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第1章:邀请函 嘉州,盛夏。 陈逸墨躺在卧室的床上,听着房间内空调扇叶转动而发出的细微声音,望着手中做工精美的邀请函怔怔出神。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着当下的时间,16:30。 他是在两天前收到这封神秘的邀请函的。 对一个普通的大二学生而言,邀请函这种东西几乎只能和‘婚宴’‘满月酒’挂上钩,至于更为高端的什么宴会、酒会、某某沙龙就更别提了,那跟普通大学生根本就沾不上边。 所以,在最初收到这封做工精致以金丝蓝底信封包裹着的邀请函时,陈逸墨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下意识地把这样的邀请函当做了某某亲戚结婚或是孩子满月的请柬,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在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他抽出空档拿出手机向家里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是不是有亲戚结婚或者孩子满月时,他得到的是自家女强人老妈疑惑地反问,“家里没有哪个亲戚结婚或者孩子满月啊,你在讲什么胡话?” 而在得到了老妈的回应之后,他也就懂了个中的意思,这封来历不明由宿管递给自己的邀请函根本就不是家里亲戚拿来的,它更像是邮寄错了,或是纯粹的整蛊。 之后,他便跑了一趟宿管办公室,在和那位秃头宿管聊了几句家常后,他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面。 对于送邀请函的人是谁宿管并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当他刮完胡子坐回到宿管办公室里的时候,这封蓝底的邀请函便放在了他的桌上,上面没有任何关于寄信人的信息,只附了一张便条——大二计算机系陈逸墨收(宿舍8幢5楼23号)。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宿管把邀请函转交给他。 地址写得这么详细,也就排除了误送的可能性。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身边熟人的整蛊,陈逸墨的朋友并不算多,虽然大家也都在一个城市读大学,但他那三五好友更多地已然沉迷在了大学生活里,那个和他关系最好的朋友现在正谈恋爱谈得热火朝天,大抵是没工夫来上这么一出的,而其他人平日里也不怎么联系,更惶提忽然抽冷子来这么一下地整蛊。 知道他地址的人不多,除去身边的那几个朋友外,也就只剩下了他平时发言最多的一个私人游戏群,群里的人不多只有十来号人,活跃的占大多数,潜水的也就只有一两个。 这个游戏群创建纯属偶然,最初的时候他只是想建个私人的公会群,这样每逢三四五六七的打团日就不必再去找野团,自己开个私人公会团就行了,和所有小公会组建时候一样,从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探讨各职业的输出手法和二拖技巧,再发展到后来因为一次群友无意识地开车,这个本就人数不多的游戏交流群一下子变成了秋名山比赛场地,特别是那个顶着贼文青范儿头像的阿念,简直就是车王,只要有图片,半分钟内他就能给出上车码,而群里的莫良也与就他组成了车王双雄,前者是个没有感情的转发机器,后者则是位无情的找车机器。 而直到这个横版过关格斗游戏凉掉,大家翻了翻聊天记录也才恍然发觉,原来群里游戏开团的次数已然远远地被发车的次数拉下了。 随着时间加深,一来二去,这个群的大多数人也就混熟了,虽然游戏已经凉掉了,但有群友过生日什么的送点小物件倒是常有的事情,陈逸墨也收到过几次,他的地址他们也是知道的。 回到宿舍和宿舍的人打过招呼后,陈逸墨拿起包便走出了校门,坐上了回家的地铁,途中,他又拍了张蓝色邀请函的照片丢到群里去,附上了一句【哪个靓仔送的?出来挨打!@全体成员】。 地下隧道里信号一向不好,陈逸墨也就收起了手机,享受着车内冷气直到下地铁为止才又重新拿出了手机。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一向擅长整活的沙雕群友却罕有地保持了沉默,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群就好像死了一样。 那会儿的他倒也没在意,权当群友们都集体下线了。 而当他回到家,打算拆开邀请函看一看的时候,十分钟前还安静地群聊却一下子就炸了锅。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怎么,陈总也放弃努力选择了捷径?】 陈逸墨嘴角抽了抽,拿出手机飞速地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晚风:你放屁,这不是你们送的玩意儿吗?】 很快,群里的消息便滚动了起来。 【天使小姐姐:我要送,肯定送你个大的飞*杯。】 【恶霸鲨鱼辣椒:?你在说什么怪话?我上次送他的那个他还没用。】 【莫良:不是我。】 【阿念:陈总你了解我的,那必不可能是我。】 剩下的群友选择了缄默。 陈逸墨倒是并不在意群友的发言,他已经习惯了。想了想,他又输入了一条消息。 【晚风:@墨,是不是你送的?】 【墨:……】 大约半分钟后,对方才给出了更为准确的回答。 【墨:不是。】 陈逸墨在这途中倒是没催,这个名叫墨的网友是被一个群友拉进来的,他的打字速度一向如此,慢得让人觉得像是二十一世纪初最开始接触电子设备的那一批人。 【晚风:那我拆封看看吧。】 群聊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要往常,那个‘恶霸鲨鱼辣椒’已经跳起来起哄让直播拆邀请函了。 陈逸墨本能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但他并没有去细想,毕竟这个世界很科学,既没有超自然的生物,也没有突然从电脑屏幕蹦出来问你是否想活得更有意义的yesorno,一路向北仍旧经典,短视频app也依然占据主流市场。 摇摇头,陈逸墨把脑子里的想法暂时抛开,转而拿起了那封蓝色的邀请函。 拆开得毫不费力,甚至于在拆开的那一瞬间他都下意识地产生了这玩意儿的封口处是不是根本就没有粘上的错觉。 信封内没有小信封,也没有令人头大的内容,只有一张银灰色的与信封外壳颜色一点都不搭的信笺,内容也很简单。 【陈逸墨先生,欢迎加入这场由胜利者们书写的诸神游戏。参与时间:两天后】 陈逸墨皱了皱眉,把信笺塞回了邀请函,只有个模糊的时间,没有地点,更没有参与方式。 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的话,那现在他已经能把这玩意儿定性了,这就是一封整蛊信件。 而一晃,时间便来到了今天,周末,亦是信笺上写着的时间。 虽然嘴上说着这是整蛊的信笺,但陈逸墨心底却还是莫名地翻涌起了‘那万一是真的呢’的念头,在短暂的自我纠结后,他还是躺倒在了床上,视线落在床前电脑桌上的电子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电子钟的时间来到了两天后的同一时间。 16:35。 半掩着的窗帘透过了一缕灿阳。 陈逸墨捏了捏手中的蓝色邀请函,自嘲着摇了摇头。 看样子,他是上当了。 而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蓝色的邀请函没有任何征兆地迸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在刺眼的光芒间,陈逸墨不得已闭上了眼睛,接着一涌而上的便是无止境的失重感与恹恹欲睡的疲惫感。 在意识彻底被疲惫感击溃前,陈逸墨强迫着自己睁开了眼睛。 结果,他看到的只是一片黝黑的虚无。 第2章:提示 就和所有心怀浪漫的年轻人一样,陈逸墨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有没有哪天穿越或者重生的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随随便便穿越成异世界天赋异禀的世家大少,从此开始一段异界龙傲天的人生,要么就是重生在那浪潮年代,凭借他背得滚瓜烂熟的那连续五期的开奖号码从容地拿到第一桶金,然后开始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只是随着年龄的长大,从初中二年级升上高中之后,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就随着课业的加重和晚自习的到来被彻底地淹没在了记忆的长河里。 当意识重新浮上水面,身体的惫累便也就随之而来。 重新拿回了身体控制权的陈逸墨有些费劲地睁开了眼睛,躺倒在地上的他看到的不再是那熟悉不过的白色天花板,而是吊悬在空中只有汽车修理厂才会有的那种巨型挂钩。 只是,这个挂钩似乎是有了些年头或是疏于保养,表面已然锈迹斑斑。 我这是……在哪儿? 随着疑问的产生,陈逸墨的心底生出了一种名为对未知事物、陌生环境的恐惧感。 这是人类在漫漫岁月长河中进化出的出于本能的反应,这样的生存本能会让大脑做出尽可能慎重的判断,而非低着头一路莽过去。 陈逸墨深呼吸了几次,随着胸膛的有规律的起伏,他把那种生出的近乎于本能的恐惧感强行压了下去,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物中来。 遇上绑架事件了?还是说……就是那封邀请函搞的鬼? 随着大脑的思维开始活跃,陈逸墨刚才还僵硬的身体也跟着恢复了些许。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运气还算正常值的范畴,他的手脚全然可以动,没有伤痛感的存在,只是有种锻炼过度后的酸胀感。 人们常说,人的性格会决定他的命运,而陈逸墨就是那种在足球场上看到一枚脱离控制的足球朝着自己飞来的时候会伸手去挡的那类人,在当下完全陌生的情况下,他没有因为陌生的环境而大吼大叫或是歇斯底里,而是控制着身体强忍着肢体的酸胀感站了起来。 在站起来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晃了晃,眩晕感刹那间便涌了上来。 所幸的是他的旁边就是车架,在眩晕感产生的瞬间觉察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当儿,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决断,左手牢牢地抓住了车架,有了一个借力的位置,他才没有倒下去。 在把大脑供血不足而造成的眩晕感顶过去后,他这才站直身体,环视起了周遭的大致情况。 他现在正处在一个修车厂的内部,脚下的地面有着大块大块的机油干掉后的痕迹,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是干了的散发着异样油彩的举升机,那随处可见丢在地上的半灰半白的只能勉强辨认出原本应该是白色的毛巾,以及那散落了一地的汽修工具:千斤顶、钳子、大型的螺栓,以及那已然只有半截的扳手,而他的正面前是一道拉起了一半的与顶上挂钩配套的同款的锈迹斑斑的卷帘门。 而唯一的光源就是从这道半掩着的卷帘门内透进来的。 电影里,这种光源大抵就意味着唯一的出路。 陈逸墨琢磨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从地上捡起了那已然只有半截的扳手,然后靠近了卷帘门,在距离卷帘门只有半米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躬下身子往卷帘门外看去。 不是烈阳高照,也并非阴雨绵绵,而是扑面而来的冷风,以及那映入眼帘的皑皑雪地,和那在视线尽头快要看不见字迹的广告牌。 作为一个南方人,陈逸墨看见雪的次数屈指可数,要换做以往,那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穿上厚外套,戴上手套,和那帮大学室友一起冲进雪地,肆意地感受着这南方感受不到的天气。 可现在,他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情。 冷风并没有持续太久,几秒后便停了下来。 乘着风尚且停下来的当儿,陈逸墨没有多犹豫,在短暂的思索后便一躬身钻了出去。 情况比他预想中的稍稍好些,刚才因为视角的关系他还没有注意到——今天是有太阳的。 阳光透过薄云层洒在身上,透出了阵阵的暖意,也让陈逸墨下意识地伸出双手舒展了一下身体。 等等……这外套是??? 刚才一时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居然多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看上去还是崭新的。 陈逸墨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当下的情况中来。 有总比没有好。 在观察了一阵周围的情况后,他没有多做停留,沿着雪地往那看得到的广告牌走了过去,那是唯一的路。 踩在刚好没过脚踝的雪地上,听着不断传来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陈逸墨的视线并没有闲着,仔细地打量着周遭的情况。 他的左手边是蔚蓝色的大海,右手边则是略要高出一截的山丘,山丘上有着一排排覆盖着白雪的矮树,而那被雪覆盖着的看不清楚字迹的广告牌仍旧在他沿着当前路走的正前方。 没有望山跑死马,5分钟后,陈逸墨来到了广告牌的位置。 这次,他倒是勉强辨认出了广告牌上的字迹,只是那并非汉字,而是看不懂的日语。 这叫个什么事儿? 陈逸墨在心底抱怨了一句,多少有些无奈,他本来期待着的是这个广告牌上会给出更为确切的讯息的,结果就这。除去知道当下是被蓝色的邀请函甩到了日本之外,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嗡嗡。 放在裤兜里一直没来得及确认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陈逸墨的表情变了变,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立刻把手机拿了出来。 令他忐忑的犹如恐怖电影里的情节并没有出来,不是陌生来电人,而是一条没有来信人的短信。 【继续沿着当前的(铁路)道路向前,你会找到一座无人的城市。】 提示? 陈逸墨眼前一亮,却又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多做纠结,而是继续往下看去。 【到达那座城市后,开始计算时间,生存六十天,即为通关。】 视线从短信内容上移开,陈逸墨第一眼看向了手机上方的信号显示,和他料想的倒是差距无多,信号那一栏已经不存在了,自动变成了飞行模式。 他试了试能否把手机从飞行模式调回来,结果是不行。 然后,他又打开了通话界面,拨出了那个遇到了危险找他们准没错的电话号码,只是,他得到的也只有那随着信号基站的越铺越开而阔别已久的冰冷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isoutofservice,pleaserediater。” 在把手机里能发出讯息的所有功能都试了一遍后,他放弃了。 看样子在这个鬼地方,手机的联络功能以及网络功能是直接报销掉的。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心情没来由的有些忐忑、惶恐,再最后看了眼时间,便收起手机,老老实实地照着任务的提示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而那座被风雪布满的无人城市也就在这一过程中与他的距离愈来愈近。 第3章:第一日 两个小时后,陈逸墨来到了那神秘短信中提到的城市入口。 入目的是一条由下至上的缓坡似的被积雪覆盖住的公路,而在他视线前的不远处,是一盏被积雪盖住了的失去了电力放置在地上竖起的红绿灯。 陈逸墨曾看过一部纪录片,纪录片的内容很简单,它讲述的是当世界上的人类都消失之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纪录片里具体地讲述了人类消失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以后世界会产生的变化,先是街道的混乱,再是城市供电系统的崩溃,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人类造物的腐朽、消失。 可不论纪录片里怎么去描绘,那终究只是一种推论和假设罢了,虽然看的时候他也莫名地觉得脊背发毛,但那始终只是假的。 但现在,一座无人都市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而恰好,他还就没得选。 “所以我的运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这么活跃么?”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在小小地自嘲了一次之后,他又迈开步子,沿着这条公路开始向着城市的中心走去。 《人类消失之后》这部纪录片有一个场景令他至今都记忆犹新,那就是在人类突然消失之后,无人的城市满是把街道公路挤得水泄不通的车辆,大巴车、轿车、面包车、越野车尽都停了下来,没有了操控者,这些人类智慧的工具自然而然地也就停下了运作。 只是这条公路上干净的就像是被刻意地清洁过了一样,除去那偶尔能看得出来是消防栓的被积雪覆盖住的柱体外,整条公路连一辆车都不存在,别说汽车了,连人行道上倒下的自行车都没有。 而越是朝着城市中心走,那些被积雪覆盖了一些的平房与高楼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这是一种极为怪异且不和谐的景象,就好像一个学院派的极度缺乏常识的导演硬是要上来就拍一场末世题材的电影那样。拍摄过程中他已经足够努力且竭尽全力地去做了,可实际上这部电影已经被一些微小的他不在乎也不去关注的细节给彻底毁掉了。 哪个末世的街道上是空无一物干净的就跟被打扫过似得? 如果真有导演能拍出这样的片子,那估摸着是绝对会被豆瓣之类的评分网站给直接冲烂掉的。 陈逸墨摇了摇头,暂时把这样的想法抛在了脑后,拿出手机拍起了当下的街道,以及那繁密的高矮不一的城市建筑。 他本能地觉得这些差异点或许会在后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反差,而那时候,手上的切实线索就能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破局关键点。 城市里很安静,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他不断抬脚踩下去的雪被踩踏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日本最常见的便利店是叫做“堂吉诃德”,而作为走进城市的最开始的地段,这里理应有着这家连锁开遍日本的便利店的分店才对,哪怕没有,也应该有与之抗衡的本地便利店。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逸墨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起了街道两旁地被及膝深的积雪覆盖了的街边门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气守恒的关系,在被迫走了那么大一段路之后,陈逸墨的运气倒是又好了起来,没费什么功夫便在一家女士衣装店的旁边看到了一家玻璃门半掩着的便利店。 之所以能确认是便利店,得亏他透过那扇半掩着的玻璃门看到了里面柜台上放着的收银机。 在确认店门口以及店门口附近都没有脚印后,陈逸墨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走进了这家便利店。 失去了电力,再加上这家便利店所处的位置又恰好是背阳的,所以店内的视线可见度相当的低。 借着手机摄像头的光芒,陈逸墨在货架上寻找了起来。 这家便利店虽然不大,但货架上该有的生活物品却是应有尽有,只是货架上的物品也和这座城市废弃的时间相挂钩,许多物品的包装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临近放着瓶装水的货架旁还出现了相当的绿色霉菌,甚至还有一股令人闻着就直皱鼻子的刺鼻味道。 就是不知道这被灰尘埋葬的包装袋中还有没有那经典口味吃到反胃的x师傅红烧牛肉面。 不过哪怕是有,那也该被最初逃难的人一股脑的塞进背包里带走了。 心底这样暗搓搓想着的同时陈逸墨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 虽然这样的求生是头一次,但毕竟生活在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看过无数求生节目的他还是明白在这种末世无人区时间就是生命这个道理的。 在把货架基本搜寻了一遍后,他找到了五袋包装完好没有异味的饼干和六瓶目测尚且在保质期内没有变质的矿泉水。在拿矿泉水的时候他还顺带发现了一个就放在货架旁边被密封袋装起来还未拆封的崭新出厂的背包和一张放在密封袋上面表面附满了灰尘的地图。 至于在收银台后面的那扇紧闭着的似乎是通往便利店仓库的大门他就选择性的无视了。 好奇心害死的不仅仅是猫,还有人,经典恐怖电影里的的开门杀还历历在目。 在把食物和水分门别类地装进背包里后,陈逸墨转身轻手轻脚的从便利店里走了出来。 没有起风,天气依旧晴朗,那晒在身上的冬日暖阳仍旧散发着让人不自觉就会眯起眼睛的舒适温度。 找了个还算迎着阳光的位置,陈逸墨轻轻抖了抖地图上的灰尘,接着拿起地图背着光看了起来。 地图的正上方明确地标注了这个地方叫做什么,但可惜的是陈逸墨并看不懂日文里的片假名,也就只能悻悻地掠过这一栏,转而专注起地图上的内容。 虽然地图上的内容也仍旧是用日文标注的,但所幸的是这张地图的侧面有着微缩的图案表示地图上标注出的地点大致是做什么,而这家便利店也被老板刻意地用红点标注在了地图的上面。 几乎没有废吹灰之力的,陈逸墨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他现在正处在这座沿海城市的临近中心商圈的位置,通过手机的指南针他也搞清楚了现在自己所处的方向。 如果这是mc,那大可一言不合直接找个地方开始撸树,接着便是工作台打天下。 可现实不是游戏,陈逸墨也没有那劳什子的被卷入这样事件必定会触发的系统,当下的抉择就成了一件极其需要好好斟酌考虑的事情。 在仔细地琢磨了一下之后,陈逸墨的视线落在了临近大路的那几个标注着居民区的位置上。 接着,他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指南针,确定起了自己的方位。 再三斟酌之后,他选择了一个距离适中临近公路且周围还有大型百货和餐厅的居民区。 根据地图上给出的比例尺来做一个粗略的估算,那里离他大约有十公里左右,而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整。 又得开始走了…… 陈逸墨叹了口气,紧了紧背上的背包,迈开步子开始向着目的地靠了过去。 第4章:居所 十公里说长也不算长,说短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短,特别是对已然习惯了出行有便利交通工具的现代人而言,这路程似乎就有那么些长了,而最为关键的是这样冗长的路程还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完成,那就会把本就枯燥无聊的路程衬得更为漫长。 而对陈逸墨这个习惯锻炼的人而言,这段距离其实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长。相较于其它流连于同学联谊、大学社团或是窝在寝室打游戏的大学生,他就显得要特殊得多,他的作息相当健康且规律,晚上十一点半之前必定就寝,早上六点半必定醒来。醒来之后他也不会继续在床上赖着,而是会下床洗漱接着拿上手机和宿舍钥匙出门晨练。 拿他室友的话来评价:这个人在生活作息上自律的就不像是个大学生,但偏偏论及上课时干别的,他又是个标标准准的大学生。 陈逸墨拿着地图一边对比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向着他选中的目的地走去。 末世的街道会是什么样的?是干净的街道变得垃圾遍地、高大的繁华的城市建筑蜕变成断垣残壁,还是说挂在街角或是高处的锈迹斑斑摇摇欲坠的大型广告牌被拂过城市的强冷风吹出阵阵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 如果是此前,那或许他还能饶有兴致拿出手机上个b乎搜一搜相关的问题,然后看看或专业的或外行的或外行假装专业地在这个问题留言上输出他们的意见。 可现在,当他正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回答尽都是浮于表面的,最简单的也是最真实的反而那些人都没有提到——这座死掉的城市就只剩下了唯一幸存者向前走着的时候传出的脚步声。 被雪覆盖的宽阔街道和公路,宽敞干净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可现在的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权利,越快到那个他选定的居所对他而言才是越好的。 而在行走着的他的身后,雪地上脚印连绵。 一个半小时后,陈逸墨在十字路口前停下了脚步。 他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 虽然公路和人行道的界限已然被大雪所覆盖遮掩,但十字路口的大体特征是没有被掩埋的,属于相当标志性的地标建设。 不过陈逸墨并没有着急走进十字路口左手边的那一幢幢一户建,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了地图,再掏出了关掉了所有不必要功能进入了省电模式下的手机,慎重地确认起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这样的被迫末世求生是第一次,但得益于网络时代的发展迅猛,所以陈逸墨倒也还是看过不少期荒野求生的,心底也清楚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着急。 再三确认过自己是到达了标记地点位后,陈逸墨抬起头看向了十字路口的正前方,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再往前走一段路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应该是有一栋大型的环形百货大楼的。 呼。 在确认自己看到了那栋大型的环形百货大楼的瞬间,陈逸墨由衷地松了口气。 如果说便利店里可以找到为数不多的勉强能吃的干粮,那么环形的百货超市楼则可以提供相当多的人类智慧文明的产物,例如小型柴油发电机和与之配套的柴油。越是大型的百货大楼,这种东西有的概率也就越是高。 接着,就是大型百货大楼的正对面。 陈逸墨的视线接着扫向了那被积雪覆盖着的一幢小型建筑,上面仍旧挂着招牌,虽然风雪把那招牌摧残得够呛,但勉强还是能认出上面有着一个类似于碗装拉面的图案。 那应该就是地图上给出的百货大楼正对面的餐厅了。 国内的正规餐厅大都是有那种大型冰箱的,稍微好些的餐厅还会有专门用来保鲜的冻库,至于这家餐厅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有希望总比没希望来得好。 深呼吸了两次,陈逸墨收起了手机、地图,转而看向了左手边的那一幢幢的一户建。 现在,他当前的要务不是别的,而是挑一处一户建进去,接着把房子里的东西清干净,腾出足够的空间,让自己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 至于进去会不会遇到什么,那是未知的,但比起在雪地里生火过一晚上这个选项,他还是更乐意进入到房子里去。 abcd的选项对陈逸墨来讲并不足以让他脑瓜子嗡嗡开始纠结于选什么好。 在思索了片刻后,陈逸墨迈步向着正面前最近的那幢一户建走了过去。 这处位于十字路口左侧的第一幢一户建的外墙上承受了它身为居民区第一幢建筑理应承受的风霜,虽然仅仅只有一些,但比起那覆盖在面上的浅浅的一层白雪,略带些灰黄的外墙确确实实有那么些显眼。 陈逸墨琢磨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没有锁的一户建自带临街院子的门。 院子里的雪比起街道上的雪要浅些,走动时也再没发出像是刚才那样足够厚重的咯吱咯吱声。 在还算干净的防盗门前站定,陈逸墨在心底暗道了一声“打扰了”后便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一拧。 然后…… 门把手纹丝不动。 “所以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陈逸墨摇摇头,自嘲般笑了笑。 可下一秒,他的视线却忽然落在了放在大门口脚下的那盆已然枯死了的盆栽之上。 一般来讲…… 陈逸墨蹲了下来,眼底多出了些期待,他双手端住了盆栽,往旁边轻轻一挪。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把保存完好的钥匙就在盆栽的盆子下面。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抵如是。 拿起完好的钥匙,陈逸墨把钥匙插进了大门的锁孔,在顺时针转了两圈半后,防盗门的锁扣打开了。 陈逸墨拉住了门把手,身体向后挪动了两步,接着,打开了大门。 房子是朝阳的。 映入他眼帘的不是开门杀的标准剧情,也不是扑面而来的腐烂人头或是丧尸,而是令人直皱眉头的发霉味道。 门外的光线透过打开的大门射向室内留下了一道光柱,而在那光柱之中,室内的厚厚灰尘在悄然翻涌着。 天光渐亮,那刚才被云层遮住了些的阳光大亮,暖暖的阳光晒在了身上。 可他丝毫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倒是心情有那么些沉重。 陈逸墨叹了口气,伸出手在身前挥了挥,把那涌过来的灰尘拍开。 他自言自语着。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找到了可以住下的地方。 “坏消息是现在这地方到处都是霉味儿和飞舞的灰尘。” 要收拾的话,估计……唉,他应该自信点,把估计去掉。 得废相当大的力气! 活动了一下肩膀,调整了一下心态,陈逸墨从玄关处的小篮子里拿了一个勉强能称得上的是防卫工具的十字改刀,试探着走了进去。 第5章:第一夜 像是所有恐怖电影中的拐角杀、开门杀、楼梯杀等一系列的让主角团暴毙的陷阱并没有出现,事实上当陈逸墨小心翼翼地探查完整栋屋子后,他连只电影剧情中预示着暴风雨来临前安静的小老鼠都没有发现。 整栋屋子根本就没有除去他以外的生命的存在,别说人了,就连蟑螂都没有一只。而他唯一的发现就是在二楼的主卧中,那摸一把就满手灰尘的衣柜里还有着发霉了的衣物,从侧面佐证了这座死城曾经也还是有人活动的迹象的。 至于人是怎么消失的,他不清楚。 从楼上下来,陈逸墨先是捏住鼻子来到窗边,把所有的能够透气通风的窗户打开,接着把室内的所有遮蔽阳光的窗帘拉开,再把各个房间的门一并打开,让空气形成对流。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十字改刀揣进了上衣口袋里,走向了刚才已然检查过一次但没来得及验证他想法的厨房。 刚才进厨房的时候,他已经检查过一次电热水器了,那玩意儿是没有正常运转的,热水器上面象征着工作的绿色指示灯和常驻阿拉伯数字的显示屏都是黯淡着的。 随着呲啦的仿若指甲在木质板上剐蹭的声音,陈逸墨废了点力气把厨房内的水龙头打开了。 只可惜的是水龙头里没有如他所预想的那般顺利地通出水来,而只是传来了阵阵仿若有东西卡在里面的声音。 没有水,也没有电。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被阳光照亮的厨房里阵阵灰尘随着他的这口气而缓缓飘飞着。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整,而在手机的主页面上赫然多出了一个计时器,上面显示着当前还要生存的剩余天数。 “60。” 在这个没有电,没有水的末世废土生存个六十天。 如果有一天他能逮住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幕后黑手,那他一定要让对方也体验一次同样待遇,不,超级加倍的待遇。 收起手机,陈逸墨调整了一下那有些烦躁的心情,从厨房的挂钩上拿出了一条毛巾,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瓶为数不多的矿泉水,在旋开盖子喝了一口后,他拿着瓶子和毛巾来到了屋子里通风最好的客厅。 在资源匮乏的前提下,把整间屋子都收拾出来显然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但仅仅只是收拾一部分的话,那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的背包里还有五瓶水和五袋饼干,算上等会儿要吃掉的一袋,撑过这两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就动手吧。” 没有再磨蹭,陈逸墨迅速地进入了状态。 在解决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上,他向来就没有磨磨唧唧的做法。 * 当天空的最后一抹残阳彻底消失的时候,陈逸墨对客厅的收拾工作也总算迎来了终结。 把手中已然染黑的毛巾随手一丢,陈逸墨一屁股坐在了擦干净了的沙发上。 在五点左右的时候他就已经去把玄关处的大门关上了,而至于晚上盖的被子,他也乘着那个空当上了二楼的卧室,在一番寻找后,他运气不错地从卧室里拿出了相对干净的被密封在袋子里几床厚薄不一的绒毯。 经过一下午的散味儿,客厅内的灰尘和霉味已经散去了不少,只是源于一楼的其它房间还没有打扫干净,致使空气还是有那么些沉郁。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陈逸墨不是矫情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太过纠结,他只是把客厅落地窗旁边的窗户稍微打开了些,留了一条相对大些的缝隙以作晚上的通风,至于其他房间的门,他选择了直接一并关上。 天空渐渐晦暗,刚才还勉强能借光看清楚的室内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陈逸墨从背包里拿出了饼干又跟着开了一瓶水,一口饼干一口矿泉水地吃了起来。 像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他倒也不是太过陌生,刚上大学的那会儿,也就是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月,人玩飘了,家里给的生活费也就跟着飘了,他径直体验了一次前半个月大鱼大肉后半个月稀饭馒头,最后几天饼干泡面的生活。 就是当时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同就是了。 吃完饼干后,瓶子里的水还有一半。陈逸墨把瓶子盖上了盖子放到茶几上,接着把绒毯扯过来搭在身上,然后直接就躺倒在了沙发上。 今天他经历的这一切已经够多了,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疲惫混合在一起,促成的是一种当光亮褪去,如潮水般侵袭而来的困意和不安。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身体在疯狂地向大脑传递着疲惫的讯号,可大脑做出的回馈却是让身体继续保持警觉,对当下陌生的环境进行戒备。 疲惫却又不敢如往常那样闭上眼睛的陈逸墨望着那陌生的已然没入了黑暗之中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曾经的种种过往,也想起了看过的求生节目里的主人公的面对着镜头介绍着的种种保命的手段。手段很多且很实用,有些仅仅是看上去就令人觉得时髦。可这些手段和回忆都成为不了抵抗当下不安感的墙壁。 所有的求生节目几乎都会告诉观众在那样的困境之下该以怎样的手段去解决麻烦,但鲜少有节目会讲到该怎样战胜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内心。 作为一个普通人,该怎样去战胜自己的不安和那隐藏起来的怯懦。 陈逸墨咬了咬牙,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硬逼着自己睡着。 可与之对应的感性却在一次又一次地重申着它的意思:你应该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在今天晚上发泄干净。 留着一条缝的窗外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今天的夜很安静,甚至连风都没有。 呼。 陈逸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不断地告诉着自己,他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虽然被卷进了这种没来由的诡异事情中,但至少就当下来讲,他迅速地找到了缓解当前窘境的方案,且他的进展还不错。 至少他今天晚上没有流落街头,也没有在雪地里生上一堆火,搓着手臂挨着冷等待着黎明的降临。 比起鲁滨逊,我已经够幸运的了。 这么想着的刹那,他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了两下。 显然,他的内心远没有强大到只需要两句话的自我宽慰就足以把这种完全陌生的情况顶过去的程度。 茫然、沉重、烦躁、惘然的心情冗杂着,叹息声和低落的情绪也在一声接着一声中依次递进。 夜,彻底地深了。 当陈逸墨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上显示着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时分。 客厅的空气比起刚入夜时冷上了不少,他紧了紧身上的毯子,厚绒毯阻隔了外界的寒意。 忽然,窗外掠过了一阵风。 这阵急促的寒风透过留下的窗缝把拉上的窗帘带的阵阵作响。 陈逸墨警惕的视线也下意识地随着那摆动的窗帘移动着。 然后,在厚窗帘忽然被这阵疾风带起的刹那,他看到了那高悬在夜空的皎洁月亮。 在寂静的城市上空,这轮月亮还是一如往常地散发着光芒。 呵。 陈逸墨摇了摇头,像是如释重负般地轻笑了一声,一直在心底郁结着的情绪就这样悄然地随风而逝了。 手机上,显示着的倒计时悄悄来到了59,而那泛着黄光显示着手机剩余电量的数字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仍旧是那令人心安的100%。 第6章:末日求生指南 当设置好的手机闹钟响起,陈逸墨的生物钟也就跟着叫醒了他。 摁掉手机闹钟,揉了揉还有些朦胧的睡眼,睁开眼睛的陈逸墨第一眼看到的是并不熟悉的天花板,然后便是透过厚窗帘撒进室内的一缕阳光。 “早。” 尽管室内只有自己,他还是一如往常那样跟自己道了声早。 然后便是惯例的活动身体,接着就是日常的洗漱,只是当下暂时还不具备那种洗漱的条件,陈逸墨也就只能往嘴里灌一口昨天没喝完的矿泉水权当漱口了。 吃了半包饼干,喝了三分之一瓶水后,陈逸墨拿上钥匙、手机以及那唯一能称得上是防卫武器的十字改刀再提上包走出了大门。 在确认房门关好后,陈逸墨又一次地来到了那被风雪覆盖着的十字路口。 陈逸墨拿出了手机,确认了下时间,早上八点整。 冬日的暖阳悬在尚未彻底亮开的蓝天上,一缕缕带着暖意的阳光划过城市的天际线,落在了十字路口的地面,洒在了他的身上。 冬天里的灿烂朝阳无疑是对求生者的最佳鼓舞,至少对今天睡眠有些不足的陈逸墨来讲是这样的。 享受了一下温暖的朝阳,陈逸墨便迈开了步子,走向了昨天没去探索的那家餐厅。 从十字路口到餐厅的距离并不算远,从地图上来看两者之间是挨得很近的,做一个粗略的估算大概也就是半公里多点的样子。 陈逸墨步行的速度不算慢,虽然地上有积雪,但他的步行速度还是没有慢多少。 五分钟后,陈逸墨走进了这家招牌是一碗拉面的日式餐厅。 由于餐厅的斜对面是环形的大型百货大楼,而阳光恰好就是从大楼的背面斜射而来的,所以射向餐厅内的大部分阳光都被大楼所遮盖了。 这家餐厅在阳光与阴暗处的对比之下,倒更多出了种令人鸡皮疙瘩跟着起来的清冷感。 陈逸墨紧了紧衣袖,接着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走进了这家餐厅。 有了昨天检察一户建的经验,今天的他动作相较于昨天就要显得麻利些了,再加上他多少感觉到了这座城市应该是彻彻底底的死了,所以他的动作倒是少了昨天的几分谨慎,多了些大开大合的味道。 在餐厅内搜寻了一遍了之后,他刚才还满怀期待的心情多少有些受挫。 这家餐厅是没有冻库的,唯一的肉食都摆放在了大型的保鲜柜里。当他打开保鲜柜的时候,是冲鼻的臭鸡蛋与某种玩意儿混合在一起后透出的令人直皱眉头捂住鼻子犯恶心的味道。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一个本来绝望的人以希望,再把这唯一的希望之花毫不犹豫地铲碎。 回到了餐厅门口的陈逸墨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而把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大型百货大楼上。 餐厅没有冻库,那百货大楼总该有冻库了吧。 在冻库里,冷冻肉能保存至少一年以上。 深吸了口气,陈逸墨又迈开了步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了雪地里,往街对面的百货大楼走了过去。 百货大楼进门处,室内那扇已然停止运作的玻璃门旁放着一个做工还算漂亮的支架,上面有着类似于介绍册的玩意儿,只不过因为时间的累积,上面已然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陈逸墨倒没觉得有什么,伸出手把这手册拿起来,接着抖了抖把灰尘抖掉,摊开来看了一眼。 手册上面大略地介绍了一下这环形的百货大楼里的商品区分布,还如同所有的景区介绍手册那样在日文介绍的下面附上了中文、英语、的翻译。 这倒是省了他不少的麻烦,根据手册上写着的内容:整幢百货大楼一共有五层楼,额外有一层是地下一层,地下一层是生蔬超市,一层是生活日用品以及零食与饮料的区域,二层是贩卖饰品和手表的地方,三层是女士服装,四层是男士服装,而第五层则是这附近最大的电影院。 陈逸墨环视了眼前的事物一圈,琢磨了一下,把衣兜里的十字改刀拿了出来,接着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再一次打开,这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这大型百货大楼的一层购物区。 他是从生活区开始逛的。 借着手机上的灯光,陈逸墨倒是看得很清楚,生活区货架上的物品上虽然覆着一层浅浅的灰尘,但比起此前他在街边便利店里看到的要好太多了。 至少现在哪怕是覆上了一层浅灰,也勉强能看清楚塑料包装下的是什么东西,不至于需要像在那边一样,把那玩意儿拿下来,接着还要轻轻地吹一下才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在扫视了这一圈货架后,陈逸墨在心底暗自记下了进来走进这排货架的位置,然后从货架上随意地拿下了两个灰尘较少的装着牙刷的包装盒,在把上面的灰尘清理了一下之后他把牙刷塞进了背包里,接着又继续逛了起来。 生活区货架上的物品大都保存完好,种类也是极多,上至小型家用电器例如电饭煲之类,下至掏耳勺一应俱全。 只是让陈逸墨有些失望的是他并没有在生活区里看到摆放在角落积上灰尘的小型发电机。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生活暂时还得处在那么一个刀耕火种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状态。 接下来就是去看看零食区了。 当陈逸墨抬起头看向那挂在顶上指示牌时,忽然,安静的超市里传来了某种罐头落在地面翻滚了两圈的声音。 陈逸墨的身体瞬间就僵直了,一股冷气从鞋底直直地窜进了脑海。 如果说孤独是人类最大的敌人的话,那现在这闹出动静的玩意儿就是让他最为警惕忌惮的未知事物了。 那么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条,就此暂时离开百货大楼,等到明天或是阳光彻底照亮天际的时候再来,第二条,忘掉心底的忐忑,直面未知地恐惧,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 陈逸墨向后退了两步,眉头紧皱。 要让他就这样退出去的话他又有那么些不甘心,毕竟从昨天到现在为止,他连一个活着喘气的生物都没见着,这罐头掉地的声音说不定是哪个只放着一个罐头的货架倒了呢。 可万一是…… 陈逸墨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掠过了许多他曾看过的电影片段,过去的话,他可能就会遇到他此前从未见到过的危险生物。 随着一口唾沫被咽下去,他的喉结动了动。 然后,他做出了选择。 第7章:女人 陈逸墨身边的朋友对他的评价总是一致的:虽然最初接触时会感觉到他做事的沉稳,但接触久了之后就会发现这仅仅只是表象,他骨子里有时候有着出人意料的冒险精神,或者说是作死基因。 曾经他们就读的大学外,有一家专卖鸡翅的餐厅举办了一场活动,地狱辣鸡翅五串(一串三个中翅),二十分钟之内能吃完免单,且会赠送一张大额的免费券,可以分次使用。室友们看到了这个活动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去围观看热闹,毕竟地狱辣的鸡翅他们是吃过的,晓得那究竟有多辣,但唯有被拽着去的陈逸墨看着看着主动就上了,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真就吃完了,虽然他也付出了代价。 ——寝室里多出了一个深夜厕所的孤独传说。 要换在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他不会那样大胆。但在有了居所,且根据居所里的情况对现在这座城市的状况有了一个大略的判断之后,他的心中就有了猜疑:除开他自己外,这座城市是否就真的没有其它生命的存在了,是一座货真价实的死城?还是说……有着隐藏在暗处的东西。 而不管猜测如何,当下那一声罐头落下的轻响,就是一个契机,一个印证他猜测的佐证。 陈逸墨压低了身形,同时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关掉,再把十字改刀拿出来攥紧在手里,他借着室内的黑暗开始朝着声源地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心跳在加速,体温在升高,皮肤表面开始不自觉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股又一股的力量开始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渐渐流入四肢百骸。 这是人类进化长久以来的生存本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大脑的中枢神经首先发出的讯号是警告,再是不得已之下地围绕着“生存”展开的指令。 陈逸墨虽然压低了脚步,但他的步行速度不算慢,货架转角处的距离也在这一途中不断地缩短着。 让宿舍的那帮室友知道的话,他们肯定又得喷我作死了。 陈逸墨在心底暗搓搓地自嘲着自己,脚步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歇。 既然决定要去做,那就不要拖拉。 终于,在转角处,陈逸墨停下了脚步,他先是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对着地面,然后整个人背靠着货架,探出了半个脑袋用余光观察着拐角处的情况。 陈逸墨看过无数次类似情节的电影,通常这么做的结局只有两个,侧过脸去看到的是正对着自己的怪物,然后便当;要么就是怪物没有发现自己,或是正在残杀着另一个幸存者,而自己作为目睹者被吓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而在探出半个脑袋的瞬间,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把手中的手机当做暂时性的致盲弹拿出来照着对方眼睛的打算了。 可事实上,当陈逸墨的视线落在空荡荡的货架转角时,他看到的只是一片黝黑,以及空荡荡的靠墙走廊。 不会吧?什么都没有!? 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陈逸墨手上的动作比起他的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先是向身后照亮了路,再是转向一片黝黑的空荡荡的走廊。 如果真的没有人的话,那他的猜测基本就可以确信了,不过又会转出一个新的让他头皮发麻的猜测——这可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末世废土,而是走错了的灵异鬼怪片场。 在手机手电筒的灯光下,陈逸墨看清楚了一片黝黑的空荡荡的走廊。 而就在他刚才忽略的视线盲区里,那近在咫尺的货架转角,距离他的身前不足一米的位置,有一个坐在地上身着黑色羽绒服背靠着货架黑发披散看不清容貌的女孩儿。 卧槽! 陈逸墨的手就是一抖,手机都差点甩出去了。 在这瞬间,他脑海里泛起的第一想法是:完蛋。 会哭到蹲坐在地上不停抽噎的不止是受了委屈的女孩子,还有双目通红皮肤白的不自然的witch。 可如他所料的所有异变都没有发生,有的只是被手机光照到的神色萎靡的女孩儿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嘴里也跟着传来了轻微的类似于睡着之后的呻吟。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和坐在地上的女孩儿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他能够反应过来的距离。 接着他开始借着手机的灯光开始打量起了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由于黑发和羽绒服的遮盖,所以他能看到的地方其实是极其有限的,特别还是在间隔了足足两米的情况下。 等等! 陈逸墨皱了皱眉,他在她的脚腕处发现了一处明显有着不正常的肿胀。 应该是扭到了,或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别了一下。 陈逸墨在心底做出了猜测,他是常常会慢跑的人,再加上家里有一位认识了很久关系不错的退休中医,所以他对这种扭伤倒是不陌生,也有着相应的相对专业的处理技巧。 那为什么会扭到呢? 问题又接着生了出来。 是因为…… 陈逸墨抬起头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却又一时间觉得不那么说得通。 琢磨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握着十字改刀的手紧了紧,然后喊了声‘你好’。 可回应他的就只有空荡的室内的回响,以及对方那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而她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脖子,身体跟着微微动了动,那遮住她侧脸的黑发也就随之落下。 陈逸墨的视线也刚好落在了她的侧脸上。 他自认是俗人一个,所以他不可避免地多看了两眼……好几眼。 他所在的城市曾办过好几次以剑三为主体的漫展,他也曾闲的没事儿去过两次,漫展的质量挺高,由主办方重金请来的coser们也很敬业,尽最大的可能还原了角色本身,里面有一位cosercos的道姑至今让他记忆犹新,可对比起眼前的这位女孩儿,那位coser可能也就不过如此了。 她很漂亮,但更让陈逸墨觉得有些惊异的是对方身上的那种气质,那是一种令人哑然的说不出来道不明白的气质。硬要形容的话,那可能就是出尘脱世的就好像是从古风游戏里走出的道姑朋友。 收回视线后,陈逸墨叹了口气,拍了拍裤腿站起身来。 现在问题又跟着出现了,是放着不管,还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先把她带回去。 顺带也跟着多出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座城市除了他以外还有活着的人,如果处理得当,那他大概率能有个聊聊天解闷的室友。而坏消息么则是……他暂时还没想到。 总而言之,陈逸墨又陷入了一个需要抉择的境地。 第8章:墨虞惜 应该是晕过去了吧? 陈逸墨心底犯着嘀咕,在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得罪了。” 虽然也不大清楚这句话能不能传达到,但陈逸墨还是这样说了。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在看到漂亮姑娘需要帮忙的时候,大多数男士是很乐于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的,毕竟……谁又不喜欢在漂亮姑娘装个大大的逼呢。 不过,我自己也是俗人一个。 陈逸墨摇摇头,向女孩儿走近了些,把坐靠着的她搀扶了起来,接着把对方的手臂轻轻搭在自己的身前,背过身子,微微弯下腰蹲下去把她背了起来。 这个漂亮清冷的女孩儿并不重,但也没有如同前些年的都市小说里所描绘的那样,当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在你背上的时候,会感觉到那惊人的柔软和热度以及那不时调皮的涌入鼻腔的淡淡发香,陈逸墨的唯一感触就是尽快把这姑娘带回去,然后检查一下她的伤势,再做下一步的判断。 可就在他刚刚迈开步子的刹那,那越过他肩膀搭在他身前的两只手臂却悄悄地环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微微箍紧,接着便是一声淡淡的质问,“你想干什么?” 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陈逸墨看清楚了环绕在自己脖子上的不止是这位漂亮女孩儿的两只手臂,还有那在她右袖口处的反射着烁烁寒光的利器的刃口,锃亮的利器表面上反射出的是那双略带疏离的清冷眼眸。 他的身体瞬间僵直,脑海里浮现出了千百种的解释,但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那尴尬老套且生硬的两句话,“你受伤了,我想帮你。” 如果说背着女朋友的男友心底会洋溢着某种幸福感的话,那此刻背着这个漂亮女孩儿的陈逸墨心底漫出来的就是浓烈的危机感。那被臃肿羽绒服包裹着的肥大袖口已然成了随时都有可能勒住他脖子的凶器,那随时都有可能被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感觉可一点都谈不上好。 女孩儿沉默了下来,那箍紧的手臂倒是没有再加力。 要是此刻旁边还有人的话,那他肯定会误解他们俩的关系,与其说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倒不如像是在闹脾气的情侣。 这样如坐针毡的沉默仅仅只持续了十几秒,是以女孩儿再一次的开口为气氛的缓和点,“我知道了,放我下来。” 闻言,陈逸墨如释重负,也悄悄地把已然握住了十字改刀的手松了开来。 他是要比这女孩儿高上半个脑袋的,所以在放下她的时候他也仅仅是弯了弯腰。 在那只伤到了的脚重新踩到地面支撑起身体的瞬间,女孩儿眉头紧皱了一瞬,随即就不动声色的归于自然。 而在确认了身后的女孩儿已然站稳之后,陈逸墨这才向前走了两步再转过了身来。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对视,虽然视角和光线都不大好,但借着百货入口那射进室内的微光,两个人也还是看清楚了彼此的样貌。 比起女孩儿的波澜不惊,陈逸墨的表情倒是小小地失态了一瞬。 如果他是大学里带文豪的那一批,那可能此时会来上那么两句经典的古诗词,逼格再高些或许还能整点灵光一闪的原创,但可惜的是他文采平平,此刻能给出的唯一评价委实也就只有一句:这姑娘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比起五官的端正,真正点睛之笔的是那双犹如清泓流淌般的眼睛。 眉目如画,用来形容面前的女孩儿一点都不过分。 “墨虞惜。” 女孩儿微微皱了皱眉,陈逸墨那多看了她几眼的视线让她略微有些不适,但基于心底的一些猜测,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陈逸墨。” 被女孩儿看着的陈逸墨也回过神来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是以陈逸墨的主动开口为接下来的话题起始。 “你的脚腕……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站着了,坐下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那只脚是你的平衡脚,那你更需要坐下。”墨虞惜皱了皱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表情的陈逸墨便又接着补充道,“如果你硬要站着,那建议你先把自身的重心放在另一只脚上。” “你会治这个么?”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 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没有在这种时候提到对方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经历什么一系列‘说来就会话长’的内容。 “会一些,不过需要跌打损伤药、红花油也可以,没有的话就要麻烦些。” “我有。”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陈逸墨指了指百货楼入口亮着光的位置,“我在百货楼外面找到了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当下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坐下来治她的脚伤,且不说那满是灰尘飞舞的地面,最简单的这里面的空气就浑浊让人有些受不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当下还能站着跟面前的女孩儿对话也算是另外一层含义上的仁至义尽了。 当然,如果面前的不是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儿而是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的话,那他可能讲的就不是这话了,而是‘我的房子还蛮大的’。 墨虞惜澄澈微冷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冰冷锋锐的眼神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一般。 这样的审查视线持续了大约半分钟,是以墨虞惜的皱了皱眉随即又跟着松开为休止,“那就去你那里吧。” 这回答倒是让陈逸墨惊讶了一瞬,他本以为墨虞惜会径直摇头拒绝的。毕竟虽然他本意和出发点是好的,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些不对味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让人误解的,更何况这句话诉说的对象是一位刚刚认识的陌生女孩儿。 不过就从刚才她在自己背上的那一系列操作来看,人的确有着这样说话的底气。 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后陈逸墨指了指繁密的货架,“不过还得等一会儿,在回去之前,还有事情得做。” 墨虞惜思衬了一下,眼眸底掠过了一抹明悟,“食物?水?” “嗯。”陈逸墨点点头,“你清楚位置么?我的意思是保存相对完好,至少表面上看还在保质期的那种。” “我知道,我带你去。” 墨虞惜倒是比陈逸墨想象中还要坚韧的多,不过显然她也把他刚才的话听进去了,她没有冒冒失失的强忍着痛向前走,而是一手扶着货架找到支撑点一边慢慢地迈开步子。 陈逸墨倒是没让人就这样走,而是出言叫住了她,“你把大体的位置告诉我就行了,我去,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 墨虞惜沉默了一会儿,冷淡的语气里多出了几分强硬,“我和你一起去。” 你要不要这么倔。 陈逸墨叹了口气,多少有些无奈,但就从墨虞惜此刻表现出的种种来看,她应当是属于比较认死理的那种类型。和这类人打交道,要么就是自己退一步,要么……算了,陈逸墨和墨虞惜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能让后者退一步。 那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只能他退一步了。 陈逸墨走上去,然后把背着的包儿放了下来递给对方,接着背对着她蹲了下去,“你背包,我背你。” 第9章:大型网友线下见面会 事实上,这家百货的面积远比陈逸墨想象的更大。 或许是因为室内昏暗光线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心里对身处在这种阴暗环境下的排斥,陈逸墨总认为今天他在这家百货一楼走过的路远超以往任何时候他去逛百货一楼时走过的路。 可相较于陈逸墨内心的嘀咕,被他背在背上的墨虞惜就显得要安静的多。 如果不是她时不时会出声指出她专门做过标记的位置的话,那陈逸墨大概会认为背上的她是睡着了。毕竟从刚才她的那个精神状态来看,她此时的身体情况着实谈不上好。 但不得不说的是在昏暗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墨虞惜对一楼的了解和对她记下位置地方的把握是让陈逸墨好好地惊讶了一次的。虽然他也清楚人总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有个大致的记忆,但遇上视线和周遭标志性的比对物看的不那么真切的时候,想要一次性找对还是很难的,特别还是头一遭被甩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下。 “一楼目前能拿的物资就这么多了。” 在把一楼尽头的货架上的罐头塞进已然满满当当的背包里后,墨虞惜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同时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现在,可以回去了。” “嗯。” 两人并没有做过多的交流,至少在回到那个暂时得被称之为‘居住地’的位置时是这样。 * 当墨虞惜从背上下来坐稳在长沙发上后,陈逸墨这才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肩膀和背部,顺带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身体。墨虞惜是不重的,但加上背包里的那些物资,总和的重量就有那么些让人一言难尽了。也得亏他平时还算注意对自己身体的锻炼,不然今天指定是要现个洋相的。 “我休息会儿就替你解决你脚腕的问题。” 陈逸墨看了眼墨虞惜,也跟着坐到了长沙发的一边,不过他倒是和对方保持了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 尽管身体的疲惫已然爬了上来,但陈逸墨还是从背包里拿出了刚刚装进去的水和干粮,递了一份给墨虞惜,接着自己才拆开了一份,在先抿了一口确认水没有变质后他才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看着陈逸墨丝毫谈不上绅士的喝水动作,墨虞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双黝黑的眼瞳里映出的是他的脸庞和那犹如深潭一般的平静。 在发出了一声毫不做作的舒服的撑唤后,陈逸墨拧上了瓶盖,接着侧过身子看向了墨虞惜,“而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作为你替我治疗的条件么?”墨虞惜的声线倒是没什么变化。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来到这里的方式是否相同,以及在这边遇到的事情是否又一样。”陈逸墨在这种时候倒是有充足的耐心和包容心,虽说墨虞惜的态度冰冷的让人不大舒服,但对他而言,现在更重要的是摸清楚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女孩儿是因为什么而被拖到这个陌生的显然就不是他们原来生活世界的地方的。 也不给墨虞惜琢磨的机会,陈逸墨径直就把打了无数次腹稿的发言讲了出来,“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一封邀请函,邀请函的大小和正常的信封一样,金丝蓝底,邀请函上的内容是……” 陈逸墨刻意停顿了一下,他在试探那玩意儿会不会有保密协议之类的,比如他不能对其他人透露出有关这封邀请函的具体内容之类的,如果透露的话,那么即刻就会被取消游戏资格。 当然,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那他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啊?还有这种好事。 “你的姓名以及一段标准的邀请词——欢迎参加这场由胜利者们书写的诸神游戏,而且附上了开始的时间。”墨虞惜倒是会错了陈逸墨的意思,主动的接上了他的发言,“但上面没有任何的参与地点和参与方式,甚至连邀请人是谁都没有落款,对吗?” “对。”陈逸墨点点头,“我上面落款的时间是两天后。” “我上面落款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内。”墨虞惜侧过头看向了另一边,顺理成章的接着把话题继续了下去,“你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吗?例如发到自己的社交圈里去,和自己的朋友们讲。” 陈逸墨愣了愣,倒是没注意到被黑发遮住了侧脸的墨虞惜的眼神的异样,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发了一张到相对私人的群里去。” 接着,他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几个朋友中的一个送的,毕竟他们干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哦,对了。”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的邀请函是怎么送到的?是他人转交还是……” “凭空出现的。”墨虞惜转过头来看向陈逸墨,这是后者第一次见她的眼神有所波澜,她冰冷的语气罕有的有了起伏,连那被羽绒服包裹着的胸口也跟着频率重重的起伏了两下,“在有个人分享了他的邀请函之后,同样的邀请函也凭空出现落在了我的手里。” “……” “……” 两人对视着,小小的客厅里弥漫着的是微妙且尴尬的氛围。 沉默,大概就是今晚的康桥。 “我……” 陈逸墨的嘴角抽了抽,这叫个什么事儿。 因为自己的操作,导致当下捡了个室友的情况变成了更为复杂的……嗯,大型网友线下见面会。 他又想了想自己之前在群里聊过的那些发言……嘶。 ‘这个腿我能玩一年。’ ‘莫良能不能啊,gkd,无内鬼直接开车。’ ‘啊,好想有个家里有钱的黑丝jk小姐姐抱抱我,我已经不想努力了。’ 陈逸墨握拳贴在了嘴唇上,他不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装酷,也并非是让面前的女孩儿在不经意间看到他没有劳力士,只是大型的社死现场本能的想要逃避罢了。 这样的尴尬持续了相当一会儿,直到陈逸墨缓过劲来鼓起勇气问出那句话为止。 “那个,请问墨女士您在群里的id叫什么?” 陈逸墨试探性的问道,心底相当忐忑。 “你发邀请函的时候艾特过我的。” “……” 尴尬的情况解决了。 因为现在比刚才更加尴尬了。 第10章:交换情报 很早之前刚和群里的那些人混熟的时候,陈逸墨说过一句话:“大部分网友面基不就是换个网吧打游戏么,不然还能去击剑?” 接着,他又补上了一句:“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种横版格斗过关游戏真的有漂亮姐姐玩吧?不会吧?”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打心底里的那样认为的,群里就没有姑娘,全都是顶着二次元头像的抠脚大汉。 而在他讲出这两句话的当时,沙雕群友们简直群情激昂,纷纷发表了自己赞同的意见,而跳的最欢的不是车王莫良和给车上牌照最厉害的阿念,而是一个群id叫恶霸鲨鱼辣椒的人。 那会儿他简直就是公会群的vip捧哏,发了一连串的“确实”,直接把群的沙雕氛围推进至了巅峰。 陈逸墨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大家都发言了,就连一向喜欢窥屏潜水“墨”也跟着说了一句话,他打了六个点,也就是一个省略号。当时的他浑然不在意,权当是这个人不太适应这种放飞自我的聊天方式罢了。 后来,他又拉着群友去打了几盘时下年轻人交流感情的最佳游戏,英雄联盟,然后群友成功的让他自闭,虽然语音频道里大家人是满的,但除了阿念偶尔会讲一句话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在沉默,而恰好,那几盘被拉着一起去打这个游戏的也有‘墨’,然后好死不死的,初次接触这个游戏的他玩了个打野,恰好陈逸墨自己又是玩中路的。 于是果不其然的就悲剧了。 虽然没有在网吧一起五连坐,但确确实实那天的英雄联盟没赢过。 不过除去输到有些自闭之外,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墨’似乎对英雄联盟有着极高的兴趣,在那天群友开完黑之后便一直在玩这个游戏,直到有天对方主动问他打不打游戏,并在游戏里展现了精湛的技术之后,他彻彻底底的服气了,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又菜又爱玩。 最关键的是整个过程中哪怕他喷他,‘墨’也是一句话都不讲,顶多就是扣几个字,没有辩解,有的只是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问题,然后……下次还犯。 在这段游戏的过程中,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保持淡定到歇斯底里质问群友为什么会菜成那个样子再到最后的已经不想讲任何话的最终崩盘。直到下线,他才在没多想的直接在公会群里来了一句,“已经和墨打完游戏了,血压已经拉满了,谢谢群友,学到了很多,下一次我会介绍其他低血压病友来和群友打游戏的。” 然后窥屏的‘墨’又只发了一连串的省略号以及和游戏里无异的那句话‘我的问题’。 现在想起来,陈逸墨只觉得一言难尽,琢磨了一下自己那会儿在游戏里被坑到暴躁时讲出的那些话,又比对了一下那时心目中电脑旁的网友和当下眼前的墨虞惜,他只觉得尴尬。 那谁又能知道‘他’是‘她’呢。 可不论怎样一言难尽,该说的事情还是该说的。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那尴尬的要死的心情,至少他不能在这里就扣出三室一厅来,强迫着自己再一次把话题打开,“来到这里之后,我是在一个类似于汽车修理厂的位置醒来的,醒来之后,身上没有任何外伤,除去有些失力之外,一切都是正常的。” “然后要说唯一的不同点,那就是在过来之后我的身上突然多出了这么一件羽绒服。” 陈逸墨指了指身上黑色的羽绒服。 墨虞惜的视线也随着他的这句话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视线在他的羽绒服上停留了整整十秒才收回。 “羽绒服是一样的。”墨虞惜收回了视线,“来时的情况也大致相同,唯一有所区别的在于你醒来的地方在汽修厂,而我醒来的地方在一个黝黑的工厂。” 陈逸墨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离开汽修厂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下一步指示的短信,以及具体的‘任务’,发布任务的人要求我沿着铁轨一直走,直到走进这座城市,然后在这座城市生存六十天。 “在沿着铁轨走了两个小时之后,我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入口,看到了被积雪覆盖着的空无一物干净的有些过了头的街道。” 陈逸墨从怀里拿出了手机,在把相册调出来之后递给了墨虞惜,“这是我当时拍下的照片。” 在墨虞惜接过手机后,陈逸墨继续讲了起来,“我认为这是极其不合理的,理由无他,哪有废墟城市会是这样?街道上没有任何一辆车,也没有任何的人类造物的迹象,纯粹就是干净的被积雪所覆盖了的。” 在看完照片之后,此前一直扮演着安静聆听者角色的墨虞惜忽然开口问道,“你这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在城市的入口。”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地图平摊开,指向了地图下方有着红绿灯标识的入口位置。 “那我们现在的位置呢?”墨虞惜眉头微微皱起。 “在这里。”陈逸墨指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墨虞惜指了指地图的右上角,那个已然有些模糊的边缘处,“工厂就在这里。 “我是从那边过来的,但在那边,我所看到的城市和你看到的完全不同。 “在超出这张地图范围的尽头,是积雪覆盖了的城市废墟,随处可见的堵满了大街的被雪所覆盖的报废汽车。 “然后,我在城市的阴影里碰到了一只……奇怪的具有攻击性的生物。” 陈逸墨的表情变了,他抿了抿嘴。 “它有着和人类相似的外貌,有四肢,身体削瘦,皮肤怪异不正常,身体表面有肉眼可见的泛黑的青筋,没有头发,害怕阳光。” “你的脚腕就是在那个时候伤到的?” 陈逸墨的脑海里已然多出了许多可以比对的生物,从电影到电视剧,而符合墨虞惜所描绘的那种生物并不少见,更确切点说,陈逸墨找到了些许线索,但就像那种常常发生的情况一样,最关键的线索反而在那一刻突然戛然而止,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 墨虞惜坦率的承认了。 “你有除了这个脚腕的皮外伤么?比如被沾上了它的血迹,或者被啃咬过的地方?” 陈逸墨的神色已然警惕了起来,虽然还不能确定那样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像是那样的生物,多多少少是具有感染能力的。 墨虞惜摇了摇头,“没有。” “那它除去这些外貌特征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更进一步的数据么?”陈逸墨顿了顿,“比如在身体上的动作敏捷,力量很大之类的?” “有,它的速度、力量都远超正常成年人。” “那你是怎么跑掉的??” 陈逸墨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我把它杀了。” 墨虞惜对上了陈逸墨的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眸里有的只有寒川般的平静。 ?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陈逸墨倒是没有怀疑墨虞惜是否撒谎,以面前女孩给他的第一印象来判断,她是不大可能会撒谎的人。 “怎么做到的?” “抓住破绽,割破喉咙。” “……” “我觉得我要是按照你的描绘去重复过程,那出大问题的人肯定是我。” 墨虞惜没有搭话,眼神仍旧淡漠,她看向了陈逸墨,询问道,“现在,可以替我治脚伤了么?” 第11章:治伤 “那我能说不吗?” 陈逸墨嘴角微扬,语气里倒是多出了几分玩笑般的调侃意味。 如果此时是在群里瞎侃的话,那群里最能和他思路搭上线的天使小姐姐肯定会飞快的打出“不行”二字再附上一张时下正热的猫猫图表情包的。 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墨虞惜对这样调侃的反应也就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是略显不解的神色,而那对清冽的似乎能看穿人灵魂的黑色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在无言的询问着“这有什么好笑的?”。 开玩笑最怕的就是这种,明明是带着活跃气氛的心情去的,可结果却是对方对这样的玩笑并没有get到,虽然对方也不生气,但就会让氛围变得有那么些尴尬。 所幸的是刚才更尴尬的状态陈逸墨已经体会过了,所以在这一瞬的小小尴尬也就只能算得上是洒洒水了。 “好吧,我的问题。”陈逸墨耸耸肩,向着面前的女孩伸出了手,“跌打药给我吧。” 墨虞惜微微颔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瓶用透明玻璃瓶装着的泛红液体来,“我只有红花油。” “之前说过的,红花油、跌打药都是可以的。”陈逸墨从对方的手中接过了红花油,接着反过玻璃瓶来照着贴着的介绍面看了眼上面印没有印生产日期,如果过了期的话,药效消退是肯定的,副作用也会跟着变大,比如有的人皮肤相对小气一些,用了这种过期的外用型药物就更容易皮肤过敏。 觉察到了陈逸墨小动作的墨虞惜并没有说什么,待到他检查完毕后她才开口道了句,“它还在保质期内,没有过期。” 要换做其他人,这种时候或许会有些小尴尬,可陈逸墨不一样,他只觉得松了口气,类似于尴尬的情绪根本就不存在。 理由无他,他的目的很简单,确认这玩意儿在不在保质期,仅此而已,不论过程如何,只要确定了那就是好事情。 不过呢,陈逸墨多少还是有些无奈,抬起头看向了墨虞惜,“你该早说的。” 墨虞惜与他眼神相会,没有解释也没有接话,就只是这样看着他。 人们常说,陌生男女对视超过七秒,不是要一见钟情就是要打起来。 只是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整整半分钟,所谓的一见钟情的火花并没有产生,要打起来的氛围也没有被酝酿,甚至这次对视的最终结果是以陈逸墨率先忍不住的眨了眨眼为句点。 “下次我会注意的。” 在陈逸墨移开视线后,墨虞惜的淡淡声音也就随之传来。 噗。 陈逸墨没忍住笑了一声,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墨虞惜其实还挺有幽默细胞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还是觉得和这姑娘交流实在是有点费劲,从百货那边到这里中间的交流也让他算是对她有了些了解,也多多少让他理解了什么她在英雄联盟上会是那样的又菜又爱玩了,以她这种性子来讲,如果一来就很是很擅长的话,那她铁定就兴致乏乏了。 笑也笑过了,也就该进入正题了。 陈逸墨正了正表情,视线落在了墨虞惜的脸上,“把伤的那只脚抬起来,袜子脱了,如果觉得抬起来不方便的话,那就放到茶几上,茶几是干净的。”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莫名的又想起了曾经自己伤了脚和那退了休的老中医聊天时候的画面,那个骨伤科的老中医也是这样对他说的,对方本来是很严肃的一个人,但在对待病人的时候他总是和颜悦色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温和些。 当然,实际上这位老中医在替他解决崴脚的问题上时一点都不温柔,手上的力道之足,脸上的笑容之和煦,足以让人生出这个人的手和这个人的脸是两种生物的错觉。 不过痛归痛,有效也确确实实是有效的。 墨虞惜把伤着的那只脚从鞋子里脱了出来,接着脱掉了白色的鞋袜,再撩起裤腿把脚放到了茶几上,中途她的动作倒是停顿了一下,不过陈逸墨并没有注意到她动作停顿时脸上的异色。 她的脚细嫩而又白净,脚趾倒是和其主人的冷漠形象倒是不太符合,是犹如温玉般圆润的。 不过陈逸墨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波澜,他只是低头仔细的观察着,循着记忆中那位老中医问话的方式问道,“是脚腕哪个位置不舒服?能够用力么?用力的时候疼不疼,是哪样的疼?刺痛还是抽拉伸一样的疼痛?” 墨虞惜的脚腕处有着明显的肿胀,仅仅是看着,陈逸墨就已经有些幻痛了。 他是有过类似的相同经历的。 “这里。”墨虞惜伸出手指了指靠近腿肚偏向胫的位置,声音依旧微冷,但比起刚才,她的声音倒是要柔和了些,只是陈逸墨没有听出来就是了。 “能够用力。”说着,她还轻轻动了动,“只是用力的时候会刺痛。” “怎么伤到的?”陈逸墨接着问道,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表情相当认真。 “杀它的时候,它的力气太大,导致脚腕被杵了一下。” “……” 陈逸墨抬起头看了墨虞惜一眼,发现对方眼中的情绪就只有陈述事实般的平淡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我太拉胯了,还是说就只有你这么超模? 在心底暗搓搓地叹了口气,陈逸墨伸出手握住了墨虞惜的脚,开始照着她刚才指出的位置轻轻按捏了两下,“是这里痛?” 墨虞惜的脸色不自然了一瞬,但还是点了点头。 “问题不大,只是杵了一下的话,以你的身体情况来看……嗯,三天,不,快的话后天中午就能正常活动了。至于完全恢复,那大概得要一周。” 本来他是想说需要三天的才能正常活动的,但琢磨了一下后他还是改口了。以对方的身体素质来讲,这三天的时间大概率是得超了过去的,估摸着只需要两天或者一天半。 “忍住啊,千万别动。”陈逸墨向前坐了些,接着把墨虞惜的脚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打开红花油往她的脚腕处倒了一点,接着顺着那条经络开始搓动起来。 这样的搓动是为了让淤积在那个位置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那不可避免的大力搓动再加上本身血液的淤积就会带来相当强烈的随着搓动的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陈逸墨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被搓的时候没忍住的有些丢人的叫了出来,可当下面前的墨虞惜只是眉头微蹙,嘴唇仍旧紧闭着。 陈逸墨的力气并不小,拿那位老中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来说他在这方面其实挺有天赋的,但墨虞惜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在搓揉了一会儿后,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接着抬起头看向蹙着眉头的墨虞惜,“放轻松,结束了。” 后者点点头,那蹙着的眉头刚刚松开,陈逸墨手上的动作就如期而至,他握住对方的脚腕狠狠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拽,一声轻轻的复位声随之传来。 墨虞惜紧蹙着的眉头头一遭的拧成了一块儿。 呼。 陈逸墨松了口气,把红花油盖上,接着递还给了她,“复位了,今天晚上再用一次药,明天看情况是用两次还是三次,很快就能好。” “谢谢。” 墨虞惜微微颔首,收起了红花油。 而陈逸墨也乘着对方收起红花油的当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顺便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然是下午两点半了。 “虽然有些迟了,但时间也没有差太多,吃点东西吧,然后你可以休息会儿。” 陈逸墨这样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之前在百货货架上找到的食物递给了墨虞惜,接着又替她拧开了一瓶水递了过去。 在做完这些后,他才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份迟来的午餐拆开来吃了起来。 第12章:计划 吃过迟到的午餐后,陈逸墨没有急着起身去收拾房间,而是以闲聊的方式同墨虞惜讲起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和所有的拍摄出来的求生节目一样,当主人公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落脚点之后,一切生存的基础都会围绕着这个落脚点展开,先是稳定的食物来源,再是饮用水的问题,在解决了这两项生存至关重要的基石后,剩下的就是想方设法从刀耕火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代社会进步到拥有便捷工具的现代社会。 而现代社会一切便捷工具的基础便是电力。 说来也有那么些巧合,陈逸墨小时候常回外婆家去住,那个时候的农村稍微大些的打雷下雨就容易停电,所以外婆家常备着一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在雨天的时候家里就会主动把电源切到柴油发电机上。而他也从最开始的不怎么理解只是觉得启动那玩意儿很酷再到后来年龄渐长在大人们的允许和教授下明白了小型发电机是怎么启动怎么用的。 一回生二回熟,虽然距离上一次使用小型发电机已然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但这并不影响那快要刻进dna里的童年记忆。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所以你本来去百货大楼的目的是看能不能找到小型的发电机?” “占很大一部分吧,剩下的一部分就是需要稳定的食物来源,毕竟我在那家便利商店里找到的干粮顶多够我撑到后天。”陈逸墨顿了顿,“那类似于任务的要求是要在这座城市活够60天,顶到后天那才哪到哪。而且还有最至关重要的一点——我并不清楚在这个世界死亡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是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还是说这个莫名其妙的‘诸神游戏’会给予玩家足够的新手保护措施,比如在这个世界死掉了会直接回到现实世界之类的……但就从当下他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来看,那所谓的新手保护机制大抵是不存在的。 毕竟真要有那个新手保护机制的话,那他也不至于大费周章的找食物找的这么辛苦,甚至于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餐厅还没有冻库。 “如果知道的话?”墨虞惜下意识的接上了话茬,没来由的,她对这个问题有着相当的兴趣。 “如果知道的话?”陈逸墨细细咀嚼了一下,“那就有更好的对策了,比如要是在这个世界死掉会直接tp到原世界去的话,那我当场爬个楼跳下去。而如果恰好相反,在这个世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那我接下来的任何行动都会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在这个问题上陈逸墨相当坦诚,他不会去为了逞一些没有必要的逼而强行把自己粉饰的高大上。 墨虞惜的眼神里倒是没有掠过所谓的失望,当然,亦没有露出所谓的欣赏,她的眼底仍旧流淌着那与刚才无异的淡漠清泓。 “所以,回到正题。我的打算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继续我原本拟定的计划,食物和淡水依旧需要持续性的搜集,然后就是对燃油和小型发电机的需求,后者的优先级在食物和淡水储备足够之后会随之提高。”陈逸墨顿了顿,“反正越早回到现代社会有个电比什么都强。” “哦,对了。”陈逸墨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你的手机有信号么?” “没有。”墨虞惜摇了摇头,从衣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她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显示屏上的信号一栏已然变成了和他一样的飞行模式。 “那太可惜了。”陈逸墨摇摇头,不过言语里倒是没多少失望之意。 这种本来就是突发奇想到的碰运气,能有固然最好,没有的话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陈逸墨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的视线落在了墨虞惜手机屏幕的右上角,那显示着当前剩余电量的一栏,他皱了皱眉,“你的手机是之前一直没开么?” “不,一直都是开着的,之前还用了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墨虞惜摇摇头,“怎么了?” “你手机的剩余电量是百分百。” 要换做往常,那陈逸墨可能还有心思开一下玩笑——你这手机不便宜吧?就冲这待机时间,一等一!顶中顶! “那你的呢?” 墨虞惜眼神里掠过了一抹惊讶,不是陈逸墨提到她还真没有注意到。 “我的?”陈逸墨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剩余电量那一栏后面的数字也一样没有变过,仍旧是那令人心安的百分之百。 核能手机?就和地铁归乡里男主角那个核能打火机一样? 陈逸墨嘴角抽了抽,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新手保护机制的话,那他真的就得没素质的骂上一句娘了。 这就离谱。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陈逸墨收起了手机,看向了眼前的墨虞惜。 墨虞惜回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后文。 “好消息是我们不需要担心手机没电了,甚至只要再能摸出两三个手机来,这里就不会缺电了,晚上甚至能用手机把整个房子点亮。” 可惜的是墨虞惜毕竟不是其他的沙雕群友,在这种时候只会保持沉默,甚至连个配合他演出的白眼都不会给。 陈逸墨也就只能在心底悄悄地叹口气,接着说道,“坏消息是除了手机有电之外,屋子里是没有电的。” 墨虞惜抿了抿嘴,眼眸底头一遭的有了情绪的波澜,不是道姑朋友醉酒后的眼神迷离,而是看到了人犯傻却又没法避开的微妙视线。 面对这样的视线,陈逸墨也就只能轻轻咳嗽两声,脸色一正,强行把话题扭转回正题,“除去搜集物资以外,我认为还有必要做一定的防御措施,比如在室内的窗户上加装上可拉开的厚木板作为入夜后的进一步的遮蔽,另外前后门肯定是需要再加固。” “理由是你在那边碰到的怪物,虽然那时候就只有一只,但并不意味着你杀掉的那只就是唯一的一只。” “而且它们的嗅觉是否灵敏还是个未知数。” 墨虞惜低下头陷入了思索,这点她之前是考虑过的,但随着她离那片废墟的越发远,且再没有看到其他的怪物追兵后,这样的担忧就少了很多,现在陈逸墨再一次提起倒是又给她敲响了警钟,“如果是嗅觉的话,那消毒水或许能有奇效。” 陈逸墨眼前一亮,“好主意!” 第13章:同居第一夜 事实上,当陈逸墨站起身走向一楼的房间收拾起来的时候,吃完饼干的墨虞惜也并没有就那样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而是在征得了他的同意后拿过背包,把他包里的食物拿了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到了茶几上。 按照标准的末日求生节目流程来走,对还拥有多少物资有一个明确的统计显然是好事,不至于遇到突发情况时才临时抱佛脚火急火燎的去清点。 在拿出手机新建了一个excel表格后,墨虞惜便分门别类的把物资的数量和物资的种类填进了表格里。 做完这些后,墨虞惜倒是没有逞强的说要去帮忙收拾,而是把地图铺在了茶几上,神色认真地研究了起来。 假设刚才陈逸墨的推论成立,那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不得不做好去面对它们的准备,这个准备不仅仅是心理上的,还有物理意义上的。 他们需要武器,需要电力,以及一个被加固的居所,如果可以的话,那还需要一辆车。 她此前已经试过了,单打独斗的话,她可以对付一只那样的怪物,但数量只要超过一只,哪怕只是两只,她就没有办法在保证自己在不被它们的牙齿、血液碰到的情况下杀死它们。 而至于在与之战斗的时候怕不怕…… 墨虞惜的心脏漏跳了一拍,那只人形怪物朝着她扑过来露出獠牙的那一瞬还历历在目。 如果当时不是她身体的条件反射赌对了,那或许她已经成了那只人形怪物的盘中餐。 可那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她低声喃喃了一句,视线移到了自己伤着的那只脚腕处,那就是害怕、犹豫所带来的代价。 她深吸了口气,垂下眼眉,让那如墨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庞,也掩盖了她那动摇表情。 客厅里很安静,静到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了下来。 没有钟表的滴答声侧面烘托着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午后阳光印在地面所透出的略显耀眼的光晕。 半晌,墨虞惜抬起了头,那口淤积在胸口的浊气随着那动摇的表情一并轻轻的吐了出来。 * 时间远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过得快,当他把房间收拾的差不多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然变成了酒红色,金红色的残阳透过半掩着的窗帘落进了房间的地面。 在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胳膊和略显僵硬的脖子后,陈逸墨看向了窗外——那是一轮已然被海平面吞没了大半却仍旧染红了整片天际的夕阳。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整理出来勉强能住人的房间,那本来稍微好些的心情又一下微妙了起来。 业务能力不够就是这个结果,要换做专业的家政阿姨来,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着调侃了自己一句,“别在这个世界待了六十天,直接变成家庭煮夫。” “不过。”陈逸墨话锋一转,“好像也不错?谁也没规定软饭不能硬吃不是?吃最软的饭,做最硬的汉。”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笑了起来。 摇摇头,陈逸墨关上了窗户,拉上了窗帘,转身走向了客厅。 * 血色的残阳染红了整片天际,也顺应着染红了这座无人城市的建筑和雪地。 要是这不是在无人的城市,而是在一座繁华的现代都市的话,那此情此景大抵也能谈得上是“美好的生活一景”。 夕阳西下,可惜的是断肠人没有在天涯而是在这个鸟不生蛋的无人城市。 陈逸墨和墨虞惜的晚饭还是如午餐那般简单,一人一盒饼干、一瓶矿泉水。 “一楼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今天晚上你就在那边休息吧。”陈逸墨拆开了自己的那盒饼干,不过他没有急着吃,而是先拧开了矿泉水往嘴里灌了大大的一口,在毫无形象可言的灌下去三分之一瓶水后,他这才露出了一个舒爽的表情转而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些味道,毕竟是临时打扫的,通风做的也不够彻底。” “没关系。”墨虞惜摇了摇头,“该道谢的应该是我。” “嗯哼。”陈逸无所谓的墨耸耸肩,对她这句话他倒是相当坦然的接受了。 理由无他,他又不图面前的墨虞惜什么,既不是馋她身子,也不暗自琢磨势要刷爆她的好感度,他唯一想要的只是在这段时间里说话的同伴罢了,或者说室友也行。 在有的选的情况下,谁又乐意对椰子先生讲话呢? “房间里的被子我也找了一床出来,味道的话倒是没有,不过被子不厚就是了。”陈逸墨顿了顿,把矿泉水放在了茶几上,虽然见面满打满算也才半天的时间,但在接触里他也还算是看懂了对方性格的一部分,她就属于那种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且把距离分的很清的那类人,所以在琢磨了一下之后,他又接着补了一句话,“被子有两床,一床是你的,一床是我的,薄厚是一样的。” 墨虞惜沉默了一会儿,道出了两个字,“谢谢。” “其实我之前是有个问题想问你的。”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如果对方能回答那肯定是最好的,毕竟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而要是她不回答的话,那他也只能讲一句‘那真是太可惜了。’,总不能逼别人说不是?当然,要是她讲话只讲一半的话,那就由不得她了。 讲话讲半截的人都得死在哥谭。 墨虞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与之回望,两人的视线便也就在空气中交汇。 “你之前说的抓住破绽,割破喉咙。前面我能够理解,后面的割破喉咙……你总得有带刃的武器吧?那武器是?” 这话算是明知故问了,毕竟在他们刚见面的那会儿,他是有惊鸿一瞥到对方那把带刃利器的,而现在提起,除去时机合适和那部分的好奇心外,更多的是希望从中侧面了解到对那未曾露面的“怪物”的相关情报。 “这个。” 墨虞惜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做工精巧的短刀。 “???” 还真是!? 虽然刀并没从刀鞘中拔出来,但陈逸墨已经能够确认了,这就是他和对方在刚见面时看到的那把寒光锃亮的短刀。 咕咚。 陈逸墨咽了口唾沫,表情如常,心底却是掀起了些许波澜,有些事情,你猜到有和实际确认有之后心态还是会有所不同的,“冒昧问一句,阁下家里是从事水果贩卖行业的吗?” “不是,我家是……经商的。”在回答了陈逸墨的问题之后,墨虞惜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汽车修理工随身会带扳手,那从事水果贩卖行业的肯定会随身携带水果刀啊,不然怎么跟客人讲这瓜包熟不包熟。” “没这个道理。”墨虞惜摇摇头,她忽然觉得其实当下两人相处的方式和在群里聊天时也没什么变化,他总是会甩一些莫名其妙的被称之为“梗”的玩意儿出来,而她恰恰不擅长这些东西,就只能潜水窥屏。 “那你能演示一下当时你是怎么操作……或者割破它的喉咙的么?”陈逸墨倒是没去纠结墨虞惜的神色,反倒兴致勃勃地接着问了下去。 坐在沙发上的墨虞惜把短刀从刀鞘里抽了出来,在酒红色夕阳的映衬下,刀面上泛射出了微白的有些刺眼的光芒。 “先这样。”墨虞惜握紧了短刀,“再这样。” 下一瞬,那柄被墨虞惜握紧的做工精美的短刀撕碎了夕阳,直直地朝着茶几的方向刺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他甚至听到了隐隐的破风声。 从短刀握紧到刺出不过一瞬之间。 陈逸墨表情有些古怪。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人墨虞惜会在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他跟他一起回来,人根本不怕他对她做什么,就这个速度和力道,肯定是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学习的。一个是明显是受过训练的受训人员,一个是普通的大学生,人需要怕吗?换句话说,该怕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不过……陈逸墨眼前忽然一亮,如果墨虞惜的战斗力这么高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如果他们相处的不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只是,如果墨虞惜这种水准对上那样的怪物都受了伤的话,那是不是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它们的能力呢。 陈逸墨紧皱起了眉头,他忽然发现,当下的情况似乎并不如他所最开始所设想的那么顺利,那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怪物群就好像一层无处不在的阴翳,隐藏在了夕阳所泛射不到的城市角落。 第14章:蝴蝶 在互道了一声晚安之后,墨虞惜走进了收拾出来的房间。 随着“嘎吱”一声的关门声,客厅内便又只剩下了陈逸墨自己一个人。 黯然的夜色仿佛要把整座城市吞没,在墨虞惜提到了她此前所遇到的怪物之后,本来还打算把客厅通往后院的落地窗就那样敞开着的陈逸墨也只能拉上厚实的窗帘,遮住那高悬在夜空的清冷月亮。 他们所拥有的物品里是没有消毒水这玩意儿的,也就是说要是那帮子怪物已经潜伏在了城市里的话,又恰好它们的嗅觉无比灵敏,那循着气味找到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今天晚上很安静,在拉上似乎有不错隔音效果的厚窗帘后,室内室外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待机显示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深色的微光。 在基本确定手机的电量不会减少之后,陈逸墨便把手机从省电模式里退了出来,接着把手机从正常模式调整至勿扰模式,并设置了勿扰模式的常驻,他是真不想在某个搜寻物资的节点忽然手机响了导致本来没发现他们的敌人硬就发现了的这种要命的尴尬事情。 所以,这次的生存六十天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陈逸墨双手枕在脑袋下,身上搭着那床薄薄的被子以及他脱下来的黑色羽绒服。室内的温度其实并没有如此前看纪录片时雪国所呈现出的那般冰冷,至少他还没觉得手脚冰凉,窝在被子里的身体依然觉得暖洋洋的。 原本还以为只是最简单的求生六十天,只需要搜集物资,找到电力,忍耐两个月的断网生活也就结束了。 陈逸墨叹了口气,望着陷入夜色之中的天花板莫名的有了些名为怅然的情绪。 相较于学经典的《惊变二十八天》主角团那样一边跑路一边生存,他更希望的是这次的求生之旅就像是鲁滨逊漂流记那样,安安稳稳地度过时间就足够了。 不过它们也未必会真的就出现,那万一…… 陈逸墨的念头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意味着什么。 曾经他相信科学,而直到有一天见证了名为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后,他才发现有些神秘侧的东西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最经典的莫过于“等我打完这场仗就回家结婚”、“此子天赋卓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干完这一单就金盆洗手。”而他刚才的想法,刚好就一脚踩进了雷区。 现在说不是那个意思还来得及吗? 陈逸墨暗搓搓地琢磨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管他的,该来的终究会来,不该来的也就那个样子。 吐出了一口浊气,向自己道了声“晚安”,然后,他便闭上了眼睛,放缓呼吸,安静的等待着一拥而上的汹涌睡意把他的意识彻底吞没。 * 一楼的卧室内,墨虞惜望着陷入了黑暗之中的陌生天花板怔怔出神。 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二天、第二个晚上。 第一天的晚上是在强忍着疼痛的赶路中度过的,按理来讲,在解决了袭击的怪物后,理应做的事情是尽快离开,可当夜色降临视线受阻后,求生的思路就应该从移动变为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着天亮,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继续赶路,不过她的速度却是要比白天的时候慢上许多、谨慎许多。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建设——在这个无人都市内独自过活六十天的准备。 可实际上,在不过是次日的现在,她就已经遇到了和她有着相同遭遇和经历的幸存者,且他们还算“认识”,在对方的帮助下,她也治疗了脚腕的挫伤,睡眠的条件也从只能倚靠着货架浅睡变成了有一张还算软的床,哪怕床上还有些味道,但也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凡事就怕对比,不是么? 墨虞惜自问着,摇了摇头。 可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回应她,恰如她根本就没有把那自问的话讲出口一般,唯一能在这种时候为这个夜晚平添些声音的也就只有她自己那平缓稳定的呼吸声。 呼。 墨虞惜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拿起放在枕头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此时的时间已然来到了凌晨时分,要换做往常,这会儿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她向来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生活在她这里永远不会脱离掌控。 不论是在那个虚伪的她并不怎么喜欢的家里,还是在生活中的私底下,她永远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与行事准则,冷漠和疏离是绝佳的伪装,亦是最能阻隔别有用心人的防具。可有时候面具戴久了,人就容易分不清楚面具里外的谁真谁假。 墨虞惜摇了摇头,把那会让心情不好的联想抛在了脑后,转而把心思放到了当下。 说来,这‘枕头’还是从沙发上拿过来的小靠垫。 也不知道陈逸墨他睡着没有。 想起这个把自己背回来的……群友、或者说朋友,墨虞惜就莫名的有种怪异感觉,她倒没有对他产生什么类似于吊桥效应的感情,只是纯粹的觉得这个人就突出两个字,真实。现实里的他和群里侃大山时的他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除去在刚见面时候脸上的尴尬外,在今天的相处中他的表情和说话方式和她印象里的他几乎一致。 当然,也不排除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形象。 但墨虞惜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虽然听不太懂他的有些发言,但和这样的人相处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需要去担心对方会长时间的处于低气压的状态进而影响到彼此的心情。 墨虞惜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当手机的待机屏幕再一次黯淡下去,席卷而来的疲倦感便不费吹灰之力的占领了意识的高地,人在特别疲惫的时候是不会做梦的,可就在她入睡后的不久,本该疲倦的大脑却莫名的浮现出了那被她杀死的人形怪物的身影。 它的瞳孔放大,眼白与眼球之间的界限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制的缩短,医学上有说明过,瞳孔过于张大会导致眼睛看不清楚,视线急剧下降。可这医学上的知识显然对这只怪物并不适用,墨虞惜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它’在看着自己。 这一次,它没有再对她嘶吼、张牙舞爪,乃至于扑上来,只是咧开嘴巴,上嘴唇与牙缝间拉出了一条令人作呕的白色粘稠丝线。 它在笑,笑的相当可怖。 墨虞惜眉头紧蹙,视线越过了它的身形,落在了它的身后——那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集的和它一模一样的同类。 呼吸声开始急促,脑神经开始鼓噪着求生的意志。 墨虞惜的本能的想要一如之前那般拔出手中的短刀,可她的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就好像被某种力量给强行的定格了一般。 危机感上涌,呼吸开始急促,脑神经开始鼓动着身体疯狂的传递着求生的讯号。 在越来越近、越来越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中。 她,看到了一只蝴蝶。 第15章:暂缓 当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划破云层斜射在大地上的那一刻,翌日的黎明便如期而至。 手机的嗡嗡震动声伴着标准的旧闹钟的刺耳的‘叮铃’声在一楼的卧室内响起,如果不是房间的隔音效果够好,那这一次的清晨闹钟吵醒的可能就不止是睡眼尚且还有些朦胧的墨虞惜了,卧室外在沙发上睡着觉的陈逸墨也会被一并吵醒。 “这就天亮了么。” 墨虞惜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在深呼吸了几次后,她撑着还未完全醒来不那么灵活的身体坐靠在了床背上。 她的手机闹钟订的是清晨六点。 这个时间不算特别早,但对于大多数的同龄人,也就是在校大学生来讲,这个时间已经算是名副其实的‘极致早起’了。而在那些常常会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过、正午十二点的大学生眼里,清晨六点这个时间基本就等同于刚刚躺下的一个小时或是两个小时,更有那种过着昼夜颠倒生活的选手,这个点基本就是正打算睡觉。 在没来到这个陌生的末世世界之前,她的作息时间向来是固定且规律的,十一点之前必定就寝,次日清晨六点整准时醒来,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而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通常不管睡前再怎么疲惫,只要上了床沾了枕头,必定是一夜无梦,次日醒过来起床之后,那些疲惫便会一扫而空。 只是昨天她的睡眠质量并不怎么好,做了一场久违的令她本能的感觉到不适的梦,中途还出现了半梦半醒的情况,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有些怀疑这场梦究竟是真是假,是精神压力过大的一种无意识的宣泄,还是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预言。 墨虞惜从被窝里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随着她的动作,那薄薄的被子便也就跟着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她是没有穿的厚厚地衣服睡觉的习惯的,再加上确确实实被子太薄,她也就只能把除去保暖内衣外的所有衣服脱下来搭在被子之上以作保暖用,而她那最后一层的保暖内衣又是修身的那种类型,在薄被不再遮掩后,她胸前那挺翘的饱满便也就变得极为惹眼起来。 她没有赖床的习惯,也没有‘修仙’的兴趣,所以在揉了揉太阳穴基本清醒之后,她彻底掀开了薄被试探性的从床上起来,在确认伤着的那只脚腕已经不那么痛了之后,她才在房间的地板上牢牢站稳,穿起了衣服。 在换好衣服后,墨虞惜推门走出了房间,在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只是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甜的陈逸墨,并没有多做停留,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卫生间的盥洗室。 对一个爱干净的人来讲,在末世中让他们难受的不止是物资的紧缺和住所的难以寻找,更是在受限于水资源和电力的前提下,对个人卫生打理的限制。前面两者是一切的刚需,在满足了前面两者之后,后者便成了精神的某种寄托与放松手段。 恰好,墨虞惜就是比较爱干净的那类人。 对着昨天勉强擦干净了的镜子,墨虞惜望着镜中的自己,又低下头看了看洗手台上面的污渍,也就只能皱一皱眉头,把从房间里带过来的半瓶矿泉水打开,做起了最最简陋的洗漱。 在洗漱完毕后,墨虞惜回到了客厅,坐到了陈逸墨睡着的长沙发旁边的短沙发上,默默地等待着他的醒来。 * 七点整,陈逸墨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而当事人也跟着闹钟一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逸墨和墨虞惜其实挺有共同话题的,毕竟在这个浮躁的快节奏年代,能坚持早睡早起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 在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切后,陈逸墨揉着睡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只不过和昨天不太相同的是,今天的他并没能享受到清晨的安静,客厅多了一位在短沙发上坐的笔直的漂亮女孩儿。 “你醒了?”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 “手术很成功?” 意识还有些迷糊的陈逸墨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什么手术?”墨虞惜皱了皱眉,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疑惑。 在墨虞惜搭腔的这句话后,陈逸墨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侧脸,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只是一个梗罢了。” “一个梗?”墨虞惜眼神有些古怪,她本能的觉得这个梗后面有深意,但就面前陈逸墨的表情来看,哪怕她追问,他也只会移开视线避而不答。 不过这也不重要就是了,墨虞惜正了正神色,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我想跟你聊聊接下来的打算。” “接下来的打算?”闻言,陈逸墨坐直了身体,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讲。” “关于你的计划,我的想法和你一致。”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只是,我认为的寻找物资的最佳时刻应该是在我养好伤之后,我们一起去找,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消息不会滞后,相互也有个照应。” 陈逸墨有些疑惑的看了墨虞惜一眼,本能的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在短暂的视线交汇后,他问道,“你是知道了什么?看到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么?” 对于人类的第六感,陈逸墨向来报以敬畏的态度。 “你想知道?” “嗯。”陈逸墨点点头。 “哪怕理由没什么逻辑,甚至于还站不住脚?” “嗯哼。”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没有逻辑可言的梦……我看到了成群结队的怪物,它们和那只被我杀死的怪物同属一类,只是相比起它,它们更加凶恶,也更加疯狂。”墨虞惜顿了顿,语气里多出的是谨慎与忌惮,她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他眼中的神色没有敷衍、也没有那种像是在看神经病的怪异,有的只是认认真真地的倾听,没来由的,她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在它们即将一拥而上的刹那,我看到了一只蝴蝶。” “蝴蝶?” 陈逸墨低声喃喃着这个关键词,脑海里开始飞速的比对起了能和蝴蝶以及墨虞惜所叙述的那种怪物对上的事物。要换做其他人,或许在墨虞惜提起“梦”这个关键词的刹那就已经生出下意识的轻视,进而只是做做面子功夫,听过之后也就算了。 可人的大脑终究不是万能的搜索引擎,不论陈逸墨怎样去回想与之有关的内容,脑海里仍旧是没什么关键性的字词或是画面,在思索了一阵仍旧没什么头绪后,陈逸墨也就只能暂时把这个线索放到一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记上。 就和先前拍的那些照片一样,有种没有任何理由的直觉在冥冥的告诉着他,这会成为之后的重要拼图,亦是破局的关键点。 在记完线索且把自己当下的想法记录完毕后,陈逸墨收起了手机,抬起头看向墨虞惜,“搜寻物资的事情就按照你说得来,等你痊愈了我们再去。” 墨虞惜点点头,“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吃个早饭。”陈逸墨顿了顿,“然后,今天就继续收拾屋子吧。” 墨虞惜微微颔首,“嗯”了一声,对陈逸墨的安排,她没有意见。 第16章:搜寻 两天后,墨虞惜的脚腕正式宣告痊愈大半,虽然仍旧不能高负荷运动,但基本的行走已经没有问题了。 在难得的奢侈一把开了两个罐头吃过早饭后,陈逸墨便带上钥匙、背上背包同墨虞惜一起出了门。 初升的朝阳散发着柔和的光线,并不如正午时分那般耀眼,亦没有正午时分那般洒在身上有着暖暖的感觉。 和陈逸墨并肩走着的墨虞惜眉头微挑,侧过脸问了一句,“今天的路线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当他听到墨虞惜问出这个问题的当儿,他没来由的觉得她现在可能有那么点兴奋,就和大病初愈的病人下床出院那一刻的心情一样,激动与兴奋交织在一起。 “先去百货大楼,把一楼能拿的东西再搬运一部分回来,顺便再找找有没有小型发电机。”陈逸墨努了努嘴,“那万一运气好就硬碰到了呢。”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一眼,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就算有,被你这么一奶,那肯定也没了。她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进了心里,以沉默和点头来做对他这番话的回应。 而陈逸墨也刚好低下了头,并没有注意到墨虞惜的表情细节,不然他肯定又得尴尬一次。 踩在没入脚背的雪地上,听着鞋子与雪地接触碾压时传出的“咯吱咯吱”声,陈逸墨皱了皱眉,他好像在这一瞬间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差了那么些关键性的线索,而这便直接把那好不容易来的灵光一闪卡死在了半路上。 呼。 在吐出了一口浊气后,思索了一会儿的陈逸墨抬起了头,看向了那被风雪所覆盖住的道路尽头。 墨虞惜觉察到了他的不对,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陈逸墨摇了摇头,他并不希望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探讨,斟酌了一下后便转而抛出了另一个话题,“你觉得这雪还有多久才会彻底消融?” 被风雪覆盖的公路仍旧没什么变化,和此前陈逸墨刚到时所看到的依旧一致。似乎,覆盖住这座无人城市的不仅仅是气温降低所带来的风雪,还有那名为沟壑的岁月漫长。 “不清楚,如果阳光持续照射且温度逐渐回升的话,那可能会消融的很快。”墨虞惜看向了那被雪所覆盖住的百货大楼,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那幢大楼便成了分离光与暗的楚河汉界,“不过这也是废话,在不清楚温度能回升到什么地步之前,谁都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冰雪消融的时间。更何况我们中也没有人是气象学专家,更没有专业的设备。” “专业的设备我们有。”陈逸墨接上了话茬,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就是没有网络,不然直接联网自动定位,查看最近十五天的天气。” 墨虞惜略显嫌弃的看了陈逸墨一眼,罕有的侧过了脸别开了视线,不过她还是在态度上敷衍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沉默便成了今晚的康桥。 空荡的城市里只剩下了两人踩在雪上向前走着的“咯吱”声。 “哦,对了。”陈逸墨倒是不觉得有多尴尬,毕竟已经有那么点习惯了,只要脸皮厚,我不尴尬,尴尬的就只是你,“你从那边来的时候,那个废墟城市的积雪深么?或者说,用我们现在所处城市的积雪来做参照,是这边的积雪深,还是那边的积雪深?” “这边的积雪要深的多。”墨虞惜的回答简单明了,“在那座废墟城市里,雪最浅的地方甚至连地面都覆盖不全。” “那你碰到那只怪物的时候?”陈逸墨没有把话讲完,但他相信墨虞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在一幢没有积雪的大楼里碰到的。”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她也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会受到气温的影响而被限制到活动范围?” 陈逸墨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只能说有这方面的可能性。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这些只能是推测。” 没有给墨虞惜接话的机会,陈逸墨又接着说道,“其实在确认了你身份的时候,我是有点尴尬的。” 闻言,墨虞惜抬起眉看向了他,“为什么会尴尬?” “因为……”在对上那双清亮眸子的刹那,陈逸墨脸色不自然了一下,但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大多数人在网上的发言是不假思索的,是选择性的放飞自我的,我这么说,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个意思?” “你是说你在群里讲过的那些话?还是说在和我一起打游戏的时候讲过的那些话?”墨虞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就好像是在诉说着和她无关的第三方事件一样。 和这样性子淡漠的人打交道本就是很困难的。 这点陈逸墨再清楚不过了,理由无他,因为在本就不是特别熟悉的前提下,你根本没有办法在对方真正爆发前清楚的揣测到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酝酿情绪(就是蓄力的爆发前摇)。 只是话都说到这里了,来都来了,更何况他还没什么好的能把话题转移了的方法,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个问题,“两者都有吧。” “其实,那些倒也都没什么。”墨虞惜一边观察着陈逸墨的表情一边斟酌着词句,“我觉得还算正常。” “为什么?”陈逸墨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相处方式,不能强行要求所有人都是一副正经的样子。”墨虞惜的答案倒是坦诚。 “我觉得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陈逸墨略显狐疑的视线落在了墨虞惜的身上,上下扫视打量着,“没什么理由,但就是这么认为。”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那你想听真话吗?” 陈逸墨点点头,“哪怕再不好听,那也是真话,不是么?” “群里能聚集那么多……”墨虞惜表情怪异了一刹那,不过她掩饰的很好,所以陈逸墨并没有觉察到,“和你趣味相投的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没有觉察到并不意味着听不出来言外之意。 陈逸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合着你的意思就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呗,因为我聊天习惯性放飞自我,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放飞自我的人加群?甚至还聊得火热?” 墨虞惜嘴角微微扬起,看向陈逸墨的眼神里多出了些调侃,“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 “那你不也是吗?你也在群里啊。”陈逸墨反应倒是快,她不也在这个群里么。 “我?”墨虞惜的笑容僵硬了半秒,就在陈逸墨以为她无话可说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百货大楼,相当生硬但却相当有效的转移了话题,“我们到了,该做正事了。” “这……” “有什么事情做完正事再说。”墨虞惜淡淡的声音此刻无形的补着刀。 明明知道对方转移话题和尴尬的方式如此生硬,但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陈逸墨也只能压下郁闷,点点头。 墨虞惜轻笑了一声,也不给陈逸墨讲话的机会,猫着腰冲着他使了个眼神后便走进了百货大楼的一楼。 第17章:发电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时的时间差异,今天百货大楼一楼的视线可见度比起那天陈逸墨一个人来的时候要好的多。 阳光透过一楼的通风扇叶窗落在了货架中间间隔的地面,而透过通风扇叶窗斜射入室内打在地面的光柱中的是肉眼可见的灰尘飞舞。 墨虞惜犹豫了一下,把羽绒服外套的拉链直接拉起,高领羽绒服便又承担起了新责任——阻隔大颗粒的灰尘。站在墨虞惜身旁的陈逸墨有样学样,用羽绒服的高领遮住了嘴和鼻子。 “那天我们拿过物资的货架位置你还记得么?” 两个人在货架前站定,墨虞惜侧过脸看向陈逸墨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会直接决定他们接下来的搜寻物资的效率。 陈逸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一部分记得,一部分不记得了。” “哦?”墨虞惜眼神里多出了些惊讶,她还以为陈逸墨是那种拿过了就忘了的人,因为大多数人不会有习惯去记那些货架的位置,毕竟时间有限,精力也有限。 “那我们分开行动可以吗?”墨虞惜顿了顿,“我记得有一排货架上是挂着崭新的登山包的,我去拿包,然后再开始装物资。” “没有问题。”陈逸墨回以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至于墨虞惜杀死的那些怪物会不会就此出现,现在他倒是不太担心,今天百货大楼一楼的采光出乎意料的好,虽然也有被阴影覆盖的地方,但室内被阳光覆盖的区域占据了一大半之多,且刚才在进百货大楼前,他是有留意过被雪所掩盖的道路上的踪迹的,雪地干净的就像新的似得,没有脚印,这几天也没有再下过雪,所以百货大楼的一楼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哦,对了。”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挂着登山包的货架那边应该是卖户外物品的,一般来讲户外物品的附近应该会有与之相对应的东西,例如帐篷之类的,也有可能会放的有生活工具之类的,比如……” 墨虞惜抢在陈逸墨之前言简意赅的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小型发电机,我会留意的。” “那就开始动吧。”陈逸墨讲完这句话后也没再多说些废话,直接循着那天记忆中的货架走了过去。 而墨虞惜亦是如此,在这方面,两个人都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 陈逸墨的记性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一些本来有些模糊的位置在联想记忆的帮助下,他记起的相当之快。 在放着罐头的货架前,一缕阳光落在了走道上,站在货架前拿着罐头的陈逸墨也恰好被阳光一并囊括至其中,他一边用包里的抹布擦拭着罐头上的灰尘一边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还年少时候的他的愿望——去超市购物,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看上什么就拿什么,不是那种拿几个就算了的拿,而是达到搬空程度的拿。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愿望也就随之消散在了名为时间的风中。 “不过现在这也算圆梦了吧?”陈逸墨就是一笑,接着拿开抹布,仔细的端详起了手里拿着的这个罐头,而在他面前的货架上,摆放着十来个这样的罐头。 罐头的外表是以黄色为主基调,显示着罐头名的位置是由一个拉长的红色填充椭圆作铭牌区域的,区域内有着罐头的名字和下面的一行小字。 “s、u、r、s、t……”陈逸墨挨个挨个读起了字母,然后,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妙了起来,下一秒,他直接把手中的罐头像是丢毒蛇一般丢回了之前拿出来的位置。 标签上的全称是surstromming,翻译过来也就是鲱鱼罐头,属于大杀器的类型,拉开拉环,直接往人群里丢就已经属于是生化武器的范畴了。 而刚才,在没窥见它真名的情况下,他居然还生出了这个罐头好不好吃的越界想法。 在后退了两步和鲱鱼罐头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后,陈逸墨莫名的又生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把这玩意儿丢给墨虞惜遇到的那些个怪物,能不能成为对抗这些怪物的大杀器?还是说……它们口味重,会意外的喜欢? 要是它们喜欢的话……嘶,陈逸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也太恐怖了。 “你在这一脸沉重的干嘛?”墨虞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旁边,语气中多了些疑惑。 陈逸墨回过神来后看了她一眼,此时她的背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橘红色的登山包,想来这就是她说的那些挂着的登山包里东西了。 “我刚才拿到了对抗人类的大杀器。”陈逸墨指了指鲱鱼罐头,“可现在我们要对抗的不是人类,而是异变的怪物。” “鲱鱼罐头啊……”墨虞惜也跟陈逸墨最开始的反应一样,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生怕沾染上了上面的味道,接着有些紧张的看向了陈逸墨,“你不会要把它带回去吧?” 在淡水资源匮乏的当下,要是沾上这股味道,势必是要忍受相当一段时间的。 “那不会,我口味一向很清淡。”陈逸墨义正言辞,“我老纯爱战神了。” 墨虞惜没有搭理他,而是蹲下去看向了货架的底排上放着的罐头。 想来这座城市被废弃之前口味重的人还是少,放在货架底排上的罐头尽都是很正常的那类。 “这下面的罐头都是正常的,挑一下包装正常的可以带走,然后就是……”墨虞惜站起身转过去看向身后的那一排货架,“……” 两人的氛围兀的陷入了沉寂。 “怎么了?”就在陈逸墨下意识的也跟着转过头去顺着墨虞惜的视线看向货架底层的刹那,他也跟着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两人视线所看向的位置——在面前那空荡荡的货架底层对面,亦是对面那排货架最下面的那层,放着一个他们此前一再强调的优先级相当高的物品——小型发电机。 而就在那款小型发电机的旁边,甚至还有两小瓶用红色塑料瓶装着的发电机用的燃料。 回过神来的陈逸墨抬起头看向了货架上面吊着的介绍牌,上面写着的是…… “小型家用电器。” 墨虞惜把上面的日语翻译了过来。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那在你拿登山包的货架有看到发电机吗?” “没有。”墨虞惜摇了摇头。 “那有帐篷之类的野外用品么?” “有。” “那我们这算不算运气好了一次?” 墨虞惜没有搭话。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陈逸墨挽起了袖子,做出了决断。 他不是犹豫不决的人。 一个能让他们的生活从刀耕火种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跃进至现代社会的工具就摆在面前,摆在一个唾手可得的位置,不去拿,那不就成了傻逼了? “你来拿这边的罐头,我去拿那个发电机。”陈逸墨顿了顿,“当然,别拿鲱鱼罐头。” 墨虞惜抬起头,带着冷意的淡漠视线就这样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陈逸墨倒是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忽然想起的那件事把这样的尴尬给抵消了。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你拿到消毒液了吗?” 这才是他忽然想起的最为重要的事情,虽然那些怪物尚未露头,但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拿到了,就在那挂着登山包的货架旁边。” 陈逸墨侧过脸看向墨虞惜,“好事成双?” 后者微微颔首,一向淡漠的神情忽的柔和了起来,她嘴角微扬,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笑,“好事成双。” 陈逸墨跟着笑了一声后便越过墨虞惜来到对面的货架前,蹲下了身子,在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小型发电机表面上的灰尘后,微微用力,把小型发电机牢牢地抱了起来。 第18章:光与暗 走在回暂住地的路上,陈逸墨的心情倒是一如今天的阳光那般灿烂了起来。 他可能永远无法理解法拉第首次发现电磁感应现象时的那种心情,但他能够理解当下的自己怀抱着发电机时的那种兴奋与激动——驱动着现代社会运转的基础能源如今就在自己的手中。 从刀耕火种到现代社会的不夜城,哪怕他不是那种喜欢晚上到处乱晃体验夜生活的人,也能切实的理解到科技的进步究竟带来了什么。 陈逸墨不是一个擅长在熟悉人面前隐藏心情的人,于是,自然而然地他的心情反映到了他的脸上。 墨虞惜背着装满的登山包走在陈逸墨的身旁,余光时不时的扫向后者的脸庞,在觉得他高兴的有些过余后,她的眼神里不免多出了几分怪异。她能够理解找到发电机的那种兴奋,毕竟那是愕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情景,可他此时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虽说他们现在确实已经远离了现代社会的便捷生活,也体验了好几天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他们的通讯工具毕竟还是有电的,哪怕没有了信号,这玩意儿也能提供许多实用的功能,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们其实并没有完全回到那个遥远且古老的刀耕火种的时代。 正午的阳光自天际线斜射而下,越过废弃的百货大楼,落在地面划出了一道光与暗的分界线,金色的暖意洋洋光辉与晦暗的带着些许阴冷的阴翳就这样把被积雪堆满的道路分隔开来。这一刻,废弃的城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一边象征着生机,一边象征着死寂。 而刚好,陈逸墨和墨虞惜两人此时就行走在光与影的两端。 走在阴影中的墨虞惜放缓了脚步,侧过头看向了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陈逸墨,在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拿到发电机,真的有这么开心吗?” “那肯定啊。”陈逸墨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个肯定的表情,“有电不用和没电不能用是两种概念。更何况在有电的前提下,很多东西就可以重新恢复使用了,比如被电驱动的现代电器,以及那些便捷的工具,更为重要的,收拾屋子的效率会成几何倍提高。” 屋子里是有吸尘器以及空调等设施的,至于能不能用,还有待商榷,可还是那句话,有的试验总比没得试验好。 墨虞惜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会儿,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对现在的这种生活还算适应,除去居住环境确确实实比起之前有那么些勉强外,其它的真的谈不上特别糟糕,所以她并不是特别明白他的这种狂喜。 如果此刻他们能拥有交通工具的话,那说不定她还会久违的喜形于色一次。 “最关键的,有了电,很多与它相关的配套东西就可以相继恢复使用。”陈逸墨开口继续说道,“就好像生活中最基本的洗漱一样,现在这样用矿泉水漱一漱一口就算了的洗漱方式会跟着发电机的找到而被一起改变掉。” 墨虞惜没有接话,只是认真的听着,默默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陈逸墨顿了顿,做出了总结,“算是能摆脱当下的部分困境吧。” 墨虞惜随之点了点头。 见对方表示认可,陈逸墨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转而把话茬重新带到了之前他想问,但没找到合适机会问出口的话题上,“其实……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 墨虞惜看向了他,明亮的眼眸映出了他的脸庞,她澄澈的眼神里透出的是询问的意思。 “在面对那只怪物的时候,你不害怕吗?”陈逸墨停顿了一下,“或者说,心态上有所动摇。” 对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一下子被甩到这样的陌生世界里,别说对抗长相狰狞随时会夺走人性命的怪物了,就连基本的求生都够呛,像墨虞惜这样还能反杀怪物的基本就是文学剧情里的唯一例外。 平心而论,把位置相互交换,陈逸墨自认做不到墨虞惜那种地步。就好像大家都在讨论怎么能尽可能的安全的离开危险地点的时候,对方也在默默地听着,而在真正按照商量的计划执行突然碰上意外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吓傻,唯独只有她拔出了足以自卫的武器,摆好接敌的姿态,眼神凌厉的与敌人对视着。 “动摇有用么?”墨虞惜反问。 “没用。”陈逸墨摇摇头。 “所以……”墨虞惜移开了视线,“这个答案对你来讲很重要么?” “也不能讲是重要吧,只是纯粹的好奇。”陈逸墨自嘲着轻笑了一声,相当坦然的继续说道,“以你经历的那一切来看,在对上怪物的刹那,我基本就已经宣告gg了。” “没有必要妄自菲薄。”墨虞惜摇摇头,视线越过陈逸墨落在了他身后那被阳光所照射着的废弃的居民区的房子周遭,“如果是你,那你就不会走大楼的阴翳角落。” 墨虞惜声音淡淡,“不同的人,选择的自然也就不同。” 陈逸墨没有接话,沉默着看向了墨虞惜,对方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只要想生存下去,就不可避免的得走进那阳光所照射不到的阴翳下——百货大楼和那家便利店就是最好的佐证。 “如果这个答案对你而言很重要的话,那我可以回答你。”墨虞惜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视线的正前方,“在面对那只怪物的时候,我也怕。” “那……在杀掉怪物之后呢?” “后怕,因为很惊险。”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后者也回望向了他,她坦诚的让他有那么些愕然。莫名的,在这一刻他觉得对方似乎也并非他想象之中的那么“超人”。 可饶是如此,墨虞惜面对怪物所做出的壮举也足以让他打心底里的佩服。 在彼此对视了半分钟后,陈逸墨还是把自己心底的那句话讲了出来。 “我有个冒昧的请求。” 墨虞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抢先一步回答了他。 “我会教你的。” 光与影的分界线随着两人走到距离暂住地,或者说是‘家’之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当儿而模糊,金灿灿的阳光终究消融了阴影与晦暗,带着温度的暖洋洋的光线撒在了两人的身上。 望着近在迟尺的房子,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刚才,他问出的问题似乎、有那么点儿、太直了? 哪有人闲聊去问同伴在那种时候怕不怕的,更何况同伴还是个女孩儿。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并非那种一方发烧冒着雨跑回家另一方在见到了之后,第一句话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脱口而出“卧槽牛逼”的夫妻。 不过所幸的是,墨虞惜她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刚才发言的问题。 在陈逸墨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墨虞惜的声音如约而至。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女朋友了。” “我那是没有吗!?我那是不想找!” “嗯、嗯、嗯……” 墨虞惜的回应很敷衍,不过她嘴角的恶趣味的笑容倒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不错。 但与之对应的,此时陈逸墨的表情有那么些微妙。 第19章:45天(其之一) 午后的阳光总是带着那么些令人恹恹的困倦,在泛着金色的温暖光线中,掌控着身体的大脑便会被下意识激活名为‘疲惫’的感觉。 在把发电机放稳到客厅后,陈逸墨把背包随意的丢到了短沙发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被午后阳光浸染大半的长沙发上。 在后一步把背包从背上拿下来再靠着长沙发放稳后,墨虞惜也跟着在长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不过她的动作要比不讲究形象的陈逸墨优雅的多,在短暂的斟酌后,墨虞惜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眼神仍旧如往常那般淡漠,可那澄澈的眼眸底下却是肉眼可见的认真,“你打算多久开始学?” “明天?”陈逸墨试探性的问道,他顿了顿,“如果不介意会耽搁你接下来的时间的话,那今天开始也是可以的。” “你是认真的吗?”墨虞惜望向陈逸墨的视线中带上了几分审视,她见过太多兴致勃勃在爷爷那里拜师,最终却半途而废的人了,就家里那些嚷嚷着要学的侄子、侄女就不下数十人,可最后能坚持下来的同辈之间就只有她自己一个,其余的要么就是半途而废直接开溜,要么就是慢慢减少频率,最后在一个他们自认为合适的日子下定决心,彻底放弃。 “这个虽然谈不上特别难,但想要看到成果是需要一段的时间坚持的。”墨虞惜顿了顿,又多加了一剂预防针,也算是把丑话委婉的说在了前面。 要么就是坚持到底,要么就是半途而废纯粹先前的浪费时间。 放弃的理由很多,坚持的理由很少。很多事情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最直观的例子就是再睡五分钟的骗局,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一次小小地自我放纵,致使用了很长时间才养成的好习惯就这样遗失在了生活里。 “如果我不是认真的话,那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讲的就不是‘冒昧的请求了’。”陈逸墨轻笑了一声,开了个小玩笑,“而应该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墨虞惜眉头微蹙,她没太懂陈逸墨的一语双关,她侧了侧脸,看向了陈逸墨,“什么意思?” “不懂?”陈逸墨有些惊讶,按照常理来讲,经常在群里窥屏的墨虞惜没道理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嗯。”墨虞惜相当坦诚的点了点头。 “那……”陈逸墨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咳嗽了两声,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姐姐,饿饿,软饭,乌乌.jpg” “……” “……” 客厅的氛围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在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墨虞惜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满是一言难尽。就在陈逸墨以为她要说类似于“你成天在想些什么!?”这种话的时候,她却忽然移开了视线,然后,白皙脸庞上的表情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怪异了起来。最终,在陈逸墨的视线里是以她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再也绷不住的无奈一笑为此次的句点。 于是,尴尬的氛围就这样烟消云散。 * 在把背包里的东西做了分类与数量的统筹后,陈逸墨和墨虞惜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从茶几上拿起各自的午饭,拆开吃了起来。 两人的午餐依旧是经典的饼干和矿泉水,不过因为有额外的收获(罐头),所以两人的面前也就跟着多出了一盒他们自己挑的罐头。 “今天这餐应该是这几天里午餐里最丰盛的一餐了。”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刚好一点半,于是他又跟着补了一句,“按照时间来讲,这也是这几天来时间最早的午餐了。” 墨虞惜并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小口小口的咬着手中的饼干,不过她的眼神倒是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传递着‘我在听’的讯息。 要换做最开始见面的时候,陈逸墨或许会因为墨虞惜这样的举动而觉得有那么些不适和不舒服,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一来别人确确实实在听自己阐述,二来墨虞惜的性格本来就是这样,比起当闲聊节目的嘉宾,她更倾向于当坐在前排的听众。 之前他还就着这事儿调侃过她,说她应该就是星巴克等店瞄准的亦是最喜欢的客户群体——老咖啡店气氛组了。 “其实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的三餐相当规律。”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室友。他的那些室友都老健康了,除去晚睡以外,他们的三餐基本可以用规律来形容,早上八点准时早餐,正午十二点四十之前必定吃午饭,傍晚六点之前必定吃晚饭。 而作为同处一室的他,自然而然地也被跟着影响到了,成为健康三餐的忠实簇拥。只是,这样的规律三餐一次性最多亦是上限只能持续五天,然后就会随着双休日的到来而迎来为期两天的拉胯,接着依次往复。 陈逸墨室友们的三餐规律的可怕,也真实的骇人。周一到周五,人人争做健康三餐先锋,一到双休日,基本都陷入前后拉胯的窘境,按不按时吃饭看心情,吃不吃得上饭得看肚子是否真的那么饿以及有没有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充当救世主独自一人去食堂的室友。 “十二点四十之前必定吃午饭……” “晚上六点之前一定会吃晚饭。”墨虞惜打断了陈逸墨,抢先一步把他下面的话讲了出来,她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接着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多了些无奈,“这件事你在群里讲过两次。” “有吗?”陈逸墨看向墨虞惜。 “有。”墨虞惜点点头,接着说道,“接下来,你的话就是——如果周六周末留在寝室的话,那周六周末能不能吃上饭看心情,规律肯定是不规律的,而如果回了家的话,那餐餐都能吃到,但那是……嗯,有强大的外力施压下的规律。” “你就直接讲那是被逼的就行了!” 对这句话,墨虞惜别过了脸,选择性的没听到。 “那你呢。” 陈逸墨把话题抛给了好不容易愿意开口当一当闲聊嘉宾的墨虞惜。 “我?”墨虞惜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一年如一日吧。” 如果是别人讲这句话,那陈逸墨大概率是会怀疑的,当然,怀疑归怀疑,脸上的表情是肯定不会有太大变化的。 可现在,讲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墨虞惜。言语可以骗人,眼神也可以骗人,可想要在生活的琐碎习惯上骗人就太难了,就这段时间以来墨虞惜给他的感受就是:生活在她的身上似乎永远不会失控。 不论是脚伤时还是脚伤后,她表现出的各个方面都是令人哑然的节律。不需要任何人催,她就会提前做完做好自己的那份‘作业’,而在此基础上,在能做更多的时候,她也会选择性的额外多做一部分,不会一个人把额外的事情全部做完,从而让他偷个懒。 所以,对墨虞惜的那句话,他是持信任态度的。 “别发愣了。”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把陈逸墨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把午饭吃了,休息半个小时。” “然后,今天的锻炼就该开始了。” “好的,请指导我吧!墨sensei!” 这次,回应陈逸墨的不再是那表情管理失控的忍俊不禁,而是表情淡漠的一个白眼。 第20章:45天(其之二) 想要养成一个习惯,需要的仅仅是坚持;而要长时间的坚持不懈怠的话,则是需要对这个习惯发自内心的承认与认可。 有一部分人常说先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再做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可大多数人偏偏就倒在了做有益事情的半路。 墨虞惜是很惊讶的。 因为在她看来,跟着她学习的那些“内容”,陈逸墨是坚持不下来的,或许最开始的时候可以因为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强撑着坚持一周、两周,但绝对不会超过三周,更别说一个月以上了。这些训练有多磨人她是很清楚的,不然当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亲戚孩子半途而废了。 可偏偏陈逸墨硬是坚持下来了,虽然在途中他也常常会因为一些动作而带上痛苦面具(陈逸墨自己是这样形容的),但不管怎么说,他确确实实超乎了她的预料,正儿八经的跟着她练且坚持了下来。 从某种角度来讲,她确确实实是低估了陈逸墨的毅力和恒心,或者说……那股不服输的冲劲。 当阳光再一次划破云层,第一缕的曙光漫漫的洒在大地,死城的清晨便如约而至。 墨虞惜的生物钟准时准点的叫醒了她。 睁开眼睛,掀开被子,穿上外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中途没有任何的停顿,再睡五分钟在她这里是不适用的,醒了就一定会起来,这大抵已经快成为她的生活信条了。 从二楼的卧室里出来,墨虞惜走到楼梯前的时候恍然了一瞬,在半个多月前,她还是睡在一楼的,后来随着他们找到的物资越来越多,以及屋子里的大多数现代电器恢复到了使用后,一楼也就渐渐恢复到了陈逸墨原本对它的定位,物资的存放位置,她原本睡的那间房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存放罐头的地方。 她还记得,在基本解决了饮用水和食物的问题后,陈逸墨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别的,而是打开发电机用电器烧了桶水,然后提着这桶烧热的水和另外一桶冷水乐滋滋的进浴室洗了个澡。 当时她还愣了一下,以为陈逸墨要搞什么事情。 当然,在陈逸墨从浴室里出来以后,她也跟着烧了一桶水,然后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本来她也是不想浪费水的,毕竟矿泉水洗澡确确实实太过奢侈了,但……没有办法,黏答答的确实太不舒服了。 而从浴室里一身清爽的出来之后,拿着浴巾擦着头发的墨虞惜看到的是已经一脸舒坦的靠在长沙发上似乎进入了浅眠的陈逸墨,那会儿的他,久违的睡了一个午觉。 墨虞惜眼神微凛,思绪从那一瞬的恍然中脱离了出来,在鞋子与地板接触的啪嗒声中,她走下楼梯来到了一楼客厅。 穿戴整齐的陈逸墨此刻已经坐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他醒的时间通常比她更早。 “洗漱过了?”墨虞惜看向陈逸墨。 “嗯。”陈逸墨转过头回望向墨虞惜,“还是和往常一样么?” “对。”墨虞惜微微颔首,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习惯是先做晨练再吃早饭,在这之前他们有一次先吃的早饭再做的晨练,最终导致晨练效果并不理想,甚至没来由的产生了些许焦躁的情绪。而从那次以后,两个人就保持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不管怎么样,先晨练,再吃早饭。 “你等我一下,我洗漱完了我们就开始。” “好。” 墨虞惜洗漱的速度向来干净利落,有时候陈逸墨都有些怀疑这姑娘干净利落的有些太过脱俗了,至少对比起同龄的女生来讲确实如此。 五分钟后,陈逸墨和墨虞惜来到了后院。 在做完活动开身体的热身运动后,两人便开始了例行公事的“晨练”。 墨虞惜并没有教陈逸墨太过高深的什么武侠小说中的绝世秘籍,拿她自己的话来讲她也不会这个。她只教了陈逸墨家传的基本的格斗技术,以及她认为极具实战价值的部分的技巧。可就算只教了这需要一句话就能说得明白的东西,陈逸墨也依然学的有那么些煎熬。 平心而论,陈逸墨的天赋已经算是远超普通人的佼佼者了,但奈何教他的根本就不是佼佼者这个范畴内的人,而是能摆在‘天才’一词位置上的人。 每当陈逸墨问起墨虞惜同样的动作她学了多久的时候,就是他莽足了劲儿想要学会的时候。 不怕比较,就怕比较后的差距实在太大。 “其实你进展已经很快了。”在晨练中途休息的当儿,墨虞惜伸出手把额角的黑发捋到耳后,语气平淡的给出了客观的评价,“没有必要……去和我比。” 事实确实是如此,陈逸墨已经从一开始的在墨虞惜手上走不过两招到现在的已经能和她比划比划了,虽然她并没有认真,但个中差距还是不小的。 拿墨虞惜此前说的话来做论证,当下的他已经比起最初的那个他强很多了,以前的他三个一起上都不一定打的赢现在的他,稍不注意还会被现在的他全都放倒——保底两个,够机灵就是三个。 当然,如果是在家具城的话,那说不定他还能打更多,毕竟陈与成是同一个读音。 于是回到正题。 闻言,双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腰喘着气的陈逸墨差点一口气没缓的上来,他确确实实能听得出对方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炫耀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因为墨虞惜没这个意思,而让这句话听上去格外的具有凡尔赛的味道。 就好比那句话一样——你已经很强了,可我比你更强。 “我怎么感觉你在拐弯抹角的夸自己呢?”陈逸墨缓过劲来,站直了身体,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墨虞惜没有理他,甚至连白眼都没有一个,而是自顾自的转移了话题,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物资统计表,接着抬起头来看向陈逸墨,“接下来,我们的搜寻重点还是燃油么?” 这些天气温回升,雪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在融化着,城市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先是最开始能没过脚踝的雪地此刻已然能看到淅沥黝黑的地面,再是除去部分建筑外层还有着雪的痕迹外,城市六成以上的面积已经从冬季脱离开始朝着春季缓步迈进。 只是,城市的寂静仍旧没有变化,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一辆交通工具,也没有任何动物存在的痕迹,要说唯一能动一下的,大概也就只有那被风吹的吱吱格格的挂在街边二楼窗外的锈迹斑斑的广告牌了。 如果只是供给发电机的话,那他们的燃油是已经足够了的。距离手机提示上给出的结束时间还剩下十五天,暂住地的各项资源都是充足的,以一个大概的预估值来讲,家里的资源还够他们顶过一个月,只是有些可惜的,他们的肉类储备一直不够,哪怕找到了冻库也是如此,冻库很大,储量也很足,可里面保存完好没有变质的肉却只占相当小的一个比例。 “对。”陈逸墨点点头,“现在最刚需的资源就是燃油了。”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交通工具的话,那么地图上的那个加油站应该早就被他们搬空了。 “晨练结束之后,吃完早饭休息会儿我们就出发。”墨虞惜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站稳摆出了架势,这是晨练继续的讯号。 陈逸墨点了点头,乘着继续前的最后空当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着任务结束剩余时间的那一栏上的数字已然变成了“15”,而手机的剩余电量仍旧是那令人安心的百分百,未曾变过却又好像变过。 第21章:阴云 末世的生活远比那些求生节目中展现出的冰山一角要更艰难,对于习惯了便利快捷的现代生活的普通人来讲最初期的当儿简直就是灾难,没有了电、没有了水、唯一还能使用的现代工具就只剩下了随身携带的没有信号的手机,一切的便捷高效的现代社会的附属产品全都成为了过去式,哪怕只是最基础的生活用品,在搜寻上都还需要一定的运气,毕竟找不找得到和有没有是两码事,就和没有保底机制的手游抽奖相似,它就在池子里,但在多少钱以内抽不抽得到又是另外一码事。 当然,运气这玩意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也挺玄学的,有的人就是随随便便买瓶饮料都能“再来一瓶”甚至于他再来一瓶之后还能再重复好几次,而有的人哪怕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能抽中奖品都能点背到抽个谢谢惠顾。 下午三点半,勉强谈得上是满载而归陈逸墨和墨虞惜踏上了归“家”的路。 他们走的仍旧是已然走过的无数遍的老路,亦是这座城市最宽的主干道,随着积雪的消融,这条连通着整座城市的主干道也跟着露出了它真正面貌的冰山一角,白色的积雪与黝黑的路面在尚且还晴朗的天空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脚下的路再没有了此前踩在积雪上触碰着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陈逸墨还是有那么些不习惯,毕竟此前这条主干道上的积雪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了,哪怕他已经和墨虞惜在这条正在融雪的主干道上来往一周多了亦是如此。 和陈逸墨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墨虞惜倒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他表情的变化,她的余光落在了他的侧脸上,“还是不习惯?” “是有那么点。”陈逸墨点点头,“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来讲,看到雪是很稀罕的事情,能持续的长时间的看到雪就更是一件稀罕的事情了。” 陈逸墨顿了顿,接着说道,“有句话讲得就很贴切,在下雪天的时候,南方人看雪,北方人看南方人看雪。” 墨虞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在这个话茬上继续下去。 因为她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接话,哪怕他们已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个多月,更准确些来讲是45天,但在闲聊上,两个人的立场并未有着太大的变化,从来都是由陈逸墨负责引起话题,她负责时不时给出两句反馈,两个人就都能以闲聊的方式把时间混过去。 有时候她也会主动提起话题,不过一般来讲由她主动提及的话题,陈逸墨通常都会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就和平时的她一样。 两个人在这方面上也算是培养出了一点小小的默契。 “不过说到底,看了这么久的雪其实也看腻了。”陈逸墨叹了口气,“只不过没有别的娱乐手段,就只能硬看雪了,总不能天天盯着你看吧。” 他讲了句烂话。不过说是烂话,其实也是双方都明白的打趣的小玩笑。 墨虞惜淡漠的望了陈逸墨一眼,没有接话,下一秒,她默默地转过头看向了前面不远处转角的一家店铺,他们每天都会经过那里,偶尔的话题也会伴随着这家玻璃上积了一层薄冰的店铺由起。那是一家影碟租售店,属于那种忽然想起,明明觉得是记忆中还留存着的画面的鲜明回忆,可实际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时代的进步再也看不到的画面。 陈逸墨的视线也跟着墨虞惜的视线落在了那家他们此前进去过影碟租聘店,他明白她的意思,但可惜的是房子里并没有vcd,店里面的影碟也大都报销了。 不过说来也算有意思,在他们沿着街边的店铺挨家挨家搜索的途中,唯独这家影碟租聘店让两个人都丢了次人。 这家影碟租聘店是标准的开放式影碟店的装潢,可偏偏这家店不走寻常路,硬是要往必经的过道上放那么几个假人,甚至在收银台那里还专门放了一个穿着店服的女假人,在进门的当儿,微眯着眼睛刚刚适应了店内晦暗光线两个人在看到了那放在收银台的穿着店内制服的假人就都被吓到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逸墨的反应没那么快,而墨虞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握住了羽绒服衣兜里的刀柄。 这样的惊悚氛围只持续了五秒不到,随着定了定神的他们确认了那只是一个假人之后,这样的氛围就被划上了句点。 虚惊一场。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陈逸墨就会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也算是变相的加深记忆了。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陈逸墨话锋一转,视线转而重新回到了身旁并肩步行着的墨虞惜身上,“你对那家影碟店那么在意的原因是因为你曾经也是租碟大户?” 在那个网络尚且还没有那么发达,旧式的“大屁股”电脑刚刚开始普及的时候,大多数人家里都是有一台vcd机的,那个时候,他就经常去影碟店租碟子来看,也不贵,一块钱两天,押金五块,熟悉了之后押金可以减到三块。 墨虞惜摇了摇头,“我基本不租影碟。” “那……” “家里都是直接买的。” 言简意赅。 “……” 陈逸墨忽然觉得他们俩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这天好像没法继续聊了。 虽然他没有明确的问过墨虞惜,她口中的那“经商”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平,但已经有那么些隐隐的猜测了。 “一家在废弃城市中唯一店内装潢保存相对完好的店铺,你不觉得……”墨虞惜顿了顿,眼神底掠过了一抹警惕,随即又被往日的清冷所取代,“奇怪么?” “所以你觉得这像是某种……嗯,暗示?”陈逸墨神色一正,转而表情认真地看向了墨虞惜。 “只是怀疑。”墨虞惜蹙了蹙眉,随即又松开,没有再继续讲下去。 话音未落,冷冽的风忽然刮了起来,几朵厚云遮住了直射而下的阳光,空气一下子变得阴冷了起来。 就好像约定好了似得。 这没对! 在这个念头从心底升起、窜出来的瞬间,陈逸墨表情变了变,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那几朵厚云却忽然又挪开了来,那被遮住的阳光又再一次的落回到了地面,洒在了已然停下脚步对视着的两人身上。 第22章:骤雨 厚重密布的乌云笼罩了城市的上空,落日的夕阳一下子就被遮挡在了这层密闭的护罩之外,气压渐渐降低,空气开始变得稠密闷厚,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天气的种种变化似乎都在预示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特大暴风雨即将抵达这座废弃已久的城市。 客厅内,坐在长沙发上的墨虞惜望着落地窗外的黯色天空,眼底罕有的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担忧情绪。 这是他们抵达这座城市后所即将降下的第一场大雨,如果是在之前,那她或许不会多想,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极为‘巧合’的时间点——在她明确的向陈逸墨提出了对那家店的怀疑之后,本来还阳光洒满的晴朗天气一下子就阴翳了下来,甚至还在极短的时间内酝酿起了这一场即将到来暴雨。 人的联想能力是很丰富的,特别是在对某件事已经产生了怀疑情绪的基础上就更是如此。 “就这种势头来看,这场暴雨如果是在嘉州降临,那大概率会让嘉州的城市排水系统直接拉胯。” 人们常说“天黄有雨,人黄有病。”,此刻窗外的天空已然不是“天黄”的地步了,已经隐隐生出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嘉州本就是雨水丰沛的城市,暴雨也并不罕见,但这一次的暴雨来临前架势实在太过足了,虽然暂且还没有闷雷滚动,但偏偏就是这种无风声、闷热潮湿的感觉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忌惮和烦躁。 对陈逸墨给出的判断,墨虞惜没有接话,依旧沉默的望着窗外。 暴雨之后会带来什么?是加速城市尚且还剩余冰雪的融化,还是说……一些消失了很久的“它们”会不请自来。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之源。 半个小时后,狂风开始席卷大地,连紧闭着的窗户都被吹的闷声作响。而就在陈逸墨和墨虞惜房子的不远处,那几间半掩着窗子的房屋更是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锈迹斑斑的窗户不停的被打开关上的仿若有人在用指甲在黑板上抓出的刺耳声音。 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个墨虞惜的话,那陈逸墨大概率也会悄悄地缩到沙发的一角,毕竟这实在让人有些瘆得慌,要是搁在克系题材的电影里,这会儿已经开始掉san值了。 无人的废弃城市,一场特大的暴风雨,狂风过境,不远处房屋那锈迹斑斑的窗户在狂风的吹拂下不断的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一切的一切仿佛构筑成了灾难电影中灾变前的大自然给出的最后通牒。 墨虞惜的手放进了衣兜,指尖轻轻的触碰着短刀冰冷的刀柄。 陈逸墨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要换做平时,他或许还能开一个小玩笑打打趣,可现在,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两双眼睛就这样忐忑的望着窗外,亲眼目睹着这一场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 “嘭!” 而就在此刻陈逸墨和墨虞惜精神高度紧张的当儿,街对面的房屋传来了的一声巨响,一扇半掩着木门在狂风的作用下被硬生生的从门框上拽了下来直接掀飞。 这一刻的客厅内没有尖叫,没有溢出额头的冷汗,更没有歇斯底里的应激反应,坐在长沙发两头的两个人只是沉默着,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继续保持着足够的静默。 天际线上方,乌云继续汇集,仿佛要把整座城市的天空一并染成彻头彻尾的黑色。 轰隆! 闷雷滚动的声音开始掠过安静的城市,废弃的广告牌摇晃的声音伴随着愈加大作的狂风越来越大。 墨虞惜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望向落地窗外的视线,默默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此前他们废了相当大工夫做的近一步的对房子的加固工事也可以说是用来防御的措施用上了,那是能把落地窗遮蔽完的加固木板层,屋内的所有门窗,包括厨房和厕所,他们都保险起见的弄上了这一层‘护罩’,虽然防护能力有限,但已经是竭尽他们的全力了。当初为了弄这个东西,几乎榨干了他们除去搜寻物资外的所有剩余时间。 陈逸墨也跟着动了起来。 在把所有的加固木板层拉到位后,轰隆的雷鸣也终于不再忍耐,在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和几秒后打在地面照亮天际的粗壮闪电后,这场暴风雨正式宣告了它的降临。 拉上窗帘,打开客厅的灯,在木板层和窗户的双重隔音下,窗外的电闪雷鸣声小了许多。 虽然仍旧清晰可闻,但比起刚才确确实实要好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对比起之前,两个人的神态已然缓和了许多。 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他们照常的晚餐时间了。在呼出一口浊气后,他从搁在脚下的背包里取出了罐头、饼干还有水。 “六点了。” 他提醒了墨虞惜一句。 这句有些突兀但也不是特别突兀的话打破了客厅内的沉寂。 要是此刻在寝室里,那帮子的沙雕室友肯定会对他报以一个“你丫是不是只会干饭”白眼,甭管外面天崩地裂,那干饭人该干饭的时候就得干饭,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变故都得等干完饭再说。而要再精炼一点他们的神情和眼神的话,那大概就是地铁、老人、手机。 闻言,墨虞惜回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并没有对他投以白眼,更没有说他这人没心没肺什么的,只是点了点头,随即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干粮上。 没怎么考虑的,她也从茶几上拿了同样的一包饼干、一瓶矿泉水以及一枚罐头。 从某方面来讲,陈逸墨和墨虞惜的性格有着相当的相似性,不会因为此时的情况担惊受怕而就长时间的呈现出一副忌惮、心神不宁的模样,在真正危机的情况发生之前,他们都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强迫着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是以墨虞惜稍稍向着陈逸墨的位置坐近了些。 这是他们在吃饭时心照不宣的规矩。 “这场雨让我想起了以前跟着家里人出去旅游的事情。”陈逸墨还是循着平时的惯例开了口,墨虞惜侧耳听着,“那天走的很急,本来说是要在下午四点到的,吃个饭还能抽空看个落日,可结果路上堵车,硬生生的拖到了七点才到,而刚到订的酒店,天气就极为不顺利的下起了暴雨,晚上本来说闲逛的活动也就只能取消。” “那一次算是乘兴而来却出师不利。” 墨虞惜轻咬着饼干,腮帮子有规律的轻微鼓动着,她视线的余光仍旧如往常那般停留在陈逸墨的脸上。 客厅的灯虽然没有那样亮如白昼的敞亮,但也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色调的光芒。 “那次之后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我就不怎么去旅游了。” “因为一次的不顺利?”客厅内响起了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暖色调的客厅灯光下,她的眸光明亮。 “因为太累了。”陈逸墨苦笑着解释了一句,就和所有高考结束就被家里送去学驾照的年轻人一样,学驾照起初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家里会这么着急让自己学驾照,而当自己拿到驾照,驾车技术渐渐熟络起来之后,每逢节假日和春节,他们才恍然大悟,这家里的父母究竟是怎样的‘先人一步’、‘未雨绸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会儿我已经拿了驾照了,然后……我就开了整段旅途三分之二的路程。” 墨虞惜抬起眉来望向陈逸墨,并没有急着接话。 如果坐在面前的人是叫‘恶霸鲨鱼辣椒’的沙雕网友的话,那此刻对方说不定人还会补上一句“你知道那三分之二的路程对一个驾龄不到三年的新司机来讲是多大的心理伤害吗?”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再搞一点的可能,直接给它的采访名场面全部复刻了,掩面哭腔、断续抽噎.jpg。 于是回到正题。 “自驾游累,跟团旅游也累。”陈逸墨叹了口气,“人帮你把什么都安排好,看上去满满当当且便宜,实际上就是上大巴车就睡觉,下大巴车就拍照,回来一问啥也不知道。” 虽然这话是调侃,但确实也大抵如是。 墨虞惜:“……” 短暂的面面相觑后,墨虞惜垂下眼眉,嘴角微扬,虽然这个表情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但她沉重的心情还是没来由的轻松了些。 第23章:雨夜 入夜后的城市只剩下了暴雨倾盆的声音,滂沱的大雨击打在硬物上发出的“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电闪雷鸣更是未曾停歇,这场来势汹涌的暴风雨仿佛在咆哮着,宣告着它要把他们连带着这座已然死去的城市一并吞没。 客厅没有开灯,夜晚的黑暗在这一刻占据了客厅的所有空间。 对一个生活在雨季颇多城市的人来讲,对暴雨这样的天气理应该是习惯了才对,晚上到了点该怎么睡就怎么睡,更何况下着雨的电闪雷鸣的天气应该是更适合睡觉的才对。 可陈逸墨就是睡不着,白天的一幕一幕还历历在目。 那诡异的天气,莫名其妙的暴风雨,以及墨虞惜说的那番话,就好像一团无时无刻都在流动的阴影一般萦绕在他的心头。 陈逸墨不是一个擅长把问题抛开不去思考的人,可偏偏当下的情况就是一切诡异发展的背后就是硬生生的缺少了某样关键性的线索,让那一个本来呼之欲出的答案硬生生的卡在了半路,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令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是难受,还有那锋芒在背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袭击的危机感。 陈逸墨望着黝黑的天花板,伸出了手,握紧然后又松开,这是他在独处时候感觉到迷惘的无意识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说那木质隔板和彻底关上的窗户阻隔了室内室外空气的流通,他总觉得客厅内的空气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仍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屏幕的息屏显示上显示着当前时间,凌晨两点四十。 他又复刻了一次自己来到这座城市时的第一夜的情况。 当初也是这样,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闻着客厅的霉味望着那陌生的皎洁月亮紧张忐忑。而现在,他也是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怀揣着忐忑与惴惴不安的心情一个人面对这无法看穿的黑暗。 这段时间里他和墨虞惜倒也把其它空余的房间收拾了出来,但或许是因为睡习惯了,也或许是因为觉得客厅更安全一些,他也就没有搬进其它的空房间里,而那些空房间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堆放各类物资的地方。 也不知道墨虞惜睡着没有。 陈逸墨抿了抿嘴。 今天的墨虞惜还是和往常一样,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便起身轻声道了句晚安,接着就转身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陈逸墨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今天晚上闲聊时墨虞惜的眼神里掠过了太多次显而易见的紧张与担忧。 积雪、融雪、暴雨、时间、蝴蝶、影碟店、假人、死城、怪物…… 陈逸墨思索着,这一系列的关键词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翻涌着、连接着。 忽然。 嘭! 一道响彻天地的雷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哪怕有着木质隔板和玻璃的二层阻隔,雷鸣声依旧振聋发聩。 “他妈的!” 陈逸墨忍不住的压低声音爆了一句粗口,这种就差最后一块关键性拼图就能构成完整脉络线索却被硬生生打断的感觉真的让人难受的不行。 屋外的大雨越下越大,大雨打在屋檐上哒哒的声音也越来越繁密。 陈逸墨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既然被打断了思绪,那就不继续想了,放松,然后闭上眼睛睡觉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安静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琢磨这一场大雨后面会有怎样的情况发生,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比如自己的呼吸,比如滂沱的大雨声。 只是,思绪显然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它喜欢狂奔,却不太爱被束缚。 既然不准想这个,那它就会去想那个。 听着自己呼吸声的陈逸墨莫名的在思绪纷飞间想起了“武士心里没有女人”这个被大伙昵称为阿biang的群友曾经在群里说过的发言,“有些人睡眠很浅,只要周围一出现动静,他们就会从梦中惊醒,也有一部分睡得很死,哪管外面天旋地转,只要往床上一趴,那里就是他们的家,世界末日也没用,要么就是睡醒了再起来,要么就是……” 那会儿的恶霸鲨鱼辣椒立马就打出了下面的发言,“要么就是什么?阿biang快说,别卖关子!”(阿biang是恶霸鲨鱼辣椒对武士心里没有女人的称呼,最开始的时候后者对这个称呼有那么些不大习惯,但随着群里大伙跟着叫了起来,久而久之,他也就放弃抵抗了,躺平任大家叫了。) 阿biang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言不讳,言简意赅,“群友发色图。” 这条消息还没在屏幕上停留三秒,群聊就被莫良的一大堆正在加载的色图刷屏了。 在那一大堆色图终于加载完了之后,莫良又发了一个‘已经可以不用再战斗了.jpg’猫猫表情包。 于是群内的气氛就又被炒热了起来,而在所有人又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的当儿,那时候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径直艾特了阿biang,下意识的问了句对方的睡眠是深还是浅。 那时候阿biang的回答有些耐人寻味,“我吗?陈总对这个感兴趣?” “有些好奇罢了。”他自己倒相当坦诚。 而阿biang也没有顾左右言它,很快的就做出了回答,“之前我的睡眠很深,但后来被锻炼了七八年之后,睡眠再深的人也会被训练成条件反射的睡眠浅的人。”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本来他还想再问几句的,但显然群里的话题已然在奇怪的地方越歪越远了。 现在在这个时候想起来,没来由的,陈逸墨对阿biang似乎有了一层新的认知。 困意渐渐上涌,纷飞的思绪也跟着平缓了下来,雷鸣声依旧,意识的堤坝终于决堤,客厅内的呼吸声也就跟着平缓了下来。 * 翌日。 顶着黑眼圈的陈逸墨和精神状态不大好的墨虞惜准时准点的坐在了茶几前,两人面前是冒着热气的出自墨虞惜之手的煎牛排。 由于没有天然气,只有电力,所以很多烹饪方式受限于原材料和设备的限制无法重现,两个人这段时间吃的最多的也就是从冻库里拿出的各式肉类。 在这点上陈逸墨是相当惊讶的,他原本以为墨虞惜除去这段时间教给他的‘防身技术’之外,在生活的其它方面她的常识基本处在一个较低的阶段,可事实却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最基本的一项独居多少得会的烹饪技能,也就是厨艺,对方熟稔的程度已经让他望尘莫及了。 两个人的差距大概就是大学寝室的特级厨师(自封)和正儿八经的星级酒店主厨的区别。 客厅的木质隔板已经被拉开,落地窗外的天空稍微晴朗了些,但滂沱的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小的意思,雷鸣和闪电仍旧占据着这片天空,和滂沱的雨水配合着,没有任何拱手相让让晴天出现的意思。 “没睡好。”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这话既是对自己说的,也是对她说的。对方一向淡漠的眼神里罕有的露出了状态不佳的惫色。 “嗯。” 墨虞惜微微颔首,把餐刀和岔子递给了陈逸墨。 陈逸墨接过了餐刀和岔子,下意识的问了句,“那今天还晨练吗?” 墨虞惜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眉,眼底的那抹清泓勾起了阵阵冷冽,她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刚才的眼底还存余的惫色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分钟,是以墨虞惜的开口为此次对视的休止符,“看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练。”陈逸墨没有多大犹豫,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 “好。” 墨虞惜冷冽的视线缓和了下来,她垂下头,拿起刀叉切起了牛排。 客厅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雨水、雷声以及刀叉切割肉类的声音。 第24章:考虑 当天边的晚霞染红整片天际,名为黄昏夕阳的时间节点便如期而至。这场暴雨也终于在五天后的这个傍晚停了下来,云开雨霁。 木质隔板还没有马上拉上,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透过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落地窗外的景象——原本还残余着的冰雪在暴雨的洗涤下尽都消融,之前被雪所覆盖的公路此刻已然显露出了它们真实的黝黑模样。 落地窗外,后院的石子路上,有着一团小水洼,在水洼中间,映射出的是整片被染的晕红的天际线。 来到这座死城的第五十天,这座城市在大雨的洗涤下总算有了些许的生机。空气也不再烦闷,更多的是一种雨后的清新。 “这雨总算停了。” 陈逸墨多少有些感慨,这样持续了整整五天的暴雨他是切切实实的头一次见。前几天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能不能顶得住,别到时候晚上睡着睡着,客厅直接被淹了,到时候就不是荒野求生了,那就是《2012》的方舟计划了,或者《鲁滨逊漂流记》了。幸运的是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顽强些,并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状况。 虽然雨是一直在下,但地面的积水终究没有超过那条他心中拟定的那条警戒线——后院的第三层台阶。 墨虞惜背脊挺得笔直,黑发随意的披在肩后,她微微颔首,视线仍旧停留在晴空万里的窗外,大约半分钟后,她开口说道,“明天不下雨的话,就还是按照先前拟定的计划做吧。” 陈逸墨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搜寻物资是一回事,在这里闷了这么多天又是一回事,还有更为关键的是他想知道这座雨后的城市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一场起因就让人觉得莫名有些背脊发凉的暴雨,在雨过天晴后表露出的种种和谐的、美丽的画面都让陈逸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被盖上了一层阴霾的感觉,不去细想还好,一旦开始思索,由焦虑推动着的莫名的忌惮情绪便会突破意识的禁锢开始萦绕在他的大脑皮层。 说他魔怔也好,说他纠结也罢,他已经快被这一系列的异样反应搞得有那么些ptsd了。 要不,现在就开门去看看?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他刚准备起身的前一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就震动了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内响起,就好像在无形的提醒着他什么一样。 墨虞惜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她是知道这是陈逸墨自暴雨第二天起就订上的手机闹钟,但知道归知道,习惯不习惯就又是另外一码事。在这种雨过天晴神经相对放松的当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那么一下,个中的滋味是难以言喻的。 墨虞惜漂亮的眉毛蹙了蹙,脸上的表情下意识的有了一瞬的波澜。 “到时间了。” 没有抱怨,没有懊恼,有的只是墨虞惜那依旧平淡的语气和那已经起身的动作。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发出着“嗡嗡”声,陈逸墨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几秒,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放弃了现在就出门的想法,伸出手摁掉了闹钟,起身和墨虞惜一起把室内的所有木质隔板拉了上去。 随着木质隔板的拉拢,光线被阻隔在了室外,客厅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啪沓。 客厅的灯被墨虞惜打开了,暖色调的灯光代替了此前的阳光再一次照亮了这密闭着的环境。 “还有十天。” 这是墨虞惜坐下后对陈逸墨讲出的第一句话。 “就三年之期已到?”虽然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插科打诨不大好,但陈逸墨还是没忍住的接上了这句话。 唉。 这一次,墨虞惜终于没忍住的叹了口气,看向陈逸墨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些‘崽,阿妈对你很失望’的味道。 “抱歉。”陈逸墨光速低头认错,立刻端正坐姿挺直腰背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这人……”墨虞惜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说他正经吧,好像也没那么正经,但要说他不正经吧,他又没不正经到哪里去,在谈正事的时候,他向来都是很专注的,除去那偶尔会冒出的几句烂话外,确确实实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来。 “算了。”墨虞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顿了顿,把话题重新引回至正轨,“以我们现在的物资储备量来看,撑过这最后十天是绰绰有余的。” 陈逸墨:“……” 很多时候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怕一个字,奶。 打游戏本来必胜的局,因为一句“我都不知道怎么输”直接就因为莫名其妙两拨失误寄了的不在少数。本来必定成才的孩子就因为隔壁老王家多说了一句“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径直就中道崩殂。 可显然,墨虞惜明显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讲的话意味着什么。 陈逸墨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他真的很害怕墨虞惜会讲出那标准的剧情杀的句式来——打完这场xxx,我就xxx。 “所以,我们的选择其实还有一项。”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接下来的十天在这里硬待。” 闻言,陈逸墨的表情倒是严肃了起来。 刨开那时灵时不灵的‘奶’以外,当下的选择确确实实是需要好好斟酌的,一个选择项看上去会冒些风险,一个选择项看上去更加稳妥,两者取之一的话……陈逸墨抿了抿嘴。 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会有一个念头,要是主角团的人不去作那个死,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遭遇那些会让身边人死于非命的事件了?但如果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恐怖电影里的主角团继续前进是必然的,而正是因为这种必然,才会让主角团们挨个挨个的走进必死的范围。 那如果躲,会有效吗?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当陈逸墨生出这个念头的刹那,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顺利苟过最后十天的画面,而是一种更大的突然窜出来的危机感。 莫名的,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如果他们打算苟的话,那他们要面对的危机可能是不苟的数倍。 “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如期而至。 陈逸墨沉默了下来,而墨虞惜也没有再开口。 客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第25章:惊变 翌日,在时隔多日的后院里完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晨练后,吃过早饭的陈逸墨和墨虞惜背上包走出了家门。 诚然,在物资足够的情况下,固守在当下安全的家里不失为一个好的且稳妥的办法,毕竟时间期限已经快到了,只剩下了十天,在这十天里,只要他俩安安稳稳地保持着以往的生活习惯,除开突发情况外,他们应该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可问题恰恰就在这里,第一,突发情况是谁都没办法保证出现或是不出现的;第二,如果真的碰上了墨虞惜之前所碰到的那些行动迅速的怪物,以固守的形式是绝对守不住的;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当曾经看电影的人变成电影里的主角时,一些围绕着主角一行人触发的剧情就会在名为命运的齿轮的助推下不论当事人是否愿意开始向前迈进。 《死神来了》大概就是最好的例证,不论你愿不愿意,逃不逃,或是反抗不反抗,都是没有用的,它只会无情的创造各式各样的意外,直到最后一个人死亡为止。 所以,乘着白昼探明情况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提前知道有哪些危险和直接当鸵鸟完全就是两码事,所面临的风险也压根不能一概而论。 踩在尚且还有雨水的沥青路面上,不断的听着路面与鞋子摩擦所发出的黏答答的水声,陈逸墨的神色倒是放松了些。 这条唯一的通路他们走了已经快两个月了,只是当下的感觉和之前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的,最为直观的便是脚下的沥青路面,曾经踩上去是会发出咯吱咯吱声音的雪地,现在则变成了黝黑的公路表层。 和昨天他们所看到的情景大都一致,这场为期五天的暴雨确确实实是洗涤了整座城市,不论是道路上,还是先前挂上了积雪的建筑表面,先前那还有所残余的浅薄积雪此时已然完全消失了踪迹。 “看样子这场雨确实是让这座城市焕然一新了。” 陈逸墨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跟着墨虞惜的动作转过了街角,来到了那条有着百货大楼和许多店铺的主干道上。 划破云层的阳光恰好在这个街角落下,破晓的曦光并没有带着上午时分阳光直射所带着的暖意,反倒把这个有些干冷的早上衬的更为寒意凌冽。 “停下。” 话音刚起,一股大力便从陈逸墨的身侧传来,接着便是他被墨虞惜硬生生拽停了下来。 “怎么……”陈逸墨的后半截话咽死了在了喉咙里,他刚才是看向地面的,所以最开始的那一瞬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况。 他记得很清楚,在最开始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被雪所覆盖的主干道上是空空如也的,别说大型的汽车,就连摩托车、自行车这种小型的交通工具都见不到任何的踪影,可现在却是主干道上堆满了与这座城市被废弃岁月相匹配的锈迹斑斑的汽车。 在他俩视线的正前方,亦是这条主干道的第一个红绿灯的路口,有一辆勉强能辨认得出是学校校车的小巴车被两辆货车卡死在了转向道上,它的车门已然生锈开裂,车辆的中段更是被那两辆同样锈迹斑斑的小货车挤压的变形弯曲。 仅仅是看着,就不难想象这三辆车相撞时所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金属被挤压的声音。 “看看地面。” 墨虞惜的声音罕有的有了相当明显的动摇。 除去那凭空出现的废弃汽车外,原本只是有些偏黑但还算干净的路面已经变成了只能在末日游戏cg中所见到的光景那般:纸条、空瓶子、垃圾袋、零食的塑料包装袋、一切所能想象的人类日常使用之后丢弃的垃圾都杂乱的混杂在了路面上。 就在两人身侧五米左右的电线杆上填满了寻人启事的便条,陈逸墨的视力还算不错,勉强能辨认得出上面的字迹,上面的字迹大多是日文,但似乎是因为时间的流逝,纸条上面的字迹已经有很大部分看不清了。 墨虞惜的视线也跟着陈逸墨一并落在了那五米之遥的电线杆上。 在短暂的安静后,她翻译起了上面的内容。 “如果你能看到这则寻人启事的话,请到最近的避难所找我,星奈!爸爸会在那里等你!——田村信。” “母亲,我可能再没有办法再回老家来看您了,您请一定保重!——藤原拓也。” “我应该是活不下来了……就和那些被感染者一样,我能感觉到它们正在侵蚀我的身体……” 被感染者!? 陈逸墨表情开始变化,眉头紧皱,侧过脸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 那张字条上没有留下名字,更没有留下任何能表明这张字条主人身份的东西,唯一可见的是在那张字条上的暗红色的血迹以及那粘连在上面的似乎是毛发之类的东西。 “要不我们……” 陈逸墨已经产生了些许退意,可他的话还没讲完,视线便被电线杆上的……那一群沉甸甸的把电线都压弯了的乌鸦群吸引了过去。 他要没有记错的话,这座城市之前是任何一只动物都不复存在的。现在,多了一群。 在恐怖片里,乌鸦意味着不祥之兆。一般来讲,乌鸦出现了,就是剧情要开始走向血腥与转折了。而乌鸦是食腐动物,一般乌鸦聚集的地方,也就意味着附近会存在动物或者……人的尸体。 这群乌鸦踩在电线上,黝黑的鸟眼就这样直勾勾地凝望着他们,仿佛在无言的诉说着他们才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异类。 一股凉意莫名的直冲大脑,陈逸墨已经下意识的拽住了墨虞惜的手臂,随时准备开溜,同时心底也开始盘算起了接下来的十天该怎样去度过。 砰。 一声轻声的易拉罐被打倒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城市里响起。 陈逸墨下意识的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啪沓。 接着,又是一声某种生物踩在水洼里的声音。 墨虞惜并没有挣脱陈逸墨拉住她的那只手,只是略微调整了一下身位,向陈逸墨的身前挡了挡,眼神在这一刹那也跟着锐利了起来——向着声音发出的位置。 而在那羽绒服包裹着的衣袖口,短刀已经被它的主人紧握,随时可以出鞘。 第26章:鹿群 很多高分恐怖片里恐怖的不仅仅是‘怪物’或是‘鬼’这个概念本身,更是在它们出场之前的那种氛围的铺垫。如果没有了那种氛围的铺垫,那它们的恐怖程度和吓人程度是绝对会下降许多的。只是观影时候点评分析的心境和这种实际遇到了需要马上做出反应的情况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乌鸦群们没有发出凄厉的叫声,那一双双黝黑的鸟眼仍旧冷漠的注视着警惕着随时会有情况发生的陈逸墨和墨虞惜。 声音传出的位置是在一个转角,距离他们大约十米。只是从陈逸墨和墨虞惜的视角看去,那就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视野盲区。硬要朝着那个方向说看得到的东西的话,那可能也就只剩下了阻隔了他们视线的张贴着各式纸张的斑驳的建筑外墙。 悉悉索索的声音继续从墙后传来。 陈逸墨瞳孔微缩,心跳开始加速,血液被一波又一波的送进了身体的四肢百骸,他也跟着下意识地摆出了这段时间里墨虞惜教他的他演练了数次的准备接敌的姿势。 站在身侧的墨虞惜觉察到了他的动作,眼神中掠过了一抹惊讶。会格斗技术,能在训练的时候用出来,和在遇到了危险的时候用出来完全就是两码事。演练和实战的心态绝对是不同的,特别是对于一个根本就没什么经验的纯‘新手’而言就更是如此。能在短暂的时间里调整好心态,摆出架势,这已经是值得被称赞的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近。 陈逸墨和墨虞惜也跟着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 一头生物从墙后窜了出来。 陈逸墨和墨虞惜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一头没有角的雌鹿。 在确认了它的身份后,陈逸墨也没有马上放松,转而仔仔细细的确认起了他视线所能看到的这只鹿的具体情况。 瞳色正常,没有焦躁的表现,没有血迹,身上亦没有外伤,看上去也没有受惊,表现出的状态更像是在闲逛。 安全。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心跳渐渐平缓,他松开了握住墨虞惜手臂的手,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只是一头鹿。” 墨虞惜也跟着松了口气,淡淡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虽然她的语调仍旧和往常那般一样,但陈逸墨能够感觉的出来,刚才她也紧张的不轻。 那头鹿似乎没有见过人类,在看到陈逸墨和墨虞惜两人后并没有马上逃开,反倒还颇为好奇的朝着他们这边看了两眼,不过它倒是没有再接近了,它和他们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在悠闲的晃荡了两步后,这只鹿甚至低下脖子直接在就近的水洼处喝起了水。 还剩下十天。 望着喝着水的这只鹿,莫名的,陈逸墨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一句话。 突然变化的城市,废弃的汽车,电线上黑压压一群的乌鸦,以及他们当下看到的鹿。 总不会这最后十天要摆一个《惊变28天》的剧本吧? 陈逸墨抿了抿嘴,转过头去刚想跟墨虞惜聊一聊接下来怎么做。 下一瞬,一阵奔袭的声音清晰可闻的在城市中回荡了起来。 那只喝着水的雌鹿停了下来,仰起头,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似乎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奔袭声的方向。 刚才还处在放松阶段的两人一下子就又警惕了起来。 奔袭声越来越近,随着距离的声音也愈来愈大。 在安静的城市里,这样的奔袭声已经是相当嘈杂且大声的了。 电线杆上的乌鸦忽然叫成了一片,略显凄厉的声音在他俩的耳畔响起。 一声响亮的鹿鸣突然响彻街道。 然后,紧皱着眉头的陈逸墨便看到了奔袭声来源的真面目。 鹿群。 领头的是一只强壮的足足有着成年男子高的雄鹿。 那只雌鹿轻快的叫了一声,靠近了领头的那只雄鹿,颇为亲昵的蹭了它几下。 雄鹿低声叫了一声,让开一个位置,让那只雌鹿走进它身后的鹿群,它转过脑袋看向了陈逸墨。 一人一鹿就这样对视了半分钟。 就在墨虞惜以为那只雄鹿想要干点什么的时候,那只雄鹿收回了视线,打了个响鼻,领着它的族群慢悠悠地向城市的另一角走去。 虚惊一场。 陈逸墨松了口气,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 第一次是鹿,第二次是鹿群,细想还真是有理有据,毕竟鹿是群居动物。 陈逸墨干笑了一声,“结果被鹿折腾了两次。以后会不会对鹿有ptsd了?” 墨虞惜摇了摇头,抬起眉与陈逸墨对视着,“今天,还要继续往前吗?” 两人不远处的小水洼倒映着那已然破晓的天气,阳光开始挥洒着自身的温度照耀着大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角的关系,当以陈逸墨的视角看向那片水洼时,那本来明朗的天空却莫名的染上了一层阴霾。 今天是乌鸦和鹿群,那明天呢? 陈逸墨斟酌再三后给出了一个回答,“再往前看看吧。” “但下午两点之前,我们就得回去。”陈逸墨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话,“然后就可以用上之前带回来的那些消毒水了。” 这座城市的天气虽然最近变化是有点无常,但基本的规律还是有的,例如下午两点之后一定会出现一段时间(或长或短)的阳光被云层所遮住的情况。 以墨虞惜口述的那些怪物的情况来看,只要太阳光对它们不是秒杀级别的伤害,也就意味着它们是有着顶着阳光进行‘塔下强杀’的资本的。 墨虞惜点了点头,背过身去调整了一下背上的背包,“那就出发吧。” 陈逸墨应了一声,两人便又就着已然变得狭窄的人行道开始按照记忆中的路途向前走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运气不错,也或许是因为他们想多了。 接下来的他们对这个“新”城市的探索中途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除去百货大楼附近能够看到的冒出来的浅浅的一层杂草外,城市里的其它一切又变得熟悉了起来。 第27章:夜魔 当手机的闹钟再一次响起,落日便又一次的染红了整片天际。 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所谓的再看一眼夕阳,随着木质隔板被拉拢生出的声音,室内就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啪沓。 暖色调的客厅灯光一如往常那般亮起,只是这一次,两个人再没有坐在茶几上伸手去拿那便利的现代食品。 今天晚上,陈逸墨和墨虞惜坐到了餐桌前。 餐桌上摆放着两份还在冒着热气的牛排,由于香料的限制,所以牛排呈现出的味道更多的是肉本身的味道。 要换到歌舞升平的现代都市,那此情此景搭配上悠扬的钢琴曲,就是绝佳的恋爱氛围产生地,哪怕在酒液微醺的时候道出一句“我喜欢你”被拒绝了也大可借着氛围缓解尴尬,毕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一男一女,氛围到了,那不胆子大一些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当然,也可以搭上个摄像机,冲着镜头露出职业化的笑容,以男女搭档的方式呈现一场xxx餐厅的测评,不过味道究竟有没有那么好,实际吃了能不能配得上搭档二人的推销语,就又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了。 闻着牛排的味道,陈逸墨倒没有深吸一口气,表情极为浮夸的讲一大堆测评语,他只是没能忍住的,下意识的就来了一句:“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墨虞惜抬起眉,双手环抱在胸前,修身款的高领毛衣在这一刻充分的发挥了它的优势,把平缓到险峻的地势特征展现的生动形象,她抿了抿嘴,“说人话。” 可能墨虞惜自己都没发现,在和陈逸墨相处了这么久后,虽然也没闹几次桃色事件,但在和人相处上,或者说和他相处上,她多多少少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了。最直观的例子就是现在,要换做以前,这样的话,她根本搭理都懒得搭理,顶多就是给他一个眼神,表示“我在听”就完事儿了。 “味道太淡了,人都要木了。”陈逸墨倒不是对墨虞惜的厨艺有意见,先前也说过了,人厨艺已经不是甩他几条街了,而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也尽心尽力的在把这种肉类食物弄得好吃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香料不够,怎么弄都是稍逊一筹,更何况嘉州的口味本来就相对重香辣一点,所以不免会生出这样认为太过清淡的感觉来。 所以这也从侧面看出陈逸墨其实没什么当吃播的天分。如果他高情商的话,那此刻他讲出的绝对就是“厨师在料理这份牛排的时候极大程度的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 当然,虽然翻译过来也差不多——这牛排很有牛排的味道。 “条件有限。”墨虞惜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知道。”陈逸墨点点头,“我更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因为换我来估摸着这味道要难吃个plus版本。” 墨虞惜没有搭腔,只是望着他——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因为我觉得以后我再吃起牛排,必定会想到这段日子。”陈逸墨叹了口气。 墨虞惜思索了一下,“忆苦思甜?” “不,这叫画饼充饥。”陈逸墨拿起刀叉,切起了面前的牛排,然后插上了其中的一小块,“我现在就想着各类蘸酱,然后……”他把那块牛排送进了嘴里,狠狠地咀嚼着,就像在咬着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样。 墨虞惜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切起了她的那份牛排,“你还记得之前你讲过的那句话吗?” 陈逸墨有些费劲的把嘴里的那块牛排咽了下去,“什么话?” “关于在这里的生存方针。”墨虞惜顿了顿,“一切以活下来为宗旨。” “对啊。”陈逸墨点点头,“我是说过,我接下来也会这么去做。” 陈逸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墨虞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说完这句话,墨虞惜垂下了眼眉,刀叉落在了牛排上。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 “我觉得它们可能要来了。” 是以墨虞惜的淡淡声音再一次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墨虞惜的反向毒奶,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白天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于还有了意外收获——一辆保存相对完好的黑色越野车,虽然在最初发动的时候能听到它发动机的‘老骥伏枥’的嘶鸣声,但在启动了几次,从加油站绕了大约一半的路开回家之后,它发动机的声音就基本正常了,没有再发出杂音。 而因为有了交通工具的关系,燃油的搜集效率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中途他们倒也碰到过几次鹿群,不过似乎是因为他们开着车的关系,那几次鹿群仅仅只是远远地观望着他们通过,并没有再像头一遭那样保持着一个较近的距离。 日子就这样转眼间来到了倒数的第二天。 下午一点半,阳光正好。 陈逸墨和墨虞惜在加油站把最后的一桶燃油搬上了车子的后备箱。 在砰的一声关上后备箱的门之后,两个人一起上了车子,接着坐在驾驶位的陈逸墨熟稔的发动了汽车,按照这些天拟定好的路线行驶在了归家的路上。 由于城市内唯一的主干道此时已然被那些废弃的车辆所堵的水泄不通,所以想要使用交通工具的话就不得不面对现实——要么放弃使用,要么改道。 陈逸墨选择了后者,因为有那张地图的关系,所以试出当下开着的这条道来倒是没费多大劲,甚至于在试出这条道路的间隙,他们还找到了一条通往其它城市的路,而那条路正正好就在这条归家之路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 在那个十字路口,往正前方开就是回到他们的暂住地,而往左转则是驶向其它城市的唯一的通路。 先前两天的时候,陈逸墨和墨虞惜一起在那条通往其它城市的路上跑了大约十公里的样子,直至驶离当下的城市到达宽敞公路,中途他们没有看见任何的车辆,道路也没有任何的堵塞。 似乎公路的堵塞仅仅只是存在于这座废弃城市的主干道上。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越野车在陈逸墨的操控下行驶的相当稳当,因为路上确实也没什么其它的车,所以陈逸墨还是和往常那样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墨虞惜闲聊了起来。 “是,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 墨虞惜的回答永远都是这么冷静。 所以我有时候才会觉得……陈逸墨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呲啦的刹车声,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归家前的最后一个路口。 系着安全带的墨虞惜先是被往前一甩,然后才被安全带拉回到了座椅上。 “怎么了?”墨虞惜的语气罕有的带上了着急的味道。 “假人,鹿。”陈逸墨握着方向盘,手臂有些发抖,眼前的场景让他莫名的有些胆寒。 在十字路口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保存完好的假人。 假人戴着棒球帽,身穿红色的衬衫和卡其色的休闲裤和蓝灰色的帆布鞋,而假人的手中则握着一把……手枪。 它的手臂微微抬起,对准着身前不远处的位置。 而在那个位置,有一只死掉的他们并不陌生的雌鹿。 雌鹿的胸口位置有着一个血淋淋的贯穿伤,粉色的肠子被硬生生的从那个贯穿伤的伤口里拖了出来,就那样直咧咧的堆成了一堆粉色状的小山峰,在并不算太高的气温下,那血淋淋的粉色肠子甚至还在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热气,沥青路面上,血迹被拖了很长,也肆意的流了一地。 哪怕他们坐在车上,间隔了很远,仿佛也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而那个假人他们也并不陌生,那是墨虞惜在城市异变前每天归家时候都会看一眼的租碟店里的放置在进门第一个拐角的假人。 陈逸墨下意识的看向了十字路口旁的外墙斑驳的商业大楼,商业大楼上的一扇扇窗户都是打开着的,可因为逆光的关系,坐在车里的陈逸墨并不能看清那一扇扇打开着的窗户后面有着什么,在那窗户后的阴影中会不会有着一双双可怖的怪物眼睛正在打量着他们。 危机感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一阵足以把人鸡皮疙瘩吹起来的冷风拂过了城市地表。 几朵厚实的云遮住了那自上而下射下的阳光,阴影在这一刹那吞没了这一片区域。 密集的脚步声从车后传来了出来。 陈逸墨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后视镜一眼,径直踩下了油门,越野车如咆哮的野兽一般冲了出去,可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车辆在向前继续行进了半米之后,呲啦的仿佛烤肉的声音在车后响起,接着便是一阵令人牙酸金属在和大力对抗的咯吱声,还有陈逸墨此前从未听见过的凄厉的仿佛要撕碎声带一般的嘶吼。 借着车内的后视镜,这一刹那,陈逸墨看清了发出嘶吼声的它们。 那是他并不陌生的身影。 它们和人类相似,身上甚至还留存着残破的衣服,皮肤苍白,身体干瘪,却能清晰的看到肌肉的线条。眼窝深凹,瞳孔呈放大状,脸部肌肉紧绷,灰色的类似于青筋的东西如网状的散布在它们的侧脸上。 陈逸墨认识它们,同时他也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刹车,为什么不选在上午来进行最后一次的备用逃脱路线的检查。 他在重生前见到过这些物种。 ——在电影上。 “夜……魔?” 第28章:它们 夜魔,来自于电影《我是传奇》中的变异生物。 它们相较于普通人类拥有更快的力量、反应速度、四肢协调度,而在电影里这群名为夜魔的怪物甚至还进化出了不亚于人类的智慧,拥有了它们自己的社会体系,甚至还拥有了人类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情感。 在电影的世界观中,苟延残喘的人类偏安一隅,缩在一个小型的聚集地报团取暖。 而夜魔们则成了城市的新主人,除去害怕阳光外,它们几乎没有弱点,是比人类更为强大的“新人类”。 观影的时候陈逸墨倒没有觉得夜魔们有多可怖,毕竟经历过了那么多惊悚片、恐怖电影阵仗的他已经算得上是身经百战了,要再被夜魔们吓到,那就多少有些丢人了,更何况夜魔们本身的造型就谈不上特别惊悚,除去主角去找狗的那一幕时有那么些令人胆寒外,其余的基本就没什么了。 可观影是观影,现实是现实,两者根本就不能一概而论。电影中夜魔给观众的冲击力和在现实里见到这帮子玩意儿的冲击力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夜魔是具有感染能力的,而电影中的男主角是唯一一个具备双重免疫能力的天命之子。 自己能不能免疫血液传播陈逸墨并不清楚,但如果有的选的话,那他是不愿意亲自去尝试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成为这个副本免疫病毒的天命之子的。 墨虞惜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快!” 可事实是根本不需要墨虞惜的提醒,他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 引擎不断的传输着能量至车辆的各处,轮胎与地面摩擦着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呲啦”声,同时一股焦糊味也跟着一并传了出来。 紧拽着越野车后车门的夜魔们发出了咆哮,它们的手臂死死的拽住了后车门上任何能够借力的位置,但并不能阻止马力加足至最大的越野车开始向前行驶,肌肉被大力撕扯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和夜魔们不断传出的吃痛的嚎叫混杂在了一起。 “叫你妈叫!” 陈逸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而就在这句话刚出口的瞬间,陈逸墨的余光忽然瞥到了车辆的两侧突然各自出现了一道阴影,那是两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车子两盘的夜魔,而它们似乎也是觉察到了陈逸墨的余光,灰白的胀大瞳孔朝着他那里看了一眼。 吼! 伴随着这声嘶吼的是一声巨大的“嘭”的撞击声,这两只夜魔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撞上了车窗。后排本身就没有被加固过的两侧车窗在这样的撞击下迅速冰裂成了蜘蛛网状。 它们的动作没有停滞,哪怕它们的嘶吼声中也跟着带上名为吃痛的哀嚎。 嘭! 玻璃上冰裂的犹如蜘蛛网状般的裂痕在迅速的扩大着。 嘭!嘭!玻璃龟裂的痕迹越来越大。 与之对应的,车后的夜魔们的痛苦的嘶吼声也越来越大。 遮住阳光的浓云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呲啦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那股焦糊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终于,在一声凄厉的嘶吼声中拽住后车门的其中一个夜魔手臂被硬生生的拖断了,携着庞大力量的现代工具在挣脱了束缚之后便立刻带起了阵阵的连锁反应——车子另一边的夜魔也跟着被甩脱。也就在这一刻,后排车窗的玻璃也应声碎裂,那两只撞击着玻璃的夜魔没有丝毫迟滞的直接蹿进了车内。 车子飞速的奔离开了路口。 因为车辆在高速向前的关系,那两只蹿进车内的夜魔径直被这股力道“砰”的一声甩在了后排的地上。 但夜魔毕竟是变异了的生物,能让人类至少躺五六秒的疼痛感在他们这里连一秒都维持不住,被甩在地上的它们立刻挣扎着爬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墨虞惜解开了安全带,转过身左膝顶住椅面右脚抵住座椅前的那块空的位置,接着握住调节座椅的把手往下一摁,身体在座椅放下的瞬间借着左膝和右脚的支撑径直挺直,那被她反握着的短刀已然刺向了离她最近的那只夜魔。 这是墨虞惜第二次近距离的碰上这种生物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已经告诉了她,在对付这种生物的时候,绝对不能迟疑,且绝对要先下手为强。 寒光掠过。 短刀的刃口已然刺进了最先起身的那只夜魔的咽喉位置,可因为夜魔本身的反应速度就摆在那里,在短刃接触到它咽喉的前一刻,它的脑袋硬生生的向后移动了一小段距离,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致死的必杀一击硬生生仅仅变成了只是重创。 墨虞惜眼神一横,丝毫没有要打算退的意思,握紧短刀继续加力。 夜魔吃痛,嘶吼了一声,两只灰色的爪子硬生生的抵住了短刃,而另一只夜魔也抓住了这个由同伴创造的机会,朝着墨虞惜扑了过去。 没有用爪子,而是用牙齿。 它想把她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 墨虞惜的瞳孔微缩,她可以马上松开短刀,但这也就意味着会失去武器,陈逸墨正在开着车,以他的反应速度来讲,在这样的狭窄空间里,他能躲开怪物攻击的可能性为零。 她可能没事,但他会有事。 思绪闪烁间,墨虞惜做出了决断,她没有选择抽手而退,而是选择继续用尽所有的力气把短刀硬生生的送进了面前这只夜魔的咽喉。 “小心!” 人的本能是在危险的时候优先保护自己。 只是如墨虞惜所预料的那只怪物会咬到她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陈逸墨的手臂挡在了中间,那只怪物咬在了他的手臂上,血液瞬间便涌了出来。 人会分神,可身体的不能不会,短刀从那只已然死掉的夜魔咽喉中抽出,然后,送进了另一只夜魔的咽喉。 车内安静了下来。 陈逸墨与墨虞惜对视了一眼。 后者的眼神里满是担忧,陈逸墨摇了摇头,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面色如常的驾驶着车子朝着他们先前拟定过的安全位置开去。 第29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准死。 窗外,暴雨和着闪电,铺天盖地的雨水仿佛要蔓延整座城市。 木质隔板被早早的拉上,客厅内没有开灯。 借着手机的灯光,陈逸墨看清楚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化脓、溃烂,一切代表着往坏的方向发展的该有的表现全都有了。 放在冰箱里许久没有用过的冰袋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被他敷在了伤口处。 他是看过《我是传奇》的原著的,能免疫空气传播并不意味着能免疫血液传播,而被夜魔咬伤的人变异的时间也有长有短,短的几分钟甚至于几十秒就会蜕变,长的能达到数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整,这也就意味着从他被咬伤的那一刻到现在已经度过了快七个小时。 哪怕他天赋异禀,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到时间了。 墨虞惜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的回房间休息,而是从房间里拿出了自己的毛毯,席地而坐,和陈逸墨面对面。 窗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声音足以遮盖住大部分的声音。 陈逸墨尽可能的平缓着自己的语气,哪怕他的嘴唇已经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他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力求事无巨细的告诉面前的同伴,“夜魔的体液是具有感染能力的,被夜魔咬到的正常人会在短则数十秒,慢则几小时内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最开始的变异症状有毛发掉落、体温升高、伤口溃烂、瞳孔放大、充血。” “夜魔们怕光,更准确点来讲它们惧怕紫外线。但惧怕并不意味着完全不能在阳光下活动,像是今天下午的‘越塔’就是最好的体现。” “它们的嗅觉很敏锐,你带上消毒液会有奇效。” 墨虞惜就这样望着他,没有接话,没有搭腔,眼神里蔓延着的陈逸墨此前从未见过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自觉氛围有些沉重的他耸了耸肩,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当然,鲱鱼罐头说不定也有奇效。” 墨虞惜仍旧没有接话。 “现在距离结束只剩下了一天而已,你只需要苟住,就能活下来。”陈逸墨顿了顿,“保持安静就不会有事。” “如果你也遇到了突发状况,被夜魔抓破了皮肤,那冰袋有用,冰袋能暂时抑制病毒。”陈逸墨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在化雪之前我们都没有见到过夜魔的原因。” “地图我已经放在你的背包里了,只要按照那条路线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呼。 陈逸墨长出了一口气,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他的体温已经来到了一个只有在高烧时才会来到的临界值的温度,他看向了墨虞惜,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已经替你换了一条命了,再怎么说,这一次至少要撑到结束吧。” 陈逸墨就这样絮絮叨叨的说着,墨虞惜没有插话,也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只是安静的听着。 在絮絮叨叨的讲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陈逸墨也安静了下来。 客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闪电划过夜空,借着木质隔板的间隙,那耀眼的白色光芒和迟了几秒才来到的轰鸣雷声前后混杂在了一块儿。 “刀给我吧。” 陈逸墨凝望着墨虞惜,言语里再没有了玩笑的意味。 墨虞惜回望着他,仿若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陈逸墨声音没来由的加大了几分,“你不给我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已经被咬了,已经被感染了,墨虞惜你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墨虞惜仍旧只是凝望着他,那双黝黑的眼眸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一般。 “你不给我也没有用,我大可乘着雨幕冲出去。” 陈逸墨的语气平缓却又坚定。 电闪雷鸣的声音愈演愈烈,室内也愈来愈安静。 往日的这会儿,他们理应是在饭后闲聊才对。 墨虞惜眼神凌冽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淡淡。 半分钟后,她从衣兜里拿出了短刀递给了陈逸墨。 接过短刀,望着明晃晃的刀刃,陈逸墨莫名的觉得有些讽刺,明明在此前不久他才讲过那句话的:一切情况以保全自己的安全为首要宗旨。 可当见到夜魔扑向墨虞惜的那一瞬,他还是没控制得住自己。 明明再苟一天就能结束的。 陈逸墨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那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陈逸墨抬起了刀,把刃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可往日稳的不能再稳的手腕此时却抖的跟帕金森似得。 一般来讲,电影的这种时候男主角不该是坦然赴死的么?然后痛快的把生的机会留给女主角。接着就凭借着这场出彩的演技直接拿下最佳小金人不是么。 明明开口时候那么坚决的,可临到头了却这么不果断。 这就半吊子硬汉吗?真是有够……丢人的。 陈逸墨垂下眼眉,侧脸没入了手机光芒所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他深吸了口气,把脑海里杂乱无章的念头摒弃在了脑后,室内只剩下了暴雨打在窗沿的声音。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那些在历史上慷慨赴死的人们究竟怀抱着的是怎样的大无畏的精神。 雨声越来越大,他那波澜的心也越来越平静。临门一脚,就差一步,没有道理在这里退缩。 呼。 男子汉嘛,这种时候就该果断一点。 陈逸墨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颤抖的手渐渐地稳了下来,可能他自己都没觉察到,刚才他眼底的迷惘已然尽去,更多的是名为觉悟的坚定,再没有犹豫,也没有踌躇,他握紧了刀柄,对准了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扎了下去。 轰隆! 雷鸣阵阵。 短暂的密集的雷光甚至穿透了木质隔板的那条微小的缝隙照亮了整个客厅。 没有血液四溅,也没有利刃没入肉体的声音。 墨虞惜的手刀比短刀更先一步,落在了陈逸墨的脖颈处,她很擅长这个,所以不存在力道掌握不好的可能性。 陈逸墨的身体软软的倒进了墨虞惜的怀里。 暴雨愈演愈烈,雷鸣声和雨势混杂在了一块儿,这场雨似乎是有意要帮这两个唯一的幸存者。 墨虞惜淡漠的却罕有的柔和了些许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只是被击晕了的他大概率是听不到了。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准死。” 第30章:倒计时 被人保护的感觉墨虞惜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从母亲离世开始,那个家在无形中就失掉了最重要的东西。在那个家里待着的时候也谈不上难受,父亲和爷爷奶奶对她也仍旧如故,没有因为母亲的离世就对她有半分的变化,但她总觉得双方之间有一层难以跨越的薄膜,从她有记忆开始,母亲几乎占据了她生命的全部,父亲在这其中的占比很少很少,甚至于就连爷爷奶奶的占比都要比父亲的更高。 她也没有要责怪父亲的意思,她明白他要对家族的企业负责,更要防备着那些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位置的亲戚,重心自然就会从家庭往事业上偏移。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矫情的生物,懂归懂,理解归理解,但就是接受不了。 在那个当儿做出抉择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陈逸墨会以那样的方式来替自己挡下那只怪物的啃咬。 说来有那么些讽刺,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应该是保护自己,可偏偏…… 吊桥效应对她来讲并不适用,她是一个相当理智的人,可那一幕切切实实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那浓墨重彩的让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去描述的一笔。 窗外的暴雨仍在铺天盖地的侵袭着这座城市,电闪与雷鸣更是成了此夜唯一的黑脸与白脸。 墨虞惜深吸了口气,轻咬了一下嘴唇。 还有最后一天。 不论如何,她都得撑下去。 只是她并没有注意到的是,那放在陈逸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正散发着柔和的圣洁光芒,而那道光芒并没有继续朝外扩散,而是宛若氤氲一般攀附在了他的皮肤上,缓缓地包裹住了他的伤口。 * 当陈逸墨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了。 在很是勉强的睁开眼睛后,他看到的并非是影视作品中时常描绘的一片黝黑的四周都有着幻灯片在播放着的神秘空间而是略显刺眼的朝阳。 没有俗套的‘我这没死?’或是‘我没变!?’有的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身侧就传来了的熟悉的冷冷的声音。 “醒了?” 平稳的开着车的墨虞惜余光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他醒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迟,刚好就在她收拾好了物资刚刚启动汽车的不久。 “嗯。”陈逸墨下意识的打算点点头,脖颈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他险些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的龇牙咧嘴的疼痛。 “嘶……”陈逸墨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震惊,而是因为疼得。他倒没有去责怪墨虞惜下手重了,他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还得感谢人墨虞惜,不是她朝着自己的后脖颈处来上了那么一下,那这会儿他已经领盒饭了,至于能不能成为天朝重生者大军的一员就还得另说看摇不摇到号了。 “痛吗?”墨虞惜的声音里多出了些关心。 “痛。”陈逸墨相当老实的回答道。 “痛?痛就对了!”墨虞惜罕有的不客气了起来,“你想过没有,要是我没来得及阻止你,你是不是连喊痛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逸墨低下头耸拉着脑袋,也不哼哼了,老老实实的接受批评教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虞惜见他这幅模样就不大愿意说了,陈逸墨料想中的噼里啪啦的一大堆话并没有被继续丢出来,相反,墨虞惜沉默了下来。 在黑色的越野车驶上离开这座城市的道路后,墨虞惜这才朱唇轻启又一次的打开了话题,“你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车子在道路中行驶着,道路两侧的花了的橱窗上映出了车子的影子,在初升旭日的映射下,这些花了的橱窗折射出了炫目的光彩来。 在尝试着动弹了一下手臂无果后,陈逸墨这才确认了自己动不了的真正原因是——墨虞惜把自己的手脚都绑住了。甚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他还得到了一个相当以安全为重的礼遇——墨虞惜替他绑好了安全带不说,还用一层布质面料给他加固了那么一层。 硬要说的话,他现在的情况和那住在埃及古堡里的木乃伊差不多,被裹的严严实实的。 “那个,你绑住了我的手脚,我……动不了。” “……” “马上。”墨虞惜的脸红了红,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从衣兜里掏出了短刀准确迅速的切开了绑住陈逸墨手的绳子,然后把刀放到了陈逸墨的手里,“剩下的你自己处理。” “你绑了我多久啊?”陈逸墨一边活动着有些发麻发白的手腕,一边拿起刀切起了脚上的绳子。 “从你晕过去开始。”墨虞惜顿了顿,“本来我还想把你的嘴巴一起堵上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家里的布料其实并不算多,自己身上缠住的那一圈布料基本就是全部了,但要说有没有能用来塞嘴巴的,有是有,但被人用丝袜塞住嘴巴,这样的经历还是……嘶。 陈逸墨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眉头紧皱在了一起,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的大发慈悲。” 墨虞惜轻笑了一声,“确实得感谢。” 不得不说,墨虞惜的确很漂亮,虽然平时总是冷着张脸,但那种淡漠冰冷气质确确实实能俘获一大批喜欢高贵冷艳款的男士们的心。 而至于现在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有一种的难以言喻的惊艳感,与往常的她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倒不会让人觉得‘人设崩塌’,反倒有一种在反差之下更漂亮了的莫名感觉。 嗯!? 回过神来的陈逸墨表情忽然就怪异了起来,墨虞惜接他这样的烂话……好像是头一次。 可能是因为心情高兴? 陈逸墨暗自琢磨着,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人都有例外和心情好的时候。 在切开了身上的所有绑着自己的绳子和布料后,他拉起了昨天被咬伤手臂处的衣袖。 “伤口……没了!?” “啊?” 陈逸墨惊讶的声音吸引了墨虞惜的视线,她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拉起衣袖的手臂处。 昨天还溃烂、化脓的伤口今天就径直消失了,别说伤口了,就连伤疤都没有一个,可能唯一能够看出的的确确是受了伤的痕迹是那一块的皮肤要比周围的皮肤白上那么一些,甚至于不仔细看,这还根本就发现不了。 “吼!” 突然,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房子内,一只躲在阴影中的比昨天陈逸墨他们所面对的要强壮的多的夜魔嘶吼了起来。 下一刻,道路两侧的房子里不断传出同样的仿若在回应着那只夜魔的吼叫声。 凄厉的吼叫声混杂成了一片,哪怕此刻两人仍旧身处在炽热的阳光下,也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在入夜后,如果这帮夜魔真的追上来了的话,那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只两只,而将是一整个族群。 轰。 墨虞惜狠踩了一脚油门,越野车的速度一下子又提上去了一个档次,渐渐地把那些低矮的房子甩在了后面,可夜魔们嘶吼声仍在继续,那凄厉的吼声甚至穿破了空气,追上了疾驰行驶的车子。 陈逸墨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他侧过脸看向了墨虞惜,“我姑且问一句,你之所以会梦到蝴蝶,是不是因为你最开始见到的那只夜魔的脖颈后面文了一只蝴蝶。” 墨虞惜沉默了片刻,“这重要吗?” 陈逸墨的表情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非常重要。” 墨虞惜的眼眉里闪过了回忆之色,半晌,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好像是的。” “那没事了。”陈逸墨长出了一口浊气,他已经可以做准确的判断了,晚上这帮子夜魔是必定会追上来的,不死不休,大抵如是。 * 墨虞惜的驾驶技术远比陈逸墨想象中的还要好,虽说道路上鲜少有车辆的阻碍,但原本干燥的路面却是越来越湿滑,仪表盘上显示着的室外温度也越来越符合湿滑的路面该有的温度。 “气温越来越低了。” 陈逸墨看向了仪表盘,上面显示着的室外温度已经从先前的十度以上走到了仅有个位数,而且就着当下的架势,这温度会随着他们朝着这条路一路向前而越来越低。 “是好事。”墨虞惜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握着方向盘,“据你所说的,低温对病毒是具有抑制作用的,气温越低,相应的夜魔们的速度就会越慢。” 陈逸墨没有接话,他转过头看向了窗外,虽然此刻没有那经典的一路向北的配乐,但车外的田地房屋确确实实是在倒退。 气温越低,夜魔们行动的效率是会跟着受到限制,但他们活动所需要的热量也会跟着增高,换而言之他们体力的消耗也会增加。 有了之前那拦路夜魔的一遭,陈逸墨不太相信这最后的一天会让他们的旅途变成说说笑笑的安稳公路片。 “你感觉不对么?” “是有那么点。” 没有任何理由的,气温的降低在给他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就好像之前那场暴雨一样。 “我们已经以八十公里的速度跑了快十个小时了,中间我们还轮换了一次,车上有一整桶的油,只要路继续向前,它们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的。”墨虞惜的声音平缓,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紧张,这话与其说是接话,倒不如更像是某种程度的宽慰。 墨虞惜不知道,不意味着陈逸墨不知道,夜魔们在原著小说里已经进化到了一个类超人的地步,在晚上它们的移动速度会达到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度,它们的全速奔跑能达到时速百公里以上,他们拉开的这段距离在黎明之前就会为零。 而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临近黄昏,本来高悬在天空的太阳此刻也已然有了颓势,处在一个即将落山的边缘。 现代工具的强悍之处就在这里,只要有足够的能源驱动,它就不会停下。 车辆沿着道路飞速向前,陈逸墨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暂时不再去想那会追上来的夜魔们。 墨虞惜似乎也觉察到了陈逸墨的心情,在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后,她抛出了一个话题,“先前你不是说牛排的味道太淡了么。” “嗯哼。”陈逸墨接上了话茬,同时视线也跟着落在了墨虞惜的侧脸上。 “那按照你的想法,要加多少调料味道才能不淡呢?” “这个我很难跟你形容,南方人和北方人对辣味的需求是不一样的。”陈逸墨顿了顿,“举个例子吧,我有个室友是从盐都来的,他们那里最为出名的是冷吃兔和盐帮菜,冷吃兔听上去似乎只是“冷”的兔子而已,但实际上这道菜用的最多的配料是红彤彤的辣度不低的干制辣椒,配料比就不谈了,当时我是在辣椒里找兔肉,嘉州人算是比较能吃辣的了,但那天的冷吃兔差点没给我送走,据那个室友说,这个味道在他们那还算偏淡的。” “但如果硬要给一个标尺的话,你吃火锅一般用什么锅底?” 对墨虞惜能有多抗辣陈逸墨其实还挺感兴趣的。 “白锅吧。” “那你在嘉州这边可能会很辛苦,鸳鸯锅就是最后的倔强了。”陈逸墨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偏题了,他拍了一下额头,“我的问题,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红锅你能接受什么度的?就标准的重庆火锅那种,微辣?中辣?特辣?” “微辣吧?” “嘉州这边有味道的菜基本都微辣到中辣之间。” “我不信没有不辣的菜。”墨虞惜眉毛微扬,她又不是小孩子,读不懂陈逸墨话里的意思。 “有肯定有,毕竟哪怕盛产辣椒的地方也会有人不喜欢吃辣,但如果来了嘉州不吃辣的话那确实是有那么些说不过去了。” “那……”墨虞惜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半截话也跟着咽进了喉咙里,她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看样子你的预感是对的。” 她轻点着刹车,不断的减着速。 在他们的眼前,那唯一的一条道路已然被废弃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当黄昏再一次被夜色吞没,一切也就迎来了倒计时。 公路,走不通了。 第31章:同生共死 清冷的月光遍撒大地,月色下,入夜后的山林更平添了几分静谧。 水泄不通的公路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公路的两旁则是低矮的满是岁月痕迹的平房与那许久未曾打理过的荒芜了的田野。 继续向前走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在平原上,还是在水泄不通的公路上,夜魔们夜晚的优势将会发挥到最大,而至于那些低矮的平房和荒芜的田野则就更不在考虑之中,前者完全无法提供有效的庇护,后者就根本隐藏不了他们的身影更无法完全掩盖他们身上的气味。所以,可供选择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得选,又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一个选择项。 丢下已然无法再起到作用的车子,陈逸墨和墨虞惜从车上装走了足够的饮用水和一部分重量较轻的高热量零食,在披上来这个世界时就有的黑色羽绒服后,两个人没有继续再在车子附近逗留,迅速的走上了那条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的满是泥泞的山路。 走上山路之前,陈逸墨也没忘了必要的阻挡手段——消毒液。 他把足量的消毒液喷洒在了他们经过的位置,从公路一直延伸到泥泞的山路入口为止。倒不是他不想稳妥起见边走边洒,而是消毒液用的太快且山路实在太过难走,因为时常要回农村的关系,所以他还算好,勉强能维持一个在平地上正常行走的速度,但墨虞惜就不行了,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的山路上,向前的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温度的降低和干冷却有些湿漉的山路组建起了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继续向前的最后生路。 其实初下雨时的山路并不算难走,真正难走的是在气温渐低的雨后,在泥没有干的透彻,处在半干半湿那个阶段的山路。湿、滑、溜就是那个阶段的山路的代名词。 而当下他们所走的山路正正好好就处在这个最容易让人踩滑的阶段。 “如果你想走的更快些,比起正常向前的行走,斜着脚走会更快更稳。”走在墨虞惜后面的陈逸墨给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参考意见。 走在陈逸墨前面的墨虞惜“嗯”了一声,立马现学现用。 不得不说身体素质好在这种时候就是有先天的优势,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斜着走是增大摩擦力和受力面积,而足够好的身体素质和身体协调能力在这种时候简直就是再好用不过的‘自带外挂’。 墨虞惜越来越熟练,行走的速度也从一开始的龟爬加速至和平时的散步速度无异。 夜晚的山林静悄悄的,除去走在泥泞山路上的他们发出的极小的脚步声外,山林间就只剩下了偶尔掠过的风声和那在月光下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之间轻轻碰撞的声音。 “这条山路通往哪里?” 墨虞惜喘了口气,没有回头,亦没有放慢脚下的速度,她的视线已经无暇顾及路的最前方是哪里,所以只能询问陈逸墨。 虽然陈逸墨没有明说,但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不少讯息,例如夜魔在晚上的奔袭速度应该是不慢的,它们追上来充其量只是时间的问题。 运气好些,在低气温的帮助下,他们和夜魔们的碰面时间会被延长许多,兴许当夜魔找到他们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的当儿。 当然,如果运气不是那么好,他们和夜魔们碰面的时间则会被缩短,指不定他们还得在这深山老林间和夜魔们周旋上好几个小时,而那几个小时就会成为他们有史以来最难熬、最难度过的最后倒计时。 “山顶。” 陈逸墨给出了回答,相较于没有余力看一看路尽头的墨虞惜,他就显得仍有余力的多。 至于到了山顶之后又能往哪走,就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墨虞惜闭上了嘴巴没有多话,脚下的速度又再一次的加快了些。 两人喘出的白气在各自的身前萦绕,爬山是一项消耗体力的运动,而踩着湿滑崎岖的山路爬山则就更是如此。这条崎岖的山路并不算短,粗略目测也得有三四公里的样子。 时间在缓缓的向前推移,山路的尽头也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渐渐向着山顶靠拢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墨虞惜忽然脚滑了一下,一声踩到了某种东西的声音也随之在静谧的山林中响起。 陈逸墨的反应很快,在墨虞惜脚滑的刹那他便伸出了手拽住了墨虞惜向一侧倾倒下去的身体。 待到她站直后,陈逸墨这才松开了拽住她的手,“没事吧?” “没事。”墨虞惜摇了摇头,清冷的月光下,那被披肩黑发遮住的侧脸也跟着被染上了一层霜白。 “刚才是踩到了什么吗?”陈逸墨多问了一句。 “一根树枝。”墨虞惜回过头去,继续迈开了步子,“别耽搁,继续向前走吧。” 陈逸墨本能的觉得有那么些奇怪,但一时间又觉察不到奇怪的地方在哪儿。 崎岖的山路上,墨虞惜走的相当稳当,比起最开始的歪歪扭扭,此时走了大半截山路的她熟稔的就像是另一个人。 走在她身后的陈逸墨没来由的生出了感慨,姑娘长得漂亮不说,天赋极佳,虽然性子冷了点,但这种剧本搁电影、电视剧里少说都是个女一号,要搁女频文里那就是妥妥的拿着主角剧本的女人。除了游戏打的菜点,以及有时候特别喜欢唠叨外还有点毒舌外,简直就是大众口中的完美女神。 皎洁的月亮在夜空中高悬着,地下的人儿在卖力的向前行走着。 走着走着,墨虞惜忽然放缓了脚步,缓了一口气,喘出的白气在她的身前形成了一道氤氲,她侧过脸视线朝后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你觉得我们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是什么意思?”陈逸墨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墨虞惜是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以她的性子,哪怕她知道希望渺茫,她在做下了决定只会也不会点穿,只会奋力一搏去争取最后的机会。 “没什么意思,只是问问而已。”墨虞惜的声音冷冷的,甚至连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往日未曾见过的冷漠。 “一半吧。”陈逸墨抬起头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反正只有活下来或者没能活下来两个选项。” 面对一群夜魔,说句心里话,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能一定活下来。 但如果有可能性,哪怕只是一丝,他也会牢牢地抓住。 墨虞惜没有接话,刚才慢下的速度又跟着渐渐快了起来。 一个小时候,两人来到了山路的尽头。 他们的运气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山路的尽头是一片空旷平缓的陡崖。 “好像,没得走了?” 陈逸墨环绕了周围一圈,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难看,他深吸了口气,背过身去调整起了自己的心情。 现在他们的面前就只摆了两条路——要么再费力气退下山去,要么就近找一个勉强能躲着的位置保持安静,然后赌一把运气。 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当下的时间已然来到了晚上的八点整,他们走上来都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快两个小时,再走下去就是十点整,以夜魔们的速度来讲,这就相当于把他们碰面的时间再凭空缩短。 陈逸墨转过身去自上而下看向了山路的底端,似乎是因为时间和月光角度的关系,刚才还勉强看得清的山路此刻已然黝黑一片,除去那零落的透过叶片落在泥泞路上的零碎月光外,这条他们刚才走过的路已然尽都没入了黑暗之中。 那唯一的选择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在山顶的这块空旷平缓的土地上,除去那个陡崖外,还有一块足够大的横隔在树林与平地之间的巨石。 陈逸墨从背包里拿出了最后的消毒液,朝着面前的山路尽头喷洒了起来。 如果夜魔能找到山顶来,那这消毒液的作用也仅仅只是欲盖弥彰,根本阻挡不了他们多久,但能多一会儿哪怕只是让它们疑惑一秒都是好的。 “去那边吧,然后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看它们多久再能够跟上来吧。” 陈逸墨指了指那块巨石,然后和墨虞惜一起朝着那块巨石后面走了过去。 也没有关注山顶的地面脏不脏,两人径直席地而坐。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要换做浪漫题材的电影,这种时候多少得发生一些令人无限遐想的画面,比如月色太美她太温柔之类的,但事实却是这并非浪漫主义题材电影,而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在最后一天翻车的异世生存现场。 陈逸墨拉开了背包的拉链,从包里拿出了巧克力棒和水。 在这种需要长时间活动的情况下,高能量高热量的食品能比普通的食品更多更快的的提供人体必需的能量、热量。 墨虞惜也同样把自己的那份巧克力棒和水拿了出来。 在简单的擦了擦手之后,两人便安静的吃起了这顿迟来的晚餐。 山顶的温度比起山下的温度还要低些,自然而然地山顶的夜风也就要更为冷冽些。 作为一个南方人,陈逸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干冷的却带着魔法伤害的风刮过脸庞是什么感觉。 他没有再傻兮兮的任由风从陡崖上往这边吹,拿起背包放在身侧,再把背包里的附属架拉开,做成了一个简易防风架。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陈逸墨搓了搓手,突出了一口白气,距离夜魔们追上来应该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除了干等以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而与其干等,不如轮换着休息,“我们轮换着来,两个小时左右叫醒对方。” 墨虞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点了点头。 由于陈逸墨坐着的位置刚好处在向风口,所以坐在他旁边亦是靠里侧的墨虞惜是吹不到风的,而他们身上穿的那件羽绒服的保暖功能又极佳所以是不需要去担心在山顶的失温问题的。 墨虞惜脱下了羽绒服,然后搭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把背包当做靠垫卡在了石头与背的中间,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似乎她是确实太累了,所以在闭上眼睛后不久,她的呼吸就渐渐地平稳均匀了下来。 待到她睡熟以后,陈逸墨这才长叹了口气,黑色的夜好像能吸收掉一切声音,没有风声,没有夜魔的吼叫声,唯独睡在身旁墨虞惜的均匀呼吸声莫名的让他有种安全感。 现在他们的休整只能说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夜魔的到来是必然。 能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少?十不存一吧。 如果有更好一些的武器的话,那或许概率还会高些,可很多事情是没有如果的,只有后果跟结果。 山顶上凌冽的风停了下来,夜晚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沉默。 没有唉声叹气,也没有去怨天尤人,陈逸墨就这样靠在冰冷的石头上,仰望着头顶那皎洁的月亮任由时间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凌晨四点四十分,醒着的陈逸墨和墨虞惜两人终于听到了除了风声外的其它声响。 密集、连密的脚步声在充斥了整座山林,夜魔们凄厉的嘶吼声撕碎了夜的沉寂。 石头后的陈逸墨与墨虞惜对视了一眼,前者的眼中是无奈与决意,后者的眼神中却是荡起了阵阵的涟漪。 脚步声与嘶吼声混成了一块,沉寂的山林终于不受控制的热闹了起来。 两分钟后,两人再熟悉不过的夜魔的吼声终于在山顶上响了起来。 脚步声渐渐轻缓,夜魔们停止了嘶吼,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树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脚步声再起,这一次,没有越来越远,只有越来越近。 唰! 破风声从耳畔响起,墨虞惜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起身拔出了短刀朝着声音袭来的位置挥砍了过去。 呲啦。 是短刀没入肉的声音。 夜魔痛苦的哀嚎随之而至。 这只夜魔本就是越过石头自上而下扑过来的,墨虞惜提前的一刀准确无误的划过了它的脖颈,送了它一个见面杀的礼物。 墨虞惜自然而然地挡在了陈逸墨的身前,就在刚才挥刀转身的那一瞬,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瞥见了那唯一的还有生路可言的可能性——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山林那,有一座连接着对面陡崖看上去不太稳当的铁索桥。 她不动声色的向陈逸墨使了个眼色,后者皱了皱眉,然后顺着她刚才视线看向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他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墨虞惜冷冷的声音就如期而至,“你先过去。” “你呢?”陈逸墨想也没想的就反问了一句。 “我殿后。”墨虞惜的视线牢牢地定格在了夜魔群中领头的那一只最为强壮的夜魔身上。 陈逸墨看着墨虞惜站着的姿势,莫名意识到了什么,她站着的状态似乎有些怪怪的,再联系到之前山路上那一声,他反应的很快,“你脚崴了是吧?” “别废话!”墨虞惜罕有的多了些焦急。 眼前的夜魔群并没有急着攻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会一直等待。 那只夜魔首领饶有兴致的望着交流着的两人,灰白的眼中闪烁着的是名为嗜血的光芒。 它很清楚,面前的两个人类已经走投无路了,而它的时间,还很充足。 很快,它就能复仇了。 陈逸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墨虞惜之前不跟他讲她脚崴了,她在强撑着上山之后,就已经做好了一个人拖住它们的准备。 就好像他撒消毒水时的心境一样,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浓厚的乌云遮住了直射而下的月光,领头的那只夜魔吼叫了起来。 它距离两人的位置不过二十米。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带我尝尝嘉州的特色菜吧。” 话音未落,墨虞惜身体微微下压,手中的短刀握紧,眼神锐利的仿佛能刺穿眼前夜魔的皮肤。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逸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玩意儿,然后想也不想的径直朝着夜魔群丢了过去,在朦胧的夜色和领头夜魔略带疑惑的眼神中,那个长方形的玩意儿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度,然后激起了阵阵刺眼至极的光芒。 乘着这个间隙,陈逸墨拽住了墨虞惜的手腕,硬生生的把她从面对着夜魔的方向扳成了背对着夜魔的方向,接着左手挽住了她的双腿右手搂住了她的背。 “我可去你妈的吧,这种时候给老子逞英雄是吧?” “这种时候你知道该说什么吗?” 陈逸墨的怒吼伴随着丢出去手机连续的闪光灯一并揉进了夜风中。 墨虞惜沉默。 “该说同生共死!” 他深吸了口气,不再回头去看那被闪光灯暂时拖住了脚步的夜魔群。 他竭尽全力的迈开步子,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向着那陡崖的尽头——那在风中已然摇晃了起来发出着咯吱咯吱声响的铁索桥! 第32章:Hero(其之一) 掠过大地吹的树林飒飒作响的冷风在怒吼,身后的紧跟不放的夜魔群在咆哮。 月光自头顶洒下,陈逸墨踏上了那在微微摇晃着的铁索桥。 说来有那么些丢人,陈逸墨其实是有些恐高的,可此时他脚下的动作仅仅只迟疑了一瞬便又迅速的提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承载着两个人重量的铁索桥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并随着他的步幅而加大了晃动的频率。 清冷的月光撒在了墨虞惜的侧脸上,那张本就精致的脸庞在月光的辉映下更为出尘孑立。要换做往常,那陈逸墨肯定会下意识的多看几眼,可现在他连低头与那双和月光一样清冷的眼眸对视的心思都没有。 夜魔们密集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本就发出着咯吱声的铁索桥晃动的频率愈发的大了起来,那令人头皮发麻牙酸的金属拉扯声也跟着大了起来。 这座铁索桥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长,仅仅只有三十米,可就是这三十米在此时让陈逸墨觉得比三百米都要长,所谓每分每秒都在煎熬大抵如是。 陡崖间的冷风徒然呼啸了起来,树林间传来了叶片的漱漱声,陈逸墨脚下的步子也被这阵冷风拦的慢了半秒。 吼! 夜魔的嘶吼声从身后的近处传出。 “低下身子!” 墨虞惜有些着急的声音和那逆着狂风挥出的爪子声混杂在了一起,陈逸墨没有多想,下意识的就按照墨虞惜所说的身体前倾压低了身形。 夜魔的爪子挥了个空,而因为它挥爪的动作它的速度也跟着骤降了半秒。 陈逸墨和它之间的距离也就此拉开到了暂时安全的一个距离。 二十米的路程转瞬即逝,铁索桥的尽头就在眼前。 夜魔群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那脚步声也跟着越来越重越来越密集。 汀! 随着清脆的一声金属的响声和火花声,铁索桥陡然晃荡了起来,陈逸墨身体的反应远比他的大脑还要更快,在听到那声声响的瞬间,他便抽出了搂住墨虞惜脊背的那只手,转而牢牢地抓住了就近的那根铁索。 而墨虞惜的反应也很快,在陈逸墨抽出手的瞬间,她的双手便搂住了他的脖子。 “铁索断了一根。” 墨虞惜向后看了一眼,心底暗道了声好险,刚才断掉的铁索恰好就在陈逸墨抓住的铁索对面,二选一要是选错了……她心底咯噔了一下。 没有公主抱时的那种旖旎气氛,待到身形稳当,陈逸墨直接又一次的迈开了步子,身后的夜魔们亦在紧追不舍着。 五米。 四米。 嘭! 迸射着些许火光,这是又一根铁索崩断的声音,只是这一次,陈逸墨没有再稳而求其次停下脚步,而是堪堪稳住身形速度微降继续向着铁索桥的尽头奔去。 三米。 两米。 一米。 汀! 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又一根铁索断了。桥又是突然一陡,陈逸墨的身体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在电光火石的当儿,他眼神一横,向前一步,然后膝盖微微用力,向前一扑,同时手臂挡在了墨虞惜的身前。 地球的地心引力在这一刻没有吝啬它的作用,带着两个人的重量,陈逸墨狠狠地扑倒了在了地上,而他们身后的铁索桥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裂,崩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火光,然后仿若游乐园里的云霄飞车一般在半悬在轨道上定格了半秒后以此前数倍的速度向下落去。 夜魔们凄厉的嚎叫被陡崖间咆哮着的风声撕碎。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在调整了一下呼吸后,他撑起了身子,不动还好,一动他明显感觉到自己护在墨虞惜身前的那只手的手肘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过他倒是没有大吼大叫,脸上的神色也仅仅是皱眉了一瞬便回到了正常。 “没事吧。” 陈逸墨从墨虞惜的身上移开,然后站了起来。 月光下,灰头土脸的两人对视着。 墨虞惜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除去扭到的那只脚仍旧传来着刺疼外,其它一切正常,“没有问题。” 没有问‘需要拉你一把吗?’这样的废话,陈逸墨向墨虞惜伸出了手,后者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微微用力,她也就跟着站到了陈逸墨的身旁。 狂风在陡崖间呼啸而过。 两个人望着已然断裂的铁索桥,是以陈逸墨略显心有余悸的后怕表情为始感慨了一句,“这真的就是差点。” 墨虞惜微微颔首。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不过,比起那掉下去的夜魔们,这已经是万幸了。 “那接下来……” 陈逸墨的话音未落,两人再熟悉不过的夜魔的凄厉嘶吼声便再一次打破了夜的沉寂。 陈逸墨表情微变,视线迅速向下俯瞰,刚才的确有不少的夜魔失力掉下了陡崖,但也有部分反应快的夜魔牢牢地抓住了它们能够抓住的借力点,而现在,那部分牢牢抓住了陡崖峭壁上借力点的夜魔正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全速爬来,而在这部分的夜魔中,陈逸墨也看到了那唯一的‘老朋友’,夜魔群的领头大哥。 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那他可能会称赞这个游戏制作人,虽然桥段够烂,但也的确增加了游戏性(让玩家更好的在最终结局之前浪费一下时间),可这并非是死了还能复活的游戏,而他也并非是那个当初被古达暴打了一下午还要倔强着不喝药干它的玩家。 手上没有热武器,就搁这儿堵夜魔们是行不通的,所以……陈逸墨的视线落在了身后,在树林的尽头是被皎洁月光照耀着的一片空地以及和这头无异的陡崖。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怎么都躲不掉。 “如果让我知道这幕后的人是谁,那我必定要让他吃我一拳。” 墨虞惜先是一愣,把耳鬓的被风吹乱的黑发挽至耳后,随即犹如雨后初荷般柔和一笑,就是讲出来的话没那么温柔,“我帮你。” 清冷的月光下,最终的倒计时被摁下了。 第33章:Hero(其之二) 站在月光洒满的空旷土地上,陈逸墨的视线越过那繁密的树林,落在了一只又一只的渐渐爬上陡崖出现在他视野中的夜魔们的身上。 刚才的场景又一次的被复刻,只是这一次,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陈逸墨抿了抿嘴,表情略显复杂的笑了一下。 六十天前,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过着和同龄人一般无二的生活,也曾在人人都有的中二时期幻想过自己会成为某段奇幻旅程中的主角,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与冒险中过上波澜壮阔的人生,然后按照标准流程走,哪怕不能成为女术士打桩机那样的存在,至少也得混成一个头顶史诗级称号的橙名npc那样的角色。 而现在他曾中二的幻想成真了,他的确是被卷入到了事件中,只是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事件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浪漫,反倒是充满了荆棘与危险。 面前的夜魔群黑压压的占据了他视野的全部,要换成初来乍到的普通人,那此刻站不站的稳、还有没有力气都是有待商榷的。 月色朦胧,望着密密麻麻的夜魔们,陈逸墨的表情渐渐地放松了下来,已经抱着过必死的觉悟经历了那么一遭了。现在,不过是最后的考验罢了。 “你怕吗?” 没有任何前兆的,墨虞惜忽然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陈逸墨哑然,随即下意识的看向了墨虞惜,后者的脸上多出的是带着调侃的表情,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他记得很清楚,在他俩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他也问过对方同样的问题。 那时候墨虞惜的表情冷冷淡淡的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可能也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挺尴尬的吧。 陈逸墨吐出了口浊气,相当洒脱的回答了对方一句,“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墨虞惜把手中的短刀丢给了陈逸墨,自己则从外套的衣兜里拿出了一把明显做工和质地要差得多的水果刀,“你认为我喜欢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是传奇》的原著小说里有三个结局,电影版取了其中的两个,而给陈逸墨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主角手握着手榴弹和夜魔群们同归于尽的那个结局,男主角用他的死,成就了自己的传奇,也替人类延续了最后的希望曙光。 对那个故事背景下的人类而言,罗伯特·奈佛是英雄。 而对现在的陈逸墨与墨虞惜而言,他们是亦只能是自己的英雄。 夜魔群终于集结完毕,领头的那只夜魔首领也终于不再忍耐,咆哮着向着余下的同族发出了指令,夜魔们开始疯了一样的朝着两个人冲了过去。 “我们会赢的。” 陈逸墨握紧抬起了手中的短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寒光的刃口映出了他冷峻到了极致的侧脸,这并非鼓励,而是宣告。 黎明前的夜风开始呼啸了起来,两人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切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他抛在了脑后,那铭刻在人类dna中的面对绝境的战意被点燃,神经在颤抖,大脑皮层不断的在释放着要活下来的讯号,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一股又一股的力量被输送进了四肢百骸,心脏、肌肉、骨骼在这一刻形成了某种奇妙的共鸣,血液开始沸腾,本来被夜风吹得微冷的身体迅速升温变得火热滚烫。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他人生二十年以来第一次以普通人的身份站在了名为不平凡的立场上,挺过了生死的劫难,没有道理倒在这最后的一步上。 月光微冷,嘶吼着夜魔脱离了树林的阴影,冲着他挥出了黝黑的利爪。 陈逸墨侧身,挥刀,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空气里没有发出爪子没入肉的声音,只传出了利刃犹如划破豆腐一般划破夜魔喉咙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一击并不能阻断那一拥而上的夜魔群,密密麻麻的奔跑着的夜魔一只又一只的涌了上来。 陈逸墨没有后退也没有害怕,有的只是躲闪、挥刀,再挥刀,实在躲闪不过去的就用另一只手臂或者抗打击能力较强的部位来硬抗,而一旁的墨虞惜亦是如此。 在划破了又一只夜魔的咽喉后,陈逸墨看到了夜魔群后脸上带着残酷笑容的夜魔头子,它看向他们的冷漠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羊圈里待宰的羔羊一般。 这些一涌而上的夜魔只是幌子,用来消耗他们体力的幌子。 陈逸墨眼神微凌,向身旁的墨虞惜使了个眼神,随即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欺身向前,擒贼先擒王! 墨虞惜在解决掉了面前的这只夜魔后没有再与一旁的夜魔纠缠,一个灵敏的假动作骗过了身侧夜魔的扑击,接着相当迅速的跟上了陈逸墨的动作。 夜魔首领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暴虐嗜血的灰白眼睛默默地望着他们,它甚至连退都没有打算退一步。 和那些身材干瘪的夜魔不同,这只夜魔首领明显的要强壮的多,至少比陈逸墨印象中电影里的它强壮的多。 面对不断的挥出爪子朝着他要害的夜魔,陈逸墨不断的调整着位置,手中的短刃不断的验证着一寸短一寸险的古话。 月光下,寒光烁烁的刃口一次又一次的在夜色之中亮起,一次又一次的割破着面前扑击而来的夜魔的喉咙。 墨虞惜跟在陈逸墨的身侧,替他解决处理着大多他无暇顾及的夜魔攻击。 他们和夜魔首领的距离也就在这样的途中不断的缩减着。 三米、两米、一米。 在陈逸墨终于冲破了夜魔们的包围圈朝着夜魔首领挥出短刃的刹那,夜魔首领动了,它的速度远超之前的任何一直夜魔,快的甚至在月色下让陈逸墨差点误认为是一道残影,它挡住了陈逸墨挥向它的短刃,另一只黑色的爪子朝着他的腹部狠狠得挥了下去,这一爪在短距离内甚至生出了隐隐的破空声。 如果这一爪子正中他的腹部,那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陈逸墨本能的想格挡,可他的速度终究是慢了那么一筹。 只是,这一爪终究没能挥下去。墨虞惜的刀子狠狠地扎进了它挥出爪子的那只手臂的腋窝处。 虽然夜魔们是新的物种,但它们终究是由人类被感染变化过去的,人体该脆弱的地方也同样脆弱。 夜魔首领吃痛,那一爪子硬生生的抽回然后拍在了墨虞惜的腹部。 墨虞惜闷哼了一声瞬间就被拍飞了出去。 要换做以前的陈逸墨,那这一瞬的间隙他应该是反应不过来的,可现在的他,能够把握住这一瞬的机会,握住短刃的右手松开,身体压低微转,左手顺势接住了下落的短刃,自下而上狠狠地朝着它的咽喉刺了过去。 夜魔首领的反应很快,只是伤了的手臂终究慢了一步,原本朝着陈逸墨心脏刺入的爪子变成了朝着他左臂挥去,而另一只爪子则狠狠地朝着他的腹部挥了过去。 只要它的爪子没入他的肉,后者因为吃痛而慢上一刹那,那么赢的就是它。 空气在这一刹恍若凝滞,陈逸墨的瞳孔里映射出了它那可怖的笑容。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没有任何理由的,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句话,那是游戏里一位已故剑圣的墓志铭——“即便是在绝望中结束,我也会坚定的挥舞我的剑。” 夜魔首领的爪子没入了陈逸墨的左臂,瞬间涌上的疼痛感让他咬紧了牙关,但他挥刀的动作并没有因此而有所阻滞,自下而上的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度,准确无误的贯穿了夜魔首领的咽喉,泯灭了它最后的生机。 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如约而至,划破了浓厚的云层,照亮了他们所在的这片土地。 陈逸墨抽出了匕首,被拍飞的墨虞惜也摇晃着站了起来与他并肩。 在阳光的照射下,剩余的夜魔们身上发出了被烤炙着的焦糊声。 陈逸墨转过身来,被爪子洞穿的左臂流出了鲜红的血迹,染红了那本就破了的羽绒服,可他的手中仍旧紧握着短刀,脸上的表情虽有疲倦,但眼神仍旧锋锐。 他们就这样与剩下的夜魔们对视着。 最终,这群失去了首领的夜魔们选择了逃离,风一般的掠过了两人,蹿入了浓密的树林之中。 待到夜魔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陈逸墨和墨虞惜才在一声如释重负的松气声中坐倒在了地面。 两人坐靠在了一起,初晨的阳光撒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只在安静的感受着——这一切结束后的破晓时分。 第34章:黎明 呼。 在长出了一口气后,陈逸墨的姿势从和墨虞惜坐靠在一起变成了往外挪了挪极为不顾形象的躺倒在了地上。 平缓的山顶地面并没有小碎石、小石子类似的玩意儿,所以打算躺倒在上面只需要克服心中的名为讲卫生和形象的两关,便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倒下去。 陈逸墨双手垫在后脑勺上,微眯着眼睛仰视着渐渐把整片天空照亮的朝阳。 如果这是在超级英雄的电影里,那甭管穿着各式战服的superhero(超级英雄)这时候有多累,他们都会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在不经意间摆出一个经典的团体造型,视线呈四十五度角仰望这战后的拨开云雾见青天,然后关系不错的几个超级英雄玩个梗或是开个玩笑,那么电影终局的战后画面也就会跟着此定格,接着要么就是一段bgm之后的几十秒的彩蛋,要么就是啥也没有的彻底结束。 总而言之,看上去逼格很高,主演们也都很帅。 可电影再帅再靓那也只是电影,事实上是在连续耗费体力、耗费心神几近一天后,陈逸墨的体力已经来到了极限,墨虞惜要比他好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好一些罢了。 “结束了?” “结束了。” 虽然这并非电影,但这明知故问的话在这种时候也跟着多出了几分别样的味道来。 “这六十天来的经历就跟一场梦一样。”陈逸墨回想着这两个月的经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这可比他曾在中二时期的幻想要刺激的多。 至少他在中二时期的幻想画面里根本就没有主角还会受伤乃至于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次又一次的场景,虽然危险,但每一次都是游刃有余的把危险扼杀在了黎明前。 “只是一场梦?”墨虞惜皱了皱眉头,她不太喜欢这个形容词。 “对啊。”陈逸墨倒是听出了墨虞惜语气里的别样情绪,他顿了顿,声音平和的解释道,“经历的时候觉得艰难,落下帷幕时觉得传奇,而后尘埃落定的现在再想起就觉得有那么点儿如梦似幻的味道了。” 墨虞惜微微颔首,皱着的眉头随即松开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此刻距离六十天整只剩下了十五分钟左右。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在这个地方再待十五分钟就会迎来他们这场‘电影’或者严肃些说旅途的终结。 “回去之后,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在沉吟了片刻后,墨虞惜难得的主动打开了话题。 “确认时间,然后再看看我刚才当falshbomb(闪光弹)丢出去的手机能不能跟着回来,如果能回来那最好,如果回不来……”陈逸墨顿了顿,脑海里掠过了会发生的画面,脸上的神色跟着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有些畏惧的咽了口唾沫。 “如果回不来?”墨虞惜注意到了陈逸墨的神色,颇有些好奇的追问了一句,他这幅神色至少是这六十天里决计没有露出来过的,能让他忌惮成这样的,就连刚才决战时候的夜魔群都没有。 “就会是一场腥风血雨。”陈逸墨的喉结动了动,“我将会和我亲爱的母亲来上一场和谐有爱的亲密互动,途中不仅限于双方辩手就着自己的论点展开观点的辩论,也不仅限于一方选手亲自下场在肢体语言的比划上进行更深一层的理论。” “你的意思是。”墨虞惜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怪异了一瞬,“她很唠叨?” “是,但也不完全是。”陈逸墨耸了耸肩,嘴角倒是微微扬起,“当妈的总是这样,唠叨不完的琐事,操不完的心。” 墨虞惜的眼神里掠过了一抹怀念,可并未再像从前那样有那么多的遗憾,“有人唠叨你是好事。” “真的吗?” “那不然呢?” 两人对视,是以陈逸墨哑然失笑移开视线为截止。 抬起头,墨虞惜顺着陈逸墨的视线看向了那破开云层的阳光,忽然,她轻笑了一声,神色有些感慨,“这缕阳光穿破了黑夜呀。” 陈逸墨想也没想的就接上了话差,“黎明悄悄划破天边!” 气氛兀的尴尬了下来,两人相顾无言,沉默是今早的康桥。 墨虞惜歪了歪头,思索了片刻,“谁的身影穿梭轮回前?” “……” 两人对视了一眼。 草!(一种植物) 终究是陈逸墨没绷住的笑了出来,倒也不是墨虞惜唱的不标准,人唱的字正腔圆着呢,就是有那么点……反差萌。 毕竟他是已经抱着自己dna动了下意识的唱出了声来对方不会接的准备的。 墨虞惜有些疑惑的回望着他,“有哪里好笑了?” “哪里都好笑。”陈逸墨摇了摇头,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再来上这么几出的话,先前留下的高冷的道姑朋友的形象可就完全要崩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墨虞惜本来是打算瞪他一眼的,但在思索了一下他这人的性格后,她也就放弃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小声的叹息声后,她又把话题带到了一个她相对关心的问题上,“回去之后你还能坚持吗?” “坚持什么?” 陈逸墨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锻炼。”墨虞惜终究还是没忍住的白了他一眼,“这还没回去呢,你就已经打算开摸了吗?” “哪能呢。”陈逸墨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墨虞惜蹙了蹙鼻子。 嗯……她不相信。 别的方面她是相信的,但就这点上,她是秉持着怀疑态度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那我肯定会摸的!”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直言不讳,真男人就该在这种时候讲出心底话,“我很喜欢我一个朋友的一句话,当摸则摸!一时的拉胯是为了更长远的拉胯做准备。” “……”虽然知道陈逸墨这话大抵是带有玩笑话意味的,但墨虞惜还是没忍住的叨叨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叫做半途而废吗?坚持了这么久,一旦断了,之后再要捡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不是清楚的很吗,之前也跟你说过了,很多人都因为一时兴趣开始,但最后都倒在了半路上,有了一次的借口,下一次就会以同样的借口开始,这种事情是摸不得的,只有坚持一条路。” 望着面前不断得念叨着的墨虞惜,陈逸墨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在这场大战之后,对方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 秉持着刚才墨虞惜所讲的“有人唠叨你是好事”,陈逸墨低下头,时不时的配合着“嗯”两声,态度敷衍是敷衍,但这好用啊,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种时候的最佳方案。 “所以,综上所述,你应该很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嗯,明白。” “所以为了避免你摸鱼,我也会采取措施,能够接受吧。” “能。” 等等,能什么? 陈逸墨忽然抬起了头,他好像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似乎答应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他再没有了讲话的机会,一道一道极具科幻感的光粒子自天穹撒下,落在两人身侧,形成了一道浅蓝色的光柱,把他们包裹在了其中。 “陈逸墨。” “嗯?” “你之前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带我尝尝嘉州的特色菜。” “算数啊,怎么了?” 墨虞惜没有再回答,嘴角微微扬起,笑颜如花。 视线渐渐模糊,蓝色光柱中飞舞着的光粒子渐渐覆盖住了他们的身体,交缠着化为一道光消失在了天际。 第35章:消息 室内空调扇叶转动的轻微声音在耳畔响起,陈逸墨望着手中完好如初的手机怔怔出神。 我这是……回来了?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那只被夜魔首领爪子伤到的手臂,之前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就会让人直皱眉的疼痛感并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活动自如的轻松感。 在活动完肩膀确认那边的伤势没有带回来后,他瞥了一眼时间,此时的时间和他此前眼前一黑到达那个末日废墟城市时的时间无异,仍旧是周末的下午四点半。 “这是长期的隐性福利,还是说只有一次的新手保护机制?” 陈逸墨低声喃喃着,从床上起来坐到了一旁书桌前的椅子上。 虽然他在和熟悉的人讲话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的不正经那么两下,但在论及正事的时候他是比谁都要认真地。 摊开书桌前的记事本,陈逸墨拿起了笔,把自己脑海里此刻想到的内容以简明扼要的方式写到了纸上。 在这个电子设备便捷到极致的年代,像他这样习惯以手写的方式来做重要事情备忘录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但手写有手写的好处,电子设备也有电子设备的优势,前者的好处在于人对自己亲笔写过的东西是会加深记忆的,而后者则胜在便利。 纸张上,陈逸墨还算不错的正楷书写着他的疑惑和他的猜测。 一,这样的‘穿越’中间的间隔是多久,间隔的时间需不需要额外的条件来兑换。 二,在‘穿越’的过程中,这边世界的时间机制是每一次都是被“时停”了,还是说会根据穿越世界的不同产生流速的不同变化。 三,虽然以当下的情况来看自己对这次的……‘副本’之旅记忆犹新,但不能保证它不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被强制性遗忘。 四,这封蓝色的邀请函因为我的拍照而被发到了群里,那是否意味着如果再有下次的副本之旅,我的同伴仍旧会是群里的群友。 五,在通关了副本之后,我会获得什么? 在写完这些之后,陈逸墨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清晰明了的讲述起了这一次副本之旅。 而做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的六点,家里的大门口也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着的声音。 房间的隔音还算不错,但奈何房间里实在太过安静,所以陈逸墨在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后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而打开了房间门走了出去。现在主动出去和自家老妈打个招呼总比待会儿他在写写画画着的时候老妈来一个突然袭击要好。 只是和陈逸墨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自家老妈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今天晚上你的饭自己解决,我已经吃过了。”,在说完这句话后,老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脱下高跟鞋,换上凉拖鞋,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和空调,然后深深地主动陷入到了柔软沙发的陷阱中去。 人间真实。 陈逸墨在心底这样想着,转身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关上门,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就像掐着点似得。 坐回到书桌前,陈逸墨拿起手机解锁看了眼,并非是社交软件的消息,而是和之前初到‘副本’时一模一样的没有来件人的消息。 陈逸墨脸色微变,屏住呼吸听了听客厅内的电视声,然后这才粗略的扫视了一眼内容。 没有礼貌性的客套,甚至连恭喜通关都没有一句,有的只是开门见山的回答问题。 效率高是高,简明扼要也是真的简明扼要。 短信的内容比起之前的简短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它的内容增量到了需要上下拖动才能看完。而短信的内容则被细分成了五条,和他刚才写在本子上的问题相对应。 这么快的吗? 陈逸墨皱了皱眉,视线倒是落在了文本的内容上仔细的阅读了起来。 “一、副本的间隔时间不定,一般来讲大都是一个月以内的随机值。 “二、在‘副本’中,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速度为零。 “三、在副本中经历的一切事情均不会被玩家遗忘,除非——(其实我想再拉几个破折号的,但琢磨了一下你们可能会喷我水字数,邃有些不甘心的放弃了。)”陈逸墨的视线顺着这个大大的破折号移动了起来,“玩家死亡。注:玩家如在副本内死亡将无法在现实世界苏醒,而如果副本内重伤,通关后回归即可消除所有伤势包括但不仅限于诅咒等。” “你搁这儿刀剑神域还是无限恐怖呢!?大人食大便了!” 不过骂归骂,短信剩下的内容还是要看的,毕竟这关系着接下来的很多事情。 “四、玩家今后的队友只会在群内随机产生。注:单次副本不仅限于一名队友。” “五、通关副本后,玩家将获得奖励。注:奖励的内容会根据玩家在副本内的表现发放且玩家在副本内自行掌握的技能和增强的身体素质会以1:1的方式逐步反馈到现实世界中的身体上来。” 在看完了短信的最后一个字后,陈逸墨暂时放下了手机,揉了揉太阳穴,他想静静。 现在有一个好的消息和一个坏的消息以及一个不好不坏处在中间值的消息。 首当其冲,他之前写在本子上的疑问尽都被解答了,这也意味着他可以少很多思考的时间;坏消息是他之前的担忧变成了事实,在副本里寄了的话,那就真的是寄了。 好的消息提了,坏的消息也提了,就只剩下了那个不好不坏的消息——今后副本的队友只会在群内产生,且单个副本不限于一个,这也就意味着今后他会经历越来越多的社死现场。 有人曾说过一句名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人就是别人。 可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他的脸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厚。 嗡、嗡。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又振动了两下。 在短暂的沉默后,陈逸墨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墨虞惜发来的消息。 “你发个地址过来,我明天早上八点到。” ???? 地铁、老人、手机.jpg 陈逸墨斟酌了一下词句,“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的。” 半分钟后,墨虞惜的头像抖动了一下,她回复的内容很简短,仅有一个字,“速。” “只玩真实是吧?” “是。” 简明扼要。 陈逸墨重伤倒地,但还有一口气。 第36章:和网友的第一次现实见面(二合一) 翌日,周一。 陈逸墨起了个大早,在晨练结束后,他久违地用便捷的淋浴间冲了个澡。 在废墟都市里,哪怕是在找到发电机各项资源都充足的前提下,他们洗澡的方式还是停留在了老式的烧热水洗澡的模式里,理由无他,他们解决不了送水管道的问题。 陈逸墨虽然在生活上还算比较有经验,但还是那句话,在便捷高效的现代都市生活里,各行各业之间的分布看似临近,实则是隔了相当的大山的,隔行如隔山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像通马桶这种事情,还能勉强拿着马桶塞子硬来,反正只管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而类似于需要专业知识和相对专业工具的事情上,大力就出不了奇迹了。 洗完澡后,陈逸墨换了身衣服,拿上了放在餐桌上的早餐,便匆匆地赶往了嘉州的高铁站。 昨天晚上他已经提前跟辅导员打过电话请过假了,所以今天他的时间是很宽裕的,至少不需要担心寝室那几个哥们睡没睡过头导致没替自己点到的事情发生。 陈逸墨的运气还算不错,刚出小区门,还没用“叫滴滴就必定出现出租车大法”,迎面便驶来了一辆出租车。 “客人去哪儿?” 上了车后,坐在前排的司机问出了标准的问题。 “高铁站。” 陈逸墨的回答简明扼要,甚至连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焦急。 他很清楚,跑早班车的“的哥”们大都是喜欢聊天的主(别的地方他不知道,因为待得不算久,但嘉州是这样的。),但凡上车之后的哥看你的神色不那么匆匆且眼神里也没有困意,他们便会开始一言一语地打开话题跟你聊天,你接不上话也没关系,的哥们有自己的通讯电台,他可以一边跟你讲一边跟通讯电台那头的同行讲。 所以,为了避免这样胡天侃地的情况发生,他不得已之下选择了人生如戏。 “好的。” 车子发动,接着平稳地汇入车流,在没有迎接上城市早高峰的当儿,公路上虽然仍旧车流不断,但并没有出现拥堵的情况。 陈逸墨拿出手机,向墨虞惜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到哪儿了?” “快到嘉州站了。” “我马上就到高铁站,如果你先到了的话,那你就等我一会儿吧,如果我先到了,那就当我没说。” “好。” 放下手机,陈逸墨坐靠在后排的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小伙子是去接女朋友?” 司机抬起眉,视线借着车内的后视镜落在了车后的陈逸墨的脸上。 “不是。” 陈逸墨已经觉察到了不对,这种闲聊的开局方式意味着接下来他会迎来滔滔不绝的连环发问。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司机踩下了刹车。 “是女同学?”司机脸上的表情忽然耐人寻味了起来,他那双明显经历过风尘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坐在后排的陈逸墨,后一秒,他像是懂了什么似的,给了陈逸墨一个我明白的眼神,“我当年也是这样。” 他挠了挠明显已经接近危险阶段的发际线,颇有些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陈逸墨一句话都不敢讲一句话都不敢接,生怕这位明显有故事的司机一言不合就拉着他讲起曾经的往事。 要换做平时,他或许还能配合一下对方,听一下这位明显不再年轻向着油腻方向发展的中年人掰扯一下他曾经那段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总归要回忆的青涩岁月。 而至于有没有在夕阳的奔跑,陈逸墨想大概是没有的。毕竟就着司机大叔这个年龄来推测,他的青春岁月应该是不兴戴这么一套的。 红灯变为了绿灯,车子重新发动。 直到下车为止,陈逸墨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司机师傅酝酿了半天的表情也就跟着如同便秘一般——径直搁那儿憋住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陈逸墨看着那摇下玻璃点燃了一根香烟的司机,莫名地从那可能没那么寂寥的香烟里读出了一点怅然若失的味道,不过他并没有多做停留,因为就在他下车的时候,墨虞惜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她到站了。 嘉州是没有飞机场的,所以如果是从别的省份过来要坐飞机的话就必须到蓉城中转一次高铁才行。 “这里。” 在高铁出站口的门口,陈逸墨朝着迎面走来的墨虞惜挥了挥手。 不清楚为什么,他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那种网友线下见面的生疏,更多的是自然处之。 墨虞惜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黑发随意地披在了身后,脚踩着一双咖啡色的罗马凉鞋,白皙的皓腕上戴了一条做工精致的手链,她甚至还化上了淡妆,把那本就精致的容颜修饰得更加出尘。 有人曾说过,好的化妆师和普通的化妆师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根据被化妆者的气质进行一个气质的修饰和延伸,而后者仅仅只是化妆罢了。 而墨虞惜的淡妆显然就是对她本人气质的一个延伸,嗯……把她那淡漠的冷冷气质衬得更为明显了。 嘉州盛夏的初晨无疑是凉爽的,只是在看到墨虞惜的时候,陈逸墨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今天可能穿少了。因为仅仅只是看着面前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墨虞惜,他就已经感觉到一股冷气迎面而来了。 墨虞惜的身后有一位拉着行李箱穿着衬衣马甲西裤打扮干练的似乎是商业人士的青年,在高铁上的时候他就想跟墨虞惜打个招呼要个联系方式,可结果是人根本不搭理他,甚至连视线都未曾落到他身上,特别是那眼神,冷得就跟冰块似的。 “请等一……” 惯例的搭讪话语并没有发挥作用,他的话噎死在了喉咙里,刚才理都不理他的墨虞惜忽然加快了步子,步履匆匆的朝着一个穿着短袖短裤踩着白色运动鞋的青年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墨虞惜已经跟那个青年聊上了天。 她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且早上的高铁站实在谈不上吵闹,坐最早一班高铁的人尽都是需要为了生活奔波而急匆匆的人,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在这里滞留,所以他还是听清楚了两人的聊天。 “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那包子稀饭还是面?” “你决定吧。” 自然的聊天方式,再看墨虞惜和他聊天时微微柔和下来的表情,没来由的,在这个本该是他的胜利日的上午,他忽然觉得自己输得似乎太彻底了。 * 上了出租车,从高铁站离开,坐在后排的陈逸墨神色有些微妙地望着坐在前排的司机。 有时候不得不说,一座城市的大小跟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着直接的关系。 《挪威的森林》里有一句话写得就很好,相遇的人终究会再相遇,迷失的人亦会再迷失。 可只要是个正常青年,谁乐意把缘分用在偶遇发际线濒临危险的出租车司机上呢。 坐在陈逸墨身旁的墨虞惜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里的细节变化,只是饶有兴致地望着车窗外的街景。繁华都市有繁华都市的好,旅游城市也有旅游城市本身的魅力所在,干净的街道,来往走着的并不算步履匆匆的人群,以及在公路两旁的行道树,这座城市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慢悠悠一些。 只是让陈逸墨有些意外的是坐在前排的出租车司机只是透过后视镜向自己使了个他并不能理解的‘心领神会’的眼神后,便开腔打破了车内的安静,“嘉州这座城市生活节奏并不算快,高峰期虽然也堵,但并不止于堵到一两个小时完全走不动,虽然是挂着旅游城市的名头,但实际上嘉州真正人尽皆知的旅游点只有那坐着的千年未变的大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已经成了嘉州的精神映衬。” 在轻轻咳嗽了两声后,司机放缓了车速,然后在刚才与陈逸墨博弈的十字路口前踩下了刹车,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刚才过来的时候是红灯,现在回去了还是红灯,“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嘉州吗?” “嗯。”墨虞惜的余光瞥了陈逸墨一眼,点了点头。 “那就该去看一看嘉州的坐佛,然后尝一尝嘉州出名的各项美食与小吃。”司机不动声色,“小伙子是本地人,你可以让他带你去尝一尝这些特色菜,能少踩很多雷。” “嗯。”墨虞惜修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她收回了视线侧过脸看了一眼陈逸墨,“不过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他说了要当向导。” “是这样的么?”司机倒也不尴尬,相反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那一定要吃好玩好。” 墨虞惜轻笑了一声,微微颔首。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来到了陈逸墨所在的小区门口。 倒不是陈逸墨图便利,而是他们的小区恰好就是一个再显眼不过的地标,且小区本身就位于中心城区的覆盖范围内,从小区出发,步行到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地带只需要十五分钟。 付过钱后,陈逸墨这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绕着墨虞惜打量了两圈。 墨虞惜虽然有些疑惑,但没有任何的躲闪和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 “怎么了?”待到他收回视线后,墨虞惜这才把疑惑问了出口。 “你没带行李吗?” “没有。”对陈逸墨的关注点墨虞惜倒不觉得奇怪,换句话说要是这家伙突然来一句‘你今天很漂亮’反倒她会觉得不大适应,在和他同处一室相处了那么久之后,她心里清楚得很,他是个什么性子,她顿了顿,“行李是邮递的,可能今天晚上的样子就能到。” “那你填的地址是哪儿?”陈逸墨愣了一下,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你家啊。”墨虞惜答得坦然。 ??? 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你不会打算晚上睡我家吧?” “你在做梦。”墨虞惜白了他一眼,“你家旁边的那户房不是一直空着的吗?” “啊?是啊。”在点头的瞬间,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昨天晚上临睡前的时候,自己出房间去接水喝的当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老妈忽然来了句——小区业主群老刘说他们买在那里没住的装修好的房子卖出去了,中间零零散散赚了个二十来万,买他们房子的人根本就没有砍价,甚至他们家提出加价对方也一口答应了。 而昨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逸墨也就权当那个买房子的人是有钱任性罢了。 现在想起来……陈逸墨打量了身旁的墨虞惜几眼,他忽然意识到了对方之前提到过的“家里经商”和他理解的那种经商好像有天大的区别。 虽然在那边的时候已经就隐隐有所预料了,但真正听到对方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有那么些小小的震撼的。 如果之前在那边的时候他脸皮厚一些,那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可以不用努力了。 “你买的?” 陈逸墨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 墨虞惜点点头,那双流淌着清泓的灵动眼眸就这样与他对视着。 “那……”陈逸墨拉长了语调,下意识地就调侃了一句,“姐姐,呜呜,软饭,饿饿!” 墨虞惜先是一愣,随即没忍住地笑了出来,她伸出手敲了陈逸墨一下,然后白了他一眼,“你这人!” 陈逸墨脸色一肃,“我怎么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厚厚的壁障了!” 墨虞惜哭笑不得地接上了陈逸墨这人的烂话,“那你的下一句话是什么?在半晌之后,你硬憋出了两个字——老爷?” 这次轮到陈逸墨没绷得住笑了出来。 “嗯?” 就在两人互相打趣着的当儿,一声熟悉的疑惑音从一旁发了出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旁,车窗摇下,是穿着西装的陈逸墨的老妈王珂。 “你在这儿傻杵着干嘛呢?” 话音刚落,陈逸墨和自家老妈面面相觑。 “嗯?”王珂的声音兀地抬高了两度,她的视线越过陈逸墨落在了他身旁的墨虞惜身上,“这姑娘是?” “网……” 空气骤停。 墨虞惜凌厉的视线扫向了陈逸墨。 “朋友!” “哦?朋友?” 老妈的眼神里多出了些狐疑,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划破天际线的灿烂阳光掠过城市的大楼,自天穹斜射下地面,站在阳光中的墨虞惜把额角的黑发挽至耳畔,微微弯下腰,露出了一个笑容,望着车窗内的王珂,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是陈逸墨的朋友墨虞惜,也是您们今后的邻居。” 周一的清晨就此定格。 第37章:温柔的男人像海洋 正午,嘉州的盛夏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实力,在烈阳的普照下地表的温度来到了临近四十摄氏度。 阳光下,饶是往常不喜欢带伞的男同胞们也在此时打起了遮阳伞或是顶上了公文包。 看着落地窗外脚步匆匆来往着的人群,陈逸墨有种没来由的感慨,曾几何时,好吧,也不需要什么曾几何时了,就在前几天,他也是这些脚步匆匆为了生活而奔波额角冒着汗珠也没空擦的上班族的一员。只不过他从事的“工作”而他们从事的工作不太相同罢了,他需要为了活下去这个目标而工作,而后者们则是为了能在这钢铁森林中立足而奔波。 小的时候人总会畅想长大了之后成为各式各样被世人所拥戴被聚光灯所照射的名人,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年岁的增长,这些曾经怀揣着梦想的男孩女孩们才渐渐认清,原来大部分的人仅仅是为了“活着”二字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陈逸墨抿了抿嘴,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 他领着墨虞惜来了他往常最喜欢到的一家餐馆——一家开在街边的小餐馆。这间餐馆的特色菜做得很出彩,价格也并不贵,再加上老板和老板娘热情待客,所以这家餐馆在正值上客的时候生意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可能唯一的缺点就在于这家餐馆是开在街边的,请客吃饭,特别是请女孩儿吃饭的话,可能牌面就不是很足了。 最开始的时候陈逸墨是试过墨虞惜的口风的,他着重强调了这家他常来的餐馆是在街边且用餐环境不是那么好,而墨虞惜的回答仅仅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你决定。” 陈逸墨也不矫情,更没有做莫名其妙的阅读理解,在领着墨虞惜去买了两杯不那么健康的奶茶后便带着她来到了这家街边的餐馆。 不过说是用餐环境不好,其实餐馆的卫生和桌椅板凳的干净程度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在于嘈杂的声音。 陈逸墨和老板也是熟人了,所以招呼着客人的老板娘在发现他领了个女孩儿一路后特别把他安排在了餐馆内唯一的临街有落地窗的包间内。 期间老板娘面不改色递给了他一个“你小子行呀!”的懂的都懂的暧昧眼神。 而陈逸墨也就只能装作没看到,老老实实地在包间坐下点菜,接着把菜单递还给老板娘,等待着她离开后才有些哭笑不得的长出了一口气。 于是回到现在。 墨虞惜端起茶杯喝了口麦茶,不经意的问了句,“刚才朝你递眼神的那个是这家餐馆的老板娘么?” “是。”陈逸墨下意识回答的下一瞬他才反应了过来,她问出的这个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她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墨虞惜接着开口说道,淡淡的表情像是没有觉察到陈逸墨脸上那略显复杂的表情异样一般。 陈逸墨对上了墨虞惜的眼神,后者坦然的回望着他,两人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于对方眼中一览无遗。 一般来讲,这种时候的回答有二,第一种是摇摇头装作听不懂,第二种则是径直生硬的转开话题。 而陈逸墨选择了第三种,在视线交锋之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的。” 氛围兀的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是以墨虞惜又逐渐淡漠下来的表情为她对这句话的回应。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墨虞惜叹了口气,“知道吗,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为什么?”陈逸墨反问。 “因为想找女朋友的人是不会这样回答的。”墨虞惜顿了顿,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她语调平缓了下来像是教学一般,“真正想找女朋友的人这种时候应该做的是傻呵呵的一笑,态度模糊,保持沉默,等待话题的转折。” “你不觉得我以那样的方式来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太奇怪了吗?” “为什么?”这次轮到墨虞惜反问了。 “别问为什么。”陈逸墨抬起手伸出左手的食指,“因为……”他忽然顿了一下,接着端起麦茶饮了一口,在眼睛被那冒着热气的麦茶遮掩的略显唏嘘与迷离的当儿,他接着说道,“因为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 墨虞惜的表情瞬间就精彩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脸上淡漠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然后……随着无奈地哼哼的一声,她被气笑了。 待到表情重新管理成功后,墨虞惜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你,唉,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 陈逸墨微微一笑,“你也可以学我。” 墨虞惜白了他一眼,“跟你学说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 “对啊,你看这句话它不合适吗?” “合适个泡泡茶壶!”墨虞惜瞪了陈逸墨一眼。 “哪怕你现在骂我,我也不会跟你计较的。”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因为……” “打住!”墨虞惜叫停了张着嘴的陈逸墨,表情一肃,“我今天不想再听到这句‘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了’!” “好的,我不会说了。”陈逸墨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然后迎上了墨虞惜那有些疑惑的打量眼神(在她的眼里,他在讲烂话的时候向来不是这么老实的人。),就在下一瞬,他握住了她白皙的手,脸上的情绪犹如影帝附身一般跟着激动了起来,然后,他讲出了那句再经典不过的台词,“恭喜你,你已经学会抢答了!” “你……”墨虞惜抽回了那只被他握着的手,接着抬起另一只手挡在嘴前,她深呼吸了几次,可终究没能顶住那奔涌的情绪,随着那漏气声般的从鼻子里传出的轻哼声后,她终于没憋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逸墨,你真的……” 墨虞惜一边笑着一边没好气的给了陈逸墨两下,而陈逸墨也极为配合的装出了我重伤倒地但还有一口气的模样。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演绎的艺术表现形式就有那么些浮夸了。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接着就该讲正事了。 陈逸墨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之前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在通关之后,你收到了那没有发件人的神秘短信吗?就是对一些东西的解释,以及对这次通关过后的奖励申明。” 墨虞惜眉头微蹙,神色也跟着认真了起来,她拿出手机解锁,接着把短信页面打开,然后把手机递给了陈逸墨,“收到了,你看看和你收到的是不是相同的。” 第38章:1.0和2.0的最大区别 实际上,墨虞惜收到的短信内容和陈逸墨收到的短信内容差距并不大,仅仅是粗略地扫过一眼,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关键词后,陈逸墨已经能肯定了——这内容是完全一样的。就像那经典的段子一样:2.0和1.0版本的最大区别就是没有区别。 如果说这条短信以及他经历这场副本的时间往前推个三四年,就是他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他可能会觉得这种没有发信人的神秘短信逼格拉满。可时间并不能倒退,人的三观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的,特别是看过了那么多的影视、网文作品后就更是如此,他现在只觉得这背后操作的幕后黑手有那么点low,因为群发短信实在太掉价了,就和前些年流行的钢铁侠失去了盔甲银行账户被冻结的诈骗短信一样。 “是一样的。”陈逸墨耸了耸肩,下意识地把短信界面划了出去然后递还给了她,墨虞惜的手机桌面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简单,蓝色的墙以及墙下的一束白色的花,“由此可见对方是有多敷衍了事了。” 只是陈逸墨并没有意识到的是在这个大家对个人隐私越来越看重的年代,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机解锁然后递给对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墨虞惜接过了手机,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复杂。 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不该去考虑这所谓的‘幕后黑手’到底在准备些什么又会怎样去准备下一场‘副本’么。 可结果却是一句“由此可见对方是有多敷衍了事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接这句话。 “哦,对了。”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抬起眉有些期待地看向了墨虞惜,“你的奖励发到了吗?” 墨虞惜先是一愣,还没从前面他的话里回过神来,“什么奖励?” “就是短信上说的副本通关之后的奖励。” “那个么?”墨虞惜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那紧闭着的包间门,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摇了摇头,“到了,但你想看的话得回去再说。” 陈逸墨点点头,现在的确也不是什么好的时候。 “不过……”墨虞惜眸光一转,微微侧过头看向了陈逸墨,白皙脖颈下的细腻肌肤晃得陈逸墨有些眼花,“我记得今天是周一吧,之前你说今天你请了假,那明天是不是你就得去上课了?” 陈逸墨“嗯”了一声,“那不上课等着重修呢。” “那你想上课吗?” “你可以去问为了生活不得不奔波的上班族他们想不想上班。”陈逸墨白了她一眼,墨虞惜挺好的,就是有时候会问点蠢问题。 “我不用上课。”墨虞惜语气仍旧平缓,只是她那淡漠的脸庞上挂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来由的,陈逸墨在看到对方脸上那种笑容的时候莫名觉得有点不舒服,他顿了顿,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你不用上课就不用上课呗,合着你以为我还会羡慕你?你是不还是小孩儿啊?”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语调比起之前急躁了不少。 墨虞惜没有接话,那双漂亮的眼眉里透出的是小得意的笑意,在沉默了十来秒后,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用上课。” 平缓的语气是在陈述事实,而往往就是这种陈述事实的语调会让人破大防,俗称急了。 “小孩儿是吧?不上课都能拿来炫耀是吧?” 墨虞惜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她又重复了一次,“我不用上课。” “你差不多的了。” “我不用上课。” “……” 陈逸墨很憋屈,他很想明知故问墨虞惜一句‘你有没有男朋友?’,然后在对方摇头说没有之后,拽住她的领子狠狠地告诉她,“我来教你社会险恶,没有男朋友也敢这么狂!” 但不行,因为就暂时来讲他打不过墨虞惜。 “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嗯,我等着。”墨虞惜微微颔首,神色温柔。 “……” 看着陈逸墨憋屈的样子,墨虞惜没来由的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刚才被陈逸墨的那句“因为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弄得有些不舒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菜来了。” 随着熟络的招呼声,包间的门被打开来,老板娘端着菜没有急着进来,先是借着门缝瞥了一眼包间内,确定俩年轻人是在正常聊天后再推门而入。 而随着菜肴的端上来,刚才小孩儿般嬉闹着的两个人也跟着收敛起了神色,对视一眼后尽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无他,都被自己刚才的话弄笑了,多大的人了。 待到菜品上齐后,墨虞惜添好了两碗饭,然后递了其中要多些的一碗给陈逸墨,“如果平时是在宿舍住着的话,那你就得靠自己监督自己了。” “我都能在室友睡懒觉的时候自己爬起来跑步,还不能坚持下去么?”陈逸墨接过了碗,把老板娘放在自己这边的筷子先拿了一双给墨虞惜,之后自己才拿起另一双筷子并拢放在添好饭的碗上,“何况周六周末我还会回家,而且我读的大学离小区也不远。” 墨虞惜像是放心下来般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陈逸墨以为这姑娘就此作罢后,她忽然来了句“那你明天发个你学校的定位过来,还有你平时晨练的地点。” “真就这么不放心吗?”陈逸墨有些哭笑不得。 “是有那么点。”墨虞惜眨了眨眼,微微抿了抿嘴,“不过也不完全吧。” 你搁这儿原地tp呢? 就在陈逸墨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两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陈逸墨的手机是放在桌面上的,本来息屏的手机也随着来信提示而亮起了屏。 来信人仍旧是那不愿透露姓名幕后黑手。 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行。 【奖励已经下发,请在隐秘地地方接收。】 【请时刻关注自己的头衔,那里的变动代表着自身能力的变动。】 【下一次副本开启时间为96小时后,请做好准备。】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两人尽都没有迟疑拿起手机地点开了公会群。 然后。 陈逸墨望着自己的群头衔,生出了股淡淡的忧伤。 第39章:奖励 平凡不平庸。 这是陈逸墨在公会群里的头衔,按照刚才短信所传达出的意思来看,头衔代表着能力,那么这个头衔谈不上特别好,当然,也谈不上特别差,只是和身旁墨虞惜的“守夜人”相比较,这个头衔就显得有那么些逼格不足了。 不过墨虞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垂下眼眉望着自己的群头衔沉默的思索着什么。 一般来讲,守夜人这种职称常常出现在西方的背景故事里,而这个职称所代表着的也大都是隐匿在黑夜中默默地守护某些事物的那一部分人。 那我呢? 她自问着。 而乘着墨虞惜思索的时间,陈逸墨也通透了,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群里其他人的头衔上。 这两天群内除去群友们复读他昨天发的那个表情包外,几乎没有人说话,往昔热闹的群里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死水般的寂静。 陈逸墨倒也没多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偶尔群里最活跃的车王双雄也会陷入相当一段时间的潜水,后来又开始活跃的时候据他俩自己解释,他们那段时间工作忙的焦头烂额,自然没什么时间吹牛打屁。现在想来,虽然他一直没有问过大家具体的年龄,但顺着平时聊天的那种感觉来看,群里的大家应该年龄都不算小,至少都是二十岁往上,所以工作忙些是能够理解的。 陈逸墨挨个挨个的顺着复读的消息往上看。 天使小姐姐的群头衔已经从先前的管理员变成了【天使小姐姐】,而莫良的车王头衔也跟着变成了【传教者】,至于那平时总是和莫良勾肩搭背开车的阿念,他的头衔也从一开始【陈总的一号舔狗】变为了【仲裁者】。 除开他们仨的头衔外,其他人的头衔除去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之外都没有变化。 阿biang的头衔从管理员变成了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缺,头衔仍旧是那样长,但中间的内容却是消失了。 在留了个心眼在阿biang的头衔上后,陈逸墨收起了手机。 按照短信的说法,头衔代表着能力。 那是否意味着群里的其他人,可能拥有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例如【天使小姐姐】这个头衔,如果以短信给出的情报源来琢磨的话,对方可能会拥有类似于西方神话故事里天使所具备的那些能力,例如基础的和圣光有所联系的法术之类的。 至于莫良的【传教者】,陈逸墨脑子里产生的最多联想是来自于各类西幻小说、他所知的中世纪的历史以及游戏作品中的教廷的传教士。 而阿念的【仲裁者】他更多想到是的仲裁机关的雏形,更为具体的由于线索不足也不能妄下定论。 那如果这些猜测应验的话,那说不定他们今后会经历的副本还会和一些神秘元素牵扯上关系。 呼。 长出了一口气后,陈逸墨喊了一声仍旧在沉思中的墨虞惜,接着夹了一块能称得上是嘉州特色菜的白宰鸡到对方的碗里,“别琢磨了,再琢磨菜就要凉了。” 回过神来的墨虞惜望着碗里泛着红油的白宰鸡,抬起头看向陈逸墨,眼神里有些警惕,她属于不太能吃辣的那类人。 虽然墨虞惜没有说话,但陈逸墨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替自己夹了一筷子,接着解释了一句,“嘉州的菜和传统的川菜有着一定的不同,虽然也是属于辣味比较足的类型,但嘉州主打的是香辣,而非一味追求辣度。” “白宰鸡就属于辣度不是很高,主打香辣的那类,也算是吃不惯特别辣的那类人也能享受的嘉州特色菜。” 墨虞惜看了看碗里的白宰鸡,又抬起头看了看陈逸墨。 她看的出来,陈逸墨是没有撒谎的,但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就像之前他提到过的盐帮菜里的家常冷吃兔一样。 在小小地做了个心理准备后,墨虞惜夹起了这块白宰鸡,在和陈逸墨对视了一眼后,她闭上了眼睛,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抉择一般吧这块鸡肉送进了嘴里。 如她预想中的辣味并没有侵袭而上,和陈逸墨说的一样,这块白宰鸡并不算特别辣,更多的是香。 她那宛若赴死般的表情也跟着变成了肉眼可见的惊叹,随着她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她的眉头也从紧皱着变成了松开,再变到了微微扬起。 “还不错吧。” 陈逸墨微微一笑,也把自己碗里的那块鸡肉送进了嘴里。 在把鸡肉咽下去后墨虞惜点了点头,“很好吃。” 虽然仍旧有辣度,但香辣香辣重点在香而非辣。 “那你再尝尝这道菜。”陈逸墨指了指桌上的麻婆豆腐。 * 当两人在老板娘的目送下从餐馆里走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然是酒足饭饱的状态,陈逸墨要稍微不讲形象一点,所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没有夸张到涨起来,但明显能感觉到刚才吃下去的菜顶在里面。 实际上他只点了三道菜,可由于分量的关系,两个人还是努了一把劲才吃完的。 至于其他的特色菜,陈逸墨没有着急,墨虞惜也没有着急。 前者是清楚这种事情是得冷水泡茶慢慢来,而后者则是已经决定了要在嘉州长留,所以来日方长并不急于这一时。 在拦了辆出租车后,陈逸墨和墨虞惜回到了小区里,在回家之前,墨虞惜去了一趟停车场,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外表裹了一层做工精美的布料长方形的盒子。 当打开自家的大门时,陈逸墨明显没憋住的打了个嗝,而身后的墨虞惜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在无人都市同居的当儿,她已经见过他太多次这样了,已然习惯了。 “拖鞋是新的,你自己拆下包装。”陈逸墨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双乳白色的女士拖鞋递给墨虞惜一边轻车熟路的脱下了自己的鞋子,“你去去客厅坐会儿,客厅中央空调的遥控面板在客厅长沙发背后的墙壁上,你看着把它打开,然后我去替你泡杯茶。” 说完这些后,换好鞋子的陈逸墨也没去看墨虞惜的表情径直走进了厨房。 墨虞惜望着手中崭新的乳白色女士拖鞋眼底掀起了一抹波澜,随即摇摇头轻笑了一声。 * 当陈逸墨泡好茶回到客厅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运行着的中央空调已经把室内的温度降低了下来。 在把茶水放到茶几上后,陈逸墨坐到了墨虞惜一旁的短沙发上。 茶水冒着热腾腾的白气,不断的从杯中渗出,接着在空气中翻滚斡旋。 “之前你不是说想看通关副本后的奖励么。” “嗯哼。” 墨虞惜指了指那已经被她拆开的只剩下最后的做工古色古香的长盒子,“就在里面。”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我来拆?” 墨虞惜点点头,“你来拆。” 陈逸墨也不矫情,伸出手轻轻一拉,盒子上方的活绳结便跟着松开了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在打开盒子的刹那,室内本该适宜的温度凭空又降低了几度。 盒子内,做工精细的红色布料铺满了整个盒底,而被红布包裹住的是一把入鞘中的古色长剑。 陈逸墨伸出手握住了剑柄,然后慢慢地把整把剑抽了出来,剑身上流动着蓝色的微光,陈逸墨微微蹙眉仔细看了起来,而在他视线与剑身对上的刹那,莫名的他生出了一种静心感。 拉拢的窗帘忽然微微的抖动了一下,窗外的阳光折射进了客厅的地面,本该打在了剑身上的阳光却被那道在剑身上萦绕着的淡蓝色微光阻隔在了外面。 陈逸墨把剑递给了墨虞惜,后者的眼睛里生出了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了这把剑。 下一瞬,陈逸墨微蹙的眉头忽然松开了来。 虽然墨虞惜身上穿的仍旧是现代的白色裙子,但在握住这把剑的刹那,她的气质莫名的与这把剑搭上了,那是一种相辅相成的感觉。 陈逸墨在恍然间仿佛看到了一个从画里走出的出尘道姑。 在那个斜阳微醺的黄昏,不过惊鸿一瞥,记忆却留存了一生。 “好家伙!真就我的一个道姑朋友是吧!” 第40章:你高兴的太早了(二合一) 道姑朋友? 墨虞惜眉头蹙了蹙,尽管不太清楚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但她本能地不太喜欢陈逸墨的这个称呼。 “别误会。”陈逸墨敏锐地觉察到了墨虞惜脸上神色的变化,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好看的就跟从游戏cg里走出来的一样。” 闻言,墨虞惜蹙着的眉才松开了,陈逸墨也跟着松了口气。 在这点上他看得相当明白,如果有发言引起了朋友的不快,不管怎么样,马上停下做解释或是道歉都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可能这会看上去很呆,但绝对是有效的。关系再好的朋友都是会出现偶尔的争执的,要两个人都是性子颇急的类型,遇到了问题谁也不让步,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让两个本来还不错的朋友一下子就变得‘陌生’了起来,互相置气,互相都认为自己做得没错,本来很小的一件事,兴许就是口头上的一句话引起的误会,就会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加深,再到后来,可能曾经相当要好的朋友就这样渐渐疏离了。 待到墨虞惜收剑归鞘放进盒子里,陈逸墨这才又打开了话题,“你的副本通关奖励是怎么拿到的?短信上说的是在隐秘的位置接收,我觉得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已经够隐秘了,那玩意儿怎么还不来?” 没等墨虞惜来得及回答,陈逸墨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是需要什么特殊的姿势吗?比如立正站直,推一下眼镜,然后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指向正前方来上一句经典的真実はいつもひとつ!(真相只有一个!),还是说只需要语音唤醒就够了,比如经典的小爱同学之类的,或者十七张牌你能秒我?再或者来一段经典的二次元圣经……嗯?那个怎么说来着,等一下,我查一下。” 就在陈逸墨下意识摸手机的当儿,墨虞惜给了他一个“你差不多得了的眼神”,然后制止了他继续要表演的动作,在叹了口气后,她开口说道,“哪有你想的那么……”墨虞惜的表情变了变,神色明显有些纠结,在斟酌了半天词句后,她这才继续说道,“嗯,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在讲‘复杂’二字的时候,墨虞惜的语调显得有些勉强,就像节目上突发状况圆不过来的主持人那样,只能尴尬地赔着笑然后表情僵硬地硬圆。 “你只需要把那条短信点出来,然后说一句‘确认接收奖励’就行了。” 说完,墨虞惜叹了口气,要真按照陈逸墨的说法来,那每接收一次奖励就是大型的社死现场。要全程没有人看到还好说,要进行的途中忽然有人推门而入那就……想个办法买个站票连夜走吧。 “哦,喔……”晓得自己有些用力过猛的陈逸墨表情尴尬了一瞬,下一瞬,他讪笑着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侧脸,“抱歉,我想太多了。” 墨虞惜没有搭腔,那淡漠的望向陈逸墨的眼神里多出了些让后者有些意难平的‘我已经习惯了’的意味。 陈逸墨重新在短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接着按照墨虞惜所说的,在点开短信后讲出了那句“确认接收奖励”。 话音刚落,茶几上方的空间便凭空出现了一个他并不陌生的在科幻电影里看到过数次的‘空间漩涡’,漩涡在缓缓地旋转着,然后慢慢地打开,借着那漩涡开着的口子,陈逸墨大着胆子瞥了一眼漩涡口以内——结果仅仅只是一片黝黑的虚无。 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对脑海里浮现出的这句话,陈逸墨摇了摇头。 而就在他视线挪开的刹那,那张开着的漩涡口迅速扩大,客厅内的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几乎十秒。 当陈逸墨的视线再重新落回到茶几上方的小型空间漩涡时,一柄散发着偏冷的幽蓝色光芒的有着冷兵器外形的玩意儿就这样悬停在了茶几上方,而包裹住这把武器的光芒犹如液体一般上下的不断流动着。 “这是?” 墨虞惜抬起眼眸,眼神里多出了些好奇,她能肯定这把‘武器’和她的不是一样的。 因为在她得到那把古剑的时候,最直观的,剑身上散发着的光芒强度和面前的这把武器是完全不同的。 陈逸墨侧过脸看了墨虞惜一眼,‘如果有情况我脱不了手,那你就拉我一把。’ 后者回以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嗯。’ 两人在废墟都市里培养出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陈逸墨重新看向了面前的这把散发着强烈的冷色调光芒的武器,他伸出手挡了挡那有些刺眼的强光,在深呼吸了两次调整了一下心态后,他大起胆子试探性的朝着这把武器伸出了手。 在陈逸墨接触到这把武器的瞬间,墨虞惜屏住了呼吸,眼神微凌,她已经随时做好了把陈逸墨拉回来的准备。 只是如两人所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幕后黑手所给的通关奖励的质保还是很给力的,萦绕在武器外表上的光芒并没有把陈逸墨弹飞,也没有犹如武侠剧中吸星大法那样紧紧地黏住他让他抽不开手,更没有遇上被封印在剑里的亚托克斯或是镰刀里的拉亚斯特那样的带有自主意识的玩意儿。 寂冷! 这是陈逸墨接触到这把武器之后的第一感觉。 如果说刚才握住古剑的感觉是以冷来让人清心、静心,那么此刻的感觉便是一股深入骨髓的宛若要刺进灵魂般的冷寂。 而这,仅仅只是触碰到了萦绕在武器周遭的那一层流动着的光芒而已。 墨虞惜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有些警惕的看向了面前的这把散发着的光芒的武器。 刚才因为高度紧张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她才觉察到了,因为这把武器,室内的温度已经下降了数度。 可注意力已然集中在这把武器上的陈逸墨并没有觉察到墨虞惜脸上神情的变化,当然,如果他觉察到了的话,那他也只会露出一个被冻傻了的笑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那已经有些僵硬的手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如果握住它的话。 陈逸墨哈出了一口白气,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体温开始有了回升的趋势,隐隐已经被冻僵的手随着血液的流动又重新被灌入了一股力量。 要做,就做到底。 陈逸墨的眼神凌冽了起来。 他的手脱离了蓝色光芒,下一刻牢牢地握住了武器的柄端。 彻骨的寒冷犹如实质一般开始朝着他的灵魂灌去,大脑的思考速度开始减缓,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到了一阵又一阵的疲惫,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恍然间,陈逸墨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在漫天冰雪中搅动着风雪的绘卷。 武器周遭萦绕着的蓝色的光芒在这一刻大涨,光芒在一瞬间淹没了整个客厅。 待到墨虞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萦绕在武器周遭的光芒已然黯淡了下来,武器本身也终于显露出了它最原本的样子,那是一把剑身到剑刃都散发着冷彻的蓝色光芒的……透明的剑。 这根本就不是当下时代能够产出的造物! 在脑海里生出这个念头的刹那,墨虞惜莫名的觉得面前的这把剑刃变得有些眼熟了起来。 幽蓝色的剑柄,对称的蓝色剑格,以及散发着冷彻寒芒的略带透明质感的剑身剑刃。 那呼之欲出的名字在这一刻仿佛被戴上了枷锁一般卡在了那里,墨虞惜的眼神罕有的急躁了起来。这种想起了,但没有完全想起,卡在了一半的感觉是一点都不好受。 “死亡冰柱。” 陈逸墨代替墨虞惜说出了他手中武器的名字,他脸上的神色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这把武器他刷了整整一个版本,直到他拿到圣耀光剑(版本毕业武器)的现在都还没有刷到。可游戏毕竟是游戏,游戏刷不到的装备顶多也就是怅然若失,更何况它并非最强。 但游戏里朝思暮想的武器蹦跶到现实里了呢? 除去那最开始的激动之外,剩下的不就只有一言难尽和心情复杂了么,特别还是这种执念拉满了的武器。 好消息是他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曾经)的武器,坏消息是第一次拿到这把武器是在现实里。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光剑。”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把陈逸墨拉回了现实。 “是的。”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从他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开始,那股彻骨的凉意便尽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刚才那把古剑的并不会让人不适的微凉感。 “恭喜。”墨虞惜没来由的又想起了曾经群里大家调侃他没有武器时候的样子,明明其它武器都出了个全,就硬是没有光剑,硬刷了一整个版本,截止现在他的账号角色里都还没有,她轻笑了一声,看向陈逸墨,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缓和,语调温柔,“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陈逸墨对上了那双眼眸,本该点头肯定动作却忽然一滞,望着面前温柔含笑的她,他莫名的有些失神,连带着回过头终于得偿所愿的释然感也被这一眼的风花雪月冲散了大半。 只是这样的恍然并没有持续太久,手中死亡冰柱的凉意忽然加彻冷了一瞬,刹那间便把他的思绪重新拖回了现实。 “谢谢。”陈逸墨点了点头,心思微动,下意识的尝试了一下让光剑变得更易携带,结果还真被他蒙对了,下一秒,原本被他握在手中的光剑微缩成了钥匙挂扣的大小。 墨虞惜眼神里多出了一抹惊讶,随即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陈逸墨。 “如果这个可以缩小的话,那你的那把古剑应该也可以缩小。”陈逸墨看向墨虞惜,“试试?就心里琢磨着——把它变得更易携带。” 墨虞惜“嗯”了一声,而结果也正如陈逸墨所说的那样,本来在盒子里的古剑也变成了钥匙扣挂饰的大小。 “那之后就是。”陈逸墨看了眼墨虞惜,站起身来,“带我到你的新房子里参观一下呗。” 参观是假,帮忙打扫是真。 虽然卖房子给墨虞惜的那一户人一直没有入住,且房子是装修好了定期有人在维护打扫卫生的,但根据他这个邻居的了解,他们一般是一个月打扫一次,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了,哪怕室内再没进入带入灰尘,家具上肯定也会沾上点的。 “你要搭把手帮我打扫吗?”要换做以前,墨虞惜大概率是会婉拒的,根本不存在这样把话题点透的可能性。 “把话说的这么明白是不是就有那么点没意思了。”陈逸墨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接着把缩小的死亡冰柱挂在了腰间。 “怎么?”墨虞惜微微一挑眉,刚才温柔的气质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带着些许撒娇的任性,“不能点透是吧?” 这亦是她头一次尝试在别人面前流露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流露过的这个年龄可以拥有的小脾气。 “可以点透,可以点透。”陈逸墨举手投降,然后无奈一笑朝着自家大门走去,“钥匙在茶几上,你帮忙拿一下。” 说着,他低下头看了手机,“时间还早,如果动作麻利的话,那六点半之前应该是能收拾好的。” 墨虞惜“嗯”了一声,拿起钥匙后也跟着站起身来,“还有什么要拿的没有。” “可以把你社交app里的钱准备好,如果到时候收拾了一半我摊在了沙发上变成了懒狗,那你可以申请家政人员的支援。” “之前在废墟都市的时候你不是挺勤快的么?” “你知道吗,人有两种勤快,第一种是天生勤快,第二种是被逼无奈的勤快,凡事只能靠自己。” “那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就是摊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特别高兴?” 陈逸墨转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的墨虞惜,直言不讳的点点头,“嗯哼。”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了墨虞惜那淡漠的表情。 “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她这样说道。 噗。 第41章:队友(二合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逸墨总觉得墨虞惜似乎越来越能对上他的脑回路了,特别是在接烂话烂梗上她是越来越熟练了,说不定再过没多久他就能‘质问’一下她了——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不过心底暗搓搓地琢磨归暗搓搓地琢磨,陈逸墨手上的动作是没有丝毫的减慢的,这也是他在那废弃都市里生活了两个月后磨练出来的技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最开始的自嘲变成真的了,至少现在,他对家务这一项技能的熟练度已经来到了以前的他只能望尘莫及的度,虽然还是比不上家政公司的专业人员,但他自己估摸着自己再去培训个一周说不定也能持证上岗了。 这个小区的户型是标准的一梯三户,陈逸墨家在最左侧,墨虞惜买下的房子则在正中间,拿当初售楼部女销售的话来讲左中右中间的房子就是用来享幽静看中庭的,当然,实际上为什么宣传语里主打看中庭只有买了之后心里才有数,所谓的看中庭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中间的房子视野不好的折中方案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要论安静程度的话,的的确确中间的户型是最安静的。 陈逸墨拿着擦布勾着腰一边擦着客厅的茶几一边打量着客厅的装潢,墨虞惜购置的这套房子属于标准的新现代装修风格,整体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强调空间立体感,而暖色调的射灯也恰好补足黑白灰的颜色搭配显得太过冷清而没有生活气息的弱势,如果硬要说缺点的话,那大概就是一个人住确确实实有那么些宽敞了,当初在购房的时候,中间的户型那个销售小姐姐是专门提过的,在所有的电梯公寓里,它的两室属于很大的那类。 “这边的家具你到时候要换吗?” 虽然房子看上去确实是崭新的,毕竟人买了装修好之后根本就没住过,但装好再到墨虞惜买下来也确实有些年头了,再加上墨虞惜的这种性子,所以陈逸墨才下意识的和同在客厅扫着地的墨虞惜聊起了这个话题。 “可能会换吧,但也不一定。”墨虞惜顿了顿,“这次过来有点匆忙,买了这套房子后手上暂时就没太多的余钱了,想要换的话,还得缓一段时间才行。” 陈逸墨:“……” 不经意间又被她秀到了。 偏偏别人根本就没有要凡尔赛的意思,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这个话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陈逸墨双目失神,丢下了手里的擦布,仿若失去梦想一般坐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哥谭市的最大反派,他咬了咬牙,“可恶,我被你装到了。” “这有什么好装的?”墨虞惜停下了扫地的动作,站直了身子,把不小心落到额角的黑发挽至耳后,“你想要的话你也可以有。” “还有这种好事?”陈逸墨下意识的跟了一句。 “你想要吗?”墨虞惜望着陈逸墨,淡淡的视线中没有玩笑的意味,如果他点头,那她就送他。 “你问我想不想要,那肯定是有点想法的,但这种东西肯定得靠自己的双手挣来才是最让人安心的。”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倒也不是装逼,只是他觉得人总归得有些坚持,无伤大雅的烂话可以随便讲,但有些事情是得有底线的。 墨虞惜先是一愣,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陈逸墨的回答倒是和她预料的如出一辙。 “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算是报酬,怎么样?”墨虞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当下还算早,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你坚持的话,也不是不行。”陈逸墨倒是周吴郑王的点了点头,一副姑娘你懂行的模样。 墨虞惜没好气的瞪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一眼,“那就你决定晚上吃什么,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就行,对了,你可以把驾照拿上。” “拿驾照干嘛?” “开车过去啊。” “我开?” “不然你让我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陈逸墨忽然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好像有那么点……微妙,和他曾经看过的一些电影里的场景以及对话氛围挺相似的。 不过这样的微妙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是以陈逸墨手机的嗡嗡声为此刻的终结。 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抬起手机在墨虞惜的眼前晃了晃,是他老妈打来的,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弯下腰继续扫起了自己的地。 “妈,什么事?” “合着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是吧?”电话那头的王珂没好气的怼了自家儿子一句,“你那……嗯”王珂的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下,作为母亲,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她本能的认为自家儿子和那个漂亮姑娘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你的那个朋友今天晚上有事情么?” “应该没事情。” “那就邀请人晚上过来吃个晚饭吧,我买点凉菜,回来煮个汤炒个菜就可以直接开饭。” “我问问?” “你问问吧,问完之后给我发个消息就行。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下一刻,手机里传来的便是嘟嘟嘟的挂机声。 世贸商厦地下一层停车场的电梯前,王珂收起了手机,心底已经开始盘算起了买多少凉菜合适。 倒不是说彻底吃定那小姑娘了,只是她觉得后者应该不会拒绝。 “那个……晚上吃饭的事情可能要搁置了。”陈逸墨收起手机,表情略显怪异的看向了墨虞惜,“我妈说……请你晚上过来在家里吃个饭。” 墨虞惜扫地的动作徒然一滞,然后又迅速的恢复了正常,“那就下次再请你吃饭,关于晚饭,我没什么问题。” “那我就给她回消息了。” “嗯。” 午后的恹恹阳光悄悄溜进了室内,在地板上折射出了耀眼的圈圈光晕。 要换做以往,墨虞惜应该会把窗帘的那条缝拉上。 可现在,她觉得这晃眼的光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只是她没动作不代表陈逸墨没有动作,随着“唰”的一声,这刺眼的一缕阳光便被阻隔在了室外。 于是扫除工作继续。 * 事实上,这顿晚饭吃的远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和谐。 自家老妈和墨虞惜仿佛是电波对上了,在最初的生疏问候后借着一个话题便热络的聊了起来。 而见着两人聊得火热,陈逸墨也就松了口气,带朋友回家最怕的事情是什么?莫过于不得不应付某方的家长而尬聊。 陈逸墨在下桌前是提了一句“你们先吃,吃完了喊我一声,我来刷碗。”的,但墨虞惜却驳回了他的话,意思是她已经吃了顿白食了,怎么都得劳动一下,便主动提出了她去刷碗,王珂本来是想让自家儿子刷碗的,但拗不过墨虞惜的态度坚决,便也只能由着对方了。不过她也没有心安理得看着墨虞惜一个人忙活,跟着搭把手收拾起了碗筷。 没事干的陈逸墨也就只能坐回到客厅,把电视的声音调大,接着拿出手机点进群聊。 之前有件事他是一直很在意的,但因为从回来开始时间就没怎么空闲,所以他就只能一直把那件事拖到了现在。 陈逸墨琢磨了一下,在群聊里打出了这么一句话。 【晚风:@全体成员,大家都收到了那封蓝色的邀请函了吗?】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收到了,和陈总你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收到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 【阿念:收到了,和陈总你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收到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 【莫良:收到了,和陈总你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收到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 【恶霸鲨鱼辣椒:收到了,和陈总你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收到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 【晚风:捏妈,这都要复读?】 【天使小姐姐:收到了,和陈总你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收到的时间是在昨天下午。】 【晚风:???】 【mute:没事儿别艾特爷,不然到时候把你猪鼻子给你拧下来咯!】 【晚风:你是不是想吃禁言了?】 【mute:权限狗是吧?】 mute被管理员禁言一分钟。 mute被管理员解除禁言。 【mute:对不起嘛,qaq。】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我收到了,不过邀请函是附带短信的吗?】 【晚风:阿biang你收到了通知你多久参与副本的短信?】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收到了,中午的时候收到的,说是96小时后。】 陈逸墨放下了手机,那看样子下一次和他们一起下副本的队友就定下来了,是阿biang。 其实这个结果倒也还好,因为从认识阿biang开始,对方就一直给他一种相当可靠的感觉,说来可能有那么些怪异,在偶尔群里会玩起吃鸡的时候,阿biang总是会在语音里出谋划策提前安排好位置,虽然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成功恰鸡,但基本都在前五,而玩类似于lol这种moba游戏,他就只玩辅助,大多数时候负责团战的指挥,虽然打起来了之后玩adc的恶霸鲨鱼辣椒总是不听阿biang的劝,每次都要闪现肉身开团,美其名曰:闪现是用来向前的,至于团战赢没赢,就只能看天意了。 【晚风:那下次副本就是我和你还有@墨,一起了。】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副本?邀请函上讲的是真的么?】 和陈逸墨相处了那么久,阿biang很清楚他并非是喜欢逗人玩的那类人,所以在得到了陈逸墨的肯定回答后,他一下子就严肃认真了起来。 【晚风:可能你觉得会有些难以接受,但那确实是真的,不管你相信不相信。】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那……陈总你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吗?】 【晚风:是的。】 陈逸墨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把自己经历过的第一次副本的内容尽可能平铺直叙的详细的在群里阐述了一遍。 而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除去阿biang会时不时的给出一些问题外,其它的群员都陷入了沉默,就好像他们对他这样的经历早有预料了一般。 在讲完内容后,陈逸墨又把此前自己拍摄的那些照片一并发到了群里去。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陈总,我问个问题,随身携带的物品能够带到那边去吗?】 【晚风:应该可以,但具体能带多少我并不清楚。】 【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好的,我先出门一趟。】 虽然不太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这个时间点出门,但陈逸墨并没有多问,大家都有大家的隐私不是么。 不过相较于这个,陈逸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一提到相关的问题,其他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他琢磨了一下,试探着艾特了一位平时和他关系最好亦是最能get到他意思的天使小姐姐。 【晚风:@天使小姐姐,你没有什么心理波动吗?】 【天使小姐姐:什么心理波动?我都见惯了,改天你到我上班的地方来看一眼你就懂了,这些都是小场面。】 上班的地方看一眼,这些都是小场面!? 陈逸墨本能拧巴了一下眉头,如果这都是小场面的话,那天使小姐姐到底是在哪里上班?scp基金会吗?还是说是在直面克苏鲁的第一线?天天和不可名状的生物打交道。 那头的天使小姐姐仿佛看到了他的表情一般,很快的一行字便又跟着出现在了屏幕上。 【天使小姐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等有机会你来过一次就知道了。】 【晚风:如果可以的话,我一次都不想来。】 【天使小姐姐:?怕了?】 【晚风: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在有的选的情况下,我必不可能去作死。】 【天使小姐姐:切,没意思。】 拿着手机的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聊天群还是原来一样,虽然他总觉得以天使小姐姐为首的莫良和阿念一直在隐瞒些什么,但这并不碍事,反正有的是机会见面,到时候见面了再问也不迟。 只是陈逸墨没料到的是一声三全音忽然响起,阿biang的头像——东方里的狐狸玉藻前抖动一下,一条私聊发了过来。 第42章:医生说我胃不好 有了一位漂亮的邻居是什么样的体验? 曾经陈逸墨在著名的分享故事的某乎里看到过这个提问,当时的他也正好闲着没事儿干,便顺手点了进去看了一下网友们分享的刚编的故事,内容大同小异,虽然笔锋各有不同,但他看得出来基本上故事走的都是‘和空姐同居的那些日子’的路数,不管故事怎样发展,总而言之都会和那位漂亮的邻居发生一段感情纠葛,虽然有些故事写的很烂,甚至于有明显的逻辑bug,但不影响他看的津津有味,毕竟已经不再中二的年龄多少就喜欢看这样的言情故事,而也因为这一分散注意力的举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有些闷热的夏日午后度过的格外的快。 于是回到正题。 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因为它不具备现实因素,所以它才能够被称之为故事。 只是很多时候生活并不会跟人讲逻辑,陈逸墨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曾经在某乎上看到的问题有一天会切实的降临到自己的身上——当墨虞惜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650停在大学宿舍楼的楼下时,他知道他的平凡大学生活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在周遭人议论的声音和室友们暧昧、惊疑不定、震惊的复杂眼神中,他硬着头皮在诸多视线的目送下上了车。 坐上副驾驶,陈逸墨系上了安全带,在和室友们最后对视了一眼后,墨虞惜开着的车子也正好调头,街景便开始货真价实的慢慢倒退。 只是他坐着的并非那藤原豆腐店的ae86,身旁开着车的人也并非是那个开车带时停的藤原拓海。 在把车子平稳的开出了大学后,墨虞惜把车载音乐的声音关的小了些,余光也跟着落在了一脸复杂的陈逸墨的脸上。 沉默了半晌,墨虞惜问出了截止到目前她人生里问出过的最烂的一句话为当下的开场白,“要不要你来开?” “谢谢,不用了。”陈逸墨摇了摇头,脸上复杂的神色倒是因为这句话消散了大半,管他学校里的人怎么想,反正谣言止于智者,心里通透了的他(其实是想明白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伸出手轻轻敲打了一下副驾驶前的置物箱,他顿了顿,“其实我应该坐后排的。” 墨虞惜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坐后排还能跟他们狡辩一下,这是我打的网约车。” 墨虞惜眼神有些复杂的瞥了陈逸墨一眼,个中意味有点类似于: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虽然她打车的时候很少,但基本的常识她还是有的,比如正常的哪怕是豪华的商务车,也不会以这种车来接单。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面色复杂的以淡淡的语气回应了他这句话,“有时候你真的挺幽默的。” 高情商展露无遗。 陈逸墨:“……” 累了,毁灭吧。 陈逸墨摇了摇头,把副驾驶的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接着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倒在了椅子上,“明天就到时间了吧。” 今天是周五,他本来是打算出门打个车就回家的,但谁想得到墨虞惜来上了这么一出突然袭击呢。 “对。”墨虞惜微微颔首,侧过脸,余光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要不要今天晚上吃点好的?” 陈逸墨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吃饱喝足明天好上路?” “你会讲话就多讲两句。” 墨虞惜的眼神扎的陈逸墨有些生疼。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于是氛围重新缓和了下来。 “真的是……”墨虞惜叹了口气,轻点着刹车,控制着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她揉了揉太阳穴,兀的觉得陈逸墨这人真切的没救了,“你平时跟别的女孩儿聊天也是这样的吗?按照你这样的聊天方法,是很容易没有异性朋友的。” “男人因优秀而孤独,女人因孤独而优秀。”陈逸墨顿了顿,“不会啊,我跟她们聊天的大多数时候都习惯性保持沉默,偶尔或者不得已才会说两句话,不过都是客套话就是了。说老实话,这样的硬着头皮的社交是真的让人头疼。” 所以,关系亲密才会这样么。 忽然想明白了这一层的墨虞惜抿了抿嘴,笑意渐渐泛起,心情好了些。 红灯变为绿灯,墨虞惜再一次的启动了车子。 旅游城市有旅游城市的好,哪怕是临近上下班的高峰期,主干道上的车子也不会太过于堵。 “也不知道明天会来的那个副本是哪一类的。”陈逸墨把话题重新带回了正经的事情上,他挠了挠头发,“如果可以的话,那我是真不想再来一次开放式种田生存游戏了。” “这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墨虞惜顿了顿,“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商量着决定的。” “什么事情?”陈逸墨没多想,下意识的问了句。 “今天晚上吃什么。”墨虞惜把车子停在了街边,他们已经到了小区外,“阿姨她今天有业务要忙,不会回家吃饭。” “哦。”陈逸墨应了一声,半秒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对方,“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给我打过电话了啊。” ??? 为什么她跟你打电话不是跟我打电话啊?? “今天也是她跟我讲可以去接你的。” 墨虞惜又补上了一句。 “懂了,合着我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假的,现在你才是我的监护人是吧?” 墨虞惜微微抬起下巴,那双明亮淡漠的眼睛里掠过了一抹恶趣味,她抿了抿嘴角,“你要想叫我一声虞惜姐姐也不是不行。” “呵。”陈逸墨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不过下一秒他便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拉长了语调,“得加钱。” 墨虞惜伸出手敲了一下他一下,并不打算接他这句话了,“快点,晚上吃什么。” “我生冷不忌,只要好吃的就都可以。” “真的?” “真的,只要不是太过劲爆的,或者太不容易消化的就行,医生说我胃不太好。”陈逸墨又想起了之前他和室友一起去吃一家火锅,结果因为太辣,他丢掉了蜀地人的荣耀,因为太辣而遭了急性肠炎,变成了厕所不夜传说中的豪杰。 “所以只能吃软饭?”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陈逸墨表情怪异,他觉得墨虞惜有问题。 而墨虞惜呢? 她没绷得住的笑了出来。 第43章:幕间 醇咖啡,一家坐落在市区内cbd地段的咖啡店,主营下午茶与西餐,但由于本身西餐的价格实在不便宜,所以能在饭点到这里来用餐的大多数是在附近上班的想着一周已经迎来了休假日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白领们。 坐在临窗的双人位置上,陈逸墨望着落地窗外角檐下的不知名的花朵盆栽怔怔出神。 人行道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仍旧顶着这虽然夕阳西下但温度确实没减少多少天气来往着,远处的主干道上,来往的车辆也开始渐渐增多,这座旅游城市总算迎来了属于它的上下班高峰期。 醇咖啡内的室内空调的效果远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更好,尽管冷气并没有冷到需要人加衣服的地步,但是确确实实把整家咖啡厅的温度一并降了下来。 越是大功率的空调想要大规模的降低温度就不得不把它本身的温度开的很低,而醇咖啡内的空调显然要比这样的方式好的太多。 嗡嗡。 陈逸墨放在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的视线也因此而收回至眼下。 锁屏界面上显示着这是谁发来的消息——群消息,天使小姐姐。 【天使小姐姐:@晚风,人呢?】 陈逸墨拿起手机,与对桌似乎一直看着他的墨虞惜对视了一眼,后者有些疑惑的微微歪了歪脑袋,他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手机输入了一段文字。 【晚风:在和@墨吃饭】 【天使小姐姐:就你们俩?】 【晚风:啊,对啊。】 【天使小姐姐:吃的什么?】 恰好,在天使小姐姐问出这个问题的当儿,身着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服务生便端着牛排靠了过来。 在对方放下牛排后,陈逸墨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晚风:喏(图片)。】 【天使小姐姐:真好啊,我也想吃牛排。】 【晚风:下次吧,下次一定。】 【天使小姐姐:你讲话好冷漠,就好像我们曾经没有快乐过。】 陈逸墨捧着手机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在思考了一下后,他迅速的打出了那一段话。 【晚风:没用的,我已经在湾仔码头杀了十年的鱼了,我的心早就和我的刀一样冷了。】 群内沉默了半分钟,忽地又跟着热闹了起来。 【天使小姐姐:呵,男人。】 【晚风:开玩笑的,有机会的话请你吃嘛。】 【恶霸鲨鱼辣椒: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带我?我老干饭人了!】 【晚风:啊这……】 就在陈逸墨刚要打出‘吃,都可以吃。’的前一刻,墨虞惜的消息紧跟着到了群里。 【墨:下次你们来嘉州,我来招待你们。】 【恶霸鲨鱼辣椒:还有这种好事?】 【墨:嗯,到时候你到了在群里联系我或者晚风就行。】 这句话过后,群聊天又沉闷了下来,天使小姐姐也不再讲话,恶霸鲨鱼辣椒也跟失联似得泥如大海。 陈逸墨收起了手机,望着面前表情仍旧如故的墨虞惜,总觉得有哪里没对。 刚才的聊天,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具体让他说的话,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墨虞惜疑惑地回望着陈逸墨,左手不动声色的把额角的发挽至耳畔。 “没什么。”陈逸墨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那就开动吧。”墨虞惜收回了视线,拿起了刀叉。 “嗯。”陈逸墨点点头,也跟着拿起了刀叉。 这家醇咖啡往昔他也来过,但大多数来的时候总归是他一个人。现如今有两个人一起来,感觉似乎也跟往常不太一样了。 * 昏黄的阳光下,主城内的最大教堂被跟着渲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膜。 在教堂内的中庭走廊上,一位身着主体为白色金色为辅色的礼拜袍的金发高挑的漂亮女性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紧跟着她的身后两位女教士恳求的眼神中收起了神秘的小盒子(手机)。 “教廷的会议不是还要过一会儿才开么。” 虽然金发的高挑女人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些应付,但声音却与之相反的悦耳温柔。 “可您必须得先到场啊。”胆子大些的女教士微微颔首,兜帽下的那张脸庞上不可避免的挂上了一抹担忧。 见对方没有接话,那位女教士又壮着胆子接着说道,“圣女是教廷的精神图腾,而且您上次……”她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也迟到了,这次再迟到的话,不太好。” 这次,被女教士称为圣女的女人选择了沉默。 氛围兀的就沉闷了下来。 忽然,一声低沉的男中音传了过来。 “这里交给我,你们先走吧,这次圣女不会迟到的。” 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的留着标准中长发的国字脸的男人沿着长廊走了过来。 两位女教士对视了一眼,在短暂的思索后,她们点了点头,冲着国字脸的男人微微鞠了一躬,接着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待到两人切实离开,且确认过周围没有任何监听魔法的痕迹后,刚才还紧绷着脸的国字脸男人表情立马松懈了下来接着便是长叹了口气,他双手环抱,“我说,你有必要这样吗?” “有必要哪样?”圣女反问。 “该见面的时候总归会见面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陈逸墨了,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么?”国字脸的男人表情有些纠结,他也不清楚自己接下来的话该说不该说,自家教廷圣女那张圣洁的漂亮脸庞上此刻浮现出的神情是思索,如果他接下来的话说对了的话,那么对方脸上的应付应该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重新回到往昔的那种平稳温柔。 “可……” “别可是了,你……”中年男人的声音兀的压低了一个档次,“你都强行帮了他两次了,你觉得他知道了之后不会有所表示吗?” “我不清楚。” “你清楚地很。” 国字脸男人打断了圣女的发言。 “你别急啊,更何况不是还有我和阿念会帮你吗!”他顿了顿,声音仍旧很小,他其实也有些无奈,自己一个负责宣扬教义的主教硬生生的在教廷本部讲话跟个贼一样,还必须小小声声的,生怕别人听到了,“有人能帮你打辅助,总比没有人帮你好吧?” 圣女略微沉眉思索了一下,“你俩的辅助水平是真金白银,谁跟你们一起走下路谁就坐牢。” ??? “我在跟你说正事呢!没跟你讲游戏!”国字脸男人一脸无奈,声音不受控制的上扬了些,“再怎么说好歹我也是已婚人士,在感情上总比你这个单身姑娘强吧。” 圣女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那双仿若能看穿人灵魂的棕色眼眸莫名的带上了些“不信”的意味。 “你别这个表情!”国字脸男人态度强硬了些,“我这么跟你讲,听我的,陈逸墨,必拿下!” “那要是没拿下呢?” “那……” “那我就告诉你老婆你藏钱的位置。”圣女打断了他的下文,“以圣灵启示的方式。” 被誉为微缩版‘神’的圣女就干这事儿!? “我……”国字脸男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很想在这种时候说一句成交,但莫名的心在滴血,纠结踌躇了半天之后,“你爱信不信吧,反正我先过去了,你别迟到了啊。” 切,没意思。 圣女吐了吐舌头,拿起手机最后又发了一句。 【天使小姐姐:@晚风,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一顿饭。】 第44章:车站 当笼罩在视网膜前一望无际的黑色渐渐褪去,身体的控制权回到手中,睁开眼睛的陈逸墨第一眼看到的并非是克苏鲁题材中令人san值狂掉的画面,而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清晨的还带着些许困意的恹恹列车站。 身着棕色夹克一脸没睡醒模样坐靠在椅子上脑袋一晃一晃的年轻人,小声的叮嘱着自家儿子的年轻妈妈,以及摊开报纸周吴郑王的慢悠悠地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这是清晨车站一角的缩影,如果排开他们那标志性的西方面孔的话,那可能陈逸墨会下意识的误以为自己仍旧在中国的境内。 陈逸墨试探着活动了一下关节各处,除去和第一次下副本时所一致的轻微的酸麻无力感外其他的倒没什么,接着,他摸了摸腰间的死亡冰柱的挂坠,在碰到那散发着凉意的微缩冰柱的瞬间,他松了口气。 看样子只要随身带着的东西是能够一并来到副本里的。 陈逸墨不动声色的把这一条暗自记在了心里,虽然此前的人生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但在开始经历了这样的‘奇幻’遭遇后,他已经慢慢地开始学习和尝试着向一个老练而敏锐的穿越者方向发展了。 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如约而至的震动了两下。 陈逸墨打量了周遭一圈,接着缓缓地来到了一个背靠休息室墙壁的位置,在确认了周围没有摄像头和其他人后,他神色自然的拿出了手机,接着点开了那条几乎不用猜是谁发来的短信。 【前往乌里斯小镇,探寻那里的故事,要么解开秘密,要么永远的留在那里。】 【玩家们的身份已经处理完毕,现在,你们的身份是:外来的旅行者。】 【必要的资金已下发到位。】 【沟通问题已经通过世界调制解决。】 【剩余生存天数:十四天。】 在仔细的阅读了一遍短信上的内容后,刚升起收起手机念头的陈逸墨手机忽的又震动了两下,仍旧是一条短信,来信人依旧是那神秘的幕后人。 【副本内,玩家的通讯工具可以使用,但仅限于同行者之间,且现在你可以通过手机的地图功能找到同行队友的位置定位。】 相当于省去了和第一个副本那样的寻找同伴的时间了呗。 陈逸墨琢磨着打开了地图,可视线还没来得及挪动到地图上,他的身侧便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淡淡声音。 “你醒过来多久了?”墨虞惜的声音里多了些疲惫。 “五分钟。”陈逸墨打开了地图,视线开始在地图上寻找起了另一位同行的队友——武士心里没有女人(阿biang),他自己的位置点是蓝色的,墨虞惜是灰棕色的,而阿biang的位置点则是红色的。 现在他和墨虞惜的位置点是紧靠在一起的,按照手机地图上的标识来看,阿biang此刻也在车站内。 陈逸墨琢磨了一下,退出地图打开了手机通讯录,和他猜测的一样,手机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此刻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是墨虞惜,一个则是阿biang。 随着“嘟——嘟——嘟”的标准等待声,陈逸墨把手机放至耳畔。 他只等了不到五秒,那头便很快的接了起来。 “陈总?”阿biang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疑惑。 “嗯,阿biang你现在在哪个位置?”陈逸墨转过头瞥了眼墨虞惜,后者正打量着他们四周的环境还有人。 “在列车站的二号……”那头的阿biang顿了一下,“候车室。” “那么我们过来找你,你就在原地别动。” “好。” 说完,陈逸墨挂断了电话,接着向墨虞惜递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跟上了他迈开向前的脚步。 “所以,阿……biang是男的还是女的?” 忽然,墨虞惜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下意识的提了一句,不过显然,她不太适应对方的称呼,所以迟疑了一下。 “见面了就知道了。”陈逸墨叹了口气,也不是卖关子,而是他觉得自己上当了。 * 在二号候车室的位置那里,陈逸墨和墨虞惜见到了他们此行的队友——阿biang。 说句实在话,在看到阿biang的真人时,哪怕昨天晚上已经看到过对方发来的照片,陈逸墨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喻错位感。 一个天天在网上发一些萌豚表情包的沙雕网友,实际上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短发小姐姐,好吧,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大姐姐,因为在年龄上阿biang是要比他和墨虞惜大个三四岁的,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大家都自己琢磨吧。 于是回到正题,这搁谁都有点难以接受,没有反差萌只有想象不到的哑然感,偏偏这人平时表现出的还是坚定地“这个公会是不会存在女人”的真·游戏玩家心态。 站在原地的阿biang一眼就认出了朝着她走来的陈逸墨和墨虞惜,在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后她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而在见到对方挥手的刹那,墨虞惜刚才还有些淡然的表情变了变,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性别,而是因为对方身后背着的那个包实在太过惹人瞩目了些。 按理来讲,出门旅游背个旅游包是没什么的,但如果背着包的是偏军棕色的话且背着包的人是位女性的话,那就有那么些反差感了。 见到对方背着个包陈逸墨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理由无他,阿biang昨天发给他的照片只有一张,但那一张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情了。 ——照片中的阿biang要比现在他们看到的还要更年轻些,嘴角带笑,身着迷彩作战服,战术腰带的枪套内别着一把92式手枪,她伸出手搂住了身旁同样英姿飒爽的那个女兵的肩膀,后者脸上的表情虽然是无奈,但更多的是‘算了,我就宠着她吧’的掩不住的笑意,而肩章上惊鸿一瞥的字迹也侧面说明了她们的身份,鲜少出现在大众眼中的特种兵。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林昭嫣。”阿biang,也就是林昭嫣大大方方的向陈逸墨伸出了手。 第45章:对谈 这一次的网友碰面倒没有当初和墨虞惜碰面时的那种差点抠出三室一厅的尴尬感,或许是因为林昭嫣实在太过大大方方了,也或许是因为林昭嫣偶尔也会在群里开车的关系,总而言之,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这一次的聊天倒是没有冷场,反倒是往着渐渐熟络的方向靠了过去。 在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连排位置后,三人并排坐在了候车的长椅上。 本来陈逸墨是打算挨着林昭嫣坐的,毕竟墨虞惜跟她不太熟悉,如果他俩聊起来的话,坐在中间的墨虞惜就会有那么些尴尬,可他的想法还没实施,墨虞惜就主动坐到了林昭嫣的旁边亦是三人的中间,把自己身旁的位置留给了陈逸墨。 “之前在网上说的时候有些事情我也还没问的清楚。”林昭嫣倒是看出了什么,但她并没有点穿,只是乐呵呵的一笑,把话题转移到了当前最为关键的问题上来,“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增强了?还是说和原本一样?”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是以前者顿了顿开口为回答,“并没有,在现实里身体素质是什么样的,副本里就是什么样的,不过在经历那次差点寄了的生死关头后,我倒是感觉身体比原来……嗯,怎么说呢。”陈逸墨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更灵活更有力了,这跟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锻炼稳步向前不同,更像是武侠小说里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 “至于墨虞惜。”后者闻言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相当客观的给出了评价,“她可能也变强了,但我确实不太清楚,因为她一直很厉害。” 墨虞惜回以了他一个微妙的眼神,不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在和除陈逸墨以外的人相处的时候,她还是生不起主动搭话或者聊天的想法。倒也不是说因为瞧不起对方什么或者自傲什么的,只是性子偏冷的她不太习惯也不怎么想去适应这种社交方式。 林昭嫣摇了摇头,转而把视线落在了墨虞惜的脸上,她倒是相当大方,亦没有因为对方的冷淡性子而觉得生气,“那虞惜你有感觉哪里没对么?” 墨虞惜的脸色兀的变了变,她实在不大适应对方这种过于亲密的称呼,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的她就调整好了表情,转而摇了摇头,“我没有出现过跟逸墨一样的情况。” “是么。”林昭嫣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眼眉若有所思。 不过显然她没有考虑太久,在暂时把这个情况记在心里后,她把自己背着的包转了过来,接着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压缩饼干还有面包,“哦对了,你们饿了吗?” 两人来的时候是没有吃午饭的,此时也确实有些饿了。 陈逸墨相当实诚的点了点头,“有点。” 墨虞惜则只回了一句,“还好。” 林昭嫣从包里拿出了三个面包分别递给了陈逸墨与墨虞惜,“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陈逸墨道了声谢,接过了两个面包,转而递了一个给墨虞惜。 “陈总能去列车站附近看一看有没有便利店吗?”在陈逸墨正打算拆面包的时候,林昭嫣忽然露出了一个请求的表情,看向了他。 “要买什么?” 陈逸墨倒没有废话,也没有去问钱不钱的,因为他已经摸到了,在上衣口袋里有着鼓鼓的一堆钱,只可惜这堆钱只能用在副本里,不然的话,那或许他会找到一个发家致富的新渠道。 “买些矿泉水吧。” “行。” 应了一声后,陈逸墨站起身没多想的就朝着车站人多的地方走了过去,按照经验来讲,这种列车站人群越聚集的地方,有便利店的可能性就越大。 虽然他尚且还没有来过异国他乡,但有些常识大抵是通用的。 待到陈逸墨的身影走远后,林昭嫣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墨虞惜,后者也像是心有所感似得看向了她,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相会。 在对视了半分钟后,林昭嫣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牛奶递给了墨虞惜,在后者淡漠的眼神中她顿了顿给出了她支开陈逸墨的理由,“我只是想提前跟你讲一句,也算是解释吧,我是独身主义者。” 墨虞惜眼神有些复杂,也并未流露出‘高兴’之类的情绪,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林昭嫣。 “怎么?好奇?”林昭嫣见墨虞惜没有接过牛奶便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墨虞惜的手掌,接着再把那盒牛奶塞到了她的手里,后者明显有些不情愿,林昭嫣也不急,压低声音,“作为交换,你拿着牛奶,我告诉你原因。” 闻言,墨虞惜接住了牛奶。 从某个角度来讲,墨虞惜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林昭嫣垂下眼眉,声音依旧轻巧,眼底却掠过了一抹黯然,不过那抹黯然终究只是一闪而逝,她扬起眉笑了笑,“因为一些很复杂的原因吧,有些人走丢了,她们就不会回来了。” 墨虞惜敏锐的捕捉到了林昭嫣话里的另一重意思,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林昭嫣却反过来摇了摇头,拆开面包吃了起来。 两个人的氛围陷入了沉默,只是这一次倒没有了那种想象中的尴尬,存余的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了两人身侧。 “放开我!” 忽然,一声女性的低吼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 距离似乎有些远,所以站台附近的人们并没有觉察到。 “放开你?放开你我的钱不就白给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多出了一抹急躁,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 “那是买东西的钱!” “你不会真觉得你那几个破工艺品能值那么多钱吧?那笔钱可是够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男人的声音里带上了淫邪。 墨虞惜蹙了蹙眉,刚想站起身却发现林昭嫣的动作比她更快。 循着声音,起身的两人开始往声音的来源地靠过去,本就间隔不算远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近了许多。 在列车站的外墙处,墨虞惜和林昭嫣看到了这番对话的当事人。 一个年轻漂亮的穿着田园风裙子的金发姑娘被一个西装笔挺的醉汉压在墙壁上,左右手不断的抵挡着对方的咸猪手,但奈何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的抵抗也越来越微弱。 专心致志的寻着猎物的醉汉并没有觉察到身侧刻意压低了的脚步声。 嘭! 三米的距离不过一瞬间。 林昭嫣扣住了醉汉的肩膀,在后者有些做贼心虚慌乱的侧过脸看的动作下,她擒住他肩膀的手瞬间反剪。 咔嚓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随之而来。 这一下,少说都是脱臼。 醉汉的杀猪般的叫声并没有响起,在他眼珠子瞪大的那一瞬,林昭嫣已经拽住他抬腿给了他一脚。 在杂草荒芜的土地上,他摔了一个狗啃屎。 惨叫没有生出,有的只是低声的痛苦的呻吟。 林昭嫣拽住了金发姑娘的手,看都没有看地上的醉汉一眼,径直拖着她回到了列车站。 而全程目睹的墨虞惜并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林昭嫣的出手果断利落甚至有些狠辣,一般来讲这样的擒拿是不会出现在外面的教人格斗的场馆里的。 结合刚才林昭嫣说的那些话,她似乎抓到了一点名为对方过去的线索的苗头。 不过也怪陈逸墨没来得及跟墨虞惜讲林昭嫣是有过从军经历且从照片来看是从那种奋战在一线时常出任务的需要藏着掖着的部队中出来的。 第46章:海瑟薇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们了。”来到站台后,金发姑娘后退了两步,向林昭嫣和墨虞惜两人微微鞠了一躬,相当诚恳的道了声谢。 墨虞惜和林昭嫣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接着异口同声的答道,“不,没什么。” 假若刚才林昭嫣不出手的话,那墨虞惜也是会出手的,不过下手多少不会那么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恰巧还是无意,这位金发姑娘站着的位置恰好是斜射在地面的阳光所照耀着的位置,此刻的她刚好沐浴在初升的旭日朝阳下。 “那个纠缠你的男人应该是喝醉了吧?”林昭嫣顿了顿,看向了这位金发姑娘,眼底掠过的是疑惑,“我刚才在他旁边的时候闻到了相当浓烈的酒气。” 墨虞惜没有插话,保持着沉默安静的倾听着,她看的出来,林昭嫣应该是打算从这位姑娘的身上打听些情报,所以才开始组织语言打开话题,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拉近关系套一点话。而在这点上,恰恰就是她的弱项,如果只是通关纯粹生存不与人交流的副本还算好,可要是牵扯到必须要与副本里的人(或者说npc)打交道的话,她就有那么些束手束脚了。现在,就是最好的弥补短板的时候。 也不知道林昭嫣是不是觉察到了墨虞惜安静倾听着的背后意味着什么,在进行寒暄和话题转折的时候,她会刻意的放缓语速,尽可能吐字清晰的把意思传达到位。 待到陈逸墨提着一大袋足足有七八瓶矿泉水回来的时候,林昭嫣和墨虞惜已经基本清楚了面前金发姑娘的家庭情况以及他们即将要去的那个小镇究竟在何方。 在陈逸墨打电话之前,林昭嫣就已经在就近的列车停靠表上寻找过了他们此次要去的小镇名字,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没有找到,而当她抱着疑惑的态度向就近的售票处的列车站员工打听的时候,对方回答的相当不耐烦,就好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似得。 “东西买回来了。” 陈逸墨提起塑料袋刚打算从里面拿出矿泉水来分发给她俩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他们的三人队伍里赫然多出了一位金发碧眼的漂亮姑娘。 如果是在嘉州,那说不定他还会多看两眼,毕竟是外国人嘛!可这是在异国他乡的副本内,他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因为他们才是外国人。 “这位是?”陈逸墨看向墨虞惜和林昭嫣,眼神里多出了些询问的意思。 “这位是海瑟薇·艾琳。”墨虞惜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接着替陈逸墨做起了介绍,“是刚刚才认识的朋友,是乌里斯小镇的居民。” 不得不说,墨虞惜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水平还是有一手的,明明刚才她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讲,这个时候居然能毫无心理压力的讲出‘刚刚认识的朋友’来。 “你好。”陈逸墨冲着海瑟薇点了点头,然后收回了视线,把塑料袋内的矿泉水分发给了她们仨。 虽然他脸上面不改色,可心底却是在暗自琢磨着,要按照西方人的习惯,他这时候要叫对方一句字正腔圆的小艾同学的话,那对方和自己的手机会不会一并答应呢。 不过琢磨归琢磨,陈逸墨终究还是没去尝试。 一是因为确实不太熟悉,二是因为途经乌里斯小镇的列车要开了(这个列车站是没有直达乌里斯小镇的列车的)。 他们倒也没有去再跑一趟售票处,而是径直跟着海瑟薇(小艾同学)的脚步上了列车,据后者所说,这趟列车是可以先上车待到售票员来了之后直接补票的。 三人在海瑟薇(小艾同学)的带领下进到了八号车厢,选了一个刚好能沐浴阳光的位置。 陈逸墨和墨虞惜坐在一起,林昭嫣则是和小艾……海瑟薇坐在一起。 对着的两排,四人面面相觑。 随着列车的鸣笛声的响起,白烟开始不断的从车头的排气管开始向外冒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伴着明显感觉到的列车向前制动的力开始一并发挥作用,坐在车上的乘客开始看到窗外的平原开始向后倒退。 坐这样的老式列车陈逸墨并非第一次,但和这么多漂亮女孩儿一起坐确确实实是人生头一遭。 只可惜的是他对这位金发碧眼的小艾同学并不是那么的感兴趣,或许群里的阿念会很感兴趣,毕竟他是一个很专一的男人,他只看金发天国。 “嗯……昭嫣姐?” 在看了半天窗外的异国他乡的风景后,陈逸墨把视线移到了小桌子对面的林昭嫣的脸上,他其实挺纠结的,在晓得了对方的真名且见到了本人后,那句阿biang再怎么样都叫不出口了,就连当下的昭嫣姐叫的也有那么些生硬。 林昭嫣先是一愣,她没太理解陈逸墨的意思,不过在略一思衬后她马上就get到了陈逸墨那一脸纠结表情所代表着的意思,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短发的兵姐姐爽朗一笑,“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问题不大的。” 陈逸墨眼前一亮,“那……兵王?” 林昭嫣回以了他一个白眼,“我只是普通一兵罢了,陈总别乱叫。” “我觉得挺合适的呀。”陈逸墨无视了对方的白眼,厚着脸皮继续和林昭嫣探讨道,“你在的那个部队和你自己的水平那必须担的上兵王的称呼啊!” 林昭嫣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口气,她也并非第一天认识陈逸墨了,之前在网上吹牛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有所觉察了,对方从某个角度来讲是货真价实的……嗯,乐观天赋拉满,想明白了这一层后,她便不再去纠结,“算了,陈总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这也只是我们私底下的叫法。” 见对方接受了这个说法,陈逸墨一下子就来劲了,刚才的生涩感一下子烟消云散,他看向了林昭嫣,“那……兵王,来两句逼话!” 林昭嫣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两句逼话。” 噗。 墨虞惜没绷住的笑了出来,而在陈逸墨下意识的把视线挪到她那边的时候,这位生性淡漠的姑娘已经别开了头用手遮住嘴不去看他。 “相处这么久了,连笑一下都不给看,没意思。”陈逸墨摇了摇头,顺手摸向了小桌子下的网兜内,一般来讲,那里应该是有给乘客打发时间用的书籍或是列车会途径小镇的当地特色之类的。 墨虞惜没有接话,只是把视线看向了对面的林昭嫣,显然,这时候被调侃的对方亦是她的战友。 林昭嫣左手撑着下巴,抿了抿嘴,打开的车窗所涌进的晨风把她的短发微微吹起,“陈总是这样的,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他都这样了,你就顺从着他吧,该给他一点关心一点关爱。” 墨虞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他权当做没听到。 事实证明有些法则确实是跨越世界都能通用的,陈逸墨从网兜里拿出了一本介绍途径城镇的旅游指南。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就该做点正事了。 陈逸墨开始翻阅起了这本并不算厚只有寥寥不到百页的旅游指南。 上面对沿途经过城镇的介绍还算详细,基本上每一个城镇都有一段,嗯,也不知道是编的还是真的地背景故事,在背景故事后,指南上刊登了每座城镇相对应的景点和当地的特色佳肴,甚至还推荐了几家店,并且附上了详细的位置,而根据陈逸墨的旅游经验来看,这份手册上的店排名大概不是按照各自味道的千秋来排的,应该是给手册出版方钱的多少来排的。 不过这也无所谓,至少跟他这个要去执行任务的莫得感情的任务达人没有关系。 只是直到他翻阅完了整本旅游指南,他都没有看到乌里斯小镇的介绍,别说只一页的介绍了,甚至连这个名词都没有出现过,就好像被刻意的掩盖了似得。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这座城镇里会存在着以常识无法解释的情况。 陈逸墨垂下了眼眉,若有所思。 “您好,请出示一下你们的车票。” 列车员的声音把陈逸墨唤回了现实。 “哦,好的。” 倒没有装模作样的摸一摸身上的口袋再说一句‘哦不好意思票掉了,我现在补。’,陈逸墨相当直接的对面前的列车员说道,“你好,因为列车开得及,所以我们三个并没有来得及买票,现在应该可以临时补票对吧?” 列车员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墨虞惜与林昭嫣,他像是懂了什么似得,在向陈逸墨递了个‘我懂得’眼神后,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笑容,把手上的似乎是记录补票情况的本子递给了陈逸墨,“当然可以,先生,请在这边做一个登记。” 因为有那幕后人的强制翻译,所以在本子上按照要求写上信息的时候陈逸墨并没有停顿,在挨个挨个写完三人的信息后,陈逸墨把本子递给了列车员,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钞票递给了对方。 在列车员找着钱的当儿,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用找,多余的钱都是您的小费。” 闻言,列车员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灿烂了起来,陈逸墨给的钱足够他们仨坐两趟全程列车了,不过他倒没有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钱,“谢谢您的慷慨。” “我想打听一些事情。”陈逸墨看向了这位列车员,“是关于乌里斯小镇的。” 列车员的表情忽然就变了,刚才还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他拿起本子瞥了一眼陈逸墨刚才留下的讯息,确认陈逸墨三人确确实实是打算去那里后,他压低了声音,眼底掠过了一抹紧张,“先生,我不建议您去乌里斯小镇,那里很邪门儿,去了的人十之八九都没有再回来,前些日子《杜兰时报》的那个女主编不信邪,要去那里获取灵感,结果径直在那里失踪了。” 陈逸墨极为配合的也跟着显露出了神色微变的紧张表情,他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可是,那个地方,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列车员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纠结,仿佛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终于,看在那张大额钞票的份上,他忘记了家中老人三令五申告诫他的原话,他深吸了口气,“乌里斯小镇曾发生过一件令所有人头皮发麻的大型谋杀案,在一个月内,小镇有超过一半的居民被消失,再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只剩下了四分五裂的尸骸,每一个人死状凄惨,被分尸者比比皆是,死者脸上的表情更是瞳孔胀大,像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惧的画面一般,而最令人恐惧的是无一例外的死者们的舌头都被生生的拔了出来,虽然这起大型的谋杀案后来被隔壁的几个镇子的警长给联合起来冷处理了,但基于这起事件,乌里斯小镇的原居民们几乎都陆陆续续的搬离了那里,最后那座小镇只剩下了几户人,曾经繁荣的小镇也渐渐的变成了死镇,再到现在,虽然列车会途径那里甚至会停上几分钟,但在途中的任何一处售票处都已经看不到这座小镇的名字了,再加上前些日子在那里失踪的女主编,乌里斯小镇的传言又一次的愈演愈烈了起来。” 列车员顿了顿,“如果先生您真的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的话,那切记,千万不要在那座小镇过夜,要是在那座小镇过了夜的话……” “康纳!这里要补票,还有,把你那神神叨叨的话给我咽回肚子里!”另一位似乎是列车长的男人出现在了车厢内,那满脸横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客气可言。 列车员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垂下眼眉冲着陈逸墨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摇了摇头,转过身越过了列车长到了另一节车厢。 那位满脸横肉的列车长瞪了陈逸墨一眼,像是警告又像是威胁,“年轻人,如果要旅游的话,多得是城镇可以给你旅游,钻牛角尖的人是很容易跌落深渊的。” 陈逸墨敷衍的点了点头,“谢谢您的忠告。” 见陈逸墨没有要听的意思,这位列车长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最后看了陈逸墨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节车厢。 开玩笑,如果有的选的话,那谁愿意去这种带上了恐怖片色彩的地方。 但可惜的是,生活向来不会给人以想当然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他忽然觉得从窗外吹进的晨风带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 乌里斯小镇的距离也在这咔嚓咔嚓的列车运转声中越来越近。 第47章:乌里斯小镇 望着逐渐远去的列车,站在脏兮兮的列车月台上的陈逸墨莫名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他能感受的出来,那位年轻的列车员那些话绝对是没有作假的,不论是看在钞票的份上还是看在他自己的良心份上,对方都没可能撒谎,再加上后来满脸横肉列车长那毫不掩饰地的厌恶和避讳之色,他基本能够肯定这座被遗弃了的城镇是和“鬼怪”、“诅咒”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 阳光透过月台那开裂的棚子洒在了陈逸墨的身上,可初晨的阳光在这一刻没有带来半分的温暖,反倒多出了一抹令人难以言喻的冷寂。 硬要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仅仅站在这座城镇的外围,本该温暖的阳光已然跟着带上了一层冷意与阴霾。 墨虞惜拉了拉陈逸墨的衣袖,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差不多该走了。” 刚才她也是听到了列车员的叙述的,大抵猜得到陈逸墨这会儿在想什么。 若是有的选的话,对这样蒙上了一层怎么都谈不上令人安心的“神秘面纱”的城镇,她肯定是避之不及的。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挠了挠后脑勺,“那就走吧。” 没来由的,这一刻的他想起了曾看过的电影里的知名台词——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个好人。 一行人踏上了那唯一一条根本没可能迷路的通往乌里斯小镇上的大路。 “从这条路到小镇,步行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海瑟薇把额前的金发撩至耳后,“比起最开始的那个时候,已经要快得多了。” 海瑟薇顿了顿,脸上掠过了一抹追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从列车的月台那里出来,这里是没有这一条修整的平坦的大路的,要进小镇需要从旁边的那条并不怎么好走的小路经过。” “那这路修起来有多久了呢?”陈逸墨侧过脸看向海瑟薇,眼底掠过了一抹好奇。 尽管刚才他的心境还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奈感,但从他和墨虞惜并肩走向路中央等待着的林昭嫣和海瑟薇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把状态调整了过来。 与其带着抱怨的想法,倒不如主动一点,就和当初即将高考的时候班上那一直很受学生们欢迎的政治老师讲的一句话一样:只剩下一个月了,与其闷着脑壳什么都不管不顾,倒不如撑着做起来,横竖都是一刀,拼搏过了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但至少过去十年后,哪天想起的时候,还不会有那么的后悔,顶多就是遗憾罢了。 “我记不太清了,可能快十年了。”阳光下的海瑟薇摇了摇头,金色的长发微微晃动,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盛夏中的泸沽湖的湖面一般,平静而波光粼粼。 “在我们的国家有句话叫做要想富先修路。”陈逸墨顿了顿,“可能路刚修好的那段时间这边是很热闹的吧?” 提起这个,海瑟薇眼前一亮,神色也跟着激动了起来,那是一种为家乡骄傲的神态,“在路刚修好的时候,一趟沿途的列车,几乎所有的旅客都会在乌里斯小镇这一站下,然后在小镇内玩个两三天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 “只是后来……”海瑟薇抿了抿嘴角,眼神一黯,声音也变得低落了起来,“在发生了那件数人失踪的案件后,小镇的旅客就开始与日俱减,甚至在事件终于告一段落后,小镇上剩下的居民也尽都跟着搬离了这里……” 海瑟薇垂下了脑袋,“很抱歉,让你们在列车上听到了关于乌里斯小镇的不好的传言。” 她顿了顿,努力的替大家辩解着,“其实现在这里已经很好了,虽然剩下的居民不多,但大家都是很和善的人。” 氛围变得有些沉重。 陈逸墨“嗯”了一声,侧过脸不动声色的向墨虞惜递了个眼神,接着看向另一边的林昭嫣,露出了一个笑容,又再一次的打破了此刻的沉寂,“那现在小镇上还有提供住宿的旅店吗?我是比较认枕头的人,兵王呢?” 林昭嫣笑了笑,“我不认枕头,要认枕头的话,很多……”她顿了顿,扬了扬下巴,递出了一个“你懂得”眼神,“地方就去不了了。” “有,但是那家旅店的老板娘脾气挺急的,属于风风火火的直性子的那类人。”海瑟薇有些踌躇,就好像基于一些缘由有些不好意思讲他人不好的一面那样,但最终,她咬了咬牙,还是把话讲了出来,“而除去这个外,在她那里住宿的费用也不便宜。” “喔,钱不是问题。”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逸墨难得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阔气。 毕竟这资金是免费提供的,他亦头一次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钱和纸并无太大区别的感觉。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 “是这样么。”海瑟薇抬起眉,脸上带上了一抹柔和笑意,相当诚恳的发出了邀请,“其实我家还有两间客房,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那可以到我家来住。” “当然。”海瑟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摆了摆手解释了一句,“不会收你们的钱的。” 陈逸墨露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委婉的回绝了对方的邀请,“到时候我们先去旅店看看再说吧。” “我可以为你们带路,不过到时候要和老板娘聊房间价格的话就得你们自己去了。”海瑟薇看向了林昭嫣,算是替自己解释道,“我和老板娘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林昭嫣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这个不碍事,到时候我们自己去沟通就行了。” 墨虞惜沉默的听着三人之间的交流,眼底不时掠过思索之色。 和人交谈不是她的强项,但听人交流从中分辨信息和筛选信息却是她的强项。 一行人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走进了这座在附近城镇都避讳甚深乌里斯小镇。 小镇的入口和陈逸墨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小镇的入口除去那标志性的立在路边的‘乌里斯小镇欢迎您’的路牌外,别的装饰什么都没有,道路两侧则是高矮不一但风格大致相似的房子,虽然明显看的出来小镇上的人口确实不足,但小镇内的道路,特别是用那专门隔出来的人行道上,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在时常打扫的,那有着花与各色图案的浅棕色彩砖铺在地面,迎面而来的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新鲜的异国他乡的风景。 “那么,大家是打算先去旅馆看看还是在镇子里闲逛一下再去?”海瑟薇征询似的看向了陈逸墨,她大概了解了,他才是三人组里真正拿主意的那一个。 陈逸墨看了看墨虞惜又看了看林昭嫣,她俩倒是无所谓,意思就是全凭他决定。 “小镇有教堂吗?” “有的,不过在稍微远些的地方,得朝着我们现在走的这条人行道或者说乌里斯小径一直向前走大约半小时,在那半山腰的位置那里。”海瑟薇微微踮起脚,食指指向了教堂的位置,因为地势的关系,他们仅仅只能勉强在高矮不一的房子间看到确实这条路向前走是呈海拔渐渐上升趋势的。 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要上午十点了,他思索了一下,“算了,还是劳烦海瑟薇你带我们去旅馆吧。” 海瑟薇神情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又一次迈开了步子,在异国他乡的小镇里不急不缓的逛了起来。 如果仅仅只从三人的神态来看的话,除去林昭嫣那偶尔会流露出的思索神色有些惹人注意外,他们仨就活脱脱的是一副货真价实的外来旅者。 陈逸墨也极为尽责尽责的扮演起了旅者的责任,拿出手机时不时的停下脚步拍几张风景照,墨虞惜偶尔也会凑近些看他到底拍了什么。 要不要我们也拍两张照片? ——其实她是想这么说的,但在踌躇纠结了半天后,她终归还是没能讲出口。 据海瑟薇所说,那家旅店位于小镇的正中心,正好位于小镇市政厅的对面,而在小镇的正中心,则有着一块由大理石为主料做成的工艺喷泉,那也是小镇曾经较为出名的一个景点。 “离我妹妹远一点!” 就在四人经过一个街道角落的当儿,一声稚嫩的男声忽然传入了四人的耳中,接着便是被什么东西被打倒后重重的扑在地上的声音。 三人对视了一眼,在思索了片刻后三人朝着声音的发源地靠了过去。 这是大白天,按照白天不会出问题的思路去推,这种时候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总归是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海瑟薇并没有说些什么,默默地跟上了三人的脚步。 在房子与房子间的间隙中,也可以说是刻意留出来的一条小巷内。 一个穿着小皮靴,亚麻衫、背带裤戴着灰色报童帽的小男孩儿被一堆看上去比他大得多的少年们堵在了巷子底。 嘲弄声不绝于耳,恶毒的咒骂声也跟着混杂在了其中。 嘭! 小男孩儿在听到对方说自己的母亲是灾厄的象征时终于没忍得住朝着面前的比他壮一个身形的小胖子挥出了拳头。 可毫无疑问地,跟强壮根本搭不上边只能称作瘦弱的身躯挥出的拳头要想有力度和速度在不经过训练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小胖子微微侧过身抓住了小男孩儿的拳头,然后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随着虾子般的躬下腰,刚到的陈逸墨三人便也看清了小男孩儿的身后还有一位穿着与他衣服一样的面孔精致的像个小天使般的小姑娘。 就在小胖子抬手打算再补小男孩儿一脚的当儿。 “住手。” 陈逸墨挤开了几个下意识朝着他们这边看过的少年,然后冲着最里面走了过去。 这帮子人中有一位身材健硕的已经迈入成年阶段的青年在中途拽了陈逸墨一把,结果被陈逸墨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脸上径直打趴在了地上。 啪的清脆声音在巷子里回荡着。 可能陈逸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自己的身体素质已经开始朝着曾经的他望尘莫及的层次飞驰而去。 现在的他,如果再遇到夜魔的话,那哪怕是肉搏,都是能不落下风甚至稳压对方一头的。 小胖子转过身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陈逸墨,他是看清楚了的,他们这圈人里最厉害的纳瑞甚至只挨了一巴掌就失去了意识。 “你是谁?” “我是路过的假面骑士。” 噗。 望着陈逸墨那一本正经的神色,墨虞惜和林昭嫣没绷得住,漏了一声出来,不过两人显然都是表情管理大师,很快的就把用手捂住嘴巴掩饰住了那失态的表情。 在小胖子显然没摸得清他路数的状态下,陈逸墨理都未曾理他,拖着他的手就往外侧一拽,然后拉起了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在锐利的视线扫视了周围一圈确认和自己对视的人无一垂下了脑袋后,他拽着两个小孩儿径直就走出了巷子。 没有回头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些原本低下头的小孩儿们脸上那怪异的神色,他们的眼神里没有害怕,眼珠子异常同调的微微转动着,他们的脸上剩下的情绪仅仅只是惊人统一的‘思索’。 身后的霸凌群体被他们甩在了身后,直到重新走上大路为止,小男孩才强硬的甩开了陈逸墨的手,向前跑了两步后停了下来看向了后者,那双棕色的眼瞳里闪烁着的是名为倔强的情绪。 小男孩儿有些逞强的瘪了瘪嘴,“刚才哪怕你不帮我!我一个人也能搞定的!” 陈逸墨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的样子,他没忍得住的伸出手在对方的脑袋上揉了两下。 小男孩儿就跟被猜到了尾巴的猫咪一样,先是后退一步,接着拉住了正打算说些什么的小女孩儿的手,在冲着陈逸墨龇牙咧嘴的做了个鬼脸后,拖着小女孩儿头也不回的就朝着街道的尽头跑了起来。 陈逸墨脸上的表情多少也有些无奈,不过很快的他也就释然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这样的,犟的很。 而待到两个小孩儿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尽头后,海瑟薇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打破了此刻的沉寂,“那是一对兄妹,就是那家旅馆老板娘的儿女。” 哦!? 陈逸墨这次倒是有些意外了,他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世界这么小?” 上午的带着些许燥热的微风拂过了海瑟薇的侧脸,金色的长发下,她那白嫩的额头依旧干净,并没有像陈逸墨一行人一样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浅浅汗珠。 她点了点头。 “是的,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 第48章:一间房 “旅店就在这里了,你们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们。”海瑟薇站在路边的阴凉处,伸出手挡住了自广告牌下溢散的阳光,对着三人微微点头。 陈逸墨“嗯”了一声,然后领着两位姑娘推门走进了这家镇上唯一的旅店。 叮铃。 店门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推开门道了声“打扰了”的陈逸墨第一眼看到的并非是这家旅店的装潢,而是在吧台算着账的这家旅店的老板娘。 吧台内的她穿着一件亚麻色的无袖短衫和一条绿色长裙,金色的及肩微卷发随意的披在肩后,那张惊鸿一瞥的脸庞生的极具韵味,不是惊艳型的,但绝对是耐看型的。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位老板娘已经有了两个孩子的话,那估摸着陈逸墨会下意识的认为这还是一位年轻的单身老板娘。 “旅客?” 老板娘抬起头看向走进来的三个人,蓝色的眼睛里多出了些意外,声音里也跟着带上了疑惑。从那次镇上大规模的失踪事件开始,这个小镇的旅客量就开始呈山河日下的趋势迅速下滑,从最开始的住宿需要提前预约,到现在冷冷清清几乎没有客人入住,就是最直观的对比。 “是的。”陈逸墨点点头,走近吧台,“我们三个人需要开三间房,请问还有房间么?” 其实最后一句话都是多此一举,就镇子上冷冷清清的样子,不需要多问彼此心里都有数,但基于基本的礼貌或者说客套,陈逸墨还是加上了最后那句。 “你们来乌里斯小镇是干什么的?”老板娘没有回答是否有房的生意问题,反倒带着打量的视线扫视起了三人,直到墨虞惜忍不住的皱了皱眉眼神开始冷冽下来后,她这才顿了顿开口解释道,“在那次大规模的失踪事件后,乌里斯小镇就如同你们所见的冷清了下来,不仅仅是外来的旅客,就连本地的镇民也跟着搬了出去。” 老板娘抬起眉看向陈逸墨,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泛起的是提醒与忌惮,“虽然有生意不做违背了商人的原则,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她加重了语气,“现在的乌里斯小镇不欢迎陌生人。” 陈逸墨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眉,没有马上搭话。 他听出来了,她语气的关键加重是在“现在”二字上。 列车员的警告、列车长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再加上现在老板娘加重语气的告知,陈逸墨是越来越觉得这个乌里斯小镇和“诡异”、“恐怖”二词脱不了干系了。 指不定这就是他们经历的第一次‘恐怖’类的副本。 “贝丽卡太太。”风铃声响起,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海瑟薇推开了门,但并没有走进旅店,她看向了老板娘,“有生意不做可不符合商人的原则。” “我的原则我说了算。”刚才还能谈得上是和颜悦色的老板娘态度一下子就强硬了起来,“现在我不希望有客人入住,更不希望有旅客来乌里斯小镇旅游,这就是我现在的原则。” 陈逸墨三人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插嘴去打破此刻的尴尬氛围。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海瑟薇确确实实是同这家旅店的老板娘不对付。 “妈妈,我们回来了。” 而就在大家都沉默下来尴尬的不行的当儿,从旅店的后门处传来了两道童声,接着便是一道脚步踩在地砖上腾腾腾的奔跑声。 “安娜?康纳?”老板娘刚才还紧绷着的犹如雌豹一般的表情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她回过头蹲下身子冲着向着自己扑来的女儿伸出了手臂,在亲吻了自己女儿的侧脸一下后,她这才关切的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按照常理来讲,这对小调皮蛋不疯跑到饭点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毕竟下午他们是不被允许出门的。 康纳? 站在吧台前陈逸墨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根据他的了解,这会是一个手持双斧在刺客游戏中开无双的战神的名字。 金色头发的小姑娘悄悄别过头看了一眼神态有些不自然的哥哥一眼,然后看向母亲,做起了滴水不漏的解释,“今天有些累了,就早点回来。” 老板娘有些狐疑的看了兄妹二人一眼,在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后,她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跟自家两个小家伙计较的当儿,转过身来后她继续看向了陈逸墨一行人。 而就在她刚要说话的时刻,被她挡在身后的小女孩儿却有惊喜的喊了出来,“这不是刚才的大哥哥吗?” “嗯哼,你好啊。”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大大方方的跟小女孩儿打了个招呼。 “大哥哥是要住店吗?”小女孩儿的面貌继承母亲的精致,略带奶音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别样可爱。 “对。”陈逸墨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把刚才老板娘拒绝他们的那些话讲出来。 一是没必要让小孩子知道这些事情,二是如果他讲了,哪怕还有可能性的事情估摸着也告吹了。 没有人会喜欢别人利用自己的小孩儿,哪怕这个人在生活中再好脾气也不例外。 “要不……”海瑟薇沉吟了一下,看向了陈逸墨三人,她提议道,“你们就住我那里?我家还有两三间空房。” “那就……” “我们这里能提供住宿。”老板娘看向了海瑟薇,那双蓝色的眼瞳里倒映出了后者那漂亮的容颜。 陈逸墨的‘那就叨扰了’的话卡死在了喉咙里,他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老板娘会突然改说法的。 不过海瑟薇倒是没有与老板娘对视太久,仅仅只是一眼她便微微躬下身子冲着老板娘点了点头。 “贝丽卡太太今天能让我进来坐一坐么?”阳光下,抬起眉看向老板娘的海瑟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抱歉,不欢迎。”老板娘的拒绝果断而利落,她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了海瑟薇的脸上,“无关紧要的人,请回吧。” 海瑟薇的嘴角抽了抽,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毕竟被当着面这样讲是让人不舒服。 不过最终她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冲着陈逸墨三人摆了摆手,“我就住在街道的那头”她指了指通向教堂的那个方向,“两层楼的,外墙上画的有奶牛的那幢房子就是我住的地方,如果你们需要导游的话,可以来找我,我都在。” “当然,还是和现在一样”海瑟薇抿了抿嘴,看向了老板娘,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调,一字一顿,“不——会——收——你——们——的——钱。” 讲完这番话后,也没给老板娘继续说话的机会,海瑟薇转过身“哼”了一声后便甩上门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旅店的大门跟着迸发了一声“嘭”的声音,门前的风铃也随之摇晃脆响了起来。 只是如陈逸墨所料想的老板娘脸色不好看的画面并没有发生,甚至于老板娘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一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般。 而见陈逸墨在打量自己,老板娘移过视线,举眉与之对视,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在抿了抿嘴后,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而她也再一次的略显婆妈的提醒了他一次,“乌里斯小镇的晚上并不太平,当落日的余晖不再没过小镇教堂房顶的时候,就别再出旅店的门了。” ‘那如果出去会怎么样?’ 陈逸墨并没有去问这样的问题,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于是气氛便跟着缓和了下来。 “另外。”老板娘话锋一转,视线越过吧台前的陈逸墨落到了他身后的林昭嫣和墨虞惜的身上,“我们这里只剩下一间空房了,你们能够接受吗?” “妈妈,楼上不是还有……” “多嘴!”老板娘侧过眉训了自家女儿一句,又转过头来看向三人,蓝色的眼眸底倒映出了三人的模样。 她并没有催。 如果他们不接受的话,那她就会告诉他们——请回吧,乘着还是上午,有多远就走多远,最好再也不要回头。 墨虞惜和林昭嫣对视了一眼。 前者上前一步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可以,没关系。” 声音过后,只留下一脸惊愕的陈逸墨。 第49章:讯息 事实上,老板娘口中的只有一间房并非是陈逸墨所想象的那种超级大床房,而是类似于青年旅社的那种房间,宽敞的房间内摆放着三张单人床,基础的房间设施也都齐全,从空调到电视再到茶几和热水壶都有,浴室陈逸墨也抽空进去晃悠了一圈,比他预估的还要大些,三个成年人站在里面捡肥皂都不会觉得挤,唯一可惜的是他并没能看到浴缸,这里的洗浴间采用的是淋浴式的喷头。 待到陈逸墨从浴室里出来,林昭嫣已经坐到了临靠房间最里面窗户的那张床上,原本拉拢的窗帘也被她一并打开来,耀眼的阳光洒进了房间,地板上映射出了光亮的影子。 “还算宽敞吧?”老板娘看向了陈逸墨,蓝色的眼眸底多出了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嗯,已经很宽敞了。”陈逸墨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对对方眼中的调侃与似笑非笑选择性的视而不见。 说起来老板娘给他的印象也算留有相当的反差感,从最开始的婉拒,到后来的与海瑟薇针锋相对,再到最后的和颜悦色的领着他们上楼来。 个中的反差已经不能用敷衍的“成年人的面具”来形容了,这已然达到了川剧变脸的职业水准。 “那就好。”老板娘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客套微笑,视线环绕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她顿了顿,开口说道,“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可以下楼来吃午餐,我们这里是提供旅客的三餐服务的,不会额外收费。” 说完后,老板娘冲着陈逸墨点了点头,然后就走出了房间,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随着老板娘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坐在离室内窗户最近那张床上的林昭嫣看向了陈逸墨。 在短暂的对视后,林昭嫣率先开口打破了室内的沉寂,“陈总,你有什么感觉吗?” 一般来讲,一个漂亮的女人问一个正值火气旺盛的年轻人你有什么感觉的时候,是可以根据双方的关系来进行一个烂话的调整的。 陈逸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回答道,“我已出仓,感觉良好,就是第一次住混合宿舍,没什么经验。” 林昭嫣瞪了陈逸墨一眼,转而看向了站在窗边俯瞰着窗户下小镇街道的墨虞惜,“墨虞惜,他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 墨虞惜转过身来,淡漠的眼底掠过了一抹思索的神色,接着垂下眼眉,语气也开始变得低落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医生那边怎么说?”林昭嫣一脸郑重的接着问道。 “医生说……唉。”墨虞惜叹了口气,撩了撩耳鬓的黑发,“接下来的时间尽可能的顺他的心意吧。” “合着我就差已经被宣告抬走了是吧?”陈逸墨哭笑不得的坐在了中间的那张床上,摇了摇头后,他收起开玩笑的心思,神色跟着严肃了起来,“兵王的意思是——问我对海瑟薇还有这位旅客老板娘的看法,对吧?” 林昭嫣点点头,接着示意陈逸墨压低声音,同时站在窗边的墨虞惜亦心领神会的关上了房间内的窗户。 “之前我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检查过了,房间里应该是没有监听装置或者微型摄像头的。” “这种开场就偏灵异的副本也会用监听装置和微型摄像头吗?” 陈逸墨多问了一句。 “保险起见,那万一呢。”林昭嫣耸了耸肩,“与时俱进又不是只有人类才能拥有的智慧。更何况现在已经是被卷入到副本这种根本不能用常理去考量的神秘系玩意儿里了,都见到过电影内的产物夜魔了,还讲什么基本法。指不定晚上就冒出一帮子穿着紧身战斗型夜行服,长着獠牙,戴着战术头盔,手拿着被圣水浇灌过的现代热武器的吸血鬼和穿着外置装甲的狼人们对突突呢。” “这个就有点夸张了。”陈逸墨咧了咧嘴。 “指不定别人还会从异次元口袋里掏出rpg来呢。”林昭嫣努了努嘴,“话题差点又被你带偏了。”她多少有些无奈地看了陈逸墨一眼,接着说道,“总而言之,除去无法检查的神秘侧的偏监听的设备外,房间内常装监视器材的几个位置我都检查过了,现在房间内不存在能监听的设施。” 陈逸墨点点头,在略一斟酌了词句后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我认为海瑟薇和旅店老板娘之间的关系存在疑点,虽然她已经讲过了他们之间是存在着误会的,但我认为或者说……我本能的觉得这中间的误会并不像海瑟薇所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那么简单。” “第二,这座乌里斯小镇背后的故事我们现在也仅仅只是知道了一个大概,是由什么而起,是由什么而止,我们是不清楚的,根据短信上给出的任务指示来看:当下副本的首要通关要素应该是找到与那段往事有关的线索才行。从一般的角度来讲,如果能够了解清楚那段过往的话,乌里斯小镇本身的疑点谜团应该就能解开。” “第三……”陈逸墨竖起了三根指头,忽然,他沉默了下来,然后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神色,“我暂时还没想好,就保留意见吧。” “因为凑个三点会看上去很帅很专业,所以下意识的就这样做了是吧?”林昭嫣看向了陈逸墨,眼神里多出了些关爱的神色。 “是的,没错。”陈逸墨抬起眼眉,与林昭嫣对视,承认的光明正大。 在一旁听着的墨虞惜发自内心的叹了口气,她颇有一种自家傻孩子太容易被看穿了的微妙感。 “关于乌里斯小镇背后的故事,待会儿下去吃午饭的时候,或许可以向老板娘旁侧敲击一下。”墨虞惜提出了一个观点,“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感觉她大概率会装作没听见或者直接无视掉这个问题。” 林昭嫣点点头,“总之,还是先尝试一下吧。如果她实在不愿意说的话,那其实也没什么办法,除非来硬的,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我认为……”林昭嫣又重申了一次,“仅仅是我认为,旅店老板娘感觉上要比海瑟薇更靠谱些。所以,我并不赞成来硬的。” “那就只能旁侧敲击了。”陈逸墨做出了最终的判断,接着躺在了中间的那张单人床,双手垫在后脑勺后,“下午的话,咱们要不要出去看一看?”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等待着他的最终论断,她无所谓,反正他们的分工向来明确,他做决定,她负责执行。 “我觉得可以。”林昭嫣也跟着靠在了枕头上,双手环保在胸前,把那本就能够聚人心的险峻山峰凸显的更为淋漓尽致,“不过就没有必要招呼海瑟薇了,我们自己把位置记一记,别走太远,在镇子里看一看就行。” “教堂的话,明天早起我们再去看看吧。” “没问题。”陈逸墨点了点头。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一眼,又看了林昭嫣一眼,不过她的视线在后者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特别着重关注了一下刚才陈逸墨视线下意识多瞥了一眼的位置,两三秒后她才跟着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 “那聊完正事了,就聊一聊私事吧。”林昭嫣倒也不在意墨虞惜的视线,转而别过头去看向了陈逸墨,“我们这算网友面基吧,见面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面什么?” 林昭嫣默默地看着他,并不打算继续这句话。 “没什么想说的。”陈逸墨摆了摆手,“还能说什么呢?以为一个一个都是胡子拉碴的糙老爷们,结果没想得到天天发萌豚图片的顶个二次元萌妹头像的还真是个女孩儿,且好死不死的还是个女兵王,这样的反差和对比我已经顶住了,三观硬成现在这样,阿biang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想说的?” “比如以后在群里开车不开车的问题。”林昭嫣露出了一个笑容。 陈逸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开,肯定是要开的,不然就白费了莫良和阿念的一番好意了。” “不过你不也是经常开车吗?”陈逸墨皱了皱眉,忽然反应了过来,这个顶着二次元头像的女兵王发二次元色图的时候不在少数,“你问我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林昭嫣白了陈逸墨一眼,竖了个国际通用手势,“he,tui!” “你懂什么?”她顿了顿,“那叫对美的扩散和欣赏。” 陈逸墨比了个“ok”的手势,这种时候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不会反驳的,别问,问就是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 “对了,之前你跟我讲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差点寄了是吧?”林昭嫣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虽然仍旧柔和,但那双黑色的眼睛此刻仿若被赋予了能看穿灵魂的能力一般,直勾勾地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 “嗯。”陈逸墨被这样的眼神看的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不到最后的最后,彻底接受失败的那一刻,都不要轻易的放弃。”林昭嫣的语气和眼神在这一刻无比认真,“哪怕是在毫无希望的绝望之下也必须这样。” 你…… 陈逸墨莫名的有种感觉,此刻认真无比的林昭嫣,似乎也有着一段她暂时不愿意去揭开的经历。 呼。 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后,陈逸墨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对这句话的答复。 墨虞惜冷冽的视线里掠过了一抹坚定,她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 她做过的承诺,她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不论经历多久,也依旧会如此。 * 中午十二点,陈逸墨三人准时的下了楼,在小萝莉安娜的带领下来到了餐厅,而待到他们走进去后才有些恍然般的发觉,这与其说是餐厅,倒不如说是有那么些小型食堂的味道。 围绕着圆桌坐下,桌上已然摆好了今天的午餐,蔬菜沙拉、烤肉、当季的水果,以及经典的长长的法式面包与必不可少的浓汤组合。 卖相不错,分量也足够。 待到老板娘从厨房内出来,取掉头巾,接着坐到大圆桌的陈逸墨一行人的对面去后,她这才招呼了仍旧等着她的他们一声,“别愣着呀,尝尝,不够的话,可以再加。” 说来这样的感觉也有些微妙,在异国他乡的旅馆内,和见面认识满打满算不过两小时的老板娘坐在同一张圆桌上吃饭,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也并非嫌弃,只是有那么点拘谨。 “你们下午打算去镇上到处看看吗?”在众人吃了一会午饭后,老板娘主动打开了话题,她抬起眼眉,看向了陈逸墨。 “对的。”陈逸墨点点头,“不过并不打算在外面逛到落日以后。” 他小小的补了一句,算是侧面提醒老板娘他并没有忘记她给的忠告。 “这个镇上有一处展览馆,就在跟你们一起来的……”老板娘吐出了一口浊气,斟酌了半晌才憋出了下一句话来,“那位的房子前面。” “那处展览馆是展示各类人偶的,那里的负责人是乌里斯小镇的前任镇长。是个挺和善的老头儿,你们想去参观的话,去那里参观就挺好的。”老板娘顿了顿,“那里除去展览各式人偶外,还有很多关于乌里斯小镇的图文历史。” “另外,如果你们能和那位和善的老头儿聊上几句的话,那说不定他还会很乐意的带你们去展览馆内部的图书室,那里有更为详细的文字资料。” “不过……” “你们一定要记得要在落日前回来,天彻底黑了之后,说不定我就休息了。” 老板娘说完这句话后便沉默了下来,坐在她身侧的安娜小口小口的吃着蔬菜沙拉,而坐在妹妹旁边的康纳则闷着头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午餐。 时间就这样在神色各异的众人低头吃饭的过程中慢慢流逝。 在众人快要吃完桌上的食物时,老板娘忽的又补出了一句话。 “另外,不要太过关注展览馆的那些人偶了,那些东西盯久了……会很容易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的。” “关于乌里斯小镇发生的那件事的始末……”林昭嫣看向了老板娘。 这就是你之前提的委婉的询问!? 这也太‘委婉’了! 陈逸墨脸上的表情颇为怪异,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导致自己的同伴在这种时候下不来台。 “展览馆里说不定能找到你们想要的线索。”老板娘移开了视线,额角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向了桌上已然空着了的盘子,“其余的,抱歉,我无可奉告。” 第50章:展览馆 小镇的展览馆出乎意料的好找。 可能是因为这座总是被阴翳的阳光遍撒的乌里斯小镇本身就不大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陈逸墨一行人住宿的旅馆恰好就在城镇中心的关系,一行人几乎没费什么功夫的便找到了这座位于镇子中心地段的展览馆。 展览馆的大门是朝外推开着的,门口并没有站着类似于售票员的工作人员,更没有拉起需要排队的分离线,乌里斯小镇的展览馆似乎和小镇本身的冷清形成了呼应。午后的阳光刚好洒在入口处的石砖地板上,深色的石砖折射出的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应该就是这里了。” 林昭嫣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入口大门处上方的指示牌,因为自带“翻译软件”的关系,所以指示牌上面的文字被自动的翻译成了中文——乌里斯小镇展览馆。 陈逸墨在敲了敲展览馆朝外开着的门道了声“打扰了”后,微眯着眼睛避开了那从地砖折射而上的刺眼的阳光,轻步走进了展览馆内。而林昭嫣和墨虞惜则保持了慢半个身位的距离后一步的走进了馆内。 进到展览馆内,稍微适应了馆内本身的光线强度后,陈逸墨睁开了微眯着的眼睛,入目的是展品分门别类摆的满满当当的展览馆。 乌里斯小镇的展览馆内部远远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大,琳琅满目的展览品堆满了内里的整个大厅,各式各样的玻璃隔罩把陈列在展览馆内的展览品好好地保护了起来,自上而下的暖色调灯光把馆内的展品本身的颜色衬的更加鲜明。 从做工精美的人偶到各式绘画像应有尽有,甚至于还有众多一眼就能辨认出的岁月久远价值不菲的各类饰品。 仅仅从这个角度来讲,曾经的乌里斯小镇是旅游圣地不是没有道理的。就冲这展览馆的大小和展览品的数量以及其展览品本身的质量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至少曾经的乌里斯小镇是很阔绰的。 可问题恰恰也在这里,哪有小镇展览馆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各式做工精美的人偶的。 在微黄的光线下,这些挨个挨个摆放在展桌上用玻璃隔罩保护着的人偶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难以形容的神秘美感。如果不去仔细观察人偶关节处的明显连接的话,那真的会很容易地把这些处在玻璃罩内的‘人偶’们误看做是一个个真真切切的人。 上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偶,他还是在电影里。 “这做的也太……”陈逸墨斟酌着词句,慢慢沿着展柜向前走着,“栩栩如生了。” 人偶们在玻璃罩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姿势,或坐下,或垂下头沉思,或看向远方;但大多都是呈一个站直挺立的状态。 “看上去就像真的人,是吗?” 忽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接上了陈逸墨那自说自话的评价。 陈逸墨停下了脚步,视线落在了声音发源地的方向,刚才还放松的神色下意识地跟着警惕了起来。 “不要紧张,旅馆的老板娘没有跟你们提到过我么?”那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中多出了些疑惑,平稳的脚步声跟着响起。 在展柜转角的死角处,一位戴着老花镜,身着格子衬衣与素色西裤的老人走了出来。 陈逸墨的反应很快,迅速的便确定了眼前的这位看上去还算和善的老人应该就是旅馆老板娘口中的那位前镇长,不过他倒没有急着说出来,而是聪明一点的主动抛出了话茬,“您是这里的……” “管理员,馆长,也可以是兼职的保安。”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看你那并不惊讶的样子,想来贝丽卡应该是跟你们提到过我了。” 陈逸墨微微颔首,余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后,刚才还和他有着一段距离的墨虞惜已然站到了他的身后,而林昭嫣则仍旧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只是视线因为老人的突然出现而集中到了这里。 “不过……”老人话锋一转,那有些浑浊的眼中多出了些耐人寻味的光彩,“从那次大规模的失踪事件之后,小镇就很久没来过新的旅客了,哪怕是偶尔有外乡人来,也大都是步履匆匆地就离开了,你们这是……” 陈逸墨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 不仅仅是旅馆老板娘,还有面前这位看上去和善的老人,似乎他们都在无形的传达着一个意思:如果没有一定必要的事情,那么千万别在这座小镇逗留。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面前这位前镇长的意思更委婉些,而老板娘的话更直接一些。 “我们是来旅行的游客,想在这座小镇待一段时间。”陈逸墨的眼神显得很坦然,他向着老人的位置走近了几步,而老人却眉头微皱的后退了一步,陈逸墨留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停下了脚步,待到对方神色舒缓后他这才接着解释起了自己一行人的来意,“旅馆老板娘说过,小镇上的展览馆内可以见到很多展品,如果下午没事做也不想离开小镇太远的话,那这里就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去处。” 老人点了点头,推了一下在鼻梁上滑落了一些的老花镜,“乌里斯小镇确实没太多能打发时间的地方,曾经有,现在也就只剩下了两个。” “两个?”陈逸墨顺着话茬接了下去。 “对,两个。一个是我们现在待着的小镇展览馆,另一个则是位于小镇圈外处在半山坡位置上的教堂。”老人顿了顿,看向了陈逸墨,老花镜下的略显浑浊的蓝色眼睛里映出了他的脸庞,“需要我来替你们讲解一下么?这里的部分展品是有着属于它们的故事的。” 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左手不动声色的背过去轻轻拍了拍扯了扯自己衣服的墨虞惜的手,在后者有些担忧的眼神中,他点了点头,“乐意之至。” 虽然老人刚才本能后退的动作令他有些在意,但当下显然不是把这种在意写在脸上的好时候。 “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一次,老人主动的靠近了过来,站在陈逸墨身后墨虞惜的视线也随着老人距离的渐渐拉近而警惕锐利,她的手已经放在腰间,那微缩成挂饰的古剑散发着湛蓝色的浅色微光,随时都能出鞘。 只是老人并没有突然暴起,更没有站的非常近,在和陈逸墨相差大约一米五位置的时候,老人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视线落在了刚才陈逸墨也在看着的那个人偶上。 那是一个玩具般大小的金发布制女人偶,身着洁白的裙子,额角的上方有着一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为的粗劣补丁。 “这个人偶出自凯尔之手。”老人顿了顿,眼底多了些追忆,“在搬离这座小镇前,他曾是这座小镇最出色的制偶师。” “人偶额头上的那块补丁是凯尔的女儿缝补上去的,小姑娘为自己的过失做了弥补,但补救手段还是太过稚嫩了。”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只有长辈在聊起让自己喜欢的小辈时才会露出的宠溺笑容,“不过这并不影响这只布制人偶的整体完成度,在凯尔离开这座小镇前,他把自己做好的所有人偶一并留给了展览馆,现在在展柜上摆放着的只要是布制人偶,基本都是出自他之手。” “那凯尔先生现在还在从事……制偶师这个职业么?” 不知道为什么,在讲“制偶师”这个词的时候,陈逸墨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没有了。”老人摇了摇头,“他现在改行当邮差了。” 陈逸墨大致的掠过了一眼展柜上的布制人偶,然后摇了摇头,“那就有些可惜了。” 老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而陈逸墨也借着这个机会悄悄地瞥了一眼老人的身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格子衫背后空荡荡的感觉。 “那其它的那些人偶呢?”林昭嫣靠向了陈逸墨,在极为自然的向陈逸墨递了个眼色后接上了话茬,“它们又是出自谁之手的呢?” “它们?”老人的表情迥然怪异了一瞬,他看了看林昭嫣,又看了陈逸墨,瞳孔不自然的涨大了一瞬,他的声音也跟着微微变化了起来,如果说刚才的声音是苍老的男声的话,那此刻他的声音就变得更偏中性、尖锐了些,“出自一位……已故的制偶师。” 陈逸墨的右手放到了腰间,慢慢后退了一步,他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可老人的声音仅仅只是怪异了这一句话后就跟着回到了正常,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灰白的道了声“抱歉”,接着转过身去指了指在人偶对面的那些首饰与绘画,“要听听那些的介绍吗?” 陈逸墨与林昭嫣、墨虞惜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就如陈逸墨最开始走进展览馆时的感觉一样,这座展览馆出奇的大,展品也出奇的多。 除去老人介绍的那几幅已然有了韵味的油画外(主要是墨虞惜给出的评价,他就一外行人,不懂这个。),展览馆所展示的那些首饰最长远的甚至能追溯到千年之前。 只是让陈逸墨感到有些毛毛的是:这些首饰的主人无一不是这座乌里斯小镇曾经的居民——这已经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遗物展览了,而且展览的地址还偏偏就在这片本就被神秘和诡异气息笼罩着的小镇土地上。 从这个角度来看,乌里斯小镇展览馆内的东西几乎全都是出自本地小镇居民之手。而这些东西本来的主人有的还安在,有的已经逝世多年了。 在暖色调的灯光下,讲解了约有半小时的老人总算闭上了嘴巴,乘着间隙放松着已经快要超负荷的嗓子。 对他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的人来讲,今天他说的这些内容已经顶的上平时一个月的了。 陈逸墨的视线停留在了放置在展览馆中间的被一层加厚的玻璃护罩隔着的金色皇冠之上。皇冠上雕刻着一种半鱼半人的生物以及纹路清晰的水波图案,仅仅是一眼,就感觉这顶皇冠有着莫名的怪异魅力和一种令人无法言喻的心悸感,这巧夺天工的怪异浮雕唤醒了陈逸墨曾从书里看到过的东西的回忆。 那本书的名字他已经不大记得清了,但内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那本书讲的是克苏鲁神话。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关于深潜者们的故事。 不要吧,玩的这么大!? 陈逸墨呼吸重了些,他看向了老人,心情有些忐忑的问道,“这也是属于乌里斯小镇居民的东西么?” “这个?”老人摇了摇头,“不是的。” 闻言,陈逸墨松了口气。那就还行,属于是不辛中的万辛了。至少这个副本不需要他们和那诡异的令人san值狂掉的克系怪物作战。 收敛起了情绪,陈逸墨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哦,对了,那些搬离了乌里斯小镇的原居民们,现在都在别的城镇好好地生活着么?” 老人有些怪异的看了陈逸墨一眼,没太理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把问题突然跳到这里来,不过他还是相当敬业的回答了陈逸墨的问题,他点了点头,“有的是。” “还有的呢?” “还有的死了。” 老人和陈逸墨视线相对,后者在沉默了数秒后乘着氛围还没有彻底沉默下来继续问道,“那搬离小镇的大多数居民原本在小镇上是做什么的呢?” 老人浑浊的眼中映出了陈逸墨的脸庞,“乌里斯小镇的大部分居民是以制偶为生的,乌里斯小镇曾经有个别称,被周遭的人叫做人偶之镇。” “那……”陈逸墨的心底多了层明悟,他仿佛抓住了一个相当重要的线索,“那,小镇最开始失踪的那一批居民是不是都是会制偶的?” 老人缄默了下来。 氛围兀的就怪异了起来。 “年轻人。”老人抬起头来,那双饱经岁月摧残的满是皱纹的脸上多出了一抹陈逸墨并不陌生的他曾在列车长的脸上看到过的警告的意思,“身处在旋涡边缘,越是靠近可能就越是深陷其中,不去想那么多不去了解那么多,或许还能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有时候了解的越多,可能就陷的越深。” 老人吐出了一口浊气,冲着三人摆了摆手,声音变得冷硬起来,他下了最后的逐客令,“展览馆今天就营业到现在了,你们请回吧。” 第51章:旅店第一夜(上) 从镇上的展览馆出来后,陈逸墨一行人又在附近逛了一圈,算是对周围的环境做一个基础的踩点和记忆。 在这一途中,林昭嫣倒是展现出了这个她曾涉足过领域的专业水准,从模拟撤退路线再到镇上的迎敌思路,她都提到了,且以相当简练的言语简明扼要的讲出了个中的重点。 不过这一部分严肃的话题倒是并没如陈逸墨想象中的持续太长,兵王姐姐除去在必要的时候相当认真地提到这些内容外,其余的时候倒是表现出了相当轻松的模样,如果不是清楚对方性格的话,那陈逸墨可能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她才是货真价实的真·旅客。 当晚霞掠过天际线洒在乌里斯小镇的石板路上的时候,白昼便宣告走向了衰弱,而暗色弥漫的夜晚将如期而至。 陈逸墨一行人准时准点的回到了旅店,在吃过老板娘准备的晚餐后,三人便老老实实地回到了房间。 从刀耕火种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现代都市的夜深之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中间的差距不仅仅是科技,还有经济的飞速发展。 只是在这样一个地图上根本找不到位置的被刻意的抹去了“姓名”的乌里斯小镇上,所谓的夜生活大抵就只剩下了兵王姐姐包里揣着的那副扑克。 手机倒是可以玩,信号满格,可以用作同伴之间的相互联系,但问题是上不去网络,等于白瞎。 房间内的电视倒是可以看,不过三个人都是一副兴致乏乏的模样。 “要不打扑克?” 兵王姐姐从包里拿出了那副崭新的还没有开包装的扑克牌。 “不想玩。” 陈逸墨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那你呢?” 兵王姐姐把视线挪到了墨虞惜的身上。 “我?”墨虞惜看了看自己,三个人里(陈逸墨和林昭嫣已经躺倒在了他俩自己的床上)就只剩下她还是坐着的,她坐在小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在微黄的暖色调室内灯光下,她脖颈下的皮肤细腻白皙的不免有些炫目,修身上衣的胸口处更是微微鼓起,她抿了抿嘴,然后摇了摇头,婉拒了林昭嫣的提议,“我也没有什么兴趣。” “那总不能就这样硬待着吧?总归得做点什么。”林昭嫣挠了挠头发,背过身去,两条长腿斜靠着叠在一起,躺倒在床上的她多出了种大姐姐的慵懒魅力,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刚刚七点,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硬拖到睡觉的时候了。” “顺便问一问。”林昭嫣侧过脸看向了同样躺倒在床上的陈逸墨,“你们一般多久睡觉?” “最迟吗?” “最迟。” “十二点之前吧。”陈逸墨思索了一下,“但现在基本十一点半之前就躺下了。” “哟,这么健康?”林昭嫣神色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下一秒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回眸余光落在了坐在沙发上的墨虞惜身上,接着,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一副‘我懂了’的模样。 “那肯定健康,不然第二天早上肯定是起不来的。”陈逸墨摇了摇头,语气里倒是没有丝毫的抱怨,更多的是一种感慨。 “我记得之前陈总你提到过,你和墨虞惜早上是一起晨练的吧?” “嗯哼。” “那如果你起不来的话,她会怎么办呢?”林昭嫣脸上带着促狭的神情,比起那无聊至极的电视节目,她还是认为当下的两个人之间的日常相处更有意思。 “她会敲门。” “敲门?” “对。” 陈逸墨和林昭嫣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蹙了蹙了眉,一副“就这啊”的嫌弃神色。 “一直敲,敲到我醒来为止。”陈逸墨叹了口气。自家老妈似乎已经被墨虞惜攻陷了,把家里的备用钥匙一并给了墨虞惜,在周六周末他回家的日子里,墨虞惜就承担起了督促者的责任,偏偏自家老妈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那……还行吧。”林昭嫣有些敷衍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是那种——推开你的房间门,走到床边拉着被角喊你起床的。” “然后如果不起来,一把就把被子丢在一边是吧,而且天气还必须是冬天。”陈逸墨翻了个白眼。 “那肯定啊。”兵王姐姐眨了眨眼,“不然你以为啊,还要跟动漫里似得推一推你,然后嗲声嗲气的叫你一声逸墨giegie起来了?” 嘶。 陈逸墨的胳膊上泛起了显而易见的鸡皮疙瘩,“兵王你正常点,我害怕。” “你害怕一点,我不正常。”林昭嫣白了陈逸墨一眼,然后从躺着的姿势变成盘腿在床上坐着,“在展览馆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位馆长有些奇怪。”随着这句话的起始,林昭嫣的神色开始严肃了下来,“那位馆长似乎很害怕……或者说,嗯,在刻意的和我们保持距离,这里的距离是物理意义上的距离,当陈总向他走过去的时候,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警惕,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而哪怕是后来的他主动靠近,也保持了一米以上的距离。” “就好像在……刻意的回避着什么似得。” 林昭嫣看向了陈逸墨,她是留意到了的,陈逸墨是注意到了那位馆长脸上的微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了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察觉到不对后马上就停下脚步保持距离。 “而除去这个之外,他的态度和老板娘的态度基本一致——在委婉的告诉我们,如果不是有必要的事情,或者说哪怕是有必要的事情,都别待在乌里斯小镇。” “以及,至关重要的一点,在陈总提及那段往事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变了,那中性尖锐的根本就不是他本来的声音。” “那么根据以上的情况,我觉得有一点首先是可以肯定的——改变乌里斯小镇的那场变故对现存于小镇的居民而言是不能再提起的禁忌,如果提起,那就肯定会承受相当的后果和代价,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样的代价我个人感觉更偏向于——触发诅咒之类的。” “可能那段往事就是关键词?”陈逸墨顿了顿,“就和战锤世界观下的那些邪神类似,只要有人知道它们,它们就不会消失。而置换到乌里斯小镇来就是,只要提及到那段往事,本来还能勉强维系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陈逸墨皱了皱眉,“另外,关于展览馆馆长的看法,我是瞥了一眼他的身后的,没有如我所想象的他的身后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根脊椎,或者说可供操偶师操纵的杠杆的情况。至少从外表上来看,他还是‘活着的’。而至于他发出的那些声音,我感觉更像是乌里斯小镇事件的始作俑者一直依附在他身上那样。” 墨虞惜侧过眉看向了陈逸墨这边,她对这种神神叨叨的描述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如果是附身的话。”林昭嫣努了努嘴,“那就麻烦了。” “找不到本体,什么都是白瞎。” 而就在房间内的两人讨论着的当下,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两人面色一肃。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会运气这么好吧!? ——这是陈逸墨在本章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52章:旅店第一夜(中) “谁?” 站起身来走到门后的陈逸墨向门外问了一句,此刻他左手把着门把手,右手已经握住了位于腰间的挂饰大小的死亡冰柱。 如果有什么异动,他能确保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应。 只是门外响起的并非低沉的男中音,也并非冷冷的足以让温度再降上几度的自带阴间混响的恐怖片专用嘶哑女声。 “大哥哥,是我,安娜。” 小女孩儿灵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安娜?” 陈逸墨皱了皱眉,暖色调的灯光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锁屏界面上显示着当下的时间为晚上八点整。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这会儿没睡倒也算正常。 不过陈逸墨并没有贸然开门,而是侧过脸去向已经站起身来做出了和他相同反应的墨虞惜递了个眼神,后者微微颔首后,他这才又重新转过头来,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身体朝着门口微微侧了侧,然后才打开了三分之一的门。 随着“咯吱”的一声,陈逸墨看到的并非是如他所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门外站着的的的确确就是那位金色头发的小姑娘安娜。 “是有什么事情吗?”陈逸墨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安娜的脸上,对上了小姑娘那双澄澈的蔚蓝眼眸,然后,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他的视线继续下移,看到了被她双手捧住装在透明包装袋里的衣服,“这是……?” “妈妈让我给你们送来的睡衣。”小姑娘露出了一个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她双手捧着睡衣向上扬了扬,“是以前买的但还没有用过的新衣服。” “妈妈说,大哥哥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肯定是要洗澡的,但她看除了那位背着包的姐姐外,你们都不像带了换洗衣服的样子,所以就让我把睡衣给你们拿上来了。” 说完,小女孩儿把衣服递给了陈逸墨,虽然门只打开了三分之一左右,但递个衣服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逸墨道了声“谢谢”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睡衣,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小女孩儿长长的睫毛就微微抖了抖,那双望向他的平静的犹如湖面的蔚蓝眼眸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一般,主动的缓解了此刻的气氛,“我要下楼去准备睡觉了,大哥哥,明天早上见!” 陈逸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嗯,谢谢你,明天早上见。” 安娜点了点头,转过身下了楼梯。 随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小姑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陈逸墨的视野中。 在关上了门后,陈逸墨把还在塑料袋里的睡衣放在了就近的床铺上,然后向望着这边的墨虞惜和林昭嫣解释了一句,“老板娘的女儿,安娜送过来让我们换洗的睡衣。” “睡衣?” 墨虞惜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陈逸墨,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差,刚才安娜和陈逸墨对谈的声音也不算大,她只听清楚了陈逸墨的话,安娜的话只听了个大概。 “对,睡衣。”陈逸墨点了点头,在放着睡衣的床铺边坐下,然后拿起塑料包装中的睡衣看了起来,在仔细的观察和对比之后,他基本能确定安娜说的是实话。睡衣不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一样的——深蓝色,长袖长裤,均码。 “我看看。” 随着这声淡淡的声音,一阵香风迎面而来,墨虞惜坐到了他的旁边,她伸出手从他的手中拿过了一套睡衣,正反都看了几眼之后,她歪着头看向了陈逸墨手上剩下的两套睡衣,“好像都是均码的?” “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陈逸墨耸了耸肩,然后冲着兵王姐姐扬了扬眉,在确认后者懂了他的眼神后他才抬起手把一套睡衣丢了过去。 乘着林昭嫣打量手中睡衣的当儿,陈逸墨看向了身旁的墨虞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问了句,“你今天洗澡吗?” 墨虞惜回望着陈逸墨,没有说话,眼神依旧淡淡,只是那张白皙的脸庞不可避免的红了红。 “你俩……”林昭嫣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彩了起来,她顿了顿,一副看乐子不嫌事儿大的模样,“关系这么劲爆!?” 林昭嫣原本只是觉得陈逸墨和墨虞惜之间经历了那一个副本之后彼此之间只是存在着好感,但还没有完全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关系,而现在因为陈逸墨的那句话,她的想法也就随之产生了化学反应——发生了些变化。 “兵王,你想多了。”陈逸墨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了一抹追忆,“只是下意识的这么一问罢了。” 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两个人洗澡的先后顺序基本就是通过这样口头上的询问来确定的。 在最开始求生的那段时间陈逸墨倒是没想过洗澡,因为没那个条件,而在有了条件之后,只要需要洗,他就一定洗。他记得贝爷在一期节目中就提到过一句——在求生的时候,对个人卫生的注重、打理是有助于提高求生者士气、信心的举动。 “嗯哼。”林昭嫣倒也没打算继续拿着这点开涮,而是顺带着接上了陈逸墨刚才的话,“你要洗澡的话,就先去吧,我最后一个洗,现在不大想动弹。” 说完,林昭嫣便靠在了枕头上,双手垫在脑袋下,一副思索躺平中的姿势。 墨虞惜的脸色很快的就恢复了自然,不过在陈逸墨的那句解释后,她的语气就比刚才要冷了些,她撩起了耳鬓的黑发,“你先去吧,你洗完了我再去。” 陈逸墨倒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脱下了外套,拿着睡衣换上旅店内的拖鞋就走进了浴室。 随着浴室门的关上和淋浴喷头喷出水的声音,房间内的墨虞惜和林昭嫣彼此对视了一眼。 “捏妈,这也太烫了。” 随着这声抱怨以及水声的变大,林昭嫣琢磨了一下之后开口打破了此刻面面相觑的沉寂。 “刚才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什么?” 墨虞惜有些不解,没太理解林昭嫣的话。 “刚才陈总脱外套的时候他自己没注意撩起的衣服。”林昭嫣看向了墨虞惜,“陈总有腹肌。” “啊?”墨虞惜微微张嘴,一时间没太能转的过弯来,在她眼里林昭嫣虽然有时候也喜欢开些玩笑,但应该不是在这种看起来就很严肃的时候讲出这样话的人,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陈总有腹肌诶。”林昭嫣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 “……” 嗯,她没听错。 墨虞惜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逸墨能和面前的林昭嫣几近于“一见如故”了,就这思维的跳跃性和不看场合讲话的脾气,两个人绝对是一等一的臭味相投。 在沉默之后,墨虞惜在纠结了一会儿后也还是接上了这句话,“嗯,我知道。” “嗯,嗯!?” 林昭嫣愣了一下,随即又反应了过来,他俩在第一个副本独处了将近俩月,天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偶尔看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最开始他是没有腹肌的。”墨虞惜顿了顿,刚才还提不起劲来的她这一刻莫名的有了些兴致,就好像是小女孩儿在炫耀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一样,刚才紧闭着的嘴微微放松,唇角微扬,“在他坚持了晨练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有了。” 林昭嫣望着面前的墨虞惜,她听得懂,这句话的重点是在墨虞惜脸皮薄没有说得出口的潜台词里——我和他。 林昭嫣摇了摇头,如果那位天使小姐姐真是女孩儿的话,那就有的他们头疼了。 “诶!” 浴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惊讶的呼声。 “睡衣里夹着一张字条。” 第53章:旅店第一夜(下) 只是简单的擦了擦身上,头发都还有些湿漉漉的陈逸墨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张字条,这张字条先前是塞在睡衣里的,所以拆封包装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 “字条?” 刚才还在琢磨着天使小姐姐和墨虞惜问题的林昭嫣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三步化作两步走到了陈逸墨的面前,视线落在了对方拿在手中的便签条上。 上面的字迹倒谈不上难以辨认,也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符号,在看向便签条上的字迹的时候,林昭嫣先是看到的便签条上原本的文字,再是如字幕般呈现在视网膜上的中文——晚上别乱走,关好门窗,早点睡觉,保持安静,一觉到天亮就不会有危险。 林昭嫣皱了皱眉,这字条上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但……这最后一句话是不是有点太过耐人寻味了? 保持安静,一觉到天亮就不会有危险。 上一次她看到、听到类似的句子,还是在恐怖片、游戏里。 心底在琢磨着,林昭嫣倒也没有忘了还在往这边看着的墨虞惜,开口把纸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墨虞惜侧耳听着,脸上也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神色。 “我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像……小时候家里人骗小孩儿早睡用的那种话术?”陈逸墨顿了顿,视线落在了那还没有关牢的窗户上,借着窗户的缝隙,他能以小窥大的看见晚上皎洁清冷的月亮,他琢磨了一下,把字条递给了面前的兵王姐姐,接着走向了窗边,一边关上窗一边说道,“就好像那种不要把口香糖吞进嘴巴里不然会粘住肠子这样的话类似。” “不,你们说错了。” 沙哑的女声忽然响起,陈逸墨的视线中赫然出现了一个约有三十厘米高的人偶,他就斜靠在刚才窗帘遮住的窗户外沿上,此刻拉动了窗帘,这才把它显露了出来,它的嘴巴微动,那无神的眼球也跟着转动,直至宛若活着的人一般对焦在了陈逸墨的脸上,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让人san值狂掉的假笑。 我尼玛! 陈逸墨脸色一变,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可挂在腰间的武器在这瞬间便传来了阵阵地寒彻入骨的凉意,硬生生的把他刺激清醒了。 “保持安静!” 林昭嫣和墨虞惜焦急的提醒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下一秒,死亡冰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欧美恐怖片里的主角之所以会被鬼怪追的到处乱跑,只能尖叫再尖叫,主角团的人只能被杀再被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只有在当前背景下的防守攻击手段。 如果主角团里有个人被追着追着突然表示我摊牌了不演了,径直从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似得玩意儿,然后随着高速震鸣的“嗡”的一声,光剑就拔了出来,那可能场面就会反过来。 月光下,淡蓝色的由能量聚合在一起的光剑散发着犹如实质的光芒。 人偶的速度再快,那也只是人偶。 蓝色的剑芒划过,几乎是削豆腐一般的,人偶被分成了两半。 “小—镇—的—事—情—你—们—最—好—别—管。” 沙哑的女声又一次的响起,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多出了那种恐怖电影中鬼怪自带的闷雷般的教堂混响,那被自腹部划成了两半的人偶的嘴巴仍在动着,只是陈逸墨生出了一种直觉,它似乎衰弱了一些? 任何生物在害怕的时候无外乎就两种表现:第一种,逃跑;第二种,虚张声势,做鱼死网破的准备,或者,唬到敌人之后逃跑。 陈逸墨心底有些意外,但脸上的表情仍旧冷峻,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光剑能借着人偶给予“它”真实伤害的话,那这个副本的难度会直线下降。 呼。 陈逸墨深吸了一口气,蓝色的光剑没入了人偶的脑袋,“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当个好人。” 沙哑的女声再没有出现,人偶也像掉了线一般彻底的僵在了地上。 陈逸墨的动作没有迟疑与停顿,在确认这玩意儿确实已经无法再被它附身后立刻关牢了窗户,拉上了窗帘。 在走近了些确定人偶已经彻底散架后,墨虞惜吐出了一口浊气,刚才提起的心悠悠放下,看向了陈逸墨,“人偶怎么处理?” 她是想就地把这玩意儿丢出窗外的,哪怕这有些没素质,但这确实是最便捷的解决方案了。 陈逸墨琢磨了一下,“要不烧了?” “我觉得烧了比较好。”林昭嫣看向了陈逸墨,眼眸底透出的是认真,“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就地销毁能够确保很多事情。” 陈逸墨点了点头,“那,兵王带了打火机吗?” “有。”林昭嫣点了点头,走到放包的墙角,把包打开,借着室内的光线,陈逸墨甚至看到了对方的包里还有收纳起来的睡袋,他忽然明白了在下副本前一天对方口中的‘准备充分’是什么意思了,假设不是受限于背包的大小,那对方很有可能会把帐篷都带上。 明显的甚至盖过了房间本身的隔音效果的蹬蹬蹬爬楼的脚步声从楼梯那里响起,接着便是贝丽卡的敲门声与焦急的询问声在门外炸响,“你们没事吧!?” 砰砰砰的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 林昭嫣眼神微缩,显然是惊到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她冲着门外回应了一声,“没事。” 贝丽卡迟疑了一下,“它走了?” 林昭嫣与陈逸墨对视了一眼。 ‘我去开门?’ 陈逸墨微微颔首,把死亡冰柱缩小成了挂饰般的大小放回了腰间。 林昭嫣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赫然是急的额头上全是汗液只穿着睡衣的老板娘。 小镇的晚上并不算热,甚至经历了刚才的那一遭,屋内的三人都觉得……嗯,有点凉快。温度的鲜明对比在这一刻有了参照物。 “你们没事就行。”在确认陈逸墨三人的确没事后,老板娘神色明显一松,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在了地上,然后清楚的看到了那堆残骸。 她脸上刚刚放松的神色一下子就又紧张了起来,她也没有开口责怪他们些什么,只是说了句,“你们等我一下,我下楼去拿点东西。” 随后便又步履匆匆地下了楼去。 待到贝丽卡又一次的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时候,她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打火机和一个铁桶。 “这是?”林昭嫣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但还是问了一句。 “烧木偶用的。”贝丽卡进了房间走到了那堆人偶的残骸面前,蹲下捡起人偶的残骸放进铁桶里,在捡完所有的残骸后,她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在确认确实没有遗落后,她这才呼出了一口浊气,接着用打火机把铁桶里的人偶残骸点燃。 随着熊熊的火焰燃起,让陈逸墨本能的觉得怪异的是:火焰燃起时的火光始终没有越过铁桶,且没有丝毫的令人咳嗽的烟尘散发而出,有的只是令人觉得牙酸的不断发出的“滋滋滋”和“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们现在没办法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离开这座小镇了。”老板娘看向了陈逸墨,“从这只人偶出现开始,就意味着它已经盯上了你们。” “第一次它不会发起攻击,只算做警告,如果你们按照我说的做了,保持沉默,不理它,那么明天一大早,当阳光降落大地的时候,是能够安全离开的。”老板娘叹了口气,“但现在……你们已经被它标记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但离不开小镇,还只能活动于小镇的附近,也得时刻警惕着它的突然来袭。”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第54章:乌里斯小镇的往事 “那有什么自救方案吗?” 在沉默之后,陈逸墨低下头看向蹲在铁桶前望着桶中火焰的贝丽卡,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有。”出乎陈逸墨预料的,贝丽卡回答的很快,抬起头回望着他的眼神中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是那双蔚蓝的眼眸底多出的并非冷静而是讽刺与自嘲,“只要杀掉它,就能从这座被诅咒了的小镇中出去。” “可从那件事情之后,想要破解小镇谜团的人不在少数,浩浩荡荡来的人亦不在少数,有听劝的半途离开了的,也有不听劝的永远的留在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的。只是执拗的人占大多数,半途离开了的心惊胆战,硬着头皮继续找寻的就再也没能见到过那一周的黎明。” “我之前已经跟你们强调过无数次了,不要留在这座城镇,这座被诅咒了的城镇只会带走一个又一个来者的性命,为什么就不听呢?” 贝丽卡叹了口气,桶内的人偶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她拍了拍睡衣的裤腿站起身来,那双蔚蓝的眼眸里透出的是认真地情绪,“最多一周,算上今天晚上,你们只有六天的时间了。” 陈逸墨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六天?” “对,六天。”贝丽卡点了点头,神色中多出了些惘然,“找到她做的所有人偶,然后一把火全烧了,那或许还能活下来。” “只是烧掉她的所有的人偶么?”陈逸墨顿了顿,“如果只是烧掉所有的人偶的话,那其他一股脑钻进这座城镇的其他人呢?” “死了。”贝丽卡摇了摇头,“人偶连接着它,它可以随时操控人偶,当夜幕降临,这座被黑夜覆盖的小镇便是它的地盘,它掌握着一切。” 说句老实话,虽然到现在为止陈逸墨都还不清楚把他们带进到这场副本游戏的幕后黑手究竟是打的什么样的算盘,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既然是副本,那就会有破局的点,更何况这个副本又不是在日本,他们对抗的也并非那种不死不灭的都市传说。 刚才光剑的一击既然能够伤到它,那也就意味着至少当下有反制的手段。 哪怕或许只是刮痧,但有一点点的可能性总比没有可能性来的好。 “那之前为什么你不提呢?”林昭嫣看向了贝丽卡,黑色的瞳孔里透露出的是询问的意思。 “因为离不开小镇的先决条件有两个,第一个是在小镇上详细的谈论有关它的事情,第二个则是受到它的亲自拜访。”贝丽卡回望着林昭嫣,“我在吧台说的那些话就已经是不牵扯到那两点的极限了。” 林昭嫣点了点头,道了声“抱歉”。 贝丽卡倒并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她看向了三人,“你们想听听它的故事吗?” 其实这已经算是一不做二不休了,在他们再无出镇子希望的前提下,贝丽卡能做的就仅有把她所知道的告诉他们,孤注一掷来进行一场豪赌。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起初她是从别的镇子上搬进来的。”老板娘顿了顿,“最开始她做的也并非是制偶的行当,而是卖手工艺品,后来她和镇子上的一位男青年相爱组成了家庭,而因为丈夫的家里就是制偶的,所以她也就跟着半路出家开始学起了制偶,她是个很有天分也很勤奋的女孩儿,很快的,不到两年,她就学会了丈夫父亲的大部分技艺,把人偶做的惟妙惟肖,人偶做的好了,再加上价格公道,她本身又来事,他们家的生意就渐渐好了起来,而她也在那个时候怀上了孩子。” “很快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但似乎是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随着孩子的渐渐长大,孩子本身也越来越沉默寡言,与同年龄的孩子们格格不入。” “恰好是同一年,她丈夫和她丈夫的父亲因为一场车祸一同离世,就只剩下了她和她的孩子。” “但毕竟她已经把制偶的技术尽都掌握在了手里,丈夫和丈夫父亲两人的离世并没有影响到店铺的生意,在有稳定的经济来源的前提下,她一个人拉扯自己的孩子倒也能过的马虎。” “只是有时候很多不幸的事情都是扎堆发生的,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的孩子走丢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镇长请了很多人帮她去找,但最终还是无果。” “失去了最后的精神支柱的她一夜白头,然后……疯掉了。” “后来她一把火点掉了自己的房子,也烧死了自己。” “再后来,镇上开始出现了零散的人失踪的事件,再发现他们的时候,尽都死状凄惨,开始有人说是她的鬼魂回来索命复仇来了。” “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传闻就越来越盛。” “再到后来,乌里斯的警局实在没办法单独处理这个案件了,就开始联系别的镇子的警局,但越查,失踪的人就越多,从镇民再到警察,甚至最后连教会的修女与神父都消失了。” “最终,在不得已之下这个案件就永远的成为了无头悬案,要再查下去的话,警察们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后来幸存下来的居民能搬的尽都搬离了这个见鬼的地方,不能搬走的就只能硬生生的留在这里。” “再然后,从那次的搬迁潮后,小镇里的居民就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离开这座小镇了,只要靠近小镇的边界,他们就仿佛被某种诅咒拽住了脖子一般,无法呼吸,窒息感一拥而上,有的人不信邪,然后活生生的倒在了小镇的边界线上,窒息而死。” “那小镇的正常运转该怎么办?”陈逸墨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如果谁都没有办法出小镇的话,那留在这里的人不就是慢性死亡么。” “每个月都有一天,名额限定只能是女性,可以踏出小镇外出购买物资,但如果不在晚上六点前回来小镇的话,诅咒也还是会应验。” “那海瑟薇她?” “她也是个可怜人,从她十六岁开始镇上就有传言她是被诅咒之人,但凡她进了谁家的门,就会把厄运带过去,而那个时候恰好就是刚开始出现零散失踪镇民的时候,所以……” “她就成了背锅的人。”陈逸墨摇了摇头,他忽然提起眼眉看向贝丽卡,“那为什么你不让她进旅店呢?” “剩下活着的镇民之间是不允许互相进对方家里的,这是她立下的规矩,违反的人会触发诅咒,窒息而死,然后就会被她带走做成人偶。” “那她的名字呢?” “戴安娜。” 第55章:疑点重重 贝丽卡提着桶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屋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陈逸墨本能的觉得这个‘背后的故事’疑点重重,首先是故事本身就有很多漏洞,仅仅就从贝丽卡的叙述来看,他觉得戴安娜复仇的动机不足,在假设贝丽卡所叙述的事情尽都是真话的前提下,戴安娜是没有任何道理去以怨报德的,更何况就从前面贝丽卡对戴安娜的描述来看,后者应该是一个勤劳且守着自己底线的人才对。 那戴安娜为什么要报复镇上的人呢? 陈逸墨抬起了眉,恰好,林昭嫣也抬起了眉,两人四目相对。 “或者……”林昭嫣微微蹙着眉头,思索着个中的缘由,她顿了顿,眼底忽然掠过了一抹清明,如果是顺着这个思路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她看向了陈逸墨,嘴唇微动,声音并不大,但足以房间内的彼此听清,“贝丽卡有些话没有讲完,再者,她所了解到的过去的事情并非真正的过去的事情——她听到的也是经过有心人篡改过的版本。” 陈逸墨点了点头,心说在假设贝丽卡讲的全是她所知道的真话的前提下,那也就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了。 而如果贝丽卡有意隐瞒,或者她说的话其实是半真半假的呢? 想到这里,陈逸墨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开始复杂起来。而且刚才那段往事中还有更至关重要的一点是站不住脚的——关于贝丽卡不让海瑟薇进旅店的理由。 他那个时候看的很清楚,贝丽卡脸上的冷意和不欢迎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只是因为戴安娜的诅咒的话,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僵,不说和颜悦色,至少不会冷漠疏离到那种地步。 “被诅咒的人。” 陈逸墨低声咀嚼着这五个字,贝丽卡在讲关于海瑟薇身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同情,那么又是为什么呢。 陈逸墨揉了揉太阳穴,吐出了一口浊气,暂时把这没想通的点排到一边,转而整理起了当下已知的支撑起通关这个副本的情报:其一,销毁戴安娜的所有人偶,就能从这座小镇离开,只是销毁对方的所有人偶是否能消灭戴安娜本身还是未知数;其二,来到乌里斯小镇的人至多能在这座小镇苟活七天;其三,之前老板娘提到过的小镇教堂,说不定会有进一步的线索。 “分头行动这种在惊悚片里百分百送人头的提议我就不提了。”陈逸墨看了墨虞惜和林昭嫣一眼,“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小镇的教堂一趟。” 墨虞惜点了点头,林昭嫣在思索了一下后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然后就是……你还不去洗澡吗?”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提醒了对方一句,“按照老板娘讲的那些话,保不准十点往后就没有热水了。” 到时候想问包租婆怎么没水了都没渠道。 墨虞惜愣愣的望着陈逸墨,黑色的瞳孔里映出了他的脸庞,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陈逸墨了,但这话题的跳跃性实在太过跨越了,她有那么点跟不上。 在愣了足足两秒后,墨虞惜才回过神来,她蹙着眉头看了陈逸墨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而拿起睡衣穿着走进了浴室里。 随着淋浴喷头打开,熟悉的哗啦流水声再一次于房间内响起。 “我说陈总,你这话题性也未免太跳跃了吧?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女孩,虽然墨虞惜她可能不在意吧。”林昭嫣眼神有些微妙,“一般来讲,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还能哪样呢?”陈逸墨反问。 林昭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她摇了摇头,眼底又掠过了一抹不死心,她不相信陈逸墨真没懂她的意思,于是她在迟疑了一下之后试探性的问道,“你看到一个认识的女同学在提着一桶饮水机用的矿泉水的时候会怎么办?” “我会上去帮忙。” 林昭嫣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也不傻嘛,“这才对嘛。” “然后把桶抱起来放在她肩膀上。” “……” 林昭嫣忽然懂了,她叹了口气,墨虞惜能受得了陈逸墨确确实实真的是前者不计较,要换别人可能早就顶不住了。 憋了半天,林昭嫣吐出了一句话,“会说话你就多说两句。” 可终究陈逸墨没能再多说两句,在墨虞惜洗完澡后,林昭嫣也没磨蹭,拿起睡衣跟着进了浴室。 而待到林昭嫣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然快九点半了,在前者从包里拿出细绳和铃铛绕着关好的玻璃窗和房门做了一个简单的警报设施后,一行人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 当次日的初晨遍撒大地,早早醒来的三人在对视了一眼后,陈逸墨相当自觉地拿起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浴室,然后拉上了房门。 洗漱声在房间内响起,墨虞惜和林昭嫣彼此也无需多言的乘着这个当儿换起了衣服。 而到一行人洗漱完毕下了楼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接近早八点整了。 旅店的餐厅内,贝丽卡已然准备好了早餐,而安娜和康纳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快朵颐了起来。 “起得这么早?”贝丽卡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起身从身侧的小推车上拿起了三份餐具递给了他们仨,埋头吃着饭的康纳也乘着这个间隙抬起头来瞥向了陈逸墨,只是他并没有没多看,似乎是怕陈逸墨发现了他的视线一般,只一眼就匆匆地收回了视线埋头继续吃着碗里的早饭。 “也不算早了。”陈逸墨摇了摇头,拿起餐具,然后在贝丽卡的眼神示意下在那几种早餐中挑了起来。 用餐期间倒是没有闲聊,贝丽卡没有开口,陈逸墨也在考虑着昨天的那些事情,至于墨虞惜和林昭嫣,前者本就不擅长提起话题,后者亦是一副思索中的模样。 吃过饭后,三人走出了旅店,开始向着小镇的教堂迈开了步子。 只是三人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的身后,展览馆的门口,小镇的镇长正默默地凝望着那被阳光越过房檐的教堂,只是沐浴在阳光中的教堂丝毫没有半分圣洁之意,有的只是令人莫名不舒服的冷寂。 第56章:教堂修女 对一位土生土长且家中无人信教的年轻人来讲,教堂这个名词是略显陌生的,但基于大多数的电影、电视剧、以及游戏各类的作品,在提及教堂时,大多数人脑海中是会浮现出一个自己最深刻的固有印象的。 乌里斯小镇的教堂并不算大,装潢也谈不上奢侈,中规中矩就是对这座教堂的最佳描述,标准的教堂是什么样,这座教堂就是什么样。 在教堂的门前,陈逸墨一行人停下了脚步,阳光自建筑最顶端的十字架被一分为二,来时的路被阳光普照,教堂正门口却处在阴影之下。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旅行,那旅者大概是不会多想的,在教堂门口拍一张照片,接着就在导游的带领下推门而入,然后就是约定俗成的体验项目,体验一次祷告,然后买一买圣水或是别的旅游物件,接着又跟着到别的地方逛一圈。 可这并非是普通的旅游,面前的教堂也并非仅仅只是一个前旅游小镇的景点。 “我觉得开门之后进去会有惊喜。”林昭嫣抬起头看向了那把阳光一分为二的十字架,越过十字架的阳光刺的她微眯起了眼睛,“戴安娜搞了那么一出复仇,镇子上其它的旅游景点全都没了,只剩下了教堂和那个小镇展览馆,这明显就是有用意的,比如说……” 陈逸墨下意识的就接上了一句嘴,“戴安娜是乌里斯教堂或者展览馆的股东之一,所以这很明显就是恶性的商业竞争。” 林昭嫣白了陈逸墨一眼,“合着人复仇小镇其它居民的根本企图就是为了把其它人投资的景点干掉,只留下自己的景点一家独大是吧?” 陈逸墨眼前忽然一亮,然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墨虞惜,“……” 林昭嫣,“……” 思路清奇已经不能用来形容陈逸墨了。 这是在场两人的共同想法。就他一张嘴,哪怕接下来他们真在教堂里碰到了“惊喜”,那估摸着“惊喜”自带的bgm也并非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片专用混响bgm而是喜感十足的“好运来”。 “不过你提到的开门会有惊喜,我也这么觉得。”这么说着,陈逸墨取下了腰间的武器,然后把它握在了手里,死亡冰柱散发着莹莹的蓝光,从他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情况来看:乌里斯小镇剩下居民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在小镇的中心圈附近,所以这时候拔出武器,陈逸墨倒是不认为会给其他人看到。 说罢,他抬起头微眯起眼睛看向了教堂顶的那个十字架,只要十字架还不是倒着的,那一切就还有的说。 墨虞惜也把那把古剑握在了手里,而她之前携带的那把短匕则落到了林昭嫣手上。 三人在对视了一眼后,收起了刚才玩笑般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冷峻与认真。 嘎吱。 教堂的大门明显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被开启过了,随着陈逸墨推动大门的手渐渐加力,门上的灰尘也开始漱漱抖落了下来。 随着教堂大门的渐渐开启,站在陈逸墨左侧的墨虞惜握住古剑的手也渐渐攥紧,她牢牢地盯着那逐渐被推开的大门后,气息凌冽,随时都可以出手。 只是三人的担心并没有切实发生,当教堂的大门完全被向里推开的当儿,迎接他们的并非是开门杀,而是肉眼可见的在空气中飞舞着的灰尘。 陈逸墨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鼻子,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待到灰尘稍微小些后,他这才伸出手在面前扇了扇,接着微微弯下腰向教堂内部走了进去。 黑白相间的菱形地砖铺出了教堂长凳中间的唯一的路,两侧石柱上挂着的被灰尘覆盖的有些泛黄的教堂灯虽然没有亮起,但也不难让人想象出它在亮起的时候教堂内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灰尘飞舞,三人的视线稍稍受阻,但影响并不算大。 一边向前走着,林昭嫣抬起头看了一眼穹顶,上面绘制着的是相当出名的《创世纪》,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恰好就是神与人指尖交汇的位置,只是在多看了几眼后,林昭嫣不由得皱了皱眉,画上的“神”似乎不太像神,“人”也并不像“人”,本该面露善意的“神”眼神却冷酷,向“神”伸出手的“人”也并非纯良,眼神闪躲,嘴角带着讥讽和即将得逞的诡异笑容。 “等一下。” 林昭嫣停下了脚步,同时拽住了继续向前的陈逸墨的手腕。 怎么了?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陈逸墨的眼神已经传达出了他的意思。 “没对,你们看穹顶的那副画。”林昭嫣指了指穹顶上面,在陈逸墨和墨虞惜视线向上抬的时候,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附近负责警戒。 陈逸墨虽然对宗教并不了解,但经典的《创世纪》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在教科书里看到的那副画和当下看到的这幅画是彻底对不上的,硬要说的话,一个圣洁,一个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一阵令人鸡皮疙瘩起来的凉风拂过,向里推开的教堂大门随之传来了嘎吱嘎吱的晃动声。 陈逸墨和墨虞惜本能的收回了视线下意识地朝着风袭来的位置看了过去,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祭台前,此刻已经多出了一位身着黑色修女服低垂着头的修女,她的手中握着一本勾勒着妖异花纹的类似于日记本的东西。 这位修女似乎也觉察到了三人看向她的视线,她微微抬了抬头,陈逸墨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修女帽下的脸庞,但碍于光线的原因,对方的脸始终被遮在修女服之下看不真切。 陈逸墨记得很清楚,昨天贝丽卡是讲过的,教堂的神父和修女也失踪了。 没有多余的npc式自我介绍,也没有标准的反派宣言,室内的可见度在明明开着教堂大门有光线透进来的前提下陡然降了一截,一股难以形容的仅仅是看着就让人莫名心悸的黑雾萦绕在了修女的身旁。 然后,她抬起了头。 这一次,陈逸墨看清楚了她的脸。 惨白的脸庞上是一双犹如野兽般的绿色的猫眼,而她那本就没有闭上的嘴则露出了她那微黄的密集的尖利牙齿。 她黑色的修女服上挂着一枚十字架。 只不过,这枚十字架是倒着的。 而倒着的十字架,象征的是魔鬼。 第57章:我起了,一剑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人类对某种生物的恐惧大多是源于未知,不论是克系神话,还是各式各样的都市传说,令人畏惧的是其本身的“神秘”、“未知”和“不可抵抗性”,而在人类拥有了与之对抗的力量后,对它们的畏惧便会呈直线下降。 如果是在第一个副本的当儿,陈逸墨和墨虞惜在教堂内碰到这般模样的鬼修女,那大概率只能毫不犹豫地转过头立马逃跑,理由无他,他俩没有能伤害到鬼修女的能力。 可现在,情况大概就只能以反转的形式回转过来。 陈逸墨与那双绿色的眼眸对视着,他脸色冷峻,手中的死亡冰柱不断的散发着令鬼修女为之忌惮的犹如实质的蓝色光芒。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最高端的猎手往往都会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兵王。” “嗯?” “你有医保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昭嫣的余光略显疑惑地瞥了一眼陈逸墨,她锐利的视线仍旧停留在站在祭台处的鬼修女身上,本来从内而外涌现出的阵阵忌惮也因为陈逸墨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打消了大半。 “我有医保。”陈逸墨顿了顿,抬起了手中的光剑,冷冽视线和冰冷的剑刃一同对准了在祭台处的鬼修女,“所以,我先上了!” 这幅姿态倒不是因为自大,而是手中的武器传达给他的意思——面前的敌人并非想象的那么强,建议主动进攻。 话音刚落,处在祭台处的鬼修女没有再犹豫,它甚至没有按照一贯恐怖片中标准做法先一挥手把教堂的大门“嘭”的一声给关上,径直便朝着陈逸墨瞬移了过来。 黑色的令人本能的感觉到不适的雾气萦绕在它的身侧,它的每一次短距离的瞬移都会让周围的光线徒然一黯并随之带起阵阵泛向周围空气的黑色雾气。 十米不到的距离转瞬即逝。 几乎是在墨虞惜视线刚刚捕捉到鬼修女的刹那,鬼修女已经朝着陈逸墨挥出了黝黑的被黑雾包裹住的爪子。 要换做第一个副本刚通关的时候,陈逸墨是怎么都反应不过来的,可当下,面前鬼修女挥出爪子的动作犹如被慢放了一般。 “小心!” 墨虞惜的话音未落,蓝色光剑的光芒已然抢先一步刺向了鬼修女的肩膀。 呲啦,犹如被高温烤炙着的猪肉一般,鬼修女萦绕在肩膀上的黑雾陡然少了一截,它的肩膀处也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卧槽!这么牛逼? 这是陈逸墨脑海中泛起的第一个念头,只是他的那句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卧槽”并没能脱口而出,手中的光剑的阵阵光芒在瞬间便包裹住了他的手臂,一股引导般的力量随之依附而上,光芒控制着手臂驱动着蓝色的光剑向前刺出——这一次,光剑对准的位置是鬼修女的胸口。 刚才那一剑显然给了鬼修女相当大的伤害,它那本就显得有些吓人的表情在这一刻更为狰狞,吃痛的它没有选择继续进攻,双手挡在了身前,周遭的黑雾也随着它的动作凝聚在了它的手肘附近构成了一面由雾气凝聚而成的黑色盾牌。 剑盾相交,空气在这一瞬仿若凝滞。 鬼修女绿色的瞳孔中映出了陈逸墨挥剑的样子,也映出了那道对它而言犹如夺命凶器的蓝色光芒。 光剑穿透了黑雾构筑而起的盾牌,好似切豆腐一般刺穿了鬼修女那被雾气包裹着的手掌,然后直直地没入了它的胸口。 鬼修女有些呆滞的看了陈逸墨一眼,又垂下眼眉望着深深地没入自己胸口的那把不断地在侵蚀着它生命的长剑。 终于,它那张惨不忍睹的吓人脸庞上流露出了智慧生物该有的表情——恐惧。 凄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在这一瞬间于教堂内炸响,教堂内的所有玻璃也随之哗啦一声尽都破碎。 萦绕在鬼修女附近的黑雾犹如萦绕在暴风眼附近的风暴一般朝着鬼修女涌了过去,黑雾不断的修复填补着它的伤口,而没入它身体的光剑也开始被一股与之对抗的力量渐渐地向后推去。 陈逸墨只感觉到手中的剑刃仿佛扎到了什么硬东西一般,下意识的,他抬起了眉,与鬼修女那双透露着怨毒情绪的绿色眼瞳四目相对。 鬼修女微微咧开了嘴巴,那犹如微型鲨齿的牙齿仿若有生命一般蠕动了起来,它那被光剑洞穿了的手背以一个违反人体规律的角度别开,反转,随着“呲啦”的一声,它的手背硬生生的被它从光剑里扯了出来,阵阵绿色的血液随之挥洒在了空气中引来了更多的雾气。 教堂内的光线陡然又暗了一截。 忍着剧痛,鬼修女乘着陈逸墨没有反应过来的间隙朝着他的心脏位置刺出了爪子。 幽蓝色的光芒划过。 澄亮的古剑剑身上映出的是墨虞惜的那双冰冷的眼睛。 黑色的雾气在这一刻仿若停滞了一般,涌入鬼修女身体内的雾气开始渐渐地不受控制的向外溢出,那本来被它推出了身体的光剑也随之再一次的没入了它的身体。 只不过这一次,锐利的剑刃没有再被无形的力量阻隔,径直洞穿了它的身体。 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有的只是生物在大出血即将死前的剧烈喘息和空洞无神的眼睛。 背对着教堂通道的阳光涌进了教堂内部,鬼修女的身体也渐渐地干瘪、变轻。 啪踏。 黑色的修女服和厚厚地日记本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收起了光剑,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他余光瞥了一眼比他更快一步收起了剑的墨虞惜。 他摇了摇头,转过头看向了一脸呆滞的林昭嫣,他顿了顿,开口解释了一句,“所以你看,这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千万不能在战斗的时候掉以轻心,它就是大意了,没有闪,结果被我一剑秒了。” 林昭嫣:“……” 这叫大意了吗? 这纯粹就是那鬼修女被画风不同的陈逸墨和墨虞惜打蒙了!! 第58章:戴安娜的日记 “下次,我希望你提前说清楚。” 墨虞惜收回了望向掉落在地上日记本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她眉头微皱,淡淡的视线中多出的是名为责怪的情绪。 刚才鬼修女瞬移扑向他的时候,她是真的怕了。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墨虞惜对他的身体素质也谈得上了解,以鬼修女当时的扑击速度,陈逸墨对上绝对是凶多吉少,挡是挡不住的,躲更是别想,两者的速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当时甚至已经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拽向了陈逸墨的后衣领,只是后者突然向前迈步的挥剑硬生生让她的动作僵直停滞在了最后一瞬,算是拽了个空气。 也所幸陈逸墨的那一剑切实的对鬼修女造成了不低的伤害,且真真正正的遏制了对方的攻击,不然这会儿他们肯定就没有这种闲情雅致般站着说话的心情了。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与她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莫名的,他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是那种逞英雄虽然逞成功了,但回过头就对上了自家老妈那种担忧眼神的感觉,满胸的豪气瞬间就变成了心虚和愧疚。 走到日记本跟前的林昭嫣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瞥了陈逸墨一眼,然后冲着他递了个眼色,兵王姐姐心说你小子平时不是反应那么快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哑火了,愣着干嘛,道歉啊。 “对不起。” 得到了林昭嫣提示的陈逸墨低下头老老实实地道了个歉。 墨虞惜抿了抿嘴,背过身去蹲下捡起了地上的日记本,“不要再让关心你的人这么担心了。” 没有责怪,没有批评,淡淡的声音中有的只是陈述事实般的平缓语气。 望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倩影,陈逸墨没来由的觉得她的背影好像有点单薄。 墨虞惜站起了身,转过身来把手中的日记本递给了陈逸墨,她脸上的表情又重新归于了往昔的淡漠。 她的性子向来如此。 有问题就指出问题,不会在一个问题上长时间的斤斤计较,除非,那个问题她实在太过在乎。 陈逸墨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日记本,死亡冰柱又一次的被他握在了手里,那圈淡淡的蓝色光晕又一次的覆盖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武器有没有抗诅咒的能力他不清楚,但握住这把武器时他的五感会变敏锐是真的,比如刚才在对抗鬼修女的时候,高度集中精神的当儿,对方的攻击就好像慢下来了似得,在那一两分钟里,他短暂的拥有了所谓的“子弹时间”的能力。 假若面前的日记本也搞一个恶心人的诅咒或是陷阱,那在触发的瞬间,他应该是能够反应过来的。 再不济,那包裹住了自己持剑手臂的蓝色光芒会在他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如同刚才那样引导着他的身体做出反应。 陈逸墨谨慎的翻开了日记本,如他所忌惮的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没有诅咒,也没有打开就爆射到周围的乌里斯小镇版·唐门毒烟,有的只是微微泛黄的纸页和写在日记本扉页上的一行小字。 ——我将永远的诅咒这个该死的小镇。 陈逸墨抬起眉看向了墨虞惜与林昭嫣,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认真了起来,仅仅只是扉页上的这句话,他基本就能确定这本日记是出自谁之手的,“这本日记很有可能是‘戴安娜’的。” 不过,为什么会在鬼修女的手上?陈逸墨心说这俩玩意儿根本就对不上号好吗,一个是制偶师,一个是明显来自传说中的噩梦,两者之间看上去都是偏神秘侧的生物,但实际上相差相当之远。 墨虞惜和林昭嫣没有多余的言语,在对视了一眼后,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先回旅馆。” * 旅馆内,陈逸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日记被摆在了阳光能够直射到的位置,而他则低着头翻阅着这本记录着重要副本线索的日记。 【五月四日,阴。】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复仇,伤害过我和我孩子的人,一个都没有剩下。他们都被我做成了最完美的艺术品,没有了那颗肮脏的心,他们的躯体可能也没那么脏。】 望着泛黄纸页上的字迹,陈逸墨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松开,他之前怀疑过的事情算是得到了佐证——-戴安娜的复仇并非源自于她内心的不平衡或者说眼红,而是这个乌里斯小镇上的居民对她、对她的孩子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去复仇。 只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伤害过她和她孩子的那部分小镇居民又占多少,剩下的镇子上活动着的人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活着的。 陈逸墨思索着,翻阅着日记的动作倒是没有慢下来。 【四月十五日,阴。】 【我要复仇,让他们付出代价,哪怕这个代价需要我付出自己的灵魂。】 泛黄的纸张上,段落的末尾有着几滴暗红的痕迹,不需要多猜,陈逸墨很清楚那就是血迹。 …… 【四月十日,晴。】 【那个半截身子都入了棺材的镇长又来找我了,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意思,我把他撵了出去!】 【镇上的医生说我的孩子是溺水而死的,可约翰根本就不是那种会靠近湖边的坏孩子,我认为中间一定有蹊跷,我要去调查我儿子的真正死因!】 …… 【四月三日,阴。】 【约翰失踪了。】 …… 【三月二十五日,雨。】 【约翰今天突然跟我说他会好好念书,不挑食,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快点长大,然后照顾妈妈。】 【我没能忍得住,又一次的掉了眼泪,这是我自丈夫死后第一次没忍住流泪。】 【约翰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做到的,也相信我们母子俩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 …… 【三月十日,雨。】 【晚上睡觉的时候,约翰忽然跟我说,妈妈我想爸爸了,望着他那满是悲伤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抱住他不断的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妈妈还在,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三月一日,晴。】 【这是乔纳森离开的第三个月,有时候晚上做梦我也还是会想起他,有时候他还会跟我说说话,只是那些话我记不清楚了,唯一只记得他在讲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焦急。】 【我怎么都不放心,可不论怎么想都始终想不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的具体内容。】 【我去找了镇上的心理医生,他说是我想太多了,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然后,他给我开了稳定情绪和助眠的药。】 …… 【二月二十六日,阴。】 【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但约翰却越来越沉默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难受,只是不论我怎么去开导他,他都是那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的模样。】 【我打算找个休息天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 【二月十五日,晴。】 【镇长来找过我了,他委婉的暗示了我,如果我依附于他的话,我能在小镇上活的很好。】 陈逸墨眼睛微眯,视线死死地朝着下一段看了过去。 如果他的运气不错,那这一部分的日记或许能真正揭露事情的始末。 【我拒绝了他。】 【告诉了他,我和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 【二月一日,晴。】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约翰的强烈要求下,我带着他去看了他父亲和爷爷的墓地。】 【回来的路上约翰抓着我的手哭的很伤心,我的心跟刀割一样的痛。】 【我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约翰也一样。】 【但我没有哭泣的权力,我懦弱的那一面必须跟着一同下葬。】 【约翰,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这本日记,那我希望你也能变得和妈妈一样坚强。】 …… 【一月二十七日,阴。】 【我好像有点理解丈夫的话了,乌里斯小镇不欢迎外来人。】 【周围的商户有意来找茬,但都被碰巧经过的镇长给挡回去了。】 【镇长或许是个好人,但他打量我的视线总让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 陈逸墨翻阅日记的速度谈不上快,却也谈不上慢,当他看完日记的最后一页后,他对发生在乌里斯小镇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梳理。 日记的内容并不算特别多,记录的时间也仅仅一年,描绘的也不够详实,但很多事情都能够在这本日记里找到相应的答案。 起初戴安娜是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的,但在丈夫乔纳森的建议下,她开始尝试着写起了日记。 随着记录的越来越频繁,戴安娜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记录和反映自己心情的方式。 看着日记的记叙,陈逸墨是能够想象出写着日记的戴安娜大抵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的,与前面日记里通篇的总是带着幸福感的描绘不同,从那一场意外开始,这个坚强的女人同时失去了父亲和丈夫,然后,她的日记内容就变了,那种幸福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和承担着悲伤但不得不继续前进的坚韧。 陈逸墨想,可能日记里开场的那个会向丈夫撒娇的妇人已经在意外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伤痛继续前进的独立女性。 从这个角度来看,戴安娜也是一个可怜人。 陈逸墨叹了口气,看完了日记的他基本能猜出个大概,她丈夫和丈夫父亲的死根本就不少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谋杀,始作俑者他暂且还不能确定,但就日记里所描绘的来看,十之八九和那位镇长有关系。 至于戴安娜儿子约翰的死,跟这位镇长估计也脱不了干系。 而日记中那沾血的叙述,以及那句他非常非常在意的——哪怕牺牲灵魂也没关系,大概指的就是她通过某种媒介与魔鬼达成了交易,交易的代价是自己的灵魂,而她得到了能够复仇的力量。 接着就是旅店老板娘所说的那一档子的事情。 镇上参与了这场密谋的人挨个挨个失踪死去,然后被做成人偶,永远的留藏在了戴安娜的展馆里,再然后就是贝丽卡所经历的那种令人惊惧的往事了。 按照这个逻辑梳理下来,那镇长的算盘是打的震天响,不单单是图色,更是图财。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乌里斯小镇的镇长应该还是乌里斯小镇制偶行业里说得上话的人物,他自己也应该是经营的有制偶店的,所以才会对这个抢了他生意的戴安娜一家这样的“费尽心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陈逸墨合上了日记,抬起眉恰好对上了看向这头的林昭嫣和墨虞惜。 “梳理清楚了?”兵王姐姐挑了挑眉,语调里多出了些好奇。 “嗯,搞清楚了。”陈逸墨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时间,“你们坐过来吧,我跟你们讲讲事情的始末。” 当陈逸墨把他梳理出来的事情的前后因果讲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刻。 坐在床边的墨虞惜和林昭嫣还在消化着刚才陈逸墨所讲述的内容。 “镇上的居民大多数都是纵容者和沉默者,哪怕有人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保持沉默,甚至在案发之后帮忙掩盖。”林昭嫣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一个人欺辱一个人,那是纯粹的单方面的抽刀向更弱者,这样的行为会被唾弃,可要是是一群人霸凌一个人呢?那可能就是所谓的正义,而作为被霸凌的一方,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戴安娜做的没错。” “是的。”陈逸墨点了点头,“可现在我们还是得回到问题本身来,现在解决了一个问题了,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真正始末,就还剩下另一个问题了。” 陈逸墨沉默了一阵,看向了窗外。 黄昏的夕阳犹如上好的红酒一般,微醺的酒液染红了整片天际,乌里斯小镇的黄昏罕有的温柔宁静了下来。 陈逸墨的声音又一次在室内响起。 “解决问题本身。” 番外:他和她的黄昏 那是发生在墨虞惜来到嘉州后第三天的事情。 在上完那天下午最后一节必修课后,陈逸墨以豪掷四杯奶茶的代价拜托了室友帮他把肩包和书拿回寝室去,晚上如果宿管要查寝的话也帮他糊弄一下,能糊弄过去最好,糊弄不过去也没关系,反正他大概率是不会夜不归宿的,最多也就是赶在宿管关上宿舍大门前踩着点回到寝室。 室友们看在奶茶的份上很是爽快的答应了陈逸墨的请求,不过他们那暧昧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意思大抵就是——陈逸墨这小子可能是有情况了,或许他能成为这个精品单身汉寝室第一个脱离单身的男人。 只是陈逸墨并没有打算回应自己那几个唯恐天下不乱室友的暧昧眼神,他心说要是脱单的话,他是不可能瞒着他们的,他们寝室的氛围属于比较好的那类,大家都是年轻人,且大家都属于能讲话不怎么自闭性格都还不错的一类人。天天同住一个屋檐下,偶尔还要在月底的时候互相接济,一来二去,关系是不可能会差的,除非……发生了相当狗血的剧情,寝室里的好哥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生。 不过就他们寝室的情况来看,这样的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发生的,哪怕发生了,那大概率都是哥俩一同欢声笑语打出gg。 毕竟也不能指望一个加遍了整个系女生联系方式长得还不错却天天只知道打游戏的室友在这方面突飞猛进,一下子就掌握《渣男的核心技巧》、《如何快速追到女生》等等高阶技术,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加那些女生的唯一动机是始于——当老师布置了作业后,他得有目标群体可以借作业来抄。 当然,这位室友也有开窍的时候。不过就冲他和对方的聊天记录来看,哪怕是出动整个寝室的人为他出谋划策手把手教学也没辙,毕竟他和女生的聊天段位已然达到了令人为之侧目的登峰造极的水平,和他聊过天的女孩儿基本上不会升起这个男人对我有非分之想的想法,对他是放心的很,他也成功斩获了他们这一届最受女生认可的好男人奖,毕竟一个在聊天时候只会以“你喜欢吃饭吗?”为开场白的男孩子又会有什么样的坏心思呢。 于是回到原题,在竖起中指友好的告别了自己的室友后,陈逸墨婉拒了堵着门打算拉着自己去网吧的同班女生,在对方略显失望的眼神中步履匆匆地赶到了校门口,像做贼似得拉起那个站在校门口榕树下黑发飘飘的白衣女神逃也似的上了出租车,让司机加速驶离了学校的范围。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随着出租车司机驶上嘉州的主干道,墨虞惜这才把耳鬓的几率黑发撩至耳后,往昔她是更习惯扎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辫的,但谁让某人更喜欢黑长直呢。 “怕被认识的人逮到了。” 陈逸墨回答的干净利落。 墨虞惜歪了歪头,眼神中多出了些耐人寻味的思索之意,“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逸墨仰靠在出租车后排的座位上,脸上的神情比起刚才明显放松了许多,他顿了顿,开口解释道,“先是寝室里那几个室友,以他们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如果知道我是和女孩子一起出来吃饭的话,那他们少不了要想东想西。” “其实这没什么。”墨虞惜摇了摇头,淡淡的眼神里透出的是并不在意的意思。 “再是班上的那些同学,你懂的呗,平静的大学生活已经快让他们都快淡出个什么来了,能有这种八卦的机会肯定会相当乐意来做传话筒。”陈逸墨摇了摇头,“这种出名的机会我还是敬谢不敏了。” 墨虞惜深以为然的微微颔首,而就在陈逸墨以为这事儿可以暂时划下一个句号的当儿,前者却忽然看向了他,语气仍旧平静,“跟那个总是找你去网吧的女同学没关系吗?” “啊?”陈逸墨表情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 开着车的司机借着反光镜瞪了陈逸墨一眼,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司机师傅心说你小子求生欲不够强烈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为你吃醋,你就不该态度坚决的马上解释一下吗? 陈逸墨倒也没注意司机师傅的眼神,连带着那声咳嗽他也权当成了是对方突然嗓子发痒的结果。 不过他没懂司机师傅的意思,不代表他没看懂墨虞惜脸上的表情,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又开口补上了一句,算是解释,也算是补充,“她打游戏很菜,铁倔强青铜,打个大乱斗都能被对面当鸡宰,懂了吧。” 墨虞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懂了。” 不过有些事情嘴上说不在意了,心底也还是会留意并随之做出一系列的决定的。 当司机师傅把车停下的时候,陈逸墨和墨虞惜已经来到了他们小区附近最为出名的麻辣烫。 嘉州的麻辣烫和蓉城的小郡肝类似,但并不完全一样,对嘉州人来讲,麻辣烫大概是能等同于火锅的重要水准,属于那种冬天里吃暖和,夏天里吃出一身热汗爽到的食物。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大概就是麻辣烫确实太过具有地方特色,而导致如果请喜欢的女孩子来吃的话,就有那么些不上档次和没有逼格了。 不过陈逸墨和墨虞惜都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但两人的不在意又尽都不相同。 有的人是不在乎这些小细节,认为招待朋友就一定要拿出本地方的特色来招待;而有的人是觉得吃什么不重要,重点是跟谁一起。 夕阳西下,盛夏的酷暑并没能赶走麻辣烫店内客人们的热情,沸腾的牛油锅底,脸上带着笑意的人们。 飘香四溢间,城市一角的黄昏是那样的怡然自乐。 在找了个临近空调的位置坐下后,陈逸墨和墨虞惜也就这样加入了其中,成为了店内热火朝天气氛组中的一员。 第59章:佐证 从楼上下来,一行人刚好碰到正打算上楼叫他们吃饭的贝丽卡,在陈逸墨三人和她对视了一眼后,是以贝丽卡的一句“刚好合适,省了我上楼去叫你们的功夫,该一起吃晚饭了。”为氛围的转折点。 不同于第一次进这旅店餐厅的生疏,随着贝丽卡走进餐厅的三人倒是多出了几分熟稔,在按照之前的位置挨个挨个坐下后,他们看到了今天的晚餐,冒着热气的牛排与每人一份的蔬菜沙拉。 坐在长桌首位的贝丽卡抬起眉看了陈逸墨他们仨一眼,又多专门嘱咐了一句,“如果牛排不够的话,那还可以再加一份,沙拉也是一样。” 陈逸墨点点头,在道了声“谢谢”后,拿起刀叉切起了这泛着热气响着滋滋声音的牛排。 在把切好的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之后,在咀嚼着的同时陈逸墨也总算理解了为什么贝丽卡这家旅店会成为镇上唯一一家旅店的原因。 不论是前些天的地方特色菜还是最为普遍常见的牛排,贝丽卡的手艺是真没的说,再加上房间内也收拾的相当干净,在选择性的忽略掉那天她与海瑟薇之间对话的前提下,作为旅店的老板娘,贝丽卡无疑是合格且优秀的,不但热情好客,更具有相当的亲和力。 其它旅店要想与她竞争,不下点血本是根本没机会的。 但问题也刚好卡在这里,下血本的话,考虑到乌里斯小镇的客流量,又能在多久之内收回成本呢? 虽然在来的时候海瑟薇一直在讲乌里斯小镇曾经的辉煌,不过就这两天他所亲眼看到的画面来看,这乌里斯小镇的旅游项目大抵也是屈指可数,大多数人来到这座小镇估摸着也就是冲着“人偶小镇”这个名号来的,在本身景点不多的前提下,能够留在这里过夜的旅客应该不占多数。 因而综上所述,这家旅店能在乌里斯小镇站稳脚跟,甚至于乌里斯小镇只剩下这家旅店也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老板娘,以前小镇上还有其它旅店吗?”在把口中的牛排咀嚼咽下喉咙后,陈逸墨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贝丽卡,这算是晚饭中间的闲聊,也算是等下他要问出其它问题的开场白,在在场氛围的短暂沉默后,他迎上了贝丽卡那有些疑惑的眸光,他相当诚恳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在您的旅店各方面都相当优秀的情况下,这镇上应该没有其它的旅店能和这家店过过招了吧。” 贝丽卡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掠过了一抹骄傲,她点了点头,肯定了陈逸墨的说法,“是的,也有几家旅店试运营过,不过他们都没能撑过三个月,有的是因为客人不够没办法继续经营,而有的则是因为他们发现做老本行,也就是制偶比做旅店来钱更快且更轻松,于是就又做回了老本行。” “毕竟这座小镇是以人偶出名的。”说到这里,贝丽卡的眼底掠过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在这座小镇上的几乎都会做人偶,只是精细程度和完整度的高低不同罢了。” “大家都做人偶的话,那竞争压力肯定不小吧。”陈逸墨插起了一点蔬菜沙拉往牛排的盘子里一放,并没有急着往嘴里送,顺着老板娘的话把话茬接了下去,“毕竟按照最简单的市场关系来,当供大于求的时候,往往就是生意难做的时候。” “生意难做吗?”老板娘蔚蓝的眼底泛起了阵阵涟漪,她嘴角带笑摇了摇头,“镇上的人偶生意一向是供不应求,只是说更多的订单能落在谁的手里罢了。” “那镇上的订单更多的时候是落在谁的手里呢?”陈逸墨往嘴里塞了一叉蔬菜沙拉,低下头对付起了餐盘内的牛排,神色自然,仿若闲聊一般。 坐在陈逸墨两旁的林昭嫣和墨虞惜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沉默,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那份晚餐,同时认真地听着陈逸墨与贝丽卡的交谈。 林昭嫣是觉得有一个人主动提起话茬通过对话搜集情报就够了,而墨虞惜则是有自知之明,让她以这样的方式去闲聊套话套情报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简单来讲,这一项任务于她而言专业不对口。 “最开始的时候是镇长,然后就变成了……”贝丽卡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抬起眉看向了陈逸墨,她也没有责怪他,只是在与他对视了十来秒后,她脸色微白的移开了视线摇了摇头,“还有一个名字晚上最好不要提起她。” “抱歉,我的问题。” 陈逸墨相当诚实的承认了错误。 只是餐厅内的氛围不可避免的沉闷了下来。不过也无所谓,至少对陈逸墨来讲是这样的,因为他想要的情报他已经搜集到了。 吃过晚餐,在同贝丽卡道了声谢之后,三人并没有继续在一楼逗留,而是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在关好房门后,坐在自己床边的陈逸墨看向了林昭嫣与墨虞惜,心情多少有些振奋,没什么事情是比证实了自己的推测更让人高兴的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老板娘口中的和善的镇长只是表象,那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人家想要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少,钱、别人的妻子,他全都想要。”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眉头紧皱,“而如果按照这个前提来讲——镇长是一个表里不一道貌岸然的小人的话,那戴安娜丈夫和父亲的离奇死亡以及她孩子的失踪背后十之八九有那位镇长的身影。”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哪怕眼馋,应该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陈逸墨顿了顿,“代价和收益不成正比,普通镇民要是做了这样的蓄意杀人案,被查出来是迟早的事情,或者说被查出来逮捕的可能性相当之大,但镇长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在这个镇长在镇子上的风评不错的时候。警察是不会怀疑这个人的,哪怕怀疑,也会有所顾忌,如果对方再聪明一点的话,从中联系人打通个关节渠道,那这种案件十有八九会变成无头冤案就草草了结。” “再结合戴安娜日记本上的内容来看,能够让所有知情镇民都保持缄默且老老实实地帮助隐瞒的,也只能是镇长了。” 陈逸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打心底觉得有点讽刺。 害人者终究害己。 “那么,现在乌里斯小镇镇长的身份已经坐实了。”林昭嫣做出了补充,“不出意外,他已经死了,被戴安娜做成了人偶,而至于现在的他是被戴安娜操控的,还是说他拥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就又还有待考证了。” 陈逸墨点点头,“俺也是这样觉得的。” 本来还严肃的氛围随着陈逸墨的这一句话瞬间就漏了气,侧耳认真倾听着的墨虞惜没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后者的表情管理和礼貌礼节一向都是优秀的水准,在没忍住的笑了出来之后的下一瞬墨虞惜便伸出手捂住了嘴巴,遮住了那其实挺漂亮的笑颜,同时,那双漂亮的眼睛以不那么冷漠的温度狠狠地刮了陈逸墨一眼。 而相较于墨虞惜,兵王姐姐就显得要大方的多了,她有些无奈地微微一笑,然后有意而为之的把话题引向了一个更为轻松的方向,“在我的印象里,群里讲过这句话的人就只有一个,且次数也只有唯一的一次。” “是谁?”陈逸墨虽然记性不错,但一时间确实没有想起是谁讲过这句话。 “莫良讲过啊。”兵王姐姐摇了摇头,一副大失所望地模样,“我以为你会记得的,毕竟你这句话来的太突兀了,就和……” “龙卷风没什么区别。”陈逸墨下意识的接上了兵王姐姐的话。 “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是吧?”林昭嫣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过她也没跟陈逸墨计较,毕竟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陈逸墨了,在斟酌了一下词句后,她把自己被打断的话一并讲了出来,“就和当时莫良在发完色图突然来了一句‘不要怕,给我狠狠地相位猛冲。’一样。” “我记得当时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群里谁问了他一个问题来着?”陈逸墨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林昭嫣,他有些印象,但不大确定,“问题我记得好像是——莫良你一个结了婚的大男人,天天转发色图,你不怕你老婆有什么想法吗?” “那是阿念问的。”林昭嫣回答了陈逸墨的疑惑,同时她也把莫良那时候的回答一并说了出来,“然后莫良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转发到群里之前,没有转发给我老婆呢?” 话音刚落,全群皆静。 当时的陈逸墨还在宿舍里,躺在床铺上的他捧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羡慕对方有老婆呢,还是该吐槽对方转发色图都要提前在老婆那里过一道呢。 在思索再三后,他发了一张表情包以作他对莫良这句话的回应。 地铁,老人,手机.jpg 然后群友们纷纷复制+1,瞬间就把群内刷了屏。 而在短暂的刷屏+1后,陈逸墨又接着问出了下一句可以被誉为典中典的话,“那你老婆看了之后有没有给出感想呢?” 莫良的回复很快,“有啊,她的原话是,一般,还不够骚。” 然后群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是这一次,谁都没有说话。 后来,群里就有了一个传统,当那天发的色图不够色的时候,就会有人立刻跳出来艾特发色图的莫良,直接整上一句:一般,还不够骚,重新再来。 每每讲出这句话以后,气氛一下子就会活跃起来,什么“品如的衣柜”啊之类的表情包就是满天飞。 “在那之后,阿念还问过莫良更经典的问题。”林昭嫣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泛起了止不住的笑意,群里的那帮人实在太能给人解压了,当然,打游戏的时候除外,“你发的色图是公的还是母的,上没上过大学,是不是上午发的色图,下午人就走了?” 墨虞惜抿了抿嘴,一般群里讨论这样话题的时候她总是以沉默不言为核心要义的。 一是看不懂,二是觉得一些色图并不好看,确确实实真的就一般。 “然后,阿念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在群里说话。”林昭嫣露出了一个她深有体会的表情,“我估摸着莫良应该是去找阿念线下真人pk去了。” “那谁赢了呢?” “谁都没有赢,但我觉得你输了。” “为什么?” “因为那次之后,他们就挺长时间没有再在群里上过高速了。” 陈逸墨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确实,那我是输麻了。” “那你还记得当时天使小姐姐讲过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陈逸墨一脸茫然,他是真没有印象。 墨虞惜抿起了嘴,脸上还露着笑容的表情变得冷淡了下来。 林昭嫣顿了顿,尽可能模仿着她想象中的天使小姐姐的语气开口说道,“莫良和阿念都不开车了,那就让我来开车吧!虽然我没有办法变成色图,但是找一找色图,暂时顶替一下子车王的名号还是可以的。” “他发的那是色图吗?”陈逸墨一说这个就不高兴了,“他发了个磁力链接,骗我说里面是大合集,结果我下起来一看,幸亏我聪明,点了个边下边播,这才没有把将近五百个g人与自然下到电脑里。” 林昭嫣侧过头看向陈逸墨,嘴角带笑,“那人与自然好看吗?” “那确实还是有点好看的。” 陈逸墨相当诚实。 墨虞惜刚才还冷着的脸又缓和了下来,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她多少弄懂了为什么林昭嫣能那么快的就和陈逸墨把关系拉近了,万事有因必有果,林昭嫣和陈逸墨俩家伙在瞎扯淡的时候脑电波是异常的能够对得上,那脑电波对得上的俩人关系不熟络那才有假了。 笑也笑过了,插科打诨也插科打诨过了,剩下的就该是正事了。 “今天晚上,别睡得太深了。”林昭嫣眉眼的笑意忽的一下就收敛了起来,眼底映出了陈逸墨与墨虞惜的脸庞,她的表情里满是警惕与认真,“如果乌里斯小镇的镇长现在是由他自己的意识掌控着他自己的身体的话,那今天晚上他肯定会采取行动的。” 第60章:梦境回响 浓厚的浓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乌鸦怪异渗人的叫声开始在乌里斯小镇内响彻,黑乎乎的云层中传来了阵阵闷雷滚动,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无言地诉说着风雨欲来的沉闷。 滴答,滴答。 雨滴落在桌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处在半梦半醒间的陈逸墨有些疑惑,心说自己刚睡着的那会儿天空中不是没有丝毫的雨意么,自己这才躺下了不到半小时,这小雨就突然下起来了?而且这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是怎么一回事? 滴答,滴答。 雨滴声仍在继续,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声音频率远超刚才,细密的雨滴声开始繁密起来,甚至有几滴雨水透过了屋檐的遮盖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伴着冰冷雨水的刺激,意识到了不对的陈逸墨立马睁开了眼睛,同时手下意识地移到了腰间,在感受到了那熟悉的冰凉触感后,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 当下入眼的并非是旅店熟悉的天花板,更不是他房间的天花板,而是木质宿舍床二层床顶,雨水透过房间内那敞开着的窗子飘进了房间内,而他睡着的位置恰好就处在窗户正对着的方位上,屋内一片漆黑,但勉强还是能把屋内的情况看个大概。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除去他当下躺着的上下层木床外,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那放在桌上的台灯。 副本里做梦?还是副本里的副本? 陈逸墨心里嘀咕着,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后,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嘭! 随着那种老式煤油灯点燃照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放在木桌上的台灯也跟着亮了起来,刚才还轰轰烈烈有着愈演愈烈朝着雷暴雨去的雨势也跟着唰的一下小了下来。 木桌前的椅子被拉开,陈逸墨的眼前兀的出现了一个金发碧眼蓬头垢面的女人,只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陈逸墨,就那样径直坐到了椅子上,然后低下头,打开了一本日记本拿起笔旁若无人的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陈逸墨的反应很快,在看到金发碧眼女人写日记的瞬间,他就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应该是梦中回溯的戴安娜? 在这个念头生出的当儿,他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埋头写着日记的戴安娜的身后,以他当下的角度,他能很轻松的看到对方在日记本上写的内容,在扫过了一眼确认了对方写的内容后,陈逸墨基本上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而当下的时间,应该就是戴安娜决定要调查自己儿子真正死因的那一晚。 戴安娜握着笔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滴滴泪水随着她书写的动作划过脸颊落到了纸张上,只是温热的泪水并没有在纸张上形成无颜色的水渍,而是变成了鲜红色的血渍。 戴安娜书写着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背脊仍在微微颤抖着,台灯下,她的背影被拉的老长。 一股凉意莫名的冲上了陈逸墨的后脑勺。 等等,没对! 就在陈逸墨下意识地抽出了死亡冰柱的刹那,窗外飘着的小雨忽然就大了起来,繁密的雨声,突如其来的闷雷滚动声混杂在了一起,有成人小拇指大小般的雨珠开始席卷了这座小镇,在暴雨倾盆的当儿坐在椅子上的戴安娜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下一刻,陈逸墨兀的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来到了一处类似于墓地大门口的地方。 戴安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她拿着铁锹,一铲一铲的在一处墓碑前挖掘着。 闪电声、倾盆的雨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陈逸墨莫名的觉得面前的画面诡异的让人瘆得慌,不过当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就一般的情况来讲,他此次所见到的一切画面应当都是对当年情景的回响,相当于只有他一个观众的电影。 墓园、暴雨夜、一个不知疲倦嘴里开始念叨起了陈逸墨听不太清内容的蓬头垢面的拿着铁锹挖掘着墓地的女人。 当这三个关键要素凑在一起之后,一切的导向便开始向着惊悚片的片场一去不复返了。 砰! 当铁锹铲到了某种硬物后,掘着墓的戴安娜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她像是挖到了自己想要拿到的东西一样,然后,她开始笑了起来,笑的很癫狂,身体都随着笑声而抖动,只是那笑声融进风雨里后莫名的有种凄厉的感觉。 至少放在电影里,这样的笑声能换取一大批观众的鸡皮疙瘩。 笑声渐渐小了下来,戴安娜继续一铲子一铲子的挖起了墓地,不过这一次,她的动作相比较刚才更有力了许多。 泥土被她一铲子一铲子的抛到了墓地外侧,墓地中间埋着的东西也渐渐地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那是一口不算大的面上划着倒十字的棺材。 铲子被戴安娜甩到了一边,她轻手轻脚的掀开了棺材盖,动作极其温柔的从棺材里抱出了一个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紧闭着眼睛的孩童。 画面再一次的转换,这一次,陈逸墨距离戴安娜更近了。 雨停了,视线可见度也好了许多。 此刻,他们就在一处小房间内,房间内点着蜡烛,房间里明明没有开窗,也没有风拂过的迹象,但那点燃的蜡烛却怪异的摇曳了起来。 忽然,戴安娜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在自己的右手腕上割了一下,疼痛感让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但她接下来的动作并没有犹豫,伸直了右手,任由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在那用诡异颜料画成的六芒星图案上。 蜡烛的火光开始疯了似的忽明忽暗摇曳了起来,莫名的冷寂和风声在这基本密闭的室内凭空出现。 那用诡异颜料画成的六芒星图案开始渐渐地被染上了血红的颜色并随之亮起了黯淡的犹如有呼吸一般的血光。 没吃过猪肉,但不代表没看过猪跑,陈逸墨近距离的望着这一切,心底基本已经确定了,他看到的那几个画面应该就是戴安娜复仇的零落画面,而当下,应该就是戴安娜查明了真相之后为了得到复仇的力量所付出的“代价”,和恶魔进行交易。 陈逸墨紧皱着眉头,手中的死亡冰柱觉察到了主人的意思,蓝色的光芒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他想试一试,如果这不仅仅是梦中的回响的话,那他这一剑下去或许是能够伤到让他做这个梦的戴安娜的。 如果透体而过也没关系,权当一次失败尝试罢了。 在这个念头升起且陈逸墨已经做出了即将挥剑准备的刹那,屋外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并伴随着恶毒的咒骂,砰砰砰的激烈敲门声不绝于耳。 不过似乎是戴安娜做了保险措施,大门并没有随着激烈的敲门声和砸门声这么快的失去作用,仍在忠实的履行着它的责任——把不受欢迎的客人拦在门外。 “他妈的!这个婊子把门锁死了,而且肯定用东西顶住了!” 低沉的男人声音在屋外响起,哪怕是隔着一扇门,陈逸墨也不难想象门外那个男人脸上的急躁与眼中的狠戾。 “那怎么办?” 一个年纪明显没有后者大的男声响起。 “怎么办?”男人冷哼了一声,冲天的火光随着嘭的一声勃然而起,“戴安娜不小心打倒了她家的煤油灯,一场大火把她的屋子还有她一并烧死了。” “可镇长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她带回去。”门外的另一个男人压低了声音,以耳语般的声音提醒身侧的同伴一句。 “你去带?” “我……” “按照我说的去做!” “……” 沉默一阵后,回应的是一句,“好。” 瓶子打在门上、击碎窗户的声音不绝于耳。 简易的燃烧瓶一个又一个的被丢到了屋子的内外,很显然,屋外的那一群人是有备而来且绝对是群体作案。 炽热的火焰开始在屋子内蔓延,可戴安娜的动作仍旧没有受到影响,仿佛这冲天的火光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得。 火焰蔓延的很快,不过一两分钟,屋子内的全部物件基本都被引燃了,而戴安娜仍旧举着手腕动作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跟活雕塑一般。 又一个燃烧瓶从窗外甩了进来,这一个燃烧瓶对准的位置不是那些易燃物,而是戴安娜的身旁。 高浓度的酒精是绝佳的引燃物,火蛇在接触到戴安娜衣料的瞬间便攀附了上去,戴安娜仍旧没有动,只是那始终望向六芒星的眼睛终于转过头看向了窗外——那是一双饱含着复仇决意的摄人心魄的猫般的眼睛。 火蛇蔓延,浓烟滚滚。 屋子外的人群并没有离开,透过破碎的窗户,陈逸墨能看到领头的那个男人正直勾勾地借着月光和火光看向室内,而以他的视角看去。 ——在冲天的火光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燃着火焰的戴安娜露出了一个让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的瘆得慌的笑容。 六芒星法阵的血红色光芒在火焰中冲天而起。 男人最后看到的和陈逸墨听到的那声诡异的怪诞低笑组成了梦境回响的最后一幕。 第61章:不眠之夜 “陈总!” “陈总!” “快醒一醒!” 林昭嫣略显焦急的呼喊声伴随着阵阵推攘动作把处在半梦半醒阶段的陈逸墨拉回了现实。睁开眼睛,迎接陈逸墨的并非是梦中梦般的戴安娜那张足以把人吓到窒息的脸庞,而是近在咫尺一脸冷峻的兵王姐姐。 “怎么了?”陈逸墨环视了周围一圈,不论是灯光还是物件都和他入睡前一样,他心说这应该没有能让兵王姐姐产生紧张情绪的条件啊,除非……他皱了皱眉,眼神下意识地变得锐利了起来,“他们来了?” “对。”林昭嫣‘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靠到了窗边,微微拉开窗帘,留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缝隙,隐秘的打量起了那从小镇各处汇集到旅店前后门呈围拢之势的“镇民们”。 月光下,他们的步伐和身体摇摇晃晃,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和谐’,还在往这边靠着的镇民只要有一个人抬手,其他人就会跟着抬手,一个人迈出左脚,其他人就会跟着迈出左脚。僵硬的表情,无神的眼睛,这些不断朝着旅店围拢而来的镇民就好像是被操偶师控制住的提线木偶一般。 不需要多做推断,林昭嫣已经可以肯定这些‘镇民’们已经死了,现在,他们只是任由人摆布的傀儡,或者说人偶。 “接着!” 随着这声低喊声,陈逸墨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他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被已然穿戴完毕的墨虞惜抛了过来。 “二十秒,快穿。”墨虞惜抽出了长剑,古朴的长剑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幽蓝色光芒。 “今晚不会要来一出突围吧?”陈逸墨也顾不得挨个挨个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了,径直把睡衣往上一提,就和脱卫衣一样脱了下来,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往身上一套,接着迅速的脱下睡裤换上了自己的裤子。 所幸陈逸墨和墨虞惜之间已经有过共处一个屋檐下的同居俩月的经历了,所以此刻哪怕是灯光照耀,两人的气氛倒也谈不上尴尬。 当然,主要是陈逸墨的脸皮够厚。 十来秒的时间,陈逸墨已经换好了衣服,随着一阵蓝光闪过,同样散发着冷寂气息的死亡冰柱被他握在了手里。 “有可能。”林昭嫣离开了窗边,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了一把银白色的手枪,枪身至枪管处有着极具宗教意味的花纹——浮雕状的蔷薇围绕、缠绕在十字架的两侧,蜿蜒曲折,“两个方案,一,下楼开门正面突围;二,我们从二楼跳下去,从背后突围。” 其实在场的三人心里都有数,不管是从正门正面突围,还是打开窗户从屋顶上跳下去,在被限制了‘毒圈’的前提下,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要么解决掉它们,要么就被它们解决。 墨虞惜和林昭嫣看向了陈逸墨,她们在等他拿主意。 林昭嫣在心底默默地记着数,这算是她对他的一种培养和考验。三十秒,如果三十秒之内陈逸墨拿不定主意,那就她来拿主意。 “从背后突围。”陈逸墨做出了决断,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从二楼跳下去不会有任何问题,“它们的目标应该是我们,我们一走,贝丽卡她们应该就不会有事情。” 林昭嫣点了点头,在朝着陈逸墨和墨虞惜两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准备好之后,回到窗边的她在观察了一下此刻窗外的情况后,她极为小心的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然后余光扫向了陈逸墨和墨虞惜,她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打了个“可以行动”的手势。 陈逸墨和墨虞惜一前一后的一跃而出。 在他俩落地的瞬间,原本呆立在旅店前的镇民们忽的抬起了眼眉,明明有着旅店的阻隔,但它们的视线却还是直勾勾地看向了陈逸墨所在的方向,而本就位于旅店后方的镇民们已然朝着陈逸墨和墨虞惜围拢了过来。 * 旅店前。 标准绅士衣着打扮的镇长收回了那即将敲在旅店门上的手,他的脑袋机械的转了转,接着极为僵硬的摇了摇头,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随之传来。 唉。 他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怔怔的望着旅店门上的铃铛,片刻后,沙哑古怪的男性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了出来,“那今天就不拜访你们了,贝丽卡女士。” 他向后退了两步,重新沐浴在了月光下,视线仿佛越过了旅店的阻隔一般直勾勾地看向了陈逸墨,“你们好啊,外来者。” 站在旅店门前的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衣和与西裤小镇前镇长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他挪了挪头顶的绅士帽,手中握着的手杖轻轻在地上点了点,那双本该浑浊的眼睛此刻却冒出了幽幽地绿光。 月光下,面色苍白腮帮子处有着明显尸斑的他看上去格外的诡异骇人。 “所以为什么不听劝就是喜欢挖掘一些本该让它就那样沉封在岁月中的往事呢?”他自言自语着,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低声絮叨着,“有时候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就像海瑟薇和戴安娜知道的太多了一样。” 他抬起了头,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眼睛已然变得和猫眼无异,他轻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微黄的牙齿,齿缝间拉出了一道粘稠灰白的唾液,“所以,你们也应该一起变成历史。” 不远处的电杆上,黑压压的乌鸦群扑扇了一下翅膀,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撕破了夜的寂静,空气也仿若变得浑浊了起来,名为恐怖的氛围开始在小镇内铺天盖地的蔓延了起来。 夜风渐起,几朵厚实的浓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黑色的雾气从阴影中蹿出,朝着整个小镇扩散而去。 * 旅店后,蓝色的两道剑芒划过,围拢过来的两个镇民,或者说是死去的被操控着的人偶更为合适些,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没有鲜血四溢,也不可能有痛苦的低吼声,有的只是令人作呕的腐肉般的味道一涌而出。 陈逸墨看的很清楚,那被一分为二的身体中没有血肉,更没有内脏,只有一根用脊椎做成的令人不自觉地头皮发麻不寒而栗的操偶棍。 陈逸墨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多出了几分忌惮,“真是人偶。” 从二楼一跃而下接着一个翻滚卸力的林昭嫣吼了一声,“别搁那人偶了,快走!” 随着这声娇喝声,一旁的道路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让人不自觉地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密集脚步声,阵阵让人听不清楚具体内容的宛若梦呓一般的低沉声也伴着脚步声一并袭来。 此时的乌里斯小镇好像被蒙上一层名为怪异的阴翳。 墨虞惜拽了陈逸墨了一把,三个人开始在乌里斯小镇的街道上飞奔了起来。 第62章:月光之下,剑在手。 夜色下,密集的脚步声连绵不绝。 在乌里斯小镇街道上奔跑着的陈逸墨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入眼的是面容呆滞双目无神动作却整齐划一的浩浩荡荡地人偶军团。就它们的密集程度,堪比除夕夜购买年货时的大型超市现场——人头攒动,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地人群。只是此时并没有响起喜气洋洋的好运来,也没有售货员兴致高昂的推销年货的声音,有的只是不论怎么去听都听不清楚的宛若梦呓一般的低语。 “要是我问他们一句为什么追我们,那它们会不会说是因为急支糖浆。” 在一个转角突然变道暂时把这浩浩荡荡地人偶群甩在身后拉开了一段距离后,陈逸墨喘着气调整着呼吸讲了这么一句让林昭嫣都为之侧目的话。 “陈总,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林昭嫣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三人虽然是在调整呼吸,但仍旧没有停下脚步,刚才是匀速快跑的话,现在就是稍微放慢了速度的慢跑,“就这样的心态,绝对是一等一的猛人。” “为什么这么说?”陈逸墨有些疑惑。 “因为就现在我观察到的来看不论是怎样的困境,你都不会轻易放弃希望。”林昭嫣瞥了他一眼,“至少我在这种处境下的时候是开不出这样的玩笑也笑不出来的。” “那就是兵王你自己的问题了,要足够乐观,才能从绝境里走出来,更何况咱们这还谈不上绝境呢。”陈逸墨顿了顿,侧过脸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这群浩荡的人偶军团从追逐他们开始就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一个令人有些在意的距离,总是能给他们视觉压力,但却频频都要慢上许多,如果不是考虑到这是副本的话,那他肯定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这是到了某部恐怖片的片场,身后追逐着他们的是化了妆的群众演员,陈逸墨努了努嘴,“至少没有突然从大楼废墟上突然蹦个高达出来,没有警告,也没有任何的先兆,直接对我们开炮。”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问一问副本的背后人能不能给你搞个楪祈出来,那说不定你还能客串一下拔剑的神。” “樱满集:那我走?” “不过我感觉……”陈逸墨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它们好像是有意的保持着距离,就好像猫捉老鼠那样,在猫确定自己一定能抓到老鼠的时候,那老鼠面对的就不仅仅再是一个生物链上的猎手和天敌了,更有恶劣至极的玩弄在等着它。” “小镇的镇长看样子认为我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再怎么跑都跑不出他的五指山。”月光映出了陈逸墨冷峻的侧脸,他已经意识到了身后人偶军团的目的,驱赶和戏弄,后者好理解,前者更好理解——陈逸墨已经认出了他们现在所走着的路,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目的地仅仅只会有一个,也只能是那唯一的一个——戴安娜被烧死的那幢房子前。 “小心脚下!”墨虞惜冷冷地声音里多出了几分忌惮。 月光下,他们脚下的路开始变得狭窄起来,原本不去细看只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们所走的路之所以变窄只是因为身处小巷之中且两边的房屋遮住了月光,所以才导致地上的阴影面积变大,可实际上,那隐藏在阴暗中的并非只是阴影,而是宛若毒蛇一般蜿蜒移动着的黑雾。 黑雾开始压缩道路的宽度,而巷子周围的环境也开始渐渐变幻,两侧的房屋渐渐没入黑暗之中,本来不长的小巷此刻却被拉出了足足有数百米,越往前面跑,光线的亮度也就越低,黑暗也就是越是深邃,而那唯一亮着光的是在巷子的尽头——一幢两层楼高的房子,房子门前的路灯亮着。 密集的脚步声又一次在身后响起,那阵阵令人不寒而栗却始终听不清的低语再一次响起,人偶军团如约而至。 看着那灯光,陈逸墨下意识地想到了一句话——望山跑死马。 “它们的目的是把我们驱赶到那里去,然后跟我们做一个最后的了断。”陈逸墨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思考着镇长那样做的目的,关于小巷的尽头,不需要多想,那幢房子十之八九就是戴安娜被烧死的那幢房子,在那里进行了断,是杀鸡给猴看?还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剧呢?再或者,他想从中得到什么,比如活人祭祀与恶魔做交易之类的。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 “别往前走了。” 陈逸墨在一段距离的减速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望着那如潮水般密集涌来的人偶军团,眼神平静,手中的蓝色光剑在黑暗中吞吐着宛若实质的光芒。 如果说黑雾的作用是创造出让他们不得不前往尽头的被动因素的话,那他偏偏就不按照基本法来。 要是到了巷子的尽头,那等待着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如戴安娜一样的遭遇——就好像剧情中的不可抗力的剧情杀一样,到时候他们很有可能会复刻一次戴安娜的遭遇,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关进屋子里,然后被迫启动六芒星法阵,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站在会被烧死的立场上的,连做交易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破门而出了,但凡牵扯到这种神秘现象的必定会牵扯到‘诅咒’、‘封印’、等等之类的。 而按照群里的头衔来琢磨,如果莫良在这里或者天使小姐姐在这里,那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小巷的尽头拱,因为有这方面的专业对口的群友,所以可以理所应当的扮猪吃老虎,但问题是当下没有,所以路也就只剩下了一条。 小巷的尽头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可偏偏就在这个当儿,陈逸墨三人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着犹如潮水般的人偶军团站定。 墨虞惜和林昭嫣都没有去问陈逸墨为什么在这个当儿要停下,她们只是紧了紧手中的武器,选择相信他的判断。 在距离他们仅有十五米的位置时,人偶们忽的停了下来,在短暂的沉寂和视野陡然又黑了一圈后,人偶们整齐划一的往阴影中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足够铺上红毯的道路。 皮鞋踩在石砖上的声音缓缓传来,那听不清的不寒而栗的低语声也愈发的大了起来。 墨虞惜手中的古剑散发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芒,沁人心脾的凉意驱走了低语所带来的烦躁与恐惧,妄图靠近他们周围的黑雾也被这层光芒阻隔在了一定距离之外。 夜风渐起,那厚实的遮住月光的云层渐渐飘离。 月光洒下,拄着绅士杖的镇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身后的暗色宛若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怪异地蠕动着,翻滚着。 “其实你们本来是可以离开这座小镇的。”镇长左手拿着绅士杖,右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月光下他那张可怖的苍白的满是尸斑的脸格外清晰,而那双绿色的猫瞳更是散发着一种莫名的诡异,“但偏偏不听劝,硬是喜欢去追寻事情的真相。” “之前的戴安娜是这样,后来的那帮子警察也是这样,再到已经过去这么久的现在,那个写报纸的女人也是这样,你们这样的人总是喜欢刨根问底。” 镇长絮絮叨叨的说着,中途还伴随着几声咳嗽,只是他的那张已经死去的脸庞不会再因为咳嗽而涨红就是了,“真相永远都是伴随着鲜血的,你们想要知道背后的真相,可知道了之后你们又能怎么样呢?从这座被诅咒了的城镇里出去?” 镇长忽然又咳嗽了起来,这次他甚至咳的躬下了身子,在他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两三下后,他重新站直了身体,沙哑的声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宛若闷雷滚动的嘶哑的低语声,“痴心妄想。“ 被做成人偶的尸体们动了起来,它们的眼中冒出了和镇长无异的幽幽绿光,它们手中拿着各式的武器,有可以直接秒杀猎魔人的草叉,也有劈木头用的斧头,更有菜刀以及平底锅。 要换做以前,那可能确实是委实惊人,但时代已经变了。 被林昭嫣握在手里的银色手枪喷吐着火舌,行动并不那么灵便的死人人偶就和活靶子没有区别,一发又一发的带着银色光芒的子弹穿过了尸体,就像利器没入豆腐一般,当下的境况硬生生的被林昭嫣变成了割草无双。 人偶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后来的人偶又相继的填补上去。 高科技打冷兵器,不外如是。 只是人偶的数量实在太多,哪怕林昭嫣手中的那把手枪不需要填弹,绝对的数量还是渐渐地朝着他们碾压了过来。 陈逸墨看的清楚,那被银色子弹射穿了的人偶本该是寄了的,但事实上却是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从某种角度来讲,这样的人偶其实才是最恐怖的,常规热武器只能延缓它们进攻的度,但却无法彻底的消灭它们。 想要消灭不死族的召唤物,要做的就是直取召唤师本人。 陈逸墨与墨虞惜对视了一眼,被两人握在手中的兵刃仿若在回应他俩的心声一般,萦绕在剑身周遭的光芒在这一刻莫名同步。 月光下,蓝色的两道剑芒不断划过黑暗,一个又一个的人偶随之倒下。 和对抗鬼修女时不同,两人的武器仍旧能对人偶们造成巨大的伤害,但和林昭嫣所遇到的情况一样,他们只能让人偶重新站起来的时间变得相对较长,并不能完全消灭人偶。 镇长就站在人偶潮后面,那双绿色的猫眼就这样打量着陈逸墨与墨虞惜,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越朝镇长的方向靠近,两人所遭遇到的抵抗和人偶就越是多。 银色的子弹一发接着一发的划破夜色,蓝色的剑芒一道跟着一道的照亮了黑暗,但人偶潮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反倒愈来愈多。 墨虞惜眉头微皱,在砍翻两个人偶之后,她向后轻点了一步,身体朝后退去,暂时脱离的人偶的包围圈。 夜风拂动,古剑纳剑入鞘。 月色下,闭上了眼睛握住剑柄的墨虞惜莫名多出了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厚实的云层遮住了皎洁的月光,众人的视线也跟着陡然一黯。 汀。 随着清脆的一声长剑重新出鞘的声音,一道蓝色的剑气自剑鞘中凌冽而出,凝聚成一道犹如实质的蓝色淡芒以她为中心向四周驱霆策电般扩散。 蓝色的淡芒撕碎了夜的黑,如同风过麦田般割烂了人偶潮,原本密集的人偶潮在这一刻也终于出现了短暂的缺口。 浓云仿佛也被这道蓝色光芒切开,月光重新洒在了这被黑雾、人偶、堆满的小巷。 墨虞惜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人偶潮,也不知道是剑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此刻的她眼神冷漠的宛若千年不化的冰川(图)。 月光之下,剑在手。 无须墨虞惜提醒,陈逸墨已然压低了身体,握住剑的手紧了紧,速度在这一刻来到了他所能够来到的极致。 他的身影从缺口掠过。 这一刻的他仿若融进了风里,被握在手中的淡蓝色光剑贯彻着其主人的意志朝着一步未动的镇长捅了过去。 镇长仍旧在笑,绿色的猫瞳里透出的不是恐惧,而是笑意,他微微咧嘴一笑,绿色的猫瞳闪过了诡异的红色的光,“终于等到你了。” 可陈逸墨的身形并没有停顿,甚至连丝毫的停滞都没有,那束能够控制活人的红光落在他身上甚至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至少在林昭嫣和墨虞惜的视角来看是这样的。 但在镇长的眼中,情况却是在红光接触到陈逸墨身上的瞬间,一股圣洁的金光便径直抵消了这道红光,同时朝着他刺出一剑的陈逸墨的身后浮现出了一位身着白色教袍的极具圣洁与高贵气质的女性虚影。 蓝色的光剑贯穿了镇长的胸口,冷寂的光芒撕碎了他这具已然死过一次的身体。 第63章:身份 随着镇长的彻底死亡,黑雾如潮水般退去,被操控的人偶也如同坏掉的玩具一般摊倒在了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化为灰烬消散在夜色中,而那只有数步之遥的小巷尽头的房子也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化为了泡影。 他们仍在小巷中,不过恰好处在巷子与街道的连接处。 浓云已然消散,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此刻的乌里斯小镇多出了一份难得的平静。 在再三确认了这晚间的遭遇战已经告一段落后,林昭嫣这才吐出了一口浊气,收起了手中银白色的手枪,伸出手轻轻拍向了墨虞惜的肩膀,可墨虞惜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得,她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退,握住剑柄的那只手随时准备发力,冰冷的视线扫向了身侧,而在陡然发现打算拍自己肩膀的是林昭嫣后,她冷漠的眼神才破功了一瞬,在脸上掠过了一抹相当的不自然后,她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抱歉。” 林昭嫣被墨虞惜的一连串动作唬的一愣一愣的,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在听到那声抱歉之后,她瞬间就懂了,这姑娘还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她可再熟悉这种状态不过了,之前还在部队里的时候,这样的状态她有过不少次。 林昭嫣摆了摆手,爽朗的一笑,“没事儿,正常,我刚才只是想拍拍你的肩膀,告诉你咱们可以暂时收工回去睡觉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墨虞惜脸上的表情更为不自然了,这次,她的耳根甚至染上了一层浅浅地红晕。 “其实我是想拍陈总的肩膀的,但考虑再三还是算了。”林昭嫣装作委屈的模样抿了抿嘴,然后递给了下意识地看向她们这边的陈逸墨一个‘你自己体会’的暧昧眼神,她摇了摇头,“谁让我这么温柔稳重大方呢。” “姐姐,你知道吗,这种夸奖得从别人的嘴里讲出来才具备说服力。”陈逸墨一脸的哭笑不得,“你自己讲出来……就,懂吧,绷不住是其次的,毕竟你绷住了,最关键的是你这形容不贴切啊。” “?” “你说稳重大方,那确实没的说,但温柔??兵王你是不是对温柔有什么误解。”陈逸墨耸了耸肩,“就你刚才那不带停歇的燕双鹰行为,你认为有多少人会觉得你温柔?不该是姐姐好飒,给个机(姬)会?” “你怎么这么懂啊,陈总?” “我老懂哥了。” “那你懂1000-7=?” 陈逸墨捂住了胸口,极为配合的露出了疼痛在心口难开的表情,“别说了,我已经开痛了。” 墨虞惜和林昭嫣对视了一眼,前者咬了咬嘴唇,“医生,他还有救吗?” “没救了,等死吧,记得办大一点。”林昭嫣双手插袋,摇了摇头,然后也不知道是她绷不住了,还是她戏精天赋上来了,她忽然垂下脑袋,双手捂住了眼睛,擦了擦那存在于量子位面中的热泪,“陈总他真的,我哭死。” “???” 陈逸墨看了林昭嫣一眼,心说兵王这什么话题跳跃度,怎么一下子从东京喰种跳跃到了妈妈粉这边。在回过神来后,他也反应过来了,倒也无所谓,毕竟能接得住这种话题跳跃梗的这个群里也就只有那几个脑洞同样跳跃的人了,而很明显的,在场的除了他之外,就没有脑洞这么跳跃的人了。 只是他显然忘记了两句话,一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另一句是人类的学习能力是惊人的。 墨虞惜垂下眼眉思索了一下,“我坐有小孩儿那桌。” “!!!???” * 待到三人回到旅店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他们没敲门打扰老板娘的精致睡眠——三人是从打开的二楼窗户那回去的。 只是刚从窗户里回到房间的三人怎么都想不到的是——穿着睡衣的贝丽卡已经坐在房间里等着他们了。 “晚上好。” 听着贝丽卡的开场白,陈逸墨本能的眼皮一跳,差一点没收住就把腰间的武器又一次的拔了出来。 刚才和那镇长碰面时对方也是以类似的话作为开场白。 觉察到了陈逸墨异样的墨虞惜不动声色的往他的身前站了站,极为隐秘的背过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别那么紧张,同时她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寒暄专用的表情,眼神虽然仍旧偏冷,但比起往昔总是冷着脸的模样要好上太多了,“晚上好,贝丽卡女士。” “不必这么紧张。”贝丽卡双手摆了摆,脸上的神色依旧平和,不过她还是适当的解释了一句,“林的武器是我给她的。” 闻言,墨虞惜脸上的表情怪异了起来,侧过眉,余光落在了一直没说话的林昭嫣的脸上,递了个疑惑的眼神过去。 “是的。”林昭嫣微微颔首,肯定了贝丽卡的说法。 而在得到了同伴的确认后,陈逸墨松了口气,只是在紧张和警惕同时消散下去之后,他心说兵王姐姐不会后面再跟一句典中典的‘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吧。 只是如他所想象的那番话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是林昭嫣顿了顿之后补充的一句话,“贝丽卡女士说这把武器在对抗邪祟的时候会有奇效。” 陈逸墨的眼中掠过了一抹疑惑,他拉着墨虞惜在林昭嫣的床上坐下,同时也向兵王姐姐使了个眼色,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笨,既然贝丽卡出现在了这里,那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对在场的所有人说,或许是某种摊牌,或许是对此前一些事情的解释与补充。 但不论怎样,她接下来讲出口的话肯定会对解开谜题有着相当的帮助。 陈逸墨有这样的预感。 “如果你们没能回来,那我也不会有这个再一次补充解释的机会了。” 贝丽卡的第一句话就让墨虞惜的眉头本能的皱起。 “稍安勿躁,请允许我再进行一次自我介绍。” 贝丽卡垂下了眼眉,脸上多了些歉意。 “很抱歉之前有所隐瞒,其实我的真正名字是薇拉·戴安娜。” “在来到这座小镇前,我曾是一名修女。” 第64章:善与恶 陈逸墨一向是很能抓住重点的那类人。 比如在大学公共课的老师一脸唏嘘的讲到熬夜的危害时,他下意识地就看向了那位已然步入中年的教师的头顶——他的头发和他讲课时候的眼神一样唏嘘忧郁一言难尽。 而当下贝丽卡的发言重点很显然在两个地方,第一个是她的真正名字,第二个则是她的身份。 “戴安娜?”陈逸墨眼神微变,动作和发言也跟着谨慎了一些,“你说你的另一个名字,或者说真正的名字是戴安娜?” “对。”贝丽卡,不,或许说是戴安娜更合适一些,她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戴安娜才是我的本名。” 就在室内陷入了沉默的当儿,她视线落在了窗户旁的沙发上,在顿了顿之后又说出了一句让陈逸墨三人更为心惊肉跳的话来,“包括你在沙发那里翻阅的那本日记,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它是出自我之手的。” “什么叫严格意义上来讲?”陈逸墨的情绪调整的很快,眼底的那抹惊讶与忌惮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面色如常的接话,只是他的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腰间,如果对面的‘戴安娜’有任何要攻击的异动,那他会第一时间采取措施,他努了努嘴,继续了话题,“如果按照不严格的意义来讲,那本日记就不是出自你之手的么?” 戴安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但也不对。” 搁这儿谜语人自我拉扯呢? 陈逸墨很想吐槽这么一句,但他忍住了。当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不合适,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戴安娜脸上的表情显然是话没说完的模样。与其直咧咧的来上这么一句,倒不如安静等待,等对方把话说完再下定论。 “真正的戴安娜在和魔鬼做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成分? 陈逸墨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已经透出了这样的意思。 “我是戴安娜代表着善良的那一面。”戴安娜吐出了一口浊气,眼中多了些追忆,“在和魔鬼签订了契约之后,魔鬼按照我的要求挨个挨个杀死了镇上所有曾针对过我的人,然后那些人被我做成了人偶。” “在魔鬼履行了契约的内容后,它占据了我的身体。”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或者说代表着【善】这一面的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原本的旅店老板娘早就死了,在镇上陆续有人失踪的时候,她也失踪了。” 陈逸墨皱了皱眉,“你动的手?” 戴安娜摇了摇头,“镇长把她骗到了郊外,然后奸杀了她。” “他这么做的动机呢?”陈逸墨接着问道,他心说按照道理来讲,以镇长那人的脑子和行事逻辑,他是不会不清楚镇上发生的离奇失踪案究竟是针对谁的,一个道貌岸然的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不琢磨怎么跑路逃命而有闲心去奸杀一个无辜的单亲母亲。 “和我交易的魔鬼吓了他很多次,且暗示他只要那么去做,就能活命。” 那为什么你不阻止它呢?陈逸墨是很想这么问的,可话到嘴边,理由已然浮现了出来:一个决心只想复仇的人,哪里会管那么多,哪怕有恻隐之心,也早在魔鬼的蛊惑之下嫌麻烦的丢掉了。 见陈逸墨没有继续发问,戴安娜便又讲了起来,“在魔鬼操纵着我的身体残忍的虐杀了镇长后,我就晕死了过去。当一切结束,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就成了新的旅店老板娘,那两个孩子也并非是我的孩子,而是真正旅店老板娘的孩子。” 陈逸墨揉了揉太阳穴,“那代表着你【恶】那一面的人格呢?” “带领你们进乌里斯小镇的海瑟薇,她就是代表着恶那一面的我。”戴安娜抬眉看向了陈逸墨,“现在,她已经不全是自己了,海瑟薇其实就是魔鬼与‘恶’那一面的聚合体,她现在呈现出的模样也是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而为什么我会说被诅咒的人没有办法离开这座小镇,也是因为海瑟薇会在每一个来到这座小镇人的身上留下‘印记’,被标记了的人,她可以随时去到对方身边,然后动手杀掉那个人。” “先前来过镇子的那位报社的主编,她的真实身份也并非是主编,而是政府派来的调查员,探明事实的真相,如果她没能活着离开这个小镇,那么这个小镇就会被真真意义上的彻底抹除,不再会有任何的资料显示这座小镇曾经存在过,也不会再有任何列车、公交在这附近停车,不出意外,你们是最后一批来到这座小镇的外来旅客,再没有了外来者,它就没办法再在人间汲取养分,只能回地狱去。” “海瑟薇此前做过不少的引诱独身男性来到这座小镇的事情,但在那位调查员来到小镇后,就不再有人被引诱了,他们那边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而没有了旅客,也就意味着这座死去的小镇就不再有被它利用的价值。” “假若你们不来,这座小镇的事件可能就此为止了。但是,我带大的两个孩子安娜与康纳肯定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他们会成为它最后的饵料。” “我能一定程度上延缓或者阻止海瑟薇的行动,但我没有办法杀死她还有与她紧密相关的魔鬼,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不希望安娜和康纳成为牺牲者,也不希望你们成为牺牲者。” “我想,我犯下的错,就在我这里终结。” “所以,能否让我委托你们,杀掉海瑟薇,然后带着安娜和康纳离开这座小镇。” “作为报酬,这些年来我存下的钱都可以给你们,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支撑你们购置一两套房产和商铺还是没有问题的。” 陈逸墨摇了摇头,戴安娜的眼神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她来摊牌的真正目的是寻找盟友。 她一个人没有办法杀掉海瑟薇。 在这个镇上再没有了别的活人后,她不希望安娜和康纳死,她希望他们活着,好好地活着。 “钱倒是无所谓。”墨虞惜拍了拍陈逸墨的手背,接过了话茬,“我们不差钱,当地政府的委托能让我们赚一大笔,但是在我们结束了政府的委托之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国家,而那个时候安娜和康纳是没有办法跟着我们的。” 墨虞惜在这一刻把随机应变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直看的陈逸墨有些发愣。 “安娜和康纳的姨妈人很不错,是值得托付的人,她就住在隔壁波塞顿小镇的米歇尔大道239号那,你们可以把安娜和康纳托付给她,到时候我会写封信,麻烦你们一并带给她。” “当然,前提是你们肯答应这个委托的话。” 在说完这些话后,戴安娜自嘲般的一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垂下了眼眉。 她能做的,能拜托的已经做完了,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她也没有办法。 威胁?她觉得她威胁不到他们三个人,或许海瑟薇可以,但海瑟薇给他们的威胁又是另一码事了。 墨虞惜与陈逸墨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林昭嫣,接着冲着戴安娜点了点头,“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这个委托我们可以接下。” “但作为交换的条件,我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们海瑟薇的能力以及她大致的弱点。” “然后,协助我们解决掉她。” 第65章:对群友们身份的猜测 当戴安娜仔细认真的讲起海瑟薇的种种弱点时,侧耳细听着的陈逸墨这才恍然发觉——海瑟薇的弱点实在是太过“传统”了。 首先,她会被阳光限制,简单来讲,在阳光下,她会被削弱,而具体削弱多少得看阳光的强度,不过从戴安娜所叙述的原话来讲,在阳光下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她的能力会被削弱两成到三成。 但现在如果想白天去找她的麻烦的话,那大概率是要扑个空的。在镇长已经彻底消亡的情况下,海瑟薇白天势必会躲起来,想要找她是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戴安娜专门提到过了一点:白天的海瑟薇不一定就是真正的海瑟薇。她能像电影死寂中的玛丽肖那样把自己随意转移到她所做的人偶上,但在晚上时她是不会轻易那样去做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晚上的她不受到限制,且她只有在‘海瑟薇’这具躯壳上她才能发挥出最巅峰的状态,二是她做的最满意的人偶们都是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一旦她受伤或者对他们的掌控出现了问题,那她面对的就将是人偶灵魂们的反噬。 而以戴安娜对海瑟薇的了解——对方大概率会在第七天的晚上开始最后的狩猎。 因为当第七天来临的时候,皓月会被染成红色。 血月当空,她和她的人偶都会变得更强。 不过陈逸墨心说是可以尝试着找一找的,哪怕一次没有杀干净,只是削掉一部分,那也是占据了主动的。 其次,海瑟薇想要对一个人造成超远距离的击杀,必须满足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被杀者必须要产生恐惧的情绪,且被吓出声来才行。 陈逸墨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地在心底吐槽了一句,这不就是死寂里玛丽肖的能力吗? 再者,海瑟薇有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可以说是弱点,也可以说是危险因素——海瑟薇本身的灵魂仍旧是戴安娜那个本我的代表着“恶”的那面,与她做交易的魔鬼只是依附在她身上而已,但魔鬼一直都觊觎着她的灵魂,一副身体,两个灵魂,是很容易出现分裂和意外情况的。 陈逸墨对此的理解是:不确定因素为到时候海瑟薇要是心一横直接把自己的灵魂献祭出去,那呈现在她躯体外表上的情况就是——海瑟薇会有二段变身且技能更新,到时候它的技能就又是得打个问号的了。 然后就是戴安娜讲起自己人格另一面的所会的技能了,基本上她会的和镇长会的没有区别,而在这途中戴安娜也告诉了他们一个又好又坏的消息——他们今晚做掉的那些人偶也都是出自海瑟薇之手的,不过全是量产货就是了,唯一的不是量产货的就只有镇长本身,在海瑟薇没有把灵魂从她的躯体上分离的时候,镇长是只能听命于她的。 所以又从侧面佐证了一点——今天晚上镇长的袭击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意愿,另一方面也有海瑟薇的命令在其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被海瑟薇精心制作的人偶大军们也属于是老任务达人了,毕竟一直要执行海瑟薇下达的任务。 于是回到原题,当戴安娜大致讲了一遍离开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往常这个时候三人基本都处在睡眠状态中,可能睡得不是很熟,但绝对是已经躺下了的。 要换做平常,好不容易把事情做完了,那困意肯定是沾到床就直接来了,可今天,三个人都没有太多的困意。 “如果说今天镇长所操控的那些人偶是量产货的话,那么不堪一击也是正常的了。”陈逸墨顿了顿,“但要是海瑟薇精心制作的那些人偶都有那么些特殊能力的话,就很麻烦了。” 今晚镇长那眼底突然亮起的红光是让他留心了的,虽然对他并没有起到效果,但只是这方面的能力而已。 有对精神系魔法的魔免,不一定能扛得住火属性的魔法。 “再者,那些黑雾虽然看上去没有实际性的攻击能力,但它本身的存在就会让环境变得不利。”陈逸墨脑海里又泛起了黑雾压缩巷子的画面,当时如果不是墨虞惜手中的那把古剑的话,那情况绝对是不容乐观的,“而且它们扩散的速度相当快,而仅仅看样子的话,它们还拥有一定的‘狗鼻子’的功能,能帮助它的主人们准确的定位。” “简单来讲,我们当下的情况就是处处不利,唯一有利的点还不一定能够抓得住。”陈逸墨叹了口气,倒也没有绝望的意思,只是想抱怨一下,他摇了摇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必要的物理警戒后躺下睡觉,明天起来后直奔镇上的展览馆,把我们能见到的人偶全部销毁,之后进行挨户挨户的排查,能多找到一个人偶,是一个人偶。” 林昭嫣点了点头,起身做起了最基本的也是她做了两天多的警戒装置。 墨虞惜若有所思地垂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陈逸墨,“如果莫良和阿念在这里的话,那是不是副本的难度会下降许多。” “如果他们的头衔和你我想象的能力一样的话,那确实能下降许多,最直观的一个,他往这儿施法放一个圣光术,绝对就是对海瑟薇的克星,如果他能再补一个阿婆克烈的话,那将绝杀。”陈逸墨接上了墨虞惜的话茬,神色也变得轻松了些,“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看到你现场表演一下什么叫做一剑西来直接秒杀。” 墨虞惜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怎么讲话还跟小孩子一样。” 虽然不是第一天认识陈逸墨了,但她还是不免生出了一种“崽,阿妈对你很失望。”的无奈来。 “你别说,我觉得陈总讲的可能是对的,就群里那帮人的头衔来看,哪天知道他们甚至和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我都觉得能够理解。”做完警戒装置的林昭嫣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双手撑在床边,身体微微后仰,歪着头看向墨虞惜,“指不定莫良真就是那种西幻电影或者文字小说里的神父呢?或者职位还要更高些?主教之一?” 墨虞惜点点头,刚刚放松下来的表情一下子又较真了起来,她抿了抿嘴,回望着林昭嫣,她对这方面的话题没有太多的了解,所以只能询问面前关系还算马虎的兵王姐姐,“那天使小姐姐呢?” “她?”林昭嫣表情微变,接着眼神凌乱了一瞬,她心说自己为什么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不过后悔归后悔,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而且她还不能乱说,“以平时莫良和阿念对天使小姐姐的态度来讲,她的职位应该只会比他们更高,不会低。” 墨虞惜直皱眉头,“难道真的是天使?” “谁知道呢?”林昭嫣打了个哈哈,接着把有那么些不对味的话题强行从对群友们的身份猜测上拽到了当下他们需要面临的问题上,“我认为我们当下该考虑的应该是在决战之前的其它事情,你觉得呢?陈总。” 林昭嫣狠狠地刮了陈逸墨一眼。 不是他,她哪里会掺和进这种麻烦事里来。 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做好了今后见到天使小姐姐熟络之后嗑瓜子吃西瓜搬着小板凳看戏的心思,但是她真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来。 比起充当拉帮结派站队的那个,她更倾向于拉着其他人嗑cp,或者就纯当一个旁观者,任由事情自由发展。 陈逸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周吴郑王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 第66章:一无所获 翌日。 顶着黑眼圈的三人吃过早饭待到初晨升起后准时准点的走出了旅店的大门,步履匆匆地直奔镇上的展览馆。 清晨八点整,陈逸墨一行人准时到达了镇上的展览馆,只是和那天上午展览馆大门敞开的情况不大一样,昨天晚上似乎是有人提前来过了,展览馆的大门不单单只是紧闭着,甚至还被加上了一把造型夸张的铁锁,足足有成人小臂般粗的铁链来回穿插缠绕在大门门把手上,一副摆明了的不欢迎参观客的架势。 要换做在这个世界观下的普通人,面对这把铁锁和缠绕的铁链肯定是会倍感头疼的,哪怕找到了能钳开铁链和铁锁的工具,也要废很大一番功夫才能打开,可陈逸墨他们仨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观下的普通人,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旅者,手中的武器更是摆明了和这个世界观下的神秘力量画风不同。 所以陈逸墨压根没有犹豫,甚至连观察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在窥视的动作都没有,死亡冰柱具现在手里,蓝色的剑芒掠过,缠绕着的铁索与铁链就宛若豆腐一般落在了地上。 “要彩虹六号有这样的干员,那进攻方不得飞起来?”林昭嫣深深地看了陈逸墨一眼,相当感慨。 陈逸墨的心情有些微妙,他是真没想过英姿飒爽的二次元兵王姐姐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讲出这样的话来,偏偏他还不知道怎么去接,因为这话实在有那么些……不合时宜了,哪怕是用万能的‘我认为母猪的产后护理’去接,都显得有那么些生硬。 他突然体会到了墨虞惜平时的感受。 陈逸墨下意识地看向了侧着眉眼底多出了些疑惑望向这边的墨虞惜。 墨虞惜,你好温柔! 在心底默默地道了这么一句经典的台词后,陈逸墨对上了墨虞惜那愈发疑惑的眸光,“没什么,现在,准备动手。” 说完后,陈逸墨看向了那已然再无阻拦的紧闭着的大门。 而墨虞惜点了点头,虽然心底还是有些好奇刚才陈逸墨在想什么,但她一向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眼底的疑惑尽褪,平静的眼眉变得凌厉了起来。 林昭嫣也收起了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拿出了银色的手枪,打开保险,食指放在了扳机旁。 三人对视了一眼,陈逸墨竖起手指打起了倒计时。 3 2 1 一脚狠狠地踹出,甚至带起了隐隐地破风声,展览馆的大门被“嘭”的一下踹开,大门整体已然有了被狠踹后变形的迹象。 看着微曲的实芯木门,陈逸墨自己都暗自咋舌了一下,他心说自己这身体素质是越来越离谱了,恐怕已经远远的拉开普通人一大截了,这要是去参加校运动会,那估摸着奖金能拿到手软。 初晨的阳光掠过天际线洒向地面,恰好落在了展览馆大门口,带着淡淡暖意的光柱中,细碎的灰尘飞舞着,从入口处铺向各个展览走道间的红毯上也沾上了绒团状的灰尘细屑。 陈逸墨眉头微蹙,虽然没有经典的开门杀,但当下的场景却多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诡异。 他的记性一向不错,第一次参观这里的时候,白色的天花板上亮着暖色调的展馆专用灯,地上的红毯尽管谈不上一尘不染,但总体还是干净的,屋内也没有这么多的灰尘。而现在,整个展览馆仅仅是入口处就已经给了他一种‘这里已然有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了’的感觉。 就好像“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违和感一样。 陈逸墨微眯起了眼睛,待到差不多适应展览馆内的光线后,这才迈开步子沿着红毯向展览馆内走去,墨虞惜和林昭嫣则是分别间隔了半个身位紧紧地跟着他。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展览馆内响起,飞舞的灰尘和空荡荡的展览柜把展览馆衬的格外诡异,所幸展览馆的大门已经报销,所以发不出那种令人牙酸和头皮发麻的“嘎吱”声。 在仔细搜查了一圈后,陈逸墨三人走出了展览馆。 说句老实话,在看到门口有着铁链和铁锁的时候,陈逸墨心底就已经有种预感了,他们这一趟或许会一无所获。 现在看来,他的预感是对的。 ——海瑟薇的确连夜来了一趟,她不仅搞了把锁,更顺手把展馆内的所有人偶都带走了。 “那也就意味着其实展览馆内的所有人偶都是出自她之手的。”坐在小镇街边的长椅上,陈逸墨打破了此刻氛围的沉默,他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她的胆子是真大,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人偶摆在展览馆内展览。” “还真就应了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林昭嫣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神色,“不过她的做法其实也不能纯粹的认定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乌里斯小镇,她就是唯一的‘法则’,在没有任何外来者能够威胁到她的前提下,这与其说是掩藏,倒不如说是示威。” 墨虞惜没有搭腔,只是看向了陈逸墨,她的脸上没有懊恼,神色依旧如常,眼神也仍旧是那般的淡淡,她平静的说道,“展览馆这条线断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按照戴安娜所说的那番话,这座乌里斯小镇还喘着气的活人就只剩下五个,他们仨加安娜与康纳,除此以外的所有能动的‘人类’要么是人偶,要么是已经死了的人,包括戴安娜自己也是一样。 她虽然有体温,但是并没有心跳。 而据她所说海瑟薇也是一样的。 “没有活人,那我们就挨家挨户的上门查一查水表。”陈逸墨双手搭在膝盖上,脑袋微垂,吐出了一口浊气,“不管海瑟薇有没有把她所有的人偶都‘收纳’起来,我们都该挨个挨个试试,虽然办法笨,但绝对是没错的,能找一个是一个,找到的越多也就意味着我们在血月之时的局面会轻松的越多。” 他赌海瑟薇没有那种凭空创造空间的能力。 而只要她没有这种能力,那她就绝对是把所有的人偶藏不完的。 最关键的,他也不会无的放矢,先朝着概率大的位置去找。 比如…… 她的房子。 第67章:以前我没得选 蔚蓝的看不见一丝阴翳的天空,白色的挂在天边的云朵,以及那掠过小镇天际线自上而下斜落至地面的灿烂阳光,共同构筑起了乌里斯小镇的白昼。 坐在长椅上,陈逸墨打量着周遭的环境——颇有中世纪风格的石砖路,干净的街道,以及那放置在路旁的盆栽植物。在不考虑乌里斯小镇背后的血腥、诡异往事的前提下,这座小镇有着绝对的被外来旅客青睐的资本。 可世事向来这样,事情大都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后果与结果。 收回了看向街道的视线,陈逸墨深呼吸了两次,侧过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墨虞惜以及墨虞惜身侧的林昭嫣,“时间差不多了。” 林昭嫣拍了拍大腿,干脆利落站了起来,“那就出发吧,海瑟薇的住处离这里不算远。” 墨虞惜倒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锁屏界面上显示着当下的时间是上午的九点半,她微微颔首,收起手机,微眯着眼睛仰起头看了看那挂在天上的太阳,仿佛是在确认着太阳光的强度。 几秒后,她收回了视线,站起身于林昭嫣身旁站定。 “那就走吧。” 陈逸墨拍了拍裤腿,也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接着朝着当初海瑟薇专门跟他们提到过她所在的房子迈开了步子。 小镇不大的好处在于——镇上的人基本都互相认识,来回串门或是商讨事情很方便,而缺点也恰恰在这里,有需要的话,上门查水表不要再方便。 走在石砖路面上,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放缓了脚步,在斟酌了一下词句后开口讲述了起来,“戴安娜是代表着【善】的那面,海瑟薇代表着【恶】的那面,那她们共享的都是那个未分化前【本我】的生命,一人一半的说法可能有些模糊和大概,但我估计实际上应该也差不多。” 陈逸墨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假设我们对【恶】动手,【善】的那面十有八九也是会跟着被影响的。” 墨虞惜惯例没有搭腔,而林昭嫣则是美眸微皱细细的思索了起来,大约半分钟后,她抬起眉看向了陈逸墨,眼中多出了些通透,“陈总你的意思是……【善】对我们提出的委托,其实是抱着与【恶】同归于尽的觉悟来的?” “对。”陈逸墨点了点头,视线抬起,从地上的石砖路转移到了那街道上空的蔚蓝天空,“她希望自己能于此终结,把一切都结束,是非对错都没有关系。” “但她有牵挂。”墨虞惜突然开腔插进了话题,“安娜与康纳就是她的牵挂,所以……” 所以,这个托付的人选就落到了我们的头上。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也算是一场豪赌,双方都选择了梭哈,没有折中的选项,要么获胜,要么倾家荡产。 陈逸墨摇了摇头,“说句实在话,安娜与康纳要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一点内幕的话,这俩孩子也是妥妥的大心脏。” “那你觉得他们知道吗?”林昭嫣来了兴趣。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远比大人想象的要细心,哪怕他们不清楚其中的原委,肯定也是意识到了某种不对的。”陈逸墨仔细的分析着,“再者,以戴安娜呈现出的【善】那面的性格,我认为她不会完全瞒着他们,肯定会挑一部分能讲的去讲,一味的隐瞒反而容易出事情,毕竟……这镇上就只剩下这对兄妹是活人了,有危机意识,总比没有危机意识来的好。” 林昭嫣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了些追忆之色。 片刻后,她嘴角微微扬起,笑容里莫名的带上了释然与追忆。 不过这一刻她的神色谁都没有注意到。 “我们到了。” 随着墨虞惜微冷的声音响起,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视线一致的落在了那幢二层建筑上。 陈逸墨是见过戴安娜复仇时待着的那处房子的,当初来小镇的时候没有注意,当下走到海瑟薇房子的门口,他这才恍然发觉,这根本就是完全一样的模子。 陈逸墨微微皱了皱眉,死亡冰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次他甚至连去踹门的想法都没有,打算直接破门而入。 蓝色的剑芒划过,犹如没入豆腐一般,结实的大门被一分为二。 没有烟雾缭绕,更没有像刚才那般的灰尘飞舞,有的只是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屋子与亮着灯的客厅。 此前他们阻止过的那帮子霸凌安娜与康纳的孩子此刻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忽然,那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八音盒转动了起来,盒子上的舞女随着清脆童声与音乐的响起跟着跳起了舞。 本该好听的音乐此刻却莫名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孩子们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一行人,它们的目光仍旧呆滞,只是那棕色的眼珠子里映出了他们的身影。 虽然已经有过心里建设知道这座小镇除去安娜与康纳外剩下的原住民都是人偶,可遇上这种诡异的状况,陈逸墨还是莫名的有些背心发凉。 “你们可以离开小镇,我不会阻拦你们。” 这是海瑟薇的声音,不过比起之前的活力十足此刻的她声音就显得有些沙哑与中性了。 “那贝丽卡或者说另一个你会怎么样呢?” 陈逸墨看向了那整齐划一张着嘴巴的人偶们,心底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按理来讲海瑟薇是全然没有必要留下这么些作品来代她传达‘议和’的意思的——假若她有十足的把握的话。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海瑟薇的声音里多出了些不耐,声音愈发凄厉。 “以前我没得选。”陈逸墨垂下眼眉看向了手中吞吐着蓝光的光剑,然后抬起头重新看向了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望着这边的人偶们,“现在,我想当个好人。” 人偶们站了起来,脸上尽都露出了一个可怖的笑容。 “那,你们就通通都死在这里吧。” 黑色的雾气倾巢而出,包裹住了整个客厅,向着门口蔓延而去。 第68章:血月前(二合一) 在许多恐怖电影里,真正让观众害怕的并非是‘鬼怪’本身,而是那种无时无刻都在渲染着扩大着的恐怖氛围:诡异的配乐,阴暗潮湿的环境,以及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生活中代表着寂静的声音。这些内容会极大的扩张恐怖的氛围,构筑起恐惧与害怕的情绪。 人最大的恐惧源自于对事物的未知。 陈逸墨犹记得当初寝室一堆人一起看那著名的韩国恐怖电影昆池岩时有位舍友就径直被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而那时又恰好刚有人洗了澡,地面湿滑,于是鸡飞狗跳,隔壁寝室甚至还有人过来敲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那恰到好处的duang的一声在周五安静的夜里属实有那么些‘别致’。 昆池岩内的‘鬼怪’自始至终就露面了寥寥几次,可那几次都是在恐怖的氛围渲染到了极致的当儿,是氛围衬托了鬼怪,而并非鬼怪本身就有那么吓人。 蓝色的剑光不断在屋子内亮起,银色子弹带起的阵阵破空声划过耳畔,时间在这一刻仿若被摁下了慢放键,八音盒的舞女仍在翩翩起舞,在剑光与子弹的辉映下,黑雾渐渐溃散,残缺的人偶倒在地上化为灰烬。 从海瑟薇的住处出来,一行人沉默的走在乌里斯小镇的街道上。 画风不同别硬融的道理于刚才体现的淋漓尽致。 陈逸墨也总算初体验了一把用光剑追着恐怖片大反派砍的感觉,那是一种出乎意料的令人为之振奋的激动感,只是在体验过后,他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惆怅的感觉,就这一遭副本过后,他或许再也体会不到那种关上灯看恐怖片被真正吓到心理阴影的感觉了。 当诡异不再诡异,那诡异本身也就失去了其意义。 “我有一种预感。”陈逸墨抬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蔚蓝的天空,他不清楚此刻的自己在墨虞惜和林昭嫣眼中是否有那么点忧郁的味道,但他很清楚的一点是,今后他再也无法直视恐怖片了,“我以后再也无法抱着敬畏的心态去欣赏恐怖电影了。” 林昭嫣眼眸微瞪,她以为陈逸墨要憋出个什么话来,结果就这?兵王姐姐有些嫌弃的白了陈逸墨一眼,没好气地锤了他肩膀一下,“以后这种没必要的感言就别发表了。” “我认为昭嫣姐讲的很对。” 墨虞惜那张微冷的脸上多出了一抹深以为然的表情。 陈逸墨感觉对方的一字一句犹如刀疤划在他心上。 只可惜他唱歌水平太过业余,不然这时候他就已经唱出来了。 三人继续沿着街道向旅店的方向走去,不过脚步要比先前更放缓了些。 “聊聊正事吧。”林昭嫣收起了那副玩笑的神色,腰背挺了挺,眼神里透出了一抹谨慎,上午的阳光刚好透过一幢二层房屋的房檐洒在她的侧脸上,“就从刚才的交手中,海瑟薇留在房子里带话的人偶明显要比昨天晚上镇长操控的那些人偶强上不少,不论是抗打击能力还是反应速度。” “更具体些来讲,假设镇长操控的人偶本身系数是1的话,那今天海瑟薇房子里的那部分人偶已经快要接近2了,可能唯一的弱势点在于这些人偶似乎是远离了海瑟薇的关系,所以并没能倒下之后再复活。” “不。”陈逸墨举了举手,刚才战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兵王对已经倒下在化为灰烬途中的人偶连续开了五枪,从眉心到心脏,不断的补枪,假若不是那人偶化为灰烬的速度快,那她至少还要补上十来枪,“我觉得可能是兵王你补枪补的太……。”陈逸墨斟酌了一下词句,又回想了一下兵王姐姐在补枪时候的那股狠劲,他喉结动了动,语气渐渐放缓,“及时了。” 他硬生生的把‘补的太狠’这句话咽回了喉咙里。 “那只是一方面。”林昭嫣倒并没有介意陈逸墨的说法,她目光顿了顿,沉吟了两秒后对陈逸墨的说法像是有读心术一般进行了一个补充,“在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甚至想用手雷挨个挨个把它们物理超度了。” 好家伙,不愧是你。 陈逸墨心说你也太慎重了,不过……他咧嘴一笑,我喜欢。 他对兵王姐姐的做法倒是不反感。 至少极大程度上避免了留下后患的概率。 “回到正题。”林昭嫣收回了与陈逸墨对视的视线,“刚才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海瑟薇放出的黑雾和镇长放出的黑雾似乎有些不同,镇长放出的黑雾更多的是具有封锁和遮蔽的效果,除去看上去翻涌着宛若活物有些骇人外,其余的并没有太多实质性的效果;但海瑟薇放出的黑雾似乎就具备一定的对人偶的强化作用。” “站在黑雾中的人偶要吃七到八发子弹才会躺下,而脱离了黑雾覆盖范围的人偶仅仅只需要五枪。” 林昭嫣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我敢肯定陈总你可能没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些人偶是不具备特殊能力的,这也就意味着它们的优先级可能并不是那么的高,再加上海瑟薇把他们故意留在自己的房子里做一个传话筒的功能也能佐证这点。” “这座小镇的大多数居民是被海瑟薇做成了人偶的,其中这样的人偶有多少还是个无从下手的未知数,我认为我们接下来几天的行动要更谨慎才行。”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然后尽都点了点头。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 旅店,厨房。 系着围裙的戴安娜正在忙碌的准备着今天旅店的午餐,虽然她自己也清楚旅店关门也就只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但她并没有想那么多,仍旧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道模糊的女性黑影从厨房的阴翳中分离了出来,沉默着站到了戴安娜的身后。 虽然黑影的身形模糊,却很怪异的能看清楚黑影的五官与其表情。 “你的旅客们拒绝谈判。” 海瑟薇的声音从那道模糊的女性黑影中传了出来,这是她唯一能够避开旅店那道桎梏进来与戴安娜对话的方式。 “他们的目的是解决问题。”戴安娜仍旧做着手中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没有惊异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宛若与老友见面时的淡然,她沉默了一会儿,“而不是折中处理。” “你就这么肯定他们能杀掉我吗?”模糊的女性黑影走到了戴安娜的身旁,海瑟薇那略显轻挑的声音于她的耳畔响起,“凡事总有个万一,这场赌局没有谁是可以必胜的,更何况你与我自始至终用的都是相同的筹码。” 女性黑影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戴安娜的脸庞,动作温柔的像是在触摸某种绝世珍宝一般,“如果我死了,那你一定会死。可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应该还能活着。” 戴安娜眉头微皱,女性黑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了两三步,“我会死,但你也会被重创,到时候控制着你这具身体的可能就不是你了,而是那只恶魔。” “闭嘴!”海瑟薇的声音中多出了些焦躁与不耐,女性黑影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在阴翳中站定,她冷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的言语还是那么的刻薄。” “这么多年了,你也还是一样的狂妄偏执。”戴安娜摇了摇头,以同样的话回敬。 “你和你的旅客们都会死,而我,会永远的活着。”海瑟薇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她伸出手轻轻的在嘴唇上点了点,然后张嘴吮住了食指,模糊的女性黑影在这一刻流露出了极为享受和贪恋的表情,“你那两个孩子,安娜与康纳,呵……” 嘭! 一道白色的光从戴安娜的身上迸射而出,这道黑影被消弭在了阴影之中。 “我很喜欢一句俗语,越凶的狗,越不爱叫。” 言罢,戴安娜摇了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得,继续低头准备起了今天的午餐。 * 事实上,他们仨的效率远比陈逸墨最开始想象的还要更快,距离血月当日前的这些天里,他们基本上粗略的把镇上所有的房子都查了一遍水表,收获谈不上特别好,但也谈不上一无所获。 陈逸墨赌的是对的,海瑟薇并没有那个本事把所有的人偶都藏匿起来,这些天里他们处理掉了数十具人偶,也算是行之有效的减少了部分麻烦。 在他们入眠的晚上,海瑟薇倒是没有来骚扰,或许是在养精蓄锐,又或许是在秘密的谋划什么,三人并不清楚,也没办法弄清楚,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做好的每天的销毁工作,接着等待着那最终决战的血月来临之日。 但越是处理这些人偶,兵王姐姐脸上的表情也就越发的凝重,他们处理掉的这些人偶中不乏有系数接近3的水准的,大多数都在2及2以上,藏不住的尚且有这个程度,那藏住了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一层阴云仿佛笼罩在了乌里斯小镇的上空,连带着白昼的阳光都仿佛带上了一层难以摆脱的阴翳。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血月当日的早上。 餐厅内,陈逸墨一行人仍旧按照先前的位置排排围拢坐在餐桌前。 戴安娜也仍旧与往常一样替安娜与康纳安排着早餐,只是往昔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的两个小孩子此时此刻却怎么都微笑不出来了,紧闭着嘴唇,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 他们好像有了心事。 陈逸墨猜测是戴安娜告诉了些他们什么,但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并没有合适的去询问的理由,因为这属于他们之间的私人家事。 只是让陈逸墨有些意外的是,在替两个小孩子分好早餐后,戴安娜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打破了当下的沉闷。 “从明天开始,安娜和康纳就要去别的小镇生活了。”戴安娜伸出手摸了摸女儿与儿子的头发,脸上的神色温柔而又平和,“妈妈可能没办法跟着你们一起去,但大哥哥和大姐姐们会代替妈妈把你们安全送到姨妈那里,到了姨妈那里之后要听话,不能随便惹是生非,也不要调皮,给姨妈添麻烦,知道吗?” 活泼的小姑娘没有像往常那样接话,蔚蓝色的眼眸满溢着晶莹的泪珠,却始终没有流出眼眶,她只是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双大大的眼睛仿佛在无言的询问着‘为什么要抛下我’。 康纳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无措,这个调皮的男孩儿也跟着慌了神,虽然此前戴安娜就跟他们提到过这件事,但当下听到母亲再一次当着陈逸墨他们三人的面讲起,他也终于意识到了那并非玩笑,而是真话。 “妈妈没有办法陪着你们继续把接下来的路走完了,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戴安娜依旧轻抚着安娜与康纳的头发,柔声说道,“康纳是哥哥会照顾好妹妹安娜的是不是?” 康纳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向母亲,还在冒着热气泛着香味的早餐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它的吸引力,小男孩儿的眼中充斥着的是哀求与惘然,泪珠开始在眼眶翻涌,回答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哭腔,“为什么?” “因为有一些事情必须得由妈妈去做。”戴安娜轻声解释着,“这是妈妈地责任,是没有办法推掉的。” “我的责任去解决掉那些曾经的事情,而康纳的责任是照顾好妹妹安娜,你是哥哥,不是吗?”戴安娜伸出手揉了揉男孩儿的脑袋,神色照常的露出了一个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的微笑,她拿起勺子放进乘着浓汤的碗里,“好了,该吃早饭了,别想那么多了。” 安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涌出了眼眶,康纳亦是。 孩子们的哭声混杂在了一起。 望着眼前的一幕,陈逸墨莫名地觉得心底有些堵得慌,可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 他清楚,有些话现在讲总比到时候再讲来的合适。提前讲过再见,真正到了再见的时候,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也终究是提前有了预料。 可成年人理解却还是难以接受的道理又怎么能让小孩子轻易接受呢? 他只能在心底长叹口气,不断地催眠着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副本游戏罢了,把一切的情绪压在心中。 餐桌下,墨虞惜的手指被她自己捏的微微泛白。 第69章:终结之夜(上) 当黄昏的最后一缕阳光被阻隔在教堂的尖塔之下,乌里斯小镇的整片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了下来。 地表的温度开始升高,空气也变得浑浊泥泞,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令人心神不宁的方向发展着,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不断的推动着命运的巨轮,在满是惊涛骇浪的海面上,不断地修正着航线,朝着那名为‘终结’的目的地航行而去。 晚上七点整,落日彻底被地平线吞没,无边的夜色占据了天空,夜幕降临。 小镇的远处,犹如活物一般的黑雾蜿蜒着攀上了教堂,慢慢地蠕动着,朝着教堂的尖塔攀附而上。 坐在二楼的阳台上,陈逸墨借着残余的微光打量着小镇的街道——他们并不陌生,甚至谈得上熟悉的黑雾已然铺满了石砖路,不断翻涌着,蠕动着,渲染着令人san值狂掉的画面。 可能唯一让陈逸墨暂时还觉得安心的就只有那些黑雾尚且没有开始攀附起房屋的外墙本身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忽然响起,陈逸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神经一紧,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了起来。 呲啦! 几秒后,一道闪电劈开了夜色,把乌里斯小镇的夜晚照的亮堂的犹如白昼。 而坐在窗边的陈逸墨脸上也随着这道电光徒然一亮。 林昭嫣走向了窗户,视线垂下,她对这道闪电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她更关注的是眼下的事物——地面上的黑雾陡然上涨了一截,刚才黑雾仅仅只是薄薄的一层,或许只到鞋底的位置,可现在,黑色的雾气已经殷实鼓胀了一截,从鞋底的位置涨到了足以没过鞋背的高度。 轰隆! 又是一道闷雷,几秒后一道犹如巨蟒般的电蛇再次穿过了夜色,照亮了乌里斯小镇的天际。 而那高度到了脚背位置的黑雾像是又得到了某种首肯或者说力量的补充一般又跟着上涨了一截,蔓延至临近小腿的高度。 林昭嫣眼底里多出了几分警惕,表情也跟着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当下在地面流动着的黑雾给她的感觉和先前几天的全然不同,此刻,这些随着呼吸的频率流动着的黑雾给了她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就好像在丛林中被剧毒的毒蛇盯上的那种感觉一样,冷血动物的它不断的吐着蛇信子,调整着自己的位置,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在猎物全然不觉的那一刻发起足以致命的一击。 电闪雷鸣依旧不断,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闷雷声越来越大,电光却越来越黯淡,而本该是黑色的天空却开始渐渐地变起了颜色,血液般的酒红色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大海,黑色的天空先是从天际线开始被染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诡异血红色。 风,刮了起来。 浓云开始移动起了位置,而那处在浓云正中间的被遮住了的月亮也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只不过和平常皎洁清冷的月亮不同,此刻的月亮也被渲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红色,血月当空。 那覆盖在地上的黑雾已然涨至小腿般高,闷热的空气在这一刻也湿热到了极致。 忽的,闷雷声停了,电光也消失了,没有风声,没有走动声,夜晚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如果不是那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的血月仍旧诡异的话,那这一刻或许真的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刚才那诡异的一切不过只是幻觉罢了。 陈逸墨与林昭嫣对视了一眼,他站起了身,蓝色的光剑已经出现在了手中。 他知道,海瑟薇来了。 整齐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响起,黑雾开始有目的性的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一涌而去,就像是找到了某种归宿一般。 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声音发源地的黑雾也越来越浓厚,血色的月光下,黑雾仿佛成了一层绝佳的暗纱,遮住了光源,更斩断了视线。 “准备下楼吧。” 墨虞惜清冷的声音仿佛驱走了燥热,这一刻,陈逸墨的心情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然后,陈逸墨侧过眼瞥了一眼——嗯,对方的古剑已然握在了手中,而那把剑距离自己的距离不到半米,那阵阵沁人心脾的凉意是从剑上传来的。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那把古剑剑身上的蓝色光芒随着他的视线闪烁了一瞬。 嗯……有点小尴尬。 陈逸墨别开了视线,刚才酝酿起得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宿命感一下子就被抛到了爪哇国。 但有句话讲的很好,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在心底默念了几遍这句话后,陈逸墨点了点头,神色如常的“嗯”了一声。 林昭嫣仿若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把这一幕的画面尽收眼底,但她并没有多嘴说些什么,一方面是她明白当下不是调侃的当儿,而另一方面她是觉得如果把她看到的揣摩到的意思讲出来的话,那大概率就又得立上一个g了,东方的神秘力量还是不得不防范的。 下了楼。 穿戴整齐修女服的戴安娜已经站在前台那里等着他们了,她双手交叉紧握在胸前,而那被她握住的则是一个银色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十字架,虽然那白色的光芒并不强烈,但却有着相当强效的令人心安的平和气息。 陈逸墨心说这玩意儿搁游戏里少说也是一个史诗级道具。 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那十字架上太久,主要那个位置有点尴尬。 戴安娜抬起了头,那双蔚蓝的眼眸底亮起了一抹与十字架相呼应的白光,此刻的她看上去与平时的她形象差距极大,倒不是说她的容貌改变了,而是气质上的变化,现在的她硬要说的话,陈逸墨感觉更像是处在某种凭依的状态。 “血月当空,恶的魂灵与那具肉体的契合度会攀至最高,她的力量也会来到最顶峰,那些雾气就是最好的证明。”戴安娜说着,从吧台内缓步走了出来,“和她的人偶战斗的时候,注意保持距离,能别贴身肉搏就别贴身肉搏,尽可能的别去看那些人偶的眼睛,她的人偶具备一定的额外能力。” “我会在关键的时候替你们创造机会,但我能钳制住海瑟薇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时间不会太长,几秒或者更短。” “我们的唯一机会也就只有那一次。” “最后,记住一点。” “保持理智,步入疯狂。” ??? 陈逸墨的表情变了,这他妈的是在和克苏鲁战斗是吧?他们什么时候又客串起了调查员? 只是没等他的眼神跟着微妙,旅店门口的门铃响起,一阵强风“嘭”的一声便跟着吹开了旅店的大门。 大门外,血月下,站着的是身着血红色礼服的海瑟薇。 第70章:终结之夜(中) “晚上好,乌里斯小镇最后的客人们。” 海瑟薇从容不迫的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容,仿佛当下的她只是中世纪的女伯爵领着她的手下来拜访来这暂住的贵族一般。 要换做先前,那陈逸墨可能会被对方这种泰然自若的气度给震慑到,下意识的心说一句优雅永不过时,可问题是时间是当下而非先前,前面几天海瑟薇东躲西藏的画面感实在太强,一下子就盖过了此刻优雅尊贵的她的形象。 陈逸墨瘪了瘪嘴,握着手中的光剑走出了旅店的门,他丝毫并没有打算要给面前的海瑟薇面子,“你说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比这句话来的合适,至少更符合你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天终于到了大仇得报之日时的那种心境。” 海瑟薇眼神微滞,那张在血月下有种诡异与妖艳美感的脸庞忽的绽放,笑了起来,“有趣的人,看样子我的想法果然没错,你的灵魂肯定会格外的……”她舔了舔嘴唇,“强韧” 陈逸墨耸了耸肩,不可置否,手中吞吐着蓝色光芒的剑刃更亮了些。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炽热的血液开始在血管内加速流动,血月下被影响视线开始变得渐渐正常甚至比往常还要更清楚些,他甚至能看清海瑟薇身后那位身着黑色马甲西装西裤戴着高礼貌的绅士脸上有着明显的灰渍。 如果说先前的他还有那么些怕和担心的情绪的话,那现在,所谓的害怕与恐惧已经被他抛到了一边。 他是越来越能适应这种临近战斗时心中无所恐惧的状态了。 蓝色的剑身上映出了陈逸墨冷峻的脸庞,他的余光落在了身后,“兵王,你有……” “我有医保,别问了。”林昭嫣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说这家伙什么时候都有心思开玩笑,然后站到了他的身侧,“这次,我们一起上。” 墨虞惜没有搭腔,向前了几步,紧跟在了陈逸墨的身后,于他的影子里站定。 海瑟薇没有打岔,这位副本的最终boss只是沉默的看着三人旁若无人的交流,然后她的视线微微向后,落在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上。 戴安娜迎上了海瑟薇的视线,不闪不避。 片刻后,海瑟薇移开了视线,她抿了抿嘴,眼中的清明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犹如野兽般的狠戾。 她提着裙摆向后退了一步,身后的人偶如潮水般向着旅店涌了上去。 午夜的最终舞会,开场了。 * 对人海战术,陈逸墨一直觉得恶心,就不能真男人大战1v1吗,但当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正义的围殴后,他就懂得了真正的快乐。 有朝一日,我也必定要让副本的boss体会一次被围殴的感觉。 在心底暗搓搓地这样想着的陈逸墨握紧了手中的剑,不断地朝着向他涌来的人偶挥剑、挥剑再挥剑。 就和兵王这些天来提到过的猜测一样,黑雾极大的强化了人偶的抗打击能力,哪怕他手中握着的光剑对人偶具备天生的克制,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于此前的阻力,而且人偶的反应速度也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迅速,明明有些人偶是拼接的身体,但那关节的灵活度和行动的迅捷程度却已然远超常人,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人偶的进攻手段也发生了改变,他们手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对猎魔人神器草叉到锋锐的刀剑一应俱全,假若手上没有武器,黑色的雾气也会跟着涌上覆盖住他们裸露的手,形成拳套的模样。 陈逸墨已经记不得自己挥出了多少剑了,他只知道的是但凡他没有注意到的人偶,身后的墨虞惜必定会挥剑替他解决掉,他只需要专心的对付眼前的敌人就行了。 蓝色的剑芒不断的掠过人偶的身体,一个又一个的人偶倒在了地上,但不过三四秒,黑色的雾气便会涌入倒下人偶的尸体,再一次操控着倒下的人偶站起来。 本就不长的防线开始缩小。 枪声不绝于耳,只是很显然的在被强化过的人偶面前,林昭嫣手中的武器显然杀伤力不够,但得益于她那都要快出残影的击发速度,暂时性的武器杀伤力不够的颓势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 “往后退!” 墨虞惜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陈逸墨想也不想的在挥出最后一剑后就径直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与她并肩的位置。 纳剑归鞘。 然后,和上一次无异的拔剑出鞘。 蓝色的剑气自剑鞘处朝着面前的人偶潮迸发而出,这一次,蓝色的剑气凝聚的程度比起上次还要更胜一筹,蓝色的剑气几乎凝聚成了令人不得不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的犹如实质的耀眼光芒。 站在墨虞惜的身旁,陈逸墨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锋锐无比的气势,那滂沱的剑气仿若要把周遭的空间撕碎一般。 只是还没等剑气造成割草般的效果,那一直站在海瑟薇身后的那个戴着礼帽的人偶动了,他打了一个响指,随着清脆的响指声响起,那向外扩散的剑气就好像碰到了某种壁障一般被硬生生的阻隔在了那里,在不断的被消耗之后,光芒随着壁障一同爆炸消散在了空气中。 嘭! 林昭嫣没有被眼前的一幕而影响到手中的动作,她抬起枪,瞄准人偶潮中的海瑟薇,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银色的子弹掠过了人偶潮,直直地朝着海瑟薇的眉心射去。 戴安娜是提到过的,她和海瑟薇都一样,没有心脏。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被慢放,银色的子弹旋转着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汀。 只是回应林昭嫣期待的并非子弹没入眉心的声音,而是如刚才阻隔了剑气一般的透明壁障挡住了子弹的清脆的声音。 呵。 海瑟薇露出了一个略显可惜的怜悯眼神,她摇了摇头,食指轻轻放在唇间,然后朝着林昭嫣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仿佛在无言的嘲笑着彼此之间的力量差异。 陈逸墨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那个戴着礼帽的人偶身上,他倒没有丝毫失望或者绝望的情绪,而是明确了接下来的目标。 思路得从aoe清怪直接杀boss的想法变成先解决掉那碍事的精英怪才行。 第71章:终结之夜(下) 先做掉精英怪,再动手砍boss。 目标再清楚不过,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实行起来有点难度,更何况还是在人偶潮铺满街道的当下。 陈逸墨上一次见到这么密集的人群是在新闻联播里,那会儿是黄金周,但凡出名一点的景点尽都被各地旅客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更是常态。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他大可操纵着角色发起一轮不要命的冲锋,要么就用复活币来试出当下副本的通关机制,要么就在阵亡一次之后摁个暂停开个网页现场百度一下通关视频,现学现用。可问题就在这里,现在他并非是在玩游戏,当下的境况和副本的尿性也没有让他读档重来的机会。 蓝色的剑光再一次于血色的夜晚亮起,只是这次,蓝色的剑光没有再如刚才那般有效得阻止人偶们的前进。 它们变得更肉了。 防线再一次被压缩,境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在不得已再向后退了两步,砍翻了一个人偶后,陈逸墨下意识地瞥了眼身后的墨虞惜,“刚才那个aoe能再来一次吗?” 凌厉的剑光带起阵阵破风声掠过了陈逸墨的耳畔,一个妄图乘着他分神间隙偷袭他的人偶被墨虞惜砍翻在地。 “别分神。”墨虞惜冷冷的声音在满是嘶吼声的人偶潮中响起,“可以,但我认为效果不会很好。” 只要那个戴着礼帽的男人还在,那道由对方带来的无形壁障就不会消失,换而言之,用作清场的宽泛剑气就不会有效果。 “会有效的。” 随着这声有些空灵的声音,一道金色的光膜自戴安娜的手中的十字架为中心开始向外延伸,直至包裹住整座旅店以及站在旅店前的三人,金色的光膜这才停止了扩散。 光膜内,刚才那翻腾着的有小腿高的黑雾仿若遭遇了天敌一般,开始止不住的干瘪、溃散,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而不单单是黑雾,处在光膜内的人偶也有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倒下。 “令人不快的力量。” 光膜外,人偶潮中的海瑟薇低语了一句,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很快的,黑雾被阻隔在光膜外,而光膜内的三人也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那个戴着礼帽的人偶,他的能力是有限制的,在阻挡了一次攻击后,他下一次的壁障强度会因为抵挡了上一次攻击而变弱。】 海瑟薇的声音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同时,被他们握在手中的武器上也跟着覆盖上了一道与光膜颜色一致的金色光芒。 没吃过猪肉不代表着没见过猪跑,虽然玩的游戏看的电影并不算多,但不意味着墨虞惜不懂手上武器呈现出的效果是什么意思,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眼神又逐渐冷漠锋锐了起来。 “机会只有一次。” 她淡淡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不需要墨虞惜再提醒什么,他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 光膜能撑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就从海瑟薇脸上那只有厌恶而没有恐惧的神情上不难推测出这类似于领域一样的光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结实。 古剑归鞘。 林昭嫣身体微微前倾,手枪被她握在了手中。 不需要多提,她清楚自己的任务,当剑气朝外扩散,她就得和陈逸墨一同冲入人偶潮中,掩护他,直至他接近那个挡在海瑟薇身前的戴着礼帽的人偶为止。 墨虞惜闭上了眼睛,握紧了剑柄,额角的一缕黑发悄然从耳后滑落至脸前,时间在这一刻仿若凝固。 海瑟薇紧了紧眉,她从墨虞惜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名为‘危险’的气息,心念一动,原本停在原地的人偶潮开始向后退,密集的人偶潮挡在了她的身前。 汀。 随着古剑的出鞘,滂沱的剑气再一次向外犹如冲击波一般急射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在墨虞惜挥出这剑的刹那,周遭弥漫着的燥热空气仿佛一下子就降低了数度,他的眼前甚至产生了白雪皑皑的错觉。 蓝色与金色交汇,两种亮堂的犹如实质的光芒汇聚在了一起。 血月下,剑光再一次于夜色中亮起。 “动手!” 几乎是在墨虞惜开口的瞬间,握着光剑的陈逸墨就已经迈开了步子,速度提至极限,冲出了光膜。 空气中忽然出现了水纹流动般波动,刚才抵挡住了剑气的壁障又一次抢在剑气接触到人偶潮前生成。 呲啦! 硬物与硬物之间对撞的刺耳摩擦声在空气中响起。 没有一前一后的互相僵持,有的只是在电光火石间的呲啦声后,金色与蓝色汇集在一起的剑气撕碎壁障携着摧枯拉朽的势冲向人偶潮的画面。 锋锐的带着圣洁力量的剑气穿透了人偶的身体,从密集的人偶潮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陈逸墨的身形随后而至。 他很清楚,剑气造成的杀伤是巨大的,但也是短暂的,地上的黑雾已经开始疯了似得涌进了那被一分为二的人偶的身体,那倒在地上的人偶也开始尝试着重新活动了起来。 枪声响起,子弹划过夜色,命中了那隐匿在暗处朝着陈逸墨挥出一拳的人偶。 虽然这枪并没能杀死这只人偶,但这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它切实的阻缓了人偶的速度,陈逸墨也乘着人偶动作缓滞的刹那穿过了防卫圈。 也不知道海瑟薇是否是故意的,在密集的人偶潮的防卫中,中间她所在的地方被刻意的留下了约有三米左右的空隙。 这空隙间,除了她还有挡在她身前的那个戴着礼帽的人偶外,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能在这种时候来碍事的人偶。 虽然心底有些疑惑,但陈逸墨的动作并未有所迟疑。 他小臂微曲,双手握紧手中的剑,透明的剑柄上映出了他那张冷峻的脸庞。 光剑朝着戴着礼帽的人偶狠狠地刺了过去。 礼帽人偶抬起眼眉,那双无神的眼睛望向了陈逸墨,透明的壁障再一次出现,阻隔在了它与光剑之间。 蓝色与金色构成的剑芒在人偶群中亮起,仿若与刚才的剑气形成了辉映。 这道壁障并没能对光剑造成实质性的阻挡,当光剑接触到壁障的瞬间,那锋锐的剑芒就忽的消散了一瞬,接着在剑柄继续向前后,那消失的剑芒又一次凝实,绕开了无形的壁障,没入了礼帽人偶的胸口。 剑气忠实的履行了它的责任,搅碎了礼帽人偶内部的一切。 陈逸墨双手微微用力,顺势从礼帽人偶的胸口中拔出了光剑,调整位置,腰部协同着双臂一同用力,自上而下向海瑟薇挥出了这象征着副本终结的最后一剑。 响指声又一次响起。 黑色的雾气形成了一面盾牌挡住了这一剑。 海瑟薇挥了挥手,黑雾弹开了光剑,她向前两步快的甚至拉出了一道短暂的残影,她双手拽住陈逸墨的衣领,把陈逸墨往自己的面前一拽,两人的距离变成了近在咫尺,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眼中亮起了摄人心魄的诡异红光。 时间在这一刻恍若凝滞,海瑟薇甜腻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 “你,上当了呢。” 上架感言 各位好,我是枫色,你们稳定日更的作者朋友。 坦白来讲,上架感言是该卖个惨,讲讲自己失败的人生以及个人不怎么成功的奋斗史,最好塑造出一个艰苦卓绝的作者人设出来,这样才能骗……嗯,原谅我的口误,拿到一个还算不错的首订。 可我实在不擅长这个,这就有些尴尬了,但应该也没关系吧?大概? 不过话是这么说,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希望看到这里的读者大大们能支持一下本书的订阅,毕竟订阅是一本书成绩的根本,有了订阅才能有推荐,有了推荐才会有起色,有了起色我才能吃得起小区门口的鸭腿饭,在听老板讲起他两栋楼的故事时不那么露怯。 讲一讲这本书的创作初衷吧,其实大家看到的这本书属于是2.0版本的。1.0版本的内容其实很青涩,就跟彼时那望而不得的初恋一样,属于是想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装一个大大的逼,让她看到自己的闪光点,但未曾想到的是逼没装好,反倒是摆了一个大大的烂,暗恋人的芳心没有撩拨到,反倒留下了一个相反意义上的‘深刻’的印象。 在认识的作者朋友们的帮助下,青涩的1.0版本就和初恋一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不管是1.0的版本还是2.0的版本,其实初心都是一样的。 我有一个很好的作者朋友,是现实中认识了很久的那种,他在去年五六月份的时候突然跟我聊起了一个他构思的故事,也属于他曾经写过题材的2.0版本,他故事的内核是悲剧,主角是一个既幸运又不幸的独行者,看似身边的人都对他好,可实际上当真相揭开之后,他终究也还是一个人,也只能是一个人。 当时在听到这个故事大概的时候,我愣了一下,问了句“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他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想给他一拳,告诉他别当谜语人。 实际上我也这么去做了。 只是可惜的是并没有打中。 不过他相当配合的演出了一次重伤倒地但还有呼吸。 有意思是挺有意思的,但就是周遭人的视线刺得我脸皮有些生疼。 于是回到正题,在他聊到了他的故事内核且在三天后径直动笔开写之后,我也莫名的起了一个想法,想写一本与他故事内核刚好相反的书——一个不怎么天才甚至有些平凡的主角,以及他身边的那些抱着善意一直帮扶着他前进的朋友。 然后就有了这个构思,于是经过一年的不懈努力,我成功的摸鱼了十个月。 然后在朋友的日催夜催之下,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殚精竭虑的连续写出了1.0摆烂版本和2.0相对正常一点的版本。 第一个版本如上面所述,直接被毙了。 第二个版本就是现在所呈现出来的版本,不过就前面剧情的间帖来看,确实是存在一部分被读者们诟病的问题,第一个副本我是传奇中武器的搜寻,防御工事的修筑等等,确实是我在写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有些想到了的解释但没有明显的写在文中。 这也就变相佐证了一件事:发书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有问题,看到问题,解决问题,本来就是新人,写书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今后在这些问题上我会特别注意的。 感谢大家指出问题,也感谢不嫌弃这些问题一路追下来的读者大大们。 最后,作为一个全职作者,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一下本书的首订和订阅,在养的读者大大们也别养了,再养孩子就要饿死了。 拜托了,家人们,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求个首订!!!! 第72章:终结之夜(续)上架第一更,求首订!!! 黑色的雾气汇成了从地面伸出的黝黑双手,牢牢地拽住了陈逸墨的双腿。 他双腿开始摇晃用力,试图摆脱那双黝黑手臂的桎梏,但他明显低估了黝黑手臂的力量,黑雾构筑而出的黝黑手臂力道之大远超他的想象,摇晃用力不过是徒劳,那双黑色的手臂甚至连抖动都没有抖动一下。 “这也是你的谋划?” 陈逸墨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海瑟薇会故意留出那三米左右的无人打扰的宽敞位置,那就是摆明了的陷阱,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却没有办法不去钻。 “不然呢?”海瑟薇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了起来,那张标志性的西方脸庞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感受到从对方鼻下呼出的阵阵热气,“这些天的你纠缠我纠缠的这么紧,那我肯定得好好地报复回来了。” 海瑟薇说着,细长的手指划过了陈逸墨的脸庞,“我说过,像你这样的人,灵魂是相当强韧的,而越强韧的灵魂,就越好吃。” 海瑟薇伸出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唇角,“你知道我等了多久才等到今天吗?” “梦了好久才把梦实现?” 被海瑟薇掌握住的大反派即将得逞的氛围一下子就破灭了。 “你……”海瑟薇的表情就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往常被她抓住的人不是失魂落魄就是尖叫出声,哪有像陈逸墨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甚至于现在还有心思打断她的话茬。 “我?我怎么了?” 陈逸墨露出了一个‘没错,老子就是故意的’的表情,嚣张的仿佛此刻被困住的人不是他,而是面前的海瑟薇一般。 “所以说,你应该庆幸。”海瑟薇抿了抿嘴,“如果不是戴安娜那个贱人告诉了你太多事情的话,你早就成了我最后一个作品了。” “抱歉,我没有当等身手办的兴趣。” “……” 海瑟薇与陈逸墨对视了一眼,她忽然对面前的青年产生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报复欲与好奇心——她想看一看,他究竟是真的大无畏不会害怕,还是说只是外强中干的逞强嘴硬。 “看着我的眼睛。” “不看。” 可这次,海瑟薇没有给他移开视线的机会,那只手紧紧地控制住了他的下巴,强硬的把他的视线掰了回来。 她眼中妖异的红光愈发鼎盛,陈逸墨兀的感受到眼前的画面开始晃动,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袭来。 然后,他眼前莫名的一黑。 红月下,人偶潮重新汇聚而起,不过它们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处在中间的海瑟薇与陈逸墨包裹了起来,组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防御圈。 “别!” 林昭嫣的喊声才刚出口,墨虞惜已然握着古剑冲出了光膜,深蓝色的剑光又一次在血月下亮起。 林昭嫣也只能在心底叹口气,心说墨虞惜实在有点太过冲动了。 在半秒的停顿后,林昭嫣也跟着一并冲了上去。 银色的子弹与深蓝色的剑光汇成了夜晚的交响曲,人偶的嘶吼声,剑刃没入人偶身体的声音,子弹穿过人偶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 血色之夜,尚且还长。 站在旅店门口的戴安娜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她只是沉默着重新低下头握紧十字架低语祷告了起来。 而与光膜无异的金色光芒随着她的祷告犹如活过来了一般,闪电般的穿向了人偶潮的正中间——陈逸墨与海瑟薇所在的位置。 * 当视野的画面再一次恢复,陈逸墨看到的不再是血月当空的诡异画面,身边也并未有密集的跟蚂蚁似得人偶潮,他来到了一处黝黑的、空洞的空间。 噔! 忽然,一束白光自上而下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而随着这阵白光的射入,他看清了自己究竟在哪儿。 这是一处空荡的房间,没有床,没有椅子,没有电视,更没有沙发,任何能代表这个房间是“家”的物品都不存在。 “你觉得这个空间有意思吗?”海瑟薇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出现在了陈逸墨的视野尽头,亦是房间背靠墙的位置,她打了个响指,一张以黑色为主基调的铭刻着诡异浮雕的王座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向后一退,坐在了王座上,“这个空间是由我支配的,随着我的想法,这个空间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 “例如……”海瑟薇拍了拍手,眼底多出了抹玩味,陈逸墨与她间隔的位置上浮现出了一个画面,那是前者记忆中的谈得上珍贵的和家人一起的回忆画面,“把这些片段从你脑子里删掉。” “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海瑟薇伸出左手的食指碰了碰自己嘴唇,然后右手摊开用掌心撑住了自己的下巴,身着红色礼服的她此刻不像是与魔鬼做交易的歇斯底里过的人,更像是从中世纪流落至此的女伯爵,“知道为什么吗?” 陈逸墨没有搭腔,他也没这个心思搭腔,他在不断的尝试着能不能从这个空间里唤出自己的武器。 “因为我发现了比删除记忆更有意思的事情,比如……”海瑟薇拉长了语调,笑容变得残酷而又妖艳,“修改记忆。” 陈逸墨眉头微皱。 “哦?”他表情的下意识变化被海瑟薇捕捉到了,后者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你终于开始紧张了?我还以为你是不会紧张的呢?” “这样改你觉得怎么样?把你那碍事的老妈删掉,我来当你的姐姐,然后按照那种标准的两姐弟相依为命的剧情走,如何?” “如果你是个编剧的话,那你一定会很受那种中年妇女的喜欢。” “是吗?谢谢夸奖。”海瑟薇微微颔首,语调也变得轻松了起来,“只是假若我把你记忆中的老妈删掉了的话,那真正的她可能也会死掉哦。” “要不要试一试呢?”海瑟薇露出了一个认真思索的神情,下一秒,她看向了陈逸墨,“或者,咱们换一段回忆来做删改?” “你知道刚才那句话的后半句是什么吗?”陈逸墨深吸了口气,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武器在回应自己的想法。 他猜测现在他所处的空间是类似于梦中空间的状态,而在做梦的时候,只要他自己认为是真的事情,就会变成真的。 而只要他怎么都不相信,那哪怕再真的东西也会变成假的。 “什么话的后半句。”海瑟薇恍然没有发觉陈逸墨表情异样一般,又在王座上换了个坐姿接着问道。 “一般受中年妇女喜欢的剧情,大都是家庭伦理剧,或者是个人的奋斗史,而这样的剧大都是会被年轻人大骂脑残的。”陈逸墨顿了顿,蓝色的光剑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的手臂再一次被覆上了一层蓝色,“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还有精神骂我?”海瑟薇摇了摇头,红色的眼睛落在了陈逸墨的手上,那蓝色的光剑兀的一下就黯淡了下来,“抱歉,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你的想法都在我的掌控中,这是我的领域,而我的领域,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在王座上坐着的海瑟薇瞬间便移动到了陈逸墨的身前,伸出手朝着他的脖颈抓去。 啪! 是清脆的巴掌声。 海瑟薇一脸惊疑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位置,她有些忌惮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视线内,一位身着白色教袍的漂亮女人挡在了陈逸墨的身前。 第73章:终结之夜(再续) “我说……”漂亮女人随手挥了一下,一道金色的网便牢牢地禁锢住了海瑟薇,甚至都没有去瞥一眼海瑟薇有没有挣扎,转过身便看向了陈逸墨,她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有些无奈,“不至于这么惨吧?” 陈逸墨抬起眉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是因为教袍兜帽的关系还是因为光线的关系,他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具体模样,但脑子里却很怪异的生出了面前的这姑娘很漂亮的印象。 “结果就被一个和守门的废物签订了契约的死人搞成这幅模样?”漂亮女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极为熟络的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她摇了摇头,一副你怎能如此堕落的模样,“墨啊,身为群主这就有些丢人了。” 海瑟薇就这样望着女人的背影,她是想动手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可问题是她连那道网都挣不脱,不论她怎么调动空间内的力量,就好像石沉大海般毫无半点回应,而她自己的力量甚至连让这道网摇晃一下都做不到。 与她契约的恶魔不断的在她耳边嘶哑的警告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们不是对手。低阶对高阶,或许更夸张一点,蝼蚁对山巅。 听到群主这两个字,以及那熟悉的说话方式,陈逸墨大概能猜出面前的人是谁,“天使小姐姐?” “哟,你还能猜出我是谁呢?”天使小姐姐取下了兜帽,可陈逸墨仍旧看不清她的面容,就好像被某种力量给强硬的抹消了视线一般,但他却又能‘感觉’她的表情,天使小姐姐摇了摇头,声音里多出了些感慨,“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来着。” “啊这。”陈逸墨表情尴尬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们好兄弟来的。” 天使小姐姐瞪了他一眼,“会说话就多说两句。” “有我一口兵吃,就肯定有你一口河蟹吃。” “?”天使小姐姐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不善了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陈逸墨的脸,“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可现在,我好像错误的估计了你对分寸的拿捏。” “……”陈逸墨先是一愣,随即脾气下意识地就硬了起来,他觉得他老妈讲的那句话很对,男人该硬的时候就得硬,不然会给人瞧不起的,“那我说错了吗?” 天使小姐姐表情有些微妙,就好像在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 两人对视了五秒钟,是以天使小姐姐移开视线的一句无可奈何为结束,她摇了摇头,“没有说错。” “那能不能行不行啊?” 天使小姐姐给气笑了,她摆了摆手,宽大的教袍衣袖口随之微动,语气里莫名的多出了些宠溺,“行,行,都可以。” 在沉默了半秒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尽都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些话就不在这里说了。”天使小姐姐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伸出手从海瑟薇的脑袋上凭空一抓,一道灰雾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她瞥了一眼手心中的灰雾,满不在乎的随手一紧,骨肉被搅碎的咯吱声和求饶声瞬间响彻了这片空间。 海瑟薇的脸庞也随着天使小姐姐捏紧灰雾的动作而变得煞白,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向后倒去‘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直到天使小姐姐把手中的灰雾彻底捏碎,转过身去,满不在乎的随手一甩,灰色的雾气就这样消散在了空间中。 “下次再聊吧,这次就到这里了。” 天使小姐姐像是拉开自己的衣帽架那般随意的在空间中拉开了一扇门,接着在和陈逸墨摆了摆手算是道了句拜拜后,径直就这样离开了。 白色的圣光自空间中亮起,倒在地上的海瑟薇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天使、玛利亚、以及那被审判的与她达成交易的恶魔。 * 意识如潮水般重回身体,陈逸墨的眼神渐渐清明,那被他握在手中的光剑再一次握紧。 那控制住他双腿的黑色手臂已然消散,他的身体也就不再受到限制。 然后,他对上了海瑟薇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眉。 蓝色的光剑吞吐着冷寂的寒气。 这波啊,这波是一转攻势。 “不要!” “我也是被镇上那帮人逼的!恶魔也在逼我!” 海瑟薇的声音慌乱了起来,可那禁锢住她的那道金网并没有随着空间的变换而消失,她没注意的被绊了一步,跌倒在了地上。 金色的网内,她奋力的挣扎着,此刻的画面和刚才的画风不大一样——陈逸墨仿佛成了施暴人,而她倒成了受害者。 只是她那藏在身后的手已然悄然变尖变利,抬起眉,她那装出的慌乱的眼神已然重归狠戾。 黑色的雾气虽然稀薄了很多,但也悄然于她的身后汇集,哪怕是死,她也要再拉个垫背的。 陈逸墨刚才觉察到了她背着那只手动作的怪异,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 他明白复仇之后,海瑟薇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海瑟薇了。 她偏执、癫狂、狠戾,代表着的本我戴安娜人格中纯粹的恶。 “你有你的正义,但我不接受。” 蓝色的光芒亮起。 淡淡的黑色雾气形成了一面小的盾牌挡在了剑刃的必经之路上,可刚才连透明壁障都没能挡得住的剑刃此刻又怎么会被薄薄的黑雾挡住呢。 光剑的剑刃犹如插豆腐一般越过了黑色雾气。 海瑟薇也抓住这个时间朝着陈逸墨的心脏狠狠地挥出了爪子,可她的动作却莫名的停滞了整整两秒。 “我……” 直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蓝色的剑刃抢先一步洞穿了她的身体,冷寂的剑气湮灭了她这具身体内的灵魂与生机。 显然,她是没机会讲“七步之内,爪快”了。 海瑟薇的身体软软的从剑身上滑落,在跌落至地面之前,她的身体迅速的干瘪、湮灭,最终化为了灰烬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随着海瑟薇的死亡,人偶们犹如风过麦田一般批量的倒了下去,如出一辙的干瘪、湮灭,最后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血色的月亮也开始渐渐褪去颜色,重新变为陈逸墨记忆中那个熟悉的白色月亮。 人偶倒下后,陈逸墨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脸担忧的墨虞惜,他努了努嘴刚想说些什么,话却咽死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墨虞惜重重地深吸了两口气,那双往昔总是淡漠的眼眉此刻却情绪明显的的犹如暴风雨来临。 在看到他平安无事后,墨虞惜只觉得鼻子微酸,眼眶莫名的就红了。 林昭嫣松了口气,挑了挑眉,在眼神示意‘干得不赖’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墨虞惜的身上,然后递给了陈逸墨一个“你自己快点解决”的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 陈逸墨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在犹豫了片刻后,他走了上去尝试着拥抱了一下墨虞惜。 她没有抗拒,更没有推开他。 淡淡的发香涌进了他的鼻腔。 陈逸墨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了林昭嫣,妄图从这位不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远超自己的兵王姐姐身上寻求一个突破点,而后者皱了皱眉,一副“你小子这都要人教”的模样?不过兵王姐姐终究是兵王姐姐,在白了他一眼后还是给出了解决方案。 ——她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动作。 陈逸墨眼睛微微瞪大,‘玩真的?’ 林昭嫣点了点头,同样以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回应道,‘那不然呢?你不是只玩真实吗?’ “……” 而就在陈逸墨尝试着把手放到墨虞惜身后的当儿,墨虞惜已然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他。 陈逸墨的动作尴尬的停滞在了半空,如果这里的氛围不那么严肃和微妙的话,那他或许会说一句“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墨虞惜仰起头看向了他。 眉眼相对,陈逸墨望着对方那微红的眼眶只觉得没来由的有种愧疚。 没有尴尬,更没有微妙。 下一秒,墨虞惜紧紧地抱住了他。 林昭嫣露出了一个笑容,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在摸了个空后她这才恍然往日总带的糖没了。 没带就没带吧。 她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双手环抱在胸前,暗搓搓地琢磨着要是拿出手机拍点照片改天发到群里去会怎么样。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就只持续了片刻,她望着墨虞惜,对方跟她预想的一样,至少外冷内热的姑娘要比陈逸墨这个半吊子主动的多了。 第74章:狠人与狼灭 血月褪去,闷雷亦不再滚动,乌里斯小镇的夜晚重新归于平静。 站在旅店门口的戴安娜抬起了眉,而她手中的十字架也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地化为粉末。 清冷的月光下,她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三人的身上,海瑟薇消亡,恶的那面被驱散,也就意味着这么多年的未完待续的事情终于划下了一个句点。 她嘴唇微动,身体微微躬下,朝着陈逸墨三人道了声真挚的谢谢。 “妈妈!” 安娜和康纳的声音在旅店内响起,闻言,戴安娜本能的想要转过身去看向自己的孩子,但她转过身的动作却在中途的时候停滞了,她的手掌已经开始渐渐透明,她与海瑟薇共享的是同一生命,代表着恶的海瑟薇消亡了,她也没有办法活下来。 “安娜,康纳。” 在深呼吸了几次强迫着自己调整好心情后,戴安娜停滞的动作重新连贯,她转过身露出了一个与往常无异的笑容,伸出尚且透明的没那么明显的那只手轻轻的挨个挨个抚上了搂住自己腰的安娜与康纳。 两个小孩谁也没有开口回应,他们只是抬起头看向了戴安娜,在他们的眼中,母亲仍旧与往常无异,一样的温柔,一样的体贴,一样的只要呆在她的身边就会有安全感……只是,安娜与康纳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模样已然出卖了他们的伪装。 “有什么好哭的。”戴安娜摇了摇头,神色温柔,伸出手拭去了安娜与康纳的泪水,“妈妈不是已经提前跟你们交待过了吗?” 刚才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已然有了崩塌的迹象。 她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把这口浊气吐出。 “安娜!”戴安娜睁开眼睛,蔚蓝的眼眸底多出的是平时只有在教育安娜与康纳时才会露出的认真与严肃,“哪怕没有人监督你,冬天也不能吃冰淇淋,换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温度,你和康纳不一样,身子要弱些。” 安娜嘴唇颤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康纳!”戴安娜目光转到了儿子的脸上,“同样的,你的早饭要好好吃,不要总觉得麻烦对付两口就算了,安娜是你的妹妹,今后你要照顾好她。” 康纳的泪水几近决堤,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对上母亲的目光,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做到的!” 康纳的声音里多出了些鼻音,戴安娜微微一笑,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挼了挼,接着拍了拍儿女抱住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好了。”戴安娜表情柔和,向两个孩子摆了摆手,哪怕不去看,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虚弱与无力感涌了上来。 月光下,她露出了给孩子们的最后一个笑容。 光粒子在空中飞舞,名为戴安娜的旅店老板娘的最后一刻也就此定格。 * 翌日。 当初升的旭日照亮整片天际,乌里斯小镇迎来了久违的不再有阴霾的早上。 在吃过早饭,把旅店的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陈逸墨一行人带着安娜与康纳离开了这座小镇。 事情比他们最初时候想象的还要更顺利些,在来到隔壁镇上的当天,他们就找到了戴安娜所说的那位安娜与康纳的姨妈。 对方人很不错,也很热情。 在看过了戴安娜给她的那封信后,她沉默了一会儿,蹲下了身子抱住了安娜与康纳,就像当初戴安娜抱着他们一样。 “今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吧,姨妈会照顾你们的。” 这是她在两个孩子耳边讲出的发自内心的话。 一周后。 陈逸墨一行人告别了挽留他们的安娜与康纳的姨妈,像所有的旅客那样提着包来到了小镇列车站的站台。 “乌里斯小镇会有新的人住进去么?” 听着驶过来列车的鸣笛声,陈逸墨侧过眉看向了身旁的林昭嫣,以闲聊般的语气打开了话茬。 “或许会有,也或许不会有。”林昭嫣哈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她顿了顿,“但我知道的是那座小镇的氛围不会再那么压抑了,那些藏在阴影中的阴霾也跟着消失了。” “那安娜与康纳还会回去吗。”陈逸墨莫名的又想起了临在分别时候康纳那认真的话语——等我们长大有了谋生的能力后,我们会回去的!没等林昭嫣回答,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自问自答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他们会回去的。” 列车的鸣笛声又一次响起。 在车站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看向了陈逸墨,友善的提醒了一句,“这一班列车是这里唯一的一班列车,一天只有两趟,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要是错过了这趟的话,就只能等下午那趟了。” 陈逸墨有些小小的意外,不过在听明白了工作人员的意思后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们不是来乘车的。”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般的一笑,“原来如此。” 他理了理自己的帽子,心说是自己会错意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尴尬的,毕竟在他的工作时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并不少。 在道了声‘再见’后,这位工作人员转身回到了值班室里。 见工作人员走远后,陈逸墨这才重新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他伸出手拍了拍墨虞惜的肩膀,后者有些疑惑的回望着他,“要是刚才我回答那个工作人员我们不坐列车,我们坐时空穿梭机会怎么样?” 墨虞惜侧耳认真听着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她伸手拍掉了陈逸墨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然后白了他一眼,“他会觉得你是神经病,然后我和昭嫣姐都会选择性的向后退一步,划清界限,表示我们不认识你。” 陈逸墨先是一愣,随即瘪了瘪嘴,“我允许你过分,但不允许你这么过分!” 墨虞惜挺了挺鼻子,得意的哼哼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逸墨在她面前吃瘪,她就莫名的有种成就感。 “嗯~”林昭嫣瓮声瓮气的拉长了语调,“你俩关系再怎么好,也得有点公德心,考虑一下旁边人的感受吧?” 其实她本来想说的是考虑一下单身贵族的感受吧,但琢磨了一下她又把这句话咽回去了,毕竟去年的七夕陈逸墨这家伙是干过上淘宝给群友买孤寡青蛙的事情的,除去已婚人士莫良,其余人全都中招,他甚至绝之又绝的替自己也买了一个。 属于狠人中的狠人,狼灭中的狼灭了。 “啊?”陈逸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兵王姐姐是什么意思。 没等陈逸墨回过神来,他们放进衣兜里的手机尽都震动了一下。 而三人在听到那声震动声后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熟悉的失重感与视线的模糊感又一次的涌了上来。 朦胧中,陈逸墨仿佛听到了一句话。 【任务完成,副本结束。】 第75章:重合的虚影(上) 当视线的恍惚感逐渐减轻,陈逸墨眼前的画面便又跟着重新清晰了起来。 客厅的空调仍在传出着轻微的呼呼响声,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切好还在冒着凉气的西瓜。 尽管不是第一次从副本脱离后醒来了,但陈逸墨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向后仰了仰,靠在了软软的沙发上,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舒爽的感叹声。比起在乌里斯小镇打生打死,他还是更喜欢躺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啃着西瓜的悠闲生活。 “我还以为你要过一会儿才会醒呢。” 陈逸墨再熟悉不过的墨虞惜的淡淡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听语气,她似乎有些意外。 闻声,陈逸墨先是愣了一下,心说墨虞惜怎么在这里。但在下一秒他就恍然回过了神来,人在下副本的时候就在自己家了,现在不在自己家才有鬼了。 “那不可能。”陈逸墨摇了摇头,侧过脸,看向了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双手捧着一块西瓜小口咬着的墨虞惜,他顿了顿,接上了话茬,“我没有赖床的习惯。” “真的?”回应他的是墨虞惜那写满了‘不相信’的脸庞,墨虞惜装作无意的移开了视线,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怎么记得某些人周六周末回家住,早上不起来还要耍赖来着。” “你懂个der,那叫战术性养精蓄锐。”陈逸墨顿了顿,“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墨虞惜恍若未闻的低头小口的吃了一口西瓜,然后抬起眉视线落到了他的脸上,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喔。” 陈逸墨哑火了。 “嗯……行吧,不知道就算了。”陈逸墨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拿出手机解锁,然后从茶几上拿了一块切好的冰镇西瓜,在咬了一口西瓜后,他拿起手机点进了短信中那从来不留名的神秘人的会话页面。 这次对方的效率要比他想象的高得多,至少那通知奖励下发的讯息没有再延迟个十来分钟,更没有发那典中典的“虚拟道具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到账,请耐心等待。”已然刻进dna里的句子。 【奖励已经下发,请在二十四小时后领取。】 【您的头衔已经发生变化,请自行查阅。】 【下一次副本开启时间为168小时(七天)后,请做好准备。】 陈逸墨的表情怪异的就和吃了苍蝇一样,合着这不留名的幕后人还真就那个夸不得。 “虞惜,你的奖励呢?”陈逸墨顺嘴问了句,接着退出了短信界面,转而点进了那被他拖到桌面创建了一个快捷方式的公会群,他的头衔已然发生了变化,从原先的【平凡不平庸】变成了【不平庸】,他心说这就离谱,那逼神秘人还真就突出那个省事。 “我的奖励?”墨虞惜放下了西瓜,她倒是没想过陈逸墨会突然问自己,“还没下发呢,短信上说的下发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之后。” “结果大伙都是一样的。”陈逸墨摇了摇头,有些小小地失望,也有些莫名的庆幸,失望是他还以为能提前看看别人的奖励来推测自己的奖励,而庆幸则是庆幸省去了他打拳的想法,要是这幕后的那逼人就给墨虞惜秒发了,要让他等二十四小时的话,那他就要直接开始打拳了,起手气抖冷,反手就是我们男人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至于后面的,他记不太清了。 “那不然呢?”墨虞惜给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你不会认为大家同时通关的副本会有人能提前拿到奖励吧?” 陈逸墨含含糊糊的‘嗯哼’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哦,对了,刚才昭嫣姐发了条消息过来,说是要来嘉州找我们。”墨虞惜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陈逸墨,“就是你说的,那个叫,哦,对,网友面基?” “已经不能叫网友面基了,只能叫朋友聚会了。”陈逸墨摊了摊手,纠正了墨虞惜的说法,同时接过了手机,“毕竟我们已经在副本里见过一次了。” 在把聊天记录看了一遍之后,陈逸墨把手机递还给了墨虞惜,“兵王姐姐这是要明天或者后天来啊。” “嗯。”墨虞惜点点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她。” “那要是我临时有事呢?” 墨虞惜淡淡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不准有事。” “……” 那咋办嘛。 陈逸墨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些惆怅,最开始的时候墨虞惜不是这样的。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伯母今天要加班,说让我带你去吃饭。” “我是小孩子吗?” 墨虞惜瞥了陈逸墨一眼,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让陈逸墨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的话,“有人带着你总归是放心些的。” “你别告诉我这是我妈的原话。”陈逸墨一听就懂了这话绝对不是出自墨虞惜之口的,以她的性子她是讲不出这种话来的。 就好比让群里的兵王姐姐突然蹦出一句“墨宝,妈妈爱你”一样,这人设对不上,不现实。 墨虞惜眨了眨眼,极为配合的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伯母的原话。”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虽然心底槽点满满,但陈逸墨还是极为诚实的问出了一句话,“那晚上吃什么?” “你决定。”墨虞惜顿了顿,“我只负责给钱。” “那到时候我可以特别硬气的对你讲一句——去买单吗?” 陈逸墨对上了墨虞惜的视线,吃朋友的饭他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毕竟又不是天天吃,更何况也不是墨虞惜一直在给钱。 只是没来由的,他还是生出了那种——你在教我做事的错位感,就差面前的墨总来一句‘我给你我的附属金卡’那个名场面也就复刻了。 “可以。” 墨虞惜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下陈逸墨这样做的意思,几秒后,她点了点头,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那就再看会儿电视吧,到了时间我们直接开车出去看看吃什么。” 陈逸墨说着,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摁开了电视。 还没等他问墨虞惜想看什么节目,他的注意力就被电视上的节目拉了过去 ——那是一个原生的国外纪录片,上面播放着的画面是他们此前才待过的尚且还记忆犹新的乌里斯小镇。 陈逸墨眉头微皱,表情一肃,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有哪里没对。 第76章:重合的虚影(下)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查找最新章节!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落进室内,在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上折射出了阵阵令人目眩的光。 “乌里斯小镇?” 墨虞惜下意识地低呼出了这座他们谈不上陌生的小镇的名字,她皱了皱眉,表情微凛,眼眉中也多出了一抹思索之意。 而在听到了墨虞惜的低呼声后,陈逸墨便能够确定自己并不是眼花了,更并非杯弓蛇影。 副本中的乌里斯小镇就这样直愣愣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出现在了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 只是纪录片中提前录好的旁白声并不会回应观众的低呼,更不会被观众的话语所打断,他只会按照当初录制的节奏随着画面的变化把该念的稿子念完。 画面中,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发际线略显危险的中年男子正对着镜头拿着话筒侃侃而谈,他胸前的记者挂牌则变相的说明了他的身份。 “波塞顿电视台记者纽斯卡尔。” 陈逸墨低声念出了这位记者的名字以及他身后电视台的名字,稍微加深了一下记忆。 【据我们探访所知,这座小镇的名字叫做乌里斯小镇。】 【在很早之前,这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小镇,它主营制偶,旅游业也同样发达,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来参观住宿旅游。】 【可后来随着一场离奇失踪案的开始,这座繁华的小镇就开始有了颓势,最开始只是一个人失踪,后来演变成了群体性的失踪,不单是普通人,就连附近几个小镇联合起来进行搜查的警察也有失踪,据我们采访的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居民所说,那场失踪案其实是一场复仇。】 此时字幕上多出了一句话——可不管我们怎么问那位幸存下来的居民,对于他口中的复仇,他都绝口不提。 【而因为这场复仇,乌里斯小镇不单制偶业大受打击,就连此前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旅游业也跟着衰败。】 【列车开始停止在乌里斯这站停车,再到后来,这沿途唯一的一列列车甚至在停靠表上抹去了乌里斯小镇这一地名,而旅游地图上也是如此。】 【再到后来,联合的警察们无功而返,曾经繁华的小镇就这样衰弱破落。】 【至此,整座小镇就此荒废。】 纪录片的长度并不算长,仅有半小时。 抛开片头介绍这座小镇基本情况的五分钟外,这部纪录片剩下的时长基本都在讲这座小镇曾经的那些景点,以及出自这座小镇的那些知名的玩具人偶们。 当纪录片放完最后一个画面制作人名单开始滚动的当儿,陈逸墨这才把电视的声音关小,转过头去同墨虞惜讨论了起来——当下的情况似乎已经有些超出他们的预料了。 “这座小镇确实就是那座副本里的小镇。”墨虞惜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虽然这部纪录片的时长并不算长,且拍摄手法也谈不上好,但该拍和该展示的那些内容它都展示了,而通过这些展示的画面,比对其那历历在目的乌里斯小镇,两者之间的最大不同就是没有不同。 “那海瑟薇不会又打出一张死者苏生卡吧?”陈逸墨有些担心,要是海瑟薇又打出了一张死者苏生卡的话,是不是就从侧面反映出了副本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并非只是进入副本时的时停那么简单。 “我正在查。”墨虞惜拿起了手机,搜索起了乌里斯小镇的相关内容,“这座小镇的介绍很简单,只有寥寥的一句话,波塞顿电视台纪录片中所介绍的小镇,而这个介绍的添加时间是今天上午。” 陈逸墨抬起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我们之前待的那座城市呢?就第一个副本的那座城市,它不会也跟着复刻到这边来了吧?” 墨虞惜指尖微动,一目十行的扫过了相关的搜索结果,网页上并没有相关的新闻,唯一相似的搜索还是生化危机中虚构出的浣熊市,在以他们第一个副本通关的时间为搜索条件再检索了一次后,墨虞惜抬起了脸,摇了摇头,“没有。”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让陈逸墨松了口气,“那还行,至少不用再来一次我是传奇了。” 话音落下,陈逸墨放松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拿出了手机,点开了短信中与那幕后者的会话,按照先前尝试过的问答模式问道,“玩家通关副本之后,副本会跟着具现到玩家所在的本世界来吗?”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会话列表中仍旧没有新的消息发来。 这是…… 陈逸墨脑海里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个颇为恶趣味的念头——会话列表中的幕后人不会下班了吧? 他尝试着又开口问了一句,“二十四小时后的奖励能提前领取吗?” 话音刚落,会话列表那里瞬间就传来了回复,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不能。】 那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陈逸墨意有所指地接着问道,“刚才那个问题是权限不足,还是无法告知。” 这一次,会话列表沉寂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陈逸墨放下了手机,侧过脸看向墨虞惜,苦笑着耸了耸肩,他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墨虞惜点点头,在欲言又止的斟酌了一下后,她脸上的神色恢复到了往昔的微冷,她望着陈逸墨的眼睛,像是宽慰他又像是日常对话那般开口说道,“生活从来都是问题叠着问题,解决了一个,又会突然冒出下一个。” 闻言,在短暂的安静后,陈逸墨忽的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笑声中,两人尽都心知肚明,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该留心的事情确确实实又多了一件。 * 事实上,林昭嫣的嘉州之行并没有让陈逸墨的生活掀起多少波澜,在又一次的以招待墨虞惜的老三样招待过林昭嫣后,兵王姐姐表示近期自己可能会到嘉州住一段时间,在询问了对方有没有住处后,墨虞惜提出了邀请,她现在住的房子虽然不算大,但她一个人住确确实实是有些空荡荡了。 只是兵王姐姐并没有接受墨虞惜的邀请,而是笑着婉拒了,她表示自己家里在嘉州这边是有房子的,她住自己家就行。 于是在嘉州的群友就又添了一位。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78章重合的虚影(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77章:莫良 嘉州的暑气依旧,但岁月却从未停留,时间就这样来到了又一次进入副本的当天。 陈逸墨的家中,客厅。 林昭嫣坐在短沙发上,捧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墨虞惜则在旁边挨个挨个清点着陈逸墨登山包内的物品。 “两套换洗的衣服,矿泉水,饼干,野外求生工具,绷带,消毒液……”墨虞惜像认真的新婚妻子一般仔细的检查着陈逸墨登山包内的物品,脸上认真地模样就像生怕遗漏了什么导致到了副本那边后陈逸墨刚好需要的时候就没有。 这次陪着陈逸墨一同进副本的人不是墨虞惜也并非林昭嫣,而是群里的车王莫良。 在最后检查了一遍他登山包里的物品没有遗漏后,墨虞惜拉上了登山包的拉链,然后把包递给了在一旁站着的陈逸墨,“进了副本之后先找群友,凡事谨慎一些,不要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的。” 陈逸墨接过了登山包,有些呆呆的听着面前墨虞惜的嘱咐。 在他的印象里,这么嘱咐过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老妈,可他老妈的性格和墨虞惜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极致。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陈逸墨哭笑不得的打断了面前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墨虞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我知道的,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进副本了。” 墨虞惜刚才还柔和的表情一下子就重新冷漠锐利了起来,她瞪了陈逸墨一眼,“不识好人心!” 不过说是这么说,在看到陈逸墨衣领有些褶皱的当儿她还是皱着眉伸手替他捋平了衣领。 咳咳。 在轻轻咳嗽了两声后,林昭嫣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低声提醒了墨虞惜一句,“时间要到了。” 墨虞惜点了点头,站到了一旁,“最后,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全为主,要平安回来!” 好。 话到嘴边,视线兀的一黑,陈逸墨暂时的失去了意识。 而在林昭嫣和墨虞惜的视线中,陈逸墨则是被一团光粒子包裹住,随即消失在了家中的客厅。 * 哗啦,哗啦。 耳畔响起的是海水冲击沙滩的声音。 “醒一醒。” “醒一醒。” 随着沉稳的男低音不断在耳边响起,陈逸墨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被发出这个声音的男人轻轻推攘着。 身体的无力感渐渐褪去,大脑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陈逸墨有些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位有着国字脸的板寸中年人,他的五官很端正,浓眉大眼,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看去就会觉得这人铁好人的那种类型,突出一个“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这位板寸中年人有种莫名的亲和感。硬要比喻的话,挺像那种中世纪时期教堂里的神父一般,沉稳可靠又让人信赖。 “陈总你醒了?手术很成功。”随着国字脸男人的开口第一句话,陈逸墨兀的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立马对一个人下判断的好,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不过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以及对自己的称呼倒也说明了他的身份,面前这个看上去正气十足的中年人就是莫良。 而说是中年人,其实也是有些偏颇的,莫良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硬要说的话也算是青年。 “怎么你也来这句话?”陈逸墨瘪了瘪嘴,有些无语,合着群里除了墨虞惜这个性子偏冷的姑娘外其他都是老油条了,骚话不断的那种。 “想到了,就说呗。”莫良耸了耸肩,朝着陈逸墨伸出了手,在后者有些疑惑地回握住了他的手后,他微微用力把他从公交车站的绿色长椅上拽了起来。 从长椅上起来后,陈逸墨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地图瞥了一眼定位,在确认面前的男人的确是自己的群友后,他抬起头,朝着面前的莫良伸出了左手,“虽然这个时候自我介绍挺迟的,但必要的流程还是应该走的,陈逸墨。” 莫良先是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回握住了陈逸墨的手,“约翰·安德里,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叫我约翰了,我更喜欢莫良这个称呼一点。” “我叫你莫良,你叫我陈总,咱们各论各的是吧?”陈逸墨望着面前一脸显得有些计较的莫良,下意识地开了个玩笑。 “是的,我们各论各的。”莫良点点头,坐到了长椅上。 陈逸墨愣了一下,“合着你把我拽起来,就是为了自己坐下是吧?” “不完全是,但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吧。”莫良端端正正的坐在长椅上,相当坦诚的回答了陈逸墨。 而陈逸墨这时才注意到对方身上的服饰,是复式的立领夹克,胸前直到腰下的那部分类衬衣状的位置是以黑色为主的,双肩到背后的夹克颜色则是以与黑色相对应的白色,肩膀连接至手臂的位置上有两条约两指宽的以黑白为配色的教会肩章,裤子则是简单的以白色为主基调黑色金色为辅色的修身长裤。 只是那本该属于宽松款式的上衣被莫良硬生生撑成了修身款,结实的肌肉把夹克绷得紧紧的。 “冒昧的问一句,莫良你是在教堂里工作的是吧?”虽然有那么些明知故问的意思在里面,但陈逸墨还是觉得这样的开场白属于是最好用的。 “是的。”莫良点点头,“因为那里给的工资高。” ???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不是,这种时候哪怕你要补充,你也该补充是因为神圣的信仰才到教堂里工作之类的啊,其实说是工作都不太恰当,应该是加入教堂才对啊。”陈逸墨顿了顿,莫良的那句因为工资给的高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你没有说错啊,不过那是对外的说法。”莫良耸了耸肩,摸了摸鼻子,“真话就是我现在说的,那人也要吃饭的嘛,合着加入教廷就打白工是吧?信仰得有,饭钱也得有啊,更何况我还是已婚人士。” “那天使小姐姐和阿念他们……”陈逸墨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们一样也在教堂工作,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在教廷工作,不过他俩责任分工不同罢了。”莫良顿了顿,“天使小姐姐你就当她人如其名吧,阿念的话群头衔讲的很清楚,他是负责惩戒与仲裁者。” 听着莫良的讲述,不知道为什么,此前他想象过的贼高端的教廷形象一下子就整段垮掉了。 就好像外出旅游,来到了一座类似于普罗米修斯神殿那样金碧辉煌的大教堂,走进去参观,内部也是一样的宏伟壮丽,站在祭台前的神父沉稳可靠,可当你做好心理准备上前跟神父搭话时,神父突然蹦出了一句东北味儿的“迷途的羔羊啊”,是不是一下子此前的高大上画面就蹦的稀碎了。 此刻陈逸墨就是这种感觉。 “陈总你别用那种三观崩塌的稀碎的视线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莫良摇了摇头,指了指陈逸墨手中的手机,“而且现在该注意的不理应是这次副本通关的条件么。” 闻言,陈逸墨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那实在微妙的心情,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莫良口中的教廷,拿起手机查阅起了最新收到的短信。 第78章:怪异的提示 夏蝉在玩命的叫,而地表的温度也随着有些聒噪的蝉鸣声渐渐爬升至盛夏酷暑时节该有的温度。 站在公交车站台处,视线沿着宽敞的柏油路面远望,除去能看到来往的车辆外,还能看到远处路面上那隐隐约约的似乎是有透明火焰在攒动的只有温度高到了一定程度后才会出现的景象。 在公交车站台的阴凉下,陈逸墨低头阅读着手机短信上的文字,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当灾厄纪元来临,阴云笼罩,阳光不再,作为人类的你们该何去何从,是在绝境中殊死一搏,还是躲在角落里苟延残喘,默默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副本内活动资金已经下发。】 【语言问题已通过世界调制解决。】 【玩家的身份为外来的旅客。】 【距灾厄纪元来临:36小时。】 【剩余生存天数:未知。】 “莫良,你手机上的短信能给我看看吗?”陈逸墨摁下了锁屏键,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转过眉,视线落在了群友的侧脸上。 “短信?”莫良眼眸底掠过了一抹疑惑,他一时间没太懂陈逸墨口中的‘短信’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的,在下一秒,这抹疑惑就变成了了然,“不好意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莫良歉意的看了陈逸墨一眼,爽快的把自己的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解锁然后递给了陈逸墨。 莫良短信上的内容和他刚才看到的内容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就在于莫良的短信上多了一条——基于玩家个人战力过高,已做出相应限制。 陈逸墨有些敬畏的看了莫良一眼,把手机递还了回去,他抿了抿嘴,收起刚才的皱起的眉头,转而开了个活跃气氛的小玩笑,“莫良,你已经强到副本都会对你有所限制了。” 后者接过手机,被陈逸墨的认真的语气弄的哭笑不得,他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我,不行的。” “男人不能说不行!”陈逸墨一脸严肃,“再者,你已经很强了,群里很多大佬都达不到你这个水平.jpg” “你这话就是乱讲了,不管是阿念还是天使小姐姐,他们都比我强。”莫良摇了摇头,他没那么多没必要的虚荣心,“而且关于陈总你讲的副本对我的限制。”莫良说到这里时搁在大腿上的双手微微伸直然后用力捏紧成拳头,“我现在大概就只有五分之一全盛时期的状态。” “而且这个世界里魔力的构成和我那个世界不太一样,解析这个世界的魔力构成需要时间,而就短信上的倒计时来看,这个解析大概率是没办法在灾厄纪元来临前完成的,在魔力解析这块上我差天使小姐姐差的很远。” “也就是说恢复魔力的手段就只剩下了一个,以休息或者冥想来恢复。” “但那样恢复的效率很低。” 莫良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看向陈逸墨,他的表情非常认真,“所以,我认为我们接下来在灾厄纪元中行动应该统一以谨慎和保命为第一要务。” 在对方严肃的眼神下,陈逸墨郑重的点了点头。 莫良不是第一个这样交待和提出建议的人,在进副本之前已经有那样的一个人不厌其烦的跟他提起过数次了。 “结果……”陈逸墨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刚才莫良的话里透露出了很多的讯息,比如对方所处的世界并非他所在的以科技为主的世界,而是以魔力为主构成的西幻世界,“莫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以魔法为主的世界,那,那边有科技上的产物吗?” “你是说炼金术?” “应该算是吧?” “有,但覆盖的面并不广,而能接触到炼金术产物的,也大都是住在皇宫里的那些贵族老爷们。” “对他们来讲,炼金术无非是看个稀罕的产物。” 在提及“贵族老爷们”这个词的时候,陈逸墨清楚的注意到了莫良脸上那讽刺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去深究,而是在思索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那你们能接触到炼金术吗?” “能,教廷里有专门的一个组织就是统一研究炼金术的,不过他们的研究大多是朝着与邪祟生物对抗的方向走的,例如往传奇武器上注入神圣力量,或是把处在一个相对稳定阶段的不稳定圣光力量注入到拳头大小的圆形容器里。” “手榴弹?”陈逸墨秒懂了莫良所描绘的那玩意儿是什么。 莫良摇了摇头,纠正了陈逸墨的说法,“他们把那玩意儿称之为圣光雷。” “那圣光雷一般是用在哪种时候呢?我的意思是它属于是常规装备,还是特制装备。” “属于教廷里常见的制式装备了,但用到的时候不算多,只有在面对大规模或者极度危险的邪祟时才会使用,用的方法很简单,用铺天盖地的圣光雷往邪祟所在的位置狠狠地灌。” 陈逸墨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合着还真就应了那句话,艺术就是派大星! 给我狠狠地火力覆盖。 莫名的,他联想到了这句话。 摇了摇头,把那不该存在于脑海中的那句话赶了出去,陈逸墨抬起头看了看公交车站台那显示着距离车辆站数的液晶屏,上面显示着的距离车辆到这站还有两站,约五分钟。 他转过头去,看了看站台的班次表,这个站台仅有一辆公交车会停靠,而公交车的终点站名为市中区法院。 陈逸墨转过头来看向仿若要升起火苗的地表,“看样子幕后的谜语人是越来越人性化了,第一次下副本还有一段徒步旅行,到第二次和现在的第三次,直接还有交通工具用。” “这不是好事情么。”莫良有些不解。 “确实是好事情,但就是它的谜语系列开始朝着奇奇怪怪地方向发展了,这次它甚至没给剩余的生存时间,就纯粹给了一个灾厄纪元距离开始的时间。甚至连直白的提示都没了,非要搞一套看上去就颇具简介感的玩意儿。” 莫良没有搭腔,只是把话题又回转到了当下至关重要的那个点上。 “我收到短信的时间是上午九点整,陈总你的短信应该也是这个时间。” “三十六个小时,也就是明天晚上的九点整。” 莫良沉下声,“我们还有这么些时间做准备。” 引擎声忽然出现在了路面上,陈逸墨侧过脸下意识地朝着引擎声发出的位置看过去——公路上,一辆黄色的公交车正迎面驶来。 第79章:城市 从衣兜里找出了两张面额为两块的纸币塞进公交车的投币机里后,上了车的陈逸墨和莫良一前一后的朝着公交车的后面走去。 车上的乘客基本都是东方面孔。 虽然心底也清楚这些人不过是副本内的人,但陈逸墨还是生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而相较于乌里斯小镇副本中起始阶段那放眼望去都是陌生的西方面孔的情景,他还是觉得当下的情景更让他放松自然些。 公交车内的冷气开的很足,但车内却并没有多少乘客,陈逸墨晃了一眼,车内的乘客不到十个人,而这十个人里又有一半多的是打着哈切一脸困倦似乎是修了一整晚仙的年轻人。 陈逸墨面色如常,心里有些感慨,看样子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当经济和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熬夜的人就会成批量的增加,或是因为工作太忙需要加班到半夜,或是游戏太好玩,手机放不下。 “坐哪儿?”莫良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小声的问了一句。他是注意到了车内的乘客大多是一脸困倦靠在座椅上的,所以刻意的减小了音量。 “坐那边。”陈逸墨同样小声的回答了莫良的问题,他的视线落在了那紧挨着车后门但需要上一个小台阶的位置上,那个位置是双人座,没人,且他挺喜欢这个位置的。 在座椅上坐下,陈逸墨坐到了靠窗的位置,而莫良则坐到了靠近车内走道的位置上。 公交车的速度不算快,但车窗外的沙滩和连绵的蔚蓝海面却也还是在被不断的甩至身后,陈逸墨望着窗外的不断后退的景象,眼中泛起了些许新奇,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内陆人,他看到大海与沙滩的机会很少。 如果选择性的忽视掉那灾厄纪元的倒计时的话,那当下的场景就真的有那么几分出门旅游的感觉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陈逸墨的视线借着车窗玻璃看向了车后排那唯一的一个乘客,后者已经从哈切连天的困倦程度蜕变成了:“困意上涌,闭上眼睛,谁都不爱。”的状态,他用着只有他和莫良能听到的声音神色自然的打开了话题。 “刚才投币的时候我瞥了一眼这个世界的货币,图案跟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大体不同,但整体的印刷版式是有相似之处的。” 莫良思索了一下,补上了一句话,“而越是临近文明社会,货币的样式就越是能侧面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历史、人文。” 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一块钱面额的纸币,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抬起眉看向了陈逸墨,接上刚才自己的话,“像我所在的那个世界,我们没有这种便捷的纸质货币,大家用的都是金币、银币。” “而金币和银币上都会印有它们归属地的图案,比如教廷所在的地区,金币上印的就是教廷的主教堂,银币上则印的是翅膀与十字架。” 陈逸墨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主教堂不难理解,但翅膀与十字架就有那么些难以揣测了,虽然听上去就挺有宗教风格的,但要说个所以然,还是挺看具体的理解的。 仿佛是看出了陈逸墨的疑惑,莫良开口解释道,“金币上的主教堂意味着教廷是这片区域的掌控者,银币上的十字架与翅膀则分别代表着信仰与神的代言者。” 陈逸墨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把话题又转到了刚才因为公交车来了而被打岔的地方,“如果想要获得使用魔法的能力,那需要哪些基本条件?” “一是天赋,二是代价。”莫良顿了顿,“天赋很好理解,你没办法沟通元素的话,就没办法通过冥想获得魔力,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可以通过加入宗教信仰神明来获得沟通元素的能力,不过如果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的魔力的话,使用的魔法就会被固定,例如我们所信仰的光明女神,在加入教廷通过信仰试炼后,能用的就只有圣光系的魔法。” “而关于代价,这个能说的就很多了,强大的魔法需要付出代价,当然,实力越强,能够通过增加注入魔力减少相应的代价,但有些魔法是没办法通过这样取巧的代价释放的。” “例如圣光系的圣愈术,治疗轻伤,只需要魔力,治疗重伤则会额外消耗与伤势程度对应的精力,而如果需要治疗仅有一口气垂危之人,则需要付出与之额外的生命力量。垂危的状态下,被治疗者本身越强,治疗者需要消耗的生命力量也就越多。” “不过这只是施法的代价。”莫良的眼神有些唏嘘,仿佛在回忆过去,“学习部分魔法也要付出代价,代价或大或小,简单的能简单到只需要禁食一顿这种看上去就和开玩笑没两样的代价,普通的就举刚才的圣愈术吧,在介绍圣愈术的扉页上,第一句话就是要治疗别人,首先得会治疗自己。圣愈术的入门就是要先在自己的身上体验受伤和被治愈的这个过程。” “不少人就被这一关拦住了,而没被这一关拦住的,也有相当一部分承受不了那刺骨的疼痛而放弃了的。” “总而言之,和只需要摁下快捷键就能释放治疗术的游戏相差甚远。” “就像陈总你在第一个副本里被具有感染性的生物咬了一样,可能在游戏里,只需要找到类似于抗生素的药物就能解决被感染状态,但实际上只能是由圣女她……” 莫良忽然闭上了嘴巴,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陈逸墨抬起了头,看向了莫良,他不需要傻乎乎地去问对方口中的圣女是谁,莫良不需要说,他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但有时候话说一半是能把人折磨到的,他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看向了对方,“实际上只能由什么?” “由圣女她付出数倍于往常的代价跨空间对你使用净化术。” “只是净化术吗?”陈逸墨反问,他不是傻子,在知道了那次是天使小姐姐出手帮了自己的基础上,后面他身体素质的“变强”也就有迹可循了。 “还有以半神之血为媒介的……嗯,你可以理解为增强体质上的魔法。”莫良叹了口气,“总之,在用了这两个法术后,圣女虚弱萎靡了两三天。” “那乌里斯小镇那次呢?” “我不知道,等有机会你自己问她吧。”莫良打了个马虎眼,把话题转移到了他视线望着的地方,公交车此刻已然驶上了一座跨海大桥,以莫良朝着窗外看的视线望去,能看到波光粼粼的蔚蓝海面,以及那在海平面远处,视线所能及但只能看到大概的模糊的白色帆船。 见莫良不愿意说,陈逸墨也没打算继续追问,只是抬起眉看向了车辆的前方——在跨海大桥的尽头,是高楼耸立的现代都市,那高耸着的商厦玻璃上反射出了耀眼的白光,虽然距离尚远,但尽头处密集的车流已经无言的诉说了很多。 陈逸墨抿了抿嘴,心底的疑惑愈发的增大,短信上的灾厄纪元究竟是什么。 可不管他怎样疑惑,公交车依旧向前平稳的行驶着。 二十分钟后,公交车停在了此次的终点站,位于城市核心地段的法院。 第80章:酒店 从公交车上下来,炽热的暑气便迎面而来。 夏季最让人闹心的并非一直酷热的天气,而是不得不从开着凉快空调场所走出的无奈。 而现在,陈逸墨就明显感受到了这种无奈。倒是站在他身旁的莫良神情依旧,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仿佛根本感觉不到这燥热的天气。 “你不热吗?”站在公交站站台下,陈逸墨望着走在街上的行人,除去那少部分穿着短袖短裤踩着人字拖的年轻人外,大多来往的人都打上了遮阳伞,仅仅是靠近路边,有轿车驶过,都能感觉到被带起的风都是滚烫的。 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是被阳光所直射的位置,连一点阴凉都没有,公路的中间则是被栏杆一分为二,且这段路是一条人行道和一个过道天桥都没有,要想到对面的阴凉处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横跨栏杆,但现在公路上车流涌动,密集的车流几乎把宽敞的路面铺满,想要横跨车流过去显然不大合适。 “我还好。”莫良转过头看向了陈逸墨,在发觉后者的额头上已经多了些细汗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背着的背包上,“要不,陈总,这包我替你背吧。” 陈逸墨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娇气兮兮的小鲜肉,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要麻烦别人。他暂时放下包,脱下了外套,只留下里面的那件短袖,然后再把包背到了背上,在这个过程中,他又不免看了一眼额角连丁点汗水都没有的莫良,多少生出了些羡慕。 有的人属于对燥热的天气无感,但对寒冷的天气反应特别敏感的。也有的人恰恰相反,对燥热的天气感觉敏感,对寒冷的天气反倒觉得无所谓。 而恰好,陈逸墨就属于后者。 “接下来,陈总,我们怎么打算?”见陈逸墨重新背上了包,莫良跟着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眼前的事物于他而言是陌生的,但于陈逸墨而言是相对熟悉的,所以他觉得听从陈逸墨的意见会好些。 “先去找一家就近的酒店订好房间,然后……”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此刻刚好十点整,“去市中心的图书馆转一转,看一看有没有对‘灾厄纪元’的记录,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也无所谓,到时候再去附近的超市买些干粮就行,到时候我们就静观其变。” 莫良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正前方,在公交车站台的背后就是法院,而沿着他们所在的这条路向前走,不到百米的距离,则是一幢现代化的酒店大楼。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跟身旁的莫良开了个小玩笑,“做好准备了吗?我们接下来将离开阴凉,直面能把人晒化掉的阳光。” 莫良一时间没太跟得上陈逸墨的思维,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当下的温度对他而言并不算高,一方面是身处必要时必须对邪祟展开打击的教廷内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身上穿着的便捷式教廷服饰是自带降温功能的,这也算是隶属于教廷的炼金术师们搞出来的便捷功能之一,虽然对战斗没有直接的帮助,但这个功能得到了隶属于教廷战斗人员的一致好评。 * 布利斯酒店。 当陈逸墨和莫良走进这座酒店的旋转门,微凉的空气便卷走了他们身上的燥热暑气。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们的吗?” 酒店的前台是一位衣着白衬衣黑马甲的干练姑娘,在看到了靠近过来的陈逸墨和莫良两人后,她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具有亲和力的微笑,第一时间招呼了两人。 “酒店现在还有空房吗?”陈逸墨靠在前台处,主动揽过了话茬,同时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前台的桌面,让面前的姑娘视线尽可能地集中在他这里,倒不是他生出了什么别的想法,而是莫良那一身装扮在这种环境下实在有那么些不走寻常路的味道。 他不想被问东问西,哪怕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也觉得相当麻烦。 “有。”前台姑娘点点头,拿起放在柜台下的平板电脑递给了陈逸墨,“现在酒店的空房还有很多,从十楼开始,一直到二十五楼,每一层都有空房间,但如果先生你们需要商务间的话,那可供筛选的楼层就只剩下了十六层,十七层,十九层,以及二十二层,这四层各还有三到四间空的商务间。” “那就十九层吧。”陈逸墨随意的定了个层数,从衣兜里拿出了钱包,幕后的谜语人很贴心的已经把副本里的活动资金放进了他的钱包里。 他的钱包此刻看上去鼓鼓的。 “好的。”前台姑娘点点头,视线落在了放在前台桌面上的平板电脑上,“是我替您选,还是您自己选。” “你替我选吧。” “好的,先生,您的房间号是1928,这是房卡,然后请您结一下费用以及做一个基本的登记。” 在接过房卡后,陈逸墨看了一眼价格,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了相应的钱递给了面前的前台姑娘,在拿钱的时候,陈逸墨下意识的顺手把自己在那个世界的身份证一并递了过去。 而当他反应过来刚想说没拿对的当儿,前台姑娘已经接过了身份证在登记机器处滴的扫了一下。 陈逸墨的表情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到时候解释这身份证对不上的问题。 可事实并非他所想象的那样,前台姑娘在扫过了身份证后神色自然的把身份证递还给了他,一副相当正常的样子。 “请收好您的身份证。” 陈逸墨面不改色的接过了自己的证件,然后拿过了房卡,心底已然留意住了这个细节,他暗自揣测了起来,自己的证件能在这个世界用,是因为副本创造者,还是说……这个让他莫名有种自然感的副本实际上和现实世界有着某种程度的关联。 不过他并没有多留,自然地转过身,他领着莫良一同走进了电梯上了楼。 而就在电梯门关上的当儿,那放在酒店门口处盆栽里的一块石头不自然地悄悄动了动。 第81章:宵禁的城市 随着清脆的“汀”的一声,在十九层停稳的电梯打开了电梯门,陈逸墨和莫良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电梯。 酒店的内部装潢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好些,电梯与通往房间的走廊之间有透明的一道玻璃门做出了隔断,在玻璃门的两侧,能看到时常有人打理精心修剪的绿色盆栽。 不过此刻显然还没到万籁俱寂的休息时间,所以玻璃门是朝着电梯的方向打开着的。 踩上走廊的红色迎宾毯,陈逸墨领着莫良走向了他们订的1928号房间,根据头顶指示牌给出的提示,1928房间离电梯这边并不算远。 陈逸墨放缓了脚步,视线在临近的房间号上扫视了起来。 1912、1924、1913、1925…… 因为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所以莫良在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压低声音开口道出了一句他此刻的真实想法,“这样的旅店,我们那边没有。” “要是有才叫奇怪了。”陈逸墨找到了1928号房间,侧过眉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车王莫良同学,“要你们有这种建筑实力的话,那你们那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构成或许就不是纯粹的魔法了,相应的,你们那边的邪祟也不用玩了,之前还是冷兵器与魔法互殴,现在就是高科技打冷兵器,远程打近战,突出一个不讲武德。” 讲完后,陈逸墨从衣兜里拿出了房卡,在门锁上刷了一下打开门后径直走了进去。 莫良慢了几步走进房间,他对陈逸墨这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有了些思索。 特别是对方口中的‘高科技打冷兵器,远程打近战。’让他挺在意。 关上房门后,陈逸墨先一步把背上的包放到了床边,再走向了窗边,拉开窗帘,窗外那耀眼的似要把人烤焦的光线便落进了室内。 酒店用的是落地窗,陈逸墨眯了眯眼睛,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避开了与刺眼阳光直视的角度向下居高临下的看去,站得高看得远,大抵如是。 以陈逸墨的俯瞰的视线角度,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座沿海城市的勃勃生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论是车水马龙的公路,还是那一眼望去商厦耸立的建筑群,都能侧面印证出这座城市的年轻。 陈逸墨收回了望向城内的视线,转而看向了那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座酒店在整座城市中并不属于特别高的建筑,至少相比于陈逸墨视角里那远高出于他所在楼层的类似于电视塔的上面那部分尖尖的建筑来讲是有那么些矮的。 蔚蓝的大海,来往的车辆,神色或匆匆或悠闲的普通人,陈逸墨向后退了一步,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了城市的尽头,算上现在正在经历的这次,他的三次副本之旅都不尽相同,不论是画风,还是一开始副本给他的感觉。 就像现在,当下平静安稳的城市很难让人把其与灾厄纪元四个充斥着危险意味的字眼联系到一起。 “陈总。” 莫良看了看时间,提醒了陈逸墨一句。 “好的,我们出发。” 陈逸墨点点头,思绪被拉回现实,他拿出手机晃了一眼什么,然后又把手机收回了衣兜。 在深呼吸了一次后,他拉上了窗帘,走向了门口。 * 下楼的时候陈逸墨指了指距离客梯不远的观光电梯,问莫良要不要去尝试一下。 观光电梯类胶囊状,里面的玻璃透明,能一眼看到城市的外景与天际线。 结果莫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位有着低沉磁性声音的“大叔”表示自己恐高。 于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径直打消了陈逸墨去坐观光电梯的念头。 从客梯内出来,陈逸墨和莫良两人的注意力尽都被发生在酒店前台的一幕吸引了过去—一位身着制服荷枪实弹的特警正在与一位身着西装身材中等似乎是酒店大堂经理的人说着什么。 旋转玻璃门外,在那灿烂的阳光下,一队特警正站得笔直在等着大厅内的这位应该是他们队长的特警交涉完毕。 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了一眼,向前靠近了些。 酒店的大堂此刻人并不多,哪怕是在沙发上坐着的那些一脸轻浮的年轻人,此刻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保持了安静。 两人脸上的表情一个是严肃,一个是认真。 “今天晚上岚城会开始宵禁,记得核实入住人员的人数,如果有人失踪或是没有回来,记得要打电话通知我们。” “然后,从现在开始,你们需要通知每一个入住在你们酒店的旅客,今天晚上宵禁的事情,还有在明天下午在酒店大堂集合统一转移的事情。” 特警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战友递过来的文件包里拿出了一份政府的通告递给了面前的大堂经理,在后者接过了通告后,特警又再一次强调了一遍,“这是正式的通知,明天下午三点整,我会过来带着你们去五号避难所,时间有限,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后,领头的那位特警转身便走出了酒店的前台。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陈逸墨心底的疑惑愈发浓烈了起来。刚才他还觉得这座城市与所谓的‘灾厄纪元’对不上,现在,现实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那位特警队长口中的“五号避难所”,大略是说明了一些问题的,这也就意味着这座城市大概率还有四号、三号、二号等等之类的避难所。 提前的避难准备,他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底掠过了一抹若有所思地微光。 “诶!两位入住的客人。” 闻言,陈逸墨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同时眼底也多出了一抹惘然,刚才思索的眸光被隐藏在了惘然之下。 “今天晚上我们接到通知,城市要宵禁,晚上九点前请一定要回来,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酒店前台的号码,那里二十四小时随时都有人在。” 陈逸墨与身旁的莫良对视了一眼,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会在宵禁前回来的。” 酒店大堂经理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陈逸墨,“我姓周,周贺,上面是我电话号码,今天晚上我会一整晚待在这里。” 言下之意就是届时如果他们没有回来,打电话过来的可能就是名片上的这个号码。 “嗯,我们会在宵禁前回来的。”陈逸墨又重复了一次,接着以闲聊般的语气搭话问道,“刚才那位特警大哥是来通知宵禁的事情么?” “对。”周贺点点头,顺嘴提到,“还有明天下午三点的统一转移。” “转移?”陈逸墨毫不知情的瞪大了眼睛,语气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往哪里转移?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也不知道。”周贺摇了摇头,“他们就是这样通知的,我们按照他们说的做就行了。” 陈逸墨忧心忡忡的看了周贺一眼,深呼吸了两次,“好的,我知道了。” 周贺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宽慰了他一句,“别紧张,没事的。” 从酒店里出来,陈逸墨收起了刚才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表情微冷,他的视线落在了刚才市中区法院的公交车站台处——此时那里已经多了两队全副武装的特警似乎是在架设防御工事。 而街道上,像陈逸墨一样的有些疑惑地望着那边的市民不在少数。 “陈总,现在还要去图书馆吗?”莫良看向了陈逸墨,他斟酌着词句,“其实我感觉现在再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不,一定得去。”陈逸墨顿了顿,神色严肃,“如果说之前只能是碰一碰运气的话,那现在一些事情就不是碰运气了,而是可以肯定了。” “你拿出你的通讯工具看一看,也就是手机,它此时应该是飞行模式,就是没有信号的状态,除去能通过这东西联系同为玩家的我以外,它在这个世界宛若废铁。” “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我也瞥了一眼手机,wifi根本连不上,就更别谈用不用的了了。” “想要清楚灾厄纪元的相关情报,一是去图书馆,二是找个有电脑的地方按照精准条件进行搜索。” 提前的疏散避难,提前的通知,以及防御工事的修筑,这些都在无言的指向同一个方向——这座城市的上层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而且按照大堂经理那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来看,大堂经理应该是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的,但基于某些原因,他并没有把那些隐隐约约他知道的事情讲出口。 陈逸墨眼神渐渐锐利,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次的副本或许会远超他此前所经历的任何副本。 * 这座城市的图书馆距离他们所在酒店并不算远,在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后,司机熟稔的驾驶着汽车在车流密布的公路上穿行着,大约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图书馆。 燥热的天气在此刻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效用,当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更为重要的事情上的时候,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便会失去它此前带来的让人分散注意力的效果。 而当下便是如此。 陈逸墨和莫良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安静的图书馆,在询问了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有关这座城市的本地新闻区域后,陈逸墨直奔目标而去。 而令他有些欣慰的是——在这块需要大量翻阅资料区域的附近,是有公用电脑的。 “你是看新闻,还是看电脑。” “新闻吧。” “那我来看电脑。” 在简单的分工完毕后,莫良站到了那一堆堆满了报纸的书架前,按照书架排列上贴着的小纸条,他从写着民生报的那一栏抽出了一叠报纸,迅速的阅读了起来。 坐在电脑前,陈逸墨捋了捋思绪,在搜索软件上输入了关键词——岚城,灾厄纪元。 图书馆的网速并不慢,至少像他想象中的搜索一下,网页加载好一会儿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浏览器瞬间便响应了他摁下的回车键。 网页上,弹出了数个与之相关的链接。 密密麻麻地远超他的想象,陈逸墨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口气,开始挨个挨个的看了起来。 在没有办法提供再详细的关键词的情况下,搜索相关的与之对应的事件只能采取这种相对笨一点的办法。 【岚城市公园出现神秘记号,疑似外星人存在。】 看到这个链接的刹那,陈逸墨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在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点了进去,内容跟他想象的一样,开局一句话,内容全靠编。 在熟稔的骂了一句无良小编后,陈逸墨叉掉了这个链接,转而往下看去。 他选择性的忽视了过滤了那些根本无关的内容。 在翻了好几页后,陈逸墨的视线停留在了一条标题和搜索关键词并无对应的网页链接上——【岚城近期失踪案。】 随着鼠标轻点的声音,链接指向的网页是岚城本地的新闻页。 【近期,市内出现多起失踪案,失踪人员年龄最小不过八岁,最大超过六十岁,失踪时间大都为晚上十点后,失踪的地点呈散布状,但大都是在极易起雾的区域,现公安机关已介入调查,请广大市民注意自身安全,如有线索可拨打以下有偿举报电话xxxxxx。】 起雾的区域,失踪案,散布状。 陈逸墨默念着这几个关键词,拿出手机记了一下。 “陈总,你看这个。” 莫良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接着便是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份报道被莫良放到了他的面前,刚好遮住了电脑的键盘。 【钴蓝晚报,岚城失踪案的最新进展】 陈逸墨顺着往下继续看,这条新闻的长度并不算长,甚至于版面也仅仅只有可怜兮兮的一小块,但上面的内容却是简明扼要。 【近段时间岚城频频发生市民失踪案,岚城公安介入调差后案件发生频率略微下降,但仍有人失踪。】 【据悉,有目击人称——市民失踪案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团能够吞没人的白雾。】 【但基于部分原因,目击人的笔录并未被岚城公安公布,相反,这份笔录被刻意隐瞒。】 【钴蓝晚报记者认为,理应把真相告诉大众,而非隐瞒。】 噬人的白雾。 陈逸墨表情怪异,视线落在了这份报纸的刊登日期,2016年,十月二十日。 电脑桌面上,当前的时间为2018年,十月十九日。 第82章:家庭弟位 从市图书馆出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十二点,一天里阳光最为炽热的时间段。 道路两侧的行道树倒是挡住了不少炽热阳光的直射,但由于这个时间点本身的基础温度就已经过高,所以纵然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叶片下的空气也仍旧带上了燥热的暑气。 走在行道树下的人行道上,陈逸墨和莫良有一言没一语的聊着天。 在出图书馆的时候,陈逸墨就已经乘着空隙去找图书馆门口的工作人员问了问附近谈得上物美价廉的餐馆。 有了目的地,自然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似得乱窜。 “其实刚才查到的那些新闻,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地。”陈逸墨抬起头,看向了前方那穿过叶片间隙落在地上的点点阳光,眼中多出了些深邃,“关于钴蓝晚报的失踪案件的解释,我认为可信度不高,或者说,白雾噬人这个事件发生的概率很低,白雾更像是阻隔视线的伪装,而非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应该是潜藏在雾后的玩意儿。” 但问题恰好就在这里——说来有些令人无奈,所有的线索尽都断在了白雾这一阶段,他们几乎翻阅了相关时间内的所有相关事件的报纸和资料,但得到的线索基本能谈得上是一无所获,硬要说的话,除开他们最开始看到的钴蓝晚报上提供的信息外,其余的要么就是说了半天什么都没说,要么就是一笔带过。 很显然,相关的讯息应该是被刻意压下去或者隐瞒了。 “白雾吃人的事情我们那边也有。”莫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不过那并不能称之为雾,那是一种由邪教徒通过血祭仪式融合召唤出的冥界生物,常态是以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各类宠物为主,而当夜幕降临,阳光对它们的限制消失后,它们便会从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变换成一团可大可小的白雾。” “但是这些白雾是可以凝聚成实体的,且能够以它自己的想法在总体质量不变的情况下凝聚成任何它想变成的样子。” “不过。”莫良话锋一转,“但要说这座城市有这样的冥界生物的话,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所以说过去说过来,刚才的查到的那些资料反倒让疑问越来越多了。”陈逸墨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些资料对当下的他们而言有跟没有区别不大,就好比要拼一副庞大的拼图,当下就只拿到了两块小的拼图碎片一般。 “其实硬要说的话,影响也不大。”莫良摇了摇头,拽了一把想继续往前走的陈逸墨,然后指了指正好在人行天桥对面的那家餐馆,“毕竟倒计时摆在那里,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现在做的资料搜集更像是学校里上课的课前预习,而非看到教材之后的真正学习。” * 餐馆内,陈逸墨和莫良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坐到了一个角落的相对安静的位置。 在随便点了三个菜后,陈逸墨道了声谢谢,然后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员。 待到服务员走远后,陈逸墨这才瞥了一眼别的位置上别人点的菜,在看了看菜分量的多少后,他琢磨了一下,还是看向了莫良,“这三个菜应该吃的完吧?” 虽然这是副本内,用的不是自己的钱,也谈不上丝毫的心疼,但陈逸墨还是觉得不浪费是最好的。 这也是他第二次询问了,在点菜的时候他就已经问过服务员一次也问过莫良一次了,询问前者他们这里的菜一份大概有多少分量,询问后者他平时能吃多少,掂量之下才点的菜。 莫良有些哭笑不得,他倒也清楚陈逸墨的意思,所以并没有生气,只是又一次的点了点头,“放心吧,陈总,肯定吃的完,吃不完胀都必须胀完,这样可以了吧?” “这个事情就别再提了,也别聊刚才的正事。”看出了陈逸墨的想法,莫良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茬,一本正经的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得专心致志的吃饭聊点开心的事情,不然这是对厨师的不尊重也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那行吧。”陈逸墨总算体会到了平时墨虞惜在和自己聊天时候的心情,他点了点头,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放弃了思考,把刚才的那些严肃的事情抛到了一边,在琢磨了一下后,他眼前一亮,打趣道,“莫良能不能讲一讲关于你在群里发那些有伤风化但群友们很喜欢图片的时候被老婆逮住的心情。” 莫良有些疑惑地看了陈逸墨一眼,明知故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陈逸墨给了莫良一个‘你跟我装蒜’的眼神,“你发色图的时候考虑过你老婆的心情没有?” “她?呵,你看不起谁呢?”莫良皱了皱眉,一副‘就这’的表情,仿若在家庭弟位这一块儿他是拿捏的死死的,“而且为什么陈总你会觉得我在转发之前没有先给我老婆看呢?” 陈逸墨:“……?”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古有上阵父子兵,今有看色图两夫妻是吧。”陈逸墨翻了个白眼,心说自个儿差点被莫良整不会了。 “是,但也不全是。”莫良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而且陈总你是不是误会了一点。”莫良压低了声音,凑到了陈逸墨的耳边,“其实……天使小姐姐也挺爱看我转发的图片的。” “???” 陈逸墨突然生出了一种没来由的微妙感,他对莫良所在的教廷不太报希望了,有莫良、阿念车王双雄卧龙凤雏在的教会,哪怕看上去再神圣无比,实际上也都是……他只能说懂的都懂,总而言之就是一言难尽。 “陈总你不要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莫良摇了摇头,“事实就是这样的,很伤人,但没得变。” “而且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增加了夫妻之间的相同爱好吧。”莫良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逸墨,“等你见到圣女之后,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陈逸墨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他不敢乱接话。 “哦,对了。”莫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视线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陈逸墨的手臂,“你跟群里那位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不是……”陈逸墨吸了口气,“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因为你俩现在不是住一起吗?”莫良一副你已经被我看穿的表情,“就叫什么来着,哦,对,同居!” “你听谁说的?”陈逸墨叹了口气,解释道,“她现在是我邻居。” “哦!”莫良拉长了语调,挑了挑眉,瓮声瓮气的调侃了一句,“这波啊,这波叫创造有利条件,争取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呢,我觉得陈总你大可别那么着急下决定。”莫良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毕竟说不定有更好的呢,例如……” 正当莫良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身旁的那桌吃着饭的情侣忽然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快点吃,吃完了之后我们马上出城,这个时间点岚城应该还没有封禁。” 话音刚落,陈逸墨的眼神凌冽了一瞬,随即又变成了刚才的闲聊时的随意,他表情依旧,朝着莫良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讲话,端起面前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餐馆内聊天声仍旧不绝于耳,但陈逸墨和莫良的注意力已然全部集中到了身旁的这对情侣身上。 第83章:她真的是那种,很特别的。 一般情况下,主角团进入副本开始剧情后,一定会有npc似得人物来送情报,方式或是刻意,或是无意,但总归会让主角团了解到最基础的情报。 可当下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在那句催促之后,那对情侣里的青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在颇为警惕的环视了周围一圈后,他放下了筷子,装作没食欲的模样打量起了周围,而他的女友在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最后一筷子米饭吃完后,甚至连坐下擦嘴的时间都省了,随意的从桌上的抽纸中抽了两张后便径直和男朋友一起走到了餐馆的前台结账。 从陈逸墨听到这对情侣说漏嘴,再到他们吃完饭离开,中间的时间不过三分钟,期间他们没有再透露任何一句有可能言多必失走漏风声的话语。 夹了一筷子热气腾腾的肉菜,陈逸墨与莫良对视了一眼,闲聊般的自然开口,“你觉得他们走得出去吗?” “恐怕不行了。”莫良摇了摇头,把用的不习惯的筷子放到了桌面上,然后从筷盒里拿出了每桌都有的勺子,然后补充了一句,“我估计在宵禁通知后,任何人就都出不去了。” 陈逸墨看了莫良一眼,有些疑惑于对方的笃定。 而莫良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样。 事实也的确如莫良所说的那样,在他们吃完饭又去就近的超市买了些高热量的干粮后,于入住酒店的大门口,他们又见到了这对情侣。 只是这一次,这对情侣脸上的神色显然就没有刚才的那么好看了,大抵可以谈得上是垂头丧气。 陈逸墨和莫良只是面色如常的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并没有多去注意他们脸上的表情。 * 当黄昏来临,这座沿海城市的蔚蓝天空就又被落日的夕阳渲染成了金色。 公路上仍旧车水马龙,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城市的晚高峰 ——俗称,堵得水泄不通。 陈逸墨曾经在室友那里听到过一个挺有意思的理论:只有在堵车的时候,四个轮子的车子才是不分高低贵贱的,管你是迈凯伦还是迈巴赫,该堵一样堵,该寸步难行就是寸步难行,甚至在人行走道上的自行车都能远远地把他们甩在身后。 金色的夕阳自天边斜射向地面,白昼燥热的温度在这一刻凉快了些许,但暑气却还是没有完全褪去,仍旧是燥热难耐。 高楼耸立的现代大厦在金色夕阳的辉映下多出了一种朦胧的时间忽然慢下来了的错位感。 大厦外层的反光玻璃折射出了有些刺眼的金光,人行道上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们,而这人群之中,提着包一脸疲惫的上班族不在少数,更有许多背着书包似乎才下课的学生,更不乏衣着光鲜打着耳钉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才起来不久的夜猫子党。 “所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坐在窗边的莫良神情有些感慨、有些唏嘘,“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大多数普通人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陈逸墨愣了愣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从天天开车的莫良嘴里讲出来的。 “不过也有例外。”还没等陈逸墨回过神来,莫良就已经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有时候考虑借势也是不错的选择。” “什么意思?”陈逸墨有些发懵。 “字面意思。”莫良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陈总你经常发的那张表情包,不想努力了的那张。” “??”陈逸墨眉头蹙了蹙,“啊?” “简明扼要的说吧,我们所在的教会是允许结婚的。”莫良顿了顿,“还就那个软饭硬吃。” “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陈逸墨表情有些怪异,他已经听出了莫良口中的另一层意思。 莫良轻轻咳嗽了两声,脸上正经的表情逐渐变的跟皮条客似得,“圣女她真的挺好的。” “你下一句话是不是就是,她不是那种好不好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陈逸墨有些哭笑不得,“莫良你怎么从车王变成相亲的媒婆了啊,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莫良悠悠的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想这样的,但身在职场有些事情……唉。”他叹了口气,伸出手搭上了陈逸墨的肩膀,一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表情,“你懂我的意思吧?” “……” 所以天使小姐姐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在理解了这一层后陈逸墨突然有点懂了,为什么往往群友在开黑打游戏的时候,莫良总是会成为背锅的那个。 “抱歉,不是很懂。”陈逸墨极为不配合的摇了摇头,忽的,他话锋一转,“但是我还是想说,莫良,你好温柔。” “啊这……”莫良的表情一下子跟吃了苍蝇似得,收回了搭在陈逸墨肩膀上的手,这句话通常是群友在调侃他和老婆关系时候讲的,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及时制止道,“打住,收!” “不过话又说回来,莫良你在教廷里只负责教义宣扬之类的工作么?”陈逸墨自然的把话茬接了过来,“还是说,偶尔也要负责战斗之类的。” “差不多是这样吧。”莫良点了点头,“教廷的核心成员除去要会必要的圣光魔法外,还得会战斗魔法,同时,也要锻炼体魄,毕竟……” 他拉长了语调,顿了顿,“能抡起大锤的主教才是好主教。” 陈逸墨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恶魔围住了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主教,然后一脸温和的主教忽然扯开了自己的白袍,露出了精壮的身体,然后从异次元口袋里掏出一把冒着金光的教廷大锤,一边默念着“圣光啊,给予我力量吧。”一边凶狠地挥舞着大锤,施与敌人“仁慈”。 上帝会原谅你们的罪行,而我的责任就是送你们去见上帝! 陈逸墨表情有些微妙,这画面感实在太强烈了。 “那你在家的时候也会讲这样的话吗?” 不知怎的,陈逸墨忽然开口问出了这样的话。 “在家?”莫良愣了一下,旋而摇了摇头,“我通常都是——老婆,去给我倒杯水。” 陈逸墨张了张嘴,有些惊讶,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家庭地位拿捏的这么死?” “那必须的。” 莫良一脸骄傲。 “然后。” “我站起来自己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 就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中,天边的夕阳渐渐沉入海平面,黑夜随之侵占了整片天空,在那跨海大桥的入口处,一股看上去就不大正常的白雾正在渐渐聚集着。 岚城的夜晚,如约而至。 第84章:虫 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外,远处的不夜街仍有霓虹闪烁,只是往常热闹的街道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除去照明的街灯依旧,整座城市就好似陷入了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中一般。 晚上十点,室外温度二十五摄氏度。 坐在落地窗旁的陈逸墨看向了城市的尽头——他们来时的那座跨海大桥。 连绵的路灯照亮了整座大桥,虽然由于距离的关系导致陈逸墨看不太清楚那边的实际情况,但他还是能看到模糊的大概:在大桥的入口,一团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的白色雾气已然蔓延到了跨海大桥的路面上,开始覆盖起了一切它所能够覆盖攀附的事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恍然间,他似乎听到了两声悉悉索索的虫鸣。 下一瞬,他摇了摇头,心说十九楼有蚊子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酒店在每一间房里都提供了足额的驱蚊熏香,现在房间内还有着熏香的味道,这也从侧面说明驱蚊熏香仍在燃着。 拉上窗帘,陈逸墨把矿泉水瓶中最后一口矿泉水一饮而尽。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该休息了。 只是在那被黑夜所覆盖的跨海大桥下,白色的雾气也同样的出现在了海面之上,它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蛇,以一个缓慢却又稳定的速度往附近的海面缓缓扩张着,极有耐心的接近着它的猎物。 * 翌日,清晨七点。 在房间里进行了简单的晨练活动开了身体后,额角有着汗液的陈逸墨待到汗水收干后去洗了个热水澡。 天空灰蒙蒙的,在一阵闷雷滚动间,岚城飘起了小雨。 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陈逸墨又坐回到了落地窗旁的沙发上,莫良也已经起来了,不过看他尚且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他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喏,早饭。”陈逸墨从背包里拿出了两袋面包抛给了还坐在床上的莫良,在后者下意识的接住后,他这才又拿出了一个面包撕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在替自己开了一瓶矿泉水后,陈逸墨微微别开窗帘,视线俯瞰而下,还在清晨的岚城一改昨夜的安静,已然活了起来,街道上走着的人不在少数,卖早餐的店铺也早早的打开了门,蒸包子的热气随着早餐店铺排风机扇叶的不断转动而不停把白色的水蒸气排出。 “陈总你醒多久了?”坐靠在床上的莫良打了个哈切,稍微活动了一下才醒还有些僵硬的胳膊。 “有一会儿了。” “有什么异常吗?”莫良的状态倒是调整出乎他想象的快,在那个哈切过后,他的神色刹那间就恢复到了论及正事时的严肃。 陈逸墨摇了摇头,“暂时来讲,没有。” 话音未落,房间的门口忽然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救命!” 一位年轻女孩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是这声音中多出的并非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而是害怕与恐惧,仿佛她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样。 陈逸墨‘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光剑挂饰已然被他从腰间抽出捏在了手心里。 陈逸墨与莫良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间后者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莫良的动作远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快,这位壮汉几乎是飞一般的从床上跃起,在一个熟练至极的翻滚卸力之后,他已经来到了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一位额头上染着血迹,小腹处不断有血液渗出的年轻女孩儿就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满是恐惧。 而一阵让莫良本能的感到有些不舒服的声音忽的在走廊上响了起来,那是某种拥有多条腿的生物在地上行走时才会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进来!” 莫良皱了皱眉,没有犹豫,话音和动作几乎是浑然一体,他顺手就把女孩儿拽进了屋内,然后反手就关上了房门。 在房门关上的刹那,这位年轻女孩儿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鸭子坐一般坐倒在了地上,不过寻常的鸭子坐向来是体现女孩儿的可爱,可现在却只让陈逸墨和莫良感受到了面前这位女孩儿的失魂落魄。 “你这是……”陈逸墨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认出来了,这坐在地上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餐馆中偶遇的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儿。 而就在他准备继续把话说完的下一瞬,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像是受到了某种剧烈撞击,门中间的区域明显向房间内鼓胀起了一小块。 在入住房间之前陈逸墨是听酒店前台的那位小姐姐专门讲过的:布利特酒店的基础设施用的都是质量极佳的高档货。 陈逸墨对门没什么研究,但在来到房间的时候他是专门观察过的,虽说不清楚房间的门究竟高档不高档,但就隔音性和尝试着敲击了几下传来的反馈来讲这门是绝对没有糊弄了事的,确确实实谈得上质量不差。 可现在,这门却在这撞击之中向内鼓胀起了一块区域。 “嘭!” 又是一声撞击,就像是有人在用某种铁质工具在不断敲打大门一般。 然后便是连续不断的连密的撞击声。 “虫子!”女孩儿的脸色越发苍白,她那已然没有血色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连带着她的身体也跟着轻微的抖动了起来,就像运动过量后无意识颤抖的肌肉群那样,“它、它来了!” 金属的大门发出了‘嘎吱’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卷曲声。 莫良向后退了几步,右手微微背在身后,一团洁白的光晕开始渐渐于他的手中聚集。 鸭子坐坐在地上的女孩儿脸上的惊恐却是越来越甚,坐倒在地上的她连滚带爬的朝着屋子最里面的落地窗跑了过去。 陈逸墨并没有阻拦她,脸上的表情已然从刚才的疑惑变成了警惕,光剑已在悄然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嘭! 房门外的连密的撞击声忽的停了下来,在短暂的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的安静后,一声远超此前撞击的声音在房间内炸响。 莫良和陈逸墨甚至觉得脚下的地面都跟着这一下剧烈的撞击抖了抖。 巨大的撞击力量致使酒店的房门被硬生生的戳出了一个窟窿。 窟窿外,墙壁上的白灰随着撞动掉了下来,白色的粉末在空气中微微浮动,而这阵类似于白烟的粉尘也恰好模糊了透过窟窿向外看的视线。 还没等粉尘散去,门外来的那个未知的敌人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已经被它弄了个窟窿,在似乎是在思考的悉悉索索声后。 嘭! 那道还算结实的金属门终于不堪重负,由那道窟窿开始,大门的一半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 灰蒙蒙的天空忽的暗了一下,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空,屋内瞬间亮的犹如白昼。 一只深灰色的约有成年男人脑袋大小的虫螯伸进了房间。 陈逸墨看的很仔细,虫螯上没有任何的缺口或是伤口,这也就意味着刚才由虫螯发起的猛烈撞击和撕碎大门的举动并没有对虫螯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足以让人下意识的联想到要是这玩意儿顶到人类柔软的肉体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或许试想一下钢笔戳破水袋就可以了,只是倾倒出来的不会是水,而是鲜红的如泉水般涌出的鲜血以及被搅烂的内脏。 在虫螯有些不满的撕碎了另一半的房门后,陈逸墨和莫良也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只有着三对虫足,两只虫螯,身体被黑色甲壳覆盖的约有两米长的巨型虫子。 它的那对黑色复眼正急速的上下左右移动着,打量着房屋的构造以及房屋中的陈逸墨和莫良。 粘稠的灰白液体从它的口器中顺流而下,滴落在地面的地毯上,传出了“呲啦”的腐蚀声。 第85章:灾厄纪元 如果一只七星瓢虫在你眼前,你或许会惊讶于它甲壳的精致与其颜色的漂亮,但要是这只七星瓢虫被放大数百倍蹲坐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只会对那股野蛮的的力量与庞大的躯体感到恐惧。 透过陈逸墨与莫良并肩缝隙的女孩儿看到了这一幕,刚才连滚带爬停下的动作又不自觉地重现,茶几被她后退顶的砰砰作响,在一阵用力的后退后,小型茶几甚至于被她顶翻在了地上,若不是茶几的边缘是圆形的,那此刻的她恐怕早已经血染当场。 可就算如此,她小腹的伤口亦因为她的这番举动开始加速了血液的蹿出。 她的身体又开始无意识地颤抖了起来,浑身像是如坠冰窖般失去了力气,只剩下机械化的不断的朝着墙壁后退。 就在刚才,五分钟前,这只虫子从窗边破窗而入,像是砍切水果似得,把自己的男友开膛破肚一分为二,然后囫囵的把自己的男友吃了下去。 而现在,哪怕只是看到这只虫子,她甚至都又幻听到它咀嚼着自己男友身体时发出的犹如啃脆骨一般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死亡冰柱又回到了手里,那冰凉的触感压下了他此前内心的翻涌着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前两个副本的经历,也或许是因为此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他表现出了出乎常人的冷静,那双冷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面前的敌人,而被他握在手中的剑不断的吞吐着蓝色的光芒。 那双黑色的复眼移动的频率渐渐的降低了下来,然后,它的复眼集中到了握着剑的陈逸墨的身上。 它的本能在告诉他,先解决这个拿着武器的敌人才是最优解。 下一秒,虫子的庞大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同时它那黑色的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变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还是温度的关系,它并没能变得完全透明。 一辆奔驰着的轿车朝你冲来是什么感觉? 以前陈逸墨只能从交通事故的节目中听到类似的问题回答,并不能真切的体会到,而现在,他懂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在他的瞳孔中,仿佛开了高斯模糊的虫子的身影越来越近,那让人恶心的泛着灰白色粘稠液体的口器也在无意识地一张一合着。 视线在这一刻被放缓,蓝色的光芒又一次的覆上了陈逸墨的手臂。 但饶是如此,陈逸墨也仍旧找不出闪避的点。 房间的高度不足以他跳起来完全避开它的冲撞,再者,在起跳的那一瞬,在空中的他没有办法再调整位置的。 谁让他还没有掌握黑客帝国里的那种变态能力呢。 在这样的小房间里,虫子这样的扑击几乎就是无差别打击,除了甲厚的它不受影响外,其他的但凡被它冲撞的人无一例外地会被巨大的力量碾压。 带着隐隐地破空声,虫螯朝着陈逸墨的胸口挥了过去。 “后退!” 金色的光芒忽然从陈逸墨的眼角余光处亮起,站在他身侧的莫良欺身向前,扎稳马步,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集中在了他的左拳上。 嘭! 他的拳头比虫螯更快。 带着金色光芒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了那唯一没有被甲壳所覆盖的虫眼之上。 嘶! 虫子吃痛的声音兀的响起,它的两只虫螯径直越过了陈逸墨朝着莫良的身上挥去。 嘭! 金色的光芒再一次亮起,挥舞着的虫螯在距离莫良还有三十厘米左右的时候被一层兀的出现的十字架所构筑的蓝色壁障挡住了。 力量相冲,虫子庞大的身体往后一仰,而莫良的身形也是一抖,高大的身体晃了两三下才堪堪站稳,脸色也跟着兀的一白。 “动手!” 根本不需要莫良提醒,在莫良开口前的一瞬间,握着光剑的陈逸墨便跟着挥出了剑。 璀璨的蓝色光芒只持续短暂的一瞬。 蓝色的光剑便直勾勾地命中了它的目标。 只是往昔无往不利的带有破甲和真伤效果的光剑在这一刻却仿若碰到了天敌一般,如预料中的切豆腐般的有利形势并没有发生,光剑硬生生的卡在了甲壳中间,但蓝色的剑气仍在尽职尽责的履行着它的责任,破坏着虫子内部的身躯,渐渐湮灭着它的生命。 虫子痛苦的嘶吼声又一次响起,吃痛之下的它迸发出了远超刚才的速度,那对深紫色的虫螯狠狠地拍到了陈逸墨的胸口。 在被虫螯命中的瞬间,蓝色盾牌状的光芒于他的身上亮起,莫良缓和了一会儿好些的脸色又随之一白。 在那层蓝色盾牌抵挡下,虫螯并没能直接接触到陈逸墨的身体,但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在被冲击力狠狠地波及到的那一瞬间陈逸墨甚至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跟着被拍移位。 剧烈的恶心和疼痛感涌上了大脑皮层,陈逸墨强忍着痛感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死亡冰柱,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地把光剑继续往前一撩。 甲壳被光剑撕碎的声音不断传出,虫子松开了虫螯,整个身躯开始剧烈的摇晃抖动了起来。 它想逃! 可已经迟了。 陈逸墨站稳脚步,手中的光剑继续向前,那张合着仿佛要咬住自己的口器他权当没看到,手中的剑刃不断的加力,不断的向前。 下一瞬。 陈逸墨感觉到光剑的剑刃仿佛刺穿了虫躯内珠子状的某个器官,在剑气的泯灭间,夹紧他腰侧的虫螯无力的滑落了下来。 就像被抽掉了电线的台式电脑一般,这只虫子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倒在了地上。 “啊!” 只是还没等陈逸墨心情一松,身后女孩儿的惨叫便响彻了房间,她那流着血的侧腹部兀的钻出了一只有人类婴儿大小般的虫子的脑袋。 而这只幼虫的口器正在不断的啃食着女孩儿柔软腹部周围的一切能吃的东西,幼虫的虫脸上仿佛露出了无言的表情,在表达着它此刻愉悦的心情以及口中食物的美味。 鲜红的血液不断渗出,那满是微型犹如鲨齿般的口器不断的咀嚼着腹部附近的肌肉,黄色的脂肪与红色的肌肉组织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 肠子也随着女孩儿身体的抖动而从那敞开着的腹部中流出了半截。 这样细密的咀嚼声陈逸墨只在那些专门的吃播视频中看到过,那时候的他还有心思把各类的吃播放在一起比较,而以这种大口包下,小口密集的咀嚼的吃播在他的眼里是能被分到仪态优秀能勾起人食欲的那类优秀吃播。 可现在,吃播吃着的并非是人类食物中的山珍海味,而是人。 “帮帮……我” 女孩儿咬住了下唇,丝丝的血液渗了出来,眼中透露出了哀求。 可她话音未落,那从她腹部卡住的虫子兀的向上一凸,硬生生的一口咬住了她的喉管。 那白皙的脖颈上瞬间就沾满了血液。 而这过程中陈逸墨甚至没能反应的过来去阻止虫子的这一扑咬。 剑光一闪而过。 这只幼虫被一分为二,在“叽叽”的痛苦哀叫声中抽搐了两下后挺直失去了生机。 嘭! 随着这声瓮的一下的闷雷滚动声,厚实的浓云在这一刻被分开,灰蒙蒙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艘外表附着着蠕动血肉的足足有航空母舰般大小的星际战舰。 白色的雾气也随着这艘战舰的降临兀的喷涌而出。 在雾气中,陈逸墨看到了——那铺天盖地的犹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的虫潮。 他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任务提示上写着的是灾厄纪元,而不是任务开始的倒计时。 第86章:虫潮 如果说从第一个副本开始陈逸墨就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以少对多的话,那么此刻他眼前的景象就在无言的告诉着他——不,你不习惯。 街道上,从雾中而出的虫群疯了一般的涌向了来不及逃也根本逃不掉的人们。 早餐店内,一个又一个的市民疯一样的逃了出来。 “救命啊!” “快跑!” 女人的求救声、男人的嘶吼声,以及各类慌张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撕破了清晨的宁静。 虫子们的速度很快,至少比逃跑的市民快,一只只的虫子犹如全力踩下油门的山地越野车般撞向了这群逃命的人。 虫潮中,一只在前列的青金色的虫子挥动着镰刀状的前肢一下子就把挡在它面前的黑色虫子砍翻在地。 黑色虫子的甲壳被完全划开,露出了甲壳内那被一分为二的虫肉,绿色的令人作呕的虫血开始不断从的伤口处涌出。 前冲的虫潮兀的慢了一下,跟在青金色虫子身后的黑色虫子们有相当一部分停下了脚步,转而围拢在了那只已然奄奄一息的黑色虫子周围,形成了一道与黑色虫潮相当明显的包围圈。 灰白的粘液不断的从这圈虫子的口器中滴落而下,地面也不断的传出了呲呲的被的腐蚀声音,甚至没有吃痛的嘶吼声传出,这只被同类,更准确些说是被更高一级的虫子砍翻在地的黑色虫子立刻成为了同族的盘中餐。 而那只不断追逐着猎物的青金色虫子并没有丝毫的停滞,它的那对满是茸毛的复眼盯准了距离它约有五十米且距离在不断缩短的一个女人的身上。 女人没有尖叫,她只是狠狠地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疼痛感和求生的意志驱动着她的双腿疯狂的、拼命的向前迈开。 三十米。 十五米。 距离在不断的缩短着。 青金色的虫子减缓了速度,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 在短暂的减速后它一跃而起,十五米的距离瞬息之间变为了负数,它的前肢凿穿了女人的脊椎把她像穿糖葫芦似得定死在了地面上。 血液不断地渗出,甚至把青金色虫子的前肢也一并染上了红色。 被定死在地上的女人不断的扭动着,拼命的想继续向前逃跑,可回应她动作的只有那被贯穿了的从胸口处不断渗出的血液。 血迹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青金色的虫子抬起了那对复眼,仰望着这座于它而言有些丑陋的城市。 两三秒后,它重新低了下头,口器微微蠕动,一个类似于锥子般的口器的延伸随之出现。 陈逸墨曾看过科普,头骨是是人体中最坚硬的骨头之一,受力极限最高能达到500kg,可现在,在这只青金色虫子的面前,坚硬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像没入豆腐一般,它的口器轻松的穿透了头骨,像是小孩子打开了果冻的包装小口小口的吮吸一般吮吸起了女人的脑浆。 它的复眼在微微眯起,像是在品尝着珍羞一般。 哪怕隔着两三百米,陈逸墨也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恶心感与呕吐感。 嘭!嘭!嘭! 突然,一阵炮火声响彻,陈逸墨看到了那降临在城市上空由血肉组成的令人san值狂掉的星际战舰开始了空对地的炮火覆盖。 一枚又一枚的约有成年人大的黑色‘坚果’从那蠕动着的血肉炮口中射出,开始无差别的向地面扫射,只是这些黑色的炮弹在落到地面后除去造成了由加速度和重力混杂在一块儿砸出的凹陷外并没有爆炸,反倒是就像流星一般稳稳地待在了被它自己所砸出的坑内。 而在两秒后,这些黑色的‘坚果’开始了犹如呼吸一般的震动,震动的频率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强烈了起来。 一道道裂痕开始在黑色的‘坚果’表面出现,裂痕随着震动频率的变快而越来越大。 终于,随着第一枚‘坚果’的开裂,有着透明翅膀的灰色虫子从中爬了出来。 这是虫卵! 在看到虫子爬出来的瞬间,陈逸墨心底马上就懂了这些不透明的黑色‘坚果’究竟是什么。 嘭! 随着一声大口径狙击枪的枪声,那只刚刚爬出虫卵的有着灰色翅膀的虫子摊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它的头部,有着一块约有成人食指般粗细弹孔,绿色的血液丝丝渗出。 空旷的虫子们还没染指的街道各处忽然出现了数名军人,装甲车和坦克车也随之从从宽巷子中驶出。 伴随着这声枪响,只剩下虫子们嗜血的嘶吼声的城市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密集的枪响声和炮弹的装填声混在了一起。 刚才一边倒的局势忽然就有了逆转的意思。 陈逸墨望着视线中不断朝着虫潮开火的军人们,再结合昨天来酒店的那位特警队长说的那些话,他有了种感觉上八九不离十的猜测——这座城市的高层,或者说军队的高层,似乎对这虫潮并不意外,甚至于早早的就做好了提前的部署。 从士兵们枪口中射出的子弹陈逸墨也感觉到了怪异,这些子弹似乎是特制的——能直接穿透黑色虫子们的甲壳,虽然对青金色的那部分虫子效果有限,但很明显这就是有所准备的。 在炮火和子弹的覆盖下,那些有着翅膀的才刚刚从虫卵中爬出的虫子无一例外地全部被剿灭,而虫潮也开始被压制,至少在军人的火力覆盖下,它们前进的速度开始变缓变慢,只是那从雾气中涌出的虫子数量并没有丝毫的减少,反倒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 嘣! 陈逸墨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传来了一阵震动,下一刻,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晃动了一下。 雾气中,忽然涌出了一只数倍于黑色虫子的庞然大物——那有两米长的黑色虫子在它的面前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儿,这只庞然大物足足有七米左右两层楼高。 它的样子和青金色的虫子很像,但不论是从视觉冲击力上来讲还是本身给人的压迫感来讲,它都是青金色虫子进化过后的plus版本。 炮弹一发接一发的命中了它的躯体,带起硝烟和爆炸,但这些炮弹并没能像对付那些低阶的黑色虫子一般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仅仅只是延缓了它前进的脚步。 而最让人觉得要命的是,这只虫子并非是唯一一只,雾后又出现了多只这样的虫子。 白色的淡淡雾气开始蔓延整个战场,封锁住了这支提前部署好的军队的后路。 雾气中,虫子们那黑色的复眼亮起了阵阵嗜虐的红光。 火力对虫潮的压制开始渐渐减弱,局势又开始朝着坏的方向奔涌而去,而这次,似乎是不可逆的。 第87章:女兵(四千二合一) 当武装直升机编队出现在城市上空且开始对地表雾气中的虫子展开地毯式的火力覆盖后,陈逸墨忽然觉得自己下定论下的早了。 面对铺天盖地的虫潮,只要热武器能对它们造成伤害,同样铺天盖地的火力覆盖就能产生足额的作用,把这些明显不属于这颗星球的虫子们打的节节后退。 在武装直升机编队帮地面部队压制住暂时性的压制住虫潮后,两架武装直升机似乎是接到了命令,调转枪口,把攻击目标放到了那艘庞大的由血肉组成的星际战舰上。 可这一次,他们的攻击并未能奏效,比所有科幻电影中发生的情节还要更加绝望,武装直升机上的所有武器在接触到这艘血肉战舰的前一刻便像是哑火了一般当场失效,甚至连血肉战舰本身的护盾都没被激发。 但血肉战舰并没有反击,甚至连象征性的移动都没有,仍旧一动不动地悬浮在城市的半空中。 而在那两架武装直升机改换攻击目标的当儿,那阻隔住了军队后路的雾气开始像刷怪点一般涌出了又一批新的虫潮,军队的火力开始被分散,那在雾气中明显得到了强化的虫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枪响声,惨叫声,虫子的嘶鸣声,血肉被撕扯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 最终,是以地面部队的全灭为结束。 当寥寥的枪响声不再于城市中响起,黑色的虫潮也像是收到了鸣金收兵的讯号一般,重新退入了白色的雾气之中,街道上只剩下了寥寥几只青金色的虫子仍在逗留。而那悬在城市半空中的血肉战舰也逐渐升空,渐渐消失在了幸存者们的视野中。 只是这一切并未结束,所有的躲在住处的朝着窗户外看的幸存者们都清楚这点——那些为这些虫子提供庇护的白雾并没有消失,只是稍稍淡薄了一些。 * “要离开酒店的话,最好再等等。” 布利斯酒店的二楼,附属的咖啡厅内,陈逸墨和莫良背靠在相对较里的沙发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极为小声的交流着。 陈逸墨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当下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差十分钟就到上午十点整,而他们已经到了二楼这个地方约一个小时。 黑色的虫潮除去冲击了军队外,还有不少涌进了附近的建筑,而布利斯酒店就是其中被冲击的建筑之一。 布利斯酒店尚且还有多少活人他们并不清楚,但就从他们惊鸿一瞥的17、16、15楼来看这座酒店的活人应该所剩无几了,这几个楼层除去那几乎浸湿了迎宾毯的血肉外,活着的人他们一个都没看到,当然,也或许还有,但一些紧闭的房门陈逸墨也不愿意像开盲盒一样挨个挨个去开。 谁知道门后的究竟是无头的尸体,还是吃饱了不愿动弹的黑色虫子,亦或是颤抖着蜷缩在角落的幸存者呢? 布利斯酒店后门的那片区域已经被一层更浓厚的白雾包裹住了——更准确点来讲,但凡靠近海边的建筑都能看到这些犹如催命符一般的浓厚雾气已然把整座城市的外侧包裹,就如同围城一般。 浓厚的雾气后究竟是有虫子还是没有虫子,陈逸墨认为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因为在下楼意识到了酒店有后门可走的他在观察后门的情况时就恰好看到了有五六个人一头钻进雾里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血雾满天的场面。 在先前感受到了那些虫子虫螯坚硬度的前提下,陈逸墨不认为自己能够硬吃对方的虫螯而毫发无损,更何况这根本就不是笼中角斗场一样的一对一,而是敌在暗我在明的多对少。 不过除了后门没法走的坏消息外其实也还有一个相对坏消息而言算得上是好消息但实际上只是不那么坏的消息,雾气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变淡,可变淡的速度却是呈递减分布而越来越慢。 陈逸墨提议,“那就十点半。” 莫良微微探出头瞥了一眼玻璃窗外的雾气,然后迅速的缩回了沙发后,冲着陈逸墨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行动时间。 “但是……”莫良神色一变,忽然就意识到了问题,地图他们倒是准备了,就在陈逸墨的背包里,可地图上并没有标注昨天那位特警队长口中所说的避难聚集地,“要往哪里走呢?”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沉默还没持续半秒,一声沉闷的枪响和女人吃痛的低哼声在二楼响起。 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了一眼,前者已然把光剑握在了手里,做出了战斗准备。 在一声某种东西撞击到了重物的声音后,哗啦的玻璃门碎掉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布利斯酒店外,那些青金色的虫子纷纷看向了声音的发源地,但还没等它们有所动作,一声似乎是在提醒的“咕咕咕”的布谷鸟的声音遏制住了它们的行为,在短暂的仿若摁下了暂停键的停滞后,这几只青金色虫子的触须微微抖了抖,然后,它们的复眼看向了别处,继续恍若无事的在城市的街道上游荡了起来。 在听到玻璃门碎掉的声音后,几乎是瞬间,陈逸墨就已经确定了——女人和虫子已经进了咖啡厅。 事实也如同他所料的那般,枪响声再一次响起。 而这次,枪声的距离明显比起刚才要要近的多。 两人对视了一眼,现在已经没有不动手的选项了。 陈逸墨左手撑在沙发上,直接一跃而过。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位身着防弹衣的短发女兵,而她的手中握着的武器正是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而咖啡厅的入口,亦是女兵的对面,则是一只触须微动的青金色的虫子。 它的前肢同此前陈逸墨所观察到的它的同阶虫子不大一样,它那镰刀状的前肢上有许多内凹的倒钩。 想都不用想,要是被那玩意儿碰到,哪怕只是擦伤,那些倒钩也足以剔下数块肉来。 莫良站起身来,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到了眉心上,在低声念出了一段晦涩的咒语后,一束金色的光芒随之攀附上了陈逸墨的武器。 这是莫良在被这个副本强行压制后能够释放出的最高阶的武器增益了。 而在释放了这个魔法后,莫良的额角明显的渗出了些许细汗。 “快逃!” 这句话并非陈逸墨对那位女兵说的,而是那位女兵的余光在瞥到了向这边奔来的他之后说的。 在女兵看来,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咖啡厅的,基本就是布利斯酒店的幸存者。而幸存者们一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要想和这些虫子对抗,在没有热武器的情况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在说完这句话的瞬间,女兵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余光瞥到的陈逸墨似乎并非是普通人,而他手中握着的武器更是超出了她的理解,那是淡蓝透明的被一层金光包裹住的……剑。 青金色的虫子瞬间便放弃了眼前的女兵,那对复眼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复眼上的触须也随着它的观察而微微摇晃。 它感觉到了,面前这只蝼蚁手中的武器具有强烈的威胁。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更不存在停顿,在确认了陈逸墨的威胁更大后,青金色的虫子立马朝着他冲了过来,那满是倒钩的前肢也朝着他挥了过去。 十米不到的距离在虫子们论的上离谱的加速度下就是一秒不到的时间。 陈逸墨几乎是本能的向后一退,也得亏咖啡厅内的场地还算宽,还有他躲闪的空间,要是像酒店房间那样大小的话,这一下根本就不存在闪避的空间,只有硬挡一个选项。 和对抗夜魔还有那些人偶不同,当下的这个副本内的这些虫子基本上是把生命值、护甲、以及攻击力加满了的存在,挡下黑色虫子的一下都是在莫良中途挡了一下的前提下他才勉强顶住的,更别说和这明显比黑色虫子更高一阶的青金色虫子了。 手中光剑的蓝色浅芒覆上了他的手臂,时间的流速这一刻开始渐渐变缓,一股力量带动着陈逸墨的身体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那向后退的动作转变成了微微俯身向前两步的冲刺,光剑朝着青金色虫子前肢与身体的连接处挥了过去。 剑光璀璨的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有阻隔的力量,但光剑还是切下了青金色虫子的一只前肢,在挥出这一剑后,陈逸墨本能的蹲下身子往外侧一个翻滚。 青金色虫子朝着陈逸墨挥来的另一只前肢因为关节处传来的剧痛而慢了半秒,所以刚就好被这个翻滚躲了过去。 咕…… 青金色的虫子本能的向后一退,求助的声音刚刚发出,一道金色的锤影便随之落在了它的身上,随着“咔嚓”的断裂声,它的那两对虫足就被硬生生的压在了地板上,绿色的血液更是从它的口器中渗出了不少。 地上极少的灰尘微微扬起,青金色的虫子痛苦的嘶吼了两声,刚才陈逸墨那一剑再加上那一道金色锤子的虚影已经让它感觉到了恐惧——只要它再呆在这里,它百分百会死。 它开始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出去。 只是那被金色锤影压断的虫足显然没有办法再支撑起它那过于沉重的身体,它只能不断的在地上挣扎着摇晃着。 璀璨的剑光再一次亮起。 陈逸墨避开了被激起了凶性的它的拼死一击,而他手中的光剑也在这一刻刺穿了它的脑袋。 在青金色虫子痛苦的哀鸣中陈逸墨抽剑而出又狠狠地再补上了一剑,这一剑是朝着它脑袋的更深处扎进去的,剑刃刺穿了它位于脑袋与身体连接处的虫核,那挣扎的虫躯仿若被抽离了力量,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它的躯壳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是被放掉了气的气球一般干瘪了下来。 陈逸墨抽出了光剑,望着面前青金色虫子的尸体,哪怕刚才的交锋不到十秒,但他却觉得这似乎是过了一整个世纪那样漫长。 甚至于现在,他都能听到自己胸膛中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在深呼吸了两口气后,陈逸墨收起了光剑,强忍着那股莫名涌上来的虚弱感,看向了面前已然呆住了的女兵,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兵姐姐你没事吧?” 听到了陈逸墨的询问后,女兵回过了神来,把那只淤青的手臂往身后挪了挪,这些伤并不算什么,她摇了摇头,“没事。” “我们是幸存者。”陈逸墨回过头看了莫良一眼,在回头的当儿他却恍然发现对方已然站到临街的窗边,他顿了顿,视线重新回到了面前女兵的脸上,“能请你带我们去就近的避难所吗?” 女兵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就近的避难所离这里只有三公里左右,但现在街道上有那些虫子,要过去的话……” “那些虫子消失了。”莫良皱了皱眉,刚才街道上还零散着的青金色的虫子此刻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 “消失了吗?”女兵的脸上多出了一抹惊讶,随之是惊喜,再然后是不受控制的松了口气。 她来到了窗边,朝着街道看去,刚才还有着其他虫子游荡的街道此刻已然只剩下了战后的残骸,那些如梦魇般的青金色虫子已然销声匿迹失去了踪影。 “再等等吧。”女兵收起了刚才那副有些失态的显露于色的表情,看了眼腕表,再看了看街道上残余的雾气,她低头思索了一下,“十分钟,十分钟后它们没有出现我们就出发。” “等等,能拜托你们带上我吗?” 碎掉的玻璃门那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怯生生的声音,那是一个身着校服(白色运动服)女生,女生的校服上写着她的学校和她所在的年级——雁南高中,一年级。 女兵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的任务本来就是掩护幸存者们撤退。”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90章女兵(四千二合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88章:三号避难所 “布利斯酒店还有其他……幸存者么?” 在出发前,女兵忽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如实的复述了一遍他们从楼上下来时所看到的那些景象,算是侧面回答了对方这个问题。 女高中生摇了摇头,面容有些苍白,眼眸中多了些后怕,“楼梯里只有血,没有人。” “是这样啊。”女兵垂下眼眉,咬了咬嘴唇,声音中莫名多出了一股悲凉。 陈逸墨观察着女兵脸上的表情,莫名的,他联想到了那个经典的火车问题:一条铁轨上,五个小孩在玩耍,而一辆火车即将撞上他们,这时你就在铁轨转轴拉杆的旁边,你可以选择拉下拉杆,让火车开向另一条铁轨,但是,另一条铁轨上,有一个铁轨工人正在休息。你会怎么选? 如果队伍还在的话,那或许他们可以展开一次对酒店的搜寻以及救援,因为人多且有这个能力,但现在的问题是队伍不在了,她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能带着陈逸墨、莫良以及这个高中女生撤回避难所总比上楼去搜寻其它幸存者然后导致错失时机或是遇上意外让所有人都被留在这个高危地区好。 大约半分钟后,女兵在深呼吸了几次后,抬起了眼眉,眼眸中的情绪也不再有犹豫,“我们出发吧。” 而当他们走出布利斯酒店的当儿,街道上已经是空荡荡地了,青金色的虫子不见了,公路上只剩下了此前那场战斗所留下的痕迹。 女兵猫着腰领着三人悄无声息地在人行道的阴影中穿行着。 高一女生的心理素质倒是远超陈逸墨所想象的强,在途径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只青金色的虫子恰好从他们视线的盲区走了出来,女兵的反应很快,立刻拽着他们趴下躲在了一辆出租车的后面,期间,他们距离那只青金色的虫子最近不过五米,以虫子的速度,0.5左右它就能杀到他们面前。 陈逸墨看的很清楚,因为女高中生距离青金色虫子是最近的,所以在看到从视角盲区中出来的青金色虫子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捂住了嘴巴,虽然眼睛瞪大,脸上的表情甚是惊恐,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在这样一次有惊无险的遭遇后,接下来的撤离过程倒是没有再掀起什么样的波澜。而直到他们真正走进避难所的大门,看到岗亭位置抱着枪的军人后,四人这才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 走进还算宽敞的明显能感觉到向下的甬道,女兵的表情轻松了许多,向陈逸墨三人介绍起了这避难所的来历。 “岚城内的大多数避难所其实都是战争年代所留下的防空洞,这些防空洞在经过了修缮和二次改建后,就变成了现在我们所见到的样子。” “这里是位于市中区的三号避难所,像这样的避难所整座岚城还有数个,不过大小也都不一样就是了。” 陈逸墨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后,他有些疑惑地问出了一个问题,“要供给这些避难所的正常运转,这些资源从哪里来?” “避难所里储存着足够的资源,可以在避难所里人数满载的情况下供给半个……”女兵神色一变,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打了个哈哈,不动声色的接着说道,“一段时间。” 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了一眼。 之前他的怀疑得到了证实,但又随之衍生出了新的问题。 ——这座城市对这些天外来客早早的就有所防范了,甚至提前准备好了数个避难所,但问题是为什么不先把市民疏散出岚城,而只是进行通知呢? 嗡嗡。 陈逸墨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女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手就已经落到了枪把上。 “抱歉!我手机定的闹钟响了。” 陈逸墨不动声色地解释了一句,而女兵看到了他裤兜里的位置确确实实是亮起了手机屏幕的光后,这才松开了握住枪把的手,有些严肃的提醒了他一句,“我建议你以后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手机关成静音,或者直接关机,不然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陈逸墨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她的建议,诚恳的点头认错。 而在确认女兵不再关注这个问题专心的带起路同那位高一的姑娘聊起了天之后,陈逸墨这才放缓了些许脚步,莫良心领神会的加快了几分脚步,健壮的身体挡在了女兵能看到陈逸墨的视线区域内。 这并非是闹钟,陈逸墨的闹钟向来不会订到十点,以前他或许还有这样的余韵,但自从认识了墨虞惜,且墨虞惜成为了他的邻居之后,他的快乐懒觉生活早就一去不复返了,而是幕后者发送的短信。 【任务信息已更新。】 【通关条件已更新。】 【生存任务已取消。】 【当灾厄纪元降临,一切的选择都将成为决定命运巨轮驶向何方的船舵。】 【要么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背朝敌人而倒下。】 【任务目标:杀死虫族女皇。】 【副本剩余时间:自杀死虫族女皇截止。】 陈逸墨收起了手机,朝着莫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脚下的速度微微变快,他和女兵之间的距离就又回到了先前的那般。 在这条甬道内走了大约两分钟后,他们看到了铺设着电网的防御工事,也看到了全副武装随时待命的士兵,在沙袋堆叠成的工事内,有两挺在灯光下反射着亮光的重机枪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而在这些士兵与工事的后面,则是进入避难所的真正大门——那是一扇亮黑色长的半圆形大门,宽约七米,高约五米。 “待会儿进了避难所之后,会有专门的医生与护士检查你们的身体情况,我会先去向上级汇报工作,在汇报完工作后,我再来找你们,关于你们住的地方,我会找人帮你们安排的。” “喔!对。”女兵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转过身来看向陈逸墨、莫良,再是那个高一的女生,“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林妍。” 第89章:计划 “姓名。” “陈逸墨。” “有被虫子咬到吗?或者说有什么外伤吗?” “没有。” “在做完身体检查后,往避难所的最里面走,第一个岗亭那里,会有人安排你的住处。” 也得亏这位医生没有开玩笑到还要问他一句‘性别’,不然……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毕竟这人在屋檐下嘛,不得不低头。 在由护士对他进行了简单的身体检查和体温测量后,陈逸墨这才从这避难所内入口的临时检查点走了出来。 他没有着急往避难所内部走,而是待在原地等着莫良和那位高中女生出来。而林妍倒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在医生先替她做了检查后,她便步履匆匆地走出了检查点直奔办公室而去。陈逸墨也没细看,只是瞥到了对方是朝着避难所的最里面走的。 “陈总。” 莫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逸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 “啊?”莫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还能怎么样呢?” “比如他们惊讶于你的身体素质之类的。” “没有。”莫良摇了摇头,“陈总你想的太多了,就纯身体来讲,我只是壮了一点,仍旧处于人类这个范畴内,并不会显得有多不一样。不过要是这次副本是圣女跟陈总你一起来的话,那就另说了。” “只—是—壮—了—点?” 陈逸墨表情怪异的拉长语调重复了一遍莫良的话。他总觉得自己跟对方对“壮”的认知有差异,但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位高一的女孩儿已经从检查点出来了,他便只能把话咽回喉咙里去,转而把视线投向了对方,问了句,“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高中女生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实际上,她的手臂上有一处不算小的擦伤,但并不是虫子直接接触到她的擦伤,在检查过后,医生帮她简单的消了毒然后包扎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把受伤手臂处的那只衣袖故意弄得褶皱了些,让旁人看不出来。 “那我们就进去了。” 陈逸墨倒也没多疑,背过身去朝着避难所的更里面走了进去。 在见到了医生所说的那个岗亭后,陈逸墨靠了上去,简单的交涉后,岗亭内的女兵先是问了句“你们就是林妍姐说的幸存者?” 陈逸墨点了点头,而那位女兵在得到确认后把手中的卡片换了换,换了三张明显要新的多的卡片递给了他们仨。 “负三楼,出电梯后直走,3-2-1-1,你们运气还不错,那间房暂时还是空的,还留有三个床位。”这位女兵看了眼手表,又叮嘱了陈逸墨一句,“另外距离午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十二点,每层电梯旁的食堂就会开放,到时候你们可以去吃饭,不过记得早点去,迟了的话,可能菜就不是很新鲜了。” “谢谢。” 道了声谢后,陈逸墨接过卡片,把卡片分发给了高一的那个女孩儿和莫良。 * 从电梯里出来,在门口士兵那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自己的房间号后,他们顺利的找到了林妍替他们安排的房间。 房间是标准的四人间(上下床的那种),甚至还带了一个厕所,不过房间的整体大小和厕所的宽窄就不用多做期待了,比一般的大学寝室还要更窄。 但有的住总比没得住好。 “我去上个厕所。” 高中女孩儿脸红了红,在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后就走进了厕所,随着换气扇的打开,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换气扇的声音。 在关上宿舍的门后,莫良压低了声音,同时伸出手在空中轻轻划了两下,一道淡金色的罩子随之出现在了两人的附近,但在下一刻,迅速的又没入了空气中。 “这是隔音壁障,不过以我现在被压制的厉害的情况,这隔音壁障只能隔掉正常说话的声音,大声一点还是会被听见。”仿佛是看出了陈逸墨眼中的疑惑,莫良开口解释了一句。 陈逸墨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他清楚莫良的意思是什么,“你是想说避难所的问题,对吧?” 莫良点点头,“对的。” 莫良沉吟了片刻,略一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这座城市的高层,他们很清楚会有这帮子……嗯,虫族的到来,但并没有提前组织疏散,而是直到虫族降临的前一天,才开始组织疏散,疏散的位置也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就近疏散,我认为他们可能也在谋划些什么。” “诱敌?试探?”莫良尝试性的抛出了两个词,然后又摇了摇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知道它们会来,甚至提前做好了准备。”莫良说到这里,环绕了这个房间一圈,房间内的生活器具尽都齐全,甚至于还有热水壶和几个玻璃杯,显然,没有提前准备的话是不可能这样的,慌慌张张准备的东西和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总而言之,在任务尚且是生存……” “不,莫良,任务已经变了。”陈逸墨打断了莫良的话,“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变成了杀掉虫族女皇才能从这里离开。” 莫良沉默了下来,“青金色的虫子已经不好对付了,根据我观察的情况来,青金色的虫子应该是位于整个虫族中相对较低的位置,如果说黑色的虫子是金字塔的地基的话,那它可能也就是平地而起第二层的水平,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庞大的虫子应该都在他们之上。” “虫族类似的敌人我们也曾经对付过,不过那都是来自于魔界裂缝中的生物。”莫良顿了顿,“它们的共同特点都是一样的,数量铺天盖地。” “而当时我们在围剿它们的母虫的时候,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母虫的周围有着整整数倍于此前它们所呈现出的护卫队。” “假设虫族女皇有智慧的话,那……”莫良抿了抿嘴,补上了他的心里话,“我认为风险会特别大。” “不管风险大不大,摆在那里,解决不了,我们就永远的留在这个世界。”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摇了摇头,“路只有一条,也没得选。”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有两件。”陈逸墨的表情认真了起来,制定起了计划,“第一件,搜集关于这些虫子的情报;第二件,通过林妍,我们看能不能拿到一些额外的资源。” “嗯。”莫良点点头,忽然,他表情微变,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会不会把我们之前的事情汇报给她的上司?” 陈逸墨摇了摇头,“有可能,但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理由呢?” 敲门声忽然传来,林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陈逸墨你们在里面吗?我能进来吗?” 第90章:纸条 听到门外的声音,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了一眼,后者挥了挥手撤去了那基础版本的隔音魔法,然后坐到了床铺上,床铺随着他的坐下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陈逸墨有些诧异的瞥了身后一眼,莫良一脸无奈地回望着他。 两人对视了半秒,莫良的眼中一闪而逝过了尴尬与窘迫。 很显然,这位壮汉也知道自己屁股下的床铺承受了它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量。 不过还好,至少床铺它顶住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就选择性的当做不存在就好。 莫良轻轻咳嗽了一声,老脸一红,压低了声音,头一次有那么些底气不足,“陈总,去开门吧,别耽搁了。” 陈逸墨倒也没有借题发挥调侃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转过身去打开了门。 两人心照不宣的把这男人间小小的尴尬选择性的忘掉了。 “我们在,门是锁着的,我来开。” “嗯。” 随着房间的门被打开,如莫良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门外只有林妍一个人,但她的衣着和刚才相比已经有了些变化,一系列的作战装备被脱掉,只剩下了轻便的作训服。 林妍先是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室内的情况,确认了没有人在换衣服的尴尬情况后,她这才走进了门来。 在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上后,林妍扫视了房间一圈,有些疑惑地问道,“汪雪呢?” “汪雪?”陈逸墨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随即反应了过来对方说的是谁,“那个高中女孩儿在厕所里,刚进去一会儿,上厕所呢。” 闻言,林妍这才放心下来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拉着陈逸墨坐到了室内唯二的凳子上,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已经把我所在部队遇到的情况、遭遇到的敌人如实的向上级汇报了,包括我是如何撤离的。” 莫良的眼神变了变,但很快的他就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装作思索的模样,手肘搭在大腿上,双手于腿间交叉合十,脑袋垂下,视线落在了地上。 陈逸墨的表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变,他清楚对方这样说肯定是还留了下一句或者一段话的,不然刚才他开门的时候就不止是林妍一个人了,起码外面还有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有些狂热的科学家。 “但我并没有把你们的情况上报。”林妍压低了声音,然后抬起眉看向了陈逸墨,在与后者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后,她有些失落的努了努嘴,“没意思,我还以为你要紧张一下的。” 因为我的演技在你之上! 陈逸墨在心底暗搓搓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脸上的表情仍旧淡然,仿佛风轻云淡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林妍看向了陈逸墨。 而低下头看着地面的莫良也跟着竖起了耳朵,这个问题是刚才他问起却又被来的正是时候的林妍打断的问题。说句老实话,他是挺感兴趣的——关于陈逸墨为什么能够肯定林妍不会把他们的情况上报。 陈逸墨相当诚实的点了点头,“那肯定啊。” “你的演技太假了。”林妍摇了摇头,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条,纸条看上去不算新,应该是有些时间了。 “理由有两个。”她把纸条递给了陈逸墨,“第一,你给我的感觉不是那种喜欢掺和进事情的人,如果不是当时我面临的情况确实危险的话,那可能你还会继续躲着,等到雾气消散的差不多才会动身离开。” 言罢,她也没有急着继续讲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陈逸墨。 她希望从他这里得到反馈。 陈逸墨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 但同时陈逸墨心里也清楚,这个理由或许会占一部分的比重,但绝对不是真正一锤定音的决定性因素,真正的理由应该是第二个。 “第二个理由就是你手上的那张纸条。”林妍的眼中多了些回忆与怀念,“这张纸出自最早发现虫子们踪迹的人之手。” 陈逸墨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很清楚,每一个字的一笔一划写的都相当端正。 【倘若灾厄纪元真的无法避免,除去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外,还需要仰仗别的力量。】 【降临的不止是虫子们,还有来自于其他故乡的旅者。】 【倘若遇到他们,当替他们保守秘密。】 陈逸墨的表情变得怪异了起来,面前纸条上写着的内容着实让他有些诧异。 “为什么你会有这张纸条?”陈逸墨沉默了半晌,抬起眉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这张纸条出自我父亲之手。”林妍与陈逸墨对视着。 房间内的氛围沉闷了下来。 这答案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陈逸墨抿了抿嘴,心情兀的复杂了起来。 假若我们所经历的这些副本不再是副本,而是发生在平行时空真实世界中的事情的话,那是否也就昭示着我们每一次的决定和通关都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走向呢。 在现实世界的嘉州看到电视上新闻所描述的‘乌里斯小镇’时他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对了,而当下他所面对的情况则是把这种不对进一步的深化了——或者说,让他更进一步的了解到那隐藏着的短信上从未提到过的真正的‘真实’。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把纸条递还给了林妍,在后者接过纸条后,“你就这么肯定你父亲说的是对的?不是胡乱猜测或是臆想么。哪怕灾厄纪元是真的,后面的那些内容也不一定是真的。” 林妍眸光深邃,“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现在,我看到了,所以,我选择相信。” 厕所内换气扇的声音兀的停了下来,冲水声响起。 林妍脸上的认真也随着冲水的声音而渐渐褪去,当一脸舒畅的汪雪从厕所里出来,林妍的表情又变到了之前的柔和。 “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吃饭,然后去领必要的生活物资。”她这么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陈逸墨一眼,“另外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尽我所能。” 第91章:没有选择的选择【二合一】 事实上,他们所在这层的食堂远比陈逸墨想象中的还要精致,或者说人食堂根本就不提供太多的座椅,当然,他也能够理解,毕竟地下避难所每层楼的空间有限。 桌子有限,但似乎是因为他们去的很早的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体会到拿着餐盘就近抬一个凳子坐在附近吃饭的感觉,而是坐到了那为数不多的桌椅旁。 随着四份餐盘端到桌上,于他们而言的午餐时间便宣告了开始。 菜品的味道都还不错,虽然林妍小声透露过肉类大都是冻过一阵子的,但对于进行了大量体力消耗的陈逸墨和莫良来讲,这其实无关痛痒,有句话说的很对,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只要是吃的都好吃。 不过虽说是狼吞虎咽,但陈逸墨和莫良的吃相也并未太夸张,至少没达到不拘小节的梁山好汉的地步。只是相较于细细吞咽的汪雪和小口小口吃着的林妍来讲,他们的吃相就要豪放的多。 “每天食堂的开放时间是固定的。”见陈逸墨慢下了筷子,林妍在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便不再着急继续吃,而是小声的交待着避难所的一些细节,“早上七点到八点,中午十二点到一点,晚上五点到六点。” “可以自带餐具,也可以使用这里的餐盘。” “不过要用这里的餐盘的话,吃完后就得自己负责清洗,然后送还到规定的位置。” 陈逸墨点了点头,肚子里有食物填着底后,更多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周围,就在刚才他们刚刚打完饭坐下的当儿,食堂内已经多出了许多坐着凳子端着餐盘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或小口或狼吞虎咽吃着饭的幸存者们。 而这时的他才突然意识到了,现在的食堂和往常他去过的食堂有什么差别。 没有人声鼎沸,没有热热闹闹,有的只是死一般的沉寂。 有一位身着破烂西装脸上满是污渍梳着油背头的男人坐在墙角的位置,用膝盖当做桌子,表情木然,动作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饭,而坐在他旁边的有一位脚上裹着白纱似乎是扭到了脚的女人,女人很漂亮,身上的穿搭看上去就不便宜,但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却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擦伤痕迹,她把头埋的很低,动作也放的很缓,在舀了两勺米饭有些不是滋味的塞进嘴里后,她握着勺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然后陈逸墨就隐约听到了她的啜泣声。 食堂内兀的更安静了,就连吃饭的声音也为之一顿。 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厚重氛围开始在食堂内酝酿。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陆雨霁,她的丈夫为了保护她,被一堆黑色虫子生生的分而食之,而她一岁的孩子也没能保住。”林妍顿了顿,压低了语调,用只有他们这桌才听的到的声音说道,“负责她所在那片区域撤离工作的是我的一个表弟,那块区域比我负责的区域要稍微好些,但他们的队伍也仍旧是死伤惨重。”… “撤离还在继续么?”陈逸墨抬起眉忽然问了林妍一句。 “还在继续。”林妍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撤离批次就当下的情况来看只能减少了。” “那你呢?”陈逸墨看向了林妍。 “我?”林妍有些意外,倒是没想过陈逸墨会在这种时候问关于自己的问题,在回过神来后,她回答道,“我的任务是休息,暂时休息,然后等待下一个任务的指派。” 吃过饭,收拾好餐盘并放回原位后,林妍按照她所说的领着陈逸墨他们去负四楼和负五楼领取了基本的生活用品,而领取生活用品的地方刚好紧挨着整个避难所的两个医务室,在领取生活用品的当儿,陈逸墨和莫良看到了一批又一批的伤员被送进了医务室内,有一位士兵的左臂从胳膊开始就全然消失,那紧急处理包扎在伤口处的白色纱布已然被血迹浸红,忍痛的宛若野兽一般的低哼声不断在医务室内响起,在途径他们身旁的时候响起。 汪雪在这个途中没有讲任何一句话,只是她的那双透亮的眼睛里明显多出了一抹沉重与害怕。 当虫潮降临,死人与受伤仿佛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回到负三楼的房间后,陈逸墨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放好,然后拽着林妍走出了房间,而对于他的动作,后者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反抗。 嘭! 随着这声不算大的手掌撑到墙壁的上的声音,陈逸墨完成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壁咚。 走廊上,陈逸墨伸出手撑在了墙壁上,而林妍背靠着墙壁。 两人的动作在此刻莫名显得有些暧昧。 “怎么了?” “你刚才说过只要是你能够帮的事情,就一定会帮我们,是吧?” 林妍对上了陈逸墨的眼睛,后者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情欲,有的只是想要探明真相的认真。 “是。” 林妍点了点头。 “我认为我们需要单独聊聊。” 林妍沉默了一阵,“你跟我来吧。” * 负八楼,林妍所属的军官单人宿舍内。 ^0^一秒记住【】 陈逸墨坐在了椅子上,而林妍则坐在了他对面的单人床铺上。 白炽灯的灯光自上而下,陈逸墨与林妍对视着。 其实陈逸墨也考虑过要不要以这样直接的方式开诚布公的询问,但在犹豫了再三之后,他还是问出了口。 搜集情报的计划是建立在林妍与他们关系不错的基础上,而之前林妍的回答显然已经把关系不错这一基础变成了——她会协助他们。 而既然搜集情报所需要的前置条件已经完成,再不进行搜集情报的正事的话,那就是纯粹的拖时间了。 如果是之前,陈逸墨或许还会有心思慢慢来,但在想到他所处的副本或许会是真实的另一个平行时空所存在的世界这一前提下后,他就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不急不缓的等待了。… 半分钟后,林妍主动开口打破了此刻的沉寂,她并不笨,也大概猜出了陈逸墨的想法,“你想知道什么?” “关于你的父亲,关于岚城的提前疏散通知,关于那些虫子,以及岚城的高层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先说我的父亲吧。”林妍略一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不自觉地低沉了下来,“他是一位从事武器研究的科研人员,无神论者,在政府的邀约下,参与进了一项名为‘火种’秘密计划中,像是人间蒸发般的消失了半年。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像是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岁一样,我问他这半年去干了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说需要保密。然后,在家待了一周后,他又消失了,那时候的我只是猜测他又去参与那项计划了。” “又是半年,当我再收到他的消息的时候。”林妍咬了咬下嘴唇,直至嘴唇上微微渗出血液来,她才松开了牙齿,“得到的是他已经过世的消息,还有他嘱咐留给我的一本手记。” “在把他的那本手记转交于我的时候,我被叫到了我们单位的办公室,政委告诉我,上面的内容看过就必须忘了。” “我答应了。” “我给你看的那张纸条,就是夹在手记中最后一页中间的内容。” “手记上并没记录想象中的实验数据,上面的内容更多是叹息与忧虑。” “几乎每一篇手记都会有那种看上去很丧气的话——这对它们真的有效吗?” “那时候的我对父亲手记中的‘它们’还是云里雾里,有些疑惑,但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而直到岚城连续的失踪事件开始,在一次作战任务后,我第一次见到了父亲口中的‘它们’。” “也就是那些虫子。” “高层早在连续失踪事件发生前就觉察到了它们的悄悄登陆,当时也进行了秘密的清扫,并捕捉了虫子的活体,进行了专门的研究,但没有想到的是那次的登陆只是一次小小地试探,然后,就是发生在岚城的连续失踪事件。” “失踪案件中,那些失踪者除去少部分被当场吃掉以外,更多的是被当成了虫卵的培育床。” “当在人身体内的虫卵孵化,虫子便会从内部开始啃食被种卵者的内脏,一步一步的蚕食干净被种卵者,然后这些虫子会以一个惊人的生长速度开始膨胀式的变化为成年。” “部队进行了秘密的清除,特制的武器对它们很有效,部队也的确清除干净了它们的先头部队,但同样的大家也有了猜测——这可能仅仅只是个开始。” “而事实上我们也在清除的地点找到了足以佐证的核心证据——在那里有着数枚还未被种植处在冻结状态的虫卵,以及类似于信息传递器的玩意儿。” “于是提前的准备行动便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我们对岚城先前在战争时期留下来的防空洞进行了扩建修缮,周围的部队进行了秘密的调动,随时待命。” “这场准备和改造持续了整整一年半,当大家都下意识地以为这场入侵不会发生的时候。半年前,我们在太空中发现了血肉战舰的踪迹,不过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它们似乎在太空静默的观察着我们。” “一个月前,血肉战舰的出现频率开始变高。” “但由于我们缺乏行之有效的对太空中它们的打击手段,所以只能任由它们出现。” “而它们开始躁动,也就意味着它们大规模入侵的时间开始临近。” “作战计划也在讨论中定了下来。” 陈逸墨表情怪异,“作战计划就是现在这样付出巨大的代价已经明显颓势的反歼灭?” “是。”林妍摇了摇头,“但还没有到一锤定音的时候。” “经过对那些虫卵的研究,我们把它们暂时命名为了星海虫族,它们的特点是整个族群全都由一只母虫调度,只要杀死那只母虫,整个虫群就会土崩瓦解,不再有新的虫子产出,彻底消灭它们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不提前组织普通人撤离?”陈逸墨看向了林妍,在不得已需要进行城市战的前提下,一般来讲是绝对会进行提前疏散的,是不会把普通人卷进战争中的。 “它们就在太空中观察着,组织大规模的撤 ^0^一秒记住【】 离只会让它们警惕。解决大的威胁,付出小的代价,是值得的。”林妍目光灼灼,“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比起长久的隐患,彻底解决问题虽然会带来短暂的阵痛,但总归是正确的做法。” “那如果……”陈逸墨深吸了口气,他本能的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是说如果,反歼灭作战计划失败了呢?就当下我们见到的情况来看,在面对那巨大的青金色虫子的时候,当下的武器根本就制衡不了它们。” “有,但现在还不能用,不能打草惊蛇。” “那万一这个武器失效了呢?” “特制的对星海虫族的导弹将会覆盖整座岚城。”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是在赌。” 林妍言辞激烈的反驳,“总比一开始就直接牺牲这座城市的所有人来的好。” “在没有办法对太空中的血肉战舰进行有效打击的情况下,我们没得选!要么就是被星海虫族如梦魇一般跟着,要么就是想办法在问题扩散之前把它解决!” 林妍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在缓缓吐出那口淤积着的气后,她看向了陈逸墨,“现在,就是我们在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下做的不得已的选择。” 两个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 是以林妍主动说出的一句“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情绪。”为这次对视的截止点。 “该说抱歉的是我。”陈逸墨摇了摇头,但并不打算在这样的问题上多做停留,他更关心的是计划的下一步,“那现在有母虫的踪迹了吗?” “暂时还没有。” 林妍摇了摇头。 氛围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闷。 忽然,林妍搁在桌上的通讯器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2章:归零的倒计时 林妍匆匆地走了,根据她离开时脸上的表情判断,应该是有新的任务下来了。 不过在她离开前,她倒是说了一句话,“她出任务回来之后会马上来找他。” 陈逸墨也没客套的说一些“你去忙”、“不用管我”之类的话,在道了声“我先回去后”,他便走进了另一边的电梯。林妍开会的地方在负十层,而他要回的房间则在负三层。 他没那个心思跟着林妍一同下到负十楼然后在卫兵的驱赶下匆匆一瞥就又回到负三楼,去负十楼能听到有用情报的概率为零,像是这样的任务安排根本就不会在所谓的过道走廊间安排,想想都会在隔音效果极好的办公室里,详细的交待。 回到负三楼的房间后,走进房间的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的,而是躺在下层床铺上的莫良以及那坐在另一张上下床下铺的汪雪。 汪雪在觉察到了他的视线后倒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陈逸墨冲着汪雪点了点头,然后把视线落到了已然看向自己的莫良脸上,“情况跟我们最开始猜测的差不多。” 闻言,莫良眉头一皱,一副有些难以置信地模样,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而是选择性的把话茬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他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陈总,有关等会儿上下床的分配问题,我去睡上铺?” 陈逸墨表情微愣,旋而迅速的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去睡上铺,你睡下铺就行。” 这样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多想,特别是在听过那嘎吱嘎吱的声音后就更是如此,以莫良那壮实的身材,要让他睡上铺的话,哪怕知道这床质量过关能顶得住,也会让睡在下铺的人心神不宁,毕竟要是有个万一,可能就得体会一下wwe表演中经典的泰山压顶了。 陈逸墨不是抖m,也没有受虐倾向,所以对这样有风险的事情,他还是选择性的把风险降到最低的好。 至于为什么不去睡在汪雪的上铺,理由很简单,跟别人不熟。 听着这边交谈的汪雪瞬间就懂了个中的意思,没忍住的轻笑了一声,而在觉察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的下一秒,这姑娘便迅速的收敛起了笑容,转而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墙壁,仿佛墙壁上挂着一幅绝世的艺术品一般。 倒是莫良显得格外洒脱,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粗硬的短发发出了阵阵沙沙声,“没关系,想笑就笑吧。憋着笑的话,对身体不好。” 汪雪转过头来看向莫良,眼神中多了些迟疑,她倒是清楚这位大哥不是流氓混混,毕竟那种莫名的能让人安心的感觉在流氓混混身上是不会存在的,再加上对方的那身装扮,虽说和正常的服装相比较显得有那么些‘格格不入’,但在细看之下倒也不是那么奇怪,甚至于能让她莫名的联想到一些文化作品中的神父形象——就是那种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嘴里说着:圣光啊,这个敌人值得一战的那类。… 虽然莫良能看得出来面前的汪雪有些迟疑,但他并没有猜到这姑娘的脑海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权当是她有些不适应罢了。 不过他也没纠结,在冲着汪雪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后他便重新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陈逸墨,“陈总,林妍她又有任务了吗?” 按莫良对陈逸墨的了解来看,在情报的问题上,如果有一个稳定的且真实可信的情报来源的话,那么以陈逸墨的性格是绝对会秉承着把当前所有问题一次性搞清楚,给对方“薅秃”的原则去做的。 可当前的情况却是他跟林妍出去单独聊聊截止于现在甚至不到半小时。 “是的,被一个电话叫去安排任务了。”陈逸墨点点头,“而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只有……” 莫良从裤兜里拿出了一盒扑克,那张坚毅平和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份凌然,然后,他指尖轻点,裤兜里的手机播放起了那首再经典不过的赌神出场的bgm,“来吧,陈总,玩一盘。” 显然,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陈逸墨:“……” 汪雪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的花枝乱颤。 “你也要扛着音响证明自己在bgm响起的时候是无敌的,是吧?”陈逸墨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莫良点了点头,“是的,我慈善赌王并非浪得虚名。” “那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对不起,你赌错了。” 嘭。 莫良比了个手枪击发的姿势,但配合着倒下的并非是陈逸墨,而是他自己,在倒向床铺的那一刻,他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陈逸墨吹了吹那并不存在的手枪的硝烟,眼神里莫名的多出了些唏嘘,“七步之内,我的枪更快。” 在下铺的床板又一次的承受了它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量后,是以汪雪再也无法表情管理的哈哈大笑为此次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之实践概论》划下了句点。 笑声冲散了先前逃难般的阴霾,人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莫良重新坐起身,看向了那 ^0^一秒记住【】 边笑的特开心的汪雪,然后向这姑娘递了个眼神,邀请道,“一起来打两把?” 控制住了笑意的汪雪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起身坐了过来,三人之间的距离就此拉近了些。 折叠桌上,莫良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逸墨和汪雪的表情一边像是闲聊般的开口聊起了他自己的生活,不过在他的描述里,他的生活更像是每天都需要打卡上工的上班族,而非异世界教廷的重要主教。 * 晚上九点整。 三号避难所内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安静,走道上没有再留一个人。 屋内,手机闹钟嗡嗡震响。 陈逸墨和莫良对视了一眼,尽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慎重。 当灾厄纪元的倒计时归零,也就意味着那些密密麻麻地足以用数量掀翻这个城市所有防卫力量的虫子又会涌出雾外,正式开始它们的狩猎之旅。 而他们肩负着的任务也就跟着正式宣告了开始。 莫良轻轻咳嗽了一声,在跟汪雪道了声“我和陈总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后,便拉着坐在凳子上的陈逸墨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没等陈逸墨问为什么,莫良在释放了一个淡化他们身影和声音的魔法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从那根本没有鼓胀的宛若蓝胖子的次元口袋的衣兜里拿出了一面精致的由金色花纹勾勒的镜子。 在莫良低声的念叨了一句陈逸墨听不懂的似乎是启动这面镜子的咒语后,镜子上出现了地表的画面——更准确点来讲,是在他们入住的酒店一层朝外看去的画面。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3章:破局点 岚城的地表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但似乎是因为镜子本身的关系,转播出的画面并非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的夜色,而是敞亮的仿若街道上亮着街灯一般。 街道上,白色的雾气又一次充斥在了空气,极大的阻隔了视线。 相较于早上时候的雾气,晚上的雾气要更浓郁的多,前者是勉强还能看清五十米以内的事物,而后者已经把视线限制在了五米之内。五米之外别说人畜不分了,已经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情况了。 陈逸墨紧皱着眉头,雾气的浓郁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料想。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认为这些由虫族产生的白色雾气只会以一定的比例混杂在空气中,哪怕长久不散,也不至于到这种大雾警报天气的水平。但当下的画面用事实告诉了他,他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雾气会阻隔视线,也会强化虫子。 如果假设雾气与虫子被强化的关系是正比例关系的话,那接下来不管是岚城的军人们要面对的虫子,还是他和莫良不得不面对的虫子都会以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蹦! 忽然,画面兀的抖动了一下。 陈逸墨愣了愣神,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可在下一秒,画面又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陈逸墨的余光落在了莫良的侧脸上,“这是什么意思?” “大的来了。”莫良的回答言简意赅,他顿了顿,“我带来的只是最基础版本的,教廷军斥候人手一个的设备,如果我带更好一级的设备来的话,那现在这些遮挡人视线的碍事雾气是能够被设备淡化处理掉的。” 陈逸墨有些诧异的看了莫良手中的镜子一眼,他忽然对莫良所在那个异世界的科技(炼金术)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虽然镜中画面的雾气很重,但基于本身画面亮度的关系,所以还是能勉强看清楚雾中的东西的。 随着画面震动的加剧,雾中出现了一道有近二十米高的黑色身影,画面中只能看到它身躯的一半,如果不是清楚这个世界根本就和怪兽与奥特曼车没关系的话,那陈逸墨估计会下意识地把这些微型怪兽往奥特曼的那个方向去带。 那道黑色的身影每向前一步,画面中的抖动感就会随之加剧。 “这……” 陈逸墨沉默了下来。 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画面就又一次的剧烈震动了起来,哪怕没有声音,他也能想象出那些黑色的身影每一步落在公路上踏出的效果。 雾中又涌现出了数道与刚才庞大的黑色虫影相似的模糊轮廓。 而当这些模糊的轮廓消失之后,便是连密繁多的足以让浓厚的雾气都失去本身遮蔽效果的黑色虫影。 这部分的虫影他们倒是并不陌生,但其数量却让陈逸墨莫名头皮发麻。… ——他们看了大约十五分钟的画面,而在这十五分钟内,这些黑色的繁密虫影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在不断地向前移动着,一批接着一批,丝毫没有要断档或是停下来的意思。 上一次陈逸墨看到如此之多的虫影还是在农村时候看到的因为即将下大雨的蚂蚁集体搬迁,当时农村院子的水泥地上,有一条远看以为是黑色地毯的玩意儿在地上不断涌动着,和他一起回农村的两个城里的最调皮捣蛋的孩子都看蒙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蚁群搬迁,更何况是繁密的犹如黑色地毯一般。 陈逸墨此刻就已经能够体会到当时那两个调皮捣蛋孩子的感受了。 如果能从上空俯瞰的话,那现在城市的街道应该也被一条黑色的‘地毯’所挤满,而这地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整座城市扩张着。 而最让人觉得绝望的是这些从雾中涌出的黑色地毯丝毫没有数量不够的意思。 相反,它呈现出的状态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放下镜子,莫良轻笑了一声,讲了一句算是废话的活跃气氛的话出来,“首先排除掉和虫潮硬拼,然后从万虫丛中取虫族女皇首级这个选择项。” 要放在往常,陈逸墨或许还会给出反应,要么是白他一眼,要么是接上这句话讲一句更废话的话出来,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想接话的欲望了。 想要正面对抗,除非他们拥有一整支科幻中满编的星际舰队,用纯粹科技树上的碾压才能考虑一下正面对抗,而这还是在这些雾后虫族仅仅只展现出了本身躯体的强大力量的情况下,要是它们还拥有类似于能够撑起护罩的兵种的话,就又是另说了。 但很多事情只有后果和结果,不存在所谓的如果。 p正面接敌不用去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么就只剩下pnb,找到虫族女皇,挑它落单的时候下手。 陈逸墨深吸了口气,接上了莫良刚才的话,他暂时性的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繁密的虫族,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当下的讨论中来,“那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项,找到虫族女皇的确切位置,然后挑防御薄弱的时候下手,期间我们 ^0^一秒记住【】 甚至还会需要其他人的协助,帮忙吸引注意力。” “那要是虫族女皇根本不存在落单的时候呢?”莫良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顿了顿,“以蚁群为例,蚁后只会在最安全的地方由兵蚁不间断的守候,可能蚁后本身并不具备强大的攻击能力,但它身边的那些兵蚁就完全不一样了,而越是庞大的蚁群,兵蚁的数量也就越多。” “但凡事也有例外。”莫良话锋一转,“就陈总你先前分享的两次副本之旅来琢磨,所有的通关任务都是具有最基本的成功率的,它不会给出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出来。” “所以,在这个基础上。”莫良顿了顿,“我认为最大的变数在林妍他们的身上。” “你是想说变数是在他们提前知道了雾后虫族并为之做的准备上?”陈逸墨懂了莫良的意思。 莫良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4章:林妍的请求 夜色渐浓,白色的雾气弥漫在整座城市的空气中,雾中肉眼的可见度在这一刻被限制到了仅有不到三米的距离,而地表上一场宣告着反攻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三号避难所外,一处连接着其它避难所必经之路的十字路口的阵地上,林妍正指挥着一场战斗。 热武器枪口喷吐着的火焰不断在夜色中亮起,各类单兵武器的爆炸声和开火声更是不绝于耳。哪怕在厚实雾气的遮盖下,不断亮起的冲天火光也足以把整个战场短暂的照亮。 雾气中的密密麻麻地虫影不断的倒在地上,特制的武器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白昼时候军队被虫潮压制的节节后退的情况没有再发生,整个战局的情况被逆转颠倒了过来,被压制的不再是军队,而是雾中被强化之后的虫潮。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直至青金色的庞大虫子开始变多且堵满公路,热武器开火的便熙熙攘攘了下来。 随着蓝色似乎是能干扰虫子们视听的烟雾弹在阵地上的炸开,由林妍带领的这支小队顺利的撤离了现场。 凌晨一点整,三号避难所,地下负十楼的办公室内。 身着单兵制式装备的林妍站在办公桌前,而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位体格强壮目光如炬的四十岁出头的军官。 而待到这位军官批阅完面前的最后一份战损报告抬起眉看向林妍后,办公室内的沉寂才堪堪被林妍开口的声音打破。 “这场战斗我方轻伤两个,重伤一个,对雾后虫族的特制武器收效颇高,几乎每一枪都能对它们造成有效且足够的杀伤。”林妍顿了顿,“特制的单兵手雷效果很好,能够对基础的黑色战士虫和高一级的青金色精锐虫造成相当的伤害。” “但也存在部分问题。”林妍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有些担忧,“这些单兵武器在对抗六七米高的虫族时存在明显的杀伤力不够的情况,虽然能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它们本身实在太大了,就导致这实质性伤害没有那么致命。” “我记得不是配备了单兵火箭筒么?”军官抬起头看向了林妍。 “是配备了。”林妍点点头,肯定了自己长官的说法,“但火箭筒数量有限,毕竟不能做一直开火的常规武器用,所以在对抗那些六七米虫族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火力不足。” 林妍又补上了这么一句,“不过这也只是针对小股部队作战,在有空中支援和地面坦克装甲车的前提下,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军官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了手中的笔,双手环抱在胸前搁在桌上,“其它避难所驻扎的友方部队也给出了相同的说法,不同于常规弹药,这些特制的针对雾后虫族的武器简直就是大杀器、特效药。” “但在对上那些体积庞大的虫子时,还是显得有些疲软。”军官深吸了口气,“以及,还存在一个更大的问题,至今我们都还没有见到林博士所说的更高一级的虫族。”… “解决不了那更高一级的虫族,这些基础虫族杀得再多也没有用。”他抬起眉看向了林妍,“我有一种预感,这场我们计划内速战速决的歼灭战会被硬生生的拖成一场持久战。” 林妍没有搭腔,只是回望着对方。 两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 “算了。”军官摇了摇头,“我也不该跟你讲这些的,你先回去休息吧,两三天内不会再有任务指派给你。” 林妍挺直脊背敬了个军礼,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待到关门声响起,军官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望着刚才才从别的避难所内传过来的一份文件,愁眉紧锁。 ——采用特制武器后,战果斐然,但并未搜寻到更高一级虫族的身影。 按照林妍父亲林博士的说法,想要彻底解决雾后虫族这个麻烦,是必须得解决掉这个虫族的领头虫后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在愁眉紧锁了半天后,他低下头,暂时把那份文件别开到了一边,他仰躺在椅子上,吐出了一口浊气,揉了揉太阳穴,没来由的心情有些焦躁。 * 翌日,早上叫醒陈逸墨的并非是他的生物钟,而是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在有些迷糊的问了句谁啊之后,陈逸墨从床上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和他往常起来的时间差不多,而就在下一秒,手机闹钟的震动声便如约而至。 “是我。” 林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逸墨瞬间就精神了,他摁掉了手机闹钟,翻身下床,穿好衣服便步履匆匆地去开了门。 “只有你一个人醒着?”林妍小声的问了句。 陈逸墨点了点头,在开门之前他已经瞥了一眼睡在下铺的莫良了,后者此刻睡得相当沉,就连他顺手帮他拉了下被子的举动都没引起这位异世界高阶主教的反应,不过他也能理解,根据莫良自己的说法,在用了那些魔法后,实际上他的消耗是很大的,在恢复效果有限的情况下,睡眠或者说冥想就是最好的补魔方式。 ^0^一秒记住【】 当然,也有可能会存在其他的补魔手段,但考虑到对方并不是金色长发会喊ex·咖喱棒的女剑士的前提下,陈逸墨并不打算在补魔手段上深想,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工藤新一(理解不了的话,就把新一代换成新1应该就懂了)。 在蹑手蹑脚的关掉房间的门后,陈逸墨和林妍来到了昨天他和莫良来到过的走廊尽头。 “昨天晚上休息的怎么样?” 开场白并非是正事,而是林妍一句带着些许关心的询问。 “除了莫良的翻身带起的嘎吱声让我有些紧张床会不会突然垮掉外,其余还好。”陈逸墨耸了耸肩。 “他不打鼾?” “不打鼾。” 陈逸墨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也挺惊讶的,毕竟在他们宿舍里,算上他五个人,有三个人要打鼾,有一个还是那种晚上打鼾能打出bbox节奏感的选手。据其他室友说,因为放暑假少了这哥们的鼾声,导致他们在家里一点都不适应,经常都睡不好。而暑假一结束,回大学,听到了那熟悉的鼾声后,一股莫名的舒心感就涌了上来。… 有的人会想念前女友前男友身上那股淡淡烟草味道,而他的室友会想念那个能打出bbox鼾声的室友。 害,还真就那个熟悉的感觉。 “喔,挺让我惊讶的。”林妍摇了摇头,下一秒她把手中的早餐递给了陈逸墨,“喏,给你的,边吃边听我说。” “谢谢。”陈逸墨道了声谢,接过了早餐,下一秒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你任务这么快就搞定了?” “短期任务是这样的。”林妍白了他一眼,“又不是长时间的坚守阵地战。” “不过……可能过一段时间在摸清楚了更高一级虫族的位置后,就得出那样相对较长的任务了。”林妍忽然话锋一转,反驳起了陈逸墨昨天下午时候的那句话,“我们的特制武器对雾后虫族有相当的杀伤力。” 陈逸墨先是一愣,随即秒懂了这位二十出头的女军官的意思,诚恳的服了软,“确实,是我失言了。” 莫良的确是说中了。 林妍倒是没想过陈逸墨反应这么快,也没想过这人突然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说法是偏颇的,在诧异过后,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把耳鬓的短发拂至耳后,“我没想过你能这么坦诚的……嗯,承认问题。” “这有什么?”陈逸墨摇了摇头,不得不说,林妍和兵王姐姐有着相当的相似之处,都是短发,英气,且侧脸都相当好看的女孩子,除去五官和山峰的差别外,双方最大的不同可能也就在那眉毛上,兵王姐姐的眉毛要更锐利一些,而林妍的眉毛要更柔和些,“我们那里有句话说得很好,有错就要认,挨打就立正。” “我也知道这句话。”林妍摇了摇头,差不多活跃够了气氛后,她转而向陈逸墨道出了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忽然垂下了眼眉,语气也变得相当诚恳了起来,“如果三号避难所分配给了我去抓捕高阶虫子的任务的话,那我希望能得到你和你的同伴的协助,拜托了!” 其实以她所在小队的情况来讲,如果执行这样的任务,包括三号避难所在内的其它避难所是会给出掩护性的主力进攻的,而她小队的火力也足够处理大部分的突发情况,但怎么说呢,她内心有种强烈的焦虑感——雾后虫族的情况并非当下所展现出的这么简单。 这样的感觉算是有依据,毕竟军官昨天晚上也提到过这件事,但实际上这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可以说是女人的直觉,也可以说是对自己父亲的信任,或是久经沙场军人的习惯性警惕,总而言之,她向陈逸墨提出了这样的协助请求。 陈逸墨沉吟了一阵,没多让林妍等待,便给出了他的答复。 “没问题。”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5章:委托【二合一小章】 “回来了?” 当陈逸墨和林妍聊完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后,睡在下铺的莫良已经起来了,此时穿戴整齐的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屋内的凳子上,目光灼灼的望着推门而入的陈逸墨。 如果不是清楚莫良已经结婚了且有小孩儿了的话,那陈逸墨或许会因为他那炽热的视线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接着委婉的表示自己性取向很正常。 他点了点头,绕过莫良坐到了另一根凳子上。 “陈总,是林妍找你?”莫良转过身子,两只手撑在那打开的折叠桌上,那双总是精光濯濯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别样的……八卦之色。 陈逸墨一脸怪异,没太能get到莫良那一脸八卦神色的意思,“是啊,怎么了?” “陈总,你得好好把握住自己啊!”莫良板起了一张脸,可嘴角促狭的笑意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了,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别在不该犯的原则性的错误上犯错!” 在看到对方那副意有所指地的表情后要是陈逸墨再不懂莫良意思的话,那他就可以找个地儿埋了,他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你到底在想什么,人林妍找我是聊关于……。” 陈逸墨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视线向旁边微移,瞥了一眼在他和莫良对面的下铺,同样穿戴整齐的汪雪已经醒了,不过小姑娘似乎还没睡够,仍旧合着被子躺在床铺上,她背靠着床铺的铁架,被子搭在身上,一副迷糊的睡眼朦胧的样子,但那对微微动着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真实念头——两个室友又在聊很奇怪的八卦,我还是不参与进去好了,但……旁听起来真有意思! 翻译过来就是那再经典不过的:干,好鸡掰怪哦,再看两眼.jpg。 陈逸墨顿了顿,收回了落在人小姑娘身上的余光,转而不动声色的看向莫良继续讲道,“正事,就是之前我们聊得那些事情。” 闻言,莫良收起了那副开玩笑的调侃神色,表情变得严肃了些,眼神中也多出了些疑问,但他并没有马上问,而是露出了一副不相信的神色又继续起了刚才的那个问题,“陈总你转移话题的水平是真烂。” 他摇了摇头,想了想以后自家圣女和陈逸墨见面后会产生的画面,他不免心生怜悯,摇了摇头,破有些感慨的继续道,“以后就有你好受的了。” 言罢,他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一副过来人语重心长的模样,“陈总,听我一句劝,以后不要这样转移话题了,很生硬的,里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虽然清楚莫良的意思,但他还是没忍住的心说你丫一个异界人地球梗要不要玩的这么溜。 “算了。”也没给陈逸墨吐槽的机会,莫良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了靠在床上的汪雪,“汪雪去食堂吗?或者你要吃什么,我看着帮你带。”… “莫大哥?”汪雪试探着喊了这么一句,接着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没有让别人照顾自己的习惯,从读初中开始,父母因为工作的关系就时常不在家,再到后来的离异,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万事不麻烦别人。 “莫大哥?”莫良咀嚼了一下这个称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那就一起去吧。” 由于莫良和汪雪去食堂的时间已经谈不上早了,所以食堂内已经排起了队,今天早上来排队的人大多是昨天的熟面孔,而那些后续撤离进三号避难所的其它人大概率还在睡觉,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就是自我催眠般的沉入那个一切还未发生变化的美梦中。 乘着排队的当儿,莫良有一言没一语的跟汪雪这姑娘聊起了天,然后悄悄地观察起了其它排着队的幸存者们。 对比起昨天那种诡异的沉寂,今天排着队的人们脸上的表情明显要好了些,虽然大多数人都还是不愿意说话,抿着嘴巴保持着沉默,但比起昨天那种几乎要溢出来的负面悲观情绪,今天已经要好上了很多。 “三号避难所晨间广播。” 忽然,餐厅内的喇叭响了起来。 “昨晚,我们安排了一场突袭行动,对雾后虫族造成了相当的打击,特制的武器对虫族相当有效,取得了斐然的战果。” 通知结束后,那在餐厅内的悬挂在墙壁上的电视也随之打开,画面切到了昨天晚上由士兵头盔上摄像机拍下的画面。 画面中,手持着武器的军人们对雾后的虫族发起了突袭,且情况和白昼时候完全不同,这次被打的节节后退的并非人类,而是虫族,那些特制的武器也如刚才广播内所说的,对虫族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莫良安静地观望着这一幕,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行为只是为了让这些死气沉沉还没缓过劲的市民们不那么绝望,给予他们“能够胜利”的看到希望的曙光。 不过,这些武器能对这些虫族造成如此有效的杀伤倒是超乎了他的预料,在他原本的保守判断里或者说有那么些悲观的预估中,饶是人类拥有对虫族的特制武器,能对虫族能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的。 ^0^一秒记住【】 但就当下来看,事实远超他的预料,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莫良抬起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心底那块石头微微放下了些。 人类这方越强,他们将要面临的难度也就相对的会更小。 汪雪亦目不转睛的望着液晶电视的屏幕,眼中多了些希望,也多了些期待。 * 很多事情最开始的情况和之后的情况完全就是两样,更准确点来讲——陈逸墨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当岚城的军队开始尝试着收回城市的一部分后,前期的顺利便开始渐渐遇到阻力而变成论的上白热化的艰难。… 雾后虫族的虫子们开始变得异常凶猛了起来,一些此前未曾露面的虫子也开始加入进了战场。例如有成年男性大小的蚊子以及那能够展开甲壳在身前做盾牌的蓝色虫子,更有甚者,雾后虫族甚至拥有了地对空的能力,每当军队的直升机升空后,一些高强度的浓缩能源球便会从雾中蹿出直直地飞向直升飞机,躲开了的自然不用说,没有躲开的,那些浓缩的能源球便会在瞬息之间吞没直升飞机,在空中炸出令人心悸的‘烟花’。 岚城军队的伤亡开始与日俱增,而雾后虫族的数量却不见丝毫的减少,除去最猛的那波攻势让虫族的数量明显熙攘了两天外,其余的时间里,这些虫族就好像怎么都杀不尽一般不断的从雾中涌出,雾中的黑色影子仿佛怎么都不会停下来一般。 而在这个过程中,莫良倒是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魔力结构,能更快的从这个世界内补充魔力,同样的他也告诉了陈逸墨一个算是众多坏消息中的一个好消息。 ——因为魔力恢复速度的大大提升,这个世界对他的压制也松动了些,一些本来不能用的魔法或者说技能他也能够再次使用了,而其中的一项魔法或许就能成为破局的关键。这项魔法可以提取目标的记忆,甚至于在施法者给出关键词后能够自动检索目标脑中能和这一项对得上的记忆。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他们能够找到相对高阶的虫子,他们就有机会找到雾后虫族的虫族女皇,进而拥有一次可以绕后偷家的机会。 只是事情发展的顺利程度超乎了陈逸墨的想象。 在他还在头疼该怎么找那些高阶虫子然后弄死它们当做魔法的施法目标时,林妍找上了门来。 这已经不能算是瞌睡来了马上就有人送枕头了,而是典型的言出法随想要什么就来什么。 由于会论及正事的关系,汪雪善解人意的拿起手机出了房间,把室内的空间留给了明显有事情要谈的三人。 没有虚伪的客套,在三人都坐到了折叠桌前形成了一个三方会议的姿态后,林妍开门见山的讲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帮忙的。” “是找到高阶虫子的出没消息了吗?”陈逸墨倒也没掩饰自己的情绪。 虽然心里有预估高阶虫子只会更难对付,但相较于难对付,他更畏惧的是连破局的路子都没有。 “对。”林妍点了点头,可还没等陈逸墨有所回答,林妍便又话锋一转,“但也不全对。” 你搁这儿拉扯我呢? “部队的伤亡超出了我们本身提前预备的医疗条件所承受的上限,很多药品数量已经开始紧张,消炎药是最紧缺的。”林妍看向了陈逸墨,她倒是不会读心术,更看不出来刚才他的暗自腹诽,求助的视线随之落在了他的脸上,“我接到的任务是前往离三号避难所约四公里位置的药品仓库,搬运回那些即将告罄的药品。”… 陈逸墨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望着林妍,等待着她的下文。 他能听出来,如果只是搬运物资的话,对方是不会来找她的,以当下人类的这个火力情况来讲,哪怕暂时与雾后虫族的对抗陷入了白热化的僵持阶段,普通的雾后虫族亦是挡不住林妍的小队的,更何况那不是固守,而是拿到物资就立马撤离。 林妍那支小队的战斗力三号避难所内的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食堂每天都会放他们小队的作战影像。 而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在三号避难所高层的推波助澜下,林妍已经被推为了三号避难所的公众人物。 很多时候只要她出现在其它楼层,很多幸存者们便会相当激动的宛若看到了偶像一般上来找她攀谈,同她握手,甚至要签名。 “其它避难所也派出了两支小队,从武器装备上,那两支小队要比我的这支小队稍差些,可也不至于差太多。”林妍声音兀的低沉了下来,“他们无一例外地全都消失了,或者说战死了,根据其中一支小队传回来的临时画面,在药品仓库的附近,应该存在着一只雾后虫族的高阶虫子。” 莫良忽然开口问道,“没有其他的药品仓库吗?” “除开这个以外,最近的一个也都在十公里以外,而十公里以外的八号避难所已经是自顾不暇了,那片基本上属于……”林妍表情苦涩了起来,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她的意思陈逸墨和莫良已经懂了。 “有对那只虫子的资料么?”陈逸墨组织着言 ^0^一秒记住【】 语,“例如攻击手段,体型,以及更具体的例如弱点在哪里之类的么?” “要是有这些情报就好了。”林妍苦笑着摇了摇头,“唯一能够知道的情报就是——它是此前从未出现过的虫子。” “其实药品还能撑一段时间,不是吗?”没等陈逸墨开口,莫良便目光锐利的看向了林妍,“我知道你没有说谎,但就你所讲的那些情况而言,我认为在当前的局面下,要派出一队小队去拿药这个举动在此前有小队去了且阵亡的前提下,就显得不那么恰当了。” 林妍哑然,撒谎不是她的强项。 “我并非是质疑你上级的指挥能力和判断能力,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答应这个任务。”莫良顿了顿,“虽说上下级关系严格,但有些明显就没有站得住脚理由的任务还是可以提出疑问的。” “因为我的表弟也受伤了。”林妍回答的很干脆,那双英气的眼眉对上了莫良的眼睛,在对视了两三秒后,她低下了头,“他的母亲对我很好,但在四年前,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从那以后,他一直寄住在我家里,他需要的抗生素三号避难所没有了,只有从就近的药品仓库那里拿。” 莫良沉默了一会儿,他是清楚的,虫子们对人类造成的划伤或是擦伤会导致的炎症有多厉害,更清楚那样的炎症需要多少药品才能消下去——这段时间里他没有闲着,没事儿就会去医疗室帮忙,一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二是侧面收集这些虫子的资料。 下一秒,莫良把视线投向了陈逸墨,“陈总做决定吧。” 林妍随之看向了陈逸墨,美眸中多出了一抹恳求。 室内沉默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是以陈逸墨轻轻敲了敲桌面为截止。 陈逸墨看向了望着他的林妍,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没有矫情的答应与否,就只有一句简单的陈述。 “多久出发。”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6章:药品仓库(上) 正午十二点,一天中阳光最炽热的时候,一身军人打扮的陈逸墨和莫良跟随着林妍的小队走出了避难所的大门。 时隔将近十天,陈逸墨和莫良再一次久违的看到了阳光。 现在地表的雾气远比他们最初撤离的时候要来的更加浓厚,哪怕是阳光最强烈的中午,地表的雾气也还是浓郁,能见度不足五米。 在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后,陈逸墨乘着上车前的空当活动了一下胳膊,在三号避难所的时候,他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锻炼,每天该做的晨练他都在完成,只是每次当他醒来看到那越来越不觉得陌生的天花板时,那种莫名的焦虑伴着想念就会涌上心头。 雾后虫族展现出的源源不断的数量以及雾后虫族本身的强大让他有种隐隐地担心,且最开始虫族入侵时候的那艘血肉战舰就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中,雾后虫族可能根本就不是林妍所透露出的这个世界的变异种族,或许它们是来自太空的宇宙虫族,且这个可能性不低。 而至于想念,大概就是每次锻炼时都会想起的那道身影吧。不管是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时候,她都会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陈逸墨摇了摇头,深呼吸了数次,把这些会让他分神的想法暂时抛开到了一边。 当特制的装甲车开动,车上坐着的人跟着摇晃了一下之后,装甲车引擎的声音便在脚下响起,坐在前排开着车的士兵全神贯注的紧盯着雾后,而坐在副驾驶的林妍则警惕着四周的情况,越野车上的虫族雷达履行着它的责任,不停歇的扫描着雾后。 饶是当下的雾气没有初晨和傍晚那般浓厚,但雾后的虫族也仍旧如驱之不散的灯下阴影一般可能潜藏在暗处。 “这次的任务在执行的时候一定记得慎重、慎重、还是慎重!” 坐在后排的副队长再次强调起了在作战会议室就讲过不止一遍的内容,而仅看面容,这位副队长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遇到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先联络队友,谨慎行事。”副队长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投向了小队的临时成员——陈逸墨和莫良,他倒是没有如那种脑残中的给主角装杯当垫脚石的反派那样突然说些令人倍感微妙的台词来,而是望着陈逸墨和莫良又细心的叮嘱了一遍,“你们也是,记得紧跟队伍,万事不要紧张,千万不要误击发了!” 陈逸墨和莫良点了点头。 青年的语气很正常,言语中也并没有什么偏见。 其一是林妍已经提前跟他聊过这陈逸墨和莫良的经历了,虽然没有把那些细节讲的很清楚,但言语之中是透露出了这两个人是具有自保实力且不弱的;其二则是他从莫良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那是一种令人感到舒服却又会本能的保持警惕的感觉。 硬要比喻的话,就像感觉到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和煦的神父但这位神父的背后却又是随意掠夺人性命的魔鬼。 那是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但青年自己很清楚,这种诡异的感觉透露出的事实是什么——这个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强壮男人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如果他是敌人,那他绝对会成为最难缠的甚至于能让他晚上掀开被子都害怕看到的那种梦魇。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壮汉在面对枪械的时候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陌生,除去最开始的生疏外,在简单的教了他一些使用方法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差点让他误以为对方就是前些年的网文中写的从国外回来的雇佣兵。 而陈逸墨给他的感觉则完全不同,他能从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感觉到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虽然陈逸墨的眼神并不凶恶也谈不上锐利,但副队长总觉得站在陈逸墨身前与他面对面的时候,一股锋锐的冷冽气场便会不自觉地从他的身上涌出,扎的他莫名的生疼。 如果是在武侠里,那他或许会下意识地认为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是一位顶尖剑客。 而至于陈逸墨对枪械的掌握度,倒是也挺厉害的,持枪和击发的动作都像模像样的。 只是这位副队长肯定不知道的是陈逸墨的所有的枪械上的知识都是由兵王姐姐耐心的补了两天的课后突击速成的。兵王姐姐的原话也很简单——哪怕下个副本陈总你用不到,但你也必须得会,有备无患!比起什么敌人都上去肉搏,远距离开火肯定会更安全。 “戒备!” 而就在副队长思绪飞舞的当儿,装甲车周围的雾中响起了虫子的嘶鸣声,他下意识地这样喊了一声,坐在后排的训练有素的军人们持枪的动作陡然一变,唰的同步声在车内响起。 “别紧张!那是别的部队给予我们小队的掩护。” 林妍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雷达上并没有扫描出相对应的红点,而在那阵虫鸣声后雾中还传来了枪响和手雷爆炸的声音。 这也就意味着这是三号避难所安排的掩护部队,在一个小时内,还在地表的部队会统一发动对雾后虫族的进攻,做出反攻的架势,尽可能地替他们拖延时间。但就和当初三号避难所的最高长官所说的那样,这样的掩护会持续一小时。 而一小时过后,这些掩护便会结束。 开着车的军人倒是没有一脚刹车,甚至于在副队长喊出戒备的那一声时都没有让装甲车陡然一抖,他自始至终都表现的相当沉稳,当然,也有可能是林妍没有下达命令的关系。 毕竟在这支小队里,林妍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下属们对她倍加信任。 在炮火声和虫子们的嘶鸣声中,他们一行人仿佛是从幸运女神那里抽到了好牌,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突发情况便来到了药品仓库的门口。 车辆停稳,副队长扫视了车内整装待发的小队成员一眼,端起步枪,眼神渐渐坚毅。 “行动!” 第97章:药品仓库(下) 这间离三号避难所最近的药品仓库约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原身就是用来储备各类药品的,而在清楚了有雾后虫族且需要提前做出准备的前提下,这间仓库便被政府收购,转而专门用来储备各类的用于战争时期紧缺的药物,为可能会变成持久战的战争做一个pnb的保险措施。 在这场由人类和雾后虫族刚刚打起来且有了显著成效的当儿,很多有些过于乐观的人都认为这个所谓的保险措施不会有用到的一天,但当下的情况却告诉了这些过于乐观的人一个事实,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特别是当你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以寻常观念能够理解的种族时就更是如此。 在由两个士兵进行了必要的侦查后,小队成员们轻手轻脚的走进了这间药品仓库。 仓库周围并没有虫子的痕迹,同样的,他们也没有觉察到情报中的那只高阶的虫子。 这间药品仓库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被打扫过了,地上除去灰尘外,还有那从室外涌进来的若有若无地浅浅雾气,对比起室外的厚实程度的雾气来讲,这样的浅浅雾气基本可以当做不存在。 但莫良和陈逸墨还是留了个心眼,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刻意的放缓了脚步,接着莫良朝着仓库的刚刚入口处甩了一个小玩意儿过去。 那玩意儿被人踩到是不会触发的,但如果被非人型生物踩到会直接触发那东西的警报,除去有响声外,还会泼洒一层异界版本的荧光剂到敌人的身上,这样的警戒玩意儿据莫良自己所说是用来对抗他们那个世界非人态且拥有隐身能力的透明鬼的。 “副队长领着三个人去拿消炎药,我领三个人去拿抗生素,剩下的队员负责警戒。” 林妍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 话音刚落,陈逸墨便听到了同样是小队频道内的一声声‘收到’。 林妍并没有刻意的去安排陈逸墨和莫良的任务,而是把他俩归于剩下的队员之中一起执行警戒任务。 嘶! 就在林妍和副队长分别带着人搬运起消炎药和抗生素没两分钟的当儿,负责警戒的一名队员就传出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还没等陈逸墨询问,耳麦里便传来了那位倒吸一口冷气队员的下文,“队长,临窗货架这边有发现!” 莫良皱了皱眉,几乎没有犹豫的便朝着临床货架那边靠了过去,负责临床货架那边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军人,对他的印象莫良还是很深的,最大的原因在于那小伙子讲话的浓浓口音。 “我来了。”莫良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 “你……好的,收到。”那位战士很想说你来干什么,你坚守自己的岗位就行,但在这句话即将下意识出口的瞬间,他便想起了队长的嘱咐,硬生生的把这句话咽回了喉咙里。… 莫良距离这位战士并不算远,再加上莫良本身就跑的很快,在三十秒不到的情况下,莫良就来到了那位战士的旁边,看向了对方端着步枪警惕的指向的位置。 那里是一片又一片掉在地上的粘稠的网状物,或者说是丝线更为合适些。 丝线落下的位置刚好在走廊上,而走廊靠后的位置由于窗户关上的原因,所以是一片黝黑。 “帮我看着一下。” 战士点了点头。 莫良把步枪别到了身旁,向前走了两步,蹲下去仔细的观察起了地上的粘稠网状物。 由于他是背对着这位战士的关系,所以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在默念了对应着‘净化’的释放文字后,一股白蓝色的犹如波浪一样的光亮便于他的手上亮起,他用手轻轻来回拨弄了那粘稠网状物两下。 而就在他翻过粘稠网状物的当儿,一只正常大小的类蜘蛛状的虫子从网状物的下面爬了出来,这只幼虫似乎是畏惧于莫良手掌上的光亮,或者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所以并没有顺着莫良的手爬到他的身上,而是像怕瘟神一般朝着药品架下迅速的溜之大吉。 莫良没有任何犹豫,起身抬脚踩下一气呵成。 没有哀鸣声,也没有嘶吼声,只有这只虫子被踩扁在地上与鞋底地面摩擦的嘎吱声。 “有情况,注意警惕。”莫良抬起头,微眯着眼睛,看向了黝黑一片的走廊。 他从战术腰带上摸下了手电,在向身后的战士说了句“你看着这里”后,他便小心翼翼的朝着黝黑的走廊深处靠了过去。 莫良所在的世界也有类似于枪的玩意儿,不过在他们那里,那被称之为炼金术的产物,哪怕是在教廷内的执行军队,也仅仅只有一小部分的成员拥有,当然,与之配备的类似于战术腰带之类的装备他们也有,不过和这个世界的表现形式不同就是了。 例如他们那里采取的单兵照明用的装备就是通体莹白色的注入魔力便会散发出柔和光芒的照明石。 于是回到正题,越往走廊深处走,莫良就越能感受到那股被黑暗中的某种生物盯着的锋芒在背的感觉,他在不急不缓的默念出了‘圣光罩’后,一个透明的类似于鸡蛋壳般的玩意儿就覆盖在 ^0^一秒记住【】 了他的身上,但这个鸡蛋壳并没有显形太久,而是在勾勒出了本身的形状后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而在加完了一层防护后,莫良并没有就此算了,而是继续默念起了其它的对自己用的守护技能,之前在陈逸墨身上使用过的似乎是能增加抗打击能力的蓝色盾牌也在他的身上亮起,继蓝色盾牌的技能后,便是极具宗教意味的象征着生命的绿色喇叭虚影在空气中浮现,然后迅速的涌入了他的身体,而他那本就壮实的身体似乎又变得强壮了些。… 在做了这些简单的准备后,莫良才重新迈开了脚步,继续向前探索。 只是越朝着走廊的尽头走,他就越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粘稠,而手电打在地面亮起的灯光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条黝黑的走廊并不算长,再加上他走的速度并不算慢,很快的,他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看着面前的画面,莫良紧皱着眉头,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眼前是密密麻麻地白色犹如成人般大小的虫卵。 这样的场景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昏迷。 此前那些粘稠的白色网状物终于现出了它的真身——这些玩意儿是虫卵上的附着物,这些粘稠的白色网状物就如同燕子筑巢般被一点一点的缠绕覆盖在最里面的需要培育的幼虫身上,然后作为天然的保护壳保护幼虫直到它破壳而出。 呲啦! 忽然,离莫良最近的一处虫卵被硬生生的从内部撕出了两个口子,而从那两个口子伸出来的则是两只被啃咬的坑坑洼洼的人类手臂。 还没等莫良说些什么,那个虫卵的顶部就随之破开,一张被痛苦折磨到极致的扭曲人脸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的眼睛已然被鲜血染成了通红,而随着他嘴巴的不自觉地微张,一个有鸡蛋般大小的鼓动在不断的于他的脸庞上移动着。 “杀、了、我!” 他本能的朝着莫良伸出了手,只是那手刚刚抬起,随着咔嚓的骨裂声就掉在了地上。下一瞬,从那断掉的坑坑洼洼的已经没有脂肪只剩下皮与骨包裹着的手臂中不断的涌出了此前莫良一脚踩死的那些虫子。 只是这一次,这些虫子的数量远超莫良的想象,足足有数十只之多,而另外的那些在虫卵中那个人身体里的虫子也还在不断的从那断掉的手臂处向外爬着。 密密麻麻地类似于蜘蛛的多足幼虫几乎是瞬息之间便便布满了莫良的视线。 嘭! 机关被触发的巨大响声在药品仓库内响起,接着便是一声此前他们从未听过的怪异嘶吼,那嘶吼像是峡谷间的破风声,凄厉的犹如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 莫良本能的向后一看,那些虫子避他不及,所以他并不担心它们敢乘着这个当儿爬到他身上去,更何况那层圣光罩足以挡住这些虫子。 陈逸墨并没有跟着他一起。 莫良吐出了一口浊气,从腰间取出手枪对准了那位还没死去的虫卵中的人的眉心,在道了声‘安息吧’之后,他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虫卵中的人带着笑容迎来了他梦寐以求的死亡。 莫良把腰间悬挂着的手雷一股脑的拔掉插闩往虫卵中一甩,接着随手丢了一个带火焰效果的魔法上去,火焰在眨眼间便攀上了这些虫卵,然后头也不回的开始朝着陈逸墨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密集的枪声开始在仓库内响起,显然,这支小队的其他人已经和这位不速之客展开了战斗。 仓库的入口处,那高达七米的天窗附近被硬生生的用蛮力拽开,现代建筑在这一刻显得是这样的脆弱,在大量的雾气灌进仓库内后,那只虫子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它有着三对虫足以及两对螳螂状的前肢,甲壳外表呈金色,黑色的数只毛茸茸的复眼像是被硬生生的安装在口器上方似得,格外的不协调,以及格外的……令人恶心。 从它处在的高度来看,这只虫子足足有五六米高。 而刚才触发警报的则是一只从门口挤进来低阶黑色虫子,它已经被乱枪打成了筛子。 哗啦! 随着那两对前肢自上而下的划开仓库的外墙,这只虫子获得了足够的进来的门,而这时拿着枪不断的朝着它开火的士兵们也才发现,这虫子是有着一对透明的巨大翅膀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玩意儿它会飞。 子弹不断的射向虫子的身躯,但传来的却是令人绝望的汀汀汀的子弹被甲壳弹开的声音。 而那些射向虫子复眼的子弹则被它的一对金色的前肢挡下了大部分,少部分射向它复眼的子弹除去让它更为狂躁外,丝毫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杀伤。 离它最近的一个战士从腰带上取下了一枚手雷,径直朝着它丢了过去。 手雷爆炸的声音在仓库内响起,只是无往不利的特制手雷在这一刻却徒然吃了瘪,除去带起了阵阵爆炸的烟尘外,对这只虫子压根没有造成有效杀伤。 嘭! 随着庞大躯体落地带起的阵阵烟尘,这只虫子以一个 ^0^一秒记住【】 零分的落水姿势掉进了药品仓库。 要是换在跳水项目上,那这样的入水姿势必定会带起阵阵浪花,不论是动作系数还是入水程度都能打上负分,甚至会不乏没忍住的观众笑出声来,可此时,没有任何一个在场的战士能够笑出来。 副队长咬了咬牙,推了林妍一把,端着步枪主动的从货架旁移动了出来,步枪的枪口喷吐着火焰,他的带着某种决意的怒吼声在耳麦中响起,“锄头,菜刀,你们保护队长带着药先回去,我和其他人留下来断后!” 话音刚落,其它士兵也纷纷就着货架做掩体朝着这只虫子开起了枪。 子弹对这样的虫子没有任何的效果,甚至连延缓它的前进都做不到,每随着它挥起前肢落下一次,就会有一处火力点消失。 哪怕仓库内只有这一只虫子,甚至连那些铺天盖地的黑色虫子的影儿都没见到,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次已经是九死无生了。 林妍咬了一下下嘴唇,并没有按照副队长的安排来,而是放下了药物,端起枪加入了对这场根本没有胜算的战斗中。 副队长手中的步枪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开着枪的林妍,深吸了口气,看了眼战术腰带上的手雷和战术背心上的手雷,他的手雷携带量是所有战士里最多的,如果他接近虫子然后拉响光荣弹的话…… 他闪身躲进了货架后面,在深呼吸了两次后,他把步枪往身侧一甩,正当打算冲出去迈步的前一刻。 一道蓝色的冷寂光芒便忽的在仓库内亮了起来,而随着蓝色光芒出现的还有一声他并不陌生的之前那个壮汉的怒吼!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8章: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 也得亏短信中没有给出任何的有关于不能在当地土著面前展露不属于这个世界力量的限制,不然陈逸墨和莫良就得在这种危急关头火急火燎的找个遮挡面容的面具戴上了。 对副队长而言,他此前对陈逸墨和莫良的了解顶多就是队长没有说谎,这两个人的的确确不是普通人,甚至比起他们这些受训人员来讲也一点不差。 但人总归是会有那么一份属于自己的小小骄傲的,在副队长看来,可能相较于莫良,他的确差了那么一点,但对比起陈逸墨,他一定是能胜过他的。 可当下的现实却是告诉了他,他错的很离谱。 用世俗的强弱观念来衡量他们这些掌握着不属于这个世界力量的人确实不合适,也得亏他此前没有说一些看人高低的话,不然的话,这会儿的脸已经被的啪啪烂了。 副队长也总算明白了林妍在提及陈逸墨和莫良两个人的时候为什么会眼眉微垂表情略显复杂了。 蓝色的剑光划破了雾气,人类与金色虫子的对峙距离在眨眼间便转瞬即逝。 本该落在虫子甲壳缝隙中的光剑因为金色虫子的提前规避导致只刺在了它的金色甲壳上,除去激荡出了阵阵火花外,连痕迹都没能留下。 一击未能得手,陈逸墨立马脚步轻点,瞬间向后退开了三米。 他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一身由白蓝色为辅黑色为主的长袍替换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副本通关后得到的奖励,与初看上去穿上只会束手束脚的感觉不同,这身长袍会提供给穿戴者加快约%出手速度的加成,并拥有豁免精神系的魔法(技能)的额外加成,可能唯一的相比较之下的缺点就在长袍本身的物理防御力上,不防水不防火,能挡下百米内的常规步枪子弹,但子弹本身的冲击力并不能挡下。 士兵们的火力停了下来,陈逸墨的移动速度很快,可他们的反应速度跟不上,要是不小心打到了队友,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在陈逸墨脚步轻点退后的下一瞬,莫良的攻击到了,这位总是带着温和表情的壮汉头一遭表情有那么些暴力,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由圣光构筑而成的锤子,但似乎是因为他本身被这个副本所压制的关系,圣光构筑而起的锤子本身并不是那么的凝实,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把锤子是处在虚与实的中间态的。 莫良的速度比起刚才陈逸墨爆发出的速度还要更快三分! 嘭! 一声的清脆的只有在寺院中能听到的撞钟声响起。 莫良的金色锤子狠狠地落在了这只金色甲虫的甲壳上。 金色的虫子头一次发出了吃痛的声音,那被莫良敲中的甲壳部分迅速的干瘪了下去。 吃痛之下,它的凶性也被疼痛激起,那对金色的前肢朝着莫良就是狠狠地一甩。 剃刀般的前肢如果扎进人的身体,就好像锋利的餐刀落在牛排上一样,或许会被内脏阻隔而嘎吱嘎吱两下,但最终绝对会被这锋利的前肢切开粉碎。 可就在它挥出前肢的瞬间,莫良像是提前就料到了它的反击一般,手中就多出了一瓶椭圆形的溶液瓶,瓶中的物质呈半透明粘稠状。 他大拇指微微一顶,那木塞子便被拆开,然后里面的液体就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似得自动飞出瓶外攀附上了金色虫子的前肢。 它挥击的速度陡然慢了一截。 如果说前一秒它还是博尔特的话,那这一秒它可能就只有公园老大爷的水准了。 这样慢的攻击别说打中莫良了,就连让莫良紧张一下都做不到。 莫良向后侧退了数步,在金色虫子的前肢挥了个空后,扎稳马步,腰部带动着身体,孔武有力的手臂上青筋乍起,金色的锤子朝着那落下的前肢后发先至。 嘭! 又是一阵剧烈的响动。 金色的虫子被这一下硬撼向后掀飞了一段距离撞到了仓库中先前它撕开的口子上。 而被莫良握在手中的金色锤子也随着这一下重击消散在了空气中。 莫良两下得手,也不再恋战,迅速后退站到了陈逸墨的身旁。 仓库内的雾气徒然少了一截,这些雾气像是疯了似得朝着金色虫子涌了过去,不断的包裹涌进它的体内。 “莫良,好像坏事儿了。”陈逸墨紧了紧手中的剑,“那似乎才是它的逃跑路线。” 莫良眉头微皱,他也觉察到了问题,但毕竟相较于陈逸墨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了,很清楚这种时候做什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而且他也留了相应的后手。 “它现在被沙缓液黏住了……”莫良说到这里时陡然一停,他侧过眉看了陈逸墨一眼,在看到对方脸上那智慧的表情后,他叹了口气,解释道,“陈总,你把它理解为减速就行了,沙缓液会持续十分钟。” “那,我们上?”陈逸墨侧过头问道。 莫良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压低了声音,“只能陈总你上了,刚才魔力消耗太大,空蓝了。” 陈逸墨:“……” 陈逸墨突然好奇莫良这人到底是怎么在他那个世界活下来的,打到一半空蓝了,甚至连补救手段都没有吗?这要搁他那边那个世界,不得出大问题? 而仿佛是看穿了陈逸墨的想法似得,莫良开口相当凡尔赛的解释了一句,“在不被世界规则压制的情况下,我使用魔法的消耗量是远低于恢复量的。” “行吧。” 陈逸墨垂下眼眉,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冷酷而锐利。 他能感觉到这一刹那他的心脏跳动速度开始渐渐提升,那被雾气影响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开始重新变得滚烫火热。 昂扬的战意随着血液在身体内流淌。 风刮了起来,吹得陈逸墨的衣袍猎猎作响。 下一瞬,蓝色的剑芒在雾中亮起,拖起了一道向上的剑光。 莫良口中默念,一道金色的光芒在这一刻落在了陈逸墨的武器上。 而在释放了这道金色的光芒后,莫良的脸色唰的一白,刚才还勉强稳健的脚步也兀的虚浮了一下,“收下吧,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陈总!” 第99章:变故 雾气仅仅只是让陈逸墨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并没能缠住甚至于致使他停下脚步。 光剑的剑刃不再像刚才那样被金色的甲壳弹开迸射出阵阵火花,而是在一阵巨大的阻力之下硬生生的破开了甲壳的防御,扎进了柔软的肉里。 剑气借着扎进去的伤口开始向着虫躯内蔓延。 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在金色虫子的体内疯狂的湮灭着它的生机。 金色的虫子吃痛之下本能的想要脱离雾气对它的束缚,但它的挣扎并没能让束缚住它的雾气松开它,反倒对它束缚的更紧了。 如果这是公平的竞技运动,那陈逸墨或许还会极具体育精神的等它调整好了再进行比赛,可这并非是竞技运动,陈逸墨面对的也并非人类,而是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雾后虫族。 哪怕是没有任何搏击经验的人也清楚该怎样去打一个不会动的沙袋,更不用说经历了数次战斗的陈逸墨了。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面前的这个‘沙袋’不同于一般的‘沙袋’就是了,至少没有谁的‘沙袋’会这么庞大。 没有停顿,也没有迟疑,陈逸墨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湛蓝色的剑芒也从最开始的不怎么亮眼再到每一次挥剑都可以带起耀眼的光芒。 陈逸墨已经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剑,只知道自己对准的那个目标伤口是越来越深了,绿色的血液混杂着黄色的虫族脂肪开始不断的从那越来越深的伤口中流出。 虫子吃痛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大,那被雾气捆住的躯体在不断的扭动着。 莫良脸上的表情变得警惕了起来,他能感觉得到,虽然陈逸墨的每一次斩击都能给予这只虫子不低的伤害,但这个伤害并没能超越雾气修复虫躯的临界值。用经典的游戏术语来讲,陈逸墨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有效的,但他的攻击力实在太低了,频率虽然高,但达不到让虫子血条直下的效果。 这已经不是刮痧了,而是在搓澡。 不。 莫良皱了皱眉,不是陈逸墨的攻击力太低了,而是雾气往虫躯上涌进的速度变快了! 举个相当形象的例子,刚才的雾气往虫躯钻的速度如果说是女人在小口小口的吃着面的话,那现在雾气往虫子身上钻的速度就已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男人在暴风吸入了。 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硬要说的话,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陈逸墨也发现了情况没对,灵机一动,他抽身向后,像是变戏法似得从长袍腰带的附近拿出了装在作战腰带上的手雷,然后小腿微曲,猛的起跳,在踹了一脚虫子的腹部借了一次力后,他用牙齿咬开了手雷的拉环,然后奋力往那张虫嘴里一丢,接着迅速后退。 这也是他实战经验不足的关系,要换做兵王姐姐在的话,能高科技打冷兵器就绝对不讲武德,能远程解决问题绝对不近战,能火力覆盖绝对不跟你玩单兵作战。… 三秒后。 轰! 剧烈的爆炸声带起了冲天的火光,虫子的惨叫声远比此前任何一次都来的大。 陈逸墨持剑后退了两步。 烟尘和火光散去,虫子的口器已然被炸飞,那庞大的身躯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抖动,它腹部那深深地伤口也没有再愈合的倾向,雾气也停止继续向虫躯的输送,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这只虫子已经死了。 死了? 陈逸墨皱了皱眉,下一瞬,他提剑径直朝着刚才那破开的虫子副本刺了过去,要真正杀死这些雾后虫族,需要破坏它们的核心,也就是虫核。 蓝色的光剑深深地扎进了它虫躯的深处。 只是陈逸墨并没能感觉到那再熟悉不过的虫核,反倒是光剑在扎进一部分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牢牢地控制住了再动弹不得。 嘭! 一股气浪推出了光剑,也吹飞了陈逸墨,金色虫子的甲壳内部剧烈的抖动了起来,那庞大的虫躯开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在碰撞与干瘪之间不断的往复。 “开枪!” 莫良在大吼一声把已经看呆了的众人拉回现实后,抄起步枪便开始对准金色虫子的躯壳射击了起来。 教廷的准成员都是受洗礼者,接受过洗礼的成员能对邪祟之物拥有抗性和能够看穿邪祟之物伪装的力量。而这份通用的技能越是随着力量的加深,也会衍生出不同的变化来,像是莫良这一级,在动用极少魔力的情况下,他就能看清楚敌人的生命强弱度,以及带给他的威胁程度。 刚才这只金色虫子给予他的威胁度不过是红色,虽然他现在被压制的很厉害,凭着战斗经验和他掌握的神术神罚之锤和金色虫子掰一掰手腕不是问题。 可现在,这只死去的虫子的威胁程度已经从红色变成了深红色,且隐隐朝着紫红色的方向发展,紫红色就是足以稍有不慎丢掉性命的敌人,而黑色就是基本赢不了的敌人。 随着枪声响起,被气浪掀飞的陈逸墨在即将落地前调整了一个姿 ^0^一秒记住【】 势一个翻滚加滑铲就回到了此前他冲出去的掩体后。 他端起步枪也开始加入到了扫射的队伍中。 金色的甲壳开始渐渐破损,莫良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沉重。 “边打边退!” 命令下达没过五秒,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便响了起来,一位抱着纸箱向另一个出口夺门而出的战士在跨门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一下一般,嘭的一声便被撞倒在地,瞬间鼻血就涌了出来。 从地上起来,把纸箱放下,这位战士甚至没来得及擦鼻血就立刻确认起了这门的状况。 咚!咚!咚! 清脆的声音随着敲击声响起。 战士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不过他的反应很快,没有因为绝望和惊讶就连思考对策都不会了,他举起枪托开始不要命的使劲往这不透明的墙壁上猛砸起来。 可除去依旧传出的那清脆的响声外,这玻璃一动也不动,甚至连涟漪都未能荡起。 “没用的。”莫良吐出了一口闷气,他的视线落在了那金色虫子的背部,那个位置仿佛和墙壁融为了一体,“得杀了它才能从这里出去。” 话音刚落,金色虫子的甲壳便开始一片一片的掉落,而那被陈逸墨砍出的伤口也随着甲壳的掉落而渐渐被撑大。 绿色的血液不再从虫腹的伤口处流出,黄色的脂肪也被一点一点的从伤口处抛开出来。 大约十秒后,黄色的脂肪不再渗出,而那渐渐撑大的伤口也到了一个成年人上半身的大小。 在被分开的虫肉间,一对毛茸茸的红色复眼忽的亮起。 虫腹里的玩意儿,活了! 而在本章,陈逸墨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捏妈,凭什么小boss也自带二段变身啊!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番外:因为是你 那是发生在林昭嫣初来嘉州当天的事情。 早上十点整,陈逸墨和墨虞惜一同上了去往高铁站的出租车。 上车后,陈逸墨跟墨虞惜聊起了他昨天请假的事情。 本来他是要上课的,但奈何墨虞惜的一句“不准有事”,他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往辅导员那里递了假条。 而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请假的整个过程相当顺利,辅导员答应的很痛快,没有任何的为难,也没有说不允许他请假,反倒是痛痛快快地在假条上签下了“批准”二字。 只是当她把假条递还给陈逸墨的时候,这位已然三十出头有了家庭与小孩总是习惯性板着脸的辅导员难得的幽默了一下,调侃了陈逸墨一句,“上次是去接女朋友,这次请假是打算去见女朋友的父母吗?” 当时,办公室内除开她以外还有一位长得挺漂亮但脾气跟颜值成正比的年轻女辅导员。 就在话音落下的当儿,这位年轻的辅导员便不动声色的把视线挪动到了陈逸墨的脸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陈逸墨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上次是去接朋友,这次也是去接朋友。” “朋友?”辅导员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的含义,下一秒,她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她眉目带笑望向了陈逸墨。 陈逸墨苦笑着摇了摇头保持了沉默。 这种时候他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的,因为在这种本就模棱两可的事情上,大多数人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次是迈巴赫进学校,一次是一个漂亮姑娘为了等他下课去了操场甚至和他们班的女生有了交锋。 你要说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那前面那次是勉强还能说得通,朋友之间互相撑场子,装个杯,是能够理解的。但后面那次操场事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单单是引起了班级里的讨论,甚至在年级上都掀起了波澜。 何况以她所知道的那个女孩儿说出的那些话来看,自己这个学生和她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止是朋友那么简单。 “算了。”辅导员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老阿姨的好奇心看样子是被满足不了咯。” 言罢,她冲着陈逸墨摆了摆手,然后低下头继续完成起了那令她头疼的班级日志,“你走吧,记得把假条给班长。” 陈逸墨如蒙大赦,道了声“谢谢老师”后转头就走出了办公室。 叙述告一段落。 墨虞惜若有所思地垂眉思索了一会儿。 “所以……”她顿了顿,“你没有跟你的辅导员解释么?” “你觉得我去解释,她能够听得进去吗?”陈逸墨面露难色,“或者说,你觉得她会相信吗?” “不会。”墨虞惜没有任何的犹豫,摇了摇头,“她要是相信的话,她就不会跟你讲那些话了。” “所以啊。”陈逸墨耸了耸肩,有些感慨,“解释与否跟她相信与否是两码事,就和努力能不能成功这个命题一样,努力是一码事,能不能成功又是另外一码事。” 墨虞惜沉默了一阵,忽然转过头看向了陈逸墨,那双黝黑的眼眸中映出了他的脸庞,她略显冷淡的声音在后排响起,“关于我们关系的解释,对你而言很重要么?” 应该挺重要的吧……这句话陈逸墨并没能讲出口,在对 (本章未完,请翻页) 第100章:险胜 事实上,能够回应陈逸墨吐槽的也就只有站在他身旁的莫良。 但很显然的,这位来自异世界的主教此刻并没有这个闲心回应他的吐槽,莫良此前眼中的风轻云淡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凝重。 眼前这只尚未完全露出真容的虫子给他的是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就好像置身于草原上被一只强壮的雄狮所盯上一般。 呲啦! 金色虫子的腹部又被硬生生划开了一条裂口,刚才陈逸墨挥舞着光剑都砍的相当费力的金色甲壳在这只虫子的面前脆弱的仿佛只是稍微硬一些的纸板,每一次的虫肢划过,就必定会在那金色的甲壳上留下一道被穿透的痕迹。 哒哒! 步枪开火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刚才被无形壁障撞倒的士兵后退了两步,在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他端起步枪对准那无形的壁障扣动了扳机。 枪口的火焰又一次在这莫名有些灰暗的氛围中亮起。 而随着这枪声,林妍、小队副队长以及那些士兵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渐渐坚定了起来,当下留给他们的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干掉眼前的虫子,或者被它干掉。 能活,谁又愿意死呢? 求生的意志在这一刻于这支小队的心底蹿升而起,火热了他们刚才因为害怕而发冷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我们没有退路了,要么拼最后一线生机,要么就放下武器等死!”副队长的眼中多出了一抹向死而生的决意与狠戾,他端起了步枪,瞄准了那隐藏在金色虫子甲壳缝隙中时不时出现的红色虫眼,“破釜沉舟,困兽犹斗!” 密集的步枪开火声再次响起,仓库内硝烟的味道再一次占据了上风。 子弹不断的朝着金色的甲壳射去,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也随之在耳畔响起。 由步枪子弹编制成的火力网无死角的覆盖住了金色虫子的身体,虽然叮叮当当子弹的被甲壳阻挡的声音仍旧是大部分,但也有一小部分的子弹透过了甲壳的缝隙命中了甲壳后那只虫子的身体。 里面那只虫子因为吃痛而发出了阵阵嘶鸣声,它怎么都想不通,刚才还弥漫在他们身上名为绝望的情绪一下子就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它极为不舒服的求生意志。 疼痛激起了这只虫子的凶性,金色甲壳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 “后退!” 副队长眼神一凝,在观察到甲壳上裂痕开始犹如骨诺牌效应一般开始出现了繁密的裂痕后,几乎是瞬间,他就下达了后退的指令。 而就在这声指令下达的下一秒,密集的裂痕发出清脆的犹如咬下饼干般‘咔擦’的声音。 随着甲壳的渐渐掉落,这只金色虫子的二段变身或者说它腹中的虫子也终于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只有着有着四对极长虫足的类蜘蛛状的生物,它约有四米长,通体呈黑色,体表没有甲壳覆盖,反倒有一层粗而硬的立起的绒毛,口器和它的复眼相对应,呈现出的是妖艳至极的红,口器的螯牙微微张合着,透明的浑浊液体随之掉落在地面传出呲啦的刺耳声。 张无忌的老妈曾经告诉过他: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而这句话代换到当下便是越鲜艳的事物越危险。 那对能在金色甲壳上轻而易举留下痕迹甚至穿透的前肢如果碰到更为柔软的人的身体会怎样?大抵就是钢笔尖轻轻的扎进装满水的气球的那种感觉,肠穿肚烂大抵如是。 雾后虫族基本都是带毒的。 莫良此前去医务室帮忙的时候看到过很多伤口狰狞的伤员,他们的伤口大都溃烂,发炎的伤口处更有密密麻麻地犹如手指般大小的水泡,疼痛和瘙痒混杂在一起,那样的感觉足以击溃任何一名意志坚定的士兵。 医务室里也不乏有乘着护士不注意,再也忍不住去抠破那密密麻麻的水泡的士兵,但在抠破了水泡之后,涌上来的不是瘙痒结束的快意,而是一股更为强烈的疼痛感和瘙痒感。 这样的瘙痒感和痛疼感会让这些士兵再也控制不住的不断去扣去挠伤口,直到挠出肌肉组织,脂肪与血液混杂在一起,这种瘙痒感才会消失,但取而代之的就是刺骨钻心的疼痛。 被这种毒液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伤兵不在少数,只要推开医务室,就能看到不少。 而越是高阶的雾后虫族,它们本身的毒性也就越强。 面前这只虫子的鲜红口器以及那粘稠度极高的体液足以佐证如果被咬到可能当场死去才是最痛快的选择。 千万别被它咬到! 这是当下所有人心里的共同想法。 汀! 副队长拉响了手雷,然后向这只蜘蛛投了过去。 “开火!” 停歇了不到一秒的火力网再一次压了上去。 莫良乘着换弹夹的当儿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躲进了陈逸墨所在的掩体处。 “陈总,这只虫子……”莫良一边熟稔的换着弹夹一边看向了陈逸墨,“很危险。”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他没想到莫良也开始学会说废话了。 就这只蜘蛛当下所呈现出的状态,就已经足够让人明白它究竟是什么成分,好不好惹了。 “能赢的概率不高。” “如果赢不了的话,我会尽可能创造机会让你走的。” 没给陈逸墨回应的机会,莫良又一次探出掩体瞄准蜘蛛,扣动了扳机。 在莫良的眼中,这只蜘蛛的威胁度已经从刚才的深红色转变成了紫红色。 嘣! 随着一声手雷爆炸的巨响,烟尘四起,灰尘簌簌落下,这只巨型蜘蛛失去了踪迹。 死了? 副队长先是表情一松,差点就下意识地把这句话说了出口。 而回应他的并非是队员们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而是一声他再熟悉不过和他关系很好的士兵的闷哼声。 “顺子!” 副队长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在他的视野中,一只体型庞大的蜘蛛已经用它的那对前肢在烟尘散去前扎入了离它最近的那名士兵的胸口,就和铁吸管插入奶茶杯一样,它的前肢贯穿了他的身体,带出了阵阵血花。 那名被穿透了胸膛的士兵嘴角渗出了血液,他怒目圆睁的瞪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红色口器,声音嘶哑的就和坏掉的风箱一般,“虫子,我草你奶奶!” 话音落下,他拉响了挂在战术背心上的手雷。 只是在手雷拉环被拉下的瞬间,巨型蜘蛛仿若是感受到了威胁一般,毫不迟疑的抽回前肢,四对虫足微曲,接着向后一嘣,瞬间便离开了爆炸范围。 爆炸的火光带起了阵阵的黑烟,副队长死死地瞪着黑烟后的巨型蜘蛛,嘴唇被他咬出了血,他却毫无知觉。 报仇! 报仇! 报仇! 这样的念头开始止不住的在他脑海里翻涌,平日里的稳重和理智在这一刻被无边的怒火所吞没。 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但愤怒涌上心头的时候,他们不会失去理智,只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冷静,更为疯狂。 “火力压制!” 步枪开火的声音与那闪烁着火光的枪口编制出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网,如果是人,那在这样的火力网之下只会变成马蜂窝,但他们面对的敌人并非是血肉之躯的人类,而是生理结构和种族结构都不同于人类的雾后虫族。 巨型蜘蛛仿若失去了先前硬顶子弹的猫戏老鼠的耐性,那四对虫足报发出了惊人的速度,控制着那庞大的躯体躲开了火力网的包围。 密集的子弹永远慢它的动作一步,而它的那双满是暴虐与嗜血的复眼也愈发红艳了起来。 子弹的破风声,士兵们的闷哼声,惨叫声开始接连响起,几乎每一次呼吸,就会有一名士兵失去生命。 小队成员开始剧减,原本呈扇形打开的防御圈开始渐渐缩小。 贯穿伤,贯穿伤,贯穿伤……还是贯穿伤。 巨型蜘蛛前肢的每一次向前刺击都会带走一名士兵的生命。 在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夹后,陈逸墨丢下了步枪,蓝色的光剑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往昔总能给他足够安全感的微凉触感此刻却失去了它本身的犹如精神上的强心针和镇定剂的作用。 逃跑吧! 逃跑吧! 逃跑吧! 低语声莫名在脑海中响起,陈逸墨握着死亡冰柱的手也跟着的一软,他的身体仿佛在无言的告诉着他面前的巨型蜘蛛并非他所能对付的。 莫良瓮声瓮气的仿佛憋着一口气的声音忽然响起,一道犹如浪花奔涌的蓝色光芒在他的身上亮起。 那股由身体本能产生的恐惧情绪兀的消退,心脏的跳动开始强而有力,一股又一股的血液和力量被输送至四肢百骸,刚才仿若如坠冰窟般的僵硬感如潮水般褪去,战意和勇气再一次的涌了上来。 “陈总,这逼蜘蛛自带恐惧光环!” 莫良的脸色兀的一白,整个人的身形也摇晃了两下。 当魔力见底的时候,教廷的主教们还能用别的代价来释放神术。 嘣!砰! 货架被蜘蛛的虫足掀飞,那对鲜红的复眼已然锁定了当下给它带去威胁感最足的陈逸墨的身上。 而就在巨型蜘蛛的复眼锁定陈逸墨身体的刹那,它和陈逸墨之间的距离已然缩短到了两米。 士兵们甚至都没能反应的过来,它的前肢已经朝着陈逸墨刺了过去。 陈逸墨记得在看蜘蛛侠这部电影的时候里面存在着一个很有意思的能力,也是蜘蛛侠总能抢先一步的根本——那就是蜘蛛感应。 如果躲避的话,那可能躲不及。 可要是选择进攻的话,那……或许还有机会。 时间在这一刹那仿若慢了下来,他手中光剑的蓝色浅芒如此前那般覆盖住了他握着剑的手臂。 我和蜘蛛感应谁快? 没来由的,陈逸墨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一股微凉的意识涌入了他的脑海。 下一个呼吸,他双手已然握紧着光剑,上半身微微前倾,眼神变得坚定而又锐利。 破风声响起。 映入他眼帘的是挥舞而至的蜘蛛前肢。 此前那些士兵被这对前肢刺穿的画面开始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些闷哼与惨叫声不绝于耳,巨型蜘蛛红色的眼睛愈发鲜红,那流着唾液的口器也愈发令人毛骨悚然。 可陈逸墨没有丝毫要后退逃跑的意思,仿佛这些画面根本没有存在过似得。 蓝色的剑芒刺进了巨型蜘蛛的口器,蜘蛛吃痛的声音随之响起。 唰!呲啦! 锋锐的前肢没入肉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巨型蜘蛛的一只前肢没入了转过身似乎要逃的陈逸墨的背部,蓝色的盾牌替他挡了一下,但锋锐的前肢仍旧贯穿了盾牌深深的没入穿透了他的背部。 剧痛传来,陈逸墨脸色兀的狰狞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但痛感在这一刻却被名为战斗的意志冲散,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转身的动作依旧,那自下背部贯穿至他腰腹的虫肢甚至还再往前了一截,伤口膨出了阵阵血花。 那握住剑的右手松开,回身的左手握住了落下的光剑,手腕微转,剑刃再一次的对准了那已然破开的红色口器,口器内,是一枚不断的在被虫肉包裹着妄图向后缩的深色虫核。 “人类,你难道真的就不怕死吗!?” 这是最后的在陈逸墨脑海中响起的仿若是气急败坏的男中音。 原本五彩斑斓的世界在这一刻却陡然变成了黑白,蓝色的剑气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剑光消散,最先睁开眼睛的是莫良,他看到的是直愣愣倒下去的巨型蜘蛛的尸体,还有顺着前肢倒在地上的陈逸墨。 “陈总!” 莫良几乎是瞬间就朝着陈逸墨倒下的位置冲了过去,脸上的神色满是焦急。 而那头倒在地上的陈逸墨手臂动了动,极为虚弱的吐槽声音随之传出。 “别那么撕心裂肺,我还没死。” 第101章:出血量超大 当意识渐渐清醒,如潮水般的刺痛感涌了上来,还处在半梦半醒有些迷糊状态的陈逸墨被这样的痛感一刺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一涌而上的雾气,而是洁白的天花板,以及那并不算陌生的心率检测仪发出的有规律的滴滴声。 “呼,所以我说老实话。”莫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陈逸墨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股伤口被撕裂的疼痛瞬间涌上,他的动作停在了一半,随着一声“嘶”的倒吸凉气声,他的表情兀的精彩了起来。 莫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站起身离陈逸墨离得近了些,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陈总你就不愿意更稳重一点呢?明明平时多成熟的一个人,知道进退,懂得深浅,怎么那种时候就跟疯子一样。” “以命换命,你是真行。”莫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也得亏是你运气好,那逼蜘蛛的前肢虽然给你造成了贯穿伤,但没有伤到你的内脏,只是有点……嗯,你懂吧,出血量超大。” 什么叫你懂吧?出血量超大!?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倒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伤口被牵拉还疼着呢。 “你别那个表情。”莫良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果篮里的苹果削了起来,“比起内出血来讲,这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 “果篮是林妍他们拿来的,这玩意儿可是稀缺物资。”莫良耸了耸肩,水果刀在他的手里仿佛成了最温驯的羔羊,老老实实地为他所用褪去了苹果的果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先挑一些你想问的问题解释。” 陈逸墨微微颔首,但下一秒他却像是反应了过来似的,下意识地打量起了周围。 “别担心,这是人林妍用权限帮你申请到的单人病房,没有其他人,当然,那些讨厌的……”莫良笑了笑,眉毛微动,“也被暂时屏蔽掉了。” “好了,说正事。”莫良话锋一转,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讲起了他要说的事情,“你已经昏过去快四十个小时了。” “在你解决掉那只虫子后,那层透明的壁障也消失了。” “接下来的撤离相当顺利,期间基本上没有遇到额外的问题。” “回到三号避难所后,他们就急匆匆地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陈逸墨顿了顿,“那我中途出血的问题?” “我解决的。”莫良放下了水果刀,把苹果递给了陈逸墨,“小队里幸存下来的士兵们什么都没有说,那个副队长甚至还下了保密的命令,总之,我们的身份还没有彻底暴露。” “你不是没蓝了吗?”消毒水的味道让陈逸墨本能的有些不舒服,不过这时候有伤在身,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谁说没蓝了就不能用魔法的?”莫良顿了顿,“游戏里你没蓝了都知道磕蓝药的嘛。” “你有蓝药吗?”陈逸墨反问。 “没有。” 氛围兀的有些尴尬。 莫良摇了摇头,“有那玩意儿的话,你就不会现在还躺在这里了。” 房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陈逸墨低下了头,“谢谢。” 莫良那个世界的魔法是需要代价的,此前他就讲过这个事情,当魔力不够的时候,可以用别的代价来释放魔法,例如……生命力。 等价代换。 “要是圣女在这里的话,那你说的就不应该是谢谢了。”莫良耸了耸肩,“少说也得来个以身相许吧。” “哥们,现在已经不兴这一套了。”陈逸墨咬了一口苹果,果肉和汁水涌了出来,“这苹果还挺甜的。” “那兴哪一套?”莫良倒也不在意,饶有兴致地看向陈逸墨,等待着他的后文,他甚至没避讳自己的想法,他嘿嘿一笑,“回去我就拿这消息高价卖给圣女。” “差不多得了啊!”陈逸墨没好气地叹了口气,“现在这个年代,已经不适用英雄救美之后的以身相许了,或者说更准确一点的是以身相许这种颇具浪漫情怀的童话还是得看英雄和美女的颜值的,要是有一方相貌实在才不外露,那以身相许大概就是大恩无以为报,下辈子做牛做马之类的。” “陈总你也不丑啊。”莫良又拿起了一个苹果,不过他倒是没有削皮,而是径直啃了起来,“更何况圣女也谈不上丑,你想想,神之代言者怎么可能丑。” “那倒也是,出场不光效拉满特效拉满那都不好意思说是神的代行者。”陈逸墨接上了话茬。 这次就轮到莫良被呛到了,他突然觉得陈逸墨这人在这方面的看法实在是俗不可耐!怎么能叫特效拉满光效拉满呢!市侩! “哦,对了。”莫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在躺下之前跟我讲了一句话,你现在还记得吗?” “什么话?”陈逸墨愣了一下,他确实没印象了,这种时候只能凭借记忆盲猜一下,“额……我保险填的是我妈的名字?” “……” “我有医保可以报销?” “……” “还是说,我重伤倒地,但我还有一口气?” “都不是。”莫良叹了口气,往昔休假在家的时候他才会叹这么多次气,现在,他忽然懂了为什么自家圣女能和陈逸墨那么对付了,那电波都是一样的搞,能不对付吗? “算了,我直接说吧。” 莫良脸上的表情微妙了起来,沉默了半分钟,他还是把答案揭晓了,“你说的是两个大男人就别人工呼吸了,哪怕要,都让林妍来……” 陈逸墨的表情忽的也跟着微妙了起来。 四目相对,是男人间彼此都懂的老司机的微笑。 对视了良久,陈逸墨表情认真了起来。 “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莫良先是一愣,随即同样严肃的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 “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然后就是……”陈逸墨看向莫良,眼神里透出了一抹期待,“你有虫族女皇的位置了吗?” “有,但你现在还没办法去想,老实的养伤吧。” 莫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一道圣愈术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 * 三号避难所,地下负十楼,作战指挥室内。 林妍与那名中年军官面对面的坐着。 “关于那只巨型蜘蛛的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军官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有将近一天没有合眼了,从战争进入白热化开始,他的工作任务和压力就越来越重越来越大,“按照排列来讲,那只虫子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只金色虫子的腹部是因为金色的虫子被提前产卵了。” 林妍的表情微变。 “而按照林博士提供的虫族关系的手稿来推测分析,能够在金色虫子身体里产卵的,或者说把卵埋进去的虫族序列只会有一个。”军官的双手撑在了下巴处,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睛中冒出了阵阵精光,这是能够结束这场白热化战争的关键,“最高序列,雾后虫族的真正领导层,也就是手稿中记载的虫族女皇。” 林妍眉头皱了皱,“这个消息其它避难所知道了吗?” “知道了。”军官点了点头,“五号避难所的一支小队已经发现了疑似虫族女皇的踪迹,正在追踪与确认。” “如果能把虫族女皇解决掉的话,那这次的战争就能落下帷幕,划下句点了。”林妍抿了抿嘴唇,她对这场战争已经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虽说战争必定会带来伤亡,但这样的伤亡实在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对,但你也别抱问题很简单的想法。”军官的表情重新变得谨慎了起来,“虫族女皇的身边会有相当多的虫群,换而言之,虫群的虫巢是随着虫族女皇为核心而移动的,想要杀掉虫族女皇……可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再大的代价也比这场战争继续持续下去的好。” 林妍揉了揉鼻梁,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而与这个好消息相对应的,现在有个坏消息。”军官顿了顿,“我们与外界没办法联系了,那些白雾似乎把我们向远处通讯的讯号给屏蔽了。” “岚城内的通讯呢?” “还能用,但信号也开始不清晰了。” 林妍看向了军官,“你的意思是,和虫族女皇的正面对决可能就是我们当下唯一的解了。” 军官点点头,“是的,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破釜沉舟,或许才能看到终结战争真正的曙光。”军官站起身,正了正军帽,“这段时间你不会再有任务,好好休息。” 言罢,他也没多做停留,转身走出了作战指挥室。 *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后,陈逸墨离开了那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回到了此前的宿舍内。 在他住院(这个说法好像不太恰当)的期间内,汪雪倒也来过两次,小姑娘每次来都会在陈逸墨的病床前逗留很久,一般都会待上个半天,她倒也不会做些别的,就只是陪着陈逸墨聊天而已。 而其实以他自己的恢复速度,想要把伤口彻底养好,起码都是一个月的事情了,能这么快的就恢复,还得感谢莫良每天无间断的圣愈术和净化术,基本就是魔力回满,莫良就不断的朝陈逸墨的身上甩。 如果不是魔法不存在耐药性的话,那可想而知,以后他要是再和莫良一起组队下副本的话,受了伤,莫良的圣愈术估摸着对他就没用了,或者说收效甚微。 而在他受伤恢复的这段时间里,三号避难所由于拿到了额外的消炎药和抗生素,所以有一大部分受伤的士兵伤口得以缓解恢复。 “终于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 这是陈逸墨在回到房间后说的第一句话,他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彻底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按照莫良的说法,今天他再在他的身上刷一天的技能熟练度,明天起来基本就能彻底康复。 “有多少人还想闻那个味道没机会呢。”莫良把凳子拖到了陈逸墨的身后,接着一屁股坐回到了自己的下铺上,“更何况陈总你住的还是私人病房,没让你和别人一起挤。” “有的选的话,我这辈子都不想进医院。”陈逸墨坐到了凳子上,“生病或者受伤,始终是要难受的。” “如果有墨虞惜姐姐照顾的话,那可能就没有那么难受了。”汪雪笑嘻嘻的看向了陈逸墨,在此前她陪着陈逸墨聊天的过程中,她倒是知道了墨虞惜的存在,虽然陈逸墨口口声声说那只是他的朋友,但汪雪却是看的相当明白,朋友?怎么可能! “她照顾我?”陈逸墨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要是她知道自己又去拼命的事情不得数落自己一顿才怪,而且她的照顾……嗯,怎么说呢,好像也还不差? “对啊。”汪雪一副我懂你的样子,“那不是挺好的吗?” “而且还能培养培养感情。”莫良下意识地补上了这么一句话,不过话音落下,他就又有意有所指地提到了一句,“可和陈总关系好的姑娘还有一位,如果是她来的话,那可能也挺好的。” 汪雪先是一愣,她是真没想过陈逸墨居然还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如果不是某种神秘力量阻止了她的话,那她可能会下意识的问一句,“逸墨哥,逸墨哥,你究竟有多少个关系好的异性朋友啊?” “哇!没想到啊!”反应过来的汪雪嘴巴微张,相当配合的露出一副‘你离我远点’的表情,“逸墨哥你居然是这样脚踏两只船的老渣男!” 陈逸墨:“……”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陈逸墨多少有些无奈,他是发现了,汪雪这姑娘和莫良还有他待的越久,这脑回路也跟着开始越发的清奇了起来。 “人家不是想配合你们嘛。” 汪雪有些委屈的吐了吐舌头。 “这样的配合就……” 陈逸墨的声音还没落下,敲门声像是卡着点似得如约而至。 “有人吗?” 林妍的声音于门外响起。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5章出血量超大)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2章:决战前 汪雪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活跃了起来,她是听出了门外人是谁的,她向陈逸墨使了个眼色,轻轻咳嗽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大声回答道,“没有人。” 门外的林妍听到这瓮声瓮气的声音后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陈逸墨不在吗?” 汪雪看向了陈逸墨,嘴角愈发的高扬,在和陈逸墨与莫良待久了之后,她是越来越喜欢这样搞事情了,当然,也只是小小的恶作剧罢了,“他有事出去了。” “去哪儿了?” “不清楚。” “那他出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吧,要不你待会儿再来?” “嗯。” 陈逸墨和莫良保持着安静,听着汪雪和林妍的对话,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尽都一愣一愣的。 最开始的时候汪雪的性格是谈不上外向的,甚至于参与话题的方式也大都是由他或者莫良提起,然后主动邀请她,她才会发言。 而现在,她已然蜕变成了不需要由他们打开话题就能和林妍聊得风生水起的选手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关系熟悉了,所以她才没有最开始那般的拘谨。 门外的林妍靠在大门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就先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可能个把小时后陈逸墨就回来了。”汪雪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异样,不过她已经从床铺上起来了,做好了随时去开门叫回林妍的准备。 恶作剧归恶作剧,正事归正事。林妍一般来敲门都是带着正事来的,这点汪雪是清楚的。 门外响起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汪雪没有再迟疑,穿上拖鞋,三步化作两步矫健如风的便到了大门口,手放到了门把手上轻轻往下一拧。 随着咔擦的门锁转动声,探头出门外的汪雪看到了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正等着你’表情的林妍。 汪雪本能的向后一退,表情跟着变得‘惊悚’了起来,不过在退后的瞬间她似乎是意识到了问题,那退后的身体硬生生的戛然而止,立马朝着门把手伸出了手。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哪怕体质再好,只要不是来自岛国的高中生,程度也就只有那样了。 林妍的动作远比汪雪想象中的还要快,在她伸出手的瞬间,对方就已经把住了门,然后顺势往里一进。 林妍笑嘻嘻的望着汪雪,那双英气的眉毛也跟着她的笑容变得柔软了下来,只是那个笑容配合上此时的情景,已经让汪雪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阿雪你可是真学坏了。” 随着一声轻轻的哼哼,房间内的氛围沉默了下来。 大约十秒后,是以林妍的主动开口打破了此时的沉寂氛围,“阿雪,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闻言,汪雪颤巍巍的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多了些可怜兮兮地意味,“林妍姐姐,能下手轻点吗?” 林妍笑的更灿烂了,“你觉得呢?” 汪雪闭上了眼睛,“下辈子我会注意一点的。”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黄很暴力了,至少陈逸墨和莫良两个大男人都相当自觉地把头转开了。 不过仅仅是听着汪雪那求饶的声音,两人心里都是有数的,他们身后的画面大抵还真就是那所谓的桃花朵朵开。 当《开门,从捡到兵王姐姐》的剧情暂时落下帷幕后,林妍捋了捋额角的短发,她白皙的额头上已然多出了些密密麻麻地细汗,然后这位脸色红润的兵姐姐拉开了唯二的凳子坐到了陈逸墨的面前。 “我刚才去病房说找你的,但护士告诉我说你已经……出院了?”林妍斟酌着词句,片刻后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在这里纠结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然后我就过来了。” 陈逸墨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他寻思着两人之间可能就只差了那几分钟,然后就刚好擦肩而过了,“我懂,可能就只差了那么一两分钟。” 林妍微微颔首,像是解释般的讲了一句,“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毕竟那贯穿伤并不算小,严格意义上来讲,那样的贯穿伤要彻底恢复,哪怕是没有扎到内脏,也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当然……”林妍的视线落到了坐在床铺上的莫良身上,她并没有把话点穿,但她知道陈逸墨和莫良是明白她意思的,“个人身体素质不一样,恢复的时间也会有所变化。” 陈逸墨轻轻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去接这句话,反倒是开门见山的直入主题,“是那边有消息了吗?” 林妍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陈逸墨。 按理来讲这种事情应该是她告诉了他之后,他才有知道的渠道才对,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已经提前清楚了。 不过她也没有去细想,权当是因为自己来找他的时候大多是带着事情来的原因。 而想到这一点,她不免有些愧疚,除去这房间安排以外,似乎都是她在麻烦陈逸墨和莫良。这次去拿抗生素和消炎药的事情也是麻烦他们俩的,如果没有他们俩的参与,那这次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别说她的表弟了,就连她和她的那支小队都会交代在那里。 “抱歉,这么多次来找你都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林妍低下头,相当诚恳的承认了那并不存在的错误。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逸墨还真不觉得对方欠了自己什么,从最开始,林妍的每一次委托或者说人兵姐姐带来的每一个消息都是跟他们这次副本之行的主线任务息息相关的。 如果没有她的领路,那可能他们要面临的麻烦事儿还要更多一截。 “这有什么。”不过心底想归想,陈逸墨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仍旧淡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有事儿干总比没事儿干好。” 这话倒是让林妍的脸更红了。 一方面是那股愧疚加深了,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些别样的类似于吊桥效应之类的感情。 莫良在一边直看楞了,他是真没想过看上去只会说逼话的陈逸墨在这种时候就和开了挂一样,至少在无形中刷好感度这项技能上他拿捏的是死死的。 “所以回到正题。”陈逸墨倒是没读出林妍的另一层意思来,权当是自己这话让对方更愧疚了,他迟疑了一下,“是那边有消息了吗?” 说起正事,林妍表情一肃,点了点头。 “我出去逛一逛。”一脸红晕的汪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在这种事情上,她一直挺门清的,明白什么是可以开玩笑是可以插嘴什么是多余的一点都不能听的。 随着门嘎吱一声被重新关上后,室内便只剩下了林妍、陈逸墨、莫良三人。 他们仨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至少陈逸墨和莫良那明显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林妍是清楚的。 “我们已经发现了虫族女皇的踪迹,目前正在追踪,按照十三号小队的上一次通讯来看,虫族女皇的位置已经要确定了。” 林妍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陈逸墨,“但虫族女皇所在的位置会存在相当之多的虫子,所以在确定了虫族女皇的位置后,我们可能会来上一出调虎离山。” “可就算调虎离山,以假设虫族女皇拥有智慧这一前提来看,我认为哪怕是调虎离山,想要去悄悄的把它给偷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陈逸墨顿了顿,“像是虫族女皇这样的核心,身边没有个千八百只的护卫虫我是不相信的。” “所以除去调虎离山的那部分主力军队会正面抗衡外,去斩首虫族女皇的也不再只是单独的某只小队。”林妍看向了陈逸墨,“除去每个避难所的精锐小队外,还会有额外的五支小队加入进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次作战计划的时间是在确定了虫族女皇位置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林妍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如果你已经恢复了的话……” 她没有把话说完,甚至于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然悄悄地把脑袋埋低了下去。她也清楚自己这要求有多离谱。 严格意义上来讲,但凡脸皮薄一点的人根本就提不出这样的要求来。 林妍的脸皮不算厚,她属于那种能自己解决就绝对不麻烦别人的那类人。但当下的情况不同于之前的那种盲目自信,要是在突袭虫族女皇的时候再蹦出那么几只巨型蜘蛛的话,那可能作战计划还没开始,他们这边的队伍就会面临折损严重的问题。 当然,林妍也还是清楚的,在汹涌的虫潮面前个人的力量也还是渺小的。至少陈逸墨和莫良的加入也改变不了真正需要用人命去堆叠的战局,但如果他们小队和其它小队替他俩拦住那来自于虫族女皇护卫队的虫潮,然后让他们去直面虫族女皇的话,那他们俩可能就能发挥出致胜奇兵的作用。 其实作为一名军人,林妍的骨子里是要强的,但不知为什么,在看到了陈逸墨和莫良展现出的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后,她对父亲的那张字条就更多出了一种笃信。 ——他们俩才是破局的关键。 当一个无神论者突然见识了超凡的力量且切实的接触到了宛若神明般的存在后,那或许这个无神论者就会变成坚定的有神论者,也或许他还是会催眠自己那并不存在。 但林妍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人。 她相信她的队伍,可同样的她也相信父亲留下来的‘预言’以及已经和他们并肩作战过的陈逸墨和莫良。 “我可能还没有恢复完全。”陈逸墨拉起了自己的衣服,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伤口展露在了林妍的面前,“不过……”他话锋一转,“应该能够赶得上。” 而直到林妍提出告辞,莫良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很清楚,不管他怎么说或是劝结果都是一样的,陈逸墨是一个相当执拗的人——不过他也压根就没有升起那种要劝陈逸墨的想法,因为哪怕是他们不跟着林妍他们的队伍一起去,他们也会单独行动去找虫族女皇,然后解决掉它。 主线任务摆在这里,与其自己去找机会,倒不如和他们合作,借由他们创造出的机会来一举解决问题。 * 晚上十二点,陈逸墨失眠了。 在确认自己实在睡不着后,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拿起钥匙径直来到了房门外的走廊。 白昼时分热闹的不行的走廊此刻只剩下了照亮走廊的感应灯,以及那倒映着感应灯的地面。 陈逸墨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向了那只是有着窗户外形,但实际上并打不开的窗户。 他有种莫名的焦躁感,这股焦躁感甚至引起了他伤口的阵阵燥热。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的伤口并没有被发炎的话,那可能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悄无声息的被感染了。 呼。 在吐出一口浊气后,陈逸墨靠在了冰凉的墙面上,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虫族女皇不会那么好解决。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虽然莫良说虫族女皇本身是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但一个不具备战斗能力的母虫身边会存在多少虫子是可想而知的。 而一想到那些虫子,他就不由得心里一沉。 哒、哒、哒,脚步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陈逸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了那边——在感应灯光的照亮下,一道他并不陌生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也睡不着?” 陈逸墨小声的向面前的汪雪抛出了话茬。 “嗯哼。”身着睡衣的汪雪三步化作两步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其实也不是睡不着了。”她解释了一句,接着神秘兮兮的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塞给了陈逸墨,“林妍姐是请你们跟她一起去执行任务的吧?” “你不需要回答我。”没等陈逸墨说话,汪雪的食指就轻轻的落在了他的唇前,微凉的触感让陈逸墨忽的精神一振,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动作女人味十足,而是她的体温莫名有些不正常,“我也不是笨蛋。” 汪雪这么说着,收回了抵在陈逸墨唇边的食指,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眼神仿佛是看穿了陈逸墨的想法似得,抢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能够带来好运的东西,你收着就好。” “哦。” 陈逸墨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汪雪已然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做出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我回去睡觉了,逸墨哥你也早点睡吧。”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陈逸墨的视野中后,陈逸墨这才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手中。 ——那是由一个食指般大小的小巧玻璃瓶。 走廊的感应灯暗了下来。 刚才还没什么特殊的玻璃瓶一下子亮了起来,玻璃瓶内,刚才那透明的液体已然散发出了蓝色的微光,液体流动间,犹如银河滚动。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6章决战前)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3章:死战(上) “陈总?” 还没等陈逸墨独处十分钟,走廊上便又传来了莫良那有些含糊不清仿佛是刚刚醒来的声音。 “阿这……”靠在墙壁上的陈逸墨转过头去看向了走廊的另一边,走廊的感应灯又一次亮起,而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那穿着睡衣显得神秘兮兮的汪雪,而是穿戴整齐打着哈切的异世界主教。 “你也睡不着?” 陈逸墨看向了莫良,有些疑惑地问了句。 在他的印象里,莫良属于那种睡眠质量贼高的人。只要脑袋一接触枕头,不出三分钟,睡意便会涌上来,五分钟内就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莫良才是货真价实的最能适应危险环境的那类人。 至少被压力搞的有些焦头烂额的陈逸墨自认没这种大心脏,强敌当前还能睡的舒舒服服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嗯……算是吧。”莫良显得有些犹豫,走到陈逸墨身边的他耸了耸肩,打了个哈切,“不过比起我,我更关心的是你的情况。” 莫良顿了顿,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也得亏这位异世界的主教还没接触到烟草,否则这会儿他肯定会极为熟稔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烟来递一根给陈逸墨,“沉重你是因为什么失眠?”他扫视着陈逸墨的脸庞,斟酌了一下词句,“是因为压力太大?还是说担心与虫族女皇的战斗。” “两者都有吧。”陈逸墨倒也没有隐瞒,或许是夜晚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此刻只有他和莫良两个人的关系,那些总是嘻嘻哈哈装作没事儿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再去掩饰情绪的普通大学生,“关于虫族女皇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我觉得这场战斗我们胜算不大。” 说句实在话,在一场有硬性条件要求的副本里坦言这个硬性要求难度高真的是一件相当令人无奈且倍感煎熬的事情。 任务目标是杀掉虫族女皇,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有七成把握了,就连三成把握都够呛,一方面是因为虫族女皇本身的特殊性,它或许真如林妍所说的那般没有任何的攻击手段,但它本身的护卫虫潮就足够让所有人都倍感头疼。 要全是那种基础的虫子还好,人类这边的火力还能对其进行压制,甚至于打出反攻的气势来。可要是护卫虫潮中青金色的虫子占据绝大部分的话,那战况就会瞬间颠倒过来,从能进行压制变成五五开,还会因为青金色虫子的多少而产生相当的浮动。 而如果要是这支护卫虫潮内多出一两只此前他们遇到的巨型蜘蛛的话,那结果就不仅仅只是五五开了,而是彻头彻尾的生死难料。 “你说的没错。”莫良倒是没有出言宽慰陈逸墨,而是相当认真的肯定了他的说法,“这场对虫族女皇的决战我们胜算不大,甚至可以算得上非常小,其一是虫族女皇的护卫虫们的实力不好评判,其二这是这帮子雾后虫族其实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莫良顿了顿,“虽然我所在的世界并不是这种力量体系的,但我也能看得出来,那天我们所看到的血肉战舰,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科技能够创造出的产物,雾后虫族我觉得它或许被称作星际虫族更准确点。” “本身就是高等级的科技文明侵略低等级的科技文明了,以那天那只金色虫子表现出的……”莫良用拳头顶了顶下巴,“战斗力来讲,只要护卫虫中多出这么五只类型的虫子来,这边可能就得付出十支小队的代价来做交换,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互换。” “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事情,属于是降维打击了。”莫良叹了口气,“再加上这个世界的规则对我的压制太狠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那为什么你不阻止我答应林妍呢?”陈逸墨看向了莫良。 “因为我阻止不了你。”莫良轻笑了一声,“你是那种脾气非常倔的人,一旦决定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当然,我的意思是在他们说的都不怎么对的时候你是这样的。” “林妍提出的委托请求说句实在话其实并不算过分,当然,这是站在我们有任务要求的立场上,我们利益一致,所以她的要求更像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而至于为什么我不制止你,理由很简单,摆在我们面前的最优解就是林妍提出的那个方案。”莫良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无奈,“如果有的选的话,那我肯定会拒绝林妍的方案,甚至于会悄悄地跟在她的队伍后,然后在确定了情况后,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但很多事情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陈逸墨道出了莫良的意思,两个大老爷们对视了一眼,尽都摇摇头无奈一笑。 “我们需要有人替我们吸引火力,因为自身实力不足。”莫良瘪了瘪嘴,“不然的话,我把buff给陈总你上满,你直接去把虫族女皇的护卫虫潮连带着虫族女皇一起秒了。” 陈逸墨看了他一眼,后者回以了一个‘我只是说说而已’的苦笑表情。 “所以,于情于理,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莫良叹了口气,“更何 ^0^一秒记住【】 况我不知道陈总你发现没有,对星际虫族而言,它们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找到了一个新世界的牧场,别人开始不断的生产出高阶的虫子,而越是拖得久,它们高阶的虫子数量也就会越是多。” “换句话讲,我们这局游戏只能打前中期,后期团战根本就打不赢。”莫良靠在了墙壁上,那张国字脸在感应灯的灯光下显得有种莫名坚毅,“在处理不了它们那铺天盖地的高阶虫潮的那一刻起,其实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不过是苟延残喘和慢性死亡罢了。” 他摊了摊手,“所以,在没得选的选,我们就只能这样搏一搏了。”… “那只虫子的记忆里有关于虫族女皇护卫队的详细情况么?”陈逸墨忽然反应了过来,视线落在了莫良的脸上。 “有,但是不多。”莫良摇了摇头,“更准确点来讲除去那惊鸿一瞥的护卫队外,更多的画面是有关虫族女皇在它的身上产卵的。” 闻言,陈逸墨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以第一人称的视角体会这种被产卵或者说下蛋的感觉那也太令人san值狂掉了。 “哦,另外还有一点。”莫良看了眼陈逸墨的表情便懂了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那些画面,相反他觉得这些真的没什么,理由很简单,他已经见过更恶心更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了,那些邪教徒做的血祭仪式真的就轮的上超出人的承受范围,“关于汪雪……” 莫良犹豫了一下,“虽然我们的任务已经进行到即将结束前的最终阶段了,但我还是得说一句,汪雪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陈逸墨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嗯,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太对。”莫良尽可能地调整着自己的思绪,“她不太像是普通人,我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地威胁气息。” “不过她对我们倒是没有杀意就是了,她的那股气息更像是在无知觉中显露出来的。” 感应灯忽的一亮,随即黯淡。 走廊内安静了下来。 陈逸墨摸了摸裤兜里的玻璃瓶,心底的情绪有些五味杂陈。 * 而就在陈逸墨失眠的当儿,在地下负10楼的作战指挥室内,一场作战会议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虫族女皇的位置已经确定。” 白炽灯自上而下照亮了整间办公室,而站在主位前的军官正表情严肃的介绍着当下的情况。 “根据五号避难所那边给出的情报来看,虫族女皇本身确定是没有战斗力的,它在雾后虫族内负责的事情只有两项——产卵,以及掌控整个虫群。” “相应的,也就是说,只要击毙这只母虫,雾后虫族就再也得不到补充。” “雾后虫族所产生的白色雾气能够干扰电子设备的正常使用,这是最近雾气本身产生的变异,且正面战场上越来越多的高阶虫子进入了我们的视野。” “这也就意味着这场战争拖得越久会对我们越不利。” “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讲,这将会是决定岚城命运的一次行动。” “解决掉虫族女皇,那么这场战争的结局就能尘埃落定。” “如果……” 军官的话戛然而止,他虎目圆睁,扫视了办公室内的小队队长们一圈,“我们没有失败的选择项,只有成功和成功。” “你们肩膀上负担着的是岚城居民的生死。” “岚城一旦沦陷,这群该死的虫子就会以岚城为基础,朝外扩张。” “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应该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军官站直了身体,做出了最后的论断。 “我们只有胜利这唯一的一条路可言!” * 翌日,清晨五点半,林妍又当了一次许久没有当过的“恶人”,准时准点的敲响了陈逸墨他们的房门。 在陈逸墨还有些睡眼朦胧的打开门后,林妍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告诉两人行动时间已经订下了,上午八点整出发。 话音落下,那哈切连天的睡意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 在关上门迅速的换好衣服后,陈逸墨和莫良走出了这间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屋子。 在地下负10层领取了他们的制式装备后,他们轻车熟路的坐到了林妍的小队中,在同那次并肩作战的士兵们打了个招呼后,陈逸墨微微垂下头,眼睛微咪,迅速的进入了浅眠的状态,昨天晚上他并没有休息好,而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开始行动前的一切时间来把状态调整至最佳。 而莫良倒是没有闭目养神,而是饶有兴致地加入了林妍小队副队长和一名士兵的闲聊中。 整装待发的队伍也如林妍所说的并非他们一支,在他们的附近还有其他四支小队,不过那些小队的大多数成员都保持着安静,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那么些难看,就好像还没开战的当下,他们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 莫良一边跟副队长先聊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幕尽收眼 ^0^一秒记住【】 底。 他心说这还没打呢,哪怕敌人再强大,也得抱着必须赢的破釜沉舟的心态啊。 当然,他也就只能在心底说说罢了,这个时候说出来不就是搞矛盾么?换而言之,在心情本就不好的情况下,有人还出言不逊,那不就是铁会干起来么? 林妍倒是没有参与进这场闲聊里,在叮嘱了副队长几句后,她就步履匆匆地走向了作战指挥室,而随着她的离开,其它小队的队长也跟着走进了作战指挥室。 他们将在指挥室内做最后的任务计划确定。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行动开始的倒计时也就随之愈来愈近。 * 宿舍内,本来睡眼朦胧的汪雪睁开了眼睛,那双黝黑的眼眸此刻却呈现出了令人心悸的血红色。 但怪异的是她的眼珠血红,但眼球所呈现出的状态却并非是充血的。 “所以,清缴行动已经要开始了么。” 汪雪低下头自问着,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和平日里活泼的那个她完全就是两个人,如果不是面容还是一样的话,那此刻的她说是另一个人也不为过。 “陈逸墨……”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脸上泛起了一抹醉人的酡红,像是在念叨着别有魅力的魔咒一般,她的体温在渐渐升高,声音也开始变得格外腻人,“你应该能活着回来吧?” “呵。” 忽的,她轻笑了一声,“如果回不来的话也没关系,再重新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就行了。” “不过……”她拉长了语调,咬了咬嘴唇,直至嘴唇渗出血液来,“我还是更喜欢你一点,不要让我失望。” 而自她唇角渗出的血液并非是人类的鲜红色,而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浅绿色。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104章:死战(中) 在和副队长闲聊了几句之后,莫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忽然转过身看了陈逸墨一眼,接着拍了拍身旁士兵的肩膀道了声“让一让”,便从凳子间跨过坐到了陈逸墨的身旁。 “怎么了?” 望着身旁的莫良,陈逸墨的表情中多了些疑惑。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莫良扫视了周围一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是否有人在留意他们这边。虽然等候室内谈不上人声鼎沸,但就当下情况来讲,悉悉索索的聊天声是不绝于耳的,而恰好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两支小队的中间,周围满是窃窃的私语声。 什么事情? 陈逸墨没有出声,但他的眼神已经在悄然间接上了莫良的话茬。 “昨天晚上在你出去之后,汪雪也跟着出去了一趟。”莫良着,“那会儿我刚好处在迷迷糊糊地阶段,只看到了她出了房间。” “但是她当时的状态真的挺奇怪的。”莫良顿了顿,“虽然我被世界规则压制了,可我的五感并没有被削弱,她走出房间,包括开门而出都是没有声音的,就好像她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棉花。” 陈逸墨没有马上接话,莫良此前对汪雪的态度是——不管她,毕竟他们这次任务完成后就会离开这个副本,或者说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其它事情在那一刻就真的和孙悟空在戴上金箍前听到的那一席话一模一样:只要戴上这个金箍,凡尘的一切都和你无关。 只要他们完成了主线任务,回归是即刻的,这个世界的后续发展跟他们都不会再有牵扯,除非今后他们再被卷入到这个世界中来,不过那时候他们面对的情况就不再是当下所面对的情况了,指不定就能卷入星际战争中去。 当然,有的选的话,陈逸墨还是不想再次卷入这种牵扯到外星科技的副本中来,毕竟续集难拍是这个道理。 而陈逸墨没有接话,莫良便也就没那么着急的继续说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足足半分钟。 在第三十一秒的时候是以莫良的率先移开视线为这次对视的终结,“我宣布,你是这次对视比赛中的冠军。” 陈逸墨耸了耸肩,给了莫良一个‘你自己领悟’的眼神。 “有人说过,一对陌生的男女对视超过十秒,不是一见钟情就是要打起来。”莫良暗搓搓的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陈逸墨本能的向后一缩脖子,虽然这话在当下说有些不恰当,但他还是没忍得住讲出了口,“莫良你该不会是……” “别瞎想,我性取向相当正常。”莫良一副你小子瞎想什么的表情,在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重新把话题导向了此前被硬生生打岔而没有继续的正题,“汪雪走出宿舍后,是朝着陈总你离开的那个方向去的。” 莫良也没有把话讲完,只是看向了陈逸墨。…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应该是去找你了,跟你说了些什么,然后才回来的。 陈逸墨也不是笨人,更何况对方已经把意思传达的这么明显了,他顿了顿,开口解释道,“汪雪跟我聊了几句,就是那种很常规的聊天,然后给了我个东西,说是能够带来好运。” 莫良向来是一个很能抓住重点的人。 他看向了陈逸墨,“那陈总你能表演一下非常规的聊天吗?” ??? “你该问的不是她给了我什么吗?” “对啊。”莫良点点头,一副你陈逸墨少见多怪的模样,“但你肯定会说的啊,所以我就省略了这个步骤,直接问我感兴趣的。” 陈逸墨朝着莫良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后者也回以了一个相同的手势,两个不同世界的群友在这一刻尽都领悟到了对方的意思。 “那么,我们回到正题。”陈逸墨也没跟他计较,小心翼翼的把衣兜里的玻璃瓶拿了出来,“这就是她给我的东西。” 莫良垂下眼眉看向了陈逸墨手中的玻璃瓶,他倒是没有要伸手去拿的意思,只是仔细的查看着,他的眼睛在这一刻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覆盖,似乎是用上了教廷的某种魔法,“这不像是那种剧烈摇晃后会易燃易爆的物品,排除掉杀伤性道具的可能性;里面的液体也没有剧烈的能量反应,排除掉战斗增强剂的可能性。” 他犹豫了一会儿,伸出食指轻轻弹了一下玻璃瓶的外侧,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汀声,里面的清澈液体也随着摇晃了一下。 “质地就是普通工业流水线出来的玻璃。” 陈逸墨解释了一句。 “能带来好运的道具通常会具备以下几个特质,第一,其表面或者内里有能量活动;其二,该道具得到了洗礼,或者说是祝福,且祝福者的力量来源必定是半神以上,教廷洗礼祝福的必要流程都是得借调女神的力量来作为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这些这个玻璃瓶都不具备。”莫良收回了打量玻璃瓶的视线,“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这玩意儿是这个世界规则级的道具,以我目前的实力是看不透的。” 他耸了耸肩, ^0^一秒记住【】 “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在停顿了半秒后,莫良给出了最终的评价,“简而言之,陈总你把它当成简单的饰品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带来好运,我觉得还是抱一个委婉的态度好。” “嗯哼。” 陈逸墨收回了玻璃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本来他也没有对这玻璃瓶抱多大的期待值。 “你说嫂子还在别的城市等着你呢?” 而就在两人的聊天暂时落下了帷幕变得沉默的当儿,旁边那支小队的勾肩搭背的两位士兵说话的内容则落到了他俩的耳中。 “对啊,我们都订婚了。”… 其中一名士兵取下了自己的头盔,头盔里放着一张笑颜如花的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照片。 他拿出照片给战友看了看,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嫂子挺漂亮的,老哥你运气真不错。” “那肯定。” 被战友这么一夸,那位士兵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相当骄傲的神色,“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马上就打报告请假回家,然后去结婚。” “那就提前恭喜老哥你了。”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而陈逸墨和莫良也对视了一眼,他们尽都看穿了对方眼中的不容乐观。 如果说之前的担心仅仅只是深夜里情绪不再掩饰的自白的话,那这两名士兵的对话就可以称得上是一锤定音的究极fg。 叮! 负10楼的警铃在下一秒响起,所有坐在凳子上的士兵瞬间起身,队列在这一刻恢复了整齐与完整。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各支小队的队长回到了他们的队伍中。 刚才嘻嘻哈哈窃窃私语的队伍彻底安静了下来,氛围瞬间凝重。 林妍与副队长对视了一眼,在前者点了点头后,副队长略显沙哑的低音在队伍中响起。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出发。” * 地表的雾气来到了顶峰,五辆大型装甲车行驶在炮火轰鸣的正面战场的背后,隐秘的朝着目标区域行进着。 正面战场上,虫子们的嘶鸣声与人类热武器的开火声混杂在了一块儿,不断的有虫子倒在密集的炮火下,而人类的防线也在渐渐地被后压着。 哪怕隔了有三四个街区,坐在装甲车内的陈逸墨也仍旧能够听到那震天的炮火声以及密集的枪声。 坐在副驾驶的林妍看了眼反光镜,这次陈逸墨和莫良没有坐到车子最邻近门的位置,而是坐到了最里面,而透过车内的反光镜能很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林妍开口解释了一句,“正面战场上,我们的人正在尽可能地替我们吸引雾后虫族的注意力,离虫族女皇稍微远些的避难所的小队也被编入了正面战场中。” 这就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了。 虽然早就清楚这么一茬,但陈逸墨心底还是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战争是要死人的,不同于徒手撕鬼子这种神级剧情,真正的战争从来都是血与肉混杂着的生死之间,在流弹横飞间,可能上一秒还在开着枪的战士下一秒已经倒在了地上。 透过装甲车的车窗缝隙,陈逸墨看清了此刻街道上的状况——浓雾已然遮蔽了九成的视野,只要下车,他们要面临的首要情况就是辨别方位。 二十五分钟后,装甲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 在用雷达扫描了周遭一圈后,他们所在的这支小队下了车,开始朝着目标点靠拢了过去。 步行了大约五分钟后,他们到达了指定位置。… 林妍下达了一个就地警戒的命令,接着通过内部无线电向着其它小队发去了他们已就位的讯息。 此刻的白雾对讯息的干扰程度并不算高。 两分钟内,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小队尽都会以了相应的“部署已完成”的讯号。 戴着头盔与射击目镜的林妍看了眼手上的战术手表,在确认了行动时间后,她打出了“立刻行动”的首饰。 处在原地警戒的小队立刻摆出了训练过无数次的前进阵型,开始朝着最终的目标点推进。 头盔的耳麦中,陈逸墨听得很清楚,从那头传来的表示行动开始的“嘀嘀”的声。 浓厚的雾气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它此前本身的恐怖,没有那择人而噬的虫子突然钻出,也没有那令人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的虫族研磨口器的声音传出,白色的雾气仿若成了最常见的冬天里的天气。 陈逸墨紧皱着眉头,当下他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就只剩下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身旁士兵军靴踩在地面传出的微小脚步声。 呼。 一阵风忽然刮了起来,前进的小队立刻放缓并停下了脚步警惕起了周围。 莫良下意识地朝着陈逸墨的身旁靠近了些,不动声色的把之前给自己的增益魔法套在了他的身上。 滴滴、滴滴、滴滴 ^0^一秒记住【】 。 安静与紧张的氛围在持续了大约半分钟后被一阵急促电子提示音打断,队员的耳麦中传来了类似于警报的声音。 哒哒哒! 雾后突然响起了枪声。 接着便是某种清脆的“噗”的声音。 一道急促的男性声音在无线电内炸响! “01避难所全部小队接敌!” “重复,01避难所全部小队接敌!” 话音落下,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便是手雷爆炸的声音和战士的怒吼响起。 无线电那头静默了大约两秒,男性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们需要援助!” “重复,我们需要援……” 噗。 又是那种清脆的噗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了过来,接着便是逐渐熙熙攘攘下来的枪声。 “01避难所全部小队请报告你们的位置。” “重复,01避难所全部小队请报告你们的位置!” 可林妍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只能透过耳麦听到那不断传出的“噗”声,以及她手腕上那显示着其它避难所小队状况的类似于雷达的有着显示屏的装置不断的黯淡下去。 十五个呼吸后,显示屏上的01避难所的全部小队都灰暗了下去。 这也就意味着这支小队全军覆没了。 嘀、嘀、嘣! 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倒计时后。 冲天的火光在雾后亮起,巨大的响声传出的阵阵声浪甚至突破了白雾的桎梏。 那样的爆炸林妍并不陌生,那是每个避难所的每支小队都持有的此次行动的最终武器,便携式的高浓度对雾后虫族的特制炸药。 炸药越有两枚手雷大小,外观和寻常的手雷也没太大的区别,每支小队都有三枚的配额。 而就在炸弹爆炸的下一秒,阻隔在他们小队面前的浓雾一下子就淡薄了下来,甚至于借着清晨的光线他们能顺着雾气看到那近在咫尺的大楼废墟。 他们的最终目标点也正是那里。 大楼废墟处,一阵清晰可闻的蠕动声响了起来。 无需提醒,小队的成员迅速的弓下了身体,一只体型庞大的通体雪白的虫子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然后停在了废墟之上。 陈逸墨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次,幕后的那位没再让他去拿手机看短信内容,而是把内容以播报的方式传递到了他的大脑内。 已发现此次主线任务目标——虫族女皇。 现在,他与虫族女皇的距离不过两百米。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105章:死战(下) 腰疼的厉害,今天这章可能没办法写出来了。 但为了全勤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先发一些内容填充个四千字,然后明天把内容替换成正式章节。 介意的读者今天可以先不用订阅,明天等我把内容填充为正式章节后再订阅也可以。 很抱歉!但身体原因确实没有办法。 希望各位书友大大们能够理解!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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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 ^0^一秒记住【】 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106章:终结之时 当一个英姿飒爽的短发冰姐姐微微舔着嘴唇,望着你的眼神中满是那种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你应该怎么办? 接受or拒绝? 别的人会怎么选陈逸墨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他会拒绝。但凡清楚自己面对的并非是千娇百媚的短发飒姐姐,而是一只通体白色靠着蠕动前进的虫族女皇,那答案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这并非游戏,陈逸墨更没有沙耶之歌入脑,没有那么重的口味,更没有跨种族,至少没有这种跨越根本就谈不上近似种族与之恋爱的想法。 “请容我拒绝。” 陈逸墨摇了摇头,握着光剑的手紧了紧,他能感觉到面前这只隐形虫子的虫肉在渐渐变得紧实——因为他能感觉到手中光剑没入它身体的那部分正在被逐渐挤出来。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手中的武器尚且没有发出那种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头皮发麻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武器还很坚固,至少在面对当前的敌人时断裂的风险很小,他也就不必学着莫良那样以拳头,或者说肉身草怪。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虫族女皇摇了摇头,军靴在林妍的侧脸上狠狠地扭了两下,接着收回了脚于原地站定,而那些在透明壁障后聚集的雾气则渐渐地朝着它围拢过来。 “那试试呗。” 陈逸墨皱了皱眉,一脚踹在了面前透明虫子的腹部,手中的光剑也随之从它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倒不是他托大认为只要这一剑这只虫子就必死无疑了,而是他再不拔剑后退的话,他的光剑就会被弹出来,那时候他再去拿的话,势必会落入被动,要是丢掉武器,他就只能战术性挽起袖子和这只虫子肉搏了,之前他已经试过了,人和虫子肯定是后者硬的多。 所以没有必要跟节肢动物硬碰硬不是。 而在后退的前一刻,陈逸墨几乎是本能反应地从作战腰带上取下了一枚手雷,拔掉插销,径直就是往这只虫子的口器位置一送。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这只应该算是女皇近卫的虫子具有基本的智商——在手雷脱手朝着它口器而去的瞬间,它就已经向后飞退,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更没有想法表演一个虫镰砍手雷。 嘭! 爆炸声混杂着烟尘瞬间便席卷了陈逸墨的视线。 陈逸墨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看了烟尘即将朝着他这边弥漫过来的刹那,他就选择了脚步向后轻点继续后退。 如果他有一套单兵作战的装甲装备的话,那说不定他还有想法跟电影里的superhero们那样直接肉身冲烟,要么当是就把反派摁在地上狂揍,要么当时就被反派摁在地上狂揍,但总而言之不论是怎么去战斗,他们都不会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死亡。 “它是女皇近卫。”虫族女皇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它死掉之前,我认为你口中的试试不具备任何的可行性,拿你们人类的讲法……”虫族女皇的声音中多了些思索的意思,“你的所有计划和反抗都是徒劳。” “与其抵抗,倒不如放下武器投降。” “你的劝降手段说实在话,是真的烂。”陈逸墨眼神微凌,在感觉到烟尘后的女皇近卫有了移动的趋势后,他顺势便朝着一旁闪了过去。 女皇近卫的隐身能力已经失效,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他可以不用cosdnf里的阿修罗了,蒙着眼睛,假装自己有杀意波动去感知气息的流动。 下一个眨眼间,虫镰已经越过烟尘落到了刚才他所在的位置。 破风声响起,一击没能得手的女皇近卫丝毫没有要退后的意思,那双和人类有着八成相似的手掌微转,另一柄虫镰就又朝着他在的位置挥了过来。 陈逸墨的反应很快,没有躲闪,反倒是一个侧步翻滚向前,蓝色的光剑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自上而下的弧线,卡着虫镰挥舞的瞬间径直越过虫镰砍向了它的手腕,在经历了这么多次与虫子的战斗后他已经有那么些隐隐明白了这帮来自宇宙的生物的近身搏斗方式。 它们看上去反应迅速,速度奇快,甚至于还有着力大无穷和自带甲壳这两点在近战中可以谈得上是无往不利的优势,但实际上看上去反应迅速不过是假象,距离这帮子虫子越远,它们的反应也就越快,它们身体在大幅度的动作上反应很迅速,可因为自身的结构和本身的重量,它们在关节处的反应速度是要慢上许多的。 当然,这也并非是致命的缺陷,因为哪怕知道这些虫子的弱点,也不会存在有人抛下虽然有些刮痧但行之有效的热武器与它们玩近战。 它们可以失误很多次,而人只要失误哪怕只是一次,落得的下场就是肠穿肚烂,血肉横飞。 汀! 光剑的剑刃没能砍下它的手腕,在剑刃切下去半分的当儿,那本来是没有甲壳覆盖的手腕上便瞬间浮现出了一堆金色的甲壳,硬生生的挡住了想要继续深入的剑刃。 女皇近卫吃痛,虫腕翻转,虫镰掉落在了地上,而它空出的那只手也顺理成章的抓住了光剑的剑刃,而另一柄虫镰则乘着这个间隙朝着陈逸墨的脑袋狠狠地挥了下去。 陈逸墨是它遇到过的最难缠的对手,也是来到这个星球后最危险的敌人,但它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它的镰刀上将会沾上他的血液,而它也将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如果这是单挑的话,那或许会是这样的结果。可问题是陈逸墨自始至终都并非一个人在战斗,一旁的莫良没有马上出手并不意味着他不会出手。 熟悉的金色光芒落到了武器上,蓝色的盾牌和蛋壳状的保护罩也随之落到了陈逸墨的身上。 女皇近卫的镰刀并没能造成行之有效的打击,因为莫良的金色巨锤已经抢先一步落到了它的身上。 嘭! 这是相当厚重的巨锤抡圆了之后落在甲壳上的闷厚声音。 女皇近卫的镰刀没能再挥下去,因为它已经被莫良这一下给抡飞了。 “虫族女皇有没有战斗力还是未知数,我建议把它当做有战斗力的来算,先解决掉面前的这只虫子,然后再去干掉虫族女皇。”莫良于陈逸墨的身旁站定,那柄金色的巨锤被他握住立于身侧,上面的光芒和之前陈逸墨所见过的完全不同,凝实程度要高的多,甚至在只是瞥了一眼的情况下,陈逸墨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由光芒组成的凝实光锤其实就是光剑的另一种体现形式。 女皇近卫在被莫良一锤子挥开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颇为忌惮的打量起了他手中的武器。 和陈逸墨的光剑相同,这种由某种它很不喜欢甚至谈得上讨厌的力量凝聚成的武器对它的伤害颇高,而且这种武器它的甲壳提供的防御作用会被大大的降低。 “你左边……”莫良看了一眼虫族近卫,然后视线越过虫族近卫落在了言笑晏晏望着这边的虫族女皇的身上,“我右边。” 陈逸墨点了点头,两个人在不动声色间达成了目标的统一。 从刚才虫族女皇展现出的那种变形能力不难看出,它应该是具备某些攻击手段的,可能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但它绝对是有自保的手段的,这一点陈逸墨敢肯定,不然她是不会那样大摇大摆的从壁障后面走出来的。 再者,虫族女皇虽然看上去相当话痨,可它每一次的开口都是在替女皇近卫做准备,让他分心。 由此可见,这来自宇宙的虫族女皇并非是沙口,相反,它是具备基本的战斗思维的。 陈逸墨甚至已经做好了待会儿虫族女皇再来一次二段变身的心理准备。 “我的增益魔法……”莫良停顿了一下,他想了想陈逸墨平时的作风,叹了口气,改了口,“当然,陈总你肯定会把这玩意儿当成buff来讲,也一样,你就这么理解吧,待会儿一个二十五级的奶爸会给你上光之复仇、武器祝福、以及守护徽章、圣光罩这些技能,你放心的上,不过千万别硬来。” “好。” 陈逸墨点了点头。 “那……”莫良拿起了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对准了陈逸墨,“上吧!” 话音落下,陈逸墨的身体就已经窜了出去。 光剑的蓝色光芒覆盖上了的他的手臂,他的眼珠在这一刻也跟着沾染上了死亡冰柱的蓝色。 如莫良所说的,一道又一道的增益buff落到了陈逸墨的身上,一股又一股的力量不断的从四肢百骸中涌出。 他越来越能够理解为什么莫良能在教廷内拥有那样的地位了,这是莫良被世界规则压制了之后所展现出的力量,那要是他没有被世界规则压制呢?不难推测,这位看上去憨厚的国字脸老司机十有八九属于那种巨能奶也巨能打的类型。 残余的士兵们并没开火,或者说在刚才陈逸墨与虫族近卫单挑的时候,莫良就已经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后退,这边交给他们就行。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士兵的枪法不一定能准确无误的提供支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这样的高强度战斗中,他们反倒是会成为某种意义上的拖累。 当虫子的甲壳不再具备对兵刃的阻隔能力后,它们或许并没有先前所展现出的那般势不可挡。 天空黯淡了下来,浓厚的云层遮住了那本来还算亮堂的天际,厚实的雾气也随之阻隔了众人的视线。 雾气中,不断的有兵刃相交的声音传出,蓝色的剑芒每隔一个呼吸就会亮起一次,人的闷哼声,虫子的吃痛哀鸣声混杂在了一起。 莫良没有去问什么需要帮忙吗之类的蠢问题,在替陈逸墨加上了最后一个六芒星的增益buff后,他的神色明显疲惫了许多,但他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轮起光锤,按照他和陈逸墨商量的那样,一头转入了雾中,朝着虫族女皇的位置奔袭而去。 大约五秒后,金色的光芒在雾后亮起,巨锤抡到某种盾牌上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嘭! 随着一声巨物倒下的巨响,陈逸墨所在位置的浓雾淡薄了些。 女皇近卫已经倒在了地上,而陈逸墨的手臂、大腿以及之前刚刚愈合的小腹位置已然被血液浸红。 而对他造成这些伤害的并非是女皇近卫手上的那两柄虫镰,而是它的尾巴,此前它从未展现出过战斗力的尾巴。 他干掉了女皇近卫,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那覆盖住他手臂的蓝色光芒开始渐渐朝着他的伤口处涌去,凉意暂时麻痹了大部分的疼痛感,但出血的症状仍旧没有减轻,陈逸墨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已经虚浮了许多,甚至于视线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如果他此刻有着游戏里的状态栏的话,那他会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状态上有着两个持续性的debuff,一个是出血,一个是中毒。 陈逸墨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随着深呼吸他能感觉到那麻痹了的伤口在渐渐恢复痛感,不过那些痛感并不如此前的那种剧烈的疼痛,而是维持在一个能让他保持清醒的程度。 他垂下眉看向了手中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武器,眼中多出了一抹明悟。 这应该就是它提供给自己的帮助了。 “呵。” 莫良吃痛的闷哼声和虫族女皇轻蔑的笑声在雾后响起。 陈逸墨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武器,一个呼吸后,他朝着莫良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还有最后一个!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雾后,半跪在地上的莫良与勉强还能站着的虫族女皇要相对立。 如果不给陈逸墨上那最后的一个极为消耗魔力的增益技能的话,那或许现在的情况就会完全不同,但很多事情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此刻他所面临的结果就是:他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还击的能力,而面前的虫族女皇还有最后终结局面的能力。 而唯一能够值得庆幸的是在刚才的攻击中,他已经把虫族女皇的大部分能力都摸了个清楚。 他们的判断从一开始就是对的,虫族女皇具备战斗能力,而且这个战斗能力还不算弱,不单单拥有物理上的战斗手段,还拥有类似于精神层面上的技能。 “那么,永别了!”虫族女皇眼中多了些可惜的情绪,如果不是莫良身上那些让它不快的力量太过浓厚的话,那莫良也会成为被它所吸干的人选之一。 自己的近卫死了,这点它是清楚的。但那又如何呢?她更清楚的是陈逸墨已经也是重伤阶段了。 套用之前它在一个人类身上得到的知识来讲,他的生命已经犹如风中残烛。 破空声响起,高高举起虫镰的虫族女皇回过头去,不闪不避的冲着从雾后而来的陈逸墨挥出了虫镰,直取他的肩膀。 它的目的不是杀他,而是要吸干他,所以他活着是必要的。 对人类来讲这些雾气可能会影响他们的视线,但对它来讲,这些雾气根本就是绝佳的伪装。 陈逸墨面对挥舞而来的虫镰不退反进,手中的光剑在这一刻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 强光刺眼,莫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噗。 利刃穿过肉体的声音响起。 虫族女皇倒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像漏气的气球一般缩小。 而陈逸墨也在半秒后倒了下去,肩膀上多出了一道深深地不断渗出血液深的伤口。 “虫族女皇已死亡。” “任务完成。”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1章终结之时)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7章:依靠 “你们的灭亡是定势,当下不过只是找了一个可以喘口气的时机罢了,结局是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发生改变的。” 虫族女皇的声音在陈逸墨的大脑中又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它的声音里多出了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解脱感,不过它的语调显得相当虚弱。 要换做先前,那他可能会听虫族女皇把话讲完,但自从他学会了更简单明了的解决方案后,他就觉得听这种标准的反派逼逼没有任何意思。 陈逸墨强撑着酸痛和虚弱感又一次的握紧了手中的光剑,接着朝着虫族女皇干瘪的躯体又是一剑下去。 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和痛苦的哀嚎,蓝色的剑芒彻底撕碎了那干瘪的躯体,也湮灭了虫族女皇衰弱的灵魂。 “现在,结束了。” 陈逸墨松开了光剑,暂时的闭上了眼睛。 陈逸墨曾在某个网站上看到过一个实验:把一个普通人绑在椅子上,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然后用锋利的刀锋轻轻的割一下他的手腕,当然,实际上他的手腕处只有一个浅浅的伤口,甚至于血都没流几滴,但在实验人员创造出了水滴不断的声音,且让这个参与实验的普通人认为自己在不断的失血后,情况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体机能开始迅速衰弱,甚至于如果不是最后揭开了黑布,他的这种衰弱会直接导致他的死亡。 大出血后会有哪些症状? 头晕、乏力、面色苍白以及最为致命的那种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在一点一滴的不受控制的缓慢流的逝虚弱感。如果是在野外或者说是无人能够帮助的情况下,那样的感觉足以击溃任何一个成年人的神经。 死亡本身并谈不上可怕,因为当身体机能彻底停止的时候,意识也就跟着溃散了,令人真正感到恐惧的是死亡到来前的那种窒息感。 而现在,陈逸墨就已经体会到了那种几乎把人折磨的快要疯掉的窒息感。 他的伤口处不断的有血液在缓缓渗出,虽然量不大,但在肾上腺素逐渐消退的当下,这样的缓慢失血还是会带来相当的麻烦。 现在陈逸墨脑海里的唯一想法就是那已经宣告了副本通关的幕后人能尽快的把他从这个世界中传送回去,按照短信上的说法,他现在的伤势属于传送回去就能被解决的范畴内——判断方式相当简单,他的伤势还没严重到让他到失去意识只剩下一口气的地步。 在摆脱了那股要命的脱力感后,莫良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三步化作两步走到了陈逸墨的身旁站定,他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止不住的摇晃了两下,直看的陈逸墨瞳孔微张,要是莫良没顶得住倒下来了,那他可能真的就得再体验一次生死边缘的感觉了。 但所幸的是莫良的摇晃也只是摇晃,没有撑不住的倒下来,莫良捏住了自己的十字架,垂下眼眉,整个人显得有些虚弱与疲惫,“陈总,你没事吧?” “你这话讲的就很离谱,我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陈逸墨的声音罕有的有些发虚,不过脸上的神情比起刚才倒是好上了一些。 既然莫良还能站得起来,那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情况不会太糟糕。 ——特别是在他已经体验过莫良的各类加速恢复的技能的前提下。 莫良挤出了一个笑容,后退一步坐倒在了陈逸墨的旁边,然后发出了一声和他人设不太相符合的撑唤声,他耸了耸肩,“能以这样的语气接话,就证明你的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是不是要哥们真的就出血量超大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情况糟糕啊?”陈逸墨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有所偏移,出血带来的虚弱感再次加深,“莫良,你现在在我眼里是带重影的。” “不,主要是你精神状况看上去还不错,至少没有直接昏过去。”莫良摇了摇头,解释了一句,被他我在手里的十字架上涌出了一道绿光,在短暂的停滞后,这道绿光落到了陈逸墨的身上,他出血的状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只是莫良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了,这就是之前他所提到过的,当魔力不足时,需要付出代价才能释放相应的魔法,不过这位异世界主教还是装作无所谓的伸出手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开了句玩笑话,“收下吧,陈总,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 陈逸墨轻笑了一声,没有搭腔。 “糟了。”十来秒后,莫良暗道了一声不妙,他能感觉到一股力量正在把他和陈逸墨往这个世界外面推,以陈逸墨此前所说过的那些情况来看这应该就是回归的先兆 蓝色的光粒子包裹住了两人,并开始迅速的修复起了他们那已然菠萝菠萝哒(破破烂烂)的身体。 “怎么了?”陈逸墨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莫良。 “我刚才给你上了个圣愈术,然后不过十秒,我们回归的时间就到了,这是不是有点浪费?”在蓝色光粒子的恢复下,莫良能感觉到自己虚弱的身体重新回到了巅峰,而那已然枯竭的再也榨不出任何一滴的魔力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这种犹如泡温泉时候的舒服感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你这让我怎么回答?要不你教我圣愈术,然后下次咱们一起下副本的时候换我来疯狂往你身上丢?” “这就不必了。”莫良看向了旁边已经逐渐有了知觉开始渐渐恢复意识的林妍,他顿了顿,接上了话茬,“你可以拿你先前的万能句式来回答。” “什么句式?” “温柔的男人像海洋,爱在风暴里逞强!” “草(一种植物)。” 陈逸墨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莫良以这句话来堵住嘴巴。 蓝色的光芒愈演愈烈,陈逸墨和莫良的身影也开始渐渐地模糊。 悠悠转醒的林妍下意识地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了两人这边,“你们……” 陈逸墨露出了一个‘如你所见’的模样,然后开口交代起了当下的情况,“虫族女皇已经死了,这次作战行动算是成功了。但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 虫族女皇的那番话虽然是标准的反派被终结时候讲出来的发言,但也确确实实点了他一下,关于汪雪,也关于雾后虫族,汪雪给他的那玻璃瓶的液体能够让女皇近卫的隐形能力失效,这就已经说明了汪雪所掌握的技术是远超于当下官方的,但就汪雪的那个年龄,以及她最开始与他们碰面时的那种淡然,一栋楼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死在了虫子的手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汪雪却活了下来,甚至身上连血迹都没有看到,包括她在提出同行要求的时候的那种神情,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问题。 此前没有证据,所以陈逸墨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仔细一想,汪雪这个人从头至尾都有问题。 陈逸墨顿了顿,表情颇为严肃,他看向了林妍,交代道,“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加注意汪雪这个人,她不像是普通人,或者说……”陈逸墨抿了抿嘴,“她不太像是人类。” “她……” 林妍咬了咬嘴唇,本能的想替汪雪辩解,但最终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 “我们的任务结束了,得先一步撤退了。” “那……”林妍深吸了口气,抬起眉看向了陈逸墨,眼神显得有些复杂,“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吗?” “或许吧。”陈逸墨犹豫了一下,“那么,再见吧。” 蓝色的光芒攀升至最为耀眼的阶段,在强烈的光芒下,林妍闭上了眼睛。 而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陈逸墨和莫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雾气渐渐稀薄,久违的阳光再一次越过了天际线落在了地上。 “正面战场已获得胜利,雾后虫族已经溃败!” 耳麦中传来了就近部队指挥官的声音。 “虫族女皇已死亡。” “重复,虫族女皇已死亡。” 在讲完这两句话后,林妍摘下了耳麦,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次,躺倒在了地面上。 * 三号避难所,汪雪所在的宿舍内。 汪雪靠在床铺上,嘴角轻扬,笑容显得有些妖艳,“看样子你成功了。” “不过好像还是差一点。”汪雪耸了耸肩,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对笑容灿烂的夫妻和被他俩牵着手的女儿,如果林妍在这里的话,那她可能会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这照片是他父亲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张,她的食指轻轻的落到了照片中的女人的身上,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女人那被仔细观察就一定显得有些怪异的耳垂上,“但也不能埋怨你,毕竟,很多事情想要追根溯源还是有难度的。” 汪雪摇了摇头,把照片收了起来,然后把薄被推到了一边,那对白皙修长的大腿就这样暴露在了空气中,她垂下眼眉颇为欣赏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上铺的木板。 妖艳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相当期待的眼神。 “陈逸墨,我由衷的期待着和你的下次见面。” “不过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和被动了。” * 当陈逸墨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视线中出现的不再是那漫天遍野的雾后虫族,而是一脸紧张的望着他的墨虞惜。 客厅的空调仍在尽职的运行着,室内的温度被控制在了最为合适的二十六摄氏度。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窗外的光线多出了黄昏落日的微醺,少了他离开时候的灿烂。 “呼。” 陈逸墨重重的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极为没有形象的躺倒在了自家的沙发上。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人,以及那再熟悉不过触感的沙发,这一切的一切共同构筑起的并非是别的,而是那一涌而上的安心感。 “哪怕是累了,也别在沙发上睡,对腰椎颈椎不好,想睡觉的话就回房间去睡觉。” 墨虞惜倒是没有表现出不理解陈逸墨的意思,她很清楚一次副本之旅意味着什么,第一次的我是传奇就差点让他们丢掉了性命,而后的乌里斯小镇就更是如此,第一次她并不清楚回归之后的陈逸墨状态如何,但第二次她是在他旁边的,陈逸墨仅仅只是表现出了淡淡的疲惫,像是现在这种肉眼可见的心神疲惫的状态还是头一次。 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唠叨声,面前墨虞惜的形象一下子就和高中时候他老妈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不过陈逸墨虽然累,但还不至于作死到这时候蹦出一句“虞惜啊,你真的和我妈好像啊”这样的话来。 他摆了摆手,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有点累,还不至于即刻倒下。” “你知道吗?你现在讲的话和你早上说你再睡五分钟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墨虞惜叉着腰,脸上流露出的是显而易见的不信任,“你,唉……算了。”在犹豫了一下后,墨虞惜走到了沙发前,朝着陈逸墨伸出了白嫩的左手。 “干嘛?”陈逸墨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他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也低估了自己那确认安全后一涌而上的睡意。 “拉你起来然后扶你去房间。”墨虞惜淡淡的声音里多出了些无奈,在面对陈逸墨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人虽然看上去每件事都有留心,但实际上在论及照顾自己的身体上,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自己可……”陈逸墨小声的辩解了一句,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墨虞惜已经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微微用力把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虽然感觉有些弱势,但他还是把那没说出口的两个字补充了出来,“以的。” “别可以了,你这人是真不让人省心。”墨虞惜瞪了这家伙一眼,然后把他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淡淡的声音叮嘱了他一句,“别乱动。” 随着淡淡的梅花香味涌入鼻腔,陈逸墨那本就处在朦胧边缘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拽入了名为昏沉的境地。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走了几步到的房间,更记不清楚是他开的门还是墨虞惜开的门,他只知道自己被墨虞惜扶起来后,往下迈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在他的意识彻底被睡意吞没之前,他只听到了隐隐约约的一句话,以及那替自己盖被子的轻微动作。 “以后这种时候就老实点依靠我啊!”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2章依靠)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8章:说好了 当疲惫和困意逐渐消退,处在半梦半醒间的陈逸墨也就跟着睁开了眼睛。 他的房间内漆黑一片,灯是关着的,但放在桌上的电子钟仍在亮着亮度合适并不会显得刺眼的灯光。 陈逸墨别过头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要在往常,这个点他已经躺下进入梦乡有两个多小时了,可现在,在黄昏时候顶不住睡意入睡的他已然再没了困意,取而代之是一涌而上饥饿感,毫不夸张的说,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具备了初步的“给年轻的老板上一课”的能力。 在深呼吸了一次后,陈逸墨没有选择闭上眼睛继续硬睡,在一个灵巧的翻滚动作后,他顺利完成了起床的必要过程——从床上下来。 打开灯,脱下有些褶皱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陈逸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他意识模糊之前窗外仍是白昼那微醺的阳光也依旧停留在城市的天际线,而当他意识清醒的现在,窗外已然黝黑一片,只有小区内的路灯还在黑夜中亮着不太密集与黑夜相比显得有些孤零零的灯光。 墨虞惜她这会儿应该睡了吧? 陈逸墨百无聊赖的这样想着,心说如果墨虞惜还醒着的话,就喊上她一起出门吃个烧烤之类的,离他们家最近的那家味道还算不错的烧烤摊会一直营业到凌晨三点,偶尔生意好还会推迟打烊的时间,就他所知道的最迟的那次那家烧烤店一直营业到早晨七点,营业了一整个通宵。 可事实确实恰好相反,本该黝黑一片的客厅此时仍旧亮着暖色调的灯光,而坐在那长沙发上是闭着眼睛修长睫毛一动不动的墨虞惜。 她怎么还没睡? 陈逸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腹中传来的饿意也暂时被压了下去,他放轻了脚步,仿佛做贼似的朝着客厅的长沙发上靠了过去。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墨虞惜睡着了的话,那他就拿一床被子出来,或者直接把她抱到空的主卧去。 但当陈逸墨刚刚靠近长沙发边缘的当儿,墨虞惜就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总是抱有锐利与淡漠的黝黑的眼眸里罕有多出了一抹柔和与疲惫。 墨虞惜的五感显然要比陈逸墨想象的敏锐的多。 两人四目相对。 这样的情况要是换到一般的都市言情剧里,估摸着又会掀起一场名为‘误会’‘你想干什么’等等为知名台词的腥风血雨,过程怎么样陈逸墨并不清楚,这个得问都市言情剧观看等级max的自家老妈才行,但有一点他这个偶尔会看些片段的外行人还是懂得,那就是这些剧情不论怎样都会贴合四个字——喜闻乐见。 “你怎么没回去休息?” “你醒了?” 在沉默了十来秒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而在开口后,又是一阵沉默。 “我本来以为我困的不行会一觉睡到天亮的。”陈逸墨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奈,“但就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我似乎有些高估自己了。” “那么,你怎么没有回去休息呢?现在已经很迟了。”陈逸墨坐到了墨虞惜的旁边,接过了话茬,一如往常那般把话题的主动权拿到了自己手中。 “我太困了。”墨虞惜面不改色的撒了一个小谎,随即她皱了皱眉,虽然清楚陈逸墨本来的意思只是问她为什么还不休息,但对方的这个问法就让她没来由的生出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眉毛一挑,眼神微冷,语气里多了些显而易见的做给某个人看的不满,“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在这里留宿吗?”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陈逸墨摇了摇头,否定的相当之快,“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客厅里还开着冷气,虽然温度谈不上很低,但如果不注意就这样不盖被子在沙发上躺了一晚上的话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闻言,墨虞惜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 墨虞惜拿过了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从静音开回到了正常的音量大小,不动声色的把话题接了上去,“这么迟,你饿了?” “是的。”陈逸墨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刚才出房间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你醒着的话,那我就拉着你去吃烧烤。” “烧烤?”墨虞惜蹙了蹙鼻子,淡淡的反问道,“晚上没吃饭,然后醒来第一顿就直接去吃烧烤?你觉得这合适吗?” 如果换做素不相识的人,那陈逸墨可能只会给对方一个‘你继续,反正我不听。’的表情,可问题是现在讲这话的人并非是素不相识的,而是和他关系密切的墨虞惜。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对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他确实没什么办法去反驳,再三思索之下,他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把头埋低,摆出一副做错了事情等待着墨虞惜墨大人的发落的模样。 “你别这幅受害者的样子。”墨虞惜叹了口气,她了解陈逸墨的很,别看他现在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等到她说完之后,他肯定还是打算去的,“要吃也可以,不过得先吃点温和的食物垫一垫,然后回来的时候再喝点牛奶。” “那温和的食物不就只有那几个么?稀饭、白粥。”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这个点儿还有粥或者稀饭卖吗?” “有。”墨虞惜点了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撑起身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不过不是外面卖的,是我自己做的。” 陈逸墨沉默了下来,一下子觉得有些臊的慌。 墨虞惜已经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不回家去休息,反倒一反常态的熬了夜,凌晨一点了还在沙发上坐着,看着静音的电视,等着一个可能今晚都不会打开房门的他。 “别发愣啊。”墨虞惜的声音在餐桌前响起,一碗冒着香气的热气腾腾的白粥被放到了他总坐着的位置前,她把耳鬓的一缕黑发挽至耳后,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过来喝了就可以出发了。” * 从小区里出来,陈逸墨和墨虞惜并肩步行了大约十五分钟,就来到了陈逸墨所说的那家生意极好的烧烤摊。 烧烤摊位于市体育馆的背面,属于那种很是传统的老式露天烧烤。 一个烤炉,一个满头大汗脖子上围着毛巾的打着赤膊的烧烤师傅,还有那热情好客的老板,以及那觥筹交错啤酒瓶互相碰撞传出的清脆“汀”的声音,共同构筑起了这家生意久经不衰的烧烤摊。 两人来的时间对于夜宵来讲还算早,所以并没有太费劲的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随意的从桌子下面拖出俩由竹子编织而成的小板凳,陈逸墨和墨虞惜就这样围着一张小桌子听着夏日知了的声音坐了下来。 烧烤摊的老板和陈逸墨也谈得上是老熟人了,在夏天的时候,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个两三次,要么是自己来,要么是和室友一起来,加上每次来都会和老板唠上两句,久而久之,老板也就认得他了。 拿着记菜本的老板走到了陈逸墨的跟前,在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墨虞惜后,老板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精彩了起来。 他还记得陈逸墨这小子之前和室友一起来吃烧烤的时候,没几杯下肚,就开始借题发挥的聊起了爱情观,当时这小子可是一口一个“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之类的怪话,可结果转过背这还没半年了,他就背叛了自己的理念。 “这位是……”老板顿了顿,面不改色的观察着陈逸墨和墨虞惜的表情,在斟酌了大约半秒的词句后,他试探性的向陈逸墨问出了一句话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话,“女朋友?” 陈逸墨看了一眼墨虞惜,后者端起刚才服务员倒的麦茶抿了一口,昏黄的灯光下,她脸色微红,却也还是语气淡淡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 闻言,老板靠近了陈逸墨两步,手肘轻轻的撞了他一下,脸上的神色更多的是祝福,他压低了声音,低声以耳语般大小的声音说道,“人姑娘这么漂亮,你得好好把握住!” 陈逸墨表情瞬间就怪异了起来,抬起头刚想和老板解释一句,但人老板已经收起了那幅严肃的表情,转而露出了一个笑容,看向了陈逸墨,“点菜,吃点什么。” 嘉州剧院没你真的是浪费了。 在心底腹诽了这么一句后,陈逸墨还是老老实实地点起了菜。 在要了十串排骨、十串牛肉以及十串五花肉后,陈逸墨把菜单递给了一旁看着他点菜的墨虞惜。 后者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太懂他的意思。 陈逸墨开口说道,“你看看你要吃些什么。” 要平时去吃中餐或者西餐这类,陈逸墨心里还算有数,墨虞惜喜欢吃什么,但烧烤还是头一遭,与其自己按照感觉点,倒不如直接摆明了去问,第一次会丢人些,后面搞明白了再一起出门吃烧烤的时候就只剩下了默契。 就好像之前他和她一起去那家常去的中餐馆吃饭一样,用不着墨虞惜开口,陈逸墨就知道要给她点什么。 墨虞惜头一次有些手足无措,不过老板倒是相当善解人意的替她介绍了起来,顺便推荐了一两个他们这里的特色烤串。 在犹豫了一下后,墨虞惜很快的就做出了决定。 嘉州的夜晚谈不上宁静,他们所在的烧烤摊除去那热闹的聊天声外还偶尔能听到街边公路上时不时行驶而过的汽车声。 “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出门吃烧烤吧?” 待到老板离开后,陈逸墨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墨虞惜。 “是半夜出门吃烧烤。”墨虞惜开口更正了一下,“不过一直以来家里对这些烟火味道很大的食物都是不太赞成我们吃的,尤其是我基本住在爷爷那里,就更少有机会半夜出门了。” 陈逸墨抬起头,双手抱拳调侃了一句,“没想到阁下的家风如此之严。” “其实也谈不上严了,只是相对更为规律而已,”墨虞惜的话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看向了那加州夜晚那漫天的星河,然后顿了顿,语调里多出了几分促狭,“不过现在么,我感觉我规律的生活作息已经因为某个人岌岌可危了。” “这种事情不能完全怪我,你觉得呢?”陈逸墨顿了顿,“更何况偶尔熬一次夜,出门吃一顿烧烤也是很不错的事情嘛,至少多了些人生经验?” “为什么是疑问句?” 墨虞惜有些好奇。 “因为我自己也不确定这话能不能忽悠到你。” 陈逸墨回答的相当坦诚。 噗嗤。 墨虞惜捂住嘴巴没忍得住的笑出了声,她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的。” “怎么不能这样?”陈逸墨努了努嘴,“毕竟我确实不怎么擅长骗人。” “真的吗?”墨虞惜眼眸微亮。 “不然还能是煮的?” “谐音梗要被扣钱的哦。” 陈逸墨不置可否的瘪了瘪嘴,开口继续把话茬继续了下去,“更何况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不像容易上当受骗的人。” “真的吗?” “不是,你怎么这个都要问我?” “因为很多事情都是看人的。”墨虞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微凉的夜风恰好拂过,吹散了炭火的味道,也让周遭的空气没来由的一静,她压低了语调,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仿若呢喃般的说道,“如果是你的话,不管是什么话,我都愿意去相信。” “烧烤来咯!” 老板略显激昂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氛围,他一边放下托盘,一边把两盒酸奶分别摆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趁热吃!” 在交代完这句话后,老板甚至没逗留半秒,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陈逸墨。” 在老板离开后没二十秒,墨虞惜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陈逸墨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她。 在微黄灯光的照射下,她白皙的肌肤仿若被染上了一层金色,把她的面容衬的神圣而又不那么真切。 “我有些困了。”女孩的淡淡的声音中少了往昔的淡淡,多出了柔软,更抱有羞赧撒娇的意味。 “嗯?” “要是吃完了烧烤我睡着了怎么办?”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眉目间再没了初见时分的冷鹜模样,那双流淌着清泓的平静眼眸中亮堂着的是名为期待的情绪。 “那,到时候我就背你回去呗。” 墨虞惜笑了。 “认真的?”她这样问道。 “那不然呢?” “那说好了。” “说好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3章说好了)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9章:不一样的她 这家露天烧烤的味道似乎还挺墨虞惜口味的,至少在陈逸墨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的悄悄看她表情的时候能看得出来。 她在吃到不那么合胃口的食物时,她的右眉毛会不自觉地微微皱起,脸上的肌肉也会跟着微微绷紧一瞬。 简单来讲,不熟悉她的人可能捕捉不到这样的小细节,但对于熟悉她的人来讲,这些标志性的下意识动作简直不要太好找。 墨虞惜对吃的东西一向不挑剔,但这个不挑剔是建立在无法挑剔的基础上的——她的手艺本来就很好,比起外面的那些专业餐厅的厨师也不遑多让,所以偶尔出门吃饭回家的时候,她会小声的表情极为严肃的跟陈逸墨吐槽起今天吃的菜的好坏,以及哪些调料用多了,火候早了或是迟了。 就这点上,陈逸墨还曾调侃过表情颇为认真的她:“如果你这一手能放到《食戟之灵》的世界里,那少说也是主角团中的一员,说不定还能直接脚踩薙切绘里奈,拳打幸平创真,成为那个世界的唯一厨神。” 而当时墨虞惜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让陈逸墨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她说:“我对抛头露面当厨神没有兴趣,我更喜欢的是做自己喜欢的菜,跟你一起分享。” 在递了一串排骨给墨虞惜后,陈逸墨自己拿起了一串牛肉,仰起头,看向了那璀璨的星空,夜色渐浓,星穹却愈发闪耀。 嘉州是旅游城市,所以在环境保护上这座城市做的一向很好。 “在刚读大学的时候,你有不适应吗?” 墨虞惜拿着陈逸墨递给她的排骨,同样仰起头看向那了漫天的璀璨星空。 店铺内热闹的推杯换盏玻璃杯相碰撞的声音,客人们气氛热烈的讨论声,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本身的喧嚣声,两人的身侧只剩下了夏蝉的鸣叫以及那间隔着一堵围墙的公路上传出的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 “这个有点吧。”陈逸墨眼里多了些怀念的意思,“在刚认识那些室友的时候,彼此之间还不算熟悉,也有点距离感,最关键的是刚过完宣告着成年的那个暑假,大家的生活作息尽都不规律,也就是对不上。” 墨虞惜侧过眉望着陈逸墨的侧脸,眼中多了些期待。 生活就是由无数琐碎日常构筑起的一个又一个奇迹,对不同的人而言,这份奇迹所代表着的意思并不相同,就和一个又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纪念日一样。 日子本身没有特别,但因为某些人、某些事,所以它才被赋予了一个又一个极具浪漫情怀的意义。 在遇到陈逸墨之前,墨虞惜对这些琐碎的日常并不感兴趣,相反,她的生活里唯一能够掀起波澜的或许就只有每天清晨坚持练习后所看到初升的朝阳。 “我记得大一开学第一天的晚上,和我关系很不错的那个哥们十点刚过就爬上了床铺,倒在了床上。”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补充解释了一句,“我们宿舍里都是那种上床下铺,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墨虞惜点点头。 “而在那个时候,我的睡眠时间是在一点,但大家为了不吵到他睡觉,尽都放轻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可能是因为睡意上涌吧,大家也没继续折腾多久,也尽都上铺了,那会儿是夏天,那会儿的寝室是没有安装空调的,就有些热。”陈逸墨叹了口气,“也就是我们刚刚上铺之后,我们就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室友要早早的就上铺去睡觉。” 墨虞惜的眼中多了些好奇。 “因为和他同来的高中同学晚上打鼾,而且打的贼响。”陈逸墨思索了一会儿,为了更加形象生动的说明,他举了个例子,“你听过拖拉机的声音么?那会儿大家都是习惯自己睡一个房间的,哪怕自己打鼾,那也都是睡着了之后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是一个睡着的,他的高中同学是第二个睡着的。”陈逸墨顿了顿,“然后,我和其他两个室友就听拖拉机发动的,嗯(高昂)噗噗噗(低沉)这样的声音听了一晚上,最开始的时候越听越困,到后面越听越精神。” “而且最关键的,这哥们打鼾还带变调的,可能前一秒还是废土朋克风格,下一秒就是流行音乐风格,鼾声的长短和风格全看他那天累不累。” 噗嗤。 墨虞惜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后来呢?”她问道,“是习惯了,还是大家把他物理禁言了,等不打鼾的人睡着了,他才能获得睡觉的权利?” “后来?”陈逸墨顿了顿,“很悲伤,大伙习惯了,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鼾声越来越小了,但根据其他室友的反馈,放暑假回家的时候,大家听不到他的鼾声怎么睡得着,据称他们失眠了整整三天才缓过来,偶尔半夜醒了听不到那熟悉的鼾声还有点接受不了。” “那你呢?”墨虞惜饶有兴致的看向了陈逸墨。 “我?我是寝室里早睡第一名,而且不起夜,对我来讲,他的鼾声我倒是听的少,除了开学那一遭之外,其它的次数屈指可数。” “那你知道自己打不打鼾吗?” 墨虞惜露出了一个笑容,与陈逸墨视线相会。 “我?”陈逸墨没来由的心虚了一阵,他自己打不打鼾这件事儿他心里是有数的,常规情况下来讲他是不打鼾的那类人,可如果当天比较累的话,那就另说了,“应该要打吧?” “是的。”墨虞惜点了点头,言笑晏晏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声音并不大,大部分时候是没有的。” 陈逸墨先是点了点头,后一秒徒然发现了不对,他皱了皱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墨虞惜笑着反问了他一句。 “我打鼾把你吵醒了?”陈逸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敢相信的表情,这要是回推到第一个副本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在他到那座无人城市的第一天,如果不是积雪让怕冷的夜魔们从那座城市里出去了的话,那么是不是第一天他就要欢声笑语中打出gg。 卒于鼾声。 草! “我那间房是没有独立的卫生间的。”墨虞惜有些无奈地解释了一句,面前这人有时候记性是真的不大好。 “哦!”一提这个,陈逸墨的眼中一下子就闪过了‘我想起来’的光芒,“所以你偶尔会起夜?” “嗯,特别是你给我解决脚的问题的那天。”墨虞惜顿了顿,“半夜的时候我被炎症导致的刺痛弄醒了。” “那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红花油顶多只能在涂抹按摩的时候或者说两个小时以内减轻疼痛的反应,炎症得等它慢慢的去消除。” “不过当时恢复的还算快,两三天吧,基本就恢复好了。” 墨虞惜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那也是你天赋异禀,要换做普通人,以那种程度的扭伤来讲,至少得一周才能彻底恢复,哪怕是炎症消除了,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也还是会行动不便。” 墨虞惜微微一笑,啃下了那串排骨的最后一个排骨。 “不过话又说回来。”陈逸墨的眼中多了些感慨,“我们班级里也有不少的人大一的时候是一个样子,大二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样子,逐渐变得浑身带刺起来,也有那种最开始的时候不怎么好接触的,到了后来变得相当好说话。” “因为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倒也是。”墨虞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陈逸墨,下意识地问道,“那你呢?” “我?”陈逸墨摇了摇头,“现在的我不知道,这个你得问以后的我。” “这个回答太狡猾了。”墨虞惜摇了摇头。 “那以后的我会经历什么我也不清楚呀,人的为人处世原则是会随着他所经历的事情而渐渐发生变化的。”陈逸墨顿了顿,“就好比我之前提到的那两个同学。” 墨虞惜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地抬起头继续看起了漫天的星空。 “不过。”陈逸墨话锋一转,“我无法保证以后的我会怎么样,但现在的我大概率是是不会变的。” 闻言,墨虞惜嘴角轻轻扬起,表情渐渐柔和。 “那就好。” 而如墨虞惜自己所说的那样,在吃完这顿烧烤后,她也罕有的耍了赖皮,待到付账的陈逸墨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重新揣回裤兜回到他们位置上的时候,墨虞惜前一秒还睁着眼睛,后一秒就径直把眼睛闭上了,一副“我睡着了”的模样。 “你这是……” 第一眼看到墨虞惜那相当刻意的装睡动作时陈逸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下一秒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陈逸墨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蹲到了墨虞惜的身前,背对着她。 没等他开口,软软的身体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背上,阵阵淡香也随之涌入他的鼻腔。 墨虞惜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穿的是相对宽松的运动服,但随着她趴在陈逸墨背上的动作开始,那饱满胸部传来的柔软感觉一下子就让陈逸墨的神色略微变了变,动作也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倒是身后的墨虞惜在感觉到了陈逸墨身体的僵硬后脸红着打趣了他一句,“怎么,相处这么久了还没习惯?” 一向能侃的陈逸墨罕有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深呼吸两次,把那有些心猿意马的想法抛到一旁,在道一声“抓稳”后站起了身。 在和老板打过招呼后,陈逸墨背着墨虞惜走上了回家的路。 “刚才我看你和老板在那聊了有一会儿,是在聊什么?” 双手环绕在陈逸墨脖颈前的墨虞惜语气里多出了些活泼,只是随着她的开口,一股又一股的淡淡热气就会随之打在他的脖颈上,让他本能的有些不大适应,觉得痒痒的。 “我问老板多少钱,人老板直接告诉我这顿烧烤他请,不过下次要来的话还得带上你,不然他就要收我双倍的钱。”陈逸墨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墨虞惜。 墨虞惜笑着摇了摇头,“那你是怎么说的呢?” “我能怎么说,只能厚着脸皮连连点头把手机收回去呗,人已经把话说到那种地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陈逸墨叹了口气,“总不能扫了别人的面子吧。” 老板是个耿直人,所以一年四季才会有那么多的回头客。 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小便宜的人,一向是吃了东西就得给钱,可老板确确实实态度强硬,他也就只能等下次去的时候多带几个朋友,多消费些了。 “那这算是白吃白喝了别人一次?” 墨虞惜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的。”陈逸墨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关系,下次我们多叫几个朋友过去一起吃就行。” “喊昭嫣姐?” “嗯哼。” 公路旁人行道上的路灯泛着微黄的光芒,陈逸墨背着并不算重的墨虞惜一步一步向前家的方向走着,此刻的公路上再没有白昼时分繁多的车辆,只有偶尔那几辆从十字路口一驶而过亮着‘空车’文字的出租车。 “喊莫良?” “如果能让他们跨世界过来的话,也没有问题。”陈逸墨答道,他还真想过那样的画面,自家群友一并去吃烧烤,大家吹牛打屁聊点有的没的,那肯定很快乐。 “那也把阿念他们叫上吧。” “但是能别叫天使小姐姐吗?”墨虞惜嘟了嘟嘴,“我不喜欢她。” 陈逸墨哑然,心说这样明确表示自己态度的墨虞惜他还是头一次见,但他和天使小姐姐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墨虞惜所想象的那样,他觉得那可能更像是一种损友互损的关系。 墨虞惜顿了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开口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问题上,不知为什么,她的声音中多出了些朦胧的呢喃意味,“你背过其它女孩子吗?” “背过自称永远十八岁的老妈算不算?” “我没跟你开玩笑。”墨虞惜笑着轻轻用脑袋碰了他的脑袋一下。 “她不算的话,那就只有你了。”陈逸墨抱着墨虞惜双腿的手微微用劲把她的身体向上拖了些,刚才因为她撞他的动作导致她滑了下来一点。 “是这样子的么。”墨虞惜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她把脑袋轻轻的靠在了陈逸墨的肩膀上。 陈逸墨走的很平稳,那本来就是真的困倦之意在这一刻渐渐涌了上来。 她呼吸渐渐平缓,那双在陈逸墨视线盲区的眼眸渐渐温柔了许多,就像童年时候抱住那唯一能给她温暖的玩具熊一样,她也紧紧地搂住了他。 感受着身后逐渐均匀的呼吸声,陈逸墨尽可能的放缓了步调,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走的更稳一些。 这次应该就没有有匕首再对着我了。 陈逸墨自嘲般的笑了笑,嘴角轻扬,背着身后的人儿,他莫名觉得心里很踏实。 暖色调的路灯灯光就这样撒在了两人的身上,把两个人的背影拉的老长,而他们与家的距离也就在这个过程中渐渐缩短。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4章不一样的她)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10章:奖励与墨虞惜的想法 墨虞惜已经记不清昨天晚上她是怎么到家的了。 唯一还剩下些碎片化记忆的也就只有今天凌晨时候她被陈逸墨背着的那会儿讲出的一些白昼时分的她怎么都不会讲出来的爱恨态度相当明确的话。 望着陈逸墨房间那并不算陌生的天花板,墨虞惜回想起今天凌晨她讲出的那些话,她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大多数人的情绪失控都是在晚上至凌晨时分了。 ‘叫上莫良。’ ‘叫上阿念。’ ‘但别叫天使小姐姐,因为我不喜欢她。’ 这一句句发言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墨虞惜脸上的表情兀的变得羞赧了起来,这样的话本不该出自她之口。她一贯奉行的与人相处的原则就是只需要做好自己,不对对方的生活习惯和交友圈子指手画脚,如果不合适,那就不动声色的沉默着退出这个圈子,可现在她似乎是违背了这个原则。 “好烦!好烦!” 躺在枕头上的墨虞惜使劲的晃了晃脑袋,那黑色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拂过枕头,散搭在身下的床单上。她小声的抱怨着自己那不争气的违背原则,然后拉起浅蓝色的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仿佛这样的鸵鸟行为能把凌晨时候她讲出的那些话给咽回那个时间节点的她的肚子里去。 如果陈逸墨在场的话,他的第一反应肯定就是——完蛋,床单和被套又得重新整理和套一次了。 而至于墨虞惜那一反常态的姑娘家的神情他大抵也就只会报以一个见怪不怪的习惯神情,甚至于连表情都不会变一下。 倒不是彻底习惯了,而是在和墨虞惜相处久了之后就会切实体会到这位看上去冷冰冰的高冷姐姐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具有与气质截然相反的一面的,例如偶尔会讲一些老掉牙的冷笑话:‘一只鲨鱼吃了一百斤绿豆会变成什么?’这种之类的。 而在把这些情绪发泄干净后,墨虞惜拉下了被子,重新看向了陈逸墨房间的天花板。 她身上的衣服她刚才已经检查过了,运动服上有着明显的褶皱,显然就是她和衣而眠造成的。 “他也真是的,不知道帮我把外套脱了吗?” 墨虞惜抿了抿嘴,有些小小地埋怨于那根木头的不细心,如果是他处在昏睡边缘的话,那她肯定会帮他至少把外套脱下来。 小小的嘀咕也嘀咕过了,也就该起床了。 墨虞惜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穿好那黑色的凉拖鞋后,她拿起那搁在床铺旁桌上的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好家伙,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了,距离中午十二点不过一步之遥。 和平日里她起床的时间天差地远。 换做往常,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看书或者学习别的技能了。 偶尔晚起床一次应该不是大问题吧? 替自己找了个小小的借口,墨虞惜捋了捋运动服上的褶皱,把褶皱尽可能的抹平,然后转过身叠好了被子。 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墨虞惜这才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 “醒了?” 站在餐桌前的陈逸墨刚刚把两份简单的早餐摆在餐桌上,他也没有抬起头朝着自己房间的位置看,但就从开门的动静来看,墨虞惜应该是醒了,所以他也就顺理成章的问了这样的一句。 “嗯。” 站在房间门口的墨虞惜点了点头,伸出手捂住嘴巴没忍住的又打了个哈切。 “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的语文老师曾经跟我们讲过一句话,但凡是休息日,只要在床上赖过了早上九点,那么这个上午大概率就会跟着损失在床上。” “温水煮青蛙是这么个道理。” 墨虞惜微微颔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陈逸墨会做饭这件事情她倒是不稀奇,毕竟在当初还没有碰面的时候他就常常会提起自己的日常生活。 不过那时候的他所透露出的意思大都指向一个:虽然会做饭,但一个人懒得做。 而当她来当了他的邻居后,他就更没机会进厨房了。 看着盘子里的煎的外焦里嫩的溏心鸡蛋,墨虞惜的眼里倒是多了些意外,煎鸡蛋不难,做溏心鸡蛋也不难,煎溏心鸡蛋跟不难,但难的在火候,把握住那个最合适的度才是难度最高的地方。 就当下面前盘子里的这份鸡蛋的成色来看,陈逸墨的厨艺比她预估的还要好些。 “你面前那份是你的。”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也跟着坐了下来,顺手把放在一旁的盒装牛奶拿了两盒过来,先递了一盒给墨虞惜,然后再是自己开了一盒,“如果不够的话,那也没办法,冰箱里就只剩下这最后俩鸡蛋了。” “东西见底了?” 墨虞惜有些惊讶,她印象里冰箱该是满满当当的才对。 “昨天晚上你睡着之后,我妈回来了一趟,说是要和她的老baby们搞一次户外烧烤,然后就把冰箱洗劫一空了。” 陈逸墨摊了摊手,脸上的表情多了些无奈,“也得亏她的老baby们对牛奶不感兴趣,不然今天早上咱俩的早餐连牛奶都没得喝。” “等等。”说到这里,陈逸墨的神情忽然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对,我得收回我刚才的发言,更多的可能性该是她的老baby们自己带了酒水或者牛奶。” 墨虞惜回以了他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在摇了摇头后,她用筷子轻轻的戳了一下煎的溏心鸡蛋,红色的溏心顺着戳开的孔微微流了出来,在轻轻的吹了几下后,她微微低下头,夹起煎鸡蛋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刚出锅的溏心蛋一定是能把人烫飞的。 沉默了半秒后,墨虞惜的腮帮子就和仓鼠在咀嚼食物一般迅速鼓起又瘪下去,在这样的咀嚼动作半分钟后,她回望向了望着她等待着她评语的陈逸墨,墨虞惜竖起了一个拇指,“很不错。” 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没有两刷子,敢穿短袖子?” 见他这幅模样,墨虞惜也就只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的模样摇摇头,在喝了一口牛奶后,她开口提起了昨天就该提起的正事,“这次副本,怎么样?” “体会了一次世界末日。”陈逸墨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倒是并不严肃,相反还是和刚才那般一样的放松,他顿了顿,“切实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天外来客、甲壳狂潮。” “铺天盖地的巨型虫子,以及那用光剑都无法轻易破开的金色甲壳。” “偏偏莫良在那个世界的实力又被世界规则所压制了,这就直接导致这次副本之行成了从开始到现在最难过的一次。” 墨虞惜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出言打岔,但她的眼中却是多出了许多担忧。 “为了解决掉一只精英虫子,也可以理解为小boss,难得的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躺了一次医院,体会了一下很久没有体验过的住院的感觉。” “包括最后在与那个副本的最终大boss决战的时候都是在莫良的帮助下才成功偷了鸡。”陈逸墨的脸上总算多出了些后知后觉的凝重,如果不是莫良最后那类似于游戏中‘阿婆克列’的技能,那么与虫族女皇相交而过的那一剑其实是他输的,“硬来的话,结局很有可能就又是另外的情况了。” “但总的来讲,能顺利通关就是好事,虽然受了不少伤,但回归之后都给治好了。”陈逸墨露出了一个让墨虞惜宽心的笑容,“至少不用回归之后再去躺一段时间的医院,这就是好事情。” 见陈逸墨看着自己,墨虞惜便也就附和着点了点头,不过她眼中的神色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仍旧紧绷。 嗡嗡。 忽然,陈逸墨的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黑屏的待机界面也随之亮起,来信人是他和墨虞惜都再熟悉不过的“未知来信人”。 【副本通关奖励将会在二十四小时内发放,届时请注意查收。】 【另,下一次副本开启时间为二十一天后,请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奖励快到了?” 墨虞惜的语调里多出了些期待,奖励越好,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副本里他的存活率越高,按照推论的情况来讲的话,副本的难度会一次比一次高,当然,也不排除下一个副本会是低难度副本的可能性,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高。 哪怕是有,也权当那是意外之喜了。 陈逸墨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回答道,“说的是二十四小时内,但它的办事效率你也清楚,可能是下一分钟,也有可能是卡着点的二十三小时零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墨虞惜的表情怪异了一瞬,哪怕知道陈逸墨讲的是实话,但这种说法还是让她觉得多少有些无语。 本来很严肃的一件事情在这样的形容下反倒一点都不严肃了,相反,变得越来越槽点十足,仿佛那把他们纠缠进副本里的幕后人还兼职着看心情送货的快递小哥的责任。 不过从这个角度想来的话,也还算让人有了种快慰的感觉,至少有种“哪怕这个鳖孙儿(小岳岳语气)把他们整的很惨,但实际上他也要因为这个事情而打卡上班没办法当懒狗”的快意。 这就是典型的,你恶心我,但你自己也会被恶心的快乐。 说句实在话,这有点那什么。 不过陈逸墨本来就是俗人一个,想想这样的画面,他也会乐呵的不行。 “明天你上课吗?”墨虞惜摇了摇头,把思绪转回到了另一件事情上,“还是说……” 没等墨虞惜把话讲完,陈逸墨就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那肯定要上课啊,不上课的话,那辅导员不得把我妈的电话打爆?” 他们班的辅导员虽然好说话,但在请假的事情上一向不好说话,最近这两次给他批假条他都觉得是对方心情好才这么好讲话的。 “倒也是。”墨虞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按照阿姨的性子,要是接到了那样的电话,逸墨你可就有得头疼了。” 王珂在对待陈逸墨的时候一向属于那种不怎么发脾气的母亲,虽然她性子急,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强行压下自己容易着急的那一面,转而把耐心的一面展露在自家儿子面前。 当然,而越是这样耐心的母亲,在发脾气的时候也就越是哈人。 陈逸墨耸了耸肩,倒也没有别的太多的想法。 上课嘛,也无所谓。 “那,明天你下课之后,我们去吃饭?”墨虞惜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到了陈逸墨的脸上,她这么提议的理由也很简单,在来到嘉州后,她一直不太喜欢一个人吃饭。 “去吃什么?”陈逸墨来了兴趣,问了一句。 “去吃那家新开的泰国料理。”墨虞惜眼中透露出了名为‘你懂得’的意思,“算是踩一踩点,探一下店。” 听到探店两个字陈逸墨下意识地就是表情微变,他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有那么些ptsd。 上次墨虞惜还有林昭嫣以及他去探店,差点没被那别具一格的味道给当场拿下。 “能别探店吗?”陈逸墨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就在学校食堂吃,也不是不行。” “你确定吗?”墨虞惜眼眸微亮,她对这个提议并不反对,相反,她觉得这个提议还挺不错的,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一些潜移默化的认知。 例如某个人实际上是有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的,其它女孩子该老老实实地不再多打他的主意。 “确定啊。”陈逸墨点了点头,“实在不行,也可以就在学校外面吃一点小炒嘛,其实味道都差不多的。” “嗯,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墨虞惜点了点头,低头继续解决起了她的那份早餐,而坐在她对面的陈逸墨却隐隐地感觉到了面前女孩儿答应的这么爽快肯定是有别的原因在其中,但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是瞎猜。 在心底自嘲了自己一句后,陈逸墨低头吃起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只是两人并不清楚的是,在他们吃着早餐的时候,在陈逸墨所就读的大学里,一个诡异的校园传说正通过陈逸墨所熟悉的体育委员之口渐渐席卷全校。 而那帮子学生们更不清楚的是——那个借由同学之口散布的诡异的校园传说其实并非只是传说那么简单。 它,是真实存在的。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5章奖励与墨虞惜的想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11章:异样 翌日,班级自习室里。 大学寝室的分配大都是按照专业来的,同一个寝室里基本都是同专业的学生,但在这基础上,是不是同一个班级的就又是另外的一回事了,有都是一个班级的,也有都不是一个班级的,而陈逸墨寝室里的情况则属于前面那类,他们五个人都是同一个班级的,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在大一刚入学班级里选学习委员之类的‘一官半职’的时候五人也曾聊天打屁过,说是一个班也就五十来号人,他们这里有四票,要去竞选班干部的那个人稍微去别的男生寝室拉一拉票,到时候不是稳稳地拿下? 大家讨论的相当热烈,仿佛一个小小地寝室就已经包揽了整个班级的所有委员,也已经把那些助学金、奖学金稳稳当当的攥在了手里,就差一句风轻云淡的都市中主角必定装杯的一句“一切尽在掌握中”了。 可临到竞选的那一天,五个人谁都没有去递参与竞选的条子。 理由很简单,假正经的让人属实哭笑不得——我不想大学生活过的那么繁忙。 其实他们都是怕麻烦罢了。 于是,8-523寝室的包揽班级里所有委员的野望就此终止。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陈逸墨正在听着室友们闲聊,在他不在的这几天里,这四个人似乎经历了一场相当精彩的校园绝佳大戏。 张博把椅子转到了朝后的位置,双臂以等腰三角形的状态搭在陈逸墨的桌上,双手交叉顶住下巴,脸上的神色严肃至极,如果不是考虑到他讲出的内容就是普通的校园八卦的话,那这幅模样还真容易令人无端联想到nerv的司令官。 “隔壁班不是有对相当亲密一直在撒狗粮的情侣么。”张博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那张严肃的脸庞上泛起了阵阵‘你快接话啊’的期待之色。 对于处在安稳校园中的大学生们而言,那主角般的彗星事迹发生的可能性总归太小,大多数时候的生活总归是和平静站一块儿的,唯一能够掀起阵阵波澜的可能也就是某某人成功突破了白银段位的桎梏抗癌成功,或者哪个男生寝室又多出了一个钻石、大师、宗师或者王者,再者便是谁又跟谁谈恋爱了,谁又和谁分手了,谁在追谁,又引起了哪些足以让路人亢奋的事件。 这些事情乍一看很无聊,却是足以在三年后、五年后回想起来让人不自觉地嘴角微扬的带着阵痛的名为青春的最后回忆。 陈逸墨很懂自家室友的意思,相当上道的扮演了捧哏的角色,“嗯,我知道他们,他们是怎么了?” 在说出后半句疑问的时候他还相当配合的表现出了疑惑的神情。 张博心满意足的微微颔首,一副‘你小子会来事’的模样,然后垂下了眼眉,靠近了陈逸墨一些,压低了声音,那幅模样就和在传递秘密情报的特工人员没什么两样,“他俩分手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陈逸墨的表情兀的微妙了起来,他抬起头与张博对视了一眼,虽然他掩饰的很成功,但后者还是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那明显的一闪而逝的“就这”的情绪。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张博摇了摇头,两只手转而环抱在课桌上撑着自己的身子,“那看上去是情侣的一对实际上根本就不是情侣。” “那你为什么说他们分手了?”陈逸墨皱了皱眉头,“根本没在一起的人怎么能够叫做分手呢?顶多算分道扬镳?” “好一个分道扬镳!”另一个室友极为熟稔的接上了话茬,同时含情脉脉的看向了张博,“宝,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在下面给你撑着。” 后者用优美的中国话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答复。 “爪巴!” 张博白了这家伙一样,随即继续把话题扯回了正题,“实际上他们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个女生是有男朋友的,但男朋友不在这个学校里,再加上当初军训的时候她不是上台表演了么,那个表演大家都还挺认可的,所以军训结束后就多了很多狂蜂浪蝶,她实在没办法,就找到了我们之后所看到的那个男生当挡箭牌。” “但问题是,那个男生偏偏还就是喜欢她的。” “所以,就变成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尴尬境况。”张博顿了顿,“后续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说是装出来的男女朋友,但实际上明眼人都感觉的出来,那就是正在谈恋爱的男女,可莫名其妙的就在上周那哥们被甩了。” “理由是那个女生本来的男朋友毕业了。” 陈逸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样的现象在学校里也并非是头一次发生了,但先前几次发生的并非他们这个专业,所以大都听上去更像是一种乐呵,而非切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但当下发生的这件事情,他们寝室跟那哥们的寝室属于是紧挨着的,斜对着就是他们寝室,两个寝室间也偶尔有串门,属于是有交情的,那哥们陈逸墨也接触过,属于是心思很细腻人也很实在没什么坏心眼儿的一个人,现在看来,也真是令人唏嘘。 “然后这还没完。”张博刚才眼中热切的八卦之意也随之黯淡了一些,“那个男生有点不甘心,所以就去女生宿舍楼下说要找她聊聊,但人不见他,他就那样在女生寝室楼外站了一晚上,宿管老师也去劝过他,但奈何他就是倔脾气上来了。” “现在呢?”陈逸墨看向了室友。 “现在?”张博摇了摇头,“现在那哥们还躺在宿舍里呢,还没想通,为什么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也花了很多钱,但最后还是被甩了。” “为什么?”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这种事情勉强算是屡见不鲜了,但他还是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他瓮声瓮气的自问自答道,“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啊,怎么能够奢望假的是真的呢。” 张博哑然,另外仨室友对视了一眼,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陈逸墨好像过于通透了。 “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一件事。”张博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坐在教室临门位置的那位体育委员,“咱们学校也有校园传说了。” “有人破了干饭王的记录?食堂猛干一斤饭?”陈逸墨下意识地问道。 “别闹!不是这种校园传说!”张博瞪了陈逸墨一眼,“是那种带有恐怖氛围的,每天晚上凌晨时分,学校的教学楼里我们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就会传来相当阴冷的令人听了就觉得头皮发麻的桀桀声。”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相当沙哑且低沉的声音。” “然后校方检查了吗?” “检查了,但是什么都没查到,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播放声音的设备,调取了监控,但整个晚上走廊上没有任何人,带夜视的摄像头啥也没有拍到。”张博顿了顿,“不过学校里有女生说在那里面看到了些什么。” “更准确的说,我的室友她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位鹅蛋脸的和陈逸墨关系还算不错的体育委员靠了过来,往昔总是嘻嘻哈哈脸上带着阳光笑容的她此刻有些愁眉紧锁,脸庞也显得有些苍白,“一个身穿中世纪贵族衣装的女人。” 话音刚落,陈逸墨明显的感觉到室内的温度下降了一截,本来还算流通的空气也跟着凝滞了一瞬,一股阴冷的气息开始萦绕在教室内部。 陈逸墨不动声色的转过头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了室外,外面依旧阳光普照。 我的错觉? 陈逸墨蹙了蹙眉。 “你也不相信我吗?”鹅蛋脸的女生神色一黯,像是这样避而不谈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只要她提及这发生在她室友身上的事情,大多数人就会躲开视线,对这件事表现出‘我不感兴趣’的模样。 “不,没有,你继续说。”陈逸墨摇了摇头,他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件事情不同寻常的点在哪里,如果说副本的某些事物会映射向这个世界的话,那么会发生一些超自然力量引起的事件也就谈不上稀奇了。 “我的室友说,那个女人脸色灰白,但很漂亮,只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实在太过……摄人心魄了。”鹅蛋脸女生顿了顿,“从她见到那个女人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变差,今天她已经没办法来正常上课了,同时她的皮肤也开始变得有些苍白,就好像我之前去献血站献全血之后的脸色一样。” 关于鹅蛋脸女生去献血的事情陈逸墨是有印象的,那会儿不止是她一个人去了,他还有他的四个室友,以及班级上几个女生还有两三个男生是一起去的。 当时她献完血之后脸就苍白了,按理来讲献血都是处在一个献血量安全的范围内,但实际上根据那里医生在替她做了一个简单的体检后给出的解释是——她的身体属于是本来就不怎么好的那类,所以哪怕是安全范围内的献血也会让她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在颁发了献血证后,那位医生又专门拿了很多益气补血的补品给她。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吃了那些补品休息了两三天后,她的脸色就开始有了明显的恢复与好转。 “我感觉……”鹅蛋脸女生抿了抿嘴,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室友她是不是被吸取了精气。” “建国后是不允许成精的。”陈逸墨摇了摇头,“别瞎想。” 鹅蛋脸女生勉强的笑了笑,其实她的脸色也谈不上好。 “那辅导员对这件事情怎么说?”陈逸墨顿了顿,“或者,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咱们班辅导员了吗?” “告诉了,但辅导员请假了。” “那间办公室里不是还有一个辅导员么,也是负责我们这个专业的,她呢?” 陈逸墨觉察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她?”鹅蛋脸女生摇了摇头,“她也请假了。” “她也请假了!?”陈逸墨的声音略微高了些,坐在讲台上的班长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他心领神会的讪笑着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两个辅导员都请假了?” “嗯。”鹅蛋脸女生点了点头,“至少校方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 “那这件事还真挺蹊跷的。”陈逸墨犹豫了一下,看向了鹅蛋脸的女生,宽慰了对方一句,“没事的,鬼怪之类的情况肯定是不存在的,应该是某些人的恶作剧。” 鹅蛋脸女生咬了咬下嘴唇,眼中露出了一抹倔强,那黝黑的瞳孔泛过了一道鲜红,“那根本就不是恶作剧能搞出来的事情。” 陈逸墨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颇为谨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我认为这件事还是交给校方来解决比较好。” 鹅蛋脸的女生有些失望的看了陈逸墨一眼,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了教室。 张博看了一眼陈逸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只是叹了口气。 他清楚陈逸墨的为人,作为朋友,有些话是可以说的,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在这种那位本就对他有好感的体育委员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再做些哪怕是正常同学、朋友会做的事情,都会让对方对自己的依赖更深,甚至于比起先前更无可救药的加深喜欢。 但显然,他是脑补的有些过余了。 陈逸墨没追出去的理由只有一个:他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熟悉的让人不太愉快的气息 ——来自于乌里斯小镇的气息。 “今天的课老张你帮我答个到,我有事情得先出去一趟。”陈逸墨三下五除二的拿起了自己的东西,也不给张博回答的时间,快步便走出了教室。 走出了教室的他没有逗留在教学楼内,而是快步走到了阳光最为炽热的位置,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墨虞惜的电话。 “你能到我学校来一趟吗?这边出了点问题。” “你这会儿在哪?”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 “十分钟我就到。” 电话挂断,陈逸墨收起了手机,向学校的大门口赶了过去。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6章异样)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12章:成真 事实上,墨虞惜来的速度远比陈逸墨想象中以及她口中的更快。 从陈逸墨家到他所就读的大学的距离并不算短,如果是骑自行车的话,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当然,这是骑得比较慢的情况下,如果骑车技术很熟练能达到原作石森章太郎那种地步的话,那么四十分钟的车程可以缩短四分之一,也就是十分钟左右。而如果开车的话,只需要十五分钟,不堵车的话大约在十分钟左右,可实际上墨虞惜到达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时间才刚刚八分钟。 毫无疑问的,她应该是开快车了。 其实没必要开那么快的。 陈逸墨在心底暗道了这么一句,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多说,在替墨虞惜进保安室做了一个外来访客登记后,保安打开了拦车杆,黑色的迈巴赫平稳的驶进了大门入口旁边处的室外停车场。 待到车子停稳后,驾驶位的车门打开,墨虞惜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与商务款迈巴赫显得格格不入的白色运动服,眼中的淡淡少了几分,她微微皱着眉头视线停留在了陈逸墨的身上,在实际确认了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口,神色也不萎靡之后,她的眼眸底旋而掠过了一抹明显的放松情绪。 虽然大情况下陈逸墨做事都很稳当,但这位做事稳当的人有时候也会有不那么稳当的一面。 墨虞惜已经体会过他那一面究竟如何了,所以她才会这么快的到场,她是真担心他会干出那种前脚跟她打了电话后脚就自己跑去处理问题的事情出来。 “发生什么了?” 在走到陈逸墨的身旁后,墨虞惜低声向他询问起了情况。 “学校里出现了一点情况。”陈逸墨抬起头,打量着附近,相当自然的从墨虞惜的手中接过了那把黑伞撑开,由于他刻意调整了角度的关系,黑伞隔绝了大部分的阳光,也隔绝了正前方(如果有的话)向他们看来的大部分视线,“乌里斯小镇的玩偶可能被牵引到这个世界来了。” 言简意赅。 墨虞惜的表情立刻就严肃了下来。 在那个世界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去使用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但在他们所在的本世界,哪怕幕后人并没有禁止他们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那些超自然的武器,但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玩意儿能尽量保密就尽量保密的好。 “剩下的情况,我们边走边说。”陈逸墨举起了黑伞,不再遮蔽身前,极为绅士的把黑伞微微撑高遮住了他与墨虞惜两人。 学校的保安乐呵呵的坐在开着空调的保安室内,手里捧着一杯尚且还在冒着热气的绿茶,望着交谈着的两人,一脸‘年轻就是好’的八卦模样。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到底是那个男生攀高枝呢,还是那个女生攀高枝呢,亦或者是门当户对的恋爱呢? 越是琢磨,他眼中的好奇与八卦之色也就愈发浓烈,待到陈逸墨和墨虞惜都离开了他的视线方位后,低下头沉思的他才眼前一亮。 显然,他已经又脑补出了一部能拍足足五十集的都市年度大戏。 走在上午的学校走道内,来往的学生谈不上多,严格意义上来讲,学校内是极其安静的,现在还处于上课时间,闲着没事溜达的人很少,哪怕是逃课,他们在的位置也不该是这条直通办公楼的走道,而应该是朝校外的那条走道或是根本就不需要向外,而是近在咫尺的床铺下的桌面——电脑放着的位置。 “起初是学校里传出了怪异的传闻,就和日本那边的都市传说一样,据说是每到凌晨的时候,我们班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就会传来女性的沙哑声音。” “校方调了监控,但什么都没有看到,怪声的问题也没有被解决,再然后就是那次你接触过的鹅蛋脸女生,也就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名字叫任茜,她的室友看到了一位身着西方中世纪贵族衣装的女人,在看到了那个女人后,她的精神就开始明显的衰弱,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而她的室友,也就是任茜似乎也沾染上了那些玩意儿。” “有黑雾吗?”墨虞惜看向了那近在咫尺的办公楼,越是靠近办公楼,校内走道的绿化也就越是肉眼可见的下了功夫——修剪的漂漂亮亮的各类花朵被种植在花台内,而临近走道的位置则被校方用瓷砖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道立阶来进行小小的区域分化,既能看到花朵又不容易踩进去,而除去花朵外,更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绿色植物,因为是夏天的关系,这些植物生长的都很不错,枝繁叶茂,大抵如是。 “夜视摄像头能拍到黑雾吗?”陈逸墨侧过脸看向了墨虞惜,这属于他的知识盲区,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面前的墨大小姐了。 “如果真是乌里斯小镇的玩偶被牵引到了这个世界来的话,那以我们跟他们交手的经历来看,那些黑雾明显就属于超自然的力量,是没办法去解释的‘不合理’,再加上它们演技斐然,哪怕是有,我认为夜视摄像头也不一定能拍到。”墨虞惜分析道,“最终的情况还是得我们亲眼去确认。” 陈逸墨点了点头,墨虞惜的这个说法也算是他的想法。 不过他有种隐隐地感觉,白昼时分的搜寻极有可能什么都看不到,真要确认问题大抵只有凌晨的时候来。 “到了。” 随着陈逸墨的这句话,他们到达了办公楼的入口处。 往昔总是冷清的入口此刻已然拉上了警戒线,虽然没有警察之类的在现场,但就从门口那几位年轻力壮穿着短袖裸手臂肌肉明显的保安的表情来推测——校方应该是觉察到了不对,已经开始采取了措施。 只是采取了措施也就意味着他们要进去可能要费点事。 怎么办? 墨虞惜侧过头看了陈逸墨一眼,美眸里多出了些询问的意思。 我来搞定。 陈逸墨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把黑伞收了起来递给了对方。 然后他微眯起了眼睛,伸出手掌放在眉毛位置处挡住了那自上而下的有些耀眼的太阳光线,待到视线不再受干扰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唯一一个坐着的似乎是领头人员的保安身上,视线在后者的身上停留了大约十秒后,他弯腰越过了警戒线朝着那位领头的保安走了过去。 “嗨!” 陈逸墨抬起手主动与那个谈得上是熟人的年轻保安打起了招呼。 坐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的年轻保安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在确认了冲他打招呼的是陈逸墨后,他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接着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起身朝着陈逸墨走了过去。 “这会儿你不该是在上课吗?”年轻保安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左手握拳轻轻的与陈逸墨的拳头碰了一下,他们是在学校的健身房认识的,大一大二的时候陈逸墨属于是有事儿没事儿都会去健身房待上一两个小时的人,而那会儿他除去干保安的工作打发时间外,他还在那里兼职私教,而实际上陈逸墨并非是他的学员,甚至连一节课都没有在他那里买过,但两个人都属于自来熟的那种,先是他上去攀谈两人混了个眼熟,再经由一个器械的契机,两人就熟悉了,后来他无偿教陈逸墨练了很多器械,也纠正了他很多动作,而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也就渐渐熟悉了。 后来关系不错的时候陈逸墨也曾问过这位只比他大上几岁的年轻社会人为什么要在学校里当保安,钱也不多,唯一能够谈得上优势的可能就是平时工作并不算多,属于是闲差,当时他的回答震惊了陈逸墨相当之久——家里有两栋楼收租,不缺钱,只是想打发点时间,所以也就来应聘这里的保安了,拿多拿少是个缘,主要是看顺眼不顺眼。 “我翘课了。”陈逸墨耸了耸肩,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警戒线外站的笔直气质出尘的墨虞惜,然后跟他解释道,“理由是我朋友说想中途转校进来,让我领着她去拜会一下校长。” “朋友?”年轻保安看了一眼墨虞惜,眼中满是惊艳,不过在觉察到她的视线和注意力此刻全然集中在陈逸墨身上后,他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促狭,他低声调侃了陈逸墨一句,“我看可能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哦。” 陈逸墨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话。 “校长这会儿还不知道在不在办公室里呢,不过你可以上去看一看。”他耸了耸肩,并没有提什么原则上是不允许无关人员出入这里的,他清楚陈逸墨的性子,更能猜出这小子这时候来办公楼的目的,不过他并没有点穿,要给小情侣创造独处机会嘛,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朋友,肯定是要在女孩子面前给朋友绷足面子的,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伸手搭在了陈逸墨的脖子后,微微用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过来,他在后者的耳畔轻声嘀咕了一句,“走廊和办公室里都是有摄像头的啊,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就是楼梯里,你自己得有分寸啊!” 陈逸墨侧过头一脸惊讶的看向了身旁的朋友,“你别乱说啊!” 这人来学校当保安的目的还有一个,相当明确:那就是欣赏到更多漂亮的女大学生的身姿。美其名曰,看美女有助于身心健康延年益寿。他也曾经跟陈逸墨讲过一句相当风骚的话,在枫叶刚黄的秋日,也就是女学生们刚刚换上丝袜的日子里,一定要注意心如止水,否则可能就要坚硬如铁了。 “行,我晓得你是哪样的人。”年轻保安打了个哈哈,一副我懂你的样子,然后松开了陈逸墨,也不打算继续跟他掰扯了,“去吧,我刚好再眯会儿。” 有了他的授意,陈逸墨冲着墨虞惜使了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的也跟着越过了警戒线进了教学楼。 “哦对了。”已经坐到椅子上的年轻保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丢给了陈逸墨,然后向他眨了眨眼。 如果遇到了其他人,出示这玩意儿就可以了。 陈逸墨点了点头,领着墨虞惜从一楼大厅的左手边一路走向了楼梯口。 “队长,这有点不符合规定。” 待到陈逸墨走远后,另外一个保安靠了过来,低声提到。 “破大点事儿,有什么不符合规定的。”年轻保安脱下了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庞,声调也变得微冷了起来,“再者,他是我朋友,人家上去找校长替他女朋友咨询转校事宜,合情合理,有什么不对的吗?” 那个保安沉默了下来,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领头的都这么说了,他一个替人办事的还能说什么,谁让别人才是领头的呢,更何况领头的大伯还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呢。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你的朋友?” 两人一边爬着楼梯一边低声先聊着。 “是的。”陈逸墨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了没对,“等等,什么叫年轻人?你不觉得这三个字从你口中讲出来怪怪的么?” 墨虞惜跟他同龄,这个说法属实让她多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怪异感。 “好像是怪怪的。”墨虞惜歪过脑袋,声音中多出了一抹认同,下一刻她眉毛微皱,读出了陈逸墨的潜台词,她伸出手放到了陈逸墨的腰间,“你不会是在暗示我老气横秋的吧?” 选择题?不,这是送命题! “没有。”陈逸墨摇了摇头,神色认真,“怎么可能呢?你是了解我的。” 望着面前的陈逸墨,墨虞惜忽然觉得有些无奈,松开了放在陈逸墨腰间的手,摇了摇头,“如果这一幕给阿念看到了的话,那他可能会讲,现在的你让他感觉到很陌生。” 陈逸墨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如果……”墨虞惜把耳鬓的一缕黑发挽至耳后,“我是说如果,我变胖了的话,怎么办?” “你那能叫变胖吗?那是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又重了!”陈逸墨的反应很快。 墨虞惜哭笑不得轻拍了这家伙一下。 而下一秒,陈逸墨的表情忽的严肃了下来,身体微微向前,他朝前一步伸手拦在了墨虞惜的身前,另一只手跟着握住了在腰间变小了的死亡冰柱,“我们到了!” 楼梯间内,六楼的大门是紧闭着的,但上面并没有挂着锁。 而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满是如毒蛇般攀附在地面蜿蜒蔓延的黑色雾气。 看样子本该是传闻的校园传说,这次真的演变成确有其事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7章成真)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13章:再见海瑟薇 蓝色的剑芒在楼梯间亮起,死亡冰柱已然出现在了陈逸墨的手中。 对乌里斯小镇的黑雾,陈逸墨有着相当的了解,这份了解不仅仅是理论上,更是在实际接触过后用实际经验总结而出的。 对比起虫族女皇所释放的那种和天气中的雾气没有两样的白色雾气,乌里斯小镇的黑色雾气对普通人的杀伤力远比仅仅只对电子设备具有强干扰效果的虫族雾气强得多,前者能直接以物理的形式拽住受害者,并使之动作迟缓,甚至能绕过受害者本身对周遭的环境进行一定程度的扭曲,虽然只是视觉效果上的,但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这就是人间炼狱般的‘真实’,而后者仅仅只会影响到电子设备罢了。 以种类来区分的话,一个是针对一小撮人的恐怖片,一个是针对整个人类群体的外星人入侵的灾难片。 但不论是哪个,其本身造成的麻烦都是不小的。 墨虞惜的手中也出现了那柄古剑。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逸墨的错觉,他总觉得墨虞惜在握住这柄散发着莹莹蓝光的古剑的时候古剑周遭闪烁着的频率和墨虞惜的呼吸有了一种玄妙的同步,就好像两者之间随着“握住”这个动作而被连接到了一起似得。 不过陈逸墨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一小细节,在微微留意了一下墨虞惜的状态依旧正常后,他的视线和注意力就重新集中到了眼前的黑色雾气之上。 甭管墨虞惜和武器之间的那种连锁反应有多玄妙,他只需要知道一点,在这种时候,队友越强,就越是好事,队友弱了,反倒是一件坏事。 陈逸墨深呼吸了一次,手中的光剑紧了紧,他望着那没有上锁的深黄色的楼层大门,低声说道,“你还记得戴安娜跟我们讲过的对抗恶的那一面它的最基本的注意事项吗?” “不要尖叫,不要恐惧,保持理智,然后步入疯狂。”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无异于一剂强而有力的强心针。 队友越是可靠,就越是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陈逸墨现在是越来越能够理解体会这话的意思了。 ‘我去,然后你负责警戒。’ ‘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初步的进入计划就这样在一个眼神中决定了下来。 握着光剑的陈逸墨开始渐渐的向大门处靠近,而墨虞惜则放缓了脚步,与他之间落下了一个身位。如果陈逸墨遇敌,那么他将有充足的空间来进行反应,而如果他遇到了无法抵抗的敌人,这一个身位的距离也足够墨虞惜立刻上前帮忙或者在陈逸墨抵挡了第一次攻击后立刻拽着他撤退。 陈逸墨并没有用光剑去轻轻碰触大门,而是直接上的手。 在乌里斯小镇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墨虞惜手中的古剑似乎对这些黑雾具备天然的克制效果,先是月光下的惊艳一剑,再是后来那把古剑不断散发出的微冷的能让人立刻冷静下来的气息,都无一不在说明,它才是真正的对黑雾的神兵利器。 咔擦。 事实上,黑雾并没有封锁上这道门,在陈逸墨的手握住门把轻轻的往外一拉后,这道楼梯间的黄色大门也就随之被打开。 “小心!” 黑色的雾气在大门被拽开的瞬间,就如同泄洪似得一股脑的朝着楼梯间涌了出来。 墨虞惜手中的古剑和她的声音同步,不,甚至还要更快上三分,在她声音落下,陈逸墨本能的朝着旁边一个侧退的刹那墨虞惜的身影与古剑的剑光便掠进了陈逸墨的视线中。 幽蓝色的剑芒在这刹那便阻隔了那一涌而出犹如开闸泄洪的黑雾,剑芒与黑雾在不断的对抗着,发出了呲呲的仿若什么东西被烤焦的声音。 一剑挥出,见已经起到了暂时阻隔黑雾的效果,墨虞惜也没有丝毫的恋战,下一个呼吸间便向着陈逸墨的位置闪了过去,而陈逸墨也本能的朝着旁边一退,两人的动作在这一刻莫名有些同步,两人的身形几乎是同时退到了向楼梯间打开的门后。 呲呲的声音消失,幽蓝色的剑芒也跟着破碎,再没了阻隔的黑雾像是洪水一般沿着楼梯向楼下一涌而下。 “跟我站近点!” 墨虞惜话音落下,持剑立于身前,古剑散发出了莹莹蓝光,一道八卦太极图随之在剑身上亮起,而在那八卦太极图亮起的刹那,一道光膜便以墨虞惜为中心朝外扩展了大约四十厘米,他们脚下那似乎想趁着此刻围拢包裹住两人的黑雾被这道光膜硬生生的弹开、消融。 一涌而下的黑雾潮持续了大约十五秒。 当黑雾不再经由楼道大门涌出后,陈逸墨和墨虞惜这才从门后走了出来。 楼下的情况怎么样已经不是他们现在能够关心的了,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走进楼道,朝着他们辅导员的办公室进发,看在那里面能不能碰到黑雾生产的源头——乌里斯小镇的特色纪念品,人偶大类的那种。 当两人真正走进这一层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过道内,及膝深的黑色雾气已经牢牢的占据了整层楼的地面,时不时的黑雾还会产生阵阵的类似于浪涛翻涌的视觉效果,但两者根本不能同日而语,阳光、沙滩、蔚蓝的海面浪涛翻涌和当下学校、办公楼、走道黑雾翻滚根本就是两码事,前者令人心驰神往下意识地联想那些在沙滩上身着比基尼的可爱小姐姐,而后者只会让人想到恐怖片里的惊悚剧情。 而本来该干净的墙壁上此刻已然布满了怪异诡谲的倒六芒星的图案,头顶那本该是现代灯管状的照明灯也已经变为了中世纪的那种挂在走廊顶上银质吊灯。 陈逸墨抬起头朝着吊灯看去,那银色的吊灯上勾勒着妖异的花纹,而在那花纹周围则有隐隐地红色血迹在浮动。 “这要是做一个鬼屋,那效果不得翻个数百倍?赚个彭满钵满。” 陈逸墨低声嘀咕道。 “你不怕有客人被吓晕过去?” 墨虞惜凝望着面前的黑雾反问道,她有时候是真的理解不了陈逸墨的脑回路,但久而久之的她也就习惯了,与其去理解他的脑回路倒不如简单的把其当做闲聊有一言没一语的接上话,又不费神还省心。 “那就是客人自己的问题了。”陈逸墨耸了耸肩,视线不断的在这条笔直的‘黑雾走廊’扫视着,“现在的那种收费鬼屋你要进去是得签免责协议的,也就是说被吓晕了或是吓出了其它毛病得自费解决。” 他视线中的黑雾走廊并不能完全隔绝外界的光线,但不论此刻室外的阳光有多炽热多耀眼,真正透过窗户照进来的能够在黑雾的吸收下存活下来的光线也就仅仅只有那么一点,维持在能够让进来的人勉强看清楚室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程度。 陈逸墨停顿了一下,开始渐渐迈步缓缓向前。 和他所预估的一样,哪怕是在墨虞惜的古剑能对这些黑雾产生足够威慑与压制的情况下,他每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来都会有一种相当沉重的感觉,就好像踩在刚下过雨的水田里一样,湿润的泥土会包裹住人的脚,每一次抬步向前都得费比往常更大的力气,而且稍不注意还会陷得更深。 可能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黑雾还不能扭曲现实的物理规则,否则的话,他们一脚下去能不能够到地面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从楼梯间到辅导员的办公室也就只有四十来米的直线距离,这四十来米的距离在往常不过是分把钟的事情,还是走的相当慢的情况下,要走的快或者是跑的话,还要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但现在,这点距离却花费了两人足足五分钟的时间,越是靠近辅导员的办公室,那及膝深的黑雾便跟着水涨船高,涨到了大腿处,而迈出的步伐也跟着愈发费劲起来,如果说刚才可能是在田地里的话,那现在他们可能就是在沼泽地的区域行走,每迈出一步都得花费相当的力气才行。 “这里就是辅导员的办公室了。” 站在那黑雾包裹住门的辅导员办公室门前,陈逸墨向墨虞惜递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向后退了两步,而陈逸墨则是握紧了手中的光剑。 嘭! 光剑如切豆腐般没入了黑雾中,但那本该势如破竹的剑刃却被硬生生的在没入黑雾接触到木门的瞬间就被挡了下来,传出了一阵剑刃与硬物相碰撞的声音。 陈逸墨倒并不意外,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要是换在电影里,主角团们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大抵就会选择换一扇门开或者转身去拿工具——而在这一前提下,他们都会十分作死的分头行动,而事实也确实是那样,在分头行动之后也就真变成了“分头”行动。 陈逸墨深呼吸了两次,微微绷紧小腹,从单手持剑变为了双手持剑,在站稳借由腰部使上全身的力气后,蓝色的剑气又一次在微黑的走廊间亮起。 嘭! 剑气与硬物相交的声音又一次发出。 而这一次,陈逸墨没有丝毫的停滞。 挥剑、挥剑、再挥剑! 当人拥有了能与超自然力量相对抗的力量后,大多数人都会有一个念头——甭管面前的灵异有多诡异,只要我能打到你,给你实际的伤害,那么别跟我说对策,我只想大力剩下的交给奇迹。 这玩意儿就和对家电修正掌一样。 萦绕在门上的雾气在一次又一次的挥剑后开始有了减弱的趋势,黑色的雾气也开始有了溃散的意思,而那最直观的——与剑刃相交的‘嘭’的抵挡声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小,而剑刃的光芒越来越亮。 嘣! 随着剑光最亮的一剑挥出,门上的黑色雾气溃散到了一个不仔细看是无法辨认的程度。 “应该可以了。”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微微喘了口气,然后用光剑的剑刃轻轻的再戳了一次黑雾。 嘭! 黑雾溃散,而那紧闭着的辅导员办公室的木门也随之轻轻转动向内打开。 随着嘎吱一声,陈逸墨和墨虞惜看到了木门内的情况,一只他们此前在乌里斯展览馆内见到过的身着黑色西装的木偶被摆放在了他们班辅导员的桌上,而那只木偶则正对着门口。 木偶大约有六十厘米高,嘴很宽,两侧脸蛋上画着莫名让人觉得‘浓妆艳抹’之感的两点腮红。 陈逸墨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手中的光剑更是下意识地攥紧抬起对准了面前的木偶。 哪怕他已经做过相当的心理建设且也不是和乌里斯小镇的人偶第一次打交道,但面前这只木偶还是一下子就唤醒了他的回忆——恐怖片《死寂》里被送往男主角家中的那只木偶。 两只木偶实际上谈不上相似,但在这样的场景下还是让陈逸墨莫名的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那只木偶。 木偶无神的眼睛渐渐转动,然后对准了站在门口的陈逸墨与墨虞惜。 它那紧闭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是微笑的表情。 干涩的女声随之传出。 “我们又见面了呢,陈逸墨还有墨虞惜。” “这一次,你们千万要遵守戴安娜告诉你们的诀窍哦。” 木偶抬起手指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不、要、尖、叫。” “否则的话,是会死的哦。” 她一字一顿,话音落下,陈逸墨和墨虞惜此前再眼熟不过的金发海瑟薇的虚影出现在了人偶后面,轻轻拨弄着人偶的她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人,那双蓝色的眼眸渐渐转变为了红色,然后,她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诡谲微笑。 嘭! 一股巨大的气浪席卷而来,陈逸墨和墨虞惜被向后掀飞,那开着的木门跟着嘭的一声紧闭,比此前浓郁了数十倍的黑雾包裹住了木门。 海瑟薇的声音随之在走廊内响起。 “我们,午夜见。” 庞大的黑雾开始由门口开始向外涌出,这次的黑雾潮远比刚才他们在楼梯间见到的大得多,那次的剑芒才顶了多久?这一次面对更加庞大的黑雾潮又能顶多久?答案不言而喻。 被黑雾淹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陈逸墨不清楚,但他也不傻,也没那个打算去用身体去感受。 所以抉择之下,暂时撤退才是最佳的做法。 墨虞惜咬了咬嘴唇下意识地想要拔剑,但陈逸墨已经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朝着他们来时的入口狂奔而去。 这次,可以确定的下论断了。 校园传说,真成真的了。 第114章:暮铃 海瑟薇似乎是有意让他们离开,从楼梯间出来直到他们下楼回到一楼大厅,那些郁积在其他楼梯间内的黑雾仿佛是失去了本身的效用一般,并没有对两人造成任何的影响与阻拦。 一楼大厅内,闭目养神的年轻保安在听到匆匆的脚步声后微张开了眼睛,在发现下楼来的是陈逸墨和墨虞惜后,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靠了过去,他的眼中多了些疑惑,因为刚才陈逸墨的解释,已经让他明白了后者这会儿上办公楼来的目的就不是搞颜色,而是真的来帮朋友解决事情的,当然,到现在为止他也不太相信跟在陈逸墨身边的那女孩儿就只是他的朋友。 哪有异性朋友在一起出门的时候视线的主体永远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上的。 “这么快就聊完了?”年轻保安看向了陈逸墨,问道。 “是的。”陈逸墨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模样,“我们甚至都没能见到校长。” “没见到他?”年轻保安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他沉默了一会儿,今天早上他是看着自己的大伯上楼上班的,能从办公楼出去的出口也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他所守着的一楼的大厅,二一个则是位于楼梯间下来直接往前走的绿色避难通道,但那里的门是被锁上了的,钥匙也并不在大伯的手中,而是在他们的办公室里,他犹豫了一下,“可能是睡着了?” 他的大伯是有小憩习惯的,不过一般的小憩时间都在吃完午饭之后,这会儿还正处在阳光灿烂的上午,距离吃午饭的点儿尚且还有一段时间,这会儿小憩片刻不是他的风格,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他的大伯是整个家族里最为突出的工作狂,周一到周五每天提前三十分钟到达办公室,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是自己做,没什么官架子,更没有一些有的没的多余想法,平时唯一能谈得上是爱好也就只有下象棋,周六周末的时候他总会揣着象棋去嘉州的相亲角附近和那边的老头儿们酣战一上午。 不会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亲戚关系吧? 陈逸墨敏锐的捕捉到了自己这位朋友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他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应上了对方的说法,“应该是的。” “如果是这样话,那确实没办法了。”年轻保安摇了摇头,心底多了些疑虑,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冲着陈逸墨做出了一个‘看样子你之后又得跑一趟’的无奈表情了。 “那就是到时候再跑一趟的事情。”陈逸墨故作无所谓的眨了眨眼,“好事儿多磨嘛。” 年轻保安露出了一个笑容,跟着点了点头。 之所以他能和陈逸墨相处的来,除开两个人的性格都有相似的一面外,他很喜欢陈逸墨这种遇到麻烦事儿之后的态度。 “对了。”陈逸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王哥,你们在办公楼要守到多久啊?” “怎么?等我下班要请我吃饭啊?”年轻保安顺嘴接了一句,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茬上多卖关子,“理论上来讲,按照校方那边给我的说法,我们下午三点就可以离开了,然后回到该去的岗位上。” “三点我还在上课呢。”闻言,陈逸墨略有些可惜的耸了耸肩,“那下次吧。” 年轻保安哭笑不得轻轻在他的胸膛给了他一拳,“请人吃饭哪有这样心不诚的!” 陈逸墨打了个哈哈,然后便在年轻保安的目送之下和墨虞惜一同走出了一楼大厅。 此刻校园内阳光明媚,灿烂带着燥热的光线自天穹撒下,室外的温度开始渐渐攀升至一天中的最高峰。 校内行道两旁的枝繁叶茂的行道树倒是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在叶片缝隙间,偶尔有细碎的阳光穿过了这一层天然的壁障,撒落在行道上,留下点点细碎的光线,盛夏的天气在这一刻被展露的淋漓尽致。 “仅仅是看校内现在这样的状况,真的很难想象办公楼的那层会是那样的情况。”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耳畔响起,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此时她的眼中多了些名为感慨的情绪。 “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墨虞惜摇了摇头,转而把话题带到了另一个方向上,“这会儿距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我回宿舍去睡觉呗。”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墨虞惜的表情,在听到他要回宿舍去休息的时候,后者的神色明显的黯淡了一瞬,但下一个呼吸就又恢复到了往昔的淡淡,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话锋一转,“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情,我是睡够了的,哪怕是要为凌晨的事情做准备,也不该这个时候就躺下。” 他侧过头,目光与墨虞惜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要不,我带你逛一逛学校?或者带你到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去体验一下?” “小吃店?”墨虞惜眼前一亮,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下次吧,这次你就先带我参观一下你的学校。” “然后。”她嘴角微微扬起,“本来今天我就是要过来蹭饭的,你可别想赖账!” 陈逸墨的脸色瞬间就像吃了生苦瓜一般的微妙,“赖账……”他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可能赖账呢。” 墨虞惜哼哼了两声,一幅我了解你的很的表情。 陈逸墨叹了口气,自觉在这种时候最佳的解决方案是岔开话题,“那就先逛会儿学校吧,然后到了点儿,我们去食堂吃饭。” 墨虞惜微微颔首,她这次的目的本来就是想尝尝陈逸墨学校的食堂——嗯,至少明面上的目的是这样。 两人都没有提到关于海瑟薇的事情,理由很简单,双方心照不宣的开打时间是凌晨时分,以她此前的行动逻辑来讲,她是会暂时安分下来的——安静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并为此积蓄力量,然后一雪前耻。 而至于两人为什么撤退的这么干脆,理由有两个,一是他们还能够摇人,二则是在路过其它楼梯间的时候,他看到了楼梯间内的情况,黑雾已经牢牢的占据了此前他上楼时看到的亮着灯的房间——他们就是海瑟薇手上的人质。 * 中午十二点整,距离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时间还剩下五分钟,陈逸墨领着墨虞惜去了往常他最常去的四食堂,四食堂二楼的烤肉饭可谓是一绝,每天的生意都奇好,可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有在高峰期的时候那家烤肉饭需要排队。 事实上,哪怕是提前五分钟来,坐在二楼餐桌上吃饭的人亦不在少数,唯一值得庆幸的可能就只有那家烤肉饭的窗口前尚且还没有排上队。 “我替你挑?还是你自己来?”陈逸墨看向了身旁的墨虞惜,后者正扫视着面前的食堂窗口,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各个窗口亮着的招牌,陈逸墨顿了顿,“还是说到学校外面去吃?” 陈逸墨的生活费在同龄人中还算多,王珂每个月都会拿小三千给他,按照她的说法:用不完也不要紧,你就存着,等哪天你有了女朋友,这些存着的钱就会派上用场的。 可令人惋惜的,从大一到现在为止,他依旧是大龄单身人士,从未成为过那些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情侣中的一员。而他每个月顶多也就只用的了两千块,至于往游戏里氪金的钱,大都是他周六周末没事儿干的时候去做的那种按天算的兼职挣的,所以从普通大学生这个范围内来看,且在没有副业的前提下来算的话,陈逸墨还算是小有积蓄的那一类人。 “你替我选吧。”墨虞惜的视线落在了就近的一张桌子上,“我去占位置。” 要换在陈逸墨家里那会儿,和陈逸墨一块儿端菜倒是常见的事情,要么就是她端菜,他添饭,要么就反过来。总而言之,在家里的时候两个人属于是分工合作的典范。而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大都数都是她来添饭。不过现在么,就该陈逸墨好好地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在刚才扫视着那些卖着午餐的窗口时,她留意到了一家快餐窗口前的一对情侣——女孩去占位置,男孩则去替她打饭。 所谓入乡就要随俗嘛。 她是这么想的。 而当陈逸墨端着烤肉饭坐到她面前之后,她突然就能够理解了为什么之前陈逸墨会专门提到那家烤肉饭的生意非常好——外侧绣着青花花纹的大瓷碗,做工谈不上特别精致,但已经极具辨识度,而在碗内,最底层的是米饭,最上层的是烤肉,而分隔开烤肉与米饭的则是一片相当大的生菜,烤肉散发着特有的炭火香气,碗内除去大块的烤肉外,还有切成两半的卤蛋与一枚烤至金黄散发着强烈香气的中翅。 陈逸墨把瓷碗轻轻推到了墨虞惜面前,然后把与瓷碗配套的有着同风格的筷子递给了面前的墨虞惜,“尝尝呗。” 墨虞惜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这个不急,你的呢?” 她更关心的是陈逸墨为什么没有。 “我?”陈逸墨摇了摇头,“我今天中午不大想吃这个,我去那家店要一份漂汤。” 言罢,陈逸墨站起了身走向了那家漂汤店。 而在他站起来去那家漂汤店窗口前点餐的时候,四个勾肩搭背的男生刚好上了二楼,朝着烤肉饭的窗口走了过去。 “嗯?” 在穿过食堂的走道的时候,张博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得,视线落在了食堂的右侧——墨虞惜所在的那个方向。 “那个女生。”张博停下了脚步,拉了拉身旁的室友,他倒是没有伸出手去指墨虞惜,而是朝着身旁的室友们使了个眼色,“那不是老陈的女朋友吗?” 因为那次墨虞惜上体育课时来过的关系,所以他们这几个室友对墨虞惜是有印象的,再加上和墨虞惜有关系的人是陈逸墨,所以他们印象就更深刻了。 “那老陈上午逃课的原因就是女朋友来了?”另一个室友下意识地接上了话茬。 “那打完饭就去逮他!”张博一锤定音,给出了最终的决定。 当陈逸墨端着自己的那份漂汤回到桌前施施然坐下准备动筷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起眉看了墨虞惜面前的烤肉饭一眼,他想知道一向对吃有着严格评判的墨虞惜对这份烤肉饭的感官如何,可他愕然发现墨虞惜面前的那份烤肉饭根本没动,筷子也好好地被她竖直摆在了碗上。 “怎么不吃呢?”陈逸墨表情有些疑惑,“是不合口味吗?” “不。”墨虞惜摇了摇头,拿起了筷子,语气平淡,“等你回来再动筷也是一样的。” 很多时候很多人和事能够打动人并非是因为本身有多么立意远大,可能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让那件事犹如黄昏时分微微响起的暮铃一般被勾勒出金色的足以让人铭记镌刻的画面沁人心田,长存于记忆之中。 就好比现在。 陈逸墨眼神微微一动,随即轻叹了口气,“其实没必要的,烤肉饭一定得趁热吃才好吃。” 墨虞惜没有搭腔,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烤肉放到了陈逸墨的碗里,淡淡的声音响起,“帮我吃一点,我一个人吃不完。” 而这一幕恰好落在了端着相同瓷碗刚刚走过来的室友们的眼中。 一股微酸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张博摇了摇头,忽然有些犹豫了,这要再过去坐着,岂不是还要吃狗粮? 犹豫再三,他和其它室友对视了一眼,然后咬了咬牙,还是上去攀谈道,“拼个桌呗。” 陈逸墨先是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结果在看到了自家室友们那熟悉的脸庞后,没好气的瞪了这家伙一眼,“平时你借人熊大水卡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客气,要坐就坐呗。” 张博轻锤了他一下,然后坐到了他旁边,另外几个室友倒是对视了一眼,然后朝着陈逸墨递了一个暧昧的眼神,一副‘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这对情侣甜甜腻腻’的模样坐到了另外距离相对较远的一桌。 墨虞惜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相反,她抬起头主动的跟张博他们打了个招呼,打完招呼后,她又接着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起了自己的饭。 见其它室友这么果断的卖队友,张博脸上的表情兀的就尴尬了一瞬,所幸他深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的这一真理,便主动开口与陈逸墨攀谈了起来。 “你上午逃课是因为女朋友来了?” 墨虞惜动筷子的动作陡然一滞,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陈逸墨表情尴尬了起来,想要解释,但莫名的想起了刚才墨虞惜的那句话,那想要解释的底气一下子就又站不住脚了起来。 “打住!”张博摆了摆手。“我不想听你那套,要只是朋友的话,你至于那么慌慌张张吗?” 陈逸墨哑然。 张博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想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咱们班的体育委员,她在你离开后,也跟着神色匆匆的走了。” 陈逸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她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张博摇了摇头,“她的室友也帮她点到了。” “我知道了。”沉默了一会儿后陈逸墨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另外,我还想知道一件事,就咱们班辅导员之前有收到过快递之类的吗?” 墨虞惜竖起了耳朵,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了下来。 “快递么?”张博想了想,眉头微微蹙起,“有,在她请假的前一天,我有朋友说见她收了一个长方形的快递,然后他还好奇来着,顺嘴问了一句,咱们班辅导员的原话是这是她一个外国朋友寄给她的礼物。” 行吧,这也算是串联起来了。 礼物? 陈逸墨心说这真的不是送命的玩意儿么? “我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吧。”张博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加油”的眼神后站起身端起碗走向了那群卖队友的室友的桌前。 待到张博走远后,墨虞惜抬起了眼眉与陈逸墨对视了一眼。 他们得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人偶,只有一个。 第115章:米索不达亚的珍宝 在给林昭嫣打了一个电话后,陈逸墨和墨虞惜陡然发现他们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件——发呆。 从食堂出来,墨虞惜本来是想让陈逸墨回宿舍休息会儿的,她自己也去车上躺会儿,但陈逸墨琢磨了一下之后觉得不大合适,便也就领着墨虞惜去了学校里的奶茶店。中午正热,这会儿奶茶店里开着空调,正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可能唯一会让人有些不适应的大概也就只有这会儿的奶茶店相当热闹,属于是人满为患的那种,而且店内的位置也大都被情侣们所霸占。 在此前的大学生涯里,陈逸墨一般在这种时候能不去奶茶店就不去奶茶店,别说堂食了,就纯打包在那排队都能被那些情侣的卿卿我我弄得有些感觉自己是电灯泡,就真应了那首歌所唱的,我应该在车底,不该在车里。 而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在该相遇的时候对的人似乎总能擦肩而过,而在正处于尴尬的时候,总能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 奶茶店内,陈逸墨望着面前蓝色短发一副店员打扮的女孩没来由的心情有些微妙。 得,这算是不想遇到熟人的时候,熟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蹦。 蓝色短发的女孩儿是隔壁班的同学,在一次创业与社会实践的大课上,老师要求他们跨越班级寻找搭档然后来进行一场临时的自我推销,当时陈逸墨属于是原地不动,他心底都已经琢磨好了,反正一节连堂课撑死也就是三个小时,学生这么多,不一定能抽到他,哪怕抽到他了,届时他也能找到相同的和他想法一致的人(不找搭档)来组成搭档,打发着把这堂课混过去。 然而事实却是在大多数人组完队后,任课老师一转攻势不按套路出牌的把所有没组上队的学生喊了出来,然后按照姓名进行了随机组队,接着宣布从他们这部分人中开始今天的课堂实践。 而那个时候陈逸墨抽到的搭档就是面前店员打扮的蓝色短发女孩。 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搭档被随机抽取了出来之后,没有任何理由的,他莫名的生出了一个念头——要做,就做到最好! 于是,他也就这么去做了。 蓝色短发女孩儿也跟着跟上了他的思路,两个人配合的很好。 所有人都没想到,随机抽取的组合在这堂课上拿到了最高分,陈逸墨也算是小小的出名了一次。 而从那次以后,他也就多了一个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不过两人看待彼此的想法都是那种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并没有产生那种名为爱情的潜在因素。 “耶!稀客!”蓝色短发女孩儿相当夸张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惊讶,而她的视线也跟着从陈逸墨的身上再转移到了他身旁的墨虞惜的身上,“你女朋友?”她冲着陈逸墨扬了扬眉,一副‘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背叛了组织’的惊讶模样。 陈逸墨叹了口气,没有去解释,他已经懒得解释了,反正解释了他们也不相信,“两杯果茶,别问我什么口味什么种类的,你推荐就好。” “啧啧啧。”蓝色短发女孩儿轻车熟路的在机器上摁了两下,极为男性化的砸吧着嘴,忽然,她垂下了眼眉,刚才还精神极了的眉毛也跟着微微低了下来,“唉,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曾经天真无邪的男孩也跟着长大了,交了女朋友了。” 陈逸墨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特别是那个语调,莫名的让他无端联想到了一些额外的关系上。 蓝色短发女孩儿摇了摇头,不过也没有继续瞎闹,别过头去向身后负责做奶茶的同事说道,“两杯超大杯解暑果茶!一杯多加点冰,另外一杯做沙冰。” “多少钱?”陈逸墨拿出了手机。 “这两杯果茶你就别给钱了,当我请你的。”蓝色短发女孩儿抢过了陈逸墨的手机,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替陈逸墨扫码付了之后才把陈逸墨的手机抵还给了他,接着她把小票递给了墨虞惜,“收好,这是你们的小票,到时候喊到号数请来拿。另外,虽然某些人是不招蜂引蝶的,但你懂吧,很多时候有的人命里就有很多烂桃花。” “你说是吧?”蓝色短发女孩儿笑意盈盈的看向了陈逸墨,后者只能表情微妙的别过头去当作浑然不觉的模样。 而墨虞惜则是微微一笑,以柔和的语调回应了陌生人的好意,“我知道的,我会多注意的。” 耶! 于是奶茶店里又响起了一阵吃瓜看好戏的声音。 只可惜这并非是两女争夫的剧情,也并非手撕渣男的剧情,在简单的聊了一句话后,墨虞惜和蓝色短发的女孩儿甚至连姓名都没有互换就结束了这一次对话。 当陈逸墨和墨虞惜提着两倍足足有快两升的果茶从奶茶店内出来之后,墨虞惜撑起了黑伞,而果茶则被陈逸墨提在了手中。 本来陈逸墨还打算在奶茶店里坐一坐的,但就从刚才那些人看热闹的架势来看,他要是再待下去,那迎接他的可能就不是那安稳的混时间凉快空调了,还有那周围目光灼灼仿佛是在看晚间都市八点档的家庭伦理剧的人群的视线。 “那么你现在是先回宿舍还是怎么办?” 墨虞惜撑着伞,看向了身旁的陈逸墨。 他们已经走进了宿舍区,来往的诸多情侣有不少都是打着伞的,今年嘉州盛夏的阳光实在太过毒辣了,哪怕是那些自诩是猛男的挥洒汗水的运动男孩们也不动声色的悄悄的走在了阴凉下。 “我回宿舍去了,你呢?”陈逸墨又问回了他们才从宿舍出来时候提到过的问题,这一切就好像是个莫比乌斯环,它轮回起来了。 “我?我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或者回车上,开着空调慢慢等呗,反正要一直等到凌晨。” 墨虞惜回答的很快。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车上等?” 陈逸墨提议道,回宿舍的话他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硬睡觉,而墨虞惜自个儿也无聊,倒不如都回车上去,空调一开,然后搁那儿吹会儿牛,安安静静的等着时间过去。 “其实车上坐久了挺不舒服的。”墨虞惜劝了陈逸墨一句,她倒是能理解他的好心。 “别说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学校里乱逛。”陈逸墨摇了摇头,做下了最终的决定。 * 随着冷气的打开,陈逸墨兀的感觉到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似得。 事实又再一次的证明,不管是多好的车子,只要熄了火,在灿阳下晒个两三个小时,车内的温度都不会低,都是能把人热疯的蒸笼。 而现在,陈逸墨也体会到了好车最大的优势之一在哪儿——至少它的空调对比起一般的私家车来讲作用的效果要快。 两分钟不到,刚才还闷热的不行的车内环境渐渐地来到了一个舒适的温度。 墨虞惜的车上一直都是有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的,这股香味并不会让人觉得很腻或者很油,相反,它一直处在一个合适的程度,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丝毫的不适。 坐在驾驶位上的墨虞惜把座椅向后调了调,接着把靠背放了下去,然后找了个自己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 她倒是真正意义上的贯彻了自己刚才的说法——回车上躺一会儿。 陈逸墨也有样学样的放下座椅躺了下去。 其实刚才在上车的时候他是想过要不要让墨虞惜坐在前排,他到后排去躺着的,但想了想那可能会吃墨虞惜名为正义的铁拳,他也就放弃了那个想法。 “聊聊呗。” 陈逸墨端起果茶喝了一口,墨虞惜的那杯是沙冰的,而他这杯则是多加冰的。 不同的两个字,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墨虞惜喝的大抵是那种微凉的感觉,而他喝下去一口就是纯粹的体验‘透心凉心飞扬’。 “聊什么?”墨虞惜捧着果茶杯,侧过头看向陈逸墨,调侃了他一句,“是聊你的烂桃花,还是聊你和那位蓝色头发的短发小姐姐的过往?” “我个人认为都可以聊。”陈逸墨厚着脸皮回了一句,下一秒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但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另外我还是解释一句吧,我跟那位蓝色短发的小姐姐之间就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在很多事情上属于是英雄惜英雄。” 墨虞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她也玩亚索?” 陈逸墨的表情兀的微妙了起来。 “抱歉。”墨虞惜抿了抿嘴,眼中多了些笑意,这是她头一次在与陈逸墨的言语交锋中占得上风,“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英雄惜英雄了。” “就是在一些事情的观念上吧。”陈逸墨顿了顿,“她的想法跟我挺一致的,举个例子的话就是我之前在晚上的时候,就是网抑云那个时间跟她聊过天,然后不可避免的聊到了关于‘爱情’这一命题上,然后经过聊天和探讨,我发现我和她的观念是一样的,我们都觉得爱情这个命题就不能和任务划上等号,婚姻更是一样,没有说到了时间就一定要像是完成人生主线任务一样匆匆忙忙找个人把婚结了,婚姻只有适合的人,没有适合的年龄。” 墨虞惜微微颔首,她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了陈逸墨的脸庞,“那你之前有想过随便找个人谈恋爱……”她努力的斟酌着词句和语调,让自己此刻看上去没那么容易被看穿,可饶是如此,她的语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开始变得和先前不大一样起来,声音莫名的小上了些许,“就算是事先体验一下之类的吗?” “没有。”陈逸墨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果茶,感受着酸甜的茶液在嘴中的滋味,在把这口茶咽进喉咙里后,他这才继续说道,“我妈一直都在念叨我让我找个女朋友,但这玩意儿又不是想找就能找的,三观契合是很重要的事情,而除此以外,生活作息的相同也很重要。但就当下来看,我可能……”说到这里的时候,陈逸墨的余光瞥了墨虞惜一眼,临到嘴边的话一下子改了口,硬生生的从‘找不到’变成了,“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说说你高中的事情吧。”墨虞惜的声音淡淡的。 “我高中的时候总是幻想着有一天能让全校的同学都认识我——以我站在舞台上在文艺汇演上取得的完美表演下。”陈逸墨顿了顿,“然后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不到十秒就被我抛到了爪哇国去。” “为什么?” “因为唱歌不好听,别人的嗓子被天使吻过,我那会儿的嗓子被恶魔用屁崩过。” 噗嗤。 墨虞惜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陈逸墨的嗓音不算差,也谈不上五音不全,但唱歌这种事情是需要天分的,陈逸墨唱歌谈不上难听,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听,属于那种街边卖唱大家会投以鼓励的视线但绝对不会投币的类型。 “然后文艺汇演的当天,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女生上去唱了一首(我心永恒),嗓音很完美,表演很出色,赢得了一致的好评,然后从那天表演结束之后,她就开始收到了络绎不绝的情书与表白,以调侃的方式来讲,算是成为了我们那一届学生心中的梦中女孩吧。” “那……”墨虞惜看向了车窗外,此刻车外的阳光来到了一天中的最高峰,“她漂亮吗?” “漂亮,应该是年级上最漂亮的女生了。” 墨虞惜把额前的黑发悄然挽至耳后,“那,跟我比呢?” 闻言,陈逸墨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的墨虞惜,这个女孩有着美丽的容颜,出尘的气质,瀑布一般的黑发,黑玛瑙般的眼瞳,娇俏的耳朵下有着应着阳光的浅浅绒毛。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应该是不会讲出这种话的才对。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陈逸墨犹豫了片刻,哪怕那个女孩儿有记忆中的固有印象加分,但和面前的墨虞惜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他摇了摇头,相当坦诚的回答道,“她没有你漂亮。” “那要是我也跟你在一个高中的话,可能文艺汇演的时候就是我出风头了。”墨虞惜语调轻松。 “那到时候追你的男生可能会组成一个加强连。”陈逸墨琢磨了一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墨虞惜摇了摇头,语调仍是轻轻的,淡淡的,不像少女般软糯,却像夏日里透明玻璃杯中摇晃着的发出着脆响的冰块,轻轻的碰在人的心上,冰冰凉凉的,“比起在他们面前出风头,我更愿意在体育课的时候拽着你去锻炼,然后递温水给你。” 陈逸墨的心脏在这一刻被狠狠地重锤了一下,在这个夏日的头晕目眩间。 他仿佛看到了米索不达亚平原那被一批又一批的冒险者所追寻着却求而不的的珍宝,面前的女孩脸庞微红,可眼神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 砰!砰!砰! 轻轻敲击玻璃窗的声音响起,林昭嫣的身影出现在了车窗外。 第116章:电灯泡 文学总是戏剧性的,在大决战的时候你不会内急,你变身读条的时候不会被打断,但现实总是充满了不和谐的意外,恰如氛围刚好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些恰到好处的‘电灯泡’。 “睡着了吗?” 随着窗外林昭嫣明知故问却刻意别开头向一旁看去的动作,陈逸墨脸上的表情兀的微妙了起来,也得亏是他的脸皮厚,否则这个时候他就得体会一下想找个地方马上把自己埋进去的尴尬感受了。 他黑色的眼眸中映出了玻璃外的林昭嫣的身影,也映出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墨虞惜脸上的表情——刚才的温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羞赧。 她的耳垂微红,那白皙的脖颈也随着她那有些不知所措的心情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红,甚至于那与车窗前阳光相辉映的双颊上也跟着弥漫上了一层醉人的酡红。 实际上她的大胆表露在这个已经不受家长恋爱约束的年纪是不会被说三道四的,更是不会被阻止的;但奈何车窗外的人是熟人,再加上在这种事情上她的脸皮一向比较薄,所以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羞于见人的情绪。 “冷静一点。”陈逸墨压低了声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墨虞惜的手背,“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墨虞惜的眼底印出了陈逸墨的脸庞,后者的脸上全然没有往昔的调侃与促狭更多的是让她莫名心潮平静下来的温和。 有那么一部分人天生就是缺乏安全感的,而当他们遇到了能够给予他们足够安全感的人后,他们便会无可救药的贪恋上那样的感觉。墨虞惜并不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因为她自己就已经足够强大,但在这一刻,在这样与“危险”画不上等号的时刻,在她心思慌乱之间,陈逸墨的话却是犹如一剂强心针稳住了她的心神。 在闭上眼睛使劲深呼吸了几次之后,墨虞惜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慌乱不说尽都消失,但已经褪去了大半。 把车子的门锁打开,墨虞惜把自己放倒向后仰靠的椅子微微向前,留下了足够让林昭嫣进来坐下的位置。 吧嗒。 后车门打开,身着白色短袖、浅色短裤、白色运动鞋的林昭嫣试探性的看了坐在前排的两人一眼,在觉察到墨虞惜脸上那抹不怎么正常的晕红后,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这个身经百战的女兵王在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这一刻陷入了一种进退维谷的窘境。 “那个……”林昭嫣吞吞吐吐,“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陈逸墨下意识地接上了这个梗,而一旁墨虞惜的脸色也因为陈逸墨与林昭嫣之间熟悉的对话方式而更自然了一些。 “你们刚才那是?”林昭嫣轻轻咳嗽了两声,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些暧昧不定的情绪,不过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说了一部分,然后就恰到好处的陷入了沉默。 林昭嫣与陈逸墨对视了十来秒。 “那个……你不要一副想歪了的样子,我能够理解兵王姐姐你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但实际上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可能有点老套,但你还是先上车,然后再听我解释,可以吗?”陈逸墨在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后,与林昭嫣交汇的视线里多了些拜托的意味在其中,仅仅是半开着门的状态,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门外那滔天的热浪在席卷而来了。 林昭嫣瘪了瘪嘴,“陈总,不得不说哪怕在这种时候,你的自知之明和快人一步还是把我所有想说的话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言罢,她再一次的观察了一下陈逸墨和墨虞惜的衣服是否有褶皱,以及那略微朝下的位置有没有被打湿的痕迹,在彻底确定两人的衣服上没有那种痕迹后,她这才松了口气坐上了车,顺道拉上了车门。 “你们刚才那是?”坐上车后,虽然心里也清楚有些问题该问有些问题不该问,但林昭嫣还是没忍住,把自己好奇的事情问出了口。 “在聊些其它的事情。”陈逸墨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相当严肃。 “什么事情?”陈逸墨越是这样说,林昭嫣心底的好奇也就越是浓厚,此前还在服役的时候她就对这样的八卦没什么抵抗力,当然,她的这种八卦并不会针对不熟悉的人,只会在熟悉的她认为关系很亲近的人身上展现,例如当初她牺牲的那个搭档,在表示交了男朋友之后,她就对搭档以及搭档的男朋友有了相当的好奇,属于是那种哪怕是你喂狗粮给她吃,她也会笑呵呵一副再来一点的人。 “事关乎此次我们行动能否成功与否的关键性大事!”陈逸墨讲的一本正经,而一旁的墨虞惜倒是脸越来越红了,因为兵王姐姐已经放弃了在陈逸墨的身上找线索,转而把那八卦之火燃烧的灼灼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嗯。”林昭嫣相当敷衍的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你继续忽悠,我在听。”的表情。 “你别不信啊,我……” “我们刚才在聊逸墨他读高中时候的事情。”没等陈逸墨继续忽悠,哦不,继续解释,墨虞惜已经自爆了,“然后聊到了一些有些遗憾的往事。” 不过她倒是没有把事情说的很清楚,而只是给出了一个相对而言更能接受的聊天的‘方向’。 “遗憾的往事?”林昭嫣喃喃重复了一遍,脸上倒是多出了些追忆之色,她看向了墨虞惜,开口说道,“高中时候,我也有遗憾的事情。” “什么事情?”陈逸墨恰到好处的当起了捧哏。 “在毕业的时候没有再揍那几个总欺负别的女孩的小混混一顿。”林昭嫣瘪了瘪嘴,一副深表遗憾的模样。 一言既出,全场皆静。 此前林昭嫣是专门讲过她就读高中时候的事情的,那时候的她也属于是老师眼中的不良少女,上课也不怎么听讲,但奈何天赋过人,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和自学水平,所以每次考试的成绩也谈不上差,属于是班级中上的水平,但那会儿的她有个致命的毛病,也是被老师当作不良少女的根本原因——她那时候脾气很急躁,与人发生口角动不动的就会干起架来,她动手的对象男女不限,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反正最后都是她打赢了。 也偶尔有对面人太多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也不会硬拼,从学校的后门溜了也就完了。 后来有一次别人基本上把她高中附近的流氓混混都喊过来了,就要狠狠地揍她一顿,那个人也很聪明的把学校的后门给堵了,结果林昭嫣直接打电话报了警,闹了一出相当大的阵仗,小混混们没跑掉的一溜烟儿的进去了,而之后他们也再没敢找林昭嫣的麻烦,理由很简单,兵王姐姐的舅舅就是警察局的局长,而她的家庭也属于是那种传统的军人家庭。 从那次以后,兵王姐姐在学校里的定位就从‘不良少女’直接升级到了‘不良少女总舵’的扛把子级别的水平。 但实际上,闹了那样一出之后,兵王姐姐就一下子收敛了,也很少与人打架了,在努力了一年之后,她顺利的考上了军校。 这个事情当时陈逸墨给出的评价是:合着您就是在世天才是吧?是那种早些年的都市兵王文的男主角? 而就在这两句话的后面,陈逸墨给出了一句当时让群里的人大半天都没缓过气的折转句——兵王哥带我飞! “额,兵王姐姐,你的青春回忆我认为跟大部分的学生对不上,你那太热血了,要放在日本,就又是一部可以卖贴贴又可以卖热血的的热血高校女子版。”陈逸墨给出了相当中肯的评价,从高中开始,严格意义上来讲应该是从初二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多数人也就不去打架了,取而代之的与不喜欢人的相处方式是直接无视。 林昭嫣耸了耸肩,对陈逸墨的评价不置可否。 在部队里的时候,她也跟其他的关系还不错的战友分享过她的高中经历,对比起战友们顶多就是‘男孩子气’一些的表现,她这已经论的上是剽悍中的剽悍了。 “刚才逸墨说,他们高中的时候学校里组织过文艺汇演,本来他是打算参加的,但考虑到那时候的嗓音,他也就放弃了。”墨虞惜顿了顿,朝着陈逸墨眨了眨眼,“他说那时候自己的嗓子属于是被恶魔用屁崩过。” “那确实,不过不仅仅是以前,现在也是。”林昭嫣双手抱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然之前为什么大家都让‘陈总别唱,自己人!’呢。” 这算不算围魏救赵? 陈逸墨咂了咂舌,合着他成了被俩姑娘吐槽的对象了? 不过,也无所谓。 他摇了摇头,随即飒然一笑。 但此刻墨虞惜却陡然的话锋一转,替他小小的辩解了一句,“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了,谈不上难听的。” 林昭嫣微微一笑,附和着点了点头。 笑也笑过了,八卦也八卦过了,接下来也就该进入正题了。 “所以,你们这边是遇到的是什么个情况?具体一点的。”林昭嫣脸上的表情认真了些,刚才的打趣之色悄然消散。 “乌里斯小镇的……嗯?该说是投影,还是说折射更为合适一点?”陈逸墨斟酌着词句,半秒后他放弃了继续在这个事情上纠结说法的想法,“总而言之,海瑟薇复活了,以人偶的方式。” 林昭嫣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你们已经和她交过手了么?” “碰过面吧,确认了,的确就是海瑟薇。”陈逸墨顿了顿,“不过这次,她似乎没有自己的身体,处于一个必须要附身在木偶身上的虚弱阶段,但那些黑雾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缠,我甚至感觉那些黑雾比我们在乌里斯小镇碰到的更要强韧些。” “没有实体的话实际上还会简单点,只要破坏她附身的那个木偶就是了。”林昭嫣摇了摇头,“你们知道木偶的具体数量了吗?” “嗯。”陈逸墨点了点头,“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木偶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林昭嫣眼眸里多出了些不相信,“哪怕是海瑟薇想不明白,以她的性格,也不至于只用一个木偶来做准备,我认为她应该会有后手。” “她有人质。”陈逸墨叹了口气,“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人质都是学校那栋办公楼里的成员,有不少学校的老师甚至于我有些怀疑我们的辅导员是不是也跟着中招了。” “那么这就相当于一道保险锁,在某种情况下,这样的保险锁就会被启用。”林昭嫣眉头微微蹙起,手中出现了她乌里斯小镇通关后的奖励,那是一把银白色的枪体表面有着蔷薇花纹勾勒的造型夸张的转轮手枪。 在最开始看到这把枪的时候陈逸墨甚至都以为这是从某些fps射击游戏里抠出来的武器,实在是……太cool了。 如果这会儿的兵王姐姐身着黑色风衣带着墨镜的话,那说不定她还能cos一把现代版的正统猎魔人。当然,他是不会把这话讲出来的,理由很简单,兵王姐姐估摸着只会给他一个恶狠狠地白烟,接着告诉她:谁没事儿穿的那么厚?还是在这样热的天气里,不得浑身是汗?稍不注意还会中暑。 但此刻兵王姐姐的这一身极具青春感的打扮却与她在握住枪的时候所展现出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硝烟气质混杂在了一起,构筑出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白皙的大腿,细腻的肌肤,饱满的胸部,以及那被洁白手掌握住的造型极为夸张的热武器,一下子那种电影作品中的质感就上来了。 “那么到时候的作战方略就得变一变了。”陈逸墨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或许我们可以先考虑解救人质再去决战。” “嗯哼。”林昭嫣微微颔首,但下一秒她有些怪异的看向了陈逸墨,她意识到了他视线的不太对劲,“你这样看着我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意外什么?” “你会打扮的这么具有青春气息。” “?”林昭嫣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不动声色的劝陈逸墨谨言慎行。 陈逸墨补充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很漂亮,让人眼前一亮!” 林昭嫣的表情这才好了点,虽然她对年龄这个问题并不在乎,但也不想被人随便提起,硬要问的话,她只会回答她永远十七岁。 “咦……那不是你们班的体育委员么?” 墨虞惜低呼的声音响起,陈逸墨班上的体育委员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第117章:进行时(上) “她这是?” 陈逸墨眉头蹙了蹙,视线落在了那背对着他们的体育委员的背上。 而在校园走道上顶着炽热的午后阳光走着的体育委员并没有觉察到来自车内的他们的视线。 她来的方向是从校外到校内,这也就意味着这段她离校的时间里应当是去做了些什么,否则的话以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一言不发就逃课的。 “要不,跟上她?”林昭嫣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体育委员的身上,“与其在这里瞎想,倒不如实际跟上去做点什么,至少付诸行动之后说不定还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陈逸墨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昭嫣,心说兵王姐姐你还真是心直口快,在当下相对和平的年代,能说出“跟踪”两字的都不简单,而在他的印象里能提及‘跟踪’二字的要么就是警察要么就是私家侦探。 “你不用那样看我,我的目标向来很明确,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学校里的乌里斯小镇的残留问题的,能够以尽可能小的代价,不让其他人知晓的做法解决问题就是最好的方案,在此基础上,一些往昔的……嗯,规则就可以相对宽松一些。”林昭嫣的视线依旧定格在体育委员的背影上,虽然平时的她看上去乐呵呵总是一副乐天傻乎乎邻家大姐的样子,但在论及正事的时候,她就会变成当初那个训练有素一切以任务优先的特种军人,“要解决问题的话,就快点做决定吧,再不决定的话,她就要脱离我们的视野了。” 体育委员向前步行的速度不算快,但也谈不上慢,就刚才林昭嫣说话的时间里,这女孩儿已经走出去了快一百米,而她即将就要顺着运动场外侧的铁网进行拐弯,拐弯之后的那一段路就将成为他们的视野盲区。 兵王姐姐的说法是对的,要做决定就马上做,犹犹豫豫只会错失好的机会。 呼。 陈逸墨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用言语来回答,而是打开了车门,径直下了车相当自然的跟在了体育委员的身后。 “我们呢?” 墨虞惜看向了林昭嫣。 按理来讲,跟踪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但她并不是太想让陈逸墨一个人去,换而言之,她觉得她也跟着一起去比较好。 “只去一个人就够了。”林昭嫣耸了耸肩,“人多反倒容易暴露,而且他的学校他肯定是要比我们熟悉的多的。”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林昭嫣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多了些严肃,“假设陈逸墨被发现了,那么他还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出于同学之间的关心,所以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了解情况用跟踪的? 墨虞惜的额前泛起了阵阵黑线,这个根本就说不过去,实在是太勉强了。就好比如: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我一直都在尾行你。 那最大的危险源恐怕就是你吧! 虽然尾行和跟踪从词意上相差甚远,但就当下陈逸墨正在做的事情来看,嗯,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能不会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至少在被当事人发现了之后。 “你别一副肯定行不通的模样。”林昭嫣摇了摇头,眼中多了些‘你还是太年轻’的意思,“那位体育委员是喜欢陈总的吧?” 墨虞惜不明白为什么兵王姐姐会提到这茬,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那不就结了?”林昭嫣努了努嘴,“因为喜欢,所以很多事情就会被自动闹补自动解释。”她顿了顿,“我这么讲你能够get到我的意思吗?” “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林昭嫣叹了口气,“哪怕看上去再强悍的也一样,也会期待着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般的男友,要拯救世界,但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虽然这么做是有点利用了陈总与体育委员之间关系的意思,但这就是最稳妥的做法了。”林昭嫣叹了口气,往前面坐了些,伸出手拍了拍墨虞惜的肩膀,“希望你能够理解。” 墨虞惜回过头与林昭嫣对视了一眼,“我可以理解你这个解释,但我不接受这样的做法。” 没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分享给别人,就如同小女孩儿不愿意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熊借给别人一样。 而见墨虞惜这么说,林昭嫣也就只能尴尬的收回手,摇了摇头,她能够理解墨虞惜的心情,但她仍旧认为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对的。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车内氛围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 谁也没有再说话,林昭嫣靠在后排座椅上看向窗外怔怔出神,而本来躺下的墨虞惜也再没了懒洋洋的休息着的心思,把座椅调整了回来,靠在座椅上望着陈逸墨离开的那个位置不再做声,黑色的眼眸深邃,仿佛是思索着什么似得。 * 事实上,陈逸墨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挺有跟踪天赋的,说不定哪天突然穿越重生到了日本风都,他也能够去友情客串一下鸣海事务所的侦探,顺便开启一段先知先觉的主角光环拉满的人生。 体育委员在前面走着,他就在后面相当自然的拿着手机低着头沿着道路向前走着。 此刻又恰逢下午第一节课下课的当儿,来往的学生很多,像是陈逸墨这样的‘低头族’也算是屡见不鲜。 来往的学生并没有阻隔他的视线,而走在前面的体育委员也仍旧保持着此前的速度向着她的目的地走着。 在各怀心思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再向前走了五百米之后,体育委员来到了上午陈逸墨才来过的办公楼,她兀的停下了脚步,抬起眉看向了那莫名多出了一层阴森感的大楼。 此刻一楼的大厅内已经没有保安了,是空荡荡的。 而仅仅只是站在距离办公楼稍微近点的位置,就能清楚的感受到从楼内散发至楼外的那种仿佛要深入灵魂的凉意。 陈逸墨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体育委员的侧脸上,如果对方打算进办公楼的话,那他可能就得被迫中止这一次的跟踪行动了,转而行动目标变为阻止对方。 这会儿进办公楼,别说就待在一楼大厅了,只要打算进去就是脑子不清醒准备硬送。 海瑟薇是没有多余的怜悯之心的。 她的所有善良都分到了戴安娜的身上,可这个世界并没有叫做戴安娜的老板娘,只有一个依附在木偶身上cos玛丽肖的海瑟薇。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不对,在抬起头观察了办公楼大约二十秒后,体育委员低下了头,重新迈开了步子继续朝着她的目的地走去。 陈逸墨也就顺理成章的松了口气,得亏她没打算进去,不然这时候他又得当着来往学生的面出一次名了。 第一次是在宿舍楼下上了墨虞惜的车;第二次则是墨虞惜去操场找他,然后当着他班上同学的面讲了一些内容相当劲爆的话,那些话所造成的涟漪和引起的波澜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完全退去。 这要再来一次的话,陈逸墨脸上的表情难看了起来,可能以后他们这一届学生回忆起年级上的风云人物的时候,他的名字就会被牢牢地钉在上面。 就是这“风云人物”所代表的意思不是那么的正面的就是了。 在继续跟着体育委员走了约三百米后,陈逸墨的视线远处出现了那他并不算熟悉但清楚是什么的建筑——女生宿舍。 合着她是回宿舍? 陈逸墨暂时放缓了脚步,越是靠近女生宿舍,朝着这边走的女生也就越多,他一个男生混在女生的大部队里想不显眼都不可能。 下一秒,体育委员的动作佐证了他的猜测。 人根本没有往别的地方走,甚至连往昔总是能看到她去的那家就位于女生宿舍楼下的超市她都没有丝毫的留念,径直朝着宿舍楼的入口走了过去。 陈逸墨也就没有继续向前,在目送着体育委员进了宿舍楼后,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打算原路返回。 “嗨!” 而就在此刻,一个还算熟悉的女生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逸墨!” “嗯?” 陈逸墨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确认起了那个拍自己肩膀的人是谁。 和一贯的恐怖片发生的剧情不一样,拍他肩膀的人并非其他人,而就是他们班上的学习委员,一个个子不高偶尔会扎双马尾的女孩儿,皮肤很白,长得也还算好看,可能唯一能论的上的缺点就是如果追求她的话,或许会被其他女生投以一个难以言喻的微妙眼神。 在他们班,这位扎着双马尾的合法萝莉是属于被女生们保护起来当作吉祥物的存在。 从大一到现在,先后有不止十个男生妄图闯过关卡,自愿成为这位学习委员的骑士,但很显然的,这些骑士都没能通过护卫团的考验,先后倒在了同样的地方。 而一来二去,见证了那么多失败者的班级内的男生们对这位学习委员在恋爱上的兴趣就渐渐的小了下来,转而多了些和她混个眼熟打好交道的想法,毕竟谁也没说不允许转换思路嘛。 既然女生们把她当作吉祥物保护起来,那他们就跟吉祥物搞好关系转而请吉祥物从中牵线认识别的女生嘛! 没有必要为了一颗歪脖子树就放弃一片枝繁叶茂的森林嘛。 转变了思路的同班男生们一下子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在没有别的想法实际与学习委员接触后,他们也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挺‘萝莉’的女孩儿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开朗且成熟的‘大姐姐’。 那会儿有这样的说法流传后,陈逸墨在寝室里给出了相当精炼的形容——萝莉身,御姐心。 然后他又鼓动了自家室友一句:还在等什么!曲线救国直接开追!人性格也好,长得也漂亮,能谈上朋友就是双倍的快乐! 然后不知怎的,这个说法落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于是鲜有交集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又因为这个多了些交流。 一来二去,虽然陈逸墨对这位学习委员没什么兴趣,但两人也成了算是能够聊得上两句的同学。 今天这位学习委员打扮的相当引人瞩目,波波头,纯白色宽松t恤,浅色牛仔短裤,以及那白色的运动鞋。 在这样的打扮下,虽然她的身高不算高,但借着衣服的优势也还是把那双白皙的长腿衬的有些晃眼。 “你知不知道从身后拍人肩膀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陈逸墨把对方踮起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推开,转而向后退了一步,与这位学习委员保持了一个安全社交的距离,接着义正言辞的操着怪异的腔调讲道,“特别是在我这里!”他强调了一次,“你别看我好好先生喔,要是你踩到了我的地雷,我会很难搞喔!” “喔。”学习委员相当敷衍的应了一声,眼底多了些无可奈何,她轻轻咳嗽了一下,还是勉强接上了陈逸墨的梗,同样以怪异的腔调回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讲话真的好机车诶。”两人对视了一眼,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而把话题引入了正题,“今天上午你没去上课哦。” “?” “虽然张博已经很尽力的帮你点到了,但今天老师要求的是点一个人站起来一个人,所以……”学习委员叹了口气,“你的名字被老师记下来了。” 陈逸墨的表情瞬间就微妙了起来。 合着前一秒他还在思索该怎样解决学校里的大麻烦,后一秒他就因为缺课而被老师记了逃课,什么叫只玩真实,这就是只玩真实! “但是……”学习委员话锋一转,“负责记名字的人是我,我其实没有写你的名字。” 陈逸墨松了口气,“谢谢了。” “不用谢。”学习委员摇了摇头,拽着陈逸墨的胳膊走到了道路的旁边,他们俩这对组合有些扎眼,这样会稍微好一些,“我是想知道你和体育委员两个人上午都请假了,是去哪里了?” “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只能……”陈逸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章口就来。 “打住,你觉得我好骗吗?”学习委员摇了摇头,“唉,你不想说也就算了,不过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学习委员压低了声音,拽了拽陈逸墨的衣袖示意他弯下腰。 陈逸墨犹豫了一下,也就弯下了腰。 “刚才我们辅导员的家人打电话过来了,咱们班的辅导员失踪了。” 陈逸墨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要通知你,是因为前不久你才去办公室请过假,所以他们想问问你那段时间辅导员的情况是不是有没有哪里没对。” 学习委员开口解释了一句。 “怎么是你通知呢?”陈逸墨又问道。 “所有的班干部都收到了通知。”学习委员向后退了一步,“我该通知的也就通知了,剩下的就是你去联络他们的事情了。” 陈逸墨点了点头。 学习委员冲着他摆了摆手,越过他朝着女生宿舍楼走了过去。 番外:电影 腰疼的不行,但是没有请假条了,这一章明天补上,大家可以先不用订阅,等明天我把内容填补上来之后再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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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请大家收藏:()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更新速度最快。 番外:电影(其之二) “我没事的。” 感受到手背上的触感,陈逸墨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仅仅是讲出来他就心情低落或者说眼泪就跟着下来了的话,那他在这方面的抵抗力可就太低了,别说那些年了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了,就纯粹的大学里的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要换做以前,墨虞惜听到人讲起可能会让他们失落的往事时顶多就是多看对方一眼,更多的时候是根本不去看的从他们的身旁经过,理由很简单,那跟她无关,她也没有心思,更没有兴趣也关注让他们伤心失落的事情。 但现在的她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在听到了陈逸墨的解释后,她并没有立马就松开放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而是在等到陈逸墨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好好地与之对视确定他没有说谎后这才移开了放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 “硬要说的话,除去最开始那段时间的埋怨,到了后来我也就跟着渐渐理解、渐渐习惯了。”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墨虞惜从卖海鲜的位置拐进了卖水果的位置,“上一辈人感情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作为小一辈的人,是没有办法去干涉他们的最终决定的,哪怕干涉了,其实自己也感觉得出来,很多事情和当初不一样了。” “就是那种很明显的……”陈逸墨顿了顿,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哈密瓜上,“虚伪感,他们在尽力的为你营造出那种一切都还没有变的感觉,可越是尽力,那种违和感也就越是强烈。” “人是没有办法在最亲近人的面前撒下天衣无缝的谎言的。”陈逸墨摇了摇头,“连自己都骗不过,又何谈骗别人呢。” 墨虞惜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就近的哈密瓜,开口接上了他的话茬,“你想说假的始终都是假的,对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陈逸墨点点头,要换做以前,在聊起这些问题的时候或许他心里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扎在那里让他很是不舒服,但现在,提前这些过去的事情,他心里真的半点波澜和起伏都没有,“而且我个人是挺讨厌谎言的,特别是在对待亲近的人的时候,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墨虞惜沉默了一下,“我不擅长说谎。” “我没有说你的意思。”陈逸墨误以为面前的女孩儿误会了他的意思,有些紧张的连忙解释道。 “所以。”墨虞惜抬起手,食指轻轻靠在了自己的唇前,向陈逸墨递了个‘我没有乱想的’的眼神,“不管别人怎么做,我想,我的做法一直都不会变,我不会骗你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人们常说未成年人的三观养成从某种意义上会折射出家庭的教育以及父母的处事观念,正因如此,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而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被童年治愈。 陈逸墨哑然,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面前的女孩儿。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只能释然的一笑,点了点头,道一声“谢谢”。 “要吃哈密瓜的话,我建议别在这里买,至少现在不要买。”墨虞惜倒也没有介怀陈逸墨的表情,反倒是话锋一转,颇有陈逸墨讲话风格的跳跃到了当前做着的事情上。 陈逸墨压低了声音,寻思起刚才墨虞惜轻轻敲打哈密瓜瓜身的动作,有些疑惑地小声的问了一句,“是这里卖的哈密瓜不好?” “不。”墨虞惜摇了摇头,“是如果现在买的话,待会儿到处提着走会很重。” 草!(一种植物) ?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陈逸墨忽然觉得面前的墨虞惜也跟着学坏了,会讲这种迷惑性极强的冷笑话了。 “不过要买的话也可以。”墨虞惜转而向前走了两步,从一旁的保险柜里拿出了切好了的用小盒子装着的哈密瓜,她瞥了一眼上面的价格,“就是单价会贵一点。” “那就拿那个呗。” 墨虞惜点了点头,把那盒哈密瓜拿起放进了购物车内,然后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继续问道,“还有什么水果想吃的吗?” “我没有了。”陈逸墨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墨虞惜的身上,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并非是她挺喜欢的那条白裙子,而是和他身上穿着的款型一样的纯白色短袖与浅色短裤,“你呢?” “我?”墨虞惜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正在鲜榨的西瓜汁上,“想尝一尝那个。” “那去拿呗。”陈逸墨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合着你还客气起来了?” “倒也不是。”墨虞惜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她的侧脸微微一红,伸出手搭在了陈逸墨的手腕上,轻轻摇晃了两下,语调中罕有的多出了几分小女儿撒娇时特有的柔软,“你去替我买呗” 陈逸墨的身体僵直了一瞬,他被墨虞惜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好在他的脸皮挺厚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所以也只是僵硬了一瞬,刹那间,表情便回到了自然,他把购物车推到了墨虞惜的手里,接着快步走向了卖鲜榨西瓜汁的地方,“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墨虞惜“嗯”了一声,把购物车推到了道路的一旁,不挡到那些来往的人。 她的耳垂仍旧是红红的。 要换做以前,哪怕她心里是想这样做的,她的脸皮也不支持她这么去做,但现在她的想法不一样了,或者说在和王珂沟通过一次后,她的想法就变得不一样了。 很多好美好的事情向来都是需要靠争取得来的。 你不主动,我不主动,那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呢? 而她的视线也依旧停留在那排着队的陈逸墨的背影上,在队伍的前方,标识着鲜榨西瓜汁的牌子的下方还附带着一行小字——男朋友来购买,价格五折。 她的眼瞳微转,映出了人潮涌动,也映出了那对她而言泛着光的身影,没来由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害羞的事情,她的脸庞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当陈逸墨排了足足十分钟的队端着两杯鲜榨西瓜汁从长龙的队伍里挤出来的时候,墨虞惜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喏。”陈逸墨把一杯西瓜汁递给了墨虞惜,他倒也没有抱怨排队排的久,因为他还排过更长更令人烦躁度max的队,就好比之前和一个高中同学去魔都的迪士尼乐园玩,两个大老爷们顶着大太阳在游玩设施的前面排了整整俩小时的队。 墨虞惜接过了西瓜汁,这一杯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足,粗略根据杯子的大小来判断,这一杯至少得一升左右了。 “你买的是大杯的吗?”墨虞惜询问了一句,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在发觉后者的额前渗出了些汗液后,她从裤子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湿巾纸替他擦了擦。 在这过程中陈逸墨甚至都没来得及说‘我自己来就好’。 “是的。”陈逸墨点了点头,因为刚才墨虞惜的动作,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表现的倒不是很明显,他语调依旧自然的开口解释了一句,“别人问我要小杯中杯还是大杯,我跟那个阿姨讲最好来多一点的,不然我两口就没了。” “然后呢?”墨虞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这家伙一样,刚才下意识替他擦汗动作带来的羞涩也随着他这句话一并丢到了爪哇国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再熟悉不过的安心感——至少在他们相处的时候,他们都可以这样,没什么压力的,不需要太过讨好对方的和往常一样。 “然后那个阿姨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买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陈逸墨顿了顿,“我说要两杯。” “然后她就拿了俩最大号的杯子给我。”陈逸墨别过头,视线落在了也端着大杯西瓜汁朝着这边走的一位男士的手中,他手中的杯子也是最大号的,但里面的西瓜汁却比起他们的来讲要少了些,他面不改色的转过头看向墨虞惜,朝着她挤眉弄眼了两下,后者抿了抿嘴,微微瞪了他一眼。 占了便宜就老实一点啊!别挤眉弄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占了便宜是吧! 陈逸墨把吸管递给了墨虞惜,然后从后者的手中重新推回了购物车,“尝尝呗。” “那你呢?” 墨虞惜反问。 “我?我待会儿等你喝完了再喝,羡慕死你。”陈逸墨开了个小玩笑。 “那到时候你就别怪我抢你的了。”墨虞惜哼哼了一声,左手伸出作爪状,一副‘我全都要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旋而尽都笑了起来。 吸管戳进了杯子内,墨虞惜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跟着放到了购物车的把手上,和陈逸墨一起推起了购物车。 周围是来往繁多的人潮,其中不乏像是他们这样的似乎是学生的年轻组合,更有许多一个人推着购物车白领打扮的年轻人,也还有陪着家人来采购的中年人。 墨虞惜不知怎的,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平时吃零食吗?” 墨虞惜忽然开口问道。 “吃的少吧,不过也有吃的时候。”陈逸墨回答了一句后下意识地跟着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还有就是你吃零食吗?我记得你是对零食不怎么感冒的那类。” 在陈逸墨的印象里,墨虞惜不属于那种喜欢吃零食的类型。或者说,你能看见她吃甜品的时候都很少。 “我突然想到了,所以就这样问了。”墨虞惜顿了顿,转而回答起了他的另一个问题,“我是可以吃零食的,如果是你的零食的话。” “合着抢着的才是好吃的是吧。”陈逸墨翻了个白眼。 “是的。”墨虞惜直言不讳的肯定了陈逸墨的说法。 陈逸墨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加掩饰了。” 墨虞惜没有搭腔,只是笑了笑,她莫名觉得杯中的西瓜汁愈发的甜了起来。 两人推着车走进了零食区,陈逸墨一边拿着惯例自己会拿的零食然后用眼神示意墨虞惜也拿一些她感兴趣的,没吃过的也没关系,就当开盲盒了。 “对了,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陈逸墨忽然想起了此前他一直想问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机会的问题,“你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以前不是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么?”墨虞惜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向了陈逸墨。 “是回答过,但回答的很模糊,你当时的回答就是——过的很规律,也没什么兴趣爱好可言。”陈逸墨表情有些微妙,“我想知道的是具体一点的。” “具体一点的?”墨虞惜皱眉思索了一下,“可问题日复一日的三点一线还需要详细去讲么?上学、跟着爷爷学习技艺,顶多再学一些别的技能,例如琴棋书画之类的,再者就是看一看书,这生活再具体一些的话,可能就只有相思报菜名一样跟你报学了哪些技能看了哪些书了。” 墨虞惜不是一个会撒谎也不乐意撒谎的女孩,这点陈逸墨是心知肚明的。 为了避免被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都市的主角模板给震慑到,陈逸墨选择了摇头拒绝。 开玩笑,既然已经有了被装到的可能性,那怎么可能再让你凡赛尔到我! “那你高中时候的成绩呢?”陈逸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他想知道自己跟都市女频文的天命主角能差多少。 嗯,有些人口是心非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般般吧。”墨虞惜回想了一下,“全年级两千多号人,我是前三。” ??? 陈逸墨闭上了嘴巴。 嗯,好奇心不但会害死猫,还会让人被装到。 当两人提着两个大袋子回到一楼的时候,墨虞惜的手中已经没有了西瓜汁的影子。 鲜榨的西瓜汁出乎意料的甜。 她也有些意犹未尽。 “喏。” 陈逸墨把自己的那杯西瓜汁插好吸管然后递给了对方,然后从后者的手中拎过了塑料袋的另一边的提口。 墨虞惜错愕了一下,虽然有想过陈逸墨会把他的那杯西瓜汁给自己,但想过和实际得到又是另外一码事。 她拿着装着西瓜汁的大号杯子,侧过眉朝着他眨了眨眼,“真给我了?” 陈逸墨点了点头,“那肯定呀,只玩真实。” 此刻一楼百货大楼的出口处,透过门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一下子就晦暗了下来,丝丝细雨也跟着飘起,密密麻麻的雨滴驱走了盛夏的热意,却也拦住了打算回家的顾客们的路。 站在门口,墨虞惜与陈逸墨对视了一眼。 “要不然,再在这里待会儿?”墨虞惜提议道,她的视线落到了电梯门上印着的几个字上,那是刚刚上映的爱情电影,“我们去看个电影,等雨停了再回去?” 陈逸墨犹豫了一下,他提了提手中的袋子,“那零食搁哪儿呢?” “先生,您好,我们百货是提供寄存服务的,只要您是我们这里的会员。” 陈逸墨的身后,超市内工作人员的声音响了起来。 墨虞惜俏皮的冲着陈逸墨眨了眨眼。 这算不算瞌睡来了马上就有人送枕头? 陈逸墨点了点头。 算。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大家收藏:()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更新速度最快。 番外:电影(其之三) 在把零食寄存在一楼的工作人员服务中心后,陈逸墨和墨虞惜又一次的进了电梯,去到了百货大楼的最顶层。 嘉州的华联百货负一楼到四楼属于是购物的地方,而顶层则是电影院,这个设计在华联百货刚刚开业的时候可以说是相当新鲜的,对于那个时候的嘉州人来讲,这样的设计属于是相当超前且便捷的,也吸引了极大部分的嘉州人来华联的影院看电影。 但这样的‘超前’也并未持续太久,随着经济与科技的高速发展,这样的超前在年轻人的眼里也就渐渐地变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自然而然的曾经场场爆满的华联影院也就变得相对没那么拥挤了起来。 电梯内,陈逸墨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们一贯的晚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按照他以往的习惯来讲,这会儿应该是先等一会儿,去吃个饭,再到楼上去看看有哪些电影。 可现在并非他一个人,而且墨虞惜罕有的在这种事情上表露出了兴致勃勃的模样,他也就把那句‘要不咱们先去吃饭吧’咽进了喉咙里。 华联的电梯属于是那种胶囊式的观光电梯,虽然楼层不高,但到达最顶层的时候也仍旧能够俯瞰时代广场这一标志性地标建筑的大部分风光。 叮! 随着电梯到达最顶层后响起的声音,陈逸墨和墨虞惜走出了电梯,朝着视线正中央的购票处快步靠了过去。 华联顶层的电影院外侧做的还算不错,暖色调的灯光铺满了整个空间,地面是与灯光相呼应的耐脏地毯,空调的温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冷,也不会让人觉得闷热,在购票处旁边,而那在透明的玻璃容器中不断保持着温度散发着甜腻香味的爆米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多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说老实话,和女生一起单独来看电影陈逸墨还是头一次。 先前的人生中要么就是老妈带他来看电影,要么就是他和宿舍里的那几个哥们来看电影,唯一能谈得上是和女生来看电影的那次还得在女生的后面加个量词‘们’。 那次的经历陈逸墨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唯一的感受就是:那次也不知道是谁选的电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烂。 电影放到前二十分钟的时候,跟他一块儿去的女生们有一半已经恹恹欲睡了,不过他倒是精神的很,倒不是那电影真的有多吸引人,而是他想知道这电影究竟能烂到什么地步。 而结果也确实不出他的所料,烂的一了百了,甚至于连一点波澜都没有,可能唯一能让那些尚且还醒着的观众看下去的也就只有男女主角本身的颜值了。 但奈何陈逸墨一向对流量明星不怎么感冒,也就导致他全程都是藏狐脸。 看的那叫一言难尽。 购票处,一对看上去似乎是刚交往的大学生情侣正在讨论着去看哪部电影。 女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小厅放映的爱情片《冷山》上。 “要不,我们去看这部重新上映的《冷山》?”女孩儿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眼中多了些商量的意思,本来他们是来看最新的科幻电影的,但来到购票处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有一部旧电影重新上映了,那部特效程度拉满的科幻电影一下子就失去了吸引力,“改天再来看我们说好的那部科幻电影?” 男生思索了一下,他是很想看那部科幻电影的,但毕竟女朋友都这样说了,他还是没怎么犹豫的就点了点头,预定的计划也从科幻电影变成了制作还算精良的爱情片,“也行。” 接着,他们在选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置后,男生把钱递给了购票员。 待到这对情侣走远后,在他们身后排着队的陈逸墨和墨虞惜这才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陈逸墨耸了耸肩,压低了声音,脸上多了些调侃的意思,“我还以为那个男生要来一句,嗯,你去看《冷山》,我去看我们原定计划的科幻电影,我们看完了之后再在这里碰头,谁先出来谁就先等着。” 这话倒不是纯粹为了调侃而说的,而是他们寝室真有这么一位人才干过这事儿,就是那位“你喜欢吃饭吗?”的哥们。 当时回到宿舍之后,他跟他们聊起这事儿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骄傲,一副‘我真是个天才的’模样,当时陈逸墨就觉得,可能这位优秀的小伙子要单身到世界毁灭了,毕竟这么钢铁的人属实是少数了,称他一句钢铁侠也不为过。 闻言,墨虞惜白了陈逸墨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你以为人人都是段子手?还是说要把这样没必要的幽默感发挥到每一处?” 陈逸墨耸了耸肩,没有搭话,反倒是看向了面前的那位嘴角带笑望着他和墨虞惜的女购票员,“姐姐,推荐一部电影呗?” “我来推荐么?”女购票员楞了一瞬,然后看向了墨虞惜,“刚才那个女孩儿挑的那部电影就挺适合情侣看的。” 墨虞惜与女购票员对视了一眼。 陈逸墨甚至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墨虞惜就已经动作迅速的买好了票。 等陈逸墨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怀里也就跟着多了两大杯散发着奶油香味的甜腻爆米花,而墨虞惜的手中则端着两杯与爆米花相配的可乐,一杯加冰,一杯常温。 “这个,你动作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陈逸墨望着身旁一脸期待的墨虞惜,多少有些无奈,他还没说话呢,人已经把一套流程搞完了。 墨虞惜脸微微一红,但并没有回答陈逸墨的问题,而是略显高冷的别过了头去,只留给陈逸墨一个被黑发遮住了大半的清冷侧脸。 阿这…… 陈逸墨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和墨虞惜相处了这么久,在这种事情上他们还算有默契,既然墨虞惜表示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那他也就选择性的保持沉默好了。 其实墨虞惜大可不必那么急的,这次来看电影也属于是变相的陪太子读书了,至于太子是谁,那就不需要明说了,只能讲懂得都懂。 两人的沉默也没有持续太久,是以陈逸墨的肚子轻轻的叫了一声后,墨虞惜刚才高冷形象瞬间也就跟着破功了。 她忍住了笑意,把一大杯爆米花递给了陈逸墨,“先垫着呗,等看完电影之后我们再去吃饭。” “我其实没那么饿。”陈逸墨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但很显然的,这句辩解就当下来看可信度确实没那么高。 “我下楼去替你买点可以垫肚子的面包?”墨虞惜倒是对陈逸墨的那句话权当没听到,她侧过脸,虽然笑意还在嘴边,但眼中多出的却是关心,“或者我们刚刚进门的那家蛋糕也可以。” “我其实……” “那就蛋糕,我去买了。” 陈逸墨的话还没讲完,墨虞惜就起身,步履匆匆的走向了位于售票处旁边的咖啡店,就是刚才墨虞惜提到的卖蛋糕的地方。 * 小厅的冷气开的很足,进场的时候陈逸墨有些不适应搓了搓了手臂,而墨虞惜倒是没什么反应。 找到位置,两人挨着坐下。 他们选的位置尚且还算不错,不会觉得荧幕有些太过巨大。 “这是你第一次来影院看电影吗?” 在灯光黯下前,墨虞惜忽然问出了这样的话。 “不是。”陈逸墨有些怪异的看了墨虞惜一眼,“那怎么可能。” “那,我换个说法,这是你和女生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吗?”墨虞惜淡淡的声音里多出了些微不可查的期待。 “这个倒是。”陈逸墨点了点头,他顿了顿,开口解释了一句,“往常要么是我自己来,要么就是和寝室的哥们一起来。” 话音刚落,室内的灯光也就随之黯淡了下来,灰暗的空间遮住了陈逸墨的视线,却没能遮住墨虞惜流淌着清泓的眼眸中掠过的那抹亮光。 现在,她的心情从比较高兴,变成很高兴了。 随着电影开场的声音,小厅内刚才还能听到的窃窃私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都集中在了那巨大的荧幕之上。 电影的主基调以冷色调为主,整体剧情架构并不轻松,甚至谈得上严肃,但却始终有吸引人看下去的一个点——那就是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 战争,回家,两个有所联系地点被渐渐地串联在了一起。 残酷的战场,轰鸣的炮弹,掠过耳畔的枪声,以及那近在咫尺就牺牲了的战友,共同构筑起了战场残酷的一面。 当看着人们没有缘由地向着对方开枪,血肉横飞,生命在咫尺间流逝的那一刻。 为了谁而战,又为了什么而要向着陌生人开枪而自相残杀? 这样的疑问出现在了男主角的心头,也让他的那颗心荒芜了下来。 经历了一场战争的男主角幸存了下来,在战地医院里,医护人员读起了来自远方的女主角的信。 那封信点燃了他心中的那束光。 让他知道了,在远方,也同样有着那样一个人在日夜期盼着等待着自己。 在医院里,男主角碰到了一位很特殊的商人,他的眼睛自出生以来就完全失明了,男主角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让你牺牲所有只为了换取十分钟的光明,你愿意吗?” 商人的回答并不重要。 很多人在问出口一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心底就已经有了潜在的答案。 于是,在一个晦暗的清晨,他跳出了战地医院的窗户,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那阴沉的天气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逃兵是会被乡团兵追捕枪决的。 随着电影剧情的深入,本来是抱着看了也就算了的陈逸墨也渐渐的被吸引住了,而坐在他旁边的墨虞惜亦是。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主角卖掉了自己心爱的钢琴,换来了部分的粮食,开始与邻居介绍来的女帮工一同从零开始学习农活,生活下去。 此时电影的基调又从冷色调变为了暖色调。 战争与冰冷的现实开始推动着她迈向人生中的另一个重要的阶段。 而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她依旧没有改变,仍旧在思念着跋山涉水历经险阻走在回家路上的男主角。 剧情进展到这一段时,小厅内意外的安静,荧幕上透出的光照亮了观众们的脸庞,他们的脸上满是认真,甚至有的观众连呼吸声都被他们自己刻意的压低了。 爱情对于人类而言是一个永恒经典的亦可以深究讨论的命题,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没能遇到,有的人遇到了却没能把握得住,在最好也是最坏的年纪遇到了那个她,却没能把她留得住。 而生活却是一辆只会向前不会后退的单途列车。 因为有了遗憾,所以才会铭记。 当电影的氛围来到高潮,女主角也总算与男主角相会,在雪地的篝火里两人相拥着互诉衷肠,可陈逸墨却在这时候轻声叹了口气。 墨虞惜注意到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陈逸墨,却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股莫名的怅然。 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摔碎给人看的。 有多美好,接下来的反转就会让人多心疼。 电影继续下去,墨虞惜的心情却莫名地沉重了下来,她似乎从陈逸墨的眼神里读懂了些什么。 剧情的走势开始向着全剧的最巅峰发展,终于,在一场与追上来的乡团兵枪战之后,男主角倒在了雪地里。 而朝着他奔去的是被他救下来的女主角。 只是,在躺倒在女主角怀里的那一刻,男主角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荧幕亮起,光芒在这一刻暂时照亮了整个小厅。 墨虞惜转过头,看向了陈逸墨。 而陈逸墨也恰好看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们在对方眼眸的倒影里看到了自己的脸,也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那道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莫名的,墨虞惜觉得自己对陈逸墨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大家收藏:()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18章:进行时(中) 入夜后的嘉州多了几分小城的静谧,少了几分白昼的喧嚣。 整个学校停车场内就只剩下了陈逸墨他们待着的车子还亮着柔和的微光,那晚上十点在停车场巡视了一遍的保安此刻也在冷气开的很足的保安室内打起了盹儿。 陈逸墨看向了车窗外,除开停车场内那每隔六米的照明灯,窗外的景象已经完全变成了深夜时分该有的模样,深邃,宁静。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亦看不到星星,夜色也就相应地愈发深沉。 月黑风高夜,大抵如是。 而翻译过来则就是:今天晚上的夜色,除了黑,就是黑。 “兵王,现在几点了?”陈逸墨的视线仍旧停留在车窗外,在刚才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中途他瞥了一眼墨虞惜那搁在车内的电子测温计,此刻车内的温度不高不低刚好是二十四摄氏度,而至于车外的么,按照他对嘉州盛夏的了解,肯定是比这个温度还要高的。 “十一点四十。”林昭嫣看了眼手机屏幕,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看向了坐在驾驶位上的墨虞惜,她顿了顿,询问道,“我们现在出发?” 墨虞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问逸墨吧,这里他更熟悉一点。” 其实倒也不是她不敢下决定,而是她觉得这次事关的人尽都是和陈逸墨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社交圈子中的一员,所以她才会把决定权抛给他。 如果这次被困在办公楼中的人是陈逸墨或者林昭嫣的话,那显而易见的她是绝对不会还在这里磨蹭的,甚至于她都不会给海瑟薇多逼逼的机会,在躲过了那奔涌而来的黑雾后,她绝对会贯彻不破楼兰终不还的精神。 “那就出发吧。”陈逸墨转过了头,与林昭嫣与墨虞惜对视了一眼,接着,他循着此前林昭嫣教过他的方法制定起了简单的接下来的行动方略,“我们今天的行动以救人为优先,根据下午时候我得到的情报来看,不单单只是学校里的那些领导,我们班的辅导员估摸着也极有可能成了那被抓起来当作人质的倒霉蛋之一。” 林昭嫣和墨虞惜点了点头。 对这样的安排她俩倒是没什么意见,特别是林昭嫣,她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或者说她已然有了种梦回当年的错位感。 不过当年她对抗的依旧是人,而现在,她将要对抗的已经是属于超自然力量体系中的敌人了。 忽然,墨虞惜皱了皱眉,她意识到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那……你们班的那个体育委员呢?” “她?”陈逸墨愣了一下,“她怎么了?” “根据你的叙述,她和她的室友有极大的可能会被海瑟薇控制,如果她们会被控制,那也就意味着今天晚上我们是有概率会遇到她俩的。”墨虞惜淡淡的声音中多出了一抹提醒的意味。 她是怕陈逸墨没有注意到而大意了。 当初在乌里斯小镇的时候要是他们没有入住戴安娜的旅店,那结局可能就又是另外的一码事了。 “这个我清楚。”陈逸墨看了看墨虞惜,在车内暖色调的灯光照耀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两人在对视了几秒后是以陈逸墨的开口为此次对视与话题的暂告一段落,“我不会疏忽大意的。” 墨虞惜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出发吧。” 车门打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嘉州的夜晚就是这样,比对起白昼时分的确要凉快的多,但和空调房里相比较的话,也仍旧是热浪袭面。 根据陈逸墨的经验来看,晚上的高温要到凌晨一两点才会降下来,接着会一直走低,直到黎明破晓时分到达气温的最低点,然后随着天际的破晓渐渐升温,以此轮回。 为什么陈逸墨会这么清楚? 因为在大一的时候他们的寝室里是没有空调这样的高档玩意儿的,只有电风扇。 上床下桌的设计好就好在有了充足的空间,而坏也坏在在一个寝室里只有两个小型的电风扇的时候,床铺上的空气会异常的闷,再加上那燥热的晚间热浪一股接着一股,常常就是刚洗完澡上铺,身上的水才刚刚擦干,汗液又跟着渗出来了。 睡不着怎么办? 要么打地铺,要么就在下面待到凌晨一两点降温的当儿再上铺睡觉。 起初,陈逸墨和室友们是想打地铺的,但奈何缺少了最关键的道具——凉席,于是打地铺的想法也就随之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也得亏他们没打地铺,寝室的地面先不谈干净与否,那晚上锃凉的瓷砖就足够他们睡熟之后喝一壶了——其它寝室也有打地铺的,结果无一例外的,不论是一直在坚持锻炼的身体还算不错的那类人,还是不怎么锻炼的那类人,在席地而睡的次日,尽都腰酸背痛很不得劲。 甚至还有因为后背肌肉受了凉在当天的体育课当堂表演了一个肌肉拉伤的。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们虽然矫情了一点,但因为矫情也算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肌肉受凉的感觉是相当不好受的。 夜晚校园的路灯仍旧亮着,那种老式的由一根灯柱与两枚原型球体的灯管共同构筑而成的校园路灯照亮了黝黑的道路,却也没来由的在那些茂盛植被和树木的遮掩下多出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陈逸墨记得他们班上就有一个女生说过类似的经历:因为晚归,所以一个人走在这样的校园小道上,结果那天晚上恰好刮大风,给她吓得不轻。 当初大家听到也权当是笑料了,此刻真正经历着的当儿,陈逸墨忽然能够理解那个女生的感受了。 不过饶是他能够理解,在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事情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朝着目标点出发。 “兵王,你走夜路的时候多吗?” 话一出口,陈逸墨兀的就发现了自己这话问的挺没有水平的,更确切点来讲,哪怕是没话找话,这话也太那什么了一点。 但林昭嫣倒是没有吐槽或是介意陈逸墨这话问的没有水平,这位大上陈逸墨一块半金砖的兵王姐姐思索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除开特定的任务和训练,其实也不算多。” “那你们在军营的时候会讲鬼故事之类的吗?” 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微眯起眼睛,看向了道路的正前方,他的视线中那里恍然间有一个人影闪动。 “人最大的恐惧源自于火力不足。”兵王姐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鬼故事很少讲,靶场倒是经常去。” 陈逸墨侧过脸,借着校园的灯光看向了林昭嫣的侧脸,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接下来你不会要说你们的靶场原来闹鬼吧?” “是的。”兵王姐姐点了点头,“然后地毯式的扫了一遍,就再也没有闹过鬼了。” “而且陈总你不也已经体验过了吗?”兵王姐姐顿了顿,“在乌里斯小镇的时候,那位鬼修女,在电影里的相同形象冷不丁的一下能把人吓出心理阴影来,但实际上当你遇到它的时候,你不是冲上去就砍它了吗?” “我说……我那是应激反应,你相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呢?”林昭嫣耸了耸肩,“当诡异本身不再诡异的时候,令人恐惧的就不再是它们了,而是没有能与之抗衡的手段。” “而当我们拥有了与之抗衡的手段后,除去它本身形象五花八门惊悚了一点以外,其实也就那个样子。” “而若是它们还尚存意思与思考能力的话,你只需要让他们对你的恐惧大于你对他们的恐惧,它们不过就是特殊一点的敌人罢了。” 话音落下,路灯黯淡了下来,他们所在的区域似乎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笼罩住了。 嗯? 陈逸墨皱了皱眉,他感觉到自己迈步的动作开始莫名有些迟钝了。 下意识地,他低头看向了地面。 借着黯淡的路灯他看清了在脚下犹如实质的在蜿蜒流动着的玩意儿——本该是只有办公楼才存在的黑雾看样子已经涌了出来,开始朝着走道上蔓延了。 幽蓝色的光芒自身旁亮起,那柄散发着幽幽冷意的古剑又出现在了墨虞惜的手中。 不过这次,不单单是古剑,墨虞惜的身上也多出了一袭白色为主体古色长袍。 借着蓝色的寒光,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的侧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关系,此刻的她侧脸显得格外冷峻,眼神也莫名让陈逸墨有种在凝望着亘古不化的冰川的冰冷之感。 “我们快到办公楼了。” 墨虞惜的语调仍旧淡淡,仿佛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是与秽土转生的海瑟薇来一场真刀真枪的博弈,而是要走出校门伸手拦一辆出租车回家。 话音落下,陈逸墨看向了这条道路的前方,他记忆中应该近在咫尺的办公楼此刻已经‘移动’到了道路的尽头,而那本来是浅橘色的外墙砖此刻也被一层模糊的阴影所笼罩,再加上地面流动的这些黑雾,以及那忽明忽暗的黯淡路灯,氛围一下子就从夜间小路跳到了灵异片的片场。 “那先试试那是不是真的吧。” 林昭嫣的话音落下,陈逸墨还没能反应的过来,转轮手枪的开枪的闷响声便在他的身旁炸响。 也得亏上个副本他算是习惯了枪声,不然这会儿他已经下意识地朝着一旁退了一步了。 从转轮手枪枪管中疾射而出的子弹并没能命中它的目标,而是在射出不过二十米的瞬间就被一层忽然出现的黑雾挡住吞噬了。 而虽然黑雾吞噬了子弹,但明显吞掉那枚子弹对它造成的伤害也并不算低——在那附近忽闪忽亮的路灯暂时不再被雾气所影响,哪怕依旧黯淡,但至少没有再闪烁了。 林昭嫣皱了皱眉,把转轮手枪收起,眼里多了些思考的意思。 “这有点类似于当时我们与乌里斯小镇镇长短兵相接时候的情况。”在短暂的思索后,兵王姐姐做出了判断,“只是这一次,黑雾的势头显然要大得多,已经不再局限于限制光线和制造假象空间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一次拿起转轮手枪对准他们身后的那个路灯开了一枪。 砰! 汀! 子弹在即将命中路灯的瞬间,被一层黑色的透明壁障挡了下来。 而黑色的透明壁障比起那雾气而言显然要厉害的多。 “它已经拉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兵王姐姐顿了顿,“类似于领域展开的那种感觉?” 陈逸墨愣了一下,心说姐姐你不是第一次见吗,怎么这么懂啊? 而后者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开口又继续解释了一句,“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那么多电影、动漫、是白看的呀。”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陈逸墨叹了口气,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在道路尽头的办公楼却忽的一下与他们的距离近了一半,又回到了他记忆中这幢建筑应该在的位置。 三人对视了一眼,陈逸墨轻轻碰了碰腰间的死亡冰柱,再熟悉不过的光剑被他握在了手里。 黑色的雾气由于墨虞惜手中那把古剑的克制,对他们的步行干扰倒是降低了不少。 那种黏黏的犹如在泥泞的田地里前行的感觉消失了不少,如果说刚才每走一步都是在与重力做抵抗的话,那么现在重力就又恢复到了正常水准,除开脚下仍旧会有那让人有些咂舌感到本能的不舒服的粘乎乎的感觉外,倒是没有再遇到每一步都相当艰难的情况了。 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三人迈开了步子,呈品字形朝着那幢被黑色雾气包裹着的宛若噩梦城堡一般的办公楼靠了过去。 * 而就在陈逸墨三人正在向着办公楼靠近的时候,女生宿舍楼内,他们班的体育委员以及那位脸色不大好的体育委员的室友忽然从熟睡中醒了过来。 两个身着睡衣的妙龄少女对视了一眼,她们彼此的眼中尽都有红色的光芒流动。 下一个呼吸,她们打开了房门,眼神呆滞的走了出去,动作僵硬的就像木偶一般。 第119章:进行时(下) 嘎吱。 随着办公楼一楼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陈逸墨三人先后走进了这他们上午才来过的一楼大厅。 而在迈步进门的瞬间,陈逸墨感觉自己的皮肤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膜似得,就和小时候回农村里去钻林下洞不小心碰到蜘蛛网时的感觉一致。他本能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握着光剑朝前一挥,蓝色的光芒划过空气,除去剑身上传出的凉意让他又清醒了一些外,剑刃并未触碰到任何的物体。 “怎么了?” 墨虞惜停下了脚步,关切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 海瑟薇是会精神方面的攻击的,这一点墨虞惜很清楚,因为上一次他就已经中过招了,事后她也听陈逸墨讲述了其中的过程,如果不是天使小姐姐的临时救场的话,那乌里斯小镇的最终决战可能就又要凶险的多了。 “没什么。”陈逸墨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让墨虞惜安心的表情,“只是感觉有点奇怪罢了。” 墨虞惜眉头微微蹙起,她是很想问‘什么叫感觉有点奇怪的’,但犹豫再三,她还是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一是这种时候继续讲话会导致分心,二是以海瑟薇的性格,或者说以魔鬼的性格来讲,它们是没多少耐心的。 在小队的氛围沉闷了一会儿后,陈逸墨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打破了此刻的沉寂,“继续向前吧。” 言罢,他迈开了停下的步子,循着记忆中楼梯的位置走了过去。 他们大学的办公楼一共只有七层,而基于修建这幢建筑的年代关系再加上楼层的确不高所以并没有安装电梯。 当然,这也算是值得庆幸的,至少他们可以免了经典的恐怖电影中电梯的必经剧情了。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 随着三人前行的脚步,走廊内间歇的响起他们脚步落地的声音,可那记忆中早该到了的楼梯间却没有丝毫要出现的意思。 就像是那经典的鬼打墙似得,他们好似被困在了走廊之中,不断的绕着圈子。 脚下的黑雾仍在蔓延,它们像是流水一般缓缓在走廊内流动着,虽然这些黑雾并没有给三人的前进带来太多的麻烦,但这些玩意儿的流动是会带起阵阵触感的,除去背后那凉凉的莫名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外,它们更在酝酿着、摩擦着三人心底那名为焦躁的情绪。 人在烦躁的时候是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的。 这一点三个人心底都相当的清楚,所以三人都在极力的克制着那不利于接下来战斗的负面情绪。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在步行了超过十五分钟后,终于,陈逸墨停下了脚步,略微皱起了眉头,低声抱怨了一句,“我们这走了快接近一公里了吧?” 狭长的走廊仍旧一片黝黑,除去那如水般在脚下流动着的黑雾外,这一片黑暗仿佛要吞没整个空间与实践。 “应该是有一公里了。”林昭嫣回应了陈逸墨一句,她顿了顿,调侃了陈逸墨一句,“陈总,你的学校这么有钱吗?办公楼看上去不大,实际上单层走廊直径都快奔着两公里去了,这长度属实算是牌面十足。”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排场实在有点太大了。”陈逸墨耸了耸肩,“不过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比对起来小家子气些的走廊。” 话音刚落,墨虞惜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呼! 兀的,走廊内掠过了一道令人背脊发寒的凉风。 刮风? 陈逸墨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剑刃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里,微微攥紧,同时那保持着高度兴奋的绷紧的小臂肌肉也开始微微放松。 这是墨虞惜和他一同锻炼时候曾纠正过他数次的错误习惯之一,一定是放松再使劲,如果一直绷紧的话就很容易导致动作僵硬而慢半拍。 当时他学的很认真,也听的很认真,但练起来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很多时候都是想着不能太用力,但真正练起来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忘掉这件事情——然后就被墨虞惜念叨。 最开始不怎么熟悉的时候墨虞惜念叨的语调冰冰凉凉的,到后来相对熟悉了一点之后她就会开始把错误的动作展开来讲,同时告诉他那样做的后果会是如何,然后就像下课时候的说再讲五分钟的老师一样,巴拉巴拉的展开讲一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逸墨这才觉得这姑娘可能淡漠疏离表象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想当话痨的心。 当然,也得亏墨虞惜不止一次的提醒和纠正,这个据墨虞惜所说的外行人基本很难彻底改过来的坏毛病最终还是让陈逸墨给改掉了。 凉风在掠过了一阵后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相反刮的愈演愈烈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仅仅只是吹动头发,再渐渐的加大到把三人身上的衣服吹到紧紧地贴在了他们的肌肤上。 “让开!”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陈逸墨的身后响起,陈逸墨没有任何犹豫的本能的朝着走廊的一侧退了过去。 幽冷的剑光渐渐明亮,那本来只能照亮附近三米左右的光芒开始膨胀,直至把整个走廊全都照亮。 下一瞬,古剑上缠绕迸发出了比在乌里斯小镇那一役还要更强的凌冽的剑气。 汀! 随着清脆的一声剑吟,冷色的剑气带着犹如实质的光芒朝着走廊的尽头急驰而去。 每随着剑气向前,散发着光亮的剑气就会不断的照亮它划过走廊的两侧,而借着这道剑气,陈逸墨三人也才真正看清楚了那隐藏在黑雾中的走廊已然变成了血肉覆盖着的长廊,不断的有断裂的渗出着血液的人类肢体在墙上的巨大血肉坑洼中摇晃着。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后背发凉的感觉一下子就窜上了后脑。 如果这是在跑团游戏中的话,那此刻他们掷出的骰子就一定是最小的点数,他们的san值正在狂掉。 如果说在面对雾后虫族的时候,那样的恐惧是更偏向于物理意义上的恐惧的话,那此刻的画面带给人的感受就是更偏向于在精神上的冷汗直冒。 砰! 两秒后,剑气似乎是撞上了释放这阵寒风的目标,两者相碰撞之间传出了巨大的声响。 “解决了?” 林昭嫣微微眯着眼睛,借着那本就黯淡的光芒努力的看向走廊的尽头。 可实际上走廊的尽头什么都没有——除了那略微淡薄了些的黑雾外,没有任何毙敌所产生而出的反馈。 但刚才的那阵风已经停了下来。 林昭嫣仍旧警惕的看向走廊的尽头,然后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陈总,要不然我们……” 话音未落,走廊的尽头忽然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每一下的脚步声都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脚掌在奔跑着的时候重重地落在地面传来的那种厚实声音。 “分散!” 几乎是想也没想的,陈逸墨立刻就吼出了这句话。 在狭长的走廊内,巨型生物的优势将会被放大至一个让人为之咋舌的度。 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下一个呼吸间,走廊那头的生物就在墨虞惜古剑散发出的能照亮更远位置微光的映射下彻底的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只足足有五米高的生物。 它穿着蓝白色格子相间的短裤,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看上去就颇具童话风格的学生圆头皮鞋,但那裸露在外的小腿则暴露了它的身份并非人类——那是由稻草构筑而成的肌肉。 它的上半身穿着一件褴褛的打着补丁的红蓝色衬衫,而那枚被庞大身体顶在上面的头颅则充分的显露出了一种令人感到本能的不适应的小丑脑袋。 只不过这个小丑脸上画着的妆并非是那种彩妆,而是沾染了血色构筑在一起的鲜红脸妆。 这玩意儿要搁在别的恐怖片里,高低都能谈得上是小boss级别的怪物了。 呼。 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手中的光剑蓄势待发。 走廊内的光线忽然黯淡,不论是墨虞惜手中的古剑还是他手中的光剑,其表面所散发出的光芒都随之一黯。 强风再一次掠过,那闷厚的脚步声消失了。 陈逸墨微皱着眉头,并没有放松警惕。 这一招在恐怖片里被导演们可谓是用的太多了,铺垫紧张的情绪,然后加上各类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最后给一个大大的悬念,在大家以为安全的时候,那令人害怕的玩意儿就又会再一次的涌出来。 下一刻,他们手中武器散发出的光芒恢复了正常。 原本黝黑的走廊随着啪嗒啪嗒的仿佛是在开灯的声音而一节又一节的亮起——刚才还有着恐怖之物的走廊一下子就空荡了下来,不仅仅是那个小丑与稻草人结合的怪物,就连那血色的长廊墙壁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宽敞明亮的长廊又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仿佛刚才看到的血肉长廊才是泡影。 现实与虚幻,前者才是真实的。 破风声在身后响起,林昭嫣几乎想也没想的就是向前一个近乎是身体本能的翻滚,手中的转轮手枪也在这一瞬对准了身后,扳机扣动,枪响声响起,转轮手枪的枪口冒出了阵阵白烟。 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目标。 刚才那消失的怪物又一次的出现在了三人面前,不过这一次,它的胸前出现了一个大约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洞口——那是林昭嫣手枪所造成的伤害。 可如陈逸墨所想象的周遭那明亮的走廊却并没有恢复到刚才那般的境况,依旧明亮,甚至亦能从那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看到那只怪物的倒影。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不需要言语的确认,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一左一右,两道同样颜色的剑芒在走廊内亮起。 两道身影与这只怪物交错而过。 它的腰侧与胸前多了两道几乎要把它那用稻草所铸就的身体贯穿的伤痕。 吼! 嘭! 它本能的想要发出痛苦的嘶吼,可枪口正对准它的兵王姐姐并不打算让它这么舒坦的就叫出来。 转轮手枪不断的击发子弹,随着扳机的不断扣动,淡淡的硝烟味道也开始在走廊内弥漫。 别的转轮手枪大都是六发子弹,当然,如果是换在穿越火线里,那可能就是六个弹孔塞进去十来发子弹。 但很显然的,这已经快被林昭嫣玩成全自动的转轮手枪显然是没有说需要换子弹的这一说法的。 随着扳机的不断扣动,密集的开火声在走廊内连绵不绝。 大约三十秒后,银白色的转轮手枪微微放下,林昭嫣停止了这一次对这只怪物的物理超度。 此刻,这只怪物的身上已然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尽都被倾泻的子弹狠狠地像是犁地一般犁了一遍。 古剑散发着的光芒陡然猛烈了一截,而光剑似乎也感应到了它的想法萦绕在剑身周围的光也跟着耀眼了起来。 陈逸墨和墨虞惜动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朝着这只怪物挥出了手中的剑刃。 破空声,利刃切割的声音同时响起。 光芒黯淡。 小丑的脑袋和它的身体分了家,而失去了头颅的由稻草做成的身体也跟着软软地倒了下去。 待到墨虞惜和陈逸墨重新于自己的身边站定后,林昭嫣又抬起了手中的转轮手枪,开始分别朝着地上的小丑脑袋与它的身体倾斜起了弹药。 枪声又一次响起。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种颇为忌惮的念头。 这补枪速度实在太狠了。 什么叫慎重勇者?这就是活脱脱的慎重勇者的翻版! 而就在两人交换着内心想法的时候,那几乎要被子弹彻底湮灭的尸体却悄然间微微动了一下。 “小心!” 陈逸墨和墨虞惜都没看到,但林昭嫣看到了。 她几乎想也没想的就是拽着陈逸墨向一旁一退,而陈逸墨则是下意识地拽住了墨虞惜的手腕,三人往走廊的墙壁上一贴。 冰凉的触感随之传来。 血肉所构筑的墙壁在这一刻也仍旧没有出现。 但地上的尸体已经完成了它的主人交给它的使命。 嘭! 随着一声炸裂的声音,无尽的黑雾一涌而出,在刹那间便吞没了三人。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7章进行时(下))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20章:楼梯 轰隆! 闪电掠过了夜色,宛若一条电蛇把天际贯穿,黝黑深邃的夜晚也随之被瞬间点亮。 雷鸣声与暴雨倾盆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 蓝色的光芒在黑雾中渐渐亮起,在短暂的蓄力后,这道快要凝结成实质的光芒冲散了包裹在陈逸墨身上的黑雾。 嘭! 在蓝色光芒的作用下,黑雾四散而开。而被困在中间的陈逸墨也不再被这些黑雾所桎梏,在轻轻咳嗽了一声后,他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体。 如果说被美少女壁咚是一件令人年红心跳甚至于能印在脑海中此生都不会被遗忘的事情的话,那么被黑雾壁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至少同样会让人感觉到紧张、背后冒汗、心底的情绪开始止不住的朝着忐忑的方向飞驰而去。 在深呼吸了两次后,陈逸墨仔细的检查起了自己身体的情况,黑雾似乎除去那禁锢作用外,并不具备腐蚀性或是诅咒性。至少以他现在略微活动身体后身体给出的反馈来看,除去被禁锢后的身体有些僵硬和暂时性的无力外,其它并无大碍。 他抬起头,四周仍旧是黝黑一片,除去手中的光剑散发出的光芒能让他看清楚附近两米内的事物外,再往前已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陈逸墨略微皱了皱眉,在心底暗搓搓的思索了起来。 所以,从乌里斯小镇开始到现在,海瑟薇的能力又增强了么? 还是说,此前的她认为自己能够稳操胜券,所以并没有以这样带陷阱的方式来对付我们? 轰隆! 电光又一次的划破天际,这一次,锃亮的闪电照亮了他所在的位置。 闪耀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微眯起了眼睛,左手抬起挡在了眼前,同时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蓝色的光剑,做好了随时接敌的准备。 但他所预估的敌人并没有出现。 两个呼吸间,光线渐渐散去,他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微眯着眼睛看向了刚才电光闪耀的方向——那是他视线所无法触及的走廊尽头。 他蹙了蹙眉,微微举起手中的光剑,他想试一试这片黝黑的地方究竟是海瑟薇所创造出的‘空间’还是纯粹的就是幻觉。 而就在他即将挥剑的刹那,女人低声吐息的声音在他耳畔掠过,那温热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一眼。 没有回头杀,也没有那足以能把人吓到屁滚尿流的惊悚脸,有的只是手中光剑散发出的淡淡光芒。 啪嗒! 啪嗒! 啪嗒! 某种物体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内响起,而每一次响起,黝黑的走廊尽头就会有光亮起。只是这亮光并非是现代的白炽灯所散发出的光芒,而是摇曳着的烛火所散发出的光芒。 很快,走廊两侧的银制烛火台尽都亮起,蜡烛的光芒照亮了整片空间。 映入他眼帘的并非是熟悉的由大理石地砖铺成的能够折射灯光的地面,而是由看上去就知道质地不差的木质地板构筑而成的地面,而在木质地板之上,则是做工精致铺满了整个走廊的地毯。 陈逸墨微微蹲下身子,空着的那只手拉起地毯,轻轻的用光剑戳了戳木质地板。 在剑刃接触到地板的瞬间,木屑纷飞。 陈逸墨停下了继续向下刺的动作,转而站起身看向了刚才电光闪耀而过的位置。 ——在走廊的尽头,有着一扇打开朝外的木质窗户。 而那窗户此刻正被狂风骤雨所吹的微微晃动,不断的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是要让我干什么? 陈逸墨眼神里掠过了一抹疑惑。 走廊两侧的墙壁除去能看到是由一层毛绒毯进行了包裹和装饰外,墙壁之上就只剩下了那每隔两米就会有一幅画的画像。而从他所在的位置为起始点,到走廊的尽头也就是窗户那里一共有十三幅画像。 走廊画像上的内容也并非与宗教相关,更多的还是那种像是在介绍家族发展经历以及各个时期的家族掌舵人的画像。 简单来讲,除去走廊尽头那三幅陈逸墨没办法看的很清楚的画像外,其余的画像都是那种标准的能在电影中出现的欧式古堡中会出现的挂画。 在思索了一瞬后,陈逸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确认那有些僵硬的各部位已经恢复正常后,他朝着走廊的尽头迈开了步子。 运动鞋与地毯相接触,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 在往走廊尽头那边走了两步后,他停下了脚步,装作不经意的侧过头看向了墙壁上的挂画,视线的余光却落在了走廊的另一头,那头的场景和他想象的一样,除去一片黝黑外,什么都没有再剩下。 他所在的位置是这走廊中唯一的靠近‘光’和‘物’的方向。 在确认了这点后,陈逸墨重新看向了自己视线的正前方,继续向前。 闷雷滚动,暴雨倾盆。 越是朝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陈逸墨就越能感受到那种若有若无地让他本能的感觉到毛乎乎的不适感。 可能是心理暗示?墨虞惜和兵王姐姐应该也遇到了,不过如果是她们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陈逸墨这么琢磨着,脚下的动作却并没有放缓。 上一次他们没让海瑟薇抓到单,这一次,可能是海瑟薇变聪明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轻敌了,不然的话,哪怕是那朝着他们席卷而来的黑雾,也是不会就那样把他们吞没的。 陈逸墨暂时没有去思考此刻兵王姐姐和墨虞惜的情况如何,他很清楚,自己当下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先破局,再找人! 哪怕现在再慌,在没有办法出去的情况下,他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刚被牵扯进这种神秘事件中就会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菜鸟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只是握着光剑一路向前的陈逸墨并没有察觉到,他身后的那些在挂画中的“人”已经开始随着他的向前而转动起了眼珠,而它们的视线已然牢牢地锁定在了他的脊背上。 第七幅画。 第八幅画。 第九幅画。 第十幅画。 陈逸墨向前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慢,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全都集中在窗户的位置变成了分了一部分的精神集中到了墙壁上的挂画之上。 第十一副画。 挂画中,是一位身着鲜红色贵族淑女裙戴着淑女帽的冷艳的女人,她手中握着狗绳,一条黝黑的大型犬规规矩矩地坐在她的身旁,而挂画中的背景则是在艳阳之下的黝黑古堡,虽然画者尽心尽力的对黑色古堡进行了优化,但黑色古堡本身却仍旧与这位冷艳的女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联系感。 在这样的联系感之下,那个女人仿佛和黑色的古堡是为一体,而那艳阳反倒有了一种与之相对立的不和谐感。 陈逸墨停下了脚步,伫立在这幅画前与画中的女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然后他才又迈开了步子。 第十二幅画。 挂画中的人物转身一变,从刚才的冷艳女人变成了一位微微低垂着脑袋,被黑白修女服遮住了大半容貌似乎是在祷告的修女,而在修女的手背上,则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倒六芒星的法阵,只是她祷告的位置恰好是在金碧辉煌的教堂内,一缕阳光正洒在她的脸上,那个隐隐约约的法阵也就显得很是模糊。 戴安娜? 陈逸墨本能的产生了这样的无端联想。 海瑟薇的行事风格虽然难以捉摸,但她应该是不会摆放一些和她无关的东西在这里的才对。 虽然这样的判断极具主观论断,但陈逸墨并不认为自己想错了。 相反,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抓到了重点,或者说破局的关键。 他再向前迈了两步。 第十三幅画。 挂画上,有着一位金发的窈窕女郎,仅仅只看身影,很容易让人想到上个世纪老电影中的《罗马假日》的女主角。 画面很干净,毛茸茸的地毯,温暖的炉火,红色的沙发,以及那左手撑在沙发上眉眼含笑的金发姑娘。 可能那唯一让陈逸墨感觉到不适的就只有那画面中敞开的窗户,以及那同样被暴风雨刮着的窗檐处露出的那个鬼修女的脑袋。 嘭! 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在这一刻愈发滂沱。 在电蛇照亮整片天际的瞬间,走廊尽头那摇晃着的窗户间,也跟着幽幽的冒出了与壁画中相同的鬼修女的头颅。 一人一魔鬼在此刻四目相对。 陈逸墨是很想给对方一个笑容,然后露出自己那一口的大白牙,来上那么一句好久不见的。 但很可惜的,对方的速度很快——至少在他这个无厘头想法刚刚落下的刹那,对方就已经从窗檐处一跃而起带起阵阵的雨水朝着他挥出了那干瘦灰白指甲却相当锐利的爪子。 汀! 光剑与利爪相触碰相交,火光四溢。 在两股力量相撞击的力量之下,走廊内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以往的战斗经验告诉陈逸墨,这种时候应当做什么。 当这些神秘造物不再神秘,手中的武器能够切实的伤害到他们的时候,只需要抛开那些不该有的怯懦,然后抱着愤怒与理智并存的心情,朝着这些神秘造物狠狠地挥出手中的武器。 无关乎恐惧,只在于你得比对方更狠。 陈逸墨侧身向前,没有选择后退,而是打算跟这位鬼修女来上一场近身战。 可就在他躲开鬼修女的另一只爪子侧身的刹那,鬼修女没有任何的恋战,径直越过他朝着他身后的走廊急驰而去——中途甚至没有任何的留念,就连回过头来怨毒的看他一眼的动作都没有。 而鬼修女在没入黑雾之后,它的身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走廊内又只剩下了陈逸墨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陈逸墨眉头紧皱,并没有放松警惕,仍旧专注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砰! 巨大的碰撞声忽然从身侧的木门内响起,陈逸墨再熟悉不过的辅导员的声音也随之落入了他的耳中。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 砰! 又是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被困在房间内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刚才走廊上打斗的动静,于是开始拼命的撞门以寻求走廊内人的注意,好让自己能够获救。 “王姐?” 陈逸墨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不过他手中的光剑却牢牢的对准着那发出巨大碰撞声的木门。 像是这样的情况他可见得太多了,在恐怖片里这算是再经典不过的桥段了。 砰! 撞着木门的声音仍旧没有停下来,而这一次的碰撞陈逸墨明显听到了夹杂在其中的骨裂声。 砰! 砰! 在连续的两声巨大的撞门声后,木门应声破裂,一个女人破门而出随着巨大的冲击力而趴在了地上,在烟尘四起间,女人抬起头,看向了陈逸墨。 视线中,是再熟悉不过的自家辅导员的脸庞。 “帮帮我!” 话音落下,还没等陈逸墨有所行动,趴在地上的她就已经伸出了手拽住了陈逸墨的脚脖子,狠狠地往下一拉。 但很显然的,这个看上去是陈逸墨辅导员的怪物低估了陈逸墨的警惕性,在她伸出手拽住陈逸墨脚腕的瞬间,蓝色光剑的利刃就已经狠狠地戳向了它的脖颈。 呲啦! 锐利的剑刃像是戳破皮球一般戳破了女人的身体。 像是漏气一般,女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干瘪了下来。 只是那从破口处溢散而出的黑色雾气瞬间便朝着陈逸墨的脸扑了过去。 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而言第二次是无效的,同样的,对早有防备的陈逸墨来讲这样的突然袭击也是不会起太大用处的。 光剑的剑芒在这一刻陡然亮起,扑面而来的黑雾被更快一步的蓝色光芒渐渐包裹,然后径直蚕食。 而随着黑雾所构筑而出的女人消失,那扇破损的木门也跟着消失在了陈逸墨的眼前。 但木门后那片黝黑的空间却是露出了它原本的庐山真面目——那是此前陈逸墨在走廊内并未发现的通往更上一层的木质楼梯。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8章楼梯)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21章:猪头人 向上走的楼梯远比陈逸墨想象中的还要更长,至少往昔只需要不到一分钟就能到下一层的楼梯在此刻变得加长了数倍,如果不是切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踩在了实实在在的楼梯之上的话,那可能他都会下意识地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从刚才的鬼打墙中走向了另一个鬼打墙。 如果说建国后真不许成精的话,那海瑟薇这种远渡重洋而来的神秘造物算什么?她归谁管呢? 陈逸墨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在心底暗搓搓的琢磨着,这算是他的一点恶趣味,也算是他对自己施加的类似于是心理暗示的放松手段。 人的神经如果长时间的保持高度紧绷的话,是很容易出问题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问题,更是身体各处的问题,像是如果保持肌肉的高度绷紧持续一段时间后就很容易引起肌肉酸痛以及大家都不大愿意经历的抽筋类似的症状。 而深知这一点的陈逸墨已然无师自通的搞明白了既保持专注又能让神经不一直那样紧绷的方法,亦就是现在他所做的,一边经历,一边自我调侃,但注意力并不会因为这样的调侃而被分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也算是很厉害的人物了,至少这样的一心二用是需要天赋的,而很多人是没办法达到这样的微妙平衡的。 在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后,陈逸墨终于看到了走廊的尽头——那是散发着阵阵红光的紧闭着的楼梯间,那在楼梯间门上的标牌则显示着这一层楼的楼层数。 4楼? 陈逸墨略微皱了皱眉,手中的光剑被他悄然握紧,脚下的步伐渐渐地慢了稳了下来。 他也想继续向上走,但很显然的,这条楼梯已经变成了类似于副本关卡的单向楼梯,意思就是只有通关这一层后才能去另外一层。 是男人就上一百层? 陈逸墨摇了摇头,吐出了一口浊气,按照兵王姐姐教他的那一套口诀做起了情况评估。 先观察,再分析,进行考虑,最后再做决定。 在和那散发着红光的门保持了一个他绝对能够反应的过来的距离后,他握着剑,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当然,如果有的选的话,他也不想这么慎重的,在现实经历的情况下,谁又不想把求生之路玩成现代战争呢?手拿大杀器,从头扣住扳机直到脱离危险,管它是witch还是tank,统统都会倒在榴弹发射器的正义之下。 但生活大多数时候并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在观察了一阵确定了这从门上玻璃窗冒出红光的楼梯间周围并不存在敌人后,陈逸墨谨慎的靠了过去,一只手轻轻握住了门把手,另一只手则牢牢地紧紧地握住了武器。 没来由的,在这一瞬间,陈逸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再经典不过的场景——fbl,openthedoor。 不过这样的联想并没能阻断他的动作和他的行动,在尝试着确认了门并未锁上后,陈逸墨拧开了房门,同时手中的光剑没有丝毫犹豫的在开门的瞬间就朝着那空隙狠狠地刺了过去。 呲啦! 光剑的剑刃命中了潜藏在门后的半隐身的目标——那仍旧是由黑雾所构成的敌人。 黑雾溢散,剑刃的蓝色光芒如此前那般一样在黑雾溢出的瞬间就包裹住了黑雾本身,然后在光芒闪烁间覆灭了这玩意儿。 在尝试性的向前一步又向后一步断断续续试探了两三次后,陈逸墨这才缓缓地走进了这冒着红光的四楼。 四楼楼层内的情况和他刚才所经历的那层中世纪的古堡楼层全然不同,这一层楼层仿佛回到了他们在办公楼一楼大厅时候的最原本的状况——走廊的两侧墙壁上满是血迹混杂着的某种生物的肉瘤,而那肉瘤正伴随着某种呼吸的频率在缓缓抖动着。 饶是接受能力对比起普通人已经强的过分的陈逸墨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差点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胃液倒流的不适感让陈逸墨脸色兀的一白。 从某个角度而言,他这也算是见证了标准的刷新了他认知下限的场面了。 而随着他胃里的翻江倒海,走廊墙壁上那不断蠕动的肉瘤仿佛是接收到了某种讯号一般,开始散发出了一种怪怪的让人本能的会皱鼻子的味道。 刚开始的时候这股味道只会让人本能的觉得不舒服,而在两个呼吸后,这种味道就会开始渐渐的给人以一种恶心感,促使着呕吐等情况的发生。 陈逸墨脸色怪异,在犹豫了一刻后,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开始朝着这条血肉走廊的尽头奔跑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步踩下去,就会引起地面那仿佛是某种生物的软组织的玩意儿发出黏黏的‘啪叽’声。 恶心、反胃、不适,这一系列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要换做以前,那陈逸墨可能早就顶不住了,已经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狂呕起来。 可现在的他已然今非昔比,毕竟他晚上是留了一手的,只啃了俩苹果。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我啃俩苹果算是暂时垫肚子,也算是为了防止遇到令人作呕的场面时绷不住的吐出来。 就现在看来,他的误打误撞倒成了有先见之明。 脚下黏答答的地面并没有减缓陈逸墨奔跑的速度,这条由血肉构筑而成的长廊并不算特别长,但也继承了与楼梯间那里一致的情况,看上去短,实际上属于那种能望山跑死马的长度。 在奔跑了大约五分钟后,陈逸墨放缓了脚步,重新回到了在下一楼层前进时候的那般速度。 “我说句老实话,能设计出这样血腥的令人作呕的长廊,海瑟薇也算是个人才。” 陈逸墨低声吐槽了一句,算是转换心情,也算是调整那略微粗了些的呼吸。 嘭! 忽然,走廊内传来了让陈逸墨再熟悉不过的菜刀砍到某种硬物上的声音,而随着这个声音的产生,那本来只被血肉与内脏构筑而成的长廊也跟着多出了一间打开着的房间——而房间内的白炽灯,正好从里面洒到了走廊上。 一般来讲,这种情况就是要你必须过去了。 陈逸墨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注意那会让人分心的墙壁两侧,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间亮堂着灯光的房间。 嘭! 菜刀与硬物碰撞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在巨大的切割声中陈逸墨还听到了仿佛是被捂住嘴巴的女性的呜咽声。 要过去么? 陈逸墨低下眉头,望着手中的蓝色光剑莫名的有些犹豫了起来。 不对…… 他抬起头,眼底掠过了一抹怪异,像是这样犹豫的情绪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产生的才对。 不论是在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还是在第二个副本第三个副本的过程中,他向来只会给出最差的预估值和最好的预估值,抱着结局是最差的预估值的前提下尽最大的努力去做。 他会觉得迷茫,但在必须要他抉择的时候他是向来没有过犹豫的。 嘭! 菜刀又一次的狠狠地宰在了硬物上,巨大的碰撞声与切割声再一次传来,女性的呜咽声也愈发清晰。 呼。 深吸了口气,陈逸墨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本该不存在的出口,此刻仍旧存在,那亮着绿色荧光灯的‘绿色通道’仿佛在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他紧了紧手中的光剑,不再犹豫,迈步朝着那个亮着光的房间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越是靠近那个亮着光的房间,血肉模糊的墙壁也就越是诡异了起来,如果说刚才的血肉走廊是拥有生命的话,那么靠近亮着光房间周围的血肉就真真正正的变成了死肉,没有活动的迹象,更不存在所谓的散发出的臭味儿,走廊上的空气仿若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正常。 嘭! 嘭! 嘭! 连续砍下的三刀伴随着的是女人愈发恐惧的呜咽声。 陈逸墨加快了脚下的速度,那诡异的鬼打墙似得情况没有再发生。 一百三十步后,他来到了血肉长廊中唯一的房间前。 那耀眼的白炽灯晃得他莫名感觉到眼睛有些疼,在陈逸墨伸出手遮住了白炽灯的灯光同时微眯起眼睛打量起房间内情况的时候,房间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这个意外的访客。 那个背对着陈逸墨系着围裙的足足有两米高的壮汉转过了身来。 白炽灯就在他的头顶上,而基于晃眼灯光的关系陈逸墨也就只看到了一个大概,那个站在似乎是灶台前的男人穿着标准的白色围裙,戴着厨师帽。 那个男人没有攻击陈逸墨,只是略微皱着眉头看向了他。 待到光线晃眼的感觉消失,陈逸墨放下了挡在额前的手,好好地打量起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穿着一条破旧的打着补丁的军绿色长裤,上半身除去那白色的沾满了血迹的围裙外,还有一件军绿色的短袖,那裸露在短袖外的小臂上满是拧在一起的肌肉与肉眼可见的明显青筋。 而他的脸…… 陈逸墨本能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面前的男人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是人身猪脑的半人类。 或者,猪头人更为贴切一点。 猪头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垂下眼眉看向了灶台的另一边——那是被捆成了粽子的他的辅导员。 “别激动,我建议你把武器收起来。”猪头人背过了身去,继续完成着自己清洗食材的工作,“找个位置坐下吧,顺便把门带上。” 陈逸墨脸色冷冽了下来,紧了紧手中的武器,而那被绑成粽子的辅导员则不断的发出着呜咽的声音,眼神狠狠地瞪着陈逸墨,仿佛在警告他——快走!别留下! 辅导员看到了自家学生手中握着的玩意儿,她也或多或少的意识到了这可能也是同属于“这不科学”系列的造物,但她还是不认为自家的学生能和这个膀大腰圆的猪头人碰一碰,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快点跑,能走一个是一个。 陈逸墨权衡了半秒,眼神微定,没有收起武器,而是迈步向前坐到了那距离灶台不过五十公分的类似于吧台的位置处。 猪头人像是丝毫没有防备似得,仍旧使用着手中的刀具分割着砧板上的食材。 大约半分钟后,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声哼哼着歌,用刀具铲起分割好的食材一股脑的丢进了一旁那冒着热气的沸腾着的铝合金大锅内。 陈逸墨看的真切,那被刀具铲起来的食材内有着被分割了的猪的鼻子。 哗啦。 水声响起,他打开水龙头,放下了刀具,洗了个手,甚至还找毛巾来擦了擦。 在做完这些清洁工作后,他这才转过身来与坐在高脚凳上的陈逸墨对视了起来。 对视持续了大约十秒钟,是以猪头人微微弯下腰从吧台的下面去拿玻璃杯的动作为截止。 “喝一杯吗?” 猪头人左手拿着玻璃杯,右手拿着红酒瓶。 “我不喝酒。”陈逸墨摇头拒绝。 “那太可惜了。”猪头人摇了摇头,也没管陈逸墨脸上的表情如何,径直拿起红酒倒满了自己的杯子,粘稠的不像是酒液更像是有了一段时间的血液的黑红色液体装满了玻璃杯。 他举起杯子,晃了晃杯中的液体,然后一饮而尽。 在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嗝声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陈逸墨,“你是要去找那个金色头发的怪婆娘吗?” “嗯。”陈逸墨点了点头。 “那你最好再带上一点朋友,不然你一个人……”猪头人扫视了陈逸墨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武器上,“哪怕再加上这玩意儿,你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眼睛,你的心,以及你的灵魂,都会骗自己。” 猪头人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冲着陈逸墨扬了扬头,视线越过了他的身体落在了他的身后。 ——刚才逃遁不见的鬼修女,此刻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29章猪头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22章: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当你发觉有个背后灵站在你身后的时候,你会怎么做?是简单的当作没看到,还是转过头去乐呵呵的与对方打一个招呼? 以前这样的问题陈逸墨没有办法去回答,但是现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有了能够问答的资格,或者说,他有了回答更狠一点问题的资格——当你发觉恐怖片中的最大boss站在你身后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答案是强装镇定的坐在高脚凳上装作淡然的模样。 陈逸墨仍旧维持着坐在高脚凳上的姿势,而那靠在高脚凳连接处的脚也仍旧在轻轻的晃动着,只是他那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光剑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并不如面上表情那般淡然的实际心情。 要能做到与鬼修女并肩而坐神色不改的话,那要么就是电影剧组本身的成员搞的派对,要么就是真的胆子大到了某种程度,已经可以全然无惧对方所带来的那种恐惧感,当然,也还有一种额外的可能,那就是自身实力远远地超过鬼修女本身,那也不需要去担心自身危险与否的问题,理由很简单——对方使出浑身解数都破不了你的防,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换句话说,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鬼修女坐在陈逸墨身旁的动作倒是超乎他想象的淑女的多,她先是微微提起自己的修女裙,再是搂住自己的裙底坐靠在高脚凳上。一套连贯的动作诠释了什么叫做一位合格修女该拥有的基本礼仪,直看的一旁的陈逸墨呆呆愣愣的。 要是由它主演的恐怖电影《鬼修女》中它也来上这么一出的话,那可能那部电影本身就不怎么诡异的氛围就又会被冲散许多,指不定就魔改成了《地狱厨房》类似题材的喜剧电影。 “有时候你眼睛所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猪头人转过身去,拿起了放在砧板盘的刀具,随手从砧板下的食品柜里拿出了一块似乎是某种生物前肢部分的肉。 而这块肉本身的分割处也还在向外渗出血液,脂肪与肌肉的组成部分散发出了一种令活人不由得直皱眉头脸色苍白的怪异味道。 坐在一旁的辅导员眼里已然满是惊惧,她想求救,她想呜咽,但更多的情绪都被她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她只能尽可能的、悄悄的向一旁以双腿与屁股为支点向后缓缓退去,以此博得一个在她心里还算安全的距离。 而猪头人却像是恍若未闻一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这块肉的加工与处理。 在猪头人打开水龙头把这块肉简单的冲洗了一下之后,他操起了刀具,分割起了这块虽然清洗过了但仍旧在朝外渗出血液的肉。 一旁热气腾腾的大锅里,那此前被丢下去的肉类已经浮了上来冒着热气,在咕咚咕咚的开水中显露着白嫩的本身。 锅中,不断的有白色泡泡涌出,膨胀,最后炸裂。 猪头人的切割技巧很厉害,至少搁在古代少说也是能和庖丁掰一掰腕子的选手。 那块还在向外渗出着血液的肉在他那顺着肌肉纹理的切割下很快的就被分成了数块,而在切割之后,被分割好的部分的肉块还在无意识的抽搐抖动着。 陈逸墨倒是清楚这种情况的科学解释,就是控制着肌肉的组织已经死亡了,但肌肉本身的神经还活着。 但了解归了解,此刻看了心不心惊,胆不胆战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像你看到的这块肉一样。”猪头人用刀具铲起了砧板上的肉,接着一股脑的抛进了那口大锅之中,他没有回头,但眼中已经多出了相应的讽刺之色,“它看上去像是某种类人生物的前肢,但实际上呢?” 猪头人没有把话讲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神色中多出了些冷意,然后,他从砧板的旁边拿起了一个大的漏勺,也没清洗,径直就放进了大锅之中搅拌了起来。 而随着他的搅拌,大锅内不断的有淡淡的肉香随之传出。 “两碗肉汤,你的,还有……”猪头人顿了顿,回过头,余光瞥了一眼坐在陈逸墨身旁的鬼修女,“她的。” “我不是很饿。”陈逸墨耸了耸肩,打算婉言谢绝,对这样的肉汤,他多少还是敬谢不敏。他已经基本搞懂了,面前的猪头人并非是站在敌对势力的立场上的,硬要说的话,对方可能更符合中立立场或者说是混沌偏善良这样,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不,就算了?” “是不饿,还是不敢呢?”猪头人的声音里多了些冷意,他拿起了刀具,手腕翻转,锋锐的刀子就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着,“这是我说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眼睛看到的景象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如果是真实的话,那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有那么多的不真实呢?那个金发的疯婆娘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对付,但就你现在的情况来看……” 猪头人冷笑了一声,“我看哪怕带上你的同伴,也是白瞎。” “没办法克服战胜这点,就永远都无法直面那个金发的疯婆娘。”猪头人勾腰从砧板下的碗柜里拿出了两个碗,用汤勺从沸腾的冒着香气的大锅里盛上了两碗热汤,他短期两碗汤,转过身,随意的把两碗汤推到了陈逸墨和鬼修女的面前,“一人一碗。” 陈逸墨犹豫了一下,低头看向了面前的碗。 碗内,刚刚出锅的肉汤还在冒着热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猪头人对他的照顾,白色的汤汁内甚至还有两根看上去是指头的玩意儿。 这玩意儿已经不能讲是纯粹的令人san值狂掉了,仅仅是看着就足以让心智不坚定的那类人开始干呕犯恶心。 他皱了皱眉,抬起头与双手撑在胸前靠在吧台上望着他和鬼修女的猪头人对视了起来。 面对他的视线,猪头人不闪不避,肥胖的能褶出肉的脸上多出的是嘲弄与戏谑的神情。人类总是会受困于自己眼睛所看到,耳朵所听到的,然后,信以为真,并为之深信不疑。 陈逸墨端起了肉汤,那浸出的香味开始萦绕在鼻腔附近。 然后,他微微张开了嘴,贴近了碗边。 猪头人的眼瞳中倒映出了陈逸墨端着肉汤即将一饮而下的画面,他脸上的戏谑略微消退了一些,眼眸里也多出了些别样的情绪。 如果陈逸墨能喝下这碗肉汤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海瑟薇那个疯婆子的一切以干扰五感的‘幻象’不会再对他起作用,而要是他不喝,反倒更专注于他所看到的画面的话,那么他可能就没办法再活着走出这幢建筑了。 “别喝。” 而就在陈逸墨即将饮下肉汤第一口的那一刻,一旁的鬼修女伸出了爪子快准狠的拽住了他的手腕,嘶哑的声音随之从她的喉咙里传出。 可在沙哑的声音传出后,它脸上的表情明显黯淡了许多,眉头紧紧皱起,一副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痛苦的模样。 因为鬼修女的动作,陈逸墨碗里的肉汤翻涌了起来,洒出了一部分在地上,传出了呲啦的声音,也有一部分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滚烫的热油瞬间就包裹住了手背的一部分,那种钻心的疼痛随着大脑神经迸射而出。 疼痛让陈逸墨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这样的表情变换只持续了一瞬,在短暂的咬牙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近在咫尺不断地散发着淡淡腐臭味的鬼修女。 猪头人保持着沉默,那双眼睛不断的在陈逸墨与鬼修女的身上扫视过。 肉汤只是凭依,真正能让他不再受环境影响的关键在于‘坚信’。 哪怕再强大的人,在开始怀疑起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事物后,他也会变得脆弱与不堪一击。 陈逸墨放下了碗,眼瞳中映出了鬼修女那可怖的容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鬼修女没有答话,只是伸出那只黝黑的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抬起指了指他。 “我?”陈逸墨疑惑了一瞬,与鬼修女对视着,他犹豫了一下,“你?” 鬼修女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然后,它伸出了手,眼底多了些明显的犹豫与踌躇,在下一瞬,它的脸上多了些狰狞,或者说是决意,接着,她坚定不移的把自己的手或者说是‘爪子’放到了陈逸墨的手背之上。 而就在陈逸墨感到皱眉的时候,它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一下子就越过了他,端起了他的那碗肉汤,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也不待陈逸墨做出反应,它反手又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碗肉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啧,猪头人砸了咂嘴,摇了摇头,“结果还是甘愿付出的那个人更勇敢么。” 话音落下,陈逸墨兀的感觉到眼前的场景正在迅速的变化,类似于厨房的房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灯光仍旧亮着,但刚才冒着热气的大锅变成了简简单单的普通饮水机,那摆放在他们面前的两个碗则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纸杯,吧台、砧板、碗柜、以及那刚才的猪头人尽都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厨房恢复成了原本的办公室的样式,只是那站在他旁边的鬼修女却仍旧是那幅可怖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你。”陈逸墨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刚才自己说出的看上去和听上去都很傻的话。 他问出的问题是:你是谁?它回答的方式是肢体语言,指了指它自己又指了指他。 名字是区别于每个人不同的最直观的方式,那么你之于我,换过来也就是那句再简单不过的答复,或者说这回答看上去抽象了一些,实际上并不抽象,相反,细想之下这还挺直观的。至少陈逸墨是想不出比这个更直观的回答方法了。 “所以,我和你真的不适合玩这种你画我猜的游戏。”陈逸墨摇了摇头,站起身看向了身旁的鬼修女,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你是不是想说,你的姓氏里有我的名字,对吗?” 话音落下。 面前的鬼修女那可怖的容貌开始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陈逸墨再熟悉不过的人又重新站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下次的提示能给的更直白一些吗?”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心底的一块石头随之落地。 墨虞惜先是哭笑不得的瞪了这家伙一眼,心说要是真能再直白一点就好了。 在陈逸墨没有认出她来之前,她是没办法同陈逸墨交流的,这也算是她从那个反复画面中破局而付出的代价之一。 海瑟薇操控的黑雾并没有限制她的说话,但却限制了她同陈逸墨之间的交流,一旦她做出直接的表示自己身份的,或者说仅仅是说出自己身份的内容,强烈的疼痛感和恶心感以及那种大脑空白的感觉就会一涌而上。 而在她的视线中,陈逸墨是正常的,走廊是不正常的,而那只陈逸墨与之对话的猪头人则是不存在的。 她旋而收回视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提示了。” “看样子也是的。”陈逸墨抬起眉瞥了一眼对方身上的与他一样的白袍,刚才他记忆中的光剑与爪子相交的部分——墨虞惜的手腕处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他低下了头,“对不起。” 白炽灯的灯光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近在咫尺的两人因为光线的原因变为了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 墨虞惜向前走了一步,与他近距离的对视着,而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此刻的她刚好站在他的影子之中。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墨虞惜摇了摇头,淡淡的声音里没有埋怨,更没有别的负面情绪,她唇角微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别放在心上,一点小伤罢了,只要能够解决当下的问题,这就没什么。” 呜!!!! 被绑成粽子的辅导员不断的摇晃着,心说你俩别再搁那儿甜甜蜜蜜的谈恋爱了,先给我解绑啊! 对视着的两人这才回过了神来,陈逸墨转过身,迅速低下身子替自家辅导员松开了那捆住她的绳子。 也得亏海瑟薇对日本文化没有研究,不会龟甲缚,不然的话,就凭着刚才自家辅导员挣扎的那个度,可能这会儿替她松绑就真的得动刀子了。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0章你的名字,我的姓氏)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23章:湛蓝玫瑰 在重新获得了自由后,陈逸墨的辅导员开口讲出的头一句话并非是抱怨,也和‘害怕’之类的情绪毫无关系,只是一句相当简单的询问。 “你没受伤吧?” 陈逸墨摇了摇头。 认认真真的在陈逸墨身上扫视了一圈确认他没有说谎后,辅导员的脸色轻松了不少,旋而她又跟着问出了一句让陈逸墨怎么都没想到的略显八卦的问话。 “这就是你口中的普通朋友?” 大学是不禁止谈恋爱的,相反,对大部分的学生家长而言,他们是巴不得看到自家孩子谈恋爱的。毕竟孩子的年龄已经成年,也再没有必要因为担心学习成绩会不会下降的关系而去阻止他们在这个人生中最宝贵也是最美好的年纪去挥洒青春。 人是没有办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的。 这一点,陈逸墨的辅导员尤为清楚。 大一刚入学的那会儿,她就不止一次跟班级里的学生们提到过她就读大学时候最后悔的事情——填报了一个近乎是女校的大学,年级里漂亮优秀的学姐学妹不在少数,但同龄的男孩基本为零,这也就直接导致她在大学的四年里没有吃过爱情的苦。 在那个不需要去担心生活费,也不需要太过刻意的挣钱的,尚且还处在人生中最后的浪漫阶段的时间里,不吃一吃爱情的苦,那简直就是愧对了那无忧无虑的四年——这是辅导员的原话。 而她的下一句话则是: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大家遇到了有趣的、自己感兴趣的异性都可以主动上去鼓起勇气主动交流,你不主动?我不主动,就硬等电视剧里的那种天选男女主角的命运的邂逅?别妄想了,老老实实地自个儿主动出击才是对的。 陈逸墨记得很清楚,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辅导员那已经能够看出些许岁月轮廓的脸庞上染上了一层兴奋的潮红,她在一边说着的同时一边捏紧拳头做出了鼓劲的动作,而且其力度一点都不小。 翻译过来就是:她真的一点都不敷衍,是打心底里希望这一届新入学的新生不要留下遗憾,重蹈那些因为不主动而留下遗憾的覆辙。 而那个时候又恰逢苦情歌流行,像是演员、绅士之类的歌常常都能在大街小巷听到,再加上她的言语刺激,也就直接导致了在大一刚入学的上半学期,他们班的男生女生都经历了一次刻骨铭心的失恋之旅。 她的工作量在那段时间也跟着锐增。 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在那年因为有着大量的实践,她在辅修心理医生的专业上的水准进了一大步。 毕竟安慰失恋的少男少女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大抵得听完“我爱他(她),但他(她)不爱我。”一系列的重复发言。而最终不管怎么讲道理,结果又会跟着绕回原地,属于是莫比乌斯环了。 而在那个时候,在他们班上唯独没有找这位辅导员咨询过感情问题以及失恋问题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现在,自家辅导员眼中流露出的是相当的怀疑和揶揄。 仅仅是与那视线对视,陈逸墨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他说什么,怎么解释,这位不太愿意提及年龄总是把自己当成二十二岁的知心大姐姐的辅导员肯定都会形成一个完美的思路闭环——你就是偷摸着谈恋爱了!但我不怪你! 甚至于如果不是考虑到刚刚脱险的环境的话,那么陈逸墨甚至能想象的出来这位在这种时候莫名脱线的辅导员还会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副‘你终于开窍了’的欣慰模样。 “咱们能先别讨论这个问题吗?等安全了之后再慢慢讲。”陈逸墨瘪了瘪嘴,额头微皱,视线偏移到了一旁。 墨虞惜见到陈逸墨这幅模样后,也没有装作没听到似得保持沉默,一定要让陈逸墨在这种时候,在有外人帮腔的情况下讲出他的想法,她只是善解人意的接上了话茬,低声询问道,“老师,其它被当做人质的人呢?” “在往上的楼层里。”辅导员有些意外的看了墨虞惜一眼,一般的同龄女孩儿在这种时候是会抱着听到男朋友的肯定回答再罢休的,像她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并不算多。 辅导员上上下下的仔细的打量了墨虞惜一遍,她心底对墨虞惜的评价也因为刚才她的那句话而不由得高上了几分。 要说先前她还替自家班级里那姑娘打抱不平的话,那么现在,她就已经能够理解为什么体育委员会输了。 输给这样的女孩子,确实不是她的问题。 “越往上走……”辅导员犹豫了一下,视线落在了办公室的门缝处,黑雾已经开始透过门缝涌了进来,她脸上刚才的调笑神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为人师表的认真表情,“这些黑雾就会越浓,而且那种让人感到害怕和心悸的畏惧感也会跟着越来越强烈。” “我不清楚你们手上拿着的东西究竟来自哪里,我也没打算问。” “但我很明白一点,如果你们继续向上走的话,那遇到的情况也会跟着越来越危险。” “这么说对那些尚未获救的同事而言可能会有点自私。” 辅导员深吸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陈逸墨的脸庞上,“但我认为你们现在该做的事情是尽快的离开这里。” “那你呢?”陈逸墨反问道。 “我?”辅导员摇了摇头,“我上去伺机而动。” “得了吧你。”陈逸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个儿上去继续白给?” 辅导员没有接话,只是沉默了下来。 “我们应该能够应付这样的情况。”墨虞惜斟酌着词句,缓步走到了陈逸墨的身前,与辅导员对视了起来,“再说,这个时候楼下是什么情况还是未知的,与其再去楼下冒险,不如继续往上面走。” 辅导员抬起了头,没过额前的长发也随之微微摆动至耳侧,“你们是认真的吗?” “如果不认真的话,那谁又会乘着这个时间点来这看上去就诡异的不行的地方呢?”陈逸墨摇了摇头,“回家睡大觉肯定是香的呀。” “那……”辅导员听到陈逸墨这样的回答后,犹豫了一下,“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和你的女朋友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辅导员怯生生的打量了一眼陈逸墨和墨虞惜,明明她对这个学生无比熟悉,但在这一刻,她兀的觉得他的面容却又跟着陌生了起来。 仿佛带上了一层……都市异能文扮猪吃老虎主角的装杯色彩。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前面普普通通老老实实,然后三年之期已到,就要开始真正的表演了。 陈逸墨用余光瞥了一眼墨虞惜,在确认后者对那个微妙的关系称呼没有意见后,他这才松了口气答应道,“嗯……虽然前面的说法有点问题,但后面那句话是对的。” “你们难道就是那种神秘的不行的部门……”辅导员顿了顿,屏住了呼吸,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比如,龙组?” “打住,哪怕你瞎掰扯个名词,也比这已经有快十年的早期都市文杜撰出的异能组织逼格要高吧。”陈逸墨叹了口气,他听出来了,自家辅导员年轻的时候绝对没少。 “那怎么办嘛。”辅导员摊了摊手,瘪了瘪嘴,瓮声瓮气的替自己解释道,“谁让那那么经典呢!” 咳咳。 墨虞惜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脱线的辅导员和被带入脱线领域的陈逸墨拽了回来。 “总而言之,这里的情况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墨虞惜嘴角抽了抽,心说这一个辅导员,一个学生,性格真的是有相当的相似之处。 * 办公室恢复了原样,但走廊内的黑雾并没有跟着恢复原样,只是比之前那浓厚的足以塑造出虚拟场景的雾气淡了许多。 陈逸墨走在最前面,墨虞惜则保持着慢他半步的速度跟在了他的身侧。 而辅导员则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本来陈逸墨和墨虞惜是打算把她留在办公室里的,然后再由墨虞惜往办公室的门上释放上一层类似于加固防御的技能,既能阻挡黑雾,又能保全办公室内人的安全。 但这个想法刚一出口就被pass掉了,按照辅导员的说法来讲,她是大概清楚其它的人质所在的位置的,带上她能更方便更快捷的找到那些人质,比起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找效率可要高太多了。 本来陈逸墨是觉得这个理由多少是有些勉强的,但在墨虞惜贴到他的耳畔耳语了几句后,他也就不再纠结,应下了辅导员的说法。 ——没有必要为了‘安全’而硬生生的把队友分开,说不定分开才是最不安全的呢? 谁也不能保证在封锁了房门后,那天花板上会不会突然掉下半个脑袋,或是蹿出一张黑发遮住大半脸庞但眼睛血红的脸来。 第一次,她是人质,还有活下来的和被利用的价值。 第二次,她尖叫出声,以海瑟薇表现出的那种自信满满的感觉来看,她是不会再留人质的了。 这句话也算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在三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楼梯间后,辅导员回想着她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开始一句一句的讲起了各个同事以及顶头上司被关押的地点。 “其它的辅导员都被关在楼上的会议室里,而校长则被关在了我和另一个辅导员的的办公室里。” “那就是说,一个就在这层楼,另一个则还需要再爬一层楼。” 没有了干扰视觉的黑雾,楼层之间的距离就回到了正常,站在五楼的楼梯间内,陈逸墨看向了自家辅导员,做起了情报的最后确认。 “对。”辅导员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逸墨的身前,是向外敞开着的大门,似乎是因为他们解决了上一层黑雾的关系,这一层的黑雾明显要浅了不少,仅仅只是没过脚踝而已。 “那么。”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收起了光剑,转而从腰间掏出了他第三次副本的奖励,那是一把来自于知名动作游戏中的道具,他在刚刚接收这玩意儿的时候甚至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他就回过了神来,毕竟死亡冰柱都能下发,那同样是游戏道具的东西又怎么不能下发呢? “我们开始吧。” 一把相较于普通手枪大上许多的造型夸张的有着双管的银色转轮手枪被陈逸墨握在了手里,在枪柄处,有着一朵雕刻出来的蓝色玫瑰。 而这把手枪的名字也取自于这特殊符号。 湛蓝玫瑰,《鬼泣4》以及《鬼泣5》中尼禄亲手制造的配枪。 墨虞惜侧过眉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陈逸墨手中的配枪,在她的印象里,陈逸墨应该是不大喜欢这种热武器的才对。 但现在的情况却完完全全的出乎了她的意料,这把造型夸张的热武器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那陈逸墨也是不大想动用这玩意儿的,但奈何这把枪在下发的时候短信中专门提到的这把枪所带有的特殊属性——破魔,能对恶魔以及恶魔所衍生出的生物造成额外的伤害。 嘭! 而还没等墨虞惜说些什么,这一层向外打开的走廊内就传来了清晰可闻的枪声。 辅导员呆呆愣愣的看了陈逸墨一眼,又看了墨虞惜一眼,她没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嘭!嘭!嘭! 三连发的枪声再一次从走廊内传来。 而这一次的枪声也终于让辅导员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玩意儿,她下意识地一激灵,但并没有尖叫出声,而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很清楚自己在这种时候该做些什么,本来就已经够拖后腿的了,再拖后腿的话,岂不是要给人嫌弃死? “会是昭嫣姐么?” 墨虞惜低声问道,眼神里多出了些期待。 如果林昭嫣也跟她一样挣脱了黑雾对她的限制的话,那么接下来他们的行程还要更轻松的多。 “有可能,我们去看看吧。”陈逸墨回答着,压低了身子,悄悄地探出脑袋朝着枪响的方向看了过去。 第124章:回忆录 走廊尽头,一位身材姣好身着短袖短裤脚踩白色运动鞋的女人正举着一把手枪对准着她面前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这样的场景要换在警匪电影里,那妥妥的就是凶杀案现场。 可问题是这样的场景并非是在警匪电影里,而是在掺杂进了超自然力量的当下。 手枪的枪口正对着中年人的眉心,而被枪指着的中年人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脸上的表情犹如一潭死水般沉寂,就好像眼前对准自己眉心的并非是手枪,而只是有着手枪外表的香蕉而已。 但很显然的,女人并非地狱神探,她手中握着的也并非是香蕉,而是货真价实的能够射出子弹,对邪祟之物造成足额伤害的热武器。 “所以,海瑟薇把你转移到了这个世界来,但你本来的那妄图想要脱离海瑟薇的意识并没有跟着转移过来么?” 林昭嫣皱了皱眉,一边自言自语的分析着一边毫不留情的扣动了扳机。 嘭! 转轮手枪运作的声音在走廊内响起,如果不是因为此刻这幢办公楼已然被黑雾所包裹成为了一个相对而言与世隔绝的地方,那就凭借这一枪,在办公楼周围的宿舍里的睡眠稍微浅些的学生就都该睁开朦胧的睡眼了。 口径夸张的子弹在面前中年男子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但毕竟它只是木偶,而并非人类,所以血肉横飞,脑浆子晃荡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它只是摇晃着贴着墙壁坐倒在了地上。 那此前还活动自如的身体也随之失去了生命力,随意的垂在了身体的两旁。 枪口弥漫着白烟,林昭嫣的手指重新放到了扳机外,她低垂下了眼眉,心底担心起了陈逸墨和墨虞惜的安全问题。 陈逸墨属于是那种在大方向上能够让人安心,但在小问题上绝对让人安心不下来的类型。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陈逸墨就属于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类型。 虽然经历了这么多次副本之后,他的性格已经变得好了许多,但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有那么些冲动了。 而至于墨虞惜,林昭嫣最担心的不是她能不能脱困,而是她能不能更早一步的在脱困后找到陈逸墨。 墨虞惜属于是标准的外冷内热的姑娘,在她心里有相当份额的人,她会不留余力的对那个人好,好到让旁人不由得会生出一些莫名的‘这是不是有些过了’的疑惑来。 呼。 林昭嫣吐出了一口浊气,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搁这儿想东想西实际上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也顶多就是给自己做一做心理建设罢了,更具体一些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预估。 氤氲在地上的黑色雾气悄无声息的往木偶的身上涌去,它的速度放的很缓,甚至于哪怕是认真的、仔细的观察它的流动,都得有一阵子才能察觉出来。 呼。 随着这声深呼吸的声音,林昭嫣的手指又重新放到了扳机之上,她又一次的对准了木偶。而这一次,银白色的转轮手枪泛起了阵阵白光,随着林昭嫣的呼吸而跟着散发出忽明忽暗的灯光。 在确认消灭了敌人之后,要记得补枪。 林昭嫣扣下了扳机。 本该是半自动的武器在这一刻硬生生的被她打出了全自动的效果。 随着枪声的连续响起,枪口不断的冒出蓝色的火焰,如果不是武器和声音都对不上的话,那可能她也就能体验一次那过去式的梗‘冒蓝火的加特林’是什么感觉了。 硝烟弥漫,直到周遭的空气里全都是开枪后残留的火药味后,她这才停止了射击,靠在墙壁处的木偶已然在这样的带有清除性质下的开火中被硬生生的化为了齑粉。 而在那木偶附近不断的往它的身体里输送着能量的黑雾也跟着被一同化为了飞灰。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算是物理超度的极限了。 林昭嫣拿着手枪微微蹲下身子,伸出手在那已然空出来了一片的地面摸了摸,在确认这玩意儿化为的齑粉还带着余温后,她也就放弃了再来上一轮全自动射击的想法。 挫骨扬灰?这就是了。 林昭嫣抿了抿嘴,在心底做下了这样的定义。 “不过,这木偶的质量以及这化为的齑粉,这应该只是海瑟薇被转移到这个世界后所做出的临时货色,对比起她此前做的那些木偶,这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乌里斯小镇一役后,通过当时的分析和回归后的总结,她已经基本弄懂了海瑟薇的木偶大军的阶级分布。 拥有特殊能力的,属于是高阶木偶;拥有特殊能力+自我意识的,就相当于是游戏里的精英怪或者说小头目的水准,指名道姓的来讲就是乌里斯小镇的前镇长。 “那是否也就意味着海瑟薇附身的凭依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呢?” 林昭嫣一边低声嘀咕着一边站起身,转过身去看向了走廊的另一边——此刻那里已经亮起了灯光。那显示着“安全通道”的绿色牌子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昭嫣姐!” 还没等林昭嫣反应过来,墨虞惜就已经开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墨虞惜? 在听到这熟悉声音的瞬间,林昭嫣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喜色,说曹操曹操就到的事情在当下发生绝对是一件相当不错的好事,理由无他,越早跟队友们汇合,她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下的越早。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借着那本不算亮堂的光线,看向了走廊的另一头——也就是墨虞惜所在的位置。 而在她看到了墨虞惜那熟悉的脸庞和那她再熟悉不过的对方脸上的表情后,她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 海瑟薇是拥有让人产生幻觉和从某种程度上扭曲人的认知的能力的,但能够扭曲并不意味着能够完全扭曲。 “虞惜!” 林昭嫣收起了手枪,同样抬起了手朝着她挥了挥。 站在墨虞惜身旁的陈逸墨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种在看奥特曼的感觉,每一集主角打完怪兽变回人间体的时候也是这样冲着闻讯而来的队友们挥手的。 怎么说呢,既视感很强。 之后可以考虑一下问问兵王姐姐有没有同样的既视感。 陈逸墨这样想着,脸上和心底的情绪却也是一样的放松了不少,比起挨个挨个的经历和寻找以及斗智斗勇的还要认错人,他还是更中意于现在这样的顺顺利利的就找到队友。 “陈总跟你在一块儿吗?” 林昭嫣摆了摆手,站在她的位置处,她只能勉强看到墨虞惜的脸,对于慢了她一步的陈逸墨,仍旧是一片模糊。 “他就在我旁边!” 墨虞惜一边回答着,一边伸出手握住了陈逸墨的手腕,然后在后者尚且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儿就举起手腕挥了挥手。 而直到墨虞惜放下自己的手腕,陈逸墨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倒也不是他后知后觉,而是他似乎对墨虞惜太过信任了,在这种时候不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去怀疑。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了身旁陈逸墨心情的怪异,墨虞惜转过头来看向了他,眼中多了些询问的意思。 “没怎么。”陈逸墨摇了摇头,心说这种时候他还能说有什么吗?那不是开玩笑吗,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道,“就是还没回过神来,毕竟你的动作太自然了一点。” 闻言,墨虞惜秒懂了陈逸墨口中的动作太自然是指什么,她的表情没来由的僵了僵,但很快的就又恢复到了淡然,她低声反问道,“难道不该自然吗?” 这次就轮到陈逸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特别是墨虞惜那底气十足的声调让他莫名有了种无端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被对方死死的拿捏住了一样。 “该自然。”苦笑了一下,把脑袋里的想法抛在一边,陈逸墨接上了话茬。 而走在他们身后的辅导员则一脸‘啧啧啧’的世风日下的表情,仿佛很排斥这种该死的恩爱感一般,只是她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已然出卖了她此刻的真正心情。 轰隆! 闷雷滚动的声音忽然在陈逸墨的耳畔炸响,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刚进大楼时候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住的感觉又一次的涌了上来。 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道粗壮的闪电忽然从他的眼前掠过,在闪电于天际炸响的瞬间,白色的电光覆盖了整个世界。 而在这一刻,陈逸墨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倒是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在刚才的对话结束后,墨虞惜的手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两个人是牵着手的状态向前走的。 ‘情况怎么样?’ 低沉的男声跟着在他的耳畔响起。 说的是标准的英语。 陈逸墨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向身旁看去,刚才还一片黝黑的走廊忽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幕布一般,如电影般的画面开始在他眼前展开。 “逸墨!?” 墨虞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连密的暴雨仿佛要吞没整个世界,密林中,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正在悄然前进着。 领头的军人在一处倒下的树木前做出了命令,这支小队的成员便整齐划一的停下了脚步,就地警戒。 领头的军人转过头去看向了身后那紧跟着他的一个背着电台的士兵,“我们距离撤离点还有多远?” “以刚才的速度,还有大约五十五分钟,前提是这雨不能再大了。” 厚实的雨珠仿佛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大网,在闷雷滚动和闪电炸裂间不断的撒下,而在密林中穿行的他们则就是这道大网下的避无可避的猎物。 陈逸墨的视角是标准的第一人称的视角,所以他看的很清楚,瓢泼的大雨不断的冲刷着密林,从大树枝叶间落下的雨滴不断的击打在这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的身上,他们的衣服表面已然满是雨水,至于里面,不需要多想,哪怕衣服是尽可能的防水的,也经不住这样的大雨侵袭。 “那么,我们加速前进!” 领头的军人做出了继续前进的手势,这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又一次的迈开了腿,朝着撤离地前进。 这是? 陈逸墨皱了皱眉,心底飘过了无数个念头,可还没等他把这些念头一一挑选出相对贴近些的解释,眼前的画面就又陡然一变。 密林中,暴雨依旧倾盆,而这次,席卷而来的不仅仅再是雨滴,还有那把树林吹的沙沙作响的狂风以及那身着吉利服匍匐在一个制高点的狙击手。 他的视角也就刚好处在这个狙击手的身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闷声的带消音器的狙击枪开火的声音就撕破了暴雨夜的平静,子弹穿过了那支小队的一名士兵的胸膛。 “敌袭!夜视仪准备!” 那支小队领头的军人反应很快,在这个狙击手开枪的刹那,他就懂得了当下的状况。 但他并没能确定这位狙击手的位置,所以也就只能指挥着自己的小队就地散开,然后开始仔细的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可今天晚上并没有月亮,狂风和暴雨混杂在一起,饶是有夜视仪的帮助,视线效果也并不算好。 而就在陈逸墨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匍匐在自己身旁的狙击手的刹那,密林中响起了连密的枪声,而火力网覆盖的目标则正是那支警惕着的全副武装的小队。 密林中的枪战就这样开始了。 枪声与暴雨混杂在了一起,不断的有人中弹倒下,也不断的有倒下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呻吟。 随着狙击手的开火,那一直留意着这边的领头的军人也最终确定了他的位置,那支明显是精锐的小队开始有相当一部分的火力朝着狙击手所在的位置覆盖了过来。 而就在他们进行火力覆盖的当儿,陈逸墨看的很清楚,有两名士兵脱离了队伍,朝着狙击手所在的位置摸了过来。 那些提前预制好的作为防止敌人贴近的陷阱和地雷尽都被这两个人绕了过去,他们的动作不慢,但行动的声音却相当之小,在枪声雨声的遮掩之下可以说是基本没有声音。 “往后撤,到达第一个撤离点。” 陈逸墨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中性的女声。 话音落下,那趴在原地的狙击手毫不犹豫地匍匐着后退,在退到了一个轻火力无法覆盖的斜坡下后,她抱着狙击枪一溜烟儿的滑了下去。 而陈逸墨的视角也随着她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他的视线中心点永远都在这位狙击手的身上。 在翻身而过一个事先挖好的壕沟后,狙击手再一次端起了枪瞄准了那个有着大胡子的雇佣军头领,在屏息凝神的下一刻,枪声响起。 而那脱离了小队的两名士兵也跟着悄悄地摸近了过来。 他们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在狙击手放松了警惕开始瞄准目标击中目标的下一瞬从掩体后窜了出来。 子弹穿过了雇佣军头领的防弹衣,直直的命中了他的心脏。 而子弹穿过的声音也在狙击手这边响起。 那似乎是他搭档的也穿着吉利服的人观察手抢先一步开枪了,那瞄准了狙击手的士兵被他打死了,但另一个士兵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狙击手的反应很快,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他就已经捕捉到了目标,把狙击枪往身后一甩,接着从战术背心中掏出了手枪瞄准了那不知何时绕了一大圈过来的士兵。 枪声同时响起。 那穿着吉利服的观察手软软的倒了下去,而另外一个负责突袭的士兵也跟着倒了下去。 画面一转。 大雨、闪电、密林尽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陈逸墨并不陌生的标准的军营宿舍。 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他相当熟悉的身影,那是在用一块布细心的擦试着狙击枪的兵王姐姐。 这是一间标准的两人间,上下床,但此刻上床只剩下了那叠成了豆腐块的军绿色被子,除此以外,什么都不剩下。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随着这声焦急的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响起,陈逸墨这才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宿舍的门口,一位男性军官正站在门口,脸涨的通红,眼里满是焦急。 兵王姐姐没有搭腔,只是沉默的继续擦试着手中的狙击枪,动作温柔且细腻,像是在对待最亲密的情人一般。 “林昭嫣!我在问你话!”男性军官走进了宿舍内,那张阳刚的脸庞上此刻多出的是情绪激动时才会有的紧绷,“哑巴了吗?” 林昭嫣抬起了头来,看了男性军官一眼,那往常在私底下总是活泼灵动的眼中已然再无了半分波澜,就好像一潭死水一般。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昭嫣又垂下了眼眉,继续擦拭起了自己的狙击枪。 “往常的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才对。” 在屋内的氛围沉默了一会儿后,林昭嫣开口说道,只是这次,她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化不开的那种仿若能把人吞没的郁积着的情绪。 “我知道,我也失去过过命的战友,能够理解你的这种感受,你的搭档……” 军官的话还没说完,林昭嫣已然抬起了头,那双黝黑的瞳孔里流露出的是无法抑制的悲痛。 军官闭上了嘴巴。 他抿了抿嘴,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林昭嫣。 呼。 随着这声满是遗憾的叹息,军官也不再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看林昭嫣一眼,转过身便走了出去。 在即将走出宿舍门前,这位军官停下了脚步,“车子就在宿舍外面,如果你真的去意已决的话,那我还是建议你再去看看你的那些战友吧。” 要走的人留不住。 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他重新迈开了步子,快步离开了这里。 而画面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 “逸墨?” 墨虞惜略显着急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 随着这声呼唤回过神的陈逸墨恍然的看了一眼身前,那电影般的回忆录画面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站在自己身前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林昭嫣以及眼眉微皱满脸担心的墨虞惜。 番外:餐厅 那是一个被金色夕阳铺满的傍晚。 陈逸墨和墨虞惜并肩走在尚且还有酷暑热浪袭来的公路旁,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家在附近小有名气的西餐厅。 那家西餐厅开了大概有快五年了,最开始的时候那家西餐厅的生意并不算好,甚至有不少内行人,也就是做餐饮的都会下意识地琢磨这家西餐厅在嘉州最为热闹也是餐饮竞争最为巨大的街道能存活多久,是半个月,还是一个月,或者说撑得更长些能到一个季度过去。 当然,也有就在那家西餐厅附近的餐饮店的老板给出了一些更为悲观的看法,可能连十天都恼火。 先前也并非没有人采取过这种开局就空降到市区最热闹区域来进行大铺大干的做法,但无一例外的,这些年轻的老板尽都回家继承家产去了。 市场调研归市场调研,一家餐饮店除去本身的质量外,更多的能否脱颖而出的根本在于宣传与人事。 比如那服务热情到让人会下意识地感到窘迫与手足无措的海底捞就是如此,属于是把人事这一块儿弄明白了。 而在一片不看好的唱衰言论中,这家由蓉城人开的西餐厅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它存活下来了,而且活的相当之好。 一切或是悲观或是不看好的言论也就随着这家西餐厅在这一片站稳脚跟打出名气尽都不攻而散。 事实大于雄辩,莫过于是。 “那家西餐厅站稳脚跟的整个历程可以说是相当传奇的了。”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身旁的墨虞惜,望着对方白皙的额头,他莫名有些羡慕,人的额头上干干净净,而他的额头上已经多出了些汗液,这属于是没辙的事情,谁让他怕热不怕冷呢,“至少就当下来讲,那家店的事迹是没有办法被复刻的。” “那它为什么能站稳脚跟呢?”越是和陈逸墨相处,墨虞惜也就越是能够找到这种对话里的节奏,她是一个话不算多的人,除非是在某些话题上和某些问题上的时候,她会变得有些絮叨,大部分的时候她属于是安静的倾听者,陈逸墨则是那个诉说者,一唱一和倒也谈得上默契和谐。 “那家店的员工根本就不是现找的,而是提前三个月就开始了入职培训的,是系统化的学习过的,所以从一开始,抱着好奇心走进那家店的头一批客人就被那专业的水准给镇住了,或者说留下了一个很好的第一印象。” 墨虞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人与人之间交往最为重要的就是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好,基本是能解决一大部分的问题的,而第一印象差的话,后续想要把这个印象扭转过来需要付出成倍的努力和精力,而且还不一定能成。 “然后那家店的西餐水平确实不错,菜品的确优秀。”说到这里,陈逸墨放缓了脚步,略微贴近了墨虞惜一些,后者是走在里面的,而他是走在临近公路的那面的,而现在,他们刚好路过一个开着玻璃门有冷气不断向外涌出的水果店。 在微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扑面而来的凉气后,陈逸墨睁开了眼睛,继续开口补充了一句,“当然,对比起你之前表演过的厨艺来讲,可能你跟那家店的厨师fivefiveopen(五五开)?” 墨虞惜摇了摇头,虽然对陈逸墨的小小恭维她是挺高兴的,但她也有着相当的自知之明,在中餐上她是谈得上不错或者说勉强能算是优秀,但在西餐上,她了解和会的其实并不多,要和这种能在闹市区空降且迅速站稳脚跟的西餐厅的厨师比的话,那就有点太过自信了。 “这个就吹过了。”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一眼,纠正了他的说法。 而对于两个人之间的那种贴近了的距离,她倒是没有太过羞赧,毕竟也相处了这么久了,但就是心跳还是不可避免的快了些。 “这个是实话。”陈逸墨摇了摇头,“你的厨艺水平很高,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的。” 墨虞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极为配合的接上了陈逸墨的话茬,“谢谢陈总的喜欢,之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陈逸墨眼睛没来由的瞪大了一瞬,表情一时间有些怪异。 墨虞惜习惯了他的讲话方式,但他有时候还是不能习惯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小小配合。 而见着他这幅模样,墨虞惜就是没来由的浅浅一笑,在略微摇了摇头后,她也没有调侃,转过头去继续打量起了那沐浴在金色夕阳下的街道。 “再加上老板很会做人,用方言来讲就是会来事,所以很快的,生意就稳定了下来。”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也算得上是抓准时机把握机会的一个典范了。” 在转而回过神来后,陈逸墨继续侃侃而谈起了那家西餐厅的传奇过往。 墨虞惜一边听着,一边有些好奇地看着神采奕奕的陈逸墨。 “你以后也想开店吗?” “开店?”陈逸墨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你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羡慕。”墨虞惜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果你想的话,那我可以投资入股,虽然我也没多少钱,但投资你开一个大一点的西餐厅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我也没有多少钱? 陈逸墨细细的咀嚼了一下这句话,他揣测了一下——对方认知中的‘没有多少钱’和他认知里的‘没有多少钱’应当不是一回事。 “我没有开店的想法。”陈逸墨摇了摇头,“我刚才之所以会以那样的语气来讲,更多的是因为好不容易逮到了这种可以第一人称吹逼的事情而已。” 闻言,墨虞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介怀陈逸墨的说法,反倒在得到了这个解释后,一脸‘这才合理’的模样。 步行了一段路,经过了两个红绿灯路口之后,两人来到了这家颇具传奇色彩的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算得上是嘉州商圈内最为出名的西餐厅了,店内空间不算小,甚至于谈得上大,上下两层,由深色的木质楼梯构筑在一起,楼梯的两侧则摆放着绿意盎然的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舒服的绿色植被。 而推开玻璃门进门向右看的当儿则就能够看到这家餐厅的特色布置之一——那高高的从地面到天花板的巨型书柜,书柜里放着的也并非是宣传这家西餐厅企业文化和历史由来的书籍,而是掺杂着名著、漫画、、等等之类的各式各样的书籍。 在巨型书柜的旁边,则是一组毛绒沙发以及一个长方形的玻璃茶几,在节假日阳光灿烂的时候,这里就会坐上很多人,捧着一本书,点上一杯果茶就这样慢悠悠地度过悠闲的一整天。 两人到达这里的时间并不算早,所以大多数位置上已经有了客人。 在侍者的带领下,两人选择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靠内的安静位置——木质的原木色正方形桌子,以及两根足够人以葛优躺的姿势躺的舒舒服服的沙发椅。 因为陈逸墨并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点餐并没有出现选择困难症,轻车熟路的完成点餐后,侍者微微躬身便离开了这里,相当懂气氛的把空间留给了在场的两个人。 “你经常来么?” 墨虞惜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她有些不习惯的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重新端正的坐直了身体。 “谈不上经常吧,偶尔。”陈逸墨端起加了冰块的微凉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解释了一句,“经常来的话,那可能就只有像我室友那样了,每个月都去有偿献血两次。” “那就没必要了。”墨虞惜摇了摇头,“再喜欢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的。” 陈逸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哦,对了。”墨虞惜话锋一转,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到嘉州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没见你在节假日说去游泳之类的?” 嘉州的夏日谈不上特别热,但也决计谈不上舒适凉快。 就像北方的冬天是物理伤害,南方的冬天是魔法伤害一样,嘉州的夏天也同样谈得上是魔法伤害,燥热大抵就是最好的形容。 和陈逸墨同一个小区,墨虞惜偶尔下楼去小区里散散步的时候也会看到一些聊着天说是要去近郊的一个水上乐园去游泳玩一玩的居民们。 “在你来之前,因为我的室友都是不会游泳的。”陈逸墨解释了一句,“哪怕想去水上乐园放松,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这和旅游是不一样的,一个人去旅游还能够文艺一点讲成一个人独处享受风景,一个人去水上乐园,别人都成双入对,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的话,那去纯粹就是找虐。” “至少我是不喜欢当别人的电灯泡的。” 听着陈逸墨讲了这么一大堆,墨虞惜思索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那我来之后,你的室友们就会游泳了吗?” “额……”陈逸墨表情怪异了一下,“他们还是一样的专业,两个会喝水,一个会吐泡泡。” “就纯粹从结果和效果上来看,他们都是殊途同归一样的。”陈逸墨摊了摊手,“嗯,还有一位超人,就是那个‘你喜欢吃饭吗?’的哥们,他是我们寝室唯一一个会潜水的。” “潜水?”本来都忍俊不禁的墨虞惜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不会游泳会潜水?她好奇的问了一句,“他能潜多久?” “这得取决于救生员多久发现他。” “……” 噗嗤。 墨虞惜一边笑的花枝乱颤一边忍不住的瞪了陈逸墨这家伙一眼,他实在太会编排了。 “打扰一下。” 推着餐车的侍者靠近了过来,在把两个一次性的围裙分别递给两人后,他挨个挨个的把餐车内的菜品端上了正方形的原木桌。 在把所有菜品都摆放完毕后,侍者看向了陈逸墨与墨虞惜两人,“客人,请把围裙挡在身前,牛排刚刚好,开盖后会有热油溅出来。”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后,尽都点了点头,把围裙挡在了身前,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放到了侍者的身上——他倒是并没有不适应于两人的视线,自然的揭盖,牛排呲啦的声音也就随之而出。 “那么,请慢用。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的话,请摁下桌上那个响铃就可以了。” 把盖子收回后,侍者再一次躬身,然后推着餐车便离开了。 周围人影错落,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是以陈逸墨拿起刀叉的动作为伊始,“我们开动吧。” 墨虞惜点了点头,也拿起了刀叉。 而就在两人刚刚准备开动的刹那,临街窗外的金色夕阳也恰好消退了大半,路灯亮起,室内那亮着的灯光却陡然一黯。 随着店内灯光的黯淡,不少客人都发出了阵阵低呼,也引起了一阵骚乱,但这样的骚乱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啪嗒的一声,一道白色的聚光灯自上而下打到了临窗位置的一个女孩儿的身上。 那个女孩儿看上去大约二十三二十四的模样,在被聚光灯照射的瞬间,她甚至小小地慌乱了一下。 她和男朋友一同约好在这家店碰面的,吃过晚饭后他们会一起去嘉州新修起的文化长廊去散步,但此刻已经过了他们约定好的时间,男朋友没有露面,甚至于打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她也就只能一个人在位置上等着那迟到的男朋友,心底暗自计量着待会儿一定要让他好好的解释清楚。 可她并没能等到解释,反倒等到了这有些莫名其妙的一出聚光灯。 女孩儿的脸上多出了一抹紧张的情绪。 “店内并未停电,请大家不必惊慌。” 随着男中音的响起,店内的议论声又繁杂了起来,不过很快的,这阵讨论声就黯淡了下去,因为男中音又继续开口说起了为什么灯光会黯淡的缘由。 “今天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 “是一对情侣从正式确定关系交往的三周年的纪念日。” “在纪念日的这天,情侣中的男朋友找到了我,那是一个很上进很阳光也很帅气的小伙子,小伙子相当诚恳的拜托我,希望我能配合他,让他女朋友有一份特别的纪念日回忆。” “我认为这是很好的,所以我答应了他。” “如果因此而替各位客人带来了困扰的话,我在此道歉,同时,在这个时间段正在用餐的客人们今天的花费七折,随后,我们也会送上补偿各位的小礼物,谢谢大家的理解。” 议论声小了下去,大多数人的想法从最开始的焦虑变成了开始期待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生活在一个不怎么浪漫的为了生活就需要拼尽全力的现代都市,像是这样的能被赋予上一层特殊意义的日子对任何人甚至于对任何一个见证者都是足以值得铭记的。 生活的特殊就在于此,明明令人厌烦的平凡的琐碎日常,但却因为有了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画面而被赋予了一层特殊的意义,而这就是在平凡生活里回想起来会觉得熠熠生辉的奇迹。 在轻声咳嗽了两声后,西餐厅的老板继续说道。 “同时,他也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做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 话音落下,另一束光亮起,打在了一位身着西装,手捧着鲜花,眼中满是激动与紧张情绪混杂在一起的青年的身上。 他垂下眼眉,深呼吸了两次,然后替自己鼓了鼓劲。 抬起头,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眼中仍旧有紧张,但他却还是步履坚定的快步走向了另一束光的位置。 青年走到了女孩儿的面前。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五年,交往的第三年,我曾经一直认为想要找到一个在各方面都合拍的女朋友是很难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必须得经历了才能知道。” 暗色的光线中,随着青年的讲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同处在聚光灯下面的他们身上。 “我其实算不上一个很称职的男朋友,总是会在一些该细心的地方粗心大意,也有时候会错你的意思,闹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笑话来。” “坦白来讲,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 “但不管朋友们怎么调侃我们,我们也都是笑呵呵的就过去了,偶尔也会聊起这些事情,大家也都没有责怪,只是笑哈哈的把它当做彼此很珍贵的回忆之一。” “三年,谈不上长,也谈不上短。” “这可能会很仓促,但我认为,我们的关系理应在这一刻有一个新的变化。” “喜欢和爱,一个是起始,一个是转折。” 话音落下,青年蹲跪了下去,一个小盒子和一束花一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下一刻,她的眼睛兀的红了红。 可还没等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青年就讲出了那决定性的后面的话。 “坦白来讲,我现在很紧张,但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该由我来主动讲出来。”青年深呼吸了一次,被他拿在手中的小盒子随着他摁下那个类似于开关的按钮而打开,一枚戒指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嫁给我吧!月雨霁!”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了下来,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集中到了女孩的脸上。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从她的嘴里吐露出那能把今晚这场告白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的三个字。 墨虞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看了看那在聚光灯中的两人,又侧过眉悄悄地瞥了一眼也望着那边的陈逸墨。 她捏了捏手,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女孩眼眶兀的红了,晶莹的泪珠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泪水划过脸庞落在她的鞋面上,绽出了晶莹剔透的水光。 她深深地呼吸了两次,与面前的男朋友对视了足足十秒钟。 就在众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跟着紧张起来的当儿,她似乎是掩饰害羞的抿了抿嘴,轻轻的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西餐厅内响起了悠扬的钢琴曲。 女孩小声却也一样坚定的回应在西餐厅内响起。 “我愿意。” 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率先鼓起了掌。 零零落落的掌声响起,在短暂的零落后,统一的掌声和欢呼雀跃的口哨声响起,西餐厅内的氛围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 跟着陈逸墨鼓起掌的墨虞惜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眼眸中映出的是窗外的灯火璀璨,更是那在黯淡灯光下只留下一个侧脸剪影的他。 第125章:火光 “没事,我只是走神了一下而已。”陈逸墨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怕墨虞惜多想,又跟着补充解释了一句,“我真的没问题,别多想!” “陈总,你这话说的……”林昭嫣的眼中多出了一抹促狭,在这种情况下,多次反复强调自己没有问题,才更容易让人去多想,她还记得当时游戏群搞那个线上狼人杀,一堆人都挤在语音里,结果到头来说话的就俩,其他人疯狂打字互相攻击,其中就有一位狼人因为自己多次强调自己是好人,结果被好人阵营逮住了机会一波票出去了,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下再次强调的陈逸墨。 “你不会要跟我讲,你现在讲话的样子就像刚从酒桌上爬下来的酒鬼吧?”陈逸墨倒是清楚林昭嫣的意思,兵王姐姐就只是想调侃他几句而已,所以这种时候只需要抢先一步率先出击,那么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最简单的做法,最便捷的破局效率。 只要我抢先一步把你想讲的话都讲了,那么你就没的讲了。 “是的。”林昭嫣点了点头,相当刻意的模仿着那种喝醉了酒后带着微醺的瓮声瓮气的语调说道,“别扶我,我清醒的很,我还能喝。” 言罢,她耸了耸肩,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言下之意就是:你刚才的举动和这种感觉差不了太多。 “应该不至于吧?”陈逸墨相当配合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是真的没问题啊。” “有问题的人通常都会讲自己没问题。”林昭嫣咳嗽了一声,视线飘向别处,装作无意的讲出了这么一句具有强烈补刀意味的话。 “兵王姐姐,你实在太让我伤心了。”陈逸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是了解我的,整个群谁最老实,那肯定就只有我了。” 林昭嫣回以了他一个白眼。 要说群里谁最不会撒谎的话,那的确是他,但论及谁最老实的话,那铁定是和他不沾边的。群里最老实的人不是别人,是老好人莫良,虽说他偶尔也要开下车,也担任着群里发车员的重任,但是当赛车驾驶员和老实人本身并不冲突,毕竟galgame里不是常有那种相对稀罕的设定么,纯情魅魔之类的。 墨虞惜倒是没有去管两个人之间的插科打诨,而是仔仔细细的扫视了陈逸墨上下一遍,在确认他的脸色、瞳色尽都正常后,她这才暂时的放下了心来,上次乌里斯小镇海瑟薇搞上的那么一出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当时如果不是群友跨位面出手帮忙的话,那可能过程就要困难的多了。 “真没事?” “真没事。” 面对墨虞惜表情认真的关切询问,陈逸墨也只能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应道。 在得到陈逸墨的肯定回答后,这姑娘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而回过头去把视线落在了看的津津有味的陈逸墨的辅导员的身上,“待会儿一定要紧跟着我们,不要想着自己慢一步也没什么问题,这些黑雾你也看到,远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的。” 本来还在看着狗粮拉满大戏的辅导员听到墨虞惜的声音后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与对方对视,在确认了对方眼中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后,她也收起了那幅乐呵呵的看八卦的表情,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办公室就在楼上。” 林昭嫣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这一层的黑雾此前她的物理清理已然溃散了不少,所以此刻哪怕他们再看向天花板,也不至于与那些恐怖的张牙舞爪的怪物面对面了——黑雾不够,所以它们也就再没有办法生产出这样的特殊效果来。 “兵王姐姐,这一层有看到其它人质吗?”陈逸墨看向了林昭嫣,四人脚下是翻涌的黑雾,虽然这些黑雾并没有任何的物理限制效果,但仅仅是这样的视觉效果落在他人眼里也足够骇人了,毕竟这黑雾并非单一的雾气,它还会产生额外的效果,例如对环境进行一些半真半假的改变之类的。 “没有。”林昭嫣摇了摇头,视线落在了那些开着的办公室的木门处,“除去那些开门杀的怪物之外,里面什么都没有,可能唯一还剩下的就只有那些在雾气下依旧坚挺的盆栽了。当然,也不排除那些盆栽也已经寄了,不过是慢性死亡而已。” 黑色雾气不具备腐蚀性,但不需要多说,这玩意儿如果过量吸进体内,肯定是会产生相当不妙的效果的。 可能是幻觉,可能会带来中毒的debuff,也可能会是堵塞血管,直接导致人体窒息而死。 总而言之,在知晓了这些黑雾本身的能力后,但凡脑子正常一些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趴在地上,故意的去吸收这些黑雾。 那也就意味着大多数的人质都在楼上了。 海瑟薇的意思又是什么呢?她要用那些人质做点什么?还是说,用来当做绝地翻盘的筹码? 陈逸墨眉头微蹙,在心底暗搓搓的琢磨着。 “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继续向上,做好心理准备,切忌不能开口尖叫就是。”林昭嫣做出了总结,她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站在墨虞惜身后的陈逸墨的辅导员,她的语调兀的冷硬了起来,“不论接下来你看到什么样的画面,都千万不要尖叫,保持安静,把嘴巴闭死闭牢,不然是会死的。” 比起墨虞惜的语气柔和,林昭嫣的说话方式更要冷硬的多。 从某个角度来讲,这或许就是两个人性格里最大的不同。 辅导员与林昭嫣对视了一眼,她没有多问,只是神色严肃的重重的点了点头,算是表达出了她对林昭嫣这番话的态度。 “那么,出发吧。” 随着林昭嫣这句话的出口,也不知道是否是陈逸墨的错觉,他感觉到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就又黯淡了几分,就像是某种语音控制的指令似得。不过他只是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太过在意这玩意儿。 回到楼梯间,登上那黑雾又开始渐渐变多的楼梯,越是往辅导员的办公室走,陈逸墨就越是能够感觉到那种他再熟悉不过的,当初在面对海瑟薇时候的那种感觉,不同于纯粹的恐惧,而是一种没有任何理由的不适感。 “陈总在前,我和墨在两侧,我们以这样的队形行动。” 林昭嫣压低了声音,做出了安排。 从乌里斯小镇回来以后,陈逸墨就曾就着这个问题和林昭嫣讨论过,在讨论的过程中他也拉上了墨虞惜,在一些安排上,兵王姐姐更有经验,所以可以参考或者说大多数时候都可以按照兵王姐姐安排的来,至于真正开战之后,必须要到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就又是另外一码事了,毕竟那种时候大都是生死关头,也就只能由自己来做决定。 六楼楼梯间的门是向外开着的,与之前的所有紧闭着的楼层都不同。而且它向外敞开的度已经到了这门能够到达的最大程度,丝毫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就纯粹的是在那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在等着你。 三人放缓了步子,在对视了一眼后,三个人继续保持着三角形的阵型向门内靠了过去。 在穿过门的那一刻,陈逸墨感觉自己像是跨过了一层类似于薄膜似得玩意儿一般,与楼梯间外黑雾弥漫的情况完全不同,走廊内没有一丝一毫的黑雾,地面是干净的,灯光也是亮起的,可能唯一让他觉得情况没对的就是在他跨过那层薄膜后,身后的队友就这样消失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人。 刚才在走廊内还亮着的灯光一下子就忽明忽暗了起来。 干净敞亮的大理石地板也开始不断映射出那忽明忽暗灯光中的诡异画面——在走廊的尽头,灯光黯淡下去的那一瞬,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女人便出现在了陈逸墨的视线中,它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光着脚,双肩耸拉在身体的两侧,而那直达腰腹的黑色的长发则挡住了它的面容。 “说句实在话,你是真进步了。” 陈逸墨低声嘀咕着,脸上的表情相当淡然,但心跳却是陡然快了一截。 比起恐怖面具杀人狂杰森,或者是拥有实体的鬼修女,给予他的恐怖感都是有限的,至少对比起那用氛围感来吓人的东方恐怖片就是如此,陈逸墨至今都还记得当时在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和寝室里的室友们关上灯看午夜凶铃这些电影时候的场面。 关灯开始看电影之前,大家都是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硬气,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吓到自己,结果电影开始,氛围渐渐铺垫起来,那种让人窒息的诡异感上来的时候,这些半吊子硬汉们便开始畏畏缩缩起来,寝室里的其它俩室友一人拽着张博的一只手,而张博则往他这边靠,就直接导致了很多意外情况的发生,譬如某个人的手不自觉的动了一下,直接就鸡飞狗跳起来,而最淡定的反倒是那个开始看电影之前说自己不是很喜欢看恐怖片的室友。 而当那再经典不过的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场景再现的时候,寝室内便响起了阵阵尖叫,包括他也一样。 灯光黯下,女人的身影消失,破风声和轻微的女人的痛苦呻吟声响起。 陈逸墨头皮开始发麻,小臂上也跟着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啪嗒,啪嗒,湿漉的脚掌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开始在走廊内回荡。 陈逸墨向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空气也开始变得粘稠浑浊了起来。 咔擦!灯光忽然亮起,女人距离他一下子近了数米,大理石的地板上反射着光线的亮起,也映衬出了她那隐藏在黑发之下的那双黑色的眼睛——没有瞳仁的眼睛。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逸墨看向它的视线,它做了一个抬头的动作,黑发遮住了它的面貌,也遮住了它的眼睛,但陈逸墨能够肯定是,它正在看着自己。 嘭! 随着这声巨响似乎是发电机熄火的声音,走廊内的灯光瞬间黯淡,走廊内也随之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周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脚面与地板接触的声音不再传出,那痛苦的女性呻吟声也不再存在,这一刻,走廊内只剩下了他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刚才的那个女人仿佛只是他惊鸿一瞥的幻影。 错觉?还是它走了? 在这个念头生出的瞬间,痛苦的呻吟声在耳畔响起,灯光愕然亮起,那张惨白的扭曲的脸庞已经与他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吐出的阵阵冰冷的气息。 心跳愕然加速,名为恐惧的情绪开始在大脑皮层内蔓延。 陈逸墨本能的想要张开嘴巴,但在这个动作产生的前一瞬,手上的湛蓝玫瑰抢在他的本能前还要更加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小臂微微抬起,食指落在了扳机上,枪口对准了它的腹部,可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空气兀的凝滞,一切的动作就好像深陷沼泽之中,越是挣扎,越是缓慢,而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面前女人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他看的清楚,对方不紧不慢的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开始渐渐加力。 窒息的感觉让他本能的挣扎了起来,可越是挣扎,氧气流失的速度也就越快,他扣动扳机的动作也受到影响为之一滞。 女人把他摁倒在了地上,那如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一切光线,而陈逸墨也在此刻彻底看清了那张扭曲的脸庞,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正常人类的情感,有的只是执拗、疯狂与嗜血,和电影中表现出的一模一样。 氧气在迅速的流逝,被人掐住脖子所带来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窒息感随之涌上。 而那最为致命是那种更深层次的恐惧感和那种推动者负面情绪蔓延的惊惧感在渐渐占据他的身体。 恍然间,他仿佛听到了海瑟薇癫狂的笑声。 结局在这一刻似乎已然注定。 叮铃。 随着女人的动作,清脆的声音响起,陈逸墨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地——那是她耳垂处的红色耳坠因为它的动作碰撞而发出的。 贞子,有耳坠吗? 在这个疑问产生的瞬间,窒息感愕然褪去了大半。 如果没有实体的话,那又怎么能接触到人对人造成物理伤害呢? 以超能力? 呵,兴许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下,把超能力改为超自然力量更为恰当些。 陈逸墨抬起了头,与女人那双黑的犹如夜色的眼眸对视。 他挣扎着伸出手捏住了那冰冷彻骨的抓住自己脖子的手,在感受到‘触碰’这一感觉的瞬间,他行动了。 嘭! 枪声响起。 那掐住他脖子的女人身形陡然一抖,那对准着她腹部的湛蓝玫瑰冒起了阵阵白烟。 没有停顿,陈逸墨继续扣动起了扳机。 黯淡下去的走廊在这一瞬间,也突然跟着亮起了火光。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第126章:一枪 很早之前,陈逸墨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假设日式的恐怖电影抛开其鬼怪不可战胜、不可触摸这一特点,其实它本身的带给人的恐惧感就会呈直线下降的趋势,就好比午夜凶铃中的贞子一样,贞子是超能力者死了之后变为的一种概念,所以它才那样的给人压迫感拉满,那如果它不再是概念,可以被触碰,甚至于人类这边也跟着拥有了能与之抗衡的超能力呢?那它也就不再拥有那对普通人来讲一面倒的屠戮能力了。 恐怖的是无法对抗以及‘概念’这个不可触碰的本身,而并非贞子。 做个最简单的举例,如果大家都是超能力者的话,那贞子还可怕吗?还会如它的所有电影中表现出的那种让人不由得心生绝望的可怕吗?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在看到那不合理的耳坠以及在确认了自己能够触碰到这个盗版贞子的时候,陈逸墨基本就能够确定了,这玩意儿不过是海瑟薇利用他心里最害怕的一个‘形象’创造出的障眼法罢了。 而之所以走廊内在最初进来的时候没有黑雾,也并不存在任何诡异的现象,其实都是为了那种恐惧感的营造而做铺垫。 那么,包括那层进门时候的那种通过薄膜的感觉也就是一样的效果了。 不过分析归这么分析,刚才他差点也真的就寄了。 从地上坐起来,陈逸墨深呼吸了两次,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股子由湛蓝玫瑰击发所产生的硝烟味道让他觉得呛得慌。 在鼻前挥了挥手后,把那股味道拍散后,陈逸墨这才站起了身,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兵王姐姐会那样讲了,最开始的时候觉得打枪很帅很酷炫,但在真的大量练习之后就真的不会产生那种感觉了,从最开始最硝烟味道的喜欢,到讨厌,再到最后的麻木与习惯,大抵就是这样一个转变过程。 他的视线中,刚才那还是正常环境的走廊也变成了他在四层所遇到的环境那般,红地毯,摇曳的烛光,以及那挂在墙壁上的壁画。 这是懒得再创造新的场景了吗? 陈逸墨在心底嘀咕着,感受了一下脚下红毯的触感后,他朝着红毯的前方走了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如果有勇士能够攻略海瑟薇的话,那说不定这也是一条路子:租下一间废弃的大楼,然后让海瑟薇占据这座大楼,开始以她的能力把这座大楼的各层改造成造型各异的鬼屋,只要不出人命,这样的鬼屋就是大赚特赚的,就是得看来鬼屋玩了的人能不能顶得住。 烛火摇晃,光影阑珊,挂在墙壁上的壁画不再是陈逸墨此前看到的那些记录着古堡历任主人的画作,而是简单的一眼就能认出是挂在家里的那种装饰画的类型。 在走廊内走了数十米后,陈逸墨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中,那间属于是辅导员办公室的门随着嘎吱的一声打开了。 他停下了脚步,摸向了腰间,随着一阵光芒亮起,光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而湛蓝玫瑰则被他换到了左手去。 他没有刻意去练过双手持枪,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以湛蓝玫瑰不需要换子弹特性来讲,他只需要命中海瑟薇一枪,那接下来的近身战他就能占到足够的便宜。 俗话说得好,能够热武器打冷兵器,谁又愿意嘻嘻哈哈的跟你肉搏呢。 大人,时代变了。 一手枪一手光剑的陈逸墨走进了那敞开着大门的辅导员办公室内。 海瑟薇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左手放在桌面上手肘微曲撑着下巴,右手则靠在桌面上放在身前,那双蔚蓝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癫狂,有的只是宛若大海一般的平静,那张既具有西方人的立体又具有女性柔美的精致脸庞上满是柔和。 “好久不见。” 任凭陈逸墨抠破头皮都没想过,在见到了失败过一次的最终boss的时候,最终boss的口中会吐露出这样的话来。 一般来讲,以海瑟薇的性子,代表着“恶”的一面的性子来讲,这种时候理应是掀桌直接开战,而非是坐下以这样的姿态来进行一段意义不是很大的开口对谈。 陈逸墨皱了皱眉,“我觉得我和你之间应该没有熟悉到可以谈起好久不见的程度吧?” 海瑟薇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所以你一直都这么不会聊天么?” “还是得看人。”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把枪举起对准了海瑟薇的眉心,“比如有的人,我就有足够的耐心,而有的人,我觉得多说上两句话都让我觉得累。” “我其实对你没有敌意。”海瑟薇不紧不慢的抬起眼眉,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她嘴角微微扬起,丝毫没有被那对准了她的枪口影响到心情,“我只是纯粹的想杀了你而已。” “我认为这不太合适。”陈逸墨的食指放在了扳机上,这个距离,哪怕是换个奶奶来架,都必不可能会空枪。 嘎吱。 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力量推来关上,长方形的办公室内也就只剩下了陈逸墨和海瑟薇两人。 “那你的意思是……” 枪声响起。 湛蓝玫瑰的枪口迸射出了一枚特制的银质子弹,目标正对海瑟薇的眉心。 呲啦。 银色的子弹没入了她的眉心,在她那白嫩的额头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然后,她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嘭!嘭!嘭! 陈逸墨没有丝毫的迟疑,手中的手枪开始不断的瞄准海瑟薇的身体射击。 要是她真的有那么好搞定的话,那此前他们上楼的过程就不会那么一波三折了,更何况这办公室里的黑雾还没有做出反应呢。 以海瑟薇的战斗方式来看,打架肯定是要带摇人的。 寒风自身后掠过,陈逸墨想也没想的就收枪握住光剑朝着风来的方向一刺。 刀刃相交的声音响起,金属与光剑的碰撞产生的火光与嘎吱声不免让人感到有些牙酸。 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位身着西装西裤,打着蝴蝶领结的表情僵硬的高瘦男人,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西洋细剑,而那黑色的雾气则蜿蜒包裹在了那细剑之上。 显然,黑雾在这种时候具备了类似于武器附魔的功效。 不过,这真的是临时造出来的傀儡么? 陈逸墨心底多了些疑惑。 男人向前进了一步,细剑抽离,任由光剑没入他胸前半分,硬扛着光剑的剑气挥动他手中的细剑朝着陈逸墨刺来。 陈逸墨没有恋战,相当果断的抽出光剑向后一退,横着格挡在身前。 兵刃相交,令人牙酸的声音再一次在室内炸响。 巨大的力量顺着剑身反馈到了他的身上,陈逸墨能很直观的感受到这个高瘦男人与此前那些便宜货的本质的区别,虽然他的表情僵硬,但关节处的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力气也不小。 陈逸墨顺势向后退了两步,西装男人没有选择马上追击,而是在顿了一下之后才朝着陈逸墨的胸口刺出了细剑。 而就在他即将要做出反应的时候,此前在地上氤氲着的黑雾拔地而起,准确无误的禁锢住了他的双腿,他的动作也就随之一滞,而在这一刻,海瑟薇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余光之中。 她额前的伤口已然恢复,虽然还未完全痊愈,但从那蠕动着的肉来看,要完全恢复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而她的手中攥着一把由黑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匕首,朝着他的后心处狠狠地捅了过去。 海瑟薇的刺出匕首速度并不算快,要放在往常,她这样轻飘飘的动作是绝对碰不到陈逸墨半分的。 没有丝毫的迟疑,湛蓝玫瑰出现在了陈逸墨的手中。 海瑟薇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看向了陈逸墨的侧脸,她知道,这个时候他肯定是能够看到他的表情的。 来吧,选吧! 是向我开枪,还是向他开枪! 湛蓝玫瑰的枪口对准了那穿着西装的高瘦男人。 海瑟薇的能力是操控木偶,木偶能被她的意志所驱动来进行一切的事情,但她自身是必须得有依附的,在乌里斯小镇的时候,她的依附者是一位本身就凄惨的小姑娘,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够不动声色的控制其余那些木偶。 因为恶魔与之共生,所以她是没有实体的,要么就只能依附于木偶,要么就只有依附于肉体,而要依附于肉体,也得是在肉体本身的主人死掉之后才行,也就是说,它只能依附在死人的身上。 在来之前陈逸墨就再三向其他人确定过了,辅导员收到的包裹究竟有几个,答案是只有一个。 自己班上的体育委员是还活着的,包括她那室友也是一样。 那么,海瑟薇的灵魂能够依附的选择项就已经确定了。 看似是答案繁多,其实从一开始答案就只有一个。 当然,如果陈逸墨不知道辅导员收到的包裹具体有几个的话,那可能结局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嘭! 枪声响起,一切也就迎来了终结。 * 从办公楼结伴下来,陈逸墨一行人慢悠悠地步行在凌晨的校园里。 道路两侧的路灯仍旧散发着白色的柔和光芒,凌晨时分的校园除去蝉鸣声也就只剩下了夜色的沉寂。 “说句实在话,陈总,你想过怎么跟辅导员还有校长他们解释了吗?” 林昭嫣看着一脸轻松的陈逸墨不免有些羡慕,这人属于是天生的大心脏,前一个小时还在胆战心惊的跟超自然力量的宿主打生打死,现在度过来了,他非但半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轻轻哼起了歌。 她可记得清楚,从第一次出任务到后来的退伍,她花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种从高压环境下退下安全的后方后马上调整心态的状态。 “校长已经晕过去了,唯一清醒着的看着我们进行了整个活动的也就只剩下了辅导员。” “还有那两个被我们击倒在楼梯间的你的女同学。”林昭嫣补上了一句,“她们会不会有记忆是另外一码事。” “这些事情就之后再说吧,以我们辅导员的性格来讲,她是会保密的。”陈逸墨摇了摇头,双手抱在了脖颈处,抬起头看向了那晴朗的夜空,厚实的云层已然不见,剩下的就只有那再纯粹不过的皎洁月亮以及那漫天的璀璨星河,“我更关心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什么事情?” 林昭嫣歪头问道。 “你们饿了吗?” 咕。 回答陈逸墨疑问的是由林昭嫣肚子响起的回答声。 陈逸墨有些意外的看了林昭嫣一眼,往常总是大大方方的兵王姐姐在这一刻也兀的红了红脸,不过兵王姐姐始终是兵王姐姐,很快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她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饿了。” “墨呢?” 陈逸墨侧过头看向了默不作声的跟在自己身旁的墨虞惜。 “我?”墨虞惜抬起头来看了陈逸墨一眼,又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林昭嫣,她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后,她点了点头,“有点饿了。” “那去吃点什么?” 其实陈逸墨是想去吃烧烤的,这个点虽然已经算是比较迟了,但吃烧烤的话,还是很合适的。不过他并没有先表达自己的意见,这种时候该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在嘉州也有许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和小吃店。 “烧烤?”林昭嫣提议道,“好久没尝过了。” “那,墨你的意思呢?”陈逸墨看向墨虞惜,征求起了她的意见。 “可以。”墨虞惜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理解陈逸墨为什么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但这个称呼并不疏远也并不赖。 “那学校外面就有一家烧烤……” 陈逸墨的话还没说得完,墨虞惜就开口打断了他的发言,“去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吧,带昭嫣姐姐去尝尝。” 我们上次去的那家? 林昭嫣的眼眸一亮,她的八卦之魂跟着燃烧了起来,立刻附和道,“就去那家!” 陈逸墨先是一愣,并没有get到墨虞惜之所以提议去那家烧烤店的理由,或者说他没有往更深一层的地方去想。本来他打算的是就近解决,但思考了一下,开车的话,其实那个地方也不远,就是明天的课程他肯定是要缺席了,不过想来也没关系,自家辅导员应该会帮他圆上的。 “行,就去那家!” 第127章:重要 被朋友拖出门了,稿子已经写好了,回家就替换上。 ——————————————————————————————————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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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宵夜一直持续到了天即将蒙蒙亮的当儿,最先躺下的并非是两个女孩儿,而是吃饱喝足后突然被一股由内而外的疲惫感所吞噬的陈逸墨。 本来陈逸墨是打算回家去睡的,可不知怎的,当他从餐桌前站起转而坐到客厅沙发上的那一刻起,身体就开始不听使唤的沉重了下来,兵王姐姐和墨虞惜之间轻声交谈的声音在这一刻成了最佳的助眠白噪音,就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或者说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紧闭着了困到连一条缝都睁不开了。 而在陈逸墨睡着之后,在餐桌前聊得不亦乐乎的墨虞惜与林昭嫣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在两个人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确定他是的的确确的睡着之后,墨虞惜对着林昭嫣道了一声“稍等一下”后便站起身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床薄被,然后回到了客厅把薄被搭在了陈逸墨的身上,在确保他的手脚和肚子都被好好地盖住后,她这才起身。 “这么细心?”待到墨虞惜重新回到餐桌前坐下后,林昭嫣这才收回了看的直愣愣的眼神,眨了眨眼,促狭的调侃了她一句。 现代人的恋爱大多数是为了寻找“恋爱”的感觉,当恋爱的感觉消失,曾经亲密无间的情侣就会像是被抽离掉了感情中最炽热的那部分似得,这份恋情便会开始渐渐降温,而在这种时候,这种降温要么就会持续降低到冰点,要么就会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阶段。到了这种时候,只是为了追寻‘恋爱感觉’的情侣便会提出分手。而降温的理由也很简单,要么就是彼此之间的三观产生了摩擦与不合,要么就是各种事情上的意见分离导致的冷战。 林昭嫣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并不意味着没见过猪跑,在她所见到的陈逸墨与墨虞惜之间的关系,却是最适合长久发展的那种关系。也不是说不会有意见相佐的时候,而是当两个人产生想法的分歧的时候,总会有一方选择退一步,假若两个人都固执己见,也并不会以冷战的方式来解决这样的矛盾,而是会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然后进行探讨和彼此的磋商。 就仅仅是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俩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是朝着一个稳定且长期的方向发展而去的了。 “这个……谈不上细心吧?”墨虞惜歪着脑袋,眼眸里多了些疑惑,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顶多算是举手之劳罢了,要真的达到‘细心’的地步的话,那可能尚且还有一段距离。 “真的吗?”林昭嫣嘴角带笑,自问自答道,“对很多热恋中的情侣而言,他们在这种时候往往会更为关切,做的更热烈一些,巴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对方看,这样的举动没有错,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去看看长辈们的爱情,他们平日里也不会有那种太过亲密的举动,但在很多事情的小细节上,只要你观察注意到了,就会莫名觉得这老一辈人的爱情着实让人莫名撑到。” “昭嫣姐,你的意思是?”墨虞惜还是有点没懂林昭嫣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俩相处的模式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林昭嫣幽幽的叹了口气,“直白一点讲,你俩现在的状态,让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好,用比较贴合的形容方式来讲就是——你们之间好像已经没有外人插足的余地了。” 墨虞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如林昭嫣所设想的那样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夜,渐渐地深了。 在餐桌上的氛围沉默了一会儿后,她们又小声的聊起了刚才彼此都很感兴趣的话题。 * 当耀眼的白昼阳光越过那半掩着的窗帘洒向客厅,睡在沙发上的陈逸墨也就成了被这股刺眼阳光殃及的池鱼之一。 意识在阳光的帮助下开始渐渐清醒。 但显然的,神经的疲惫和知道今天不用上课可以赖床的底气充分催动了名为惫懒的情绪,陈逸墨抓住薄被往上一拉,遮住了那刺眼的阳光,像是遇到危险时把头埋低的鸵鸟一样,选择了对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这个事实掩耳盗铃。 可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回笼觉天王、再睡五分钟俱乐部荣耀会员了。 “啊……” 在闭上眼睛尝试着再一次进入梦境失败后,用被子捂住脑袋的陈逸墨无可奈何的撑唤了一声,然后极不情愿的掀开了那盖在自己脑袋上的薄被,转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事实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他了,当年那个睡懒觉、睡回笼觉的他已然一去不复返了。 “醒了?” 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在客厅内响起,本来还有些睡眼朦胧的陈逸墨也就跟着搓了搓眼睛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地,穿着白体恤白短裤踩着黑色拖鞋的墨虞惜提着一份早餐走了过来。 “醒了,但是没有完全醒。”陈逸墨吐出了一口浊气,在仰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向了墨虞惜,“这会儿已经几点了?” “刚刚十点。”墨虞惜把陈逸墨的那份早餐递给了他,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三个包子和一杯花生浆稀饭,待到陈逸墨接过早餐后,墨虞惜开口继续说道,“你睡了差不多六个半小时吧。”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猜的。” 陈逸墨抬起头与墨虞惜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一笑,视线倒是不闪不避。 “好吧。”在对视了大约五秒后,陈逸墨移开了视线,换了个话茬继续打破了当下的沉寂,“你睡了有多久呢?” “我?”墨虞惜摇了摇头,转而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在把早餐放到了茶几上后,她揉了揉鼻梁,罕有的露出了一副有些疲惫的神色,“四五个小时吧,反正没到往常的正常休息时间就是了。” “那你下午不得补个午觉?” “嗯哼。” “兵王姐姐呢?” “还在睡,她说今天她就不吃早餐了,中午饭的时候再叫她。” “可以的话,我也想睡到中午。”陈逸墨深呼吸了一次,解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并不算烫的温热的肉包,在张开嘴咬了一口后,他这才又继续说道,“这种没有睡醒,但是又再睡不下去的感觉属实是让人不大舒服。” 在听到了陈逸墨的话后,墨虞惜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在第一个副本里时候的那些事情么?” “哪些事情?” “等结束这劳什子的副本之后,我回家后一定要回到那种想吃什么就什么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生活。”墨虞惜微微垂下眼眉,模仿着陈逸墨说这话时候的声调瓮声瓮气的把那时候他说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是啊,我当时真的就是这么说的,也是这样想的,但结果却是回到了现实之后,我根本做不到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陈逸墨叹了口气,“对一个习惯了不赖床的人来讲,想睡回笼觉和懒觉也成了一种奢望,到了点,身体的生物钟就会把你叫醒,它也不会管你自己乐不乐意,反正它的目的就是把你叫醒,至于别的,它说不关它的事情。就像之前读高中的时候一样,但凡早上的闹钟响起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喊困,但也还是必须得起来,哪怕是睡眼朦胧,久而久之,也尽都习惯了,甚至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他耸了耸肩,高考刚结束的那段时间他琢磨着终于可以睡懒觉大玩特玩了,可结果他那不规律的‘堕落’生活还没持续一周,他就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上学时候的作息,只能说‘人体,很奇妙吧!’。 “这是好事情。”墨虞惜看向陈逸墨,颇为认真的说道,“早睡早起身体好。” “嗯哼。”陈逸墨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是……”他话锋一转,旋而苦笑了一声,“但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被束缚住了的错位感。”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生活就是这样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语的闲聊着,比起刚刚初遇时候两个人那尴尬的不行的对话,显然,那时候的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陌生的保有着高度警惕的两个人,忽的被一条线连在了一起,甚至于这条线就当下来看还不是普通的线绳,而是红色的线绳。 “哦,对了。”陈逸墨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昨天的烧烤解决完了吗?” 在他躺下之前,他是看过的,锡纸袋里也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串烧烤,虽然都是肉,但以那时候兵王的战斗力来讲,那二十串烧烤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勉强解决掉了。”墨虞惜把吸管插进了塑料杯子里,在喝了一口花生浆稀饭后,她继续说道,“昭嫣姐撑坏了。” “能够想象那个画面。”陈逸墨能够想象出那个画面来,兵王姐姐那会儿肯定是已经撑得不行了,但是本着不浪费事物的心,她也就只能咬咬牙继续把最后的几串给解决掉,就像小时候吃饭时候那样,家里的长辈特别是奶奶或者老妈都会习惯性的讲一句话‘还有一口,一起吃了。’,他低下眉头露出了一个略显促狭的笑容,兵王姐姐真的太实诚了,摇了摇头,他看向了墨虞惜,“结果你吃了多少?” “三串排骨,一串牛肉。” 墨虞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唷!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的多。”陈逸墨倒是有点惊讶,他本来以为墨虞惜顶天再吃个一串的,毕竟他下桌那会儿墨虞惜已经是一副饱了的模样了, “其实是硬撑的。”墨虞惜淡淡的声音里多了些无奈,“昭嫣姐说不能只她一个人吃我看着,她会不好意思的,所以也就只能陪着她吃了。” 陈逸墨竖起了拇指,“墨,你好温柔。”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眼中多了些认真,“我也会陪着你的。” 这样的直球就搞的陈逸墨有点把握不住了,他挠了挠侧脸,“我们还是聊一聊我那个‘你喜欢吃饭吗?’的温柔男孩儿吧。” 墨虞惜先是微微一愣,在觉察到了陈逸墨眼神的飘忽闪躲以及他那略显不自然的神态后,她也就弄懂了其中的关键,以往都是她不好意思,这次,好像攻守互换了? 感觉,还不赖?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带有神秘与诡异氛围的‘人偶事件’也跟着在这一过程中渐渐地变为了彻底的传闻,变成了这一届学生口中的‘校园怪谈’之一。 而陈逸墨也在年级上,更准确点来讲是在他们这个大专业的辅导员中火了一把。 倒不是因为他的辅导员开口讲了一些不该讲的涉及到他身上秘密的事情,而是由于这段时间里墨虞惜总是会开着车或是步行到他们学校里来找他,致使一些合理的猜测或是完全就是胡思乱想的臆想的传闻开始在学校里流传。 而墨虞惜与陈逸墨的关系也就在这样的传闻中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在众多看乐子的大学生的眼里。 再加上陈逸墨那唯恐天下不乱的辅导员的精心向同事们讲起有关他的爱情故事,直接导致了他成了专业辅导员那边的‘红人’之一,甚至于当陈逸墨回宿舍的时候,隔壁寝室的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都会来敲门,问他这个理论知识点满了,实际上就只谈了一次恋爱的人取经。 偏偏他说事实没有人听,说一些花里胡哨的上个时代的偶像剧类似的桥段这些人听的津津有味。 解释了许多次别人都不相信,陈逸墨也就只能哭笑不得的讲起他们爱听的符合大学生眼中的‘爱情偶像剧’,讲到后面,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这编故事的能力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去投稿一下短篇或是写一写言情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就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而他原本平静的大学生活也就在这风风雨雨的传言和八卦中渐渐趋于热闹,偶尔墨虞惜也会在和陈逸墨吃饭的时候一同邀请上陈逸墨宿舍里的室友们一起吃饭,一来二去的,陈逸墨的身边也就顺理成章的多出了四个间谍。 在这样的闹腾中,时间也就随之慢悠悠却步履坚定的来到了第四次副本之旅的当天。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8章我也会陪着你的)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章:曙光岛 墨虞惜家,客厅,沙发前。 陈逸墨、林昭嫣、墨虞惜三人面对而坐,陈逸墨与墨虞惜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林昭嫣则拖过来了一根凳子与他们面对面,如果忽略那被陈逸墨和墨虞惜放在身旁的背包的话,那这样的场面与其说是下副本前的准备,倒不如说更像是长姐如母的现实场景。 当然,硬要说的话,其实情况也的确差不多。 毕竟从大多数情况出发,林昭嫣一直在队伍中扮演的就是长姐的角色,她不会直接教你怎么去做,而是在你做出了决定之后,也切实完成了决定后,才会在事后跟你聊起这件事有哪些地方做得好,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够,而且就着这种分析,她也不会去责怪你做的对或者不对,只会告诉你其中的得失在哪里。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林昭嫣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墨虞惜才能和她相处的那么融洽。至于她的那句‘我是独身主义者’也只能算是一个一把钥匙,或者说是转折点。 这次下副本的一共有三个人,陈逸墨和墨虞惜是其中的两位,而剩下的那个人他们还不清楚具体是谁,反正就是阿念与天使小姐姐中的一个。 陈逸墨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是天使小姐姐或者阿念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副本之旅不会太简单,至少在副本难度上和对他们的实力压制上会呈一个‘不会那么简单能够通关’的地步。 说的不好听一些,极有可能他们面对的情况就又是此前的那样,陈逸墨和莫良一同下副本时候的状况,差一点点就把自己的命给玩丢了。 “在你们进副本之前,我们之前强调过的事情还得再重复一遍。”林昭嫣先是看了一眼陈逸墨,再是看向了墨虞惜,与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相对,“关于在危急时刻的决策,在有的选的情况下,一定不要拿不可承受的代价去冒险,翻译过来简单一点就是别拿自己的命去赌,当然,这是在有的选的情况下,如果没得选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墨你和陈总的性格看上去不同,但实际上你们两个的性格都是极为相似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们两个都是属于那种倔脾气和喜欢冒险的类型,属于是喜欢去赌。” 说到这里,林昭嫣抬起了眉,眼底多了些调侃,或者说是欣慰,“但是在你们身边都有彼此的时候,你们那好赌的一面就又会被强制性的压下去,开始朝着求稳的方向去发展,但有一点我不得不说,你们总是会下意识地把危险和要冒险的任务交给自己,把相对安全的任务交给对方,我认为这出发点是好的,但有这样的危险任务还是应该先把任务摊开,商量着来,毕竟任谁都不是万能的,能够完美的解决掉一切问题。” “术业有专攻嘛!” 林昭嫣露出了一个笑容,眼中的调侃去掉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与严肃,“这一点很重要,不是说纯粹的把自己当做大山,把一切都扛下来才是真正正确的。队友,或者说搭档之间,总归是互相扶持着前进的。” “说完这点,就是下面老生常谈的那几个,第一,不要吃不认识的玩意儿;第二,和副本里的人和事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不要轻易就相信别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任务一切以安全为重,如果身体出了情况,一定要早早的就说出来,寻求帮助和解决,别拖着,更别一个人什么都不说自己硬抗。” “哪怕是中国队长燕双鹰,不也有受伤的时候么。” 陈逸墨和墨虞惜先是对视了一眼,在眼眸相对间,他俩都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认真与丝丝的无奈。 人只有在被别人念叨的时候才会生出某种程度上的切身体会。 “我们会按照这个行动方针来做的。” 陈逸墨收回了与墨虞惜相对视的视线,转而看向了林昭嫣,脸上的表情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柔和,多出的是在认真时候才会流露出的严肃。 在这样的问题上,他很清楚,不是开玩笑,也不适合开玩笑。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的侧脸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也跟着看向了林昭嫣,讲出了一句莫名的自带喜剧效果的话来,“我也一样。” 林昭嫣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人一下子开起了玩笑的话,那样的反差效果会把本身不那么搞笑的事情推向一个惹人发笑的巅峰,简单来讲就是——反差萌打出了它应该有的效果。 在笑了几声后,林昭嫣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笑容,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总而言之,一切以安全为主。” 言罢,她抬起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距离他们出发只剩下了不到五分钟。 “那么,准备好,第四次的副本之旅马上就要开始了。” 四分四十四秒后,一阵蓝色的光芒在客厅内亮起。 而因为被这阵强光刺激,林昭嫣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一路顺风!” 她的声音消散在了光芒之中。 回应她的也并非是往昔那淡淡的或是颇有活力的声音,而只是空空荡荡的长沙发,以及那消退下去后的光芒。 客厅内的光线又重新恢复到了正常,那半掩着的纱窗外,是人来人往的黄昏落日,以及那划过城市天际线的金色光芒。 在深色地板的辉映下,金色的落日光芒落在了林昭嫣那张略显冷峻的侧脸上。 金色的光线把她的侧脸衬出了一种莫名的神圣感,也平添了几分飒爽的味道。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舒舒服服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她走近了窗边,视线越过那玻璃窗落在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此刻正值下班时分,街道上公路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上班族与下了课的学生们走在了一起,繁杂的人声与汽车的引擎声也跟着混杂在了一起,金色的光线越过城市的高楼,洒在了他们的身上,一切显得平和而温柔。 没来由的,林昭嫣莫名生出了一种许久都未曾有过的落寞感。 她又想起了那曾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搭档,在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在落地窗上,微冷的触感让她的神经为之一振,也驱走那不该有的落寞情绪。 以前的她有弥足重要的搭档,现在的她也有了极为看重的人,比起曾经,甚至还多了一个。 应该高兴才是。 她这样想着。 “多大的人了。” 她自嘲般的微微一笑,随即摇了摇头,黑色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而跟着轻轻晃动。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吧。” 温柔的呢喃声在客厅内响起。 * 当光芒散去,那种渐渐失力与意识涣散的感觉也就随之消失了。 在简单的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陈逸墨睁开了眼睛。 ——一个大约十四岁的金发蓝瞳的男孩儿正蹲在他的身前悄悄地做着什么,他的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不动声色的伸进了他的裤兜,正在那空空如也的裤兜里摸索着。 而好死不死的,睁开眼睛的陈逸墨恰好就与这位正在干着坏事的小窃贼视线相对。 男孩儿蓝色的眼瞳里映出了陈逸墨的面容,而那席蓝色的湖泊先是起了涟漪,再是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那只搁在陈逸墨裤兜里的手猛地向后一缩,他的身体瞬间就朝后倒去,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变成了惊恐万分。 很显然的,这位窃贼似乎是第一次在偷窃的时候被人逮住。 陈逸墨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他的身体向后退的瞬间,他便伸出了手拽住了男孩儿那尚且往后退却慢了一步的手腕。 嘭! 向后退了一步的男孩儿因为被陈逸墨拽住了手腕而失去了平衡,腰背狠狠地被磕了一下。 仅仅从男孩儿脸上的表情就足以看出,这下摔得不轻,应该是挺疼的。 陈逸墨的胳膊力量很大,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一个远超于常人的度,哪怕是一个健壮的成年人想要挣脱他的束缚,都得费劲吃奶的力气,还得是陈逸墨觉得差不多就算了的前提下才能挣脱,健壮的成年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面前这个谈得上瘦弱的男孩儿呢。 在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的晃了晃陈逸墨的手腕无果后,男孩儿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径直张开嘴巴就往陈逸墨的手上咬去。 只是他的动作并没能完成。 陈逸墨的另一只手已经拽住了他的衣服后领,任凭他怎样用力,也只能做没有任何效果的抵抗。 在控制住了男孩儿后,陈逸墨这才抬起头看向了周围——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在陆地上,而是在一艘船上,刚才他坐着的不是别的,而是铁皮船上那冷冰冰的座椅。 墨虞惜呢? 在心底生出这个疑问的瞬间,陈逸墨便下意识地看向了身旁。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算不错,那道熟悉的身影还在,并没有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去。 被陈逸墨提溜住了后领的男孩儿在挣扎了两次无果后,便也就不再挣扎了,一副躺平任由你拽着的模样。 而在确定了墨虞惜就在自己身边后,陈逸墨也没打算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把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男孩儿的脸上。 两人视线再一次相对,可还没等他说什么,那被他拽住后领的衬衣就莫名一松,而在解开了扣子衬衣不再对他有束缚作用后,他便顺势向后一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脱了陈逸墨的‘命运之手’,转身便向后一溜烟儿的跑了。 陈逸墨看了看手上的衬衣,又看了看那一溜烟儿向后离开的身影,在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把衬衣顺势向旁边一放,接着把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前,继续观察起了当下的情况。 这艘船并非是前世那种现代化的船,而是不断有蒸汽涌出的老式铁皮船,这船也并非一层的,而是两层的——他的位置能明显感觉到船与海面的直线落差距离。 船内,大都是微眯着眼睛,穿着各类大衣、戴着绅士帽或是礼帽的中年人,那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眼睛以及那标志性的西方面孔在无言的告诉着他,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非是在东方,而是在西方,而就着坐在他们对面那微眯着眼睛手里握着根手杖的中年男人来判断,他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似乎也并非是近代,而是在那个蒸汽机刚被广泛应用的时代。 就是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电。 陈逸墨在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 而就在他这个想法产生的当儿,刚才还平稳的船身忽然晃动了两下,他的身体也跟着微微晃动了起来,不过好在晃动的频率并不算大,只是让身旁的墨虞惜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并没有造成那想象中听着就疼的碰撞。 只是让缓过劲来重新看向四周的陈逸墨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些闭着眼睛睡着觉的其他旅客们对这样的晃动像是闻所未闻一般,仍旧没有睁开眼睛,顶多就是嘟囔了两声,然后换了个姿势,调整了一下状态而已。 哗啦! 就在此时,海面上忽然荡起了巨大的水花,一根陈逸墨绝对不会看错的巨型触须涌出了海面,掀起了阵阵海水,然后晃动了起来。 船身又跟着剧烈的震动了两下,甚至于铁皮船的连接处更是发出了令人牙酸和恐惧的金属变形的嘎吱声。 只是巨型触须距离铁皮船所在的位置并不靠近,甚至谈得上远,这样的嘎吱声明显就不是那巨型触须的杰作。 而就在陈逸墨疑惑的时候,铁皮船又剧烈的晃荡了一下,船上的旅客仍旧没有一个睁开眼睛,他们好像对这样的剧烈抖动充耳不闻,或者说像是根本不在乎似的。 随着清晰可闻的广播启动的声音,伴随着船锚放下的金属链条间摩擦的哗啦声,铁皮船停止了前进。 充满磁性的女声在船内响起。 “乘客们,波鲁斯d286号已到达曙光岛。”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39章曙光岛)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2章:不存在的影子 曙光岛? 陈逸墨心底多了些疑惑,但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是侧过身去轻轻拍了拍身旁墨虞惜的手臂,轻声喊道,“醒醒。” 墨虞惜的沉眠倒也没有持续很久,至少没有让陈逸墨在不得已之下被迫进入名为《睡美人》的标准剧情,在发出了阵阵略显不满的呢喃声音后,依偎在陈逸墨肩膀上的她先是眉头微蹙,随即那紧闭着的眼睛跟着睁开了一条缝隙。 微眯着眼睛尚且还有些迷糊的她在与陈逸墨视线交汇后有些不满的咬了咬嘴唇,嘴唇微动,相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就不能不叫醒我,把我背下去么。” “把你背下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把那柄短刀收起来,或者把刀放在我这里。”陈逸墨也同样压低了声音调侃着回答了墨虞惜的小小抱怨。 呜! 像是蒸汽火车头冒出的白烟一般,墨虞惜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了变化,眼神开始止不住的飘忽起来,虽然那白皙的脸蛋尚且没有红润,但那纤细白嫩的脖颈却是已经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事实证明,像是这样距离太近的低声呢喃还是会被身边的人听到的。 “我们到了。”见到墨虞惜这幅模样,陈逸墨也再没有恶趣味的开口逗逗她,而是轻轻的把她的身体扶正,接着从座位上站起转过身面对着她伸出了手,“该出发了。” 其实在讲这句话的时候,陈逸墨心底也是挺没底的,说是到了,其实是铁皮船到了,关于任务本身,他们尚且连头绪都没有,一切才刚刚开始,甚至于他们那放在衣兜里的手机连反应都没有。 墨虞惜点点头,但那脖颈处因为害羞而生出的粉色却仍旧没有消散,她伸出手回握住了陈逸墨的手,在手臂微微用力之下,她也跟着站起了身。 “抱歉,能麻烦让一让借过一下吗?” 那坐在他们对面的拄着手杖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们的身旁。 陈逸墨打量了一眼这个男人,对方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显有着岁月的痕迹,那双蓝色的略显浑浊却仍旧锐利的眼瞳里散发出的是一种没来由的令人感到心悸的危险气息。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 陈逸墨在心底对这个男人留了个心眼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墨虞惜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后微微一带,让出了一条足够这位中年男人通过的道路。 也不知道是幕后人的刻意还是随机roll点下的无意,他和墨虞惜坐着的位置刚好就是连接着铁皮船第二层与第一层之间的楼梯处。 “谢谢。”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然后又不动声色的掠过了他和墨虞惜的脖颈,在微微颔首后,他拿起手杖‘蹬蹬蹬’的走下了那铁质的楼梯。 墨虞惜面不改色的轻轻拽了一下陈逸墨的衣袖,后者只是回以她一个稍安勿躁稳住的眼神。 在中年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后,陈逸墨松开了握住墨虞惜手腕的那只手,朝着铁质的楼梯迈开了步子,“我们也下去吧。” 铁皮船要停靠多久陈逸墨并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如果一直待在铁皮船上,那来自幕后人的任务提示可能怎么都触发不了。 如果这是某个单机游戏的开场的话,那么陈逸墨大可控制着角色不断的在铁皮船上移动,探索完任何一个可能存有着线索的角落,再在确定之后,不急不躁的走下铁皮船。但问题是这并非是可以重开的单机游戏,而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直接导致失去生命的副本游戏。 铁皮船的铁质楼梯的质量并没有陈逸墨想象中的那么差,但在踩上去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水面本身的波澜,导致上脚的感觉会有明显的微微摇晃感。 下到了一层后,陈逸墨和墨虞惜这才发觉他们似乎已经算是最迟下船的旅客了,从楼梯到甲板再到那可以过人的由铁板搭建而成的简易桥梁的距离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排着队的旅客们大都是穿着深色的大衣,戴着各式各样的帽子,甚至有几位女士还戴着皮质的黑色手套,一眼望去,眼前的场景莫名的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倒也不是本身违和,而只是一下子从钢铁森林的现代都市跳跃回到了蒸汽时代的那种不适应感罢了。 不需要多说什么,陈逸墨和墨虞惜在在这一刻极为默契的朝着长长的队伍中一站,也跟着排起了队来。 对这样慢悠悠的排队,陈逸墨倒也没什么太多的焦急感,他心里清楚的很,再焦急结果也还是一样的,该排队就还是得排队,除非去插队,而在尚不明确任务目标的前提下,这种时候还是保持不慌不忙的低调排队的状态比较好。 乘着排队的这段时间,陈逸墨检查起了自己身上的东西,虽说刚才在和墨虞惜聊天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对方身上的宽松运动服已经变成了与这个时代相贴合的灰色的呢子大衣,她此前所穿着的白色短袖也跟着变为了白色衬衣与黑色马甲的经典组合,配套的运动裤也跟着变成了黑色的西裤,要这不是此刻是刚刚下副本的话,那么陈逸墨绝对会开口对墨虞惜的这番打扮做一个高度的评价。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 往昔的墨虞惜总是以轻便舒适为第一要务,不会穿的太过花哨,也不会穿的太过暴露,属于是走那种实用轻便风的类型,当下这既不轻便也不实用但很好看的搭配是确确实实的头一遭,说是让人耳目一新绝对不为过。 再加上墨虞惜本身就很好看,这套衣服对她本身的气质也有着足够的加成的作用,要不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柔和的话,那仅仅是她流露出往昔的那种淡淡,就足以升华到气场全开的那种清冷疏离了。 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西裤、皮鞋以及与墨虞惜身上如出一辙的大衣、马甲、还有衬衣,陈逸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就是一视同仁?还是说那人已经懒到只愿意设计一套模板了? 不过说归说,这套衣服比对起队伍中其他人的衣服还是显得突出许多的,至少肉眼可见的是这套衣服的质地绝对不差,属于是一样看去就晓得‘不便宜’的范畴。 至于他和墨虞惜来时候背着的背包,则像是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吞噬了一般,径直失踪了。 长长的队伍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交流,除去那皮鞋的鞋底与湿漉漉甲板接触所发出的轻微响动声外,这队伍的安静程度远超陈逸墨的想象。 长长的队伍渐渐向前,不再关心自己身上穿着什么的陈逸墨缓缓地随着这支队伍向前走去,在抬起头看向队伍前方的当儿,陈逸墨瞥到了刚才那把手伸进自己衣兜里的窃贼男孩儿,恰好,对方也刚刚看向了他这里,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男孩儿脸上的平静一下子就变成了焦急,他瞬间就收回了视线,微微弓着身体藏进了这支沉默着的队伍中。 哗啦! 刚才掀起巨大波澜的触手再一次的搅动起了海面,波浪、怒涛在这一刻混在了一起,但这支向前走的队伍像是浑然不觉一般,丝毫没有在意那只潜藏在海底的怪物的掀风搅雨。 可怖的浪涛朝着铁皮船停靠着的码头席卷而来,就在陈逸墨下意识地抓住了墨虞惜的手腕准备往岸上移动躲避的刹那,那可怖的浪涛在临近码头位置的当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了乌有,直至触及到铁皮船的船身之时,那怒涛已然化为了阵阵掀不起任何震动的波澜。 “它是没有办法靠近这座小岛以及船所在的航线的。” 排在陈逸墨前面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警惕一般,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解释道。 “意思是大家对它的存在都已经习惯了么?” 陈逸墨微微颔首,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转过了身体,把男人看向墨虞惜的视线挡了个完全。 倒不是占有欲,而是他从这个‘友善’的男人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味道。 就和刚才那个拄着手杖的男人一模一样。 “像是这样的生物,对这座岛上的居民而言,并不陌生。”男人对陈逸墨的小动作倒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相较于它,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对这座岛屿的居民而言才更是新鲜的。” 男人耸了耸肩,那红色的眼瞳看向了陈逸墨的脸庞,然后微微落下至他的喉结处,嘴角微微扬起,那两排雪白的牙齿随之露了出来,“曙光岛已经很久没有生人来过了。” 他的笑容莫名的有些诡异。 “这座岛屿不欢迎陌生人么?”陈逸墨没有胆怯,反倒顺杆继续问道。 “不是不欢迎陌生人,相反,大家都挺喜欢外来者的,但因为……”男人伸出手指了指那浮在水面的巨型触须,甲板上的风并不算小,他的衣袖也随之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稍微靠近了陈逸墨一些,然后顶着海风大声解释道,“大多数旅客都被这玩意儿吓跑了。” “久而久之,这座岛也就只剩下了本地的居民还敢坐船来往。” 在两人交谈之间,前行的队伍倒是已经来到了他们这里,男人瞥了一眼自己前面的那个已经上岛的人一眼,转过头去也再没了跟陈逸墨聊下去的意思,迈开步子踏上了那简易的过道。 阴冷的天气遮住了大半的天光,也让整个天际变得像是被加上了一层冷色调的滤镜。 陈逸墨的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背影之上,在那不怎么亮堂的天光之下,他先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再看了看那背对着他已经上了岸的男人的脚下。 冷冷的海风吹过,陈逸墨的衣服被吹的紧贴在了他的身上,天穹上那厚实的灰色云层也随着这阵海风跟着挪动了身形。 一缕划破阴冷天际的亮光落在了背对着陈逸墨的男人的脚下。 ——在亮光的照射下,那本该存有的男人的影子却消失了踪迹。 * 当所有人都上了岛后,铁皮船的水手开始转起了船舵,收起了船锚,这艘铁皮船也开始渐渐调转方向,朝着他们来时的位置航行而去。 在目送着这艘铁皮船彻底离开视线后,陈逸墨和墨虞惜这才收回眸光转过身来。 此刻码头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那放在衣兜里的手机也恰逢其时的‘嗡嗡’震动了起来。 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陈逸墨也就只好暂时放下那要开口的念头,转而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看了起来。 【欢迎来到曙光岛,或者你可以把这里称之为鼓浪屿。】 【这是一座只有本地居民的落寞沿海小镇,这座小镇常年都是阴天,很少有阳光普照的晴朗天气,沉郁似乎就是这里的主旨基调,这座小镇,似乎埋藏着一些神秘的难以言喻的秘密等着有缘人去发掘。】 【任务目标:一,接手辛普森侦探事务所;二,解决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余下委托;三,生存四十五个昼夜。】 【任务补充(关于身份):你们是辛普森搭档的得意门生,是远道而来接替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新人侦探。】 在看完了具体的任务目标后,陈逸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给出这样相对而言还算详细的任务目标总让他有种不大妙的感觉,而且在这任务目标之下还有额外的生存期限,就更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有哪里没对。 “这次的任务……”陈逸墨把手机递给了墨虞惜,待到后者也看完之后,他才讲出了后半句话,“想来是挺难的。” “这些任务就没有简单的。”墨虞惜摇了摇头,把手机抵还给了陈逸墨,“拿你的说法来讲,总不至于下了副本还琢磨着怎么摸鱼吧?” “说的也是。”陈逸墨耸了耸肩,拿起手机打开了地图,他还没忘记他们的另一个队友呢。 地图上,一个他们并不陌生的头像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从码头那唯一的一条路向前到达的第一个分岔路口那。 第3章:她 “对了。” 在两人并肩沿着码头那唯一向前的水泥浇筑的道路向前走着的时候,墨虞惜忽然放缓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看向了陈逸墨的侧脸。 “嗯?” 陈逸墨也跟着墨虞惜的步调放缓了脚步,转过头回望向了墨虞惜的脸庞,与她的视线相会。 “之前你专门提到过,在拿到驾照之后,就被家里人忽悠成了专职司机。” “嗯,是的。” “那……”墨虞惜拉长了语调,眨了眨眼,“在你当专职司机的这段时间里,你去过哪些地方呢?” “是说去过哪些地方旅游吗?”陈逸墨试探性的问道。 “对。”墨虞惜点了点头,“我挺好奇这个的。毕竟……”她顿了顿,“能讲出‘上车就睡觉,下车就拍照’这样明显有经验的话语的人,应该是去过不少地方的。” “要说去过哪些地方的话,那还是挺多的,譬如知名的五岳,或者距离嘉州相对近一些的剑门关、青城山之类的,但如果限定是自驾游去的话,那就屈指可数了。”陈逸墨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了一抹回忆之色,“开长途车远比想象的要煎熬的多,先是坐着就觉得不舒服,再是遇到那些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路段就更是如此,又觉得烦闷,又不得不紧绷神经。” 两人并肩继续向前,这用水泥浇筑的路面似乎已经是有了些年头,路面上有些细细的裂纹。 “那国外呢?去过吗?”墨虞惜眼眸底掠过了一抹期待,其实她对旅游并没有太多的别样的想法,可能很多人喜欢旅游是因为可以见到不同的风景经历不同的人文,但她对旅游的看法仅仅只是过于纯粹的‘换个地方透透气’罢了,不过那也是以前了,现在,不论是平凡琐碎的日常,还是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对话,对她而言都具有格外深刻的意义。 有句话讲的很好,对大多数人而言,特殊的并非是某些景物、某些事情、某些体悟,而是在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身旁相伴着的那个人,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所以这些事件才会被赋予上特殊的值得纪念的意义。 “没有。”陈逸墨相当坦诚的摇了摇头,“先前中二时期的时候倒是想过要不要去日本旅游一下,甚至于在那边留学,看能不能像动漫里的男主角那样一下子就走上人生巅峰,捡到一个万能用娱乐天使,或者恰逢机甲科技急速发展,变成那唯一一个可以驾驶机甲的男性,然后去就读全是美少女的学院;再不行,那就读个前女校后改成男女合校的高中,然后被黑长直学生会会长拉进学生会,开启一段吐槽役的人生。” 说到这里,陈逸墨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能在墨虞惜的面前讲出这些中二时期的黑历史,也属于是彻彻底底的没把墨虞惜当外人了。 当然,其中更关键的理由是,他知道墨虞惜不会对这段曾经的黑历史产生多余的脑补。 “……”墨虞惜沉默了一阵,脸上的神社兀的复杂了起来,在她斟酌思索了许久后,这才有些无奈地从唇缝间挤出了一句颇有些无奈的话,“逸墨,你这已经谈不上是分享曾经的心路历程了,已经属于是自爆的范畴了。” “嗯哼。”陈逸墨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道路的两侧,在经过了刚才那向上的半坡后,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与海平面有着一个足额落差的平原处,水泥路的两侧是微黄的大约有小腿高的杂草,他向前小跑了两步,然后踢飞了水泥路上的一块小石子,“那又怎么样呢,你听到会鄙视我么?” “也谈不上鄙视吧。”墨虞惜看了陈逸墨的背影一样,吞吞吐吐的说道,“顶多就是……敬而远之?” “那大可不必。”陈逸墨回过头来看向了墨虞惜,双手合十,“劳烦虞惜姐姐忘掉我刚才说的那些黑历史,拜托了。” 墨虞惜见着他这突然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在嘴角微扬轻轻一笑后,她摇了摇头,“忘不掉了哟。” “那……”陈逸墨面露难色,“岂不是坏了事儿了?” 墨虞惜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重新把话题拽回了他们刚才讲的事情之上,“也就是说,这是你第一次去能够看到海的城市旅游?” “不,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在能够看到海的城市旅游。” 陈逸墨眨了眨眼,对上了墨虞惜的眼眸,那一汪清泓之中流淌着的是微亮的耀眼光华。 很显然,他的这句话已经赢“你喜欢吃饭吗”太多了。 至于当下其实是在副本里,已经不重要了。 陈逸墨不是傻子,也能够听得出墨虞惜那不好意思讲出的弦外之音,所以他也就这么去回答了。 墨虞惜摇了摇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三步化作两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略带咸味的海风拂过大地,那微黄的草叶被吹拂的沙沙作响,墨虞惜的黑发也随之微微摆动。 她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黑发,伸出手把那调皮的黑发重新挽至耳后,然后从衣兜里摸摸索索着找出了她本来不大想用的黑色头绳。 她把黑色头绳放到嘴边轻轻咬住,双手放至身后把那披散着的黑发束缚到一起,再松开一只手从嘴边拿过头绳熟稔的把披肩发绑成了单马尾。 随着墨虞惜放下手的动作,陈逸墨也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刚才她的动作着实有点戳中他的好感带。 两人之间重新沉默了下来,海风有些微凉,墨虞惜不动声色的朝着陈逸墨的身侧贴近了些。 两人的步调于此又一次同步。 曙光岛远比两人想象的要大些,地图上看上去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实际上他们好像低估了地图的比例尺,在步行了接近十五分钟后,他们这才来到了手机地图上交叉点。 而他们这次副本的队友也并没有胡乱移动,而是径直坐在交叉路口旁的木质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 当陈逸墨看到那道谈不上熟悉却又莫名给他一种亲切感的身影的刹那,对方也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那是一张既有着标志性的西方女性的立体面容又有着东方莫名婉约之感的脸庞。 在两人视线相对的时候,墨虞惜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没有任何理由的,她觉得心里梗了一下。 哪怕知道陈逸墨与面前的天使小姐姐之间的关系并不差,但她心里仍旧还是不舒服。 “你来了。” 天使小姐姐站起了身,视线没有移开,仍旧停留在了陈逸墨的脸上。 陈逸墨微微愣了一下,很快的便反应了过来面前的这人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故作深沉的点了点头,压低了声调回应道,“我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在这样像是对暗号似得话音落下后,海风渐起,两人看向彼此,在视线交汇后的沉默中,是以陈逸墨率先没有绷得住的笑出了声。 而在陈逸墨笑出了声后,天使小姐姐也跟着笑了起来。 刚刚走到岔路口的一位年轻的绅士看到两拨人像是神经病一样的大笑后便也就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像是在躲避某种灾厄似得加快了脚步风也似的离开了。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两人的话题也就随之进入了正题。 陈逸墨和墨虞惜走到了天使小姐姐的身边,三人对视了一眼,陈逸墨轻轻咳嗽了一声,率先开口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到这种离谱的对暗号的方式的?” “很早之前就想过这样用了。”天使小姐姐耸了耸肩,她身上穿着的衣物也同他们一样,风衣、马甲、衬衣、西裤,再标准不过的当地原住民的配置,“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而已。” 她瘪了瘪嘴,“本来还想试试cyclone和joker的,但寻思了一下这可能不大合适,也就算了。” “其实刚才那对话就挺不合适的。”陈逸墨低声说道,视线投向了刚才那位年轻绅士落荒而逃的方向,“如果这是在嘉州的话,那我们这临时的街道表演已经被人当成神经病看待了。” “那会不会有人问——你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天使小姐姐眨了眨眼,调侃道。 “不会。”陈逸墨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他们只会问——医生怎么说?” “没救了,回家等死吧?”墨虞惜试探性的接上了陈逸墨的话茬。 这要换在往常,她大概率只会安安静静的听着,因为这种聊天她大抵是插不进去的,与其尴尬的生硬的去聊天,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听众,但这次不一样,她所在的位置,天使小姐姐所在的位置,两个人的立场就不允许她再一次的保持沉默。 “确实。”陈逸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旋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话并非是天使小姐姐接的,而是墨虞惜接的,他略显意外的看了墨虞惜一眼,然后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已经不是纯粹的有进步了,而是进步相当大了。 她已经从仅仅是能跟上他那跳跃的思路变成了能够在这样的思路下接上话。 “认识一下。”天使小姐姐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朝着墨虞惜伸出了手,“天使小姐姐,不过这听上去好像不大正式?”她歪着头努了努嘴,在沉默了一下后,她开口说道,“叫我段思雨也行。” 墨虞惜握住了天使小姐姐的手,没有暗自较劲,也没有眼神之间的交锋,有的只是轻轻的捏了一下,以及那句风轻云淡的自我介绍,“墨虞惜。” 两个人的自我介绍简短而又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没来由的却让陈逸墨生出了一种平静之下暗流在疯狂他妈的涌动的感觉。 如果他此刻拥有龙珠中那能够检测战斗力的眼镜的话,那么现在只要他敢看向两位女孩儿,结果就是他的战斗力检测眼镜直接爆掉。 “咳咳。” 在段思雨和墨虞惜尽都收回了手后,陈逸墨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把那让他本能的觉得有哪里没对的氛围重新拽回了他能够掌控的名为在‘正事’范畴内的话题上。 迎上段思雨和墨虞惜的视线,陈逸墨略一组织了一下词句后开口说道,“嗯……段思雨你收到那条短信了吗?” “你叫不习惯的话,就叫原来的天使小姐姐也是一样的。”段思雨见着陈逸墨这幅尴尬的神色没来由的有些好笑,她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这才回答道,“你是说关于任务的那条短信?” “对。”陈逸墨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上面有着我们此行的任务目标,以及相对准确的任务地点。” “你的意思是说……”段思雨转过身去看向了那岔路口朝着正前方的那条路,一旁的指示牌上写着那条路的去处,那是通往曙光镇的道路,“我们接下来的一切行程都会基于那个侦探事务所开始?” “不是基于,而是围绕着那个侦探事务所展开。”陈逸墨纠正了段思雨的说法,“更准确点来讲,根据任务提示上写的内容来看,我们得先接手那侦探事务所,才能顺理成章的开启接下来的任务,至于之后的任务或者事件,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与之相连的。” “你的意思是——在我们接受了辛普森侦探事务所后,完成的余下的每一个委托都会是有线索粘连在一起的?然后最终指向一个结果?”墨虞惜顺着陈逸墨的思路开口问道。 此刻岔路口就只有他们三人,再加上风声与他们刻意控制着的音量,所以并不需要担心被其他人所听到。 “只是猜测。”陈逸墨顿了顿,“毕竟像是这种给出先决条件的任务确确实实是头一次,就当前所知道的情报来讲,这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那么,再然后就是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陈逸墨转过了头,视线落在了段思雨那张不论怎么看都觉得相当惊艳的面容上,“在这个副本里,你的实力被削弱了,或者被压制了多少?” 段思雨叹了口气。 “百分之八十。” 第4章:辛普森侦探事务所 “百分之八十……”陈逸墨低声重复了一遍,抬起头看向了段思雨,眼底多了些慎重的情绪,“你是认真的吗?” “那不然呢。”段思雨白了陈逸墨一眼,“我有在这样的问题上跟你开过玩笑吗?” 话音落下,陈逸墨思索了半晌,对上了段思雨那双浅棕色的眼眸,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过并没有马上开口询问,而是选择了把当下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有,你还记得一年前的时候你跟我讲——你当爹了吗?” “嗯……不记得了。” 段思雨移开了视线,不过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当时她聊天小窗跟陈逸墨讲的原话,她的本意本来是说陈逸墨玩的角色尽都迎来了加强补丁,但不知怎的,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这个意思就被渐渐的往字面意思上去带了,她就是想恶作剧一下,逗一逗他,但没想到自己的演技那么逼真,直接导致了当时的陈逸墨走了一遍不该有的心路历程。 当时陈逸墨心情乱糟糟的,从最开始的肯定以及确定自己不可能当爹再到后来的有些不那么自信再到自信,直到最终晓得真相的他眼泪倒是没有掉下来,而是多了种想要抱着定时炸弹去和屏幕那头的天使小姐姐同归于尽的想法。 “你不记得了?”陈逸墨挑了挑眉,语调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度,“当时你可是把我唬的团团转啊!亏我那么相信你!” “那能叫唬人吗?朋友之间的事情,顶多就是开开玩笑罢了。”话音落下,自知理亏的她打了个哈哈,相当生硬的在咳嗽两声后把话题导向了另外一个话题之上,“我们还是聊聊八分之八十的问题吧。” “行吧。”陈逸墨耸了耸肩,他本来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毕竟像是那种‘你当爹了!’‘什么?xx加强了!’这样的对话于当下而言还是有那么些不大合适的,他斟酌了一下词句,“我的意思是当初见到莫良的时候,莫良被世界规则压制的程度可比你要高得多,据他自己所说,那会儿他大概就是二十五级左右的水平,满级按照九十级来算那种。” “那不就是刚刚加入教廷三个月到半年的实习成员的水准么。”段思雨皱了皱眉头,“那确实是被压制的挺狠的。” “那不就得了。”陈逸墨耸了耸肩,“结果那个副本我们和雾后虫族,你就理解成我们和更高位阶的天外来客大战了一场,差点寄了。” 段思雨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看向了陈逸墨,等待着他的后文。 “我的意思是在莫良被世界规则压制成那样的情况下,副本的难度已经是远超往昔副本的水准了,现在你只是被压制了百分之八十,那这次的副本会不会也上演一场让人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结束的大战。” “我觉得不太可能。”段思雨摇了摇头,指了指三人正前方的道路入口,在那里有着的是一条打扫的相当干净的沥青路面,以及那靠在街头栏杆处吸着香烟年轻人,段思雨压低了声音,“就当下的情况来看,这样的可能性不高,而且你这算是心理建设?还是说提前给自己打的预防针?” “两者都有吧。”陈逸墨答到,他不是一个喜欢把结果看得太好的人,一般来讲,他都喜欢设想一个最坏的结果和一个最好的结果,然后在做事的时候抱着有最坏结果的可能性去尽最大的努力,当然,截止到目前为止,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所得到的结果大都是没那么差的,至少没有差到他所预料的最坏的结果那样。 “那我劝你一句,这个副本的情况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至少就当下来看是这样。”段思雨伸出手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然后越过他看向了墨虞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哦对了。”陈逸墨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拍开了段思雨的手,“你的眼睛是……?” 他记得还算清楚,面前段思雨的眼瞳颜色和最开始时候的不一样,不是同一个颜色。 “被规则压制后就是这样的。”段思雨努了努嘴,“不用担心。” “放心吧,我不会担心这个的。”陈逸墨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有没有可能还会变一变发色,乃至于变一变容貌的,如果会的话,那就提前说一声,我好做一做心理准备。” 段思雨瞥了陈逸墨一眼,心说这人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这说话聊天的方式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性别问题,纯粹就是当哥们的相处方式来的。 “放心好了,不会的!” 她一字一顿,抬起手重重的在陈逸墨的身后拍了两下,然后有些不大舒服的迈步向着曙光镇的入口靠了过去。 呵。 没等陈逸墨说些什么,一旁的墨虞惜就已经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先前她还有些担心他和天使小姐姐之间的关系进展,现在,她已经有点放心了,只要不出阴招,就这两人的相处模式,顶多就算是好朋友,再往前一步,那就太难了。 想要打破固有印象,需要付出的不仅仅是成倍的努力,还需要一个极为好的契机。 向前走了两步的段思雨先是加快了步子,但在听到了墨虞惜那忍俊不禁的笑声后,她又放慢了脚步,本来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波澜起伏的心境一下子就莫名的不舒服了起来。 步子渐渐放缓,呼吸的频率也开始莫名的燥乱了起来。 最终,在深呼吸了两次以后,段思雨停下了脚步,她抿了抿嘴唇,转过身看向了那仍旧停留在原地没有走动的陈逸墨,眉头微微蹙起,开口催促道,“难道你打算在路上站一天吗?还不走?” “走啦。” 陈逸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的墨虞惜就展颜一笑,那在阴霾天气下仍旧显得白皙的侧脸上流露出的是一种淡淡的温柔,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领着他向段思雨的位置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理由的,天使小姐姐的心情更烦躁了。 * 事实上,曙光镇远比陈逸墨想象的还要更大,或者换个说法来讲,这座城镇虽然是在一座孤岛上的,但实际面积并不算小,毕竟这座小镇几乎囊括了这座岛屿的所有的平缓地带以及那略微有些坡度的缓坡。 就从小镇的基本建设上来看,这座小镇其实和乌里斯小镇的差距并不算大,可能唯一轮的上差距的也就只有那一个看上去崭新的一个看上去陈旧的房屋外檐以及那街边的路灯了。乌里斯小镇的路灯明显就要旧的多,甚至还能在那灯柱之上看到一层覆盖在表面的斑驳锈迹,而曙光镇不论是道路两侧的建筑外墙还是那每隔一段路就有的路灯看上去都是新新崭崭的,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些设施是一直有人在维护修缮的。 就是两个小镇的路灯采用的能源可能不大一样,蒸汽机在船舶上的实际应用陈逸墨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是在1807年,虽说副本内的情况可能和具体的历史不大一样,但就当下的以他的知识和经验来做的判断的话,现在他所在的曙光镇至少都是在十九世纪初往后了。 如果有电的话,那就要方便的多了。 陈逸墨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倒是放缓了不少。 从小镇的入口进入这座岛屿小镇,陈逸墨一边打量着道路两侧的建筑和那来往的路人一边在心底暗自思索着,这座人根本就谈不上稀少的城市,真的能轮的上的是没落的岛屿小镇吗?或者说就凭借那来往路人的衣着打扮,这些人看上去就根本不像是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人。 在沿着小镇的道路向前走了一段路后,陈逸墨一行人在一处分岔路口前停下了脚步。 左手边的分岔路口依旧是相对平缓的平地,而右手边的道路入口则能够明显的看到向上起伏的缓坡。 这要是在现代都市,在有网络的情况下,那么陈逸墨或许就不需要去抠脑袋接下来到底要往哪里走,毕竟有某某地图可以持续为他导航;但这并非是现代都市,手机的信号虽然是满格,但开个网页永远都会像是某个下载器那样卡在百分之九十九难以动弹。 简而言之,当下的解决方案就只剩下了一个。 “劳驾。” 陈逸墨向街边走了两步,面露笑容的拦住了一位慢悠悠的向前走着的戴着帽子的男人。 “嗯?”男人有些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在看到了陈逸墨那明显的东方面孔后,他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但很快的,他也就收起了那幅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有什么事情么?” “是……” “先说好,我不需要订购一些有的没得的东西。” 在陈逸墨刚刚开口的当儿,面前的男人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讲起了他的原则,这一场景莫名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出门时候被那些办卡的人纠缠上的画面,特别是那些健身房的办卡员工,属于是把推销能力拉满了,想要摆脱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三言两语了,还需要一定的身体素质,最好一边拒绝一边加快步子,直到能够快速拉开一段距离的程度是最好的。 “不会的。”陈逸墨摇了摇头,颇为理解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开口讲起了自己的目的,“我只是问问路罢了。” 在听到‘只是问路’两个字后,这位中年男人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甚至主动同陈逸墨攀谈了起来,“你们是别的地方来的吧?曙光镇其实并不算大,在市政厅的门外的等待区域能够拿到这座小镇的地图,是免费的,当然,你们也可以雇一个导游,他们通常也在市政厅的外沿,每当有陌生面孔去拿地图的时候,他们就会去招揽生意。” 面对这个男人突然的热情,陈逸墨一瞬间有点没缓过劲来,在停顿犹豫了足足十来秒后,他才开口把话题拽回了自己的这边,“抱歉,我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接替工作的。” “接替工作?”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陈逸墨,曙光镇里是没有东方人的,更没有东方人在这座小镇里谋生,唯一能谈得上和东方人有交集的或许也就只有那在市政厅的街道末尾的那位辛普森先生了,“你们是来找辛普森先生的?” 陈逸墨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想过对方会在自己仅仅只是给出了一个关键词的前提下能反应的这么快,“对。” “可辛普森先生他已经……”男人面色怪异了一下,“去世了。” “他,去世了?”陈逸墨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呆呆愣愣的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站在他身后密切观察着他的墨虞惜眼光深邃的看了他的侧脸一眼,他这演技是越来越逼真了,至少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她是真的会被唬住。 “是的,就在两天前,他的办公室里。”男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法医给出的解释是过劳后导致的猝死。” 陈逸墨脸上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来,他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像是调整情绪似得沉默了足足十秒才开口问道,“能劳烦您给我指个路么?” “辛普森先生的事务所就在这条路的尽头。”男人指了指位于陈逸墨右侧的那条道路,亦是向上的那条路,“市政厅也在这条路上。” “我冒昧的问一句。”男人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一脸黯淡之色的陈逸墨,“辛普森先生是您的……?” “他是我师傅的搭档。”陈逸墨低垂下了脑袋,语调不免有些失落和难受。 “原来是这样……”男人表示同情的也跟着低下了头,“这样吧,我带你们过去吧。” “方便么?”陈逸墨抬起头看向了男人,眼神中多出了一抹不愿意麻烦他人的犹豫。 “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更何况本来就顺路。”男人这样回答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迈开了向前的脚步。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番外:星星 那是一个阳光微微有些醉人的黄昏时分,时间正值下课吃饭的当儿。 人来人往,宿舍楼下。 陈逸墨看着面前神色淡淡但眼神中却是多出了了些局促不安的墨虞惜,没来由的有些一言难尽,这已经是墨虞惜这周来学校的第三天了,几乎每隔一天她就会来一次,而墨虞惜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似乎来得的确是有些太过勤快了些。 就好像曾经他的朋友跟他讲过的那件事情一样:我女朋友打碎了我很喜欢一个杯子,回家之后,她告诉了我这件事情,在听到的瞬间,我莫名其妙的就生出了一种由内而外的愤怒,这种怒火生出的格外莫名其妙,但在生出的刹那,我却又觉得是那样的理所应当,她打碎了我的东西,理应道歉,而就在我想要把那满腔的愤怒言语其表的时刻,她抬起眉看向了我,那双往昔总是活跃着活泼灵动的眼眸在这一刻满是惴惴不安,她的嘴唇不自觉的轻轻颤抖着,然后她垂下了头,语调很是失落,在讲出那句对不起的时候,没来由的,我的所有愤怒尽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风轻云淡后的哭笑不得,结果最终还变成了我去宽慰她没事的。 陈逸墨的那个朋友属于是比较早就脱离了校园生活走上社会打拼的那类人,所以很早就经历了社会的毒打,生活里遭遇的烦心事儿数不胜数,鸡毛蒜皮的琐碎亦是常常都有的事情。 在大家都有的休息日出来吃饭的时候,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的他总是会一口啤酒一口回忆的同他们讲起那琐碎生活里的鸡毛蒜皮,偶尔会骂一两句娘,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一点是他的压力真的很大。不仅仅要养活自己,还得为了以后做打算,每个月的收入不算低,但真正能用的却并不算多。 也是在这位朋友的身上,陈逸墨头一遭的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责任’与‘压力’二词。 “你……” “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太无聊了,所以就想过来看看你。” 话音落下,那就躲在离他俩不远处的公告栏后面的陈逸墨的室友们便尽都发出了怪异的带有搞事性质的“哦(升调)”声。 “好的,我知道了。” 陈逸墨只能点头,理由无他,他也不愿意去责怪墨虞惜些什么,别人压根也就没做错什么,与其说是给他带来了困扰,倒不如说是她的突然出现又让他的室友多了些调侃他的理由罢了。 论及根本,这压根就没什么。 在陈逸墨转过身冲着那在宿舍楼下告示栏后的室友们竖起了一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后他转过身来重新望向了墨虞惜。 墨虞惜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交汇。 在彼此对视沉默了足足有十秒后,是以陈逸墨那老套至极甚至引起了告示栏后室友们那刻意掩饰的闷笑声的发言打破了此刻的沉闷。 “吃过饭了吗?” 陈逸墨倒是并不在意身后室友们的闷笑声,他又不是当年那个高中时期的中二少年了,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搞一个劳什子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眸中流露出深邃而又略带忧伤的情绪,然后一扒拉额前的黑发讲出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的逼格十足的话来。 当时可能会觉得很帅,现在想起来如果那时候真那样做了,大概就真的是记忆中的黑历史,社会性死亡的名场面。 “没有。”墨虞惜摇了摇头,这周但凡她来学校,就都是没有吃晚饭过来的,拿她自己的话来讲,她是觉得学校里的食堂味道还不错,所以想多尝尝。 但实际上真正的理由大概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饭的味道其实并非那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和谁吃饭,也就是陪着自己吃饭的那个人是谁。 “那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学校附近?”陈逸墨把选择权交给了墨虞惜,也算是得益于墨虞惜吧,在她搬到他们家旁边后,自家老妈给自己的生活费就上涨了一大截,从原来的普通大学生中的‘小康’阶层一下子飞跃到了‘富裕’这个水准。 至于为什么涨生活费,王珂也没有明说,只是隐晦的提了两句有事没事儿带着人墨虞惜多在嘉州逛逛,别到了周六周末就闷着脑壳在家里睡大觉。 阵阵带着些许热意的风迎面而来,墨虞惜那披散在身后的黑发被吹的微微扬起。 “我都可以。”墨虞惜把那耳畔的黑发撩至耳后,然后顿了顿,继续说道,“硬要选的话,学校附近吧,我记得之前你说过的那家冒菜还挺不错的,我们今天就去那里尝尝?” “那就去那里。”陈逸墨点点头,拿出手机点进了自家室友们都在的那个群,发了条消息‘你们自己吃饭吧,哥们今天得出去吃饭了。’,很快的,他就得到了自家室友的亲切回应,而由于内容太过亲切,这里就不具体写出来了。 在得到了陈逸墨肯定的回答后,墨虞惜微微垂下眼眉,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手腕上,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了手牵住了他的手。 此刻正值下课后的大学晚饭时间,在他们旁边的道路上有许多并肩着走向食堂的学生,墨虞惜大胆的举动倒是让这些擦肩而过的大学生们纷纷为之侧目,在这个不那么浪漫的时代,像是这样由女生主动的大胆动作还是很惹人瞩目的。 如果只是情侣间的亲吻,那或许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像是这样有些害羞但还是很坚定的牵手,却是能牢牢地抓住旁人的视线——前提是他们注意到了。 在感受到牵着自己手的那只小手微凉的温度后,陈逸墨脸色也跟着微微不自然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视线闪躲了一瞬,但很快的,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也就跟着反客为主的看向了同样移开了视线,眼神有些飘忽的墨虞惜。 “现在人多,我路痴,我怕我走丢了。” 她脸红着,低声嘟囔着解释了一句。 * 吃过晚饭后,散着步当成饭后消食的两人回到了大学里,也不知道是跟着谁的脚步,在两个人回过神来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运动场内。 两人对视了一眼。 要绕着操场消消食,还是坐到跑道内的草坪上? 先消消食吧。 在用视线交换了意见后,是以并肩的两人开始了今晚的操场之行。 一个大学的晚上最热闹的地方是哪儿?答案是操场。 每当夜晚降临,除开期末考试前一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当操场的一半空间没入夜色之中,另一半空间被那灯光与月色占据的时候,学校的操场便会迎来一天中最为热闹的时刻。 自律的男生女生们会乘着这个夜色深邃的当儿跑起步来,锻炼自己的身体,谈情说爱的情侣们则会手牵着手,并肩漫步在跑道的外侧或是蹲坐在草坪之中,小声的互诉着衷肠。 曾经的陈逸墨也属于是自律的男生中的一员,不过后来他把跑步的时间改到了早上,晚上也就顺理成章的被室友们拽着出门散步去了。 “你们学校的操场还真是热闹。” 在侧过身让了一下从身旁跑着步而过的女生后,墨虞惜看着对方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开口讲了这么一句。 “岂止是热闹,简直就是吵闹。”陈逸墨摇了摇头,牵起了墨虞惜的手,把她往塑胶跑道的外侧带了两步,然后自己和她换了个位置,让她走在相对不需要刻意去让别人的贴近铁丝网的那头,自己走在需要注意那跑过来的学生们的内侧,而在做完这一切后,他也就轻轻的松开了那有些冰凉凉的小手。 “你是没见过之前我们学校的音乐社团组织在操场开小型演唱会的时候,现场可以说是嗨的不行,也有在这种时候继续跑步的哥们姐们,但草坪那一块儿尽都被听歌的学生们占据了,不出意料的,大家玩的都挺开心的。” “你也在场吗?”墨虞惜好好地把刚才陈逸墨松开自己手时候的小小失落掩饰了起来,侧过眼眉看向了他那恰好在暖色调灯光之下的脸庞,没有任何道理的,她觉得这时候的他平添了一种很是吸引人的气质。 “我也在场。”陈逸墨点了点头,“不过那天我们并没有久留,我和寝室的哥们们看了一会儿也就出学校的大门去散步了。比对起他们的歌声,想来还是散步更适合我们一些。” “我想也是这样。”墨虞惜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身前,然后不动声色的朝着陈逸墨贴近了一些,“你的性子,不是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人。”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们觉得快乐,我只觉得吵闹?”陈逸墨下意识地试探着接上了这么一句话。 “这还没到点呢,你就要开抑了吗?”墨虞惜无奈的看了陈逸墨一眼,在犹豫了一下后,也配合着他接上了这话的下半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草(一种植物)。 “看样子你也学会了。” “嗯哼。” “哦,对了。”墨虞惜忽然放缓了脚步,在侧过头看了看那些跑步的人距离他们尚且还有一段距离后,她牵住了陈逸墨的手,然后领着他走到了操场中,接着在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合适的位置后,他们在草坪上坐了下来,“我一直有件事情没有问过你。” “什么事情?” “你先前的情人节是怎么过的?”坐在草坪上的墨虞惜双手环抱着双腿,脑袋侧靠在膝盖上,那一头柔顺的黑发洒落在了她的腿边,而那双灵动清亮的眼眸则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 “情人节?”陈逸墨表情怪异了一瞬,随即伸出手揉了揉额前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被各式各样的朋友拽出去硬生生的吃别人的狗粮。” “拿他们的说法,他们就要在情人节这天直面狗粮,看一看这些情侣们有多恩爱,这样他们就知道分手之后有多痛苦。”陈逸墨有些唏嘘,“他们管这叫做提前的适应性训练。” 噗嗤。 墨虞惜捂住了嘴巴,不过显然她还是没能忍得住,笑声漏出来了一些。 回望着她的笑颜,陈逸墨本能的看楞了一瞬。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最近觉得她的笑容越来越多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淡也渐渐在随之消融,只留下了那柔软的表情。 “想笑就笑吧,这也没什么。”回过神来的陈逸墨耸了耸肩,双腿伸直在草地上,然后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躺在了草坪上面,“但实际上他们在后面都找到了女朋友,不过有的还在谈,有的已经分手了,当然,也有个例,那是唯一的一个,那就是之前那位‘你喜不喜欢吃饭’的淳朴哥们,他实在是太纯粹了,这个确实没办法。” “那你呢?”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那双清泓流淌着的眼睛里闪烁着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莫名醉人的情绪。 氛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醺了起来。 “我?”陈逸墨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和自己那些朋友的交流,“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其实很多时候看上去外向的人实际上都挺孤独的。”他顿了顿,“他们或许只是看上去外向而已,但实际上在私底下的时候,他们一个比一个沉默寡言。” 在孤独中,孤独者将自己吃的一干二净,而在群体中,他被吃的一干二净。 “那你也是吗?” 墨虞惜的眼睛里多了些心疼。 “我?”陈逸墨微微一笑,看向了那皎洁的月亮,以及那许久为层露面的星星们,像是答非所问又像是在暗喻着什么,他这样说道,“我经常一个人看星星。” “那……”墨虞惜抬起了头,也学着陈逸墨的模样躺在了草坪上,她语调温柔,“以后我会陪着你一起看星星的。” 话音落下,陈逸墨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侧过眉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墨虞惜,又瞬间收回了视线。 而在那无边的缠绵悱恻的夜色之中,她的手却已经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在微凉的触感之中,某些情绪阵阵荡开带起阵阵涟漪。 第5章:管家 曙光镇的修缮和维护工作做得远比陈逸墨最开始所想象的还要更好,至少从小镇的分岔路口一直沿着他们所走的这条路步行了约五分钟后街道还是一样的干净,临街建筑外墙亦是一样的整洁,由小窥大,不难看出这座小镇的镇长与镇民们在这方面下的功夫。就是这座小镇的天气一直都是那样的灰蒙蒙的,哪怕有阳光照射大地,也只会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的就会被那像是一直在监察着这座小镇的并不怎么喧嚣的风儿吹拂着厚实的云层遮住那自上而下从云层缝隙中照射至地面的天光。 “辛普森先生是一位很和善的人,从他来到这座小镇开始,他的名声就一直不差。”走在陈逸墨三人前面带着路的男人回忆着曾经的他所知道的过往,眼中多出了些对天命无常的感慨与痛惜,“哦,抱歉,请原谅我的用词不当,严格意义上来讲,辛普森先生的名声一直很好,他常常会义务的去帮助那些因为天灾或是人祸而无家可归的人们,为他们提供暂时的食宿,也会动用自己的关系去尽可能地替他们介绍工作。” “在曙光镇的镇中心,被他帮助过的人就不下于数十个。”男人叹息了一声,“当时辛普森先生提起要开侦探事务所的时候,也是这些被他帮助过的人们替他去无偿宣传帮他介绍委托人的。” “他是一个很善良同时也很有原则与底线的人,他不会去做那些违背自己底线的事情,但也因为这一点,直接导致了他和曙光镇的某些新贵族们不对付,但所幸的是女伯爵很欣赏也很喜欢他,那些想找茬的贵族也就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们一直都憋着鼓劲儿在等着辛普森先生倒霉。”男人絮絮叨叨的讲述着,他的眉头紧皱着,就好像要把那郁积在胸口里的无尽烦闷一股脑儿通过这样的方式倾泻出来似的,“镇上的但凡有良知的居民都晓得,只要女伯爵在曙光镇一天,辛普森先生就不会有问题。可谁想得到呢?一个总是帮助他人的好人却最终被人这样……” 男人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显然,他多说的话让他失言了,不过他倒也没有就此尴尬的沉默下来,而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继续开口说道,“因为操劳过度倒在工作台前。”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当今的世道吧,好人命不长,坏人活千年。” 陈逸墨没有搭腔,只是沉闷的看着男人的背影,步履沉重的迈出着每一步,尽可能的饰演好当前角色该有的状态。 而走在他身旁的墨虞惜与段思雨则保持着如刚开始那般的沉默,她们心里都有数,论及演戏,她们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显然还没有读熟记牢,要在这种时候刻意去表演的话,很有可能以生硬的演技打破当下的状况,所以索性也就摆明了沉默到底,以沉默来当作最好的回答,特别是墨虞惜,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我冷着张脸低下头,什么事情都会显得极其自然,这样的状态、表情简直就是完美的润滑剂,怎样去解释都可以。 越是朝着辛普森侦探事务所前进,陈逸墨就越是能够感觉到这座小镇对于建设上的用心,没有那种因为自身豪奢而刻意盖的很大很宽敞一眼就能辨认出乃至于破坏了整条街道和谐的房屋,临街的所有建筑房屋大抵都是同样的高度,或许会有偶尔那么几个稍微高一些,但那个高度也并非是不可容许的一样看上去就觉得别扭的慌的程度,属于是肉眼能够接受的平均值。 阴瑟的风微微拂过,陈逸墨跟着放缓了脚步。 街道的另一侧是紧挨着类似于公园之类的的公共建筑的,道路与公园之间由那种标准的带尖刺的栏杆相阻隔,而当风穿过这座小镇的时候,那栏杆内的与这里的天气显得格格不入的茂盛绿色植物便会被吹的飒飒作响,树的叶片之间碰撞飞舞。 莫名的,陈逸墨觉得这里有点阴冷。 此刻还是白昼,要是换在晚上,一个人走在这种颇有中世纪感觉的街道上,看着那摇晃闪烁着的煤油路灯,再听到那阴冷的夜风拂过耳畔,带起阵阵令人鸡皮疙瘩冒起的凉意,这样的感觉简直就是亲身体验一次恐怖片的现场。 如果这种时候前情提要再来一个经典的有关于这个小镇的鬼故事的话,那么这将会是一场挑战神经的绝杀。 煤油路灯的灯火摇曳,怪声频频从公园内发出,叶片之间相碰撞的沙沙声,以及那不断掠过耳畔的冷风,足以构成推动着人神经紧绷的环境。 “辛普森先生的事务所就在前面了。” 忽然,走在前面约有两个身位的男人放缓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陈逸墨。 在被男人看了足足两三秒后,陈逸墨才像是深陷入悲伤之中的人儿那般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他抬起头,眼神中多了些迷惘,在犹豫了一下后,他低下头脸上多出了一些歉意,“抱歉,我刚才走神了,你能再说一遍么?” 男人点了点头,有些同情的看了陈逸墨一眼,接着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辛普森先生的事务所就在前面了,在我们视线所能看到的尽头,那处外面有着长椅的黑色建筑就是了。” 言罢,男人伸出手指了指向了道路的远方,在他所指着的位置处,果不其然的有着一幢黑色的与周围建筑有着明显区别的房屋。 “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也没剩下多少距离了。”男人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陈逸墨,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有着透明橱窗的挂着各式衣物的裁缝店,“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已经到了。” 陈逸墨点了点头,然后垂下眼眉相当诚恳的再一次道了声谢。 男人微微颔首,脱下了帽子,也跟着躬下身体,“代我向辛普森先生的管家查理斯问好。” “好的。” 在对话结束后,男人转过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走进了这家裁缝店,只是在他拉开门的当儿,门口的铃铛传出叮铃声的刹那,他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来,像是不放心的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来这里找我,我的名字是亨利,安德森·亨利。” “感谢您的善良,亨利先生。” 陈逸墨也跟着点头致意。 在交换了一个对视后,这次亨利没有再停留,裁缝店的门也随之响起了被打开后又合上的声音。 三人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段距离,在彻底离开了裁缝店的所能看到的视野范围后,墨虞惜和段思雨加快了脚步跟到了陈逸墨的身侧。 是以墨虞惜压低声音开口提起了她的想法,“这位亨利先生,我总觉得他似乎有着什么难以言说的目的,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仇视着辛普森先生的那些贵族身上带,甚至讲了很多扇动情绪的话,包括那言多必失的说漏嘴,我感觉他故意的可能性更大些,就好像……他希望我们这远道而来的新人在没有接触到小镇的其他人之前,就对那些贵族产生名为憎恨的情绪。” “这很难让人去信服他的理由是正当的。”墨虞惜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个人认为他的动机不纯,更像是看热闹人的打算借刀杀人。”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但对于这位亨利先生的立场和成分,我暂时保持不予评价的立场,我们这才刚到,还不明白曙光镇的居民构成,如果这些居民真的如亨利所说的那样好的话,那可能就又是另外一个选择项了。” “那些贵族老爷们老是拖我们的后腿,不用担心,我会摆平他们的,你们安心破案就行了?”段思雨眨了眨眼,讲出了让陈逸墨dna莫名动了起来的话。 几乎想也没想的,陈逸墨就跟着接上了下一句他们经常会调侃的话,“你放心,我能一拖十九。” 两人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尴尬,只是刚才那严肃至极的氛围基本上也就说拜拜了。 “咳咳!” 墨虞惜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开始偏离的话题强行的拽回到了刚才的原点,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朝着陈逸墨的身旁靠近了些,把两个人的关系以距离的拉近的实际行动来做出表达。 段思雨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些什么,仍旧乐呵呵的恍若未闻的模样。 “抛开这些不谈,还有一件事情我是挺在意的。”陈逸墨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视线落在了段思雨的脸上,她肯定是要比他要懂这方面的,“如果人没有影子的话,那是否也就意味着他并非是人类,而只是类人型的生物?” “你是想说可能是吸血鬼,或者伪装者?” “嗯,对。”陈逸墨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诧异的看了段思雨一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吸血鬼?”段思雨有些没搞懂情况的看了陈逸墨一眼,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复述了一遍。 “不,下一个关键词。” “伪装者。” “嗯,对,就是这个。” 陈逸墨点了点头,“你该不会要跟我讲,你和莫良以及阿念在的那个世界,真有伪装者啊?” “对啊,真有伪装者,还和你玩的那游戏的背景故事基本一致,包括那个世界的大体情况也都是相似的,可能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神格拳传男不传女这个问题上了。”段思雨耸了耸肩,伸出手在陈逸墨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陈逸墨倒是没有搭理段思雨的打趣表情,反倒是一脸怪异的继续问道,“你的下一句话是不是你们世界还有使徒?还有各类的神明,乃至于使徒里还有一个会喷火的龟龟。” “这个倒是没有。”段思雨摇了摇头,一脸‘你在想什么的’表情,“你难不成还真想切实体验一次攻坚一次安徒恩啊?” “大可不必,没有复活币去打安徒恩?”陈逸墨摇了摇头,“哪怕机制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其他人呢,都不是熟练工,那上去不就是白给啊。” “哼哼。”段思雨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她话锋一转,“不过有死亡冰柱有人给你兜底的话,那还是想尝试一下的吧。” “那肯定啊。”陈逸墨相当诚实的点了点头。 有人给兜底的话,那不得试一次? “那你可能得失望了。”段思雨双手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她耸了耸肩,“没有安徒恩,更没有使徒,也没有你想象的大大大的二姐,更不存在你的老婆赛丽亚。” 陈逸墨摇了摇头,并不失望的捧读着附和了一句,“那太可惜了。” 对于陈逸墨和段思雨在关于游戏上的交流墨虞惜自认是插不上嘴的,她也没打算去插嘴,只是安静的竖起耳朵听着,然后视线落在了那幢黑色的建筑上。 仿佛是提前知晓了有人会远道而来似得,那幢黑色建筑的大门‘嘎吱’一声的打开了,一位身着合身黑色西服的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出来,几乎不需要判断,这位应该就是亨利口中的辛普森先生的管家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位老管家与其说是老人,倒不如更像是处在中年与老年交界处的年岁,他虽然看上去的确有些年纪了,但那仅仅是从那张满是岁月沟壑与皱纹密布的脸上而言,他的腰背并不岣嵝,甚至还挺得笔直,那双蓝色的眼眸也丝毫没有浑浊的意思,甚至还闪烁着流动的精芒,虽说他的看上去并不强壮,可就这个精神头来看,他的身体是绝对不会差的,可能抛开那面容外唯一让墨虞惜觉得他有些出老相的地方就在他那有些落寞的神情。 ——特别是在他看向了他们三人的时候,他脸上那沟壑之中的落寞与追忆几乎是藏不住的。 待到他们走近了些后,这位管家微微躬下身子,相当诚恳的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谢意。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第6章:教廷长椅上躺着的是 陈逸墨对管家一词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他所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里。在美剧、英剧里的管家,大都是相当全能的那类人物,这些经历了人生风雨的管家们似乎总有着被生活磨练出的用不完的技能,每每当主角们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们总能给出关键性的奇招或是线索。特别是诺兰的《蝙蝠侠》三部曲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虽然电影总篇中给他刻画的戏份谈不上特别特别多,但却非常好的勾勒刻画出这一人物的形象,属于是在陈逸墨的心里留下了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后,在其它电影或是影视作品中看到类似于管家式的人物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把这些管家与阿尔弗雷德做一个比较对比。 这算是好事,也谈得上是坏事。毕竟有句老话讲的就很好,凡事就怕比较,原本还不错的事物,在和更好的比较之后,可能它本身的不错也就会变得‘平平无奇’,哪怕它确确实实是不赖的。 而回到原题,面前的这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与他印象里的那位阿尔弗雷德有着七成的相似。 所以,当陈逸墨看到面前微微躬身的辛普森的管家时,不由得愣了愣神。 甚至直到这位头发花白的管家直起腰来看向他的当儿,他还在愣神。所幸的是墨虞惜的反应很快,在面前这位管家露出有些疑惑地神色的当儿,她当机立断的伸出手轻轻在陈逸墨的身后拍了拍,把他拽回了现实。 在反应过来后,陈逸墨略带歉意的看了管家一眼,“抱歉,一时间走神了。” 这位头发花白的管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这并不碍事,陈先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陈逸墨略微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管家,这惊讶倒也不全是装的,属于是一半的一半吧。幕后人每次副本但凡安排了身份,这个身份都是严丝合缝的,属于是会在他们来到这个副本的同时,这个身份就被写进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里,简单来讲,在这些副本里的npc或者说原住民的眼里,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他们就是本地的土著,只不过和他们交集谈不上深罢了。 “是的。”管家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您的名字我经常提老爷提起,在老爷私底下同我闲谈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搭档的运气是真的挺不错的,能收到极为有天赋且心性也极好的弟子。” “在讲这些事情的时候,老爷最常提到的名字就是关于您的。”管家给予了陈逸墨一个带着鼓励与认可之意的眼神,“老爷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等到哪天他不想再当侦探了,就把侦探事务所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说到这里,管家脸上的神色还是控制不住的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很快的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不过老爷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吧,最后一次与搭档的信件来往后就会成为再也不见的永别。”管家深吸了口气,没来由的生出了些感时伤怀的情绪,他别过视线,情绪一下子翻涌了起来,“抱歉。” 陈逸墨并没有在这种时候多说些什么话,只是相当体谅这位老管家的移开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模样。 而站在他身侧的墨虞惜与段思雨亦是一样。 可能人在对往昔重要的人的追忆并非是在那个人离开时候哭的撕心裂肺,更有可能的是在那个人离开的时候面无表情,只是那一刻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然后在悲伤的讲不出话来也流不出泪的情况下,告诉自己要学会接受,学会看清现实然后继续往前走,事实上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把一切都放下了、忘掉了的时候,在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习惯性的动作、那句习惯性的话之后,突如其来涌上的落寞便会如潮水一般吞没意识,巨大的悲寂一涌而上,那抑制了许久的眼泪才会忍都忍不住决堤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忘记,只是在那个时候逞强着把情绪克制住了而已。 而想来面前的这位老管家也是一样。 陈逸墨并不了解贵族们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但他知道的是大多数的、长时间服务于一个家族、一个人的管家与那个人之间的感情绝对是不差的。而与其说是管家,倒不如更像是两个互相扶持着的亲近的朋友。 这样的情绪失控仅仅只持续了短暂的十秒,就在陈逸墨都做好了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眶微红眼泪决堤的心理建设的时候,这位老管家硬是把自己的情绪硬生生的调整了过来,除去那微红的眼眶外,他脸上的表情又回到了刚才那般的自然。 在吐出了两口浊气之后,调整好情绪的管家看向了面前的三人,微微低下眼眉,声音放的很轻,“抱歉,我不该失态的。” “我能够理解。”陈逸墨看了一眼墨虞惜又看了一眼段思雨,然后又补上了一句,“我们也都能够理解。” “谢谢你们的宽容。” 在讲完这局后,这位老管家让开了身体,躬身,然后伸出了右手,左手放在胸前,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请”的姿态,“老爷在离世前吩咐过,若是有一天他死于非命,那么这间侦探事务所连同着他剩下的遗产都将交由他的搭档,就是你们的师傅处理,而根据此前老爷与搭档来往的信件,这间侦探事务所现在是归你们所有了。” 陈逸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与身旁的墨虞惜对视了一眼,后者给了他一个不要着急,慢慢来的眼神,他眨了眨眼,表示了解了。 “我们继续这样待在大街上也不大好,还是进去以后慢慢说吧。”陈逸墨这样说着,向前一步扶起了老管家,然后笑着对他说道,“这种礼节性的动作差不多就可以了,没必要一定搞的这么正式,接下来,还得请您带一带路。” 老管家深深地看了陈逸墨一眼,也没有坚持,只是点了点头。 * 随着侦探事务所大门的关上,一行人这才走进了这次副本之旅的任务起始地。 根据短信上的提示,这一次的任务得是接手了侦探事务所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了。 在心底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后,陈逸墨一边在老管家的带领下向侦探事务所内走去一边好奇的打量起了这幢和周围建筑都不怎么合拍的房屋的内里。 侦探事务所的内部装潢倒是并不显得奢华,相反,显得很是简约,家具上没有很刻意的花纹,一眼就能看出是以实用为主的器物,而地上也并没有铺上那厚实的绒毯,而只是铺着一层并不亮眼的地毯罢了。 可能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这幢房子并不显得暗,甚至在天气这样灰蒙蒙的情况下还谈得上亮堂。 “老爷的私人办公室在二楼,会客厅在一楼,就是我们现在要先去的地方。”管家说着,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抱歉,陈先生,我们是先去办公室,还是先去会客厅?” 陈逸墨愣了一下,心说这位管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按照您的想法来吧。”他这样回答道。 “那,我们就先去会客厅看看吧。” “哦,对了。”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有些尴尬的看了身后的墨虞惜与段思雨一眼,然后厚着脸皮向这位管家开口问道,“老先生,我们还不清楚您的名字呢。” 前面带着路的管家步子微微一滞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看向了陈逸墨,然后开口自我介绍道,“威尔·布鲁克。” “那……威尔先生?”陈逸墨看向了管家。 “威尔,就可以了。”管家纠正道,“先生。” “好的。”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耽搁他们太多的时间,在经过了两间关着门的房间后,威尔领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处相当宽敞明亮采光度相当好的房间。 房间里的装潢与外侧的装潢倒是有些不同,整体布局是以那种中世纪的书房布局来的,像是会客沙发这类的物件也从以实用为主变得相对要和美观沾上边了些。 在这个问题上陈逸墨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是侦探事务所嘛,这接受委托、谈委托的地方总归得看上去正式些,也就是至少看上去要像是那么回事儿,否则的话纯粹以实用为主,在这个特定的时代背景下,可能在事务所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会过的异常艰难。 整个会客厅约有四十个平方左右,除去那用于标准谈论事情的茶几、沙发外,还有一张距离茶几与沙发有着一段距离的办公桌与实木的椅子,在椅子后面没有其他的装潢,有的只是那从地面高至天花板的抵满了房间宽度的大型书柜,书柜里摆放的也大都是与侦探工作相关的工作书籍。 陈逸墨扫视了室内一遍,然后收回了视线在管家的示意下坐到了茶几旁的柔软沙发上。 陈逸墨和墨虞惜坐在了一起,而段思雨则一个人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倒也不是赌气,而是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跟人一起坐,更习惯一个人坐着。 感受着这标准的欧式沙发,陈逸墨没来由的生出了些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他伸出手轻轻的搭在了沙发上,在摩挲了两下后,悠悠的叹了口气。 “请稍等片刻,我去泡一壶茶,很快就回来。” 在微微躬身后,管家便快步离开了会客厅。 在管家离开后,陈逸墨这才开口把刚才没忍得住讲的话说了出来,“这沙发说句实在话……最开始我家里用的也是这种类型的沙发,然后随着我年龄的长大,再加上沙发本身的问题,最终我妈她还是把这种欧式风格不耐脏的沙发换成了现代简约风格的沙发,现在坐着的这种沙发,再加上那触碰着几乎一致的手感,说句实在话,如果是忽略周遭的一切的话,那我差点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曾经来着。”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一眼,没有搭腔。 倒也不是她不想搭腔,而是一时间她没有找到合适的话来接上他此刻的言语。 “教廷里是没有沙发的,放置在公共区域的也就是长椅,质量特别好的那种,你靠在上面只会觉得这质量太稳重了。”段思雨极为大大咧咧的靠在了单人沙发的椅背上,在陈逸墨的视线中,她自然的抬起手伸了个懒腰,身材的曲线虽然有着风衣的遮盖,但在这一刻也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在舒服的撑唤了一声后,她这才继续说道,“那样的长椅如果是坐着的话倒也还没什么,毕竟有靠背,可要长时间的坐着或者说想要躺在上面小憩一会儿的话,那就太硬了,像是沙发之类的软和物件只能摆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说单人宿舍里。” “嗯……等等,你说在教廷里的长椅上躺着小憩一会儿?”陈逸墨敏锐的捕捉到了段思雨话里的关键词,他有些微妙的看了一眼段思雨,“你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段思雨白了陈逸墨一眼,“你不会认为你口中的阿念和莫良没那样做过吧?特别是莫良,看上去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每天下午的一点必定会在教廷的内部,大多数不会经过的那个长椅上躺下小憩,为此,他甚至还在那附近藏了一个类似于枕头的靠垫。” “……” 陈逸墨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对群友们的印象得更新一下了。 不,应该说,他对群员们不该抱有太大的期待。 那帮子人属实就没有一个正经的。 以他对莫良的印象来看,对方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以他在教廷里的地位来看,他做出这样一旦被人发现就会相当丢人的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去做的。 但能在他那个群里的,大都不是一般人。 “那你呢?” 在陈逸墨缓过劲来后,他看向了段思雨。 “我?”段思雨指了指自己,“我的房间就在教廷内部啊,有沙发和床躺着,我为什么要去长椅上躺着呢?” 陈逸墨哑然。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第7章:所谓教廷,那肯定是得包吃包住的! “那也就是说,莫良和阿念都没有住在教廷里咯?” 回过神来的陈逸墨立刻就明白了个中的意思,闲聊般的继续话茬接了下来。 虽说了解一个人最快的方法是实际去和对方接触,但就当前的实际情况来看,要想和阿念碰上面,那可能得是后面的副本的事情了。而既然没办法满足最快的捷径基础条件,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别的相对方便的办法了,就比如现在所用的——从他同事的口中了解到他在工作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莫良没有,阿念是的。” 段思雨给出了简明扼要的答复。 “那……”陈逸墨有些犹豫,看向段思雨的眼神中也跟着沾染上了名为踌躇的情绪。 “你想问什么就问,搁这儿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说着这样爽利发言的话的段思雨却已经深陷进了单人沙发的陷阱里,她双手搭在单人沙发的靠手两侧,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沙发之中一副无法自拔的模样。 如果不管她的话,是不是再过一会儿她就会从固态转变成液态了?属于是和单人沙发融为一体了,怎么拽都拽不起来的那种。 陈逸墨在心底这样暗搓搓的想着,嘴上讲的却是和这幅场景无关的刚才的话题,“我刚才有点想问的是——教廷还可以坐班?” “……” “……” “……” 话音落下,在场的三个人兀的沉默了下来。 陈逸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又补上了一句话,不过这次,他的语调明显就没刚才那般的底气十足了,“在我的印象里,这种工作应该是吃住都在教廷里才是。” “你……”段思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陈逸墨,在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之后,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笑了出来,“你这脑回路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了。” “……” 陈逸墨自知理亏,没有搭腔,只是装作没听到的模样移开了视线,讪笑了两声。 “教廷不仅包吃包住,还包分配房子。”段思雨看向了陈逸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嘛?” “没有。”陈逸墨摇了摇头。 “切。”段思雨白了他一眼,然后意兴阑珊的收回了视线,“不过你这样的想法也算是比较真实的想法了,当初莫良就是失业后抱着教廷包吃包住的心思来的。本来他只是打算每天打个卡准时上下班的,但万万没想到打卡打着打着他好像职位就越来越高了。” “属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那类了。”段思雨耸了耸肩,看向了陈逸墨,“当然,这些只是打趣的话罢了。” “如果你真信了的话……”段思雨的眼神中多出了些关爱小朋友的意思,她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完,只是非常应付的干笑了两声。 陈逸墨表情微妙,并没有接上话茬。 这种时候,保持沉默就好了。 段思雨倒是没有要继续在这个话茬上停留的意思,她话锋一转,重新躺倒在了沙发上,视线抬起重新看向那有些陌生的镌刻着妖异曼陀罗图案的天花板,“再说说阿念,他和莫良倒是不太一样,莫良属于是半路才开始学习的,而阿念则属于是根正苗红的那类。阿念加入教廷倒是属于合情合理的事情。” “那你呢?” 这话并非是陈逸墨问出来的,而是墨虞惜问出来的。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逸墨就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向了墨虞惜,后者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与他对视,而是视线不带偏移的一直凝望着段思雨。 “我?”段思雨倒是没有在意墨虞惜的视线,她微微垂下头来,那与眼瞳颜色一致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和阿念一样,都是教廷内的家庭诞生的孩子。” “这样么。”墨虞惜喃喃自语着,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 而就在陈逸墨打算继续把自己那些问题问完的时候,管家威尔已经端着茶具和茶壶站到了会客厅的门口,他并没有冒昧的打断三人,而是先用一只手把托盘端住,空下来的那只手再轻轻的去敲了敲房门,传出了阵阵闷厚的砰砰声。 看着威尔的脸庞,陈逸墨的话咽进了喉咙里,虽说他大概感觉得出来,威尔对他们的对话只会安静的听着,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甚至于他并不会在意他们在聊的那些事情,但他还是觉得在这种时候,既然已经被打断了,那就说明这还不是时候,要问的话,机会一大把,也不差这一会儿,更何况段思雨又不会跑,在副本通关之前,这位和他在游戏里并肩作战的时间最长的群友都会待在他们的身边。 威尔有些歉意的朝着陈逸墨递了个眼神,但陈逸墨并未责怪他,而只是冲着他招了招手。 闲聊可以放到后面,当下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情况。 “抱歉,我似乎打扰到了你们。” 这位老管家走近后放下茶具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致歉。 “这没什么,只是在闲聊而已。”陈逸墨摇了摇头,“别在意。” “不,这是我的失职。”威尔摇了摇头,把茶具放到了他们三人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替三人倒好了茶水。 听着威尔这样的话,陈逸墨侧过头与身旁的墨虞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的无奈被对方一览无遗。 是以段思雨轻轻的咳嗽声为岔开话题的伊始,她极为客气的开口问道,“威尔先生,能够请你同我们讲一讲关于辛普森先生的事情么?” “老爷的事情么?”威尔的眼中的情绪又有了一些翻滚的意味,他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在深呼吸两次调整了情绪后又点了点头,“可以,小姐你想知道些什么?” “很多,譬如说他的习惯、他的处事风格、他的事务所曾经接到过的委托,以及他在完成这些委托的时候,雇主们的想法、态度以及事后对他的评价,当然,这些不需要全都细无巨细的全都讲出来,讲你认为重要的就行了。”段思雨与管家威尔对视着,刚才同陈逸墨的打趣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认真之色,她顿了顿,“这样,我们才能做一个最基础的初期判断。” 在讲这番话的时候,陈逸墨看的很清楚,此刻的段思雨的语气语调以及那透露出的认真劲儿丝毫不是带有玩笑意味的,而是确确实实的很认真的在做着这件事情。 “老爷在接受委托之前都有一个必要的习惯,他会同委托人在二楼的办公室聊大约半个小时,聊得内容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根据一些只言片语,我推测老爷和委托人之间聊得大概是关于委托的理由、缘由。”威尔一边说着,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眸中掠过了阵阵回忆之色,“但实际上,这样的询问在业界内是不被允许的。” “那么辛普森先生知道这点吗?”陈逸墨看向了这位老管家。 “他知道。”威尔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老爷的这一做法,直接导致了很多委托人选择换一家侦探事务所,而后,老爷也开始学着慢慢接受这一情况,开始选择性的不再去问那些问题,在必要的时候选择装聋作哑。” “但是,在碰上那些看上去就很有问题的委托的时候,他还是会去问缘由,假若对方不肯说的话,他宁愿不接这个委托。”威尔的表情中多出了些无奈。 自家老爷在这行上有着他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在部分委托人的口中是相当不好的那类,当然,也有部分委托人觉得他办事负责认真且高效,换而言之,欣赏他的人多,讨厌他的人也不少。 “其实在这一行里,不多问,只接委托才是正确的做法。”陈逸墨叹了口气,心说这位辛普森先生突然离世铁定不是因为伏案工作过度而猝死的,绝对是因为牵扯进了什么利益圈子中被人下了黑手,而至于为什么当地的警察没有追查下去,这就又是另外一个疑点了,当然,要是在这个时间线里这里没有警察这一职业的的话,那么这些案件由政府统一管辖进行处理的话,会有这样的结果也就不意外了,反倒会跟着让目标缩小。 “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充分,严格意义上来讲是越危险的事情。”陈逸墨顿了顿,多了些感慨,“知道的越多,想要脱身也就越难。” 特别是对侦探这样总会涉及到各式各样的问题,知晓一些不该知晓的隐私的职业就更是如此,只是简单的委托倒也没有太多的问题,但一旦涉及到“感情”“利益”两个字的委托,就会不可避免的复杂起来,届时牵扯到的就不仅仅是当事人双方的问题,还会跟负责这项委托的侦探有着绕不开的关系。 简单来讲:你只要参与了,就会被不可避免的牵扯进去。 遇到一些明事理的人,会专门把这点拧出来,告诉另外一个当事人,这件事与侦探无关,遇到一些可能有些上头了的人,那就不是简简单单能够解决的问题了。这项职业是伴随着相当的风险的,别说是在这个他尚且不明确具体时间点的副本里了,就在现代社会的嘉州,他都见过不少类似的私家侦探挨打或是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的事情。这也算是要做这个职业所必须付出和舍弃的一些东西吧。 当然,他并没有这个资格去论及双方的对错——因为他不是当事人,他不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威尔有些怔怔的看了陈逸墨一眼,在沉默了大约两秒后,他才又继续开口说道,“老爷接受的委托一部分是隶属于私人的,和常规的侦探事务所接受的委托并无不同,也有一部分是源自于当地政府的。” “当地政府的?”陈逸墨咀嚼着个中的意思,“是政府处理不了的民生问题交由他解决,还是政府内部的派系斗争问题外包给他解决?”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他真的就要怀疑一下那派系斗争人的脑子了,把这种事情外包给一个侦探做,属于是纯纯的犯蠢。 “是民生问题,例如一些不可开交的矛盾的线索和证据,都是交由老爷搜集的。”威尔摇了摇头,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老爷是不会参与进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的,他是没有这个兴趣的。” “那么……”陈逸墨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拍了拍裤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能带我们去二楼的办公室里看一看么?也算是提前熟悉工作环境了。” 威尔愣了愣神,在回过神来后他才点了点头,“当然可以,陈先生。” 陈先生? 陈逸墨的表情怪异了一瞬,但也没去纠结这个称呼的问题,他抬起手,“那就劳烦威尔你带一下路了。” 而随着他的动作,坐在他身旁的墨虞惜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段思雨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一行人也就浩浩荡荡的出了会客厅,登上了那酒红色的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辛普森的办公室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或者说是采光度最好的位置,透过房间旁边的窗户就能明白这窗户旁边敞亮的房间肯定是用来办公的,而不是做别的。 一行人在威尔的带领下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口,然后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从衣兜里掏钥匙的威尔的下一步动作。 “老爷办公室的摆放和此前一样,没有变过,除去基本的卫生打扫外,老爷在的时候办公室是什么样,现在办公室就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希望……”一把银白色的钥匙出现在了威尔的手里,他转过身来看向了陈逸墨,“或者说是我个人的请求,在您接手了辛普森侦探事务所后,请不要改变办公室内的物件摆放,拜托了。” 说完,这位老管家朝着陈逸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逸墨又能说什么呢?不也就只能点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了么。 他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让老管家心满意足的回答,“我不会改变办公室的物件摆放的,东西该在哪儿就会在哪儿。” “感谢您的仁慈。”老管家抬起头,深深地颇为感激的看了陈逸墨一眼,然后转过身把银白色的钥匙插进了锁孔之中,随着钥匙的轻轻转动,这间已然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的房间伴随着‘嘎吱’的开门声音露出了它的真容。 事实上,当房间打开的那一瞬间,陈逸墨感受到的不是房间有多么多么大,装潢有多么多么不一样,或者说,他最先感受到的并非是视觉上的效果,而是嗅觉上的深刻感受。 ——一股劲道十足的大蒜味道扑面而来。 第8章:旧管家与新少爷 如果是在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厨房内闻到大蒜的味道,那陈逸墨并不会有多惊讶,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并非是厨房,而是辛普森的办公室,一个独属于他的具备私密性的办公空间,别的办公室陈逸墨不敢笃定一定有古龙水、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但他能够肯定的是对内办公的私人办公室如非必要的话是不会有这样刺鼻的气味的。 陈逸墨思索了一下,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看向了管家威尔,自然的开口问道,“这些刺鼻的大蒜味道是多久留存在这里的?是之前,还是之后?” 他并没有把话问的很明确,因为他知道老管家威尔是能理解他的意思的。 之前是指辛普森先生死亡之前,之后也是一样,是指辛普森先生死亡之后。 “在老爷离世之前的一周,这股刺鼻的大蒜味道就存在了。”老管家威尔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露出了些微回忆之色,他抬起眼眉仰视着那挂着大蒜的天花板,“当初老爷在把这些大蒜带回到侦探事务所的时候讲过一句略有深意的话。” 陈逸墨观察着威尔的表情,在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开口问道,“什么话?” “希望不要有需要用上这些玩意儿的时刻。”老管家威尔模仿着当时辛普森的神态,微微垂下眼眉,望着那已然积了一些灰尘的地板,声音低沉,他顿了顿,喉咙里发出了仿若有痰的咕噜声,在停顿了大约两三秒后,他这才瓮声瓮气的接着说道,“如果真到了需要用这些东西的时候,那到时的局面就不再是我能够决定改变的了。” “老爷在说完这一番话后,他低下头,取下帽子,头一次露出了令人感到悲伤的深深地绝望。”老管家威尔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愧疚,“要是我当初能够听出老爷的弦外之音的话,那老爷也就不必那样的意外离世了。” 陈逸墨没有搭腔,只是默默地回过头与身后的墨虞惜、段思雨对视了一眼,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了,这个副本所处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座小镇上至少存余着一位伪装成人类的吸血鬼,或者说是血族? 那如果辛普森也早有预料,那么作为第一个目击了辛普森死亡之后场面的管家威尔是否也会产生相应的怀疑呢?或者说,作为第一个目击人,他在下意识地查看辛普森身上是否存余伤口的时候,假若在脖颈处发现了两个小口的话,他真的能够接受或是相信市政厅给出的解释吗? 过劳死? 正常人会相信吗? 答案是否定的。 特别是在牵扯到了大蒜、没有影子的人、吸血鬼等种种要素之后,这样的解释就是那样的苍白无力,欲盖弥彰的令人作呕。 心底有了打算,陈逸墨一行人走进了房间里,在墨虞惜顺手关上房门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四个人的呼吸声,室内的空气莫名有些烦闷。 陈逸墨在斟酌了片刻的词句后,开口继续起了方才的话题,“威尔,你真的相信辛普森先生是意外离世的吗?” 老管家抬起头,眼中的愧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着的名为想要复仇的火焰,那眸光锐利的刺人,他面色一肃,声音厚重,“我从未讲过这样的话。” “市政厅给出的解释不过就是用来安抚民心的,那帮子蠢驴又怎么会去想着要给出一个真相呢?对他们而言,维稳才是最大的真相。” “老爷脖子上的伤口就是最大的驳斥这个市政厅给出的结果的真相!” 老管家的话毫不客气,也头一次让陈逸墨清楚的了解到了这位老先生不那么温和的一面。 老管家话锋一转,视线落到了陈逸墨的脸庞上,那双流露出锐利视线的眼眸渐渐多出了一抹期待,“陈先生,您这么问的意思是?”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市政厅给出的解释纯粹就是一坨狗屎,至少我是不相信的。” 陈逸墨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他身旁,墨虞惜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并未开口打断他的话,这种时候,她能够拧得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到了陈逸墨的回答,老管家那满是褶皱与岁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表情,那是找到了同伴后的‘吾道不孤’的喜悦,“那么,陈先生您是打算接下来怎么去做呢?” 这个问题可太好回答了。 陈逸墨心里嘀咕着,想都不用想的就把短信上给出的任务123讲了出来,这完全就是现成的,已经没有比这样事情更爽利的事情了,ctrltrl+v直接完成,“接手辛普森侦探事务所,完成所有辛普森先生所接下的余下委托,同时寻找致辛普森先生死亡的真正犯人,在找到凡人后,我们会给犯人该有的审判。相信市政厅的人是不会介意我们在这方面越俎代庖的。毕竟对象大概率不会是……” 没等陈逸墨说完,老管家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在给了他一个‘可以不用继续说完’的眼神后,他这才神色自若的缓缓开口接上了话茬,“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尽全力帮助您的。” 陈逸墨看懂了这个眼神,表情自然的跟着点了点头,“那就幸苦您了,威尔先生。”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威尔微微颔首躬身,“接下来就请您还有两位女士下楼等待,我会把办公室整理收拾好再叫您们的。” “当然。”威尔眼底多出了一抹笑意,“也可以由我先带您们去各自的房间看看。” “那……”陈逸墨转过身去跟身后的两位群友对视了一眼,在大概理解到了两个人的意思后,他回过头来看向了老管家威尔,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就麻烦威尔您替我们带一带路了。” “没问题,陈先生。” “那个……”陈逸墨有些踌躇的看了老管家一眼,“这个称呼能稍微改一改么?我听上去觉得怪怪的。” “那么就……少爷?”威尔的眼中多出了一抹询问的意思,其实他这话倒也没错,自家老爷没有结婚,更没有子嗣,按照当初他与搭档的约定,彼此之间如果收了很好的徒弟,那么徒弟就可以当成养子养女看待。 陈逸墨的表情微微一变,“这不大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威尔摇了摇头,“老爷跟我提过了,您还有您身后的两位小姐都是由您们的师傅莱特先生收养的,按照老爷与搭档莱特先生的约定,您们本来也就是这间侦探事务所的半个主人。以这个角度权衡,这个称呼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这样吧。”陈逸墨也不大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他怎么都没想过的是自己人生第一次被人喊少爷是在副本里,还是被一位类似于管家的人们喊的,没有任何理由的,他莫名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摇了摇头,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略显微妙的笑容,他深吸了口气,很快的就调整好了心态,或者说是进入到了状态,他朝着威尔点了点头,“威尔,我们去看看房间吧。” “好的,少爷。”威尔微微颔首躬身,没有丝毫的陌生与不适,仿佛这一刻并非是他与陈逸墨的第一次交互,而是进行了千百遍的熟悉的再熟悉不过的对话一般,“请跟我来。” 辛普森侦探事务所并不算小,这是一幢把办公区域与生活区域分割明确的建筑。 在威尔的带领下,三个人都见到了自己的房间,三个房间都在二楼,一个主卧,两个次卧。 陈逸墨睡的是主卧,本来他是想把主卧留给两个女孩儿中任意一个睡的,但威尔压根就没有给他这个选择项,甚至于在他刚刚开口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威尔就已经摇头表示了拒绝,他的意思是主卧只能留给少爷。也得亏墨虞惜和段思雨并不在意这件事,后者甚至于就这事儿在还打趣的朝着他递了好几个眼色,虽然有些意思不大让人明白,但总的来讲传达出的意思不外乎调侃一词。 在主卧旁边,有两间卧房,墨虞惜选了离陈逸墨最近的那一间,余下的那间自然也就落到了段思雨那里。 而在结束了看房后,威尔把时间留给了他们,自己则去拿起了扫除的工具,缓步走进了二楼的办公室里。 待到威尔离开后,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主卧走了进去。 第9章:段思雨和墨虞惜的第一次交流 随着厚实木门被关上而发出的“嘎吱”声,二楼的主卧内便也就只剩下了陈逸墨他们三人。 这间主卧论不上小,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间卧室的大小面积已经是和楼下的会客厅有的一拼了。除开主卧内应该标配的床铺与床头柜外,这间卧室内还配备着一张并不算大的单人办公桌以及一个约有两米多高的实木书柜,办公桌和书柜都在床铺的右边,紧挨着窗户的那面。虽说深色的厚实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线,但就从进门的结构以及参观二楼各个房间所留下的印象来看,主卧所在的位置区域是妥妥的向阳区域,属于是光线条件很好的那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限制,那么厚实窗帘的后面应该就是单向的只能里面看到外面,外面无法看到里面的特制落地窗了。 陈逸墨家的落地窗就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加装的,本来王珂都打算只留下那种常规的窗户的,但在自家儿子近乎于强硬态度的要求下她还是放弃了那老掉牙的装修思路,转而变得‘现代化’了一些。 在房子最开始装好的那段时间里,王珂还就这事儿跟陈逸墨讨论过不止一次,大概意思还是觉得这落地窗不该装的。但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时代的变更与大众审美的变化,王珂的想法也就跟着产生了变化,曾经老是要跟陈逸墨抱怨的落地窗的问题也变成了毫不遮掩的大大方方的夸赞。 从这个角度而言,在这个问题上,陈逸墨倒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时代审美的进步。 于是回到正题。 陈逸墨在粗略的打量了房间内一圈后便迈开步子朝着办公桌前靠了过去,他对床铺有多软,还是说这看上去柔软的大床实际上是硬床这点并不关心,他现在更多的注意力是集中在了那张办公桌上——更准确点来说,是办公桌上的那一本表面已经积了些灰尘的日记本上。 陈逸墨曾经听过那样的一句话:正经人谁写日记! 这话糙是糙了点,但道理是实实在在的。但凡写日记的,不外乎就是希望这本日记能有朝一日出现在当事人所希望看到它的那个人的手中而已。 而在大多数的侦探电影里,像是这种被害人所留下的日记本也会成为推动主线剧情向前的关键性线索。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陈逸墨并没有多少当青年侦探的经验,毕竟他的父亲又不是那位知名的大作家,也没有去过夏威夷学飞机,更没有在现实生活里被迫参与进与邪恶组织battle中,所以在这种时候哪怕他想主动讲一讲那句知名的、再经典不过的话也得再思衬思衬,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位死亡小学生一样在被卷入了一系列的生死案件中还能悠哉悠哉的一命打穿案件的。 这本表面积了一层浅浅灰尘的日记本并没有像陈逸墨最开始所想象的那样,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就爆出一层或是黑色或是黄色的雾气,甚至于他的身体都已经做好了下意识地丢下日记本的准备,只要雾气发散的瞬间,他立马就能后退一步躲开来。可事实上,除开表面那层积灰在他的食指上留下了灰尘的痕迹外,在他翻开日记本的那一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陈逸墨倒也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是分神,马上便认认真真的看起了这本由开场就领了盒饭的辛普森先生留下的日记本。 “话又说回来。”在陈逸墨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后,坐在床边的段思雨打开了话茬,不过,她的这番开场白不是对陈逸墨说的,而是对着墨虞惜讲的,她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身旁的墨虞惜的侧脸上,“墨虞惜你在嘉州待了有多久了?” 话音落下,翻阅着日记本的陈逸墨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屏息凝神地悄悄侧过头瞥了一眼那坐在床边的两位女孩。 墨虞惜的反应倒是和他差不多,不过心境上就相去甚远了,她只是没想过对方会主动把话题抛给她,甚至还是以这种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具有一定暗示意味话题为开场白。 不过墨虞惜始终是墨虞惜,并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甚至于接上话茬的言语也就只停顿了一秒而已。 “我也记不清楚了,但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墨虞惜眼眸清凉,表情淡淡,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记不清楚了么?”段思雨抿了抿嘴,那双灵动的眼眸里多出了些疑惑,“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是群友里记性最好的那个。” 片刻后,她眼底的疑惑尽褪,取而代之的是释然般的轻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而墨虞惜只是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给出了一句有些含糊其辞的应付话语,“应该吧。” 两个人之间的聊天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或许是忽然有了些新的想法,也或许是因为才不急不缓的想起来再补上一句,在两人沉闷下来了大约十来秒后,墨虞惜又开口补充了一句,“在嘉州的日子每一天感觉都是晃一眼就过去了,所以曾经的记性好,在这样过的飞快的日子里就会暂时性的失去作用。” 段思雨笑了笑,“那听上去你在嘉州的生活还算不错?” “是的。”墨虞惜转过头,嘴角自然的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相当放松的神情,“在嘉州的日子应该是我截止到目前的人生中最轻松愉快的日子了。” “那之前呢?”段思雨顺着话题问了下去,她对墨虞惜的过去挺感兴趣的。 “之前?”墨虞惜略微抬起眼眸,那平静的眼波中荡出的是阵阵回忆之色,“在来嘉州之前的日子硬要说的话,大抵就是规律二字,当然,这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就是枯燥,虽然在习惯了之后也还是觉得并不幸苦,也不至于一副苦哈哈的样子,但第二天早上回想起来,都会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的……平淡感。” “我还以为你要唱起来呢。”段思雨打趣了墨虞惜一句,此前群友们开语音打游戏的时候陈逸墨的室友就不止一次的外放过那首相当经典的《红色高跟鞋》,其中有一句歌词就是‘该怎么去形容你才贴切’,最开始的时候段思雨也属于是对这外放歌曲的人抱以了相当的不舒服,再到后来,当她想跟陈逸墨提这事儿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被这首歌同化了,或者说听习惯了,偶尔打游戏没有这外放的单曲循环的bgm她甚至还有一些不习惯。 当时陈逸墨就拿着这事儿不止一次的调侃过她,不过那会儿的陈逸墨是把天使小姐姐也就是段思雨当成爷们一样来调侃的。 陈逸墨的原话是:要是你每天晚上都出门溜达一圈,那不出半个月,那些经典的广场舞曲目你应该都会了,什么等爱的玫、套马杆、郎的诱惑,绝对是张口就来,要是你更活跃一点,肢体协调能力很强,那指不定你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那片儿大爷大妈广场舞剧团中的新锐二把手,然后去和那些个老来俏的领舞一把手掰一掰手腕,说不定你就直接越过别人上位成了一把手了,直接成为那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亮眼的c位,收获一大票的大‘龄’粉丝。 而陈逸墨当初之所以这么说的理由也很纯粹:他的那位名字叫张博的室友真的干过这事儿,甚至于还一度取代了那位打扮时尚的老太太的领舞位置,如果不是那段时间大学期末考再加上他自己还有些事情,那么,那会儿他高低好赖也得混个广场舞领舞区的金奖,如果没有拿到,那大概就是碰上了某个老太太或者某个老爷子的《我的裁判儿子》这样的命题演讲。当然,这也就是调侃罢了。 “唱起来?”墨虞惜疑惑了一瞬,随即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摇了摇头,“不会的。” 墨虞惜不是那种心情好会哼两句歌的人,如果她开心的话,那她的心理活动大抵是会反映到她的表情之上的,虽然大体的淡淡依旧不会改,但要仔细观察的话,是能够看得清楚的,她的表情是会变得相对柔和些的,当然,在面对某个人的时候,她的面部表情还要更加明显一些,嘴角也会跟着若有若无地微微上扬。 不过她哼歌的时候也是有的,但听到过的人大概也就只有陈逸墨一位了。 “你高兴的时候不会哼上两句吗?” “嗯,我不太擅长唱歌。” 墨虞惜一本正经的回答让段思雨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她突然不晓得该怎么把这话题继续承接下去了。 只是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是以墨虞惜意识到了这点为开始,这次是由她主动抛出的话题,“那你呢?在……”墨虞惜组织了一下词句,然后再问出了口,“在教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和你所描述的那种感觉挺相似的吧。”段思雨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大大咧咧的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向后一躺,“每天进行那该做的工作,做完了之后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开始的上心和热爱最终也就被那些难以言说的平淡给冲散了。” “再到后来,有了那叫做‘电脑’的东西,然后进到了那个群里,才算是生活里多出了一些别的色彩吧。”段思雨在讲到这段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不过没有看向她这边的墨虞惜并没有捕捉到她那一闪而逝的情绪。 “教廷的工作很简单,但也很繁琐,在没事的时候,属于是轻松加简单的类型,如果一旦遇上了那些疯狂的邪教徒,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起来,在我们那个世界,也是存在伪装者以及魔物这个概念的,乃至于哥布林这些生物也都有,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那么多的劳什子的使徒吧。” 墨虞惜眼睛微睁,对于群友们都在玩的那款游戏,她也接触了,但实际上对于那款游戏的背景故事她了解的并不算多,很多剧情都只是按住esc跳过了,相反,另一款游戏,英雄联盟她倒是玩的挺上心的,对游戏的背景故事也经常有事儿没事儿去了解。 而段思雨倒是没有注意到墨虞惜那一副在听天书的模样,她像是找到了闲聊般抱怨抱怨的情绪宣泄口一般,继续说道,“魔物还算好处理的,伪装者是真的特别难以处理,在它们没有显露出自己真实那面的时候,它们就和正常人一样,甚至于在思考逻辑和行动上都是一致的。” “那辨别的方法呢?”墨虞惜斟酌了一下,还是跟着接上了话茬,“教廷总归会有辨别的方法吧?不然就硬靠着人力来进行排查,那得是多低效的方式。” “有,用低阶的圣水挨个挨个洗礼,不需要多少,只需要一滴就足够,或者让莫良和阿念那一级别的教廷人员出面辨认也可以,当然,低他们一级的中阶人员也能够辨认出来,只不过有可能会被蒙混过去而已。” “听上去就很麻烦。”墨虞惜皱了皱眉头,给出了自己中肯的评价。 “是啊,做起来更麻烦。”段思雨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想到在教廷的那些日子,她莫名的就有些身心疲惫,圣女这职务看上去就是个吉祥物,实际上该干的活儿一点不少,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是全教廷最忙的那个,“所以有时候我一度认为我才是教廷里上了大当的那个人,虽然不愁吃喝也不愁钱拿,但这玩意儿真的糟心。” 听着那边天使小姐姐巴拉巴拉的抱怨,陈逸墨在心底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自家在教廷当工的群友们,虽然各个都是身居高位,但似乎他们真的是把这玩意儿当作上班来看的,从某个角度而言,教廷也算是捡到宝了,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它这一捡就是捡了仨,属于是天运加深了。 在心底替异世界的教廷教皇默哀了一秒后,陈逸墨放下了手中的日记本,抬起眼眉看向了墨虞惜和段思雨。 他举起手臂,扬了扬手。 “这边有发现了。” 第10章:废话文学和线索 随着陈逸墨话音的落下,那头还在聊着天,更准确点来讲是分别担任着倾诉者和倾听者的段思雨和墨虞惜两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朝着陈逸墨所在的办公桌前靠了过去。 而由于室内就只有两把椅子,一把被陈逸墨坐了,另一把则被眼疾手快的墨虞惜沉默着占据了,段思雨也就只能在床边挑一个挨办公桌稍微近一些的位置坐下。 在段思雨坐下后,她偷偷地抬起脑袋瞥了一眼墨虞惜,后者恰好也看向了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虽然没有像是电视剧或是动漫作品那般掺杂特效乃至于碰撞出火花,但是那股怪怪的氛围感还是从两人脸上那微表情中透露了出来。 陈逸墨倒是没有注意到段思雨和墨虞惜的眼神交互,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面前那翻开的日记本上。 这算是他的优点也算是缺点之一,在明确了当下的正事后,他的所有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当下的事情上而不会因为外界的风吹草动而分心。 当然,这一点也被他宿舍里的那几个好室友诟病过不止一次。说他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在谈恋爱的时候被女生给单方面的宣判死刑,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需要男生主动的,譬如说女朋友生气了,说了一句‘那让我们大家都冷静一下吧’,常规的字面阅读理解来讲就应该是彼此沉默下来冷静一会儿,可实际上结合对方的语境是会得到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的——‘那让我们大家都冷静一下’的真正意思或者说潜台词是‘先哄我,道理再说!’。 而在这种时候,要是又有一件事情找上了门来,恰好这件事情相对目前而言更为重要一些,属于是相对紧迫要马上开始的事情,那么以陈逸墨的思路,他会毫不犹豫地投身进这件事情当中,至于那个假想出来的‘女朋友’的‘让我们冷静一下’的发言则会被他当作字面意思来理解,然后被抛在脑后。 最终导致的结果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能之后对方会听他的解释,但更大概率这件事儿会折腾相当一阵子,要是碰到一些感情细腻相对敏感的姑娘,再经由身边的一众闺蜜煽风点火,那么这个假想出来的‘女朋友’大概就得变成‘前女友’了。 可能看上去有那么些无理取闹,但实际上还真就突出俩字——真实。 于是回到原题。 白色的纸页上,辛普森用黑色墨水所撰写下的圆体字迹很清晰也很好看,按照古语里那见字如见人的说法来讲,这位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老板辛普森先生绝对是一位接受过高等教育且谈吐不凡的人。 “发现了些什么?” 墨虞惜微微挪动着身下的椅子,从原本办公桌的对面悄悄地挪动到了陈逸墨的身旁,不过她的声音依旧淡淡,脸上的神情更是自然,所以陈逸墨也并没有觉察到有哪里没对,他只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关于辛普森遇害之前所接下的委托,以及他的心路历程。” “有几个委托?” 墨虞惜很称职的担当了话题衔接者的责任,她抬起眼眉,看向了陈逸墨的侧脸,那双眼瞳之中倒映出的是名为认真倾听的神色。 “三个。”陈逸墨拿起一旁的笔,再顺手从堆放在办公桌旁的一摞纸张中随意的抽出了一张空白的,低下头一边低声念起了辛普森的日记一边在纸页上写下了相应的事件关键词,“十二日,上午,阴,今天事务所来了一位很年轻的姑娘,戴着做工精致的帽子,穿着一袭质地不菲的碎花裙,大抵十五六岁的模样,在再三确认过我的身份后,她拿出了一封由牛皮纸袋包裹着的信件给我,我被她过于严肃的表情搞的够呛,下意识地认为这封信件里传达出的会是一件相当重要且极具挑战性的委托,譬如抓住那些只知道在在面包中抹奶油的贪污腐败的小镇贵族的马脚,或是探寻一些此前我抓住了一部分线索,但最终却莫名其妙追寻不下去的神秘的不可用常理去解释的怪异事件。 可那封在牛皮纸袋里的信件却告诉我,你想的太多啦,你的侦探生涯大都也就只能解决这些小小的鸡毛蒜皮的事件辣啦。 那是一封介绍信。 更准确点来讲,那是一封经常会来侦探事务所转交委托的中介商人的介绍信。 大略意思是这位姑娘是他的一位侄女,有事情想拜托他解决,但她一个人又不大好意思来,也就只能以这样信件的方式介绍她的身份和来意,以及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他希望我多照顾照顾这位小姑娘,不要轻易的生气。 看完这封信件后,我多少有些无奈,但很快的,出于职业素养,我调整好了情绪,然后同这位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交谈了起来。 在聊了有一会儿之后,我发现我似乎高估了这位小姑娘的诉求,她的委托是希望我找到她走丢的那只猫咪。 ——是的,找到一只猫。 我发誓,这是我侦探生涯里最让人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好的委托。 但我搭档常常会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还是说对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哪怕你再不愿意去做,只要没有触及到你的道德底线,再加上一些没有办法摒弃的人际关系的恳求,最终你还是会低头。 是的,我极为不情愿,但丝毫没有办法的接下了这个委托。 而在确定了我会帮她这个忙后,小姑娘开心极了,只是她有多开心,我就有多无奈。 我发誓,以后如果我有了孩子(当然,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她)养猫或是养狗的。 在小姑娘把猫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之后,我心底大概也就有了数,那只猫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它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镇上的那间蜡像馆的房顶上。 根据小姑娘的说法,她之前也进蜡像馆找过,但别说猫了,就连猫毛都没有看见一根。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最终,我送走了小姑娘,收下了她的定金,接下了这个我整个侦探生涯中最令人无奈地委托。” 念到这里,陈逸墨的脸上也跟着多出了一抹无奈,说句老实话,他一直以为找猫这种委托是半吊子硬汉的特长,但没想到的是这西方近代背景下的侦探也会接下这样的委托,而且还是那种无奈之下的必须接下,他挺能理解辛普森的想法的,你让一个总是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去给你找猫,倒也不是说不能够找猫,只是说这和他平时表露出来的人设不符,所以除了叹息也就只剩下叹息了。 不过在心底里嘀咕归嘀咕,陈逸墨还是非常尽责的完成了他的任务,把这篇日记里的重点部分以及关键词写在了纸张上。 “你让我从哪里开始吐槽好?”段思雨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的眉毛微微挑起,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无奈,她的表情多少有些哭笑不得,“结果我们要收拾的第一个烂摊子是找猫?” “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墨虞惜没有搭话,接话的是陈逸墨,他耸了耸肩,抬起头目光越过墨虞惜的侧脸落在了段思雨的脸上,“不过重点并非是找猫,而是日记中提到的蜡像馆以及那两句很关键的句子,心底有了数和凶多吉少。” “蜡像馆……”墨虞惜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乌里斯小镇那一茬后,她对于这些没有生命但栩栩如生的制品就有了类似于ptsd的情绪,特别是在蜡像馆这一本身就被后世所赋予了额外的恐怖与诡异意义上的场所就更是如此。 “是的,蜡像馆。”陈逸墨看都不需要看,在听到墨虞惜那略微带着些不满的‘受够了’的语调后,他就已经能七八分确定对方当下的想法了,“不过这次应该是不会有海瑟薇了,哪怕是有,她也应该改了个名字了,不可能还挂着这个马甲,说不定你到时候还能跟她聊两句?” 在听到陈逸墨的调侃后,墨虞惜没好气的瞪了这家伙一眼,不过经由他这一打岔,刚才的那些情绪倒是退去了大半,她琢磨了一下,抬起头,也还是接上了陈逸墨的话茬,“聊什么?” “聊什么?”陈逸墨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小样儿!你以为你换了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噗嗤。 这一次不仅仅是墨虞惜了,就连一旁侧耳安静听着的段思雨都没能绷住。 “众所周知,人在绷不住的时候是绷不住的,想笑就笑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陈逸墨恰到好处的补上了这么一句话。 于是刚才勉强还能够顶住的段思雨和墨虞惜彻底放开了笑了出来。 一笑一闹间,卧室内刚才还有些严肃的氛围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待到墨虞惜和段思雨止住了笑意后,陈逸墨倒是迅速的又把话题扭转到了正题上,很快的进入了状态分析了起来,“按照我们之前所看到的没有影子的人,或者说是吸血鬼这类超自然的不科学的存在来推测,这座曙光岛存余着的超自然生物应该不止是吸血鬼,还有可能包含的有别的超自然力量在其中,譬如说与恶魔做交易然后被诅咒了之类的这种存在。” 在听到某个关键词的时候,段思雨的瞳孔下意识地微缩了一瞬,但很快的她的表情就又恢复了自然。 这一次,陈逸墨倒是看到了天使小姐姐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不过他倒是没有开口去问,这幅表情想都不用想,铁定就是想到工作上最忙碌的那段时间了,就好比晚上在公司好不容易改完了手上的方案,这个时候项目组长走了过来,拍了拍你的肩膀,乐呵呵的问你现在几点了,你回答说七点,然后他说‘什么七点,这是我们幸福的起点,把这份报表做出来一下,半个小时后就要’时的那种心情一样。 ——已经开始生气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倒是觉得关于后面那个与恶魔做交易然后被诅咒了之类的可以持保留意见。”可陈逸墨没问,并不代表着段思雨不开口讲,她举起了手,风衣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往下滑了一截,露出了白皙的手腕以及往上一部分的小臂,她的皮肤倒是没有陈逸墨想象中的那种西方人会有的明显的粗糙感,而是犹如牛奶一般的白嫩。 段思雨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过并没有管。她和他相处了也有那么一段时间了,虽说都是在线上,但是哪个打野不了解自己的中路呢?她清楚的很他有时候就会有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想法,所以也就没管,在顿了顿后继续开口说出自己这样判断的依据,“在我们到达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这段路程里,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恶魔所存在过或是游荡过的气息,按照这个小镇的大小以及我们所观察到的大致情况来看,这个小镇存在恶魔的可能性不算大,有恶魔代行者的可能性也不大。” “简而言之,我们应该是碰不到那些让我不得不加班的生物的。” 段思雨做出了总结。 陈逸墨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从对方的语气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身为打工人的无奈。 “那么,蜡像馆这件事儿,我们暂定,好吧。”陈逸墨犹豫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但我们还是默认这里存余着超自然的存在,具体是什么,可能还是得去了一趟,碰到了才能做下定论。” “然后找猫的委托咱们先搁置一边,日记上还有别的委托。” 就在陈逸墨打算念下一个委托的时候,敲门声响起,管家威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少爷,现在方便进来么?主卧可能需要打扫一下。” 第11章:炉火 经典老番之今天有事更新不了明天补上。大家可以先不用订阅,不过说起来也没几个订阅的了……尴尬。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番外:情人节 这是发生在陈逸墨经历了数次副本之后的事情。 二月十四日,嘉州市,是夜,星光璀璨。 陈逸墨坐在自家的阳台上,望着璀璨的星穹,心底多出了些没来由的感怀。 有句话叫做:年少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在没经历过那些光怪陆离的副本之前,他在这样的晚上看星星的时候顶多就是想一想此前自己在年少轻狂那个阶段里做的令他自己都哭笑不得的黑历史。 譬如说在正值中二的那个年龄总是妄想自己是某某系列的主角,然后肩负着什么什么宏大的任务,要为了未来和明天而战之类的。 总而言之,怎么中二怎么来,怎么羞耻怎么来。 但所幸的是那个时候的他还知道基本的羞耻心,没有把这样的妄想跟身边的人提过,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他也保持着绝对的缄默。 现在想来也算是那个年龄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了。否则的话,在那些睡不着觉只能看星星的晚上,他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止是对过去黑历史一言难尽了,而是回想起来就是社死现场。 不过那也是之前了,现在,当他看着这璀璨的星河的时候脑海里会泛起的画面也就只有那一幕幕的在副本内的或是更为璀璨或是昏暗无光或是和这有些相似的漫天星星的夜晚了。 副本经历的越多,莫名的他总觉得自己被改变的也就越多。 虽说一些烂话也总归挂在嘴边,也时常会被群友的那些有的没的发言逗得直笑,但一些在处事态度上的抉择却是怎么都回不到最开始时候的那样了。 在面对一个选择的时候,他不再会那样冲动的去下决定,而是会选择搜集足够的讯息,在考虑到己方情况的前提下再去做一个相对稳健的选择。 轱辘。 房间的推拉门传来了被打开的声音。 陈逸墨没有回头,现在还在家里的也就只剩下墨虞惜了。 自家老妈早就和闺蜜一块儿溜出去享受她们所说的二人世界了,拿她们两位心依旧年轻的女人的话来讲:这是生活必要的仪式感和情趣。 陈逸墨倒是觉得这样的情趣算是可有可无,毕竟在这样的晚上,别的地方热闹不热闹他不能打包票,但今天的花店老板肯定是嘴角疯狂的上扬。 一年就指着这大大小小的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节日干票大的呢。 “一个人看星星?” 算是明知故问,但也谈得上是马虎的开场白。 墨虞惜和陈逸墨相处的越久,也就越是和他的脾性接近。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基本不会以这样的话为开场白的,要么就是有些生硬的‘正经事’,要么就是一言不发的坐到他的旁边,等着他先开口。 当然,对陈逸墨来讲,墨虞惜这样的变化倒是挺好的,至少省去了他去思索该以什么样的话茬来打开话题的步骤。 “对啊。”陈逸墨没有回头,看着那漫天的繁星,“老妈和闺蜜出去浪漫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是好事情。”墨虞惜浅浅一笑,跟着坐到了陈逸墨的身侧。 “是啊,总比天天在家里叨叨我的好。”陈逸墨笑了笑,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墨虞惜,耸了耸肩,“我是越来越发现了,你是跟她越来越合得来了,我反倒成了捡来的似得。” “话不能这么说。”墨虞惜苦笑着摇了摇头,“何况这也是一件好事情不是么?你也不想看到家里天天吵架吧?” 陈逸墨哑然失笑,心说墨虞惜还是一如既往地较真,不过旋而他又摇了摇头,这也算是她的个人风格吧。 “倒也是这么回事。”陈逸墨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不过说句实在话,我还是挺乐意看到我妈现在这样的,至少不必再像当初那样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发泄自己的委屈。” “我记得很清楚,在她刚刚一个人撑起这个家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很坚强,看上去都很靠得住,只是有时候她的脾气变得很暴躁,但是生过气之后又会主动上来跟我讲对不起,那个时候的我很难以理解,为什么她的脾气会那样的反复无常。”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眼底泛起了阵阵回忆之色,“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就渐渐理解了,她的委屈,她的辛酸和苦闷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就只能由她自己憋着一股气,然后使劲的低着头往前冲,直到重获新生,她才会放缓脚步下来。” 幸福的人一辈子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福的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 陈逸墨侧过头看了墨虞惜一眼,这位曾经的冰山美人现在也变得常常会露出笑容表情柔和了。 但一直盯着别人总归不是个事儿,于是陈逸墨收回了视线重新抛出了一个话题,“你在嘉州这边的生活还适应吗?” “刚开始的时候不算适应,但后来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墨虞惜的声音淡淡的,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晚风拂面般的温柔,“更何况还有人愿意听我抱怨。” 墨虞惜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侧脸上,下一瞬又跟着逃开了去。 她一直不太擅长这种时候的大胆,此前倒也还算大胆,但在两个人真正演变成见过彼此家长后的基本确定了的稳定的情侣关系后,她反倒又变得有些害羞了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已经在嘉州待了这么久了,再谈习惯不习惯是不是有些迟了?”墨虞惜嘟了嘟嘴,语调里多出了一些微妙。 “好像也是,抱歉,是我的问题。”陈逸墨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了椅背上,在笑着道了个歉后,他又抛出了另外一个话题,“我这么问的理由其实是想知道你在嘉州时候的心路历程,包括刚刚来的时候,以及现在的感觉。” 似乎是昨天下过雨的关系,所以今天的夜晚显得格外干净,连带着天穹上的星星也是那样的耀眼。 “最开始来的时候么……”墨虞惜也学着陈逸墨的模样靠在了椅背上,嘴角微微扬起,硬要计算的话,从来到嘉州开始,她的人生才算是有了‘多姿多彩’二字,“有些不适应吧,但后来也慢慢跟着习惯了,毕竟也不是一个人自闭的生活,像是阿姨她也帮了我很多,没有她的话,我可能不会那么快的就融入到这边的生活里去。” “我妈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外冷内热,挺好的。”陈逸墨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所以阿姨才会常说她跟我很合得来。”墨虞惜露出了一个笑容,下一秒,她眸光坚定,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迟疑,“不过现在想起来曾经的那段时间所经历的那一切倒也没什么,毕竟人只要活着,就没有轻松的。再者,经过那样磨练的人都是有目标的,哪怕再陷入绝境,只要想起那个目标,那些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陈逸墨顺嘴问了一句,“那你的目标呢?” 墨虞惜的脸晕红了一瞬,连带着刚才那坚定的眼神都闪烁了起来。 阳台上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直到陈逸墨都下意识地以为墨虞惜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坐在一旁的墨虞惜才细如蚊呐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我想永远站在你的身旁,成为你能够依靠的那个人。” 她顿了顿,“就像第一个副本的时候,明明你也害怕的不行,但还是义无反顾挡住了夜魔的爪子一样。” 感情是摧毁一个人的最快方式,也是激励一个人一直迈步向前的最佳助燃剂。 当感情转换为前进的动力时,一切看似遥不可及的未来便会在那跨越山河大海一定要到达的毅力之下变成近在咫尺的山峰。迈出了第一步,那不论接下来的步子有多困难都会像第一步那样迈出时那样,一往无前,无怨无悔。 陈逸墨摇了摇头,“其实那时候我只是下意识地那样去做了而已。” 墨虞惜的语气坚定,“所以我也下意识地这么选择了。” 陈逸墨哑然,他很清楚墨虞惜以这样的语气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言下之意便是她绝对不会退让。 这是她和他性格的共通之处,亦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摩斯电码’。 ——当有一方表现得极为强硬时,另一方理应尊重且包容。 陈逸墨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所以你打算之后做些什么呢?” “继续和你一起下副本呗,反正根据短信上给出的意思,这没完没了的副本之旅也快结束了。”墨虞惜没有任何迟疑地给出了答案。 陈逸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应该……”陈逸墨叹了口气,声音却戛然而止。 墨虞惜是执拗的,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坚持。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下来。 墨虞惜转过头来,那双眼眸里倒映出了陈逸墨的脸庞,“逸墨,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 陈逸墨沉默了一阵,抬起眉眼对上了那双眼眸,“是啊,已经很久了。” “逸墨你常常跟我讲,或许多认识一些朋友会更好,扩展交际圈,也算是开拓眼界。”墨虞惜眨了眨眼,“我也愿意这么去做,但逸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没等陈逸墨接话,墨虞惜便微笑着给出了下文,“因为那些话是逸墨你说的。” 陈逸墨哑然。 墨虞惜也不在意,她只是继续说着,“逸墨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现实里的话,快三年了吧,严格意义上来讲是1055天。” 陈逸墨记得很清楚。 “对,就是1055天。”墨虞惜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的温柔,“人们常说时间能够让人看清楚一个人,更何况我们还一同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副本,把副本里的时间也一并算上的话,我们认识和相处的时间可就远远不止这个数了。” “所以,我不会后悔我自己的选择。”墨虞惜微微一笑,“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还是。从来到嘉州的那一天,可能我心底就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了吧。” 她话锋一转,兀得又接上了刚才安个话题,“可认识的人越多,结交的‘朋友’越多,我就越是觉得越头疼。你照顾了这个人的感受就会忽视另一个人的感受,在这照顾感受之中人就会渐渐地偏离自己的重心,忽视掉自己。” “只是对我而言,我的重心一直都没有变过。” 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逸墨你还记得在第一次副本的那个暴雨夜你对我说的话吗? “——你一定要活着,活到副本的最后。” 墨虞惜学着陈逸墨那时候的表情和神态。 她回过头来仰头看向那漫天的繁星。 “逸墨。” “嗯?” 墨虞惜侧过头看向了陈逸墨,也恰好对上了那双倒映出了璀璨星河的眼睛。 “情人节快乐。” 对她而言,他才是她的宇宙中心。 自始至终,从未变过。 陈逸墨愣了愣神,随即一笑,从身下的躺椅兜里拿出了一支早就准备好的蓝色的晶莹剔透玫瑰花,这是上一次副本内得到的产物。 花的名字叫做蓝色之恋,这是一朵永远不会枯萎凋零的玫瑰花,具有范围性的精神庇护的作用。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时候送花会显得很俗气,但俗气的不就正代表着接受和认可度高么。 更何况这朵花还算是一个极为稀有的副本通关后得到的道具,在这种时候也不至于太过丢份儿。 他把花递给了墨虞惜。 “喏。” 冰美人脸上的柔和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惊讶的方向发展而去。 在有些惊讶的摇了摇头后,墨虞惜站起身接过了花,然后在仰靠在长椅上的陈逸墨有些诧异的眼神中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两人脸庞之间的距离就此贴近。 嘴唇微凉的触感伴随着她近乎于呢喃的一句话一并将这个特殊的节日定格。 “喜欢你,逸墨。” 嘭! 一束烟火在夜空中绽放。 推拉门又响起了轱辘的声音。 “你俩怎么能这么腻歪啊?” 段思雨略带不满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第12章:准备 三人的晚餐是由管家威尔做的,因为是头一天来,且和威尔也谈不上熟悉,所以墨虞惜并没有冒昧的提出要借用厨房的请求,不过她也没有闲着,在和陈逸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以想去厨房看看为由看着管家威尔做完了四人的晚餐。 墨虞惜倒也不是出于纯粹的怀疑威尔会是副本内隐藏的boss才这样做的,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她想看看这个时代的晚餐究竟是什么样的。可结果很显然的,当管家威尔把三块牛肉放进平底锅内后,她也就秒懂了,看样子不管在哪个时代,越是方便的东西也就越是容易让人接受,毕竟好用的东西都脱离不开便利这一本质的属性。 吃过晚饭,威尔收起了三人的餐具,顺便把三人领到了一楼那在推拉门后的私人的客厅中。 这相对私密的客厅就不同于外面的那个会客厅了,客厅内不仅仅是装潢看上去要更精致些,就连基本的沙发类似的物件看上去摸上去都要更昂贵一些,而在那茶几前的燃烧着的壁炉更是缓缓地传递出了阵阵暖意。 不得不说,曙光镇的晚上远比陈逸墨最开始所预估的要更冷,晚上的天气不同于白昼时分所展现出的阳光被厚实的云层所遮住而导致的阴翳,而是一种混合着海风显偏湿润的阴冷。 这种冷意相较于那种干冷大抵就是一个是魔法伤害一个是物理伤害,后者的冷风刮在人的脸上大抵就是过刀子般的感觉,前者就是那种被吹拂了之后冷意会从身体内冒出来的止不住的颤抖的味道。 拿陈逸墨调侃的话来讲,这座曙光镇不大适合养老,理由很简单,这座小镇简直是把风湿的所有患病要素都集齐了。 风湿本就是很难治愈的慢性病,再加上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就更是如此。治个发烧感冒都费劲的时代,再患上这样的慢性病,大抵也就只能祈祷于自己身体的抵抗力了。 甚至陈逸墨还在心底暗搓搓的想过一个可能性:这些超自然生物如果也会得风湿的话,那它们要承受的苦痛可能就是正常人的数倍,毕竟它们的生命是漫长的。 不过这样的清奇思路也就仅仅持续了几秒,很快的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在威尔离开后,三人还是按照着先前在会客厅内坐下的位置在长短沙发上坐了下来。 段思雨依旧是一个人占据着单人沙发,干脆利落的让人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而墨虞惜则仍旧是选择了和陈逸墨一同坐在长沙发上。 壁炉内的火堆啪啦啪啦的燃烧着,不时有火星随着木材的燃烧在壁炉内迸溅而起。 而群id叫做天使小姐姐的正统天使小姐姐此刻却已然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往自己的身上搭上了威尔离开前给的毛毯,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了单人沙发上。 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更别提网络,所以大家的饭后休闲运动也就只能停留在外出散步或是一个人看会儿书上面,再者就是拉上亲密的恋人歌颂一下人类生命的美好。 散步? 直接pass掉。 在这个魔法伤害的阴冷晚上出门散步,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来这么一次风湿之旅。 看书? 陈逸墨倒是有这个想法,辛普森留下的那本日记里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他没有看过,不过就现在这个情况来讲,他想安静下来看日记的可能性不大。 而至于最后一个选择项,可以选择性的忽视掉了。 “话又说回来,你们真的打算把威尔视作假想敌么?”被毛毯包裹着的段思雨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然后又落到了墨虞惜的脸上。 在她看来,威尔应该算是这个副本内的引路系的npc,与其戒备他,倒不如戒备此前那家裁缝店的老板,那个人在很明显的把仇恨值往别的人身上带。 “我的想法是暂时戒备。”陈逸墨往后靠了靠,把身体的重量大部分的交给了身后柔软的沙发,头顶的吊灯被威尔临走前刻意的关小了,它所起到的作用在这种时候仅仅只是维持基本的照明,或者说最基础的氛围灯的效果也可以,他抬起头看向了那吊灯,眯起了眼睛,整理着思绪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威尔可能本身确实如你所说只是这个副本为了引领我们的npc类似的人物,但必要的戒备心还是得有的。” 说到这里,陈逸墨顿了顿,替身旁的墨虞惜解释了一句,“就好像今天墨跟着他一起去厨房是一样的,一方面是保持必要的戒备,另一方面也算是抢先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嘛。”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一眼,眼眸里荡起了阵阵涟漪,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是这样么。”段思雨垂下了眼眉,壁炉的火光印在了她的侧脸之上,她所坐着的位置又恰好是灯光所覆盖不到的地方,在那有些暗淡的整体环境下,火光分隔出了光与暗的分界线,“我还是觉得对老管家的戒备是没有必要的,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是没有错的,所以……” “所以?” “所以还是看你们咯。”段思雨努了努嘴,微微舒展了眉头,然后双臂伸直,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的话,那么留意就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可能不大会去留意他的异状了。” “嗯哼。”陈逸墨点了点头,倒不认为段思雨和自己想法不同是一件多大的事情,两个人之前在线上玩游戏的时候也常常会想法不同,譬如很多时候段思雨都会想着去入侵对面野区,而他更多想的就是先稳着点来,两个人的想法不同倒也闹出过很多矛盾,包括偶尔会打字对线的不可开交,甚至于手指都会在键盘上摁出残影,这种手速要是在火影世界里,少说也是一个影级的结印速度,但吵归吵,两个人在冷静过后也都会反思自己,之后打游戏的时候会更加顾虑到对方的打法,然后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就这样慢慢的培养了起来。 “我会留意他的。”墨虞惜淡淡的声音为这个话题划下了句点。 “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件事了。”段思雨的眼底映出了陈逸墨的脸庞,“关于找猫那个委托,我觉得结果不会很好,那只猫大概率已经领盒饭了,而那个蜡像馆里,指不定我们还会碰上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说?”陈逸墨皱了皱眉。 “之前你们提到过的超自然生物之类的。”段思雨调整了一下坐姿,盘腿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要是在教廷里她有这样的坐姿的话,肯定是会被狠狠地叨叨的,所以在教廷里的时候她也只会在自己的房间里以这样的坐姿坐着。 “你的意思蜡像馆里会有吸血鬼?”陈逸墨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系列影片的形象,最开始的时候吸血鬼这个词汇代表的更多是恐怖的因素,结果到了后来,随着那部经典的狼人、吸血鬼三角恋的电影出来,吸血鬼这个词仿佛一下子就不再带有原本的那种恐怖氛围了,更多的反倒是被自带上了一层偶像剧的滤镜。 “嗯哼,不过你的思维不要这么局限啊。”段思雨瞥了陈逸墨一眼,一副你赶快‘格局打开.jpg’的模样,“都有吸血鬼了,就不能再想想与吸血鬼对立的生物么,譬如狼人之类的,再比如,如果整个小镇都没有普通人呢?全都是超自然生物呢?或者这个小镇就是由一半的人类与一半的超自然生活所构成的,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如果都是超自然生物的话,那辛普森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陈逸墨努了努嘴,“这个可能性不大,而后面你提到的那个可能性倒是有,不过我还是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一个由吸血鬼为代表的超自然种族在这座小镇驻扎,然后留下了这么多的人类,是潜伏?还是为了别的?再或者这里活生生的人都是它们的备用口粮?” 陈逸墨耸了耸肩,“比起这种一人一半的局面,我更愿意看到的是狼人杀,至少你需要找的目标不是很多,也不需要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展开斡旋。” 段思雨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这么猜测而已,发散一下思维总归是没错的,不是吗?” 陈逸墨敷衍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我们聊一聊另一个话题吧。”段思雨拉长了遇到,眼底多了些恶趣味。 “什么话题?”陈逸墨相当恰当的接上了话茬。 “嘉州的好吃的。”段思雨的眼底充斥着满满的兴趣,“譬如说一些极具地方特色的本地菜,或者一些小吃这种。” 墨虞惜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段思雨,她本能的觉察到了对方言语里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赶在陈逸墨之前,墨虞惜开口介绍起了嘉州的好吃的。 而段思雨眼底也肉眼可见的掠过了一抹无奈。 这也被看穿了,那就没办法了。 但所幸的是墨虞惜看出了苗头,但并没有把点出来,在彼此都留了一步的前提下,俩姑娘倒也谈得上相谈甚欢。 而乘着墨虞惜和段思雨聊天的当儿,陈逸墨则是微眯起了眼睛,回想起了今天所经历的一切。 这也算是通关了很多副本之后的职业病了?或者说下意识地做法了,他会去回想、分析,一些可疑的,或是本该注意到的小细节等等。 * 翌日。 当天际微微亮起,迎接陈逸墨的并非是嘉州的耀眼阳光,而是管家威尔的敲门声。 望着有些陌生的天花板,躺在大床上的陈逸墨罕有的生出了一种想要赖床的念头,但这样的念头仅仅只持续了不到半分钟。 ——房门被打开了。 门外的墨虞惜从威尔的手中接过了叫陈逸墨起床的责任。 吃过早饭,三人没有选择马上行动,而是继续选择了分头在二楼的办公室和主卧内翻阅起了一起可能存余着辛普森死亡线索的资料。 段思雨自告奋勇的去了二楼的办公室,陈逸墨则选择回到了主卧,继续整理他昨天没有看完仅仅只看了一小部分的辛普森的个人日记。 而墨虞惜则和昨天一样,坐上了主卧内那唯二的椅子,在陈逸墨的身旁翻阅起了其它的资料。 在翻阅了一阵子后,墨虞惜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似乎是辛普森做的辛普森侦探事务所的客户群体的详细资料,这本资料在办公桌的柜子里,而且是被安置在了柜子里最下面的那层,不过柜子并没有上锁,想来辛普森想的是这卧室算是相当私人的空间,哪怕外人要搜查,也是绝对会留给他相应的时间的,所以索性也就不上锁。 墨虞惜眼前微微一亮,扯了扯陈逸墨的衣袖,在后者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后,她开口读起了由辛普森所完成的资料。 “玛利亚女士是镇上有名的阔太太,她的丈夫是镇上最有钱的人,夫妇俩很是恩爱,在外不论是出席宴会或是出席酒会乃至于仅仅只是出门散个步,两个人都是在一起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主持了他们婚礼的牧师也曾说过,他们会就这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一辈子。” “但实际上这对夫妇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此前,玛利亚女士就不止一次的委托过我进行一些很奇怪的看上去很琐碎的委托,譬如参加某个酒会,看一看某位小姐有没有出席,再者就是旁听市政厅的会议,同样是留意某位小姐。” “这些委托最开始都让我感觉到了头大,我甚至一度生出了不想接的念头来,但奈何玛利亚女士给出的诚意实在太足了,我没有办法拒绝。” “再然后,我发现了这位客户的一个小秘密,她的丈夫并没有与那位女士有什么过界的举动,都是很正常的交流,反倒是有一点很奇怪,每当玛利亚夫人的丈夫单独出现时,一个围着面纱的女人就会跟着出现,距离玛利亚女士的丈夫有一定的距离,但我能够肯定,她的视线一直都是停留在玛利亚夫人的丈夫身上的,而我对她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印象,她肯定不是小镇上的居民。” 墨虞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视线与陈逸墨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这起财产纠纷的委托,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13章:蜡像馆 情人节番外已经填补上了。 明天要去一趟医院,今天这章只能老办法了……抱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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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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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被冷风一刮,脸上不会感觉过刀子,可身上却是会由内而外的感受到一股从脚板心直冲大脑的凉意,而造成这样凉意最终原因也并非是别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因为水汽重了之后而产生的湿气。 在刚到嘉州的那段时间里,段思雨被这样的天气折腾的属实是够呛,再到后来,这位聪明的异界来客也就渐渐适应了在这种天气里的穿搭。 就譬如当下的这种看上去洋溢着年轻气息的打扮,既保暖又能让人眼前一亮,毕竟还真就是那句话,人长得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段思雨和墨虞惜都属于是那种天生的衣服架子,两个人的气质虽然不尽相同,但是不论是什么风格的打扮都是一样的惹人眼球。 而陈逸墨相较于她们就要稍微逊色一些了,不过由于副本的那些经历,让他多出了一种沉稳的气质,走在她们身边的时候倒也谈得上不落下风,至少没有过被人误认为是保镖的微妙经历。 当然,如果有的话,那估摸着墨虞惜能够记一辈子。不过以她的性格她大抵是不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讲的,反倒会把这件事的存在抹去,只有在他俩独处的时候,她才会偶尔谈到调侃他两句。 段思雨的话,大抵也会保持沉默,不过在私底下调侃的度可能就要比墨虞惜多得多了。 “所以,想好了吗?” 陈逸墨把遥控器放在了茶几上,窗外射入室内的刺眼斜阳让他眯起了眼睛。 “想好什么?” 段思雨脑袋埋在柔软的沙发中微微蹭了两下,声音因为脑袋埋在沙发里的原因而有些瓮瓮的,那两条修长的大腿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上下摆动了一下。 这要是光腿或是穿着丝袜的话,那估摸着这样的场景就足够让人挪不开视线了。 可坐在长沙发上的陈逸墨只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眸光掠过了段思雨那埋在沙发里的脑袋,“想好晚上吃什么,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想出门吃饭吗?” “嗯哼。”段思雨转过头侧着脸看了陈逸墨和坐在陈逸墨身旁的墨虞惜一眼,“我对嘉州又不是很熟悉,这个选地点的工作肯定是得交给你们啊。” “交给我们?”陈逸墨眉头蹙了蹙,要换做对方刚来嘉州的那段时间他或许还会相信这样的话,但在和段思雨实际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这样的鬼话他是一句都不会相信了,他摇了摇头明确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不,你必须说一个,哪怕只是大概的方向也行。” 在线上的时候,段思雨是那种最让人放心的队友,虽然她也是那种自我意识很强的人,有自己的想法,甚至会因为队友的失误而开口说些什么,但这样的做法尽都是朝着想赢的目标去的,虽然在看到她的打字内容的时候会有些不舒服,但之后也就过了,毕竟对方的初心是好的。 可在线下实际接触了之后,陈逸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很多事情并非只是第一感触给人的印象。 或者说,他的想法一直都抱的太好了。 段思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很麻烦的女孩,虽然她没有生在这样普通的时代,但麻烦的程度一点都不少,譬如问她吃什么,她的回答最开始是“什么都好”然后渐渐演变成了再经典不过的“随便”。 然后真按照随便来了的话,她倒也不会抱怨些什么,只是会从实际行动上告诉你她可能真的不大喜欢这些东西。 其实说穿的话,这倒也没什么,但就是她吃个几口就算了的样子实在让陈逸墨有些血压上涌。 他也算是从段思雨的身上彻底的了解到了为什么自己小时候遇到不喜欢吃的菜随便吃两口就算了的时候自家老妈的心情了。 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三次四次都还是这样。 所以陈逸墨在痛定思痛之下就决定了每次出门吃饭之前一定要从段思雨的口中得到一个大概的想法。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综合墨虞惜和段思雨的意见,至于他的意见,只要不是他特别接受不了的,大都也都是无所谓的程度。 毕竟在习惯了墨虞惜那仿若在衣袖处纹着特字样字迹的厨艺后,外出吃饭更多意义上也就变成了一种消遣和转换心情。 真要吃好吃的,那害得看咱墨虞惜! “真要说一个啊?”趴在短沙发上的段思雨有气无力的撑唤了一声,翻过身躺在了短沙发上,被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有着完美曲线的骨肉匀停的小腿轻轻的在扶手旁晃荡着,她努了努嘴,侧过脸看了一眼陈逸墨,又看了一眼墨虞惜,两人在这一刻发挥了绝佳的默契,尽都紧闭着嘴唇,一副你不开口我们就不说话的模样。 见着两人这幅模样,段思雨也就只能瘪瘪嘴,嘟囔一句,“行吧,你俩就一起欺负我吧。”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视了一眼,虽然尽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但两人还是保持着绝对的默契没有搭腔。 他们必须得把自己定下的规矩贯彻到底——势必要让她说个大致的东西出来。 “火锅先排除掉,我真的觉得这玩意儿实在有些太辣了。”段思雨眼底露出了一抹后怕,上次因为吃了火锅,导致那天晚上她都是在墨虞惜家的厕所中度过的,第二天早上看到她的时候,以往神采奕奕的她仿佛是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一般,整个人显得恹恹不堪,一副失去了梦想眼底不再有高光的模样。 “中餐也排除掉。”段思雨摇了摇头,“外面的餐馆都没有墨做的好吃。” “那就只剩下西餐或者麻辣烫了。”她微微扬起脖子,眼底掠过了一抹光彩,多了些期待,“就是这个方向了!西餐或者麻辣烫吧。” 虽然她对火锅的辣度敬谢不敏,但麻辣烫却是她的心头好。 拿她的解释来讲,那玩意儿虽然也有点辣,但不同于火锅的那种麻辣,那是一种香辣,而且实际上麻辣烫真的和辣字沾不了太大的关系。 “那行。”心满意足的陈逸墨看向了身旁的墨虞惜,接下来就是她的意见了,自从墨虞惜来到嘉州且见过他的老妈后,他的家庭地位就愈发的清晰明朗了起来,饿不死就行,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诠释。 当然,这也只是玩笑话而已。 “我吗?”墨虞惜抬起头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那就麻辣烫?就我们第一次去的那家,怎么样?” “我们第一次去的那家?”陈逸墨回忆了一下,“哦!你是说老板是个光头的那家对吗?” “是的。”墨虞惜点了点头,“那家离我们这里也谈不上远,步行也可以,开车也可以,就看你们的呗。” “那……开车去吧。” 段思雨举起了手,眼底闪烁着期待。 只可惜陈逸墨从那双棕色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那种初见时候的惊艳的美了,他能看到的就只有‘想偷懒’的光芒。 “我们走路!” 陈逸墨语调认真,拍板决定了出行的方式。 “啊!”段思雨诧异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不要吧。” “哼哼!”陈逸墨冷笑了一声,“这种时候,你以为事情还由得了你吗。” 当陈逸墨和墨虞惜拽着一脸不情愿的段思雨从楼下走出经过小区大门的时候,那和陈逸墨谈得上熟络的保安大叔立刻投来了观望的目光,在同陈逸墨进行了一个视线的交换后,他悄悄地冲着他竖起了拇指。 当下的场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从最开始时候的一脸震惊,再到后来的习惯,再到现在习以为常后的选择性的沉默再竖起拇指。 但陈逸墨总觉得他是误会了些什么,但每当他想去解释的时候,就又纠结犹豫了下来,最终只能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为眼神对视的结束。 从小区里出来,陈逸墨松开了拽住段思雨的手腕,算是大家默认的‘押送’已经结束了。 段思雨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没好气地瞪了陈逸墨一眼,没等后者反应过来,她就三步化作两步移到了墨虞惜的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朝他做了个鬼脸,“哼哼,墨是我的了,你就看着吧。” 对此,陈逸墨也就只能抿一抿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这一幕也算是经常性发生的事情了。 而墨虞惜只能是对着陈逸墨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地笑容,然后递去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三个人就这样慢悠悠地朝着目的地走了起来。 那被黄昏落日染红的天际线开始渐渐黯淡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也跟着亮起,公路上车水马龙车来车往,道路两侧不断的有来往的行人,或是回家的,或是散步的,和这些行人擦肩而过,陈逸墨总会生出没有任何道理的安心感。 人们常说,现代的压力太大,钢铁铸就的森林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冷漠疏离,大家心中也渐渐的只有自己,开始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为讨厌的模样,但实际上这些或许就只是在焦躁、焦虑之下的发言罢了,当找到了在这样的快节奏的时代慢下来的方法后,或许一切又会变一种样子。 就好比现在,望着来往的人群,陈逸墨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后,陈逸墨刻意放缓了步调,视线落在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墨虞惜和段思雨的身上。 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搭配着蓝色修身牛仔裤以及黑色马丁靴的段思雨丝毫看不出是一位来自异界的圣女,现在的她更像是在这个时代下的青春活力的女大学生,而被她挽着胳膊的墨虞惜也并非像是最开始的那个冷冰冰的冰山美人了,很多时候她的表情也都会跟着柔软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陈逸墨由衷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在后面猥琐兮兮的笑些什么呢?是不是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过了路口后,走在前面的段思雨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陈逸墨,眼底掠过了一抹调侃之意。 陈逸墨白了段思雨一眼。 他收回前言。 看样子,这从另外一个角度而言,对方适应的太快,也谈不上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番外:三人琐碎的黄昏(续) 秋季的麻辣烫店总归是热闹的,只要那家店的味道不是太过离谱,能够谈得上是马马虎虎或者说过得去,再加上地段稍微好一些,老板聘请的那些服务员稍微上心一些,那么这家极具嘉州地方特色的美食店的生意就绝对不会差。 这是王珂曾经告诉过陈逸墨的一个道理,也算是前者的生活经验之一吧,虽然那时候的陈逸墨不过刚刚十二岁,也不大懂老妈这么跟自己讲的意思,但因为对母亲的信任,所以他就一直把这段话记到了现在。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王珂也算是偶尔会在孩子正处在成长阶段的时候给孩子灌输一些相对成人理念与社会经验的那类家长了。比起大多数只告诉孩子好的,把孩子当成像是温室里的花朵那样培养的家长,她这样的做法算不上完全正确,但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至少在王珂的培养下,陈逸墨自认从小到大的抗压能力都不算差。严格意义上来讲,在同龄人中,他的意志算得上非常坚定的了,不会轻易放弃,也不会轻易的去否认自己所贯彻的准则。 于是话题回到原点,当陈逸墨、墨虞惜、段思雨三人坐进这家颇为热闹的麻辣烫店内的当儿,周遭已经变成了闹哄哄的人声鼎沸的喧闹现场。 这种生意奇好的跟火锅有相似之处的美食是最挑战喜欢安静的人的神经的,想要享受美食,就必须付出代价。 那么,狗蛋儿,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就是在没有包间的情况下忍受那过于热闹的喧哗环境。 “是要微辣、中辣、还是变态辣?” 一位穿着红色短袖工作服的中年女性在三人坐下后便立刻靠了过来,这位服务员在这里已经工作了很久了,所以在靠近过来后,相当熟稔的问出了那一套的开场白,并没有像新手那般的害羞或是不好意思。 当然,在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后,这位中年女性抬起头瞥了一眼陈逸墨,眼底立刻掠过了一抹‘原来是你’的熟络,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嘴角带着笑意的看向了陈逸墨,“又不说话,都是老客户了,还不好意思呢?” 陈逸墨回以了一个无奈地苦笑,“这不还没来得及说话吗,你这就已经是条件反射的上来就是一套组合句式了。” “没办法,要生活的嘛。”中年女性摇了摇头,也没有打算在唠家常的话题上多做停留的打算,现在正是上客的高峰期,陈逸墨他们还算是运气比较好的,刚刚到,刚刚就有位置,后他们到无六分钟的客人此刻已经拿着排队票在店外排起了长龙,“还是和上次一样要微辣吗?” “对。”陈逸墨点了点头,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一个段子:在天府之国,一个习惯吃辣的蓉城人能够做到的对外地朋友最大的挽留和让步就是微辣了,像是鸳鸯锅这种纯粹就是丢蓉城人的脸。当然,这仅仅是段子罢了,实际上身处在湿气相对较重的天府之国的人也有不少是吃不来辣的,对他们来讲,微辣大抵也就是他们能够承受的底线,曾经的他也算是中辣的坚定支持者,可越到后面,他那坚定不移的想法也就越是跟着软化了下来,一是因为墨虞惜本身是不擅长吃辣的,二是后来时不时就从那边过来蹭饭的段思雨的加入。 如果说墨虞惜对辣椒的抗性是5(满级是10),那么段思雨对辣椒的抗性就只有可怜兮兮的3。 大家大概懂什么意思了吧。 哪怕是微辣,对段思雨来讲都是需要不断喝水才能与之平分秋色的程度。 饶是已经吃惯了的现在,她对辣度的守备力也依旧没有提高太多,仍旧处在段子中的会被嘲笑的地步。 “那蘸碟呢?”中年女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然后立刻抬起头瞥了一眼那已经坐的笔直一副蓄势待发模样的段思雨,“这位小姑娘还是和上次一样要香油的是吧?” 没等段思雨回答,陈逸墨便主动点了点头替她回答了,“是的,她要不辣的那种蘸碟,我俩就要普通的油碟就好了。” “好的。”中年女性点了点头,伸出手从肩带上拿起了对讲机,摁下通信的那个按钮后,她开口朝着后厨说道,“28号桌,老客户,微辣锅底,要两份油碟,一份香油碟,然后再送一盘果盘过来。” “好的。” 对讲机那头传来了回讯的声音。 中年女性放下了对讲机,嘴角带笑,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脸上,“果盘是送的,专门解辣的,可不要又像上次那样让你朋友吃的喝水不止了。” 言罢,这位中年女性还特意看了一眼段思雨,后者却是有些不满意的回瞪了她一眼。 中年女性也不在意,反倒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收回视线,她冲着陈逸墨挑了挑眉,“自己去拿菜,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就行。” “我在家里吃饭是不给钱的。”陈逸墨也跟着开了个小玩笑。 “去去去,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呢。”中年女性颇为嫌弃的冲着陈逸墨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就走,但在下一秒,她却陡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和墨虞惜,“不过也不是不行,等哪天你和你的小女朋友领证了,到时候记得来啊,我请客。” 言罢,她也就不再停留,转过身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话音落下,墨虞惜的脸上倒是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红,虽然也清楚这不过是对方半真半假的调侃话,但从陈逸墨身边的人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种淡淡的不好意思。当然,她对这样的话语一点都不排斥,相反,她还挺乐意听到这样的话的,毕竟听到这样话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她得到了陈逸墨周遭交际圈里的那些人的认可,从这个角度来讲,这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情,毕竟拿她自己曾和王珂单独聊天时候的话来讲,她是已经认定了某个人了,不会再变,也不可能再变。 其他人要是讲这样的话,那可能可信性还会有待商榷,但如果讲这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墨虞惜的话,那就不需要多想些什么了,她从来不是那种会讲大话或者说些有的没的人,在这样的事情上她向来不会开玩笑,属于是那种很纯粹的只说真话和自己真正想法的人。 但有人高兴,有的人心里就莫名的不是滋味了。 段思雨瘪了瘪嘴,瞪了陈逸墨一眼,但这会儿后者只能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这样的交流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那个……”陈逸墨轻轻咳嗽了两声,看向了墨虞惜和段思雨,“你们去拿菜呗?我去买两瓶饮料回来,要喝些什么?” “我想喝酒!”段思雨举起了手,恶狠狠地瞪了陈逸墨一眼,要是他敢说不,那她就…… “不行。”她的心理建设还没来得及做好,陈逸墨的否定回答已经到位了。 要是段思雨是那种喝醉了酒什么都不做就一个人安静的独处的情况的话,那她喝酒其实没什么,可问题是她不是那种喝了酒会安安静静搁那儿坐着思考人生的类型,她属于是要借酒装疯的,此前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可以说是借酒折腾了他好几次。 听到了陈逸墨的回答后,段思雨瘪了瘪嘴,在心底默默的接上了自己刚才那意气风发的想法,倘若他不给,那、那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有些小小的委屈,但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没什么办法。 当然,这也仅仅是两人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罢了,相处了这么久,两个人还是很清楚彼此的底线在哪里的,是不会轻易的去触碰彼此的底线的。 “那,豆奶?”墨虞惜没忍住的伸出手挼了一把段思雨的侧脸,语气柔和的问道。 “也行。”段思雨抬起眉瞥了一眼陈逸墨,“这都是看在墨的面子上的!不然的话……哼哼。”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 陈逸墨内心毫无波澜,反倒多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感慨。 多好的姑娘,可惜这种时候傻乎乎的。 “那,我去买了。”陈逸墨转过身摆了摆手,正当他要迈开步子的时候,后面的墨虞惜叫住了他,道出了那句令他哭笑不得话,“别买碳酸饮料哦!” “好,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墨虞惜算是和他的老妈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重要的合作伙伴’的关系,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两个女人达成了出奇的一致。 * 当陈逸墨买好饮料在麻辣烫本店的工作人员那习惯了的眼神中回到了他的位置上后,他看到的不再是空空如也的桌面,而是摆放着各类串串的塑料篮子以及那被塞得满满地锅底。 不得不说,两位姑娘的效率还是很快的,买饮料来回大概是五分钟的样子,而这五分钟两位姑娘已经完事儿了,面前的锅内,已经被各类的红签子塞满了,不需要仔细的去瞄,陈逸墨猜都能猜到,段思雨绝对拿的基本都是肉,而墨虞惜则会拿三分之一左右的蔬菜。 在麻辣烫这一美食上,陈逸墨和段思雨牢牢地站在了同一阵线,两个人都是那种绝对的无肉不欢的类型,属于是“没肉吃什么麻辣烫”的那种选手,而墨虞惜就不一样了,她是属于那种只针对几样肉类感兴趣的类型,其余的她很喜欢吃这里的蔬菜,譬如说凤尾之类的。 “你就不问问拿了哪些东西吗?” 段思雨看着老神在在的开始替三人倒起了饮料的陈逸墨,略微皱了皱眉头,主动抛出了话茬。 “不想问,因为每次拿的都一样,牛肉、排骨、仔骨、凤尾、蘑菇、藤藤菜,顶多就还有个土豆片或者魔芋。”陈逸墨在把面前的三杯玻璃杯都倒满后,先拿了一杯给坐在自己身旁的墨虞惜,然后再拿了一杯给坐在对面的段思雨,最后才是自己的那杯,分完饮料后,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特别是土豆片,每次你都拿,每次你都吃不完,最后要么就只能留着,要么就只有……” 陈逸墨的脸上露出了苦哈哈的神色。 他是越来越能够理解为什么曾经大学谈得上英俊潇洒的那几个室友(他们自封的)在谈了朋友之后就一年比一年富态了,削瘦脸上的肉是与日俱增。 在毕业后第一年的聚会中他还专门问过那几个室友,为什么就是一年不见,变化这么大了,他们的回答特别纯粹:女朋友吃不完的东西,大概率都是被他们给解决了,最经典的莫过于晚上吃烧烤的时候,女朋友点了很多,但吃了几串之后就发现自己好像饱了,最终,这些烧烤就落进了谁的肚子呢? 当时在跟陈逸墨阐述这点的时候,他那几个室友脸上都流露出了某种莫名的带着些许幸福但又很是唏嘘的微妙神色。 属于是心情复杂的巅峰了。 “那是……意外的嘛。”段思雨抿了抿嘴,脸上的神色也多出了些不好意思,“你看我能吃下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勉强你帮忙的。” 陈逸墨点了点头,“嗯哼”了一声,算是对她这句话的回应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段思雨确确实实在相处久了之后会发现她是一个充斥着多面的一个人,在教廷的时候,她脸上最多的表情是微笑,在信徒面前的时候,她就是那个永远都怀揣着希望不会绝望的圣女或者说天使大人。 也不是说在教廷的时候她总是在绷着或是怎样,陈逸墨能够感觉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她现在的……拿她的话来讲是工作。 并非是她自己此前所抱怨的那种毕竟是圣女没有办法,反倒是她相当的乐在其中。 而在嘉州这边的时候,那个有些敏感、爱说些蠢话、但又没那么傻乎乎的段思雨又会跟着出现。 当然,就陈逸墨的视角来看,两个样子的天使小姐姐他都觉得是正常的、能够接受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的他、墨虞惜还有段思雨都是培养出了惊人的默契了——一个人犯蠢,另外俩人要么就一起配合,要么就一个配合一个观望。 银色的火锅内,随着温度的升高,泡泡涌了上来。 段思雨率先朝着签子伸出了手,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开动!” 三人惯例的麻辣烫时间也就此正式宣告开始。 第14章:无面人 第13章的内容已经替换成了正文,这一章明天替换,over,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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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0章番外)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番外(其之二) 之后补上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凑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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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结果就是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的段思雨小姐姐那一个下午或者说直到她吃过晚饭打开空间门回去睡觉,脸上的表情都是恹恹的,一副‘累了,毁灭吧’的模样,甚至于在吃过晚饭后,她还跟闹脾气的小孩子那样在客厅的沙发上咬牙切齿的滚动了好几圈,然后用那种很无辜也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了陈逸墨,仿佛他才是最终的罪魁祸首一般。 陈逸墨记得很清楚,段思雨在打开空间门离开之前,就像是被糟蹋了的小姑娘似的,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闪烁着的泪光几乎就是要涌出眼眶,属于是梨花带雨的青春版,如果不是陈逸墨太过了解天使小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那估摸着当场他就得慌了。 他这个人是最看不得身边的朋友流泪的。 这也是王珂在私底下传授给墨虞惜的对自家儿子的绝招。哪怕他再有道理,只有眼巴巴的望着他,眼眶中晶莹的珠子开始打转儿了,前一秒硬气的不行的他态度都会跟着软化下来。 当然,当时在被传授了这样一项秘技之后,墨虞惜脑海里的想法就只有一个——她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迫使陈逸墨做一些事情的。 更何况她自己也想不出自己泪眼婆娑的模样,只要不是与某人的生离死别,她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掉下泪来。 于是回到原题。 陈逸墨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侧过头望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穿着凉拖鞋身下沙滩裤身上白色短袖的莫良,眼神里多出了一些钦佩。 事实再一次告诉他:可能他一直都低估自家群友们对于异界的适应能力了。 莫良甚至于还戴上了黑色的墨迹,一副前往海边度假的模样。 只可惜的是嘉州这个内陆城市并不沿海,他这幅打扮也就相应地失去了本身的针对性。 而就莫良的这幅装扮,简直比他这个现代人还要现代人,甚至于看上去还要更“潮”一些。 至少他是做不到穿上这样花花绿绿的沙滩裤的。 更确切一点讲,之前他是尝试过的,但在尝试过之后,他也就放弃了。倒也不是沙滩裤本身不好看,而是他的那种气质和需要放飞自我才能穿着显得不突兀的沙滩裤不是很搭。拿墨虞惜的话来讲,他就是那种看上去很放得开,实际上在某些地方特别放不开的那类人。 你让他穿一些相对“潮”一点的服装,他脸上的表情就跟坐牢没有两样。要不然就是“你杀了我吧”的模样。而相较于陈逸墨,段思雨则显得要放得开的多,在教廷的休息日,她会长时间的待在这边,身上的衣服也会相应的跟着换上这边的,像是嘻哈风格、棒球服、以及文艺女青年范儿的衣着打扮她都尝试过,而且相当乐在其中,有的时候陈逸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现代人了。 毕竟他的打扮基本就是老干部的那一套,白衬衣黑色西裤,这是相对正式一点的,要么就是短裤短袖。 所幸的是就墨虞惜替他挑的那些休闲装穿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倒也还算适应,气质也挺贴合的,至少没有那种他自己穿着都觉得怪怪地感觉,更不存在于一些有的没的问题,譬如说衣服不合身之类的。 从这个角度而言,墨虞惜可比陈逸墨自个儿要懂他的穿衣风格太多了。 “怎么?”莫良有些疑惑地问道,他感觉到了陈逸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看出了他眼神中的那一抹钦佩,但他还是有那么些没有get到意思。 “什么怎么?”闻言,陈逸墨收回了视线,略显疑惑地反问道。 “我说你为什么要以那样的视线看我。我这样穿着……”莫良说着,微微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很奇怪吗?” “不算奇怪。”陈逸墨顿了顿,“严格意义上来讲,你这样穿太过于正常了。要说不正常的……”说到这里,陈逸墨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再经典不过的画面,不过那个时间点得再往前推个十几年了,就是那个满头红毛的杀马特的年代,“比起皮衣皮裤再加上在腰跨间挂着的铁链的打扮来讲要正常太多了。” “那是什么打扮?”莫良皱了皱眉,脑海里生出的画面倒不是杀马特,而是那种穿着紧身皮衣的飙车一族,他思索了片刻,“那样的打扮很奇怪吗?” “很奇怪。”陈逸墨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特别是再配上那染的花花绿绿的头发,再加上那长到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刘海,简直了。” 话音落下,陈逸墨的心底生出了一抹庆幸,得亏那个年代他还小,自家老妈的管理也很严格,不然的话,现在想起来,但凡留下一张照片,都是难以言说的惨痛黑历史。大概就是那种被人看到了就可以买火车票连夜离开这座城市的地步,要是留下的不仅仅是照片还有视频的话,那大概就是快乐星球的主题曲里唱的“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的程度。 莫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偷偷瞥了一眼陈逸墨的表情,在看到后者眼神中的微妙与追忆后,他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了。 “那个……”莫良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朝着陈逸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在后者下意识地看过来后,他这才低声像是卖片大叔一样问起了他相当感兴趣的一件事,“陈总,在这边这个世界的时候,咱们的圣女是一副什么样子啊?” “还是和教廷里的时候一样么,就躺在沙发上跟……咳咳”莫良咳嗽了两声,没有把话讲完,但他相信陈逸墨是已经get到了他的意思的,他那没说完的下半句是——跟懒狗似得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事实上,陈逸墨真的get到了莫良的意思。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挤眉弄眼或是别的,群友们在这样的眼神交换意见上可谓是炉火纯青,属于是你一个微表情我就懂你的意思。 就是这样的交流在闲暇的时候常常会被段思雨喷作是:大家的默契不要用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啊。 “我觉得你的形容很生动形象。”陈逸墨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更是郑重其事,“当然,也不全是那样,如果那天比较热,又恰好房间内的空调在二十五到二十七摄氏度的话,她的表情会显得更舒服一些,就像那种在冬天的阳光下面晒太阳的猫咪一样,这种时候你上去挼她两下,她只会发出不是很舒服的‘咕噜咕噜’声,当然,你如果感挼她的脸的话,那肯定是要挨揍的。” 在这件事情上,陈逸墨已经吃过亏了。 而且不止一次。 倒也不是因为手贱,而只是前一天他被段思雨捏了,所以相应的想要找回场子。 但事实还是告诉了他一点,人类是有极限的,但他不能不做人了,所以也就只能暂时苟且的忍气吞声,等到能够正面对抗打过段思雨的那一刻,他势必会拿回曾经失去的一切东西,抓住那张脸狠!狠!地!挼! “牛逼!”莫良冲着陈逸墨竖起了拇指,“你还敢碰她!” 在教廷里,圣女是严格意义上的禁止与人接触的,从信徒再到教皇,无一例外的,所有人都不会被允许主动触碰圣女,哪怕只是握手都不行。 而在私底下,莫良是失了智了才会去触碰天使小姐姐,平日里已经被她压榨的够惨了,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全都是由他和莫良一并担下来——而那些事情本来是该天使小姐姐做的,但奈何他和阿念加起来再平方一次都打不过段思雨,也就只能忍气吞声的做了,拿他和阿念自我宽慰的话来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在打不赢你,莫欺少年穷!以后打不赢你,莫欺中年穷!再以后还是打不赢你,那就!——莫欺老年穷!再往后,那就是!死者为大。 “啊?”陈逸墨有些疑惑地看了莫良一眼,“为什么不敢碰她?” “因为教廷的规矩。”莫良耸了耸肩,双手交叉放在放在大腿上,“所有人都不允许主动触碰圣女,更不允许与圣女有肢体上的接触。”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在教廷的话,我这行为已经够关禁闭关一年了?”陈逸墨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莫良。 “不,已经不是关禁闭了。”莫良摇了摇头,“而是可以考虑一下埋在哪里了。” “……” 陈逸墨很想问一句教廷这么严格的吗?但琢磨了一下这样问是不太合适的,他也就只能把这句话咽进喉咙里,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那不能触碰圣女……额,天使小姐姐的理由呢?”回过了神来,陈逸墨又接着问到,在这个问题上,他倒是挺感兴趣的,毕竟从段思雨每天都要过来一趟蹭吃蹭喝开始,他和她之间的大闹以及接触就没少过。 “理由?”莫良耸了耸肩,“因为天使小姐姐是最接近于‘真理’的那个人,作为教廷的成员,如果与她产生肢体上的接触,很容易会导致体内圣力的暴走。” “不过这是官方上的说法。”莫良努了努嘴,“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如果真碰到了圣女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肢体接触,那她都会抓狂,让人畏惧的不仅仅是体内力量的暴走,还有来自圣女的殴打。” “整个教廷,没有人打得过段思雨。”莫良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在对外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教廷里战斗力最低的就是圣女了。” “他们通通被段思雨的外表给骗了,要是她真的那么柔弱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担任起与伪装者的作战之中呢。”莫良拍了拍陈逸墨的肩膀,“所以,陈总你是第一个或者说第二个能接触到天使小姐姐而不被她真正讨厌的人。”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要搁教廷里,你基本就是一个活着的奇迹。”莫良收回手耸了耸肩,“当然,大家表面上还是不会说些什么的,但在私底下,估摸着你就会被摁上各式各样的外号,譬如说圣女杀手之类的。” 陈逸墨的表情兀的就尴尬了起来。 看样子异界人起名字的能力确确实实也不咋滴。 而就在他表情微妙的当儿,大门传来了咔嚓咔嚓的钥匙进锁孔后的开门声。 “谁回来了?”莫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买菜的墨虞惜和段思雨。”陈逸墨没想太多,下意识地回答道。 话音落下,莫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在心底,他对陈逸墨的评价又一次的上了一个档次——能让圣女去买菜!?这要放在他们那个世界,绝对是天底下头一位了! “陈总!牛逼!” 莫良颇为郑重的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3章番外:嘉州的异世界客人(其之一))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番外:嘉州的异世界客人(其之二) “我们回来了。” 随着这声出自陈逸墨和莫良都不陌生的天使小姐姐之口的归家声,客厅内的莫良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和微妙了起来。 虽说他和段思雨也就是圣女的关系谈不上特别特别差,硬要说的话他们的关系也还算不错的,但有句话讲的很对,在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老师来了,不是说老师一句‘你们开心不用管我’就能够解决问题的,大家也一样会觉得很拘束,而这样的拘束大抵也就只有等到老师自己读懂气氛离开后才会消失。 身份有时候带来的不仅仅是彼此关系上的间隙,更是看法上的固定。 当然,也得益于天使小姐姐在教廷私底下和群里的那幅样子,所以莫良此前养成的敬畏之心倒是消退了很多。但饶是如此,此刻第一次在嘉州,对莫良而言是异世界的地方,亦是他们教廷放假的私人时间里碰上自己的上司天使小姐姐也一样会让他没来由的感觉到心跳加速有些慌张,简而言之可以理解为在放假的时候碰到了老师,瞬间就有那么些手足无措了。 “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欢迎回家?” 陈逸墨倒是没有注意到莫良脸上的表情,他转过头去,看向了从玄关处走向这头的穿着短袖短裤踩着一双罗马凉鞋的段思雨。 “你要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味道可能就要溢出来了。”段思雨对上了陈逸墨的视线,打趣了他一句,“不过你也是真行啊……”段思雨话锋一转,视线变得有些锐利了起来,“这么热的天气居然让两个女孩子去买菜,你的绅士风度呢!陈逸墨!” “啊?”陈逸墨表情呆滞了一瞬,“我印象里不是我说我和墨一起去买菜就好了?然后你说你一定要跟着去,然后墨说不需要这么多人,结果你们商量着商量着我就寄了,就是你们俩去了啊。” “那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问题。”段思雨加大了声调,与其说是无理取闹倒不如更像是那种亲密朋友之间的笑闹,“你得把这个锅背上!” 说完这句话后,段思雨甚至还停下了脚步,双手微微叉腰,讲出了一句效果拉满的话,“听懂了没有?”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并没有打算同段思雨在这个问题上配合着笑闹的想法,所以他选择了在这种时候屡试不爽且一定有用的办法——保持沉默。 而很显然的,段思雨似乎也读出了陈逸墨的心思,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停留,而是三步化作两步走进了客厅,极为自然的坐到了陈逸墨的身旁,然后视线跟着落在了莫良的脸上。 “来了?” “嗯,来了。” “有迷路吗?” “没有。” 一个问一个回答,陈逸墨眼前老老实实的莫良属实是让他大开眼界。在此之前,他是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莫良的,对方简直就像是那种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后的小学生一样,老师明明没有板着张脸,但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止住那股子忌惮和敬畏,在凳子上坐的笔挺或者是站的笔挺,老师问一句,他老老实实的答一句。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这个老实青年又怎么会是群里那个车王双雄呢。 在问过那么简短而又显得莫名尴尬的话语后,客厅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倒不是莫良或者段思雨想让话题沉默下来,而是他们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所谓的共同话题了。两个人在私底下的交流不算多,但绝对是简明扼要的那类,再加上“循序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交流方式,直接导致两个人在交流的时候话根本不会超过三句,唯一两个人都能开开心心聊天的大概也就只有在那个群里了。 陈逸墨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开口打破了客厅内的沉闷,“那个,聊点别的呗。” 其实他是想说自己去厨房帮个忙打个下手的,但寻思了一下,如果只留莫良和段思雨在客厅,那估摸着接下来的氛围就不是一言难尽能够形容的了,而是除去电视以外的声音不会再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聊点其他的什么?”莫良听出了陈逸墨的意思,在向后者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眼神后,他语调自然的接上了话茬。 “之前天使小姐姐跟我聊了聊你们那个世界的世界观,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陈逸墨顿了顿,“就从这方面开聊呗,譬如说有什么有意思的大事件之类的。当然,我不想听那种留给后人听过的周吴郑王的历史版本的,懂吧?咱们这个群的人,只玩真实!” 莫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只玩真实?他可太懂这个了。 “譬如说我们那里有一对冒险者相当出名,一个是人类一个是暗精灵。”莫良顿了顿,眼底掠过了阵阵回忆,“两个人属于是不打不相识的那种,那个人类……额,抱歉,口误了,那对冒险者中的男人是用一把相当rpg风格的巨剑的,那个暗精灵则是拿太刀的,有点类似于……嗯,怎么说呢,我们那个世界的阿甘左与卢克西?” 聊起这个,陈逸墨可就不困了。 “那他们是好的结局还是坏的结局啊?”陈逸墨没忍住的开口问道,当初阿甘左和卢克西的故事对那时候的他来讲并不算生动,毕竟那个时候不过初中年级,又哪里能够懂情爱呢,现在成年了,倒是明白了那一对儿的悲剧。 “肯定是好的结局啊。”莫良忍不住的白了陈逸墨一眼,“陈总,我们那个世界没有悲鸣洞穴,也没有希洛克,更没有被卡赞感染过,你所想象的那些剧情或者说你知道的那些剧情是不存在的,那对冒险者,或者说情侣,现在还在相当别扭的一边完成着各类委托一边秀着让人恨不得在背后推两人一把“去抱她啊!”的恩爱。” “而实际上,那两位冒险者的实力都挺强的,属于是顶尖冒险者了。”说到那两个人,莫良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但就是他俩在自己的感情问题上,属于是两个都是傲娇的那类,可能傲娇也不太贴合,准确的形容应该是一个内敛一个不晓得怎样去表达自己的情感。” “但总而言之,那两个人在我们那里是彻底的出了名了。”莫良耸了耸肩,“愿意委托他们的人不在少数,甚至于有些雇主委托也并非是这个任务非他们不可,而是真的想亲眼见识一下这‘好想急死你’的恋爱。” 陈逸墨的表情微妙了起来,合着这些异界人在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时候,稍微有钱些的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打发时间的是吧? “陈总,你想的不错,有一部分的雇主想的就是一定要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情。”莫良挠了挠自己的短发,那张标准的立体脸庞上流露出的是无可奈何的神情,“结果都见证了这么久了,两个人的关系还是那样没办法再进一步。” 言罢,莫良与陈逸墨对视了一眼,眼底掠过了一抹意有所指,“而想要突破那一层微妙的明明很近但却总差一点的关系,就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内敛的人不再内敛自己的情感,让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情绪的那方坦诚起来的契机。” 陈逸墨倒是没有get到莫良递过来的眼神,而是饶有兴致地接上了话茬,“譬如说?” “譬如说?”莫良略显遗憾的看了一眼陈逸墨,明明他是在跟对方讲破局的办法,只要他早一点和天使小姐姐突破那层关系,那么他的日子也就会跟着好过一天,当然,这也仅仅是随便想想而已,他努了努嘴,有些遗憾于平时聪明的人这种时候却没听懂意思,在心底叹了口气后,最终他还是回答了陈逸墨的问题,“一个浪漫至极的氛围,或者一个能让两个人都放下那份矜持的事件。” “就比如玫瑰节就是个很好的机会,玫瑰节在我们那里属于是一个国民级别的节假日,所有人都会在那一天放下手头的工作,陪伴自己的家人,或者是去玫瑰园摘下一支玫瑰亲手送给最爱的人,简单来讲,陈总你把这个节日理解为七夕节就可以了。”莫良顿了顿,“在这个节日的晚上,每个城市都会有盛大的焰火表演和那种只有在这个节日才会允许摆放的摊位。” “这个时间大抵是整座城市最热闹的时候之一了,也是所有的青年男女都能鼓起勇气在氛围的推动下去追寻爱情的时间节点。” 言罢,莫良耸了耸肩,话锋一转,表情显得有些怅然,“可结果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同经历了五个玫瑰节了,最终还是这样。” 陈逸墨表情复杂了起来,这不说了等于没说吗?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测,今年的他们究竟能不能突破亲密战友的身份,更往前一步。”莫良移过视线,看向了一旁的段思雨,“包括这位也在猜测,甚至于还跟人夸下了海口,必定能成。” 被莫良看着的段思雨表情瞬间就破功了,她仰起头,语调显得有些急促,“怎么,说不得他们一定能成是吧?” 莫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刚才还有些不适应的心理在此刻渐渐也就变得云淡风轻了,“不是说不得他们一定能成,而是说概率不大。这种只有当事人才能晓得具体情况的事情,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外人又怎么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肯定的论断呢?是吧。虽说晓得情况的大家都是当追番来看的,但实际上站在观众角度来看,大家顶多能做的就是参与进去的时候推波助澜一下,也就仅此而已了。” 段思雨抬起了视线,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莫良说的的确是实话,那天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心情有些飘忽吧,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人都被她这样说了一遍,甚至包括了在另一端的陈逸墨,她的原话是:我跟你讲,一对爱情长跑了五年的情侣就在今年一定能够结束长跑。 而那头的陈逸墨当时其实是想皮一下的,但在犹豫了一下后,也就放弃了,皮?还是算了吧。再皮的话可能人就没了,于是只能发一个不咸不淡的“嗯”。 当然,也因为他这个表情,当时的段思雨就这这事儿批评了他大概五分钟,大概意思就是你这样太过敷衍了,哪怕要敷衍,你也应该巴拉巴拉吧啦吧啦,如果不是基于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关系的话,陈逸墨甚至差点下意识地认为段思雨是在手把手的教自己怎么攻略她。 只可惜……唉,段思雨嘛,大家懂得都懂。 “而除了这对情侣外,还有一件相当相当经典的事情,陈总你应该是会感兴趣的。”莫良看向了陈逸墨,眼眸里亮起了阵阵光彩,“譬如说在教廷的密宝库里,你能看到很多很多的和陈总你拿着的完全一样的武器。” “你是说死亡冰柱还是说湛蓝玫瑰?”陈逸墨侧过头问道。 “死亡冰柱啊,就光剑呗,游戏里的那个,教廷的秘宝库里一堆,如果把那些光剑都搁在一起,如果真有那种技能的话,你甚至还可以表演一次万剑归宗。”莫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陈逸墨的表情,在确定后者此刻听的很认真后,他又缓缓补出了下一句话,亦是能够让陈逸墨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的激动话语,“然后,在秘宝库里还有一样武器,也是唯一只有一把武器,那把武器出自于一个密境。” “什么密境?” “一个古代先王留下的密境。” 莫良摊了摊手,“你绝对很清楚这把武器,因为你每天都会用它。” “什么武器?”陈逸墨皱了皱眉,有些被莫良绕晕了。 “子午七星剑。”莫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就是那把能够给人加攻击力的武器。在教廷有原版的。甚至于连效果都是一样的。” 话音落下。 陈逸墨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精彩了起来。 卧槽,还有这好事儿!?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番外:三个人的假期(上) 那是一件发生在极为巧合的陈逸墨和段思雨恰好都迎来了他们假期的事情。 陈逸墨家的客厅内,穿着教廷圣女服侍的段思雨大大咧咧的占据了长沙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空间,白色的纱裙在夏日炎炎的嘉州倒也谈得上契合,只是这样的服侍就陈逸墨和墨虞惜看来与其说是不适合嘉州这座慢悠悠的小城市倒不如说是不适合在日常生活中穿。当然,如果能去t台走秀之类的环境的话,那么说不定这样的衣服还能以弯道超车的态势拿下头筹,毕竟衣服极具设计感的同时模特也非常漂亮,拿他室友的话来讲,这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果人好看衣装也好看,那加起来的效果就不仅仅是1+1=2那么简单了。 当然,道理他都懂,面前躺着一个压根不在乎你视线皮肤白皙的异世界教廷圣女也是极为养眼的事情,毕竟那从白色长袍的纱裙裙摆交错间是能够瞥到那修长白皙的大腿一角的,半露不露的视觉效果远比全露的视觉效果好得多,当然,如果拿相对文艺范儿一点的表述方式来讲那就不是半露不露了,而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但不论怎么说,饶是段思雨再漂亮,这些饱眼福的所谓‘福利’都得建立在陈逸墨和段思雨不熟悉的基础上才能够成立。 因为在和段思雨熟络之后,特别是在不论及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更准确的讲,是在了解到她圣女的身份之前,在私底下和她熟络之后。哪怕她偶尔再流露出身为教廷圣女的那种稳重、端庄、大方、温和、圣洁等等一系列能够称得上把女性魅力发挥到极致的气质和与之相匹配的一颦一笑也已经迟了。 可能这么形容不太恰当,但应该也是有共通点的?或者说神似? ——纪录片里的哈士奇和生活中的哈士奇。 嗯,大概就是这样的反差。 大到能让人摇头扶额无奈叹息,看着段思雨此刻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陈逸墨也算是能够理解高考刚结束的那会儿自家老妈看着自己瘫倒在沙发上的时候的心情了,属于是血压迅速升高了。 “怎么?趴在沙发上让你不愉快了?”躺倒在沙发上的段思雨像是意识到了陈逸墨的视线一般,侧过头,那双仿若能够看穿人灵魂的棕色眼瞳直勾勾地落在了陈逸墨的侧脸上,她努了努嘴,下一刻眼神却忽然变得妩媚了起来,她伸出手搭在了大腿上,接着微微曲起大腿,白嫩的手指随着纱裙滑落的动作慢慢沿着大腿的曲线向下,那犹如羊脂般细腻的大腿肌肤也就跟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暴露在了陈逸墨的眼前,她眨了眨眼,声音莫名的有些甜腻软糯,“喏,你看我还给你发福利了。” 只是和段思雨想象的并不相同,陈逸墨并没有像是豺狼见了羔羊一般双眼放光,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迅速的便抽离了视线,甚至还颇为嫌弃的皱了皱眉,“我跟你讲,虽然你现在是半神之躯,也不会有疾病什么的,但被空调吹了该受凉还是会受凉,不舒服还是一样的会不舒服。” 段思雨抿了抿嘴,刚才还刻意装出的妩媚眼神瞬间破功,她重新回到了刚才躺倒在沙发上的姿势,埋怨般的低声喃喃了一句,“你这样是很容易没朋友的。” “说实话的人是很容易被人讨厌的。”陈逸墨耸了耸肩,接上了段思雨的话茬,不过下一秒他倒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拿起空调的遥控板,把维持在二十四度的空调升高温度到了二十六摄氏度,虽说嘉州的夏天也还算比较热的,但毕竟他们这里不会被阳光直射(因为换上了遮阳的厚窗帘),再加上空调的制冷,实际上屋内的温度并不算热。 “而且你膝盖没有受过伤,不懂那种感觉。”陈逸墨放回了空调遥控板,默默地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以前是个王者,直到后来膝盖中了一箭?”段思雨微微侧过头,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这个意思。”陈逸墨摇了摇头,相当正经的跟段思雨科普了起来,“我说的受凉拿中医的术语来讲就是风湿,譬如我之前高中的时候就经历过膝盖的风湿性滑膜炎,也得亏那会儿新陈代谢正是最强的时候,所以仅仅也就是半个月不到就恢复了,但那段时间里这个炎症反应给我的感受可太深刻了。而且根据那位老中医的话来讲,这个病急性的还算好治,如果辗转发展成了慢性的,那大概率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想要不复发最好就是别让膝盖受凉。” “后来你恢复了,还有什么后遗症吗?”段思雨倒也没有了开玩笑的意思,眼眉里满是认真。 陈逸墨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会对她有所压制,所以她掌握的很多治疗类的技能是可以释放的。 “后遗症?有,譬如最开始恢复的那段时间里,因为膝盖受了伤,直接导致需要制动,然后在康复之后有一段时间我是跑不了步的,一跑步,膝盖就会烫的厉害,那种灼烧感很不好受,然后我也就没有去跑步了,选择去游泳,虽然只有周六周末才能去,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大概半年之后,这些后遗症就慢慢消失了,跑步之类的运动我也能跟着做了,不然慢跑我是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的,因为这是客观因素上的原因。身体不允许,那谁还能强硬的去跑步呢?更何况这又不是非要搏命的情况下。” “哦,那就行。”段思雨重新躺了下来,也跟着收回了视线,语调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懒散,“所以从那次以后你就得到了空调不能开的太冷的教训了?” “是的。”陈逸墨点了点头,“以前的我属于是那种空调温度能有多低就开多低,十六度的空调,盖最厚的被子,属于是常态,伤了那一次之后,也就变成了二十四度的坚定拥护者,再到现在,除非实在太热,否则就是二十六度。” “那……”躺在沙发上的段思雨抬起手挡住了那自天花板倾泻而下的暖色调光芒,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认真,“以后我睡的那间屋子也开二十六度好了。” 关于段思雨口中的她睡的那间屋子陈逸墨倒是没有觉得惊讶,因为她开异界门来嘉州串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属于是有空就会来,所以久而久之的,再加上她还会在这边过夜,于是顺理成章的,陈逸墨家的客房或者墨虞惜那间房的客房就成了她的住宿点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陈逸墨双手张开,然后靠在了短沙发的沙发靠背上,“教廷有那种能够快速恢复的药剂么?” “你是说治疗用圣水?” “是的,效果就是恢复伤势。”陈逸墨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太普遍了,传教的时候也会用到,几乎教廷管辖下的所有教区的教堂里都有大量的储备。”段思雨顿了顿,饶有兴致的补充了一句,“但是这些能够量产的玩意儿却不会被伪装者用到。” “或者说……”段思雨看了一眼天花板,眼神里多出了些复杂,“哪怕是稀释到不能再稀释的治疗圣水,对伪装者们而言都是毒药。” “那增伤类的药剂呢?”陈逸墨倒是没有注意到段思雨脸上的复杂,而是继续跟着问道,自从段思雨上一次专门跟他提到过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和某款游戏的世界观很相似之后,陈逸墨就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到那个世界亲眼看看,所以莫名的他有些心痒痒的。 “你是不是想问有没有斗神之吼药剂,或者顶级力量灵药,再者武者秘药之类的。”段思雨的声音里多出了些无可奈何,一提到这些,陈逸墨的dna就会开始动,她可太了解他了。 “是的。”陈逸墨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答案是有,斗神之吼药剂在那个世界不叫斗神之吼,它改了个名字,叫战神合剂,属于是市面上流通的一般药剂之一,是很多冒险者都爱常备的药剂。”段思雨耸了耸肩,“就是会有副作用,用的越多,副作用越明显,战神合剂的效果你拿游戏里的斗神之吼去带是一样的,不过前者的副作用是如果在短时间内药不能停的连续饮下五瓶合剂的话,会对人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个伤害包括但不仅限于加速身体衰老以及身体器官出现一些不可控的变化。” “在这个副作用没有被发现之前,有不少冒险者在冒险者工会的门口颇为离奇的就倒了下去。”段思雨的眼里多出了一抹回忆,“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甚至一度有人说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那帮被流放了的地狱生物所铺设下的诅咒。” “但实际上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那破游戏里的卡赞呢,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铺天盖地的卡赞综合症的患者。”段思雨摇了摇头,“不过后来这个药剂的副作用被发现了之后,也仍旧没有停止流通,因为它好用且产量足够。” “教廷也用这个?”陈逸墨皱了皱眉,“还是会有一些更好的选择。” “教廷用的也是这个,不过基于一些技术的改进,副作用小了很多,增益效果也高了百分之五左右。”段思雨说到这里时忽然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基本不会用那个东西。” 听着段思雨这样的叙述,陈逸墨的脑海里莫名的想到了之前莫良跟他提到过的关于天使小姐姐的实际战斗力的问题。按照莫良的说法,天使小姐姐属于是战斗力超模的存在,是教廷内的最强者,当然,这也仅仅是内部高层人员知道的事情,以阿念和莫良加起来的实力,对抗天使小姐姐都是会被单方面的吊锤,基本上没有还手的机会,但在表面上,天使小姐姐就的就是人如其名,大家都认为她只是教廷的圣女,会的法术大多也都是偏向于治疗那类的。 而实际上,在同陈逸墨一起进行异界之旅的时候,段思雨也一直承担着队伍奶妈的责任,基本上很少自己动手。 而就在陈逸墨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段思雨又轻飘飘的补上了这样一句,“因为用不到。” 坏了,给她装到了! “哦,对了。”陈逸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看向面前的段思雨,“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 虽然他也不把段思雨当成客人,但毕竟别人还是舟车劳顿了一下的,所以还是礼貌的征询一下她的意见比较好。 “我想去你带墨虞惜去过的那家烧烤店吃烧烤。”段思雨眨了眨眼,“就我们俩悄悄地去。” 陈逸墨翻了个白眼,“合着你打算让我身败名裂?从此以后嘉州再无孤独传说,只有陈世美plus现代版?” 段思雨摇了摇头,对于陈逸墨口中的陈世美她是查过资料的,毕竟之前在群里聊天的时候陈逸墨就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个,“你应该算不算陈世美的plus版本,只能算是青春版。” 草!(一种植物) “不过吗……”段思雨拉长了语调,“我也还是愿意让你渣一下的。” “抱歉,我拒绝。”陈逸墨摇了摇头,下一秒,他话锋一转,“不过么,烧烤是可以考虑的。” “其实麻辣烫也可以,火锅也可以,烤肉也可以。”段思雨朝着陈逸墨递了一个眼神,“不过我是没钱的。” “所以白吃白喝?”陈逸墨挑了挑眉。 “也不能讲是白吃白喝吧。”段思雨‘teng’的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然后挽起了衣袖,“我可以用劳动来抵换,譬如洗碗,我可以担任。” 陈逸墨的表情微妙了起来。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那我也是可以牺牲一下自己看一下天花板肉偿的。”段思雨眨了眨眼。 话音落下,厨房的推拉门开了,系着围裙一副居家打扮的墨虞惜走了出来,那柄冷色调的古剑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陈逸墨倒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看向这边的人,他只是叹了口气,“那还是拜托你洗碗吧,谢谢你了。” 墨虞惜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古剑重新回到了钥匙扣般大小,被她重新挂回了腰间。 于是一切便云开雨荠,无事发生。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65章番外:三个人的假期(上))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番外:三人的琐碎日常 这是陈逸墨、墨虞惜以及段思雨出门买菜时候的琐碎日常。 事实证明,生活技能是需要日积月累才能到达一个足够的熟练度的。 对大多数生活在繁华都市的白领们来讲,每天的工作会一直持续到精疲力竭为止,饶是曾几何时还有一手拿得出手的厨艺也会在时间和生活的双向压力下变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厨房萌新。对于在快节奏城市生活工作的白领们,比起自己做饭,他们更乐意也更习惯的是自己一个人随便找家家庭餐厅解决,只需要付餐费,不需要后续的收拾,从便捷和经济两者出发,都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而段思雨虽然不是白领,也并非是繁华都市的打工人,但曾几何时她也是有着一手不说精通,但至少能够做出来不难吃的厨艺。后来随着当上圣女,教廷的一系列的琐事涌上来后,每天在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的她就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回房间的床上或者沙发上去趴着。久而久之,她在厨艺上的熟练度也就跟着渐渐生疏,而直到在她打算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的那个休息日,她的想法也就跟着变化了。 从最开始的‘我要在教廷的厨房内露一手’,变成了和厨房说拜拜。 理由倒是简单的很,她做出来的菜给自己吃的直皱眉头。 于是,她也就跟着对厨房敬而远之起来。 相应地,不下厨,也就意味着很少会到商店街或是超市去购买食材,当然,那个世界估摸着也没类似的说法,硬要说的话,可能是集市更为恰当一些。 所以,在墨虞惜熟稔的从货架上拿起时蔬对比挑选的时候,段思雨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惊讶与感叹。 或许在别的事情上她能做的很好,但在厨艺以及与厨艺衍生出的事情上,她大概也就只能摇摇头继续专精于自己的餐后处理手艺了——也就是刷碗。现在的她可谓是在刷碗这一事情上刷出经验来了,属于是又快又好的典型,甚至于她还已经养成了在刷碗的时候会全身心的放松的习惯。 当然,这个习惯她没有跟任何人讲,因为讲出的话确实是有那么些怪怪的。 “很惊讶吗?” 在瞥见了段思雨眼眸低洋溢着的惊讶后,陈逸墨嘴角微微扬起,自然般的搭话道。 “不能说很惊讶吧,只是有那么一点。”段思雨努了努嘴,倒是听出了陈逸墨语气里的调侃,要放在往常,她肯定会替自己争辩两句,但在现在,特别是在两个人都看着墨虞惜一个人表演生活技能的时候,她的底气也就只能变成那很是微妙的心情,“所以,逸墨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陈逸墨看向了比对着青椒的墨虞惜一眼,他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任何事情都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闻言,段思雨白了陈逸墨一眼,然后微微侧开身体让一位头发花白推着车子的老奶奶过去。被礼让的那位老奶奶倒也没有火急火燎的就过去,她微微放缓了脚步,然后看向了段思雨,在道了声谢谢后才推着购物车离开。而段思雨也没有失礼的只是看对方一眼也就算了,而是跟着在对方的道谢后微微颔首表达出了无须客气后才又抬起头来看向了陈逸墨这边。 在老奶奶走远之后,段思雨这才开口接上了两人刚才的话茬,“逸墨,虽然很多时候你都是言简意赅讲重点的那类人,但在这样的事情上,你不觉得你有点讲废话的意思了吗。” “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废话呢?”陈逸墨有些不解地与段思雨对视了一眼,在略一组织了词句片刻后,他开口解释道,“在墨虞惜刚刚来的时候,她对于买菜这一技能也谈不上熟练。后来在熟悉了之后,也就跟着变得非常非常……怎么形容呢,可以说是和那些专业的能在折扣日在超市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家庭主妇不相上下了。” “只是,在做饭这一技能上,她是真的赢我太多了。”陈逸墨顿了顿,“可能唯一能够让她感觉到棘手的也就只剩下了社交这一件事情了。但她的态度一直摆的很正,不会就学,而且不是那种随便听了也就过了的态度,她有专门的一本记事本,就是记录这些生活小技巧的,最开始我发觉她有这个习惯的时候是惊讶的,脸上的表情和你刚才的表情也差不多,可到了后来,现在随着,我才发现,我确确实实是低估了人家。” “什么叫做不是不会,而只是不想。” 说到这里,陈逸墨颇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 目前墨虞惜唯一谈得上苦手的事项也就只有和陌生人打交道了,不论王珂和他怎么耐心细致的去教,她的社交水平就稳稳地停在了那不高不低的水准上。 拿墨虞惜自己的话来讲,她只需要负责动手,社交的事情留给他就好。 当然,陈逸墨对此也就只能报以一个敬畏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学,我也可以到她这种程度?”段思雨犹豫了一下,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不是可以,是一定。”陈逸墨给出了一个绝对肯定的答复,“有些事情在没有到那个分水岭之前,是大家努力都可以做到的。而且对于生活中的大部分事情而言,更多的情况只是不愿意,而并非是做不到。” “那……”段思雨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而就在陈逸墨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下定决心之类的话的时候,她忽然表情一变,转而‘嘿嘿’一笑,“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负责刷碗算了。人无完人嘛,这不是你说的么。” “……” 本来已经做好了宽慰段思雨准备的陈逸墨一下子就哑住了,他能说些什么呢,他什么都说不了,他只能给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然后看着对方那开怀的笑容保持沉默。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也只是闲聊而已。 “不过……”段思雨话锋一转,略微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脸庞,“像是这样留给我的时间,我也不清楚还剩下多久了。” 什么是判别喜欢一个人与否的标准? 在被女神塞了名为跨世界的电脑这种汲取资料的手段之后,段思雨曾经在网上搜索过很多相关的问题,也畅想过遇到喜欢的那个人的时候画面。 会不会自带滤镜她并不知道,但她清楚的一点是:哪怕是再焦躁、再焦虑的时刻,只要看到对方,和对方闲聊两句,甚至于只是没什么营养的闲聊,都会变得开心起来。 就像她看到的那句话一样:喜欢就是你见他(她),就笑,再多的烦恼也都忘记了(liao读三声)。 “什么意思?”陈逸墨没有沉默,而是皱着眉头问出了这句话来,如果说此前段思雨之前在十字路口前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只能报以沉默不能主动开口去问的话,那么现在她低声讲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有这个必要也有这个资格去问了。 听着陈逸墨的问题,段思雨那愁眉微皱的表情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可能是因为之前在十字路口前的那段对话吧,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时候确实有那么点自怨自艾了吧,她居然没有忍得住,把自己不该说的一些话讲了出来。本来按照她的预期,这样的话是只能在她的心底想想的。说出来就会让身边的人担心,也会让她自己更难受。 因为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去解决的,它就像一根刺一样摆在那里,你只能不断的宽慰自己,然后忘掉它,哪怕它依然存在。 不过段思雨终究是段思雨,这位上能对外社交辞令毫无破绽,下与他嘻嘻哈哈也毫不吃力的姑娘反应是很快的,她努了努嘴,抬起头神色自然的回答道,“教廷的假期不是快结束了么,所以……像是这样的放松时刻也就会跟着减少。” 这样的解释虽然是能够勉强说得过去的,可陈逸墨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更并非是那种不熟悉段思雨的人,她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努一努嘴,这几乎已经成了辨认她说谎、羞涩、转移话题的标准答案了。 在知道标准答案的情况下,还能做错选择题么? 这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 “你不想说,其实是没有必要这样多解释一句的。”陈逸墨叹了口气,然后在段思雨那略显惊慌的眼神中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动作都已经暴露了。” 段思雨的表情瞬间就惊慌失措了起来,这位一向能占据上风的异界圣女头一遭的在陈逸墨的面前失去了淡然。 只是陈逸墨并没有如段思雨所预料的那般去逼问她,而只是摇了摇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说的话就不说,等到你想跟我提起的时候再提起吧。说不定,到时候你讲出来就又是另外一种心情呢?是吧?” 感受到陈逸墨手掌从肩膀处传来的热量,段思雨心底的焦躁不安一下子就像湖面一般平静了下来。 鬼使神差的,她相当温驯的点了点头。 见到段思雨这幅模样,陈逸墨心底才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段思雨心事重重的那个心事究竟是什么,站在他的立场,既然拉着她一块儿出来了,就绝对不能再让她苦着一张脸。 这是基本。 “那,就拜托你看着购物车咯,我去帮墨虞惜拿食材了。” 陈逸墨把购物车交给了段思雨,转而上去帮衬起了墨虞惜。 有些出乎段思雨预料的,陈逸墨和墨虞惜之前的配合远超她所预料的那般默契,更准确点来讲,是默契的让人不免有些侧目,就好像那种你只需要一个最简单的动作,不管是抬手还是别的,我就能清楚的明白你的想法,你待会儿想干什么。 而这样的默契莫名的让段思雨心底有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与艳羡。 要不,我也听逸墨的,学一学这方面的技能? 她微微垂下眼眉,仔细的思考起了这样的可能性。 时蔬区人影交错,推着购物车的人不在少数,在人潮涌动间,买完所有食材的陈逸墨一行人脱离了那拥挤的不行的地段,来到了相对没那么拥挤的零食区。 挑零食这件事陈逸墨谈不上擅长,也谈不上陌生。但有一点却也还是真的,只要是照着对方的要求买,总归是不能买错的。但还没等陈逸墨伸手,站在他旁边的墨虞惜就已经行动了。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吧。”墨虞惜这么说着,提上了购物篮,然后走进了零食区,按照王珂的要求在里面挑挑拣拣了起来。 ——王珂说想吃一点零食,譬如说巧克力之类的。 于是,推着购物车的又只剩下了陈逸墨与段思雨两人。 两个人在对视了一眼后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陈逸墨脸上的神色略显无奈,他压低了声音,有些感慨,“事实证明,如果身边有那种生活能力特别特别强还特别宠溺你的人话,那么很容易就会被他们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大小姐。” “而从这点上来看,墨虞惜她倒是做得很好。”陈逸墨耸了耸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像她那样的。在有优渥的生活条件的时候,还能做到那样的对自己的高要求,当然,也不否认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家庭环境的缘故。不过就我刚才讲的那句话的意思,我感觉我快要被养成废人了。” 段思雨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视线却落在了购物车内那打包的肉类上——有她指明了水煮牛肉的牛肉,也还有她此前提到过但心里清楚今天不会有的炸鸡块的原材料鸡胸肉。 她的语调中多出了些意外,“怎么还买了鸡胸肉?” “啊?”陈逸墨愣了一下,“你不是说想吃炸鸡块么,那就做呗。” “其实按照家里的食谱,明天晚上也是能够吃到的……”段思雨小声的说道,这种时候,她的底气一向不是很足。 就好像一个很是成熟的人突然讲了一句其实是有点任性的要求时被他人满足了一样。 除了一部分的不好意思外,更多的也还是打心底的开心。 无关乎年龄、性别,所有人都喜欢自己被喜欢的那个人所珍惜的感觉。 陈逸墨笑了笑,摇了摇头,眼神里多出了些温柔,“能够现在满足的这样的小事,不必留到之后。” 番外:唯一的夏天 那是发生在彻底解决了副本隐患后的事情。 盛夏,晚上十点半,陈逸墨家的客厅来到了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 灯光熄灭,客厅内不再留有一个人。 陈逸墨家的所有人都睡的很早,可能是因为墨虞惜带来的好习惯吧,也可能是因为大家对于早睡早起有了一个新的认知,总而言之,在墨虞惜来到嘉州之后,陈逸墨的睡眠时间就开始跟着变得规律了起来。 而至于段思雨,但凡有空闲能长留嘉州的话,那她的生活规律是循着墨虞惜来的,墨虞惜休息的早她也就休息的早,而墨虞惜休息的迟,她也就相应的休息的迟。 而在异界教廷的时候,她的作息谈不上特别规律,毕竟随时会有突发情况的发生,特别是那段伪装者闹腾的厉害的时候就更是这样。但只要有时间能长留嘉州的话,在稳稳当当的住下后,她的作息也就会开始变得渐渐规律,从一开始的需要刻意的控制自己的睡眠,再到现在的基本都在一个点休息已经算是相当的进步了。 只是她的作息相对墨虞惜和陈逸墨来讲还是有那么点脆弱,但凡晚上看电影、看电视、打游戏稍微迟一些,她就很容易管控不住自己,然后熬夜,就变成了另一个时区的作息。 但所幸的是她的调整能力还算强,所以在进行一个基本的调整之后,倒也能够强行的把作息给扭转回来。 于是回到原题。 陈逸墨的房间内,换上了浅白色睡衣的墨虞惜靠在了床头,薄被遮住了她的小腹与双腿,而薄被之上,被她捧在手里慢慢读着的则是一本没有译文的《冷山》原著。 在那次的一同看电影之后,她就拜托陈逸墨替她跑了一次腿,也算是罕有的向陈逸墨撒娇了一次,毕竟要买这本书得跨越整个嘉州的城区,需要从城市的东边到城市的西边,而这明确的距离长度则是陈逸墨几乎跑遍了嘉州的所有图书馆后得到的结论,但总而言之他还是替墨虞惜买来了不算特别好买到的《冷山》的原著。 墨虞惜属于对阅读算是相当有兴趣的那类人,在没有遇见陈逸墨和被卷入到副本当中的时候她就常常阅读,这也算是她分散注意力的一种方法吧,至少在阅读书籍的时候,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可以不用去考虑生活里的烦心事以及那些有的没的地琐事。 室内的灯光开的很亮,本来墨虞惜是只开了床头灯的,但在陈逸墨回到房间发现她在看书后,陈逸墨便相当强硬的把室内所有的灯都一并打开了,在床上看书不一定会近视,但灯光晦暗看书一定容易近视。 尽管现在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咂舌的度,在冬天的时候,两个人不会因为嘉州那魔法伤害般的冷而感到凉意,甚至于在冰天雪地的副本内,他们都只需要穿一件短袖足以,也不再被任何的季节流行病所缠上,但两个人在生活里的时候还是保留了曾经的习惯。 拿陈逸墨的话来讲,这叫做提醒自己还是生活在平凡的生活中。 坐在椅子上,陈逸墨手指不断的在键盘上敲动着,他在回复着一封来自前往了霓虹留学的室友的邮件。 当初在寝室里的时候张博就嚷嚷着自己要去霓虹留学,要去和那边的樱花妹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当时,甚至于在毕业的那一刻,陈逸墨都差点觉得张博是在开玩笑的,但实际上当他真正的考下n1证书,拿到了签证找到了学校后,他才恍然发觉,自己这个总是嘻嘻哈哈的室友是认真的。 而后,他还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按照邮件上这小子的说法,他近年可能就要结婚了。最近他的生活也还算安稳和顺利,没有去当程序员,而是在一个相对轻松的类似于销售的行业站稳了脚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选择倒也挺贴合他往昔在学校里表现出的那种处事风格。他同谁都能聊上两句,而且是绝对不尴尬的那种很自然的聊天。 这是一种相当牛x的能力。 只是陈逸墨是真的没想到他真能找到合适的发挥空间,毕竟按照对方之前的说法,他是打算在霓虹留学,然后看能不能在日企站稳脚跟,不行的话就回国来当日语老师的,可谁晓得他这一努力,就真的努力到位了。 从嘉州到霓虹,他也算是有了相当精彩的经历。也有了以后跟他孩子吹牛逼的资本,遥想当年起手,再到远渡重洋巴拉巴拉之类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陈逸墨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喜感。 他摇了摇头,敲击键盘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瞬,眼底也跟着泛起了一抹回忆之色。 他们这帮子室友也的确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聚过了。 在琢磨再三后,陈逸墨深吸了口气,在邮件的最后附上了一句他刚刚想到的想法。 ——要不我们找个时间聚一聚?把其它的那几个兄弟也喊上? 待到他敲完最后一个字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深夜的十一点,合上笔记本电脑,陈逸墨转过身去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墨虞惜,后者此刻已然放下了厚厚的书本,那双澄澈的眼眸中多出了些困倦之意,她抬起手捂住了嘴巴打了个小小的哈切,而随着她的动作,浅白色的睡衣也随之从手腕上落下一截露出了她那白皙的皓腕。 “困了就睡啊。” 陈逸墨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毫不避讳的在墨虞惜的面前换上了自己的睡衣——实际上就是一件简单的白色体恤与灰色短裤。 他属于那种不喜欢穿睡衣的人,哪怕是在更加寒冷的冬天,他也只会在最冷的那个月老老实实地穿上睡衣。当然,也不排除嘉州的冬天太冷被迫让他的生活作息发生变化,不过就当下来看,至少在这一周里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地换上睡衣的。 “不,我想等你。”墨虞惜的揉了揉已经睡眼朦胧的眼睛,待到陈逸墨上了床铺后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长手关掉了室内的大部分灯光,只留下还在散发着暖色调微光的开到最小档位的床头灯。 灯光黯下,随着悉悉索索的一阵移动的声音,墨虞惜从床边不动声色的挪动到了陈逸墨的身旁。 “其实你困了的话可以先休息的。”陈逸墨感受着身旁温软如玉的娇躯传来的温度,小声的说道,“我不会半夜离开的。” “我知道呀。”墨虞惜点了点头,虽然室内比起刚才晦暗了不少,但她黑色的眼眸里依旧映出了他的侧脸,“但我就乐意等你啊。” 没等陈逸墨说话,她就继续自顾自的轻声说道,“有好胜心的女孩儿们总是希望自己能当第一,把其他人比下去,但当她们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她们或许就会适当的掉一掉排名,让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自己的前面,他当第一,自己当第二,那么只要自己够厉害,牢牢地守住第二这个位置,且不让任何人去超过她,那么他就是永远的第一了。” “可能逸墨你并不想当这劳什子的第一,也会念叨我该有自己的想法,可对于我来讲,你才是顺位第一的。”墨虞惜语调很轻,像是呢喃,又像是只有在夜色笼罩下才能战胜羞赧讲出口的心声,“我的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爱情的本质其实是比谁更爱自己,对我来讲,我可能成为不了胜利者的那方了。” 陈逸墨握住了墨虞惜的手,他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他俩也已经见过彼此的家长了,除去那还在商量的婚期外,两个人基本上是已经确定了接下来的关系了。 墨虞惜的母亲陈逸墨是见过的,那是一位同样气质清冷且典雅的女性。 谈吐很有修养,但就他觉得,墨虞惜和她之间关系不好是有原因的——母女俩的交流方式就像是永远都间隔着一层隔膜一样,哪怕母女俩之间并没有那种要分隔彼此的意思,但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没有任何理由的淡淡疏远。 母女俩之间的关系谈不上坏,但也论不上好。 墨虞惜摇了摇头,反握住了陈逸墨握住她的那只手,感受着比自己手掌要大上一圈的宽厚手掌,没来由的,她生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安全感。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你想一直待在嘉州吗?” 忽然,她开口问道。 “可能会。” 陈逸墨心里也不确定,如果墨虞惜想回去住的话,那其实也可以,他对这个并没有太大的排斥。 “那,我们就待在嘉州吧。到那边去的话,还会有很多让人不舒服的事情。” 墨虞惜又靠近了陈逸墨一些。 两人的距离之近,陈逸墨甚至能感受到她吐向自己耳畔的阵阵热气。 “哦,对了。”墨虞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把自己的脑袋倚靠在了陈逸墨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刚才你在回谁的邮件啊?刚才看你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说起这个,陈逸墨努了努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那个室友,张博,你还记得吗?就那个挺能言会道的那哥们。” “记得。”墨虞惜点点头,如墨般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在陈逸墨胸膛上摩擦着,带起的阵阵酥酥痒痒感让后者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在觉察到陈逸墨动作的刹那,墨虞惜嘴角微微扬起。 显然,恶作剧是成功了。 “只是,要谈得上能说会道的话,应该是你吧?”墨虞惜顿了顿,又补上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的看法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在陈逸墨所在的那个寝室,就她看来,全寝室最能说会道的就是陈逸墨了。 “别,我在陌生人的面前自闭的很。”陈逸墨摇了摇头。 “呵呵。” 墨虞惜敷衍的干笑了两声,显然是不怎么相信他的说法。 “你别不信啊,我老自闭了。” “嗯,嗯,我信,我信。” 两人对视了一眼,相视无言又是一笑。 “然后呢?张博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笑也笑过了,话题也就该继续下去了,墨虞惜并没有选择等待,而是主动把话茬接了过去。 “他说他和现在这个女朋友谈的很好,和女朋友的家长也见过面了,在讨论结婚的具体时间和事项流程了。”陈逸墨一边说着一边又有些感慨,“然后他问我们多久有时间,看时间能不能对上。” “然后呢?”墨虞惜可太了解陈逸墨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他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的。 “我跟他说我们随时都ok,然后就看他那边。”陈逸墨顿了顿,“然后就是我跟他说,在结婚之前,我们可以把之前那几个室友喊着,一起出来聚一聚。” “我去吗?”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 对于这种室友之间的聚会,墨虞惜倒也不是觉得自己生分,而是明事理的考虑了按照陈逸墨和他室友们的关系,如果她跟着一起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肯定一起去啊。”陈逸墨干脆的点点头。 这又不是什么外人,墨虞惜他那几个室友也都认识,顶多就是如果他们要拽着自己去网吧玩通宵的话,他可能得先送墨虞惜回家再去和那几个室友上网了。 “然后就是……”陈逸墨话锋一转,“你如果跟着我留在嘉州的话,你家里那边的事情就全都放下咯?” “对我来讲。”墨虞惜翻身压在了陈逸墨的身上,黑色的长发遮住了那暖色调的灯光洒在了他的胸膛上,蹭的他略微有些痒,她黑色的眼眸中除去光线外,就只剩下了他。 在两人对视了八秒后,墨虞惜脑袋低了下去。 淡淡的香气涌上鼻腔,她的嘴唇柔软的仿佛像是棉花糖。 唇齿相交间,她想,她的意思应该传达到了。 ——你才是我唯一的夏天。 “逸墨。” “嗯?” 女孩的笑容甜的近乎能融化一切,凉凉的却软糯的声调亦在这一刻成为了唯一。 “喜欢你。” 番外:陈逸墨家的蹭饭客 那是发生在某个秋高气爽的周末的事情。 上午十一点,随着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坐在沙发上和墨虞惜看着电视的陈逸墨愣了愣神,和同时看向他的墨虞惜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 陈逸墨坐的位置离玄关更近一些,于是他便站起身去开门。 “你买了什么东西吗?”陈逸墨头也不回地向坐在客厅的墨虞惜问了一句。 墨虞惜摇摇头,把电视的音量调小,“没有。” 在来到嘉州之后,她的日常生活基本就是围绕着陈逸墨的学校和住的地方展开的,哪怕会出去转转,也十之八九和陈逸墨有关。 相应的,陈逸墨能出门的当儿十之八九也和墨虞惜有关。 王珂也常常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和自家儿子形影不离的事情,而每每提起的时候,墨虞惜那白皙的脸上总会泛起阵阵往日里难以见到的羞赧,但她并不会反驳。 陈逸墨也曾这样跟墨虞惜讲过不止一次:或许墨你需要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例如有自己的活动。 而墨虞惜的回答却往往是沉默。 到了后来,在那个满天繁星的夜里,坐在阳台上的两人又以闲聊的语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或许是氛围到了,又或许是因为她想把自己的情感传达出来,总而言之,她这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于是那夜的晚风变得格外温柔,就连那一向嘈杂的夏虫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陈逸墨先是透过大门的猫眼瞥了一眼外头,站在自家门口的是身着褐色格子裙白色高领毛衣的段思雨。 没有犹豫,他打开了门。 “今天这么早?”陈逸墨转过身,语气里倒是有些惊讶。 毕竟段思雨还是头一次在中午的时候出现在自家的大门外。 段思雨走进陈逸墨家的大门,脱下小皮鞋,左手挽起耳鬓的一缕黑发,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换上,“刚刚睡醒。” 比起一开始因为机缘巧合而在他家蹭饭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林昭嫣,现在把自己置身于食客、邻居、朋友、兼野爹位置的段思雨现在可要比最开始来蹭饭的时候自然得多。 就连在鞋柜里找自己的那双会客拖鞋的动作流畅的都会让第一次来的人误以为她这是回自己家了。 当然,说来也确确实实有那么点味儿了。 毕竟陈逸墨家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讲话也好听,段思雨不超爱这里才不对劲了。 陈逸墨坐到了墨虞惜坐着的长沙发上,而段思雨则坐在了刚才他坐着的单人沙发上。 “刚刚睡醒,意思是你还没吃早饭?”陈逸墨顺着话题问了句。 段思雨微眯着眼睛,随意地拉过一个沙发枕抱在怀里,“差不多吧。” 陈逸墨愣了愣神,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对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多逗留了几眼。 合着你不好好按时吃三餐都能发育得这么好? 那被高领包裹着的饱满挺翘,发育好的根本不像是个正常水准。 比起那些每天晚上按时睡觉还喝牛奶期望着长大长高的金发女孩儿们,面前的段思雨能让她们信仰直接破碎。 当然,陈逸墨也没有再去多看几眼,不过打量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 而至于段思雨的发色,他已经习惯了。 对方的头发颜色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在黑发、金发之中来回切换的,按照她自己的说法,甚至于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自己的头发变成任何颜色。 只是她不大喜欢除了黑色与金色外的其它颜色,她自己也试过栗色长发,但最终她觉得自己栗色长发了,再稍微穿上些白色的偏骑士的衣服,就很容易与那位本子娜撞车,试过两次之后,她也就放弃了沿用栗色长发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要段思雨坐到陈逸墨家的沙发上,再感受着那淡淡的熏香味道,一股莫名的睡意和源自心底的轻松感就会扑面而来。 刚刚睡醒的她莫名又有了一种想要再打个盹儿的念头。 “你今天多久睡的?”陈逸墨顿了顿,“凌晨四点?” 段思雨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人处在迷惑状态下时的含糊,她的睡意又涌了上来,“不,凌晨五点。” 陈逸墨汗颜。 看样子他还是低估对方了。 忽然,陈逸墨看向了对方,“熬夜对身体不好。” 段思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所以我选择修仙。” 这一问一答流畅得让人不自觉地怀疑他俩是不是不止一次这样对过暗号了。 墨虞惜先是哑然,随即别过头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 陈逸墨哑然。 这让他怎么接话。 ——好巧啊,我曾经也修仙? 那也太尴尬了,如果不发表情包的话,那这样的对话无异于尬聊。 他摇了摇头,看着对方恹恹欲睡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问道,“你过来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 “不是。”段思雨睁开了眼睛,精神也好上了不少,一副‘你要唠这个,我就不困了’的模样,“我是过来蹭饭的。” 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那你知道……”陈逸墨对上了那双因为疲倦而多少显得有些迷离的眼睛,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蹭饭是要收费的吗?” “可是我已经没钱了……”段思雨抿了抿嘴,极为配合地耸拉着脑袋,抽噎了两声,不时微微抬起头瞥一眼坐在长沙发上的陈逸墨,眼神里满是不安和害怕。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陈逸墨耸了耸肩,他不吃这套。 “那我需要做什么才能蹭顿饭呢?”段思雨抬起头望着陈逸墨,那双勾魂妩媚的眼睛里倒映着陈逸墨的脸庞。 只是后者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既不是暗送秋波,也不是星辰大海,更不是昨夜星光恰似你,而是满满的戏。 “以物易物。”陈逸墨就是一笑,“很公平对不对?” 段思雨瘪了瘪嘴,公平个泡泡茶壶,不过她倒也不是空手上门蹭饭的主,只不过相较于林昭嫣的时不时带食材,这姑娘自觉‘上缴’的东西就让陈逸墨有那么些哭笑不得了。 是她的零食储备。 “强盗。”少女双眸里闪烁着的是悲愤,控诉着面前陈逸墨的无血无泪无慈悲,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提起了随身带进来的袋子,她挨个挨个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了茶几上。 “这是我昨天偷偷溜出教廷在城内最大的烘焙坊那里买的蛋糕,还没舍得吃。” 段思雨脸上的表情委委屈屈的,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毕竟能让她支撑着不在昨天把这四块蛋糕一起吃掉的理由就是想留着今天来和陈逸墨他们分享。 虽然和墨虞惜还有陈逸墨相处的时间谈不上特别多,但在与墨虞惜熟络了之后,她倒是觉得和对方相处起来很舒服。 不论是什么样的话题,在他们的面前都可以轻松地提出来,也不怕冷场,因为陈逸墨总能接上话,甚至来点花活。 墨虞惜倒是认出了桌上的蛋糕,那的确是异界教廷所在的城市里很有名的烘焙坊的产物,每种类型的蛋糕每天也是限量供应的,虽然数量不少,但也确确实实能到早上九点开门,正午十二点准时卖完的地步。 而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和陈逸墨都已经去过段思雨所在的那个世界了。 按照摆在桌上的蛋糕数目来看,段思雨应当是久违的起了个早。(对段思雨而言,在休息日能在八点半之前出门都是起早。) 考虑到对方快要彻底睡着了。 墨虞惜把电视的遥控器递给了陈逸墨,站起身,“我去做饭了,半小时后就能开饭。” “别睡着了!” 这句话是对段思雨说的。 “喔。”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 吃过午饭后,段思雨主动揽过了刷碗的活儿。 陈逸墨和墨虞惜对此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林昭嫣和段思雨这蹭饭二人组已经养成条件反射的习惯了,基本就是一人一天轮班着来刷碗。 不过前提得是林昭嫣和段思雨都到场了才行,不然的话,就是一方刷碗了。 墨虞惜倒也想过不让她们做,但这话还没出口就被陈逸墨给摁回去了,要真让他们俩像客人那样什么都不做,估摸着她们也就不会再这样厚着脸皮来蹭饭了。 关系越好,才越不会在某些地方客套。 礼貌的问好,条理清晰尽谈些阳春白雪,那叫君子之交淡如水;家长里短,不避讳生冷词汇,甚至还会经常调侃你,但在有他人说你时,他往往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你说话的人,这叫兄弟。 假若真让段思雨和林昭嫣什么都不做,只负责提供零食、食材以外权当客人,想都能想得到,自尊心不低的她们肯定就不会经常来了。 这段食客与被投喂者的关系大抵也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陈逸墨也不避讳有人帮忙饭后刷碗是一件极其令人心情舒畅的事情。 毕竟当代年轻人不会因为谁做饭而吵起来,但十之六七会为了谁饭后刷碗而吵起来。 不过段思雨刷碗的技艺显然不够精通,但对比起最开始的生疏,现在的她已经算得上是进步飞快了。如果用满级十级来做评价度的话,那现在的段思雨至少已经从1级进化到了4级,正逐步稳健地朝着5级这个分水岭发展而去。 刷好碗,段思雨先是脱下了身上的围裙重新在厨房挂好,这才走出厨房洗了个手,重新回到客厅。 陈逸墨打开了一罐微甜的果汁,递给了段思雨,“刷完了?” 话一出口,陈逸墨忽然觉得自己这话有点问题。 但他也没细想,伸出手又给自己开了一罐果汁,墨虞惜对果汁系列的饮料并不感冒,她喝的是泡好的柠檬菊花茶。 段思雨接过果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眉微转,顺着陈逸墨的语气接了下去,“是的老爷,刷完了。” 陈逸墨的脸色就是一变,嘴里的果汁差点没吐出去。 妈耶,这人也太会了吧。 墨虞惜也是脸色一变,得亏她定力强大,没让笑意盈盈瞥了她一眼的段思雨看出端倪来。 “打住。”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那口果汁咽下去,陈逸墨放下了果汁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这样的玩笑使不得,再来几次可能你就得回家换衣服了。” 陈逸墨保证不了他下一次,或是下下次还能忍得住不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 段思雨就是一笑,倒是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了,转而聊起了另一个话题,亦是大部分上班族闻之色变的问题,“下周教廷说是要举行一次宣传活动,教廷安排的时间说是三天。” 墨虞惜歪着脑袋看向段思雨,眼底多出了些疑惑。 她不太明白对方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件事的理由。 “我就是想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能不能体谅我这样一位打工人。”段思雨瘪了瘪嘴,颇为哀怨的瞪了陈逸墨一眼,“不像某个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懒懒散散。” 代入感很强,已经开始痛了.jpg 但这是之前的陈逸墨,现在的陈逸墨早就不用再为了这些破事儿而伤脑筋了,现在的他已经进化到了新的阶段,简称软饭硬吃的阶段。 墨虞惜没有接话,但从她微微移开的不与段思雨对视的视线来看,她应该是选择性的把这个问题当作没有听到。 陈逸墨‘哼哼’了两声,把话题掰了回来,“休息日就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吧,聊些轻松点的话题,比如说大家平时的生活。” 段思雨看向了陈逸墨,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放松变成了‘你知道我的痛吗?1000-7=?’。 每个人都有不想提起的伤疤,例如截稿日,例如每天的全勤统计时间,以及那不得不去上的班。 不过在短暂的‘痛’之后,段思雨倒是主动谈起了自己的工作日常,“我的生活还是那样,打卡上班,打卡下班,偶尔去处理处理那些不安分的影子。” 她的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骄傲自满的意思,反倒是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样。 而就在陈逸墨想要说些什么接上话茬的时候,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番外:陈逸墨家的蹭饭客(续) 坐在陈逸墨家的单人沙发上,段思雨小口小口地喝着罐装果汁,以前她倒还没觉得这种果汁好喝,也曾在和陈逸墨他们一起逛超市的时候买过几罐,但在尝了一罐觉得不太合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也就抱着“果汁都送给你”的念头把这些果汁一股脑的塞给了哭笑不得的陈逸墨。 但谁连带着段思雨本人都想不到,在时隔这么一段时间之后,再一次在下意识地接过曾经不怎么喜欢的罐装饮料喝起来时,才恍然发觉曾经所不喜的味道却突然一下子撞进了自己的好球带。 可能就像那首歌里的歌词所描绘的那样:当日嫌他的唱法做作,现在听起竟觉得很生动。 “所以,天使小姐姐是中午就过来蹭了顿饭咯?”林昭嫣抱着沙发垫侧躺在长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儿那样。 很难想象,这位就是在群里总是发二次元萌图的大姐姐。 按照外貌来观察的话,林昭嫣绝对是那种干净利落的大姐姐的角色,哪怕是很粗暴的下一个定义,她都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经理之类的人物,像是这幅懒懒散散不成体统的模样已经算是有那么些崩人设了。 不过陈逸墨已经习惯了,在和自家的群员于现实生活中接触的越久,他也就越是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三观愈发坚韧。 林昭嫣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她的面前是墨虞惜替她倒上的柠檬菊花茶以及她自己在那四块蛋糕中挑选的一块蛋糕。 而为了给这位大大咧咧的兵王姐姐林昭嫣腾出点位置,墨虞惜不得已地朝着陈逸墨那边靠近了些。 陈逸墨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段思雨偷偷瞥向这边的表情却是罕有的不自然了一瞬。 墨虞惜看了陈逸墨一眼,然后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有点冷。” 话音落下,甚至没给陈逸墨反应过来的时间,她就径直往陈逸墨的身上依偎了过去。 这对墨虞惜而言绝对是一件相当相当主动且大胆的事情。在私底下的时候这位姑娘倒是经常会这样主动,但在和群友们待在一块儿或是有旁人在的时候,哪怕墨虞惜心底有再多的汹涌的情感,她也会秉持着姑娘家的矜持与腼腆,鲜少有这样在大家面前如此明确的表达自己心意的时候。 对于墨虞惜忽然靠近过来的动作,陈逸墨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他冲着不动声色的朝着他递了一个眼色的林昭嫣微微颔首。 兵王姐姐就这样默不作声的送上了一记绝佳的助攻。 而坐在单人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喝着果汁的段思雨这才恍然回过神来,为什么一向大大咧咧但绝对极有礼数的林昭嫣会在这种时候以这样相当放松的姿态占据大片的位置。 这根本就不是她因为放松而想这么做,纯粹就是为了替某人送上助攻而已! 要是莫娘和阿念在的话,那可能就又不是当下的这种情况了。 把手中的果汁罐放下,段思雨点点头,刚才还觉得好喝的酸甜果汁此刻只剩下了酸的味道,她侧过头看向电视,心底默念了一句‘眼不见心不烦’,此刻的午间档正播放着当下火热的校园恋爱剧,“是的。” 算是回答了刚才兵王姐姐的疑问。 这次我记住了!林昭嫣! 在心底恶狠狠地念叨了一次兵王姐姐的名字后,段思雨又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天不论是阿念还是莫良都不在,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连一个配合的人都没有。 而林昭嫣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位异界圣女丰富的内心戏,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陈逸墨,刚才还慵懒得跟只猫儿一般的淡然一下子就破了功,她‘嘿嘿’一笑,神似大叔般的开口问道,“今天中午你们吃的什么?” “家常菜。”陈逸墨的回答倒是坦然,除去段思雨偶尔会提些要求之外,林昭嫣倒是比她好喂得多,基本上来者不拒,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我当然知道是家常菜,不然还能是山珍海味?”林昭嫣白了陈逸墨一眼,“具体些。” “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菜式啊。”陈逸墨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和在沙发上侧躺着的林昭嫣接触,他就越是能体会到为什么群友对这位群员的看法向来都是:能和她说得上话。 就这私底下的神态模样,如果不是清楚对方的底细,那大略是会把对方当成青春靓丽的大学生的。 而至于对方在异界的时候手起刀落时候的狠厉模样,就让它消散在风中吧。 虽然兵王姐姐不至于说出那种‘扭不开瓶盖’的话来,但在陈逸墨的心中对方已经是那种能轻松把他头盖骨拧下来的存在了。 而再考虑到对方在线下的时候,以及和第一次见面的群友合作下副本的时候,那种自来熟以及双商拉满的表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自来熟是性格外向,而双商拉满和能够相当敏锐的去捕捉细节则是证明这个人并非真的如外表那般大大咧咧,实际上她也有一颗极为细腻的心。 能和群里的群友们打交道是一种能力,在基于这种能力之上还拥有极佳的把关系迅速拉近的能力,这就是天赋了。 想来她要是愿意vtb出道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在网络上小火一把,也体验一次‘名人效应’。 但想来,以林昭嫣的性子,十之八九她是不愿意的。 于是回到原题,陈逸墨在与林昭嫣的视线相对了半分钟后,败下了阵来,他努了努嘴,“你赢了。” 话音落下,兵王姐姐爽朗一笑。 “然后我们中午吃的确确实实就是家常菜。”陈逸墨顿了顿,“不过是出自咱们墨虞惜墨大厨之手的家常菜。”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过头看向了刚好抬起头来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墨虞惜,“番茄炒蛋、咖喱鸡肉、然后还有一份京酱肉丝。” 墨虞惜对于他人的称赞倒是谈不上有所感触,甚至于别人当着她的面夸她,她也只会礼貌的点点头或是笑一笑,唯独只有陈逸墨在直言不讳的夸她的时候她才会有那种不大好意思的害羞神色。 当然,害羞是其次的,重点是开心。 能够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认可,对任何人来讲都是一件值得高兴和雀跃的事情。 “龟龟,那我可亏到了。”林昭嫣叹了口气,刚才还神采奕奕的表情一下子就萎靡了下来,像是被女鬼(?)抽干了精气似得,“早知道我就早点起来了。” 陈逸墨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他是真没想过对方会在这个问题上这么坚持。 不过他还是很快的就抓到了重点,“等等,你说你早点起来?” “嗯哼。”林昭嫣点点头,“我昨天晚上失眠了。” “……” 陈逸墨选择性的沉默了。 对于林昭嫣口中的失眠,他持怀疑态度,对方在副本里的时候,只要躺在床上,但凡她自己想睡觉,不过半分钟就能睡下去,而如果她不想睡的话,那她随随便便就能熬一个通宵。 对方口中的失眠,大抵就是玩某些小黄油通宵的借口。 “不说这个了。”林昭嫣有些狐疑,又把话题掰扯回了正题上,“真的只有这三个菜?” 陈逸墨叹了口气,他自觉他的信誉没这么低啊,“对啊,只有这三个菜,你不信的话问问段思雨和墨虞惜。” 闻言,林昭嫣倒也还是真的看了段思雨和墨虞惜一眼,不过她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开口。 在和陈逸墨闲聊的时候,她可以相对大方自然一点,但对上墨虞惜和段思雨,她就有那么些放不开了。 收回视线,林昭嫣也跟着看向了电视上的校园恋爱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林昭嫣看向电视没多久后,剧情便发展到了年级成绩公示的时候。 经典的套路,女主角成绩很好,男主角成绩平平,接着便是女主角主动提出想要辅导男主角功课。 看到这里,陈逸墨有些哑然,“现在的女生都这么大胆的吗?” “不,你应该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热情似火吗。”林昭嫣纠正了陈逸墨的说法,“据我所知,我之前就读的那个高中,现在的告白事件一个月内至少会发生三到四次,而女生主动告白的情况约占其中的一半。” “不过也有例外。”林昭嫣顿了顿,视线落在了一旁看得神采奕奕颇为专注的段思雨身上,“譬如说如果这位到我所在的那个高中去的话,那可能就不是三四次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你是说被告白吗?”段思雨来了兴致,微微直起身子摆了两个相当性感(她自己觉得,实际上也确实有那么点),但实际上在在场三人眼中显得有些傻傻的姿势后,“那我绝对能到那种都市偶像剧作品里的女主角的那种地步。” 陈逸墨白了她一眼,“哪怕是偶像剧的女主角,一般也不至于这么臭美。” 段思雨哼哼了一声,丝毫不落下风的回应道,“你这是嫉妒了!” 陈逸墨耸了耸肩,权当作你说的对,我不跟你争论。 而墨虞惜见着两人斗嘴的模样倒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对她来讲现在的生活可要比先前的那种生活舒适太多了,有喜欢的人在身旁,也有不少能够说说笑笑的朋友,一切都是在朝着好得地方发展,甚至于抛开副本里那些必须要拼上命的时刻,一切都显得相当的有意思。 林昭嫣耸了耸肩,坐直了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在沙发上的姿势,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据我一个学妹讲,他们这一届那个最漂亮的女生,几乎三天两头就能收到情书,是的,是情书,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表白方式,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然后还有不少的男生会在课间的时候来看她,找她聊天,送她零食、饮料更是十有八九的事情。不过么,这位漂亮女生全都拒绝了,根据她的原话,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地念书,不打算在高中搞这个。” “但实际上……”林昭嫣耸了耸肩,“又据不可靠消息来讲,这位漂亮女生是有男朋友的,不,或许不能讲是男朋友,该说是未婚夫更为合适些。” 闻言,段思雨抬起眉眼看向了林昭嫣,眼里多出了几分惊讶的意思。 她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她都觉得耳熟的词汇——“未婚夫”。 “这种事情虽然少,但也谈得上正常。”林昭嫣摆了摆手,在这个话题上选择点到为止,“不过哪怕是这样的频次,最后能成的情侣也是少之又少,更别说高中毕业高考结束就分手的那类了。” “其实大家都还处在一个迷惘的阶段,根本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就迫切地希望去照顾别人,那又怎么做得到呢。”林昭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的学校倒是并不反对也不支持学生间的恋爱,大多数的时候除去明面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更多私底下的时候教师办公室里也有部分年轻的老师在期待着自己看重的学生能和喜欢的人成双入对。 或许是某种对过去的追忆,也或许是在这部分他们欣赏的学生身上他们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生活又不是,哪有那么容易。”林昭嫣轻笑了一声,“文学里,在大决战的时候主角不会内急,超级英雄变身的时候不会被打断,可在现实里,这一切都会充满不和谐的意外,恰如年少时候你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喜欢你。” 陈逸墨有些意外,他没想过林昭嫣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林昭嫣顿了顿,颇有些感慨,“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发生这样事情的几率大抵等于连续买上三注彩票,然后三张彩票都拿到了一等奖。” 段思雨依旧看着电视,耳朵却已然悄悄竖起。 显然,她对林昭嫣的话是上了心的。 墨虞惜则依旧依偎在陈逸墨的肩膀上,两个人倒是没有对林昭嫣的话有太多的感时伤怀。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番外:情书与奖励 那是发生在大三期末考试结束后不久的事情。 陈逸墨没有等到蹭饭客段思雨的单口相声,却迎来了让人不知作何感慨的突发事件。 在期末考试落下幕布后的几天,校园内的氛围仍旧是风平浪静,大多数同学们讨论的都是关于这个假期该如何挥霍潇洒的问题。 而这样的热切讨论不仅仅是在寝室里,在班级上也更是如此。 这个长假大抵就是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中的大三学生们最后的轻松时光了。 一旦到了大四,各奔前程是小事,生活里的琐碎和麻烦才是真正让人开始蜕变和感到成年人责任的起始。 只是陈逸墨并不关心这些,他更在乎的是越来越受人瞩目的墨虞惜。 从陈逸墨的角度而言,墨虞惜的受人瞩目超出了他的预料,却又让他觉得这是情理之中。不论是在平时还是在私底下的时候,墨虞惜似乎总有一种别样的魅力,哪怕她待人态度向来表现出的都是疏离与冰冷,但实际厚着脸皮上来和她接触了之后才会惊觉她的心思细腻本性温柔。 拿陈逸墨班上男生们的一致说辞来讲:你小子是捡到宝了。 而拿陈逸墨班上女生们的一直说辞来讲:我们自个儿班上的猪被白菜顺走了。 当然,调侃归这样调侃,在墨虞惜时常来学校探视(这个词用的是真微妙)的过程中,也有挺多女生耐不住好奇上去与她搭话。 而搭话的结果却是大大的出乎她们的意料,实际上,这位总是黑发披肩的出尘女孩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冷,相反,很有礼貌且说话让人很舒服。 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再加上大家都是年轻人,在彼此熟悉之后,陈逸墨班级上的同学对墨虞惜的认可程度也就越来越高。 现在墨虞惜偶尔悄悄溜到教室都会被大家认出来,偶尔寒暄两句,当然这对陈逸墨来讲倒是又让他体验了一把被疯狂调侃的滋味。 每当那位前排的男生酸溜溜的来上一句“逸墨,你女朋友来陪你上课了。”,听到这话的众人就会相当默契的发出唏嘘声。 男同胞们无一例外是对这位有妇之夫唾弃,对墨虞惜这位弱女子感到惋惜。 可不管他们怎么鬼哭狼嚎花式调侃,陈逸墨都以一副笑脸回应。 当然,班级里的男生们大都和他关系不错,这样的调侃也只是出于善意的,不会越界。 而相较于墨虞惜的惹人瞩目,陈逸墨这边就要安稳得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虞惜吸引住了大部分人关注的视线而致使其他人选择性地暂时忘掉了他。 这是好事,至少在陈逸墨看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情愿平稳地度过自己的校园生活。 可该来的终究会来,不会因为人的事情与意志为转移,有些石子一旦激起了平静湖面的阵阵涟漪,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停下的了。 更何况在这个暂且还不需要面临生活迫切压力的象牙塔内,大多数走在湖边看着涟漪的人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驻足在湖边的人等不了了,她往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了一枚石子。 周五,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在最后的自习课里,班级难得地保持了安静,展露出了系上成绩第一班级该有的矜持。 只是他们的沉默与安静并非因为出自本能地想要维系本身班级的‘名号’,而只是因为站在教室后门门口的那位女孩儿。 女孩儿是来自隔壁班的沐凝,鹅蛋脸,长相甜美,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儿,身高不算特别高,但绝对是能激起男生保护欲的那种类型。 据最开始她出现在教室后门时班级里小声地惊呼来看,这姑娘应该在年级上意外地有人气。 只是并不关注学校里八卦传闻的陈逸墨并不清楚这位姑娘究竟创下了一个月击坠多少架爱情飞机的战绩。 沐凝身后的女生带着鼓励的眼神轻轻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的脸色顿时就泛起了一阵红霞,惹人不免地多看几眼。 沐凝抬起眉有些忐忑地看向了陈逸墨这边,随即在即将迎上陈逸墨视线的瞬间她又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连忙把眼睛垂了下去。 “别再等了哦,要待会儿自习课结束了,这学期可就没有机会了。”沐凝的闺蜜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跟她讲了这么一番话,随即又松开了挽住她的手臂,往后一站,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加油。” 坐在前排的女孩们的视线变得暧昧了起来,但都很识趣地没有出声。 如果能目睹一对情侣的诞生,那又何尝不能当做往昔岁月的一份谈资或是一件幸事呢。 沐凝初具规模的胸部微微起伏着,白皙脸蛋上的红霞仿佛也带热了教室里的温度。 最终,在一次闭上眼睛的深呼吸后,她迈出了那一步。 走进了教室,经过张博的座位后,她站到了陈逸墨的跟前。 沐凝从一直背着的身后拿出了一封由粉色信封装着的书信。 她双手捏着信纸,身体微微前躬。 “请、请收下。” 沐凝声音有些颤抖,连带着悄悄瞥向陈逸墨眼神也透露出了一抹期待与不安共存的复杂情绪。 班级里,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少男生的眼里流露出了艳羡的目光,却也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逸墨。 陈逸墨的表情瞬间就微妙了起来,恰逢墨虞惜今天又刚好不在。 “我其实有……” 还没等他说完,沐凝就硬生生的把情书塞进了他的手里。 上个时代的告白方式,却蕴含着极为认真的意思。 “谢谢。” 还没等陈逸墨开口说话,沐凝就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她抬起眉眼,那双灵动的眼眸定格在了他的脸上,仿佛要把他的脸永远地印下来记住。 另一头的走廊也传来了脚步匆匆的声音,想来辅导员也该到了。 “阿凝,该走了!” 站在门口的女生提醒了自己的好友一句。 沐凝转过身,没有再在教室内停留。 这一插曲,也就跟着于此定格。 而随着当事人的离开,教室内响起了阵阵的低呼。 随后而至的陈洛的辅导员歪着头看向了手中捏着那封粉色信封的陈逸墨,视线里多多出了些无奈。而他在这时候似乎也觉察到了辅导员的视线,下意识地向前门那里看去,邻里的视线就此相对。 辅导员的视线定格在了陈逸墨手中的信封纸上。 ——粉色的信封。 她眨了眨眼。 你小子又惹麻烦了? 陈逸墨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是很清楚发生了怎样的意外情况。 * 夕阳西下,可尚未见到断肠人在天涯。 一轮红日以斜角三十五度的姿态悬在空中,回家路上的高楼大厦与街道在红日的映射下被渲上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辉光,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慢了下来,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在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旧街角。 提着菜的陈逸墨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看向一脸促狭望着自己的墨虞惜,对方的手里也同样提着一袋菜。 因为他的行李早早的就拿回家了,所以今天彻底宣告假期来临后,他也没有背书包或是拿任何的东西,而按照两人的约定,他们在大学门口碰头,然后去超市里买菜。 按照陈逸墨家的规矩,或者说王珂定下的规矩,在休假日一定要一起出门一次,不论是做什么。 当然,王珂每次都会把一起出门的时间留给他俩。 至于理由么,这位纵横了商场许久的女经理的说法是:年轻人就该好好锻炼锻炼。 属于是好话坏话都说完了。 “你这样的眼神够了呀。”陈逸墨放缓了脚步,“你再这么看着我的话,可能我们就又得引起没有必要的围观了。” 墨虞惜眨了眨眼,一向淡淡的表情中多出了些促狭,“我不介意呀。” “我、介、意!”陈逸墨瞪了她一眼。 “哼哼。” 墨虞惜哼哼了两声,移开了视线,不过从她转过头时脸上的笑容中不难看出她的心情是不错的。 “话说回来,我说中了吧。”墨虞惜换了个话题,眼神中多出了些‘深谋远虑’的意味,“都跟你说了,肯定会有这么一出事情的,结果你不信。” 沐凝和陈逸墨的交集是在一个月之前的,很老套,但也让沐凝吓得不轻。一个男生一直都很喜欢她,也做了很多的准备,不仅仅是表白,还不断的送礼物,关心她,但她一直对那个男生都不感冒,采取的态度也并非是暧昧不清的拖拉,而是直截了当的拒绝。 可越是拒绝,那位男生的攻势也就越猛。 可能他后面也有一位来自宿舍的狗头军师在替他出谋划策吧。 总而言之,在被拒绝了五六次后,他郁闷的喝了酒,恰好又在回寝室的路上看到了一个人走着的沐凝,酒意熏陶之下,他也就上了头,上去拽住沐凝,也没打算非礼,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但越是问,他就越是不甘心,越是上头,那最初的目的也就渐渐偏移。 抓手腕的动作也就变成了经典的拦路流氓小树林的路数。 而恰好,陈逸墨经过了。 也没有产生多激烈的打斗,两下,那个男生就被陈逸墨拽开了,而沐凝也被他护在了身后。 那个男生清醒了之后的表现也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至于陈逸墨和沐凝,前者是根本没有想太多,在把沐凝送回女生宿舍后,他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也没有讲自己的名字,把对方询问自己的详细情况的话权当作耳旁风,装作没听到的转过身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位被他出手救了的姑娘会这么执拗。 想到这里,陈逸墨只能叹口气。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欲擒故纵,早知道会这样,当时他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一句“嘉州群众”就好了。 “谁想得到她那么凶猛呢。” 这句话多少有些无奈。 “你这就是少见多怪了。”墨虞惜摇了摇头,一副你‘见识短浅’的模样,“像是这样的事情我见过很多了。” “听墨你这见怪不怪的语气,你也经历过?”陈逸墨敏锐地捕捉到了墨虞惜言语里的那抹子熟悉感,选择了反问。 “经历过的。”墨虞惜就是一笑,把额角的黑发挽拢至耳后,倒也没有隐瞒,“有很多次吧,不过……”她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靠近了陈逸墨的身旁,“唯一成功了,还让我倒追的也就只有你了。” 陈逸墨的表情瞬间就慌乱了起来,两个人倒是没有那种惊世骇俗的表白啥的,两人的感情算是水到渠成那样。总而言之,在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后,关系自然也就递进了。 但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墨虞惜在感情上的表达都是相当的主动与直接。 “所以你觉得合适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陈逸墨点点头,倒是明白了墨虞惜传达出的意思,不知为何,他忽然来了些兴趣,多嘴问了一句,“那要是你遇上了你认为合适的人,如果他迟迟没有行动的话?那你会……” “我会主动去追求他。”墨虞惜并没有让陈逸墨把话说完,她目光澄澈,眼波流转间透露出的是一种异样的坚定与认真,“幸福从来都是自己去争取的,来回不定,忐忑徘徊最后一定会成为输家。” “而且……”她拉长了语调,嘴角微微扬起,“我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况且……”墨虞惜换了一只手提着塑料袋,然后伸出手牵住了陈逸墨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我也已经成功了呀。” 陈逸墨哑然。 “所以回到原题。”墨虞惜脸上的那副认真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刚才带着些许调侃和八卦的视线,眼底多了些调侃与好奇,“被系上有名的漂亮姑娘告白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事实证明,想让绕过这个问题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陈逸墨有些怅然,但琢磨了一下还是开口回答了墨虞惜,也算是借着墨虞惜起的由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身旁的墨虞惜吧,免得这姑娘又胡思乱想,“心情肯定是有些高兴的,毕竟能被漂亮的女生主动倒追,要说虚荣心得不到满足那肯定是假的,但要说除去虚荣心之外还剩下什么,大概就只有进退两难和无奈了。” “也得亏她是递情书而不是当众告白,不然到时候会更尴尬。”陈逸墨努了努嘴,“喜欢你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喜欢你。” 当众拒绝人家姑娘?陈逸墨自认做不出这种事情来,那会让人家根本下不来台,但要让他接受吧,那肯定他也是不会做的。 大概率他的做法是会先告诉对方他需要时间考虑,然后等到隔天或是两三天后,他们时间都对得上的私底下,再好好地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到。 那样虽然会让对方难过,但不至于让对方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下不来台。 墨虞惜笑了笑,别开了视线,看向了道路的尽头,她忽然问道,“你没想过答应吗?” 陈逸墨先是愣了愣神,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如果是在他高中的时候,那说不定他也就答应了。 可岁月终究会迈步向前,它会带走所有的愉快与不愉快,年少轻狂终将伴随着年岁的增长变成成熟稳重的沟壑,青春年少时的那些稚嫩生涩终究会伴着理智尽褪,而那段在树荫下被阳光渲染成金色的刺痛经历也终将变成一段恍然似梦的青春回忆。 墨虞惜侧过脸来看向陈逸墨,她的侧脸与黑发沐浴在了金色的黄昏日光之下,凭空渲染出了几分风情万种的妩媚。 就在陈逸墨被对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墨虞惜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微微用力,他被迫停了下来。 在疑惑的眼神刚刚生出的那一瞬,墨虞惜踮起了脚,微凉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回答的不错!这是女朋友给你的奖励!” 她脸红了红,淡淡的声音也有些紊乱。 番外:才怪啦 那是发生在情书事件后寒假里的事情。 沐凝对于购物并不热衷。和同龄女生相比,她在‘购物’上的态度甚至能论的上消极。 对于她这样一位喜静不喜动的女孩儿来讲,休息日除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她出门,否则的话,她还是更愿意也更享受于一个人独处的时光。 当然,也会有例外的时候。譬如说家里的某些必备的食材、洗发水之类的消耗殆尽后,她也会出门采购,只是她的采购就真的是货真价实的采购,出门前决定好要买什么,到了地点后直奔目标,买了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除非在必经之路上经过有展示柜的宠物店,那么,她那潇洒离去的步伐可能就会不得已的慢下来。而直至她的猫猫能量补充足够后,她才能迈得开腿。 所以,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出门,对抱着来采购生活物品目的而出门的沐凝而言就是一场考验,一场她不愿意尽可能的把时间拖长的考验,或者把这形容为煎熬其实也差不多。 到了百货超市的大楼门口,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在里面多享受几分钟的空调热气,就直奔向了她此行的目的地:洗发水区。在拿了一瓶自己常用的那款洗发水和一款护发素后,她几乎没有停留的就快步走向了付款区,神色匆匆的付过款,她也没有停留,甚至于在途径往常她总会驻足停留的宠物店的时候也是一晃而过。 可能是她不想在外面久留的心情提前被那家宠物店的老板娘感受到了,也有可能是宠物店的老板娘觉得天气太冷了,简而言之,那家会一直营业到深夜的宠物店今天关门了。 于是乎,沐凝也就幸运的避开了需要自己做抉择的过程。 沐凝不喜欢拖泥带水,她也讨厌犹犹豫豫。 但很多事情不是说避开了就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得到和失去,意外和惊喜,生活从来就是这么善于开玩笑,相反意义的词汇在它这里甚至能够变成一念之差的同义词。 提着装着洗发水与护发素塑料袋的沐凝在百货超市外的那个十字路口看到了在街对面的拒绝了自己的陈逸墨以及和他走在一起的段思雨和墨虞惜。 如果是往常,那么她是一定会上去打招呼的,不会装作视而不见。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往常,陈逸墨并非自己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和他像是在说着什么的也并非是他全然不明白的陌生人,而是那个传闻中的他的女朋友墨虞惜。 如果只有陈逸墨一个人的话,那她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去打个招呼,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待在一块儿的,沐凝虽然仍旧没有打算放弃这份感情,但她也不想去当那张看不懂气氛的人,陈逸墨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一种哪怕是她在路人的视角下都能看出的打心底里的轻松。 这样的表情,她是没有在陈逸墨的脸庞上见过的。 我这样去打招呼,会不会有些破坏气氛? 沐凝轻轻抿了抿嘴唇,十字路口前的红绿指示灯还是红灯,但上面的数字已经快要接近变灯的阙值了。 她有些犹豫,那修长的眉毛也跟着紧皱在了一起。 忽然,她看到了墨虞惜和陈逸墨的身旁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她并不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只能算得上是见过。 只是…… 沐凝瘪了瘪嘴,心底莫名的生出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来。 如果说墨虞惜和陈逸墨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话,那她还能想的通的话,那么段思雨和陈逸墨之间她就有那么些不是滋味了。 沐凝轻轻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视线,虽然十字路口人潮涌动,但她看的还是真切。那个一向被陈逸墨班级里的人评价为冰山女神的墨虞惜,待在陈逸墨身边的时候,虽然神色仍旧淡漠,但表情里柔和与眼神中温柔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更是没有办法伪装出来的。 没有任何理由的,在见到了陈逸墨被段思雨和墨虞惜那般望着的画面后,她的心底生出的情绪不是别的,而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足以让她失态的焦虑。 那是一种有些酸涩的但又不等同于吃味的心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也不想去形容。 纯粹的,她不想再看到陈逸墨被段思雨和墨虞惜那样围绕在中间的画面了。 她又想起了昨天隔间内她与陈逸墨的那番对话。 心情复杂的她垂下了眼眉。 这一刻,嘉州的天气莫名的更添了几分寒意。 叮、叮、叮。 十字路口前的红灯变为了绿灯,她让开了身体,停顿了半秒,待到身后一涌而上的汹涌人群把她淹没后,她这才迈开了步子,与街道对面的同样迈开了步子向这边走来的他们三人擦肩而过。 人潮汹涌,双方都没有发现彼此的存在。 步履匆匆间,绿灯又一次的变为了红灯。 在经过了十字路口朝着地铁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的沐凝停下了脚步。 没有任何理由的,她回过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十字路口已然不见了陈逸墨他们的踪影,只有那又一次的聚集在了十字路口前等待着红绿交通指示灯的人群。 呼。 一缕白色的温热气体随着一声略显沉重的呼吸消散在了空气里。 飘飘零零的零落雨滴会掩盖这座城市的悲喜,也会掩盖她此刻有些怅然的心情。 沐凝转过身,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在停顿了半秒后,她还是迈开了归家的步子。 * 站在百货大楼门口的陈逸墨与身旁的墨虞惜对视了一眼,扑面而来的不仅仅是百货大楼内的阵阵热气,还有那不断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汹涌人潮。 陈逸墨的眼中闪过了阵阵惊叹,倒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开了眼界,而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嘉州的‘人来人往’。 不同于在十字路口时看到的那种感官,在这种空间没那么开阔的出入口这里看到这么多人的感受除了惊叹就只有惊叹。 “往我这边靠一些吧,免得走散了。” 陈逸墨伸出手牵住了墨虞惜的手,后者的手软软的,有些微冷。 然后,他微微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侧。 墨虞惜倒是没有抗拒,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一切都由他来决定。 但她那有些微红的耳垂也侧面说明了她那被陈逸墨牵住了手后的心情其实也并没有她面上所展示出的那般平静。 “还有段思雨你也是。”在墨虞惜与自己的位置贴近后,陈逸墨松开了牵着墨虞惜的那只手,然后也把一旁的段思雨牵到了自己的身侧。 而段思雨今天却老实的很,陈逸墨甚至在牵对方手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譬如说段思雨反手拽住自己的手腕,然后哼哼一声,讲出“凭什么不是你过来”这样的话来。 可实际上的情况却是段思雨相当安静的任由他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侧来。 在避开了一波汹涌的提着大包小包往百货超市外走的人群后,陈逸墨三人搭上了前往超市内负一层百货区的自动扶梯。 下了扶梯,墨虞惜相当熟稔的在扶梯的旁边推过了一个购物车,然后在左手推着车的同时顺手微微弯腰看都没看的从一旁拿起了一个菜篮子。 整个动作连贯流畅至极,如果不是晓得墨虞惜的年龄的话,那段思雨可能会下意识地误认为面前这位姑娘其实早已为人母了。 毕竟这样的流畅度和熟悉度,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培养出来的。 只有那能从周三的特别折扣日杀出一条血路的全职太太们能够拥有差不多的技能。 段思雨看呆了。 她是拥有不了的,这一点,她尤其自信。 甚至于她经常往陈逸墨家里带的那些肉类,其实也都是从教廷的厨房里拿的,她也只会拿那些最贵的,便宜的她是一眼都不会去看。 毕竟那个道理总归是没错的,最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最好的一定不便宜。 “早坂她这么熟练?”段思雨压低了声音,有些诧异的向身旁的陈逸墨问道。 “你是说她拿购物车和菜篮子的动作?”陈逸墨眨了眨眼。 “是的。”段思雨点了点头。 “那肯定啊。”陈逸墨毫不掩饰的给出了解释,“现在家里的采购基本都是交给墨来做的,偶尔我才会跟着去,已经负责了几个月了,再不熟稔那就奇怪了。” 段思雨表情有些复杂的“哦。”了一声,罕有的没有接上下文。 这样熟练的生活技能对她来讲就目前而言是一条迈不过去的鸿沟。 当然,如果是某人要求的话,那她也可以试着学一学,习惯一下。不过那时候的她如果遇到某人问起,那她肯定是会解释的——不要误会,我只是自己想学而已。 “所以,逸墨,我们先买什么?” 当墨虞惜推着购物车靠近过来后,这位漂亮女孩把话茬抛向了陈逸墨。 “食材,然后是林昭嫣要求的零食。”在说起林昭嫣的时候,陈逸墨的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了一抹笑容,算是在墨虞惜面前对兵王姐姐的调侃,也算是一点点忍俊不禁。 在熟悉了林昭嫣之后,他真的很难想象同样了解林昭嫣本质的墨虞惜是怎么能够保持淡淡的这样称呼对方的。 拿他调侃林昭嫣的话来讲:只要是休息日在家,特别是天气很冷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趴在沙发上,哪怕什么都不做,就仅仅是像树袋熊一般她就很开心了。越是冷,她越是喜欢吃甜的。从这点上来讲,兵王姐姐更像是个大孩子。 “兵王姐姐要的零食我是记着的,你放心。”墨虞惜嘴角微微扬起,话锋一转,略带调侃的视线落到了陈逸墨的侧脸上,“只是我不清楚逸墨同学需不需要零食。” “我?”陈逸墨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话茬会落到自己的身上来,不过他片刻后他就反应了过来,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对零食不是很热衷。” “那我就不买逸墨你的咯?”墨虞惜眨了眨眼,然后板起了脸来,有些要使坏的意思。 “嗯哼。”陈逸墨点了点头,倒是看出了墨虞惜的意思,相当配合的抿了抿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到时候我就偷偷拿你的就行了。” “我不会让你拿到的。”墨虞惜轻轻咳嗽了一声,推着购物车慢慢朝着时蔬区靠近了过去,“藏东西的事情,我擅长的很。” 并排前行的三人倒是吸引来了不少的打量视线,毕竟俊男美女的组合总归是能让人多看两眼的。 百货超市内的冷色调的灯光与推车一旁贩卖着面包摊位的暖色调的灯光混在了一块儿,染出了一种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心安的光线。 “那我会藏得好一些的。”墨虞惜露出了一个笑容,“哪怕是你晚上饿得不行,我也不会拿给你的哦。” “那就太过分了。”陈逸墨极为配合的笑着摇了摇头。 “我觉得还好。”墨虞惜‘哼哼’了一声,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又压低了声音,靠近了陈逸墨一些,像是解释般的在他的耳边轻声讲道,“其实我会买很多啦,会有你的那份的,哪怕到时候你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了,我也会把自己的那份拿给逸墨的。” 此刻,墨虞惜的声音失去了往昔的那种冷淡清冷,反倒多出了一种小女生娇憨的撒着娇时的软糯。 陈逸墨愣住了。 “你……” 而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墨虞惜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抢先一步把这让她倍感害羞的上一刻隐没在了言语里。 “逸墨!先买蔬菜还是先买肉!” 被打断了的陈逸墨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倒是能够看出墨虞惜此刻的心情,毕竟她那隐藏在金发间的粉色的耳垂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他迎上了墨虞惜那有些慌乱的眼眸,并没有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缠,而是选择回答了她的问题,“先买肉吧,相对而言要更近一些。” 言罢,墨虞惜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一瞬。 刚才的悄悄话……就当她没说过,逸墨也没有听到过吧。 ——才怪啦! 番外:墨虞惜的约会日 那是在告白事件暂告一段落后,假期里墨虞惜领着陈逸墨到杭州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街角的咖啡店。 陈逸墨望着这标准的汉字愣了愣神,心底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透过推拉的玻璃门,陈逸墨窥见了店内一角,整体布局与此前他去过的那种商务咖啡店完全不同,这里装饰风格更轻松更年轻更具有某种难以描绘的‘朝气’,一句话概括的话,这家咖啡店走的是更亲民更适合年轻人约会的路子。 这家咖啡店的目标群体和偏向商务咖啡店的目标群体完全不同,前者更关注于学生群体,而后者接待的更多是已然走上社会的工作阶层。 “网上对这家店的评价也是清一色的好评,除去位置在高峰期需要等之外,大多数在这家店用过餐的客人都很满意这家店的服务。”墨虞惜眨了眨眼,话锋一转,“不过呢,我还是挺好奇一点的,今天是你的生日么?” 墨虞惜之所以这么问的理由很简单:这家店如果是有客人是生日的话,那么这位过生日的客人消费全免。 陈逸墨摇了摇头,“还得等半年。” “具体是哪个月份?”墨虞惜歪过脑袋看向他,“到时候我送你生日礼物。” 陈逸墨就是一笑,“二月二,不过生日礼物的事情就再看吧。” 比起收到礼物,他更喜欢送给朋友礼物,这也算是他的一点怪癖吧。 “那就到时候再看吧。”墨虞惜倒是没有提出反对的意思,她听出了陈逸墨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那是隐藏的很深的甚至连陈逸墨本人都没觉察到的内容,他似乎很抗拒欠人人情。 两人的对话暂告一段落,接着,他们并肩走进了这家名字简单,但细细品读却极有意思的‘街角的咖啡店’。 这家店似乎尚且还没有到播放eason的《好久不见》时间,歌词里的‘街角的咖啡店’也没有机会听到,但当陈逸墨切实地坐到柔软的沙发椅上,透过盆栽和灯光看向咖啡店前台的那一刻,他却莫名有了种说不出口的熟悉感。 很多人都会存在一种感觉——和某些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总觉得对方很熟悉;一些地方明明是第一次去,却莫名觉得自己至少来了两三次;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会没有任何前兆的忽然想起曾经的自己似乎也做过这件事。 不是那种只是隐隐有种感觉的,而是记忆深刻的,甚至一些细节都能说得上来,可只要过了这个当儿,那些记得清晰的曾经的事情也就会变得渐渐模糊起来,就这样又回到被埋藏着的记忆深处。 墨虞惜刚刚拿起菜单,明明是想点餐的,但她的余光在觉察到了陈逸墨表情的异样后,她就不自觉地放下了菜单,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问了一句,“逸墨?你没事吧?” “啊”被打断了思绪的陈逸墨有些恍然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墨虞惜,随即他从对方担忧的脸色上读出了她的意思,他歉意的垂下眼眉,摇了摇头,“没事,刚才有点走神,莫名觉得自己来过这家店。” 站在一旁等待着两人点餐的女侍者倒是没什么反应,类似的感慨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有些惊讶,但随着见过的次数变多,心境也就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这家店是跟着先前的cbd规划一同出现的,满打满算到现在,这家店开了三年多了。”墨虞惜倒是没有去嘲笑陈逸墨的错位感,而是相当认真地顺着他的话捋了下去,“过往的三年里,陈逸墨你来过杭州吗?” 陈逸墨摇了摇头,要是来过的话,他就不会生出这样的感触了。 每年的假期自家的王珂倒是会抽空带着他到处旅游,目的是为了增长见识。 而王珂的原话是:你走过多少路,见过多少人,看过多少事,都会成为你的人生财富,而这笔财富或许会在某个重要的节点给予你力量,让你度过那难过的一关。 只是杭州他们并没有来过。 “那可能就是之前你在嘉州的时候见过类似的店内布局了。”墨虞惜替他做出了解释,顺便把菜单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陈逸墨的面前,她的手指指在了牛排的那一页,“喏,你想吃哪个?” “只有牛排吗?”陈逸墨多问了一句。 “我们店里还有意面。”女侍者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还是牛排算了。”陈逸墨对意面谈不上有兴趣,准确点来讲,是吃吐了吃伤了。 王珂曾经尝试过做西餐,可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从牛排开始,做到最后她连续做了半个月的意面,吃的陈逸墨是叫苦不迭,但奈何家庭地位明显,没办法,就只能捏着鼻子当填饱肚子给硬吃下去。 “t骨牛排,按照你们店推荐的熟度来吧。” “好的。”女侍者把陈逸墨的要求记了下来,转过头看向了墨虞惜,现在,就只剩下她的主食还没点了。 墨虞惜也并没有选择困难症,比起初来乍到的陈逸墨,她倒是来过这里几次了,“我要一份肋眼牛排。” “然后再加一份双人份冰淇淋,再来一份手工汉堡。” 墨虞惜思索了一下两人的饭量,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够了。 “暂时就要这些。”她这么说着,合上菜单,把菜单递给了面前的女侍者。 “好的,请稍等一会儿。”女侍者微微点头,转身朝前台那边走了过去。 待到女侍者离开后,墨虞惜的视线重新落到了陈逸墨的身上。 两人的面前各自摆着一杯标配的柠檬水。 “吃过午饭后,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就去这条购物街逛一逛,今天的行程就顺理成章的结束了。”墨虞惜倒是找了个还算不错的话题打破了当下的沉寂。 “就这样结束了?”陈逸墨有些惊讶,在他看来,以墨虞惜的性子,好不容易拽着他回家一趟,不到黄昏日暮她肯定是不会说要结束的。 “那不然呢。”墨虞惜看向陈逸墨,调侃了一句,“难道陈少爷还愿意陪我一起逛到四五点吗?” 陈逸墨别开了视线,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哼,没意思。”墨虞惜轻轻哼了一声,“陈逸墨,你知道吗,就你刚才那个回答,足够毁掉百分之八十的后续选项。” “合着我这是在玩文字游戏是吧?”陈逸墨翻了个白眼。 “你可以这样理解。”墨虞惜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对大部分女生而言,她们还是更希望追求自己的人更细心更温柔一点的。” “所以,你刚才的回答可以定性为不合格。”墨虞惜又补上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过么。”墨虞惜话锋一转,那双漂亮的眼睛就这样一眨一眨的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这样的评判标准不大适合于你。” 陈逸墨倒是有了些兴趣,“为什么?” “我想问一个问题,从小到大,你有喜欢过某个女生么?”墨虞惜努了努嘴,“如果你喜欢过,也曾为之付出过努力,那你就能懂我的意思。” 追求者与被追求者之间的关系向来就是不平等的,一方拼了命的想要博得另一方的好感,哪怕自己不喜欢不了解的话题也会努力接上,甚至在背后悄悄地恶补知识,就为了以后能在喜欢人的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 陈逸墨思索了一下,“除了你之外,大概没有过了吧。” “那就没得说了。”墨虞惜瘪了瘪嘴,“被追求者是体会不到追求者的那种心情的。” “其实很多人也只是感动了自己而已。”陈逸墨叹了口气,“如果能感动喜欢的那个人的话,那老早就能在一起了。” “那……”墨虞惜望向了陈逸墨,那双眼眸里透出的是认真,可她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逸墨你容易被感动么?” 陈逸墨没太能懂墨虞惜这么问的意思,没太多的思索,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了出来,“我是个泪点很高的人。” 墨虞惜略一思衬,“那沐凝你是真打算拒绝了?” 陈逸墨皱了皱眉,心底犯起了嘀咕,这是墨虞惜第三次还是第四次提起这件事情了,在这件事情上,她表现出了超乎他想象的关注度与看上去的洒脱。 “不然还能接受么?”陈逸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记得我之前就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吧,她所见到我并非真正的我,她所喜欢的那个陈逸墨,可能只是她眼中的陈逸墨。” 为什么初恋总是会让人难以忘怀,大抵就是因为人会主观的把所有一切美好的东西加在‘初恋’的身上。 因为有了最后的扼腕叹息,所以才会是那样的弥足珍贵令人难以忘怀。 “人是有缺点的,也都会被情绪冲昏头脑。”陈逸墨顿了顿,“你觉得当荷尔蒙的分泌减少,在那段多巴胺疯狂分泌的热恋期结束后,还有多少完美的形象能够维持?大家都是人,是人就会有缺点,太过完美,那就不是人了。” “所以回到沐凝向我告白的问题本身,摆在我面前的除了拒绝,其他选项是走不通的。”陈逸墨耸了耸肩。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你才会接受某个女生的告白呢?”墨虞惜左手撑住了下巴,右手手指微曲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当然,作为交换,我可以先说我这边的答案。” 陈逸墨哑然失笑,“这也是今天行程的一部分?” “……”墨虞惜沉默了半秒,也跟着笑了笑,“差不多吧。” “那如果有男生跟你告白……额,等等,不应该这么问,应该是男生怎样跟你告白,你才会接受?”陈逸墨说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面前的披着冰山外衣的墨虞惜是真的很漂亮的那种女孩,和对方相处的太久,直接导致了他甚至有些习以为常了。 “我一直认为告白是胜利的凯歌,而非进攻的号角。”墨虞惜抿了抿嘴,“比起刺激的血脉喷涌的浪漫,我更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 接着,墨虞惜话锋一转,“当然,如果是我喜欢的人,且那个人太过榆木疙瘩了的话,那我很有可能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必要的时候会主动出击告诉他,我喜欢他。” “懂了。”陈逸墨笑了一下,脸上莫名觉得有些臊的慌,这种这么明显的暗喻他要还听不懂的话,那才有假了,“你是慢热型的选手。” 墨虞惜翻了个白眼,要换在回家路上或者他家的客厅,她已经上手去‘恶狠狠’的挼他了。 可这是在外面,且是在咖啡店这样的公共场所,她也就只能摁下这样的想法。 “谈不上吧,我觉得更多的还是在于三观的契合与否。”墨虞惜解释道,“人的生命中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人,不需要接触太长时间,你就知道对方肯定会和你一起度过很久的时光,或许是很好的朋友,堪称知己,也或许是以后相伴一生的爱人。” “昭嫣姐老是说我在感情上太过浪漫和理想化。”墨虞惜顿了顿,目光悄悄地对上了陈逸墨的眼睛,那双眼眸里平时的妩媚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澄澈与坚定,“我觉得我的想法才是对的。” “所以她才会和你那么要好。”陈逸墨叹了口气,面前墨虞惜与林昭嫣的关系是朋友却更似知己,在副本里的时候,她俩的默契度也是越来越高,再加上她们两个人在感情上的观念惊人的相似,才会有那么多的共同话题。 对上了墨虞惜那双明亮的眼眸,陈逸墨开口解释道,“因为她自己也是一样的,浪漫到了骨子里的那种人。” “对啊。”墨虞惜微笑着,“所以每当她这么说我的时候,我也总会嘀咕她。” “这算不算越吐槽关系就越好?” “肯定算啊。”墨虞惜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对完全的陌生两个人而言,只有对方在乎你,才会费尽心思的去帮你,教你,听你那些抱怨,再冒着会被你讨厌的风险去让你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惯。” “对不起,打扰二位一下。” 女侍者的声音如期而至,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盖着盖子的牛排放到了两人的桌前。 接着便是墨虞惜点的两人份的冰淇淋和放在一个木制餐盒里端上来的手工汉堡,汉堡则有两个。 揭开牛排的盖子,在一阵呲的声音消去后,女侍者收走了已然沾上了些许油渍的餐巾与湿毛巾,也一并拿走了牛排的盖子。 “客人,你们的餐齐了,请慢用。” 在说完这句话后,女侍者微微躬身,并没有多做停留,潇洒干练的转身离去。 陈逸墨拿起刀叉,思索了片刻,“要让我接受告白的话,那大概得让我对向我告白的那个人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吧。硬要说的话,我也更喜欢细水长流水到渠成的那种感情,对那种灿如野火汹汹的来的汹涌去的感情我不是很喜欢。” 墨虞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眼眸微转,话锋也跟着一变,说出了一番令陈逸墨心跳漏跳了几拍的话来,“所以我的攻略方法也算是误打误撞的找对了?” 哪有在当事人面前讲攻略方法的啊! 陈逸墨抬起眉与墨虞惜对视。 后者仿若是知道了他在心底嘀咕什么似得眨了眨眼,“因为这么说的时候,你的反应会很可爱啊!” 又是一记直球。 “吃东西!少说两句!” “哼哼,你害羞了。” 平日里调侃与被调侃的关系又一次延续了出来。 “我脸皮厚的很,怎么可能会害羞。” “你就是害羞了!” “……”陈逸墨长叹了口气,“是的,我害羞了。” 话音落下,墨虞惜就笑。 阳光掠过窗户,微微洒在她那白皙的脸庞上,笑颜如花的她此刻脸上满是幸福。 不会只有我不是主角吧? 番外:天使小姐姐的休息日 那是发生在段思雨休假来到嘉州后,次日陈逸墨一个人领着她出门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时间是神施加在人身上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后一道保护程序。 翌日,地铁上,陈逸墨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穿着浅棕色连衣裙的段思雨陷入了短暂的思索,这姑娘也不知道是给墨虞惜灌了什么迷魂汤,墨虞惜居然允许了他和她的单独出门。 不会是……陈逸墨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太可能却又及其实际的玩意儿。 段思雨该不会是答应了要报销他家一个月的伙食费吧。 这听上去有些生草,但于情于理似乎还有那么点儿道理? “在想什么?” 段思雨察觉到了陈逸墨的视线,转过头,眉眼微蹙,对上了他的眸光,她倒没觉得陈逸墨是看自己看得入了神。 “在想你是给墨虞惜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同意的。” 陈逸墨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在他看来,以他和段思雨惯例的那种相处模式是不需要在这些问题上刻意隐瞒的,刻意隐瞒反倒会觉得生疏。 “我跟她讲我需要你陪着我去买一样东西。”段思雨顿了顿,“顺便再提了一句其实你也需要去一趟商场。” “就这么简单?”陈逸墨的神色里多出了几分不信。 墨虞惜要真的这么好说话,那也不至于让远在嘉州市的那帮子想要和她搞好关系的女生那么绞尽脑汁了。 “就这么简单。”段思雨点点头,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模样,她顿了顿,不答反问,“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说的?” 陈逸墨学着墨虞惜的语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借你的陈逸墨一用,陪我去商场买样东西,作为交换,我报销一个月的伙食费。” “哟,不错呀。”段思雨有些惊讶地看了陈逸墨一眼,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太合适。” ?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合着你还真这么想是吧? “你觉得以这样的说法能够说服墨虞惜吗?”段思雨话锋一转,“或者说,你觉得对墨虞惜而言你真的是能够以价值来衡量的么。” 段思雨莫名地又想起了她为了和陈逸墨单独出门这件事和墨虞惜私底下聊的时候对方的那副模样。 在论及墨虞惜口中的‘逸墨’陈逸墨时,对方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以及那一颦一笑的神态,和平时的她完全就判若两人。 闲聊的最后,她没忍得住问了墨虞惜一句,“如果以后陈逸墨娶了别的人,那你又该怎么办呢?” 墨虞惜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了变,但下一刻她的表情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她的回答是:“他不会那样做的,其次我不需要知道他以后跟谁在一切,我只知道的是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直到生与死把我们相隔分开。” 莫名的,在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段思雨那本来还挺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就不那么高兴了起来。 “不能。” 或许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言,人与人的交往都是与利益挂钩的,今天我和你聊得开心称兄道弟,是因为你身上有我需要地方。等哪天那个人的可利用价值被压榨干净之后,他便可以弃之如履的抛弃掉这段关系,对他而言,他并没有损失什么。 可对陈逸墨而言,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在对待人与人交往的态度上,他的看法就没有变过。 在工作上必须要打交道委以虚蛇的人那就只是工作上必须要打交道的人,至于生活里的那些朋友,他不会抱着为了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的目的而去与对方交往,他向来先看重的是彼此有没有共同点,再是三观契合与否。 “那不就结了。”段思雨白了陈逸墨一眼,“但是我也想做点什么,所以还是跟墨虞惜讲了句这半个月的伙食费由我来掏。” 陈逸墨:“……” 该说不愧是你吗?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段思雨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总归得补偿点你们什么啊。” “你可以按月交伙食费。”陈逸墨倒是想也没想地道出了这句话。 段思雨眉头微蹙,下一瞬她的视线落在了陈逸墨的侧脸上,表情里多出了些别样的味道,“你会收吗?” “不会。”陈逸墨答得倒是相当坦诚,“但要是没钱了的话,或者确实比较困难的时候你提出来的话,我倒是会收。” 包括林昭嫣来蹭饭自带食材这事儿他都在上周跟她委婉地表示过,现在大家关系都已经挺熟了,虽然每次她看上去都是一等一的干饭人,来势汹涌,可实际上她也没吃多少。而且还自觉地帮忙刷碗解决了人类的世纪难题。 所以陈逸墨真的就觉得这只是添双筷子的事儿。 而林昭嫣的回答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带食材来既是改善你的生活,也是改善我的生活,更何况美食需要大家分享才有意思嘛! “那我就等着你困难的时候。”段思雨微微一笑,神色相较于刚才却是轻松了不少,“如果那会儿实在揭不开锅的话,那到时候我养你啊。” 话音未落,地铁上周围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锐利了起来,其中大部分扎的人生疼的目光落在了陈逸墨的身上。 “我消费贼拉高。”陈逸墨接过了话茬,他倒没觉得段思雨这话是认真的,便也就抱着开玩笑的心思继续说道,“而且我脾气挺倔的。” “没关系,我的收入足够。”段思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红色的眼眸里掀起波澜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脾气倔,那我就脾气软呗。” “医生说我胃挺好的。” “偶尔也可以换换口味尝一尝软糯一点的米饭嘛。”段思雨眨了眨眼,“就当新的尝试不也挺好么。” “你在教我做事啊。”陈逸墨下意识地接上了这句话。 “我哪里敢呢。”段思雨垂下眼眉,本来坐得端正的身子也跟着缩了缩,仿佛很怕他的模样。 嘶。 这是车厢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特别是那些领着公文包的男白领们,脸色古怪,就和吃了陈年老醋一样,阴沉得紧。 “打住。”陈逸墨叹了口气,转过脸看向段思雨,“玩笑到此为止,我怕我当真了。” “真的呀?那太可惜了。”段思雨摇了摇头,重新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浅蓝色的连衣裙上,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落,柔顺地披在肩后,一股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随着她的动作涌入了陈逸墨的鼻腔,沁人心脾。 她的目光微濛。 假若他当真的话,其实也挺好的,不是么。 * 出了地铁站,两人来到了附近最有名的购物街,亦是年轻人们口中的约会圣地。 这条购物街始建于三年前,是基于附近居民区所住人口变多而修起来的,在起修的时候就有人曾预料过这条购物街或许会在以后成为这附近最热闹的地方,只是那人的猜测并不完全准确,这条购物街已经不是附近最热闹的地方了,而是辐射到了更远的位置,有许多住得远的年轻人会在周六周末的休息日专程坐公交地铁换乘而来,就为了和男友(女友)逛一逛这条总是热闹的购物街。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着别的缘由。这条购物街的街道中间的位置有一棵岁月颇久的古树,一年四季,它都枝繁叶茂,季节的更替,叶片的掉落,似乎在它的身上停滞了作用。 传闻,只要在周日的正午十二点带上伴侣在古树前许下有关姻缘的愿望,就能得到这棵古树的祝福,从此长长久久不会分离。 段思雨松开了牵着陈逸墨衣袖口的那只手,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她嘴唇微闭,仰起头,那双灵动的眼眸上仿佛泛起了一层氤氲,她轻轻戳了戳陈逸墨手臂,撒娇道,“别生气嘛。” 陈逸墨对上了那双仿佛能荡起涟漪的眼眸,低下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段思雨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心跳快了几拍。 可陈逸墨并没有如同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那样继续行动,而是努了努嘴,白了她一眼,“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段思雨愣了一瞬,她是真的没想到陈逸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两步,“说我原谅你了。” 陈逸墨的不解风情成功地把刚才还有些旖旎的氛围搅得一干二净。 “那必不可能。”陈逸墨挺直背站好,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段思雨的距离,往段思雨的方向靠近了一步,把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了恰到好处的礼貌社交距离,“人做错了事情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段思雨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小声地替自己辩解着。“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你放屁。”陈逸墨面不改色,他不吃这套,“刚才你就在我旁边,那帮上班族的眼神都快把我吃了,你难道感受不出来吗?” 段思雨眨了眨眼,选择睁着眼睛说瞎话,“感受不出来。” “何况。”段思雨又主动向陈逸墨的身前靠近了两步,淡淡的发香萦绕在两人之间,她压低了声音,眼神在这一刻带上了几分小女儿的妩媚,“这种事情你总归是不吃亏的,不是吗?” “得了吧。”陈逸墨叹了口气,别人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样?像重生前他还在就读初中时看的那些都市里所描绘的那样?——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犹如中世纪的贵族看着隶属于自己的奴隶那般居高临下凝望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画面光是想想,他的鸡皮疙瘩就已经起来了。 不为别的,太尴尬了。 不过说句实在话,他如果真这么做了,以段思雨的脾性,说不定她还真愿意附和着演上这么一出现代版的霸道总裁戏。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得上那句名台词,告诉他:第一,她的名字不叫女人,第二她叫段思雨。 “还是说,你真当真了?”段思雨眼里闪烁着名为促狭的情绪。 陈逸墨耸耸肩,回望着对方的眼睛,以沉默来回答。 这招虽然有那么些笨,但沉默总归是最好的对抗不好回答问题的最好武器,只要你能忍受得住对方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发言,那这招就可以是屡试不爽。 “哼。”段思雨轻哼了一声,明白了陈逸墨的意思,她皱了皱鼻子,“没意思。” “不然我怎么回答。”陈逸墨顿了顿,抬起眉眼,瞥了一眼周围,来往的行人中已经有那么一小撮人悄悄地放缓了脚步,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不论是回答是还是回答不是,这个话题势必还会继续一段时间。” 他倒是实诚,也清楚段思雨在混熟了之后就是这样的。 “这个倒是实话。”段思雨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不过么……”她话锋一转,也觉察到了周围人投来的视线。 下一刻,她抓住了陈逸墨的手腕,拉着他快步走进了人潮涌动的人群。 在走了一段路后,段思雨松开了拉住陈逸墨手腕的手,两人并肩前行。 陈逸墨琢磨了一下,打破了当下的沉寂,“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今天第一个要去的取材地方。”段思雨停下脚步,两人的步行速度不算慢,再加上这条购物街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他们已经走到了购物街的中段,她伸出手,指了指已经出现在两人视线范围内的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就是那。” 古树周围有不少长椅,此刻已然坐满了人,一眼望去颇有往昔黄金周的味道,人头攒动。 “认真地?”陈逸墨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论是他还是墨虞惜亦或者他家里的人,对旺季旅游都不太感兴趣,他们更喜欢卡个淡季的时间去旅游,可以不急不缓,慢慢悠悠看够自己想看的。 段思雨点点头,“对。” 陈逸墨咽了口唾沫,在心底给自己做了一个思想工作。 这波啊,这波是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