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在两个时空隧道的她》 第一章 神秘女人 早春的黄昏,依然有些薄寒。天灰蒙蒙的,似乎像要下雨。华灯初上,正值交通高峰期,城市的马路水泄不通,苏梦蝶骑着单车灵活地从堵成长串的车流盘穿梭而过,然后驶入一条小路。 苏梦蝶哼着小曲把车骑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靠着楼梯口停靠下来。正准备上楼,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依依!”苏梦蝶回过头去,又看到了昨天傍晚在这里地方叫她依依的年轻女子,她很震惊,也很尴尬:“怎么又是你?我都给你说了,我不叫依依!” 女子同样很尴尬,但是又很肯定:“你就是依依,我费尽千辛万苦,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你怎么能不承认?” 苏梦蝶气愤地嘟囔了一句:“说不通!”她准备上楼,可是女人死死拉住她:“你就是依依,依依,你不要走,你听我慢慢给你讲个故事吧!” 苏梦蝶使劲把女子一推,女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女子看了看苏梦蝶,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红色的风衣。不得不说,这是个外表漂亮优雅的女子,一头乌黑的波浪长卷发,饱满白嫩的鹅蛋脸,忧郁深邃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她身材修长,体型貌似练过舞蹈般那样匀称妖娆。 苏梦蝶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感觉越来越熟悉,但是大脑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点滴。女人忧伤地凝视着她,像要走进她的灵魂深处。 正当二人默默对视之际,两个背着书包的中学生有说有笑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惊喜地招呼道:“蝶姐姐!” 苏梦蝶从迷蒙中如梦初醒:“小星,放学回家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看完了吗?” 小星忙说:“看完了,回头我还给你。对了,蝶姐姐,你能帮我看看这道英文题吗?我不会做!” 苏梦蝶说:“好,到我家,我给你辅导下。”她紧跟着两位少年上楼,一不经意间,才发现那女已经消失不见。她突然感觉浑身不适,问两位少年:“小星,阳阳,你们看到刚才那位红衣服姐姐了吗?” 阳阳问:“哪位姐姐啊?” 苏梦蝶回答:“就是刚才楼梯口跟我面对面站着的穿红色风衣的女子啊!她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两位少年似乎懵了,小星说:“没看到,只看到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苏梦蝶突然冷汗直流,她停住脚步,猛然跑回楼道口,四处环顾,红衣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她满脑子都是红衣女子那双忧伤的似乎望穿灵魂的眼睛。 “蝶姐姐!你怎么了?你是出现幻觉了吗?”尾随其后的小星问她。 她抹了一把冷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看花眼了,走,我帮你辅导英语去。” 苏梦蝶从小就是个很坚韧的女孩子,但是这种女孩儿多半是被原生家庭逼迫出来的。她租住的小窝简洁而温馨,她认真地帮小星讲解着那道难题,并给他在练习本上备注好。轻柔的台灯光淡淡地笼罩着她那张白净的脸,也如水般泻过她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她穿着休闲的加绒体恤,却丝毫掩盖不了她青春的曲线。小星竟然看直了眼:“蝶姐姐,你真好看!” 苏梦蝶用指头狠狠戳了下他脑袋:“乳臭都没干呢,小屁孩,可以回家了!” 小星有点不服气地说:“我都十七岁了,我明年就成人了,姐姐,如果有人欺负你,或者你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告诉我!” 苏梦蝶心里一暖,但是表面还是有点严厉:“好好好,你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快回家吧,你父母还等你回家吃饭。” 小星不舍地看了看她,她把他送到门口,他正要说什么,她却轻轻关上了门。 不知不觉,窗外已是一片浓郁的夜色,唯有一点点月牙划开云彩。月光很清冷。窗台的玫瑰,居然开出了花,她欣喜地用喷壶浇灌着窗台种的所有的花和绿植。 突然,她愣住了,她猛然看到楼下的草坪里,那个傍晚遇见的神秘女子,正抬头望向她所居住的三楼的阳台。 她应该是恐惧的,然而她却并不恐惧,微凉的月光里,女人的身形真的很美,她很想认真看看女子的脸,但是看不清楚,但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她迫切想再见到那双忧伤的眼睛。她努力回想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却始终想不起。忽然之间,女人在月光下开始翩翩起舞,没有音乐,却跳得那么自如。她似乎用生命在舞蹈,她似乎是专门在为苏梦蝶而跳。 苏梦蝶似乎听到女子在对她耳语:“依依,依依……”浑浑噩噩,她似乎走进了另一个时空隧道,那是一条望不到头的时空隧道,黑暗,阴冷,潮湿。她一直走啊走,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了玫瑰色的光亮。她兴奋地朝光亮跑过去。 滴零零……放在衣兜里的手机急促响了起来,一下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她连忙拿起手机,是主编王智诚打来的:“小苏,明天你需要去成都出差一趟,这次采访对象是一位年轻的单亲妈妈。票已经给你订好,明天你直接出发!” 风风火火的王主编交代完直接挂了电话,苏梦蝶看看楼下,发现女子又消失不见了。她疑惑不得其解。难道见鬼了?她却又不觉得有任何恐怖的感觉。她默默起身回到房间,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突然心跳加速,透过猫眼往外一看,只见那双哀伤的眼睛透过猫眼似乎又要看穿她的灵魂。她:“啊呀”一声跌坐在地上,这才感觉到全身透心的恐怖。 门铃依旧响着,她惊恐颤栗地问:“你到底是谁?” “是我啊,梦蝶,我是凯伦!”门外响起男友唐凯伦温和磁性的声音。 她才觉得刚才是出现幻觉了,她看了看猫眼,果然是唐凯伦。她连忙打开门,生气地说:“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唐凯伦解释说:“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她惊魂未定地冷笑一声:“你给的不是惊喜,是惊吓!” 唐凯伦一脸疑惑:“你怎么了?梦蝶。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苏梦蝶摇摇头。男友很纳闷地说:“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还有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奇怪?” 苏梦蝶连忙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天啊,她看到自己眼睛变得跟那个女子的眼睛一样忧伤。她猛烈摇摇头,才恢复成自己的眼睛。 唐凯伦关切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走吧,梦蝶,我们出去吃饭。” 西餐厅里回旋着动人的钢琴曲,那是苏梦蝶曾经最爱听的《爱的罗曼史》,而今天她似乎一点也没欣赏进去。苏梦蝶和唐凯伦面对面用餐。苏梦蝶机械性地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唐凯伦为她精心切好的牛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唐凯伦问:“梦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说出来,会好受些。” 苏梦蝶摇摇头:“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唐凯伦笑了笑说:“怎么可能不相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苏梦蝶把手里的刀叉放下,一本正经地说:“凯伦,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或者,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吗?” 唐凯伦果然不置可否笑了:“我是无鬼神论者,你是知道的?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觉得很好奇,你一直跟我一样是无鬼神论者。你看到的,或许只是幻觉,或者是从地球另外一面映射而来的海市蜃楼。“ 苏梦蝶嘴角动了动,淡淡地看了看唐凯伦,又自嘲地笑了笑:“不,不是幻觉,也不是海市蜃楼,她不是鬼,也不是神,我感觉她不存在,又感觉似曾相见……她的那双忧伤的眼睛,似乎望进了我的灵魂,我相信以前一定见过她,也许是在梦里…… 第二章 单亲妈妈 高铁飞速地行驶在轨道上,苏梦蝶依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苏梦蝶背着旅行包,走出成都火车站。 苏梦蝶登上了前往温江的大巴。 温江,是一座温润的小城,青山绿水,空气新鲜。整个小城仿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 苏梦蝶敲响了她要采访的那位单亲妈妈的家门。 门开了,是一位穿着简洁大方的粉色家居服,大概三十二三的年轻少妇,眼里还透着盈盈的真诚笑意。 少妇开口:“你是苏记者吗?你好,我是徐美玉。” 苏梦蝶回过神来,连忙回应道:“对,我是苏梦蝶,我想王主编已经给你说了,我是从遂宁前来给你做个专题报告的。希望没打扰到你。” 徐美玉莞尔一笑:“你尽管打扰好了,我也尽管吐槽好了。” 苏梦蝶笑笑说:“那我们开始吧,” 于是,苏梦蝶坐在沙发上,听徐美玉娓娓道来。 成绩优秀的徐美玉早恋,男朋友却消失不见,她受尽屈辱,依然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由于不受待见,个性顽强的她独自带着孩子到成都温江投奔姑妈。姑妈又突然暴病而亡,从此她与儿子相依为命。坚强的她一边带孩子一边摆地摊,靠着聪明的头脑和诚信的经营态度发展得越来越好。在温江拥有了自己的商铺和两套房子。 “十几年了,我依然无法谅解我的父母,当时是如何把我从家里逼走,”徐美玉陷入了几秒痛苦的沉思,但是转即又很爽朗地笑了起来:“我真的挺佩服自己,孩子都20岁了,后半生,我只想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 苏梦蝶说:“十年了,你一直默默资助遂宁乡下的两个贫困学生,我替他们谢谢你。说真的,我很佩服你,你是一位伟大的单亲妈妈。放心吧,你的报道写出来后,我第一时间发给你,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妥我再修改。” 徐美玉笑笑说:“不用发给我,你直接发,我也不在乎你们怎么写。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别人各种眼光看我了。” 苏梦蝶说:“这是我的从业习惯。对了,我想去下洗手间。” 徐美玉示意了下。 苏梦蝶打开洗手间的门,突然正对面的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让她毛骨悚然。 油画上是一位红衣女子。对,就是她看到的那个红衣女子,哀伤的眼神,微笑上扬的唇角,很美,很动人。她站在一块投射着月光的草坪上,双臂呈伸开状,仿佛在拥抱头顶的月光。 苏梦蝶怔怔地看着那幅画,那美丽的红衣女子,似乎用哀伤的眼神挑衅着她内心的防线。 “啊”苏梦蝶惊恐地大叫一声。 徐美玉闻声而来:“苏记者,你怎么了?” 苏梦蝶说:“脚崴了一下,不好意思,惊扰到你了。”然后她又故作镇静地说:“这幅油画很美。” 徐美玉大方地说:“苏记者如果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苏梦蝶慌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只是感觉这幅画很美,我爷爷生前也很爱油画。” “看来苏记者是性情中人,我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幅画送给你,”徐美玉,“待会请你吃个便饭,苏记者不要不赏脸哦。好了,我去化个妆,待会就出发。” “吃饭就不必了吧,”苏梦蝶说,“我下午还有事,想早点回遂宁去。” 徐美玉有点生气地说:“那关于我的报道就别写了吧,我不喜欢磨叽的人。”随即取下那幅画,“苏记者,这幅画挂这里不行,容易让人分神崴了脚”。随即拿了画转身而去,并带上卫生间的门,留下苏梦蝶一个人在卫生间发懵。 这是一家装修很别致的火锅店,打扮入时的徐美玉焦急地打电话催着:“家乡来朋友了,文倾,赶紧来一起吃个饭……好了,再重要的事也得给我推掉……再啰嗦你就不是我儿子……” 徐美玉啪地一下合上手机。 “你是位坚强的母亲,也是霸道的母亲”,苏梦蝶打趣道。 徐美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梦蝶:“等你做了妈妈,就知道我并不霸道。” 苏梦蝶尴尬了一下,把话题转移开来:“美玉姐姐,请问那幅油画在哪里买的呢?那上面的女子,太美了。” 徐美玉说:“是我儿子画的。你喜欢的画,让他再给你画一副。他在大学专修美术。哎呀,他怎么还没来?” 苏梦蝶顿时来了兴趣,她问:“这幅画出神入化,应该是有专门的模特吧。” 徐美玉笑笑说:“我不懂这个行业,等他来了你具体问他吧。怎么,苏记者,你对这方面颇有研究?” 苏梦蝶摇摇头:“不,我只是欣赏。” 徐美玉笑说:“看来文人都是虚伪的,不喜欢直面回答问题。” 苏梦蝶说:“哪有呀?” 徐美玉陷入短暂的沉思:“当年我儿子的爸爸,就是每天一封情书把我拿下的,说什么海枯石烂,爱到天荒地也老,其实都是虚伪的言语。一听说我怀孕赶紧逃之夭夭,从我生命里失得一干二净。我有时都怀疑我生命里从来没有这个人来过。” “他那个时候多大?”苏梦蝶问。 徐美玉淡淡一笑:“他21岁,按道理这个年纪他完全可以给我和孩子一个交代,但是他还是逃了,他不如一个女孩的承受力。我为我的孩子有这样的父亲感到羞耻。” 苏梦蝶说:“不要再难过了,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挺好的吗?” 徐美玉摇摇头:“对别人而言,青春是最美的片段,而我的青春充满着父母的谩骂,还有婴儿的哭闹。苏记者。我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比任何人都坚强。”苏梦蝶安慰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单身妈妈。 这时,一个打扮非主流的男孩出现在包厢门口。他染着蓝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嘻哈服装,眉眼间英气勃勃。 “过来,”徐美玉喊到,“总算来了,我都给你说了,男孩子不要磨磨叽叽,还站那里干嘛?” 男孩走过来挨着徐美玉旁边坐下,徐美玉介绍道:“这是苏记者。苏记者,这就是我儿子徐文倾。” 徐文倾礼貌地对苏梦蝶点点头。然后说:“太饿了,我开吃了。”然后大口大口烫着毛肚吃。 苏梦蝶突然感觉这个男孩子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压住了她,也许是他太随性,也许是他根本没多看她一眼。她感觉自己很尴尬。 还是徐美玉帮她打开了话题:“文倾,苏记者对你那幅挂在卫生间的油画很感兴趣,她是我的家乡人,这次专门过来做个采访,你看看能不能把那副画送给她。” 徐文倾皱了下眉:“我可以画别的送她,这幅画就算了吧。我早上起来刷牙第一件事情能看到她,感觉挺惬意的。妈妈,你为什么总爱把我的画送人?你不知道这些都是我的心血吗?” 徐美玉严肃地说:“大家喜欢你的画,不是在认可你吗?男人,不要这样小气!” 苏梦蝶连忙打圆场:“不用送给我,美玉姐姐,不要让文倾为难,这幅画应该对他很有意义。我看过,也欣赏过了,心领了。” “不,我说了送给你,他必须送!”徐美玉猛喝一声,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徐文倾摔下筷子,愤怒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妈咪!小时候我知道你一个人带我辛苦,所以我再三忍耐。我现在都20岁了,你还这样对我?为什么别人礼貌地夸奖一句画得好,你都要把画送人?你知道这些画也是我花费了很多心血吗?” 徐美玉看着徐文倾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送给欣赏你作品的人,你才能有新的灵感,创造出新的作品!我不希望你停留在过去的成绩里!懂吗?徐文倾?” 第三章 忧伤的男孩 徐文倾冷冷看了看徐美玉:“你这么喜欢送,当初你就该把我送出去……”他站起来来悻悻离开。 顽强的徐美玉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苏梦蝶一时不知道如何劝说,起身给徐美玉倒茶,却被徐美玉把杯子狠狠摔碎在地::“苏记者,你也给我走,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苏梦蝶拿起行李包:“美玉姐,我走了,多保重。”她走出包厢,却看到徐文倾把头埋在门口似乎在哭泣。她拍了拍他肩膀:“进去安慰下你妈妈吧,她真的需要你。” 徐文倾红着眼绝望地问苏梦蝶:“你说,她为什么要生下我?” 苏梦蝶说:“因为你是她的骨肉!” 她正要离开,徐文倾却拉住了她:“不介意的话,苏记者,我们能聊聊吗?” 她看了看他,他的眼睛很忧伤,仿若那个红衣女人的眼睛一般,似乎触动了她内心的某根弦。她点了点头。 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店,二人静默了一会。徐文倾说:“你觉得我妈妈这个人怎么样?” 苏梦蝶说:“她很坚强,也很直接,我无法想像当年她是怎么把你勇敢地生下来再养大成人。文倾,你妈妈太年轻了,她只比你大十五岁,你要理解她。虽然她很霸道。” 徐文倾说:“我一直在理解她,包容她,但是我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我很累,她从来不珍惜任何我觉得足以珍惜的东西。小时候,我喜欢的玩具被小朋友抢去,她直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孩子要大度。现在我很想保存我自己的画,她总是一幅幅拿去送人,让我重新再画。我无法理解。” 苏梦蝶说:“别人夸你的画,她觉得很骄傲,她喜欢别人天天能在自家墙上看到自己的画,我想应该是这样。” 徐文倾说:“不,你不会了解她的,她没有你那样佛系。你知道我的童年承受的是什么吗?是严厉的苛求,无尽的惩罚。她总恶毒地骂我:''你这个私生子!''苏记者,我的内心在成长岁月中已经扭曲了。而我无处宣泄,所以我拼命画画,甚至放荡不羁!” 苏梦蝶看着眼前这个打扮非主流,内心却无限忧伤的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脑海里频频出现那个红衣女子忧伤的眼睛,简直和徐文倾的眼神一模一样。她看着这双眼睛,渐渐迷糊,她的意识似乎冲入云霄,又跌落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 “妈妈,妈妈”,四岁的苏梦蝶拉着鼻青脸肿的罗文芳的裙摆,哭喊道:“妈妈不要走。” 罗文芳放下行李箱,蹲下身来紧紧搂着她,泪如雨下:“妈妈有时间会来看你的,梦蝶,你要听爸爸和奶奶的话,不要惹他们生气。” 在一旁的苏富阳狠心残暴地把苏梦蝶从罗文芳怀里抽脱出来,一脚把罗文芳踢翻在地:“要滚就早点滚,别在这里卖惨!” 罗文芳愤恨地爬了起来,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她再一次心疼地看了看苏梦蝶,拖起行李箱决绝地离去。 苏梦蝶伤心地喊着妈妈,她用小小的拳头愤怒地捶打着苏富阳的胸口:“你为什么要打妈妈?你是坏爸爸,坏爸爸!” 爸爸很快再婚了。后妈陈平是个并不比妈妈年轻漂亮的女人,还领来了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小女孩过来。陈平非常有心机。第一次看到苏梦蝶就亲热地把她搂在怀里。苏富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而过了几天,他外出几日,苏梦蝶便生活在噩梦里。 陈平在苏梦蝶的枕头下发现了罗文芳的照片。她把在一旁和亲生女儿小静做游戏的苏梦蝶拉过来,恶狠狠地问:“说,我漂亮还是你妈妈漂亮?” 苏梦蝶怯怯地不敢回答。 陈平厉声说:“给我回答,说陈妈妈更漂亮!” 苏梦蝶小小的脸扬了起来:“不,我妈妈更漂亮!” 陈平疯了一样推搡着苏梦蝶:“你个没良心的,谁一天做饭给你吃,谁跟你爸爸养着你?” 那一天,苏梦蝶被锁在杂物间,几只肥大的老鼠从她脚边窜来蹿去。杂物间没有灯,唯一的光亮是窗口透进来的一点惨淡的月光。她又饿又怕,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第二天陈平把她放了出来,凶巴巴地说:“不准给你爸爸说这个事情!听到没?” 苏梦蝶又冷又饿,浑身发抖。她看着后妈那双凶狠的眼睛,不再说什么。然后她绝望地看着后妈带着胜利的姿态在她面前利索地撕掉了亲妈的照片。 小静拿来面包,递给她,她大口大口吃着,又大口大口咽下去。没人注意到,她的眼里窜起两团火。 没过几天,苏富阳回来了,陈平他面前又表现得格外心疼苏梦蝶。粗心的男人根本没察觉到女儿异样闪躲的眼神。 但是从那以后,苏梦蝶就格外害怕老鼠,看到老鼠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甚至惊恐大叫。 她不敢给爸爸说后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幼小的心灵太多辛酸与无助。直到有一天,她看到爸爸再一次引发家暴,把后妈按在床上残暴地打。她仿若看到打的是妈妈。她拼命拉着爸爸,哭喊道:“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那一瞬间,苏梦蝶和陈平同时惊呆了,空气似乎凝结。 事后,陈平死活要离婚,她无法想象罗文芳可以因为孩子忍受四年的家暴。在她看来,家暴有一次必然有 次。她很毅然。她对这个男人极度失望,然而对苏梦蝶也来不及弥补了。临走前,她真诚地抱了抱苏梦蝶,然后拉着小静匆匆而去。 苏梦蝶释怀了,她内心对后妈陈平的的仇恨荡然无存。也许这就是她的本质。然而,仇恨虽然没有了,但是她的内心阴影面积并没有减少。她回忆起来会辛酸难过,会忍不住哭泣。 她每天站在窗口,盼望着罗文芳来看她,但是始终盼望不来。失望一点点扑灭了她的思念之情。她刚满六岁的那天,爸爸给她说:“爸爸失业了,要去外地朋友那里合伙做点事情。你奶奶年纪大了,带不动你了,你去姑姑家住一段时间。” 她被老实巴交的姑父杨三接到了姑姑苏翠家。可能是家族基因的原因,姑姑也是脾气暴躁。她去的那天,正好看到姑姑在打骂表弟杨远远。可怜的表弟才五岁多,就被姑姑当皮球一样踢打。 她惊恐地挣脱姑父,奋力朝外面跑去。但是很快被姑姑追回来。 苏翠拿着鞭子朝她指了指杨远远:“你只要不听话,就会跟他一样!” 苏梦蝶看了看苏翠那张满脸横肉狰狞的脸,连忙低下头去。 从此她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挨打。杨远远很淘气,总是被苏翠追着打骂,然后嗷嗷地哭。 在姑姑家煎熬着呆了一年,那一年的时光如此漫长。她所有的努力就是避免挨打。她小心翼翼,吃饭不敢出声,走路也静悄悄的,生怕惊动了脾气暴躁的姑姑。好在姑姑似乎对男人有很大的仇恨,一天不是骂姑父就是打表弟,对她倒是还算客气。她每天都望着门口期盼爸爸来接他,因为她知道妈妈肯定是不会来接他了。 爸爸终于来接她回家了,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接的,他和第二任后妈高露容一起来接的。高露容脸上荡漾着和陈平初次见到她那种亲切的笑容。她觉得悲伤,压抑,感觉一股无形的漩涡又把她卷入万丈深渊。她万念俱灰,小小年纪的她,彻底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与追求。她想起了那个恐怖的锁了她一整天的杂物间。 她狂叫一声:“不!我不要!” 她拔腿逃离,任凭爸爸在身后追喊。 然而,她毕竟是小孩子。她漫无目的跑到路口。突然,一辆大卡车飞驰而来。由于在盲区,司机根本没看到她。她眼睁睁看着卡车朝她撞来,头脑一片空白。 第四章 英雄救美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猛地把她推向一边。 苏富阳吓得脸色发白,对着女儿一顿臭骂:“你把老子吓死了!找死啊?”然后又是狠狠一耳光。 小男孩连忙护住苏梦蝶:“叔叔,你为什么打人?” 苏富阳说:“她是我女儿,不听话就得挨打,难道你不听话,爸妈不打你吗?” 旁边一位阿婆责怪苏富阳说:“你怎么不讲道理哦?刚才不是这个小男孩,你女儿早没命了,你应该感谢别人才对。” 苏富阳冲阿婆瞪着眼睛说:“红领巾,助人为乐,不是应该的嘛?老太婆,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他?” 阿婆说:“你啊你,真的拎不清。人家救你孩子还理所当然啊?” 小男孩问苏梦蝶:“小妹妹,他真的是你爸爸吗?如果不是,那边有警察站岗亭!” 苏梦蝶无奈地点点头。 小男孩还是不相信,说要找警察过来证明。苏富阳又气又烦躁,指着他一顿臭骂:“小崽子,你说怎么证明,你吃饱了撑的是不是?” 小男孩执拗地请那个阿婆帮忙叫来了警察。警察检查了下苏富阳的证件,证实了一堆问题,然后拍拍小男孩赞赏地说:“小朋友,你警惕性挺高啊!好了,这位叔叔真的是这个小妹妹的爸爸,我可以保证。” 小男孩不可思议地说:“我没见过当爸爸的这么狠心打自己女儿的,所以我以为是坏蛋。” 警察严肃地批评苏富阳:“你这个当爸爸的真是不合格,希望你以后能善待孩子,好了,你可以带孩子走了!” 苏富阳理都没理他,粗鲁地将小男孩推开,一把将女儿驮在肩膀上扬长而去。 苏梦蝶脑袋搭在爸爸的后背上,在泪眼婆娑中依依惜别小男孩。 小男孩怜惜地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苏梦蝶。 苏梦蝶想大喊一声谢谢哥哥,但是喉咙已经哭哑,什么也喊不出来。 高露容用热毛巾给苏梦蝶擦洗着满是泪痕的脸蛋,对苏富阳说:“蝶蝶七岁了,可以读小学了。明天我带她去小学给她报名。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连幼儿园都不给她读!” 苏富阳说:“幼儿园能学啥?九年义务教育才是真格的,又不用交学费。明天我带她去报名。这妹子平时不言不语,倔强起来脾气还真大的,该交给老师管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回乡下你妈那里接你儿子过来?” 高露容说:“富阳,你是真心接纳我儿子吗?” 苏富阳说:“这还能开玩笑?我苏富阳君无戏言语!你都能接纳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接纳你儿子?” 那一刻,苏梦蝶感觉到了爸爸柔情和仗义的一面。她偷偷笑了。 接下来的几年时光还算是平静安宁的。高露容是个能干朴实的女人,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没事就在家里洗洗刷刷。虽然她避免不了对自己的儿子更偏心,但整体上还是算不错的,起码不会虐待继女。为了爸爸和高妈妈对自己好点,苏梦蝶学习很努力,成绩都是名列前茅。不知不觉,苏梦蝶十二岁了,马上就快小学毕业了,出落得婷婷玉立。然而生活总是不完美的。高露容的儿子魏然似乎不接受苏富阳,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恨恨的敌意。 一天,他对苏梦蝶说:“梦蝶,你喜欢这个家吗?” 苏梦蝶点点头。 他说:“我不喜欢,我想我爸了。你想你妈妈吗?” 苏梦蝶很干脆地说:“我妈妈不来看我,我不想。” 魏然问:“那你喜欢我妈妈吗?” 苏梦蝶说:“喜欢,因为她是好人。” 魏然恨恨说:“我想不明白,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嫁给你爸!” 苏梦蝶说:“说明我爸爸有人格魅力呗。” 魏然气呼呼地说:“你才十二岁,知道什么叫魅力?我来告诉你,我妈妈就是来给你爸爸还债的,上辈子欠了你爸爸的,这辈子来任劳任怨地还!” 苏梦蝶说:“哥哥,你也就比我大三岁而已,什么上辈子下辈子,都是迷信而已。我们要相信科学,科学解释就是我爸长得有男人味,你妈妈觉得他有魅力,就跟了他?楼下的阿婆都这样说的。” 魏然冷笑说:“就你爸那样,还有男人味!切!” 其实苏梦蝶也不知道爸爸为啥那么大魅力,打跑两个老婆还能娶到一个贤妻良母。其实她也严重怀疑楼下的阿婆们说的话。她只知道她爸爸因为家暴在这一带都出名了,所以两个后妈都是外地带回来的女人。但是她可以肯定,爸爸的真爱不是妈妈,也不是陈平,而是高露容。也许男人在不喜欢的女人面前才肆无忌惮,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才小心翼翼吧。 然而有一天放学回家,她看到爸爸在拼命毒打魏然哥哥。与此同时,刚从外面买东西回家的高露容看到一幕,气愤地护住自己孩子:“苏富阳,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苏富阳红着眼说:“因为他长反骨!总要跟我对着干!” 高露容哭着数落:“你在外面受了气,为什么把气发到孩子身上?你想打人,就打我啊,打我的孩子,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穷木匠,这里做两天,那里做两天,屁本事没有,脾气还贼大,谁跟你就是倒了血霉了!” 苏富阳气呼呼地嚷道:“嫌我没本事,去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啊,看谁愿意帮你养这个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逆子!” 高露容一边摸着魏然被打肿的脸,一边恨恨说:“的确,我的孩子除了我,谁也打不得。” 苏富阳气急败坏地说:“那你带着他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稀罕!我他妈受够了,养着别人儿子,还不能打了,骂了?” 高露容说:“走就走,我也不稀罕你这个穷家!” 苏富阳口气软弱了八度:“好了,都是我不对,我刚才失去理智了。” 苏梦蝶也可怜巴巴看着高露容,帮爸爸求情:“高妈妈,爸爸道歉了,你和魏然哥哥不要走了好吗?” 高露容看着苏梦蝶,弱弱地叹了口气。 几天后的傍晚,她放学回到家,看到爸爸一个人颓废地坐在饭桌前。厨房里冷清清的。 她啥都明白了,问爸爸:“高妈妈呢?她还回来吗?” 苏富阳沮丧地摇摇头。 她突然爆发了:“你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妈妈被你打跑了,陈妈妈也被你打跑了,现在你为什么又把高妈妈气跑了?” 苏富阳痛哭:“我就是个人渣,我这种人就不配有老婆和孩子!” 苏梦蝶说:“爸爸,我以为只有小孩子不懂事,可是你比小孩子还不懂事!你根本不懂珍惜,你把我的童年都毁了!” 她浑浑噩噩走在大街上。那一天,阳光很灿烂,她的心却无比寒凉。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当年她差点被车撞到的位置。那里已经被改造成城市花园。她想起了那位救她的小哥哥,想起他不顾一切保护自己勇敢无畏的样子。她愣愣地站在那里,眼泪不禁一串串滴落下来。这个小哥哥现在应该是十六七岁,已经是高中生了吧?她想,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他,一定要说声谢谢。 妈妈四岁离开她,她对妈妈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唯一的照片也被陈平撕碎了。陈平那么凶,她也记不得样子啦,她只记得那夜的惨淡月光杂物间和与她虎视眈眈的几只老鼠。 但是,她还清楚地记得救她的哥哥的样子。清晰地记得,甚至记得他穿的洗得很干净的蓝色的校服和白色的球鞋。他逆着光,像骑士一样勇敢威武。五年了,她还记得他那双充满正义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给她的光芒,足以抹杀她内心遭受的种种屈辱。每当她受了委屈,她总会独自来到这里回忆。 她在内心一声一声呼唤:“小哥哥,你在哪里?我好想见你!” 第五章 梦里的月光 天色越来越暗了,月亮在夜空露出了诡秘的笑脸。可怜的苏梦蝶,坐在花园的凳子上,默默地发呆,似乎世界与她无关。 突然,两个打扮流里流气的男青年色迷迷地吹着口哨向她走过来。 她站起来想逃离,却被其中一个穿花衬衫的抱住:“小妹妹,真嫩啊。走,跟哥哥去玩玩!” 她痛苦地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另外一个白背心的更猖狂,竟按着她强吻。 她一边拼命躲避那张臭烘烘的嘴,一边尖叫,但是那张臭嘴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她粉嫩的脸颊,脖颈,她绝望地流下眼泪。 突然,一声怒喝:“狗东西,放下我女儿!” 苏富阳及时地赶到了,对着白背心就是一顿狂揍,三个人扭打在一起。 愤怒的苏梦蝶捡起一块砖头,朝那个羞辱她的白背心头上狠命一击。鲜血顿时喷射出来。白背心扭过那张流着鲜血的恐怖的脸,最后不可思议看了她一眼,便扑地一声倒了下去。 惨淡的月光映照着苏梦蝶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 瞬间,月光下那双幽深的眸子,瞳孔像波浪一般层层荡漾开来。苏梦蝶行走在自己的瞳孔世界里,不停地向前摸索,终于黑暗褪去,一个洁白无瑕的世界呈现在她眼前。 苏梦蝶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安静地沉睡着。 “梦蝶,梦蝶……”有个男人在轻轻呼唤她。 还有个女人在轻轻呼唤她:“依依,依依……” 然而苏梦蝶在即将清醒之际第一句话是:“爸爸!”一个她多年没叫过的称呼。 她终于睁开眼,唐凯伦那张憔悴,焦急的脸庞逐渐在她视线里清晰。 她惊讶地环顾四周:“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唐凯伦说:“是你采访对象的儿子打电话给我的,说你莫名其妙晕倒在咖啡厅,我就连忙赶过来了。” 一旁的徐文倾说:“吓死我了,当时你就那么一直盯着我眼睛,然后昏了过去。我只好打你通讯录的电话,正好你手机通讯录亲人类别只有唐凯伦一个人,我就叫他来了。” 苏梦蝶说:“我怎么会莫名晕倒?” 唐凯伦说:“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全靠生理盐水补充体能。医生也没查出你为什么昏迷的原因。” 苏梦蝶满怀歉意对唐凯伦和徐文倾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哎呀,王主编还等着我交稿!” 徐文倾摇摇头:“不用了,我妈妈已经给王主编说了,说拒绝利用她作为素材!” 苏梦蝶喃喃地说:“为什么这样?” 徐文倾说:“我都习惯了她的阴晴圆缺,开心时,她可以送你星星和月亮,不开心时,你什么都不是!” 苏梦蝶为难地说:“可是明天的期刊怎么办?不,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她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怕把你们母子的尴尬关系登出来?” 徐文倾说:“苏记者,你太了解她了。” 苏梦蝶说:“我了解她,然而她并不了解我。” 徐文倾说:“她连自己儿子都不了解,你还指望她了解你?” 唐凯伦见二人聊得那么深层,不由咳嗽一声。 苏梦蝶连忙转开话题:“凯伦,我想回遂宁。” 唐凯伦说:“你这身体怎么能行走?还是好好养好身体吧!” 苏梦蝶说:“我真的没什么事,凯伦,我们下午就回去吧。反正你开车带我就是了。” 唐凯伦说:“那听听医生意见再说。” 苏梦蝶有点不耐烦了:“医生肯定巴不得我在这里多住几个月,我没病为什么要住在医院?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回去处理!” 唐凯伦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办下手续,你先再躺会。” 趁着唐凯伦不在,苏梦蝶问徐文倾:“文倾,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你的那幅油画上的女子,是比着模特画的吗?简直是绝美!” 徐文倾笑说:“不,这是我梦里见到的一位女子,印象很深刻,她在月光下跳舞,美而哀伤。我就凭记忆画下来了。” 苏梦蝶一个激灵:“这是真的吗?” 徐文倾说:“是真的,她就是我的名副其实梦中情人。如果我现实里遇到她该多好。可惜梦到一次后再也没梦到了。” 苏梦蝶:“你是什么时候梦到的?” 徐文倾说:“你不会还要采访我这个梦境的事情吧?职业习惯?” 苏梦蝶说:“因为我现实里见过她几次。” 徐文倾大吃一惊,顿时来了兴趣:“你在哪里见过她?” 苏梦蝶说:“就在我家楼下,她拦住我,叫我依依,我说我不是依依。” 徐文倾:“依依?哎呀,这个名字怎么这样耳熟?我似乎在那个梦里听这个红衣女子提起过。” 苏梦蝶说:“是吗?那更诡异了。我是现实里见过她,但是我没有梦到过她。她说她有故事说给我听,可是我当时拒绝了她。她接连两天都在楼下等我,叫我依依。她还在月光下为我跳舞,就是跟你画出来的意境场景一模一样!” 徐文倾陷入了回忆:“我也是梦到她在月光下跳舞。我被她迷住了,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一起跳,问她是谁,她说她没有名字。我亲吻她。她却抽脱开来,说她要去找一个叫依依的女子。她突然就那么活生生地消失在月光里。这是我二十年来做的最深刻的一个梦。第二天醒来我打开画夹就开始画她。” 苏梦蝶震惊道:“她到底是谁?” 徐文倾说:“可能你就是她要找的依依!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们都有关系?” 苏梦蝶说:“关键还有一点,你在诉说不幸时,你的眼睛变成了她的眼睛,很忧伤……” 这时唐凯伦带着医生走了进来:“梦蝶,还是请医生再给你做个检查吧?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马上回遂宁。” 苏梦蝶说:“我真的没病,我现在精神好好的,我可能就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医生说:“你的病例确实很奇怪,心率等一切正常。听你男友说你是记者?你是不是长期熬夜写稿严重缺乏睡眠?” 苏梦蝶说:“偶尔是,其实也不是。我深知女孩子熬夜伤皮肤,我尽可能在避免。我身体一直很好,或许这三天三夜是我身体内部的系统在更新。” 医生无奈地说:“看来医学方面你是我的老师了,我看你是走错科室了。” 苏梦蝶说:“你是什么意思?” 医生说:“建议你去精神科看看。” 苏梦蝶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医生砸去,医生还好躲得快,不然就击中脑袋了。她冲他大叫:“你是什么医生?就你这个态度你还当医生?你才应该去看精神病!” 医生愤怒地对唐凯伦说:“赶紧结账带她走!” 唐凯伦连忙道歉:“对不起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徐文倾看着突然发作的苏梦蝶,突然大笑起来。 苏梦蝶生气地质问他:“有什么可笑的,你说?” 徐文倾说:“看来,从文的人内心都住着一个流氓,今天我大开眼界了。苏记者。” 苏梦蝶不甘示弱:“不是每个年轻女子都像你梦中情人那么温柔,除了跳舞,就是楚楚可怜看着你。” 唐凯伦开车准备出发回遂宁了,他细心地给副驾驶室的苏梦蝶系上安全带。 徐文倾站在主驾驶位的车窗边,冲二人挥挥手:“苏记者,好好珍惜凯伦哥,估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对你这样好过。对了,我刚才打电话说服我妈妈了,你回去就出关于她的专题吧。” 苏梦蝶说:“谢谢,文倾你为我做的一切。关于你画的那幅油画的话题,有时间我们网上再聊。再见。” 小车驶出温江,唐凯伦说:“你跟这个文倾聊得挺投机啊,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苏梦蝶侧过脸在唐凯伦俊美的侧脸上吻了下,笑着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扫视到后排座位有一个人…… 第六章 掉落的花盆 苏梦蝶突然一瞬间清晰地看到那个红衣女子,坐在后座。她眼神不再忧伤,而且还冲苏梦蝶邪魅一笑。 她定睛再看,红衣女子却消失了。 唐凯伦眼睛平视前方开车,没有注意到苏梦蝶的微表情。他充满醋意地说:“我感觉你跟那个徐文倾有说不完的话。你今天醒来后,你们两个加起来说的话,比我多十倍。” 苏梦蝶说:“他比我小五岁,你觉得我这种缺乏安全感的人,会去跟他谈姐弟恋?” 她说完似乎又用余光看到了红衣女子,她再回过头去,红衣女子又不见了。 她想告诉唐凯伦,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怕吓到一个正在开车的人。或许这个红衣女子已经控制了她的意识,随时让她出现幻觉。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吗?她突然想起徐文倾送别时对她最后的表情也是邪魅一笑。一个在温江,一个在遂宁,为什么都跟这个女子有关系?徐文倾虽然才二十岁,但是他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气势,让她感觉到有压迫感。 回遂宁第一件事,她就去了她所工作的报社。此时都下午五点半了,王主编都准备下班了,看到苏梦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几天也没消息,打你电话不接,qq上的留言你也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都打算报警了。还有,我要的关于徐美玉的专题报到呢?拜托,马上就要开刊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啥也不想解释,说:“你放心吧,开刊前一天绝对完成任务!” 于是,她坐在电脑前,埋头开始写稿。 她是一个跟文字有奇缘的女子,文字可以让她思绪活跃。大学毕业后,她就在这家报社工作到如今。工作让她激情澎湃。她可以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不吃不喝写稿一整天不觉得枯燥乏味。 王主编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如行云流水般,松了口气说:“这个速度到明天交稿应该是毫无问题。那你忙,我先下班了。” 苏梦蝶满脑子都是徐美玉的印象,这个坚强的女人,让她感觉到由衷地钦佩,虽然徐美玉的脾气霸道和暴躁,但是一个十四岁的单亲妈妈,把孩子抚养到二十岁,不知道承载了多少艰幸。透过刻画徐美玉的字里行间,她又控制不住想起了徐文倾。他时而忧郁,时而随性,时而邪魅,像一团迷雾一样笼罩在她心上。 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十二点,不知不觉长篇专题报告已经完成了。她把文件发给王主编和徐美玉。王主编发送过来一个满意的表情,她才关上电脑,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去。 走出办公大楼,天空飘起了雨滴。正是午夜时分,大街上静悄悄的,车辆行人都寥寥几无。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出租车,她打开车门坐上了后排,说:“师傅,请到文成街。” 出租车司机一踩油门。 车开了,她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暂时眯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闭上眼睛,都是红衣女子,还有徐文倾,他们的脸总是时不时合成在一起,不是徐文倾穿着红色的风衣,就是红衣女子穿着徐文倾非主流的衣服。两个人时而忧伤,时而邪魅,交替变换闪烁不定。 他们植入了她的内心,她知道,她的生活不会再平静。 她很渴望再一次在现实里见到那名红衣女子,很想听听红衣女子说的故事,也想问问红衣女子是怎么去了徐文倾的梦里。 恍恍惚惚中,只听司机说:“到了。”她付钱下车。此时雨越来越大了,她用手遮挡着雨正要跑进楼道。突然,她真的再一次看到了红衣女子。红衣女子跟前两次等她回家一样,站在楼道口,飘然欲仙。 苏梦蝶勇敢地问她:“终于又见到了你,为什么叫我依依?你来自哪里?” 红衣女子莞尔一笑:“下这么大雨,你忍心我在这里给你讲故事吗?” 苏梦蝶大胆地说:“那请到我家里喝杯茶,如果你不嫌弃。” 红衣女子说:“如果你不嫌弃,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我去你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依依。” 苏梦蝶居然说:“好。” 红衣女子伸出她洁白纤细的手:“来,拉着我的手,我带你去。” 苏梦蝶正要握住她的手,突然,楼上不知道谁种的花盆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红衣女子头上。就那么一瞬间,红衣女子又消失不见。 苏梦蝶气急败坏站在楼下,望着楼上。她看到了二楼的窗口,露出一张阴冷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脸。 她懊恼地想骂人,但是想想太晚了,怕惊动楼里的邻居,就选择了用一个白眼来回应中年男子。 这天晚上,她没有睡着,她坐在窗前,一直看着那天晚上红衣女子跳舞的位置,期待她再一次出现。然而外面风雨交加,红衣女子再也没出现。 她不知道那个红衣女子现在如何了,还会不会再出现。她对自己感到很好奇,为什么她不怕这个诡异的女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昏迷三天三夜?为什么那三天三夜,她的意识都存活在童年的意境? 但是,在她童年那个时候,与红衣女子说的依依没任何关系。她突然很想解秘。 第二天早上下楼,经过二楼,那个中年男子似乎正在那里专门等她下来。 中年男子直言不讳地说:“昨天半夜,你遇鬼了,我看到你在跟空气说话。所以我扔花盆救了你。” 她说:鬼?你怎么证明我遇到鬼了?心里没鬼,自然身边就没鬼!” 中年男子说:“看来我就不该救你。我是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不过你最好让我给你驱下鬼,你已经被鬼纠缠了!这是我名片,想明白了来找我!此鬼不驱,你身边的人将灾祸不断!” 中年男子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苏梦蝶拿着名片看了一眼,名片上写着:周大师,服务项目,算命,驱鬼,以及联系方式。她二话没说撕碎了名片,走下楼就扔到垃圾桶。她从来不相信算命的鬼话,她也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的存在。她坚定地认为,那位红衣女子绝对不是所谓的鬼。 刚走出楼道,就看到唐凯伦站在他的小车前,一脸笑意望着她。 我自从二人相识相恋两年,唐凯伦只要不出差,就会开车送她上班。如果他有事不能来接她,她就骑单车去上班。 唐凯伦打开车门:“尊敬的梦蝶公主,请上车。” 她坐上车。唐凯伦又顺势拿出一份早点。两年了,一直都是如此。唐凯伦贴心地爱着她,纵容她的小脾气。高兴的时候,她会咬着他的耳朵说:“唐凯伦我爱你!”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对他发脾气。她深深地依赖着这个比她大五六岁的男人,或许是从小缺爱,缺乏安全感,所以她似乎抓住了精神上的稻草,拼命去享受这一切。 唐凯伦一手开车,一手握着她的手,说:“今天下午下班我来接你,去我家吃个晚饭,我爸妈早就想看到你了。” 她为难地说:“非要去吗?” 唐凯伦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再说,你又不是丑媳妇,而是个漂亮媳妇,有什么害怕的?” 苏梦蝶说:“再过段时间再说,好吗?凯伦,我这两天很忙,报社马上就出新期刊了。今天我估计又得加班准备资料。” 唐凯伦说:“梦蝶,你有没有想好,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苏梦蝶说:“凯伦,婚姻不是儿戏,我们不是因为交往两年就得必须结婚的吧?我现在真的没想好,因为我还想继续努力工作。” 唐凯伦说:“你不用天天这样累赚那么几千块,我可以养你啊。你不是对我很有安全感吗?” 她几乎要哭了,“但是,凯伦,我真的不愿意在你父母面前难堪。我没有自信,也许我去见了他们,我们就不得不分开,知道吗?” 第七章 贝多芬的《月光》 唐凯伦说:“梦蝶,你要有自信,我相信我的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再说,这是我自己的婚姻大事,他们肯定会尊重我的意见。所以,你不必担心。” 梦蝶说:“凯伦,我懂你,只是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所以还没打算结婚。” 唐凯伦沉默了,把手从梦蝶手上移开。 梦蝶说:“如果你执意要我马上结婚,我可能做不到。你这么优秀,人又长得帅,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唐凯伦情绪有点激动:“什么叫比你更好的女孩?世上女孩千千万万,而我就喜欢你,难道我有错吗?为什么每次我约你去我家或者问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你都要含沙射影要我跟你分手呢?” 梦蝶说:“因为我考虑的不只是结婚那么简单,我才25岁,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唐凯伦说:“好,我不说了,也再也不提这个事情了,什么时候你想明白再说。” 梦蝶知道唐凯伦心里很难受,但是她实在无法违心去迎合他。她很怕走入他的家庭,去面对她的父母,她不愿意他们问起她的父母。她也不愿意背负沉重的思想包袱。她只想好好的生活,工作。 当唐凯伦把她送到报社门口,她说:“今天,我加班,你不用来接我了。”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唐凯伦望着她的背影,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他似乎知道,他根本没有真正走入她的内心。他也并不真正了解她。两年前,初初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像一朵缥缈在天际的云,神秘而玄幻。 那是个美丽的夏天,或许因为她,那个夏天才那么美丽。 他坐在办公室里,正处理着业务员交过来的报表。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那是个很甜美清澈的女声:“请问是唐凯伦先生吗?” “对,我就是。” “我是报社记者苏梦蝶,请问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采访您一下,给您做个专题报告。” 唐凯伦说:“知道你是第几个要求采访我的记者吗?你是第五个了!你的同事没告诉你吗?我给你们说,我救那个落水的孩子不是为了上报,上电视,只是为了在自己有能力救人的条件下不违背自己的道德,拜托,求你们不要再骚扰我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对不起,打扰您了,我不会强人所难,而且我并不知道有同事打过电话给您了。这是主编派发的任务。我只是积极配合完成而已,但是你既然不接受,我放弃了。祝您工作顺利。” 那边就要挂电话,唐凯伦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动了恻隐之心:“这样好了,晚上七点步行街书岸咖啡见。” 晚上七点,书岸咖啡,唐凯伦坐在窗边的位置等着苏梦蝶——那个不愿意骚扰他的记者。 透过玻璃门窗,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好像在搜寻咖啡店的店名。他拨过去电话,果然这个女孩的手机响了。女孩拿着手机,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店里的唐凯伦挥手示意她进来。 女孩走到唐凯伦身边,有礼貌地问:“请问你是唐凯伦先生吗?我就是苏梦蝶。” 她落落大方,但是目光中又带着少女的矜持和一抹娇羞。 唐凯伦说:“对,就是我,请坐。”然后又挥手叫来服务员,问苏梦蝶:“你想喝点什么?” 她看了看单子,点了个最便宜的饮料。唐凯伦给自己点了杯拿铁。 苏梦蝶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然后对唐凯伦说:“唐凯伦先生,可以开始了。” 唐凯伦说:“开始什么?采访?” 苏梦蝶懵了:“你约我出来,难道不是答应采访你了吗?” 唐凯伦说:“我不要这种形式的采访,我想象朋友那样轻松愉悦地聊天。还有,你可以写我的报道,但是不要用我的真名。” 苏梦蝶说:“这样?那就不是报道了。” 唐凯伦说:“可以用我的网名,如何?” 苏梦蝶想了想同意了:“今天回去我就写,写好我会发给你看看,你觉得可以我再发表出来。” 唐凯伦说:“没问题,对了,你是刚毕业出来工作吗?” 苏梦蝶说:“工作两年了。哎呀,这咖啡厅里的钢琴曲真好听,听,贝多芬的〈月光〉多美,月色仿佛在波浪上翻滚……” 她跟着乐曲轻轻哼着。那沉醉的样子给人感觉非常的满足。 唐凯伦问:“你一定很喜欢音乐吧?” 苏梦蝶笑笑说:“音乐只是年少时候的梦而已,梦开始的时候就像花一样开得灿烂,梦醒了就像花儿谢了一样萎靡。” 她低下头去搅动杯子里的饮料,美丽的大眼睛里似乎渗透着淡淡的泪光。 唐凯伦突然无比怜惜此刻这如同丁香花一样忧郁的女孩:“我也很喜欢音乐,跟你一样,喜欢钢琴曲。” 苏梦蝶眼睛里的忧伤散去,她在唐凯伦面前似乎有一种孩子般的天真可爱:“好啊好啊,我每天晚上还听钢琴曲才能入睡呢!唐凯伦先生,不不,唐凯伦哥哥。” 她伤感的时候如同丁香花一样深沉忧郁,笑起来却像个孩子一样可爱,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盛着蜜糖一样甜美,如此明媚灿烂。他沉醉在这孩子般的笑容中。 因为工作原因,他接触了不少生意场上的女人。她们势利,虚荣,唯有利益才会让她们的眼睛光亮起来。而因为听到一首曲子都能眼睛发亮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关于音乐的话题,聊得投机。他们对望着,眼睛里满是星辰。 “哎呀,都十点了,我得回去赶稿了。明天一早我还得交稿呢。”她看了看时间,连忙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唐凯伦忙说:“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 唐凯伦打开车载音响,著名钢琴曲《爱的罗曼史》在车里流淌开来。苏梦蝶顺着钢琴曲的节奏一边哼唱,一边轻柔地韵动着。 唐凯伦尽可能地把车开到最慢,他希望时间能慢一点走。对这个点了最便宜的饮料,却能在精神生活里如此陶醉的女孩,他怦然心动,想要去好好珍惜她,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予她。 最终还是到达了苏梦蝶居住的地方,这里都是外观斑驳的老旧小区,而且进去还要拐两三个弯。 到了小区门口他送她下车,月光映照在她脸上,美丽而生动。其实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她当初是不是跟他一样,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她感激地说:“唐凯伦哥哥,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一会开车回家也要注意安全哦。” 他问:“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聊聊音乐的话题?“ 她莞尔一笑:“来日方长,改日有时间再约。对了,唐凯伦哥哥,报道写好我马上发到你邮箱,如果哪里不妥,你尽管直言,我会改正的。“ 他满含笑意地说:“不用了,这些都不重要,我不会在意这些的,我也相信你会把控得很好。写完你就赶紧休息吧。“ 她说:“不,必须发给你,我才睡得着,这是我的从业习惯。“ 然后她又对他寇尔一笑,转身走向小区里。 他不舍地望着她的背影,长发飘飘,白裙飘飘,她就像月光下盛开的一朵茉莉花,随风摇曳。 唐凯伦一脸深藏不住的笑意,惬意地开车回家。回家后,他的母亲张碧英居然还没睡觉,坐在沙发上等他。 张碧英看到儿子兴奋不已的样子,说:“儿子,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唐凯伦按捺不住愉悦之情说:“我遇到了一位女孩,让我怦然心动的女孩!” 第八章 不速之客 张碧英说:“你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小男生,还怦然心动?都28岁了也该正儿八经谈个女友了,你小姨今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明天让你去和她朋友的女儿见面。听说那个女孩条件很好,父母也是知书达礼的文化人,和我们家门当户对的。明天你记得去见见哦。” 唐凯伦哭笑不得:“妈,亏你还是当过老师的人,门当户对?你怎么会有这样陈旧的老思想?” 张碧英说:“这不是老思想,儿子,结婚不比谈恋爱。两个家庭氛围相当的人才能真正融入对方的家庭,结婚不是跟某人结婚,而且跟他整个家庭的成员都有关系。不然结婚后有吵不完的架,闹不完的矛盾。”唐凯伦说:“难道不能包容,不能理解?不能避免?”张碧英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说这个让你着迷的女生你了解她吗?了解过她的家吗?” 唐凯伦说:“我了解她家庭干嘛?我今天才认识她,难道让我直接去问她父母的情况?这不是很没礼貌吗?而且,妈,这个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她真的很有才华,而且很朴实,不娇气,现在这种女孩子很少了。”“不重要?”张碧英说,“儿子,你怎么刚认识一个人就这样肯定她?有句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是需要观察才能了解的。再说,万一她父母人品不行,人品素质都有基因遗传的,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唐凯伦急了:“都是谬论,而且我相信我的直觉。” 张碧英说:“那我不管你这方面想法了,不过明天小姨介绍的那个女生,你应付也得去应付下,我都答应你小姨了。再说,谈恋爱结婚,都可选择的。你不要让我难堪哦。” 唐凯伦说:“我不去,我要是应付一下,别人会很难堪的!妈,我们做人不能太碍于情面,一定要对得起自己良心,让自己心安。” 张碧英听儿子居然还来教育她,气不打一处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跳到渠河救小孩的事情?刘阿姨都传遍小区了,你救人心安,但是你想想对不对得起我?你自己心安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妈怎么心安?” 唐凯伦说:“这是什么话?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了,我睡觉去了,你别多想了!” 张碧英抹着眼泪说:“你爸爸要是从成都开会回来,知道这个事,估计得被你气死。明明自己游泳技术并不好,还要去救人……你说,你明天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我丢死人脸了!” 唐凯伦看到妈妈哭,顿时心软了:“好,我答应你,我去……不过,我只是去应付下,回头如果女孩看上我了,我只能说我对她没感觉哦。” 张碧英说:“你去都没去,怎么可能马上断定说没感觉?明天去了再说吧。” 唐凯伦一边用纸巾给周碧英擦眼泪,一边无奈地说:“好了,妈,你别哭了,早点去睡吧。” 唐凯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苏梦蝶的倩影还有那哀伤如忧郁的丁香般的气质,开心时候却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他失眠了,他能想象她此刻正在奋笔疾书,他想给她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她。 犹豫半刻,他还是忍不住给她发了个信息:“晚安,我睡了”他点发送,正要发出去,他慌乱地又取消了。他又回想起他妈妈说的话,仔细分析,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确实挺荒诞,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或者是否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贸然去喜欢别人,确实可笑。 正想着,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正好是苏梦蝶打过来的,他惊喜地按下接听键。“你的报道我已经写好了,发到邮箱里了,记得有空看看哦。”苏梦蝶声音明显有点犯困。唐凯伦说:“好的,我回头去看,你辛苦了,梦蝶,赶紧休息吧。”“好的,晚安,凯伦哥哥,你也早点睡”。从唐凯伦先生,到唐凯伦哥哥,再到此时的凯伦哥哥,一次比一次亲切。他心里都快甜死了。第二天一早,他打电话给王主编,称赞对苏梦蝶发过来的报道非常满意,并把公司的广告业务交给了报社。王主编兴奋不已,对苏梦蝶的能力赞不绝口:“行啊,苏梦蝶,真有你的,别人采访不了的铁人,你居然还能让他心甘情愿跟我们合作!”一位之前被唐凯伦拒绝采访的中年女记者钟瑶看着正在电脑前工作的苏梦蝶,酸溜溜地说:“哎呀,不得不服,年轻漂亮确实是优势。” 话音刚落,一个磁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确实得服!” 英俊潇洒的唐凯伦西装革履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报社的人都惊呆了。 唐凯伦走进来故作轻慢地打量了一下钟瑶:“作为记者,总是歪曲事实,是写不好东西的!你们四个被拒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你们,也没打算见。怎么可能就是因为她年轻漂亮,我就乐意采访?怎么可能是因为她年轻漂亮,我就主动把广告业务交给你们报社?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惊到,都不敢作声。唐凯伦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她比你们真实,真诚,我开始也是拒绝了她的,但是她马上说对不起打扰我了,如果我不乐意就放弃采访。你们能做到她这点吗?她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为被采访者的心情考虑!这位大姐,你说因为她年轻漂亮我才接受采访,你觉得我这样的人没见过年轻漂亮的吗?你说这种理由不觉得是在亵渎我吗?一个记者,怎么能够信口雌黄?连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也没有!而且你说这种话,也是对苏记者的一种歧视,你完全不了解她的内在,她的人格魅力!” 钟瑶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王主编见状,赶紧说:“还不赶紧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写稿!”钟瑶赶紧趁机逃离。 唐凯伦对王主编说:“你应该就是苏记者说的王主编吧?” 王主编说:“对,我就是,唐先生,对不起,刚才钟记者是有口无心的。” 唐凯伦说:“你放心,我不会放心上,我只是听不惯闲言碎语。我今天顺路过来把合同签了。” 王主编高兴地说:“对,我就是,唐先生,来,去我的办公室!” 唐凯伦走之前和苏梦蝶的目光相撞,二人一句话没说,但满眼都是星辰。自始至终,唐凯伦都相信那是一种感动于心的眼神。他在她眼里,除了星辰,还有大海。细心的他留意到苏梦蝶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白色玫瑰,难道……他不敢多想,由于公司还有事情需要他打理,他签完合同就离开了。然后他收到了她的信息:“凯伦哥哥,感谢你对我霸道的捍护”。他笑了,他觉得他没看错人,这个让她怦然心动的女孩,就这样堂而皇之走入了她的心。 他很想告诉她,他想捍护她一辈子,但是他觉得还不到时候。他担心她会觉得他所做的都是有目的。毕竟,母亲说得对,他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男孩子了,再喜欢也必须学会去按捺。而且,那么美好纯洁的女子,一定有不少男子的记挂。那束白色玫瑰,就让他觉得,送花的人跟他一样很看重女孩纯洁的本质。这种女孩子在红玫瑰和白玫瑰中,肯定会义无反顾选择白玫瑰的。 他正望着摩天大楼外的风景,小薇进来说:“唐经理,有位叫林如小姐说要见你。”“林如?”一听这名字,他情绪突然失控:“不要让她进来,然后告诉她,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 第九章 前女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打扮入时的娇艳女子已经闯进了办公室。她留着时尚的短发,脸上妆容精致。她轻描淡写地说:“对不起,我自己进来了。” 唐凯伦示意让小薇出去,然后冷漠地说:林如,你还有脸来见我?” 林如拿出一本离婚证说:“我已经为你离婚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唐凯伦冷冷笑着说:“永远不可能了,就算我们结婚了,你这种女人,还是会为另外一个男人跟我离婚的。你欺骗了我五年时间,把我伤害得体无完肤。怎么还好意思来找我?” 林如说:“我真的不爱他,是因为父母安排才结婚的,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唐凯伦不屑地说:“我最恨谁欺骗我,你走吧,以后永远不来找我。” 林如说:“不,我都为你离婚了啊,我要跟你在一起。凯伦,我知道我之前错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怕说出真话你再也不理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唐凯伦冷笑说:“爱我,你还会欺骗我的感情,欺骗我的钱?说白了,你就是一个物质女人!” 林如说:“”我不是的,凯伦,你听我解释,那次真的是因为特殊情况,我才趁你不注意拿你的信用卡去透支了二十万急用,对不起,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林如上前想拥抱唐凯伦。唐凯伦厌恶地躲避,气愤地说:“你这个骗子,别再靠近我!” 林如一反刚才可怜巴巴的模样,说:“好啊,唐凯伦,你以为我是白白跟张浩离婚的吗?我都是为了你,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能把我玩够了就像垃圾一样扔了。” 唐凯伦说:“笑话,我没让你离婚,你倒赖上我了?你是嫌张浩没钱吧?你赶紧给我离开公司,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林如说:“你叫呀,尽管叫,我把事情闹大,我就待在你公司不走,看能拿我怎么样!” 唐凯伦气愤地说:“你终于还是露出了你的狐狸尾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要钱吗?我一分不会再给你!”林如说:“钱能算什么?我只要你的人,你得答应跟我结婚!”唐凯伦正要发作,这时候小薇领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唐凯伦一看,连忙说:“郑老板,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 郑老板在唐凯伦对面坐了下来,说:“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参观下你们威远公司的新车间,是否方便陪同我前往?” 唐凯伦笑道:“荣幸至极。郑老板,请!” 这时林如说:“我也要去,凯伦。” 唐凯伦在客户面前不好发作,他说:“你去会客室等我,不要跟着我。” 郑老板疑惑地问唐凯伦:“这是?” 还没等唐凯伦回答,林如就抢着回答:“我是他未婚妻。” 唐凯伦感觉自己鼻子都快气歪了,但是又不好发作,他说:“你去会客室等我。” 林如一下坐到唐凯伦的办公椅上,蛮横地说:“我就要在你办公室等你。” 郑老板笑着说:“看来,唐经理的小娇妻还挺粘人的,你什么时候结婚,不要忘记给我发请柬。” 唐凯伦说:“郑先生,哪里啊,空了我给你解释吧。请,我们去新车间看看吧。” 唐凯伦开始进入了忙碌的工作状态,他耐心地带着郑先生参观新车间的设备以及流水线。 郑先生满意地说:“唐经理,威远公司的出产的罐头食品在卫生方面确实做到了严格的把控,请你发一份新品清单到我邮箱,我让秘书直接订货。” 唐凯伦笑说:“好,我马上让秘书发过去,谢谢郑先生莅临本厂,今天中午请赏个脸吃个便饭。” 酒桌上,唐凯伦毕恭毕敬地给郑先生倒酒,请他给威远公司的食品提出宝贵意见。二人谈笑风生,俨然一对老朋友般亲切。 饭后,唐凯伦又请郑先生去茶社喝茶讨论合同的细节。下午四点多才回威远处理工作事宜。 他进自己办公室一看,没想到林如竟死皮赖脸靠在他的办公椅上补妆。他真的是火冒三丈:“你怎么脸皮这样厚?你给我出去!” 然后他叫来了小薇,厉声说:“怎么不让她走?” 小薇委屈地说:“我叫了她几次,她说她是你未婚妻,要等你回来一起走。” 唐凯伦生气地说:“小薇,你先出去处理郑先生要的清单。我来解决。” 小薇赶紧退了出去。 林如挑衅地说:“凯伦,我说是你的未婚妻,大家都不怀疑,说明我们还是很般配的,你觉得是不是?你不给我交代,来一个客户,我就告诉他,我是你未婚妻。反正这些可以作证。” 林如把手机屏幕亮给唐凯伦看,一页一页翻着他们曾经的甜蜜合影。唐凯伦想抢过手机,林如却轻佻地一笑,很快把手机藏在自己身后:“这可是铁证如山啊。谁都会相信。” 唐凯伦气愤不已:“你?我真的是后悔认识你了!你到底要干嘛?” 林如说:“要不给我五十万分手费,要不跟我结婚!” 唐凯伦说:“你怎么这样不知羞耻呢?”林如说:“反正你都觉得我是个坏女人,我就坏给你看!” 唐凯伦说:“林如,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如又开始卖惨:“凯伦,我当初是真的很爱你,只有你让我有相恋的感觉。自从你知道我是有夫之妇,你就不要我了,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时间?我也是离婚了才来请求你原谅的。你看我多么忠心,我也知道你还爱着我,信用卡的事情你也没追究我,所以我拼命也要和张浩离婚,我是在追求我的爱情!” 唐凯伦真的是被这个无耻的女人缠得无可奈何,他很想狠狠打这个女人一耳光。可是又觉得男的打女的有失风度。 “是谁这样大言不惭呢!”突然,苏梦蝶走了进来。 唐凯伦惊呆了。 苏梦蝶说:“唐经理,我是来给贵公司拍照用于广告宣传。没想到走来发现还有美女在纠缠你,真的是让我为你的魅力折服。不过……” 苏梦蝶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走向林如:“你就是林如?看来我下周的期刊又有素材了!” 林如说:“你是谁?” 苏梦蝶说:“我是报社记者苏梦蝶,林小姐,你刚才的言辞我都已经在门口录入录音笔了。倘若你再来纠缠唐经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另外,作为女人,我真为你感到羞耻!” 林如依然倔强地说:“我怕什么,我又不是公众人物!” 苏梦蝶说:“你就不怕臭名远扬吗?你就不怕遂宁所有优秀的男人知道你是个感情骗子?” 林如气愤地说:“你!” 这时唐凯伦走到身后,把苏梦蝶抱住,说:“林如,她是苏记者,也是我的女朋友,她才是我真正喜欢真正欣赏的人,我爱她。” 林如和苏梦蝶同时惊愕了,但是苏梦蝶只是短暂的一个微表情,林如情绪非常激动:“唐凯伦,你开玩笑吧!你几时又有了新欢?” 苏梦蝶说:“什么叫新欢?你自己欺骗别人感情,金钱,人家不爱你了,你就不要纠缠别人了!” 林如还固执地说:“我不相信,他一定是演戏给我看的。” 唐凯伦一把抱住苏梦蝶,朝她娇嫩的嘴唇吻去。苏梦蝶猝不及防,但是在林如面前又装着很配合。 林如气急败坏:“好,唐凯伦,你够狠!”然后拿起包,气呼呼跑了出去。 唐凯伦似乎忘乎所以,陶醉地亲吻着苏梦蝶。 苏梦蝶睁开眼睛看着他那双陶醉的紧紧闭着眼睛,气怒地使劲把他一推,擦了擦嘴唇,生气地说:“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能够这样?这是我人生的初吻啊,就这样奉献给了逢场作戏!” 第十章 陶瓷人偶 唐凯伦似乎还没从幸福中回过神来,诚恳地说:“梦蝶,很感谢你仗义相助,但是我真的不是逢场作戏,我真的喜欢你,一眼万年那种!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苏梦蝶说:“我刚才在门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进来帮你,就像你上午帮我那样,我以为只是还个人情!可是没想到会这样!” 唐凯伦拉着苏梦蝶的手,说:“你就是个宝藏女孩,以后让我好好去爱你,疼你。”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那双炽热的真诚的眼睛,心里一阵阵暖流。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太缺爱了,她被这个男人温暖的眼神感化了。 唐凯伦再一次把她拥在自己怀里,爱怜地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是幸福甜蜜的,只要有空,唐凯伦就会接送苏梦蝶上下班。他把自己买的新房钥匙交给苏梦蝶,让她搬过去住,但是苏梦蝶却强硬地拒绝了。她说她喜欢住在自己现在那里,而且拒绝唐凯伦赠送的名贵的礼物,她说她喜欢花自己的钱,不愿意因为物质去依赖他,而且告诉唐凯伦,不能影响她的工作,生活。 她太独立了,独立得让他想更多宠她的机会都没有。他内心敬佩她,她在他心里如同女神一般。但是她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往,他也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哪里,他们是做什么的。他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就沉默。他就知道这让她不悦,所以他后来再也不问了,他始终相信,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他的。 至于那天晚上答应了母亲去和小姨的朋友的女儿相亲,他也爽约了,理由是与苏梦蝶确定了恋爱关系。母亲张碧英多次让他把苏梦蝶带回家看看,可是每次提到去见他父母,苏梦蝶就婉言拒绝。 她的过往,就像一个秘密,他肯定那是不愉悦的经历。为了不在她的伤口撒盐,他尽量不再去询问。 如今回想起这些,唐凯伦真的突然质疑起苏梦蝶是否是真爱他,还是只是依赖他给与的那种安全感。她开心时候也会说很爱他,会跟他聊很多关于音乐的话题,会跟他疯狂地拥吻,不开心的时候她会愤怒地冲他发脾气。最近他发现他们之间的言语越来越少了,她越来越抗拒去他家见父母,甚至是强硬地反对。她自始至终不愿意给他提及她的原生家庭。 唐凯伦突然觉得自己在苏梦蝶面前格外的卑微,是的,他们在一起两年了。她依然不愿意给他一个未来的规划。他多么希望她能在他怀里娇柔地说:“我想嫁给你,凯伦,我想给你生个健康漂亮的baby,你说,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然而,他感觉不到她这方面的冲动。她始终就像一朵缥缈的云,在他痴爱她的空间忽远忽近游离飘移。 从两年的回忆里走出来,唐凯伦眼里含着泪水,情绪激动,一踩油门,驶离了苏梦蝶工作的办公大楼。 苏梦蝶可能不知道她此刻给唐凯伦造成的悲哀。她照样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走入了办公室,这就是她工作以来每天一直保持的状态。 或许她就是这样,永远把工作摆在第一位。从前生活的艰辛让她感觉只有工作才让她感觉到充实,才会有真正的安全感。 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办公桌上依然放着一束白色玫瑰。她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王主编进来看到她说:“昨天那么晚才睡,今天你又是第一个来办公室,梦蝶,你的精力真的是旺盛啊,不过身体还是重要。” 她笑了笑说:“谢谢主编关心。我已经习惯了。” 这时候,她收到徐美玉发来的qq信息:“苏记者,发给我的样稿我看了,我很满意,感谢你捍卫了我的自尊。” 她回道:“不用谢,美玉姐,希望你有时间回遂宁老家看看,我还想回请你吃顿火锅呢。” 徐美玉回信息说:“不想回去了,不想回忆太多。” 苏梦蝶打字说:“好吧,希望你开心一点,美玉姐,你可是我的楷模。” 徐美玉说:“是吗?你居然说我是你的楷模?我太意外了,我十四岁就辍学,早早离开校园,甚至成了所有人嘴里的坏女孩,居然如今还成了你这位堂堂大记者的楷模?不可思议。那天因为我儿子,我都在你面前出丑了。” 苏梦蝶敲打着键盘,眼里透出真诚的光芒,她似乎不是在看着屏幕,而是仿佛看着徐美玉在说:“不,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出丑的一面,包括我自己。美玉姐姐,我敬佩你,是因为你比我还坚强。” 徐美玉似乎在那边感动地沉默了,半天回过来一句:“谢谢。” 苏梦蝶继续敲打着键盘:“美玉姐,我要工作了,不能陪你聊了,期刊出来我就把电子版发给你,届时我会提醒你查收。” 王主编走过来递给他一份名单,说:“这是你个月要采访的对象。你提前跟他们交涉下采访时间和地点。” 苏梦蝶接过来看了看,放在办公桌上,突然想起什么对王主编说:“王主编,如果这周有去成都的采访,尽量安排我去。” 王主编说:“别人都怕出差,你倒喜欢出差。” 苏梦蝶笑笑说:“又可以工作赚钱,又可以免费旅游,这是一份美差啊。” 王主编说:“你在成都莫名其妙三天联系不上,是在哪个景区的大山迷路了嘛,我可告诉你,去景区的开销是不可能给你报销哈。” 苏梦蝶笑说:“看来,从文的都有点神经质,你怎么联想我在大山里迷路了呢?你这次倒提醒我了,下次我一定要去青城山看看。” 二人正说得欢,钟瑶拿着两个包裹走进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了苏梦蝶:“小苏,我去门卫,取包裹的时候正好也有你的包裹,我帮你顺便带过来了。” 苏梦蝶说:“谢谢钟姐。” 她接过包裹,看到上面没有快递单,只有四个红色的字:苏梦蝶收。 她拆开包裹,包裹里有个漂亮的的橙色盒子,她打开突然惊叫一声。 盒子里,是那位红衣女子的陶瓷人偶,非常精致,栩栩如生,甚至连哀伤的眼神都很到位。 她连忙把人偶放入包裹,跑下楼,问门卫大爷:“李叔,这个包裹上没贴快递单,是谁送到这里来的吗?” 李叔看了看包裹,回忆了一下:“早上我来上班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包裹放在门卫室的窗台上,可能是昨天半夜谁放在这里的。” 苏梦蝶大脑一片空白,她紧张地看着那个装着玩偶的盒子,不知所以。忽然她看到在办公大楼对面大街的电话亭旁,那名红衣女子又出现了,红衣女子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对她招手。 她似乎听到红衣女子在呼唤她:“依依,过来,过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无形中有种魔力指引,她端着玩偶盒,面带诡异的笑容,迎着红衣女子走了过去。 她全然不知,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正疾驰而来。在黑色商务车马上撞到她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从死亡之神身边拉了回来。 玩偶盒砰地摔在了地上,红衣女子的玩偶也跌落出来,摔得粉碎。 商务车停了下来骂了一句找死啊,又随即开走了。 她这才从迷雾里清醒过来,她望向电话亭,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 “拜托,你不是想要自杀吧,以后你走路注意点!” 她这才注意到救她的这个人,抬头之际,她惊呆了。 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男人,五官明朗,穿着一套黑色休闲服,身材高大健硕。两道乌黑的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勇敢无畏的正义的光芒。他依然逆光而站,像童话里的骑士一样与日月共辉。 她兴奋地叫了起来:“小哥哥,是你!你还记得我吗?” 第十一章 房东阿姨 男人疑惑地看着苏梦蝶。 苏梦蝶急忙解释:“是我呀,在我七岁那年夏天,你救了我,你还记得吗?就是现在城市花园那个位置,我差点被车撞了。你把我推开,救了我一命。” 男人似乎陷入回忆,摇摇头说:“我想你肯定认错人了,再说这么多年了,人的长相变化很大的。” 苏梦蝶坚定地说:“不,我相信我没认错,人在变化,眼睛是不会变的。小哥哥,当时你看到我爸爸打我,你还请一位阿婆叫了警察来证实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女儿,你还记得吗?你说你从来没见过当爸爸的这样打自己女儿的。” 男人仔细端详着苏梦蝶的脸,还是摇摇头说:“我想不起来了,你认错人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梦蝶内心异常失望,似乎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浇灭了她内心的热情。她眼巴巴地看着男人离去。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咖啡店,她才想起摔在地上的玩偶,然而摔碎的玩偶一片也找不到了,地面干干净净,似乎这里从来没摔碎过东西一样。 她实在无法相信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情,难道自己精神分裂了?可是徐文倾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也梦到那个红衣女子了吗?他们相隔几百公里的人,不可能同时精神分裂幻想出来同一个人吧。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王主编说:“你是不是病了?梦蝶,脸色特别难看。你今天下午就回去休息吧。” 她说:“不用了,王主编,我还有工作处理。” 其实她真的感觉到累了,然而她怕闲下来更容易胡思乱想。她不知道这个事情给谁说,她想起昨天忘记留徐文倾的qq和电话号码了,她又不愿意去麻烦徐美玉,更不想徐美玉有思想包袱,让徐美玉觉得她有什么目的。因为徐美玉是脆弱的,也是很要强的。 这时,坐在对面的新来的同事王飞说:“梦蝶,明天我家里有急事,你能否帮我去采访一个人。” 苏梦蝶说:“行。交给我就是。” 王飞感激地说:“梦蝶,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苏梦蝶笑笑说:“吃饭就免了,都是同事,谁家里没有个事情呢。” 王飞说:“我看我们报社,就你没请假,真的是羡慕你家里没有那么多事情,可以让你安心工作。” 苏梦蝶突然莫名其妙生气了:“你羡慕我没有家?你是在嘲笑我吗?啊?” 王飞茫然不知所措:“对不起,梦蝶,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苏梦蝶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对不起,王飞,我今天心情有点不好。王主编,我下午请假休息下。” 她终于给自己请了一次假,因为她头脑乱糟糟的,她总觉得有什么在控制她的大脑意识。她异常暴躁地拿东西砸医生,莫名其妙吼同事,这才让她感觉自己是否已经神经质了。是的,她需要冷静地休息下了。 回家的时候她走到二楼徐大师门口,她突然很想去敲开门,但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她相信自己的信仰,她看到的绝对不是鬼。 是的,她不相信,在童年被陈平囚禁在那个杂物间起,她就不相信鬼。那么黑的屋子,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透进来,也不见有鬼来害她。当看着陈平撕碎了妈妈的照片,她从此坚定地认为这个世界上,人心才是最恐怖的。 她回到自己的家,打开水龙头把浴缸接满了热水,然后脱光衣服,舒舒服服躺了进去。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在温润的热水里,可以忘记一切烦心事。 她暂时忘记了红衣女子,她开始想起那个救她的小男孩,还有今天救她的这个男人。那个红衣女子,在故意指引她与她童年心中的英雄重逢吗?可是那个男人坚决地否定他就是之前救她的男孩,他是忘记这一切了吗?尽管他那么绝情地否定,她还是坚定地认为,他就是那个小男孩。他为什么要否定?是忘记她了吗?她又那么天真地认为,他是不会忘记她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在爸爸背上她与小男孩对望的眼神。他眼中充满了怜惜。 不知不觉,她在浴缸里睡着了。 她梦到了那个小男孩,一如从前,穿着洗得非常干净的蓝色校服还有雪白的球鞋,拉着她的手在转圈。她也还是七岁时候的自己。他们开心的笑啊,跳啊。 突然,在小男孩脚下出现了一块沼泽,他瞬间滑落下去。 她猛地被外面的敲门声惊醒,她慌忙裹上浴袍,走到门边,朝猫眼望了望,原来是房东阿姨。 她打开门,房东阿姨说:“小苏,你十天内尽快找新的住所,我们这里马上要拆迁了。” 她为难地说:“怎么这样突然啊?” 房东说:“前几天你不在家,我的电话又坏了,没法电话通知你。没事,房子还是很好找的。” 她无奈地说:“我只是感慨,在这里住了几年了,舍不得这里。” 房东阿姨说:“你是个好女孩,租给你几年,都是把房间弄得干干净净,生活圈子也很简单。哪个房东遇到你也是幸运了。来,这是退给你的押金,你要找房子,肯定要花钱的,我先把押金给你。” 苏梦蝶说:“阿姨,谢谢,不用给我了,这几年你都没给我涨过房租,就当这个钱是我感谢你用的。” 房东阿姨说:“这怎么能行啊,你一个女孩子也挺不容易的,对了,我给你一个电话,就是我亲戚的,她家里那里也有房子出租。我给她说下,让她给你收实惠点。来,你记一下。” 苏梦蝶说:“好的,阿姨,我有时间过去看看,谢谢你阿姨,你是我出身社会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房东阿姨笑笑说:“好了,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我先走了啊。小苏。” 苏梦蝶开始在网上看租房广告,不是价格太高,就是让她不满意。她想了半天,拨通了房东阿姨给她的电话号码。 苏梦蝶终于要搬离住了几年的老旧小区了,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她是个很恋旧的人,用习惯了的东西,住习惯了的房子,她都舍不得。她喜欢这些东西给她带来的安全感和亲切感。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然后走到窗前,一边梳理自己长长的头发,一边不舍地观望窗外的景色,似乎要把这一切牢牢铭记在心。 自从,21岁大学毕业,她就住在这里了。她简单地工作,简单地生活,这里是她安全的港湾。在这里,她不用去在意都市的喧嚣与同事有意的勾心斗角。当初唐凯伦盛情邀请她去他买的新房居住,她强行拒绝,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打造的窝才是属于自己的,她不想依附于谁。 苏梦蝶拨通了唐凯伦的手机,说:“凯伦,我要搬家了,我们这里要拆迁了。等我找到新住所再告诉你。这两天我心很乱,你暂时不用来接送我上下班。” 唐凯伦说:“你不用找房子,直接去我买的新房里住不行吗?” 苏梦蝶说:“不需要,我们还没结婚,你的不是我的,我不想你为我付出太多。” 唐凯伦急了:“什么你的不是我的?你难道打算以后也不和我结婚呢?” 苏梦蝶生气了:“难道你跟我谈恋爱,就是为了急着结婚吗?多给我点时间都不行吗?我们在一起才两年,我才25岁,我想过两年再结婚,你自己考虑吧,等不及就另外再找个女朋友吧。” 唐凯伦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又来了,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你就让我另外找个女朋友,你才25,可是我都三十了,知道吗?” 第十二章 飞跃游泳馆 苏梦蝶说:“三十又不老,还很年轻呀!凯伦,我一直觉得你思想前卫,不为世俗的观念所影响,但是,可能我现在觉得我的认识是错误的。” 唐凯伦说:“可是,梦蝶,你就不想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家吗?而且,我们不能为自己而活,我相信你的父母也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属!” 苏梦蝶说:“我看是这是你父母的意思吧!我还是那句话,等不及,你可以重新选择。凭你的一表人才和优越的家庭背景,你完全可以找个比我好的。” 唐凯伦气急败坏地说:“我知道了,苏梦蝶,你就是为自己在活,你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这么希望我重新再找是吗?” 苏梦蝶说:“既然你理解不了我的意思,那我随意,你请便!” 唐凯伦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苏梦蝶放下手机,眼泪决堤而出。她想起这两年唐凯伦为她所做的一切。每次遇到困难,他总是义无反顾推开所有的工作来到她身边,包括在温江她昏迷的时候,徐文倾一个电话,他就迫不及待赶到了温江,衣不解带地陪护在病床前。但是她不想让他为难,她很理智,很冷静,她知道她不是灰姑娘。她知道他的父母肯定会在意她的出身和原生家庭的情况。她无法去面对这一切,不是她没有勇气,而是早已看淡一切,不想无谓地面对白眼与冷落。如果是那样,他将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她过早经历了太多残酷的风暴。 她想起父亲毒打妈妈和陈平的情景,想起陈平的虐待,想起父亲追着自己就是狠狠一耳光,想起父亲毒打魏然哥哥,气跑了高露容妈妈,突然感觉人与人之间,不是讨债来就是还债去。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如今在何方,她也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他们。她突然很想知道他们是否也会和她一样,在心底询问女儿在哪里。妈妈,在她四岁就离开了,爸爸,在她十二岁就离开了,如果再见面,他们还认识她吗? 她突然很想看到红衣女子,希望红衣女子出现在楼下,甚至愿意红衣女子能带她去另外一个她未曾去过的世界,起码会摆脱现实的烦恼。她一直呆呆看着楼下,然而,红衣女子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早上上班,唐凯伦的车也没有出现在楼下,她知道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因为如果他出差接不了她,他肯定会打电话给她。然而他没有。 小星也从楼上下来,她问小星:“听说这小区要拆迁了,你们准备搬哪里去?” 小星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我父母从来不给我说这些事情的,只想让我安心读书,反正到时候他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对了,昨天我跟我的语文老师周老师聊过你,她教过你,说你读书的时候,作文每次都是当范文念的!他说你是他的骄傲呢!” 苏梦蝶说:“是吗?都七八年了,他还记得我!你转告他,有时间我去拜访他。” 小星说:“好的,蝶姐姐,对了,后天周六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帮我补习下英语。” 苏梦蝶说:“好的,没问题啊,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吧。” 小星说:“蝶姐姐,那谢谢你了,我上学了。再见。” 这时,苏梦蝶接到了王飞的电话:“”梦蝶,你今天要帮我采访的人,是飞跃游泳馆的教练蓝彬,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记得不要迟到了哦。” 苏梦蝶九点如约到达了飞跃游泳馆。蓝彬热情地接待了她,并很配合她完成了采访,采访结束,还慷慨地赠送了她一张年卡。 苏梦蝶说:“这……我不能随便受之于礼啊。” 还没等他说完,蓝彬便快言快语地说:“我看苏记者脸色不太好,可能是久坐写稿缺乏运动导致,没事,你如果不会游泳,我会教你的。” 苏梦蝶说:“我每天很忙,估计也没时间来游泳。” 她其实是真的不喜欢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从小她都怕还人情,在她感觉,用钱能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动用人情。 蓝彬笑着说:“时间嘛,是挤出来的对不对?这里还有很多健身器材,你如果不想游泳也可以参加器械训练。我这里会员很多的,说不定对你搜集采访所用的素材有很大帮助。我这里的会员啊,每个人都可以写个故事,他们都很可爱,在我看来,都是天使。” 梦蝶说:“蓝教练能把‘可爱’一词用在每个人身上,说明你内心燃烧着一轮太阳。这一点加到我报道里应该是点睛润笔。好,年卡我收下了,感谢你的馈赠。” 蓝彬说:“苏记者太客气了。希望能经常过来健身游泳,能从我们游泳馆挖掘到有价值的宝藏。” 梦蝶笑笑说:“肯定会的。对啦,你这里月卡季卡年卡价格多少,我有时间给你单独做个宣传吧!” 蓝彬把价格单递给她,敬佩地说:“看来苏记者真的是豪爽之人,如果你推荐朋友过来,我一定给你最大的优惠。” 梦蝶说:那感谢了,蓝教练,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回报社赶稿。” 蓝彬说:“我开车送你去报社吧。” 梦蝶说:“不用麻烦,你这么忙,我骑了单车过来,离报社就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蓝彬给学员上完课,去前台倒杯水,前台小妹告诉他:“采访你的那位记者,刚才来过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然后拿出一个粉色的信封给蓝彬。蓝彬打开一看,是一小叠人民币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蓝教练,这是一年会员费,请收下。你如果不收下,我是不会再踏进游泳馆一步,因为我不想因为这么点钱让自己心灵不安。” 他连忙给苏梦蝶打电话:“苏记者,你这样做不是打我脸吗?成了我强制让你办卡了!我现在感觉到特别尴尬。” 苏梦蝶笑笑说:“没事,我自己确实也想游泳健身了,因为听你说你的会员们都很可爱。所以我改变主意,打算要体验下那种氛围,这对我的工作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蓝彬说:“苏记者,你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我很想结交你这位朋友。如果你不嫌弃,这周六晚上我们有个pa ty,我真诚地邀请你来参加。地址我一会发给你。” 苏梦蝶说:“蓝教练,你过奖了。不过,我这周六答应了给我学弟补习功课,所以没法去参加!” 蓝彬说:“你周六没空就周日,我随时为你调整时间。” 苏梦蝶说:“蓝教练,你为了我随意调整pa ty时间,这样做会影响其他参加pa ty的人的安排,你这样做值得吗?” 蓝彬说:“相当值得!pa ty是娱乐,不是工作,是大家放松的一种方式,” 苏梦蝶心里泛起一股暖流,虽然她从来不喜欢参加这种pa ty,但是还是被蓝彬真诚的善意打动了:“这样好了,你们先玩,不要刻意等我,等我给学弟辅导完功课我再过去就好了,不要因为我乱了时间。” 蓝彬说:“好,到时候我来接你吧,女孩子晚上骑单车不方便。” 苏梦蝶说:“你以为我随时都骑单车啊?晚上我打的过来,你是主角,不要离开,不然你那些可爱的朋友会惊慌失措,乱了方阵。” 蓝彬忍俊不禁:“没想到苏记者这么斯文的女孩还可以这样幽默。可是,你自己打车来显得我多么小气,我让朋友去接你。到时候你辅导结束发地址给我。” 苏梦蝶感觉自己心情好多了,或许人与人就是这样,有的人用快乐感染你,有的人用伤感来感染你。他们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你毫无抗拒走进他们的世界。 第十三章 纯真的友谊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周六了,平日苏梦蝶总会在周六周日两天休息日睡个自然醒,醒来一般就九点十点了,然后起来给自己冲杯牛奶,吃两片面包,就开始打开音响听听钢琴曲。她会边听钢琴曲边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午餐。饭后她就换上一身休闲的装扮,骑上单车去郊外踏青赏花或者爬山。到傍晚就专门自己喜欢的街边风味小店吃碗喜欢的麻辣烫和糍粑,如果是唐凯伦有时间陪她,他们通常就去听听音乐会,喝喝咖啡,尽情享受周末闲暇的时光。 然而这个周末她是忙碌的,她一早起来她整理房间的东西,打包装好,下午她通知搬家公司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了新家。新住所是滨江路上的一处翻新的单身公寓,名字叫烟雨里,她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公寓的名字才决定搬过来的。当初房东阿姨介绍的那个亲戚,让她来烟雨里看了一眼,她就决定下来了。其实住哪里并不重要,对她来说,有个自己的窝都很不错了,而且烟雨里这个名字也挺让她中意。她总是很容易被细节的东西打动。 搬完家都已经傍晚了,她在新屋没来得及收拾就赶回原来的住所,打开门,等待小星。 小星进来的时候,看到之前温馨的小屋搬得只剩下房东留下的桌子凳子那些基础的东西了,不禁很伤感地说:“蝶姐姐,你走了,以后我去哪里找你补习功课?” 苏梦蝶笑笑说:“小星,我现在搬到烟雨里了,估计这几天你家也得搬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给你补习了。六点到八点,两个小时,你一定要好好听我讲。” 小星却沮丧地流下眼泪:“蝶姐姐,我尽量做到认真听你讲,可是我真的好难过,我舍不得你。” 苏梦蝶看着他清秀的脸以及那无法掩饰的伤悲,不禁也流泪了。她唯一真正朋友就是小星,他跟她一样很感性,很容易记得别人的好,虽然他比她小八岁,但是很谈得来。只有在小星面前,她才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因为他从来不问她不喜欢回答的问题。他内心还是个孩子,这个世界在她眼里还很简单空白,没有那么多尘滞的污染。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因为他而流泪,虽然他才十七岁,但是她深深感到,她已经走入了他内心。在他少年时代,有她这样一个温暖的姐姐,以后回想起来应该是很美好的。她轻轻拿起他的手,说:“以后有时间,就到烟雨里来找我。好了,不哭了,男孩子不能随便哭的,我们开始学习吧。” 苏梦蝶认真地给小星讲解着每一道疑难杂题,细心地给他做好题目分析。不知不觉很快到八点了。苏梦蝶看了看时间,说:“小星,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下次烟雨里见。” 小星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默默无语地流眼泪。苏梦蝶好生怜惜,说:“来,姐姐抱抱。”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主动拥抱异性,没有任何邪念的、纯友谊那种拥抱。 她第一次看到小星,小星才13岁,还不到她耳朵的位置。当时她正在搬东西上楼,小星放学正好看到,就热心帮她搬上楼。后来一聊天,小星知道她之前也在遂宁中学,然后经常遇到英语方面的难题就来找她,因为他的英语太差了,而她正好读书时期英语都是在年级名列前茅。一来二去,他们成了朋友,他亲切地叫她“蝶姐姐。” 如今,小星长大了,比她还高一个头。他们之间的友谊一直很稳定,因为相互没有任何压力与伤害,因为他们都在对方眼里透明得像白纸。 这时候,蓝彬打来了电话,说他朋友已经在楼下等她好一会儿了。她送走小星赶紧下楼,楼下果然停了一辆黑色的小车。车牌号正好是蓝彬说的号码,连忙打开后车门坐了上去,并连声道歉说:“你是蓝彬的朋友是吗?我是苏梦蝶,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这时候,驾驶室的男人转过头来,她一看,倒吸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在办公大楼救她的男人。 她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你?” 男人也有点意外,不过并没她那样明显的意外,说:“不可以是我吗?这个世界真的是小。”然后男人转过身,驱车而行。 她小心翼翼再一次问:“你真的不是我说的当初救我的小哥哥吗?” 男人漠然地摇摇头,说:“你是不是有幻想症?我都给你说了我不是,你怎么这样固执呢?他救了你,你就念念不忘,多少年了?然后在相同的情况下,我救了你,你就把我幻想成他?我理解,但是,我真的不是他。” 苏梦蝶不知道说什么好,男人又继续说:“万一,你遇到的是个心术不正都男人,救了你,你把他也会认成之前救你的小哥哥,说不定他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 “不,”苏梦蝶说,“如果他是那种人,他就不会救我了,希望你不要亵渎我心中的英雄。” 男人说:“英雄?其实很多人遇到这种事都会做出应激反应去救你,人家可能很快就会忘了做过这种事情,也许你的小哥哥早就忘记救你的事情了。你这样惦记他,不觉得是在浪费自己感情吗?” 苏梦蝶说:“他忘记救过我是他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忘记的。我也不会觉得是在浪费自己感情。相反,我会觉得很心安。” 男人说:“像你这样重感情的人人通常很容易受伤的。” 苏梦蝶说:“比起负心,我宁可选择伤心。” 男人从内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她,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苏梦蝶也一直在内后视镜观察男人的眼睛。她越来越强的感觉,此人就是那个当年救她的小哥哥。可是,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可能他早就忘了这个人,这件事。 第十四章Party 风波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会经历很多事情,阅人无数,但能够回忆起来的只能是真正带给自己心灵触动的一些事情,一些人。 她感觉很难过同时,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释怀。 车在一栋豪华别墅门口停了下来,蓝彬过来帮她打开车门彬说:“苏记者,很荣幸你赏脸来参加我的pa ty。秦宇,你把车停好就进来吧,我把苏记者先带去。” 苏梦蝶这才知道这个她坚定地认为男人叫秦宇。就算他不承认,她也会铭记这个名字一辈子,才对得起自己这么多年绵长热烈的期待。她对蓝彬说:“能不能在你朋友面前直接叫我梦蝶,不要说我是记者?” 蓝彬说:“好,没问题的,梦蝶。叫梦蝶还更亲切呢。” 她跟随蓝彬走进别墅,走进闪烁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大厅。在劲爆的英文摇滚歌曲催使下,一帮男女青年有的在沙发上喝酒,有的在自由散漫地聊天,有的在舞池里摇头晃脑疯狂跳着劲舞。 她问蓝彬:“这些就是你说的可爱的朋友吗?” 蓝彬说:“是啊,怎么?不妥吗?我们都是年轻人,为何不摇滚起来,好好享受青春年华?来,苏记者,我们一起跳起来。”说完拉起了苏梦蝶的手,把她连拖带拉推搡进了舞池。 苏梦蝶开始有点拘谨,可是在音乐的魔力下,她也闭着眼睛随着音律跳动起来。慢慢地,慢慢地,她渐入佳境。跳着跳着,她似乎融入了旋律之中,忘乎所以,所有的烦恼忧愁与困惑付诸东流。 等她不经意睁开眼睛,发现舞池里的人都围着她在跳。 蓝彬端来一杯红酒,递给她,说:“梦蝶,先休息下,喝口红酒,真的没想到你舞跳得这么好。” 旁边的几个男女也跟着赞不绝口。 这时,她脸突然刷地一下白了。在霓虹灯闪烁下,她看到了唐凯伦瘫在对面沙发上,喝得酩酊大醉,一个穿着坦胸露臂的晚礼服的娇艳女子正靠在他怀里说着什么。彬还没注意到她的失态,说:“梦蝶,待会我就你把介绍给这里所有的朋友!你会发现,他们个个都是有趣的灵魂。” 苏梦蝶心里冷冷一笑,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示出来:“确实都是有趣的灵魂啊,隐藏得很深很深。” 蓝彬说:“对,包括你自己也是啊,没想到外表这样文静的你还会跳这样劲爆的舞蹈。” 苏梦蝶说:“是吗?其实我确实是多变的。让我演示给你看看吧。” 苏梦蝶端着红酒,走下舞池,走到唐凯伦和娇艳女子面前,说:“这不是威远公司的唐先生吗?真是很幸运能在这里遇到你,来,把这杯酒干了!” 唐凯伦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她,说:“梦蝶,是你!你怎么来了!” 苏梦蝶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朋友聚会,你不会说是商业应酬吧!” 唐凯伦说:“你听我解释······” 苏梦蝶愤恨地一下把酒浇在唐凯伦脸上,说:“你就喝个够吧!” 唐凯伦连忙拿起桌上的纸巾擦脸上身上的红酒。 旁边的娇艳女子一下站起来指着苏梦蝶厉声质问:“你是谁啊你!” 苏梦蝶说:“我为什么告诉你是谁?跟你有关系吗?” 蓝彬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了过来,尴尬地问:“梦蝶,凯伦······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梦蝶笑着说:“这下还觉得我外表斯文了吗?他是我采访过的一位朋友,我借用他在演戏给你看,让你看看我这个灵魂是多么有趣。是吗” 转而,她望向唐凯伦:“是吧?唐先生,唐先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我只是在演一场戏而已。而且我相信唐先生是不会生气的是吧?” 唐凯伦尴尬地对蓝彬说:“是的,蓝彬教练。”一时间,他似乎从醉意里清醒过来一大半。 妖艳女子却在旁边不依不饶:“蓝彬,你看凯伦交的什么朋友啊,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啊?还拿酒当道具整人!什么素质啊,真的是,扫兴,搞得人心情都没有了……”还没等她说完,苏梦蝶狠狠一耳光打在她脸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梦蝶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泼在她浓妆艳抹的脸上。 “够了,苏梦蝶!”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苏梦蝶从失控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是秦宇,他粗暴地把苏梦蝶扳过来,然后凝视着她那双愤怒痛苦的双眼,温和地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在演戏,你必须冷静下来。” 这温和的低语就那么突然让苏梦蝶安静下来,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看着秦宇的眼睛,所有的气势都湮灭了。 她对蓝彬,唐凯伦,还有那个妖艳女子说:“对不起,我戏演过头了,再会了,大家。” 唐凯伦说:“梦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怎么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呢?你怎么变得如此冲动暴躁?” 梦蝶冷冷看了看妖艳女子:“你想怎么解释呢?你不用解释,我说了我只是在演戏。” 她跌跌撞撞,无声地哭泣着冲了出去。 秦宇见势追了出去,喊:“苏梦蝶!” 秦宇在门口抓住了苏梦蝶,说:“为什么逃避,你要勇敢面对这一切!一个对童年时代救了自己的恩人恋恋不忘的人,我相信你心底是无比善良的,而不是无理取闹的。你要高高兴兴地跳舞,高高兴兴谈笑风生,走,我们回去!” 她哭着喊道:“那又怎么样呢?我的生活一团糟,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当年救我的那个小哥哥,你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吗?我不相信站在那里,用怜惜的眼神一直默默目送我的人会那么活生生把我忘记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把我给忘记了吗?我很失望,很沮丧,我人生的期待都被你击碎了!” 他说:“是,又能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 第十五章 激烈的争吵 她擦了一把眼泪说:“都不怎么样,如果你是,我只是想诚恳地对你说声谢谢,这就是我这么多年的夙愿,别无他求。” 他说:“只是说声谢谢?这也太简单了她无助地说:“那还能怎么样?我就是一个很失败的人,生活总是在戏弄我,父母都离我远去,连我自以为很有安全感的男友,还没正式和我分手,因为几句气话,就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我太天真了!是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把人想得太美好!还有,你,你尽管不承认,我也一眼把你认出来了。没关系,我习惯了,这就是生活,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玩弄文字,然而同时生活也在玩弄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悲哀,是不是?没关系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你看我就跟看一个小丑一样滑稽,是吗?” “不,”他说,“我只是心疼你的坚强,还有那份执着感。走吧,我们回去,你这样走了蓝彬应该很尴尬的,那么多朋友,都得听他来解释这个闹剧。” 她冷笑着说:“朋友?拜托,世界上哪里那么多朋友?哪里有那么多有趣的灵魂?”看着她咬牙切齿,看破红尘的样子,不知所措。 这时唐凯伦也追了出来,拉住她,懊悔地说:“梦蝶,对不起,我这两天心情不好,所以今天才来参加这个pa ty。你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苏梦蝶狠狠地将唐凯伦推开,说:“不要靠近我,我以为你只喜欢清流,原来你还是喜欢林如那种类型的,在公众场合下,搂搂抱抱,毫不抗拒。今天我算看穿你了,唐凯伦,以后,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唐凯伦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还有蓝彬是同学,她刚从国外回来,你怎么不容我解释一番呢?我喝多了是因为我俩吵架的事情,哎……当时她在安慰我……” 苏梦蝶冷笑着说:“同学就可以搂搂抱抱吗?就可以不避嫌吗?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下亲密无间吗?唐凯伦,我一直很信任你,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们两个聊吧,我进去了,这种事我就不掺合了,”秦宇说,“唐先生,你千万不要让她一个人回家,太晚了不安全。” 秦宇走进大厅,就碰到妖艳女子急急忙忙正要出去,他拦住她:“陈子悦,你是去找唐先生的?拜托就别出去了,他们正在聊事情。别打扰他们。” 陈子悦不高兴地说:“我为何不能参合?” 秦宇冷漠地嘲弄说:“今天你不是给我介绍他是你男朋友吗?我看那个苏梦蝶才是他女朋友。你是故意在演戏给我看吗?” 陈子悦自信地一笑:“他没结婚之前,完全可以选择,现在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秦宇望着陈子悦那张美艳傲慢的脸说:“那祝你成功。” 陈子悦说::托你吉言,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不可能真的单身一辈子吧?” 秦宇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不过现在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我看唐先生很爱那个苏梦蝶。你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般自信,请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陈子悦:“你!你多管闲事啊!”然后悻悻离去。 门外,苏梦蝶和唐凯伦在激烈争吵着。 唐凯伦说:“既然我说什么你也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你不觉得你自己也很自私吗?” 苏梦蝶气愤地说:“我哪里自私了?我有没有大庭广众下跟别的男的卿卿我我?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唐凯伦说:“你别忘了徐文倾,还有小星,你跟他们在一起,跟比我在一起话更多啊,我一直在怀疑你有没有姐弟恋的倾向!你跟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有想过在一旁我的感受吗?但是我都忍了,因为我爱你,信任你,可是你今天晚上怎么对我的呢?”凯伦顿了顿,情绪越来越激动:“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泼酒在我脸上,还泼酒到别人脸上,你最近怎么变得跟个疯子一样?当初你不是这样的!” 苏梦蝶说:“我现在就是和疯子一样了,你嫌弃我了是吗?你同学美艳不可方物,你故意喝醉,任由她性感的躯体贴着你吗?” 唐凯伦哈哈大笑:“苏梦蝶啊苏梦蝶,没想到你把我唐凯伦想象得这样龌龊,两年来,我对你如何你是清楚的,你拒绝去我家就算了,现在还来侮辱我的人格!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苏梦蝶不甘示弱地说:“好,既然对我失望了,那就分手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同的出身不同的家庭,我活得像孤儿一样,你是你父母心目中的王子,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唐凯伦趁着酒性气怒地说:“这可是你说的,我执意要分手是吗?你一直没有自信去见我的父母是吗?那我们以后真的无法在一起了,我不可能跟你谈一辈子恋爱吧?” 苏梦蝶冷笑一声:“刚开始你跟我在一起,说要把一切美好给我,可是才两年,你就等不及了。我再次明确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这么快结婚的!我们之间的考验太少了!” 唐凯伦说:“梦蝶,你永远不明白,人性是经不起再三考验的!” 苏梦蝶说:“经不起考验还在一起干嘛?就这样吧,以后永远不要再联系,同时感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你那位美艳的女同学还在等着你,你进去吧!”她眼睛闪烁着怒火,顺势一把将唐凯伦推进大厅的门,由于喝多了酒,唐凯伦根本承受不住那双因为愤怒聚集强大力量的双臂,他通得一声摔进了门。 苏梦蝶满怀怨气地冲出了别墅的大门。她丝毫不顾自身安全,冲动的她冲入了茫茫黑暗里。她失去理智,迎着风,狂飙在郊区的公路上。 第十六章 误入小树林 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否是危机四伏还是灯火辉煌。她不停地哭,不停地跑,摔倒了又站起来。其实她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全凭记忆里秦宇带她来时的路线的印象。慢慢地,她跑偏离路线。黑暗一层一层卷向她,天空没有月亮,只有一点点惨淡的云彩的光亮。 当面前出现一片漆黑的树林,她才发现她走错路了,她拿起手机想看看定位,却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她迷路了,她突然清醒过来,懊悔自己不该跟唐凯伦置气,不顾危险离开那座别墅。在那里她很不愉快,但是很安全,现在该怎么办?开启手机的指南针,凭感觉城市应该在南边,穿过那片小树林应该就离城市不远了。或许这是一条近路吧!她壮起胆子,鼓起勇气,走进了小树林。她在小树林里艰难地摸索着,心里又怕又急,生怕蹿出一只老鼠或者可怕的动物。然而她怎么样也穿不出小树林,一直在里面打转,手机也没电了,她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树林里盘旋着阴冷的夜风,一阵一阵,她开始感觉到寒冷,孤独。她继续摸索着要走出去,可是始终走不出去。她感觉一切都是徒劳,无助地依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悲伤地望向夜空,呐喊着:“为什么我会这样苦,老天爷,连你也来折磨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让我从小到大都在经历重重波折?”苍天不语。 突然一只苍凉纤细的手出现在她面前,要拉她起来,她惊恐地抬起头来,原来是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眼里都是泪水,神情悲凉,对她说:“依依,来,拉着我的手,起来吧梦蝶突然控制不住咆哮着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红衣女子说:“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我无法给你解释。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吗?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我一直想带你去。” 苏梦蝶想想自己失败的人生,失败的爱情,以及碎了一地的期待,以及内心里住的那只冲动的恶魔,她握住了红衣女子的手。那是一只异常冰冷的手,那种冷,似乎传感进了她的身体。红衣女子阴郁的眼睛瞬间蓝光四射。 红衣女子说:“也许我带你去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舍得这里的一切吗?” 她开始犹豫:“可是我的工作怎么办?我还有很多没完成的工作。” 红衣女子说:“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两分钟时间你给不出答案,我就离开。”梦蝶看着周围走不出的黑暗,无可奈何点了点头。红衣女子拉着她,腾空而起,穿越过夜晚无边的阴云。她感觉身后的世界越来越远,她大脑慢慢一片空白。红衣女子拉放开了她的手,然后她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慢慢漂浮飘落下去,飘落入一个幽长的时空隧道。 苏梦蝶就这样消失了。 唐凯伦疯了一样打着苏梦蝶的电话,可是都是不在服务区,秦宇厉声责怪着他怎么能让苏梦蝶一个人回家,然后对着喝得醉醺醺的蓝彬一阵怒骂:“她是你邀请来参加聚会的,为什么离开聚会,你也不去拦下她,不去关心她一下?” 蓝彬懊恼地说:“我不是被朋友拉着脱不开身嘛,这下怎么办?” 唐凯伦苍白着脸说:“我去她家里找找看,看她回去没有。”宇说:“如果她回家了,不可能手机打不通,你先回去看看,我和蓝彬去找她。” 蓝彬说:“不知道她出门是朝南走的还是朝北走的啊,怎么找?” 秦宇生气地说:“那就分头去找啊,蓝彬,你喝多了怎么跟个二货一样?全然不顾一个女孩子的安危,拜托,以后请不要举行这种毫无意义的聚会了!好了,看你们醉醺醺的样子,怎么开车?我自己去找吧!” 一直在旁观的陈子悦站出来说:“秦宇,我没喝酒,你朝南,我朝北,去找下看。” 秦宇看了看她,把自己西装扔给她:“你穿成这样找什么人啊,把我的穿上,好,开始行动,实在找不到就报警。” 蓝彬似乎酒醒了一大半,赶紧说:“子悦,我陪你一起找,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秦宇说:“现在知道怜香惜玉了,如果苏梦蝶出了什么事,有你好受的!” 秦宇开车着慢慢地朝南驾驶着,在和他相反的方向,陈子悦开车带着蓝彬也在路上寻找着。 结果毫无所获。唐凯伦在苏梦蝶家里没有找到她,其他三人也没找到。唐凯伦疯了一样给王主编,徐文倾等和苏梦蝶有关的人打去电话,仍无她的下落。他们只好报警,请警察帮忙一起搜寻。 在警察局,唐凯伦情绪激动,对负责这个案子的王警官惭愧地说:“我真后悔我没有及时追过去,该死的,真的不该喝那么多酒,我更不该跟她吵架!” 王警官一边做笔录一边说:“现在说这么多也无济于事了!到时候有消息就给你们打电话,期间你们自己也要随时保持电话畅通。说不准她只是心情不好,去哪里躲起来了。” “不,王警官,你不了解她,她是个工作狂,她永远不可能因为感情的事情误了工作!所以,她很可能是出意外了,你们一定要好好搜罗下,感谢了!” 唐凯伦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该逼她去见父母,跟他结婚,两年时间,其实并不长,她根本没做好思想准备,都怪自己太自私了,才让她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这时陈子悦递过来一块纸巾:“凯伦,不要伤心了,我相信性子如此暴烈的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唐凯伦说:“不,子悦,你并不了解她,她之前不是这样的,最近可能都是我把她逼成这样的,你不知道,以前她多么美好,多么文雅,就像清晨花瓣上的小露珠那么可爱,清澈温暖……” 第十七章 匿名电话 王警官说:“唐先生,你的意思是她最近情绪很暴躁?” 凯伦说:“是的,前段时间在温江出差,她莫名其妙昏睡了三天三夜。医生也没查出原因,清醒后这段时间,她脾气就变得很暴躁,有时候甚至无可理喻。” 警官问:“你不要站在男朋友的角度去分析,很多恋人吵架期间或者相互开始厌倦期间都会觉得对方脾气暴躁,不可理喻,这是一种正常的现象。” 陈子悦连忙说:“不,王警官,昨天她在聚会上行为也很反常,很怪异,我穿着礼服,她还朝我脸上泼酒,这可不是一个记者所能干出来的事情。” 一旁的秦宇说话了:“陈子悦,这个事情你应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的男朋友跟一个女人搂抱在一起喝酒,你会表现得风平浪静?你可能好会比她更偏激!” 陈子悦说:“秦宇,你难道不了解我?我是个很随性的人,这种事顺其自然,就算留住了人,留不住心又有什么用?我之前对你也是放养式啊!” 王警官看了看唐凯伦,陈子悦,秦宇三人,哭笑不得:“你们三个到底什么关系,哪跟哪的,好了,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们。”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苏梦蝶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一直都是她在采访别人,而如今她自己也成了遂宁的新闻要点之一,不,应该是全国。美女记者失踪的消息遍布各个新闻网站,网民们对她的失踪猜测各说不一。 唐凯伦每天上班都无精打采,几天的伤心难过,他胡子拉碴,面目全非,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又过了几天,仍没有苏梦蝶的消息,警察们全城搜救,也没有任何线索。这天晚上,下着雨,王警官接到了一个匿名的男生的电话:“警察,请你们试着去张家坡的柏树林找一下失踪的苏梦蝶。” 王警官连忙带动人员赶到了电话里提供的柏树坡,这是一片茂盛的柏树林,面积并不大,但是荆棘满布。警察们很快在一棵柏树下找到了一具女尸。 唐凯伦接到王警官的电话,怀着恐惧的心情走进了认尸间。他颤抖着双手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当场悲伤过度,泣不成声。苏梦蝶面色苍白,眼睛紧闭,表情极度忧郁。 唐凯伦悲痛地哭着说:“梦蝶,都是我害了你……” 王警官说:“事已至此,不必太伤悲,经法医初步判断,她是迷路后因为恐惧,寒冷,悲伤造成的猝死。” 唐凯伦摇摇头说:“不,她那么坚强,那么勇敢,她不可能被这些吓倒的。她肯定是被人害了……” 王警官说:“除了她的足迹,我们没发现任何人的足迹出现在那片树林里。” 唐凯伦悲嚎道:“梦蝶,你是在装睡是不是?你醒来醒来啊,我再也不逼你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就算不结婚,能跟你一辈子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梦蝶,你醒醒吧!” 他泣不成声,悲痛欲绝。王警官和另外一名警察赶紧把他架离了认尸间。 王警官给他倒上一杯热水说:“唐先生,请节哀。” 唐凯伦仍然在不停自责:“她把我当成最亲近的人,最信任的人,她好像没亲人在身边,她对我的情感应该亲情的成分更多一些。可是我就不是个东西,我太自私了,我不该催她马上跟我结婚,不然她也不至于这样……” 王警官问:“唐先生,你也不用自责了,你冷静一点,生死乃由天命,她最近有没有特别奇怪的举动,我们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可能迷路后出现了幻觉,幻听,导致猝死。” 唐凯伦说:“前段期间在咖啡厅,就是她去温江的头一天晚上,在咖啡厅,梦蝶给我说过一段话,好像是——她不是鬼,也不是神,我感觉她不存在,又感觉似曾相见……她的那双忧伤的眼睛,似乎望进了我的灵魂,我相信以前一定见过她,也许是在梦里……” 王警官说:“那看来确实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分裂了。再综合你们说她最近脾气暴躁,这有很大关系。唐先生,你能联系上她父母吗?” 唐凯伦说:“她从来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她父母。” 王警官说:“这两天我们查了下她的档案,她的父亲在她十二岁那年犯了故意杀人罪,现在监狱服刑,她母亲在她四岁多就和她父亲离婚了,之后下落不明。” 唐凯伦如雷轰顶,惊呆了,他更加悲伤地说:“我应该对她更好一点的。我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地催她结婚,她太悲惨了。所以没有任何安全感。” 王警官说:“你是他的恋人,也是跟她走得最近的人,她似乎没和任何亲戚联系过,所以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过来认尸。唐先生,真的对不起,我们去晚了。谁也没想到她会走进那片荒无人烟的树林里,按常理她应该是沿着马路回城,因为从蓝彬家的别墅回城里,是一条通直的马路,而不可能拐到那么远的树林,她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偏离了路线。这次是有人匿名提供了线索,让我们试着在这片树林找一下,果然找到了。” 唐凯伦说:“匿名?是谁?他怎么知道的?” 王警官说:“我们也不确定,电话是通过网络虚拟电话呼入的,听声音是个很年轻的男孩。他并不确定,只是让我们去试着找一下。” 唐凯伦说:“能不能帮我查出这个人?” 王警官:“估计很难,我们会想办法的,但是事实就是没有他杀的可能,更没有抛尸的可能,她就是猝死在那里的。” 埋葬苏梦蝶那天,除了王主编以及报社的几位同事,就是唐凯伦,蓝彬,秦宇,陈子悦了。唐凯伦无比悲伤地抱着骨灰盒哭倒在地墓碑前。 秦宇拍着唐凯伦的肩膀说:“唐先生,请节哀,让她走得安然一点。” 第十八章 墓园惊魂 秦宇其实也很想痛快为苏梦蝶哭一场,然而他把悲伤留给了自己。他满脑子都是苏梦蝶固执地认为他就是当年救她的那个小哥哥的情景。那么坚决的眼神让人心疼,让人为她感觉伤感。最终没有承认,当她意外离世后,他才觉得自己残忍。哪怕是善意的欺骗也会让她开心一点。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再给她善意的欺骗了。 墓碑上,苏梦蝶的照片很美,她似乎在另外一个世界静静地看着这些来为她哀悼的人。红衣女人似乎成了永远的秘密,随着她生命的消逝。然而不是的。 唐凯伦一行人刚走不久,徐美玉和徐文倾出现在了苏梦蝶的墓前。 徐美玉把一束黄色的菊花放在苏梦蝶的墓前,说:“苏记者,我还等着你请我吃火锅呢,我还想继续做你的楷模,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食言了!” 徐文倾默默看着苏梦蝶的照片,他心里像是在对她说着什么,然后着墓碑深深鞠躬三下。他打开随身背的背包,拿出一幅油画,就是那位红衣女子的画。 美玉说:“你现在送给她有什么用?人都走了。当初你因为这幅画让我在她面前难堪,现在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徐文倾一边点燃那幅油画,一边对母亲说:“不,她永远活着,她还在。” 熊熊火焰吞噬着那幅油画,灰烬像漫天黑色的玫瑰纷纷扬扬绽放着。 二人鞠躬行礼离开不久,一位少年出现在了墓前,他就是小星。他跪在墓前,抱着墓碑痛哭不已:“蝶姐姐!你不是让我去烟雨里找你吗?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为什么?” 小星哭得肝肠寸断,他少年时代的一切美好主要源自苏梦蝶,她给他信心,给他温暖,给他力量。他不明白,最后那个深情的拥抱真的没想到居然代表着生离与死别。 “小星。”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本能地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红色裙子的漂亮女子。 她温柔地看着小星,亲切地说:“我是你蝶姐姐的朋友,我顺路来看看她,你不要太难过了。” 小星惊奇地问:“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星?” 红衣女子说:“经常听你的蝶姐姐提起过你,她说你是他最好的最纯洁的朋友。不要哭了,看到你哭,她会很难过的。” 小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想起苏梦蝶曾经呆呆地站在楼下自言自语,问他是否在楼下看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年轻女子。他看了看红衣女子,突然毛骨悚然,连忙拔腿就跑。 小星气喘吁吁跑出墓园,壮起胆子朝苏梦蝶墓的方向看了看,只见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他吓得大叫一声:“鬼啊!”连忙慌慌张张地跑下山去。 他惊慌失措,神色慌张刚跑进楼,正好遇到了二楼的徐大师。徐大师看了看他,一把揽住他,说:“你小子是不是中邪了?” 他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徐大师说:“别骗我了,你老实给我说,不然会跟三楼那个女的一样死于非命!前段时间我就看到她被鬼缠身,她还不相信,这下好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么年轻的人,怎么会突然猝死!” 小星的妈妈杨琴正下楼扔垃圾,听到这一番话,不禁大惊失色。在母亲和徐大师的逼问下,小星终于告诉了他们在墓园发生的事情。 杨琴生气地想打小星:“傻儿子,人都死了,你怎么还跑去墓园守到墓碑哭?这下好了,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了!” 小星不知所措,徐大师趁热打铁:“走,到我的房间来,我来帮你化解下!” 小星说:“我不去,这都是骗人的!” 杨琴说:“什么叫骗人?快,进去让徐大师给你化解下!” 小星被杨琴硬拽进了房间。 徐大师点燃一柱香念念有词。 过了半个小时,徐大师说化解需要花一千块买符贴放在小星卧室门口。 杨琴干脆地掏出钱塞给徐大师,徐大师沾了点口水数了数钱,满意地放入了自己口袋,然后拿出一张符贴递给杨琴,说:“这下没事了。”他满面笑容把小星和杨琴送出家门,然后拿出酒,花生,猪头肉,美滋滋地喝起酒来。 这时候,徐大师突然感觉背后有人,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位红衣女子正冷冷看着他,他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打开门冲了出去,然后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磕地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等他抬起头来,红衣女子又狠狠地看着她,她手里拿着一个花盆,阴森地笑着说:“还记得这个花盆吗?” 徐大师定睛一看,原来是当初他从楼上摔下去的那个花盆,他连忙点点头说:“记得记得,我不是有意砸你的。” 还没等他说完,那个花盆狠狠砸在他头上…… 苏梦蝶住过的楼莫名其妙死了两条人命,吓得所有住户赶紧提前搬家,这里本来就要拆迁了。大家本来想多熬一段时间,多争取一点拆迁费,这下都不敢继续逗留了,陆陆续续搬出了小楼。 小星临走前不舍地回望了一眼苏梦蝶的阳台,阳台上的花草已经枯萎,俨然没有一丁点人气的样子。他不禁触景生情,潸然泪下。 “小星,你还在那里望什么,快上车!”杨琴坐在装满家具的货车上,催促他赶紧上车。 他这才回过神来,悄悄擦了擦泪,转过身朝货车走去。 唐凯伦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他双眼深陷,目光呆滞,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母亲张碧英夹了一个鸡腿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心疼地说:“凯伦,不要再多想了,人都已经走了,只能说你们有缘无份。你再难过也要吃东西啊。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行?” 唐凯伦一言不发,仍然目光呆滞地坐那里一动不动。 张碧英难过得都想哭了,问唐凯伦的父亲唐靖轩:“你说该怎么办?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的。” 第十九章 神奇的梦 唐靖轩忍不住厉声呵斥唐凯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如果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也会不开心的!男子汉,要有责任心,更要有骨气,你看看你妈妈,这两天看你不吃饭,她天天晚上都哭。你作为儿子的得懂事啊,不能这样子让自己父母担心啊,天下除了女人,还有父母!” 父亲的话如雷贯耳,唐凯伦看了看母亲那张憔悴了很多的脸,终于拿起了筷子。 母亲激动得都快流泪了。 唐凯伦问:“妈,如果她还在,我带她回家你们会喜欢吗?” 张碧英说:“这个事情得看感觉啊,儿子。” 唐凯伦说:“她是记者,你们喜欢她的职业吗?” 唐靖轩说:“记者是个好好职业,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凯伦,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凯伦说:“但是她父亲是杀人犯,母亲又下落不明,你们会接受她吗?” 张碧英闪躲着儿子的眼神,说:“还有一个菜,我去端过来。” 然后转身走去厨房。 唐靖轩说:“她父亲为什么杀人?” 唐凯伦说:“故意杀人罪。” 唐靖轩问:“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因为很尴尬。” 唐凯伦终于理解了苏梦蝶为什么三番五次拒绝见他父母的原因了。她不是没自信,而是似乎很了解她父母的内心一样。她曾经给他说过,她不想让他难堪,今天他终于见证了,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父母难堪,他自己问的时候也难堪。 唐靖轩说:“如果我问你,凯伦,你是选择我和你妈妈,还是这个有个杀人犯父亲的女孩呢?” 他自己都无法回答,因为无法取舍。他曾经觉得自己像太阳一样温暖了苏梦蝶的生活,只是他太过自信而已,其实是苏梦蝶温暖了他的生活。他现在头脑里都是她的美好的一切,他也终于明白,她是爱他的,如果不爱,就不会那么在乎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错了,他恨自己无形给她制造了太多压力。 “爸爸,她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要我放弃她?”他问父亲。 唐靖轩却冷漠地回答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一句常理。我听说,她还到聚会上打你,还把酒倒进别人乳沟里,这个没错吧?一个真正有素养的女孩子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唐凯伦说:“你们听谁说的?” 唐靖轩说:“都传遍了啊,你去参加那个聚会,聚会上很多人,肯定有人讨论此事的。我以前都给你说了,除了商务应酬,尽量不要在外面喝酒,你怎么不听呢?这下被传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不是自找的吗?” 唐凯伦说:“爸爸,她那是太在乎我了,而且她可能是生病了,其实她很温柔的,很有修养,也很爱面子。” 唐靖轩说:“别为她辩护了,杀人犯的女儿,身上肯定会有一定遗传基因。” 唐凯伦哭笑不得:“亏你还是知识分子,为什么有这样的认为?照你这样说,所有杀人犯的孩子都不该结婚,因为他们个个都有暴力倾向?这是什么谬论?” 张碧英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凯伦,你怎么这样跟你爸爸说话呢?你不知道一个家庭的氛围对一个孩子成长的影响很大吗吗?” 唐凯伦放下筷子,生气地说:“她都不在了,你们对她严重怀疑与鄙视,这是对死者的不敬,早知道,我真的不该催她结婚,她也不会跟我吵架,也不会出事了!” 他莫名感到烦躁,悲伤,站起来就进卧室把门关起来。 张碧英无奈地看看刚端出来的菜,叹息着说:“他才吃几口,又不吃了!” 唐靖轩气怒地说:“不吃拉倒!饿不死他!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凯伦翻出手机里苏梦蝶的照片,一张,一张,那么清纯美丽的女子,明媚如天上的月亮,可惜就这样香消玉殒,而且命运如此悲凉!他看着照片,泪如雨下。 他对着她的照片说:“梦蝶,我错了,希望你在那个世界能听到我的呼唤。” 这时候,王警官打来电话说:“那个匿名电话查到大致地点了,来自四川大学望江校区附近一网吧拨出来的。成都和遂宁相隔几百公里,提供线索者在成都。她有认识的人在成都吗?” 唐凯伦说:“目前我只知道她在成都温江区有两位认识的人,是她去采访认识的,男性叫徐文倾,大概二十来岁吧,上次苏梦蝶意外昏迷还是他给我联系的,而且,他跟苏梦蝶还很聊得来。他是学美术的,应该是在四川大学美术系。” 王警官说:“那我们马上着手调查此事。请提供一个他的联系方式。” 徐文倾抱着一堆资料刚走进教室,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赶紧给老师说:“不好意思,刚才忘记静音了,我先接个电话。” 他放下资料,拿起手机走到教室外的一角落,按下接听键。:“对,我就是徐文倾,请问您哪位?” 王警官在电话里说:“上次苏梦蝶的线索是你提供的吗?” 徐文倾想了想,回答说:“是我。” 王警官严肃地问:“为什么匿名打电话?你们不是认识吗?你之前来过遂宁吗?” 徐文倾说:“她出事前没来过。后来她去世后陪我母亲去过。” 王警官说:“那你怎么知道哪个地点,还说得那么具体?” 徐文倾说:“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因为自打她失踪的报道出来,我那几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梦,梦到她告诉我,她在那个地方。” 王警官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告诉我们呢?” 徐文倾说:“说了你们会相信我做的梦是真的吗?我也是试着让你们找一下而已,并没确定,所以我选择了匿名。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帮她做的。没想到,你们还真在那个小树林找到她了。” 王警官说:“看来这梦确实挺神奇的,她还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第二十章 苏富阳 徐文倾说:“反正这个梦很荒诞的,我也很奇怪她为什么托梦给我,我梦到她走到我床前,看着我说,她在那个张家坡的柏树林,请我报警帮帮她。” 王警官陷入了深思。办案多年的他,感觉这一切太玄乎了。然而,徐文倾说得头头是道,根据调查,他确实之前没有来过遂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徐文倾说:“如果没别的问题,我就要挂电话了,我准备上课了。” 王警官说:“你们之前见过几次?” 徐文倾说:“仅仅一次,她过来采访我母亲徐美玉,吃饭的时候我和我母亲起了冲突,她来安慰我,然后我们去一个咖啡厅聊天,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体有病,就那样在我面前昏迷过去了。我只好送她去医院,并在手机里找到了她男朋友唐凯伦的电话,打电话让唐凯伦过来。” 王警官说:“你对苏梦蝶这人印象如何呢?”文倾说:“她很奇怪。温和起来像猫,凶起来像老虎。” 王警官又问:“那你对他男朋友印象如何呢?” 徐文倾说:“唐凯伦很爱苏梦蝶,我可以说苏梦蝶这种性格的女子只有唐凯伦能够包容她,能够一心一意对她好。她貌似有隐藏的严重的暴力倾向。” 王警官说:“好,我们知道了,辛苦你了,去上课吧。” 王警官沉思半天,用红圆珠笔在徐文倾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又用蓝色圆珠笔在唐凯伦的名字上画了个三角符号…… 苏富阳被带到了接见室。 只见一位穿着讲究,三十岁左右的帅气男人坐在对面,满脸悲伤。 苏富阳问:“你是?” “我是唐凯伦,是你女儿苏梦蝶的女儿。”唐凯伦说。 苏富阳情绪激动:“她怎么知道我在监狱里的?” 唐凯伦说:“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要让她知道?是感觉到愧对她吗?” 苏富阳说:“你认为我愧对她?看你样子应该很有钱,我就放心了,她至少现在不会有苦日子过了!” 唐凯伦说:“不,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今天过来特意告知你一下,叔,是我没看好她,哎。” 苏富阳情绪失控,红着双眼,厉声指责唐凯伦说:“她怎么会死了?我不相信,她从小就是个命硬的娃子,你说,你为什么没照顾好她?是不是你害死了她?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她一早就知道我服刑的事情?” 唐凯伦惭愧万分地说:“她一直不知道你在哪里,这是她去世后,警察告诉我的。叔,她是跟我吵架后迷路了然后猝死的。所以,可以说是我间接害死了她。等你出狱,我给你养老!” 苏富阳愤怒地说:“我不稀罕你给我养老!我要死在监狱里!王八蛋!”而后他精神失控地大哭起来:“蝶儿,我的女儿!” 狱警赶紧带走了苏富阳,唐凯伦叹了口气,走出了监狱。蓝彬和陈子悦在车边等他。 蓝彬说:“肯定被骂了吧?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来的,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看她父亲。” 陈子悦说:“应该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这就是唐凯伦,读书的时候就是很有责任心的这么一个人。蓝彬,你还不懂吗?” 唐凯伦冷冷地对蓝彬说:“那天不是你邀请她来pa ty,她也不至于出事,你居然还说出这样冷血的话。” 蓝彬说:“我那天不是喝太多了嘛,我还是叫秦宇去接她来的,我也打算让秦宇送她回去的,我哪里知道你跟她认识啊,不是子悦回来,你也没想过跟我们老同学聚聚!” 陈子悦说:“那看来罪魁祸首是我啊,这怪来怪去有什么意思?人都不在了!” 唐凯伦生气地对她说:“你那天如果不是让我在那个秦宇面前冒充你的新男友,她也不会那么生气!” 陈子悦说:“好了,都怪我,都怪我,我也不知道她会来啊!你也没给我们提起过她,按道理,你应该带她一起来参加pa ty的。” 唐凯伦烦躁地说:“其实怪来怪去只能怪我自己,都上车回遂宁吧!” 陈子悦说:“凯伦,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早晚而已,你不要难过了,日子还得过,工作还得继续。” 蓝彬问:“子悦,你这次也回来打算待多久?” 陈子悦说:“不打算走了。准备回来创业。” 蓝彬说:“打算做点什么?” 陈子悦说:“到时候再看吧,先考察下市场。对了。凯伦,你帮我参考下呗。我对老家市场不熟悉。到时候还请你们帮忙。” 唐凯伦边开车边说:“我奉劝你还是回国外去吧,这边很多市场都饱和了,而且也怕你自己不习惯,老家是慢节奏,慢时光。” 陈子悦说:“怎么?还赶我走呀?走不走决定权可是在我这里!” 陈子悦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凯伦,张老师现在还好吗?记得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去你家玩,她可热情了,总是留我们吃饭,她做的蒜香排骨可好吃了,我印象真的好深刻,蓝彬,你还记得不,那个蒜香排骨!” 蓝彬跟着附和:“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有口福尝尝。” 唐凯伦白了陈子悦一眼说:“不过我可没心情请你们家里去吃饭了!我心里这样难过,你还惦记着蒜香排骨?” 陈子悦说:“凯伦,再难过,她也不会回来了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回来也想拜访下老师同学。对了,等会回到遂宁,我非得去拜访下张老师,蓝彬,你跟我一起,我们去蹭蒜香排骨吃!" 凯伦有点生气了:“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还有事情处理!” 陈子悦不乐意地说:“你不去,能有什么意思啊?” 唐凯伦说:“你是真的想拜访老师吗?你不就是想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吗?炫耀一下你从国外回来,而且还出落得这样漂亮,你爱慕虚荣!” 第二十一章 漂亮女婴 陈子悦说:“我怎么就爱慕虚荣了?” 唐凯伦说:“你自己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陈子悦说:“我自己怎么样,我当然清楚,凯伦,你没必要跟我针锋相对。” 蓝彬说:“你们不要吵了呀,都少说两句吧,凯伦,我一会还是回飞跃游泳馆。你先送我过去吧。” 唐凯伦看了看陈子悦:“你呢?你说,你去哪?还一个人去我家拜访我母亲不?” 陈子悦转向蓝彬说:“蓝彬,你也不待见我吗?” 蓝彬说:“子悦,你现在去人家家里吃饭,不觉得不合适嘛,你自己开心了,凯伦呢?要去你自己去吧,我不给凯伦添乱了!” 陈子悦气呼呼地说:“好啊,蓝彬,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是这样精。” 蓝彬说:“这不是精不精的问题,是觉得不合时宜,陈子悦,不是我说你,秦宇拒绝你跟你复合,还是有原因的。” 陈子悦生气地说:“你真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理你们了!”凯伦也没好气地问她:“说啊,你等会到哪里?” 陈子悦说:“我回我自己家,总行了吧?” 唐凯伦把送完陈子悦和蓝彬,又把车来到了墓园下的停车场,打开车门慢慢地走进了墓园。他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梦蝶,你永远是我的女朋友,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走了,我也要好好去疼你,爱你。今天,我去看了你爸爸,等他出狱,我就给他养老,下一步,我还要帮你找到母亲,不管多艰难,我都要去做到,我要完成你的夙愿。” 苏梦蝶在墓碑上安静地看着他,似乎露出了一丝欣慰地微笑。 天空突然下起暴雨,浇淋着唐凯伦,唐凯伦脱下自己的西装,遮住了墓碑。在不远处,红衣女人又出现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雨停了,唐凯伦在墓前依依惜别。他终于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了墓园。 红衣女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腾空而起,穿越进雨后的云海。身后的世界越来越远,她腾云驾雾,最后落入另一个时空隧道…… 红衣女子降落在一片薰衣草的海洋里。 一位年轻美丽的母亲,梳着民国时期的发髻,穿着质地考究的旗袍,怀里正抱着一个可爱的女婴在等着她。 红衣女子说:“记住,在她十六岁这一年,是个坎,这一年对她来说注定是个劫难。她很有可能地会回忆起那个时空的一切。” 年轻母亲问:“为什么选择她?” 红衣女子说:“等她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红衣女子腾空而起,远远离去。 年轻母亲目送她离去,怀里的女婴皮肤晶莹雪白,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嘴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年轻母亲把目光投回到女婴脸上,温柔地说:“宝贝,我们回家,带你回家。” 女婴闭上眼睛,在母亲怀里甜甜睡去。等她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个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间,粉红色的窗幔,米色的墙壁,她躺在温暖舒适的婴儿床上,面前渐渐出现了母亲温柔的脸庞,还有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 男人说:“淑颖,她长得多像你啊,真漂亮。来,宝贝,爹抱抱。” 淑颖连忙说:“伟才,我觉得她长得像你才对。你看,这眼睛,这睫毛。还有这小鼻子。” 二人沉浸在一片身为父母的喜悦中。 女仆阿慧进来说:“少爷,少奶奶,太太请你们下去用餐点。” 豪华的餐桌上,雍容华贵的谭太太正坐在主座,正细细地惬意地品尝着银耳燕窝羹,虽然她已经五十来岁,但是皮肤白嫩细致,举手之间都是无法掩饰的贵族气派。 淑颖和伟才给谭太太道安后,坐上桌子,也品尝起了银耳燕窝羹。 伟才赞不绝口:“这个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啊。” 谭太太说:“淑颖,看来这次听大夫的话换个环境养胎是对的,就是辛苦你来回老家苏州的这一趟了。阿慧,来,把我的东西拿来!” 阿慧端上一个首饰盒子,谭老太太接过来亲自起身放在淑颖面前:“你是我们谭家最大的功臣,打开看看是什么?” 淑颖疑惑地打开盒子,原来是一串价值不菲的翡翠珠子。她说:“娘,这也太贵重了……” 谭太太笑着说:“赶紧再生一个男孩,就儿女双全了,到时我有更好的奖赏给你!” 淑颖不好意思地:“娘……” 伟才说:“淑颖,你就收下吧,这是娘的心意。” 淑颖说:“谢谢娘。” 谭太太说:“一家人说这些见外了,淑颖,你刚出月子不久,还是要注意休息。女人,坐月子坐得好以后不生病,要吃什么尽管给厨子说就是了。” 淑颖说:“娘,我给你商量个事情,我想早点回商行上班,伟才一个人打理商行太累了。我想帮忙分担一部分。” 谭太太说:“这个家,男人就该累着赚钱,女人就该负责享受。淑颖,你不要太为他考虑。他爹打理商行的时候,我就在家相夫教子,从来不去商行一步,我们女人,不要在工作上去争夺男人的锋芒嘛。” 淑颖说:“我不是想争夺锋芒,娘,我只是想帮他分担一部分。再说,家里有阿慧帮忙带孩子,平时我也挺无聊的。” 谭太太说:“无聊就跟我去打牌。嫁给我家伟才,不是指望你赚钱的,是指望你过来跟着享福的。” 淑颖正要继续争取,伟才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她连忙止声。 夜晚,淑颖枕在伟才怀里,娇柔地说:“伟才,我真的很想回去跟你上班嘛,可是娘那么固执,你说我该怎么办嘛?在家里天天面对她,她对我再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压力越大。” 伟才爱怜地拥过爱妻,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淑颖,不要不好意思,你看我娘多喜欢你,你为什么会感觉不自在呢?” 第二十二章 被分享的爱 淑颖说:“我之前只是你商行里的小职员,家里条件也不好,可是你母亲一点不反对就让你娶了我,这真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我从来没想到这种幸运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可是确实又发生在我身上了。” 伟才说:“那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没事就跟妈出去打牌逛街购物,好吗?” 淑颖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伟才,你给我们女儿取个好听的名字吧。我想了一段时间,也没想出什么来,就等今天回杭州来再由你来取。” 伟才想了想,说:“就叫依依吧,谭依依,你觉得如何?” 她说:“嗯嗯,好的呀,很好听,我也挺喜欢这个名字。依依,小鸟依人,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转眼依依四岁了。她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皮肤,一对大大的水莹莹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可爱的洋娃娃。淑颖给她买来各种漂亮的小洋装,还有各种女孩子玩的玩具。谭太太也特别宠这个孙女,想要什么眼睛不眨就给她买了。这让依依从小都有点飞扬跋扈,唯我独尊。 她看着妈妈日渐隆起的大肚子,问说:“妈妈,你肚子里是什么?怎么那么大?” 淑颖说:“是小弟弟啊,也许也是小妹妹。” 依依说:“为什么要给我生弟弟妹妹,生了弟弟妹妹你们就不喜欢我了。就只要弟弟了。” 淑颖说:“不会的,妈妈会一样爱你的!” 依依不依不饶地说:“我不,我不要小弟弟小妹妹嘛,妈妈,你生下来,我也不会喜欢的!”倔强地哭闹,她不想自己的爱被肚子里那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分享了。 温柔的淑颖不知所措,谭太太生气了,说:“依依,你再任性,妈妈和奶奶,还有爸爸就真的不喜欢你了哦。” 她看着谭太太那张严肃的脸,心里很是不爽,气呼呼冲进自己卧室。然后越想越生气,她干脆偷偷溜进厨房,把厨子正在给老太太熬的鸡汤里撒了一大把盐。 谭太太自然是喝了一口就吐出来,叫来厨子:“大柱,今天的汤怎么这样咸?” 大柱慌忙说:“我都是按平时的量放的啊,怎么回事?” 谭太太说:“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多放了一次盐?” 大柱说:“没有啊,我昨天晚上睡得很早。” 没人会怀疑是四岁的依依的所作所为。这时候她正在角落里偷笑。 大柱满心疑惑回到厨房,打算重新炖一锅汤,正好阿慧进来,他满肚子气说:“阿慧,你是不是看不惯我啊,要故意整我。” 阿慧生气地说:“真的是莫名其妙,你觉得我阿慧是这样的人?你血口喷人啊你。” 大柱说:“我记得出锅前我还尝了一点,咸淡刚好,怎么端上桌子就变味了?厨房里就我们两个人来过,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阿慧气得跳起来骂:“我阿慧从来不做这种缺德的事情!你可别冤枉我啊!” 大柱骂骂咧咧地重新准备食材,阿慧也不甘示弱地一边在那里洗碗一边跟大柱对骂着。 淑颖听到响动走进厨房,说:“你们在吵什么呢?” 阿慧委屈地说:“少奶奶,今天的鸡汤太咸了,大柱非得说是我放的盐整的他,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是知道我为人的是吗?” 淑颖问大柱:“你确定没有多放盐吗?柱说:“出锅前我还尝了,味道正好。” 阿慧说:那见鬼了,反正也不是我放的。” 淑颖说:“那都别吵了,这事就这样了,不要让太太知道你们在吵架,她最见不得家里不和睦。” 淑颖回房后看到依依正在给布娃娃用小碎布做衣服,她拿起来看看,赞美说:“真漂亮的小衣服,依依真棒。”依依得意地扬起了漂亮的小脸蛋。淑颖把依依拉到面前,摸着她的头发说:“不过依依今天闯祸了,是不是?” 依依说:“妈妈,我没有闯祸,我没做错事情。” 淑颖说:“你是不是放了一大把盐放到奶奶的鸡汤里?你要实话实说,做个诚实的孩子。” 依依固执地说:“我没有。” 淑颖说:“你在说谎,说谎不是好孩子,奶奶不就说了你一句,你就在鸡汤里放那么多盐。下次你不能那么做了。” 依依还是很固执地不肯承认:“妈妈,我真的没放盐。” 淑颖摇摇头,说“你如果再不承认,等爸爸回来,我告诉爸爸。” 依依马上乖乖承认了。淑颖很生气,但是还是控制住自己情绪说:“你知道你这样做后果很严重吗?大柱叔叔和阿慧阿姨都为这个事情相互埋怨。要是奶奶知道你放的盐,她会多么伤心啊。” 依依说:“可是奶奶因为你肚子里那个,第一次这样凶地吼我?” 淑颖说:“大人教育小孩子是应该的啊,只有心疼你真正爱你才会去教育你。” 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淑颖心里泛起一丝丝担心。她总觉得这个孩子哪里不对劲。 两个月以后,淑颖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果然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在满月宴上,谭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淑颖和伟才热情地招呼着宾客,阿慧抱着孩子,大家都纷纷祝贺谭家儿女双全。唯有依依满脸阴云,很不开心。 “依依,我们去玩皮球吧,”伟才堂哥谭正飞的儿子谭翔翔抱着皮球,蹦蹦跳跳跑来找依依玩。 依依说:“我不想玩。” 翔翔说:“怎么了?依依,你不开心吗?” 依依恨恨说:“你看那些大人,真开心。” 翔翔说:“难道你不开心吗?有个小弟弟多好玩呀。” 依依说:“他会分走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对我的爱,我为什么要开心?” 翔翔很不理解地说:“我都想有个弟弟呢!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走吧,依依,我们去花园里玩皮球。” 依依翘着小嘴说:“我不去,我不开心。” 第二十三章 弹钢琴的男孩 翔翔无奈地拍着球离开了,依依远远地看着阿慧怀里的小弟弟,又看看奶奶,父亲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她的眼里闪现出一丝诡异的凶光。 淑颖高兴之余想到了女儿,连忙回过神来找依依,依依闷闷不乐看着娘。淑颖说“依依,你要开心点哦。走,娘带你过去吃东西。” 依依说:“我不饿,我不想吃。” 淑颖知道女儿倔强起来像块小石头,她摸着女儿柔嫩的小脸说:“依依,娘有了小弟弟还是很爱你,你不要这样不开心。” 依依生气地说:“奶奶和爹,好像这时候都把我给忘记了。” 淑颖说:“他们怎么可能忘记你呢?你看他们招呼客人都很忙的,来,听话,妈妈带你过去。” 依依跟着母亲来到父亲和奶奶面前,宾客们看到依依,都对她的美貌赞不绝口,说她是个美人胚子,她这才感到心里好受一点。可是她抬眼看到父亲和奶奶还是投向小弟弟的眼神更多一点,她心里又很不乐意了。她对娘说:“娘,我想抱抱小弟弟,小弟弟好可爱啊。” 淑颖说:“你还太小了,抱不动弟弟的。” 依依说:“我能抱动的,我有大力气!” 谭伟才说:“依依,你才五岁,等到再过两年,你才抱得动呢。” 一位四五十岁,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女宾客说着说:“姐弟情深,小依依这么小就知道疼弟弟。不过呀,你还太小了,是抱不动小弟弟的,是不是?再过两年,够得你抱的,伟才,淑颖,你们真的是好福气,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商行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真的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 谭太太乐呵呵地说:“刘太太,你过谦了,我们谭家的事业还得继续需要你们刘先生多多支持,届时少不了你们的分红。” 大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让依依内心感觉到烦躁,见大人们不肯她抱弟弟,她内心的罪恶更一步在衍生。 满月宴散去,客人也陆续走完了,留下几桌残羹剩汤,阿慧跑到厨房帮忙洗碗。谭太太回屋休息去了,谭伟才回商行处理事务去了,淑颖抱着睡着了的儿子来到了婴儿室,,小心翼翼把他放在婴儿车里,然后充满爱意地看着爱子。 依依跟了过来,看看母亲有点疲倦的脸,说:“娘,你累了去休息嘛,我来看着小弟弟,他要是哭了,我就叫你和阿慧阿姨过来。” 淑颖说:“依依真乖,真懂事,不过娘不累,等阿慧阿姨忙完,再去休息。依依,你先回卧室睡个午觉,下午娘带你去买钢琴。你到了该学钢琴的年龄了。” 依依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把母亲对她的心疼当成了一种提防。她说:“好吧,娘,我先出去了。” 她走到门口,又朝里面看了看,母亲温柔地看着小弟弟的样子让她内心的妒火燃烧。 下午,淑颖给依依换上漂亮的蕾丝公主裙,然后带她来到了琴行。在琴行门口,她就听到了一阵叮叮咚咚的钢琴乐曲,非常美妙。顺着音乐声望去,她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穿着黑色小礼服的小男孩坐在琴凳上,正忘情地演奏着曲子,那修长白嫩的手指在黑白键上像蝴蝶的翅膀般跳跃着。 琴行的陈老板笑眯眯地接待了淑颖和依依,依依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小男孩。 小男孩面若冠玉,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五官长得很精致,小小年纪就气度不凡。老板趁热打铁说:“小妹妹,你是不是也想学钢琴了?只要你愿意学,也能跟他一样,弹出好听的曲子。” 依依毫不犹豫点点头。 淑颖说:“那请你帮我挑选一部上好的钢琴,另外,请你帮忙联系一位有责任心的钢琴老师。” 陈老板开心极了,赶紧说:“好好好,请您放心。” 在母亲和老板办理手续之际,依依静静地来到小男孩身边,静静地听着小男孩弹奏钢琴。一曲末了,小男孩注意到了她,对她灿烂一笑,问她:“刚才我弹奏的曲子你知道叫什么曲名吗?” 依依说:“我还没开始学,我不知道呢。” 小男孩说:“是贝多芬的《月光》,你觉得好听吗?” 依依说:“好听,我还想听一遍。” 小男孩说:“好,我再来一遍。” 淑颖问王老板:“那个男孩是谁?弹得真好!” 老板说:“他就是我给你请的钢琴老师陈冰凝老师的儿子陈飞鸣呀,你听他弹琴就知道陈老师教得多好了。” 淑颖说:“那我就放心了。”随即在纸上留下一串地址,“请明天下午把钢琴送到杨柳弄的谭公馆。” 王老板数着钞票,乐呵呵地说:“你尽管放心好了,明天下午三点前给你送到,四点陈老师会来府上指点小姐弹琴。” 淑颖说:“依依,我们回家了。” 依依有点不情愿地和陈飞鸣告别。 淑颖说:“依依,下次请陈老师带鸣鸣哥哥一起来我们家,让鸣鸣哥哥陪着你练琴好不好?” 淑颖高兴地回答:“好呀好呀。” 陈飞鸣浅浅地一笑。 依依被妈妈牵着手,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陈飞鸣以作告别。 陈飞鸣年纪小小却非常淡定,只是轻轻对她挥了挥手,继续在钢琴上演奏。 因为陈飞鸣的出现,依依暂时忘记了小弟弟带给她的不快。她眼巴巴地盼着钢琴早一点能送过来,也眼巴巴地盼望着钢琴老师带着鸣鸣哥哥出现在家门口。 她这下知道娘并没有因为小弟弟疏忽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爱她。还专门为她布置了一个漂亮的琴房。她把自己各种各样的布娃娃全部放到了琴房里。 第二天下午三点钢琴送到了家谭府,四点钟,陈冰凝老师带着陈飞鸣准时出现在琴房门口。 陈冰凝是一位三十来岁,气质高雅,书卷气息很浓郁的女子,陈飞鸣的脸仿若跟她的复制过来的一样,包括气质都特别像。 第二十四章 送别 陈老师细心地教着依依的基本功,坐姿,手势,并让陈飞鸣做示范。依依很认真。结束了,休息时间,两个孩子互相追赶着玩,陈老师对淑颖说:“这孩子对钢琴很有天赋,学得很快。” 淑颖说:“陈老师,辛苦了,请用茶。这是今天两节课的酬劳。”随即递给陈老师一个牛皮信封。 陈老师收下钱,说:“谢谢。因为我还有别的学生,所以只能每周三和每周五来给依依上课。平时还得靠他自己努力学习。” 淑颖说:“那有劳你费心了陈老师。” 依依和陈飞鸣玩得很开心,在院子里欢乐追逐着。直到陈老师喊到回去上课了,他们才回到琴房认真练起来。一天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到傍晚了,陈老师领着陈飞鸣就要离开了。淑颖热情地挽留他们吃了晚饭再走,但是陈老师借故有事马上要离开,淑颖只好带着依依把他们送到家门,此时正好遇到谭伟才回家。谭伟才和陈老师对视一眼,四目相对,竟仿若时间一瞬间凝固了一样,。 正在帮依依绑头发上散落的蝴蝶结的淑颖并没觉察到这一点,还笑着不忘介绍:“伟才,这是依依的钢琴老师陈冰凝老师。陈老师,这是依依的父亲,谭伟才先生。” 陈冰凝瞬间回过神来,很有礼节地对谭伟才点了点头。 谭伟才也回过神来。 淑颖说:“伟才,我留陈老师吃晚饭,她硬说有事要回家,我就只好送送她。” 谭伟才看了看陈飞鸣,说:“这是陈老师的孩子?” 陈飞鸣微笑着有礼貌地回答:“是的,叔叔,我叫陈飞鸣。” 谭伟才看着小小年纪就气宇轩昂的陈飞鸣,说:“这孩子长得真俊。陈老师,你们去哪里?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们吧?” 陈冰凝脸色苍白,有点紧张地说:“不用了,我们坐黄包车回去。” 正好一辆黄包车过来,陈冰凝挥手叫住,和陈飞鸣坐上车。 依依说:“鸣鸣哥哥,周五见。” 陈飞鸣说:“依依,周五见。叔叔,阿姨,再见!”他笔直地坐在母亲身边,显得非常有教养和风度,俨然像童话里的王子一般。 淑颖说:“鸣鸣,你没事也可以过来找依依玩的。” 陈冰凝说:“淑颖,客气了,谢谢你的款待,周五见。” 黄包车已经渐渐远去,依依站在那里,不舍地目送着黄包车远去,大声喊了一声:“鸣鸣哥哥!” 陈飞鸣没有听到,没有转过头来。 依依哭了。淑颖赶紧说:“鸣鸣哥哥周五还会来的,你不要哭了,依依。来,我们进屋去。” 谭伟才试探着问淑颖:“陈老师有没有告诉你,鸣鸣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淑颖说:“我不习惯问别人的家事,除非别人亲口告诉我。怎么了?伟才。” 谭伟才掩饰住内心的复杂,笑笑说:“看看有没有对我们商行的生意可以来往的必要啊。” 淑颖嗔怪说:“你啊你,看到谁都想跟别人有生意往来。人家是老师,估计先生也是文化人。” 谭伟才说:“她孩子怎么跟她姓呢?都姓陈?” 淑颖说:“哎呀,你今天怎么管起闲事了?以前你可是跟我一样,不爱过问别人家事。” 谭伟才说:“我是觉得鸣鸣这孩子看起来气质很高贵。所以才好奇嘛,在想象他父亲是怎么样优秀的一个男人。” 依依吃了晚饭就一直坐在钢琴边练习,淑颖和谭伟在门外看到这一切,欣慰地笑了。 淑颖说:“这下她有得玩的了。” 谭伟才说:“现在学琴正好,她骨子里比较叛逆,学学钢琴会磨灭一部分叛逆因素。” 淑颖抱着爱子说:“伟才,你该给儿子起个名字了。” 谭伟才说:“我正要给你说呢,要不,就叫谭君臣吧,不是君,就是臣,多霸气,是不?” 淑颖说:“确实霸气,小臣臣,爸爸取的名字好不好?以后你不是君,就是臣,为国效力,成为国之栋梁好不好?” 小君臣在妈妈怀里咿咿呀呀,似乎在赞同妈妈的观点。 突然,依依在琴房里不耐烦地敲打着键盘大闹起来:“哎呀,真烦,真烦,没有人陪我练琴,一个人真烦!” 淑颖和伟才连忙进去,淑颖说:“那我抱着弟弟坐在你旁边陪你好不?小臣臣,来,我们来看姐姐练琴!” 依依不悦地说:“娘亲,你抱着小弟弟在这里看着我练琴,我总感觉怪怪的,你把小弟弟给阿慧阿姨照顾不是挺好的嘛。” 淑颖为难地说:“可是娘亲下午不是在陪你吗?娘亲一下午都没抱小弟弟了呀。” 依依说:“他等会一哭,又吵死啦。我还怎么练琴?” 伟才看不下去了,严厉地对依依说:“依依,你怎么给妈妈说话的呢?你和小弟弟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母亲不可能一整天啥也不干就陪着你!” 依依看了看父亲那张严肃的脸,不再说话。 谭伟才又命令道:“既然你不喜欢小弟弟在旁边打扰你,那你就乖乖地自己玩一会,我和母亲带着小弟弟出去了!” 淑颖于心不忍,刚要说什么,就被谭伟才拉到卧室。谭伟才说:“你就是太宠她了,她现在才这样无法无天的。说也说不得,打也打不得!再不严厉点以后怎么得了?她根本容不下君臣!” 淑颖说:“你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小孩子任性是正常的。她不喜欢君臣,在这个年龄,不喜欢别人抢走他最爱的东西,最爱的人,都是正常的。伟才,你多虑了!” 谭伟才看着固执的妻子,叹口气说:“我只是不希望你宠出来个麻烦!” 淑颖有点生气地说:“你平时忙于工作,根本不知道管一个孩子心多累,你如果觉得我太宠她了,你就自己来教育吧!” 谭伟才说:“我只是关心你,关心这个孩子的未来的性格,想及时补救给你提点建议,你就这样激动?” 第二十五章 书信和照片 淑颖说:“我总听你总批评我的教育方式不对,那么,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为什么女人就非得在家相夫教子?我想出去做点自己喜欢的工作,也是很有有意义的事!” 谭伟才说:“哎呀,你别多想了,我妈都说了,你嫁过来不是指望你赚钱,是只指望你过来享福的!” 淑颖说:“什么叫福气?是享受物质生活还是精神生活?我倒是觉得人家陈老师挺有福气的,儿子那么帅气,小小年纪就那么有风度,还能弹一手好钢琴。她自己真的好厉害,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伟才,等儿子断奶后,我也要像陈老师一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谭伟才说:“也许她现在也正羡慕着你,淑颖,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淑颖说:“伟才,我说的是真的,如果到时候你不愿意我回商行帮忙,我可能会自己去找工作。” 谭伟才说:“那我妈知道了肯定得数落死我了,我们谭家家大业大,你出去上班赚钱,别人得怎么看我们?说没把你照顾好,怎么可能让你出去抛头露面?” 淑颖说:“伟才,我……” 谭伟才说:“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我下楼去书房看看书!” 淑颖看着谭伟才离开,无奈地摇摇头。 谭伟满心惆怅才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看了一会儿,始终看不进去。他打开书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里面有个红木箱子。他打开箱子上的锁,里面是一封书信,信封上的字很娟秀,写着谭伟才收,地址来自香港。他打开其中一个标记了一点红的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年轻姑娘的照片。年轻姑娘穿着洋装,正坐在钢琴边,含情脉脉的双眼透露出青春的美好。 往事如烟。正拿着照片深深陷入回忆,突然咚地一声,书房的门被一阵风吹开了,他心里一惊,连忙收起照片。 秘密是否永远都是秘密呢?那是他埋葬在心的青春和青涩的初恋啊。他不想被家里人,尤其是被淑颖发现。因为很多时候解释是无力和苍白,或者空洞的。 他整理好箱子,又伏案看书,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了,他准备回卧室睡觉,他和淑颖的卧室就在婴儿房旁边。在路过婴儿房的时候。他透过窗户似乎听到里面有一阵微弱的啼哭,里面有一个人影晃动了一下,他紧张得破门而入,冲到婴儿床边,只见依依站在婴儿床边,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依依那张诡异的脸上。 谭伟才厉声喝道:“依依,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你怎么在这里?”他抱起君臣,君臣哇地大哭起来,他大声喊到:“阿慧,阿慧!” 阿慧慌慌张张进来,打开屋里的灯,解释说:“少爷,对不起,我刚去起夜了,小少爷怎么了?” 谭伟才说:“你怎么让依依帮你看孩子?她自己都是个孩子。” 阿慧这才看到双目惊恐圆瞪,躲在婴儿床后面的依依,她说:“没有啊,我没让她帮我看孩子啊。” 谭伟才严肃地问依依:“依依,你怎么晚上不睡觉,跑来婴儿房干什么?” 依依惊魂未定地说:“我只是睡不着,来看看小弟弟而已,爹爹。” 谭伟才说:“下次不要这样了,回屋睡觉吧!” 依依赶紧逃离。 谭伟才对阿慧说:“下次起夜去茅房记得把门锁上再出去。” 阿慧应声。 谭伟才总感觉依依眼神不对劲,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那毕竟是他自己亲生女儿。他不该去怀疑她。回房后淑颖已经睡着了,他在她身边躺下,看着她温柔的脸,不禁觉得很郁闷,那么温柔贤淑的女子怎么会生出那种眼露凶光的孩子?他不可理解,不过还是慢慢地进入梦乡。 星期五下午终于在依依的期待里到来了,这天下午谭伟才没去商行,说要看看依依怎么练琴的。结果王老板打来电话说陈冰凝老师临时有事带着陈飞鸣去了上海,说另外一位郑老师会来给依依上钢琴课。 依依很不乐意,说:“我就要陈老师!” 淑颖只好骗她:“陈老师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谭伟才压抑住自己的局促不安,说:“淑颖,你给王老板再打个电话,问问陈老师的联系方式,你亲自问下陈老师什么时候能够回杭州。” 然而王老板充满歉意地在电话里说他也不清楚陈老师什么时候回来,而且他目前也不知道陈老师的联系方式。” 谭伟才在旁边听着淑颖打电话,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而依依更是失望,新老师来了,她也不给别人好脸色。 淑颖对这个刁蛮的孩子一筹莫展,她感到头疼。 伟才还是那句话:“都是你给惯的。” 淑颖心里很是不舒服:“那你能让我怎么办?你以为相夫教子是很轻松的事情吗?她才五岁,可能大了就好多了!” 谭伟才说:“你不觉得她很自私,很反常吗?前天晚上她差点把君臣给害了!”颖大吃一惊:“不是吧?你在开玩笑吧?” 谭伟才说:“这种事情我能开玩笑吗?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君臣估计就出事了。” 淑颖说:“不可能!依依脾气再古怪,也不可能害她自己的亲弟弟!” 谭伟才说:“她趁阿慧去上茅房的时候,偷偷跑到婴儿床前,那个时候都深夜十一点多了,她不睡觉干嘛?我问她,她说是想看看君臣,然而为什么不能在阿慧在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去看君臣?” 淑颖大吃一惊:“这些都是真的吗?伟才,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说不定她是真的想去看看弟弟,凑巧阿慧出去了。这应该是巧合。伟才,你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了呢?真的是,疑神疑鬼的!” 伟才说:“你没看到她当时的眼睛,完全不像个孩子的眼睛!很恐怖,很诡异!” 第二十六章 莫扎特的《小星星》 淑颖开始生气了:“谁让你最近总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呢?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看谁都像鬼!” 伟才说:“不是这样的!” 淑颖说:“你应该是突然进去叫她,把她吓到了。大晚上的,她还怕你呢!” 伟才说:“那么黑的走廊,只有一点点淡淡的月光,她能独自从她卧室走到婴儿房,就说明她是个特别大胆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我一声喊叫吓成那样呢?更何况我是她爸爸呀,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除非她正做着什么亏心事!” 淑颖说:“我的天,你怎么越来越离谱了呢?伟才,看来依依说得对,你应该是有了君臣就不喜欢她了,是吗?真没看出你居然还重男轻女!” 伟才生气地说:“我真不是这样的人,你护犊心切,就这样惯着她吧!真的是,一点也拎不清!无可理喻!” 淑颖反唇相讥:“我倒觉得你拎不清。依依确实脾气很怪,但是毕竟她是个小孩啊,你几十岁的人为什么要跟几岁的孩子计较呢?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包容吗?那我带她回苏州去!” 伟才无可奈何地说:“算了,再这样说下去,你也只会护着她,没办法。不过,你还是尽量不要让她跟君臣单独相处,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但是不要到了出了事情再来后悔!” 谭伟才转身离开。淑颖透过琴房的窗户看了看依依练琴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依依的钢琴课结束了,郑老师对淑颖说依依很有天赋,不过就是脾气有点暴躁,希望淑颖多留意一下,怕她这种性格对学琴有所影响,因为学好钢琴是需要耐心的。 淑颖知道郑老师不少被依依责难,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因为她看到依依对郑老师的眼睛充满了不屑的敌意和轻慢。她很不理解自己的慈爱为什么感化不了性格固执的女儿。但是她尽量不想去回忆谭伟才说的那些话,她宁可不去想,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那么恶毒。她把今天的学费给了郑老师,郑老师道谢着离开了谭公馆。 老师走了,依依仍然在钢琴上练着,不得不说,她学东西的时候还是非常专注的。她很有音乐天赋,才学两天,就已经会弹奏莫扎特的《小星星》了,她高兴地对淑颖说:“妈妈,要是鸣鸣哥哥知道我会弹《小星星》了,他该有多高兴啊!” 谭伟才站在花园的池塘边,看着水面的波纹,感到很惆怅,他感觉陈冰凝一定是看到了他才借故不来教依依的钢琴的。世界这么小,他无法想象她和他的重逢居然是在自己的家门口,生活又一次给他开了个玩笑。 这时候,淑颖领着依依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伟才,依依会弹《小星星》了!” 谭伟才居然并不觉得惊喜:“这么简单的曲子会弹很正常。” 似乎一盆凉水浇在了依依头上,她看了看爸爸那很淡然的样子,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 淑颖看着依依远去的背影,生气地对伟才说:“你这是干嘛?打消她积极性嘛?你现在她面前已经不像一个父亲,而是像陌生人,有的热心的陌生人还会支持鼓励一下,而你呢?自从有了君臣,你真的对她变了。谭伟才,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居然还重男轻女?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君臣生下来!” 谭伟才说:“这首曲子本来就简单,初学者应该都会弹,难道她做一点成绩就得夸她一下吗?她现在本来就目中无人了!学习,必须得谦虚,淑颖,你得明白这个道理!” 淑颖冷冷地说:“我知道你是真不喜欢她了,还有,你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嚣张了!所以女人啊,真的不能依附在男人身上!下场就是会被摆布得没有任何思想和理想!” 谭伟才说:“你难道对你不好?我把所有的钱给你管,我让你尽情享受阔太太的生活,你连我的反驳都听不进去吗?” 淑颖摇摇头:“你以为当初我嫁给你就是图你的钱吗?你错了,我图的是你的温柔体贴!而你一直不懂我,现在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去怀疑,总批评我太宠孩子,但是你平时不愿意教育孩子,一教育就说她有问题,甚至幻想她想害自己的弟弟!你觉得你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谭伟才厉声说:“够了,我不是重男轻女!我是发现了她的心理有问题,认真跟你沟通而已,你为什么把我想成一个重男轻女的迂腐子?” 淑颖看了看谭伟才那双气红了的眼睛,说:“不是我想象,而是我觉得你真的是这样!以前没君臣的时候,你不是很疼爱她吗?一下班回来就抱她,现在回来就只顾抱儿子,你知道这样对她有多大伤害吗?你越是这样,她会越反感,说白了,这一切就是你导致的!” 谭伟才气愤地说:“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就幻想我也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担心她有心理问题,我不是不愿意抱她,而是她已经五岁了,应该和父亲保持一点身体距离!懂吗?” 在父母喋喋的争吵中,在钢琴的旋律里,在飘荡着的清香的书卷中,依依慢慢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少女。 她梳着一丝不苟的两条长辫子,光洁的额头下是如画的眉眼,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蝴蝶的翅膀在飞,琼鼻下,是粉红的柔软得如花瓣一样的少女的唇。她总是穿着洗得非常干净的蓝色的校服,黑色的长裙,白色的袜子,黑色的布鞋。在众多女学生中,她修长的杨柳般的身姿总是鹤立鸡群。 她是冷傲而优秀的。她才华出众,学校里的学生黑板报几乎是她带头策划的,而且还弹得一手好钢琴,经常代表女中上台表演。她在台上弹琴表演的时候光芒四射,就像璀璨的明珠照亮天际那般无人可及。 第二十七章 高冷男 她似乎没有任何要好的朋友,除了同桌艾菲能跟她说得上话,她对任何人都不爱多说。她只是思念着一个人,她觉得只有那个陈飞鸣,才能配跟她做朋友。她始终相信他们还能再见面,她也很想告诉他,他对她影响多么重要,她不再是那个在钢琴边青涩望着他的小姑娘,而是一位有思想的才华横溢的知识女青年。 但是他似乎和他妈妈从人间蒸发了。她经常去童年的那个琴行,那么高傲清冷的姑娘,却放下身段向那个老板打听陈飞鸣的下落。 直到那一天,她终于暂时放下了。在由女中通过回家的一条巷子里,她邂逅了一位跟她一样清冷的男子,让她无法相信这个世间,还会有一个男人让她的心弦再次颤动。 他,高大,俊朗,斯文,阳光,儒雅,他似乎综合了所有形容男人美感的特点。他穿着黑色的中山装,玉树临风。擦肩而过,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这让习惯了众人仰慕的她,莫名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忽视。 她从小都讨厌任何人对她的忽视,弟弟君臣的出生,父亲态度的转变,让她变得越来越敏感。她变得不爱和父亲说话,她能感觉到父亲并不是很爱她,甚至是不信任她。失去父亲宠爱的她,心越来越冰硬如铁。 接连几天放学,她都碰到了这个和她一样,独来独往的男生,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似乎目空一切。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只觉得他像极了陈飞鸣,如果陈飞鸣长大了,应该也是这副模样,也这种傲然不群的气质。 这天,下起了大雨,她撑着伞,又碰到了他,他没有雨具,淋得像落汤鸡。 她不小心脚下一滑,摔倒在他面前,漂亮的小伞也掉落在一边的青石板路上。 她希望他能扶起他,但是他看了看她,并没有去扶她,而是装着不知道。倒是走在他身后的一名男生,一边撑着伞,一边弯腰伸出了一只手拉她起来。也许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理会这种普通男,可是今天她却由那个普通男把她扶起来。 普通男受宠若惊地说:“你是谭依依是吗?我叫杨振海。我看过你的钢琴表演,还看过你写的诗歌,太美了。” 依依淡淡地笑了笑,说:“是吗?这些算不了什么的。” 杨振海说:“这还能不算什么呀?你太谦虚了。对了,你的衣服脏了,怎么办?” 依依说:“不怎么办,谢谢。你比那位闷头走路的高冷男绅士多了,礼貌多了!” 高冷男果然停下了脚步,很干脆地扭转身对依依说:“谭依依,你觉得你是独一无二的太阳?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吗?在我看来,你毫无温度,因为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温暖的一面。所以我也不会对你温暖。凭什么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 她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这样说过她。她很想抨击回去,但是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她理了理裙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依依的背影,高冷男和杨振海感觉很意外。高冷男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但是他不知道她那婀娜的背影后面的面容是极度扭曲的愤怒,那双美目里充满了决绝的恨意。 依依回到家后,看到父母又在争吵不休,她司空见惯地朝自己卧室走去,谭伟才叫住了她:“依依,先不要进房间,你母亲有话对你说。” 依依看了看母亲那已经憔悴的面容,淡淡地说:“说吧,是不是又想离开父亲,让我跟你回苏州去?” 淑颖欲言而止,但是又坚决地说:“我保证这次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 依依不耐烦地说:“娘,你为什么总利用我要挟爹爹呢?我不想管你们之间为什么吵架,为什么天天跟仇人一样,我只想说,我哪里也不想去,这里就是我的家。” 淑颖的眼光黯淡了。 谭伟才冷冷地说:“听吧,你天天维护她,天天因为她跟我吵架,她到头来还是不会跟你走。你总说等她长大了就会改变主意,但是如何呢?她是不可能跟你离开的,淑颖,你该清醒了!好好过日子吧!” 一个穿着背带裤,拿着风筝的十二三岁的胖男孩大汗淋漓地从花园那边跑来,阿慧端着水果在后面跑:“小少爷,休息下,吃点水果。” 依依一撇嘴角:“小少爷就是小少爷,宠得已经无法无天了。” 谭伟才冷冷回她一句:“你从小到大不也是这样吗?” 依依傲气地说:“但是我自律,比他爱学习,不像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玩。” 谭伟才喝道:“他可是你弟弟。” 依依说:“老爹,我知道你疼你这个宝贝儿子不得了,但是凡事有个度吧,他可是我们谭记烟草行的接班人,为什么十二岁了还跟个四五岁的孩子一样,一天不知道学习,疯疯癫癫的,我可是四五岁就开始学写字,学弹钢琴了!” 谭伟才正要发火,谭君臣跑来一下拉住依依的手说:“姐姐,你回来了?我们一起玩放风筝行不行?” 依依使劲一厌烦地说:“我还得写作业,你让爹娘陪你玩!” 谭君臣看看依依不耐烦的样子,愧疚地说:“姐姐,对不起,君臣惹你生气了。” 谭伟才对淑颖说:“你看她对她弟弟的态度多恶劣,你也不管管。” 淑颖说:“我不管,那你呢?自从娘去世后,你不就是一家之主吗?为什么你不管?非得让我管?” 依依对母亲说:“娘,我记得小时候你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很温柔和善,现在怎么也变成三姑六婆了?你跟爹爹吵架永远吵不过的,还不如把这份精力节省下来好好看书,喝茶。还有,我都十六岁了,不需要你们管了。” 然后,她在父母,还有弟弟的眼光中,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十八章 隐忍的母亲 夜晚,淑颖站在花园的漫天星辰下,暗自忧伤。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是独自悄然离去还是等依依跟她一起走,她早已经厌倦这个家庭带给她的伤害和轻视,以前有婆婆护着她,而婆婆前两年去世后,谭伟才对她更加傲慢,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 一串清泪缓缓流下脸颊,这时候,她背后一阵叹息。她回过头去,看到一位身穿红色裙子,长发飘飘的红衣女子。。她一个激灵,以为是幻想,但是不是,红衣女子默然地看着她,眼神充满了忧伤。 淑颖吓得魂不守舍,正要大叫。红衣女子说:“不要怕,我们见过的。” 淑颖呆呆地看着红衣女子,越来越有似曾相见的感觉,不是鬼魂,她才按捺住内心的恐惧,说:“你到底是谁呢?” 红衣女子悠悠地问:“聂淑颖,你还记得依依出生前一晚上,你做的那个梦吗?” “梦?”淑颖回想,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站在一片美丽的薰衣草花海里,怀里抱着一个女婴,你给我交代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红衣女子说:“你还记得就好。你还记得你之前怀孕两次,都保不住吗?直到怀了依依,回苏州老家保胎,孩子才顺利出生?” 淑颖回答,说:“是的,这跟你也是有关系是吗?” 红衣女子说:“是的,依依是我带到你身边的。” 淑颖说:“你是……送子娘娘吗?” 红衣女子摇摇头,说:“我不是,我只是把她从一个时空带到这个时空,也许有一天她会离开你,回到那个时空,不再回来,你害怕吗?” 淑颖说:“不,我不愿意她离开!” 红衣女子说:“她性格叛逆,给你带来无尽烦恼,你还不愿意她离开?” 淑颖流泪说:“再怎么样她也是我的亲骨肉,我舍不得。她就算脾气再古怪,再不近人情,我也不想离开她。” 红衣女子不胜唏嘘:“伟大的母亲啊,我没有后悔当初选择你,因为你确实是这个世间最善良的最仁慈的女人,你放心吧,我不会白白让你承受这么多的委屈。” 淑颖说:“我无所谓所受的委屈,我只希望她接下来是幸福快乐,她的父亲能更爱她一点,这就是我的夙愿。” 红衣女子说:“可以,但是你必须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淑颖说:“你请说,我按你说的那样做。” 红衣女子对着淑颖一阵耳语,淑颖怔住了:“不,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淑颖从梦里惊醒过来,醒来窗外是漫天星辰。她叫了一声:“伟才。”月光透过窗幔透进来,枕边人早已不在。谭伟才十年前就搬到隔壁卧室住了,她守了整整十年活寡。她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轻轻来到谭伟才的卧室门口,很想敲敲门,但是她的手还是犹豫地停了下来。 她返回到自己房门,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谁?” 定睛一看,原来是依依。依依满眼冷漠地看着她母亲:“为什么不敲门进去?” 淑颖说:“依依,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呢?” 依依说:“我睡不着,想找你谈谈。” 淑颖说:“进屋谈吧。” 淑颖进门想打开电灯,被依依制止了:“不要开灯,我讨厌大半夜的灯光。”然依后依依径直走到母亲床边坐下,淑颖挨着女儿坐下,问:“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找我聊聊呢?”她伸出手,想帮女儿捋捋头发,依依却本能地躲开了。 依依开门见山地说:娘亲,我觉得你总和爹爹这样,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不是要回苏州吧?你要去就自己去吧。一句话,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似乎是一阵寒流袭进了淑颖心里,她问:“依依,这是为什么?” 依依冷冰冰地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回苏州能有什么好处?之前听奶奶说,外婆家在一个破落的小镇,而且外公外婆对你又不好,你为什么要回去。更重要的是,我跟你回去,连最起码的教育都受不了,谭家家世显赫,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天天跟父亲吵什么呢?” 淑颖很想告诉依依,其实她和伟才的争吵几乎源自依依,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怕依依受不了,因为她总感觉依依有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心。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淑颖咽下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说,“因为爹不爱我了。” “哼,”依依似乎鄙视着母亲,“爱?我觉得父亲对你够包容了,如果不包容你,他会懒得理你,甚至都纳妾了,但是他没有。你为什么不想想他的好?为什么要想着离开?你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你的身份和地位?你走了,不是就把这个位置让给别的女人了吗?” 淑颖心如刀割,女儿很少跟她谈心,一来就问她如此沉重的话题,让她感觉猝不及防。她尽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痛苦,说:“我不在乎身份和地位,因为我可能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这个家庭,尤其现在,我更明白这个道理了。” 依依冷笑一声:“那你在乎什么?所谓的自尊?你离开父亲,你什么都不是。” “就算离开你父亲,我一样是你和君臣的母亲。”淑颖无比心痛地凝视着依依月光里那双冷漠的眼睛。 依依的嘴角僵了一下,说:“娘亲大人,我懂了,原来我和弟弟才是你的棋子,因为有我们,父亲才拿你没办法,任由你任性。” 一时间,淑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忍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站起身背过脸去,颤抖着声音说:“我明白了,依依,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可是依依仍不放过她,绕到她面前说:“你可以去选择你的生活,但不要带上我,你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这里的一切?哪怕是演戏,我也要在这里继续演下去。没有人能跟我争夺这里的一切!” 第二十九章 觉醒 淑颖看着女儿夜色中那美好的轮廓,轻轻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要争夺什么呢?你才十六岁,就这样势利吗?” 依依不紧不慢地回答说:“我争夺的东西你永远不会明白是什么,你以为你这样一位母亲能生出一个争夺地位财产的女儿吗?我只是比你更冷静!娘亲,凡事请冷静,不要灰溜溜地逃窜,而是要挺起胸脯骄傲地去面对,你不要以为爱我,就是要带我一起奔赴另外一个坑。我是不会走的,你不要徒劳地等我的回心转意。而我始终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带我走,你睡吧,我走了,愿你能悟出我的言语的意思。” 猛然间,淑颖想起了她做的那个梦,她看着依依,感觉无比的陌生,这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吗?那犀利的眼神,似乎从孩童时代就驻扎在她灵魂里了,她没有孩子特有的天真烂漫,而是充满着可怕的心机。也许,她真的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有那么一天,她会绝情地离开,回到那个原本属于她的时空。 依依离开了,淑颖失落地在床头坐下来,黯然神伤。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终于信服了谭伟才,这确实是有一颗恐怖内心的孩子。思量再三,她再一次来到谭伟才的卧室门口,想敲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她气急败坏地撞着门:“开门啊,开门!” 里面又传出悉悉碎碎的穿衣的声音,开门的居然是新来的年轻女仆紫云,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恐慌地看着淑颖:“少奶奶,我……” 淑颖一巴掌掴在紫云的脸上,呵斥道:“你怎么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她推开紫云,冲进去,谭伟才正躲在被子里不敢发声。她狠命捶打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紫云看到少奶奶痛不欲生的样子,双腿软软地跪了下来:“少奶奶,他不是少爷。她是刘管家。” 淑颖惊愕住了,她拉开被子,果然是刘管家。刘管家一脸羞愧:“少奶奶,对不起……” 淑颖厉声问:“少爷呢?他去哪里了?” 刘管家说:“少爷不准让说。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还得养家!” 淑颖气愤地说:“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少奶奶,以为我平时不言不语就是好欺负不成,都没把我放眼里是不是?你两个给我穿好衣服到堂屋里去!” 刘管家和紫云跪在堂屋,阿慧和另外几个仆人垂手站在两旁,淑颖坐在堂屋中间,质问两人:“说,你们为什么要在少爷房间里行那苟且之事?玷污了少爷的风气!”刘管家无奈地说:“少奶奶,少爷早就交代让我睡在他的卧室了啊,我和紫云是真心相爱,请成全我们二人吧!” 淑颖心里一沉,问:“早就睡在他卧室了,有多长时间了?” 刘管家支支吾吾地回答说:“都七八年了。” 啪!地一声,淑颖的手掌击在旁边桌子上,她气急败坏,但是在下人面前又必须控制住自己情绪,她倒吸一口气,问:“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没经过我同意?” 刘管家似乎有点轻嘲的口气:“少奶奶,你天天和少爷吵架,然后也不管事务,少爷交代了不用经过你的同意。” 淑颖这才知道,这么多年,连家里仆人都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无法再控制自己情绪,大声喊道:“家法伺候!” “慢!”门外一声喝,依依走了进来,对母亲说:“父亲都不在,娘亲你为何用家法?现在什么时代了,为什么管家和仆人不能相爱?娘亲,你十几年不出门了,真的成了老古董了!” 刘管家和紫云见依依护着他们,不由交换了一下眼神。 紫云哭哭啼啼说:“小小姐,少爷真的是七八年前把他的卧室让给了刘管家,只是再三交代,刘管家才不敢告知于少奶奶,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依依面对母亲,坦言道:“娘亲,你听到了吧?这和他们没关系,请不要随便责罚家里的人,现在是新时代,有什么事情等父亲回来再说!” 淑颖望着依依义正言辞的样子,心都碎了,原来她这么多年对孩子的袒护,换来的只是丈夫的冷漠以及女儿的轻蔑。她想起了梦里那个红衣女子,瞬间清醒,那不是梦,也许就是真的。她第一次冲着女儿猛喝:“你给我滚回去睡觉!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小虎,小马,杖子斥候!” 好在淑颖平时对仆人小虎,小马不薄,小虎小马还是很快拿来了杖子。 依依第一次看到母亲如此愤怒,她惊住了,母亲眼睛里的火似乎腾空而出,将她熊熊包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快意。 王管家和紫云被打得皮开肉绽。淑颖终于像一头母狮一样发威了,期间,她没有问谭伟才去了哪里,她表现得非常大度。是的,该改变了。她看着女儿,女儿也在看着她,她们就这样对望着,仿若两个世纪的人在隔空相望。 谭伟才大清早从外面回来时,公馆已经风平浪静了。淑颖坐在堂屋里一边用着早点一边等待着他。他察觉他七八年夜不归宿的事情被败露了,出乎意料,淑颖的目光里并不气愤,而是一种让他感觉到愧意的平和。 “坐吧。”淑颖平静地带着笑意地说。 谭伟才坐了下来,淑颖说:“伟才,我想见见她,如果合适,你把她娶回来吧,我走。” 谭伟才慌乱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听谁胡说八道?” “伟才,”淑颖目光里透着真诚的心疼,“七八年了,你宁可不纳妾也要守着我们名存实亡的婚姻。作为谭家的当家人,居然是偷偷摸摸出去。我想不明白的是你居然把卧室让给刘管家,造成你在公馆的假象。作为你的夫人,我汗颜没有好好照顾你!” 第三十章 镜子 谭伟才躲避着淑颖那柔和而沉静的眼神,他居然巴不得她大闹一场,巴不得她流着眼泪一声一声痛斥着他。然而她没有,她的柔和让他感觉到了更大的压力。他想了想,坚决地说:“你别多想,这个公馆只有你一个女主人。” “我不要做这种女主人,从今天开始,要不跟我搬回到我的卧室,要不你就娶她回来,我没异议。”淑颖依然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谭伟才二话没说,吩咐阿慧:“给少奶奶房间添床新褥子和新枕头。” 淑颖没想到谭伟才这样果决,她心里泛起来一层涟漪。 这一幕被藏在屏风后的依依偷窥到了,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也许这才是她渴望的母亲,大胆而干脆,在所有人面前能有独挡一面的风范。但是她很好奇爸爸背后那个女人,是什么女人能让父亲整整夜不归宿七八年,但是父亲又不敢因为她放弃自己家庭。她感觉这一定是个光芒万丈,让男人趋之若鹜的女人。 突然她感觉自己心被针扎一下,恍然如梦,自己才十六岁呀,怎么对成人的感情分析得如此清晰。她始终感觉自己从小活得都像个大人,她羡慕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弟弟,他的童年是幸福的,而她从几岁开始,内心里就衍生着一个感情复杂的恶魔,嫉妒,冷漠,甚至想亲手掐死自己的亲弟弟。当她看到温柔的母亲变得心狠手辣的时候,她居然内心萌生了一种快感,这是为什么?她怀疑自己有心理疾病。 见父母离开堂屋,她偷偷地溜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她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青春少女果然是有精力的,这一夜因为家里的事情她几乎没睡,但是皮肤还是很光洁,她欣赏着自己精致的五官,突然,出现了幻觉,镜子里是一位穿着不知哪个年代的白色短袖衣服,露着洁白脖子和胳膊的美丽的漂亮女子,仔细一看,她吓了一跳,这不就是自己的脸吗?只是仿若是她十年后的样子。漂亮女子眼神无限哀伤。依依恐惧地叫了一声,漂亮女子消失了,又变回她自己。 依依嘟嘟囔囔说:“这是没睡好产生幻觉了吗?” 门外阿慧叫了一声:“小姐,吃早饭了。” “来了!”依依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镜子里,又出现了那个白色短袖的漂亮女子,她似乎在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身后又出现了小说里那位神秘的红衣女子。 “现在你在民国,你叫依依,知道吗。”红衣女子说。 漂亮女子茫然地问:“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我为什么叫依依,这个小女孩是谁?” 红衣女子说:“她就是你自己,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家世显赫的堂堂谭家小姐谭依依!” 门被推开了,依依吃了饭回卧室拿自己书包,漂亮女子和红衣女子同时消失了。依依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起书包背上,又转身出去。 漂亮女子和红衣女子又出现在镜子里,漂亮女子似乎很艰难地听到了来自很远的地方的呼唤:“不,有人在叫我苏梦蝶,我应该叫苏梦蝶,而不是谭依依,这个女孩子让我感觉到陌生!” 红衣女子恶狠狠地说:“你就是谭依依,懂吗?不要胡思乱想!未来这里所有的家产都是你的!漂亮的花园和房子,还有你喜欢的男人,都是你的!拥有这么多,你不会再有烦恼和忧伤!” 漂亮女子使劲回忆一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来了,她呆呆地看着红衣女子在镜子里恶狠狠的样子,不知所措。 红衣女子对她头顶吹了一口气,然后二人瞬间真正地消失在镜子里。 与此同时,依依背着书包走在去女中的路上,突然感觉头脑一阵钻心疼痛,耳边似乎有一个磁性的男声在哭喊一个陌生的名字:“梦蝶,梦蝶……” 她眼前一黑,顺势抱住了路边的一棵树,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下去。她的头越来越疼痛,那凄厉的男声越来越响亮,她一阵昏厥,一张俊朗的陌生的男人的脸逐渐在她眼前清晰。男人眼里都是泪,在深情地凝视她,一声一声喊着:“梦蝶,梦蝶。” 男人身后,是数不清的整整齐齐的墓碑。 她想告诉男人,他认错人了,她是谭依依,不是梦蝶,嘴巴似乎像被线封住了一样,却始终不能开口,只见男人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这是一双多么温暖的手啊。她突然觉得男人越来越熟悉起来,却想不明白在哪里见过。 “谭依依!你怎么了?” 那个陌生男人的脸渐渐如光晕般散去,逐渐变成了高冷男那张清俊的脸。她猛地一清醒却发现自己躺在高冷男的怀里,高冷男眼里充满了焦虑。她惊讶地一把推开他,惊慌失措,无形中又有一种莫名的害羞。 高冷男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了?晕倒了?” 她说:“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谢谢你扶我起来……哎呀,我要迟到了!” 她急急忙忙掉头离去,她分明感觉脸上一阵潮热。生平第一次,她被除了父亲以外的异性拥抱了,她感觉到惶恐,又感觉羞涩。 然而那天上课,她注意力一点不能集中,一会是那个黑色衣服的叫她梦蝶的男子,一会是那个高冷男。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感觉那个黑色衣服的男人的形象是那么清晰地倒映在了她心里。他温暖的手指,轻轻蔓延过她脸上的痕迹似乎依然存留。 为什么醒来却正好在高冷男的怀里?她知道他是去上学路上看到她昏迷不醒然后扶起了她,可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在她感觉里,抚摸脸颊和拥抱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是出自一人,他们的呼吸频率似乎都是一样的,指尖和怀抱的温度也是一样! 第三十一章 学霸徐涵铭 依依整整一上午都是神魂颠倒的,听不进老师在讲什么,甚至老师让她起来回答问题,她也一问三不知,和往日踊跃举手答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课间休息时,同桌艾菲关切地问:“依依,你今天好反常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还没等依依回答,后桌的女生徐玲雅就帮忙接上了:“因为啊,我们的谭大小姐谈恋爱了。” 依依猛地回头,犀利的眼神望向徐玲雅:“你在说什么?” 徐玲雅避开依依的眼神,阴阳怪气地说:“早上我和邱英都看到了,你跟男中部的校草都拥抱上了,这可不是我胡编乱造,是不是,邱英?”徐玲雅望向同桌邱英,邱英似乎不愿意参入这场唇枪舌战,没有做出是与否。 在整个班里,大家都怕依依,因为她冷傲,而且脾气古怪,而且成绩都拿年级第一。更重要的或许是她家世显赫,父亲是出名的商人,没有人愿意得罪她。然而徐玲雅是个例外。徐玲雅父母都是思想开明的平民百姓,但是她天生硬朗,不畏权贵,自然不屑于依依的家世,仍然有啥说啥。 依依看了看毫无反应的邱英,扬起眉毛,说:“请你别像一个老太太一样造谣生事!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可笑?谭依依,”徐玲雅说,“你就那么随便让人抱着?如果不是谈恋爱,像你那样自以为高傲的女生会那样做?” 依依望着徐玲雅,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哎呀,的确是丑人多作怪!” 受到羞辱的徐玲雅一下爆发出来:“你不就是家里有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这样说我?我丑吗?我哪里比你丑?” 依依冷冷地笑道:“丑不丑,跟外表没多大关系,是你心太丑!” 艾菲连忙打圆场:“哎呀,你们都是大美人,不要吵架了!何必伤了和气!” 其实艾菲说得对,徐玲雅长得也还算漂亮,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微翘的鼻子,性感的嘴唇,乍一看有点像洋娃娃,虽然她穿着蓝色的朴素的褂子,但是气质也是卓然不群。所以依依说她丑,她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依依说:“我只是实事求是,丑陋和俗气真的和长相没任何关系!再漂亮,内心也是住着一位八婆!” 徐玲雅生气地站起来指责道:“那你内心住着什么?是不是住着一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依依哪里容得下这般羞辱,她狠狠一巴掌正准备朝徐玲雅扇去,一只手用力地抓紧了她的手腕。她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高冷男。高冷男严肃地看着她,说:“谭依依,这不是在你家,收起你大小姐的脾气!不准打人!” 望着高冷男那严肃的面孔,一时间,依依居然蒙了:“这是女中,你来做什么?” 其实不光是她,全班同学都蒙了,大家面面相觑。 这时候,班主任老师罗老师走上台,说:“辛亥革命已经过去了九年,我们大家应积极接受新派思想,所以接政府和教育部命令,男中部的学生调入女中部,实行男女同校!” 一排穿着中山装的男生鱼贯而入,按老师叫到的名字分配桌位,一部分女生又调走到别的教室。依依被留了下来,而那位高冷男正好被安排成了她同桌。 罗老师挨个点名,重新布置班级成员,当叫到徐涵铭这个名字的时候,高冷男站起来应声。依依才知道这高冷男居然是男中部鼎鼎有名的学霸徐涵铭。 男女同校初期,所有学生都应该是比较兴奋,感觉到新奇的,因为同是热血澎湃的新时代青年,同为打倒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旧制度而感觉到荣耀。 由于成绩都很优秀,徐涵铭和依依以及另外两名同学都被老师指定为学校的学生会委员,并在放学后被留下来开会策划《新学生报》周刊。 会议期间,徐涵铭一直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他那颗帅气的头脑里,似乎源源不断地产生着智慧与新进的思想。依依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当罗老师老师请她发言时,她居然大脑一片空白。正在她很尴尬的时候,徐涵铭说:“谭依依同学应该是生病了,今天早上她在上学路上还昏迷了。” 罗老师有点不可思议:“你们之前都认识?” 徐涵铭淡淡一笑:“怎么会不认识?女中部大名鼎鼎的校花,才女!每天都听同学提起了这个名字。” 罗老师爽朗地也笑了:“徐涵铭同学,你知道谭依依同学最爱在我面前说什么话吗?她扬言汇考成绩要超过男中部的学霸徐涵铭,这下好了,你们都分在了我的9班里,以后相互督促,相互鼓励,学业定会越来越进步。” 另外两名同学张志和刘成玉都顺势鼓起了掌。 罗老师也击掌表示鼓励,然后说:“今天的班级学生会到此结束,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争取把〈新学生〉周刊办得风风火火,鼓舞学生们接纳新思想,推倒封建思想!明天放学还是同样时间大家到此举止会议。 这时候,校委的张老师进来示意罗老师出去一下,并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谭依依。罗老师在外面与张老师低声交头接耳一番后,回来后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大家散会吧,明天的会议另行通知。” 从教室出来,天色已是麻麻黑了,依依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谭依依同学,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张志热心地说。 依依淡淡回道:“不用了,我才不怕。” 她扭头决绝地走了。 她闷头独自走在路上,平时回家必经的巷子似乎越来越深长幽远。今天的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元气,感觉异常疲倦,平时十来分钟可以走到底的小巷,今天足足走了半小时都没走出去,巷子里寥寥无人,异常清静。她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第三十二章 突变 突然,她看到前方一片玫瑰色的光亮,神秘而温暖。她似乎着了魔一样冲那片光亮跑去。 “谭依依!”有人猛喝一声,把她从幻觉中拉了回来。 依依回过头去,看到徐涵铭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徐涵铭朝她喊道:“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要去送死吗?” 依依脑子一亮,她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巷子里,而是在一片草地上,她马上奔赴的即将是一片湖泊。 徐涵铭说:“从学校出来我就见你不对劲,怕你出事,就一直跟着你,没想到这样骄傲的你会跳湖。你能给我讲讲,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这样想不开?” “没有,我没有想跳湖……”依依猛力解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在回家的巷子里吗?就是我们总不期而遇的巷子里!我怎么会来这里,我自己也不清楚。” 徐涵铭轻轻叹了口气,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解释,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向依依伸出了自己的手,依依却回避道:“我自己知道走,你拉着我,周围的人看到了会误解。” “好吧,那我走在你旁边可以吧?”徐涵铭无可奈何地说,“别人误会什么我不关心,只要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有什么动机就好。” 二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湖边的草地,一路上都没什么言语,或许是感觉局促,感到不安,毕竟是青春时期,开始对异性有了懵懂的年纪。两个外表上看起来很搭配的金童玉女,不知道是否是各有各的心事。 一回家,父亲就在家门口守望,谭伟才的脸绷得紧紧的,看着徐涵铭离开,他严肃地问女儿:“你怎么才回来,叫仆人半路去接你,也没看到人。他是谁?” 依依轻描淡写说道:“他是我同学,送我回家回来的。今天刚实施男女同校,他分到我们班的。” “是吗?那你放学后跟他去了哪里了?”谭伟才追问道。 “我迷路了,”依依回道,“是他送我回来的……” “呵,”谭伟才哭笑不得地说:“迷路?你回家就这么条路,走了好几年了,你会迷路?开什么玩笑你?” 依依不耐烦地说:“可是我的确是迷路了!我没有撒谎。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依依不管不顾地从父亲身边挤进家门。 谭伟才在后追着指责:“你现在是不是把你爹当傻子?撒谎都撒得这样可笑至极?” 依依不言不语地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了起来,谭伟才愤怒地拍打她的门,说:“依依,你给我出来,给我说清楚!你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了是不?” 依依仍然在房间闷声不作响。谭伟才气得直踢门。淑颖见状连忙回来制止:“女大不由娘,更何况父?你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谭伟才于是把气发在了淑颖身上:“这都是你给惯的!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现在如何了?目中根本没有父母!” 淑颖无奈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性格都是天赐的,伟才,我不想再跟你因为孩子的事情吵架,我对你还不够包容吗?为什么你遇到问题矛头就指向我?从今天凌晨回来,到现在,你没有给我一个真正的交代,现在又为孩子的事情跟我争吵?你觉得我活该成你的出气筒吗?再说,你作为父亲,你应该是孩子的楷模,而你对她除了发火就是发火!” 谭伟才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看到淑颖那双愤愤不平的眼睛,无言以答。 “伟才,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恪守妇道,尽可能做好你的太太,你说分床我也成全你,你在外面有了人,我也给你选择的余地,”淑颖说,“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指责我惯坏了孩子,难道我是个不尽职的母亲吗?我无法控制住她的脾气和想法,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基因,有你的,有我的,对不对?不管她怎么样,她毕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要说我惯坏她,我会很难受,伟才,其实知道你这七八年夜不归宿,我其实是痛不欲生,但是我没有找你吵,没有找你闹,我就是希望不愿意在我们的关系上撒盐。” “我,不是选择回到你身边嘛,”谭伟才有点尴尬地说,“以后别提这件事了行不?我说了,我的太太只能有一个,就是你。好了,以后我不说这话了。” 淑颖委屈地倒在谭伟才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谭伟才连忙说:“好了好了,不哭了,被下人看到多不好。走吧,我们去吃晚饭。” 淑颖说:“可是依依还没吃晚饭。你回来就骂她,把她吓到了。” 躲在门边的依依哗啦一下拉开门,俏皮地看着父母,说:“爹,娘亲,我跑了半天,我也饿了,我也要去吃晚饭。” 淑颖和谭伟才面面相觑,他们无法相信,女儿脸上会有如此俏皮可爱的表情,似乎变了个人一样。 依依又不可思议地问:“你们怎么了啊?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话了吗?娘亲,我饿了。” 然后,依依居然一手挽父亲,一手挽母亲,撒娇说:“好了,我们去吃晚饭咯。” 她是那么幸福地挽着父母走进了堂屋。仆人们见状都惊呆了,这还是之前那个冷若冰霜,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小小姐吗?她脸上甜美动人的微笑,眼神清澈如流水,还礼貌地称呼他们。 淑颖和谭伟才半天都还没回过神来,谭伟才想起门口送她的那个帅气男学生,觉得太神奇了,难道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让天使变为魔鬼,也可以使魔鬼变成天使,但是女儿进门前状况完全不是这样的啊,怎么从卧室出来完全变了个人,然而,她确实是自己的女儿,任何人无法否认她就是他谭伟才亲生的骨肉,血脉相连的骨肉。 第三十三章 月光与舞蹈 饭后,依依执意要为父母跳舞,说她马上要代表女中在杭州举行的青年文艺节表演。 “之前不是都是表演钢琴吗?”谭伟才问。 依依说:“年年如此,爹爹,娘亲,这得多单调,今年我必须换个才艺,那就是舞蹈〈月光〉。如果我跳得不好,你们一定要给我指出来,可不能草率地敷衍。” 淑颖说:“那你表演吧。” 依依远远眺向花园,看到月光下的花园特别美丽,她兴奋地说:“爹爹,娘亲,君臣,走啊,还有阿慧阿姨、柱子大伯、刘伯伯、小虎哥哥、小马哥哥、紫云姐姐,你们也一起来看我跳舞吧!” 带着无比的欣悦,依依带着大家来到了月下的花园草坪里,她轻轻舒展开动人的身姿,迎着月光,似乎用生命在舞蹈。她脸上始终带着甜美安静的笑容,像降落凡间的精灵,美而缥缈。一时间,他们愣住了,与其说被她的舞姿吸引了,还不如说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所惊讶到了。 淑颖眼里含着泪水,激动地看着女儿与月光融入一体的美丽身影。她紧紧挽着谭伟才的手,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似乎这么多年受的委屈烟消云散。 君臣好奇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总不冷不热呵斥他的姐姐,不敢相信这一切:“爹,娘,姐姐今天好美好美,我喜欢这个爱笑的姐姐。” 仆人们也目瞪口呆。 小虎发出一阵唏嘘:“这是平日里对我们冷若冰霜的小小姐?” 唯有谭伟才,因为依依反常的转变感到莫名的担心。他眉头紧紧皱着,严肃地看着这个一反常态的女儿。 依依丝毫不顾众人的感觉,仍然忘情地旋转,舞蹈,她轻盈的体态犹如夜色中飘动的柳丝,灵巧纤细的指尖似乎托起了整个月亮。 最后,她以一个双手托起月亮的姿势结束了这支优雅的舞蹈。她脸上仍然带着甜美的笑容,深深地一鞠躬,温柔地说:“谢谢大家。” 所有观看的人都异常安静,最终君臣带头鼓起了掌:“姐姐跳得真好。” 依依一把将君臣拥入怀里,爱怜地说:“我的好弟弟!” 这可是这么多年大家第一次看到依依如此心疼弟弟,那情真意切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谭伟才惊讶之余,突然又想起了傍晚送依依回来的男学生,难道是这个人改变了她?可是不对呀,她进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桀骜不驯的女儿一下转变成温柔可人的样子。他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惊恐和不可思议。 回到房间休息之时,淑颖一边照着镜子放下发髻,一边开心地哼着歌儿。十几年了,她感到从来没有这样舒坦过。 谭伟才走到她身后,看着妻子神采飞扬的脸,说:“你不觉得依依变得太快了吗?” 淑颖说:“确实变得太快,但是,可能是她突然懂事了。” 谭伟才说:“我思来想去感觉这事不对啊。” “你怎么连她转变也不相信吗?”淑颖梳理着头发说,“从小到大,她做什么,你都在怀疑她。伟才,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早知道如此,我真不该生下她,因为她让你这辈子都感觉到疑惑,让我也感觉到心累。” “你说的什么话?我赚来的钱还不是大部分用来培养她了,我认为我这个父亲还是称职的,因为是自己女儿,我才更懂她内心想法。这……也转变太快了吧。”谭伟才为自己分辩着。 淑颖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说:“今天我们先不要谈孩子的事情,依依还是孩子,她女大十八变,她转变成这样我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她读的是杭州最好的女中,她受的是良好的教育,她学习钢琴,现在又学习舞蹈,我在想,是舞蹈改变了她。你没看到她今天在月光里如此忘情地在舞蹈吗?” 谭伟才看到固执的妻子,无奈地说:“好吧,是我不对,我们都很久没同床共枕了,我不该说这些。夫人,就寝吧。” 二人躺在床上,却犹如陌生人一般地生疏,各自望着天花板。 “能不能给我聊聊这么多年跟你同床共枕的那个女子,”淑颖终于发话了,“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都过去了,”谭伟才叹了口气说,“不是什么动人的故事,淑颖,我佩服你的淡定。你为什么不跟我吵一架,吵一架,我也好受些。” 淑颖摇摇头说:“吵一架,能有什么用呢?让你在大家面前出丑吗?我聂淑颖虽然出身贫寒,但是骨子里还是尊重礼仪,识大体。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为什么见她,”谭伟才突然有点激动,“都过去了,我的夫人还是你,谁都比不过。” 淑颖说:“为什么不能见,我好奇。” 谭伟才把淑颖揽入怀里,说:“我说了,我的夫人只有你,你不用计较太多,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了。好了,乖,睡吧。”一如刚新婚那时,谭伟才轻轻拍打淑颖的肩膀,轻轻哄她入睡。淑颖哪里愿意入睡,她感觉丈夫对她已经没有了夫妻之间的任何欲望,她知道男人的身体是最诚实的。她不甘心,主动去亲吻他,抚摸他的身子。他似乎很不耐烦地翻身坐起来,尴尬万分地看着淑颖。 “伟才,你是怎么了,”淑颖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羞耻,“你很讨厌我吗?” 谭伟才摇摇头,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淑颖,对不起,我……” 还没等他说完,淑颖就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去,闷头自顾自睡了。 谭伟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披上衣服,对妻子说:“有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其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无论如何,我只有你一个夫人。” 淑颖在被窝里嘤嘤哭泣:“我觉得我是个很失败的妻子,我们离婚吧,你名副其实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什么也不要,我回苏州去,成全你。” 第三十四章 温柔的校花 淑颖越是痛苦,谭伟才就越是烦躁,他跺了跺脚,说:“看来我们还是应该存在一定距离好,我去书房休息了,你自己睡吧。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就冲你说的什么都不要,我谭伟才有你这样的夫人也是三生有幸,很多事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说,有一天你会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淑颖正要起身说什么,谭伟才却关门离去,她听着他的脚步声,不禁黯然神伤,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在经过依依房间时,谭伟才本能停住脚步,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声音,不禁贴近门缝。果然听到依依激情澎湃的声音:“从此,我要去学会爱身边每一个人,珍惜他们给予我的一切,我要驱走内心的恶魔,让天使常驻心间。” 停顿了一会儿,又听到依依在重复这句话。谭伟才心生好奇,想到依依的突变,他越想越奇怪,将窗纸用指头沾了点唾沫戳破,贴近眼睛一看,依依穿戴整齐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重复那句话。从他的视角看到的是依依的侧面。 他看到依依站了起来,朝镜子伸出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表情怪异无常,说:“好了,我去睡觉了,晚安。”然后走到床边准备脱衣服睡觉。 谭伟才连忙将眼神离开,用手指将破的那块窗纸捻平复原。他心跳加速,额头直冒冷汗,赶紧离开。 第二天,依依起床挨个道早安,她仍然和昨天晚上一样,笑容甜美,落落大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漠。等她上学去了,谭伟才连忙来到依依的卧室,他好奇地看着梳妆台的镜子,大声叫道:“阿慧,进来一下。” 阿慧闻声而来:“少爷。” 谭伟才指着梳妆台问:“阿慧,这梳妆台的镜子是不是被换过了?” 阿慧说:“是的,前几天之前那个梳妆台的镜子不知道为什么裂开了,所以少奶奶让我重新找人换了一块镜子。” 谭伟才问:“找谁换的?” 阿慧说:“我出门准备去家具找卖镜子的工人换,结果刚走出大门就遇到一四十多岁的男人拉着独轮车,独轮车上都是镜子,说是家里的镜子如果坏了他可以包装。我就请他进来换了。少爷,有什么问题吗?” 谭伟才想说什么,又止住了,他敷衍说:“没问题,我本来也打算换个梳妆台,感觉镜子很新,就找你来问问。好了,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阿慧鞠躬离去。谭伟才望着那面镜子,感觉到蹊跷,但又看不出来所以然。 依依袅袅婷婷地走在上学路上,脸上荡漾着甜美得让人心醉,碰到老师同学也亲切地打招呼,大家都感觉到很奇怪。这完全不是他们平日里见到的那个闷头自顾自走路高傲的依依。甚至,她看到平日跟她作对的徐琳雅,也礼貌地道了声早安。徐琳雅懵了,半天回不过神来。一旁的艾菲惊讶地说:“不是吧?这居然是谭依依?” 然而谭依依就是谭依依,不管她冷漠,还是热情,她始终还是那个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谭依依。她依然是全校的焦点。她走进教室,看到徐涵铭已经坐在位置上看书了,便轻轻走到座位边坐下,又轻轻道了声早安。徐涵铭微笑地回应了一声。 这时候,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了,罗老师上台,似乎有点难为地说:“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宣布,因特殊原因,学生会委员谭依依由徐玲雅代替。” 同学们都愣住了,但是很快有一部分平民学生拍手称快。 依依和徐玲雅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徐玲雅嗫嚅到:“这……” 倒是徐涵铭站起来问:“罗老师,我想请问下,为什么要这样决定?谭依依同学一手好字,一手好文章,期期为学校策划板报,学生会委员为什么要开除她?请学校给我们一个说辞。” 罗老师严肃地说:“徐涵铭同学,这是校委的决定。我们作为老师,作为同学,必须遵从。” 徐涵铭振振有词:“就算是决定,也得给我们一个原因吧?” 这时,谭依依站起来,说:“徐涵铭同学,让品学兼优的徐玲雅同学代替我,我感到很公平,就听校委决定吧,不要为难老师了。” 徐涵铭感觉到很诧异,按依依的脾气,她应该是很不满这种决定,然而她出乎意料的淡定。 课后,在操场的秋千边,依依坐在秋千上惬意地晒太阳,在金色的阳光下,她看起来异常美丽,这天她穿了件白色的褂子,配上白色的长裙,远远望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玫瑰。徐涵铭和张志走了过来,张志说:“谭依依同学,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争取一下呢?你的能力比徐玲雅强,这是众所周知的。” 依依莞尔一笑:“不能这样说,校委应该是给每个同学都有展示能力的机会,再说了,徐玲雅还是挺优秀,没有什么服气不服气的。” 徐涵铭望着依依,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想起头天依依不光辱骂徐玲雅,还要抬手打徐玲雅,而今天的依依,俨然一深明大义温柔的大家闺秀。 徐玲雅正好路过他们身后,她听到依依说的一切,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昨天还那么极端羞辱她的谭依依,似乎变了一个人,不过徐玲雅还算是通情达理,她走上去对依依伸出了右手:“谭依依同学,对不起,昨天我误会你啦,我想诚挚地给你道歉。” “道歉,”依依笑着说,“你没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道歉?” 徐玲雅看了一眼徐涵铭说:“昨天清晨上学,我看到徐涵铭同学好像在抱着你,我以为你们在谈恋爱,然后昨天放学我就告诉了校委张老师,对不起啊,因为你骂了我,我想不开才去告诉他的……我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事情被开除,对不起。” 依依和徐涵铭怔住了。 第三十五章 回忆如潮 依依握着徐玲雅的手说:“没关系的,昨天清晨我昏倒了,是徐涵铭同学扶起了我,对你来说,确实是误会。我也不该骂你啊,你这么漂亮,我居然说你内心丑陋?是我出言不逊伤害了你。” “依依,”徐玲雅说,“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吗?” 依依拼命点点头。 “好了好了,以后你们就是好朋友了,张志在旁边开心地说,“真挚的友谊才能让生活充满美好。” 徐涵铭那么高冷的男生,也忍不住附和:“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大家团结一致,互帮互助,不比吵吵闹闹好多了吗?” 依依和徐玲雅纯真的眸子同时望向徐涵铭,徐涵铭有点不好意思背过身去:“我回教室了。”然后朝教学楼走去。 望着徐涵铭高大的背影,依依和徐玲雅的心里似乎都同时泛起了一阵波浪。 此时上课铃响起来,依依和徐玲雅手拉手一起奔向教学楼。她们穿梭在同学中间,笑着,跳着,纯真美丽的脸庞写满了青春的无尽美好。 谭伟才在家具行挑选了一个欧式的公主床,和一个漂亮的白色梳妆台,正让伙计开好票准备离开,突然迎面走进一气宇轩昂,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穿着高贵的真丝旗袍、美丽知性的贵妇。伙计在旁边热情地招呼:“先生,太太,是来看家具的吗?” 中年男人气派地说:“我要这里最好的欧式家具,来,冰凝,来挑选你最喜欢的款式。” 原来,这贵妇居然是依依曾经的钢琴老师陈冰凝。时过十几年,她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只是眼神变得冷漠清淡:“不用了,你自己选吧。” 谭伟才和陈冰凝四目相对,依然是犹如时光融化。但是陈冰凝很快移开了她的视线,若无其事陪同中年男子挑选家具。 谭伟才终于鼓足勇气跟上去说:“陈冰凝老师,我家依依时常挂念你,希望你有时间能去看看她。” 陈冰凝欲言又止,中年男子这才注意到谭伟才,转过身,作为男人的第六感,他有点敌意地对谭伟才说:“我夫人现在已经不教钢琴了,她的钢琴只弹给我听。” 陈冰凝有点尴尬地看看谭伟才:“是的,这位先生,我现在不教钢琴了,至于你的女儿,我也想不起来是谁了,因为之前教的学生太多了,实在是抱歉。” “这……”谭伟才也有点尴尬地说,是我家女子多想了,这些年,她一直念叨你和贵子飞鸣。” 陈冰凝淡淡一笑:“这样,你看怎么办?”她把头转向中年男子,似乎征求他的意见。 中年男子想了想,递出一张名片,貌似很潇洒地说:“这样吧,这是我名片,有时间带你女子来我公馆即是。” 谭伟才看到名片上写着“钱雨峰,钱记绸缎行行长”,便礼貌回应道:“在下谭伟才,谭记烟草行行长。”钱雨峰马上堆起了笑脸,主动伸出双手紧紧握着谭伟才的手:“久仰久仰,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刚从法国回来发展事业,就听说谭先生不光生意做得好,人也生得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以后我谭记绸缎行还请谭先生多捧场!” 谭伟才顺势说:“不敢当,不敢当,谭某只是沧海一粟,没有钱先生说得那样,不过以后我尽可能去照顾钱先生的生意。我家夫人对绸缎质地颇为讲究,哪天空了我带她来钱先生行里挑选最好的绸缎。我相信,定能入她法眼,哈哈哈。” “哈哈哈,那是必须的,我钱某对自己的绸缎有信心,”钱雨峰也爽朗地笑道,“那钱某就等谭先生择日造访了,定喝个不醉不罢休!” 陈冰凝看着这两个相谈甚欢的男人,嘴角不经意轻蔑一笑。她拽了拽钱雨峰:“时候不早了,这家具要不明天再来挑选?” 谭伟才这才回过神,说道:“打扰了,陈老师,钱先生,你们慢慢挑选,我也得回烟草行一趟。瞬即有对店里伙计说:“我要的家具今天傍晚六点前务必送到谭公馆。地址已写在你的本子上了。” 伙计答道:“谭先生,请放心,下午五点我们送到你公馆。” 谭伟才走出家具行,忍不住又透过大门朝陈冰凝回眸一看,只看到她穿着高贵旗袍的高挑动人的背影。她似乎很礼仪地挽着钱雨峰。谭伟才突然心如刀割,陷入那久远的回忆。 二十年前那个冬天的夜下着寒冷的雪,年轻的谭伟才在车站拉着青春貌美的陈冰凝的手,乞求她不要离开。 “冰凝,快走!车马上要开了!”陈冰凝的父母亲在车窗内不耐烦地催促。 陈冰凝回头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谭伟才,决绝地转身登上火车,留下心酸绝望的谭伟才。 一声汽笛鸣响,火车缓缓驶离了站台。谭伟才追着火车边哭喊道:“冰凝,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誓言吗?你说过我们不要分开的,冰凝,陈冰凝,你不要走,不要走!” 而陈冰凝是那么决绝,她甚至没有在车窗回望他一眼。 陈冰凝就那么走了,谭伟才的心也彻底死了。恰巧淑颖跟着自家姑姑来杭州谋事,正好应聘到了谭伟才商行当助理。由于天资聪颖,生得明媚动人,与陈冰凝长得又有几分相似,加之很会哄谭伟才开心,谭伟才很快与淑颖成亲。他突破了门当户对的封建的婚姻理念,在当时的杭州城引起了一阵轰动。 然而婚后不到一个月,谭伟才就频繁地收到了陈冰凝一封封从香港寄到商行的来信,她哭诉自己在香港过得并不开心,她很想回到谭伟才身边。谭伟才忿忿不平在书信里嘲笑她当年如何决绝离去,并扬言自己已与平民女孩子成亲。陈冰凝知言后如雷轰顶,后来再无消息,她仍然是那么决绝,当知道谭伟才有了新欢,她彻底关起了这扇心门。 第三十六章 复杂的情愫 直到婚后两年的一天,谭伟才在商会偶遇一从香港回来的朋友郑营,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残忍,居然不肯给陈冰凝一次重归于好的机会。郑营告诉谭伟才,陈冰凝父母刚去香港不久,就被所谓的朋友骗说投资倾家荡产,双双跳楼自尽,留下陈冰凝独自艰难地生存。她想回到谭伟才身边,但是谭伟才冷漠地拒绝了。当得知谭伟才已成亲,她便死心,一边努力进修,一边打零工养活自己,后来郑营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谭伟才愧疚万分,想尽力弥补自己的残忍与过错,但是陈冰凝却如人间蒸发了。 直到依依五岁那年,他居然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带着孩子的陈冰凝,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本来想好好给她道歉,求她原谅,但是陈冰凝宁可带着儿子马上离开杭州,去了上海,也不肯给他任何机会。他只能在夜晚默默看着她的照片和曾经的书信,煎熬着自己内疚的心灵。 如今再次邂逅,她表面似乎过得很好,但是从她冷漠牵强的面容他感觉她并不是真的开心。那个青春岁月里经常笑得像初开的玫瑰的陈冰凝已经冷若冰霜,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高兴起来。 谭伟才很懊恼自己,也许是他的残忍毁灭了她的生活,让她那么冷。如果他不被痛苦冲昏头脑,赌气与聂淑颖成亲,陈冰凝肯定还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们双方都会很幸福。然而他的负气让他永远地失去了真爱。 而人的感情是多么复杂,他一边深藏着对陈冰凝的愧疚,一边仍然与淑颖维持着婚姻。对于这个性格刚强又泼辣又知书达礼的淑颖,他感觉总是多少有隔阂。他不喜欢淑颖总是误会他是看不起她的出身,其实不是这样的,但是他又懒得再解释,他会为所欲为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跟她争吵,可以俯首去看她,然而对于陈冰凝,在她决绝离去后,内疚的同时他永远是仰望着她在他灵魂深处的身影。 那一次陈冰凝跟儿子出现在谭公馆也是那么巧,如果不是她离开后,谭伟才执意要买下新的公馆,搬离旧公馆,陈冰凝肯定还记得之前他的住址。虽然他们没有见过双方家长,但是都知道对方住在什么地方。如果她知道依依是谭伟才的女儿,淑颖是谭伟才的夫人,她是绝对不可能教依依的钢琴。所以命运总是在虐待有缘无份的人,总是在虐待一颗颗绝望破裂的心。他们重逢的那一刻,似乎忘记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忘记还有淑颖,还有陈飞鸣,忘记还有依依。那一刻,他们只记得他们曾经深深相爱过。 如果她不选择跟父母去香港,那么现在的谭少奶奶就是她,而不是淑颖。他们应该天天有说不完的话,因为他爱她,她也爱她,相爱的人在一起,可以朝夕相处。没有任何厌倦,哪怕吵架,也会很快和好。 七八年前,因为一次激烈吵架,谭伟才主动提出搬到隔壁卧室与淑颖分房睡觉。他至今也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做法,他觉得累,想逃离却又无可奈何,所以宁可选择这种方式来守住内心对陈冰凝的一种愧疚。 当他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茁壮成长,又忍不住开始对淑颖愧疚,尤其是淑颖知道他早就不在隔壁的卧室睡觉,并没有指责他,反而自责没有尽到做妻子的义务。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其实妻子是非常温柔的,虽然他们总为孩子的教育吵架,但自始至终,她算得上是贤妻良母。他没法放弃她,也认命这就是自己唯一的夫人,永远不可改变。 谭伟才心事重重回到了商行处理事务,满脑子都是陈冰凝充满冷漠的美艳的脸。他不知道她二十年经历了些什么,才让她的冷如冰霜,当然他知道跟他也是有一点关系的。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陈飞鸣,十一年没见,当年年纪小小就卓尔不群的陈飞鸣,如今应该是快二十岁了吧?应该变成了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了吧?如果算下时间,她应该是去了香港马上就有了孩子,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呢? 正发呆,王掌柜拿出账本告知于他:“少爷,这是上个月的账,感觉不对啊,我们接连两个月收益明显降低,应该是新开了几家烟草行竞争激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老板,你得想想办法啊。” “顺天意吧,”谭伟才不紧不慢地说,“人生都有阴晴圆缺,更何况生意呢?” 王掌柜说:“少爷真是好心态,不过这关系到谭家一大家子人要吃饭,两个孩子要接受高等的教育,所以老板,你可不能就这样顺其自然啊,谭记烟草行从你还是个几岁小毛头的时候生意很兴旺。我也从那个时候跟了老爷,老爷去世后,我又跟你一直到现在,承蒙老爷和少爷对我恩重恩山,我才为谭记如今的生意担心焦虑!” 谭伟才说:“我知道,对我们谭记烟草行,你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重新崛起。” 王掌柜说:“我看少爷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恕我直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王掌柜就是这样一直的一个人,对谭记鞠躬尽瘁多年,从少年到如今的大爷,一直勤恳地为谭记烟草行贡献着他的力量。他不光工作在这里,住都在烟草行,连吃饭都是谭公馆的女仆给他送来。他全年无休,不离半步。自然谭伟才对他是特别尊重的,感觉不是掌柜,而就是自己的亲伯伯。 谭伟才安慰王掌柜说:“没事,可能最近有点劳累,所以给你的感觉就是这样心不在焉。王叔,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我今天要早点下班处理一件事,烟草行的事务就烦请你一个人带着伙计们打理了。” 王掌柜说:“少爷尽管吩咐就是。” 第三十七章 噩耗 谭伟才来到依依的学校,看到大门口的匾牌已由往日的“文源女中”更名为“文源中学”。他问自己:有多久没来到依依的学校了?他自己记也不清楚了。学校有时诸如开家长会都是淑颖前来参加,他唯一一次来过还是刚开学的时候了。而且那次也是顺路让司机把淑颖和依依带到校门口,就匆匆去商行处理事务。作为父亲,他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称职。 他问门卫:“请问谭依依同学在哪个教室?” 门卫回道:“是校花谭依依吧?二楼左边第一个教室。” 谭伟才终于知道女儿竟然是校花,她遗传了他和淑颖外表上的优良基因。他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多么可笑,他一直觉得依依是个心胸狭隘的女孩,从而忽略了她的外表。 他上二楼,透过窗户发现教室里正在上课。他才明白学校为什么更名,原来已经实施男女同校了。在众多学生中,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她像星星一般瞩目。而她旁边坐的,不就是那天送她回来的那位英俊男生吗?原来也许他真的误会她了! 他第一次偷偷看着女儿上课,女儿非常认真,她用心听课,时不时做着笔记。这是第一次,他居然为女儿感觉到了骄傲。多少年来,他讨厌她的倔强的坏脾气,讨厌她所谓的心机,然而其实女儿并没有辜负他,她用力地接受新教育新思想。她努力学习的样子真的很让他感动。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女儿,直到下课铃响起来,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路过的同学们好奇地看了看西装革履的他,估计在猜测他是谁的父亲。 罗老师走出来,谭伟才礼貌地伸出右手:“老师您好,我是谭依依的父亲。今天家里有事我想早点带她回家。” 罗老师看着文质彬彬的谭伟才,心想平日那么冷漠的谭依依怎么会有这样温文尔雅的父亲,他连忙回到:“好,这没问题。”随后朝教室里喊到:“谭依依,你父亲来接你回家了。” 谭伟才就那样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依依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旁边的徐玲雅说:“依依,你父亲长得真帅。我以为资本家就是脑满肥肠,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徐涵铭看着谭伟才,不卑不亢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礼貌。谭伟才也会意地对他点点头,并对依依说:“收拾好书本,家里有急事,跟我回家。” 依依收拾好书本,跟在父亲后面走出了教室,学校里似乎看到他们的人都被吸引住了眼光。 “谭依依的爸爸真有风度。” “原来这才是儒商的真正样子。” 听着一路的褒奖,谭依依跟随父亲来到学校外面,司机早在等候。坐到了车上,谭伟才说:“从明天起,我让司机开车送你上下学。” 依依说:“不用了。我喜欢自己走路上下学。” 谭伟才说:“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依依说:“所有女生都是女孩子,我为什么搞特殊啊?我就喜欢走路嘛,爹爹。”依依居然撒娇,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给父亲撒娇,她依然还是昨天晚上那么温柔可人的样子。 她温柔可人的时候,谭伟才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他说:“那好吧,不过放学太晚就给我打电话,我让司机来接你。” 依依看到司机开的路线并不是回家的路,她好奇地问:“爹爹,我们这是去哪里?” 谭伟才说:“今天我带你去见你曾经朝思暮想的陈冰凝老师!” 依依兴奋地问:“她回杭州了?那鸣鸣哥哥呢?他也回来了吗?” 谭伟才说:“陈老师回来了,但是我不知道鸣鸣回来没有,一会去了她家就知道了。” 怀着急切的心情,依依和谭伟才来到了钱公馆。敲开大门,一名面相刻板的中年女仆疑惑地看着他们:“请问你们找谁?” 谭伟才说:“我找钱先生和陈老师。” “陈老师?”女仆脸上仍没有笑容。 谭伟才连忙更正:“是陈冰凝陈太太。之前她教过我女儿的钢琴。所以我叫她陈老师。今天我在家具行碰到钱先生和陈老师,他们邀请我们来公馆会面。我姓谭。” 女仆说:“我进去通报一声。你们先等等。”随即又关上大门转身离去。 依依看了看谭伟才:“爹爹,我刚走到这门口,就感觉这氛围好冷。这个女仆怎么冷冰冰的?” 谭伟才说:“我们不必计较这些表面现象。外表并不能说明什么。有的人外表冷漠冰霜,其实内心燃烧着一堆火,有的人笑得很灿烂,但是可能内心很苦涩。” 大门打开,中年女仆回来说:“谭先生,请进。” 谭伟才和依依在中年女仆的带领下路过一个走廊,突然一个穿着怪异,脸上用锅灰涂得黑黑,浑身散发恶臭的男子跳了出来,对着依依就是一顿狂笑。依依吓了一大跳,谭伟才本能地将依依藏在身后。 中年女仆连忙把傻子一推:“别瞎闹,快回屋去。” 傻子蹦蹦跳跳离开,中年女人看看一脸懵逼的谭伟才和依依,尴尬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傻儿子,让你们见笑了。” 穿过走廊,进入堂屋,一名身形窈窕的贵妇正在等待他们。依依一眼认出了十一年没见的陈冰凝:“陈老师!” 陈冰凝依然是冷若冰霜:“你就是谭依依吧?” 依依急切地说:“是的,陈老师,鸣鸣哥哥呢?” 陈冰凝脸色一沉,表情似乎在控制着内心无比的痛苦说:“承蒙你还能记得起我们,可是,依依,你的鸣哥哥出意外已经离开了人世。” 晴天霹雳,依依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美好地存在她记忆里的鸣哥哥,明媚如天上的月亮,怎么就不在人世了呢?她惊恐地瞪大一双美丽的眼睛,摇摇头痛苦地说:“陈老师,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第三十八章 针锋相对 “可是,依依,”陈冰凝说,“事实就是如此,两年前他在一场火灾中失去了生命!他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作为母亲,还能诅咒他?” 依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她童年的王子,童年的偶像,她心心相系牵挂的鸣鸣哥哥就那么没有了吗?尽管她从小就很骄横跋扈,但在鸣鸣哥哥面前,她觉得她的傲气全无,她瞻仰他,崇拜他。 陈冰凝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她依然还是那么淡淡地说:“这一切都是命数,不必太伤悲。” “她经常念叨你们,现在知道贵子居然遇难,能不悲伤吗,”谭伟才叹了口气,对陈冰凝说,“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冰凝……哦,不,陈老师,你太坚强了,坚强得让人心疼。” “谭先生,你对我说这话不太合适吧,”陈冰凝冷冷地说。 谭伟才尴尬不已,为了打破僵局,他拍了拍正在伤心哭泣的依依,“不要哭了,你这样难过,陈老师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依依,我们回家吧。陈老师,打扰你了。” 陈冰凝背过身去,依然冷漠地说:“不送了。” 没有人看到她流下了两行控制了许久的泪水。 依依不舍地说:“陈老师,可以送给我一个鸣鸣哥哥生前的物件吗?念在这么多年我思念你们的份上,请你成全我。” 陈冰凝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大火烧尽了一切,包括他的尸骨,还有什么物件可留?” “不,”依依内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太残忍了,陈老师。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 陈老师终于转过身来,不可思议问依依:“你应该就见过他两次而已吧?他就让你如此神魂颠倒,足足迷惑你这么多年?现在他不在了,依依,你告诉我,你觉得你值得吗?我无法相信,那个时候你才五岁,居然就能让一个男孩那么容易走进你的内心?” 依依却突然厉声说道:“你觉得很容易吗?陈老师,可以说,他照亮着我整个童年,一直到如今。你不要用成人的思维捆绑一个小女孩的内心,那是龌龊的!而且我谭依依绝对不是随便的女孩子,你的儿子也不是一个平凡的男孩!我只所以思念你们,因为是你们开启了我的音乐之旅,是你们让我的童年变得有意义!” 依依的振振有词,让谭伟才感觉到无比惊讶,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孩子。他甚至怀疑她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原来,他的思想也是那么的龌龊! 而陈冰凝面对依依钢铁一样坚硬的目光,居然倒吸一口冷气。 依依仍然步步为营:“陈老师,请你回答我,你是否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是否认为你儿子就那么平凡不堪?请你必须回答我!” 陈冰凝口气依然强硬地说:“没有人这样认为你是随便的女孩子,你自己多想了,我的意思是……好吧,我表达错误,我的意思是我的儿子怎么那么容易走进你的世界,一直陪伴你的长大。”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可是,提起他,你为什么没有一滴眼泪?”依依不依不饶地问。 “够了,依依!”谭伟才厉声说道,“你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悲哀。不要亵渎老师对鸣鸣哥哥的感情!” 依依无奈地摇摇头:“我确实是无法理解……” 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谭先生,有失远迎!” 钱雪峰从外面走了进来:“我跟夫人刚回来不久,我就去洗个澡的功夫,听女仆说你来了!谭先生,你真的是太心急啦,这不是今天上午才见过面嘛?下午就这么急吼吼登门拜访了?”他的言语里充满了讽刺的味道,弄得谭伟才很尴尬。 依依看了看钱雪峰,帮父亲解围说:“不,不是我父亲想来,是我想来看看陈老师和鸣鸣哥哥,十一年前她教过我钢琴。” “呃,这样。”钱雪峰看到依依,不禁眼前一亮。这是个多么明媚美丽的青春玉女,皮肤白皙,眉眼如画,虽然穿着简单的学生服,却难以掩盖那种高贵神秘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他立马堆起了笑脸,冲门外那个面容刻板的中年女仆说:“曾妈,吩咐厨房备晚餐,我要好好招待谭先生。” 曾妈应声而去。 谭伟才说:“钱先生,不用了,我只是带小女来拜访下陈老师,择日请你和陈老师去我家用餐。” 钱雪峰一边偷偷瞄着依依,一边对谭伟才说:“既然是拜访,必须用完这餐表示诚意。” 依依说:“我要回学校上课了。” 钱雪峰说:“还回去上学干嘛?现在学校快放学了。好了,厨子都在备晚餐了,不要辜负我的热情一片,来来来,谭先生,谭小姐。请落座。” 谭伟才看了看陈冰凝,示意女儿留下:“依依,钱先生这样热情,我们不能没礼貌。就留下来用餐,改天我们回请他们去家里做客即是。” 依依摇了摇头:“好吧,你们大人聊聊天吧,钱先生,我可以去你家花园转转吗,我想呼吸下新鲜空气。” 钱雪峰连忙叫来一个年轻女仆:“春雪,带谭小姐去花园转转。” 陈冰凝却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她似乎有点坐立不安。 谭伟才突然想起进门遇到的傻子,连忙阻止说:“依依,别到处跑。” 依依却头也不回跟春雪走了出去。 钱公馆建造得很是气派,雕栏玉砌,庭院深深,春雪说之前是清代某位大官人住过的,后来被其子败家,卖给了刚从法国回来的钱雪峰。正值夏天,庭院里的池塘荷花开得很是壮观,蛙鸣声声。夕阳西下,染红了一池子的水。依依给春雪说想独自待会。春雪离开。依依站在庭院里的小石桥上,脑海里都是童年那个坐在钢琴边温润如玉,深情演奏的鸣鸣哥哥,不禁再一次泪如雨下。 第三十九章 认师作母 依依正在默默流泪,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看哼哼呀呀唱着歌,一股恶臭钻入她的鼻孔。她忍不住皱皱眉头,警觉地回头,原来是门口碰到的那个傻子,曾妈的儿子。傻子手里拿着一朵粉色的荷花,笑眯眯地要递给她。可能是因为太过悲伤,她此时此刻并不怕傻子,看着那朵荷花,竟然对他说:“我要是像你这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傻子咧开嘴笑了,露出黄黄的牙齿,他肮脏的手拿着那朵荷花,示意要依依接住。依依居然接了过来。傻子开心地在她面前跳起了舞。 突然,依依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处庭院那边传来美妙的钢琴声,啊,是初见陈飞鸣的时候他弹奏的那首《月光》。她惊呆了,她总感觉她的鸣鸣哥哥还活在这个世界,总感觉空气里还有他的气息。她不顾一切朝那处庭院跑去,穿过几棵茂盛的绿树,一座别致可爱的灰色小木屋出现在她眼前。小木屋的门从外面紧紧锁着,钢琴声就是从小木屋传出,而等她靠近窗户,朝里面张望之时,琴声戛然而止。她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只有一架落满了灰尘的旧钢琴,琴边空无一人。 难道是出现了幻听?依依正在纳闷,一声呼唤把她拉回现实。春雪正焦急地找她:“谭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家先生吩咐我请你回堂屋吃晚饭。” 依依边跟春雪往回走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灰色的木头屋。 依依回到堂屋,只见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她却毫无胃口。谭伟才和钱雪峰正在餐桌上一边谈着生意上的事情,一边等她。换了一身素净旗袍的陈冰凝端着一盘菜从里面走了进来,她依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钱雪峰说:“这道西湖醋鱼夫人今天非要下厨亲自制作她的拿手菜,生怕厨子做不好。谭先生,谭小姐,来尝尝夫人的手艺。” 谭伟才目光停留在那盘西湖醋鱼上,有点懵然。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公子哥的他天天带着陈冰凝在杭州城各大饭馆品尝美食,由于每次都要点西湖醋鱼,陈冰凝扬言要亲自为他下厨做一盘西湖醋鱼。他打趣道:“我要娶了你,天天吃你的西湖醋鱼。让我的心满满都是醋意,不要看到任何其他男人靠近你。” “谭先生,你怎么了?”钱雪峰一句问话将他拉回现实。 他连忙自嘲着说:“闻着这香味我都饿了。” 钱雪峰说:“那谭先生请慢用,来,冰凝,坐到我身边来。” 陈冰凝坐到了钱雪峰身边,意味深长地看看谭伟才:“谭先生,依依小姐,请慢用。” 谭伟才夹了一块西湖醋鱼,尝了下,赞不绝口:“这手艺真是绝了,陈老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钱先生真是好福气。” 陈冰凝毫无表情,钱雪峰倒是得意地一笑:“夫人隔三差五都会做这道菜,不过她也只愿意做这一道菜。我都差不多吃腻了。” 依依说:“钱叔叔,我娘天天做这道菜给我爹爹吃。她也只做这一道菜,其他的菜都是厨子做。相比之下,我爹爹的福气不比你浅啊。” 钱雪峰被依依的话噎住了,他笑着说:“谭先生,你这女儿生得真是聪明美丽,伶牙俐齿。可惜我膝下无女,不然我定像掌上明珠一样捧着。” 依依想了想,顺势说:“钱叔叔,你这么喜欢女孩,要不你认我做干女儿如何?” 钱雪峰眼睛一亮:“我是求之不得啊。谭先生,你看这事如何?” 依依马上站起来,拿过桌上的酒瓶,给钱雪峰和陈冰凝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毕恭毕敬地端起酒杯说:“依依敬干爹干妈一杯!” 谭伟才没想到依依居然会认了钱雪峰和陈冰凝做干爹,他连忙阻止说:“依依,你从来没有喝过酒……” 依依马上打断了谭伟才的话,说:“爹爹,我人生的第一杯酒就敬了干爹干妈,陈老师,来,喝了这杯酒,以后你就是我的干妈了,我还要继续跟你学琴深造。” 陈冰凝茫然不知所措,她对依依的所作所为惊呆了。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依依目光里带着一丝丝挑衅。此时钱雪峰开心地对陈老师说道:“好事啊,反正我们膝下无儿无女,就认了她当我们的干女儿,你看,你跟她也是挺有缘分的。这孩子,你教过她一次,她都对你念念不忘,看来是个懂事的重情义的孩子。” 看着陈冰凝犹豫不决的样子,依依端起酒来一饮而尽。一杯酒下去,她满脸潮红。钱雪峰见状,赶紧也一饮而尽。陈冰凝只好端起杯子硬着头皮喝下去。她冷冰冰的脸慢慢开始泛红。 依依见状连忙站起来,走到二人跟前,扑通一下跪下来,叩了三个头。钱雪峰赶紧扶她起来,她青春的气息诱惑着钱雪峰的神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依请起来。”一旁的谭伟才看得目瞪口呆,他再一次对依依感觉到寒心的失望,从小到大,依依从来没有给他和淑颖,甚至是谭太太叩个头,如今在钱雪峰的公馆转了一圈,居然就要认这个才见一次面的男人做干爹,这叫作为亲生父亲的他情以何堪? 接下来,谭伟才一直忍受着内心快要爆发的脾气,直到饭后喝过晚茶离开钱公馆。他坐在车上绷着脸一言不发,依依跟他说话,他也不想搭理。 回到谭公馆,他气冲冲地跑到书房把门关上。淑颖见状忙问依依:“你是不是又惹你爹爹生气了?” 依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气啦,我累了,娘亲,我心情有点不好,我回房间休息了。”当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大吃一惊,因为她的床和梳妆台都换成了欧式的,非常漂亮。 淑颖跟进来说:“这是你父亲今天专门给你挑选的,说现在的淑女小姐们流行这种风格。” 第四十章 刘管家之死 依依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焦急地对淑颖说:“娘亲,我之前那个梳妆台呢?我还是要那个梳妆台。” 淑颖说:“那个梳妆台被你爹爹吩咐小马他们锁进杂货房了。这个梳妆台多漂亮啊,你爹爹其实还是很爱你的。” 依依说:“我知道他很爱我,娘亲,只是他的方式不一样。他为什么不征求我的同意呢?我还是要那个梳妆台。” “依依,你这是何苦呢?你爹爹给你置办的新家具,都是时下富家淑女们最流行的。为这事,他昨天专门花费了半天时间亲自为你挑选。你要是换回来,你爹爹该多伤心。”淑颖为难地说。 依依看了看墙上的钟,越来越着急:“娘亲,那个梳妆台现在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然……”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淑颖苦口婆心劝说:“依依,你都十六岁了,不要太任性了,也不能总辜负父母一片好心好了。好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吧。”然后匆匆离去。 母亲走后,依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奇迹,然而似乎很失望。慢慢的,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闪耀出一道蓝色的寒光,逐渐变得很冰冷而凶狠。 她打开书包拿出作业来做。门外紫云敲门喊道:“依依小姐,我给你送夜宵来了。” “进来!”依依写着作业头也不抬地说。 紫云推门走进来,将托盘里的一碗银耳汤放在她旁边:“依依小姐,来,喝点银耳汤。” “你别在我这里说话,唾沫都溅进我碗里了,你让我怎么喝?”依依很厌恶地说。 紫云吃了一惊,心想这依依小姐又变回去了,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她连忙要退出去。依依却说:“赶紧给我换一碗!我可不吃你的唾沫!” “好吧。”紫云小心翼翼把碗放回托盘里,然后走了出去。 紫云满心委屈来到厨房,给正在打扫灶台准备要收工的柱子说:“柱子叔,依依小姐说重新给她做一碗。” “又出什么问题了吗,”柱子很不耐烦地说,“我都给你说了几次了,给她端夜宵过去,不要在她面前说一句话,不然她又嫌弃谁的唾沫溅进去了,你真是嘴贱!” “可是,她门关着,我总不能招呼也不打就进去啊!走到她跟前,总不能放下碗就走吧,不然她又说没礼貌。”紫云无奈地说。 柱子白了紫云一眼说:“下次戴个纱巾,捂住嘴给她送去,哎呀,本来就只做了三碗,少爷,少奶奶,小小姐一碗,这下好了,又得重新开灶了。”柱子嘟嘟囔囔地很不耐烦地重新点火生灶。 紫云说:“柱子叔,我怎么觉得好奇怪啊。昨天依依小姐突然对我们态度一下转变得很好,突然给我们大家跳舞,我给她送夜宵,她还破天荒说谢谢,今天怎么又变回之前那个坏脾气了?” 柱子气哼哼说:“昨天可能她哪根神经出问题了,今天又还原了,就这样简单!” 紫云说:“今天她好像变得比以前还无理取闹了。” 柱子说:“人家是小小姐,有什么办法,有钱人的女儿就是这样任性,记住啊,一会再给她送,就用纱巾挡住嘴。不然我又得白做啦,我一天做这么多人的饭,累到现在还没坐会。” 紫云说:“那你先忙,我回房去拿条纱巾。” 紫云急急忙忙穿梭在走廊上,突然一拐角处冒出条黑影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她刚要挣扎,那人影说:“是我,紫云,刘管家!”紫云更生气了:“上次少奶奶都责罚我们了,你还说你上有老,下有小,不是少奶奶那次责罚我们,你说出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你都有老婆孩子了,真是丢死人了,现在连厨子都敢来指责我。都是被你拜你所赐!你居然还来纠缠我!快放开,不然我叫人了!” “小心肝,别这样嘛,我给你钱行不,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刘管家厚颜无耻地依然不放过紫云。紫云拼命挣扎。 “小贱货,你要是那种冰清玉洁的女孩子,当初也不会跟了我那么久,现在还来装纯了?”刘管家一手捂住紫云的嘴,一手紧紧箍住紫云的小腰身。 紫云竭尽全力挣扎,也挣扎不动,刘管家将她拖到庭院一僻静的花园中,正欲行不轨,突然有人从后面拿起一块砖头,狠狠砸在刘管家头上。刘管家满头是血,还不及叫一声就松开了紫云,歪歪列列倒了下去。紫云吓得大叫:“来人啊,来人……” 等到谭家公馆其他人闻声而来时,刘管家已经断了气。谭伟才厉声问紫云:“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紫云吓得六神无主:“少爷,少奶奶,刘管家硬拖我到这里来,自从上次少奶奶审出他有家室,我保证没有跟他再有什么了。今天晚上是我要回房间拿东西,半路被他拦下了,他捂住我的嘴,非拖我来这里。结果刘管家就不知道是谁从背后砸了脑袋,少爷,少奶奶,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不然我死了算了。” 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紫云,谭伟才冷静地问:“你看清是谁砸的吗?” 紫云摇摇头说:“当时我很恐慌,羞耻,他又拼命捂住我的嘴,脸,我没看到是谁砸的。” 柱子连忙站出来解释:“我当时正在厨房给依依小姐煮银耳汤,紫云说她回房取东西,我真不敢相信这么一会功夫一条人命就没了!” 小虎小马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说:“我们刚才都睡着了。” 阿慧也说她当时睡着了。谭伟才看了看他们,觉得都不像凶手。这时依依说:“爹,你还愣着干嘛呢?赶紧打电话给警察局啊,让警察来查!” 淑颖突然想到什么,说:“不要报警,现在谭家生意越来越差,一旦报警,估计谭家就真的没落了。” 第四十一章 背影 “到底生意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谭伟才不可思议望了一眼淑颖,“这事还是先报警吧。不管凶手是家族的人还是外面溜进来的,总得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淑颖说:“按紫云的话来说,这个凶手不算是坏人,他应该看不惯刘管家的行为作风,趁机救了紫云。所以顾全大局,你先不要声张。而且,我本来就想解雇了刘管家,上个月他的妻子哭哭啼啼找上门,说他从来不拿一文钱回去,估计都拿去花天酒地了,公馆里的事务他也从来不过问。我觉得还不如私了,给他家人一笔钱,就说他喝多了自己撞死了,报警了他家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是吗?”谭伟才紧锁眉头,“那对外怎么说?” 淑颖说:“直接说喝多了自己撞在砖头上死了。” 柱子也说:“我们服侍太太,少爷,少奶奶都二十年了,是你们给了我们一个家,我们不希望谭家因为出了人命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对大家都没好处,少爷,千万不要报警啊,如果谭家没落,我们一个个都没家了。”柱子眼泪都忍不住了。 其他的家仆也纷纷赞同柱子的意见。谭伟才看看一个个忠心耿耿的仆人,暂时打消了通知警察的念头。他问依依:“依依,你说怎么办?”依依看看仆人们,脸上一副鄙夷的神情:“看他们可怜,为了谭家,只能听母亲的话,跟他们家私了。”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突然让谭伟才感觉越来越不对劲,那个温柔的依依呢?哪怕她今天去认了钱雪峰和陈冰凝做了干爹干妈,但是她对他的态度还是说话轻言轻语,目光里荡漾着大家闺秀似水的温柔。可是现在怎么又变到从前那个一看就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女儿了呢? 难道果然是镜子的原因? 谭伟才越想越蹊跷,吩咐仆人将刘管家的尸体掩埋到花园后,再三交代大家不要说出去,并派小虎小马第二日带上一大笔钱去刘管家老家处理善后的事宜。果然刘管家的家人拿了钱后很配合,不追究其事,也认定刘管家是醉酒后自己撞上砖头上。天下太平。 而依依还是和从前那样很难相处,她对父母的态度越来越差,经常当面顶撞他们。在学校也是一样,依然对老师同学很高傲的样子。那个温柔的依依似乎如昙花一现,似乎只存在了大家的记忆里。 这天放学后,依依在校门口叫住了徐涵铭:“徐涵铭同学,我感觉我很痛苦。你能陪我聊聊吗?” 徐涵铭冷冷地说:“你是富家小姐,想开心的时候就开心,不想开心就不开心,我们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你!我没时间奉陪你。” “那是,那是我身体里住着一只恶魔,”依依很痛苦地说,“我内心始终战胜不了它。我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你能帮帮我吗?” “呵,”徐涵铭嘲笑说,“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我觉得你能拯救我。”依依火辣辣地望着徐涵铭说。她如刺的目光如火炬一般,徐涵铭连忙避开:“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而且,这是你从小养成的行为习惯。没有人能帮你。” “你难道敢说你对我没好感吗?你不觉得我很反常吗?我真的把你当成知心朋友,徐涵铭同学。因为我知道……你会包容我的……” 那一刻,依依是楚楚可怜的,她雾蒙蒙的眼睛闪耀着泪星点点。徐涵铭动了恻隐之心,口气一下柔软下来:“你说吧,我看看怎么帮你。” 依依说:“我们去郊外,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去的湖泊边,我慢慢告诉你我的苦恼和困惑。” 徐涵铭犹豫了一下,正要答应,突然一辆汽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钱雨峰从车上走下来,一边朝依依走开一边喊道:“依依。” 依依看了看钱雨峰吃了一惊,不过她马上笑容满面叫道:“干爹!你怎么在这里?” “哈哈哈,”钱雨峰开始那样爽朗地笑着,“我在这边办事,顺路来看看你,还真没想到碰到你了。看来我们真的是有缘分,走,干女儿,饿了吧?干爹带你去酒店吃大餐!” 钱雨峰一只手搭在了依依肩头,依依顺势挽住了钱雨峰的胳膊,甜甜地说:“好,干爹,我们走吧。” 似乎吞下了一只苍蝇那般,徐涵铭恶心地背过身。 依依却不管不顾跟钱雨峰上了汽车,坐在副驾驶室。汽车绝尘过去。她偷偷通过后视镜瞄了瞄徐涵铭的身影。 “说吧,依依,想去哪里吃饭?”钱雨峰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嗅到了依依身上飘来的甜蜜的青春的气息。他的眼神泛着贪婪的光芒,一只手不由自主搭在依依大腿上。 依依乖巧地说:“干爹,我不想在外面吃,我想去你家吃饭,你愿意吗?还有干妈同意吗?” 钱雨峰做着很有气势的样子说:“当然愿意,钱家,我说了算!” 依依嘴角闪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问:“干爹,我想问你一件事,鸣鸣哥哥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这……”钱雨峰转了转眼珠子,“当然是。” “那他为什么跟干妈姓?”依依盯着钱雨峰眼睛问。 钱雨峰说:“因为……所以……依依,今天不谈这个事情,多扫兴!” 依依说:“干爹,不过没事,你现在有了我,就像有了一个女儿一样,是不是?” 钱雨峰脸上又堆满了笑容:“是是!” 依依说:“干爹,我能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吗?我想跟干妈一起练琴。” “当然可以,何乐不为呢,”钱雨峰笑着说,“我平时比较忙,你干妈在家比较孤单,这下就有了说话的人。每天放学我来接你?” “那谢谢干爹了!”依依说。 依依跟着钱雨峰再一次来到了钱公馆,女仆曾妈开门迎接她依然冷冷的,她感觉其实是再一次踏入了冰库。 第四十二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于依依要来钱公馆居住的事宜,陈冰凝也不赞成也不反对。晚餐桌上,菜肴丰盛,钱雪峰不停地给依依夹菜,叮嘱她多吃一点。陈冰凝不以为然,装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饭后,钱雪峰让曾妈给依依布置房间,突然电话响了,曾妈听了一会,毫无表情地把话筒放在茶几上,叫道:“依依小姐,你的电话。” 电话里谭伟才焦急的声音:“原来你真的在钱公馆,怎么,不想回自己的家了?” 依依漫不经心回道:“我要跟干妈一起弹钢琴,所以最近我就不回家了。” 谭伟才气愤地说:“你太不像话了,简直都不把父母放眼里!你才多大?居然想夜不归宿?” 依依毫不客气回道:“夜不归宿?我也是跟你学的啊,爹爹,你七八年都是夜不归宿,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谭伟才气得直打哆嗦,不知道回什么话。旁边的淑颖连声叹气,正要拿过话筒说两句,依依却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淑颖难受地流下了眼泪,着急地说:“伟才,带我去把依依接回来吧。” 谭伟才咬牙对小马说:“小马,备车,小虎,你也跟上!” 淑颖和谭伟才赶到钱公馆,淑颖情绪激动地拍打着门,这次不是曾妈来开门,而是依依自己。 淑颖声音颤抖:“依依,快跟娘回去!女孩子家家,不要随便住在别人家里!以后你名声就毁了!” “随便?”依依惊讶地说,“我住在干爹干妈家,就是随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所谓的名声?” 谭伟才厉声说:“依依,你怎么这样伤你娘的心?刚才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流眼泪。” 依依淡淡地说:“你们回去吧,我只是暂时换个环境生活,学习,呆腻了我就回来了。” 淑颖拉着依依的手,急切地说:“依依,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做,我和你爹会很难堪,会整日整夜睡不着,要不,我们请干妈去我们家陪你弹琴可否?” 依依生气地说:“从头到尾你们都是在为自己考虑!何苦呢?从我记事起,你们都没有好好在一起过,都是吵架,斗嘴,冷战,从头到尾似乎都是貌合神离,我厌倦了这种家,所谓的家世显赫又有什么意思?你们在我眼里就是个玩笑!” 啪!地一声,谭伟才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依依脸上。依依捂着脸,倔强地迎着父亲的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说:“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自己都没做好表率!既然不喜欢母亲,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在一起?你们真的可笑至极!几十岁的人,不觉得丢人吗?” 淑颖感到无地自容,痛苦地说:“依依,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放心上,不要怪你爹爹。” 依依不依不饶地说:“从小到大,除了锦衣玉食,你们给了我什么?你们让我看到一个病态的家庭,充满了铜臭和不耻,你们以为给了我太多太多是吗?爹爹。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五岁起,自从君臣弟弟出生,你就总提防我,怀疑我,你还总是嫌弃我,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不是傻瓜,我能读透你的心!我就是你最大的麻烦,是不是……” “够了,依依!”在门拐角处不知道呆了多久的陈冰凝终于站出来忍不住呵斥依依,“作为你的干妈,我也见不得你这样指责自己父母!” 依依看干妈发威,竟然委屈地说:“干妈,我想留在你和干爹身边,可是我爹娘总是放心我,说怕毁我的名声。” 陈冰凝看了看泪眼婆娑的淑颖说:“谭夫人,你还记得我吗?” 淑颖仔细端详了一番陈冰凝:“你是之前教依依钢琴的陈老师?” 陈冰凝点点头,安慰她说:“你放心吧,依依来这里,确实想继续和我练习钢琴,你不要担心她的自身安全,有我在呢。” 淑颖说:“原来你就是她认的干妈?我记得你去了上海,现在回来了?” 陈冰凝说:“是的,谭夫人,承蒙以前你对我的盛情款待,我也要好好帮你照顾好依依。” 依依趁机对淑颖说:“娘亲,这下你放心了吧?” 钱雪峰闻讯赶来,连忙拱手相迎:“谭先生,这位是谭夫人吧?刚才我在打电话处理生意上的事情,不知道二位来了,来来来,请进来说。” 淑颖不知所措,依依介绍:“娘,这就是我干爹。” 淑颖突然回忆起陈冰凝还有个儿子,直言不讳地问:“哎呀,这是陈老师的丈夫吗?我记得你儿子还跟我们家依依一起练习过钢琴,小小年纪,风度就不凡,现在一定长成了英俊小伙子了吧?” 在场的人脸色都一沉,谭伟才连忙说:“淑颖,依依在这里既然挺好,你就不必担心她了,让她在这里呆上一阵子,走,我们回家吧!钱先生,时间太晚,我们就不进去了,改日请带太太一起来我家做客。” 淑颖犹豫不决:“依依是个女孩子,这样留宿在外,不太好。” 谭伟才赌气说:“看样子她对干爹干妈缘分更深啊,女大不由娘,我们走吧,君臣还在家等我们。钱先生,陈夫人,告辞了。请帮我照顾好依依。”然后他意味深长看看陈冰凝,拖着淑颖上车离开。 从钱公馆到回家路上,淑颖一直在嘤嘤哭泣,她想不明白女儿如此无情地去认了别人做父母。 谭伟才叹气说:“这孩子,从小都喜欢跟我们作对,你不要难过了,玩几天她就自己回来了。” 淑颖担心地说:“我不担心陈老师,可我担心那个钱先生,总感觉不像好人。” “你放心吧,”谭伟才说,“依依这个性格是吃不了亏的,她总会想明白的。” 淑颖说:“其实,她说的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我们没有给她一个好的成长氛围,才让她感觉到厌倦。” “我看她是吃饱了撑的!”谭伟才不悦地吼了一句。 第四十三章 不宁之夜 夜色已深,曾妈将依依带到专门给她布置的房间,让她休息。依依趁她离开以后,偷偷又钻了出来。她凭着记忆,穿过公园朝之前看到的那个小木屋摸索过去。此时月色微凉,夜空静谧庄严。 然而由于夜色太暗,她找了很久,似乎摸不清方向了,一直在原地打转。突然一个女仆提着灯笼从一处庭院走出,她兴奋不已,心想那一定是小木屋。她悄悄藏在假山后,趁女仆走远,连忙潜入了那处庭院。 然而她并没有找到小木屋,只看到一排简陋的青石房。有一处房间透着隐隐的光亮。她想这是不是仆人们住的房间,于是准备离开,突然她似乎听到那房间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痛苦的**。 她好奇地走到那个青石房门口,努力朝里面偷窥,但是木板窗户钉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那扇木门也从里面锁得紧紧的。她试图绕到屋后,但是屋后也没有窗户。 这时候,突然房里传来了曾妈的一阵怒骂和用鞭子抽打的声音:“你再跑出去就打断你的腿!夫人说了,你哪里都不能去了,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别给我添麻烦!” **声变成了痛苦哭泣的声音。这被打的是谁?淑颖感觉到愤怒又惊讶,这是谁?为什么这几天不能出来了? 淑颖冲到前面砰砰地敲门:“曾妈,开门,开门!” 屋里一阵慌乱,曾妈打开门,又从身后拉上门,严肃地对依依说:“依依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大晚上的,钱公馆的人都睡了,你怎么还在瞎溜达?” 依依说:“我睡不着,在花园逛逛,就逛到这里了,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打人?” 曾妈面无表情,冷冷回道:“一个仆人做错了事情,夫人让惩罚她一下,依依小姐,你赶紧去睡吧!虽然你是钱先生和夫人认的干女儿,但是你毕竟不是他们亲生骨肉,还不至于能管我们钱家所有的事务……大家都很忙,你也别瞎逛。一个女孩子,大半夜,这成何体统!” 依依冷笑道:“你一个管家,感觉是狗仗人势啊,我干爹干娘都不会这样对我说话,你居然还敢对我这样气势汹汹!” “我曾妈这个年纪还怕谁?认了个干爹干妈都把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亲爹亲娘都抛弃了的娃子,只有被大家唾弃的份,我曾妈不稀罕你这干小姐。该去哪里去哪里!”曾妈毫不留情地对依依一阵唾弃。 “你,”依依被怼得无言以答,“你嚣张什么?不就是当了个管家嘛,你信不信我告诉我干爹去。” “去呀,快去告诉你干爹啊,我何乐不为啊,”曾妈凶巴巴地说,“这个公馆里,我谁都不怕你信不信?小犊子,给我跑远点。” 曾妈从背后伸出拿着牛皮鞭的手,呼地一下在依依面前扬了扬。依依本能地躲了一下。曾妈顺势进屋又锁上了门。 依依气愤地踢着门,喊道:“老妖婆,有本事你把门打开,让我我看看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突然,不知道何方又传来了陈飞鸣幼年时弹奏的那首《月光》,美妙哀伤的乐曲与天上的月亮融合。依依停止了踢门和喊叫,追着琴声一路飞奔。终于循着琴声,她找到了之前那处庭院,又见到了那座小木屋,琴声是从小木屋飘出来的。 她跑到小木屋门口,琴声依然戛然而止。她透过窗户,依然看到了那台旧钢琴的轮廓。琴边依然无人。 “鸣鸣哥哥!你在里面是不是?我是依依!你还记得吗?”依依拍打着门,而无人应答。难道又是一次错觉? 依依始终相信她的鸣鸣哥哥没有离开人世,那么美好脱俗的人是不可能就那么消失的。她感觉这个钱公馆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陈老师冷若冰霜的面容下是否也有一颗坚冷如冰的心灵? 她伤心地哭泣,那曾经美好的回忆温暖了她十一年的人生。谁都觉得她叛逆,谁都觉得她桀骜不驯,她只能努力学习去充实自己,只能靠这段美好的回忆滋养着自己的内心。只有在回忆起这段岁月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个天使,只是没有人能够懂她。她绝望地拍着沉重的大门,绝望地倾泻着自己的泪水。 “梦蝶。”突然身后有人在轻轻唤她。 她回过头去,只见一美丽的绝色女子,穿着红色的长裙。月色下,一双哀伤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 依依感觉到有点害怕,她问:“你是谁?我不叫梦蝶。” 红衣女子笑了笑,说:“你就是梦蝶,我终于找到你了。” 依依看看天上的月亮,四周黑荡荡的一片,她突然想起曾经有个男声也在耳畔轻轻呼唤她“梦蝶,”还有那天她昏迷后似乎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男人的男人满眼是泪一边抚摸她的脸一边喊她:“梦蝶,梦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红衣女子似乎看出她的心境,说:“不要害怕,那个梦蝶是你……” “依依,你怎么在这里,你在干嘛,我在房间里老远听到你在哭。”突然,钱雪峰急急忙忙带着春雪跑了过来。 红衣女子瞬间不见了,依依怀疑自己伤心过度出现了错觉。她呆呆地看着钱雪峰,似乎中邪一样。 依依的身子软软地跌落下去,犹如一片洁白的雪花。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听到钱雪峰在说:“她怎么会在这里?” 春雪说:“我也不知道。” 钱雪峰说:“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半夜三更她在找什么。” 慢慢地,她的视线似乎清晰。她似乎看到了之前抚摸她脸颊,深情哀伤呼唤她“梦蝶”那个帅气的黑西装的男人。他逆光而站,高大的身躯笔直挺拔。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他呼唤:“梦蝶,你回来了,我是唐凯伦,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你回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 第四十四章 异样的眼神 依依看着这个男人,感觉到无比诧异,她对他说:“我怎么又见到你了呢?你说你是谁?唐凯伦?” 男人激动地点点头说:“是的,我是唐凯伦。你想起来了?” 依依说:“你自己说的呀,说你叫唐凯伦。你为什么叫我梦蝶呢?” 唐凯伦说:“你本来就叫梦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依依吃惊地说:“事实?事实我就是谭依依,我的父亲是谭伟才,母亲是聂淑颖。” 唐凯伦说:“梦蝶,不要纠结太多,来,让我抱抱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自从你走了,我每天泪流满脸,不思茶饭,工作生活都没劲。” 依依惊恐地说:“可是……我真的之前不认识你呀。” 虽然她嘴里否认不认识他,可是无形间有一种巨大力量,吸引她朝他走过去。她的十指碰触到他的十指,紧紧相握,四目相对,似乎迸发出一股温暖而聚集的火焰。唐凯伦深情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在依依的眼睛里。依依面对这个无限深情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倒入他的怀里,才感觉这是一个多么温暖的港湾。她的心似乎像小船儿靠了岸,停泊在这里一动不想动,只愿在他的包围里安静入眠。 “依依,醒醒……”各种各样的人声嘈杂着她的耳畔,她慢慢苏醒过来,钱雪峰,陈冰凝,春雪的脸渐渐清晰。 “她醒啦!”春雪兴奋地叫道。 钱雪峰说:“赶紧喂水给她喝。” 依依干涸的嘴唇吸吮着生命之泉,她慢慢恢复了体力,但是意识依然很模糊。 “明天我们请个大夫给你看看。”钱雪峰说,“你是不是严重贫血呢?怎么突然就昏倒了呢?” 陈冰凝说:“看她面若桃花的样子,应该不是贫血,明天再说了。依依,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给老师请半天假,让大夫来给你把把脉,看看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依依摇摇头:“干妈,谢谢了,我没事,我可能是最近马上要期考给学习累的。干爹,干妈,你们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陈冰凝说:“好吧,老钱,我们回房休息吧。” 钱雪峰吩咐春雪:“你今天晚上就多留意依依小姐,有什么突发情况就过来叫我们。” 陈冰凝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依依说:“没什么事,就别瞎在公馆里瞎逛,大半夜的,阴气比较重,说不准哪处庭院是在坟堆上建造起来的。” 依依说:“干妈,我不怕,我不是被鬼吓倒的。而且,我认为,其实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你不觉得吗?” 陈冰凝摇摇头:“你还是太小了,很多东西并没真正悟出来。你休息吧,我跟你干爹回房去了。春雪,你今天就在这里睡,看着她,让她好好休息。” 依依说:“我习惯一个人一个房间了,能不能请春雪回自己房间睡觉。” 钱雪峰说:“你就听干妈的话吧,万一你出什么事,我们怎么跟你亲娘亲爹交代啊。” 钱雪峰和陈冰凝回到房后,陈冰凝一边对着镜子取着自己的首饰,一边说:“看到没?这个小姑娘不简单!我们这干爹干妈不好当。” 钱雪峰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小姑娘嘛,就是觉得新奇,才大半夜睡不着出去转转。” “你就帮她说话吧,”陈冰凝冷冷说,“有你后悔的。” 第二天早上依依吵着要上学,钱雪峰亲自开车带她到了校门。一下车,她又成了焦点。她挥手对钱雪峰告别:“干爹再见,放学记得来接我哦。”然后傲气地在同学们疑惑的眼神里和议论纷纷中踏入了校门。 当她走进教室,坐在自己位置上,发现张志坐在徐涵铭的座位上,微笑着对她打招呼。 她四处张望,发现徐涵铭坐在了后排张志的位置上,正埋头看着书。 张志说:“徐涵铭今天早上非得跟我换座位,说是觉得我眼睛近视看不到黑板。谭依依同学,你不会嫌弃我做你的同桌吧?” 依依故作傲娇地说:“无所谓谁坐我旁边了,我不是这种小气鬼。”心里却一阵失落。 这时徐玲雅和另外两个女同学议论纷纷走进了教室,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依依,走到自己座位坐下。几乎所有同学都异样地看了看她。除了徐涵铭,似乎不知道这事一样,自顾自温习着功课。班里几乎没人和依依搭讪。罗老师来上课的时候也是心情沉重,偶尔严肃地看一眼依依。 依依终于忍受不住这氛围,站起来质问所有人:“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异样地看着我?” 罗老师说:“谭依依,坐下,不要在课堂上问与教材无关的问题!” 依依说:“怎么能说无关?我受不了你们的眼神!所以我必须为自己澄清:今天早上那位先生,我是叫他干爹,但是,他是我的钢琴老师的丈夫,我的钢琴老师陈冰凝是我的干妈,最近我都在我干妈家进修钢琴。我干爹接我,送我难道不应该吗?而且我父母都知道此事,请你们不要误解我。我知道某些人心里觉得我与干爹有不明不白的关系,如果是那样,我会光明正大坐他的车来学校上课吗?正因为行得正坐得端,所以我何须屈尊畏谗言?” 依依义正言辞维护着自己的尊严。全班静悄悄没一个同学说话。徐涵铭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面前摊开的书。依依很想问他明白了没,话到嘴边又咽下。 罗老师挥手示意她坐下:“大家并不会怀疑你的清白,谭依依,不过你的做法的确不对,这是学校,不要自以为是扭曲大家的看法。大家关注的也许并不是你所认为的事情。” “那是什么?谭依依不依不饶地追问,“有谁可以直爽点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我是直人,我见不得这种不清不楚的白眼。” “坐下!不要在这里耍你的大小姐脾气!”罗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斥责道。 第四十五章 罢学 依依愤然地说:“我没有耍大小姐脾气,我是看不惯人云皆云。罗老师,我敬你为老师,所以才尊称你老师,其实你也是一样的,因为你不会营造一个透明的学习氛围,你和所有人一样猜测我,怀疑我,扭曲我,不是吗?” “够了!”徐涵铭站起来愤愤地说,“谭依依同学。如果你不愿意认真学习,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就不要跟我们一起学习!谁没有被人误解的时候,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出身而非要大家给你一个透明的说法。你不是神,大家不能仰望着你看着你的脸色行事!”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和张志换座位,为什么?是嫌弃我?”依依问道。 徐涵铭淡淡地说说:“我为什么嫌弃你?我从来不嫌弃任何人,因为每个人都没有资格去嫌弃另外一个人!我唯一的原因就是张志视力不够好,我跟他对调一下。怎么了?是不是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如果是,我郑重地对你说声对不起,谭家大小姐!” 大家一片唏嘘。 罗老师气怒地拍了拍桌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家都给我安静下来!谭依依,徐涵铭,请你们离开课堂,不要影响大家学习!” “离开就离开!我也不稀罕这样的教育!”依依犹如一道闪电,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她正要冲出校门,徐涵铭紧紧跟随上前拦住了她:“你不要太气盛!离开校园你会后悔的!我们这个年纪,必须得接受新思想新教育,以后才能报效我们的中华民国!” 依依犹豫了一下,说:“我有什么可以后悔的?我讨厌这里。” 徐涵铭说:“那我不拦你了,你走吧,随你的心。你就是浮萍,想去哪里就到哪里,这是你的自由,其实你本身就是很重视自由的!” 依依正要离开,又站住了,问徐涵铭:“我最后一次真诚地问你,你可以告诉我实话吗?为什么和张志换座位,你如果不告诉我,我是不会心甘的。” 回避着依依的眼神,徐涵铭回答说:“实话就是他是近视眼,我视力好,他又是我最好的朋友。” 依依克制住自己内心汹涌翻滚的波涛,说:“好,我知道了,谢谢,请你多保重,徐涵铭同学。”说完冲出了校园。徐涵铭目送着她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依依闷闷不乐地游荡在集市上,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能去哪里。她突然很想自己的父母,可是想到自己那么残忍地伤害了他们的心,她又望而却步。最终,她还是打算回到钱公馆,想想那个老妖婆一样的曾妈,冷若冰霜的干妈,一笑就感觉色眯眯的钱干爹,她内心充满了矛盾,她其实是很不情愿回去的。但是,她必须得回去,她一定要搞清楚陈飞鸣的钢琴曲到底来自哪里,她相信他还活着。 就这样,依依又回到了钱公馆。大门紧闭,她拍打着门喊道:“曾妈,快开门。” 来开门的是春雪,春雪看到她一脸惊愕:“依依小姐,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上学吗?” “不上了,今天学校有事。”依依回道,“曾妈怎么没来开门?” 春雪嗫嗫嚅嚅说:“今天早上曾妈睡到上午迟迟不起床,然后夫人让我去叫她,没想到……” 依依问:“没想到什么?” 春雪说:“她猝死在了自己床上,今天夫人带上其他人把她尸体送回乡下老家,准备给她善后。公馆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依依小姐,你回来也好,不然我感觉怕怕的。” “啊?”依依心想昨天晚上这个老妖婆不是还很嘚瑟嘛,怎么一夜之间就离开人世了?她顿觉一阵头皮发麻。她想想前不久谭家死了刘管家,这次又有个曾妈又莫名其妙走了,真的是晦气啊。她对春雪说:“春雪,曾妈昨天晚上在房间里打人,我听到了,打得很残忍,那可能就是她的报应。” 春雪说:“她很凶的,比我们主子还凶,整个谭公馆的人都怕她。” 依依问:“为什么她这样嚣张?我干爹干妈都任由她这样吗?” 春雪说:“她是管家,又是……”春雪话到嘴边又咽下。 依依追问:“又是什么啊?你把话说完啊!你放心,我装着啥也不知道。” 春雪说:“依依小姐,她其实不是女仆,是夫人的亲姐姐,被夫人接到公馆当我们管家的。” 依依恍然大悟:“怪不得,可以带着自己的傻儿子一起,我就觉得这管家地位很高的吧。怪不得这样嚣张。她昨天打的是谁啊?谁惹了她?” 春雪叹了口气说:“她打的其实是自己儿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傻子。” “啊?”依依大吃一惊,“那个傻子我这次来没看到,原来被她锁起来了?” “是的,”春雪说,“先生本来就反感这个傻子,觉得很丢脸,夫人就让曾妈给锁起来了。” “那曾妈死了,傻子也跟着去乡下了吗?”依依问。 春雪摇摇头:“不,还在公馆,因为夫人乡下的亲戚年纪都很大了,没法照应傻子,不然夫人也不会让曾妈带到公馆里了。” 依依赶紧说:“春雪,你带我去看看傻子,好不好?” 春雪为难地说:“依依小姐,你别为难我了,本来我就不该多嘴告诉你这些,夫人知道肯定会责罚我。再说我也没有开门的钥匙。你能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依依看着这个多嘴的女仆,心里一阵蔑笑,她继续从春雪嘴里打听线索:“春雪,我经常听到那处小木屋所在的庭院有人在弹钢琴,是谁在弹钢琴呢?夫人应该不会去那里弹钢琴吧?” 春雪脸色明显慌张起来:“依依小姐,你别说了,怪瘆人的,我啥都没听到。夫人自从鸣鸣少爷去世后,她就不再弹钢琴了。” “是吗?你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吗?”依依疑惑地直盯着春雪问。 第四十六章 逃跑未遂 春雪急了:“依依小姐,你别再逼我了!我真的没听到。” 依依笑笑说:“那好吧,我不问了,我装作啥也不知道。那中午傻子怎么吃饭呢?你不给他送吗?春雪,我觉得夫人肯定给你留了钥匙,要不她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的外甥饿着。” 春雪说:“我真的没有钥匙。” 依依说:“那好,等夫人回来我就告诉她,你给我说的,曾妈是她亲姐姐。” “依依小姐,你怎么,”春雪无语地说“你怎么这样这样啊,我真后悔告诉你这些了!” 依依又堆起了笑脸:“春雪姐姐,我跟你说着玩的,我怎么可能那么恶毒嘛。你带我去看看那个傻哥哥嘛,我觉得他挺可怜的。想去看看他。” 春雪咬咬牙:“好吧,走。依依小姐。别人都讨厌他,觉得脏,你还要去看他,真没想到你心底这样善良。” 依依哭笑不得:“难道你觉得我心底是恶毒的吗?” “不是,”春雪解释说,“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要亲自去看一个臭烘烘的傻子,我是想不明白而已。” 依依取下自己的手镯,递给春雪:“春雪,送给你,我不太喜欢这些首饰。这作为你信任我的回馈。” 春雪惊喜地拿着镯子翻来覆去地看:“依依小姐,这一定很贵重吧?我哪里敢收啊?” 依依说:“收下吧,我家很多。这不算什么。” 春雪想了想,还是把镯子还给了依依:“依依小姐,我不能收,万一夫人问起哪里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你的心意我领了。来,跟我来。” 春雪领着依依来到了青石房,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推开门,依依惊呆了,傻子被牢牢困在柱子上,动弹不得,苍蝇蚊子围着他嗡嗡嗡地叫。他摆着头,躲着那些苍蝇蚊子。看到春雪和依依进来,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亮,嘴里呜呜呜地叫。 依依走过去,不知道有股神奇的力量,让她用手轻轻摸了摸傻子的脏乱的头发。傻子咧开嘴笑了。 依依认真地说:“傻哥哥,我知道你不傻对吗?你心里比谁都还清楚是吗?你能不能告诉我,鸣鸣哥哥还在这个世界吗?” 一行清泪流出傻子的眼睛,他百感交集望着依依,而后坚定地摇头。 依依看看傻子干裂的嘴唇,皱了皱眉头:“这是多久没喝水了?春雪,麻烦你去拿点水过来。” 春雪连忙从桌子上取了水壶倒了满满一茶杯水,依依双手将茶杯捧着送到傻子嘴边,傻子如逢甘泉一般,咕噜咕噜地喝着。 “春雪,干妈去乡下给曾妈善后应该要呆两三吧?平时干爹会不会来看傻哥哥?”依依问。 春雪摇摇头:“先生从来不会来看他。” “好,春雪,你去准备热水,让傻哥哥好好洗个澡。”依依干脆地吩咐道。 “这……不太好吧,夫人回来肯定要说我。”春雪为难地说。 依依说:“没事的,夫人不会关心这个的,有什么事情我来顶着。不然他多难受啊。还有,你去准备一套男装给他洗了澡换上。” 春雪应声而去。 在傻子面前,依依不知道自己的心如此柔软起来。她还温和地对他说:“没事,一会洗澡了就很舒服了,苍蝇蚊子就不会盯你了。”傻子却慌乱地拼命摇摇头,似乎不愿意洗澡。 依依细心地为傻子解开捆绑在身上的绳索,傻子趁她不注意,却撩开绳索跑了出去。依依跟着他一直跑,眼看就要追到,却被他推倒在地,崴了脚。看着依依痛苦**的样子,傻子犹豫了一下丢下她继续跑,眼看就要冲出钱家大门。迎面却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陈冰凝。陈冰凝看着傻子,似乎僵住了,随后她厉声命令身边跟着的两个男仆:“把他给我绑起来!”然后又大声喊道:“春雪,春雪!” 春雪慌慌张张跑来,看到跑出来的傻子大吃一惊,连忙扑在地上不停叩头:“夫人,对不起,不是我放他出来的……” 陈冰凝眉毛一跳,怒问:“不是你那是谁?” 春雪吓得不敢说话,瑟瑟发抖。 两个男仆抓住了傻子又把他牢牢捆绑起来,他眼神绝望地看着陈冰凝,似乎要喷出血来。他呜呜哇哇地叫着,挣扎着。 “给我扔到青石房里去!”陈冰凝在躲避傻子的眼神。 “慢!”依依一瘸一拐赶过来。陈冰凝看到依依吃了一惊:“你不是上学去了吗?” 依依说:“我回来了,干妈,他属于你家人,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对他?就这样让他脏着,不怕家里来了客人有辱你堂堂钱夫人的颜面?” 陈冰凝冷冷一笑:“谭依依,你以为我真的接受你这个干女儿?你错了,钱家的闲事你少管,不然我会毫不客气赶你出去!” “别自以为是了,干妈,一句话,我其实也是看干爹份上认了你做干妈!我无法相信,你居然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陈老师,你的为人师表呢?你冷漠的面容下住着一颗极端自私的心,”依依毫不留情地怼过去,“你把我的鸣鸣哥哥还回来!是不是因为你爱慕虚荣,为了嫁有钱人把他给害了?” “你……扭曲事实,”陈冰凝气得不知如何发泄,“你给我滚……” 依依无畏地迎接着陈冰凝的目光,挑衅道“你没资格让我滚吧?别看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干爹叫你去吃屎你也得去吃屎!” 陈冰凝气愤地指着依依,举起了右手,狠狠地要朝她脸上打过去。依依全身似乎迸发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她用手死命抓住了陈冰凝的手,令陈冰凝动弹不得。 突然,有人狠命向后拽住了依依的辫子。依依痛苦地叫了一声,放开了陈冰凝。是谭伟才来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手拽住依依鞭子,一手狠狠掴了她两巴掌,斥责道:“你反了你!跟我滚回谭家去!” 第四十七章 家法斥候 依依倔强地摇头:“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 谭伟才气得咬牙切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学校打电话说你扰乱课堂罢学,我猜你就在这里。没想到,你不但扰乱课堂,居然还在别人家也闹事!” “既然你来了,就把她带回去吧,”陈冰凝对谭伟才说,“我真的无法想象你跟你平时跟你夫人是如何管教她的。她就是个扫帚星,她一来,管家曾妈也莫名其妙猝死了!” 依依愤然道:“管家?她真正身份不是你亲姐姐吗?” 陈冰凝气怒地说:“谭依依,我说了你不要管钱家的闲事!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干女儿!”随即又冲春雪怒骂:“你这个多嘴的丫头!怎么啥都给她说了?” 春雪懊恼地看了看依依,吓得满头大汗,跪求陈冰凝:“夫人,对不起,是春雪不好,是春雪说漏了嘴,夫人饶了我吧!” “我平日最讨厌多嘴的人,”陈冰凝说,“来人,把她嘴塞住,关在柴房里一天不夜不准吃喝,长长教训!” 很快,春雪被两个家仆带走。依依后悔不已,怪自己一时冲动,出卖了春雪,她想扑上去救春雪,可是却被谭伟才死死压住胳膊。她就那样眼巴巴看着春雪和傻子被架走。她恨恨地看着陈冰凝,说:“你就是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怎么蛇蝎心肠了?一个乱跑,一个乱说,都应受到家规的惩罚。谭依依小姐,请你跟你父亲快速离开钱家!这里没人会欢迎你!”陈冰凝提高了声音说。 依依还想说什么,却被谭伟才一个巴掌打得头昏目眩:“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丢死人了,来,小虎小马,进来把小小姐带走!” 就这样,依依强行被父亲带回了谭家。从进门到堂屋,谭伟才一直是抓着依依的头发拖行着。连淑颖第一眼看了都害怕,赶忙跑来护着依依:“你怎么这样对孩子?” 君臣也吓哭了:“爹爹,你怎么这样对姐姐啊?” 谭伟才说:“因为她不听话,以后你不听话,爹爹也会这样对你!” 淑颖急忙说:“她做错了,让她认错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打她,她还是个孩子!” “这就是你惯的!”谭伟才毫不客气地指责淑颖,“叛逆,顽固,现在居然扰乱课堂,在别人家也捣乱!我不狠狠揍她一顿,她会嚣张得无法无天!小虎,小马,拿家法用的杖子来!” 淑颖声嘶力竭:“她是青春期的孩子,需要我们用爱去感化,为什么不给她点时间改正?” 谭伟才一把将淑颖推开,接过杖子,狠狠打在依依身上,嘴里还气呼呼念叨:“第一,打你不孝,私认干爹干妈!第二,打你不敬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罗老师和陈老师都教过你,你还在他们面前无法无天!” 不知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怎么的,谭伟才下手越来越狠,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责罚自己的女儿。旁边的家仆们都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劝阻。淑颖看着狠心暴打女儿的丈夫,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她一咬牙,扭身跑出了堂屋。 谭伟才正打得起劲,突然紫云在外面大呼:“不好了!少奶奶要投井啦!快来人帮帮我!” 谭伟才赶紧丢下杖子,赶紧跟其他几个仆人闻声而去,只见紫云在井边狠命顶住拦住要投井的淑颖。谭伟才赶忙拼命一样冲过去把淑颖拦腰救下。 淑颖满脸是泪,绝望地看着谭伟才,乞求道:“让我死吧!我活着很痛苦,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活着还要什么意义!”淑颖伤感地哭泣着,犹如梨花带雨,谭伟才顿时愧疚万分,抱着她也哭了起来:“淑颖,不要这样,你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办啊……请你原谅我,是我不好!” 紫云也在旁边哭泣说:“夫人,你要没有了,我也死了算了……” 柱子,阿慧,小虎小马也在旁边抹着眼泪,劝说着淑颖。由于淑颖平时对仆人们不薄,平易近人,所以仆人们都很爱戴她。谭伟才也一直弄不清楚,为什么她会跟他抬杠,但是从来都是善待家仆,除了那次刘管家和紫云偷情,淑颖动了家法,但是她也是知道刘管家有家有室欺骗了紫云,她才那样严厉地责罚了他们,同时是救了紫云,将她从一段不靠谱的情感中拉了出来。 淑颖痛苦地对谭伟才说:“伟才,其实很多事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藏在心底。我很早就想走了,我嫁给你,并不是图你的家世,只是图你之前对我的好。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因为还有依依,我是她的母亲,我不能这样自私弃她而去,所以我选择隐忍,选择跟你抬杠来发泄自己的情绪,可是今天,你那么毒辣地对她,你让我怎么受得了?她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勇气啊!她再不好,也是我的命啊!” 这时,君臣哭哭啼啼跑来,抱着淑颖大哭:“娘,你不要死,你除了姐姐,还有我啊!我会好好听爹爹和娘的话,不惹你们生气!” 淑颖摸着君臣的头,叹口气说:“儿子啊,你除了我,还有你爹爹一如既往宠爱你,可是你姐姐,除了我,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真正包容她了!”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依依躲在旁边的大树后,目睹着为自己以死相拼的母亲,她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心里翻滚着澎湃的泪潮。她跪下来,朝淑颖的方向重重叩了几个头,然后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头也不回地趁着谭家慌乱之际离开了谭家。 她能去哪里?她不知道,天涯路漫漫又长长,她不知道能去哪里。不知不觉,她来到了自己的学校门口。看着那庄严肃穆的校门,心想因为自己的执念再也回不去了,她辛酸地流下了眼泪。 第四十八章 遭人陷害 学校里传出了琅琅书声,男声,女声,以前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在埋头苦读,发愤图强,但是如今只能隔墙而听。她狠狠心,擦擦眼泪,叫住了一辆黄包车,说:“送我去钱记绸缎行。” 车夫看着伤痕累累的她,说:“我的妈,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你的血可会弄脏我的车啊!” 依依说:“你拉我过去!我干爹赔你两辆车的钱,行不?看,有我这个镯子为证!” 车夫看了看依依手腕上那只精美贵重的镯子说:“好吧,上车!”于是扶依依上了车。 依依坐在车上,一路上都有人吃惊地望着她。她的伤口被颠得钻心地疼痛。座位上留下一片血痕。 不知不觉,到了钱记绸缎行门口。车夫停下车,推了推似乎睡得迷迷糊糊的依依:“大小姐,到了!” 依依已经虚弱得不成形了,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你进去找钱雪峰,就说他干女儿来了……” 车夫连忙进去冲到柜台上喊道:“钱雪峰在吗,他干女儿来了!” 伙计们赶紧去通报钱雪峰,钱雪峰赶紧出去,看到依依,吓了一大跳:“依依,你怎么这样了!快,快来人啊,把依依小姐扶进去!” 依依说:“干爹,能不能不要告诉干妈,我到你这里来了,我被她赶出来了……” 钱雪峰气急败坏地问:“是她叫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依依不置可否:“干爹,你今天回家后不要向干妈和任何仆人问起我,你能给我找个房子让我暂住一段时间吗?如果我父亲来电话找我,你就说我没有来过!求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她努力地对钱雪峰微微一笑,瞬间钱雪峰的心都融化了:“好好,乖干女儿,我答应你……” 依依昏迷了过去。 车夫连忙说:“这位先生,这位大小姐说了到了赔我二辆车钱的。你看,他把我的车子都弄脏了。” 钱雪峰很不耐烦地说:“就这么点血迹,要人家赔你二辆车钱?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专门坑人家小姑娘?” 车夫说:“这可是小姑娘自己信誓旦旦说的啊……” 钱雪峰拿出几张纸币扔到车夫脸上,怒不可遏:“底层人就是底层人,你想钱想疯了!” 车夫捡起掉落在脚下的纸币,忍气吞声说:“先生,这钱不够啊!” “给我滚!贪得无厌的底层人,要不要我叫人揍你一顿!”钱雪峰满眼的嘲笑与不屑。车夫还想争论,可是一见旁边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就连忙知趣地悻悻而去。 谭公馆,刚安抚好淑颖的心情,谭伟才等人回到堂屋发现依依不在了,大家又急成了一团。淑颖看到地上的滴滴血迹,心痛欲裂:“这孩子,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啊,谭伟才,你怎么这样狠心打自己女儿啊……”说罢放声大哭。 谭伟才说:“淑颖,别说了,我错了,小虎小马顺着血迹去找找小小姐!我去给钱公馆打个电话。”然后心急火燎跑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钱家的电话:“喂,是钱公馆吗?请问我女儿依依是不是又回去了?” “她没来我这里,我也希望她一辈子不要来了!”听着谭伟才的询问,陈冰凝毫不客气挂了电话。 谭伟才又拨通了钱雪峰的绸缎行的的电话号码,钱雪峰一边拿着话筒,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躺在椅子上沉睡的依依,说::“谭先生,你女儿没来过我这里。你先打电话问问我夫人吧。” 谭伟才叹了口气,只好道了声抱歉挂了电话。淑颖哭得像泪人一样。他懊悔不已,可是从气愤的冲动里清醒了又能有什么用呢?大上午,他本来就为生意的事情忧心,却又接到了学校罗老师打的电话,称依依课堂顶撞老师,自行离开了校园,如果出了什么事,将与学校无关。他驱车去了钱公馆,却看到依依居然要打他的初恋情人陈冰凝,更让他气打不是一处,又想起她的叛逆,桀骜不驯,甚至是对他和淑颖的轻慢,所以才气愤地实施了家法。 小虎小马折回来,说他们循着血迹赶到了学校门口,血迹却不见了。他们没法找到依依,只有继续在街上寻找。淑颖哭得晕过去了几次,扬言找不到依依她就自杀。谭伟才终于崩溃得在淑颖面前大哭:“如果不是你突然去跳井,我们也不至于把她一个人放在堂屋!你如果口口声声怪我,要去自杀,那我就先死了算了!”于是狠命要用头去撞桌子角,幸好被小虎小马拦着才未得逞。淑颖吓得扑过去大哭:“伟才,你不要这样!我再也不说自杀这些话了!”夫妻俩抱着痛哭成一团。 这时,小虎抹着眼泪,忍不住对淑颖说:“少奶奶,谭记烟草行最近生意上不知道被谁陷害,进来的明明是一批真货,可是批发给别人的时候又成了假货,被官府判了很重的罚金,不是商会极力作保,都差点进局了。少奶奶,少爷压力也很大啊……这事他不准我们告诉你,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 “这是真的吗,”淑颖问谭伟才,“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谭伟才说:“说了只会让你们担心,淑颖,从嫁给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让你和孩子们一辈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什么问题我会自己扛着……对不起……可能接下来我们的境况会差很多。如果我破产了,你就离开我回苏州去吧,怎么样我也得给你给孩子们留一笔钱。” “不,伟才,”淑颖说,“请允许我回到你烟草行工作,我不忍心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压力。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承担吧,哪怕以后吃糠咽菜,我也觉得值得!” 伟才看着淑颖,眼睛里都是愧意:“淑颖,对不起这么多年冷落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两双泪眼交错中,淑颖扑进了伟才怀里。 第四十九章 红衣再现 依依慢慢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继而又发现自己血迹斑斑的的衣服也被换掉了。她又惊又怕,心想:“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婆婆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依依醒来,很开心地说:“哎呀,依依小姐,你醒啦,来喝药。一会我去给你炖鸡汤补补身子。” “你是?”依依吃惊地问。 老婆婆慈祥地说:“我是钱先生请过来照顾你的,你叫我林奶奶就行了。刚才帮你擦洗了身子,敷了药膏,给你换上了衣服,接下来,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钱先生让我转告你,没人知道你住这里。请你放心。” 依依松了口气,说:“林奶奶,你能帮我转告钱先生吗?请他帮我多送点书过来,我不能耽误功课。” 林奶奶说:“好的,真是个好学上进的孩子,回头我就转告先生。” 依依吃完药后,林奶奶离开,她独自躺在床上想起了很多。她想母亲了,以死相拼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看看母亲。可是想想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绝望的模样,她又不敢去面对。她怎么糊涂到让钱雪峰送自己上学呢?她能想象徐涵铭对她是多么失望。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很爱自己的父母,很敬佩徐涵铭,可是为什么总做出令他们气愤地事情来?她想不明白自己。很多时候,她很憎恨自己。那个私认干爹干妈,还要擅自住在钱公馆的谭依依,是多么的让父母伤心欲绝。她以后该如何面对他们? 但是,但是……钱公馆的钢琴声,那出自陈飞鸣之手的钢琴声,到底哪里而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执念为什么会如此之深,她要解开这个秘,才能不辜负自己的初心。她还是怪自己太冲动,不该把陈冰凝得罪了。强烈的第六感觉,让她感觉陈冰凝那冷漠的眼神绝对是出自一颗异常冷漠的心。 她身上伤口的疼痛似乎慢慢麻痹了自己的想法,为什么父亲看到她打陈冰凝会如此强烈的反应?如果单纯是因为她扰乱课堂离开学校,父亲也不至于如此。她冥冥中感觉父亲在极力保护那个女人,不容任何人动她一个手指头,包括自己的亲生骨肉。她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母亲该有多么悲哀!一个男人,七八年夜不归宿,去了哪里?父亲至今没给任何人一个答案!母亲也谨慎地爱着父亲,不多过问。虽然经常吵着要回苏州,但是她知道母亲是舍不得离开父亲和她,还有弟弟的,那只是母亲失宠后最后的倔强。 天渐渐黑了,林奶奶给依依送来了鸡汤还有几本书,让她好好休息,就要离开。 依依连忙问:“林奶奶,我干爹什么时候可以来看我?我有事想问问他。” 林奶奶说:“这两天他商行很忙,等忙完了他自然来看你。” 依依心里有点失落,她太想知道的故事的答案,却总是找不到答案。林奶奶离开了,她拿起书来看看,脑袋里始终有个人在绝望地看着她,扰乱了她的心智。这个人,就是傻子。“啊,我谭依依其实是很善良的,只有那个傻子他能理解我,我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无奈地摇头。书本上的字慢慢模糊起来,她竟然似乎又走进了童年的世界。还是在那个琴行,在那部钢琴边,陈飞鸣穿着黑色的礼服,温润如玉,蝶翼一般的指头在琴键上熟练地飞动。还是那首永远铭记入她骨髓的曲子“月光”。她轻轻地走过去,仰慕地凝视着他绝美的侧颜。 “鸣鸣哥哥。”她深情地低语。 然而他并没有理会她,继续演奏着。 “鸣鸣哥哥,我是依依呀!”依依急了。 “不要打扰他!他已经不是你思念的鸣鸣哥哥了!” 一红衣女子凶巴巴地挡在了依依面前,推搡着她:“你没有必要对童年的事情念念不忘,也许别人都记不得你了!也许别人觉得你的思念并不重要!” 依依倔强地喊到:“不,这是我的执念,是他给了我无谓的生命一缕灿烂的阳光!” 红衣女子眼神柔和下来,她心痛地看着依依,依依突然感觉她如此熟悉。这不是钱公馆的小木屋门口见过的那位红衣女子吗?她到底是谁?她来自哪里?她是天使还是恶魔? “请你告诉我,你是谁?”依依疑惑问。 红衣女子围着弹钢琴走了一圈,而陈飞鸣似乎一点没觉察到她们的存在,依然单曲循环弹奏着那首催人泪下,让人深感诡异的《月光》。 “看到没有,”红衣女子对依依说:“你的鸣鸣哥哥已经不在了,那是他的魂魄在演奏,不要太纠结你的执念。这会让你感到绝望。” “不,”依依伤心地说,“这不是他不在的证据,这只是你的猜测。你到底是谁?” 红衣女子大笑:“你不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吗?其实我住在你身体里,住在你的意念里!我掌控着你的命运,操纵着你的性格,只有我,才可以解开你的困扰!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依依吓了一大跳,怔怔地望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又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很多事情,只有我的出现才能水落石出!” 依依急切地问:“那你告诉我。鸣鸣哥哥到底还活着吗?” 红衣女子不置可否:“你去摸摸他吧。” 依依鼓起勇气朝陈飞鸣的手臂摸去,结果只摸到了空气。 “这就是答案,懂了吗?依依,你需要重新崛起,回到校园,回到自己父母身边。如果一味坚持你的执念,最终你也跟他一样,只能让人观望,其实只是一缕轻魂。” “不,依依,你不要相信她!”另外一位红衣女子出现了,两个红衣女子一模一样。后出现这位直勾勾看着前面出现那位,:“你害了苏梦蝶,居然又来害依依?” 第五十章 惊梦一场 先出现的红衣女子冷冷一笑:“我怎么就害了她?” 后出现的红衣女子近乎咆哮着在说:“你让苏梦蝶不敢直视现实,毅然跟你来到这个时空,她确实是忘记了那个时空所有的烦恼,但是她到这个时空依然太多烦恼。你不觉得惭愧吗?她并没有跟着你来到一个没有烦恼忧愁的地方!相反,你让她那么决然地舍弃了真心爱她关怀的爱人与朋友,就连她那所谓没有出息的父亲,也因为她的死悲伤过度,在狱中绝食了三天三夜,差点丢了性命。你带走了她,可是把所有的痛苦留给了他们!” 先出现的红衣女子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她那么悲伤,我难道不该救她吗?父母离异,母亲不知去向,父亲锒铛入狱,留她孤苦地在人间挣扎!” 后出现的红衣女子说:“她并不孤苦,她拥有很多爱,只是她太过敏感,太没安全感,才导致她的脆弱和任性。而你来不及给她一个去真正认识身边的人的机会,就匆匆把她带到这个时空。” 依依听着她们激烈的争论,她惊呆了,原来自己居然来自另外一个时空!那个时空的自己,是怎么样的?那个自己是谁?她突然想起家里被父亲换掉的镜子,那几天她总是迷迷糊糊梦到里面有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比自己大接近十岁的女子,她总是让她克制自己暴躁的情绪,去珍爱,善待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难道那就是那个时空的自己?那几天,她脾气变得格外平和,直到父亲为她换上新的梳妆台,她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子。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见过那个女子,原来不是梦,难道是真的吗?原来能真正拯救自己的竟然就是那个女子!她会让她变得看所有的人都是美好,能让她感觉幸福快乐! 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女子带着平和的微笑对她说:“依依,世界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无奈,你一定不要像我,不懂得珍惜,只看到一些表面的现象,便觉得自己委屈。其实这个世界是善待你的!”她每天都渴望放学后回到家里,对着镜子能看到那个女子,因为是她让她感觉到温柔与阳光。 她连忙对后来的那个红衣女子说:“那个我曾经在镜子里看到的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难道就是那个时空的我吗?” 后来的那个红衣女子说:“对,依依,那就是那个时空的你,她把她的灵魂反映进了你的心,所以你才看得到,听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现象。” 依依问:“那个叫唐凯伦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他总进入我的潜意识,他叫我苏梦蝶,我说我不是梦蝶,我是依依。” 后来的那位红衣女子笑笑说:“他就是那个时空深爱你的人,现在他为了你,一蹶不振。每次你看到他的时候,就是他梦见你的场景。” 依依顿时心疼不已,她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回到那个时空看看他吗?” 先来的红衣女子哈哈大笑:“哈哈哈,你根本回不去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你难道能放下来你现在的一切?” 依依痛苦地说:“我伤害了我最亲爱的父母,老师,还有我最信任的同学徐涵铭,我已经无法面对他们,现在鸣鸣哥哥也已成轻魂一缕,我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后来的红衣女子说:“不,你不要相信她的一派胡言,她总是让你推卸责任,你可以回到那个时空,但是你回去是必须要为你现在这个民国时空创造价值。因为你的内心其实真的是很执着善良的。” 依依问:“那我怎么才能回去?” 后来的那位红衣女子说:“依依,你必须找到你在那个时空的朋友徐文倾,只有他可以带你再回到那个时空!因为他也穿越到了你现在这个时空。” 依依为难地说:“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怎么找他呢?” 后来的那位红衣女子说:“他会自然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他在这个时空是个画家,如果他把你和他一起画进了他的画里,你们就可以一起回到那个时空。只有他能够带你过去,也可以带你回来。” 依依惊讶得不可思议,就在这时候,她发现先来的那位红衣女子不见了,只有后来的这位红衣女子在静静地看着她。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依依,”红衣女子说,“其实刚才那位红衣女子也是我,是我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自己。现在我的正义与坚强战胜了那个只会逃避责任和现实,抛弃执念的自己,所以她消失了。” “确实是,姐姐,我该如何称呼你,你到底跟我什么关系呢?”依依好奇地说。 红衣女子说:“你就叫我灵儿吧,我其实就是住在你灵魂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我穿梭在你的两个时空,掌控着你的意志力和信念。我时而懦弱,时而无理取闹,时而不明事理,总体上我是充满了负能量的。所以你必须打败我,打败我的也只有你自己内心的善和爱。” 依依说:“灵儿,我现在生活一团糟,我该怎么办?” 灵儿笑笑:“一切都会好的,去找徐文倾吧,还有你的鸣鸣哥哥。” “鸣鸣哥哥?”依依看着依然不管不顾弹着钢琴的陈飞鸣说,“他还在是吗?可是我摸不到他啊。” 灵儿说:“依依,你身上有一种精神那是旁人不可比拟和理解的,那就是执念,可以持续一辈子的执念!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你认为他还在,他必定还在,我走了,依依,在合适的时候我还会来到你身边。” 红衣女子不在了,剩下依依和依然弹琴的陈飞鸣。依依慢慢靠近他,看着他坚决地说:“鸣鸣哥哥,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你!” 陈飞鸣突然慢慢转过脸来,他瞬间变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风度翩翩,帅气逼人。 第五十一章 离间计 他无限柔情地对依依说:“依依,我还在,我相信你会找到我的。” 依依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尝试着去碰触下他的肩头……然而…… “依依,醒醒,依依醒醒!” 依依睁开双眼,原来居然是惊梦一场。钱雪峰坐在她床边。她似乎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说:“干爹,你能告诉我实话吗?鸣鸣哥哥在哪里?” 钱雪峰惊愕地说:“他已经死了两年了,依依,你怎么了?” 依依这才意识到是失态,连忙掩饰说:“不好意思,干爹,我只是梦见了他,所以才这样情绪激动!” 钱雪峰说:“原来如此,依依,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可是你也要节哀啊。你好好养伤,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父母。今天你父亲还打了电话来问你,他很着急,可是我必须得听你的啊。所以我今天再怎么忙也得过来给你说下,让你安心养伤。” 依依内心一阵澎湃,但是她还是积极克制,说:“干爹,我真的不知道干妈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 钱雪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她这样对你,她一定是在吃你的醋,怕我爱上你的青春娇媚。” “她多想了,她冤枉我了,干爹,”依依委屈地说,,“我想念她和鸣鸣哥哥都十一年了,她为什么对我这样敌意呢?” 钱雪峰看着娇弱怜怜的依依,情不自禁对她更多了一份恻隐之心:“你放心,依依,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依依说:“干爹,你真的很善解人意,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所以才贸然认你做干爹,还好你给了我面子。” 钱雪峰笑道:“这么美好的大家闺秀认我做干爹,这是我的荣幸啊。”说完他控制不住把依依的手放在他手里。 自然而然,依依的内心是无比抗拒的,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想方设法找到有关鸣鸣哥哥的线索。她故作害羞地看了一眼钱雪峰:“干爹,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依依才满十六岁呢,你就不能等我一两年吗?” 她睫毛长长,水蒙蒙的眼睛看着钱雪峰,小脸一阵泛红,那青春娇俏甜美的气息一丝丝抓紧了钱雪峰的心。他知道,这样的小姑娘是需要时间慢慢感化的,依依的话兴奋着他的征服欲。他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投怀送抱。毕竟她不是陈冰凝那样的成熟女人。哪怕跟她在一起,感受她的青春气息,也觉得自己仿若回到了那青涩的少年时代。 于是,钱雪峰放下了自己的手,说:“不要放心上,依依,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出于父亲对女儿那种爱才如此亲近你。你的父亲应该和我同龄,我怎么能对你有非分之想呢?” 依依顺势说道:“我就相信我的干爹是个堂堂正人君子!以后我嫁人,就要嫁干爹这种!” 钱雪峰更不好意思轻慢依依了。他控制住自己悸动的心,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回去晚了你干妈会怀疑我把你藏起来了。” 依依心里一阵窃喜,她温暖地和钱雪峰告别。 钱雪峰回到公馆,陈冰凝正坐在堂屋等他。 “我姐姐昨天夜里猝死了,”陈冰凝说,“你去上班后我们才发现。我已经把她送到乡下善后了。” 钱雪峰看着陈冰凝一点不悲伤的样子,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给她办个丧事吗?好歹也是你姐姐。” 陈冰凝淡淡一笑:“只是同母异父的姐姐而已,我姓陈,她姓曾,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些,现在公馆没管家了。你得在仆人里挑选一个来当管家,不然我可没心思管理这些仆人们。” “其他仆人能管什么事情?一个个怕这怕那,懒懒散散,我另外寻个人来打理此事吧。”钱雪峰说,突然想起什么,问:“那曾妈那个儿子呢?送回乡下去了吗?” 陈冰凝说:“没有,还在公馆里,给他看起来了。” “你打算养他一辈子?”钱雪峰问。 陈冰凝说:“那还能怎么办,曾妈乡下的老家没别的亲戚能看着他了。我的娘家又在上海。怎么样也是自己外甥吧,不能把他扔去喂野狗吧?” 钱雪峰说:“那只能这样了,不是因为是你外甥,我还真想把他扔到野外去喂狗,那么脏,那么臭。嘱咐仆人们把他看好,别让他瞎跑吓到来公馆的客人。” “得了,知道了。”陈冰凝有点不耐烦,“对了,今天依依来过,她跟我吵架了,然后她父亲带她回去了。然后下午她父亲又打电话来我这里找她。我看这种女孩子你还是不要认什么干女儿了,真的很没礼貌,还差点打我。想必她父母得花多大的心思管教她。” “差点打你?你还手了吗?”钱雪峰想起依依满身的伤,开始对这陈冰凝的虚伪感觉到一丝厌恶。 “没有,她正要打我耳光呢,她父亲就把她带走了,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个牛犊子,她啥都不怕。连认我们做干爹干妈都不经过她父母的同意,”陈冰凝说,“那天我也是看你答应了,我才答应的,我总不能不给你面子吧?” 钱雪峰说:“我倒觉得她挺真实的,敢爱敢恨,人家认我做干爹,我总不能拒绝啊。她父母再难管教,起码还有一儿一女,多有福气。” “你……”陈冰凝脸色一变,“你是嫌我没给你生个孩子吗?” 钱雪峰耸耸肩:“我可没那么想,你不要太敏感。” 陈冰凝说:“两年前,如果不是那场火灾,我们那个孩子应该也要一岁多了吧?真能怪谁呢?” 二人正说着,春雪进来惊慌地说:“夫人,不好了,傻子口吐鲜血好像不行了!” 陈冰凝惊慌失措,赶紧要跟着春雪去青石房,钱雪峰却突然阻止说道:“就让他死了不就行了!留这么个傻子在家里,真他妈的晦气!难道你还真要养他?” 第五十二章 陈老师的眼泪 陈冰凝看着一脸鄙夷的钱雪峰,义愤填膺地说:“当初你追我的时候,可是说好要把我姐姐和我外甥带身边的,怎么了?现在食言了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出尔反尔。” “问题你姐姐现在死了,”钱雪峰说,“我都没法相信,你为什么不让下人把你外甥洗干净,那么脏,走到哪里都逗苍蝇!” 陈冰凝说:“他不愿意洗,每次说给他洗澡都逃,他或许喜欢这样。我不跟你说了,我必须得请大夫来给他看病。你也休想把他弄去扔了。除非你连我也弄去扔了!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你若对我不仁,我必对你不义!” 说完,陈冰凝挑衅地看了钱雪峰一眼,就匆匆离开。 看着她高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钱学峰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嘴里嘀嘀咕咕骂了一句。 傻子蜷缩在床上,嘴角带着血迹,俨然很痛苦的样子。陈冰凝对春雪说:“去给赵大夫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公馆!”春雪应声出去。 陈冰凝一步一步走向傻子,眼睛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不用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 傻子揪心地看着陈冰凝,嘴里呜呜地叫着,似乎要挣脱身上的绳索。陈冰凝心痛地用手绢擦拭着他嘴角的血,很认真地说:“快了快了,你一定要忍耐住,等我大功告成,你就解脱了!”傻子摇摇头,愤怒地斥责地看着陈冰凝,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赵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傻子打了一针,傻子很快睡去。 “他没事了吧?”陈冰凝问赵大夫。 赵大夫说:“目前暂时没事,不过很有可能随时发作。只要不刺激他,就没事。他最近应该在慢慢恢复记忆,想起了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烦躁郁怒!夫人,接下来你是打算让他完全恢复记忆,还是安抚他的情绪?我好对症下药。” 陈冰凝想了想,果决地说:“还是安抚他情绪吧,起码他会是快乐的,不会那么痛苦。对了,难得你从不嫌弃他脏,来,这是你今天的出诊费用。” 赵大夫接过大洋,数了数,说:“夫人你又多给我钱了,你太客气了!” 赵大夫开了药就离开了,陈冰凝默默地看了看沉睡中的傻子,吩咐春雪:“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到处跑。”然后离开了青石房。她前脚刚离开,钱雪峰就偷偷从屋后出现,他推开门,春雪看到他吓了一大跳,说:“先生,你来了?” 钱雪峰一脸嫌弃地看着傻子,对春雪说:“春雪,趁他睡着,赶紧弄水给他泡澡!你去厨房叫银蝶也来帮忙。” 春雪嗫嗫嚅嚅说:“可是夫人没交代给他洗澡啊,而且他刚打了针,能洗吗?” 钱雪峰生气了,吼道:“你听夫人的,不听我的吗?给他换个干净的衣服,被子啥的都换了,太脏啦!来个人看到成何体统!” 春雪貌似还很犹豫。钱雪峰一耳光摔了过去:“没听到吗?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滚出钱家!” 春雪连忙应诺:“先生,我马上去,你别发火……” “不要给他洗澡,他得了一种怪病,不能洗澡!”没想到陈冰凝半路折回,及时阻止了钱雪峰。 “你是他的姨妈吗?”钱雪峰不可思议地说,“这么热的天,你就让他脏着?一个人长期不洗澡是很不舒服的?你不明白吗?” “我比谁都明白!只是特殊原因他不能洗澡,你不要擅作主张!”陈冰凝厉声说。 钱雪峰说:“你这只母老虎,哎,我真是服了你了!” 陈冰凝冷冷说:“不管我是什么老虎,你绝对不能给他洗澡,不然会害死他。如果你趁我不在给他洗澡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容不下他,相当于也容不下我!” “好好好……”钱雪峰悻悻地说,“我惹不起你,不过,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满公馆的跑!” 钱雪峰气哼哼地离开了。 陈冰凝看看依然沉睡的傻子,喃喃对他说:“我把你关起来,不要你到处跑,就是这个原因,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在保护你……” 她缓缓拨开傻子额前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长时间不清洗的脸,无法控制地哭泣起来。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傻子脸上。傻子慢慢苏醒过来。她意识到傻子马上要苏醒,赶紧擦干眼泪,迅速离去。她冲出门,没想到钱雪峰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还没走?”陈冰凝吓了一跳。 “告诉我,他到底是谁?”钱雪峰逼问她,“我从来没看到你对任何人流过眼泪,包括飞鸣死了你也没哭过,这个傻子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陈冰凝看也不看他一眼,背过身去锁住了青石房的门,并把钥匙紧紧拽在手里。 “你说话啊陈冰凝!”陈冰凝的沉默彻底引爆了钱雪峰。 陈冰凝故意摇摇手里的钥匙:“以后这个青石房除了我可以进入,谁也不能进入。你也不要问我太多。毕竟,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去过问。”而后,她优雅地离开。 钱雪峰盯了盯锁得死死的门,很郁闷地踢了一脚。此时天色已晚,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想想依依那娇弱甜美的模样,再想想陈冰凝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依依带给他内心的美好是多么重要。不可否认,陈冰凝是个很顾家而且很能干的女人,才色俱佳,但是从结婚到如今,一直是冷冰冰高傲的样子。以前他追她是为了征服她,但是他感觉自己错了,他一直没有征服过她。与其说二人表面是夫妻,背地里其实就是手下不留情的对手。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咖啡馆看到陈冰凝,她穿着一件雪白蕾丝的长裙,梳着一丝不乱的高高的发髻,气质高冷得如同月光下盛开的一朵兰花。 第五十三章 无形的联盟 当时钱雪峰一下就被陈冰凝吸引住了,她眉间淡淡的忧愁深深的傲气让他控制不住想要去了解她的过往,征服她的人心。然而,她眼里似乎忽略了这个世界,看到的仿若是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那么神秘莫测,让钱雪峰不得不想要迫切去了解她。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天天去这家咖啡店观望佳人,一直陪她到曲终人散。然而,她也始终没有看他一眼。直到有一天,他去咖啡店发现弹琴的是另外一位女子,他心急火燎向老板打听她的下落。老板说她上班路上不慎被车撞了正躺在医院,暂时几天不能来弹琴了。他又追问到到她的医院以及病室,看到她独自一人孤单地躺在病床上,落寞地望着窗外。 他轻轻敲了敲门,她意识到有人来了,当看到是他的时候,她有点吃惊。 他走进去,坦然地对她说:“你别回去弹琴了,我已经为你买下那部钢琴了,以后你只能为我一个人弹琴!” 他的霸道让她有点猝不及防。在异国的他乡,两个人就这样结成了无形的联盟。这或许不是一种爱情,仅仅是一种情感的依赖,更或许是男人对一个落魄女子的心理征服的快感。他喜欢这种英雄救美的感觉。 “我在中国还有个十岁的儿子,现在寄养在我父异母的姐姐那里。你会接纳他吗?如果能接纳,我就嫁给你!另外,你能接纳我的姐姐吗?她男人死得早,独身带个傻儿子。你如果接纳我的所有,我一定会嫁给你。”面对他的求婚,她淡淡地说。 他有点意外,但是还是马上同意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鲁莽,居然跟一个自己啥都不了解的女人求婚。但是她冰雪的容颜以及神秘的内心,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他帮她付了高额的医药费。出院后,他把她带到自己在法国的公寓。 她一边整理着自己带过来的衣物,一边说:“我想我们可以回中国去。” 他摇摇头说:“没赚到足够多的钱,我们还不能回去。我的父亲曾经很有钱,才把我送到法国读书,结果我爱的不是读书,是做生意!现在我父亲破产了。所以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必须得有个光宗耀祖的美名才能回去。你呢?你怎么来的法国?” 她说:“我来这里是想一边进修音乐一边打工赚钱。” 他笑笑说:“难道你赚够了足够的钱,想回国了?” 她说:“依然一贫如洗,只是我太过挂念孩子。他从小跟我在香港长大,三年前他父亲离异后,我带他回杭州,我教钢琴养他倒也无压力。只是我一个女子身边带着还有确实不方便,才在一年前把他寄养在我姐姐家,自己来了法国,到来后,才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一步比一步更艰难。” 他说:“你这么美丽动人,想必神超追求者不计其数,老外很开放,不会在乎你是否有婚史。” 她说:“我是中国人,我就没打算找个外国人,而且,我能养活自己。如果你感觉你找了个有婚史的女人觉得没面子,你大可你离开我另觅高枝。法国的女人浪漫又解风情,像我这种看起来就难接近的寥寥可数。” 她不卑不亢地看着他,铿锵有力的言语似乎无形间给了他一巴掌。他连忙搪塞说:“哪里话,我也是留洋的人,哪里会有这种迂腐的思想?” 两个月后的一天,他从外面应酬回来告诉她:“我现在跟一位法国商人在做一笔很大的买卖,如果成功,我们就能马上荣归故里,拥有我们的一切。如果失败,我会一无所有,连这间公寓都留不住。” 她走到窗前,望着远方,将手中的红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对他说:“你尽管去干!” 第二天他带着精心打扮的她出现在跟法国商人面前。这是一间华丽的餐厅,小提琴手在餐桌边浪漫地尽兴演奏。法国商人眼里啥都容不下了,只有美丽得如同天鹅一般的陈冰凝。这场男人与男人的交易因为一位女人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钱雪峰和陈冰凝如愿赚到了一大笔这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钱雪峰卖掉了法国的公寓,带着陈冰凝回到了杭州。在杭州的乡下,钱雪峰见到了陈飞鸣,那是个样貌气质卓然不群的少年,与陈冰凝长得很像,但是气质却非常温暖,似乎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飞鸣,过来,叫钱叔叔。”陈冰凝叫过来飞鸣。 陈飞鸣看看钱雪峰,对他行了个礼,很礼貌地道了声:“钱叔叔。” 钱雪峰夸道:“真是个美少年!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飞鸣,明天我跟你母亲就送你去城里读书。” 飞鸣却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不用了,我觉得在小镇上读书挺好的。母亲,你应该和钱叔叔去过属于你的幸福生活。” 钱雪峰顿感很没面子,他觉得这个少年是在用这种方式拒绝他这个继父。 陈冰凝严肃地说:“不,你必须跟我去城里,接受好的教育。这个小破镇,能学到什么呢?” 陈飞鸣眼睛闪闪地看着母亲,说:“既然觉得是小破镇,可是娘,你就不应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去了法国。我现在已经习惯了,我有大姨和傻哥哥疼我,我知足了。” 这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傻子哈哈大笑冲屋外冲过来,曾妈在后面追着叫:“别进去,有客人在!” 钱雪峰看着傻子赶紧本能地一躲,生怕被傻子碰到。 曾妈气喘吁吁赶过来,对钱雪峰说:“不好意思我这傻儿子闹腾到你了。” 陈飞鸣却拉着傻子的手,说:“哥哥,走,我们出去玩!”然后看也没看陈冰凝和钱雪峰一眼,便拉着傻子跑了出去。 陈冰凝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曾妈说:“别多想了,他在我这里确实玩得还开心。” 第五十四章 母子对峙 陈冰凝尴尬万分,说:“你尽快收拾东西吧,今天就带上他们两个去杭州城里。” 曾妈为难地说:“天都快黑了,想必来不及了。晚上带孩子赶夜路也不好。” 陈冰凝叹了口气,说:“那就明天吧,雪峰,那就麻烦你今天晚上在这里凑合一晚上了。” “我没事,我没事,”钱雪峰嘴里说着没事,眼睛却嫌弃地打量着简陋的屋子,一会又拍打着蚊子,说:“怎么蚊子这么多,咬死我了!” “要不你先回城吧,明天我再带着他们过去。”陈冰凝看着钱雪峰那一脸的嫌弃,语气透露着厌恶对他说。 “哦,不用,我得等大家一起啊。不然我这继父也当得不像样子吧?”钱雪峰堆起了笑脸。 曾妈说:“那等会大家就一起吃个简单的晚饭吧。” 吃晚饭的时候,钱雪峰看着桌子上的粗茶淡饭,还有桌子对面的傻子,又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嫌弃。陈飞鸣却不停给傻子夹菜,让他多吃,傻子笑得呵呵呵的,露出脏兮兮的牙花子。钱雪峰感觉胃里一阵作呕。陈冰凝看他这样子,就说:“你中午在外面吃太多了,不饿的话就不要吃了,去外面抽根烟。” 钱雪峰巴不得脱身,赶紧起身说:“那你们吃,我先出去抽烟。”陈飞鸣看着钱雪峰走出去,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说实话,飞鸣,你对这个钱叔叔印象怎么样?”陈冰凝问儿子。 陈飞鸣说:“你喜欢就行了,我不表态。” “你这是怎么了?飞鸣,以后你要跟我和他一起生活的,”陈冰凝口气严肃地说,“你不要让我为难。” 陈飞鸣说:“让你为难?你一走就是几年,也不管我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我?” 陈冰凝说:“我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回来,你应该要理解我。” 陈飞鸣说:“可是你以前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带着我好好生活,爸爸才让我跟着你。最终,你还是为了你所谓的梦想去了法国,你认为我是一个累赘,就把我放在乡下。几年了,我连钢琴是什么样都忘记了。” “我去法国进修,也是让我们未来有更好的生活。”陈冰凝解释说。 陈飞鸣说:“母亲,你不要说了,我只知道,我失去的这几年时间你如何弥补我?我那么热爱音乐,热爱钢琴,可是你硬生生让我从这样的生活里脱离出来了。你觉得带着我累赘,是吗?” “飞鸣,”曾妈开口了,“不要这样说你母亲了,她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没办法当初就不要把我从父亲身边夺走!”陈飞鸣生气地说。 “难道大姨对你不好吗?飞鸣,你在这里几年时间,大姨可对你不赖,你可要讲良心啊!”曾妈说。 “大姨,”陈飞鸣说,“这几年都是你照顾我,飞鸣心里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你的爱是你的爱,母亲的爱是母亲的爱,两者不可比拟。这几年,你在我身上花费了很多精力,但是我母亲却在法国品尝红葡萄酒,是吗?母亲?陈冰凝女士?” 陈冰凝瞬间肠子都快悔青了,之前那个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的儿子,在她离开几年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内心充满了埋怨与懊恼的这样一个孩子。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儿子太了解她了。她确实是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忽略了他好几年。但是她又不愿意表示自己的内疚,严肃地说?“你当我这几年去玩了吗?我跟你钱叔叔赚够了钱,能给你过上荣华富贵的的生活才能回来,不然我能给你什么?音乐固然很美好,可是我们能靠音乐吃饭吗?我在法国进修音乐,在咖啡厅弹钢琴打工赚的钱只够塞牙缝。不是跟你钱叔叔一起做生意,估计现在还在法国过着穷日子,连想买张回家的机票都不行!你以为我不想你吗?你以为我真的自私得只为了自己?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我必须给你的未来铺路!” 陈飞鸣说:“我要的不是这些,我只要一个能陪伴我的母亲,哪怕带着我风餐露宿,我也会很开心。” 陈冰凝难过得近乎绝望,她真的想把陈飞鸣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可是他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 曾妈无奈地打圆场:“飞鸣,现在你母亲已经回来,你应该开心,她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明天她就带着我们去杭州城里过好日子。” “我和你钱叔叔给你报了杭州最好的学校,你过去就马上入读。”陈冰凝说。 “不,我不跟你们走,哪怕我呆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想跟你和姓钱的一起过日子。他永远无法代替父亲在我心目的位置!他只是一个对我母亲好的陌生人。你送我回香港找我的父亲吧!” 正在门口偷听的钱雪峰气愤地狠狠将手里还没燃完的烟扔到地上,狠狠用鞋底踩了又踩,然后心烦意乱地离开了门口,走到了门口的树下坐下来。他实在不想听这对母子的对话,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多余的人。 陈冰凝气怒地质问陈飞鸣:“那你想干嘛?” 陈飞鸣说:“我想回香港,回到父亲身边去,我也不想跟你姓陈了,我要跟父亲姓姚!” “你……”陈冰凝气得快晕过去了,“你太枉费我一片苦心了!” 曾妈也严肃地批评:“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懂事啊?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这样子伤害她?” “伤害,大姨,在你们大人心里,伤害二字是怎么理解的?”陈飞鸣问曾妈,“做一个完全听话的孩子,没有任何主见,就是孝顺,就会永远不受伤害吗?哥哥没有任何主见,可是你照样经常责骂他呢!”然后,他又对陈冰凝说:“我不会跟你去城里,要不,你继续留我在这里,要不把我送回父亲那里去。否则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失去的一切不是物质可以挽回的。” 第五十五章 绽放的血花 陈冰凝声音颤抖,情绪激烈:“我都已经给你买好了钢琴,等着你去弹,你可以弹个够。我若不付出这几年去法国奋斗的时光,就什么也给与不了你。” “那是你的认为,在我的心中,其实我的母亲一直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可是我觉得我错了。”陈飞鸣字字珠玑,敲打着陈冰凝的心。 她几年来因为焦虑,期盼,失望,绝望堆积压抑在内心的火苗窜成了熊熊烈火,她抓起汤盆里的铁勺,狠狠朝陈飞鸣额上砸去。 “冰凝!”曾妈惊叫一声。 随即,一朵绚丽的红色的血花绽放在她眼前,那是来自她身体的血脉的血液,艳丽中带着惊恐。天生有恐血的她浑身颤抖,在血花的映射下她看到了儿子那双近乎被鲜血淹没的疑惑的眼睛,她晕死了过去。 钱学峰正在门外重新点燃一根烟抽着,听到屋里响动,来不及灭掉烟,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一扔就冲了进去:“夫人!” 那支点燃的烟不偏不倚掉落在屋外的草垛上。 钱学峰冲进去,大吃一惊,陈冰凝和陈飞鸣都躺在了地上。陈飞鸣额头被砸得鲜血直流。曾妈和傻子在旁边吓得手足无措。他二话没说将陈冰凝抱出去,放到自己车上,又冲进去要抱陈飞鸣。陈飞鸣醒过来,阻止了他,微弱地说:“我没事,赶紧救我母亲,她有晕血症……” 钱雪峰看到在如此危险情况下还如此高傲拒绝他的陈飞鸣,气愤地命令他:“你都这样了?居然还没事?” 陈飞鸣说:“不用你管,你走,送我母亲去医院!” 曾妈在旁边说:“钱先生,不要听他的,请你送他一起去医院吧!再不送就来不及了!” “我不去!”陈飞鸣拼劲最后一点力气在拒绝。 钱雪峰咬咬牙,扔下陈飞鸣,回到车上,一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曾妈无助地在汽车后追着跑了一阵:“钱先生,还有飞鸣啊,记得回来救救他!” 但是汽车还是绝尘而去。 经过医生一夜的抢救,陈冰凝很快苏醒过来。醒来她嘴里一直叫着飞鸣飞鸣。钱雪峰淡然地说没事,他都醒过来了。“” “他在哪里?你送他来医院了吗?”陈冰凝问钱雪峰。 钱雪峰解释说:“他没事的,他还让我赶紧送你到医院,说你有晕血症,不能耽误。而且他拒绝我碰他一下……为了尽快救你,我只好听从他的建议把你先送到了城里的医院……你也知道,那个小镇没医院的。” “你,你为什么不回去救他?”陈冰凝焦急地说,“他流那么多血,不及时抢救会有生命危险的!” “是你把他砸成那样的?”钱雪峰不可思议地问。 陈冰凝懊悔不已:“是的,我控制不住……我真该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母亲把儿子砸成这样的,冰凝,你确实过分,虽然他不是我亲儿子,但是你下手太狠了啊!”钱雪峰说。 陈冰凝叹了口气:“我也是一时见鬼了,才这样狠心,雪峰,带我回去看看他,看看他怎么样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再休息一会吧,他应该没事的,出了血那边土郎中可以有办法止血,你不要太担心!” “难道我儿子就配让土郎中治病吗?钱雪峰。你要知道这些钱都是我跟你一起挣来的!”陈冰凝气愤地说,“走,带我回去接他们!” 然而,等他们赶到乡下曾妈的房子时,发现几间房子成了一堆大火燃烧后的残烬。曾妈正跪在旁边痛哭不已。有几个乡亲正在安慰她。 陈冰凝疯了一样扑过去,抓住曾妈摇晃:“我儿子呢?飞鸣呢?” 曾妈内疚地看了一眼陈冰凝:“冰凝,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飞鸣。昨天我叫来郎中给他止血,然后他和我那个傻儿子睡着了,我也累得睡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卧室在的那间屋子半夜突然着火了。我睡得太沉了,我被乡亲们叫醒,我那个傻儿子也被救出来了,不过烧得面目全非,被郎中带到他家里救治了……飞鸣他……” “他怎么了?”陈冰凝疯了一样问,她懊恼得想杀了自己。 曾妈低下头,战战兢兢说:“已经烧成了灰……对不起,冰凝,我没照顾好他……” 陈冰凝心一下子空了,她仰望苍天,居然没有一滴眼泪。她苦笑着说:“我才回来,我的儿子就遭遇灭顶之灾,老天爷,我有罪,为什么不把我给收了?” 曾妈哭泣不已:“冰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火……” 一直在一边呆若木鸡观望这一切的钱雪峰突然想起昨天他随手一扔的那支香烟,心里很快掠过一丝愧意,但是他不敢表达出来。他安慰着陈冰凝,说:“这就是天意,没法改变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也许是出于良心未泯,等到傻子的烧伤愈合后,钱雪峰就将他们接到了城里,并让曾妈当了管家,帮忙管理家里的下人。为了不让傻子脸上的伤疤吓着人,曾妈故意给他脸上抹了锅灰。经过这场火灾,傻子变得更傻了,没事就跑出来蹦蹦跳跳突然吓唬人。毕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怕钱雪峰嫌弃,曾妈只好将他锁在青石房,从不带他上桌吃饭。而提前给陈飞鸣买的那部钢琴,因担心睹物思人,陈冰凝将其锁到了公馆最深的庭院的小木屋里,日子一长,就算落满了灰尘,陈冰凝也不愿仆人打扫尘埃,她不愿意任何人碰它。那仿佛就是她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无人可以碰触。 钱雪峰在漫长回忆中慢慢来到了小木屋前,他站在窗前,望着屋里那部落满灰尘的钢琴,脑神经迅速在转动着。 他想起火灾后曾妈冷着的长脸,想起陈冰凝冷漠从无笑意的眼睛,不禁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五十六章 重回钱家 依依失踪后,谭家一直很低调,并没登报登启事寻找她。谭伟才说:“如果人死了,肯定能见得着尸骨,正因为活着,才找不到。风声越大,盯住依依的人必定更多,到时候她的处境更危险。而且我相信他是安全的。”聂淑颖开始跟着谭伟才去烟草行打理生意,夫妻俩关系倒是因为这场劫难越来越好了。谭家的几个仆人暗地里在外面不露声色寻找依依的踪迹。 “按正常逻辑,你父母应该登报寻你才对,没想到如此淡定。”钱雪峰去探望依的时候故意说给她听。 依依苦笑了一下:“我这种女儿,他们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吧。没有我,谭家会更安宁。” 她头脑里又浮现出了父亲那天是如何暴打她的情景,她感觉很难受,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但是还是强忍住了。她不能在钱雪峰面前暴露她真实的情感。 钱雪峰说:“没事,你在我心中重要就够了。” 依依问:“干爹,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过孩子?鸣鸣哥哥应该不是你的孩子吧?” 这次钱雪峰坦然承认了陈飞鸣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认我的,不过,确实遗憾,那么美好的一个少年,偏偏遭遇火灾,烧得尸骨未存……” 依依尽力克制内心的悲痛,说:“人随天意,没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 “如果不是他母亲当头给他砸了一铁勺,他那么精灵的人,估计能逃得过那场火灾。”钱雪峰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脸红,他忘记了自己那根香烟引发的那场灾祸。 “什么?他是他母亲啊,为什么下手那么狠毒?”依依愤怒地说,“她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想回到自己父亲身边。”钱雪峰回答说。 依依想了想说:“怪不得鸣鸣哥哥跟她一个姓,想必父母都是很时尚的人,在那个时候还知道离婚,并且随了母性。” 钱雪峰说:“是的,但是他跟他父亲感情应该很深,不然不会因为要回到父亲身边,引怒了你干妈。” 依依说:“干妈这个人,真的是太冷血了,我能相信她怎么对自己儿子狠心的,你看她把我也打成这样。干爹,她这个人一定有暴力倾向,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伤害。她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钱雪峰怜爱地说:“你放心吧,依依,我随时会提防她的。还是你疼你干爹我。我每天回家面对她毫无表情的脸,就像面对着一个活死人……哎,真的作孽,我怎么娶了这样一个妻子……” “干爹,你别郁闷了,”依依说,“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夫人嘛,而且那么高贵漂亮,除了你能娶得到她,估计别的男人趋之若鹜。”被戴了高帽子的钱雪峰心里乐不可支,像灌了蜜一样甜。同时,他觉得很惊讶,这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啊?说出来的话怎么跟个很成熟的女人一样。 他问:“依依,告诉干爹,你有没喜欢的男生?” 依依脸一红,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有呢,干爹别跟我开玩笑了。” “好,哈哈哈,不问了,”钱雪峰大笑,“我干女儿害羞了!” 依依故意又说:“我只有看到干爹你我才有安全感。” 钱雪峰更是大喜,心想这个小丫头以后迟早会归了他。他欣赏着她青春的容颜,迷恋她那种小女生特有的芬芳的气息。这与在陈冰凝面前的感觉截然不同的。依依其实心里也明白钱雪峰在想什么,但是她必须通过他才能回到钱家,才能解开有关鸣鸣哥哥的谜底。 身上的伤势已好,她也不想继续躺床上了,她告诉钱雪峰,她想出去走走,很快被钱雪峰阻止了:“如果你父亲看到你,知道是我藏起了你,到时候他还觉得我在撒谎,我是没法解释的。” 依依说:“你放心吧,干爹,我不会让他看到我的,就算看到我,我也不会说是你藏起了我。” 但是钱雪峰岂能相信她的话,他怕她出去真的失踪了,到时候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倘若谭伟才找上门来,他只会颜面尽失。依依看了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说:“看来干爹实在是舍不得我出去啊,可是这里呆得实在太闷了。要不,你带我回钱公馆吧!” 钱雪峰大吃一惊:“你不怕你干妈又对你动粗?” 依依摇摇头,说:“我为什么怕呢?有干爹保护我,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不怕。” 钱雪峰咬咬牙,说:“那我带你回去吧,只是,你不要跟她争吵。” 依依说:“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不过你让她千万不要告诉我父母,我在你们家。不然我会很难堪的。她会听你的话吗?干爹,你是一家之主,我相信她不敢抗拒你的提议。” 钱学峰说:“当然她不敢抗拒!走,依依跟我回去!” 钱雪峰开车带依依回到了钱家,正好陈冰凝有事外出了,他叫来春雪等仆人,告知谁也不准透露依依在钱家的事情,否则撕破谁的嘴,又让春雪给依依布置房间。依依说:“干爹,我喜欢那个小木屋,能否让春雪姐姐给我把房间布置在那里。” 钱雪峰为难地说:“你一个人睡那里,你不怕吗?” “不怕,干爹,那里不是有一部钢琴吗?我可以天天弹钢琴打发时间。”依依坚定地说道。 那天傍晚,下着小雨,陈冰凝外出办完事回家,走到门口就听到庭院里传来的钢琴曲《月光》,她面色苍白,颤抖着叫来春雪说:“是谁在弹琴?” 春雪小心翼翼说:“是依依小姐……” 陈冰凝气得直抖:“她怎么又来了?谁让她碰那部琴的?” “是我!”钱雪峰叼着烟从一旁走出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是我干女儿,而且那琴算我们共有财产吧?我结婚多年,你也没给我生个一儿半女,我把她当成自己亲女儿不足为过吧?” 第五十七章 蓝蝴蝶 陈冰凝气怒地说:“当初可是你来招惹我的,你现在后悔了是吗?我说了那琴是给我儿子买的,谁都不能碰,谁都不能亵渎,你为什么故意让一个外人来碰我的琴?” “我说了,那是我干女儿,我年纪也不轻了,有个青春玉女这样爽快地认我做干爹,也是我后辈子的福气!”钱雪峰振振有词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九九?钱雪峰,”陈冰凝怒火中烧,“你快让她走,回到谭家去,不然我就打电话让谭家来接人!” “你敢?”钱雪峰咄咄逼人对着陈冰凝说,“你若敢告知她父母,我必将你如何用铁勺子砸自己儿子,还有害死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的事情告知天下,你就等着警察上门调查你吧!” “你?血口喷人,我姐姐的死跟我没半毛关系!”陈冰凝用手指着钱雪峰,气怒地说。 “你别做戏了!陈冰凝,你不去台上演戏,真是太可惜了!”钱雪峰说,“有的事情,你瞒不过去的!你以为就天知,地知,你知?哈哈,还有我知!知道吗?” 陈冰凝一下紧张得冒汗,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钱雪峰得意地说:“你不是想去告发我进假货的事情吗?你尽管去?我们可以对薄公堂,你告我,我告你,然后我们都锒铛入狱,我们留下的财产全部充了公。”钱雪峰一步一步逼向陈冰凝,陈冰凝不寒而栗,后退几步。钱雪峰又继续说:“休想动她一根指头,她是我的干女儿,记住没有!” 陈冰凝不服气地说:“你为这样一个鬼丫头与我对峙,你会后悔的!你以为她是真心要做你干女儿吗?她是个危险人物,她会毁掉我们!” “不管她真心与否,起码她比你重情义,她能思念你和飞鸣整整十一年就是个特定的事实!而你,离开你儿子几年,回国后,因为一言不合就拿铁勺子砸他,你有什么资格说她危险?你才是这个世界最狠毒白痴的人!”钱雪峰一脸鄙夷地说,“你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和你的姐姐,你不觉得你罪有应得?” “钱雪峰,你?”陈冰凝气得已经崩溃。 钱雪峰看也不看她,拂袖而去。 陈冰凝独自站在屋子里,大脑一片空白,她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所有的自尊与骄傲轰然坍塌。那《月光》一遍一遍循环而来,像魔咒一样让她感觉天旋地转。她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依依在小木屋的钢琴边尽兴演奏着,一只蓝色的蝴蝶从窗外飞来,停落在她肩头,似乎被悠扬的琴声感动。 “啪啪啪!”钱雪峰拍着手从外面走进来,蝴蝶一下子飞走了。依依停止弹奏,嗔怪他突然进来吓走了蝴蝶。 “谁让你弹得如此之好,以后你要天天为干爹弹琴哦!”钱雪峰说。 依依为难地说:“可是干妈会同意吗?” “她被我拿捏得死死的,不敢不同意,”钱雪峰得意地说,“依依,你就安心住在钱公馆,安心为干爹弹琴吧,干爹欣赏有才华的女子。之前让你干妈弹,她总是很不情愿,宁可让这琴落满了灰尘,也懒得弹奏一下。” “干爹,弹琴是要看心境的,”依依问,“我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我在花园听到有人在弹《月光》,是干妈在弹吗?” 钱雪峰摇摇头:“你一定听错了,自从飞鸣去世,她再也没弹奏过钢琴。” 依依说:“因为堂屋离小木屋太远,你那天正跟我父亲聊天,肯定听不到的,而我听到了。” 钱雪峰说:“可是那天你干妈在厨房做西湖醋鱼啊,所以她不可能有时间去弹琴的。” 依依说:“那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干妈偷偷去弹的,第二就是鸣鸣哥哥弹的!” 钱雪峰说:“依依,你走火入魔了,鸣鸣哥哥两年前已经在火灾中去世了。你也许是幻听。” 依依急切地说:“干爹,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死,火灾的时候,你们找到他的尸骨了么?他是不是藏起来了!” 钱雪峰哭笑不得:“依依,你是侦探家?你来我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侦探此事吗?他真的被烧死了,还找到了一堆烧坏的骨头,你不要瞎猜测了!” 依依不情愿地说:“我做了个梦,梦到一个神仙姐姐告诉我,他还活着!” 钱雪峰叹了口气说:“依依,你太重感情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天色已晚,赶紧回自己卧室睡觉吧,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依依合上钢琴,只好随钱雪峰离开了小木屋。可是还没走多远,那《月光》的钢琴曲又在夜色中一层层荡漾开来。 “干爹,”她兴奋地说,“你听到了吗?” 钱雪峰顿时也惊呆了。 “有人在我走后又去了小木屋,”依依说,“我要回去看看!” 钱雪峰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绝对不是陈冰凝在弹。他赶紧带着依依跑回小木屋,然而钢琴声又戛然而止。依依冲进去,突然惊呆了,她看到了合上的琴盖打开了,那只停在她肩头的蓝色的蝴蝶,正优雅地栖息在白色键盘上。 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只蝴蝶,伸出双手说:“蝶儿,你是鸣鸣哥哥的化身对吗?来,如果你是他的化身,请飞到我的掌心来……” 蝴蝶真的一下飞到了她的掌心,依依又心碎又惊喜,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她轻轻地低语:“鸣鸣哥哥,你知道我多么想你吗?这十一年,我一直在想你,可是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蝴蝶的翅膀轻轻颤抖,似乎在表达它的哀伤。 钱雪峰被这一幕深深震惊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随手抛出去的香烟,慢慢引燃了草垛,然后火焰慢慢吞噬着旁边的房子,慢慢地吞噬着睡梦中陈飞鸣的躯体。钱雪峰恐惧、内疚地大叫一声。依依根本没察觉到钱雪峰的情绪表现,依然深情凝视着蝴蝶。 第五十八章傻子失踪 蓝***在依依手心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它瞬间优雅地在依依手心起舞,突然一下又飞了起来,边飞边回头朝依依张望。 “你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依依问。 蝴蝶似乎默认,继续向前飞着,依依跟着它,一直向前走。最后蝴蝶飞到了青石房门口,一直萦绕不走。 “谁来开开门!”依依摇晃着门上的大锁,声嘶力竭喊着。 “依依,别喊了,只有你干妈才有钥匙。”钱雪峰抖抖索索跟过来,说。 依依乞求道:“干爹,请你帮我去取钥匙好吗?蝴蝶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钱雪峰生怕蝴蝶就是陈飞鸣的灵魂,怕自己乱扔香烟的事情被依依知晓,找借口推脱:“她肯定不同意的,现在连春雪也没钥匙了,只有她自己能出入。” 依依急了:“为什么要把傻哥哥锁起来?他一定知道真相!” “依依,你不要问太多了,”钱雪峰有点烦躁了,”依依,你来我家就是为了这些吗?我都因为你把你干妈羞辱了一顿,凡事有个度。” 依依看着钱雪峰急红的脸,故意激将他:“原来,干爹还是怕干妈的?对么?”这一次钱雪峰不再否认,而是假惺惺承认:“对,毕竟她是我老婆嘛,依依,我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 “好吧,好吧,那我自己去问她要可以吧?”依依仍然不依不饶。 那只蓝***似乎也在拼命焦急地撞着门,似乎要冲进去。 依依看着封得死死的门窗,崩溃得冲钱雪峰大喊:“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冒犯就因为他傻,连人身的自由权利都没有了吗?” 钱雪峰解释说:“那是因为怕他给别人带来人身伤害,只有锁起来,才不能吓倒人。依依,你还小,大人的一些无奈你不明白的。” 依依愤怒地说:“我第一次来你家,坐在湖边,也不见他把我推到水里去,还采来荷花给我看。干爹,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你赶紧去请干妈来开门!我要进去!否则我就要去报警,说你们非法拘禁人员!” “小祖宗,别闹了,哎,我真是后悔带你回来了……你真的是管得太宽了,”钱雪峰说,“你怎么这样顽固呢?不就是一只蝴蝶嘛,你就相信这个世界真有灵魂所在。你的傻哥哥不是正常人,就算了去告,又有何意义呢?你看,蝴蝶已经飞走了,你也该消停了。” 果然蝴蝶已经突然消失不见了,依依气怒地崩溃大哭:“它一定是鸣鸣哥哥的灵魂,都怪你,没来得及留住它!” 钱雪峰倒是松了口气,说:“你不要多想,那只是一只普通的蝴蝶。” “普通的蝴蝶会弹琴吗?依依反驳说,“永远不可能!原来我之前听到的琴声都是蝴蝶弹的!它带我来这里,一定是傻哥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干爹,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钱雪峰说:“依依,你多想了!哎呀,你把我都问住了,你开始赶紧回去睡觉吧!我看我这个公馆不能住人了,闹鬼了!你再再这样下去,干爹只有请你回谭家去,我实在哄不住你了!” 依依说:“我想见傻哥哥一面就走,干爹,你能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钱雪峰一脸难色:“他就是个傻子而已,你能问出来什么?你能和他聊什么!” 依依扑通一下给钱雪峰跪下来,泪眼婆娑:“干爹,这是我从四岁多开始就有的心结,求你让我见见傻哥哥吧!” 钱雪峰心想一个傻子能知道什么?看到依依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心又软了:“陈飞鸣如果还在,你们肯定是很登对的一对,可惜了……他走那么早,辜负这么深情的你了……依依,你等着,我去拿钥匙……” “谁都不要进去!”陈冰凝突然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钥匙在依依面前比划了一下:“谭依依,你是想进去看看傻子?可是你觉得我可能给你开门吗?告诉你,你的鸣鸣哥哥已经死了,你跟傻子交谈能有什么用?” “不,”依依说,“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知道他怎么死的,他化成了蓝***,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 “谭依依,这是在钱家,你别无理取闹!就算他受了很大委屈又能怎么样?那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倒是你,一个所谓的大家闺秀,就随随便便认别人干妈,干爹,夜不归宿,毫不检点,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要钥匙,”陈冰凝厉声说道,“就算我儿子还在,我也不可能给他找你这样一个儿媳妇,你的礼义廉耻呢?我真的为你父母感到耻辱,有你这种不孝的女儿!” 依依气愤不已:“你认为我对你们念念不忘是为了做他儿媳妇?陈老师,干妈,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了却自己的童年的一份执念!你的人性跟你的名字一样冷漠无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连你儿子都保护不了,让他十几岁就在火灾中丧生,你现在又在这里高调地责骂一个思念他崇拜他的人,如果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唾弃你这位没有人性的母亲!” “你!”陈冰凝又举起了手想打依依,依依坚定地望着她,毫不畏惧:“你打呀,你说不过我一个小丫头片子,你就只能打我,是吗?” 陈冰凝气得嘴唇哆嗦,无言以答。 这时候钱雪峰站在了依依一边,对陈冰凝说:“夫人,她就是想进去看看傻子,给他说几句话而已,你难道还怕什么吗?如果没做亏心事,就把钥匙给她,让她进去!” 陈冰凝这次妥协地交出了钥匙。依依拿着钥匙急忙打开了门。然而室内空无一人,曾经绑住傻子的绳索被割断。 “傻哥哥……”依依大叫。 陈冰凝惊恐万分:“这门窗都被封得严严实实,一定是谁有多的钥匙开门把他带走了!是谁?” 第五十九章 解除关系 钱公馆堂屋内,春雪跪在陈冰凝面前瑟瑟发抖,哭着分辩:“夫人,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另外错一把钥匙放走傻子啊!” 陈冰凝恶狠狠地用鞭子在春雪面前比舞了一下:“我就这么一把钥匙,之前是给你保管,现在我自己保管。不是你还有谁?” 春雪伤心地哭泣:“我真的没有错钥匙,我也没有放人,请夫人明鉴!如果夫人非要怀疑是我放走了人,我可以以死明志!” 依依在一旁终于发声了:“干妈,我觉得不是春雪,春雪不可能这样做,因为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也不可能违背你啊!你不要追问她了,放人的肯定另有其人。是谁会救一个傻子呢?要么是特别喜欢他的人,要不就是对其产生威胁的人。所以,春雪不可能是!” “你以为你是侦探吗?谭依依,”陈冰凝说:“你就是一个不祥的人,自从你来了钱家,曾妈莫名其妙猝死,现在傻子又失踪。你不觉得自己才是最可疑的吗?你为什么要来我家捣乱?你说啊?” 依依迎着陈冰凝那刀一样锋利的目光,说:“干妈,我不是来你家捣乱的,我只是觉得鸣鸣哥哥死得不明不白,火灾中,鸣鸣哥哥都可以逃出来,他一个意志清醒的人为什么会逃不出来?” 陈冰凝说:“那是因为他受了伤!你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胡乱猜疑!你赶紧回谭家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你这样的干女儿,我承受不起!” 钱雪峰终于听不下去,对陈冰凝说:“我怎么给你说的?她是我干女儿,你没权利让她走,不然有你的好戏看!” 陈冰凝气愤地说:“你是不是糊涂了?钱雪峰?你怎么吃里扒外啊?你不知道你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在家里吗?她第一次来我们家就要认我们干爹干妈,你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吗?她为什么不去认那些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做干爹干妈?她绝对是有目的的!就算是因为飞鸣,可是她当时认识他的时候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多深的记忆?能对一个男孩子念念不忘十一年?她就是个魔鬼,来控制你的心境!” “身份地位?”依依大笑,“我谭家的身份地位不会比钱家低吧?你觉得我会冲着这些我已经拥有的在我眼里一文不值的名利?因为你是个冷漠的人,所以你觉得别人也应该跟你一样,冷漠自私?是吗?” 依依脸上明显透露着对陈冰凝的不屑和毫无畏惧,钱雪峰在一旁看得毛骨耸然,这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说出来的话啊,她言语里的成熟,自信,世故,让他一个四十来岁的人感觉到瘆人。他又想起了那支没燃完的香烟,顿时感到眼前这个女孩子确实是危险的。她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穿透感,直穿透人心。 于是,钱雪峰偷偷离开去书房拨通了谭家的电话:“谭公馆吗?依依小姐在我们钱家,请你们过来接人。” 谭伟才和淑颖很快来到钱公馆,依依还赖着不走,非要陈冰凝给一个交代,让她把傻哥哥交出来。在依依感觉里,傻子肯定被陈冰凝藏在其他地方了。 看到的女儿,谭伟才和淑颖既开心又难过。谭伟才眼含热泪,说:“依依,跟爹爹回家,我错了,不该把你打成那样。” 钱雪峰终于明白了:“依依,你的伤是你父亲打的?你怎么说是你干妈打的啊?” 依依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干爹,你不是不相信自己老婆,宁可相信我吗?这是我给你上的课。” 陈冰凝看着钱雪峰:“你这下明白了吧?还帮她说话吗?” 淑颖情不自禁哭了起来:“依依,傻孩子,你是跟他家有仇吗?非要弄个鱼死网破。” 带着极具复杂的心情,依依走到母亲跟前,拉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娘亲,有的心结如果不打开,我就觉得就对不起自己。我做的这些事情,可能在你们眼里毫无意义,但是对我来说,非常有价值。因为我从来不相信我心心相系的东西会凭空消失,不然对不起我这十一年的执念。娘亲,我暂时还不能跟你回去,哪怕,他们把我赶出去,我也要去寻找我心底的谜底。” 看着依依那双认真的眼睛,淑颖突然觉得释怀了,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女儿。依依又走到谭伟才身边,努力强颜欢笑:“爹爹,你放心,我依依不会怪你的,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你们,你们给与我的一切我谭依依永远寄存在心。爹爹,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答应我吗?” 谭伟才红着眼眶说:“你说吧,爹爹尽量满足你。” 依依对着谭伟才一番耳语。谭伟才说!“可以。不过依依,你完全可以跟我们回去啊,你看钱家也不愿你留下。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 依依苦笑一声:“爹爹,我觉得我是个不祥的人,我来到钱家,钱家的管家曾妈就莫名其妙死了,我不能给谭家也带去不祥的磁场。而且,那日挨打,女儿觉得羞耻,我感觉无颜面对那些下人。爹爹,我想在外面自己安顿自己,相信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安顿好,给你们打电话,你和母亲再来找我吧!” 谭伟才还想说什么,淑颖说:“就成全孩子吧,她已经长大了。她做这些必定有自己的原因,我相信她的心从来没离开过我们。” 谭伟才连忙拿出自己身上的钱,塞到依依手里,说:“用完了再跟我要就是。” 钱雪峰内疚地说:“依依,不是干爹要赶你走,是因为你总是在我家闹腾,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折腾……” “钱先生,从现在开始,你已经不是我干爹了,”依依冷冷说,“我的父母永远只是谭伟才和聂淑颖,不是因为鸣鸣哥哥,我根本不会接近你和陈老师!” 第六十章 父亲的褒奖 然后,依依又对陈冰凝说:“陈老师,你也不是我干妈了,其实我还是喜欢叫你陈老师,我永远感谢我五岁的时候,你给我上的第一堂钢琴课……” 陈冰凝冰冷的内心有那么一下被融化了。 依依眼睛亮亮的,就像黑暗里闪耀的星星。 “陈老师,如果你真的没有藏匿傻哥哥,我也会去找到他的。我也会找到飞鸣哥哥,我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依依起身向大家告别:“这段时间让大家为我担心了,我先告辞了。哪怕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解开我的心结。” 依依掉头就要走,陈冰凝却在身后控制不住大叫一声:“依依!你的鸣鸣哥哥没有死!你去找他吧!” 依依的脚步止住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钱雪峰更是惊讶万分:“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他不是被烧死了吗……” 一行清泪缓缓从陈冰凝眼角流下来,她走到依依面前,说:“依依,你的善良和执着感动了我,我相信你的这份执念会找到他的。这辈子他是不会再原谅我,如果你看到他,请告诉他,我很想他……” 依依心中六味杂陈,她惊喜的是鸣鸣哥哥居然还真的存活着,她也惊喜陈老师这个冰山美人居然被自己撼动了,但是她很难过,她不知道鸣鸣哥哥到底受了多大的罪,以至于不肯原谅自己的母亲。 “到底怎么回事?夫人,飞鸣不是在火灾中丧生了吗?”钱雪峰一个劲追问。 陈冰凝摇摇头,说:“我宁可他真的死了,也不用那么痛苦!雪峰,求你了!请不要再追问,依依会找到答案的!” 依依对钱雪峰说:“钱先生,请不要追问陈老师了,我知道她很痛苦,请你们相信,我一定会带他回来。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不是问题!哪怕千难万难,我也会找到他。” 依依在众人的目光中坦坦荡荡,轰轰烈烈地迈步走出了钱家大门。 谭伟才仿佛在做梦一样,看到依依的身影消失,对淑颖说:“我们也走吧,淑颖,我很骄傲有这样的女儿。” 淑颖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你终于可以认可她了!从她出生到现在,我第一次听到你对她的认可!” “走吧,淑颖,”谭伟才轻轻揽过淑颖,向陈冰凝和钱雪峰道别,然后离开了。 谭伟才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杂货间寻找那个梳妆台,阿慧告知他以为他不要了,前段时间就送给了一个邻居。 “怎么把东西随便送人呢?”谭伟才气急败坏。 阿慧委屈地说:“之前你不是说杂物间的东西反正没用了,可以送给需要的人吗?那个邻居张大嫂每到端午总给我们公馆送粽子,我就把那个梳妆台送给她了。” 谭伟才说:“赶紧去要回来啊。” 阿慧为难地说:“送出去了,哪里好意思要回来啊?而且我们是大户人家,说出去怕丢人啊。” 谭伟才干脆地说:“给她买个新的,换回来!” 阿慧应声而去,淑颖不解地问谭伟才:“这个梳妆台为什么对女儿那么重要?” 谭伟才问:“你还记得依依在月光下为我们跳舞,变得格外懂事的事情吗?” 淑颖点点头。 谭伟才所有所思:“这就是为什么对她那么重要的原因了,我当时以为她被镜子里的鬼魔弄得中邪了,才给她换了。现在想来,应该不是,那个镜子里应该有她能看到的美好的东西……” 淑颖也若有所思。 这时候,谭君臣跑过来,嘴里喊着:“爹爹,娘亲,你们不是去接姐姐了吗?怎么还没接回来?” 谭伟才摸着儿子的头,说:“姐姐要去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我们一起为她祈祷吧,祝愿她早点回到我们身边。” 三人默默地合手祈祷。 第二日上午,依依给谭公馆打去了电话。谭伟才让小虎小马把梳妆台用平板车拉到了依依告知的地点。这是一条小巷里的一个弄堂里的房子。依依说她暂时租住在此。谭伟才看着似乎已经独立的女儿,心里有一丝心疼:“等你解开心结,依依,你一定要回来。爹爹娘亲,弟弟,还有阿慧他们都等着你……”谭伟才眼眶有点红红的。 依依灿烂一笑:“爹爹,你放心吧,事情办好我会回来,我要证明给大家看,什么是持之以恒。” 谭伟才摸摸女儿头发,说:“你已经证明给我们老了,依依,爹爹那天打了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依依毫不犹豫摇摇头:“我的命都是你和娘亲给的,你要我的命都行。所以,你不用内疚,依依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桀骜不驯的孩子了,还得承蒙爹爹那一番鞭策!” 看着依依那很懂事的样子,谭伟才居然一时语塞了。他又给依依留下一些钱,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有事给家里打电话。依依说:“爹爹。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事要做。” 一直以来,依依都是这样干脆,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待父亲走后。依依拉上窗帘,对着梳妆台轻轻地说:“美丽的姐姐,你快现身吧,我有事情请教你。” 镜子里一阵轻雾弥漫,苏梦蝶出现在镜子里,她面带笑容,温文尔雅,目光里带着惊喜:“依依,我们又见面了!” 依依伸出双臂,似乎要拥抱苏梦蝶:“父亲给我换了梳妆台,所以我一直没再见到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姐姐,好久没跟你聊天了,我心里很难受。你能给我指引一个正确方向吗?” 苏梦蝶眼睛闪闪地看着依依,语重心长地说:“善良,真诚,执着,理智就是你唯一的正确方向,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所有的困难都不是难题。依依,我要走了,我每次只能出现五分钟,已经到时间了,我走了。” 苏梦蝶的身影马上消失在镜子里。 第六十一章 好友重逢 依依默默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用一张粉底百花的花布盖住了镜子。 这时候房东顾大娘在楼下喊:“谭小姐,该吃饭了。” 依依下楼,顾大娘已经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客气地说:“谭小姐。家常便饭,随便吃点哦。”然后坐到门口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着门外。依依说:“大娘,你也一起来吃呀。” 顾大娘说:“不用了,我还要等我儿子回来跟他一起吃。” 依依说:“大娘,你还有一个儿子啊?我反正还不饿,那我也跟你一起等他吧。” “这哪里成啊,谭小姐,”顾大娘说,“他放学回来得晚,你不用等,你饿了先吃。” 依依说:“没事的,就等到一起吃,不然我一个人吃饭也没劲。” 大娘说:“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真是知书达礼的,你父母真的舍得把你一个人放这里?你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吧?没事的,大娘不多问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说。想吃什么菜我去买。你给我那么多钱,在吃的方面一定不要给我客气。” 依依说:“我当然不客气了,大娘,你也别客气了,以后不要让我先吃,我喜欢人多热闹吃。还有,以后你不要叫我谭小姐,直接叫我依依还更亲切。” 顾大娘点点头:“好好好,依依。” 这时候,一名穿着中山装的英俊少年走进院落,看到依依猛吃一惊:“谭依依!” 依依也大吃一惊:“徐涵铭!” 顾大娘疑惑地说:“你们认识!” 徐涵铭哭笑不得地说:“谭依依,你怎么在我家里呢?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依依正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好,顾大娘抢过话说:“涵铭,这是谭小姐,上午租下了二楼的房间。” 徐涵铭不可思议地说:“千金小姐还需要租别人家的房子?” 顾大娘说:“别多说了,涵铭,别人的事情不要多过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人家谭小姐非得等你一起吃饭,你应该谢谢人家才对。” “母亲,你说得即是,我不问了,谭小姐请上桌用餐吧!”徐涵铭说。 依依说:“那徐公子,你也请用餐吧!” “你怎么叫我公子?我只是杭州城一平民老百姓的儿子!”徐涵铭很不自在地说。 依依不依不饶回道:“那你怎么叫我小姐?我只是你的同学而已!” 顾大娘一边帮他们盛饭,一边笑咪咪说:“既然是同学,就不用这样生分了,就叫依依吧,很亲切,很暖心。” 饭后,顾大娘去洗碗了,徐涵铭拉着依依的手说:“既然是同学,谭依依,你必须跟我回学校上课。不要被你什么干爹浪费,现在正是读书好年华,学到知识我们以后才可以报效祖国!” 依依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徐涵铭说:“对不起,那天我在课堂太极端了,母亲说得对,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还有,所谓的你那个干爹,也许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依依淡淡一笑:“你们是确实因为那个干爹看不起我吧?觉得我是不是变成了坏女孩?” “不是……只是,觉得挺突然……”徐涵铭说,“有那么好的父亲,为什么还要去认一个看起来很油嘴滑舌很不靠谱的干爹……因为大家对你的人设就是虽然清高,但是靠谱,实在,懂吗?” 依依恍然大悟:“原来大家异样的眼神并不是我想的那个原因!看来我自己想多了!” 徐涵铭说:“你骄傲,美丽,清高,在同学们眼里,你是一朵可远观不可亵渎的花,但是你却认了那么一个人做干爹,太不符合你的格调,这就是大家疏远你的原因,可能就是太失望了。你这段时间没上学,说真的,大家还很是想念你,觉得那么对你太过分了,因为有的更深沉的东西表面也看不出来。所以,你还是回学校去吧。” 依依眼睛一红,低头不语。 徐涵铭说:“我们这个年龄,就是应该在学校的,谭依依你不读书真的太可惜了,你应该是个奇才,所以不要为了眼前一些事情误了前途。你的家世虽然好,但是那也只是代表你父母,我们现在应该多学知识,多读书,哪怕用文笔当枪,也可能保家卫国。你觉得呢?” “徐涵铭同学,”依依终于艰难开口,“你说的我都知道的,我只是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去办,所以现在还不方便回学校,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每天都在看书,从来没放弃过自己的学业。请你转告老师同学,在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到学校。” 徐涵铭看着依依那双忧郁的眼睛,感觉一段时间不见依依似乎变得很成熟。她看起来不再孤傲,而是变得忧郁,青涩,似乎有很多心事。于是,他动了恻隐之心,不可否认,这是他今生第一个对之有好感的女生,虽然这种好感被那个所谓的干爹破坏了,但是他还是忘不了这份珍贵的情感。 “谭依依,如果你需要帮助,你尽管给我说。”徐涵铭真诚地说。 依依站起来说:“徐涵铭同学,曾经有段时间我特别想给你倾诉,因为那个时候我内心隐藏着一个魔鬼,可是你总是拒绝听我的倾诉。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对任何人倾诉了,除了我自己……这段时间在我身上发生太多的事情了,我需要梳理下情绪,所以,我……” 顾大娘收拾完从厨房回来,看到这一幕,赶紧对儿子说:“所以,我时常要你多聆听别人的想法,人活在这个世界,都不容易。能对你倾诉心事的人,是想依赖你,依靠你,希望能得到诚挚的安慰。” “我那个时候不理智,所以我感到后悔……谭依依,只要你肯回学校,我愿意对我那次与你对薄课堂的行为在全校做出道歉!”徐涵铭发自内心的道歉让依依的心融化了。 第六十二章 流浪者 依依那双已经不再犀利的眼睛楚楚可怜望着徐涵铭,两人对视一下,都似乎感觉到对方沉寂的心又悸动起来了。然而梦里陈飞鸣的脸在依依大脑里忽拉一下划过去了一条印记。依依马上冷静下来。她说:“徐涵铭同学,你去上学吧,我回屋收拾下,要出去办事。” 徐涵铭担心地问:“我陪你一起吧,正好今天下午也没什么重要的课。我很担心你又跑到那个湖边。” 依依笑了笑:“就算是,也没关系,不过我想一个人静静。”说完她给顾大娘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 徐涵铭无奈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依依换上她从店铺里买来的粗布衣服,6在随身的口袋里放上几本书,就开始了她的第一步,逢人就问:“你看到一个傻子了吗?头发又脏又乱,脸也很脏。” 路上的人都对她感到不可思议:“你找一个傻子干嘛啊?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她总是点点头,说:“是的,他是我的哥哥。” 有时候遇到形如傻子的流浪汉,她都会给那个人买点吃的。 她找了整整一下午,走了整整几条街,直到日落时分,也没有看到傻子的踪迹。她又累又饿,就在街边铺子里买了两个包子,坐在路边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这时,一双穿着破草鞋的男人的脚出现在她眼前,她抬起头来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车夫靠着黄包车睁大眼睛楞楞地端详她一番,然后大声说:“嘿,丫头!还记得我不?”依依觉得有点面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了,问:“你是谁哦?我想不起来了。” 车夫说:“你不记得我了?你受伤让我拉你去钱记绸缎铺,记得不?” 依依想起来了:“是是是,怎么了?” 车夫说:“别看你穿成这样,我还是把你认出来了。你的血弄脏了我的车,说赔个新车给我。你还记得吧?” 依依仔细想了想,说:“对啊,我干爹难道没给你吗?” 车夫一脸鄙夷:“他连拉你过去的车钱都没给够呢,还赔我车?害得我去修车的地方花钱换了个新车座,不然还怎么拉客?” 依依看了看车夫,二话不说拿出几块大洋给他:“看看,够不够?” 车夫数了数,在手心里掂了掂,乐呵呵地说:“够了够了,多的都有了,看你这么豪爽,怎么会有那么抠门,欺负人的干爹?一会你去哪里?我用车拉你回去吧!” 依依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还不能回去,我还要找人。” 车夫看看天色:“马上天黑了,你一个小丫头在外面不安全,你不读书了吗?你找谁啊?要不要我帮忙?” 依依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男人,傻乎乎的,穿得又脏又臭。” 车夫拍拍自己:“我就是啊。” 依依又急又好笑:“不是啦,你是看起来傻乎乎,但是他是正常的傻乎乎。” 车夫也笑了,摸摸自己的头,说:“好吧,我帮你留意一下。可是我找到了怎么联系你呢?” 依依拿出一张写电话号码的卡片,递给车夫,说:“如果有消息,请你在早上八点前,晚上九点后给我打这个电话。” 车夫把卡片放到衣袋里,说:“你今天给的钱多的都有了,我用车带你一段路,然后送你回去。” 依依还想推辞,车夫毫不客气将她拉到车上坐着,然后说:“我看你这样子很疲惫,我拉你到附近有个流浪者多的地方去看看,或许有收获。” 那是圣母教堂旁边的一条巷子,街边坐着,躺着一些饿得奄奄一息的流浪者。车夫耐心地陪着依依从他们身边一一走过,依依看着这些可怜的流浪者,留给车夫说:“我这里还有些钱,我们去买些包子送给他们吃。” 车夫又拉着依依找到包子铺,买了很多热气腾腾的包子分给这些流浪者。流浪汉一哄而抢,把依依吓了一大跳。车夫连忙喊道::“不要急,都得排队,都有份。”流浪者排起了长队都来领包子,结果分完了,还剩两个流浪者没有分到,他们很生气地冲依依和车夫咆哮,说自己也要吃包子。依依说:“没问题,我再去买。”结果一摸钱袋发现钱没了,她连忙说:“对不起,我没钱了,明天给你们送包子来。” 两个流浪汉不依不饶,非要今天就吃到包子,车夫一下生气了,吼道:“人家小丫头确实没钱买了,你们也不用这样啊。别吓这人家。” 结果两个流浪者却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疯狂砸向车夫的黄包车。 车夫气得锤胸,依依惊呆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善良祸害了车夫。她气愤地阻止那两个流浪者:“你们怎么这样子?我说了明天给你们,你们怎么还砸车?” 其中一个刀疤脸无耻地说:“凭什么他们都有,我们就没有!” 另外一个铜铃眼的也起哄:“这不公平,要发就得妇都有!” 依依说:“你们别闹事了,我也是起个好心,你们不要这样为难我。我不会赚钱,这些都是我爹娘给我的我一个月的伙食费……” 刀疤脸恬不知耻地说:“没给我们,就是对我们不公,你身上肯定还有钱,让我搜搜!”于是上前扯住依依的衣领。车夫见状上前一把推开刀疤脸,把依依藏在身后:“你别欺人太甚!就你这样的垃圾,不给你也是应该的!”刀疤脸恼羞成怒,和铜铃眼挽起袖子跟车夫扭打在一起。依依见车夫一人打不过两个,急忙大喊:“不要打了!”可是刀疤脸和铜铃眼似乎急红了眼,狠命狂揍车夫。周围的流浪者看到打架,竟然没一个人上来帮忙。此时天色已暗,依依看到车夫被痛打的情景,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似乎也啥也听不到了,她眼睛突然闪过一道蓝光,瞬间眼神杀气腾腾。她抓起旁边地上一块砖头…… 第六十三章 学霸的表白 刀疤脸和铜铃眼正把车夫按在地上打,根本没注意到依依的变化。刀疤脸只觉得脑袋后面一阵剧痛,一模后脑勺,摸了一手的血,他才扭头看到依依,可是来不及啦,第二砖头又朝他砸过来,他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咚地一声倒了下去,鲜血四溅。 车夫和铜铃眼惊呆了,铜铃眼看了一眼依依那充满杀气的双眼,连忙吓得抱头鼠窜,逃之夭夭。周围的流浪者看到出了人命,赶紧一哄而散。剩下依依和车夫面面相觑。 车夫将手放在刀疤脸鼻子上试了试,大惊失色:“我的妈呀,你施舍个包子居然弄死一条人命!你看怎么得了?” 依依脑袋一热,似乎回过神来,她茫然无措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刀疤脸,一下慌神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说啦,赶紧上车,我拉你逃离这个地方!等官府来了,大不了我不拉车了!”车夫赶紧催促依依上车。 “他怎么了?”依依很惊奇地问车夫。 车夫哭笑不得:“你用砖头砸死了他,你忘记了吗?” 依依摇摇头:“不,我不可能杀死他的……” 车夫连推带搡将依依塞进了车座,然后拖着黄包车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红衣女子出现在事发地点,看着黄包车绝尘而去,她发出一阵冷笑。月影下,她脸色惨白,眼睛里冒着腾腾杀气。 车夫拉着依依狂奔在大街上,依依茫然无措,她始终想不起自己如何杀死刀疤脸的。她突然脑袋一闪,回想起来,她抓起砖头猛地拍在一个人后脑勺上,那个人扭过头,左脸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 慌乱之中,依依赶紧让车夫停下车。 她对车夫说:“我杀了人,你把我送到警局自首吧!” “不行,你去自首,然后你的美好前程就没有了,丫头!”车夫焦急地说。 “可是,我杀了人,不能一走了之啊,不然我内心怎么过得去!”依依说,“快把我送到警局!” 车夫气急败坏地说:“你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和你,你明白不啊,傻丫头?你看我脸上的伤,都是他们打的。” 依依看看车夫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知所措,最后她咬咬牙:“那你把我拉回我家,在清河弄。” 车夫说:“好,丫头,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事,记得不?这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依依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找到了我的那个傻哥哥,请你一定把他送到我清河弄。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车夫说:“得了吧,每次遇到你,我都没好事啊。这下我都不敢拉车了,万一被铜铃眼告知警察局。警察抓到我,我就完啦!我去哪里给你找什么傻哥哥。行行好,从此我们毫无瓜葛……”一路絮絮叨叨,车夫还是把依依送到了清河弄顾大嫂家门口。车夫拉着空车正要走,被依依叫住:“哥哥,你等等我。” 依依进门正好遇到了徐涵铭,徐涵铭看到急急忙忙的依依,正要问什么。可是她看也没看他,直冲楼上自己房间,拿出放在枕头下的那个当初送给春雪,春雪没敢要的镯子,用手绢包好,很快下楼回到车夫面前,把镯子递给车夫:“哥哥,是我连累你了,你这下不要拉车了,太危险了,这个镯子还能当钱,你另外找个营生做吧。” 车夫打开手绢,看到那只贵重的镯子,一脸惊讶,不过他还是把镯子重新包好,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说:“以后你叫我石头哥就行了,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回头我有了你傻哥哥的线索再来找你!”然后拉起空车就连忙走了。 目送着石头的背影消失在弄堂拐角处,依依松了口气,转过身要进门,却被徐涵铭堵住了。徐涵铭严肃地说:“你不上学,就天天跟这种人在一起?” 依依面无表情说:“不用管,我只是你家的租客而已。如果你管太多,大不了我不租你家的房子了。” 徐涵铭说:“你不仅是我家的租客,还是我的同学,我为什么不能管你?大好青春年华,你就甘愿自暴自弃,一天到晚在街上游荡吗?” 依依冷冰冰地说:“我自暴自弃关你什么事啊?我没你高尚,没你尊贵,行了吧?徐学霸?你让开!” 徐涵铭却突然一把搂住了依依,在她耳边说:“我就是要管你,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女孩。” 依依的心瞬间融化在徐涵铭热烈的拥抱中,她心里似乎有很大的委屈向他倾诉,但是她想起了梦里的那个陈飞鸣,她毅然推开徐涵铭,强忍心里那份爱慕,说:“不要这样!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徐涵铭心痛地说:“我看到你这样疲惫这样累,我很心痛,为什么你不要我跟你一起承担,宁可跟外面一个车夫去面对?” 依依故作冷漠地说:“他是石头哥,请不要车夫车夫称他,这样子好像你非常高尚一样,但是我告诉你,他并不卑微!” 徐涵铭一下着急了:“看来你口口声声是要帮他说话了?好了,我明白了,你扼杀了我心里对你萌生的真爱,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依依看着徐涵铭痛苦的样子,她的心里在流泪,她何曾不想躲进他的避风湾里,闭上眼睛聆听他温存的低语,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能让她感到不再害怕,不再孤独。然而,她忘不了她的执念,忘记不了她立下的誓言,她必须要奔赴她的使命。如果不能完成这个使命,那她的执念什么也不是,只能是一个笑话。她不能背叛自己,不能背叛这个世界。 正当二人尴尬之际,顾大娘这时从卧室里走出来:“依依,你怎么才回来啊?哎呀,你怎么看起来好累的样子。饿了吗?。” 依依笑笑说:“大娘,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快去睡觉吧,我也要上去睡觉了。” 第六十四章 谭家没落 依依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自己房间,她撩开梳妆台上的花布,坐在镜子前,伤心地低语:“姐姐,你出来吧,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杀人了,杀人了。” 苏梦蝶出现在镜子里,眼含热泪凝视着她:“依依,你能自责,说明你已经升华了。但是,你如果不杀了他,你的石头哥就会被这两个打死了。虽然你杀了一条人命,但是同时你又救了一条人命。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没有绝对的好坏。” 依依说:“姐姐,我该怎么办?我需要去警局自首吗?” 苏梦蝶说:“等你完成你的执念,你再去吧!我无法给你正确的回答,因为那个流浪者就算死了,也没有警察正儿八经去为他探案的。依依,你不要太担心。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不公平。好了,我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苏梦蝶消失在镜子里,依依擦干眼泪,拿起书包里的书,挑灯夜读。她不能放开自己的学业,其实徐铭涵的话一直鼓励着她,不管怎么样,也不忘初心。 第二天早上,依依穿戴好,准备出门。顾大娘和徐涵铭在楼下等她吃早饭。 “依依,来坐下。”顾大娘温和地对依依说。 依依说:“我还是出去吃吧,谢谢大娘。” 顾大娘递给她一个信封说:“这是你爹爹昨天深夜送来的。” 依依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钱。 顾大娘说:“你爹爹问你回来没有,我说你回来了,他说家里电话坏了,他只能亲自来看看你。知道你回来,他就安心离去,然后给你留下一笔钱,叫你在外面不要委屈了自己。我说要不要叫醒你,他说不用。” 依依感动得热泪盈眶。 徐涵铭在旁边发话了:“不要哭了,感动归感动,但是父母赚钱也很辛苦,虽然你是大户人家,但是也请你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不要把他们的劳动成果随意馈赠给别人。” 依依心想徐涵铭一定是看到她送镯子给石头哥了,才会说出这些话。她抽出一张零钱,把其他的装回信封还给顾大娘,说:“大娘,你帮我保管,我不会乱用钱。” 顾大娘说:“这……” 依依说:“大娘,你就帮我保管吧,我需要就问你要。我一个女孩子带这么多钱也不方便。要是被小偷盯上就麻烦了。” 顾大娘说:“好吧,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有时候,涵铭放假,可以陪你一起出去。” 依依看了看徐涵铭,不置可否:“大娘,我得走了,去早市看看。” 顾大娘和徐涵铭看着依依走出家门。顾大娘问徐涵铭:“涵铭,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 徐涵铭躲避着母亲的眼神,说:“母亲,你怎么问这个?” 顾大娘笑着说:“我都看出来,你们互生爱意。你还不承认。” 徐涵铭生气地站起来背起书包说:“母亲,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这那跟哪啊?我去上学了!” 顾大娘看看桌上的早餐:“你还没吃饭呢!你把饭吃了再走啊!” 徐涵铭气呼呼边走边说:“不吃了!” 顾大娘看着一口没动的早餐,郁闷地说:“这一早白忙活了……” 依依在拥挤的早市寻觅傻哥哥,可是始终没看到傻子的身影。她依然挨个挨个地问每个行人,每个做生意摆摊的人,然而每个人都摇摇头。有的甚至嘲笑她:“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找什么傻哥哥啊?”甚至有些男的看她长得清秀,还对她不怀好意。她干脆买了一身男装,乔装打扮成男孩子。对着镜子里戴着帽子,穿着青色对襟衫的英俊少年,她感觉很有趣,居然露齿而笑。 她继续在街上游荡,寻找着。不管刮风下雨,都一直坚持在寻找。经过一段时间风吹日晒,她变黑了很多,看上去还真像个男孩子。她说话嗓门开始变大,走路姿势也逐渐豪迈。白天她就混迹在江湖,晚上就回清河弄。 这天晚上回家,她看到顾大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她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想给她说。但是顾大娘抹着眼泪走进了厨房。 这时候徐涵铭从自己房里走出来说:“谭依依,告诉你一件事,你必须有心理准备,你家里出事了。今天我母亲路过你们那,看到你母亲被警察带走了,说是当初杀死了你家的管家。被某个家仆走露风声,被告发了。” 犹如晴天霹雳,依依呆若木鸡,她浑身颤抖:“不,我娘亲那么善良的人,不可能杀人!” 徐涵铭摇摇头:“其实很多事物都有隐藏的一面。” 依依扭过身就往外跑。徐涵铭拉住她:“你想干嘛?” 依依说:“我要去警局见我娘亲!” 徐涵铭说:“你以为你去了就能见到?” 依依想了想,赶紧去厨房找顾大娘:“大娘,我存你这里的钱请给我一下,我有用。” 徐涵铭说:“依依,你家没落了,我今天放学去看了下,公馆都封了,仆人都跑光了。你爹爹精神受了打击,一蹶不振。这些钱你不能乱用了,用完了就没有了。我知道你想拿这些钱打通关系,可是没用的,那些人是喂不饱的狼。” 顾大娘也说:“是啊,这钱你得用在刀刃上,这些人狮子大开口啊,你永远喂不饱的。依依,涵铭说得对。以后你把这里当家吧,大娘不收你的房租。” 依依却强硬地说:“大娘,钱可以再赚,可是我娘亲比我生命还重要,我必须要去看看她。为了见她一面,哪怕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我也无所谓!” 顾大娘只好去屋里拿了钱给依依,依依接过钱就要往外面跑。徐涵铭却拉着她说:“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我陪你去。” 依依看了看徐涵铭那双认真的眼睛,这一次没再拒绝。两人手拉手冲入了黑夜。 他们足足跑了两一小时才来到警局。深夜的警局还亮着灯。 第六十五章 牢间探母 依依气喘吁吁跑进警局的门,大喊道:“我要见我的娘亲聂淑颖!” 值班的那两个警察不耐烦地说:“你以为你是想见就见的吗?” 依依说:“只要带我去见我母亲,我不会亏待你们!” 其中一个胖警察说:“小子,小小年纪就学会这套了?” 另外一个长得高高帅帅的警察鄙夷地笑了:“小子,就是个丫头而已,穿这样,我也一眼看出是女的!” 依依尴尬地狡辩:“我就是男的!” 帅警察说:“那你把衣服脱了证明下你是男的。” 依依无奈地说:“你……流氓:!” 胖警察探过脸来,说:“也,确实越来越像女孩子,哪里有男的长这样秀气的,就是脾气暴躁,连警察也敢骂!” 依依生气地说:“警察就扯这么多废话吗?我来的目的就是见我娘亲聂淑颖!” 帅警察一脸不以为然:“你以为你想见就能见到?你以为用钱可以买通?年纪小小就把这个世界看得这样龌龊!” 徐涵铭在一旁发话了:“警官,她就是急于见到自己母亲,这怎么能说她把这个世界看得太龌龊了?” 帅警官冷冷一笑:“还带了个跟班?” 徐涵铭不卑不亢说:“我是她同学徐涵铭,不是跟班。” 徐涵铭身上那种高冷的气场还是挺震慑人的。帅警官一时沉默了,然后看了看两个人,丢出一句话:“这不能说见就见,到时候通知你们来会见才能会见。你们先回吧。这个聂淑颖,可惜了,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居然把管家给杀了,走上不归路,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儿。” 依依眼泪一抹:“警察哥哥,请网开一面,带我进去看一眼我娘亲吧。” 两个警察死活不同意,说做不了主。依依情急之中扑通一下跪下来,说:“不让我见,我就一直跪这里!” 徐涵铭连忙去扶依依:“依依,不要轻易下跪!” 依依扭过头,望着徐涵铭,悲愤地说:“我母亲都这样了,尊严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你觉得这是轻易下跪吗?对不起,徐涵铭同学,让你见笑了!” 徐涵铭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可能笑话你?我只是心疼你。” 帅警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拉起依依:“算了,起来吧,你真是个孝顺的女孩子。我请示下柳局长,看能不能给你通融下。” 很快柳局长回话了,说不能通融。 帅警察无奈地说:“你看看吧,我也尽力了。” 依依说:“我要在这里等局长,他不让我见我母亲,我就得一直在这里。” 帅警察咬咬牙,无奈地说:“念你一片孝心,我豁出去了,跟我来。” 胖警察连忙制止帅警察:“你不怕被罚?” 帅警察说:“罚就罚吧,至少我心安!” 依依连声感谢:“警察哥哥,谢谢,谢谢了!”然后对徐涵铭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见见我母亲。” 依依跟着帅警察来到关押聂淑颖的牢房,淑颖正被一个体型庞大的女犯人欺负。关满女犯人的牢房里,那个五大三粗的女犯人一脚脚踢在淑颖身上。淑颖形容枯槁,咬着牙一言不发。有的女犯人躲得远远的,有的助纣为虐,在一旁起哄。 依依见到这一幕,万分痛心,奔过去摇着铁栅栏门斥骂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女犯人:“你给我住手!收起你的猪蹄髈!” 帅警察看到也猛地对女犯人大喝:“李玉英,你又欺负新犯人了!” 李玉英停止踢打,阴阳怪气地说:“这些富贵人家的太太,我让她体验下什么叫吃苦!” 依依愤怒地说:“你这种人有报应的!你再敢动我母亲一个手指头,我让你好受!” 依依眼睛里喷出了蓝色的仇恨的火焰,李玉英瞬间蔫了猖狂的气势,后退一步。 淑颖含泪地望向女儿。 依依心痛不已,说:“娘亲,你怎么会杀了刘管家呢?我不相信你会杀人!” 淑颖说:“依依,不要难过,一命顶一命,这样也好,我对这个世界有个交代了!” “不,娘亲,你肯定没有杀刘管家,我了解你的性格,你连蚂蚁都不愿意踩死,不可能把那么大个男人杀气地,你一定是被冤枉的!”依依哭喊着。 淑颖凝视着自己的爱女,泪如雨下,她伸出手,隔着铁栅栏轻抚着依依的脸颊,脸上露出既苦涩又欣慰的笑容:“依依,乖孩子,不要哭了,记住,不管你在哪里,妈妈的爱都会罩着你!” 依依泣不成声:“娘亲,我错了,我不 该离家出走,不该为了自己所谓的执念弃你和父亲不顾……娘亲,你要好好的,我一定回请最好的律师给你打官司!” 淑颖摇摇头:“依依,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已经对我的罪行供认不讳。你好好陪陪你父亲,他现在应该很难过。” 依依声泪俱下:“娘亲,我要等你出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是我不好,我没有珍惜当初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光……闹得你们心神不宁……” 在一旁的帅警察伤感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叫来牢房里面值班的警察,偷偷塞了个大洋给那个警察:“兄弟,拜托,把这个聂淑颖单独关一个牢间。”然后又对依依说:“走吧,依依,你是叫依依吧?时间到了,你该离开了。” 依依痛苦不已:“警察哥哥,我不愿意我的母亲再受到伤害!” 帅警察说:“你放心吧,你母亲将单独关一个牢间。” 依依亲眼看到母亲被单独关到了旁边的牢间,她感激地说对帅警察说:“警察哥哥,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帅警察皱皱眉:“走吧,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报答我,我只是让自己心安。” 走出警察局,依依一直以泪洗面,徐涵铭见状暗自叹息。 依依说:“徐涵铭同学,你回家吧,我想静静。” 徐涵铭说:“我,我要陪着你!” 第六十六章 徐涵倾 依依看看徐涵铭认真的样子,终于控制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嘤嘤哭泣。 徐涵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有我在,不要怕,不管你到哪里,我会陪着你。” 依依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不,你应该回去陪你的母亲。你要多读书,报效祖国。我的家已经没落了,我不再是大小姐,因为我那可怜冤枉的母亲,我必须要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我要让谭家重新崛起!”然后,她轻轻地在他脸上留下自己的初吻:“我能在有生之年邂逅优秀的你,我已经很知足。” 徐涵铭拉着依依的手,热切地说:“不,我要陪着你,不要你一个人这样挣扎!我们先回家,一起考虑对策。” 依依淡淡地笑了:“涵铭,这个时候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不能继续租住在你家房子了,我可能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我完成意愿,我会回来找你的。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我房间那个梳妆台,请你一定要帮我保管好,尤其是镜子,千万不能碎了。” 徐涵铭急切地说:“你要去哪里?我想跟你一起去!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人海里闯荡?” 依依摇摇头:“涵铭,我要去的地方,你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我是个奇怪的人,我经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有的事情,我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会相信的。” 徐涵铭说:“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依依欲言而止,她深情地凝视着徐涵铭,又望向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边,对徐涵铭身后指了指:“涵铭,你看,那是谁!” 徐涵铭回头一看,是空空如也的街道。再回头,依依已经跑远了。他奋力去追,却被一个红衣女子挡住了去路。 “你让开!”徐涵铭看着依依渐行渐远地背影,焦急万分。 红衣女子神色严厉,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他。 徐涵铭心急如焚要推开红衣女子,红衣女子发话了:“徐涵铭,我知道你为了她好,但是,你现在是帮不了她的,等她完成愿望,她会回来找你的。” 徐涵铭吃惊地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徐涵铭?” 红衣女子说:“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记得帮她保管好那个梳妆台的镜子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她就再也不能出现在你眼前了。” 徐涵铭正一头雾水之时,红衣女子瞬间不见了。 徐涵铭伤感地回到了家,顾大娘正在做早饭。 “依依呢?”顾大娘问。 徐涵铭垂头丧气地说:“她走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顾大娘叹口气说:“她家没落了,她能去哪里啊?真是作孽啊,她娘怎么会杀人呢?这不是害了一家人吗?” 徐涵铭不耐烦地说:“母亲,你别说了,我去她房间看看。” 徐涵铭来到依依房间,看到了那个用花布盖着的梳妆台。他想起依依和红衣女子的话,觉得很好奇地掀开了那块花布,一块明晃晃的镜子露了出来。他满心疑惑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拉上了花布遮好。顾大娘在楼下喊:“涵铭,吃早饭了。” 饭桌上,徐涵铭食不甘味。顾大娘劝说道:“儿子,不要难过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追到天涯海角也没用。还是安心地好好读书吧。” 徐涵铭说:“母亲,我知道了。母亲,依依走之前拜托我们保管好她的梳妆台,她说是她母亲送给她的珍贵的礼物,请我们一定要保管好,特别是镜子,不要打碎了。母亲,请你特别留意下。” 顾大娘还来不及回话,正说着,突然有人叩着大门。徐涵铭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背着画架,穿着灰色袍子,拎着行李箱,气质脱俗的文艺青年。徐涵铭喊道:“哥哥!”文艺青年笑咪咪地拍了拍徐涵铭,说道:“几年不见,二弟长成帅小伙了,也,比我还高了!” 顾大娘闻言出来,看到文艺青年,文艺青年一声:“娘!” 二人相拥欢喜。顾大娘激动地说:“一走就是五年,涵倾,你都不想家吗?” 徐涵倾笑道:“母亲,五年了,我就算画遍五湖四海,心里还是画着你这位老母亲啊!” 顾大娘喜极而泣,忙说:“快进屋吃早饭了,还愣着干嘛啊?” 徐涵倾狼吞虎咽吃着母亲蒸的豆包,边吃边唏嘘:“吃遍天下,还是母亲做的最好吃。” 顾大娘笑说:“出去五年,嘴巴跟抹了糖一样!” 徐涵倾又拿出一个钱袋,双手毕恭毕敬放在顾大娘面前:“母亲,这是这五年我给人写生画画赚的钱,都存下来孝敬你了。记住,一定要让涵铭读最好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虽然我们是平凡百姓,但是也要靠知识来装点人生。” 顾大娘说:“你爹去世后,我还好有你两个好儿子,不然我活着毫无意义。” 徐涵倾看了啦弟弟,问:“弟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大娘说:“他……” “没事,哥哥,只是昨天挑灯夜读没睡好而已,”徐涵铭连忙堵住了母亲的嘴。 徐涵倾说:“热爱学习是好事。娘,我回来了,我现在打算就在杭州城画画营生,我还是住原来的房间吗?” 顾大娘连忙说:“母亲不知道你要回来了,就把你的房间暂时租住了出去。不过挺凑巧,那个租客家里有事不用继续租住了,你回来接着住正好。” 徐涵铭想起那个梳妆台,有点着急,说:“哥哥,那个梳妆台,你要小心保护好哦。人家再三交代过的。” 徐涵倾惊讶:“梳妆台?那个租客是女的?” 顾大娘说:“是他的同学。” 徐涵倾哦了一声,说:“你放心吧,我又不梳妆的,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学了,不要迟到哦。我赶了夜路,一会也得上去睡会了。” 徐涵铭这才放心地背起书包去上学。 第六十七章 魔镜 徐涵倾吃了早饭,就上楼打算休息一下。一进房间,他就闻到淡淡的少女的清香味。看到盖着花布的梳妆台,他好奇地拉开了花布,只是一块明晃晃的普通的镜子而已。他想起弟弟说的话笑了笑,正要重新拉上花布,突然镜子里的他变成了一个穿得古里古怪的蓝色头发的年轻男孩。他吓得正要叫鬼啊,可是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吗?难道这镜子会换装魔法? 然而,男孩后面突然又出现了一位蒙着面纱白色衣服的女孩子,她对男孩说:“徐文倾,这就是你在民国时空的你,依然热爱画画。你快让他去找依依!” 徐涵倾大吃一惊,这真的是见鬼了! 没想到,男孩居然对徐涵倾开口了:“你不要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只是存在两个时空。你快去找依依,把她画进你的画里,然后带她一起回到我这边的时空。” 徐涵倾郁闷地说:“我在这边挺好的,我为什么要回去呀?” 男孩说:“因为我们在这个时空的妈妈,她失去我后就像丢了大半条命。” 徐涵倾说:“可是,我在这个时空的母亲怎么办?她如果失去我,会多难受!” 男孩说:“起码她还有你弟弟啊,你一走走五年,她也不会因为你精神失常,可是我这个时空的母亲,失去我就如同失去了她的生命,因为她只有我。你对你母亲撒谎说你又要出去画画几年。” 徐涵倾摇摇头:“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叫时空?你是我上辈子吗?还是……下辈子?” 男孩苦笑了一声:“都不是,我们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同一个意识体分裂出来的两个肉体在不同的场景。” 男孩身后的白衣女子说:“徐涵倾,不要浪费时间啦,赶紧去找谭依依,你必须要真心爱上她,把她画进你的画里,就能跟她回到现代时空去面对朝思暮想的你们的亲人,朋友。” 徐涵倾惊讶地说:“谭依依,她是?” 白衣女子笑笑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徐涵倾无语地说:“那我去哪里找她啊?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应该跟你长得一样吧?我画你不就是画她吗?你快把面纱拉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不行!”白衣女子说,“天机不可泄露!你必须得真心爱上她,用心去画她,还要把你一起画进去。你们才能回到这个时空。” 徐涵倾无奈地说:“还要我真心爱上她?我这么风流的人,要让我真心爱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关键我怎么去找她啊?” 男孩说:“你自然而然就会见到她了,因为你们是有缘的。” 徐涵倾还想说什么,白衣女子说:“我们时间到了,这面时光交错镜子有时间限制的。你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然后两人消失在镜子里。 徐涵倾看着自己在镜子的映像,无奈地叹了口气:“漂泊五年,刚回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想舒舒服服躺一觉都不行?” 徐涵铭正在课堂上认真做着笔记,突然老师喊:“徐涵铭,你哥哥找你!” 徐涵铭看了看窗外,徐涵倾正在窗外焦急地对他招手。他连忙放下笔走出去,问哥哥:“哥哥,你不在家休息来这里作甚?” 徐涵倾正很急切地想要问什么,又控制住了,想了想,淡定地说:“涵铭,你那位同学,就是租住在我们家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徐涵铭说:“谭依依,哥,你怎么问起她来了?你又不认识她。” 徐涵倾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问弟弟:“你见过她房间的梳妆台吗?” 徐涵铭老老实实回答:“见过啊。她很珍视那个梳妆台,是她父亲从她家里搬过来的。” “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梳妆台很异常?”徐涵倾追问。 徐涵铭摇摇头说:“我就看了一眼,就把花布重新盖上了。哥哥,你可要好好保护那个梳妆台,到时候她问我要回去,我交不出来很麻烦的。如果你不想保管,今天放学,我就就搬到我的房间去吧。” “哦,不,”徐涵倾阻止说,“不需要搬。你现在跟我回去,我需要你解读我内心的答案。” 徐涵铭尴尬地说:“可是,我在上课啊……” 徐涵倾干脆地说:“给老师请假,我们一起回去!” 徐涵铭只好请假随哥哥回家,徐涵倾让他在梳妆台前端坐着,可是坐了半天里面没任何异常。徐涵倾懵了。看来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镜子里的神奇。他无法道破天机,只好说想给弟弟画画而已。徐涵铭哭笑不得地说:“哥哥,你出去五年,怎么变成了个孩子,和我捉迷藏啊。我还在上学你把我从课堂扭出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回学校了。” 徐涵铭走后,徐涵倾呆呆地看着镜子,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收拾好东西,背上画架就要出门。顾大娘买菜回来看到连忙阻止:“你才回来,不好好在家待着,你又想去哪里啊?” 徐涵倾说:“我可能跑习惯了,我这两天想画画美丽的西湖。” 顾大娘说:“我买了这么多菜,准备做给你吃,你却屁也不放一个就要走了。” 徐涵倾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安慰说:“那我吃了饭出去吧。” 顾大娘这才开心起来,忙着杀鱼做饭,徐涵倾帮忙烧火,他问母亲:“母亲,这五年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当然是了,哪里有母亲不想儿女的!你一走走五年,我天天看着门口,眼睛都望穿了。”顾大娘说。 徐涵倾说:“如果我今天早上,或者我以后都不回来,你会怎么办?你会失去生活的信心吗?” 顾大娘沉默了好一会,沉重地说:“这倒不至于,只要你还好好地健在,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毕竟我生下你,不是为了绑住你。我只能给与你生命,但是并不能帮你走过你想走的路。” 第六十八章 胭脂红 徐涵倾望着母亲已有几根银丝的鬓角,呆呆地陷入沉思。 顾大娘提醒道:“快添火啊,火小了。” 他才忙不慌朝灶里添柴。 吃完饭,徐涵倾准备出发了,顾大娘送他到门口,递给他两双针线严密的鞋子,说:“你每天走很多路,废鞋子,穿着这鞋子就想起娘亲。记住,有时间就回来吃口饭,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徐涵倾接过鞋子点点头,然后深情地看了母亲,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大娘望着着儿子的背影,心里万分感慨,热泪盈眶。 徐涵倾游走在杭州城里,时而画风景,时而画人物,一边期待碰到那个神秘的谭依依。他看到年轻的女孩子总会问一句:“你是谭依依吗?”然而得到的回答总是否定。几日寻下来也无果。他干脆做了一副字挽,走到哪里背哪里,上面写着“寻找谭依依”。 那么谭依依去了哪里呢? 谭依依自与徐涵铭分别在凌晨的街道,就赶回家想看看父亲和弟弟,然而公馆已经封了,她去了谭记商行,却只看到一堆废墟,周围的人告诉她绸缎铺早在一个月前被歹徒一把火给烧了。她无法找到他们。她心如死灰。原来父亲给她送的那笔钱,估计已经是家里最后的钱了,父亲却不忍心告诉她家道变故。她问每一个左邻右舍,父亲弟弟去了哪里,可是大家跟躲瘟神一样回避着她。想着在牢间的母亲,想着没有消息的父亲和弟弟,她生无可恋。但是她又不能置之不顾。 为了生存下去。为了等待父亲和弟弟,她脱下男装,穿上女装,用那笔钱进了一批胭脂粉盒到西湖边来卖,因为那里赏花的美女特别多。没想到生意还挺好。一会功夫就卖得干干净净。她这下意识到她可以独立了,她决定靠发展做生意来翻身,让谭家崛起。 第二天她又进了一些胭脂,可是还没摆好摊,就有一个女人冲过来把她的摊子掀翻。还没等她回过神,那女人凶巴巴地说:“用了你的胭脂,我脸上长了很多疙瘩,你赔钱给我!” 依依冷静地说:“我试用过了,一点问题没有,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致过敏的东西?” 女人蛮横无理地说:“我啥也没吃,就是用了你的胭脂导致的!快,赔钱来,不然我要让你做不成生意!” “想讹我啊?”依依冷笑道。 此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依依拿起一个胭脂盒,打开,用手指在自己脸上一圈圈地抹,边抹边说:“大家看看,我的胭脂会不会过敏?我可以在这里站一天一夜,你们也可以陪着我站,如果过敏。我陪她十个大洋!” 一围观的贵妇见状,连忙说:“都这样证明了,说明没问题,姑娘,给我来两盒!” “我来五盒!” “我来一盒!” “我来两盒!” “我来十盒,我几个妹子也带几盒!” 依依顶着涂抹得红红的脸蛋,忙得不可交,胭脂一会就抢购一空。那个讹诈她的女人见状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更不平衡了,但是也只能作罢,一甩袖悻悻而去。 接下来一个月依依就靠这个办法出售胭脂,她给顾客说是自己的胭脂好,不过敏。大家看到她涂在脸上的效果确实不错,就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她开始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但是她不敢乱花钱,没赚一分,就存了下来。 这天收摊后她带着钱来到了警察局,一去就又见到了那位帅警察。帅警察一看到她主动和她打招呼:“来了?你放心吧,你母亲还好,没人欺负她。只是……她的案子马上开庭了……你可以帮她请个辩护律师。只是你家目前这情况……” 依依接过话说:“警察哥哥,我就是为此事情而来,你是个好人,你有认识的律师吗?推荐一个厉害的给我。” 帅警察说:“请律师需要钱的,你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钱。” 依依掏出自己的钱袋,给帅警察看了看,说:“这够吗?” 帅警察看了看,说:“你家不是没落了吗?昨天你父亲和你弟弟也来问过你母亲的事情了。他们好像现在很落魄,两个人分一张大饼吃。” “你见过他们?他们现在哪里?”依依问。 帅警察说:“具体我也不知道……” 旁边的胖警察发言了:“他们好像寄住在西湖边一个叫白云观的道观里,昨天你父亲无意聊起的。可惜了,从他的言谈举止,看得出来他以前是个风流雅士。” 依依眼眶红红的,伤感不语。 帅警察说:“如果你真想请律师,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位,但是你母亲就算打官司,估计胜算率还是太低了,毕竟人命关天。到时候钱也用了,人也保不出来,岂不是人财两空?” 依依说:“她根本没杀人,怎么可能不会胜算?她是冤枉的。所以警察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也得救她。” 帅警察叹口气说:“但是她自己都供认不讳了啊。” 依依说:“她那么心软。有一次仆人犯了家规,她不得已需要责罚可他们。责罚之后,她天天给我说她感觉到内疚。所以我不相信她会杀人。警察哥哥,这样的人你觉得会杀人吗?她一定是无可奈何才说是自己杀人的,凶人一定是他人。” 帅警察说:“小姑娘,你真会分析啊,可是事实就这样,而且还有人证。就是你家一名仆人。” “是谁举报我母亲杀了刘管家的?”依依这才想起她从开头她应知道是谁报警的。 帅警察说:“此人开庭之日必定出现。” 依依说:“警察哥哥,请律师这事就拜托你帮忙了。” 帅警察笑道:“你知道我姓什么吗?叫什么名吗?你都这样信任我?” 依依说:“英雄无须问来路。从上次你破例让我我去看我母亲,就说明你是一个非常善良正义的警察,你的内心装着大海!” 第六十九章 再次探母 帅警察被依依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想了想,干脆地说:“好,没问题,我给你推荐一位。不过再好的律师也只能尽力而为,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依依千恩万谢:“谢谢警察哥哥,我今天还能进去看看我的母亲吗?” 胖警察正好从里面走进来,说:“上次他没经过局长同意私自带你进去看你母亲,而被罚了一个月的薪水,你还想让他再罚一个月吗?” 依依内疚地说:“警察哥哥,对不起,是我谭依依连累你了!欠你的,有朝一日我会双倍奉还。” 帅警察笑了笑:“钱乃身外之物,我是看你是个小姑娘还为家里的事情这样卖命,所以深受感动,才去帮你。走吧,今天我再破例一次。” “谁还想再破例一次?”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只见一穿着警服,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警官迈步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军官。 聪明的依依问:“看你的气势,你应该就是柳局长吧?” 柳局长面对依依无畏的目光有点意外,一般人对他都毕恭毕敬,礼让三分,这个小丫头似乎一点不怕他。他仔细端详了一下依依,说:“对,我就是柳局长,你就是上次让焦强罚了一个月薪水的小丫头吧。看你的气势,比我这局长大啊!哈哈哈!” “柳局长,”那个叫焦强的帅警察为难地说,“请你不要在意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柳局长白了一眼焦强:“焦强啊焦强,你觉得我这样没气度。你小子是不是见小丫头长得漂亮,处处护着她?哼!” 焦强正要说什么,却被依依抢过话说:“焦强哥哥不是好色之徒,他只是看我可怜。柳局长,你也可怜可怜我吧,我想见见我母亲,给她说几句话。” 柳局长望向依依,依依眼含泪光乞求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有一种无形的磁场让他无可抗拒。不过他还是要做出局长的气势来,挥挥手,故作严肃地说:“不行,不能再破例了,你就等开庭的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依依鼻子一酸,眼泪汪汪地看着柳局长:“柳局长,柳叔叔,你就答应我吧!我母亲在里面应该是生无可恋,我进去看看她,起码可以安慰她,给她希望。我知道柳局长虽然一身戎装,但是眉宇间威武不失慈悲,作为人道主义,就请你放我进去看看我母亲吧!” 柳局长背过身,无可奈何地说:“焦强,带她去!” 依依欣喜若狂,一个劲向柳局长道谢。柳局长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代表他为这个小丫头动容了。 在去牢房的路上,依依对焦强说:“焦强哥哥,谢谢你这样帮我。” 焦强说:“不用谢了,依依,我也是尽力而为。我的母亲去世早,我看到你这样为母亲四处奔波,我就很心酸,想起我的母亲来。” 依依说:“对不起,是我让你想起伤心事,我想跟你做个好朋友,你能接受吗?” 焦强高兴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了!第一次,有女孩子主动跟我交朋友。” 依依说:“你长这么帅,别人是没自信开口,可是我谭依依不同啊,我谭依依就算家道破落了,依然还是自信满满。所以你必须做我的好朋友!” 看着依依那双认真的眼睛,焦强心里一阵暖流,很感动。 聂淑颖正坐在牢间发呆,经过几日的关押,她看起来更憔悴了,目光呆滞。当焦强带着依依来到她身边,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亲,你受苦了!”依依忍不住抱着母亲放声大哭。 淑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依依,乖孩子,不要哭不要哭。” 依依说:“娘亲,你放心,我会请律师救你出去的,刘管家肯定不是你杀的,我相信你不会杀人的。” 淑颖却情绪失控:“你不要花冤枉钱钱请律师了!没用的,是我杀的刘管家,你请律师干嘛?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辩护!” “不,娘亲,你不可能杀人,我太了解你了,你是冤枉的!”依依哭喊着说,“你就不想想你还有爹爹,还有我,还有君臣吗?你如果没有杀人,还硬说杀人,是不是很对不起我们?” 淑颖摸了摸依依的长发,帮她擦去眼泪,说:“依依,每个人内心都住着天使与恶魔,你没看到我内心恶魔的一面,乖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不要太固执。与其花钱请律师,还不如把那个钱弄来补贴家用。家道破落,你爹爹和你弟弟都没受过苦…” “娘亲!”依依生气又心疼地说,“他们再苦,也没有你现在狱里苦!你看你看起来都老了二十岁了!你到现在还想着我们,所以,你可能杀人吗?鬼都不会相信!” 淑颖板起脸,居然把依依狠命推出牢门,说:“你不听话,我说了人是我杀的,你给我听好,你不要给我请律师,听到没有!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来看我,听到没有!” 依依哭着说:“娘亲,你这是何苦呢?你不要这样……” 焦强拉住她:“依依,不要哭了,我们走吧,让你母亲冷静一下。” 依依无可奈何和焦强走出了牢房,焦强说:“依依,我强烈感觉觉得你母亲是在护着什么人。我觉得她应该不是凶手,凶手应该是她觉得重要的人。” 依依说:“重要的人?对她来说重要的人,除了我,我爹爹,还有我弟弟,还能有谁?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吗?” 焦强摇摇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我们都不了解的,也看不穿,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不过如果凶手不是她,那么,她就有救了。不过她貌似很坚决自己就是凶手。” 依依回忆起母亲的反应,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说:“焦强哥哥,你说得对,所以,你一定要帮我请律师,我不能失去母亲!” 第七十章 巧遇傻子 焦强说:“明日我公休一天,我带你去见律师。” 依依感激地说:“好好,谢谢焦强哥哥,这是我的地址,你明天上午来这里找我!”随即递给焦强一张卡片,然后鞠躬离开。 第二日上午焦强如约来到了依依说的地址那里,其实就是一个很热闹的集市,远远看到依依脸上抹着红红的胭脂在大声叫卖胭脂:“快来买啊,正宗胭脂,不过敏不起疙瘩,正宗精品!”摊位前,顾客如云。 焦强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一就要离去的妇人的胳膊:“把钱付了再走!” 妇人正想狡辩,焦强抓起她袖子一抖,两盒胭脂掉落出来。 焦强厉声说:“把钱付了,不然送你去局子!我是警察焦强!” 妇人赶忙扔下钱落荒而逃。 依依感激地说:“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人多,我还真没发现。等会我请你吃面。吃了你就带我去办事。” 焦强笑笑说:“哪里要你请,我请你。” 依依说:“不嘛,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还被罚了一个月薪水,我怎么忍心让你请。没事的,焦强哥哥,你不要怕我花钱,你看我生意多好。” 焦强说:“好好好,你执意要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依依收摊后,二人来到一个面摊坐下。依依要了两大碗面。当着焦强哗啦哗啦,呲溜呲溜吃着。焦强感觉依依可爱极了,说:“这面,有那么好吃嘛?你以前是千金大小姐,什么都吃过,没想到这面也能让你吃出人间美味的感觉啊!” 依依说:“以前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吃啥都没味,自从自己靠劳动赚钱,才知道自己的辛勤成果是多么的香甜。” 依依说着沉思了一会,又继续大口大口吃着面条。她的确是饿了,这几天为了给母亲省钱打官司,她每天上午就吃一个包子管一天,今天吃面条对她来说就跟开荤一样。 “慢慢吃,别噎着。”焦强心疼地说。然后偷偷借口说去茅房,起身去附近卖熟食的摊位买了一斤卤牛肉,让伙计切好,又帮依依叫了一碗面,并把面钱付给面摊老板。 当依依无意发现焦强在偷偷付面钱,她似乎是飞跃起来冲到焦强面前,并狠狠把焦强一推,说:“说好我请客,你干嘛付钱?焦强哥哥,你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请不起吗?” 焦强连忙解释:“你请客,我买单,作为朋友有啥不妥?” 依依从老板手里抢过钱,硬塞到焦强手里,并从自己身上拿了钱塞到伙计手里,说:“光请客,不买单,算什么请客?这不是我谭依依的风格!” 焦强被依依的执拗震得哑口无言,只好作罢。然后把熟牛肉放桌子上,说:“这牛肉我请你吃的,你不要推脱哦。” 依依说:“看来你今天非得铁了心请我吃东西,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然后抓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美滋滋嚼着。 焦强饶有兴趣看着依依。 这时,面摊前来了一个拎着一篮子菜穿着粗布衣的蒙着黑色面纱的少年,面摊老板一看连忙接过菜说:“小子,过来帮忙端面。” 少年端面过来,看了一眼依依,依依莫名其妙也看了一眼少年。依依突然感觉那双眼睛非常熟悉,少年似乎也感觉依依也很熟悉。他紧张得手一抖,面汤泼了出来,流到了桌子上。 老板见状,一边飞速拿来抹布擦拭着桌子上的面汤,一边道歉:“小姐不好意思,他手脚不太利索。”然后又斥责少年:“你怎么回事,连面碗都不会端吗?算了,你还是去帮我采菜吧。” 少年难过地背过身去拿起篮子离去。依依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离开桌子跑去追少年。焦强愣了一下,赶紧也跟了过去。 “傻哥哥!”在离少年五米左右的距离,依依心碎地大声喊了一声。 少年止住了脚步,缓慢回过头来,百感交集看着依依。 依依惊喜地说:“你就是傻哥哥,对吗?” 少年摇摇头,发出了很低沉的声音,好像喉咙受过什么刺激:“不,你认错人了。” 依依说:“不,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的眼睛,你就是傻哥哥,你为什么不承认?你不要担心,我不会送你回钱家。你告诉我,鸣鸣哥哥他真的死了吗?我知道只有你知道答案。” 一行热泪溢出了少年的眼睛,他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说:“这位小姐,你真的认错了,我们素未谋面,只是你的猜测罢了。” 依依说:“傻哥哥,你不要不承认,你就是傻哥哥,我知道你在钱府一直在装傻,是吗?如果他真的死了,你难道就不想为他沉冤昭雪吗?” 少年伤感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要找的傻哥哥,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你要的答案,就留给岁月作答吧!” 然后,少年疾步离去。依依想要追去,奈何焦强阻止了她:“不要尝试一个装睡的人,也许他是苦衷的。” 依依又飞驰回面摊,问老板这个少年是谁,老板一口咬定这是自己儿子,每天给自己挖菜送到摊位上来。 依依还想继续追问,焦强又阻止了她:“那个少年说得对,岁月总会给你答案的。不要太急于求成。” 面对善良的焦强,依依痛心疾首:“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找他,没想到他居然不承认他就是傻哥哥。” 焦强叹口气,说:“说说你们的故事吧,为什么你执意找他,说不定我会帮上你。” 在去律师所路上,依依一五一十把她和傻哥哥之间的故事告诉了焦强,焦强沉吟半响,说:“你说得对,他应该是装傻,防止别人杀害他。如果是这样,还有没有一种可能?” 依依问:“什么可能?” 焦强沉思着说:“这位少年谈吐不凡,不像是傻子。而且如果你那位干爹见过火灾前的傻子,那么的确存在真傻子。” 第七十一章 淑颖自尽 依依头脑一阵激灵:“你的意思是,真的傻哥哥已经被烧死了?” 焦强点点头,说:“只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少年,就是你要找的鸣鸣哥哥。他们互换了身份而已。” 依依摇摇头:“不可能,因为傻哥哥和我在花园的时候,我听到了鸣鸣哥哥在弹奏钢琴。” “你确定是他在弹奏吗?”焦强疑惑地问。 “我相信,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他的琴声,”依依说,“哪怕他真的死了,也会化作蓝蝴蝶为我弹奏。” 焦强说:“也许是吧,也许傻哥一直在装傻。” 依依越来越糊涂了,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律师事务所。一位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的的青年正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 “柏律师,”焦强走进去介绍道,“这就是昨天我电话里给你说起的谭依依。” 柏律师放下笔,抬起头,热情地招呼说:“焦警官,谭小姐请坐。” 依依坐下来,急不可耐说:“柏律师,我听焦强哥哥说你是位很厉害的律师,请你一定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 柏律师神色凝重,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 依依急切地问:“只是什么?你尽管开口说。” 柏律师说:“可惜我无法再帮你打官司了,因为刚才我得知,你母亲刚才已经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犹如晴天霹雳,依依呆住了。 焦强也惊呆了:“这,怎么可能,昨天她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自杀。” 柏律师叹了口气,说:“根据昨天你提供的材料,焦警官,我觉得她一定是为了保护谁,怕打官司露馅,所以去意已决。” 依依绝望地哭了,说:“是我逼死了我的母亲,娘亲,我对不起你……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到底在护着谁啊?到底是谁杀了刘管家?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可是她女儿啊……” 柏律师说:“她不告诉你也许是为了保护你,因为你还是个孩子。你也不要太难过。真相总会大白的。” 依依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门口,焦强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跟着她,怕她出意外。 依依突然又返回,将身上的钱袋放到柏律师面前,说:“我娘亲一世清白,柏律师,我不希望她去世后还落个骂名。我请你搜集证据,登报说明情况,还她清白。我谭依依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不够我会去赚,赚到够为止。” 柏律师望着依依血红的坚定的眼睛,深深震撼了。他把钱袋推回去,说:“这钱,我暂时不收,等你以后真正有钱我再收,你说的事情,我会尽力,会尽力的。” 依依说:“柏律师,我不需要你同情。” 柏律师说:“我从来不同情任何一个人,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操。现在还不到收你钱的时候,拿回去,好好给你母亲把后事办了。” 依依含着眼泪,拿起钱袋,冲柏律师深深鞠躬,然后离去。焦强失魂落魄跟在后面,不知所以。 二人飞奔到警察局,只见谭伟才领着谭君臣等候在那里。谭伟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君臣也瘦了一圈。一见到女儿,谭伟才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依依,爹爹对不起你娘亲……” 依依却忍着眼泪,只是伤感地问父亲:“爹爹,你知道是谁告发的母亲吗?我只想见他一面。” 谭伟才摇摇头,痛苦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告发她,你母亲,平时踩死蚂蚁都要忏悔半天,怎么可能去杀刘管家。然而,母亲被告发后一口承认就是她杀的,我简直不相信她会杀人的,依依……都是爹爹平时对她关心不够……” 依依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爹爹,你不用指责,我们都对她关心不够……” “娘……”君臣也嘤嘤哭着。 正说着,两个狱警将聂淑颖的尸体用麻布裹了抬了出来,放在依依她们面前。依依蹲下来,用手撩开麻布,看着母亲那平静的面容,泣不成声。 焦强叹气说:“依依,请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 这时候,柳局长走进来,说:“按道理,这情况,我们直接就把尸体扔到山上去了,看你孝顺,所以通知你家人把尸体带回家处理后事,不要哭了,找个车把你母亲拖走吧。” 依依悲痛中不忘给柳局长说了声谢谢,柳局长摇摇头,背着手离开了。依依咬咬牙,从外面雇了平板车,把母亲尸体放上去,和父亲弟弟一起推到山上埋了起来。 在聂淑颖的坟前,依依哭红了一双眼睛,她的目光闪过一道蓝光,有个坚决无比的声音在她心里说:“娘亲,我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处理好母亲的事情,依依问父亲:“爹爹,你接下来怎么办?” 谭伟才说:“带你弟弟回道馆,我准备出家了,可是你弟弟怎么办?” 依依吃了一惊,看着面前颓废不堪的爹爹,她心痛又愤恨地说:“爹爹,你难道不能重新振作起来吗?” 谭伟才痛苦地说:“家道破落,你母亲又出事,我无心再经商,我想做了道士云游天下,一解千愁,倒也图个自在!所谓功名利禄,实际狗屁都不是,哈哈哈!” 看着父亲苦涩地大笑,依依痛心地说:“你是自在了,可是你对得起母亲吗?还有我,君臣,你忍心抛下我们自行快乐吗?” 谭伟才说:“我一直对不起她,所以我后半生不想近任何女色。我只有你母亲一个女人。” 依依说:“父亲,我想问问你,你可以告诉我实话吗?那七八年你夜不归宿,你去了哪里?” 谭伟才望着依依咄咄逼人的眼睛,后退一步,说:“那七八年,我其实也没有做对不起你母亲的事情,这辈子,我只拥有她一人。” “我不要这样的回答,我就想知道你去了哪里?”依依逼问着。 她感觉自己内心非常憋闷,滚烫得像快要喷出一团火焰。 第七十二章 伟大的母亲 谭伟才避开女儿的眼睛,背过身去,声音颤抖:“这个答案自然有人告诉你!” 依依说:“母亲和你在一起,倾其所以,可是你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我想她去世了也不知道你那七八年夜不归宿去了哪里!” “别说了!”谭伟才气急败坏地说,“你以为你什么都懂吗?我不用你来质问我!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总是在父母面前这样狂妄!” 依依看到怒狮一样的父亲,冷冷一笑:“我狂妄?但是我从来不想倒下。父亲,你为什么要一蹶不振?作为男人,你应该站起来,而不是成天躲在道观里居然还想着去出家。你要让母亲九泉之下得以安然!还有君臣,你不希望给他做个好榜样吗?” 谭伟才说:“那有何苦?你不是很强悍吗?你可以养得活你的弟弟,你就当我是个废物吧!我这一生,啥都经历过了,现在落魄了,但是不用再看那些虚假的戴着面具的面容,我可以安然地去走我余生的路。” 依依无法阻止去意已决的父亲,只好闷闷不做声。这时君臣说肚子疼,要去上茅房。待他去了后,谭伟才压低声音对依依说:“有件事情,你母亲再三苦求你不要告诉你,不过我现在还是打算告诉你,否则你一辈子也无法理解我的做法。你不要请律师了,你执意请律师逼死了你的母亲,因为她在保护你。不想律师查出来是你。” 依依瞪大双眼:“保护我,难道……?” 谭伟才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对依依说:“刘管家,不是你母亲杀的,是被你杀的!” 依依犹如云里雾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怎么会杀了刘管家,不可能!我记不起有这样的事情!” 谭伟才严厉地看了一眼依依:“你母亲,聂淑颖,用她的生命,还有谭家剩下的最后家产,挽留了你年轻的生命。你以为我不想去救她吗?你以为我真的是一蹶不振吗?失去了你的母亲,我才觉得这辈子我是爱她的!但是我心里已经空了。依依,接下来你和弟弟的路,就靠你们自己走了!我再也不能陪你们了!好好善待君臣吧,他是你的弟弟!” 父亲的话如雷贯耳,依依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似乎灵魂出窍。她努力地回忆。突然,眼前闪过红衣女子的脸,冷笑着望着她,说:“依依,你忘记了吗?刘管家就是你杀的,你不记得了吗?你毁灭了谭家,毁灭了深爱你的母亲,让你的父亲万念俱灰。你活得一塌糊涂!” 红衣女子眼前一道蓝光闪过,依依突然清晰地记起了那天晚上,紫云离开后,她感觉内心像火在燃烧,她必须要出去透透气,然后,她出门,正好遇到母亲,母亲问她干嘛去,她说要去花园透口气。淑颖脱下身上的外套,爱怜地披在依依身上,让她穿起来,说夜凉容易感冒。依依本不愿穿,可是一股夜风吹来,确实挺冷的,她就穿上母亲的衣服。就在公馆里慢悠悠地散步。行至一拐角处的花园边,突然看到两个人影在拉拉扯扯,紫云被刘管家死命抱着,挣扎不得,看到刘管家对紫云欲行不轨之事,依依气得正要斥责,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红衣女子在她脑海里冷笑着说:“依依,冲上去,砸死这个败类!” 依依红着眼,拾起了地上一块砖头,狠狠朝刘管家后脑勺砸去,还没等紫云看清她,就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拖回了自己的房间。回过神来,就听到外面人声攒动。紫云在大喊:“来人呀!” 淑颖一脸紧张,推开依依的门,说:“走,公馆里出事了,依依,我现在感觉好冷,你快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穿。”依依清醒过来,淑颖就刷地一下把衣服从依依身上褪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依依无语地翻了翻白眼,然后跟母亲一起跑到了出事地点。 依依想起这些细节,不寒而栗,原来,母亲一直在掩护她,怕别人发现她,故意把衣服换了过来。当时她心里还纳闷母亲神经兮兮的。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但是父亲说报警,母亲死活不肯,本来家道开始走下坡路,可是母亲还是给了刘管家家人一大笔钱,那也许是谭家最后的财富了。没想到,家里出了内讧,有仆人偷偷去告发了。那个仆人,应该是看到了她,然后,那件衣服穿回了母亲身上,就以为看到的是母亲砸的刘管家。母亲为了掩护她,就认罪是自己杀了刘管家。 “娘亲……”依依泪如雨下,“是我害了你……” 从前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小时候,母亲都是亲自为她梳头,亲手给她穿上漂亮的裙子。母亲带她去买钢琴,母亲为了她和父亲争执……而她,有时候居然还奚落母亲。 依依跌跌撞撞跑回到母亲的坟前,对着墓碑深深叩首:“娘亲,是我害了你啊,依依对不起你……” 谭伟才气喘吁吁带着君臣赶过来,看着依依哭得伤心欲绝,叹口气说:你也不用太难过,这事就这样了吧,君臣,就交给你了……” 君臣哭喊道:“爹爹,不要丢下我……” 依依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一把揽过君臣,说:“让爹爹走,爹爹太累了,他应该去过属于他的生活,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姐姐来照顾你……” 君臣一甩手,叛逆地说:“我不要,你就比我大四岁,你怎么照顾我?而且你平时几乎都不理我。” 依依严厉说:“以前我不怎么理会你,那是你有父母宠着,不需要我理会,现在,你只有我了,所以你必须乖乖地跟着我!” 君臣依然固执地说:“我不跟你,我要跟爹爹走!” 谭伟才一耳光打在君臣的脸上,说:“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所为了!” 第七十三章 执着的年轻人 君臣委屈地看着从来没对他动过一根指头的父亲,瞬间停止哭闹,伤心地抽泣着。 谭伟才看着女儿,郑重地说:“依依,我走了,你和弟弟都要好好的。江湖再见吧!” 依依心里太多的不舍,虽然从小爹爹很难认可她,但是关键的时候,他还是和母亲一起倾家荡产救了她。如今,父亲失去了最爱他的女人,孑然一身孤独地将要浪迹天涯。她何尝不内疚。她扑地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泣不成声:“爹爹,我错了!请原谅我!” 谭伟才没有去扶依依,他心痛地看了一眼依依和君臣,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变故让君臣眼里对依依充满了仇恨,依依那一声声错了,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感觉肯定是姐姐害死了母亲,逼走了父亲。一个十二岁原本活泼可爱的的孩子,眼神充满了冷漠仇恨。 “饿了吧?”依依柔声说,“姐姐给你买东西吃。” 依依带着君臣来到包子铺前,可是君臣却摇摇头,说:“我想吃鸡鸭鱼肉,我不要吃包子。” 依依耐心地说:“我们现在必须节约着生活,姐姐这里确实还有笔钱,但是我们必须想法让谭家重新崛起。爸爸虽然离开了,但是君臣已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所以,以后你必须读书,姐姐等会就带你去学校报名。” 君臣摇摇头:“我不想读,爹爹以前读那么多书,现在照样穷困潦倒。” 依依严厉地说:“爹爹并不穷困潦倒,他虽然没有钱了,但是精神还是富裕的,因为他想着出家云游天下。如果没有知识,哪里能宣扬道家精神?哪能说服他的信仰者?哪能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学习很重要。” 君臣想了想,不以为然地说:“那又能怎么样呢?过得不是像个乞丐吗?磨破了嘴皮子,才能得一顿免费的午餐?” 依依很想好好骂弟弟一顿,可是,她想到都是她把谭家弄成这样,让生活在蜜罐里的弟弟生活完全颠覆。她没资格对弟弟发火。她叹了口气,在旁边烧鸡店给弟弟买了一只烧鸡,说:“你想吃,我就买给你吃吧。” 这些天跟着爹爹一直住在道观吃素的君臣,看到烧鸡忍不住流下来口水,他拿起烧鸡,狼吞虎咽啃了起来。 依依默默地看着弟弟,心潮澎湃。她继续劝说弟弟:“君臣,你必须去读书,姐姐答应每天给你买一只烧鸡,你同意吗?” 君臣嘴里塞满了鸡肉,含含糊糊地回答:“也行,也行……” 弟弟总算重返学堂。依依继续每天摆摊卖胭脂,忙得不亦乐乎。她坚强美丽的身影,是那条街最美的风景。焦强担心她被地头蛇欺负,下班后总是会去帮忙,久而久之,依依跟他的友谊更加深厚了。 这天,焦强公休,很快帮依依卖完了胭脂。依依说:“焦强哥哥,我想去那个面摊看看傻哥哥。” 焦强说:“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你要找的人,你去找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想让你找到,肯定有他的苦衷。世界上很多事,不是让我们随心所欲的。” “可是这是我的执念,我只想知道鸣鸣哥哥还在不在,只求他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心安理得。”依依说。 “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这些事情,”焦强唏嘘说,“只是童年时代认识的那么一个男孩,就让你念念不忘到如今?依依,你觉得你能改变他的现状吗?还是能改变这个世界?” 依依摇摇头:“我只能尽力,焦强哥哥,我是不是让你见笑了?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这样执着。我冥冥中感觉飞鸣哥哥需要我去拯救。他那么优秀的灵魂,是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我内心的那个信念,她也曾告诉我,他还在。只要在,我一定会找到他。” 依依正说着,焦强突然发现了什么,连忙拍她的肩膀说:“依依,快看!” 说着焦强的手指方向,依依看到一书卷味浓浓的年轻人,穿着灰色的袍子,背着画架,画架上有一字綄,迎风飘扬,上面写着“寻找谭依依”。 依依惊讶地盯着这年轻人,感觉眉眼有一丝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焦强说:“找你的,你认识他吗?” 依依摇摇头:“不认识,再说天下不止我一个叫谭依依的吧?不过我真的很好奇呢,为什么要找谭依依,我去问问他。” 焦强还没来得及阻止,依依就走过去问年轻人:“大哥哥,请问这谭依依是你什么人呢?” 年轻人说:“我不认识的,不过我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依依问:“为何这样执着?你又不认识她,她认识你吗?” 年轻人答:“相互不认识。” 依依更好奇了:“那你为什么找她?” 年轻人开始不耐烦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依依,说:“小丫头片子,问这么多,难道你就是谭依依?” 依依摇摇头:“我不是,但是我认识她。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找她,我才能带你去找她。” 年轻人指了指天,说:“天机不可泄露,我怎么知道你是真认识她,还是假认识她?寻找她这段时间,有好些骗子跟你一样,说认识她,结果如何?都想骗点钱。我说小丫头,你好的不学,怎么学着江湖骗子这套?看你样子,是在集市摆摊的吧?脸上还涂胭脂,你觉得好看?我觉得真的是恶心呢!” 依依赶紧用衣袖擦擦脸,说:“我这是为了做生意卖胭脂才涂的胭脂,你以为我喜欢涂啊?我可告诉你,小姑奶奶不缺钱!不过我告诉你,我真的跟谭依依很熟呢,不信你问我旁边这位警察哥哥。”依依给焦强使了个眼色。 焦强很平静地说:“这位兄弟,确实她跟谭依依很熟。我可以保证她说的不是假话。” 第七十四章 傻哥重生 年轻人问依依:“你带我去找她,你需要多少钱?” 依依说:“我不要钱,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找她。” 年轻人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又是个淘气包。”然而准备离去。 依依这才急了:“好好,我不问你了。我就是谭依依。” “你?”年轻人看了看依依,不禁笑道,“就你这样?小丫头片子,让我……不可思议吧?” 依依问:“我是什么样?你要找怎么样的谭依依?” 年轻人陷入遐想,说:“她肯定是柔情似水,面若桃花,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动人,犹如画里走出来的那般撩人。不可能像你这样还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小丫头,脸上妆容还这样俗气,一点风韵没有。” 依依哭笑不得:“那好吧,你去找你心目中的谭依依吧。” 年轻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走了。 依依摸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可是女中的校花呀, 焦强噗呲一声笑了:“依依,你脸上这胭脂涂得太厚了,把你那么清纯的面容掩盖了。快去洗把脸吧!” 依依不情愿地说:“我就这样,我为什么要取悦他,我都不认识他!而且他还这样没礼貌。” 焦强说:“他找的谭依依,应该就是你。因为像你这样的名字,估计杭州城就你一个。” 谭依依说:“管他呢,我又不认识他,万一他是骗子呢,他又不愿意告诉寻找我的原因。” 二人来到面摊,却发现老板已经换了,说是之前那个老板病了,就把摊位转给了他。依依急切地问:“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老板说:“知道啊,他王老六是我一条街上的,就在过去那条街拐角的院子里。不过他福气好啊,病了还是有人照顾,不像我,光棍一条,人家起码还有个捡来的儿子。” “捡来的儿子?就是那个戴面纱的少年?”依依一下来劲了。 老板说:“对,那天王老六摆摊,当时看到那个孩子一身又臭又脏,但是很有礼貌问他讨吃的。他就心软,给了他一碗面,问起为什么流浪。那孩子说自幼父母双亡,又遇到火灾烧伤了面容。他就把那孩子收了当自己儿子,平时给他采菜买东西啥的。这不,病了后还是靠那个孩子照顾他。他真是好福气,那孩子话不多,手脚也不是很麻利,但是挺能照顾人的。” 依依终于确认那个少年就是傻哥哥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感谢老板。 老板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打了自己一耳光:“哎呀,我怎么说出来了啊,王老六交代我不能说的,你看我这嘴真贱……” 依依拿出一个大洋塞到老板手里:“这是今天的面钱,不用找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是你透露消息的。” 依依和焦强找到了那个院子,大门虚掩,依依推门进去,看到院子里空空的,她又来到屋子门口,一推门,看到那个面馆老板王老六正躺床上,依依和焦强闯进来时,他吃了一惊,问:“你们怎么来了?” 依依把手里的一包点心放到王老六床头,说:“王伯伯,你生病了,我给你带包点心过来。” 王老六头一撇:“不要你这么些小恩小惠,我知道你是来找我儿子的。” 依依二话没说,对着王老六深深地鞠躬三下,说:“王伯伯,感谢你收留我的傻哥哥。” 王老六生气地说:“你别鞠躬,我受不起,他是我儿子,不是你说的傻哥。你听谁说的他是我收留的?是不是接手我面摊那个小子给你说的?等我好了,我得去收拾他,真的是胡说八道!” 依依说:“王伯伯,你别激动,不是他说的,是整条街都在议论你。说你的面条好吃,心地也善良。” 王老六脸色缓和了一下,焦强顺势又说:“我查过档案,你一直单身,根本没啥儿子,那天那个少年,应该就是你好心收留的。” “这……”王老六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问依依:“你找他干什么?你是要带他走?” 依依摇摇头:“我能带他去哪里?王伯伯,你这里才是他温暖的家,虽然你家境不宽裕,但是看他穿那么干净,我就知道你在真的对他……”依依回想起傻哥哥以前浑身恶臭,根本看不清一点真面目,不禁黯然神伤。 王老六看到依依伤心的模样,放下了戒备之心,叹口气说:“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觉得很想不明白。他怎么那么脏,那么臭。我带回家就水给他洗澡洗头,整整废了几大桶水。丫头,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找他是为什么?” 依依说:“我找他是为了问他一些问题,真的没有恶意,我也不会带他回去,我甚至不会告诉他的家长他在哪里。王伯伯,你放心吧。” 王老六叹气说:“我问他过往,他也不肯给我说,只是说他父母双亡,他在外面流浪很久了。其他他没说。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别的家人,丫头,你是他什么人啊?我看你对他很真诚。” 依依说:“我不是他什么人,我是对他没有恶意的人。对了。他去哪里了?” 王老六说:“他去给我抓药去了。这段时间多亏他了。” 依依想:傻哥哥以前是不会说话的啊,原来他一直在装哑巴,一定事出有因。 正说着,傻哥哥抓了药回来了,他看到依依,特别紧张惊讶,甚至想放下药跑出去。然而王老六阻止了他:“聪儿,这是对你没有恶意的人,你不用跑。” “聪儿?”依依说,“这是你给他取的名字吗?” 王老六自豪地说:“大家都说他有点傻乎乎的,手脚也慢,可是在我心中,他就是聪明的孩子。” 依依居然被王老六感动了,她改口到:“聪儿哥哥,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你不要躲避我,其实我跟你一样不喜欢钱家,我是混进去想查清一些事情的。” 第七十五章 倾心之谈 聪儿看着依依,显得很紧张局促。 依依说:“聪儿哥哥,你真的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你的下落。我只希望你告诉我,鸣鸣哥哥还在吗?” 聪儿看着依依,沉默不语。 王老六心疼了,说:“丫头,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别逼问他了。” 依依难过地说:“我没有逼问他,只是那是我一生的执念啊,小时候,他启蒙了我对音乐的热爱,让我感觉到生活的乐趣。十一年多了,我一直在等他,找他,我不为什么,只想给他说这么一句话,谢谢他拯救了我的灵魂,因为我那时候是个邪恶的孩子,给奶奶汤里放盐,几次想把弟弟掐死。是他的出现,用曼妙的音乐拯救了我。他也治愈了我一生。每当我遇到挫折,我都会想起钢琴前弹琴的那个鸣鸣哥哥,温润如玉,彬彬有礼,小小年纪,却似乎看穿了岁月静好。” 聪儿听到依依这番真心话,不由得泪湿眼眶。他情绪开始激动:“忘记他吧,忘记不了就把他埋葬在心里。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不再弹琴,被自己母亲抛弃在我家,跟我一个傻子同吃同睡,他还能有什么梦想?” 依依说:“你觉得可以忘记吗?” 聪儿说:“怎么不可以忘记?对人,对事,何苦太执着,到头来只会失望!” 焦强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严肃地对聪儿说:“我看你从来没傻过,你一直是聪明人,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依依要找的陈飞鸣,真正烧死的才是傻哥!一个男人,应该有所担当,你不知道她找你找得多辛苦吗?十一年多,你知道人生有多少个十一年?” 依依惊呆了,王老六在一旁心疼坏了:“你们别再逼问他,之前他神智不清,无与伦次,一个来家里化缘的和尚给他用气功治疗了一个多月,才得已现在这状态。”王老六急得直咳嗽。 依依连忙拉开焦强,说:“算了,我们走吧,不要再问下去了。也许他们都有苦衷。王伯伯,聪儿哥哥,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不能太自私,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苦苦逼问。我以后再也不打扰你了,只要你们好好的。其实,就算我知道答案又能怎么样呢?不过也是过去的事情了……这十一年,鸣鸣哥哥可能都把我忘记了,是我自己太执着……”依依哽咽起来,便朝门外走去。 聪儿眼里含泪,看了看王老六,欲言又止,他眼巴巴看着依依和焦强消失在门口。 在美丽的西湖边,依依边走边流泪,她对焦强再次倾诉着这十一年的执念,焦强心疼地为她抹去眼泪,说:“依依,你其实是善良有担当的,只是大部分人被你表面蒙蔽了,以为你是个不讲道理的女孩子。大部分人只注重别人表面的一些东西,而不会去深入了解别人内心。” 依依说:“焦强哥哥,我释怀了,我也觉得聪儿哥哥就是鸣鸣哥哥,但是他不肯承认,一定是有他不可触及的伤痛。童年的时候,他是一个多么温润的男孩,他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毁容的事实,怕我见笑他,怕我失望。我只是很想不明白,陈冰凝老师为什么拒绝认他做儿子,甚至不想给他洗澡,就让他那么浑身脏兮兮地煎熬着。我想不明白。她那么貌似美丽无暇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自尊心,她不接受这个毁了容的儿子,故意让他看不清真面目。”焦强分析说,“你这位陈老师,真的还不如这个看似粗俗的王老六。” 焦强突然想到什么,问依依:“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最近住在哪里?你家公馆不是被封了吗?” 依依苦笑着说:“我开始是租住同学家的房子,就是第一次陪我去警局那个同学家里,后来不想付租金,就搬到一个空庙里去住了。” “空庙?你不害怕吗?万一有坏人怎么办?”焦强心疼地说。 依依说:“不怕。我养了条大黄狗,很凶猛,但是可以给我安全。现在我带着弟弟一起住在那里。每天给弟弟买一只烧鸡,骨头给大黄狗吃,嘿嘿,一举两得。” 面前这位貌似娇弱,内心却无比强大的丫头,让焦强心痛不已。他说:“依依,不要住那里了,你跟你弟弟搬到我家去住吧,我跟你弟弟一个房间,你跟我娘一个房间,我娘人很好的。你去了她也有个伴。我不会收你一分房租,你跟你弟弟住在空庙多不安全。” 依依摇摇头,说:“不,焦强哥哥,我们很安全,你不要担心我。而且我这个人自在惯了,如果去你家住,我会觉得很不习惯。再说伯母也喜欢清静吧?我弟弟那么吵,会打扰她宁静的生活的。也会改变她的生活方式。你不要因为一个半路认识的朋友而给自己母亲带来麻烦。说真的,我特别后悔,以前我对我的母亲太残忍了,哎……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真的想永远不和她分开……” “都过去了,依依,不要难过,她那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她也许是太累了,想早点解脱。”焦强说。 依依叹口气说:“今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母亲,我甚至出言伤害她,但是她一直包容我,甚至……” “依依,她已经解脱了,你比你父亲有担当。你还知道为你弟弟负责,可是你爹爹怎么忍心丢下你们去出家?”焦强打断了依依的话。 依依说“不,他也有他的苦衷,其实,这一切都是缘由我起。如果不那么苦苦追求自己的所谓的执念,我也不会离家出走。如果我一直陪着母亲,她不会发生这种可悲的事。焦强哥哥,你相信我们还有另外一个时空吗?” “另外一个时空?”焦强好奇地问。 依依悠悠地说:“对,我曾经梦到有人告诉我,我还存于在另外一个时空。” 第七十六章 告发者浮现 焦强说:“那只是做梦,不可能存在另时空。” 依依摇摇头:“不是做梦,有时候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我还能看到装着奇怪的一些人,似乎跟我有关联。哎呀,对了,我们遇到的这个寻找我的人,他应该就是她们说的那个画家!哎呀,我怎么会忘记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呢,”焦强惊奇地说,“你是不是由于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依依正要解释什么,突然红衣女子又闪现在她眼前,睁着血红的眼睛,低沉着声音告诉她:“依依,天机不可泄露。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事情。不然你弟弟就会有灾难。”她连忙止住嘴,笑笑说:“确实是我太紧张了。” 焦强说:“别想多了,困难总会过去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给我开口。” 依依感激地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认识你,我很幸运。” 焦强笑笑说:“其实我更幸运,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坚韧的力量。依依,你是我的楷模。如果前线要打仗,我肯定要去保家卫国,而不是躲在这里苟且偷生。” “我有那么好吗?”依依有点受宠若惊,“我一直觉得我是个给人添麻烦的家伙。居然还成了一位警察的楷模。想想真的不可思议。” 二人正谈着,突然有几个孩子大叫:“有人落水了”。 依依和焦强看过去,看到一个人在水里挣扎。焦强毫不犹豫跳下了水,在众人一番努力下,救起了落水者。依依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自己家的仆人阿慧! “阿惠阿姨,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依依摇晃着阿惠。 阿慧吐出一口水,睁开眼睛看到依依,居然羞愧难当:“依依小姐,是你,你不要救我,我……”然后昏死过去。 焦强看了看阿慧,感觉有点面熟,仔细一看,居然是在警局看到的。那天他正要下班,阿慧拿着一封信进来,递给他说请转给柳局长,有要事相告。 “依依,不出我所料,她应该就是告发者。”焦强把这事告诉给依依。依依摇摇头,说:“你一定认错人了,她几乎足不出户的。家里的采购几乎都是另外的仆人在做。而且我奶奶,还有我娘生前对她对仁慈,怎么可能会去告发我的母亲。” 依依叫来一个平板车和焦强一起把阿慧送到了自己住的旧庙里。焦强走了后,依依给阿慧换上干净的衣服,并用勺子一点点给阿慧喂姜汤。 阿慧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依依,不禁泪如雨下:“小小姐,你不要救我,我不该活着。我要去陪夫人和少奶奶,在阎王地府也要伺候她们。” 依依难过地说:“人都走了,何苦呢?阿慧阿姨,你为什么要自杀?就算谭家破落,你也可以去再觅新东家。” 阿慧从床上爬起来,对着依依扑通跪下,哭着说:“小小姐,我罪该万死,是我告发了夫人。” 依依瞬间火炸了:“你为什么要告发我的母亲?她平时对你不薄,你也一直跟了我家那么多年,你这是为什么?” 阿慧泣不成声:“依依小姐,对不起,那天晚上我看到夫人砸了刘管家,我本来不打算去告发,可是这事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觉得人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于是我按耐不住良心的谴责就托人写了信交给了柳局长。你母亲就被抓起来了,我以为我从此得到释怀。然而,我更惶惶不可终日,我总想起夫人,少奶奶对我的好,尤其我的新东家经常虐待我,我才想,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自己,我罪孽深重。我为了自己所谓的正义害了少奶奶啊。今日闻讯少奶奶自杀在狱中,少爷又出家,我五雷轰顶,觉得活着没任何意思,只能以死谢罪。” 依依无法怪罪阿慧,对于这个仆人,以前她像看待一个家人一般,如今,她似乎仍是曾经家庭的一员。母亲对这个阿慧很好,甚至教她读书习字。不知道母亲是否知道阿慧就是告发者。 “你看到我母亲砸死了刘管家吗?”依依声音颤抖,她无法宣泄自己的情绪,她只有努力克制。 “她穿的那件外套,是我亲手给她缝制的啊。”阿慧说,“少奶奶最喜欢我给她缝制的外套,说每件都很合身,款式也好看。” 依依想起母亲急忙脱掉她外套的情景,才知道母亲是在保护她,而且早有思想准备为她扛下一切。她泪如雨下,心里一遍遍呼唤:“娘亲………”继而,她用仇恨的眼光望向阿慧,而阿慧已经无所畏惧了:“依依小姐,如果你心里有恨,你就打我吧,杀了我都可以。” “不,我不怪罪你,”依依冷静下来,她拿出一点钱,递给阿慧,然后背过身难过地说:“你走吧,拿着这点钱能应付几天,我不能留你。你也不要再寻死,因为你的死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好好活着吧,比什么都强。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阿慧擦了擦眼泪,一步三回头,一步一叩首,离开了旧庙。剩下依依独自凌乱。 她多想杀死阿慧,但是她做不到,因为一切罪恶缘由她而起。谁能说阿慧是个坏人,阿慧只是一个爱说真话老实的仆人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稀里糊涂杀了刘管家,是出于自己正义吗?还是出于内心隐藏的暴力倾向?她完全可以站出来制止,而不是背后一砖头拍死了刘管家。 “娘亲,你为什么要为我这个不孝女儿承揽下一切?”依依心痛,内疚,在心里一遍遍忏悔。 这个世界最爱她的人走了,再也不可能有人如母亲一般保护她,包容她。 这时候,君臣放学回来了,一回来就说:“姐姐,我的烧鸡呢?” 依依摇摇头说:“姐姐刚才忘记买了,一会出去给你买。” 君臣却不依不饶:“你怎么可能就忘记了呢?” 第七十七章 血浓于水 依依二话没说就拿起篮子出去买,君臣很不情愿地说:“算了,不买了,我饿了,你随便做点什么给我吃吧。”依依点火做饭。毕竟是血浓于水根叶相连,君臣看着脸心事的姐姐,又看看桌子上的姜汤问:“家里来客人了吗?” “阿慧阿姨来过。”依依回答说。 君臣问:“她来干嘛啊,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依依说:“她有急事。” 君臣说:“姐,这不是她作风啊,她那么疼我,就不看我一眼再走?” 依依说:“她要急着给新东家做饭,就走了。等有机会再来看你。” 君臣看着姐姐熟练地做着饭,想了想,说:“姐,以后你别给我买烧鸡了。” “为什么?”依依问。 君臣说:“你是我姐,我不为难你了。而且,你做的饭比烧鸡好吃。” 依依背过身去,擦去眼泪,又转过身对君臣说:“君臣,谢谢你为姐姐着想。” 君臣毫无表情地说:“我不是为你着想,我想爹爹了,我想去找他。” 依依一下急了:“天大地大,你去哪里找他?你好好读书,不要东想西想。你只有好好读书,我们谭家才能崛起。不然什么都是徒劳。” “父亲都不想管这个家了,”君臣说,“我们还管这个家干嘛?” 依依严厉地说:“父亲累了,他有权利选择云游四海,因为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 君臣愤怒地说:“可是,我失去了最爱我的母亲,我难道不能跟最爱我的父亲在一起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你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我为什么要你养着我?我读书有什么用?只是糟蹋钱而已。你要重振谭家那是你的事情,我没这个能力!” 自从谭家没落,从前天真烂漫的君臣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不再清澈,充满了愤世嫉俗,充满了对姐姐的无奈与指责。第六感觉告诉他,母亲肯定是因为姐姐被抓起来的。但是他又无法揭穿一切,他只是不想再留在姐姐身边。 他去的那个学校,正好是依依当年读的学校,似乎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他不想在这种氛围里继续下去。他想念母亲,也想念父亲。毕竟他们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而一切都被姐姐扼杀了。然而,这个跟他一个娘胎出来的姐姐,他无法当面用过激的言语去刺激她,他只想早点离开她去找父亲。那样,他的心不会那么累,她的人不会那么累。 依依把饭菜端上桌子,克制住自己的难受与痛苦,轻声说:“君臣,父亲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了,你不要闹。你还是孩子,还有很美好的前程。再说,就算你去找父亲,他也未必会带上你,他心里有太多的痛和对这个世界的厌倦。我们一起成长吧,姐姐会陪着你,永远不放弃你。” “不,你不用陪我,”君臣几乎哽咽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前的你多美,现在风吹日晒,受尽生活的煎熬,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姐姐,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你离家出走,是父母给你爱不够多吗?还是你嫉妒他们对我的爱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依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弟弟,她突然觉得确实自己稀里糊涂离开了家,那所谓的执念,又能怎么样?如果聪儿就是傻哥哥,他都不愿意承认。这苦恼的青春与人生。她想重振谭家,可是父亲与弟弟没一个支持她,她只是一枚女流,注定会很难很难。就算重振了他们还能回来吗?就算重振了又能如何?母亲还能死而复生吗? 一时间,她生无可恋。 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弟弟说:“君臣,你是我弟弟,我必须对你坦诚相待,母亲是帮我顶罪被抓到警局,她怕事情揭穿所以在狱中自杀。” 君臣:“啊”地大叫一声,痛苦而愤怒地指责姐姐:“我就知道母亲不可能杀人,你为什么不去自首?为什么?是你害死了母亲!我恨你,我恨你!” 依依流泪说:“君臣,我当时也不道自己怎么就杀了人,我想不起来了。是父亲告诉我这一切后,我才回想起来。我也很后悔,我知道无法弥补母亲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去警局说清楚这事,母亲在九泉之下会怪罪我不该说出来。因为她已经为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是打算等你长大了,能自食其力了,再去警局坦白此事。但是如果你对我恨之入骨,请你去告发我吧,找到警局的焦强哥哥,给他说明一切……我罪有应得……但是,我真的记不得自己当时为什么杀人……” “你别说了!”君臣流着泪对姐姐大吼,“你这个自私的人,谭家就是被你毁了!父母为什么要生下你?我看到你这自私的嘴脸我就恶心!我不会去告发你,你很聪明,你拿母亲来压制我。你也知道我不会去的。但是,我这辈子无法原谅你!” 依依忍受着弟弟的斥责,在弟弟面前,她感觉自己的人性卑微得足以被他践踏。她害弟弟失去了美好的生活,害弟弟失去了父母,弟弟才十二岁,今后将要承担太多! 君臣哭够了,又把碗筷摔了一地。他崩溃得无法自己。依依任凭他哭闹,不再说一句话。 深夜,弟弟终于睡着了。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睡梦中的弟弟,打开门,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君臣睁开眼,看到了一位陌生的警察站在床边看着他。他大吃一惊,问:“我姐呢?” “别怕,我是焦强,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她昨天深夜到警局投案自首了,她说砸死刘管家的不是你母亲,是她,她要给母亲还一个清白。” 君臣一下呆住了,他说:“不,她才十六岁,她不可能杀人。求你们放了她吧。她最近因为母亲的死精神恍惚,她一定是幻想自己杀了母亲!” 第七十八章 君臣释怀 焦强叹了口气说:“因为你母亲已经去世,证人又一口咬定是你母亲杀的刘管家,所以还在调查中。如果十天查不出证据,就她就会被判定是精神有问题而被释放。只是我觉得很奇怪,她在我面前并不像精神恍惚的样子。” 君臣急了:“焦强哥哥,你只是不了解她而已,她就是精神有问题了,你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她经常给我提起你,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帮了她很多。所以,她是不可能杀人的。” 焦强叹了口气:“这事得走程序,你不要急。你姐姐不在,你去我家住吧,也有个照应。如果她有什么消息你也能方便知晓。” 君臣只好收拾起东西跟焦强走。他心里懊恼极了,他觉得不该说那些话,逼得姐姐去自首。这下,这个家真的是完全散了。更重要的是,母亲白白牺牲了。 焦强似乎看出他的心事,说:“要不要先去看看你姐姐?” 君臣神情麻木地点了点头。 当依依看到弟弟来探望她,她苍白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君臣低着头不敢看姐姐,他心情很沉重,很矛盾。他也不敢在监狱里大声斥责她为什么要自责,为什么让母亲白白牺牲。 依依温和地说:“君臣,我很高兴,我终于给你了一个交代,还了母亲清白,。你以后好好的读书,焦强哥哥会把你当做亲弟弟一样对待。” 君臣低头嘟囔着:“你何苦这样做?” 依依努力地微笑着,说:“只让我们都心安。”然后,依依看着弟弟旁边的焦强,地说:“我再一次麻烦你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嫁给你。” 焦强严肃地说:“什么下辈子?你给我听着,你会好好的,你弟弟否认你杀了刘管家,说你精神失常,还有梦游的倾向。就算你真的杀了他,但是如果是睡梦中进行,你也会被释放!” “梦游?我不知道我是否有梦游症,但是我砸死他,我确实回想起来了,”依依对焦强说,“刘管家就是我杀的,我母亲无辜的。请让记者登报还她一个清白吧。” 焦强无奈地说:“是说真的,我无法相信你杀人。但是证人如果一口咬定是你母亲杀的,你将很快被释放。” 依依说:“我已经知道证人是谁了,就是你昨天救起的那个女人,刘阿慧,是我家之前的仆人。” 君臣愣住了:“不可能,母亲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做这事啊?” 依依说:“她也许并不是坏人,只是不想包庇罪犯而已。君臣,你不用怪她。那天晚上我穿的母亲的衣服砸的刘管家,所以她看错了,以为母亲砸死的,其实那是我……我已经都想起来了。我会好好认罪的。你释怀了吗?君臣,请你一定要跟着焦强哥哥,这样我才放心。你答应我好吗?就算姐姐求你了!” 君臣看看姐姐那乞求的眼神,终于流下了眼泪:“姐姐,我听你的……你放心吧……” 依依笑了,这一笑太多心酸,也太多欣慰! 焦强带着君臣来到自己的家,焦强年幼丧父,是母亲带大了他。焦强简单介绍了下君臣的情况,焦母很热心地将君臣的行李放好,并帮他铺好床,又做了一桌子菜给盛情款待他。 “来,吃个鸡腿,来这里,就把我们这里当成自己家。”焦母夹了个鸡腿放到君臣碗里,君臣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对他微笑。恍惚中,他竟叫了一声:“母亲。” “可怜的孩子,以后就当我是你母亲吧,不要改口,我就是母亲。”焦母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焦强说:“我也没兄弟姐妹,以后我就是你哥哥,我母亲就是你母亲。” 君臣看看焦强真诚的眼睛,又叫了一声:“哥哥!” 焦强豪爽地:“哎”了一声,招呼说:“好啦,快吃吧。一会吃了去上学。” 夜晚的监狱,瘆人得可怕,依依独自坐在铺上,看着窗口上的月亮。她回忆起太多太多。迷迷糊糊,她似乎看到母亲在愤愤地看着她,骂她:“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白白给你送命了!” 依依说:“娘亲,我不傻,我不这样做的话,君臣一辈子都会恨我。我不愿他活在对我的仇恨里。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好读书,长大成人。” 淑颖心疼地看着依依,说:“孩子,你你这是何苦呢?我宁可你是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依依,也不要你变得这样处处为他人着想,有时候,做一个好人太累了!” 依依说:“娘亲,知道你心里很苦,所以我思前想后,我不能让你不清不白地死去。这下好了,没有人再骂你,大家也都会夸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为了给女儿顶罪牺牲了自己,这才是那个温柔贤良的聂淑颖!” 淑颖摇摇头,说:“孩子,娘亲不会在意所谓的名声的,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依依流下眼泪:“可是你都不在了,我们还能好吗?你不在,这家就完全散了。” 淑颖也流泪了,她一步步走向依依,依依试图要拥抱她。突然之间,淑颖变成了红衣女子,血红的眼睛默然地看着依依。依依大吃一惊,质问:“我的母亲呢?” “你母亲不在了,是你害的。”红衣女子说,“当初是我把你从一个时空带来交给她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从桀骜不驯变成现在善解人意,温文尔雅吗?” 依依摇摇头。 红衣女子说:“其实都是你母亲牺牲自己的元气来换得的。我曾经让她做了一个梦,为了让我不带你飞回那个时空,她必须得做一件事。” “什么事?”依依问。 红衣女子说:“她每天必须挤出自己的鲜几滴血,滴在你的名字上。一共滴180天。到她自杀那天,正好180天!差一天都不行!而且到了180天,她必须自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一发不可收拾!” 第七十九章 陈飞鸣现身 依依痛苦绝望地问:“这是谁让她这样做的?” 红衣女子说:“是我,不然她别无选择。她不这样做,现在的你应该就是非常腹黑的恶魔。” “我宁可变成恶魔,我也不要失去母亲!”依依痛苦万分,“你还我的娘亲!” 红衣女子缓缓转过身去,说:“如果你回到那个时空,还能再见到她。她的魂魄已经回到那个时空,只是她在那个时空会过得很苦。在她自尽那一瞬,我问她,是去天堂享受美好人生,但是代价讲与你完全隔绝。还是回到那个时空,还能与你相见?相见的代价就是她会过得很苦。她依然选择回到那个时空。” 依依泪流满面:“她在那个时空也是我的母亲吗?” 红衣女子点点头:“是的,你回去还能再见到她,现在同样的问题,你是回到那个是时空寻找母亲还是留在这个时空,这个时空你的结局熬到最后会很美,但是可能情感会很空虚,而在那个时空,你童年不幸,结局未知,但是有深爱你的人日日夜夜思念你,为你忏悔,包括,你也能看到你的母亲。” “那你带我回去吧,”依依说,“所谓的美好结局,无非就是和爱与被爱的人在一起,我的母亲没有了,父亲又出家,弟弟已经有了着落,我也无须再留恋。” 红衣女子说:“你考虑好了吗?你就不想再见到鸣鸣哥哥吗?” 依依淡淡说:“找到又能如何?他不也是不愿意承认吗?原来执念,就是执念,无法成为现实。” 红衣女子说:“好吧,你应该很快被释放,安顿好你弟弟,把他交付于焦强善良的母亲。然后,换上你久违的学生装,你就去找那个前几天寻你的男子,让他把你画进画里。” 依依说“原来,他确实是你们说的那个男子……只是他貌似对我并不感冒,他怎么可能会把我画进画里?” 红衣女子笑说:“他那么有高雅情操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庸脂俗粉……你的胭脂太红了。” 依依若有所思:“那我能在哪里找到他?” 红衣女子说:“有缘自然遇见。他必须主动把你和他自己画入画里,你才能跟他一起回到那个时空。” 然后,红衣女子消失不见了。 依依猛地清醒过来。 半个月之后,依依果然因为阿慧死活咬定凶手就是淑颖,依依被认定是精神幻想被释放出来。放出来当天,她来到焦强家中,看到焦母对君臣无微不至,马上对着焦母下跪作揖,感谢她收留君臣。焦母连忙扶起。依依看着她温婉的面容,泣不成声、“伯母,感谢你收养君臣之恩,以后君臣就拜托你了。” 焦母连忙扶起依依,说:“孩子,言重了,君臣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要不,你也留下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漂泊真的很累。” 依依含泪说:“伯母之恩永世难忘。只是依依心领了,只是我还有未了的心愿,所以不能留下来。” 然后,依依将君臣叫出屋外,问:“你还恨我吗?” 君臣想了想,突然嚎啕大哭:“你让我怎么去恨你?你让我如何是好?” 依依终于明白她与弟弟怎么样也有芥蒂,她看着弟弟,说:“好好听伯母的话,好好读书,你遇到她,是你人生的又一福分。我要走了,很父亲一样,浪迹天涯,我给不了你稳定的生活,也不能让你彻底释怀,只愿你今生平安幸福。” 待到焦强出来询问君臣,依依去了哪里。君臣呆呆地说:“她已经走了。” 焦强无奈地望着空荡荡的院落,不甚感触。他连忙追出大门,却再也不见依依的身影。 依依回到旧庙,她仔细梳洗了一番,然后穿上了久违的学生服,对着镜子不甚感触。她收拾起几样重要的东西,放到箱子里,随身带着,然后,在桌上给焦强留下一封书信。 焦强哥哥: 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今生我无法报答。不要来找我,因为你永远无法再找到我。我走了,但是我感激的心永远留下了。 依依 她开始满街疯狂地寻找徐涵卿,一心想要回到过去那个时空。虽然她不清楚她在那个时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了再见到母亲,她必须要回去。 但是她再也找不到了。 这天,她正路过集市. “依依!”突然后面有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回过头去,居然是聪儿。 她内心却不再有那种激荡。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聪儿哥哥,你叫我依依了?” 聪儿说:“我在报上看到关于你的事情了,很高兴你能平安出来,依依,你还好吗?” 依依浅浅笑了笑,说:“聪儿哥哥,谢谢你居然还能留意我的事情,我很好,只是可能,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聪儿大吃一惊:“你要去哪里?” 依依说:“去很远的地方,浪迹天涯。再也不回来啦。” 聪儿急了:“就你一个人吗?” 依依眼睛闪闪,说:“嗯,你要好好的,我会带着祝福离开的。” 聪儿沉默半响,鼓起勇气,说:“如果我就是你要找的鸣鸣哥哥,你还会离开吗?” 依依愕然。 聪儿缓缓放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了居然如同明月般皓净的面容。 “你……”依依惊呆了。这不是梦里弹钢琴的鸣鸣哥哥吗? 她后退几步,开始泪眼婆娑:“我找你找得好苦,你不是遭遇了火灾吗?原来你居然是正常的。为什么我前两次去找你,你一直不承认你就是陈飞鸣,是我的鸣鸣哥哥?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无法用正常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为什么?还有,我在钱公馆听到的那钢琴曲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会跳舞的蓝蝴蝶是怎么回事?我无法想明白!” 陈飞鸣伤感地说:“依依,世间很多事很残酷,也许你会认为我苟延残喘,也许你会认为我不可思议……” 第八十章 毅然决离 依依问:“我之前看到的傻哥哥真的是你吗?还是根本就不是,我无法相信这一切!你还记得十一年前那个专注看你弹钢琴的我吗?” 陈飞鸣眼睛里泪光闪闪:“怎么可能不忘记?那个漂亮得如同天使般的小女孩,呆萌地看着我,永生难忘。那个跟在黄包车后面叫着“鸣鸣哥哥”深情的你,永远定格在我记忆里。” 一时间,依依激动地哭泣,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你看到的那个傻哥哥,就是我……”,陈飞鸣说,“但是我当时无法与你相认,因为我太脏了,全身全脸被烧伤,而且又不能说话。而且当时我的情况很危险,我随时都可能被害。我只有装傻。我的傻哥哥,他已经在火灾中死去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再见到你,我必须他们面前装傻,所以我不肯洗澡,任凭蚊虫叮咬我的全身。当时被关在钱公馆我唯一想法就是必须逃出去,想法治好自己的伤,恢复自己的容貌。” 陈飞鸣又娓娓道来被王老六救了以后,他在上山采菜同时,又尝试采集不同的药材敷在自己身上治疗自己的烧伤好几次还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但是都没作用。直到有一天他半路遇到一位红衣女子,交给他一瓶药,说用了以后可以让全身皮肤慢慢恢复如初。 他看到红衣女子诡异的眼睛,不敢尝试。红衣女子看出他的疑惑,就说:“如果你想与依依相认,你必须喝了解药,不然你永生这样,如何与她相认?就算相认,你也会觉得自卑。” 当听到依依的名字,陈飞鸣拿起药一饮而尽,喝下去后,全身像火一样燃烧,痛得他满地打滚,奇怪的是,身上烧伤的疤一块块掉落了,瞬间长出了鲜嫩的新皮肤。他在痛楚中摸摸自己的脸,赶紧跑到小溪边,对着溪水一看,居然恢复了明月般的容貌。 “依依,我可以承认我是鸣鸣了!”他激动得对天大哭。 为了不引起周围邻居的质疑,他依然每天戴着面纱。他开始在人海里寻找依依,直到在报纸上看到依依的消息,他快疯了一样,好在依依终于出来了,而且终于发现了她。 依依听着陈飞鸣一字一句的诉说,她百感交集,红衣女子的药?是红衣女子在暗中帮她完成了执念。因为这样她才可以更无牵无挂回到那个时空,不带任何遗憾。她深深在心中感激红衣女子。然而红衣女子那血红的眼睛又瞬间浮现在她眼前,对她说:“你不用谢我,我是你身体意识的一部分,是你的执着救了他。”惊愕之间,红衣女子不见了。 她默默望着眼前这个思念十一年的鸣鸣哥哥,泪如雨下。 陈飞鸣张开手臂,依依冲入他怀里,二人抱头痛哭。 她摸着他的脸,还是小时候的五官和皮肤,一点没变。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哪怕穿着王老六的粗布衣服。她想起她第一次进钱公馆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哥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觉得陈老师把你认出来了吗?”依依想起冷若冰霜的陈冰凝,不寒而栗。 陈飞鸣说:“肯定认出来了,她的自尊心和骄傲不肯让她承认我这样一个残缺不全,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的儿子,所以她和大姨给所有人都说我是大姨的傻儿子,我只有将计就计,配合她在钱雪峰面前演戏。她们都讨厌我,嫌弃我,打我,骂我,因为我脏,让钱公馆丢脸了。她甚至不停让医生给我喂食让精神意识变差的药,生怕我在钱雪峰面前露馅。我每次都是装着吃下了那些药,等她们走了又抠喉咙呕吐出来。”陈飞鸣说着,眼里闪烁着愤怒和仇恨。 “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依依感觉似乎跌入冰窖。 陈飞鸣冷冷说:“她可以把我放乡下大姨家,利用父亲给我的一笔不菲的抚养费,自己去出国。从那个时候,我就告别了钢琴……” 依依问:“可是我不解的是,我在钱公馆听到几次你弹的《月光》,然后我顺着琴声追到小木屋,可是什么也没看到,这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好疑惑。鸣鸣哥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陈飞鸣摇摇头:“我没听到过啊。” 依依想了想,定住了,她终于相信那是因为太思念鸣鸣哥哥造成的幻听了。原来,那是她的执念在提醒她,鸣鸣哥哥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她才会这样一直寻找,包括那只蓝色的蝴蝶,也是她精神意识化为的蝶。她终于明白她做的那些梦都是真实的。 陈飞鸣恳切地说:“依依,你不要去远方了,留下来吧,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依依沉思不语,理智让她清醒,她推开陈飞鸣,说:“对不起,我必须要走,鸣鸣哥哥。很感谢你的挽留,只是我必须要走,不然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如果还有缘分,我们还会再见的,哪怕是在隔着时空的梦里。” 陈飞鸣失望地说:“是因为我现在只是布衣的儿子,不能再弹钢琴,所以留不住你吗?” 依依刚想辩解,可是,转念一想,与其让鸣鸣哥哥带着深深眷念痛苦一生,不如让他在愤怒里地遗忘了她。她装着无情地说:“我们都相互找过对方了,我也完成自己的执念了,我有很远的梦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不能不走。不要再思念我,鸣鸣哥哥,让我们把对方都忘记了吧,那只是童年的一个荒谬的玩笑。” “玩笑?”陈飞鸣痛苦地质问,“这个玩笑开了十一年,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依依依然装着很坚定:“不过分,小孩子过家家会很过分吗?鸣鸣哥哥,我没有你想的那样执着,我只是在怀念那个坐在钢琴边的王子,能再见到一眼而已,并没有想得太多太多。是你多想了呀。” 第八十一章 重逢徐涵倾 陈飞鸣看着依依那张突然冷漠的脸,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咬咬牙,说:“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苦苦去挽留不属于我的人。如果你去意已决,我会为你祝福。” 依依突然又不舍起来:“那你怎么办?” 陈飞鸣说:“我不会去找你,我只会在原地等你。如果有一天累了,你就到我养父家来找我吧,我永远会在那里等你。” 依依心一酸,问:“万一我不回来了呢?” 陈飞鸣说:“就算不回来,我的魂魄也会等着你。” 依依心塞无语。她对他大声呵斥:“你没必要等我,你可以到一定年纪成亲生子!王伯伯这样疼你,你得为他延续香火!你不能太自私!” 陈飞鸣说:“我不会为世俗的理念而活,就跟你一样,如果按世俗的观点,你就该嫁人了。而你很自我,你想执念就执念,想浪迹天涯就浪迹天涯。谁能阻止你?为什么我就不能自我一点?我为什么要按你的安排去度过余生?” 说完,陈飞鸣骄傲地转身离去,而转身一刻,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依依心酸地望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而永远是多远? 天空下起了冰雨,冷冷地飘落在她脸上,分不清是泪是雨。心力交瘁的她发起了高烧,她在雨中茫然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能去哪里。一阵钻心的头痛袭来,她昏迷过去。突然她又看到了曾经那一幕,那位在梦里出现过的唐凯伦在哭着摇晃她,抚摸她的脸,身后,是无数的墓碑。她努力地望着他,想对他说点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 是的,那是唐凯伦在那个时空对着她的墓碑流泪狂喊,扑跪在她墓碑前哭泣,乞求她的原谅。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照片。 依依惊呆了,可是她动弹不得,她只有看着他流泪。为什么他那么伤心,为什么那么难过,为什么眼睛里都是深深的悔意。 然而,正当她迷惑之时,她突然看到了母亲出现在了唐凯伦身后,母亲打扮清凉,穿着奇怪的短装。她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一把抓起唐凯伦的衣领,冲他愤怒吼着:“你就是唐凯伦吧?哭有什么用?后悔又有什么用?梦蝶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忍心让她走夜路,你怎么这样狠心?” 唐凯伦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问:“你是……” 母亲一字一顿说:“我是她的母亲,我千里迢迢回来找她,结果等到的就是她永远躺在了公墓里!你毁了我永生的执念!” 执念,依依听到这个词不禁心里一触动,原来母亲也是有执念的。 唐凯伦忏悔说:“阿姨,对不起,是我害了她,我不该喝酒,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闯进了小树林……” 依依看到母亲抡起巴掌狠狠打了唐凯伦两巴掌,她想制止,可是无法动弹。只见母亲咬牙切齿地说:“我罗文芳最恨的就是无情的男人,没有责任心,同情心!” 母亲不是叫聂淑颖吗?怎么变成罗文芳了?依依感觉好神奇。 唐凯伦说:“我会用一生忏悔的!” 罗文芳冷冷说:“生前不珍惜,死了珍惜有什么用?我这么多年的煎熬,就是为了再看一眼女儿,可惜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罗文芳心碎地哭泣不已。 依依多想告诉她:“母亲,我就要回来了,你还会见到我的……你不要哭……” 可是她喊不出来,她只能默默心酸看着这一切。 突然这一切消失了,红衣女子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依然是那双血红的眼睛:“你看到了吗?这两个人就是那个时空最爱你的人,一个是你恋人,一个是你母亲……赶紧回去吧……” 依依心力交瘁,在睡梦中慢慢醒来,醒来后她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那个寻找她的男子。 “你醒了?”徐涵倾问道。 她睁眼一看,是在一间小屋里。她急忙抓住徐涵倾的手,急切地说:“快把我画进你的画里,带我回那个时空,我就是谭依依!” 徐涵倾惊愕道:“我找你很久了,没想到今天却救了你!” 依依说:“上次我们在集市见过,你不相信我就是谭依依……” “我们见过吗……”徐涵倾疑惑地问。 “你想想,我们肯定见过的,当时我和一个警察在一起!你还说你不喜欢我这类型的。”依依提醒他。 徐涵倾定睛一打量,看着依依清纯娇美的容颜,冥思了半天,说:“你那天脸上涂得红红的,像个俗气的小丑,没想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这么美的容颜是不需要任何修饰的。” 依依趁机说:“那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就赶紧画我。” 徐涵倾说:“你的外表我确实喜欢,可是我并不了解你啊,再美的外表,如果没有一颗美丽的内心,也是徒劳无益。所以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只喜欢美丽外表的人。要让我真正喜欢你,不是那么容易。” 如果不是想去那个陌生的时空寻找自己的母亲,依依肯定会告诉他:“你以为你了不起呀,本小姐还不稀罕你喜欢呢!”可是这种情况,她只有尽量不得罪他:“好吧,你想什么时候画就什么时候画吧。” “而且,如果我没爱上你,画了你也没法去那个时空啊,”徐涵倾说,“其实我也想过去看看,你还记得那个梳妆台吗?” 依依点点头:“我肯定记得啊,我还看到了貌似那个时空里的我。” 徐涵倾说:“我也看到了我自己,一个貌似很有趣的灵魂,那这样吧,你努力让我尽快爱上你吧,我就带你一起回去看看。” 依依无辜地说:“真的要让我那么努力才能让你爱上我吗?其实,我都不知道什么叫爱。你比我大几岁,你应该有爱情的经验吧,说说看。” 第八十二章 尊贵的血统 徐涵倾嘴一撇:“我有什么爱情经验?我天天不是吟诗,就是作画,虽然阅人无数,可是还没遇到那个能打动我的人。” 依依仔细观察了一下徐涵倾,总觉得眉眼之间有点熟悉,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位同学。” 徐涵倾很快接话:“你同学是不是叫徐涵铭?” 依依惊讶地问:“难道你是他的哥哥,可是我没听他说起他有位哥哥啊。” “可能我这个当哥哥的是多余的吧,我在外面漂泊五六年了,”徐涵倾回答,“回家也是看一眼就走了。这次如果不回家,不住我母亲租给你的房间,我也不会想到出来找你,因为我想去那个时空看看。” 依依小心翼翼问:“是谁让你出来找我的?难道跟梳妆台的镜子有关?” 徐涵倾说:“是的,我在里面看到了那个时空的我还有你,太不可思议了。他们让我来找你。我自己也挺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会跟我有这样大的关联。还好我终于找到了。但是恕我直言,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爱上你。” 依依说:“那就让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吧,不然我们怎么能去那个时空?” 徐涵倾想了想说:“好吧,你努力让我爱上你,我自己也努力让你爱上我。” 依依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徐涵铭,还有陈飞鸣,她挺为难地说:“不过,你能不让你弟弟知道这个事情吗?” “怎么?你担心他知道了不开心?还是……”徐涵倾说“还是你喜欢他?” 依依嗫嗫嚅嚅回道:“我不知道……反正你不要告诉他这个事情,他知道了可能不太好……” 徐涵倾一下似乎紧张起来:“如果他喜欢你,我就取消这个计划,我就不带你去那个时空了。我不会去夺取自己弟弟的爱,这样我就不是人。” “不,你必须带我回去,”依依急哭了,“你如果不带我回去,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她是为了保护我,在监狱里自尽。” 徐涵倾疑惑地问:“你母亲也去了那个时空?” 依依说:“是的,我如果不去那个时空,我就永远见不到她了。求你了,你一定要带我回去。” “问题是,要带你回去,我巴不得,只是让我突然爱你,是不可能的啊,”徐涵倾说,“我徐涵倾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喜欢一个人的。在我心中,爱情是崇高的,是至尊无上的,是能经得起一切风浪的。也许换成别人,估计一眼就喜欢你了,但是在我这里,做不到。大不了我不去那个时空了,也不可委屈自己。” “那你给我一段时间,”依依急切地说,“你一定会对我动心,我相信的,好不好,给我一段时间。” 也许是依依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徐涵倾动了恻隐之心。他说:“好吧,不过从今天起,你就给我洗衣做饭,我找你找了几个月,太辛苦了,不想过流浪的生活了,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你必须照顾我。” 依依点点头,说:“好,好好,我答应你。” 徐涵倾说:“你先休息下,起来把小屋收拾下,我让房东再增加一张床,中间拉个帘子,我们就住一起了。你放心,我徐涵倾乃君子也,不会侵犯你,” 依依说:“我相信你,不过也请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你弟弟这件事情。” 徐涵倾干脆地回答:“这事不好说,我去置办点锅碗瓢盆,明天起你就开始给我做饭,洗衣。” 徐涵倾出去后,依依委屈地哭了,她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居然放低身份给一个男生洗衣做饭,说真的,这是她内心极不情愿的。可是为了再见到母亲,她必须这样作践自己。她咬咬牙,起床开始收拾整理房间。 她越想越委屈,她在这个时空的余生居然给了这个陌生的男人,而且还是自己喜欢过的男生的哥哥,多么荒唐可笑,她只希望徐涵倾管住嘴,不要告诉徐涵铭,就是谢天谢地。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她打算最后一次偷偷去看看徐涵铭。 她梳洗打扮一番,叫了黄包车,来到学校门口,正好赶上放学的时候,学生们陆陆续续从学校走了出来。她躲在街边角落,找寻徐涵铭的身影。等同学走散了,她也没看到徐涵铭。她心里正纳闷,突然后面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她回过头去,是徐玲雅,徐玲雅阴阳怪气看着她,问:“谭依依,你怎么不读书了?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依依看着徐玲雅,居然感觉很尴尬。曾经在这些女同学面前她是多么骄傲,如今她感觉很不自在,不是自卑,而是不想去面对这些复杂的人心。 徐玲雅见依依不说话,就说:“前不久在报纸上看到你自首的事情,很是惊讶,真没想到那么美丽清高的你却要杀了自己的管家。不过,大家都觉得你勇气可嘉,都想等你回来读书呢。听人说你在外面卖胭脂是吗?” 依依不想回答徐玲雅这些无聊的问题。她扭身想要离开。徐玲雅却大声嚷嚷说,:“哎呀,谭依依,你看到我跑什么啊?你以为我会嘲笑你吗?我徐玲雅可不是这样的人。” 很快几个学生过来围观,把依依似乎围了一个圈。其中还有本班同学邱英。 邱英倒是很关切地问:“依依,你真的不来上学吗?可惜了,你成绩那么好。” 徐玲雅白了邱英一眼,继续说:“好有什么用?家里破产了还不如我们这些平常百姓家呢,听说你弟弟都被别人家收养了。” 依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的眼睛里闪出一道蓝光,犀利地盯着徐玲雅。徐玲雅高高挺着胸脯,说:“来啊,你还想跟以前一样想打我?” 依依痛心地说:“曾经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你今日何苦羞辱我?我告诉你,徐玲雅,就算我落魄流浪,骨子里的血统也比你这种长舌妇尊贵一万倍!” 第八十三章 永别 徐玲雅依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你有什么高贵的血统?你难道不承认你家破产了,你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拜托,看看你这样子。就算你穿上学生服,依然掩盖不了你灰头土脸的落魄样!” 依依漠然地看着趾高气扬的徐玲雅,她感觉全身绷得紧紧,似乎马上要爆发,可是想想自己此时来学校的动机。她瞬间让自己内心的火焰降低到零点。她是来看看徐涵铭的,她想想自己反正就要告别这个黑暗的时空,她没必要再跟徐玲雅浪费口舌。所以她冷静下来,居然对徐玲雅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谢谢你点醒了我。” 徐玲雅却依然不放过依依,说:“我早就想点醒你,只是一直没机会,你终于现身了!之前你多猖狂,你以为我真的想跟你和好,我是看在徐涵铭份上,其实自从你扬起你所认为高贵的手想打我,我就恨死你了,那天不是徐涵铭,你这双罪恶的手就将落在我的脸上,留下罪恶的指印。” 依依说:“原来,你跟我和好并不是真心实意,是吗?” 徐玲雅说:“当然,不是看徐涵铭份上,我怎么可能和你和好?” 依依笑了笑说:“原来,你是一个擅长表演的人。其实,你不用装着与我和好,亵渎人的情感,你其实比我更罪恶。” “哈哈哈,”徐玲雅大笑,“我再罪恶也没有你害死自己的母亲罪恶!傻瓜也想得到,你的母亲怎么可能杀了管家,肯定是保护你才承认是自己杀了管家。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自首,你母亲死了你才去自首?” 依依淡淡地说:“你对我家的事情很感兴趣吗?你天生有八卦的潜能。然而,我对你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不然你也可能成为大家的笑柄。不过你放心吧,我不是那样的人。因为这不是我的性格,这种揭短的行为对我来说根本不可能发生,我在我不屑,懂吗?” “你说啥?我家能有什么……什么事……”徐玲雅开始紧张起来,但是仍然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 依依说:“我说你家有事就有事,说你家没事就没事,所以闭上你的嘴!我虽然落魄了,但是我的情怀比你高尚,尊贵,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徐玲雅一时间偃旗息鼓了,不过她看看围观的同学,仍然不肯输了自己面子:“我就是一平民百姓的女儿,我家底清清白白的,你想造谣大家也不会相信。” 依依哼了一声:“我永远学不会造谣,不过有的事情我心知肚明,如果你继续说下去,就别管我不客气了!也许,对付你这种人,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只能将以牙还牙。只是我不甘心的是,作为学生,学那么多知识,是为了学以致用,还是是为了像三姑八婆一样斗嘴吗?” 围观的同学议论纷纷,有的开始指责徐玲雅不该挑事端,徐玲雅被依依的话抢白得不知道如何回击,正不知道如何圆场时,她眼睛一亮,扒开人群朝校门口冲过去,嘴里还喊道:“涵铭!” “涵铭?”依依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见徐涵铭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在别人面前依然是之前那高冷的样子。只有依依知道,他的心曾对她那么柔情绽放。 徐玲雅跑到徐涵铭跟前,徐涵铭冷漠地看着她:“你有事吗?” 徐玲雅急切地说:“谭依依终于来找你了!” 徐涵铭定住了,顺着徐玲雅手指过去的方向,她看到了依依。依依眼含泪水望着他。他飞蛾扑火一般朝她跑过去。 然而那只是一瞬间的幻觉,很快依依消失了。 徐玲雅尾随过去急切地问刚才那几个围观的同学:“谭依依呢?” 一个同学指着街头瞬间消失的依依的背影说:“她走了,她看了一眼徐涵铭就走了!” 徐涵铭马上飞奔过去追寻。 依依躲在角落里看着徐涵铭焦急追逐的样子,泪如雨下。 然而一切都结束了。她知道她来到学校门口肯定有同学说风凉话刺激她,然而她还是义无反顾来看了他。这段真正意义的初恋就像一道流星划过天际,转瞬不见。她不知道在另外一个浩瀚的时空里,是否还能想起他,或许只能留下默默的思念,在这个世界尽头。 “永别了,徐涵铭同学,”依依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愿余下的时光将你温柔相待。” 依依茫然地回到了住所,只见徐涵倾铁着脸坐在桌子边等她。 “你去哪里了?”徐涵倾没好气地问。 “我出去走了走。”依依小声回答。 “你哭了?我听你声音带着哭腔。”徐涵倾直言不讳地说。 依依摇摇头,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壮,然后拿起手里的一袋苹果,说:“我出去走了走,顺便买了一袋苹果。” 徐涵倾不开心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依依心跳加速。她以为徐涵倾识破她去学校看徐涵铭了,不由有点紧张起来。徐涵倾却说:“我觉得你不开心,你是在牺牲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来成全你的愿望,我想,我们还是算了吧,不要总想着去那个时空了。你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所以我不会爱上你。我徐涵铭是君子,不是小人,不会落井下石!” 徐涵倾情绪并不激动,他似乎看穿了一切。依依默默看着他,突然对着他跪下来,重重叩头。 “你这是?”徐涵倾大吃一惊,尴尬万分,连忙去扶依依。 依依却不肯起来,她埋着头,以至于不让徐涵倾看到她此刻眼里含着的泪水。她也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那么可怜兮兮地跪着。 徐涵倾气急败坏说:“你给我起来!你这是何苦呢?” 依依仍然埋头不语。 徐涵倾看到一滴滴眼泪滴落在依依面前地地上,他突然心就那么化了,他拉起依依的手,说:“起来吧,你不要这样子……” 第八十四章 徐涵铭醉酒 依依仍然跪地不起。 徐涵倾急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 依依这才起来,她低着头,看也不看徐涵铭一眼,只是低声说:“我去给你做饭。”然后离去。 徐涵倾内心很挣扎,他实在无法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叹了口气,打开画架,拿起画笔,试图通过画画来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结果顺着笔势流转,他竟然不知不觉画下了低头不语的依依。 他大吃一惊,莫非自己已经对依依动了心?才不知不觉画下了她,如果他再在旁边画个自己,他们能不能就此去往那个空间。然而,他脑海里浮现出了母亲和弟弟的影子,突然有那么多不舍。 依依做好饭端菜进来,徐涵倾连忙把画像从画架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废纸篮,说:“你这么快做好饭了?”依依点了点头。 这顿饭徐涵倾吃了很多,他说:“很久没吃到家常菜的味道了,真香。” 依依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里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愣头青诚服自己。 徐涵倾看看依依没动筷子,就夹起一大块鱼,放在依依碗里,说:“你也吃,不要坐着不动。” 依依看着徐涵倾与徐涵铭相似的眉眼,似乎看到徐涵铭坐在那里对她微笑,她不知不觉回忆起与徐涵铭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饭后徐涵倾说:“我得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哪里也不要去,知道吗?” 依依点点头,说:“去吧。” 徐涵倾正要出门。 “等一下,”依依喊道,她迅速拿起一件衣服给徐涵倾穿上:“天黑了,气温低,多穿件衣服。” 徐涵倾心里一暖,在外面漂泊几年。第一次有异性这样对他。不过他还是掩饰了自己这份感触。 夜晚,顾大嫂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突然有人敲门。她问:“谁啊?” “我是你儿子徐涵倾,母亲。”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大嫂兴奋地打开门,徐涵倾微笑地看着母亲。 “你回来了?”顾大嫂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哭泣起来,“你终于回来啦。” 徐涵倾拥抱着母亲,此刻他的神情是阴郁的。 顾大嫂说:“这次回来,你不要走了。” 徐涵倾说:“母亲,我马上就得走了,回来看看你。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顾大嫂急了:“这个家连客栈都不如吗?” 徐涵倾摇摇头:“母亲,你不要这样胡乱猜测我的想法,在我心中,你的永远是崇高至极的,谁也无法比拟。这个家在我心中,永远是最温暖的。这次我回来取一样东西。” 顾大嫂问:“什么东西?” 徐涵倾说:“我来拿下我的一些书。” 顾大嫂叹了口气:“你不在家里多住几天吗?” 徐涵倾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便多留。” 顾大嫂失望地说:“那你随意吧,我知道我留不住你。” 徐涵倾说:“母亲,你别多想了,对了,涵铭呢?” 顾大嫂说:“他到现在都没回家,按道理他应该这个时候在家写作业了。” 徐涵倾说:“母亲,你帮我整理几件我以前的衣服,我去下我的房间。” 徐涵倾来自己房间,来到梳妆台前,撩开花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见镜子里很快出现了那个染着蓝色头发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他控制不住地问:“我真的必须要带她回到那个时空吗?” 镜子里的人说:“是的,你必须回来。” 徐涵倾说:“我好像的确对谭依依动心了,可是我母亲怎么办?失去我,她会很伤心。还有我弟弟,他们可是这个世界我最亲的人。” 镜子里的人说:“你必须回来,不然我处在的时空的你的母亲,就马上要跳楼自尽了!” “啊?”徐涵倾大吃一惊:“为什么?” 镜子里的人说:“因为我是她全部,失去了我,她会觉得生命毫无意义,而你这个时空的母亲,除了你,还有你弟弟。你赶紧归来吧,救救母亲徐美玉,对啦,你要记住,你在这个时空叫徐文倾,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现在已经站在楼顶上了,准备往下跳了!你快回来!快回来啊!” 徐涵倾大惊失色,正要说什么,突然门被撞开了,一股醉酒的气味飘了进来。 镜子里的人很快不见了。只见徐涵铭醉醺醺地进来,看到徐涵倾,努力笑了笑:“哥哥,听母亲说你回来了,我就进来看看……” 徐涵倾生气地说:“你还是个学生,你喝什么酒?母亲看到你这样会有多伤心!” 徐涵铭说:“让母亲伤心的是你,你总是不回家,母亲天天都在为你祈祷,为你难过,生怕你出什么事情。我希望这次你回来不要走了!” 徐涵倾说:“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跟你不一样,你为什么喝酒?给哥哥说下,是不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徐涵铭说:“没什么伤心事,就是想尝尝醉酒的滋味,我想知道,古人说的一醉解千愁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喝多了酒可以忘记一个人,原来,喝再多的酒,思念会更浓!” “你想忘记谁?”徐涵倾感觉自己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徐涵铭说:“你没有必要知道她是谁,她美丽,孤傲,内心强大,就像石头缝里生长的小草倔强而勇猛。” 徐涵倾故意拍了拍梳妆台,说:“这个梳妆台不错,我这次回来准备带走,送给我一位女性朋友。” 徐涵铭连忙阻止说:“你不准带走!我答应过谭依依,好好给她保管。你怎么可以拿去送人,这又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徐涵倾继续试探:“她都不在这里了,说不定不回来了,你还为她保管干嘛?还不如送给你哥哥,要不,我给你钱,你让我带走!行不?” “不行,再多的钱也不卖!”徐涵铭急了:“哥哥你别做梦了,没门!” 第八十五章 月光之梦 徐涵倾趁机问道:“难道你喜欢这个梳妆台的主人?” 徐涵铭看了一眼哥哥,扭过身去。 徐涵倾叹口气说:“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所以才去喝酒?” 徐涵铭转回身来,看着哥哥那双关切的眼睛,痛苦地说:“我今天看到她了,她来学校看我了,可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哥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可能她有苦衷不能跟你在一起。”徐涵倾居然感觉自己心里也痛了起来。突然一阵迷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那个蓝色头发的自己出现在他眼前,焦急催促:“快呀,快回来啊!救救你的母亲!” 徐涵倾脸色苍白,他赶紧扔下徐涵铭而出。顾大嫂堵在大门口,说:“你真的又要走了?我没给你整理衣服,因为我不想你走!” 徐涵倾急了:“算了,不要也罢,母亲,我得走了!” 顾大嫂说:“不行,不准走,你才回来一下就得走了?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母亲,也没有你弟弟!” 徐涵倾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起劲将母亲攘开,顾大嫂被攘倒在地,悲伤得哭嚎:“我没你这个儿子,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徐涵倾心痛地看了一下母亲,说:“母亲,我就是个混蛋,忘了我吧,就当你没生过我!”然后迅速开门而出。 随着徐涵倾着魔了一样向前奔跑着,母亲的哭嚎声也渐渐听不到了。他满头大汗,心在内心的痛苦脸扭曲得似乎变形了。 此刻,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抛弃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他似乎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冰冷与僵硬,还有放荡不羁的基因。 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娶了二房太太,并给了一大笔钱让母亲带着他们从苏州来到杭州定居,并固定每个月给他们汇钱,但是嘱咐母亲这辈子永不相见。这个畸形的家庭背景,让他和弟弟内心冷到极点。他们高冷而忧郁,尤其是他,不愿意待在家里,喜欢游山玩水,把失意抛洒在山河湖水,美人美景中。 他心里牵挂着另外那个时空的那个为他跳楼的母亲,她怎么了?他很好奇,一种强大的意识,逼迫他必须要去救她。 等他赶到自己的家,已经是深夜,依依依然坐在桌子边等他。 这个女子,让他越看越觉得美丽,她眉间淡淡的清愁就像秋天夜空吹过的一阵晚风,神秘哀伤。当看到他回来,她绷紧的心弦瞬间松懈。 “我刚才回家看到涵铭了,”徐涵倾说,“他很喜欢你,为了你,生平第一次喝醉。” 依依表情却云淡风轻:“随他吧,人总是要成长,我们都一样。” “别装了!”徐涵倾忍不住大喝一声,“你去偷偷看他了!他都知道!” “我……”依依一时语塞了。 徐涵倾气急败坏地说:“不要伪装自己感情,真的,你必须考虑好,我们都得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告别这个时空的一切?是否真的无牵无挂?不然回不来的话,我们会非常后悔!” 依依伤感地说:“在爱情和亲情之间,我选择亲情,不然我不会释怀。我的母亲用她的生命义无反顾保护了我,我必须用我的生命去回报她。不然我终生内疚。” 徐涵倾默默地看着依依,他又想起了那个那个时空即将为他跳楼的母亲,他马上拿起画板,开始专注地画了起来。 依依急切地问:“这样画行吗?你不会这样快喜欢上我了吧?” “闭嘴,”徐涵倾冷冷打断依依的话,“你不要这样问我,只要我画你,肯定会行的。” 很快,徐涵倾勾出了他和依依的并排站着的一幅画,就差最后一笔的时候,突然屋子里金光一闪。红衣女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徐涵倾看红衣女子,感觉非常震惊:“是你!?” 依依说:“你见过她?” 徐涵倾居然脸红了。 红衣女子笑道:“我经常在他的梦里跳舞。所以他记得我。” 徐涵倾惊讶万分:“你是谁?” 红衣女子神秘地说:“我是依依的一部分意识,如果我不提前进入你的意识,你怎么可能带依依去那个时空?” 徐涵倾蒙了。自孩提时代起,在他的无数个梦里,在柔美的月光下,总有一位长发的红衣女子在翩翩起舞,美得不可方物。他浪迹天涯画画为生,一是跟家庭有关,二是潜意识在寻找这位梦里的红衣女子。没想到,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无法言喻自己内心的悸动。 “傻小子,愣着干嘛呢?”红衣女子说,“我其实就是依依的一部分精神意识,所以如果让你将这幅画的最后一笔勾勒上,你们就马上回到那个时空,不过你们过去了以后,会忘记现在这个时空所有的人事,也会忘记你们自身的来龙去脉。你们舍得这个时空的一切吗?” 徐涵倾头脑里顿时塞满了母亲和弟弟的影子,依依头脑里塞满了父亲,母亲,弟弟,陈飞鸣,徐涵铭。但是想想马上要去那个时空与母亲见面,她毅然地回答说:“我已经放下一切。” “你呢?徐涵倾,想明白了吗?”红衣女子问徐涵倾。 徐涵倾正犹豫不决之时,突然脑子里一闪,他看到一位美丽的女人正哭泣着站在一座高楼的楼顶上,嘴里喊着:“文倾,我的儿啊,你怎么忍心就这样走了呢?你让妈妈怎么活?你永远不知道你是我的全部,原谅妈妈平日对你的苛刻!” 一时间,徐涵倾泪如雨下,红衣女子似乎看出来一切,说:“那是你在那个时空的母亲,你是她的唯一。” 徐涵倾说:“我在那个时空死了吗?为什么她那么悲伤?” 红衣女子说:“你和依依在那个时空都死了。” 徐涵倾惊愕不已:“怎么这事会让我们遇到呢?那我们在那个时空能遇到我们这个时空的亲人朋友吗?” 第八十六章 回归 红衣女子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能了,所以你们必须考虑清楚。” 徐涵倾和依依都哀伤地对望一眼,这一眼,千万言语似乎涌上心间,他们都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那颗依依不舍眷念的心,但是由不得已。 他们马上要离开这个时空,忘记这个时空的一切。 依依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徐涵倾仰天长叹:“可恨的徐涵倾,你即将抛下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你罪有应得啊!” 红衣女子说:“凡事都有两面性,虽然你抛弃了他们,但是你会去那个时空拯救另外一个母亲。” 徐涵倾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时空的母亲在高楼上悲伤哀嚎,那绝望撕裂的声音一层层透过时光隧道传递到他的耳朵。他毅然地对红衣女子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没有顾虑了。” 依依也焦急地说:“我也考虑得很清楚了。” 红衣女子说:“徐涵倾,你画上最后一笔,我马上带你们穿越过去。” 徐涵倾咬紧牙关,勾勒上最后一笔,那是一幅多么生动的画,画上面,他和依依面对面闭眼沉思,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在互相爱慕对方,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他们都心里都有着各自放不下的东西。 红衣女子挥动衣袖,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湮灭了徐涵倾和依依,冲破天际。 桌子上,留下了那幅二人相对哀思的画,窗外一阵风吹来,将那幅画吹落在地上。画上的二人瞬间不见了。 在红衣女子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天际,穿过白云,最后进入一个幽深的长长的隧道,一眼望不到尽头,开始是无边的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隧道里慢慢有了玫瑰色的光亮。二人慢慢地失去了意识,失去了他们在那个时空所有的回忆。 徐美玉现在7层高楼上,泣不成声,楼下围观的群众人头传动。一名警察在身后说:“快下来,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不要伤害自己,你走了,家人怎么办?” 徐美玉苦笑:“家人,我的家人只有我儿子。他已经出车祸走了!没有他,我活着毫无意义!” 警察试图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可是徐美玉已经去意已决,她正要往下跳,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妈妈,不要跳,我回来了!” 她以为出现了幻听,她的儿子不是前不久出车祸去世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警察说车子起火了,爆炸了,尸骨都炸成灰了吗? 她正在惊讶之余,脚下一滑,她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却将她拽了回去。徐文倾和警察一起拼命拽回了母亲。徐美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是她的确看到了儿子那蓝色的头发,以及俊逸的脸,熟悉的眼睛。徐文倾细声安慰儿子说:“妈妈,我没死,是警察弄错了!” 徐美玉惊喜地抚摸着儿子脸庞,徐文倾心痛地看着母亲,轻轻用手为她拭去眼泪和鼻涕,轻声安慰说:“妈妈,不哭了,我们回家。” 徐美玉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对警察说:“你们做警察的怎么搞的,害得我差点跳楼,我要死了,我儿子怎么办?” 警察一脸无辜地说:“妹子,我不负责这个事情啊,我不知道状况。” 徐文倾连忙圆场说:“警察叔叔,对不起,我妈妈可能情绪失控,感谢你跟我一起救了她。” 警察说:“小伙子,没事,人救上来就是万幸。快带你母亲回去吧。今天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就真的见不到你母亲了。” 另外一边,唐凯伦正在苏梦蝶坟前默默流泪,突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他回头一看,居然是苏梦蝶,苏梦蝶含着热泪看着他:“凯伦,你在哭谁呢?” 唐凯伦又惊又吓:“你是梦蝶的灵魄吗?你是鬼吗?没事,就算是鬼我也认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刚回家。” 苏梦蝶笑了:“凯伦,我不是鬼,我是活生生的苏梦蝶,我没有死。” 唐凯伦惊魂未定:“我还去帮你认尸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苏梦蝶说:“我就要推进火葬场火炉的时候,我突然苏醒了,我趁验烧员不注意,脱下自己外套,偷偷溜走了,他烧的是一副空棺材,这坟下埋的只是那件外套的灰烬而已。这段时间我顺便考验下你对我的感情,是我多想了,凯伦,你为我做的我都看到了。” 唐凯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梦蝶马上握住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说:“你看,还有温度,我就是你朝思暮想的梦蝶啊。凯伦,我不是鬼。” “我……”唐凯伦仔细摸了摸苏梦蝶的脸,禁不住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梦蝶,你怎么给我开这样大的玩笑?你急死我了!我是在做梦吗?我要去找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让他们付出代价!衣服灰和骨灰都分不清吗?” 梦蝶连忙阻止:“答应我,不要去找事,这事是我的责任。” “好好,”唐凯伦说,“我听你的,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回来比什么都好!”不过这事我们还是得去派出所一趟,不然怎么恢复你活人的身份?我还在等着王警官给我破案呢!” 梦蝶惊讶地说:“破什么案?” 唐凯伦说:“我总觉得是不是什么人害了你。” 梦蝶噗嗤一声笑了:“傻瓜,我在那个小树林,一阵风吹来,我以为看到了鬼,吓死过去啦。没有人害我。凯伦。不要想太多了。王警官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再去打扰他了。” 就这样,徐文倾又回到了大学进修美术。苏梦蝶又回到了报社工作,他们似乎成了一个死而复生的神话,被传闻得沸沸扬扬。然而,日子始终还是慢慢恢复平静的。经过此事,徐美玉更珍惜徐文倾了。唐凯伦也更爱苏梦蝶了。 第八十七章 消失的白玫瑰 苏梦蝶回到了报社工作,她似乎就跟一颗炸弹,把整个报社炸开了锅。王主编欣喜若狂,其他同事像看到外星人一样背后议论她。女记者苏梦蝶死而复生的新闻被王主编逮着炒了个红遍网络。她的知名度更高了。但是依然你行我素,不当一回事。她写的采访稿依然很受欢迎。 她回到了烟雨里居住,所有邻居看到她像看个怪物,世人就是这般无聊,抓住某人的一件事非得添油加醋地说。 这日清晨,楼下围了几个老太太在闲聊,苏梦蝶下楼准备去上班。其中一个汪老太太一看到她走出小区的门,就兴冲冲给别的老太太说:“你们看,这妹子脸上阴气好重,我说了吧?从棺材爬出来的脸色就是不一样。” 刘老太说:“人家哪里不正常了?我觉得挺好的。我们老家有个老太太还不是死了两天醒过来了。” 汪老太太赶紧回怼:“那是老人家,这是年轻人,年轻人死而复生不正常,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 刘老太漫不经心说:“啥年代了,生死由命,有啥灾祸?你多想了!这妹子挺好的,平时作风也好。你别在人家身后嚼舌头嘛。” 王老太哼了一声:“就你高尚?不说别人坏话,这又不是啥坏话,实事求是嘛。” 另外一个吴太太连忙打圆场:“这事确实挺玄乎的,不过怎么说嘛,说明别人命大福大。” 王老太又哼了一声:“你们最好去寺庙求个符,不然看到她多少不吉利。” 苏梦蝶走到办公室门口,正要进去,只听钟瑶在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同事舒曼在议论她。 钟瑶不服气地说:“你看她那样,心机好重,不是故意炒作嘛,这下王主编更把她当红人了。” 舒曼说:“不会吧?怎么可能有人会用生死之事来炒作嘛。再说,对她有啥好处嘛。” 钟瑶说:“你还小,不懂,她心机不是一般地重,你想嘛,一个家庭没任何背景的女孩子,现在名义,事业,爱情双丰收啊,你是没看到,那个男的是怎么为了她来怼我的哦。人家有伎俩,把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苏梦蝶推门进去说:“钟姐,我平时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请问我有什么伎俩,我想请教下你。” 舒曼见势不妙,赶紧低头忙自己工作。钟瑶却厚着脸皮说:“你当然发现不了自己这点优点,你多美啊,多聪明啊。” 苏梦蝶说:“看来你适合写八卦新闻没错的,我们是同事,我不想跟你撕破脸,不过凡事请给自己积点口德。” 钟瑶说:“你口德好,所以可以从棺材里爬出来继续迷惑人。” 苏梦蝶顿时内心一股火苗窜起,她顺手抄起一个茶杯,朝钟瑶扔去。钟瑶一闪躲,正好茶杯砸到了舒曼身上。钟瑶惊呆了,她没想到苏梦蝶做出如此这般强悍的动作。 苏梦蝶说:“钟姐,我告诉你,鬼其实真的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人心,人言。做一个善人吧,你会看起来年轻不少。” 钟瑶摸摸自己的脸,惊魂未定问舒曼:“我看起来老吗?” 舒曼轻声说:“哎呀,你自己照镜子嘛,我也不知道。” 苏梦蝶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认真写稿。 她总感觉这两天办公桌上少了点什么,她思来想去,发现是少了白色玫瑰。她点开qq的一个灰色的头像,打下一串字:“我的白色玫瑰呢?你不打算继续给我送了吗?” 头像继续灰着,没有亮起来,她叹了口气,继续写稿。手机响了,是唐凯伦打来的,她赶紧到办公室外面接电话。 唐凯伦说:“梦蝶,我在成都出差,下午就回来,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哦。下班我来接你。” 梦蝶说:“这样呀,可是我还得赶个稿子,明天晚上一起吃饭不好吗?” 唐凯伦霸道地说:“不行,就今天晚上,两天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苏梦蝶说:“那好吧。晚上见。” 王主编正好赶来上班,看到苏梦蝶就乐呵呵说:“最近跟我们报社合作的单位不少啊,小苏,你立功了。今天我给你下达个任务。” 苏梦蝶问:“我这里不是正在赶稿吗?还有什么任务啊?” 王主编说:“没事,你可以慢慢做这个任务,就是把你死而复生的事情用你自己的话写出来,我想肯定影响力比同事写你的大,为了报社的前途,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啊。” 苏梦蝶为难地说:“这样子……不觉得我很尴尬吗……” “哎呀,小苏啊,”王主编陪着笑脸说,“你写更真实,更有说服力啊,你不想拿一笔丰厚的奖金吗?”说完眼珠子转了转。 苏梦蝶说:“可是,我昏迷过去头脑一片空白,没任何可以写的啊。” 王主编拍了拍苏梦蝶的肩头,含沙射影地:“别忘了你的脑袋可以创造想象力的,懂吗?妙笔是可以生花的。凡事嘛,不用那么死板的。” 苏梦蝶皱了皱眉头,反感地说:“可是王主编,你也知道,我是个很真实的人,包括我的采访稿,从来不会虚构任何的花边。这就是我工作的准则,绝对不欺骗读者。这也是我的职业保守。请你理解。” 王主编收起笑脸,说:“这也不是我的意思,这是社长的意思,我也是为你好,这年头,太真实的东西并不受人青睐。” “那只是不受一部分人的青睐,我相信绝大多数人还是喜欢真实存在的东西,”苏梦蝶理直气壮地说,“杜撰的总会被识破。” 说完,苏梦蝶径直走进了办公室,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这真是个死脑筋,”王主编无奈地叹了口气。 钟瑶出来阴阳怪气,轻声对王主编说:“这死过一次的人啊,口气和翅膀都硬了。连你王主编的话也不听了。” 王主编没好气地说:“去去去,别多嘴!” 第八十八章 不愉快的晚餐 忙活了一天,苏梦蝶终于完成了采访稿,关上电脑,她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她连忙收拾东西走出报社大楼,下去唐凯伦正在车边焦急地等她。 苏梦蝶说:“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了呢?” 唐凯伦说:“你平时不是六点下班吗?我等了你一小时。” 苏梦蝶内疚地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催我一下啊。” 唐凯伦惊讶地说:“你写稿的时候不是不喜欢任何人给你打电话吗?这是你的习惯啊。” 苏梦蝶这才回过神来:“哦哦,这样啊,” 唐凯伦问:“你是不是苏醒后记忆不如以前了呢?” 苏梦蝶想了想,说:“是的。” 唐凯伦帮她打开车门,说:“这很正常,慢慢就好了。走吧,快上车。” 苏梦蝶和唐凯伦赶到西餐厅,唐凯伦径直带她走向一张西餐桌。苏梦蝶看到一名气质知性的中年女人坐在桌边。此人正是唐凯伦的母亲张碧英。 “妈,这是……”唐凯伦刚要介绍。张碧英站起来笑着说:“这应该就是小苏吧?” 苏梦蝶用质问的眼光看了一眼唐凯伦,然后礼貌地回应:“对,阿姨,我就是苏梦蝶。” 张碧英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梦蝶,赞赏着说:“长得真标志,跟凯伦太般配了。坐吧,小苏。” 苏梦蝶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张碧英似乎看出她的窘迫,说:“小苏,你不用顾虑,我们就当朋友一样吃顿饭而已。” 唐凯伦低声对苏梦蝶说:“放轻松点,我妈妈真的人挺好的,她实在等不及了才看看你。” 张碧英依然是面带微笑,冲服务员喊道:“服务员,请把菜单拿来。来,凯伦,小苏喜欢吃什么,你尽管给她点,今天这顿饭我来请。” 唐凯伦说:“妈,你跟你儿子客气什么?我来请。” 同往常一样,牛排上来后,唐凯伦细心地给苏梦蝶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只是今天苏梦蝶很局促不安。还好张碧英没有问关于她父母的事情,只是亲切地招呼她吃这吃那。然而苏梦蝶总感觉张碧英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犀利的在审视着她。 张碧英说:“小苏,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凯伦怎么熬过来的,天天哭,天天食不甘味。你总算回来了,不然他该怎么办?” 苏梦蝶尴尬地笑了笑。 张碧英又继续说:“阿姨也希望你不要再离开他了,如果你真的也喜欢他,希望你们早点确定下来,你也知道,我家凯伦一表人才,要事业也有事业,喜欢他的女孩子并不少,他对你可是痴心一片。他都三十岁了,男人嘛,三十而立,我们不在乎对方的家境,只要是个质本纯净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唐凯伦着急地朝母亲使眼神,意思让她闭嘴。但是张碧英仍然继续说着:“小苏,什么时候方便,我想约请你家人一起吃个饭,如果你父母不在遂宁,你也可以叫上跟你比较亲近的亲戚也可以。” 苏梦蝶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局促,说:“我父母不在遂宁,我也没有比较亲近的亲戚。” 张碧英说:“哦?是吗?那你跟谁长大的?” 苏梦蝶说:“当然是跟我父母一起长大的,他们只是在外地,不方便回来,阿姨,你还有什么问的呢?” 唐凯伦赶紧说:“我妈只是想早点定下我们的事情,说明她内心很认可你,梦蝶,你不要太敏感了。实在没亲戚联系,也没关系的。” 张碧英说:“凯伦了,我已经做了最大的退步,不见她父母,见下亲戚也可以吧?这个条件都不能答应吗?我们这样做,也是表示我们对她的尊重,懂吗?儿子?” 苏梦蝶站起来说:“阿姨,我还没打算马上结婚,所以见我家长的事情我还没法做到,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唐凯伦着急地说:“梦蝶,你才吃一点,你别这样……” 张碧英说:“既然小苏有事,就让她先走吧。我从小就教育过你,不要强人所难。” 苏梦蝶拿起自己的包包,依然礼貌地告别:“阿姨,我走了,你和凯伦慢慢吃。” 唐凯伦赶紧站起来说:“梦蝶,我送你。” 苏梦蝶努力笑笑说:“不用了,你陪阿姨吃饭,我去采访的对象就在这一带,很近的。” 看着苏梦蝶走出西餐厅,张碧英嘴角撇了一下说:“儿子,我们吃。” “妈!”唐凯伦气急败坏叫了一声,“今天中午在电话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了不问她这些问题的,也不逼她作出回答的,可是,你怎么食言了呢?你让我接下来怎么面对她?” 张碧英淡淡地说:“儿子,算了,这个女孩对你不会很认真的。我不相信她在遂宁连个亲戚也没有。” 唐凯伦无奈地说:“妈,她已经很苦了,你为什么要逼她呢?你不是觉得好奇吗?那我给你说实话吧?她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她的家事,是警察帮我调查到的,她母亲四岁就离开了她,前段时间我在墓园见过一面,但是没有联系方式,她的父亲……当年杀了欺负她的流氓,还在还在监狱……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父亲在坐牢,哎,你不觉得她很苦吗?她够苦了,你不要逼问她了,一个人是没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她在一起,我也相信我的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人,是不是?” 在唐凯伦咄咄的逼视下,张碧英说:“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作为一名正常的家长,结婚时见见对方的亲人也没有错吧?我也没逼问她吧,是她太敏感,儿子。这个女孩子桃花水眼,必是一多情之人。” “哈哈哈,你还会看相了?”唐凯伦苦笑说:“我知书达理的妈妈怎么跟个世俗的三姑六婆一样了呢?” 张碧英解释说:“相由心生,儿子,你不要太痴迷一些表面的现象了,对你没好处。” 第八十九章 兜风 唐凯伦说:“妈,我真的服了你,你居然还会看相了。不说了,我去买单了,我也有事,你一个人慢用!” 看着儿子气冲冲走出去,张碧英又看了看剩下的一桌佳肴,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儿大不由娘啊!” 苏梦蝶正闷闷不乐走在路上,唐凯伦开车追上了她:“梦蝶,上车!” 苏梦蝶说:“我还有事……” 唐凯伦说:“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才出来的,听话,上车。” 苏梦蝶停下脚步,很生气地对唐凯伦说:“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莫名其妙就让我跟你妈妈见面?你不知道我多尴尬吗?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 唐凯伦解释说:“她对你很好奇,毕竟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你肯定又会拒绝。所以我就安排这个饭局。她对你很认可才想见见你家人。” 苏梦蝶说:“明知道我会拒绝,你还安排这个饭局,我很无语。凯伦,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在她面前很尴尬。” “你必须要自信,”唐凯伦说,“你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你的人品,才华,包括你清丽脱俗的外貌,都是你引以为傲的资本,你没有必要为你的家庭背景感到懊恼,我也不会在乎这些。我只在乎你的人。梦蝶,你必须骄傲地在所有人面前挺起你的胸膛,知道吗?” 苏梦蝶听着唐凯伦慷慨激动的这番话,若有所思。 唐凯伦说:“来,梦蝶,上车,我带你去兜风。” 苏梦蝶眼睛里闪着星辰,看着唐凯伦说:“凯伦,你回去陪阿姨吧,你走了,她会很难过。其实她也是为你好。你不要让她失望。” 唐凯伦说:“梦蝶,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思想见解,要不,你陪我一起回去吧。记住,昂首挺胸跟她说话,你要自信,勇敢。好不?” 苏梦蝶摇摇头说:“我暂时还做不到,我觉得我应该找到我爸妈,不管他们怎么样了,我也要带着他们去面对阿姨。” 唐凯伦这才想起来:“哎呀,那段时间我悲伤过度,你回来我又兴奋过度了,我都忘记一件事了,你妈妈来坟前看过你,她还骂我,她似乎很清楚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苏梦蝶急切地说:“那你知道她现在哪里吗?快带我见见她。” 唐凯伦内疚地说:“对不起,她那天指责我,我惭愧之间,忘记向她索要联系方式,毕竟,我也不知道你会重新回来。” “妈妈……”苏梦蝶一时间热泪盈眶,她记忆里,最后一面是爸爸把妈妈踢倒在地,赶妈妈走。妈妈抱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妈妈怎么样了。她禁不住责备唐凯伦:“你确实是粗心,你应该问她要个联系方式。” 唐凯伦说:“事后我也才想起来,因为当时她太愤怒了,她责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才让你出事。不过,现在到处是关于你回归的新闻,我估计她知道了会主动来找你。梦蝶,你不要急。” 苏梦蝶说:“算了,我也真是的,我怎么来怪罪你呢?你告诉我,她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唐凯伦说:“她很憔悴,很累的样子,打扮得也很普通,估计过得不是很好。” 苏梦蝶心痛地说:“她真是个命苦的女人,我一定要找到她。” 唐凯伦说:“哎呀,对了,她说她千里迢迢回来找你,她应该这么多年都在外地,回来找你才知道你不在了,所以才对我那么愤怒。” 苏梦蝶说:“那她会不会因为看不到我,又离开遂宁了?” 唐凯伦说:“有可能啊,哎呀,这事还真麻烦。都怨我。” 苏梦蝶难过地说:“如果我找到她,我再也不会让她受苦了……” 唐凯伦安慰说:“你放心吧,梦蝶,直觉告诉我,你一定会再见到她。” 苏梦蝶点点头:“我也相信我还能再见到我的父母。” 唐凯伦脸色沉了一下,问苏梦蝶:“你对你父亲印象如何?” 苏梦蝶想了想,虽然记忆里的父亲是个很残暴的男人,但是她还是说:“他很爱我。很宠我。” 唐凯伦说:“那怎么后来失去联系了呢?” 苏梦蝶说:“姑姑说他去外地打工了,我也相信了,但是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妈妈有没有透露我爸爸的消息。” 唐凯伦说:“她根本都没提,梦蝶,如果他们都过得很不好,你会接受他们的现状吗?” 苏梦蝶坚定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面对。毕竟他们给了我生命。凯伦,恕我给你讲个笑话,我经常把自己比喻成一条狗,狗有个窝就足矣,狗也永远不会嫌弃自己的父母,主人。” 唐凯伦默默地注视了苏梦蝶好一阵,说:“梦蝶,你坐好,我开车了,我带你去兜风。” 不一会儿,唐凯伦就将车开进了高速公路,苏梦蝶吃惊地说:“我们这是去哪里?” 唐凯伦说:“带你去兜风啊。” 苏梦蝶说:“兜风还跑这么远吗?” 唐凯伦说:“跑得远,才有意义。” 苏梦蝶说:“这么大晚上,还去哪里啊,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唐凯伦说:“你放心,不会影响你明天上班。”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一路不停歇,把车开到了南充,直到她看到了嘉陵江监狱的牌子,唐凯伦才停下了车。 “这是……”苏梦蝶惊讶地问。 唐凯伦说:“你等会就知道了。” 接见室里,苏富阳凶巴巴看着唐凯伦,厉声说:“人都不在了。你还来干嘛?” 唐凯伦说:“因为你是她的爸爸啊,所以你也是我的爸爸,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 苏富阳惨笑一声:“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女儿是我的亲人,还能有谁是我的亲人?可惜这辈子我再也无法见到她了。我的女儿,我愧对她,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哎。可惜她再也听不到我的这声道歉了。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第九十章 父女重逢 唐凯伦说:“叔叔,你不要激动,其实,人的一生,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懂得悔悟,何尝不也是一种高的思想境界。” 苏富阳说:“念你小子还是对我女儿有情有义的,人死了还想着看她爸爸,不过以后以后你别来了,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我也不想见任何人。我的女儿没了,我的女儿没了!”苏富阳开始狂乱,崩溃地喊叫起来。 “爸爸!”一声似乎遥远又逼近的声音把苏富阳从狂乱崩溃里拉了出来。那一瞬间,他定格住了。只见一名清秀的女孩在狱警引导下走进了接见室。虽然十几年没见,他还是从眉眼间一眼认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 苏梦蝶眼里含着泪水,脸上带着微笑,一步步朝苏富阳走过来。隔着接见室的护栏,像一朵花骨朵瞬间鲜活地绽放在苏富阳眼前。 苏富阳用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蝶儿,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苏梦蝶瞬间泪如泉涌:“爸爸,我还在。” 苏富阳瞬间像炸弹一样爆炸了,冲唐凯伦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梦蝶说:“爸爸,这跟他没关系,只是一场误会,我回头给你写信告诉你原因。爸爸,我还活着,我等你出狱,好好给你尽孝。” 苏富阳惭愧地说:“我有什么资格让你尽孝,真的多年,你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 唐凯伦在旁边说:“叔叔,你不用担心,梦蝶很优秀,她现在是一名很厉害的报社记者呢。” 苏富阳激动地点点头,说:“我女儿就是很棒,可惜了,不该有我这样的爸爸。” 苏梦蝶:“不,我有你这样的爸爸,我感到自豪,小时候我一直觉得你不疼我,不爱我……直到那次,你看我被流氓欺负,用尽生命与他们抗争。我才知道你是用生命在爱我的,你不是一无是处的。后来我晕过去,啥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姑姑告诉我,你扔下我,去外地赚钱了。但是你一直没回来,你和妈妈都不在我身边了,我顿时觉得世界从彩色变成了灰色,再也没有色彩。” 苏富阳内疚地说:“如果当初我不逼走你妈妈,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也不会年纪小小就半工半读……哎……” 苏梦蝶说:“爸爸,你怎么不让姑姑告诉我实话,害得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苏富阳说:“我担心给你带来不良的影响。怕你受到别人的歧视,所以再三哀求警察保密。” 苏梦蝶说:“不,起码我可以探监。我可以经常看到你啊,比不知道爸爸下落的情况强一万倍啊!爸爸,我……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来看过你……” 苏富阳那浑浊的眼里也淌下了眼泪:“蝶儿,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善良的乖孩子,可惜那个时候爸爸年轻气盛,不懂得珍惜家庭的美满,才犯下弥天大错,逼走了你的妈妈,还有后面你两个妈妈,我真不是东西,现在想来,一个男人,打女人真的是猪狗不如,丧尽天良。我真是是作孽啊。” 苏梦蝶想起往事不甚唏嘘,但还是细声安慰父亲说:“爸爸,你不要自责了,事情都过去了。” 苏富阳看了看唐凯伦说说:“蝶儿,这个小伙子心眼好,他之前来看过我一次,还说等我出来,要给我养老。一个能把你父母放心上的人一定是很善良,你要好好珍惜。爸爸看到你有个好归宿,也心满意足了,就算死在监狱里,也死而无憾了。” 唐凯伦说:“多谢叔叔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对梦蝶的。” 苏富阳说:“这次你别在我监狱账头打钱了,上次你给我打那么多钱干嘛?我在里面有吃有喝用不上。” 唐凯伦说:“叔叔,不要客气,你就畅快用嘛,给你买点好吃的,不要那么节约。” 苏梦蝶感激地看了一眼唐凯伦说:“爸爸,你就畅快用吧,那是我的钱,不要不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会花钱给他父母买礼物。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花他的,我就把那些钱还给他。” 苏富阳说:“你们之前分那么清楚干嘛?只是这是两码事,你们年轻人赚钱不容易,我在里面有吃有喝,我刚进来就把烟戒了,不用钱。” 苏梦蝶看看苏富阳的衣服,说:“爸爸,除了凯伦来看过你一次,之前没任何人来看过你吗?你这衣服我小的时候你就在穿着。” 苏富阳苦笑一声:“刚进来的时候你姑父来给我送过一次被子,就没来了,理解嘛,我就是个落魄的杀人犯,别人躲我都来不及。我不怪你姑姑。” 苏梦蝶说:“不,爸爸,你一定要好好服刑,争取早点出来,出来我好好孝顺你和妈妈。” “妈妈?你看到你妈了?”苏富阳急切问道,“她还好吗?” 苏梦蝶说:“我……我会找到她的……” 苏富阳说:“如果你找到她,帮我转告她,就说我对不起她,我下辈子变牛变马还她……” 苏梦蝶正要说什么,狱警说:“会客时间到。” 苏富阳被狱警强行押走,边走边回头边对唐凯伦说:“小子,帮我好好照顾蝶儿。” 唐凯伦大声回应:“爸爸,你放心吧!” 苏富阳听到唐凯伦也叫他爸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狱警押送下离开了。 苏梦蝶看了下唐凯伦:“你也叫爸爸?” 唐凯伦说:“是你的爸爸,当然也是我的爸爸。以后,我会跟你一起尽孝的。好了,梦蝶,我们也该离开了。” 苏梦蝶情不自禁主动挽起了唐凯伦的胳膊,感激地对他说:“凯伦,谢谢你为我爸爸做的一切。” 唐凯伦说:“你值得我为你做下一切,我说了,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去爱你,珍惜你。” 苏梦蝶幸福地把头埋进了唐凯伦的肩窝,嘴角荡漾出一丝甜蜜温情的绝美的笑容。 第九十一章 误会 唐凯伦带着苏梦蝶驱车回到遂宁时,天边已经透出了鱼肚白。二人在路边小店匆匆用了早餐,唐凯伦送苏梦蝶回家洗漱,他自己又驱车回家。一进屋,张碧英居然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妈,这么早起来干嘛啊?”唐凯伦问。 “我打你电话为什么关机?这一晚上你去哪里了?”张碧英厉声问。 “我去办了点事,”唐凯伦说,“不方便接听电话。” 张碧英怒气冲冲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先是吃饭扔下我,然后就是夜不归宿,也不给打声招呼。” “妈,我都三十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唐凯伦无奈地说,“你不用总盯着我,你难道希望我是个妈宝男吗?” 张碧英哼了一声:“这是两码事!我不要做妈宝男,但是最起码不要目无尊长,你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一个吗?害我担心一晚上。” 唐凯伦哭笑不得:“妈,你多虑了,我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事?” 张碧英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苏梦蝶在一起?我丑话说在前,你不要再遇到林如那种女人了,你就是傻,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哄得团团转,甚至扔下老母亲就跑了!当初你和林如谈的时候,我都提醒过你,林如不像个正经女孩子,结果呢?你不听,别人骗钱不说,还是个有夫之妇?傻眼了吧?现在遇到这个苏梦蝶,也是来历不明的,你啥都聪明,在对待恋爱这方面就跟白痴一样!” “够了!”唐凯伦不耐烦地说,“妈,你有完没完?你怎么扯到林如了?尽管你是我的妈,我也告诉你,梦蝶和林如完全两类人,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我都而立之年的人了,就算晚上出去玩也不用总给 你打招呼吧?这样子,你还不如把我拴在腰上?” 张碧英咬牙切齿地说:“你以前从来没有给我这样说话,你现在为了那个苏梦蝶居然来吼你的妈?我告诉你,唐凯伦,以后别让我再看到她!” 唐凯伦叹了口气说:“妈,你真的不要太强势了,从小到大,我都听你的,可是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指示!” “你!”张碧英气得直哆嗦。 这时候,唐靖轩睡眼惺忪从卧室走出:“大清早你两个在吵什么?” 张碧英一看到唐靖轩,就一脸委屈说:“他一晚上没回家,我问问他去哪里了,他翅膀硬了,还冲我发脾气。” 唐靖宇瞬间马着脸对唐凯伦说:“你妈担心了你一晚上,你怎么这样子对她?赶紧配赔礼道歉!” 唐凯伦说:“我无非就是声音大了点嘛,我又没说错什么,算了。我解释不清楚。我洗把脸就要去上班了!”说完就冲入卫生间。 唐靖轩低声对张碧英说:“你也真是的,不是我说你,他都三十岁的人了,你还管他去哪里了干嘛?我看你啊,管儿子比管老公都严格!” 张碧英不置可否一脸不悦地看着唐靖轩。 苏梦蝶回家洗漱完毕又赶紧准备去上班,结果走出小区门口就看到了小星在冲小区里面张望。 “小星!”苏梦蝶惊喜地大喊。 “蝶姐姐,你真的回来了啊!”小星兴奋而又不可思议地说。 苏梦蝶点点头,说:“是的,蝶姐姐还活着。” 小星惊喜地说:“我当时看到报道很震惊,我以为是传闻,我就找烟雨里,没想到真的看到你了!蝶姐姐,我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我还去墓园看过你……真好,我又看到你了……”小星激动得有点哽咽起来。 苏梦蝶温柔地用手抹去小星眼角的眼泪,说:“傻弟弟,我不是回来了吗?以后有时间就来这里看看姐姐。” 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准备突然袭击开车来接苏梦蝶上班的唐凯伦看到了。他的眉头挑起了一丝不悦。他停好车,下车走向苏梦蝶和小星。 小星最先看到唐凯伦,说:“凯伦哥哥,你来接蝶姐姐啦?” 唐凯伦嗯了一声,苏梦蝶连忙把手从小星脸上放下,说:“凯伦,我不是说了我今天自己骑车去上班吗?” 唐凯伦醋溜溜说:“看来我不该来接你啊,你应该知道我会经常突然袭击来接你,给你惊喜,看来今天不是惊喜了。” 小星连忙解释:“凯伦哥哥,今天是我来找蝶姐姐,看了有关她的报道,我就来看看,结果真找到了她。我就激动得哭,她给我擦眼泪。凯伦哥哥,你不要多想,蝶姐姐是把我当弟弟看。” 唐凯伦绅士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再说我有这样小气吗?” 小星说:“那我还要去图书馆先走了,凯伦哥哥,蝶姐姐,希望你们好好的。” 苏梦蝶连忙说:“让凯伦哥哥顺便送你一程吧。” 小星忙说:“不用啦,我喜欢走路锻炼下,平时在学校闷坏了。” 苏梦蝶赶紧递了名片给小星,说:“以后有事直接给我名片上的电话。” 小星接过名片对唐凯伦和苏梦蝶笑了笑,离开了。 在去报社路上,唐凯伦一直有点闷闷不乐。 苏梦蝶问:“你吃醋了吗?其实我要说的,小星都说了。我真的是当他弟弟,看着他长大的。” 唐凯伦没好气地说:“那么大了,用得着你给他擦眼泪吗?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苏梦蝶委屈地说:“我看到他流眼泪,我自己也很感动,才帮他擦擦眼泪。凯伦,我真的是当他弟弟,你不要多想。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唐凯伦烦躁地说:“那他是你亲弟弟吗?他只是一个跟你没任何血缘关系的成年男子!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已经十八岁了吧?梦蝶,我不希望你跟别的男孩子太亲密,就算当他是亲弟弟。也要考虑下我的感受吧!如果换位思考,我有一个这样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我给她擦眼泪,你怎么想!任何事,得有个分寸好不好啊!” 第九十二章 白色玫瑰重现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无奈地叹了口气:“凯伦,你还不了解我吗?你用得着这样生气吗?” 唐凯伦说:“我刚才回家因为你还和我妈妈……结果,你还在这里安慰小鲜肉,你说我气不气?” “你跟阿姨吵架了?她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苏梦蝶说,“昨天吃饭的时候我都看出来了。没事,凯伦,我也理解她的想法。你是高干子弟,而我却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不希望你为难。” “这是我自己都能做主的事情,我为难什么?”唐凯伦白了一眼苏梦蝶说,“我又不是妈宝男,啥事都听她的。我认准的人,我自己来决定。” 苏梦蝶说:“既然你这样坚决,那就应该信任我,是不是?好了,凯伦,开心一点吧,你生气的样子真不好看。”然后对着唐凯伦做了一个鬼脸。 唐凯伦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苏梦蝶,说:“梦蝶,我感觉你现在变了,换以前你一定会大吼大叫对我对着干,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可爱?” 苏梦蝶笑道:“我本来就很可爱啊。以前对你大吼大叫是太任性了,自从我好几次看到你在坟前对着我哭泣,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是对我真诚的男人,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什么?”唐凯伦一下毛骨悚然,“好几次看到我在坟前对着你哭泣?” 他疑惑地看了看苏梦蝶,苏梦蝶恍然之间好像发现自己说错了,可是又好像真的看到唐凯伦在她面前哭泣,他的身后是一片林立着无数墓碑的墓园。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时候做过的梦还是什么时候出现过的幻觉?一瞬间竟然那么熟悉。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懵圈的样子,连忙解释说:“我这几天做梦,总梦到你在坟前哭泣。所以,所以才这样说。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唐凯伦嗯了一声。他脸上仍然有掩饰不住的疑惑,其实苏梦蝶自己心里也很疑惑。接下来二人一路都沉默不语,直到到达了报社的办公大楼下。 唐凯伦停下了车,下车帮苏梦蝶打开车门,却发现苏梦蝶眼睛红红的,似乎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心头一软,又柔声说:“好了,别难过了,今天只怪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才说那些话。梦蝶,记住我的话,不管你怎么样,我永远在你身边。” 苏梦蝶感激地看了一眼唐凯伦,说:“好的,我去上班了,你路上也要注意安全。” 唐凯伦温暖地笑了笑,轻轻用手把苏梦蝶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说:“去吧,下班我来接你。” 苏梦蝶说:“不用了,今天报社要团建,晚上有活动,如果方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然后莞尔一笑,转身朝办公大楼走去。 唐凯伦望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陷入了几秒钟的沉思。 苏梦蝶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突然看到办公桌上重新开始有了白玫瑰,她看着这束白玫瑰,异常激动,打开电脑qq。果然她期盼的重新亮起的灰色头像亮了起来,并给她留言:“知道你死而复生了,我很意外,也觉得很欣喜,好好工作,美丽的白玫瑰就像你纯洁的心灵,会给你带来好运。” “你到底是谁?从我工作起,你每天都托人送一束白玫瑰给我,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苏梦蝶打下一串疑惑的字眼问。 “哈哈,我与你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那个神秘的人回应道,“你和我永远不会相见,但是你永远会感知到我。” 苏梦蝶更是疑惑不解了:“为什么永远不会相见?你为什么这样神秘,不过我会感谢几年以来你对我的激励。正是这束白玫瑰,让我出淤泥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永远有着自己的立场。” “美丽的梦蝶,我是……算了,我不能说。” 头像很快就变灰了,这个神秘人物总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时,钟瑶走进办公室,一眼也看到了白玫瑰,大惊小怪地说:“这送花的人真神奇,为啥都送白色,红玫瑰不是才象征爱情嘛?” 苏梦蝶说:“生活里,不光只有爱情吧,还有亲戚,友情。” 钟瑶撇了下嘴说:“男人给女人送花,能代表友情?我才不信呢!” “什么?你看到送花的人了?”苏梦蝶诧异地问。 钟瑶看了看这束白玫瑰说:“今天早上我在我妈楼下的小卖店买早餐,旁边是个花店,我看到一个男人抱着这束白玫瑰从花店走了出来。” 苏梦蝶说:“可是全市不会只有一个人买白玫瑰吧,也许是巧合。” 钟瑶说:“这个系带跟他手里的花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巧合。我的天,你难道不知道这花是谁送的吗?” 苏梦蝶急切地问:“钟姐,你能告诉我,那家花店在什么位置吗?” 钟瑶说:“在镇江寺那个花语花店。我看啊,这花应该是你的粉丝送的。” 苏梦蝶赶忙给王主编请假,打车来到了钟瑶说的花语花店。她走进花店,看到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孩正在忙着插花。她赶紧冲上去礼貌地问:“请问,是不是有一名先生每天在这里买一束白色玫瑰花。” 女孩说:“白色玫瑰很少有人会买,不过确实有人每天清晨从我店里每天买走一束。不过他说是帮人代买的。” 苏梦蝶说:“谢谢。”然后回到报社大楼,问门卫李叔:“李叔,今天早上那束白玫瑰仍然是松花的人偷偷放门口的吗?” 李叔点点头:“对,依然是静悄悄的,连个招呼也不打。不过也奇怪,从你消失那天,就没送过,直到今天开始又送了。” 苏梦蝶惊愕了,她跑回电脑前,点开那灰色的头像,打下一连串的字:“你到底是谁?我不相信我们不会再见,我觉得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你不要给我捉迷藏。你明明就是与我在同一个城市,请你不要随便跟我开玩笑!” 第九十三章 新同事叶青 灰色的头像亮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给梦蝶答复,但是很快又灭了。正在梦蝶失望之时,那边发来了一张阅后即焚的照片。梦蝶点开一看,居然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位民国年代的少年的背影,穿着黑色的中山装,独自凄冷地站在一个黑暗的隧道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还没等梦蝶仔细推敲,那张照片很快就消失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梦蝶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浑身触电般颤动,眼泪瞬间滴落在键盘上。 这时,王主编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大家停下手头的工作,有新同事来了!” 苏梦蝶赶紧擦干眼泪,跟着其他同事站起来,只见王主编领着一位二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走了进来,大男孩生得剑眉朗目,面若皓月。 还没等王主编介绍,大男孩就面带微笑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叶青,希望大家多关照。” 苏梦蝶呆呆地看着大男孩,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始终回忆不起来,等其他同事自我介绍完,她才呆呆地介绍说:“我是苏梦蝶。” 王主编说:“梦蝶,小叶是从深圳回遂宁工作的,他是新人,以后你得多带带他。” 叶青调皮一笑:“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苏记者,今日一见,果然是才貌双全,以后还得请苏记者多关照。” 苏梦蝶谦卑地说:“你是从沿海回来的。见多识广,我应该向你多请教才是。” 钟瑶在一旁看到,又阴阳怪气说:“以后你们相互切磋的时候多着呢,干嘛这样客气呢?” 王主编马上趁热下达任务:“好好好,小叶,小苏,正好今天你们可以一起去采访一个集团的董事长,小苏负责采访,小叶你就负责协助拍照,顺便学习下苏记者的采访方式,ok?” 叶清流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太荣幸了,刚来能与美女记者同行。” 苏梦蝶尴尬笑了笑。 钟瑶又在旁边阴阳怪气说:“哎呀,年轻貌美真的是资本啊,要是让小叶跟我一起去采访,看他这样开心不?” 王主编说:“钟瑶啊,你这个嘴啊,一天说不停,真正到了采访时候,又派不上用场了。” 同事们窃窃而笑。钟瑶被呛得无言以答。 叶青被王主编安排到了苏梦蝶旁边办公桌,他注意到了苏梦蝶桌子上的白色玫瑰,说:“苏记者,这白玫瑰开得真美,看来,送花的人很了解你的个性。” 苏梦蝶赶紧支开话题:“叶记者,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出发去采访ssso集团的孟董事长。” 二人离开之时,苏梦蝶注意到,叶青再一次看了一眼白玫瑰。下电梯的时候,苏梦蝶看着叶青穿的白色夹克,思考半天问:“你是不是也很喜欢白玫瑰?” 叶青说:“喜欢,我也喜欢白色,因为白色代表简单,纯洁。” 苏梦蝶说:“那看来。你也是一个简单的人。对了,你以前在哪个学校读书的?我看着你感觉好面熟。” 叶青说:“我之前没在遂宁读书,我是跟我家人在深圳长大的,现在他们想回到遂宁发展,我才跟着一起回来的。” “那你在深圳呆习惯了,在遂宁这个小城市觉得习惯吗?”苏梦蝶问。 叶青说:“当然习惯,遂宁毕竟是我的祖籍。生活节奏也慢。我爸妈在深圳奋斗劳累了半辈子,现在该回来养老了。我要陪着他们。” 苏梦蝶笑笑说:“你真幸福,父母在哪里,就跟着在哪里。” 叶青说:“其实任何事都有利弊,我经常觉得我没有自由,没主见,因为很多事都得听父母的安排。” 二人走出电梯,苏梦蝶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黄色的兰基博尼。叶青用遥控开启车门,请苏梦蝶上车。 苏梦蝶坐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看来你到报社工作是体验生活的,不是来工作的。” 叶青笑笑说:“工作就是工作的,哪里有什么体验生活一词?我又不是刚毕业那阵的毛头孩子了。” 二人驱车来到了ssso集团。董事长孟泽浩一看到叶青就亲热地称呼:“叶青,你来当记者采访你孟叔叔了了?” 苏梦蝶惊讶地说:“你们认识?” 叶青说:“我也不知道孟叔叔就是我爸爸的好朋友。不过没事的,苏记者,你尽管问孟叔叔问题就好了。” 孟泽浩傲慢地说:“平时想要采访我的记者太多了,都想跟我挂钩。今天我看叶青份上,苏记者,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尽管答。” 苏梦蝶不卑不亢地说:“既然叶记者与你认识。那就由他采访吧,我负责协助就是。” 叶青急了:“苏记者,我孟叔叔是这个性格,不过他嘴巴臭,心好,城南那个福利院就是他出资修办的。” 苏梦迪说:“我知道,不然王主编不会让我来采访此事,只是如果是看在人情方面,我宁可当你的协助。因为如果你不来,他也会断然拒绝我的采访。” 孟泽浩惊讶地看了看苏梦蝶,说:“这记者的性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跟个烈女一样。得了,我收回那句话,我不看任何情面,就冲你这女娃子刚烈的怪脾气,我接受你的采访,如何?” 苏梦蝶说:“此话当真?” 孟泽浩说:“我堂堂一董事长,还能有戏言?社会上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人太多,我还真欣赏你这脾气。” 苏梦蝶打开电脑,说:“孟董,那就开始吧。” 孟泽浩看到叶青拿起摄影机,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说:“拍完的照片给我看看,把我拍得不好看可不要登上报哦。” 叶青透过镜头看了看,说:“放心吧,孟叔叔,你这么有男子气概,怎么可能不上镜呢!” 孟泽浩说:“男子气概?是不是我这络腮胡子太多了?” 苏梦蝶忍俊不禁:“看来孟董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第九十四章 贝多芬的月光 孟泽浩爽朗一笑:“不追求完美就不是我孟泽浩了,对了,中午我请你们用餐。” 苏梦蝶连忙说:“对不起,孟董,我中午还有事,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孟泽浩有点不悦地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忙得连午餐都不用呢?苏记者这点光都不肯赏吗?” 叶青连忙用胳膊碰了碰苏梦蝶胳膊,说:“苏记者……” 苏梦蝶还是坚持己见,说自己家还有事,孟泽浩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那小叶,你得跟我去。一会我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中午一起过来。” 叶青说:“孟叔叔,你不要这样客气啦。” 孟泽浩说:“既然你今天无意走到我这里,我就是东家,你别拒绝了。” 叶青想了想说:“好吧。孟叔叔,那先谢谢了。苏记者,我们开始采访吧。” 苏梦蝶开始认真对孟泽浩进行采访,当问及孟浩泽出资修办福利院的初衷时,孟泽浩似乎回到那些久远的回忆:“我八岁那年父母双双出车祸身亡,如果当初不是被福利院收养,我估计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与你们聊天了。我的初衷就是让很多流离失所的孩子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并接受正规的教育,到时候也能为社会作贡献。” 苏梦蝶敬佩道:“孟总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慈善家啊,我替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感谢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孟泽浩说:“我不是在做慈善,我是在做尽到我良心的事情。” 叶青在旁边插嘴说:“我听我爸说,孟叔叔平时自己生活非常节俭,但是对朋友,对社会都很大方。” 苏梦蝶会心一笑:“看得出来,孟董是个很直爽的。” 孟泽浩说:“苏记者,你写我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超标榜我是什么慈善家,我不喜欢这个头衔,不知你是否用这篇采访文章激励遂宁的一部分企业家尽可能为社会作贡献,而不是天天醉生梦死,贪污腐败?” 苏梦蝶说:“你放心吧,孟董,我相信你的事迹会唤起他们的良知。” 采访结束,苏梦蝶站起来礼貌地和孟泽浩握手告别说:“采访也结束了,孟董,我还要回去赶稿,我先走了,等稿子写好我会发给你查阅,你觉得妥当无差错我再登报。” 然后,苏梦蝶看看手表对叶青说:“时间不早了,你就不用跟我回报社了,你留下来陪孟董说说话,顺便拍拍孟董这边车间的照片,到时候给孟董公司产品再作以宣传。” 孟泽浩说:“苏记者,这倒不必了,我对我的产品很有信心。你要搞清楚,我并不是为了宣传公司才接受你的采访。” 苏梦蝶说:“我知道,只是这是一个顺便的事情而已,但是如若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做。孟董,你的为人很让我敬佩,我先行了,你们慢聊。” 叶青说:“苏记者,我送你回报社。” 苏梦蝶说:“不用麻烦你了。我们是同事,你总这样我会觉得很拘束。好了,孟董,我走了,稿件我会发到你的e-mail到时候你查阅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你尽管给我提意见。” 孟泽浩微笑着说:“苏记者,我相信你是个正直的记者,那你先行,我不送了,择日有缘再见。” 苏梦蝶走后,孟泽浩对叶青说:“这种记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叶青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确实与众不同。” 孟泽浩说:“你还没女朋友吧?小叶。” 叶青说:“这跟我有没有女朋友有啥关系啊,孟叔叔?你的意思是……” 孟泽浩说:“如此人间极品,你可以努力一下。” “孟叔叔……”叶青很尴尬地说,“你怎么随便点鸳鸯谱啊?” 孟泽浩说:“你孟叔叔看人不会错的。” 苏梦蝶坐下楼电梯到达一楼,电梯门开了,迎面站着一短发妖娆的女子,女子看到她着实吃了一惊。 “苏记者?”女子喊道。 “你是……”苏梦蝶见过此女子,但是又回忆不起来。 女子不屑地笑着说:“你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林如,唐凯伦的前女友。” 苏梦蝶说:“是你啊,你在这里上班吗?” 林如说:“那是的。对了,我听说你死过一次?” 旁边的人异样地看着苏梦蝶。 苏梦蝶一点不惊慌,平静地回应:“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再说你年纪轻轻,不会真要相信什么死而复生这种荒谬的言论吧?” 林如不甘示弱说:“有关你死而复生的误会科学解释不了吧?科学解释不了的就是谬论?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苏梦蝶反感地看了一眼林如:“还真没想到你懂神学,不过我没时间跟你瞎扯了,我有事,请让开。” 林如依然一副厚着脸皮拦住苏梦蝶的样子:“我不知道你现在和唐凯伦拥抱接吻的时候,他会不会觉得反胃?” 苏梦蝶说:“那让你失望了,他对我一如既往的用心,不过你这副嘴脸才真让我反胃,我想他现在如果在这里,也会反胃的。” “你!”林如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知道他父母绝对不会接受你的!一个带着阴气的女人!” 林如眼里充满了挑衅的火药味,直逼苏梦蝶。苏梦蝶说:“你让开,别挡住我的路。” 林如继续挑衅说:“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种死人的味道……” 苏梦蝶忍无可忍,使劲一把将林如推开,林如摔了个趔趄,开始撒泼,对围观的人大喊:“这个女人,是死了又活过来的,大家今天看到她都是在触霉头!” 苏梦蝶瞬间感觉浑身发紧,似乎有一团火焰在将她吞没,她脱下高跟鞋,冲向林如,高举高跟鞋,狠命要将鞋跟砸向林如。突然耳边响起了钢琴曲,是贝多芬《月光》!此刻这优美而久远的钢琴曲魔力般地瞬间将她爆裂出来的人格湮灭息鼓,高跟鞋也从她手里瞬间滑落而下…… 第九十五章 黑白照片 林如吓得捂住自己的脑袋,大气不敢出,只见苏梦蝶很优雅地将地上那只高跟鞋拾起,并套上脚,用警告的眼神藐视了林如一眼,然后在众人的唏嘘中离去。 如果没有耳畔突然响起那支《月光》的钢琴曲,估计高跟鞋的鞋跟估计就砸穿了林如的脑袋吧。回去路上,苏梦蝶非常疑惑,她知道公司的大厅没有钢琴,那钢琴声来自何方?难道只有她听到吗?这钢琴曲让她心里瞬间变得安静,心里没有纷争,没有烦怒。 她茫然走在大街上,脑袋里嗡嗡直响,似乎有很多奇怪的声音在对她说话。 突然一阵风吹过,一张照片从天而降,她捡起来一看,是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礼服的少年的背影,少年坐在钢琴边,正在专注弹着钢琴。 她似乎又听到了《月光》,流转在她的耳畔,然后有个温柔的男声:“依依,你什么时候回来?” 黑白照片?她想起了qq上灰色头像发过来的也是一张黑白照片,只是照片上又是另外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孩,站在黑暗的隧道口,似乎在期待什么。 这两张照片是什么关系? 那个在小树林的夜晚,她晕过去过后,到醒来,中途她并没有做什么梦,大脑是一片茫茫的空白。可是醒来后我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难道,她确实是死过一次吗? 还是,她本来就存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她看着这张黑白照片,看着弹钢琴男生那优雅的背影,突然觉得越来越熟悉。又一阵风吹来,那个温柔的男声又在耳朵边轻抚她的心灵:“依依,我可是你一生的执念啊!你为何绝情地离开我而去?” “不!”苏梦蝶大叫:“我是苏梦蝶,不是你们说的依依!” 男声消失了,而她手里的黑白照片瞬间变成了一张白纸。她恐惧地将白纸扔开,左右环顾,才发现路上有几个行人在诧异地看着她窃窃私语。 一个男人对他旁边的人说:“这女孩是不是有精神病哦?”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在议论:“看这样子,长得多漂亮的,不像是精神病啊。” “可能是间歇性精神病……” 苏梦蝶已经顾不上这些人的嘴了,她步履沉重地回到了报社大楼,刚到楼下,她突然又发现了对面电话亭边,红衣女子撑着黑伞在对她诡异地笑着。 她开始控制不住对街对面大喊:“你到底是谁?你过来呀!你过来呀!我不怕你!自从你出现,我的生活一团糟!有本事你过来啊!” 李叔在值班亭见状,连忙跑出来对苏梦蝶说:“对面没有人啊,苏记者,你怎么了?” 苏梦蝶冷静炸开,仔细一看,对面确实没人。她跌跌撞撞,精疲力尽地走进了办公大楼,只留下李叔一头雾水看着她背影。 她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准备写稿,大脑却一片空白,啥也写不出来。王主编见状关切地问道:“小苏,你怎么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 依依觉得自己确实该休息下了,她太累了,她严重怀疑自己的精神状况。是不是连夜去南充探望父亲没休息引起的精神幻觉呢? “没想到,我苏梦蝶居然也患精神病了!”她苦笑一声。 她决定回家休息,但是又想想手头还有写关于孟泽浩的报道,她打起精神,坐在电脑边拼命静下心来写稿。终于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她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月下的清辉里,红衣女子又在翩翩起舞。 苏梦蝶站在旁边苦苦追问:“那天我在小树林,你不是要带我去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吗?” 红衣女子仍然陶醉在自己舞蹈里,并没有给出答案。 苏梦迪急了:“你带我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红衣女子停止了舞蹈,默默地看着苏梦蝶,叹了口气说:“这都是我的错,我没交代清楚,你和徐涵倾回到这个时空前,应该把那幅画着着有你和他的画用火烧成灰烬的。可是,由于我没交代清楚,那副画留在了那个时空,所以你仍然会与那个时空有交集。” 苏梦蝶蒙圈了:“什么徐涵倾?我只认识徐文倾,还有什么画?他怎么会在他的画里画上我和他,你能给我解释下吗?” 红衣女子说:“我无法给你解释,对不起,我的无心之举,害了你……” 苏梦蝶说:“为什么会害了我?你说呀,你带我去了哪里?” 红衣女子正要开口解释。 砰!办公桌上的玻璃水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苏梦蝶从梦里惊醒。同时,她惊恐地发现,桌子上白色玫瑰变成了红色玫瑰! 正是正午时分,所有同事都离开了,苏梦蝶惊恐地环顾四周,不知所以。这时候,唐凯伦猛地从对面办公桌下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梦蝶,我有没有吓到你?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我猜你在办公室写稿,我就给你午餐来啦,没想到,你睡着了。” 苏梦蝶看看唐凯伦,没有惊喜的感觉,而且指着红玫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唐凯伦说:“这是我给你买的啊。我把那束白色玫瑰换下来啦,红玫瑰多漂亮,象征爱情,白玫瑰给人感觉太抑郁了!” “不,”苏梦蝶生气地说,“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同意换下白玫瑰?你不知道这白玫瑰对我来说多重要?” 唐凯伦瞬间收起了笑脸,不悦地问:“难道,送白玫瑰的人比送红玫瑰的人更重要?这送白玫瑰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读者,粉丝,还是……” “什么都不是,”苏梦蝶气急败坏地说,“虽然我们是情侣,但是你不要占用我所有的空间!我们都是自由的。” 唐凯伦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苏梦蝶:“梦蝶,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如果真像你这样说,你也不会吃陈子悦的醋!” 第九十六章 办公室里的争吵 苏梦蝶大脑里此刻似乎被黑白照片那个弹钢琴的男生充斥着,她猛地甩了下头,甩也甩不掉这深刻的印记。她焦躁不安地对唐凯伦说:“我哪里自私啦?你根本不懂我的处境,你走吧,别说这些来烦我!” 唐凯伦气得暴跳如雷:“苏梦蝶,你真的是自私!这次你回来,我还庆幸你脾气变好了很多,可是才几天时间,你又开始作妖了!我怎么烦你了?我难道对你还不好吗?上次你跟我吵架,赌气自己一个人走了,在小树林出了意外,大家都指责是我害了你,我自己也深感内疚!可是现在你对我说这些,难道你自己没责任吗?你总是要让别人附和你的心情!我还不够给你空间吗?早上我来接你,看到你给小鲜肉擦眼泪,现在看到我把白玫瑰换成我送给你的红玫瑰,你也对我发火,觉得我烦!我懂了,你就是个在爱情方面极度自私的人!今天早上,我回家就跟我妈妈因为你吵了一架,但是我觉得只要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人阻止得了,可是你呢?你看不起我送给你的花,你觉得我烦,我受够了!” “你说够了吗?”苏梦蝶说,“说够了就闭嘴!我选择白玫瑰那是因为我刚开始上班的时候遇到很大的困难,然后有人连续几天送来白玫瑰,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有人在关爱我,这种关爱让我振作起来,努力奋斗。如果是男女关系的关爱,问题几年来我都不知道这是谁送给我的花,你不知道白玫瑰对我的重要性和对我生命的意义!我十二岁开始,就像个孤儿一样挣扎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戚愿意收养我,所以我特别珍惜无意间接受到的任何一点关爱。难道不行吗?我看到白玫瑰,就仿佛看到了我的老朋友在对我微笑,在鼓舞我继续振奋精神向前走!自从我死而复生,身边很多人在议论我,说我是死了一次的人,带晦气,包括你那个前女友林如,今天早上也借用此事来嘲笑我!我内心其实很痛苦的,也很无奈,我的内心世界你真的懂吗?凯伦?当我看到白玫瑰,它可以让我变得安静下来。你懂吗?” “难道我……”唐凯伦痛心地说,“我对你的爱,不能让你感觉到安全吗?不能让你平静吗?白玫瑰固然重要,但是你也不用轻视我送给你的红玫瑰!我的初衷也是让你明白生活不应该是单调的色彩,而应该是缤纷的!” 苏梦蝶急了:“凯伦,我怎么给你解释不清楚呢!红玫瑰和白玫瑰都对我很重要,它们存在都没错,只是处在的环境不同!还有,你跟你妈妈吵架,说明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不会强求别人奢侈我的认可,所以,凯伦,我们的事情真的确实该重新考虑了!以后就算结婚了,你妈妈依然会不喜欢我,依然会从骨子里看不起我,我会很累,我不愿意去迎合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而这个人确实我的婆婆,我又不可能拒绝与她经常在一起!” “我说了,梦蝶,你要自信啊!你担心她看不起你?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是想见见你的某位家长,把这事定了!这说明她很重视。而不是你所谓的看不起,你觉得她看不起你,其实就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如果我们太多考虑别人的看法,不觉得生活得太累太累了吗?”唐凯伦情绪激动。 苏梦蝶说:“这是两码事,你没有处在我的成长经历里,你不懂这种感觉!所以我们是两类人,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苏梦蝶从来不求人施舍好感!” 这时候,正过来上班的钟瑶在门口听到这一切,大摇大摆进来说:“哎呀,小情侣吵架了啊?我说梦蝶,唐先生这样优秀,对你这样体贴入微,你怎么还跟他吵架呢?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苏梦蝶郁闷地看了一眼钟瑶:“这关你什么事情呢?” 钟瑶说:“肯定跟我没事,我只是听不下去了,苏梦蝶啊,多少女孩子渴望找个唐凯伦先生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的,而且还对你这样真心,你怎么不知足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真的很优秀?换成一般男的,就你死而复生这事,人家早就吓跑了!” 苏梦蝶脸色铁青:“钟姐,不要这样定义别人!再说,这事由不得你这样说三道四,做好自己的工作,比什么都强!” 唐凯伦闷着头一言不发。 钟瑶说:“哎呀,你不就是工作比我做得好嘛,这就是你的资本,对了,还有年轻貌美!不过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对了,今天跟那个新来的帅哥出去采访是不是很得劲啊?回来就跟男朋友吵架啊?哎哟哟,男朋友还给你送鲍鱼饭啊,这人啊,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早上看到那个叶帅哥,眼睛都直了,话都说不出来哦。我说你别这么心花嘛!” 苏梦蝶愤怒得快要爆炸,她想要发作,突然耳朵边又想起了那轻柔的钢琴曲《月光》,她瞬间安静下来,脑海里是那个弹钢琴男生的优雅背影,然后,那个温柔的男声在她耳畔轻轻地说:“依依,不要激动,不要生气……” 她呆呆地定住了。 唐凯伦大声问她:“你怎么了?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梦蝶,你告诉我!” 她冷静说:“凯伦,如果你不信任我,如果你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就离开吧。我确实看到叶青吃了一惊,因为我觉得他很面熟,仅此而已。” 钟瑶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吃了一惊?我看你是挪不动的脚步了。唐先生,听说叶青是个富二代哦,你现在有了竞争对手了,哈哈,有好戏看了!这小苏啊,还真有两把刷子!桃花朵朵开得艳啊!” “大姐!”唐凯伦猛喝一声:“你怎么这样八?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种性格还能当记者” 第九十七章 神秘妇人 钟瑶看到唐凯伦发火,撇嘴说道:“哎呀,我真的是吃力不讨好,不跟你们玩了!” 苏梦蝶对唐凯伦说:“凯伦,你回去吧,我也该上班了。” 唐凯伦把买的鲍鱼饭和饮料放到苏梦蝶面前,说:“你吃完我就走。” 苏梦蝶无奈地说:“凯伦,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你让我连跟你吵架都觉得内疚!” 唐凯伦叹了口气,说:“这也就是我的命,命中注定得让你来收拾我。” 钟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肉麻,真的是肉麻,我出去采访了,你们两个尽管秀恩爱。不过啊,马上别的同事又要来了。所以该收敛还是收敛点。” 钟瑶出去了。唐凯伦说:“梦蝶啊,跟这样一个同事处事是不是挺头疼的?要不你辞职去我公司给我做秘书算了。省得天天看她这张脸。” “就因为她,让我辞职?”苏梦蝶笑笑说,“这可不是我的作风,我不可能为这种事情辞职不干了。什么人我没见过?比她嘴更毒的我都见过,我只当这种人就是一个过客,影响不了我的。” 唐凯伦说:“我真的佩服你,我自愧不如,所以我在你面前总有种仰视你的感觉,所以,梦蝶,其实你是非常自信的。你也不会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是不?也根本不会因为我母亲对你暂时的不认可而放弃我是吗?” 苏梦蝶说:“的确也是,离开你,我去哪里找你这样温暖的男友?但是,不管我们感情再好,最终我们都会因为生老病死而分开,是吗?” 唐凯伦说:“你不要想太多了,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在一起就是缘份,在一起就要相互珍惜。” 苏梦蝶水盈盈的眸子开始蒙起了一层雷雾,她想起了黑白照片,想起了曾荡漾在她耳边的《月光》以及那似乎从好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温柔的男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凯伦,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担心有一天我会再次离开你。” 唐凯伦说:“傻丫头,你是不是对上次的事情有阴影,哎,那就是一个意外而已,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依依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确实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要不,她怎么总出现幻觉幻听?什么所谓的黑白照片,什么所谓的钢琴曲,还有什么红衣女子,也许根本都不存在。只是她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而已。她内心如此强大,还能惧怕这些吗?想到此,她对唐凯伦说:“不用看心理医生,我自己能克服的,我只能去战胜自己的意识,别人帮不了我的。” 唐凯伦说:“我相信你会克服的,你不要多想,好啦,看到你乖乖把饭吃完我就放心了,来,把空饭盒装起来,我带出去。” 苏梦蝶小心翼翼说:“凯伦,我可以把红玫瑰重新换成白玫瑰吗?我看到红玫瑰,我就想起我们之间的浪漫,我怎么能安心工作呢?不过,我会把红玫瑰带回家,放在我的床头,晚上我会让花香伴着我进入梦乡。” “好,我听你的。”唐凯伦内心很无奈,但是看着苏梦蝶那双水蒙蒙的眼睛,他又心软了。他亲自把红玫瑰移开,把白玫瑰重新摆上去。 苏梦蝶说:“凯伦,你真好!” 唐凯伦说:“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一会上班时间别的同事看到我在这里也不太好。” 苏梦蝶点点头,看着唐凯伦的背影,她脸上流露出幸福,又夹杂着忧虑的笑容。 唐凯伦下楼启动车辆时,正好叶青驱车回到了报社,正巧停在了唐凯伦旁边的停车位上。他锁上车门下车朝办公大楼走去,唐凯伦注意到这个风度翩翩,面若皓月的男子,更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穿着的夹克是白色的!唐凯伦脸色再次沉下来。 他重新偷偷回到办公大楼,偷偷站在苏梦蝶办公室外面,果然发现这个开着兰基博尼的男子就是钟瑶口中的富二代。只见叶青很亲切地看着苏梦蝶说:“苏记者,今天上午跟你出去采访,确实受益匪浅,你采访的方式很人性,让被采访的人觉得心里很舒服。对了,那位孟董也很赏识你的个性的。” 而苏梦蝶望向叶青的眼神是温柔的,似乎在望着一个阔别多年的老朋友:“是吗?过奖啦,相互学习,下次出去你负责采访,我负责协助,如何?” 叶青说:“你说了算,只要跟你合作,我怎么样都行,对了,孟董的采访稿写好没?我看看。” 苏梦蝶指了指电脑屏幕,说:“正在修改呢。” 叶青就站在苏梦蝶旁边,盯着苏梦蝶的电脑屏幕看。从唐凯伦的视角看过去,二人似乎挨在了一起。唐凯伦脸色铁青,悻悻地离开了。他闷闷不乐开着车,去往公司的路上。这时候,行至涪江三桥的中段时,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妇女远远站着,张开双臂似乎要拦住她的车。 唐凯伦停车,那中年妇人仓惶地跑到车边,拍打着车窗玻璃。唐凯伦摇下车窗,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天在坟前责骂她的苏梦蝶的妈妈。 他连忙说:“梦蝶正在找你,你快上车吧,我带你去找她。” 妇人大吃一惊,说:“什么苏梦蝶?” 唐凯伦惊讶地说:“你不是在她坟前来过吗?你还骂我呢!” 妇人说:“没有的事情,我根本不认识你。” 唐凯伦懵了:“那你拦我车干嘛啊?” 妇人说:“我是外地流浪到这里的,我没钱了,先生,你行行好,给我点钱。” 唐凯伦拿出来钱夹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到妇人手里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妇人一脸苦相说:“我没住的地方,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先生,你是好人,祝你今后大富大贵。” 唐凯伦说:“上车,我帮你去找住处。” 妇人很吃惊地看着唐凯伦,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第九十八章 怦然心动 唐凯伦开车带妇人来到北门一处单身公寓,帮忙办了租房手续,又给了两千块让妇人去置办衣服和生活用品。妇人感觉很意外,问唐凯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唐凯伦说:“因为你是我女友苏梦蝶的妈妈。” 妇人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她,我孤身一人,无儿无女。” 唐凯伦非常疑惑,这个妇人的确来坟前骂过他,怎么突然就不认识苏梦蝶了呢? 他问妇人:“那你来自哪里呢?” 妇人突然很暴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脑瓜说:“我也忘记我到底来自哪里,意识里我就这样不停地走啊走,走到了这座城市,然后走到了桥上,远远看到你的车过来,我就莫名其妙突然想拦下你。可是我真的想想起我从哪里来的,我到处流浪,走到哪里是哪里。” 唐凯伦正想给苏梦蝶发信息,告诉她,他找到她妈妈了,可是又总觉得事情不对劲。万一这是一个跟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呢?而且,那天他在苏梦蝶坟前,确实看到这妇人说自己就是苏梦蝶的妈妈,口口声声责骂他。他心想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而且妇人现在看上去形容枯槁,如果苏梦蝶看到,肯定会很伤心,还不如让她养息好了再说。 第二天苏梦蝶很早就来到花店对面的早餐店,要了油条和豆浆,密切注意花店的情况。 清晨的花店生意很清淡,几乎无人光顾。 苏梦蝶足足等了一小时,终于看到一黑衣男子,戴着黑色的棒球帽,戴着黑色口罩,低头走进了花店。她紧张地屏住自己的呼吸。果然过了一会,男子抱着一束白色玫瑰匆匆走出了花店。苏梦蝶连忙付了早餐钱,跑出早餐店,穿过马路,紧紧尾随着男子。 果然,男子抱着花朝报社的方向走去。 苏梦蝶一路尾随。到报社门口,男子趁李叔还没开门,把玫瑰花放在门边窗台上,然后离开。 苏梦蝶拿过花,抱在怀里,紧紧跟随男子。男子走入了在一个巷子,她终于忍不住大喊:“先生请留步!” 男子听到迟疑了一秒的时间,然后飞速地朝前面跑去。苏梦蝶在后面奋力追逐。男子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消失了踪影。 苏梦蝶现在空落落的巷子里,失望地说:“我只是想对你说声谢谢,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你是谁?” 这时候,对面拐角迎面走出一扎着丸子头,穿着黑色裙子,黑色高跟鞋的风姿卓越的女人,她诡异地朝苏梦蝶走过来。苏梦蝶紧张得心都颤抖起来。 黑衣看了看苏梦蝶怀里的白色玫瑰花,说:“这清晨的白色玫瑰,开得真漂亮!” 然后黑衣女人从苏梦蝶擦身而过,还用肩头轻轻撞了一下苏梦蝶的肩头,苏梦蝶顿时感觉浑身冰冷。她转过身,看到黑衣女人踩着高跟鞋悠然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回过神赶忙去追黑衣女人,却发现黑衣女子消失在巷角。 她失望地抱着白色玫瑰回到了报社,坐在电脑前,点开那个灰色的qq头像,在对话框打下一串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愿直面我?” 灰色头像亮了,发来一条消息:“不要急着想知道我是谁,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相见不如怀念。见了就毫无意义。苏梦蝶,你惊吓到我了。” 苏梦蝶回复到:“我只是想当面对你说谢谢。没有恶意。” 灰色头像又发过来一张阅后即焚的照片,还是一张黑色照片,还是那个背对着隧道的黑衣少年,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苏梦蝶似乎能看出他期盼的眼神。 苏梦蝶回道:“这是你吗?我们是不在一个时空的人吗?” 灰色头像回到:“这不是我,我只是在传达他对你的思念,所以相见不如怀念!” 苏梦蝶回复:“请告诉我他是谁?” 她能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大惊失色,连忙警觉地关闭对话框,点开新闻页面。回头一看居然是叶青。 叶青说:“苏记者,稿子不是写好了吗?你怎么这样早就来上班了?” 苏梦蝶紧张地说:“我上网看看新闻,你……你刚才一直在我身后…… “没有啊,我才进来。”叶青说,“你怎么这样紧张?额头都是汗?” 苏梦蝶松了一口气,笑笑说:“我可能有点不舒服。不过没事。” 叶青碰了下苏梦蝶的额头,说:“好像是有点烫,我去给你买药吧。” 在叶青碰她额头这一瞬间,苏梦蝶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激流冲荡着她的心。她居然脸红了,说:“不要紧,这情况我从来不吃药的,我可不想让我的抵抗力被这些药物降低。” 她不知道叶青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亮,亮得仿若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她的内心世界。如果说跟唐凯伦在一起,唐凯伦给她的是一种温暖,但是叶青给了她的却是一种悸动的情怀。 她终于明白了,她不爱唐凯伦,跟唐凯伦在一起,就是图的那种安全感,因为她从小就没安全感。而叶青给她的才是一种心动的感觉吧! 她想起唐凯伦说她对爱情很自私的话,她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并没有夸大其词。“不,我不能这样想!”她想起唐凯伦对她的温暖,在坟前痛哭,带她去探望她的父亲,她怎么能对另外一个男人动心?她瞬间觉得自己很罪恶,然而这种心动的力量似乎冲刺着了她的灵魂,让她毫无抗拒。 她就那样含情脉脉看着叶青,叶青也是脉脉含情看着她:“苏记者,你的眼睛真漂亮!似乎有一种让人想走进你内心的魔力!” 门外传来了王主编打电话的声音,苏梦蝶回过神,移开视线,说:“该准备上班了。” 叶青也回过神,尴尬地说:“对对,上班时间到了。”然后坐在了自己的电脑桌前, 王主编脸色铁地青走了进来。 第九十九章 郑重致歉 王主编把一张报纸放苏梦蝶桌上,说:“你自己看看吧,叫你去采访,你怎么……这下你被我们的对手春蕾报社的人盯上了!” 苏梦蝶拿起报纸一看,“高跟鞋——女记者苏梦蝶的贴身武器”,还附带一张她拿着高跟鞋要砸林如的照片。她哭笑不得,说:“这抓拍技术不错嘛。” “你还笑……”王主编气鼓鼓地说,“这下好了,报社名誉都要被你毁了!” 苏梦蝶说:“不至于吧,主编,这跟报社名誉有啥关系?” 王主编说:“你作为记者,都不能忍忍嘛?你让老百姓怎么看待这事?你是记者,不是彪悍的当街打架的妇女!” 苏梦蝶说:“对不起,她当时污蔑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但是我并没有真正去砸她,我只是吓唬她而已。” 叶青在一旁说:“是的,如果对方被砸,肯定会登出被砸的受伤的照片。而不是这张苏记者高举高跟鞋的照片。王主编,请你冷静!” “我怎么冷静?电视台让我好好处理这个事情,说影响太恶劣了。小苏啊,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个高素质的女孩子,你怎脱下来么会因为几句争端把鞋子脱下来砸人呢?你让我怎么给上面人交代?”王主编痛心疾首地说。 苏梦蝶内疚地说:“对不起,主编,我那个时候确实控制不住自己。” 王主编说:“狗咬你一口,你为啥要咬回去呢?你咬回去了,但是你失去了大体,你自己也成恶狗了。懂吗?小苏。” 苏梦蝶说:“我知道了,主编,你不要生气嘛,这事我会承担责任的。想要惩罚我,我都可以接受。” 叶青在一旁说:“王主编,事情应该没那样严重,你多虑了。记者也是人,也有发泄情绪的时候,但是她并没有去伤害到对方,这就是证据。反而,我们还可以告春蕾报社诽谤苏记者。哎,都怪我,我如果跟着苏记者下楼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怎么能怪你呢?叶青,”苏梦蝶说:“我是一名记者,做出这种举动,确实对文化界影响不好。这事我会处理的,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这时候钟瑶走了进来,阴阳怪气说:“哎呀,苏记者,你的事迹传遍网络了,我早上上网都看到了。真的是了不得啊,了不得啊,看来你还到处树敌啊!” “闭嘴!”王主编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别在这里像个鞭炮一样哔哔哔。” 钟瑶悻悻地坐到办公桌前。 苏梦蝶对王主编说:“放心吧,主编,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王主编说:“小苏,你好自为之吧!记住,以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违背自己的职业准则。” 苏梦蝶说:“我知道了。主编。” 王主编又说:“孟董也挺生气的,这事居然发生在他的公司大厅,刚才他给我那电话,说取消刊登他的报道,你让他又怎么想?你舍身处地一下思考一下?” 苏梦蝶说:“这事我会亲自给孟董道歉的。” 王主编好奇地看了看苏梦蝶,说:“小苏啊,我左看右看,你不像那种拿高跟鞋砸人的女孩子啊,看到这新闻,我真的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 叶青在一旁忍俊不禁:“所以,这事让你更深一层了解了苏记者。” 苏梦蝶脸红了,说:“对不起啊,王主编,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就去见孟董,当面给他道歉。” 王主编说:“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有事出去了。今天的采访大家自行安排。” 王主编一走,叶青就对苏梦蝶说:“真没想到你这么有个性啊,苏记者。要不我陪你去吧。” 苏梦蝶收拾好东西准备去ssso集团,走到电梯口,叶青跟了出来,说:“苏记者,我陪你去!” 苏梦蝶微笑着看着叶青,说:“不用了,我不希望他是看你的情面来原谅我。” 叶青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陪着你一起来承担……” 苏梦蝶看着叶青认真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但是她还是控制住这种情绪,平静地说:“叶青,谢谢你,我自己会处理的,对了,以后,别叫我苏梦蝶,请叫我名字。” 电梯上楼层了,苏梦蝶对叶青莞尔一笑,然后转身走进电梯,对他挥挥手。 电梯门关闭,叶青呆呆地站在电梯门口,转而又笑了,自言自语地说:“苏记者?梦蝶?……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孟泽浩正在给办公室的金鱼喂食,秘书进来说:“孟董,苏记者来了。” 孟泽浩说:“让她进来吧。” 苏梦蝶走进来,对孟泽浩说::“孟董……” 孟泽浩说:“苏记者,请坐下说话。” 苏梦蝶说:“我不是来坐的,我是来给你说声对不起的,在你公司大厅做出那样的举动,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孟泽浩看了一眼苏梦蝶说:“是王主编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苏梦蝶说:“是我自己来的。” 孟泽浩说:“好!敢作敢当!昨天我听在场了解此事的员工给我反馈了,我也看了监控了,说是她先出言不逊,然后你忍无可忍脱了高跟鞋要砸她,但是后来你及时止损。至于春蕾报社的人就夸大其词描写此事,给我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你是知道的吧?说我们这么大的公司安保怎么都不阻止一下?也是凑巧昨天我们公司安保去开会了,偏偏怎么就让你在这里秀你的高跟鞋呢?” “对不起,孟董,我没考虑到这些。我今天就是来说声对不起,请你原谅。”苏梦蝶说,“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想真诚地向你致歉!”然后,对着孟董深深鞠了一躬。 孟董说:“有的事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如果一个做做错了事,只会道歉,哪怕杀了人,也想一句道歉来解决,你觉得可能吗?” 苏梦蝶说:“那你说怎么办?” 第一百章 孟董的赏识 苏梦蝶说:“我会登报说明这事,这是我的责任,与贵公司无关。” 孟泽浩微笑着看了看苏梦蝶,突然鼓起了掌,说:“苏记者果然很有责任心!我敬佩你这种敢作敢当的行为!” “孟董,”苏梦蝶很意外,“敬佩?这是在夸我还是……” 孟泽浩说:“当然是夸你!我孟泽浩想来就是分得清黑白的人,昨天你和我们公司员工吵架的事情,我都了解了,不是你的错。这种人该打!你脱下高跟鞋砸她,只是在释放你的天性而已。哈哈,我孟泽浩年轻时候还差点杀过人呢!也是在最后关头制住了自己的行为!谁年轻的时候,没有气盛的时候,除非是怂包或者被条条框框约束太苛刻的人!你这么气盛的女孩子,居然还主动来找我认错,知道自己给无关的人带来了损失,就这点,我就很敬佩你,仿佛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孟董,你过奖了……”苏梦蝶又内疚又感动。 孟泽浩笑着说:“不是过奖,这是事实。”然后打电话给秘书:“小婷,把林如叫进来。” 小婷把林如带了进来。 林如一看到苏梦蝶,就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孟董,就是她,脱下高跟鞋砸你的员工!” 孟泽浩冷冷对林如说:“林如,给苏记者道歉!” 林如意外地:“我……给她道歉?孟董,你没弄错吧?是她脱下高跟鞋打我!” 孟泽浩说:“事情经过我都了解清楚了,是你先恶语伤人。说别人是死了一次的人?说别人带着阴气,你这些话太恶毒了吧?林如?” 林如说:“孟董,这是事实啊,她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再说,我在你这里工作几年了,你口口声声说员工就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还去帮外人说话呢?” 孟泽浩大吼一声:“闭嘴!我说林如,你在我业务部工作确实几年了,工作做得也还可以,可是我没想到你攻击别人还真一套啊!她确实脱下高跟鞋要砸你,可是她并没砸下去!但是你,一直恶语伤人,你的嘴不比高跟鞋厉害吗?而且,我为你感到耻辱啊,林如,年级轻轻为啥不懂科学?说那么些话妖言惑众!苏记者就是一个鲜活的正常女孩子!哪里来的阴气!我看是你自己内心太黑暗了!” 林如生气地说道:“孟董,我给公司拉的业务不少吧?我给公司创造的收益也不菲吧?你怎么胳膊往外拐呢?看来,你确实自私。你不是想在记者面前树立你老好人的印象吗?我,林如,不干了!” 孟泽浩说:“比起创造的物质价值,我更看重员工的内涵素质。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辞职,那就随你的便吧!” 林如气急败坏地说:“孟董,你……” 苏梦蝶见状忙说:“孟董,不要因为这事辞退她,这事,就这样算了吧。我不需要什么道歉。同时,我也谢谢你对我的认可,更谢谢你对我的包容和谅解!” 林如不屑地说:“你苏梦蝶真有一套啊,在男人面前装柔弱,装矜持,你是狐狸精啊,把唐凯伦也迷得神魂颠倒!我们孟董啊,我看也快对你情绪失控了!” 孟泽浩愤怒地说:“林如,你说的是什么话?” 林如咬牙切齿地说:“她抢了我的男朋友,现在你又因为她来跟我较劲,孟董,我选择辞职离开公司。不过,我跟她之间没完没了!我也永远不可能给她道歉!” 林如气冲冲离开了办公室。 苏梦蝶为难地说:“孟董,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 孟泽浩安慰说:“她天天在公司趾高气扬的,好像这公司她是最大的功勋。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苏梦蝶说:“孟董,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辞职,听你们刚才对话,她还是对公司业务方面做出了很大贡献。所以,不能因为我……” “没事的,”孟泽浩说,“我孟泽浩向来内心都是云淡风轻,再说,人才嘛,走了又会来到,而正能量的氛围才是对公司最至关重要的!” 苏梦蝶看着孟泽浩,感觉有一种莫名亲切。她仰望的眼神,仿若女儿看着父亲那般充满了敬慕。就这一瞬间,她突然自己很罪恶,她怎么会想像孟泽浩是她的父亲呢?她的父亲实际是在监狱!但是她内心分明感觉到了父爱的温暖。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苏富阳小时候打跑母亲的场景,原来,纵然她这次去探望时父亲已经流露出深深地愧疚,她也忘记不了那些童年的噩梦。那只有一片月光透进来的杂物间,还有后妈陈平手撕妈妈照片的情景。一切都挥之不去。她竟然幻想孟泽浩如果是她的父亲,她一定很小就坐在钢琴边学弹琴,去舞蹈班学习跳舞,而不是只能用耳朵去欣赏美妙的钢琴声,她自己也可以靠双手弹奏出来。在她童年的梦里,多少次,她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坐在钢琴边弹奏钢琴,穿着舞蹈鞋,在舞台上柔美的灯光下像小天鹅般的旋转。 “苏记者,你怎么了?”孟泽浩唤回了她的思绪。 她连忙笑笑说:“我还有事要去处理,孟董,我先告辞了。” 孟泽浩点点头,吩咐小婷:“送送苏记者。” 小婷引领苏梦蝶来到电梯口,苏梦蝶说说:“小婷回去吧,我自己下去。” 小婷笑笑转身回去。苏梦蝶见她走进办公室,赶紧看看墙上的的公司布局图。 林如正骂骂咧咧,气冲冲在办公室收拾自己的文件档案,苏梦蝶走了进来。 林如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苏梦蝶说:“你能不辞职吗?” 林如指着苏梦蝶骂道:“苏梦蝶,你厉害,你抢了唐凯伦,扔了我饭碗!不过我就算走人也不可能给你道歉!我林如就是这种性格,不求谁,也永远不会给谁道歉除了唐凯伦!” “我给你道歉!”苏梦蝶深吸一口气说。 第一百零一章 质疑 “你给我道歉?哈哈,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你说为什么给我道歉?你错在哪里?”林如咄咄逼人地问。 苏梦蝶说:“如果我道歉,你可以不辞职吗?如果可以,我再告诉你原因。” 林如说:“这就是你的态度?我根本看不到你道歉的诚意,而是看到你在给我示威啊!苏梦蝶,你真的高!说说看,你怎么把唐凯伦迷得死去过来?你死了以后的几天,我去找过唐凯伦。他喝多了,我带他回家……他在我床上睡着了,梦里还叫你的名字……我本来想努力安慰他,让他重新接受我,可是,你为什么又活过来了?” 苏梦蝶惊愕地问:“他在你床上睡着了?” 林如哼了一声:“当然,是成年人都懂的,我听唐凯伦说,你很保守,是不?他说你们之间还没有那样过,是不?” 苏梦蝶说:“那是因为我觉得还没结婚,就不应该……” 林如大笑:“看来唐凯伦是觉得你太神秘了,才对你恋恋不舍。你跟他上一次床才看得出来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男人嘛,下半身动物,你死了没几天,他还不是乖乖被我俘虏在我的香床上,哈哈!” 苏梦蝶瞬间感觉跌倒了谷底,她意识里,唐凯伦在她的坟前哭泣原来只是假象而已!她不敢相信,一个男人刚失去自己的至爱怎么又去前女友床上躺着,梦里又叫着至爱的名字? 原来,她一直高估了唐凯伦对她的爱,还有给予她的安全感。她又想起pa ty上,那个依偎在唐凯伦怀里的妖艳女子。唐凯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啊!如果那只是误会,那林如说的这一切呢? “你说谎……”苏梦蝶镇定住自己的情绪。 林如白了她一眼:“这种事说什么谎?你自己去问他啊。真的是。你还以为他真的就围着你转啊!你死了他都终身不娶,不碰别的女人啊?” 苏梦蝶佯装冷静,笑笑说:“我可没那样想过……男人嘛……对了,你不要辞职行不行,我给你道歉!我不该回来,不该扼杀你跟他重归于好的最后一点希望!不该用高跟鞋砸你!不该因为我,让孟董批评你的不是!可以了吧?林小姐?我的道歉就在此了!” 苏梦蝶拿起包,就冲向办公室外面,刚冲出去,泪水就夺眶而出。 她心中完美的堡垒摧毁了,碎了一地。 她茫茫然走在街上,不知所以,那些过往的路人的脸一张张从她面前闪烁过去,她似乎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嘲笑她的自以为是。 不,她不能轻信林如的一面之词。她不相信在她坟前哭得那么深情的男人会醉倒在另外一个女人床上。她不能接受这种畸形的爱,她必须找唐凯伦问清楚。于是,她拨通唐凯伦的电话。 “凯伦……”苏梦蝶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 “你怎么了?梦蝶?”唐凯伦问。 苏梦蝶说:“晚上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饭吧!” 唐凯伦说:“好啊,梦蝶,下班我来接你。” “不用了,今天下午我就在那边办事,我事情办好了就在那边等你。”苏梦蝶说。 唐凯伦回道:“那好吧。” 很快到了傍晚,唐凯伦走进西餐厅,苏梦蝶正在靠窗的西餐桌边等他。他走过去要抱抱苏梦蝶,苏梦蝶却躲开了:“凯伦,快在我对面坐下来。” 唐凯伦不解地在她对面坐下,说:“你怎么了?感觉不对劲啊。” 苏梦蝶说:“今天我请你吃饭,你不要和我争着买单。”然后叫来服务员,点了唐凯伦最爱吃的菜。 牛排端上来了,唐凯伦依然如故地想帮苏梦蝶切好牛排。 苏梦蝶拒绝了:“不用了今天我自己切。” 看着唐凯伦不解地看了看苏梦蝶,说:“你今天怎么了?不开心吗?” 苏梦蝶说:“没事的,只是想试试自己切牛排的感觉,因为,我总不能让你给我切一辈子牛排。” 唐凯伦固执地说:“我就想给你切一辈子牛排。”然后强行地要帮苏梦蝶切牛排。苏梦蝶终于控制不住,狠命将唐凯伦手一推,说:“我说了我想自己切!我不需要你这样!” 唐凯伦惊愕地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苏梦蝶问:“你上次出事后,你见过林如没有?” 唐凯伦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自从跟你在一起,我再也没见过她。” 苏梦蝶说:“她来找过你了吗?” 唐凯伦说:“没有啊,你怎么了?” 苏梦蝶说:“你说谎。” 唐凯伦不解地说:“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我承认呢?” 苏梦蝶生气地说:“可是林如口口声声说我出事后,她去找你,你醉倒在她的床上!她讥笑我,说我自以为是!你让我情以何堪?” 唐凯伦说:“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你不知道她一直想回到我身边吗?你不知道她嫉妒你吗?为什么你要相信她说这些亵渎我的话?”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那认真的样子,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唐凯伦愤怒地说:“梦蝶,我觉得你应该是相信我对吗?我唐凯伦为你做的一切,你难道没看到吗?你怎么会因为林如的几句话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可以去问问我的爸妈,你走了以后我每天是不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我妈看到我吃不下饭,急得哭,我怕她担心才勉强吃了一点。你出事后,我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了,我怎么可能吧去醉倒在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这简直对我就是羞辱啊!” 唐凯伦愤怒的样子让苏梦蝶觉得害怕,她第一次看到唐凯伦对她如此愤怒。她似乎感觉到唐凯伦的心在痛苦地颤抖。 “梦蝶,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吗?唐凯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以为你这次回来会改变对我的一些误会,但是你仍然乱吃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地下过道 苏梦蝶尴尬地说:“因为我在乎你,我才……” 还没等她说话,唐凯伦就突然如同一颗***一般爆炸开来:“你给你的小星弟弟擦眼泪,你给新来的那个同事眉来眼去,我计较你了吗?我也在乎你!但是我信任你!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你一个电话,我唐凯伦就算心里再不爽也屁颠屁颠来陪你吃饭!我以为是个很浪漫的晚餐,结果你就是这样厌恶我质疑我!你不懂你问的这些话对我来说是伤害吗?” 苏梦蝶也开始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听了林如的话,都会质疑的吧?我问你两句你怎么了?我不该问吗?我装着无所谓吗?我做不出来!我什么都要说出来,我不愿意焖在自己心里!我就问你几句,哪里伤害你了?” “你问都不该问,没有根据的事情,为啥乱问?”唐凯伦情绪激动,气得面红耳赤。 苏梦蝶说:“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没根据这样问你。我其实……” 她眼圈红了,泪珠开始在眼眶打转:“我只是想知道,你给我的安全感是永不可摧毁的!” 唐凯伦口气仍然没软和下来:“一句话。你就是不信任我。而且,你看重的只是我给你的安全感吗?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我?” 苏梦蝶不置可否,她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唐凯伦叹了口气说:“原来,你就算重新开始人生,你也没有真正爱过我,你只是喜欢我给你的安全感而已。” 唐凯伦头也不回扭身出去。 苏梦迪没有追出去,她呆呆地看着他那愤怒的背影,不知所措。这时,旁边桌有个中年女人说:“啊呀,小姑娘,我不是说你,有的事情得过且过,何必太认真嘛,男人嘛,百分之八十过得去就行了,你不要太认真。” 苏梦蝶冷冷地看了一眼中年女人,说:“生活不是来儿戏的,我认真对待每一件事,还有错吗?” 中年女人说:“你到了我这岁数,你就知道了,别挑来挑去把自己熬老了。你看人家多体贴,给你切牛排你还厌恶推开他……” 中年女人同桌的中年男人说:“你别管人家的事情了,你好好吃自己的饭!” “你今天也给我切切牛排!”中年女人把自己牛排推到中年男人,“切啊,自从结婚后你都没给我切过牛排了!” 中年男人说:“都几十岁的人了,跟别人小年轻比干干嘛?” 中年女人声音提高了八度:“不行,你必须给我切!” 中年男人不情不愿地帮中年女人切起了牛排。 中年女人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苏梦蝶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 她走出西餐厅,天色已经黑了,一阵冷风袭来,她感觉有点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头脑一片乱麻,想起唐凯伦与她愤怒她争辩的情景,她茫然了。 她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他?而她的直觉,让她居然选择相信林如的话。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地下过道口,她必须要穿过地下过道,才能到街那头。她看着黑幽幽的地下过道,迟疑了下。突然脑袋里一闪,闪现出那张黑白照片上的望着隧道口的民国年代的男生!她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这张照片,为什么这个地道口和照片上的隧道口那么相似。那个男生,似乎期待什么人从隧道口走出来!想着那个男生,她似乎着了魔一样朝地道口走去。 然而,更让她费解的是,在穿行地下过道时候,暗淡的灯光点缀着她脚下黑暗的路,空气变得很安静,只有她的鞋跟在地上咔嚓咔嚓的声音。 平时两分钟就的地下过道,她似乎走了十几分钟还没走出去。她开始着急,才猛然发现她的脚只是在原地迈步! 她恐惧地大喊:“来人啊!” 然而,前方过道里空荡荡,没有一个路人。她也看不到前方过道口的亮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她依然在原地迈步,绝望,抓狂。 突然,对面传来了脚步声,她期盼地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一片玫瑰色的光晕下,伟岸而挺拔。那个人慢慢在她面前不远处停下来。她看到一束光晕,投射在他脸上,是一张俊逸而高冷的脸庞年轻男子的脸。 她赶紧对他说:“快来救救我,我走不动了!我为什么总在原地迈步?” 年轻男子忧郁地看了看她,继续朝她走来,似乎想要帮她。然而,突然,他们中间竖起了一道厚重的透明屏障。男子猛烈撞击,也撞不破那块屏障。 男子痛心疾首,失望地喊道:“依依,对不起,我过不去,我帮不了你!” 苏梦蝶对着男子大声说:“我不是依依,你认错人了!” 话音刚出,她突然觉得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也叫她依依。依依?她到底是谁?还有曾经回放荡在耳边那个温柔的男声,也叫过她依依。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异类? 还是,这些是她前生的回忆? 又一束亮光投影在男子身上,苏梦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原来,男子穿着民国时期的黑色中山装! “你是照片上那个男子吗?”依依竭尽全力大声喊道。 男子点点头,说:“依依,你忘记了吗?我是徐涵铭!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了?为什么你就那样从我生命里消失了,你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找到你,也无法牵到你的手!” 苏梦蝶喊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叫我依依?你能告诉我吗?” 徐涵铭喊道:“你本来就是依依啊,你忘记自己身份了?你是女中的校花,才女,弹得一手好钢琴,你高傲得如同一只美丽的白天鹅,别人无法走近你。而你最终却为我心动,一吻定情,却不知去向!” “钢琴?”苏梦蝶想起耳边那梦幻般的《月光》,还有那穿着礼服弹钢琴的男生的优雅背影,她越发云里雾里了。 第一百零三章章 门铃 苏梦蝶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玄乎了。而且,徐涵铭那张清俊的脸也让她感觉似曾相见。在地下过道突然见到他,我并不觉得害怕。 “依依,你可以回来吗?回到我的身边来。你为什么那么残忍,在我脸上留下你的吻后,便静悄悄消失了。我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高冷,你催开了我的情窦,我的爱只想为你一生一世只为你一人。”徐涵铭真诚地说,他似乎哭了。 苏梦蝶居然感觉到心口一阵撕裂的痛,她想去为他擦干眼泪,却无法再先行一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那么伤心。她忍不住自己也流泪了。 徐涵铭说:“依依,不要哭,你要想办法回来,我等你!” 一团光晕瞬间把徐涵铭吞没,苏梦蝶大叫:“不要呀,涵铭,你不要走!我还在这里,我要过去找你!” 然而,徐涵铭仍然消失不见了。 她哭了,她想冲过去,可是脚步仍然在原地迈步。 “涵铭,不要走!”苏梦蝶从梦里醒来,一阵冷汗。原来,是个梦!但是这个梦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她泪流满面,望着窗外的夜空,暗自神伤,那遥远的天际,真的有徐涵铭这样一个人吗?愿意用一生一世来等他的徐涵铭?他看似高冷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无比柔软的心。 她喃喃地说:“如果是真的,我希望还能再见到你,徐涵铭。” 她看了看手机,发现唐凯伦一条信息也没有,看来唐凯伦真的生气了。以前睡觉前唐凯伦总会给她发信息给她道声晚安。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他?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凌晨两点,门铃响起?她壮起胆子慢慢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面一看,什么人也没有。难道出现幻听了,她离开大门回到卧室,睡意全无。干脆打开电脑写起了稿子。 门铃又响起来了,她开始感觉浑身有一股寒意,她大声问:“你是谁!” 没有人说话。门铃依然响起。 她跑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面看,居然一双陌生而熟悉的眼睛透过猫眼也在看她。 她吓得后退几步,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扔壮起胆子大声质问:“说啊,你是谁!” 门铃停止了。她再次鼓起勇气朝猫眼看过去,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她战战兢兢打开门,一束白色玫瑰出现在她门口。送花的人哪里去了呢? 她把花捧在花里,花瓣居然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她心跳加速,关上门,把花插到桌子上的花瓶里,茫然地看着这束白色玫瑰。突然她想到什么,连忙跑到阳台,往楼下看,居然看到买花的那个黑衣男子,依然同样的装束,急冲冲往小区外面走去。 她惊愕万分。 第二天一早,她跑到办公室,发现桌子上依然有当天赠送的新鲜的白玫瑰。她惊愕万分,可又不知道对谁说。 “苏记者,”叶青说,“是谁天天给你送玫瑰啊,而且是白色的。这么懂你?” 苏梦蝶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的读者朋友吧。” 叶青说:“这位读者朋友还真的挺坚持的。” 苏梦蝶尴尬笑了笑,说:“哎,管他谁送的,开始工作了。” 她坐在电脑前,心烦意乱,这时,qq头像闪动起来。她点开一看,是徐美玉。 徐美玉说:“梦蝶,我这几天有时间上网,才看到关于活过来的新闻,真的是好人好报,我的儿子文倾也活过来了,哈哈!” “徐文倾?”苏梦蝶大吃一惊,“他怎么了?” 徐美玉说:“你出事后,我还带着他到遂宁在你坟前祭奠过。结果没几天,他坐同学的车去外地旅游,出了车祸,车爆炸了,大家以他们都炸成灰了。我痛苦万分,正准备跳楼随他而去,结果他出现了……” “这……这比我这个事情还离奇啊……我是猝死,进了火葬场后,突然苏醒了……”苏梦蝶回道。 徐美玉说:“那是你心底善良的造化啊!我们好人总是有好报的,梦蝶,你人这样好,又不曾害过谁,阎王爷都不收你呢。” 苏梦蝶回到:“这只是医学界的一个奇迹,至于文倾,他应该是根本没坐在那部车里吧!” 徐美玉说:“他说车爆炸的时候,他从车上跳下来,结果跌倒了悬崖下的一颗很茂密的大树上,晕过去睡了估计几天几夜才起来往家里赶,他晚一步回来我就没命了!” 苏梦蝶想起徐文倾那幅画,还有他说过在梦里见过红衣女子,再经徐美玉说起的死而复生的事情,她坚定地认为徐文倾肯定是跟她是属于同类人,也不知道是真的精神出问题了,还是真的他们都曾与前生有纠葛还是有残留的意识。 几天后的星期天,徐文倾正在宿舍睡午觉,同学过来叫他叫醒:“徐文倾,宿舍楼下有美女找你?” 徐文倾疑惑地说:“哪个美女哦?” 同学笑着说:“你小子别装蒜了,肯定是你在外面交的女朋友!” 徐文倾说:“没有的事情,我现在一心忙学业,毕业后直接留在大学任教,没想过谈恋爱。” 同学说:“不听你说这些,你赶紧下去看看吧。” 徐文倾慢吞吞下楼,一出宿舍门就看到了苏梦蝶,他惊讶地说:“苏记者,你怎么来了?” 苏梦蝶笑着说:“我不能来看看你吗?听你妈妈说起你的事情,我挺为你开心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徐文倾说:“难道你也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就是白白给烧了红衣女子那幅画了。” 苏梦蝶说:“那今天我们祝贺下我们大难不死吧,晚上请你吃火锅,ok?” 徐文倾说:“我妈这个给我的生活费,都快花光了,我也不好意思问她要。所以我可请不了你吃火锅……” “我请,你还是学生,我怎么可能让你请?苏梦蝶说。” “我是男生,不可能让女生请客!” 第一百零四章 共贺重生 苏梦蝶说:“你请客,我买单,如何?这不是只吃顿饭那么简单,我有事找你聊聊。” 徐文倾为难地看了看苏梦蝶,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换件衣服。” 苏梦蝶点点头,说:“去吧。” 徐文倾回到寝室,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现在给我打点钱,我有事要用。” 徐美玉在电话那头说:“下不为例啊,给你的生活费每个月得计划着用。” 徐文倾说:“知道了,老妈,你看我平时没事不会额外多问你要钱,今天有特殊情况嘛。” 徐美玉说:“老妈?你妈还年轻得很呢,不准叫老妈!” 徐文倾忙说:“不叫不叫,叫美玉姐姐行不?” 旁边的同学听到说:“徐文倾,以前你给你妈说话可不是这样哦,现在居然还会给你妈开玩笑啦。” 徐文倾笑了笑。 川西坝子火锅店,火锅里沸腾着热油,噗呲噗呲闹着热气,一种浓香弥漫。苏梦蝶热情招呼徐文倾:“来,我们先吃火锅,再聊事情!” 徐文倾说:“边吃边聊,何乐不为?” 苏梦蝶给徐文倾倒满了一杯啤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来,祝贺我俩幸运地死而复生,还居然是在同一天回到这个世界。” 徐文倾一愣:“你怎么知道?” 苏梦蝶说:“我听你妈妈给我说了,你是十一月五号那天回到她身边的,恰好我也是那天苏醒过来的。” 徐文倾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确实是巧合……因为这事,我成了学校里同学的谈资……” 苏梦蝶说:“说,没事,管别人怎么说,我们做好自己,比什么都强!来,干杯。”她端起杯子,带头把那杯酒全部倒进自己肚子。 徐文倾也爽快地一饮而尽。 苏梦蝶又用公筷给徐文倾夹菜:“来,吃菜。” 徐文倾看着这一细节,说:“苏记者修养很好啊。” 苏梦蝶说:“以后别叫我记者,我跟美玉姐是朋友,你也当我是朋友吧,叫我蝶姐姐就可以了。” 徐文倾忍俊不禁:“你叫我妈,叫姐,那我怎么可能叫你姐姐?哈哈,这辈分乱套了!” 苏梦蝶也笑了:“你妈妈那么年轻,我不可能叫她阿姨吧?我恰好处在你们中间的年纪,不如按年龄来称呼。” 徐文倾说:“那我就叫你蝶姐姐,我在网上看到关于你死而复生的报道,我一直很纳闷,坟里的谁?我还跟我妈妈专程坐车去遂宁祭奠过你。我还把那幅红衣女子的画也给你烧了。我一直想知道,坟里的是谁?” 苏梦蝶说:就是衣服灰烬还有烧过别人残存的灰烬吧,你不必纠结。” 徐文倾说:“你出事后,我做梦梦到你,你告诉我,你在那片小树林。然后我打电话到你们当地公安局,告诉警察,让他们试着去小树林找你,结果还真找到了你。我当时还纳闷呢,你为啥会托梦给我。” “我昏迷过去啥也不知道了,给你托梦是怎么回事啊?”苏梦蝶好奇万分,“对了,你还梦到红衣女子吗?” 徐文倾说:“依然经常梦到,她依然在月光下给我跳舞。我在树上昏迷那几天,我也梦到过她,她说我妈妈快去跳楼了,让我赶紧醒过来!可是我一直醒不来,后来直到她要抽出一把剑要来杀我,我才突然惊醒,赶紧想法下树,攀上悬崖,回到家,发现楼顶站着一个女人要跳楼,那就是我的妈妈,那一刻,我才深深明白,我是我妈妈的整个世界。没有我,她一刻都活不下去。” “是的,她很爱你,不然也不会才14岁就鼓起勇气生下你。”苏梦蝶说,“我记得我在那个小树林,又冷又怕,一直走不出去,那个红衣女子出现在我面前,说要带我去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我就说好的,然后我就失去所有的意识……直到我突然感觉自己跌落在棺材里,我奋力打开盖子,趁没人注意到我,赶紧溜走了。我出现在警察面前,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王警官告诉我,当时法医确定我是猝死的,还让唐凯伦来认了我的尸体。太不可思议了,我问王警官我被埋在哪里,他说在天目山墓园里,我赶紧赶过去,就看到唐凯伦在我坟前哭……哎,这些经历太离奇了,简直就是一场梦。怎么这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是个什么人?文倾,为什么我们都会见到红衣女子,都会跟她有所交集,她是什么人?” “哎,”徐文倾说,“我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自从出了些事,估计唐哥哥应该更爱你了。我这次出事回来,我妈妈态度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苛刻了,还会跟我开玩笑了。” “文倾,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苏梦蝶说,“亲情永远是唯一,至于爱情,不一定。” 徐文倾似乎看出苏梦蝶的心事:“难道你还质疑他对你的爱吗?” 苏梦蝶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大的磁场让她去信任徐文倾,她把林如说的话告诉给徐文倾。 “这事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因为男人和女人确实不一样,大部分男人,精神可以忠实于一个女人,而身体却不一定……我也没主意,”徐文倾说,“如果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我问他了,他不承认,而且很生气,说我质疑他,”苏梦蝶说,“如果是真的,我可能会决绝地与他分手。” 徐文倾说:“也许他很了解你的性格,怕失去你,所以才死活不承认这件事,还有,就是林如在嫉妒你,在造谣。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啊。上次你在咖啡馆晕倒,我一打他电话他马不停蹄驱车就过来了,衣不解带陪着你,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背叛你啊?” 苏梦蝶说:“可是,我之前进修过心理学,看林如当时说话的口气,并不像在撒谎啊。” 第一百零五章 被困电梯 徐文倾说:“也许他以为喝醉了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就可以暂时忘了悲痛,也许……这都是不存在的事情,除非你们三个人一起对质。” 苏梦蝶说:“这么做,显得我多不信任他啊!” 徐文倾笑笑说:“你不是为此事很苦恼吗?” 苏梦蝶摇摇头说:“不是苦恼,只想真正去了解他。” 徐文倾说:“这个世界上,你无法真正去了解一个人,因为人都是多面性的,就像他也无法真正了解你。事实如此,你何必纠结,就算真的有那么回事,可是他现在还是一如既往对你好,你何必给自己下个圈子走不出来。” 苏梦蝶说:“这是两码事,我不希望糊里糊涂,我希望能透彻一点,才能决定以后如何与他相处。” 徐文倾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回到我一个问题。” 苏梦蝶看着徐文倾眼睛,徐文倾也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跟唐哥哥在一起,有没有对别的男生动过心?你要说实话。” 苏梦蝶第一时间想到了叶青,她脸居然红了。 “看吧,”徐文倾说,“你的眼神出卖了你内心,你们都出轨了,他或许是肉体出轨,而你确实心灵。你觉得哪种出轨更可怕呢?” 苏梦蝶呆呆地语塞了。 徐文倾说:“我给你说吧,蝶姐姐,这个世界除了刚生下来的婴儿,没有真正纯粹的人。两三岁的孩童都有私心。更何况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成人。其实你想明白了也没什么的,而且那个时候,他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他想用一种方式去忘记你。但是他还是没忘掉,他依然还去你坟前哭泣,依然对你一往情深。你能原谅他吗?” 苏梦蝶说:“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其实我喜欢他给我的安全感,如果失去了安全感,我会觉得毫无意义。” 徐文倾说:“这个嘛,看你自己权衡了,旁人无法给你建议。” 苏梦蝶问:“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你有没有经常在梦里重复看到一些你在现实生活里没见过的人?” 徐文倾说:“经常,我会在梦里看到一个民国时代的妇人,哭着说:儿啊,你快回来吧,娘想你啦!我告诉她,我的妈妈不是她,是徐美玉。可是她有一次居然要过来拉我的手,但是似乎她永远又无法触及我。” 苏梦蝶惊愕地说:“民国时期?” 她想起那个叫徐涵铭叫她依依的民国时期的男子,也是一样无法触及她!她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看来,我们都是同类人。” 徐文倾说:“此话怎言?” 苏梦蝶说:“我也看到一个民国时期的男孩,叫我依依,让我回去!” “……”徐文倾惊愕得哑口无言。 苏梦蝶说:“文倾,我想解开这个谜底,为什么我们都会梦到这些。” 徐文倾脸色苍白,说:“其实也没啥必要,真的有那么回事,我也不想跟那个妇人走,我的妈妈是徐美玉,她的世界只有我。你呢?难道你还想去那个时空?” 苏梦蝶百感交集,不免哭泣:“我看到他伤心崩溃的样子,很是于心不忍,难道你看到那个妇人对你哭泣,你没有丝毫恻隐之心吗?” 徐文倾说:“问题是我动了恻隐之心,又能有什么用呢?我除了安慰她,还能怎么样?你难道不会认为唐哥哥是你整个世界吗?经历这次的生离死别,我才发现我妈是那么爱我,没有我她连生活的希望都没有!我何必去为只是梦里存在的人那样纠结?我不想去解开什么谜底,我只是觉得那只是梦,就算我们有总能回忆起前生的能力,那又能如何呢?” 苏梦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徐涵倾看了看时间,说:“哎呀,我还得回学校参加一个研讨会,我先去下洗手间,等会两点我必须得离开啦。你先坐一会。” 徐文倾没去洗手间,他偷偷到前台把餐费付了。 苏梦蝶准备付款,服务员告诉她徐文倾已经付过了,她说:“说好我请客,你怎么这样倔强呢?” 徐文倾说:“这是我的风格,跟女生吃饭,我不可能让女生买单。” “……”苏梦蝶无奈地无语。 苏梦蝶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王主编打的:“苏记者,这两天出新刊,大家都在忙,你去了哪里?” 苏梦蝶说:“我现在马上回去。下午我就回遂宁了。” 徐文倾说:“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吧,蝶姐姐,不要想太多,我们只是凡人,无法解决所有的难题。” 苏梦蝶笑笑说:“我知道了,谢谢,不虚此行,你让我明白了这些道理。” 徐文倾说:“嗯嗯,那再见吧,有时间qq聊。” 苏梦蝶看着他的背景慢慢消失在街角,她突然觉得很怪异,这些话像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说的吗?而徐文倾的眼神,总给她带来深深的压迫感,让她不得不去信服他所说的一切。 回到遂宁已经是傍晚了,苏梦蝶和叶青加班负责新刊的文章校对,忙完已经很晚了。他们一起走出办公室。在下电梯的时候,突然电梯出了故障。突然一下沉落底层,电梯里的灯光瞬间也灭了。 叶青用手机的手电筒按了按电梯的紧急求救电话。 “他们估计都下班了。现在都十一点了。”苏梦蝶无奈地说。 叶青说:“手机没信号了,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苏梦蝶摇摇头说:“也没有。” 叶青尴尬地说:“那只有等明天早上,我们才能出得去了。” 苏梦蝶说:“坐电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 叶青:“我也是一样的。看来我们真有缘。” 电梯里黑黑的,他们居然觉得并不恐惧慌张,似乎听到对方温暖的声音,就感觉电梯里这个世界并不是黑暗的。 苏梦蝶说:“你相信前生吗?” 叶青说:“你相信有前生吗?我只相信今生。我从来不相信前生来世。” 第一百零六章 肺腑之言 苏梦蝶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相信……” 叶青说:“我听说过关于你的传闻,据说你猝死后又醒来了?你能否告诉我,那期间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感觉很好奇,你不要嫌我话多,今天我们得在电梯里困到明天早上维修人员过来。所以总得聊点什么消耗时间。你不会介意吧?” “没任何感觉,”苏梦蝶说,“就是大脑一片空白。” 叶青说:“这挺玄乎的,梦蝶,听说你男朋友对你很痴心。你这次回来他一定很开心吧?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可惜我今生都无法拥有。” 苏梦蝶说:“你……失去过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我的女朋友跟我分手后去了法国,嫁为人妇,这辈子我都无法再拥有她了。”叶青叹了口气说。 一时间,空气变得似乎更加沉闷。 “来,梦蝶,我们都坐下来聊,这样站着说话太累了。”叶青脱下他的衣服铺在地上,拉着苏梦蝶坐了下来。他们的肩头靠在一起,似乎距离又更近了些。 苏梦蝶说:“这么好的衣服,铺在地上多可惜啊。” “不可惜,衣服可以再买,或者洗干净了可以再穿,而人没有了,才是最可悲的。我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她。我和她从高一就开始谈恋爱了,然后一起考了同一所大学,整整相处了六年,到第七年,我就开始厌烦这种感觉了。她不再精致地出现在我眼前,每天在家里养花养宠物,穿着睡衣,不修边幅,也不愿意与我出去应酬。终于有一天,我喝醉了回来说我已经对她没感觉了。第二天早上等我醒来,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轻松,我不用再被这种感情束缚。她很快出国了。我每天晚上都去迪厅,酒吧喝酒,跳舞,接触的女孩子都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性感的衣服,耀眼迷人。而我最终才想起,没有人能比及她的清纯……最终我才发现我错了,我自己毁灭了所拥有的一切……”叶青声音开始有点控制不住的哽咽。 一时间苏梦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叶青又继续诉说:“对不起,在你面前说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信任,其实我第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气质和她特别像,人畜无害的脸,文雅若水的气质,笑起来跟个孩子一样,太难得了。我记得你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就感觉这个世界太奇妙,明明从来未曾相见,却有一种熟识的感觉……” “也许是在前生吧,或者,另外一个宇宙,”苏梦蝶说,“的确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叶青说:“如果你没男朋友该多好,我肯定会追求你的。这……挺遗憾的。哈哈,梦蝶,不要放心上,我在开玩笑,或许在做梦。” 苏梦蝶说:“像你这样年轻帅气的富二代,不知道有多少名媛等着跟你攀亲呢,如果你真来追求我,我还不会答应,因为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不是说你不好,是因为我内心很自卑。像你这种家庭,我从来没想过高攀,我也没有精力去讨好你的父母。” “你自卑?我怎么感觉你身上充满了阳光的能量,有你在,哪怕困在电梯里,我也觉得不黑暗。”叶青说。 苏梦蝶笑了笑说:“我死而复生后,很多人说我身上阴气重重,你却说我充满了阳光。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依然有人懂我。” “你怎么可能阴气重重呢?”叶青说,“你身上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露珠般清新的味道……多少女孩子,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就失去了这种清新的感觉,变得世俗,而你,依然还像凡间的精灵。梦蝶,你要自信,不要自卑,你配得上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所谓的家庭背景,其实只是一个附件,都不重要,懂吗?” 叶青的鼓励让苏梦蝶内心感觉到了一阵满满温暖。这和唐凯伦给她的温暖是类似,但是不一样的。她在这个男孩面前居然也像他对她那般坦诚相待,她想起唐凯伦妈妈挑剔的目光,想起她的矛盾重重,想起林如飞扬跋扈的嘲讽,忍不住流泪了,叶青似乎感受到了她在流泪。他一下搂住了她,轻柔地对她说:“我知道你经历了太多,你童年也不幸福,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记住,在你不开心的时候,还有我这个朋友。” “谢谢你,叶青……”苏梦蝶尴尬地从叶青怀里挣脱出来。 叶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对不起,你别多想,这只是友情的拥抱。” 然而刚才的拥抱让苏梦蝶感觉到内心悸动不已,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内心的反应让她无法欺骗自己,正是叶青,让她感受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的。不需要任何安全感,她也能去从内心不由自主去喜欢的感觉。但是,想起唐凯伦在坟前哭泣,想起他去探望她的父亲,想起他给与她0的爱和关心,她不得不克制这种感情,尴尬地:“没事,我懂……我懂……友情的拥抱……” 叶青也挺尴尬地说:“你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异性之间没真正的友谊吗?” 苏梦蝶说:“我相信有的,我向来把这些分得很清楚的。” 叶青说:“我觉得不是这样,可能我们观点有所分歧。一个男孩喜欢你,觉得跟你在一起,内心充满愉悦,才会跟你交朋友。” “这就是男女有别吧。”苏梦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又累又困。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叶青说:“我也困了,你靠在我肩头睡一会吧。” 苏梦蝶说:“不用啦,我就靠在电梯墙壁睡就好啦,没关系的。你也睡会吧。” 于是,她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黑暗中,叶青的双眼突然发出两道蓝光,蓝光照亮了苏梦蝶。他伸出他纤细的手指,想轻轻抚摸一下她恬静的脸庞…… 第一百零七章 薰衣草的海洋 然而他犹豫了,那双闪着蓝光的眼睛瞬间泪光滴滴,他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他看着她,喃喃地说:“依依,依依……” 蓝光熄灭,电梯里重新恢复了沉静的黑暗。 苏梦蝶沉沉地睡着了,她似乎走入了一个玫瑰色的隧道,沿着隧道,她走进了一片五彩斑斓的世界,百鸟争鸣,百花齐放,流水潺潺。一只美丽的蓝蝴蝶在她前方翩翩起舞,引领她来到一片紫色的薰衣草的海洋。海洋中间,有一部黑色的钢琴。她看到了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情景,一位穿着礼服的年轻男孩的背影,正在专注地弹着钢琴,身姿优雅挺拔,贵气十足。 她被优美的钢琴曲吸引了,是贝多芬的《月光》。她停住脚步,迟疑不决,她很想走过去,看看男孩的脸,但是却没有勇气。蓝蝴蝶在她面前飞舞,旋绕,似乎在催促她前行。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那片紫色的海洋。 她蹑手蹑脚来到了男孩身后,男孩子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依然在那里弹奏。风,卷带着薰衣草甜蜜的香味,吹乱了她的发丝,她迷离的眼神,饱含深情与期盼。此刻,她多么希望男孩能回头看看他。她也很想走过去看看他到底是谁,但是她始终没有勇气。 蓝蝴蝶飞到了男孩的手臂上,颤动着漂亮的翅膀。男孩停止了演奏,说:“依依,你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我们一起弹一首曲子。” 可是他始终没回头。 苏梦蝶说:“依依?我不是依依。我是苏梦蝶。你要的不是我。” “就是你。”男孩子声音温和而坚定。 苏梦蝶定住了。 她终于向前迈开了步子,然而突然一道透明的屏障从天而降,挡住了她。 “我,我没法前行……对不起,我没法跟你一起弹琴。”苏梦蝶很无奈地说,“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男孩说:“我没法转身,除非你走到我身旁,才能看到我的脸。” 她疑惑地说:“这是为何呢?” 男孩说:“之前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我吗?找了我十几年,然而当我取下面纱,你却又离开了我,我再也找不到你。所以,我无法转身。而且,我们现在是两个时空的人,除非你透过屏障走过来,不然无法再见。” 苏梦蝶说:“……以前,我寻找……我以前寻找的是我七岁那年救我的小哥哥,而不是弹钢琴的小哥哥。” 男孩说:“那个救你的小哥哥,是你在那个时空的执念。在这个时空,我却是你的执念。依依,每当你听到耳畔传来钢琴声,那就是我在想你,我在呼唤你。有时候,我的意识也会去往你那边,守护着你,但是我无法触及你,所以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男孩和钢琴瞬间都消失了,蓝蝴蝶也消失了。苏梦蝶独自站在薰衣草的海洋,不知所措,她突然觉得失去了整个世界,惊恐悲伤地大叫:“你去了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了?你快回来!快回来!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 然而一切变得宁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在应答她。 她失魂落魄,不知所向,泪飞如雨。 正在这时,电梯里的灯亮了,电梯门打开了,电梯莫名其妙恢复了正常。苏梦蝶从梦里哭醒,却发现叶青已经不在了。 她满怀失意地走出电梯,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在电梯里沉睡那几小时,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弹钢琴的男孩忧伤又优雅的背影,那动人的钢琴曲,似乎还在眼前,耳边。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会带着意识来到她身边。那他在这个时空会是谁? 他不肯转身让她看看脸,这到底是为什么?是给她一个悬念吗? 她走到大门,大门朝里锁着,她只好敲门卫室的门叫醒了李叔。李叔看到她很吃惊:“苏记者,你怎么通宵都在工作啊。” 她说:“电梯出问题了,把我和叶青困在里面了,按应急电话也没人接,本来以为等到天亮维修工来了才能出来,结果电梯又恢复了正常。哎呀,真是奇怪。” 李叔说:“那今天我让工人查一下电梯突然故障的原因,苏记者,真难为你了。对了,叶记者,他不回去吗?还在办公室吗?” 苏梦蝶抬头看看办公室,说:“奇怪,我醒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啊,办公室灯熄灭着,而且他好像没有办公室的钥匙。” 李叔说:“那可能他去找了个空办公室待着睡觉去了。男孩子嘛,瞌睡比较大,哪里一倒都能睡着。” “你说得对,那李叔麻烦你给我开门了。你再睡会,我回家了。”苏梦蝶给李叔道别。 苏梦蝶回到烟雨里,走到自己家门口准备开门,突然发现门口赫然放着一束白色玫瑰,依然滚动着清晨的露珠。她心跳加速,望了望空空的楼道,不胜寒意。犹豫半刻,她还是开门把白玫瑰拿了进去。 她太累太疲倦了,她把浴缸放满了热水,躺在里面,温润的热水很快消除了她的疲劳。这时候门铃响了,是谁这个时候按门铃?又是那个神秘的送花人吗?这一团糟的生活,让她感觉到内心的狂乱,她回忆起梦里紫色的薰衣草的海洋,是那么让她舒心愉悦。而现实,却是恐怖的门铃声总打扰她宁静的时光,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一直在给她送花,而不愿意露面呢!她觉得必须去弄清楚这个事情。 她从浴缸爬起来,用浴巾裹住躯体,然后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朝外看,却看到了唐凯伦。她才想起,自己手机没电了,可能是唐凯伦联系不上她就到家里来找她来了。她打开门,唐凯伦看到她,又担心又焦虑:“半夜我醒来,想你了,给你打电话说无信号。急死我了。你在干嘛呢?为什么半夜还在泡澡?” “我……”苏梦蝶不知道如何解释 第一百零八章 不可逾越的鸿沟 唐凯伦扳过苏梦蝶的肩膀,急切地说:“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梦蝶。你的手机不能没有信号,我无法想象如果再一次失去你,我会怎么样。”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呆呆地说:“凯伦,我可能不止属于你一个人……” 唐凯伦惊愕地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属于别人?” 苏梦蝶无法忘记梦里的紫色薰衣草海洋,还有地下过道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不是做梦,仿佛就是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 她死死盯着唐凯伦的眼睛,突然感觉一阵晕厥,似乎在从前很远的梦里,看到唐凯伦对着她哭泣,身后是无数林立的墓碑。 “凯伦,我可能真正死过,因为我看到你在对我哭泣,你的背后是墓园。而且,我还看到一个女人,应该是我的妈妈,在质问你。凯伦……我们可能暂时不能在一起了,”苏梦蝶痛苦地说,“我不想耽误你,因为我也许真的还会离开你。” 唐凯伦惊愕万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说:“你可能经历了这件事,就真的因为自己死了一次,然后会出现一些幻觉。你别乱想啊。” 但是,瞬间唐凯伦想起苏梦蝶的妈妈确实在墓前指责过他,他心里一紧,放在苏梦蝶肩头的手慢慢放下来了。 苏梦蝶眼睛里泛起一层蒙蒙的泪雾,她伤感地说:“凯伦,我不想欺骗你,真的,我可能真的死过一次,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然后我回来了,他们在找我,在呼唤我。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回去……” “他们?他们是谁?”唐凯伦嘶哑着声音说,“难道你就愿意为了他们离开我?” 苏梦蝶摇摇头,泪水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对不起,凯伦,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存在这个时空,估计就是个异体……” “你别说了,今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唐凯伦焦躁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也许一切都是在做梦!他们是谁?他们根本不存在,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你看到我在你坟前哭,那是因为是一种巧合,这情景和你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知道吗!梦蝶,你要相信科学,不要把梦和现实混淆起来?知道吗?今天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看着唐凯伦焦虑的样子,苏梦蝶一阵心痛,她怎么能伤害并远离这个深深挚爱他的男人?她紧紧抱住唐凯伦,亲吻着他,说:“凯伦,抱紧我,我要把最美好的留给你!” 唐凯伦却奋力将她一推,咆哮道:“最美好的?你认为在我心里,你最美好的就是你的处子之身?你错了!苏梦蝶,我唐凯伦不是世俗的男人,我得到了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又有何用?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居然说要再次离开我?” 唐凯伦说了一大堆。但是苏梦蝶啥也没听进去,因为,那《月光》的钢琴曲又在她耳边萦绕,掩盖了唐凯伦的咆哮,她只看到了唐凯伦的嘴唇在动,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那个温柔的男声又在她耳边低语:“依依,我是真实存在的……” “不!”苏梦蝶捂住了耳朵。 “你怎么了?你这么讨厌听我说话吗?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无法沟通了吗?”唐凯伦逼问她。 “不是!”苏梦蝶痛苦地说,“我没有讨厌你说话!我是听到了钢琴曲,在我耳边萦绕,还有一个男生在叫我依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总来找我!我很疑虑,我也很恐惧,凯伦,你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凯伦看着苏梦蝶痛苦的样子,瞬间安静下来,他看了看苏梦蝶的屋子,心想难道世界上真有鬼吗?苏梦蝶屋子里有鬼吗?他赫然又发现桌子上的白色玫瑰,气得抓起白色玫瑰扔到地上:“原来,你说的梦是假的!你分明就是想离开我!你办公桌有白色玫瑰,卧室里也有!你不是说你会把我送的红色玫瑰放床头吗?你放了吗?看来,这激励你工作的人送玫瑰都送到家里来了,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你不要这样激动,你听我解释,这花是半夜被人放门口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谁!”苏梦蝶解释说。 唐凯伦苦笑:“半夜送花?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半夜不睡觉吗?” “这……你是什么意思?”苏梦蝶问。 唐凯伦说:“半夜我打你电话没信号,凌晨赶过来你在洗澡,你说花是半夜送的,谁会半夜送花?” 苏梦蝶觉得越描越黑,感觉到莫名烦躁,她控制不住大吼:“你不信就算了……不要问来问去!我真的很烦,你不相信我吗?” 唐凯伦说:“我相信你,可是我能相信白玫瑰吗?”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邻居在外面斥责说:“这么早就吵架,还让人睡觉不?” 唐凯伦对苏梦蝶说:“我走了,不打扰你了!”打开门,又对邻居了声:“对不起!”然后离去。 苏梦蝶呆呆地在床边坐下来,看着地上的白玫瑰,一脸茫然。此刻,她无法言喻自己矛盾的心情。她走到窗台,看到唐凯伦怒气冲冲的背影走出小区,又看到他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她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鸿沟,深不可越,因为他们不是同类人。 一连几天,唐凯伦不再联系苏梦蝶,苏梦蝶心里觉得空空的。 她打开电脑,点开徐文倾的头像,发去一条信息:“文倾,我失去唐凯伦了,我告诉了他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但是他不相信。然后因为一些误会他生气地离开我了。这几天都没联系我了。” 徐文倾回复过来信息说:“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一般人不会相信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他会觉得很荒谬,觉得我们精神不正常,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苏梦蝶敲打在键盘上的手指夏然停止住了,是啊,谁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件? 第一百零九章 父亲的欣慰 苏梦蝶突然很想去看看父亲了,趁着周末放假,她大清早坐上了去南充的大巴车,然后又辗转来到嘉陵看守所。 苏富阳看到女儿到来,很是开心,但是又有点失意:“那小子没跟你一起来吗?” 苏梦蝶撒谎说:“他这几天出差,本来他说跟我一起来的,可是我等不及了。就先来看看你。” 苏富阳似乎注意到女儿脸上的微表情,说:“那小子人挺不错的,你可别弄丢了。” “我……”苏梦蝶不知道怎么说,“爸爸,你别担心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样,等你出来,女儿就算不嫁人也会给你尽孝的。” “我并不是图你给我尽孝,”苏富阳说,“我是希望你能幸福,找个好人嫁了。就算我哪天出去,我不想去拖累你。我还有两三年就出去了,一出去我就捡起我的老本行做,饿不死自己。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好好恋爱,不要累着自己了。对了,你有你妈的消息了吗?” 苏梦蝶摇摇头:“目前还没有,我通过渠道去找她,仍然没有消息。主要以前身份制度管理还没那么严格,所以现在找起来比较麻烦。” 苏富阳自责道:“都怪我,逼走了她,现在想来,我真不是东西。” “爸爸,你也别多想了。”苏梦蝶说,“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你说实话,你恨爸爸吗?”苏富阳问。 沉默半晌,苏梦蝶说:“说实话,我曾经很恨你,恨你逼走了妈妈,给我心灵留下了很大的创伤。但是我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苏富阳问。 苏梦蝶想了想,说:“因为你是我爸爸。” 苏富阳的眼圈红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我没有白坐牢。” 然后,他又笑了:“你能原谅爸爸,爸爸很感动。你放心吧,只要你找回你妈妈,我一定好好对她。” “你放心吧,”苏梦蝶说,“我有很强烈的意识感觉她就在遂宁,我一定会找到她,也许会不期而遇。爸爸,我给你送了几套衣服,已经交给看管处了。” 苏富阳说:“我曾经对生活感到绝望,现在听你说这些,还有你妈妈也回来啦,我感觉又有了信心。” 苏梦蝶说:“爸爸,你一定要好好服刑,争取早点出来。” “探望时间已到。”狱警在旁边说。 苏梦蝶看着狱警把苏富阳押了出去,苏富阳回过头来,欣慰地的对女儿笑了笑。 “爸爸……”苏梦蝶的眼泪掉了下来,在心里喊了一声。 她突然觉得,原来,她有巨大的责任要担负。她必须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不然如果真的有一天,她迫不得已要离开这个时空,会有太多的遗憾。她不能带着遗憾离开。 她心里倍感交集地走出了看守所,外面阳光明媚,只要心怀希望,爸爸出来后,一定也会有万丈阳光迎接他的。 苏梦蝶回到遂宁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没有唐凯伦的日子,她突然觉得那么漫长,平时周末唐凯伦有时间就陪她散步逛街,而如今她独自来到步行街。她在路边的长凳坐了下来,茫然地看着人来人往。 这时,林如出现在她面前,林如打扮得很时髦,一脸不屑地看着她:“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唐凯伦没陪你吗?” 苏梦蝶说:“再好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形影不离的。听说你还在孟董那里工作,我就放心了,谢谢你。林如。” “看着你那么可怜乞求我的份上,我总得给你这个面子吧?”林如毫不客气在苏梦蝶旁边坐了下来。 “苏梦蝶,”林如说,“你上次问了唐凯伦我跟他的事情后,他马上给我联系了,质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件事。你看吧,还有通话记录。” 苏梦蝶果然在林如手机看到了唐凯伦拨进的电话,她很冷静地说:“就算有,那也是我不在的时候的事情,我无所谓。” 林如讥笑说:“无所谓?如果无所谓你也不会去问他这种事情了,其实说白了,唐凯伦爱的可能就是你的神秘,男人嘛,对一个自己还没得到的女人肯定是很热烈的追求的,我早看淡了。” 苏梦蝶说:“你为他离婚了,你觉得值得吗?” 林如笑道:“哼,为他离婚?我只是早已厌倦了我前夫,在认识唐凯伦之前就厌倦了。我只会为自己离婚,不可能为一个男人离婚。” “那你是真爱他吗?”苏梦蝶问。 林如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苏梦蝶说:“我没有深刻理解你,我无法判断。” “爱,怎么不爱?”林如说,“可以说,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可惜我认识他太晚了。他现在也不可能再真正接纳我。不过没关系,虽然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是我一样很自信,依然很多男人喜欢我,毕竟我还年轻,漂亮,而且也有能力。我现在可以说,不用依附任何男人,我有能力养自己,养孩子。” 苏梦蝶看着林如那张自信的脸,突然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甚至感觉还挺羡慕她这种自信的。” “那你还打算结婚吗?”苏梦蝶问。 林如说:“如果遇到像唐凯伦这种,我还会嫁,如果遇不到啊,我就不再结婚。” 苏梦蝶说:“那你认为他是哪种男人呢!” 林如说:“他英俊,浪漫,儒雅,家庭教育好,关键很有责任心啊,给人一种很厚重的安全感。可惜,最早我不该欺骗他……我当初不该跟他谈恋爱,应该先和他成为朋友,然后离婚,我知道按他的性格,不会计较我离婚过的,因为他不是一个死板的男人。” “但是,”苏梦蝶说,“如果他父母不接受怎么办?” 林如说:“不接受也得接受啊,我是跟他过一辈子,不是跟他父母!而且,我才不屑这种不接受呢!苏梦蝶,不是我说你,我总感觉你缺少自信,就是我身上这种自信?你在担心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人生如戏 苏梦蝶说:“我并不是不自信,我只是考虑得很长远。我是个很随性的人,不喜欢受到生活框架的影响。” 林如依然是那讨厌的不屑的目光投射到苏梦蝶身上:“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条条框框?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自由的人,每个人都得面对不开心的人,事。你是不是在担心他父母不喜欢你?你见过他们了吗?” 苏梦蝶说:“我见过他妈妈,感觉不太喜欢我,但是,我不会去努力迎合谁来喜欢我。也更不可能为她改变什么。” “那看来,”林如说,“你并不喜欢唐凯伦,因为你不想为他去改变。” 苏梦蝶说:“请教一下,如果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办?” 林如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去做一些事让她开心,哪怕不喜欢她的姿态,你也得做着很迎合。这不光是给唐凯伦争面子,更重要的是,你要向她表明,你是不怕她的,你是不卑不亢的。懂吗?” 看着苏梦蝶耐心倾听的样子,林如说得更有劲了:“苏梦蝶,你要加油啊,抓住唐凯伦。我跟他是不可能了,但是你跟他是有很大可能的。还有,其实就算他来找我,又能怎么样嘛?他又不是想跟我重归于好,只是想找我说说话而已,或者想利用我忘记你。只是他做不到而已。你何必在乎他跟我有什么呢?而且,那个时候你不是死了嘛。” 这时候,林如看了看前面说:“我男朋友过来了,我先走了。” 苏梦蝶说:“行。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 苏梦蝶看着林如起身走到不远处一男人身边,一看那男人,她心里一紧。林如的男友怎么会是秦宇?秦宇也看到了苏梦蝶,对她笑笑挥挥手,然而林如挽着秦宇的手走了。 人生如戏…… 苏梦蝶突然觉得生活是多么的滑稽! 从根本意义上,她在林如面前胜了唐凯伦,然而,林如在她面前胜了秦宇。她一直寻找的小哥哥,居然和林如在一起。虽然她对他的那种执念没有爱情的成分,但是她还是感觉到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意。 她正呆呆地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突然,一个小男孩捧着一束白色玫瑰,出现在她面前,她大吃一惊。说:“姐姐,刚才有个哥哥给我十块钱,让我把这束花交到你手里。” “那位哥哥在哪里?”苏梦蝶问小男孩。 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说:“奇怪,刚才他还在那里,现在不见了。姐姐,我得走了,你把花收好,答应哥哥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然后小男孩离开了。 苏梦蝶收下花,看着人来人往的步行街,感到一阵茫然。为什么她在哪里,白玫瑰花就跟她在哪里? 她突然想起梦里的紫色薰衣草海洋,想起那个不曾回头看她的男孩,说的一句话,他的精神意识会跟随她,难道是他? 她抬头看看天空,瞬间下雨了,路人纷纷跑到街沿边躲雨。只有她默默看着天空,任凭雨水淋湿她的脸。这时,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她上方,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撑伞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她看着苏梦蝶说:“这么大雨,你为什么不避雨?” 她回过神,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妇人看了看她手里的花,说:“在等人吗?” 苏梦蝶摇摇头。 妇人问:“这是你买的花?” 苏梦蝶说:“不,别人送的。” 妇人毫不犹豫抢过她的花,一把扔得老远。 “这……”苏梦蝶说。 妇人说:“白花不吉利!你得扔了!不然你会有灾难!” 然后,妇人看着她连说:“你阴气十足啊,你好像不是正常的人,你来自哪里?坟墓里吗?” 苏梦蝶大惊,恐惧地说:“你是谁…… 妇人疯疯癫癫地说:“我是仙女,来自紫色的薰衣草花的海洋。” 苏梦蝶惊颤不已,她来自薰衣草海洋?可是,她梦里的薰衣草海洋,只有那位弹钢琴的男孩,难道……” 妇人仔细看看她的脸,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你是鬼,你是鬼,鬼不应该来到这里的。” 妇人恐惧的双眼直逼苏梦蝶,苏梦蝶大叫一声,挣脱妇人的手,就往路边跑。她跑进商场里,大口大口喘着透过玻璃门,她看到那个妇人已经消失了。那把黑伞却撑开着扔在地上。 苏梦蝶松了口气,回过头,却惊恐地发现,妇人也尾随她进来了,就站在她旁边。妇人对着她阴森地笑,她不能自控,双手发抖,说:“你是谁?” 妇人大笑:“我来自紫色的薰衣草海洋!” 苏梦蝶满头是汗,鼓起勇气问:“薰衣草海洋在哪里?” 妇人得意地指了指天上,说:“在天上,因为我是仙女,我是仙女下凡。” 苏梦蝶看着妇人沧桑的脸,以及狰狞的表情,松了口气,心想这也许是个神经病吧。正好她看到林如和秦宇在不远的柜台上看首饰,就喊了一声:“林如!” 妇人听着苏梦蝶叫着别人名字,赶紧仓惶离开。 林如挽着秦宇走过来,林如看了看苏梦蝶说:“你怎么了?苏梦蝶?出什么事情了?” 秦宇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关切很真诚。 苏梦蝶不想在林如面前表现得太脆弱,说:“没事,就是我手机没电了,我想借你手机给我们主编打个电话。” 秦宇递出手机,说:“用我的吧。苏记者,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生病了吗?” 林如看了看秦宇,有点不悦地说:“你们认识吗?” 秦宇笑了笑说:“在朋友聚会见过她和她男友。” 苏梦蝶给王主编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手机递还给秦宇,说:“谢谢你,秦宇。” 秦宇由衷地说:“你能回来,真好,苏记者。” 苏梦蝶说:“谢谢你,秦宇。” 林如看看两人,有点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跟个熟人一样。” 苏梦蝶忧伤地一笑。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陈子悦的质疑 秦宇看出苏梦蝶的尴尬,对林如说:“苏记者大名鼎鼎,在遂宁谁不知晓??” 林如说:“如果不是死而复生这事,我看也没这么出名。” 秦宇说:“那是你不喜欢文字,关注的东西不一样。” 苏梦蝶看了看他们,说:“我觉得很好奇,你们性格太不一样了,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林如白了苏梦蝶一眼:“你要不要给我们写篇报道呢?” 苏梦蝶说:“如果你接受,我也愿意写。” 林如撇了撇嘴,说:“看来你真是职业毛病。看到人就想八卦,看到人就想写。我跟他俩嘛,应该互补,又相互吸引。这就是原因,知道吗?” 秦宇干咳一声,示意林如赶紧闭嘴。 苏梦蝶不解地看着他们。 她无法相信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了一起。这真的是之前救她的小哥哥吗?如果真的是,她觉得实在是太扯了。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散漫泼辣。秦宇怎么会和林如这种人在一起呢? 她无法想通。 秦宇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说:“苏记者,实际这个世界很多情侣都是互补的,你不用觉得太奇怪,一个太沉闷的人身边总需要一个活泼的灵魂。不然无话可说。” “我懂,”苏梦蝶说,“雨停了,我有事先走了,再见二位。” 她刚想转身离去,“苏梦蝶。”林如叫住了她。 她疑惑地看着林如。 林如说:“珍惜唐凯伦吧,别把他弄丢了。” 苏梦蝶点点头,离开。 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苏梦蝶头脑一片混乱。她总感觉一切都在做梦,一切都不着边际。 为了摆脱这种情绪,她拼命码字,努力给自己找事情来充实头脑,然而始终稳定不了自己情绪。又是几天过去了,唐凯伦依然没有消息。她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她和叶青自从上次一起被困电梯,他们之间也变得尴尬起来。 “梦蝶。”叶青这天在下班的时候叫住了她。 苏梦蝶说:“嗯?” 叶青说:“你还记得孟泽浩吗?” 苏梦蝶点点头:“怎么能不记得。” “他病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叶青说。 苏梦蝶连忙说:“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然而,苏梦蝶刚坐上叶青的车,就被不远处的唐凯伦在车里看到了这一幕,他气鼓鼓拿起副驾驶座的那束红玫瑰从车窗外扔了出去。 他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唐凯伦把车开到了涪江边,他心烦意乱,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拨通了陈子悦的电话:“子悦,我在犀牛花园这里,你过来一下。我心情不好。” 陈子悦很快开车来找唐凯伦。 “凯伦,你没事吧?”陈子悦看着唐凯伦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 唐凯伦说:“我们试着谈恋爱吧?” “什么?”陈子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凯伦痛苦地说:“子悦,求求你帮帮我,估计只有你能帮我让我走出来!为什么我遇到她就像着魔了一样?她那么对我,我还要那么痴情!我太累了,我必须走出这个魔圈。” 陈子悦说:“凯伦,你不要这样,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接受这种试着谈恋爱,更不会接受这个原因。” 唐凯伦说恳求说:“就当你帮我。像朋友一样帮我,你陪我吃饭,不管我在哪里,你都陪着我。” 陈子悦不可思议地说:“凯伦。你这样子真的好恐怖,可是,你听我说,我帮不了你。真的,这个还得你自己走出来。” 唐凯伦疯了一样,向陈子悦抱怨说:“你不懂我的心情,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不肯努力让我走出困境!你和苏梦蝶一样,都是虚伪,自私的女人!” “凯伦,”陈子悦关切地说,“你疯了吗?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亵渎我和苏梦蝶?一个是你爱的,一个是爱你的,你却这样来侮辱我们。” 唐凯伦痛苦地说:“子悦,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始终她不肯真正接受我。” 陈子悦叹了口气说:“她,我见过一次,就觉得她的骨子里有野性,不是一般人可以驯服的。但是,你要知道,凯伦,天地万物,总有能驯服她的人。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想法去驯服她,而不是一味付出一味去爱她。你知道这个道理就不会这样心累了。” 唐凯伦回味陈子悦的话,叹了口气,说:“子悦,对不起,我刚才太心急了,我没有亵渎你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的精神意识为什么总被她牵制。这种牵制让我不得不去哄她,去迁就她,哪怕她跟别的男的在一起双双对对,哪怕他她家的花瓶插着别人送的玫瑰,我依然那么爱她,无怨无悔。你说得对,我再我不能这样下去了,不然我永远走不出去,我只有从迁就她,变成驯服她。” “你啊,”陈子悦无奈地说,“你是鬼迷心窍了,没别的,她不是正常人,她是一个死了以后,你都不得不去给她悲伤哭魂的人。你看看你,凯伦,自从你跟她在一起,工作也散漫了,再也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很激昂的人,而是一个为了爱情要死不活颓废不堪的人。这不是我要想看到的。我们是同学,我喜欢是曾经的那个阳光,意气风发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所以,我怎么可能去帮你?就算你要跟我在一起,我也要你是发自内心喜欢我?你啊,你现在就是一个鬼迷心窍,没有头绪的人,我一点我不喜欢,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子!去找她说清楚,去战胜内心那个孱弱的自己!” “你说什么?鬼迷心窍?”唐凯伦有点不悦地说。 陈子悦哈哈大笑:“凯伦啊,你怎么到现在还在帮她说话呢?你看看你的应急反应?难道她不是鬼吗?她快进火葬场熔炉的时候,却突然清醒了过来,那坟墓下埋的到底是什么?你去查过没有?到底是不是她的衣服?”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事有蹊跷 唐凯伦一听,不由得惊吓得出了一身汗。他赶紧跟陈子悦驱车到了殡仪馆。要求调取熔炉房的监控。然而馆长拒绝了,说没有公安局的指令,他们无法调取。 他们又驱车到了派出所,找到王警官,请求协助调取监控。王警官知道原因后,也着实吓了一跳:“我滴个天,她那天突然回来说她从棺材里爬出来,我就觉得纳闷,因为法医确定她猝死,才让你来领的尸体。” 唐凯伦说:“王警官,麻烦你好好调查此事,很有可能她其实已经被烧了。” “开玩笑吧?”王警官不可思议看了一眼唐凯伦,“看不出来你居然还封建迷信……之前你不是为她哭得死去活来么?现在似乎对她有点成见,你们闹矛盾了吗?” “这是两码事,”唐凯伦哭笑不得地解释,“王警官,我对她没成见……只是我觉得对这个事情很蹊跷。” 王警官冷冷笑了笑,又看了看陈子悦,说:“这只能说你不信任苏记者啊,苏记者多好的一个女孩,现在她都成了一个传言了。她应该需要你的理解和信任。我们如果以你怀疑她是鬼的理由去调取监控,社会上的人怎么看待我们警察?” 唐凯伦正要辩解,陈子悦拉了拉的衣角。他们只好离开了派出所。 “你不要急,凯伦,我帮你想办法。”陈子悦安慰唐凯伦。 唐凯伦说:“我真的不是不信任她,其实她是什么我都认,我只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控制不了我的情绪非要被她牵制。” 陈子悦无奈地说:“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警察怎么可能相信呢?不过我会想办法帮你办法搞到监控。” 唐凯伦感激地地说:“子悦,谢谢你。你陪我跑了半天,我请你吃晚饭吧。” 陈子悦笑了,爽快地说:“好呀,我想吃火锅。” 唐凯伦说:“走,我们去川西坝子。” 叶青和苏梦蝶在医院里陪孟泽浩聊天。孟泽浩给他们聊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如何艰难创业等等。他是一个乐观者,说到这些总是鼓舞人心:“我该说的都说了,谢谢二位今天来陪我聊天,我也不用这样无聊了。现在晚饭时间,你们可以回去吃饭了。在医院里我又没法去请你们吃饭,等我出院了,我请你们去吃火锅。” 苏梦蝶说:“还真别说,我都好久没吃火锅了!” 孟泽浩说:“那你平时一般吃什么?” 苏梦蝶说:“西餐,麻辣烫,串串等等,还有烤鱼!” 孟泽浩笑着说:“火锅是我们四川特色,四川人应该要多照顾自己家乡特色饮食,去吃啥西餐嘛?不好吃。” 苏梦蝶说:“火锅应该是人越多吃着越热闹吧?像我这种要不一个人吃饭要不最多两个人吃饭的情况,火锅吃不热闹的。” 孟泽浩说:“不要过于讲究形式,我曾经还一个人吃过火锅,在广州出差,想家了,就找了家火锅店独自享用。我还记得旁边桌的人都好奇看着我,看着他们人多吃得热闹的样子,再对比我,我一点不觉得尴尬。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要吃出自己的生活。生活嘛,不要总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怎么快乐自己就怎么生活。” 苏梦蝶点点头:“看来孟董才是一个真正懂生活情调的人呢。” 叶青说:“那是,孟叔叔一向活得清醒,活得洒脱。” 孟泽浩说:“你们还年轻,不要被生活和形式太多束缚,要勇敢去争取自己的快乐。叶青,我看苏记者人很不错,你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嘛,好好去争取。” 叶青尴尬地说:“孟叔叔,梦蝶又漂亮,又知性,早已经名花有主了。” “不不不,”孟泽浩说,凭我的感觉,“我感觉你们是相互吸引,相互喜欢的。希望你们不要顾虑太多,好好去争取。” “孟董,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的,他,很疼我。”苏梦蝶说。 “疼你,你就爱他?这是爱吗?”孟泽浩不可思议地说。 苏梦蝶说:“我觉得没有他还真不习惯。” 孟泽浩说:“那如果他不在你身边,你会觉得悲伤难过空虚吗?” 苏梦蝶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太突兀,她连忙说:“孟董,不好意思,我不想提及自己的个人感情……” “我不是多嘴,”孟泽浩说,“我是在讨论如何让自己活得问心无愧,其实,对自己问心无愧才是最高的境界。梦蝶,我总觉得你很忧郁,心里藏着很多事。我希望你能走出来。” 看着孟泽浩那真诚关切的目光,苏梦蝶心中淌过一丝温暖,她有了一种女儿仰视父亲的感觉。然而。当她想起苏富阳,她觉得很矛盾。也许,她苏梦蝶的父亲就是应该像孟泽浩这样可亲可敬,而不是关在监狱里那个劳改犯,那个毁了自己童年的父亲。 她很恨自己有这种感觉,这是不应该有的,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孟泽浩如此眼熟,如此面熟呢?也许他就是她精神意识里,从小到大渴望拥有的父亲吧! “你在想什么?”孟泽浩问她。 她回过神来,说:“孟董,不打扰你了,我和叶青先走了。对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医院外面给你买。” “不用了,我夫人一会就给我送汤过来,你们先走吧。时间不早了。”孟泽浩说。 走出医院,叶青对苏梦蝶说:“走,我带你去吃火锅。” 苏梦蝶说:“去哪里吃呢?” 叶青说:“川西坝子,走吧!” 苏梦蝶点点头。叶青带着苏梦蝶驱车去往川西坝子火锅店。在等绿灯的时候,叶青问苏梦蝶:“你男朋友据说很优秀,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他。” “有那个必要吗?”苏梦蝶叹了口气。 叶青问:“怎么了?我感觉你不是很开心?跟他吵架了吗?” 苏梦蝶说:“应该算是赌气吧,其实也不怪他,只有怪我自己太不懂得珍惜了!我也很懊恼自己!” 第一百一十三章 餐厅风波 唐凯伦和陈子悦吃着火锅,突然陈子悦看到苏梦蝶和叶青走进火锅店,她连忙对唐凯伦说:“你看,谁来了?” 唐凯伦你扭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他由于距离远,苏梦蝶并没注意到唐凯伦和陈子悦,她和叶青被服务员引导到楼上就坐。唐凯伦心里充满浓浓的妒意,他正要离开桌子,陈子悦:“凯伦,坐下,你必须冷静!不然,你又输了!” “我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跟你在同一个餐厅吃饭,我能冷静得下来吗吗?”唐凯伦激动地说。 陈子悦说:“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死过的人,你们也没法在一起。而且,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看到没,她跟那个男孩在一起多开心!所以,凯伦,你要冷静,你没必要太赴汤蹈火,什么都得依着你,哪怕她精神背叛你,你也一如既往去心疼她。我觉得不值,所以,你必须控制你!” 然而,唐凯伦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火焰在吞噬他,他无法控制火焰的燃烧。他感觉到非常痛苦,压抑,崩溃。他不顾陈子悦的阻拦,站起来就冲向2楼,挨个包厢找苏梦蝶。果然他看到在一个小包厢里,叶青和苏梦蝶正在点菜。 唐凯伦正要进去质问,突然,他看到叶青看着正在认真拿着菜单点菜的苏梦蝶,眼睛里迸射着两道蓝光,那张帅气的脸也瞬间变得僵硬苍白。苏梦蝶毫无察觉。 “梦蝶!”唐凯伦本能地大叫一声,冲了进去,一把将叶青推翻。叶青从椅子上摔倒在地。 “你干嘛?”苏梦蝶看到唐凯伦非常惊讶,也很生气,“你怎么这样子?他是我的同事,我们在一起吃个便饭而已。” 唐凯伦说:“不是的,他,他不是个正常人!” 当他和苏梦蝶同时看向叶青的时候,叶青的脸和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唐凯伦莫名其妙说:“你是谁?” 唐凯伦没好气说:“我是唐凯伦,你就是她说的那个同事叶青吧?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叶青哭笑不得说:“我当然是人,唐凯伦,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他们说的苏记者的男友吧?我跟苏记者吃饭,你没必要这样冲动吧?还有,干嘛说我是人还是鬼?我是人是鬼,你没长眼睛吗?” “刚才你的眼睛发出蓝光,脸变得跟死人一样苍白!只是梦蝶没发觉,梦蝶,走,快离开这个危险的人”唐凯伦急切地要拉苏梦蝶走。苏梦蝶一甩手:“凯伦,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你怎么了?” 这时候,陈子悦从后面冲出来说:“凯伦,我们走吧,你说什么她也是鬼迷心窍,她现在不爱你了!” 苏梦蝶看了看陈子悦,说:“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饭,就是不爱他了,那么,他跟你吃饭,也说明他不爱我了?你是什么逻辑?” “你……”陈子悦说,“你不知道这两天他多痛苦,他找我倾诉他的痛苦,难道不可以吗?我跟他只是同学,朋友而已!” 苏梦蝶说:“我跟这位帅哥也只是同事,我心里也痛苦,我也需要找人倾诉,怎么了,不可以吗?” 苏梦蝶想起在pa ty上,这个女人和唐凯伦紧紧相偎,她就很生气。 唐凯伦说:“好了,不说了,梦蝶,你必须离开这个人,他很危险,他不是正常的人!太恐怖了!” 叶青愤怒了:“我哪里恐怖了?哪里危险了?唐凯伦先生,你吃醋也不至于来污蔑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吧?” 唐凯伦说:“你是人是鬼自己心里很清楚啊,没必要装,没必要演戏,不过我唐凯伦不会怕你这只鬼!你何苦缠着一个女孩子,有种冲我来啊?” “你变态吧?先生,我只是跟她是同事,是朋友,”叶青无奈地说,“不至于你这样羞辱我吧?” “你还装!”唐凯伦控制不住上去一拳打过去,两个厮打在一起。 “别打了!”苏梦蝶和陈子悦连忙过去拉架。 苏梦蝶第一次看到唐凯伦为她打架,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当她多看陈子悦一眼,她就无法释怀。 这时候,酒店大堂经理带着两名服务生急忙赶来说:“两位先生不要打架了!这里是餐厅,不是挑事的地方?” 唐凯伦这才住手,他狠狠看着叶青说:“你这只鬼,你给我听着,如果你敢伤害梦蝶,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青说:“你有病吧?你总说我是鬼,你自己心里才有鬼吧?”又对梦蝶说:“我难以置信,你这样知书达礼的女孩子怎么找了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苏梦蝶连忙说:“叶青,对不起,是他太冲动了!我给你道歉!” 唐凯伦对苏梦蝶说:“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我们在一起几年了,你都不觉得我是在保护你吗?梦蝶,你好自为之吧!” 陈子悦说:“凯伦,我们下去吧,也许,他们是同类,懂吗?” 唐凯伦听陈子悦这样一说,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大堂经理说:“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鬼不鬼,都是年轻人,何必相信鬼神,好了,不要吵架了,该吃饭就吃饭,不吃饭要继续吵就去外面吵,别影响其他顾客用餐。” 陈子悦拉了拉唐凯伦:“凯伦,我们走吧。” 唐凯伦说:“好,我们走。” 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扭头看了看叶青,振振有词说:“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敢伤害梦蝶,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叶青无奈地耸耸肩,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另外,我想说,本来我不打算追求她,因为她爱你,但是我今天看到你这样粗鲁无礼愚昧后,我改变主意了,只要她没结婚,我就有权利去追求她!这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不配她,我无法相信她会跟你这种粗陋之人谈恋爱!” 唐凯伦拳头握得格格响:“你要敢追求她,就看看我愿意不愿意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杯咖啡 叶青冷言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这要看梦蝶自己的意思了。” 唐凯伦说:“那我们走着瞧!” 苏梦蝶对唐凯伦说:“我是我,你是你,不是什么你都可以给我做主的,好好陪你的这位美女吧!” 唐凯伦说:“她只是我的同学而已。你别乱想。” 苏梦蝶说:“既然我们都乱想,说明相互之间都没安全感。你走吧!以后我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跟你毫无关系!” “你要这么绝情?”唐凯伦一时间气得发抖,“我们经历过生离死别,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苏梦蝶说:“就算经历过生离死别的考验,没有缘分,有何意义?” 陈子悦说:“凯伦,她已经变心了,我们走吧,不要给一个装睡的人说什么!” 唐凯伦和陈子悦转身离去,他再次回头,看到叶青用嘲讽的眼光目送着他。 唐凯伦和陈子悦在车里,陈子悦看着一脸郁闷的唐凯伦说:“你永远都无法隐藏爱她的心……” “子悦,你不知道,那个叶青就是只鬼,他趁梦蝶不注意,眼睛喷射着蓝色的光,整个脸跟死人一样僵硬苍白……”唐凯伦说,“我感觉,梦蝶并不知道这个事情,真的,我了解她,她并不知道实情,这只鬼想控制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他很急躁地拍打着方向盘,一脸懊恼。 陈子悦说:“你怎么这样执迷不悟呢?凯伦?她还帮那个男人说话,说明她根本不爱你了。” 唐凯伦说:“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陈子悦无奈地说:“我要回家了,唐凯伦,我不想再参与你们无聊的恋爱了!太狗血了!我就像在看一部狗血剧,乏味!你是一个拿不起也放不下的男人,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你。原来,是我错了!” 唐凯伦说:“你不懂我,随便你怎么说,那我送你回家吧!” 陈子悦却突然情绪失控抱住了唐凯伦,哭着说:“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回国就是为了你,可是,我终于明白,那个梦蝶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今天说要跟我谈恋爱,我不能同意,因为我无法陪你演戏。凯伦,我过两天就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唐凯伦震惊了:“为了我你才回的国?你不是说你回国是为了投资吗?秦宇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前男友吗?” 陈子悦流着泪说:“不,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是后来出国了,跟秦宇在一个地方工作,我们只是为了彼此温暖,彼此安慰,他心里有个女孩子,我心里也有个你。所以上次在pa ty上,我故意找你来气他。暗示我和他不可能了。” 唐凯伦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乱如麻。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眼睛发出蓝光的叶青,直勾勾看着苏梦蝶的情景。他开车把陈子悦送到她家的别墅门口。 “凯伦,进去喝杯咖啡吧。”陈子悦邀请他。 唐凯伦锁了车,随着陈子悦走进了别墅。 客厅里,一位雍容华贵的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看电视。这是陈子悦的妈妈殷素华。 “妈咪,我回来了!”陈子悦像个小女孩一样跑到母亲跟前,撒娇一样抱住了她。 殷素华看了看唐凯伦,问女儿说:“这就是你说的唐凯伦吧?” 唐凯伦说:“是的,阿姨。我送子悦回家。” 殷素华笑咪咪地说:“凯伦,坐下,我每天都听女儿念叨你。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妈妈,”陈子悦说,“你陪凯伦聊会,我去冲咖啡。” 殷素华见陈子悦离开客厅,就对唐凯伦说:“我女儿想回美国了,说回来没意思。凯伦,我想留住她,你呢?” 唐凯伦说:“当然我也不希望她走,毕竟我们是多年的同学和朋友。” 殷素华说:“只有你能留住他,凯伦,希望你能帮帮我,帮帮我这位做妈妈的。” 殷素华眼圈红了。 唐凯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凯伦,如果你能帮我劝解她留下来,我把威远公司所有股份盘下来,当做嫁妆。” “阿姨,这……感情不是用来交易啊……唐凯伦为难说,“而且,她也不会答应的。” “凯伦,我就这一个女儿,她爸爸前段时间又去世了……”殷素华哽咽说。 “什么?她从来没告诉过我啊!”唐凯伦很震惊,“她都没邀请我参加叔叔的追悼会!” “她是个好强的坚强的孩子,”殷素华说,“别看她大大咧咧,心眼也很善良,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 唐凯伦突然感觉很惭愧,他突然想起苏梦蝶失踪那几天,陈子悦陪他四处奔波,他只要有事,陈子悦就第一个出现。 “咖啡煮好啦,凯伦。尝尝我煮的咖啡,妈妈,你也来一杯!”陈子悦用托盘端着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过来,分别细心地在唐凯伦和殷素华面前各放了一杯。又在自己要坐的位置放了一杯。 “很香,”唐凯伦用勺子尝了一点,认真地夸奖。 “真的吗?”陈子悦开心地说,“喜欢喝下次再来喝。” 唐凯伦看着陈子悦灿烂的笑脸,突然觉得很温暖。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起陈子悦,这个把悲伤隐藏在心里,还笑得这样开心的女孩。以前他一直看不惯陈子悦穿着太清凉,不是露脐装就是露背装,感觉她放荡不羁,这个事情让她感觉人不是靠外表来评判的。 殷素华说:“凯伦,明天中午过来吃饭吧,你还不知道子悦会做一手好菜吧?” 唐凯伦说:“确实不知道,完全就是千金大小姐的样子,哪里知道她还会做饭。” 陈子悦说:“都是我在国外工作生活自己学会的。对了,凯伦,过两天我要走了,明天你过来吃饭吧,我亲自下厨,ok?” “你真的要走?”唐凯伦动了恻隐之心,显得很不舍,“不能就留在遂宁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母女相认 陈子悦伤感地笑了笑地说:“我不知道呆在遂宁的意义,还不如重新回美国奋斗。” 唐凯伦说:“创业啊,你还年轻,为什么非要把青春奉献给美国,你应该留下来,遂宁现在人口老龄化,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留下来!而且,你走了阿姨多孤独。” 陈子悦说:“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唐凯伦说:“叔叔走了,阿姨会很孤单,你不能留下来陪她吗?” 在唐凯伦挽留陈子悦的时候,殷素华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我可以带妈妈一起去美国啊,”陈子悦说,,“妈妈,我带你一起去美国!好不好?” 殷素华摇摇头:“我也想去,可是我怎么丢得下你奶奶,还有你外婆?” 陈子悦说:“奶奶,不是给她们请了保姆吗?还有外婆,不是有舅舅照顾吗?我多给他们寄点钱回来就好了啊。” “人到老了,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问题是情感心理方面钱是无法解决的啊!”唐凯伦说。 “你爸爸……”殷素华眼圈又红了,“在你去美国的日子,天天念叨你,心情压抑……哎,子悦,我不能丢下外婆奶奶不管。你要去就自己去吧,我不能跟你走!” “妈妈,”陈子悦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人一辈子,怎么可能顾全那么多嘛?我不想在年轻的时候碌碌无为,吃老本。好了,凯伦,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明天中午来吃饭,ok?” 唐凯伦离开了陈子悦的家,心情变得很凝重,他刚想开车回家,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驱车到了北门的一个公寓,然后上楼敲开了一扇门。 “凯伦,你来了!”那个在桥上拦她车的妇人出现在门口。 “罗阿姨,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谈点事”唐凯伦说。 其实这个妇人正是苏梦蝶失踪多年的母亲罗文芳,她热情地请唐凯伦进门,并给他倒上一杯水。 “你神经好点了吗?”唐凯伦问。 罗文芳说:“今天医生又给我开了药,最近好了很多,我不再间歇性失忆了,我慢慢想起了很多事情。” 唐凯伦问:“我现在想带你去见梦蝶,你同意吗?” 罗文芳摇摇头:“我暂时不想见到她,我现在很落魄,我不想给她增加负担……而且,我下楼买菜,听到别人议论她重新活过来的事情……我没法面对她……作为母亲,我什么都没给她做到……我很惭愧……” “罗阿姨,她一直在找你,你为什么不能面对她呢?她现在遇到事情了,估计只有你能劝她!”唐凯伦说。 罗文芳说:“可是……我惭愧……这么多年,我没养过她,内心过不去,她经历得太多了……这些事,不是一般人能扛过来的……” 看着罗文芳犹豫痛心的样子,唐凯伦又想起了那个眼露蓝光的叶青,他狠心地说:“阿姨,我现在情况不怎么好,没法照顾你了。明天房东就要把房子收走。所以,你必须去投靠你自己的女儿!” 罗文芳怔住了,尴尬地说:“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对不起,凯伦,是我打扰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唐凯伦说:“打扰我是其次,关键梦蝶在找你!你不能总躲起来不见她啊。万一,她哪天遭遇不测,又遇到上次那种事情,你这辈子都没法见她了!” “这……?”罗文芳疑问地看着唐凯伦。 唐凯伦说:“她现在很麻烦,她不能独居了,她必须有人守护在她身边!” 罗文芳说:“她怎么了?” 唐凯伦说:“我一时说不清楚。你如果为了她好,一定要去见见她,只有你,才能挽救她!” 罗文芳默然了。 唐凯伦说:“你见到她,千万不要告诉她,是我让你去找她的!” 唐凯伦带着罗文芳开车来到了苏梦蝶的楼下,对苏梦蝶说:“上去吧,在302室。” 罗文芳拎着行李来到了302室,她犹豫不决,想按一下门铃,可是始终没有勇气。她想了想,准备扭头就走。 此时,正在床头看书的苏梦蝶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的信息:“你妈妈在门外,快开门挽留她!”并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她妈妈,虽然面容沧桑,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妈妈!”她连忙下床,冲向大门打开了门,正看到罗文芳要扭头就走。 “妈妈!”苏梦蝶喊到。 这一声妈妈,让罗文芳瞬间石化,她的行李包彭!地掉在了地上。她回过头去,看到了苏梦蝶。 苏梦蝶痴痴地看着妈妈,往事历历在眼,她控制不住泪流下来。 罗文芳眼里也流出了眼泪。 苏梦蝶冲上去,抱住了罗文芳激动地啜泣:“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罗文芳也抱住了女儿,哭着说:“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宝贝?多少年了,除了妈妈这样叫过她,没有任何人这样轻轻呼唤她。苏梦蝶在妈妈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这时,对面住家开门说:“深更半夜,哭啥呢?” 苏梦蝶才回过神来,说:“妈妈,快进屋吧!” 苏梦蝶带着罗文芳进屋,罗文芳看着整齐的房间,说:“你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吗?” 苏梦蝶边关门边说:“是的,妈妈,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 罗文芳说:“你是苏记者啊,我到处打听啊,总有我的办法啊。” 来不及多想,苏梦蝶让罗文芳坐在沙发上,坐在自己旁边,她深情看着妈妈,帮妈妈理好额头前散乱的头发,说:“妈妈,你老了很多,不过我还是一眼认出你来了,妈妈,你能一眼认出我来吗?” 罗文芳点点头:“怎么会不认得,这眉眼,不就是我的翻版吗?” “妈妈,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呢?”苏梦蝶摸着罗文芳的粗糙的手,问。 罗文芳辛酸地笑了笑,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苏梦蝶反问,她心里突然一颤。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怜天下女儿心 罗文芳用手慈爱地摸着苏梦蝶的脸,说:“是的,很远的地方。那里有紫色薰衣草的海洋。” “妈妈,你在说什么?什么紫色薰衣草的海洋?”苏梦蝶问。 罗文芳被苏梦蝶问得很茫然:“这……很奇怪吗……” 突然,罗文芳很难受地摇摇头,她问苏梦蝶:“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里?” 苏梦蝶说:“我是蝶儿啊,你的宝贝,你忘记了呀?妈妈。” 罗文芳陌生地看着她。 苏梦蝶惊讶地说:“妈妈,你怎么了?” 罗文芳突然痛苦地抱着头,说:“我什么也想不起了!我在哪里?你是谁?” 苏梦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她看着精神失常的母亲,心酸不已,她只好抱着母亲,哄她睡着。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起来,她闻到了久违的醪糟汤圆的香味,罗文芳一大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餐。 “妈妈,你还记得我爱吃醪糟汤圆呀?”苏梦蝶边甜滋滋地吃着醪糟汤圆,一边问妈妈。 罗文芳说:“当然啊,我女儿爱吃的我怎么能忘记呢?今天中午我给你做水煮鱼,也是你爱吃的!” 苏梦蝶说:“妈妈,不急,今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明天你再做水煮鱼给我吃。不过呢,上午我要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罗文芳惭愧地说:“孩子,我一来就给你添麻烦了。” “不,妈妈”,苏梦蝶说,“不要说这些,我们有病就得治。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怎么挺过来的。” 罗文芳抹着眼泪说:“都怪你爸爸,当年如果不家暴我,我也不会落下病根。哎。” “妈妈,你还会原谅爸爸吗?如果他知错了?”苏梦蝶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对我的伤害!”罗文芳气愤地说,“我听人说他坐牢了,我巴不得他死在里面,这是他的报应!” 看着义愤填膺的妈妈,苏梦蝶知道她辈子都无法有个完整的原生家庭了。 可能是受了刺激,罗文芳突然又认不出来苏梦蝶了,苏梦蝶感觉母亲的精神病根很严重。 吃完早饭,苏梦蝶带着罗文芳来到了医院精神科。医生告知她,罗文芳是间歇性失忆症,并说:“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以后尽量不要提不开心的事情。其实,太开心的事情也容易引起她旧病复发。” 然后医生又说之前罗文芳已经在她这里看过几次了,第一次是个年轻男人带着罗文芳来过医院,开了药回去吃。 “年轻男人,是谁呢?”苏梦蝶很吃惊。 医生说:“他叫你妈妈做阿姨,是个很帅气的男人。” 苏梦蝶笑了笑:“不可思议,可能是个好心人吧。对了,我母亲的病能治好吗?” 医生说:“只要坚持吃药,保持良好的情绪,会越来越改善的!” 苏梦蝶急切地说:“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医生叹了口气:“精神上的病因就得从精神上来解决,她的病是因为年轻时候受了太多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引起的。只有慢慢解开心结,就会出现奇迹。” 苏梦蝶若有所思, 她打算等罗文芳清醒了再问是谁送她来医院的,然而罗文芳清醒后并没透露是唐凯伦带她去的医院,而是另外一个路上遇到的不认识的男孩子。 看完病,苏梦蝶带着罗文芳去买衣服,吃饭,她幸福地挽着母亲的手,似乎要告诉所有人,她找回了自己的母亲,哪怕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也能满足她精神的缺失。母亲离开她二十一年了,漫长的二十一年,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她们永远是骨肉。她心疼母亲,这么多年,不知道母亲受了多少苦!她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提及让母亲伤心的事情。 接下来,苏梦蝶与母亲相依为命。很奇怪的是,自从母亲来到,再也没人敢在她门口放白色玫瑰,再也没人半夜敲门。 罗文芳正常的时候非常爱自己的女儿,给她做饭,洗衣,没事就爱怜地看着她。不正常的时候脾气非常古怪,动不动就把苏梦蝶的东西摔碎。一点点刺激就会引起她的暴怒。有一次她还从厨房拖出菜刀,愤怒地喊着:“苏富阳,你再打我?你再打我?我要跟你拼了!”她对苏富阳那种恨是深入骨髓的,无法化解的。 中途苏梦蝶又独自去嘉陵看守所看了下苏富阳,苏富阳问她找到母亲下落时候,她撒谎说没有,因为她实在不愿意提及母亲对父亲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她也不愿意告诉父亲,母亲因为受了刺激得了严重的精神病。 这天王主编把她见到办公室外面,说:“小苏,你最近气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听说你把你找到你妈妈了,只是她精神有……” “不,她精神很正常!”苏梦蝶第一次在主编面前带着生气的情绪说话。 王主编连忙改口:“对不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也是心痛你,你最近工作很不在状态啊,梦蝶。如果你实在困难,其实完全可以把你母亲放在精神病院,你安心工作,经常去看看她,也是一样的道理!” “王主编,”苏梦蝶很费意地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工作抛下亲人不管不顾的人吗?你知道进入精神病院就意味什么吗?就意味她真的是精神病了!” “小苏,你……怎么这样说话呢?”王主编说,“我们在一起工作几年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不爱说闲话的人,我只是看你面色憔悴,心神不定,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照顾病人?你太敏感了,我让你送她去医院,并不是不管不顾,而是对你们两个都好!你怎么变得这样敏感?” 苏梦蝶说:“因为你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你才会说我敏感!请问,主编,你有经历过跟你母亲分别二十一年这种事情吗?如果你经历了,你就不会说我变得太敏感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梦里似曾相见 王主编看了看苏梦蝶,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作为同事,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劳累,没顾及到你的情绪。好好保重吧。实在太累就请两天假,不要硬撑。” “我不累的,谢谢你,主编。”苏梦蝶说,其实她最近总感到劳累,甚至为母亲的母亲担心得吃不下东西。 王主编说:“我出去办点事,你先回办公室吧。我知道你很坚强,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我知道了,主编,谢谢你的关心。”苏梦蝶说。 她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叶青关切地说:“你没事吧?梦蝶?” 苏梦蝶笑笑说没事的。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看喝咖啡。”叶青说。 “我最近没时间……”苏梦蝶说。 "要照顾阿姨吗?我今天约你就是想给你介绍个心理医生。说不定对阿姨的病情有帮助。”叶青说。 苏梦蝶说:“那好吧。我试试。谢谢你叶青。” 这时候,苏梦蝶电话响了,是罗文芳打打来的,罗文芳哭着说:“梦蝶,我恨你爸爸,我想想好难过。” “妈妈,你别难过,都过去了。”苏梦蝶安慰着母亲。 电话那边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苏梦蝶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青说:“梦蝶,这样不是办法啊,其实你把她一个人放家里也不安全的。” 苏梦蝶说:“我得回去看看了。” 叶青说:“我送你吧。” 苏梦蝶说:“不用了,谢谢,钟姐也出去了,一会王主编回来看到我们都不在,不太好。办公室必须得留个人。”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晚上把阿姨一起带出来吧。”叶青说。 苏梦蝶点点头,收拾起东西急忙打车回家。 刚进门,就看到一地的碎片,罗文芳在伤心哭泣。 “妈妈,不要哭了,”苏梦蝶搂着妈妈,轻轻安慰她,“都过去了,以后再也没人可以欺负你。” 罗文芳在苏梦蝶怀里哭得像孩子。 “妈妈,不要总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苏梦蝶说。 罗文芳说:“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苏梦蝶很无奈,但是更多的是对母亲的怜惜。她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父亲残打母亲的情景。母亲的身心已经受到巨大的伤害,落下病根。她发誓一定要治好妈妈的病。 晚上,等母亲睡着,她去咖啡厅见叶青,叶青正和孟泽浩在等她。 “孟董,是你?”苏梦蝶很意外。 叶青说:“这就是我给你请的心理咨询师。” 苏梦蝶笑着说:“没想到孟董这样的成功人士居然还是心理咨询师。” 叶青说:“孟叔叔除了做生意,平时对心理学研究颇深,他已经义务地帮助过了很多有心理疾病的人。” 苏梦蝶说:“那我真的是太荣幸了,孟董。” 孟泽浩笑着说:“帮苏记者排忧解难,应该是我的荣幸,工作之外,你还是和青青一样叫我孟叔叔吧。孟董太生硬了,不亲切。” 苏梦蝶说:“那好吧,孟叔叔,谢谢你。” 孟泽浩说:“来,坐下吧,好好谈谈你母亲。” 在孟泽浩面前,苏梦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亲切,她鼻子一酸,甚至想委屈地哭泣。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眼泪。 孟泽浩耐心地听她诉说完罗文芳的病情以及,说:“解铃还需要系铃人,她必须跟你父亲见面。只有你父亲诚挚的道歉才能让她慢慢走出来。” “可是,这……能不能刺激到我的母亲,她告诉我,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父亲了了。”苏梦迪说。 “恨有多深,”孟泽浩说,“当初的爱就有多深!所以你父亲的致歉才能安抚她,让她走出心魔。” 苏梦蝶若有所思。 孟泽浩说:“梦蝶,这段时间一定很累,但是不得不累,因为你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实在扛不住就不在报社上班了吧,先好好陪母亲。我公司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谢谢,孟叔叔。”苏梦蝶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工作我不能丢,因为没有了工作,我就像没有了灵魂。母亲的病是间歇性,还好,不影响我的工作。” 孟泽浩唏嘘说:“现在有多少年轻人能像你这样孝顺?梦蝶,这个事你又让我更一步见识到你的人品,说好了,你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我们公司工作。我们需要你这样品学兼优的员工。” 叶青笑道:“孟叔叔,你到底是来挖墙脚的还是来做心理咨询的?你让梦蝶多为难啊!” 孟泽浩爽朗大笑:“都是,都是!” 苏梦蝶看着孟泽浩,突然灵光一闪,她仿若有一种心灵感应,仿若在一个久远的梦里,孟泽浩,穿着民国时期的袍子,站在一庭院门口,笑着对她说:“女儿,放学回来了?” 她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 “梦蝶,你怎么了?”叶青的询问把她拉回现实。 苏梦蝶看了看孟泽浩,说:“没什么,我有点累了,我想回家了。” 叶青说:“我送你和孟叔叔回家。” 孟泽浩说:“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来的。你送她就好了,梦蝶,记住,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一定要让你的父母在一起见面。只有这样,你的母亲才能得到你父亲的歉意,才能豁然走出来。” 苏梦蝶点点头,说:“谢谢你,孟叔叔。” 叶青开车送苏梦蝶回家。苏梦蝶说:“叶青,我想想听音乐。可以打开车载音乐吗?” “你太客气了,梦蝶。”叶青打开音乐。 贝多芬的月光!苏梦蝶听着这熟悉的钢琴曲,突然又出了一身冷汗。 钢琴曲在车里蔓延,苏梦蝶感觉到一阵眩晕,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前方的路越来越黑暗,迷离。 “叶青,我什么也看不到了!”苏梦蝶惊恐地喊着。 她能听到叶青在黑暗里说:“梦蝶,不要怕,我在你身边。” “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了呢?我们这是去哪里?”梦蝶说。 她用手慌乱地摸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永恒的执念 她感觉到了叶青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叶青的手怎么变得好冷好冷,这种冷似乎穿透了她的整个身躯。她依然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漆黑一片,但是她能感觉到车依然在往前开。 贝多芬的《月光》钢琴曲诡异地一直萦绕在车里。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了?我瞎了吗?”她颤抖着双手,摸着叶青那只冰冷的手。 “梦蝶,”叶青说,可是诡异的是他的声音居然似乎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只有这样,你才能握紧我的手!” 苏梦蝶惊恐地大叫一声,清醒过来,原来居然是一场梦。叶青看着她,说:“你刚才睡着了,看来你确实太累了。梦蝶,你家已经到了。” 苏梦蝶尴尬地说:“谢谢,叶青,我睡了很久吗?” “不,”叶青说,“仅仅十分钟,可是,你睡得很沉。其实,我建议你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你在睡梦中一直在恐惧中。” 苏梦蝶说:“也许是吧,我总是梦到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苏梦蝶正要下车,叶青却依依不舍拉住了她。她看着叶青,只见叶青热烈执着地看着她。这目光似乎她在很远好远的梦里见过,她甚至认为, 苏梦蝶看着叶青,似乎被他的目光摄入了心魂,她迎合着他的目光,仿若世界已经停顿。 她主动抓起叶青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叶青深邃的眼里流下几滴眼泪,他说:“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梦蝶,让我们回去好吗?” 苏梦蝶说:“回哪里呢?” 叶青说:“属于我们那个时空。” 苏梦蝶说:“属于我们的是什么时空呢?你是谁?” 叶青说:“梦蝶,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叶青一踩油门,苏梦蝶顿时又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这一次,她没有惶恐,她安静地坐在车上,那月光的钢琴曲一遍又一遍萦绕在她耳边。她能感觉到叶青的气息,温暖而迷人,这就足够了。 突然,她似乎从一片云端跌落。眼前一亮,一栋民国的青石建筑呈现在眼前,门口的牌匾写着王记琴行。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从琴行里传出,依然是贝多芬的月光。 她迈出自己的脚,好奇地走进了琴行。只见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黑色的礼服,坐在钢琴边,尽情地弹奏着。小男孩面若冠玉,唇红齿白,风度翩翩。 她深深地被小男孩吸引了,她慢慢朝着他走去,这是一种她无法去诠释的能量的吸引,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魔力,她眼睛里都是这个小男孩,似乎他已经就那样走入了她的心。 苏梦蝶说:“叶青,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叶青停止了弹奏,说:“依依,你忘记了吗?我曾经是你一生的执念,我就是这个小男孩,我长大了。你仔细再想想。” 这时候,苏梦蝶听到了背后说话的声音,她扭头一看,发现妈妈罗文芳居然变得年轻漂亮,穿着民国时期考究的旗袍,正在跟一个穿民国服装的老板模样的人讨价还价。最后,老板说:“好,就这个价格成交了,看夫人也是爽快之人。” 罗文芳说:“那就请你按时把钢琴送到公馆吧。” 然后罗文芳喊着苏梦蝶:“依依,我们该回家了!” 苏梦蝶说:“妈妈,你变得好年轻漂亮!” 罗文芳温柔地看着苏梦蝶说:“你也变成了小可爱呀,小依依。” 苏梦蝶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变成了小孩子的脚。穿着精致的小纱裙,和小皮鞋,就像童话里的小公主。 “妈妈,我怎么变成小孩子了?”苏梦蝶疑惑地问。 罗文芳说:“因为我们这是在另外一个时空啊。你现在才四岁多呢,走吧,依依。” 苏梦蝶说:“好的,妈妈。” 她回头想招呼叶青,却发现叶青变回了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仍然在弹奏那首优美的《月光》。 “叶青,我们该走了。”苏梦蝶轻轻呼唤着小男孩。 小男孩却冲她诡异地一笑:“我不是叶青,我是陈飞鸣。” 苏梦蝶突然想起了那张黑白照片,那个弹钢琴男孩的背影,这不就是他吗?她兴奋地说:“你到底是谁呀?” 小男孩却不再回答她的话,仍然专注地弹奏钢琴。 “依依,我们该回家了。”罗文芳走过来拉苏梦蝶的手。 苏梦蝶瞬间清醒,醒来后她居然依偎在叶青的怀里,叶青动情地吻着她的头发,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苏梦蝶猛地从他怀里抽脱,说:“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就是照片上那个弹钢琴的男孩?那个小男孩就是你?” 叶青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梦蝶急切地说:“难道人世界真的存在7前世今生?” 叶青摇摇头,说:“梦蝶,那不是前生,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曾经,我是你的执念,苦苦寻找了我十几年,却无缘无故消失在我生命里,如果我要来这个时空归还你的情意。你会接受我的这份迟来的情意吗?” 苏梦蝶满心疑惑地看着叶青。 叶青说:“当你看到那个弹钢琴的男孩,是不是有一种特别的异样的感觉?是不是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吸引你走向他?” 苏梦蝶点点头,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难道,难道你就是这个小男孩?” 叶青说:“我……” 叶青还没回答。 突然砰地一声,苏梦迪感觉车子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撞击了,她本能地捂住了头,却感觉头剧痛无比,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流淌下来。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片紫色薰衣草的海洋里,眼前,一只蓝蝴蝶在翩翩起舞,不远处,一位年轻男子正背对着她,在尽情地弹奏钢琴。依然还是贝多芬的《月光》。 “叶青,你是不是叶青?”苏梦蝶大声喊道。 然而男子沉默着没有回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怒怼叶母 苏梦蝶急了,她想冲过去,可是一道无形的屏障从天而降,挡住了她的脚步。 她拍打着那道屏障,愤怒地喊叫:“如果你不想回头,就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男子终于缓缓回过了头,是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然而并不影响他五官的俊美! 苏梦蝶仔细辨认:“这,这不是就是叶青吗?叶青,你的脸怎么了?你快过来!” 男子却哭了:“我这样子怎么面对你?这就是我不愿回头的原因,我不想让我这张脸去破坏我在你心中美好的印象。” 苏梦蝶说:“那个弹钢琴的小男孩也是你吗?” 男子说:“是的,那是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可是你的脸怎么了?”苏梦蝶问。 男子说:“被火烧毁容了……这就是后来我一直不敢面对你的原因。” 苏梦蝶说:“那还能治好吗?你可以来我们这边,现在的医学很发达,能治好你脸上的烧伤。” 男子说:“不,怎么样我也无法拥有小时候那明月般的脸了,不过没事,我的精神意识一直就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然后男子和他的钢琴消失了。 苏梦蝶瞬间清醒,醒来后发现她躺在医院里。医生说,她和叶青出车祸了。所幸她只是轻伤。 “那叶青呢?他怎么样了?”苏梦蝶急切地问。 医生摇摇头,说:“正在抢救中。” 苏梦蝶想起那片紫色薰衣草的海洋里弹钢琴的的男子,想起那个弹钢琴的小男孩,她已经明确叶青是谁了。 这时候,罗文芳赶到医院,见到苏梦蝶就激动地哭了:“蝶儿,你吓死妈妈了!医生打电话,说你出车祸了!” 苏梦蝶努力地微笑着说:“妈妈,我没事,轻伤而已。” 罗文芳难过地说:“昨天你一夜没回,妈妈很焦急,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妈妈真的怕你出什么事,都怪妈妈,这段时间劳累你了!” 苏梦蝶安慰罗文芳说:“没事,妈妈,我找到你都已经很幸运了,怎么能说劳累我呢?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因为我又有妈妈了。”她看着妈妈憔悴衰老的面容,突然想起她在琴行里见到的那个年轻漂亮的穿着考究旗袍的妈妈,不胜唏嘘。那个妈妈,她应该是过得很幸福的,而不是现实里的妈妈,操劳受苦一生。 叶青在医生们的全力抢救下,保住了性命。苏梦蝶想去病房看看他,却被一个贵妇拦住了:“你不要去看他,我儿子从来没出过事,怎么你坐他的车,他就出事了?” 罗文芳生气地说:“天灾人祸,这能怪我女儿吗?” 苏梦蝶拉了拉妈妈的手,示意妈妈不要说了,她愧疚地对贵妇说:“你就是叶青的妈妈吧?阿姨,对不起,叶青确实是送我回家才出事的,对此我深感抱歉。” 叶母冷冷地说:“我儿子回遂宁来还没处过女朋友,你不会是他最近经常说的苏梦蝶吧?” 苏梦蝶说:“阿姨,我就是苏梦蝶,不过我们只是同事。” 叶母警觉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罗文芳,不屑说:“这是你妈妈?” 苏梦蝶说:“正是。” 叶母说:“那你得听好,虽然现在是新时代,婚姻大事也得讲究门当户对,这样以后在思想方面才能贴合。不至于出现矛盾。” 苏梦蝶哭笑不得:“阿姨,我们只是同事,你想多了吧?” 罗文芳说:“你看不起谁呢?我女儿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很优秀的。” 叶母依然嘲讽地看了看罗文芳灰头土脸的样子,说:“男朋友归男朋友,人家父母不一定让他找个农村人。” 苏梦蝶生气地说:“阿姨,你何必这样羞辱我的妈妈?你觉得你穿得很考究,家里有钱,你就有优越感了吗?其实,你思想很贫瘠,甚至很荒谬。我倒觉得你的思想还停在封建社会。不要以为任何女孩子都在盯着你的宝贝儿子,起码我不会!而且,我衷心祝愿那个以后嫁给你儿子的女孩子,不要收到你这种封建思想的压迫!”她拉起罗文芳的手说:“妈妈,我们走!” 叶母被苏梦蝶说得一愣一愣,气鼓鼓说::“你想被压迫,我都不给你机会,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女,什么人啊?” 苏梦蝶回过头说:“我的妈妈品格高尚,她的光辉永远在你之上。虽然你穿得比她好,保养得也比她好,但是你的内心低陋得生满尘埃。而且,幸好没有有其母就有其子这一说,叶青有你这种母亲,简直是他不幸!” “你!”叶母气得差点跳起来。眼巴巴看着苏梦蝶和罗文芳走远。 回到病室,罗文芳看着苏梦蝶,不知不觉流泪了:“我这一辈子,没白活,第一次有人帮我说话,居然是我的女儿。” 苏梦蝶说:“妈妈,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 罗文芳激动地说:“乖孩子!” 苏梦蝶说:“妈妈,我问你一件事,你会不会有时候做梦,梦到自己在另外一个朝代?” 罗文芳:“没有啊,你怎么了?孩子。” “那片紫色薰衣草的海洋,是怎么回事啊?你之前给我说过这话。”苏梦蝶说。 罗文芳说:“那是我之前流浪在外地,经过的一片薰衣草花的海洋,很美。” 苏梦蝶问不出来有点失望。冥冥中,她感觉母亲和她在梦里见到的那片紫色薰衣草海洋有一定的关联。 她开始思念起叶青,我相信在另外一个时空,他们之间一定有惊天动地的一段故事。 中途有几次,她都偷偷去看看叶青,透过门窗玻璃,她看到叶青头上裹着纱布安静地躺在床上,叶母寸步不离陪在床边尽心看护着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她释怀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就那样默默地看过他几次。直到有一天,她看不到了,医生说他母亲带他转园了。 接着她也出院了,回到了报社工作,一切都安静如初。 第一百二十章 母亲的往事 她已经习惯了母亲时而发病,时而正常的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母亲能陪着她,她就很知足。然而,她不能习惯的是,叶青再也没来报社上班。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她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失落。 唐凯伦也没再来找过她,似乎已经将她遗忘。她的生活从此安静得可怕,但是她并不因为这点感觉到懊恼,相反有一种释然。 也许,在情感上,她天生属于孤独。她也很怕有那么一天,她真的消失在这个时空。毕竟她还有没完成的夙愿,那就是她一定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好。 接下来,她又去看了苏富阳一次。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唐凯伦呢?”苏富阳没有看到唐凯伦,居然很失望。 苏梦蝶说:“他出差去了。” 苏富阳说:“你不要弄丢了这个男人,他是真心爱你的。我也只放心把你托付给她。” 苏梦蝶说:“爸爸,你多虑了,我从来很孤立,就算一个人,我也会过得很好。更何况,等你出狱后,我还有你和妈妈。”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说:“我一直在找她,我相信我能找到,到时候我们一家人能团圆。” 姜还是老的辣,苏富阳似乎意识到苏梦蝶找到了罗文芳,他说:“你找到她了?她是不是死活不肯原谅我?她,现在还好吗?” 苏梦蝶压抑自己复杂的情绪,摇头说:“不,我还没她的消息。” 苏富阳说:“如果找到她,一定要带她来看我,我要当面对她说对不起。” 苏梦蝶说:“如果她不原谅你,你该怎么办?” 苏富阳说:“不原谅我,我也会去用真心去换取她的原谅,不然我死不瞑目。” “爸爸,你说的什么?以后你会长命百岁,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如果懂得反省,也是一种美德,我相信妈妈会原谅你的。”苏梦蝶说。 苏富阳说:“我现在回想起来,对她的伤害太深了!我自己都无法释怀,更何况她自己。她是受害人啊,我经常在想,如果我真的与她见了面,会是什么情形?” 苏梦蝶说:“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爱妈妈吗?” 苏富阳陷入沉思,而后笑笑说:“啊?我这种粗人那个时候根本不懂的什么是,就是到了年纪就娶个老婆照顾自己,给自己生儿育女,给自己做口热饭吃。不然,我也不会把自己的坏脾气发泄在她身上。” 苏梦蝶说:“那高妈妈呢?你爱她吗?” 苏富阳耸耸肩:“你觉得呢?连一个给我生了孩子的女人,我都不爱,我还会去爱一个带着别人孩子进门的女人?我只是为了找个女人照顾自己和女儿。不然我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带孩子,该怎么办?反正我赚钱养家就行了,我当时就想,生活很苦,那些所谓的狗屁爱情不值一提。” “所以,”苏梦蝶说,“你才会失去了这三个爱你的女人。” 苏富阳叹了口气:“我确实是个混蛋,是个草包,哎!” 苏梦蝶说:“爸爸,我得走了,你好好服刑,争取早点出来,我会等你的。” 苏富阳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只是很愧疚地看着女儿。 十几年了,女儿靠着独立和勤奋挣扎生活着,而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任何责任,女儿还如此孝顺她。他愧疚中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 苏梦蝶回到了家,天色已黑。 罗文芳正在家里做好饭菜等她。“去哪里了?蝶儿,怎么才回来?”罗文芳问。 苏梦蝶说:“去看望了一个生病的同事,她很无聊,就陪她聊了一下午。妈妈,下次我还没回来,你就先吃,就不用等我了。” 罗文芳说:“我不等你回来,我一个人吃不下饭的。” 苏梦蝶看着罗文芳,感觉到有种心酸,她想起苏富阳的话,很为母亲感觉到惋惜。母亲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却只是成了父亲传宗接代的工具,免费的保姆,还受那么大的屈辱!她不紧感觉心里很难过。 而那个似梦非梦的梦境里,那个年轻漂亮的穿着考究旗袍的妈妈,一眼望过去就是过得很幸福,很滋润。 难道在那个时空,妈妈也和她在一起吗?如果真去了那个时空,妈妈就不用受苦了。她心疼地为妈妈夹了一块鱼,说:“妈妈,你多吃点。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给罗文芳:“这是这个月的工资,妈妈,我给你,你来支配生活,再给自己买几件漂亮衣服。” 罗文芳看着懂事的女儿,不潸然泪下,说:“妈妈在你四岁多就离开了,从来没尽过抚养的义务……可是,你居然还对我这样好,我这是前世修了多大的福分啊!” “妈妈,你后来有没有打算回来看我呢?”苏梦蝶说,“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罗文芳抹着眼泪说:“被你爸爸赶出来后,我准备回南充老家投奔你外婆和舅舅,可是外婆恰恰那个时候突然去世了,你舅妈连门都没让我进……只好去成都打工,结果在车上遇到一个女的,说她在成都一家鞋厂上班,问我愿意去不去。我当时两天没吃饭了,她给我买吃的,我后来就跟她走了,结果没想到……”罗文芳的眼神变得很痛苦。 “妈妈,都过去了。你要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如果你不愿说,就不要说。”苏梦蝶安慰母亲说。 “不,”罗永芳说,“是时候我该直面我的过去了,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倾诉,那我就不算一个坦诚的妈妈。” 罗文芳又陷入了回忆:“她把我卖到了凉山彝族自治州的一个贫苦男人家里,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逼着我给他生孩子。为了生存,我要紧牙关。我在那里过了两年倍受屈辱的生活,终于怀孕了,然后生下一个男孩就想方设法跑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痛苦往事 “那这么说来,我还有个异父的弟弟?”苏梦蝶惊讶万分。 罗文芳哀伤地点点头。 “那你后来去见过弟弟没有?”苏梦蝶问。 罗文芳说:“我恨那个男人,所以我不想见到他,我视这个孩子为耻辱,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耻辱!” 罗文芳说着泪如雨下。 苏梦蝶说:“可是,他是无辜的啊……但是……哎,也不可能回到那个火坑里,妈妈,我理解你……” 罗文芳恨恨地说:“这就是他的命,我无可奈何!我不可能为了他留在那个恶心的男人身边!” “那……”苏梦蝶说,“你之前也恨爸爸,为什么还愿意回来找我呢?你不觉得我也是耻辱吗?” 罗文芳语塞了,半天才说:“因为之前我是爱你爸爸的,这情况跟和男人不一样。” “你爱爸爸?能说说原因吗?”苏梦蝶问。 罗文芳似乎又陷入了甜蜜的记忆:“你爸爸啊,年轻的时候很爱吹口琴,长得又很有魅力,是我的梦中情人……” “可是,我怎么没听过他吹口琴呢?”苏梦蝶疑惑地问。 罗文芳说:“应该是被生活劳累,失去了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吧。所以你变得暴躁,狂怒……每当他在外面受了气,就把气发我身上,怪我不旺夫,怪我没把家里整理好,哎,典型的窝里横……” “不,”苏梦蝶说,“爸爸在外面并不窝囊,十二岁那年,他为了保护我,还跟两个流氓打起来。” 罗文芳说:“那是因为,你才是他一生至爱……男人对自己的老婆,和对自己的骨肉,感情是不一样的。所以,女人,一定要强大自己,不要去依附任何男人。妈妈,就是读书太少,头脑不太灵光,所以一辈子也没强大起来……” “那妈妈,你离开弟弟后,你去了哪里呢?”苏梦蝶问。 罗文芳说:“我后来去了广州,在一家公司当清洁员,工资很低,混口饭吃真难,后来被一起的诬陷,又被老板开除,去做了保姆。我帮别人带了几个孩子,唯独却带不了自己的孩子……后来,我发现自己记忆越来越不好,甚至一次把别人的孩子遗忘在超市……我就干不了了,我就想着一定要回遂宁找你……回来后,我去找了你姑姑,她说你死了……当时我犹如万箭穿心,正好新闻里在播报你的信息,我去你的单位找你,门卫不让我进去,直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的,她说让我去找那个什么唐凯伦,并告诉我,你在哪个墓园……我走了两个多小时路才到了那个墓园,发现一个男人在你坟前哭,我猜他就是唐凯伦,不是恋人,是不可能哭得那么伤心欲绝,我就喊着他名字骂他……” 苏梦蝶惊愕万分,这一幕似乎在梦里出现,母亲愤怒指责唐凯伦的情景记忆犹新,可是她又是在哪里看到这一幕的呢?难道真的存在另外一个时空,她真的是在两个时空穿梭。 那个琴行里看到的妈妈,年轻漂亮,雍容华贵,难道,是妈妈在那个时空的影子?在那个时空,妈妈那么美丽,那么鲜活,一定是过得非常幸福吧! 苏梦蝶突然感觉,为了妈妈,她一定要带着妈妈回到那个时空?可是,可是,爸爸又怎么办呢?难道爸爸也是从那个时空穿越过来的? 爸爸,在那个时空,也是她的爸爸吗?她突然头脑又是一闪,似乎再次看到孟泽浩穿着民国的长袍,笑咪咪看着她说:“女儿,放学回家了?” 妈妈,和孟泽浩难道在那个时空,是有关联的?苏梦蝶百思不得其解。她突然想到什么,问罗文芳:“妈妈,你有你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罗文芳说:“有一张,不过之前我离开你爸爸和你的时候,留给你了呀!” 痛苦的回忆再次涌现,苏梦蝶又似乎看到了后妈陈平在她面前撕掉了那张照片的情景。她内疚地说:“对不起,妈妈,那张照片被我弄丢了,我把你美好的青春弄丢了!” 罗文芳轻轻把苏梦蝶揽入怀里,说:“不要紧,孩子,照片没有了,可是,青春时代美好的回忆仍在我心里……” 苏梦蝶说:“妈妈,你去洗把脸,我带你出去玩。” 罗文芳看看窗外,说:“天色很晚了,还要出去玩?去哪里呀?” 苏梦蝶说:“带你去喝咖啡,吃甜品,今天不是发工资了吗?” 罗文芳说:“哎呀,别花那个冤枉钱了,你赚钱多不容易啊。” 苏梦蝶笑笑说:“妈妈,你不要这样想呀,赚钱本来就是要用来花的呀。再说,你就当陪我去不是挺好的嘛!” 罗文芳说:“好吧,我就当去开开洋荤吧。” 苏梦蝶又从包里拿出一条新买的裙子,递给罗文芳说:“妈妈,这是我给你买的,你穿上她。一会我给你化个淡妆。” 在苏梦蝶的一番精心打扮下,罗文芳变精神多了。苏梦蝶给孟泽浩打过去电话,说:“孟叔叔。今天我想请你喝咖啡,你有时间出来吗?我想听你上心理课。” 孟泽浩开心地说:“哈哈哈,哪里能让你来买单,要不,你请客,我买单,如何?” 苏梦蝶倔强地说:“不行,我说我请客就得我来买单,不然我就不请了。” 孟泽浩无奈地说:“好吧。你真是个犟孩子啊。” 孟泽浩的言语总是让苏梦蝶感觉到一种莫名亲切。她突然强烈地认定孟泽浩就是她在另一时空的爸爸! 到了约定时间,苏梦蝶带着母亲在咖啡厅见面。孟泽浩在已经在桌边等候着她们。 “孟叔叔,这是我妈妈。”苏梦蝶说。 当孟泽浩与罗文芳目光相碰,似乎两人都在通过对方沉淀着岁月的脸上寻找着什么记忆。 苏梦蝶屏住呼吸看着二人的反应。 “文芳!”孟泽浩终于颤抖着喊出来一句。 罗文芳震惊得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孟泽浩慷慨救助 罗文芳倒退几步,她突然拉起苏梦蝶,坚决地说:“蝶儿,我们走!” 苏梦蝶说:“这……妈妈,孟叔叔,你们认识吗……” 罗文芳说:“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吧,蝶儿!” 孟泽浩急切地跨步上来,拦住了罗文芳,说:“文芳,你不要这样子,我们能见面,已经是很大的缘分了!” 苏梦蝶此时心里很乱,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妈妈和孟叔叔应该有关联!那为什么她在这个时空的爸爸不是孟泽浩呢?她连忙帮助孟泽浩拦住了妈妈,说:“妈妈,有什么你们坐下好好聊,你不要急着走。” “你自己跟他坐下聊吧,我要走了!”罗文芳脸色铁青,把苏梦蝶一推,就冲出了门外。 孟泽浩尴尬地矗立在那里,不知怎么办。苏梦蝶说:“孟叔叔对不起。” 孟泽浩坐了下来,挥挥手说:“梦蝶,没事,你去追你妈妈吧。” 苏梦蝶说:“那我改天再约你,我去追我妈妈了。” 苏梦蝶追上妈妈,只见罗文芳泪流满面。 “妈妈,你怎么了?你跟孟叔叔认识?”苏梦蝶问。 罗文芳说:“认识,可是我愧对他。” 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罗文芳突然忘记了刚才发生一切,她大脑一片空白。苏梦蝶看她茫然的样子,知道妈妈又犯病了,她无可奈何带着妈妈回了家。 罗文芳吃了药睡着了,苏梦蝶靠在床头,看着妈妈憔悴的饱经风霜的脸,由于是长期以来过得太累,罗文芳哪怕睡着了眉头也是锁着,郁郁寡欢的样子。苏梦蝶心疼地端详着妈妈的脸,以及她头上的几根白发,这时候孟泽浩发来了短消息:“梦蝶,你妈妈还好吗?”苏梦蝶回道:“她很好,她睡着了。” 孟泽浩又发来信息说:“好好陪你妈妈。我看得出来,她受了很多苦。” 苏梦蝶回信息问:“孟叔叔,跟我妈妈好像很熟悉,你们是不是在年轻的时候见过呢?” 过了好一会,孟泽浩才回过来信息说:“那都是从前的故事了,等你妈妈想告诉你的时候,由她来告诉你吧!” 苏梦蝶沉默了,她无法解释自己经历的一切,为什么在这个时空,孟泽浩不是她爸爸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知所以。她不知道让罗文芳和孟泽浩见面是不是一种错误,是否这对妈妈来说是一种伤害。 第二天早上,罗文芳醒了,她似乎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似乎忘记了见过孟泽浩,她依然忙着给女儿做饭。苏梦蝶其实很想跟母亲聊聊孟泽浩,但是想起昨晚母亲那不悦的情绪,话到嘴边又咽下。 饭后,苏梦蝶准备去上班了,罗文芳却拉着她的手说:“让妈妈看看你。” 苏梦蝶乖乖地在妈妈面前坐下。罗文芳认真看了看她说:“乖孩子,好好上班。妈妈等你下班回来吃饭。” 苏梦蝶情绪复杂地点点头,笑了笑,说:“妈妈,你没事就在家待着,想吃什么做什么,晚上如果我有采访回来得晚,你就先吃。不用等我。” 罗文芳说:“快去上班吧,妈妈等你。” 苏梦蝶走出家门,下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星!她高兴地迎上去,说:“小星,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想到过来看蝶姐姐啦?” 小星闪烁其词,欲言又止。 苏梦蝶连忙带他到花园的凳子坐下,说:“怎么了?小星,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星忍了忍眼泪,依然很难受说不出口的样子。 苏梦蝶说:“没事,有什么给姐姐说,姐姐会尽力帮你的。” 小星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了:“蝶姐姐,我爸爸得了脑癌,医生让准备三十万做手术,可是我家实在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我妈妈到处借,才借到十万……我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打算去上学了,就是想来看看你……也许看到你,我会轻松一点……蝶姐姐,你能帮我在报社找个兼职吗?哪怕发发传单也可以……也能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苏梦蝶看着小星,马上拉起他站起来说:“快去上学,你不能耽误学业,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把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小星眼圈红了:“不,我妈妈,她真的很累。我不能给家里增加负担。” 苏梦蝶坚定地说:“小星,你听我的华,如果你想让你父母以后老了过得好一点,你必须回去读书。钱的事情,我来帮你想办法!” “蝶姐姐……”小星哭了。 苏梦蝶还是像从前那样,爱怜地为小星擦着眼泪。然后,她冷静地打车送小星去学校,然后去医院了解了一下小星爸爸王鹏的情况,马上写了一篇报道,请求政府和人民募捐支持小星的学业,挽救这个奄奄一息的家庭。她带头拿出自己五千元存款,带头加入了这场募捐。 报道刚一发出来,她就收到了一条三十万的转账,落名:孟泽浩。 她马上拨通了孟泽浩的电话,感谢孟泽浩奉献的爱心。 然而孟泽浩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对我来说,这是小事,我不愿意看到孩子中途辍学,看到孩子的妈妈四处奔波无助。” 苏梦蝶感动地说:“孟叔叔,谢谢你,你挽救了一个孩子的前途!一个家庭的希望!” 孟泽浩说:“如果没有政府和人民,也没有我孟泽浩的今天,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而且,梦蝶,这又是你的朋友,我怎么能够不帮呢?晚上带你妈妈出来一起吃饭好吗?我想见见她。” 苏梦蝶为难地说:“妈妈好像情绪不太好,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孟泽浩说:“其实没有什么,我和她之前只是朋友,不过我当年我确实很喜欢你妈妈,只是世事无常,我和她无法在一起。” “那……”苏梦蝶说,“那她怎么不愿意见你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冰柜里的女尸 孟泽浩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苏梦蝶。 苏梦蝶听出了他的尴尬,说:“孟叔叔,这是你们上一代的事,我不该问你的,对不起。你可以藏在心里,不必告诉我。” 孟泽浩语重心长地说:梦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不适合告诉你这个事情。在合适的时候,你妈妈会给你答案。” 苏梦蝶说:“孟叔叔,那我就不问了,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很感谢你对小星一家的帮助。” 孟泽浩说:“没关系的,不用谢我,代我向小星一家问好。” 孟泽浩和苏梦蝶通完电话,就伏案忙着工作,这时候林如走了进来,一脸不悦地看着孟泽浩。 “有事吗?林经理?”孟泽浩问。 林如说:“听说你捐款了三十万?” 孟泽浩说:“对,怎么,这跟你有关系吗?” 林如说:“在我身上,你怎么舍不得花三十万?而去帮助一个不认识的小男生。” 孟泽浩瞄了她一眼,说:“你觉得你需要钱吗?” 林如说:“我怎么不需要?昨天我问你借三十万,你为何不借我?我可是你的得力干将。” 孟泽浩说:“你借钱有什么目的呢?” 林如绕着孟泽浩走了一圈,说:“我问你借钱的目的,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她轻佻地把手搭在孟泽浩肩膀上,轻浮地看着他:“孟董,你忘了?前几天跟你出差,我们……” “你卑鄙!”孟泽浩终于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但是又忍住了,“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不要信口开河!” 林如冷笑一声说:“子虚乌有?我林如能有你白睡的?” 孟泽浩说:“你给我出去!” 林如依然步步相逼:“如果你不想你夫人知道,那么,就尽管赶我走吧?孤男寡女同处一房间,没有干过啥,鬼也不信,再说我林如又是这般性感美艳,谁能逃得过我的魔爪。孟董,不要不承认嘛。 林如摔出几张照片,砸到孟泽浩办公桌上,孟泽浩一看,脸都气白了,是他和林如在浴缸里泡澡的照片。他闭着眼,林如亲吻着他的脸,还有一张是两人嘴对嘴的照片。 “你,你太卑鄙了!你老实告诉我,那天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孟泽浩胡乱地撕碎那些照片,扔进垃圾桶。 林如得意地亮出手机说:“你撕吧!我这里管够。你不给我三十万,那么,明天整个公司就知道这个事情,反正我林如是不怕的,到时候你堂堂孟董可别被大家称为衣冠禽兽了。孟夫人那么爱你,又是醋坛子,看你怎么收场!” 孟泽浩脸色一变,说:“你是妓女吗?林如?” 林如笑道:“我是妓女,高级妓女,又能怎么样?你们这些卑鄙的男人,玩了女人不说,还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呸!你说,你想怎么处理?你不处理,那就别怪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孟夫人。” “你……你别!”孟泽浩阻止道,气怒地扔出一张银行卡给林如:“拿着钱离开,这张卡没密码?。不过。林如,你如果把事情透出去,也别怪我不客气!” 林如美滋滋收起银行卡,说:“你放心吧,我林如可是守信用之人。”说完拎着包就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首莞尔一笑:“孟董,照片碎片最好还是别扔垃圾桶了,要是被清洁工人清理出来,拼凑好就是成了料了!” 孟泽浩气怒地说:“你给我滚!” 林如撇嘴一笑,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孟泽浩气得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黑鹰吗?我现在委托你办件事……” 孟泽浩下班回到家,马上把领带取了扔在一边,继而马上冲到一个房间,里面有个很大的冰柜,他拉开冰柜,里面是一具美艳少妇的尸体,少妇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虽然冻清,但是也能看出精致的五官。 孟泽浩像个孩子一样凝视着尸体,流下了忏悔的眼泪,说:“云欣,对不起,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她下套的,我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我的灵魂永远不会出轨,云欣,你开口说一句话吧!”没没有人理会他,他崩溃得大哭。 此时苏梦蝶也回到了家里,罗文芳正做了桌子饭菜等她。苏梦蝶说:“妈妈,你怎么做这么多菜啊?” 罗文芳变戏法一样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说:“因为今天是我宝贝女儿的生日啊!” 一时间,苏梦蝶心里五味杂陈,自从妈妈离开她和爸爸以后,她再也没过生日,包括唐凯伦给他过生日,她也不愿意过。她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她的生日。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罗文芳说:“傻孩子,坐下啊,来,点蜡烛。切蛋糕。” 苏梦蝶泪水一下飙了出来。 罗文芳说:“过生日哭什么呀?来,开心点。” 苏梦蝶此时想,妈妈虽然得了间歇性失忆者,却还能清晰记得她的生日。太不容易了!她说:“妈妈,谢谢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罗文芳惭愧地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离开你,妈妈就可以年年过生日的。” 苏梦蝶说:“不,妈妈,其实我并不想过生日,因为这一天母难日,妈妈,你生我会很疼的……” 罗文芳忍俊不禁:“傻孩子,可是这一天也是你迎接新世界的纪念日啊,妈妈不觉得疼,而是觉得很骄傲。因为我居然能生出这样漂亮孝顺的女儿。” 苏梦蝶拉着妈妈坐下,说:“妈妈,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苦了。以后我到哪里,就带着你去哪里。” 罗文芳笑着点点头,说:“来吧,妈妈帮你点蜡烛,你一会吹蜡烛,记得许愿。” 苏梦蝶点点头,说:“好的。” 在生日烛火中,苏梦蝶闭上眼睛,暗暗给自己许下三个愿望。 突然,那熟悉的贝多芬《月光》又回荡在耳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日愿望 苏梦蝶瞬间惊呆了。 依然是一个温柔的男声伴着钢琴声在对她低语:“依依,你最终会回到我的身边。”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这时候门铃响了。罗文芳打开门,发现楼道里空空如也,门口放着一束白色的玫瑰,里面有张卡片:依依,生日快乐! 罗文芳赶紧对着楼道:“送花的,你把花放错位置了!” 苏梦蝶赶紧过去拿起白玫瑰,对妈妈说:“妈妈,没有送错。” 罗文芳惊讶地说:“你不是叫苏梦蝶吗?” 苏梦蝶只好欺骗妈妈:“这是读者给我取的一个别名。” 罗文芳说:“原来如此。这位读者挺好的,还能记得你的生日。” 苏梦蝶说:“不,他不记得,今年才知道是我的生日。” 罗文芳脸色轻微地变了一下。 苏梦蝶走到窗台,看到了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年轻男人飞速地离开了,她大声喊了一声:“谢谢你!” 年轻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停下来一两秒,马上又飞速离去。 苏梦蝶哀伤地看着背影,几年了,真正对她不离不弃的只有这束白玫瑰,还有这个一如既往为她送花的人。他到底是谁? 罗文芳好奇地问:“你在对谁说话呢?蝶儿。” 苏梦蝶说:“对送花人说啊。” 罗文芳说:“下面哪里有什么人?我跟着你到创口,根本没看到任何人!” 苏梦蝶惊愕了。 难道这个送花人,也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罗文芳摸了摸苏梦蝶的头,说:“你是出现了幻觉吗?快,你还没许愿呢?哪有许愿到一半停了的!” 苏梦蝶回到桌子边,对着蛋糕合手许愿,她只许了一个愿望,就是祝妈妈的病能康复。对她来说,这是唯一的愿望。 刚许完愿那个温柔的男声又在她耳边低吟:“依依。你的愿望实现了,这是我对你最大的馈赠。不信你去试探下。” 苏梦蝶大吃一惊,那个声音瞬间消失。她把目光转向妈妈,然后故意对妈妈说:“妈妈,你跟孟叔叔之前恋爱过吗?你为什么不嫁给她,要嫁给爸爸?你也不至于在我四岁多就离开,不用一个人在外面受罪!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罗文芳尴尬痛苦地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这些不是我能左右的!” 大滴大滴眼泪从罗文芳眼里流出来,往事似乎不堪回首,触动了她的神经。 苏梦蝶继续对妈妈咆哮:“你知道吗?这是你走了后我第一次过生日!你知道我多可怜吗?别人问我的爸爸妈妈哪里去了,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活得跟个孤儿一样!” “蝶儿,”罗文芳羞愧地哭了,“妈妈对不起!” 苏梦蝶再一次对母亲攻击着:你为什么要走那么远,为什么不离我近点?你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吗?” 罗文芳痛苦地说:“我是想去外地多赚点钱,有了稳定的收入和好的生活条件,才能把你的抚养权争夺过来。可是事与愿违,我总是很倒霉!对不起,蝶儿,不要怪妈妈,妈妈错了。” 也许是想起太多的伤心事,罗文芳伤心地嚎啕大哭。 苏梦蝶说:“哭有什么用?如果你不离开遂宁,随便在遂宁找个工作也行啊,也不至于被卖出去!” 罗文芳哭着解释:“那是因为你爸爸打了我,我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这个令人伤心的城市,你不知道,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很难的。” 苏梦蝶说:“我想空了去见见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你带我去?我总感觉他比我还可怜!你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他?” 罗文芳看着女儿,痛心疾首:“梦蝶,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你今天问我的这些问题,对你来说,都是致命的!你是怎么了?” 苏梦蝶抱住妈妈,激动得泪如雨下:“妈妈,我的愿望成真了,你的病好了!” 罗文芳也意识过来,以前她是一受刺激就发病,而这次她连受刺激却没有再犯病。她又惊又醒,苏梦蝶却愧疚地说:“妈妈,对不起,这些话都不是我真心话,我只是试探你的病好了没。” 罗文芳说:“你许愿怎么这样灵?蝶儿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啊?” 苏梦蝶只想这事还是不要告诉妈妈为好,她只好撒谎:“因为你最近都在吃药积极配合治疗,再加上生活有规律了,不能担惊受怕,所以凑巧我许愿了你就好了,这就是一个巧合。” 罗文芳兴奋地说:“这也太巧合了吧蝶儿,你真的太神奇了!” 苏梦蝶在心里暗暗感谢那个温柔的男声,然而那个男声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说:“你感谢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回到这个时空看看我。为了帮你实现这个愿望,我本来可以活到八十岁,现在只能活到四十岁。不过我无怨无悔,只要你能回来看我一眼,这些都不算什么。” 苏梦蝶顿时哑然了。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怎么能够回去对恩人说一声感谢呢? 她突然想起了红衣女子,那个说过可以带她去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的女子,自从她死而复生,为何最近都没见到了?难道红衣女子带她去了那个空间,就再也没回来过。一切都是如此玄妙! 苏梦蝶对妈妈说:“妈妈,我可能会带你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你会过得很开心,你愿意跟我去吗?” 罗文芳说:“我现在就过得很快乐。不过你在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除非你嫁人了,妈妈就不拖累你了。” 苏梦蝶说:“妈妈,我不结婚,我就跟你在一起过。” 罗文芳说:“傻孩子,你迟早要结婚啊,你不要为了我耽误你,其实那个唐先生,挺好的……” 苏梦蝶说:“唐先生?唐凯伦?” 苏梦蝶说:“你怎么知道他好不好呢?你又不了解他。” 罗文芳说:“本来他不愿我告诉你,但是我今天还得告诉你,我就是他把我送到这里的。” 火葬场的监控 罗文芳平静地把唐凯伦安顿她的事情告诉了苏梦蝶。 苏梦蝶非常吃惊。 她想起在火锅店发生的一切,还有跟叶青在一起发生的奇怪的事情,突然心底滋生了愧疚。也许,唐凯伦是对的,只是他不知道叶青是来自另外一个空间,所以误以为叶青是鬼。 而她,却在唐凯伦面前庇护了叶青! 她想给唐凯伦发个信息打个电话表示感激与歉意,然而想到陈子悦,她顿时犹豫了。陈子悦不光家庭背景好,而且本身算很优秀,和唐凯伦在一起,应该各方面很般配。 这么久唐凯伦没有与她联系,想必是已经和陈子悦在一起了吧? 苏梦蝶苦笑了一声,还是发了个信息给唐凯伦:“谢谢你帮我安顿好了妈妈。” 唐凯伦没有回信息。 她有点失落。 罗文芳似乎看出女儿的失意,说:“任何一段感情,也许都有结束的时候,就算两个人一辈子恩爱。他们到头来都会分开。梦蝶,不要难过了,唐先生是个好人,为他祝福吧。” “我不难过,”梦蝶说,“妈妈,我反而觉得是种解脱。有的爱,太让人窒息。” 这时候,唐凯伦打来了电话。 苏梦蝶拿起电话,说:“凯伦……” 结果是陈子悦的声音:“他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苏梦蝶说:“对不起,你不能代替他!” 陈子悦冷冷地说:“苏梦蝶,看不出来,你还挺花心的啊,一会跟凯伦在一起,一会跟那个叶青在一起。我和凯伦过得好好的了,你又来骚扰他。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苏梦蝶说:“我也只是给他发个信息,并没有骚扰他!” 陈子悦说:“谢谢帮你安顿她的母亲?他为你做得很多了,你每天都拿一件事来感谢他吧!你这人,真的很让我无语啊,你真的以为自己很不得了,人家都围绕着你转吗?” 苏梦蝶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很不得了。” 这时候,唐凯伦从浴室出来从陈子悦手里抢过了手机,对苏梦蝶说:“梦蝶,你有事吗?” 苏梦蝶说:“谢谢你帮我安顿了母亲,别的没什么。” 唐凯伦说:“好吧,对了,我和子悦打算元旦结婚,你是否能来参加?” 苏梦蝶突然感觉心一下空了,她假装很轻松地说:“挺好的,祝福你们……至于婚礼,我就不去参加了……因为今天主编给我说,让我去全国各地跟拍采风。大概得两三个月时间。我会把礼金给你打到你账户……” 唐凯伦说:“不用了,你都没来参加给什么礼金。你要来参加再说吧。对了,我和子悦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苏梦蝶说:“好的。祝你们晚安。” 她放下手机,眼泪一颗颗流了下来。 罗文芳见状连忙把她拥入怀里,说:“蝶儿,不哭,不哭。人和人都会散,只是迟早的问题。” 苏梦蝶委屈地说:“妈妈!” 她初梦初醒,几年来,她一直以为唐凯伦是他安全的港湾,原来,不是这样。她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一个误会唐凯伦就转移了目标。爱就是这样经不起考验吗?她以为她的死而复生,会让她和唐凯伦的感情更为稳固。然而,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她一直以为她对他的不是爱,只是情感的依赖,然而真正失去他的时候,她却感到万箭穿心。 正在她无比痛苦的时候,唐凯伦却抱着陈子悦在床上看电视。 陈子悦说:“凯伦,你真的舍得放弃她?” 唐凯伦平静地说:“你还担心我去吃回马草?” 陈子悦摸着唐凯伦俊逸的脸说:“我是怕你心里放不下她。” 唐凯伦说:“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我跟她在一起太累了。” 陈子悦扑闪着眼睛说:“那你跟我在一起呢?累吗?” 唐凯伦说:“不累,跟你在一起很轻松。” 陈子悦有点不悦地说:“这就是爱与被爱的的区别。” 唐凯伦说:“子悦,你别多想了,我现在是爱你的,我们是相互的。但是从她那里,我感觉我一直在付出。她爱的只是我给她的安全感,而我爱的,则是她的神秘。这也许真的是,鬼迷心窍吧。” 陈子悦说:“等下,我给你看个视频。” 陈子悦点开手机,放出一监控给唐凯伦看。 监控上,是火葬场的锅炉房,只见一个棺材盒里,装着苏梦蝶的尸体。工人把苏梦蝶的尸体推入了锅炉里,并盖上了炉门。 唐凯伦震惊万分。 陈子悦说:“这是我想办法弄到的视频,警察不配合,我只有动用关系了!你看明白了吗?” 唐凯伦简直懵了,他惊恐地说:“她真的是鬼吗?” 陈子悦说:“你觉得呢?当时尸体都烧了。” 唐凯伦额头冒出冷汗,他紧张地说:“这该怎么办?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怪不得她说看到过我在坟前哭泣。” 陈子悦说:“这真的太难以置信了,哎。所以她和那个叶青是同类。” 唐凯伦苦恼地一拳砸在床板上:“真的是太让人费解了!” 陈子悦说:“凯伦,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你该怎么办?” 唐凯伦说:“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还去找道士收了她?她与我无冤无仇,也没害过我。” 陈子悦说:“你不觉得她很花心吗?” 唐凯伦回忆起苏梦蝶和徐文倾很投入聊天、给小星细心擦眼泪,和叶青有说有笑以及那暧昧的眼神。 陈子悦说:“你的眼神告诉了我答案。凯伦,不是我嫉妒他,而是我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一只鬼,是不会真正有感情的。所有你不要再一厢情愿。以后你什么也得不到。” 唐凯伦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苏梦蝶为他哭得肝肠寸断。 他更不知道,她只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她并不是鬼。 一切都被监控魔化了。 也许,他真的该完全放下了,放下这段毫无意义的人鬼之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唐凯伦的爱国情操 陈子悦趁热打铁对唐凯伦说:“凯伦,跟我去美国吧!” 唐凯伦迟疑了:“可是我父母,你父母……我们走了,他们会很孤独啊。” 陈子悦说:“我们带上他们一起啊。我想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会喜欢美国的。” 唐凯伦苦笑了一声:“我还是喜欢就呆在家里,为家乡发展作贡献。” 陈子悦急了:“你这样有才华,有经验,应该去国外看看。” “难道为美国做贡献?”唐凯伦瞄了一眼陈子悦。 陈子悦说:“不是的,你可以去学他们的管理经验和技术啊。以后再回来发展。” 唐凯伦说:“你学了那么久,不是还想回去吗?我们的青春太短暂,我还是想在年轻时候为家乡事业付出努力。美国就算了吧。毕竟我是中国人。再说,我也不愿意离开我的父母。而且,你不是答应过你妈妈,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就不回美国了吗?” “可是我呆着难受啊,”陈子悦说,“你陪我去,如果你觉得可以就就在那里,不可以,就再回来如何?” 唐凯伦摆摆手:“不行,那我的公司怎么办?还有我的那些工人怎么办?” 陈子悦说:“你可以请人打理啊。这又不是什么问题。 唐凯伦说:“不行,我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我的公司的奋斗到现在,有很深厚的感情,看着它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厂断扩张成遂宁最大规模的食品厂。这里有着我成长的轨迹,所以放弃。” 陈子悦无奈地说:“那好吧,你不愿去美国,我就留下来跟你一起。” 唐凯伦语重心长地说:“子悦,我们是中国人,所以为什么不留在中国为家乡作贡献呢?我知道,你是觉得遂宁不适合你发展,你的思想更习惯美国那边的方式。但是就算你去了,你能放得下家乡的一切吗?这里有你的妈妈,有你的亲人,有你的朋友,还有你爱的人——我,唐凯伦。” 陈子悦看着唐凯伦那双炽热的眼睛,想了想很干脆地说:“好,凯伦,我为你留下来。” 唐凯伦把陈子悦拥入怀里,在她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陈子悦眼睛里却很快闪现出一丝不悦。 夜已很深,罗文芳睡着了,苏梦蝶躺在床上,头脑里一直是她和唐凯伦的点点滴滴。 前段时间还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如今将要成为别人的男人。 她痛苦万分,原来,她是爱唐凯伦的!只是以前她不知道,她以为只是一种安全感。原来不是。她依然清晰记得那个梦,唐凯伦在她坟前哭红的眼睛。 她轻轻地下床,穿衣,然后关门,来到小区外面的江滨路边。站在江边,夜风吹起她的头发,泪飞如雨,没有妈妈在身边,她终于放声大哭。 波光粼粼的涪江,倒映着江岸江火。天空的月亮,静谧地注视着这一切。 “依依。”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女声。 苏梦蝶回眸一看,居然是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哀伤地注视着苏梦蝶,似乎很同情她。 这一次,苏梦蝶毫不惧怕红衣女子,她说:很久没见到你了,你去了哪里呢?” 红衣女子说:“依依,你还好吗?” 苏梦蝶委屈得痛哭不止:“我失去了我的爱情,我以为那不是爱,其实那就是爱。” 红衣女子说:“这就是缘分,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苏梦蝶痛苦地说:“我觉得一切毫无意义了,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红衣女子说:“你其实已经跟我去过了,但是你在那个空间也并不开心快乐。” “我已经去过了?”苏梦蝶很震惊地说。 红衣女子说:“是的,其实你已经去了,我给了你在这个时空没有的。然而你依然不满足。” “是吗?”苏梦蝶使劲回忆,却回忆不起另外一个时空的事情。 红衣女子说:“你的记忆回来后就清零了,只有偶尔在梦里才会看到。” 苏梦蝶急切地问:“那叶青是怎么回事?还有我耳朵边那个总叫我依依的男人,他是谁?还有我的妈妈,为什么她在我的梦里,似乎是在另外一个时空,她那么年轻漂亮。” 红衣女子说:“那就是她在那个时空的样子。” 苏梦蝶说:“那我可以带我妈妈去那个时空吗?她在那里多么幸福,而且年轻漂亮。” 红衣女子说:“其实,那只是你看到的表面的。真正幸福与否,只有她自己清楚。” 苏梦蝶说:“我的妈妈罗文芳,在这个时空已经很苦了,我真的不忍心她这样。” 红衣女子:“这也是你所看到的表面,真正幸福与否,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不能唐突地带你走了,因为也许不管你在哪里,你都有自己的烦恼。” 苏梦蝶说:“今天我过生日,帮我实现愿望的那个男子,他让我回去看看他,请问,我能回去吗?” “你现在很难回去了,就算回去,你也会经历很多痛苦才能回去。”红衣女子说。 苏梦蝶说:“我的苦还不够多吗?小时候缺乏父爱母爱,现在又失去了自己的爱情。没有完整的家庭,也居无定所。” 红衣女子叹了口气,说:“这些都不是事情,你真正的苦难还没到来。只有这次经历了最大的困难,你才能去那个空间。没关系,你在那个空间见到的所有爱你的人,都会慢慢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苏梦蝶问:“那我的爸爸苏富阳呢,他也是那个时空来的吗?” 红衣女子说:“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告知你他们是谁,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那个让我回去看他的男子,他不在这个时空吗?”苏梦蝶说,“我只听到他在呼唤我。可是我看不到他。他让我回去看他,他说他用了几十年寿命换回了我母亲罗文芳的康复。我是个很懂得报恩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回去看他,不然我会内疚。” 第一百二十七章 咖啡厅的《月光》 红衣女子说:“依依,一切随缘吧,很多事不是如你所愿。现在我也无法带你回去。” 依苏梦蝶痛苦地思索:“我就是依依,依依就是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手机响了,居然是叶青。 一瞬间,红衣女子消失了。 叶青在电话里说:“梦蝶,你最近还好吗?”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苏梦蝶居然感觉到一阵辛酸。 她急切地问:“你已经康复了吗?” 叶青说:“是的,梦蝶,明天我想见你。你有时间吗?” 苏梦蝶激动地说:“我有时间,有时间,我这里也想见你,只是最近我去见你,阿姨拦着我……” 叶青说:“我才醒来,你不要怪她,明天我们见面吧。” 苏梦蝶压抑的心情总算插入一丝愉悦。 第二天,苏梦蝶下班的时候,她走出报社,叶青已经在她车边等她。 苏梦蝶连忙冲过去:“叶青。” 叶青冲她迷人地一笑,打开副驾驶门:“上车吧,我带你去喝咖啡。” 苏梦蝶坐上车,想起跟叶青经历的一切,她迫不及待地说:“叶青,我们在那个时空,是有紧密联系的,是吗?” 叶青边开车边说:“什么那个时空啊?梦蝶你在说什么?” 苏梦蝶说:“你都忘记了吗?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一切,还有我们一起出了车祸。” 叶青无奈地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苏梦蝶说:“你带了我去,那个琴房,那个弹琴的小男孩……你也忘记了吗?” 叶青说:“我只记得我们出了车祸,只要你安好,我就知足了,别的我一无所知。” 苏梦蝶愕然了,一场车祸,叶青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感觉非常迷惑。 她只是奇怪地问:“你刚醒来,就能开车了吗?” 叶青说:“我妈说,我车祸后睡了很多天,昨天晚上醒来后,我就感觉神清气爽,所以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没想到,你也很好,我就放心了。” 两人一起来到咖啡厅,叶青点了苏梦蝶爱喝地拿铁。 苏梦蝶问:“你还记得我爱喝拿铁?” 叶青说:“是的,怎么可能忘记呢?” 苏梦蝶很感动。 咖啡厅里有一部钢琴,有一位长发美女在那里尽情弹奏《秋日私语》。 叶青突然站起来走过去,对那位长发美女耳语几句,长发美女离开。 叶青坐在钢琴边,居然弹起了《贝多芬的月光》,那熟悉的旋律,和时常萦绕在苏梦蝶耳边的那首《月光》一模一样。 苏梦蝶震惊了。 她看到叶青的背影居然和黑白照片那个弹钢琴的男子一模一样! 她泪湿眼眶。 一曲下来,咖啡厅掌声雷动,这优美的乐曲瞬间迷惑了所有的顾客。 叶青站起身来,向大家敬礼。 然后,他走回座位。 苏梦蝶说“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弹钢琴。” 叶青却神色紧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弹钢琴了,我之前好像不会弹。就刚才,突然特别想弹这个曲子给你听。” 苏梦蝶完完全全懵了,她坚信,叶青就是黑白照片上弹钢琴的男子,还有那个紫色薰衣草海洋里弹钢琴的也是他! 看着苏梦蝶惊讶的神色,叶青说:“你怎么了?很奇怪吗?其实我比你更惊讶。” 苏梦蝶说:“叶青,你就是从那个时空来找我的朋友吗?你说实话!这对我至关重要。” 叶青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梦蝶。我听不懂。” 苏梦蝶眼泪都流下来了:“是你折寿为我妈妈治好了精神病,是吗?你为什么不承认,你过来找我来了,是吗?” 叶青笑道:“梦蝶,你是不是出车祸把脑袋撞坏了,你在说些什么啊?我真的不明白。” “不!”苏梦蝶大声喊道,“你是明白的!” 叶青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了,我打算找个精神病医生给你看看了!你再也不是我之前认得的苏梦蝶!” 苏梦蝶愕然,伤心,疑惑。 她闷闷不乐地说:“叶青,有的事实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叶青阴沉着脸说:“今天一出来,你就不停说我们是那个时空来的,你精神失常了!你根本不能再去报社工作,这样会为读者传递错误的信息。懂吗?” “我们回家吧,叶青。”苏梦蝶无奈地说。 叶青说:“我送你回家,明天我给你安排精神病医生,我带你去。” 苏梦蝶说:“我没有病。是你错怪我了,是你不承认,或者你忘记了。” 路上,苏梦蝶一直期待眼前一片漆黑,叶青能带她回到那个时空看看,但是这只是她幻想。 叶青很快把她送到她家楼下,然后对她说:“快上楼去。” 她故意用双眼含情脉脉看着他,希望他能回想起一切,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他似乎变了一个人,让他感觉到陌生。 叶青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说:“你在干嘛呢?梦蝶,快上楼去吧,你妈妈还在家等着你呢。真是,一场车祸后怎么变傻了呢!” 苏梦蝶只好下车,她刚下车,叶青就开车溜走了。 她顿时懵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含情脉脉对她的叶青吗?显然不是了,可是又为何还为他弹奏《月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多想红衣女子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这一切缘由。 但是红衣女子没有出现。 苏梦蝶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 罗文芳问:“蝶儿,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苏梦蝶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只是工作上遇到点难题。妈妈,我想早点睡,我困了。” 罗文芳赶紧说:“好的,来,把这杯牛奶喝了,我们早点休息。” 等罗文芳睡着后,苏梦蝶看着窗外的月亮,满心惆怅。 她在回想叶青的话,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许根本就没有吗?包括她的起死回生。 难道自己真的是精神出现问题了?她打算还是听从叶青的话去看看精神病医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叶苏之恋 第二天,叶青很早就来接苏梦蝶。 苏梦蝶跟着他来到了精神病医院。 医生对着苏梦蝶检查一番,然后说:“没有任何问题。” 苏梦蝶对叶青说:“这就是我没有精神病的原因,这下你该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了吧?也许是你自己消除了一部分记忆。” 经过医生检测,叶青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都懵了。 这时候,叶青想起什么,拉着苏梦蝶说:“走,我们去找孟叔叔,说不定他用心理学可以解开这一谜底。” 他们开车来到了孟泽浩的公司,孟泽浩正在处理文件,见到叶青,很是惊喜:“叶青,你妈说你出车祸,现在这神清气爽的样子很让我开心,没事就就好。没事就好。” 叶青告诉了孟泽浩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去医院医生的说辞,孟泽浩说:“这很有可能是你们把现实搞混淆了。这不是精神问题,是心理问题。” 苏梦蝶想起红衣女子给她交代的天机不可泄露,她隐瞒了大部分事实,就故意编造说是自己做梦梦到一个男子在弹钢琴,背影和叶青一模一样。 孟泽浩哈哈大笑:“说明你们心心相印,其实你们很般配的,梦蝶是个好女孩,叶青,你要好好珍惜,加油。叔叔希望看到你们在一起。” “孟叔叔……”苏梦蝶尴尬地说。 叶青倒是大大方方:“我倒是希望跟她在一起,只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 苏梦蝶连忙解释:“不,我的那个主已经移情别恋了。” 叶青趁机告白:“那我们在一起可以吗?” 苏梦蝶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唐凯伦,她本来想说考虑一段时间再说,但是又觉得自己和叶青一定有另外一个时空的纠葛,更重要的是可能就是叶青治好了妈妈的精神病,她必须去感恩,不管他是否记得这些事情。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的我愿意。” 叶青也没想到她这样干脆。只有孟泽浩高兴得开怀大笑:“这是我这一年感觉最开心的事情,晚上请你们吃饭,叶青,梦蝶,你带上你妈妈一起。” 苏梦蝶想起了叶青的母亲那不屑的样子。她犹豫了。 叶青似乎看出她的顾虑,说:“孟叔叔,我妈妈出去旅游了,暂时不能参加饭局,等下一次吧。” 苏梦蝶这才如释重负:“好的。那我妈妈也是有事,她估计来不了。” 孟泽浩有些许失望,问:“怎么会来不了呢?她不是一直住在你家里吗?” 苏梦蝶说:“之前她身体不太好,现在身体康复了,她觉得在家也闲得无聊,所以准备去餐厅找个服务员的工作做。” 孟泽浩叹了口气:“确实挺无聊的,有事做,这样好了,我们公司茶水房缺少一个茶水员,你可以让她来我们公司上班,起码人际关系没有餐厅复杂。” “孟叔叔,谢谢。”苏梦蝶说。 孟泽浩说:“你不要告诉她,这是我的公司,就说是朋友的公司。” 苏梦蝶说:“孟叔叔,我理解。” 孟泽浩笑了笑说:“那就这样了,晚上一起吃饭。” 叶青说:“孟叔叔,你还没给我们解释透彻呢,为啥梦蝶会出现那种幻觉,还有,我为什么突然会弹钢琴了。” 孟泽浩说:“这可能就是你们的心有灵犀造成的幻觉,或者是你们的梦境交织在一起产生的反应。” “哎呀,这确实挺复杂的,”叶青摸了摸脑袋。 苏梦蝶说:“叶青,孟叔叔还在上班呢,这个事情晚上吃饭再一起探讨吧,我们不要影响孟叔叔工作。” 孟泽浩笑着说:“还是梦蝶懂事啊,我不送你们啦,晚上见。” 苏梦蝶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孟泽浩。孟泽浩坐在办公桌前,对她和叶青挥挥手,表示告别。 这一瞬,她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孟泽浩穿着民国时期的袍子,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看书。 她背着书包,喊了一声:“爹爹,我去上学了。” 然后孟泽浩抬起头,笑着对她挥挥手。 她瞬间石化了,她竟然情不自禁轻轻叫了一声:“爹爹。” 叶青惊讶地问:“你在干嘛呢?你嘴里叫的什么?” 苏梦蝶假忙回过神来,和叶青走向电梯口,此时,正好林如从电梯里出来。 林如看了看苏梦蝶,阴阳怪气地说:“苏梦蝶,你知道唐凯伦和陈子悦要结婚了吗!” 苏梦蝶冷静地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跟我没关系。” 林如看了看叶青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们之间会黄,苏梦蝶,这是你新男友?” 苏梦蝶说:“你认真上班吧,现在是上班时间,不便扯太多家常!” 林如说:“这口气,貌似你是我的上司,你配吗?莫不成你还要来关心下我的上班状态。” 叶青见状说:“你不是喜欢扯家常嘛?对我就是她的新男友!” 林如说:“哟,又是一个大帅哥,苏梦蝶,真有你的!看你也不怎么样,怎么每个大帅哥都被你迷得死去活来。” 叶青马上说:“她什么不怎么样?我觉得她比你好一万倍!孟叔叔的公司怎么会有你这种八婆存在?” 林如轻蔑地说:“我的存在,肯定是我有的两把刷子。” 叶青还想说什么,苏梦蝶一把把他拉进电梯,电梯门关了。 苏梦蝶说:“跟这种人,不要多说。” 叶青说:“我只是心疼你,不愿意任何人伤害你。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应该好好保护你。” 叶青的话无疑让苏梦蝶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她看着他感激地笑了。 叶青说:“接下来你准备去报社上班还是去哪里,我送你。如果没事,我想跟你去江边逛逛。” 苏梦蝶说:“送我去报社吧,王主编还在向我催稿。” 苏梦蝶刚回到报社,王主编就过来说:“小苏,有个男孩找你。在会客室。” 苏梦蝶赶紧去会客室,居然是徐文倾。 她兴奋地说:“文倾,你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倾心之谈 徐文倾看到苏梦蝶说:“我是来遂宁采风的,顺便看看你。” 苏梦蝶说:“不好意思上午我出去办事了,让你久等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徐文倾笑着说:“给你一点意外,不是挺好的吗?” 苏梦蝶说:“挺好的,这个意外,对了,你妈妈还好吧?” 徐文倾说:“她也挺好的。梦蝶姐,中午我想请你吃饭,顺便找你聊一些事情。” 苏梦蝶说:“我请你,我是地主。” 徐文倾笑笑说:“梦蝶蝶,不存在这些,对了,凯伦哥呢?把他叫一起吧?” 苏梦蝶尴尬地说:“他挺忙的,不太方便,就我们俩去吧。你等会吧,我还赶完一篇报道差不多也下班了。” 徐文倾说:“没事,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看看书。” 苏梦蝶在办公桌前赶稿,结果叶青进来了,坐在她身边,就那么看着她。 等她察觉时候,吃了一惊,叶青笑了笑:“我也回来上班了。” 苏梦蝶说:“那中午一起吃饭吧,我一个朋友从成都来看我,我请他吃饭,你也一起吧?” 叶青说:“哪位朋友?是外面那位蓝色头发的男孩子?” 苏梦蝶说:“是的,他在川大读美术系,所以打扮得比较非主流。” 叶青说:“我去了,会影响你们谈话吗?” 苏梦蝶说:“不用啊,我们就是一般的朋友而已。没有什么可以避讳你的。” 下班的时候,苏梦蝶带着叶青对还在会客室看书的徐文倾说:“走吧,文倾这是我男朋友叶青,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徐文倾直言不讳地说:“男朋友?那凯伦哥呢?” 苏梦蝶尴尬万分,说:“我和她分手了,他快结婚了。” 徐文倾说:“这样啊,那挺遗憾的。” 这下叶青不开心了:“有什么遗憾的?难道我不适合做她男朋友?你这话说的。” 徐文倾冷冷一笑:“一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个富二代吧?” 苏梦蝶惊讶地说:“文倾,你还会看相?” 徐文倾说:“别忘记了我画画的。这点洞察力如果都没有,还画什么画?搞什么艺术?” 叶青说:“我是富二代又怎么了?碍着你了吗?” 徐文倾说:“没碍着我,跟我无关,但是我只希望看到梦蝶姐和凯伦哥在一起因为他给我感觉比你踏实得多!” 叶青生气地对苏梦蝶说:“你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啊?” 苏梦蝶连忙说:“你们跟我一起去吃饭,别吵了行不行?” 叶青说:“梦蝶,如果你让我跟你这种朋友去,我还是不去了。不过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去。” 徐文倾也说:“如果有他,我也不去了。梦蝶姐,我先告辞!咱们后悔有期!” 苏梦蝶急了,对叶青说:“他大老远来,我必须得陪陪他,他有事找我,我们晚上再约吧。告辞!” 说完,她立马追上去找徐文倾,徐文倾扭过头挑衅地朝叶青眨眨眼。 叶青站在原地气得吐血。 钟瑶正好经过,阴阳怪气地说:“厉害苏记者确实高!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有本事!” 叶青发火了:“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八婆!” 钟瑶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不是可怜你嘛!真的是!怎么还骂人呢?我想不明白,这么帅气的脸庞,这么显赫的家世,为何去爱上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钟瑶骂骂咧咧地走了。 叶青又气又急。 火锅店里,苏梦蝶和徐文倾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地坐下。 徐文倾说:“你现在这个新男友不行啊,梦蝶姐。” 苏梦蝶说:“这……” 徐文倾说:“凯伦哥才是真心对你的,现在这个,看起来怪怪的。” 苏梦蝶叹口气,说:“你不了解他。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徐文倾说:“我最近总梦到那个时空的事情。还梦到你。还有,我那个时空的妈妈,她在流泪祈求我回去。” 苏梦蝶说:“这些事情,可能只有我们才能相互理解。别人是理解不了的。” 徐文倾说:“在那个时空,我也是个画家,天天游山玩水。” 苏梦蝶好奇地问:“在那个时空,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徐文倾说:“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哦,好像在那个时空,我们居然还同居在一起,不过彼此似乎并不相爱,也没有任何肌肤之亲。” 苏梦蝶惊奇地说:“真的好神奇,你比我还梦得更多。” 徐文倾说:“对,现在我就是想,我们能不能回去看看。” 苏梦蝶说:“我也是这样想,我总是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弹钢琴。那个人也是来自那个时空,他精神意识已经在这个时空跟我在一起了。他还帮我治好了我母亲的病。” 徐文倾一听来劲了:“真的好神奇!我天天关在学校,真的想和那个时空一样,在外面玩,天天画画,画祖国大好河山,画各种美女。嘿嘿。要不,我们想法回去吧。” 苏梦蝶说:“可是,你放得下你的母亲吗?” 徐文倾说:“我只是想过去玩玩,还会回来的。” 苏梦蝶说:“有些事,由不得我们的,文倾。” 徐文倾皱皱眉,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所以才来找你。我就想知道你在那个时空有没有人给你传递如何回去的方法。” 苏梦蝶摇摇头:“至今未有人告诉我怎么回去,只有你曾经画的那个红衣女子,来找过我,她说如果我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这……我也见过她,”徐文倾说,“她也这样给我说过,她真的是太美了……可惜那幅我为你烧掉的画……” 苏梦蝶说:“你可以再画一幅嘛。” 徐文倾摇头,朝自己嘴里塞了一夹毛肚:“创作这个东西,没有灵感是画不出来的,真的。这好比码字一样。” 苏梦蝶笑了笑,说:“也许是吧。” 徐文倾说:“如果我们回去,你在这个时空最舍不得离开谁?” 苏梦蝶说:“我觉得我都舍不得,真的。” 第一百三十章 白色玫瑰 徐文倾看了看苏梦蝶,说:“看来你是个很珍惜生活的人。” 苏梦蝶说:“不管是对我好的人,还是对我不好的人,在我看来,都值得去尊重。对我好的人让我懂得爱,对我不好的人,使我进步。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徐文倾耸耸肩:“我,我只是厌倦了校园生活,我是向往我在另外一个时空的一切,真的太惬意,走到哪里是哪里,四海为家。” 苏梦蝶说:“我也喜欢我那个时空的妈妈,她年轻漂亮,无忧无虑,不像我在这个时空的妈妈,受了太多的苦。” 徐文倾说:“你找到你妈妈了?” 苏梦蝶说:“是的,找到了。其实她在那个时空也是我的妈妈,她也是穿越过来的。也许,我们身边每一个人,都是跟随我们穿越而来的。我可以这样说,也许你的妈妈,也是那个时空穿越来的。” “啊?”徐文倾惊讶万分。 苏梦蝶说:“是的,红衣女子说过那个时空的认识的人,都会在这个时空出现。” 徐文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感觉那个时空的妈妈跟我妈妈长得很像。不不过我貌似还有个弟弟。” 苏梦蝶笑了:“真的是挺扯的,我说啥你都觉得是啥,怎么又有个弟弟了?你在这个时空不是独生子吗?” “梦蝶姐姐,”徐文倾回忆了一下,脸色沉重起来,“我梦里总有个叫我哥哥的民国时期的学生,他总是气愤地问我,把你带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带你走。” “他穿的黑色中山装吗?”苏梦蝶惊讶地问。 徐文倾说:“对对,是的,黑色的中山装,长得很帅。你难道也在梦里见过他吗?” 苏梦蝶说:“我也不知道在梦里还是现实,我也彻底分不清了。” 徐文倾说:“如果有机会,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我感觉他真的很爱你。他可怜巴巴地求我带你回去,我说我也没有办法。” 苏梦蝶简直是震惊万分! 徐文倾说:“真的太神奇了,要不,我们去找找什么高人,能带我们回去的?我们只是去看看,还是会回来的,如果你舍不得这个时空的话。” 苏梦蝶说:“哪里有这样的高人啊,如果我们这种话说出去,别人都会说我们是精神病。” “也是,这些话我从来不敢告诉我妈,”徐文倾说,转而他变得很忧伤,“可是我觉得那个时空的妈妈太可怜了,她找不到我,真的很伤心,就像我那个弟弟,找不到你一样!” 二人就这样边吃着火锅边聊完了话题。 付款的时候,两个人差点吵架。 苏梦蝶要付款,徐文倾一把把她推到一边,抢先付款了。 苏梦蝶急了:“你现在还是学生,还没开始赚钱!” 徐文倾却不服气地说:“学生难道就不能自己花钱吃火锅了?” 苏梦蝶奈何不得他。 饭后,苏梦蝶陪他坐渡船圣莲岛逛了一圈。 徐文倾坐在渡船上,看到波光粼粼的江面,很是兴奋:“太美了,遂宁越来越美了!” 苏梦蝶说:“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你还可以画荷花。” 徐文倾说:“不要紧,没有荷花,那一寸寸的小草,那一片片绿叶,也是美的事物。” “文倾,”苏梦蝶说,“其实你比我更爱生活,我已经无暇顾及那些美丽的小草和树叶了,甚至花朵。” 他们登上岸,徐文倾一边逛,一边拍照。 突然,他们在一片树林里发现了一大片白色玫瑰!一位穿着黑色夹克,带着口罩的年轻男子正在给玫瑰花浇水。 苏梦蝶惊呆了,她想起了属于她的白色玫瑰,自从母亲到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办公桌,还有家门边。 这位年轻男子,怎么如此像那个在她家门口放花的人,虽然她只见过放花人的背影,但是这个年轻男子太神似了,甚至可以说是。 徐文倾没有注意到苏梦蝶的表情,说:“这些白色玫瑰真好看,我得画下来。” 他大声问年轻男子:“帅哥,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要离开。 突然一阵风出来,他脸上的口罩被风吹掉了,一张英俊的脸呈现出来。 “涵铭!”徐文倾大叫一声。 年轻男子疑惑地说:“我不叫涵铭。” 徐文倾意识到什么,连忙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年轻男子笑了笑,转身走进了玫瑰花丛边的一座小木屋里。 徐文倾连忙低声告诉苏梦蝶:“他跟我在梦中见到的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一定是那个时空过来的。” 苏梦蝶惊呆了。 徐文倾打开画家画起玫瑰花,他不愧是绘画天才,很快就勾出那片玫瑰花的轮廓,层次分明。 苏梦蝶则心神不宁看着那座小木屋,她希望年轻男子再次能走出来。 果然,男子拿着一壶茶和两个一次性杯子走了出来。 他把杯子和茶壶放在他们旁边的台子上:“请喝茶。” 他看着苏梦蝶,眼神里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很温暖。 苏梦蝶说:“谢谢,这些玫瑰花被你呵护得很好,你是专门租的地在这种花吗?” 年轻男子笑了:“我就是这岛上的人,这块地是我的,我就是一个花农。” “花农?”苏梦蝶和徐文倾都不可思议。 徐文倾说:“你看起来一点不像花农。” 年轻男子笑了:“此话怎言?事实我就是个粗人,只会种花。” 苏梦蝶说:“因为爱花,才种花吧……” 年轻男子说:“你们把我想象得太美好了,我只是为了谋生而已。每天都有人从我这里收购白色玫瑰花。我出售,然后收钱,就这样简单。” 徐文倾问年轻男子:“帅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很面熟?” 他越来越感觉这个男子就是他在那个时空的弟弟。 但是年轻男子却摇摇头:“没见过。不过来我这里玩的学生挺多的,见过我也许也忘记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传 徐涵铭尴尬万分,说::对不起,你不要以为我是同性恋,我只是梦见你是我的弟弟。” “哈哈哈哈,”年轻男人爽朗大笑,“那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梦,我不叫涵铭,我叫姚传,你们可以叫我阿传。” “阿传?”苏梦蝶说,“是传说的传?” 阿传又笑了:“这位美女猜得很正确,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从事文字行业的吧?” 苏梦蝶点点头:“厉害,你还会看相呢?” 阿传说:“这还用看嘛,你看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在古代应该是大家闺秀。” 徐文倾乐了:“那你猜猜我呢?” 阿传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你,肯定是浪子一个!毫无疑问!” 徐文倾瞬间呆住了,他觉得阿传似乎真的能看透一切。 在他梦境里,他在那个时空确实是一名云游天下的浪子,而苏梦蝶在那个时空确实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他不愿意和阿传失去联系,说:“你猜得真准,我们想跟你交个朋友,互换qq和电话如何?” 然而阿传说:“这些都是限制人思想的东西,你们啊,想见我就到玫瑰园来找我吧!我不玩手机和电脑,我也不喜欢线上聊天。” 徐文倾感觉很尴尬,只好说:“那就只有我下次来遂宁看你。我在成都读书,不能经常找你玩。” 阿传更直言不讳了:“你来看玫瑰,画玫瑰可以,找我玩,我们能怎么玩?” 徐文倾无奈地说:“好了,我想你误会我了。” 苏梦蝶忍俊不禁:“男孩子和男孩子也可以一起玩,一起喝茶,聊人生,请问阿传,他说得哪里不对吗?” 阿传耸耸肩说:“这个我无法解释,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毕竟我是个爱花的男人,不懂的人会觉得我很娘。不误会才怪!” “你太在意别人看法了,阿传,”苏梦蝶说,“过得太小心翼翼,太束缚你个性。所以你喜欢躲起来,是吗?像你这种,应该回归都市,和所有年轻人一样,聚会,交友,旅游,泡吧,而不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花农。” “怎么了?我不合群,难道错了嘛?我宁可高质量的独处,也不愿意无聊的社交!”阿传开始收起了笑脸,变得很焦虑。 徐文倾紧忙把苏梦蝶拉一边,悄悄说:“你不要激怒他,这是他喜欢的生活!你有什么资格对他的生活做出批判。” 苏梦蝶急了:“我也在梦里看到过他,在隧道……千真万确,就是他,穿着黑色的民国中山装…… 徐文倾说:“万一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你别进一步激怒他。再说,这只是别人的生活方式。” 正说着,阿传默默离开了。这次他没有走进小木屋,而是骑上门口的一辆摩托车,呼哧一声,朝旁边的小道开去。 苏梦蝶感慨万千。 徐文倾骑说:“你看,你把他气跑了!” 苏梦蝶说:“我已经相信他就是那个时空过来的那个民国学生,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徐文倾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反正他在这个时空也不认识我们!好了,我们走吧!” 路过那座小木屋的时候,苏梦蝶看着门还开着,她很好奇,想进去看看。 徐文倾拉住了她:“你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吗?” 苏梦蝶说:“我……” 徐文倾说着,脸色却惊变了! 原来,他的视线正对着小木屋,他看到小木屋正对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自己在那个时空见到的母亲! 他惊呆了! 他不由自主走进去,这是一件简陋的屋子,里面放着一些养花用的工具,肥料之类,还有一张简单的小床应该是用来午休用的。 他拿起相框,仔细辨认,确实他在梦里见过的那个时空的母亲,那个对他哭泣的母亲。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面容干净和善,唇边绽放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文倾,怎么了?”苏梦蝶跟了过来。 徐文倾说:“梦蝶姐,我最近要留在遂宁,这事太蹊跷了!” 苏梦蝶说:“可你的学业怎么办?” 徐文倾说:“不弄清一些事情,我也没法安心学习了!” 苏梦蝶说:“你这样可不行啊。要是你妈妈知道了,会多伤心!她辛苦培养你读书真的很不容易的。” 徐文倾说:“总有一天,她会理解我的!” 苏梦蝶无奈地说:“我在想,你是不是要告诉我,照片这个阿姨你在梦里见过!” 徐文倾说:“对,她就是我在那个时空的母亲,她一直在哭着求我回去!可她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在这个时空,她也是涵铭的母亲?” 苏梦蝶也好奇万分:“这确实很神奇,不过这个照片放这里,而且还是黑白的,她应该……” “她应该去世了?”徐文倾接过话来猜测。 苏梦蝶说:“是的,不然怎么会放这里,应该是去世了,阿传思母心切。” 正说着,阿传突然骑车回来了,他看到徐文倾拿着相框,无比愤怒:“放下我母亲的照片!你们是强盗吗?” “涵铭,哦,不,阿传,”徐文倾急切地说,“这真的是你母亲吗?我在梦里见过她的!在那个梦里,她是我的母亲!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 阿传气得不知所云。他操起旁边的一根木棍,朝徐文倾打去:“你就是神经病,一会在梦里见过我,一会见过我母亲!我们素未谋面,你说这些有何企图!” 徐文倾挨了重重一棍,但是并不闪躲。看着阿传又要砸下第二棍,苏梦蝶连忙挡在前面,阿传及时收手,说:“让开,我不打女人的!” 苏梦蝶对阿传喊道:“阿传,他不是神经病,他是你哥哥,在另外一个时空的哥哥!他在这个时空是个大学生,怎么可能是神经病!” 阿传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满口胡言乱语!你们想干嘛?滚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固执的决定 苏梦蝶赶紧拉着徐文倾离开,徐文倾固执地说:“阿传,很多事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但是我们没有说谎,我们跟你都是有联系的!你觉得我们像坏人吗?像精神有问题的人吗?不是这样的,弟弟……” “弟弟,”阿传哭笑不得,“你明明比我小几岁,你还叫我弟弟,我也是服了,你们快走!别打扰我的心情!” 徐文倾还想解释,苏梦蝶赶紧把他拉走。 徐文倾气急败坏地说:“梦蝶姐,他真的是我的弟弟!” 苏梦蝶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他对那个时空的事情一无所知,你不能逼着他和你相认啊!只有慢慢去感化他,让他想起那个在时空的,他确实你的弟弟。” 徐文倾焦急地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想起一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梦蝶安慰他说:“不要紧,文倾,这一切都看你和他在这个时空的缘分!” 徐文倾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在这里种玫瑰,我很心疼他,他应该在都市里享受年轻人的生活,应该是戴着耳机跳街舞的类型,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着荒无人烟的岛上?我实在想不通,梦蝶姐,我不想回成都了,我要守护他!” “不行!”苏梦蝶说,“你必须学习,不然你妈妈要急疯的!” 徐文倾说:“她会理解我的,梦蝶姐,你应该支持我。” 苏梦蝶说:“可是,上学才是你现在该走的路!” 徐文倾看了看她,一言不发自顾自走了。 “文倾!”苏梦蝶追过去。 徐文倾冷着脸说:“梦蝶姐,你不用跟着我了,我想自己逛逛。” 苏梦蝶只好停住了脚步,看着徐文倾的身影消失在绿树丛中。 徐文倾独自穿梭在岛上,突然看到一家农户,一个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纳鞋底。他连忙走过去问候:“奶奶,你好!” 老太太看到顶着一头蓝色头发的徐文倾吓了一跳,说:“你这娃,头发怎么是蓝色的呢?你是人还是鬼?” 徐文倾赶紧说:“奶奶,我是人啊。” 老太太再次睁开迷糊的眼睛仔细端详了他,一番,说:“你来有事吗?” 徐文倾说:“奶奶,我是想在你这里打听个人。” 老太太侧着耳朵,问:“什么人?” 徐文倾说:“这岛上有块玫瑰园,你认识种玫瑰的那个小伙子吗?” 老太太摇摇头说:“不认识,他好像不是这岛上的人,是专门租地在这里种玫瑰的。” 徐文倾说:“那他住在哪里的啊?” 老太太说:“他在这岛上租的房子,就租在我侄女家。” 徐文倾一下来劲了:“我也想租房子,你侄女家还有房租吗?” 老太太摇摇头:“没有了!你想干嘛啊?你想租,就你这个蓝色头发,我以后也不会租给你的!” 徐文倾想了想,说:“奶奶,对不起,我头发是染的,你知道这岛上哪里有理发店吗?我听你的,我染回黑色,你帮我引荐下,租到你侄女家,我是大学生,要在这个岛上采风画画,不是坏人。” 老太太看到徐文倾一脸诚恳,脸色缓和了一下。 徐文倾趁火打铁,从随身背的背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塞到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疑惑地看着他。 徐文倾估计老太太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岛屿,于是拿出其中一块,撕开包装纸,掰开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吞下去,然后另外一块塞进老太太嘴里,说:“奶奶,这是我带过来的巧克力,尝一尝,好吃不?” 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吃好吃,真甜!理发店啊,在那边大路上有一家,你去吧,我看你这孩子我不像坏人,回头我带你去我侄女那里问问。” 徐文倾眼珠一转说:“奶奶,她家离你家远不?如果不远,我就租在你这里,如何?” 老太太说:“我这里条件不好,喝水都得用井打,你一个城市娃娃住不习惯的。” 徐文倾笑了笑说:“奶奶,我就是住一段时间,来画画采风。你坐着,不要动,我给你画个肖像!” 于是,徐文倾拿出画家,给老太太画起了肖像。 当他把画好的肖像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居然激动得哭了:“画得太像了,太像了!” 徐文倾做着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那我可以住在你家吗?我给房租,奶奶。” 老太太津津有味一边看着自己的肖像,一边说:“说什么租啊,不租,你尽管住,我姓赵,以后你就叫我赵婆婆。” 徐文倾开心坏了,他开心的并不是赵婆婆不要他给房租,而是因为他离阿传近了一步。 他在这个时空没有手足,他深深感悟到有一个兄弟该多好。所以,他必须要让阿传心甘情愿和他相认。还有照片上的那个妇人,就是他在那个时空的母亲。他已经深信他们和自己是有联系的。 从此,他每天带着画架去阿传的玫瑰园。阿传开始对他很排斥,经常拿着棍子赶他,但是时间久了,阿传看着他画的玫瑰那么栩栩如生,画的山水似乎是真的一样,慢慢开始放松了警惕。 只是阿传依然不愿意跟他说话。 徐文倾没有放弃,不知不觉,他来岛上两个礼拜了。 这天,徐美玉给他打来了电话:“文倾,你去哪里了?学校老师告诉我,你两个月没上课了!” 徐文倾说:“妈咪,你不用担心,我在外面采风,过段时间就回去了。老关在校园,我找不到任何灵感。” 与儿子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徐美玉已经完全收敛起之前的强势,回应了一句:“那你路上小心点,如果钱不够,随时给我说一声。” “不用啦,妈咪,钱我还有呢,你照顾好自己。”徐文倾劝慰母亲。 徐美玉又在电话里说了一堆关心的言辞,然后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徐文倾又开始矛盾起来,原来这才是他的现实,徐美玉是他在这个时空唯一的亲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永远的光亮 徐文倾犹豫之间,又想起梦里那个呼唤他回家的母亲,那含泪的眼睛,那撕心裂肺的呼唤,无一不敲动他的心。 他咬咬牙,朝着理发店的方向走去。 等他再一次出现在赵婆婆面前,赵婆婆简直认不出来了。他头发已经剪短,并染成了黑色。 赵婆婆咧开无牙的嘴,笑了:“这样好,这样好!” 徐文倾又把在理发店附近买的一大包营养品放到赵婆婆面前:“赵婆婆,这是给你买的。” 赵婆婆说:“不要给我花钱啦,买这么多干嘛啊?” 赵婆婆起身给徐文倾去一间空房给他整理床铺,她铺上干净床单,并抱了一床干净的棉被放在床上:“天冷了,该盖厚被子了。” 弄好这一切,赵婆婆又去厨房做饭,徐文倾看了看那一口黑黝黝的锅,不由皱了下眉头,但他还是有说有笑帮赵婆婆烧火弄饭。 饭做好了,虽然简单,但是估计也是赵婆婆平时舍不得吃的,有菜有腌鱼。通过沟通,徐文倾了解到赵婆婆是孤寡老人,儿子媳妇在一场车祸里双双丧生。他不免心生怜悯,说:“赵婆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关照。如果不介意,我做你孙子好不?以后我就是你亲孙子,以后你就不觉得孤独了。以后你叫我倾倾就好了。我就叫你奶奶。” 赵婆婆激动得点点头,说:“好的,好的。” 赵文倾又拿出自己身上的钱,给赵婆婆:“奶奶,这是我给你花的,不多,你拿着。” “不要不要!”赵婆婆急忙摆手推脱。 徐文倾说:“没事,奶奶,你拿着,就当我孝顺你的,好不好?” 赵婆婆却生气了:“孝顺,不要拿钱孝顺,我有钱。你以后有时间惦记我这个老太婆就好了给。” 徐文倾只好收好了钱。 第二天一早,徐文倾又带着画夹来到了玫瑰花园。然而这一天,他迟迟没有看到阿传来。 他心生疑惑,拿起水壶帮阿传浇灌玫瑰园。 这一切,都被正匆匆赶来的阿传看在了眼里。 阿传终于对徐文倾笑了:“兄弟,你来得真早。” “兄弟?”徐文倾心里一暖,阿传终于叫了他兄弟。 他竟感动得快哭了。 阿传不可思议地说:“你呀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呢,别哭了。” 徐文倾说:“你如果是我,你就知道我的感受了。” 阿传说:“看你今天帮我干活的份上,我中午请你喝酒吧。” 阿传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徐文倾感到受宠若惊。他半天才回过神来,说:“谢谢,兄弟。” 阿传听到这一声称呼,也惊讶了一下。 徐文倾终于明白,阿传内心一直没有抗拒过他。 阿传毫不客气地说:“你继续帮我干活吧。我骑车去买点下酒菜。” 然后,阿传又骑上摩托车离开了。 徐文倾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中午,阿传带来了一只卤鸡,一斤卤猪舌头。半斤五香豆腐皮,一件啤酒。 徐文倾几乎很少喝酒,他看着那件啤酒心里打怵。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坐下来和阿传喝酒。 几杯酒下肚,阿传开始敞开心扉,说:“兄弟,你真的是对我不依不饶啊,曾经有个女孩子也像你这样对我,一天总缠着我,可惜……” “可惜什么?”徐文倾问。 阿传脸色开始凝重:“可惜那时候我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我失去了她。” 徐文倾说:“你是为了内心赎罪才来岛上种玫瑰吗?” 阿传叹了口气说:“不,我是为了一个我永远得不到的女孩才来到这个岛上,这些白玫瑰,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那个女孩。” 徐文倾好奇地问:“为什么呢?为什么说永远得不到呢?你大胆去追求就好了。” 阿传说:“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想大胆去追求她,可当我抱着一束白玫瑰在她楼下等她时,却发现她有了男朋友。那个男生比我优秀,各方面都优秀!所以我放弃了。她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 “兄弟,你是不是不够自信啊?”徐文倾说,“如果我是女孩,我都会喜欢你。你要对自己自信,说不定那个女孩也喜欢你呢,你说是不是?如果你一直不敢追求她,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你。凡事都要尝试。这样好了,她现在结婚了没?没结婚我就帮你去追!” 看着徐文倾很认真的样子,阿传似乎内心很感动,他摇摇头说,“不可能,她不会喜欢我的。因为她看着我,眼里没有爱情的火焰。” 徐文倾说:“你见过她几次呢?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没有爱情的火焰?也许,是你不自信造成的。但是,我真的被你的专一感动了。兄弟,你如果看得起我,你就告诉我,是哪个女孩,我帮你去追!只要她还没有结婚,你就有权利去争取。” “争取?”阿传苦笑,“我就一个花农,一无所有,房子车子票子都没有,我拿什么去争取?” 徐文倾仗义地拍了拍阿传:“一切都会有的,你要走出去,只要你走出去,我会帮你的。” 那一瞬间,他感觉在阿传面前像个哥哥,虽然现实里,他比阿传小了好几岁。 阿传说:“谢谢兄弟,不用了,这辈子我就这样了。没有思想,没有追求,只有这一片白色玫瑰陪伴我。” “她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徐文倾问。 阿传摇摇头,说:“一无所知,我只会经常偷偷给她送花,让她感觉到我的温度,其他她什么也不知道。” 徐文倾说:“那我猜猜,她应该是个很美好的女孩子吧?” 阿传笑了:“当然,她很美好,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校门口……那时候,我还是个少年,她也还是少女,就像道光亮她似乎点亮了那个冬日的阴霾。” 徐文倾耐心地倾听着阿传的倾诉。 阿传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可惜,我和她不在一个学校,不然,我真的好想跟她交个朋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肺腑之言 徐文倾心疼地看着阿传,说:“兄弟,其实你不要想得太悲观,并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爱慕虚荣的,或许,你身上的淳朴本质正是他喜欢的。所以,加油哦。我希望你能鼓起勇气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阿传迟疑不决。 徐文倾干脆地说:“你先得改变自己,你跟我去成都吧,我会帮你的。” “你?”阿传看着徐文倾,“你毛头小伙子拿什么帮我呢?” 徐文倾说:“我让我母亲带着你做生意,慢慢你就上路了。” 阿传却生气了:“你觉得我会依附谁来生活吗?我现在生活挺好的,而且,我觉得暗恋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你不要说服我了,我这样挺好的,兄弟,有你这样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吧,”徐文倾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阿传的思想,他一定帮助这位哥哥。 两个人不知不觉喝掉了一件啤酒,徐文倾感觉头昏脑涨,他喝醉了,迷迷糊糊中,他突然看到阿传拿出了一张照片,对着照片在伤心哭泣。他努力地想去看看照片上是谁,却一下醉晕过去。 他似乎走进了一个似曾熟悉的院子,那个面容慈祥的妇人一边晒着衣服,一边惊喜地说:“涵倾,你终于回来了!” 他惊愕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穿着中山装的阿传从里屋走了出来,兴奋地喊到:“哥哥!” 妇人说:“涵铭,快给你哥哥倒杯水,他走累了,一定渴了!” 阿传重返屋子给徐文倾倒水,徐文倾问:“这是哪里啊?你怎么变成我弟弟了?” 阿传却惊愕地说:“你出去几年了?难道回来都忘记我是你弟弟了吗?” 妇人这时候转身看着他,眼里流出了眼泪:“涵倾,你忘记了他是你弟弟?那我是谁,你忘记了吗?” 徐文倾摇摇头:“我不知道了,你经常走进我的梦里叫我妈妈,可我根本不认识你,我的妈妈是徐美玉。” 妇人怒不可遏,抓起一件衣服砸向他:“你天天游山玩水,把亲妈都给忘记了,你滚,你滚!” 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带着哭腔。 徐文倾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阿传在抽着烟,端详着他。 “弟弟……”徐文倾情不自禁叫着。 阿传皱皱眉,摇摇头,说:“你又做梦了吗?你真的总梦到我吗?梦到我是你弟弟?” 徐文倾点点头,说:“你觉得我会骗你吗?你会觉得我无缘无故纠缠你吗?” 阿传沉默了,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冲徐文倾调侃地吐出一串漂亮的烟圈。 徐文倾被呛得咳嗽。 阿传笑了:“我没想到活这么大,唯一在意我的是个男生!哈哈哈!” 他笑得那么悲凉苍劲。 他的笑声明显透露出一种沧桑。 徐文倾突然感觉,阿传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人?只是飘飘荡荡存活在他的梦里,现实只是一个幻影。 然而,阿传竟然真正地存在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和梦里那个叫他哥哥的民国学生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梦里的青涩,而是倒映着内心的郁郁不得志。 “弟弟……不,阿传。”徐文倾竟然哭了你要,“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说的一切?你真的是我的弟弟,我很想帮你,我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悲伤!” 阿传顿时语塞了,他的眼里竟然淌下眼泪。他走向窗户,伤感地看着窗外茫茫的涪江河水。 徐文倾看出了阿传的动摇,说:“阿传,我想带你走,我会照顾你,好不好?” 阿传说:“我怎么能离开?母亲的魂魄在这里,我不能离开,我要用我一生来化解我对她的思念!” “母亲?是小木屋桌上的照片吗?那是你的母亲是吗?”徐文倾急切地说,“在梦里,你是我的弟弟,她的我的母亲,我真的没有骗你。她不在了,我可以照顾你!我们经常回来看看就是了!我真的不愿意你在这个岛屿上孤独终老!你需要过年轻人的生活,走年轻人的路。” 阿传从拿出一支烟点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兄弟,你不用在这个岛上陪伴我了。如果有一天,你路过遂宁,可惜顺便来看看我。只是我没想到,你酒量这样差!” 徐文倾尴尬地说:“我还是学生,我很少喝酒,更别说这么多酒了。” “为了我,你豁出去了?”阿传问。 徐文倾说:“是的,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啊。” 阿传心里似乎有了很大触动,他走到徐文倾身边,深深地注视着他,说:“听我的话,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兄弟,就回到大学里去,那里才属于你。” 徐文倾固执地说:“你不跟我走,我就不离开这里!” 阿传说:“你不要太固执,我的命运谁也无法主宰。” 徐文倾心痛地看着阿传,不知所以。 他只好换了话题,说:“阿姨,是怎么去世的呢?” 阿传表情表得痛苦起来,说:“那段期间我情绪失控,准确来说我得了抑郁症,然后有一天,我跳入涪江河里,母亲奋不顾身下水救我,在岸上的人的帮助下,我被救了,母亲却体力不支被卷入了漩涡。每当我想起这事,我就愧疚得不得自已。我想随着母亲一起去,然而母亲却在梦里告诉我,她现在过得很好,依然和我在一起。所以,我怎么能够离开这里?如果我离开了。她怎么办?” 徐文倾说:“在另外一个时空,她的确还活着,还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能梦到在那个时空的事情吗?” 阿传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梦到这些,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什么你这样固执地认为我是你弟弟。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其实真的很想走进你的梦里看看,起码那样,我就可以见到母亲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有爸爸的孩子 徐文倾脑袋瓜转了转,立刻说:“我如果回大学了,还怎么带你去我的梦里呢?要不,你跟我去成都呆几天,到时候回来就是了。” 阿传迟疑不决:“可我走了,白玫瑰怎么办?” 徐文倾说:“我找那天我带过来的那个美女姐姐想办法,她一直在遂宁,她会帮你照顾好白玫瑰。” “她?”阿传摆了摆手,“她那么忙,怎么好意思麻烦她,人家上班一定没时间的。” 徐文倾说:“这个我来帮你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阿传叹了口气,说:“我没想到你这样执意,你先回成都,等我自己安排好一切,就会来找你。” “真的?”徐文倾说。 阿传:“我不轻易许下承诺,这次的承诺就是为母亲许下的。我只想再看到她。你给我说起你的梦,我很好奇。” “相信我,”徐文倾说,“有机会我会带你进入我的梦乡,总是有办法的。” 阿传陷入了沉思。 徐文倾又问:“你还放得下暗恋的那个女孩吗?” 阿传苦涩地一笑:“放下如何,不放下又如何,都是转眼一辈子的事情。” 这时,房东进来叫阿传:“阿传,有人找你。” 阿传对徐文倾说:“你先躺着休息,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徐文倾点了点头,他确实头痛难忍,需要休息。 阿传走出房间,只见一中年男子坐在门外,这个中年男子正是孟泽浩。 阿传瞬间脸色变了,转身想离开。 “传儿!”孟泽浩喊道,“你这样能躲我到什么时候?” 阿传一言不发。 孟泽浩走过来,说:“传儿,,跟我回去吧,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阿传冷漠地说:“你觉得你给我一切,能弥补你对我母亲的伤害吗?” 孟泽浩说:“传儿,我对不起你们,我现在已经为你和你母亲报仇了,剩下的,就是你回去,继承我的事业。” 阿传依然冷漠地说:“我不稀罕这一切,我也不关心你怎么报仇的。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无论你怎么弥补,母亲再也回不来。”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要把一切给你,包括生命!”孟泽浩急切地说。 “你开什么玩笑呢?生命?你连我和母亲的生命都不在意的人,还会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阿传漠然地冷笑。 孟泽浩说:“你不要这样对我,阿传,你不理解我的心。” 阿传愤怒地说:“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所谓的弥补?你错了,永远错了。从母亲去世那一刻,我就恨你,恨你!你走吧,我之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阿传砰地一声关起了门,把孟泽浩置于门外。 然而在他关上门那一刻,他冷漠的眼里流出了悲伤的泪水。 他擦干泪水,正好遇到房东大姐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阿传,叫你兄弟一起吃饭吧。” 阿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陈阿姨,谢谢。我和我兄弟要出去吃饭。对了,以后有人找我,你就说我不在,好吗?” 陈阿姨说:“我看他样子挺体面的,不像坏人。所以才叫的你出来的。” 阿传说:“看来大部分人都习惯以貌取人了。” 陈阿姨尴尬地说:“我……我以为他是你城里的亲戚,我真不是以貌取人。” 阿传:“对不起。我可能错怪你了。” 阿传回到房间,看到徐文倾睡得真香。他透过窗户看到孟泽浩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深锁在他的眉间。 回忆似乎在他眼前弥漫开来。 从他几岁有了记忆,他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在学校里,那些野孩子看他没有爸爸,经常欺负他。他哭着问妈妈蒋雨琴:“妈妈,别人都笑我没爸爸,我的爸爸哪里去了?” 蒋雨琴一边埋头做事一边从心底发出恨恨的声音:“他死了!你出生前他就死了!” 阿传伤心黯然。从那以后,他不再问爸爸去了哪里。直到小学三年级的一天,他放学回家在路上附近看到了孟泽浩和母亲在激烈争执。 孟泽浩:“雨琴,让我带传儿走吧!” 蒋雨琴恨恨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样自私!我告诉你,他不是你的孩子,他的爸爸早死了!” 孟泽浩:“你别骗我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他就是我的孩子!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带他过得了好日子,你听我的,把他给我,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钱?你以为我蒋雨琴只在乎钱?如果是这样,当初我也不会跟你这个穷小子在一起,你现在发达了,就想来抢我的儿子了?你做梦吧!”蒋雨琴口气里充满了恨。 孟泽浩说:“我真的是出事了,不是真的抛弃你了。你要相信我!” 蒋雨琴说:“出事?看你样子不像做错事的样子啊,听说你老婆家里很有钱是吧?当时你就是为了她抛弃了我是吧?不过,现在你良心发现太晚了!纵使你再有钱,我也不会把阿传给你。那不是你的儿子!” 孟泽浩:“如果做亲子鉴定,他不是我儿子,我就心服口服,如果是我的儿子,我怎么样也得培养他读大学,出国留学,他跟你,你能给他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阿传就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蒋雨琴一脸惊慌对阿传说:“快回家去!” “这就是传儿?”看着阿传和自己神似的俊朗眉宇,孟泽浩兴奋不已。 阿传却愤怒地盯着他。 孟泽浩:“阿传,我是你爸爸啊!对不起,我最近才知道你妈妈为我生下了我。爸爸来迟了。你看看,这么帅的男孩怎么还穿有布丁的衣服啊,走,爸爸带你去买新衣服,新书包!” 阿传抬起脸,眼里冒着火,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带我走,为什么不带我妈妈走?” 这个问题确实难倒了孟泽浩。 孟泽浩说:“因为爸爸现在不方便,等我方便了,一定把妈妈也带走!”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血浓于水 阿传忿忿地说:“你不带妈妈走,我就不跟你走。” 蒋雨琴说:“孟泽浩,你听到了吧?以后别来找我们!传儿不是你的孩子!” 孟泽浩说:“那他不是我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你别再骗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姐姐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怎么不承认呢?” “姐姐,我看你跟我姐姐就是蛇鼠一窝,乱窜一气!”蒋雨琴说,“在我心里,你们早就死了!”3 “那有这样说自己亲人的?”孟泽浩又气又急,“我是当时真的出问题了,不是抛弃你了,雨琴,你不要太冲动,让我带传儿走,接受好的教育!” 阿传冷冷说:“我爸爸在我出生前就死了,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你走,除非你带我和母亲一起走!” “传儿,爸爸现在真的不方便,”孟泽浩无可奈何地解释,“等我处理好一切,我就来带你妈妈走。” “呸!”蒋雨琴愤怒地冲孟泽浩吐了一口唾沫:“孟泽浩,你好狠心啊,当年抛弃我,现在又要带走我的儿子,你真的狠心啊!阿传,我们走!” 蒋雨琴拉着阿传就要离开,孟泽浩气愤地说:“你怎么这样?简直就是一个泼妇,孩子跟你能学好吗?” “再怎么样也比跟着你这个负心汉强,”蒋雨琴说,然后拉着阿传决然而去。 孟泽浩望着他们背影焦虑万分。 蒋雨琴转身那一刻,眼泪就终于决堤而出。 阿传看着母亲的眼泪,心里充满了疑惑,焦虑。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母亲。 回到家后,蒋雨琴就准备收拾东西:“阿传,我们搬家,不在这里住了!” “为什么?”阿传问。 蒋雨琴说:“别问那么多,我们反正不能住在这里了。” “妈妈,刚才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吗?”阿传问。 蒋雨琴说:“你记住,你爸爸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阿传说:“既然他不是,那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呢?” 蒋雨琴说:“因为他是坏人。” 阿传说:“妈妈,不怕,他如果是坏人,我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坏人伤害你的!” 蒋雨琴一把搂过阿传,欣慰地笑了:“好,我们不搬家,我家阿传会保护妈妈!” 再以后,孟泽浩就经常出现在阿传的生活里,他找到阿传的学校,隔三差五给他买礼物,买衣服,鞋子,托老师交给阿传。 阿传说:“老师,我不认识这个人,以后不要收他的东西。” 他就是那么的桀骜不驯。哪怕穿得再破旧,也不愿意接受孟泽浩的馈赠。 孟泽浩也奈何他不得。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门口被几个孩子欺负。 大孩子凶巴巴地吼他:“你就是野种,你没爸爸!” 气宇不凡的孟泽浩及时出现。 “谁说他没爸爸?”孟泽浩厉声说。 几个大孩子疑惑而敬畏地望着面前这个穿着洋气的男人。 孟泽浩指责说:“以后你要是再欺负他,别怪我不客气了!滚!” 他那威严的气势吓得几个大孩子落荒而逃。 然后,他拿出手绢轻轻为阿传擦拭嘴角的血迹。 阿传尴尬地把脸别向一边。 孟泽浩说:“你不用这样,记住,我就是你的爸爸,没人敢欺负你。” 阿传内心非常纠结。 “起来吧,传儿,”孟泽浩伸出手。 阿传犹豫不决地把手慢慢伸向了他。 孟泽浩会心地笑了。 阿传第一次认真端详孟泽浩的脸,那眉眼,简直就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包括笑起来脸颊上的两个酒窝。 毕竟是血浓于水,根叶相连。 阿传坚硬的心似乎有了一点弹性。 从那之后,孟泽浩经常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待阿传,带他去吃好吃的,陪他在河边走一圈。 阿传终于体会到了父亲的爱。 而且,他觉得孟泽浩并不像母亲说的那样,是个坏人。 这天,他哼着小曲回家,一进门就看到母亲拉长脸坐在客厅等他。 蒋雨琴问:“跟你所谓的爸爸在一起玩得开心吧?吃得也开心吧?” “妈妈,我……”阿传嗫嚅着。 蒋雨琴说:“你去找你爸爸吧,别跟我在一起!他比我有钱,比我过得好!他会培养你!” 阿传:“妈妈,我不会跟你分开的,你不要这样认为我!” 蒋雨琴哈哈大笑:“我把你辛苦养到这么大有什么用?到头来你还是跟着有钱的那边跑了!” 阿传急切地辩解:“妈妈,我不是这样的人,你误会我了,我不是因为他有钱才跟他在一起玩,一起吃饭!” “那你是为了什么?”蒋雨琴生气地质问。 “因为,”阿传鼓起勇气说,“因为他就像爸爸,我长得很像他,不是吗?妈妈,当那些大孩子欺负我,叫我野种时,他及时站出来制止他们。所以我后来才跟他一起玩,一起吃饭。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蒋雨琴劈头盖脸朝阿传一顿骂:“就算别人叫你野种,你又能怎么样?你就这样认了他?你本来就是野种,知道吗?你没有爸爸,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你得认清事实。你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叫他爸爸!” “可是,妈妈,他那么大的人,会随便认别人当儿子吗?”阿传内心开始对母亲有了抵触。 母亲发起飙来,很容易中伤他。他无法接受母亲的这一点。 “对,他就是你爸爸,你去认他吧,你别跟我在一起,你滚,你滚!” 蒋雨琴声嘶力竭朝阿传咆哮着,犹如一头猛禽。 阿传难过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脑海里居然浮现出孟泽浩那温文尔雅的举止和含笑的面容。 母亲这么多年,心里堆积了太多的怨恨,看上去也是一副操劳过度,凶巴巴的模样。 他的灵魂无法欺骗自己,如果孟泽浩是真的是他爸爸该多好!他需要这样一个阳光的爸爸,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心底满是阴霾的妈妈!他心里渴望注入一点温暖。 但是他无法离开自己的母亲,母亲太辛苦了,她的辛苦已经刻入了她的每一个细胞。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壤之别 蒋雨琴不停地辱骂着儿子,似乎把所有的积怨都发泄出来。 尖锐的辱骂声一声声刺痛着阿传的心,突然他冲到阳台上,站了上去:“你再骂,我就跳下去!” 蒋雨琴顿时萎了,她没想到向听话的一儿子会有这这样的举动。 她连忙阻止:“阿传,你给我下来!” 阿传眼睛里泪光闪闪:“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孩子去扛,为什么?妈妈,你知道吗?我很累,我和你在一起很累!刚才你说我那些话,我真的想从楼上跳下去!你不懂别人看我异样的眼神,你不知道在他们心中,野种的定义!” 蒋雨琴惊呆了,她没想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只有死死拖住儿子的手,苦苦乞求:“阿传,你不要跳,不要跳。妈妈不再说那些话了。” 阿传终于带着胜利的姿态从阳台走下来。 看着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母亲,他心里一阵刺痛,却又无可奈何。 从这以后,阿传依然和孟泽浩保持联系,放学后会欣然接受孟泽浩来接他。 孟泽浩似乎拼了命一样弥补儿子,给他买高端的玩具,给他买名牌的儿童服饰。 阿传在同学面前,再也没有那种自卑感。 直到一天傍晚,他回到家,发现母亲已经不在了。 桌子上给他留下几根煮熟的玉米还有几个鸡蛋,还有一张纸条。 传儿: 对不起,妈妈走了,现在我把你交给你爸爸,明天放学,你直接跟他走吧。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不能给你锦衣玉食,我不能给你温暖。 我放下了,你还是更适合你爸爸。 妈妈 阿传连忙疯了一样跑下去找妈妈,但是那熟悉的街角,再也没有妈妈的身影。 房东周阿婆正从楼上下来,对他说:“你妈妈已经退房了,你今天再住住一晚上,明天就别回这里了。她说你爸爸明天会带你走。” 阿传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天放学,他跟孟泽浩来到了一栋豪宅面前。 孟泽浩说:“传儿,跟我进来。” 阿传好奇地跟着孟泽浩走了进去,马上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大客厅。一个比母亲年轻漂亮很多的女人坐在沙发上,正品尝着水果。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连忙过来,结过孟泽浩手里的公文包。 “徐妈”,孟泽浩说,“今天传儿跟我回来了,晚上你多做几个菜。” 徐妈看了看阿传,说:“来,把书包给我,我帮你放起来。” 阿传看着徐妈把自己书包挂在门口的台子上,连忙说:“婆婆,我还要写作业呢。” 徐妈说:“哦哦,我糊涂了,小公子还得写作业呢!” 阿传呆了,心想:“小公子?我怎么成了小公子了。” 孟泽浩把阿传带到那年轻漂亮的女人面前,说:“云欣,这就是传儿。” 云欣马上热情地照顾着阿传:“来,过来,让阿姨看看你。” 阿传战战兢兢走到云欣面前,云欣仔细打量:“泽浩,你还真别说,传儿长得真的好像你。” 云欣长得很美,而且看起来很温柔,和母亲那凶巴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孟泽浩开心地说:“我自己的孩子,肯定像我啊!”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笑容僵硬了一下,连忙说:“不好意思,云欣。传儿,赶紧叫云姨。” 阿传怯生生叫了一声:“云姨。” 晚餐很丰盛。三个人一共十几个菜。 阿传简直惊呆了,这哪里是吃饭,简直就是在享受。 更关键的是,云姨一直笑颜如花地让他多吃点。 他想起平时和妈妈住的破陋出租房,想起妈妈动不动烦躁地在那里抱怨,动不动就吼她。 他欣然接受了现在的生活。 但是,他又有一种心痛,妈妈去了哪里呢? 一个单身女人养孩子太累了,所以她内心才那般怨恨那般焦虑。 面前的云姨,漂亮,高贵,却十指不沾阳春水。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好命的女人。 他住的出租屋那里,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扫马路的帮厨的大妈,浑身脏兮兮油腻腻,大多一副被生活折磨出来一副苦大仇深。 面前这个云姨,她的目光柔软得像一片云,皮肤细腻丝滑。 她看人的样子,甜美得像童话里的公主。 她穿着紧身的粉色的裙子,勾勒出她动人美丽的曲线。 孟泽浩似乎眼里就只有云姨了。 两个人就那么柔情蜜意地看着,互相给对方夹菜。 阿传突然想起自己那可怜的母亲。 难道父亲真的是为这个女人抛弃了母亲? 他从一开始的新奇变得瞬间不快乐。 孟泽浩看出他不开心,就说:“你担心你妈妈吗?我给了她一大笔钱,她现在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 母亲还是因为金钱把自己还给了父亲。 阿传心里好受了很多。 云姨说:“传儿,你多吃一点,不要不好意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阿传腼腆地笑了笑。 晚上,阿传住到了一间很童趣的卧室,看样子,应该是孟泽浩用心给他装扮的。 里面摆放着一张精美柔软的床,放着很多玩具。 还有漂亮的书桌,温暖明亮的台灯。 孟泽浩给他拿了一套睡衣:“阿传,洗澡了再睡觉,徐妈已经给你把洗澡水放好了。” 洗手间居然就在他的房间里。 躺在浴池里,他舒服得全身放松,如今的生活,似乎一下从地狱到了天堂。 那个遇到一点小事就吼他吼得耳朵发麻的母亲不在他身边,他顿时感觉生活很美好。 云姨并不像传言中的后妈那样凶,她始终带着那种甜美的微笑,举手投足间,非常优雅。 后来他才了解,云欣是遂宁首富的女儿,还是大学毕业,去过很多国家旅游,怪不得一看就是有见识优雅的女人。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父亲。 他们都属于自身万丈光芒的类型。 随后,他被转学到遂宁最好的小学。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归 阿传瞬间过上了天壤之别的生活,每天上下班,就有司机来接他。 他穿着名牌的服装,背的最贵的书包,包括用的笔也是最贵的。 生活质量的提升,并没引起他思想有多大转变。 只是生活氛围让他脸上有了笑容。 孟泽浩和云欣都对他很好,很宠他。 云欣对他说话始终轻言细语,没有一声嘶吼。 但是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虽然她脾气不好,但是始终是生养了她他。 “爸爸,你有妈妈的联系方式吗?我想给她打电话,最好是见见她。”阿传小心翼翼问孟泽浩。 孟泽浩说:“不知道,我也没她的联系方式。” 阿传开始心慌意乱。 “她,会不会出事了?”阿传开始猜测。 孟泽浩说:“傻孩子,怎么可能呢?你妈妈不会有事,我了解她。走吧,今天我带你出去吃饭。” 这时候,云欣从卧室走出来,说:“阿传,我有你妈妈的联系方式,你去看看她。” 孟泽浩无奈地看了看云欣。 云欣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阿传有权利去看看他妈妈。” 阿传感激地说:“谢谢云姨。” 孟泽浩总算驱车带阿传来到了一处公寓。 当他见到母亲时候,完全蒙了, 蒋雨琴似乎老了十岁,更加憔悴。 “妈妈!”阿传痛心地喊着。 蒋雨琴呆呆地看着阿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传看到桌子上的泡面,顿时疯了一样问孟泽浩:“你不是给了她一笔钱吗?她为什么还吃泡面?” 孟泽浩说:“我给她买了这套公寓,还给了她十万,是她自己不愿意花钱。” 楼下看热闹的那个大妈说:“你不在,你妈妈没心情做饭,天天哭,饿了就吃泡面。” 阿传控制不住哭了:“妈妈,你怎么这样傻啊!” “你不在,我就等死。”蒋雨琴说,“活着有什么意义?” 孟泽浩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好好生活,我把阿传培养出来。你怎么食言了呢?” 阿传咬咬牙,伤感地对孟泽浩说:“爸爸,我可能不能跟你回去了……我想留在妈妈身边。” “为什么?”孟泽浩又气又急。 阿传:“因为我是我妈的生命!” 孟泽浩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猛吸几口。 蒋雨琴颤颤巍巍拿出压在桌子上的存折,递给孟泽浩:“这是你给我的十万,我一分没动。我不要钱了,我后悔了,我只要儿子。下午我就搬走,你把公寓卖了吧!” 孟泽浩无奈地说:“不用搬了,钱也不用给我了,不过孩子还给你也可以,我必须给他提供好的教育环境。我已经把他转到了最好的小学,他不能再转学了。毕竟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为他做这些我会很难受。” 说完,孟泽浩又看着阿传说:“传儿,你是个懂情义的乖儿子,爸爸很欣慰。好好陪妈妈吧,有什么需要尽管给爸爸说。爸爸每天还是会接送你。” 孟泽浩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出来。 他内心是舍不得孟泽浩的,但是他没有丝毫办法。 蒋雨琴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只是她执意要把钱还给孟泽浩:“房子我们可以住,钱我不能收,要不我就是泼皮无赖了!” 孟泽浩无可奈何说:“什么叫泼皮无赖,我养我儿子还不行嘛?” 说完,孟泽浩在阿传恋恋不舍的眼光中离开了。 孟泽浩一走,蒋雨琴马上有了精神,要给阿传做好吃的。 她打开冰箱,里面空空的,只有两个鸡蛋。 “我给你做鸡蛋面吧!”她拿出冰箱就去了厨房。 阿传偷偷站在窗口,看着爸爸的上了车。 他给爸爸做了挥手告别的手势。 可惜孟泽浩看不到阿传的手势。 孟泽浩坐进车里,眼泪哗啦一下流出。 蒋雨琴做好鸡蛋面,端到桌子上,说:“传儿,来吃饭吧。” 阿传大口大口吃着鸡蛋面。 蒋雨琴眼里泛起了泪光。 “传儿,你在你爸爸那里,过得一定比在家里好吧?”蒋雨琴问。 阿传笑笑说:“都一样的,妈妈,不过再怎么样我也是惦记着你。” “你会后悔回来跟我在一起吗?”蒋雨琴问。 阿传摇摇头,说:“妈妈,我不后悔。你别多想了,以后我都陪着你,好吗?” 蒋雨琴又问:“你爸爸那个女人,是怎么样的。你给妈妈讲讲。” 阿传噎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母亲的话? 蒋雨琴追问:“说呀,你说,我漂亮还是那个女人漂亮?” 阿传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只好撒谎:“我连她样子都没看清楚。” 蒋雨琴没问出所以然,只好闷声不作气。 “妈妈,你怎么了?不开心了?”阿传小心翼翼问。 蒋雨琴说:“你跟你爸爸在一起,学会世故圆滑了对吗。” 阿传无奈地说:“妈妈,不是的,纠结这些问题干嘛呢?” 蒋雨琴却又开始发作了:“问你,你都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到底我美,还是她美!” 阿传只好硬着头皮冲口而出:“她美,因为她年轻,她不用干活,所以她皮肤保养得好。但是妈妈,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美的!” 蒋雨琴咬牙切齿地:“怪不得这个混蛋变心。” 阿传说:“妈妈,你不要纠结了,我们在一起聊点开心的不好吗?” “你觉得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可以说的?”蒋雨琴问。 “你不觉得我回来,你很开心吗?”阿传说。 蒋雨琴说:“除了这个,我还有别的开心的事情吗?我被你爸抛弃,辛苦一个人养大你,他又拿钱来羞辱我……哎,我就是一个失败的人!最终,我还是住着他给我买的房子,花着他给我的钱!最终,我还是得因为孩子必须跟他保持联系!我就是个失败的女人,生活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哎,作孽啊!” 看着母亲不停地牢骚,不停地叹气,阿传哭笑不得,却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也许就是宿命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痛入骨髓 接下来,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更为煎熬。 蒋雨琴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她总是不停地在阿传面前抱怨着孟泽浩抛弃了她,有时候甚至质问阿传是不是并不想回到她的身边。 阿传很无奈,他不知道如何劝说心灵扭曲的母亲。 每天孟泽浩依然会去接送他上下学,问他怎么脸色如此憔悴,他只能敷衍说功课太多,他每天很晚才写完,才导致气色不好。 直到一天蒋雨琴心情异常烦躁,问起她漂亮还是云欣漂亮时,阿传终于忍无可忍说:“要不你自己去看看吧。你天天这样问,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啪!地一声,蒋雨琴一个耳光给阿传甩过来,并狠狠把阿传吃饭的碗扔在地上:“现在连你也觉得我烦了吗?那你滚回他家去!” 阿传委屈地说:“妈妈,我没有觉得你烦,你天天这样问我,我觉得没必要而已。因为我觉得根本没有可比性,她没生孩子,而你生养了我,这怎么能比呢?再说,比较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呢!” 蒋雨琴一下就气得跳起来,拿起一个碟子朝阿传扔去。 瞬间,阿传的额头被砸了一个洞,鲜血直流。 蒋雨琴骂道:“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东西!你给我滚!” 阿传用纸巾捂住额头,鲜血很快渗透了纸巾。 蒋雨琴才害怕起来,赶紧带阿传去医院。 刚下楼,正好遇到孟泽浩来接阿传。 看到儿子额头的伤,孟泽浩不禁很心疼:“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传说:“是我自己磕到了。” 蒋雨琴却大大方方说是她砸的。 “雨琴,你怎么这样啊?你不知道这多危险吗?”孟泽浩又气又急,“走,传儿,我送你去医院包扎。” 蒋雨琴却挑衅说:“他的命都是我给的,他不听话,我砸他一下,怎么了?” 孟泽浩说:“雨琴,你不要这样不讲道理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了?连儿子也舍得放手去砸?” 蒋雨琴扯着喉咙喊:“怎么了?还不是拜你所赐!不是你抛弃了我,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孟泽浩叹了口气,说:“什么都不说了!我无法解释。来,传儿,上车,我先带你去医院再送你去学校。” 蒋雨琴说:“我也要送他去医院。” 孟泽浩说:“算了吧,你去了,只会在那里咋啦咋啦叫!” 蒋雨琴再一次爆发了:“你是怕我弄脏了你的车吧?” 阿传见母亲这种症状,对孟泽浩说:“爸爸,让妈妈一起去吧。” 三人来到医院。 医生给阿传进行了包扎,消毒,并建议阿传休息两天再去上学。 孟泽浩建议中午一起在外面吃个饭。 吃饭的时候,蒋雨琴还是很激动。 她抱怨着自己不容易。 原来,她和孟泽浩谈了两年恋爱, 本来二人商定结婚,结果孟泽浩突然出事了。 原来,是孟泽浩得罪了黑社会的人。 他遭到了追杀,后来在云欣父亲出面调解下,才获救。 之后他跟着云欣父亲做生意,成了商业大亨,并与云欣结婚。 结婚前,他也去找过蒋雨琴,却发现她已经搬家了。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他只好和云欣结婚。 云欣长得美丽动人,生性善良。 他看到云欣第一眼就忘记了蒋雨琴。 直到听蒋雨琴的姐姐蒋雨静说起蒋玉琴生下一男婴,一直辛苦地生活。 只是蒋玉琴对他痛入骨髓,不愿对任何人承认阿传是孟泽浩的孩子,连自己的姐姐也瞒着。 她一直给别人说阿传的父亲已经死了。 她其实早就知道他已经娶了富家女。 所以才那么恨孟泽浩。 九年了,她宁可默默承担养育阿传的责任,也不愿意去求孟泽浩一句。 直到孟泽浩找到了她,问起阿传的情况,她死不承认。 然而,基因密码是无法改变的。 毕竟阿传是孟泽浩的骨肉。 当看到阿传接纳了孟泽浩这个风度翩翩,有钱有势的爸爸,她内心突然感觉很失落,甚至嫉妒得发狂。 她本来想让阿传跟她一起痛恨孟泽浩,但是她错了。 她忽略了血脉是相连的。 她忽略了阿传是她的种。 因此她内心狂乱,扭曲,悲伤,怨连。 甚至有时候还把阿传给杀了。 只有阿传死了,她才能有力地去报复孟泽浩。 孟泽浩说:“你要不就让传儿去我那里,不然你还会伤害他。” 阿传为难地说:“爸爸,我还是陪妈妈吧。” 孟泽浩说:“传儿,你妈妈精神已经有问题了,你在她身边人身都得不到安全。如果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阿传说:“我的命都是她给的,她想拿去就拿去吧。她跟你不一样,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蒋雨琴以胜利的姿态看着孟泽浩。 孟泽浩看着她的眼神,不寒而栗。 他连继续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谁叫阿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呢。 送阿传和蒋雨琴回了公寓,他闷闷不乐回到家。 云欣体贴地安慰他:“蒋雨琴是不是为难你了?” “我不怕她为难我!我只怕她为难传儿!”孟泽浩悲切地说。 云欣说:“她毕竟是他母亲,她不可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孟泽浩说:“如果那只碗,砸到阿传额头正中,阿传今天就没命了。太恐怖了!阿传这孩子居然还愿意陪着她,说是自己的命都是她给的,拿去也无妨。” 云欣劝说道:“这孩子心地好,不会有事的。哎,都怪我不能生育,不然我就给你生一窝孩子。” 孟泽浩说:“云欣,不要这样说……” 云欣说:“你如果把传儿接回来,我会像母亲一样对他,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孟泽浩说:“我知道,上次他来家,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我孟泽浩真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娶到你这样美丽善良的妻子。” “别这样说,泽浩,你对我也很好啊。我找你也是我的福气。”云欣温柔地说。 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云欣,想起蒋雨琴的蛮狠,孟泽浩真是恨得牙痒痒。 第一百四十章 母子对峙 阿传跟着蒋雨琴刚回到家,蒋雨琴拿起一个大包,把自己和阿传的衣服装进去。 阿传疑惑地说:“妈妈,这是干嘛?” 蒋雨琴说:“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的?” 阿传为难地说:“妈妈,我还要读书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蒋雨琴说:“我们去乡下,到你爸爸找不到的地方。我不住他的房子了!否则我的内心会更狂乱。” 阿传说:“妈妈,可是我还要读书啊。我舍不得学校的一切。” “那你可以转学到乡镇的小学读。”蒋玉琴说。 阿传很无奈地背过身去,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感觉到整个人似乎要爆炸。 他猛地爬到窗台上,绝望地对母亲说:“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我只是不能放弃自己的学!我讨厌转学!我也不愿意去乡下读书,那里教学质量差,老师教书都不用普通话!我喜欢现在的学校!如果你非得让我转学,我只有从窗台跳下去!妈妈,我太痛苦了!请不要逼我!” “你下来,下来!”蒋雨琴瞬间吓坏了。 她太了解阿传了。 阿传乖起来像个温顺的小绵羊,崩溃起来像头小雄狮。 她能明显感觉到阿传内心的火焰在熊熊燃烧,顷刻要她的任性吞噬而去。 当初,她根本不想生下阿传,但是阿传是她唯一能报复孟泽浩的工具。 所以,她顶着巨大的压力生下了阿传,哪怕生活再艰辛她也没有动摇过。 阿传流着泪说:“明明我们可以住在这套公寓里,安静地生活,为什么偏偏让我跟着你毫无意义地颠沛流离?你心里对爸爸有恨,就利用我这样去牺牲前途,学业吗?我想读书改变我们的现状,而不是跟着你和爸爸赌气!” 蒋雨琴做梦做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坚定对学习的执着。 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她也猛地跳上窗台,说:“那我们一起死吧!” 阿传根本没想到母亲会来这一招,他瞬间懵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蒋雨琴恶狠狠说:“你跳呀,只要你跳下去,我绝对也跳下去!你死了,我就给你陪葬!” 阿传腿一软,无力地从阳台上跳到自己家。 他崩溃得大哭。 蒋雨琴得意地从阳台上跳下来。看着儿子说:“你想跟我玩,我奉陪。” 她抓住了儿子软肋,让儿子不得不服从于她。 当老师打电话告诉孟泽浩,阿传要转学的事情,孟泽浩疯了。 当他疯狂驱车来到公寓,却发现人去楼空。 蒋雨琴和阿传都消失了。 他崩溃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突然,他止住了哭声。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蒋雨琴带着阿传来到了乡下的一户亲戚家。 应该算是她的远房亲戚吧。 远房亲戚是个八十多岁的独居老太太,她叫她陈奶奶。 陈奶奶不冷不热地收留了蒋雨琴和阿传。 蒋雨琴给阿传联系了镇上的学校。 阿传却没有心思再读书了。 他对蒋雨琴说:“我不想读书了。” 蒋雨琴问:“为什么?你看不起镇上的学校?” 阿传说:“妈妈,我心里难受,不想读了。” 他把落寞的眼神投向天空…… 孟泽浩失魂落魄回到了家,云欣上前安慰。 孟泽浩说:“云欣,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云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孟泽浩说:“不用,都是工作的事情。” 云欣:“看来,我真的是个有用的人。” 孟泽浩解释说:“云欣,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吗?没有你,我怎么可能有今天?” 云欣:“那就是拜我父亲所赐,跟我毫无关系。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不能为你的工作排忧解难。我就是一个无用的女人。” 说着,她开始抽泣。 孟泽浩赶紧把云欣一把搂怀里,说:“你是天使,天使是不用生孩子的。知道吗?天使也无需工作。天使要做的,就是恩泽人心!” 云欣嗔怪说:“就你会哄人!” 孟泽浩说:“不是哄人。是真的。谢谢你接受阿传,而且对阿传那么好。” 云欣说:“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只可惜,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给你生个孩子……这是我觉得最对不起你的地方。” “其实,孩子这种事情,可有可无。只是既然生下了他,就得对他负责任,你说对不对?”孟泽浩问云欣。 云欣点点头说:“我理解,真的,你是个很负责的好男人。” “谢谢你的认可,云欣。我只是想不明白,蒋雨琴为什么那么对阿传……她不为他的前途考虑吗?我无法相信一个母亲会对自己儿子做出这种事情。”孟泽浩痛心地说。 云欣安慰说:“她应该还是爱自己的儿子的,毕竟是自己身上的肉。虽然我没有做过母亲,但是我能明白她的感受。也许是你的出现打乱了她的生活,她怕失去阿传,才这样极端的,你要原谅她。她为你生下孩子,很不容易的。” 孟泽浩说:“云欣,到这个节骨眼你还在帮这样一个女人说话,我实在很费解。你太善良了,善良得眼里看不到坏人。” 云欣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你不要把她想得太坏,她把阿传养这样大,也很不容易。” 孟泽浩说:“云欣,你就是天使啊!我孟泽浩可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娶了你这样好的老婆。” 云欣笑了笑。 孟泽浩说:“我只是去几天就回来,你不要和我一起去,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好。我可不愿意别人嫉妒我找了这么漂亮的老婆。” 云欣却苦笑了几声,问:“我知道你想去干什么。你做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孟泽浩马上紧张起来:“你知道我去干嘛?你别胡思乱想啊!” 云欣说:“我知道你想让蒋雨琴消失而已,是吗?” 孟泽浩惊愕地看着云欣,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这次真的出差而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乡镇小学 云欣说:“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想法!泽浩,如果你想杀她,我可以帮你!” 孟泽浩惊讶地看着云欣天使般的脸庞。 云欣说:“你一个男人,下不了手的,而且她一旦出事,嫌疑犯非你莫属!” 孟泽浩说:“云欣,我不会杀她的。你不要蹚浑水了!” 云欣说:“你别骗我了,我们是一体的,你的想法我都明白!” 孟泽浩说:“不是的,云欣……我没有这样想……” 云欣说:“我知道你爱子心切,为了传儿,你哪怕豁出自己的生命都可以。” 孟泽浩说:“豁出自己生命无所谓,我可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云欣说:“泽浩,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你考虑下吧……我会保证万无一失的。没有人会相信我会杀人的。” 云欣说完转身离去了。 孟泽浩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乡下,阿传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出神。 蒋雨琴正在生火做饭,一股浓烟从土灶里飘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传儿,过来帮忙!”蒋雨琴对着阿传的背影喊到。 阿传闷闷不乐走到棚边,边母亲添柴。 “哎呀,不是这样的!”蒋雨琴不耐烦地说。 阿传无奈地说:“你都不会,我怎么会呢?妈妈,其实你是在为难自己啊。你就因为爸爸,一辈子都要住在这种地方吗?” 蒋雨琴恶狠狠地说:“住一辈子又怎么了?你不乐意。不乐意你就回去吧!” 阿传闷头烧柴。 蒋雨琴叹了口气,说:“只要他不再来找你,我们就回城里。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叫他爸爸,我们就回城里。” 阿传辛酸地看了一眼蒋雨琴,不再药物。 蒋雨琴说:“明天,你就去镇上小学上课,我都给你联系好了。” 阿传本来想拒绝,想想去上学就不用随时跟妈妈在一起了,他同意了。 乡镇的小学教学设施差了很多,老师普通话也不怎么好,阿传听得迷迷糊糊。 “蒋传!”班主任周老师走到他面前,“听说你在城里学校是优等生,怎么到我们这里来听课没有一点精神。难道老师讲的你都能听明白吗?” 阿传尴尬地说:“周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老师说:“那就好好听课吧,从我们这里也考出去很多大学生,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只要这里摆正心态,也能考上大学。” 下课了,阿传坐在位置上看书。 一个女学生走了过来,友好地说:“蒋传,跟我们出去玩吧。” 阿传看看这位女学生,腼腆地笑了。 女学生说:“我叫丰艳艳,蒋传,认识你很高兴。” 丰艳艳把阿传带到操场上,阿传和同学们一起快乐地玩耍起来。 毕竟他还是孩子。 他在家庭里经受的委屈似乎在与同学们的愉悦相处中得到了一丝化解。 老师同学对他这个插班生非常的好。 没有任何人排斥他,或者为难他。 他每天都希望在学校的时间长一点。 他实在不愿意回家面对母亲那神经质的脸。 但是,他内心又不能不顺从她肆意的发作。 谁叫她是自己的妈妈呢?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几个月过去了。 他慢慢地也习惯了乡村生活。 由于孟泽浩不再出现,蒋雨琴心情也越来越平静。 阿传心里还是很想父亲的,但是他只能把思绪压制起来。 然而,蒋雨琴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又发生了改变。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一位美丽的女人出现在院门口。 她疑惑地问:“你找谁?” 这个美丽女人就是云欣。 云欣说:“姐姐,我是云欣,是孟泽浩的妻子。” 蒋雨琴看着云欣嫩白柔美的脸颊,以及光滑的手指,还有身上质地考究的连衣裙,心底却没有任何嫉妒与气愤。 她居然无法对这个女人讨厌起来。 云欣就是这种人畜无的类型,男女都难以抗拒的仙女气质。 蒋雨琴冷冷地问:“你来找我干什么?” 云欣笑笑说:“姐姐,我想进去坐坐可以吗?” 蒋雨琴说:“进来吧。” 出于礼貌,蒋雨琴还是给云欣倒了一杯茶。 云欣并不嫌弃那个有着一圈圈茶垢的茶杯,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蒋雨琴说:“你找我有事吗?孟泽浩呢?” 云欣说:“姐姐,我知道你恨他。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阿传,并代孟泽浩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蒋雨琴淡淡地说:“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云欣说:“我说的是真的。” 蒋雨琴说:“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云欣说:“这个其实很简单的,你不用太在意。泽浩很爱传儿,他总有自己的办法。” 蒋雨琴说:“他怎么不自己来?” 云欣叹了口气说:“他出事了,让我代他对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恨他。” 蒋雨琴:“出事?他能出什么事?” 云欣忧伤地说:“就你们离开后几天,他到处开车找你和传儿,结果出了车祸。很严重。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蒋雨琴哈哈大笑起来:“老天开眼啊,他孟泽浩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云欣无奈地望着狂笑的蒋雨琴。 恰恰这时,阿传回来了,在门口听到了这一切。 他好想回城去看看爸爸。 云欣注意到了阿传,她唤了一声:“传儿。” 阿传观察着母亲的脸色,不敢答应云欣的呼唤。 蒋雨琴收起笑脸,突然很镇定对阿传说:“跟你云姨回去看看你爸爸吧!” 阿传不敢说话。 云欣说:“传儿,跟我回去看看你爸爸吧,他很想你!” 阿传看了看蒋雨琴,眼里带着一丝恐惧和担虑。 他总在猜测母亲的每一句话是否是真。 蒋雨琴却说:“愣着干嘛啊?快去见你爸爸啊?” 阿传摇摇头,说:“妈妈,我不去算了。” 云欣疑惑地看着阿传,再看看蒋雨琴。 蒋雨琴说:“传儿,去呀,跟你云姨去啊!你爸爸在等着你!” 阿传再一次摇摇头,突然转身朝村子外面跑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徐美玉的质疑 云欣在阿传家住了两天,就回城里去了。 临走之时,蒋雨琴竟哭了。 “传儿,跪下!”她命令阿传跪下。 阿传跪在云欣面前,蒋雨琴说:“她救了你,是你的再生妈妈!以后你叫她也叫妈妈!” 云欣很不好意思,说:“不要为难孩子。” 蒋雨琴说:“不是为难,是教育他知恩图报,如果你不在,他估计就淹死了。” 阿传看着云欣,说:“云姨,我听妈妈的话,以后我也叫你妈妈了。” 云欣赶紧扶阿传起来,说:“传儿,使不得,使不得,你还是叫我云姨吧。你妈妈生你不容易,我担当不起这一声呼唤。” 蒋雨琴却说:“什么使不得,你就是我和传儿的恩人。” 云欣有点不好意思,她看着蒋雨琴,尴尬地笑了笑。 蒋雨琴和阿传把云欣送到上中巴车的地方,依依惜别。 看着中巴车远去,蒋雨琴居然哭了。 “妈妈,你怎么了?”阿传问。 蒋雨琴说:“这个女人太厉害了,我输给她了! 从那之后,蒋雨琴脾气一下改变了,再也不无理取闹了。 阿传也在乡镇小学快乐地学习着。 孟泽浩有时候会带着云欣一起来看看阿传。 蒋雨琴对他也不太敌意了。 时间过得很快,阿传马上小学毕业了。 孟泽浩提出建议,让他们回那套公寓住,并给阿传联系了中学。 这一次,蒋雨琴爽快地答应了。 孟泽浩很不明白蒋雨琴的态度变得如此温和。 他疑惑地问云欣:“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云欣笑笑说:“我没有说服她,是她自己对我心服口服的。” 孟泽浩说:“虽然她态度变了,但是传儿还是不肯和我住一起。只要不跟我在一起,我就没法让他跟我姓孟!” 云欣说:“一步一步来吧,毕竟传儿是她亲自带大的。你别说,这个蒋雨琴确实也挺不容易的?” 阿传读进了遂宁中学,那时候他胖胖的,还没长开。 丢在学生里都是貌不惊人那种。 报名那日,他突然看到一个清秀的女学生,正在校门口兜售明信片。 夏末的太阳很强烈,女孩晒得满头大汗。 尽管如此,她还是展露着明媚的微笑。 他拿着父亲给他的零花钱,想买下她手里剩下的三十张明信片。 然而,女孩却拒绝了,说:“一人最多买五张。” 原来她不需要人的同情。 他不禁对这个美丽倔强的女孩有了好感。 这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初恋,尽管女孩并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打算去了解她,掌握她所有的动态。 他对她太感兴趣了。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病。 但是,他却无怨无悔,风雨无阻。 一切如梦初醒,一晃他长大了,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依然随时留意着那个女孩。 他跟踪她,知道她的单位,然后偷偷为她送上纯白的玫瑰。 他的意思就是:她在他心里永远是纯洁的,一如少女时代那个她。 当她有了男朋友,他依然没有勇气向她告白。 直到看到她谈了男友,他的心是那么的疼痛。 然而,他依然坚持为她送玫瑰。 甚至为她种了一片玫瑰。 他不是一个花农,只是一个喜欢种玫瑰的人。 一切回到了现实,为了躲避孟泽浩,他下定决心暂时离开遂宁,和徐文倾一起去成都。 是什么让他变得恨父亲? 一切都是蒋雨琴的死。 他觉得母亲太可怜了。 徐文倾开心不已,偷偷打电话给苏梦蝶说:“他答应跟我去成都了!我要好好对他。他可是我那个时空的弟弟啊!” 苏梦蝶觉得非常神奇:“你是怎么说服这个冷面王子的呢?” 徐文倾说:“其实有的东西不用刻意去说服,不过他之前执意不跟我走,今天突然改变主意。我也觉得有点纳闷。” 苏梦蝶说:“这也许就是他想明白了。” 徐文倾和阿传坐上了发往温州的大巴。他急不可待打电话告诉徐美玉:“我认识了一个兄弟,特别好,我想你见见他。妈回来我有事请你帮忙。” 当徐文倾带着阿传来到徐美玉面前,徐美玉有点茫然,不过还是请他们去吃火锅。 “文倾,你这么久没回学校,也没回家,就是因为他吗!”徐美玉试探着问。 徐文倾说:“对的,就是为了他。” 徐美玉甚是担心,不过她突然感觉儿子和这个带回来的兄弟越看越像,不免吃了一惊。 徐文倾请母亲给阿传安排一个工作,阿传却拒绝了:“兄弟,不用麻烦阿姨了,我会自己找工作的。” “不算麻烦,我正好缺个人帮我看店,你愿意吗?”徐美玉亲切地问阿传。 阿传犹豫了一下,看着徐文倾那期盼的眼神,他同意了。 徐文倾很是开心,说:“兄弟,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爽快的样子!” 徐美玉一脸疑惑。 她突然担心儿子的性取向,难道儿子是同性恋? 儿子为什么要带这个男孩回来? 她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她爱儿子,还是给这个男孩安排了住宿和工作。 也许是他们能聊一起呢? 徐美玉自我安慰道。 徐文倾又再三请求徐美玉:“我马上要回学校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他就是我的弟弟。” “什么,弟弟?他比你小?”徐美玉好奇地问。 徐文倾这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说:“我总是这样和他开玩笑,叫他弟弟。” “你给我说实话,文倾,你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徐美玉说。 徐文倾说:“什么实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妈咪。” 徐美玉说:“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啊?” 徐文倾听后哭笑不得:“oh,mygod.你在说什么?他只是我一个兄弟,你别想歪了。” 徐美玉说:“自从上次我跳楼,我就明白,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理解你,只是,我需要你说实话。” “什么实话啊。妈啊!”徐文倾说:“你怎么把我想成是同性恋?笑话啊笑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移情别恋 徐美玉说:“儿子,我只是问问你而已。” 徐文倾看了一下母亲,说:“妈,你要相信我,我做事都是有根据的,这个阿传,对我来说很重要,就跟我影子一样。” 徐文倾回到了学校,每周他都会回温讨江看看阿传。 他甚至给阿传画了一幅画。 也许是徐文倾的关怀备至,阿传也对他恋恋不舍。 徐文倾带他去买名牌衣服,名牌鞋子。 经过打扮的阿传一看就是个妥妥帅小伙。 徐文倾带着阿传一起出行总引得人纷纷侧目。 时间长了,阿传对徐文倾产生了深深的信赖。 徐文倾问:“兄弟,你能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女孩是谁吗?” 阿传笑了笑,说:“你认识她的。” “什么?我认识?”徐文倾说,“在遂宁我认识的只有苏梦蝶!难道是她?” 阿传迟疑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是的,当年在学校门口看到卖明信片的她我就一眼万年了!” “啊?”徐文倾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更坚定地认为,阿传就是他那个时空的弟弟。 他在想,阿传和苏梦蝶在那个时空一定也是有很密切关系的! 阿传说:“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兄弟,你不要告诉她我暗恋她的事情,我只想默默地为她送玫瑰,让她永远出淤泥而不染。” 徐文倾说:“兄弟,你这样不行啊,你不能这样没有自信啊!” 阿传:“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被优秀的男子追求。这让我很痛苦,我也配不上她。” 徐文倾说:“你太自卑了,其实梦蝶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孩,我很了解她。我觉得你们很般配的!” “怎么可能般配?你在说笑吧?不要觉得我是你兄弟,你就胡乱来奉承我。”阿传说。 徐文倾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奉承你,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一块金子。只是你不知道你自己在发光。” 看着徐文倾那认真的样子,阿传对自己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徐文倾把一摞崭新的教材放在阿传手里:“好好学习,准备自考大学,那样,你就配得起梦蝶姐姐了!” 阿传拿起一本教材看了看,似乎又回到了读书的时候。 徐文倾说:“我相信你会逆行的,与其背后偷偷送花,还不如你争气自考个大学毕业,然后勇敢地去追求她。另外,我会让我母亲教你一些经商的知识,相信你会出人头地的。” 阿传很吃惊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你让我有了被关怀的感觉。” 徐文倾说:“因为你这辈子认准了的兄弟。” 阿传感激地看着他,似乎在做梦。 确实,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会遇到这样一个同性朋友如此关爱他。 突然之间,他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之前那个关于白玫瑰的梦已经碎了。 他爱上了这个叫徐文倾的男孩。 徐美玉总是在暗暗观察阿传,当她看到阿传痴情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徐文倾,她的担心越来严重。 这天,徐文倾去成都上学后,徐美玉来到阿传工的炸鸡店,说:“阿传,你出来下,阿姨有话对你说。” 阿传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跟着徐美玉来到了店附近的公园。 徐美玉看着阿传,说:“阿传,你说说,你对文倾是什么感觉?” 阿传说:“他……他是我的好兄弟……” 徐美玉说:“可以,可是你为什么总直勾勾看着他?” 阿传躲避着徐美玉的眼神,没有直面回答,他把眼神飘向远处,说:“因为他对我好。” 徐美玉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好吗?” 阿传说:“这个你得问他啊……可能是觉得我很亲切吧。” 徐美玉说:“那是因为他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他希望有个兄弟。” 阿传说:“我知道的,阿姨。” 徐美玉说:“你可以做他兄弟,但是不要对他有另外的想法!否则,我这里容不下你!” 在徐美玉感觉里,阿传就是徐文倾的跟屁虫,她根本没想过阿传骨子里有一种骨气。 第二天,阿传就悄悄离开了炸鸡店,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找不到阿传,徐文倾疯了。 他质问母亲是不是说了什么伤害阿传的话。 徐美玉说:“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告诉他,不要异想天开,他只能做你的兄弟,有别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徐文倾急了:“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和他只是兄弟,没别的想法!我好不容易带他来温江。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他,你为什么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对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徐美玉:“我只是为你好!不能让他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可不允许他对你有奇怪的想法!他看你的眼神,逃不过我的眼睛!我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无伦不类的恋爱!” “妈,你这是在割我的肉啊!你这样做,让我感觉真的很没有面子!你内心变态,才觉得我和阿传是不正常的。你太让我失望了!”徐文倾伤心地说。 徐美玉说:“我有病?我为你连跳楼都敢,难道还不能阻止一个对你动了心思的毛头小伙子?” 徐文倾说:“他现在能去哪里?除了回遂宁,他还能去哪里?他又不愿意用手机,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突然,他想到了苏梦蝶,连忙给苏梦蝶打电话:“梦蝶姐,你能帮我去岛上看看阿传回来了吗?他离开温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无法联系上他。” 苏梦蝶当时正在家里休息,听说后马上收拾好准备出门。 罗文芳正在做饭,看到苏梦蝶出门,连忙叫住她:“都要吃饭了,你去哪里呢?” 苏梦蝶说:“单位有事,妈妈,你一会先吃吧。我去一趟回来。” 她冲下楼,在楼梯口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居然是阿传。 阿传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她说:“文倾在找你!你怎么不告而别了,他得有多伤心!” 第一百四十五章 解谜白玫瑰 阿传说:“我知道他在找我,不过请你转告他,我很好,不要再来找我。” 苏梦蝶说:“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呢?” 阿传说:“我也不知道,我来只是告诉你,谢谢你和文倾给我的美好回忆。” 苏梦蝶吃惊地看着阿传,她终于明白,那些白色玫瑰几年来都是阿传送给她的。 她眼里泪光闪闪,说:“我应该谢谢你,这几年一直在警示我出淤泥而不染,永远保持内心的一片纯真。” 阿传看着苏梦蝶那双真诚的眼睛,突然感觉到一丝愧疚。 他怎么会又对徐文倾产生了恋情? 原来,那是错误的。 原来他只是喜欢徐文倾对他主动的关怀。 而苏梦蝶呢,则是他甘心情愿对她好的,这应该才是最真实的吧? 而她虽然站在他面前,他却不敢接近她。 看着她美丽的脸庞,他才想起无数个梦里,她都在对他微笑。 只是恍然若世。 苏梦蝶也震惊不已。 她看着他,记忆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梦里地下过道里那个永远与她无法相遇的穿黑色中山装的男孩吗。 她忍不住热泪滚滚:“你是从那个时空来的吗?” 阿传说:“你在说什么?我都不懂。我只记得你在我今生的青春岁月里。你还记得在校门口要买走你所有明信片的男孩吗?” 苏梦蝶恍然大悟:“是你!” 阿传说:“对,你就是那个女孩,永远住进了我心里。” 苏梦蝶大吃一惊,原来,阿传居然是那个时空穿越过来的黑色中山装的男孩。 可是为什么他记不得那个时空的事情呢? 阿传转而痛苦地对她说:“可是,你能原谅我吗?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送白玫瑰了。” 苏梦蝶笑了笑说:“没关系,你该休息了,那样太累了。” 阿传说:“不累,具体原因是因为我心里又住进了别人,对不起。我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所以我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苏梦蝶说:“你不要这样想,爱什么人,都有自己的权利。” 阿传叹了口气,说:“我走了,你能帮我告诉文倾兄弟吗?” 苏梦蝶说:“告诉他什么?” 阿传说:“我喜欢他,这种感觉就跟喜欢你一样!不过,我都没法跟你们在一起,我只能说出来,余生才会过得很释然。接下来,我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我不能一生为爱情所累!” 苏梦蝶惊呆了,原来,阿传居然是一个双性恋! 他们在那个时空的纠葛到底是什么?在那个时空,徐文倾不是阿传的哥哥吗?在这个时空,阿传居然爱上了徐文倾。 她觉得不可思议。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阿传已经转身离开了。 当她把阿传的话在qq告诉徐文倾的时候,徐文倾很惊讶!继而哭笑不得。 苏梦蝶叹了口气:“我感觉,在他母亲去世后,,他的精神可能受了很大打击,他很缺爱。” 徐文倾陷入了沉思,稍后说:“梦蝶姐,我真的好想去那个时空,好想了解下我阿传兄弟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到底和我们有什么纠葛。” 苏梦蝶说:“我也很想带着我妈妈去,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过去呢?” 徐文倾说:“只有等红衣女子出来才能让她给我们想办法了!” 苏梦蝶说:“她只是不经意才会出现。” 徐文倾说:“那就等吧!” 这天晚上,苏梦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阿传那忧郁的眼睛。 还有为她盛开了几年的白色玫瑰。 在那个时空,她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很想知晓答案。 罗文芳看到女儿睡不着,就说:“蝶儿,你在想什么呢?有心事吗?” 苏梦蝶说:“妈妈,如果我要去一个我们没去过的地方,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罗文芳说:“你去哪里,妈妈就去哪里,只是这样会拖累你吗?” 苏梦蝶笑笑说:“怎么可能拖累呢?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罗文芳欣慰地笑了。 苏梦蝶看着妈妈,想起叶青无意带她去的那个世界,不禁很难受。 那个时空的妈妈多么年轻美丽! 虽然一样的五官,一样的长相,却判若两人。 苏梦蝶说:“妈妈,有一天,我会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会很幸福!” 罗文芳说:“孩子,其实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很幸福。” 苏梦蝶:“妈妈,其实我现在给与你的只是精神上的东西。我希望你在精神,物质都很富有!” 罗文芳说:“你真是个乖孩子。妈妈,相信你会很有福气。对了,妈妈找了一个工作,以后你的压力就不会这样重了。” 苏梦蝶说:“不行,妈妈,你现在还不能上班,因为我不忍心你操劳了,知道吗?” 看着懂事的女儿,罗文芳流下了眼泪。 她终于鼓起勇气说:“梦蝶,妈妈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在我心里压了很多年了。” 苏梦蝶说:“妈妈,什么事情呢?” 罗文芳刚要开口,突然有人在敲门。 苏梦蝶打开门。 苏富阳居然站在门口。 苏梦蝶又惊又喜:“爸爸,你出狱了?快进来!” 罗文芳更是惊呆了。 那些被苏富阳家暴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苏富阳告诉苏梦蝶,他获得了减刑,所以提前回来了。 当他看到罗文芳,不禁也怔住了:“文芳,你也回来了?” 罗文芳眼睛里却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苏富阳说:“文芳,我以前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余生我会补偿你的。” 罗文芳说:“如何补偿?你以为能补偿得了?” 苏梦蝶说:“你们都重逢了,说明还是有缘分的。妈妈,你就原谅爸爸吧!” 罗文芳冷冷说:“我可以原谅,但是如果只是看在你面上的一句原谅,能有什么意义?我的内心是不可能原谅的!” 苏富阳叹了口气,说:“我理解,我也很恨自己是个畜生。不过希望你还能给我弥补的机会,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尴尬的团圆 罗文芳咬牙切齿说:“你以为我还会原谅你?不可能的!我永远忘不了你是怎么赶走我的,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她那仇恨的眼神让苏富阳不寒而栗。 想起年轻时候,他对罗文芳犯下的错误,他悔不当初。 苏梦蝶看到母亲眼睛里的仇恨,父亲眼中的忏悔,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 她只能乞求母亲:“妈妈,请原谅爸爸吧,看在我的面上。” 罗文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她纠结地无奈地坐在沙发上。 苏梦蝶问苏富阳:“爸爸,你吃饭了吗?” 苏富阳说:“还没有呢,我出狱就直坐车来到遂宁,又打听到你的住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不过,可能惊吓到你妈妈了。” 苏梦蝶看着父亲,很好奇父亲怎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也许,在铁窗里,父亲反省了自我。 苏梦蝶给苏富阳做了一碗鸡蛋面,苏富阳两口就吃得光光的。 罗文芳一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苏梦蝶说:“妈妈,今天晚上爸爸睡沙发,你去床上休息吧。他现在应该很累了。” 苏富阳一直注意着罗文芳的表情。 罗文芳站起来回到床上躺着。 苏梦蝶给苏富阳准备被子枕头,说:“爸爸,你先将就睡两晚上,回头我把隔壁套间租下来。然后你就不用打地铺了。” 罗文芳几乎要跳起来,说:“蝶儿,如果让他跟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是不愿意的!你如果收留他,我就离家出走!” 苏梦蝶为难地说:“妈妈,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爸爸啊。你这样让我真的好为难。” 罗文芳却站起来,打开门要出去:“也许,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知道,我四岁就离开你了,你在你在他身边生活得更久。我没有做到母亲的责任,现在还来拖累你!我走,我走!” 苏梦蝶急忙拉住罗文芳说:“妈妈,你不要走呀!” 罗文芳说:“他在这里,我就走!” 苏富阳见状连忙说:“蝶儿,算了,我自己去外面找旅馆住吧。你照顾好你的妈妈。” 苏梦蝶突然感觉内心特别烦躁,大声喊到:“谁也不准出去!谁要出去,以后都别认我这个女儿了!” 罗文芳和苏富阳都惊呆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苏梦蝶发这么大的火。 罗文芳连忙退了回来。 苏梦蝶指示他们说:“都给我睡觉,别想跑出去来急我!” 一夜大家都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梦蝶要去上班了,她从外面买来三个人的早餐,逼着父母吃下去。 苏梦蝶说:“爸,”妈,我上班去了,你们在家好好的。哪里也不准去哦!” 罗文芳尴尬地看着女儿背着包出去了。 苏富阳说:“文芳,不要再跟我闹了,我们在一起好好的吧。回头我去找个工作,也可以减轻孩子的负担。” 罗文芳冷笑着说:“孩子,你现在想起她是你的孩子?如果你早一点知道,你也不会给她一个不完整的家!” “文芳,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再折磨我了。”苏富阳慢慢想靠近罗文芳。 罗文芳猛地喝住:“你别过来!我看到你都烦!” 苏富阳尴尬地坐回原位。 罗文芳抓起菜篮子:“我出去买菜了,你自己好好在家吧!” 结果她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被女儿反锁了,根本打不开门。 她沮丧地叹了口气:“这孩子……” 苏富阳却话中有话地说:“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个孩子,起码,我还感觉我没有被孤立。” 罗文芳看向苏富阳,发现他眼中有一抹阴冷。 而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阴冷的目光,让她生不如死。 她嗫嚅着:“你是什么意思?” 苏富阳说:“蝶儿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你说!” 苏富阳的目光寒气逼人。 原来,他在女儿面前演戏而已!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恨,只有渗人的恐怖。 罗文芳说:“看来,你还是死性不改,现在女儿不在,你杀了我吧!” 苏富阳说:“本来我很悔恨曾经虐待了你!但是当我知道真相,我很恨你!我必须要你亲口告诉我!” 罗文芳故作镇定地问:“知道什么真相?” 苏富阳冷笑着说:“蝶儿不是我女儿的真相!她是你前男友的孩子是不是?你瞒我瞒得太苦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罗文芳吃了一惊,轻蔑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算不是你女儿,你又能怎么样?” 苏富阳说:“是和不是,都不重要了!我就是想知道真相!你说呀!” 罗文芳说:“这个随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见到女儿了,我也心满意足了,这辈子也无憾了!你现在杀了我,我都不会反抗。知道吗?像你这种男人,我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蝶儿那么优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没有你的基因!她就是别人的孩子,你够了吧?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是吗?” 苏富阳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他极力忍住了:“说,她是谁的孩子?” 罗文芳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富阳说:“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打你骂你吗?因为你贱,知道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睡梦里总是叫着别人的名字,孟泽浩,是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嫁给我?” 罗文芳沉默半响,说:“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越打我,我越恨你……一辈子的恨!” 苏富阳说:“这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知道吗?” 罗文芳说:“既然你怀疑蝶儿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要把她就在你身边?” 苏富阳说:“因为,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女儿。” 罗文芳震惊了,他无法相信苏富阳这种男人,居然还有如此细腻的心。 苏富阳说:“虽然你是她的母亲,我只是个局外人,但是我做的远比你多,懂吗?我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替她顶罪,而你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爱的偏移 罗文芳气得不知道如何回应,她指着苏富阳说:“你当初不虐待我,不赶我走,我会离开她吗?” 苏富阳说:“别说这么多,你想想自己的问题。而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告诉蝶儿,我不是她亲爸?” 罗文芳脸色惊慌,说:“我告诉她干嘛?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是她亲爸?” 苏富阳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曾经我后悔虐待你,不过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也不会再那样对你,只是,你告诉她真相,不会对她是一种伤害过吗?该?还有,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我好不容易出狱,你却要去告诉她,我不是他亲爹?” 罗文芳说:“我就是恨死你了!不过你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说了她不是你女儿?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所有这一切,苏梦蝶都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她本来想听听父母是如何和解的,可是没想到听到的只是这一段话! 顶罪?父亲如何说顶罪? 难道当年父亲杀死的混混是她自己杀死的? 她闭上眼,回忆起那晚上的事情,只知道后来一阵昏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居然不是苏富阳的孩子? 之前她很同情母亲,如今,她心里有种对母亲很失望的感觉。 虽然父亲打母亲不对,但是。她确实替父亲叫屈。 帮别人养孩子,养大了才知道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默默地走开了,失魂落魄朝公司走去。 她很想大哭一场,可是不知道该如何抒发自己内心的憋屈。 罗文芳和苏富阳两人横目冷对。 他们像对仇人一样对峙着,时而争吵几句。 罗文芳一口咬定苏梦蝶就是苏富阳的孩子。 她庆幸还好没有告诉苏梦蝶的身世。 她全然不知,其实女儿已经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口口声声说苏富阳对她的家暴,让她恨之入骨。 苏富阳口口声声说她欺骗他的感情。 两个人吵累了就一个躺沙发,一个躺床生闷气。 想出门也出不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罗文芳准备做饭。 苏富阳说:“把我的也做上!” 罗文芳说:“为啥要做你的?自己做!” 正在这个时候,苏梦蝶给罗文芳打电话:“妈妈,记得把爸爸的饭也做上。” 罗文芳无可奈何在锅里多装了一碗米。 苏富阳得意地说:“这女娃子,没白养!” 罗文芳说:“美的你啊!看你那德性!” 苏梦蝶回来后,她定定地看了一眼苏富阳,说:“爸爸,你在我这里还习惯吗?” 苏富阳说:“习惯。有女儿在,怎么不习惯。” 她又对罗文芳说:“妈,以后每天中午都要把爸爸饭做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很珍惜这种感觉,知道吗?” 罗文芳很不乐意嗯了一声。 吃完饭,苏梦蝶洗碗,罗文芳说:“蝶儿,有件事妈想对你说,我想出去找点事,在家里太闷了。” 苏梦蝶说:“不行,你好不容易跟我团聚,跟爸爸团聚,为啥要去工作。我能养着你们!别又想着离开我。” 罗文芳分明感觉到苏梦蝶内心是偏袒苏富阳的。 她无可奈何,谁让她离开女儿那么多年! 苏富阳说:“蝶儿,唐凯伦呢?我回来了,他也不来看我一眼吗?” 苏梦蝶轻描淡写地说:“他已经结婚了。” “什么?这个唐凯伦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对你很好吗?这到底怎么回事?”苏富阳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事啦,来,爸爸,你不用关心他的生活。”苏梦蝶说。 苏富阳问:”是他提出分手的?” 苏梦蝶说:“不是啦,是我们性格不合。” 苏富阳不可思议地说:“怎么性格不合了!之前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如果是他负你,我绝对不会饶过他!” 苏梦蝶说:“没事了,爸爸,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这爱情,婚姻都是要讲缘分嘛。” 苏富阳听着苏梦蝶的话,眉头一皱,说:“但是他之前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你的。如果他是他负你,我绝对不会饶了他!” 罗文芳实在听不过苏富阳的话,说:“苏富阳,人家唐先生人不错的,你别胡来!当初就是他送我来蝶儿这里的!” “什么?”苏梦蝶说,“你是被唐凯伦送到我这里的?” 罗文芳说:“是的,他还照顾了我一段时间,当时我病入膏肓,身体,意识都有错乱。是他送我去医院检查,还给我租了公寓。后来他才送我来你这里的!” 一时间,苏梦蝶回想起唐凯伦对她的点点滴滴,她怔住了。 罗文芳说:“蝶儿,你怎么都没给我说过,他结婚了啊?我觉得他应该是很爱你的啊!” “妈妈,不要说了。”苏梦蝶难过地说。 她背过身去,默默洗着碗,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 苏富阳见女儿难受的样子,内心不由窜出火苗。 苏富阳说:“蝶儿,我想出去找个工作。” 苏梦蝶说:“你才回来,找什么工作啊?” 苏富阳说:“你让我天天待在家等死?太闷了!” 苏梦蝶说:“你总得休息一段时间啊!一回来就要去找事情,你让别人怎么看你的女儿啊!” 苏富阳说:“为了你的看法,让我失去自由,我才不肯!哼!” 苏梦蝶无奈地说:“你天天在家跟妈妈聊天,不是挺好的嘛?非得去找事?” 苏富阳说:“我是想让你轻松一点,你一个人养三个人怎么可能嘛!” 苏梦蝶看了看父亲,之前小时候总看他不顺眼,现在感觉对她还是很有爱的。 她不禁说了声:“爸爸,谢谢你!” 罗文芳有点不乐意了。 她注意到苏梦蝶脸上的微表情。 原来,女儿一直都感激苏富阳,而且还是很爱苏富阳的。 也许女儿根本不在意苏富阳曾经打过她吧! 她以为女儿会和她一样恨苏富阳,然而不是的。 也许,这就是养大于生的恩情吧! 她感觉自己很没用,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身世质疑 苏梦蝶提出打电话给孟泽浩,让他给苏富阳安排一份门卫的工作。 罗文芳在旁边说:“蝶儿,你不要麻烦你孟叔叔了。” 苏梦蝶说:“我平时不爱麻烦人,为了爸爸,值得了!” 苏富阳说:“蝶儿,我自己去找吧!” 苏梦蝶说:“爸爸,你刚回来,遂宁变化这样大,你也不熟悉了。我给你找就好了。” 果然,孟泽浩二话不说答应苏富阳去上班。 罗文芳脸色却刷地一下白了。 苏梦蝶其实早就在偷偷观察妈妈表情的反应。 隐隐之中,她感觉妈妈并不愿意苏富阳和孟泽浩见面。 妈妈和孟叔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她突然想起她曾经出现的幻觉,孟泽浩穿着民国的长衫,笑咪咪地对她说:“依依,放学回来了?” 她突然不寒而栗,难道自己在那个时空就是孟泽浩的女儿? 那在这个时空呢?是不是也应该是他女儿? 怪不得看到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苏梦蝶带着苏富阳来到了孟泽浩的办公室,说:“孟叔叔,这是我的爸爸。谢谢你给他就业的机会。” 孟泽浩说:“梦蝶,你太见外啦,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行。” 孟泽浩把眼光投向苏富阳,苏富阳说:“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干。” 二人相见,却都愣了一下。 孟泽浩努力地回忆着,说:“我怎么看着这样面熟。” 苏富阳也喃喃地说:“我也觉得你看起来面熟。” 他们面面相觑,都似乎在寻找回忆。 过了好一会,苏富阳说:“我想起来了,在我和文芳婚礼上,你来过,喝了杯酒就走了。” 孟泽浩也说:“哎呀,我也是糊涂了,你不是梦蝶的爸爸吗?我都认识她妈妈,自然肯定见过你。你放心在我公司这里做,我不会亏待你。” 苏富阳却说:“不用了,我另谋高就!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了,孟先生。” 苏梦蝶惊讶地说:“爸爸,不是说好就在孟叔叔这里工作吗?” 孟泽浩说:“对啊,你何必见外呢!我和梦蝶都算是忘年交了!” 苏富阳说:“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做门卫,我比较喜欢自由,孟先生,谢谢了!告辞了!蝶儿,你先跟孟先生聊着,我先告辞了!” 苏梦蝶焦急地说:“爸爸,你怎么了嘛?真是急死我了。怎么说好都变卦了呢!” 苏富阳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苏梦蝶赔着笑脸说:“对不起啊,孟叔叔,我爸爸就是这种。你别放心上。” 孟泽浩说:“没事,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没帮上你的忙。” 苏梦蝶说:“谢谢孟叔叔,回头我请你吃饭!我先走了!” 苏梦蝶赶紧冲出去找苏富阳,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一脸无奈,不知所措。 苏富阳却急急忙忙跑回家,质问罗文芳:“告诉我,蝶儿是不是那个孟泽浩的女儿?” 罗文芳说:“不是啊,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孟泽浩!” 苏富阳气愤地说:“不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就是我们结婚的酒宴上,那个冲进来喝了一杯闷酒的男青年!你能跟我说不认识?” 罗文芳说:“我真的记不得了,二十多年的事情了!” 苏富阳说:“不可能不记得,当时你看着他,似乎快要哭了!” 罗文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顿时大哭起来:“你别再逼我了,我真的不认识他!你这是何苦呢!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苏富阳愤怒地说:“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我?怪不得一直郁郁寡欢,你对得起我吗?罗文芳,我是打你,骂你,可是我还是很爱蝶儿的!而你呢?你却给她不明不白的身世!” 罗文芳疯了一样,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没道理的事情!” 苏富阳对罗文芳举起了拳头,恨得牙痒痒。 他最终还是理智地放下了拳头,说:“我向蝶儿承诺了,以后再也不打你了,我就会做到。对了,你把唐凯伦的电话给我,快点!” 罗文芳说:“你想干嘛?” 苏富阳说:“不干嘛,你把唐凯伦电话给我,我问候下。以前在监狱里他经常来看我!你只要给我了,我以后不再追究你和孟泽浩的事情!” 罗文芳说:“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不要找唐先生的麻烦,听到没有?他是个好人!” 苏富阳说:“我找他啥子麻烦?快给我!” 也许是心里有愧,罗文芳只好把唐凯伦电话给了苏富阳。 苏富阳赶紧找了一个电话亭给唐凯伦打电话。 此时此刻,唐凯伦正在和陈子悦逛商场。 苏富阳问:“你是唐凯伦吗?” 唐凯伦说:“是的,请问你是?” 苏富阳说:“我是苏梦蝶的爸爸,还记得吗?” 唐凯伦连忙给陈子悦说:“我接个工作电话,你先逛着。” 唐凯伦走到一边,对苏富阳说:“叔叔。你出来了?真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苏富阳说:“不需要,我就是想见见你,请你吃饭。谢谢你在监狱里几次三番帮助我。” 唐凯伦说:“不用了,叔叔,那是我应该做的!” 苏富阳说:“如果你看得起我,今天下午六点在德胜路红尘饭馆见!” 唐凯伦想了想,说:“好吧。” 苏富阳说:“到时候不见不散!” 唐凯伦刚挂了电话,陈子悦就走上前问:“谁呀?” 唐凯伦说:“公司一点事,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有应酬。” 陈子悦问:“那我可以跟你去不?” 唐凯伦说:“你还是在家里等我吧,工作的事情我不方便带上你。抱歉。” 陈子悦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唐凯伦有点不耐烦了:“子悦,虽然我们结婚了,但是,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空间是不是?今天陪你逛了大半天了,还要我去谈工作也要带着你吗?我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 陈子悦不乐意地说:“如果是苏梦蝶,你就愿意带,是吗?” “她不会跟着我去,因为她个性独立!”唐凯伦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唐凯伦悔婚 陈子悦不服气地说:“难道我不独立吗?我在美国都是一个人撑过来的。” 唐凯伦说:“我指的是情感上的独立,我觉得两个在一起,没必要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 陈子悦噘起嘴说:“我不是在乎你嘛。我本来就和苏梦蝶不一样的。” 唐凯伦语气软下来,说:“好了,听话,晚上忙好我就回来的。” 陈子悦闷闷不乐地说:“那好吧。你要少喝点酒哦。” 唐凯伦努力地笑着点点头。 陈子悦心里却起了疙瘩,只是她不想过多地表达内心这种失意。 晚上唐凯伦如约赶到红尘饭店,只见苏富阳早要了几个菜,几瓶酒在等着他。 唐凯伦按捺住内心的矛盾,喊了一声:“叔叔。” 苏富阳说:“单我已经买了,就等你了。请坐。” 唐凯伦在苏富阳对面坐下来。 这和他之前在狱中看到的苏富阳不同,之前那个是惶恐失落的,如今眼神中带着凌厉。 苏富阳说:“听说你结婚了?找了个富家千金?” 唐凯伦沉默了。 苏富阳急了:“不是说得好好,要照顾蝶儿的吗?为什么转身娶了别人?” 唐凯伦说:“叔叔,不是我不娶她,是她不要我的。我跟她之前也许有很多误会,只能说有缘无份。” 苏富阳说:“那是你没处理好,我可以说,你失去我女儿,你会后悔的。” 唐凯伦说:“我也是逼不得已,她爱上了别人,这也许还不一定是个人……” 他发现他似乎说漏了嘴,赶紧住嘴。 “你说什么?”苏富阳疑惑地说,“不一定是人,那是什么?” 唐凯伦说:“叔叔,你回来难道没看到她跟一个叫叶青的在一起吗?” 苏富阳说:“我都没听她谈起过这个人,她压根没在跟谁谈恋爱。我看你是变心了,找的借口吧?我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的,你别瞎说。” 唐凯伦辩解说:“这是真的,叔叔,你才回来一两天,肯定没见过。而且,实话实说,梦蝶已经被这个人迷惑了心智。那是鬼啊!” 苏富阳哭笑不得:“我一直以为,只有农村的那些婆婆阿姨信迷信,你这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也相信这些?我一个粗人也不相信这些的。唐凯伦啊,你真的是令我震惊啊!你劈腿了我的女儿,可以直说富家女能给你带来更多的利益和价值,没有必要说我女儿变心。她一直跟她妈妈住一起,哪里来的叫叶青的男人?” 见解释不通,唐凯伦只好说:“叔叔,我说的是真的,梦蝶还因为这个人骂了我,你如果不信,可以让她来这里对质。” 苏富阳想了想,站起来去柜台拨通了苏梦蝶的电话:“女儿啊,我心情不好,外面吃饭,忘记带钱了。在德胜路红尘饭店。你过来帮我付下钱。” 苏梦蝶听到赶紧说:“好,你在那里等一下,我就来。” 当苏梦蝶骑着单车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红尘饭店,看到父亲和唐凯伦在一起,她懵了。 尤其是当她和唐凯伦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愫。 苏富阳说:“过来坐下!” 苏梦蝶坐在父亲旁边。 苏富阳质问苏梦蝶说:“”唐凯伦说你先移情别恋了别人,是吗?” 苏梦蝶看着唐凯伦生气地说:“唐凯伦,你以为我是你吗?一拍不合就去跟别人结婚?” 唐凯伦说:“那个叶青怎么回事?你还帮着他指责我。” 苏梦蝶说:“你莫名其妙说别人是鬼,我怎么能不帮别人说话?毕竟那只是我的同事而已,而被你说得想只鬼。你不觉得你很没礼貌吗?” 唐凯伦急了:“梦蝶,他就是鬼!这是真的。我只是没来得及拍下他变脸的样子……” 唐凯伦还没说完,苏梦蝶就啪的一耳光打在唐凯伦脸上。 唐凯伦错愕地看着苏富阳。 苏梦蝶急了:“爸爸,你怎么打人啊?” 苏富阳说:“他欺负我女儿,所以我要打他!” 苏梦蝶说:“爸,他不叫欺负,只能说我和他有缘无分。你不要再打他了,无所谓的,我们走吧。” 唐凯伦说:“梦蝶,叶青呢?你现在真的还是一个人吗?” 苏梦蝶说:“这重要吗?你应该和陈小姐愉悦地在一起吧?说实话,你们确实挺般配的。叔叔阿姨也会很喜欢她。我们在一起,只会有太多的矛盾了。所以,今天爸爸找到你,我向你说一句,对不起,爸爸不该打扰你。” 苏梦蝶拉扯着爸爸离开了。 唐凯伦给自己灌下一大杯啤酒,懊恼万分。 他满脑子都是刚认识苏梦蝶的情景,还有之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也许他真的错了,是他没有坚持。 他能在她的坟前哭着坚守自己的爱,却轻易为她放弃了誓言,选择了陈子悦。 他终于在心里承认也许自己错了。 当苏梦蝶出现在他眼前,他才知道,和陈子悦相比,他对苏梦蝶的爱才是纯粹的。 才是那种全心全意付出。 与陈子悦在一起,就是一种形式上的成全,是为了名?为了利?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势利的人,然如今居然有点对自己产生了疑惑。 他喝完了桌子上的酒,然后打车回家,陈子悦正在沙发上等她。 一见唐凯伦回来,陈子悦赶忙扶他做下,说:“叫你少喝点酒,你怎么又喝酒了?” 唐凯伦趁着醉意问陈子悦:“如果我要跟你离婚,你会怎么样?” 陈子悦气愤:“你才跟我结婚不久,怎么又提离婚?” 唐凯伦说:“子悦,我们都错了,你放了我吧。我无法想爱苏梦蝶那样爱你,珍惜你,虽然某种程度上,你更优秀,但是,我就是这样贱……” 陈子悦哭着说:“凯伦,你不觉得这样说很伤我的心吗?你这是在掏我的心啊?你不知道我的心很痛吗?如果是这样,一开始你就不要跟我在一起!” 唐凯伦抱着陈子悦说:“现在离婚还来得及,我们没孩子,下半辈子,我不能违心告诉你,我爱你……” 第一百五十章 唐凯伦出车祸去世 陈子悦哭着摇摇头:“不,我不要离婚!我不离婚!” 唐凯伦愧疚地说:“子悦,对不起,这事怪我,怪我没考虑清楚,可是当我看到她那一刻,就知道无法欺骗自己。我还是爱她的,不管她是人是鬼,我都无所谓了。” 陈子悦擦干眼泪,恨恨地说:“在你看来,婚姻是儿戏吗?你置身其中,是不是特别的快乐?我陈子悦就是你想甩就甩,想离就离的吗?你太高估自己了!” 唐凯伦说:“没事,我可以选择净身出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把自由还给我!” 陈子悦控制不住大拿起来:“唐凯伦,你会后悔的!你会为你的行为负责的!” “我说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唐凯伦气愤地为自己辩解。 殷素华听到响动赶紧起床赶来。 陈子悦一头扑倒在殷素华怀里哭泣。 殷素华问清楚事情原委,说:“子悦,这有什么好哭的!就算留下他,他的心也在别人身上!只是,唐凯伦,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的女儿有你随便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的吗?你总得为自己付出代价。” 唐凯伦说:“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包括我自己的股份。这就是我的补偿。” 殷素华摇摇头:“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法,迷得你团团转。你还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奉劝你考虑清楚,不然世界上没后悔药可以买的。” 然而,无论殷素华和陈子悦如何劝说,哭闹,唐凯伦去意已决。 他深深知道,爱是不能勉强的,他不想违心。 哪怕前面是个坑,他也愿意跳下去,就是这样的决绝。 他瞒着父母,把所有股份给了陈子悦,然后拖着箱子就从陈家出来了。 陈子悦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样子,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了。 她只有无声地哭泣。 殷素华说:“孩子别哭了,留不住的缘分,就不叫缘分。” 这是个迷人的午后,苏梦蝶正在办公室写作,突然办公室门撞开了。 唐凯伦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唐凯伦喊道:“梦蝶,我自由了!我来找你了!” 苏梦蝶却没有丝毫的激动,她淡淡地说:“你不是才结婚了,又离婚了?” 唐凯伦点点头。 苏梦蝶冷冷地说:“在你看来,婚姻是儿戏吗?” 唐凯伦急了:“难道你也不理解我吗?梦蝶,我是因为你离婚的,因为我知道没有人比过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一时糊涂,犯的错,我不该娶陈子悦,梦蝶,经过这么多,我真的错了。我爱的还是你,毋容置疑。” “你伤害了我,别再伤害陈子悦!”苏梦蝶有点不耐烦地说,“这样别人会怎么看我?还以为是我在作祟!我也不会再回头了!” 唐凯伦却定定地看着苏梦蝶,突然,他的鼻腔里流出了鲜血,冲苏梦蝶诡异一笑,整个人瞬间消失。 苏梦蝶大吃一惊,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她结过来,里面一个焦急的女声:“请问你是苏梦蝶小姐吗?” 苏梦蝶回答说是,对方让她马上赶到人民医院。 当苏梦蝶风驰电掣赶到医院,唐凯伦却因为出车祸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走了。 苏梦蝶终于知道她在最后看到的唐凯伦是他的魂魄而已。 他们最终阴阳相隔! 警察告诉她,唐凯伦在开车行驶向她家途中,刹车失灵,装上大货车出的事故,送到医院嘴里一直叫“梦蝶,梦蝶”。 苏梦蝶终于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她想起了和唐凯伦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唐凯伦是尊重她,爱惜她的,不然她不会一直保留着处子之身。 可是为什么就这样走了呢? 她想不明白,依唐凯伦的开车技术,按道理是不可能出车祸的。 她突然觉得唐凯伦死有蹊跷。 果然她半夜睡着,唐凯伦就朝她走开,说:“梦蝶,我是被人害死的,只有你能帮我惩治凶手。” 苏梦蝶问:“你是被谁害死的?是要我帮你报仇吗?” 唐凯伦说:“我不能说,说了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这得需要你明辨是非。” 说完,唐凯伦就不见了。 苏梦蝶打算去见见陈子悦。 陈子悦一脸木然,问:“你找我有事吗?” 苏梦蝶说:“我今天找你,是想从你这里找点唐凯伦死因的线索。” 陈子悦冷冷一笑:“一个没心的人,他会怎么死?天老爷都得收拾他!” 苏梦蝶说:“这话不能这样说啊,每一条生命都值得人尊重,你不能说这样的话。” 陈子悦说:“你厉害了,因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你!所以你有各种理由去庇护他的肆意妄为。可怜的是我,知道吗?我也不希望谁来可怜我。” 苏梦蝶说:“我就是想知道他的车在他去世前几个小时是不是一直停在你家停车场。” 陈子悦说:“对呀,你难道怀疑是我做了手脚?没事,现在所有人都这样怀疑,你肯定不会例外。我反正也就是替罪羊。” 苏梦蝶说:“在没有证据的时候,我不可能怀疑你,这就是我的选择,知道吗?所以你不要这样认为。我知道你也不会杀他,因为你爱他,对吗?你怎么可能狠心下毒手!但是,我们都是爱他的女人,所以一定要联合起来查明凶手。” 陈子悦哈哈哈大笑:“苏梦蝶,你不觉得自己是标准绿茶吗?比标准还更可怕。其实你没必要给我说这些。在我们之中,你赢了,你还要什么结果,你要帮他查什么?查凶手?他是咎由自取!” 苏梦蝶说:“没有什么咎由自取!这是意外!他不可能刹车失灵的,一定有人害他!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这样说啊。毕竟你们也是夫妻一场!” 陈子悦说:“你没有站在我的位置,所以你没有理由来指责我!你是想来为他申冤,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来说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唇枪舌战 苏梦蝶说:“就算他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也会找你来问问。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你没必要这样激动。” 陈子悦冷冷说:“换成是你,自己老公莫名其妙为了自己的前女友突然跟自己离婚,你会怎么想?而且这个前女友还嚣张跋扈找上门,你会怎么想?” 苏梦蝶说:“我并不知道他是因为我突然跟你离婚,我只是想帮忙调查下。” “调查?你有什么资格,你是警察吗?你拼凭什么进我的门质问我?”陈子悦气愤地说,“就因为你是记者?就因为你是媒体?还是就因为你是唐凯伦的前女友?” 苏梦蝶看着情绪激动的陈子悦,说:“你不用对我这样说话,不管是作为媒体也好,还是记者也好,这件事情影响都很大。另外,警察马上就会过来参与此事的调查,所以,最好你有什么线索先跟我商量,如果确实与你们无关,我会帮你在媒体上解释。现在社会上的矛头都指向了你,你最好尽快提供线索。” 陈子悦苦笑一声说:“我陈子悦就算万人攻击,我不会对你透露半点线索。说实话,就算锒铛入狱,又能如何?这无谓的人生,让我感觉无味。随便你想怎么样。怎么说我怎么唱我,都无所谓了。” 苏梦蝶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是希望你积极配合调查。” 陈子悦斜眼看了一眼苏梦蝶说:“你给我滚出我的家,你别想在我口里得到半点线索。我只能告诉你,他死有余辜,是他自己毁灭了自己,天都要惩罚他。” “这何苦如此绝情?”苏梦蝶不解地说。 这时候,殷素华闻声从楼上走下来,严厉地说:“苏记者,什么叫绝情,请你解释一番?” 苏梦蝶疑惑地看着殷素华:“您是?” 殷素华说:“我是陈子悦的妈妈殷素华!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资格来采访调查,唐凯伦连股份都不要了,也要回到你身边。我一直在猜测,是什么女子把唐凯伦迷惑得团团转,今天一天,不过也是如此。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 陈子悦马上接话说:“妈妈,她就是之前新闻里死而复生的苏记者,不是正常人类,当然神通广大!” 殷素华大吃一惊,说:“怪不得看起来鬼里鬼气,原来是死而复生!你居然还能当记者,这世道确实挺搞笑!” 看着面前嚣张跋扈的母女俩,苏梦蝶没有生气没有发火,只是淡淡一笑,说:“你们都错了,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鬼,就算有鬼,也不如人心恐惧。” 正僵持不下之际,王警官带来两名警察前来调查。 陈子悦恨恨地说:“苏梦蝶,真有你的,你还真把警察叫来了。” 王警官说:“陈小姐,苏记者并没有通知我们,我们自己公办公事。唐先生的刹车突然失灵,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们得从你们家监控查起。” 殷素华不乐意地说:“难道你们怀疑我们会害自己的女婿?” 王警官说:“这不是怀疑,是我们必须查。” 陈子悦说:“妈,就让他们查吧,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 殷素华说:“王警官,那你们跟我来书房一下。” 她看看苏梦蝶说:“苏记者,你就在原地呆着吧,这个监控,我们也只能给王警官展示。” 苏梦蝶笑了笑说:“警官来了,自然很多事情水落石出。我也相信殷阿姨,你不会害自己的女婿。这只是一个流程,不然关于你们的新闻,我写什么?” 殷素华冷冷一笑:“你还真以为你是记者很了不起吗?其实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记者!” 苏梦蝶说:“没关系的,任何职业,包括你自己的职业,都会有人看不起。就算你是董事长,背后议论你的大有人在。我一个记者,被某些人看不起也正常。” 殷素华气得脸色铁青。 王警官见状连忙打圆场:“其实,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唐先生出车祸离世,你们都是与他息息相关的人。现在就是大家联合起来把这事弄清楚,唇枪舌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殷女士,请带路吧!” 殷素华带着王警官等人上了楼。 苏梦蝶对陈子悦说:“陈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但是难受,也没有用。你和唐凯伦曾是夫妻一场,如果他真的被害,你难道坐视不管吗?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绝情的人!我也看得出来,你很悲伤,很无助,很不解。但是感情就是这样令人苦恼。当初他和你结婚,我也是和你现在一样的心情。可是,我扛过去了。” 陈子悦说:“你有那个叶青,你和他是同类,你有什么痛苦的?我就是好奇,你最近又使了什么法术让他突然要离开我,而且是如此的决绝!” 苏梦蝶说:“我和那个叶青只是同事而已,我最近也没单独和唐凯伦见面,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我最后一次见他,他是在和我的父亲喝酒,但是,我马上带着父亲走了。我从来没让他离开你,对于我来说,你和他仿佛是存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和我似乎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你相信,他离开你,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陈子悦看着苏梦蝶,眼睛里充满了迷惑:“他说得很清楚,他无法欺骗自己的感情,他必须要回头找你,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一切太突然了,你让我怎么想?现在,全世界都在嘲笑我,嘲笑我败在你的手下。你赢了,苏梦蝶。” 苏梦蝶说:“陈小姐,你这是何苦,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很忙碌,都在为生存而奔波,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谁会关心你我的感情生活。我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过好自己,比什么都强。至于他的改变,我也无法解释!但是他离开你,我真的不知道此事,可惜他不在,不然他可以证明!”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事世揭秘 陈子悦看着苏梦蝶,突然感觉到唐凯伦选择苏梦蝶或许是他的道理,因为苏梦蝶在对待事物方面,确实比她看得通透。这样的人,或许谁跟她在一起都会受到精神上的开导。 唐凯伦出了车祸走了,陈子悦难过吗?答案是肯定的。 她是爱唐凯伦的,这种爱从读书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是唐凯伦对她的感觉,似乎并不是爱,而是一种被动的参与。 她想明白了,她不应该为唐凯伦感到悲伤,自始至终,他喜欢的就是苏梦蝶。 于是,陈子悦对苏梦蝶说:“苏记者,从他出事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早已经不是我的了。现在,我把他还给你。今天警察来过之后,请你以后别再联系我,也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苏梦蝶凝视着陈子悦,感觉到陈子悦内心的悲哀,如同流水一般涌动。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而她自己何尝不是可怜的? 经过这么多事,她深深明白唐凯伦对她才是真爱,但是他最终奔赴她的时候,却如同流星一样飞逝而去。 殷素华带着王警官和其他两名警察下楼了,王警官对殷素华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们会去查新的线索。” 通过监控,唐凯伦的车停在停车场并没有谁去动手脚。 殷素华和陈子悦也并没有靠近唐凯伦的车。 因此,这条线索断了。 苏梦蝶独自来到江边,看着江面飞过的白鸥,定定地出神。 她想起在那个时空久远的梦里,唐凯伦在她坟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她突然想,他会去那个时空吗? 是不是他和她没有缘分,所以自始至终阴阳相隔,必须隔离一个时空。 恍惚间,她看到唐凯伦踩在江水里,对她呼唤:“梦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似乎有一种强大的魔力,她朝他慢慢走过去。 突然,耳边出现了贝多芬的《月光》,一个沙哑的声音对她说:“不要过去……不要过去……” 她趁机问那个声音:“他到底被谁害死的?” 结果那个声音却阴郁地告诉她:“他是被你害死的,凶手就是你!” 苏梦蝶惊呆了:“我没有杀他,他出车祸的时候,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个声音说:“那是另外一个邪恶的你,在呼唤他,然后他的刹车就失灵了!是你在意识里害了他!” 苏梦蝶懵了,她百感交集看着唐凯伦的身影。 唐凯伦忧伤地说:“梦蝶,快下来,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苏梦蝶说:“你在哪里?凯伦?” 唐凯伦说:“我在一个你永远到不了的时空,在这个时空,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孤独,很无助……我需要你来拯救我……” 突然一阵波涛汹涌而来,唐凯伦消逝不见。 苏梦蝶心痛得哭泣,大声喊着唐凯伦,而唐凯伦却没再出现在江面上。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罗文芳看着女儿,不忍心她那么悲伤,不由把她揽入怀里:“孩子啊,一切都是天命!” 苏富阳也安慰说:“别哭了,梦蝶,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缘分……” 苏梦蝶控制不住地指责苏富阳火:“爸,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你如果不去找他,他也不会想着来找我,也不会出这种事!” 苏富阳委屈而内疚:“我只是想在他那里讨个说法,我真的没有乱说什么。” 苏梦蝶说:“如果你不去找他,他还和陈小姐好好生活,也不至于非得和她离婚,我现在成了罪人!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苏富阳说:“如果他不和陈小姐结婚,一直不变心和你在一起,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你觉得是我引起的,我也不怪你。女儿,打扰了,我准备离开遂宁了。” 苏梦蝶难过地说:“爸爸,我本来都很难过,为什么你还给我添堵。你要去哪里?你哪里都不能去。我已经失去唐凯伦了,难道还让我失去你吗?” “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会在心里祝福你,哪怕我去了天涯海角。也许,我就是一个不祥的父亲……”苏富阳说着眼睛红了。 苏梦蝶才知道无意伤了苏富阳,是的,这和父亲有什么关系呢?她不禁向苏富阳道歉,表达自己是一时烦闷才说出这样的话,请苏富阳不要放在心上。 然而,第二天早上,苏富阳还是悄然离开了。 他给苏梦蝶留了一个纸条。 梦蝶:我这样的粗人是不配当你的父亲。其实我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很厉害,很能干。找到他,你的人生会有很大的转折。 我很幸运地做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你是个好孩子,我很欣慰。 从此之后,我会默默祝福你,我的乖女儿! 苏梦蝶看到苏富阳的留言痛哭:“爸爸,对不起,是我逼走了你,你永远是我的爸爸!” 罗文芳在女儿面前,惭愧地抬不起头来。 然而,苏梦蝶并没有追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她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母亲。 罗文芳说:“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苏梦蝶没有作声,半响才说:“已经不重要了,在我心里,只有苏富阳是我的父亲。” 她转过身去,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 她突然惊醒,想起了她拿砖头拍了人,自己没事,父亲却坐牢了。 她又回想起在门外听到的父母的谈话,父亲说顶罪的事情。 所以,她觉得,尽管苏富阳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个粗人,她也认了,这是她唯一的父亲。 因为毕竟他养大了她,甚至为她顶罪。 而那个作为她亲生父亲的人,为她什么也没做。 这就是事实,铁定的事实。 罗文芳哭泣起来,说她是因为怀了苏梦蝶被抛弃才和苏富阳结婚,之前她并没有想过嫁给苏富阳。 苏富阳知道真相后才气得打骂她,憋屈了一肚子气。 爱面子的苏富阳从此也落下了喜欢家暴的坏脾气,恨女人,恨到骨子里。 罗文芳在女儿四岁那年不得不离开了苏富阳,因为没有能力抚养孩子,她只好把孩子留给了苏富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福利院门口的风景 罗文芳感到无地自容的原因,就是苏梦蝶根本没有追问她,亲生父亲是谁,所以她汗颜, 在她感觉里,苏梦蝶应该厌恶苏富阳的粗俗,希望自己亲生父亲是有身份的,是儒雅的。 然而事实却不是,苏梦蝶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似乎认定了苏富阳就是自己的父亲。 原来,她的女儿真的如此优秀,根本就势利也不现实。 她其实应该早就了解自己女儿了,如果女儿是那样的小人,母女相见时候,根本就不会认她这个落魄的母亲。 她本来想鼓起勇气告诉她,亲生父亲是谁,但是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苏梦蝶说:“妈妈,我出去上班了,早饭你自己吃吧。” 苏梦蝶头也不回走出家门。 罗文芳感到一种失望与难堪,她知道,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女儿再也不会心疼她,同情她。 从今的岁月,她也无法再愧对女儿。 她思来想去,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 当傍晚苏梦蝶回到家,看到父亲母亲都离去的房子,顿时感觉到一阵悲凉。 她伤心地痛哭起来。 原来,她的一生,始终如草根飘摇。 她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也没有权利知道! 因为,她亏欠苏富阳,这一辈子都亏欠! 她不知道母亲是否还能回来,她也没有力气再去寻找母亲。 或许,自己本身就是有严重的精力洁癖。 所以,母亲是否回来已经无关紧要了。 曾经打算带着母亲去那个时空,她也断了念头。 她突然想起梦里孟泽浩就是自己的父亲,再回想母亲遇到孟泽浩的那种决然。 难道,真的如梦里那般,孟泽浩就是她那个时空的父亲吗? 她突然很想见孟泽浩一面。 孟泽浩接到苏梦蝶的电话,很是开心,说:“梦蝶,今天出来吃个晚饭吧。” 苏梦蝶含着泪同意了。 孟泽浩问:“梦蝶,你怎么了?怎么声音有点哽咽?” 苏梦蝶说:“没什么,今天采访,说太多话了,所以声音有点嘶哑。” 孟泽浩笑了:“那就出来吃个饭,叔叔好好犒劳你一下。” 苏梦蝶如约来到孟泽浩预订的餐厅,孟泽浩早已在等候。 苏梦蝶看着孟泽浩,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泽浩惊讶问道:“梦蝶,你怎么了?” 苏梦蝶笑笑说:“孟叔叔,我今天特别想见见你,觉得你很亲切。” 孟泽浩乐了:“是吗?梦蝶,要不,你认我做干爹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苏梦蝶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孟叔叔,干爹是不能乱认的。” “为什么?”孟泽浩说,“我可以照顾你,其实我早就想请你来到我的公司做我的秘书,或者帮我管理公司。不知道你是否有意愿?” 孟泽浩眼睛里的苏梦蝶,干净得如同尘埃。 他很享受这个小姑娘对他仰慕的眼神,这种眼神,仿若让他回忆起童年时期在福利院门口,罗文芳看他的眼神,也是如同这般。 记忆里的那个夏天,他在福利院门口落寞地望着外面的街道。 罗文芳背着书包远远地走来,看了一眼俊俏的他,居然脸上开出了一朵娇羞的花。 那时候,他们都年少,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来之际。 他看着娇羞的她,居然第一次露出笑容。 她走到门口,停下来,说:“你住在这里面吗?” 他看着她点点头。 她朝福利院里面看看,说:“里面的世界太小了,其实,你完全可以走出来的。你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就像童话里的样子一样。” “是吗?”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这是他在福利院的日子里第一次这样开心。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话,透过大门栅栏递给他:“送给你的,你没事看看,在里面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孤独。” 然后她对他甜甜地一笑,转身离开。 他碰着书,目送着她的背影。 接下来的每天,在她放学的时候,他都会在福利院门口等待着她,她也会停下来说几句话,有时候会偷偷送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过去,有一天,罗文芳经过大门口,再也没看到孟泽浩的身影。 她焦急地叫住福利院的一个孩子:“我想找一下那位叫孟泽浩的同学,请问你能帮我叫下他吗?” 孩子看了她一眼说:“今天上午,他被他的叔叔接走了。你不用担心他,他以后一定过得很好。” 孩子说完就走了。 罗文芳又失落又为孟泽浩感到开心,他终于走出来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在福利院门口看到孟泽浩,留下的只有淡淡的纯美的回忆。 由于家境不好,她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了,跟着母亲学习缝纫。 当时,她家在镇上开了个缝纫店,不过她就是对缝纫喜欢不起来。 十八岁那年,她跟着婶婶从镇上到了遂宁的纺织厂,成了一名纺织女工。 她青涩,清秀,喜欢她的单身男工还不少。 但是她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初衷,安安静静生活,安安静静工作。 她住在纺织厂的单身宿舍里。 二十三岁那年,她跟着同事去看电影,居然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时隔多年,这张脸除了棱角变得分明之外,依然还是那么俊逸。 只是令她失落的是,他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连衣裙的漂亮女孩。 她不敢与他相认,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和漂亮女孩从她身边路过。 他似乎已经把她忘记了。 正当她难受的时候,她居然发现他们也走进了电影院。 而巧合的是,他居然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她坐下的时候,故意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他绅士地扶住了她。 四目相对,他终于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 她红着脸说:“我也觉得你很面熟。” 他想了半天,终于回忆起来:“我想起来了,十年前,在福利院门口,你还送了书给我。你是罗文芳!” 第一百五十四章 绽放的野花 罗文芳又惊又喜,原来他还记得她! 罗文芳拼命点点头,孟泽浩也是又惊又喜,居然不顾身边女孩的感受,和罗文芳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终于找到你了!” 罗文芳说:“你后来去了哪里呢?” 孟泽浩说:“我被叔叔接到成都去了,前不久我才跟他回了老家。对了,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堂妹琳琳。” 原来,身边的女孩只是他堂妹啊! 罗文芳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窃喜,连忙跟琳琳打招呼:“琳琳,你好。” 琳琳却一脸嫌弃地看了看她穿的碎花衬衫,还有黑布鞋,嗯了一声,说:“堂哥,你带我出来看电影,还要不要看我啊!一会看完出去聊不行吗?这里是公共场所!” 罗文芳连忙尴尬地说:“对不起,琳琳,我们十年没见了,所以才这样激动。” 孟泽浩说:“好好,看电影,一会出去一起吃点东西吧,顺便聊聊。” 整场电影,二人都心不在焉,相互偷偷看看对方。 电影结束,孟泽浩热情地邀请罗文芳一起在街边吃点东西,罗文芳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琳琳,说:“不用了,改天吧,我的同事也急着要回宿舍了。” 孟泽浩问:“那我接下来怎么联系你呢?” 罗文芳笑笑说:“我每周六下午会去船山公园,你有时间可以一起呀!” 孟泽浩开心地说:“那就好,今天周三,周六我去公园找你!” 罗文芳羞涩地点了点头。 琳琳催促:“堂哥,赶紧回家了啊,怎么说不停啊!” 罗文芳知趣地说:“那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罗文芳拉着同事赶紧离开,孟泽浩依依不舍看着她背影。 琳琳拉了一下孟泽浩:“堂哥,一个土丫头,有啥好看的嘛。” 孟泽浩说:“你不懂,她以前带给我的力量与信心。” 琳琳撅撅嘴:“好吧,不过我觉得我爸爸肯定不同意你跟她在一起的。” 孟泽浩说:“你想哪里去了啊?” 琳琳说:“你眼里的光芒告诉我,你对她很有感觉。我也是看到你对一个女孩这样。” 孟泽浩不好意思地笑了。 琳琳说:“不过感觉她气质好土,跟你不配。” 孟泽浩说:“人家哪里土了?” 琳琳说:“你看她穿的那个花衬衫,黑布鞋,跟个乡下丫头一样。” 孟泽浩笑了笑:“琳琳,你不能这样说啊,不能以貌取人啊。其实你不了解她,她很善良的。” 琳琳说:“你跟她十年不见了,你又不了解这十年她的变化。” 孟泽浩说:“她的眼神可以告诉我,她还是从前那个她。” 琳琳白了孟泽浩一眼:“不过我总觉得你们不合适。” 孟泽浩说:“好了,走,回家去了。” 这天晚上,孟泽浩和罗文芳都没有睡着,两人都回想起在福利院门口的事情。 罗文芳想想穿着洋气的孟泽浩,不由感觉有点自卑,毕竟那个琳琳的眼神带毒一样。 她决定改变自己。 很快到了周六下午,罗文芳换上新买的米色长裙,高跟鞋,头发也放下来披在肩上。 她在公园里慢慢地散步,不时焦急地看了看门口,期待能看到孟泽浩。 孟泽浩果然如约而来了,他穿着红色的体恤,在阳光下,看起来很是帅气。 孟泽浩注意到罗文芳的穿着变化,由衷赞叹说:“你穿什么都好看。” “是吗?上次我穿成那样,你也喜欢?”罗文芳好奇地问。 孟泽浩说:“当然啊,人漂亮,穿啥都是一道风景。” 罗文芳问孟泽浩如今在做什么工作,孟泽浩想了想,告诉她自己在南门一家工厂上班。 通过罗文芳与上次的打扮截然不同,他觉得罗文芳貌似很注意自己的面子,所以他不想触碰她内心脆弱的神经。 他们就这样相处了一下午的时光,罗文芳看向孟泽浩的目光是热烈的,又带着一丝青涩。她不得不承认,这十年他一直活在有他的梦里。 在她意识里,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走进她的心。 平时身边追求她的男人都不算什么。 他俊逸,挺拔,天生有一种贵族气质。 她不知道这十年,孟泽浩努力学习,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大学,并即将成为叔叔的接班人,接管叔叔在遂宁的公司。 而她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的纺织女工,平时除了上班也不知道提升自己。 她的意识似乎停留在十年前,福利院门里那个可怜巴巴的小男孩身上。她安抚他的情绪,送他童话书。 所以他们或许不是一类人。 所以,她大胆地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孟泽浩有点意外。 不过他还是任由她握住了她的手。 他这才知道,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野性,或许比她更勇敢。 当她仰起那张粉嫩的脸庞,瞪着那双乌黑传情的眸子凝视着孟泽浩,孟泽浩居然被她深深自吸引力。这个自信的女孩,给了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比起他圈子里那些华贵的富家女子,罗文芳似乎就像一朵散发着独特清香的野花,在他心里摇曳生姿。 他情不自禁说:“文芳,告诉我这十年,你是不是很想我?” 罗文芳拼命点头。 在公园的柳树下,孟泽浩终于控制不住吻了罗文芳。 对于罗文芳,这是初吻。 而对于孟泽浩,却不是。 读书的时候,他总是学校最帅的男生,受着女生的追捧。 只有那种漂亮得赏心悦目的女同学才敢主动追求他,当然他也会追求自己心仪的女生。 而貌似主动的罗文芳,其实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靠近男生。 天色慢慢黑了,孟泽浩请罗文芳吃晚饭。 问罗文芳爱吃什么,她说吃牛肉面。 不过孟泽浩还是带她来到了火锅店。 这是罗文芳第一次吃火锅。 她一个劲说火锅太好吃了,那真实爽朗的样子,惹得孟泽浩饶有兴趣。 罗文芳一边吃着一边对孟泽浩说:“我们都亲过了,你可不要辜负我哦!不然我跟你没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流的代价 孟泽浩听到罗文芳这句较劲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他还是表现出很配合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辜负你呢?” 罗文芳哪里知道孟泽浩虽然年纪轻轻,其实是情场高手。她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吃得津津有味。 她给他的感觉,纯真而又野性,丝毫不做作。 只是他后悔了,后悔不该吻她。 他感觉他可能不太能轻易摆脱她了。 因为就算他对她印象很好,他也不可能跟他结婚。 他的脑海里,有另外一张脸,楚楚可怜,忧郁而无助,那就是蒋雨琴。 那是一个他真的想用一生去呵护的姑娘。 不得不说,孟泽浩确实是挺花心的。 而且,他似乎对这种带着乡土气息的纯真姑娘更为兴趣。 罗文芳身上多多少少有蒋雨琴的影子。 而他在她们面前,喜欢捉迷藏,掩盖自己的身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穷小子。 这是一种怪癖吗?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跟他是在儿时都在福利院长大有原因吧,当时他身边小女孩都是那些楚楚可怜,出身不好的类型的。 自从三岁那年父母去世,他就跟这些可怜的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直到十三岁那年叔叔良心发现把他接走,而此时的叔叔已经奋斗成一位当地的富豪,一名公司的董事长。 以后,他将继承叔叔的事业。 而他骨子里似乎摆脱不了在福利院的生活给他带来的影响,尽管很多家境好的女生喜欢他,但是在她们面前,他的骨子里居然还是存在一种自卑。 她时不时会回忆起福利院那些可怜的女孩,还有在福利院门口送给他童话书的清朴的女孩。 他只是做梦也不曾想到,他爱上蒋雨琴不久,与罗文芳却也不期而遇。 所以他感觉到很矛盾。 难道是命中安排。 表妹琳琳说,他和蒋雨琴,罗文芳都无法真正能走到一起,以后他今后将是叔叔事业的接班人。 顾及脸面的叔叔是不可能同意他娶蒋雨琴和罗文芳中的任何一个。 他只能得过且过,跟她们能维持多久算多久。 吃完火锅,罗文芳抹抹嘴,说:“好像电影院又有了新电影,是港片,你带我去看好嘛?你请我吃了饭,我请你看电影!” 他连忙说:“明天厂里抽查技术考试,改天吧,文芳。改天有时间我约你。” 罗文芳说:“好吧,那你记个我们宿舍门口的电话号码,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吧!” 孟泽浩和罗文芳分开后迫不及待就拦下三轮车,赶到蒋雨琴的住所。 那时候的蒋雨琴,水灵灵像朵花一样,和罗文芳不一样,罗文芳有野花的气质,蒋雨琴有百合花的气质。 蒋雨琴看着孟泽浩,温柔地问过他吃晚饭没有。 孟泽浩带着负罪的心灵抱了抱她,说:“吃过了,你呢?” 蒋雨琴说:“我今天炖了鸡汤,一直等你来喝呢!” 孟泽浩吃下火锅的肚子满满的,他哪里还吃得下鸡汤,不过他还是接过蒋雨琴的盛的鸡汤喝了几口。 “很好喝!”孟泽浩虚伪地夸赞。 蒋雨琴娇羞地一笑,脸上一抹红霞。 而后,她问孟泽浩:“泽浩,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呢?” 孟泽浩敷衍说:“快了,等我把钱存够,我们马上结婚!” 蒋雨琴说:“我不在乎钱,你哪怕身无分文我也会嫁给你。泽浩,我有宝宝了……” “什么?”孟泽浩差点跳起来。 蒋雨琴说:“你不开心吗?” 孟泽浩连忙掩饰住内心的恐惧,故作开心地说:“我当然开心。我做爸爸了,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蒋雨琴说:“那你赶紧带我回你家看看,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你家人,我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我姐姐成天都在催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交代了!” 正说着,一位面如满月的姑娘,从外面开门进来。 这就是蒋雨琴的姐姐蒋雨静。 蒋雨静看到孟泽浩,愉悦地招呼:“泽浩,过来了!” 孟泽浩笑笑回应道:“姐,是的,我过来了。来,喝鸡汤,雨琴炖的,可好喝了!” 蒋雨琴给姐姐装了一碗鸡汤。 蒋雨静坐下边喝边说:“泽浩,雨琴,你们啥时候把婚事办了。你老往我们家跑,都跑了一年多了,别人问起,我都不好啥了。上次我回老家我妈也在问我,你们啥时候结婚。” 孟泽浩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说:“姐,我想结婚啊,可是我想给雨琴一个好的未来啊!这年头,钱能逼死人,所以我必须赚够一笔钱风风光光迎接雨进门,不能让娃儿跟着我们受苦啊!” 雨琴连忙说:“泽浩,我说了,我不在乎钱的。” 雨静却说:“有上进心,泽浩,我支持你的想法。” 雨琴很茫然,因为她怀孕的事情姐姐还不知道。 要是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怎么办?工友和邻居会怎么看她? 孟泽浩故意对雨琴说:“你别急啊,我不能让你有个寒酸的婚礼。知道吗?雨琴,我要你穿上洁白的婚纱,在最豪华的酒店和我结婚,我不能亏待了你!” 那时候的蒋雨琴,单纯美好,她真的信了孟泽浩的鬼话。 趁蒋雨静去厨房洗碗的功夫,蒋雨琴担心地对孟泽浩说:“泽浩,可是我现在怀孕了怎么办?等肚子大了,我该如何交代?我真的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我想早点结婚,我很害怕。” 孟泽浩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会给你交代的,等两三个月吧,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去想办法。” 蒋雨琴听话地点了点头。 孟泽浩内心很煎熬,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叔叔这件事。 经过一番考虑,他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给了叔叔。 叔叔大怒:“你怎么这样不争气,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你可是我的接班人,如果你娶一个那种身份的女孩子为妻,周围的人该怎么说我?” 孟泽浩为难地说:“可是她都怀孕了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绝情的男人 叔叔白了孟泽浩一眼,说:“你跟她结婚可以,条件是跟我断绝关系!当年我把你从福利院接出来,供你接受高等教育,不是让你娶个这样的姑娘!你不要脸,我要脸!” 叔叔说完气呼呼走了。 孟泽浩无可奈何地看着叔叔背影,谈了一口气。 琳琳走过来说:“哥哥,你自己考虑好啊,你跟她结婚有啥好处?以后家里来一堆穷亲戚,还得接待他们,爸爸又喜欢清净。你让他怎么想?” 孟泽浩只能在心里责怪自己一时快活,酿成了大祸。 抛弃蒋雨琴,他良心过不去! 可是娶了蒋雨琴,他将失去一切! 他不想一无所有,一事无成,不然真的那些书白念了! 原本只是在外面找女孩谈恋爱,可是哪里知道对方会怀孕呢! 琳琳看他这副德性,又好笑又好气:“堂哥啊,我都给你说了,你谈的那些蒋雨琴啊,罗文芳啊,爸爸肯定不得同意,你就是不听。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好那么一口呢!” 孟泽浩苦着脸说:“可是琳琳,我出闯祸了!” 节骨眼上,他不得不把蒋雨琴怀孕的事情告诉给琳琳,让琳琳给她拿主意。 琳琳哭笑不得:“堂哥,你说你谈个恋爱怎么那么不小心,还整出个小孩来了!我给你说啊,你必须狠心一点啊!趁胎儿还小,赶紧让她处理了。” 孟泽浩说:“我估计她是不同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琳琳说:“都这个节骨眼了,你必须得去处理了。不然爸爸知道这个事情,你就麻烦了。大不了你给她一笔钱。” 当孟泽浩硬着头皮让蒋雨琴把孩子打掉的时候,蒋雨琴一个劲摇头拒绝:“不行,我绝对不能打了这个孩子……这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啊!泽浩,你不能这样!” 孟泽浩心一狠,他觉得他必须断了蒋雨琴的念想,于是从兜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说:“我也没办法,现在我家人不同意我娶一个乡下出生的姑娘,我没办法。因为,我也不能给你幸福富裕的生活。雨琴,对不起,把孩子打了吧!这一万块,是我给你的补偿!” 蒋雨琴泪如雨下:“你都有钱让我打孩子,就没有钱跟我结婚吗?” 孟泽浩悲叹一声:“原谅我,我也没办法!很多事情我自己也无法主宰!” 蒋雨琴痛哭着说:“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对孩子来说都太残忍了吗?” “我也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孟泽浩说,“我也很难!” 蒋雨琴拿起那叠钱,狠狠砸说:“”向孟泽浩,说:“拿着你的臭钱,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孟泽浩说:“给你的,我怎么可能拿着走开!你多保重!” 他就这样无情无义转身离开了蒋雨琴的家。 身后,是蒋雨琴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只能狠心迈步继续朝前走。 内心倍受煎熬的他,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突然他很想找个人倾诉,这个人就是罗文芳。 人的劣性一时是无法改变的,按道理,他怎么可能抛弃为他怀孕的姑娘而跟另外一个姑娘在一起? 但是他做到了。 他约好罗文芳到公园。 罗文芳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泽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孟泽浩说:“没什么,我就是想见见你。” 罗文芳说:“是吗?我也想见到你。” 她小鹿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孟泽浩,带着一丝丝调皮,而又含情脉脉, 不知道为什么,孟泽浩看到这双眼睛居然内心掠过一丝轻松。 他很快就把伤害蒋雨琴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 他扭过罗文芳的头,狠命吻着她,似乎从这精神刺激中忘记伤害蒋雨琴的愧疚。 同样冲动的罗文芳怎么能够抵挡住孟泽浩这番攻击,她控制不住沉醉在孟泽浩给与他的温情世界里,似乎现实世界离她远去。 而可怜的蒋雨琴,此时却痛得撕心裂肺,她泪流满面。 她在心里一遍遍诅咒孟泽浩。 当蒋雨静回到家中,看着地上掉落的钱,赶紧一张张捡起来:“雨琴,怎么地上都是钱?快来,帮忙捡一下?” 蒋雨琴说:“我不碰这钱,烧掉!” 蒋雨静无可奈何地说:“你怎么跟钱过不去啊?天大的事情,钱还是要的。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蒋雨琴终于放声大哭说:“我被孟泽浩抛弃了,这是我的分手费!” 蒋雨静惊呆了,她看着手里的钱,说:“这么多钱,分手,说明这个男的也不算绝情。” “钱?钱能衡量什么?他还不算绝情吗?这钱就是一条命啊!”蒋雨琴悲愤地说。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蒋雨静好奇地问。 蒋雨琴说:“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叫我用这钱打了孩子!” 蒋雨静一听急了:“你怎么这样傻啊?你为什么要怀孕啊!你这让别人怎么看啊!要是老家人知道,你该怎么办?” 蒋雨琴哭着说:“我不知道……不知道……” 蒋雨静坚决地说:“赶紧去打了,趁肚子还小。” 蒋雨琴:“不,这是我的骨肉,我怎么忍心打了。” 蒋雨静说:“你不打了,生下来没爸爸,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除非你生下他,拿着孩子要挟他和你结婚。” 蒋雨静的话无疑给蒋雨琴的意识带来一丝震动。 蒋雨琴安静下来,停止哭泣。 蒋雨静说:“我就是顺口说说,你不会真的拿孩子要挟他吧?我估计你拿孩子要挟他,他也不会结婚的,还不如打掉孩子。不然以后有你累的。” 蒋雨琴喃喃地说:“为什么你也让我打了孩子,姐姐,你就不为我心疼吗?不为这个孩子感觉到心疼吗?他是无辜的啊?” 蒋雨静说:“这都是你自己不检点造成的,你能怪谁?你还怪我?我看你肚子大了怎么办?丢不丢死人!” 蒋雨琴恨恨地说:“丢人?你放心,不会丢到你的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循循善诱 《穿越在两个时空隧道的她》第一百五十七章 循循善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败的游说 《穿越在两个时空隧道的她》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败的游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孟泽浩与罗文芳分手 罗文芳惊呆了,她先是愤怒,再转成悲伤:“这就是你的理由吗?你为什么不和我结婚,还要跟我在一起,你说!” 她的眼睛似乎快要喷出火来,孟泽浩不寒而栗。 孟泽浩说:“我实在没办法,我也想和你结婚,可是叔叔不同意,我只有他和琳琳两个亲人。我不能辜负他,更不能背叛他!” “你好狠啊,泽浩,”罗文芳冷笑说,“归根到底,你还是不爱我,不愿意带我回家而已!你不用找什么借口了,算我倒霉!” 孟泽浩说:“那孩子呢?怎么办?” 罗文芳冷冷说:“都这样了,你还顾及孩子。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还会顾及孩子?我真的想不明白。我怎么会看走眼!” 看着罗文芳悲愤不已地声泪控诉,孟泽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后悔自己的风流同时害了两个女孩,还有两个无辜的未出世的孩子。 他低着头,不敢看罗文芳:“我没办法,文芳,把孩子打了吧。我赔给你精神损失!” 罗文芳几乎快要哭出来,但是倔强的她忍住了自己的眼泪:“谁要你的臭钱?你给我滚,孩子,你以为我会生下来?你太高估自己了吧?我今天就去做掉!” 罗文芳的确和蒋雨琴不一样,她没有哭哭啼啼,没有可怜巴巴的样子,这点令孟泽浩很是欣赏,也令他惭愧一辈子。 孟泽浩慌忙从钱包里拿出钱:“这一万块,当你的精神损失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文芳,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你以为道歉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收起你的臭钱,我不会要!”罗文芳恨恨地说。 孟泽浩心慌意乱,说:“你要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罗文芳说:“我现在不想再见到你,我只求你赶紧离开这里!至于孩子,你放心,我罗文芳说到做到,不可能给你生下来!所以,请你混蛋吧!” 孟泽浩看着罗文芳那倔强的小脸,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还是爱罗文芳的,如果他和蒋雨琴之间只是玩玩,罗文芳还应该算是他真正动了心的。 只是他必须接受叔叔的事业,他也不能背叛叔叔,所以他只能在叔叔面前妥协。 在亲情和爱情之间,他必须选择亲情,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父母。 他恨自己糊涂,恨自己的冲动。 “你快滚呀!”罗文芳见孟泽浩在沉思,更来气了,连推带攘赶他。 孟泽浩说:“文芳,你不要赶我走啊,我是真心忏悔,真心想弥补你的!” 罗文芳一盆水泼在孟泽浩身上,绝望地冲他狂喊:“既然没结果,你就别来骚扰我,你给我滚!” 孟泽浩被浇了个透心凉,看到罗文芳心意已决,赶紧落荒而逃。 孟泽浩走后,罗文芳难过地大哭一场,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回想起和孟泽浩在一起的缠绵悱恻,突然很是伤感。 她未来的路在哪里?这个孩子真的要去打掉吗? 她失魂落魄来到医院门口,告诉医生自己要流产,医生疑惑地问:“你一个人来?孩子爸爸呢?”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旁边有两个女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个胖女人说:“肯定是在外面乱搞,把肚子搞大了,被抛弃了!” 她一下弹跳起来,冲着那个胖女人大喊:“你瞎说什么?我男朋友对我好着呢!你再乱嚼舌根,我拔了你舌头!” 胖女人不示弱:“一个人来流产,还说你男朋友对你好,我看,你一看就是搞破鞋的!” 罗文芳气得一巴掌给胖女人抡去,大骂:“我看你才是搞破鞋的,得了梅毒背着你男人来医院治疗!” 胖女人气得嗷嗷叫,抓起罗文芳头发,跟同伴一起揍罗文芳。 “干嘛?两个打一个?”一个洪亮的声音震慑住胖女人和同伴。 原来是一个护士,护士说:“要打架,别在医院打!出去打!” 胖女人和同伴悻悻溜走了,罗文芳对护士报以尴尬一笑。 医生问:“你真的打算流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啊?很痛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最好找个人陪同你一起吧。” 罗文芳嗫嚅着说:“我……” 医生语重心长地说:“说实话,流产对身体有很大伤害作用,如果你是第一胎,如果你和男朋友还有复合的机会,我还是劝你不要打了。” 尽管罗文芳平时性格比较泼辣,真正遇到这种事她还是觉得很害臊。 她站起来说:“那我回去跟他商量下。” 说完,她红着脸离开了。 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怕受到耻笑。 在那个年代,单身女孩怀孕的确容易受到别人的白眼。 她正一筹莫展之时,突然对面冲来一个男人,抢过她的包就拼命跑。 “抓小偷啊!”罗文芳大喊,她刚发的工资全在包里,本来是用来流产用的,如果被抢走了,她连去医院的钱都没有了。 她边去追小偷,边大声喊叫。 由于怀孕,体力不支,她很快偃旗息鼓,瘫软地坐在路边。 小偷很快没了人影,正在她绝望之时,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男人抓着她的包朝她跑来,把包递给她说:“这是你的包?我帮你把包抢回来了!” “谢谢,谢谢,”罗文芳感激涕零,并拿出十块感谢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没必要给我钱。大家赚钱都不容易。” 罗文芳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年轻男人说:“没啥不好意思的,就这样了,你钱放好,我先走了。” 罗文芳在年轻男人面前突然有种安全感,她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男人,只见他一张国字脸,皮肤虽然粗糙,但是五官比较英挺,看起来很直爽的样子。 她说:“那我请你喝水,你不要拒绝,不然我欠了谁,晚上睡不好。你就当帮帮我吧,别让我晚上睡不着。” 年轻男人觉得挺有意思,就说:“好,不过你请客,我买单,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