《雨中迎春花》 第一章惊天霹雳噩耗传 1980年六月间，正是麦穗冒尖的时刻，胶东地区下马河庄周边一带迎来了连续多日的大雨，雨水灌满了村四周的池塘，乡间小路泥泞不堪，北面的龙泉河也变得活跃起来，哗哗的河水东流入海，村民们大都足不出户，待在家中，睡个懒觉，或者三五个凑在一起甩个扑克，整个村庄失去生气。 只有村东头的中学不时传来的读书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就要中考了，初三班的孩子们都在做最后的努力，作为乡村中学，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升学率不是很高，但总有几个尖子偶尔考入县高中，马迎春就是最有希望的一个，虽然家境贫寒，但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当年小升初本来是可以去镇上中学上的，由于母亲常年卧病，父亲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只好忍痛选择本村的学校，此时正在聚精会神的听着数学老师讲解试卷。 突然，教室那扇本就破旧不堪的木门猛地被撞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头上的破草帽挡不住倾盆大雨，浑身湿漉漉的，裤腿全是泥巴，气喘吁吁的四处张望，当看到马迎春的时候，眼睛一亮， “迎春，快，快，出大事了”马迎春这时也看清楚了，正是自己的邻居王秋菊，按辈分喊她婶子。 “秋菊婶，咋啦”马迎春心中一惊，急忙站了起来。 “走，走，你爹快不行了”王秋菊嘴唇微微发青，哆哆嗦嗦的说到。 “张老师？”马迎春迟疑的望了一眼讲台上的张国红。 “快去吧”张国红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挥了挥手。马迎春顺手将桌子旁边的一个尼龙袋披在头上，尾随王秋菊冲进白茫茫的雨中。 “婶，到底咋回事？”马迎春不相信早晨出门时还活生生的父亲马上就要离世。 王秋菊冻得嘴唇不停的哆嗦，含糊不清的解释着，虽然话语不是很利索，但也把事情讲明白了，原来刚刚不久，连续多天的大雨将马迎春家的土坯房冲垮了，在房屋倒塌前，父亲刚好扶着母亲上厕所，可是一想到还在屋中熟睡的小儿子，马迎春的父亲毅然冲了进去，就是进去的一刹那，早就破旧的老房子轰然塌下，虽然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引得周围的邻居不久赶了过来，可等大家七手八脚在在瓦砾堆里扒出父子两人时，马迎春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身下的小儿子却安然无恙。 听到这，马迎春心刷的凉了，一股悲痛涌上心头，同时，父亲倒下了，就意味着这个家将要倒下， “怎么办？怎么办？”一个声音在心中呐喊着等马迎春湿漉漉的跑进村卫生所时，父亲一身泥泞的躺在那里，四周围着闻讯而来的村民，母亲两眼无神的坐在一边，嘴里唠唠叨叨的不知说些啥，只有五岁的弟弟马迎庆小声啜泣着，五岁的孩子已经能够理解眼前的情况。 “爹”马迎春分开人群，扑倒床前，抓住父亲的手，大声哭叫着，或许是叫声起了作用，或许是回光环照，父亲紧闭的双目轻轻的睁开，直直的望着马迎春，目光散乱，手用尽全力握着，嘴唇诺诺了半天，吐出来几个字， “照顾好你娘和弟弟”头一歪，没有了声息。 “爹”马迎春眼泪涌泉般喷出，拼命的摇晃着父亲柔弱的身躯，周围的乡亲默默的站立着，面带同情，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不知道如何劝慰人。 只有几个本家婶子上前拉住马迎春， “迎春，先别哭了，你爹已经走了，准备后事吧” “咋准备？”马迎春一脸的茫然，房子已经塌了，连设灵堂的地方都没有。 “迎春，”老支书马富贵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我来想办法吧”说着看了下四周， “我们马家自从大槐树移民至此已经几百年了，留下祖训，就是要互帮互助，迎春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所以都要伸一下手，大憨，二锁子，你俩赶紧备马车，送你们哥最后一程，拉着去火化了，大烟袋，带着本村泥瓦匠去葺坟，还有，谁家有白布，都拿一些出来，其他的都去帮忙” “好的”村民没有说啥，默默散去， “三爷爷”马迎春双目朦胧，抓着马富贵的左衣袖，马富贵和马迎春也是本家，只是隔得有点远，快出五服了，其实整个下马河村的马家都是一个祖先传下来的，只是时间久了，许多人的血缘关系也就远了 “唉，春，你也别伤心了”马富贵擦了擦湿润的双目， “生活还要继续，这样吧，大包干以后，饲养院还有几间空闲屋子，我找人打扫一下，你们先住下，等天气好了，村里再把你们的房子修起来，有大家的帮助，有村委会在，没有过不去的坎” “谢谢三爷爷，谢谢大家伙”马迎春不停的点头，。 “唉，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还有，赶紧告诉你二爹，二婶，刚才没有顾得上去通知” “好的”马迎春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马迎春父亲兄弟两个，只是老二马远海从小调皮，有一次上树掏鸟蛋，不小心摔了下来，由于医疗条件落后，落了个坡脚，干不了重活，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还有些轻度智障，但话又说回来了，就这条件，能找到媳妇就不错了，膝下有一儿一女，平时农忙季节都是马迎春父亲忙活，他们只搭个下手。 等马远海一家哭着赶到时，灵堂已经搭建起来了，非常简单，棺材板是用门板改成的，马迎春和弟弟马迎庆披麻戴孝跪在一边， “哥呀”马远海拍打着棺木，痛哭流涕，父母去世的早，兄弟俩自小相依为命，自从摔成瘸子以后，都是大哥照顾自己，想着往昔的情景，马远海悲疼欲绝，几个孩子都低声啜泣着， “唉”周围的乡邻不停的摇头，马迎春父亲一走，倒下的不是一个家，而可能是两个家。 第二章众人拾柴火焰高 第二天，或许是悲伤感化了老天，连绵多日的阴雨终于停了，太阳了露出久违的面容，虽然路面还是泥泞不堪，但庄稼汉整天都和土地打交道，也不在乎这些，赤着脚，匆匆的将马迎春父亲下葬，等回到临时居住的地方，马迎春已经筋疲力竭了，喝了一碗井水，马迎春将一家子聚在一起， “我决定了，以后不上学了” “什么？不行”马远海第一个不同意，知道这个侄女从小爱学习，成绩又好，一直是几个弟弟妹妹的榜样。 “二爹，你别劝了，这个家我来撑”马迎春苦笑着，这个决定也是想了很久才下定的，从小立志想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到外面去看看，但理想终于屈服于现实。 “唉，嫚，都怪二爹这条腿呀”马远海狠劲的拍了拍自己的瘸腿，小时候要是不调皮多好。 “二爹，你别责怪自己，我都十七了，放在旧社会，可能都出嫁了”马迎春双手紧握，已经下定决心， “待会我就下地”与此同时，在村委会的一间屋子里，烟雾缭绕，村党支部的几个人正在召开会议，马富贵磕了磕烟袋锅， “迎春家的情况你们都很了解，粮食全泡了，现在他爹又不在了，但这个家不能散，我们得管” “可我们怎么管？”会计李岩皱了皱眉， “虽然大包干以来，村民不再挨饿了，但也仅仅能维持温饱，几乎没有多余的粮，集体更别提了，欠了一屁股债。”下马河村也不是全姓马，有几户别的姓氏，李岩家就是其中之一。 “不管怎么样，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众人拾柴火焰高，每家挤一点，等麦子下来就好了。”妇女主任刘桂兰双目含着泪， “我先表个态，我家出十斤小麦” “桂兰嫂子，你做的了住吗？俺大憨哥能同意吗？”旁边的民兵连长马远林有些不相信，谁都知道大憨是出了名的抠。 “要你操心，说你自己”刘桂兰瞪了一眼马远林，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出十斤苞米面”马远林真有点怕刘桂兰，立马表态， “你们也知道，我家嘴也多，有点细粮等着过年包饺子呢” “抠的你，过年还早呢，再说新麦子马上下来了”马富贵有些不满的瞟了一眼，不过也知道他家的困难 “有这番心意也难得”其他的村两委成员也纷纷表态，这家几斤麦子，那家几斤苞米，还有就是几个鸡蛋，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好l了，东西放在村委会，李会计你登记一下，桂兰你带几个人送过去”马富贵将烟袋收起，宣布散会。 匆忙喝个几口糊糊，马迎春和马远海急忙忙的来到老屋前，看见已经成为一堆废墟的房屋，马迎春叹了口气，房子还是当初爷爷留下来的，已经住了几十年了，早就出现裂痕，可家里实在没钱，当初马远海结婚时重新盖得房子，早就把积蓄花光了，并且欠了一堆外债，这两年一直还账。 握着家里唯一的铁锹，匆匆的挖着，不时将压在里面的锅瓦瓢盆抱出来，递给旁边的马远海，最后费力的将半袋子玉米面搬了出来，虽然已经泡了，但晒晒凑合着吃。 就在这时，小弟弟马应庆气喘吁吁的跑来， “姐，姐，家里来了好多人，娘让你赶紧回去” “咋啦?”马迎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物品放在借来的独轮车上，马远海在前面拉着，跟着弟弟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临时住处走。 这时，刘桂兰正在指挥众人将捐赠的粮食往屋里搬，迎春娘在旁边不停的说着客套话，眼睛湿润。 “桂兰婶，你们这是.....？”马迎春放下车子，来到刘桂兰跟前。 “迎春回来了”刘桂兰打了个招呼， “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帮你们渡过眼前这个坎” “桂兰婶，大家伙的心意俺们领了，可粮食不能要，大家都很困难”马迎春急忙说到。 “你这孩子，再困难有你家困难？”刘桂兰瞟了她一眼， “可婶子，这几年大家帮俺们家的不少了，不能老是拖累大家” “这什么话，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子”刘桂兰性子有点直， “再说，你们家还有多少余粮？让你弟和你娘喝西北风？” “好吧，但说好了，是借，最迟秋天，我一定还”马迎春知道，家家户户都挺困难的，只是困难大小而已，整个下马河村是地少人多，平均每人也就一亩来地，产量也不高，交交公粮，余下不了多少。 “还什么还？以后再说，这是捐赠人的名单”刘桂兰将一张纸递给马迎春，虽然不指望马迎春偿还，但也得让他们明白东西都是谁家的，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明明白白的。 “哦，差点忘了”刘桂兰刚走几步，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几下打开，都是一分两分的票子， “这是你憨子叔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 “这我真不要”马迎春急忙推回去， “我们家暂时不需要钱” “傻话，你娘治病不要钱？你上学不要钱？”刘桂兰瞪了她一眼。 “婶，我不上学了”马迎春苦笑了一下，不上学三个字深深触动了内心深处的那根弦，有不甘，有悲痛，可更多是遗憾。 “啥？那不是你的梦想吗”刘桂兰诧异的的望着她，谁不知道马迎春最有希望考上县高中，甚至大学，大学呀，这个村可一直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 “唉，家里需要劳力，需要个主心骨，我应经不小了，不能只想着自己，还的考虑娘，弟弟以及二爹一家” “那好吧，可你娘的病也得花钱”说着往马迎春手里一放，招呼众人散去，马迎春知道再推脱，就伤了刘桂兰的心，只好收下，紧紧的攥在手里，只是觉得非常的沉重，看着屋角堆积的粮食，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家支撑起来，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 第三章 初试农活受磨练 “迎春，下地了”刚伺候母亲将药汤喝下，就听见马远海的召唤声， “来了”从门口拿起一把小锄头，马迎春提着一瓶子水走了出来， “下了几天的雨，草长了不少，不赶紧敢锄掉，不然会影响收成的”马远海叮嘱道， “让你二婶在家看着，照顾嫂子和几个儿子” “知道了二爹，我都准备好了”马迎春扬了扬手中的锄头，二婶虽然有轻度智障，但照顾人没问题。 “走吧，到时可能用不上”马远海摇了摇头，虽然马远海兄弟俩已经分家，可地都在一起，一向都是一起劳动的，其实就是他哥干大头，他打下手，不然真干不过来，两家加起来有8亩多地，当然不是都在一起，分片分块，这也是公平起见，地有肥瘠之分，不能将肥沃的都分给一家，将贫瘠的都分给另一家，每家都有块好地，也有块不好的。 等走到地头，双腿沾满了露水，麦子还绿油油的，麦穗尚嫩， “嫚，你看到了，根本没法锄，薅吧”率先走进齐腰深的麦田，马迎春犹豫了一下，将锄头放在一边，走了进去，薅草看起来很轻松，但却是个很费力气的活，马迎春的身高足有162厘米，面对几十厘米的杂草，得将腰深深的弯下去，仔细辨认，稚嫩的脸庞不时被麦穗碰撞，痒痒的，艳阳也开始发威，将自己的热量撒向大地，不一会了，马迎春已经是汗流浃背。 “嫚，要不你歇会”马远海有些不忍。 “二爹，没事”马迎春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这点苦受得了” “唉，”马远海喃喃着， “一失足成千古恨，要不是我摔成瘸子，家里的债可能早就还清了，老房子也早就翻新了，那你爹也不会.....” “二爹，都过去了”马迎春打断他， “对了二爹，按说地都差不多，我爹在世时也没少出力，为啥咱家的麦子比别人家的矮？麦穗也小？” “还能为啥，没施肥呗”马远海苦笑着， “别人家多少都撒点化肥，最不及的也实点猪粪牛粪什么的，咋家就靠你爹捡的那点牛粪，哪能和人家比？” “这样呀”马迎春思索一阵， “二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产量少一大块呢” “那又能咋办？一袋化肥好几块呢，咱家哪来的钱买”马远海深知自家情况，嫂子常年卧病在床，每天喝的药都是钱，自己两个孩子也在上学，虽然学费不高，但本子笔一年下来也是笔不小的花费，还有吃穿，已经是欠了一屁股债，哪有能力买化肥。 “二爹，要不咱们养两头猪吧”马迎春想来想去，好像养猪比较靠谱， “猪粪是上好的肥料，过年卖了还能换点钱。 “哪有那么容易？你爹在世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可是养猪也需要成本，一头小猪起码得十几块，还有饲料，就我们家的条件，那点苞米自己吃都不够，哪有余粮来喂猪？” “我想想办法”马迎春深知如果不改变，这个家就会一直贫困下去。 “唉，别想了。歇会吧”时间久了，马远海那条瘸腿也受不了，招呼一声，找了有树荫的地方坐下。 “就这片地拔好几天，别一下子累趴下” “姐，姐，不好了，二婶晕倒了”马应庆忽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马迎春和马远海腾地站了起来， “咋回事？” “二婶不知咋的昏倒了，口吐白沫”马应请也解释不清， “坏了，可能羊角风又发作了”马远海心中一惊，急忙往回赶， “我先回去”马迎春知道马远海跑不快，不顾疲惫，撒开脚丫子往家跑，脸上沾满泥土，等气喘吁吁的到家时，几个邻居已经把她抬上床，说床，其实就是几张长凳拼凑，再铺上草垫子，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在诊断，正是本村的赤脚医生韩贵来， “叔，俺婶咋样？” “没啥大问题，老毛病”韩贵来放下手中的仪器， “我开服药先吃了，但这病去不了根，下次发作不知是什么时候，跟前不能没人哪” “好的，我知道了”马迎春擦了把汗，急忙接过药，无非是些维生素什么， “如果有机会....”韩贵来思索半天，看了看屋里周围， “如果有机会带到大医院好好看看，他们医术高，设备先进，也许能治”但也知道不太现实，马迎春家哪有那个条件，大医院，可是老贵了。 “知道了，谢谢叔”马迎春急忙道谢， “到大医院？”马迎春心中一阵的苦涩，别说治疗费，就是路费也凑不齐呀，马迎春感觉双肩沉甸甸的，有些生疼。 这时马远海也赶了回来， “贵来，俺媳妇咋样” “该说的都给迎春说了，你们商量着办”韩贵来叹了口气，背起药箱走了出去。 “二爹，我想了一下”马迎春慢慢说道， “咱俩分一下工，你别下地了，在家照顾俺娘和俺婶，地里的活我干” “这怎么行？”马远海有些急， “那可是8亩呀，你爹当初都单独抗不下来，你一个丫头咋行？二爹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受那个罪，要去也是我去” “你腿不方便，再说身体也不是很好，万一你再倒下，我可照顾不了这么多人”马迎春银牙紧咬，坚决说到。 “要不让迎秋和迎冬也退学吧，好歹都十一二岁了，也能帮上点忙”马远海情急之下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迎秋是自己的大闺女，今年十二岁，迎冬是小儿子，十一岁。 “不行，坚决不行”马迎春摆了摆手， “他俩还小，一定要把学上完，我能坚持住，当我真的扛不住那天再说” “还有，二爹，之所以你留在家里，还有任务” “啥任务？”马远海问道。 “我是这样考虑的，咱们家花钱的地方太多，单纯靠那几亩地真不行，你不是有编篓子和筐的手艺吗？我上地的时候割些棉槐条子回来，编些筐篓出去卖” “那能行吗？能卖几个钱”马远海有些心动，可又有些怀疑， “能卖一分是一分，试试看”马迎春心中也没底，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下地了，等我回来”从屋角拿起一把有些生锈的镰刀，为了割麦子，这也是每家必备的农具，在石头上稍微磨了几下，匆匆出门。 第四章 齐心协力砍棉 棉槐树在胶东地区非常普遍，沟坝两边密密麻麻，虽然是村集体栽种的，但村民砍伐也没人管，如同野生的，主要是不值钱又生长的快，砍完不久新的就长出来了，大家的筐篓都是自己用这个编的。 马迎春中午没回家，吃了点捎带的苞米饼子，喝了点水，一直在地里薅草，汗水混着泥土沾满脸颊，不时用袖子擦一下，久了，腰酸背疼，只好立起身子，捶捶后腰，以前虽然也经常跟着父亲下地，可只要一累，父亲就会让她去一旁歇着，恢复过来再干，现在不行，一切只能靠自己，等夕阳挂在山边的时候，拔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想着还有别的事要做，急忙拿着镰刀来到不远处的小坝边，这里的棉槐最旺盛，郁郁葱葱的，中间挂着紫色的花穗。 棉槐条韧性十足，这也是可以编筐篓的原因，但真的很不好砍，为了尽可能的保持长度，得从根部砍起，马迎春的身体单薄，力气较小，左手攥住，右手使劲砍，镰刀有些钝，往往一根小拇指粗的树条得反复砍十几下才能砍断，忙活了半天，才砍了十几根，这些远远不够。 正焦急时，一不小心，刀刃一下子划在左臂上，鲜血顺势流了出来，疼的马迎春直咧嘴，急忙找点芨芨草的花敷上。 这时，一个身影优哉游哉的从远处晃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根草， “呦，这不是我们的高材生吗？咋回事？流血了？这是啥？这些棉槐可是集体栽种的，好呀，学会偷盗集体财产了。”马迎春擦了把汗，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二流子狗剩，大名韩挺福，曾经和马迎春一个班的，因为有一次偷村民家的玉米，被马迎春撞见，训斥了他几句，一直怀恨在心，小学毕业以后就再没上学，整天在村里晃来晃去，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 “狗剩子，你瞎说啥？”马迎春挥了挥手中的镰刀， “谁偷盗集体财产了？信不信把你舌头割下来” “呦，气急败坏呀，你敢说这不是集体财产？你经过谁同意了？”狗剩往后一跳，假装害怕的样子，斜着眼歪着嘴。 “村里默认这些棉槐条子谁都可以砍，你敢说你家的筐子篓子不是砍这些条子编的？”马迎春怒目相对，这狗剩子自己偷鸡摸狗不算，还当起圣人了。 “我家的？那，那是我爹砍得，和我有什么关系？”狗剩强词夺理，其实集体的财产和他有啥关系，主要是想起以前的事，就一肚子怨气，我偷个苞米你也管，今天怎么也得恶心恶心你，出出气。 “走，去村里解释，现在是人赃俱获，看你有啥说的”狗剩一把拉着马迎春的左臂，刚好碰在伤口上。 疼的马迎春哎呀一声。 “怎么回事？松手。”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锄头从远方而来，正是民兵连长马远林， “远林叔，我要举报，有人偷盗集体财产”狗剩悻悻的把手放开，指着马迎春大声说到， “她私砍棉槐” “迎春，咋回事？”马远林没有理睬狗剩，看着马迎春问道. “我二爹下不了地，想砍些条子回去，让他编些筐篓。”马迎春急忙解释。 “唉，这哪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干的话”马远林看着马迎春受伤的左臂，有些心疼，放下手中的锄头， “我来帮你” “马远林，你身为民兵连长，不但不制止偷盗行为，还亲自参与，应该撤了你的职，把你一起抓起来”狗剩看马远林不理睬自己，有点急眼，脑袋一热，平时不敢说的话脱口而出。 “狗剩子，你刚才喊我啥？你个兔崽子，没大没小”马远林一把把狗剩的衣领揪住，农村很重视辈分，小辈决不能直接喊长辈的名字，虽然他们不是一个姓，但长期在一个村，久了也能论起来。 “我，我说你助纣为孽”别看狗剩才小学毕业，记得成语真不少，主要是因为平时喜欢看小人书，从上面学的。 “你个兔崽子，长能耐了，你爹也不敢这样对我说话，要说偷，咱村谁比得过你？”马远林一把将狗剩往前一带，扑通摔在地上，嘴巴直接与大地来了个亲吻，沾了一嘴的泥土。 “打人了，民兵连长打人了”狗剩坐在地上，双手拍打，大声嚎叫。这也是跟他娘学的，平时只要他爹揍他娘，他娘就这样，还百试百灵，他老爹立马收手。 “怎么回事？”不远处劳作的村民也注意到这边情况，围了过来，村支书马富贵挤在人群中，急忙问道，心里也有些埋怨马远林，做事毛手毛脚的。 “支书爷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呀”狗剩好像找到了靠山，往前爬了两下，双手抱住马富贵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起来，有什么事起来说”马富贵皱了一下眉，看着裤腿的鼻涕，一阵的恶心，对这狗剩实在没啥好印象。 “他们砍棉槐条子，还打人”狗剩只好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胡说，再乱说话我揍你”马远林挥了挥拳头，吓得狗剩滋溜跑到马富贵身后， “你看，你看，还想恐吓” “行了，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啥，到底咋回事？” “爷，我想砍点棉槐条，回家让二爹编点筐篓什么的”马迎春急忙解释， “可这狗剩过来捣乱，远林叔看不下去，推了他一下” “狗剩，迎春家都这样，你还欺负她？” “就是，欺负一个小姑娘，没良心呀，也不怕天打雷劈？” “平时咱村数他捣蛋最多” “真是村里的害群之马” “他爹娘咋教的？” “还能咋教？他娘就是个泼妇，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村民一听，七嘴八舌的指责狗剩，主要是大家的鸡好像都被他偷过，本来就对狗剩一肚子怨气。 “好了”马富贵挥了挥手， “今天我做主了，这个棉槐条允许迎春砍，还有狗剩，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像个二流子似的转来转去，就不能帮你爹干点活，你看迎春，还是个女孩子，不照样下地？” “他家能和我家比吗？”狗剩知道自己有些理亏，小声嘀咕着。 “大家别看笑话了，都来帮帮忙，一起帮着砍”马富贵挽了挽袖子，第一个走了过去。 村民呼啦一下，抡起各种工具，一阵的忙活，主要是平时都经常砍，所以比较熟练，再说干农活的，一膀子力气，不一会儿，就堆成一座小山，还有几个人推来几辆木质独轮车，七手八脚的捆在上面， “走，送回家”马富贵一挥手，众人浩浩荡荡的走向马迎春的家。 第五章 咬紧牙关构计划 等到家门口时，一个身影正在焦急张望着，“张老师，你咋来了？”马迎春定睛一看，正是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张国红，“迎春，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张国红松了口气，见众人往下卸棉槐条子，急忙上前搭把手，不一会就堆满了屋前，不等马迎春说感谢的话，众人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主要是干了一天活，都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张老师，快请坐”马迎春搬来一把木凳子，又倒了一碗水递到张国红面前，“歇一会”“就这么点活，有啥歇的？”张国红对马迎春一肚子怨火。“那，那您喝水”马迎春知道缘由，讪讪笑着。“不渴”张国红将杯子放在一边，“迎春，我问你，这几天为啥没去上学？”“张老师，我不是让马红光给您捎话了吗？我不上学了”马迎春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想听你亲自对我说”张国红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的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可是学习这么大的事也不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呀”。“老师，实在没办法，你看我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实在供不起了”马迎春低着头，手搓着衣角。 “唉，再穷也要咬牙坚持，迎春，你可是咱周围几个村不可多得的学习苗子，将来很有可能考上大学的，成为国家的栋梁，现在辍学太可惜了，这样吧，我还有点钱，你的学费我来出”张国红主要埋怨她不辞而别，可又心疼这孩子。“谢谢您老师，可是您也看到了，一大家子需要穿衣吃饭，得有人干活呀”马迎春眼含热泪，内心多么渴望再回到教室，可现实冷酷的告诉她不可能，再说张老师也没有正式编，工资并不高。“张老师来了”这时马远海带着一家子从外面进来，下午把马迎春的母亲和弟弟接到自己的房子，以方便照顾，晚上送了回来，几个弟弟妹妹将迎春围在中间，不停的叽叽喳喳的。“抽根烟”马远海递过去一根自己卷的旱烟，烟叶是自己种的，纸是从孩子们用过的作业纸撕的。“烟就不抽了，正有事找你们商量”张国红摆了摆手，“关于迎春上学的事，你们也知道她的学习情况，就这样辍学太可惜了，不能耽误她的前程呀”“张老师，其实我是不同意迎春辍学的”马远海有些惭愧的低下头“稍微有点辙，也不会走这一步，我是个残废，实在没办法呀。”五尺的汉子眼睛湿润，禁不住呜呜的哭着，几个小孩不知所措的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角，不知咋安慰。 “这事不怪老二”迎春娘也插了一句，“他已经尽力了，都是我拖累的”“张老师”马迎春坚强的抬起头，“谢谢您的好意，但这个家也得需要人支撑，我不小了，该为这个家出力了，做人不能只考虑自己，就让我的弟弟妹妹们帮我实现梦想吧”“迎春，要不这样，我找一下支书，让村委会想想办法”张国红实在不想看着马迎春就这样放弃。“别，千万别”马迎春急忙制止，“村里已经为我家做很多了，这些粮食还是大家赠送的，大家都不容易，再张口，就真没脸做人了”“唉，你呀”张国红气的直跺脚，知道马迎春去意已决，再说也没用。 “张老师，您能帮我个忙吗？”马迎春拉着张国红坐下。“你说...”马国红摘下眼镜，在袖子上擦了擦，又重新戴上。“您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忙问一下咱周围谁家有小猪仔卖？”“你想养猪？”张国红看了看四周，“别的暂不说，你家连个猪圈都没有，咋养？”“二爹家有个闲置的，先放在那”其实在回家的路上，马迎春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那买猪钱你有吗？饲料咋解决？”张国红一连串的疑问，主要是养头猪看似简单，但要养肥养壮，需要下苦力气的。“这些我会想办法的”马迎春知道，如果不解决肥料问题，自己的地只会越来越贫瘠，种的粮食就会越来越少，这是个恶性循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养头猪，用猪粪做肥料，虽然苦，但也没办法。 “好吧，我回去找学生问问，帮你打听一下，走了”张国红情绪显然不高，打了个招呼，背着手往外走。“张老师，我送送你”马迎春陪着走了几步，“回吧”张国红摆了摆手，“你累一天了，赶紧休息” “嫚，你真的要养猪呀，那可不容易呀”迎春娘关切的问道，“娘，放心吧，我心中有数”马迎春心中多少有点计划，“二爹，棉槐条子都割回来了，明天你就辛苦一下，编完了我拿到乡上看能不能换点钱”“好的”马远海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比较放心的，但能否卖出去心存疑虑，大家都比较困难，谁有闲钱买这个？“我们也要去卖”迎秋几个也纷纷向姐姐表态，都十一二岁，到了明事理的年龄，对家里的情况也都心知肚明。“好，到时我们一起”去乡上得有六七公里，单凭马迎春一人还真不一定能把筐篓拉上去，肯定得有几个帮忙的。“姐姐，你喝，可甜了”小弟马迎庆将一碗小米粥端了过来。“谢谢迎庆”马迎春接了过来。“快喝吧，你二爹熬了一大锅”迎春娘看着马迎春一身的泥汗，不由得心疼。“我先洗一下”我迎春不想让大家看见衣袖下的伤口，端了盆水进屋内，随手拉下一块布遮挡，简单冲了一下，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尤其是伤口处，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只能咬牙忍着。 晚上，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屋里显得不是那么黑暗，迎春娘和马迎庆早已入睡，马迎春躺在临时做成的床上，辗转难眠，必须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单凭那几亩地，难以做到，需要想别的辙，一个个想法在脑海中闪过，都一一否定，“哎，有了”眼前忽然一亮，想起一个办法，以自家目前的情景，觉得可行。 第六章 满打满算生意经 第二天早晨，马迎春早早的就起床了，生火做饭，开始一天的生活，小弟马迎庆也过来帮忙，火苗映的小脸红彤彤的，“姐，我们家啥时能不吃苞米面呀？”马迎庆舔了舔嘴唇，“昨天小海给了我一块白面馒头，可好吃了”听到这话，马迎春那正在搅糊糊的的手有些僵硬，心中一阵苦涩，家里有一些小麦，都是大家捐赠的，可一直舍不得吃，留着急用的，每顿都是苞米面，早晨晚上是糊糊，中午是饼子窝窝头，时间长了，别说小孩，就是大人也吃腻了。“快了，等新麦下来，我做一锅的馒头，让你吃个够”“太好了”马迎庆一脸的憧憬，“要是再有点肉就更好了”马迎庆记得上次吃肉还是过年的时候，父亲买回来一个猪头，和二爹一家一半，那滋味至今难忘。“一切都会有的”马迎春安慰着，心中一酸，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能维持温饱都够呛，更别说营养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不合格。 等一家吃完，马远海两口子也过来了，交代几句，马迎春就匆匆下地了，没有直接去自家的地，而是来到二锁家的地头，这时二锁正在地里忙活着，急忙上前打招呼，“二锁叔，忙着呢”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正在低头拔草的二锁急忙抬头，“迎春呀，怎么跑我这来了？要帮忙吗？”二锁以为马迎春要自己帮着薅草呢。“确实有点事需要你帮助”马迎春有些羞涩的说到。“啥事你说，只要能做到的，绝不含糊”二锁也是个热心肠 “你能教我泡豆芽吗？”马迎春低低的声音说到，这正是昨晚想到的赚钱办法，泡豆芽卖，粗略的计算一下，一斤黄豆能出十斤左右的豆芽，一斤黄豆大约1毛钱，而一斤豆芽是六七分，可以赚好几毛呀。而村里也只有二锁一家偶尔泡一下豆芽。“泡豆芽干嘛？又不过年过节的？”二锁一脸的疑问，庄稼汉基本没啥做买卖的头脑，以前泡出的豆芽都是自家及亲戚邻居吃的。“我有自己的打算，二锁叔，你就教教我呗”马迎春拉着他的衣袖不停的摇。“好好，你这丫头”二锁笑骂一句，“晌午歇息时你过来，只要你肯学，都教给你”二锁爽快的答应，不就一门手艺嘛，教就教呗，又不是什么独门秘籍。。 “我先谢谢二锁叔”马迎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步伐也变得轻盈，欢快的一路小跑到了自家地头，匆忙的拔起来，由于有了第一天的经历，身体逐渐适应，速度快了很多，快到到晌午时，已经拔了一大半了，只剩下一小块，看来明天得去别的地方了，马迎春家的地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共有三处，这时最大的一块，足有四亩。 回到家时，马远海正在忙碌着，迎春娘和二婶打下手，几个筐篓已经成型，估计晚上就会好，当然还得加上把柄，这也是个复杂的工程。“二爹，和你商量个事”马迎春把桌凳摆好，从锅里拿出蒸好的窝窝头，招呼几人吃饭。“啥事”马远海含糊的说到，嘴里含着一小块窝窝头。“我想到一个买卖，就是泡豆芽赚点钱”马迎春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行吗”马远海有些迟疑，说实话，他们老马家几代都是在地里刨食，还真没有做买卖的经历，一是习惯了，二就是前两年政策也不允许。“先干干看吧”马迎春也只是想尝试一下，“如果不想别的出路，但靠那几亩地，咋家啥时能吃饱呀，迎秋他们都需要营养”“那你能顶得住吗？马上就要麦收了，就更忙了”马远海有些迟疑，“放心吧，我受得了”马迎春信心满满的说到。“唉，苦了你了”马远海知道这孩子倔，一旦拿定主意几头牛也拉不回。 晌午头，顶着烈日，马迎春满脸赤红的来到二锁家，二锁家在村中央的位置，四间土坯房，墙下面是石头，上面是用泥土垒得，其实村里每家每户都这样，谁家盖房子，往往半个村的人都出动，一边浇水用木夯打，直到严实为止。“迎春来了，吃了没有”二锁媳妇忙打招呼，二锁已经告诉他马迎春药学泡豆芽的事。“婶子，我吃过了”马迎春找了个凳子坐下，“我是来拜师的”“啥拜师不拜师的，不就泡个豆芽吗，二锁，吃完了快去”二锁媳妇爽快的说到。“好，好的”二锁匆忙咽下口中的饭，领着马迎春来到旁边意见屋子。 其实，泡黄豆芽也不是特别难，无非就是选豆，浸泡以及注意环境等，二锁特意准备了几两黄豆，一一示范给马迎春看，将步骤详细讲给她听，“嫚，初步工作就这些，等两三天就出来了”二锁擦了把汗。“谢谢叔”马迎春特意找了张纸，详细的记录下来，这几天准备一下就要做。 回家后，将旁边的一间厢房打扫干净，将家里唯一的黄豆拿出来，大约有十斤左右，也是前几天村委会送的，不敢全用上，筛出两斤左右，打了一盆井水，按照步骤，开始浸泡起来，前期工作完毕后，嘱咐马迎庆看着，主要是自家临时住的地方没院子，怕被鸡偷吃，那时农村家的鸡都是散养，不时看到两三只鸡在刨食。 还得继续下地干活，早薅完早省心，不然杂草争夺养分，本就不肥沃的土地更产不出多少粮食，夕阳西下，拖着疲惫的身躯照例来到一处沟坝，这里的棉槐长得也挺茂盛，紫色的花穗在霞光照耀下煞是好看，马迎春可顾不上欣赏，挥舞着镰刀，狠命的砍着，速度虽然比昨天快一些，可由于力气不足，天快黑的时候才砍了一堆，简单捆绑一下，背在后肩，艰难的往家赶，勒的后背火辣辣的，加上汗水浸泡，疼的直咧嘴，可也只能忍着，不能让大家看出来，省的他们担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了好几天，等地里的草薅的差不多的时候，马远海也编了十几个筐篓，顺便还编了几个小筐，可惜在大家看来中看不中用，马迎春计算了一下日子，正好是乡集的日子，可以去卖了。 第七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经过几天的努力，马远海终于编了十几个大篓子，十几个筐外带几个小篮子，而马迎春也将地里的草拔差不多了，这天正是乡大集的日子，清早吃过饭，将所有的筐篓装在借来的独轮车上，马迎秋和马迎冬姐弟俩在前面拉，马迎春在后面推，瘦弱的双臂青筋绷起，三人艰难的往乡上赶。 六七公里的路走了近一个小时，等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熙熙攘攘，刚经历过动荡，人们的精气神都迸发出来，家家都有了些余粮，腰包里也多少有点票子，可以换点副食品。顾不上擦汗，姐弟三人在一个较偏的地方找了个空地，将筐篓一一摆开，静静的站在后面，等候顾客上门，马迎秋和马迎冬羞涩的低着头，不敢看人，马迎春稍微好点，但也没说话。 半天了，太阳的将自己的能量尽力撒向大地，马迎春的额头汗渍渍的，可没有一个人上前询价，心中难免有点焦急，可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这时，旁边一个卖菜的中年妇女打量了马迎春他们三个半天，最后犹豫一下，满怀疑虑的问道，“嫚，你这筐篓是要卖得？”“是的，姨，可咋没人问呢”马迎春急忙搭话，病急乱投医，巴不得找人问道问道。“嫚，哪有你们这样卖货的”中年妇女笑了笑，“谁知道你们这些筐篓是要卖的？得吆喝”“可，可我不会呀”马迎春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比较薄，第一次做买卖，难以出口。“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们三个孩子”中年妇女问道。“病了”想起一家的情况，马迎春心里发酸，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哎，别哭，看我的”农村人心底都比较质朴，见不得别人流眼泪，尤其是个小姑娘。 “老少爷们们，大姑娘小媳妇们，看一看呀，上好的棉槐编制的筐篓，便宜卖啦，便宜卖啦”卖菜妇女扯开嗓子大喊，还真引来不少的人，一个满脸皱纹的汉子搓了搓手，蹲下身来，拿起一个篓子看了一下，“多钱？”“篓子五毛一个，筐子四毛”这也是在家和马远海商量的价格。“贵了，贵了”汉子摇了摇头。“叔，这篓子可结实了，装任何东西都可以”好不容易来个顾客，马迎春可不想轻易放弃。“一毛咋样？可以的话我就拿一个”中年汉子想了想，直接将价格砍到底。“叔，太便宜了，真不行，你再加加？”想起马远海辛辛苦苦好几天，自己几个又费了半天劲才推过来，马迎春不甘心就卖这个价格。“那就算了”汉子起身就走，“哎....”马迎春想招呼回来，可想想又算了。“嫚，不着急，时间还早”中年妇女在旁边安慰着，一边又帮着吆喝，可是半天还是没卖出一个，主要是家家的筐篓都是自己或者找人编的，还真没几个人舍得花钱买。 “呀，好漂亮的小篮子”这时一个穿着青果颔上衣的小女孩惊喜的指着马迎春的摊位，对旁边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说道，“给我买一个，我要回去装我的布娃娃”那妇女留着齐耳短发，浑身上下干净利索，一看就知道不是下地干活的。“嫚，这篮子咋卖？”“这....？”马迎春不知道咋接话，这篮子都是马远海顺手用细条编的，容量太小，在农村基本用不上，也没真当回事。“三毛钱可不可以？”那妇女笑着问道“可以，可以”马迎春忙不迭的答应，急忙拿起一个递了过去，同时接过三张一毛的票子，内心激动万分，这可是自己人生赚到的第一笔钱，当然不可能全是自己的，回去要分给二爹一半。 “我也要，我也要”一个小男孩对自己的父母说到。“你要这个干啥？”身旁的汉子拍了他一下，“我可以装蘑菇，家里的篓子太大，我拿不动”“爹，给我也买一个吧？”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对她父亲说道，小脸粉嘟嘟的的像个洋娃娃。“买了可就不能给你买冰棍了”她父亲假装吓唬她，“不要冰棍了，我要小篮子”小女孩嘟囔着，“冰棍明天再给我买”一群小孩唧唧喳喳的，像刚出笼的麻雀，争着让父母给他们买，不答应就坐在地上撒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父母的也拉不下脸，纷纷掏钱，不一会儿，十几个小篮子就销售一空，没买上的一脸的不高兴，嫌自己的父母出手太慢。 拿着一堆的毛票，马迎春愣愣的站在那，有些发懵，和自己想想的不一样，最实惠的筐篓一个都没卖出去，反而最不看好的篮子销售一空，“什么情况？”“嫚，看来你卖筐篓纯粹是瞎碰呀”胖妇女看出马迎春的困惑，在旁笑着说，“我跟你说吧，物以稀为贵，筐篓确实是我们乡下最普遍的装物工具，就是因为太普遍了，没啥稀奇，几乎家家都会编，无非花点工夫，根本没买的必要，反而这小篮子，没人费那力气去制作，显得稀少，并且因为精致所以小孩都很喜欢，其实他们都是当玩具来买的”“谢谢姨，长知识了”马迎春眼睛一亮，好像一扇窗户在眼前打开，“还不知道您是哪个村的”“我是小张各庄的，因为常年在各个集市卖菜，大家伙都喊我菜婶”菜婶大大咧咧的说到。“那我以后也喊你菜婶，我叫马迎春，下马河村的”马迎春将毛票都装在口袋里，又拍了拍，生怕丢了。“那我们离的不远，嫚，天也快到晌午了，集市待会就散，你拉回去也挺累的，要不卖给我几个吧，我用来装菜”菜婶把几个筐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 “当然可以，看您也累了半天了，两毛钱一个，您看咋样？”马迎春从心底感谢菜婶的帮忙。“那我就占一点你的便宜”菜婶也不矫情，直接拿了五个，“篓子对我也没啥用处”打开脖子前面挂着的布袋，那是自己手工缝制的，卖菜的时候用来装钱，掏出几张毛票，“拿着”“要不您再拿回去几张？”马迎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拿着，我不缺这几张毛票”菜婶将钱放在马迎春右手手心。“那就谢谢您了”马迎春再次表示感谢。 第八章 犒劳姐弟起变故 太阳日上的时候，人群逐渐散去，在菜婶的帮助下，马迎春终于卖出两个篓子，购买者是一个老汉，买了一堆的日常用品，无法都放在独轮车上带走，正好缺装载工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7毛钱成交。“嫚，回吧，该吃晌午饭了”菜婶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说道。“马上走”马迎春几个人肚子不自觉的咕咕叫，早晨吃的那点饭早就消化完毕了，忙将剩下的筐篓放在独轮车上，还是迎秋迎冬在前面拉，迎春在后面推，虽然比来时少了几个筐篓，可还是不轻，分量主要来自车子本身，他们几个又比较饿。 刚出街头的时候，路边一阵香味飘来，“包子，刚出炉的包子”一个胖子卖力的吆喝着，旁边或站或蹲一群人，正在大口吃着。马迎冬脚步放缓，呆呆的看着，口水不自觉的留下来，被后面的车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马迎春急忙收住脚步，“你干啥？梦游呢”马迎秋瞪了他一眼，马迎春仿佛猜到了什么，将车推到旁边轻轻的放下，“迎冬，是不是想吃包子？”“姐，我不馋，不想吃”马迎冬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可嘴边的口水出卖了他。“大叔，包子怎么卖的？”马迎春心中有些发酸，这姐弟俩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嘴馋的时候，可这几天除了苞米面就是苞米面，嘴早就淡了。掏出装钱的布袋，走了过去，“两分一个，你要几个？”胖子热情的回应“姐，姐别浪费钱”马迎秋和马迎冬一人拉住她一个胳膊，“大娘的病还等着钱买药呢”“没事，今天你们出力了，犒劳一下你们”马迎春心疼这俩弟妹，平时也没少吃苦，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身上穿的都是补丁摞补丁，特别是马迎秋，几乎都是马迎春穿剩的，没买过新衣服。“先来五个”马迎春递过去一毛钱，“好勒，你拿好”胖子接过钱将包好的包子送到马迎春跟前。 “吃，快吃”马迎秋马迎冬一人给了一个，马迎冬两眼放光，顾不得热，猛地咬了一大口，油滋滋的，烫的只咧嘴，可一脸的享受，“香，姐，真香”可马迎秋拿在手里却没有动，“迎秋，咋啦？吃呀”马迎春催促着，“姐，爹娘他们还没吃呢，我想拿回去给他们”马迎秋自小就很懂事，想起操劳的父母，难以下咽，“姐，我也不吃了，我拿回去给迎庆”马迎冬虽然很想再来一口，可想到小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也将包子收了起来。 “吃吧，今天我们赚了不少钱，待会姐再买，放心，忘不了他们”马迎春眼睛湿润，又觉得很安慰，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家人吃好穿好。“真的？”马迎秋马迎冬异口同声问道，“姐啥时骗过你们”马迎春假装生气的斜了他们一眼。“那我先吃了”马迎冬几口就将包子吞了下去，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要是每天都有包子吃多好？”“美得你”马迎秋吃的就斯文多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生怕一滴包子汁掉在地上。“给”马迎春又将一个包子递了过去，马迎冬兴冲冲的伸出手，可转念一想，又迟疑的缩了回去，“姐，你也吃” “还有呢”马迎春抖了抖手中的油纸，“你是男孩，饭量大，多吃点，听话”“那姐，我就不客气了”实在是包子的诱惑太大了，马迎冬几口又吞了下去，一脸的满足，马迎春又将另外一个强硬塞给马迎秋，才将最后一个放在嘴边，轻轻一咬，满嘴的肉香，太好吃了，香喷喷的，真是人间的美味。 吃完后，马迎春又掏出一毛钱，买了五个，想再多买几个，可看看布袋里的毛票，最终放弃，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实在享受不起。吃了几个包子，浑身也充满力气，脚步轻盈起来，速度快了好多，几十分钟，村口的那两棵大槐树逐渐印入眼帘，“那不是迎庆吗？他在那干嘛”马迎冬眼比较尖，老远就可以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槐树底下，“迎庆”马迎冬扯开嗓子，挥手喊着，马迎庆也听到喊声，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是姐姐和哥哥们，急忙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迎庆，是不是知道我们给你买好吃的了？所以提前在这等着？”马迎冬拿起装在一个篓子里的包子，扬了扬。“好香呀”马迎庆闻了闻，闭着眼一脸的陶醉，“来，吃一个”马迎冬看见两个姐姐没反对，也知道家里最疼这个小弟弟，解开外面的细线，拿了一个给他。 马迎庆似饿狼一般，一把夺过，猛咬一口，满嘴流油，含糊不清的说到：“太好吃了”“对了，迎庆，你在这干嘛”马迎春可不会认为马迎庆是来要吃的，“二爹让我在这等你们的，让我告诉你豆芽都臭了”“啥？”马迎春吃了一惊，豆芽可是她的心血，以后还要靠着维持生计呢。 “快，快走”顾得小弟，浑身不知哪来的力气，推着车一路小跑就到家里，此时马远海等人守在厢房外面，顾不得打招呼，三步并两步窜了进去，泡好的豆芽已经散发出一股臭味，“怎么会这样？”马迎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几斤好黄豆呀，就这么毁了，值不少钱呢，禁不住眼泪直流，还等着换钱呢。 “迎春，毕竟是第一次，失败是正常的”马远海拍了拍马迎春的后背。“可，可几斤黄豆就这么毁了，我不甘心”马迎春嘴唇紧咬，眼泪在眼眶打转，“要不喊一下你二锁叔？”马远海问道。“不用喊了，我来了”二锁话到人到，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马迎冬。“二锁叔，你快看一下，到底咋回事？”马迎春仿佛看见救星，二锁也不废话，拿起几根豆芽看了看，又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看了看水，“你这水几天换一次？”“没换呀，就是刚开始倒进去的水”马迎春一脸懵懂。“唉”二锁一拍大腿，“怪我，千算万算，忘记告诉你了，这水需要天天换，保持新鲜，不然变质就会臭”“唉，不怪您二锁叔，是我疏忽了”马迎春一脸的懊悔，“户枢不蠹，流水不腐，这早就学过的知识，怎么在实践中就忘了呢，?腐水怎么泡出新鲜的豆芽？” 第九章 狗剩上门催债忙 “再拿几斤豆子，我们一起来泡”二锁挽了挽袖子，“记着，选新鲜的黄豆，不要陈豆子”“都是今年的，哪有剩下的豆子”马迎春苦笑一下，其实村里豆子种植的面积并不大，每户最多留出几分地来种植，所产的黄豆基本用来换取豆腐。“看着”二锁接过黄豆，倒进一个木盆，加水浸泡，边干边说，“一定要放在阴凉的地方，注意通风，千万不能太热” “好了，我该回去吃饭了”不一会，就浸泡完毕，将以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再次强调一遍。“二锁叔，您吃这个”马迎春急忙从油纸掏出一个香喷喷的包子。“留着自己吃吧”二锁摆了摆手，抬腿走了出去，知道马迎春家的情况，一年能吃吨肉就不错了，这几个包子应该是用来打牙祭的，没看见旁边几个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怎忍心去接。 “娘，二爹快来吃包子，可香了”马迎春将剩下的包子分给母亲及二爹、二娘。“那你们呢？”几个人迟疑着没有吃。“我们都吃过了，是不是？”马迎春拍了拍肚子。“是”几个小家伙在旁边应和。“真香”几个大人吃着吃着眼泪流了下来，本应该是自己赚钱给孩子们买好吃的，结果反而倒过来了。“娘，不哭”马迎庆懂事的用袖子给母亲擦了擦眼泪，“娘是感动的”迎春娘把剩下的一个塞给马迎庆，“迎庆，你吃，娘吃饱了”“我...？”马迎庆迟疑的看了一下四周，“娘给你就吃吧”马迎春摸了摸马迎庆的头顶，“等以后姐赚了钱，天天给你买包子吃”“迎庆，快吃”其他几个人也在旁边催促，“好呀”马迎庆见大家没意见，狼吞虎咽几口吃掉，而马远海将最后一个又包了起来，“我也吃饱了，这个留到晚上给迎冬吃” “好呀，你们竟然偷偷吃好吃的？”狗剩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好香”最后目光停留在马远海手中的油纸上，几步窜了过来，一把抢了过去，哧啦将纸撕开，猛地咬了一口，“好吃，真好吃”“我的包子”马迎冬眼泪在眼眶打转，腮帮子鼓鼓的，爹可是说了，这包子是留给自己的。 “狗剩，你干什么”马迎春顺势抄起一根木棍，指着对方，双目冒火。“干什么？”狗剩斜着眼，几口将剩下的包子吞进肚里，“收账，你们欠我家的钱是不是该还了？”“我们欠你家的钱？”马迎春迟疑一下，手中的棒子垂了下来，满脸疑问的看着马远海，“二爹，还有这事？”“唉....”马远海嘴唇哆嗦了半天，想否认可又做不出来，最后只好长长叹了口气，“好像有这回事？”“看见没有，承认了吧，我想你们也不敢赖账，白纸黑字可写着呢”狗剩洋洋得意，“至于这包子，就权当利息了吧” “二爹，为什么借他家的钱呢？”马迎春心存疑虑，狗剩爹虽然老实巴交，可狗剩娘却是全村有名的泼辣又抠门，怎么算也不可能想到向他们借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马远海将手中自制的纸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还记得过年时那个猪头吗？当时咱们全家一年没见油水了，过年了总不能还让你们见不着一点腥，你爹一狠心，就向杀猪的定了一个猪头，可咱家哪有钱？就是亲戚也早就借了个遍，不好再开口，只好去找狗剩爹商量，磨破了嘴皮最后才同意借给你爹5元，但不是白借，要还7元的” “这么黑？”想起过年一家兴高采烈吃肉的情景，马迎春心中一阵的发酸，当初爹也太不容易。“黑什么黑？我家钱也不大风刮来的”狗剩叉着腰，瞪着眼，大声说道，“当初能借给你们就不错了，不然你们哪有肉吃？借条我拿来了，是不是该还了？”“狗剩，迎春爹刚去世不久，房子塌了还没盖呢，我又有病，你看是不是缓两天？”迎春娘不停的咳嗽起来，马迎秋急忙过去帮着捶捶背， “缓两天？这都半年过去了，能缓到什么时候？我看你们是不是不想还了？”狗剩满脸的不屑，前几天才在马迎春手中吃了闷亏，当时还不知道有这回事，今天听自己的老娘叨唠一句，问清原因后，不由得暗喜，一定要找回场子，拿着借条就上门来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马迎春吸了口气，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可谁知道你的条子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呢？总不能让我们还两次吧”“怎么会是假的？你看这是不是你爹的字”狗剩将纸条抖了抖，在马迎春眼前晃了晃，马迎春一把抓住纸条的另一角，“你干嘛？想毁灭证据吗？”狗剩还真怕马迎春给撕了，那可就口说无凭了，“我可不像你这么无耻”马迎春白了他一眼，轻声读了一遍“今借韩老贵5元钱，利息2元，麦收后归还”“怎么样？怎么样？是你爹的笔迹吧”狗剩摇着脑袋，眼中饱含得意，看你怎么说？“不对呀”马迎春又念了几遍。“有啥不对的？明明白白的，赶紧把条子还给我”狗剩趁着马迎春手一松，急忙夺了过来，又看了好几遍，没看出有啥问题，“你看呀”马迎春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回家到现在早就渴的不行了。“今借韩老贵，也就是你爹5元，到底是借出呢还是借进？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借给你爹5元？你家欠我们钱”“你..，马迎春你耍赖”狗剩琢磨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反驳。脸涨得通红。 “如果是你爹借我家的，我可以考虑缓一缓，但这包子钱现在就要给”马迎春洁白的手心伸到狗剩面前，脸上笑吟吟的，内心却不停的翻滚，知道自己在抠字眼里的漏洞，可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现在哪有那么多钱还他。“你耍赖，你耍赖”狗剩身上哪有钱？又辩不过马迎春，只好使出老一套，坐在地上撒泼，“怎么回事？咦，狗剩，又是你？你要干啥”老支书马富贵的身影闪了进来，“你们老马家欺负人，欠债不还，还耍赖”狗剩鼻涕不知啥时又流了出来，眼泪汪汪。“迎春，咋回事”马富贵疑惑的问道，马迎春将嘴凑到马富贵耳边，低低的声音将事情经过说了一边，“爷，您放心，麦收后我肯定还，只是现在实在拿不出来”“好，这事我来办”马富贵踢了一脚狗剩，“起来，多大岁数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放心，我给你做主” 第十章 全体赞成一致过 “支书爷爷，你做事可要公平呀，不能向着你们马家人”狗剩擦了一把鼻涕，顺势站了起来，“您看这白纸黑字的，明明就是他家借俺的钱，怎么能理解为俺借他们的钱呢”“嗯，确实是迎春他爹的笔迹”马富贵端详了半天，“从事实来说，他家确实也没有闲钱能借给你们，事实很清楚，那我就宣布是迎春家借你们的钱，这钱一定要还”“还是支书爷爷火眼金晶，一眼就识破马迎春的诡计”狗剩咧着嘴，露出几颗大门牙。“你也先别急”马富贵摆了摆手，“这借条明明写着麦收后归还，你现在来催，是不是做事也很不地道？你不能做黄世仁呀，那也是要遭报应的”马富贵脸一板，真有几点威严。 “那我就麦收以后再来收，看她有啥话可说？”狗剩昂着头，气哼哼的走了。“叔，麦收以后俺家也还不上呀”马远海低低的说到，马富贵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说是麦收后，又没说是今年麦收后，至于哪年？等你们有钱再说吧”“叔，你真是老狐狸”马远海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那是当然....你说啥话呢？谁是狐狸？”马富贵开始还挺享用，一脸得意，可马上反应过来。“说错了，说错了，我不是会的词不多嘛”马远海讪讪陪着笑。 “对了，富贵爷爷，正有事找您呢”马迎春忙插话。“啥事？”马富贵抽出了旱烟袋，满满的填上烟丝，马远海急忙上前帮着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我今天不是刚赶集回来嘛，你看”说着指着独轮车，“这些筐篓没人要，基本卖不出去”“是呀，庄户人家几乎都有那个手艺，谁舍得花钱买？要赚钱，你还是想别的路吧”马富贵种了一辈子地，对经商一窍不通，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可是我那些小篮子都卖出去了，非常受小孩的欢迎”马迎春掏出布袋，“您看，卖了不少钱”“还有这事？”马富贵眼睛一亮，有些不可思议。“是呀，所以以后就准备多编小篮子卖，可是您也知道，棉槐条子都比较粗，不太适合”马迎春把困难摆了出来。 “那你准备怎么干？”马富贵一时不知马迎春要说嘛。“你看，咱们河坝上全是杨柳和垂柳，柳条子比较细，我能不能砍些？用柳条子代替棉槐条子”“嫚，你要打那些柳树的主意？这恐怕不行”马富贵摇了摇头，“那些柳树可不是棉槐可比的，那还是学大寨的时候栽种的，花费全村老少不少的血汗，有它们在，咱们的堤坝就牢不可破，再大的洪水也能顶住，所以说动不得” “爷爷，我又不是砍树，只是折些柳条，伤不了树的”马迎春扯着马富贵的袖子不停的摇。“嫚，不是爷爷给你泼冷水，这不是爷爷一个人能做主的，那可是真正的集体财产”马富贵又想了想，左右为难，“这样吧，明天正好开村民大会，你这个事也议一下，让大家决定”“那就谢谢爷爷了”马迎春差点跳起来，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以她对村民的了解，反对的应该没多少。 第二天，在村委会简陋的小院里挤满了人，三三两两或蹲或站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谈论着，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笑声，“安静，现在开会了”马富贵清了清嗓子，从一张破椅子上站了起来“现在开会，主要讨论今年麦收的事，粮食可是咱们庄户人的命，所以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今年能否吃上白面馒头，就靠它了，但大家也知道，咱村路况很差，特别是靠河的地方，连独轮车都进不去.....”“富贵叔，是不是要修路呀”大憨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问道。“对，必须把路提前修好，同时也要把晒麦子的场地压好”“叔，您就安排吧，为了抢收麦子，我们都配合你”刘桂兰夫唱妇随，也跟着表态。“对，叔您安排吧”村民纷纷表态，谁都知道，路修不好，麦子即使割了也运不出来，这可是关系每家每户生计的大事，谁也不敢含糊，“好的，那我就安排了”马富贵把经村委会班子商量的方案宣读了一下。 “还有件事，就是咱们坝上的柳树多年没有修理了，大家在修路的闲暇修理一下，至于砍下的枝条，让迎春拉回去，大家没意见吧？”马富贵看了看四周。“修理树没问题，可迎春要那些枝条子干嘛？”一个黑黝黝的村民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正是狗剩他爹韩老贵，“是呀，为什么呀”旁边几个妇女纷纷问道。 “叔叔，婶婶们”马迎春看到了关键时刻，顾不上害羞，跑到马富贵旁边，“我家最近发生的事大家都很清楚，首先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我家的帮助，我代表我娘和弟弟谢谢大家了”说着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这孩子，乡里乡亲的，互相帮一下都是应该的，说这些干啥”刘桂兰心里不是滋味，急忙说到。“俺知道，俺爹在世的时候欠了大家好多钱，父债子还，这钱俺是一定要还的，可是光凭嘴说没用，不瞒大家，俺想用这些柳条子编些小篮子，看看能否卖点钱，以便能尽快把饥荒（债）还掉。” “这孩子有心了”下面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摇了摇头，“柳条编的的篮子那么小，能有啥作用？”韩老贵满脸的不相信，“谁会买那个？”“算了，既然这孩子有着想法，我们也支持一下”二锁了了解点情况，急忙说到。“柳条那么细，费不了多大的功夫，顺手的事”另外一个村民也表态。马富贵在旁边不由得暗赞马迎春聪明，先把还钱的事说出来，谁能不赞成？谁要是不赞成，不是说当了马迎春还钱的路吗？再加上村民本来就心地质朴，像狗剩这样专门喜欢捣乱的，也没几个。“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通过，迎春，你也不能单单靠大家，有时间也要自己去折，记住，不能伤了树”马富贵超迎春挤了挤眼。“放心吧，我不会落后的”马迎春欣然的回到人群，心中有了计划。 第十一章 齐心协力将活干 第二天，全村老少齐出动，带着各种工具，分成几个小组，力气小的就铲土、运土，力气大的拉着石头碾子压，干的热火朝天，修路关系到每个人的利益，所以都不敢偷懒，不然其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马迎春也在人群中，挥舞着铁锹，往筐里装土，今天她可是把家里所有的筐篓都贡献出来了，单薄的身躯一会就被汗水浸泡，但仍咬着牙，一声不吭，现在不是叫苦喊累的时候，马迎秋和马迎冬在旁边帮忙。 “迎春，累不累？要不要替你一下？”狗剩不知啥时晃荡过来，手里握着一把铁锹，嬉皮笑脸的问道，“干你活去”马迎春白了他一眼，不过对狗剩能来参加劳动感到很惊讶，这家伙一向游手好闲，浑身的懒毛病，能逃避就尽量逃避，经常被他爹撵的满村跑，啥时改性了？“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狗剩悻悻的走到一边，手中的铁锹狠狠的劈向地面，神气啥？等麦收后还不上钱的时候，看你怎么求我？ “哎呦，狗剩，你是铲土呢还是铲人？”旁边一名妇女忽然惊叫一声，狗剩的铁锹差点打在她的头上，吓得一激灵，其他的几个人也纷纷后退，狗剩哪会干活，纯粹是瞎捣乱，“韩老贵，你儿子要谋杀，你也不管管？”不远处的大憨调侃着，韩老贵本来就黝黑的脸变的更黑了，一声不吭的走过去，照着狗剩的屁股就是一脚，“兔崽子，连个活都不会干，丢人现眼”“哎呦”狗剩捂着屁股跳到一边，“这怨我呀？都是你不教，再说，我是兔崽子，你是啥？”旁边一群人哄然大笑，“虽然平时瞧你小子不顺眼，但你刚才那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大憨看热闹不嫌事大，“韩老贵，你告诉你儿子，你是啥呀？”“一边去”韩老贵脸色黑的发光，顺手拿起一根扁担朝狗剩走去，狗剩一看情况不妙，撒腿就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打人了，要死人了”，众人也不干活了，站在旁边嬉笑着指指点点，没有一人上前阻拦，主要是狗剩人缘真不咋地，谁家没受过他的祸害？不是少只鸡，就是缺只鸭，害的韩老贵动不动上门赔礼道歉。 “好了”马富贵显然看见这边的情况，几步赶了过来，伸手夺下韩老贵手中扁担，“要教育孩子回家教育去”然后面向村民，“大家也干半天了，都休息一下”众人轰然散开，随地休息，坐着铁锹柄或扁担，有的直接将筐子倒过来坐在上面，抽烟的，喝水的，再就是三三两两聊天的。 马迎春对马迎秋和马迎冬使了个眼色，姐弟三人来到坝阴面，“我们赶紧砍些柳条，小冬，你手脚利索，靠你了”说着马迎春递给他一把菜刀，“小心点”“好勒”马迎冬朝手心吐了口唾沫，双手搓了搓，如猴子般轻盈的爬了上去，抡起菜刀，咔嚓咔嚓的将细小的枝条砍了下来，马迎春和马迎秋在下面堆积在一边。 “小心哪”马迎春看马迎冬朝分枝跑去，急忙喊道。“没事姐，我轻着呢”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马迎冬脚下的枝条突然断裂，轰隆一声，人与枝一起跌了下来，“啊”马迎秋惊叫一声，扑通，马迎冬跌落在地，骨碌碌往坝下滚去，“救命呀，来人呐”马迎春有些傻眼，急忙高声喊道。 “怎么啦”不远处的村民纷纷跑了过来。“我弟掉河里去”马迎春慌里慌张的指着，大憨，二锁几人一听，把外套一摔，跳了进去，向不远处还在挣扎的马迎冬游了过去，“抓住了，”韩老贵速度最快，主要是他平时喜欢下个海，捞点海产品，所以水性最好，拽住马迎冬的胳膊，拼命往岸边游，大憨几个人也到了旁边，抬腿拽胳膊的，齐心协力，将马迎冬拖了上来，岸上的众人松了口气，马富贵急忙拍他的后背，哇，哇，哇，马迎冬不停的吐着，半天终于睁开眼睛，“怎么回事？”马富贵瞪了马迎春一眼。“爷，我就想趁着歇息的时候砍点柳条，谁知道.....”马迎春低着头，喏喏的说到。 “你呀”马富贵不知说啥，“你也太心急了，昨天不是说好，大家会帮你砍得吗？”“我，我，我不能全都靠大家”马迎春脸涨得通红，同时也在不停的自责，差点就丢了弟弟的命。“爷，不怪我姐，是我太不小心了”马迎冬也缓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有点白。 “好了，以后这样的事小孩子就别干了，你说要不是大家伙就在这里，咋办呢？”马富贵叹了口气，也有些心疼这几个孩子，“好了，都别看了，趁着这工夫，都来帮着砍些，记着，只要细条，不要粗枝”众人急忙去找工具，几个身手好的纷纷爬了上去，刷刷刷，枝条不停的飘落下来，下面的急忙堆在一起，只有狗剩杵在远处，小声嘀咕，“凭啥都帮马迎春，刚才我挨揍时咋就没人上前阻止？” 还有几个妇女在不停的安慰心有余悸的兄妹几人，“没事了，迎春”“以后缺枝条，喊你大憨叔来砍”“是呀，你二锁叔爬树也可以”“谢谢婶婶们”马迎春眼含热泪，“你这孩子，客气啥，咱们下马河村都是一家人，不会看着你家不管的”刘桂兰给马迎春擦了擦眼泪。 “都捆起来，待会帮忙背回去”马富贵不停的指挥的，“那狗剩，你站在那干啥，过来背一捆”“年纪这么大了，眼神咋还这么好”狗剩不情愿的走了过来，东挑挑西捡捡，最后选中一捆最小的，双臂一叫力，扛在肩上，压得腰弯弯的，“韩老贵，狗剩这腰是纸糊的吗？就这么点柳条子都能压弯？”“是呀，他平时偷得那些鸡鸭是不是进你肚子里了？”旁边几个妇女嘴不饶人。“瞎说啥，你们哪只眼看俺家狗剩偷你们家鸡了”狗剩娘不乐意了，气鼓鼓的狡辩。 “好了，别吵了”马富贵也有些头疼，“收工，回家”几个妇女哼了一声，知道这狗剩娘啥品行，再吵下去也没啥意思，或背或扛，浩浩荡荡的帮忙将柳条运到马迎春临时的家。 第十二章 东奔西跑为生计 晚饭过后，凉风习习，马迎春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马迎庆追着萤火虫跑来跑去，“二爹，柳条准备好了，您尽量编些小巧的，看上去精致的”马迎春拿着一把蒲扇，给母亲扇着。“真不知他们买这些干嘛？”马远海吸着旱烟，幽幽的说道。“其实就是给小孩的玩具，还有，筐也要编一些，菜婶可说了，她会在卖菜人群中给宣传一下，尽量用咱家的筐装菜”马迎春有过卖筐的经历，多少总结出点经验。“行那，让你一个女孩抛头露面，真是那为你了”马远海掐掉烟头，喝了口水。“二爹，您别这样说，其实俺知道，编筐也是挺辛苦的”马迎春打断马远海的话。“我这两天好好琢磨琢磨，多编些花样出来”马远海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样式，考虑哪些是小孩喜欢的。 “迎春在吗？”一个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张老师，您咋来了”马迎春抬头一看，正是自己原先的班主任张国红，急忙让座，“吃完饭没事出来溜达溜达”张国红扶了扶眼镜，“过来看看你们”“谢谢老师还惦记着我们”马迎春倒了一碗水，端了过去。“还有，上次你让我帮忙打听小猪仔的事，有眉目了”张国红喝了一口，接过马远海卷的烟，点火吸了一口。“真的？”马迎春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是一个学生说的，你也认识，就是董家屯的董大海，他邻居家有一窝猪仔，近期可能要出售”“太好了，谢谢张老师”马迎春搓着手，不停的走来走去，心里考虑怎么能买来，家里所有的钱加起来不到十块，不可能全用来买猪仔，母亲的病也需要钱。“是不是钱不够？老师这里有10块，你先拿着”张国红看出马迎春的忧虑，从兜里掏出一叠票子，五毛一块的都有。 “不，不，张老师，我咋能要您的钱？”马迎春急忙推辞。“都这时候了你还计较这干啥？再说，这钱不是给你的，算我一份，等猪卖了你可要给我分钱的”张国红找了个理由。“可要是猪养死了呢？”马迎春家好多年没养过猪了，一点经验都没有，能否养好，心里真没底。“那就打水漂好了”张国红摆了摆手，“再说，老师相信你，脑子这么聪明，学习这么好，猪能养不成？”“那我就先谢谢老师了”马迎春怕再推辞伤了张国红的面子。“我给董大海说了，明天下午放学后他过来找你，你们一块去”张国红把烟头掐掉，站了起来，“过几天我托人看能否给你找点养猪方面的书，单靠传统经验，很难养肥的。“让老师费心了”马迎春点头表示感谢，村里虽然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猪，但都瘦不拉几的，真能养好的没几家，养不死就就不错了。“太晚了，我走了”说着将碗里的水一口喝干，“我也该回家了，正好顺路送送你”马远海一家也忙起身，几个人借着月光，结伴走了出去。 马迎春服侍母亲躺下，将柜子里的一个布袋拿了出来，解开系着的线绳，把里面的硬币和毛票都倒了出来，反复数了好几遍，一共4.9元钱，还不够还狗剩家的债呢，但这钱现在可不能用来还债，她打听过，一只小猪仔大约十元左右，加上张老师给的钱，只能买1只，但养猪哪有只养一只的？并且这钱也不能全投出去，还得留一点给母亲买药，“唉，难呀”马迎春重重的叹了口气，当然，可以继续卖筐子和小篮子，但就怕钱凑够了，人家的猪仔也卖出去了，“咋办呢？”揪着自己的头发，苦思冥想，“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实在不行就先买一只吧”最后下了结论。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迎春就起来了，将独轮车推了出来，让小弟马迎庆帮忙，在上面放着一个大篓子，里面铺着一块干净的白布，小心的把豆芽放在里面，用绳子固定好，嘱咐小弟看家就出发了，马迎春脸皮还是有点薄，不好意思在自己村里卖，早就计划好了，去隔壁几个村里转，下马河村周围还有上马河村、大王庄、小王庄等几个村子，都离得不远，而马迎春先来的是大王庄，这是周围最大的一个村庄，有五六百户人家，两三千口人，并且也比较富裕。 等到大王庄的时候，已经是炊烟袅袅，马迎春有点气喘，额头见汗，裤腿也被露水打湿，“豆芽，新鲜的豆芽”从菜婶那学了不少知识，知道要卖货，吆喝是必不可少的，已经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了，为了生计，只能豁出去了。 “嫚，你这豆芽咋卖？”一个穿着花格布的妇女走了过来，“婶，便宜呢，五分钱一斤”“五分钱还便宜呀”花格布妇女对这个价格有些不满意，撇了撇嘴，“这可是刚泡出来的，您看看，新鲜着呢”马迎春抓了几棵递过去，对方接过放在眼底下细细看了一下，又放在嘴里嚼了几下，“豆芽是不错，就是这价格有点贵”“婶，您看我也走了一路了，辛苦费总得算一点吧”指着自己的裤腿，“鞋子都脏了”“你是哪个村的”“下马河的”“那确实不近，好吧，看你这嫚也是个实在人，来两斤”妇女不想和一个小姑娘多计较，并且看她确实挺辛苦，心里的同情心开始泛滥。马迎春称了两斤，“您怎么拿？”“放这里吧”花格布妇女递过一个瓷盆。“好勒，吃好了您给宣传一下，过几天我还来”“嫚。你这豆芽换不？”一个老太太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换，一斤豆换五斤豆芽”马迎春早就计划好了，泡豆芽需要黄豆，赚了钱再去买黄豆，还不如直接换省事，再说，大家伙都不太富裕，钱捂得紧呢，但要是以物换物，就相对容易多。 “那你看我这些豆子能换多少？”老太太手抖着，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黄豆，马迎春倒进秤盘里，“一共是三两，可以换一斤半豆芽”“全换了”老太太也比较干脆，“人老了，牙口不好，只能吃点软的”“您拿好”将豆芽小心的装在布袋里。“来，我也来点”不大一会就围上来不少人，有换的，有买的，一篓子的豆芽迅速减了一半。 第十三章 回家路上遇无赖 “小丫头，给我也来两斤”一个十七八岁，留着中分头的青年挤了过来，“好的，一毛钱”马迎春利索的称好。“没钱，先欠着”青年撇着嘴，伸手就要拿豆芽，“没钱可不行”马迎春手缩了回去，“先记账，下次给你”中分头青年满脸的不耐烦。“我这可是小本买卖，概不赊欠”马迎春将豆芽又倒进篓子里。 “给脸不要脸是吧？”青年有点恼羞成怒，双手抓住篓子把，“你也不打听打听，在大王庄，谁不给我王亮面子？”“你想干啥？抢劫呀”马迎春紧紧的护住，死不撒手。“嫚，你就给他点吧”旁边一个老汉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这是我辛辛苦苦泡的，为什么要便宜他？”马迎春知道遇上无赖了，这家伙比狗剩还横。“唉，你是外庄的，不了解情况，你惹不起呀”老汉进一步劝着，不想看着马迎春吃大亏。“听到了吧?识相的，赶紧撒手”中分青年更加嚣张，伸手抓了一大把，转身就走。 “站住”马迎春有些急眼，这可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再说家里还等着用钱呢，心中一急，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给我放下，不然我砸碎你的头”中分青年没想到马迎春这么硬气，心中有些发怵，“好，好，好，给你”很不情愿的放了进去，但双目闪烁着凶光，“你给我等着，你要能平安回去，我这王字倒着写”恨恨的离去，不忘威胁一句。 “嫚，你闯祸了”另外一个有些胖的妇女说道。“婶，他是谁，咋这么嚣张？”马迎春心中多少有些顾虑。“他叫王亮，外号王大蛤蟆，是俺们村有名的泼皮，仗着有个表舅是乡里的干部，为非作歹，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是呀，嫚，你快走吧”老汉也催促着。 “可豆芽还没卖完呢”马迎春看着篓子里的豆芽，一阵犹豫，已经离水了，卖不掉带回去就坏了，这可都是钱呀，心中实在舍不得。“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卖豆芽”老汉有些急，“你不知道这王大蛤蟆有多坏，他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斗得过他，算了，大家帮帮忙，一起处理掉”老汉在村里还有些威信，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纷纷掏钱，你一斤我八两的，一会篓子就变空了，“谢谢大爷，谢谢大家”马迎春急忙感谢。“快走吧”老汉挥了挥手。 马迎春也想着给母亲和弟弟做饭，推起独轮车匆匆的往家赶，这时太阳逐渐的升起，气温也跟着上升，马迎春的小脸很快就被汗水打湿，嗓子也有些发干，离下马河还有二三里的时候，旁边出现一个小池塘，清水见底，小鱼游来游去，马迎春放下车车，捋了一下前额的秀发，几步跑过去，捧起池塘水好好的洗了几把脸，感觉清爽多了，一回头，猛地看见四个小青年围在自己的车子旁边，领头的正是王大蛤蟆，“你们想干啥？”马迎春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远处依稀有几个身影在地里闪过。 “想干嘛？”王大蛤蟆鼻孔朝天，甩了一下头发，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动作，“小丫头片子，刚才挺有能耐呀，让我丢面子，你胆挺肥呀？”“我告诉你们，别乱来，这里离俺村可近，只要我一喊，立马来人”马迎春将秤砣紧紧握在手里，心里不停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可小腿不受控制的直哆嗦。“喊人？”四人朝周围看了看，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你搞笑吗？唬谁呢？我们可跟了你一路子，哪来的人？”王大蛤蟆脸色一板，手一挥“哥几个，看你们的了”几个人也不废话，抡起棍棒照准车篓乒乓乒乓一顿的砸，很快篓子就稀巴烂。 “我的车，我的篓子”马迎春的心在滴血，这可是自家为数不多的财产，更别提车还是借来的，顾不得惊恐，跃身扑在上面，用身体死死护着，砰，一个瘦麻杆的青年没有收住手，一下子砸在马迎春的后脑勺，献血瞬间流了出来，马迎春两眼发黑，晕了过去“啊！”青年瞳孔收缩，一脸的惊恐，其余几人也有些傻眼，“蛤蟆哥，咋办？”“不是让你们砸车吗？谁让你打人的？”别看王大蛤蟆平时横的很，但顶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再就是仗着表舅的势力占点便宜，哪见过这样的流血事件。“快走，快走”一个矮胖的青年比较冷静，看几人在发呆，忙扯了扯他们的袖子，几人这才稍微清醒过来，棒子往地上一扔，鸟兽散般撒腿就跑。 半晌，马迎春才缓缓睁开眼，觉得头疼欲裂，伸手一摸，全是鲜血，知道不能长时间待在这里，艰难的张开嘴“有人吗？救命呀”微弱的声音持续呼喊着。就在这时，一对父子从不远处走来，小声交谈着，“爹，那是啥？”小孩眼尖，一眼看到倒在血泊的马迎春。“不好”男人三步并两步跑了过来，“嫚，你咋啦？”“叔，我被人打了，您帮帮我”马迎春微弱的说到。“好”男人点了点头，“你是哪个村的?”“我叫马迎春，前面下马河村”马迎春微弱的声音说道。“那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上马河村的马大庆，你们村好多人我都认识，二蛋，过来帮忙”马大庆喊了儿子一声，两人小心的把马迎春扶上独轮车，还好，车子虽有些损坏，但还能用，马大庆双臂叫力，推起车子风一般的跑起来，二蛋在旁边扶着，以免马迎春掉下来，二三里的路，不一会就到了，直奔赤脚医生韩贵来的医疗室，“贵来，快救人”韩贵来一家正在吃饭，听到有人喊，急忙跑了出来，“呀，迎春，你怎么啦？快抬到里面”马大庆顾不得男女之嫌，抱起马迎春进了里屋，放在一张小床上，韩贵来急忙检查一遍，“这是怎么啦？”不远处几个村民发现有情况，围了过来，看见血淋淋的马迎春，吃了一惊，“是谁干的？” 第十四章 群情激昂讨说法 “大家先安静一下，别打扰治疗”韩贵来让大伙出去等着，细细的把所有的伤检查了一遍，又轻轻摸了一下“还好，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只是什么？叔，没事，我能挺住”马迎春心一紧，“你前额的擦伤可能会留下疤”韩贵来迟疑了一下，真不想把真相说出，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说，爱美是天性，可要是破相，不知道能否受得了？“唉，叔，我以为是啥呢，”马迎春笑了笑，“没事，大不了刘海长点，不就挡住了？” “迎春，迎春，你咋啦？”马远海和迎春娘也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来，只是一个有坡脚，一个浑身是病，所以来的晚一点，看着缠满绷带的马迎春，马远海两人差点晕过去，“伤天理呀，到底咋回事？谁干的？”“是大王庄的王大蛤蟆”马迎春只认识王大蛤蟆，所以随口说出，“为什么呀？”旁边几个村民也不解的问道，马迎春单纯善良，怎么会招惹别人呢？“他们想抢我的豆芽，我不让，所以.....”马迎春头还有点晕，简单的介绍了了一下。 “太欺负人了”众人听后，群情激愤，尤其是马家人。“老少爷们，你们可得给评评理，怎么能忍心欺负俺们孤儿寡母的？”迎春娘手直哆嗦，“欺负我们马家没人吗？走，回家喊人，抄家伙”几个和马迎春年纪差不多的青年愤慨不以，互相召唤着，其他人纷纷响应。 看要引起群体事件，韩贵来有点急，“迎林，不要感情用事”急忙将带头青年拦住，“贵来叔，你让开，受伤的不是你们韩家人，你当然无所谓了，我们马家咽不下这口气，走”马应林一把推开韩贵来，韩贵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远林，你倒是劝劝呀”韩贵来看见马远林在不远处，急忙喊道。“咋劝？迎春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咋劝？”马远林也有些气愤，这时阻止，马家人说不定会把他当叛徒，他可不敢当这个罪人，“你好歹还是村干部，要是引起械斗，我看你怎么交代？”韩贵来恨恨的说到。 “对呀，大王庄可是大村，人口比我们多好多，打群架可要吃亏”马远林有些担忧，急得直搓手，忽然看见不远处的马大庆，“咦，你不是上河村的马大庆吗？你怎么在这里？”“是大庆父子俩把迎春送来的”韩贵来忙解释。“谢谢了，谢谢了”马远林紧紧握着马大庆的手，不停的晃着，马远海与迎春娘也过来感谢。“没啥，都是一家人，应该的”马大庆憨憨的一笑，“你说得对，我们下马河和你们上马河本来就是一家子，都是一个祖先传下来的，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如今俺们下马河的人受欺负，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马远林不断的抒情。 “可我们能做什么呢？”马大庆是个憨实的汉子，不知道如何回答，“很简答，你们村的民兵连长马大山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们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就说我马远林需要他的帮助”马远林想起在一起进行民兵训练的马大山，既是本家子，脾气又相投，经常在一起喝酒。“这....”马大庆还在犹豫。“我去”二蛋看不下去了，心中的正义感开始泛滥，撒腿就往上马河奔去，“哎，二蛋”马大庆一看儿子跑了，急忙追了过去。 “你怎么火上浇油呢？”韩贵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马远林，忽然又一想，这家伙本来就是个二愣子，虽然年达大了点，但本性难改。这时约一百多号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浩浩荡荡的赶来，为首的正是马应林，“老少爷们们，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他王大蛤蟆太欺负人了，你们能咽下这口气吗？”“不能，不能”众人群情激昂，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或者锄头，“好，走，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没完”“没完，没完”“远林叔，你去不去？”马应林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远林，郑重的问道。“去，为啥不去”马远林不想被小辈看不起，脑子一热，加入队伍。“要不就算了”马迎春一家子怕事情闹大。“迎春，你别管了，你的仇必须报”马应林拍了拍前胸，带着人往村外走去 “贵来叔，你看这....”马迎春无助的望着韩贵来，“坏了，要出事”韩贵来急得直跺脚，现在只有支书马富贵能阻止，可马富贵和治保主任一大早去乡上开会了，不在村里。就在这时，会计李岩从远处走来，扛着锄头，这是要下地。“李岩，快，快来，要出事”“怎么啦？大白天别吓唬我，呀，迎春，你这是咋啦？”李岩发现马迎春头上的绷带，吃惊的问道。“别管这些了，你快去找支书，马迎林他们去大王庄打架去了”“什么？你怎么不阻止？”李岩有些责怪韩贵来。“我一个外姓阻止的了吗”韩贵来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我回家骑车去”李岩知道事情严重，把锄头往马迎春手里一塞，“帮我拿回家”撒开脚丫子，风一般跑出去。 这时太阳已经升高，人们陆陆续续的上地干活，看着庞大的队伍，不解的问道，“那不是下河马村的吗？他们要干吗？”“不知道呀，看着样子气势汹汹的”“看方向好像是去大王庄”“要打架吗？”“两村也不挨着，没听说有啥矛盾呀”“你看，那边也有一支队伍”“是上马河村的”“他们怎么也来了？” 这时，从旁边一个岔路口走过来另外一伙人，大约也有一百人，领头的是一个壮实的汉子，“远林，我们来了”“大山？”马远林一脸的惊喜。“听二蛋说有人欺负咱们马家人，就赶过来了，时间匆忙，就招呼了这些人”马大山瓮声瓮气的说到。“够兄弟”马远林搂着马大山的肩膀，亲热无间。“到底怎么回事？”马大山不想打糊涂架。马远林将情况简单介绍一遍，“奶奶的，太欺负人了”上马河的也是气愤不已。两个村庄关系本来就密切，明朝初年马氏兄弟由山西洪洞大槐树迁移到此立村，哥哥在上游，叫上马河村，弟弟在下游，叫下马河村，两村有共同的祠堂，以前都是一起祭拜祖先，只是后来不让搞这些，才渐渐有些疏远，但口头相传的渊源关系在两村马家人心中根深蒂固。“揍那孙子，让他知道咱们马家人不是好惹的”几个年轻小伙子更是热血沸腾，誓要给马迎春报仇。 第十五章 互相对峙要开战 众人浩浩荡荡的杀进大王庄，街上乘凉的人不明所以，纷纷站了起来，一脸的惊疑，几个胆小的悄悄的溜回家关上门，耳朵贴着门缝在听，几只土狗也蜷在角落，不敢出声。虽然不知道这群人要干嘛，但看样子肯定没好事。“你们是哪个村的？要干什么？”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站了出来，挡在众人前面，故作硬气，但哆嗦的小腿出卖了他。“大爷，没你的事，王大蛤蟆是哪家？”马远林走到前面，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和别人可没关系。“你不是下马河的民兵连长马远林吗？俺儿子和你可是同学”老人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辨认了一番，“你前几年还在俺家吃过饭，忘了吗？”马远林稍作回忆，好像有这回事，“您是...宋大爷？宋海涛他爹？”大王庄也不是全姓王，外姓也不少。 “对，对，对”宋大爷连连点头，“远林，你们这....?”“大爷，不瞒您说，我有个侄女被你们村的王大蛤蟆给欺负了，我们这是来讨说法的”马远林急忙解释。“是不是早晨卖豆芽的那个嫚？”不远处的一个老汉也走了过来，正是劝马迎春快走的那个。“就是，你没看见我侄女那个惨样，真不知道他咋下的了手”马远林一脸的悲愤。“唉”老汉拍了拍大腿，懊恼不已，“早就看出情况不妙，劝她快走，可她舍不得那些豆芽，还是被王大蛤蟆给追上了”“原来还有这事？那还得谢谢你大爷，王大蛤蟆到底是哪家？”马远林不想在这太浪费时间，一群人还在后面等着呢，没看见马应林那小子早就不耐烦了吗？ “从这往前走，再过两个胡同，第一家，红门的那个”老汉指了指路。“谢谢您”一群人呼啦啦的奔了过去，“老三，你咋还给他们指路呢？你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宋大爷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王大蛤蟆是啥人你们不清楚？平时也没少祸害我们吧？把人家嫚给欺负了，找他要说法有啥错？”老汉梗着个脖子，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唉，你呀，要出事了”宋大爷急忙招呼几位老伙计，“快，快去找支书” 这时王大蛤蟆几人正躲在里屋，看着小人书，可是都心不在焉，看了半天也么看清上面的内容。“蛤蟆哥，不会有事吧？”麻杆青年心虚的问道，马迎春的伤可是他造成的，那后脑勺是他打的。“能有啥事？”王大蛤蟆心里也没底，毕竟伤了人，“放心，再大的事有我表舅呢!”这纯粹是自我安慰。“你表舅可以保你，能保我们吗”麻杆青年小声嘀咕着，越想越害怕“要是打死了咋办？我会不是被坐牢？会不会被枪毙？”“应该不会出人命”矮胖青年安慰道，“那不是致命部位”就在这时，院子里的门哐当被撞开了，一群人潮水般的涌了进来了，“王大蛤蟆，你给我滚出来” “蛤蟆哥，不好了，他们找上门来了”麻杆青年往外一看，吓得一缩脖，“快，快关门”王大蛤蟆也有点手足无措，哪见过这阵势，还有个青年直接钻被窝去了，虽然是三伏天，还是禁不住的打哆嗦，这要是出去，还不被愤怒的人群给撕了？ “你们干什么？大白天的要抢劫呀”王大蛤蟆她娘拿着扫帚走了过去，色厉内荏的喝道。“王大蛤蟆呢？让他出来”马应林挥了挥手中的铁锹，吓得对方急忙后退。“找俺家王亮干啥？”王大蛤蟆娘觉得刚才退后有些丢脸，抬起头，又挺了挺粗壮的腰杆。“干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儿子把我妹妹打了，说什么我也得打回来？”马应林眼珠瞪得圆圆的。“你胡说，俺儿子才不会干那事”儿子什么德行，做娘的怎能不清楚？可这种情况下不能承认，不然自己的儿子还有个好？只能胡搅蛮缠。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你这做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交出凶手”马应林心中的一股怒火腾地升了上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对，交出凶手，交出凶手”后面的人群齐声怒喊，声音震得院中的鸡乱扑腾，这时旁边也围了不少大王庄的人，议论纷纷，“这王大蛤蟆，平时为非作歹，终于碰到硬茬了”“是呀，常走黑路肯定会遇到鬼”“这也是报应”“他娘也不是好玩意，仗着有个表弟，没少欺负人”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拦，可见王大蛤蟆一家的人缘。 “怎么？仗着人多呀”王大蛤蟆娘紧了紧手中的扫帚，虽然知道打架用这个没有，但总比没有强。“你少废话，赶紧交人”后面的人群有些不耐烦，谁有时间和她瞎扯？“告诉你们，要人没有，赶紧走”王大蛤蟆娘也豁出去了，知道这群人也不敢把自己咋样。“我去你的”马应林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推了她一把，王大蛤蟆娘顺势倒在地上，“打人啦？要出人命了”“你推他干嘛”马远林皱了皱眉头，“我就碰了她一下”马应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用劲呀。 “王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吗？看着我一个妇道人家被外人欺负”王大蛤蟆娘坐在地上干嚎。“婶子，你咋说话呢”旁边几个村民听不下去了，“咋把大家都捎带上了？”“还好意思说？”王大蛤蟆娘指着那几人的鼻子骂，“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你们却都做缩头乌龟，没种的货”“谁说俺们没种了？”一帮子王姓的实在听不下去了，知道王大蛤蟆娘在激他们，可这时候还真不能再退缩了，不然出去别的村的人咋说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时，村里面一帮子人吵吵嚷嚷的涌了出来，手里拿着各种家伙什，都是王大蛤蟆的本家，“欺负俺们王家没人？”“就是，竟然敢上门找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马家的人也不示弱，拿着工具迎了上去，双方再街中心对峙起来，互相骂骂咧咧的，眼看火药桶就要爆炸。 第十六章 制止械斗论理亏 都是血气方刚，越吵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纷纷落到对方脸上，也不知谁推了马应林一把，马应林一拳还了回去，双方一直看动手了，眼都红了，手中的铁锹、锄头乱舞，现场异常混乱，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气喘吁吁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正是大王庄的村支书王光明，听到消息后，一刻不停的往这跑，奈何上年纪了，又离的稍微远点，扯着嗓子喊“给我住手，都给我住手”。 可是双方都战成一团，谁也不想让步，“你们都杵在那干嘛？拉架呀”王光明看见旁边还有一群大王庄的村民，站在那看热闹，急的跺脚，不是所有人都替王大蛤蟆出头，大多数还是冷眼旁观，主要是这王大蛤蟆平时没少祸害大家，“出了人命，你们也别想逃脱责任”其他人一听，这可不行，不能再看笑话了，连忙上前，“书记，怎么拉？人太多了”“你们插进他们中间，把他们分开”王光明急的直上火，“可是伤着我们咋办？都上有老下有小的？”有几个胆小的要往后缩。“伤了你？我担着，快”王光明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憋的脸通红“好的”几个粗壮的村民急忙在两拨人重点立起一堵人墙，虽然还有些乱，但总算分开了，“王家的人，都给我住手”王光明这时也上前，对着大王庄领头的一顿喊，“都退下去”。王光明在大王庄干了十几年的村支书，早就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虽然内心还有些不忿，但却不敢悖逆他，咬着牙，瞪着眼退到一边。 王光明又来到下马河和上马河这群人跟前，“马远林，马大山？竟然是你们俩领的头？你们想干嘛？没王法了？”“王书记，你听我说”马远林只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卷了一支旱烟，“抽根烟，消消火”“我不抽”王光明一把推开他的手，“今天要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们没完”“要什么交代？”马应林看见马远林那熊样，对这个本家叔一顿的鄙视，还民兵连长呢？被个老头吓成那样。“俺们村迎春，一个小姑娘，招谁惹谁了，被你们村的大蛤蟆打成那样，你还有脸问俺们要说法？” “咋回事？”王光明冷冷的看着大王庄的村民，被一个小屁孩怂，心里有些堵，但好像真的是自家理亏，只好把火发在大王庄村民身上，“书记，是这样的....”替马迎春解围的那个老汉忙上前，把经过简单介绍一下，“栾老三，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光明一听肺差点炸了，丢人现眼呀，被人打上门，自己还无话可说，并且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可是要坐蜡（倒霉）的，都是这畜生惹的祸“大蛤蟆呢？大蛤蟆，给老子滚出来” “亮亮出去了，不在家”大蛤蟆娘急忙上前，别看平时挺泼辣，但却从心里畏惧这个本家叔，“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他又不下地干活，能去哪？赶紧让他出来，不然我带人搜了”王光明真有点急眼，事情都搞得这么大了，他这个当事人竟然不露面，真是岂有此理？“那我再看看，是不是刚才回来了”大蛤蟆娘唯唯诺诺的退进去。 半天功夫，那扇门缓缓推开，大蛤蟆娘带着几个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几个青年躲在后面，不敢露头，“大蛤蟆，你过来”王光明几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给扯了出来，疼的王大蛤蟆直喊。 “当着全村老少爷们和上下马河众人的面，你给我讲清楚，到底咋回事，你敢说半个谎字，我剁了你”王光明也是个狠茬，不然怎么治理这么大的一个村，“不就几棵豆芽嘛？我又不是不给钱，只是赊着，可她偏不肯，后来就那样了...”王大蛤蟆还在替自己辩解。“大蛤蟆呀，大蛤蟆，你真给咱老王家争脸，都争到外村去了，人家不给，你不要就是了，为什么打人？并且对方只是个小姑娘？”“我没打人，只是打算把他的篓子和车子砸了，吓唬她一下，谁知道她会扑上来，没收住手.....”王大蛤蟆低低的声音说道，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 “说的真轻巧，我妹妹头破血流，差点命都没了”马应林火又升了上来，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真恨不得上前给王大蛤蟆一铁锹，王大蛤蟆吓得一激灵，“不是我打的，是麻杆，是麻杆干的”回身把麻杆青年拉了出来，都这时了，也顾不得什么义气不义气了，保住命要紧，麻杆一脸的恐慌，心中把王大蛤蟆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不是你让我们打的吗？“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凑上去的”“奶奶的，那我也抡一棒子你凑上去试试”马应林破口大骂，众人对王大蛤蟆一脸的鄙视，这小时平时多横？没少祸害村民，关键时刻不是也怂了，把自己的兄弟都出卖了。 “我，我”麻杆嘴唇哆嗦着，溜到王光明的后面，拉着他的衣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这事你们想怎么了结？”王光明的语气也软了下来，不软不行呀，谁让自己不占理。“交出凶手，让我们处置”马远林还没说话，马应林就直接顶了回去。“这可不行”王光明头摇的的拨浪鼓似的，交给他们，麻杆还有的好？“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私设衙门”“那我们就继续干”马应林根本不给王光明面子，你是大王庄的村支书，又不是俺们的村支书。“小崽子，你爹娘没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吗”王光明火也有点上头，当着全村人的面，被一个后辈怂，脸上也挂不住，“马远林，你们上马河谁当家？”“当然是俺富贵叔了”马远林只好让马应林退回去，对他稍微有些不满，这小子，俺这个叔还在呢，你跳腾啥？可又有些佩服，这小子可以，关键时刻能挺上去。 “马富贵他人呢”王光明看一一圈，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在这呢，来了”这时李岩骑着自行车从远处驶来，后面坐着马富贵，“我说王老头，你吵吵啥？”没等车停下，马富贵就跳了下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马上又站直，这时输人不输阵。“吵吵啥...？”王光明拉了个长腔，“你们两个马河村厉害呀，都打到俺家门口了”“远林，到底咋回事？”李岩在路上只是告诉他两个村要打起来了，但具体什么原因，李岩也说不清楚。 马远林急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好呀，王老头，迎春一家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还欺负她，今天你要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马富贵的眼也红了。 第十七章 道歉赔钱双和解 “那你说怎么办？”王光明明显底气不足，“这样吧”马富贵将一袋烟抽完，磕了磕烟灰，“这事还是私了吧，来你们村闹事确实是俺们的不对，但事由在你们那，王大蛤蟆得向迎春道歉，同时迎春的医疗费你们得赔”“赔多少？你说个数。”王光明点了点头，同意私了，还好自己来的早，没出现伤亡，不然真的不好办了，前几年和小王庄因为浇水的问题发生的械斗，一直让他心有余悸，伤亡十几个，最后又被判了十几个，那可是涉及几十个家庭呢？他这个支书也差点被撸了，因此也不希望把事态扩大。 “听说迎春的伤势挺严重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再加上迎春家挺困难的，孤儿寡母的靠她养活呢，你们就赔100块吧”马富贵狐狸本色暴露无疑。“多少？100块？”王大蛤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马富贵真是狮子大开口，虽说大王庄比较富裕，但100块真的不是小数。 “你吵吵啥？”王光明瞪了王大蛤蟆一眼，本来就对王大蛤蟆很不满，如果不是你抢人家豆芽，能有这事吗？自己也不会在马富贵面前低头，说到底，都是你惹的祸。“老马头，100块确实高了点，你看一斤猪肉才8毛钱，100块得买多少猪肉？一头猪都卓卓有余，能不能少一点”“王老头，你算得啥账？猪岂能和俺家迎春比？你不知道，迎春家全靠她一人在操持，如今她伤了，这个家咋办？马上又要麦收了，庄稼咋办？100块钱不多”马富贵毫不让步，这王光明每次见面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好像就显着他一个人似的，今天好不容易拿捏他一次，岂能轻易放过？你们大王庄不是富裕吗？那就多出点血，内心得意非凡，以后看你咋在我面前咋呼？ “行吧，俺们认了”王光明不想把事情扩大，能早结束就早结束，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天这事肯定会立马传到周围几个村子，大王庄整村都可能成为大家茶前饭后谈论的笑柄，自己这个村支书就不更不用说了，都怪这王大蛤蟆，难道不知道马家的人一向死硬死硬的吗？几百年都是这样。“大蛤蟆，掏钱吧”“掏钱？”王大蛤蟆一愣一愣的，“爷，你是说这钱由我出？”“不由你出由谁出，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当然得由你来解决”王光明口气生硬，心中不住的埋怨着王大蛤蟆没眼劲，看不清当前的形势，你没被别人打死就不错了，还舍不得那点钱。 “叔，这就不对了，那嫚明明是被麻杆打伤的，凭啥要俺掏钱”大蛤蟆娘也有些不乐意，主要是这100块钱真不是小数，哪得卖多少斤麦子呀，这丫头就这么金贵？再说你王光明还是本家长辈呢，平时耀武扬威的，可今天真的很怂，面对人家的支书一点脾气都没有，只会点头同意，气死老娘了。 “你以为我上了年纪心也瞎了？”王光明心中火气腾腾，这王大蛤蟆一家真的不是东西，“麻杆和人家无冤无仇的，为啥打伤人家？还不是你家蛤蟆指使的，罪魁祸首就是蛤蟆，钱当然得你们掏”“俺家没钱”蛤蟆娘干脆耍赖。“没钱，好呀，那就让派出所李所长来评评理，看是不是让你们家蛤蟆进去蹲两天？”马富贵斜眼冷笑，你王光明在给我演戏是吧？ “别，别”王大蛤蟆急忙摆手，真进去，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娘，不就100块钱吗？掏了吧”“掏了？你说的轻巧”蛤蟆娘恨得直磨牙槽，你这小崽子一分钱没赚，整天就知游手好闲惹祸，平时也就算了，今天捅这么大篓子，越想越气，最后抡起扫帚对照大蛤蟆劈头盖脸的一顿抽，大蛤蟆急忙绕着王光明到处跑，上马河和下马河的人不停的评头论足，“部位不对，往屁股那抽，那肉厚实”“手法也得练练”“扫帚不行，得换扁担”“大蛤蟆你躲啥呢” “行了”王光明实在忍不住了，当着外村人的面，还嫌丢人少吗？一把夺过扫帚，“赶紧掏钱了事”“叔，家里真的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是有这么多了”蛤蟆娘扣扣索索的从裤兜掏出一叠票子，“其余的村委会帮着给一下行不行？”王光明数了数，只有十几块，“你想得美，你家惹的祸，村里替你承担？老少爷们也不会同意”王光明立马拒绝，真想得出？要是真的由村委会承担一部分，自己这个村支书也就干到头了。 “老马头，你看这样行不行？这十块钱你们先拿着，其余的慢慢还，你也看到了，实在没钱了”王光明摆低姿态，语气尽量柔和。“好吧，看在你王老头的面上，先咱缓几天，但不能太久，其余的今年麦收后一点要给”马富贵也不相信王大蛤蟆家就这点钱，但今天已经赚足面子，见好就少吧，再闹下去，谁都占不到便宜，没看见王老头那点头哈腰的样子吗？够自己吹一辈子的了。 “给你们纸”会计李岩从后面走了过来，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递给王大蛤蟆，小本子平时是用来记账的，今天派上用场了，“我说你写，今欠下马河村马迎春90块钱，于今年麦收后归还，不得迟于秋苞米的种植。”然后又让王大蛤蟆签上名字，李岩又从口袋里掏出印泥，“摁上手印”看的王光明眼都直了，这下河马村真的是有备而来，怎么什么都准备好了？马老头呀马老头，算你狠。其实这真的错怪马富贵了，这李岩平作为会计一向抠的很，怕别人趁自己不备偷偷用印泥，所以一直带在身上，谁让下马河村穷呢？然后双方的村委会作为见证人，也在上面签了字。 马富贵满意的吹了吹欠条，得意的看着王光明，“王老头，这次就算了，俺们下河马吃点亏，你可欠我一个情呀”“哼”王光明不想再看见马富贵得意的丑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甩袖转身离去，“都回吧”马富贵小心的把欠条收起，对后面的村民挥了挥手，同时也常常嘘了口气，还好没出现伤亡，不然可就麻烦了，不少人得负法律责任，对了，马远林和马应林这俩小子回去得好好收拾一顿，没有自己的同意，敢私自带人闹事，还把自己这个本家长辈放在眼里吗？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好收场了。 第十八章 胜利归来要算账 马远林与马大山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面，不住的感谢，其实回来的路上马远林也是一身的冷汗，想想就后怕，要是真出了点事，伤了几个，自己如何向他们家人交代？刚才自己动手了没有？好像动手了，要是打伤对方，别说自己这民兵连长的位置没有了，说不定还得进去，老婆孩子咋办？唉，还好事情圆满结束，不过要是没有马大山这帮子人，自己很可能吃亏，走到岔道，上马河的也回去了的，马富贵也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有空去当面道谢。 就是这时，远处又来了几十号人，一个个急匆匆的，仔细一眼，是韩贵来和刘桂兰他们，原来马应林一伙走了以后，韩贵来越想越担心，和刘贵兰一商量，赶紧召集一部分人，一起出来看看，马远海也在人群中，“叔，没事吧？”看见众人平安归来，韩贵来长长出了口气，一颗心总算落下来。 “有我在能有啥事？”马富贵故作轻松的拍了拍韩贵来的肩膀，“迎春咋样？”“现在看来没啥大碍，有机会最好去医院看看，你也知道我的医术....”韩贵来的村卫生所条件落后，其实自己医术还是当初在乡卫生院学的，属于半路出家，至于水平，真的不好评价。“那我去看看，你们都散了，还有迎林远林，晚上你俩去我家一趟”马富贵急着把钱给马迎春，并且看一下伤情，马远林和马应林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没好事，“哎呦，肚子疼，可能刚才用力过猛，我得先走了”马应林突然捂着肚子，一溜烟跑了。“哎呦呦，我肚子好像也有点感觉，不行了”马远林紧随其后，心里骂道，“小兔崽子，反应挺快”“现在跑了没用，今晚要是见不到人，我去你们家拜访”马富贵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他俩的计谋，想跑？，没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马应林和马远林脚下一趔趄，急忙到一边商量对策。 马迎春躺在临时家的床上，说是床，就是几张板凳拼凑的，上面铺着一张毯子，虽然是大白天，屋里光线有些黑暗，小弟马迎庆正在拉着她的手聊天，“姐，不疼吗”“不疼”“真的不疼吗？”“真的”“你可真吓死我了”“别担心，姐好着呢” 这时马远海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迎春，你三爷爷看你来了”马富贵兄弟中排第三，所以家族的人一般称呼他为三爷爷。“三爷爷”马迎春正想起身，马富贵已经一步跨了进来，看了一下家中的摆设，皱了一下眉，虽然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可这也太寒碜了，不行，她家以前的房子得想办法赶紧盖起来。“躺着”马富贵急忙拦着，“感觉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头还有点晕，身体没劲”马迎春说道，“就是可惜那篓子，是二爹好不容易编的” “身体重要，篓子没了再编，还好车子损害不大，修修就行了，不然没法向秋菊嫂子交代”马远海给马富贵端过一碗水，插了一句话。“唉，到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车子篓子的，这次你也有些莽撞了，记住以后要是还再发生这样的，保命要紧，其余的都是次要的”马富贵埋怨道。“好好”马迎春加盟点头答应，“对了，三爷爷，迎林哥他们没事吧？”马迎春心里一直惦记着，要是他们出点事，自己可要内疚一辈子。“他们没事，都回来了”马富贵抽了一口烟袋，“迎林这次做事虽然有些莽撞，但这小子可以，讲义气，有号召力，关键时刻能顶上去”马富贵一想起王光明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的痛快，“那就好，那就好”马迎春也松了口气。 “给，这个是你的”马富贵把裤兜里的钱和欠条掏了出来。“这是啥？”马迎春一愣，“王大蛤蟆赔偿你的医疗费，没有给齐，就写了欠条，回头我找王老头兑现”马富贵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钱我不能要，这可是迎林哥他们用命换来的”马迎春急忙拒绝，实在不能收。“叫你拿你就拿着”马富贵脸一板，长辈的威势摆了出来，“去买只老母鸡炖炖，流了那么多血，你需要补一下”“叔，你放心，一定办”马远海在旁点头答应。“好了，村里还有点事，我得去安排”马富贵想起上午在乡里开的会，得将会议精神传达下去，起身走了出去，马远海跟在后面。 “那迎春，你先躺着，我先去编小篮子了”马远海送走马富贵，看也帮不上手，想起院子里的柳条，得赶紧编，不然等干了就不好办了，马迎春感觉一丝困意涌上头，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不晓得睡了多久，忽然院外一个声音传来，“马迎春，马迎春在家吗？”马迎春探头往外一看，一个个头中等，穿着灰布衣服的青年走了进来，马远海正在搭话，“你找迎春干嘛”“我叫董大海，是张老师让我来陪迎春买小猪仔的”“哦，知道，知道”马远海记起来了，昨天晚上约定的，“可是迎春....”马远海有些迟疑，马迎春都这样的，能去吗？ “大海来了呀”马迎春强打精神，从床上下来，又摸了一定草帽戴上，把绷带挡住。“迎春，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能行吗”虽然戴着草帽，可董大海还是看见下面的绷带，迟疑的问道。“没事，一点小伤”马迎春可知道，买小猪仔的事不能耽搁，不然就没了。 “那我们走吧”董大海点了点头，“等一下，让迎秋和迎冬陪你去”马远海有点不放心，看见从远处走来的马迎秋和马迎冬，心中有了主意，“你俩作业晚上再写，陪着你姐买猪仔去”“姐，真买猪仔呀”马迎冬张着个嘴，一脸的惊讶，自己家多久没养猪了？要是年底卖了，是不是就有肉吃了？这家伙整天就想着吃，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一年到头见不到什么腥味。“让咱去就赶紧去，啰嗦个啥”马迎秋拍了一下她后脑勺，“那走吧”马迎冬一摸后脑勺，憨憨的笑了一下，虽然只差一岁半，可从小就怵这个姐，总是那么强横，哪有迎春借对自己温柔，都世姐，差别咋那么大呢？ 第十九章 砍价争论买猪仔 董大海家所在的董家屯在下马河村北面，大约三、四里远，和大王庄的距离差不多，只是大王庄在下马河村的西南面。要去董家屯，就要过龙泉河，连接两岸的那座小木桥简陋无比，说是桥，就是下面打几个木桩，上面铺上枝条子编的桥面，多数是用棉槐条，大水一来就冲走了，这还是前几天马富贵带人重新搭建的，这几年洪水泛滥，木桥反复建，都习惯了，没办法，下马河村有一部分地就在河北岸，不搭桥粮食运不回来，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还好桥面够宽，马迎春一上去有些摇摆，主要是脚发软，马迎秋赶紧上前扶住，“姐，没事吧”“没事”马迎春摇了摇头，咬着牙往前走。 “大海，能不能介绍一下小猪仔的情况”马迎春有些心急，恨不得马上买回来，麦收以后，秋苞米马上就要种下去，如果地里再不施肥，收成真的不敢保证，再说，马迎春还想靠着养猪换点钱。“小猪仔的主人是我邻居，也姓董，和我是本家，俺们平常喊他石头叔，养猪多年了，这一窝有八只，每只大约三四十斤，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董大海简单的说了一下，“哦”马迎春点了点头，心里不停的犯嘀咕，带的钱可能不够，不知道他是否能单卖。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一个村庄出现在眼前，二三百户的样子，村中种了不少的槐树，点缀着整个村庄，“我家在村西头，走”几人进村以后，直奔西面而去，不一会，在一户人家跟前停住，矮矮的院墙，依稀可以听见猪叫声，“这就是”董大海带头推门而入，“石头叔，石头叔在不在？”“谁呀”一个中半年汉子披着一件外套走了出来，满脸的胡子，“大海呀，啥事？”“石头叔，这是我的一个同学，想买俩猪仔”说着指了指马迎春几人。 “哦，买猪仔呀，来来”石头一听客户上门，满脸的兴奋，说实在的，马上就麦收了，也想赶紧脱手，不然真忙不过来。众人来到一个石头砌的猪圈旁边，里面趴着8头黑色的猪仔，看见人来了，立马跳起来，嗷嗷叫着讨食吃，“你看，都在里面，全都很健康，保证好养”石头不停的推销着，“不满你们几个，要说养猪，十里八乡没有再比我强的” “看上去确实不错”马迎春一见就很喜欢，巴不得全买回去，但知道能力和财力有限，“叔，咋卖的”“便宜，六毛一斤，根据重量卖”石头随口报了个数。“石头叔，我记得以前都是五毛，啥时变六毛的？”董大海一听就有点不高兴，怎么坐地起价？当场揭穿，“哎...，那是以前，现在什么都在涨价，我这猪的价钱自然也得涨了”石头脸上有些不自然，但马上掩饰过去，心里暗骂董大海，你这小子胳膊肘往哪拐？“叔，迎春可是我同学，你不能乱抬价格，要是传出去，名声可不太好听，你这买卖以后还咋做？”董大海不依不饶，对马迎春家的情况多少也有所了解，知道家里很困难，能省一分是一分。 “好吧，看来大海的面上，五毛就五毛吧，嫚，我告诉你，你可占大便宜了”石头考虑半天，最后假装咬牙同意，好像吃了多大亏似的。“不行，四毛五，最多四毛五”董大海又跳了出来，“石头叔，俺们这可是上门来买，给你省了不少事，要是去集市上卖，还得有运费是吧。”“你小子...”石头真想拍死他，这小姑娘一看就很单纯，很好哄骗，谁知半路冒出董大海这个叛徒，关键是对行情还比较了解，“内贼难防呀”石头只能仰天长叹。 “嫚，那你挑吧”如果不是因为麦收在即，石头也想再好好谈谈价钱，大不了多养一阵，但时不待我呀，最后权衡一下，只好答应，大不了下次买董大海家的苞米，让他爹也便宜，马迎春仔细看了看，指着两头最小的，“就是这俩了” 马迎春也想买最壮实的，无奈带的钱有限，只能退而求其次，“好眼光，这俩最活跃，肯定好养”石头竖着拇指夸奖一番，“好养个屁”董大海暗暗冷笑，这石头叔真会说谎话，谁不知道买货都捡大的挑。 “迎春，你再好好看看”董大海急忙提醒，“我知道”马迎春把董大海拉到一边，悄悄地说，“我也知道大的好养，但我钱不是很够，就是小的也未必能完全支付，待会还得你出面”“好的”董大海点点头，知道马迎春的难处，石头还以为她要变卦，急忙喊道，“大海，你不懂行，可别乱出主意？”“叔，放心，不挡着你赚钱”董大海大声说道，看这石头平时憨憨的，没想到心眼也不少，真是无商不奸。 “那好吧，过称”石头赶紧喊了两个壮汉过来，将小猪困住放在一个箩筐抬起来，一称，一头二十斤，一头二十三斤，“嫚，两头共四十六斤，你给二十块七毛吧”石头拨了一下算盘，“叔，这么大一笔买卖，七毛还要呀，去掉得了”董大海又站了出来，知道马迎春一个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讲价，马迎秋马迎冬更靠不上。“你小子”石头对董大海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老是帮外人，还是不是董家屯的人？事后真的得找他爹好好谈谈，要是每笔买卖都这样，自己还赚啥？“那好吧，去两毛，再低绝对不行”石头做出最大让步，心里考虑怎么找董大海他爹把这些损失补回来。 “叔，再商量个事呗”马迎春将兜里的钱都取了出来，早已经数了好几遍，一共十五块，至于王大蛤蟆得补偿，她没动，得留着给娘买药。“啥事？”石头预感又有不妙的事要发生。“能不能先给你十五块，其余的等猪养大卖了再给？”马迎春脸涨得通红，半天才小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石头一口回绝。 第二十章 互相通融交易成 “石头叔，就不能商量一下？”董大海在旁边帮腔，“我这可是小本买卖，一家人还指望这吃饭呢，要是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我喝西北风去？”石头不肯退让，赊欠？从来没有过的事，宁愿不卖，也不能赊欠，万一养死了呢？自己的钱不是打水漂了？但看见董大海在这这么活跃，眼珠一转，“大海，你们俩关系既然这么好，咋不找你爹借点帮着垫上？”“找我爹.....？”董大海有点语塞，倒是可以试试，但自己的爹把钱捂得太严实，能否成功不好说。 “大海，算了”马迎春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头，董大海对自己的帮助已经很大了，再让他出钱，就太不好意思了，马迎春刚想开口问能否买一只，一个微胖的身影闪了进来“咦，这不是迎春吗？你在这干啥？”马迎春抬头一看，原来是卖菜的菜婶，头上戴着个斗笠，风尘仆仆的样子，“菜婶，是你呀”马迎春一脸的惊喜。 “是呀，好几天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你篮子编的咋样”菜婶将手里的筐放下，里面装满了韭菜。“差不多了，这个集市就可以卖了”马迎秋和马迎冬也急忙上前打招呼，对这个菜婶可是一直心存感激，要不是她，上次的筐篓也不会销售的那么好。 “还没回答我呢，你咋跑这来了？”菜婶擦了把汗，扭头对石头喊道，“给我端碗水，渴死了”“哎”石头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端来一碗凉水，菜婶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我想买两只猪仔”马迎春红着脸说到。“哦，就这两只呀，太小了，咋不买大的呢？我可告诉你，一窝猪，越大的越好，说明它竞争力强，能抢食”菜婶滔滔不绝地说道，听得旁边石头的脸都绿了，今天是啥日子？怎么自己人都来砸场子，先是一个董大海，再来一个菜婶，唉，命苦呀，石头在旁边暗自叹气。 “菜婶，不是不想买大的，主要是钱的问题，就这俩小的都不够，这不正商量嘛”马迎春不好意思的说道。“钱？缺多少？”菜婶扭头看了一眼石头。“姐，你别看我，价格已经让到最低，再要是赊欠，我真是要揭不开锅了”石头苦着脸，明白菜婶的意思。“我说表弟，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还揭不开锅，你一年赚多少钱我不清楚？”菜婶气哼哼的说道，知道自己这个表弟一向精打细算，看似老实，实际精明着呢，石头喏喏的嘀咕了几声，但心坚如铁，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赊欠，这是自己的底线。 “咦，迎春，你这头咋啦”菜婶正考虑是不是帮衬一下，说心里话，真喜欢这丫头，朴实善良，还能干，忽然看见草帽下的绷带。“王大蛤蟆打的”董大海忙解释道。“王大蛤蟆？到底咋回事？”菜婶心疼的很，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丫有这么老实，怎么会招惹别人，“也没啥？”马迎春将情况简单的介绍一下，“这畜生，真下的去手”菜婶咬牙切齿，一脸愤恨。 “你说的王大蛤蟆，是不是大王庄的？”石头在旁边忽然插嘴问道，“是呀”马迎春点了点头，“那你们是不是下马河村的，你叫马迎春？”石头继续又问了一句。“是呀”马应处有些奇怪，石头咋知道这些。 “咋不早说？那这样，你把猪仔带走吧，钱先欠着”石头忽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改主意了。“为啥”几人齐声问道，刚才还强硬的石头咋突然变性，“不为啥，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马河村今天帮我出了口气，提起这王大蛤蟆，我就恨得牙痒痒”石头抽了口旱烟袋，“前年的事了，有次我去赶集，这王大蛤蟆一家要买我的猪仔，可给的价格太低，相互又不认识，我不想做亏本的买卖，坚决不买，他们就仗着人多直接抢，钱倒是给了，就是太少，还不够一只，我上前阻拦还被打了一顿，一直想找回场子，可听说他家乡上有亲戚，没办法啊，俺们董家屯是小村，可没你们下马河村硬气，所以这口气一直忍着，都快忍出病来了，今天听说你们下马河打上门去了，大快人心呀，就冲这，猪仔钱先欠着”石头感觉心中的闷气好像消了，人也轻松了，多年的心病好了。 “表弟，我咋不知还有这回事？”菜婶关心的问道。“唉，这样的丑事我能到处宣传吗？都过去了”石头摆了摆手。“既然这样，欠条也别写了，我相信迎春”菜婶了解马迎春的性格，如果这样的一个小丫头都会赖账，那世上就没有不赖账的，“迎春，你把小猪仔赶走吧，对了，忘了介绍了，石头是我姨家表弟，我卖菜经过时经常在这歇脚，今天也是赶巧了” “那几多谢菜婶了”马迎春急忙把马迎秋和马迎冬喊过来，一起鞠了个躬，“唉，这孩子”菜婶有些不好意思。“我帮你们一块赶吧”董大海把书包放回家，给娘交代几句，又跑出来。“大海，要不算了，你都到家了”马迎春不好意思再麻烦他。“没事，别以为赶小猪仔往家走是件容易的事，猪仔不是小羊，可不听话，就你们三，伤的伤，小的小，今天未必能回到家，走吧”说着折了根条子握在手里。 还真和董大海说的一样，小猪仔刚一出村，就像鱼入大海似的，到处跑来跑去，就是不走正路，害的得几人跟在后面追，最后实在没办法，分成两组，马迎春与董大海一组，马迎秋与马迎冬一组，找了根草绳，系在猪脖子上，连打带拉，等几人气喘吁吁快要脱力的时候，总算看见龙泉河那高大的堤坝，这一路用了接近一小时。 “走吧，小心点”董大海招呼一声，首先和迎春赶着小猪仔走上小木桥，颤悠悠的，不停的晃荡，忽然，前面的小猪仔趁人不备撒花跃进河水里，而后面拉绳子的马迎春来不及松手，也不想松手，一下子被带进水里，手脚一阵的扑腾，灌了好几口水，董大海一惊，来不及多想，飞身跃了进去，马迎秋和马迎冬有点手足无措，只得扯着嗓子喊救命。 第二十一章 情况紧急迎春病 不远处有几个正准备收工回家的村民发现这里的情况，纷纷跑了过来，“迎秋，迎冬咋啦？”“我，我，我姐掉下去了”马迎秋和马迎冬一边紧张的握着草绳的另一端，真怕这只小猪也跳进去，一边哆哆嗦嗦的说到，“快，救人”几个村民上衣一脱，纷纷跳了进去，此时的河水虽然没有几天前那么湍急，但也流的很快，马迎春已经被冲出十几米了，但手一直没有松开。 这时董大海已经抓住马迎春，无奈人单势弱，根本拖不动，主要是前面还有只小猪仔，不停的喊，“松手，迎春，快松手，不然没命了”但马迎春一声不吭，心里真舍不得，就在这时，四个壮汉也游了过来，三个去拖猪仔，剩下一个和董大海一起把马迎春往岸上拉，岸上的也纷纷抛绳子，冲走后继续抛，最后被一人抓住，经过一番的努力，众人终于上岸。 每个人全都浑身湿淋淋，马迎春的草帽不知漂到哪里去了，露出缠纱布的额头，“你不要命啦？”董大海少有的呵斥了马迎春一句，“猪重要还是人重要？”马迎春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心里也明白董大海是为自己着想，沉默不语，不敢回话，但当时内心深处就不愿意放开，那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好了，小伙子，你也别发火了，迎春也不容易”几个村民纷纷劝道，“赶紧回家换一下衣服。”这时马迎秋和马迎冬牵着猪从对岸过来，马迎秋带着哭腔，“姐，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没事，没事”马迎春强打精神，轻轻摸了摸马迎秋秀丽的头发，“姐福大命大” 等几人到家的时候，马远海吓了一跳，“咋啦？买只猪怎么搞成这样？”“远海，别说了，快准备点清水，让迎春和这个小伙子洗一下”几个村民叮嘱几句，纷纷离开，主要是样子都很狼狈，得回家换洗一下，虽然现在是夏天，气温较高，但不擦干净，裤子粘在身上也不好受。 马远海急忙拿了个大木盆过来，倒满水，水都是现成的，在大缸里装着，马迎秋和马迎冬将拴猪的绳子系在一根木桩上，跑过来帮忙，“秋，你帮迎春擦一下，大海，你来这边”马远海让马迎春去里屋，而董大海直接来到墙角，用一根绳子挂块布遮住，只听得水哗啦啦的声音，好大一会，两人才都清洗完毕，董大海穿上马远海的衣服，虽然不太合身，但也只能凑合。 “大海，今天的事真的太谢谢你了”马迎春梳了梳头发，还湿漉漉的，脸色红润，轻声说道。“都是小事，只是迎春，你应该去医务室看看，伤口泡水，别感染了”董大海担心的说到，刚才真的吓死他了，稍有不慎，马迎春的命都有可能丢，唉，这丫头。 “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马迎春也觉得纱布应该换一下，湿漉漉的太难受，只是现在有点晚了，去打扰韩贵来有些不好，迎春娘这时也走了出来，情况都了解了，拉着董大海的手不停地感谢，搞得董大海满脸通红，小伙子脸皮也薄，嘱咐了一番，看时间有点晚，董大海急忙忙的回家，主要是作业还没写呢。 几人又忙活了半天，将猪仔赶往马云海家的猪圈，都是现成的，只是因为平常不用，堆满了杂物，收拾一下就可以了，月光如织，马迎春疲惫不堪的回到家，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晚饭都没顾得上吃，迎春娘躺在另外一张床上，心疼的望着她，怎么也睡不着，一幕幕的回忆着，真是苦了这丫头，不知过了多久，迎春娘猛地被惊醒，听见马迎春嘴里不停的喊着，“水水，发大水”“我的猪”“爹，爹你别走”“迎春”迎春娘喊了一句，没有回应，急忙拖着病重的的身躯慢慢的挪了过去，伸手一摸，烫的吓人，“迎庆，迎庆，快去找你二爹，你姐病得厉害” 马迎庆顾不得害怕，穿着个小裤衩急匆匆往马远海家跑，还好月光皎洁，几米之内都能看的清楚，但不可避免的摔了好几跤，爬起来继续跑，等到马远海家的时候，浑身沾满尘土，擦了一把汗，双手拼命地拍打木门，声音在宁静的夜空传的很远，“谁呀”灯光亮起，马远海披着外衣走了出来，“二爹，二爹，快来”“迎庆？”马远海一下子就听出马迎庆的声音，心知不妙，急忙把门打开，“二爹，我姐病了，我姐病了”马迎庆泪水汗水与泥土交织在一起，“迎秋，迎冬，快起来，去找韩贵来”马云海回头吼了一嗓子，自己拉着小侄子跑进夜幕中，马迎秋和马迎冬姐弟俩急忙穿上衣服，往卫生室赶去。 等到的时候，迎春娘正眼含泪水，不知所措，“嫂子，咋样了？”“烧的厉害，老二，你赶紧想想办法”“别急，迎秋他们去找韩贵来了，马上就到”马云海急忙安慰，其实自己内心也很乱。“我苦命的闺女”迎春娘嘴里不停的念叨，无非是希望保佑马迎春平安，这时，韩贵来背着个药箱急匆匆的赶来了，马迎秋和马迎冬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跑了个来回，实在太累了，“贵来，快看看”马远海把油灯挪到马迎春床头。 韩贵来急忙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又摸了摸马迎春的前额，看了看伤口，“坏了，伤口感染，我治不了，得赶紧送乡卫生院，你们在这守着，我找马远林去，他现在应该在村委会值班，时间紧急，只能动用拖拉机了，你们准备点棉被铺在车上”韩贵来推开门，双脚挂风，呼哧呼哧的去找马远林。 马远海几人翻箱倒柜，将仅有的几床破棉被抱了出来，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远传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马远海知道来了，忙把马迎春抱了起来，瘸着腿走出去，开车的正是马远林，不等车停稳，几个值班的民兵跳了下来，七手八脚的把马迎春抬上车，马云海也被别人拉了上去，马远林一踩油门，拖拉机突突突的冲向远方。 第二十二章 卫生院里抢救命 等赶到乡上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钟的样子，这时月亮也躲在云彩后面，整个卫生院黑漆漆的，只有个别房间发憷微弱的灯光，现实还有人在。几个汉子揪着棉被，抬着马迎春往里跑，“大夫，有没有大夫？”一个年轻的护士正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酣睡，猛地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见一群人冲了进来，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怎么回事?” “救命，快救命”几个汉子大声呼喊着，一个国字脸的医生从里面冲了出来，估计是听见这里的吵杂声，看见有病人，忙附身探视了一下，“伤口感染引起发烧，得马上手术，快，推到手术室，小朱，通知相关人员”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马应春放在一个担架车上，推着往里跑。 不到几分钟，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接了过去，一起动手，推进最里面的急救室，“谁是家属？”一个年轻的大夫高声喊着，在空荡的走廊传出去老远，“我，我是”马远海急忙跑过去，“我是她二爹”“病人急需手术，请签字”年轻大夫面无表情的说到，“好好”马远海哆哆嗦嗦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大夫，俺侄女危险不？”“你还有脸问？”年轻大夫有些恼火，“你们是怎么搞的？受这么重的伤还泡水，想要她的命呀？还有，那伤口是谁处理的？这么业余？”韩贵来脸色通红，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吭声。“好了，在外面等着吧”年轻医生知道和这群白丁也没啥可交流的，交代完就匆匆离开。 众人焦急的在外面走来走去，“贵来，你平时不是自诩医术高明吗？咋在别人眼里成业余的了？”马远林悄声问道，语气明显带有嘲笑，“你一个二货懂啥？”韩贵来可不想丢了面子，“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说了这些你也不懂”“我是不懂，可人家大夫懂呀，人家就说你业余”马远林嘴角上翘，明显带有幸灾乐祸，但想想马迎春还在手术室了，心又不由得下沉，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哼”韩贵来懒得理他，一个人走到一条长凳上坐下，微闭双目。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众人好像过了好几年，灯光一亮，。马迎春被推了过来，“大夫，咋样”马远海瘸着个脚凑上去，“万幸你们送的还算及时，手术比较成功”国字脸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病人身体很弱，需要休养几天，同时，她营养不良，最好补一下”“谢谢大夫，谢谢大夫”马远海眼泪差点流出来，心中不住的庆幸，要是马迎春真有个好歹，自己怎么向嫂子交代，“病人家属，医药费交一下”小朱护士在远处喊道，“谁带钱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来得急，都忘了这茬。 “我来吧”韩贵来内心斗争半天，自己身上确实带着钱，都是自己的私房钱，平时老婆管得严，好不容易攒出来，但要是自己不出面，就旁边这几个憨货，哪是带钱的主？“贵来，太谢谢你了”马远海不晓得说啥好，自己身上真的没钱，就是家里的也不够，虽说这韩贵来做赤脚医生多年，赚的比大家都多，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平时花钱也是扣扣索索的，手续费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但肯定不低，这时能主动挺身而出，难能可贵。 不一会儿，韩贵来拿着一张条子回来，递给马远海“给你收据，一共花了十五元？”“多少？”马远林一咋舌，“这么贵呀？”“自己不会看吗？”韩贵来白了他一眼，心里也疼得慌，虽然名义上是借，但以马迎春的家境，不晓得猴年马月会还，说不定还打水漂，“知道医院收费高了吧？平时我收你们点医疗费叽叽歪歪的，还说我收黑心钱，现在知道给你们便宜多少了吧”“贵来，谁敢说你？你一向是菩萨心肠，标的都是公道价，收的都是公道钱，谁敢诽谤你我和他没完。”马远海义正言辞的说到，不过看上去多少有点心虚。“我看平时就是你说的最多”韩贵来不想计较，找个角落坐下，打算眯一会，忙活了半夜，也有点困。马远林几个人也有些担心马迎春，怕马远海一个人忙不过来，都守在周围。 马迎春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被困在山坳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急的到处转悠，忽然瞧见山头上有个身影，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老爹，高兴的追过去，可就是上不去，急的大喊，“爹，爹”猛然坐了起来，穿着粗气，一身汗。“迎春，你醒了，太好了”马远海一脸的惊喜。马迎春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二爹？我这是在哪里？”“这时咱乡卫生院，你不知道，你昨天高烧都四十度了，可吓死我了，是你远林叔他们几个把你送过来了，可算醒了，谢天谢地”马远海激动地语无伦次。“二爹，我看见俺爹了，可是他不理我”马迎春还沉浸在刚才的梦中，双目含泪。“嫚，你爹已经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太想你爹了，别哭”马云海有衣袖帮她擦了擦眼泪，“天还早，睡一会吧” 不一会，呼噜声四起，可马迎春微闭双眼，怎么也睡不着，梦境是那么真实，父亲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晃荡，不由得喃喃自语“爹，你是不放心俺们，特意给我托梦吧？我也很想你，你不在的日子我真的很累，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努力赚钱，照顾娘和弟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双拳暗暗握紧，心里又有些焦急，看自己这样子得住几天院，那豆芽咋办？不卖就坏了，还有猪仔也得需要人喂养，编制的筐篮也得尽快换成钱，麦收也马上开始了，单凭二爹几人根本忙不过来想着想着，脑袋发晕，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但没有再做梦。 第二十三章拜师学艺做豆腐 天微亮的时候，马远林几人看马迎春病情平稳了，嘱咐了马远海几句，开着拖拉机回去了，每家都有好多活，耽搁不起，韩贵来又留下十元钱，让马远海给马迎春买点吃的，推脱再三，只好留下，主要是自己确实没钱，不能饿着丫头。 七八点钟的时候，卫生院开始忙碌起来，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住院的病人陆续起床洗漱，这时马远海从外面买了几个馒头进来，捎带点腌萝卜，虽然手里有韩贵来给的十元，但马远海舍不得花，十元，对这个家庭来说可是笔巨款，一只猪仔才多少钱？“春，饿了吧，快吃”“二爹，你哪来的钱？”马迎春半躺着，后面垫着枕头，撕了一小块，真香，“别管了，你身体虚，得多吃点”马远海将腌萝卜又递了过去，“你贵来叔留下的，回去得好好感谢，忙前忙后的，又是出力又是出钱的，唉，平时觉得他耍小心眼，占小便宜，可关键时刻真不含糊，人哪，真的不能只凭眼睛看别人”马远海冒出几句蕴含哲理的话语，听得马迎春一愣一愣的，这二爹啥时变得这么有学问。 “嫚，你只吃这个可不行，有病身子虚，得补一下”隔床的一个老太太突然说道，“大姐，俺们也知道，可....”马远海心存惭愧，手里那点钱还得付后续的治疗费，不能一下子花光，“哦”老太太可能也猜测他们的难处，“你们稍等一下，我儿子马上来了”正说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提这个大包袱走了进来，直奔老太太的病床，“娘，你好点了吧？”“好多了，大夫说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来太太满脸慈爱的看着儿子，“小光，饭带来了吗？”“娘，带来了，饿不着你”说着把手里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个饭缸，香味马上飘散出来。 “你小子，给这丫头也分一份”老太太指了指马迎春，“她刚做完手术，需要补一下”“阿姨，不用了”马迎春急忙摆了摆手，都不认识人家就吃人家的饭，多不好。“嫚，别跟阿姨客气，要你吃就吃”老太太让儿子将分好的一份端到马迎春跟前，香气扑鼻，立即勾起马迎春的食欲，就是马远海口水也差点流出来，“阿姨，这豆腐是从哪买的？”“这个可买不着”青年有些自豪的说到，“都是俺家自己做的？”“你还有这本事？”马迎春轻轻尝了一口，鲜美可口，“当然，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俺薄家豆腐？”青年又给马远海盛了一份，热情的的说，“都尝尝，尝好了可别忘宣传一下” “你呀”老太太笑骂了一句，知道儿子的心思，无非是想得到别人的肯定，想起以前不愿出力，还是被他爹用鞭子抽着才学的做豆腐，不禁开心的笑了。“怎么样？怎么样？”薄向光不停的问道，“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豆腐”马迎春由衷的称赞，“是呀，太鲜美了”马远海嘴没闲着，一口接一口的吃，忙活了半天也饿了。 “那是自然，俺这可是祖传的”薄向光有些飘飘然，“对了，大哥，你们是薄家营的？”“是呀，我叫薄向光”薄向光点了点头，“别得不敢说，要说做豆腐，俺家可是头一份？”“那你这手艺外传不？”马迎春双眼放光，好像又发现机会，要是自己做出来去买，那还不得比豆芽更赚钱？|“嫚，你一个丫头学这个干嘛？”老太太也有些好奇，做豆腐可是挺辛苦的，得好几个人一起动手，一个丫头，哪能吃得消？ “阿姨，不瞒您说，俺叫马迎春，是本乡下马河村的，爹去世的早，就剩一个有病的娘和年幼的弟弟，花钱的地方多，挣得又少，所以想学做豆腐卖”马迎春将自家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您看俺二爹，身体也不行，干不了重活”“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老太太双目湿润，老年人的心都比较软，容易同情弱势群体“其实也没啥，只要你肯学，俺家肯定会教” “娘，俺还没同意呢”薄向光小声嘀咕，心里却乐开花，老爹一直说自己的手艺不行，可今天有人要拜师了，唉，自己这个爹，是不是豆腐做多了眼光也不行了，看不出自己高超的手艺。“还轮不到你说话”老太太瞪了薄向光一眼，但嘴角含笑，没有真怪罪的意思。 “那就谢谢了”马迎春要爬起来，但被马云海按住，“你身子还虚，不能起来”“我感觉好多了，要拜师呢”“不急一时，不急一时”薄向光红着脸摆了摆手，“就是，做个豆腐，拜什么师？”老太太也说道，“你这病，不是一天两天就好的，等康复了，随时来” 马迎春这时又躺回去，“二爹，吃完你回去吧，我这没事”“不行，你这样子必须得有人在旁边，家里你放心，我都交代迎秋和迎冬了，他俩也不小了，该分担一部分责任了”马远海放心不了，这丫头还下不了床，要是没人跑前跑后的，真不行。“大兄弟，要是家里事多就回去吧，这里你放心，我儿子会帮忙的”老太太也听出来了，马迎春家没有其他主事人，两个孩子能干啥？ “这....”马远海犹豫了，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但真不放心。“大叔，您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的”薄向光也拍了拍前胸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刘桂兰提着个篮子走了进来，里面放着鸡蛋等慰问品，“桂兰婶子，你咋来了”马迎春又想坐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要不是马远林，我还不知道呀”刘桂兰上前将她按住，“躺着，别动”篮子放在一边，坐在床前，拉着她的手“你这丫头，太倔了”“桂兰婶....”马迎春低着头，其实事后也怕，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咋办？可当时热血冲头，什么都没想，就想保住自己的猪仔，“好了，婶子也没怪你”刘桂兰看见马迎春的表情，知道不能继续责怪她了，她也不容易，“老二，你回去吧，这里我来照看。” 第二十四章 康复出院拜师路 “桂兰婶，这怎么好意思呢？”马迎春急忙说到，知道刘桂兰作为村妇女主任，本来就事情多，而且她自家里里外外的也需要操持，“你这孩子，跟我客气啥？”刘桂兰剥了个鸡蛋递给马迎春，“趁热快吃，好好养病，别的事不要担心，豆芽你二锁叔给包了，他帮你泡和卖，小猪仔由你大憨叔暂帮养着”“这，这太麻烦大家了”马迎春眼睛又湿润了。“都是一家子，别这么客气”刘桂兰又催促着，“吃呀，快吃” 马迎春接了过去，轻轻放在嘴里，感觉这里面全是情义，难以下咽，“那我就回去了”马远海思索了一下，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并不擅长照看病人，留在这也起不了啥作用，还有一大家子需要人照顾，把身上所有的钱留给马迎春，转身准备离开，人影一闪，董大海拎着个包袱走了进来，满身汗淋淋的，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的马迎春，满脸惊喜，几步走了过来，“迎春，没事吧？” “我没事，你咋来了？”马迎春惊奇的问道，“你不上学吗？”“早晨听张老师说了你的事，就请了几天假”董大海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将包袱放在床头“本来张老师也要来，但他带的是初三，实在走不开”“就别麻烦张老师了，对了，这是俺村桂兰婶子，这是薄家营的薄向光....”马迎春将董大海与几人相互介绍一下，又绝口称赞薄向光的豆腐，简直是人间一绝，搞得薄向光有点不好意思，只挠后脑勺。 “桂兰婶子，远海叔，这几天我来照顾迎春吧？”董大海将来意说明，“你.....？”刘桂兰用审视的眼光上下看了董大海一遍，语气有些怀疑，主要是董大海一个毛头小伙子，做事毛手毛脚的，能行吗？“你们放心”董大海拍了拍前胸，“我想向你们保证，一定万无一失”刘桂兰还准备说啥，可脑海一闪，忽然又想起什么，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那好吧，一切就交给你了，远海腿脚不利索，一个人回去也不方便，我正好有自行车”交代了一番，拉了一把马远海就离去了，村里确实有事，特别是计划生育工作全靠自己一个人来抓，村民又不太配合，唉，难呀。 “大海，你在这不耽搁学习吗？”马迎春和董大海虽然在一个班，但以前交际并不多，这么麻烦人家，心里过意不去。“我可不是你，学习那么优秀，考高中根本没希望，我就混个初中文凭”董大海毫不在意的说到，将包袱打开，都是一些吃的，“这几天学不学无所谓”“哦”马迎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知道他们那所学校的情况，每年能有七八个考上高中就不错了，董大海当然不包括在内，优秀的学生都汇集在乡中心中学，内心深处的一根弦好像又被拨动了一下，要是自家不是这种情况，说不定自己今年就能考上高中，飞向更广阔的天地，但这一切现在只能在梦里想想。 董大海别看外表稚嫩，做事确实细心周到，这几天端茶送水，打饭换菜，做的样样聚到，马迎春心中的一扇窗仿佛被打开，丝丝的情愫在滋长，十七八岁的少女，对爱情也有了萌动的感觉，只是想想自己家庭，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还不具备谈感情的条件。 经过几天的休养，马迎春彻底康复，期间刘桂兰来过几次，又带来些钱，再三推辞只好收下，因为治病需要花销，并且告诉马迎春家里有大家的帮衬，一切安好，马迎春心存感激，将这份情暗暗记在内心深处，有机会一定要报答，而薄向光的娘也在几天前出院，把家的地址告诉了马迎春。 “大海，我想去薄家营看看，你能不能陪我一块？”马迎春想尽快将豆腐手艺学到手，这个想法几天前就告诉董大海了，但去薄家营的路不熟悉，自己一个人心里没底。“你真想学呀？我可听说做豆腐挺辛苦的，再就是他们会教吗？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手艺人都将自己的看家本事捂得很严实，轻易不外传的”董大海有些担忧，去一下倒是无所谓，就怕白跑一趟。 “应该没问题吧...？薄向光和他娘都答应了”马迎春其实心也不是很肯定，虽然薄向光的娘满口同意，但主事的是薄向光的爹，他能同意吗？“那好，就试试吧”董大海简单收拾一下，其实也没啥，就剩了一些吃的及洗漱用品，一个包袱就解决了，董大海背在后面，出院手续早就办好了，马迎春看了看手里拿几张毛票，有些心疼，自己的这场病又花了不少。 马迎春家所在的乡镇叫南郊乡，下河马村及董家屯等位于南郊乡的东北，而薄家营在西南，大约有十四五里路，以前听说过这个村名，但从未去过，薄向光虽然介绍了一下，也只是大体，许多乡间小路并没有说的那么清楚，只好一路打听，多亏有董大海在，跑前跑后，到处询问，单凭马迎春一人，未必能找到。 接近中午的时候，在麦田尽头出现幢幢房屋，建筑风格和下马河村差不多，红瓦绿树相互映衬，棵棵高大的白杨挺立在路的两边，一个头戴斗笠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从前面走过，董大海急忙走上前，“大叔，请问这是薄家营吗？” “是的”中年汉子打量了董大海和马迎春几眼，都是陌生面孔，穿着朴素，特别是马迎春，一个小姑娘穿着灰蓝色的衣服，还有几处补丁，“你们有啥事？”“俺找薄向光？”马迎春轻轻说道。“又是找向光呀”中年汉子将锄头立在一边，眯着眼睛看了看马迎春。“是不是来学做豆腐呀？”“是的，是的”马迎春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大叔，您咋知道的？”“我咋知道的？”中年汉子眉头微蹙，“嫚，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咋啦？”马迎春心底一凉，感觉不太妙。“唉，最近几年好多人来找向光，想学习做豆腐的手艺，可向光他爹是个倔驴，死活不肯教，所以没有一个成功的，你们呀，估计也没戏”中年汉子摇了摇头，心里有一丝的同情，知道凡是来的家离这都不近，大老远跑来吃个闭门羹 第二十五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叔，您就告诉俺们吧，我想试试”马迎春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再说大老远跑来，人都没见到就回去也不甘心，“唉，嫚，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走吧，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也让你死心”中年汉子把锄头抗在右肩上，大踏步往村里走，马迎春和董大海紧紧跟在后面。 薄家营是个中村，有四百来户的样子，房子虽然大部分是土坯房，但道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走了近100米的样子，过了好几个胡同，在一个黑门前停住，门口还栽着两颗石榴树，开满红彤彤的石榴花“嫚，这就是向光家，你们去吧”中年汉子指了指，慢悠悠的离去，心中却不停的叹气，遭拒绝的滋味可不好受，马迎春两人感谢了中年汉子一句，走上前，轻轻推开门，冲里面喊了句：“有人吗？” “谁呀？”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一个个头中等，梳着齐耳短发的妇女走了出来，一看是两个陌生的面孔，后面那个小伙子还背着个大包袱，风尘仆仆的样子，再三辨认，确实没见过，面带疑惑的问道，“你们找谁？”“大姐，请问这是薄向光家吗？”“是呀”妇女点了点头。“我叫马迎春，是下马河村的，和你家阿姨在一个病房待过”马迎春急忙自我介绍。“啊...”妇女恍然大悟，好像听婆婆提起过，立马热情的说到“迎春是吧？听俺婆婆说过，快请进，对了忘记介绍了，俺叫张翠花，是向光的媳妇” “原来是嫂子呀，那就打扰了”马迎春看了一眼董大海，两人跨步走了进去，院子挺大，两边都是厢房，散发出阵阵的豆香，应该是豆腐坊。“娘，迎春来了”还没进屋，张翠花冲着里面喊了一句，“迎春呀，快来”向光娘有些颤巍巍的迎了出来，拉着马迎春的手，满脸含笑，“嫚，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累了吧，大海也来了呀，走，进屋”几人在医院早就混的很熟，并且董大海也经常帮忙，在薄向光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伺候着，向光娘从心底喜欢这个勤快朴实的小伙子。 几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进去，张翠花端过来几碗豆腐花，“来，自己做的，尝尝”董大海长长的吸了一下鼻子，“真香”“味道更美”张翠花笑着说，董大海走了半天路，早就饥肠辘辘，迫不及待的拿起小勺，几口的干掉了，“真的很好吃”马迎春倒是没急着动筷子，主要是有心事，来此的主要任务还没着落呢，“大海，别只顾吃，把礼物拿出来”“哦，差点忘了”董大海一拍脑门，忙打开包袱，拿出一盒桃酥，这是来前在南郊乡买的，“阿姨给”“你们这孩子，来就来呗，带什么礼物？”向光娘知道马迎春家境不是很好，桃酥也挺贵的。 “阿姨，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马迎春推了过去，“好好，翠花，拿到里屋去”向光娘知道马迎春自尊心强，再推辞就伤了她心，“嫚，来了就多住几天，让向光带你们多转转，俺这山里的风景可不错” “阿姨，这次来主要还是上次说的那事”马迎春轻轻说道，满脸紧张的望着对方。“哦，你说的学做豆腐这事呀，看我老糊涂了”向光娘想了起来，“嫚，你当真要学？那可是体力活？”“我不怕，再苦再累我也受得了”马迎春坚定的说道，因为下马河村附近还没有做豆腐的，卖的豆腐大部分是从远处运来的，不是很新鲜，马迎春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那行，你要你肯吃苦，没问题，待会我和向光爹商量一下”向光娘也有些感动，真是个懂事的好丫头。 “不用商量了，我不同意”话音未落，一个矮个子的小老头推门而入，嘴上含着一个旱烟袋，精神矍铄，正是薄向光的爹，薄向光在后面跟着，暗中和马迎春打了个招呼，一脸的苦笑，从下就怕这个老爹。“你个死老头子，还没商量就说不同意，做事有这么绝的吗？”向光娘脸色一沉，很不高兴的说到，向光爹没有理会，继续说道：“这是我祖传的手艺，传男不传女，别说是外人，就是向光他姐都没教。” “一个做豆腐的，算啥手艺？向光姐没学，那是因为我怕累着闺女，还真以为是你啥破规矩呀”向光娘寸步不让，心里埋怨着老头子一根筋，都啥年代了，还守着个破规矩不放，再说做豆腐方法也不是啥绝密配方，附近有好多会做的呢？只是没自家做得好罢了。 “反正就是不行”向光爹蹲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你要气死我呀”向光娘呼吸变粗，双目含怒，自己在医院都答应迎春了，人家来了又不同意，这办的啥事？以后怎么做人？“阿姨，要不算了”马迎春一看要爆发家庭矛盾，急忙站了起来，扯了扯向光娘的衣袖，宁愿不学，也不能让人家鸡犬不宁。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说到做到”向光娘气呼呼的站起来，指着向光爹，“死老头子，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和你没完”“说一千道一万，我还是那个态度，我这手艺不外传”“你.....”向光娘脸色憋得通红，气有点喘不上来，张翠花急忙把老太太扶到一边坐下，轻轻给她捶捶背，“娘，你这病刚好，可不能再生气了”然后又对马迎春两人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好吧”马迎春只好站了起来，算是见识了向光爹的倔强，知道再待下去这老两口还不知会吵成啥样子呢，可不想因为自己让人家家庭不和，没看见张翠花看自己的眼色都变了吗？应该在埋怨自己吧，至于学做豆腐，只好另找他路了。 “嫚，别走”向光娘也缓了过来，冲着马迎春摆了摆手，大老远来了，怎么也得接待一下，“爹？”薄向光也以征求的眼光看着向光爹，“远来是客，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是我的客人，理应好好招待”向光爹虽然倔，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除了做豆腐的手艺，其他的什么都好谈。 第二十六章 峰回路转想新辙 “是呀，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就好好转转，俺们这山区的风景与你们海边可不一样”薄向光也热情的说到，内心十分的愧疚，因为自己的承诺别人才来的，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局，得想方设法补偿一下。 “不了，趁着天还早，俺们得赶紧回去，不然等天黑就不好走了”马迎春心情低落，婉言拒绝，来的目的没有达到，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可没有心情游山玩水，“那，叔，婶，俺们就走了”马迎春看了董大海一眼，董大海急忙将包袱背在后面，向光娘张张嘴还打算说啥，看了看向光爹，又作罢 两人走了老远，半天一声不吭，最后还是董大海打破沉默，“迎春，你也别灰心，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通还有别的路”“唉，可能也是我心太急了，想让一家子早过上好日子，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爹一辈子都没干成的事，哪能几天就实现？”马迎春苦笑一声，想想近期自己干的事，可能真有点操之过急，哪能一步登天？ “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又不是只有他一家会做豆腐，我就不信都像薄向光他爹那么固执”董大海不停的安慰，“别家是有，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马迎春不想这么轻易放弃，“要不咱们再回去看看，看看他爹是否回心转意？” “算了吧，迎春，不是我打击你，就他爹那样，一万年也不会回心转意”董大海没有马迎春那么乐观，客观的分析道。“看来我只能回去专心卖豆芽了，豆芽利润虽低，但薄利多销嘛”马迎春自我安慰，再说卖豆芽未必比卖豆腐差。 “等一下”就在这时，远处一个黑影骑着自行车急速赶来，马迎春仔细一看，是薄向光，车把上挂着一个大包袱，停车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们走的真快，害得我追了半天”“向光，还有啥事？难道是叔叔改想法了？”马迎春眼睛一亮。“你就别指望我爹，就是天塌了，他的想法也不会变”薄向光将包袱递给他们，“这是俺娘让给准备的，都是一些豆制品，留着在路上吃，她说路太远，别饿着”“哦，这样呀，那谢谢阿姨了”马迎春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淡下去。 “还有一句话想不想听？”薄向光看她的表情忽然故作神秘的样子。“啥话呀？”马迎春现在对啥都不感兴趣，没精打采的说道。“俺娘说了，我爹那老固执不可能说通，但可以想别的办法呀”薄向光故意卖关子。“啥办法？快说呀”马迎春的心思又活跃起来，扯着薄向光的袖子直摇。 “很简单呀，教你做豆腐不用非得我爹，我也可以呀，虽然手艺比我爹稍差点，但十里八乡也是有名的”薄向光满脸的自豪。“我还以为啥好办法呢”马迎春噘着嘴，“你爹会同意吗”“技术在我脑子里，可由不得他，俺娘说了，等麦收结束后，找个借口让我偷偷溜出去，到时就可以去你们村当场示范了”薄向光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包袱套在董大海后背，“这些可都是我的手艺，不比我爹差多少？” “真的呀”马迎春激动地的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峰回路转，刚才说回去卖豆芽，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能卖豆腐谁做豆芽？“当然，我一向说到做到，再说，这时俺娘安排的，你就回家等消息吧”“那就太感谢了，向光，你真是好人”董大海也竖起大拇指。“好了，好了，再夸我都不好意思了，到下马河村还有好远，你们抓紧时间赶路露” “好的，那再见”马迎春感觉脚步轻松多了，速度也快了，“等一下我”董大海背着两个包袱有点吃力，在后面紧赶慢赶“大海，要不给我一个”马迎春有些心疼，董大海也不容易，陪着自己走了一路子，“不用，你病刚好，身体还虚，再说我是男人，吃得消”董大海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等太阳西下的时候，马迎春和董大海一路走走歇歇终于看见村口那两棵大槐树，常常舒了口气，说实话，长这么大，两人还没走过这么远的，马迎春感觉腿像灌了铅似的，走起来慢腾腾的，董大海也好不到哪去，浑身汗渍渍的，张口喘着大气，“加把劲，马上到家了”两人互相鼓励。 此时，马迎春家挤满了人，马富贵、马远林鞥在都在，马远海急的热锅上的蚂蚁，“到底去哪了？”原来，今天刘桂兰按计划去医院探望，可是床位已空，听医生说出院了，回家一看没人，马上召集人沿路寻找，可天快黑了，出去的人都回来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可急坏了迎春娘，又开始不停的嘟囔，无非是保佑闺女平安，“回来了，回来了”这时马应林飞奔而来，“迎春他们回来了”“这丫头”马富贵磕了磕烟袋锅，带着人迎了出去，“迎春，你跑哪去了？吓死了了”马远海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这丫头，去别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马富贵责备道，但更多的是担心。“对不起，是我考虑问题不周”马迎春也觉得当初自己太心急了，没有想那么多。“好了好了，既然都回来了，就不要咋怪她了”刘桂兰急忙上前打圆场。“下次注意”马富贵哼了一声，见台阶就下。 |“对了，三爷爷，我还有件事找您商量”马迎春不顾疲惫，拉着马富贵走到一边，嘀嘀咕咕的将自己要做豆腐的计划说了一遍，希望马富贵能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场所好说，现在住的厢房就更用，关键是石磨，这个不好找。“丫头，你真能折腾？”马富贵眼睛睁的大大的，泡豆芽，养猪，现在还要做豆腐，你以为自己是万能的呀？“三爷爷，求你了”马迎春拉着马富贵的袖子不停的摇晃。“好吧，大队里还有台石磨在那闲着，过几天让远林他们给搬过来”马富贵奥拗不过，只好答应，主要也想看看马迎春到底能干出啥花样。 第二十七章 热火朝天抢麦收 马迎春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早晨天刚亮的时候，推着独轮车走门串户的卖豆芽，清脆的声音在附近几个村庄的上空飘荡，许多人往往听着她的声音起床，由于豆芽新鲜价格便宜，再加上人漂亮嘴又甜，所以很受欢迎，往往很快就能销售一空，回来的路上，去沟沿坝边割草，堆得高高的推回来，作为猪饲料，后面有时跟着两个小尾巴，马迎秋和马迎冬有空就来帮忙，姐弟三人一起努力，每逢集市的时候，就去卖小篮子，有菜婶的帮忙，销售的也很好，特别受小孩的喜欢，物质贫乏的年代，玩具本来就少，马远海又多加了几个品种，尽量往小动物的形象上靠拢，所以更受欢迎。手头渐渐有了点闲钱，可也不敢乱花，只能偶尔改善一下伙食，吃的马迎冬和马迎庆也大喊过瘾，而一年最忙的时刻-麦收也渐渐拉开序幕。 小麦是胶东地区最主要的农作物，也是主要的口粮，麦收的好坏关系一家当年的生活水平，因此麦穗刚黄的时候，都是全家老少齐上阵，就是小学生也放假参与进来，重活干不了，就在后面捡散落在地的，争取不丢失一颗粮食，大路上尘土飞扬，拖拉机、马车、驴车、手推车来来往往，无论天气有多热也不敢偷懒，因为一旦麦粒脱落在地，就全完了，当然，也有个别除外，狗剩就是其中一个，在地里刚干了一小会，就叫苦连天，气的韩老贵差点一脚把他踹沟里去，狗剩娘急忙拉开，让他到树底下凉快去。 狗剩坐在地上，嘴里叼着棵野草，闲的没事四处张望，一条菜蛇从旁边游过，狗剩一把抓在手里，知道没毒，心里也不怕，不远处马迎春几人正在挥舞着镰刀，干的热火朝天，狗剩不由得眼睛一亮，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吊儿郎当的走了过去，“呦，迎春，忙着呢？”“狗剩，你不好好干活，跑俺地里来干啥？”马迎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见你挺忙的，过来看能不能搭把手”狗剩伸手往口袋里紧了紧，一脸的坏笑。“就你？连个扁担都扛不动，还帮忙？”马迎春差点笑出来，谁不知道狗剩是有名的懒汉，自家的活都不干，还指望干别人家的？“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狗剩装模作样的叹息一下，“割麦子我不行，可以搞后勤呀，帮你改善一下伙食还是绰绰有余的，你看这是啥？”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条绿油油的菜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啊！”马迎春惊叫一声，镰刀一扔，跳起来跑到一边，身体不住的哆嗦，从小就怕这玩意，“拿走，快拿走” 狗剩却不住的上前，“这可是大补品，没吃过吧？”“狗剩，你干啥”马迎冬拿着镰刀挡在前面，“没礼貌，狗剩是你叫的吗？”狗剩根本没把马迎冬放在眼里，这个小豆芽，还敢和自己叫板？“你再向前我可不客气了”这时马迎秋也吓得躲在一边，作为唯一的男人，马迎冬挺起瘦弱的身躯，“一边去”狗剩手一推，马迎冬蹬蹬噔后退好几步，马迎春急忙过去扶住，“狗剩，别太过分” “不吃算了，叫我一声哥我就放过你们”狗剩得意的笑着，以前受过的气一扫而空，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伸过一只手，猛地把菜蛇夺了过去，然后扬手扔向远方，“狗剩，欺负女孩子算啥本事？”“董大海，有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狗剩扭头一看，董大海带着斗笠，提着一把镰刀。 “别和女孩子来劲，来来，咋俩摔一跤”董大海招了招手，董大海以前也曾经和狗剩一班上过学，没少收拾他，狗剩还真有点怕他，“摔跤是莽夫所为，不和你一般见识”狗剩知道打不过他，悻悻的离去，嘴里骂咧咧的，董大海想撵上去，马迎春急忙拉住，摇了摇头，真要打起来，那韩老贵就在不远处，也不是吃醋的，再说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想把矛盾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大海哥，你咋来了？”马迎冬甜甜的喊了一句，最近几天董大海经常过来问嘘问暖的，早就和一家子都混熟了，“帮你们收麦子呀”董大海挥了挥镰刀，“赶紧的吧”说着唰唰唰的割了起来，马迎春也将自己的镰刀找到，蹲在董大海的旁边，一片割麦一边问道，“你跑这里，你家的麦子咋办？”“我家的地本来就不多，有我哥和我爹足够了”董大海手不闲着，一会儿就割倒一大片，有他的加入，活好干多了，马迎秋和马迎冬腾出手来就把割倒的麦子捆成一捆，好往家运，“对了，远海叔那？”董大海没话找话，不然只干活太尴尬，“我家有块地已经割完了，他腿脚不好，就负责晒麦子，并且家里还有一大堆事。”马迎秋说的事就是编篮子，，还有就是照顾老娘，而二婶多少能干点活。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远海瘸着腿，提这个篮子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迎春，吃饭了，哦，大海也在呀”“叔，我路过，看你们挺忙的就顺便过来搭把手”董大海挠了挠头，马远海看了一下四周，笑了笑，也不点破，这么偏的地方你去哪能路过呀？“那真是挺巧的，辛苦你了”心里也希望有人能分担一点马迎春的活，这丫头太累了。“爹，狗剩刚才还欺负我们呢，是大海哥撵走的”马迎冬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告状。“你们没事吧”马远海脸一白，马迎春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咋办？“也没啥大事，就是拿条蛇来吓唬我们”马迎春想大事化小，不想再去计较，就狗剩娘那嘴，马远海就是去也占不到啥便宜，不如算了，“这小子，下次碰到韩老贵非叨叨一下不可，咋教育的儿子”马远海心中一苦，都是自己不争气。 第二十八章 火烧眉毛急攻心 吃完以后，几人忙着将捆好的麦子装上独轮车，董大海双臂叫劲，抬起后面的车把，车带挎在肩上，马迎春在前面拉着绳子，齐心一用力，推了出去，“迎秋，迎冬你们继续割，我和大海先把这些运回去”“你们快去，这里有我”马远海摆了摆手，领着两个孩子继续干活。 路还是前几天才修的，本来就软，经过这几天的车来车往，已经坑洼不平，独轮车走在上面磕磕碰碰的，不停的摇晃，董大海尽力的保持平衡，马迎春在前面也拼命地拉，肩膀上留下一道道红痕，火辣辣的疼，马迎春咬牙忍着，等到晒麦场的时候，两人已经汗流浃背，脖子里沾了不少的麦芒，直痒痒，但也顾不了这些，急忙卸下来，地里还有不少等着运呢。 “呦，迎春，这个帅小伙是谁呀？”这时从对面走过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妇女，扛着木叉，刚翻完麦子回来，正是二锁媳妇，“婶，这时俺同学大海，董家屯的”“看起来挺能干的，你处对象了？”二锁媳妇将木叉立在地上，上下打量着，嘴角微翘，带着一丝笑意。“婶，你说什么呢？就是普通的同学”马迎春脸皮薄，羞得脸色通红，埋在双手里。“还不好意思呢”二锁婶嘻嘻笑着，“普通同学能这么卖力的帮你干活？咋不帮俺家干呢？”“婶，有需要，俺也可以去帮忙”董大海擦了把脸，露出憨实的样子，心里却美滋滋的。“俺可用不起，累坏了迎春还不得天天找麻烦？”二锁婶的嘴也是村里有名的，不比狗剩娘差，只是没那么泼辣，“婶，你再说俺不理你了”马迎春转过身去，“好了”二锁媳妇也知道适可而止，上前拍了拍马迎春的后背，“婶跟你开玩笑呢？” 就在这时，马迎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姐，可看到你了”“迎庆，咋啦？”马迎春心一沉，不知为啥，每次看到马迎庆呼哧呼哧的来找自己，就知道没啥好事，已经快留下阴影了“咱家，咱家的猪不知为啥躺在那不动，也不吃食，二婶急的不行”马迎庆含含糊糊的说道，“啊?”马迎春吃了一惊，想走，可这里的活咋办？“迎春，你快回去看看，这里有我在，你放心，今天肯定能把麦子全运回来”董大海看出马迎春的焦急，急忙催促着，“走，俺和你一块去”二锁媳妇将木叉扛在肩上，拉着马迎春急匆匆的离开，马迎庆在后面跟着，“那就拜托你了”马迎春不忘叮嘱一下，主要是麦收对自家太重要了，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半年就白干了。 两人一路急奔，别看二锁媳妇瘦巴巴的，还挺能跑，不一会就到马远海家，这时远海媳妇正在走来走去，不知所措，迎春娘也坐在一边，嘴里又在喃喃自语。“二婶，猪咋啦？”这可是马迎春的命根子，平时像伺候儿子一样上心，“迎春，你可来了，快看看吧”远海媳妇拉着马迎春来到猪圈前，这时两只小猪仔没精打采的躺在地上，眼睛微闭，如果不是还有喘息声，马迎春都以为死了呢，“二婶，早晨不是还好好的吗？咋成这样了？”“俺也不知道呀”远海媳妇带着哭腔，揪着衣角，像做错事的孩子，“刚才过来喂食的时候就这样了” “迎春，别急，可能病了”二锁媳妇比较镇静，仔细看了看，“快去小王庄找一下王运财，他是咱们这有名的兽医，或许他有辙，这里有我照应着”“那，那好吧”马迎春也不知道咋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拿起木勺子，对着嘴喝了一肚子的凉水，不顾脸上的汗啧，抓起草帽往头上一戴，跑了出去。 马迎春此时心急如火，恨不得一步就到，可眼前的小路蜿蜒到远方，看不到头，小王庄在下马河的西北方向，大王庄的西面，两个村庄都是沿河而居，马迎春近期经常卖豆芽，所以路比较熟，跑到半路就感觉气短，只好靠着树休息一下，脸上火辣辣的，赶紧找小溪洗了把脸，又继续跑，能有半个钟头的样子，气都快喘不上来了，终于看见小王庄几个字，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跑了进去，树荫下正有几个妇女在铡断的麦堆里捡麦穗，嘻嘻哈哈的，讲着各种趣闻，“大婶，王运财是哪家”“咦，你不是下马河村马迎春吗？找运财干嘛？难道他欠你的豆芽钱？那就惨了，他可是有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一个丹凤眼的妇女摇头晃脑，好像评书先生，旁边的几个一听，又是一阵的哄笑，“月月，你是不是去他身上拔过毛？”马迎春经常来卖豆芽，自然有人认识她。 “婶子，开不得玩笑，我家猪病了，得让他看看”马迎春喘着气，顺手擦了把汗。“好了，你看小姑娘累的，肯定很急，不要和她开玩笑了”一个比较稳重的妇女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走，我带你去”“那谢谢你”马迎春一脸的感激，现在大家都很忙，这个妇女能主动帮忙，确实难能可贵，“没什么，运财和我也是本家，再说，你的豆芽挺不错，俺们这都爱吃”稳重妇女笑了笑，“你喊我地瓜婶就行了，我种地瓜可是一绝”“好的地瓜婶，下次一定多给您带点豆芽” 两人谈论了几句就熟络了，发现很投缘，可能都比较能干，容易引起共鸣吧，“这家就是”地瓜婶在个胡同口停下，轻轻的打开一扇门，“运财，运财在家吗？”“地瓜婶，您找俺爹干啥？”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大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跑了出来，“嫚，你爹在不在家？”地瓜婶俯下身子，摸着她的头，笑着问道，“俺爹割麦去了，还没回来”“啊，你家地在那？远不远？”马迎春有些焦急，病不等人呀。“具体在哪俺也不太清楚，反正挺远的”小姑娘摇了摇头，“运财家好几块地，也不知道去了哪一块，要是一块一块的找，还不知找到啥时？”地瓜婶也有些傻眼。 第二十九章 千辛万苦终成功 “我说你们俩大人真笨”小姑娘甩了甩小辫，有点鄙视的看了她们一眼，“就不会用大喇叭喊呀？”“对呀”地瓜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嫚，你真聪明”“切”小姑娘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样子。 “迎春，走，去村委会”地瓜婶也不啰嗦，拉着马迎春的手就走，“地瓜婶，他们让用吗？”马迎春人生地不熟的，全指望地瓜婶，“应该没问题，对了，见了老支书，嘴要甜，他就喜欢听好话”地瓜婶在路上又反复叮嘱了几句，马应春忙不迭的点头。 此时，在小王庄村委会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戴着老花镜，翻看着一张旧报纸，嘴里念叨着，正是村支书王有粮，这时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两个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吓得王有粮一哆嗦，手里的报纸差点掉在地上，急忙扶了一下老花镜，“谁？咋不敲门？” “老支书，是我”地瓜婶嘻嘻笑着，“是你呀，不忙着割麦子，没事跑这干啥？”王有粮拍了拍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责怪的看了一眼地瓜婶，又继续翻报纸，“不是我有事，是她，想用一下大喇叭”地瓜婶和王有粮也不见外，找了个凳子坐下，王有粮看了看马迎春，比较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嫚，你要用大喇叭？”“是的，王爷爷”马迎春面带微笑，轻轻说道。 “这可不行，这是集体财产，私人不能随便用”王有粮态度生硬，低头继续看报纸，地瓜婶偷偷给马迎春使了个眼色，马迎春会意的走上前，拉着王有粮的袖子“王爷爷，我就用一小会”“一小会也不行，这时原则问题”王有粮不为所动。“王爷爷，听俺三爷爷说，你人最好了”马迎春把马富贵搬了出来。 “你三爷爷是哪个？”王有粮语气软了不少，脸色也变得柔和。“下马河村支书马富贵”马迎春急忙报家门。“那个老家伙呀，他在我面前从不服软，还会夸我？”王有粮摘下老花镜，把报纸放下，“嫚，你是下马河村的？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经常来俺这卖豆芽？”“是的，王爷爷”马迎春就坡下驴，“别看俺三爷爷表面不服软，可背后经常夸你，说你是咱们乡村支书里威望最高的，能力又强，心底又好，他要好好向您学习”“这个老东西，算他识相”王有粮头昂着，背着手走了两圈，“对了嫚，你用大喇叭干啥？难道是要宣传一下你的豆芽，我看根本用不着，俺们这谁不知道你的豆芽好”“不是，王爷爷”马迎春捋了捋额头的乱发，“俺家的猪病了，想找一下王运财给看一下，看是他不在家，所以....” “所以你就想用大喇叭喊一下？”王有粮呵呵笑了笑，“冲着马富贵的面子，今天就给你特殊一次”王有粮走到广播前，轻轻打开按钮，用手拍了拍话筒，感觉音响可以，大声呼叫王运财。 此时小王庄北面，一个三十七八岁、剃着平头、有点瘦的汉子正在埋头割麦子，旁边的媳妇坐在一旁喝水，“你能不能快点，才多长时间，你都喝几次了？”“喝个水你也要管”媳妇小声埋怨道，这时王有粮的声音从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王运财，王运财，赶紧到村委会来，有重要事，有重要事” “运财，是不是喊你的？”王运财媳妇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听错了吧，快干活”王运财不想理会，腰都没直一下，眼下哪有比麦收更重要的事？运财媳妇不死心，侧着耳朵仔细又听了一会，“运财，是老支书的声音，真的在喊你”“行了，干活吧，哪有什么重要的事”王运财不耐烦的说道。 “运财，别犯倔”运财媳妇急忙将王运财拉了起来，小心的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老支书喊得很急，肯定有重要的事，要是耽搁了，以后还有你的好果子吃？”“那地里的活咋办？”王运财有些动摇，知道王有粮说一不二，要是悖逆他，自己在小王庄真没法混了，“这不有我吗？快走”运财媳妇在后面推着他，王运财擦了把脸，很不情愿的赶往村委会。 王运财走的比较急，十分钟左右就到了，顺手推开门，看见几个人正在里面聊天，“支书，您找我”“啊，运财回来了？”地瓜婶急忙拉把凳子让王运财坐下，王运财心里有些不踏实，“不坐，地里还有好多活，支书，到底啥事？”王有粮翻了翻眼皮子，“急啥？这是下马河村的马迎春，他家的猪病了，你去看一下？”“啥？我的叔，您没开玩笑吧？就这事您火急火燎的把俺喊过来？”王运财口气明显带着不悦，本来就不情愿，了解真相后就跟不乐意了。“啥？这是小事？救人如救火不知道吗？”王有粮有些火，主要是当着外人面感觉王运财撅了他的面子。 “那是猪，不是人”看见王有粮发火，王运财语气软了下来，觉得刚才说话确实有点过，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长辈。“猪就不是生命？亏你还是当兽医的”王有粮把报纸拍在桌子上，“地里还有好多活，去不了”王运财小声嘀咕，不想抹王有粮的面子，但想让他跑那么远路去给猪看病，也不乐意，“叔，俺求你了”马迎春坐不住了，几步跑过去，忽然跪在王运财的跟前，“那可是俺家的命根子”“迎春，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地瓜婶急忙把马迎春拉起来，马迎春脸色苍白，小声啜泣着，“俺实在没办法，俺爹走得早，俺娘又病着，田里土质贫瘠，全靠这两只猪了” “运财，你也真是，人家小姑娘都这样了，你还犹豫啥？从下河马村一路赶来容易吗？”地瓜婶狠狠的瞪了王运财一眼，心里很不满，不就有点手艺吗？有啥可拽的。“你是下马河的？马远田你可认识？”王运财没有理会地瓜婶的话茬，直接问马迎春，“那是俺爹？你认识他？”马迎春一愣，自从爹去世后，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到他，“哎呀，你咋不早说”王运财一拍脑袋，“要这么说咱们还是亲戚，我姑奶就是你爹的奶奶”“这么说你是俺表叔了”马迎春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既然都是亲戚，还愣着干啥，赶紧去”王有粮在旁催促，“好好”王运财忙不迭答应，“走，去我家取药箱。” 第三十章 花好月圆诉衷情 马远海家，王运财与马迎春站在猪圈前正在轻轻的聊着，王运财已经给小猪仔打完针，观察了一会，情况有好转，“都是比较常见的病，几天就好了，另外，猪圈一定要保持卫生，并且猪饲料一定要丰富，提高猪得免疫力，多喂点马齿苋，我再给你留几针，你会打吧？”王运财从药箱又掏出几支针剂。“我刚才都看了，应该没问题”马迎春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没底，从来没给猪打过针，但现在农忙季节，又不好意思麻烦王运财天天往这跑。 “那我就回了，家里还有好多事，等忙过这阵我再来看你们”王运财惦记着地里的麦子，光靠媳妇一个人可不行，“要不吃个饭吧，你都忙了半天了”自从知道王运财和自家有亲戚关系后，内心感到特别亲近，“不了，下次吧，对了，你爹的事也别太伤心了，日子还得过”来的路上王运财已经知道马远田不在了，禁不住一阵的伤心，虽然是远亲，但小时也来往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马迎春也不敢在家多待，看着小猪仔把饲料都吃了后，感谢完二锁媳妇后也急忙赶往麦场，此时太阳已经只剩下一道光晕，村里到处都是炊烟袅袅，董大海和马远海几人正在将拉回来的小麦堆在一起，“迎春，情况咋样？”董大海用木叉挑着麦捆，霞光映照在厚实的肩上，发出丝丝光芒。“打了两针，没事了”马迎春也上前搭把手，“迎秋，迎冬，你们先回去准备晚饭，我们还得忙一会，今天必须把这些麦捆全铡断”“好的”姐弟俩也知道家里需要人照顾，双双回应着。 “迎春，你行不行？”董大海扶着铡刀柄笑着问道，“其实有我和二叔就行了”“没事，我扛得住”马迎春抱起一捆麦子，塞到铡刀底下，“来吧”董大海一用劲，咔嚓一声，麦捆应声而断.“这孩子，这犟脾气真随他爹”马远海摇了摇头，瘸着脚一捆捆的抱过去，知道不是感慨的时候，要是今晚铡不完，明天就没法晒了，就这样，两个抱，一个铡，流水线般忙活着，期间稍微吃了点马迎秋带来的干粮，几乎再没停过。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那成山般的麦堆终于铡完，几个人都快虚脱了，尤其是董大海，由于出力最多，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滴滴答答的流着，马远海也坐在一边喘粗气，“二爹，迎秋，你们先回去吧，待会我再收拾一下”马迎春喝了口水，也觉得累得慌，但收尾的活还得干，“那好吧”马远海看了一眼董大海和马迎春，忽然明白点什么，“大海今晚就别回了，我给你收拾一下住的地方”又拉了一把马迎秋，嘀咕了几句，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 “迎春，坐着休息一会吧，待会我帮你”董大海指了指旁边，示意马迎春坐过去，马迎春也想歇息一下，忙活了一天，感觉灵魂都快出窍了。此时皎月当空，月光如纱般撒落下来，周围静悄悄的，不时传来蟋蟀的叫声，萤火虫闪着微弱的亮光飞来飞去，两人静静的坐了大约十分钟，都没吭声，最后董大海终于缓了过来，打破沉默，“迎春，将来你是怎么打算的？”“将来？”马迎春眼光有些迷茫，“赚钱，给娘治病，供三个弟弟妹妹上学”“我不是说这个”董大海心里有些烦躁，又有一丝的埋怨，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这话，马迎春怎么一点不懂风情。“我是说你自己，没想着成家吗？难道一个人过一辈子呀”董大海只能稍微点明一下。 马迎春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哪个少女不怀春？马迎春有时闲下来也会憧憬一段美好的爱情，可现实往往让她清醒，“你看我家这样子，病的病小的小，别说是我走不了，就是能走，谁敢接这个摊子”“我敢呀”董大海也豁出去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捅破，下次还不知等到啥时呢？ “你...？”马迎春心神一颤，腾地站了起来，“大海，这玩笑可开不得”其实从这几天的情形，马迎春也多少猜出董大海的心意，可是她不敢想，不想拖累他。“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吗”董大海也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马迎春的双目，董大海一米七的个头，比马迎春稍高到一点，站在一起倒也般配，“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但那时你学习那么优秀，就像站在高枝的凤凰，是那么耀眼，迟早会飞到大城市，而我只能在下面静静看看”“你真逗，我哪有那么骄傲”马迎春扑哧禁不住笑了出来，像迎风盛开的鲜花，也缓解了彼此的尴尬。 “真的”董大海一脸的认真，“当时我真的那么想的，而我学习那么差，所以和你交往，我都不敢想”“那我现在是不是就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了？”马迎春心底涌出丝丝的骄傲，哪个姑娘不想被别人夸？“没有，没有”董大海一脸的囧相，急忙摆摆手，“还是凤凰，只是飞了下来，让人容易接近”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好”马迎春拉着董大海又坐了下来，“你还是个学生，并且我们还小，这事以后说行吗？”“我过几天就毕业了，高中我没有那个奢想，凭我的成绩根本考不上，再说，我都十八了，俺娘在这个岁数都怀上我哥了”董大海心有些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定要得到个肯定的答复，“能不能让我想想”马迎春心有些乱，一切来得太突然，有点措手不及，“还想啥？”董大海一把抓住马迎春的手，紧握着。“大海”马迎春还是第一次和异性这么亲密接触，当然弟弟马迎庆除外，那还是小屁孩，心里像装着个小鹿似的扑通扑通直跳，可不知为啥，又不想收回来，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忽然，麦堆后面一阵的震动，一个黑影冷不丁的跳了出来，吓得的董大海和马迎春一哆嗦，心虚的扭过身，“好呀，你们两个狗男女，竟在这偷情”狗剩嘿嘿的冷笑着，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心里得意异常，总算被我抓住把柄了。 第三十一章 风云再起谣言出 “狗剩，你胡咧咧啥？”董大海脸色一板，心中恼火异常，眼看就要成功，关键时刻被打断，真是丧气，这狗剩咋像狗皮膏药似的，哪都有他。“我胡说？哼”狗剩撇了撇嘴，“铁证如山，手还拉在一起呢”刚才事发太突然，两人脑子都有些短路，手都没有放开，听狗剩这么一说，董大海急忙松开，马迎春赶紧收了回来，白皙的面庞浮现一抹红晕，感觉脸颊发烫。 “狗剩，别胡说，刚才干活累了，我帮她揉揉”董大海真怕狗剩将这事传出去，自己倒没事，马迎春一个女孩子家可是要名声的。“揉揉？你以为我会信呀”狗剩眼角上挑，双臂抱在胸前，“我手也疼，你咋不帮我揉揉呢？刚才的话我可全听到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今晚的事可不能出去乱说”董大海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为了马迎春的名声只能让步。“不说也可以”狗剩拍了拍裤子，得意洋洋的找个地方坐下，“我有个条件”“啥条件？”董大海知道他要狮子大开口了，但也没办法，谁让这家伙看见不该看的呢？“很简单，第一，就今天上午的事想向我道歉；第二，马上还钱”狗剩找了根麦秸剔了剔牙，这不知这家伙晚上吃的啥，满嘴的饭渣。 “好，第一个可以答应你，但第二个不行”马迎春也缓过神了，觉得不能被狗剩牵着鼻子，“现在麦子都没收完，哪有钱还你？”“马迎春，你以为我真的啥都不知道？”狗剩一下子跳起来，眼睛斜视着，一脸的痞样，“你口口声声说没钱，你家那俩小猪仔咋回事？你千万别说是别人送你的，还有，我听说你上次受伤，王大蛤蟆可赔偿了你100块，马迎春呀马迎春，看你长得挺板正的，谁知道竟是个无赖”“你...，狗剩，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无赖？”马迎春脸皮比较薄，被人这样说有点挂不住。 “你.....”狗剩把柄在手，毫不在乎，“好了狗剩，你看这样行不行，等麦收结束钱一定还，我给你保证”董大海在旁边打圆场。“不行，现在必须还，我一刻也等不了”狗剩丝毫不让步，“可现在哪有钱呀”董大海把口袋都翻过来，空空的。“没钱？简单呀，拿人抵”狗剩的獠牙终于露出来了，“人怎么抵？”马迎春一脸的不解，“这都不理解？还高材生呢”狗剩将麦秸扔掉，将嘴巴凑到马迎春的耳边，马迎春一脸的嫌弃，用手推开，狗剩神色不悦，但也只好作罢，清了清嗓子，“就是你做俺媳妇，等你嫁过来，咱们就是一家人，自然就不需要还账了” “什么？你想得美”马迎春一听怒火冲天，气冲冲的说道，这狗剩竟在打自己的主意，真是异想天开。“狗剩，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是啥德行不知道呀”董大海感觉血压上升，狗剩真是蹬鼻子上脸，当面敢和自己抢媳妇，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你以为我想娶呀，你又不是仙女，额头又有疤，这不是看你还不上钱，可怜你吗？”狗剩嘴不饶人，有其母的风范。“滚”马迎春顺手抄起一把木叉，柳眉倒竖，虽然嘴上说没关系，但马迎春对那道疤痕一直耿耿于怀，哪个女孩不爱俏？但疤痕破坏了脸的整体美，这狗剩哪壶不开提哪壶。 狗剩跳到一边，“本来就是，你以为刘海能挡住呀？太明显了”“你说啥呢，找揍是不是”董大海也忍不住了，撸袖子想打人，狗剩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嘴还不闲着，“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董大海做势要追，马迎春急忙拉住，摇了摇头，“算了，别和这样的无赖一般见识，赶紧干活吧”董大海只好作罢，两人合力将麦子堆在一起，又盖好。 回家的路上，董大海担忧的说道，“这狗剩不会出去乱说吧？”“应该不会吧？”马迎春心里也没底，这狗剩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今天的事要是捅出去，自己咋办，越想越乱，最后干脆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马迎春几人正准备下地割麦子，刘桂兰风风火火的跑来，“桂兰婶子，有事吗？”“迎春，你过来”刘桂兰一脸的严肃，把马迎春拉到一边，“告诉婶子，昨晚你和董大海到底咋回事？”“没啥呀”马迎春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肯定是这狗剩出去乱说了，唉，咋传的这么快？“没啥？”刘桂兰这两个字咬的很重，“现在村里都传遍了，说你和董大海昨晚又搂又抱的，嘴对嘴亲上了，不是婶子说你，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没有，绝对没有”马迎春脸涨得像猪肝，“不信你问大海？谁在乱嚼舌根？” “你还不承认？狗剩娘说是亲眼所见”刘桂兰有些恨铁不成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婶子都理解，但你们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把控不住呢？”“婶子，真没有”马迎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自己和董大海昨晚就说了几句话，怎么会变成这样？狗剩娘还亲眼看见，她哪只眼看见的呀？根本就不在场。“大海，你过来”马迎春对董大海招了招手，“什么事？”董大海心也不安，不停的猜测会不会和昨晚的事有关？ “你把昨晚的事给婶子说一下”马迎春眼里充满血丝，长这么大还是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昨晚的事呀”董大海也没隐瞒，详详细细的描述一遍，并且把狗剩的威胁也叙述了一下，“真的没有抱在一起？”刘桂兰的心也软了下来，主要她是看着马迎春长大的，马迎春啥样的人还是了解的，“真的没有，就拉了一下手，这也没啥吧？”董大海再三保证，“那行，既然没有，我就放心了，这么说是狗剩娘在造谣，我得找她去，饶不了她”刘桂兰风风火火的又跑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事态严重难收场 “哎”马迎春要说啥，可想想算了，地里一大堆活，听说过几天可能有雨，还是抓紧时间割麦吧，但马迎春低估了谣言的传播速度和传播力，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仅仅一个早晨的时间，这件事在整个下河马村传的沸沸扬扬的，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更是说的神乎其神，仿佛亲眼所见。 走在街道上，不时有三两个人在嘀嘀咕咕，看见马迎春等人经过，立马闭嘴，背后却又指指点点的，好像马迎春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平时的笑脸不见了，代替的是满满的鄙视，“真看不出来，迎春竟然能干出那样的事”，“这叫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实也没办法，这个家没个男人真不行”，“那也不能找野汉子”，“呸，伤风败俗，丢我们马家的脸”，此类的声音不断地钻入马迎春的双耳，马迎春银牙紧咬，一声不吭，脸色铁青，董大海急忙安慰“都怪我，都怪我，肯定是狗剩胡说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算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马迎春心中忽然有点明白屈原的处境了，以前理解不了，现在有点清楚了。 “马迎春不要脸，搂着汉子睡门板”忽然从前面胡同里跑出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一起拍着手唱着歌，“谁家的破孩子？你们胡唱啥？”董大海舞着镰刀，眼睛怒睁，几个小孩吓得一哄而散，但在远处又聚集在一起，继续唱着，董大海前额青筋绷起，用镰刀指着，“再唱我抽死你们”“你要抽死谁呀？”一个身体粗壮，面带横肉的妇女从后面走过来，也是下马河村的一个有名的泼妇，叫杜鹃，名字挺好的，可外形和脾气丝毫和杜鹃花沾不上边，“这些孩子这么胡乱诽谤不该抽吗？”董大海正在气头上，丝毫不顾及。 “诽谤？谁说是诽谤？你们既然敢做，就不要怪别人说”杜鹃叉着双腰，脸上的肉直颤抖，“杜鹃婶，我做啥了？”马迎春脸色绯红，一半是因为羞臊，一半是气的。“做啥了？装啥糊涂？是不是都和这小子睡在一起了？”杜鹃面带冷笑，斜着双眼。“你，你胡说”马迎春气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眼泪唰唰流着，“装什么委屈？好像真冤枉你似的”杜鹃嘴不饶人。 马迎春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哇的一声哭着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董大海急忙在后面追。“杜鹃，你太过分了”大憨正好从这经过，拿着镰刀怒骂，“我有啥过分的，他们都做出那样的事了，还不能说？”杜鹃丝毫没有惭愧的样子，认为自己占理，“哪样的事？你看见了？我告诉你，要是迎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大憨知道不能任由谣言传播了，现在只能去找支书马富贵了，让他赶紧出马平息。“狗剩娘说的，还能有假？”杜鹃小声的嘀咕一句，别看表面凶巴巴的，其实还是有点怕大憨，更别提他的媳妇刘桂兰。 这时，马富贵正在听刘桂兰汇报，马远林和李岩等人都在，“我今天早晨就去迎春家了，他们根本没做啥，就是干活干累了歇了一会，说了点暧昧的话，年轻人嘛，都是无可厚非的”“我相信迎春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李岩做事一向谨慎，小声分析，“要是真做了，那董大海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迎春这孩子，从小就善良本分，绝对不会”马远林插了一嘴，都是本家孩子，啥品行还不清楚吗？“源头在狗剩娘那，狗剩娘啥人大家还不清楚吗？狗嘴里哪能吐出象牙”刘桂兰把了解的情况又说了一下。 就在这时，大憨推门而入，“富贵叔，今天村里到处都在传迎春和董大海的事，刚才还和杜鹃吵起来了，得抓紧时间平息，不然会出事的”“这不正在商量嘛？就你知道关心呀”刘桂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大憨憨憨笑着，双手直搓“三爷爷，不好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伙子闯了进来，“迎春哭着往河边跑去了，我爹让俺赶紧过来报信” “还愣着干嘛，快走”马富贵心知不好，心里如火烧一般，其他几人也不敢怠慢，匆忙起身，众人心急火燎的往河边赶。 大坝底下已经挤满了人，马迎春站在上头，面向龙泉河，不停哭泣着，董大海在下面劝，“迎春，别想不开，快下来”几个村民快速的往上爬，刚到半腰，马迎春忽然转过身，“不要上来，不然我跳下去”吓得几人赶紧停下，二锁扯着嗓子“迎春，别做傻事，赶紧下来，有什么话跟我说”“二锁叔，我真的没干那事”马迎春泪流满面，心中的委屈如火山喷发似的，“叔相信你，相信你，赶紧下来”二锁只能不停的说好话，这时人群分开，马富贵一众村委会人员走到前面，“孩子，别吓唬爷爷，快下来”马富贵心揪的紧紧的，额头冒汗，同时对旁边几个小伙子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偷偷的从另一边绕过去。 “三爷爷，我真是冤枉的”马迎春撕心裂肺的给自己辩解，“我知道，我知道”马富贵不敢刺激她，只能不停点头，然后往后面吼了一嗓子，“狗剩娘呢？狗剩娘，还有韩老贵，给老子滚过来”“在这呢”狗剩娘和韩老贵躲在人群里，听到喊自己，心虚的往后退，正准备溜，马远林眼尖，一把揪住他们，“往哪走？”一手一个，拉着他们来到人群前。 “狗剩娘，当着老少爷们的面，你给老子讲清楚，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亲眼看见得？”马富贵胡子直竖，眼睛含着怒火。“是俺家狗剩说的”狗剩娘喏喏的说道，知道自己闯祸了，要是马迎春真的跳下去，自己一家也完了，唉，自己这个嘴。“妈的，你不是说自己亲眼所见吗？狗剩呢”马富贵真想骂娘，实在忍不住爆了句粗。 第三十三章 严重处罚刹歪风 “早晨就出村了”马迎林在旁边答道，“去哪了？”马富贵直直的盯着狗剩娘，老头子气坏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罪魁祸首竟然溜了，“去他姥姥家了，他姥姥家人手不够，去帮忙了”狗剩娘低低的声音说道，明显底气不足。 “你能不能编个靠谱的理由？”要不是场合不对，马远林差点笑出来，狗剩是啥德行谁不知道？自家的活都不干还帮别人？“我看是心虚躲出去了吧？”刘桂兰的语气也很生硬，不抓住这个祸害心不甘。 “啊”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阵的惊叫，原来马迎春站了半天早就累了，这时腿一软直接滚了下去，“快，快”马富贵急得不知说啥，人群哄的一声往大坝上涌去，还好刚才有几个人早就绕过去了，一看不妙，扑通扑通的跃进水里，一起努力，七手八脚的把马迎春抬了上来，哇哇哇，连吐了好几口，“迎春，迎春”这时迎春娘和马远海也赶了过来，后面跟着马迎秋和马迎冬，“我苦命的孩子，你要是走了，娘可咋办？”迎春娘拉着马迎春的手，泪流满面，马迎秋和马迎冬也暗暗垂泪。 “富贵叔，这事得给俺家一个说法”马远海怒视着狗剩娘，他也了解清楚了，都是狗剩娘编造的，“对，必须给迎春一个说法，不能就这么过去”马应林几个小伙子也在后面大声呼应，多亏狗剩不在场，不然众人得把他给撕了。 “我们商量一下”马富贵也知道此事不能草率完结，并且要以此时为契机好好做做文章，因为分包单干以后，村委会的威信下降不少，村里也没以前那么团结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村委会几人蹲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马富贵站在一块石头上。清了清嗓子，“大家安静了，经过讨论，并一致同意，关于迎春的事纯属子虚乌有，狗剩娘作为源头，负主要责任，杜鹃等其他散播者，也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由于此事关系重大，造成恶劣影响。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相关人员必须做出处罚，首先韩老贵你家，必须对做出经济赔偿，鉴于以前欠你们家的钱，就互相抵消，以后你们就两清了，还有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给我听着，迎春家今年的农活必须全部承包。” “啊？”人群一阵骚动，“怎么？你们有意见？”马富贵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消瘦的面颊带着冷气，多年树立的威望体现了出来，“不是不愿意”一名村民硬着头皮站出来，“支书，帮一下忙无所谓，可是现在都单干，每家的活都很多，迎春家的活都包了是不是有点多？忙不过来呀”“忙不过来呀？忙不过来就管好你们家的婆娘，有传闲话的工夫就没有干活的工夫吗？还有一点，麦收结束后，你们这几家负责把迎春家的房子盖起来，韩老贵和杜鹃，你们打头”马富贵以命令的口气直接说道。 “支书，这不公平”杜鹃从人群中挤过来，“凭啥俺家打头？”“凭啥，你说凭啥？”马富贵用手指着她的鼻尖，唾沫差点喷到她脸上，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还没去找你呢，你倒凑上来了，“狗剩娘造谣固然可恨，可你更可恨，要不是你故意挑衅，迎春能跳河？这是救上来了，要是救不上来，你就赔命吧，我告诉你杜鹃，再有下次，你给我滚出下马河，俺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杜鹃浑身一哆嗦，平时虽然强横，那也得看对谁，面对马富贵及马远林这样的村干部，真的要好好斟酌一下。 这时马迎春也缓缓醒来，只是眼泪不停的流，迎春娘紧紧地抱着她，“迎春，别伤心了”马富贵凑了过来，“知道你是冤枉的，刚才相关人员都处理了”“谢谢三爷爷”马迎春点了点头，感觉浑身无力，心中的那口气老是缓不过来，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经历过这样的事，“远海，你们先扶迎春回去休息吧，反正你们的活有人干，不用担心”马富贵轻轻嘱咐，然后又对着人群吼了一嗓子，“迎春家的麦子先收，这两天必须干完，李岩，你监工，如果有人打折扣，狠狠处理，别忘了，秋耕浇水绕不开村委会”马富贵霸气表露无遗，如果这歪风邪气不刹住，以后还不知会出啥乱子。 “还有，小伙子叫董大海是吧？你这两天最好也回避一下”马富贵又扭头找到董大海，“支书，我为啥要回避呀？”董大海有些心急，“我回避不是更落别人口实了吗？”“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迎春？”马富贵脸色变得严肃，“当然，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我敢保证，我是从内心深处喜欢马迎春”董大海也豁出去了，事情都到这步了，再躲躲闪闪的还算个男人吗？“好”马富贵有点欣赏他了，敢说敢做，有点男人气概，话题马上一转，“但娶俺们马家的闺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听说你还在上学，给你三年时间，如果这三年你表现好，那么这门亲事我做主了。 “三爷爷”马迎春刚缓过来，一听这话，苍白的脸色变得绯红，羞得低着头，这三爷爷咋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咋能说这话？“丫头，你也不用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这个小伙子我也看了，不错，既然遇到了，我马家的闺女要敢爱敢恨”马富贵主要是要给他俩一个说法，免得再传什么闲话。 “三爷爷，我不嫁”马迎春却摇了摇头，“我爹尸骨未寒，还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再说，家里需要我照顾，离不开我”“迎春，我可以等”董大海急忙表白，“我等得起” “以后再说吧，至少得等迎庆成人”马迎春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经过这件事，她实在不想再提婚嫁的话题，主要是不愿拖累董大海，就在这时，龙泉河北岸一个吼声忽然传来，“董大海，你给我滚过来。” 第三十四章 怒火冲天找评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董大海侧脸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嫂子张二妞，董大海兄弟两个，大哥董大川前两年就结婚了，所以已经分开单过，“嫂子，你咋来了？”董大海招了招手，“你给我过来，咱娘病了，快回家”张二妞脸色不好看，很气愤的样子，“啊”董大海吃了一惊，急忙和众人告别，风风火火的跑过桥，“嫂子，咋回事？”“回家说”张二妞满脸寒霜，不想理会董大海，扭头就走，董大海急忙跟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咋得罪嫂子了？ 一路无话，等到家门口的时候，董大海推门而入，看家自己老娘坐在正屋喝水，疑惑的问道：“娘，你不是病了吗？”“你是不是盼着我生病呀”大海娘冷哼了一句，对这个小儿子一肚子火，“没有，怎么可能呢？”董大海挠了挠头顶，不知如何接话，“听俺嫂子说的”这时张二妞也搬了把木凳子坐在大海娘身边，审视着董大海。 “是我让她是这么说的”大海娘把婉放在桌子上，“不这么说你能回来？”“娘，到底咋啦？”董大海急忙坐过去，“你给我起来”大海娘忽然大喝一声，“我问你，你这几天去哪了？”吓得董大海急忙站起来，从下小到大还没见自己的娘这样对自己，“没去哪，就在下河马村”董大海支支吾吾的说道，嘴皮有些不利索。 “在下马河村干嘛吗？给别人家当儿子吗？”大海娘指着他，浑身哆嗦，“大海呀，大海，我养你这么大咋成了别人儿子了”“娘，你说啥呢？这么难听？”董大海也来了火，犟脾气上来了，“大海，到现在还不承认？”张二妞也加入进来，“当初你对咱娘咋说的？说啥马上中考了，到你们张老师家补习功课，我们都信了，谁知道你却是去帮别人家收麦子，唉，你咋能骗咱娘呢？”“你们咋知道的？”董大海心中一惊，自己嫂子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承认了吧？”张二妞轻轻摇了摇头，“你还好意思说，现在整个董家屯都传遍了，说你被狐狸精迷住了，神魂颠倒的，和那女的吃住一起....丢人呀，丢人”大海娘气的只拍腿，“家门不幸，咋出了你这个丢人的玩意”“娘，你胡说啥呀”董大海火腾的升到脑顶，“这是谁在胡说八道？”“到现在还不认错？”大海娘拿起一把扫帚抽过去，董大海急忙跳开，大海娘在后面追着打，董大海绕着圈跑。 “小海子，厉害呀，看不出来呀，真爷们”墙头忽然冒出一个脑袋，董石头笑嘻嘻的趴在那看笑话，“我说老嫂子，你应该感到光荣才对”“石头，有你啥事？干活去”大海娘气哼哼的，“怎么说咱们也是本家，要不要帮忙呀？我看你追不上他”石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自从上次卖小猪仔的事以后，怎么看董大海都不顺眼，今天总算逮着机会了，怎能轻易放过？ “好你个石头叔”董大海有些气喘，主要是走了半天路，还没歇口气呢，“大海，你就不能给咱娘道个歉”张二妞急忙上前拦着，“娘，你也别生气，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董大海边跑边解释，“那到底是哪样？”大海娘上了年纪，跑了一会也出虚汗，只好停住，这个小儿子从小就疼爱，不是急了真舍不得打，再说，不能让石头看笑话。 “那你先告诉我，谁给说的？”董大海一直很奇怪，自己的娘到底是咋知道的？“我来告诉你”石头从墙上跳下来，“是狗剩，下马河村的狗剩说的”“奶奶的”董大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怎么忘这茬了？狗剩姥姥家不就是董家屯的吗？造谣造到这里来了，饶不了他。 “娘，你听我说，我确实喜欢迎春，但我们是清白的，那狗剩就是个无赖，因为胡说八道，迎春都跳河了，现在下马河村正在找他呢，他这是躲在咱们这里”“你说的都是真的？”大海娘将信将疑，怎么说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儿子，但这事在整个董家屯传的沸沸扬扬，让人不得不信。 “娘，你别急，我找他对质”董大海四处找了一遍，拿起墙角的一把锄头，顺势抗在肩上，气汹汹的走了出去，“哎，你干啥去，你们快拦着他”大海娘急得直跺脚，真怕着小儿子干傻事。“嫂子，别急，出不了事，我去看看”董石头跟在后面，“我们也去”大海娘一拉张二妞，后者急忙扶着她一块往外走。 也就过了四五个胡同，董大海伸脚踹开一家的门，“狗剩，给老子滚出来”此时狗剩正在里屋跟自己姥姥眉飞色舞的聊着，唾沫星子乱飞，听见外面咣当一声，吓了一跳，伸头一看是董大海，急忙躲在一边，“不好，董大海找上门来了” “怕他干啥？”狗剩姥姥也不是善茬，拉着狗剩推门走出去，“董大海，你想干啥？我的门，天杀的，你赔我门”狗剩姥姥看见几乎废了的木头门，火冒三丈，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董大海轻轻的闪在一边，锄头对着她，“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别过分，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狗剩，你给我过来。”吓得狗剩姥姥立在一边不敢动，“你让我过去就过去呀”狗剩脸色慌乱，神色不定，“你不过来是吧？我过去”董大海三步跨两步窜到狗剩跟前，一脚踹过去，狗剩扑通栽倒在地，浑身是土，“杀人了，杀人了”狗剩躺在地上不起来，董大海正想再踹他几脚，石头从后面急忙抱住他，“大海，有理说理，别动手” “石头，你给我评评理，这董大海闯到俺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欺负我老婆子”狗剩姥姥见到石头，又来了精神，嚣张起来，“你再乱说”董大海举起拳头，吓得狗剩姥姥一缩脖，“你们都看见了，伤天理呀，欺负老人”狗剩姥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真有多大委屈似的，不多时，周围也站满了董家屯的人，大部分刚从地里回来准备吃饭，正好赶上。 “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谈谈”石头有些头大，早知这样就不跟来了，都是啥事。“好，石头叔你放开”董大海挣扎两下，石头把手松开，董大海伸了伸胳膊，“狗剩，当着俺董家屯老少爷们的面，你敢把以前的话再说一遍吗？你敢不敢现在和我回下马河吗？” 第三十五章 痛击狗剩风波起 “难道你没和马迎春在一起卿卿我我？”狗剩从地上爬了起来，看见人多，胆子也壮了，又开始炫耀自己的成语，“怎么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味了？”董大海又想过去揍他，石头急忙拉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那咱们就好好说说”董大海转过身，面对着众人，“老少爷们作证，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要是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是这样的，下马河村的马迎春是我的同学，家境比较困难，今年老爹又过世了，家里还有病重的老娘和年幼的弟弟，麦收实在忙不过来，我就去帮了几天忙，就是昨天晚上干累了，在一起聊了一会话，在这狗日的狗剩嘴里就成了搂搂抱抱了，你们知道这狗剩为啥躲到咱们这来？因为心虚，那马迎春为此都跳河了”“啊”众人发出一声惊呼，“那救上来了没有”石头关心的问道，虽然上次因为小猪仔的事有些堵心，但从心底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淳朴姑娘的，“还好救得及时，没出啥事”|”“哦”众人跟着松了一口气。 “狗剩，信不信，现在你要敢回下河马，他们会抽死你”董大海越说越激动，真想过去好好揍他一顿出口气，这时狗剩也脸色惨白，马迎春跳河的事他还真不知道，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要是真出了事，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大，大海，迎春真的没事？”“你还有脸问？人是救过来了，可心中的伤痛未必会去，还有，下马河的几个小伙子正在到处找你，要是知道你在这...，哼哼”董大海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大海，大海，你回去跟他们好好说说，真的不能全怪我，杜鹃，是杜鹃，好多是她添油加醋编出来的，我只是起了个头”狗剩一把抱住董大海的臂膀，眼泪汪汪的，越想越害怕，自己当初只是想出口恶气，哪想会这样。 “你自己回去解释吧”董大海一下子甩开他，狗剩傻傻的站在那，数目呆滞，吓得狗剩姥姥急忙来回摇晃，“好了，想必大家也听明白了，大海纯粹是助人为乐，不要乱说了”石头在旁边帮腔，“我就说嘛，咱们董家屯的人咋会做那样的事”“得了吧，早晨时数你说的最欢”“我那时不是被蒙蔽了吗”“这狗剩真不是东西，在下马河胡说就罢了，还到咱董家屯来胡咧咧”“就是，当初这狗剩娘不是这样的主吗，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狗剩姥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急忙拉着狗剩逃离现场。 “大海，威风够了吧，跟我回家”张二妞这时挤了过来，虽然语气带有训斥的意味，但上翘的嘴角出卖了她，对这个小叔子的表现很满意，总算没给老董家丢人，“好了，热闹看完了，都回吧”石头也挥了挥手，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不停的谈论着刚才的事，狗剩算是丢大发了。 张二妞扯了扯董大海，“走吧”“嫂子，你说咱娘还会怪我吗？”别看董大海对着狗剩盛气凌人的，但面对老娘，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谁知道呢，应该不会了吧？刚才娘回去得时候脸色好像没那么难看了”张二妞安慰道，“到时你可得护着我”“没事，有爹和你哥呢”两人边聊边走，眨眼到了家门口，大海娘和大海爹正坐在桌子的两边，董大川站在后面，不住的给他使眼色。 “大海你过来”大海爹招了招手，“爹，哥，你们回来了？”董大海乖巧的站在前面，“大海，跟爹说说，关于马迎春，你到底咋考虑的？”大海爹抽了一口旱烟袋，缓缓问道，“爹，还能咋想？迎春善良漂亮，又能干，我喜欢她”董大海也不想藏着掖着了，直来直去。“这么说将来还想娶她？”大海爹说话的语气很慢，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主要是关系董大海的终身大事，不得不谨慎。“嗯”董大海点了点头。 “不行”大海娘眉毛一竖，一拍桌子，“我坚决不同意”“娘”董大海紧咬下唇，“迎春人很好的”“好也不行”大海娘态度很坚决，“我打听过了，马迎春家里病的病小的小，啥都没有，结这样的亲家会拖累咱们的”“娘，这又是狗剩说的吧？”董大海语气也渐渐硬了起来，“确实，她家挺困难的，一大家子靠她一个人支撑着，但这有啥？我们都是年轻人，只要肯吃苦，肯付出，日子肯定会好起来了”“你说的真轻巧”大海娘气的又拍了一下桌子，“日子哪有那么好过的？大海，好姑娘有的是，为啥这么痴迷她呢？”“不，我就喜欢她”董大海真不敢和他娘顶撞，但又不想让步，只能小声嘟囔着，“你要气死我呀”大海娘猛地站起来，可是头一晕，又坐了下去，张二妞急忙过去扶助，“娘，没事吧”又瞪了董大海一眼，“你就不能少说句，看把娘气的” “是呀，大海，既然娘不同意，就算了吧”董大川一看情况不太对，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忙上来打圆场，“不，谁也不要，我就要迎春”董大海继续嘟囔着，“你要气死我呀”大海娘手直抖，主要是狗剩姥姥可说了，这马迎春是天煞孤星，克夫克家人的，可不能娶进门，涉及家人的生命安全，大海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了，大海，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大海爹磕了磕烟灰，“既然你娘不同意，这事就算了，等明年让你大姨给介绍个，她认识的姑娘可多，肯定有比马迎春更好的”“爹”董大海还想反对，大海爹眼珠子一瞪，“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听，听，爹，大海肯定听”董大川把弟弟拉到一边，“不想咱这个家起矛盾，你就闭嘴” 第三十六章 学做豆腐狗剩现 “就你们有理”董大海嘀咕一声，恨恨的回到自己的屋子，父母别看凶，可从没打过他一巴掌，董大川可不一样，惹急了真能揍他，所以董大海还是比较识趣的，“二妞，看好了，这两天不准他出门”大海娘又叮嘱一遍，想和马迎春来往，门都没有。 而这几天马迎春也没闲着，虽然马富贵命令相关村民帮忙，但毕竟是自家的地，再说，马迎春也不想再落口舌，该干的还是得干，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默默的想着董大海，好几天没露面了，不知道咋样，想去董家屯看看，又怕别人说闲话，毕竟一个大姑娘，还是比较注重脸面的。 经过十来天的努力，一袋袋黄橙橙的小麦堆积如山，马远海抽着旱烟，满脸的喜悦，虽说比别人家少了点，但填饱肚子没问题，马迎春在另一边数着钱，都是卖豆芽的，由于最近大家都在出力，急需营养，再加上豆芽新鲜脆嫩，每天往往不到一小时就销售一空，马迎春的布袋渐渐鼓了起来，足有五六十块，这可是笔巨款。 “迎春，迎春，在不在家？”门外突然传来了王秋菊的喊声，”“秋菊婶子”马迎春把钱一装，跑了出去，“婶子，找俺啥事？”“不是我找你，是他”王秋菊指了指身后，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转了过来，正是薄家营的薄向光“向光哥？”马迎春一脸的惊喜，“你咋来了？”“看看你呗”薄向光拍了拍身上的土，“你们这真难找，要不是这个婶子，不一定能找来”“我也是凑巧，今天去乡上办事，听见这个小伙子到处在打听下马河村，一问才知道是找你的，就领来了。”王秋菊笑着说道：“好了，任务完成”“谢谢您秋菊婶，喝婉水吧”马迎春急忙让进来，马远海搬了几把凳子过来，薄向光一屁股坐上，用袖子扇着，一路走来，累坏了，王秋菊摆了摆手，表示家里还有很多事，不敢久待，匆匆离去。 “向光哥，你这次来是教俺做豆腐的吗？”马迎春一脸的期盼，她现在心里想的不仅是吃饱饭的问题，而是怎么赚钱的问题，老娘和二婶治病需要钱，弟弟妹妹上学更需要钱，卖豆芽虽然赚钱，但毕竟是薄利，还满足不了家庭的开支，必须想别的路子，做豆腐都是条最佳方法。“我跑这么远的路难道是看风景呀？”薄向光白了她一眼，“不相信的我承诺呀” “当然相信了”马迎春嘻嘻笑着，赶紧将家里人介绍给他认识，大家也知道了薄向光的来意，都是满脸的感激，“薄大叔知道你来吗？”马迎春随口问了一句，“他要是知道我还来的了吗？”薄向光抹了抹嘴，刚才喝水有点急，嘴边留了不少，“那会不会有问题？”马迎春有点担心，“没啥，有俺娘打掩护呢”薄向光大大咧咧的，“赶紧准备豆子吧，下午咱们就开始”薄向光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敢在外久待，时间长了他爹难免起疑心。 马迎春一顿的忙活，将厢房打扫出来，石磨早就准备好了，是马富贵让人抬来的，至于黄豆，更是现成的。中午吃过饭，薄向光亲自示范，何如泡豆子，如何加卤等详细的讲解，马迎秋马迎冬也在旁边帮忙，不少村民也闻讯赶来看新鲜，经常吃豆腐，但就没见过豆腐是如何做的，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迎春着丫头真不简单呀，刚学会泡豆芽，又要学做豆腐”“是呀，确实能干，便宜董大海那小子了”“提起董大海，怎么这两天也没见？”“估计家里也很忙吧”“可惜远田走的早，没享这个福” “好了”，半天的时间，豆浆终于变成豆脑，薄向光把它们捞起来放到筐中用石头盖好，擦了一把汗，做豆腐可是耗体力的，“这就好了？”马迎春两眼放光，“当然还不行，等过段时间才能成为豆腐”薄向光用袖子扇着，天真热。 马远海急忙将卷好的纸烟递过去，薄向光深深的抽了一口，干体力活的都好这口，主要是解乏，村民未在旁边问这问那的，满脸的好奇，“唉，对了，迎春，大海呢？咋没见？”薄向光忽然想起董大海，当初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呀...”马迎春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可能来了，并且以后和这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一个猴嘴尖腮的脑袋凑过来，幸灾乐祸的说道。“狗剩？”马迎春双目闪着寒光，旁边几个小伙子也擦拳磨掌的，特别是马迎林，一下子揪着他的领子，“找你好几天了，终于敢露面了”“马迎林，你干啥？”狗剩脸憋得通红，有点喘不过气来，双脚乱蹬，“迎林，松手”马远林急忙拉开，狗剩弯下腰不停的咳嗽，眼泪汪汪的，“马迎林，我告诉你，你这是谋杀”“杀你是轻的，就你这张破嘴，杀你一万遍也不过分”马迎林恨恨的说道，马远林也怒声说道，“你到这干什么？还不快滚” “谁稀罕来是的”狗剩撇了撇嘴，“我刚从董家屯回来，有人让我捎句话，你和董大海是不可能，你就死心吧”“你骗人”马迎春转身舀起一瓢水泼过去，狗剩躲闪不及被浇了个透心凉，用手抹了一把，“马迎春，你疯了？”“让你胡说”马迎春还不解恨，又舀起一瓢，狗剩急忙跑到一边，“别痴心妄想了，你家啥条件？董大海家啥条件？为啥这几天没露面，是被他娘给关起来了，告诉你马迎春，除了我，没人要你”“找死”马迎林实在忍不住了，顺手抄起一根扁担，狗剩吓得落荒而逃，边跑边喊，“话已带到，信不信由你” “迎春，别信他的，董大海在咱们面前发过誓的”刘桂兰不知啥时来的，急忙安慰，“婶子，没事”马迎春强作笑颜，“我相信大海” 第三十七章 豆腐出锅人沸腾 当热腾腾的豆腐出锅的时候，整个下马河村沸腾了，众人纷纷跑来看新奇，这可是下马河历史上的头一份，马迎春也大大方方的让大家品尝，吃着香嫩可口的豆腐，众人齐口称赞，马远林边吃边啧啧的发声，心里美滋滋的，“迎春，没想到呀，我这辈子还能吃到咱下马河村的豆腐。”“叔，你要是喜欢，就常来”马迎春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你说”马远林擦了下嘴角遗留的豆腐渣，“您看，豆腐的手艺我基本掌握了，可原材料是大问题，黄豆太少了”“这确实是个问题”马远林沉思了一下，“这样吧，回去我找你三爷爷商量下，看大家伙能不能适当扩大黄豆的种植面积”“那就拜托你了”马迎春稍微松口气，她的目标不再局限一个豆腐坊，想扩多范围，生产多种豆制品，当然这需要充足的原材料，可下马河周围的几个村都习惯于种苞米，大豆的面积太少，而要改变传统观念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能说动马富贵那就好办多了，毕竟在四里八乡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几天后，薄向光看马迎春完全掌握了，也就告辞回家了，主要是家里也有一摊子事，但靠自己老爹也不行。马迎春经过几天的反复研究也终于找到门道，知道如何做出的豆腐又嫩又可口，没有几天的工夫，名声就传开了，附近都知道下马河村出了个做豆腐的高手，根本就不需要走街串巷，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买，所以销量很好，当然有卖也有换的，正好节约了去买豆子的时间。 这天刚开门，狗剩就窜了出来，舌头舔着嘴角，说实在的，自从昨天从邻居那品尝一块后就念念不忘，“迎春，来块豆腐”马迎春斜视了他一眼，前几天的事又涌上心头，对狗剩是恨得牙痒痒，“不卖” “啥？”狗剩以为以自己听错了，心神一恍惚，“你再说一遍？”“说十遍也是这样，卖给谁都可以，就是不卖给你”“凭啥？”狗剩这次听清楚了，“你马迎春生意做大，店大欺客吗？”“别乱扣帽子，就是不卖给你，喂狗也不卖给你”马迎春心中隐隐作疼，对他的愤恨没有消除，她一般不记仇，可狗剩做的太过分了。 “我就要买”狗剩伸手就要抓，“一边去”马迎春亮出切豆腐的刀子，“你动试试”“你...”狗剩满脸通红，后面的大憨一看情况不对，伸手拉了他一把，“狗剩，别挡害”狗剩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你们欺负人”“欺负你？你还有脸来呀？”大憨鄙视的看着他，心说这家伙脸皮真厚，“好，马迎春，你厉害，咱们走着瞧”狗剩知道即使再待下去也买不到，反而更丢人，恨恨的吐了一口，“你给我等着”扭头就走。 “等着就等着”马迎春经过王大蛤蟆那件事以后，知道对这些无赖绝不不能妥协，不然他们会蹬着鼻子上脸，“没事了”马迎春脸上带着笑容，满面春风的招呼买豆腐的村民，大家对那件事也都比较清楚，所以没有影响心情。 狗剩回到家，越想越恼火，丝毫没有反悔自己的行为，一直觉得是马迎春让自己丢面子，忽然，好像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马迎春呀，马迎春，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匆忙吃过几口饭就出门了。 此时，南郊乡正在召开会议，讨论的内容是关于下一步的发展方面，从烟雾缭绕的会场看，争论的很激烈，主要分成两派，以副乡长王建国为首的激进派认为，要想改变目前落后的现状，必须转变思路，学习南方，鼓励发展多种经济，但遭到部分干部的反对，他们认为民以食为天，农民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土地上，多产粮食才能致富，至于做生意，纯粹是投机倒把，必须坚决打击，书记张美兰看着激烈争吵两派，眉头紧锁，说实在，她也是刚调任不久，对南郊乡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所以没有及早的下结论，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不过看这样，天黑也未必会出结果。 就在这时，秘书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说道，“张书记，刚才举报，说是下马河村有人投机倒把，影响很坏”张美兰心情本就比较烦躁，“让工商所派人去看看”“好的”秘书点了点头，又来到工商所所长身后，嘀咕了几句，工商所所长急忙跟着走了出去，这时狗剩正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门卫大爷一脸的警惕，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不会是来闹事的吧？算了，反正秘书已经知道了。 忽然，狗剩看见几个穿制服的走了出来，眼睛一亮，要扑过去，门卫急忙拦住，“大爷，让他过来”工商所所长黄大奎喊了一句，门卫看见有主事人，也放行了，“小伙子，听说你要举报？”“是呀，领导，可算见着亲人了”狗剩表演的天赋又显现出来，“我要举报下马河村的马迎春，投机倒把，无照经营，生产脏豆腐，毒害四邻”“还有这样的事？”黄大奎心中一惊，会上正在谈论乡村经济发展的事，对于个体经济定向不明，争议很大，自己的辖区竟然有毒食品，处理不好，可会应影响自己的前途，“小高小陈，你们跟着去一趟”黄大奎对身后的两名工作人员吩咐一声，两人急忙答应。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马迎春的豆腐也没剩下几块，这是留着给村里的老人吃的，他们的牙口不好，吃这个正合适，至于钱，那就算了，因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经营，马迎春的钱包也鼓了，底气渐渐足了，当初乡亲那么帮助他，也该回馈了，收拾一下摊子，刚转身，后面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马迎春，你给我站住”“狗剩？”马迎春脸一沉，“竟然还有胆子敢来捣乱？”“哼”狗剩眉毛一挑，冷笑连连，低头哈腰的对小高和小陈说道，“领导，她就是马迎春，不好好劳动，净干些投机倒把的事，你们一定要好好处理”小高和小陈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马迎春，你经营豆腐坊办证了没有？”“办证？办啥证”马迎春有点懵，“营业执照”小高态度稍微好点，“没有营业执照，就是无证经营，要没收的” 第三十八章 依法办事互争执 “这可不行，你们不能这样”马迎春有点急眼，忙用身体护住。“闪开”小陈很不耐烦，对于这些投机倒把分子只能坚决打击，绝不能手软，跨前一步，伸手猛地拉了一把马迎春，马迎春瘦弱的身躯禁不住退了好几步，后面的豆腐摊子暴露出来“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小高有些不忍，但在其位谋其政，只能以较软的口气劝说，“你这是对抗法律，是没用的，还是配合我们工作吧。” “我又没偷没抢，这是我自己的劳动成果，你们凭啥说没收就没收”马迎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急的眼泪直流，真要被拿走了，自己这几天的成果就化为乌有，并且将来咋办？“哼，马迎春，你这是投机倒把，和偷抢性质差不多”狗剩幸灾乐祸，在旁边吹着口哨，“你混蛋”马迎春知道这一切都是狗剩捣的鬼，拿起一把凳子准备拼命，吓得狗剩退到一边，“我告诉你马迎春，领导可在这看着呢，你要敢砸我，我就告你个当街行凶，判你几年”“干什么，放下”小陈大喝一声，“你要敢胡来，就是罪上加罪” “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人？”马迎春从来没觉得这样无助，自己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任由风浪吹打，无力把板凳放下，这时不远处的村民也发现这边有情况，纷纷围了过来，“迎春，怎么啦？”马迎林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他们说我无照经营，要没收。”马迎春禁不住呜呜直哭，积压在内心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啥？”马迎林火冒三丈，“我们合法经营，凭啥要没收，欺负俺们下河马没人？”后面的几人也愤愤不平，撸着袖子拦着不让走。 小陈有点心虚，不住的后退，小高急忙抢在他前面，“乡亲们，别乱来，俺们是乡工商所的，你们这个豆腐摊属于无照经营，根据法律规定是要没收的”“不行，俺告诉你，迎春经营这个豆腐摊可不容易，起早贪黑，流汗流泪，你们要是没收了，她家怎么办？一家几口还靠着这个生存呢”马迎林几个寸步不让，“你们这是对抗法律，是要负责任的”小陈色厉内荏的喊道，“俺们不懂啥法律，只知道你们不能随意没收迎春的豆腐摊”几个人在一起推推搡搡，这时迎春娘和马迎庆听到声音也出来了，听说要没收豆腐摊，迎春娘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栽倒在地，吓得马迎春急忙过去扶起来，不住的掐人中，其余村民也围住，不停的喊，小高和小陈有些傻眼，真要闹出人命，他们也不好收场，过了半晌，迎春娘才慢慢睁开眼，未说话眼泪直流“这让俺家咋活呀？” “干啥呢？”就在这时，一声大喊从远处传来，接着几个身影缓缓走来，“都在这干嘛？”马迎林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马远林，一溜烟跑过去，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远林叔，他们凭啥无缘无故的就没收迎春的豆腐摊，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你小子，别乱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马远林沉稳的多，知道不能硬抗法律，“这不是小高小陈吗？”作为村干部，经常去乡上开会，部分部门人员也常碰到，只是没有深入打过交道，“哦，原来是马连长呀”小陈看见马远林，松了口气，总算碰到个熟人，事情就好办了。“你们这是...？”马远林指了指，明知故问。 “马连长，都是熟人，我也实话实说，有人举报马迎春无照经营，卖毒食品坑害乡亲，根据规定，必须进行调查，相关物品必须没收”小高忙解释，“是哪个狗日子的胡说八道？”马远林还没说话，马应林腾地跳了出来，眼睛发红，头发直直竖立，狗剩一看阵势不好，慢慢的往后移，想悄悄溜掉，可马迎林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他，“肯定是你这个狗日子的干的吧？” “是我又怎么样？”狗剩知道走不了，干脆硬起来，梗着脖子，“马迎春本来就没有营业执照，谁知道干不干净？我这也是维护大家的利益”“去你妈的”马迎林实在忍不住，下马河村咋出这个败类，上前就是一脚，踹的狗剩直打滚，“杀人了，杀人了”可众人没有一个上前拉架，全是愤慨的望着狗剩，“迎林，住手，别犯浑”马远林虽然也想狠狠的收拾狗剩一顿，但知道目前的场合不适合，作为村干部不能袖手旁观，上前拉住马迎林，狗剩趁机爬起来就跑，嘴里不忘骂咧咧的。 马迎林想追，被马远林死死拉住，“别添乱了”只能气呼呼站在一旁，“马连长，这是你们村的吧，我告诉你们，打击报复举报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小陈胆气也渐渐上来了，知道有马远林在，众人不敢把他咋样，“小陈，你不知道，那狗剩就是个无赖，全村人都清楚”马远林陪着笑脸，看的马迎林对这个叔又是一顿的鄙视，旁边的人齐声附和。 “无赖也不能打，马连长，这些东西我们还得拉回去，没办法，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小陈一脸的严肃，可不能被对方几句好说就说动，一切都得按规矩办事，“这....”马远林有些犹豫，主要还是为马迎春担心，真要没收，损失就大了，本来就贫困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让他们拉走”马富贵听到消息也急忙赶来，“老少爷们，让开路，不要阻拦”“可是三爷爷...”马迎林还有些不服，“没有可是”马富贵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说啥，放心，我马上去乡上找领导，豁出我这张老脸，也要把东西要回来。” “三爷爷，我跟你一块去”马迎春泪眼婆娑，本来就是自己的事，看马富贵老胳膊老腿的跑来跑去，心中也不忍，“好的”马富贵想了想，觉得马迎春去更有说服力，点头同意，“大憨，把马车架好”“我们怎么办？”马迎林看了看马远林，“一起去，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好”众人纷纷赞成，回家交代几句，浩浩荡荡的赶往南郊乡。 第三十九 来龙去脉论是非 南郊乡乡政府办公室，书记张美兰正在批着文件，今天关于发展的会议由于双方分歧很大，没有形成最终决议，不了了之，这也是张美兰忧虑的地方，如果不能及早形成统一的思想，本乡的问题就无法得到根本解决，长期下去，势必会落后于其他乡镇，这种局面必须改变。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以为是秘书，就随口喊了一句“进来”，来人轻轻的推开门，慢慢的走到跟前，看见张美兰正在忙，也没打搅，静静的站在那，张美兰一抬头，“哟，老支书呀，你咋来了？”急忙站了起来。 马富贵满脸含笑，“不好意思，打扰张书记工作了”“没事，坐坐，秘书，倒杯茶”张美兰急忙招呼马富贵和马迎春坐下，“有什么事吗？”“书记，她是俺们村的，叫马迎春”马富贵指了指旁边的马迎春，“在村里做豆腐卖，今天上午来了几个工商所的，说是投机倒把，给没收了” “这我知道”张美兰点了点头，就是自己安排的，“有啥问题吗？”“问题大了”马富贵满脸的激动，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投机倒把不对，这俺知道，但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又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做人做事清清白白的，为啥就不允许呢？”“老支书，您别激动，坐坐”张美兰急忙安抚，“你把你们的情况具体说一下”张美兰其实也是因为听到有人举报才去处理的，具体情况也没有做进一步的调查，通过谈话，感觉自己有点草率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迎春这孩子是俺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从没做过害人的事，今年春天父亲过世了，家中只剩病重的母亲和一个未成年的弟弟，十分困难，单靠那几亩薄地根本无法维持生存，迎春这孩子脑子比较灵，也肯吃苦，就想各种办法来赚钱，就她做的豆腐，乡亲们也爱吃，从来没觉得有啥不对，咋就违法了呢？”马富贵将情况具体说了一下，“哦，这样呀”张美兰端着茶杯来回走了几步，心里仿佛闪起一丝的亮光，忽然想到今年的会议内容，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几千年来，农民被土地牢牢拴死，一年到头都在围绕着土地转，这也造成部分干部的思想僵化，工作的中心一直放在土地上，凡是脱离土地的都认为是不务正业，造成经济的不发展。 “小姑娘，你是怎么想到做买卖的呢？”张美兰对马迎春忽然有些感兴趣，“没事，抬起头来，大胆说”躲在后面的马迎春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有些传奇色彩的女书记，只觉得有点眼熟，“当初也么多想，就是俺爹去世以后，不能让家里人吃苦，但俺又是一个姑娘家，单凭在地里刨食，肯定干不过那些叔叔们，所以就....”“效益咋样？”张美兰把茶杯放在桌上，打破砂锅问到底。“效益很好”马迎春一聊到这个话题，就满脸兴奋，“一个多月的收入就赶上往常一年多”“这么厉害？”张美兰也有些吃惊，“是呀，大家都喜欢吃她做的豆腐”马富贵也在旁边补充，“自从有了她的豆腐摊，咱们就能吃上新鲜的豆腐了，所以都比较欢迎” “这样呀”张美兰心中也有些吃惊，怪不得江浙一带自古就富饶呢，看来和他们传统的经商理念分不开，这个小姑娘能想到这一点，真不简单，忽然又觉得对方有些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我也觉得你眼熟”马迎春不太确定，自己怎么会认识她呢？“对了，你是不是卖过小篮子？”张美兰眼前一亮，“你是那个买小篮子的”马迎春这时也想起来了，自己卖筐篓的时候开张的第一笔买卖不就是眼前的这位书记买的吗？当时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那气质绝非乡下人可比的，“你的生意真是丰富多彩呀”张美兰调侃一句，“不过那小篮子真不错，我家小朋友非常喜欢”“喜欢的话下次给您带点来，家里还有。”马迎春也有些欣喜，这张美兰可是自己的贵人，人生的第一个客户。 “现在还卖吗？”张美兰有些佩服这个有些稚嫩的小姑娘了，年纪不大，思想很活，比许多常年在地里刨食的强多了，“不卖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马迎春摇了摇头，卖筐篓绝非长久之计，且不说销路利润，就是原材料也是问题，总不能天天围着村里那几棵柳树砍吧，说到底那可是集体财产，不可能任由一个人占有，时间短还好说，长了肯定不行。 “哦”张美兰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心里还在考虑能不能形成产业呢，就在这时，院子里沸沸扬扬的，秘书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咋啦？慌慌张张的”张美兰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书记，您出去看看吧，来了好多人，说是要见你呢”马富贵扭头一看，脸色当场绿了，这不是马应林那帮小子吗？他们怎么来了?”“书记，是俺们村的”“哦，他们有啥诉求吗”张美兰一听是下马河的，心里稍微放松一下，“走，出去看看” 马富贵几步走到马远林几人跟前，“你们来干嘛？”“我们不放心，来看看”马远林有些心虚，心底里还是怕这个叔，“胡闹，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嫌事不够大吗？净添乱子，还不快回去”马富贵扬了扬手，做势要打，吓得马远林一缩脖，“既然都来了，就谈一下你们的想法吧”张美兰也走了过来，“这是咱们张书记，有什么可以对她说”马富贵在旁边介绍，众人一听是书记，眼色闪烁，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可真遇到正主就有点缩，互相谦让着。 “行了，别互推了，迎林，你来说”马富贵有些气，这群怂包，在家里挺厉害的，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是丢下马河的脸吗？“张书记”马应林见点自己的名了，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俺们是为迎春的事来的，我认为这么处理不公平？”“咋不公平？”张美兰想听听不同的声音，说实话，刚来南郊乡没多久，许多工作千头万绪，真么好好下去调研一下，这也是自己失职的地方吧。 “迎春买豆腐是赚钱，这个俺都知道，但对俺们来说也是好事，说实在的，多少年了，俺们下马河附近就没有做豆腐的，因为不好保存，夏天吃不着，只有冬天才有卖，所以很难吃到新鲜的豆腐，迎春这一搞，就全解决了，这都是好事，为啥要没收呢？” 第四十章会议 再开风向变 “你反映的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张美兰顿了顿，理了理思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发展经济上来，将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作为工作目标，但由于我们没有经验，一切都处于摸索阶段，出现一些投机分子，他们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秩序，给人民生活带来了许多困难，对这些行为我们要坚决打击，当然，对于马迎春事件，我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没有调查就匆忙执行，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刚才经过了解，她和那些投机分子是有本质区别的，没收的东西事后会马上归还，当然，一切的经营都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无证经营也是不行的，迎春，待会我让秘书陪你去工商所，相关的手续还是需要办的”“好的，谢谢书记”马迎春满脸感激，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还有问题吗？”张美兰对着众人又问了一句，“没问题了，没问题，书记你真棒”马迎林等也也喜笑颜开，“书记，你忙，俺们就回去了”“等一下”张美兰却突然喊住众人，“你们先稍等一下”“书记喊住我们干啥？”二锁悄悄地问旁边的人，“难道要留我们吃饭？”马迎林小声嘀咕，“美得你”马远林给了他一下。 “侯秘书，通知相关部门，今天上午的会继续开，我要来个现场办公”张美兰对身边的侯秘书吩咐道，“好的”侯秘书转身离开，“老支书，迎春，小伙子”张美兰又走到马迎春和马富贵等人跟前，“待会我准备召开一个会议，准备让你们村的村民列席，你们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在会上重复一遍？”“这个...”马迎春你有些迟疑，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讲话真有些担心，“没啥可怕的，我敢”马迎林有些不在乎，主要是看出来了，张美兰肯定会给他么撑腰，在整个南郊乡，还有比书记大的官？“那我试试吧”马迎春看马迎林都答应了，犹豫着点了点头，“我豁出去了”马富贵毕竟是老江湖，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初还去县上参加过活动呢，“好，靠你们了” 不多时，各部门的相关领导三三两两走进会议室，张美兰选择的是乡上最大的会议室，能容一百多号人，所以下马河的村民进去也卓卓有余，“这么多村民进来干啥？”各部门领导有点懵，不知道张美兰葫芦里卖的啥药，“安静了”张美兰看见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喊大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继续开今天上午的会，大家讨论了半天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公说公有理婆说有理，但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大家也看到了，来了许多村民，他们都是下马河的，为什么呢？就是想听听他们的想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不能单纯的闭门造车，那就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先请马迎春发言” 马迎春一听喊自己的名字，打了个激灵，忙慌慌的站起来，“迎春，来，没事”张美兰温和的笑笑，马迎春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学生，在众人注视下羞答答的来到台前，“不要紧张，刚才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说”张美兰不停的给她打气，“好的”马迎春给自己鼓了鼓劲，“俺叫马迎春，下河马村的....”马迎春将自己老爹去世以后，为了生存，如何想的又如何做的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说到动情处，眼泪禁不住流下来，听得下面的人也眼眶红红的，不住的感叹这个小姑娘真不容易，“开豆腐坊的收入是以前不敢想的，虽然时间不长，但赚了去年一年的钱，娘的医药费终于有着落了，弟弟妹妹的学费也不用担心了，谢谢大家”下面沉默了半天，张美兰带头鼓掌，紧接着掌声如鸣，特别是副乡长王建国，鼓的嘴热烈，因为自己一直鼓励发展个体经济，无奈孤掌难鸣，反对的太多。接着马迎林就马迎春的都谈如何给大家带来的便利讲了一遍，特别强调豆腐如何鲜美，大家如何喜欢，而马富贵则就村里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不做买卖，单凭那几亩地，吃饭没问题，但要想钱包鼓起来，根本不可能，特别比较了自己村和大王庄的区别，由于大王庄人均耕地面积不及下马河，但大王庄不仅种地，还经常赶海，所以收入水平远高于下马河，因此，要想富，必须想别的出路，不能被拴在地上。 众人听后窃窃私语，“好了，下河马的你们可以退会了，谢谢你们”张美兰示意秘书领着众人去单位食堂就餐，然后继续开会，“刚才你们都听了，有什么感受？”“书记，我有”王建国第一个站起来，“通过马迎春的事例，可以清楚的看到，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引导农民富起来，必须鼓励发展个体经济，像南方一样，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王乡长的想法是不错”另外一位副乡长也站了起来，“可是有没有考虑过，都去做买卖了，谁来种地？省粮食不能不能保证，有再多的钱有啥用？”“庞乡长你这是在抬杠”王建国有些激动，“鼓励发展个体经济，并不是要求他们全去做买卖，而是要改变目前单一经济的状况，出现百花开放的局面，人与人不同，掌握的技能也不一样，需要他们把自己的长处充分发挥出来，比如那个小姑娘，让她去种地，肯定远远赶不上成年男子，可是她脑子灵活，去做买卖，又比做多人做得好，为啥非要把她拴在土地上呢？” “好，讲得好”王建国的话讲到张美兰的心坎，第一个站起来赞成，其他人也陷入沉思，觉得王建国的话有道理，主要是有前面的事例铺垫，理解的更透彻，“张书记，既然上面都有文件，那我们就坚决的执行”又有干部站起来，“但会不会扰乱市场秩序，出现伪劣产品，损害群众的利益？”也有干部提出质疑，“大家的担心也有道理”张美兰见火候差不多了，做最后的发言，“个体经济要鼓励，管理也要跟上，合法经营必须保护，违法行为坚决打击，工商税务相关部门的工作必须跟上，大家齐心努力，争取早日让群众过上富裕日子” 第四十一章 情感失意路茫然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转眼时间两年过去了，马迎春的生意越做越红火，马家豆腐驰名附近，好多人纷纷慕名而来，养猪场的规模也不断扩大，从当初的二只发展到十几只，这两年也发生了不少的事，马迎庆也入学了，成为一名小学生，而房子也早就盖好了，虽然墙还是土坯的，屋子整体是红砖红瓦，再不用担心下雨漏水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就是马迎春的感情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和董大海断断续续来往着，但关系就是没确定下来。 这天马迎春刚卖完豆腐准备收摊，一个系着头巾的妇女走了过来，“阿姨，豆腐卖完了，明天再来吧”马迎春边忙边笑着说，“你是马迎春？”妇女并没有接话，声音冷冰冰的说道，“是的阿姨，您找我不是买豆腐呀？”马迎春有些奇怪，并不认识对方，“我来是给你捎句话，以后不要再纠缠大海了，他有对象了”妇女说完就走，好像一分钟都不想多待，“啥？”马迎春心中一凉，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刚想再问几句，可是那妇女已经走远。 “不可能，她绝对是撒谎，大海不是那样的人”马迎春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可谁会无聊的开这种玩笑呀?不行，得当面问问，马迎春急忙回家简单收拾一下，骑上自行车就匆匆出门。 董大海的家马迎春也比较熟悉，当年买猪仔就在他家隔壁，两三里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可刚进村，一个身影挡在面前，“这不是石头叔吗？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精神，你在这干嘛？”石头面带难色，最后咬了咬牙，“我在这是等你的？”“等我？”马迎春忙下车，“石头叔，我还有事，咱们以后聊”“不行”石头双手伸开，拦住马迎春，“你是来找大海的吧？别去了，回去吧”“为啥？”马迎春神色一变，“我在这就是为了告诉你，大海定亲了，以后别再去找他了”“不会，大海说要娶我的”马迎春急了，推着车子准备硬闯，石头急忙拉住，“嫚，为了大海，你就退一步吧，你听，鞭炮都响起来了”远处真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马迎春脸色一白，双目空洞，颓废的坐在地上，自行车差点砸在她身上，石头急忙扶助，有些不忍，但想了想，又狠了狠心“嫚，别闹了，对谁都不好，回去吧”“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马迎春感觉受到了最大的欺骗，以前的海誓山盟成为笑话，为了大局，咬了咬牙，茫然的推着车往回走，嘴里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石头想追上去，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此时董大海家确实热闹异常，鞭炮齐鸣，但不是娶亲，是部队的领导来接兵，董大海就是其中的一员，穿着没带徽章的军服，带着大红花，喜气洋洋的，只是脸色有些焦急的望着，“奇怪，已经通知迎春了，怎么还没来？”“好了，还得去县上集合，都走了”带队的领导一挥手，十几个新兵纷纷爬上卡车，董大海想再待一会，身后的不耐烦，把他推了上去，只能遗憾的望着马家河方向，渐渐消失在远方。 马迎春不知走了多久，灵魂仿佛出窍，忽然，路边传来阵阵的婴儿啼哭声，打破寂静，马迎春一激灵，回过神来，急忙停住车子，看见在路边的树荫下放着一个小篓子，哭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马迎春几步走了过去，里面的小被子里包裹着一个刚穿生没几天的婴儿，正在哇哇的哭着，马迎春俯身抱了起来，“谁家的孩子？”可是四周空荡荡的无人回应，“谁家的孩子？”马迎春又大声喊了一嗓子，静悄悄的没有人，就在这时，一个纸条从婴儿的脚边掉了出来，马迎春忙打开，“好心人，如果您捡到这个孩子，请一定善待，孩子的出生日期为1982年9月1日，小明菲菲，落款是一个无助的妈妈”“9月1日？”马迎春又念了一遍，“这不是上个月吗？这孩子刚出生不久就被抛弃呀”马迎春有些气恼，世上哪有这么这么狠心的父母，想放下，但看看四周没人，万一孩子饿死咋办？好歹是一条生命呀，算了，先带回家吧，先哄着孩子睡着，把小篓子固定在自行车的后座，跨上车飞驰而去，殊不知后面苞米地一双眼睛目睹这一切，看马迎春走远，才泪流满面的离去。 这时马远海几人正在挑豆子，有说有笑的，这几天收入高了，生活好了，心情也渐渐顺了，马迎春喊着从远处奔来，“娘，二爹二婶”“咋啦？”几人一惊，以为发生什么事，急忙迎出去，“迎春，发生什么事了？”马迎春把篓子递过去，“快看”“啥呀”马远海一看没事也就放心了，漫不经心的接过，手一摸软乎乎的，“哎呀”吓了一跳，差点扔在地上，“小心”马迎春忙接住，这时婴儿哇哇大哭，“小孩？哪来的”迎春娘抱过去，“半路捡的”马迎春擦了把汗，“家里还有点豆汁，赶紧喂喂” 马远海拿过一个碗，里面盛满新鲜的豆汁，小心的用一个汤勺喂着，马迎秋等人也围了过来，几人今天歇周末，所以在家帮忙，“好可爱呀”看着婴儿轻轻的吸着，几人小声议论着，“哎，她的嘴唇怎么和我们不一样？”马迎冬眼尖，一眼看出不同，马迎秋仔细一看，“咦，是呀” 迎春娘端详了一下，“咋是个兔唇嘴？”“唉，怪不得被丢弃”马远海也猜出了原因，“迎春？咋办？”马迎春也有些傻眼，可这毕竟是条生命，“要不咱们养”“不行”马远海第一个反对，“虽说这几年家境好了些，可咱家的孩子够多了，实在没有能力供应一张嘴。”“迷糊叔结婚几年一直没孩子，要不送给他试试？”马迎春忽然想起马迷糊两口子。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怀上，一家子着急的不行，“二爹，您去试试？”马迎春试探的问道，“好吧”马远海知道，家里也就子自己出面合适，马迎春一个大姑娘家抱个孩子上门不合适，迎秋迎冬又小，做事毛愣愣的，见孩子吃饱了，提起篓子就往外走。 第四十二章 挑拨离间误会深 过去大约一个多小时，马远海提着篓子回来了，“二爹，咋样？”马迎春丢下手中活，满怀希望的问道，马云海却是一脸的沮丧，“嫌是兔唇嘴，不要”。“那你有没有去碾子叔家？他家也没小孩”“去了，也不要”马云海将小篓子轻轻放下，洗了把脸，走了半天路，也有点累了，“咱村凡是没小孩的都去了，开头一听满心欢喜，但一看，都摇头”“算了，二爹，我决定了，留下她，我来养”马迎春有些心疼这个女婴，命咋这么苦呢？ “不行”马远海还是坚决反对，“留下来算什么？算是你妹妹还是你女儿？”“当妹妹吧，不就是多一双筷子吗？”马迎春还未出嫁，当女儿肯定不合适，“你可要考虑清楚，养一个孩子可不容易，特别是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马远海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别人不要呢？总不能扔了吧，那可是伤天理的。“我考虑清楚了，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还怕这个？”马迎春轻轻的把小孩抱起来，不停的逗着她，“以后你就是俺的妹妹了，还叫你的原名菲菲吧” 从这以后，马迎春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出摊卖豆腐，割草喂猪，但后面多了一个篮子，不时要把菲菲抱一下，等睡着了再放回去，苦并快乐着，时间长了，村民也都习惯了，知道马迎春捡了个弃婴，在感叹她善良的同时，也有些心疼这丫头，本来家里就够累的了，又多了个拖油瓶，但没有一个人出面领养，只能默默的帮点忙，只有狗剩认为马迎春假装好人，常不常的讽刺她两句，“马迎春，说实话，这孩子是不是就是你的？为了隐瞒未婚先育的事实，编了个故事欺骗大家”“狗剩，你给我滚”马迎春真的气坏了，这狗剩真的啥话都敢说，提着刀子就追出来，恨不得剁了他，吓得狗剩赶紧溜。 等走远了，看见马迎春没有再追，才得意的哼着歌，不停自言自语，“肯定是她自己生的，哼，还装好人，但和谁生的？难道是董大海？不能吧？”眼角一些，不经意间发现一个人影躲在草垛后面，偷偷地观察着马迎春，“咦？怎么这么熟悉？”狗剩脑海不停的宣传，回忆认识的人，忽然灵光一闪，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奶奶的，这不就是董大海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蹑手蹑脚的移动身体，董大海看的太专注，没有留意后面，等靠近的时候，猛地伸出手，“哎，干什么呢？”董大海一激灵，猛地伸手往后一抓，一个大背跨，把狗剩给摔倒在地，“哎呦，哎呦”狗剩感觉身体架子都散了，浑身疼，“董大海，你干嘛？” “狗剩？”董大海低头一看，是老熟人，忙把他扶起来，陪着笑脸，“我还以为是谁呢？”“哼”狗剩鼻孔朝天，拖着长腔，“董大海，你偷偷的躲在这干嘛？嗷...，我知道了，来看老情人了”“胡说什么”董大海一揪狗剩的领子，拖到一个墙角，“找抽是吧？” “你打一个试试？”狗剩撇着嘴，“别忘了，这里是下马河，不是董家屯”董大海一愣，转念一想，目前还得有事求助他，脸上浮现笑容，“哪能打你呢？咱们毕竟是同学一场”“知道就好”狗剩有恃无恐，用力挣脱，拍了拍身上的土，“狗剩，我问你，迎春背后的那个小孩是谁？”“你问他呀？”狗剩眼珠转了转，开始冒坏水，“当然是马迎春自己的，这还用问吗？” “啊”董大海脸色巨变，“她结婚了？他怎么能结婚呢？”“新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马迎春又不是尼姑，结婚又有啥稀奇的？”“不是，我是说，他是说，他和谁结婚的？”“你不知道？”狗剩故作神秘的看了看，忽然想到一个人，心中暗笑“大王庄的王亮”“王亮？王大蛤蟆，不可能呀”王大蛤蟆恶名远扬，附近几个村没有不知道的，迎春这么好的一个顾念该怎么回嫁给他呢？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行，我的去问问到底咋回事？”董大海刚想走出去，被狗剩一把拉住，真的和马迎春对质不就露馅了？这时狗剩说什么也不愿见到的。 “你去干啥？破坏人家的家庭？”狗剩一脸的严肃，“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别惹事了，那王大蛤蟆是好惹的？”“不行”董大海越想越不对，看见马迎春要走，想张开嗓子喊一句，狗剩急忙用手捂住，“董大海，你要是是个男人，就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这样对大家都好”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却还不停的得意，“让你们平时欺负我，就不让你们得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董大海慢慢蹲了下去，不停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全然没有发现狗剩嘴角的笑容，“迎春也不容易，你突然消失这么长时间，她作为一个女人家，总的有个依靠吧？”“狗屁的依靠，那王大蛤蟆和你是一路货色，懒得要命，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啥？依靠他？得有多么的不靠谱？”董大海眼睛红红的，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不停的埋怨马迎春，为什么不等自己？“董大海，我好心劝你，你倒好，还诽谤我，谁只会吃喝玩乐了？”狗剩脸色变得黑漆漆，牙关紧咬，满脸怒容，董大海的话戳到他的软肋，“你是什么人谁不清楚？”董大海心里烦躁的很，不想和他纠缠，站起身来，把帽子戴上，蹒跚的消逝在远方，狗剩怒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洋洋得意，在后面做了个鬼脸，“敢说我坏话，我永远不会让你们能在一起，迎春只能是我的” 董大海根们没有听到狗剩的话，感觉心已死，自己猜出去当兵一年，咋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自己不是写信告诉她了吗？唉，女人心海底针，董大海也只能仰天长叹了。 第四十三章 误会加深成遗憾 刚一到家，董大海一头倒在炕上，满脸的郁闷，大海娘担心的问道：“大海，咋啦？”“没事”董大海摆了摆手，无精打采的，“对了，大海，前几天你大姨给你介绍的姑娘咋样？”“挺好的呀”董大海随口说道，“人家对你印象也不错，说就喜欢当兵的，要趁热打铁”大海娘满心欢喜，心里想着啥时能抱孙子，虽说大儿子结婚多年，但生的两个都是丫头，唉，老董家的香火还得延续。“都听你的”董大海一想到马迎春都嫁人生孩了，感觉一切变得无味。 “好，我这就去安排”大海娘欢欢喜喜的出去了，大海姨介绍的姑娘是小王庄的，叫王彩云，个头中等，模样一般，但能干，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大海娘是越看越满意，“我说彩云呀，你们也见了好几次了，双方的情况也摸清楚了，是不是定个日子....”王彩云满脸羞涩，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没意见”彩云娘也是个爽朗的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啥可说的？那就挑个日子定了吧”两个老人欢天喜地的讨论着。当事人董大海却静静的坐在一边，仿佛一切都和自己无关，王彩云时不时偷偷的瞄一眼董大海，看着那坚毅的面容，心生爱慕。 马迎春这几天还是如往常一样忙忙碌碌的，端着个盆子刚要出门，王运财骑着自行车满头大汗的赶来，“叔，你咋来了？”“我来帮你看看猪，有没有得啥毛病”王运财支好自行车，拿起舀子喝了一口凉水，“太辛苦您了”马迎春拿出一条毛巾，王运财随便擦了擦，就赶往猪圈，挨个仔细看了看，“迎春，都挺好的，没啥毛病，猪圈的卫生要保持”王运财有些佩服马迎春，一个姑娘家，带这个孩子还卖着豆腐，就连猪都伺候的这么好，太不容易了，“那就好，叔，你坐一会吧”马迎春心里也踏实了，自从养猪规模变大以后，王运财来的次数也多了，主要是帮着检查，以免出现猪瘟。 “不了，我侄女过几天出嫁，我得去乡上帮着置办物品”王运财也是个辛苦的命，“那恭喜呀，嫁到哪？”马迎春拿出几块刚做好的豆腐，准备让王运财带回家，“董家屯，男方好像叫董大海”王运财又洗了洗手，“谁？”听到董大海三个字，马迎春心神一阵的恍惚，手中的豆腐啪的掉在地上，急忙俯下身捡了起来，已经稀巴烂，“迎春，没事吧”王运财有些奇怪，“没事，没事”马迎春摇了摇头，又重新拿了几块，用一块干净的包袱包好，“叔，这豆腐拿回去让婶子他们尝尝”“唉，你这孩子，隔三差五的吃你的豆腐，叔都不好意思了”王运财嘴上虽然说这不好意思，但手却主动接了过去，谁让自家人都喜欢吃呢？再说，给猪看病自己也从来没要过钱，都是亲戚，没必要那么客气。 等王运财走后，马迎春的精神有些萎靡，“大海前几年不是就定亲了吗？咋现在才结婚？难道是年龄不够？那也不对呀”马迎春坐立不安，不停的走来走去，不行，我得去看看，当面问个清楚，刚要出门，刘桂兰迎面走来，“迎春，找你有个事” “婶，能不能回来再说？”马迎春急着出门，“是关于菲菲的”刘桂兰有些奇怪，这迎春不好好卖豆腐，出门干啥？“菲菲咋啦？”一听是菲菲的事，马迎春停住脚步，“她的户口上不了”刘桂兰无奈的说道。“为啥？”马迎春有些急，要是户口上不了，以后啥事都干不成。“你听我说”刘桂兰拉着马迎春的手坐下，“现在实行计划生育，你们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所以就超额了”“那咋办？”马迎春没想到事情这么麻烦，黑户可不成。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刘桂兰说到这，脸色有些为难，没有说出口，“啥办法呀？婶子，您说呀”马迎春急的冒火，“就是菲菲不能做你的妹妹，如果是你女儿，倒是可以落上户口”刘桂兰想了想，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不行，不行，坚决不行”马迎春还没表态，迎春娘冲了出来，刚才的谈话她也听到了，坚决反对，“迎春还是个闺女，要是有个女儿，以后咋嫁人？”“我也觉得欠妥”刘桂兰不知说啥，这可牵扯到马迎春的终身问题，“我看可以”马迎春想了半天，觉得也只能这样。 “迎春呀，不行呀”迎春娘拉着马迎春的手，满脸的不悦，“如果这样你以后咋嫁人呀？”“大不了我不嫁，我觉得这样挺好”马迎春甩了甩辫子，有些赌气。“说什么傻话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嫁人？还不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迎春娘语重心长，“是呀，迎春，婶子刚才只是说说，你可别当真，真要有个女儿，哪个男人敢娶？”刘桂兰有些后悔告诉她这个。 “我敢娶”墙头上忽然冒出一个尖脑袋，吓了众人一跳“狗剩，你找打？”迎春娘抄起一把扫帚，吓得狗剩一缩脖，拔腿要跑，“狗剩，你过来”马迎春招了招手，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干什么？你可别想骗我进去然后打我？”狗剩缩着脖子，不停的后退，“放心，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一个姑娘？再说，桂兰婶子还在呢”马迎春和颜悦色的说道。“哼，谁怕你？”狗剩给自己壮了壮胆，慢慢的走了进去，但不敢靠的太近，“什么事？” “你刚才说的是开玩笑还是当真？”马迎春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我说的啥？”狗剩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敢娶我”马迎春双目清澈，盯着狗剩，“当然是真的”狗剩感觉仿佛一块大馅饼砸在自己脑袋上，晕乎乎的，“你如果敢嫁，我就敢娶，并且我可以保证，把菲菲当自己的女儿养”“迎春，别犯混”迎春娘急忙上前拉着马迎春，搞不明白今天马迎春是咋啦？“是呀，迎春，别做傻事”刘桂兰也在旁边劝说，嫁谁也不能嫁狗生呀，这家伙是啥人还不清楚？“娘，婶，你们别劝了，为了菲菲，我豁出去了，狗剩，找人来提亲吧”马迎春感觉心已死，反正要嫁人，嫁谁不行？ 第四十四章 棒打鸳鸯双成亲 “好，我这就请人去”狗剩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不小心还摔了两跤，满身的泥土，可全然不顾，惊得村民以为狗剩疯了呢，不过狗剩确实有些疯狂，跌跌撞撞的推开门，“爹，娘”“咋啦？”韩老贵以为狗剩又在外面闯祸了，黑着个脸，狗剩娘一把拉住他，“干嘛这么毛毛愣愣的？”“娘，我跟你说，你赶紧找人去迎春家提亲？”狗剩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这孩子？抽啥风呀”狗剩娘用手摸了摸狗剩的额头，“不烫呀” “说正事呢”狗剩一把甩开他娘的手，“大白天的说啥胡话？迎春能看上你？”韩老贵白了他一眼，“咋就看不上？咱家剩哪里差？”狗剩娘不爱听这话，“不过剩，那迎春和你不是不对付吗？”“哎呀”狗剩有点气，“那是以前，现在迎春转性了，说要嫁给我”“好了，好了，该干啥干啥去”韩老贵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爹，娘，是真的，刘桂兰可以作证？”狗剩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没说胡话？”狗剩娘眼前一亮，有些相信自己儿子的话了，“我好好的说啥胡话？就在刚才迎春答应了，我敢保证”狗剩拍着胸脯，“好，我这就找你三婶去” 此时马迎春家却愁云惨淡，刘桂兰一再劝着马迎春，“迎春，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就狗剩那样好吃懒做，嫁过去可就苦了你”“是呀”迎春娘也抹着眼泪，“婚姻关系到你终身幸福，不能太儿戏”“娘，婶子，你们不用劝了”马迎春摇了摇头，“我清醒着呢，嫁给狗剩也没什么不好，都是一个村的，方便照顾这个家”“都是以这个家拖累了你”迎春娘又开始抹眼泪，“唉”刘桂兰这时也不知说啥好，不过觉得马迎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狗剩即使再混蛋，但在下马河村又能翻起啥浪花？敢欺负迎春，马迎春的那些本家会同意？但如果嫁到外村，就不好说了，关键是菲菲，又有几个会接受？ 几乎是同时，董大海和马迎春先后成家，但遗憾的是两人都以为对方早就结婚了，只留下深深的误解，马迎春婚礼简单多了，由于是本村，距离也不是很远，狗剩用自行车推车马迎春，后面一群人抬着嫁妆，浩浩荡荡的进了狗剩家，韩老贵乐的嘴就没合拢，自己这个儿子啥德行一清二楚，一直犯愁谁家的姑娘会嫁过来，没想到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马迎春的能干可是全村出名的，只有狗剩娘偶尔撇撇嘴，没有十分满意，主要是因为马迎春额头的伤疤，一直嘀咕会不会遗传？狗剩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心里有一种胜利的自豪，“董大海呀董大海，你不是能吗？最后还不是败给了我？我才是最终的赢家”在大家吵吵闹闹中，一场婚礼落下帷幕，按照胶东风俗，马远海作为亲叔叔，自然是陪着马迎春进门，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但喝进嘴里的酒感觉是那么的苦，一旁的马迎冬没心没肺的大口吃着，不忘评价一番哪样菜可口，不时逗一下菲菲。 “狗剩，起来了”天刚朦朦亮，马迎春就起来忙活了，刷锅做饭，打扫卫生，可饭都端上桌了，狗剩还在蒙头大睡，气的马迎春狠狠的拍了他好几下，狗剩才睡意朦胧的睁开眼，“咋啦？”“你说咋啦？都几点了？”马迎春拎着把扫帚，真想抽他一顿，“哎呀，我以为啥事呢？太困了，我再睡会”狗剩头一歪，又睡过去了，“你给我起来”马迎春一下子扯住他的耳朵，“吃完饭还得干活”“疼，疼”狗剩咧着嘴直喊。 “大清早的喊啥？”狗剩娘不悦的走了进来，黑着脸，“娘，我喊狗剩起床呢”马迎春急忙解释，“着什么急？睡一会咋啦？用得着这么又拉又扯吗？你不知咱家剩身体单薄吗？”狗剩娘有些心疼儿子，急忙帮他揉了揉，“儿子，疼不疼？”“娘，他是个男人，就应该担负起他的责任”马迎春有些看不惯，多大的人了？还以为是小宝贝呢？“哟，迎春，你才过门一天就想当这个家呀？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没门”狗剩娘眉毛倒竖，“大清早的吵吵啥？”韩老贵和韩玲玲也推门走了进来，“刚才你们说的话俺也听到了，孩子他娘，不是俺说你，剩都成家了，你还把他当小孩子惯着呀？你能养他一辈子？”韩老贵也有些看不惯狗剩娘的表现，没有你这么娇惯，狗剩也不会这样。“就是，俺嫂子做的对，男人就应该挑起养家的重担，俺哥这样确实不行”韩玲玲也小声嘀咕一句，“咋？想造反呀”狗剩娘见其他人都向着马迎春，额头青筋直绷，“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起还不行吗？”狗剩一见几个人要吵起来，急忙穿衣起床，急匆匆的洗了把脸，这时马迎春也把饭端上餐桌。 “嫂子，你做的豆腐真不错”韩玲玲挑了一块红烧豆腐，吃的满嘴是油，“能不能教教我？”“当然可以了，只要你肯学”马迎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笑呵呵的答应，虽然是亲兄妹，但韩玲玲和狗剩截然不同，不仅长得水灵，而且心灵手巧，最关键是勤快，马迎春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子。“不行，不可以”狗剩娘扒拉一口饭，突然反对。“为什么？”韩玲玲的脸耷拉下来，很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娘。“还能为啥？迎春进了咱韩家的门，这做豆腐的手艺就是咱韩家的，你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要是你学会了，还不得带到对方家，这不是冲行吗？”狗剩娘振振有词，听得马迎春有些目瞪口呆。 “那嫂子的手艺也是学别人的”韩玲玲不满的撇了撇嘴“咋就没冲行？”“那薄家营离咱们这好几十里，平时几乎不来往，怎么冲行？你是不是要远嫁呀？”狗剩娘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拍，“你咋这么霸道？”韩老贵有些看不下去了，“手艺是迎春的，她想教谁就教谁，别人说了不算，再说，玲玲啥时成外人了？”“韩老贵，你想叫板？别忘了，我这都是为了这个家”狗剩娘腾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娘，你这是干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狗剩一翻白眼，“娘，您别生气，咱从长计议”马迎春急忙拉着狗剩娘坐下，心里考虑这怎么改掉狗剩的坏毛病。 第四十五章 上级鼓励办工厂 “狗剩，以后喂猪的饲料就由你负责，给，割草去”早饭吃过以后，狗剩刚想去炕上躺会，马迎春将独轮车推给他，“迎春，哪得割多少草呀”狗剩有些头大，“每天一车子就行了，快去”马迎春推了他一把，“哪得多累呀？”狗剩站着不动。“干啥不累？不干活哪来的钱？天上能掉馅饼？”马迎春把镰刀往车上一放，“早点回来”狗剩不情愿的推着车出门，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嫂子，你看我哥那样，哪是干活的料？”韩玲玲凑了过来，撇了撇嘴，“那有啥办法？咱们家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单靠爹一个人，累死他也忙不过来呀，好了玲玲，咱们一块卖豆腐去”马迎春将刚做好的豆腐推出来，摊位就摆在她娘家附近，可以顺便照顾她娘。 由于马迎春的豆腐口碑一向很好，所以不一会就快卖完了，这时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同志最引人瞩目，收拾的干净利落，浑身一股精神劲，“张书记，您咋来了？”马迎春一眼就认出，正是乡党高官张美兰，惊喜的迎了上去，“迎春呀，我下村检查工作，听说你的豆腐不错，特来看看”“书记快请坐”马迎春急忙招呼几人坐下，“玲玲，快去倒水” “别麻烦了”张美兰摆了摆手，“迎春，找你有点事”“书记，我能帮你干啥？”马迎春脑子有点能转不过弯来，张美兰拉着马迎春的手坐下，其他人也坐在周围，马富贵抽着他的旱烟袋，“迎春呀，你的事迹我也听说了，说实话，挺感人的”张美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女孩子，独立支撑起一个家，并且还过的这么好，不容易”“书记，您过奖了，其实也没啥”马迎春有些不好意思。 “哎，不能这么说”张美兰接过韩玲玲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说实话，刚才开了半天会，嗓子确实有点干，“看出来了，你脑子比较活，做事不死板，是这样的，为了促进我乡经济的发展，经过商议，决定扶持一批农民企业家，促进农村经济的发展，我们的农民，几千年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一辈子，活没少干，汗没少流，可日子一直紧巴巴的，如今鼓励商品经济发展，我们的思想也必须从土地上解放出来，走向更广阔的舞台，怎么样迎春？你参与一份？”“我？”马迎春有些惊愕，没想到张美兰会想到自己，“可我啥都不会呀？” “谁说你都啥不会？”周围几个人都笑了，马富贵磕了磕烟灰，“迎春，你不是会做豆腐吗？”“三爷爷，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做豆腐就是小打小闹，也就养家糊口”马迎春摆了摆手。 “迎春呀”张美兰热情的拉着马迎春的手，“就是因为你的豆腐坊，所以才会想到你，豆腐可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吃豆腐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我们要在这黄豆上大作文章，可以做成各样的豆制品，当然我们不是单单从口头上支持你，我们会派专门的技术人员来指导，至于前期投资的钱，我们已经和农信社商量好了，他们可以提供贷款，只是需要你们提供抵押” “迎春呀，张书记来咱村说这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你”马富贵也添了把火，“看看你的豆腐坊，不也是从无到有吗？还有你养的猪也是越来越多，比起俺们这些老骨头，我觉得你最合适”马富贵不停鼓励，觉得这是好事，“三爷爷，事情太大，并且俺们家能抵押的也只有房子，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商量商量”马迎春有些心动，说实话，以前一直励志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可忙活了几年，虽然吃穿不愁了，可总觉得离好日子有一定的距离，就说这豆腐坊吧，虽然每天的收入也不少，可就是小打小闹，做出来的豆腐必须当天卖完，不然就坏了，所以不敢扩大规模，如果真能像张书记说的那样，包装起来就不会立马坏，那就可以以卖到别的地方了。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张美兰笑着说道，这可是大事，当然不会让马迎春当场表态，只要有意向就行，“我还要去其他村看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说着站起来，和其他人一起赶往大王庄，这是他们的下一站，马富贵送出村，临走不忘叮嘱马迎春要抓住机会。 “嫂子，你真要开工厂呀？”韩玲玲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问道，“那你是什么意见？赞成还是反对？”马迎春把碗都收了起来，“我肯定听你的，你说干俺就干，你说不敢俺就不干”韩玲玲对这个嫂子有一股盲目的崇拜，从内心佩服她，“关键要看咱爹咱娘的意思，还有你哥”马迎春有些头大，以狗剩娘的个性肯定反对，而韩老贵赞成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房子是头等大事，哪能随便抵押出去？“我哥肯定听你的”韩玲玲笑嘻嘻的，一想到自己那懒汉哥推着车去割草，就感觉好笑，他啥时正经的干过活？ 就在这时，马迎林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迎春，出事了，出事了”嘴上说着不好，表情有些奇怪，嘴角还带着笑，“迎林哥，你咋啦？”马迎春心中又是一惊，怎么整天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没咋”马迎林也不客气，拿起碗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不是我，你家狗剩出事了，快去看看吧”“我哥咋啦？”韩玲玲拉着马迎林的袖子，一脸的焦急，“别急，也不是什么大事”马迎林想笑又笑不出来，憋得脸通红，“他掉沟里了，还被车压在下面，一身的草，露个脑袋出来，好像个背着壳的乌龟”“迎林哥，什么时候了还取笑”马迎春拉着韩玲玲的手，急忙忙的赶过去 第四十六章 意见不一迎转机 等几个人赶到的时候，附近的几个村民已经把狗剩拖上来了，浑身湿漉漉的，沾满泥土，头上还有几根草，“怎么这么不小心？”马迎春虽说是赌气嫁给狗剩的，但毕竟是夫妻，也有些心疼，急忙上前将头上的草扯掉，韩玲玲递过一条干毛巾，简单的擦了一下，“路滑，不小心掉下去了”狗剩哆哆嗦嗦的解释。 “好了，快回家吧”这时众人也将掉落的草捆在车上，其实没多少，只有一小捆，马迎春推着车，狗剩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不是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连点活都干不了”马迎林不忘在旁边讽刺两句，当初马迎春嫁狗剩的时候，马迎林等人是坚决反对，但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只能把气撒在狗剩身上，“就是，迎春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嫁给了你？”另外一个小伙子也有些不忿，要不是因为同姓不婚，哪能轮到狗剩。“迎林哥，你别说了，我哥已经尽力了”韩玲玲轻轻扯了扯马迎林的衣袖，奇怪的是马迎林立马住嘴，马迎春有些怪异的看了看他俩，马迎林的脾气她可知道，犟起来三头驴都拉不回，啥时这么听话了？ “剩呀，你咋啦？”刚到家门口，狗剩娘就冲了出来，溺爱的拉着他手，眼色惊慌“没事，掉沟里了，不碍事”韩玲玲在旁随口答道，“迎春，你咋能让他干这么危险的活？要是伤着咋办？”狗剩娘有些不满，“我说娘，啥叫危险？割个草咋就危险了？”韩玲玲有些听不下去了，顶了一句，“有你啥事？咱老韩家可就你哥一根独苗，等着传宗接代呢，怎么能出意外？” “都啥年代了？还讲究这个？”韩老贵也扛着锄头从门外进来，“要不是你一直惯着他，能这样？”“我怎么着了？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惯他惯谁？还得靠他给我养老送终呢”狗剩娘恨恨的说道，自己啥时成了这个家的公敌了？怎么都向着马迎春，“好了，爹，你们少说两句吧，待会还有事和你们商量呢”马迎春端来一盆水，给狗剩好好的洗了一下。 “啥事呀？”韩老贵点了一袋烟，有滋有味的抽着，“是这样的，今天俺们碰到乡上的张书记了....”马迎春把和张美兰的谈话叙述了一遍，“这是好事呀”听说能从土地解脱出去，狗剩第一个赞成，实在不想去地里干活了，多脏多累呀，至于抵押房子，抵就抵吧，他才不在乎呢！ “迎春，这可是大事，不能操之过急呀”韩老贵稳重多了，赚了固然好，但要是赔了呢？那可就全完了，房子虽然不大，但那是自己一块砖一抔土的建起来的，凝聚了自己一辈子的血汗。 “啥？抵押房子，你疯了？”狗剩娘刚从屋里出来，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马迎春，你才嫁过来几天？好事没做，就要卖我的房子？”“娘，抵押不等于卖，等咱赚钱了，把借款还上就没事了”马迎春急忙解释，“不行，马迎春，你才吃了几年的干饭？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开工厂就那么简单？要是赔了，我这房子就没了，你说我上哪去住？”狗剩娘有点歇斯底里，猛地拐了韩老贵一胳膊，“你倒是说句话呀，不能任着他们胡来”韩老贵差点坐在地上，只能咳嗽几声，“迎春，你看能不能等几年，等咱有钱了再开？”韩老贵只能妥协，“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开工厂的钱？”马迎春叹了口气，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这些人长年累月的在地里刨食，思维里哪有做生意的想法，别说韩老贵这个岁数，就是年轻的也都认为种地是正途，其他的都是歪门邪道，或者认为自己根本没那个能力。“我告诉你马迎春，这个家还是我做主，除非我死了，不然，卖房子没门”狗剩年更有些气急败坏，咬着牙吐出每一个字。 “迎春，我们支持你”这时，马迎秋扶着马远海从门外进来，刚才的话是马远海说的，“亲家，你咋来了，快坐”韩老贵急忙搬来一条凳子，让马远海坐下，狗剩娘则气哼哼的把头扭在一边，一声不吭，倒不是怕马远海，关键是他身后还有一个马家，村里掌舵的可是姓马的，而自家只是独门小户。 “二爹，您咋来了”马迎春也急忙走过去，“你的事富贵叔都跟我说了，这是好事，嫚呀，俺们都老了，思想跟不上了，但我相信你，自从你爹去世以后，你做的哪件事没有成功？二爹绝对相信你”马远海拍了拍侄女的肩膀，目光坚定。“呦，亲家，你支持有啥用？卖的可是俺家的房子”狗剩娘阴阳怪气的，一涉及到房子，胆子也壮了，“放心，不用你家的房子，迎春是俺家的闺女，用俺们家的房子抵押，亏了算俺们的”马远海用拐杖狠狠的戳了一下地面，“二爹”马迎春感觉心里暖乎乎的，“要是真赔了，你和俺婶子及弟弟妹妹咋办” “不会陪得，张书记牵头，哪能赔？即使赔了，再盖，没什么大不了的”马远海豁出去了，为了马迎春，他干啥都行，“是的姐，俺们一家子都相信你”马迎秋也拉着姐姐的手，表示支持。“好，放心，我不会失败的”有了亲人的援助，马迎春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房子虽然不能抵押，但我可以把积蓄都给你”韩老贵有些不好意思，说到底马迎春也是他家的媳妇，如果自家人不做任何表示，那脸就丢大了，“什么？”狗剩娘还想说些反对的话，狗剩急忙捂住她的嘴，“娘，你就听我爹的吧，别丢人了” “哼”狗剩娘几下子挣脱出来，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到时喝西北风吧”说着招呼也不和马远海打，气哼哼的赌气离开，只留下马迎春几人。 第四十七章 人凭衣服马配鞍 第二天，马迎春刚卖完豆腐准备收摊，张美兰在马富贵几人的陪同下，笑盈盈的走了过来，“迎春，还有没有豆腐？”“张书记，不好意思，豆腐卖完了，还有点豆腐脑，您要不要？”马迎春掀开盖在上面的包袱，“那就来几碗，走了半天了，也饿了”说着掏出一叠毛票，“今天我请客”“张书记，就几碗豆腐脑，哪能要您的钱呢？”马迎春婉言拒收，“一码归一码，不给钱，我不成白吃（白痴）了吗？我可不想让别人说南郊乡的书记是个傻子.”张美兰拉过马迎春的手，将钱拍在她手心，其余几个人也被逗得直乐。 可能是真的饿坏了，接过马迎春递过的碗，张美兰重重的吸了一口，“味道真不错，快吃”马富贵等人也吸溜吸溜的喝着，“迎春，昨天的事考虑的咋样？”小半碗进去后，张美兰也有了精神，不经意的突然问了一句，“商量好了，同意抵押房子来贷款，办豆制品厂”马迎春看见张美兰额头都是汗，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张美兰接过擦了擦，“好，我就知道你会下决心的” “可是书记，资金解决了，厂房机器设备我可一点路子都没有，就别提技术了，更是两眼抹黑”马迎春也把自己的困难说了出来，“迎春呀”张美兰有些激动，紧紧拉着她的手，“这些你不用担心，你是咱乡第一个响应的，我们肯定会支持到底，地的事，富贵书记由你负责，至于机器，乡里帮你联系，还有技术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会派技术员的，迎春，你绝对会为今天的选择而感到骄傲和无上自豪” “迎春，你放心，村里已经开过会了，现在包产单干，以前的饲养院也用不上了，空出来的房子虽然有些旧，但都是瓦房，做你的厂房绰绰有余”马富贵也在旁边响应，能不积极响应吗?这可是上级下得任务，完不成也得完成，再说，迎春是自己本家的孙女，当然得支持了。 “那现在我们干啥？”马迎春没想到享福来的这么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办理贷款去”张美兰擦了一下嘴，其他人也吃好了，“小王，你带着迎春去钱行长那，我之前和他商量好了”“好勒”小王快步去村委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这时马迎春也收拾完毕，嘱咐了韩玲玲几句，骑上车载着马远海往乡上驶去。 自从前几年买了自行车以后，去乡上方便多了，以前需要一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几十分钟就到了，小王轻车熟路，直奔行长办公室，一个身材微胖，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正在看着文件，“钱行长，忙着呢？”“呦，王秘书呀”钱行长急忙站起来，别看这小伙子职位不高，可他背后是张美兰，当然得客气点，急忙招呼坐下，让手下倒水。 “王秘书，有什么事吗”等安顿好以后，钱行长扶了扶眼镜，轻轻的吹了一下手中的茶，“是这样的”王秘书微微坐正，“前几天想必张书记跟你提过咱南郊乡的乡村振兴计划吧？”“提过”钱行长点了点头，“说要我社帮忙提供贷款，为此专门请示过上级，上级也比较支持” “那就好”王秘书侧身看了看马迎春叔侄俩，“她叫马迎春，是下马河村的，他们是第一个响应的，所以张书记特地安排我带他们来办理贷款”“就他们？”钱行长又仔细的打量了马迎春和马远海，穿的非常普通，都是多年的旧衣服，特别是马远海补丁罗补丁，就这样子即使能贷款拿什么还呀？ 急忙站起来，拉着王秘书走出门，看见离自己的办公室够远了，低低的声音问道：“王秘书，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大白天的我跟你开什么玩笑？”王秘书瞥了他一眼，“可是你看他俩的样子，像创业的吗？即使给他们钱能干啥？我干这行长也不容易，要是收不回来，就得砸锅卖铁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饶了我吧”钱行长额头微微见汗，不停的作揖，好家伙，就马迎春和马远海的穿戴和乞丐差不多，贷给他们款，那不是打水漂吗?自己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你这是干啥？”王秘书脸一沉，有些不悦，“这可是张书记安排的，你可以不给我面子，难道张书记的面子也不给吗？”“这可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这是要命的事”钱秘书哭丧着脸，不肯让步，要是让步，自己咋办？ “这位大哥，你是怕俺们还不上吗？”马迎春在屋里坐了好久，不见两人进来，好奇的走了出来，正好听见了两人的争执，“嫚，不是怕，是你根本就还不上呀”到这个时候，钱行长也只能扯破脸皮，不再顾忌王秘书的面子。 “钱行长，你咋说话呢？”王秘书有些发火，“刚才你不还信誓旦旦的说坚决支持咱乡的乡村振兴计划，怎么立马就变卦了？”“我没有变卦”钱行长也觉得刚才有些说话有些过头，稍微缓了缓语气，“对于咱乡上的决策，我坚决支持？可社里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是千千万万个民众的存款，我得为他们负责”“切，说的挺漂亮，最终还不是瞧不起人，怕还不上”王秘书嗤之以鼻，“我再重新介绍一下，她叫马迎春，下马河村的，别看穿的不咋样，你去周围打听一下，谁不知道马家豆腐？提起马迎春，谁不竖大拇指？张书记正是看中这点，才把她列入计划中的一员，再说，人家也不是白贷，有房子作抵押。” “这样呀”钱行长微微沉思一会，谁不知道房子是人的命？既然房子都能抵押出来，说明下的决心很大，“房契可已给我看看吗”“给”马远海颤巍这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旧手帕，层层打开，双手托着递给钱行长，“这样吧，你们稍微等一下，我找其他部门领导商量一下”钱行长招呼几人进办公室以后，召集相关人员召开会议，进行慎重的讨论 第四十八章 各据所长安排活 等王秘书喝完三杯茶的时候，钱行长终于推门进来，面带喜悦，“王秘书，喜事呀”“搞定了？”王秘书把茶杯放下，站了起来，“经过协商，随后一致同意给马，马...”“马迎春”马迎春急忙在旁边插了一句，“对，马迎春，给马迎春同志贷款一万元，你们可以去前台办理手续了”“太感谢了”马迎春情不自禁的握住钱行长的手，热泪盈眶，王秘书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钱行长，我会把这的情况及时汇报给张书记的”“好的，好的，走，一起去”钱行长前面引路，几人直奔前台。 当马迎春抱着一袋子大团结走出农信社的时候，犹如在梦里，崭新的大团结呀，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二爹，你掐我一下”马远海也有点懵，比马迎春的表现好不到哪里去，无意识的在马迎春的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疼的马迎春直咧嘴，“疼，看来是真的”“当然是真的”王秘书轻轻地笑了一下，“只要肯努力，以后你一定能赚到比这些更多的钱”“嗯”马迎春狠狠的点了一下头，对未来充满憧憬，将口袋塞进怀里，又找了一根绳子勒住，跨上自行车往家驶，“哎，我呢？”马远海在后面急的直喊，“叔，坐我的吧”王秘书推着自行车从后面赶来，“你看这丫头”马云海有些不好意思，“走吧”王秘书一扶马远海，看他上去了，骑着车追了上去。 有了钱，接下来的是就好办多了，不到几天，张书记就联系人买来了机器设备，马迎春带着自己人也把旧房子粉刷一遍，看上去焕然一新，接下来就是招人，有点不好办，习惯于在地里劳动，没有几个愿意来干的，这可急坏了马迎春，忙召集家人商量。 “你看，我说不行吧，钱都花出去了，没人也白搭”狗剩娘在旁边泼冷水，想起崭新的票子刚摸一下就没了，好像挖了心一样疼，虽然钱是马迎春贷的，可在她的逻辑里，马迎春是他们韩家的媳妇，马迎春的钱自然就是她的钱，全然忘了是用人家马远海的房子做抵押贷出来的。“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没看都着急吗”韩老贵狠狠的训斥她一句，狗剩娘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我考虑了一夜，我是这样想的”马迎春喝了口水，“我毕竟年轻，也没啥威望，靠我们来招人确实不行，即使招来了也管不住。”“那谁能管住？”韩老贵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像能管人的，“难道是我？”“爹，不是你”马迎春摇了摇头，“我想让富贵爷爷来当董事长，他负责招人管人？”“啥？辛辛苦苦的建个厂子，让外人来管理？不行，坚决不行”其他人还没说啥，狗剩娘又跳了出来。 “咋就不行了？”马远海有些不愿意，“富贵叔可不是外人，再说，迎春建厂的钱还是拿我的房子抵押贷出来的”“好了，娘，二爹你们也别争了，听我说”马迎春摆了摆手，不想家庭矛盾激化，“这也是我考虑好久的，咱们韩家在下马河属于小户，本家人不是很多，而我又是个姑娘家，真的由我们中的那个人来担任，怕不能服众，弄不好就搞砸了，而富贵爷爷就不同，他当了多年的村支书，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最关键的是，村里都服他，至于财务，也很关键，我准备请李岩叔担任，而我负责生产”“那我呢？”狗剩和韩玲玲异口同声的问道，“剩子你就负责猪场吧，至于玲玲你，豆腐摊以后就交给你了，毕竟不能因为办豆制品厂而让乡亲们吃不上新鲜的豆腐”自从结婚以后，马迎春渐渐就不喊自己男人狗剩了，毕竟也要照顾他的面子。 “啊，养猪？又累又臭烘烘的，我不干”狗剩第一个反对，“是呀，咱家剩哪能干那活？”狗剩娘在旁边帮腔，“我养猪好几年，你咋不嫌我臭嫌我脏？”马迎春语气不善，自己的这个男人能干啥？“那不一样，你勤快，天天洗”狗剩振振有词，“好了，以后养猪场我负责，狗剩，你负责给我打下手”马远海看不下去，有些替马迎春悲哀，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一点都不争气。“那好吧”狗剩撅着张嘴，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这样也可以，二爹你就辛苦了”马迎春有些无奈，“爹，你有时间帮着磨磨豆子，毕竟玲玲还小，卖豆腐行，做豆腐就有点吃力”马迎春又对着韩老贵说了一下，“放心，自己的闺女不会累着她”韩老贵有些溺爱的摸了女儿的头，韩玲玲嘻嘻笑了一下，“有爹的帮助，我肯定能干好，不会输给嫂子的” “那我呢？”看着大家都有了分工，狗剩娘有些着急，“娘，你就负责操持家务吧”马迎春实在想不出狗剩娘能干啥，只能应付一句，“马迎春，你什么意思？”狗剩娘叉着双腰，怒气冲冲的，“没啥意思，就是您做大家的后勤”马迎春随口说道。“屁，以为我看不来呀，马迎春，你就没安好心，想架空我，好趁机夺权对不对？”狗剩娘唾沫飞溅，众人一阵的皱眉，“你胡说什么呀？”韩老贵听不下去，“就咱们这个家哪来的权不权的？想多了” “我没想多”狗剩娘寸步不让，“你们都有事，凭啥把我晾在一边？”“那你说你能干啥？”韩老贵也有些急，自己这个媳妇真不是省油的灯，“我，我，我会做饭”狗剩娘想了半天，除了下地干活好像自己也就会做饭。 “好吧，娘，看你积极性这么高，就给你安排个活吧”马迎春知道要是真不给狗剩娘点事干，会没完没了的，“工厂招人要吃饭，你就负责工厂的后勤吧”“啊，做那么多人的饭，你要累死我呀”狗剩娘也不傻，转着眼珠打着自己的算盘，“当然不可能一个人你做，我们会请人，你做负责人”马迎春有些头疼这儿婆婆，“这还差不多”狗剩娘喜笑颜开，想着也能管一批人，过过官瘾，心花怒放，要是回娘家也能吹嘘一辈子。 第四十九章 难题再现请高人 “三爷爷，你到底考虑的咋样？”马迎春已经喝了好几碗水了，可马富贵听了马迎春的建议后，一直在抽着旱烟袋，“嫚，建厂是大事，我老了，思想跟不上形势了，怕干不好，耽误了你的事业”“三爷爷，您说啥呢？在咱村，论管理经验，谁能比得上您呢？没事，只是让您管人，再说，您老要是不出马，我连人都找不齐，更别论开工了”马迎春把自己的难处一一白了出来。 “那好吧，我就豁出这张老脸”马富贵磕了磕烟灰，最后也拿定主意，要说管人，自己还不憷，“那现在招了多少人了？”马富贵知道机器设备都到位了，就是技术人员这两天也会来，差的就是工人，“不瞒您说，就十几个，这还是我费了半天的口舌好说歹说劝来的，缺口很大呀”马迎春肩膀一耸，很无奈的样子，“这样吧，今晚我到各家走走，先从咱们马家开始，自家人不帮自家人还帮谁？”马富贵既然接了这副担子，就要好好的出出力，“那我先谢谢三爷爷了”马迎春拉着他的袖子，喜笑颜开。 在马富贵的努力下，马家人纷纷报名，当然其他姓氏的也有参加，至少韩家的也没落后，而张美兰通过关系，招了几名技术工人，都是以前县厂子退休的，在家闲着没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马迎春自然非常欢迎，准备了专门的宿舍，饲养院院子够大，房屋也够多，足够这几人住宿了，在一阵的鞭炮声中，迎春豆制品厂算是成立了，这都是会计李岩起的名字，已经正式已进入角色，忙忙碌碌的，又是跑工商又是跑税务的，至于以前的赤脚医生韩贵来，也没有闲着，负责食品的卫生，这也是很重要的岗位，不卫生不讲康，就过不了关。 几天下来，在几名师傅的指导下，迎春牌豆腐干堆满了仓库，摆在众人面前的是如何销售的问题，几个人聚集在房间内，激烈讨论着，狗剩娘不合时宜的挤了进来，“我就说嘛，办工厂那是件容易的事？你看，都傻眼了吧？”“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风凉话？”马富贵瞪了她一眼，“没看大家都在发愁吗？”“我不也是着急吗？”狗剩娘小声嘀咕一声，真不敢顶撞马富贵，“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马富贵抽了口烟，看了一下四周，“要不咱们每个人都走街串巷去卖？”韩贵来插了一句，“这是个办法，但周围村子村民收入都不高，吃新鲜豆腐可以，要说买这些袋装的豆干有点悬”李岩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哎，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马迎秋闲着没事也坐在一边旁听，看大家一时拿不出好主意，犹豫了半天，忍不住插了一句，“谁？”马迎春有点病急乱投医，“菜婶，我觉得她肯定有办法”马迎秋对那个能说会道的卖菜大婶一直心存敬佩，“菜婶是谁？”众人摸不着头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一个很热心的大婶，做蔬菜生意的”马迎春将遇到菜婶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我看行”马富贵首先同意，“咱们这些人，都是地里刨食的，论做买卖，还不如迎春呢？既然她当初能帮迎春开张，今天也一定有办法” “那我就去试试看”马迎春实在没别的辙，这帮子老爷们处理可以，做生意都是门外汉，整个下马河村立村到现在，就没有经商的传统，中午吃过饭，马迎春骑着自行车就匆忙出发了，还好菜婶的家离下马河不是很远，也就十几公里的路，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问了几个路人，很容易就找到菜婶家，主要是菜婶在周围名气比较大，一直做蔬菜生意，属于比较富裕的那种，在一个高大的院墙跟前，马迎春停下车子，推开厚实的木门，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菜婶在家吗？”“谁呀？”一个穿戴整齐身材微胖的妇女走了出来，正是菜婶，“菜婶，是我？”马迎春冲着菜婶打招呼，“哎呀，迎春呀，快来快来”菜婶面露惊喜，几步走过来，拉着马迎春的手，一块进屋，马迎春急忙提着车把上的纸袋，里面装着刚生产出来的豆腐干 “怎么想起来我这了？”菜婶端几杯茶，普通人都是用碗盛水，菜婶用茶杯，可见菜婶还是比较富裕的，“一是好久不见，多次想来看看您，没有空闲，二是有事找您帮忙”“我就说嘛，没事你咋会来找我这个老太婆”菜婶调戏了一句，“菜婶您可一点都不老”马迎春嬉笑着将里面的豆腐干掏了出来，“婶，您尝尝这个” “这是哪来的？”菜婶疑惑的接过，“迎春牌？你做的？”马迎春笑着点了点头，“不错呀，才几年就发展成这样了”菜婶用剪刀剪开，拿起一片轻轻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嗯，不错，挺好吃的”菜婶不停的赞许，“好吃就行，以后我多送点过来” “行了，吃人家嘴短，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菜婶把豆腐干放下，身体坐正，“说吧，找我啥事？”“是这样的，”马迎春娓娓道来，“产品是生产出来了，可俺们不晓得如何销售呀，都堆在仓库里了，而您老人在这方面是行家，所以请教来了”“就这些呀”菜婶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就这么简单的事还来找我呀”“简单？”马迎春放下茶杯，“俺们都快急疯了” “隔行如隔山”菜婶也严肃起来，“卖东西无非吆喝二字，当初我也跟你说过，现在再给你上堂课，你生产的这些豆腐干，不可能靠农村，这是城市才需要的，因此你现在做的就是去城市吆喝，当然，吆喝不等于喊，要有技巧，有针对性的喊，说到别人心窝子里去” “菜婶，你当俺们的销售经理咋样？说实话，整个下马河就没有懂得销售的”马迎春放下茶杯，一脸的诚恳，“让我好好想想”菜婶没有当场答应，知道兹事体大，需要从长考虑 第五十章 一波未灭一波起 “其实你们最大的问题是没找对顾客”菜婶慢慢的喝了口水，“顾客？广大的村民不都是顾客吗？”马迎春有些发愣，“不对，不对”菜婶摇了摇头，“袋装的豆腐干只有城里人消费得起，咱们农村的直接买现做的不就行了？买袋装的干嘛？都是一个味还那么贵.”菜婶仔细分析了一下，“这样吧，这几年因为卖菜也认识不少人，过几天我去县里转一下”主要是菜婶发现这袋装的豆制品将来肯定能大有作为，所以也想挑战一下自我，“那太好了”马迎春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只要销售做好，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轻轻的哼着歌曲，马迎春飞快的骑着自行车，心情放松多了，快到下马河村的时候，马迎冬气喘吁吁的跑来，“姐，姐不好了”“咋啦？”马迎春心中一颤，急忙停车，“咱家谁的病又犯了？”马迎春第一个反应就是娘或者二娘是不是又犯病了，“不是”马迎冬擦了把汗，缓了缓气，“他们好得很”“那是啥事？你要吓死我？”马迎春提上来的心又轻轻放下，“今天不知从哪来了个老头，在家门口吵吵嚷嚷的，说要找你算账”“找我算账？走，看看去”马迎春有些摸不着头脑，带着马迎冬飞一般赶回家，。 走出不远，只见一个矮小的老头堵在马迎春的家门口，面红耳赤的叫喊着，马远海在一边解释，周围站了不少人，窃窃私语，“薄大叔，你怎么来了？”马迎春仔细一看，这不是薄向光的爹吗？“马迎春，你终于舍得露面了”看见正主出现，向光爹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吹胡子瞪眼的，一把抓住马迎春的车把，“马迎春，你挺有本事的呀？怎么迷惑的俺儿子神魂颠倒的就把豆腐手艺教给你？” “大叔，这说话不方便，走，回家我给您解释”马迎春让马迎冬推着自行车，拉着向光爹的胳膊，“是呀，老哥，有话到屋里说”马远海拽住另一只胳膊，“怎么？现在怕丢人了？早干什么去了？既然敢干，就不要怕别人说。”向光爹拼命挣扎，不想进去，“怎么？都来了，门都不敢进？”马迎春知道这老头犟的很，干脆就激他，“谁怕了？”向光爹果然上当，哼了一声，“进就进，看你们能把俺咋样？”胳膊一甩，迈步走了进去，马迎春与他二爹相视一笑，马远海伸了伸大拇指，跟着也走了进去。 “来，老哥，喝碗水”马远海端过一个大瓷碗，向光爹并不理睬，冷哼了一声，“马迎春，你是不是给我个解释？”“薄大叔，没经过您的同意就偷学您家的豆腐手艺确实我不对”马迎春先把调子放低，“但没办法，谁让您的手艺在咱南郊乡排第一呢？”向光爹听着这里，虽然仍然气哼哼的，但脸色已经变得缓和，谁不爱戴高帽？ “话虽这样说，但你不应该蛊惑俺家那小子将手艺教给你，那可是俺家祖传的，当年俺闺女都没教”向光爹说了半天，感觉口也有些发干，端起瓷碗，一饮而尽。“您要是愿意，俺现在就是您的闺女”马迎春笑嘻嘻的，不停的迎合，“哼，我可承受不起你这样的闺女，你现在只有一天路可走”向光爹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紧抓住这个主题不放，“啥路？是不是要钱，给，多少都给”马迎春知道，今天要是不出点血真过不了这个坎。 “哼，我还不至于见钱眼开，我说的是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做豆腐了，以前的就既往不咎”向光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不想自己的手艺外泄，“不行，这不行”马迎春脑海在飞速运转着，不停的思考对策，“不行？”向光爹腾地站了起来，瘦小的身躯颤抖着，“那我们就去乡上好好的说道说道去，自有人给我做主？” “大叔，没必要闹得那么僵吧？”马迎春一直陪着笑脸，“刚开始我确实是跟向光哥学的手艺...”“这不就得了”不等马迎春话说完，向光爹满脸激动地打断她，“我还没说完呢”马迎春捋了捋额头的乱发，“可我后来又加以改进，所以现在和你们薄家的豆腐完全不一样，也不算侵权吧” “不可能，俺家的手艺已经是十里八乡最好的，哪还有改进的空间？”向光爹满脸的不相信，认为马迎春在故意搪塞他，“尝尝不就知道了？玲玲，端碗豆腐脑来”马迎春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哼，看你能耍啥花样？”向光爹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鄙视，都到这时了，还在狡辩。不大一会，韩玲玲迈着小碎步，端着满满的一碗豆腐脑缓缓走来，还没到跟前，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飘了过来，向光爹鼻子禁不住抖动一下，吸了几口，眼睛猛地睁开，几步跨到韩玲玲跟前，“嫚，给我看看”韩玲玲望了马迎春一眼，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把碗递过去。 向光爹双手捧着，不可思议的看着如玉般的豆腐脑，亟不可待的喝了一口，软软的，入口即化，顺着喉咙滑入肚中，口留余香，又喝了一口，慢慢品尝，“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不是说了吗？做了改进”马迎春轻轻一笑，知道目的基本达到了，“咋改进的？能不能教教我？”向光爹立马放下身段，像个好学的小学生，作为一个制作豆腐多年的老人，深深明白手艺改进的不易。 “这个.....”马迎春故作沉思，想吊一吊对方胃口，“只要肯教，什么条件都可以谈”向光爹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至于来找茬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就在这时，门口一阵的喧哗，向光娘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后面跟着薄向光，看见向光爹怒不可遏，“死老头子，你还真找来了，告诉你，是我让咱儿子教的，和迎春没关系”“大娘，您咋来了”马迎春满脸的惊喜，上前抓住向光娘的袖子不停的摇晃，“迎春，别怕，有我在，他就掀不起啥风浪”向光娘拍了拍马迎春，一脸的慈爱。 “老嫂子，快坐，快坐”马远海急忙搬过来几把凳子，他和向光娘并不陌生，当初在医院见过，向光娘直直的瞪着向光爹，看的向光爹直发毛，讪讪的笑着“放心，老太婆，我现在不想找麻烦了，我想和迎春讨教讨教” 第五十一章 争锋相对起争执 “爹，不是俺说你，都啥年代了，你还藏着那点手艺”薄向光有他娘撑腰，胆气也壮了，“一边去，有你啥事？”向光爹脸色一沉，马上又多云转晴，腆着脸凑到马迎春跟前，“嫚，你说，你是咋做的？”“这可是我的独门手艺，不外传的”角色倒转，马迎春故意吊他的胃口，“还是刚才那话，只要你告诉我，啥条件都行”向光爹抓耳挠腮的，急得心里直痒，“看在大娘和向光哥的面上，倒是可以教你，只是...”马迎春故作沉吟，“这样吧，听说你开了家工厂，我就在这干了，你看怎样？”向光爹为了学手艺把自己都给卖了，本来马迎春只是想稍微刁难一下他，最后还是要教的，没想到向光爹这么有诚意，忙点头答应，“好，没问题”现在马迎春最缺的就是人，尤其是熟悉豆制品的能人，真是瞌睡送来个枕头。 “你们回去吧，我这两天就待在这里了”向光爹冲着薄向光摆了摆手，薄向光有些发愣，没想到剧情反转的这么快，“既然来了，就好好待几天，我带你们好好转转”马迎春见事情解决了，身心也轻松多了，并且终于找到向光爹的命门，那就是痴迷于豆腐制作，以后可以好好利用下。 薄向光和他娘待了几天后就回去了，带着一大包的迎春牌豆制品，主要是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单靠一个人忙不过来，向光爹则有些乐不思蜀，每天和一帮子人讨论豆制品的制作工艺，渐渐的进入角色，而菜婶也不负众望，顺利的帮助打开销路，当然，书记张美兰也出力不少，帮助拉了不少的关系，豆制品厂渐渐的走上正轨。 冬去春来，春去夏又来，一年就在这忙忙碌碌中过去了，马迎春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几月前就诊断出怀孕了，为了照顾她，狗剩变的异乎寻常的努力，快要当爸爸的喜悦冲淡了以前的懒散，马迎春有了一些空余时间，这天正在给菲菲喂饭，小家伙长的越来越可爱，就是兔唇有些影响美观，狗剩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有马迎春护着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都是马迎春的手下呢？ “姐，姐，不好了”饭还没吃完，马迎秋气喘吁吁跑来，几年过去了，马迎秋也长成大姑娘了，高挑的身材，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点缀在精致的脸蛋上，如绽放的玫瑰，平时没事就在厂里帮忙，“咋啦？”马迎春急忙放下碗筷，“大清早的，火烧屁股了？”“比那还严重”马迎秋端起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你婆婆和别人打起来了”这些年马迎秋一直以你婆婆称呼狗剩娘，虽然马迎春多次让她改称婶子，可一向听话的她却倔的很，时间长了马迎春也没办法，就顺着她了。 “为啥呀？”马迎春忙把碗筷收拾起来，“谁知道呢，但以你婆婆那德行，和谁吵架都不奇怪”马迎秋把菲菲抱了起来，“叫小姨”“小姨”菲菲甜甜的喊了一声，声音清脆，“哎”马迎秋不停的刮着她的小鼻子，逗得菲菲咯咯直笑，“快走吧，都啥时候了还有闲心逗她”马迎春一拉她的胳膊，姐妹俩双双赶往豆制品厂。 离着很远就听见争吵声，一大堆人乌压压的围在那，狗剩娘头发有些散乱，脸上沾有泥土，气喘吁吁的，和一个脸色微黑的妇女被人群隔在两边，互相叫骂着，要不是人拉着，早就又扭打在一起了，马迎春眉头微皱，八成又是自己的这个婆婆挑衅在先，这已经是第几次了？马迎春也记不清，主要是一想起来就头疼。 “到底咋回事？”马富贵这时也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老头子累的够呛“怎么抽袋烟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了？”因为是食品企业，所以厂里不让吸烟，马富贵的烟瘾又上来了，只好跑到远处偷偷地抽一口，“富贵叔，你来的正好”黑脸妇女一把拉住马富贵的胳膊，“你给评评理，这狗剩娘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哼”狗剩娘斜着眼，双手叉着腰，很不屑的样子，“怎么欺负你了？这厂子本来就是俺家开的，给你碗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咋样？想骑到俺头上来，告诉你，没门” “都少说两句，到底咋回事？大霞，你先说”马富贵也有些头大，“富贵叔，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大霞擦了一把眼泪，“你也知道俺男人前两年伤着了，一直干不了重活，迎春可怜俺，就招俺进厂子在后厨干活，这狗剩他娘真不是东西，平时指挥指挥俺也就算了，可今天就因为倒泔水的时候慢了一点，不停的骂，实在忍不住就回了两句，可她伸手就打，你看看俺的胳膊....”大霞说着把袖子挽起，红红的。 “你有些过了吧？”马富贵也知道狗剩娘是啥德行，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天实在有些过分，“富贵叔，这话有些不对吧？有啥过的？拿俺家的钱，就是听俺的指挥，天经地义”狗剩娘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把自己当地主了？”马富贵气的胡子直翘，“呦，富贵叔，可别乱扣帽子，俺可担待不起，地主是强迫别人劳动，俺可没强迫，不想干可以随时走人，没人拦着”狗剩娘刚才打架的时候吃了点亏，一团火没处发泄，逮谁噎谁。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马迎春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不想露面，可局面越来越僵，没看见马富贵的脸都青了吗？“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不对吗？”狗剩娘知道大家也不敢把她咋样，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他们都是我请来的，没有他们的付出，就没有厂子的今天，所以咱们应该尊重大家”马迎春毕竟是是晚辈，虽然很不忿，但也只能静下心来讲道理，“他们有贡献，我没有是吧？你到底向着谁？”狗剩娘脸上有点挂不住，被儿媳妇当众责备，感觉很没面子。 “我帮理不帮亲，当着大伙的面，你向大霞婶子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马迎春不停的安抚大霞，“什么？向她道歉？做梦”狗剩娘一把将身上的围裙扯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马迎春，不要以为开了几天的工厂就可以教训老娘，你还不配，我不伺候了”说着转身就走，马迎春忙上前拉了她一把，想挽留一下，狗剩娘正在气头上，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拐，只听哎呀一声，马迎春捂着肚子慢慢的蹲了下去。 第五十二章 婴儿出世难题来 马迎春的脸色发青，疼疼难忍，下身不停的流血，狗剩娘脑子一片的空白，不知所措，“快，快送医院”马富贵率先清醒过来，急忙招呼众人帮忙，周围的人七手八脚的把马迎春抬上拖拉机，马迎秋不知从哪找来一块毯子，铺在下面，大憨一踩油门，将拖拉机开出汽车的速度，风驰电掣的奔向乡卫生所。 “你给我等着，要是迎春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韩老贵父子这时也闻讯赶来，了解事情的经过以后，韩老贵脸色铁青，恨不得赏自己老婆几个耳光，正事不干，整天惹祸，才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但知道眼下不是埋怨的时候，骑着自行车急匆匆的赶往乡上。 等几人气喘吁吁的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马迎秋签的字，“大夫，大夫，咋样？”狗剩带着哭腔，双目赤红，“恭喜，母女平安，虽然是早产，还好没有大碍”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马迎春也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迎春，你没事吧”狗剩扑到面前，“孩子，孩子呢”“这里呢”护士抱到跟前，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挺拔的鼻梁下配上一个樱桃小嘴，显得可爱灵巧，“虽然早产，但万幸平安，就是有点瘦弱，以后要注意营养”大夫在旁边嘱咐，狗剩几人不停的点头，心中的乌云也会被吹散，“三爷爷，给取了名字吧”马迎春虽然有些虚弱，但刚强的性格让她不想躺着休息，微笑的望着自己的孩子，不愿移开自己的目光，“这孩子虽经磨难，但平安落世，就叫欢欢吧”马富贵捋了捋胡须，想出个喜庆的名字，“好，就叫欢欢”狗剩第一个赞成，韩老贵也表示同意，没出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马迎春住了几天院就回家了，毕竟花费挺贵的，并且也没有大碍，村里纷纷前来道贺，只有狗剩娘悄悄的躲在娘家不露面，后来听到消息后，知道马迎春母子没事了，还添了个孙女，才硬着头皮回来，只是家里没人给她好脸色，也只能忍了，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谁让自己差点创下大祸呢。这天刚吃过早饭，韩玲玲正在收拾碗筷，刘桂兰就登门了，“桂兰婶子，前几天您不是刚道过贺了吗?今天咋又来了?”狗剩急忙搬来吧凳子，招呼她坐下，“怎么？你家是金銮殿呀？还不让人来呀”刘桂兰假意生气的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狗剩在旁尴尬的笑笑，“知道您忙，平时空闲不多” “不过今天我确实有事”刘桂兰接过韩玲玲端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现在不是实行计划生育吗？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孩子，那你们俩这几天谁去做一下结扎”“啥？”狗剩一愣，“这也是计划生育的一种措施”刘桂兰急忙解释，“做结扎是不是就不能再生小孩了？”狗剩试探的问道，“对呀”刘桂兰肯定的点了点头，“看来你也清楚呀” “什么？结扎？不能再生小孩？”狗剩娘又坐不住了，本来刘桂兰来的时候她躲进了里屋，但也没闲着，贴着耳朵在偷听，当听说要结扎，忍不住冲了出来“我说桂兰主任，俺家第一胎可是个女孩，俺还想等第二胎要个男孩呢”“现在是新社会，男女都一样”刘桂兰将当下的宣传口号又强调一下，“咋能一样呢？女孩如泼水，长大了是要出嫁的，俺韩家的香火咋办？”狗剩娘阵阵有词，又把前几天的说辞搬出来了，韩老贵一声不吭，只是坐在一边抽烟袋，可也没有反对狗剩娘的话，内心深处也是想再要个男孩，只是表现没那么明显。 “都啥年代了还香火，我跟你们说，这是国家政策，必须遵守的，任何人都不能例外，你们还是抓紧吧”刘桂兰见说不通，直接来强硬的。“可是政策不是规定第一胎是女孩，可以再要一胎吗？”韩老贵站起身来，插了一句，“对呀，俺家是第一胎呀”狗剩娘本来还不知道有这样的政策，听韩老贵这么一说，两眼放光，急忙附和。 “迎春亲生的确实是第一胎，但你们不还有个菲菲吗？”刘桂兰作为妇女主任，干计划生育工作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托词没听过？再说政策早已研究透彻，“抱养得也算呀？”韩老贵有些语塞，还真不知道这样的规定，“当然算了，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你们的孙女，所以狗剩两口子不能再生了，必须做结扎手术”刘桂兰坚决说道。 “婶子，您放心，俺们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马迎春这时也从床上下来，走了出来，当场表态，“迎春，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刘桂兰笑意盈盈，她最放心的就是马迎春，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做到，“等过几天坐月子结束，我一定去乡卫生院把手术做了，绝对不给婶子您添麻烦”“好好，婶子我相信你”刘桂兰又坐了一会，将政策再次强调了一番，就告辞离开了。 可韩家的几个人确实大眼对小眼，有些傻眼，添丁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迎春，过几天你真要去做结扎呀？”狗剩语调有些颤抖，说实话，他也想要二胎，“对呀，这还有假”迎春不停的抱着孩子转悠，哄着她睡觉，“我不同意”狗剩娘又第一个跳出来，“凭什么人家可以省两胎，咱家只能生一胎”“刚才桂兰婶子不是说了吗？菲菲也算”韩玲玲想的最开，女孩怎么啦？女孩就不能干吗？自己的嫂子不就是女人吗？可村里有几个人比得上？“有你什么事？一边去”狗剩娘眼要杀人，“一群老顽固”韩玲玲噘着嘴，很不满的走到旁边一条凳子上坐下，眼不见心不烦。 而狗剩娘却用眼光不停的扫来扫去，最后定在菲菲身上，心里暗暗的琢磨，看来最大的障碍是菲菲，只要把她挪开，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第五十三章 狠心婆婆送菲菲 坐月子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没有啥感觉就过去了，马迎春终于可以走出家门，在院子里透透气，感觉空气是如此的新鲜，而韩玲玲也出摊回来，抱着欢欢不停的走动，散了一会步，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的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对了，菲菲呢？这丫头最黏自己，按说一出来，早就扑上来了，怎么半天没见人影，“玲玲，菲菲呢？你有没有看见菲菲？”“没有”韩玲玲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身心都放在欢欢身上，“不会是因为有了欢欢，这丫头感觉受冷落了吧”马迎春心中暗暗琢磨，别看这小丫头年龄小，心眼可不小。 “菲菲，菲菲，你在哪”马迎春冲着四周喊了几句，可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鸡鸣狗叫声，没有别的回应，“玲玲，菲菲最近有啥异常的反应没有？”马迎春有些不放心，焦急的问韩玲玲，“异常的反应？”韩玲玲挠了挠头，“没注意呀，我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啥？好几天”马迎春感觉脑袋有些发晕，仿佛被电击了似的，“为啥不早说？”“这两天一直是咱娘在带她，我早晨也是早早的就出去卖豆腐了，没注意。”韩玲玲有些委屈，自己是家里除了马迎春外最忙的，哪能都顾得上，“咱娘不是一直很讨厌菲菲吗？怎么会带她”马迎春有些奇怪，“这我哪知道？说不定变性了，说实话，自从上次那事以后，咱娘改了不少”韩玲玲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不停的哄着欢欢。 就在这时，狗剩和父母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咦，迎春，你咋下炕了呢？”狗剩一脸的心疼，马迎春看出来了，是真的心疼，不是装的，“我感觉好的差不多了，再待在炕上痱子都出来了”马迎春接过狗剩手中的木叉放在墙角，知道他们刚才去猪场了。 “娘，菲菲呢？听玲玲说这几天一直是你在带她，辛苦了”马迎春看了一下门口，没有发现菲菲的身影，“不苦，不苦”狗剩娘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我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是交给我吧”马迎春感觉有些不对劲，“没事，你身子还虚，菲菲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给你舀碗鸡汤去”狗剩娘急匆匆的准备离开，“不用”马迎春更觉得有猫腻，上前拉着她的衣袖，“娘，你说实话，你把菲菲咋啦？” “对呀，我这两天就觉得少点啥，迎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好几天没见菲菲了，你不会是送到亲家家里了吧？他们可是病的病小的小，你咋能这样呢？”韩老贵不明所以，开始怪罪自己的媳妇，“我回家看看”马迎春转头就想回娘家，“迎，迎春，你别去了，没在那”狗剩娘磕磕巴巴的在后面喊道。 “没在那会在哪？”马迎春急的双腮发红，“我送人了”狗剩娘想了半天，还是说出了真相，反正纸包不住火，迟早都会知道的，早说晚说都一样。“啥？”韩玲玲吃惊的张大了嘴，“娘，你咋能干这样的事？”马迎春感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差点栽倒在地，狗剩急忙上前扶助，缓缓坐下，韩老贵双目突出，“你，你，伤天理呀” “你们都装啥好人？”狗剩娘憋了半天，忍不住回了一句，但明显底气不足，“菲菲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待在咱家和待在别人家有啥区别？说不定过得更好，她走了，你们就可以生二胎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即使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轻易送走？他是条生命，不是小猫小狗”喝了口水，马迎春缓了过来，只是脸色还有点白，“娘，你送给谁了？” “这我不能说”狗剩娘紧咬着牙，知道不能轻易松口，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娘，你快告诉我”马迎春发疯般的站了起来，一把揪住狗剩娘的领子，“到底送给谁了”狗剩娘被勒得脸色紫红，“松手，松手” 韩老贵和狗剩见势不妙，忙上前死命的掰开马迎春的手，“迎春，你冷静点”“孩子都没了，你叫我咋冷静？”马迎春一口气没喘上来，憋得脸通红，吓得狗剩急忙又是捶后背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半天，马迎春终于吐出这口气，而狗剩娘也在旁边过不停的咳嗽。 “娘，你要闹出人命来呀，快说呀”狗剩急的直跺脚，韩老贵也在旁边不停的催促，马迎春真要有个好歹，自家能走出下马河村吗？马家人绝对饶不了自家。 “娘，你别一条道走到黑了，快说”韩玲玲急的直冒汗，也为自己这个娘有些羞愧，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咳咳”狗剩娘又咳嗽了半天，知道再硬挺下去不行了，抹了把泪，“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还有你们两个小崽子，我养活你们俩容易吗？都成了白眼狼”“娘，我也知道你不容易”狗剩缓了缓语气，轻轻的给她捶了捶背，“可是你这事做的太不地道，别说菲菲是个人，就是小猫小狗养久了也会产生感情，怎么能说送就送呢？”“娘，刚才我有些心急，做的不对，在这向您道歉”马迎春也站了起来，腿还是有点软，“菲菲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也是我的命根子呀，我不能没有菲菲” “唉，看你把这个家闹得”韩老贵也不停的责备，“你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还过吗？”“好好，你们都好，就我一个坏人”狗剩娘有些气急败坏，大清早的，被一帮子人指责，心情烦躁不堪，“我送到狗剩姥姥家了，也就是董家屯，那有一对老夫妇，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就托他们收养了”听到董家屯，马迎春身体没来由的一颤，但很快就消失，跑到厢房，推出自行车就往外走，“你干嘛去？”狗剩心疼的喊了一句，“把孩子要回来”马迎春飞身上车，脚一用力，飞驰而去，“快跟上，别让她一个人去”韩老贵急的直冒冷汗，“给你”韩玲玲把欢欢交给狗剩，跨了出去，这时马应林从远处慢悠悠骑着自行车过来，“玲玲，干啥去” “来不及解释了，快跟上俺嫂子”韩玲玲很干脆在坐在后座，指挥着马应林，一起赶往董家屯。 第五十四章 千方百计要孩子 望着熟悉的村庄，过去的往事历历在目，马迎春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找回菲菲的强烈愿望战胜了想回避的心理，几年以后，又踏进董家屯，不是为叙旧情，而是为找回女儿。 马迎春正准备找人打听一下哪家是狗剩姥姥的，马迎林和韩玲玲从后面追了上来，马迎林累的满头是汗，“迎春，没想到你这么能跑”“你们咋来了？”马迎春心中冒出了大大的问号，“不放心呗”韩玲玲甩给她一个白眼，“怎么样？找不到了吧？”“确实不知道”马迎春可不敢轻易给韩玲玲甩脸子，因为韩玲玲一直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和拥护者，“那就走吧”韩玲玲也不坐车了，昂首挺胸走在前面，马迎春无奈的一笑，推车和马迎林跟在后面，眼睛不停地在马迎林身上扫来扫去，“迎春，看啥呢？”马迎林有些尴尬，“迎林哥，你俩是不是有啥情况？”马迎春早就看出不对了，近来他俩经常时不时的黏在一起，正常才怪呢？“哎，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谈这个，找孩子要紧”马迎林故意岔开话题，一听孩子，马迎春心情又沉重了，不再吭声气。 来到狗剩姥姥家，几人推门走了进去，家里人都上地干活去了，就剩狗剩姥姥一人，“咦，你们怎么来了？”虽然不认识马迎林，但韩玲玲和马迎春却最熟悉不过，一个是自己外孙女，一个是外孙子媳妇。 马迎春打过招呼后直奔主题，“姥姥，前几天俺娘是不是抱过来一个小孩，孩子呢？”狗剩姥姥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但马上恢复正常，“啥孩子呀？”“就是三四岁，有兔唇的小女孩”马迎春比划着，声音含着丝丝的焦虑，“你说的啥？我不清楚呀”狗剩姥姥故意装糊涂，“哎呀，姥姥，你就别装了，俺娘都交代了”韩玲玲递过几袋豆制品，“这是她让俺捎给你的”其实狗剩娘哪有这心，是临来时韩玲玲灵机一动，顺手带来的，“你娘真的都说了？”狗剩姥姥心中还有些犹豫，虽然是是当娘的，可有时对这个女儿也发憷，发起飙来可不是自己能抵挡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都不行。 “是，真的，不然俺们咋知道？”韩玲玲不停的撒娇，知道自己的姥姥吃这套，“我送给村西头的老秦俩口子了”“快带我们去”韩玲玲不停的催促，拉着姥姥的袖子不停的摇晃，“唉”狗剩姥姥犹豫了半天，知道拗不过他们，只好咬咬牙，领着他们往西边而去。 老秦两口子都五六十岁了，结婚也快三十年，年轻时因为烙下病，也没有钱治，一直没要上孩子，老了老了，觉得挺孤单的，就一直想抱养个，当狗剩娘将菲菲带过来时，双方一拍即合。 走了不多久，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低矮的土墙，屋檐上长满青苔，一看就知道家境不咋样，两扇木门虚掩着，马迎春推门而入，“菲菲，菲菲，你在哪？”“谁在这大喊大叫的”一个身材略有佝偻，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妇女走了出来，一脸的不高兴，“老嫂子，是俺们”狗剩姥姥陪着笑脸，“我以为是谁呢”老秦媳妇吊着个脸，“你们有什么事吗？” “阿姨，前天你们抱来的那个小孩呢”马迎春不停的东张西望，“死了”老秦媳妇没好气的说道，“啊”马迎春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全然没听出话里的猫腻，“阿姨，莫开玩笑”马迎林比较冷静，知道这老妇人说的不是实话，“你们还好意思问”老秦媳妇得理不饶人，指着狗剩姥姥，唾沫星子飞溅“我说大妹子，本来我还当时还挺感激你的，可你们没说她有兔唇呀，长大以后咋嫁人？还有，你不是说乖巧听话吗？可自从来我家天天喊着找妈妈，吵的俺两口子觉都睡不着” “是俺的不对”狗剩姥姥陪着不是，“既然你们认错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孩子你们可以领走，但我有个条件”老秦媳妇露出一口的黄牙，喋喋不休的说着。“啥条件？你说，只要俺能办到都满足你”马迎春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领回孩子，一切都豁出去了，“好，疼快”老秦媳妇得意的笑了笑，“这孩子来俺家好几天了，我天天伺候着，吃的粮食和我的劳动你得给点补偿”“可以，多少钱，你开个价”马迎春全然没有发现老秦媳妇在讹她，急的韩玲玲在后面不停的拉她的袖子，可马迎春顾不上这些了，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领回菲菲。 “好，痛快，我就喜欢和痛快人打交道”老秦媳妇一拍大腿，“不过还有一点”“你到底有几点呀”韩玲玲有些不耐烦，“就剩一点，小嫚，你急啥”老秦媳妇扭了一下脖子，“这两天可把俺俩给吵坏了，整宿睡不着，你可得给点精神赔偿”“你这是在讹诈”韩玲玲实在忍不住了，腮帮子气的鼓鼓的，“小嫚家家的，说话注意点，啥叫讹诈？不给也可以，孩子也别想领回去”老秦媳妇漫不经心的找把凳子坐下，现在的主动权可掌握在自己手中，看马迎春那样子，知道他们肯定会答应的，果不其然，马迎春考虑都没考虑，“好，你说个数” “不多”老秦媳妇伸出两个指头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二十？好，我给”韩玲玲说着就准备掏腰包，“想什么呢？”老秦媳妇脸一板，放下手指，“二百，少了这个数，谈都别谈”“二百？你咋不去抢？”韩玲玲差点跳起来，这老秦媳妇真敢开口，一斤猪肉才一块，二百都能买只猪了。“听说你们家挺有钱的，还开了工厂，不会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马迎春开厂的事在四里八乡可传遍了，老秦媳妇也早就摸清了，不然也不会说这个数，“玲玲，给”马迎春毫不犹豫的打开钱包，只有一百多，“你们谁身上还有钱”马迎林和韩玲玲也摸遍身上的口袋，总算凑出二百元钱，这还多亏韩玲玲没把今天卖豆腐的收入放起来，正好带在身上，“给”捧着大堆的毛票，老秦媳妇乐开了花，吐着唾沫数了好几遍。 第五十五章 有情人难成眷属 “孩子呢？”马迎春不想在这多待，对她来说，这董家屯就是她的伤心地，“在那”老秦媳妇一指着旁边的厢房，心不在焉的说道，心思蜷在钱上，正考虑如何花。马迎春风一般跑了过去，伸手将上面的锁拿掉，猛地推开门，一股潮湿的味道迎面扑来，黑洞洞的，半天视线才适应，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卷缩着靠在柴堆边，可能是哭累了，眼睛微闭着，嘴里喃喃的喊着妈妈，脸上都是泪痕和灰土。马迎春心如针扎般，一阵的绞痛，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附身抱了起来，“菲菲，菲菲” 听到喊声，菲菲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是马迎春，眼泪又流了出来，“妈妈，妈妈，不要离开菲菲，不要离开菲菲，菲菲怕，菲菲怕”“放心，妈妈永远不会离开菲菲”马迎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嫂子，找到了没有？”韩玲玲不停的催促，马迎春一声不吭，双目饱含热泪，默默的走了出来，“走吧，回家”马迎林急忙推来自行车，韩玲玲想把孩子接过去，可是菲菲死活不愿离开马迎春，只好作罢，由马迎林带着迎春，韩玲玲骑另外一辆自行车，和狗剩姥姥打过招呼就往村外赶去，一路上几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比较沉重。 刚到村口，一男一女说笑着迎面走来，一开始马迎春没有注意，快碰到一起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猛地一抬头，“董大海？”董大海这时也注意到这几个人，一张熟悉的面孔慢慢从后面闪现，“迎，迎春？”虽然已经结婚生子，过去的一切好像已经忘掉，但再次见面，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又涌现出来，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开始迸发，“你们来俺村有事？”“我来找回孩子”马迎春尽量让自己冷静，但声音还是有些发颤，那曾经魂思梦绕的那个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眼前，但早已物是人非。 “你就是马迎春呀，早就听说过你”王彩云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马迎春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握了握，“你可是咱们这的名人，你的豆腐做的真好吃”“好吃就常去俺村，免费提供”韩玲玲对他们的事可是一清二楚，怕马迎春尴尬，忙插话，“好呀，有空肯定去”王彩云笑盈盈的，只是眼神稍微有些不自然，对于董大海和马迎春的关系能不知道吗？“你们咋跑到俺村来了”王彩云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结，望着马迎春怀中的菲菲，奇怪的问道，“还有什么？她婆婆想生二胎，嫌这个孩子碍事，就送给你们村的老秦两口子了，还有，你们村的老秦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这么对待孩子的吗？”马迎林一肚子的火，丝毫没有顾忌几个人的面子，当众数落狗剩娘和老秦夫妇。 “哦，这时你和王亮的孩子吗？叫菲菲，挺，挺可爱的”董大海本想说挺漂亮的，可看见菲菲的兔唇嘴，又收了回去，怕马迎春误会自己是讽刺，“王亮？什么王亮？”马迎春脑子有点短路，不解的问道，“就是王大蛤蟆，你不是嫁给他了吗？”董大海感觉有些不对劲，可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董大海，你胡说什么？”马迎春还没开口，马迎林和韩玲玲不高兴了，异口同声的斥责了一句。 “我啥时嫁给王大蛤蟆了？你听谁说的？”马迎春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是哪跟哪呀，“你再诽谤俺嫂子，我跟你拼命”韩玲玲柳眉倒竖，马迎春在她心中一直是纯洁的，这话要是传到多事人的耳中，还不得闹多大的风波。“你嫂子？那你哥是....？”董大海越来越糊涂，怎么和自己了解的不一样？“下马河村的韩胜利，也就是狗剩，你们不是同学吗？别说不认识。”韩玲玲不想再纠缠，拉着马迎春要走。 “等一下”董大海拦在他们前面，“你说什么？迎春嫁的是狗剩？什么时候的事？”“好几年了，孩子都一个多月了”马迎林了解董大海，知道他的为人，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也有些奇怪，“那这孩子是....？”董大海心中冒出一堆的的问号，马迎春地头看了看菲菲，正在自己怀中酣睡，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五年前在从你们村回来的路上捡的，当时听说你要定亲，我就来看看，结果被石头叔拦住了，就在这” “啥？五年前是我当兵的日子，没定亲呀，刚才你说啥，你来过？”董大海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可守着王彩云的面又不能问的太清楚，“一切你都回去问一下你娘或者石头叔吧，他们应该很清楚”马迎春绕过董大海，头也不回的离去，马迎林和韩玲玲急忙追上，过去的一切是误解又能咋样？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可能重头再来，了解真相又能咋样？徒增悲伤罢了，日子还得向前看。 董大海有些不冷静，原来自己了解的一切都是假的，自己被耍了，可看了一眼王彩云，又叹了口气，王彩云是无辜的，自从嫁过来以后，忙里忙外的吃了不少的苦，自己能怪罪她吗？显然不能。 “咋不去追呀？现在不是知道真相了吗”王彩云调侃了一句，但语气明显酸酸的，作为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想着别的女人谁的心情都不好过，不要说什么心胸，感情本来就是自私的。“都过去了”董大海捋了一下王彩云的头发，“现在你才是俺的媳妇”“知道就好”王彩云噘了噘嘴，“不过她的豆腐确实很好吃”“那就常买给你吃”“不会是借机去看老情人吧”“当然不是，那都是过去式了” 董大海本来想去找石头叔好好问问，可仔细的想了想，又算了，即使是了解真相又如何？徒增烦恼罢了，再说，他也不想伤害王彩云，一切的一切就深深的埋在心底吧。 第五十六章 战火再起难浇灭 “好呀，你们还真给找回来了”还没进家就看见狗剩娘堵在门口，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娘，你这是啥意思？咋地？还不让俺们进门呀？”韩玲玲很不满意自己娘的表现，还没等马迎春开口，车一停，抢在马迎春的前面，“没你的事，一边去”狗剩娘的对自己的这个闺女越看越不顺眼，你到底是哪边的？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可以进，这丫头不行，我是不会认得”狗剩娘彻底撕破脸皮，今天只有一个目的，绝对不能让菲菲进这个门，你们找回来有啥用？我就是不认。 “娘，你这有点无理取闹了”马迎春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语气平缓，“我无理取闹？好，马迎春，那咱得好好说道说道”狗剩娘拉过一把板凳，干脆坐在那里，“本来以前你和俺家剩结婚的时候就带着这个孩子，这事搁谁家谁愿意？为了你们的幸福，我没说啥，但不能因为她耽误我抱孙子呀？今天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放弃菲菲，要么和俺家剩离婚” “娘，我怕，不要离开菲菲”菲菲虽然小，但也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个奶奶不喜欢自己，当初就是这个奶奶把自己送走的，紧紧的抱住马迎春的脖子，“娘，这是不是胜利的意思？”马迎春脸色也不好看，把菲菲私自送走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呢，又来这一出。 可能听到争吵声，韩老贵和狗剩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这是在干嘛？吵吵闹闹的，就不怕邻居笑话？”“为了能抱上孙子，我什么都不怕”狗剩娘不为所动，依然坐在那里，“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要在门口谈？”韩老贵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又开始找茬了，一阵的头大，“就要在这说清楚，人都齐了，我还是那句话要么送走菲菲，要么离婚”狗剩娘毫不退让，“娘，你瞎说什么呀”狗剩有些不满意，自己费了多大得劲才追到马迎春，岂能一句话说离就离，再说，马迎春自从嫁过来以后，勤勤恳恳的，没有她哪有自己现在的家境？“不离可以呀，把菲菲送走，你们再生个儿子”狗剩娘眉毛上挑，冷冰冰的。 “既然这样，那就离吧”马迎春听出来了，狗剩娘不会有丝毫的妥协，要说再把菲菲送走，那是不可能的，抱着菲菲转身离开，“嫂子，嫂子，有话好好说”韩玲玲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马迎林，马迎林一愣，“拐我干啥”“傻愣着干啥？追呀”韩玲玲有些不满，真是木头脑袋，马迎林这才醒悟过来，推着车跟在后面，“迎春，别这么冲动” “迎春，这不是我的意思”狗剩也有些傻眼，自己的这个娘都干了些啥？绕开板凳，冲了出去，“你呀，到底想干啥”韩老贵气的真想抽自己媳妇一巴掌，可是手举起来又放下，“怎么？你想打俺？你碰俺试试？我告诉你韩老贵，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延续你们老韩家的香火，别不知好歹”狗剩娘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离婚？离就离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姑娘有的是，可从来没想到，有哪家姑娘会看上狗剩？ 此时迎春娘正在家里摆弄着黄豆，把杂质捡出来，马迎庆在旁边帮忙，看见马迎春抱着菲菲走进来，也没有多在意，主要是韩玲玲的豆腐坊就在自家，平时马迎春也常常回来，“迎春，回来有啥事？”“没事，来看看你，这两天就住在家里了”马迎春把菲菲放下，“找姥姥玩去”自己端起一碗水，一口气喝完，这时狗剩几人也跟了进来。 狗剩两眼通红，一把抓住马迎春的手，“迎春，你可别乱想，那不是我的意思”“是呀，嫂子，你要三思呀”韩玲玲也在旁边劝说着，“到底咋啦？”迎春娘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们在说呀，“没呀，俺婆婆让我和胜利离婚”马迎春憋着一肚子气，不想隐瞒，“迎春，这事她说了不算”狗剩连忙否认，转身向自己的丈母娘解释，“娘，俺娘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想要个孙子” “想要孙子就得把菲菲送走，你认为可能吗？”马迎春感到心中有股无名火要爆发，“当初我嫁给你的前提条件就是要好好的对待菲菲，如果把菲菲送走，那我当初干嘛嫁给你？”“不，不，我没这个意思”狗剩急的直摆手，“是呀，嫂子，你可别当真，我娘那是被蒙蔽了心”韩玲玲的急的只冒汗，“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们离婚了，欢欢咋办？她还那么小，不能没有爹或娘” 提到欢欢，马迎春的心被融化了，是呀，刚才是被气蒙了，自己还有个女儿呢，这要离了，女儿咋办？孩子是无辜的。 “那你们说咋办？”马迎春坐在一边，瞪着几个人，“要不分家？咱们独过？”狗剩陪着小心，试探的问道，“这个主意不错”韩玲玲在旁赞成，“分家后眼不见心不烦，咱娘也拿你们没辙，可是你们去哪住？”“房子的事好解决，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盖套瓦房不成问题”马迎春也觉得主意不错，村里结婚后独门单过的多了，自己这样做也不会落口舌，为了这个家只能这样了。 “可是咱娘会同意吗？”韩玲玲提出自己的担心，“这就由不得她了”狗剩也下定决心，必须分家，因为狗剩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自己这个条件，真要是离了，找谁去？再说迎春既漂亮又能干，自己从小就喜欢，哪能因为自己娘的一句话就分手呢？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来，但这一切都归功于马迎春，岂能轻易放弃？ “那好，这两天我带着菲菲就暂时住在这，你回去找爹商量，最好让富贵爷爷主持”马迎春打定主意，“那好”狗生知道自己的爹老实，肯定会同意的，至于娘，那就暂时绕过她。 第五十七章 争论不休辩缘由 “咦，你们俩咋回事？”马迎春刚想进屋，一扭头看见韩玲玲和马迎林还杵在那，互相对视，满眼的暧昧，“没什么，嫂子，我也不瞒你”韩玲玲大方的承认，“我和迎林哥好上了”“这是好事呀”马迎春惊喜带疑虑，“啥时的事？”“好久了，不过怕咱娘不同意，所以没公开，今天看你和俺哥的事，再隐瞒下去也不是会事，所以....”“加油，我永远支持那你们”马迎春做出一个胜利的姿势。 几人刚想再聊几句，前方一阵的喧闹，狗剩娘举着把扫帚，气势汹汹而来，韩老贵和狗剩在后面不停的劝，可全然没有任何效果，“马迎春，老娘跟你拼了”狗剩娘两眼通红，散发着怒火，像下山的母老虎一样冲了过来，要和马迎春拼命，马迎林急忙挡在前面，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想把扫帚夺过来，狗剩娘拼命挣扎，两人就这么争来夺去，最后狗剩娘猛地一张嘴，狠狠的咬了一口，疼的马迎林哎呦一声，可也趁机把扫帚夺了过来，韩玲玲急忙跑过去，“迎林，没事吧”“没事”虽然滴着血，可也只能咬牙忍住，“娘，你这是干啥？”韩玲玲掏出一块手绢，帮着包扎。 “干什么？”狗剩娘气喘吁吁的，腮帮子气的鼓鼓的，“你这个死丫头，吃里扒外，早知道这样当初一生下来就应该扔河里去”“娘，你说啥呀？”韩玲玲气的差点哭出来，泪珠在眼眶里转，“你疯了，这样说闺女”韩老贵看的直心疼，急忙过来安慰，韩玲玲趴在爹的怀里嘤嘤直哭，“好了，丫头，没事的，你娘是急疯了才这样说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狗剩娘吐了口唾沫，“家都快要散了，你们还站在马迎春那边，马迎春有啥好的？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被猪油蒙眼了？”“娘，只是分家而已，哪能散了？”狗剩鼓了鼓勇气，小声嘀咕着。 “我告诉你们，分家就是散伙，马迎春，真看不出来呀，这么深的心机，我和你有啥仇？你要搞得我家破人亡？”狗剩娘感觉自己就像大海上的孤舟，孤立无援，只能拼出一张老脸了，分家？那自己辛辛苦苦养育的儿子不就成了别人的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你们在这干什么？”马富贵等村委会的一班子成员也听到消息，匆忙赶来，晚来点怕要出人命，“支书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呀？”狗剩娘仿佛看见救星，急忙跑到马富贵跟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有话起来说，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马富贵一皱眉头，自己崭新的裤子沾满鼻涕，感觉阵阵的恶心，“你不答应，我不起来”狗剩娘开始耍泼，“给你做主，但我总得了事实真相吧？”马富贵也有些犯愁，总不能一脚把她踢开吧。 “你再这样，俺们就走了，你们爱咋样就咋样”刘桂兰了解狗剩娘的脾气，知道只能来硬的，果然，听到这话，狗剩娘乖乖的爬了起来，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抓到的靠山没了，“好了，大家都在听着，你们就说说吧”李岩看见支书和妇女主任都上前了，自己这个会计也不能落后，挤了过来。 “支书呀，过不下去了”狗剩娘又开始抹眼泪，把自己放在弱势一方，“马迎春是您本家孙女，不看憎面看佛面，自从她嫁过来以后，我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她还不满意，今天竟然鼓动俺家剩要分家，你说还有没有天理？”“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像是会伺候人的人吗”马远林差点笑出来，这狗剩娘啥德行全村人谁不知道，她还伺候别人，别人不小心翼翼的伺候她就不错了。 “马远林，马迎春是你本家侄女，你当然向着她了，但你也别诬陷我”狗剩娘也豁出去了，以前可不敢这样直呼马远林的姓名，可今天被逼到这份，胆子也壮了，再说这么多人在场，马远林也不敢拿自己咋样。果然，马远林眉毛倒竖，正准备发火，可看看四周，只好强忍着压下去。 “好了，远林，你也少说两句，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刘桂兰虽然也不屑狗剩娘的所作所为，可也只能耐心的听下去，不然要是解决不好，闹到乡上去，可就坏了下马河村的名声。 “迎春，你婆婆说的是不是真的？”刘桂兰也有些心疼马迎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是豁出也要阻止这门婚事，自己怎么就心软了呢？“不是这样的”马迎春还没开口，韩玲玲替她答言，刚才可被自己的娘气坏了，半天才缓过来，“俺娘想要二胎，可是因为菲菲的存在，所以不符合政策，谁知她竟然打菲菲的主意，偷偷的送出去，还好我和俺嫂子要回来，可俺娘不依不饶，说如果不把菲菲送走，俺哥就得和俺嫂子离婚，最后没办法，才想出分家的办法”“你这个死丫头，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狗剩娘气的额头青筋绷起，张牙舞爪的想过去揪韩玲玲的头发，被韩老贵在后面死死抱住，“你敢动闺女一根手指试试？” 狗剩娘挣扎了半天也没挣脱，又使出自己的绝招，“支书，你都看见了，一大帮子人欺负我一个，你可得给我做主”“好了，好了，韩老贵，放开你媳妇”马富贵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刘桂兰，刘桂兰会意的上前一步，“事情的经过我们大体了解了，一切的因由都是菲菲的去留，是不是？” “是的”狗剩娘点了点头，“菲菲本来就是捡来的，再送出去又咋了？俺家就胜利一根苗，要是不生个孙子，就断根了”“狗剩娘，这我就要说道说道”刘桂兰脸色变得很难看，“其实当初迎春要嫁你家狗剩的时候，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就是马家的人也没有愿意的，可听狗剩说愿意收养菲菲，才勉强同意，怎么？才多久就反悔，你逗俺们玩呢？再说，你们家欢欢出生的时候，我也上门宣传过政策，你倒好，搞变通呀？我告诉你，咱们下马河村可是计划生育模范村，你要是砸了这块牌子，你问问全村的老少爷们哪个能饶了你？” 第五十八章 尘埃落定图美满 “好了，刘主任，当着大伙的面，我表个态，我同意分家”韩老贵知道这时不能再待在后面了，急忙出来打圆场，“我...”狗剩娘还想说什么表示反对的话，韩老贵急忙拦着她，还嫌丢人少吗？“我没意见”狗剩和韩玲玲在后面表示支持爹的观点。 “既然都没意见，那我就给你们做主了，把家产统计一下，对半分了吧”马富贵趁热打铁，干脆就一步到位，不想再磨叽了，其实都在一个村，对马迎春家的情况太了解了，她这个婆婆三天两头找事，还是分开好，狗剩虽懒，但心不坏，并且对马迎春也是真心的，分了舒心，凭马迎春的能力，只会是越来越好。 “什么？还要分家产？这怎么行？”狗剩娘又坐不住了，拼命地窜了出来，“我家那些值钱的物件可都是俺和老贵一锄头一锄头在地里用血汗换来的，他们想坐享其成，不行”“富贵爷爷”马迎春拉了拉他的袖子，摇了摇头，“只要分家就行，原先家里的东西除了我和胜利的私人物品外，其余的我一概不要”“算你还明事理”马富贵还未说话，狗剩娘鼻子朝天，哼了一句，“还有，你们的孩子自己带，我可不管” “行，你放心，欢欢不劳累你操心”让自己的婆婆带孩子，马迎春还不放心呢，自己这个婆婆啥事做不出来？万一给丢了咋办？ “嫂子，你们搬走了，我咋办？”韩玲玲有些担心，以前有马迎春挡着，娘有火都发到她身上，马迎春走了，自己不就成了受气包了？“你还能咋办？赶紧嫁了吧”马迎春拉着她走到马富贵跟前，又把马迎林喊过来，韩玲玲知道马迎春要说啥，脸色羞得通红，低着头，右手不停的搓着衣角。 “三爷爷，正好大家都在，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你得给做主”马迎春嘴凑到马富贵跟前，“又有啥事呀？”马富贵看了他们几眼，脑子转不过弯，不是在讨论分家的事吗？怎么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三爷爷”马迎春小声地说：“玲玲和迎林哥好上了，但怕俺婆婆反对，所以一直没敢公布，能否成功，全靠你了” “啊？”马富贵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上下左右的又打量了两人几眼，羞得两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行呀迎林，你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憨乎乎的，没想到在这方面却毫不含糊，玲玲这丫头我看着长大的，朴实能干，做咱们马家的媳妇绰绰有余，今天我就给你们做主了，至于你爹娘，放心吧，要是敢反对我收拾他们” “谢谢三爷爷，谢谢三爷爷”马迎林心花怒放，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老贵呀”马富贵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语气亲切无比，旁边的刘桂花和马远林等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出呀？“支书，啥事您吩咐”韩老贵有点受宠若惊，自打记事以来，好像马富贵从来都没这样跟自己说过话，每次都是板着张脸，尤其是马迎春嫁过来以后，因为自己媳妇的缘故，没少遭马富贵的训斥。 “老贵呀，你看玲玲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到了出嫁的年龄，你看是不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马富贵笑呵呵的说道。“支书，玲玲出不出嫁可是俺的家事，您权力虽大，但也不能全都管吧”狗剩娘一脸的警惕，知道这老支书可鬼得很，一看就知道是笑里藏刀，“话不能这么说，我作为下马河村的支书，肯定要关心每个村民的生活，这是我的职责”马富贵挺了挺胸，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马远林在旁边偷偷的撇了撇嘴，自己的这个本家叔变得这么有责任感？不，以前应该是有，但也没见你这么热心的关心哪个人？当然除了马迎春。“现在你们家已经分了，玲玲的问题也应该解决一下了，我就明说了吧，她和迎林好上了，我代表迎林的父母先表态，俺们家没意见，你们看....”“啥？”马富贵话还没说完，狗剩娘又差点跳起来，“你这个死妮子，偷野男人，脸都被你丢尽了” “怎么说话呢？”马富贵一股无名火腾地冒起来，心说咋有这样的娘？能这么糟蹋自己的闺女吗？“娘，你胡说啥？”韩玲玲脸色赤红，自己老娘的话太伤人了。“这是好事”刘桂兰急忙上前打圆场，“新社会新风气，提倡自由恋爱，老贵，你也表个态”刘桂兰心中暗暗叹气，当初的马迎春和董大海不就是这样吗？要是自己几人当初坚决支持，马迎春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同样的悲剧不能重演，这次必须挺住。 “我没意见，一切听支书的”韩老贵看了一眼马迎林，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此时也紧张的要命，额头冷汗直冒，听到韩老贵的话，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落下，暗暗的吐了口气，可是憋了半天了，“我不同意”狗剩娘又开始耍无赖，要是韩玲玲嫁出去，以后自己在家里连个管理对象都没有了，不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你不同意没用，这个家我做主”韩老贵难得硬气一回，为了自己丫头的幸福，不能再退缩了，太了解这个媳妇的脾气了，以后肯定会有事没事拿韩玲玲出气，以前不就是这样吗？马迎林这小伙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说平时有点毛楞，但为人实诚，讲义气，最重要是对自己的丫头好，并且是同村，即使嫁出去，平时韩玲玲能经常回来看自己，有什么事能互相照应一下。 “你们，你们....”狗剩娘看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鄙视的看着她，感到一种全所未有的孤独，“我，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气呼呼的转身离开，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好，那这几件事就这么定了”马富贵轻轻的舒了口气，浑身的轻松，同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第五十九章 救火队员董大海 分家很简单，马迎春兑现自己的诺言，简单的收拾一下，除了自己和狗剩的私人物品外，啥都没要，马富贵批了一块宅基地，没有几天五间大瓦房就建立起来，狗剩娘也被辞退了，虽然哭天喊地的，但这次马迎春没有动摇，她的存在，直接影响厂子的团结，后勤换成二锁媳妇，虽然你性格也是泼辣，但心底善良，一直兢兢业业的，可是迎春牌豆制品的销售遇到了瓶颈，销量一直涨不上出，菜婶动用所有的关系，但效果很不明显，马迎春也是焦急万分。 这天，马迎春正在办公室看财务报表，此时的工厂已不是当初的饲养院，都是在原来的地处上重新翻盖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马迎春头也没抬，以为是开机李岩，随口说了句进来，来人静静的站在她的面前，也不吭气。 马迎春忽的一抬头，“大，大海？你怎么来了？”声音有些微颤，内心又有些激动，“董大海自动找了把椅子坐在办公室跟前，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眼睛依然明亮，但曾经靓丽的脸蛋有了浅浅的皱纹，这事多年操劳所致，“怎么？你这是阎王殿呀？我就不能来吗” “当然能来”马迎春稍微有些慌乱，忙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喝水”还和以前一样，董大海接过，轻轻的饮了一小口，“我是来给你打工的” “别开玩笑了”马迎春捋了捋前额有些错乱的头发，“我说的是真的”董大海一脸的正经，“我也听说了，你们的产品最近销量不是很理想，而我呢，也不能中一辈子的地，所以就来了...”“你有办法？”马迎春仿佛溺水者主打一根稻草，满脸的激动，一下子抓住董大海的手，又觉得不合适，立马又松开，尴尬的笑了笑。 “可以试一下，迎春，我这几年的兵可不是白当的”董大海没有在意，“我有许多的战友是南方的，前几天他们邀请我去转了一圈，真是大开眼界，他们那像咱们这这么保守，农民企业家比比皆是，开企业办工厂都是家常便饭，商品经济玩的特别溜，对于销售，更是有一套，他们有句口号找市场不找市长，就是一切的生产都围绕着市场转。”“找市场不找市长”马迎春细细的品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你说说目前我们常在该怎么办？” “其实这几天我也了解了一下，刚才在厂子里我也转了一圈”董大海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你们产品的质量没问题，问题出在包装上，国语单调，还有口味比较单一，应该多做些调查，了解目前市场所需，还有，你们几乎没有啥营销手段，这些都是不行的” “可我们不懂呀”马迎春有些无奈，当初开工厂就是赶鸭子上架，虽然张老师提供了不少的书，马迎春也反复的读过，但毕竟缺乏实践经验，“你有机会真应该去南方看看”董大海摇了摇头，几千年的思想不是说变就变的，“所以我来帮你”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们猛地被踢开，狗剩握着根棍子一头冲了进来，“董大海，你来这干嘛？”原来狗剩刚从猪场出来，有人告诉他董大海去刚才工厂了，狗剩一听就急了，还以为他俩旧情未了呢，“胜利，你这是干啥？把棍子放下”马迎春急忙拦在前面，“迎春，你别管，他，他来干嘛？”狗剩有些心虚，当初就是因为自己欺骗董大海才才把马迎春娶进门的，“狗剩，多年不见长能耐了”董大海没有正眼看他，依然坐在那喝着茶，要不是这家伙当年骗自己，还能是今天这个局面？ “大海是来帮咱们解决困难的”马迎春终于把棍子多了过来，放在一边，“他能解决啥困难？”狗剩满脸的警惕，根本不信，“产品销售不出去，你不急呀”马迎春瞪了他一眼，“你们，你们没有...”够深刚说话有些不利索，“我们即使有那个你又能咋样”董大海故意气他，“你，你”狗剩脸色憋得赤红，自己能咋样？要打，还真不是个。 “行了，逗你的呢”董大海看差不多了，知道不能太尴尬，“我承认，我现在还喜欢迎春，但我也成家了，即使有想法又能咋样？总不能破坏两个家庭吧，今天我来确实是谈公事的”“你说的都是真的？”狗剩语气有些缓和，“唉，迎春现在是你媳妇，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她？”董大海有些无奈，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几句话就被狗剩给骗了，“我当然你相信她”狗剩找了个地方坐下，“你们谈吧，当我不存在” 马迎春只能无奈的笑笑，“你别坐着了，你去喊一下菜婶，有事商量”“我不去”狗剩倔强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快去”吗英吹只好推了他一把，狗剩见自己媳妇脸色有些难看，很不情愿的站起来。 不大一会，菜婶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呀，大海呀，你可是稀客”“菜婶，好久不见了”董大海和菜婶也不陌生，隔壁石头叔就是菜婶的亲戚，以前也是经常见，“菜婶，大海这次来是帮助咱们销售的，你看让他做您的副手咋样？”马迎春试探的问道，小心的观察菜婶的脸色，“这是好事呀，我知道大海当了好几年的兵，有能耐有见识，比我可强多了，这样吧，我给他当副手”菜婶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至于职位什么的，根本没多在意，“这不太好吧？”董大海有些犹豫，以来就抢了别人的位置，感觉不合适，“这没啥，谁有能耐谁上，要是你能帮共产刚走出困境，厂长你都可以干，是吧迎春？” “好吧，就这么定了”马迎春看到菜婶满脸的诚意，当场拍板，让董大海全面负责销售的事 第六十章 眼光放开走出去 “迎春，好事呀”这天马迎春刚上班，董大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陌生的青年人，“不是跑市场去了吗？咋跑我这来了？”马迎春端着茶轻轻的喝了一口，自从工厂走上正轨以后，马迎春慢慢养成喝茶的习惯，主要是因为要见不同的客户，总不能像以前那样端碗水吧。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董大海把身后的小伙子推到前面，说是小伙子，也有二十七八了，“这是我的战友，也是好哥们魏文”“你好”马迎春礼貌的和对方握了握手，满肚子的疑问，你把你好哥们介绍给我认识干嘛？ 也许看出了马迎春的疑虑，等几人坐下，董大海接着说，“魏文现在可了不得，买卖做大了，在青岛市各大商场都有他的柜台，这次我把咱们的情况跟他一说，他对我们的产品非常感兴趣，所以就带来了” “是吗？”马迎春也来了精神，知道厂子要做大，产品必须走向大城市，不能单靠农村，消费力太差。“迎春厂长”魏文向前挪了一下身体，“刚才大海已经陪我在厂子里走了一圈，车间仓库什么的都看了，豆腐干我也品尝了，说实话，真不错”“那是自然，我们都是纯天然，没有任何的添加剂”马迎春对自己的产品一向很骄傲。 “我对打入青岛市场很有信心，并且以后说不定还能走出胶东，面向全山东，但是....”魏文迟缓了一下，重新组织自己的字汇，“有什么你直说”马迎春知道聊到重点上了，“那就恕我直言了，你们的包装太土，在农村尚可，进入大城市就不行了，人靠衣服马配鞍，产品也是这样，现在改革开放，与国际接轨，都讲究时髦，所以必须在包装上有所改进，紧扣市场需要”“这事以前大海也跟我们提过”马迎春有些无奈，工厂处于农村，消息有些闭塞，影响了目光，“这个我可以理解”魏文点了点头，“以前你们主要面对农场市场，只要味道好质量强就行了，但现在不一样，必须做出改变” “这个我完全同意，只是我们缺这方面的人才，不能完全掌握市场所需”马迎春还是感觉自己以及周围的人眼光没那么敏锐，多年的思想禁锢他们进一步走向远方，“既然是合作，这个我可以帮忙”魏文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来的目的，“还有你们的产能太小，如果真要打开青岛等大城市的市场，产量远远不够”“这个我也知道”马迎春苦笑一声，“没有足够的资金”“所以要进行改造”魏文吹了吹手中的茶水，轻轻地喝了一口，“你们这的水真不错”“是呀，养育了俺们几百年”董大海赞同的笑了笑，下马河村周围虽然没有泉水，但有多条河流，水一向很甜美。 “所以我们就更应该好好好谈谈，我的条件是，我要投资，占有一定的股份”魏文侃侃而谈，“啥股份？”对于这些新名词，马迎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点懵，魏文解释了半天，才隐隐有点懂，知道他要有一点的权力，“这个...”马迎春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自己辛辛苦苦办的企业怎么能了别人的，“迎春厂长，您别误会”魏文笑了笑，“我只是占一部分股，大头还在你们那，最终的决定权还是你们”“这个我相信”董大海替自己的兄弟保证，“魏文也纯粹是想扩大规模，并且他对我们产品的前景很看好，并且我们也有了一定的保证，毕竟谁的钱都不想白白浪费”“这件事太大，我需要找人商量一下”马迎春也拿不定主意，“好的，没关系”魏文笑了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马迎春让二锁媳妇将相关的人喊来，不大一会，一大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主要是厂子里的负责人以及韩老贵和狗剩等人，看见董大海和一个陌生人在，狗剩一脸的敌意，他对董大海可没那么轻易放松警惕，主要是自身哪方面也比不过他，“迎春，什么事？”马富贵习惯性抽出旱烟袋，刚想点上，可感觉不合适，只好又放了回去，“是这样的....”马迎春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什么？要卖厂，我不同意”还没听完，狗剩就跳了出来，一脸的悲愤，“董大海，你什么意思？你想成为主人？”“都什么呀？”马迎春不满的把他推到后面，“搞清楚了再说话”“本来就是嘛”狗剩悻悻的走到一边，知道这个场合不能和自己媳妇对着干。 “我觉得行”菜婶主动发表意见，“迎春，我们厂子最大的缺点就是缺钱，没有钱就只能趴在这里，就周围这几个村子，或者大了说南郊乡有多少人？有多少人吃的起，所以还是要走出去，走进大城市，刚才这个小伙子我看挺不错，有眼光，再说，在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怕什么？”“嗯”李岩也点了点头，“咱们厂子也开个好几年了，但一直不火，需要引进新鲜的血液”“三爷爷，您是什么意思”马迎春最想听得还是马富贵的意见，马富贵抽出旱烟袋，干抽了几口，好像能过过瘾，“迎春呀，爷爷老了，看事也没那么准了，你们还年轻，放开手干去吧，不要有什么顾虑”“是呀，迎春，我还想有生之年去青岛看看呢，听说都是高楼大厦，比咱这小土屋强多了”马远海比较乐观。 “你们放心”魏文看火候差不多了，急忙站出来，“我和大海是同年入伍的兵，我是什么样的人他非常了解，我来这确实是为赚钱的，但不是赚黑心钱，相信我，我们的迎春牌豆制品一定能开拓出自己的一片未来” “好”马迎林听得热血沸腾，禁不住第一个鼓掌，韩玲玲尴尬的拐了他一下，马迎林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碰我干吗？我觉得他讲的很好”“既然都同意，那我们就签个协议”马迎春心也动了，开工厂的目的不就是要走出去吗，有这样的机会干嘛不抓住？狗剩刚要说反对，可被韩老贵一把堵住嘴，憋得脸通红。 第六十一章 历历在目遇故人 在魏文的支持下，迎春豆制品厂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规模扩大了，产量也不断的上涨，产品源源不断的进入周围的大中城市，带动了村民的增收，下马河村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取经学习的来来往往。 马迎春的担子减轻不少，有越来越多的时间陪陪家人，马迎秋考上县上的中专，用老家话说是成为吃公家粮的了，马迎冬顺利进入县高中，只有马迎庆有些贪玩，学习成绩平平淡淡，没少挨马迎春的收拾，可就是上不去，这天阳光明媚，马迎秋姐弟俩从县城回来，马迎庆建议一家人到野外走走，马迎春正好也想放松一下，所以一拍即合，一家人说说笑笑的，韩玲玲则在后面有些怨气的看着大家，谁让几个孩子都缠着自己呢？菲菲和欢欢还好说，都好几岁了，自己能走，可还抱着一个，是自己和马迎林的孩子乐乐，才一岁多，马迎林想帮忙，可孩子死活不跟他这个爹，只好作罢。 “咦，那是什么？”正走着，马迎庆眼尖，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草堆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会是野兽吧”韩玲玲急忙将几个孩子护在身后，“好像是个人”马迎冬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的瞅了瞅，“走，看看去”马迎林拉了一把狗剩，可狗剩不停的往后缩，“真熊包”马迎冬不满的瞅了他一眼，“迎林哥，咱俩过去”两个人轻手手脚的走了过去，上面盖着一块破布，小心的挑开，下面一动。 两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迎林哥，真是个人”马迎冬用手中的枝条小心的挑了挑，露出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胡子拉碴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身上透着一股酸臭，马迎林开始以为是本村的，急忙蹲下身，觉得有些面熟，但不是熟悉的人，“还有气”马迎冬想把他拉起来，可是对方嘴唇诺诺的，“水水” “肯定渴坏了”马迎春急忙将一个奶瓶递过去，里面装满了奶水，那是给几个小孩准备的，刚到嘴边，那人一把夺过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喝着，眼睛渐渐有彩，“有吃的吗？”“给”见是个人，马迎秋和韩玲玲胆子也大了起来，凑了过去，马迎秋将手中的饼干与桃酥递给对方，邋遢男人三下五除二几口下肚，总算有了精神。 “谢谢了”轻轻的缓了口气，“你是下马河村的马迎春？”“你是王大蛤蟆？”马迎林终于认出来了，正是大王庄的王大蛤蟆，说起来当年双方还有一番冲突呢，要不是马富贵及时赶到，说不定就出人命了，只是多年没见，王大蛤蟆又是这个样子，所以开始没认出来。 “你咋成这个样子了？”虽然当年有恩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淡了，按说王大蛤蟆的家境不错，不说万元户吧，至少吃穿不愁，“唉”王大蛤蟆艰难的坐了起来，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周围几人穿的光鲜亮丽的，再看看自己，羞愧难当，狗剩脸上有点挂不住，当年还造谣马迎春嫁给他了呢？总感觉有点别扭。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王大蛤蟆缓了半天劲，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当年年轻不懂事，到处惹是生非，干了许多不该干的事，有一次在集市上与人发生了口角，继而演变为激烈的冲突，结果出了人命，又碰上严打，家里费好大的劲，赔偿了所有的费用才改判无期，等我出来的时候，父母早就被活活气死，本族的人又容不下我，说我是灾星，只好在几个村庄流浪，昨天走到这，两眼一黑就不知道啥了” “原来这样”几个人长长的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谁能知道当年横行霸道的王大蛤蟆会落到这步田地？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狗剩，看的狗剩直发毛，“你们看我干啥？”“还能干啥？反正不是因为你英俊”马迎冬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要不是嫂子，你今天也强不到哪里去”韩玲玲撇了撇嘴，“我和他不一样，我顶多偷个鸡摸个狗，可不敢打架”“哼，还偷鸡摸狗，这样也可以让你进去”马迎秋不忘讽刺自己的这个姐夫，要没有自己大姐，说不定也要饭呢。 “那你下步准备咋办？”马迎春深表同情，说起来大家都是同龄人，“还能咋样？继续流浪呗”王大蛤蟆试了几下，身体太弱，没能站起来，他可不指望对方再继续帮自己，本来就没啥交情，给自己几块饼干就不错了，“我开了家工厂，你去我那干活咋样？包吃包住，每月二百块”马迎春内心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又被拨动，眼眶湿润，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活人活不下去吧。 “不行，这可不行”狗剩又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王大蛤蟆进工厂，那可不是乱了套，“工厂谁说了算？”马迎秋不满的瞪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当，当然是你说了算”狗剩喏喏回了一句，随着自家产业越做越大，马迎春在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即使狗剩娘也不敢明着叫板，没办法呀，财政大权在人家手中。 “真的吗？”王大蛤蟆眼睛一亮，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别说包吃包住，就是每月二百元钱的收入也够自己活下去了，“当然真的”狗剩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可是你能干啥？”“我啥都能干，我不怕出力”王大蛤蟆想表示一下自己浑身都是力气，可无奈身体太虚弱，刚站起来一半又重重的坐了下去，“好，我相信你”马迎春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虚弱的不行，“工厂有几间空着的宿舍，先安排你住下，吃饭厂里后堂有，但我有言在先，现在厂里搞集分制，根据干活多少发工资，要是偷奸耍滑就没有工资”这还是魏文根据需要搞出来的，结果大大的提高生产力，很是让马迎春佩服。 “放心吧，我都这样了，咋还敢偷懒？”王大蛤蟆自嘲的笑笑，“胜利，背着他回去”遇到这样的事，几人也没有再游玩的心思了，赶紧回去安顿，“为什么是我？”狗剩有些不愿意，“因为你们当年一样的德行，正所谓臭味相投”马迎冬不忘打击狗剩，当初拿蛇吓唬自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现在是一家人，可逮着机会总不忘还击一下。 第六十二章 治疗兔唇为菲菲 光阴似箭，转眼几年又过去了，马迎春的工厂也变成了公司，生意也是越来越红火，迎春品豆制品算是打响了名气，这天正和董大海几人商量下一步计划，而狗剩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几年大家都习惯了，只要有马迎春和董大海的场合，就少不了狗剩，至于女儿欢欢，一直是韩玲玲带着，正好和乐乐做个伴。 忽然一阵风吹过，办公室的们被推开，菲菲满脸泪痕，哭泣着跑了进来，一头扎进马迎春的怀里，“娘，我不上学了，我不上学了” 马迎春心中一疼，这菲菲可是自己的心头肉，紧紧地抱住她，“菲菲，咋啦？谁欺负你了？”狗剩本来站在旁边就无聊，一看菲菲这样，擦拳挽袖子的，“跟爹说，爹去教训他”“行了”马迎春轻轻地给菲菲擦了擦眼泪，“瞧你能的”“就你这样，能打过谁？”董大海不忘添把火，“你...”狗剩想硬气一点，可真不是董大海的对手，无论是动手还是斗嘴，只好气哼哼的，“我闺女受委屈，当老子的肯定要管” “好了”马迎春不满的看了他俩一眼，都啥时候了，“菲菲，跟娘说，到底咋啦？”“他们，他们都喊我兔子，并且还学我，呜呜”菲菲委屈的直哭，“菲菲乖，菲菲不哭”马迎春不停的安慰，“哪个天杀的的胡说八道？”董大海也有些气愤，“算了”马迎春不想多事，“要想堵住别人的嘴，还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要治好了，别人就无话可说” “俺贵来叔说很难”狗剩挠了挠头，想起了韩贵来的话，其实前几年马迎春也抱着菲菲去过乡卫生院，可那的医疗一般，根本做不了这样的手术，“就这事呀，交给我行了”魏文忽然说道，刚才一直没出声，主要是不知说什么好，“你有办法？”马迎春眼睛一亮，“嗨，就菲菲这种病，太普遍了，乡卫生院治不了，那是因为没能耐，去青岛，俺表姐就是医院的，找她肯定没问题” “那咱们啥时去？”马迎春激动地两腮绯红，自己咋就没想到去青岛呢，可能这几年满脑子都是工厂，忽视了对菲菲等人的关心，心中不由得自责，“别急，我先打个电话”魏文去了隔壁的电话室，为了做生意的需要，马迎春前几年就安装了部固话，放在单独的办公室，由专人接听，不大一会，脚步声起，魏文兴冲冲的跑进来，“搞定了，我表姐安排好了，咱们明天去”“太好了”狗剩激动地双手直搓，不管咋样，菲菲喊自己爹，治好她的病是马迎春的心愿也是自己的心愿，“那都谁去呢？”董大海故意这样问，其实自己想去，但总得找个理由，“就我们几个吧”马迎春看了一下四周，“借机看一下青岛的市场，三爷爷也去，忙活了大半辈子，开开眼界，至于胜利....”马迎春瞅了瞅狗剩，狗剩眼皮子一跳，感觉有点不妙，急忙插话，“我当然得去，这么多人不得有个打下手的？大包小包的，得有人背” “那好吧”马迎春本来不想狗剩去，但转念一想，狗剩说的也有理，“都回家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赶早不赶晚，早治好，自己的心病早去，为了菲菲的将来，花多少钱都值得，马迎春去银行取了几千元钱，放在贴身衣兜里。 清晨，天蒙蒙亮，几人就出发了，当登上大巴车的时候，菲菲对什么都感新奇，不住的东张西望，昨天的委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其实马迎春也是初次出远门，许多问题答不出来，狗剩与马富贵则闭目养神，多亏有个魏文，走南闯北的，知识渊博，不停的解释，魏文平时不在公司，他的活动阵地在青岛，两三个月才来一次，这次是碰巧了，一进青岛市区，别说是菲菲，就是马迎春也是眼花缭乱的，狗剩与马富贵更是睁大了眼睛，仿佛要将一切印入脑海，这么多的高楼大厦，这么宽敞的道路，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是来来往往穿着时髦的行人，仿佛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刚下车，一了收拾的干净利索的小伙子就迎了上来，马迎春几人认识，是魏文的秘书，曾经去过下河马，“栾秘书，辛苦您来接”“不辛苦，这时我应该做的”栾秘书满脸笑容，接过狗剩手中的包，“车就在那边，我们走”一辆中巴车停在路旁，栾秘书上前打开车门，招呼众人上去，“魏总，我们先吃饭还是直接去医院？”“直接去医院吧”魏文看时间还早，不到吃饭的时间，并且也知道马迎春的心思。 “好的”栾秘书跟司机小声嘀咕几句，司机一踩油门，中巴车飞驰上路，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在医院门口停下，行李放在车上，马迎春拉着菲菲的手，“菲菲听话，待会医生叔叔给你治嘴唇。”“娘，没事，我不会疼的”菲菲懂事的点点头，刚到门口，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白大褂的妇女走了过来，四十来岁的样子，但保养的很好，皮肤细腻，“表姐”魏文喊了一句，“猜到你们快来了”“表姐好”马迎春几人也跟着喊了一句，只有马富贵不知喊啥好，急的直搓手，“你就是迎春吧”魏文表姐亲热的拉着她的手，“听魏文说过你，白手起家开工厂，没想到这么年轻，以后跟我别客气，我叫庄洁，喊我庄姐行了，我娘老家也是珠山县的，论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庄姐”马迎春甜甜的叫了一声，“哎，走”庄洁在前面带路，直奔外科，经过大厅的时候，马迎春让狗剩挂了个号，这也是进门前庄洁安排的。 望着推进手术室的菲菲，马迎春有些焦急的走来走去，其余几人安静的坐在板凳上，只是内心也有些不安，庄洁不停的安慰，“没事，我请的是院最好的大夫，并且只是个小手术，风险不大”，马迎春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心中不停的叨咕，就在这时，旁边走过一位身材修长，衣着华丽的女子，望着狗剩等人与城市格格不入的衣着，特地留意了一眼，当看见马迎春时，猛地一愣，不相信的搓了一下眼睛，确认无疑后快速上前几步，“请问你们是不是南郊乡的？” 第六十三章 不堪回首道实情 “你是...？”马迎春一看，是个陌生的面孔，又仔细辨认半天，确信以前没见过，“是的，你咋知道？”董大海点了点头，一肚子的疑问，几人脸上又没刻着南郊乡几个字，怎么对方一眼认出，“我认得你，我认得你”女子变的激动异常，一把抓住马迎春的手，捏的马迎春有些生疼。 “这位姑娘，你先松开手好不好？”马富贵比较冷静，一看就知道有情况，“对不起，对不起”女子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松开马迎春，擦了擦眼睛，“你们到医院来....？”“我们是给女儿做手术的”狗剩忙上前给马迎春搓了搓手，都有些红了，“你们女儿？菲菲？”“你们怎么知道的？”众人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当然知道，因为菲菲就是当年我丢在路边的”女人双目通红，一脸的自责，“什么？是你？”马迎春吃了一惊，“你咋这么狠心？万一没人经过饿死咋办？”狗剩一听就火了，合着自己养了好几年的闺女是她的，“我也没办法呀？”女子呜呜的哭着，众人看她那样，也不好责备了，庄洁递给她一块手帕，“你肯定有啥难言之隐吧？”女子擦了擦，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叫李红霞，是当年下乡的知青，年少不懂事，和同时下乡的一个男知青好上了，对方家有一定的势力，主要是想靠他回城，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那事，等感觉怀孕时已经晚了，开始想把孩子打掉，可对方不同意，非要生下来，但等菲菲出生后又不要了，嫌菲菲是女孩，并且是兔唇”李红霞哭泣着回忆那段难忘的岁月，“我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不敢告诉家人，就....”“所以你就把孩子扔了不管？”董大海冷冷的接了一句，如果当年自己不是看见马迎春旁边有个孩子，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狗剩给骗了，所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我没有不管，我一直藏在旁边的苞米地里，看见这位姑娘把孩子抱走才离开的”李红霞低低的声音为自己辩解，但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孩子的爹呢？”同为女人，马迎春还是比较同情对方的，不是万不得已，谁会甘心丢掉自己的孩子？“我们俩最后没有走在一起，回城后就分手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李红霞牙咬的紧紧的，要说不憎恨对方肯定是假的，“人渣”几个人低低的声音说道，这样说李红霞的命运也挺惨的，“那你准备怎么打算？准备把菲菲要回去吗”马富贵直奔主题，“你们都养这么大了，我怎么好意思开口？知道她过得很好我就满足了”李红霞难为情的说道，“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真把菲菲要回来，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 “这就好”马迎春轻轻松了口气，和菲菲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早就建设深厚的母女感情，要是还回去，马迎春真舍不得，“你们这次是不是给菲菲做兔唇手术？手术费我出了”李红霞已经隐隐猜到他们的目的，“我们不缺钱”马迎春摇了摇头，看对方的打扮，知道李红霞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下过错吧，尽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李红霞哀求说道，只有这样，她的内疚感才能减轻点，“既然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我认为无可厚非，迎春，你也别争了”魏文出来打圆场，因为魏文已经认出对方了，是某个商场的经理，并且这个商场还很有名气，这点手术费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那好吧”马迎春迟疑一下，点了点头，“谢谢”李红霞喜极而泣，“还有，我能经常去看看她吗？”“下马河村永远欢迎你”还没等马迎春开口，魏文抢先一步，脑子里考虑的是要是以后李红霞能否也参与到公司里来，那就好办多了。 “好好”李红霞只剩下不停的的点头，马迎春疑惑的望了望魏文，可对方只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大一会儿，手术室灯光亮起，菲菲被推了出来，“大夫，咋样？”几人忙迎上去，身材高大的医生摘下口罩，擦了擦汗，“手术很成功，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谢谢”马迎春拉着对方的手，不住地感谢。 等菲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开张嘴说话，可还缠着绷带，马迎春拉着她的手，“安心休息，不要说话”李红霞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眼睛湿润，多少次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女儿如今就活生生的躺在自己面前，可不敢相认，那种痛只有自己能体会到，轻轻的用手摸了摸菲菲的秀发，菲菲想躲，可身体不听使唤，只能有些害怕的望着这个陌生的阿姨，“别怕”马迎春笑着安慰，“阿姨这是喜欢你”菲菲这才安心，静静地注释对方。 趁着菲菲住院的空挡，马迎春几人跟着魏文在青岛好好的转了几天，马富贵等人主要是开眼界，而马迎春是考察市场，了解市场需求，几天下来，大有收获，而菲菲果然如大夫所说，过了几天，绷带就拆下来，当看到镜子中自己的嘴唇和普通小朋友一样时，菲菲高兴地围着马迎春转了好几圈，“娘，我不是兔子嘴了，我不是兔子嘴了”“是的，菲菲好漂亮，以后就正常上学了”“菲菲，这时阿姨给你买的书包和玩具”李红霞在旁边微笑着，这几天没少流眼泪，但都是幸福的泪，看见菲菲和马迎春的感情，她也放心了，“谢谢阿姨”菲菲兴高采烈的接过，“不要叫阿姨，以后就叫妈，红霞阿姨认你做干闺女的” “真的吗？”几天处下来，菲菲也渐渐喜欢上这个穿着漂亮的阿姨，“是的”李红霞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马迎春和她商量的接过，虽然不能相认，当然孩子叫声妈是没问题的，而李红霞也觉得是个好办法，欣然同意，再说，自己本来就是她妈 第六十四章 尽心尽力伺候人 “迎春，听说迎春牌豆制品就是你们生产的，目前我们商场也有卖，有时间我可以去你们公司看看吗？”李红霞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本来就是做商场的，对这一块也比较感兴趣”作为一家大商场的经理，不可能对每个牌子的商品都熟悉，知道迎春牌豆制品，当然是魏文介绍的，而李红霞觉得这是个机会，一方面确实应该考察一下厂家，另一方面就能经常去看菲菲了，她一直觉得欠这个孩子。 “当然可以，没问题”马迎春倒没有多想，主要是农村要发展，需要资金的投入，从这几年办工厂知道，农村现在缺的就是理念和钱，下马河村由于有自己的工厂的带动效应，发展较快，可是周围的几个村庄，除了大王庄，其他的几个村还是主要是以农业为主，辛辛苦苦一年赚不了多少钱，也不是没有考虑建厂，但几千年的思维已经固化，要走出那一步太难了，而马迎春如果前期没有张美兰等人的鼓励，后期没有魏文的参与，也许还在守着豆腐摊吧。 “那就这么说好了，家里还有点事我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去”李红霞还得计划一下，其实内心也在不停地挣扎，自己在南郊乡生活了好几年，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但又留下深深的伤痛，这几年一直强迫自己忘却，但早已深深的烙在心底，岂能说忘就忘？“随时欢迎”马迎春热情握了握她的手，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最好能让李红霞去投资，就是不知道她当初当知青在哪个村，但人家没说，她也不好问，应该离下马河不远，不然也不会把菲菲丢在那。 “媳妇，媳妇，不好了，不好了”马迎春刚想再说些啥，狗剩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魏文跟在后面，“咋啦？”马迎春心中一惊，这狗剩平时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咱娘今天从房子上摔下来了”“哪个娘？”马迎春有些慌，一把抓住他的手，“俺娘，你婆婆”狗剩话里带着哭腔，“咋回事？”马迎春心稍微放松点，倒不是不关心，而是自己的亲娘本身就多病，再摔一下，那不是要命了，“爬到房顶晒苞米，没留神滚了下来”狗剩眼泪汪汪的，平时虽然经常和自己的娘顶嘴，但知道娘受伤了，也心疼的很，“没送医院吗？”马迎春心有些烦躁，怎么什么事都赶到一块了？“迎林与玲玲已经送乡卫生院了，可是他们说治不了，咋办？刚才玲玲把电话都打到魏文的办公室了。”“别急，别急”李红霞比较冷静，“我在珠山县也有商场，我马上联系他们，送到这里来，你这赶紧安排一下”“好的”马迎春顾不上感谢，急忙去找庄洁，魏文在一旁陪着。 此时庄洁刚下手术台，马迎春一下冲上去，抓住庄洁的双手，将刚才的情况叙述了一遍，“迎春，别急，我马上安排”庄洁也是个干脆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急忙去找主任，马迎春知道下面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到菲菲旁边，不停的安慰狗剩。 也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狗剩却如同过了两年，一辆中巴飞驰而来，马迎林与韩玲玲从车上跳了下来，将狗剩娘抬了下来，马迎春急忙给等候的医生护士说明，众人推着进了手术室，韩玲玲脸上还带着泪痕，平时虽然待自己不是很好，但毕竟是亲娘，打断骨头连着筋，看着自己娘摔得满身是血，禁不住悲从心起，马迎春给她擦了擦泪，“放心，这里的大夫可不是咱县上能比的，肯定能治好”“嫂子”韩玲玲趴在她的肩头，小声哭泣着，刚才把自己吓坏了，要不是有马迎林在，真不知咋办？ 时间在静静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总算亮了，狗剩娘被推了出来，麻药劲还没过，眼睛微闭，韩玲玲抢在前面，“大夫，咋样了？”还是上次那位身材高大的医生，擦了擦汗，“还好送的及时，再晚上几分钟，别说腿，生命都有危险”“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狗剩在旁边不停的感谢，不知道说啥好，“好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大夫摆了摆手，显得有些疲惫，“病人岁数大了，气血有些衰败，又流了不少血，需要补一下”“好的”马迎春都一一记在心里。 “既然没事了，那我们也放心了”董大海倒无所谓，和狗剩家本来也没啥交情，只能从心里同情一下，但也仅仅只是同情，考虑最多的还是工厂，“公司还有一大堆事，人不能都守在这”“我和玲玲留下，你们都回去吧”马迎春想了想，觉得其他的人留在这也没用，“你们行不行？”狗剩有些担忧，这毕竟不是南郊乡，人生地不熟的，两个女人能否应付过来，“没问题的，照顾人是个细致的活，你们大男人肯定不行，再说，这里有庄姐和魏文，放心吧”“那有事赶紧给家里打电话，钱够不够？”马富贵还是有些担忧，“够着呢”马迎春信心满满，本来给菲菲做手术的几千块钱正好用在这，“你们放心吧，这是我的地盘，肯定没事”魏文也在一旁保证，狗剩几人这才放心，带着菲菲依依不舍的离开。 马迎春刚回病房，狗剩娘缓缓睁开眼，药劲已过，疼的直冒冷汗，“娘，你没事吧”马迎春将泡好的麦乳精端了过来，“你身体虚，需要补一下，快喝吧”狗剩娘迟疑了一下，“挺贵的吧”“俺的娘哎，都到啥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钱”韩玲玲翻了翻眼皮，“娘，没事，咱家不缺这点钱”马迎春拿过一个小勺，舀着递到嘴边，狗剩娘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轻轻地喝着，“真甜，真好喝”“好喝你就多喝点，我买了一大罐”马迎春指了指旁边的罐子，“迎春，谢谢你”狗剩娘眼睛有些湿，知道送自己来这里都是马迎春出的力，自己的儿子哪有这本事，“娘，都是一家人，客气啥”韩玲玲见马迎春端了半天，手臂有些发麻，急忙接了过去，继续喂着，“你就安心养病，这几天我和俺嫂子照顾你”“是呀，娘，有俺们两个在，你就放心吧”马迎春甩了甩胳膊，轻声细语的说道。 第六十五章 支书换届迎春上 毕竟是上了年纪，而且摔得又比较重，狗剩娘在医院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才勉强可以下地，而马迎春和韩玲玲日夜伺候着，脸色都变成菜黄色，狗剩娘那颗坚硬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看马迎春和韩玲玲的眼光柔和多了，经常拉着她俩的手唠叨，“以前一直以为养儿防老，但现在才知道，女儿更靠得住”韩玲玲故意板着脸，“现在才领悟呀？”马迎春却不停替狗剩说着好话，“胜利也挺关心你的，因为家里活多，一时走不开，经常打电话过来询问。”“那个没良心的，只打电话有啥用？”狗剩娘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猪场的规模越来越大，狗剩虽然是给马远海打下手，但也忙不不亦乐乎。 “现在知道女人的好了吧？都是什么时代了还抱着老黄历不放？”韩玲玲端过来一碗鸡汤，放在狗剩娘面前“你一边喝我一边和你说，你看你以前，总是觉得男人强，但你看看咱家，我哥是比俺嫂子强还是比我强？你再看看外面，哪行哪业没有女人，就是你这次住院，还不是人家庄姐帮的忙？要不然你能恢复的这么快？” “行了，玲玲，别说了”马迎春轻轻地拍了拍她，再说下去，狗剩娘就难堪了，没看见脸都红了吗？“我思想确实落伍了”狗剩娘叹了口气，通过这件事也看透了好多，毕竟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觉得所谓的争口气什么的算啥？活着最重要。“想开了就好”马迎春端起碗吹了吹，“快喝吧，再不喝就凉了。”“哎”狗剩娘双手接过，重重的喝了一口，味道鲜美。 等马迎春几人返回下马河村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了，狗剩娘改变很多，自动担负起带孩子的重任，马迎春和韩玲玲一下子感觉轻松多了，全身心的扑到工作上去，韩玲玲的豆腐摊越做越大，雇了好几个人，市场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下马河村周围了，面向整个南郊乡，薄向光的爹不再在意这个了，全身心的忙活在迎春公司，已经适应当下的生活，整个下马河村一派呈现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天，马迎春刚看完会计报表，整体来说，效益很喜人，马富贵与马远林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李岩和刘桂兰，马迎春急忙倒茶端水，招呼几人坐下，“三爷爷，你们有事？”“是有事，而且很重要的事”马富贵习惯性抽出旱烟袋，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放了回去，“啥事呀？这么严肃”马迎春笑着问道。 “迎春呀”马富贵理了理思路，“爷爷这次去青岛，真是大开眼界呀，时代发展的太快了，和我几年前去的时候相比，变化太多了，我非常震撼，回来考虑了好多事，不怕你笑话，最近几天我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以前一直觉得咱村还不错，起码比周围几个村强，但现在才知道咱们太坐井观天了，为了能够跟上时代的发展，我和村委会的其他成员商量了一下，决定辞去支部书记一职，爷爷老了，思想有些落伍了，大家一致认为由你来担任比较合适”“我？”马迎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被这个消息震撼了，“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担起这个重任？” “迎春，你也别推辞了”刘桂兰亲热的握着她的双手，“你是俺们几个看着长大了，你是啥样的人俺们都非常清楚，这几年你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我认为你行”“是呀，迎春，这几年你也成熟了”李岩也赞同，“迎春呀，能管理好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还管不好一个村？”马远林也表达自己的意思，其实推举马迎春，也是几人深思熟虑的，且不说她是致富的带头人，就下马河村目前的形势来说，也比较合适，因为自从分包到户以来，人心渐渐没有以前那么凝聚了，每人只关心自己的事，村里的一些矛盾渐渐浮了出来，马迎春虽然是女的，但干村支部书记，马姓和韩姓不会说啥，至于其他的，都是小姓，更好说了。 “可是咱们村从来没有女人当家的呀”马迎春还是有些信心不足，“唉，时代发展了，以前没有并不代表以后没有，就从你开始吧，你没看见张美兰副县长也是女性吗？她以前可是咱们南郊乡的当家人”“是呀，迎春，俺们都支持你，只要你点头，我明天就去乡上汇报”“好吧，我试试，但我也要回家商量一下”最后马迎春咬了咬牙，初步表示同意，主要是她也想为家乡的发展贡献一份力，不能单纯想着自己。 “啥？你当村支书记？我不同意”马迎春回家刚说了个大概，狗剩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马上表示反对，“迎春，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必操那个心？”“是呀，迎春，我也不同意”韩老贵抽了口烟，幽幽的说道，“现在不同以往，村民没有那么听话了，别说你，就是富贵叔的话有些人也是爱听不听的”“迎春呀，咱家现在的日子我挺满足的，没必要干那出力不讨好的事”狗剩娘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发表自己的观点。 “为什么不能干？我觉得嫂子行”作为马迎春的绝对拥护者，韩玲玲一直站在马迎春这边，“我也赞成，别人可以干书记，迎春咋不行？没看那么大的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吗？”马迎林也赞成，主要是妻管严的她不敢和老婆唱反调。 “二爹，你看呢”马迎春看了看一直没发声的马远海，“你是啥意见？” “迎春呀，最近我想了好多事，想想当初你爹刚去世的时候咱家多难呀？还不是大家齐心帮忙才渡过难关的？当然还有你的付出，如今咱家富了，可咱村还有许多人刚能吃饱饭，特别是老人，我最近琢磨，是不是该为他们干点啥？”“二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马迎春眼睛有些湿润，“您放心，我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有当上并且做好这个村支部书记，才能回报当初乡亲们的恩情。” 第六十六章 新官上任二把火 没过几天，乡里的文件正式下发，任命马迎春为下马河村党支部书记，马远林为治保主任，刘桂兰和李岩继续担任妇女主任和会计，至于民兵连长，则由马迎林担任，新的一届班子正式成立，而马迎春在走马上任后召开了第一届班子会议。 “首先感谢大家对我支持，我现在如履薄冰，感觉责任重大”马迎春如今也二十七八了，看上去稳重多了，说话也是斟酌再三，而少了马富贵，会议室再不是烟雾缭绕了，每个人面前摆着茶水，这也是马迎春要求的，新人新气象，从喝茶开始。 “迎春，你就放下包袱大胆的干，我们都支持你”刘桂兰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她这一边，“谢谢桂兰婶子”马迎春喝了口茶，“既然干，就要干出样子来，我最近考虑了好久，怎样才能加快咱村的发展？让每个人都富起来？”“迎春书记，你也别心急，相比于其他各村，咱们村算是不错了，大部分人都换成大瓦房了，还有出行，哪家没有自行车？”马远林接话说道，“是呀，迎春书记，自从你开工厂以来，咱村凡是在你厂子里干活的，哪家还愁吃穿？每家每户不是粮食满满的？”李岩也算了笔账，各家各户的收入都很可观。 “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自从去了趟青岛以后，尤其是去魏文等几人家里做客，我想法改变了”马迎春并不满足于当下，“现在城里的变化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人家的家庭摆设，我想到一个词豪华，再看看咱们，不说别的，几家有彩电的？所以咱们不能原地不动，我们要把眼光放远，不能满足于当下，因此我决定，首先从我开始，将迎春公司的股份转让出去，转给村里，成为村集体企业”“啊，迎春，你可要考虑清楚呀，那可是你的心血”马迎林有些急，谁不知道为了这迎春公司，马迎春几乎赔进去了自己的青春，哪能说让出来就让出来。 “迎林哥你听我说”马迎春习惯的捋了捋前额的乱发，“我最近老是在回忆过去，想到当初俺爹刚去世的情景，秋菊婶子冒着大雨给俺报信，浑身冻得直哆嗦，可看看现在她家，人多地少，主食还是以苞米面子为主，想想我就羞愧，还有，当初俺家几乎一无所有，是大家伙从牙缝里挤出粮食帮助俺家渡过难关，没有大家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我首先必须报恩，如今魏文持有迎春公司20%的股份，这俺管不了，但剩下的80%一定要转让大家，这样就可以壮大村集体经济，至少年底每家都有分红，并且俺家的养猪场在合适的时候也可转让，但这个需要和俺二爹商量，毕竟现在他在管理” “迎春，我知道你的心意”刘桂兰也有些感动，“但也不能全部转让，这里面毕竟是你摸爬滚打干出来的，不能没有你的影子，你留下30%，村里要50%，你看咋样？”“是呀，迎春，毕竟你也有一个大家子需要养活，还有你娘和你婶的病，都要花钱”李岩也很佩服马迎春的决定，毕竟换了自己，可不会白白送出来。 “是呀，迎春，都送出来，你家那关可能也过不去，不能为了集体毁了你的家庭，那样我们也过意不去”马远林也谈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样也还好”马迎春想了想，大家说的也有理，毕竟自家的开销也挺大的，老娘的病只能养不能根治，还有几个孩子上学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既然这样就决定了，过几天去工商局变更一下，还有就是，村里的老人多分些，特别是困难的几家。” “这样会不会再成为大锅饭？那样又没有积极性了”马迎林谈了自己的担心，“迎林哥你说的也不不无道理，肯定要杜绝此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我们要制定制度，可以参考公司目前的积分制，那是魏文搞得，可以保证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对于懒汉，绝不姑息”马迎春也早已想到这个问题，所以绝对不会走平均主义大锅饭的老路。 “我相信迎春可以的，你们想想，咱村最懒的懒汉是谁？”马迎林一脸的坏笑，端着茶慢慢的说道，“还能是谁？你大舅哥呗”马远林脱口而出，“是呀”马迎林放下茶杯，“狗剩都能被迎春治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干活不惜力气，还有谁治不了？”“狗剩是你叫的？”马迎春瞪了他一眼，其余几人一听乐了，都嘻嘻哈哈的，“你小子没大没小的，是不是玲玲收拾的你不够？”“叫习惯了，叫习惯了”马迎林喏喏说道，结婚多年，对这个大舅哥一直没改口，感觉叫哥别扭。 “还有一件事必须处理”马迎春看了一下四周，严肃地说道，“咱村当下出现一种不好的现象，以前打牌纯粹是打发时间，这无可厚非，可最近我发现开始压钱了，慢慢往赌博的性质发展，必须要根治这种现象，是不是迎林哥？”听到这话，几个人的眼光全都落到马迎林身上，马迎林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脸色变红，“你们都别看着我呀？我可没玩大的，每次都事几毛几毛的。” “迎林哥，不是我说你，你好好想想，挣分钱容易吗？咱们吃饱肚子才几天？输了你不心疼吗？再说，积少成多，千里堤坝毁于蚁穴，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马迎春这次毫不客气，没给马迎林留面子，再这么由着他们，后果不可设想，“迎林，你家很有钱吗？没看见玲玲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你是不是闲的？”马远林也隐隐听说过，一直想说道说道他，今天正好赶上了，“我也是偶尔玩玩”马迎林额头见汗，“偶尔玩玩也不行”马迎春摆出出书记的权威，“给你个任务，由你带队，带领村民兵进行检查和自查，这种陋习绝对不能在咱村出现”“好的，好的”马迎林不停的点头，“我会检查的，要是根治不彻底，撤了你的职”马远林在旁不停的敲重鼓。 第六十七章 双方协商要建厂 马迎春的决定在村里引起轩然大波，各种议论都有，有敬佩的，有感动的，有怀疑的，也有不屑的，当然这些都不是马迎春所关心的，只要村民能得到实惠，各种议论自然会消失，马迎林也不负所望，带领民兵没日没夜的检查，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将这股不正之风打压下去，而为了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马迎春通过张国红购买了许多养殖等方面的书，利用夜校，组织大家学习，不断提高技能。 这天，一辆大巴车缓缓驶入村中，在村委会前停下，早已等候的马迎春等人急忙迎上前，李红霞身着靓丽，满面笑容的走了下来，“迎春，听魏文说你都当上村支部书记了，恭喜，恭喜”“红霞姐见笑了，都是乡亲们的支持”马迎春上前礼貌得握了握手，“这也是对你能力的认可”李红晓虽然和马迎春说着话，可眼光在人群中不停的扫视，马迎春知道她在找啥，笑着说，“菲菲上学去了，放学肯定过来”“那就好，那就好”李红霞略微失望的点点头。 “迎春，这次我可是带这诚意来的，好几个部门的领导都在，如果条件合适，达到我们的要求，肯定是要投资的”李红霞微笑着介绍带来的人，双方互相认识了一下，“非常希望你们能够参与乡村建设，我们现在缺的就是人才和理念，当然，资金更不用说了，迫切需要引进新鲜血液”“好好，共同发展”众人稍作休息后就立马进入工作，由马迎春等人陪同就在村里参观，马迎春不停的介绍目前的情况以及将来的规划，“听说你把厂子都贡献出去了，真是了不起”李红霞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后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慢慢的想明白了，“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我现在是村支部书记了，我的任务是带领大家致富，而不是仅仅自己富裕起来”马迎春面带羞涩，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也是我千方百计说服大家来考察的原因，不为别的，就冲你这人品” 考察组一待就是两天，对下马河村以及周围的村庄做了详细的了解，当然，李红霞也利用闲暇时间与菲菲待在一起，带来不少的礼物，增进彼此的感情，菲菲也逐渐从内心认可这个妈，算不上相认，因为一直没告诉她事情，但李红霞已经心满意足了。 “迎春，感谢你们这几天的招待，该了解的我们都了解完了，下面我们就把情况做了一下汇报”双方在大会议室坐好，李红霞示意旁边的邱秘书，邱秘书是个年轻小伙，做事一丝不苟，“迎春书记，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就我们的业务和贵村的情况来看，你们的迎春公司已经比较成熟，不需要我们的参与，我们对你们的猪场比较感兴趣”“猪场？”马迎春眼睛一亮，看来李红霞要有大动作了。 “是的，因为我们商场也有副食品一块，目前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于肉的需求越来越大，而肉联厂也是纷纷建立，我们公司也讨论过这块，与其引进别家的肉制品，还不如自己设立单独的肉联厂，这样可以保证质量和进货渠道的稳定”邱秘书把想法一一摆出，“哪得需要多大规模的猪场？”马迎春不停地计算，“就你们当下的养猪场肯定不够，我们面向的是整个岛城的消费市场，所以猪场的规模要加倍扩大，而且我们也考虑肉联厂是否就建在你们这，因为你们这的水草肥美，没有污染，猪的质量肯定过关，唯一的缺陷就是....”邱秘书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李红霞。“你说，能整改的我们立马整改”马迎春有些紧张，到嘴的肉可不想轻易放弃。 “我来说吧”李红霞接过话题，“就是运输问题，虽然你们离国道不是很远，但去国道的几条路的路况太差，不适合于大车的行驶，说实话，对我们企业来说，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希望生产出的产品能以最快的时间上市”“这确实是个问题”马迎春非常清楚村周围的路况，以前魏文也给她提出过，但修路的费用很高，并且有几段并不属于下马河管辖，需要说服其他村的参与，但各村都有自己的困难，一时间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 “对这个问题我们也研究了一下”李红霞也了解他们的难处，“铺设柏油路肯定行不通，可以先修建沙子璐，我们公司出一部分钱，至于数额，得看修路的总支出，你们自己也得筹集部分，因为公司不是我自己的，真要我们公司全出，其他股东也不会同意的”“谢谢红霞姐，我也理解你的难处，我会尽力找其他村的领导商量” “迎春书记，这不是商量的问题，这是必须条款，路修不好，我们就不能把肉联厂建在你们这，当然，你们的猪我们还是需要的，但仅仅是购销猪的协议”邱秘书把情况挑明，“给我几天的时间”马迎春也有些头大，在所有村支书里面，自己的资历最浅，要说服那些老顽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的，迎春，我等你的好消息”李红霞知道好事多磨，需要给马迎春留出时间，毕竟这是大事，不可能一蹴而就，但她对马迎春有信心，因为详细的了解过她的过去，自己虽然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但毕竟有家族的支持，而马迎春几乎是单打独斗，能做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 “迎春书记在吗？”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众人探头一看，一个粗壮的汉子快步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正是上马村的马大山，现在也是村支部书记，马远林蹭的站了起来，这家伙怎么来了？“迎春，你们继续，我接待一下”说着就迎了出去，“远林叔，让大山叔进来吧，正好有事和他商量”马迎春心一动，有了主意。 第六十八章 互助互利共进退 话音未落，马大山走了进来，“哎呦，有客人呀”，没想到屋里有这么多人，并且很多是陌生面孔，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大山书记，你风风火火的来俺下马河村啥事呀？”“迎春书记，我，我主要是来恭贺你的”马大山吭哧了半天，冒出这么句话，“那就谢谢大山书记了”马迎春让人搬过一把凳子，马大山站着半天没动，“大山书记，还有事吗”马迎春明知故问，自己和马大山又没啥过硬的交情，怎么会忙火火的来给自己道喜？ “是还有点事，私事，能出来说吗？”马大山挠了挠头，憨厚的说道，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欺骗，内心精明着呢，不然也不会当上书记。“那好吧”马迎春知道都杵在这也不是回事，向李红霞等人歉意的笑了笑，打开隔壁自己的小办公室，马大山和马远林跟着进来。 “大山书记，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这么神秘？”马迎春倒了两杯茶，马大山接过，但随手放在桌子上，“当着远林的面，我问一下，俺上马河村和你们下马河村的关系咋样？”“很好呀，经常听老辈提起，咱们本来就是一个祖先，兄弟关系呀”马迎春轻轻地呡了一口茶，刚才说了半天话，渴坏了，“既然这样，我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咱两个村，说是两个村，其实和一个村差不多，从来都是共进退的，几年前，你被大王庄的王大蛤蟆欺负，远林知会了我一声，我二话不说，带人就冲上去了，你们不会忘记了吧？” “当然不会，说起来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们呢”马迎春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鞠了三躬，不是做戏，是真心的感谢，“感谢就免了，谁让咱是一家人呢？”马大山摆了摆手，“可是迎春书记，最近你们做的可不地道？”“嗯？大山书记请讲，我们那里做的不好”马迎春有些奇怪，想了半天，好像没做有损于上马河村利益的事？ “好，既然装糊涂，我就挑明了，迎春书记，这两年你们下马河村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又是卖豆腐又是开工厂的，手里都有钱了，我刚才转了一圈，大部分都是大瓦房，可你再去上马河看看，还是土坯房，刚吃饱肚子而已，为什么呀？看看你们公司的职工，有多少是上马河村的？我听说你连王大蛤蟆都招进去了，他可是你的仇人，你们是一笑泯恩仇，可俺们上马河村呢？卸磨杀驴呀？有难处就想起俺，有好事就把俺们抛在一边，太不地道了吧？”马大山说的义愤填膺，唾沫星子飞溅，马迎春和马远林根本插不进话，心里只能暗暗嘀咕，怪不得传言对着马大山不能以貌取人，说了半天，都站在道德的高度，真的够厉害的。 “大山书记”马迎春见马大山喝茶的功夫，急忙陪着笑脸，“你真的误会俺们了”“有啥误会的，事实都摆在眼前”马大山还想继续，马远林急忙拉住他，“行了，行了，你奚落了俺们半天，该够了吧？”“是呀，大山书记，我们招人的时候都是公开透明的，真的没注意上马河的人那么少？”马迎春也有些歉意，自己平时工作还是不够细致。 “那是因为你们心里根本就没有俺们上马河”马大山还有些气呼呼的，心中却暗喜，看你们怎么解决？“大山书记，你真的误会俺们了，俺们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上马河村的兄弟，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倒找上门来了，正好省了我的脚力”马迎春把门带上，一脸的神秘，“真的有好事？”马大山其实来的目的也仅仅是为自己村的人多争取几个进公司的名额，没想太多，看马迎春这样，也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知道屋里坐的是谁吗？”马迎春指了指隔壁，“是谁？反正我不认识”马大山一脸的懵懂，这些人和自己有啥关系？“我告诉你大山书记，机会来了”马迎春把声音压低，“他们是岛城来的大老板，想在这投资建厂”“迎春书记，你真厉害，你们村又要多一个企业了，招工的时候要优先考虑俺们村”马大山两眼放光，觉得自己来对了。 “唉，大山书记，您是长辈，本来不应该说你，可是...，您的眼光太短浅了”马迎春有些哭笑不得，马大山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你知道他们准备建啥厂子吗？肉联厂，加工肉制品的，生产什么火腿肠，你想想，要是真建设起来，咱们养的猪还愁卖吗”“真的吗”马大山脑子不停的运转，思考能带来的实惠，“还有，我准备建议厂子建在你们村，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其实马迎春也不是哄骗马大山，因为上马河村的地理位置最好，几乎在几个村的中间，靠国道相对又近了些。 “当然愿意，求之不得，不过迎春书记，你不会哄俺吧？”马大山虽然高兴，但头脑还是很清醒，“你看，这么大的事我敢开玩笑吗？”马迎春拉过马远林，“俺远林叔可以作证”“是呀，大山，绝对没错”马远林其实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只能顺着来。 “但有个问题，需要我们共同解决”马迎春话锋一转，聊到正题上，“啥问题？”马大山还处在兴奋之中，满脸通红。“对方对啥都没意见，就是路，要求到国道这段必须是沙子路，确保大车能顺利通过”马迎春盯着马大山，观察他脸上的表情，果然，一听到路，马大山渐渐冷静下来，“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我们可以找乡上，让他们帮忙解决”“这能行吗？”马迎春刚当村支部书记不久，对乡上领导的做事风格还不是很了解，“应该没问题，现在的乡党高官王建国一直很支持乡村经济的发展，鼓励发展多种经济，他肯定会支持的”“那明天咱俩去试试？”马迎春还是有些担心，主要没怎么打过交道，“可以”这次马大山很爽快的答应。 “既然这样，走，我们一起找红霞大姐商量一下，顺便介绍你们认识，以后少不了打交道”马迎春拉着马大山，重新回到会议室，“红霞大姐，各位领导，这位是上马河村的马大山书记，刚才我把咱们的计划给他说了一下，大山书记非常赞同，特别希望肉联厂能建在上马河，至于路，他准备去乡上协调，大山书记说了，应该没啥问题”“那太感谢你了，大山书记”李红霞上前握着马大山的手，搞得马大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又开始发红，“应该的，应该的，热烈欢迎你们来建厂”“好，那我们也决定了，只要路修通，厂子就建在上马河村”其实对建在哪个村李红霞不是很在意，只要在周围就可以了，当然本来下马河村是首选，但既然马迎春提出来，李红霞也不好反驳，“好，明天等我消息”马大海也豁出去了，此事一定要成功。 大结局 共同富裕奔小康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马大山就亟不可待的跑来，拉着马迎春就准备去乡上，看的马迎春哭笑不得，好说歹说劝他吃了顿早饭，刚放下碗筷，就不停的催促，马迎春知道马大山是心急得很，也不好再磨蹭，只好推出自行车。 南郊乡政府，书记王建国刚进办公室，茶还没喝一口，就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秘书，随口喊了一句“进来”马大山几步跨到他面前，吓了王建国一跳，“原来是大山书记呀，咦，还有迎春书记，这么早有事吗？”王建国对马迎春还是比较有印象的，当年就是他们闯乡政府，使争论不休的会议最后一锤定音，自己这个副乡长的计划得以实施。 “大事，大事呀”马大山夸张的比划着，“行了，行了，迎春来说吧”王建国摆了摆手，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稳重？其实也不怪马大山，当支书书记多年，想尽一切办法，使出浑身力气，可上马河村还一直没啥变化，村民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时间长了，难免有怨言，所以自己内心也非常着急上火，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哪能放过？“是这样的”马迎春接过话题，把李红霞要建肉联厂的计划以及提出的要求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这样呀”王建国沉思不语，心中不停的在思考，说实话，当书记没几年，也想干出点成绩来，可是南郊乡底子薄，一直没啥大动作，现在大企业要来投资，对自己来说也是个机会，“你们说实话，她投资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个我可以保证，只要路修好，百分之百”马迎春语气确定，因为了解李红霞的底细，不为别的，单单是菲菲，她也会来投资的。 “好的”王建国也有些兴奋，来回不停的走动，“说实话，现在乡财政也很困难，建路的钱实在拿不出来，但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我代表乡政府坚决支持你们”“书记，口头支持有啥用？得来点干货”马大山有些不满，来是要钱的，不是听鼓励的。 “你们听我说”王建国白了他一眼，“乡上拿不出来，县上能拿出来呀，今天正好张美兰县上来咱乡考察，我们可以找她解决”“啥事要找我解决呀？”说曹操曹操到，王建国话音未落，门帘一挑，一个干净利索的妇女走了进来，正是副县长张美兰，“张书记”马迎春满脸的惊喜，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好久不见了” “迎春在呀”张美兰笑着说道，“你现在力气真不小”“对不起，对不起”马迎春急忙松开，“跟你开玩笑呢，我在县上也听说了，你最近干的不错，不仅公司开的红红火火的，村支部书记也干的很好，把公司都捐献出来了，迎春，当初我没看错人，鼓励你开公司是对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马迎春急忙说道。“你也不要谦虚，咱们珠山县的村支部书记要是都像你一样，我们这些领导也好干了，对了，刚才你们说啥事需要我解决？” “张书记，不，张县长，是这样的”马迎春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是好事呀”张美兰也是喜上眉梢，“正好县拨有专项资金，就是为专门的振兴乡村计划准备的，进一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建国，你写个申请报告，我提交上去，应该问题不大”“那就谢谢县长，谢谢县长”马大山咧着大嘴，不知说啥好，没想到这么顺利，虽然昨天拍胸脯保证，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现在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张县长，王书记，现在俺们代表上下马河村正式邀请你们出席开工剪彩仪式”马迎春和马大山小声嘀咕一下，觉得应该有领导出面比较合适，也可以给李红霞吃颗定心丸。“行，时间定下来，我肯定去”张美兰望了一眼王建国，“建国书记呢？”“县长都去了，我还能不露面吗？”王建国也舒了口气，这个场子一定要捧一下。 张美兰的做事效率很高，不久，修路专款就批了下来，直接打进乡财政账户，王建国也是积极行动，通过招投标，选定最好的工程队，不过几天的工夫，一条宽敞的沙石路直通国道，李红梅也过来几次，非常满意，当场许诺，路的日常护养由以后的肉联厂负责，这也使王建国松了口气，俗话说建设容易养护难，真要乡财政保证，也有些困难。 时间定在1992年8月，这天锣鼓震天，鞭炮齐鸣，期待已久的红霞肉联厂正式开工，马迎春与李红霞等人穿着盛装，热烈欢迎张美兰等人到来，“感谢张县长能莅临我们的开工仪式”李红霞首先表示欢迎，“不，感谢的应该是你们”张美兰热情的与她握了握手，“感谢你们能来我们这投资”“张县长，都到齐了，请您讲话”马迎春递过话筒，“好的”张美兰也不啰嗦，发扬一贯的作风，“乡亲们，我非常高兴能来参加这个仪式，这也是咱们珠山县的大事，长期以来，我们珠山县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农业，而我们农民也被牢牢拴在土地上，一年辛辛苦苦的，可就是赚不了多少钱，但我高兴的是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转变，在政府的号召下，涌现出一大批的农民企业家，他们改变观念，放下思想包袱，走出一条前人未走的道路，特别要提到一个人，那就是下马河村的村支部书记马迎春同志，不甘心命运的摆弄，靠坚强的意志，开工厂建公司，率先走上致富的道路，同时，让我最感动的是，她以实际行动践行先富带动后富的理念，把公司的股份主动赠送给村里，带动大家共同致富，她，就是一朵美丽的迎春花，寓意着春的到来” 下面响起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人们仿佛看到朵朵金色的迎春花，在阳光下闪着绚烂的光芒，带来春的温暖（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