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探秘:贫道真的只是个演员》 第一章 盼父成龙小道士 羽水市,清瑶山,清云观。 身着浅蓝道袍的年轻男子坐在一棵劲松下,手里攥着一张印有火红logo的参赛证书,满脸无奈。 年轻男子颇为英俊惹眼,但一身装束略显寒酸,浅蓝道袍已经洗的发白,脚上的宽口布鞋也隐隐透光。 一眼望不尽的穷苦。 “欸……” 吕沉伸手拄着下颚,看着眼前破败的道观,一脸愁容。 “最新通知,最新通知!” “万哒集团独家创办的探秘西郊秘境——《百万探险》栏目即将开播。” 劲松正对着的静室内,一座漆面斑驳掉落的柜子上承着一台比吕沉还要苍老几年的老旧电视,此时正滋啦作响,吐露出不大清晰的声丝。 昏黄的电视屏幕拼凑出一个火红logo。 意兴阑珊的吕沉抬起头,看了看跟参赛证书一模一样的logo,脸上的惨淡神色更重了些。 “羽水市西郊秘境,是在一个月前才刚刚出现的全新秘境,经组委会检测秘境等级为d,这也是自全球灵气复苏后,羽水市境内的首个秘境。” “万哒集团经过不断的争取,以西郊秘境为基础,开创了一个全新的秘境探险节目——百万探险!” 初夏的微风卷着树叶,老旧电视仍扯着沙哑的嗓子,卖力的嘶喊着。 秘境,是近年来复苏后才出现的超自然产物,凭空出现,没人知道秘境是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秘境内的空间到底属不属于这个世界。 每一个秘境按照实力、危险和大小等很多因素被分为不同的等级,从d到s+,每增加一级,秘境中的危险也会提升数倍乃至数十倍。 秘境中可能会出产资源,都是极为珍惜的药材或是器物、材料,所以规模较大的秘境都会由官府管控,一些毫无用处的鸡肋秘境会被各方势力得到。 羽水市的西郊秘境正是如此。 “万哒集团在羽水市中招募了四十位参赛者,他们将以两人一组的方式,一起探寻这神异莫测的秘境。” “万哒集团为节目提供了极为优厚的的奖励,综合探索排名第一的队伍,将会获得三百万的现金奖励!” “为了更好的让广大观众了解秘境,万哒集团将会以全程直播的方式,向全网观众360度无死角的全方面展示。” “万哒集团是集地产、商贸、网络、巴拉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巴拉……” “巴拉巴拉……” …… “奖励个屁,资本的手段罢了……” 吕沉咧了咧嘴,看着自己手中的参赛证书五官扭曲。 “闸种!” “吃不上饭就想别的办法呗,参加资本之间的游戏,你是有多想不开?” “秘境,秘境那是咱这种罡气境的小道士能去的么?” “是谁给你的勇气和希望?” “陈慧琳和梁静茹咩?” 吕沉胡乱的揉了揉脸,仰天长啸:“造孽啊!” 一天前,他还在地球上肩抗华伦天奴,手撕巴黎世家,眨眼间就穿越到了这。 蓝星。 一个与地球高度相似的平行世界,但科技树要比地球发达不少。 更主要,这个世界,灵气复苏了。 原来种种不可确定的事情,都成了现实。 这是个武者+科技的世界,像吕沉这种孤山野观的小道士已经轻于鸿毛,道观门可罗雀,香客那已经是很稀缺的物种了。 佛门比起道门要强盛一些,但也是大不如前了。 所以清云观的日子一直穷的很稳定,原主自幼被师父捡上山后,二人既是师徒,又是父子。 用四个字可以总结原主的前半生。 盼父成龙。 …… 自打师父仙逝后,原主成了这清云观唯一的道士,生活压力更是剧增,房屋修缮,神前香火,衣食住行,处处都要钱。 就是在生活压力之下无可奈何的报名了《百万探险》,想要拼一波单车变摩托的机会,可还没等节目开始,自己就凉了…… 然后吕沉只能顺理成章的接盘,成了资本的炮灰。 现如今的他们不过是资本敛财的工具,资本画出一张饼,用饼圈来一些炮灰,之后最大程度的扩大知名度,用影响力来提升品牌价值,顺带再收割一波流量和现金。 至于那些炮灰的死活,秘境中能探索到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明白,既然这这种d级秘境能落到他们手中,那其中就不会有什么价值。 再经过长达三千两百字的介绍和各类广告后,电视中的出现了数张模糊的照片,正在一一放大,全损音质的喇叭正在一一介绍四十名参赛选手的基本信息。 特种兵。 生存专家。 科技怪。 学霸。 古武者。 种种种种名头,无一不是翘楚,身上光环比苏菲都要厚。 唯独到吕沉这,气势锐减。 【吕沉:清云观道士,古文化传承者,罡气境后期。】 “……” 吕沉眼角轻抖,这……这特么也太简洁了吧? 电视屏幕中的实时互动平台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道士?giegie,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神棍?’ ‘节目组是找不着其他人了么?’ ‘啧啧啧,这节目的含金量好像梁志超他奶奶。’ ‘道士怎么了?道士不就是菜了点,他们除了只会忽悠没有真本事之外,还有什么不好的?’ ‘哟,没看出来,楼上是友军啊。’ ‘大师,我悟了!节目组找来这道士的最大原因是想让我们看清楚世界的参差,节目组用心良苦啊!’ …… “唰。” 正在主持人一条一条念互动消息的功夫,老旧电视霍然熄灭,全损音质也戛然而止,整座清云观缓缓安静下来。 一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人指了指手中的电视插头,满脸堆笑:“吕道长,这电视也得搬走。” 胖子算是清云观的衣食父母。 不,他并不是香客。 他母亲是在清瑶山下开了一间超市,老太太心慈对于道门也有香火善心,原主的粮食十有八九是从老太太手中赊来的…… 最近两个月老太太可能是年老体衰,身体状态一天不如一天,也就不怎么来超市,超市也就落在了胖子手上。 得知了吕沉要参加探秘节目的消息,胖子坐不住了。 他对于佛道之流的说法嗤之以鼻,怕吕沉死在秘境里欠账无人支付,这不瞒着母亲抢先一步上了山。 两名建筑工人在胖子身后,抬着一只红漆木箱,堆满了不少物件,大抵是些什么桃木剑、铜铁烛台之类的物件,有新有旧,大致都是些能卖钱的物件。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吕沉只是扫了一眼箱子,并没有细究箱子里的东西到底是多了还是少了,恬淡的点了点头。 “谢谢吕道长!” 眼看这些东西足能够抵了这几年的欠账,或许还会剩下一些,中年男人嘿嘿一乐,抱起电视就要堆在箱子上。 吕沉看着胖子的动作,眼前一阵恍惚,耳畔响起一阵犹如法旨般的浑厚神音。 【淡薄如水,无为而治】 【道法自然,天理昭彰】 【道门传承开启】 滚滚神音在脑海中如同天雷莽莽,吕沉只感觉自己心神俱惊。 【开始传承人物身份:道家天师】 【本体需提升自身与人物之间的契合度,每达到一定契合度,将会得到相应道法传承】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10,获得传承·《符咒精解》】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20,获得传承·百年见闻】 …… 胖子不知道吕沉突然之间犯了什么病,生怕被讹上,冲两名工人使了个眼色就要溜走。 可刚缩着脖子蹑足潜踪的走了几步,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胖子身后响起。 “等、等等!” —— 彦祖、冠希,点个收藏投个推荐再走呗~ 第二章 这道士,不按套路啊 “请等一下。” 胖子肥肉堆积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缓缓转身:“道长,您这是……” 说了一半,胖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刚才恬淡的年轻人此刻似乎有些变化,五官还是跟刚才一样,只是流露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深邃从容。 恍惚间,胖子有种错觉。 他觉得自己面对的并非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而是极为宽广厚重的潭水,深不见底,一望无际。 “您、您有事么?” 胖子堪堪回过神来,原本的趾高气扬变得有些局促。 “马老板,我想拿回一件东西。” 吕沉指了指箱子,歉意一笑:“可以么?” “哦、哦,当然当然。” 听清了吕沉诉求,马胖子自嘲一笑,自嘲自己脑子瓦特了,这分明就是一个饭都吃不起的穷道士,哪有那么多感觉。 说到底还是个不愿舍财的穷酸鬼。 马胖子脸上再度恢复傲然神色,随手抱下老旧电视,戏谑笑道:“道长要是自己无趣,这电视留着看就是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的。” 他这话倒是没错,这电视确实卖不出三瓜俩枣,只不过市侩的性子让他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物件罢了。 刚想顺势在挖苦几句,只见眼前的年轻人一脸深邃的摇了摇头。 马胖子一怔,掂了掂怀中电视,诧异道:“不是这个?” “自然不是。” 吕沉指了指斜插在红漆箱子里的桃木剑,“马老板若不介怀就将此物归还于我。” “我当是什么。” 马胖子不屑一笑,那桃木剑平淡无奇毫无花纹装饰,看着就不值钱,他以为吕沉会讨要些什么值点钱的铁器铜器,没想到费了这么多口舌只要一件装饰物,真是迂腐。 “道长想要拿回去便是了。” 马胖子怀里抱着电视手不方便,冲工人使了个眼色,工人本来就是粗犷汉子只想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抽出桃木剑随意一丢,弃如敝履。 胖子眉头一皱,暗骂一声这工人不懂事,想要接住桃木剑可自己身宽体胖速度根本跟不上。 眼看桃木剑要掉落在地,原本静立在一旁的吕沉脑海中莫名升起一幕画面,画面不断变幻。 吕沉身体不由自主的按照画面描述,身形一抖,以一种极为奇妙迅速的身法捞起桃木剑。 掂量着桃木剑,吕沉几乎是肌肉记忆一般,挽起一道绚丽剑花,敛气、收剑一气呵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傻了面前三人。 马胖子咽下一口口水,满脸懵逼。 原本昏昏欲睡的装卸工人也瞬间清醒,三人面面相觑,三脸懵逼。 刚才怎么回事? 什么玩意嗖一下子过去了? 还有残影? …… 【百年雷击桃木:雷气未散,持之有辟邪、震慑灵体功效。】 桃木剑入手,吕沉脑海中忽然涌起一大段信息,梳理着脑海中凭空出现的文字,吕沉喉结艰难滚动。 无论是这些文字,还是刚才身法,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刚才的身法是一门极其基本道门身法技巧——燕落。 用不着灵力,只要会收放吐气增强体质就可以,原主自小就会,但甚是粗糙,技巧一知半解,全力释放也比正常快不了多少。 可这速度…… 吕沉见过师父施展燕落,也见过不少道门真人和武者施展,可他们的速度完全不能跟自己相比。 梳理着凭空而来的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厚重记忆,吕沉突然升起一个惊讶想法。 ‘这……就是,百年见闻?’ 想到此处,吕沉思绪一动。 果真!梳理着凭空而来的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厚重记忆 脑海中多了极为磅礴的阅历见闻,无论是器物还是草药,技巧或是术法,都涉猎极广,最宽博的还是见识。 破败道观中原来一些认不出材质的器物,此刻吕沉都能说出个来龙去脉。 wdf? 这这这…… 这tm有点强啊! …… “呃,咳。” 马胖子回过神来,挤出一些笑容掩饰震惊,随口道:“道长,还有什么要拿的么?” 吕沉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箱子,“倒是还有几件小物件。” 马胖子:“?” 胖子心态有些炸裂,这本来就是一句客套,说完我就带着人下山了。 这道士……不按套路啊。 还不等马胖子回应,两名工人便将箱子递了过来,他们乐得如此,他们只负责搬搬抗抗,箱子里东西越少他们越省力气,年轻道士拿得越多越好。 吕沉一手倒持桃木剑,一手正手扣腕只抓着红漆木箱一侧箱壁,稳稳接过,放在地上时连声音都没发出一丝,呼吸没有丝毫错乱。 “?”x2 两名工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重创。 这特么是什么力量? 两名大汉提着都极为吃力的箱子,这细胳膊细腿的年轻人一只手就接过去了? 还是正手抓着,并不是反手托举?! 还一点声音没有?!! 就算是成灵境的武者也不会如此轻松吧? 怕不是见鬼了吧? 不是说道士都是骗子么? 这二人也都是附近百姓,也听说过清云观,周围人都知道清云观的道士都是半吊子,没啥真本事。 眼前这道士要是有成灵境的修为何至于饭都吃不上? 要知道在羽水市一个随随便便的成灵境武者都是各方势力想要招揽的力量,一个月的薪资怕就要比他们出力几年还要多。 这…… 二人互视一眼,惊恐的张了张嘴。 马胖子此时心里全是心疼,根本没考虑箱子重量这回事,见木已成舟只好干笑几声:“那就拿吧。” 吕沉自幼上山,日日劳作修炼,体质比起常人要强上一大截,但远达不到那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这是吕沉二十年来,唯二的技能,探云手。 一门可借力涨力,四两拨千斤。 师父当年教他时候就说这探云手高深精妙,只可惜,经过千年传承,这门技巧早就斑驳不全,效用甚微了。 但百年见闻的阅历间接补齐了残缺不全的探云手,才有如此效果。 吕沉在木箱中又翻出几样小物件,都是些木质道簪、念珠、道袍上的慧剑等随身的装饰物,不值什么钱。 吕沉对于人物契合度的认知很简单。 一个字,演! 越像,契合度就越高。 一身低配的道士装扮让他直接达成了百分之20的契合度,只要把形象等细节提升,契合度会越来越高。 演,演他就完事了! 虽然不什么值钱,但视财如命的马胖子还是有些肉疼,这次不敢再有什么客套,生怕吕沉反悔再拿回什么东西,嘿嘿一阵干笑,趁吕沉不注意抱起电视就跑。 两名有些惊惧的大汉也是挤出一丝难看笑容,拎起箱子也是连跑带颠的逃离清云观。 吕沉看着几人慌乱模样不由莞尔。 不知为何,经过两次传承之后,他的心态醇厚极多,一些不过是举手投足的小事,竟能让他有种甘之如饴的淡雅喜悦。 甚至他连看着被胖子‘洗劫一空’的清云观,竟然没有丝毫的火气,只是轻缓一笑,便算过了。 将几件物件依次排列在劲松下的石桌上,吕沉并没有着急将装饰物都戴在身上,反倒是拎起了一旁连胖子都瞧不上的竹木扫帚,一步一步的清扫落叶。 缓慢且细致,举手投足间尽是说不出的意味。 一方不大的庭院,吕沉足足扫了半个小时。 “呼……” 感觉自己身上微微发热,吕沉这才停下手脚,给自己烹了一壶清茶。 嗅着淡雅茶香,吕沉只感觉自己心沉似水,无比幽沉安稳。 将石桌上的物件一样样佩戴在身上,背起桃木剑,吕沉立在青松之下,缓缓一笑。 滚滚神音在吕沉耳畔响起。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25,获得传承·八卦镜】 第三章 方外人的事能叫演么? 跟吕沉猜想的一样,一定要演的全面……呸,契合的全面! 方外人的事能叫演么? 肯定不能啊! 契合度不光是依靠外貌,连行为和心态这些细节都需要契合,不枉他耗费时间静心烹茶。 吕沉心头一热,一块极为通透的宝玉凭空出现在吕沉腰间。 宝玉半个巴掌大小,极为精致不凡,玉质绝佳,可透文字。 阴阳八卦刻在周围,中心处是一枚似鲜活般的阴阳图。 吕沉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八卦镜中寄存着他的心神。 抬手将八卦镜攥在手中,一种沁凉的感觉从掌心传遍四肢,让人神清目明通体舒泰。 “嘶——” “做个演员他不香么?” 神魂通透的吕沉浅吟一声,指尖摩挲过镜中心的太极图,脑海再度浮现文字。 【荆山玉髓,玉脉之华地脉之精,千年长一分,持之滋养神魂……】 “怪不得这如此神异。” 读完信息的吕沉不禁感叹,这荆山玉髓之名或许不大被人熟知,但若是换种说法,会更好理解一些。 和氏璧。 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相传被崩碎的那一角,就是眼前八卦镜的前身。 “这也是百年见闻中的阅历。” 吕沉恍然。 这百年见闻相当于凭空给吕沉多了百年阅历,虽然没有修为,但是见识和底蕴何其珍贵。 沉思之间,吕沉只感觉自己掌心一热,八卦镜中的乾位明暗一闪。 吕沉抬头望去,只见道观院墙外有一颗极其茂盛的槐树,叶如伞盖高大挺拔,枝桠随风摇曳,有阵阵槐木清香流出。 身着道袍的年轻男人细细打量了一阵,手掐阴阳八卦点指推演天机,八卦镜的卦位中泛起微微荧光。 “原来如此。” 吕沉面露恍然之色。 以指尖探入茶壶,似乎丝毫不惧泛着热气的茶汤,手蘸热茶,将圆形石桌视为八卦,以指为笔依次划过坎、离、震三方位,眼中隐隐有精光升腾。 眼看着石桌上水迹逐渐干涸,吕沉这才缓缓挺直腰脊,眼中精光渐渐黯然。 墙外,原本随风摇曳的槐树枝桠依旧摇曳,只是隐约间木质清香弱了几分。 …… 不再理会石桌与茶盏,吕沉负手走进静室,推开一扇暗门,端着墙上的昏黄油灯,顺着甬道往深处行去。 看着灯芯摇曳,吕沉很搞不懂,明明可以相信科学换个充电的led灯为嘛还要守着这油灯。 “让人头大。” 没头没尾的嘟囔了一句,吕沉走入暗室。 暗室十米见方,没什么想象中的值钱物件,只是一张蒲团一只条案,条案上堆着不少典籍和裁剪好的符纸,再远些摆放着一只破旧丹炉和斑驳的爆炸痕迹。 这是吕沉师徒修炼的地方,不容易被外人打扰,自打师傅仙逝,这暗室只剩下吕沉自己了。 吕沉看着散落的书籍,会心一笑。 原主虽说本事一般,但还是极为上进,道士讲究山医命相卜,要想都贯通融汇没有经年累月的积累总归是空谈。 伸手拉下遮挡灰尘的白布,漏出一本精致的装订书,封面上颇具古风,让吕沉不由得瞪大双眼。 《金……装版水浒传》 “……” “原主这么一个爱学习的人,观摩名著,也是正常的吧?” 念叨着人之常情,吕沉不动声色的将人物简化版的水浒收入怀中,露出第二本,比起第一本的古朴大气,第二本页面要精致不少。 精致的书页,满目的青春气息,书名也极为符合霸道总裁系列小说的格式,叫做…… 《白老师,高校长请您去一趟》 吕沉眼角抖了一抖。 接下来的装订本依次是: 《一遇风云变化龙》 《他,曾经是个少年》 《门房秦大爷曾说过……》 …… “咳。” 瞳孔不断收缩的吕沉咳嗽一声,正襟危坐,抬手盖上白布,将珍贵满桌学习资料小心翼翼的藏起,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淡然。 【随心自在,人物契合度+1】 【坦荡不讳,人物契合度+1】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27,获得传承·淬体丹(圣品)*1】 滚滚神音在吕沉耳边响起。 年轻男人神情一震,看了看自己藏起的学习资料,暗暗感叹。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老话说的好,色批自有天佑……呸,是吉人自有天相! 咳,他真不是贪图书中内容,只是单纯的想要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从而提升人物厚度,真的…… 将书籍小心翼翼放好,扯过一叠已经书好的符箓,随意翻看了一遍。 大多都是些护身、静心的基本符箓。 “怪不得被人喊骂成骗子。” 吕沉无奈一笑,抬手将整叠符箓焚烧。 如今的吕沉身怀《符咒精解》,符箓一途已然大成,对于道门绝大多数符箓都融汇通透,一眼就能看出其中斤两。 这些符箓空有其形,其中的效力极其微弱,根本起不了什么效果,留着也无用了。 扯过一堆崭新符纸,脑海中《符咒精解》如泉喷涌。 按照《符咒精解》中的步骤,吕沉静心、讼咒,整个人气态浑厚,双目坚毅目光灼灼,笔蘸朱砂下笔如有神。 寻常道士书符三五张就要头昏脑涨,可吕沉丝毫不见疲态,笔锋轻盈一气呵成,转眼之间十数张各类符箓堆在一旁。 许久,吕沉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倚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明天《百万探秘》就要开始了,吕沉不知道秘境中是什么情况,但躺平任艹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所以他才如此耗费心神的准备符箓,为的就是日后的不时之需。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是前世多年沉浮后,吕沉总结下来的经验。 虽说现在有道门传承,但大多是一些法器和阅历,并没有实质性的修为提升,所以他要加倍小心。 捧起那枚朱红色的淬体丹,闻着飘散的异香,吕沉细细打量。 “岐黄、虎髓血、龙津草……” 吕沉依靠着百年见闻,在繁杂药香中分辨出了十余味药材,可惜圣品丹药炼制起来繁杂无比,光靠肉眼和气味根本无法彻底分辨。 就算能分辨出全部原材料,但丹道更加浩瀚。 火候,配伍,分寸,有一丝偏差效果都会差之千里。 放弃了拼夕夕复刻丹药的想法,吕沉将淬体丹吞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气在吕沉丹田翻滚升腾。 —— 新书上传,希望各位彦祖,于晏,冠希老师,能点个收藏扔两张推荐,感谢感谢! 第四章 道观有茶,待往来之客 是夜,山林中的夜色总是静谧。 孤身一人走在青石山路上的沈怡停下脚步,温润月光下,少女极为精致的五官又添了几分出尘意味。 少女玉手拄在一旁的树干上,一手拉开自己高跟鞋的后跟,看着自己有些泛红的玉足,黛眉微蹙。 打量着漆黑的山林和数百阶青石台阶,神色有些沮丧。 沈怡并不是那种惧怕黑夜的柔弱少女,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只不过对于高跟鞋折磨有些心态炸裂。 “早知道换身衣服好了。” 揉搓着自己着凉的手臂,一身职业ol装的少女心中有些后悔。 并没有各位绅士想像中那种黑丝眼镜小教鞭的场景,而是一身较为普通的白衬衫和过膝黑裙,裹着一层轻薄透明丝袜…… 咳……(知道你们不爱看那些无用的描写,我帮你们略过了???) 沈怡也不想穿着高跟鞋登山,要不是经理突然留她加班,时间也不会如此紧迫。 眼看着节目明天就要开机,自己还差一位参赛选手的免责声明还没有确认,这可是个不小的疏忽。 免责声明是整个节目中最重要的一环。 选手签署之后既可以免除公司和雇佣方的责任,又能获得一份上百万的人生意外险,足可替这些冒险者解除后顾之忧。 她原本想要前几天就来确认合同的,可这几天工作量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天天加班到深夜,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万哒是公司的大客户,半点耽误不得的。 好在今天下班经理顺路送沈怡来了清瑶山,否则又要在路上浪费不少时间。 “欸……” 少女叹气一声,忍痛前行。 越走,沈怡越感觉自己脊背发冷。 最近几天沈怡明显感觉自己特别畏冷,特别是到了午夜,哪怕是裹着被子都要被冻醒几次,再睡就是接连不断的噩梦,无休无止。 吃了些安神醒脑的药物也不见效果,少女猜测应该是最近自己工作压力太大,反正忙完万哒《百万探险》的案子,她也应该能够休息几天。 遥遥山路,少女额头上见了丝丝汗水,鹅蛋脸上浮起微微红晕,紧绷白衬衫上下起伏,可任凭沈怡如此运动,身上的森冷寒凉却越来越浓烈。 少女远远望见一座斑驳道观。 清云观。 “唔……” 不知为何,沈怡看着老旧牌匾眼前一花,心神没有来由的一阵慌乱震颤。 浑身的疲乏和寒冷都好像散去几分。 …… 浴室里。 花洒不断飞溅出的水珠不断落下,褪下一层又一层的淤泥,露出棱角分明的精壮肌肉。 感觉身上酸臭味道逐渐消除的吕沉突然睁眼,猛地抬手,拳出如龙。 “嗖!” 凛冽的拳锋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模糊残影,隐约中有音爆,将不断坠落的水珠轰碎。 摆拳、鞭腿、起跳…… 每一个动作都极为迅猛有力,在水雾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影。 “呼……” 吕沉长出一口气:“效果还不错。” 这次炼体的效果极为成功,无论了速度、力量还是承受力,吕沉感觉他的体质最起码提升了几倍。 也不枉他耗费了诸多的心力书写符箓和秘术。 浴室外,埋在道袍中的八卦镜上闪过一道黑气,正在感受身体变化的吕沉心有所感,眉锋一凛。 “越到深夜,越不得安生。” 苦笑一声,吕沉身形一抖闪出浴室。 …… “哒,哒哒。” “您好,吕道长在么?” 沈怡手叩门环,在山门外轻声问道。 老旧山门缓缓开启,露出一张极其英俊的男人面孔,面如冠玉发丝有几分水汽,一身宽松道袍隐约可见精壮肌肉。 吕沉微微一笑:“是沈小姐啊。” “抱、抱歉,深夜还来打搅道长。” 沈怡有些恍惚,她之前来清云观送过参赛证书,那时候只感觉吕沉相貌清秀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不知为何几天不见,沈怡竟然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少女简单的整理情绪,诉明来意:“是关于节目的事。” “无妨。” 吕沉笑着点头,引着少女走向内堂。 沈怡看着半开半合的山门,不解问道:“吕道长,入了夜山里鼠虫多,山门不用关么?” 吕沉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少女身后,淡然一笑:“来者都是客,哪有不让进门的道理?” “什么?” 乍听之下,少女一怔。 吕沉并未说话,只是笑着摇头。 不知为何,少女看着眼前男人的挺拔背影,心中那种戚戚的寒凉感似乎又淡了一些。 内堂。 一只炭火小炉正在灼灼升腾,粗瓷茶壶坐在小炉上腾着热气,火炉将内堂的温度提升了不少,让周身寒凉的沈怡舒适不少。 “暖暖身子吧,山里不比山外,寒凉会更重些。” 二人对面而坐,吕沉将一盏热茶推至少女面前。 “好香啊。” 少女捧着茶盏,清淡茶香沁人心肺,让她紧绷了一个星期的心神分外松弛,茶汤清冽甘甜,一杯热茶入腹,彻底驱散了沈怡身上的森寒感觉。 沈怡双眼弯成月牙,惊喜问道:“道长这是什么茶?” “山间野茶,待来往之客罢了。” 吕沉笑容温煦,声音在往来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抬手又添满茶盏,头不抬眼不挣的随口呢喃道:“既是来了,也请饮一樽吧。” 少女心思还在热茶暖身的舒畅感觉中,并未听清吕沉的话,只以为吕沉是让自己再喝一杯。 玉手端起茶盏之后,少女微微一怔。 刚才扑面而来的清雅香气,此刻竟然没了。 茶汤再次入口,少女脸色一变。 刚才清冽甘甜的茶味此刻极为寡淡,隐隐约约还有一丝馊臭气味,可出于礼貌,沈怡还是将茶水咽下,而后强挤出一丝笑容。 吕沉将少女变化尽收眼底,轻笑问道:“不舒服?” “没、没有。” 沈怡礼貌一笑,在包里翻找文件,随口说道:“吕道长,这个是节目组的保险合同,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异议,您签字就可以了。” 吕沉对于沈怡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抬手掀起茶壶盖,在碧绿茶丝中间隐约可见一枚符丸,朱砂痕迹依稀,泡在水中却没有丝毫湿润的迹象。 不动声色的用障眼法围住沈怡,吕沉眼中隐隐有精光闪过,头也不抬的低低问道: “她没事,那你呢?” 沈怡身后的空气突然扭曲波动,隐隐有阴风传出。 吕沉缓缓抬头,盯着沈怡身后凭空出现的模糊影子,笑容陡然冷厉。 此刻吕沉声音没有丝毫温煦,只有让人心神震荡的神威滚滚。 “小小淫魅,也敢入我山门?” “饮我甘茶?” 吕沉声若洪钟,每吐出一个字,模糊影子便激起一道涟漪。 …… 第五章 正气浩然 声音刚落,沈怡身后的影子剧烈颤抖,模糊不清的脸上显现出一张虚幻的苍白鬼脸。 狰狞且痛苦。 “嗷——!” 一声凄厉嘶嚎,鬼影携带者滔天煞气,挣扎着扑向二人,狰狞可怖。 静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白炽灯明暗一闪,屋外山风凛冽如刀,风丝凄厉。 吕沉正襟危坐,面对滔天煞气从容不迫,道家正气源源不断,生生遏止住了滔天煞气。 “贫道座前,岂容尔等妖邪放肆!” 吕沉眼中金光闪烁,似天人临凡,威严摄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早已隐匿在内室四方的诛邪符明暗一闪,滚滚威压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鬼影完全笼罩。 滔天煞气荡然无存,原本狰狞逞凶的鬼影跪俯在地。 抖若筛糠,朝吕沉连连叩首。 极为痛苦。 ‘小女子未曾害过性命,还请天师垂怜。’ 求饶的鬼语随着山风传进吕沉耳中。 “煞气盈面,尔安敢狡辩?” 吕沉双目金光闪耀,漫天威压陡然躁动,转瞬便将鬼影碾碎,吕沉耳边响起滚滚神音。 【正气浩然,身份契合度+3】 【道家威严,身份契合度+1】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31,获得传承·道家神通——掌心雷】 一道无形雷光自九天临凡,激射而来,没入吕沉左手掌心。 雷光入体,吕沉只感觉左手一麻,掌心出现一道雷花纹路,滚滚浩然正气充斥全身,呼之欲出。 一个诧异的工夫,内室中没来由的刮起一卷寒风,卷携着一丝极其黯淡的黑烟飘出墙外。 看着黑烟逃离的方向,吕沉不怒反笑,喃喃道:“果然是人豢养的鬼卒。” “可是,你如何能逃?” 看着黑雾彻底消失在夜空之中,吕沉冷冷一笑,丹凤眸子微微眯起,目色森寒凌厉 …… 清瑶山脚下。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崭新的宝马七系,关着车灯,车窗敞着个缝隙,时不时飘出阵阵烟雾。 “蒋大师,今天晚上怎么样?” 宝马车主驾驶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上下面容枯瘦眼窝深凹,此时正捧着手机视频,偶尔仰头看一眼上山的青石台阶,表情妖异炙热。 电话里,一个身着黑色唐装的老人,老人年过七十,但面色红润老态龙钟,捋了捋颚下胡子,懒散问道:“第几天了?” “今儿刚好是第七天。” 枯瘦男人嘿嘿一笑,舔着嘴唇问道:“蒋老,您看今天晚上能上手么?” “林庆安你这惫懒货,连一晚上都不愿意多等?” 电话里,蒋老闷哼一声,厉声骂道。 “大师,您可不知道啊,就这一个,胜过之前四个!” 林庆安也不生气,扯了扯自己西服领带,露出一大片惨白皮肤,皮肤上隐约能看见猩红符号,嘿嘿笑道:“这婊子无论身段脸蛋可都是顶尖的。” 说着,还深深吸了一口车里残存的少女味道,一脸享受。 “我要是能把她圈养住,让我少活十年都乐意!” 蒋老不愿意看男人淫相,冷笑一声:“你可要想好,到今天为止淫魅才种入那丫头体内七天,尚未稳固,你要是想今天就得手,那她可比前几个损耗的要快。” “快?”枯瘦男人一怔:“怎么个快法?” “我这秘法,可控制女子心魂,迫使她认你为主,可供你尽情所以,但此举对于女子心神消耗极大,当她们心神彻底崩溃之后,她们会陷入极度抑郁或是疯癫痴傻的状态,宛若行尸走肉,就算不自杀也只剩下三五月的性命。” 蒋寿语气冰冷,似乎鲜活人命在他口中跟纸一般,无足轻重。 “举个例子,像是你之前蛊惑的四个女子,秘法入体稳固,大概可掌控她们一年,但若秘法不稳,这女子最多也就能坚持半年时间。” “半年……” 林庆安有些犹豫,可嗅着车里的清雅体味,眼中闪过妖异光芒,他狠狠咽下一口口水,重重点头。 蒋老面露鄙夷,不耐烦道:“自打对那丫头种下秘法起,你日日都在压榨她精神吧?” “那是自然。” 林庆安点头如鸡奔碎米:“这几天她状态每况日下。” “那就行了。”蒋老略做思趁:“拘魂铃怎么用不要我教你了吧?” “那是自然。” 林庆安嘿嘿一笑,“用过四次了,至死都忘不了。” “蒋大师的手段通天啊!” …… 又吹捧了老者几句林庆安这才挂断视频,从扶手箱中找出一个极不起眼的木盒,木盒毫无装饰,只是入手隐隐发凉。 一想到那身玲珑曲线就要暴露在自己眼前,林庆安只感觉气血下涌,激动的指尖都有些颤栗。 “咚咚咚!” 就在林庆安忘情所以的关头,几声闷响突然响起,枯槁男人一个激灵坐直身躯浑身颤栗的捂住手中木盒,惊恐万状。 “咚咚咚!” 闷响还在继续,林庆安顺着声音转头向车外望去,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毛孔眼都要炸裂开了。 车窗外,是一张肥肉堆垒的大脸。 此时,大脸几乎是紧贴着车窗,一脸诡异笑容的望着枯瘦男人。 …… 羽水市江北一个偏僻别墅内。 身着黑色唐装的老者蒋寿,缓缓靠在沙发上,红润面容上闪过一抹阴狠,嗤之以鼻:“十年?” “你觉得你还有十年寿命么?” 不远处的神龛里摆放着三只覆盖红布的瓷碗,瓷碗下有三尊灵位,最后一尊赫然写着‘林庆安’三个大字,以及细密的生辰八字。 话音刚落,原本老神在在的蒋寿霍然睁眼,老态龙钟的脸上青红不定。 “噗!” 一口黑褐色血雾喷出,老人原本红润的面容逐渐铁青狰狞,光滑脸皮逐渐干枯堆出层层皱纹,老相毕露。 蒋寿捂住胸口,声音无比凄厉沙哑,似恶鬼嘶嚎。 “是谁?!” “老夫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 清云观内。 吕沉指尖摩挲过掌心雷花,阵阵道家正气天雷威严流淌全身,将房间内最后一丝阴气震碎。 刚才并非他无法彻底灭杀黑烟,无论是刚得到的掌心雷,还是百年见闻中依靠符箓的驱鬼小术,他都可轻而易举的将其灭杀。 但吕沉并没有出手。 凭借如今吕沉百年见闻傍身,对这世间神鬼志异之事都有所了解,淫魅,并非自动形成的冤魂厉鬼。 而是被邪人也阴邪手段豢养的孤魂,所作用就是控制女子,沈怡无非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若不揪出幕后邪人,恐怕会有更多女子遭难。 他未斩杀淫魅,就是不想折了这条线索。 如今淫魅被他重伤几乎斩去根基,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害人,等他处理完西郊秘境,他便可以放开手脚查出淫魅背后的黑手。 沈怡被障眼法屏蔽五感,一直在低头整理合同,根本没发觉身后发生的异变。 只是刚才寒风卷起黑烟时,才略微有所察觉,可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物,门外除了皓月,也是空旷如也。 “奇怪,明明有听见声音。” 沈怡自顾自的呢喃着。 吕沉为自己和少女斟满茶汤,随口问道:“你说门外?” 少女一愣:“道长也听到了?” 吕沉看着黑烟逃离的方向,意味深长: “过路之客罢了,不值一提。” …… 第六章 神棍 清瑶山下。 林庆安看着那张诡异大脸,下意识伸手攥紧大师给的护身符,原本苍白的面容又惨淡了几分,重重的咽了口口水。 “老板,晚上好!” 正当林庆安要捏碎护身符的关头,谁料窗外那张大脸竟咧嘴一笑,往后退了几步,嘿嘿笑着揉搓着手指着宝马车前轮。 看清了窗外是人不是鬼,枯瘦男人这才稳住心神,松开护身符将车窗开的大些,蹙眉问道:“怎么了?” “老板,你车停在这挡我生意了。” 马胖子嘿嘿一笑,指了指车轮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超市,搓了搓手指:“您看这停车费……嘿嘿~” 眼看自己的车离超时门店最起码有十多米的距离,枯瘦男子脸色更加冰寒,将车窗全部按下,抽出四五百现金,一把摔在胖子大脸上,怒声问道:“够不够?!” 马胖子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打脸,连忙弯腰捡钱,腆脸笑着:“够,够,老板发财!” “滚!” 枯瘦男人嘶吼着:“别特么让我再看见你!” “老板发财!” 看着后视镜里胖子一溜烟钻进超市,枯槁男人起伏的胸膛才算平稳下来。 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其中躺着一个纯铜铃铛,铃铛上刻着细密的字符,不断散发着寒气。 …… “不用送了,吕道长。” 清云观山门,沈怡跟吕沉摇了摇手,留下一个甜美笑容。 吕沉也不多送,递上一件自己的外套:“山里的风硬,搭上件外套省着着凉。” 沈怡美眸中闪过犹豫,可看着吕沉的面庞,下意识的伸手要接,可恢复理智后少女伸出的手一滞,想要收回也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反正明日我也要到西郊,到时候还我就是。” 吕沉淡淡一笑,补了一句安心话。 犹豫再三的沈怡这才接下外套,朝吕沉温婉一笑。 递过外套的一瞬间,吕沉手一松,一张被他攥在掌心的安魂符滑入外套口袋。 看状态沈怡已经被淫魅缠上一段时间了,若是不及时安稳神魂恐怕要大病一场,有这张安魂符在,少女年轻好好睡上一觉,就算不能彻底恢复大概也能十之七八,不至于留下什么暗疾。 “沈小姐。” 吕沉看着少女穿上外套,这才叫住少女。 沈怡抬头山门下的英俊男人,温婉一笑:“吕道长还有事么?” 吕沉一手扶着山门,在昏黄灯火下,瘦削身形被山门衬托的极长:“在内室时,第二盏茶的味道应当不好吧?” 当时第一盏茶是他给沈怡的,第二盏茶则是给淫魅的。 淫魅属于鬼物,鬼物食气,所以沈怡入口时觉得茶味寡淡馊臭都是正常。 那是以符水泡的安魂茶,这安魂茶人饮下可安养神魂,但鬼物饮下,却似砒霜毒药,可使其煞气大减,吕沉为得就是方便出手诛杀。 自打靠近山门,八卦镜就察觉到了鬼物近前,提前给了吕沉预警。 所以吕沉才有时间在内室内提前布局。 但少女不明白其中根底,也想不通吕沉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做人,应当要学会拒绝。” “做人当需从心” 吕沉轻缓一笑,笑容淡泊似水:“嗯,并不是怂。” 对女子下淫魅,这目的性呼之欲出。 虽说吕沉替她除掉了淫魅,但贼人心不死,或许会用其他的方法。 淫魅妖魔他人能挡,但真被利欲熏心时那真就无人能救了。 沈怡一时间不明白其中意思,抬头愣愣的望着瘦削道士,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近几日神魂不宁,夜晚噩梦频频吧?” 少女瞳孔一震,无比震惊的望着眼前年轻男人:“你怎么知道?” 看沈怡惊恐,吕沉温言相劝道:“不用害怕,贫道不过是观沈小姐印堂发黑,煞寒侵体,似乎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以此推断罢了。” 坚定的无神论少女黛眉微蹙,俏脸板起了几分:“吕道长是想说我粘上了脏东西?” 吕沉不可否置的笑了笑:“贫道教你两句箴言,这几日若是再做噩梦,或有惊惧、恐慌、心神不宁等思绪时,心中默念上三遍,应当就可解了。” 说完箴言,吕沉逐渐闭合山门。 “哦对了,这三五天入了夜尽量少出门,听见有人叫你名字,也莫要回头。” 男人声音落下,清云观的山门彻底闭合。 沈怡看着合上的老旧山门,俏脸有些复杂。 并非男轻女爱的复杂,而是来自心里的纠结。 少女感觉自己的三观和心内产生了极大的驳斥。 都什么时代了?还在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事? 少女心中有几分不悦,可又不知道为何,面对吕沉哪些胡言乱语,内心深处竟腾起一丝信服感。 真是可笑至极! 下山路上,心有戚戚的沈怡还不忘用手机照了照自己洁白如玉的额头。 “明明没有变化!” 少女哼了一声。 她绝不是网上说那的那种‘只要哥哥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的花痴逻辑,也不是那种因为长相、钱财或是花言哄骗,就能打动的性子。 怎么会对那么不着边际的胡乱说辞产生信服? 一来二去之间,沈怡原本因为吕沉惊鸿一面积攒的好印象全都荡然无存。 下意识给心中那个高大的男人背影扣上了一顶‘神棍’的帽子。 “但是……有件衣服确实暖和不少呢。” 紧了紧衣衫,少女将吕沉这个插曲抛开脑后,感受着不断上升的体温步伐轻盈,不知不觉间被高跟鞋磨红的脚也没有那么疼了。 …… 攥着五百现金的马胖子心情大好,哼唧着小曲,将脚叠在收银台上,脚下就是那箱从清云观中搜刮来的物件,望着门外的崭新宝马,面露向往:“一百多万的车,真他娘的漂亮。” “这要是我的该多好。” 停止一连串的幻想之后,马胖子看着欠账本上最后几个名字,肥肉堆垒的脸上笑逐颜开。 “老娘岁数大了,还得是我会做生意。” 喜冲冲的将清云观吕沉的名字从本上划掉,无意中扫了一眼监控器,马胖子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乖乖,这妮子也太俊了吧?” 监控器中,一名身着过膝裙的气质美女缓缓走下清瑶山,姑娘无论是像是相貌还是身材都是马胖子只在电视明星身上见到过的风采。 只不过,一件有些老旧的外套拉低了姑娘的评分。 第七章 天地功德 “嘿嘿~” 马胖子将刚好拍摄到姑娘的分屏放大,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姑娘的细节,面露猥琐笑容。 可眼看着美女要走远,一直停在门口的那辆宝马车突然亮起,刚才出手阔绰的老板按下车窗伸出头呼喊了几声。 一男一女隔着车窗说了半天,那气质美女才犹豫的拉开后排车门,满脸歉意的上了车。 “嘿,怪不得。” 马胖子透过玻璃窗看着宝马车飞驰而去,长吟短叹的啧舌道:“人家有钱,有豪车,自然不缺漂亮女人。” 懊恼不平了几分钟,马胖子无趣的砸了砸嘴,可刚才年轻姑娘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胖子肥肉堆积的脸上挤出一丝奸笑,手缓缓按下了录像回放键,手不由自主的解开了腰带。 “嘿、嘿嘿……” …… “林总,真是麻烦您了等我这么久,一会您把我放在主路上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后排的沈怡歉然说道。 “应该的,都是为了工作。”林庆安瞄了一眼后视镜女孩臌胀的衣襟,喉结上下滚动:“你为了《百万探险》忙了一个星期,这孤山野岭的,女孩子怕是不安全。” “特别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林庆安微微一笑,眼神闪烁炙热。 “林总说笑了。” 沈怡不应不回,竖了个软钉子,她不太喜欢林庆安的眼神,也不想跟他产生太多的交集,现在就想快些到好打车的地方,自己回家。 林庆安也不恼,反正沈怡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意自己什么时候下口,美滋滋的幻想了一会,突然发现了不对,板起脸问道:“你这衣服……” 自然指的是吕沉的衣服。 “清云观吕道长的,他怕我下山冷。” “你怎么能随便穿其他男人的衣服?!” 车速明显一滞,林庆安侧头怒声质问,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在林庆安看来,沈怡已经是自己的傀儡,自己的禁脔,是自己豢养的宠物! 怎么能再跟其他男人产生交集?! 从现在开始,直到淫魅爆发抑郁而死。 她只能供自己一个人欣赏、发泄、蹂躏,不能再跟任何一个男人说话。 怎么能被其他男人气息玷污?! 这是背叛! 贱人,不知羞耻的贱人!!! 林庆安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女,狠狠咬牙。 沈怡柳眉倒竖,俏脸冷峻,冷冷道:“你说什么?” 冰冷的态度让林庆安极为不悦,表情阴鸷的摸起拘魂铃,冷哼一声:“沈怡,你看这是什么?” “叮铃……” 林庆安随手摇晃铜铃,一阵脆响回荡在宝马车内。 “这……” 少女表情一窒,只感觉铜铃在瞳孔中不断放大,有数条狰狞恶鬼向自己扑来,不停啃噬着自己灵魂。 一阵阵无法言喻的刺痛感从神魂渗透而来,在恶鬼不停的撕扯中,沈怡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林庆安病态疯癫狂笑:“有蒋大师的秘法在,我看你这贱人还能装到几时!” “不忠的荡妇!” “我要你生不如死!!!” 宝马车内,林庆安癫狂的嘶吼回荡不止。 沈怡脑海混沌一片,意识逐渐模糊。 精神游离之际,斑驳外套口袋中,安魂符朱砂痕迹逐渐燃烧,阵阵微光涌向少女。 沈怡感觉一道清凉气息入体,自己濒临崩溃的精神多了一丝清醒。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涌起吕沉所说的箴言,短暂的清醒少女鬼使神差一般在心中不断默念。 刚才还嗤之以鼻的怪力乱神,此刻似乎成了沈怡的救命稻草。 三遍箴言过后,外套中的安魂符彻底燃尽。 缠绕少女心神的恶鬼逐渐消退,不适感逐渐消除,眼中恢复神采,俏脸冰霜密布,凄厉嘶吼道:“林庆安,你对我做了什么?!” “吱——!” 宝马车猛然停住,在公路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刹车印记和浓烈的胶皮燃烧味道。 林庆安时才的疯癫病态荡然无存,他瞪大眼睛回头望着俏脸冰霜的少女,满脸惊慌:“你……” “你居然没事?!” …… 清云观。 一道神音在吕沉耳畔突然炸响。 【挽女子清白,救得女子性命,奖天地功德:一两三钱】 【济世救人,身份契合度+3】 【获得天地功德,激活·道家天藏】 入定的吕沉堪堪醒来,脑海中凭空出现一大段恢弘文字。 【天地乾坤,道法自然。】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为道者,应心怀万物,以万物为重。切记、切记。】 …… 细细读罢文字,吕沉心中了然。 道家天藏中存着诸多道家法器、神通、因果,唯有大功德人才有机会开启,以功德兑换相应器物。 济世救人、惩恶扬善、造化因果,皆属于大功德。 可惜,为沈怡破去淫魅的这一两三钱功德还不够开启道家天藏。 翻译过来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先生,您的资金不足以消费包房低消,请您有点b数,谢谢。 寥寥扫了一遍品类,吕沉便从天藏中退了出去。 “若是能置换件法器,秘境探秘或许会轻松一些。” 吕沉喃喃自语。 “功德……” 盘膝坐在地上,听着屋外山风卷携树叶,目光落在那株极为雄壮的槐树上,吕沉灵光乍现。 片刻后,裹着老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掠出内室,将一张甲马贴在胸前,脚下施展燕落,转瞬消失在下山路中。 …… 宝马车里,气氛极为凝滞。 沈怡精致的小脸气的抖动不已,强忍着哭腔,怒声质问道:“你刚才说的秘法,是什么?”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突然不受控制?!” “说啊,你说啊!!” 少女凄厉的嘶吼,热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一手抓着男人西服,用力撕扯。 林庆安不知道屡试不爽的拘魂铃为什么突然失灵,但是他知道,秘法的事情已经被沈怡知道,若是被她捅出去,官府很容易查到自己身上那四条人命。 “四条人命……” 林庆安喉结艰难滚动,四名花季少女被自己害死,这绝不是钱能摆平的! 想到此处,男人眼神闪过一抹凶狠。 看清林庆安的凶狠眼神,沈怡急中生智,趁男人不注意将汽车档位推入p档。 哒的一声,汽车机械锁开启,下了车的少女慌不择路向后奔逃着。 “该死的婊子!” 林庆安脸色一变,下意识捏碎蒋寿给的护身符,一股荡漾黑气冲入男人脑门,原本枯瘦惨白的脸上逐渐青紫,脖颈青筋高高隆起,眼神散发着妖异的红芒。 “嗷吼——!” 林庆安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速度暴涨,几步便将少女逼入死角。 “你、你不要过来!” 沈怡惊恐的面对着越发狰狞可怖的男人,步步后退,声音颤抖:“你再过来我要报警了!” “你这个臭婊子,还敢反抗?” 林庆安嘴角留下腥臭的口水,脸色彻底铁青瞳孔鲜红,牙齿、指甲都在肉眼可见的锐利,整个人煞气升腾,如妖似魔。 一把从沈怡手中夺过手机,狰狞面容无比愤怒! “该死!!!” 林庆安嘶吼一声,手掌青筋暴露,原本透明的汗毛隐隐散发青绿,浑身血管高高隆起,如龙蛇虬结,极为恐怖。 “咔嚓……” 一阵让人牙酸的脆响之中,电话,竟然被林庆安用手捏碎了,屏幕寸寸剥裂,电子火花崩现。 “啊呀!” 惊惧的沈怡一脚踩空,痛呼一声栽倒在地。 “贱人,该死的贱人!” 林庆安粗暴扯住少女一头黑发,拖拽着返回车旁。 山间锐利的石子宛若尖刀一般,割在沈怡身上,剧痛无比。 “砰!” 少女如同垃圾一般被林庆安粗暴的丢回车厢。 “嗡——!” 黑夜中,宝马发动机剧烈嗡鸣,车头微微抬起,猛地蹿了出去。 第八章 活死人【端午安康~】 清瑶山脚下。 身着道袍的年轻男人从二十余阶青石台阶上纵身跃下,轻轻落在地面,连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呼……” 看着还有灯光的马家超市,吕沉长出一口气:“这甲马效果还不错。” 燕落越来越纯熟,又有甲马加持,吕沉这次下山只用了大概原来三分之一时间。 打量着超市屋顶暗暗萦绕的瘴气,吕沉目光灼灼:“怪不得病的如此蹊跷。” …… 马家超市内。 “咳咳咳……” 听着房间里传出的虚弱咳嗽声,盯着电脑屏幕一脸贱笑的马胖子表情逐渐黯淡,激起的兴趣也不断消散。 从裤子里抽回手,一抹忧心悄然浮上眉梢。 叹气一声,没心思再想女人,马胖子矮身从柜台下丑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账本,翻开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马胖子眨了眨眼,提笔在账本上添了一行小字。 ‘额外收入+500’ 仔细计算着本上的数字,马胖子神色低迷:“这些钱,应该够住院了吧?” 想了想,马胖子在账本上又添了一句。 ‘清云观吕沉欠账清零,收杂物一箱’ 看了一眼脚下的木箱,胖子嘴里嘟嘟囔囔:“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别管会武功还是会妖法,平日里欠就欠了,现在等钱救命,管你神仙还是妖魔,得罪也就得罪了,是报应还是恶果老子自己吃!” 马胖子有些倔强的攥了攥拳。 下山之后装卸工人便跟他说了那年轻道士的不对,乍听之下,马胖子也是一惊,但老娘体弱状态每况愈下,他实在没有办法。 “吱嘎。” 超市大门被人推开,叹气连连的马胖子也不抬头随口搭音:“要什么自己拿。” 脚步声靠近,马胖子看着眼前的破旧布鞋,神情一怔。 “将这符贴在老人家床头,应当会有些效果。” 吕沉将一枚养气符推到胖子面前。 马胖子有些局促的起身:“道长,您这是……” 吕沉笑着摇头:“老人家心地纯善,自有天助,我这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说完话突然吕沉眼角一跳,目光被一旁的监控屏幕吸引。 画面定格处正是沈怡即将上车的一幕。 “邻居托我翻翻录像。” 马胖子老脸一红,随便扯了个借口连忙就要关上画面,可手刚搭上鼠标,便被吕沉按住。 吕沉面容沉着:“这车一直在山下等着?” “嗯啊。”马胖子痴痴地点了点头:“老早就在,刚走没一会。” “原来问题出现这里……” 吕沉看着屏幕中的崭新宝马面容沉着。 按正理说那张安魂符只能够让沈怡滋养神魂,远达不到解救破灾的程度,而刚才获得功德反哺,那就证明刚才有人对沈怡出手了。 “不好!” 心中察觉不妙的吕沉低呼一声,手掐阴阳点算八卦。 邪人鼓动淫魅,又岂会如此善罢甘休。 片刻后,他猛然抬头凝实着窗外迷茫黑夜,眉头微蹙。 …… 黯淡黑夜中,一道身着道袍的瘦削身形从树枝上翻下,看着眼前醒目的刹车印记和破碎的手机碎片,缓缓蹲下身子。 双指夹起一块破碎的屏幕碎片,腰间以荆山玉髓打造的八卦镜散发一阵微微荧光。 “死气……” “替死之术。” 吕沉指尖发力将碎片捏得粉碎,玻璃碎末被山风吹散,缓缓起身看着百米外的岔路,喃喃自语:“这人应当早就被人种下替死术,此时与活死人无异。” 替死术。 一种古老邪术可掠夺活人寿数,将人变成活死人,与造畜之术有些相似。 古时有邪道中人,用自身为炉以秘术豢养阴鬼,用替死术专门掠夺活人身上的精气和寿数。 鬼食活人精气滋长自身煞气,邪人则是要活人寿数以滋养自身。 到最后活人精气全无,骨瘦如柴,寿数全无,行尸走肉与活死人无异。 成活死人后,如妖似魔,力大无穷。 活死人虽然铜皮铁骨但最惧日光,一般不也能久存,体内死气爆发殆尽后,肉身也就彻底溃了,只剩下不能转世投胎的魂魄,四处游荡成孤魂野鬼。 这类魂魄怨气极重,极易成为冤魂厉鬼,若是被有心人收去,祸害不浅。 “活死人已成,沈怡命在旦夕。” 吕沉目色森寒,随手抽出一张随身携带的符箓,手腕一抖,符箓上的朱砂痕迹明暗一闪,竟自动燃烧了起来。 黄符燃尽,一阵清灵气息冲入吕沉双眼,原本黯淡夜空骤然有了变化。 方圆百米内各色气息交织,各种声音被无限放大,无论是虫鸣还是风丝,在吕沉感官中都清晰无比。 道家,望气术。 吕沉如今只有罡气后期,能掌控百米已经达到极限了。 八卦镜入手,指尖滑过中心的阴阳图,八方卦象依次闪过微光。 吕沉眼中,漫天繁杂色彩里有一条极其黯淡的黑红煞气逐渐明显,向前不断延伸。 八卦镜中,坤位亮起一丝异彩。 “西南……” 吕沉声音低微,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隔空追凶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有望气术最起码能搜寻到鬼气的痕迹,对追寻有极大帮助。 脑海中逐渐浮现清瑶山的地形,自幼被师父捡回清云观的吕沉对于周遭一草一木了若指掌。 西南方向算是清瑶山的阴坡,人迹罕至,最适合那活死人对沈怡下手。 吕沉在夜色中分辨方向,踩着道路两旁的护栏,脚下发力,纵身跃起三五米,稳稳踩住一块凸出山石,一触即离,如猿猴般不断向上攀升。 破旧道袍划破黑夜,留下道道残影。 …… “砰!” 将泣不成声的少女重重摔在地上,林庆安狰狞面容上爬满血管、青筋,双眼血红,已经看不出人形。 “唔、唔唔……” 沈怡满脸是泪,包臀裙与腿上丝袜早就被砂石划破,晶莹如玉般的肌肤上满是猩红伤痕。 浑身的痛感让少女身子不由自主弓起身子,痛苦挣扎。 沈怡越挣扎,林庆安脸上的笑容越兴奋。 “刺啦!” 少女小腿上的丝袜被泛着青毛的妖异大手撕开一大截。 林庆安的尖锐的指尖缓缓划过少女如玉般的娇嫩肌肤,表情极为享受。 感受着尖锐指甲不断划向自己大腿,沈怡如遭雷击,娇躯不停颤抖,哀求道:“求、求求你,不要……” 林庆安邪魅一笑,妖异大手用力攥住少女红肿的玉足。 “啊!!” 剧痛让少女满脸痛苦,热泪夺眶而出。 他们所处的地方在一个浅林的中段,离山路有些距离,夜色掩映汽车呼啸而过,就算少女呼救过往车辆也是听不到的。 青面獠牙的狰狞鬼脸紧紧贴着沈怡,口鼻中喷涌出的腥臭气味不断拍在少女脸上,已经完全黑紫的舌头,缓缓凑向少女精致耳唇。 “咚——!” 一声闷响,沈怡感觉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逐渐淡了。 “嘿,路上也能白捡功勋,琳儿,今天我们运气不错。” 一道略带粗犷的女子声音在沈怡耳边响起。 沈怡睁开迷蒙的泪眼望去,只见两名气质绝艳的年轻姑娘就立在不远处。 二人身材高挑相貌绝美,一人短发皮衣英武不凡,皮衣将汹涌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此时双拳正闪烁着微光,美目闪耀着凌厉光芒。 另一人面色冷峻,长相似遗世之仙,天然携带这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周身种种气质交织铺成一句话:不食人间烟火及香菜。 看着缓缓爬起的活死人,凌琳儿一双如寒夜般的眸子散发出点点冷光,面色沉着:“这怪物看着不对劲,你小心些。” “没事,这怪物老娘一只手就能解决。” 少女秦平语气随意,短发发丝随山风摇曳,一身皮衣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炮弹激射而出。 “轰——!” 激荡的劲风中,短发少女与林庆安撞在一起。 劲风在浅林中肆虐,扯下无数枝桠。 —— 端午安康,列位彦祖、于晏、郭德纲,爱你们 第九章 代天巡查 腾跃在山林中的吕沉耳廓一动,望气术下,吕沉六感无比灵敏,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感知。 “有人插手了。” 望着不远处升腾的灵力和劲风,吕沉目光灼灼。 周身雷光明暗一闪,将侵体的山间瘴气尽数斩碎,脚下发力,接连跃过几根枝头,浅林就在眼前。 破损的黑色宝马,狼狈的沈怡,与活死人缠斗的两名少女,都在其中。 …… “小心!” “嗖——!” 激射而出的短发少女被活死人一掌掀飞,凌琳儿脸色一变,动身就要去接好友。 “拦住他!” 在空中倒飞的秦平嘶吼一声。 凌琳儿这才发觉那不具人形的怪物正伸手抓向沈怡。 此刻林庆安已经神智全无,但沈怡就是他全部的执念。 凌琳儿目色冰寒,轻盈体态高高跃起,玉手萦绕冰蓝光芒,朝着活死人的青紫大手,重重轰出一拳。 劲风爆发,大手虽然被弹开,但凌琳儿如玉般的手掌出现一块淤青。 “吼——!” 不知疼痛的活死人嘶吼一声,双手劲风滚滚重重砸向冰山少女。 “轰——!” 冰山少女被劲风推出数米。 趁着凌琳儿败退,活死人林庆安一把抓住已经吓傻了的沈怡,转身就要逃。 电光火石之间,秦平如野兽扑食,一脚踢在活死人手腕处,强行夺下少女。 凌琳儿纵身而起,二人灵力爆发,将沈怡死死挡在身后。 砰、砰、砰……! 密林中风浪滚滚,钢筋铁骨的活死人重拳如雨点般落下,涛涛劲风中,一道身着道袍的瘦削身影一闪而过。 吕沉一把揽起只知瑟瑟战栗的沈怡,朝一旁掠去。 秦平二人互视一眼,将怪物大手推开,抽身后撤。 “吼——!” 失去目标的林庆安在尘烟中不断嘶吼。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吕沉单手扶住失魂落魄的沈怡,指尖顶在少女眉心处,口念道家清心决。 掌心雷光闪烁,一丝极其微弱的雷家正气顺着眉心涌入沈怡体内,将侵入少女体内的煞气、死气尽数剪除。 雷气入体、清心安神。 沈怡的状态不断稳定,缓缓睁眼看着看着身旁的年轻道士,不由得一怔:“吕、吕道长?” “嗒。” 还不等吕沉说话,一声轻响,身着皮衣的短发少女稳稳落在吕沉身侧。 “罡气后期插什么手?” “不想活了么?!” 秦平面色一凛眉头紧蹙,怒视年轻道士,担忧的呵斥道。 凌琳儿飘然落在几人身侧,微微摇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冰山少女揉了揉发麻的玉手,掏出一张铁质名片弹给吕沉:“麻烦先生先把这姑娘带走,然后打这名片上的电话。” “告诉他,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凌琳儿、秦平出现紧急状况,请他带人支援。” 吕沉指尖稳稳接住名片,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特别行动组?” 凌琳儿微微点头:“刚成立的特别组织,专门应对各类突发问题。” “琳儿你跟他说那些做什么?” 秦平将口中的血丝吐出,英气眉宇间写满怒火,闷哼一声:“刚才轻敌了,被这怪物钻了空子。” 冰山少女脸色冷峻:“这怪物力大无穷,还悍不畏死,很不对劲。” “不。” 收好名片,吕沉微微摇头:“他,已经死了。” 凌琳儿一愣:“死了?” 秦平眉锋一凛,朝着大放厥词的年轻道士怒声道:“胡说,他明明有呼吸!” 冰山少女拦住好友,望向吕沉:“什么意思?” “活死人。” 面对短发少女的质疑,吕沉古井无波:“一种以邪术炼制的行尸走肉。” “活死人?” “邪术?” 秦平与冰山少女互视一眼,疑窦丛生,修炼多年从未听说过这种存在。 “小心!” 正在两名少女诧异的光景,吕沉脸色突变,破旧道鞋重重踏在地上,激起一圈劲风,劲风将两女推出数米,而自己借着劲力向后激射出十数米。 “轰——!” 几人刚刚散开,伴随着刺鼻腥臭气味,一道青紫人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几人刚才站立的位置。 “叮铃……” 一道清脆铜铃声在山林中格外刺耳。 烟尘散尽,露出林庆安布满青紫毛发的躯体,源源不断的煞气从活死人腰间的古朴铜铃中深处,缓缓灌注四肢。 吕沉微微眯眼,目光森寒:“拘魂铃。” 将煞气尽数吞尽的活死人疯了似的追向吕沉,不断后撤的年轻道士道袍舞动,数张符箓如雪花般随意飞出,稳稳落在活死人前行的路上。 每有一张符箓沾在活死人身上,青紫如钢铁般的筋肉似被滚火烧灼,滋滋作响留下一个黑烟缭绕的灼烧痕迹。 “嗷……” 林庆安发出一阵阵让人牙关发酸的哀嚎,极为痛苦。 单膝跪地的秦平看着狰狞哀嚎的活死人,又看了看自己已经红肿的双拳,眼皮直跳。 “这东西……” “不是不知道痛么?!” 短发少女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活死人几乎刀枪不入,自己每一拳都好像打在铁板上,根本无法撼动,居然在一张薄薄黄纸创伤? 这tm假的吧?! 比起秦平的震惊,凌琳儿要镇静的多,体态轻盈跃起,悄无声息的贴上活死人背脊,掌心冰蓝色光芒绽放,一掌拍在活死人后心。 轰——! 活死人身形一阵踉跄,有符箓拦路又有人缠斗,让他愈加愤怒,五指如刀,深深插入一颗需两人合抱才能保住的劲松,连根拔起,携带着呼啸风声径直砸向吕沉。 此刻吕沉已经退出浅林,他想给沈怡找一个容身之所,活死人有拘魂铃的加持,若没有克制之物,凌琳儿二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在山路上突然出现一名年轻道士,让不远处一辆正在疾行的客车司机亡魂皆冒,下意识踩下刹车。 强大惯性让小型客车里十多名昏昏欲睡的旅客陡然惊醒。 下一刻,众人看见的一幕,让他们更加震惊。 一根将近二十米长的粗壮松树仿佛一根标枪,急速飞出。 中年司机脸色煞白,脚下不断点着刹车,夜晚车少又是旅行社包车,早送完早下班,不知不觉间车速就快了些。 可眼下这种速度和距离,想要完全刹停根本不可能。 单是那个年轻道士司机还能避让,可是将近二十米的大树横在眼前,怎么躲避? 吕沉自然发现了这一幕,暗道一声不好,手中灵力运转将怀中少女远远送出,力灌双手,探云手不再保留,双手抱住粗壮树干脚下发力,推着劲松往前迈了十余步,双手推出。 “轰——!” 一声巨响,劲松重重撞在清瑶山体上,众人只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摇晃。 “吱——!” 在刺耳的刹车中,吕沉感觉罡风扑面而来,转头望去明晃晃的车头几乎是紧紧贴在自己眼前。 小型客车刚刚停稳,车灯照清了年轻道士的面容。 中年司机四肢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满头是汗。 刚才这一幕他看的最为清楚,活生生将大树推走,这种力量……真的是人么? 一车旅客惊魂未定,看着车前的英俊道士,不知所以。 “呼……” 吕沉吐出一口浊气,被罡风吹动的发丝缓缓垂落,看着浅林中死死压制住二女的活死人,眼中闪起一丝火气。 年轻道士激射而出,在车灯前留下一道残影,没入密林。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客车里有眼尖人,一眼就看见了浅林中的活死人,惊呼不止。 “天呐!” “怪物!!!” …… 众人只见那相貌英俊的年轻道士救下一名短发女子,轻飘飘一掌将怪物推出十余米。 密林中,吕沉双眼精光崩现,伸手替凌琳儿挡住盖顶一拳将两女挡在身后,瘦削身影在黑夜中突然炸起一缕雷光。 雷光一出,原本不可一世的活死人瞬间萎靡,跪倒在地哀嚎不止,浑身青紫筋肉不断扭动。 腰间拘魂铃剧烈抖动,黑色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逝。 一道极其璀璨的雷光自年轻道士左手掌心蔓延而起,逐渐覆盖男人整条手臂。 互相搀扶的凌琳儿看着似天人临凡的年轻男人,目光闪烁。 吕沉双目雷光通明,周身神威浩荡,声若惊雷。 “清瑶山吕沉,受道祖命,代天巡查。” “人魔林庆安,枉害生灵,淫祸人间,罪无可赦,依律当典以斩刑!” “敬请五雷帝尊,除魔!” —— 投个推荐再走呗,彦祖~ 第十章 镇压三百载 说罢,寂静夜空猛然炸响一缕雷光,吕沉掌心雷声大作,一道狰狞雷花喷涌而出,转瞬将活死人吞没。 【震杀妖魔,奖天地功德:二两七钱】 【斩妖除魔,身份契合度+1】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35,获得传承·道家神通:天眼】 吕沉耳畔神音滚滚,浑身雷光缓缓熄灭,一股极其雄厚的灵力涌进气海,将原本因为调动掌心雷消耗的灵力瞬间弥补。 灵力上涌直达眉心,金光一闪,方圆二百米的地形一点一滴在吕沉脑海中逐渐拼凑。 …… 浅林重归寂静,林庆安的枯瘦尸体躺在地上,狰狞迹象全部消除,只剩下一具枯瘦尸首。 见危机解除,凌琳儿长出一口气,美眸中闪过劫后余生的庆幸,嘴角血迹依稀的秦平长叹一声,瘫坐在地,望着刚才大放神威的年轻道士怔怔出神。 小型客车里,众人鸦雀无声。 有人喉结艰难滚动,缓缓吐出一句:“这……这是神仙么?” 不少人眼疾手快,将年轻道士浑身雷光大作的场景拍了下来,可惜距离过远根本没听清道士说了什么。 沈怡痴痴的望着山林中一闪而过的雷光,怔怔失神。 …… “终于,结束了。” 秦平用手背擦去缓缓擦去嘴角血迹,艰难吐出一句话,眼神极为复杂。 “并没有。” 就当二人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吕沉缓缓摇头,眉心金光一闪,手中定身符自顾自的燃烧起来,阵阵青烟飘过,凌琳儿二人眼前一震,原本模糊夜色现在无比清晰。 枯瘦尸体旁站立着一道模糊人影,正是林庆安。 一道无形壁垒将锁在林庆安正中,此刻正一脸怨恨的望着几人,斑斑点点的黑气凭空而来,汇入男人双腿,虚晃的人影黑气不断凝实。 林庆安正在化成冤魂厉鬼! “是你们杀了我!” 见自己被发现,林庆安指着自己的尸体表情狰狞:“你们口口声声说老子害人,其实你们才是杀生害命!” “这就是你们说的正道?!” “我要你、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说着,林庆安想要扑向吕沉,可在壁垒的封锁下,鬼影动弹不得。 秦平强忍着疼痛翻身站起,凌琳儿玉手暗蕴寒光,二人一脸如临大敌。 吕沉抬手拦住二人,冷哼一声:“你以淫魅残害女子性命之时,你可想过有今天?” 说着,吕沉伸手一招,尸体腰上的铜铃缓缓飞起落入吕沉手中。 “叮铃……” 吕沉只见拂过铜铃,四道模糊黑影从中飞出,缓缓落下。 四道黑影汇集成四名年轻女子模样,身上煞气正在不断减弱。 见这一幕,林庆安表情剧变。 四名女子朝吕沉躬身一礼:“我等见过天师。” 吕沉微微点头,望向林庆安淡淡一笑:“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林庆安嘴唇颤抖:“你……” 吕沉却不听他狡辩,伸手招来四名女子冤魂:“我知道你等被奸人所害,今日我留他尸身魂魄也是为了你等能了却心中夙愿。” 四名女子浑身颤栗,泣不成声:“多谢天师恩典。” “无妨。” 吕沉挥了挥手,一道无形精光将林庆安束缚,四名女子面露恨意嘶嚎着围住林庆安尸身和魂魄,竭力撕咬。 片刻,林庆安尸身血肉模糊,魂魄黯淡无光,尽是痛苦神色。 见四名女子魂魄不断淡化,吕沉手掐往生印:“夙愿已成,尔等往生去吧。” “我等拜谢天师大恩。” 四名女子共同施礼。 “去吧。” 吕沉声音低沉,摆了摆手,送四人彻底往生。 【助多人往生,了却因果,奖天地功德:一两八钱】 【渡世渡人,身份契合度+5】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40,获得传承·龙虎金丹】 …… 四女魂魄逐渐消失,但站在吕沉身后的两女却震惊的无法言喻。 鬼魂?! 自己竟然亲眼看见了鬼魂?! 凌琳儿与秦平互视一眼,朱唇张阖几次发不出丝毫声音。 “你不想沾染因果吧?” 虚弱无比的林庆安怨恨的望着吕沉:“想借她们手彻底剪除我,可惜啊可惜!” 虚弱鬼魂突然哈哈大笑:“可惜你如意算盘打的不好,她们灭除不了我!” “现在,我看你还能耐我何?!臭道士,你能耐我如何?” “我当人时你能护住沈怡那个婊子,现在,我倒要看你怎么护她!” 林庆安狂喜,咆哮不止。 吕沉微微抬眉,玩味问道:“你当你还有以后?” 林庆安面色一凛,蹙眉望着年轻道士。 “你真当贫道除不了你?” 吕沉不屑一笑:“只不过,你因果孽障未消又生怨气,现在这般状态往生不收,就算转世怨气不散也仍是个祸害,贫道不能放你转世害人罢了。” 林庆安脸色一变:“你、你什么意思?!” 吕沉手托拘魂铃,双目精光如柱,威严喝道:“林庆安。” “你纵容妖邪,侵害四条人命,不知悔改,天理难容,依律当典以囚刑。” 吕沉双眼神光大放,朝天穹微微拱手:“贫道清瑶山吕沉,敬启三山五岳,三清上苍,捉拿魂灵林庆安归案,镇压清瑶山下三百载,以消怨气孽障。” 说罢,吕沉扬起手中拘魂铃,古朴铜铃微微一震,将枯瘦男人的魂灵收入其中。 拘魂铃缓缓落回吕沉掌心,年轻道士飞扬的道袍逐渐平息。 接连的高强度消耗,让吕沉那点微末修为早就不够看了,如今长呼出一口浊气,有些头晕脑胀的晕眩感。 鬼影消散,浅林中彻底归于平静。 “二位。” 吕沉朝凌琳儿二人遥遥拱手:“这活死人不过邪术其中一环,他身后还有邪祟,追寻他身上的蛛丝马迹,应该能顺藤挖出幕后邪人。” “可惜,他身无修为,魂魄中的灵智已经残缺不全,不消三天他就要彻底忘却前世今生,只剩怨气无法消散,无法拷问出身后邪人。” 吕沉轻叹一声。 “他已死过一次,已是了结他前世因果罪孽,如今他灵智渐消,只剩怨气且无害人之实,贫道代天巡查,若再斩有违天道,但贫道不能纵容他为祸人间,只得出手镇压,消除他身上孽障。” “有耽误二位不便之处,还望谅解。” 凌琳儿苦涩一笑:“道长过谦了,今天若不是您,我二人不好对付这活死人。” 秦平在一旁愤愤点头,大大咧咧道:“可不么!” “这活死人皮糙肉厚,要不是你我俩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说完短发少女稍作停顿,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认真:“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别行动组?” 凌琳儿:“……” 吕沉:“……” 吕沉眼角跳了又跳,好家伙,就生转? 凌琳儿满头黑线,姑奶奶,哪有你这么直白的? 冰山少女朝吕沉歉然一笑刚要解释,只见年轻道士微微摆手。 “贫道孑然一身闲散惯了,这个性子加入贵属多有不便,辜负二位好意了。” “哦……” 秦平有些失望,短发微微垂下。 比起短发少女的直爽,凌琳儿倒是要体面的多,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也有些失望。 吕沉微微一笑:“贫道屡居清瑶山,闲时二位可来找我饮茶。” 面对官府渠道,吕沉没必要隐瞒,官方想要查清谁的底细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不如坦荡些,倒也少些麻烦。 又客套了几句,吕沉抱拳告辞:“那就劳烦二位,送沈小姐回家。” 二人互视一眼,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重重点头。 看着瘦削身影越走越远,秦平轻轻一叹,今夜她实在是太意外了:“你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凌琳儿微微摇头,她突然发觉,不过是罡气后期的小道士,如今越发的看不懂了。 …… —— 来站短了,列位可以放心投资了,稳赚不赔~ 彦祖,来张推荐呗~ 第十一章 老槐【新书求收藏推荐~】 清云观。 “呼……” 吕沉缓缓坐回石凳,长出了口气。 这一夜下来,甚是疲累。 今夜若非有诸多神通傍身,想要灭杀活死人判林庆安囚刑,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主要问题还是修为太过微末了。 若是修为高些,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吕沉有些疲倦的双眼目光闪烁。 后天三境,也称为武者三境。 罡气、成灵、镇玄。 也算是武道最基础的三重境界,每一重境界分初中后三期。 今夜遇见的凌琳儿二人便属于成灵境中期,在羽水市中也算是把好手,但还达不到真正强者的范畴。 什么时候触及到镇玄境的门槛,就能在这偌大都市独占一席不弱的话语权。 至于再高的先天宗师层次,则是需要极大的机缘和运气,才可抵达。 先天宗师三境。 窍穴、洞府、天元。 无一不是一方巨擘。 据说,整个羽水市,也只有三位洞府境大宗师。 吕沉随手将拘魂铃放在石桌正中,石桌上吕沉借八卦绘制的画地为牢还有效力。 眼下清瑶山并不适合给这些妖魔鬼怪铸造灵狱,这拘魂铃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掌心雷已将拘魂铃的阴煞全部破去,其中的四条亡魂也被吕沉送走往生,眼下看这拘魂铃倒是个不错的法器。 虽然说品阶粗糙了些…… 但看了看自己这破败斑驳的清云观,吕沉突然感觉特别知足。 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还要什么半永久? 再说这世上灵力复苏,会炼器的人本就不多,武者更偏向于更科学的兵刃,什么小男孩、大伊万啥的…… 这拘魂铃够用了。 林庆安说到底不过是一介凡人魂魄,除了那些怨气,没什么大能耐,以拘魂铃镇压他绰绰有余。 吕沉摸出那颗龙虎金丹,金丹一入手,便有大段信息涌出。 【龙虎金丹:服之可大幅度提升真气修为,相传张家圣人炼制而成,传说三年丹成,有青龙白虎绕丹鼎,口衔玉石而来……】 “张家圣人!” 吕沉双眼冒光,张家圣人的故事他可是耳熟能详,一方教派祖师何等人物,这龙虎金丹怎么会差。 【解灾救人,善心可嘉,奖天地功德:三钱】 正在惊叹的光景,吕沉耳畔突然炸响神音。 打量了一眼时间,吕沉面露恍然之色:“应当是马老太太的符箓奏效了。” 宁静夜色突然卷起山风,墙外槐树枝桠剧烈狂舞,石桌上白日里吕沉以茶汤留下的符号若隐若现。 吕沉发丝随着山风鼓动,望着粗壮槐树淡淡一笑:“老槐啊老槐,贫道不光是救她,也是在救你。” “你在这清瑶山上历经三百年春秋,沾染日精月华,又夹杂了不少我道家香火,好不容易初具灵怪之资,你为何要走旁门之道吸人精气?!” 越说吕沉越加威严:“贫道念你初犯,又未曾害死人命,看你苦修三百载的份上,贫道这才不忍毁你根基。” “你要,好自为之。” 随着话音落下,院外槐树狂舞的枝桠逐渐平息,渐渐垂首。 今天他初得八卦镜时,八卦镜就曾给出预警,观外老槐年久成灵。 吕沉推演天机这才算出,山下的马老太太两月以来日渐体衰,一直查不出病因,乃是被这槐树暗中吸取精气。 但吕沉并未选择跟林庆安一般的恶度,林庆安是孽障已成又死不悔改,已无药可救。 这老槐灵智不高,又是初犯未杀生害命,尚有矫正的机会。 吕沉这才画地为狱,限制老槐的范围 说完,吕沉头也不回的走向内室,墙外槐树枝桠微微晃动,似是点头一般。 …… 【天地功德:六两一钱。】 看着道家天藏中的功德,吕沉眼神炙热。 这一夜积攒六两一钱功德,很明显足够低消了,原本黯淡的道家天藏此刻神光熠熠。 在一阵神光摇曳中,道家天藏缓缓开启。 法器、神通、因果各类器物、古卷、光点让人眼花缭乱。 【吕祖佩剑,相传吕祖升仙前的……,需功德*****】 【镇蛟锁,相传镇天天裂,镇地地坼……,需功德*****】 【真武宝印,相传……,需功德*****】 …… 为首的几排法器都是传说中的器物,皆是大人物大来历,可是……吕沉连所需多少功德数都看不到,很显然不是现如今能触及的物件。 眼前古卷与器物不断暗淡,逐渐只剩下一些能负担起的物件,在寥寥物件中,吕沉选择了两件。 【功法·五行遁术,需功德二两七钱】 【器物·剑影(灵剑一抹凌厉残影),需功德三两一钱】 别问,问就是怕死。 探索秘境最重要的不是从中得到什么,而是能不能从中走出来,五行遁术完美匹配吕沉逃命需求。 至于剑影嘛…… 过了今夜他明白有件防身兵刃的重要性。 道家天藏里的法器又太贵,随随便便一柄宝剑就要个百两功德,根本不给他选择丐版的机会。 就自己这套家业,要想买件兵器…… 算了,洗洗睡吧,这种事吕沉做梦都不敢想。 盘坐在地的吕沉手托着一道虚幻剑影,凌厉锋芒在内室不断摇曳,不远处躺着那柄从马胖子手中讨回的桃木剑。 吕沉屈指一弹,剑影应声飞入桃木剑。 片刻,内室剑光摇曳,阵阵凌厉锋芒不断飞溅,彻底改头换面的桃木剑悬在吕沉面前。 原本无锋的剑体此刻散发凌厉光芒。 桃木剑入手,阵阵凛风喷涌而出,无论手感还是重心,这桃木剑都与青锋无异。 扯下一根发丝,随手抛入空中。 吕沉目色陡然凌厉,手中桃木剑一抖,漆黑发丝在桃木剑锋下断为两截,飞落时的轨迹丝毫不变。 这柄百年雷击木辟邪可以,根本不具备实战功能,秘境中也没有那么多阴诡之物让自己灭除,但总归用处不大。 而如今糅合剑影之后,凌厉锋芒,大不一样。 …… 江北区。 厚密树荫下,老态毕露的蒋寿穿着黑色连帽衫,看着身后崩现火光的别墅,神情狰狞无比。 蒋寿狠狠咬牙,又有殷红鲜血顺牙龈流下。 打量了一眼漆黑夜色,蒋寿扣上帽子,消失在密密树丛中。 “轰——!” 一声爆燃,别墅内火光大盛,转瞬将三层别墅吞没。 —— 金阳高悬。 盘膝而坐的年轻道士缓缓睁眼,将体内躁动的灵气缓缓平复。 “成灵后期了。” 吕沉声音低微,昨夜他便将龙虎金丹服下,可过了一夜时光,体内金丹还有极其磅礴的药力。 仅仅是十分之一的药力,便让吕沉直接跨越了三个层次。 为了避免出现爆体而亡的情况,吕沉并没有贸然的继续吸收灵力,而是将龙虎药力压制在丹田中的一处,缓缓炼化。 背好桃木剑腰悬八卦镜,吕沉缓缓合上了斑驳山门,遥遥望着远处的老槐,年轻道士声音清淡: “这几日我不在山中,索性,你便帮我照看照看这亭中落叶吧。” 风丝中,槐树枝桠摇曳,似是点头垂首。 金阳下,年轻道士身负桃木剑,攥着那张火红的参赛证书,缓缓消失在下山路上。 第十二章 即将开始 “观众朋友们,观众朋友们!” “这里是万哒集团特约赞助播出的《百万探秘》,我身后就是羽水市最新出现的d级秘境——西郊秘境!” “这次我们共邀请来了四十位各行各业的精英……” 西郊秘境前,主持人带领着摄影团队卖力的嘶喊着,长枪短炮对着身后虚幻的空间壁垒,唾沫横飞。 “本次节目将会在全网平台,全程直播!” “现在,距离节目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选手们已经准备就绪,让我们联系室内直播室!” …… 选手休息室内,此时聚集了不少身影,有的面色紧张有的跃跃欲试,好在休息室宽敞,人多也不显得拥挤。 但在众多身影中有一道瘦削身影极为乍眼。 一袭洗的发白的破旧道袍,一双老旧道鞋,身后负着一柄古朴的桃木剑,双目微阖,对周遭一切置若罔闻。 与满屋劲装武服产生极大反差。 不远处。 一名体态健硕的黑人男子看着入定的吕沉不屑一笑,手肘顶了顶身旁的矮小男人,操着一口奇怪口音,撇嘴道:“他这是干什么?cosy么?我们这是去探秘还是去开派对?” 矮小男人摸了摸自己标准的岛国式胡子,哈哈大笑:“摩尔君有所不知,在这里,他叫做道士。” “道士?是神父吗?” “不不不,比起神父先生他们更应该叫做,小丑!” “啊,哈哈哈哈哈,松岛先生很幽默啊。” 黑人摩尔捧腹大笑:“这次探秘之旅,有松岛先生为伴,一定会很精彩的!” 松岛一郎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武士刀,嘴角挽起邪异笑容:“摩尔君放心,有我江流刀冢,加上精通搏击的您,这次冠军奖金一定是我们的。” 摩尔一脸傲然的扫过一屋子的黄色皮肤,不屑一笑:“松岛先生说的对,他们这个国家的人,根本不配拿走最高的奖励!” 松岛一郎冷冷一笑:“弱等人。” 摩尔抖了抖浑身肌肉,坏笑一声:“他们是一群废物不假,但是这个国家的姑娘……嘿嘿~” 说着,黑人男子还不忘抖动臀部,一脸享受:“只要让她们看见这身肌肉和肤色,叫她们做什么,都很愿意的。” 二人淫笑一声,眼神极其傲然。 …… 二人交谈声音不大,但角落中,一名闭目不语的黑衣男子稍稍抬起眼皮,盯着大言不惭的二人,攥了攥手中的唐刀,漆黑眸子闪过冷光。 …… 正在入定的吕沉耳廓一动,吕沉丹凤眸子缓缓睁开,转头望向身后那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虽说入定时要沉浸心神不闻物外,但道家天眼何等敏锐,二人的厥词自然逃不过吕沉的六感。 作为长在红旗下的吕沉,对这两种人没有丝毫好感。 如今有了道家传承,心态比原先更加宽广恢弘,可听了二人的狗屁言辞,吕沉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厌恶。 道家讲海纳百川,但也讲眼不着砂。 吕沉丹凤眸子微垂,眼神略显森寒。 “这人身上,好重的怨气” 如今吕沉天眼已开,一些浅显的气息不必在依靠望气术。 天眼下,黑人摩尔身后此时正缠绕着数道黑气,久久不散。 每一道黑气…… 都是一条冤魂。 面对鬼物,吕沉一身道家威压不知不觉流露而出。 那数条冤魂如遭雷击,颤抖着躲在黑人身后,瑟瑟战栗。 …… “松岛先生你快看,那个小丑发现我们了!” 摩尔咧着嘴,扯着松岛一郎的衣袖,极为兴奋朝吕沉挥舞着手臂,嘲讽道:“嘿,伙计,今天有马戏可以看么?” 松岛一郎顺着摩尔望去,那是一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透露着一股股无法言说的威压。 自幼与刀为伴,天生感官清明的松岛莫名感觉心神一震,眼前并非一名年轻男人,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一股股屈服从骨子里蹿出,不自觉的涌向双腿。 ‘这……’ ‘这到底是什么人?’ 强行忍着发软的双腿,松岛眼艰难吞咽口水,后背冷汗已经浸湿了武士服。 摩尔丝毫没有发现身旁队友的变化,仍在用张牙舞爪的肢体配合那一口生涩的口音:“小丑先生,你是要给我们来一场马戏表演吗?” “或者说,踩轮胎?” “钻火圈?” 摩尔捧腹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 吕沉并没有理会那些嘲讽,看着那几团已经濒临崩溃的冤魂,缓缓收回了威压,目送着几条颤栗不止的冤魂重新回到黑人身后。 角落里,手握唐刀的黑衣男子好像突然察觉到什么,猛然抬头,刚好与吕沉深邃目光相对。 黑衣男子眼神震惊,浑身肌肉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似乎面对着极大危险。 吕沉也发现了黑衣男子的不同寻常,善意一笑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眼神莫名的黑衣男子痴痴得跟着点了点头,整个人才算放松下来。 …… “笑了!” “哇,他居然笑了!” 摩尔捂着嘴,如同猿猴般吼吼直叫:“这里的小丑可真是太有趣了!” 松岛一郎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摩尔仍然是狂喜不止,他指了指自己胯下,一脸耀武扬威:“伙计,你看这个火圈怎么样?” 场中众人神色各异,有人面露鄙夷,有人乐得看戏,也有人义愤填膺。 在场人几乎都是混迹于羽水市武者圈,对于摩尔的实力和名声都有所了解。 摩尔实力中上,但靠着一层异族身份,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虽然这身份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势力和作用,但凭借着厚颜无耻和胡搅蛮缠,摩尔总能把这层身份扩大到最大化。 总能从道德、名誉等各个方面给自己找到一个碰瓷的借口,在羽水市投机取巧不是一天两天,自然没人愿意跟他搅合。 吕沉不远处一名干瘦少年冷哼一声,哼骂道:“莎比鬼子!” “你在说什么?!” 听见骂声,摩尔脸上笑容一滞,先打量了一眼说话人,见不是什么权贵,只是个稚嫩少年。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嘶声喊道:“你这该死的废物,告诉我,你刚才在说什么?!” 略显稚嫩的干瘦少年冷笑一声:“我说你像一条傻狗。” “wtf?!” 黑人摩尔震怒一声,气势汹汹的冲向干瘦少年,手指重重点在少年胸口,怒吼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干瘦少年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撇嘴:“你们这群傻狗都不刷牙的么?” “谢特!” 摩尔一把推开干瘦少年,接着就要动手。 “咚咚咚!” “你们在胡闹什么?!” 听着休息室里的情况不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嘶声吼道:“再tm胡闹,就都别过了!” “有仇,到秘境里报去,别tm给老子添乱!” 驻守在休息室的工作人员中有修为不低的武者,此刻灵力入喉,声音极其震耳。 这一声嘶吼,算是彻底镇下了休息室内的战火。 瞄了一眼节目开始的倒计时干瘦少年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你给我等着!” 摩尔扔下句狠话,一脸愤懑不平回到松岛身旁,眼神狠狠瞪着吕沉和干瘦少年,不屑骂道: “松岛先生,你看,我就说这里的人都是废物吧?”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原本看戏的几人此刻也不禁皱眉。 角落处的黑衣男子眼中冷光闪烁,手已经搭上唐刀刀柄。 休息室内,气氛陡然冰冷,松岛一郎心中暗骂一声蠢货,暗暗往边上挪了一些距离。 “吱吖。” 休息室大门开阖,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暂时压住了凝滞的气氛。 第十三章 异族子 “吕道长。” 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子声线落入吕沉耳中。 换了一身长袖长裤的沈怡脸色略微不佳,双眼隐隐有血丝,脸上虽然有粉底掩盖的还是隐约能看见伤痕。 少女递过一张表格,神情有些复杂,“这是您所属小队的情况,以及队友的资料。” “沈小姐今天就开始工作了?” 接过表格,吕沉有些诧异。 “没办法,工作太多,林庆……” 说到那个让她心悸的名字,沈怡眼神有些晃动,咬了咬牙:“公司一时抽调不出人手,只能我继续盯着。” 吕沉扫了一眼表格,随口说道:“沈小姐,有些事过了就过了,多想也是给自己徒增心烦。” 少女点了点头,声音低微:“谢谢。” “无妨。” 吕沉轻轻一笑,他以天眼探查过沈怡的魂魄了,三魂安好七魄犹在,淫魅给她的伤害已经基本抹平,现在余下不过是一些心病和后怕罢了。 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突然遭遇生死危机,不惊恐反倒不对了。 …… “松岛、松岛,你快看!” 一脸大胜的摩尔眼神一热,看着正在与吕沉交谈的沈怡下意识吞了口口水,不由自主的向沈怡靠拢过去。 休息室里倒是有几名女参赛者,但是姿色平平,远没有沈怡这么惊艳。 摩尔特意挺了挺自己健壮肌肉,换上一副绅士笑容,掏出手机凑近沈怡:“小姐,我们合张影吧。” 说着,也不管沈怡是否答应,爪子便向少女腰线搂去。 “啪!” 经过昨晚,沈怡现在犹如一只受惊的麻雀,极其敏感,一把打掉黑人手掌,下意识躲向吕沉身后,柳眉倒竖:“你要干什么?” “合影啊。” 摩尔举了举手机,有些不解:“你不是要跟我合影么?” 沈怡俏脸冰寒:“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合影了?” “wtf?” “你不知道我是谁?” 摩尔一脸惊讶,指了指自己雄壮的肌肉和肤色:“我是羽水市wft杯金腰带,横扫了整个羽水市自由格斗的外籍冠军,摩尔!” 摩尔一口生涩言语还特意在外籍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下意识刮了刮自己漆黑如墨的皮肤,一脸的理所应当:“在这里,怎么会有女孩不想认识我?” 在场众人原本不悦的目光此刻又添了不少鄙夷。 沈怡满脸厌恶:“我凭什么要认识你?” “我……” 摩尔脸上表情凝滞,想要反驳可找不出什么说辞,他从到这座城市开始,这身光环让他无往不利,从来没受过这么严重的冷眼。 “哼,傻狗以为顶着一身皮就能为所欲为了?” 一旁揉着肩膀的干瘦少年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他是真的看不惯这异族败类,大放厥词自视高人一等的举动。 论力道和修为,他不是摩尔的对手,但有工作人员在他笃定摩尔不敢动手,至于进了秘境。 力量他不擅长,但速度可就不一定了。 “又他妈的是你!” 黑人摩尔突然暴怒,大手如钳探出狠狠抓住少年衣领,单手将少年提起,脚不沾地,眼中凶光一闪:“你不尊重我?” “傻狗!” 干瘦少年唾骂一声,伸手就要挣脱摩尔的束缚,可摩尔的力量出乎他的意料,无论他怎么用力,那黑灿灿的大手仿佛是一柄铁钳,纹丝不动。 摩尔计上心头,眉毛猛地扭起,不顾远处冲过来的工作人员,嘶声大喊:“你歧视我的种族!” 说着,摩尔手臂上青筋暴起单手成拳,朝着少年脸上狠狠砸去。 感受着呼啸风声,干瘦少年脸色瞬变,想要舍衣后撤也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挡起干瘦双臂。 场中众人脸色剧变,谁也没想到黑人摩尔会突然发难。 一直坐在角落中的黑衣男子霍然起身,寒光乍现,手中唐刀出鞘半截。 可为时已晚,黑衣男子距离摩尔甚远,摩尔铁拳已经落下。 松岛被寒光惊动,下意识攥住腰间武士刀,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转身。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修长手掌悄然出现在摩尔拳锋的必经之路上,手掌下是一截垂落的道袍。 “找死!” 见吕沉插手,摩尔眼中凶光更甚,手上力量不在保留,重重轰落。 他丝毫不介意现在逞凶,休息室内有监控设备,干瘦少年哪些辱骂性的言辞都是证据,至于他,不过是友善的调侃几句,就被这些不知好歹的人恶意攻击、歧视。 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响或是哀嚎。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声势惊人的重拳,竟然……被接住了。 被那只修长淡薄的手掌轻飘飘的接住,没有一丝晃动和颤抖。 年轻道士脸色如常,似乎接下那重拳比接下柳絮羽毛还要轻描淡写。 “……” 一时间,休息室内的众人心神不由得一震,包括哪些前来制止危机的工作人员也在震惊中停下了脚步。 “这……这是什么力量?!” 众人艰难咽下口水,一黑一白两只手掌形成极其鲜明的反差。 黑人摩尔脸色煞白(咳,别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自己这一拳就算轰在生铁上也要留下几分痕迹,可此时,面对年轻道士却无法再往前一分。 而只看似轻飘飘的淡薄手掌,宛如一张大功率液压机,攥的自己拳锋生疼,指骨隐隐发胀,力道正在不断消逝。 让摩尔更惊恐的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吕沉手中抽回拳锋,动弹不得。 那只淡薄手掌,好像一直都没有发力一样…… “锵!” 众人震惊的时候,又一道金铁交鸣声音响起。 只见那身着黑衣的年轻男人手中唐刀出鞘,刀身压住出鞘一半的武士刀上,刀尖紧紧抵在松岛一郎的心口,武士服在唐刀锋芒下破出一个整齐裂口。 松岛一郎鬓间冷汗滑落,喉结艰难滚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衣男子目色冰寒,声音低沉,如魔鬼低语:“你要挡我?” “阁、阁下误会了。” 松岛一郎艰难吐出一句话,说着松开握刀的手,缓缓举过头顶,丝毫不敢乱动。 眼看着唐刀缓缓离开自己的身体,松岛一郎才长出一口气,他确实没有说谎,他真没想替黑鬼摩尔出头,只不过刚才从小练刀的松岛对刀剑光芒有一种接近病态的敏感。 刚才不过是本能转身出刀,可那毫不起眼的黑衣男人一击便制住了他。 比起年轻道士的威严,黑衣男子带给他的则是无比接近死亡的冰寒。 他敢确定,如果刚才自己稍有异动,那唐刀会毫无保留的插入自己心口。 不就是一个d级秘境么,这、这tm都是什么人啊…… 而自己则是因为死鬼摩尔,间接两人全都得罪了。 松岛一郎抹去额头冷汗,表情悲戚绝望。 “锵!” 直到唐刀入鞘,场中众人的呼吸才算恢复,黑衣男人与吕沉互视一眼,才在众人注视下回到角落,怀抱唐刀,双目微阖。 松岛一郎危机已过,但摩尔却无比难受。 黑人摩尔感觉自己右手指骨似乎要被年轻道士掐碎一般,钻心的疼,可年轻道士仍没有放手的意思。 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吕沉眼中精光乍现,威严不由自主的散发而出,声音震雷:“异族子,你真当我古国之法,不责你这外族?!” “呃——!” 摩尔闷哼一声,黑漆如碳的手臂肌肉在逐渐加重的剧痛下不断颤抖。 第十四章 暗潮汹涌【大章!】 剧痛让摩尔额头泛起细密汗珠,脸色极为难看。 负责秩序的中年男人在吕沉身畔叹气一声:“节目马上要开始了,别让老哥难做。” 望了一眼中年男人无奈眼神,年轻道士这才缓缓撤去劲力。 脱离钳制的摩尔如获大赦,为了不丢失他‘人上人’的尊严,强忍疼痛望着躲在吕沉身后的沈怡,黑漆面容上闪过一抹愠怒,冷哼道:“碧池!” “不知好歹的碧池!” “还躲在一个乞丐身后,你觉得老子真的会看上你么?” 摩尔冷哼着,满脸鄙夷嫌弃:“在这座城市,老子要是想要女人,随便勾勾手指,无论是钱还是欲望,成批的女孩会自愿送上来,你也配?” 说完这句话,摩尔身后的几道黑影剧烈抖动,怨气沸腾,挣扎着扑向黑人,可还未入体就被一道微光弹开,只能萦绕在摩尔身后,怒视不止。 吕沉看着黑人身后那些不断躁动冤魂,目光逐渐冰寒。 摩尔虽然嘴上说的凶狠,但双脚不断向后挪移,极力的想要远离吕沉,避开年轻道士的攻击范围。 他真的搞不懂,一个罡气后期的单薄道士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力量。 他有一种错觉,如果不是吕沉松手,自己的右手骨结会不会被生生捏碎? …… 大概估算清冤魂来龙去脉的吕沉目光森寒,冷哼一声,声音如同寒钟呛地:“异族子,我苍茫大地有句老话你可知道?” “你想说什么?” 摩尔阴着脸死死瞪着眼前的年轻道士。 吕沉请冷一笑,眼神森寒:“贫道见你印堂发黑,恐怕不日将要有血光之灾。” 黑人脸色阴沉:“你在威胁我?” “威胁?” 吕沉淡淡一笑,声音陡然寒凉:“贫道只想告诉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年轻道士眼中精光晦暗一闪。 原本笼罩摩尔身后冤魂的威压瞬间散去,冤魂朝吕沉深施一礼。 脱离震慑的冤魂再度扑向黑人后脊,不断消耗着黑人周身的微光,凄厉且凶狠。 一眼的瞬间,摩尔只感觉自己犹如掉进冰窟,滚滚寒气从背后传来直冲心底,牙根发酸。 稍远处,抱刀而坐的黑衣男子缓缓抬头,看着年轻道士那双冰寒眸子,胸前似是有团烈火燃起又熄灭。 “你……也觉得危险,是么?” 黑衣男子自顾自的呢喃一句,声音极其低微。 …… “咣当!” “啊~哈~,怎么个事,大早上十点多就闹闹吵吵的?” 气氛凝滞之时,休息室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三名保镖簇拥着一名年轻男人缓缓走入,年轻男人睡醒惺忪,短裤背心要多随意有多随意,正龇牙咧嘴打着哈欠。 “选手休息室,非参数选手不能进入!” 见有人闯入,一名略显稚嫩的工作人员立马起身拦截。 被簇拥在正中的年轻男人砸了砸嘴,置若罔闻,保镖里有人摸出厚厚一叠参赛证书随手丢出。 “这……” 工作人员看着手中四张参赛证不仅一愣,迟疑着刚要开口便被人拦住,劝慰吕沉的中年男人速度极快将其挡在身后,满脸贴笑:“孟少好!” “这是孟安,孟少!” 笑呵呵的中年男人脸色一变,一脚抡在年轻同事大腿上,大声呵斥:“这三位也都是这次节目的选手,在羽水市不认识孟少你怎么混?” “快滚,别在这碍孟少眼!” 将年轻同事推到一边,中年男人这才满脸媚笑冲孟安咧了咧嘴:“嘿嘿~孟少,这小子是新来的,愣靑头,没眼没皮的您别生气。” “和稀泥的老东西。”一脸玩世不恭的孟安轻哼了一声:“咋,老子还至于跟个小崽子一般见识?”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的领着孟安往里走。 很显然,孟安对这些话很受用,扫了一眼针锋相对的几人,随口咂舌:“怎么回事?” “磨牙拌嘴的小事。” 中年男人笑着弯腰。 孟安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吕沉和摩尔,在目光划过那身老旧道袍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众人的反应很真实,纷纷躲开了这位富家公子,为孟安让出一块安静的区域。 有人是认识这位名动羽水市的大少,有人则是心思通透,这种大规模随机挑选参赛选手的活动,能同时选入四个人,这份势力不用细说了吧。 孟安随意瘫坐在长椅上,目光有意无意扫了一圈场中众人,随口问道:“老三,那两个人怎么样?” “道士吕沉,罡气后期。” “黑人摩尔,成灵中期。” 三人中为首的精壮汉子在手机上翻出了二人的资料:“都没什么威胁。” “呵,道士。” 孟安嗤笑一声,眼神中极为不屑:“这个时代真的还有人相信道士么?” 老三眼神轻蔑:“要是有人相信道士他也不会出现在这。” “吕沉,郊区清瑶山清云观,观中只有他一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来节目的目的是求财……” “行了,像这种无法威胁到我们的人,就不要再说了。” 孟安揉了揉头发:“那其他人呢?” “按照资料显示,这次最有威胁的三个人。” 老三望向角落中的黑衣男子:“陈启林,来历未知,各个渠道都几乎没有关于他的信息,修为镇玄初期,此行不为求财。” “不为求财。” 孟安目光灼灼,望向角落中怀抱唐刀的陈启林:“能收买么?” 老三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太好说话。” “一会你去想办法,无论秘境里、外,还是钱财,修炼资源,只要能发现的一切都可以给他,我只要第一的位置。” 孟安深吸一口气,再也没有刚才的玩世不恭,一脸沉着:“这次老爷子病重,原本三十岁才开始家族考验提前开始,这次能不能拿下一个名次,对于未来的路,极为重要。” 老三眼神有些飘忽:“可……万哒那面要是追问起来,怕是……” “这次是全程直播,万哒为了这个节目下了不少心血,要是做得太过明显可能……” 雄壮保镖欲言又止。 “没事,你尽管去做。” 孟安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异彩:“万哒来羽水是菩萨过江,我不能强逆菩萨眉,但……” “但要是他们要是想铁菩萨横江,那就别怪老子金刚怒目了。” 老三看着自家少爷的眼神,心中腾起一股子忌惮,重重点头没敢再说其他。 孟安气势一闪即逝,再度恢复那副玩世不恭:“剩下两个呢?” “杜兴恒,精通科技器械,修为成灵后期,不可小觑,此行目的应该是求财。” 孟安眉头猛地皱起,眼神凶光崩现似乎要将眼前的熊健男人撕碎,伸手扯住老三衣领,将他拉至自己的身边,目光凶狠:“什么,叫应该?” 老三喉结艰难滚动,“杜兴恒外部信息不多,实在没有办法确认目的。” “他和陈启林不一样,杜兴恒的各种信息,似乎……” “似乎都被特殊手段进行篡改或是加密,初步证明,应该是他自己。” 说到最后,一米九几的雄壮汉子额头冷汗直流,声音有些颤动。 “这是最后一次。” 孟安眼神冰寒,伸手拍了拍老三脸颊,声音沙哑:“再有耽误我大事的错漏,你知道后果。” “谢少爷。” 老三一个激灵站直身躯,重重点头。 站立在一旁的两人也感觉背脊一凉,身形不由得一凛。 脸色逐渐恢复的孟安又环视了一圈众人,在吕沉边上那名满脸愤懑的干瘦少年停下了目光:“那个,是什么人?” 老三手指颤抖的翻找资料,不敢有丝毫迟疑:“李峥,成灵初期,此行目的求财。” “刚才打探过,他跟黑人摩尔发生了冲突。” 老三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孟安噗嗤一乐,好像忘了刚才发生过什么一般,抬腿踢了一脚汉子小腿,笑骂道:“你他娘的抖什么?” 老三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对于少爷喜怒无常,汉子早习以为常。 看着愤懑的李峥,孟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嘴角掀起一丝残忍的微笑:“求财,那就好办了。” 老三眼皮一跳:“少爷是想……” 孟安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最后一个是谁?” “这……” 老三有些迟疑:“最后怕是个假身份。” 孟安侧目:“假身份?” 老三艰难的点了点头:“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人好像是孔三小姐。” 孟安瞬间坐直,瞳孔不断放大:“孔灵儿?!” 第十五章 待价而沽 “吱吖……” 休息室大门被人推开,一道高挑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身黑色劲装将高挑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醒目。 皮靴、绑腿、小腿上的军刀、身后的长剑,无一不在诠释:这姑娘,生人勿进。 一头乌黑长发束成马尾绑在身后,英姿不凡。 精致似粉雕玉琢的面容带着尤为浓重的清冷神采,眼神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孟安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攥紧座椅扶手:“果然是她!” 老三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电话,心神剧烈颤抖,瞄了一眼自家少爷,心情绝望。 少女的气质与沈怡的温婉可人有天差地别的差距,如摩尔这般的lsp也只敢远远遥望,不敢靠近放肆。 马尾少女分辨了一眼室内的众人,无论是孟安还是黑人摩尔,少女的目光都是一扫而过,唯独在眼神划过怀抱唐刀的陈启林时,微微有所停滞。 最终,少女在人群发现了极为乍眼的破败道士,看着道袍和桃木剑,少女眼神有些失望。 少女带着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年轻道士,声音清冷:“你,就是吕沉?” 吕沉缓缓抬头,目光与少女相融:“孔灵?” …… 稍远处,黑人摩尔牙咬的咯咯作响,眼中恨意和醋意掺杂。 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屡试不爽的‘特殊条件’今天会输给一个年轻道士。 “该死的道士……” 看着瘦削背影,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摩尔眼神阴鸷。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跟吕沉对视一眼之后,摩尔总感觉房间内有些冷。 …… 见自己被忽视,孟安眼中闪过一丝愠气。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脸上此刻阴晴不定,远远望着那孔灵儿,目色深沉。 羽水市几大豪族势力错综复杂,唯独他们孟家老爷子认定一个规矩,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所以成年子嗣想要正式接手家族产业,必须要展现出超凡脱俗的一面。 无论是能力、修为还是智慧。 孟家不允许酒囊饭袋占据要位,从而断送家族兴旺。 如今老爷子身体日衰,孟家所有直系子嗣都在拼了命,孟家一二三房都在为如何能多占据更多有利资源而绞尽脑汁。 这次的《百万探险》对于孟安来说正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孟安父亲率先下手,付出不小代价抢占先机,之后还有一连套的安排,为的就是让孟安在老爷子面前提升分量。 孟家内卷已经非常严重了,可是…… 突然插出一个孔灵儿,让孟安有些乱了方寸。 孔家并没有那么变态的要求,但孔灵儿生性好强必定会对冠军位置穷追猛打。 她突然出现,孟安的如意算盘瞬间溃了大半。 其他这些人,孟安大可以放开手脚对付,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哪怕是利用规则让其彻底消失,只要孟安想,全都可以实现。 可是这些办法对于孔灵儿全都没有用处。 这孔灵儿是孔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女,万一在秘境里出了什么事,老东西的踏天之怒没人能承担得住。 更主要一点,他与孔灵儿的婚约从小便定下,再有两年也要到完婚的日子…… 想到此处,孟安突然坐直身子,看着那气质斐然的少女,面露惊色:“她……是故意来针对我的?” “想断了我承继家业的路,扣上一顶门不当户不对的帽子,从而取消婚约?!” 孟安不由得攥紧双拳,眼中闪烁着暴怒。 …… 嗅出些许不对的沈怡朝二人微微点头,示意离开。 “是我。” 见只剩下吕沉,孔灵儿点了点头,顺滑马尾辫跟着甩了甩:“我这人直来直去,有些话我跟你说在前面。” 吕沉淡淡一笑:“孔小姐说就是了。” 孔灵儿倒是挺赏识这英俊道士的态度:“我不在乎冠军奖励,也不在乎秘境里发现的东西,钱、器物,一切都可以给你。” “但我只有一点要求。” 少女浑身散发一股让人无法抵抗的气势。 吕沉抬抬手,示意少女继续。 少女美眸闪过威严:“我不管你这身打扮是想博人眼球,还是真有什么能耐。” “只要进了秘境,你一切都要听我指挥。” “不管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你还有十秒钟时间考虑。” 孔灵儿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只要你答应了,我保证你能拿下冠军奖池。” 吕沉摇头苦笑:“孔姑娘似乎没有给贫道选择的机会。” 孔灵儿扬了扬臻首,傲娇道:“因为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跟我合作,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少女轻哼一声:“用你身后的桃木剑么?” 吕沉不禁哑然失笑,这丫头还真是强势的紧啊。 “孔小姐将贫道心思拿捏的如此通透,贫道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吕沉话锋一转:“但孔小姐说的条件,似乎要改一改。” “哦?” 少女美眸中闪过不屑,冷笑道:“你是想待价而沽?” 孟安能收集到的资料,她一样可以,还会更好。 她将所有参赛选手的历史资料几乎都甄别了一遍,从人性和能力都有一个精确的认识,统筹规划下来,除了陈启林和杜兴恒外,吕沉算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没有前科,为人善良,胆小随和更重要的没有野心。 有野心的人不会在一个荒山野观坚持二十年,也不会穷到食不果腹。 这完美附和孔灵儿寻找队友的标准。 但眼下他待价而沽的举动,让少女有些嗤之以鼻。 人心是最能高估的,也是最不能高估的。 当然,她永远不会把自己的性命赌别人身上。 眼前的年轻道士只不过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就算吕沉不配合,她也还有别的办法。 吕沉不可否置的笑了笑,没有辩解。 孔灵儿眼神玩味:“说吧,你还要加多少钱?” 吕沉缓缓抬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孔灵儿冷笑一声。 吕沉微微摇头。 孔灵儿看吕沉眼神好像在看白痴,滑稽笑道:“你不是想要一千万吧?” 面对讥讽吕沉面色如常,缓缓吐出一句:“一份。” “一份?” 少女满脸讥讽笑容瞬间僵住,蹙眉道:“什么意思?” 吕沉表情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贫道只拿该拿的一份。” 吕沉的淡然回答让孔灵儿表情明显一怔。 “至于掌控权。” 年轻道士表情宛若深潭毫无波动,缓缓开口:“贫道这人生来闲散,做事乐得清静,没了这些烦事,也算了落了个轻生。” 吕沉稍稍顿了顿,轻声笑道:“至于能否拿下冠军奖池,还需交给天意。” 出乎意料的孔灵儿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刚要继续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温煦的男人声音。 声音甜蜜又略带嗔怪,似乎极其恩爱。 “灵儿,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第十六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孟安一脸温煦笑容的站在一旁,一双眸子似乎只能看见孔灵儿一般。 含情脉脉,温软甘甜。 刚才的阴云密布全然消失不见。 孔灵儿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转过头来,自顾自的整理着护手。 孟安不见恼怒,只是眼神中的嗔怪又重了几分,幽幽道:“来参加节目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跟你说话你也不理我,我这几天都没睡好你知道吗?” 年轻男人表情幽怨。 原本面无表情的孔灵儿突然抬头,嗅了嗅周围,抬头问吕沉:“闻没闻到一股油味?” 还不等吕沉说话,孟安一怔:“什么油味?” 强势少女突然一改之前的强势,朝吕沉温婉一笑:“我命油我不油天啊!” 该说不说,孔灵儿的笑容特别漂亮。 但是…… 她气煞了孟安,那自己呢?! 吕沉眼神无奈,无忌他妈说的真对,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果不其然,孟安的眼神有了细微变化。 这些细微变化常人可能发现不了,但在天眼下毕露无虞。 远处,闭目凝神的陈启林再度睁眼,看着夹杂两人之间的年轻道士,冰冷面容稍有柔和。 不知为何,从小到大孤独来去的他,今天竟对眼前的年轻道士格外注意。 孟安略作调整,依旧是那副满面春风:“秘境里太危险了,你跟我一队吧,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得保护……” “好了!” 少女打断了男人的聒噪,冷笑一声:“孟安,你觉得我既然来了,你不会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吧?” “没事,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行。” 孟安强忍着心中的阴鸷,强装出一脸忧心道:“但是,把你交给这样的神棍,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你看他一身装束,光是穷酸破旧不说,说不定还有怪癖,就算他皮囊不错,没准也都是整的,你……” “呵。” 孔灵儿冷冷一笑,美眸冰寒:“你觉得现在用这种把戏,还有用么?” 二人的矛盾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就是撕破脸了。 两人都不是傻子,都不是是赘婿文、战神文里哪些无脑富二代,两人都是年轻一代能独当一面的翘楚,若是傻子,早就被同宗同族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孟安眼神冷了几分,略微沉默将目光转向吕沉,声音森冷:“她不想换队友,那你呢?” 孟安的想法很简单,必须要在孔灵儿身边安插下自己的人,既能实时掌控情势,又能在关键时刻弃车保帅。 不能伤了孔灵儿,但找个规则困住她,逼她退赛还是没问题的吧? 一直淡薄看戏的吕沉万没想到决定权突然被甩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犹豫。 看着吕沉的犹豫,原本温婉的少女脸上闪过一丝急促。 习惯了冷厉风行的孔灵儿几乎下意识拉起吕沉手腕,将年轻道士挡在身后,目色冰寒:“你觉得说这些有用么?” 说完话,孔灵儿才察觉出自己手上的动作不对,可面对孟安又不好撒开,只好僵持着。 看着二人拉扯的动作孟安脸上冰冷更重,咬牙道:“对你没用,对他不一定。” 年轻男人望着吕沉,声音冰寒道:“吕沉,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选对了,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让你不考这场比赛也有脱离那做破旧道观。” 孟安冷冷一笑,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但你选不对,一切就都不一定了。” 孔灵儿脸色寒冰一片,怒视孟安:“你想干什么?” 孟安冷着脸耸肩:“不想干什么,就想给他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 “你能给的东西我也能给,你觉得他会拒绝……” 孔灵儿柳眉倒竖冷哼一声,刚要继续开口,身后一直不语的年轻道士终于有了反应。 吕沉无视了孟安阴冷目光,随手挣开少女玉手,在孔灵儿身后淡淡笑道:“按正理说,贫道孤身一人,与谁组队都是无妨的小事。” 被拒绝了?! 被吕沉挣脱,少女脸色一变,孔灵儿并不是没经过风雨的公主,事业上比这严重的拒绝她受过很多。 但如今她主动拉住一个男人,竟然被人推开,这是她最接受不了的。 听闻吕沉妥协,孟安嗤笑一声,看着吕沉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屑,暗骂一声废物,冷哼道:“还算你有几分眼力。” “但……” 正在孟安自喜的时候,吕沉沉吟着抬头,深邃眸子直视纨绔双眼,面对纨绔的冷厉眼神毫不避让,轻轻道:“但若在平时,君子乐得成人之美。” “可如今孔小姐不愿。” 说到最后吕沉淡淡一笑,眼神稍显冷意。“贫道却是无法答应。” 吕沉如今所做出的决定与少女的嗔怪无关,与孟安的威胁也无关。 被传承了道门天师之后,吕沉的心态宛若山川大江。 正如他所说,他乐意成人之美,如果孔灵儿愿意,他自然会让出位置,成全二人一段姻缘。 可如今孔灵不愿,吕沉自不会因为孟安的威胁,低头或是顺应。 传承了天师衣钵,自然也该具被天师威严,天师威严岂是随意任人挑衅的? 【能屈能伸,身份契合度+1】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41,五行遁术熟练度+10】 这也行?! 这也能增长契合度? 吕沉心中有些意外之喜。 无论是二人的接触、少女的笑容还是吕沉的容貌,孟安此刻只感觉心中有火升腾。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阴鸷的看着吕沉,声音沙哑似钝刀磨石:“你,真的想好了?” 吕沉淡淡一笑,丝毫没将阔少的威胁放在眼中。 这一笑,便胜过了一切回答。 这一下,休息室内彻底沸腾,不少人朝吕沉投来异样目光。 有人是惊叹吕沉敢忤逆孟安,有人则是震惊吕沉的手段。 还不等吕沉回话,孟安咧嘴一笑,阴惨惨道:“好,好,好!” “道家果然是人才辈出!” “今天,你刷新了我对道士的看法。” 说着脸色阴沉的孟安狠狠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看着孟安逐渐远去,孔灵儿逐渐恢复神色,望着吕沉,眼神有些犹豫:“你刚才一直躲在我身后就行,本来不用说话的。” 少女有些愧疚。 吕沉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 ??! 又被忽视了? 再次被忽视得不到回应,让少女没来由又想起刚才被甩开的一幕,心中傲娇气忍不住的作祟。 生来好强的孔灵儿轻哼了一声,抱着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的心思,怄气一般不再搭理吕沉。 ……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经过短暂的广告,我们来到了选手休息室!” 随着一阵清脆的广播音,数十只长枪短炮冲进了选手休息室。 主持人站在镜头前,指着身后众人:“这些就是本次参赛的选手。” “各位观众朋友们请注意,只要购买上述广告的产品,就有机会获得我们明星选手的亲笔签名,更有几率获得与我们参赛选手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呸呸呸,奸商,你管三十五分钟广告叫短暂?’ ‘身后的劲装小姐姐好漂亮啊,我想跟她负距离接触行嘛(真诚脸)?’ ‘道士?那倒是神棍还真穿道袍来的?’ ‘哗众取宠罢了!’ ‘神棍不重要,但是小哥哥很帅啊,我也想跟小哥哥负距离接触!’ ‘还有黑人、岛国人?!’ ‘话说,这黑人好强壮啊,长得好有味道啊。’ ‘楼上说的是狐臭味道么,真tm恶心!’ …… 突然瞧见活人了的直播平台观战瞬间炸窝。 看着源源不断的弹幕,主持人脸上泛起了笑容,没辜负金主爸爸的期望啊。 主持人大手一挥,“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了,列位观众朋友,诸位直播平台的朋友们,列位参赛选手,接下来将由我为列位详细介绍这次节目的规则!” “这次节目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主持人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 第十七章 就这些?【求推荐、收藏!】 “没有规则?!” “怎么回事?” “主办方什么意思?” 这次不光是弹幕,连休息室的众人都不由得蹙眉。 “对的,你们没有听错。” 主持人嘴角挽起冰冷弧度:“只要进入秘境,一切能让你们走上胜利的行为,就没有任何限制。” 选手中一名较为娇小的女孩弱弱问道:“血腥、暴力手段也行吗?” “这一切取决于你们的意愿,从道德方面,我们不推荐这么做。” 主持人目光闪烁:“但冠军只有一个,除了队友之外,所见之处全是敌人。” “当然,你的队友也可能并不值得相信。” 主持人声音落下,休息室内一片哗然,原本信誓旦旦的参赛选手此时眼神有些犹豫。 一句没有规则,给接下来本就扑朔迷离的比赛添加了很多未知性。 ‘嚯,好家伙,血腥游戏,好看好看!’ ‘见了血的探秘才更有意思,否则像剧本杀似的,看着枯燥。’ ‘有意思了,主办方很会拿捏观众眼球啊!’ …… 弹幕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看着众人反应,主持人面露满意神色,掏出一个黑色手环和一个巴掌大小的无人机。 “这是万哒集团最新的科技产品,全息手环和纳米级无人机,是你们的必备物品。” “节目开始之后,选手的全部信息都会通过手环和无人机实时回馈至总信息台,从而实现全网直播。” 主持人将黑色手环搭在手腕处,手环自动贴合住手腕弧度:“全息手环,可以大致显示你们的健康状态。” “也可以记录你们探秘的距离,深度,以及在过程中发现的种种物品,依次换算成积分。” “积分是你们计算名次最重要的依据。” “除了最后的冠军奖励外,积分可以额外兑换现金奖励,总而言之一句话,能在秘境里拿走多少钱,还是要看列位的本事。” 主持人话锋一顿:“当然,这个手环还有更重要的一重作用。” “求救。” “当参赛选手在秘境内出现无法解决的危机状况,可按下手环上的求救功能,节目组会派出救援组开始救援。” “但是否能挺到救援到来,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命了。” 说着,他滑出一个鲜红页面,“当然,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说明你正式放弃了参赛资格。” “哦,对了。” 主持人笑着提醒:“这次比赛是团队协作模式,一人求救、送命,则全队失败,失去继续挑战的机会。” “至于纳米级无人机,将是你们与外界的唯一媒介。” 主持人托起巴掌大小的无人机:“你们所有的行为,动作,都会通过无人机实时直播。” “千万不要怀疑万哒科技产品的质量。” “这种最新的纳米级无人机可待机超过两个月,特殊材质的外壳可供它去到任何危险的地方……” 在主持人滔滔不绝的产品介绍中,一直烦心该如何处理孔灵儿的孟安霍然抬头,眼中闪过惊喜之色。 团队! 看着瘦削背影,孟安只感觉心中豁然开朗。 动不了孔灵儿,还动不了你个只有罡气境的臭道士? …… ‘嘶,这规则好长啊,看着好想买他手里的无人机。’ ‘楼上的管这叫规则?这tm就是广告!’ ‘主办方,明面上介绍规则,暗地里是广告插入可还行?’ “6666,资本牛皮!” 直播平台上,弹幕里已经骂声一片了。 “咳!” 被导演制止的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接下来,请大家以队为单位,集结好,我念到名字的队伍,来我这里确认装备。” “本次节目,参赛选手不得携带任何食物、水源、热武器,每人最多可携带十件物品。” 主持人话音刚落,选手中便有人蹙起了眉头,面露难色。 “什么?不允许带食物?” “只能携带十件物品?” “这规则太残酷了吧?!” …… 一身劲装的孔灵儿眼神也是一滞,物品数量倒是好说,可食物和水源却是个不小的难题。 身有修为,有精通格斗、野外生存等技能的少女极为明白,秘境里危机四伏,可能连水源都存在辐射,缺少食物和水,谈何探秘? 孔灵儿扫了一眼身旁的年轻道士,吕沉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这规则跟他毫无关系。 习惯了做事精益求精的少女,对于吕沉这种散漫、对他自己不负责的态度极为不喜,又想起多次被忽略,怄气似的哼了一声:“不靠谱!” 看着愤愤不平的孔灵儿,吕沉哭笑不得这一趟西郊秘境还没开始就结了不少仇人,又有怀抱唐刀的神秘人,自己身边则是个极其傲娇的强势丫头。 真不知道是福祸何夕。 …… “**,***队伍!” 众人身前,主持人已经开始念手里的名单。 两名参赛选手走到最前,将身上物品一件件放在桌上,横张手臂任由机器扫描全身。 ‘哇哇哇,卧槽那是什么机器,看着好牛逼的样子啊!’ ‘骨头都清晰可见?!’ ‘诶,不对啊,这俩哥们怎么少了块骨头?’ ‘兄弟,那里面没有骨头……’ …… 看着机器上的画面,直播平台再次震动。 工作人员确认无误,朝主持人点了点头。 “好的,下一队,***,***队伍!” “摩尔,松岛一郎队伍!” “***,**队伍” “**……” 确认装备的速度很快,前来参加比赛的选手很少会携带违禁品。 主持人意兴阑珊的喊道:“吕沉,孔灵团队!” “走了。” 孔灵儿傲娇的哼了一声,率先走出人群。 ‘孔灵小姐姐好飒啊!’ ‘道士小哥哥也好帅啊!’ ‘卧槽,这都是什么神仙颜值?!’ ‘那道士居然跟女神一队?!这神棍好幸运啊!官方给出的资料里,孔灵可是户外全能型选手!’ ‘帅有什么用,还不是吃软饭的?!’ ‘再说,他哪帅了?跟我差不多好么?’ ‘谁尿黄把楼上这哥们呲醒了吧,我看你头像了,好像乐高拼的!’ …… 孔灵儿接下身后长剑,军刀等器物,平举双手站在机器前,弹幕再一次崩了。 少女本就身材汹涌,此刻平举双手,更加明显了。 ‘这这这……这机器真圆,呸,这机器真大!’ …… 又孔灵儿珠玉在前,在众人目光里,吕沉仿佛透明人。 将桃木剑、拘魂铃、八卦镜、符箓四样物件一一放置在桌上。 负责查看器物的工作人员强行将目光从孔灵儿身上抽回,看着桌面上的四件物品不仅一愣:“你就带这些东西?” 第十八章 怪人 吕沉淡淡点头:“就这些。” “木、木剑?!” 工作人员看着桌上寥寥几件物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道:“你确定要拿桃木剑去参加比赛?!” 孔灵儿顺着声音看去,俏脸瞬间冰寒,对于少女来说吕沉不过是个工具人,可她没想到吕沉竟然如此随意,真是去当秘境里作秀走过场的么? 因为有从小的强势、认真,所以现在的她才可以在事业上的独当一面,不输男儿半分。 也正因为如此,孔灵儿才对孟安之流的纨绔子弟极为不喜。 原本怄气只是暂时的,现在少女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其他选手恨不得最大化的武装自己,有的连弓弩之类的远程兵器都带来了,而吕沉竟然只用桃木剑?! 他是准备用桃木剑防身么?! 开什么玩笑? 那是小孩子过家家么?! 万一遭遇极端天气,他连一件保暖的衣物都没有。 ‘怪不得道士没落,净想着哗众取宠的吸引人眼球,能好才怪。’ 少女气哼哼的转过头不再理会吕沉,开始思考到底怎么才能让吕沉不拖她的后腿。 孟安的为人她最了解,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上玩世不恭游手好闲,骨子里却比谁都阴狠。 所以,她不允许孟安这种人成为她的丈夫。 可是…… 这次是团队协作,以孟安的心性怎么能放过自己这条‘软肋’,孔灵儿越想越心烦。 直播平台里,弹幕话题天翻地覆。 ‘哇天呐!吕沉居然带桃木剑和符箓进秘境?!’ ‘这道士脑子不好吧?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那套神棍说?’ ‘别乱说,我们吕沉giegie说不定有真本事!’ ‘真本事个屁,多大的本事能用木头砍异兽?!’ ‘这是全新的引流手段么?’ ‘呵,现在各行各业都想当网红,道士也不例外啊,看来网上的钱好赚啊!’ …… 直播弹幕里炸了锅,休息室里的气氛也逐渐不对。 “喔喔喔,木剑、镜子、铃铛,吕沉,你是要去扮演麋鹿吗?” 人群中的摩尔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捂着嘴犹如猿猴般上蹿下跳,哈哈大笑:“可是现在还不到圣诞节啊,你这是再对谁表演?” “你可真是这个民族的败笔,你拉低了我们所有参赛选手的荣耀!” “我对于跟你共同参加比赛感到丢人!” 摩尔生硬口音像是连珠炮,不停啧舌:“你想自己去死,为什么要连累你的队友?”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啊,你应该穿上你的戏服去大鸟转转酒吧,哪里说不定会有人欣赏你啊!” 摩尔笑弯了腰,用力敲击着大腿,肆无忌惮的抒发刚刚在吕沉手中吃瘪的怨气。 众人脸色变幻,这吕沉确实有些过分了,众人原本是性命相博,他耍怪作秀拉低了确实拉低了别人的身份。 “哼,丢人现眼的东西!” 孟安冷哼一声:“想火也不看看环境?这里是胡闹让你吸引眼球的地方?” 有孟安起头,人群中掀起阵阵窃窃私语。 “是啊,网红是那么好当的么?” “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那套神棍?!” “挺好的资质,怎么不走正道呢?” …… 有人是为了附和富家公子,有人则是对破败道士的惋惜和唾弃。 越听这些窃窃私语,孔灵儿脸上的冰霜便越重,瞪了一眼吕沉,也不回的走下。 从小到大不服输的天之娇女,第一次被人当猴看竟然是因为吕沉,这让少女更加生气。 吕沉淡淡一笑,慢悠悠将器物一一挂在身上,这才昂首阔步缓缓走回,对千夫所指的目光置若罔闻,泰山自若。 李峥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年轻道士,神情担忧,吕沉太随意了,虽然他力量很强,但是秘境里绝不是谁力量大,谁就能活下去的啊! 人群中神色变幻,但唯独站在最后的陈启林眼放异彩,远远望着从容不迫的吕沉,嘴角绽缓缓勾起微微弧度。 看着美人怒目,直播间里再次荡漾。 ‘哦哦哦哦,孔灵女神生气的样子更美了啊!’ ‘都这样了,还跟那个神棍一队,孔灵果真大气!’ ‘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神棍会不会拖孔灵后腿!’ …… 吕沉嘴角挂着清淡笑意,在众人注视下,步步前行,果敢且自信。 【我行我素,泰山自若,身份契合度+4】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45,获得传承·神通: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可隐藏自身气息、声音,从而屏蔽天机窥探】 听闻耳边滚滚神音,吕沉嘴角挽起一个欣慰的弧度。 自身流露在外的灵力波动瞬间消失,连气息脚步都静谧无声,似是风中鸿毛,飘摇而过连声丝都不曾留下。 这可比自己的障眼法好用的多! 在众人眼前,吕沉仿佛透明。 …… 风波淡去,主持人扫了一眼名单:“陈启林、李峥队伍!” 一脸忧心的李峥扫了一眼已经走到登记台的黑衣男人,不禁咧了咧嘴:“还是没等我。” “大哥,你到底有没有点团队意识?!” 抓狂的李峥嘟囔了几句,快步跟上前。 自打拿到名单李峥就找到了陈启林,乐乐呵呵跟人打了好几句招呼,可对方就是抱着刀一语不发,让李峥有些怄气,这才换了个地方坐。 可跟摩尔发生冲突后,自己这高冷队友仗义出手的一幕让少年好感倍增。 李峥刚走到登记处,陈启林已经上了检测仪,干瘦少年看着桌上只躺着一把孤零零唐刀,原本脸上还替吕沉忧心的表情,瞬间凝滞。 不仅是他,负责检测物品的工作人员也是如此。 工作人员看着已经走远的黑衣男子,声音颤抖:“只、只有一把刀?” 比起吕沉的平易近人,陈启林仿佛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永远得不到回应。 李峥嘴角抽了抽,自己还是年轻了,他本来以为吕沉就够随意的了,没想到自己队友比吕沉更过分。 自己还叭叭给人上课呢…… 下了检测仪,陈启林拎起唐刀转身就走,一语不发,目光里似乎没有任何人。 负责检测物品的工作人员嘴角抽了抽,嘟囔了句:“怪人、都他娘的是怪人!” ‘这小哥好有型啊!’ ‘好酷啊,你们看见他刚才的眼神了么?我天啊,冰冷、深邃,太帅了!’ ‘楼上怕不是花痴,冷就是帅?不行停尸房看看吧,比他冷的可太多了。’ ‘楼上是柠檬沾陈醋了吧?这个酸哟,话说这些人到底是谁颜值巅峰?’ ‘我觉得是吕沉!’ ‘不,我粉陈启林,太酷了!’ ‘谁帅不知道,但是他俩肯定精神都不好,秘境里是耍帅的地方么?’ …… 直播平台弹幕再次炸裂,众人无不惊叹陈启林的惊艳。 二十只队伍不多,不一会名单上的名字就见了底。 有些乏了的主持人忍着哈欠,“杜兴恒,**队伍!” 人群中一名长相极为普通的年轻男人走上前去,逐一放下身上的物品,可男人检测完许久,队友还是没有出现。 主持人一怔,看着孤零零的男人:“你是杜兴恒?” 普通男人摇了摇头:“我是**。” “呃……” “杜兴恒选手,请到登记处确认随身物品!” “杜兴恒选手,请……” 主持人在台上不停呼喊,可场中人群面面相觑,根本没人上前。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正当众人懵逼之际,有人推开众人摄影师,进了休息室,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优雅男人歉然一笑:“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主持人一怔:“你是杜兴恒?” 男人的金丝眼镜反射着阳光,点了点头。 主持人指了指手腕的上时间,有些不悦:“节目马上就开始了,我还得再给你重复一遍规则,这不是占用大家的时间么!” “不用,规则我都知道了。” 杜兴恒绅士一笑,将金丝眼镜摘下放在台上。 主持人一愣:“你知道了?” 杜兴恒又从自己西服上解下一个纽扣,微微耸肩:“是啊,毕竟黑进你们的监控系统也费不了什么工夫。” …… 第十九章 正式开始 十辆商务车整齐停在西郊秘境外。 车外是密密麻麻的摄像团队。 “观众朋友们,让人激动的时刻即将来临!” 长相甜美的女主持人一挥手,十辆商务车车门被统一拉开,四十名参赛选手整齐的站在秘境前,刀明戟亮,极为震撼。 “让我们有请本次节目的总负责人——马伟华先生。” 话音刚落,一名西服革履的中年男人在摄像丛中上了台。 “各位即将前往神秘核心的勇士。” 马伟华声音洪亮,一脸真诚:“马上,你们就要前往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区域,面临你们的可能是危险也可能是机遇。” “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列位可以平安归来,为人类,为民族,带回更多关于秘境之内的信息。” “祝列位好运。” 说着,马伟华朝众人深鞠一躬。 西郊秘境外,掌声雷动。 这是吕沉第一次亲眼看见秘境,清云观里的老旧电视根本显示不出秘境的壮观。 虚幻的光幕反射着两片空间的景物,模糊的建筑物印在光幕上,风波摇曳,光幕便泛起一阵涟漪,将景物吹散。 秘境与现实彻底被隔开。 望着眼前虚幻的光幕,孔灵儿展了展手腕,眼神期待而炙热,对她而言,没什么比挑战更能让她兴奋。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卧槽,这就是秘境,看着好壮观啊!’ ‘据说秘境里特别多不知名的怪物,想想都刺激!’ …… 直播间里,弹幕汹涌如潮。 随着一声正式开始。四十台纳米级无人机凌空而起。 虚晃光幕不断抖动,四十架无人机跟在选手身后飞入秘境。 稍远处,沈怡捧着怀里的老旧外套,凝望着那进入秘境的瘦削背影,皓齿轻叩朱唇,玉手暗暗加重的力量。 …… 灰褐色的天空,布满泛着红褐色的烟云,虚幻的雾霭将远处的山峰吞噬,殷红色的山峦若隐若现,满目肃杀之气。 偶尔有雷光闪烁,但还是无法撕开灰蒙的天空。 不知名的鸟兽盘旋在天际,穿梭在烟云之中,泛着诡异红芒的眸子俯视着众人,发出阵阵让人心悸的嘶嚎。 放眼望去,满是是动物骸骨,坎坷山路上泥泞暗布,一滩滩暗红色的液体平稳躺在沟壑中,散发着厌人的味道。 这里的一切,宛若末世。 破旧道鞋踩碎脚下干涸风化的石块,阵阵劲风扑面而来,刮动老旧道袍猎猎作响。 望着山势走向,吕沉眉心突然一抖,眼中有金光一闪即逝。 “好浓重的凶气。” 对于道家来说,风水堪舆算是看家的本领。 从风水堪舆来讲,这秘境在八卦中坐艮向坤,龙盘虎踞又有万水归堂,本是大吉之兆,可此时却凶气扑面呼之欲出。 自打开辟道家天眼之后,吕沉的六感格外敏感,眼前的一切让吕沉略感不对。 在参赛之前他了解过诸多关于秘境的消息,明白秘境中肯定会有危险,但西郊秘境评级不过d级,不大可能孕育出如此磅礴的凶气。 陈启林望着已经藏在云烟中的山峦,漆黑眸子也是闪过一丝凝重。 在场中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亲身进入秘境,看着眼前宛如末世的一幕,不由得面露凝重。 秘境里风丝呼啸,尖利如刀,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温度最起码比外界低了十几度! 神情肃穆的孔灵儿不由得紧了紧衣领,来抵抗那刺骨的风丝,少女下意识望向吕沉,在思考用不用将自己用来御寒的冲锋衣先借给他。 可转头望去,面对凛冽山风的吕沉竟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是那种淡然如水的表情。 生来傲娇的少女肯定不会主动询问吕沉这些事,一脸傲娇的转过头,等着吕沉自己开口求自己。 ‘可是……他要是死犟强忍着怎么办?’ 孔灵儿有些犹疑的咬了咬朱唇,思虑再三,还是取出随身携带的保暖衣,没好气的递给吕沉:“喏,别冻死了。” 吕沉扫了一眼保暖衣,淡淡摇头:“暂且不必。” 又双叒被忽视了? 少女一张俏脸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吕沉拒绝孔灵儿的一幕被全程直播,弹幕翻滚不息。 ‘哇哇哇,他居然拒绝了女神的好意?’ ‘呵,这就是你们女神当舔狗的样子。’、 ‘居然被拒绝了,孔灵:那我走?’ …… “你——” 第三次碰了一鼻子灰的少女杏目圆瞪,气呼呼的嘟囔了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着那傲娇强势但骨子里善良的孔灵儿,吕沉不禁莞尔。 又被拒绝一次的孔灵儿将头转向一边,丢给吕沉一条乌黑摇曳的马尾辫,打定主意不想理会年轻道士。 “呵,还在嘴硬?” 不远处,一直在注意吕沉动向的黑人摩尔嗤笑一声,玩味笑道:“不明白我们的大神棍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真希望你面对哪些异兽的时候能别尿裤子。” 摩尔满脸不屑:“也不知道你那些桃木玩具,能不能给你自己挖出一个坟墓。” 黑人的讥讽舒缓了众人紧绷的神经,众人玩味的看着年轻道士。 孟安看着满脸谄媚的黑人,面露森冷笑意。 资本的力量远远要大过于想像。 例如,只是前往秘境路上的短暂时间,就足够让资本完成一些很重要的事了。 老三又朝几人递出眼色,这在伏在孟安耳边,低声说道:“少爷,钉子已经竖起。” 孟安意味深长的咧了咧嘴,阴笑道:“灵儿,看来你这队友不那么在乎你。” “那就不劳孟少担心了。” 孔灵儿瞥了一眼满脸阴鸷的孟安,冷冷一笑。 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背着桃木剑的吕沉,强势少女还是忍着心头的小脾气,有些担忧的小心提醒吕沉:“孟安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我最后再跟你一遍,千万别想着玩你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把戏吸引眼球了,一切听我安排。” “我能保证你安全。” 气哼哼的孔灵儿又补了一句。 吕沉看着弥漫在山川间的凶气,淡淡一笑。 孟安,比起这山中的凶气,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 孔灵儿听着那略带无奈的笑声,俏脸一寒。 都什么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表情还对孟安很不屑? 还要故作高深? 不知好歹! 少女越想越气。 —— 转播室。 马伟华拉开领带,盯着时时回馈的直播画面:“进度怎么样?” “一切正常。” 操控数据的技术员比了个ok的手势:“选手已经进入秘境。” 马伟华微微点头:“高度注意各组的动态,一旦有什么最新发现,要在第一时间联系科研机构,公关和媒体要第一时间发送!” “这次的节目推广度和热度都很高,我们不能错失任何一个商业机会。” “马总发现,都已经交代下去了,可是……”说到一半,技术人员欲言又止:“可是……科研机构对于d级秘境并不在意啊。” “哦,是么?” 马伟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二十章 各怀鬼胎 这蝼蚁居然对自己的威胁无动于衷? 毫不在乎?! 孟安只感觉自己怒气上涌,望着瘦削背影的脸色越发阴鸷。 伸手捻住腰间的护身符,指尖滑过符上的佛文,孟安怒极的心神逐渐稳定。 …… “有意思。” “仪器看不透那陈家麒麟子的底细也就罢了。” 远处,满脸绅士笑容的杜兴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身着道袍的瘦削背影,镜片里的数据混沌一片,饶有兴致的笑道:“没想到连这道士也摸不透。” “这次秘境,可真是的越来越有趣了。” 杜兴恒目光灼灼,嘴角笑容深邃。 心念转动间,杜兴恒伸手敲了敲眼镜框,将原本混沌一片的数据清空,镜片中出现一篇全新的数据。 “这里山脉最高海拔3761米,山上空气含氧量10%,不排除有害气体存在,大气压55.23kpa,有大量生物活动迹象。” 杜兴恒走出人群,面带微微笑意:“这里的一切都很危险。” “按照数据分析,东西两侧危险系数较低,北侧,危险系数最高。” 精通科技的优雅男人咧嘴笑道:“列位,自求多福吧。” 说完,杜兴恒毅然决然的走向北面,他队友不由得一愣:“你不是说北面最危险么?” 杜兴恒侧着身子,神秘一笑:“危险,才能更好激发我的征服欲。” 队友不禁有些犹豫。 杜兴恒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声音轻缓:“当然,你除了相信我,还可以选择现在就退赛。” 杜兴恒独断和狂妄在弹幕里掀起轩然大波。 ‘嘶——!好狂妄的科技怪!’ ‘可恶,被他装到了!’ ‘这需要团队协作的比赛,这科技怪太自私了吧?’ …… 队友目光变幻许久最终重重一叹,快步跟上了即将走进雾霭的俊逸男人。 看着彻底消失的二人,吕沉微微点头,杜兴恒说的不错。 三个方向,无论是山势还是天气,北面之中的凶气最旺盛。 众人看着率先离队的二人面面相觑,有人对杜兴恒嗤之以鼻,有人则心有戚戚。 “故弄玄虚!” “但他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啊……” …… 有了杜兴恒的先例,不少队伍离开,各自选定方向,自行探索。 但杜兴恒的预警很有作用,只有极少数的队伍选择北面。 “走吧。” 气上加气的孔灵儿不愿在跟吕沉浪费时间,她算是明白了比起劝他,不如想好怎么尽量保护他。 俏脸板起的少女碾碎手中的土块,选定一个方向率先动身。 吕沉淡淡一笑,跟在少女身后不断向前推移。 少女确实有不错的野外生存能力,她对于危险的推断和判断能力也很强。 吕沉身怀天眼,视力远超常人,淡漠的雾霭很难阻挡吕沉视线。 孔灵儿选择的路线确实是几条路线中较不错的选择,在未知的野外,不要说选错方向,有时候连走错一步都是一种致命的危险。 干瘦少年李峥看着越来越少的参赛选手有些着急,指了指远去的吕沉,试探问道:“跟他们走?” 对陈启林而言,这里的路无论走那条,都是一样。 危险,不过是多一刀少一刀的事。 但比起这些,吕沉更让他觉得好奇。 略作思衬,怀抱唐刀的黑衣男人缓缓动身,跟上了离去的吕沉,待李峥反应过来,队友已经动身。 李峥五官扭曲,抓狂道:“大哥,你能不能等等我,能不能说句话?!” “你是声带落家了么?!” 在绝望的哀嚎声中,李峥往前追逐。 弹幕中,同情李峥的言辞连成了一片。 ‘这陈启林不会是个哑巴吧?’ ‘好惨一男的,摊上了这种队友。’ ‘这哥们好凄凉啊……’ ‘不知道为嘛,好想笑。’ …… 看这陈启林动身,孟安眼神逐渐凝重。 吕沉那种只有罡气境的废物,不过是反手就能压死的蝼蚁。 但陈启林…… 虽然目前没有太多关于陈启林的消息,但寡言少语的冰冷男人总会让孟安觉得危险,一种来自冥冥之中的危险。 “叫人跟上他们,千万不能让陈启林和孔灵儿联手。” “是!” 老三虎躯一震,慌忙点头。 …… 在崎岖路途中深一脚前一脚摸索了两个多小时的孔灵儿速度渐缓。 越靠近山脚,路途越崎岖,温度森寒,猩红水渍与动物骸骨也越多,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气味。 少女黛眉紧锁,扯起一截衣领捂住口鼻,那厌人的寒凉与气味才算消除一些。 为了不让吕沉落得太远,少女准备略微休整,顺便等待一会自己那个不靠谱的队友。 可回头扫了一眼,少女脚下的步伐一错。 那只穿着淡薄道袍的吕沉就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步伐稳健匀称,根本看不出乏累。 越来越严重的寒冷和那些厌人气味似乎都对他没有影响。 再远些,是怀抱唐刀的陈启林,双目闭合呼吸匀称,与吕沉如出一辙的轻描淡写。 恍惚间少女有些错觉。 是自己体质弱了? 不对啊! 那身后的李峥、摩尔哪些人气息都乱了! 怎么他和那个陈启林一点反应都没有?! “哼!” 少女闷哼一声,骨子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被激起,强忍着乏累,再度提升速度。 明白少女的争强好胜,吕沉淡淡一笑,脚下速度也微微提了一些,手掐印决将靠近二人的糜烂瘴气全部震碎。 这些动物死了许久,血肉腐烂聚集的瘴气弥漫在山谷间,时间短没什么问题,但吸入过多,恐怕会对体能有影响。 “这鬼地方。” 几人身后,呼吸杂乱的黑人摩尔紧了紧衣服,环视遍地骸骨,意味深长的说道:“松岛,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松岛一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四人和身后的无人机,微微摇头:“时间还长,不急于一时。” “好。” 二人会意的点了点头。 松岛一郎原本并不想直面陈启林,但受不住金钱诱惑的他也接受了孟安的招揽。 因为比起完成比赛夺得奖金,偷袭吕沉、李峥之流还算简单一些。 并且,孟安给出的价格是他二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虽然说松岛当时在陈启林手上吃了暗亏,但多半是因为大意。 大和武士松江刀冢的能耐可不是他们这些弱等人花拳绣腿能够比拟的! 再说,这次并不是他与摩尔孤军奋战,这条路上还有四五支队伍,其中有大半都受到孟安招揽。 任凭他陈启林实力再强,还能以一敌十不成? 至于吕沉。 松岛一郎冷笑一声。 用桃木剑作秀的罡气境废物,怎么会可能出现什么神像一般的威严? 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众人各自心怀鬼胎的往前推移,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原本遍地的动物骸骨突然减少。 一滩又一滩不规则的淤泥横在孔灵儿的面前。 少女终于松了口气,拉下挡住口鼻的衣领。 因为没有骸骨,就没有那些厌人的气味。 这让少女心情愉悦了不少。 心情舒展不少的孔灵儿迈步就要走,可步子刚要落下,一路无话的吕沉突然开口: “别碰那些淤泥。” —— 求,收藏、推荐,感谢列位 第二十一章 腐毒虫 “淤泥?” 孔灵儿一怔,下意识转头望向吕沉,可脚已经开始下落过程。 “嗖——!” 一道破空声音骤然响起,带鞘唐刀斜斜插入地面,刚好挡住孔灵儿下落的脚。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孔灵儿心一惊,凤眼含怒,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可二人对少女置之不理。 陈启林微微蹙眉,看着满地淤泥,迟疑着开口:“是它……” “不错。” 吕沉弯腰捻起一撮砂砾,微微点头:“正是。” 陈启林长出一口气,眼中神色莫名。 专门转播这几人情况的直播间内寂静一片,有弹幕弱弱问道。 ‘他、他俩有病吧?’ ‘一摊泥他俩如临大敌的?’ ‘这俩人指定是有点什么大病啊。’ ‘我就说吧,他俩就是来作秀卖弄的!’ …… “哑哥,这是怎么回事?” 云山雾绕的李峥在陈启林身后探出脑袋,喃喃问道。 陈启林微微侧头,淡漠眸子划过少年脸庞:“你叫我什么?” “大、大哥!” 李峥讪讪改口,嘿嘿一乐:“这泥有什么说道么?” 陈启林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抓起唐刀,擦去刀鞘灰尘:“不想死,就不要碰。” 李峥笑容一窒:“这、这泥这么危险?” 吕沉缓缓起身,摇头道:“这不是淤泥。” “不是泥?” “这是一种远古异虫。” 李峥看着眼前的泥坑,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虫?” 孔灵儿疑惑的望着言之凿凿的吕沉,秀眉微蹙。 吕沉目光扫过坑坑洼洼的泥坑,微微点头:“腐毒虫,古之异虫。” “生长与弱水之滨。” “形似淤泥,专腐食血肉,触至尸骨无存。” …… 弹幕中,质疑声连成一片。 ‘这这这……真tm有这种生物么?怎么感觉像是瞎编的?’ ‘楼上可以自信点,这完全就是吕沉信口胡诌的!怎么会有这种形态的虫子?’ ‘+1,我主攻生物,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虫子!’ …… “虫子?” 几人沉寂之时,一阵戏谑笑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追赶上先头部队的黑人摩尔,看着言之凿凿的吕沉嘿嘿冷笑:“你们这里的人都有臆想症么?”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作秀的手段,为了赚观众眼球?” 李峥脸色一寒,扭回头厉声道:“死鬼驴,别tm在这阴阳怪气!” “恼羞成怒吗?” 松岛一郎冷笑着接过话锋,冷冷一笑:“你们骗观战的鬼话在别的地方或许能唬住人,但在这,没有人会相信的!” 说完,松岛一郎转头望向身后一名中年男人,冷笑着开口:“程南先生,您是生物学的专家,您听说过他说的这种生物么?” 程南并不是孟安招揽的人,参加秘境也只是为了扩展学术研究。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打量了一眼淤泥,微微摇头:“这些淤泥连基本的生物形态都不具备,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生物。” 现场一片哗然,程南的选手标签就是生物学专家,他的话很有可信度。 ‘你看我就说吕沉是瞎鸡儿胡编的,专家都说没有了。’ ‘那些吹吕沉的人呢?来看看你们爱豆小哥哥哗众取宠的样子吧。’ ‘我去搜索了,根本找不到这种生物的信息,肯定是假的!’ 弹幕中的反响丝毫不比现场差。 “你们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摩尔冷哼一声,傲然的无视众人,往前就走。 “神棍!” “跟你们一起参加比赛,真是丢人!” 人群中有一名年轻人也跟着气哼哼骂了一句,一把推开李峥,像是示威一般,重重踩在泥滩上,山地鞋沾满了淤泥,泥点四处飞溅。 孔灵儿气梗梗的哼了一声就要动身,可刚要往前走,便被一只修长手掌拉住,少女不悦的回头望向吕沉,刚要说话便发现自己这花哨队友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一扫之前的清淡如水,眸子无比深邃威严,少女一时有些呆了。 只见吕沉扬了扬瘦削的下巴,孔灵儿顺着方向望去,瞳孔蓦得收缩,下意识捂住檀口。 只见那年轻男人腿上爬满了‘淤泥’,淤泥正在不断向上蔓延,步步吞噬男人的皮肤,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腾起刺鼻的黑烟。 “那是什么?!” “你、你们快看!” “快、快停下!” 人群中有人颤抖喊道。 年轻男人感觉自己双腿一凉,继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烧灼感,低头望去,淤泥已经裹满了双腿。 “啊——!” 年轻男人极为痛苦的哀嚎一声,浑身不由自主的战栗,想要逃离可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在众目睽睽之下,年轻男人的双腿不断融化,腰部以下完全化成一滩淤泥。 …… 转播室,技术员看着不断融化崩溃的年轻男人,头皮发麻。 “有情况!!!” 沙哑的喊声弥漫整间转播室。 …… 刚才还在叫骂的弹幕中此刻震惊一片。 ‘那、那是什么……?’ ‘哪些泥是硫酸么?’ ‘硫酸也不会自己往上爬啊!’ ‘卧槽,这到底是怎么事?!’ …… “啊,疼、疼死我了!” 年轻男人哀嚎声让人心神发毛,男人的腰腹已经完全融化,‘淤泥’还在不断向上蔓延,只剩下挣扎的双臂和支撑着头颅的脖颈。 “救、救救我……” “滋滋、滋滋……” 在细密的滋滋声下,年轻男人连最后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手臂和头骨就已经彻底崩溃融化,化为淤泥。 淤泥似鲜活般的荡漾了几下,便缓缓平息,与其他泥坑一样,都极为安静的躺在地上。 寒风一卷,卷散了年轻男人的产生的黑烟,也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众人只感觉阵阵亮起顺着自己背脊沟不断向上攀升,身体不由自动的抖动,心里弥漫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后怕和庆幸。 …… 羽水市科研机构。 中年男人盯着屏幕里的年轻道士和身后若隐若现的淤泥,神情紧张。 “资料找来了么?” “没有,资料库说这种生物资料太过久远,还需要一段时间。” 年轻科研员微微摇头。 中年男人略作思量,推了推眼镜:“让节目组尽可能多的留下生物图片。” “马上联系老师,告诉他,羽水市西郊秘境有重大发现!” “快!” …… 第二十二章 多方震惊 “咕咚……” 摩尔脸色极其难看,艰难咽下一口口水,站在原地束手无措。 他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尸骨无存、化作淤泥,这种冲击要比看一个人死在面前,大得多。 摩尔似乎还能嗅见男人留下的肉味。 吕沉缓缓松开手,少女藕臂失魂落魄的垂下,眼神呆滞无神。 孔灵儿望着脚下的泥坑,怅然若失。 ‘他……说的是真的?!’ 少女喉咙艰难滚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可是,生物学者都不知道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孔灵儿只感觉自己心里乱糟糟一团,根本无法梳理。 李峥长出一口气,讪讪缩回陈启林身后,几乎紧紧贴住了黑衣男人。 可陈启林冰冷目光如影随形。 李峥讪讪一笑,往后稍稍移了移身子,丝毫不敢远离黑衣男人。 吕沉看着那滩崭新的‘泥坑’,眼皮微垂。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穷,由汝自招……” 年轻道士手掐往生印,嘴唇轻微契合。 泥滩中凝出一个虚幻人影,正是刚才的年轻男人,年轻男人面露悔色,朝吕沉微微躬身,往天穹飘去。 吕沉微微摇头。 当然,这一切,众人是看不到的。 陈启林感觉自己胸前一热,转头望向面容平静的年轻道士,随口问道:“送走了?” 吕沉想了想,缓缓点头:“命里该然,劝诫以无用了。” 陈启林低下头,在没有说话。 吕沉虽说度完了年轻人,但摩尔身后几条冤魂颤抖不堪,朝吕沉不断跪拜,似是哀求。 直直等到年轻道士微微点头,那几条冤魂才算停下动作。 …… “呼……”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的黑人摩尔眼角一颤,似乎有一股熟悉的黑烟飘过。 “摩尔,你脚上……八嘎!” 松岛一郎惊呼一声,手握武士刀往后退了几步。 “哦,法克!” 摩尔低头望去,哪些‘淤泥’已经将自己脚上的山地靴腐蚀出一圈涟漪,正在不断向外蔓延。 这是刚才年轻男人路过时溅落在摩尔鞋上的‘泥点’。 “哦,法克,谢特!” 涟漪越来越大。 摩尔满脸惊慌,一双手颤抖着拉扯山地靴鞋扣,周围人离得老远,根本不敢靠前。 见摩尔性命攸关,身后五道冤魂先是一滞,不断欢呼雀跃。 就在要腐毒虫要彻底吞噬山地靴的紧要关头,摩尔终于解开鞋扣,扔着惊慌将爬满淤泥的山地鞋扔的老远。 裹满淤泥的山地鞋只坚持了几秒,便在腾腾黑烟中,彻底融化形成一滩崭新的淤泥。 摩尔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摩尔安然无恙,五道冤魂极其失望,还不忘心有余悸的望着一旁的道家天师,生怕那天师何时动手,强行送她几人往生。 见这一幕,吕沉不禁轻笑,伸手理了理道袍袍袖,淡淡传音道:“我自会给你等留下时间。” 五条冤魂这才放下心来,朝吕沉深施一礼。 程南望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眼神落寞:“对、对不起大家,我是真不认识这种腐毒虫。” “我、我真的没听说过。” “对不起大家,是我武断了!” 程南艰难说着,朝众人深深鞠躬。 一个权威的生物学专家当众说出自己见识不够,对众人道歉,无异于杀人诛心。 众人心中也很震惊,正思考如何劝诫开导程南,这事错不在他的时候,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蓦然响起。 “没听过就对了。” 寡言少语的陈启林冷冷开口。 程南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想要继续请教,可确实无法开口,但陈启林也没有继续说明的意思。 “程教授不必太自责。” 气氛凝固之时,吕沉淡淡出声,向陈楠投去一个温慰眼神:“这腐毒虫早就灭绝了。” 程南一愣,下意识追问道:“灭、灭绝了?” 吕沉淡淡点头:“这种腐毒虫有巨大的腐蚀性,对动物和物质有巨大的威胁性,但畏惧草木汁液,对于土壤等条件有特定的要求,所以生存条件较为苛刻。” “腐毒虫全身没有骨骼,留下化石的几率不高。” 吕沉顿了顿:“我想除了这里,蓝星上,应该已经不存在活体腐毒虫了。” 程南之前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炙热,他迫切道:“吕先生,您、您还有更多关于这种生物的信息么?” 吕沉摇了摇头,歉意一笑。 “好吧。” 程南失落的垂下了头。 吕沉微微一笑:“但是……” 程南霍然抬头,眼神极为渴望:“您有其他资料?” “出了秘境后,我可以给您整理一份扩展信息,希望对您攻关的题目有所帮助。” 吕沉脸上终是那种清淡笑容。 …… 科研机构。 端坐在屏幕前的中年男人一手端着茶杯,一边屏住呼吸,早就忘了喝茶。 此刻吕沉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无异于一声雷霆。 “老师,资料找到了!” 中年男人手中的茶杯一抖,炙热茶汤洒在男人腿上,男人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只是震惊的望着跑进办公室的年轻男人,一脸焦急:“资料怎么说的?” 年轻男人递过一卷极为斑驳的竹笺古籍,眼神也无比炙热。 “这是一本先秦古籍,上面记录着一种名为‘腐毒虫’的生物,这是现阶段,唯一与腐毒虫有关的记录。” 中年男人双手颤抖竹笺古籍,视线划过一个又一个古文,四肢不由自主的战栗,喃喃喊道:“一样……” “完全一样!” “与吕沉说的一模一样!!!” …… 直播间闪过一条名叫金色id,后缀的认证是羽水市动物研究室。 ‘羽水市动物研究室:经证实,吕沉选手所说完全属实。’ ‘官方提示:经证实,选手吕沉探索发现古老物种,积分+30。’ 此时,直播间弹幕也是哑然无声,刚才言之凿凿的网络懂神此刻只感觉脸颊升腾。 ‘这是托吧?’ ‘托,睁眼看看最后的认证,那是官府的认证!’ ‘吕沉,啊不,吕神说的居然是真的?!’ ‘怎么不对,亲眼看见那人活活化成泥,还有那黑人的鞋,那点是假的?’ ‘可是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一种早已灭绝的生物,吕沉和陈启林怎么会认识?!’ ‘他俩……真不是在作秀么?’ ‘我怀疑这是两个新出到的流量明星,这些人弄不好都是群演!’ ‘用人命演戏?宁就是大聪明吧?’ …… 得到确切答复的程南长出一口气,环视着到淤泥附近就戛然而止的动物骸骨,恍然大悟:“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没有骸骨的原因。” 看这形态各异的泥坑,吕沉微微点头:“因为到了这的动物,都被腐毒虫吞噬了。” 众人呼吸缓慢,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年轻道士,神情莫名。 回过神来的李峥看着赤裸一足失神落魄的黑人摩尔,嗤笑一声,不留余地的嘲讽道:“哟,傻狗的脚保住了?” “我以为你这身多牛逼呢,啧啧,结果就这?” “有兴趣让哥谭市重新陷入恐慌么?傻狗!” 李峥一脸阴阳怪气,对于干瘦少年来说,痛击鬼子,是最舒爽的事。 “你——!” 摩尔脸色极其难看。 “走吧。” 吕沉淡淡一笑,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摩尔身后的几条冤魂,意味深长道:“不急。” 恢复理智的孔灵儿长出一口气,美眸中神采复杂,看着诡异莫测的秘境,再也不敢有半分轻敌。 还有…… 还有就是让她出乎意料的吕沉…… 她觉得,身边那个看似花里胡哨的男人,似乎越来越看不透了…… 在松岛一郎的搀扶下,战栗的黑人艰难起身,赤裸的皮肤踩在风化尖锐的砂砾上,刺骨钻心的疼。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吕沉的步伐走远,摩尔眼神极其阴鸷:“他最大的错误……” “就是不应该告诉我们,这种虫子的真相。” 说着,摩尔与同行的几人互视一眼,眼中凶光一闪。 —— 第二十三章 腐毒虫海【求收藏推荐月票!】 总控室。 大屏幕上数据闪烁。 有选手数据,也有团队探索进度,还有观看实时直播的人数。 各名参赛选手的数据会通过全息手环实时反馈到数据中心。 马伟华端着一杯咖啡,细细嗅着香醇味道,优哉游哉的盯着大屏幕。 “马总,我们的实时直播观看人数已经超过五百万了。” “嗯。” 马伟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盯着一行在泥泞中推进的众人,嘴角挽起微笑:“腐毒虫……” “还真是个惊喜。” “大师果然说的没错,”马伟华目光灼灼:“这次的西郊秘境,确实是捡到大漏了……” 中年男人目光落在那袭破旧道袍上,不禁轻笑:“这小道士连这种灭绝物种都能辨认出来,确实有点意思。” 助手点了点头:“看来这次选手海选出现了问题,筛查部门居然没发现吕沉的不对。” 马伟华微微摇头:“也不能这么说,选手筛查多半是客观角度,像吕沉这种深度隐藏确实不好发掘。” 助手有些迟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上报总公司么?” “再等等吧。”马伟华有些犹豫:“这次的节目多加了个吕沉,会精彩很多的。” “您的意思是想给总公司一个惊喜?” 马伟华微微耸肩:“陈家麒麟子、杜家小少爷现在又加上一个神秘的小道士,你觉得这不够惊喜么?” 略作思衬,马伟华放下手中咖啡杯:“孟家那个小崽子怎么样了?” “他已经开始收买参赛选手了。”助手列出一个详细名单,有些迟疑:“用警告他么?” “警告?” 马伟华冷冷一笑:“他这点身份,值得我们警告么?” “不过就是耍了点小聪明,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地头蛇了?” 马伟华嗤笑连连。 “那……他要是把事情越搞越乱呢?” 助手还是有些犹豫。 “乱?” 马伟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我害怕他不乱。” “乱,有乱的好处。” 中年男人声音顿了一顿:“有陈启林、杜兴恒、吕沉三人在,他那点小九九翻不起什么浪来,只会越来越现眼,节目会越来越好看。” 助手默默点头。 马伟华看着走在最前的劲装少女轻轻一乐:“这孔老贼的孙女倒是有点意思。” “咚、咚咚……” 一阵细弱的敲门声响起,总控室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缝隙,女秘书走到中年男人身侧,轻声开口: “马总,羽水市动物研究室询问是否能够提供活体腐毒虫。” 马伟华伸了个懒腰,咧嘴笑道:“你看,好处来了吧?” —— 腐毒虫的分布很广,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斑驳的泥坑,众人行走在中间极为小心,速度也极为缓慢。 孔灵儿依旧是那个争强好胜的强势姑娘,虽然吕沉给她的冲击很大,但孔灵儿绝不会选择依赖某个人或是势力。 吕沉,只会激起她更强盛的好胜心。 “哼。” 扫了一眼身后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吕沉,好强少女的哼了一声,盯着泥坑走势,缓缓向前推进。 吕沉行走在泥坑中,神色风轻云淡,好似面对的并不是触至即亡远古虫类,步伐落点稳定准确,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沾染腐毒虫。 陈启林更是如此,拎着唐刀,双目微阖,步履匆匆,若不是孔灵儿挡在身前,冰山男人的速度应该会更快。 比起这二人,剩下的几人狼狈不堪。 程南是个生物学家,体能本就不好,如今长时间奔波早就承受不住压力,脚步疲乏满头是汗。 摩尔失去保护的右脚已经被砂砾划得满是伤痕,在泥泞中一瘸一拐,丝毫不敢分神。 走在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前路眉头紧蹙。 一滩似长河般的腐毒虫泥浆出现在众人面前,放眼望去山坳里全是泥泞,只有正中间有一条不足三十公分的蜿蜒小路可供人通行,最窄处不足十公分。 而两侧就是翻滚的腐毒虫。 “嘶——!” 众人见这一幕,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tm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节目组太畜生了吧?” “这真是d级秘境?!” 众人破口大骂,脸色极为难看。 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秘境也太恐怖了吧?!’ ‘这走错一步,就彻底凉凉了啊!’ ‘卧槽卧槽,这tm太刺激了……’ ‘你们管这叫秘境?’ ‘这得怎么过?’ ‘不知道,吕神肯定会有办法的!’ …… 直播间里的态度发生了极大转变,对于吕沉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吕神。 众人神色各异,纷纷在寻找后退的道路,可他们已经往前走了好久,想要后退走出山坳不少时间。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暗淡,入了夜之后视野不便,想要躲避腐毒虫会更加困难。 程南看着一望无际的泥泞和那条细细的小路,喉结艰难滚动:“吕、吕先生……这还有办法么?” “腐毒虫没有骨骼,成型后不具备行动能力。” 吕沉独自站在泥潭岸边,看着汪洋中的幽径,淡淡道:“所以说只要足够小心,这条路可以通行。” “嘶——!” “走这条路?!” “这路也太窄了,不是开玩笑吧?” 有人惊呼道。 人群最后,看着站在池边的吕沉,眼神阴鸷的摩尔面露凶狠笑意,小声开口:“松岛,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松岛一郎心思何其敏锐,一点就透,看着立在池边的年轻道士,嘿嘿一笑:“确实。” 被孟安收买的几人互视一眼,均是会心一笑。 没有比现在更方便出手的地方了。 腐毒虫无比凶残。 吕沉的位置又特别合适。 只要趁吕沉不注意,将他推下泥潭,这一切都结束了。 …… 前面几人丝毫不知道身后的暗潮汹涌。 程南打量着天色:“视野越来越差,想要返回的话危险会更大。” 程南等人商议对策的光景,一直走在最后的摩尔等人装作打量环境缓缓往前靠,看似目光飘忽,但实则死死锁住年轻道士的背影。 眼看离吕沉越来越近,摩尔几人互视一眼,一名彪形大汉嘴角挽起凶狠笑意。 孟安在给出价位的时候就曾经交代过,只要他们能除掉吕沉,在场人每人一份,所以摩尔几人根本不存在竞争的关系。 “哎哟~” 计算好距离,彪形大汉,假装脚下一绊,对准吕沉后背身体向前倾倒,双臂猛地一推。 “小心!” 在一旁思考如果渡过的李峥发现不对,嘶吼一声。 陈启林眼皮一抖,作势向前冲去。 在吕沉不远处的孔灵儿陡然一惊,想要伸手去拦大汉,可为时已晚。 那彪形大汉已经几乎挨上吕沉后背了,只要大汉用一用力,哪怕吕沉往前踉跄一步,都会毫无悬念的踏入腐毒虫海中! —— 第二十四章 那你下辈子一定要小心啊【求收藏推荐!】 吕沉站在岸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即将到来的杀机。 直播间弹幕里气氛凝滞。 ‘卧槽,怎么回事?’ ‘这tm是杀人啊!’ ‘快躲开啊,吕神!’ ‘完了完了,吕神要凉!’ …… 在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活生生的看着彪形大汉推向吕沉。 “成了!” 看着活动轨迹,摩尔与松岛一郎互视一眼,面露喜色。 七位数的赏金,到手了! 就当所有人都对吕沉判定死刑的一刻,站在岸边的年轻道士嘴角冷冷一笑,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扭过身子,没有丝毫征兆。 前扑的彪形大汉与年轻道士擦肩而过,那一刻,大汉似乎看见了年轻道士嘴角的冷笑。 他……是故意的? 彪形大汉只感觉眼前一花,这势在必得的一掌竟然……推空了。 推空了不要紧,但自己正借着惯性不断前冲,眼看就要落入腐毒虫海! “卧槽!” 脸色瞬间惨白的彪形大汉惊呼一声,挣扎着减速,眼看上半身已经倾斜过岸线,可还是靠着极其强大的肌肉力量生生停住身形。 破旧道袍的衣角似乎是无意间甩在大汉腰眼处,吕沉一脸‘茫然’的看着身后惊呼的众人。 眼看着止住了前倾的势头,劫后余生的彪形大汉长出一口气,刚想撤回身子,可……可一股凭空出现的力道突然拍在自己腰上。 力道不大,但足可以破坏这难得重心平衡。 “哎、哎,卧……槽!” 彪形大汉的重心再度失衡,健硕身体不可逆的向前栽倒。 这是一种缓慢的速度,宛若树木迎山倒的时候。 无论彪形大汉如何挣扎,还是无法挽回那已经失衡了的重心,黑色泥潭在大汉眼中不断放大,他似乎都可以看见与淤泥几乎一模一样的腐毒虫在欢呼雀跃。 “噗通!” 大汉重重砸入腐毒虫海。 吕沉转身时脚下有意带起的砂石尘土,此时正飞舞扬起,刚好挡住那些被大汉溅起的腐毒虫。 “啊——!” “呃啊——!”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从腐毒虫海中掀起,数不清的腐毒虫瞬间吸附在大汉身躯上,一个恍惚间已经爬满了大汉的一侧脸颊。 在众目睽睽之下,彪形大汉的脸颊一点一点的不断融化崩溃,极为恶心恐怖。 又几息,大汉最后一只扬起的手臂被腐毒虫布满,失重的落入泥潭。 腐毒虫海再度安静,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毫无变化。 目睹这一切的众人面面相觑。 陈启林停下身形,冷峻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摩尔几人。 孔灵儿阻挡大汉的玉手还悬在空中,俏脸上满是震惊。 这一切,变化的实在太快了…… ‘他……他怎么做到的?’ ‘就这么就给反杀了?’ ‘卧槽,吕神牛批!’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废话,不是故意的能连腐毒虫飞溅的轨迹都想好么?’ ‘卧槽,楼上细节啊,我刚发现!’ ‘还装的那么无辜,演戏,还得是我吕神啊!’ …… 弹幕中惊呼声连成一片。 陈启林的冷峻目光让摩尔和松岛一郎浑身不自在。 黑人摩尔脸色一变,率先发难,指着吕沉质问道:“吕沉,你在干什么?!” “他不过是不小心跌倒撞向你,你怎么能把他推下腐毒虫海?!”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摩尔俨然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的嘴脸。 松岛一郎反应极快,冷哼一声:“是啊,都是参赛选手,你为什么要下这么黑的手?” “这就是你们的礼仪之道么?!” 有了摩尔两人的出头,剩下几人也找到了节奏,纷纷指责吕沉。 李峥气不过,上前要跟几人撕逼,被孔灵儿拦下。 “不小心?” 面对千夫所指,吕沉不屑一笑,风轻云淡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凌厉,冷声道:“那他下辈子一定要小心点啊。” …… ‘这帮沙比鬼子是真的恶心,还有脸在这大言不惭!’ ‘那他下辈子一定要注意点,这这这……太tm强了。’ …… 弹幕中一片同仇敌忾,之前对吕沉眼有异色的观众此时一面倒的站在了吕沉这边。 毕竟,面对小日……嗯,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异族人,众人的立场十分坚定。 摩尔眼神变幻,可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来。 在场人不是傻子,那大汉的意图谁看不出来? 吕沉淡淡一笑,不在理会那像是吃了死苍蝇一般的几人,望着天色:“列位,时间不早了,还是尽快动身吧。” 陈启林自然没有想法,他无所谓,去哪都行。 李峥更是,只要能抱紧哑哥的大腿就行! 程南等人不断点头:“确实,再晚了视线受阻,危险更大。” 吕沉看着俏脸神情复杂的少女,微微一笑:“那我先?” 孔灵儿俏脸猛地一变,瞪了吕沉一眼,倔强的超过年轻道士,一脸傲娇道:“我先!” 面对这个强势丫头,吕沉无奈一笑,只好点头答应。 重新夺回主动权的孔灵儿一脸傲娇,哼了一声,便要踏上小路。 “等等。” 少女脚已经探出,但吕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孔灵儿下意识收回了步伐。 站在原地的少女美眸突然一怔。 自己…… 怎么会这么听别人的话?! 这不对啊! 明明自己才是主导者,是掌控者啊喂!!! …… 只见众人目光中心的年轻道士微微一笑:“路比较窄,我想大家还是离得远些,省着……” 沉吟的吕沉目光扫向摩尔几人,嘴角挽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省着再有什么‘不小心’的意外发生。” 吕沉在不小心三个字上格外加重了音调。 怀抱唐刀的陈启林扫了一眼摩尔几人,丝毫不掩饰漆黑眸子中的森冷。 威慑效果已到,吕沉示意少女可以出发了:“一切小心。” 一想到刚才鬼使神差的身份转换,少女白了吕沉一眼,立志要稳固自己掌控权的孔灵儿绷着俏脸,轻盈跃上蜿蜒小路。 众人鱼贯而上,但都极为默契的拉开一段距离。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疗养室。 百无聊赖的秦平大大咧咧的躺在病床上,意兴阑珊的翻着短视频软件,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中央。 浑身酸疼的少女一个激灵坐起身,朝一边不停招手:“琳儿、你快看!” 闭目浅眠的凌琳儿不情愿的睁开秀目,刚要开口牢骚闺蜜几句,可视频中的年轻道士,少女瞬间睡意全无。 …… 众人在蜿蜒小路中艰难前行了半个小时。 小路的长度似乎比众人想的要短一些。 “呼……” 孔灵儿重新踏上宽阔土地,不由得轻呼一声,长时间的精神集中让少女有些疲倦。 “他是怪物嘛?!” 可回头看着跟在身后依旧神采奕奕的吕沉,少女踢踏着不情不愿的步伐,气哼哼的嘟囔了一句 “那是什么?!” 当众人即将走出山谷之时,队伍中有眼尖的选手指着山坳外一道白色身影,惊呼不止。 经历过担惊受怕的选手们此刻犹如惊弓之鸟。 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见身着白色西服优雅身影缓缓站起,揉着睡醒惺忪的眸子,咧嘴一笑:“你们的速度比我估计的要快一些。” —— 第二十五章 还能有鬼不成? 杜兴恒伸了伸筋骨,看着眼前的众人无趣的咂了咂嘴:“看来,你们的伤亡并不大。” 李峥眉锋微蹙:“你不是去挑战北面了么,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挑战?那是病人才干的事。” 杜兴恒扫去白色西服上的灰尘,微微耸肩:“傻子才会拖着一个累赘,比起让他拖我后腿,还不如给他找了个安全地方睡一觉。” “没了累赘,做起事来才方便。” 杜兴恒目光闪烁,有意无意扫过陈启林,玩味一笑:“不是么?” “锵!” 优雅男人话音刚落,眼前便有一道火星迸发。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启林手中唐刀铿然出鞘,以一种接近妖异的速度,刀锋直直搭在杜兴恒脖颈处。 杜兴恒手上不知何时冒出一个精致的金属手套,手套极其纤薄紧贴皮肤活动自如,此时正握住锋利刀锋,面带玩味笑意。 “脾气还是那么暴躁啊。” 优雅男人感慨一声,甩开唐刀,舒展着精致的金属手套,微微笑道:“最新材质——合钛振金,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陈启林单手持刀,声音清冷,杀意凛然:“别让我再看见你的那种眼神。” “okok,anyway。” 杜兴恒微微耸肩,一脸随意:“你开心就好咯。” 看着嬉笑怒骂的二人吕沉笑而不语。 能让对一切都淡漠冰冷的陈启林突然出手,这二人必有渊源,至于有什么渊源,吕沉并不想知道。 眼下的重要事是如何探索这片秘境,腐毒虫虽说危险,但远远够不上大凶,真正的凶气乃是蕴含在山川之间。 此刻距离远处山峦少说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这腐毒虫,不过是一盘开味小菜罢了。 杜兴恒推了推眼镜:“走吧列位,与其在这耗着莫不如多走几步,多混些积分。” 很显然,少女将傲娇一贯到底,强行越过优雅男人,再度占据头位。 看着孔灵儿逐渐远去,杜兴恒撇了撇嘴,喃喃道:“这丫头很有性格,也不知道孟安那软蛋能不能行。” 摩尔与松岛一郎看着新加入的优雅男人,眼神莫名,弄不清眼前这人是敌是友。 杜兴恒无奈一笑,毫不留情的抨击道:“这孟安就找你们这几个货色对付陈启林和吕沉?” “看来孟安这软蛋是真的不行。” 杀人诛心后杜兴恒扬长而去,只留下摩尔几人在风中逐渐凌乱,脸色越发难看。 杜兴恒选了个离陈启林不远不近的地方。 说远,他还能随时揶揄陈启林。 说近,就算陈启林暴起,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开。 反正算是进退得算得宜。 陈启林被要这无头苍蝇烦死,抱着唐刀面色冷峻。 …… 魔都。 被称为蓝星几大核心之一的魔都。 此时一名花甲老者正反复观摩一段短视频,神情极为激动。 “没想到、没想到,传说中的腐毒虫居然是真的!” 花甲老人激动的双手战栗,急促问道:“丙生还有新的消息传来么?” 年轻助手微微摇头:“齐老,陈教授正在组织科研攻关小组,希望能够得到活体的腐毒虫样本,暂时没有消息。” “好、好!” 齐红星仰天长啸,“我泱泱古国即将要出现举世瞩目的科研成果了!” “这是谁率先发现的?” 生物泰斗齐红星突然问道。 “一名参赛选手,叫吕沉,是个……”年轻助手翻着手上的档案,迟疑道:“是个……道士。” “道士?” 齐红星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无论他是什么职业,能够一眼分辨出腐毒虫的人,绝非碌碌之辈,我们一定要从他身上问出更多关于腐毒虫的消息。” “重新证实传说中的生物,这将是这个星球生物领域浓墨重彩的一笔!” 齐红星眼神无比炽热。 —— 众人走出山坳,才算是彻底脱离了腐毒虫的领地,没有那种随时能要人尸骨无存的古老异虫,众人明显放松了不少。 吕沉不急不缓的跟在少女身后,偶尔出手帮自己和少女震碎侵体瘴气,越靠近山峦,山间的瘴气越重,凶气也就越凝实。 行走在秘境中是睡着一般陈启林,鼻尖抖了抖,缓缓睁眼,反手掏出一截碧绿树叶,屈指弹给李峥:“含着。” 原本昏昏欲睡的弹幕瞬间醒来。 ‘??!’ ‘这可都是虎狼之词啊,有辱斯文啊,嘶,那个请多来一点……’ ‘震惊!秘境里,两名男人居然让对方含住,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楼上的,明天来uc震惊部报道,我们最需要你这种人才!’ …… 这次节目是以人为单位的分段直播,经过腐毒虫一事之后,众人的目光多半聚集在吕沉、陈启林几人的直播间内。 就算是无趣的赶路,也有不少观众等在直播间里,生怕错过什么精彩剧情。 听着那不太对劲的虎狼之词,李峥嘴角抽了抽,可哑哥是条大腿,信哑哥肯定没错! 求生欲战胜了羞耻心,干瘦少年将树叶塞如口中。 树叶一入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清新感觉直冲脑海,瞬间驱散了之前的浑噩感觉,空虚的体能不断回暖。 李峥双目圆瞪一脸惊喜,指着自己的嘴:“哑哥,还有没有,我还能多含几个。” “滚。” “好嘞~!” 李峥咧嘴一笑,屁颠屁颠的跟在陈启林身后。 因为瘴气的存在,又走了一个下午,众人的体能都发生了一定的改变,不少队伍已经与吕沉五人的第一梯队拉开距离。 越往前走,环境要比外围好上一些。 没有凛冽的风丝,也没有干涸的土地和动物骸骨。 土地逐渐湿润,野草闲花偶尔可见。 除了山间的瘴气外,一切与外界无异。 这似乎与刚才那个满是腐毒虫的秘境,判若天地。 看着路两旁偶尔折断的野草,吕沉目光闪烁,轻轻一笑,声音极其低微: “果然是越安静,越有危机啊。” 一双玉腿好像灌了铅一般的孔灵儿依旧不肯认输,强势的掌控着团队的主导权。 可是她真的好想歇歇啊…… 她有修为不假,擅长野外生存也不假。 但一个下午的高强度运动,加上躲避腐毒虫时的精神高度集中,早就让少女有些吃不消了。 可听着身后男人依旧稳健的步伐,少女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孔灵儿再次提速。 转过漫弯,一片浅林出现在少女面前。 浅林不大,似乎可以隐隐看见对面。 处于局面掌控者的危险和团队核心的作用,强势的孔灵儿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便听见吕沉温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别乱动,也别惊慌。” 身后的李峥扯了扯陈启林的衣角,缩着脖子问道:“哑哥,吕沉他说的对么?” 陈启林宛如一尊冰雕,根本没有丝毫回应。 杜兴恒看着眼镜中的混乱的信息,眉头微蹙。 为了恢复自己主导位置的孔灵儿俏脸一板,气哼哼道:“林子里还能有鬼不成?” 拜托,她才是整个团队的核心好不好! 吕沉笑而不语。 少女又白了吕沉一眼,这才率先迈步走进浅林。 可一进浅林,浅林中的阴冷气息让孔灵儿汗毛都站起来了。 “嘶……嘶……”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细微声音在两旁树荫下响起。 此时已经有了斑斑夜色,浅林中的光线更是黯淡。 只见树下,忽然亮起两个拳头大小的诡异红灯,忽明忽暗,散发着渗人的红色。 “沙、沙沙……” 伴随着一阵摩挲树叶的声音过后,一个脸盆大小的脑袋霍然出现在少女眼前。 —— 第二十六章 神话记载的物种…… “嘶……” 阴影散去,一条庞然大物出现在几人面前。 坚实的麟甲,锋利的毒牙,猩红的信子,水缸粗细的身躯。 浅林里并没有鬼,但是有蛇。 巨蛇! 十几米长的粗壮躯体缩成一团,妖异眸子此时正打量着几人,不停吐着信子,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弹幕中波涛汹涌,震惊的言辞似雪片般飞来。 ‘这……这tm还是蛇?!’ ‘这么粗?!’ ‘这种生物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么?!’ ‘这是要成精吧?’ ‘答应我,这玩意可不能让女主播看见阿!’ …… 弹幕中震惊声连成一片。 孔灵儿娇躯紧绷,玉手下意识搭在背后长刀,眼神极为紧张。 经过腐毒虫一次,少女犹如惊弓之鸟,对任何一草一木都极为紧张,更不要说这十几米长的毒蛇。 “咕咚……” 前林中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李峥已经完全缩到陈启林背后,只露出一点点视野注视着前方的变化。 “嘶……嘶……” 浅林中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猩红光点出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每一双光点,都是一条巨蛇。 足足数十条。 麟甲摩擦草木的声音让人压根发酸,头皮炸裂。 越来越多的巨蛇从黑暗中爬出,蜷缩着身子打量着几人。 一直玩世不恭的杜兴恒眼中闪过沉着之色,合钛振金手套整装待发。 在场几人,唯独吕沉与陈启林面不改色。 “嚓……” 面色沉着的少女握住刀柄,长刀微微出鞘,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听闻摩擦声,数十条条巨蛇同时一震,原本蜷缩的身躯紧紧躬起,正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 少女长刀想要继续出鞘,可一双温热大手压住了孔灵儿手腕,抬头望去,一脸从容的年轻道士正冲自己微微摇头。 要是几条巨蛇,凭借几人能力想要斩杀不难,可此时密密麻麻数十条巨蛇,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逃离。 性命攸关之际,少女也不再跟男人怄气,缓缓将长刀归鞘。 平时怄气就怄气了,但此时少女不还是选择相信这个之前看似不太靠谱的队友。 “列位,不必太过紧张。” 吕沉声音极其温厚,落入少女耳中仿佛救心丸一般。 “缓缓往前走,不要退后,也别乱动。” 说着,吕沉带领着众人缓缓前行,可奇怪的是,那些原本紧绷的巨蛇此刻竟然一点点松缓了紧绷的肌肉。 吕沉几人在浅林中不断前行,人与蛇相安无事。 李峥艰难咽下一口口水,喃喃问道:“吕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启林依旧是那副冰寒脸:“铁罗蛇。” 吕沉微微点头:“是它。” 杜兴恒眉锋微蹙:“那是什么?” 吕沉轻叹一声:“一种洪荒异种,传说体内有三分之一的囚牛血脉。” “囚牛?!” 孔灵儿与李峥同时望向吕沉,震惊道:“那不是神话中的龙子之首么?!” 吕沉微微点头:“囚牛性情平和,不嗜杀不逞狠,专好音律,也正因为如此,铁罗蛇多半不会主动攻击,除非……” 陈启林冷冰冰的开口:“除非它感觉危险的时候。” 吕沉点了点头,看向孔灵儿:“就像你刚才拔刀的时候。” 吕沉几人说的轻巧,可直播间观众却久久不能平静。 ‘囚、囚牛?!’ ‘这又是古籍记载的生物?!’ ‘这tm到底怎么回事啊?!’ ‘生物研究室呢,给爷爬出来,快点科普!’ ‘为啥吕神他什么都认识啊……’ …… 羽水市动物研究室。 中年教授陈丙生忙的热火朝天,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关于腐毒虫的各项资料。 “齐老已经从魔都动身,凌晨就能抵达羽水市,我们一定要开展好前期工作,不能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 手持激光笔的陈丙生声音洪亮,气态斐然,可见一种以灭绝生物再度让他极为兴奋。 “咣当!” 办公室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巨响打破了实验室里的繁忙,年轻科研员怀抱着ipad,上气不接下气道:“老、老师,西郊秘境又有新情况!” 陈丙生下意识抬头:“腐毒虫?” 年轻科研员喉结艰难滚动:“囚牛。” “咣当……” 激光笔掉落在地,整间办公室寂静一片。 …… 不光西郊秘境出现过不知名字的异兽、怪物。 其实从出现秘境开始,每个秘境都有很多种叫不出名字的异兽,专家们会从习性等各个方面寻找相似物种,给重新命名,但秘境越来越多,命名的种类也越来越随意。 而吕沉的特殊之处就是不仅能叫出怪物的名字,还能说出大概的信息、来历,之所以才能让所有一心探秘秘境的科学家,倍加激动。 —— “神话记载的物种真实存在……” 杜兴恒目光闪烁,但也不由疑惑道:“那又是为什么,一直不曾出现的物种,出现在秘境里。” “秘境里的空间到底属不属于蓝星?” 吕沉略作思衬,微微摇头。 这答案太过虚幻,根本没法回答。 但是他感觉,秘境与蓝星更类似于一种平行的关系。 就好像…… 地球与蓝星…… 因为,他曾亲身经历过这一切。 …… “呼……” 孔灵儿长出一口气,说实话她有些后怕,假如不是吕沉拦住她,他们怕是已经被铁罗蛇撕成碎片了。 少女看着几人的眼神满是歉意。 孔灵儿檀口微动,想要跟几人道歉,少女好强不假,但并不自负,也不自私。 是自己的错,她不会逃避。 特别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算了。” 可少女刚要开口便被吕沉拦下,年轻道士环视着浅林中的铁罗蛇,目色稍显深沉:“危险还在,现在还不是说哪些的时候。” “什么意思?!” 李峥心猛地揪起,双眼圆瞪道:“不是说铁罗蛇不会主动攻击么?” 陈启林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默默将唐刀攥在手中:“但是他们不一定。” 几人同时缄默。 是啊,他们了解铁罗蛇的习性,但后续的人并不知道。 此时铁罗蛇就在身后,想要后退肯定不可能,将信息通知他们所产生的音量足以激怒铁罗蛇啊。 “他们进来了。”吕沉耳廓微动,轻声道:“走。” 孔灵儿几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加快脚下速度。 “嘤——!” 可还没走出多远,一声似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叫声响彻浅林,盘踞在两侧的大蛇猩红眸子猛地一闪。 浅林远处,更多的猩红光点不断亮起,迅速靠近。 第二十七章 有死而已,何须多言? “嘤——” “嘤——” …… 霎时间,尖锐的啼哭声从浅林中各处响起,越来越多的铁罗蛇涌出,汹涌的扑向众人。 山风飞扬,铁罗蛇巨牙中喷出淡绿色的毒雾随山风摇曳。 杜兴恒脸色一变,不再隐藏实力,从衣领上扯下一块透明薄纱,覆在口鼻处,薄纱展现出机械质感,自动伸展完美贴合住男人面部轮廓,阻挡住空气中飘散的蛇毒。 合钛振金手套拼凑出一个锋利短刃,优雅男人此刻气势一凛,锋芒毕露。 李峥脸色惨白,玩了命的嘬嘴里的碧绿树叶,祈祷那树叶能抵消蛇毒。 “锵!” 陈启林唐刀出鞘,目色中寒意纵横注视跃跃欲试的铁罗蛇,胸前一热,将侵体蛇毒尽数驱散。 一脚踢在李峥屁股上,将惊魂失神的干瘦少年踹到了吕沉身边,没好气道:“护着他俩先走。” 看着铺天盖地的蛇毒,孔灵儿轻咬朱唇,眼中闪过绝望之色,玉手搭上了背后长刀。 “还不至于。” 少女正准备拼死一战之际,吕沉轻缓嗓音在身后响起。 看着身后处乱不惊的年轻道士,孔灵儿眼神复杂,怄气是怄气,但她明白吕沉远比自己想像的要神秘百倍。 她更明白在场五人除了李峥之外,都比自己强,强很多。 只不过是傲娇的少女心让她强撑着自己。 吕沉这三人凭借自己的能力想要脱身很简单,但想要救出自己和李峥这两个拖油瓶却很难。 就算勉强能带着她突围出去,这漫天毒雾要怎么躲? 所以,比起吕沉和陈启林,杜兴恒无疑是很明智的。 如今面对生死,少女心中一片沉静,丝毫没有性命攸关时的波动,望着逐渐包围过来的的狰狞巨蛇,少女毅然决然长刀出鞘,美眸泛起凌厉光芒,喃喃道:“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有死而已,何须多言? 孔灵儿不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也不会为了活命而耽误别人生机。 …… 羽水市动物研究室。 原本播放腐毒虫的大屏幕此刻满是蛇影。 陈丙生与众人死死盯着屏幕中的一切,气氛压抑,鸦雀无声。 …… 特别行动组疗养室。 两名少女看着屏幕上的狰狞巨蛇。 秦平深吸一口气,艰难道:“你说,他能挺过去么?” “不知道。” 凌琳儿微微摇头:“吕沉,太过神秘了。” 秦平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是啊,能代天巡查,镇压鬼魂,一眼认出灭绝生物的人能不神秘么? 短发少女略作思衬,突然开口:“吕沉的事你告诉其他人了么?” 凌琳儿微微摇头:“组长明天才能回来,吕沉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被太多人知道。” …… 西郊秘境外。 摄制团队依旧忙得热火朝天,在众多信号接受车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沈怡捧着哪件破旧外套,隔着玻璃看着屏幕中的滔天蛇灾和年轻道士。 一双玉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戳破皮肤都浑然不知。 …… 秘境里。 少女美眸一寒,提刀就要前冲,悍然无畏,可被一只温热大手拦住了去路。 孔灵儿转头望去,那是一双漆黑眸子宛如止水,眼神中没有丝毫错乱。 吕沉环视着漫山蛇影,与往日的轻缓恬淡不同,此刻正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清冷一笑:“山野畜类,还不至于让贫道扔下一条人命。” …… 这一幕刻入无数人心中,原本因为揪心众人而为之一滞的直播弹幕,再度翻涌。 ‘我感觉吕神像是变了个人!’ ‘之前是平淡似水,现在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啊!’ ‘我天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真不是在装逼么?!’ …… 整装待发的杜兴恒下意识抬头,看着那气态斐然年轻道士,不由得眉头一蹙。 陈启林手中唐刀一凛,似乎丝毫不意外年轻道士有此变化。 “别离的太远。” 年轻道士手握八卦镜眼中流露出淡淡神光,望着李峥二人淡淡道:“只要在八卦镜内,我保你们无恙。” 说着,吕沉指尖划过荆山玉髓,八卦镜中的阴阳鱼仿佛活过来一般,不停游弋放大,化作一圈极为淡薄的光幕缓缓扩撒,将吕沉五人包裹其中。 光幕中仍隐隐可见阴阳鱼游动,漫天蛇毒刚一靠近阴阳鱼便被绞碎。 以吕沉为中心方圆五米之内的毒雾被瞬间清空。 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立在几人中心,单手握住八卦镜,眼中神辉点点,一身破旧道袍无风自动,周身有阴阳鱼围绕。 这一切,恍如神迹! 原本围绕众人的铁罗蛇下意识往后退避,猩红眸子闪烁不定。 似乎,有些犹豫。 看着不断破碎的毒雾,李峥瞪眼如牛,喉结艰难滚动:“这……” 离吕沉最近最能感受出变化的孔灵儿眼中震惊无比,一种无法言喻的冲击贯穿少女全部心神。 杜兴恒眼中隐约可见凝重神色,这种凝重,似乎要大过他面对铁罗蛇的压力。 “哈哈哈哈,好!” 一直面无表情的陈启林突然大笑,望着吕沉轻笑道:“斩蛇?” 二人目光交融,吕沉也是淡淡一笑:“善。” 年轻道士袍袖一挥,五张甲马飘然而出,依次落在五人身上。 陈启林眼中冷光一闪而过,身形激射而出,有甲马加持后他的速度暴增,以接近一种妖异的速度,扑向正面的一条铁罗蛇。 手中唐刀翻转刀锋似白虹贯日,横着嵌入开阖的蛇口,重重砍在蛇上下鄂的连接处。 “噗呲!” 冷峻男人浑身微光闪现,手中唐刀用力一推,竟将整个蛇头刨开,顿时鲜血喷涌入注! “扑通——!” 粗壮如百年老树的铁罗蛇重重摔落在地,猩红眼眸逐渐熄灭,没了生息。 “走!” 陈启林大喝一声,顺着缺口大步踏前。 铁罗蛇对于吕沉出现畏惧只是暂时的,如今已经受惊,肯定不能放任五人离开。 虚幻的阴阳鱼光幕不断往前推荐,所到之处蛇毒支离破碎。 孔灵儿只感觉自己步伐极为轻盈,刚才双腿灌铅的沉重感觉完全散去。 经过短暂的凝滞,铁罗蛇已经彻底暴躁。 水缸粗细的身形高高拱起,居高临下,巨大的蛇头狰狞着扑下,狠狠咬向吕沉。 吕沉嘴角勾起,伸手拦住身后二人,原本前行的脚步一滞,直直立在原地,眼看着巨大蛇头擦着自己鼻尖落下。 刺鼻猩气中,只见一只修长手掌缓缓扬起,手掌下的道袍衣袖突然平顺,修长手掌轻飘飘的拍在蛇头下颚处。 “轰——!” 一团肉眼可见的劲风在铁罗蛇麟甲上逐渐扩大,铁罗蛇的肌肉随着劲风不断荡漾。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掌竟然将巨蛇直接拍飞。 狰狞巨蛇呜咽一声,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 —— 第二十八章 贫道吕沉,来访蛇王 纳米级机器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将现场画质极其完整的传输给数据中心。 直播弹幕里,陷入了沉默。 所以刚才的一幕,在所有观众眼中,如同在眼前发生一般。 ‘……’ ‘……’ ‘你、你们……管这玩意叫人?’ 这tm是什么力量? 那一条铁罗蛇十几米长少说几千斤,一掌拍飞? 吕沉是窍穴境小宗师?! 窍穴境小宗师都不一定能这么轻松吧?! …… 巨蛇倾倒时激荡出阵阵劲风,刮在李峥二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李峥只感觉自己头皮炸裂,喃喃自语道:“这、这tm真的是人类的力量?!” …… 陈家麒麟子体质超凡,这等蛇毒还奈何不了他。 杜兴恒有高密度防毒面罩,也不惧毒雾。 所以吕沉只需要护住孔灵儿二人即可,三人在众蛇丛中披荆斩棘,速度极快。 浅林本就不大,吕沉几人先前已经走出了不少距离,此时已经隐隐可看见浅林外的光亮。 但越看几人要离开,遍地的铁罗蛇便越疯狂,似乎不想放这些入侵者离开。 撕咬、摔砸、裹挟。 铁罗蛇几乎用尽全身解数,疯狂扑向吕沉几人。 —— 数据总控室。 马伟华看着在浅林中激战的众人,神色激动:“实时观看人数达到多少?” “一千三百万!” “好!” 马伟华面露喜色:“继续推广,公关平台最大程度的引流,一定要确保热度和人气!” 助手点了点头,但神色有些犹豫:“但是马总,现在观众情绪有些激动,指责我们谎报秘境等级,说西郊秘境的难度根本不是d级秘境的标准……” “终于来了。” 马伟华似是预计到了这一幕,深沉一笑:“不急,先让他们骂,越骂人若多,越骂目光越多。” “他们要是骂累了,就找些水军帮他们骂,一定要骂的体无完肤!” 助手目光闪烁:“可是……万一传到总公司的耳朵里,会不会对总公司产生恶劣影响?” “没有影响,怎么抓人眼球?” 中年男人冷冷一笑:“注意态势,假如群情达到了峰值,那就把官方的评估报告发布出去。” “毫无保留的发出去!” 马伟华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 —— 吕沉脚下重重一踏,灵力跌宕将最后一条铁罗蛇推开,纵身一跃,阴阳鱼中的三人冲出浅林。 见有人逃离,余下的铁罗蛇更加癫狂,悍不畏死的撕咬陈启林。 杜兴恒一直穿梭在铁罗蛇中,尖锐拳刃在粗壮蛇身上留下一道道可怖伤口后便一触即离,此时已经脱身。 唯独刀锋凌厉出手果决的陈启林仍被数条铁罗蛇纠缠,手中唐刀已经满是鲜血。 “先行离开,一会我自有办法找到你们。” 出了浅林,孔灵儿两人就有处可逃,不至于四面受敌了。 吕沉散去阴阳鱼再度冲入浅林,经过淬体丹和龙虎金丹的淬炼,这些蛇毒对于吕沉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神色复杂的二人互视一眼,眼神有些落寞。 现在的情况不需人说,自己也该心中有数了。 孔灵儿轻咬朱唇,眼神戚然。 远处,一条手指粗细的碧绿长蛇划破虚空飘在空中,长蛇极为诡异,在空中悬空而立,虽说只有手指粗细,但足有三五米长。 此时正盯着逃出生天的二人,眼中闪过人性化的笑容。 …… 陈启林虽说在蛇群中游刃有余,手中唐刀锋利依旧,但无奈蛇群太多,他被围在中间,实在找不出脱身的空隙,只能且战且退。 吕沉速度极快,破旧道鞋暴起,重重踢在一条铁罗蛇的下颚,屈指一弹一枚符丸激射而出,落入一张直直咬向陈启林的血盆大口。 “轰——!” 符丸爆裂,火焰升腾,铁罗蛇哀嚎一声,向后倒去,俨然无再战之力。 二人一刀一拳,在蛇群中游刃有余,越发默契。 有了吕沉的加入,战局情况越发明朗,铁罗蛇群开始溃败。 …… 密林外,开始狂奔的孔灵儿突然柳眉一抖,手中长刀霍然斩下,可刀锋几乎是擦着碧绿长蛇掠过。 悬在空中的碧绿长蛇尾部一卷,细长的身躯缠住二人身躯和四肢,猛地一收,将二人死死捆住。 “铛……” 少女手中长刀掉落在地,空气一阵抖动,碧绿长蛇以一种极其惊人的速度掠入密林。 …… 逐渐脱离战局的吕沉眼角一抖,猛地往后望去,刚好望见长蛇掠走二人的一幕。 回望的刹那,一条明显粗壮了几分的铁罗蛇调准机会突然暴起,猛的扑向吕沉。 吕沉眼中冷光吞吐,手掐道家降魔印,气海灵力沸腾。 一阵灵力波动顺吕沉掌心喷涌而出,直直轰在那距离不足半米的狰狞蛇头上。 “嗷——!”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蛇头上的麟甲不断脱落,鲜血淋漓,猩红双目陡然熄灭,重重摔在地上,七窍流血。 望着不断退去的铁罗蛇,陈启林手中长刀一抖,抖出一条醒目血线。 望着眼前密林,吕沉二人互视一眼,洒脱一笑。 “诶——!” “无谋的匹夫!” 杜兴恒看着向密林深处掠去的二人,怒骂不止。 ……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狰狞巨蛇,漫天都是淡淡毒雾。 摩尔与松岛一郎被一条铁罗蛇追逐的不断奔逃,慌不择路。 程南跟在二人身后,时不时回望看一眼狂舞的铁罗蛇,脸色炙热夹杂着落寞。 炙热的是,有生之年亲眼见过这些超乎常识的生物,落寞的是他死后,他记载的哪些关于腐毒虫的信息将无法向外界传递。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听着身后不断靠近的铁罗蛇,摩尔早已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与松岛一郎互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辣。 脚下快了几步,伸手抓住一名参赛选手的衣领,猛地向后扔出。 望着那男人被蛇群吞没,摩尔与松岛一郎面露喜色。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程南大声斥责。 摩尔阴惨惨的咧嘴一笑:“都到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果真是块低劣的土地。” 松岛一郎阴狠一笑:“送死去吧,弱者!” 说着,岛国木屐将一块石块踢到身后,刚好垫在程南脚下。 奔跑中躲避不及,中年男人应声摔倒在地,还不等挣扎,便被身后铁罗蛇一口吞没。 …… 浅林中央聚集了数十条粗壮铁罗蛇。 一条麟甲微微发红的铁罗蛇盘踞在当中,深红色眸子极具人性化色彩,头顶以鼓起博山肉角,已有走蛟化龙的征兆! “噗!” 一条铁罗蛇张开大嘴,将程南吐了出来,程南身上裹满了腥臭粘液,令人作呕。 不光是程南,孔灵儿、李峥和所有被蛇群吞没的参赛选手此时都在这。 这是献给铁罗蛇王的贡品! 人是百灵之长,鬼灵精怪等物最喜食人,以此来增长道行修为,特别是武者,更是大补之物。 铁罗蛇王也是如此。 铁罗蛇王猩红眸子审视着众人,碧绿长蛇立在蛇王身侧,断断续续的吐着信子,它们似乎特别满意这批贡品。 众人瑟瑟战栗。 蛇王缓缓靠近几人,目光落在劲装少女身上,猩红眸子有些炙热。 这些人里,孔灵儿资质最好,修为也最高,对于铁罗蛇王来说最为可口。 看着那已经涨开血盆大口的狰狞蛇头,孔灵儿俏脸紧绷,事已至此,以无话可说。 倒是耽误了吕沉…… 团队协作,孔灵儿丧命吕沉也就失去了资格。 以吕沉的能耐,除了陈启林在没有人能对他产生威胁。 正在双尖锐毒牙几乎要挨在少女脸上的时候,一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蛇王动作一滞,抬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身负桃木剑,单手负在身后,从空中缓缓飘落,极尽洒脱写意。 破旧道鞋轻轻落在一条铁罗蛇头顶,一双泛着神光的眸子正在注视自己。 而道士脚下那条铁罗蛇,丝毫没有察觉。 蛇王眼中闪过一丝谨慎。 只见那年轻道士微微一笑,声音若洪钟大吕,周身威压毫不保留,眼中神光大放: “贫道清瑶山吕沉,来访铁罗蛇王。” 声音突然响起,吕沉脚下巨蛇下意识向上望去。 “轰——!” 只见吕沉破旧道鞋轻轻一点,在漫天巨响中,竟将那狰狞蛇头死死踩入地底。 巨大蛇尾胡乱狂舞,可无论那铁罗蛇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吕沉钳制。 一时间,浅林中气氛陡然凝滞。 —— 第二十九章 恶龙 那犹如天人临凡的一幕,随着纳米级无人机传遍九州四海。 直播间里,弹幕死一样的寂静,虽然隔着屏幕,但这种震撼已经无以复加。 半晌,弹幕才井喷式的疯狂涌出! ‘这tm真不是特效么?!’ ‘我又去看了一眼选手信息,吕神明明只有罡气后期啊……’ ‘这真的是罡气后期能做到的事么?’ ‘这没什么难得,我也是罡气后期,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种效果,我上……我不行。’ ‘好家伙,臭氧层的养护还得看楼上啊。’ ‘不是说道士都虚招子花架子么?我感觉我心态崩了啊……’ …… 弹幕滚动如潮,尽管言辞不一,但字缝中都拼凑出两个字,震惊! 很明显,吕沉的举动,超乎了观众的认知程度。 —— 特别行动组疗养室。 “这……” 凌琳儿与秦平互视一眼,少女玉颈艰难滚动,眼神即苦涩又震惊。 她们本以为昨夜,她们已经对年轻道士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可…… 她们错了。 吕沉,已经不是她们想像范畴内的存在。 冰山少女强行平复起伏的衣襟,默默掏出手机,玉手犹豫的拨通一个电话。 —— 一架横跨秦岭的特殊用途飞机内。 身着唐装的老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机载电话,看着投影仪中的年轻道士和铁罗蛇王,面色冷峻。 老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头银发倚在座椅上,眼神复杂。 “来人。” 有人拉开隔间大门,一名身着迷彩劲装的壮汉冲老者重重点头:“南组长。” “我要这个吕沉的全部资料,还有他家庭成员、社交网络等一切信息。” 南怀钦话锋顿了顿:“要快,要再最短的时间内。” 壮汉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可刚要离开,便被南怀钦叫停。 “等等!” 花甲老者昏黄眸子闪现精光:“联系武当和龙虎。” …… 浅林中。 吕沉脚下那条铁罗蛇已经停止挣扎,只是双目泛着凶光,喘息声如雷霆,已是怒极。 被俘的众人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似是连呼吸都忘了。 观众隔着屏幕尚且被震惊那般,这些人亲眼所见,身心晃似被九天炸雷洗了一遍,连毛孔眼都是张合的。 一名体态瘦削的年轻男人似乎重达千钧,只是负手而立便能压住一条几千斤的凶猛巨蛇动弹不得。 尤其是,面对那以有几分龙形的铁罗蛇王时,吕沉不让分毫,气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这身破旧道袍外,哪有一丝像节目开始时那个破衣褴褛,对一切都淡薄无言的年轻道士? 这分明姿态胜过天人! 这些人里,有寻常选手,也有被孟安收买的暗子。 他们忽然懂了,为何吕沉对事事淡薄如水,对他们那些讥讽视若无物了。 …… “道士?” 以有几分龙形的铁罗蛇王吐了吐信子,猩红眸子明暗一闪,居然口吐人言。 众人惊上再惊! 这哪里是蛇王,分明已经是蛇妖! 食血肉修炼的铁罗蛇妖! …… 魔都。 “咣当!” 年过花甲的生物泰斗,听着那句清晰的话语,脚下一滑,从凳子上跌倒在地。 一旁的学生连忙上来搀扶,可花甲老者似乎忘了疼痛,眼神直直锁着那口吐人言的诡异蛇妖。 …… 飘在蛇妖身侧的碧绿长蛇眼中不断绽放异彩,可异彩闪烁了几次,可长蛇眼神中竟是迷惑。 因为它发现,无论它如何探查,都看不出眼前道士的底细。 眼前的年轻道士宛如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 蛇妖与碧绿长蛇心意相通,这些信息蛇妖自然知道。 吕沉仍负手立在蛇头之上,嘴角挂着淡笑,任凭那大小二蛇对自己窥探,毫不躲闪。 听闻蛇妖开口,一众原本畏惧吕沉神威的铁罗蛇再度逞凶。 它们不像蛇妖具有健全灵智,只知听从蛇王吩咐。 数十条铁罗蛇头目,扭动着身形不断紧逼,死死盯着同伴头顶的年轻道士,猩红眸子中凶气大盛。 吕沉依旧淡笑不语。 似乎丝毫不在乎那些跃跃欲试的凶物会随时暴起,将自己撕碎。 “嘶,嘶……!” 碧绿长蛇吐了吐信子,数十条蓄势待发的铁罗蛇才渐渐退去。 蛇妖人性化的眼神闪过犹疑,看着眼前鲜活的贡品,阴沉道:“人类,你为他们而来?” 无论是人或是动物,未知最可怕。 特别是这种他明明就在你眼前,而你又看不明白对方的感觉,最恐怖。 但蛇妖在浅林中近千年,极为通灵,它有些矛盾。 眼前的年轻道士似乎并不强,但他身上,隐约有一种让它感觉恐惧的力量。 “为他们。” 淡漠吕沉终于开口,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来由闪出一丝威严:“也为你。” “为我?” 被年轻道士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的蛇妖冷笑一声:“为我什么?” 吕沉眉锋一凛,清冷一笑:“为告诉你这食人血肉的妖邪,这世间天道因果尚在。” “呵。” “你想诛我?” 蛇妖嗤笑一声,浑身麟甲猛地亮起,赤色光芒大盛,头顶的博山肉角隐隐发光。 未经走蛟,以具龙威! 见这一幕,数十条铁罗蛇和外围满山蛇影极其兴奋,巨大身躯微微颤栗,不由自主朝蛇妖俯身垂头。 被万蛇朝拜,蛇妖眼中光芒大盛,戏谑说道:“在我的洞府,当着我的蛇子,你说你要诛我?” “诶。” 吕沉面对哪些威胁浑不在意,只是轻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什么?” 铁罗蛇妖眼中凶光闪烁。 “可惜了你这孽畜的洪荒遗脉!” 吕神声音陡然威严,周身神光再度浮现,脚下铁罗蛇受不住神光威严,呜咽一声昏厥过去。 “不过镇玄修为便具被精怪之资,借着肉体强横完全可媲美窍穴境宗师,还窥探到了走蛟化龙之望,这本该是大幸。” 吕沉目光陡然冷厉,如审视犯人一般:“可你为何要走偏颇之道?!” “好狂妄的道士!” 蛇妖低喝一声,怒气爆发,镇玄境妖兽的威严不在保留,宛如长江东去,滚滚涌出奔涌砸向吕沉。 吕沉背后的桃木剑猛地亮起,百年雷气宛若利剑,将汹涌而来的妖兽威压全部斩碎。 年轻道士眼中神光洞明,声若震雷:“孽畜,你真当贫道斩不了你这恶龙?!” —— 第三十章 何须两人? 浅林中,寂静一片。 吕沉那满是神威的低喝回荡在树荫之下,原本对蛇妖虔诚叩拜的铁罗蛇齐齐起身,猩红眸子弥漫着畏惧。 妖物、鬼物、山精野怪,大成后多半会历经天劫,所以对于雷气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特别是这种在桃木中孕养了百年的雷气,正气凛然,对于妖物威胁更是巨大。 悬在碧绿长蛇不由自主的躲向蛇妖身后,眼神忌惮。 被俘的众人只感觉自己耳畔嗡嗡作响,吕沉吐出的神音在耳边久久不散,将众人心中面对生死的惊恐和冰寒逐渐剔除。 看着那犹如天人临凡年轻道士,众人心中不由自主的腾起一种敬畏。 堪比面对神灵金身般的敬畏。 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劲装少女望着那宛如天人临凡的年轻道士,眼神复杂。 按正理说,孔灵儿与李峥应该是最不应该震撼的人,无论是腐毒虫海还是铁罗蛇灾,这二人都曾亲眼见过吕沉手段。 可如今…… 少女玉颈滚动,其实她与眼前的年轻道士相识不过一个下午,根本不存在哪些什么男女之情。 她也不是那种弱智恋爱女,见点什么新奇的就都走不动路的无脑丫头。 她只是感觉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从自己的傲娇到如今的生死攸关。 从对吕沉的嗤之以鼻,到现在的天人临凡。 这一切,都是她不曾遭遇过的落差。 …… 面对那浩然雷气,铁罗蛇王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忌惮,同时又有一丝兴奋。 蛇妖将人视为大补之物,是因为活人的精气和修为可让它更快的修行,境界越高资质越好的活人能给它带来的修为便更多。 只要能经过走蛟化龙,它便能一跃成为洞府境大妖,或是天元境妖王。 到那时,连山底那厮都要俯在它的脚下。 而年轻道士一人就胜过眼前的所有人。 如今它苦修千年,距离迈入走蛟化龙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吞了吕沉,一切就都够了。 …… “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能耐的道士了。” 铁罗蛇王血红信子不断吞吐,森森冷笑:“可我府上有蛇子蛇孙一千三百条,道士,你拿什么斩我?” 蛇妖声音刚落,一众铁罗蛇眼中的畏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癫狂的兴奋。 “沙……沙……” 原来越多的麟甲摩挲草木的声音在浅林外响起,越来越多的铁罗蛇正在靠拢! 听着越来越密集的麟甲摩擦,刚刚陷入震惊的众人又被拖回现实的恐惧,看着黑压压的蛇影,面露绝望之色啊。 是啊。 吕沉就算在有本事,能凭借一人之力斩尽这上千条巨蛇? 就算他能,他凭什么为了这些不想干的人搏命? 他可能是为了节目的团队协作规则,救下孔灵儿。 可他们呢? 他们与年轻道士没有丝毫交情,如果有,也只是交恶…… 吕沉扫了一眼漫山蛇影,淡淡一笑:“这就是你的依仗?” “哦?” 铁罗蛇妖饶有兴致的嗤笑一声:“难道这不够么?” “小道士,别故弄玄虚了。” 蛇妖眼中闪烁冷光:“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我看不穿你。” “但我能清洗感觉出一点,你的那点本事,还不足以斩杀我。” 铁罗蛇妖阴森一笑:“若是你真有斩杀我的能耐,何至于等到现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场众人无比恍然。 是啊,吕沉只不过罡气后期。 虽然现在没有人相信吕沉修为真的只有罡气后期,但是吕沉的年龄摆在这,再高能高到哪里? 就算他再怎么样天才,镇玄境也是天花板了吧? 在这个年纪想要成为窍穴境小宗师,无异于痴人说梦。 整个羽水市有几个小宗师? 他若是真是小宗师,怎么会放下身份跟他们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探险节目? 所以,吕沉拿什么抵抗一个可以媲美窍穴境的妖物? 拿什么抗衡上千条巨蛇? 孔灵儿也想通了这点,少女猛地坐直身躯,不断对吕沉抛出眼色,示意让他些离开。 “有一点还真被你这恶龙说中了。” 面对铁罗蛇压境和少女的颜色吕沉无动于衷,年轻道士摇头轻笑,声音清淡似水:“贫道,确实在等。” “等?” 铁罗蛇妖冷哼一声:“等什么?” 吕沉微微抬头,眼中锐利光芒崩现:“等他。” “嗖——!” 吕沉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响彻浅林。 一道流光划破空气,激射而来,直直插入一颗粗壮树干。 “嗡——” 光芒散去,露出一个漆黑唐刀刀鞘,刀鞘在树干之中不断抖动,嗡嗡作响,将落叶和妖气尽数斩碎。 “嗒。” 一道黑衣身影远处直掠而来,稳稳落在唐刀刀鞘上,手中唐刀绽放冷厉光彩。 陈启林面色冷峻,黑衣下隐隐绽放赤芒。 隐约看见赤芒,一直躲在蛇妖背后的碧绿长蛇躲得更深了。 刹那,铁罗蛇妖感觉自己浑身麟甲都在颤抖,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悸。 林中铁罗蛇眼神骤然一变,身形不自觉的矮下几分。 压制! 来自血脉里的压制。 —— 飞机上,南怀钦看着从天而降的陈启林,眼神稍稍摇晃:“陈家麒麟子。” 身着迷彩衣衫的壮汉一怔,喃喃道:“东北陈家,那个封印了三滴麒麟真血的麒麟子?” “嗯。” 南怀钦揉了揉太阳穴:“吕沉说的没错,铁罗蛇确实是洪荒异种。” 壮汉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蛇妖对陈启林如此忌惮,原来是血脉压制。” 上古传说中的麒麟与龙同列象征祥瑞的四灵兽,麒麟与龙不分上下。 就算今日浅林中是龙子囚牛,都会感觉到不适,更何况这些只有淡泊囚牛血脉的铁罗蛇了。 “南组长,武当和龙虎有消息了。” 壮汉捂着耳塞,冲南怀钦微微摇头:“吕沉并不在他们的族谱中。” 南怀钦不断翻看着吕沉的档案,眉头微蹙。 很明显,吕沉的资料和信息很不对劲。 一个荒山野观出身的道士,怎么可能如此神秘? —— 密林中。 麒麟之威不断荡漾,蛇妖身后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孽障,贫道座前岂容尔等宵小妖邪逃遁?” 面目淡然的吕沉突然断喝一声,眼神陡然锐利,一枚符箓脱手而出,带着猎猎风声,直直划破涟漪。 “嗷——!” 一阵撕心哀嚎声应声响起,原本轻飘柔软的黄纸符箓此刻似尖刀一般,将试图逃离的碧绿长蛇死死钉入身后树干。 碧绿长蛇动弹不得,鲜血顺着身躯不断滴落。 黄纸符箓朱砂燃起,碧绿长蛇生机尽失。 “该死的道士,找死!” 铁罗蛇妖神情一变,狰狞嘶吼一声,巨口仰天长啸,强行唤醒不断萎靡的蛇群,众蛇似是收到蛊惑一般,凶气再涨。 “就你们两个人也想替天行道?” 看着漫山蛇影躁动,蛇妖强忍着来自血脉的压制和失去一缕元神的痛苦,高高昂首,眼神阴狠。 说完,漫山蛇影就要前扑。 众人被围在当中,面如金纸。 吕沉立在危机正中,竟发出一连轻缓笑声。 年轻道士一步迈下蛇头,眼中金光如柱,天师威严扑面而来,大笑道:“孽畜,斩你何须两人?” —— 第三十一章 斩龙 ‘嘶——这不比博人转燃多了?’ ‘我妈问我为啥要跪着看手机!’ ‘卧槽!’ ‘这tm也太强了,卧槽这逼格,好特么的帅啊!’ ‘威压、霸气、不可直视,这tm哪还是人,完全就是神啊!’ …… 一句话仿佛点燃了观众的嗨点,源源不断的观众涌入直播间,弹幕似海浪般倾泻。 —— 飞机上。 看着飞符斩蛇的那一幕,南怀钦长出一口气,花甲老人缓缓闭眼:“琳儿没说错,此子大不凡也。” 迷彩大汉缓缓点头,叹气道:“陈家麒麟子何等孤傲,眼下在吕沉面前犹如繁星见月,光彩全无。” “羽水市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迷彩大汉暗自啧舌。 “不知道,吕沉仿佛是凭空出现的。” 南怀钦轻叹一声,指着资料上的细密文字:“吕沉,孤儿,自幼被师傅捡上清瑶山,修为罡气后期。” 迷彩大汉咧了咧嘴:“他师傅资料也调出来了,半路出家,与几大道门没什么底细也没有什么渊源。” 看着仍在继续的直播,迷彩大汉挠了挠头:“事态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直播还没有关闭,看来上面的态度很明显了。” 南怀钦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目光扫向窗外,看着被一层异色雾霭不断覆盖的秦岭,老人目光低沉:“灵气复苏到了这种地步,有些事迟早要捅破的。” …… 浅林中。 “就凭你?” 铁罗蛇妖眼中凶光闪烁,二十多米长的身躯已经高高扬起,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的年轻道士,声音戏谑:“我千条蛇子各个骁勇,哪怕洞府境大宗师亲临都不定能全身而退。” “你有麒麟血脉又如何?” 蛇妖冷哼一声:“我族儿郎,只知蛇王,不晓麒麟!” “想靠血脉强压我铁罗一族?” “痴人说梦!” 铁罗蛇妖仰天长啸。 “嘤——!” 蛇妖声音落下,一声极其整齐的嘶吼声震耳欲聋,漫山蛇影机会同时腾起,扑向吕沉。 稍远处,一颗茂盛树冠上俯着一名身着白西服的优雅男人。 看着眼前宛如山崩海啸的一幕,杜兴恒脸色聚变:“疯了吗?!” “陈启林也疯了吗?!” “跟一个道士这么玩命?!!” 杜兴恒眼镜中的数据不断变幻,似乎在计算对策。 …… 听着那骤起的危险,李峥与众人一样,长叹一口气,似是认命一般闭上了眼睛。 孔灵儿眼神极为焦急,她紧咬着朱唇冲着年轻道士不断摇头,可还是于事无补。 面对漫天蛇影,吕沉淡淡一笑,微微举起手臂,张开手双指正夹着一枚古朴铜铃,铃铛周身刻着细密字符。 拘魂铃! 铁罗蛇王看着铜铃,双目一震,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自心头升起。 “叮铃……” 望着神情有变的蛇妖,吕沉淡淡一笑,一手掐道家安魂印,另一手屈指一弹,一阵清脆铜铃声音随着山风回荡在浅林之中。 原本滔天的蛇影陡然一滞,猩红眸子中的凶光竟然有稍微淡化。 囚牛,生性平顺,专好音律。 铁罗蛇身怀囚牛血脉,自然也承继了部分囚牛的习性。 虽说吕沉不能用拘魂铃弹奏出什么乐曲,但拘魂铃专针对生灵魂魄的法器,随风摇曳间声音极为清亮空旷,让人心神通明。 配合道家印决,安抚众蛇情绪不在话下。 铜铃越摇曳,满山铁罗蛇便越安静,到最后怒火全然熄灭,只是俯身在地痴痴的望着年轻道士手中的铜铃。 …… 羽水市一个偏僻乡镇。 多年经营功亏一篑的蒋寿租下了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地下室。 老人怕发出什么意外,特意将斑驳的黑白电视打开,任其咿呀作响。 选了个阴气最重的角落,小心翼翼的将两只盖着红布的瓷碗和灵位安放好。 至于林庆安那块早就跟别墅一同葬身火海了。 放置好一切,老态毕露脸色铁青的蒋寿这才长出一口气,将背包摊在床上,翻找出一张还带着鲜血的人皮面具。 不顾面具上的血腥气,蒋寿捧起就要往脸上戴,可手刚举了一半,突然听见一声清脆铃声。 鬼使神差的狰狞老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痴痴望去。 黑白电视里刚好出现一只古朴铜铃…… “啪嗒……” 人皮面具掉落在地,看着电视中的铜铃和年轻道士,蒋寿狠狠咬牙,鲜血顺着老者皱纹堆垒的嘴角缓缓滑下。 “吕沉……!” 看着电视上的名字,蒋寿阴狠咧嘴,露出一口满是猩红血迹的牙齿。 …… “你找死——!” 修行千年的铁罗蛇妖怎么会看不懂,嘶吼一声,血盆大口狠狠扑下,想要一口吞下年轻道士。 “放肆!” 看着血盆大口不断靠近,吕沉冷喝一声,手掐道家降魔印掌心雷闪烁不停,丹田中封存的龙虎金丹陡然暴躁,源源不断的灵气顺着经络涌向吕沉掌心。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无论是场中的众人还是屏幕外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感觉头皮发麻。 浅林中,一人一蛇,一下一上,一大一小,凌空对峙的场景极有画面冲突感。 年轻道士,单臂斗恶龙! 降魔印配合掌心雷,一时间同时爆发! 一道刺目雷光闪过,不断扑下的血盆大口在哀嚎中不断后撤,已具龙形的蛇头之上满是痛苦之色。 雷光仿若牢笼,将巨大蛇身死死压在树上,动弹不得。 被镇压的铁罗蛇妖不断哀嚎嘶吼想要重新掌握蛇子蛇孙。 可拘魂铃的效力犹在,满山蛇影置若罔闻。 吕沉攥起有些酥麻的掌心,借用龙虎金丹的反噬还是不小。 看着哀嚎不止的铁罗蛇妖,吕沉与一旁的黑衣男人互视一眼。 一直一语不发的陈启林点了点头,手中唐刀翻起,刀锋抹过掌心,微微一攥手掌,挤出一滴殷红鲜血。 鲜血低落在地,宛若滴入水潭,溅起一圈涟漪。 满山迷茫的铁罗蛇眼神瞬间惊慌,巨大蛇头来回张望写满了不安。 “叮铃……” 屈指再弹拘魂铃,望着那满山蛇影,吕沉淡淡开口:“你等且退去,可好?” 满山不安的猩红眸子望着年轻道士,眼神犹疑且茫然。 “沙……” 一条格外粗壮铁罗蛇垂下蛇头缓缓后退。 片刻,漫山遍野的狰狞怪蛇竟在年轻男人的轻缓话语下,消失无踪! 看着重归寂静的浅林,雷光下的铁罗蛇妖眼神绝望。 吕沉冷冷一笑,厉声道:“孽龙,你可知罪?” …… 连绵山峦下,一方不大的圆形阵法微微亮起。 —— 第三十二章 大凶隔空摄魂 法阵从中心亮起,光芒似海浪般不断扩散,填满阵法中的每一抹痕迹。 微风缓起,斑斑点点的莹白光芒从阵法中腾起,不断摇曳升腾着向外飘去。 山间云雾微微抖动,原本浓重的山岚此时淡了几分,萦绕山顶的红褐色云霞不断晃动,雷光扑朔。 …… 浅林中。 吕沉浑身绽放神光,在淡淡夜色中让人侧目,破旧道袍无风自动,眉心亮出一抹金芒。 只见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朝天穹拱手,声若洪钟,震人心魄: “贫道清瑶山吕沉,受道祖命,代天巡查。” “铁罗孽龙,食人血肉,杀生成性,妄走妖途,天理难容,依律当处于斩刑。” “贫道敬启四御帝祇,四渎龙神,斩龙!” 吕沉喝声回荡天地之间,遮天蔽日的褐色云霞不断战栗,暗淡夜色透出一缕月光。 清辉洒向年轻道士,浴在月光之中的吕沉神异无比。 铁罗蛇妖蜷缩在地,颤抖不已,猩红眸子逐渐清晰。 桃木剑入手,吕沉眼中神光大放。 朱红色的木质长剑此刻锋利无匹,流露出的凌厉光芒将靠近风丝一一斩断。 一抹长虹掠过。 铁罗蛇妖颤抖不已的身躯陡然一僵,猩红眸子逐渐黯淡,一道细纹浮现在蛇颈之处。 “哧……” 一声细密响声。 血光奔现,蛇头与身躯陡然分离,方才不可一世的铁罗蛇王,此刻彻底没了生息。 “嘶——!”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望着那持剑的年轻道士,怔怔出神。 谁能想到那被人讥讽为唬人把戏的桃木剑,竟能锋利无匹。 刀枪不入的铁罗蛇妖居然在一柄木剑下如此脆弱…… 陈启林已经跃下刀鞘,看着那泛着锋利气息的桃木剑,眼神莫名。 众人不经意间,一抹不可捕捉的莹白光点出现在林间。 …… 原本沉浸在震惊之中的弹幕突然有人喊道。 ‘是他!真的是他,吕沉就是视频里那个道士!’ 一石激起千层浪,询问的弹幕似雪片飞来。 ‘什么视频?!’ ‘听说是一男两女在树林里放电的视频哦~’ ‘嘶,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请务必给我!’ …… 吕沉以掌心雷诛杀活死人林庆安的那一幕曾被小巴车的游客拍下,虽然凌琳儿等行动组成员出手拦截过,但还是有不少流落的视频。 这类视频很容易在网上发酵。 虽说视频模糊不清,根本看不清人脸。 但同样的破旧道袍,同样的雷光闪烁,如此超凡之态,众人不难辨认。 —— 看着剑斩妖蛇一幕,南怀钦面色沉然,喃喃道:“刚才吕沉这一剑已有宗师之威。” 迷彩汉子面露凝然,犹豫道:“这个年纪的小宗师……” 南怀钦轻叹一声:“能预见鬼魂,通连上天,剑斩妖蛇,这吕沉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壮汉突然皱眉,语气森厉了几分:“这节目组有问题。” “镇玄境铁罗蛇妖只能在外围偏居一隅,不敢涉足山上,这种环境会是d级秘境?!” 南怀钦眼神凛冽:“弄清楚这些人在搞什么鬼。” “是!” —— 总控室。 “好,好!” 看着增长的数据,马伟华眼神炙热:“这次真的捡到宝了!” “马总,齐红星发来消息,问咱们可不可以提供铁罗蛇妖的尸体。” 马伟华眼神流转,冷笑一声:“这帮老家伙终于坐不住了。” —— 浅林中。 若非那具巨大蛇尸,这浅林中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安静。 死里逃生的众人面露幸色,恍如隔世。 望着那大放神威的年轻道士,眼神复杂。 谁曾想那被万夫所指的年轻道士此刻竟成了救世天尊。 “嗖——!” 众人怔怔出神之际,一道刺耳破空声突兀响起,原本不动如山的年轻道士霍然转身,手中桃木剑激射而出。 桃木长剑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直直击碎莹白光点,将一条虚幻的蛇影死死钉在地上。 陈启林霍然转头,望着那面目肃然的年轻道士和斜插在地的桃木剑,眉锋微蹙。 可在黑衣男人眼中,桃木剑下,空无一物。 而吕沉则好似神游物外一般,连呼吸都停滞了。 涉及鬼魂之事,没有通灵手段,怎能看见? 陈启林身怀麒麟真血,六感极其敏感,所以才有所察觉出些许不对,其他人丝毫不知其中原因。 稍远处,杜兴恒眼镜中突然出现两道模糊清气,优雅男人只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摘下眼镜,远处的年轻道士根本没有改变。 …… 吕沉神魂出体,脚下土壤一阵荡漾,年轻道士神魂以土遁掠至蛇妖魂魄前,破旧道鞋重重踩在桃木剑上,将剑刃插深了几分。 年轻道士眼神森寒,淡淡笑道:“孽畜,在贫道座前耍这些掩耳盗铃的手段,不觉得低劣了些么??!” “你斩我肉身也就算了,如今连我这一缕残魂都不愿放走么?!” 被桃木剑死死定住七寸的妖蛇魂魄哀嚎不止:“吕沉,你我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斩尽杀绝?!” 吕沉目色肃然,声音铿锵:“为天理昭彰,也为报应循环。” “因果已定,你以为这是无妄之灾么?” 年轻道士淡淡一笑:“孽龙,你以为今日你躲得过贫道,日后还躲得过那走蛟化龙的天劫么?” 妖蛇残魂哑然,眼神死寂:“可你诛了我,山里那东西不会放过你的。” 吕沉微微抬眼:“山里?” 妖蛇残魂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只不过山里那东西的脚下之臣,今日你杀了我,山里那……唔——!” 妖蛇残魂说到一半,原本破碎的莹白光点猛地聚合,宛如一把尖刀利剑,猛地穿过妖蛇头颅。 妖蛇残魂头颅无力垂下,几息之后,身躯不断化成斑斑光点,消散在空中。 【叮,斩杀镇玄境妖物,奖天地功德:七两三钱】 【肃清妖物,寰宇清明,身份契合度+5】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50,获得传承·道家神通:金光咒】 听着耳边的滚滚神音,吕沉神魂归体,转头看着远处的连绵山峦中蕴含的凶气,目色微沉。 大凶,应当就在山里了。 而那莹白光点,就是那凶物的手段…… 它不愿被铁罗蛇妖透露太多信息。 隔空摄魂,何其手段? 陈启林看出年轻道士的变化,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怎么了?” “没事,蛇妖的一缕残魂。” 吕沉淡淡摇头,看着远方树荫,玩味开口:“杜先生,戏也看完了,该动身了。” 一声轻响,杜兴恒从树上翻下,意味深长道:“吕道长好眼力。” 陈启林瞥了优雅男人一眼,转身外浅林外走去。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李峥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心有余悸的打量身旁密林,小声呼喊:“哑哥,等等我啊!” 看着逐渐远去的年轻道士,孔灵儿挣扎爬起不顾衣服上的灰尘,紧咬贝齿快步跟上。 看着五人逐渐远去,仿佛被人救下又仿佛被遗忘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山脚下,刚刚亮起的圆形古阵轰然崩裂。 …… 在红褐色云霞遮掩的山顶,一架白玉棺椁突然裂开一个缝隙,一抹抹淡淡的莹白光点不断闪烁。 —— 第三十三章 挺河里的…… 羽水市。 “怪不得……” 蒋寿看着电视里的年轻道士剑斩妖蛇的一幕,喃喃自语:“怪不得能伤我淫魅。” 老者手托着一只盖着红布的青瓷碗,手挑起布角,露出一个极其淡薄的女子身影,正是那夜在清云观被吕沉重创的淫魅。 “宝贝儿不急,一会我就给你找新血食吃……” 蒋寿温声安抚着淫魅,眼中有些摇晃。 躲在暗处的蒋寿对于年轻道士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他大可离开羽水市,借而远离吕沉,寻找个全新城市重新滋养淫魅。 可…… 可拘魂铃落入吕沉之手,让蒋寿有些心疼,那本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就这么丢了,实在可惜…… 蒋寿手下原本有三大鬼胎,但是如今折了一只淫魅,让老者实力清减了不少,以如今姿态想要正面截杀吕沉夺回拘魂铃,难度不小。 “事到如今……” 蒋寿望向西方,目光闪烁:“只能去找他了么?” —— 魔都,宏桥机场。 vip休息室,生物泰斗齐红星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是从魔都到羽水最近的一班航班,老者不想耽误任何一丝一毫的时间。 助手怕惊吓到浅眠的老者,伏在老者身旁小心翼翼的开口:“齐老,羽水那面已经答应提供铁罗蛇王的尸体了。” 齐红星霍然睁眼,惊喜道:“真的?!” 助手点了点头,但是申请有些犹豫:“但是他们有条件……” —— 西郊秘境。 夜色寡淡,光线晦暗。 自打吕沉五人离开浅林后,除了李峥外,基本都是一言不发。 李峥福至心灵,打定了抱住哑哥大腿长命百岁的想法,紧紧跟在陈启林身后,一步不敢错。 一袭劲装的少女孔灵儿继续走在最前,眼神有些低沉,但还是极为谨慎的打量前路。 这次并不是少女的争强好胜,也不是众人的刻意刁难。 反倒更像是一种默契。 蛇口逃生之后,孔灵儿一直戚然的跟在几人身后,神采不复。 吕沉不愿如此折了少女心气,默默跟在少女身后,将主导权再次交还给孔灵儿。 这事与孔灵儿无关,哪怕换一个同行人吕沉依旧会这样。 百花有百色,千人亦应该有千面。 吃亏是给自己的警示,而不是强行伤害自己的利刃。 比起郁郁寡欢,一蹶不振,吕沉更希望人在吃亏中获得成长。 这也是吕沉热衷的自然。 几人身后只剩下一队挑战者。 浅林中的众人几乎全部等着节目组的援救。 对于他们来说,西郊秘境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二十组参赛选手,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半,有的等在原地等候节目组救援,有的则彻底安眠在这片秘境中。 孔灵儿越往前走,夜色越暗淡,特种手电筒的光芒也就越微弱。 看着仍有不断距离的山峦,孔灵儿黛眉微蹙:“距离太远,走夜路怕是不安全。” 杜兴恒推了推眼镜,眼镜中数据变换:“距离山脚还有10.7公里,想赶到怕是不太实际。” 李峥咧了咧嘴:“科技怪算得这么细么?” 优雅男人扫了一眼李峥,少年讪讪一笑。 “在这各自安营扎寨吧。” 孔灵儿几乎是下意识望向吕沉,美眸中闪烁着询问。 几人虽说共同赶路经历生死,但名义上众人还是对手,虽然在场几人没人在意最后的结果。 吕沉淡淡一笑:“孔小姐定就好了。” 少女美眸一怔:“我定?” 吕沉轻轻点头。 孔灵儿低沉的眼神有一抹诧异,吕沉说话的语气并非揶揄和讥讽。 劲装少女默默点头。 孔灵儿的野外生存技巧确实不错,找了一处可以避风的高点,避免了山兽和寒流的侵扰。 三堆柴火升起,三队人相隔不远,都算是较为不错的栖息地。 可几人望着眼前不断升腾的焰火,不禁互相张望。 火有了,住的地方有了。 可是……吃的呢? 这一路上只顾着赶路,腐毒虫、铁罗蛇,全是生死攸关,哪还有心思寻找食材…… 孔灵儿圆瞪着美目望向吕沉,只见年轻道士苦笑着摇头。 斩妖吕沉有办法,但是果腹…… 众人:“……”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旷野上除了几人的呼吸声之外,只剩下木屑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声。 “嘿嘿~” 正在几人相对无言的时候,李峥突然嘿嘿着扯过背包,掏出一只鸡……咳,正儿八经的三黄鸡。 孔灵儿美眸不由得睁大,喃喃问道:“哪来的?” 李峥无奈耸肩:“我要说我抓的你信么?” 杜兴恒撇了撇嘴,下意识嗤之以鼻:“你在秘境里,抓到一只拔完毛开完膛的三黄鸡?” “行。”李峥微微点头:“那你别吃了,来来来,架火!” “……” 杜兴恒金丝眼镜泛着火光,神情仿佛有些后悔。 眼看着金黄的油脂在火焰上跳动,肉香味随着山风不断飘摇。 李峥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盒,捏起一把粉末,大刀阔斧的撒在鸡身上。 霎时,一股异香随之飘出! 孔灵儿美眸一震,秀颈滚动,喃喃问道:“那是什么,好香啊!” 李峥将精致小盒郑重拖入手中,冲着纳米级无人机露出八颗牙的商业化笑容:“李氏密制调料,可用于煎烤烹炸,桃宝、天茂、并夕夕搜索【李氏密制调料】均可购买!” “浆哲湖满三十八包邮哦~” …… 弹幕先是略作停止,继而疯狂喷涌。 ‘好家伙,进秘境直播带货,兄嘚你也是第一人!’ ‘该说不说,这广告效果肯定不错。’ ‘tm强薅资本羊毛,你也是真牛批!’ ‘不说了,我先下单了!’ …… “呃……咳!” 闻着诱人香气,杜兴恒清了清嗓子,嘿嘿苦笑道:“那个……那个我觉得在秘境中抓到一只处理好的三黄鸡,挺合理的……” “你们觉得呢?” “……” 旷野中,众人会心一笑,算是进入西郊秘境起最轻松的一刻。 远处。 “呼……水没有了。” 摩尔倒了倒干涸的水壶,舔了舔发白的嘴唇。 松岛一郎跟在身后,喘着粗气:“我这也没有了。” 二人总算是绕过了那片浅林,没像那些倒霉的弱等人一样,喂了巨蛇。 黑夜中,火光总是很乍眼。 黑人望着前方的一堆微弱火光,猛地蹙眉,震惊道:“他、他们怎么没死?!” 摩尔一眼就认出了那仅存的一队幸存者。 “不仅是他们。” 松岛一郎立在山坡上,遥遥望着更远处的三堆焰火,眉头紧蹙。 “吕沉……” 摩尔眼神中凶光崩现,火光下,那身破旧道袍极好辨认。 —— 夜色彻底降临。 山顶那尊白玉棺椁中莹白光点突然剧烈运动。 越来越多的莹白光点融合在一起,在空中铺织出一方莹白画面。 画面中,正是吕沉剑钉妖魂的一幕。 “咯吱、咯吱……” 棺椁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黑漆漆的棺材里传出一声似钝刀磨石般的沙哑声音,无比桀厉: “道士……” —— 第二更,简单过渡一下,准备一下明天剧情! 第三十四章 万年前的遗址【求推荐、收藏!】 深夜,对于西郊秘境外的众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羽水市机场,年过花甲的齐红星快步走出通道,神情急促。 陈丙生等一行羽水市生物领域专家早就在外等候,见老泰斗出现,焦急心情安稳了一些。 没有多余客套,陈丙生迎上前去,递出手里的资料,询问道:“齐老,他们的这个条件我们能答应么?” 看着资料上的图片,齐红星表情稍显淡漠,长出一口气默默点头。 陈丙生也有些沉默,目光摇曳。 “尸体状态怎么样?” 齐红星打破了寂静。 “选手中有一名生物学家程南,他正在看守铁罗蛇尸,好像已经做出了第一时间的记录。” 花甲老者有些意外:“是你的人?” 陈丙生微微摇头:“一个热衷生物领域的学者。” “好,孺子可教!” 齐红星欣慰的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能交接?”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会派出专家团队和保护人员进入西郊秘境。” 陈丙生话锋顿了顿:“因为铁罗蛇尸所在的位置需要度过腐毒虫海,夜里前往不明智。” 齐红星喃喃地点了点头,看着资料上的植物,眼神摇晃:“那名年轻道士呢?” “吕沉他还在秘境里。” 老者长叹一声:“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只要他活着,我们在生物领域的科研水准就能跨一大步。” …… 东方天际微熹。 高岗上只剩下三只苟延残喘的火堆,在无力的闪烁着,木屑灰烬随风丝四散。 五人动身的极早,因为清冷平原上没什么值得让人留恋的。 几人向前推进,不断靠近那座连绵山峦,但走的极为小心谨慎。 孔灵儿依旧走在最前率军深入,经过一夜休憩和一顿饱餐,少女无论是心情还是精神状态都恢复了不少,最起码不至于像昨天那么沉重了。 吕沉默默跟在少女身后,打量着越发清晰的山峦轮廓和仿佛被劲风吹开的云霞,年轻道士眼神莫名。 ‘凶气越发汹涌了。’ 年轻道士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出来眼前的连绵山峦发生的细微变化。 刚进入秘境的时候,凶气如同匍匐之虎,酣酣暝睡。 可如今,凶气宛如卧龙睁眼,麟甲微狰,不断鲜活。 看来铁罗蛇妖的死亡,对于山里那尊大凶,颇有影响。 吕沉眼皮微垂,心里有了个基本盘算。 可有一点让吕沉察觉不对,眼前的凶气虽然不断鲜活翻滚,但似乎只在山峦中游荡,没有向外界荡漾的势头。 似乎不想走出山峦,又或者不能迈出山峦。 几人身后再远些的地方,一直蛰伏的摩尔与松岛一郎紧随其后,走走停停,不停遥望着吕沉几人。 他们不知道浅林中发生的事,也没想通吕沉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出来。 但是他们的想法很明确。 寻找机会,除掉吕沉和李峥,淘汰孔灵儿和陈启林,完成孟少的任务。 跟在摩尔身后的五条冤魂,看着那逐渐清晰的山峦,身躯微微颤栗,既畏惧又兴奋,似乎在山川尽头有什么极为吸引她们的东西。 …… 望着脚下无波无澜的浅山路和越来越近的连绵山峦,走在最前的劲装少女有些诧异。 接连走了好几个小时,一路上风平浪静,再没有什么狰狞异兽和致命凶险,连偶尔的路过的山禽飞鸟都变的极少极少。 似乎越靠近山脚的路,越没有动物涉足。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 “停!” 走在最前的孔灵儿突然扬起藕臂,扼停了前行的众人。 原本遥遥无期的山路到了尽头,原本如出一辙的山路中央出现一面巍峨城墙,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城墙二十米高矮,墙上布满巨大凌厉的动物爪痕,腐蚀、风化的斑驳痕迹依稀可见,似乎经历过何等惨烈的战斗。 城墙中间是一堵青铜城门,城门正中悬着一块残破的匾额。 扑面而来的沧桑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少女一脸凝滞的望着前方,身心不由自主的紧绷。 西郊秘境的危险程度远超她的想象,西郊秘籍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是危险,更别提这么奇怪的一堵城墙了。 杜兴恒敲了敲眼镜框,镜片中数据变换,优雅男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喃喃说道:“城墙的百分之70是金刚岩,年代久远,初步估算,万年以上。” “万年?!” 孔灵儿与李峥几乎是异口同声,他们一度怀疑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杜兴恒神情有些苦涩,重重点头。 得到肯定回应的二人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李峥下意识拧了自己一把,痛感龇牙咧嘴的袭来,干瘦少年才明白,眼前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 ‘这怎么可能,我古国才五千年文明,这城墙居然是万年的遗迹?’ ‘百分之70的金刚岩才是最离谱的好不好?一万年前上哪找这么多金刚岩?’ ‘不是这科技怪胡诌的吧?’ ‘不应该啊,科技怪的信息一直很准确啊……’ 不仅是二人懵逼,弹幕也同样炸开了锅,因为几个名词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 一万年是种什么概念? 是足以颠覆整个蓝星认知的概念! 一万年前能建立如此宏伟城墙的文明,又得何等发达? …… 与此同时,羽水市动物研究室。 大会议室里此时坐满了人,生物、科研、考古多方面专家齐聚一堂,为的就是即将开始的铁罗蛇妖尸体研究工作。 齐红星和几名同样满头银丝的老者走在最前,仔细的分析现有资料。 “万、万年前的遗址!” 一旁负责操控投影仪的科研人员突然失声惊叫。 一瞬间,大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 西郊秘境。 陈启林下意识望向吕沉,冷漠男人眼中第一次有了谨慎。 吕沉微微摇头,他想要从匾额上分辨出一些信息,可匾额破损风化的太严重,根本无法辨认。 李峥看了看神情各异的众人,嘴角抽了抽,似受惊的兔子一般窜回陈启林身后,躲在男人背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遭的一草一木。 杜兴恒再次敲击镜框,数据分析变成了红外热感,这才松了一口气:“城墙后没有发现生物活动痕迹。” 陈启林将手中唐刀插在脚下,一双手搭上城门,双臂黑衣骤然鼓荡,可任凭黑衣男人如何用力,两扇青铜城门纹丝不动。 麒麟子眼中冷光崩现,浑身微光闪现,便在再推。 “嗒。” 一只修长手掌搭上了青铜城门,吕沉与陈启林视线交融,二人微微点头,四条手臂骤然发力。 “吱……” 在刺耳的摩擦声中,青铜城门被两人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阳光照射入城门,映出一张泛着妖异色彩的瘦削人脸。 …… —— 这两天数据有点低迷。 希望列位衣食父母能点点收藏,多多投些推荐和月票,粗暴一点没事的~ 第三十五章 被封印的大妖【求收藏、推荐!】 “吱……” 青铜城门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门缝中的面孔越来越完整。 古衣长衫,面色苍白。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观众,无不呼吸一滞。 孔灵儿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玉手搭上了身后长刀,肌肉紧绷一触即发,想要开口提醒二人,可看着城门里不断清晰的场景,少女恍然失神。 “轰——!” 在一阵尘土飞溅中,青铜城门被彻底推开,光明点亮了不知沉睡多久的黑暗,而那身着长衫的瘦削人影彻底展露出了阵容。 而人影身后是蜿蜒的山河峻岭,一望无际,绿意葱葱。 那是一张壁画,一张栩栩如生的壁画! 人物无比鲜活,色彩缤纷,眉梢眼角都与真人无异,似乎岁月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这是……” 看着那精美壁画,孔灵儿痴痴失神。 纳米级摄像机将画面原原本本的反馈回数据中心,这一刻,宛若神迹的壁画呈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丝毫的褪色斑驳,衣角分明,须眼如生。 很明显,眼前的壁画无论是精美还是技艺,都已经远远超过蓝星上所有的已知遗迹,哪怕泱泱古国的精粹墩煌也略显黯然。 …… 大会议室里,一众专家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一名年过七十的古稀老人突然回神,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手臂抖若筛糠,艰难道:“快、快放大画面!” “……哦,哦!” 工作人员堪堪回神,连忙将画面放大。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看着极致精美的壁画,古稀老人突然热泪盈眶,嘴唇颤抖:“沉寂万年的神迹,生时能见此神迹,我、我死而无憾啊!!!” 有人嘶吼一声:“快,快去通知所有羽水市考古专业教授以上职称人员集合,全力破译壁画上的内容!” 霎时,会议室里乱作一团。 堪堪回神的齐红星摁住自己不断跳动的太阳穴,看着年轻道士的背影,喃喃自语:“他、会不会也明白壁画的内容……” 陈丙生听着花甲老人的话,陷入沉默。 …… 放眼望去,壁画连绵不绝,但因为光源的问题,众人只能看清这一幕。 孔灵儿下意识掏出特种手电筒,刚要打开便被一只温热大手压住。 年轻道士朝少女微微摇头,反手抽出一张黄纸符箓,掐在指尖手腕微震,黄纸符箓顶部蓦然燃烧,升腾出一丝微弱火光。 陈启林望了一眼手持火符的年轻道士,微微点头。 手持唐刀的黑衣男人与年轻道士一前一后进入青铜城门,吕沉手中的黄纸符箓宛如一只火炬,顶部仍在缓缓燃烧,柔和火光逐渐驱散黑暗。 比起手电筒的led光源还有传统火光,符火燃而不灭更加柔和,对这种沉寂万年壁画伤害更低。 壁画再精美再惊为天人,对于不懂各种珍贵的观众来说没什么震惊的,大不了就是一句‘卧槽,牛批,真好看!’。 相比之下吕沉手中那张久燃不灭的符箓,更让人侧目。 ‘卧槽,这符怎么能烧这么久,这这这……这不对劲啊!’ ‘控、控火?这道士能控火?!’ ‘楼上新来的吧?我吕神都能符纸斩蛇,控个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是,只要吕沉他不随手掏出个大伊万,我都觉得合理。’ …… 五人借着火光,在漆黑中不断前行,仔细观摩着壁画的信息。 越往前走,壁画里瘦削男人身后的青山绿水缓缓变成一条血色河流,原本的青松翠柏也凋零残破。 接着,壁画里出现一大滩尸骨,尸骨堆积如山,鲜血横流。 那原本身着古衣长衫的瘦削男人以如妖似魔,立在尸山血海之巅,浑身逐渐被血气吞没。 再后来,天雷乍现,身着金甲的甲士一剑诛杀了入了妖道的瘦削男人,将其装进一口白玉棺椁中。 到此,壁画戛然而止,吕沉五人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尽头。 空无一物的房间尽头只剩下一堵方形石门,陈启林微微一推。 “咔咔咔……” 突然一声细密的机械摩擦声音响起,原来紧闭的石门自动转开。 光亮不断涌进暗室,阳光散去,门外的景物不断清晰。 一座四方形的阵法,中间悬着一块以玉石雕琢成的方印,隐隐绽放豪光。 阵法往后几十米的地方,竖立着一座等人高的石碑。 石碑上密密麻麻写着类的扭曲小字。 …… 羽水市古文化研究室。 刚刚接到通知的科研人员暂停了手头上的一切工作,围在屏幕前看着火光不断照亮壁画。 “甲骨文!” “宋组长,是甲骨文!!” 当看清石碑上的文字时候,突然有科研人员拍案而起,失声喊道。 组长宋安平脸色一变,“快,快去找文献,尽快破译石碑上的内容!” “近点,求你再近点!” 一行古文化研究者看着画面中的文字,小声祈求着。 看着画面里的年轻道士逐渐用手靠近石碑,试图擦去石碑上的灰尘,宋安平脸色大变,怒声道:“他在干什么?!” “好、好像尝试在破译吧?” 有人弱弱解释道。 “开什么玩笑?!”宋安平一脸怒容:“甲骨文是一般人能够破译吗?!” 宋安平话音刚落,只听画面里传出温煦的男人声音: “北海出人魔,食妖心,以入妖……” 整间办公室陷入寂静…… …… “杀戮苍生,天怒人怨,天劫至神兵来,诛杀邪魔……” 吕沉熄去火符一字一句的读着石碑上的甲骨文。 孔灵儿眼角微微颤抖,这都是什么怪物?! 认识灭绝生物也就罢了,现在连甲骨文都认识?!! 陈启林看着字句顿挫的吕沉,眼有异色。 “邪魔妖气不灭,神魂不亡,人皇铸白玉神棺椁一只,以震妖魔,结四方诸侯印建锁妖阵,封于炽阳山。” 看完这一切的年轻道士缓缓挺直腰脊,看着身后的城墙,长出一口气:“看来此地就是炽阳山了。” 而山中凶气也正是因为壁画上的瘦削男人。 “怪不得西郊秘境的评级只有d。” 石碑旁,一直少言寡语陈启林缓缓开口。 吕沉默默点头:“山里的大妖被封印,机器无法检测。” 众人不仅恍然,明白了西郊秘境如此危险的原因。 “咕咚!” 李峥艰难咽下一口口水,小声问道:“吕神,这山里的大妖是什么修为?” 吕沉微微摇头:“不能确定,但肯定要超出d级秘境的范畴。” “走吧。” 杜兴恒扯了扯衣领,淡淡道:“太危险,不划算。” “啊哈哈哈哈!” 正在几人研究去留的时候,一道阴沉的笑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我愚蠢的朋友们!” 黑人摩尔和松岛一郎脚踩着阵法,咧嘴笑道:“这块宝玉,归我们了!” —— 第三十六章 一剑破妖风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处理完秦岭突发情况的南怀钦重返羽水市,坐在办公室翻看着关于西郊秘境的官方参考资料。 官府对于秘境风险测评的主要手段,是通过特殊仪器来检测秘境内的灵气浓度和生命迹象,以此估算危险等级。 按照风险评估等级来说,西郊秘境的d级很中肯。 d级,也就是说秘境内的产生的最高修为等级不超过镇玄境后期。 目前来看,铁罗蛇妖也算是在正常水准之内。 “咣!” 组长办公室大门被人突然推开,身着迷彩的青壮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递上一台平板电脑:“组、组长,西郊秘境又有新情况。” 电脑中正播放着完整的壁画和吕沉解读石碑的场景。 “封印万年的大妖……” 花甲老者沉吟自语,脸色略显沉重。 “不好!” …… 黑人摩尔看着锁妖阵中哪方晶莹剔透的诸侯印眼神炙热。 很明显,这方古玉无论是研究价值还是玉质材料,都价值连城。 其中的价值远超过孟安给出的酬劳。 这可比暗杀吕沉要省力的多。 黑人摩尔伸手捞向诸侯印,讥笑道:“你们这些低劣的渣滓,居然放任这么好的宝藏去研究一块破石头,真是无药可救。” 听明白吕沉讲述一切的孔灵儿脸色一变,失声道:“不想死就别碰它!” “死?” 摩尔撅起黑人特有的厚嘴唇,装出一脸惊慌模样:“哟,我都要害怕死了。” 说着,摩尔讥笑一声一把捧起白玉印章,抱在怀里耀武扬威的嗤笑道:“你以为我们会把这件宝物留给你们这些低贱的下等人吗?” “是吧,松岛?” “锵——!” 松岛一郎武士刀出鞘,刀锋森寒,冷笑道:“这些卑劣的人当然不配。” ‘这些杀币鬼子!’ ‘你们才tm低劣,不识礼义的蛮夷!’ ‘杀人害命的鬼子,昨天在浅林里害了多少人,现在还在这大放厥词,我呸!’ ‘强烈建议吕神手撕鬼子!’ 弹幕里义愤填膺的骂声连成了一片。 …… 诸侯印离开阵眼,空地上便细不可查的卷起一丝微风。 吕沉面色一沉,转头望向炽阳山,年轻道士眼有异色。 “嘁——!” 不远处的山里,惊起一阵凄厉的鸟叫声,原本静谧山林忽然飞出数十只飞禽。 它们在空中惊慌无助,四乱而散,似乎拼了命的想要离开这里。 吕沉耳廓微动,天眼中清晰可见一阵极其磅礴的妖气自山上倾泻而来,卷起滚滚风浪。 积攒了上万年的妖气凶恶无比,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山禽在妖风中化作一摊白骨血肉全无,茂盛草木枯竭凋敝破碎生机不复。 原本平静的锁妖阵突然亮起,不断颤动,颤动越来越大,众人脚下的土地宛若地震一般,剧烈摇晃。 黑人摩尔与松岛一郎互视一眼,很明显他们也不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直跟在吕沉几人身后,可以拉开距离,根本没有听见吕沉解读石碑,只是财迷心窍想要出手夺取宝玉。 原本的晴空骤然昏暗,草木尘土在空中剧烈狂舞,妖气风浪宛若长龙,奔袭而下奔着锁妖阵汹涌倾泻,转眼已到众人面前。 …… 羽水市古文化研究室。 宋安平看着滚滚扑来的妖风洪流,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 这一幕压迫感极强,中年男人隔着屏幕都感觉自己胸闷欲裂,瘫坐在座椅上,怔怔失神。 “组长,翻译结果出来了!” 一直在对比石碑与文献工作人员霍然抬头:“目前我们的文献记载只能破译前三句。” 宋安平喃喃转头。 工作人员声音有些苦涩:“跟吕沉说的……几乎一样。” 中年男人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阖上双目。 办公室一片沉寂,门外突然传来一句急促喊声: “接到通知,上级命令我们最快时间前往西郊秘境!” …… 众人望着那不断袭来的妖气长龙,脸色剧变,下意识想要躲避。 “别动!” 吕沉低喝一声,不退反进掠至几人身前,身子立如松柏将几人完全挡住。 “金光速现,覆护吾身。” 立在几人身前,年轻道士口念道家金光咒,眼中的金光越发浓烈。 金光咒! 道家八大神咒之一,他剑斩妖蛇获得的契合度传承。 金光从在年轻道士眼眶从淡到浓,不停闪烁,宛如金色泉流流淌其中。 陈启林看着从年轻道士身上不断散出的金辉,漆黑眸子微微摇曳,胸前麒麟真血隐隐灼烧。 这一路走下来,历经多长生死危机,让陈启林四人几乎毫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年轻道士。 如今站在瘦削身影身后的几人,心中没来由的安稳。 …… 再远些,怀抱诸侯印的摩尔与松岛一郎脸色瞬变,想要逃离可毗邻的妖威压的两人根本无法动身,只能眼看着那妖风洪流越来越近。 …… 与妖风对峙的年轻道士双目微阖,瘦削身影仿若神像金身临凡,在昏暗天色中熠熠生辉。 身后桃木剑缓缓飘起,在年轻道士身前悬而不落,剑身雷击纹路缓缓流淌着金光,极为神异。 看着几乎贴脸的滚滚妖气,吕沉霍然睁眼,一把攥住桃木剑,断喝道:“妖邪放肆!” 桃木剑金光大放,凌厉锋芒将周遭杂乱妖气尽数斩碎。 浑身金光大放手握木剑的吕沉遥望远方炽阳山顶,冷哼一声:“万年已过,尔却毫无悔改之意。” 说罢,年轻道士眼中道家天师威严崩现,手中剑锋一凛,正对妖气长龙一剑斩出。 一道金光喷薄而出。 “轰——!” 一声巨响。 妖风洪流毫无保留的撞在金光之上。 妖气仿佛白雪遇热碳,不断消融。 浑身笼罩金光的吕沉宛若天人,浑身灵力沸腾,破旧道袍狂舞,道家威严猛地散开,眼神中神光大放,活活将妖气长龙截断。 硬生生将妖气长龙撕开一条裂缝,汹涌无匹的妖气洪流被一分为二。 万年妖风滚,一剑破妖龙。 …… 怀抱玉石印章的两名异族转瞬便妖风吞噬,战栗着跪俯在地,浑身皮肉被妖风撕出一个个狰狞的伤口,痛苦至极! …… 妖风足足肆虐了半晌,锁妖阵外,草木尽数凋零残破,只剩下一座破败斑驳的阵法。 当最后一缕妖风被桃木剑芒斩碎,不断舞动的破旧道袍缓缓落下,山间云雾彻底散去的炽阳山,吕沉眼皮微垂。 被庇护在身后的几人渐渐回神,陈启林看着眼前被妖风彻底摧毁生机的山林草木,漆黑眸子有些低沉。 突然,冷漠男人眼前一花,周遭场景不断暗淡,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屹立在陈启林眼前…… …… “呼——!” 浑身是伤的摩尔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空气。 吕沉强行破开妖龙之后,原本汹涌的妖气一断为二,淡了不少,摩尔算是捡回一条性命。 劫后余生的黑人长出一口气,突然感觉手里一凉,原本被他死死护在身前的玉石印章,好像……柔软了一些。 摩尔低头望去,黑人脸色骤变。 怀里哪还有宝玉,只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婴儿…… —— 第三十七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巴掌大小的婴儿浑身是血,此时还连着脐带,此时正朝着黑人摩尔阴‘咯咯咯’的笑。 “啊、啊,见鬼了!!” “咯咯咯……” 摩尔想要将孩子扔出去,可孩子的皮肤竟然和摩尔的手掌不断链接融合,似乎这二人出自一体。 看着自己的手和孩子不断融合,黑人浑身如遭雷击。 “摩尔……” 一声极其阴凉空洞的女子声音在摩尔身前响起,女子轻笑道:“摩尔,看见我们的孩子,难道你不高兴么?” “咯咯……” 听见女子声音,不断跟黑人融合的婴儿似乎特别高兴,咧嘴惨白的牙齿,不断挥舞手臂,舞动间,肚子上的脐带跟着不停摇晃。 摩尔顺着脐带缓缓抬头,看见一个没有脚的惨白衣角飘在空中,有水迹顺着衣角滴答滴答的滑下。 那是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湿漉漉的头发随意飘散,看不清面容,只散发着一股极重的阴森气。 此刻,原本的秘境已经彻底没有踪影,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黑暗的尽头隐隐有山峰和高塔,但都极为破旧斑驳,阴森恐怖。 “你、你是谁?!” 摩尔吓得瘫坐在地,不断向后爬出,可越往后爬,手里的孩子笑容越渗人。 水鬼一步步紧逼黑人摩尔,锐利的指甲闪烁冷光,阴森道:“摩尔,你不认识我了么?” “我们的儿子天天都在找爸爸,今天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咯咯咯……” 婴儿笑脸更甚。 摩尔眼睛猛地瞪眼,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惊声问道:“是你!” “亲爱的,你终于想起我了……” 水鬼嘿嘿一笑,一步步走向摩尔。 “你、你不要过来!” 摩尔嘶吼一声,挣扎着往后去,可双手与婴儿融合行动极为不便,黑人已经彻底慌了神,惊慌道:“你、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因为……” 水鬼微微抬头,露出阴森面容:“因为我爱你啊……” “你不会忘了那一晚,你把我灌醉之后,你和你的那几个朋友对我做了什么吧?” 女子脸色逐渐狰狞:“为了让我给你钱,是你把视频发到了网上,也是你不让我打掉这个孩子……” 女子越说越激动,浑身散发的阴气便越重,动身就要扑向摩尔,满头冷汗的摩尔一个激灵翻起身,堪堪躲过那扑下来的锐利指甲。 “是你在江边逼死我,是你见死不救,是你都是你……” 一击不成女子也不急,一步步靠近黑人,阴阴冷笑:“现在好了,我带着这个孩子,回来找你了……” “滚,滚!” “法克,我才不要你找!” 摩尔浑身颤抖不断回退:“滚,你这个碧池快离开这!” 惊慌的黑人又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恢复正常了,眼前的女子也没了。 眼前的黑暗也在不断消逝,摩尔刚松了口气,只感觉自己肩头一凉,有一只惨白的女子手搭上了自己肩头。 一阵沙哑悠长的女子声音凭空响起:“好久不见啊,摩尔。” …… 孔灵儿眼前的疮痍不断锐化,树荫花草再度漫地,树下是一名花白头发的老者,正冲她不断挥手。 李峥置身在一间病房,看着插满管子闪烁仪器的病床,干瘦少年泪眼婆娑。 杜兴恒面露悲戚,看着眼前…… …… 炽阳山顶。 “轰——!” 那白玉棺椁的盖子轰然碎裂,漫天莹白光点兴奋的疯狂舞动。 越来越多的莹白光点拼凑出几方画面。 有在妖风下慌忙躲避的孟安,也有一剑斩破妖风的年轻道士。 看那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棺椁里的竟传出一丝沙哑笑声:“好一个小天师。” 漫天莹白光点不知如何回应,只是飞舞在棺椁上方,看着全部开启的棺椁,极为兴奋。 “有道家天师到了,你还笑得出来?” 明明只是一人大小的白玉棺椁中竟然又传出一道戏谑的女子声音,语气似乎极为不屑。 沙哑男声再响,问道:“他比张圣人怎么样?” “但张圣人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如他。”女子略作迟疑,继而玩味道:“你这不知死的鬼,你还当你是万年前那尊妖王?” “那也够了。” 沙哑男人嘿嘿一乐道:“听你的意思是不愿让我逃出生天?” “但是你也不想想,破了锁妖阵,我解脱了,你不也解脱了么?” 女子好像不愿在与男人说这些,不再回应。 没了斗嘴的沙哑男人似乎有些无聊,“本尊在炽阳山住了万年,也算是这一方山主,既然今日有客到,不待茶似乎说不过去了……” 漫天莹白光点不断舞动,兴奋异常 …… 最先眼前出现青铜门的陈启林脸上向往之色突然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怒气,胸前赤芒隐现。 麒麟真血现世,陈启林眼前的青铜门轰然碎裂,满目疮痍的山谷再度出现黑衣男人眼前。 陈启林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漆黑眸子有些后怕。 感觉到身边情况不对,手握桃木剑的吕沉从炽阳山顶收回目光。 陈启林望向年轻道士,艰难道:“入幻了。” 吕沉这才察觉,他周身萦绕了极多的妖气,想要侵蚀年轻道士神魂,可吕沉有多种护身手段道家正气喷薄,妖气根本无法欺身。 看着不远处神色各异的三人,吕沉手中桃木剑雷光闪现,震碎周身妖气,将三人唤醒。 年轻道士叹气道:“万年积攒的妖气果然不同凡响。” 之前吕沉出手截断了妖气洪流,避免了自己一行人被妖气吞噬血肉。 可因为此地积累太多被吕沉斩落的妖气,影响了众人的思绪,这才使其产生幻境。 幻境就是人心里最在乎或者最挂念的东西,久而久之会让人神魂损伤,邪气入体侵害三魂七魄。 眼前画面陡然消失的三人悠悠醒转,看着眼前突然消失的一切,面面相觑。 年轻道士又解释了几句,孔灵儿三人才算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泪痕依稀的李峥突然一指远处的二人,诧异道:“那两个俩鬼子也入幻了!” 在远处,就是面露惊惧的摩尔和长跪不起的松岛一郎。 吕沉望着不停在原地打转的黑人摩尔,冷冷一笑:“他看见的可不是幻境。” “那是什么?” 吕沉目光深邃,喃喃轻语:“是报应。” —— 求收藏、推荐、月票啊~ 投资保四争五,稳定不亏~ 第三十八章 死性不改【求推荐、月票!】 摩尔眼前,世界漆黑一片。 自己前后左右各围绕着一道女子鬼魂,还有那不断跟自己咧嘴笑的鬼婴。 “摩尔……” “摩尔……” …… 这些女人在各个方向不停呼喊他的名字,就这么缠在黑人身旁,一张张凄厉或哀嚎的阴森笑着。 “不、不是!” 摩尔已经站在其中颤抖不止:“我不认识你们,不认识你们!” 一名浑身插满针管的枯瘦女人一把攥住黑人肩膀,双眼空洞脸上青筋仿佛蚯蚓爬满女子脸颊,嘶吼道:“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女人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针管,狠狠的扎向身前的黑人摩尔,怒声道:“是你偷偷给我打下这些,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怎么会不认识我?” “你说啊,说啊!” 眼看着锋利的针头刺入自己的肩头,并没有鲜血留下,而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自摩尔灵魂中传来,像是万刀绞心一般的剧痛。 摩尔清晰可见自己皮下的血管和青筋宛如鲜活的蚯蚓,不停翻腾,剧痛滚滚。 “你不认识她,那我呢?” 不断后退的摩尔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冰冷的石壁,黑人回头望着,是一名悬在半空中的女子,脸色铁青紫色的舌头伸得老长,脖子上缠绕着一截麻绳。 吊死的女子的伸向黑人,青紫舌头不断伸长一圈一圈的缠上了摩尔的脖子,女子凄厉哀嚎:“信用卡、贷款……我的这些账单你不会忘了吧?” “我自杀之前给你打过的电话,你也不会忘了吧?” “还有我!” 身上爬满蛆虫的腐烂女人视指深深嵌入黑人双臂肌肉,咬牙道:“为了钱,你偷偷给我下药,让那些人糟蹋我,害我染上恶病……” “你害我家破人亡……” “孩子,这就是你爸爸,快去叫爸爸……” “嗬嗬嗬,亲爱的我来了,让我看看你这身黑皮下的心肝是不是也是黑的……” …… 一时间,滚滚的厉鬼嘶嚎、凄厉笑声从四面八方涌向摩尔,摩尔只感觉灵魂好像要被撕裂开一样痛苦。 “不、不要!” “求求你们放过我!” “疼死我了!” 锁妖阵旁,黑人摩尔满地打滚,用力的抓挠着自己身体,脸上、身上、腿上被摩尔自己已经挠的鲜血淋漓。 加上被妖风撕开的伤口,此刻摩尔血肉模糊,极为凄惨。 …… 数辆特殊牌照的装甲车在羽水市区飞驰,在车流中穿梭急刹,速度极快朝城市西面奔去。 南怀钦坐在装甲车中,车载屏幕里播放着《百万探秘》的实时直播,看着摩尔拿走阵眼诸侯印的一幕勃然大怒:“这该死的异族人!” “南组长,你快看!” 身着迷彩的汉子指着屏幕,嘶吼一声。 “轰隆——” 正是滚滚妖气汹涌倾泻的一幕,妖气从四个方向同时倾泻,看着活生生的人在妖风中不断风化,最后变成一堆白骨,南怀钦脸色难看。 这一次妖风洗礼,让跟随的纳米级无人机损毁严重。 妖风似乎对于这种现代高科技材料的伤害没有那么大,可是架不住风浪太过肆虐,原本二十多条直播通道,现在只剩下一半可以勉强播放画面。 看着在地上哀嚎打滚的黑人摩尔,花甲老者眉锋冷厉。 “吱嘎——!” 一声急刹中,经过改造的装甲车稳稳停在西郊秘境外。 下了装甲车的南怀钦径直走上一辆专人看守的房车。 马伟华坐在放车里,脸色有些难看,见南怀钦上车,焦急道:“南组长,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身唐装的南怀钦极具威严,手拄着桌面,居高临下一字一句道:“从现在开始,由羽水市特别行动组接管西郊秘境。” “文件,一会有人送过来。” 马伟华脸色难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南怀钦冷哼一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你们根本不具备防护西郊秘境的能力,群众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花甲老者眼中精光闪烁。 马伟华长叹一声:“我们只有一个条件。” “直播继续。” 南怀钦望了眼前人一眼,转身离去,并没有回答。 …… 秘境。 看着血肉模糊的黑人,李峥有些心悸的砸了砸舌:“我们刚才不会也这样吧?” 陈启林胸前麒麟真血微抖,黑衣男人微微蹙眉:“鬼气?” 吕沉淡淡摇头,轻轻道:“因果报应。” 在吕沉眼中,其他人的幻境多半都是妖气蛊惑思维产生的臆想,而黑人摩尔所经历的场景,却是真实存在的。 而那些鬼物,正是原本跟在黑人身后的五条冤魂。 此刻她们正死死围在摩尔身侧,不断撕扯着黑人魂魄,以泄心中的怨恨因果。 人有阳气护体,所以鬼物妖邪不得侵袭。 摩尔是武者,身强体壮,阳气自然比一般人浓郁。 原本她们无法侵袭摩尔,就像在选手休息室时,她们无论如何侵袭都被摩尔周身的微光挡住一样。 那些淡薄的微光就是阳气。 可从腐毒虫海到铁罗蛇灾。 摩尔连番经历生死危机,三魂七魄受到了惊吓尚未安稳,又被妖风强行洗涤,身上阳气已经无比淡薄。 又加上如今,山谷里有太多被吕沉斩落的妖气聚集。 妖气对于活物有影响,对于鬼物更有帮助! 鬼借妖气,妖助鬼威。 如今五条冤魂凶怨之气大涨。 如此,才能在白天强行缠住摩尔,强行报仇索命。 摩尔哀嚎不止,满身都是狰狞伤口,宛若血人。 “西内!” “锵!” 强行脱离幻境的松岛一郎察觉出不对,手中武士刀猛地挥动,从摩尔身上斩过。 松岛一郎自幼在神像前练刀,沾染了几分神像之威,别管是何方神圣,都对于鬼物有一定威胁。 缠绕住摩尔的五条冤魂只好避开刀锋。 冤魂离体,摩尔灵魂上的剧痛逐渐变轻,缓缓地停止翻滚,惨叫哀嚎也开始平息。 “摩尔君!” 松岛一郎扶起浑身是血的黑人,担忧问道:“你怎么样?” 看着眼前的景色恢复,摩尔长出一口气,逐渐恢复理智,后怕道:“走,这鬼地方不能再多呆了!” 松岛一郎刀锋微斜,警惕的望着吕沉几人。 他不在乎摩尔的死活,但不能不在乎那块宝玉,眼看对方人多势众,他需要摩尔这个替死鬼。 摩尔不知道身旁人的异心,经过刚才的噩梦,他现在只想带着玉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 玉质诸侯印章就掉落在两人不远的地方,浑身是血的黑人伸手就要捞,可眼看宝玉唾手可得,一只干瘦手掌突然出现,抢在黑人之前拿走了宝玉。 摩尔怔怔抬头,发现手握诸侯印的干瘦少年正满脸怒气的瞪着自己。 李峥满脸怒气叫骂道:“你这傻狗他妈差点害死所有人,现在还想干什么?!” “又他妈是你!!!” 摩尔暗骂一声,眼中凶光一闪,看似重伤虚弱的黑人此刻动作极快,一把将李峥扯入怀中,腰间的军刀一闪,死死架在少年脖颈处。 经过刚才的恐怖之后,应激反应下,摩尔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他现在只想好好赚一笔,之后离开。 从刚才吕沉护住几人的一幕可以看出来,他们几人非比寻常。 肯定不会看着李峥去死。 这,是个好机会! “放开他!” “畜生!” 一时间,孔灵儿几人脸色大变,陈启林手中唐刀出鞘,冷冷的望着异族男人。 满脸是血的摩尔满脸狰狞,嘶吼着:“都别动,再往前一步我杀了他!” 吕沉正了正手中的桃木剑,丹凤眸子微微眯:“死性不改。” 第三十九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死性不改?” 摩尔冷笑一声,锁住李峥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老子为什么要改?” “因为你们这些劣等人改么?” 黑人眼神极为不屑。 手拎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缓缓走到最前。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摩尔惊声呼喊:“快退回去!” 吕沉对于黑人的歇斯底里置若罔闻,依旧缓步向前。 “停下,现在!” 黑人摩尔越发歇斯底里,手中军刀逐渐靠近少年大动脉,情绪濒临崩溃的嘶吼道:“我特么让你停下,碧池!” 吕沉毫无回应,依旧低头前行。 表情狰狞的摩尔手中刀锋死死抵在李峥脖颈,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杀了他!” 干瘦少年的脖颈被军刀擦出一条血痕,锋利的痛感让李峥眉头紧蹙,脸色煞白。 血痕止住了吕沉的脚步,破旧道鞋停在一片荒芜土地上。 在刚才的拉扯中,李峥手里的诸侯印掉落在地,因为陈启林几人虎视眈眈,摩尔不断后退,没敢贸然上前。 此刻,美玉就在吕沉脚边不远处。 吕沉饶有兴致的弯腰拾起地上的诸侯印,掐在手中仔细把玩,不禁点头赞叹道:“确实是块美玉。” “可惜了,如此美玉今日却要见血腥,恐怕会沾染上煞气” 吕沉没来由的一叹。 “我警告你,别想耍花招。” 摩尔凶光与血迹掺杂极为狰狞,低吼道:“不想他死的话,就把玉放下!” 说着,黑人顶了顶手腕,一脸凶狠。 “放下之后呢?” 年轻道士并没有反驳,只是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状态似是在思考。 见吕沉妥协,摩尔脸上狰狞更重,冷笑道:“然后你们退出山谷,用手环放弃比赛!” 松岛一郎面露异色,实在没想到摩尔,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孟安的赏金,凛了凛手中武士刀,眼神炙热。 “贪婪、狭隘、暴戾,如此境地你还挂念着这些……” 吕沉轻笑一声,声音霎时清冷:“异族子,你死有余辜。” “你想干什么?!!” 听着吕沉笑声,摩尔心头竟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感,扣住少年的力度不禁又加大几分,咬牙说道:“我警告你不要乱动,否则,我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我想做什么?” 吕沉嗤笑一声:“异族子。” 一手持剑一手持玉的吕沉缓缓抬头,望着满脸凶气的黑人摩尔眼神冷光崩现,声音似幽谷空明:“你可还记得刚才的一切?” “刚才……” 听闻这话,摩尔明显身躯明显一震,眼前的斑驳山谷突然一黑,刚才在眼前消失的五道鬼魂再度出现在身前,狞笑的扑向自己。 “不、不要过来!” 剧烈的恐惧让黑人下意识想逃避,手臂不由自主的松懈。 如松柏挺立的吕沉眉锋猛然一凛,脚下土地泛起一圈涟漪。 原本立在众人眼前的年轻道士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土遁! 目睹了这一幕的急人只感觉自己胸口似乎被什么压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锵!” 一声金铁交加的脆响。 同样失神的干瘦少年只感觉一道火星从自己眼角划过。 那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凭空出然出现二人眼前,手中桃木长剑扬起,黑人摩尔手中的瑞士军刀竟然被齐根斩断。 刀刃掠过松岛一郎面庞,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深深插入身后崖壁。 那一刻,松岛一郎仿佛从精钢锻造的刀刃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木剑斩断钢铁?! 这一幕的冲击感远比吕沉一剑斩杀蛇妖时候要大得多。 就算铁罗蛇妖在皮糙肉厚,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啊,但这可是精炼的钢刀。 陈启林只感觉自己胸前麒麟真血不断震颤,漆黑眸子写满了震撼。 吕沉,到底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黑人摩尔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眼前恢复正常,而身前的李峥却消失不见,紧接着便有一把桃木剑点在自己的脖颈处。 看着自己手里被齐根斩断的瑞士军刀,黑人摩尔不怀疑眼前桃木剑的锋利程度,冷汗顺着鬓角不断流下,黑灿灿的喉结艰难滚动。 泛着凌厉锋芒的剑尖点在摩尔下颚处,剑身将摩尔头微微抬起几分。 吕沉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轻轻吐出一句:“你现在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么?” “不、你不能杀我!” 喘着粗气的摩尔缓缓举起右手的全息手环,上面求救页面已经亮起:“现在我已经退出了比赛,我现在是合法的异族公民,受法律保护,你不能杀我!” “杀我,就是犯法!” “就是分裂两个族群之间的友谊!” “你们这里没人能杀我,就算我犯了法,我也得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有那里才能制裁我,你们不可以!” 逃出生天的李峥脸色一变,摩尔说的没错,放弃比赛的他确实受法律保护。 “哦?” 吕沉沉吟一笑,看着眼前的黑人玩味道:“你真觉得这里没人能杀你?” 摩尔强忍着桃木剑锋芒,咬牙道:“当然,我有法律保护!” 年轻道士无奈一笑,扬了扬下巴,眼中光芒冷厉:“摩尔,你看看那是什么?” 摩尔只感觉一股寒气扑向自己后心,回头望去,那五道女子冤魂正立在他身后,满脸凄厉笑容。 而眼前再也不是那种一片漆黑,还是那片满目疮痍的山谷,也就是说,眼前这五道鬼魂,并不是幻境! “啊,你们不要过来!” 摩尔惊叫一声,只感觉自己双腿发软,止不住跪倒在地。 “异族子,并非贫道无法斩你。” 吕沉收回长剑,周身天师威压喷薄,口中神音滚滚:“贫道只是觉得杀你,会脏了手中的剑。” “不、不,你们躲开,我不认识你们,不认识!!!” 眼看着冤魂不断逼近,摩尔满脸绝望地望向吕沉,哀求道:“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看着哀求的摩尔,吕沉目色森寒:“异族子,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那句话?”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黑人龟缩在地抖若筛糠,嘶吼道:“不、不、不要!!” 年轻道士眼中神光闪现,望着五道冤魂淡淡道:“尔等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五条冤魂几乎是同时狰狞着扑向摩尔。 “啊!!!” 一声声渗人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中,极为凄厉,让人心神发毛。 摩尔用力抓挠着自身,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浑身是血的黑人好像发了疯一般,来回挣扎。 “咣、咣、咣……!” 浑身是血的黑人摩尔不断用自己的头撞击山石,撞得血肉模糊头骨塌陷也不知道停下。 山谷中,满是头骨撞击岩石发出的沉闷响声。 整座山谷,满是鲜血和掉落在地上的肢体,器官。 一切极为触目惊心。 李峥与孔灵儿不由侧过头,不想再看。 惨状足足持续了十分钟。 摩尔栽倒在地,颤抖了几下,彻底没了生息。 漆黑身躯已经残缺不断,头骨深陷出一个大坑,五官残缺,双眼变成了连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十指尽数折断,四肢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形状。 浑身是伤,连魂魄都不复存在了。 五道了却因果的冤魂悬浮在摩尔尸身之上,啜泣不止,身上怨气正在不断淡化。 远处,一抹莹白光点摇曳。 原本山谷里散落的妖气在莹白光点的控制下缓缓聚集,偷偷涌向五条冤魂。 冤魂在妖气的侵袭下,浑身散发微微红光。 冤魂正在变化厉鬼! “放肆!” 察觉出不对的吕沉眉锋一蹙,掌心雷光大放,震碎了冤魂与妖气之间的联系。 手中桃木剑猛然激射而出,死死钉住空中的莹白光点。 年轻道士转身遥望着炽阳山顶,声若洪钟:“尊驾这戏看得够久了,如今还想要强留下五名可怜女子,是否,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罢,吕沉眼中神光大放,桃木剑下的莹白光点,应声粉碎。 第四十章 逢山过岭,遇妖见魔 “是否,有些说不过去了?” 炽阳山顶,光幕中吕沉的声音犹在回荡,只见年轻道士眼中神光大作,白玉棺椁上方的莹白光幕轰然碎裂。 碎裂的莹白光点缓缓飘落在地,炽阳山顶寂静一片。 原本狂舞的莹白光点此时缩在一旁,怯怯的望着白玉棺椁,似是在发抖。 “呵,这世事还真是想不到啊。” 棺椁中的女子声音悠悠响起,满是戏谑:“你凭渊纵横一世,被人皇封印在山中万年,还未脱离牢笼就被一小辈威慑,可当真是难料呢。” “难料的事多了,又光是这一件半件的?” 棺椁中传出一声沙哑笑声,紧接着,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人从棺椁中缓缓坐起,眼中满是诡异荧光。 中年男人书生打扮白净瘦削,与山下壁画中刻画的一模一样。 “咔,咔!” 男人眼中荧光逐渐淡去,展了展僵硬的筋骨,一个姿势保持了万年的筋骨摩擦中发出低沉的响声。 依靠在白玉棺椁壁,凭渊感叹一声:“万年了。” “呵,你什么时候也会感慨这些了?” 女子悠悠的质疑了一句。 而这女人声音却是从中年男人体内传出的…… 凭渊并未回答体内女子的疑问,只是看着地上崩碎的莹白光点,冷冷一笑:“好一个耳聪目明的小道士。” “你说的不错,张圣人在他这个年纪,确实不及他。” 女子有些迟疑:“你想好了去招惹他?” 凭渊淡淡一笑:“我不招惹他,也会有人想来找我。”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给这些后来人添上几笔教训。” 女子冷哼一声:“冥顽不灵。” “随你怎么说吧。” 凭渊遥遥望着山下,瘦削面容挤出一丝渴望笑容:“反正,我已经太久没吃过血食了。” 男人声音刚落,一抹暗淡荧光没来由的出现在炽阳山顶,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 西郊秘境外。 换上特种作战服的南怀钦锋芒如刀,英武异常。 他身后是整装待发的全体特别行动组,青壮汉子,秦平,凌琳儿都在其中。 “山里的妖物或许已经苏醒,全体行动组成员按预定方式三人为一队,不可妄动。” 南怀钦负手在后,眼中锋芒毕露:“我们要在最快的时间与吕沉取得联系。” 花甲老人明白,想要破局,想要解开西郊秘境的秘密,吕沉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他不明白,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为什么会如此神异。 凌琳儿等人身躯一凛,齐声呐喊:“是!” “尽量与后续的科研团队拉开距离,确保科研人员的安全。” 南怀钦话锋稍有停滞,继续道:“时刻准备接进军队及重武器!” 听闻这话,众人不由得呼吸一滞,看着眼前虚幻的光幕,眼有凝重之色。 行动开始之前,他们就接到了上级的明确通知。 万年前的妖物。 谁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危机。 虽说有南组长这尊大佛在,但一人难补天,还是要做出更多准备。 一道没来由的莹白光幕突然出现在虚幻光幕中,迅速向外蔓延。 南怀钦突然皱眉,伸手触摸莹白光幕,可还不等接触,便被一阵流光弹开。 青壮汉子眼有异色,“组长,这……” 花甲老人面容凝重:“秘境内的天地,被封锁了。” “组长!” 一名工作人员冲到花甲老人身边,艰难道:“程南视角显示铁罗蛇妖的尸体,突然消失了……” 南怀钦长出一口气:“那尊妖物已经醒了。” “现在该怎么办?” “呼叫其他城市修行者支援,撤离群众,准备热武器。” 花甲老人的声音有些艰难。 …… ‘吕神刚才跟谁说时候到了?’ ‘我是不是撸多了,我怎么好像看见有黑人摩尔身上还有人影是的?’ ‘白内障看不清,坤坤亲你小眼睛。’ ‘这狗日的嘿鬼驴终于领盒饭了,太tm卑劣了!’ ‘他死的惨是挺解气的,可……我tm正吃饭呢啊……’ 原本几乎停滞的弹幕逐渐复苏,刚才无论是妖风还是摩尔的自我摧残,这一切都太过震撼了。 【送人转生,了却因果,奖·天地功德:一两七钱】 看着五道不断消散的女子魂魄,吕沉缓缓散了手中的往生印。 杜兴恒看着镜片中的五道清气散去,喃喃道:“刚才,哪些就是鬼魂?” 吕沉轻叹一声,微微摇头:“可怜人罢了。” 陈启林看着破损的锁妖阵,目光深沉:“是壁画上的人?” “嗯。” 吕沉遥望着山顶,负手而立微微点头:“他醒了。” 黑衣男人表情默然,漆黑眸子闪烁着不可名状的光芒。 孔灵儿四顾几人,咬了咬朱唇,开口道:“我觉得咱们还是离开吧。” 杜兴恒无奈的耸了耸肩:“本来我就没想来。” 一想起那个插满管子的病房,李峥表情有些犹豫,可看着满目疮痍,干瘦少年还是点了点头。 “都是这两个该死的畜生!” 被吕沉救下的干瘦少年看着惨死的摩尔和缩在角落中的松岛一郎,脸色铁青:“狗日的异族败类!” 想起刚才被劫持的一幕,李峥更是生气一脚将身旁不远处松岛一郎踹倒,怒哼哼道:“日内瓦,退钱!” “扑通!” 松岛一郎应声倒地,看着干瘦少年和吕沉几人,目色有些摇晃。 很明显,就算他学摩尔一样出手,劫持李峥保命,吕沉还是有办法救下李峥,到那时他可真是毫无生机了。 但是,他受不了这些低劣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只要他能脱离几人视线,就能依靠着忍术逃遁! 一念至,倒地的松岛一郎开始不动声色的调动灵力,随时准备往后奔逃。 …… 出完气的李峥目光下意识投向吕沉,等待吕沉做出决定。 很明显一开始那个被人轻视的年轻道士俨然成了一行人中的主心骨。 看着不远处的干瘦少年,想起自己刚才忍受的屈辱和胸前的脚印,松岛一郎眼中凶光闪现,杀了他完全可以让吕沉几人分神去救,自己的时间会更充裕。 确定想法,松岛一郎手腕偷偷翻转,灵力灌注双臂。 松岛一郎突然暴起,手中武士刀直直劈向李峥后心,怒喝道:“去死吧,劣等人!” 可眼看武士刀落下,干瘦少年的脚下土地竟然宛如一滩泥沼,将李峥吸了进去。 一直望着炽阳山顶的吕沉霍然转身,眼中威严崩现:“你当这里还是以前么?” “呛!” 武士刀劈砍在地,看着荒芜土地上的剑痕,松岛一郎满眼震惊, 他知道吕沉有这种类似于瞬间转移的能力,可是他想不通这种能力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峥身上。 他也自信自己做的毫无征兆,吕沉怎么会突然做出反应?! 一击落空,松岛一郎抽身开始后撤。 陈启林手中唐刀出鞘,就要前冲追逐,可刚刚动身便被一只温热大手拉住。 年轻道士突然仰望天穹,屈指一弹,几人身前平地出现一个风旋。 “轰——!” 风旋刚起,一道莹白流光自天空重重落下,激起漫天尘土。 而扑向吕沉几人的尘土完全被旋涡吸住,渡向一边。 一道莹白光幕宛如墙壁死死横在石门处。 而逃遁的松岛一郎,刚好经过石门,刚好被莹白光幕穿体而过。 “呲……” 一声细微声响,松岛一郎低头看着自己不断分离的腰身横截面,整齐的骨骼、血管、肌肉纤维,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扑通、扑通!” 两声闷响,被一分为二的岛国男人坠落在地。 杜兴恒眉头紧蹙,看着逐渐将山体包裹住的淡薄光芒,低声问道:“这是大妖要杀我们?” “这只是一种封锁阵法,他运势不佳。” 吕沉微微摇头:“走不了了。” 年轻道士转身看了看山顶:“他在等我们。” 被大地吐出的李峥脸色煞白,惊慌问道:“那……该怎么办?” 吕沉望着那云雾之中的山顶,没来由的淡淡一笑,气势斐然:“贫道逢山过岭,遇妖见魔。” “从来只有妖躲我,何曾见过我避魔。” —— 第四十一章 百鬼夜行炽阳山 “好!” “哈哈哈,好一个何时见过我避魔。”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小道士!” 端坐在长案后的凭渊仰天长啸,在远处,铁罗蛇妖的尸体悬在一旁。 “万想不到,本尊被封印万年,醒来见的第一人竟然如此有趣,也算是人生之幸事。” 中年男人手中玉杯腾腾散着热气,一脸欣赏。 “幸事?” 凭渊体内女子嗤笑一声:“你管这叫幸事?” “如何不是幸事?” 凭渊眉目含笑:“庸碌之辈你我见得还少么?” “你就不担心这小道士当真弑了你这妖王?” 体内女子好奇的发问。 “担心?” 凭渊嗤笑一声:“担心的不该是你么?” 女子有些诧异:“我?” “你我同体,我死了你可还能在?” 中年男人抿了一口杯中热茶,畅意一笑。 “呵。” 女子淡淡一笑:“万年我就死了。” 凭渊微微摇头,诡异笑道:“是啊,所以我不能让你在受一次生死之苦啊。” 体内女子不再说话。 没人拌嘴的凭渊失了兴趣,抬手轻点响指,远处铁罗蛇尸一颤,一眨眼的工夫,粗壮尸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细纹。 一声轻响,哪些细纹化作一道又一道醒目伤痕,几十米的妖蛇尸身骨肉分离,极为干净。 看着块块分割好的妖肉,凭渊不紧掩了掩鼻子,眉锋微蹙:“这孽畜不知吃过什么,如此腥臭厌人。” “好在,这蛇胆尚算佳品。” 中年男人轻轻勾手西瓜大小的蛇胆缓缓飘入凭渊掌心,男人看着手中蛇胆不禁啧舌,有些犹豫不决:“如此有趣的道士,若是慢待,有失达者风采啊。” “只要这年轻道士能走上山顶,本尊便以这孽畜的蛇胆烹茶。” 凭渊淡淡一笑:“倾寒,我这待客之道不算掉了你我的身份吧?” 女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凭渊随手一抛,一行莹白光点接住蛇胆,泛起微微荧光包裹住蛇胆,不让其血气枯涸。 “既然是待客,本尊自要好生招待。” 说罢,中年男人冷冷一笑,白皙指尖轻叩桌案,一道无形风浪自山顶而起,不断扩散,蔓延全山。 风浪所到之处,天地发出细微的异响。 片刻后,一只虚幻手掌破土而出,青筋暴露的手掌深深嵌入土地。 狰狞的兽头、凄厉的鬼影、斑驳的尸身。 整座炽阳山,万年来因凭渊散发妖气化身的妖魔鬼怪,几乎全部苏醒。 原本沉眠于树阴下、灌木中、潭水里、地底之内的鬼物妖物,再现天日! 这哪还是刚才的青山黛水,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妖魔鬼怪。 煞气冲天! …… “少爷,少爷!” 扯开自己身上一半血肉一半骸骨的尸体,老三翻身站起,在山谷内不断寻觅。 角落中,被孟安死死攥在掌心的护身符逐渐黯淡,孟安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着满目疮痍的一切,年轻男人长出一口浊气。 “少爷,您怎么样?!” 老三一眼找见了自家少爷,连忙上前查探,看着安然无恙的年轻男人,雄壮汉子长出了口气。 孟安所在的山谷里,都是被妖风吞噬了一半的骸骨,一半鲜血淋漓,一半皑皑白骨,顺着骨骼缝隙,还能隐约看见残破的脏器和肠胃,极为恐怖。 孟安强压住胸中翻涌的呕吐感,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三微微摇头:“不知道,这里诡异的很。” 另外两名安插进来的保镖也各自逃出生天,聚在孟安身侧。 “轰——!” 莹白光幕从天而降,死死堵住了石门。 仔细探查之后,老三一脸凝重:“退路被挡住了。” 望着被截断的后路和眼前的群山。 年轻男人眼神低沉,心中盘算着得失。 ‘这次耗费了不少精力,走到现在放弃太可惜了……’ 孟安在心中呢喃。 刚才的不明风浪来得太过突然,自己要是没有大师给出的护身符都难以躲过,以吕沉和孔灵儿能力多半已经被淘汰,而陈启林…… 黑衣男人强势不假,但他那个队友太差了,多半也葬身在风浪里。 团队协作,陈启林也退出了争夺第一的资格。 而自己身边人员齐备,只要登上山顶,冠军唾手可得! 现在只剩下如何走完剩下的路…… ‘这山看着有些诡异。’ 对妖风心有余悸的孟安略作沉吟。 想了又想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叠已经剪裁好的纸人。 黄纸纸人,五官清晰,各个画着诡异笑容。 掂了掂手中的诡异纸人,年轻男人心一横,军刀抹过自己掌心,留下一道清晰血痕。 忍着痛感,将鲜血挤向纸人。 血光滴下,诡异突生! 哪些落在纸人身上的血滴,竟然如同涟漪一般不断扩撒,不断充斥满纸人全身。 “唰……” 见血之后,原本黄纸裁成的诡异小人竟像是鲜活一般,不断抖动着四肢,极为诡异。 老三看着不断颤抖的纸人笑脸,瞳孔微微收缩,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看着纸人有所回应,孟安的燥乱的心神逐渐安稳,年轻男人冷哼一声: “上山!” …… 西郊秘境外。 原本由节目组操控的信号接收车下此刻站满了身着特种作战衣的行动组员。 信号接收车内,凌琳儿、秦平、迷彩大汉三人各操控一面巨大屏幕,上面显示着剩余参赛选手的各种信息和数据。 身后是一脸肃容的南怀钦。 凌琳儿看着山脚下的莹白光幕面色冷峻:“老师,内山和外山均出现封锁阵法,强度不明。” 秦平摘下耳机:“老师,黄龙与奉盛的强者下午就能到。” 迷彩汉子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组长,疏散群众已经开始,大概需要一天时间。” 南怀钦目光灼灼:“吕沉的情况怎么样?” 凌琳儿美眸闪烁:“看吕沉和陈启林的行为,正准备上山。” “上山?!” 南怀钦一怔,蹙眉道:“他们不知道山上的妖物复苏了么?” 冰山少女的有些苦涩:“他知道。” 花甲老人满脸诧异:“什么?!” 凌琳儿长叹一声:“看样子他不仅知道,还是有意上山。” “他疯了么?!” 一旁的迷彩汉子诧异出声:“陈启林不阻拦他,那魔都杜家公子也不看不清利弊?!” “并没有。” 凌琳儿喃喃道:“吕沉,现在是这个团队的核心。” 这句话一出,信号接受车内气氛有些凝滞。 众人知道吕沉神秘不假,可没什么冲突光靠行为就能让两大天骄默然认可,这是何等的能力? 半晌,短发少女秦平拨了拨遮挡自己视线的发丝,转头望着花甲老者痴痴道:“老师,事态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直播真的还要继续么?” 南怀钦微微抬头:“暂未接到上级终止信号的命令。” 说完,花甲老者不由得在心中缓缓一叹,灵力复苏到了如今,有些超自然显现在网上已经压不住了,现在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借机通知罢了。 南怀钦不担心这些,他最担心的只有一个人。 吕沉。 戎马一生的花甲老者隐隐感觉,吕沉将会是拆开整场迷雾的关键。 “迅速通知上级部门,热武器待命。” 南怀钦目色低沉:“等黄龙、奉盛两市支援到达,就开始强行进入西郊秘境。” 迷彩汉子面露难色:“组长,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花甲老人长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 秘境中。 五人踏着被妖风肆虐出的荒芜土地步步登高。 说起来,这上山路比起坎坷的外山竟然还要平坦几分。 麒麟子陈启林取代了劲装少女,领了个先锋的位置,年轻道士则在最后,防御着一些意想不到的危机。 好胜傲娇的少女此刻也着实提不起心思,怕自己的失误给身后几人带来什么不可预估的危机。 走在最后的吕沉打量着山川走势,目光灼灼。 这打破锁妖阵不光放出了山顶的妖王,也放出了不少游荡在山里的孤魂野鬼妖物魔障。 此刻抬头望去,整座炽阳山宛如人间鬼蜮,煞气冲霄几乎蔽日,满目都是妖魔鬼怪之气,颇有些百鬼夜行的意思。 而为数不少的妖魔鬼气正不断向自己一行人的方向靠拢。 不消多说,多半是来截杀自己的妖物。 “停!” 走在最前的陈启林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攥住手中唐刀,胸前麒麟真血闪烁。 原本荒芜斑驳的山路中突然出现一方青石铺就的竹林,竹林深邃竹木遮天。 青砖静谧,竹林幽深。 让人望着便觉得阴森。 远处,挺拔竹木下是众人肉眼可见的游魂,漫无目的的穿梭在竹林之中。 脸色煞白,就那么飘在空中,四处摇晃…… 第一次亲眼看见鬼物几人,脸色瞬息万变。 唯独吕沉看着眼前飘荡的鬼物,轻缓一笑。 望着斜前方的一方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光幕,那是妖物窥探他们的手段。 年轻道士纵身跃起,周身雷光闪烁,放声大笑:“堂堂妖王手下精怪竟然如此败落。” “贫道今日就替尊驾清理门户可好?” —— 第四十二章 你管这玩意叫食材? 武当金顶上香烟弥漫。 但上下山神道中香客却极其稀疏。 从末法中崛起的科技,遮掩了太多传奇的光彩,道门正是如此。 原本福泽天地的道家洞天福地,如今几乎门可罗雀。 金顶上,一间依山而建的静室。 白发如雪的老道士手持拂尘盘坐在蒲团中,眸子微阖,昏昏欲睡。 一名黑衣小道士端过一台平板电脑,轻轻放在老道士身前。 屏幕里正是满身雷光的年轻道士。 “师父,这就是吕沉。” 小道士微微躬身。 “掌心雷。” 老道士头也不抬,似梦中呓语,喃喃道:“这竹林,不对劲啊……” …… ‘那真的是鬼魂么?’ ‘吕神说是啊……’ ‘我是不是点错软件了?!’ ‘喂,这直播信号还不断吗?!!!’ ‘预测要辟谣了啊……’ …… 对于这种一直都在传说中的存在,习惯了科技的观众根本接受不了。 吕沉纵身掠入竹林,但并未踏上青石路砖,而是踩着翠竹下泥泞的荒地,朝着那些幽魂步步前行。 可奇怪的是,抬起落下的步履间,那破旧道鞋居然没沾上半分泥土。 那些游荡在树下的幽魂发现了吕沉,霍然转头,黑洞洞的双眼死死凝望着年轻道士,身后飘散的长发突然扬起,手中指甲不断锐利。 “嗷——!” 泛着极为凄厉渗人的尖叫声,那些鬼影发了疯似的扑向踏入竹林的年轻道士。 年轻道士漫步在泥泞中,面对漫天狰狞鬼影,嘴角挽起微微弧度,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将哪些狰狞鬼魂视若无物。 竹林外,四人面露忧色。 特别是脸色煞白的孔灵儿与李峥,鬼魂妖邪这种东西明明只存在传说中,如今面对面的对峙,心中滋味极其繁杂。 杜兴恒不断调试混乱的镜框,试图分辨出什么数据。 陈启林眉锋微蹙,手中唐刀蓄势待发,准备随时。 ‘卧槽,这可比山村老师有阴影啊!’ ‘吕神不躲的么?’ ‘卧槽,大白天的我柜子动了!’ …… 众目睽睽之下,鬼影扑上了年轻道士。 明明是实质的狰狞鬼影竟突然变得虚幻,直直穿过了年轻道士,根本没留下任何伤害。 “……” 画面内外,一片寂静。 只见那年轻道士任凭道道鬼影穿身而过,步履依旧轻缓随意。 吕沉在泥泞中越走越远,可路过一根并不起眼的瘦弱翠竹时,年轻道士含笑的眼角陡然凌厉,周身已经暗淡的雷光突然亮起,一把将那颗不起眼的翠竹攥在手中。 霎时,原本幽深的竹林忽然颤动,无论是青砖路石,还是笔直竹木,或是那些狰狞鬼影都在不停扭曲,光暗忽明忽暗。 原本的幽深竹林忽然消失,成了满地山火崩起,岩浆遍地的末世。 灰黑色的焰火与橘红色的岩浆,同时砸向年轻道士。 可吕沉依旧紧紧握住翠竹,无动于衷。 眼看山火扑面,景色再度转换。 还是刚才的幽深竹林,但青石小路上出现一座灯红酒绿的古色小楼,楼里楼外满是身着薄纱的俊秀姑娘,白皙汹涌若隐若现,容貌俏丽让人移不开眼神。 “大爷,奴家来服侍您喝杯酒水” 几名莺莺燕燕嬉笑着围上年轻道士,手中白玉杯中的酒香和幽香混在一起,让人心神摇曳。 可吕沉置若罔闻,任凭哪些女子摩擦自己的脸颊和手臂。 …… ‘好了,今天的直播就看到这了。’ ‘有些人看着看着直播就打开了浏览器……’ ‘呵,就这?也就一般。’ ‘好了就是硬气’ ‘这都能忍住?吕神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画面来回变换,肯定有诈!’ ‘但是吕沉握竹子的姿势好熟练啊……’ …… 弹幕中,各种说法混为一团,但是其中总能看见一些奇怪的数字排列,什么snis-…、4399、7k7k……在其中络绎不绝。 远处,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白皙,孔灵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看着明显‘消瘦’的好几圈,少女俏脸又羞又怒。 “嘿嘿~……” 李峥眼神猛地一直,看着眼前哪些莺莺燕燕,嘿嘿笑道:“我来……” 另外二人则是面色如常。 主要一人是心中无女人,出刀自然神。 另一人作为魔都大少,看这些场面,还不如看hellokitty。 陈启林手中唐刀扬起几分,刀鞘悬在干瘦少年腰间。 “咳……” 感觉出不对的李峥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呸,我辈男儿怎么会沉迷于美色!” …… 任凭女子如何侵扰勾引,年轻道士依旧死死握着那根翠竹,不动如山。 突然,吕沉手中那根看似是死物的翠竹剧烈挣扎,想要脱离年轻道士的钳制。 可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那只修长大手。 “孽畜,你还想挣扎到几时?” 吕沉淡淡一笑,握着翠竹的手加大力量,坚韧翠竹崩开一道裂痕。 “嚓……” 吕沉话音刚落,整座场景宛若镜片一般龟裂破碎,鬼影、地火、姑娘……,场景中的一切都在不断淡化消失。 而原本曲径通幽可躲避鬼魂的青石小路,逐渐淡化露出原本斑驳的土地。 而原本小路的尽头,是一汪不大的池水,池水中满是淡黄浅绿色的竹水。 吕沉眼中神光闪烁,竹木停止挣扎,在吕沉手中不断缩小,化作一截两米长短如玉般的翠竹,娇翠欲滴。 吕沉点了点头,几人这才敢上前。 看着眼镜重新数显数据的杜兴恒率先问出心中疑惑:“刚才那一切都是幻觉?” “幻竹参,山精的一种,可制造幻境。” 吕沉点了点头,将手中翠竹翻转过来,掂了掂重量:“看大小差不多有三百年了。” “幻竹参专门将人诱入幻境,吸食其中血肉精气。” 吕沉指了指身后的水池:“那里面就是它的竹水,可将人溶解,尸骨无存。” 众人脸色瞬变,特别是刚才心潮澎湃的李峥。 心惊之余,众人也不禁恍然,怪不得青石小路会避开幽魂,为的就是将人引入竹水池。 “这么可怕的东西!” 李峥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快趁早杀了它吧。” “当然要趁早。” 吕沉淡淡一笑:“趁着食材还新鲜。” “?”x3 李峥三人一怔,看着坚硬如石的翠竹,异口同声道:“你管这玩意叫食材?” 年轻道士轻笑不语,幻竹参高高抛起,手中桃木剑扫过。 坚如磐石的竹身被一刨为二,露出一截不断蠕动的组织,似肉非肉丝素非素,晶莹剔透,极其好看。 三人瞪大双目,看着眼前暴露在外的晶莹肉芽,面面相觑。 吕沉伸手接住幻竹参,抬头仰望着不远处那方一直在窥探自己几人的光幕,淡淡笑道: “阁下看了一路,也该歇歇了。” 声音落下,年轻道士手中桃木剑,一剑斩破虚空。 —— 第四十三章 女子入梦来【求收藏推荐!】 看着窥探用的光幕被剑芒斩碎,炽阳山顶的气氛有些死寂。 面容清癯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案后,指尖轻叩着桌案,脸色莫名。 “能一眼认看破幻境,通晓幻竹参的破除之法,这小道士可不是一句耳聪目明能形容的。” 凭渊体内女子声音悠悠响起,揶揄道:“怎么,凭老鬼现在知道严重了?” 似乎女子只在凭渊不悦时才极为开心。 凭渊眉锋低垂,对于所有上山人的底细中年男人心中都已经了然。 除了那个镇玄初期身怀麒麟血脉的小娃娃,让凭渊有些好奇外,余下几人比蝼蚁还要不值一提。 可这无往不利的探查之法,偏偏在吕沉身上屡屡碰壁。 在一叶障目的掩盖下,凭渊除了能认出吕沉几种神通外,对于年轻道士其他的底细一无所知。 而吕沉又展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阅历和应对,这让刚刚苏醒的妖王心中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单单一个吕沉,还不至于让一尊万年妖王感到危险。 他能感觉出来,剑斩铁罗蛇妖那一击,多半已经达到了吕沉的极限。 虽说他被封印万载,如今体内妖力十不存一,但也不是一般洞府境大宗师可比拟的,大小宗师一字之差,但差距宛若云泥,他对付吕沉不过是反掌观纹的小事。 只是吞食了小天师之后,又该如何? 无论是修为还是神通都可以苦修,但阅历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吕沉这般年纪想要凭借自己的见识,增长出如此丰厚的阅历无异于痴人说梦。 唯一一点解释,那就是年轻道士的身后…… “难不成,这世上还有尚在人世的道家天尊?” 凭渊指尖摩挲着桌面,喃喃自语。 —— 【斩杀山间精怪,奖天地功德:三钱】 在滚滚神音中,山间燃起火堆。 “幻竹参性甘,食之可滋养神魂,强化六感,算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吕沉熄灭指尖火符轻轻说道。 长达两米长的竹壳被桃木剑断为五份,躺在竹壳中的幻竹参被火气烧的滋滋作响,香味飘摇。 ‘嘶,这幻竹参永远想不到它的保护壳成了装他的碗……’ ‘这话说的,生蚝和扇贝就想到了?!’ ‘螃蟹也没想到,人们折下它的小腿是为了把它大腿里的肉怼出来!’ ‘辣椒:我那辣味不也是为了自我保护嘛!!!’ ‘正在减肥,坚持了三天,好不容易躲过了吃播,现在看个探秘……不说了我去定外卖了,吕神,我tm谢谢你嗷!’ ‘你们先静静,我现在就想问问吕沉到底是什么做的,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1!’ …… 弹幕里,各种弹幕掺杂,惊叹和调侃均有。 秘境中。 幻竹参如玉的竹壳在火中隐隐发黑,嗅着飘散出的香味,围坐在火堆旁的少女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今天自打睁眼就开始前行,体力消耗的严重,昨夜里那只三黄鸡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闻见异香自然食指大动。 李峥又不知到从哪找出另外一只精致小瓶,将瓶中的白色粉末不断洒向火堆中间的幻竹参。 霎时,异香又浓郁了几分。 ‘他特码到底藏了多少调料?!’ 目睹这一幕的杜兴恒眼角抽搐,在心中疯狂吐槽。 …… 武当。 年轻道士亲眼目睹了吕沉破灭幻境生擒幻竹参的一幕,瞳孔不由得一缩。 可瞥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师父,年轻道士压住心中震撼,默默低头退出了静室。 当年轻道士彻底走后,一直睡眼惺忪的老者才缓缓睁眼。 满头银丝皱纹堆垒的脸上竟然是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 看着坐在火堆前炙烤幻竹参的吕沉,老道士眼神清明,有异色闪过。 …… 退出静室的黑衣道士也不在乎山间石凉,一屁股坐在廊下,掏出手机看着直播中火烹幻竹参的吕沉,眼神变幻。 如今武当虽然没落,但道门的本领可是不掺假的。 关于妖魔精怪之说,武当自然也是知情的。 无论是古籍还是灵气复苏后散碎记载,武当都存了不少。 对于幻竹参的习性、特征、破解之法也有记录。 作为当代武当掌教的闭关弟子,自幼被诸多师兄师伯带着诵读古籍,他对于这些古籍中记载的山精甚是了解。 之前与师兄下山历练时曾遭遇过幻竹参,对于这种制造幻境的山精记忆颇深。 他心中明白,就算现在自己再次面对幻竹参,都不一定有吕沉轻松。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武当山里年纪不大,但辈分极高的黑衣道士坐在廊檐下喃喃自语。 …… 秘境。 在李峥日常薅羊毛的直播带货中,修炼三百年的幻竹参被几人大快朵颐。 烧灼后的幻竹参壳堆在一起,几人挺着肚子围坐在火堆畔心神舒畅。 众人只感觉这两天疲惫的身心仿佛被洗涤一般,通透畅快。 连对万事万物都极为淡漠的陈启林也不由得面露异色。 “舒服啊!” 李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满脸满足。 吕沉并未与几人闲谈,而是暗暗唤出了道家天藏。 毕竟,山上住着一尊万年前的大凶。 吕沉想的通透。 既然万年前被人皇封印的妖王,怎么会是庸庸碌碌浑浑噩噩之辈。 如今锁妖阵已经解除,那尊妖王没有下山碾杀他们而是在暗中窥探,集结鬼卒精怪拦路。 那就说明这万年的镇压对他的实力有不小的影响,他现在还不想出手,或是不能出手。 或许趁着他元气大伤,吕沉若是拼尽龙虎金丹,应该也能将其斩杀,可那样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所以,他必须要寻觅一种足以镇妖的手段。 神思恍惚之间,吕沉仿佛陷入了中半梦半醒的状态。 眼前还是那片荒芜斑驳的山路,火堆里的草木仍在烧灼跳动,而同行的陈启林几人却没了踪影。 年轻道士身前不知何时站立这一名身着红裳的年轻女子,女子体态高挑端庄,发髻高高挽在脑后,极尽华贵。 盘膝在地的吕沉淡淡一笑:“好高明的托梦。” 红裳女子似是一怔,复而轻笑道:“小道士果不简单,能不被这梦境钳制。” —— 第四十四章 布局【求推荐、月票!】 吕沉轻轻一笑,淡然道:“尊驾如此大费周章,不只是为了夸奖在下吧?” 红衣女子黛眉舒缓:“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妖与人本就是疏途。” 吕沉轻轻摇头,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极为平淡:“妖王有话要尊驾带给在下?” 红衣女子似是一愣,端庄美眸中神色明显低沉。 片刻后,女子缓缓抬头:“我来确实是有话要说。” 吕沉察觉出了女子变化,抬头望向女子,看着那一双宛如死水的眸子,年轻道士不禁错愕。 …… 半晌,红衣女子飘然而去,南柯梦境悠悠醒来。 篝火犹在升腾,陈启林几人仍围着火堆,满脸满足的闲谈着。 “屏蔽天机,不死不灭……” 吕沉看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神情恍惚:“倒是我浅薄了。” 恍惚之间,道家天藏已经开启。 剑斩蛇妖,度化冤魂等等行径给吕沉积攒了九两六钱天地功德。 可那些神话中的斩妖灵器,还是无法企及。 心中不断思虑主意的吕沉弹指拨开了法器一栏,天藏自行找出了几件目前吕沉还有可能兑换的器物。 【煌妖幡:招敕妖邪,炼化妖灵;所需天地功德:十二两七钱】 【五雷号令:聚五方雷气,震煞刹鬼、避魔退邪;所需天地功德:十三两一钱】 【北斗镇妖尺: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借星宿之力以震刹妖物;所需天地功德:十六两八钱】 …… 吕沉将一些派不上用处的法器忽略,只留下一些可以镇妖的手段。 大致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件器物,年轻道士目色深沉。 虽说这几件器物吕沉现在兑换不了,但此时炽阳山上百鬼夜行,想要补齐缺口,兑换一件法器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要想好如何对付、怎么对付一尊起码洞府境后期的妖王,这点千万不能马虎。 走错一步都可能全盘崩殂。 吕沉现在身上的功德又不足以兑换太高层次斩妖手段,所以必须要深思熟虑。 篝火逐渐熄灭,几人的也修整的差不多了。 随着众人起身的吕沉眼角一抖,目光瞥见了堆积在一旁的幻竹参壳。 原本撩袍起身的年轻道士突然一愣,眼中闪过意外之色。 吕沉下意识抬头眺望了一眼湛蓝晴空,脑中灵光乍现。 自打锁妖阵告破,妖王复苏之后,原本一直游荡在炽阳山巅影响天气的妖气有了去处。 没了妖气,红褐色云霞恢复正常,天穹逐渐清朗,此刻正是金阳高悬。 “没想到,”遥望金阳与山间氤氲的雾气,吕沉轻轻一笑,没来由的呢喃道:“这儿,倒是一场不错的天机。” …… 再度唤出道家天藏,忍着肉疼以一两天地功德换了个最低级的储物袋。对于科技时代来说,一件储物法器极其珍贵,往往都是有价无市。 但对于道家天藏来说,不过是一件基础器物。 储物袋内大概有个三米方圆,存储这几根幻竹参壳绰绰有余。 吕沉不愿意将完整的幻竹参壳斩断,这一局需环环相扣,接下来可能需要准备更多东西。 山上的妖王可能随时窥探几人,吕沉不想因为这些而露出破绽。 所以吕沉放弃让几人分别携带幻竹参壳的想法。 年轻道士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妖王的窥探,以一叶障目将幻竹参壳上的气息彻底锁住,这才将其收入储物袋中。 扔下那堆奄奄一息的篝火,几人再次动身。 而不一样得是,原本有些颓然的孔灵儿在幻竹参的滋养下精神大振,跳跃的马尾辫又走到了人群最前,倔强少女隐隐超过陈启林半个肩膀。 迎难而上,不畏,这是少女的信条。 哪怕遭受打击之后,这些打击不能让她一蹶不振,反倒会成为促使她的动力。 …… 信号接收车。 秦平看着吕沉将幻竹参壳收入储物袋中的动作,不禁蹙眉:“他带这些破竹子干什么?” “或许,他已经想出斩妖的对策了。” 南怀钦看着屏幕中的年轻道士,目光闪烁。 “斩妖?” 大大咧咧的短发少女满脸不解:“一堆破竹子,怎么斩妖?” 凌琳儿看着自己大大咧咧的闺蜜,哭笑不得。 吕沉如今展现出的手段,又岂是他们能想到的? 冰山少女若有所思的问道:“师父,您说山上的大妖到底是什么境界?” 南怀钦眼神深沉,苦涩摇头:“值得这番阵仗封印万年,怎么会是凡物。” 花甲老人话锋顿了顿,沉吟道:“不过,既然吕沉已经想到对策,那我们就要全力配合他。” 凌琳儿有些犹豫:“您打定主意要强行进入西郊秘境了?” “哪怕付出代价,也要把百姓受到的危险降到最低。” 南怀钦长出一口气:“假如放任这种大妖冲出秘境的话,对于羽水市的百姓将是一场劫难。” “天呐,那是什么?!” 秦平捂着朱唇,圆瞪着美眸指着另一个直播画面,惊声失神。 画面中,两名鲜活的纸人正在随风舞动。 凌琳儿瞳孔明显一缩,无助的望向花甲老者。 花甲老者眼皮低垂,眼中冷光闪烁:“邪术,纸人通灵。” …… 炽阳山的另一面。 两只浑身暗红色的诡异纸人在山林中不断穿梭,四肢随风舞动。 原本巴掌大小的纸人现在大小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孟安四人跟在纸人身后,步履匆匆。 见了血后的纸人,六感敏锐,可以率先躲开危险,所以几人进程虽然不快,但胜在安稳。 孟安几人稳健,但弹幕里却哗然一片。 观众亲眼看着那轻飘飘的纸人不断放大,宛若活人般的运动,直播间里的弹幕瞬间崩了。 ‘那个……我充分怀疑我没睡醒。’ ‘我就想问一句,都群魔乱舞了,这直播间还不关么?’ ‘我想我需要缓缓……’ 确实无论是吕沉几人遭遇的鬼影,还是这些自由行动的纸人,这些不在常理之内的场景,让观众根本无法接受。 “扑通!” 一头不知名的猫形野兽被纸人开膛破肚,躺在地上抽搐几下没了生息。 越见血,纸人脸上的笑容便越诡异鲜活,浑身的暗红颜色也越深邃。 老三望着遥遥的山顶,眼神兴奋道:“少爷,按照这种速度,天黑之前咱们就能登顶!” 孟安微微点头,眼神舒缓了几分。 突然,刚刚斩杀山兽的纸人霍然转头,望向另外一个方向,脸上的诡异笑容又深邃了几分。 孟安与纸人心意相通,顺着纸人的方向望去,年轻男人眼神低沉阴森:“他们还活着。” —— 第四十五章 阴兵拦路 “邪术?” 信号接收车里,两名少女异口同声,经历了之前的活死人替死术后,凌琳儿二人对于邪术这两个字分外敏感。 “实力不及你们之前遭遇的活死人,但也是极其阴邪的江湖邪术。” 南怀钦眼神凌厉,颇有几分嫉恶如仇的冷厉意味:“这纸人是阴物,能通灵全靠吸取活人精气与天地间阴气。” “裁纸人虽说不伤活人血肉,但专偷活人精气,往往三五条人命的精气才能制成一张通灵纸人。” “失去精气的活人不会当时死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便会病逝,死后也不得安生。” 花甲老人眼神冰冷,喃喃道:“可以说是阴邪至极” 两名少女听的一愣一愣的,二人也算是修行许久了,头回发现身边还有这么多的神鬼之说。 南怀钦又扫了一眼屏幕中两只纸人,面容稍冷:“去查查,羽水市孟家什么时候跟这种邪祟产生的交集。” “是!” 一旁边的行动组员挺直身躯。 “组长!” 身着迷彩的青壮汉子冲上信号接收车,一脸急促:“武当传来消息,要派沈然下山!” “沈然?” 花甲老人一怔:“那个武当真人最小的关门弟子?” …… 秘境里,金阳似火。 吕沉掌心雷光闪现,手中一只狰狞鬼影化作飞灰。 【斩杀厉鬼,奖天地功德:一钱】 随着手段和契合度提升,吕沉斩杀鬼物能得到的功德越来越少了,熠熠煌煌二十余只厉鬼只滋长了不到一两功德,还没补上兑换储物袋的亏空。 暗叹一声自己离新手村越来越远了,吕沉周身雷光缓缓熄灭。 当最后一只扑向众人的厉鬼在吕沉手中化为灰烬,整片山林逐渐安静,山林中的槐树面对流淌出的雷气瑟瑟战栗。 槐木槐木,木中有鬼。 五行中属阴,传说可以附鬼,之所以槐木又称鬼木。 整座炽阳山有不少被妖气沾染而化成的厉鬼,无处可去便隐身在槐木中。 “也不知山门中的那颗老槐如何了。” 吕沉看着满林槐树,没来由想起山门后那株吸食马老太太精气的老槐,也不知那精怪是否安生。 陈启林手中唐刀入鞘,刀锋上萦绕的麒麟气息逐渐淡去。 麒麟,古之瑞兽,自然可以震刹邪鬼,之前陈启林没有通灵手段,看不见魂体,如今在鬼蜮之中,厉鬼宛若实质,斩杀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逐渐安静的槐木林,李峥拍着胸脯长舒了一口气,吐槽道:“怎么越往上走,妖鬼越多?” “并非往上的缘故。” 吕沉却摇了摇头,目光眺望山川:“不过是此地阴气太重了。” 孔灵儿俏脸冷峻:“这里还藏着更大的鬼物?” 自打上了炽阳山,少女的作用便越来越透明。 主要遭遇的非妖即鬼,孔灵儿确实没有处理的手段。 “不一定。” 吕沉缓缓摇头:“这里的有些奇怪,阴气重但并不凄厉,隐隐间还藏着股正气。” 听闻这话的陈启林下意识望向前路,漆黑眸子略显炙热。 他很好奇吕沉所说的,阴气掺杂正气是什么样的。 自幼便跟家族苦修的陈启林并不了解吕沉所说的气,但体内的麒麟真血能告知他危险与否。 自从从祖父体内接过三滴麒麟真血起,陈启林在那个看似繁花似锦其实暗潮汹涌的陈家,就宛如一个竖立起的靶子。 替死鬼。 这些年,所谓的陈家麒麟子能爬过尸山滚过血海,化险为夷,全靠体内的麒麟真血。 宛如吕沉所说,他并未在前路察觉出危险,只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 不多时,一条平坦山谷出现在几人面前。 一路走来,这里是炽阳山中少见的平坦。 谷口宽阔,其中是一方巨大的平地,平地尽头竟然有人为搭建起的台阶。 平地最中间,插着一扇短幡。 五色旗、赤牙边,中绣阴阳鱼,上飘黄带。 谷内阴风阵阵,但短幡立于风中不动,极其神异。 左右各耸立着一座巨石,气态斐然的甲骨文跃然石上。 “镇妖之地,擅入者死。” 吕沉念着两块巨石上的八个大字,在谷外缓缓停下脚步。 一众人看着山谷,神情莫名。 …… ‘不是,又认识?吕沉他又认识?!’ ‘认识怎么了,我吕神无所不知,不认识反倒奇怪了。’ ‘难道这座山谷里也有鬼?’ …… 弹幕里有人觉得惊奇,有人觉得合理。 对于他们来说,此刻哪怕吕沉说蓝星是正方形的,都会有不少人信服。 …… 谷内阴气极重。 正是吕沉虽说阴气与正气掺杂之处。 几人刚刚停下脚步,山谷旁两块巨石猛地一亮。 八个古文大字,其中流淌着金光,熠熠煌煌。 “叱!” 巨石上,一阵金戈铁马之音轰然作响,阵阵狂风骤起,极其汹涌。 山石砂砾在狂风下宛若尖刀,拍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众人不禁掩面后退,唯独吕沉仍立于谷外,不动如山。 “咚!” “咚!” “咚!” 接连几阵让人心神震颤的整齐响声,在山谷中响起。 短幡下,数百名刀甲森严的古代士兵亡魂虚影逐渐凝实,步步前行列成战阵。 而之前的巨响,便是这些阴兵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 这些阴兵并不如其他厉鬼一般,面容凄厉狰狞。 反倒是面庞宛若实质,胡须棱角依稀,只是眼神中透露这一股难掩的锐利杀气。 如鹰隼般,审视着谷外的入侵者。 让人胆寒。 “啾啾——!” 刀甲兵身后,是上百匹高大骏马,骏马上各端坐一名银甲将军,手中剑戟森森。 骏马马焦急地用蹄子刨着地上的土,嘴里“咴咴”地叫着,等待着奔驰。 山谷中劲风渐停。 短幡下,一架中军宝座缓缓出现。 一名金甲将军大马金刀的端坐正中,双眼微阖。 “大乾守将蒙维,奉人皇命镇守锁妖之地,擅闯者,斩!” 金甲将军霍然睁眼,眼中闪烁红色光芒。 “杀!!!” 一时间,山谷内杀声震天。 “咚、咚……!” 数百名刀甲阴兵一起动身,奔着五人冲杀而来。 刹那间山谷内地动山摇。 杜兴恒看着眼镜中混乱一片的数据,喉结艰难滚动:“阴兵拦路。” “怎么办?” 眼看气势汹汹杀气森然的阴兵冲杀,李峥有些慌乱。 麒麟真血在黑衣男人胸前不停躁动, 陈启林眼中冷光闪烁,手中唐刀出鞘,刀锋蒙上赤色:“兵来将挡。” 一时间,众人一脸如临大敌,手中兵刃蓄势待发。 可就当陈启林几人一触即发之际,一直立于众人身前,直面浩荡阴兵的年轻道士霍然抬头,破旧道袍拦下众人: “别动!” —— 第四十六章 跨越万年的对话 “哦?” 指尖轻叩太阳穴的凭渊微微侧头,望着杀气迸发的方向,眼神稍显意外:“是蒙维那走狗?” “看来,这小天师与蒙维那走狗相处的并不愉快啊。” 中年男人神情玩味:“这吕沉要是能除掉蒙维,也算替本尊省了些力气。” “说起来蒙维那走狗也有算是个可怜人,这一生为国生死,只知国命,不顾自己。” 凭渊嗤笑一声:“生前给人皇卖命也就算了,被本座斩杀后本应该投胎转世,却放弃轮回,甘愿成为阴兵镇守本座。” “这一守就是万年,如今灵智全无。” 中年男人不屑一顾:“只知忠义的莽夫。” 倾寒冷冷一笑:“只有你,才会弃忠义廉耻于不顾。” 凭渊也不恼,轻轻一笑,讥讽道:“你们妖族何时也有忠义廉耻可言了?” …… 眼看着金戈铁马汹涌而来,陈启林眼神稍显犹豫,可还是散去了刀锋上的麒麟赤芒,与年轻道士并肩而立,静待阴兵冲杀。 阴兵越来越近,杀声震天,振聋发聩。 面对数百刀甲阴兵,吕沉眼神安稳如常。 “你们在这等我。” 轻轻扔下一句话,破旧道袍不退反进,迎着呼啸掩杀过来的阴兵大军大步前行。 看着一夫当关似的瘦削背影逐渐前行,余下四人连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陈启林目色低沉。 阴兵并不是普通的厉鬼,训练有素,眼下这批阴兵周身遍布杀伐气,俨然是上过战场的精锐。 又有金甲将军指挥三军,如此险境大宗师都怕要有来无回。 吕沉,他究竟要如何处理? 沉思的陈启林暗暗调动体内麒麟真血,准备随时暴起,接应吕沉。 …… ‘好强的压迫感啊!’ ‘吕沉他疯了吗?!!’ ‘他真把自己当成神了?!’ …… 眼看阴兵拦路,弹幕里震惊声翻涌不断,比起现在,之前遭遇的鬼影、幻境都是小场面。 可如此惊险的场景,吕沉面无惧色不说,怎么还能主动迎上前去? …… 年轻道士已经进入山谷,最近一批阴兵离年轻道士已经不足二十米。 以阴兵的速度只需三五秒,鬼头大刀就能劈在吕沉身上。 可吕沉,仍然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中军宝座下,蒙维看着不断前行的年轻道士,眼中红芒飘忽不定。 身后高头战马不断打着响鼻,四蹄刨地,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只等中军大将一声令下就要冲出拼杀。 “杀!” 最接近吕沉的阴兵手中鬼头大刀高高举起,锋利刀锋撕裂空气,带出猎猎风声,朝着年轻道士当头劈下。 刀锋凛冽,扑面而来。 原本毫无反应的吕沉霍然抬头,眼中神光闪现,手掌迎着劈下的刀锋高高举起,一抹淡白流光缓缓流淌在吕沉掌心。 那杀意斐然的阴兵脸色霍然一变,双手连忙遏住刀柄,在距离吕沉手掌不足三十公分的空中,硬生生停下手中下劈的鬼头刀。 不仅是他,一同冲杀的数百名阴兵同时一怔,前冲的脚步戛然而止。 痴痴地望着淡薄流光,手中鬼头大刀缓缓下垂。 霎时间,山谷中冲霄的杀意竟在不断衰减。 …… 身后四人见这一幕,瞪眼如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看着异变突生的孔灵儿突然眼角一抖,忽然明白过来:“是它!” 几人互视了一眼,才看清吕沉手中淡白流光的源头。 年轻道士手中正托着一方极其精致的白玉印章。 四方诸侯印! 这一刻,山谷内极其安静。 矗立在山谷最中间的短幡微微一颤。 一面巨大八卦图铺满整个山谷,而吕沉所站的位置正是生门。 诸侯印镇入生门。 刹那间平复了谷内的杀气,无论是阴兵还是战马都不断安静,甚至连滚动的风丝都停了。 “扑通!” 一名阴兵手中鬼头大刀刀尖拄地,单膝跪倒,朝吕沉深深俯首。 山谷中,越来越多的阴兵单膝跪倒,为吕沉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年轻道士沿着生门步步前行,背脊如松手托四方诸侯印,每走一步都掷地有声。 威严难以言喻。 只身平刀戈,阴兵拜天人! 对于所有目的这一幕的人来说,此刻,吕沉的步履声,丝毫不亚于雷霆。 …… 信号接收车。 亲眼看见这一切的几人,无不倒吸冷气。 秦平呆呆的看着画面,喃喃失神:“他、他怎么做到的?” 凌琳儿苦笑一声。 关于吕沉,或许只有天知道。 南怀钦眼神震颤,一双大手不由得攥紧。 …… 武当。 “咣当!” 看着阴兵朝拜的一幕,沈然手机掉落在地,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 ‘你确定这tm不是特效??!’ ‘是我年轻了,我以为阴兵拦路就够扯淡的了,没想到最扯淡的居然是吕沉……’ ‘@节目组,你们确定没搞错?你们确定参赛选手里都是人?’ ‘阴兵:兄弟们我歇逼了,他太强了,不跪不行啊!’ 直播间弹幕里仿佛爆炸一样,疯狂滚动。 …… 秘境。 吕沉行进在阴兵朝拜之中步履轻缓,流光所过之地,阴兵跪俯的更低了。 他们并非朝拜吕沉,而是朝拜年轻道士手中的诸侯印。 这山谷本来就是人皇钦点的镇守关隘。 而这些阴兵都是由兵卒死后所化,一生军武戎马征程,军队中军职等级何其严苛? 万载光阴早已磨去了阴兵的灵智,但磨不去哪些印刻在骨子中的潜意识。 这诸侯印本就是超然的地位,其上又有人皇布锁妖阵阵时留下的气息。 让这些战场老卒,完全是下意识拜服。 吕沉越靠近,短幡颤动越剧烈。 原本在山风中都纹丝不动的短幡,此刻无风自动,其上阴阳图明暗闪烁。 金甲将军蒙维看着淡白流光,四肢不停颤抖,极为激动,可眼中红芒的闪烁越发摇晃,似乎察觉出了眼前人的不对,但又不知该如何去做。 吕沉看着山谷中已经灵智全失的军武汉子,心有敬佩。 阴兵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逐步失去实力和灵智,到最后将彻底失去转世投胎的机会。 半晌,蒙维眼中的红光逐渐清明,几乎是最后一丝灵智,原本凶悍声音也变得苍老,疑惑道:“你虽持我大乾之物,有我大乾血脉,却非我朝之人。” “你,究竟是何人?” 近千刀甲从中,吕沉直面万年前的沙场人屠从容不迫,眸子安淡如水。 年轻道士从容施礼,声音朗朗:“晚辈清遥山吕沉,见过蒙将军” —— 第四十七章 开始爆破!【求收藏推荐月票!】 “后来人?” 万年来,蒙维少有的清醒。 吕沉淡淡点头。 端坐中军宝座的金甲将军缓缓抬头:“我大乾可安好?” 年轻道士想了又想,缓缓摇头。 蒙维已经点出了大乾血脉,就证明,这万年前的乾朝与蓝星神州一脉相承。 至于是平行时空,还是一段尚未被人发现的往事,还需要商榷。 蒙维倚在中军座上,双眼微微闭合,轻缓道:“万年,还是太久了。” 语气有落寞,也有萧索。 吕沉便静静立在中军台身侧,静待这位离世万年的英灵追思往昔。 “小子。” 半晌,蒙维缓缓睁眼,昏黄眸子闪过凌厉,喃喃道:“山上那孽障挣脱了?” 吕沉稍稍颔首:“锁妖阵被异族损毁,妖王已现世。” “呼……” 蒙维长吟一声,轻叹道:“万年了,终究还是来了。” “也罢,我大乾儿郎可葬身疆场,也可死于刀戈,但决不可苟存。” “本将生时,五方外虏不可犯我国土一步。” “本将死后,也当为家国,荡平妖魔。” 金甲将军淡淡笑着,浑身豪气顿生:“今日便由我等袍泽弟兄与山上那孽障做个了断。” “也算,为我大乾最后一战。” 说完最后一句,蒙维眼神稍有摇晃,已有了魂飞魄散的必死之意。 “那妖王不死不灭,刀戈怕是难有效用。” 一直少言寡语的吕沉缓缓开口,打断了金甲将军的悲情。 蒙维微微侧目。 只见年轻道士遥望炽阳山顶,深邃一笑。 …… 吕沉伸手搭住阴兵幡,幡布中心的阴阳图微微摇晃,将满山阴兵以及将军蒙维尽数收入其中,山谷中的阴气与杀气也被阴兵幡尽数吸走。 山谷中,熠熠煌煌存了万年的阴兵阵,随着阴兵幡的离去,荡然无存。 刚要将阴兵幡收入储物袋,吕沉腰间的八卦镜突然绽放一抹流光。 一卷画卷在吕沉脑海缓缓掀开。 【留与后来人。】 【大乾承天三年,有寒门读书人凭渊,妻、母二人耕田为业,供养学子仕途。】 【其母被同村员外误伤,凭渊杀母以讹诈员外。】 【得钱财入京师,京师得志,娶林阳候之女,生子三人。】 【后事态败露,杀贫妻一家,将岳丈林阳候候一家三人及自己三子掠入深山,献于蛇妖,以君候气运求蛇妖庇佑。】 【与妖蛇祸患山林,骗亡人命上百。】 【后有赤鸟西来斗蛇妖,两败俱伤,凭渊偷食妖心以化妖……】 【……】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看着最后一幅似评语般的长联,画卷戛然而止,遥遥望着炽阳山顶,吕沉眼神冷厉。 见阴兵彻底消失,谷外几人才反应过来。 “结束了?” 孔灵儿看空灵的山谷,长出一口气。 吕沉目光仍锁着山顶,冷冷一笑:“该结束了。” —— 炽阳山顶。 手持古卷的凭渊耳廓微动,微微垂下古卷,瞥了一眼越发安静的山下,眼神稍有疑惑。 倾寒发现了中年男人的不对,冷冷一笑:“坐不住了?” 凭渊轻缓一笑,笑容极不在乎。 红衣女子讥讽道:“假如那小天师真有手段收了阴兵,你还能这般风轻云淡?” “一堆万年前的孤魂野鬼,剩下那点力量都不如个孩童。”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古籍,展了展筋骨:“再说,你与本尊以融为一体,屏蔽了大道天机,可超脱天道之外,不死不灭,无始无终。” “我何惧之有?” 倾寒语气无比冰寒:“你当真不怕报应?” “报应?” 凭渊嗤笑一声,唏嘘道:“那是书里写的戏文,唱给胆小人听罢了。” “只是,你为何要一心求死?” 中年男人语气极为不解。 倾寒语气极为平淡:“我耻与你为伍。” “所以你就托梦让那小道士搬救兵斩我?”凭渊眉锋舒展,玩味笑道:“倾寒啊倾寒,你我融为一体也有万年光阴了,你那点小把戏怎么能骗过我?” 中年男人笑容阴鸷:“可是你想过没有,那隔绝阵真正的阵眼,我怎会让你知道?” —— “他居然收了阴兵?” 信号接收车内,凌琳儿一脸震惊。 秦平喃喃自语:“他……究竟做了什么?” 吕沉当时为了避免被山上大妖窥探,特意以一叶障目屏蔽了二人,也隔绝了纳米级无人机的信号传输。 信号接收车外有人大喊:“组长,黄龙市的支援到了!” 南怀钦脸色一震,沧桑面容明显松了口气。 —— 山谷外。 两名纸人在两块巨石前停稳脚步。 感受着活人留下的气息,两名暗红色的纸人眼神炙热。 但对于曾经汇聚阴兵的山谷,有些怯意。 老三俯身探查地上的脚印和几人离去的方向,脸色凝重:“四到五人,上山去了。” 孟安望着山谷尽头人工雕凿出的台阶,眼神凶戾。 “找死!” “诶嘿嘿嘿~……” “诶嘿嘿嘿~……” 两名纸人发出诡异笑容,四肢在山风下舞动的更剧烈了。 虽然说这一路上斩杀了不少山禽野兽,对于它们而言,没有比活人的血肉精气,更兴奋得了。 —— 金阳西陲。 夕阳的余晖将整座羽水市染成橘红色的,特别是竖立在西郊的这座巨大光幕。 “报告!” 一名身着特种作战服的彪形大汉手持着详细数据,朝南怀钦报告道:“据检测,光壁强厚度约为五十公分,可以通过定向炸弹进行爆破,大概耗时一小时!” 南怀钦长舒一口气,转头望着身后两名姿态超然的中年男人:“两位,今晚开始?” 从黄龙、奉盛两市支援来的强者轻轻点头:“南组长决定吧。” 南怀钦深吸一口气,逐渐稳住对峙大妖的心态。 两洞府一窍穴,三名宗师,这是羽水市短时间内能集结出的最强战力。 花甲老人眼中精光闪现,声若洪钟:“开始爆破!” “是!” 早已准备好的作战人员爆破品堆积在秘境边缘。 “3,2,1——!” …… —— “轰——!” 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整座围绕炽阳山的隔绝阵法都在不断震颤。 整座炽阳山劲风跌宕,无论是山体还是草木都在跟着簌簌颤抖。 “怎么回事?!” 突然起来的巨响让李峥慌了神,一个激灵躲在陈启林背后,小心的打量四周。 吕沉看着远处掀起的气浪,喃喃道:“开始攻山了。” ———— 第四十八章 观星术【求推荐月票!】 “轰——!” 巨响从四周逐渐弥漫向炽阳山顶。 山顶上,原本悬浮在中年男人身后的莹白光点此刻剧烈颤抖,缩成一团似乎极为惊恐。 稳坐书案后的凭渊,依旧手握古卷,似乎对于外山的爆炸,置若罔闻。 “呵,报应来了。” 倾寒的声音在男人体内悠悠响起。 “报应?” 中年男人轻轻一笑:“那群蝼蚁么?” 凭渊已经将整座炽阳山化作鬼蜮,灵识几乎可以窥探幻境内的每个角落,只要他想他能随时掌控所有信息。 嗯,除了吕沉以外。 年轻道士六感极其敏锐,总能识破凭渊灵识的窥探,一来二去的被斩破灵识,中年男人也不愿在做哪些无用功了。 所以,南怀钦几人的底细瞒不住这尊万年妖王。 一群最高不过洞府境中期的武者,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是一群隔靴搔痒的蝼蚁罢了。”凭渊淡淡一笑:“任他们去吧。” 目前除了吕沉没有人能让这尊妖王在提起兴趣。 过了今夜他差不多就能将修为稳固在天元初期,到那时就算吕沉不上山,他也要主动会一会这有趣的道家小天师了。 —— 西郊秘境外,烟尘漫天。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炸药燃烧的味道。 光幕下的土地已经炸出一排漆黑大坑,可莹白光幕墙壁依旧存在,似是纹丝未动。 “报告,目标障碍强度减弱,但存在自愈现象,预计爆破时间可能会延长!” 彪形大汉对比着笔记本电脑中数据,声音极其洪亮。 花甲老人眉头紧蹙:“还能加大打击力度么?” 彪形大汉不断敲击着键盘,计算西郊秘境最大承受力。 很快,大汉微微摇头:“再大,恐怕会影响到周边群众。” 花甲老人眼神微微摇曳,没有说话。 …… 一群身穿隔离服的士兵抬着成箱的爆炸物,继续垒成墙壁。 在倒计时中,轰然起爆。 接连不断的巨响在秘境外跌宕起伏。 —— 秘境里,金阳西陲,夜色逐渐弥散。 “砰!” 一只突然扑杀出来的猴妖被吕沉屈指弹中眉心,重重跌落在地,七窍流血彻底没了生机。 【斩杀山妖,奖天地功德:三钱】 【震杀妖邪,奖天地……】 年轻道士不动如山,脚下尽是妖兽尸身,滚滚神音在吕沉耳畔不断震响。 “刺啦!” 刀芒一闪而过,将一条似蛇长的蜈蚣精拦腰斩断,青绿色的血液溅了一地。 唐刀上的麒麟赤芒缓缓散去,陈启林刀尖低垂。 俏脸上被崩溅上血花的孔灵儿手中长刀重重插入一只黑熊心口,在巨大身形逐渐倾倒的时刻,抽身后退。 “轰——!” 巨大的黑熊体魄重重拍在地上,卷起阵阵劲风。 另外两人也都有建功,李峥抽身退离,杜兴恒合钛振金拳刃上抖下一条血线。 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山兽、精怪尸身,随意堆积在山林中。 驻扎阴兵的山谷宛若一条分水岭,越往上走,聚集的精怪越多。 一路走来,几人越发默契,在见多了山精鬼怪之物后,也没有什么惊恐的惧意了。 “快了。” 陈启林遥望着山顶,收刀入鞘。 炽阳山高,越往山上走,萦绕在高山的云雾水气便极多。 此时入了夜,水气更浓重,混合着妖兽鲜血散发的血气,粘在身上有些湿黏。 吕沉点指震碎了周身的湿黏水气,缓缓点头,遥望着炽阳山巅的丹凤眸子微微眯起。 如今传承了道家天师的大半心性,吕沉已经心沉似水,唯独在怒不可遏有诛杀妖魔邪祟之意时,才会微微眯起丹凤眸子。 杀妻弑母,背信弃义。 无人性而起妖心,奉妖物而害人命。 凭渊之恶,已超乎罪大恶极之限度。 此妖不除,祸患无穷。 —— “他们居然都活着……” 远处山林中,躲在夜色中的孟安看着刚斩杀妖邪的几人,眼中凶光极重。 特别是目光扫过那不动如山脚下却尸横遍野的年轻道士,孟安眼神更加深沉,暗暗咬牙:“想不到,那废物竟然还藏着如此手段。” 老三想起吕沉时才的轻描淡写,眼神也有些意外:“少爷,要不要避开他们?” “避?” 孟安嗤笑一声,眼神格外阴鸷:“我还指望用他们的血滋养我的宝贝。” 年轻男人嘴角挽起阴邪笑容,抬手将两名眼神兴奋的纸人收回。 眼看瞧见活人气息,被收回的纸人有些不情愿,妖异的嘴型挣扎了几下,可畏惧与年轻男人身上的气息,只好缩回原样。 手握着隐隐散发阴凉气息的纸人,孟安眼神妖异:“走吧,给这些老朋友一个惊喜。” —— 深夜九点,羽水市内夜色彻底降临。 一团火光在西郊秘境外狰狞胀起,极为耀目刺眼。 “轰——!” 一秒后,巨响和无边风浪喷涌而出。 屹立在西郊秘境宛若山峦般的莹白壁垒终于有了一丝丝裂纹,裂纹不断扩大蔓延,崩碎出一个几米宽的缺口。 “成、成了?!!” 负责操控爆破台的特种作战人员先是一怔,继而疯狂欢呼,心情无比激动。 由于光幕的自愈性,原本预估一小时的爆破时间增加了三倍。 经历了四个小时的狂轰乱炸,那光幕终于碎了! 稍远处,一直立在原地的南怀钦霍然睁眼,眼中精光闪现,丝毫不顾空气中残留的有害物质,身形激射而出。 手中灵力喷涌,挡住不断修复聚合的莹白光幕。 —— 夜色弥漫,炽阳山间中燃起的火光,随山风摇曳。 年轻道士倚坐在一颗劲松下,伸手掐下一截山间野草,叩在指尖细细摩挲。 感受着指尖的湿润,吕沉缓缓抬头。 妖气弥散之后,炽阳山上夜色逐渐通透。 繁星在云层和薄雾中隐现不定,颇有几分静谧之感。 吕沉面朝北斗,瞳孔之中闪过一丝细微的神光。 霎时,好似是将整座星空尽收眼底,每一刻星斗的位置在吕沉脑海中都清晰无比,无论是云层掩映还是雾气弥散,都丝毫挡不住吕沉的视线。 道家,观星术! 吕沉眼中,漫天星斗逐一亮起,漫天看似杂乱的星辰逐渐清晰,化作一个个清晰的星团。 上中下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东西十二辅,种种形象逐一清晰。 年轻道士看着漫天星象走势和云雾痕迹,目光灼灼。 —— 远处密林中,孟安遥望着火光,冷冷一笑。 “去。” 话音刚落,便有四只正常大小的纸人跃下孟安手掌,在山林中蹦跳,四肢在山风中摆动。 在风中几次摆动,四只暗红色纸人长到半米高矮,朝孟安诡异一笑,矮身便没入草丛中,没了踪迹。 第四十九章 吕沉的消息 炽阳山顶。 “有趣。” 看着有变化的光幕,凭渊不怒反笑:“越发的有趣了。” 倾寒揶揄声音悠悠响起:“到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一些送上门的血食,本尊怎能不高兴。” 中年男人轻轻一笑,屈指布出一方画面,画面中正是南怀钦等特别行动组作战人员进入秘境的场景。 凭渊喃喃自语:“万年后,这天下人竟如此羸弱?” “洞府境就是这些人的巅峰了?”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缓缓摇头,眼神满是悲悯:“荒唐,可笑!” “倾寒,你可瞧见了?”凭渊眼神妖异,神情兴奋:“这片天地已经糟粕不堪了,还需你我来重整天地啊。” 倾寒语气极为冰冷:“你所说的重整,就是将这一方天地化为你的妖国,将一城百姓全都化为你腹中血食?” “难道这不是么?” 凭渊微微耸肩:“我凭渊替天地拔除这些劣根,剔除那些糟粕,没了哪些无用小民,这天地间的灵力自然充沛了。” 红衣女子声音无比冰冷,厉声道:“你这等人为妖,都是我妖族之耻。” “耻?” 凭渊不屑一笑,讥讽道:“你还真当你们妖族是什么好东西?” “咚、咚。” 中年男人指尖轻叩桌案,游荡在空中的莹白光点一颤。 “你等先命外山那些精怪兽卒热热身手,等本尊处理完吕沉,再去享用这些渣滓的血食。” 莹白光点上下摇晃,如同点头一般。 下一瞬,莹白光点消失在炽阳山顶。 —— 吕沉眼中神光缓缓熄灭,眼中的漫天星斗恢复如常。 “如此,便足够了。” 年轻道士眺望着山间云雾,似是松了口气。 火堆仍在噼啪作响,火光擦去了几人身前的晦暗夜色。 一些斩下的山兽精肉被架在火上,滋滋作响。 李峥看着烧灼起泡的肉食,怔怔出神。 越靠山顶,精怪和危险便越多。 干瘦少年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为自家那破败的网店引流了。 盯着火光怔怔出神的杜兴恒,察觉出一丝不对,猛然抬头,疑惑道:“山外的巨响怎么停了?” 吕沉扫了一眼外山:“外山的隔绝阵被攻破了。” “攻破了?!” 这句话似乎为神情低迷的李峥突然抬头,神色有些激动:“那我们在这等他们?” 吕沉隔空看着山下逐渐浓重的凶气,微微摇头:“来不及了。” 凭渊不在时,山下妖兽可能各自为营,互相攻伐。 可如今妖王苏醒,就像铁罗蛇妖所说,它们不过是凭渊的脚下之臣。 正如倾寒所说,凭渊正在恢复实力。 但想要剿除整座炽阳山下的妖兽攻破隔绝阵,最起码要两天时间。 到那时,他们难逃一死。 吕沉可不认为自己体内这颗龙虎金丹能灭杀一尊不死不灭屏蔽天机的天元境妖王。 略作思衬,年轻道士屈指一弹,以一叶障目将几人周围彻底屏蔽。 指尖在身侧草地上留下一行小字。 身后的纳米级无人机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传回中枢系统。 刚抬手抹去字痕,吕沉眼神一寒,身形霍然腾起。 “锵!!” 年轻道士刚刚腾空而起,一只薄如蝉翼的纸人手臂狠狠斩在吕沉刚刚坐的位置。 迸溅起的火星在黑夜中极为刺眼。 —— 信号接收车内。 “明日若……” 一直守在中控台有些疲倦的秦平突然睁大双眼,看着年轻道士手底下哪行小字,瞳孔不断扩大。 终于,神情极为震惊的短发少女回过神来,重重拍下通信系统上的紧急呼叫键。 “通知南组长,吕沉有情况!” 少女嘶吼的声音回荡在信号接收车内。 —— 秘境。 带队冲杀的南怀钦与两名宗师带领的头部攻坚队,一往无前。 可越来越多的妖物、精怪、野兽从四面八方涌来,悍不畏死。 一直跟在花甲老人身后的迷彩大汉捂住耳机,“组长,我们需要降低速度,后续部队已经拉开差距。” “还有多远抵达山脚?” 南怀钦随手震死一只扑上来的血狼。 “二十公里。” 迷彩汉子看了看手环上的距离:“我们此行避开了腐毒虫海。” “热武器呢?” “仍在集结,预估是最后一批进入秘境,”迷彩大汉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妖兽都展现出不低的灵智,如果提前进入热武器,恐怕会发生意外。” “这些畜生!” 南怀钦眼中冷光崩现,周身灵力震荡,将周围的妖兽尽数震死。 “叮、叮、叮……!” 南怀钦佩戴的无线电耳机不断闪烁。 “什么?!!” 听着耳机里的女子呼喊声,花甲老人身形赫然停住,眼神中满是震惊。 片刻,南怀钦回过神来,单脚点地身形跃起,将方圆十米之内的妖物全部晴空,声若震雷:“先头部队回撤,廓清秘境入口!” —— 炽阳山上。 “锵!” 一声金铁交加的脆响,崩起一连串火花。 陈启林手中唐刀重重砍在纸人手臂上,斩妖兽如砍瓜切菜的唐刀,竟然只在纤薄如纸的纸人手臂留下一道浅痕。 吕沉手掐印决,杜兴恒三人脚下土壤泛起涟漪,将三人吞没。 又是两串火星崩现。 四只半米高的深红色纸人全部现身,见偷袭并未得手,纸人诡异的笑脸闪现出人性化的沮丧表情。 一声轻响,三人被大地吐出。 看着眼前的诡异纸人,孔灵儿俏脸煞白,喃喃道:“这也是妖鬼?” 吕沉眼中冷光闪烁,冷哼道:“宵小的邪术罢了。” “诶嘿嘿嘿~……” 诡异笑声中,四名深红色纸人不断放大,剧烈的阴邪气将火堆压制的极低。 四只纸人中有一名头冠迥异纸人,似是头领。 纸人头领被人以朱砂点缀的眸子微微亮起。 在诡异阴笑中,四名纸人朝着吕沉四人纵身跃起,唯独避开了孔灵儿。 唐刀与拳刃迎着纸人高高扬起。 可纸人宛若金铁浇筑,根本无惧刀剑。 霎时间,整座山林满是金铁交加之声。 —— 远处,孟安看着纸人前冲,眼神极其炙热。 …… 第五十章 他,究竟要做什么?【求推荐、月票!】 四名纸人配合极其有序,头戴迥异发冠朱砂点睛的纸人缠上了陈启林,每次抬手间都会发出纸片颤抖的声音,带出极其浓郁的阴气。 接连劈砍了三五刀,陈启林竟不能在阴物手上占到便宜。 黑衣男人眼中精光闪烁,手中唐刀萦绕上麒麟赤芒,刀锋如龙汹涌斩出。 原本刀锋砍不出任何痕迹的纸人手臂,此时仿佛被热碳烧灼过一般,滋滋作响,留下一道漆黑痕迹。 朱砂纸人诡异笑容的嘴角极为痛苦,朱砂眼中隐隐有凶气,双手再次劈出。 比起陈启林,另外两人则要狼狈的多。 李峥与杜兴恒在纸人攻势下步步败退,寻常的灵力和劈砍对这些阴物丝毫没有作用。 孔灵儿早已回过神来,冷着俏脸拎着长刀帮二人解围,可依旧难改颓势。 吕沉立在原地看着浅林中纸人留下的气息,眼皮微垂,眼中寒光点点。 “嗖——!” 带着破空声音纸人手臂朝着仿佛在愣神的年轻道士狠狠劈下。 …… 密林中,孟安看着节节败退的几人,眼神极为炙热,特别是看着在纸人手臂下好似吓傻了一般的吕沉,不由自主的发出阵阵阴笑。 他估算到了陈启林可能会难缠,特意用上了大师留给他的朱砂纸人。 就算朱砂纸人杀不了陈启林,但足以拖住他,这段时间,足够将另外三人喝上好几碗孟婆汤了。 到那时,障碍全都扫清,只剩下不在一组的陈启林和孔灵儿,谁都拦不住他。 越想,孟安越开心。 特别是以想到那不知死活的臭道士即将要被纸人一分为二,孟安更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 可下一刻,浅林中发生的一幕让孟安瞪眼如牛。 只见那好像愣神凝望山林的年轻道士,头也不回的举起手臂,竟然以双指生生夹住纸人手腕。 那可斩金截铁的阴物居然在吕沉指间动弹不得。 吕沉霍然转头,威严金光逐渐布满年轻道士双瞳,指尖骤然发力。 “喀!” 一声脆响,那宛若金铁浇筑的纸人手腕竟被直直折断。 金光顺着折断的手腕逐渐吞没纸人全身,将其中是阴邪血气尽数绞碎,阵阵黑烟从纸人身上不断腾起。 灵智不高的纸人似乎没反应过来,迷茫的双眼在耀目金光下逐渐燃尽,化作一团乌黑纸屑,被山风吹散在空中。 【斩杀阴邪祟物,奖·天地功德:一两七钱】 吕沉耳畔神音滚滚而来。 …… 浅林中,孟安看着纸人燃尽,突然心口一绞,鲜血顺着嘴角滴滴流下。 纸人,是他用精血培养的阴物,心脉相连。 纸人暴死,他心神同样受到重挫。 …… 吕沉眼中金光如洞,手腕猛抖,指尖折断的纸人手掌如同子弹一般激射而出,直直没入那只压得李峥动弹不得纸人后脑。 又是一团金光燃起,又是一只纸人化作飞灰。 吕沉身形暴起,身后桃木剑锵然出鞘,一道金虹斩过,将杜兴恒身前的纸人拦腰斩断。 【斩杀阴邪祟物,奖·天地功德:一两七钱】 【斩杀阴……】 解除危机的三人看着眼前的飞灰,剧烈喘息。 …… 浅林中,看着接二连三的纸人被斩杀,孟安面如金纸,口中鲜血止不住的喷涌。 年轻男人闷哼一声,身形直直向前栽倒,满脸是血昏阙过去。 “少爷!” 老三脸色瞬变,看着金光升腾的山林,一把将孟安背在身上,向山下逃去,一分不敢耽搁。 …… 山林中金光现世,朱砂纸人浑身阴气顿时内敛,拼杀陈启林的动作一乱再乱。 黑衣男人眼中冷光扑朔,找准时机唐刀卷着赤芒极其凌厉。 一息时间,朱砂纸人身上便多了几道乌黑伤痕,一脚踩空跌到在地。 陈启林冷哼一声,唐刀上麒麟赤芒大盛,朝着纸人脖颈一刀斩出,宛若一刀断江! 看着倒在地上等待死亡的朱砂纸人,吕沉瞳孔突然放大。 “锵!” 一道金芒闪过,桃木剑稳稳挡住下劈的唐刀。 陈启林看着突然拦下自己的吕沉,目光闪烁。 —— 羽水市。 一间极其僻静的静室,房间内空荡如也,除了一只烛台和一方蒲团其余空荡如也。 蒲团上,一名法相庄严的中年和尚席地而坐。 突然,平稳的烛火突然摇曳。 体态魁梧的大和尚霍然睁眼,望着西侧墙壁,眉锋蹙起,眼中赤芒隐现。 “咚、咚咚……” 半晌,一阵极其细微的敲门声,静室外传来一阵极其苍老的声音:“普厉师兄,小弟察觉师兄房内气态有变……” —— 西郊秘境外。 灯火通明,高强度的探照灯将秘境入口晃若白昼,光芒蔓延之处,尽是斑斑血迹。 原本裂开的缝隙已经被特别行动组扩大,入口处的妖兽已经被彻底剿灭,清出了一片干净区域。 源源不断的特种作战车、指挥车、救护车来回穿梭在在秘境内外。 南怀钦站在秘境外,目光看着远处覆盖这绿色毡布的巨大卡车,眼神稍有摇晃。 “秘境里情况怎么样?” 花甲老人缓缓开口。 秦平看着平板电脑里的数据,朗声说道:“攻坚组正在推进,距离计算出的最佳位置还有两公里。” 南怀钦默默点头,“无论如何,一定要赶在吕沉约定的时间之内,抵达目标位置。”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花甲老人眼中精光闪烁。 “是!” 面有犹豫的短发少女重重点头。 南怀钦遥遥望着炽阳山,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虽然不明白吕沉这个时候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但是南怀钦冥冥之中有种感觉。 吕沉,就是那个破局的关键。 —— 深夜,漫天云雾层层叠叠,掩住了星空月芒。 炽阳山上只有一捧火光于山风中摇曳,陈启林四人已经围着火光渐渐睡去。 劲松下,一叶障目宛若一口大钟,将年轻道士包裹其中。 年轻道士倚树而坐,手托着古朴铜铃,怔怔出神。 一条满身怨煞之气的男人身影浮在铜铃之上。 这正是人魔林庆安的怨魂,林庆安没有修为,灵智早就泯灭,如今只剩下这一身怨气无法消散。 吕沉当初将他处以囚刑,为的就是消除他浑身怨气。 夜色下,年轻道士看着拘魂铃中的怨鬼和道家天藏中积攒下的十七两天地功德,目光闪烁。 第五十一章 请你下山【求推荐月票!】 凌晨。 “快!” “后续车辆跟上!” “确保卡车准时抵达约定地点!” 在阵阵喧闹和嘶吼声中,南怀钦目送着装载着热武器的特种作战车和那辆整体被绿色毡布掩盖的巨大卡车驶入西郊秘境。 花甲老人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长出一口气。 决战,终究要来了。 南怀钦眼神锐利如刀,身形宛若长虹,随着卡车掠入秘境。 —— 炽阳山。 东方天际微熹,但金阳尚未通透,便有层层叠叠的云霞便将天空掩盖。 丝丝缕缕的细雨仿若丝线,穿梭在天空与山体之间。 雨丝划破山间雾霭和露气,将整座炽阳山添了几分出尘意味。 高山之中,云水密集全是常事。 盘坐在树下的吕沉微微睁眼,望着藏在雨云之中的山顶,年轻道士目光闪烁。 雨水侵扰了几人的休憩,守着要遥遥欲坠的火堆,几人将目光投向吕沉,沉默不语。 很显然,他们在等吕沉最后的决定。 他们距离山顶剩下不足两小时路程。 也就意味着两小时后,他们将要正式直面一尊万年前的大妖。 而吕沉,便是他们的核心。 —— 炽阳山顶。 端坐在书案后的中年男人微微睁眼,眼中莹白光芒闪烁,原本平稳的山风陡然散乱。 “天元中期了。” 眼中光芒逐渐散去,凭渊浅吟一声,眼神稍显炽热。 “这一刻,实在是太久了。” 中年男人阳面朝天,似乎极为享受这种重新掌握实力的感觉。 时隔万年,他凭渊终算是重现人世。 只要他吃下吕沉,将修为再度提升,这一片天地将要彻底沦为他的妖国。 “倾寒,你我马上便是这天地之主了。” 凭渊狂笑一声,浑身妖力肆无忌惮的涌出,直冲云霄。 红衣女子声音清冷:“我恨当年未先杀了你。” “晚了。” 中年男人不屑一笑:“当年你未想杀我,现在整座天下无人能杀我。” 说完凭渊眼中闪过讥讽:“你与林阳候那死鬼一样,手上鲜血淋漓,口中慈悲却喊得比谁都响亮。” “你等,真不觉得可笑么?” 倾寒并未回答。 “啪嗒!” 一滴细雨轻轻砸落在书案上,看着飞溅起的水花,凭渊舒展眉锋微微紧了几分,喃喃自语道:“又是个雨天。” “雨水也好。” 中年男人突然轻轻一笑:“省着再取露水烹茶了。” “倾寒,雨日烹茶待天师,日后会不会也是桩美谈?” 凭渊伸手在空中以妖力画出一方小壶,将落下的雨水一一收集。 体内的女子仍然默不作声。 凭渊似乎有些习惯了倾寒这种若有若无的回答,指尖轻叩桌案,用来监视外山的画面再度重现。 看着成群结队的车流,凭渊不屑一笑:“这些蝼蚁,比我想的还要孱弱。” —— “停!” 站在空地中的迷彩汉子高高举手,在一片刹车声中,车流逐渐停歇,众多特种作战车将巨大卡车围在正中。 “报告,队伍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迷彩汉子挺直腰脊,声若洪钟。 身着特种作战服的南怀钦等三名宗师立在最前。 花甲老人凝望着云雾中的山峦,耳廓微微一颤。 南怀钦平伸手掌,接住一滴落下的雨水,看着在掌心飞溅的水花,花甲老人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保护卡车安全。” 花甲老人浑身绽放一股威严,声若惊雷:“准时发射!” “是!” 迷彩汉子重重应道。 南怀钦忍着微微泛起波澜的心情,沉声道:“特种作战人员继续推进!” “是!” —— 炽阳山中,山雨如织。 斑斑点点的雨雾中,五人缓步上山。 五人以竹骨和背包改成了五只漆黑伞盖,抵挡飞落的雨珠。 漫天溅起的水花之中,五只伞盖似山中浮萍,不紧不慢,缓缓上移。 几人也一改往日的方式。 一直闲庭信步走在走回的吕沉到了最前,年轻道士步履安稳且从容。 眼中散发着一股胸有成竹的安稳,似乎那山上并非是一尊万年前的妖王,只是寻常的山间兽族一般。 陈启林一手持伞,一手持唐刀,眼皮微垂跟在吕沉身后,心中平淡如也,毫无波澜。 余下三人一语不发,默默压住心中的波澜。 比起山下,越接近山顶,越发的安静。 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路边没有妖鬼精怪,也没有飞禽走兽。 似乎凭渊知道几人上山,特地扫门相迎一般。 静谧山路中,雨水越发密集。 似乎了解了几人的背水一战,特意来献上几抹肃杀气。 —— 山下。 所有人沐浴在雨中,没有丝毫声音,只等着站在正中的南怀钦下达指令。 冰山少女凌琳儿一头秀发已经被雨水打湿,看着手腕上的时间,喝声道:“报告,约定时间已到!” 看着彻底被掩盖在雨云中的山顶,花甲老人眼中精光大放,挺了挺脊梁:“准备发射!” “是!” 等待在一旁的特种作战人员重重答应。 哗啦一声扯掉覆盖在巨大卡车上的绿色毡布,抖落的水滴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 在细密的机械音中,卡车扬起一排发射器。 那是一枚枚宛若火箭般的细长炮弹,整齐摆放,足有数十枚。 “发射!” 在一阵气浪中,一枚枚细长炮弹带着绚丽尾焰,冲上天际,重重炸开! —— 山路上,雨幕渐渐扩大、湍急。 吕沉在距离山顶咫尺之遥的一片空地停下了脚步。 陈启林微微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山顶,喃喃道:“不上去了么?” 吕沉望着眼前高耸的劲松,淡淡摇头:“我等是访客,他凭渊理当出门相迎。” 弹指以一叶障目将整片空地封锁,吕沉将储物袋中的物品尽数抖出,看着满地器物,年轻道士深邃一笑。 陈启林看着满地器物,微微点头,手中唐刀掠过自己掌心,留下一条血线。 …… 半晌,封锁空地的一叶障目撤去。 吕沉端坐在劲松之下,身前放着两只竹杯,腾着微微茶气。 余下四人,不知所踪。 雨幕中,吕沉缓缓抬头,眼中神光大放,大笑道:“贫道清瑶山吕沉来访炽阳山主,略备山间朝露野茶以为访礼。” “这一盏热茶,请你凭渊下山。” 第五十二章 讨要两个字【求收藏推荐月票!】 “这一盏热茶,请你凭渊下山。” 吕沉的滚滚神音翻滚在炽阳山顶。 听闻神音滚滚,手持古卷的凭渊轻缓一笑,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欣赏:“好一个道家天师。” “后生可畏啊。” 中年男人由衷赞叹道:“此子这份豪气丝毫不输当年的张圣人。” 说罢,身着儒衫的凭渊缓缓起身,一旁,白玉茶壶下的火光缓缓熄灭,雨水也不再翻滚沸腾。 这本是凭渊为吕沉上山准备的蛇胆茶,如今却用不上了。 “你还真敢下山?” 一直沉默不语的倾寒缓缓开口:“就不怕吕沉埋下什么杀招?” “杀招?” 凭渊听后抚掌大笑:“本尊不在天机大道之中,连天都奈何不了我,他吕沉又能如何?” 霎时,凭渊身上妖威大盛,滚滚的妖气从炽阳山顶席卷向四面八方,沐浴在妖气之中的山精野怪无不神情振奋。 —— 炽阳山外。 雨水越来越大,时才不过是细雨如丝,此刻已是风雨交加风疾雨厉,越发的有滂沱之势,整座西郊秘境完全笼罩在雨幕之中。 大雨中,一身黑色雨衣的凌琳儿手托着平板电脑,大声的汇报着数据:“报告,第一次人工增雨完成,降水量增长百分之40!” 南怀钦周身萦绕灵力,将落下的雨滴逐一蒸发,想着吕沉留下那句‘若明日早时天有雨,请务必于上午十点之前增大雨势,于中午十二点之前,确保雨势达到顶峰。’花甲老人目光闪烁:“继续,准备第二波人工增雨!” “是!” 在雨幕中,数名身着雨衣的特种作战人员冒着雨再次搬出一枚枚细长人工增雨火箭弹。 在滚滚气浪和破空声中,又一批增雨的火箭弹飞向层层叠叠的积雨云中! 雨水越发密集,隐隐有瓢泼的倾向。 —— 炽阳山顶,大雨滂沱。 灰黑色云层密密叠叠,翻滚在天穹。 整座炽阳山萦绕在雾气之中。 黄豆大小的雨滴在空中重重砸下,满山水汽升腾。 高大松树下,悬着一道淡薄灵力光膜,挡住下坠的雨滴。 吕沉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对垒妖王的紧张,时不时为竹杯下添上几只干柴,确保火气不灭。 年轻道士对面摆着一方木墩,显然是为山上妖王准备的。 一道破空声响起,雨幕中,有人踏空而来。 凭渊瘦削面容一身儒生衣衫随山风摇曳,负手在身后踏空而来,极为风雅出尘。 吕沉似乎对来人置若罔闻,依旧俯着身子,在调整竹杯下的木火,极为认真。 踏着儒靴踩碎雨滴的声音,凭渊撩袍坐在吕沉对面,细细打量着这个年岁不大但极为神秘的小天师。 自打进山开始,一直在暗中博弈的二人,此刻终于相见了。 “好茶。” 凭渊嗅着轻散茶香,轻轻笑道。 吕沉头也不抬,依旧摆弄着竹杯:“山间野茶罢了。” “山主,请吧。” 见翻滚的茶汤颜色差不多了,吕沉冲凭渊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率先掐起一只竹杯,一口温热茶汤入腹驱散了山雨的寒气,年轻道士表情舒泰。 中年男人浅浅尝了一口茶汤,妖异眸子注视着吕沉,笑道:“小天师费尽周章请本座下山,不光只是为了饮茶吧?” “当然不是。” 神情自若的吕沉微微睁眼,直视着瘦削男人妖异双眼,轻声笑道:“贫道此行请山主前来,是为了跟尊驾讨两个字。” “哦?” 凭渊饶有兴致的展了展眉锋:“不知小天师想讨哪两个字?” 吕沉轻轻放下竹杯,淡淡一笑:“报应二字。” 大雨滂沱中,二人视线交融,松树下安静无比,只有雨水飞溅的声音。 “哈哈哈哈……!” 少倾,树下的二人竟然同时发笑,笑声极其酣畅。 “好,好!” “好一个报应!” 中年男人笑声极为痛快:“小天师想替何人讨报应?” “为令堂、令妻、林阳候一家,也为那葬身妖腹的一百三十二条人命。” 吕沉轻缓一笑,眼神淡如止水,毫无波澜,似乎对于面前的万年妖王丝毫不惧。 凭渊微怔,不仅哑然失笑:“想不到,这万年过后还有人记得那些贱命。” —— 炽阳山下。 “万年?” 信号接收车里,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神情无比震惊。 多批次的人工增雨已经成功,西郊秘境内的降水量比起之前增加了数倍。 南怀钦等人早就返回信号接收车,时刻注视着炽阳山顶的动向。 他们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人工增雨对除妖有什么作用。 可如今凭渊说的话对于几人来说无异于是晴空霹雳。 短发少女秦平看着屏幕中二人对坐饮茶的画面,少女喉咙艰难滚动:“万年前的事,吕沉……又是怎么知道的?” —— 炽阳山顶。 “天理昭彰,因果循环。” 吕沉丹凤眸子微微眯起,淡淡道:“岁月或可使你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 凭渊笑容依旧,神色有些好奇:“小天师是想诛了我,替那些贱命了结因果?” 劲松下的年轻道士淡淡一笑,笑容不可否置。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玩味问道:“就凭你这低微的阵法?” 自打来到此地,凭渊就看出了吕沉暗藏的一座囚杀阵法。 虽说阵法布置的也算不错,但这些,对于中年男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盘坐于劲松下的吕沉淡淡一笑:“未必不可。” “嗒。” 吕沉话音刚落,几阵脚步声响起。 平地西方李峥缓缓走出密林。 暴雨倾盆中,干瘦少年一手持黑伞,一手掐着一张缓缓燃烧的黄纸符箓。 北方,黑伞与白色西服产生了强烈的色彩对比,杜兴恒指尖符箓久燃不灭。 孔灵儿悄然出现在南方,黑伞下劲装同样染着火光。 陈启林从树枝翻下,稳稳立在东方,黑伞下的符火依稀。 浅林中,四人手持黑伞,静静立在四方,神情肃杀。 一道肉眼可见的灵力链接四方,将坐在当中的凭渊完全笼罩。 四方囚杀阵,借助四象之力困囚震杀妖邪,算是一门常见的镇妖手段。 稳坐在四方囚杀阵中,凭渊大笑连连,眼神极为不屑,叹气道:“我本以为你还有什么超然手段,就你这小小的四方囚杀阵,也妄想诛杀本尊?” 盘坐在阵眼当中的年轻道士轻轻一笑:“贫道自然是不指望这等寻常手段能诛杀你这尊屏蔽天机大道,不死不灭的妖王。” “哦?”凭渊嗤笑一声:“那你想做什么?” “贫道想的只是,既然尊驾能屏蔽大道,逃过天机,那……” 一直坐在劲松下面带笑意的吕沉眼神突然冷厉,口中宛若神音翻滚,冷笑一声:“那贫道,便送你一场天机。” 话音刚落,凭渊座下的木墩轰然碎裂,一只暗红色的朱砂纸人破土而出,手握着一柄阴阳短幡。 …… 第五十三章 送你一场天机【求收藏推荐月票!】 炽阳山中,大雨倾盆。 吕沉眼中神光大放,手中托举出一枚古朴的木质令牌。 令牌通体朱红,上圆下方。 正中刻着一方神将,神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贫道清瑶山吕沉,敬请五方雷王,闻呼即至,速发阳声。” 吕沉浑身道家威严滚滚如洪流,甚至盖过漫天雨势,年轻道士宛若天人,大喝道:“雷来!” “轰隆——!” 原本层层叠叠的积雨云中突然炸起一丝雷光,雷光宛若雷蛇不断向四周扩散蔓延,声势极其骇人。 雷光越发密集,似是在空中铺就成一片雷网。 刺目的耀光将整片炽阳山顶笼罩,雷花越发汹涌。 云层越厚,雷光便越密集。 转瞬间,似是狰狞的雷花爬满了整座天穹,久聚不散。 道家,五雷号令。 吕沉在道家天藏中以十三两一钱功德换取的雷部号令。 “我料是什么。” 凭渊稳坐在雷光之下轻哼一声,看着身侧的阴物纸人和缠绕他周身的灵力枷锁,不急反笑不屑道:“区区凡雷,便是你说的天机?” 吕沉缓缓抬头,双目中神光夹杂着雷光,不停闪烁,爽朗一笑:“凭山主,为何不静观其变?” 平地东方,手上缠绕着纱布的黑衣男人手中突然出现一只古朴铜铃,风雨交加之下铜铃微微摇晃。 “叮铃……” 在漫天雨中铜铃的脆响极为突兀。 拘魂铃响,藏身于纸人体内的林庆安怨魂猛然一颤,阴物纸人以朱砂点睛的双眼中泛起麒麟赤芒,明暗呼应。 陈启林缠绕纱布的右手也散发微光,光芒从冷漠男人手心不断上移,逐步点亮陈启林的手臂与前胸,频率几乎与纸人相同。 朱砂纸人浑身一震,一股浓重之际的阴煞之气扑面四散。 天穹中雷网突然炸起一丝紫色雷光,那是一抹深邃的紫色,在雷网中格外耀眼,光看便让人心神摇曳。 紫雷乍现,让原本风轻云淡的凭渊神情微微一怔,看着年轻道士的眉头微微紧了几分。 自打昨夜纸人夜袭,吕沉从陈启林手中救下这尊朱砂纸人时,心中便有了主意。 纸人本是以活人精气勾勒成的阴物,阴邪至极。 邪气与怨魂中的鬼气本就气息相通。 如今怨魂入阴物,纸人中的阴煞之气数于倍增,由阴物彻底转化为一件邪物。 陈启林又以麒麟血唤醒朱砂纸人。 对于器物化妖来说,人血是最重要一环,寻常器物沾染了人血后再经历日精月华才可化妖。 人血况且如此,更何况那麒麟血脉? 虽然用的不是麒麟真血,但陈启林自幼将麒麟血封入体内,一身气血中早就沾染了的神兽之威。 怨魂鬼怨之气、纸人的阴煞邪气、麒麟血脉的神兽血脉。 这三种本不应出现在一起的东西机缘巧合的集于纸人一身,让朱砂纸人成功蜕变为鬼妖,一尊已然脱离寻常妖物范畴的鬼妖! 寻常山精野怪成妖尚在天道范畴之内,而这等违背天地人道,阴邪至极的鬼妖根本不被天机容忍。 出世,便会有天劫将其剿灭。 而那紫色雷霄,正是天劫。 雷霆与天劫本是一物,天穹中,紫色天劫在漫天雷网中不断蔓延,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将漫天雷网同化。 中年男人感受着漫天天劫,脸上的笑容彻底森冷,双目阴鸷的望向吕沉,一语不发。 雷光闪烁中,宛若天人的吕沉淡淡一笑:“贫道为了招待山主,特意邀来这漫天云霞为伴。” “这场天机,可还入得了尊驾法眼?” 吕沉宛若神音,翻滚在整座炽阳山巅。 —— 山下,信号接收车。 看着漫天久聚不散的蜿蜒天劫,花甲老人呼吸一滞,喃喃道:“原来如此……” 这一刻,老人恍然大悟。 人工增雨会在积雨云中产生反应,导致云朵中的水分子增长,从而加大雨量。 而炽阳山高,落下的雨水会在山间结成水汽,随着气流上升再度化为云彩填补积雨云,久而久之空中的云彩更加厚重密集。 积雨云越多,吕沉以五雷号令召唤出的雷光便越多。 为的,便是增大积雨云,扩大雷光的栖身之所,为的就是增大天劫。 “强行唤来天劫……” 南怀钦喉结艰难滚动,眼神摇晃不止:“这吕沉……到底是什么人?” —— “以鬼妖为饵,从而强行唤来天劫,以求除掉本座。” 凭渊眼神阴鸷,声音逐渐沙哑低沉:“好精巧的布局,小天师为了本座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中年男人突然冷笑:“可小天师不觉得,这等手法在本尊面前有些班门弄斧了么?” 说罢,中年男人眼中荧光大盛,漫天妖力轰然绽体而出,席卷向四面八方,将坠落的黄豆雨滴尽数绞碎。 立在四方的四人只感觉手中符箓剧烈颤抖,不再受掌控。 立在东方的陈启林嘴角微微冷笑,与其余三人互视一眼后,竟主动撒开了手中符箓,另外三人见状纷纷效仿。 倾盆大雨中,四张黄纸符箓在空中燃烧殆尽,四条灵力枷锁也在符箓燃烧之后,轰然碎裂。 脱离了四方囚杀阵的凭渊冷冷一笑:“这四方囚杀阵可配不上小天师的谋划。” 稳坐在劲松之下的吕沉依旧笑而不语。 凭渊冷静一声霍然起身,眼中妖光大盛直直扑向吕沉,可刚要迈步,浑身绽放的妖威竟然熄灭了…… 低头望去只见两道粗壮的神光宛若两只巨手死死抓住自己双腿。 稳坐在树下的吕沉轻轻一笑,开口唤道:“五路游神何在?” “噗!” 年轻道士话音刚落,五只明显烧灼过的竹笺破土而出,竹笺上是细密的图文与神祗名讳,绽放着豪光。 五路游神阵! 可结五路游神之神力震刹妖魔,凭渊不死不灭,游神阵对他起不来多少效用,但困住中年男人片刻还是能做到的。 这是吕沉布下的连环阵法,特意将囚杀阵布的明显也是为了掩盖其下的杀招,瞒过凭渊。 中年男人眼神一凛,这是自凭渊下山以来第一次面露重视之色。 “叮铃……” 凭渊刚想要强行挣脱脚下的神光,一阵铜铃声音却又在耳边响起。 只见东方,黑衣男人手中拘魂铃再次摇动,一直立在中年男人身侧的朱砂纸人嘿嘿一笑。 将手中短幡狠狠插入地下。 刹那间,原本鬼煞气重霄的平地里没来由掀起一阵阴风。 便随着鬼哭狼嚎之声,阴风宛若尖刀,凌厉无比。 一阵极其雄厚的阴气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向四周扩散。 万年来,蒙维等阴兵的实力大打折扣不假,但那万年积累下的阴气可做不了假。 阴风滋鬼气、鬼气借妖风。 顷刻间,炽阳山巅宛若鬼蜮,万年来的阴气充斥在了每一个角落,浓烈无比。 “轰隆隆隆——!” 天穹中,雷声大作,原本翻涌蜿蜒的雷蛇再度汹涌。 整片天空已经彻底被雷光掩盖! 而原本深紫色的雷霄此刻已经隐隐泛红! 九霄神雷! 天劫之中,按照目标的因果、道行,天劫会分为不同档次。 纸人化作的妖鬼充其量是低级妖物,所唤来的雷劫并不高。 吕沉不认为最基础的天劫能灭杀这尊万年前的大妖。 所以,万年阴兵积攒下的阴气就是最好的诱饵。 而阴兵幡中的万年妖气,相当于凭空为纸人妖鬼增长了万年阴气。 对于万年妖物,天劫自然会有变化。 几个呼吸的工夫,九霄神雷已经完全掩盖天际,呼之欲出。 看着漫天的九霄神雷,凭渊脸色骤变,竭力挣扎着脚下的禁锢,可效用甚微。 “凭渊。” 吕沉依旧稳坐在劲松之下,望着中年男人,丹凤眸子微垂,淡淡一笑:“如今,贫道斩不斩得了你?” 第五十四章 涤清天地【大章!】 炽阳山顶,赤雷倾世。 漫天九霄神雷在空中逐渐聚合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原本儒雅的中年男人神情此刻狰狞无比,五方游神阵结成的神光仍死死缠绕着凭渊双腿。 “吕沉,本尊必要将你挫骨扬灰!” 九霄神雷照耀下,凭渊瞋目裂眦,瘦削阴沉的脸上青筋暴起,双目中妖光大放,儒生长袍霍然鼓荡,一道莹白光幕急速向外扩散。 转瞬,整座炽阳山完全笼罩在莹白光幕之中,山中凡受过凭渊妖力反哺的精怪妖鬼山禽走兽皆跪伏在地,抖若筛糠动弹不得。 “哧……” 一声轻响,满山所有跪俯的妖鬼几乎同一时间突然干瘪,跌倒在地摔成了粉末,仿佛被抽走了一切。 漫山妖力裹挟着精怪生灵的精气掠向山巅。 满山精怪体内的妖气与精气入体,凭渊眼中妖光大盛,一身妖气已攀升至天元境后期。 这是凭渊不愿动用的秘术,虽然可以快速恢复妖力,但会对根基产生损伤,日后就算恢复也难企及巅峰。 可如今,九霄神劫就在眼前,凭渊以无路可退! 万年前在鏖战蛇妖之时倾寒肉身尽毁,侥幸活命的凭渊主动放弃凡人性命,吞食妖心以死人之躯养妖。 两种本是已死之物机缘凑巧下才骗过了天机大道,这才可屏蔽天机万年。 融合了倾寒洪荒血脉后,成功以人入妖道的凭渊已经是不死不灭。 他或许可无惧天下万物,但唯独无法抗衡天劫! 五方游神阵的神光在冲天妖气不断战栗抖动。 “嘣——!” 一丝薄弱的神光轻声崩碎,化作流光消散。 这一声细响仿佛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五方游神阵中不断有神光崩碎,原本缠绕着中年男人双足的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薄,再不复之前的神威。 神光崩碎,布阵的五枚竹笺开始剧烈颤抖,丝丝裂痕悄然爬上竹笺。 逐步脱离钳制的凭渊眼神妖异炽热,狞笑道:“竖子,你凭什么斩我?!” “砰!” 凭渊话音刚落,一枚以幻竹参壳书写成的竹笺阵眼,受不住漫天妖力,轰然崩碎。 失去一方阵眼,游神阵突然失去平衡,散发出的神光明暗不定,摇摇欲坠! 尽力稳住五方游神阵的吕沉盘坐在劲松之下,丹凤眸子微微眯起:“贫道凭天理二字。” 感受着天空中九霄雷劫的滚滚神威,吕沉心沉似水。 九霄神劫还未彻底形成,若此刻凭渊脱困,整场布局将要功亏一篑。 年轻道士眼中冷光一闪,将藏于丹田中龙虎金丹全力催化,准备全力一搏。 “砰!” 又一枚竹笺崩碎,没了阵眼,缠绕着凭渊单足的神光缓缓黯淡,消散于虚无。 “天理?!” 一只脚脱离束缚的凭渊朝着年轻道士重重迈进一步,仰天长啸道:“万年前,连大乾人皇都斩不了本尊,你个只会说天理的竖子,又能耐我如何?!” 凭渊说着便要震碎游神阵中最后的神光,走上前去了结年轻道士的性命。 可刚要动身,中年男人只感觉一身呼之欲出的妖力竟突然消失了。 无论他怎么调动,妖力都宛如泥牛入海,没有回应。 好似被人生生切断了联系。 原本满脸狰狞的万年妖王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蹙眉,刚要低头,只听一声极其清脆的鸟鸣声,响彻炽阳山巅。 “呖——!” 鸟鸣声清脆通透,振人心神。 一阵阵淡薄赤芒从中年男人体内激荡而出,将原本遮天蔽日的妖气突然被一扫而空。 一道虚幻的红衣女子身影缓缓从凭渊体内飘出,红衣霓裳,端庄华贵,悬在空中静静望着中年男人。 “倾寒,你——!” 凭渊眉头猛地蹙起,看着身前的红衣女子,眼神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慌张:“你想好了?!” “万年前,我就想好了。” 倾寒淡淡一笑,红衣身影缓缓飘起,玉手压上凭渊头顶骤然发力,咔嚓一声脆响,凭渊脚下青石板轰然碎裂,中年男人小腿以下被生生压入地底。 “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浑身妖力彻底被倾寒限制住的凭渊,不住的嘶吼,神色机器凄厉。 红衣女子凄婉一笑,将凭渊的话置若罔闻,丝毫没有生死攸关的惧意。 俏脸上掺杂着一众解脱的神色,淡淡道:“还劳烦小天师勾动天劫,了却这孽障的万年因果。” 盘坐在劲松下的吕沉看着一脸求死的红衣女子,目色深沉。 “妖存人性,可人却生魔心。” 年轻道士低低叹了一句,体内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五雷号令内。 “没人能杀得了我!” 双腿嵌入地底,动弹不得的凭渊突然厉声大喝,脸上青筋宛若蚯蚓般扭转,嘶声吼叫道:“天也不行!!” 嘶吼中,凭渊霍然右手锋利如刀,狠狠插入自己心口,扎破那枚本就不属于他的妖心。 而那尊妖心,正是倾寒。 …… 万年前,东海出蛇妖,杀生害命祸乱天地。 后有赤鸟自西而来诛杀蛇妖,二妖鏖战。 倾寒与蛇妖以命换命,拼得肉身覆灭为代价,拼死斩杀了妖蛇。 倾寒血脉半神半妖,而那一半神兽血脉,便来自重明鸟,凤凰遗属。 肉身溃散之后,但倾寒仍有重生的机会,虽然比不上凤凰涅槃,但也可以恢复如原,只是损耗些修为。 那死里逃生的中年书生捧着那枚活蹦乱跳的妖心,听着那妖心中的女子叮嘱的重生之法,逐渐忘乎了眼前这女子刚刚救下了自己,忘了自幼念的圣人典籍,忘了自己还是个人…… 心里,只有对妖力的渴望。 女子的惊声尖叫中,书生吞下了那颗妖心。 …… 殷红的鲜血从凭渊指尖流下,红衣女子的华贵面容黛眉紧蹙,压着凭渊的玉手微微颤抖。 妖心里藏着倾寒所有的力量,妖心被破坏倾寒自然会受到影响。 察觉出倾寒有变化,中年男人神色大喜,拼了命的向外挣扎,可忍着剧痛的红衣女子依旧是一步不肯退。 “贱婢,你真当你自己是神兽了?!” 挣扎了几次无动于衷的凭渊,癫狂地将指尖又往心口里顶了几分,怒骂道:“一生想着斩妖除魔,一脸的道貌岸然,但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 “妖!” 凭渊已经接近癫狂,将整只手掌完全插入胸口:“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妖!” 倾寒俏脸惨白一语不发,嘴角已经流出斑斑血迹,仍死死压制住中年男人,但压制力大不如前。 “被同族唾弃,被神兽不容!” 凭渊找准时机不断向上挣扎,继续叫骂道:“无论你救多少人,斩多少妖,你都是那个种族的异类!” “唔!” 妖心受到重创,倾寒闷哼一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凭渊找准时机迸发妖气,挣扎着就要破土而出,倾寒在巨力下死死抵抗,但妖心有损,只能节节败退。 松树下,一直在为五雷号令输送灵力的吕沉眼神一寒。 一直输送向五雷号令的灵力突然一分为二。 掌心雷光闪动,想要替倾寒解围。 “啾啾——!” 吕沉刚要出手,一阵马鸣声在空地中响起。 “小天师不必分心,且待本将来会他一会!” 金戈铁马之音里,传出一道爽朗笑声,身披金甲的大乾将领蒙维出现在空地之中,手中长刀胯下战马无比骁勇。 蒙维眼中红光闪烁,放声大笑:“孽障,可还认得本将?!” 说罢,蒙维手中大刀霍然扬起,照着中年男人当头劈下。 一道血光崩现,中年男人胸前被劈出一道狰狞刀痕。 “蒙维,走狗!!!” 凭渊嘶吼一声,前冲的势头一滞。 这一刀,也挽住了倾寒的颓势,朱唇沾满鲜血的红衣女子不退反进,死死咬牙道:“就算我是妖,我也容不得你这等天怒人怨之徒!!” 蒙维身后又出现数名银甲将军,以及上百名阴兵。 端坐在马上的金甲将军高高提起缰绳,马鸣声嘶天,怒喝道:“我大乾儿郎何在?!” “在!” 众阴兵齐声高喝,炽阳山巅霎时间杀声震天! “我大乾儿郎为国、为家、为民,何惜魂飞魄散?!” 蒙维豪气冲霄,手中大刀高高扬起,仰天长啸:“众袍泽,且为我大乾,最后一战!” “大乾,死战!” 杀声震天中,金甲将军手中大刀轰然落下,上百名阴兵嘶吼着涌向那尊万年妖王,丝毫不惧被妖王周身绽放的妖气绞为飞灰。 有一名阴兵魂飞魄散,便又有一人补上缺口。 悍不畏死! 一女子、一将军、一班悍不畏死的阴兵。 竟将那尊即将破土而出的妖王,重新压回了地底! 松树下,吕沉手中的五雷号令绽放异彩。 天穹上,还未彻底成形的雷涡,在五雷号令的牵引下加速流动。 九霄雷劫,就在眼前! 松树下的年轻道士漂浮而起,悬于半空中,眼中神光如注,望着那漫天雷劫和这些万年前的古人,声若洪钟: “贫道清瑶山吕沉,奉道祖命,代天巡查,廓清寰宇。” 吕沉眉锋骤然一凛,眼中寒光闪现,望着被人压在地底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顿挫,声音仿如神霆:“凭渊,你弑亲杀妻,背信弃义,祸患天地,荼毒生灵,依律当处于极刑。” “贫道敬请九天雷尊,涤清天地!” 第五十五章 往生 年轻道士话音刚落,氤氲在天空上的赤雷旋涡突然一亮,一道磨盘粗细的深红色九霄神雷,携带着煌煌天威轰然劈下。 雷光所到之处,亮如白昼。 山间残留的妖气、煞气、阴气皆在煌煌天威下支离破碎。 吕沉五人抽身后退,远远避开天威。 在空中年轻道士眼看着天劫即将落下,手中结了个细微印决,眼中光芒明暗闪烁。 —— 信号接收车里。 南怀钦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雷光倾世的一幕,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名知道天地正在改变的老者明白,有些传说中存在的东西或许随时都可能发生。 但今天亲眼所见,心里还是压不住的震撼。 天劫…… 假如没有灵力复苏,这颗星球上到底什么生物能扛得住这煌煌天威。 而吕沉…… 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能想到借助天劫,从而除妖。 这种想法已经完全颠覆了科技时代下人们的潜意识。 这年纪轻轻的小道士竟然像凭空出现一般,神秘且惊艳。 南怀钦微微睁开眼睛,漆黑眸子深邃且低沉。 信号接收车内的其他几人,表情也多半如此。 数据中控台上的画面不断抖动,最后泛起雪花,彻底失去图像。 仅剩的几台纳米级机器人也没躲过风浪。 自打开始攻山起,羽水市特别行动组便切断了直播信号。 很明显,如此大的动作,并不适合被观众知晓。 …… 雷光呼啸之中,分开内山与外山的隔绝阵法轰然碎裂。 炽阳山下,所有与特种作战队员厮杀的妖禽异兽统统在煌煌天威下跪伏在地,瑟瑟战栗。 整座西郊秘境都可以亲眼目睹赤雷天降的一幕。 …… 九霄神雷总共呼啸了九次,整座炽阳山仿佛被洗涤过一般,格外通透。 天穹上的赤雷旋涡缓缓散去,以现代化手段强行刺激出来的厚重云层也缓缓褪去,弥漫整座炽阳山的倾盆大雨此刻只剩细雨朦朦。 山巅,雷光与风浪逐渐散去,露出原本的平地。 松树下的木墩与青石仍在,而纸人、儒衫男人,红衣女子彻底没了踪迹,只剩下那柄万年前的阴兵幡,散落在一旁。 【弥补天机,了却万年因果,奖·天地功德:十四两七钱】 【弥补天机,代天巡查,身份契合度+5】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55,获得传承·天师法印】 滚滚神音在吕沉耳畔炸响。 远处,萦绕住五人的金光咒缓缓退散,露出年轻道士与四把黑伞。 几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 一枚四方的通透宝玉躺在吕沉脑海中,印钮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黑虎,黑虎须眼皆张,威风自凛浩气冲霄,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隐隐有虎啸之声。 印文挥洒着四个古体大字,代天巡查。 天师法印! 大道亲赠的天师法印! 法印既是道家连通上天的公印,也是行使神力的法物。 古语有云:法印照处,魅邪灭亡! 吕沉如今传承了天师法印,便说明天师身份已经正式被大道认可。 “结、结束了么?!” 看着眼前的一切,干瘦少年李峥惶惶不安的问道。 “结束了。” 一直极少主动开口的陈启林长舒了一口气,万年不变的脸上也闪过一抹解脱。 他明白,以凭渊的实力,若非吕沉强行唤来天劫,这几人根本无法撼动。 杜兴恒看着恢复原样的平地,响起最后哪些兵甲悍不畏死的一幕,喃喃道:“可惜那些军武汉子了……” 孔灵儿并未说话,只是美眸闪烁,脑海中挥之不去全是那红衣女子的身影。 人群中,一语不发的年轻道士微微摇头,破旧道袍高高掠起。 不明所以的几人互视一眼,连忙跟上年轻道士。 经过天劫之后,短幡中积攒了万年的阴气已经彻底消散,短幡握在吕沉手中,幡心处的阴阳图明暗一闪,显现出四十余道虚幻身影。 “这是……” 追来的几人看着眼前虚幻的阴兵人影,不由得惊呼。 原本威风赫赫的千骑阴兵军马,此刻只剩下这残破凋零的几十骑,无比虚幻,似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一般。 金甲将军蒙维此刻更是狼狈,宛若一盏摇摇欲坠的烛火。 吕沉撤离曾将诸将阴兵收入阴兵幡中,当时天劫以至,屏蔽天机的凭渊已经被天机发现,已是无路可逃。 “大乾骁骑将军蒙维,谢天师为天地家国除魔。” 虚晃的蒙维朝吕沉艰难拱手,叹息道:“可惜,本将即将魂飞魄散,无法起身施礼了。” 说着,虚幻的金甲大汉霍然抬头:“天师通晓阴兵阵法,可将趁着我这些袍泽弟兄还为消散之时收起,日后还可为天师拼杀几次。” “以表我大乾,最后谢意。” 说到最后,虚弱的蒙维声音难得的铿锵。 可身着破旧道袍的吕沉却缓缓摇头,反手布出一道灵力,将四十余道身影全部包裹,减缓他们消散的速度。 蒙维眼神一变,惊声道:“天师你……” “列位戎马一生,为的是家国百姓。” 吕沉立在原地,眼神深沉坚定:“没道理就这么魂飞魄散了。” “不可,我等已是孤魂野鬼,已无轮回之望!” 脸色慌张的蒙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可吕沉置若罔闻,立在原地,双目微微闭合。 年轻道士脑海中那枚天师法印隐隐泛光,印纽上黑虎宛若鲜活。 ‘贫道清瑶山呂沉,求天地开一线,送英灵往生。’ 吕沉声音回荡在心底。 体内的灵力仿若流水一般,疯了似向天师法印涌去。 勾动天劫时脸色都毫无变化的吕沉,此刻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白。 一道细长的裂缝极为突兀的出现在年轻道士身前,细长裂缝不断撕开空间,露出一片虚无缥缈的黑暗。 陈启林几人见这一幕不由得屏住呼吸,眼神震惊。 半晌,那裂缝终是撕开一片天地。 脸色煞白吕沉缓缓睁眼,朝几人深施一礼,声若坚石:“列位,走好。” 吕沉虽然未经历过大乾,也不认识眼前的所有阴兵。 但吕沉铭记一段往事。 那段往事里,也有这样一群英灵。 他们为国为家,沙场捐躯。 单凭这一点,便值得吕沉强行开启轮回。 四十余名刀甲朝吕沉深施一礼,消失在轮回之中。 强行为蒙维等人谋得往生之机,并没有功德到账。 虽没有功德到账,但耳边还是响起神音 【心怀慈悲,悯怀众生,身份契合度+5】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60,获得传承:吕祖剑经】 顾不得理会这误打误撞的意外之喜,脸色煞白的年轻道士熄了天师法印上的灵力。 灵力断流,强行开辟的往生线也随着关闭。 吕沉平稳住体内灵力,微微摆了摆手,“你也去吧。” 众人这才发现,阴兵原来站立的角落里还有一名虚晃的男人魂魄。 林庆安。 或许也不能叫林庆安了。 此刻,这道魂魄已经彻底忘了前生今世,身上的怨气也被天劫洗涤干净。 他已经死过一次,前世因果都已经消除,唯独死后那身怨气不息,未有害人之实。 吕沉当日判他镇压清瑶山下,为的便是消除魂魄中的怨气。 吕沉本就没判处他斩刑,若让他死在天劫之内,也有失天师公允。 眼看着男人魂魄逐渐虚无,有些疲累的吕沉眼角突然一抖,下意识望向平地中央,满是倦意的眸子稍有变化。 第五十六章 就此别过 “轰轰轰——!” 吕沉刚将一抹暗淡光华收入拘魂铃中,头顶上一阵嘶吼的发动机轰鸣声逐渐靠近。 重型特种直升机悬在几人头顶上方,螺旋桨刮动山风,炽阳山顶草木剧烈摇摆。 一条绳梯垂下,数名身着制式作战服的人影随之滑落。 花甲老人与两名少女走在最前。 大大咧咧的短发少女秦平再见吕沉下意识要打招呼,可被闺蜜瞪了一眼遏住了唇舌。 “吕……道长。” 南怀钦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一时间想不出来合适的称呼,话锋不由得一滞。 凌琳儿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南怀钦。” …… 羽水市的上空晴空万里,一望如洗。 在九霄雷劫的影响下,似乎整座羽水市的雷气和水气都淡了一些。 这座城市上空的灵力似乎在天威的振奋下更加浓郁。 天威所过之处不但增强了灵气,也惊醒了一些本该死寂之物…… 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 西郊秘境。 被强行以爆炸物撕开的裂口仍在,源源不断的科研人员在裂口中来回穿梭,搬运着各种器械。 秘境内,九霄神雷留下的煌煌天威依稀弥散在秘境的每个角落,依旧震慑着所有妖禽异兽。 山脚下,一尊极其隐秘的阵法不断破碎。 有一抹极其淡薄的荧光混在空气之中缓缓升腾,躲在人群穿梭和山风鼓动之间,避开煌煌天威,悄然涌向秘境之外。 …… “贫道便就此告辞了。” 年轻道士朝花甲老者缓缓拱手。 南怀钦拱手还礼:“改日再去拜访吕道长。” 吕沉点头一笑,转身望着不远处的四人,朗声道:“千里搭长棚,终须一别。” “贫道屡居清瑶山,路过时可来饮茶。” 吕沉朝四人遥遥拱手,一路走下来腐毒虫海、铁罗蛇王,斩妖风、见妖王,五人也算是生死相依,此时离别心中不禁恍惚。 “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五人会心一笑,在别过声中,年轻道士缓缓下山。 正午的金阳托着雨后的山林,负剑的破旧道袍渐行渐远。 这一切,恍如隔世。 四朵漆黑伞盖下,四张恍惚的面容。 黑伞下,手持唐刀的陈启林看着吕沉的背影,依旧是那副终年不便的淡漠面容,依旧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只不过眸子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神色。 “死人脸。” 杜兴恒率先打破了几人间的宁静,抬手扫了扫西服肩头的尘土,望着黑衣男人淡淡开口:“跟我去魔都吧,老爷子想见你了。” 黑伞下,陈启林微微侧头,看着一脸正色优雅男人,竟破天荒的点了点头。 杜兴恒先是一怔,继而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世上,竟有人能让你改变。” 孔灵儿与李峥不明白二人的交谈,只是望着远去的背影,眼神怅然。 …… “呼……” 看着吕沉远去的背影,南怀钦长出一口气。 凌琳儿犹豫开口:“要把吕沉的信息报上去么?” “报吧。” 略作思衬,花甲老人缓缓点头,沉吟着补了一句:“但一定要通知各方人员,不要去打扰他。” “轰轰轰——!” 南怀钦话音刚落,又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靠近山顶。 依旧是那袭绳梯,但这次爬下来的几人极其狼狈。 齐红星在众人帮持下才艰难的走下绳梯,俨然这种动作对年近古稀的文职老者压力极大。 在陈丙生宋安平几人搀扶,满脸期待的齐红星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人、人呢?” 南怀钦扫了一眼气态剧烈起伏的生物泰斗,淡淡道:“下山了。” 那一刻,齐红星仿佛泄了气一般,无力的颓下身子。 宋安平看着平地中的痕迹,失神道:“吕沉他究竟是什么人?!” 花甲老人苦涩一笑,按照当时吕沉回答的一一复述:“不过是个守在孤山野观的寻常道士罢了……” —— 羽水江畔有一片低密的树林。 一身黑色连帽衫的中年男人蹲在江边,正在往江里倾倒手中的簸箕,簸箕里是满满的灰白色粉末,还掺杂着一块块破碎的灰白骨骼。 灰白色的骨灰在翻涌的江水中泛起一个个水泡,继而随着江水弥散。 “去吧,去吧,记得下一辈子托生个好人家……” 中年男人一脸阴笑的呢喃着,声音却无比苍老。 少倾,簸箕中的骨灰被倒了个干净。 男人的气态似乎极其虚弱,艰难的站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可能是因为动作太大,男人脸上的皮竟然脱落了。 那张中年男人面皮下藏着一张极其衰老的面容。 “该死!” 蒋寿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重重摔在江水里,怒不可遏道:“又他妈是个废物!” 人皮面具刚一如水,便有数条长着尖牙的怪鱼破水而出,将人皮撕扯分食。 “咚、咚、咚……” 一阵低沉的木鱼声音从树林深处传出。 一脸怒气的蒋寿陡然一惊,拖着虚弱的身躯一秒都不敢耽搁转身掠入树林。 树林深处藏着几间木屋。 木屋外,一名体态魁梧的大和尚正盘坐在廊檐下,闭目敲着木鱼。 浅林中的蒋寿眼看着大和尚就在屋外,深吸了几大口气堪堪平稳住呼吸,这才小心翼翼走出树林,极为乖巧的低头站在和尚身旁。 普厉和尚依旧在敲着木鱼,眼也不抬的说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莫要往江水里倾倒血食。” 蒋寿脸色瞬间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瑟战栗道:“小弟知错了,还请师兄恕罪!” “咚、咚、咚……” 普厉不再说话,只是默然敲着木鱼。 越安静,蒋寿心中便越惊惧,颤抖的幅度也越大。 “罢了。” 半晌,魁梧和尚似乎有所察觉缓缓开口:“你我一脉相传,师尊过世时也曾交代过,让我务必善待于你。” 听闻这话,本就虚弱不堪的蒋寿如临大赦,伏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道:“谢、谢普厉师兄。” 手敲木鱼的普厉衣袖一扫,木屋房门霍然开启,房间里的电脑屏幕定格住一袭破旧道袍,闭眼随口问道:“上次你说,伤你淫魅夺你拘魂铃之人就是他?” “对,就是这个道士!” 蒋寿看着屏幕里剑斩妖蛇的年轻道士,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恨得咬牙切齿:“吕沉!” 若非吕沉,他蒋寿何至于在这穷山僻水受苦受累? 又何至于多年经营付之一炬,到如今要处处特别行动组哪些狗腿子?! 更何至于在普厉这秃驴身前俯首帖耳? 蒋寿眼中怒火不断升腾,苍老面容恨不得将年轻道士撕咬成灰,厉声道:“这次,就是他与孟家小少爷一同进入了西郊秘境!” 听闻孟家二字,普厉敲动木鱼的手突然停止,魁梧和尚缓缓睁眼,眸子里邪光闪烁,喃喃道:“清瑶山……” 第五十七章 吕祖剑经 金阳滚烫,夏日中羽水市的下午更加难熬。 身着破旧道袍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士逆着人流出了地铁站。 原因无他,斩妖除魔无往不利的小天师因桃木剑太过锋利败于安检。 嗯,原因合理。 在热浪中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一趟有望返回清瑶山的公交车。 在公交车师傅几番确认是桃木剑,并且吕沉没有精神疾病的前提下,年轻道士随着人流上了车。 西郊秘境周围的居民多半被疏散了,附近的公交车上不算拥挤。 很明显,寥寥几个同行的旅客并未把眼前的年轻道士和前几天在直播里宛若天人的神仙联系在一起。 吕沉坐在角落中乐得清静,强行撕开轮回通道的消耗已经差不多被龙虎金丹弥补。 这一次西郊秘境,龙虎金丹的药力差不多消耗了三成。 剑斩妖蛇,勾动天劫,强行往生。 对于吕沉来说消耗实在太大。 但也不算并无好处,经历了多番危机,吕沉的修为已经搭上了镇玄境的门槛。 放任龙虎金丹在丹田中慢慢运转。 脑海中那本因缘际会的《吕祖剑经》,正躺在天师法印旁的微微闪亮。 年轻道士当初只想不让蒙维等沙场英灵魂飞魄散,未想到无心之举竟换来如此大的意外之喜。 年轻道士心念一动,唤开那本竹笺古卷。 竹笺缓缓铺开,一股宝剑的锐利之气淋漓尽致,两行大字映目而来。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虽是两行墨迹,但剑意凌厉锋芒直冲心神,让人心神摇曳。 源源不断的信息仿若流水,疯了一般冲刷吕沉的身心。 吕祖,吕纯岩(知道原名,但是为了架空特意换了个尊称,之前那些神灵称谓也是也是,知晓的老哥就不用科普了,感谢!)可谓是剑仙之祖,诗、酒二道也皆是仙人之资,吕祖剑经内记载了吕祖毕生剑法中最精妙的七剑。 吕沉脑海中的古卷逐渐化成七道剑形流光,悬在年轻道士脑海之中,每一道剑痕上都印着一枚不同的古文。 吕祖七剑,一曰荡、二曰折、三曰震。 七剑中,只有前三剑吕沉能看得清,余下四剑如同虚影一般,看不真切。 这与道家天藏一样。 显然,后四剑现在的吕沉无法企及。 还不等吕沉反应,第一枚剑光便如长虹一般,掠入脑海。 ‘醉捋黑须三岛黯,怒抽霜剑十洲寒。’ 十四个宛若天成的恢弘大字出现在吕沉脑海,巨大文字仿若鲜活,逐渐拼凑出一道持剑的人物虚影。 而对面,是漫天妖物,无穷无尽。 持剑人一剑再手,散发着一股无可睥睨的锐利之气,面对漫天妖邪毫无惧意。 郎笑一声,持剑人腾空而起,腰间三尺长剑霍然出鞘。 一剑横荡而出,万千妖物在剑芒下支零破碎。 方圆百里,天地清明。 再无一丝妖鬼之气。 神游千古的吕沉霍然睁眼,漆黑眸子中有凌厉剑光闪过,脑海中天师法印不停闪光。 等吕沉回过神来,异象才堪堪消失。 “不愧为剑仙之祖。” 年轻道士喃喃一语,久久不能平复,脑海中不断重现这拔剑出鞘的一幕,闪还有那道根本无法阻挡的剑芒。 脑海中的剑光仿若凝为实质,逐渐成为吕沉记忆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 —— 将最后几名困在腐毒虫领地的参赛选手送走,一众科研人员开始对整座西郊秘境开始抢救性的发掘。 站在炽阳山顶,看着那尊白玉棺椁,南怀钦怔怔沉思。 凌琳儿按着耳中的通讯器,连说了好几个是,这才小声的提醒花甲老人: “老师,武当山沈然到了。” —— 日落西陲,金阳早歇。 寡淡的夜色几乎铺满了整座清瑶山。 老旧道鞋踩踏着青石台阶,负剑的年轻道士步履轻缓闲适。 吕沉并没有使用身法和甲马神符,只是将自己放的极为轻,试着与青山融为一体。 下午回程的时候,奖金便发到了吕沉账户,看着昏黄屏幕上的七位数字,吕沉心中毫无波澜。 丝毫没有之前的欢欣与兴奋,吕沉不知道是传承了道家天师的心态,还是经历了太多对于这些看得淡了。 只感觉是越经历风浪,心态便越沉稳似水。 淡淡夜色中,缓缓上山的年轻道士似乎心有所感,突然停下步伐。 移开破旧道鞋,青石台阶上露出一枚椭圆形的翠绿槐叶。 俯身将槐叶捻入手中,指尖细细摩挲过槐叶片上的纹路。 吕沉缓缓抬头,遥望着山顶道观,淡淡一笑。 —— “娘诶,你这病刚好,可别再累着!” 清云观山门前,马胖子坐在红漆木箱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 马老太太伛偻着腰站在山门外,也不理会儿子。 自打吕沉制止老槐,送出祛病符后,马老太太的身体逐渐痊愈。 得知来龙去脉的马老太太这两天便早晚守在山门前,等着吕沉回来。 她等着不要紧,可是累坏了马胖子,那朱红木漆箱子里装着那日他从清云观搜刮的物件,这崎岖山路几趟搬下来,虚胖的马胖子早就叫苦不迭。 可老娘勒令,马胖子只能乖乖听话。 清云观另外一侧,感受着马老太太的气息,山风中的老槐枝桠舞动的频率有些急促。 —— 远处,一处突出的山石上。 大和尚普厉盘坐青石,闭目捻着佛珠。 一旁,重新换上一张人皮面具的蒋寿遥望着上山路旁,眼神极其妖异。 可又扫了一眼候在山门外的母子二人,蒋寿有些犹疑,低声开口:“师兄,这二人会不会误事,要不小弟先……” 普厉眼皮也不抬的淡然道:“见了人血,这阵法才更完整。” 蒋寿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人皮面具眼角一抖,山上路上一道瘦削身影不断靠近。 “来了!” 蒋寿压着心里的兴奋,低声喊道。 一双大手不由自主的搓在一起,只要他今夜能拿回拘魂铃,滋养濒亡的淫魅,他的实力就能恢复大半。 到那时,就不用受普厉这秃驴的钳制了! 魁梧和尚微微睁眼,眼中妖光闪现,看着逐渐落入圈套的年轻道士,嘴角挽起冷笑。 二人眼睁睁看着年轻道士迈入埋伏,脸上冷笑更重。 夜色中,年轻道士刚刚路过,路旁的茂密树荫里便腾起几道虚幻黑影,一闪而过。 吕沉步伐依旧轻缓,似乎对身旁发生的异象,浑然不知。 “我还以为是什么高人。” 看着吕沉毫无察觉,蒋寿脸上挽起一丝讥讽了,冷笑道:“呵,不过如此。” 普厉冷笑不语,揉佛珠的手缩进袖子中,轻轻抚摸几张以朱砂点瞳的诡异纸人。 在二人的凝视下,一直前行的年轻道士竟然在百鬼阵心处停下脚步。 …… 吕沉立在原地,似乎对周围突然出现的漫天鬼魂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整理着袖口,丹凤眸子微微低垂,清冷笑道:“想不到啊,贫道还不未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倒是为贫道……” “省下不少手脚。” 说完,吕沉霍然抬头,望向山林中二人的方向,双目中精光大绽。 第五十八章 我有一剑,可荡天地【求推荐、月票!】 山林中,满脸笑容的二人被突然开口的吕沉,骇得一惊。 蒋寿双目圆瞪,转头望着魁梧和尚,似乎想不明白年轻道士是如何发现的他们。 普厉眉头不由得的蹙起,四方大脸面沉似水,手中佛珠攥的咯吱作响。 清云观山门外。 “妈,您歇会吧!” 马胖子仍在苦口婆心的劝慰老母亲休息,可心诚的老太太依旧不肯。 山门外的一处阴暗角落中,一道狰狞鬼影缓缓成形,泛着血光的指甲和满是蛆虫的眼眶盯着山门下的母子二人,阴阴一笑。 “嚯,这山里的鬼天气就是不稳定,一会冷一会热。” 一阵阴风扫过,马胖子揉了揉发凉的脖颈嘟囔了一句,纯粹是下意识转头,只瞧见十只尖锐指甲在自己瞳孔中不断放大,而指甲后,是一张虚幻狰狞的鬼脸。 电光火石之间,马胖子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的看着鬼影不断扑向自己。 眼看鬼影扑面,胖子身下的朱红木箱微微一亮,一道寡淡的豪光将马胖子围绕。 如今的清云观有吕沉这尊道家天师坐镇,不再是之前的荒山野观,吕沉又在观中伤过淫魅锁过老槐,残留了不少道家神威。 而木箱里都是出自清云观的物件,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些道家香火气。 如今香火借神威,滋生了一些微弱效力。 虽说微弱,但足可以辟邪。 “哧——!” 一阵黑烟腾起,前扑的鬼影十只锋利指甲仿佛被火烧灼过一般,不断融化。 “鬼、鬼啊!!!” 后知后觉的马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脸色煞白。 一击不成的鬼影神情怨愤,张着黑洞洞的大口扑向还未反应过来的马老太太。 “妈!” 马胖子看着鬼影扑向老母亲,惊声喊了一句,挣扎着起身想要推开母亲,可肥硕身形哪赶得上厉鬼,鬼影已经扑到老太太身前。 “嗖,啪——!” 要看着阴森鬼脸几乎要贴上马老太太,一道破空声音急促响起,一条足有二十余米长的粗壮树枝泛着淡淡微光激射而来。 宛若钢鞭一般,重重抽在鬼影脸上,将鬼影与老人分开。 “嗷——!” 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清瑶山,狰狞的鬼脸留下一道宛若滚火烧灼过的骇人伤痕。 看似僵硬的粗壮树枝宛若灵蛇般卷起还未反应过来的母子二人,猛地拉向远方。 厉鬼不甘的哀嚎了几声,又有几道鬼影从远处凑了过来,追逐着树枝的方向。 “扑通。” 母子二人被树枝扔下,惊魂未定的马胖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与母亲正坐在一颗老槐树下。 老槐树正在微微发光,原本茂盛挺拔的树枝,此刻低低垂下,宛若一根根皮鞭,随风摇晃。 而微光外,数道鬼影将老槐团团围住,神情怨恨。 “嘶嗷——!” 一声尖锐的鬼啸,数条厉鬼几乎同时跃起,扑向老槐。 老槐宛若皮鞭的枝桠高高扬起,带着破空声音,一鞭一鞭的鞭挞着欺身的鬼影。 但无奈厉鬼太多攻势太猛,几个照面的工夫,老槐便折了三五根粗壮树枝,周身微光也在鬼煞之气的影响下不断衰弱。 可就算如此,老槐仍死死护住母子二人。 一时间,山林中鞭挞与鬼嚎声不绝于耳。 —— 百鬼夜行阵心。 越多越多的阴鬼之物宛若凭空出现一般,数不清的厉鬼、怨魂、煞灵从四面八方将吕沉团团围住,宛如潮水一般,缓缓涌向年轻道士。 遮天蔽月,压迫感极足,狰狞面容闪烁着残忍的兴奋。 年轻道士立在当中,神色从容一双漆黑眸子淡如止水,毫无波澜。 一层雷光悄然爬上吕沉左臂,将欺身而来的鬼煞之气全部震碎。 眼看着掌心雷汹涌欲出,可远处传来的鞭挞声和鬼嚎声让吕沉神情一震,雷光一滞,淡薄如水的眸子闪过短暂的错愕。 …… 山林中,看着浓烈的掌心雷,魁梧和尚普厉眉头蹙得更深了,略作思衬微微挥袖,两道泛着阴风的漆黑光束夺空而去,没入百鬼夜行阵中。 放出两条镇玄后期的厉鬼,大和尚普厉心神安稳了一些。 百鬼夜行阵,取众多鬼卒的阴煞之气布下的阴邪阵法,漫天鬼气煞气交织掺杂愈演愈烈,入阵者会被源源不断的浓烈鬼气吞噬的尸骨无存。 阵中的鬼气得到滋长,同时也会提升厉鬼的实力。 两条镇玄后期厉鬼在百鬼夜行的鬼气滋养下,完全可以睥睨一位窍穴境中期宗师强者。 看着厉鬼入阵,蒋寿也不仅松了口气。 这等精心准备的阵法,吕沉就算是窍穴后期都怕会被活活耗死。 可就在二人心神逐渐放松之际,那被上千厉鬼压迫在中间的年轻道士,居然散去了手上雷光…… 反手解下了身后三尺桃木剑。 …… 两只镇玄厉鬼入阵,整座百鬼夜行阵中鬼煞气顿时冲霄,汹涌的鬼气宛若实质再次紧逼向年轻道士。 望着越来越近的厉鬼,吕沉眼中剑意喷薄,丝毫不输刚才的雷光。 脑海中,吕祖七剑中的第一道剑痕流光不断闪动,那持剑人再度出现在吕沉脑海。 吕沉与脑海中的持剑人仿若合二为一,呼吸、身心一致,连眼神都丝毫不差。 伸手轻轻搭住剑柄,体内灵力宛若岩浆般沸腾。 眼看着源源不断的厉鬼已经要压上年轻道士身躯, “醉捋黑须三岛黯。” 脑海中的持剑人与吕沉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一改往日的清淡,仿若是长剑出鞘般的龙吟。 离吕沉最近的鬼影已经扬起利爪,当头劈下。 “怒抽霜剑十洲寒。” 缓缓吐出最后一句,吕沉眼神陡然锐利,随着持剑人掌心发力,浑身肌肉按照那在脑海中演示过无数次的拔剑,一一苏醒。 吕祖有剑,一曰荡! “锵——!” 长剑出鞘,浅林中剑鸣声宛若龙吟。 一道刺目的银白剑芒宛若金阳席卷向四周,瞬间照亮了整座山林。 那只落下的鬼爪在剑芒下逐渐破碎。 鬼爪、手臂、身躯,鬼影在剑芒下寸寸碎裂。 “轰——!” 一道难以言喻的劲风横荡而出, 漫天鬼影皆在这一剑锋芒下,斑斑破碎,被剑芒逐渐吞没,魂飞魄散。 两只堪比窍穴中期小宗师的厉鬼也在一剑之威下,一分为二。 方圆百米内的草木瞬间被斩断,留下一道整齐的切口。 鬼气、煞气、阴气统统被斩碎。 此刻的清瑶山上似乎连空气都被割开。 刹那间,那声势浩荡的百鬼夜行似乎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有一剑,可荡天地! —— 密林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二人四目圆瞪。 虽说隔着上千米,但流露出的劲风割在脸上生疼无比。 顾不得拿回布阵的手段,魁梧大和尚眼神震荡,一把拉起蒋寿衣襟,向密林深处逃遁而去。 …… 【斩杀厉鬼,破灭阴煞,奖天地功德:四两三钱】 肃清天地的吕沉浑身灵力缓缓平息,漆黑眸子有些意外。 在西郊秘境时也曾剑斩过堪比窍穴境的铁罗蛇妖,但那时他借助的是龙虎金丹的药力,而刚才那一剑之威完全都是他自身的灵力。 以成灵境后期挥出的一剑! 察觉出浅林中的二人逃离,吕沉动身要追,可听着山上越来越弱的鞭挞声,年轻道士眼色冰寒。 …… 清云观外。 老槐枝桠舞动间已经不复之前的劲力,周身的微光已经明暗不定,四周全是折断的枝桠。 剩下的四条厉鬼势头正猛,被老槐庇护的母子二人已经所到树下一方极小的角落中,瑟瑟发抖。 四头厉鬼嘶吼一声,同时跃起,狠狠扑向老槐。 强弩之末的老槐周身微光竭力一亮,剩余的枝桠并未扬起而是重重落下深插入地底,老槐以最后的气力将母子二人死死护住。 可等了许久,厉鬼的扑杀还未到来。 刚才像是信了命的老槐这才放开感知。 槐树前,有一道银白色剑芒将四头厉鬼钉在地上。 漫天的阴煞之气也被剑芒尽数绞碎。 吕沉倒持桃木剑,就站在不远处,望着死死护住马氏母子的老槐淡淡一笑:“你害她一命,也救她一命。” 老槐粗壮枝桠在风中微微摇晃,似是有些娇羞。 吕沉看了看被吓傻的母子二人,转身望着夜色中的山林,丹凤眸子微微眯起:“老槐能救他们,可……” “谁又能救得了你们?” 吕沉眼中冷光喷薄,声音森冷如剑。 下一刻,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在母子二人眼皮底下,纵身跃起,激射-入山林。 —— 列位彦祖、于晏、郭德纲,来都来了,投张推荐/月票可怜可怜老贪杯吧~ 第五十九章 击剑夜深归什处,披星带月折麒麟 树林中,年轻道士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掐着一张不断燃烧的符箓,眉心金光闪烁。 加持了望气术后的天眼更加敏锐,几乎方圆五百米内的细微变动都逃不过吕沉的感知。 吕沉身形在密林中兔起鹰落,时而借着巨石弹射而起,时而掠上枝头一步百米,在夜色中追寻着两道极其淡薄的气息。 速度极快,但却极其安静,身形起落之间甚至连山间蚊虫都无法察觉。 —— 距离山脚不远的一处偏僻浅林中。 “呼……” 听着身后没有人追来,迅速逃遁出数千米的普厉长出一口气。 魁梧身形缓缓停下脚步,将手中的黑衣老者随手丢落一旁,四方大脸中满是沉重之色。 因为淫魅被重创本就体虚的蒋寿双手拄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喘息,鲜血顺着人皮面具和老者下颚之间不断流下。 想起百鬼夜行阵中的那一道耀目剑芒,蒋寿仍心有余悸:“普、普厉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普厉面沉似水,沉声道:“此子的境界倒是有让人几分意外。” 魁梧和尚转头望了一眼漆黑夜色,眉头拧成川字型,双目中闪过凶戾。 普厉曾经在蒋寿的描述下,重新回看了吕沉在浅林中剑斩蛇妖的一幕。 那一幕里,吕沉虽然一剑斩妖,但看着并不算轻松,又有陈启林的麒麟血相助。 直至信号中断前,吕沉再没有什么超凡之举。 所以普厉估算一座百鬼夜行足以伏杀年轻道士。 可今日这一剑之威…… 说到底,今天一战,还是他普厉太过大意了。 他本以为吕沉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道士,如今来看,自己确实是轻视他了。 普厉专修驾驭阴物、魂鬼之术,自身并不善搏杀,所以百鬼夜行被破之后,他只能率先离开。 只不过魁梧和尚有些惋惜,白白浪费了一次暗中偷袭的大好机会。 下次,吕沉恐怕会加倍小心。 魁梧和尚长舒一口气,眼神隐隐有些着急。 精心筹划的大事迫在眉睫,千万不能因为吕沉发生意外。 …… 虽说有普厉在,但蒋寿有些后怕,喃喃自语:“那、那我们现在去哪,这道士不会找上门来吧?” “上门?” 心中有谋划对策的魁梧和尚冷笑一声,眼中妖光闪烁,冷哼道:“他若真有胆量找上我门庭,那胜负可就不一定了。” 蒋寿痴痴的点了点头,神色莫名,说不清是劫后余生庆幸还是惊恐。 “走吧。” 普厉伸手拂去袈裟上沾染的瘴气,冷声道:“让这道士的脑袋在脖子上再悬几天。” “可也是,这死道士没见过你我兄弟的真容,想要寻找你我谈何容易?” 神色莫名的蒋寿似乎是想通了,似是赌上一切一般重重点头:“普厉师兄莫急,等小弟稳住淫魅后,妒魂与财鬼都可随师兄一同拼杀!” “走吧。” 普厉听着沧桑老者的话,嘴角挽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意味深长道:“妒魂和财鬼的事,日后再说。” 心中惊魂未定蒋寿并未察觉出变化跟在魁梧和尚身后准备离开。 “两位这是想要去哪?” 正当二人转身要走之时,无比静谧的山林中突然响起一道男人声音,声音轻缓带着淡淡笑意。 “谁?!” 二人如遭雷击,大和尚普厉低喝一声霍然转头便望见不远处树枝上的一抹火光。 那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两人不远处的枝头,桃木剑低垂,一手持着符箓,正在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 而二人丝毫没有察觉…… “吕沉……” 大和尚目光低沉,声音无比寒凉:“你还真有胆子追上来。” 一脸淡然的吕沉挥手熄灭了手上符箓,丹凤眸子看着脸色瞬息万变两人,轻笑道:“二位如此处心积虑的深夜来访我这清云观。” “怎么如今想要离开,也不与贫道这破败观主知会一声,着实有失礼节。” 说到最后,吕沉含笑的眸子中冷光扑朔。 “你想做什么?!” 蒋寿惊声问道。 “做什么?” 吕沉淡淡一笑:“贫道想要送二位一程。” “送?” 普厉嗤笑一声,眼中妖光闪烁:“吕道长想要送本僧什么?” “送二位一场因果报应。” 说罢,树上的眼中剑芒闪过,手中桃木剑猛然一凛。 吕沉脑海中第二枚剑痕突然闪亮。 吕祖有剑,二曰折。 ‘击剑夜深归什处,披星带月折麒麟。’ 又是十四个灿金大字,又是一道持剑人立在吕沉脑海中。 一时间,一股锐不可当的剑意充斥在山林之中。 若说百鬼夜行中的剑意是横荡天地,那此刻的剑意仿若一盏无比尖锐可以一点撕裂正面天穹的利剑,让人侧目。 “走!” 普厉眼中闪过凝重之色,袈裟袍袖猛地挥舞,数条境界不一的恶鬼、怨魂、纸人激射而出,扑向居高临下的年轻道士。 蒋寿慌不择路,踉跄着往前爬行,一刻都不敢迟疑。 吕沉随持剑人一起手腕轻举,手中桃木剑微微扬起,望着山林中快步奔逃的二人冷冷一笑。 霎时,山林中剑意大盛,扑向吕沉鬼魂邪祟还不等近身便被剑意绞碎。 与荡剑式的睥睨四方浩荡无比不同,折剑式仿若仙人折枝月宫点蝉,无比精巧细腻。 就好似哪怕身前站立着满天妖神,也可避开威势直击要害,以一点撕碎眼前之敌。 桃木剑一剑刺出,树林中月色陡然一暗,桃木剑直追狂奔的二人而去。 狂奔中,普厉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刺骨剑意,四方大脸的满是惊慌。 不断有鬼物阴物从和尚袖子中飞出,试图拦欺身而来的利剑。 可身后的剑气只管前冲,那些鬼物还不等有动作被锐利剑气在胸前撕开一个小口,继而魂飞魄散。 摧枯拉朽! 那数十只厉鬼足可死死拖住巅峰境界的小宗师,可却在吕沉的剑芒下挺不过一合。 一转眼又有十数只普厉精心豢养的鬼物死于剑气之下,魁梧大和尚心中宛若在滴血 可就算是如此,还是依旧挡不住年轻道士,让人心神发颤发剑气仍不断逼向自己后心,普历有种错觉,莫要说是人,哪怕是金铁浇筑的神佛也要被一剑洞穿。 树林中,奔逃的二人已经是山穷水尽! 普历眼中怒火不止,四方大脸一片铁青,一把抓住蒋寿衣领,咬牙捏碎手中的一粒佛珠。 “砰!” 佛珠破碎,一阵妖光应声而来,将二人完全笼罩住,一片迷雾逐渐将两人覆盖。 “哧——!” 桃木剑呼啸而来,折剑式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刺耳音爆。 一剑贯穿迷雾,将满天雾气一分为二,极为通透。 可等到迷雾散去,本该身死的二人却消失无踪。 地上只留下一只栩栩如生的草人…… 草人在折剑式的锋芒下被拦腰斩断。 替死挡灾之术! 邪术,以人命编织成草人,以他人命挡自己灾。 吕沉伸手将替死草人招入手中,望着西北方,目光森然。 …… 第六十章 代天行赏【求推荐月票!】 距离清瑶山数里外的坟地中,一道雾气凭空而来,抖落下两道人影。 魁梧和尚狂吐鲜血,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袈裟,跌坐在地上,脸色铁青。 炼制替死草人时需要将一条完整魂魄注入其中,这人需要与普厉的命格相符,才可以替和尚挡去灾祸。 是普厉精心准备的保命手段,每一只替死草人都需要以和尚的心神滋养,如今强行使用草人替死,普厉心神遭遇重创。 脸上铁青的普厉捂着胸口,望着清瑶山方向,满脸恨意。 蒋寿只感觉眼前一花,刺骨寒凉的锋利剑芒陡然消失,再一睁眼场景已然变幻。 恍然未明的虚弱老者低头痴痴望向自己前胸,并没有被剑芒洞穿,蒋寿这才回过神来重重瘫坐在地,喃喃道:“没、没死?!” “居然没死!” 说到最后,劫后余生的蒋寿竟凄惨一笑。 “噗——!” 满脸恨意的普厉脸色剧变,又是一口殷红鲜血喷出,整个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向一旁栽倒。 “普厉师兄!” 后知后觉的蒋寿挣扎着起身扶住魁梧大和尚,以指法封住了普厉的几条心脉,这才一脸忧切的问道:“您怎么样?” 在搀扶下普厉艰难坐直,痛苦神情逐渐恢复但还是掩不住的虚弱,铁青大脸咬牙切齿艰难吐出两个字:“吕沉!” 和尚身前,染了血的佛珠绽放异彩。 —— 马氏母子在道谢声中,捧着吕沉给的安魂符下山去了。 这一夜,对于马家母子来说可谓是惊心动魄,这种突入其来的惊吓只能让他们母子自我消化,吕沉的手段只能安慰他们的神魂,却磨平不了哪些来自心底的恐惧。 吕沉已经肃清了整座清瑶山上的鬼气,确保二人不会因为三魂到惊吓而再发生什么意外。 目送走了母子二人,吕沉看着伤痕累累再不复之前茂密挺拔的老槐,会心一笑:“倒是一桩不错的机缘造化。” 这老槐刚才舍命救下马家母子二人的一幕着实是出乎吕沉的意料。 原本他从老槐手中救下马老太太时,只是念其初犯尚有改过之机,本想着小作惩戒引它走上正途。 可谁知这老槐竟能因此开悟善念,实在是让年轻道士大呼意外。 “有道是赏罚分明,恶者当诛,那善者自当褒奖。” 负手立在槐树下的年轻道士轻声笑道:“贫道奉道祖命代天巡查,代天诛邪除魔,也当代天行赏。” 吕沉脑海中天师法印不断泛光,滚滚神光顺着脑海直冲年轻道士双目,吕沉周身神光大作,举手抬足间宛若天人:“贫道清瑶山吕沉,敬启三清上苍。” “清瑶山上有槐木日久成精,槐精舍己救人,功德一件,依律当赏。” 说罢,一钱功德从道家天藏中剥离而出,吕沉虚空屈指轻弹,金光直直没入槐树躯干。 功德入体,老槐凋敝的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蒙上蓬勃生机。 断枝处残破的伤口也不断泛绿意,缓缓愈合,滋长出新芽。 夜色中,老槐周身绽放金光,残破枝干朝吕沉不停叩拜。 【赏罚分明,天理昭彰,身份契合度+3】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63,获得传承·太清无为经】 …… 数日未回的清云观跟吕沉离开时无二,庭中落叶也尽数被守在观外的老槐扫去。 【太清无为经:道祖所创至高炼气法,集道家百经所长,无为而治,治以无为……】 吕沉坐在静室之内,细细品读着《太清无为经》的介绍。 这部几乎是道家至高的炼气法门,可以极大效率的提升武者炼化灵力的效率和频率,从而提升修为。 而比起提升修为,这部炼气法门更重要的是‘无为’。 换种说法,这部《太清无为经》并不像其他法门一般,需要日日屏气凝神入定沉思。 只要体内灵力运转可自成周天,这部无为经便可以自行运转,不在需要入定沉思,就能源源不断的炼化天地间的灵力。 梳理完整部太清无为经的吕沉不仅恍惚,怪不得这《太清无为经》被奉为至高炼气法,如此玄妙的法门,足可以让修为一日千里。 捋清玄妙的吕沉并未着急修炼,反倒是掏出了拘魂铃。 将古朴铜铃托在手中,年轻男人望着铜铃上的图文,怔怔出神。 半晌,吕沉指尖摩挲过黄铜铃身,一阵细微的波动,一条赤红色的虚幻羽毛悬在吕沉面前,升腾着炽热气息。 “洪荒血脉,恐怖如斯。” 吕沉轻叹一声。 这是红衣女子倾寒在天劫下残存的一缕残魂。 古有凤凰一族,可涅槃重生。 倾寒有凤凰遗属重明鸟的血脉,天劫又是针对逃脱天机的凭渊,所以才靠着血脉在天劫下侥幸逃脱出了这一缕残魂。 而以倾寒的实力,若只是肉身被损还可重生。 但只剩下这一缕残魂,只怕会随风逐流飘荡百年或是千年才会逐渐散去。 倾寒虽然是妖,但不行妖事反生仁心。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所以吕沉才动了恻隐之心,不忍这善妖吃恶报。 当然以吕沉目前的实力也无法助其涅槃,只能日后再做打算。 在道家天藏中换了一门养魂法又给自己寻觅了个不算太差的炼体功法,这一路上积攒下的二十五两天地功德见了底。 一切尘埃落定,吕沉将目光投向了桌案上被一分为二的替死草人。 看着阴诡邪术,年轻道士漆黑眸子中寒光闪烁。 —— 深夜。 对于羽水市来说,这横穿而过的大江是羽水百姓入了夜后的最好去处。 江风习习,能在这夏日夜晚中送来不少凉爽。 在一处偏僻的江堤上,一名失魂落魄的年轻男子坐在岸边,黑色西服随意丢在一旁,遍地的空酒瓶和参差不齐的烟头,满脸的醉意。 男子用力的灌了一口手中啤酒,酒水顺着男人脖颈打湿了衬衫。 “砰!” 年轻男人用力的将易拉罐摔在地上,伸手扯开自己衬衫最上方的衣领和领带,满脸郁色,捂着脸啜泣不止:“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年轻男人捂着脸嚎啕不止,泪水顺着男人指缝不断流下。 江风吹动,男人身旁一叠杂乱的a4纸被掀开。 ‘员工解雇通知书。’ ‘信用卡账单。’ …… 每一页上都写着艰难。 一旁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显眼的红色叹号。 而那洋溢着笑脸的姑娘头像扔下一张长长的账单和一句话。 ‘我妈说彩礼三十万,房子写我名,上车下车八千八,改口、首饰、装修、酒席、给我弟弟……’ ‘亲爱的,那个……彩礼能不能少点?’ ‘就这还多?我闺蜜彩礼都八十万,你这点钱说出去我都怕丢人!’ ‘可是这段时间给你买钻戒换手机,我信用卡已经爆了……’ ‘废物,就你送我那点礼物还得刷信用卡,没钱你结什么婚?’ ‘不是,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停!我妈说了,没钱说什么都没用!’ ‘不是,我……’ ‘你已被对方加入黑名单。’ …… 在这座巨大的城市里。 背井离乡、失业、失恋、被房东扔出行李、房贷车贷彩礼,这些字眼似乎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稀疏平常无波无澜。 ‘跳吧,跳下去就解脱了。’ 正当年轻男人不断哭泣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在男人耳边响起。 “嗯?” 满脸是泪的年轻男人下意识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眼神逐渐空洞。 ‘快跳吧,跳下去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快跳啊,跳下去就不难受了……’ ‘跳啊……’ 那轻飘飘的声音仍在继续,宛若梦魇一般回荡在年轻男人耳畔。 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逐渐迷惘,望着江水痴痴发愣。 “扑通!” 一阵水花溅起,年轻男人消失在岸边,桥上的车流依稀,行人依旧谈笑,似乎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发现有这么个人存在一般。 几分钟后,一个湿漉漉的手印攀上岸堤,浑身是水的年轻男人爬了上来。 看着眼前的摇曳灯彩、满目的钢铁洪流、远处的楼宇林立。 望着一切的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抹莹白色的光彩,阴森一笑声音极其沙哑道:“这……就是一万年后吗?” —— 彦祖,投张票再走呗~ 第六十一章 悄【求票!】 深夜。 比起一线城市,这座老旧的工业都市更加寂静。 李峥拖着极其疲惫的身躯下了车,抠出口袋中仅剩的现金,勉强的结清了车费,在出租车司机的牢骚声中,出租车扬长而去。 干瘦少年看着眼前昏暗牌匾中‘医院’两个大字,眼神戚然。 神情中流露着一种要接受审判似得复杂。 恍惚之间他突然感觉,自己要是死在秘境中,结果可能会更好吧? 吕沉在积分榜上遥遥领先,头名当之无愧。 自己虽然无缘冠军奖池,但一路上积攒的积分也能兑换一笔客观的收入。 所以一个下午的时间,李峥除了签订保密协议,就是在和节目组确认合同,计算积分。 在诸多的免责和代言合同之后,节目组扔下一句合同需要审核,便草草了事。 如今西郊秘境被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强行接管,本想着博眼球的节目组几乎是血本无归,如今能否兑现奖励都不一定。 自己又不是那四位,那四位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大神通,根本没人在乎钱。 从节目组离开的时候就听说孔灵儿已经略过节目组,先将吕沉该得的一部分转了过去。 四人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行。 这钱,急等着救命。 “呼……” 许久,犹豫不决的李峥长叹一声,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迈步走进了医院。 这个时间的医院无比安静,没人排队也没人拦着李峥,干瘦少年畅通无阻的走上了母亲所在的楼层。 远远的隔着窗户,李峥看着老母亲身旁依旧运行的仪器,干瘦少年悬着的心逐渐放下。 怀着忐忑的心,李峥望向那张贴在病房门上的住院费结余通知单,几天时间,他已经不知道待缴费数字的开头涨到了几。 可转瞬,干瘦少年愣在原地。 一把扯去门上的通知单,李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几乎已经快要积累到六位数的代缴费用,此刻,竟然归了零…… 通知单后粘着一张留给患者备份的缴费清单,落款处写着一个娟秀的‘孔’字。 “是孔灵儿?!” 李峥愣在原地,可就在干瘦少年震惊恍惚的瞬间,隐隐约约有一袭空荡荡的白色大褂飘过少年身侧。 没有躯干,只是一袭笔挺的白大褂…… “谁?!” 这几日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李峥陡然回神,惊喝一声,可目光所到之处,医院走廊内空无一物…… —— 因为天威的变化,羽水市中的灵力仍在不断汹涌。 羽水江心,被浑浊江水遮掩的江底,一道黑影捧着一名穿着衬衫的男子魂魄不停啃咬,周边游荡着上百条长满尖锐牙齿的怪鱼,再往远处是一堆一堆惨白的骨灰,掺杂着不完整的骨骼。 …… 漆黑树林中,一座孤坟燃起一丝淡蓝色的磷火。 …… 临江的水潭里,泛起一圈圈有序的波纹。 …… 城市远郊中的树林中,野狼眼中闪烁着人性的光芒…… 这座城市中一些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在不经意间,悄然发生变化。 —— 魔都。 杜家祠堂。 杜兴恒垂手站在最远端,极为安静。 一尊在魔都可以搅弄风云的大少,此刻乖巧异常。 远处,一座花梨太师椅朝着几张古朴画像,只将背影丢给杜兴恒,隐隐可看见一位老者的花白发丝。 许久,老者淡淡开口:“这世上,竟有比陈家麒麟子还要出神的人物?” 杜兴恒垂下头:“孙儿亲眼所见。” “你的眼力爷爷岂会不知?”老者轻轻一笑:“能被你看在眼里的,定然不会是凡人。” “道家……” 不知年岁的老者微微沉吟:“武当与龙虎已经近百年没有天资峻拔的翘楚现世了,想不到羽水这种穷乡僻壤也能出此人物。” “恒儿。” 老者突然出声叫道。 “孙儿在!” 杜兴恒站直腰脊。 “无论你太爷爷与东北陈家谈的如何,这张牌你万不可丢失,就算不能与之为友,也不能与他为敌。” 老者声音幽然:“该有的资源你都掌握,该怎么办不用我说,你心里自然明白。” 杜兴恒金丝眼镜下的目光闪烁,片刻,优雅男人重重点头,转身离了祠堂。 听着杜兴恒远去,坐在太师椅老者抬头望着最高处的一张画像,笑而不语。 —— 天色微熹,东方天穹泛起鱼肚白。 静室中的年轻道士霍然睁眼,眼中金光与剑芒同时激射而出,将破败墙壁击出一道凛冽剑痕。 刹那间,密室中一阵极其汹涌的灵力喷薄而出。 一袭不断转动的阴阳太极图在吕沉身后若隐若现。 “镇玄初期了……” 年轻道士眼中神光散去,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叹声道:“太清无为经果然玄妙。” 一夜的太清无为经让吕沉毫不费力的突破修为桎梏。 无为经隐入年轻道士丹田,自行运转。 听着山下若隐若现的鸡鸣,年轻道士丹凤眸子微微眯起。 身形激射而起,消失在静室之中。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南怀钦端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近一段时间来羽水市的近况。 凭渊已除,西郊秘境暂时不用南怀钦这种定海神针级别的宗师驻守,而特别行动组的工作还需要他全权主持。 “老师,上级让我们实时通报吕沉的情况,我们……” 换上了一身干练正装的冰山少女凌琳儿立在老者身侧,犹豫说道。 很明显,吕沉在西郊秘境中的表现,已经跃到高层次的视线中。 花甲老人置若罔闻,只是盯着报告中不断上涨的失踪人数。 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冰山少女望着老者背影眼中闪过一缕忧色。 这样或许能能护得了吕沉,但老师又该如何? …… 看着名单最下方一个女性名字,沉默不语的花甲老人不由得一怔:“在家里失踪的?” 羽水市内失踪人数呈现阶段性增长,特别是在西郊秘境开始之后,失踪人数明显上涨,而失踪人口几乎全都是青壮年男性。 这些失踪人口就像是凭空蒸发一下,没有轨迹,没有消息,不知是死是活,人、尸体什么都找不见。 这让刚目睹一场万年大妖苏醒的老者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着灵力复苏的越来越明显,除了凭空出现的秘境外,还有越来越多的未知正在出现。 以后要面对什么,南怀钦无法想像。 凌琳儿翻看着手中档案点头确认:“李雪,女,二十七岁,未婚,与父母同住,父母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电梯里的监控没有发现踪迹。” “失踪前有没有什么特殊征兆?” “没有。” 冰山少女先是摇了摇头,话锋停了停,继续补充道:“哦对了,李雪母亲说她最近正在筹备结婚。” “但好像未婚夫的彩礼出现了问题。” …… 过渡章节。 之前的三千字全部推翻了,这章是16号的,不算今天的。 衣食父母们,给我德纲一个面子,投张推荐票呗! 第六十二章 送魂归体【求票!】 羽水市,远郊。 “啪嗒。” 一身破旧道袍的吕沉从枝桠上翻下,老旧道鞋稳稳踩在地面上。 年轻道士立在一片田地边缘,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碧绿浪潮,吕沉丹凤眸子中的金光再度亮起,修长手掌握住的半截草人也随着隐隐泛光。 昨夜两名邪祟以替死草人逃离时,吕沉就有追寻的念头,可距离太远留下的气息又太过斑驳,以望气术寻找不切实际。 清瑶山上又有神魂受到惊吓的马氏母子二人,老槐已无再战之力护不得娘俩,所以他只好作罢。 他前往西郊秘境之前在淫魅身上种下的印记也被不知名的手法给掩盖了,现如今吕沉想要在羽水市搜寻两名邪徒,无异于大海捞针。 比起大海捞针,这被一剑斩断的半只草人倒算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替死草人需要使用者以心神滋养,日积月累心神下多半会留下一些散随痕迹,只要找到草人魂魄的尸身送回魂魄,便有希望找到这些痕迹。 吕沉便靠着残魂,一路找到了这里。 天眼中,一条虚幻的光束从草人上升腾起,横穿过田地,指向不远处的浅山坳。 吕沉微微抬头,年轻道士消失在田边。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农忙,地里的没什么务农的百姓,碧绿禾野也到了齐胸高矮,年轻道士穿梭在其中,根本无人发现。 翻过浅山坳,远远的能眺望到一座村落,成批有序的耕田变得稀疏零星,孤零零站在浅林旁,禾野摇摆中隐约可以瞧见不少黄土堆垒的坟茔。 有的坟前立碑,摆放着干瘪的贡品,有压盖着坟头的黄纸。 有的则无碑无名,多半是些孤寡老人或是儿女不孝。 坟茔无人打理,春来冬去的早就杂草丛生,沦为一座孤坟。 这已经是城市远郊,几乎都要离了城市范畴,村民舍不得花钱买墓地,自家耕地或是无主荒地都是一处不错的长辈安居之所。 吕沉手中的草人突然剧烈闪烁,光芒指向浅林外的一座荒坟。 在这种边缘化的乡村来说,过于杂乱。 这些坟虽然埋的距离不远,但真想要说出是谁家的坟,还真有一定难度。 就算都能叫上名字,坟中的尸骨可能也被邪祟换掉了,反正只剩下一堆皑皑白骨,就算有朝一日迁坟的时候也看不出端倪。 正是邪祟藏尸的好地方。 替死草人可替使用者挡掉一次灾祸,但要求极为严苛。 尸身不能消失,更不能离得太近。 否则草人中的魂魄将会不稳。 年轻道士手中的半截草人扬起,草人中残破不全的魂魄缓缓没入荒坟。 吕沉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黑伞,立在孤坟前,挡住照下来的阳光。 阳光何等刚烈威严,这等根本没有修为的残魂承受不住金阳的威压。 残魂入荒坟,一道淡薄的男子魂魄缓缓从荒坟中腾起,飘向轮回。 按照常理来说,这类替死草人只有魂飞魄散,昨夜吕沉以养魂之法稳住倾寒残魂后,便开始滋养草人中的残魂,这才有了今日的轮回。 看着眼前淡薄的男人魂魄,送回亡魂的吕沉眼中丹凤眸子微微眯起,眼中寒意喷薄。 虚幻男人魂魄中并无煞气和恶兆,也就是说生前并未作恶。 又是一个被邪祟害死的普通人。 邪祟必要剿除! 吕沉眼中的寒光越来越重。 对于羽水市满城百姓安危来讲,决不可放任邪祟继续在这座城市肆意游荡。 年轻道士脑海中天师法印微微闪烁,灵力宛若丝线般,梳理着残魂中的记忆。 远处浅林中,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缓缓出现在阴暗树荫之下。 看不见一丝眼白的浑圆黑眼,正紧紧的盯着手举黑伞的年轻道士…… —— 炙热阳光下,羽水市市中心极为繁华。 车流人流交替,穿梭如织。 外地的游人、本地的路人,掺杂在一起,人潮汹涌。 市中心一座四十几层的写字楼顶,一双皮鞋越过防护网,踩在最外围的围墙边缘上,半只鞋底悬在空中,似乎丝毫不惧脚下百余米的高空。 俯瞰着脚下百米宛若蚂蚁一般的车流,西服革履年轻男子一脸的意气风发,与昨夜羽水江畔那个一脸挫败的年轻男人判若两人。 死里逃生的年轻男人深深吸吮了一口空气,眼中莹白光芒一闪而过,朗盛笑道:“这里,实在是太有趣了。” 年轻男人头也不回的扬起手臂,身后便有一名眉目含笑女子走上前来,双手托举着一沓厚厚的现金,恭恭敬敬的放在男人掌心。 女子悄然立在年轻男人身后,双手搭在腰间一脸温婉笑意,再也找不出一丝因索要钱财未果而产生的冰冷…… 重见天日的年轻男人把现金掐在手中,打量着这些第一次看见的花花绿绿,男人嗤笑一声:“这些人死去活来的,就为了这些东西?” “哗啦!” 说着,男人将手中数万现金随手扬出。 成沓的现金被高空的风丝搅乱,在一阵阵脆响中在天空中肆意飞散飘荡。 宛若成张的鲜红雪花,在空中来回游荡,洋洋洒洒的落下,遮天蔽日。 这一刻,鲜红色的钞票似乎已经掩盖住剧烈的阳光。 一阵惊呼声中,百米下的人群发现了从天而降的‘红雪’。 整座市中心,场面越发混乱。 街上、路上、树荫下,满是弯腰捡钱的人。 嘶喊声,嘈杂声,汽车喇叭声掺杂在一起。 有人因为鲜红钞票互相撕打,有人因为前路被挡破口大骂。 年轻男人看着脚下越发慌乱的人群,眼中笑意越重:“这些人还跟以前一样,劣性不改” 身后满脸笑意的女子轻轻一笑:“他们这些人类,从来没变过,一如既往的低劣。” “所以说,这片天地需要整肃。” 满脸深邃笑意的男人嗤笑一声,轻轻开口:“回去吧,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是,主人!” 听闻男人有吩咐,眉目含笑的女子极为欢欣,笑吟吟的点头答应。 听着称谓,年轻男人满是笑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头冷冷的望向女子。 “亲、亲爱的……” 一个眼神让温婉女子如遭雷击,一个激灵的挺直脊背,换了副羞赧笑脸,轻轻道:“雪儿明白了……” —— 远郊。 淡薄的男人魂魄缓缓没入轮回。 吕沉眼中光芒逐渐淡去,回忆着脑海中几个深刻的场景,年轻道士喃喃自语:“木屋,灵地,宫殿……” …… 树林中,那双漆黑的眼睛缓缓移动,在光芒下露出一条细长的犬科动物身躯。 一条黄犬。 浑然一色的毛发,尖利的犬牙,带着伤痕的身躯,以及沾着鲜红人血的鼻尖…… 仍在凝望着那破旧的道士背影。 —— 感谢衣食父母们的推荐票和月票! 第六十三章 荒丘犬拦路 一阵微风散去,荒坟上空的异象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手举着黑伞的年轻道士立在金阳下,不断拆分着脑海中刚刚得到的信息。 这些画面有的残缺不全,有的一晃而过,极其斑驳,只剩下寥寥几幕可分辨。 吕沉脑海中宛如加快的电影画面一般,飞驰而过。 年轻道士意识完全随着画面中的视角一同起伏、前行、转身,宛若亲身经历一般。 …… 掩映在阴暗处的静谧竹屋,这地方似乎少有人烟,连鸟兽都不多,可见天日的时间也不多。 竹屋后,是大大小小连成片的十几座坟茔,或是新或是老,有的黄土堆垒有的青砖垒成,还有些可隐约露出残破的‘狗碰头’棺材。 坟茔中,两座青石大坟最为醒目,似乎已经历经了数百年的风霜雪雨,四座极其威武的石雕天禄兽象立在青石坟前。 每天早晚,视角都会为两座青石大坟扫去尘土与杂草,换上全新的檀香和贡果。 …… 视线一转。 夜黑风高的僻静巷子无比安静,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跌倒在地,依靠在墙角,满脸是泪不断哀求着,声音无比凄惨。 视角无视了凄惨哭声,一步步往前紧逼,居高临下缓缓蹲下身子。 握着念珠的手指尖锐如刀,指尖缓缓割开孕妇高高隆起的腹部,衣衫和皮肉被指尖划出一个可怖的伤口,霎时间血光崩现,沾染了人血的念珠更加妖异…… 在血光下,孕妇的哀嚎逐渐隐没。 那双蒲扇大手在孕妇腹中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孩童,孩童脐带仍连着母亲,浑身沾满了母亲的鲜血。 “哇哇哇……” 吕沉耳边响起了一阵孩童哭声。 视角中,那双蒲扇大手将孩童捧在手中,高高举过头顶,鲜血顺着大手指缝不断滑落。 殷红的鲜血滴在眼中,将整面视角外的事物彻底染成红色。 可视角却连眼都不眨一下,依旧炽热…… …… 荒坟前,年轻道士死死握着伞柄,巨力在伞柄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吕沉只感觉自己心中有火燃烧。 取活婴! 为得就是让母子二人的怨气不散。 是天下间最为残忍阴邪的炼制鬼婴手段! …… 视角再一转。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没有光亮,没有方向,没有声音。 视角在漆黑之中前行,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方木盒,看模样极为虔诚。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巍峨的漆黑宫殿霍然出现在视角眼前。 看见宫殿,视角将头埋得更低了。 吕沉只能看见一袭袈裟和刻着古老花纹的青石台阶。 迈过了数十阶青石台阶,视角终于登上殿门。 四尊巨大玉柱立在左右,玉柱上刻满了妖魔鬼怪。 视角不敢多看,几乎将头埋在胸口。 进入大殿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以膝盖当脚往前跪爬着行走,双手将手中木盒高高拖过头顶,一眼都不敢多看。 宫殿似乎极其安静,没有丝毫生息。 视角足足爬了百步,才隐隐约约瞧见一尊巨大龙椅。 龙椅末端垂下一袭蟒袍下摆。 视角如遭雷击,猛然停住身躯,颤颤巍巍的跪俯在地,额头贴着白玉地面,手中木盒依旧高举。 一阵阴风扫过,蟒袍下摆微微摇曳。 视角大喜,低着头掀开木盒。 其中正式那从妇人腹中婴儿,此刻正泡在鲜血之中。 婴儿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但看模样如同鲜活,时不时还会吸吮几口木盒中的鲜血。 …… 吕沉脑海中的画面戛然而止。 这些记忆本来就是替死魂魄和妖僧心神掺杂,意外留下的画面,如今又被折剑式斩过,能剩下这些已经是极限了。 黑伞下,年轻道士微微睁眼,目色深沉。 画面中的宫殿、蟒袍仍回荡在脑海中。 那宫殿乍看之下威严不凡,但其中鬼气森森…… 吕沉眺望天穹,丹凤眸子极为深邃。 “此地,竟还藏着一尊鬼王。” 年轻道士喃喃自语。 眼下这灵力复苏一天胜过一天,从灵力初现,众生可以开辟修炼法门开始。 到如今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开始冒头。 而未来,又会是何种局面? “呜……” 一声犬类动物的低鸣打断了年轻道士的沉思。 吕沉缓缓转头,丹凤眸子望着那鼻尖沾染鲜血黄犬步步靠近自己。 黄犬拦住吕沉去路,不顾身上那些泛着阴气的伤口,忽然俯下前肢,后肢挺立前肢跪俯,将头紧紧贴在地面,竖立的犬耳也缓缓落下。 年轻道士看着跪拜的黄犬,不禁一怔:“你有事要求我?” “呜呜呜……” 犬类的低鸣声更重,一双漆黑眼眸满是希冀的回望浅林,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 “你想让我随你去林中?” 吕沉眼中有些许诧异,眼前的黄犬并非成精灵怪,只是寻常的禽犬,竟然能如此通人性。 “汪!” 黄狗眼神一震,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极为急促的向浅林里奔去,往外奔走几步还不忘回头张望着吕沉。 …… 浅林不大,吕沉随在黄犬身后,速度极快。 眼看要跃出浅林,便隐约瞧见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悬着一道人影。 一名上吊自杀的男人。 一身庄稼汉子打扮,手指粗的麻绳已经勒破男人脖颈,青紫色的舌头吐在外,但并不像影视作品中动不动一二尺长的舌头。 铁青色的脸庞还挂着干涸后的泪痕,脚尖悬在地面之上三两公分,双臂悬在身侧,尸身已经僵硬。 右手食指中指指尖血肉模糊,深红色的鲜血已经结痂。 一卷沾染了血痕的白布被男人死死攥在左手里。 再度看见主人,黄犬悲鸣一声,两行泪水顺着眼窝滑落。 蹲坐在主人身侧,以头摩挲主人大腿,时不时以鼻尖碰触男人右手,似乎想要将主人唤醒。 可尸首早已冰冷,那还会有反应。 周在还残留着淡薄阴气,这些阴气与黄犬身上伤痕的阴气如出一辙。 吕沉伸手一招,那男人死死握紧的左手竟然缓缓松开,沾染血迹的白布飞入年轻道士手中。 缓缓展开白布,殷红的鲜血染红布面,一行行扭曲模糊的殷红大字赫然横在吕沉眼前。 ‘小民曹二,状告此地阴司城隍……’ —— 迟到的更新,今天的更新在后面! 感谢列位衣食父母的谅解,今天早上看见列位的谅解,泪目! 第六十四章 以血状,告城隍!【求票】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花甲老者翻看着详细的失踪人口的报告,眉头紧锁。 【南郊社区,失踪7人,均为男性……】 【黄工村,失踪3人,一女及两名男童……】 【齐淮街道,失踪9人,八男一女……】 【城厢镇,失踪4人,均为男性……】 【李……】 比起统计表,这种详细报告更加直观,也更让南怀钦沉重。 一旁的凌琳儿手扶着耳中的通话器,连连点头。 片刻,冰山少女一脸正色:“老师,李雪回家了。” “嗯?” 南怀钦微微抬头。 冰山少女拨动手中的平板,找到刚刚接到的资料,朗声道:“按照李雪的口供是因彩礼问题与家里产生争议,想一个人静一静,并未通知父母。” 南怀钦默默点头。 “但是……” 冰山少女有些沉吟。 “但是从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来看。”冰山少女眉头微蹙:“李雪当时好像很在意彩礼……” “砰!” 南怀钦刚要说话,办公室的大门便被人粗暴推开。 不用想都是短发少女秦平。 因为在整个特别行动组除了她,没有人敢这么推开组长的办公室大门。 秦平一脸急促:“老师,黄工村又、又出现凶杀案!” 本想叮嘱继续调查李雪的花甲老人霍然起身,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 我叫曹二,俺这乡下,叫大名也记不住,一来二去就喊顺嘴了。 那一夜,邻村伙计叫我和喝酒。 ……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家里婆娘要骂人了。” “老二,瞅瞅你这个胆子,一个娘们给你吓成这样,一会你回家得路过一片乱葬岗,你小子小心可别撞了鬼!” 夜色中,几名满脸醉意的庄稼汉子哄笑着。 “滚你吗的,老子阳火旺,妖魔鬼怪见了老子都得躲!”满脸醉意山野汉子嘿嘿又一笑:“万一要是撞上女鬼,老子都怕她受不了!” “怎么个受不了?” 曹二嘿嘿一笑:“硬是受不了!” “……哈哈哈哈!” 一个荤素不忌的玩笑便能惹得一众乡野庄稼汉子哄堂大笑。 …… 他们说的没错,回家的路上是要经过一片乱葬岗,最起码有几百年了,听说这是古时候战乱时掩埋尸体的死人坑,这附近野狗眼睛都是红的,吓人的紧。 不过咱爷们胆子大,那城里打活人桩的老子都见过! 前年在城里盖楼时候,眼看着那活生生的人被那张麻子骗进了桩里,他…… 诶,那都是大老板的事,咱小工说不上话! 曹二趁着醉意往回走,都想好了回家怎么跟自家那娘们亲热亲热,可越走,汉子越觉得不对劲。 原本十多分钟路程,如今起码走了二十分钟,可还望不见村子。 又走了十多分钟,可身边除了树林还是树林,曹二有些慌了,马不停蹄的往后跑,可身后仍还是那些如出一辙的树林。 当曹二欲哭无泪的时候,一座极其巍峨的庙宇仿若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汉子眼前。 城隍庙! 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曹二只感觉鬼使神差一般,进入了那间恢弘庙宇。 正当中城隍金身威严不可直视。 惊魂未定的曹二只听见一句,说自己那外甥是上天钦点的善财童子,只要自己将外甥带到这城隍庙来,便能接受上天册封。 说完,那城隍一抖手,一名绝美的年轻姑娘捧着一块金子出现在汉子身前。 姑娘说,这是城隍老爷给他的奖赏,只要能帮助童子转世,奖赏只会更多。 说完,那温香软玉的姑娘便往他怀里扑。 那一夜,曹二无比快活。 等曹二醒来,自己站在在村口,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挺着两只黑眼圈的曹二握着手里金灿灿的物条,眼神无比炽热。 挑了个姐姐姐夫不在家的光景翻过院墙,抱起那小外甥就往出跑,按照那姑娘所说,又回到了城隍庙。 扑通一声,汉子被丢出了庙外。 止不住好奇的汉子顺着门缝往庙里观瞧,只见那金身神像竟然一手抓起了自己的小外甥,往嘴里送去。 曹二疯了似的砸庙门想要救下自己的小外甥,可庙门一弹,将汉子弹出老远。 待曹二反应过来,才看清自己在乱葬岗外,已经是深夜。 察觉不对的汉子想要回家叫人救出小外甥,可刚一进村便瞧见十多只狐狸往自己家奔去。 赶在狐狸之后回了家,刚好瞧见那十多只嘴尖齿利的大狐狸咬死自己妻子,拖着自己那一岁多的孩子跑了。 若非自己家那黄犬拼命阻拦,曹二也要死在狐狸嘴下。 曹二的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一般,不由自主的还要去邻居家偷孩子,黄狗将他扯出村外,身体才算恢复过来。 坐在树林下,热泪不绝于目的魁梧汉子咬破双指,留下一行行殷红文字。 ‘我不想帮他在害人了。’ ‘小民曹二,状告此地城隍,妄害人命!’ ‘小人愿意以贱命为状,以呈阎王老爷!’ ‘以换我子侄性命!’ …… 看到这里,吕沉合上手中状纸,望着地上的黄犬:“你能找到那片乱葬岗?” “汪!” 黄犬撕咬一声,四蹄蹬地猛然蹿出,朝着一个方向急掠而去。 “城隍?” 年轻道士冷笑一声,望着黄犬掠去的方向丹凤眸子中冷光喷薄。 这世上,哪有食孩童命的城隍?! 吕沉跟在黄犬身后,越往前走周遭便越荒芜,走至最后甚至地上的黄土都有干涸的裂纹。 一人一犬足足在旷野中狂奔了许久,才望见那一片所谓的乱葬岗。 几只被风雨淋湿模糊残破的花圈,几只破碎的瓷盘,用来上贡的烟、酒、花摆在一旁。 这应当是附近村落的村长为了讨安生置办下的贡品。 在远处,是若隐若现的棺材板和隐约可见的骸骨。 此地聚集了不少阴煞之气,有古代刀兵的杀气也有后辈积攒的怨气。 “呜……” 黄犬朝着乱葬岗不断呲牙,犬类可以望见这些嘈杂气息,吠叫实属正常。 吕沉立在一旁,嗅着空气中弥散的腥臊气味,丹凤眸子微微眯起。 乱葬岗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怀里裹着一个包袱,东张西望了一阵,在一颗枯萎槐树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掏出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黄色毛发,在手中不停挥舞。 片刻,老者身前蓦然腾起一道旋涡,老者见状大喜,捧着包袱迈进旋涡。 远处的吕沉眼中精光闪烁身形猛然掠出,一步百米紧跟在老人身后,破旧道袍没入旋涡之中。 旋涡内外,几乎就是两个世界。 旋涡外黄土干裂,旋涡内空气湿润,周围均是幽深的丛林。 远远望见一座矗立的巨大庙宇,在远处隐隐泛光。 看着光芒,怀抱包袱的老者更为炙热,将头低低垂下一脸虔诚。 包袱里偶尔会动弹几下,但也被老者顺手压下。 吕沉跟在老者身后,一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走了许久,这丛林甬道终是到了尽头,映目而来的是一座恢弘庙宇,匾额上竖着三个大字‘城隍庙’。 “呜呼,城隍老爷保佑!” 还未进庙,那老者便扑通跪下,一手抱着怀中包袱一手撑地,砰砰的磕头,极尽虔诚。 三拜九叩之后,老者跪趴着进了城隍庙,将手中包袱放在身前,跪伏在地,高声道:“城隍老爷在上,小孙子已经带到,敬请城隍老爷降下天恩,送我这小孙子一场前程。” 话音刚落,那包袱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 孩童仍在熟睡,时不时嘬下自己的大拇指,丝毫不知自己所面临的险境。 神台之上,那威风凛凛的城隍像宛若活过来一般,指着堂下的三人,声若洪钟:“尔等凡人,见了本城隍为何不跪?” 老者突然一愣,环视左右这才发现身边站着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一脸惊色伸手拉了拉道士衣角,挤眉弄眼的小声道:“小伙子,你怎么不跪,这可是神仙!” “神仙?” 年轻道士冷冷一笑,吕沉眼中,神台上哪是什么神像,分明是一只抓耳挠腮的大狐狸。 “对啊,神仙还要册封我这小孙子当将军呢,你别耽误了我孙子的前程!!” 老者有些不悦。 城隍金身手臂缓缓落下,指着眼前的年轻道士,极其严肃道:“凡人,尔还不跪下?” 年轻道士声音清淡,毫无感情色彩:“你说你是城隍?” “那是自然,本官得道百年,受上天册封为这一地城隍。”神台上的金身声若洪钟,“凡夫俗子,既知道本官神威,为何还不跪拜?” “跪拜?” 只见吕沉嗤笑一声,周身神光大放,威严远超台上金身,望着那金身声若惊雷:“孽畜,你何时见过仙人拜妖魔?!” 第六十五章 这血状,贫道接了【求票】 黄工村。 长长的警戒线已经拉起,数辆警示灯闪烁的特种车辆将人群隔开。 人群外,尽是来凑热闹的村民,抻着脖子踮起脚尖往院里眺望,满是窃窃私语声。 越往里走,血腥味和骚臭味便越明显,水泥浇筑的地面上满是干涸的血迹,遍地都是沾着血迹的梅花形脚印。 在远处,一名中年女子的尸身倒在门口,满身都是抓痕和咬痕,面目全非。 凌琳儿捻起一丝黄色毛发,美眸有些深沉:“狐狸。” 秦平点了点头,望着遍地血迹和凄惨尸身,英气双眸中闪过凌厉:“这些畜牲是有备而来。” “队长!” 一名行动组员领着一对年轻夫妇走进警戒线,“又有孩子失踪了。” “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们了!” 年轻夫妇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三人不断磕头。 秦平心软看不得这种场面,一把搀起二人,“怎么回事?” 年轻妇人泣不成声,捂着胸口:“我公公昨晚回来之后就像是中了魔一样,念叨着城隍老爷要封我家孩子做将军,说啥都要带孩子去城隍庙!” “念叨了一宿,被我家那口子给拦下了,但上午一错神的工夫,孩子就没了!” 妇人越哭越痛心疾首,几乎要晕眩过去。 凌琳儿黛眉微蹙,目光投向附近的工作人员:“黄工村附近有城隍庙?” 工作人员头摇得像拨浪鼓:“这黄工村穷乡僻壤,前些年才划进羽水市,连土地庙都没有!” “凌队长,曹二的尸体找到了!” …… 城隍庙。 吕沉周身神光冲天,神台上的金身顿时黯然失色。 “啊?!” 跪倒在地的老者被周身突然乍现的神光骇得一惊,激灵一下直起腰,看着身边仿若天人临凡的年轻道士,怔怔出神。 这还哪是凡人,分明比台上的神仙还要神仙。 吕沉往前挺了一步,脚下绽放的神光将周围的腥臊气尽数震碎,清冷笑道:“孽畜,如今你还当得起,贫道这一拜否?” “臭道士,你为何而来?” 察觉出不对的城隍神像声音沙哑异常。 吕沉手一抖,曹二死前留下的血状在手中摊开,年轻道士冷声道:“为了曹二已死呈阎王的血状。” “阎王?”由狐妖假扮的城隍神像嗤笑一声:“如今这世道,神力、神祇早就不复存在,曹二那废物,还到死还指望阎王?” “不复存在又如何?” 吕沉淡淡一笑,丹凤眸子微微眯起。 “你什么意思?” 城隍金身冷声道。 “既然阎王不能接……” 年轻道士霍然抬头,眼中神光如柱:“那这血状,便由贫道接了。” “臭道士,你找死——!” 神台上的城隍金身表情突然一变,金身面容泛起人性化的表情,声音再无之前的威严,只有沙哑。 巨大手臂高高扬起,照着吕沉当头砸下。 吕沉眼中冷光崩现,身后桃木剑锵然出窍,一剑斩出。 吕祖有剑,二曰折。 折剑式一往无前,朝着神像巨手一剑奔出。 脑海中天师法印跳动不止。 跪在地上的老者只感觉双眼被强光刺的隐隐作痛,隐约间只瞧见那仿佛极其脆弱的桃木剑轻轻刺在巨手掌心。 本以为是城隍爷的巨手砸碎桃木剑,顺带砸死那不知死活的道士。 可那金身大手竟然在剑尖下列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裂痕宛若蛛网一般,不断扩散,逐渐遍布神像的整条手臂。 “咔!” 一声脆响,那巨大的神像手掌突然崩碎,碎石飞溅。 崩碎的势头还没有停止,小臂、手肘、臂弯。 一寸又一寸的金身神像在桃木剑下崩碎。 可那单薄的桃木剑仍一往无前,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 “轰隆——!” 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之后,那巨大城隍金身的整条手臂完全碎裂。 霎时,原本威严无比的城隍金身此刻明暗不定,灿金色的大脸上时不时有一张尖嘴的狐狸脸一闪而过。 整座城隍庙威严再不复从前,墙壁,神台,周围的雕像都在不停颤抖,泛起一阵阵涟漪。 整座城隍庙天摇地动。 —— 乱葬岗外。 凌琳儿立在远处美眸凝望,脚边蹲着那只浑身是伤的黄犬,朝着那堆满花圈和棺材的乱葬岗不停呲牙。 特别行动组的组员早就驱散了围观百姓,此刻乱葬岗外只有特别行动组和荷枪实弹的作战人员。 “刚才有人进了这?” 凌琳儿附下身子,伸手摸索过黄犬头部。 “汪!” 黄犬撕咬了一声,漆黑兽眼中极为愤怒。 在接到曹二尸体的信息后,特别行动组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了现场。 可现场只剩下上吊的曹二和黄犬。 极通人性的黄犬一见人来,便领着众人来了乱葬岗。 秦平手中仪器闪烁不停,“灵力波动不正常,确实有问题。” “琳儿,你快看!” 凌琳儿正在犹疑之时,短发少女的惊呼声突然在耳畔炸响。 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那堆满花圈和贡品的乱葬岗上的空间突然泛起涟漪。 逐渐显露出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手持桃木剑,剑指城隍神像眉的一幕。 那城隍神像飘忽不定,时不时显露出一名等人高矮的黄毛狐狸。 “阎王不接……贫道接了。” 飘忽不定的光幕中,断断续续传出吕沉的声音。 “数据出来了!” 秦平惊呼一声,脸色稍显沉重:“窍穴初期……” “怎么办?” 同行的特别行动组员脸色有变,小宗师级别的妖物,明显是他们小队处理不了的。 “呼叫支援么?” 秦平长出一口气,询问目光投向冰山少女。 …… “怎么会?!” “怎么会?!!” 神台上,已经维持不了城隍假身的狐妖不断嘶吼,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脸色极为狰狞:“不可能,这世上已经没有神祇,你怎么可能拥有神力?!” “不过是沾染了一丝青丘血脉的野狐,也胆敢冒充地祇,妄害孩童性命?” 吕沉冷哼一声,手中桃木剑微微扬起:“孽畜,你好大的胆子。” 说罢,吕沉严重神光扑朔不断,提剑就要前行。 重伤的狐狸脸色铁青,一把抄起身旁的烛台和供果砸向年轻道士。 烛台和供果见风就长,化作一只只鲜活的黄毛狐狸,撕咬向吕沉。 而自己一把捞起地上的孩童,一旋身就要逃遁。 一旁的老者早就吓傻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孙儿被狐狸卷走。 只感觉满脑子已经乱了,方才还跪拜的城隍老爷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大狐狸? 吕沉冷笑更甚,手中桃木剑横扫。 一道剑芒横荡而过,数十只扑面而来的大狐狸瞬间破碎。 一张符箓激射而出,彻底锁住大狐狸的退路。 吕沉脚下土遁荡漾,那怀抱孩童的大狐狸还未感应过来,便有一道仿若天人的年轻道士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脚踩着自己丹田,锐利无比的桃木剑死死指着咽喉。 “孽畜,你如何能逃?” 吕沉目光无比森寒。 —— 乱葬岗外,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特别行动组员瞪眼如牛。 耳畔回荡着乱葬岗中隐约传出的狐狸声音。 “阎王……” “神祇……” “你怎么会拥有神力……” “青丘狐……” 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字眼,仿若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 彦祖、于晏来张月票、推荐票吧,真的很重要,求求列位衣食父母了! 明天必两更! 第六十六章 持身正大【胡辣汤,加油!】 神、神力……?! 乱葬岗外,看着单足踏妖狐的年轻道士,众人一片死寂。 在场的众人几乎都目睹过吕沉在西郊秘境中勾动天劫的一幕。 难道说…… 秦平下意识望向闺蜜。 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那两个字仿佛卡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两名少女目光相融,眼神摇曳不定。 —— 狐妖幻境已经濒临破碎,鲜血气混和着狐骚气越来越重,逐渐显露出破败干涸的乱葬岗。 “天、天师饶命!” 狐妖在剑锋下一动都不敢动,缓缓松开了手里的婴儿,满脸惊慌的求饶道:“求天师念在小狐是初犯,饶小狐一命!” 断了一臂的大狐狸声泪俱下,苦苦哀求。 “初犯?” 年轻道士冷笑一声,眼中神光大放:“你管孽债满身,杀生害命叫初犯?” “你冒充神祇霍乱人间,以是罪无可赦。” 说到最后,吕沉声音仿佛震雷:“孽畜,你如何能活?!” 狐妖面色瞬变,毅然要自断狐尾。 《山海经》有云: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相传,九尾狐的每一条尾巴都是一条性命。 青丘九尾狐之秘术,断尾求生。 遇无法脱身的生死危机时,九尾狐可自断一尾,以一命为代价,逃脱当前困境。 这假扮城隍的大狐狸沾染了一丝青丘九尾狐血脉。 虽做不到九尾狐那般死里逃生的妙法,但也足够舍弃肉身逃出一缕残魂。 虽然肉身被覆灭,但妖气还在,在挑选一具合适的狐狸身躯夺舍就是。 看着垂死挣扎的大狐狸,吕沉淡笑不语,手中桃木剑一凛。 剑气绞碎了狐妖的所有生机,大狐狸肢体僵硬的垂下。 轰的一声,笼罩住乱葬岗的妖魔幻境宛若玻璃破碎一般,轰然崩碎。 【斩杀妖物,奖天地功德:七钱】 站在乱葬岗中的吕沉周身神光缓缓散去,重新抱回孙子的老者宛若如梦惊醒一般,看着仿若神明的年轻道士和一人高矮的狐狸尸身,脸色煞白。 乱葬岗内外,安静异常。 “哇哇哇……” 孩童啼哭声在死一般的寂静下,极为刺耳。 吕沉收剑入鞘,以天眼扫过襁褓中啼哭的孩童,只是单纯的受到惊吓,三魂七魄并无异常。 被妖魔魅惑的老者这才回过神来,不停哄着怀里的小孙子。 年轻道士屈指弹出一枚符箓,淡淡道:“老人家,今天入夜后将符箓贴在孩童床头,半夜子时轻声喊三声孩子姓名,明早应该就无恙了。” 符箓没入孩子襁褓,啼哭的孩童缓缓止啼,嘬着大拇指缓缓睡去。 后知后觉的老者这才回过神来,跪倒在地不停叩首:“谢谢、谢谢天师!” “谢倒不必……” 吕沉缓缓转头,望着那老者,沉声道:“只不过贫道有句话要送给老人家。” 老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眼中有些惊喜也有些诧异,以为是这仙人要有什么谶语、秘闻或是对于小孙子命格的指点告诉给自己。 “天师,您有什么指点?” 老人脸色有些急切,可老人眼中那神仙一般的年轻道士面容正在不断严肃。 只见吕沉一脸肃然,声音也比之前严厉了几分:“心存邪念,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神不拜又何妨。” 从曹二的遗书上就可以看出,狐妖魅惑凡人的手段非财既色。 眼前这老者既然能如此深信不疑沉醉于妖魔鼓掌之中,肯定也逃不出这二者。 “持身正大……” 本想着有什么仙人点化的老者突然惊醒,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感觉自己心中一阵不由得震颤。 沉默的老者看了看不远处的狐狸尸身,又看了看怀里小脸染上了灰尘的小孙子,两行热泪顺着老者眼眶夺眶而出。 满脸热泪的老者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孙子脸颊,看着年轻道士的身影,深深磕了个响头。 【点化世人,奖天地功德:二两一钱】 【点化世人,教诲众生,身份契合度+1】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64,获得传承·道家天罡神通:潜渊缩地】 【潜渊缩地:潜渊入海之神通以及缩地成寸之秘法。潜渊入海:能在深水来去自如,畅通无阻。缩地成寸:能缩地脉,千里存在,目前宛然】 “去吧。” 听着耳畔滚滚神音,吕沉缓缓扬手。 泪痕依稀的老者起身后又朝吕沉深深鞠躬,这才抱着孙子离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祖孙二人,年轻道士轻轻叹了口气。 叹气的年轻道士突然眼角一抖,低头望向脚下的狐狸尸身。 等人高的狐狸尸身旁,躺着着一块残匾,残匾以不见四周金边,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蓝底匾额,隐约可见‘城隍’二字。 “怪不得。” 吕沉不仅恍然:“怪不得这妖狐能将城隍庙扮得如此惟妙,原来如此……” 一块沾染过香火的城隍门匾,不知何年何月沦碎,被妖狐拾起。 怪不得这不过百年的山间野狐能分辨出神力与神祗。 吕沉目光与残匾相接,残破上模糊的大字陡然亮起,一道虚无缥缈的光芒宛若洪流般冲入脑海。 一座夹杂着浩荡神威的城隍庙赫然出现在吕沉眼前。 …… 眼看着宛若天人的吕沉斩杀假城隍,幻境彻底破碎。 短发少女秦平领着一众特别行动组员就要上前。 可刚要动身,孑立在众人之前的冰山少女突然拦住。 凌琳儿仿若冷夜苍星般的眸子不断闪烁。 —— 羽水市远郊孤山中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 穿过一层淡淡的光幕,偏僻孤山突然变了个样子。 一座古色古香的庭院屹立当中,门庭巍峨,楹联抱柱无不彰显着华贵。 只不过,倒在门庭两旁的妖兽尸身和宛如瓢泼般的鲜血,毁了这巨大庭院的出尘意境。 越往里庭院里走,血腥味越浓郁。 前两进院子几乎堆满了各种妖兽的尸体。 越过一段短廊,上百只神态各异的兽类跪俯在地,瑟瑟发抖。 避让出院子中央一条细长的青石长阶,青石长阶上印着一个又一个沾满鲜血的鞋印。 一架浑身都是皑皑白骨唯独双目之中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跪倒在地,战栗不已。 面前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名西服革履的年轻男人,手持着一本蓝色书籍,李雪悄然立在男人身后。 年轻男人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骨妖,玩味问道: “你就是这周遭山林中的妖王?” —— 胡辣汤,加油! 第六十七章 前辈 “不、不敢!” 骨妖一个激灵,将头埋得更深了,声音颤抖道:“不过是周围山林对本……小妖的戏称。” “呵。” 西服革履的年轻男人轻笑一声,玩味道:“你倒是很有骨气啊。” 亡魂大冒的骨妖将身子俯下的更低了,惊慌道:“小妖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 “不须说那些没用的屁话。” 年轻男人将手中的蓝色古籍放下,冷冷的打断了骨妖的奉承。 骨妖霎时闭嘴,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德行。” 年轻男人双眸闪过荧光,话语中满是魅惑的意味,缓缓道:“但从现在开始,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可让这整座城池……城市的妖物都尊你为王。” “啊?” 恐惧之际的骨妖似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起头,空旷双目中幽绿色的鬼火不停摇曳。 年轻男人声音清冷:“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 反应过来的骨妖连忙俯身,磕头如鸡奔碎米,信誓旦旦道:“今生能奉先生为主,小妖死而无憾!” “敢问我主尊号,属下好告知手下妖物,百世颂扬我主神威!” 骨妖霍然直起身躯,双手抱于胸前,慷慨激昂颇有初为鹰犬的豪气万丈。 “放肆!” 年轻男人眼神陡然冷厉,杀意喷薄。 骨妖猛地缩回脖子。 半晌,年轻男人眼中杀意散去,冷哼一声:“从今日起,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你的事,其他的不要多问,至于我……” “你不可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存在。” 年轻男人眼中冷光宛若刀剑,沉声道:“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碰了一鼻子灰的骨妖伸手召出两条孩童魂魄,将魂魄托在手中,战战兢兢道:“敬奉我主!” 年轻男人看着两名孩童魂魄,不屑一笑:“你这等低劣妖物也敢专挑孩童下手?” 骨妖叹气一声:“属下何敢啊。” “哦?” 年轻男人稍作沉吟。 骨妖极为苦涩:“我主有所不知,再有一个半月便是那鬼王的冥诞,这羽水市但凡可叫上名头的妖魔鬼怪都需供上贺礼。” “区区鬼物也敢过冥诞?” 年轻男人自嘲一笑:“想不到,万年之后本尊竟要面对这些低劣之辈。” “吕沉,这一切都要拜你所赐啊……” 年轻男人眼中杀意大盛。 霎时,整座宅院中所有的妖物同时俯首,瑟瑟发抖。 —— 羽水江畔,习习江风穿过林间,吹拂着那几座简陋的木屋。 木屋后,大和尚普厉盘坐在坟地正当中,面色稍有缓和但还透露着一股虚弱态势。 此刻以过正午,金阳高悬,可坟地里还是一片阴冷。 蒋寿又换了一副人皮面具,将一颗鲜血淋漓的心形脏器捧在手中,脏器极其鲜活,还在不停跳动。 老者将脏器小心翼翼的放在和尚鼻子前,脏器中残余的活人精气扭捏成一条细长气蛇被普厉吸入鼻腔中。 精气入体,普厉的脸色好了不少。 魁梧和尚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师兄感觉如何?” 蒋寿将手中瞬间干瘪的人心丢到一旁,一脸急切。 普厉缓缓点了点头,刚恢复几分气色的面庞上添了几分凝重。 一抖袈裟衣袖,七只以朱砂点瞳的纸人跳跃而出,活生生立在二人面前。 蒋寿看着眼前的七只纸人,神色有些萎靡,欲言又止的叹气道:“没有纸人抬棺,那关怕是不好过啊……” “孟安这个废物!” 普厉唾骂一声,脸上怒火燃烧。 那纸人是用孟安心血滋养的不假,可最后的受益人和掌控者都是普厉,那一夜普厉清晰察觉有人活生生切断了自己与纸人之间的联系。 普厉仔细观察过秘境中剩余的几人,陈家麒麟子超凡不假,但陈家手段不精于此。 所以那些人中,只剩下吕沉这臭道士有这个能耐。 故而那一夜,清瑶山上普厉摆百鬼夜行伏击吕沉,为的就是逼问出纸人的下落。 眼看鬼王诞辰临近,这是以八种命格滋养的纸人少了一只,没有八卦纸人肯定是拿不回那尊‘贺礼’献给鬼王。 精心准备许久之事,事到眉睫发生意外,这让大和尚如何不怒? 本想着依靠鬼王力量和蒋寿豢养的鬼物,来滋养手下鬼物提升实力。 可如今…… “诶——!” 大和尚长长一叹。 蒋寿忧心问道:“师兄,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 普厉沉吟一声,目光投向坟茔中心的那两座青石大坟,眼神低沉:“只好做出点牺牲了……” “牺牲?”蒋寿不禁一怔:“师兄想要如何牺牲?” “自然是牺牲一些贱命……” 大和尚眼中闪过冷光,阴笑道:“还要劳烦贤弟,让你那妒魂和财鬼弄回些活人魂魄来,本僧要为那臭道士留下一份大礼。” “师弟遵命。” 蒋寿痴痴的点了点头。 浑然没有发现那一脸深沉的魁梧和尚刚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自己一眼。 —— 那尊威严的城隍庙缓缓散去,吕沉退出幻境,眼前的一切逐渐恢复正常。 听着脚步声靠近,吕沉将那块残匾收入储物袋中。 凌琳儿、秦平等一众特别行动组员走入乱葬岗。 走在最前的冰山少女压住心头的震撼,朝吕沉拱手施礼,郑重道:“前辈。” 经过那狐狸死前的嘶吼,凌琳儿几乎是搜肠刮肚,可还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谓,只好用出随师父敬老前辈礼节。 身后众人的眼神稍稍低垂,满脸敬畏。 凌琳儿看着地上等人高的狐狸尸身,沉吟道:“这……” 突然被人称为前辈,吕沉有些哭笑不得,拱手回礼:“山间野狐成了妖物,为非作恶。” 凌琳儿默默点头,叫人将狐狸尸身收起。 一时间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打因活死人相识开始,这一切不过几天光景,可吕沉日渐的神秘。 到如今,已经跟那两个字挂上钩。 “列位,贫道有一事,还想请教。”年轻道士突然开口。 少女不禁一怔:“前辈请说。” 吕沉目色沉着,“羽水市内,可有一间已废弃的城隍庙?” “城隍庙?” …… 第六十八章 城隍显灵【求推荐、月票!】 羽水市远郊。 年轻道士对比着手机上的定位,在一片‘废墟’前缓缓停下脚步。 打探出来老城隍庙的具体消息,吕沉便将鬼王宫殿和疑似为两名邪祟藏身之处的信息交给了凌琳儿,请特别行动组代为寻找。 羽水市也算是地广物博,靠他自己想彻底搜寻这些蛛丝马迹不太现实。 官府的效率肯定要更快一些。 至于妖狐尸体的后续还有村民的安抚,由官府处理显然是比自己出面更加合适。 斩妖除魔自己在行,但这些事可真是束手无策了。 看着眼前废弃的城隍庙,年轻道士目光深邃。 这荒废近两百年的老城隍庙杂草丛生,说是废墟丝毫不为过。 红蓝漆雕的木质牌楼也已经风化,露出苍白的木质底色,干皱开裂框架的立在风中。 远处矗立在杂草中的庙宇凋敝破败,门窗早已残缺破碎,一块满是孔洞的门派躺在神堂正中。 城隍庙里人去屋空,神台上空荡如也泥胎神像早已被请走,搬去了新址。 四周被人挡上了‘危墙’的标识,避免有村民靠近发生误伤。 羽水市内共有两座城隍庙,一新一旧。 而吕沉面前这座便是城隍庙故址,两百年前因种种原因,被当地百姓请到了新址。 这故址与黄工村一般,都是极为偏僻的远郊。 起初时还有百姓在庙前摆摊,可随着城市重心的迁移,一来二去也就荒废在这了。 自洪武帝册封京都及天下城隍神开始,城隍神便是一地不可或缺的重要神祇。 于道家来讲是剪恶除凶,护国保邦的神灵。 旱时降雨,涝时放晴,护一方百姓生计。 镇压邪鬼亡魅,不让阴间邪物扰乱阳间秩序,保一方天地平安。 而科技时代快速发展和根深蒂固的无神论,让城隍与佛道一样,香火寥寥。 虽说如今灵力复苏,但还只停留在可修炼的层次,民众与方外人都能修炼了,起跑线再度拉齐,人们对神祇的信仰力更加低微。 吕沉挥袖以障眼法将整座城隍故址掩盖。 虽说是远郊,但也是在村落旁,时不时还是会有民众路过。 储物袋中的城隍残匾缓缓飘起,似是被灵力托举一般,不断放光飘向沧桑庙宇。 距离越近,老城隍庙门楣上残破的断匾也随着一同放光。 “嗡——!” 两块残匾相接,霎时城隍庙内神光一振,层层叠叠的淡神光宛如雾霭,从城隍金匾上不断扩散,逐渐将整座破败庙宇包裹。 神光所到之处,灰尘、蛛网、杂草尽数消除。 吕沉撩袍迈步,踏着漫天神光朝着庙宇步步前行。 不消片刻,一座与刚才乱葬岗幻象中一模一样的威严庙宇屹立在年轻道士眼前,熠熠煌煌神威飞扬。 刚才还风化斑驳的牌楼此刻挺拔雄武,蓝金交加的底漆让人望而生畏。 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越过牌楼,立在灿金匾额下,拱手施礼,声若洪钟:“贫道清瑶山吕沉,特来拜会羽水阴司城隍!” 话音刚落,悬金匾额下,原本紧闭的木雕大门缓缓敞开。 吕沉撩袍就进,庙宇内灯火通明。 可应该摆放城隍金身与各司大神的神台上,却是空空如也。 日夜游神、范谢将军、牛马将军、甘柳将军等将也都消失不见。 “果然当今这世上,只开了灵力复苏,但神祇不复,各司神灵也都不存了……” 年轻道士环顾四周,不禁轻轻一叹。 一本厚装的灿金书籍和一杆璞玉毛笔悬在城隍神位前,奕奕放光。 “哦?” 吕沉沉吟一声,走上前去,四个古体大字跃然映入眼帘。 《羽水县志》 蓝金交相呼应的后装古籍不停跳跃嗡鸣,似乎渴望来人将它翻开。 年轻道士试探着将手悬在古籍之上。 刹那间,古籍光芒大盛,厚重书页快速翻动。 书页翻飞间,一个个铁画银钩的文墨大字宛若洪流般冲入吕沉脑海,汇成一行行鲜活文字。 【洪武二年正月,明太祖钦点羽水县城隍。】 【洪武七年九月,羽水县有厉鬼索命,致一人死,牛马二将军覆平鬼事】 【洪武十一年三月,羽水县起妖乱,共计妖物十四,食人二十七,日夜游神平定妖患……】 【建文三年,羽水有邪道……】 【洪熙九年……】 【……】 【平林二十七年,李家皇室宗亲庆王李齐起兵谋逆,兵败与羽水江畔,被判腰斩,尸身各葬于羽水县程渭河东南两畔,后平林二十九年有山崩,程渭河崩殂断流,由谢范将军巡视墓中无尸,下落未明。】 …… 古往今来羽水市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县志中一一记载,事无巨细。 一直至五百年前,不断翻动的县志才戛然而止,露出一张还没有人书写过的空白书页。 “五百年前……” 吕沉缓缓睁眼,目光灼灼:“这,应该就是神祇消失的时候。” 年轻道士面露恍然之色,而羽水志中的一条记事,让年轻道士有些出神…… “锃——!” 正在年轻道士沉思之时悬在一旁璞玉毛笔烁烁放光,自行飘入吕沉手中。 吕沉看着手中璞玉笔,目色深邃。 半晌,沉思的吕沉缓缓抬头,手中提起璞玉毛笔,斜掭笔尖,七寸璞玉笔洋洋洒洒,落在县志空白古籍中。 【公元2409年,道祖钦点代天巡查天师吕沉】 吕沉眼中神光如柱脑海中天师法印熠熠煌煌,手中玉笔铁画银钩般在空白县志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文字。 【贫道愿为天地,代羽水城隍神灵,续撰羽水志。】 最后一字落下,一道极其璀璨的神光自羽水志中喷薄而起,行行大字汇集在神光之中,直冲天穹。 吕沉立在神光之前,须发狂舞。 …… 城隍庙外。 遮蔽的障眼法在神光下明暗不定,那破败城隍庙与威严庙宇来回闪烁,隐约可见其中有一名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士,提笔站在神台前,宛若天人。 “扑通!” 有路过打水的村民一眼发现了异象,手中水桶洒了满地,身体不停战栗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跪倒在地不断叩首:“城、城隍爷显灵了!” —— 驻扎在城市偏远角落的官府雷达突然剧烈闪烁。 负责看守雷达的工作人员突然坐直身躯,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未知信号,面露惊色。 “这……” —— ps:架空题材,有出入算是正常。 什么平林、庆王、年份都是老贪杯编纂的,列位衣食父母就不用上网去查了。 我贪汉三又回来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赶出来第二更,但是明天更新肯定能恢复。 第六十九章 你真想好了?【二合一,求票!】 特别行动组。 ‘神祇……’ ‘你怎么会拥有神力……’ …… 听着记录仪里的妖狐嘶吼,南怀钦伸手揉着太阳穴,一语不发。 记录仪上的画面戛然而止,办公室内寂静一片。 凌琳儿与秦平静静站在办公桌外,不想打扰沉思的老者。 “组长,这是边城卫刚刚发来的卫星图像,下午城南远郊发生了不明原因的异象。” 身着迷彩的青壮汉子捧着一台平板,冲进了办公室。 “异象?” 凌琳儿接过平板,随口问道:“什么异象?” “异彩冲天,惊动了官方雷达。” 冰山少女轻轻点头,玉指放大平板中的画面,可看着地图网格的区域,凌琳儿美眸闪过诧异神色,“这是……” 沉思的花甲老者微微抬头。 …… “什么?!” 片刻,南怀钦霍然起身,脸部肌肉细微抖动:“你是说,吕沉临走之前曾询问过老城隍庙?!” 整间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 清瑶山。 往日门可罗雀的清瑶山此刻极为嘈杂,烈日下,还未靠近山顶便能听见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马老嫂子,你说得可都是真的?!” “是啊是啊,小吕道长真像你说的那么神?” “要真这么神,我也得拜拜……” 清云观门前,马老太太一脸虔诚的排在第一位,等候着破败道观开门,再往后便是闻风前来的一众香客。 马老太太郑重其事拍了拍胸脯,正色道:“老太太这条命都是吕道长救的!” …… 因祸得福的老槐对于这些嘈杂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迎着阳光微微摆动枝桠,看样子极为慵懒。 有天地功德的加持,昨夜老槐被厉鬼所伤的伤口几乎完全愈合,没留下什么暗疾。 —— 上山路上,一身黑衣的沈然遥遥的望着排队香客和紧闭的山门,漆黑眸子中稍显焦急。 “欸!” 这位在武当山辈分极高的沈然长长叹气一声,想要坐在台阶上等山门开启,可目光扫过清云观外的雄壮老槐,漆黑眸子明显一怔。 沈然目光闪烁,漆黑眸子渐渐蒙上一层光芒,看着槐木精身上缠绕的金丝光点,黑衣男人恍然失神。 “这是……” 嗡嗡作响的手机将黑衣男人拉回现实,沈然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大字,眼神逐渐深沉。 【妖动,速来】 …… 夕阳西下,身着黑衣的年轻道士走下清瑶山,身形宛若利剑朝西北方向激射而去。 黑衣男人消失的几分钟后,清瑶山脚僻静角落中,空气泛起一片涟漪。 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宛若凭空出现一般,迈出裂痕之中。 吕沉周身灵力散去,轻轻笑道:“这潜渊缩地的效率比起甲马神符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一路上吕沉都在以这道家天罡神通不断穿梭。 虽然以吕沉目前的修为还做不到缩地成寸咫尺天涯,但是以不到二十分钟几乎横跨了整座羽水市,这种速度已经相当可观了。 年轻道士缓步上山,体内的太清无为经自动运转配合着龙虎金丹,不断填补着丹田中的消耗。 刚一上山,便被山门外汹涌的香客拦住去路。 让吕沉这从未见过如此多香客的破败观主有些措手不及。 洞开山门,迎接四方香客。 到了如今这种心态,吕沉自然不指望清云观能积攒下多少香火钱,反正西郊秘境一行之后,手中的钱财足够维持观内修缮,也就足够了。 索性也不开香烛,所有香客所用的神前香火自备。 时不时备上一些免费香火,有未曾准备香火的香客,在观中自行请香就是,取用多少全凭自定。 至于符箓、信物、问卦、解签之类,也都是随缘而授,按需而授,不提钱财。 只要确保神前香火不断,就算是吕沉的追求。 观外老槐枝桠摆动,刮起一阵阵温煦山风,将清云观中的落叶和无意间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吹拂到远侧。 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满山香客才算退去。 面带清淡笑意的吕沉提着竹木扫帚缓缓清扫着观内尘嚣。 并未使用灵力或是神通,只是不急不缓扫动尘土。 既是扫尘,也是扫心。 …… 刚安歇不长时间的上山路响起一阵极其杂乱的脚步声。 月色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在山路上狂奔。 远远望见在门里扫地的年轻道士,黑夜中一双隐隐发光的眸子一振。 挺身越过门槛,扑在吕沉小腿边,不停用额头亲昵的摩挲着道士衣角,发出阵阵低鸣。 “唔……” “是你啊。” 吕沉淡笑着蹲伏下身,伸手轻轻抚过黄犬头顶。 正是荒丘里为主人曹二告状的忠犬。 黄犬依偎在吕沉身边,表情极为亲昵。 跟在黄犬身后一路追上山的短发少女秦平,刚好看见黄犬跟吕沉撒娇,气哼哼的跺了跺脚:“这个小没良心的。” 最后上山的凌琳儿看着闺蜜无奈苦笑,朝吕沉拱手施礼:“见过吕道长。” “两位好。” 吕沉起身还礼,黄犬就倚在道士腿边,极为乖巧。 “你……哼!” 秦平看着在吕沉身边无比乖巧的黄犬气就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气鼓鼓的侧过头,但眼神里也还都是笑意。 “还得是呂道长啊……” 凌琳儿看着闺蜜与黄犬,不仅摇头苦笑:“自打把它带回组里,就开始不吃不喝,郁郁不乐。” “老娘哄了一下午,才勉强喂下点水说什么都不肯吃药。”怄气的秦平笑骂了一声:“一说出来找你,这小没良心的就有精神了!” “是么?” 吕沉轻轻一笑,俯身揉搓着狗头,顺带查看了一下黄犬身上的伤势。 动身前往城隍庙之前,吕沉就把黄犬伤口中的狐狸妖气祛除,只剩下一些需要常规治疗的撕裂创口。 “唔……” 黄犬又低鸣了一声,往吕沉身后躲了几分,前肢支在地上,稍稍低垂着头两个眉头一高一低的偷偷看着秦平,闹的英气少女哭笑不得。 黄犬的娇憨呆萌惹得三人不禁莞尔。 凌琳儿察觉着气氛不错,这才试探着开口:“吕道长,晚辈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半蹲在地上,一手撸着狗头的吕沉头也不抬,淡笑反问道:“凌小姐是想问下午贫道是否在城隍庙?” 冰山少女一怔,呆呆的点了点头:“是……” 吕沉笑着点了点头:“在的。” 说着,年轻道士不断用灵力替黄犬疏通伤口周边受损的气血。 这倒不是吕沉未卜先知,从老城隍庙离开的路上吕沉就碰见了出动的边城卫,不用说,肯定是那直冲天穹的异象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凌琳儿很合时宜的沉默下去,她并没有追问城隍庙里发生了什么,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吕沉的立场很明确,只需要确定城隍庙的异象是否与吕沉有关就可以了。 清云观里的沉默持续了片刻,吕沉缓缓收回手中灵力,冲黄犬淡淡一笑,轻声问道:“你就与贫道一同守着这破败道观,可好?” “汪!” 夜色中,犬吠与男人的郎笑声回荡在清云观。 只剩下两名少女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犬,恍然失神。 —— 黑夜弥漫,这座巨大城市逐渐安静。 这座矗立在城市角落里的私立医院,此刻更是无比寂静。 走廊里空荡如也,昏黄灯光摇曳,在破旧墙壁的掩映下,光线更加昏暗。 这是家私立的老旧医院,平日里只有周遭乡镇的百姓有个头疼脑热才会图便宜前来。 “嘶,这个怎么样?” 空荡的走廊里,传出一阵窃窃私语声。 五只矮小狰狞的鬼物排成一串,凑在一间病房外,为首的长发鬼物顶着一个大眼跳起脚尖从玻璃往里看。 “怎么样啊?” “怎么样怎么样?!” …… 身后四只无眼鬼跟在身后,一脸急切的追问。 《子不语·卷九》云:浙中有五奇鬼,四鬼尽瞽(gu),惟一鬼有一眼,群鬼恃以看物,一鬼嗅则其人病,五鬼共嗅则其人死。称,一目五先生。 “不行不行,这是个善人!” 一目五中的独目鬼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沮丧。 “那哪个呢?” “那个也不行,那人太恶了。” “善也不行,恶又不行,上哪找那么多无福无禄不善不恶的……”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 一目五中有人打断了牢骚,几人躲在一处墙壁角落中,逐渐跟墙壁化作一体。 “嗒,嗒,嗒……” 一名打着哈欠的女护士托着托盘从走廊中路过,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待女护士走远,一目五从墙壁中现身,独目鬼叹气一声:“这女娃娃倒是不善不恶无福无禄,可惜大人不让动啊!” “欸!” “是啊!” 一目五叹息连连。 “罢了,等大人给吾王过完寿诞,到时候这些人你我兄弟随便吃!” 五鬼中有人打气道。 一目五顺着墙壁继续往前摸索,在一间插满仪器的病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行!” “对对对,这个行!” “这人不善不恶无福无禄,最合适不过了!” 四只无目鬼有些急促。 独目鬼眺望着病房里坐在椅子上昏昏睡去的男人,摇了摇头:“这家伙合适是合适,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太讨厌了!” “快走,这家伙醒了!” …… 睡梦中的李峥耳廓一抖,一双眼睛霍然睁开,丹田灵力内暴躁一把拉开病房门,冲出病房眉头紧锁,目光凌厉。 可看着空荡如也的走廊,干瘦少年这才怔怔回神,自嘲一句了神经过敏。 听着男人回了病房,躲在一旁一目五这才探出头来。 “唔,快走……” 有鬼捂着鼻子,催促头鬼快走。 李峥在西郊秘境与吕沉一路同行,作为五路游神的阵眼,又亲身目睹了斩铁罗蛇王、天劫倾世身上早就沾了极多的道家威压与天威。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但这些对于气息对于一目五这种具备灵智的鬼物来说很反感厌烦,所以一目五才会对他避之不及。 “又是十二点半……” 回了病房的李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胡乱的揉了揉头发。 连续两天在这个时间醒来的干瘦少年只以为自己是在西郊秘境中心里压力太大,神经紧绷还没有舒缓,丝毫没放在心里。 西郊秘境一路走下来的见闻,让干瘦少年觉得这世间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大大咧咧的瘫坐在椅子上,翻着网店记录中的客流量。 这次直播的薅羊毛之后,网店销量涨幅不错。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就算不动用奖金,也足够维持住院费了……” 李峥喃喃自语,扫了一眼仪器上母亲的状态平稳,悄声出了病房。 夜晚的风拍在脸上,格外清凉。 干瘦少年斜叼着烟,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猩红火星,溜溜达达的往马路对面走去。 再过两条马路,有一片深夜排档,这个时间去还能赶上个尾声,填饱肚子。 这种深夜醒来的饥饿感最不好忍受。 眼看大排档就在眼前,可路过一座人工水池时,李峥突然察觉出有些不对。 霍然转身,只见一名浑身煞白的女鬼正紧紧的跟在自己身后。 一望无际的惨白,长头发随意垂下遮挡住面容,十指指尖锋利,散发着阵阵阴冷的气息。 “呼……” 干瘦少年吐出一口烟圈,斜着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女鬼。 这比他在西郊秘籍里见那些差远了好吧?! 自打他从西郊秘境回来之后,以前的噩梦他现在能活活做成春梦…… 现在看眼前的鬼影,就好像看玛卡巴卡跟他说晚安一样。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李峥身上的气息对那些具备灵智的鬼物有所影响,可对这些灵智极低的鬼物影响甚低。 女鬼也有点懵。 “你有事没事?” 李峥一口烟拍在女鬼脸上,撇嘴道:“有事就快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鬼自己出来不安全。” 女鬼脸上的懵逼更重了。 说完,干瘦少年混不在乎的转身就走,可走出十几步,身后的阴冷还在。 李峥再度转身,看着仍然跟在身后女子,没好气的嚷道:“能不能别跟了,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可懵逼的女鬼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 “行!” 李峥将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灭,咬牙道:“你有能耐就一直跟着奥!” “真是的!” 说罢,干瘦少年转身就走,任凭那冰冷气息一直悬在自己后背不远处。 大马金刀的找了张边缘的桌子,随便要了碗炒粉和快乐水,大快朵颐。 丝毫不在乎身后女鬼。 “嗝!” 将最后一口快乐水灌下,李峥剔着牙与女子面对面,不耐烦道:“你就缠上我了,真就不走了呗?” 只有极少灵智的女鬼痴痴地点了点头。 “行!” 干瘦少年气笑了,叼着牙签:“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随便拦了辆出租车,李峥拉开车门就上。 “你tm往那面点,冷!” 李峥在后排骂骂咧咧的说道,也不知那女鬼是否真的听懂了,还真往角落挪了挪。 中年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中瞥了一眼,看着自言自语的干瘦少年,脸色不由得发生变化,虽然他不知道身后那女鬼,但是深夜跑车遇见这么个怪人难免瘆得慌。 不由得脚下力道重了几分,车轮飞速旋转,飞驰向目的地。 …… “神经病!” 眼看干瘦少年下了车,在叫骂声中,出租车司机扬长而去。 李峥对骂声浑不在意,斜叼着牙签在不知迈上了多少台阶后,干瘦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女鬼,没来由的一脸认真,加重了语气道:“你确定要跟我进去?” 女鬼痴痴的点了点头。 “你真想好了?” 李峥摆出认真脸,又确认了一遍。 女鬼还是点头。 “行,针不戳!” 一脸钦佩的李峥点了点头,推开一扇高大木门,带着女鬼迈进一处宽阔门庭。 夜色下,星光点点。 星光照亮了大门顶端的匾额,露出三个古朴大字…… …… 清云观。 第七十章 吕沉,一个普通道士罢了【3k,求票!】 清云观内,一道雷光闪过,孤山野观再度安静。 “唔……” 趴在一旁的黄犬只是翘起眼皮瞄了一眼,觉得无趣,便重新趴下。 李峥消失的厉鬼,砸了砸舌:“她一直都这么勇敢的么?” 吕沉摇头苦笑,“你深夜前来就为了这事?” 干瘦少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无奈表情:“主要是她太不听劝,我都劝她走了……” 李峥虽然现在不惧妖鬼,但是对于诛鬼之事还是一窍不通,所以只好来找吕沉。 秘境里薅资本羊毛,秘境外坑鬼。 干瘦少年的脑洞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玩出点惊喜…… “进来吧。” 吕沉哑然失笑,转身回了内室。 李峥看着女鬼之前站的地方,微微耸肩:“我都说了,你只身一鬼不安全……” “羽水市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啊鬼……” 一番长吁短叹之后少年这才屁颠屁颠的跟着吕沉进了内室。 …… 静室内,桌上摆放着纸砚和待抄录的道经,煮茶的炭火仍在升腾,瓷壶腾着热气。 虽是深夜,但是也仍是一派出尘气象。 吕沉立在纸砚前,一手扶着道袍衣袖,一手持笔留下一行行矫若惊龙的楷书。 客座上,摆着一只茶盏和一枚折叠后的黄符。 “吕神这个时间还在抄经?” 走进静室,干瘦少年有些诧异。 “随意坐吧。” 吕沉淡淡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经过淬体丹和无为经的加持,已经几乎不用休憩,也可以精神清明了。 反正深夜无眠,不如借着抄录经文醇熟一下字迹,好歹不论也要代羽水城隍撰写羽水志,字迹要是太过潦草有失威严。 刚刚坐下,轻缓的茶香便涌向李峥口鼻,干瘦少年眸光一震:“好香啊。” 李峥也不客套,捻起杯子浅浅尝了一口,顿时满脸异彩,惊声问道:“吕神,这什么茶?” “安魂茶。” 吕沉依旧专注的抄录着经文,淡笑道:“免得你遭遇鬼物后落下什么惊吓病根。” “哪能啊,就她?” 李峥将杯中的安魂茶一饮而尽,大大咧咧的撇了撇嘴:“比咱们在秘境里见得弱爆了都。” 干瘦少年见吕沉没什么可拘谨的,反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虽说相识时间不长,但西郊秘境这一路,同生共死,这份厚重不可言喻。 “把那枚护身符戴上吧,”吕沉手中仍在笔走龙蛇,话锋稍顿了顿,轻笑道:“也省着深夜折腾了。” 李峥挠了挠头,稍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对了。” 年轻道士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打量着干瘦少年,疑惑着开口:“我观你三魂七魄均安好,阳气也旺盛,怎么就惹上这厉鬼了?” …… 送着干瘦少年出了清云观,回到静室的吕沉神思深沉。 按正理说以李峥的状态来说,不应该招惹上厉鬼。 平白无故就会沾染上的厉鬼、假扮城隍的狐妖…… 吕沉有种错觉,现如今羽水市内,妖魔鬼怪出没的频率越来越高,而妖魔的势头越发汹涌。 沉思的光景,吕沉体内的太清无为经仍在运转,牵动着清云观上空的灵力宛若旋涡般冲入丹田,滋长修为。 看着身前宛若实质的旋涡,年轻道士突然回神,遏制住了入体的灵力旋涡,天眼隐现将方圆几里的气息尽收眼底。 灵力比起前往西郊秘境明显浓郁了很多。 “难道是……” 吕沉眼放异彩,蹙眉道:“天威增长了灵力?” “间接推动了灵力复苏的进度?” 片刻后,神色恍然的年轻道士破旧道袍衣袖挥舞,将厚重的羽水志托在手中。 记录这羽水变迁的古籍自动翻到新页。 玉笔握在手中,吕沉眼中神光扑朔,脑海中天师法印隐隐放光。 【公元2409年,夏,羽水市西郊出现秘境,秘境出万年妖王,九霄雷劫降世,天威浩荡后羽水妖鬼渐增……】 —— 市区边缘。 胸前佩戴着护身符的干瘦少年走出暗淡夜色。 清瑶山有些偏远,这个时间基本上打不到车,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算搭上市区的边。 但好在李峥不惧鬼神,又有修为在身,也就当是闲逛了。 干瘦少年刚刚路过的一个漆黑角落中,闪现出一个老者身形。 老者枯瘦苍老,背脊伛偻,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身穿一件印满松鹤图案的棉衣,身形可以看出来的紧绷。 脸色铁青,裸露在外的皮肤爬满了黑褐色的尸斑,眸子漆黑,没有瞳孔和生机,一望无际的死气。 老鬼死死盯着那胸前绽放危险光芒的干瘦少年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紧绷的身躯才算舒缓。 老鬼收回目光,从棉衣口袋中掏出厚厚一沓纸钱,每一张上都印着一个鲜活的血手印。 还有斑斑血迹顺着手印的缝隙不断滑落,溅落在地上。 老鬼,随手一抛,一沓纸钱在空中四散飞出,落在一个个或隐蔽或明显的角落。 而纸钱飘落在地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张张崭新的现金,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老鬼看着崭新的现金,嘴角扬起渗人的笑容,声音无比沙哑: “拿我钱财,还我性命……” 在沙哑笑声中,身形伛偻的老鬼身影逐渐消失。 —— 私立医院。 一目五躲在阴暗的花池角落,头鬼偷偷伸独目,眼睁睁看着胸前绽放光芒的干瘦少年进了医院大厅,五名鬼物这才敢喘气。 “这家伙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了。” 头鬼长出一口气,大眼有些摇晃。 “是啊。” “该怎么办?!” “去通报大人吧!” “行!” “快走快走!” …… 几只鬼物窃窃私语,在头鬼的带领下,朝着医院后一排废弃的地下室飘去。 —— 黑夜散尽,金阳东升。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吕沉没有避讳?” 南怀钦放下中的报告单,蹙眉问道。 “没有。”凌琳儿轻轻摇头。 花甲老人将身体倚靠在椅背上,缓缓闭合双眼。 这答案在老人的意料之中。 南怀钦能在一座巨大城市做到现在这个高度,见识肯定超乎常人,可任凭老者见过如此多天骄俊逸,唯有吕沉可能会做到。 说实话,吕沉的出现已经颠覆了他对于灵力复苏的认知。 这个年轻男人,太过神秘。 他所展现的一切,也同样神秘。 南怀钦甚至有些错觉。 或许,哪些只活在传说中的事物,就在人们的身边不远处…… “沈然怎么样?”南怀钦又问。 “已经出发了。” 凌琳儿看着手中最新的情报:“根据前方发回的消息,这次山里的情况,可能有些棘手。” “妖,又是妖。” 南怀钦双目依旧紧闭,揉着鼻梁,脸色稍有低沉。 半晌,花甲老人霍然睁眼,眼中精光四射:“通知市内所有特别行动组成员、编外成员,全力追查吕沉要的信息,一有发现及时向我汇报!” “是!” 桌前几人挺直腰脊,齐声答道。 齐声后,迷彩汉子犹豫的开口道:“组长,吕沉所说的和尚跟十五年前叛出佛门的白羽妖僧有相似之处……” 南怀钦微微抬头,眉头紧蹙:“妖僧,白羽?” 花甲老人愣神的光景,凌琳儿按住耳边的通讯器,连说了好几个嗯。 片刻,冰山少女脸色冰寒,声音低沉:“老师,上级安全部门的约谈。” 约谈…… 霎时,整间办公室内的目光同时一震。 …… 日落月明,阳升月歇。 三五天时间弹指既过。 孤山野观的清云观也逐渐步入正轨。 在马老太太等热心香客的宣传下,周遭流传出了几条不成文的规矩。 不售香火,不摆功德箱,不售信物…… 总而言之一句话,淡薄钱财。 无论是香火还是问卦,吕观主都是一样分文不取,但只因缘开口。 一来二去之间,清云观香火旺盛了,吕沉要操心的事也少了。 特别黄犬到来之后,整座清云观规整了不少。 有些老槐照顾不到的角落,黄犬自然会替吕沉解忧,更省去了年轻道士不少手脚。 恍惚间,吕沉有种错觉。 感觉自己只是个普通道士。 不过是守着一间野观,种了一棵老槐树,养了一条狗。 白天迎八方香客,入了夜记一记世态变迁。 仅此而已。 …… 日暮西陲。 漫山香客逐渐退去。 吕沉整理着观内的诸事,老槐的枝桠与黄犬一前一后规整庭院内的喧嚣,在观内追逐也算是自成乐趣。 整理着香炉中的香脚,年轻道士被蒲团边裸露的红色吸引去了目光。 移开蒲团,十余张鲜艳的百元现金散落一地。 吕沉无奈苦笑,为了不谈钱财,他将原本无人问津的功德箱也收了去。 香客们往功德箱里放钱,多半是为了观里的常住道长,最重的是发心,不在钱数的多少。 吕沉如今的心态并不在意这些,索性便撤了。 无可奈何的年轻道士将现金敛起,虽然说不收,但也不能如此散乱着。 可现金刚一入手,吕沉眼神陡然一变。 低头望去,手中鲜艳的现金不断苍白,不断单薄。 最后化成一沓纸钱。 其上还印着一个个猩红的掌印…… —— 彦祖,给我德刚一个面子,来张推荐票吧(眼泪汪汪) 第七十一章 买命钱【求票】 江畔木屋。 蒋寿端着一个盖着红布的青瓷大碗,小心翼翼的走在坟地当中。 “师兄,这是财鬼昨夜刚刚抓回的魂魄!” 蒋寿揭开瓷碗上的红布,露出四五道缩小版的人影,人影泡在水中神色呆滞。 盘坐在两座青石大坟中间的魁梧和尚微微睁眼,捻动手中佛珠,两座青石大坟微微放光,争抢着掠夺碗里的魂魄。 和尚身后遍地的高矮不定的坟茔对于这些魂魄也极为渴望,但又不敢跟两座大坟争抢,只能不断发出‘咔咔咔’抓挠木板的异响,以表达不满。 片刻,碗里的魂魄被两座青石大坟分食殆尽。 “咔嚓,咔嚓……” 坟地里只留下让人牙根发酸的咀嚼声。 几道精光从青石大坟中涌出,缓缓没入大和尚普厉体内。 精光入体,普厉长出了一口气。 蒋寿看着青瓷碗中不断下降的水线,连忙盖起红布,神色有些心疼。 这都是他多年苦心经营积攒下的精华,如今五天抓了三十多条魂魄便消耗大半…… “师兄感觉如何?” 肉疼的蒋寿轻叹一声,低声问道。 普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点头道:“按照如此速度恢复,再有三日,我就能痊愈。” “到那时,便是我取吕沉性命的时候!” 说着魁梧僧人眼中妖异光芒大放。 蒋寿嘴唇开阖几次,可想了又想还是讪讪闭嘴。 到那时虽然能拿回拘魂铃,可他付出的代价…… 黑衣老者低头看了看手里明显轻了的青瓷碗,叹气道:“鬼王冥诞将至,师兄又要如何准备?” “不急,等我拘了那臭道士的魂魄,以他魂魄渡过那恶关。” 普厉扫了一眼满脸愁容的黑衣老者,厉声道:“看你那副小肚鸡肠的娘们作态,交好鬼王后,本僧还能亏了你不成?!!” 蒋寿身躯一颤,将头低低垂下,不住的颤抖。 普厉冷冷的看着黑衣老者,眼神阴狠,但脸上却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劝慰:“诶,贤弟,只要你我兄弟能彻底交好那鬼皇帝,你这些损耗,根本不值一提。” “师兄教训的是……” 蒋寿深深施礼,一躬到地。 “嗡……嗡……” 魁梧和尚极少使用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普厉神情猛地一怔。 掏出手机,一条由乱码组成的短信横在屏幕中央。 魁梧和尚看着手机里的乱码,脸色逐渐难看。 在一旁杯弓蛇影的黑衣老者蒋寿,试探问道:“何事让师兄如此生气?” “哏!”(hěn,并不是gén哏,叹词。表示愤怒) 魁梧和尚愤然一声,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电话递给黑衣老者。 蒋寿颤颤巍巍的接过手机,看着屏幕里的乱码,眼神也逐渐升起怒意,蹙眉道:“师兄,我圣教四脉,唯我阴脉最为式微,他们怎么还敢染指我羽水市?简直欺人太甚!” 怒气不息的魁梧和尚眼神森然,死死叩住手中佛珠:“等提升了这两尊鬼卒,本僧定要让血脉这些孽障好好睁眼看看!” —— “喂您好,这里是官府专线。” “求、求你们快来……快来救救我,他要进来了!!!” “谁要进来了?!你在哪里?!” “我在红体花园a17……别、别过来,我还给你,一切都还给你……” “你找一个安全地方,官府马上就到!” “不,不!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求你别……啊……” “喂、喂?!先生?!” “嘟嘟嘟……”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组长办公室内,随着一声男人凄厉的惨叫,官府热线录音戛然而止。 凌琳儿递上几张汇报单,俏脸有些沉重:“这是这几天的第十四通报警电话了。” “电话打来的十五分钟后,巡察人员找到了男人的住所。” “房间里,又是一具干尸,死相与之前那些案例几乎一致。” 冰山少女眼神凝然:“这已经是这几天的第三十二例了。” 汇报单上,有现场照片,一具干瘪的男性尸体倒在角落,看样子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花甲老人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 “官府在男人的住所里,也找到了这个。” 凌琳儿递上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几张血迹干涸的纸钱…… —— 捡到纸钱不用慌,把钱投进功德箱,让神灵和他刚——出自现代互联网华佗。 老话说得好,水一百度能开,那人一百度就能埋。 网络问诊的核心观念在于: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而如果在网上问捡到买命钱该怎么办? 那就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还有一个……敢来。 …… 凌晨。 乌云掩去星月辉光,让本就昏暗的山林又黯淡了几分。 漆黑夜色中,阴暗山路上凭空出现两个鲜血淋漓的脚印,脚印顺着上山路不断蔓延。 “咣啷啷啷……” 沧桑斑驳的木质大门毫无征兆的被阴风粗暴推开,门环在阴风中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啪……!” 一声沉重冗长的脚步声凭空响起,回荡在整间破旧庭院。 一名身着寿衣的驼背老者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站在门槛之内,漆黑空洞的双眼泛起血光,满脸尸斑的沧桑面孔挤出一丝阴笑,声音无比沙哑: “拿我钱财,还我性命……” 可庭院内安静异常,没有慌乱、没有惊恐,甚至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一望无际的漆黑。 “啪……啪……!” 满眼血光的老鬼神情稍有变化,又往里走了两步,脚步声依旧沉重。 “拿我钱财……” “还我性命……” “拿我……” 老鬼不断向黑暗中摸索,沙哑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整座空荡庭院。 可老鬼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仍是黑暗,似是没有尽头一般。 老鬼眼中的血光微微摇晃,似是有些茫然。 茫然的老鬼眼角突然一抖,目光瞥见了一沓熟悉的纸钱,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鲜红掌印。 老鬼大喜,而再一抬头。 身前原本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不知何时有一名年轻男人盘坐在地,看不清年轻男人穿的什么衣服,只能看清是一张极为英俊的面容。 此刻正双眼闭合,呼吸匀称,似是睡着一般,丝毫没有发现自己。 老鬼脸上笑容越发炽热,浑身突然腾起一层血雾,双手尖锐指甲高高举起,一步步靠向那年轻男人,沙哑笑道:“你不是喜欢钱吗?” “钱给了你……” “你的命可该给我了吧……” 老鬼桀厉笑着,双手抓向年轻男人,眼看尖锐指甲即将要触碰上年轻男人脖颈,那男人竟缓缓抬起眼皮,目光与老鬼的血目相接,丝毫没有惧意,丹凤眸子深处似乎隐隐酝酿着一抹光芒。 老鬼动作一滞,还不等反应。 只见那年轻男人眼中光芒越来越盛,清冷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下一刻,神光突现,将所有黑暗全部驱散。 那还有什么漆黑庭院,分明是一座满堂神光的道观。 香烛、神台、神像…… 而那名年轻男人盘坐在神像前,气态与神像相差无几…… 神光逐渐点亮整座清瑶山顶。 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缓缓起身,眼中神光如柱,背后桃木剑烁烁放光。 老鬼脸色瞬息万变,脸上尸斑都在不断颤动,转身就逃。 一步便跃出道观,三两步冲下清瑶山,以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回到了跻身的瓷碗中。 正当老鬼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一道深邃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这就想走了?” 老鬼霍然一惊,猛地回头却发现自己仍在那间破旧道观中,之前的逃出生天不过是场幻梦。 而身后的那名年轻道士,手中桃木剑已然出鞘…… “若不是有你带路,说不准贫道还真要费一些手脚。” …… 彦祖,来张票吧! 第七十二章 无趣【3k,求票!】 【斩杀鬼物,奖天地功德:九钱】 耳畔神音滚滚,伛偻老者消失无踪。 清云观中一切恢复原样,黄犬蹲立在年轻道士腿边,看着老鬼消失双眸极为平静毫无波澜,院外老槐朝风,缓缓摇曳。 老鬼留下的鲜血脚印逐渐虚无。 这一切都是吕沉特意准备的,怕老鬼不敢前来,所以才特意掩盖住清云观中的神威。 吕沉立在院中,眺望北方,丹凤眸子微微眯起。 “你等守好山门,我去去便回。” 清冷嗓音落下,年轻道士身形消失在清云观中。 “唔……” 看着吕沉消失,黄犬低鸣一声,默默将山门闭合,院外老槐风中摇曳,无比静谧。 —— 江畔木屋。 往日里静谧的江畔木屋此刻到了深夜却喧嚣了起来。 树影缝隙间,可以望见摇曳的火光,隐约可听闻谈笑声。 木屋前,十余人围坐火堆,手持着骷髅头骨打磨成的酒碗,谈笑风生。 房间后也有一小堆篝火,黑衣老人蒋寿正不断翻动火堆上的肉食,很显然以蒋寿的身份入不了席。 不远处树下吊着一具不知名的动物躯体,似是羊又似狗,在月色下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普厉坐在下垂手位置,随着谈笑,但笑容隐约有些僵硬。 作为客人反倒坐在主位的满头白发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神采奕奕,似乎对普厉这脸败相极为受用。 山羊胡老者抚须大笑,神情中流露出一股趾高气扬的劲头:“普厉大师这藏身之所寻得极佳,又有阴脉可滋养鬼卒,不错,不错。” 这哪有家长里短的叙旧,分明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蔑视之意清晰可见。 魁梧和尚干笑一声:“方老谬赞了。” 人群中有一白衣青年站起身,捧着头骨酒碗走到普厉面前,朗声道:“普厉大师不必谦虚,大师之名在我圣教如雷贯耳啊。” 青年三十出头,仪表堂堂身形健壮,虽说话语恭敬,但眼中神色极为桀骜不驯。 “这是犬子方程。” 山羊胡老者方和义眉目含笑道:“程儿资质平平无奇,这次承蒙我圣教厚爱擢升高位,惭愧,惭愧啊。” 嘴上说是惭愧,可方和义眼中却全是傲然。 方程神色更凛。 普厉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了几句,看着借机耀武扬威的老贼心中极其愤懑不平。 饶了这么大个的弯子不就为了吹嘘自家儿子吗? 平平无奇? 被誉为圣教北方外埠中最年轻的洞府境大宗师,这也叫平平无奇? 夺了他阴宗的地位不说,如今还要来落井下石。 杀人还要诛心…… 普厉心中越发森冷。 “嘭。” 两只骷髅酒碗碰在一起,二人将骷髅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山羊胡老者欣慰的点了点头,一脸深邃笑意,低声开口:“普厉大师,我圣教四脉中,你阴宗与我血宗渊源最深,这种情况老夫本来不愿看到,可无奈,如今教令已下。” “我等自草原前来,你看是不是……” 山羊胡老者越说,普厉脸色便越难看。 —— “踏……” 树林中,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五六名面有倦色的黑衣大汉跃上树梢,隐藏在树荫之中,打量着远处的火光,眼神阴沉。 特别是看见那具倒吊着的动物躯体时,几人更是咬牙切齿。 “这帮畜生!” 几人中有人咬牙道:“队长,我们要不要……” 为首的中年大汉紧了紧拳头,强行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低声道:“把位置反馈给总部,让总部联系羽水市官府,呼叫支援。” “是!” 一名汉子不断调整通讯器上的频道,深深按了下去。 “其余人,加紧戒备!” 为首壮汉吩咐道。 “是!” 他们小队从草原追到了羽水,一路上不眠不休为的就是要将这些邪修一网打尽,如今到了最后一步,更是要百般谨慎。 —— “哈哈哈,好!” 方和义抚掌大笑:“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普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随行的十余人也是面露喜色。 这场合普厉越发感觉芒刺在背,干笑一声:“方老,我先去看看肉食如何了,我那师弟毛糙,这可是方老自草原带来的心意,可不能糟蹋了。” “大师自便就是。” 方和义浑不在意的摇了摇手,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看着魁梧和尚落寞的背影,几人脸上喜色更重。 “咦?” 大喜之下,想要提杯痛饮的方程突然转头,看着天空几只飞起的乌鸦,沉吟了一声。 “程儿。” 山羊胡老者低声问道。 方程望着树林方向,眉头微蹙。 —— “这老贼,欺人太甚。” 木屋后,普厉死死攥着手中的佛珠,脸色铁青。 蒋寿看着盛怒的僧人,翻手掏出一个药囊,指了指一堆已经烤好的肉食,望了普厉一眼。 普厉神色犹疑了许久,还是缓缓摇头:“两名大宗师,这些把戏没什么效果。” “扑通、扑通……!” 正在二人思考用不用绝户计的时候,几声闷响从远处传来。 转头望去,六名彪形大汉宛若死猪一般,被丢在地上。 普厉神情一怔。 …… 竹屋前,普厉与蒋寿匆忙而来,看着地上的彪形大汉,眼有惊色:“方老,这是……” “官府的鹰犬罢了。” 方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冷哼一声,“父亲,是周通。” 方和义一手端着酒碗,一手负在身后,冷声道:“唤醒。” 方程一抖手,一阵暗淡的药雾洒出,双目紧闭的队长缓缓醒来,可身体却一丝力气都使不出。 “居然跟了一路,周通你们这些走狗,果真是让人厌烦。” 方和义声音寒凉。 周通眼中怒火仿佛要吃人一般,咬牙道:“你们这些畜生……” “放肆!” 年轻男人方程眼中闪过精光,重重一脚荡在汉子面门,周通鼻梁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塌下。 看着地上的几人,方程犹豫道:“父亲,我们早些脱身吧。” “不急。” 山羊胡老者摇了摇头,冷笑一声:“羽水只有南怀钦那个老不死的,不足为惧。”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前来,那我血宗也要告诉告诉这些鹰犬……” 方和义眼中光芒大放:“羽水已不再是之前那个嚅嚅喏喏的羽水了。” “血宗威武!” 十多人齐声低喝,唯独蒋寿与普厉神色尴尬。 方和义将人头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挥袖道:“用他六人祭旗!” “是!” 十余人齐声答应,说着就要托起地上的几人。 “噗——!” 蒋寿脸色突然一变,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黑紫。 方和义冷眸扫了二人一眼,眼神再无之前的和煦。 “我师弟的旧疾了。” 普厉一把扶住黑衣老人,连忙解释道。 方和义收回目光,淡淡道:“下去吧。” “谢方老。” 普厉拱手,将摇摇欲坠的蒋寿扶下。 看着二人踉跄离去,方和义冷哼一声:“好好一座羽水市却落在这样的废物手里,好生可笑。” 方程冷冷一笑:“想不到,那白羽竟教出了这等废物。” 余下人忙着将周通等人吊起,褪去衣物。 —— “你怎么回事?!” 竹屋后,普厉替蒋寿封住了气血,低声问道。 “财、财鬼……” 蒋寿胸膛剧烈起伏,艰难道:“财鬼出事了。” “啊?” 魁梧和尚眼神一震,“出事了?” 蒋寿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喘息道:“是吕沉……” 普厉眼神飘忽不定。 “师兄,快快离开吧,吕沉可能会顺着气息追来!” 黑衣老人蒋寿抓着袈裟袖口,一脸惊恐。 “离开……” 魁梧和尚沉吟一声,脑中灵光乍现,将目光投向身后不断忙碌的方和义,眼皮微微垂下。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师兄!” 蒋寿捂着胸口,剧烈喘息,似乎随时都会昏阙过去。 “呵……” 可魁梧和尚竟然发出一连串笑声:“不走。” 蒋寿一脸惊恐:“不走?” 普厉冷冷一笑,望着人群中最出色的俊朗青年,阴笑问道:“你说……将方程炼成鬼卒效果会怎么样?” 面如金纸的蒋寿双目圆瞪,喃喃道:“你是想……?!” —— 很快,火堆周围,竖立起六只木架。 六名只剩下短裤的彪形大汉被高高吊起,形状与那具不知名的动物身躯几乎一致。 此刻六人都已经被唤醒,但不能说话不能动作,只能亲眼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方程等十多人围绕在木架周围,正在进行一种极为诡异的祈祷仪式。 有人从山羊胡老者方和义手中接过一把剔骨尖刀,将尖刀高高举过头顶,迈着诡异的步伐蹦跳到周通身前。 先是将手中尖刀冲着月亮高高托起,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字眼,而后倒持着尖刀,缓缓凑近周通前胸。 魁梧汉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尖不断逼近,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周通已经可以感觉到剔骨刀的锋利,眼看这刀尖就要割进自己皮肉。 “嗖——!” 魁梧汉子眼前一花,一道长虹划破夜空,一把桃木剑带着破空声激射而出,径直穿过持刀人的手腕,将其死死的钉在木架之上。 在场几人神色陡然一惊,只听见凄迷夜色中传出一阵阵空幽的脚步声。 踏、踏、踏…… 黑暗中,走出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瘦削身影,正面带笑意的望着几人。 方程脸色瞬变,连鸟雀飞舞都能察觉出不对的大宗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出现…… 吕沉丹凤眸子低垂,淡淡一笑:“几位,光是饮酒拜月,多无趣啊?” —— 彦祖,无内鬼,来点黄……呸,来点票吧~ 第七十三章 邪祟 “呜啊——!” 弥散夜色中,猩红的警示灯不停闪烁。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内,警报声低沉响起。 “快,快!” 催促声和杂乱的脚步交织在一起,上百名身着特种作战服的行动组员紧急集合。 南怀钦负手站在最前,眼神宛若鹰隼。 秦平低声道:“老师,边城卫已经接到通知,攻坚部队正在赶往目标地点。” “根据消息,这次自达盟市前来的邪教徒中,可能存在两名以上的洞府境大宗师,可能随时会需要重装甲兵团的支援。” 花甲老人长出一口气,喃喃说道。 “是!” 秦平重重点头。 凌琳儿在一旁接住话锋:“老师,根据边城卫的消息,这次行动可能有天阳小队协同行动。” “天阳小队?” 南怀钦突然一怔。 边城卫是驻扎在羽水市周围的军事力量,为的就是护卫省会城市安全,随时可以出击或是防御。 而天阳卫,是整个古国北部地区的最强精锐,脱胎于明朝的锦衣卫,专门负责处理精尖的问题。 天阳卫中又以队划分,为的就是全面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片刻,花甲老人神情恢复正常,淡笑道:“是因为上次城隍庙的异象吧?” 凌琳儿默默点头。 很明显,是因为上一次边城卫的军用雷达发现异象,从而惊动了天阳小队。 经过那次约谈之后,这一切都已经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南怀钦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望着已经集结好的行动组员,沉声道:“出发!” …… 江畔木屋。 周通在迷药的影响下,意识逐渐模糊。 方程专精毒道,为周通等人种下的也都是特制迷药,并不至死。 为的就是能让周通等人昏昏沉沉无法动用灵力,但又因为剔骨刀割皮挑肉的产生的痛感无法睡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解刨。 周通强忍着塌天陷地的晕眩感,只见摇曳视野中,年轻道士步步靠近。 “道士?” 方和义目色森寒,扫向身后的普厉。 普厉无视了森然目光,手握佛珠,冷冷笑道:“吕沉,你当真敢来?” 吕沉伸手一招,木架之上的桃木剑微微一闪,剑芒隐现,被钉住的邪修呜咽一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桃木剑飞回年轻道士手中,月色下吕沉持剑而立,淡淡一笑:“区区邪祟,贫道何惧?” 普厉冷哼一声,咬牙道:“我圣教两尊大宗师亲临羽水,竖子还不引颈就戮,还敢大放狂言?” 说罢,魁梧和尚也不等吕沉是否反应,转身朝山羊胡老者深施一礼,指着远处的年轻道士一副痛心疾首:“方老,这吕沉便是我圣教在羽水的大敌,若非此子,我阴宗何至于如此?!” 方和义眼色冰寒,他何尝看不出普厉的煽风点火,可事到如今只能往前。 “如此也好。” 山羊胡老人忍住对普厉的杀意,捻须大笑:“如此一来,也省着老夫奔波寻觅了。” “我这血宗盛祭,有七人方算圆满,如今添上这小道士倒是刚好。” 方和义手中血光崩现。 一听这话,十余人血宗教徒神情大振。 “欸,区区小道士,哪值得父亲亲自出手?” 俊朗青年方程面露笑意,朝老者拱手道:“孩儿愿将此子擒来,交给父亲发落!” 方程话音刚落,十数道毒雾突然出现在吕沉周围,几乎同时喷出,瞬间便将年轻道士笼罩。 一众邪修面露喜色,亲眼瞧见这一切的普厉瞪眼如牛。 毫无声息的偷袭! 毒道的恐怖! 这些毒雾不要说是人,就算是恐龙活到现在都会被放倒,且血肉无存…… 眼看着毒雾之中动静全无,方和义不屑一笑,眼中冷光崩现,讥讽道:“想不到,你普厉竟会被这种道士打压到如此地步,可真是让白羽大师蒙羞啊。” 暗暗吃瘪的普厉狠狠咬牙,目光阴鸷。 远处遮天蔽日的毒雾逐渐消散,方程一脸不屑,纵身腾起伸手要将吕沉的尸骨拖出。 可刚刚靠近,俊朗男人脸色霍然一变,下意识要收回手掌。 下一刻,一道剑芒撕破毒雾激荡而出。 “哧……” 一声轻响,方程手掌中心突然出现一道细痕。 “扑哧——!” 夜空中血光崩现。 俊朗男人手掌被一分为二,断掌重重摔落在地,四指还在地上不停勾动。 “啊——!” 方程脖颈处青筋暴起,痛呼一声坠落在地,向后踉跄十数步,栽倒在父亲脚下。 众目睽睽之下,漫天毒雾裂开一道缝隙,显露出一名浑身金光围绕的年轻道士。 手持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眼中神光扑朔,冷声笑道:“尔等,便只有如此?” —— 今天有事,实在没有办法了,明天补, 第七十四章 吕祖弹指【八月一日上架】 火光下,血腥味尤其刺鼻。 方程捂着鲜血淋漓的断掌,艰难站起身,脸上肌肉都在不停颤抖。 吕沉这一剑并非单独剑招,其中包含了吕祖剑经中的剑意锋芒,剑意入体会持续绞伤筋骨。 众人脸色剧变,特别是方和义眉头紧蹙,眼神森冷低沉。 普厉站在原地,二目圆睁,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突然之间的变化。 周通强忍着晕眩,震惊到无以复加。 居然在一名精通毒道的洞府境大宗师的偷袭下,还能一剑反伤将其重创。 这…… 是何等实力? 众人震惊目光下,只见那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周身金光将漫天毒雾尽数绞碎。 毒雾散尽,露出遍地被毒雾侵蚀枯萎的杂草。 江风习习,枯黑干瘪的杂草被剑锋吹成粉末,飘散向四周。 吕沉站立的地方赤地一片,连草根都被毒雾腐蚀了,土壤泛着诡异的暗色,可见毒性之烈。 夜色下,那年轻道士孑立在其中,宛若天人。 ‘便只能如此了么……’ 夜色下,吕沉那句轻缓笑声仍在众人心头和耳畔回荡。 “好狂妄的道士。” 方和义眼神无比阴鸷,声音无比寒凉:“将这道士拿下,扒皮抽筋以祭我血宗圣旗!” 说罢,山羊胡老者一身灵力瞬间沸腾,洞府境圆满的威压顷刻间铺满整片空地。 十余名邪修眼神陡然炙热,极为默契的分散到各个方向,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吕沉似乎对于邪修的动向仿佛置若罔闻,只是静静持剑立在干裂土壤之中,丹凤眸子低垂,笑而不语。 一个细微眼神,四名邪修拔地而起,手中兵刃直指吕沉,最中间一人手持三尺长剑,携带着猎猎风声,直奔年轻道士面门。 这些邪修配合极为默契,一眨眼的工夫又有数人扑面吕沉,几乎是从各个角度封死了道士的退路,攻势宛若波浪连绵不绝。 而吕沉立在原地,对于扑面而来的锋芒,仍然无动于衷。 眼看剑锋离吕沉不足三米,持剑邪修眼中凶光大盛,长剑再挺,怒喝道:“去死吧!! 被吊起周通望着被逐渐吞没的年轻道士,心急如焚,在心里止不住的嘶吼,可还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躲开啊!’ ‘快躲开啊……!’ 眼看着为首的长剑已经离吕沉眉心不足半米,年轻道士仍然毫无反应,这让周通更加焦急,挣扎着扭动身躯,雄壮身躯在木架上不断战栗,可还是使不出力气。 他从两剑上能看出来年轻道士的手段超然,可是他太年轻,太托大了…… 周通一直在跟这些邪教邪修打交道,这些人围攻起来宛若群狼扑食,进退极有章法。 一触即离从不恋战,一人让出缺口就会有第二个人补上,层层叠叠,无休无止。 再加上有方和义和方程两名大宗师在场。 任凭吕沉手段如何通天,怕都会被生生耗死的啊! 远处,方和义与方程也已经开始动作。 ‘完了……’ 目睹了一切的魁梧汉子心若死灰。 可下一瞬,被吊起的魁梧汉子双眼圆睁。 只见那剑锋距离眉心不足三寸,那被人围在中间一直无动于衷的年轻道士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无法言喻的威严光彩。 那呼啸而来的剑势,竟然停了…… 就那么不进不退不起不落的悬在空中,那持剑的邪修眼神剧烈摇晃,无论如何用力那三尺长剑就是悬在空中,根本动弹不得。 多次挣扎的邪修目光与吕沉相接,只感觉心神好像被一座无形大手突然攥住,体内灵力突然熄灭,连呼吸都被生生遏止住。 不仅是他,从数个角度奔袭而来的锋芒也在那一刻同时被定住。 就这么被死死的定在空中,丝毫都动弹不得。 在远处,方程与方和义感觉也是如此,感觉有一座突然出现的大山,将自己突然压住。 连被吊在木架上的周通都感觉心神被什么东西突然攥住,连眼皮都动弹不得。 人群中心,吕沉淡淡一笑,轻轻抬起手中桃木剑,桃木剑烁烁放光。 脑海中,吕祖剑经第三枚剑痕剧烈抖动,十四个灿金大字跃然而出。 ‘三尺剑横双水岸,五丁冠顶百神宫。’ 吕祖有剑,三曰震! 吕沉屈指轻弹剑锋,一阵剑芒宛若莲花盛开,陡然绽放。 “咚!” 一声闷响,在夜空中传出,以年轻道士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咔嚓……” 剑芒席卷而过,哪些悬在空中的兵刃发出一阵阵细密的脆响,爬起一道道细微蜿蜒的裂痕。 “轰!!!” 十数柄悬在空中的兵刃,同时炸裂崩碎! 细碎的刀锋剑刃宛若破碎的水珠,轰然四散,在十数名邪修身上留下一道道骇人伤口。 在场众人只感觉那声闷响在心底不断放大振聋发聩。 宛若将自己放在铜钟里被人重重敲击一般。 一阵难以言喻的震荡感席卷心脉,离吕沉最近的心脉受不住震荡陡然碎裂,一口鲜血喷出摔在地上生死不明。 一阵阵沉闷响声后,哪些扑向吕沉的邪修宛若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地上。 “噗、噗——!” 方家父子几乎同时喷出一口血雾,山羊胡老者单膝跪倒在地,耳畔、眼角、口鼻,几道鲜血缓缓淌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 本身有剑伤的方程更加狼狈,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在地上不断抽搐颤抖。 周通等六人也感觉自己心神剧烈摇曳,本以为也逃不出被震死,可在生死之时那震荡居然停了。 魁梧汉子艰难抬起眼皮,只见身前有一道暗淡神光,为自己几人疏散了震荡。 远远躲开扶着蒋寿的普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铁青满脸是血。 蒋寿双目紧闭,直直倒地,彻底失去意识。 这一刻,似乎这一片天地的空气都被震得支离破碎。 原本被方家父子用来记录祭奠仪式的摄像头也在震荡中轰然碎裂。 闷响终于停歇。 手中桃木剑缓缓收敛光芒,看着被吊起的六人仍有呼吸,吕沉松了口气。 若非怕误杀六人,吕沉有意收敛了震剑式之威的话,场中除了山羊胡老者余下的所有人包括那毒道宗师在内,都会在震剑式下,心脉俱断命染黄泉。 方和义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不断挣扎的儿子,目光悲切,朝吕沉抱拳拱手:“我父子二人从今日起退出邪教,还望道长放我父子一条生路。” 说出抛出一个储物袋,语气极为恳求,“这是方某多年的积累,还望道长网开一面。” “方某父子二人今日对天起誓,从今日起必定日日行善,以报道长大恩,为道长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方和义朝吕沉深深施礼,极其诚恳。 年轻道士丹凤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寒:“贫道代天巡察,妖邪,你可曾见过天纵妖孽?” “你——” 方和义目光死死锁住眼前的年轻道士,沾满鲜血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今日是非要置我父子二人于死地了?!” 吕沉淡淡一笑,目光寒光崩现:“你父子二人你杀生害命之时,可曾答应过他人哀求?” 方和义双眼血红,一身灵力不断汹涌。 普厉距离最远,伤势也算是最轻,看着跟吕沉对峙的方和义,对于这一局的输赢,心里极其明白。 如今的吕沉,就算方和义和方程全盛都占不到一分便宜。 魁梧和尚趁二人对峙,猛然掐碎一颗佛珠,借着雾气开始逃遁。 看着逃遁的魁梧和尚,吕沉轻轻一笑,指尖轻点八卦镜,一道巨大八卦图突然出现,宛若天罗地网一般,瞬间将整片空地画地为牢。 被拦住去路的普厉脸色陡然煞白,转头嘶吼道:“吕沉,你到底要干什么?!” 年轻道士手中剑锋一凛,淡淡笑道:“妖僧,你已从贫道手中逃过一次了,贫道会容你第二次么?” 第七十五章 那道背影是?【明天上架,求票】 月色下,数辆特种装甲车在树林周遭停下。 近百名荷枪实弹的作战人员跳下装甲车,在一旁整齐待命,一名身着劲装鬓角依稀花白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前,目光如电,注视着这些精锐。 作战人员中有人低声汇报道:“报告,攻坚队以集结完毕!” “按小队待命。” “是!” 接到命令作战人员背脊一凛,朝身后百人接连做了几个手势,上百人没有丝毫杂乱分成不同梯队,足可见训练有素。 看人员齐备,负责掌控全局的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从警卫手中接过数据分析报告,朝身旁的年轻男人点头示意道:“根据情况分析,目标地点在刚才爆发过一股强劲的灵力波动,李队长,您有什么看法?” 年轻男人周炎身材极为高挑精壮,一头短发极为英武,缓缓摇头道:“金主任,我们天阳小队的职责是辅助羽水边城卫进行行动,至于关键性意见,天阳卫不方便插手。” 金诚缓缓点了点头,眼眸中猛然闪过精光,“无人机探查树林内的情况,后续部队机动化部队将江畔包围,不能放走任何邪教成员,攻坚队缓慢推进。” “汇合天阳小队、特别行动组后,发起总攻。” 中年男人绽放出一股无可睥睨的强盛势头,仿若山川倾倒一般,极具压迫感。 声音刚刚落下,几架特种无人机应声起飞,缓缓没入树林中。 特种无人机要比纳米无人机更加精密,通体漆黑,夜色中极不好分辨。 为首的攻坚组员按下头盔上的夜视仪,往前勾了勾手。 数组攻坚队员手托着步枪,往树林中摸索。 可刚一动身,一道光幕从树林中激射而出,以一种根本无人反应过来的速度将整座树林封锁。 “停!” 为首的攻坚组员高高举起右手,上百人同时止住步伐。 金诚与李炎瞳孔猛地收缩,二人迅速前冲,看着眼前流淌着金色丝线的光幕,李炎缓缓的伸出手指触碰,可指尖刚一接触光幕便被剧烈弹开。 “好高明的封锁术。” 英武男人剑眉蹙起,捻了捻被弹开的指尖,看着光幕中流淌的金色丝线,眼神中闪过诧异:“这是……八卦?” “嗯?” 金诚沉吟一声,目光投向金色光幕,眼神稍有不解:“技术人员勘测光幕成分,是否还能获得无人机信号?” “可以!” “切换无人机画面!” “是!” 画面中,无人机在树林中不断推进,速度不是很快,确保可以不遗漏任何细节。 越靠近树林中心的空地,树木上的枝叶便越少,满地都是翠绿鲜活的树叶可都意外的躺在地上。 “等等!” 一直一语不发的李炎突然开口。 金诚不解道:“怎么了?” “不对劲。” 李炎一脸凝重:“把画面放大。” 随着无人机画面不断扩大,金诚眼神出现异色。 无论是落叶还是杂草,所有植物根茎上的切口都光滑如镜,并没有狂风粗暴扯落拉扯断裂痕迹,每一片落叶都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利器连根斩断的…… 而树木的枝桠从肉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光秃秃的立在丛林中,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剩下。 一棵树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不算什么,但放眼望去,林中最起码有上百棵树都是如此…… 随着无人机视角的不断升高,大半个树林的俯瞰图都出现在众人眼前,哪是上百棵树,以空地为核心呈半月形的大半个树林基本上都是如此。 金李二人互视一眼,眼神都有些摇晃。 往往在细微处出现的细小变化,得到的发现和结果会更让人震惊。 “主任,特别行动组到了。” 一旁的警卫小声提醒道,将震惊的二人唤醒。 金诚霍然抬头,神情一振。 攻坚组、天阳小队、特别行动组,不存在级别上的差异。 圣光教对于百姓的损害很大,羽水市几百万人口,每逃脱一个邪修都好像鱼入大海。 这次三方联合行动就是为了将这些邪修一网打尽,有了特别行动组,这次全歼的把握就更足了。 “情况怎么样?” 南怀钦到来之后没有任何客套,问题干脆。 金诚微微摇头:“江畔被封锁了。” “封锁?” 南怀钦将目光投向将树林笼罩住的金色光幕,眼神稍有变化,花甲老人总感觉这种气息似乎似曾相识…… “金主任,数据对比出来了,光幕破拆难度比较大,但可以进行!” 技术人员在一旁汇报道。 三人互视一眼,默默点头。 无论这个封锁是因为什么,都不能任由邪修充足准备。 金诚沉沉点头:“准备破拆。” “是!” 无人机的视角仍在继续推进,以居高临下的拍摄角度,将空地的画面传回。 吊着六人的木架,互相搀扶的父子,一脸惊色的和尚,遍地栽倒的人,还有一副看不真切的背影。 “周通,这次达盟市跟来的工作人员。” 金诚目光灼灼,一眼就认出被吊在木架上的魁梧男人。 看着,互相搀扶的山羊胡父子,李炎眼中闪过凌厉色彩:“方和义、方程,圣光教血宗驻扎在外埠的两名大宗师。” 一直在打量金丝光幕的南怀钦脸色也是一变。 邪修都有一些阴邪的手段,两名大宗师以羽水市目前的准备来看可以伏诛,但…… 但万一要是这些邪修真的狗急跳墙拼死一搏的话,那可能会殃及到周遭的百姓,两名大宗师的鱼死网破对于周围几公里可能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李炎看着画面中的瘦削背影,不禁沉吟:“那,这又是谁?” 另外沉思的二人也随之投去目光,只见月色下,立着一道瘦削背影。 身穿一身有些破旧的道袍,手持着一柄好似木制材料的长剑,周围的土壤一片疮痍插着一截一截破碎的兵器残片…… 因为无人机的角度问题,拍摄不到背影的正脸,但一眼便能看出来寸步不让的对峙感。 一人,对峙两名大宗师的对峙…… 看明白这一切的,李炎与金诚不由自主的沉默。 南怀钦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瞳孔下意识收缩。 一瞬间,花甲老人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切。 “报告,爆破拆除已经准备就绪,请指示!” 几人沉默的时间,负责爆破的机械化部队已经准备就绪,通讯员前来通报。 金诚看着远处已经准备就绪的设备,重重点头:“爆破开……” “等等!” 中年男人始字几乎已经是脱口而出,但还是被从震惊中回神的南怀钦强行打断。 …… 明天要上架了,正确的说应该是三个小时之后,对于衣食父母的感谢贪杯会放在感言里。 为了明天的加更,今天应该就这一章了(狗头保命) 承蒙厚爱,感谢陪伴(一篇诚诚恳恳的上架感言) 一晃两个月了,时间这东西,确是挺不饶人的。 从初夏到初秋,这本书陪了贪杯两个月。 两个月里的天天思虑着剧情,节奏,走势。 感谢两个月来所有衣食父母的厚爱与陪伴。 明天就要上架了,算是一本书最重要的日子,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了(狗作者不丑,狗头保命),所以来求一求订阅! 其实贪杯真的要给列位衣食父母道个歉。 七月的更新……确实不尽人意。 这种更新量,就好像刚有人敲门,在门外细语轻声的说:你好,技师。眼看着箱子打开……(划掉,再写下去就404了) 其实这真是贪杯肾不……呸,不是不努力,只是这本书贪杯对于自我的要求也比较严苛,大纲、废稿、人物设定,推翻的文字加起来几万字都打不住。 通常一点感觉不好,就整段推翻。 有几次好不容易连夜积攒出几千字存稿,可第二天醒来之后修修改改,一改就是几个小时,基本上就相当于没写…… 一小段剧情一卡就是三四个小时,真的很难受。 掉下来的头发可以饶足球场一圈…… 这算是贪杯的第一本爽文,新人新书,没想过要像一些网文大家一样,在文章里赋予一些深刻的意义和味道,只想着尽自己所能给文字多一些精气神。 不冗长,不废叙,仅此而已。 但经验还是有些吃紧(踹手) 老话说的好么,男人最厉害的永远下一次…… 这也算是新人成长的过程,毕竟嘛,第一次都会差一些…… 咳,言归正传。 再有就是题材的问题了,前几天有读者老哥说,你有这笔力为什么不写个都市唯一仙啥的,为啥要跟风写个这…… 其实题材选择上,也有点捂脸叹气。 是一开始看了几本,又发现起点上不多,索性就开了,本想着试试水没想到还一路走了下来。 但是这类书吧,久了就没意思了,贪杯想要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在题材上做出了改变,成了现在这样。 还有就是之前有读者老哥吐槽的反派啊、女配啊,算是这类书避不开的节点。 后期想要彻底改大方向,前方基调基本已经定下。 其实截止到目前为止,主角人设竖立的算是一个在都市里超然的层次。 无论是心态还是视角,都几乎是俯瞰。 就拿前几十章来说吧,主角更倾向的是报应。 他处于一个超然的层次引导,但并不是强行改变。 想杀那些反派不难,想要更爽也不难,但是那样我感觉有些跟设定的主角相差甚远了…… 这些,以后有机会再聊,差点忘了今天的主要目的。 求订阅!!! 三个大字贯穿了狗作者的一生! 老话说得好,做事也好做艺也罢,六分能耐,三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 而列位衣食父母就是贪杯最大的贵人。 对于一本网络文学来讲,最重要的就是订阅。 每一个衣食父母的支持,对于贪杯都极为重要。 狗作者真的需要依靠订阅果腹(垂头丧气) 所以还求列位衣食父母能支持正版! 毕竟跟着本章说一起吐槽、开车,应该会比一个人看书欢乐一点…… 今天算是卡了个人前显圣的关键上架,人前显圣这东西,总不能锦衣夜行对吧~ 首章应该会在0点之后更新,但是因为系统有延迟,可能会晚一些。 明天应该是三章起步! 设定一个目标吧,假如首订能有一千,在基础上必加更! 如果能有幸达到两千(容我贪某人做个梦,等等在呲醒我啊喂!),那这首周就算拼到头秃也会维持每天万更…… 还有就是衣食父母们的打赏支持了。 假如能有万币打赏(容我再睡个回笼觉),肯定会在基础上加更的! 昨天有衣食父母提醒,qq阅读端长安老板已经累计过万币打赏了,不加更实在不是个事。 目前欠1更! 总之就是一句话,word很多,你忍一下…… 好了不做梦也不开玩笑了,这一路走下来有列位衣食父母的陪伴和厚爱,贪杯的感动无以言表。 感谢有列位衣食父母的陪伴与支持。 贪杯因为这本书与诸君结识,三生万幸。 如同贪杯头像所说的。 承蒙厚爱,感谢陪伴。 辛丑年,六月二十二,笔者不过酒醉贪杯,敬上! 第七十六章 代行赏罚之责【求订阅!】 月色下。 方家父子搀扶而立,脸色铁青掺杂着血色,有些狼狈。 方程好歹也是洞府境大宗师,经过短暂的恢复,状态恢复了不少,但想要动手还是有些勉强。 但年轻男人不顾这一切,浑身灵力陡然激增,强行止住流血的断掌,脱离了山羊胡老者的搀扶,厉声道:“父亲,你求他做什么?!” “我圣教两大宗师,还会惧他一个臭道士不成?!” 山羊胡老者看着受伤的儿子,眼有犹豫:“可……” “父亲不必担忧,等我父子二人杀了这臭道士,再用他的血肉疗伤!” 说罢,破釜沉舟的方程怒喝一声,大宗师威严滔滔而出,涌向吕沉。 山羊胡老者将目光死死投向吕沉,一身灵力也滚滚翻涌,咬牙道:“吕沉,你欺人太甚了。” 按正理来说,方和义无惧吕沉,只不过有儿子方程在此,那是山羊胡老者必胜的希望自然不敢拼,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拼了。 “普厉,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看戏么?!” 方程霍然转头怒喝一声。 “二位拼杀便是,本僧自会协助两位!” 脸色铁青的普厉缓缓抬头,一声煞气迸发,随手放出几条豢养的鬼卒,霎时间,整座林间木屋阴风阵阵煞气扑面。 伴随着两名大宗师的灵力威压宛若大江浪潮,源源不断的压向吕沉。 一枚翠绿的药囊出现在方程手中,年轻男人面露青筋,断喝一声,将药囊生生捏碎。 一道暗绿的毒雾宛若长龙一般,扑向吕沉。 方和义双目血光崩现,一直血色大手自吕沉身前拔地而起,周遭所有动物、植物都瞬间被大手抽为干尸枯木,血手狠狠抓向年轻道士。 普厉手掐佛珠,操控着数只鬼物狰狞的扑向吕沉,似是要将年轻道士生生撕碎一般。 霎时间,竹屋上方汇聚出一方遮天蔽日的血红雾气,整个场景诡异而肃杀。 逐渐被妖鬼煞气吞没的年轻道士脑海中,天师法印上的黑虎似乎嗅到异样气息,陡然咆哮,神力从法印流淌过年轻道士全身。 吕沉双眼神光逐渐亮起,看着遮天蔽月的异象,轻轻一笑:“死不悔改。” —— “什么?” “交给他?!” 树林外,李炎双目圆瞪,似乎不敢相信耳朵,跟花甲老人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说我们现在停止行动,把一切交给他处理?!” 鬓角花白的金诚一语不发,但紧蹙的眉头说明了态度。 南怀钦重重点头,眼神无比坚定。 花甲老人看的明白,这封锁江畔出是出自吕沉的手笔,倘若强行破拆封印,只会分散吕沉精力。 “开什么玩笑?!” 李炎人如其名,性如烈火,一脸焦急:“里面那是两名大宗师,就靠这么一个年轻道士?!” 金诚深吸一口气,指着无人机画面中惊天而起的毒龙、血手与阴鬼,眉头紧蹙:“南组长,我知道这吕沉有些手段,可你觉得单靠他一人能够应对这种场景吗?” 在场几人都是羽水市较为上层的官方渠道,虽然不如南怀钦对吕沉了解的那么多,但对于在这个秘境中惊鸿一瞥的道士都有所认识。 只有李炎算是远道而来,但也从各种渠道听说过一些散碎的耳闻。 在秘境中,妖王实力确实不俗。 是,吕沉能唤来天雷除妖不假。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一局吕沉布局长远,其中一环扣一环。 可便是那般布局,到最后若不是有红衣女子和阴兵将军出手,炽阳山顶那一役都会失败! 而如今距离西郊秘境刚过去几天? 他就能独战两位大宗师?! 吕沉神秘不假、见多识广也是真,但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有这么大的成长。 绝无可能! 李炎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态,沉声道:“南组长,我觉得上级该重新斟酌一下特别行动组的定义了。” “天阳卫选择强行破开封锁,不给邪修逃离的机会。” 说道最后,年轻男人声音逐渐冰冷,很明显,他的立场已经不是在是代表他自己,而是代表天阳卫。 金诚看着画面中已经彻底被异象吞没的年轻道士,缓缓摇头,一脸正色道:“我们不能将羽水百姓的安危赌在他吕沉一人的身上。” “我想南组长明白,假如被两名大宗师境界的邪修逃离,对于羽水市来讲意味着什么。” 金诚满面威严,沉声道:“热武器准备,开始爆破!” 命令已经下达,可负责传递消息的作战人员却毫无回应。 鬓角花白的中年男人下意识转头,发现通讯员正死死的盯着无人机中画面,眼神无比震撼…… 李炎二人顺着视线望去,眼神几乎同时一怔。 只见那画面中,那漫天异象中一道剑芒横档而出,将毒龙、血手、厉鬼尽数斩碎,露出一名浑身笼罩神光的年轻道士。 剑芒无所睥睨,不仅是异象,连漫天的煞气和威压都被尽数绞碎。 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手提桃木剑步步前行,画面中传出滚滚神音。 “贫道清瑶山吕沉,奉道祖命,代天巡查,廓清寰宇。” “尔等人生魔心,荼毒生灵,已是罪无可赦。” 年轻道士目色深沉,刚才气焰冲天的三人,此刻在滚滚神威之下动弹不得。 “贫道今代羽水城隍代撰羽水志。” 话音刚落,画面中的吕沉身上突然亮起一道七彩金光。 李炎三人有感,几乎下意识抬头,只见漆黑弥散的夜空之中突然乍现一个七彩光点,与吕沉身上的光芒一模一样…… 下一刻,昏暗夜色中的七彩光点越来越大,突然激射下一道光柱,没入吕沉体内。 江畔树林外,金诚三人一片死寂。 —— 竹屋前,吕沉眼中神光大放,声浪滚滚。 “公元2049年,夏。” 七彩光芒入体脑海中的羽水志自动翻开,玉笔悬空而起,在县志上应声写下一行小字。 “羽水出邪修。” “作乱人间,荼毒生灵。” 吕沉依旧持剑缓步前行,每说一句,脑海中的玉笔便会写下一句。 “清云观吕沉,剪除妖邪。” “代羽水城隍行赏罚之责。” 说完最后一句,羽水志光芒大作,吕沉眼中神光如柱。 方程还要挣扎,吕沉身上一枚黄纸符箓激射飞出,穿过年轻男人右胸,将其死死钉在地上。 “竖子,你敢?!” 方和义怒喝一声,强行破开神威压制,就要拼尽体内全部灵力要跟吕沉以命换命。 可灵力刚刚聚合,一道剑光当头落下。 一道血痕贯穿山羊胡老者丹田,气海瞬间溃散的老者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瞧准了大宗师拼死一搏时机,大和尚普厉纵身就要逃,妄图以全力破开画地为牢。 可刚要动身,便听到破空声在身后响起。 普厉一丝不敢耽搁,灵力拖过昏迷不醒的蒋寿,想挡住桃木剑,给自己换取一丝逃命的机会。 可谁知那桃木剑直接洞穿黑衣老者腰腹,桃木剑锋直直穿过普厉腰脊,将魁梧和尚死死钉在地上。 木屋外的喧嚣瞬间平息。 竹林外,目睹了这一切的三人,早就忘了呼吸。 被桃木剑钉在地上的大和尚普厉口吐鲜血,猛然捏碎手上佛珠,哀嚎道:“师叔救我!” 木屋中,一尊摆放的灵位突然炸裂,飘出一道淡白灵力,缓缓挡在魁梧和尚身前。 灵力逐渐形成一圈光幕,光幕中显现出一名白须老僧。 “阿弥陀佛。” 老僧盘坐在地,口诵佛号,漫天剑芒竟然在老僧佛号下消减了几分,连铺散的神威都在衰减。 老僧枯槁如树皮的眼皮微微睁开几分,望着吕沉,沉声道:“小友今日给贫僧一分薄面,可好?” …… 新的一个月了,求衣食父母把手中的月票和推荐票投给贪杯! 拜谢! 第七十七章 为友 雨水江畔,一片死寂。 月色下只剩下风丝起落和虫鸟鸣叫之音。 亲眼目睹过无人机画面的几人怔在原地,瞳孔不断收缩。 脑海中回荡着吕沉那句‘代羽水城隍行赏罚之责’。 等等! 城隍?! 鬓角花白的中年男人金诚双目瞳孔突然扩散,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仿佛想起了什么。 …… 李炎只感觉自己本来是一身热火和怒气,可后背突然窜起一凉意,转瞬席卷了全身,剿灭了男人的所有情绪,留下的只有若得若失的虚幻感。 一、一剑……?! 这吕沉只用了一剑,就破去漫天异象,压得两名大宗师动弹不得?! 这…… 出手时还如此的干净利落,那几名邪修无论是修为高低,在那桃木剑面前都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还有地上那些崩碎的兵刃、尸横遍野的邪修、半个树林的秃木…… 这年轻道士,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完全覆灭了圣光教在外埠的血宗! 设身处地的去想,假如把自己与吕沉调换身份,结果又会怎么样? 英武青年只感觉自己太阳穴直跳,不敢再往下想。 深深的吸下一口冷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 三人之中,唯独南怀钦脸色惊色最轻,多次交道打下来,花甲老人对于吕沉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他何尝不明白两名大宗师的威胁,但吕沉总会给他一股莫名的信心。 如今尘埃落定,花甲老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不过,南怀钦看着画面中突然出现的模糊僧人,眼神有些低沉。 “这僧人,有些眼熟啊……” 南怀钦喃喃自语。 —— 树林里,风波逐渐停歇。 年轻道士望着那光幕中的苍老僧人伸手一招,桃木剑飞回掌心,剑体虽然离去但剑意仍在,大和尚普厉依然被死死钉在地上,咬牙忍受着剑意绞杀筋骨,痛苦不堪。 “哦?” 桃木剑入手,吕沉单手持剑与老僧对面而立,俊逸面容上闪过一丝清淡笑意,丹凤眸子微微眯起:“你想让贫道,如何卖出这个面子?” 枯槁老僧眼神稍有变化,但神情没有改变,口念阿弥陀佛单掌立在胸前:“小友今日放我这师侄离去。” “老朽白羽,自会承下小友这个人情。” 白羽说完最后一句,整座贯穿江畔竹林的阴脉陡然腾起浓重阴气,特别是竹屋身后那一连串的坟茔。 霎时间,江畔木屋外,气氛一变。 老僧不知身在何处,却能隔空调动阴脉威慑吕沉,足可见手段超凡。 吕沉在阴气中立身如松,似乎对这些汹涌的‘威慑’置若罔闻,只是低头伸手轻轻抚过桃木剑身,自言自语的轻笑了一声:“白羽?” 听闻笑声,画面中的老僧微微抬眼,宛若深潭般的目光锁住年轻道士。 …… 竹林里气氛淡然,竹林外惊声一片。 “白羽?!” 南怀钦与金诚近乎是异口同声的抬头惊喝,二人互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色。 刚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英武少年对二人突如其来的惊呼满脸不解。 金诚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南怀钦,低声道:“是那个白羽?” 南怀钦神情肃穆,几乎是咬牙说道:“能隔空调动阴脉的和尚,除了他还能有谁?” 李炎眼神还是有些疑惑。 这也算是正常,特别行动组建立的初衷就是应对处理各种突发、超自然事件。 而边城卫和天阳卫的首要职责是护国卫疆,对于市井中的突发事件,注意力本来就没有那么高。 在加上李炎年纪轻轻,对于这些陈年往事更是知之甚少。 金诚脸色有些难看:“a级通缉邪修,妖僧白羽。” 李炎一怔:“a级通缉?” 按照通缉等级来说,几乎是那种祸国殃民的案犯,才能被列为a级通缉。 南怀钦缓缓点头:“原本是佛门高僧,但误入魔道,妄图以人血供奉佛祖,十五年前被冠以邪僧之名。” “也因为这点,白羽毒杀全寺六十七口,自此叛出佛门。” “灵气复苏之后,共出现过三次。” 说道最后,花甲老人的声音有些苦涩:“一座寺庙、一座村落、半个县城,没留下一个活口。” 金诚叹气补充道:“妖僧每次出现,都是尸横遍野,官府曾多次出动各方力量围追堵截,可都无功而返。” 李炎眼神逐渐凝重。 月色下,花甲老人缓缓抬头,声音低沉:“根据最后一次出现预估,白羽的修为可能已经抵达……” “神关境。” 金、李二人目光突变。 一种超越宗师三境之上的境界,神关境。 抵达神关境,就已经彻底脱离了寻常的认知程度。 对于天元境,一般的大口径热武器还有效果。 但神关境,寻常的热武器已经无法造成太实质性的伤害。 或许只有动用大规模打击性武器,才能对神关境强者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但这种规模的打击,随便流露出一丝,对于平民的伤害都是巨大的,这种代价极少有城市能够承担的起…… 李炎呼吸一滞,怔怔的看着画面对峙的道士与老僧,喃喃道:“可吕沉,又会怎么做?” —— 树林中。 年轻道士抚剑的手突然停住,就这么平举着桃木剑,低着头淡笑一声:“人情?” “是。” 画面中,妖僧白羽轻轻颔首:“今日起,小友便是我白羽之友,来日若有困难,老僧自会出手相助。” 吕沉突然摇头苦笑,笑声清朗:“好一个友字。” 痛苦不堪的普厉听闻笑声面露喜色,刚要说话,只见那持剑的年轻道士忽然抬头。 那双丹凤眸子中神光大放,普厉只感觉一直死死钉住自己腰脊的剑芒忽然涌动,一股剧痛自体内传遍全身。 和尚体内的剑意在神光下激增,转瞬绞碎魁梧和尚腰脊筋骨。 “啊——!” 普厉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宛若止不住一般从嘴里喷出,四方大脸如同金纸,倒在地上抖若筛糠不断战栗。 画面中,妖僧白羽微微抬头,平静如渊的眸子与年轻道士视线相融。 只见吕沉低垂的丹凤眸子满是凌厉,周身神威荡漾将周遭的阴气尽数震碎,朗笑一声,口中神音滚滚:“贫道何时会与你这般妖邪为友?” 第七十八章 剑斩天地【求订阅,求票!】 “妖邪?” 面容如树皮的老僧,神情依旧平淡如古井,淡声问道:“那你们走的便是正道?” 年轻道士浑身威严骤起,姿态宛若天人:“这世间善恶正邪,自有天理。” 话音落下,吕沉手中桃木剑剑芒闪烁,整座天地的阴气为之一滞。 画面中,老僧白羽看着宛若天人的道士,浑不在意的淡淡一笑:“天理?” “这世上竟还有愚人相信天理。” 半晌,喃喃自语的枯槁僧人微微抬头,平静眸子凝望着眼前的年轻道士,整条阴脉气势浑然一变。 一整条阴脉,仿佛被人强行抓起一般,一条阴气长龙跃然而升,那一连串坟茔发出异响,其中的阴鬼跃跃欲试想要随着阴气升腾,可被一股灵力生生压下。 阴气席卷成龙形,悬于老僧白羽周围,居高临下,瞬间将一方天地灵力被陡然压制,将年轻道士死死压住。 整座画地为牢中的八卦纹路在阴气席卷下,明暗不定。 枯槁老僧声音极其平静,淡淡道:“小友可是想好要与我这老僧为敌了?” 面对阴气长龙的年轻道士剑眉轻轻蹙起,这种压迫感是他获得道门传承以来从未承受过的,远超炽阳山顶妖王凭渊带给他的压迫。 吕沉逆着漫天压迫缓缓直起腰脊,一身神威攀至顶峰,硬生生破开威压,眼中神光荡漾宛若实质顺着眼角,在黑夜中留下一道道金色波纹。 年轻道士手中桃木剑一凛,丹田中上清无为经与龙虎金丹药力宛若波涛急速消耗,灵力涌遍年轻道士全身。 脑海中,天师法印上的黑虎咆哮不止,吕沉重重踏出一步,放声朗笑道:“妖僧,你何须多言?” “好!” 妖僧白羽轻笑一声,双掌合十立在胸前。 木屋外,阴气长龙嘶吼一声,携带着山崩海啸之势,朝着吕沉当头压下。 吕沉不退反进,周身神光逐渐耀眼,宛若天人临凡。 脑海中,第四枚剑痕剧烈挣扎,吕沉脑海中的场景突然一变,日月同天山谷如林,一名洒脱出尘的中年男人端坐在山谷当中。 中年男人缓缓睁眼,金光洞明的双眼闪烁天威,这一眼之威丝毫不逊色西郊秘境炽阳山顶那场九霄天威。 男人眼中天威展露,整座天地都为之一滞。 天地间的灵力宛若波涛一般,涌向男人身前长剑。 中年男人伸手握住长剑,那一瞬间,吕沉仿佛和男人融为一体。 提剑,运气,斩出。 长剑落下,一道剑芒呼啸而过。 日月之下,一座山林,一座山谷,整片天地。 都被这一剑彻底斩开…… 吕祖有剑,四曰斩。 “摆撼乾坤金剑吼,烹煎日月玉炉红。” 月色下,吕沉霍然睁眼,周身神光冲天点,与脑海中的中年男人如出一辙的抬手挺起长剑,双手压着剑柄。 一剑斩出! “斩!” 破旧道袍在风中剧烈鼓荡,吕沉淡淡一笑,嘴唇轻启,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 那出尘中年男人的身影隐约出现在吕沉背后,姿态与年轻道士完全一致。 刹那间,一道剑光点亮整片天地,整片夜空恍若白昼。 剑光所到之处,阴气长龙宛若消融一般被尽数融化。 随着阴气长龙被剑光吞噬,整条贯穿树林的阴脉寸寸崩殂。 画面中,妖僧白羽目睹着剑光撕开天地,枯槁苍老面庞一凛,眼神沉重凝然。 剑光闪过。 “哧!” 老僧白羽一缕元魂组成的光幕被一分为二,切口光滑如镜。 “崩……” 两声脆响,被一分为二的光幕上爬出宛若蜘蛛网一般的裂痕,在剑光下轰然碎裂。 妖僧的一缕元魂在剑光下不复存在。 普厉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光,双眼瞪大如牛,可腰脊已经被剑芒绞碎,动弹不得的魁梧和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光一点点放大。 剑光之下,为非作恶的邪僧普厉被彻底斩断生机。 “轰——!” 一声巨响,普厉身后的树林长达几百米的直线上,树木瞬间崩碎,只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剑痕。 —— 让树林外的众人,看着树林中乍现的剑光,一片缄默。 原本身姿挺拔的英武青年李炎,此刻失魂落魄站立在原地,背脊微微伛偻靠着双腿支撑才没有倒下,一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眼神摇曳不定。 脑海中已经失去思维和意识,他本以为吕沉一剑破灭两名大宗师已经是巅峰了。 可谁又能想到…… 这年轻道士竟然能一剑覆灭阴气长龙,斩碎神关境妖僧的一缕元魂…… 李炎越想便越好像泄了气一般,再也提不起精神头,只知木然的望向前方,怔怔失神。 一身刚烈锐气、爆炸如火性情,都好像被一桶冰水当头浇下。 冷得,不能再冷了…… …… 鬓角花白的金诚只感觉有自己胸口似乎压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中年男人在边城卫中身居高位,见识远超常人。 多年下来无论是军武中的翘楚,还是武者中的俊彦,惊凡绝艳的后辈晚生,金诚见了不知有多少。 可在金诚的认知里,与吕沉铜铃的年轻一辈中,根本没有一人能有刚才这般的能耐。 就算是抛了‘同龄、年轻’这些标签以外,能展露出吕沉刚才水准的人,也不多…… 鬓角花白的中年男人长出一口气,缓缓的合上双眼,表情不知莫名。 说不出是惊艳还是苦涩。 …… 南怀钦堪堪回神。 即使花甲老人明白,眼前这个年轻道士可能随时会带给他极大震惊,可是亲眼目睹之后,心思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吕沉能斩杀两名大宗师,算是南怀钦意料之中的事。 南怀钦以为,面对那尊神关境的妖僧,吕沉可能会避其锋芒等日后在处理。 可…… 可谁又能想到,吕沉对于妖魔邪祟竟然如此的寸步不让! 面对神关境威压巍然不动,没有丝毫退避锋芒。 依旧可以一剑了厄。 这…… 南怀钦伸手揉了揉自己暗涨的眉心,神色凝然。 正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陷入沉默的时候,一直封锁正片天地的画地为牢缓缓散去。 一阵阵锐利如刀的劲风扩散而出。 怔怔回神的李炎任凭凛风割在脸上,转头望着夜色下的树林,怔怔出神。 南怀钦霍然睁眼,身形率先没入树林。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的随着花甲老人涌入树林,涌向那名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 …… 求一波推荐/月票~! 第七十九章 犬吠【求推荐、月票!】 夜色中,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断裂的兵器散落,还有六个被吊着的汉子。 吕沉眼中神光缓缓退去,太清无为经加速运转,弥补着吕沉消耗的丹田。 一道灵力闪过,六根麻绳应声断裂。 淡薄灵力拖着几人缓缓坐下。 六人中,除了魁梧汉子周通外,余下的都扛不住药力昏昏睡去。 吕沉飘身而来,周身金光匍匐将几人体内的药毒尽数抹去。 “咳咳咳……” 周通咳出一大口漆黑血液,脸色逐渐平稳,魁梧汉子眼神极为复杂,朝身旁的年轻道士,虚弱道:“谢、谢谢……” 今夜若不是吕沉出现,自己小队所有成员肯定难逃一死。 但更重要的是,这些邪修会散落到民间,对百姓造成巨大的安全隐患。 “不着急说话。” 吕沉微微摇头,掐着一张聚灵符,指尖一抖符箓缓缓燃烧:“先调整伤势。” 周通费力的点了点头,在吕沉的帮助下坐起身子,艰难的运转体内功法。 简单安顿六名汉子,年轻道士这才缓缓起身,望着满地的残骸,目色有些深邃。 让他最意想不到的是,这区区两名邪修背后竟然能还藏着如此大规模邪教。 这些邪修杀生害命之时手段残忍,受害人基本上都是魂飞魄散,根本没留下什么冤魂,也就没有度化往生这一步了。 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方家父子已经没了生机,尸体上蒙着一层暗淡的阴气。 空地里,包括方家父子二人在内的所有魂魄也尽数被阴气揉碎。 很明显,这是刚才妖僧白羽元魂消亡前做的,为得就是让官府断掉关于邪教的线索。 以方家父子大宗师的修为,必定是魔教中上层人物,手中掐着不少秘密,所以肯定不能被官府得到。 而普厉的肉身及魂魄都在斩剑式下荡然无存,也没有找出更多关于鬼王的消息。 吕沉缓缓收回目光,将阴阳幡托在手中,轻轻摇曳。 漆黑幡心处的阴阳图在夜色中不断发光,将方家父子及一众邪修尸体里还没来得及消散的记忆残片收入其中。 断断续续的残缺记忆在吕沉眼前不断闪过。 记忆残片与魂魄不同,多半是留存在身体内、或是器官内的残缺记忆,极其斑驳。 并未拼凑出什么有效信息的吕沉缓缓落下手中阴阳幡。 这些记忆太过残缺,需要对魔教有深度认知的人才勉强能够拼凑出信息。 手托着阴阳幡的年轻道士听着远方树林中传来的细微响动,缓缓转身。 看着身后悬在空中的无人机,无奈一笑。 自打有人靠近树林开始,吕沉就心有所感。 可当时普厉已经有了逃遁倾向,又有两名大宗师挡在身前,吕沉不想放跑任何一人,所以只能将天地彻底封锁。 “吕道长。” 月色中,花甲老人飘身落下,朝年轻道士遥遥拱手。 “南老。” 吕沉拱手回礼。 这句南老叫得花甲老者哭笑不得,南怀钦苦笑着摇了摇头。 二人都默契的没什么客套,毕竟事到如今,有些情况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又是两阵灵力波动,金诚与李炎将大部队落在身后,直掠而来。 亲眼看见年轻道士,让本就震惊的李炎有些恍惚。 这跟刚才无人机画面中那斩杀邪祟的天人,简直判若两人。 眼前的吕沉一脸笑意淡然,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深邃。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感受不到吕沉身上的灵力波动,一丝都察觉不到,甚至连呼吸都捕捉不到…… 李炎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年轻道士只是个不具备灵力的普通人…… 这让英武青年更加失神,喃喃的拱了拱手:“天阳卫,李炎。” 金诚想法与李炎差不多,但胜在年岁沉稳,朝吕沉轻轻点头:“羽水边城卫,金诚。” “清瑶山,吕沉。” 月下几人拱手施礼,算是认识了。 闲谈的光景,有作战人员进来清理战场。 看着尸体一具具抬出树林,吕沉突然开口问道:“南老,那白羽僧人是……?” 南怀钦目光闪烁,叹了口气。 半晌,吕沉轻轻点头,看着光幕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怪不得。” “报告!” 负责记录的朝金诚报告道:“尸体清点完成,一共十七人,没有活口!” 鬓角花白的老者轻轻点头,神情稍有黯淡。 南怀钦神情也有些低迷,从邪修嘴里翘出更多的信息,无疑是顺藤摸瓜的好机会,可…… 可这次事情棘手,可以安稳度过,没有对平民造成影响已经是大幸,哪还有那么多要求。 吕沉看出了几人的忧心,取出阴阳幡,轻声道:“这其中有些信息,可能会对列位有些帮助。” 南怀钦接过阴阳幡,沉吟道:“这是?” “一些散碎记忆,不知道能否有用。” 可话音刚落,吕沉突然感觉心神一紧,耳畔突然响起黄犬惊慌的吠叫,还掺杂着树叶剧烈摇曳的声音。 年轻道士下意识转头,望向身后夜空,一双剑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怎么了?” 一直注意着吕沉动态的李炎察觉出了的不对,下意识开口问道:“吕道长又发现邪修了?” 这一句话,引起了南怀钦、金诚二人的警觉,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吕沉。 吕沉歉意一笑,朝三人缓缓摇头:“是贫道观中的琐事。” 三人的机警稍有缓和,南怀钦向吕沉投去询问的目光。 “小事。” 吕沉无奈一笑:“但还需贫道返回处理。” 金诚点了点头:“需要送道长回去么?” “不必劳烦几位,贫道独行会快些。” 说完,年轻道士朝三人抱拳拱手,歉然一笑:“那贫道便先行告辞,三位日后路过清瑶山时,可来尝杯山茶。” 月色下,几人相互拱手道别。 只见那年轻道士转身就走,一步足足跨越了百米,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下站在原地的三人,望着吕沉离开的方向,怔怔出神。 —— 魔都。 禅堂中的光幕被剑芒蓦然斩碎。 盘坐在地的枯槁老僧白羽身形微微摇曳,树皮般的面容闪过一抹潮色。 —— 求票! 第八十章 老槐:不就是摇人吗?【二合一】 幽静禅堂昏黄烛火随着老僧紊乱的气息不断摇曳闪烁。 远处神龛上供奉着一尊看不清面容的神像。 神龛前,原本该盛放着供果的盘子中,装着一枚枚殷红的器官…… 左右两旁墙壁是一排排以朱砂书写的灵位,每一尊牌位前都有一只黄铜香炉。 【上诚下髯法师往生莲位……】 昏黄烛火下隐约可辨认出灵位上是一位位僧侣的法号。 质朴的黄铜香炉中堆积了不少香灰和香脚,显然是时时祭拜。 整间禅堂内的气氛在昏黄烛火下,变了又变。 半晌,老僧白羽缓缓坐直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面色逐渐缓和了几分。 枯槁如树皮的手背抹去嘴角处一丝极其细微的猩红血丝。 望着两旁墙壁中的牌位,老僧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些许歉然的笑意。 老僧缓缓抬手,三只燃香隔空飞起,稳稳插在一只黄铜香炉中,香烟渐起。 眼看着烟雾缭绕,白羽轻叹一声,眼神稍有落寞:“这一晃,师兄你离世也有三年了吧?” 枯槁老僧淡淡笑道,神情稍有落寞:“没能给你这一脉保住香火,这一诺,是师弟食言了。” 静室内,落寞持续了许久,枯槁老僧便一直如此的自言自语着,看着那香烟缭绕的牌位,宛若看着当年的老友一般,念叨着时过境迁和近百年的沧桑往事。 香燃了多久,老僧便说了多久。 直至最后一截香灰折断,三只燃香缓缓熄灭。 白羽这才不舍的止住话锋,望着远处的神龛想起刚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古井无波的双眸中破天荒的闪过笑意。 略作思衬,妖僧白羽竖起两指做轻叩虚空状。 指尖刚刚落下,静室门便被人轻轻推开,投进一道细长光线。 一名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借着光线缓缓走进,朝着老僧深施一礼后,双膝跪在老僧身前,双手托着一本书册,献给白羽,沉声道:“师尊。” 年轻男人并非削发的僧侣,身姿高挑健硕,一头中长发丝梳在脑后,只有额前甩下一发丝,左侧脸颊上爬着一道可怖的刀疤,一脸的肃杀之气。 老僧接过书册,目光扫过上面一个又一个姓名,淡淡道:“通知教内所有在达盟市的教众,提前转移所有秘密资料,不能有一丝遗漏。” “是!” 肃杀男人重重点头,可目光无意间划过老僧嘴角处残留的血迹时,男人神情突然一怔,惊声道:“师尊,您这是?!” 老僧浑不在意的淡淡一笑:“无妨,不过与一后辈隔空弈几手棋罢了。” 肃杀男人欲言又止,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羽扫过一页页名单,终于在一排姓名上停住目光,枯槁老僧将名册递出,目光闪烁:“此行你先去羽水,探一探此子的情况。” “若是情况尚可,便将我交代的东西交给他……”老僧的话顿了一顿,继续道:“并告知他师门传承。” “是!” 肃杀男人双手接过名册,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神略微诧异,但还是沉声答应。 “此次一行,你不光为了他,也要时刻注意达盟市的动态,若是达盟的血宗残部有难,你也需帮他们渡过危难。” 青年颔首。 白羽抬头望着远处的神龛,继续说道:“这次你前往羽水还要注意一个人。” “谁?” 肃杀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杀伐之气。 老僧嘴角微微扬起,淡淡道:“吕沉。” “记住,莫要与他硬碰硬,你只需注意他动向即可,等为师助江里那孽障走完蛟,再去羽水寻他。” 妖僧白羽声音虽然清淡,但气势与方才截然不同,远处神龛前的烛火在老僧的气势下不断摇曳。 肃杀男人略作思衬,弯腰叩首在地:“褚森谨遵师命。” 白羽挥了挥手:“下去吧,为师乏了。” “徒儿告退。” 说了声告退,褚森缓缓起身,双手捧着名册,倒退着往外走。 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禅堂门再度闭合。 看着那燃香还未散去的黄铜香炉,白羽轻轻一叹:“也算是为你存住一丝香火。” 说罢,枯槁老僧双手突然合十,灵力转瞬充斥整座佛堂。 —— 羽水江畔。 三人望着吕沉彻底消失在夜空中,神情极为复杂。 李炎喉结艰难上下滚动,看着南怀钦捧着手中的阴阳幡,欲言又止道:“吕沉他……” 金诚轻轻拍了拍英武男人肩头,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夜色下,尽是三人的唏嘘声,像是三个因为家中琐事烦愁的中年男人,不复当时树林外意气风发指挥方遒的威严。 …… “报告,现场清理完毕!” 许久,技术人员捧着从木屋中收集出的证物,等候着几人下命令。 南怀钦看着聊聊的物证,眉头不仅轻蹙:“身后那片坟地搜查过了么?” “搜查过了,都是空坟,灵力探测仪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吕沉刚才那一剑将整条阴脉荡平,如今空无一物也算是正常,花甲老人默默点头:“暗中监控整片江畔竹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接近江畔的可疑人物!” “是!” …… 正在所有作战人员陆续撤离的光景,竹林后那满目疮痍的坟地当中,没来由的卷起一丝阴风。 残破的阴脉深处,一道极其虚幻的淡白残魂缓缓聚合,托着数只普厉生前精心豢养的厉鬼缓缓上移。 夜色中,根本无人发现,原本‘空无一物’坟地中飘起一抹淡色光芒,转瞬在夜空之中消失无踪。 —— 清云观旁。 雄壮老槐在夜色中微微放光,粗壮枝桠如同钢鞭,在风中蓄势待发。 “汪!” 槐树下,黄犬撕咬一声,呲牙咧嘴的朝着前方,背上驮着一只浑身是伤的赤色狐狸。 狐狸巴掌大小,一身锦毛毫无杂色本应该极其俏丽,可是此刻沾满了满身的血污与伤痕。 狐狸躺在黄犬背上奄奄一息,鼻尖痛苦的蹙在一起。 远处,数只生死不明的雄壮野狼倒在夜色中,时不时抽搐四肢,个顶个皮开肉绽,有的已经被抽断了骨头。 领头的几只狼妖体态几乎超过普通狼类近一倍,幽绿色的妖眸中泛着渗人的光芒,此刻正死死盯着远处的一树一犬,时不时露出森然的狼牙,看着极为愤怒。 身后一些灵智微薄的野狼看着槐树粗壮的枝桠,眼中稍显惧色。 经过天地功德与这几天观中香火的滋养下,老槐的实力见长,如今不下几头狼妖根本进不了老槐的身。 槐树树冠中,一直最为粗壮树枝突兀伸起,学着人的手指朝着狼妖勾了勾(你过来啊!) 面对挑衅,为首狼妖人性化的眼中,怒火更甚。 想要上前将老槐撕碎,可实力不敌。 看着老槐在风中妖异,头狼越想越气。 “嗷——!” 愤恨的头狼忽然扬起脖颈,凄厉的狼嚎声传遍整片清瑶山。 …… 凄厉的狼嚎夜色中,传向四面八方。 夜色中,不少游荡在周围的野兽与妖禽听闻狼嚎缓缓抬头,回望这清瑶山方向。 …… 只是几分钟的光景,清瑶山上嘈杂渐起。 无论是山上神道还是四面八方的旷野都有树枝摇曳的声音,几道黑影闪出密林,悄然立在狼妖身后。 这都是游荡在附近的妖禽与野兽,被狼嚎呼唤过来的帮手。 妖禽越多,狼妖的底气便越强,眼中的残忍笑意也越浓。 其余狼妖在妖势的激励下,狼爪不断摩擦着地面,眼神无比炙热。 “唔……” 察觉出了变化的黄犬低鸣一声,转头朝望着老槐。 一双眉毛一高一低,不断眨眼(对面摇人了,怎么办?) 老槐枝桠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不就是摇人吗?) “汪!”(?!) 黄犬的叫声中有些茫然。 老槐树冠微微摩擦(莫慌。) “汪,汪!”(我看你好像有大病。) …… 一阵天人交流之后,老槐脚下一尊极其隐蔽的四方阵微微一晃,巴掌大的方形阵法微微放光。 “唔……” 无奈的黄犬低鸣一声,继续转头怒视着眼前越来越多的妖物,时不时撕咬一声,以来弥补己方低迷的气势。 奄奄一息的赤狐忍受不住疼痛已然昏迷。 …… 只是十多分钟,清瑶山顶便聚集了不下四十只妖物,刹那间,妖气冲天。 妖物越聚越多,狼妖的眼神也越来越残忍,雄壮身躯不断前移,一步一步的逼向老槐树下的一犬一狐。 看着老槐越发凌乱的枝桠,狼妖眼神格外兴奋。 老槐满树布满微光,枝桠冲天扬起,泛着骇人的光芒,似乎随时都会出手。 可一众妖物浑不在意,紧逼而来。 “嗬,一群废物!” 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男人声音,口音有些奇怪。 将老槐团团围住的一众妖物听闻声音皆是一惊,前逼的气势陡然一滞,个顶个夹着尾巴往后退,为声音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一道光影闪过,一只等人高矮的猿猴重重落在最前,看着微微放光的槐树极不耐烦的挠了挠腮下。 “啪!” 猴妖一爪抡在头狼脸上,灰黑色的狼皮瞬间鲜血淋漓。 猴妖死死抓着狼妖脖颈,指着远处的老槐,怒声问道:“这么个废物也值得你向老子呼救?!” “唔……” 狼妖双耳后垂,丝毫不敢反抗,那模样比黄犬还要温顺。 “废物!” 猴妖冷哼一声,将狼妖丢向一旁,冷哼一声:“大王让我肃清城南妖族和精怪,你们这些废物却连个树精都搞不定。” 一众妖物纷纷低头,生怕惹来猴妖怒火。 猴妖不再理会众妖,目光扫过黄犬背上的赤狐,缓步上前,眼神有些诧异:“哟,这废物倒是真能逃,居然逃了大半个羽水。” “汪!” 察觉到危险的黄犬撕咬一声。 “蠢狗,找死!” 猴妖眼中凶光大放,随手一挥,一道妖力激射而出,直直削向黄犬。 “砰、砰!” 一根枝桠落下,替黄犬挡住了这夺命的一击。 黄犬虽然逃过一劫,但老槐的日子并不好过。 妖力在老槐粗壮的枝桠上撕开两道可怖伤口,老槐浑身微光陡然暗淡。 碧绿槐叶受不住震荡,散落满地。 猴妖又往前迈了一步,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老槐树冠拟人摇头一般在风中左右摇晃,伸出枝桠拦在猴妖身前(不,你等一哈!) 前行的猴妖被老槐突如其来的拟人化,闹得一怔:“等?” 老槐树冠前后点头(dei!) “等什么……” 猴妖几乎下意识发问,可说了一半便感觉不对,眼中猛然腾起怒火,妖力灌注右臂,狠狠砸向老槐及树下的一犬一狐,怒喝道:“我等你mmp!” 泛着黑紫色光芒的猴爪在夜空下不断放大,指尖尖锐如刀,破空而来。 “唔……” 驮着赤狐的黄犬低鸣一声,转身将身形彻底窝在老槐的树荫下。 老槐夜空中摇曳的频率陡然混乱,明知道抗衡不了,索性便放弃了反击,将数十根粗壮枝桠直直落下,挡在自己与黄犬的身前。 一众妖物看着汹涌的妖气,眼神更为炙热,可突然间夜里有光一闪而过。 众妖只感觉眼前一花,继而便有一股心悸的寒意从背脊腾起,传遍全身。 槐树前,鲜血在地上洒出一条血线。 散发着冲天妖气的猴爪落在一旁,指尖仍在不停抽搐。 单膝跪在地上捂着断臂神情无比痛苦,整条手臂比齐齐斩断,鲜血淋漓。 槐树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手持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眼色森寒。 察觉到血腥气,老槐缓缓抬起树冠,看着身前的年轻道士,大喜的放出黄犬。 看着单膝跪地的猴妖,伸出两只最为粗壮的枝桠在树冠左右摊开,巨大树冠微微左歪,歪头摊手的老槐树叶不断晃动,仿佛是一脸无辜(我在等吕沉,你在等什么?) 黄犬依偎在吕沉脚下,亲昵的蹭着年轻道士小腿。 看着歪头摊手的老槐吕沉不仅哑然失笑。 猴妖脸色瞬间一变,望着吕沉咬牙道:“道士,我替白骨妖王行事,你不要作茧自缚!” 望着满山妖物,年轻道士丹凤眸子微垂,淡淡一笑:“白骨妖王?” 第八十一章 血脉压制【二合一】 一道剑光闪过,整座清瑶山重归寂静。 老槐树下那尊阵法缓缓熄灭。 那是吕沉在邪修夜袭清瑶山后,安置下的预警阵法,用途就是为了他不在山门中时若有突发的危机情况,老槐能用之求救,只是想不到这短短几日便用上了。 吕沉回望整座清云观,天眼中,清云观上空氤氲着一股橙黄之气。 这几日香火大盛,观中的积攒的神威与香火气越发浓郁。 或许可借着香火气和道家威严设置几座护山阵法,以免他无法脱身时,观中有什么难以应对的危机。 观中如今有老槐和黄犬。 老槐修为尚浅,寻常山兽普通精怪尚可,遇见强敌连逃遁都无路。 至于黄犬,如今连修为都不具备,只有一身超脱凡物的灵智,根本没有御敌的能力。 “唔……” 黄犬的低鸣打断了吕沉的沉思。 年轻道士低头望去,黄犬挺了挺背上奄奄一息的赤狐,神情有些不忍。 吕沉伸手揉了揉黄犬脑袋,淡淡一笑:“无妨,只是因皮外伤昏阙了。” “倒是一只不错的灵物。” 年轻道士淡淡一笑,修长指尖氤氲淡淡灵力随手接过赤狐,可刚一入手,吕沉神情突然一变。 重新审视着手中比手掌大不了几圈的赤狐,神情有些严肃。 黄犬伏在吕沉脚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道士。 “叮铃……” 吕沉腰间的拘魂铃无风自动,脱离了道士腰间,自行悬在空中。 随着一阵脆响,一道有些虚弱的红衣身影翩然迈出铜铃。 正是身怀洪荒血脉的红衣女子倾寒。 再见吕沉,倾寒眼神有些莫名,这期间她灵智尚在,自然知道吕沉替她滋养神魂的事,如今再见,活了上万年的洪荒血脉心中颇有感慨。 与凭渊同体这万年,倾寒想死不得。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与那孽障同归于尽,却又机缘巧合的活了下来。 这世间生生死死,因缘际会。 如何,能不感慨? 透露着虚弱的倾寒朝吕沉翩然施礼,沉声道:“倾寒谢过天师。” 吕沉缓缓摇头:“贫道只是不忍善意妄遭灾祸。” 二人均是会心一笑,这一笑中或带怅然或是洒脱。 “短短数日时间,竟能恢复到如此地步。”打量着女子虚弱的残魂,吕沉不禁咂舌感叹:“洪荒血脉,果真恐怖。” 虽说养魂法是吕沉在道家天藏中换取的,绝非凡物,这几日又沾染了不少道家的香火。 但是这种恢复速度绝对极为恐怖。 “你强行出关,是为了它?”吕沉举了举手中昏迷的赤狐。 倾寒眼神诧异,但转瞬之间也就调整了过来,以吕沉的手段来说,能察觉出不对实属正常。 红衣女子缓缓点了点头:“天师也察觉出不对了?” 年轻道士轻轻点头:“这小家伙身上的妖气,有些不同寻常。” “贫道能察觉这妖气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的特殊,只能觉得这气息久远、沧桑、低沉。” 吕沉缓缓抬头,看着红衣女子眼神有些疑惑。 倾寒柳眉微微蹙起,轻声道:“压制。” “压制?”吕沉眉头微蹙,追问道:“血脉压制?” 倾寒点了点头,眼神稍有严肃:“这种感觉,只有在那个地方感受过。” 吕沉精神一震:“什么地方?” “昆仑。”说到此处,倾寒眼神有些低沉:“我年幼时,曾与同父亲一起前往过昆仑,只不过我们血脉低微,无法入内。” “昆仑……” 吕沉目光闪烁,倾寒身怀洪荒血脉,能压制洪荒血脉,只能是层次更加高的灵兽或是异兽。 可以目前蓝星的灵力复苏态势,根本不大可能出现这类存在。 “但是……” 倾寒的话语打破了吕沉的沉思,红衣女子宛如葱段般的指尖泛着轻轻抚过赤狐的毛发:“但是,这股气息带来的压制并不强势。” “与我当年遇见那种能从骨子里带来的强势碾压,很不一样。” 说完,倾寒眼神有细微变化。 “嗯?” 吕沉沉吟一声,眼神有些疑惑。 倾寒缓缓抬头,转身望着夜空,似乎有些抗拒提起当年的事,但还是轻叹道:“当年的那种压制是无比强横霸道,无论是顺从还是忤逆,都要强势将你彻底碾压,直至粉身碎骨,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而它,不太一样。” 红衣女子宛如繁星的眼眸不断闪烁:“它,很平和。” “甚至有些懵懂。” 吕沉默默点头,他并非妖族,体验不到倾寒所说的诸多感觉。 但事到如今,空气中赤狐留下气息痕迹已经模糊,想要依靠望气术追寻不大可能。 想要找出线索,只能等待赤狐醒来,再想办法了。 年轻道士掌心灵力宛如水滴,缓缓渗入赤狐体内,灵力宛若丝线,一点一点的舒展着赤狐的伤势。 灵力入体,赤狐紧绷的面容逐渐舒缓,昏昏睡去。 月色下。 道士与女子互视一眼,淡淡问道:“有些乏了吧?” 面容有些低沉的红衣女子轻轻点头,神魂本就虚弱,如今动用灵力,让她不堪重负。 可吕沉能看出来,比起魂体的虚弱,那段往事对倾寒的心理伤害更大。 眼看着红衣女子迈入拘魂铃,年轻道士伸手将熟睡的赤狐送上黄犬后背,淡淡一叹。 正如那一日在炽阳山顶,凭渊最后哪些杀人诛心的言辞。 半神半妖,任凭她如何扬善罚恶,她都是两族中的异类。 吕沉手掐印决,灵力自山顶涤荡整座清瑶山,将山间的妖气和之前买命鬼留下的鬼煞之气,尽数扫空。 寡淡夜色下,年轻道士身形没入道观。 泛着青绿色的厚重山门悄然闭合,整座夜色重归往日静谧。 …… 静室中,吕沉盘膝而坐,沸腾了一夜的丹田缓缓归于平静。 一夜下来,吕沉连番出手,弹剑破宗师,一剑斩妖僧,体内消耗不小。 若非龙虎金丹与太清无为经维持,以吕沉镇玄初期的修为早就无法支撑了龙虎金丹剩下的六成药力差不多又被消耗了一成。 短短几日对于龙虎金丹的炼化和上清无为经的修炼,这种超脱于寻常数倍的修炼速度,早让吕沉丹田内的灵力达到了突破瓶颈。 虽说一夜的消耗,但对吕沉也颇有益处。 修炼之事最难点,在于突破。 修炼绝非是只要你勤奋就能一路青云直上的天梯,其中还要看根骨和天资。 否则,高阶武者就没有这么珍稀了。 资质凡凡,再如何努力,也无法越过森严的修为桎梏门槛。 所以,无论说体内灵力多少,只要经过日积月累孜孜不倦都能达当前境界的阈值。 可如何突破阈值,顺利进入下一层境界才是重中之重。 想要突破境界桎梏,机缘、天资缺一不可。 以战养战,绝对是突破境界中较为重要的一环。 从生死拼杀中得出的经验,远要超过纸上谈兵。 如今吕沉体魄今非昔比,就算是将余下的五成龙虎金丹全部吞下也可以安然无恙,最起码能一跃迈入洞府甚至天元境。 可这种进益速度对于修炼来说并非好事。 步履虚浮,只会让日后反受其累。 对于吕沉来说,如今的每一步都极为重要。 宗师三境算是分水岭一般的天堑。 迈不过的这道门槛的武者只能止步不前。 而机缘、资质都是上等的武者,有幸迈过门槛,却也能分出三六九等的水准。 以今夜的方程来讲,虽说年纪轻轻迈入大宗师境界,可根基虚浮,丝毫不亚于拔苗助长,日后难有进益。 反观南怀钦,虽说年过花甲,但根基扎实,就算面对天元初期都可有一战之力。 同样是大宗师,这便是差距。 窍穴境,由名达意,将丹田内的灵力外引,在体内开辟窍穴,在窍穴中储存、滋长灵力。 人体内共有一百零八处重要窍穴,大穴三十六,***七十二。 能开多少窍穴,几乎可以应对以后可以抵达的高度。 但对于武者来说,开的窍穴越少,突破便越简单。 寻常小宗师开九窍后无法继续,只要将体内九枚窍穴修炼圆满,就有机会步入洞府境。 开窍越多,突破的难度便越大,但战力的对比几乎是倍增。 一位开辟三十六窍后,步入洞府的大宗师,完全可碾压数名寻常九窍大宗师,尚有余力。 若是一百零八处能全部开辟,战力完全可比拟天元境,可能做到如此境界的人,寥寥无几。 以陈启林的天资资质来说,早就可以不如窍穴境小宗师或是洞府境大宗师,可如今修为停滞在镇玄初期,四处历练砥砺,就是为了在窍穴境拉开差距。 吕沉沉心静气,双目微微闭合,周身逐渐浮现荧光。 体内太清无为经隐隐汇集出一卷太极图模样的旋涡,阴阳旋涡在吕沉身后不断放大,将四面八方的灵力尽数吸入旋涡,源源不断的汇入年轻道士体内。 吕沉丹田内的龙虎金丹也在不断颤抖,分离出丝丝灵力汇入气海。 天师法印的神力、羽水志残存的神威、清云观内香火气都同时被吕沉气机牵引,不断厚实吕沉翻滚的气海。 静室中,吕沉周身光芒大放。 …… 夜色寡淡,东方微熹。 凌晨三点,初夏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亮光。 这座巨大都市睡意渐轻。 一切恍如常日,根本无人知晓昨夜那条江畔发生的变迁。 边城卫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孟安手指轻微的勾了勾,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周围的一切有些茫然。 原本该实时记录患者生命体征状况的仪器似乎停止了一般,像是丝毫没有发现男人苏醒一般。 自打从西郊秘境返回后,孟安就被特别行动组接管,调查纸人的问题。 可孟安伤势不清一直昏迷不醒,所以被限制在军方医院。 孟安茫然的双眼逐渐恢复神色,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眉头微蹙。 “你终于醒了。” 一声深沉的男人嗓音突兀的响起在病房内。 “谁?!” 孟安激灵一下回了神,警惕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监控探头下,坐着一名黑衣男人,黑衣男人脸上横着一道刀疤,气态冰寒,让人不敢直视。 房间外巡逻的工作人员丝毫没有发现房间内的异象。 “嘘。” 褚森伸出食指挡在唇间:“想活就老实一些。” 孟安只感觉一阵突如其来的灵力瞬间禁锢住自己的脖颈,压得喘不过气来,似乎下一刻脖颈就会被灵力捏碎。 孟安强忍着心里的恐慌,艰难道:“阁下是谁?” “我问,你答。” 褚森看着强壮镇定的年轻男人缓缓抬头,眼神低沉的让人心悸:“你只有三句话的机会。” 话音刚落,孟安只感觉禁锢自己脖颈的灵力又重了几分,头脑中传来不由自主的晕眩感,孟安艰难的点了点头。 肃杀男人冷冷问道:“你想活么?” 因为无法呼吸,孟安脸色已经有些铁青了,艰难的点了点头。 肃杀男人褚森突然起身,一步迈至孟安身前,眼中凶光闪烁:“你认识普厉?” 孟安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肃杀男人,感受着压迫感,一颗心几乎要停止跳动。 看着病房墙上隐约可见的文字还有眼前掌控着自己性命的肃杀男人。 孟安如同死灰的心里突兀的腾起一股子桀骜劲头,强行忍住濒死前的惊慌感,似是赌上一切一般,目光望着肃杀男人眼神毫无退却,咬着牙重重点头。 四目相对了数秒。 在孟安实在承受不住窒息将要昏迷之时,肃杀男人褚森突然笑了。 笑得极为不屑。 …… 护士台。 “叮……!” 昏昏欲睡的值班护士听见提示音猛然睁眼,看着闪烁的指示灯瞬间清醒。 迅速进入状态的年轻护士按下身前的对讲机,急声道:“巡逻人员注意,七床有情况!”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仍然是灯火通明。 自打从江畔竹屋收队之后,这座办公大楼便一直都没有停歇。 大会议室。 阴阳幡被放在正中间,不少技术人员正在梳理阴阳幡中残缺的记忆碎片。 南怀钦李炎三人坐在最前,不断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 凌琳儿捂着耳畔的通讯器点了点头,伏在花甲老人身旁低声道:“老师,孟安有情况。” 第八十二章 和尚下山【二合一,求票!】 中原,少室山。 这座被誉为禅宗祖庭的佛家圣地,此刻寺门大敞,只有稀疏香客慕名朝拜,着实有些冷清。 如今蓝星佛道不显,再不复当年的盛景。 金阳高悬,照耀着宏伟寺庙摇曳的香烟。 后山,戒律院。 少室山上几个不对外开放的僻静之地。 几名小沙弥正手托着竹木扫帚,清扫着庭院中的落叶。 一名眉目清秀眉心点着朱砂印记的年轻僧人缓步踩着青石小路,踏入戒律堂。 清秀僧人体态清癯,面若冠玉,走路时双目微微闭合,手托着一串檀木佛珠,姿态极其超然。 “冠一师兄。” 几名扫地沙弥看见清秀僧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双手合十,话语中透露着发自心底的崇敬。 被视为年轻一辈最为出色的清秀僧人微微颔首,声若春水破冰,极其轻缓悦耳:“阿弥陀佛。” 有沙弥双手合掌低头前行,在冠一身旁轻轻说道:“师兄,首座大师以等候多时。” 清秀僧人轻轻点头,随在沙弥身后,走向不远处的宏伟佛堂。 戒律院是掌管僧人戒律之所,比起寺内其余的场所,多了份严肃之气。 一名体态魁梧的年迈僧人正跪在佛前,闭目敲着木鱼。 僧人年过七十,胡须与眼眉白如冬雪,一脸世外的出尘气。 “院首,冠一师兄到了。” 带路的小沙弥双手合十,低低俯首,说完便转身退出了佛堂。 “见过玄音师叔。” 冠一双手合十,深施一礼:“不知师叔急召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咚。” 最后一声木鱼声落下,位尊为戒律院院首的老僧将手中木锤缓缓放下,闭目道:“山下传来消息,需派遣一名弟子下山。” “方丈与几位院首商议过了,年轻一辈弟子中元诚性如烈火,不够持重,云栖性子柔软,不够雷厉风行,思来想去,几位院首觉得你最为合适。” 老僧玄音声音轻缓。 冠一双手合十微微垂首:“冠一领命。” 玄音缓缓点头:“此次下山,你需小心谨慎,若遇危机,也万不可硬拼。” 年轻僧人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何事能让见惯风浪的玄音师叔如此叮嘱,犹疑问道:“但不知师门命弟子此次下山,所谓何事?” 只听古稀老僧冷哼一声,双眼缓缓睁开,漆黑眸子中精光四射,声音突然冰寒:“白羽。” 面如冠玉的年轻僧人眼神微微变化,望着魁梧老僧的背影,微微出神。 —— 魔都,几乎是这颗星球上最耀眼的几座城市之一。 一名身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立在一面巨大落地窗前,静静打量着窗外的江景和繁华的人群。 房间内奢华至极,所用之物一应俱全。 可这些夺人眼球的奢华物品却出其意料的被人冷落,丝毫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年轻男人不远处,竖立着一把冷峻的黑色唐刀,与男人一样,冰冷,让人望而却步,不食人间烟火。 看着窗外奔腾的申龙江水,年轻男人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嗒,嗒。” 电子门锁旋转,一名身着白色西服的优雅男人步入房间,看着窗边的背影,优雅男人无奈苦笑。 杜兴恒轻叹一声:“突破了?” 立在窗边的陈家麒麟子缓缓转头,只是瞥了一眼来人,便目光收回,依旧望着翻滚的江水,轻轻点头。 “练功房说你早就离开了,我一猜你就回来了。” 杜兴恒微微耸肩,一屁股窝进极尽奢华的沙发内,顺手抄起特意为陈启林准备的顶级红酒,看着完好无损的瓶封,优雅男人不禁咂舌:“老爷子真舍得,这瓶我求了他半年,他都不肯给我。” “如今特意准备给你,你却理会都不理会。” 优雅男人撇了撇嘴:“你这死人脸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陈启林矗立在窗边,一语不发。 日常得不到回应的魔都大少似乎习惯了这种感觉,也不恼,似自言自语一般的开口问道:“这十五年的厚积薄发博而约取,这一朝突破到什么境界了?” “小宗师?” 杜兴恒有些好奇:“还是大宗师?” “半步洞府。” 陈启林一如往日的惜字如金。 “淦!” 杜兴恒咧嘴骂了一句:“天赋好还真他娘的能为所欲为。” 陈启林不理会杜兴恒的话语,望着脚下的江水,自顾自的开口:“那件事,怎么样了?” “早着呢。” 还沉浸在修为打击上的杜兴恒愤愤不平的倒在沙发里,一副让生活躺平任艹的模样:“你一天能不能说点别的了,天天盯着这点事,你不烦吗?” “别的?” 凝望着江水的陈家麒麟子缓缓开口,声音仍是毫无波澜:“那你觉得这江水怎么样?” 杜兴恒翻身坐起,看着奔腾的申龙江撇了撇嘴:“都一个样。” “一样?” 陈启林扫了一眼身后的优雅那人,复而再看江水,漆黑如墨的眸子稍有变化,淡淡道:“这次,不一定。” —— 羽水。 边城卫医院外,数十辆豪车停在路边。 线条流程的顶级跑车,车前竖立着小金人的顶尖轿车,半人高车轮的越野几乎排成了一线,让人眼花缭乱。 隐约可见车里坐着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个顶个透露着富贵气,看着远处的医院和头顶上的骄阳,神情有些不耐烦。 为首的一辆车前竖立着金色小人的黑色轿车内,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美妇人搓着手,遥望着巨大医院。 可久久望不见想见的身影,美妇人眼神极为焦急。 边城卫医院并不对外,只对于部队或是特别行动组这类特种作战人员开放。 妇人担忧问道:“小安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副驾驶坐着的管家模样的老者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缓缓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夫人您再等等,按照官府的说法,十二点少爷就能回来。” 中年美妇人这才略微放心,可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往医院飘。 孟安被官府控制的消息在孟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几房势力有的落井下石也有的异军突起,让孟安这一脉有些焦头烂额。 这几天光景孟安父母极为难过,疯了似的给儿子运作打探消息,希望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帮助,可都是效用甚微。 这今天好不容易收到儿子安全回家的消息,美妇人如何能不着急。 有不少跟孟安交好的羽水纨绔也接到了消息,自发前来,为得便是让这份‘友情’更加醒目。 …… 当一枚鲜红图章重重落下,几名身着迷彩的工作人员带着年轻男人走过层层关卡。 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身着病服的年轻男人缓缓走出医院大厅,伸手挡住投射下来的阳光,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 看着眼前的空旷的世界,孟安有些恍惚。 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大厅,年轻男人深邃一笑,眼神稍显妖异。 而后迎着阳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步履稍显虚浮。 …… 医院外,眼尖的管家遥遥看着从医院走出的蹒跚身影,面露喜色:“夫人,是少爷!” 面露忧色的中年妇人忽然抬头,远远看着儿子的身影,双眼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一连串开关车门的闷响,美妇人以及数十位衣着豪奢的纨绔冲向医院大门,急切的望着升降杆内的年轻道士,眼神无比炙热。 “孟少!” “安哥!” “牛逼牛逼~!” 口哨声伴随着各种称谓的欢呼声在医院门口胡乱响起。 看着眼前汹涌的架势,孟安回头朝着医院大楼以两指敬礼法,竖起两指放在额头前向外一划,脸上笑意更重。 医院顶层会议室。 一众工作人员缓缓撤离,南怀钦立在窗边,眼睁睁的看着孟安转头经历,目色深沉。 秦平与凌琳儿站在老者两旁,看着得意的年轻男人,暗暗咬牙。 脾气本来就暴躁的秦平有些怒上心头,愤愤不平道:“老师,我们拿这个孟安真就没有办法了么?!” 身旁的冰山少女缓缓摇头,望着被人群簇拥上了豪车的年轻男人,声音低沉:“证据不足,就算明知道孟安的纸人是跟邪修勾结,但也没有明显的证据,不足以处理他。” 自特别行动组建立以来,官府方面设置了完整的行为规范,来规范特别行动组的办事范围。 所以特别行动组要求的证据链条需要更加完整,清晰。 孟安在审问中死不承认,只说是意外,对这些东西根本不知情,又拿不出相应证据,特别行动组是在没有办法,特别是对于孟家这种有一定影响力的家族来说。 凌琳儿低声问道:“老师,之后该怎么办?” “根据情况来看,孟安身后的邪修应该是普厉,如今普厉已死,再以孟安的表现来看,应该不知晓普厉身后圣光教的事。” 南怀钦目光闪烁:“先跟一段时间再说吧。” “如果有,那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顺藤摸瓜……” “彻底挖出这些败类!” 说到最后,花甲老者眼中精光闪烁,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 …… 医院外,轰鸣的发动机马达声此起彼伏,一节节淡蓝色的焰火在排出管中隐现。 在发动机的咆哮声中,一辆辆豪车扬起尘土,在周围百姓各色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远处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中,身着黑衣的褚森手托着一张报纸,看着驶去的豪车浪潮还有医院窗后的模糊的人影,冷冷一笑。 黑色轿车上,中年美妇人一边死死攥住儿子的手,一边抹着眼泪,哽咽说着担心。 稍稍安抚母亲,便将头转向窗外,目光与手托报纸的肃杀男人相接,重获自由的孟安深邃一笑。 —— 清云观。 金阳西陲。 清云观前仍围着不少慕名而来的香客。 一众香客看着山门上悬的‘今日闭观’四字木牌,微微叹气。 昨夜吕沉闭关之前就安放过暂闭牌,为的就是怕突破时间太长,山外香客访问。 虔诚香客马老太太在一众香客人群中宛然一副导游态势,自打那一夜被吕沉救下后,这清云观马老太太几乎是日日不落,反正超市有儿子照看。 瞧见陌生面孔,便给人递过去遮阳的扇子,顺便讲讲这清云观的不俗之处,还有观中不收香火的规矩。 头戴遮阳帽的马老太太刚歇下来松了一口气,便隐约瞧见山下有人上来。 老太太抬头望去。 嚯,倒是个俊秀的小伙子。 一身黑衣,看着就英武,只是脸上的刀疤拉低了不少分数。 马老太太抹去头上汗水,拿出手巾与扇子,凑了上去。 褚森立在一块青石上,打量着整座古朴道观,眼中隐隐有光芒闪过。 西郊秘境后,以吕沉的身份并不难找。 师尊命他前往羽水,注意吕沉,他必须要早做打探。 能被师尊如此重视的人,必须要知己知彼。 可还没等褚森观察仔细,就感觉有人靠近,低头望去,是个眉目慈祥的老太太,正举着东西笑呵呵的望着自己。 还不等肃杀男人反应,几件遮阳避暑的物品便被塞入男人手中。 马老太太笑道:“小伙子是第一次来吧?” 有些不明所以的褚森痴痴的点了点头。 “嘿,老太太你看你就是第一次来。” 马老太太一脸笑颜:“咱可跟你说,这清云观可是十里八乡最灵的地方!” “特别是观主吕道长,更是神仙,斩妖杀鬼不在话下!” 老太太吐沫横飞的讲述着吕沉的天人风采,听得褚森满头雾水。 就在褚森想要轰走马老太太的时候,一阵灵力光芒突然闪过。 脸上横着刀疤的肃杀男人霍然抬头,望着眼前的古朴道观,眼神极为诧异。 褚森并非哪些阴宗、血宗的废物,专挑什么残害人命的阴鬼之道提升修为。 褚森专悟武道,一路修炼到半步天元,男人对于灵力最为敏感。 这波动,是突破时的灵力波动。 可是…… 可是这波动的态势,明明只有镇玄前后的气息…… 一叶障目可以掩盖吕沉身上的气息,但掩盖不了天地之间的变动。 “镇玄境……” 肃杀男人眉头轻蹙,眼神有些茫然。 —— 清云观静室。 盘坐在床榻之上的年轻道士霍然睁眼,眼中精光崩现。 …… 过渡章节,允许狗贪杯求一求票~ 第八十三章 一眼【求订阅】 整间静室内灵力激荡。 阴阳旋涡缓缓停滞,没入年轻道士体内。 “镇玄中期了。” 吕沉眼中精光缓缓散去,整个人的气质更显深邃,稍稍攥拳,浑身劲力陡然奔腾,宛若江河倒灌,极其汹涌。 这次突破体内灵力原本可以突破更多,但为了日后步入小宗师时能厚积薄发,吕沉并未大肆消化龙虎金丹。 听着山门外隐隐传来香客的嘈杂声,吕沉轻轻一笑。 年轻道士轻抖衣袖,消失在静室之中,整座清瑶山顶因突破产生的灵力波动都被尽数止住。 …… 肃杀男人褚森望着眼前的破旧道观,眼神稍有变化。 从魔都临行时,师尊还特意说过,不要与吕沉发生冲突,一切等他老人家处理。 可…… 可按正理说,一名镇玄境的道士,不足以被师尊这般重视叮嘱啊。 …… 马老太太见眼前的小伙子眼神有变化,以为是自己说的管用了,继续给这外来人讲述着清云观的种种不同:“诶小伙子,忘了给你说。” “这吕道长可是不谈钱财,所有燃香都需要自备……” 正在老太太孜孜不倦的讲解中,山门前的嘈杂声突然安静,一众香客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 只见紧闭的木质山门缓缓开阖出一条缝隙,露出一张极其英俊的男人面孔。 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朝一众香客微微颔首,叨念了几声慈悲,一众守在最前的香客涌入破旧道观。 马老太太才感觉出了身后的变化,转头看着开阖的山门和年轻道士,头也不回的拍了拍肃杀男人手臂,一脸和蔼:“小伙子,第一次来没带香火不要紧,一会你就跟在大妈身后,大妈带的香火多,你好给三清老爷敬香!” 说完,老太太背着精心准备的香火跟上了香客的队伍。 可立在青石上的肃杀男人纹丝不动,只是面无表情的遥遥望着面含笑意的年轻道士,漆黑如墨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 山门外,正在疏导香客的吕沉眼角一抖,下意识抬头望去,目光刚好与漆黑眸子相融。 两双漆黑眸子,宛若两座深潭。 一人面带笑意,一人面无表情。 就这么静静望着。 毫无波动,毫无变化,毫无躲闪。 二人对视了许久,仍都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小吕道长好。” 一道轻声呼唤打断了对视。 低头望去,身形有些伛偻的马老太太这满脸含笑的打着招呼。 吕沉笑着颔首回礼,可再抬头青石上的肃杀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小伙子,这位就是咱们清云观的吕道长,可是个……诶,人呢?” 马老太太边说边回头寻找刚才青石上的小伙子,可身后空空如也,老太太疑惑的揉了揉脑门:“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没了?” 看着转头寻找的老太太,吕沉微微抬头,望着肃杀男人刚才站立的青石,淡淡一笑,引着马老太太往观里走。 男人虽说修为不低身上杀伐气浓重,但身上并没有妖鬼之气,如今吕沉在羽水市内多次出手惊动官府,特别是昨夜里惊动了边城卫和天阳卫后,有来自于各方的窥探都算是正常。 吕沉也算不上在意。 …… 山林僻静处。 躲在树荫下的褚森遥遥望着吕沉背影,眼神稍有变幻。 一面,仅仅一面。 肃杀男人便收了轻视之心。 当他察觉到镇玄境的灵力波动时,心中曾腾起想法想要生擒吕沉,献给师尊。 可如今,他不敢再这么想。 吕沉给他的感觉,无比深邃厚重,宛若直面山川大海一般,不动则已,动了便是塌天之势,势头之下无论何物都会荡然无存。 若非如此,走过尸山血海的肃杀男人怎会偷偷离开。 褚森又望了一眼古朴斑驳的道观,这才抽身后移,消失在山林之中。 —— 金阳沉入西渊,夜色氤氲天穹。 整座城市都在不断安静,可羽水市中心几座写字楼,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一间简约的办公室内灯火依旧通明,办公桌上待处理的文件堆得一摞又一摞。 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将一头青丝束成马尾悬在脑海,赤着脚踩在地上,对着眼前的设计图纸不断修修改改,美眸绽放异彩。 一身简约正装,将少女衬托的无比干练,玲珑身段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别样风味。 “咚、咚咚。” 细微的敲门声后,女助理托着咖啡站在少女身后,看着忙碌中的少女欲言又止。 少女将双臂保在胸前,一只手摩挲着璞玉般的下颚,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设计图,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了?” 助理压低了嗓音:“孔总,有孟安的消息了。” 一心工作的孔灵儿霍然抬起头,柳眉蹙在一起:“怎么回事?” “根据消息说,孟安今天中午被无罪释放,现在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 孔灵儿蹙眉沉吟:“特别行动组就这么放过他了?” “嗯,”助理点了点头:“据说是证据不足。” “砰!” 孔灵儿将手中笔重重拍在桌上,绝美面容上闪过怒火。 原来她并不知道这些秘闻的时候也就算了,这一趟西郊秘境后,少女对灵力复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孟安能用出纸人这种阴物,肯定是跟邪祟勾结,如此都能脱罪,孔灵儿如何能不怒。 略作思衬,少女沉着脸,胡乱的踩上高跟鞋拎起包就要往外走。 助理一惊:“孔总,您……” “我先走,”孔灵儿俏脸无比冰寒,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这些工作下放到各部门,进度正常推进,有问题等我统一处理。” “是。” 助理怯怯的点了点头。 …… 写字楼下。 一辆火红色的跑车车灯撕裂黑夜,一身正装的少女拉开剪刀门,将手中的包狠狠砸在了空荡的副驾驶上。 坐在车里,孔灵儿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攥着方向盘,满脸的愁容。 若这次孟安能获罪,包括婚约在内的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是…… 他如今好生生的出来了,孔灵儿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爷爷。 随意换上平底鞋,在跑车的轰鸣声中,火红车身撕破黑夜。 —— 孟家别墅。 一辆关着大灯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一个极不起眼的阴暗角落中,几名身着常服的特别行动组员坐在车中,警惕注视着别墅的动向。 “头儿,咱们就这么守着,能有效果么?” 车里,有人压低了嗓音问道:“我们都不如直接打孟安个措手不及了。” 秦平瞥了一眼说话人,说话人应声垂下了头。 英气少女冷哼一声:“都好好给我盯着,一只苍蝇飞进孟家你们都要给我记下。” “告诉其他几组,瞪大了眼睛!” “是!” 车里几人低声答道。 但也有人眼有犹豫:“可是……咱们这么盯,会不会太明显了?” “是啊,万一孟安警觉,故意跟咱们兜圈子怎么办?” 车里有人附和道。 秦平冷冷一笑:“谁告诉你我们的工作是隐蔽了?” “啊?” 几人一怔。 短发少女别墅二楼看着有光亮的窗棂,嘴角挽起笑意。 …… 孟家。 “这都是你娇惯的结果!” 一身富贵气的中年男人竭声道。 “行了,儿子刚回来你吵什么啊?!” 中年妇人一把拉起孟安便往楼上走:“好像你惯的少一样!” “你……欸!” 中年男人看着上楼的母子愤愤然的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上了楼,一直护着孟安的孟母也不禁叹气,看着消瘦了几分的儿子,叹息道:“儿子,你爸的话你也要听进去。” “你爷爷现在状态不好,孟家那丫头又太倔,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中年妇人颇为痛心疾首。 孟安刚要反驳,余光便瞧见楼梯尽头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肃杀身影,当即神色一改,摆出一副乖巧模样,对母亲百般答应。 喜出望外的孟母还没缓过劲,便被孟安送下了楼。 送走了母亲,孟安这才松了口气,刚拉开卧室门便看见褚森大张旗鼓的坐在沙发里,随手翻着最新的杂志。 “处理完了?” 肃杀男人随口问道。 被父亲训诫了一晚上的孟安,有些胸闷,走到床边想要拉开窗子透透气。 褚森头也不抬的翻着杂志:“我说,你听,别看。” 孟安的动作明显一滞,可很快便回复过来,抬手拉开窗户,随意问道:“怎么回事?” “左手四十五度,有辆车。” “正面楼顶,有望远镜。” 褚森依旧滋滋有味的看着手中杂志:“后门,三辆车。” 孟安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转身依靠着窗台,一副闲散表情,而目光无意间一一扫过褚森所说的方位,淡笑道:“被盯上了?” “找机会甩掉就是了。” 孟安浑不在意的说道。 “他们只是第一批,外围还有一批人。”褚森头也不抬的说道:“看来,他们并不相信你的说辞。” “他们就没相信过我。” 孟安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离开窗台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舒展着筋骨:“有人看守,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褚森声音清冷:“整个羽水市,应该没人能拦得住我。” 说完这话,不知为何,肃杀男人心中闪过破旧道观外那个瘦削身影。 孟安对男人的回答并不意外,懒散道:“说吧,因为什么来找我?” “带你去个地方。” 肃杀男人将手中杂志轻轻放下。 “外面有人守着,怎么离开……” 孟安话刚说了一半,便感觉眼前一花,继而一片旷野荒郊和几座孤坟出现眼前:“这……” 褚森负手立在孤坟前,淡淡道:“这些就是你师父留下的东西。” 听闻师父两个字,孟安眼神有些哭笑不得。 “今晚我要去达盟,我把所有用法都教给你,好好练习,等我回来会带你去魔都。” 褚森对于孟安的眼神并不意外,但语气依旧平缓,说着抛出一个淡淡的光球:“这里是普厉生前一些散碎记忆,你读了它,也算是承师命了。” 说罢不等孟安反应,那光球如闪电一般,激射入年轻男人眉心。 只是片刻,孟安便宛如惊醒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隔世,惊魂未定。 记忆中,江畔、深谷、宫殿,每一个场景都如同刻在孟安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 特别是在深谷中的窒息感和宫殿中的压迫感,差点让年轻男人心神崩溃。 隐隐看着孤坟旁一排眼熟的朱砂纸人,孟安眼神有些森寒。 原来…… 那纸人并不是给自己保命用的。 —— 别墅下。 秦平看着刚才在窗前一闪而过的孟安,眉头微微蹙起:“他刚才好像在说话。” 车上几人纷纷摇头:“背影,设备没有捕捉到。” 察觉有些不对的英气少女声音一寒:“启动无人机。” “无人机?” 几人有些震惊,低声道:“头儿,现在启动无人机容易被人发现。” “管不了那么多了。” 秦平眉锋一凛,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 夜色中,一只特种用途的蝇式无人机趁着黑夜缓缓升空,悄无声息的滑过孟安窗外。 车内,几人守着屏幕中不断变幻的画面,看着孟安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几人明显松了口气。 —— 清云观。 送走所有香客的孤山野观缓缓闭合了山门。 吕沉持剑立在道观中央,眼中神光大放。 黄犬躲在柱子后,偷眼观瞧着吕沉。 老槐看着神光萦绕的年轻道士,枝桠摆动的幅度有些兴奋。 吕沉指尖印决不断变幻,手中桃木剑飞扬,清云观上空萦绕的香火气宛如潮水一般,涌入桃木剑锋。 四张黄纸符箓伴随着几道兽形流光,激射向四方,深深种入地底。 霎时间,一道无形光幕将整座清云观笼罩。 吕沉眼中神光缓缓熄灭,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回头望着这一犬一树,淡笑道:“启阵的法门我也教过你们,若再有敌犯,无需等我启阵便是。” “汪!” 黄犬吠叫一声,算是答应了。 吕沉看着那随风摇曳的老槐,笑骂道:“但你可不能将启阵视为乐趣。” 老槐微微垂下枝桠,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吕沉有些错觉,自打那夜李峥坑鬼之后,老槐也有些学废了。 廊檐下,一直趴在地上的赤狐身体微微一抖,锦色毛发边缘泛起微微光芒。 “叮铃……” 拘魂铃再动,红衣女子翩然而来。 第八十四章 少树不宜 清云观四方图案隐隐放光,滔滔的灵力波动笼罩住整座破败道观,与赤狐身上的异彩发生激烈碰撞。 吕沉挥手遏制住了护山阵法。 护山阵法是吕沉取四宿之力佐道家香火搭建而成的,大阵察觉到赤狐身上的洪荒气息,从而发生冲突。 漫天异象缓缓散去,赤狐身上的微光也渐渐熄灭。 年轻道士与红衣女子站在廊下,静静看着由昏迷转为熟睡的赤狐。 经过吕沉灵力的滋养和山中草药的包扎,赤狐的状态已经逐渐稳定,一身伤痕也有痊愈的势头了。 倾寒眼神微微摇晃:“它被打扰了。” 吕沉缓缓转头。 “它,快要醒了。” 红衣女子声音有些低沉。 夜色下,年轻道士缓缓抬头,眼中光芒与天空景象不断变换。 许久,吕沉眼中神光散去。 倾寒低声问道:“有进展么?” 年轻道士缓缓摇头,眼神稍有些深沉。 观星术并没有推演出这道洪荒气息的信息。 如此一尊凶物如果放任它潜伏在羽水市,对于满城百姓来说,实在太过危险了。 可…… 可如今这气息虚无缥缈,就算通知特别行动组等官府势力插手,又要如何寻找? —— 深夜。 孟安趁着夜色在阴诡的掩盖下,悄无声息的返回了房间。 年轻男人简单的使了一道障眼法,屋外哪些窥探的目光,而后一屁股窝进沙发里,瘫坐在沙发里,舒缓着紧绷的心神。 一夜时间,让孟安体内的灵力几乎消耗殆尽。 但也算是收获颇丰,孟安悟性不弱,驭鬼等阴术都有了不错的战力。 在褚森辅助下,被普厉生前进行豢养的鬼物反哺,如今修为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世事难料啊。” 孟安苦笑一声,自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本想着接西郊秘境给自己涨几分本钱,可这一路的计划可谓是满盘皆输。 在吕沉陈启林几人手上吃了大亏,被孔灵儿如愿,被特别行动组限制,自己又身受重伤。 本以为这一切将要功败垂成。 可谁想到这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来了个峰回路转。 不仅自己没事,反倒还得到足可制霸一方的手段。 可谓是鱼跃龙门。 只是,这代价有些大…… 想到此处,孟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若不是普厉那秃驴死的及时,到时候死的,怕是自己了。 若非今天知道内幕,他还真以为普厉给他炼制的纸人是保命用的。 “这该死的秃驴,拿了老子钱,还要拿老子的命。” 孟安冷哼一声,挥手把整座房间封锁住,腰间一块玉佩隐隐放光,十余条厉鬼几乎同时飘出,转瞬塞满整间卧室。 饶是别墅,卧室宽敞,若换了个小些的房间,还真不一定能装下如此多的鬼物。 霎时间,卧室内阴鬼气冲天,家具、墙壁都在滔滔鬼气之下变得暗淡。 “六只成灵,七只镇玄,两只窍穴,一只洞府……” 年轻男人如数家珍一般,盘点着这些鬼物的实力。 越数,孟安眼神越炙热。 洞府境。 几乎是羽水市的战力天花板了,这等强者可遇不可求,整个羽水市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甘愿舍弃极大代价只想招揽一位大宗师强者坐镇。 可多年,却没有几个家族成功的。 在魔都、帝都这种巨大城市面前,羽水市充其量只是个穷乡僻壤,能突破到大宗师境界的武者都奔着更高层次的势力,哪会在乎这等二线城市? 可谁到如今,自己却能驾驭一位大宗师境界的厉鬼。 两小一大,三名宗师。 放眼整个孟家,谁能挡住他争家主之位? 以目前手下的力量,莫要说老爷子病重,就算他如今强行逼宫,放眼整个孟家,谁能挡他? 越想,孟安眼神越炙热。 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牌可不止是眼前这些。 看着眼前各色各样的鬼物,孟安手指摩挲着一块巴掌大小木牌,眼神妖异。 这尊从鬼皇帝手中请来的底牌,虽然普厉生前没有使用过,但从记忆碎片上来看,这一张底牌,胜过眼前十只鬼物。 “冥诞……” 孟安突然想起了普厉生前的执念,将目光投向角落处余下的七只八卦纸人,眼神泛起残忍神色:“若是能靠着这次冥诞交好皇帝,将手中这厉鬼提升到天元境也并非不可能。” “若是天元境……” 孟安翻身从沙发上坐起,越想越兴奋,神情在满屋鬼气的衬托下宛若邪魔。 若能驱使一尊天元境厉鬼,整个羽水市,都要认他孟安为主,他就是整个羽水的天。 无人,能够动摇。 “对,礼物!” 孟安亢奋的攥了攥拳,这次的成功与否,全看这尊普厉至死都在惦记的礼物如何。 若是这次能一举成功,什么他妈的孔灵儿,不过是一个任由自己践踏的婊子。 一想到孔灵儿跪在自己身前的德行,孟安眼神就更加病态。 一招手,房间内所有鬼物都被收回玉佩,只剩下七只八卦纸人突兀的立在一旁。 孟安扫了一眼窗外监视自己动静的眼线,冷冷一笑。 如今孟安修为提升今非昔比,那躲在对面楼顶的望远镜根本逃不出他的视线。 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张全新的电话卡,用力的攥在手中。 —— 远郊孤山。 古朴宅院中。 眸子闪耀幽绿鬼火的白骨妖端坐正中,短短几日,白骨妖一身妖气已经极其雄厚,堂下一众妖物纷纷退避,不敢靠近骨妖。 骨妖眼中鬼火闪动,有些不悦的问道:“这都三天了,那猴崽子怎么还不回来?” 一旁的小妖激灵站直身,颤声道:“大王不要着急,小的已经派出人去打探了。” 话音刚落,一阵匆忙的脚上在庭院外响起。 一只精怪快步走上来堂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有些欲言又止:“大王,猴妖他……” “有屁快放。” 骨妖冷哼一声,半步洞府境界的妖气大涨,压得精怪动弹不得。 精怪忍着强烈的窒息感,艰难道:“猴妖死了。” 骨妖一怔,眼中鬼火剧烈跳动:“怎么回事?” 精怪一脸惧色:“小的奉命打探,好不容易在城郊打听出来,猴妖……猴妖被一名道士给斩了。” “道士?” 骨妖沉吟一句。 “对,道士!” 精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仅是猴妖,猴妖手下四十余只妖物都被那道士一剑斩杀了。” “什么?!” 骨妖轰然起身,白骨手掌将太师椅扶手抓的扭曲,怒不可遏道:“哪里的道士,敢坏本王的好事?” 精怪跪俯在地,抖若筛糠:“清、清瑶山,吕沉……” 太师椅扶手在白骨指节下轰然碎裂,霎时间,堂下所有妖物齐齐跪倒,瑟瑟颤抖。 服侍在骨妖身旁的小妖听闻这个名字,神情突然一怔,脸色有些难看,可偷偷瞄了一眼盛怒中的骨妖,只好欲言又止。 骨妖察觉到了身旁小妖的神情变化,缓缓转头,眼中鬼火夹带这汹汹妖威,冷声道:“说。” 小妖激灵一下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颤声道:“大王……可还记得青丘狐吗?” “青丘狐?”骨妖轻轻一怔,周身气势稍稍清减:“自然记得,可他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青丘狐失踪后,大王就曾派小的出去探查。” 小妖声音无比颤抖:“小的查到,青丘狐在黄工村假扮城隍,也被一名道士给斩了……” “也是这吕沉所为?”白骨妖王声音沙哑。 小妖惊惧的点了点头,没敢再开口。 盛怒之下的白骨妖王眼中两朵鬼火瞬间暴涨,一身妖气充斥满整座古宅。 主人闭关前刚命他清缴妖族,可清缴还没开始,就接连折损了两元战力,这让他如何与主人交代…… 半晌,白骨妖王霍然抬头,冷冷望着远处的天穹,身形一闪率先消失在古宅之中。 …… 清瑶山外,没来由卷起一阵阴风。 骨妖等数十只妖物在黑夜中隐现,骨妖遥望着远处的沧桑道观,眼中鬼火熊熊燃烧。 “大王,听说这吕沉手段非凡,您可千万要小心可别……” 小妖话还没说完,白骨妖王冷峻的目光便笼罩住了小妖,小妖一个激灵闭了嘴。 白骨妖王缓缓动身,朝着清云观踏空而行。 几只窍穴境妖物立在白骨妖王之前,替妖王开路。 眼看清云观就在眼前,白骨妖王眼中凶光闪烁。 几只妖物心领神会,缓缓下落想要将破败道观团团围住。 可为首一只妖物刚刚踏足清云观周围,一道淡蓝色的异彩突然乍现,将整座山顶点亮。 四宿星辰的图案在破败道观的四周浮现,刹那间,异彩缤纷。 妖物看着眼前的绚丽光彩,不由得一愣。 继而,没有丝毫风丝的清瑶山顶,一阵树叶摇曳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道观外一颗极其雄壮的老槐此刻正扭着树冠望着自己,两只繁茂的枝桠平摊在身旁左右,神情好像有些怜悯。 “?” 妖物并没有看明白老槐的摊手,可只是一个愣神的时间,漫天异彩突然一变。 一阵极其汹涌的灵力拔地而起,转瞬覆盖整座破旧道观。 紧接着,灵力宛若一道剑光一闪而过,在靠近山门的妖物根本来不及反应。 剑光一闪而过,妖物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有些不解。 下意识往前走,可没来由被一阵失重感笼罩。 扑通一声。 妖物重重摔倒在地,想要挣扎着爬起,可发现自己下半身根本用不上力。 怔怔的回头望去,自己的双腿仍然站在原地…… 连惨叫声都能发出,妖物已经没了生息。 身后的几只妖物这才反应过来,想跑已经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自己的上下半身正在缓缓分离。 听着接连的扑通声,老槐左右摊开的枝桠迅速回拢,遮在树冠之前,似乎是因为场面太血腥而少儿……少树不宜。 在空中还未落下的白骨妖王看见这一幕,神情陡然一变。 强行止住下坠势头,迅速抽身回撤。 远方,瞧见这一幕的妖物陡然慌乱四散。 瞬间满山妖物逃了个干净。 下一瞬,一名手持桃木剑的年轻道士凭空出现,眼中观星术的光芒还未散去。 时才吕沉正在以观星术推演关于洪荒妖物的线索,便察觉阵法有异,可出来时,还是被这些妖物逃了。 看着数名死相凄惨的妖物,吕沉随手挥袖,土壤泛起涟漪将这些妖兽尸身尽数吞噬。 这些精怪尸身沾染了不少血气,被山兽误食可能会滋长妖性。 以土遁压在清瑶山下,在以道家威严消除即可。 年轻道士缓缓抬头,眺望着混乱妖气,目色森寒。 …… 数里外。 白骨妖王和几只逃遁至此的妖物,遥遥望着远处的孤山,屏气凝神。 捂着胸前白骨上的浅痕,白骨妖王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这阵法的一击,最起码有洞府之威。 一众妖物躲在阴暗角落中,缩着脖子,瑟瑟战栗。 “慌什么?!” 骨妖低喝一声,森寒目光扫过众妖。 一众妖物强压着心里的恐惧,一动不敢动。 “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盯好了这个臭道士,我要知道他时刻的动向。” 骨妖一只白骨手掌攥的咯吱作响,冷哼一声:“等主……本王突破境界,在来取他的精气血肉。” 差点在危急之下说走嘴的白骨妖王连忙改口,等他炼化主人的赏赐步入天元,无需主人出关,他便能将这吕沉剥皮抽筋。 —— 深夜,羽水市最高规格的几座住宅小区内。 最中心的别墅灯光几乎亮了一夜。 客厅里,聚集了十余位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女,此刻皆是面露愁容。 孔灵儿披着白色西服,倔强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夜色,咬着朱唇,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眼泪。 “灵儿,不是三叔说你,眼前任性也就算了,退婚这事你可不能继续任性了。” 一名满身富贵气的中年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出声责备。 一名中年妇人见缝插针,刻薄道:“是啊,这大半夜你让大家都陪你在这耗着也就算了,你爷爷都这么大年岁了,也陪着你胡闹?!” “砰,砰,砰!” 坐在正中间的黑衣老者重重的砸了砸手中拐杖,和蔼面容上闪过怒火:“让你们来商量,不是让你们吵!” 别墅内瞬间安静,几名面有怨色的中年妇人也不敢在有所表现。 角落中,保姆偷偷打量着几人,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打出一个个字符,按了发送。 —— 第一卷算是发散剧情,第二卷这个发束性剧情,现在需要把所有的线串起来,确实有些慢。 第八十五章 木秀于林【二合一】 深夜,孟家。 “嗡……” 修炼中的孟安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年轻男人脸色瞬间阴鸷。 “不知好歹的臭婊子……” 孟安咬牙骂道,眼中妖光如柱,双手缓缓攥拳,远处的真皮沙发随之寸寸碎裂,隔着空被捏成了球。 眼看着整座房间都在威势下瑟瑟战栗时,怒气仍然沸腾的年轻男人缓缓止住了浑身展露的气势,冷冷的扫了一眼窗外,嘴角挽起一丝渗人笑意。 —— 达盟。 凌晨的达盟比起羽水要冷清的多,街路两旁只剩下昏黄摇曳的路灯照亮那些没能停过夜风落叶。 两辆贴着极厚玻璃膜的越野车一前一后的行驶在夜色中。 几名身形魁梧的大汉坐在前车里,衣着与周通六人无二,此刻神情格外兴奋。 后排,一名气态萎靡的年轻男人被挤在中间,手脚都被限制,偶尔抬头看一眼窗外,满脸的绝望之色。 一天时间里,整个圣光教血宗驻扎在达盟市所有场所几乎都遭到了突如其来的冲击。 饶是有上层通知转移,可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有人在转移途中出现问题,被特别行动组追击,有人还没来得及处理资料,便陷入包围。 无论是成员还是资料,都在突击中折损了大半,整座城市的圣光教运转几乎停滞。 “队长,今夜各小队的收获都不错,按照消息只差最后两个分部,这些败类就基本上全部被剿除了!” 前车里,驾驶位上的彪形大汉一脸兴奋,说话时攥着方向盘的手都不由得重了几分。 副驾驶的中年男人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兴奋:“这些败类早就该死了,这次有两名大宗师亲自带队,别说是邪教分部,总部都能搏一搏!” 这话一出口,车上的几人都会心一笑。 达盟苦邪教久矣! 特别是靠近达盟这种靠近草原的城市,周边有不少偏僻的少数民族,更是给邪教生长增加了不小的方便,所以圣光教在达盟久治不愈。 身后的年轻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谈笑的两人,轻轻一叹,眼神绝望更重。 “还有脸叹气?!” 副驾驶的中年男人目光宛若鹰隼,死死盯着身后的萎靡男人,怒斥道:“你们这些败类残害百姓,对同类都能下这么狠的手,你们还是人吗?!” “畜生!” 开车的男人也冷哼一声,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可车灯突然打亮一道黑影。 车辆前,不知何时出现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人,负手立在原地,一双漆黑眸子正静静的不断驶来的越野车,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吱——!” 开车男人一脚踩住刹车,轮胎在地上拉出两条醒目的刹车印。 坐在副驾驶的魁梧组长强行稳住身形,抬头望去。 车灯的照耀下,黑衣男人左侧脸上的刀疤,极其醒目。 可当他稳住心神抬头与那道寂静目光相对,下意识摸向随身携带的武器时。 他只感觉胸口一凉,低头望去。 心口处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洞穿了组长的整具身体。 魁梧组长想要再抬头,可已经用不出一丝力气,身体失重一般盯着安全带向前倾倒,头垂在身前,瞳孔不断涣散。 其余三人也是如此。 刹那间,越野车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空调吹着血腥气拍在萎靡男人脸上,萎靡的年轻男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车前的肃杀身影,眼神无比炙热。 “得救了,我得……” 年轻男人痴痴的呢喃了一句,抬头下意识抬头要说话,可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 低头望去,年轻男人双眼瞳孔不断放大。 一个如出一辙的血洞,横在自己胸前,深可见骨。 “为什……” 鲜血顺着萎靡男人嘴角成片流下,男人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想要问出原因,可最后一个字就卡在喉咙中,怎么也吐不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肃杀男人,一点点消失在黑夜中。 “哧!” 不明所以的后车稳稳停下,刺耳的车笛声在黑夜中不断响起,可前车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直直的停在原地,红色的刹车灯一直亮着。 后车两名大汉互视一眼,眼中有些疑惑。 开车的汉子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小心翼翼的上了膛,朝前车使了个眼色。 副驾驶的汉子拎着枪下车,极为谨慎的往前推进,确认越野车完好无损,也没有发现敌人,这才松了口气。 汉子一边收回枪械,一边想要敲开车窗询问情况,可手刚举起还未落下。 车门便被从里到外推开,一只手掌顺着缝隙垂下。 “危险!” 汉子脸色瞬变,低喝声撕破黑夜。 迅速转身手枪机警的指着黑夜,一身灵力隐隐沸腾。 后车司机迅速下车,俯在车门内,手枪扫过身前的每一个角落。 远处,路灯照不见的阴暗角落中,手掐着一张照片的褚森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如临大敌的二人,随手将照片丢弃,身形宛若鬼魅一般融入黑暗消失无踪。 萎靡男人的照片落在地上,一点一点化为齑粉。 夜风一卷,粉末在风中四散。 …… 几分钟后,肃杀男人在城郊一片村落中踏出黑暗。 遥望着数辆驶向村中一座厂房的越野车,缓缓挪动步伐。 半分钟,褚森踏出厂房身形再度消失,又是数张照片落地化为齑粉…… —— 金阳高悬,上午八点。 羽水市。 “砰!” “你说什么?!” 特别行动组组长办公室,南怀钦拍案而起,一双漆黑眸子里写满了震惊,惊声问道:“达盟行动组一夜之间损失了六十人?!” “其中,包括四名小宗师,两名洞府境大宗师。” 凌琳儿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沉重肃穆:“并且,凶手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无论是电子设备,还是监控探头,或者是预警机制,都没有捕捉到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 冰山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如今,达盟所有关于邪教的线索彻底断了。” 花甲老人一双大手死死攥成拳,眼神无比寒冷,咬牙道:“这帮畜生。” 秦平扫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道:“老师,会不会是白羽……?” 几人算是特别行动组里的核心人物,对于那夜江畔里吕沉清缴邪教都有所耳闻, 南怀钦微微摇头,目光闪烁:“应该不会,若是白羽出手,动静只会比现在更大。” “上级什么指示?” 花甲老人深吸一口气,尽力平稳心情。 凌琳儿翻阅着平板电脑里的通知:“上级指示,让周围城市先行支援,辅助达盟工作。” 南怀钦缓缓点头:“孟安的情况怎么样?” 秦平摇了摇头:“昨晚守了一天一夜,暂未发现什么异动。” 南怀钦目光灼灼:“调查孟安的人减少到一队,在各小队里挑选二十名精锐,前往达盟市,辅助达盟同事。” 秦平眼神有些犹豫:“老师,要不要请吕道长出山……” 凌琳儿下意识抬头。 南怀钦目光闪烁了许久,可还是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并不合适。” “下去准备吧。” “是!” 二人应声答道。 花甲老者站在窗边,看着远方的天穹,目色低沉。 吕沉,或许可以在这种毫无头绪的问题中找出机会,可是…… 木秀于林,又岂止是一句风必摧之能形容的? —— 很显然,达盟市的变迁只被少数人知晓,整个羽水市依旧如同往日。 这一晃,便是三天。 三天后,傍晚。 羽水,郊外。 逐渐黯淡的夜空之下,一栋邻水的别墅内,灯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歌舞声冲天,十多辆顶尖豪车开着车灯,胡乱的横在别墅外,时不时传出一阵马达的轰鸣声。 几十名男男女女在泳池旁纵情嬉闹,从食材到酒水,满目豪奢。 这又是一众纨绔为孟安摆的接风宴。 三日内,这帮纨绔的嬉闹便没有停过,足迹几乎踏遍了整座羽水市。 孟安躺在正中的躺椅上,懒散的晒着太阳,目光偶尔扫过别墅外那些藏在暗处监视的特别行动组成员。 一直守在孟安身旁的保镖老三捂着耳朵里的通讯器,接连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一脸谨慎的伏在孟安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您好像被人跟踪,这些人做的很隐秘,目前不知道危险程度,您要不要先离开?” 孟安扫了一眼身旁后知后觉的安保系统,年轻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半个月前自己还要赖以生存的安保系统,此刻对于孟安来说毫无作用。 关于被人跟踪监视的这事,目前只有自己与褚森知晓。 老三这些负责孟安生命安全的保镖对于此事根本一无所知。 可也对,以老三这些人的实力来说,想要第一时间察觉出官府的手段,确实有点难度。 “没事,不用管他们。” 孟安懒散的摆了摆手,扔下一句让老三摸不着头脑的话:“输,也要让他们输的尽兴。” 老三欲言又止,可还是闭了嘴。 躺椅上的年轻男人伸了个极其舒缓的懒腰,眯眼打量着逐渐扑朔的夜色,孟安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淡淡嗤笑道:“人数越来越少。” “看来,你们的耐心不怎么样啊。” 孟安冷冷一笑,翻身站起手掐着红酒杯,用余光打量着暗处中的眼线,将一名身材火爆的年轻姑娘搂入怀中。 霎时间,别墅内欢呼声冲天。 …… 暗处。 秦平等特别行动组工作人员时刻注意着别墅内的动向。 有人看着泳池旁饮酒作乐的几人,愤然道:“头儿,这些人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天天都在兜圈子,不是喝酒就是玩乐,一点有价值的异动都没有。” 有人附和的。 秦平缄默不语,她也隐约觉得孟安老实的过分。 根据他们这些纨绔的德行来说,天天纵情花酒是常态,可这几天跟下来,让英气少女有些错觉,这些玩乐,昏天暗地的醉酒孟安仿佛是故意的。 可有说不出不对。 自打支援达盟市之后,羽水市内的组员有些捉襟见肘,为了维持正常的工作,这几天不断在减少监控孟安的人手。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打乱整组人的节奏。 毕竟这羽水不光孟安一个人。 “孟安回别墅了!” 工作人员里有人低吼道。 低吼声也打断了秦平的思绪,短发少女眉锋轻蹙道:“切别墅内的监控!” 画面中,换上睡袍面带几分醉意的孟安蹒跚的回了房间,看着神情极其愉悦。 “热成像仪。” 有人递上仪器。 心中有些预感不好的秦平看着橙红色的人影平躺着床上,大致的提醒估算、呼吸等一切动作正常,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诶,孟安的保镖呢?” 人群里,有工作人员环视别墅内的众人,不解出声。 有工作人员翻看着别墅周围的所有监控,并没有发现老三的身影,摇头道:“可能是在别墅里偷懒吧?” 主子醉酒,保镖偷懒也算是正常。 “通知二组,注意热成像仪的动向。” 短发少女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孟安方向。 不知为何,今晚秦平的心怎么都踏实不下来。 …… 离别墅一公里外的郊区。 一道浑身裹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身影缓缓走出黑暗。 孟安回头遥望着别墅方向,摇头冷笑。 —— 深夜九点,距离羽水市城区三十公里外的旷野。 一身黑衣的孟安在一片极其偏僻的山谷中露出身影。 望着山谷尽头弥散的夜色,年轻男人一脸亢奋。 拉开连帽衫,七只八卦纸人蹦跳跃而出,围绕在孟安周围不停欢呼雀跃。 孟安腰间玉佩阴暗,一只极其淡薄的男人魂魄被孟安托在手中。 男人魂魄不断苏醒,看着自己周围的夜色还有自己变小的躯体,眼神逐渐恢复神采。 抬头望去,才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容,男人魂魄无比惊慌:“少、少爷?!” 夜色下,满脸妖异的年轻男人看着老三的魂魄阴森一笑, “别怕,我带你看一样宝物。” …… 【剧情线终于都穿起来了】 第八十六章 地宫 夜色扑朔,山风习习。 清瑶山。 黄犬头顶着木质山门,将山门闭合,最后一丝尘嚣也被老槐卷走,整座清云观终于安静。 廊下。 吕沉与倾寒并肩而立,看着那熟睡五日还没醒来的赤狐,无奈一笑。 “这小家伙也算是因祸得福。” 年轻道士轻轻一笑,这赤狐与黄犬差不多,本就是有了一定思维的灵物,如今竭力奔逃后经过灵力滋养,又在清云观沾染了些许道家香火,算是误打误撞开了灵根。 开辟灵根后便能明利弊,懂善恶,日积月累吞吐天地精华能开始缓步修炼。 若修炼得法,修为提升便有希望炼化喉咙间的横骨。 到那时候就能口吐人言了。 从兽蜕变为妖,并非都是孽事。 只是善恶德行上有了区分。 对兽类来说,能化妖算是难得的机缘,可成妖之后的路该如何去走,却在于自身。 倾寒随手挽起耳畔发丝,笑而未语。 这几日下来,红衣女子的状态恢复了不少,神魂越发凝实。 接下来只要能寻觅到几样塑体之物,吕沉便能替她重塑妖身,助她涅槃。 心思游历的吕沉突然灵光乍现。 这段时间内无论是修为还是观内香火都已经步入正轨,又积累下不少天地功德,是时候该置换些许炼丹法门了。 道家来说,丹道自古以来都是重要的一环。 这段时间下来,人物契合度几乎已经达到峰值,吕沉有些想不出接下来该如何提升了。 这炼丹倒是个不错的路子。 再者而言,眼看着观内的生灵越来越多,黄犬、老槐品性都尚佳,光赖以阵法总归不是常事。 如今灵力复苏的节奏越来越紧凑,未来这片天地会遭遇什么谁都不得而知。 可能那些消失数千年的洪荒异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度出现,或者满天神佛也会在所有人不经意间悄然复苏。 这些都是吕沉意料之外的事。 浩瀚神州,吕沉不一定会一直守在羽水,多做些许准备也该提在计划之内。 …… 廊下。 原本呼吸匀称的赤狐身体微微一抖,缓缓抬起眼皮。 “汪!” 一直倚在吕沉腿边满脸忧色的黄犬吠叫一声,唤醒了思绪飞离年轻道士。 黄犬一脸兴奋的凑到赤狐神前,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赤狐的状态。 看着陌生的两人与近在咫尺黄狗,赤狐一个激灵翻起身,四肢撑在地上,狠狠的朝几人呲牙。 还不等吕沉二人有所反应。 “嗖!” 一阵破空声急促响起,院外的老槐一根纤细的枝条破空而来,将赤狐脖子以下完全缠住。 宛若圆柱体的赤狐立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神逐渐清澈。 讪笑的眼神仿佛在说:我承认我刚才的声音有点大。 老槐在院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树冠,一副幸亏有我在的神气表情。 “滚。” 吕沉看着老槐的德行又气又乐,笑骂了一句,老槐这才郁郁不乐的收回枝条,满树槐叶都微微低垂了几分,以表达闷闷不乐的情绪。 黄犬蹲在吕沉身畔,漆黑眸子斜眺着夜空,一副事不关己的德行。 “诶,你们那……” 年轻道士看着这一树一犬,无奈叹气。 脱离束缚的赤狐不敢再有异动,俯身趴在地上,毛发和双耳都极为平顺的倒下,窃眸看着眼前的年轻那女,身躯微微颤抖。 “无需害怕。” 被这一树一犬逗得不禁莞尔的倾寒缓缓开口,声音宛若银珠落玉盘,婉婉动听。 在清脆是声音下,赤狐的身躯逐渐停止颤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眉目含笑的红衣身形缓动,如玉般的手掌轻轻拂过赤狐头顶,浑身微微绽放赤芒。 赤芒中,赤狐眼神从惊惧逐渐变为柔和,缓缓起身,亲昵的用额头摩挲女子掌心,姿态逐渐活泼。 虽说倾寒是洪荒血脉,但都是兽族。 同族之间的气息,很容易安抚开了灵智的赤狐,告知它此处并无危险。 俯身将赤狐抱在怀中的红衣女子与吕沉互视一眼,年轻道士轻轻颔首。 倾寒这才以指尖摩挲赤狐毛发,浑身赤芒微微绽放。 片刻,趴在女子怀中的赤狐缓缓抬头,目光望向西南方向。 吕沉眉锋微敛,轻声问道:“有消息了?” “嗯。” 红衣女子臻首轻颔,缓缓站起,望着赤狐凝望的方向,宛若灿星般的眸子微微闪烁。 “你俩看守山门,不许胡闹。” 夜色下,吕沉扔下一句话便与红衣女子同时消失在清云观,留下满脸无奈的黄犬与老槐相视无语。 清云观外,老槐摊了摊手,树冠中的树叶拼凑出一个问号(我胡闹了么?) 黄犬一高一低的眉头上下打量着满脸疑问的老树。 而后一脸无奈的摇着头离开,起身将山门上的门闩插死,转身钻入内堂。 只留下摊手的老槐凌乱在风中。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深夜,组长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 南怀钦坐在办公桌后,不断按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难看。 “达盟还是没有凶手的线索?” 凌琳儿低声问道。 花甲老人缓缓点头,叹气道:“只有一个军用卫星拍摄器,拍到了凶手的一张极其模糊侧脸,其余的一筹莫展。” 说着,南怀钦将一张照片推到少女面前:“这人宛若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的信息,没有任何的线索,现在连他是否在达盟,都是个未知数。” 凌琳儿看着照片里男人侧脸上刀疤,柳眉微蹙:“老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甲老人缓缓抬头,轻叹道:“上级要派出新的高手入驻达盟,接手全部工作,下一个应该就是羽水了。” “羽水?” 冰山少女低声惊道:“为什么?” 南怀钦并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望着窗外。 其实这些答案在凌琳儿心中已经明朗了。 经过上一次约谈之后,无论是西郊秘境,还是吕沉。 上级对于羽水特别行动组的工作已经表示出很不满了,这次羽水境内剿灭的邪教又是本身就出自达盟,如今老师这个行动组组长的位置,很棘手。 凌琳儿脸色有些难看,欲言又止道:“老师,那你……” 花甲老人望着窗外夜色,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无所谓。” “我一把老骨头,扔到哪都无所谓。” “只是……” 南怀钦缓缓仰头,依靠在椅背上,沧桑眸子写满了担忧:“假如这个人真的出现的羽水,百姓怎么办?” …… 到了深夜,羽水市的远郊极为静谧。 夜色下,身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顺着山谷往深处步步前行,七只蹦跳的纸人扛着一个不断挣扎的男人魂魄紧随其后,纸人的笑容与神情都极为妖异。 到了这,基本上就算出了羽水市,距离下了个村落也有不少的距离。 这里的山地并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又没有什么景色出众的地方,久而久之便沦为一片荒地。 遍地的砂砾与杂草,孟安穿梭在等人高矮的杂草从中,速度极快。 越往深处走,前方便越静谧。 走到最后,只剩下孟安的脚步声回荡在浅山谷间。 机警的孟安环首四顾,确认一切安全之后,右手掌心这才燃起一汪青绿色的鬼火,火光点亮了周围的山谷,露出满眼的斑驳山石。 山石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无比斑驳,稍稍一碰便会碎裂出不少的碎石,簌簌掉落。 孟安脑海中的画面不断变化,最终在一幕并不属于他的记忆中停下。 年轻男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借着火光在斑驳山石上不断摸索,终于在一块已经破损到不成样子的碎石上,摸出一道极浅的痕迹。 这痕迹离地很高,有在石缝之中,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 孟安回头扫了等候在身后的八卦纸人和男人魂魄,邪魅一笑。 以碎石划破指尖,将鲜血小心翼翼的涂满整条痕迹。 夜色下,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 年轻男人指尖留下的鲜血竟然被石痕尽数吞没。 一面图案浮现在山石壁上,在夜色中烁烁放光极为刺眼。 看着突然生出的诡异一幕,老三的魂魄剧烈挣扎,可四肢都被孟安以灵力锁住,老三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孟安阴森一笑,抬腿迈进光幕,腰间玉佩不断放光。 七只朱砂纸人也随着孟安脚步,消失在山谷石壁中。 一息后,山谷石壁上的图案缓缓黯淡,浮在石壁上,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 ……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了多久,孟安只感觉眼前的黑幕宛如玻璃一般,突然块块碎裂。 一道道强光应声激射而来,宛若直面金阳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 孟安下意识挡住双眼,七只纸人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颤抖着藏在年轻男人身后。 几息后,年轻男人逐渐适应了强光,眼前出现的景色让孟安愣在原地。 远处,是一片有十几公里的宽阔地宫。 此刻正闪耀这红褐色的火光,亮若白昼,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让人灼烤般的刺痛感。 放眼望去,尽是凸起的青色丘陵,宛若利剑一般,从地底刺出横在地上。 每一座丘陵上,都刻着繁杂的图案。 或飞禽,或走兽,或花鸟,或山水。 各态迥异,奇形怪状。 每一样孟安都好像能叫出名字来,可每一样又都超出了年轻男人的认知。 丘陵尽头。 有一座浑圆的青石深池,一座散发汹汹热浪的深池。 看不出年月的青石路板篆刻着繁杂的字符,每一个字符的痕迹上都升腾着浓烈的热浪。 青石与青石的缝隙间,偶尔会崩起一丝青紫色的火星。 青石圆池中的每一处都在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炙烤感。 深池的最中心,有一座高台。 高台上盛放着一枚幽绿色的巨蛋。 巨蛋置身于热浪之间,如同会呼吸一般,明暗呼应。 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会发出深沉的风啸声,让整座圆池的热浪更加汹涌。 孟安看着圆台中的巨蛋,舔了舔因为炙热而干皱的嘴唇,神情极为亢奋。 “这一天,终于来了。” 孟安稍稍勾动手指,七只以朱砂点瞳的纸人扛着男人魂魄蹦跳到男人身前,齐齐矮身跪下。 纸人肩头,那虚幻的男人魂魄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死死的望着眼前的孟安,身躯在不断颤抖。 孟安挥手去除了老三喉咙处的封印。 老三脸上的肉都在不断颤抖战栗,眼神无比惊慌:“少、少爷,老三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少爷您、您放过我!” “老三,你的功劳,本少爷怎么会忘?” 年轻男人缓缓摇头,冷声笑道:“少爷今天想问你一句,你对我衷心吗?” “你——!” 老三脸色瞬变,他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亲眼看着孟安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他的模样留在酒店,又把自己魂魄带到了这里,下场怎么会好?! 心如死灰的魁梧汉子咬牙怒视:“孟安,你……!!” 孟安并不想听魁梧汉子临死前的嘶吼,屈指弹在汉子眉心,刚要破口大骂的老三眼神瞬间失去神采。 魁梧汉子的灵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只纸人。 看着逐渐变化的纸人,孟安冷冷一笑:“狗奴才,帮主子成就大事,不该是你分内之事?” 片刻,一只活灵活现的纸人立在年轻男人身前。 孟安腰间玉佩轻摇,一顶以白纸糊成的轿子摆在原地,唢呐、挑幡一应俱全。 “去吧,将宝贝请出来。” 年轻男人微微扬手。 八只纸人同时鞠躬,抬起白纸轿子往前就走。 霎时间,地宫内唢呐声不断,极其诡异。 眼看着八只纸人踏入圆池,纸人并未在满池的青紫暗火中燃为灰烬,年轻男人长出了一口气。 目送着纸人越走越远,孟安眼神便越发妖异。 …… 夜色下,旷野中的空气一阵荡漾,露出两道俊美身影。 男人背负长剑,女子怀抱赤狐,月色下的二人容貌极尽世间溢美之词。 吕沉眼中神光逐渐散去,望着眼前幽深的山洞,剑眉微凛。 “吒!” 红衣女子怀中的赤狐低鸣一声,独自跃下倾寒怀抱,率先进入山洞。 吕沉二人互视一眼,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八十七章 可对?【求订阅!】 “叽,叽叽……” 对于漆黑山洞轻车熟路的赤狐一边鸣叫着一边往深处奔去,时不时还会停下脚步,等待身后的二人。 吕沉与倾寒跟在身后,虽说洞内漆黑,对于洪荒遗脉和道家天师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山洞看着平平无奇,可走起来倒是有些深邃。 特别是越过几个之后只有拳头大小的洞穴后,前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呈一种向下的趋势,不断深入。 吕沉有些出乎意料的轻轻颔首,眼中蒙着一层微光,整个漆黑山洞在他眼中极为清晰。 这山洞从表面上看不过就是个死胡同,就算侥幸从第一层洞穴越过,也不好发现第二层的端倪。 换句话说,那拳头大小的洞,除了蛇虫鼠疫哪回有人类踏及。 怪不得始终无人发现。 赤狐在一片闪耀着光芒的透明光壁前停下脚步,蹲坐在原地清澈眸子望着光幕,等候着两人的到来。 “就是这了么?” 吕沉在光壁前停下脚步。 赤狐登着周围的石壁跃上红衣女子肩头,乖巧的轻轻点了点头。 自打清云观被老槐上过课之后,赤狐极为乖巧…… 负剑的年轻道士与女子互视一眼,率先踏入光幕。 吕沉眼前一花,一阵颤抖的虚晃过后,眼前的一切出现在年轻道士眼中。 眼前再不是之前那个逼仄的山洞,而是一条完全有青石搭建成的细长甬道。 甬道内的所有点滴细节都在诠释着这山洞的古老也沧桑。 方言望去,两丈宽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一眼望不见的幽深。 吕沉身前的青石墙壁上隐约有一些看不真切的图案。 年轻道士轻轻颔首:“好玄妙精巧的布置。” 光芒又是一阵颤抖。 肩头蹲着赤狐的红衣女子缓步迈入,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有些摇晃。 望着幽深甬道,红衣女子倾寒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就是这。” 吕沉屈指一弹,一道灵力没入倾寒眉心,灵力入体,因为血脉压制而表情有些不善的绝美面容稍稍有所缓和。 “感觉怎么样?” 年轻道士轻声问道。 “好多了。” 脸色缓和的红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沉吟道:“封印。” 吕沉微微挑眉:“又是封印?” 倾寒微微点头:“这封印要远远胜过炽阳山,当年大乾人皇若是能布出如此封印,再经历几万年,凭渊都不可能解脱。” 年轻道士沉吟一声,望着幽深甬道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 吕沉脚下微动,指尖掐着一张黄纸符箓,指尖微震,黄纸符箓缓缓燃烧,火光照亮甬路。 负剑的年轻道士与肩有赤狐的红衣女子并肩而行,两道身影在火光下被拉得极长。 终于,吕沉看清了哪些石壁上的图案。 那是一幅幅鲜活的壁画,比起炽阳山下的还要精巧数倍。 壁画里是一名肤色稍显黝黑的重瞳男人,男人农者打扮衣着朴素,与地中耕种,身前大象替他耕地,鸟代他锄草。 画面一转,有两名身着嫁衣的女子乘轿前来,那一日重瞳男子有些局促。 后来,重瞳男子到了一所恢弘宫殿,在宫殿中接待宾客迎来送外一切井井有条,重瞳男人从一位头戴冕冠的老者手中接过印玺。 重瞳男人接过印玺,着十六人掌管教化与土地,又将四只奇形怪状的兽类流放远方。 而一只背生双翼的巨虎到了此地,被困在山中。 千年后,巨虎冲出山中,为患人间,被大能斩杀。 死前吐出一枚巨蛋,巨蛋不惧雷火,不惧刀斧敲击,不死不灭。 后被大能封印与地宫之中。 周围设离火,万年而不灭。 以百兽、山水之灵镇压。 …… 走至尽头,吕沉喃喃开口:“原来如此……” 肩上有赤狐的倾寒望着壁画中的重瞳男人,不解问道:“如何?” “舜帝。” 年轻道士沉声道。 倾寒表情稍有异,望着甬道深处,柳眉微蹙:“那这里的是……?” “穷奇。” 吕沉剑眉微微敛起,脸色有些深沉。 壁画中,那眼生双瞳,孝感动天的男人分明便是三皇五帝中的舜帝。 历经二十八年,尧禅位于舜。 舜帝任贤使能,闻“八元”、“八恺”,早有贤名,使“八元”管教化,又遣“八恺”管土地。 即位之后,虚怀纳谏,惩罚奸佞,流放四凶。 既是四氏的不才子。 帝鸿氏有子不才,名为浑敦。 少皞氏的不才子曰,穷奇。 颛顼氏的不才子梼杌,缙云氏的不才子饕餮。 史称为四凶。 恶名昭彰,舜帝将“四凶族”流放到边远荒蛮之地。 而那背生双翅的巨虎,分明就是西方天帝之子的穷奇。 《神异经·西北荒经》云:“西北有兽焉,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是谓穷奇。 一时间,倾寒的眼神有些摇晃。 她身怀重明鸟血脉不假,但与穷奇比起来,宛若云泥。 吕沉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甬道,眼神有些肃穆。 这应该是他传承道家天师以来,最低沉的时刻。 一只鲜活的上古凶兽万一在羽水市苏醒,稍有暴动,对于整座城市来说,将会是异常毁灭性的打击。 吕沉长出一口气缓缓抬头,脑海中的天师法印与丹凤眸子同时闪过神光,朝着甬道尽头。 缓步前行,破旧道鞋每一步落下,都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定。 红衣女子倾寒望着离去的男人背影,眸子微微摇曳。 …… 地宫。 孟安站在圆池旁,一道灵力将身躯完全包围,挡住了侵袭而来的热浪。 望着越过青紫暗火距离巨蛋近在咫尺的纸人抬轿,年轻男人脸上笑意极重。 躺过青紫暗火对于抬棺的纸人伤害也是不小,此刻纸人下白纸裁剪成的双足已经有了几分炭火烧灼过的痕迹,脸上的笑容也不如原先那般生动了。 由老三魂魄点成的纸人更是,脸上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似乎每走一步都极其煎熬。 “这等地方你都能找到。” 孟安看着白纸轿子停在巨蛋周围,嘴角挽起阴森笑意:“普厉啊普厉,老子确实该给你多烧几张纸。” 年轻男人眼神中闪过恨意,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今日死的便会是自己。 这青紫暗火无比凶猛,凡是活物沾染上暗火,一息之内就会被稍微灰烬。 哪怕腾空跃去,也会被瞬间吞噬。 若不是普厉想到以八卦纸人的命格抵挡暗火,那高台上的的巨蛋,根本无法拿回。 这一趟下来,八只纸人几乎都会化为灰烬。 同样,那纸人背后的八人,也会同时一命呜呼,连魂魄都剩不下。 若非那以自己精血滋养的纸人在西郊秘境被吕沉那臭道士夺取了去,如今死的,怕就要是自己了。 “吕沉,本少爷还要谢谢你呢。” 孟安冷冷一乐,抬头望着地宫棚顶,咬牙笑道:“等我把礼物献给鬼王,我亲自上门好好谢谢你。” 白纸轿子停在圆台下,两只手持唢呐的纸人吹得格外卖力。 在唢呐声中,高台上的巨蛋不断摇晃,忽明忽暗的光芒也有些混乱。 两只手举挑幡的纸人交叉在一起,插在巨蛋周围,纸人脚下踩着诡异的步伐。 孟安伸手划破了掌心,以掌为笔,在地上画出一个巨大图案。 年轻男人的脸色瞬间苍白,掌心里的鲜血宛若抽水一般,涌入图案中。 片刻,血图画成。 年轻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朝高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请宝贝上轿!” 插着巨蛋的挑幡猛然发力,在高台上纹丝不动的巨蛋摇晃幅度大了一些,可任凭纸人手中的挑幡因为劲力过大而弯曲,还是无法挪动分毫。 八只纸人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不少炭火痕迹。 “砰,砰,砰!” 又是三个响头,孟安额头已经见了血迹。 年轻男人强行止住颤抖的双臂,又低着嗓子重复道:“请宝贝上轿!” 话音落下,高台上的巨蛋猛地颤抖,原本纹丝不动的巨蛋微微翘起几分。 两只挑幡找准时机,迅速探出,稳稳夹住缝隙,用力撬起,可还是效用甚微。 孟安忍住体内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咬了咬牙,怒声道:“请宝贝上轿!” 随着男人颤抖的音丝落下,台上的巨蛋缓缓向前倾倒。 台下两只纸人找准时机,手中挑幡瞬时发力,将巨蛋从高台上高高挑起。 抬轿纸人突然一惊,白纸轿子稳稳接住下落的巨蛋。 在唢呐声中,抬轿纸人按原路步步返回。 此时,烧灼痕迹已经弥散到纸人腰腹之间,步履已经没有去时那般的轻缓了。 可孟安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接回礼物讨好鬼王,别说是死八个人,哪怕八十人都是值得的。 “呼……” 年轻男人宛若脱力一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 目不转睛的望着逐渐靠近的巨蛋,苍白面容上萦绕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二十步。 十五步。 十步! 眼看着白纸轿子上的巨大越来越近,孟安一个激灵站起身,望着逐渐靠近的巨蛋,瞳孔下意识放大。 对年轻男人而言,轿子上的蛋并非是蛋。 而是他的明天。 让着一座巨大城市俯首称臣的明天! 是吕沉、孔灵儿、陈启林,这些所有曾经阻碍他的人的坟墓。 五步,四步,三步! 那幽绿色的巨蛋距离孟安咫尺之遥,似乎稍一伸手便能接住。 “这天地,马上就是我的了……” 孟安伸手捞向巨蛋,发出一连串沙哑的笑声。 可自己声音刚落,便隐约听见神音宛若炸雷。 紧接着,是一阵刺骨的劲风,无比汹涌凌厉。 孟安陡然回神,下意识收回手往后仰了几分。 “轰!” 一道剑芒破空而来,几乎擦着孟安的脸颊划过,在年轻男人脸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身前的丘陵被炸出一道醒目的剑痕。 年轻男人看着突如其来的异象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体内灵力瞬间绽放,宛若灵力大手一般蔓延向幽绿色的巨蛋,想要找准时机,做出最后一博。 可灵力大手刚将巨蛋包围,还未等做出动作,纸人轿子底部的空气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一块手掌大小的丘陵碎片突然出现,将白纸轿子瞬间压塌,取而代之的将巨蛋缓缓托起。 孟安眼神瞬间变化,体内灵力激荡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合拢灵力握住巨蛋。 可丘陵碎片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在孟安灵力大手合拢的最后一刻,那枚包含着远古凶兽的巨蛋被碎片吞噬。 下一刻,灵力大手死死合拢,可其中早就空无一物。 随着白纸轿子的崩塌,八只苦苦支撑的八卦纸人也随之崩殂,八只纸人齐齐跪倒在地,身上的烧灼痕迹不断放大,转瞬布满全身,一个呼吸间便青紫暗火吞噬,化为了灰烬。 暗火随着风丝升腾,顺着空气中的灵力蔓延向半空中的那只灵力大手。 恨意滔天的孟安神色大变,如同壮士断腕一般,迅速自裁掉那段灵力大手。 灵力大手在火光下逐渐虚无,连忙散去灵力的孟安才算躲过一劫。 孟安跪倒在圆池边上,双目血红望着暗火中的高台,脸上的肌肉都在恨意下不断抖动,凄声嘶吼道:“是谁?!” 整座地宫中回荡这年轻男人凄厉的嘶吼。 “这天地,何曾会归属败类?” 嘶吼还未散去,一道轻飘飘的男人声线在地宫中飘摇响起。 孟安听闻这个熟悉的声音,血红的双眸瞬间恢复,下意识抬头望向对面,刚才还怒气冲天的面容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只见圆台对面,有两道修长身影缓缓出现,一男一女。 男人脚下的青色土地突然泛起涟漪,一枚幽绿色的巨蛋被大地吐出。 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士随意伸出手,将巨蛋稳稳接住,托在掌心。 土遁散去,青色土地恢复原样。 手托穷奇蛋的年轻道士眼中神光缓缓平息,抬头望着圆台对面的年轻男人,冷冷笑道:“孟安,你觉得贫道说得可对?” 孟安眼角在怒火下不断抽搐,望着那对面的声音,一口铜牙咬得咯吱作响。 “吕沉!!” —— 希望各位衣食父母能支持正版,投出您宝贵的推荐票和月票。 铺垫了好几章,终于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第八十八章 等你的垂死挣扎【二合一】 手托穷奇巨蛋的年轻道士淡淡一笑,一身神威将袭来的热浪与纸人煞气尽数震碎。 “又见面了。” 吕沉丹凤眸子微垂,望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声音清冷,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寒意。 “吕沉,你找死!!!” 地宫中,气氛陡然变化。 孟安双眼血红,低声嘶吼,在滔天恨意下脖颈和太阳穴处的青筋都开始臌胀,宛若龙蛇虬结,极为可怖。 若是其他人从他手中夺走巨蛋,孟安都不会如此愤怒。 可吕沉…… 不行!! 从进入西郊秘境到最后的纸人夜袭,孟安每一步都在吕沉手中吃瘪,计划中的每一步几乎都是被吕沉阻碍。 如今他这是鱼跃龙门的机会,又一次被吕沉这个臭道士横刀夺去,这让孟安没法不怒。 孟安周身的灵力与阴鬼气伴随着滔天恨意激荡而出,转瞬铺满了周围的天地,势头之强几乎可掩盖深坑中腾起的热浪。 “吕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以有几分脱离人形的孟安狠狠咬牙,腰间玉佩不断隐现。 西郊秘境时,孟安想要除掉吕沉,尚且需要外力。 而如今,孟安手下的鬼卒足可称霸一方,想要碾杀面前的年轻道士不过是弹指一样的小事。 孟安周身鬼气不断升腾,脸上笑容阴森桀厉,大笑道:“本想着处理完手上的琐事再去取你狗命,如今你却自己找来了,可真是替老子省了不少力气。” 说罢,一阵鬼哭狼嚎的阴风中,数条厉鬼从孟安腰间玉佩腾出,飘在男人身旁左右。 霎时间,地宫内阴气大涨,鬼气森森。 自打从医院醒来,孟安除了想如何取回礼物,给鬼王冥诞祝寿之外,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吕沉。 惦记这个早就该死在西郊秘境里的臭道士! 孟安血红双眼中一阵波澜,滔天鬼气宛如尖刀利剑一般涌向吕沉,似乎想要将吕沉生生撕碎。 …… 吕沉面对漫天突刺来的阴鬼之气,森然一笑:“我道那一日在江畔荡平阴脉之时,怎么没找到这些鬼物,原来在你手里。” 那一日剑斩白羽残魂一剑荡平阴脉之时,吕沉并未察觉到斩杀了这些阴物,他本以为是这些阴物被白羽吸收一同化作阴气长龙了。 可谁知这些厉鬼竟藏在孟安手中,这倒是让吕沉有些意外。 吕沉眼中寒光大盛,破旧道鞋往前踏出一步。 紧紧一步,整座离火阵的青紫暗火陡然暴躁,神威裹挟着热浪,瞬间将涌来的阴鬼气碾碎。 年轻道士将穷奇巨蛋送入倾寒手中,脑海中天师法印瞬间闪耀,吕沉冷眼望着对面越发密集的鬼物,冷冷一笑。 …… 巨蛋缓缓飞入倾寒怀中,红衣女子绝美的面容瞬间凝固。 刚一进入地宫时,女子心中来自于血脉中的压迫感就无比浓重。 吕沉不想在离火阵上耽搁时间,以潜渊缩地送出一块山石接住穷奇蛋,又以土遁之能将巨蛋夺回。 这穷奇蛋从远到近,导致倾寒的压力倍增。 如今巨蛋入怀,这种压力被激发到了极致。 若不是前往地宫之前的甬道中,吕沉曾以灵力替她稳住心神,此刻光是来自血脉之中的压迫感怕是要将红衣女子镇压在地了。 如今,倾寒状态所说可以勉强支撑,但也极不好过。 特别是穷奇巨蛋如同大海潮汐般的呼吸时。 每一次的呼吸起落,女子心神都宛如被一道飓风洗礼过一般,心神都在不断震颤。 洪荒血脉,等级是何等分明。 …… 孟安对于那一夜圣光教在江畔被重创的事毫不知情,他醒来时便迎来了褚森,在往后就是这几日鱼跃龙门的境遇,所以他此刻听不明白吕沉话里的意思。 当然,如今的年轻男人也没有心情理会吕沉这些话。 在孟安眼中,吕沉不过是一条等死的猪狗,而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就是临死前哀言,不听也罢。 “嗷——!” 源源不断的鬼物从孟安腰间玉佩飞出,年轻男人周身鬼物越聚越多,鬼哭狼嚎之中隐隐有滔天之势。 看着阴鬼气被吕沉碾碎,孟安丝毫不感觉意外。 西郊秘境中,吕沉已经展现出了不少惊人之处。 换句话说,若非没有能力,他吕沉又如何能妨碍到自己? 凭借孔灵儿那个臭婊子么? 根本不是。 所以孟安并未指望阴鬼气能建功,他想做的不过是拖延住年轻道士,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召唤鬼卒,等鬼卒齐备后,在一起扑杀,将吕沉生生撕碎。 这一次,他不会在给吕沉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 他要找准时机,一击致命。 以泄他心头之恨! 洞府境鬼物现身后,整座地宫内鬼气几乎达到顶峰。 倾寒肩头的赤狐看着漫天厉鬼不由得缩了缩头,漆黑眸子有些慌张。 孟安望着毫无惧色的年轻道士嗤笑一声:“吕沉,我真是高看你了。” “哈哈哈哈!” 地宫中,回荡着年轻男人狂妄的笑声,眼中的血光也随着笑声大盛:“我在等鬼卒,你吕沉在等什么,在等死吗?” 如妖似魔般的孟安望着对面的年轻道士,脸上写满了怜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吕沉啊吕沉,废物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废物。” “我要是你,就绝不会给孟安这么长时间准备。” 孟安放声大笑,笑容极其畅快:“因为现在放眼整座羽水市,已经没人能挡得住他了。” 身后一众厉鬼在笑声下不断神情大振,望着对面的一男一女,跃跃欲试。 “哦?” 望着漫天鬼物仍无动于衷的年轻道士摇头轻笑:“是么?” “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 吕沉的态度让年轻男人更加愤怒,盛怒的孟安嘶吼一声,眼中血光大放,漫天鬼物瞬间暴躁,十数只鬼物刮动漫天阴风,携带这天塌地陷之势疯了似的扑向吕沉,极其恐怖。 漫天鬼物中,除了那只大宗师境的厉鬼外,余下全部涌向吕沉。 大宗师境界厉鬼极其珍惜,孟安不愿意轻易驱使。 正如普厉生前夜袭清瑶山以百鬼夜行伏杀吕沉一般,并未直接动用最强战力。 而孟安将其唤醒为的就是不时之需,补刀或是变招。 他可以不用,但是必须得有。 眼看着瘦削的年轻道士身影逐渐被鬼物淹没,孟安嘴角挽起残忍笑意,喃喃道:“臭道士,你凭什么挡我?” 如今除掉吕沉了却往日的旧怨,接下来便是他鱼跃龙门接手整座羽水市的时候。 到那时…… “嗯?” 正在畅想明日的孟安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机警的抬气头,却发现吕沉的身影已经彻底被鬼影吞噬,并没有什么异常。 双目爬满血光的年轻男人自嘲一笑。 从西郊秘境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时间,这鬼物中有两名小宗师境界的厉鬼,他吕沉就算是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成长至如此地步。 暗暗叨念了一句是自己想多了,便不在理会吕沉。 反倒是将目光投向了身后怀抱巨蛋的红衣女子。 这姑娘姿色倒是远胜孔灵儿,这…… “咔嚓……” 神思飞离的孟安耳廓突然一动,仿佛听见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年轻男人下意识转头望向那被鬼影淹没的年轻道士,只见那层层叠叠的鬼影之中,爬起了一丝裂缝…… 而裂缝,正在曲曲扭扭的不断蔓延扩大。 “贫道凭手中剑,凭斩魔心,也凭世间道。” 恍惚间,一道男人的轻笑声从裂缝中传出。 声音低微,可落在孟安耳畔却宛若惊雷。 整座地宫都在不停摇晃,离火阵中的青紫暗火忽明忽暗,躁动沸腾。 孟安脸色剧变,心神微动,身旁大宗师境界厉鬼暴起,准备顺着裂痕给吕沉致命一击。 可厉鬼刚动,一道刺目剑光穿过裂痕,将漫天鬼影彻底撕开。 冲天而起点亮整座地宫的剑光内,缓步走出一名年轻道士,周身没有沾染一丝尘嚣与鬼气。 眼中神光如柱的吕沉持剑缓行,淡淡笑道:“你时才问贫道在等什么。” “你——!” 孟安脸色突然铁青,眼中血光大乱,立在原地慌忙不知所措。 吕沉持剑前行,眼中神光与周身剑芒将离火阵的热浪完全压制。 “贫道不过是在等你这人长妖心的邪祟垂死挣扎。” 年轻道士每一步落下,弥散在地宫中的鬼气便被削减一分:“在等你这妖邪死前的幡然悔悟。” 几息的光景,地宫内的鬼气被吕沉尽数肃清。 只余下一小部分聚集在孟安周围,但也在神威之下瑟瑟战栗。 “贫道也在等你死前,能记起你还是个人。” 年轻道士缓缓抬头,手中桃木剑斜指着孟安,冷声道:“你可明白?” “不,不可能!” 陷入癫狂的孟安嘶吼一声,强行调动周身鬼气,凄厉的指着缓步靠近的年轻道士:“没人能拦得住我!” “你不行!” “天也不行!” 孟安眼中已经完全被血色蒙蔽,他不服,就算哪些鬼物都死了也不是绝境。 他孟安,还有一张牌! 一张足可以改变现在所有局面的牌! 年轻男人嘶吼一声,因为用力过猛,双臂上的血管突然爆开。 血光滋长了周身灵力与鬼气。 神威之下孟安咬着牙强行挺直腰脊,拼的七窍流血硬生生的突破了道家神威的压制,半空中的大宗师境界厉鬼嘶吼一声,扑向吕沉。 而他自己的灵力并未助长厉鬼的威势,而是聚向口袋中那枚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中。 胜负在此一举。 是孟安以命搏命除掉吕沉之后鱼跃龙门,还是被吕沉斩杀,就在这最后一搏了! 孟安一口铜牙咬的咯吱作响,猩红血迹沾满牙齿,厉声道:“吕沉!!!” 看着垂死挣扎的孟安年轻道士手中桃木剑一凛,剑眉猛地蹙起:“冥顽不灵。” 吕沉手中桃木剑一剑折出,那下扑的鬼影还没来得及逞凶,便被冷冽剑芒透体而过。 被孟安引以为底牌的大宗师境厉鬼身形悬在空中,一个碗口大小的通透孔洞竖在胸前,一道道细微顺着孔洞不断蔓延扩散。 一转眼的工夫,便布满全身。 在一阵宛如玻璃破碎的崩裂后,宛若实质的狰狞躯体不断消散。 亲眼看着自己‘统霸一方’的底牌彻底消亡,孟安心中宛若被重锤狠狠击过一般,此刻年轻男人脸色无比难看。 最主要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还不足以让孟安请出木牌中的那尊底牌。 他原本想以洞府境厉鬼缠住吕沉,唤出那尊底牌,以最强战力彻底压死年轻道士。 可…… 可如今那洞府境的厉鬼竟然没在吕沉手上挺过一剑! 突然之间的转换让孟安心如死灰。 看着远处身着道袍的年轻男人,孟安有些恍惚。 这、这还是哪个在选手休息室内异族摩尔为难的吕沉吗?! 年轻男人艰难的吞咽口水,眼神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可半空中那道剑芒依旧没停歇的意思,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朝着孟安激射而去。 虽然距离甚远,但孟安已经可以感觉到剑芒上凛冽的锋芒。 年轻男人脸色瞬间无比慌张,匆忙中断唤醒木牌的灵力,满脸失神的向后闪躲,意图躲开那道刺骨剑芒。 可这道来自于折剑式的剑芒宛如跗骨之蛆,无论孟安如何左右闪躲,剑芒仍然在死死追赶,不偏不倚。 “扑通!” 匆忙躲避的孟安脚下慌乱,被一块凸起的丘陵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逃无可逃的年轻男人望着那道不断放大剑芒,面色铁青,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 孟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双眼中的可怖的血光早已消失不见,宛若认命一般闭上双眼。 “轰——!” 一声巨响响彻地宫,整座离火阵都在不断摇晃。 因为剑芒斩落溅起的尘嚣碎石遮天蔽日,丘陵上雕刻的百兽图案也在不断闪烁。 一直立在边缘目睹了一切的红衣女子望着持剑的道士背影,目光微微闪烁。 吕沉比起炽阳山顶以热茶请凭渊下山的时,强了不止一倍。 连女子怀中穷奇巨蛋的呼吸都为之一缓,似乎也在这道士一剑中察觉到了危险。 唯独持剑的吕沉凝望着漫天尘嚣,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吕沉手中桃木剑轻轻抬起,遥遥指着尘嚣,淡淡道:“阁下,来得甚是时候。” “嗯?” 倾寒与赤狐下意识抬头,望着前方烟尘,眼神有些疑惑。 只见漫天烟尘缓缓散去,尘嚣中隐约露出一道身着黑色身影。 第八十九章 九府洞天【二合一】 “这……” 倾寒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瞳孔不由自主的扩散。 地宫内,漫天烟尘缓缓散去,缓缓露出一道身着黑衣的脸上有疤的肃杀男人。 男人背脊如松柏负手而立,站在狼狈倒地的年轻男人身前,孔武有力的大手死死捂着那道凌厉不可直视的剑芒,额间发丝在劲风剧烈狂舞。 察觉出不对的孟安缓缓睁开眼睛,可自己胸前没有鲜血四溅的狰狞伤痕。 怔怔抬头望去,只见一道如同松柏挺立般的肃杀身影立在自己身前。 “褚、褚森?!” 孟安猛地抬头,看着褚森手中掐住的剑芒,神情恍如隔世。 年轻男人颤抖的抹去脸上冷汗,若非依然能察觉到剑芒的刺骨,今夜的孟安宛如大梦一场。 本来对自己手上的实力自信满满,自诩可强势碾压整座羽水市,可谁知在吕沉面前宛若薄纸一般,不堪一击。 又以为自己要随哪些鬼物步普厉那死鬼的后尘,可哪里能想到褚森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将自己救下。 这一切,如梦如幻。 让孟安一夜之间游遍了天堂与地狱…… 褚森微微抬头,望着对面的年轻道士,淡淡道:“在下褚森,逢尊师白羽之命,特来羽水拜会吕道长。” 吕沉淡淡一笑,两道目光再次相接,一如那日清瑶山上的对视一般:“阁下不是早就拜访过了么?” 褚森的话打破了吕沉的疑问。 自今夜开始,吕沉心中便有些解不开的疑团。 眼前,孟安出现在这,吕沉并不意外。 孟安沾染邪物,吕沉也不意外。 可吕沉一直都想不通,孟安又是以何种手段获得普厉所豢养的鬼物。 御鬼之术在与如何滋养,如何提升鬼物的势力,从而帮助、反哺自身,御鬼之术大成之后光靠鬼物滋养,武者便能将体内灵力提升到一个极高的层次。 所以,普厉想要好好滋养鬼物,就定然不会让鬼物离自己太远。 而江畔木屋中的阴脉和坟茔,便是普厉寄养鬼物之所,接地脉的阴气滋长鬼气。 可那一夜,阴脉与坟茔已经彻底被吕沉一剑荡平,诸多厉鬼想要当着吕沉的面逃离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如今,吕沉心中的这一切,算是彻底了然了。 有一环,极其重要的一环,被吕沉忽略了。 那便是白羽。 那位成名已久,手上血债累累的枯槁妖僧。 那一夜,应当是白羽以最后一丝残魂藏起了这些厉鬼,之后才有了后续的孟安。 不愧是神关境的武者,手笔果然非凡。 吕沉在心中暗暗念叨了一句。 吕沉入世以来,遭遇敌手众多,强敌也不少。 但最强者当属是炽阳山上的妖王凭渊,天元境初期修为。 那时,吕沉尚算稚嫩,只能借助天威与种种机缘,强行将其斩杀。 可那一夜江畔木屋,妖僧白羽寄存在牌位中的一缕残魂,便丝毫不输那一日的凭渊。 足可看出神关境与天元境的差别。 若非如此,南怀钦李炎三人提起白羽时,也不会那般的压抑了。 步入神关境的武者,已经超出了常人正常的认知。 …… “吕道长好记性。” 褚森淡淡一笑,他也未曾想到,这么快便会与吕沉直面抗衡:“想不到那日清云观外的匆匆一面,吕道长便能记住在下。” 说着,肃杀男人浑身灵力微动,汇集向男人右臂,握住剑芒的孔武大手便要攥下,可五根手指已经合拢,那宛若困兽的剑芒却毫无反应,似是丝毫没有受到压迫一般。 褚森神情明显诧异,继而右臂衣袖陡然一凛,一股巨力顺着褚森手臂筋骨重重轰出,这才堪堪将掌中的剑芒碾碎。 看着破碎散乱的凌厉风丝,褚森眉锋微微蹙起,再看向吕沉的眼神多了几分谨慎。 吕沉轻轻一笑,丹凤眸子微微垂下:“那一夜与令师隔空匆匆一面,确是有些不大尽兴。” 听出吕沉话语中的杀意,褚森眼神逐渐深沉,沉声道:“果然是你……” 魔都时,师尊遣他远行时,师尊唇带血色,说是与一年轻后备隔空对弈,果真是与吕沉。 …… 在褚森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孟安有些懵懂,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褚森与吕沉之间的对话。 传授御鬼之术那一夜,褚森曾说过白羽之名。 孟安事后也曾打探过消息,妖僧白羽,国家a级通缉的邪修,或许已经达到了神关境行为。 可是…… ‘他们……已经见过了?’ 孟安眼睛瞬间瞪大,看着对面的年轻道士,心中宛如山呼海啸一般。 这种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强者,怎么会跟吕沉相提评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过吕沉的资料,不过是一个吃不起饭的穷道士,没有关系网、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怎么会与那种级别的人物相提并论?! 孟安只感觉自己的认知领域遭到了极大的冲击,这种冲击无异于天塌地陷彗星奔月。 那一夜褚森只是按白羽的吩咐教导孟安御鬼之术与提升实力,丝毫没有提及其他的事。 …… 对于褚森的阴沉神色,吕沉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桃木剑锋斜指着肃杀男人,淡声问道:“令师遣阁下前来羽水,是想让阁下取来贫道性命?” 吕沉声音温煦轻缓,但话语里似乎拥有无与伦比的压力。 红衣女子怀中的穷奇巨蛋似乎对这些压力最为敏感,瞬间呼吸一滞,连如同风啸般的声音都在有意压低。 似乎极为畏惧这个还未曾谋面的年轻道士。 穷奇巨蛋有所收敛,倾寒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褚森看着对面杀意森然的年轻道士,漆黑眸子中升腾凛冽寒意。 电光火石之间,肃杀男人浑身灵力陡然沸腾,伸手拉起孟安便要离开。 虽然他很想跟这个有资格能与师尊隔空对弈的年轻道士一较高下,可孟安这个拖油瓶在,褚森极不方便。 很想,很想。 若是有没有孟安,褚森独身来去就算不能胜过吕沉也能随时离去,可孟安不行。 世人都说妖僧白羽血债满身,屠戮僧众毫无人性。 可只有他知道,师尊白羽这一生,重情谊胜过性命。 当年若非世人无情,师尊不会叛出佛门。 如今羽水提点孟安,也是因为白羽当年的一诺。 褚森自然不想让师父为难。 肃杀男人拉起孟安,毫不犹豫的便要动身,肃杀身形在丘陵中速度极快,转眼便倒飞出十数米。 孟安只感觉自己手臂仿佛被铁钳钳住丝毫动弹不得,眼前的景色也在不断后移,晕眩感席卷全身。 “如此,便想离开了。” 可天旋地转之时,一道轻缓的男人声音突然孟安身后不远处响起。 抽身后退的褚森脸色一变,强行停住脚步,霍然转过身,只见手持桃木剑的年轻道士正挡在自己离开的路上,眼皮微垂的望着自己,一脸笑容轻缓和煦。 吕沉缓缓抬头,眼中神光一闪而过,淡笑道:“此举,可是有些失礼啊。” 年轻道士笑声和煦,可话语中凛冽刺骨的意味让虚弱的孟安感觉心神俱寒,似是有一把可斩钉截铁的钢刀悬在自己后颈上,随时要落下一般。 褚森眼中无比森然,一身灵力逐渐暴躁,冷声说道:“吕道长这是不想放我离去?” 说罢,褚森也不等吕沉反应,体内九片洞天般的气旋猛然暴躁,一头灵力化作的斑斓猛虎宛如利剑一般,在褚森掌心激射而出,携带着开山断江的威势,狠狠扑向吕沉。 而自己身形激射而起,宛若炮弹一般,随在猛虎身后,声势一涨再涨。 所谓窍穴是在体内开辟可容纳灵力的穴位,而洞府,便是将穴位化成一片宛如洞天福地的府邸。 每九穴成一府。 褚森体内九片洞天府邸,便是在窍穴境时开了八十一窍穴,其实力远胜过同阶。 那一夜江畔木屋外的方和义在褚森面前,宛如稚童。 望着凶狠扑来的斑斓猛虎和紧随其后的肃杀男人,吕沉淡淡一笑:“九府洞天,怪不得能被妖僧如此器重。” 淡笑之后,吕沉面容里还是风轻云淡的平静,手中桃木剑轻轻扬起,年轻道士手中长剑如龙,一剑刺出,剑芒直掠而出,强行撕破那声势浩荡的猛虎。 褚森眼中寒光四射,周身萦绕着九团光点,宛若九颗繁星,拳锋之上携带着滔天劲力重重砸向吕沉。 一拳荡开激射来的剑芒,一道寒光闪过,一把足可曳地的斩马刀出现在肃杀男人手中,自下而上挑起,极其凶狠。 与陈启林专行精巧的唐刀不同,褚森的斩马刀极其刚猛,似乎就是要以超脱几倍的灵力狠狠压死对手,毫不讲理的打法。 吕沉轻缓一笑,身形不退反进,迎着挑起的斩马刀大步前行,抖腕以桃木剑身生生压住上挑的厚重刀锋,一道细微痕迹印在桃木剑身上。 虽说融合了一道仙剑残影,但说到底不过还是一把桃木剑,面对玄铁打造的斩马刀还是有些吃亏。 这是吕沉意料之中的事,自上次江畔弹剑后,桃木剑身便有细微受损。 桃木剑,终究是跟不上吕沉脚步啊。 可一时间还真找不出足以替换的兵刃。 上挑的刀势被生生压制,褚森脸色一变,很显然这是肃杀男人未曾想到的,想要变招可眼前的年轻道士已经逼近。 “嚓——!” 一阵金铁摩擦的尖锐声音响彻整座地宫,极其刺耳。 只见吕沉桃木剑正压着斩马刀,滑过刀锋不断逼近肃杀男人,剧烈的摩擦溅起一连串的火星。 倾寒肩上的赤狐受不住如此尖锐的声响,将头彻底埋在女子脖颈间。 红衣女子脸色也有些难看。 特别是穷奇巨蛋的呼吸一低再低,都要弱不可闻了…… 离二人最近的孟安脸色顿时铁青,扑通一声瘫坐在地,神色极为痛苦,想要伸手捂住双耳,可为时已晚,双耳已经有斑斑血迹,顺着耳蜗流下。 眨眼之间,吕沉手中的桃木剑锋已经逼到褚森近身,年轻道士轻缓一笑,手腕一扬,手中桃木剑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褚森一剑荡出,剑虹携带着刺耳的音爆声,隐隐有撕裂空间之势。 虬结的剑气已经要撕列男人胸膛,褚森脸色瞬间冰寒,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向后躲避,以一种极其极限的姿势堪堪躲过剑芒横荡。 还不等褚森喘息,吕沉手中桃木剑已经该荡为折,剑锋以一种极其精巧刁钻的角度折向褚森胸膛。 褚森狠咬牙关面色无比冷峻,将周身萦绕的九府洞天全部挡在胸前,强行拉回斩马刀。 “呛!” 一道火星崩现,桃木剑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战马刀身上轻轻一啄。 玄铁炼制的厚重刀身崩裂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印痕,震荡随着战马刀身传遍肃杀男人全身。 褚森借着劲力足足倒滑出十数米,这才撞在一面丘陵上,缓缓停下。 双脚在坚硬的青色地面上留下两道显眼的痕迹。 肃杀男人托着斩马刀立在原地,看着年轻道士的目光越发森寒。 一身灵力随之暴躁,玄铁打造的斩马刀嗡嗡作响。 远处,吕沉轻抖桃木剑,正垂着丹凤眸子淡淡望着褚森。 体内开辟了九片洞府的大宗师的确不同凡响。 居然,能在吕沉手下走过两剑。 虽说吕沉并未动用天师法印中的神威,只是以吕祖剑经对敌。 但吕沉能清晰察觉出,体内每增加一片洞府带来的区别。 …… 远处,孟安听觉逐渐恢复,看着神态迥然不同的二人,眼色有些低沉。 若是褚森在不敌…… 年轻男人不敢再想。 ‘可是坐以待毙的话,那就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在心中暗自呢喃的孟安,缓缓转头,望着远处怀抱巨蛋的红衣女子,阴鸷一笑。 周身刚刚稳定的灵力再度聚集向那枚木牌之中。 …… 褚森冷哼一声,身旁九枚宛若星辰般的光点不断闪耀,肃杀身形激射而起,手中斩马刀闪耀着异彩,朝着吕沉当头劈下。 望着褚森拔地而起,孟安眼中闪过异彩,瘫坐在地的身形突然弹起,逆着肃杀男人奔向远处的倾寒。 …… 第九十章 离火 地宫中,两道身影朝着两个方向腾空而起。 倾寒望着突如其来的攻势,美眸不由得一寒。 不提万年之前,单说在炽阳山刚破除封印时。 孟安这等修为的武者,就算十个摞在一起都无法靠近女子周身。 可今日已不同往日了。 如今倾寒勉强倚靠血脉在天劫下留下一丝残灵,在吕沉帮助下才勉强恢复到如此地步。 实力已经百不存一,根本无法出手。 红衣女子抽身便要后退,可速度远比不上奔袭而来的孟安。 眼看着红衣女子越慌乱,孟安眼神便越残忍。 似乎,他极享受这种感觉。 …… 远处,褚森的身形已经拔升至地宫棚顶,手中斩马刀异彩冲天。 他已经察觉到身后孟安的异动。 为难妇孺,挑敌以弱。 这是肃杀男人平日里最不屑的举动,太过丢失武者身价,可谓是嗤之以鼻至极。 可如今,吕沉就在身前虎视眈眈,肃杀男人已经来不及想那些。 肃杀男人心中难以抑制的胜负欲已经攀升至顶峰。 褚森体内九片洞天府邸已经全部满溢,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斩马刀之中。 颇有几分撕裂天地之意,锋芒直至吕沉,不偏不倚,凛冽无比。 吕沉立在原地,宛若松柏挺立,无论是山间罡风还是雷霆雨露都无法动摇半分。 年轻道士望着奔向红衣女子的孟安,眼神无比凛冽,此刻,吕沉几乎无视了下落的斩马刀锋。 “死不知悔。” 吕沉冷冷开口,脑海中天师法印瞬间闪耀生疼,滚滚神力宛如大江东去源源不断的流淌遍年轻道士全身,道家神威瞬间充斥满整座地宫。 一瞬,仅仅是一瞬。 半空中呼啸落下的褚森便有一种错觉。 似乎整座地宫中的热浪瞬间被吕沉压制,连他的呼吸与灵力运转都有些艰难。 整座深坑内的离火势头一落再落,像是几乎要熄灭一般,低低的匍匐在青石路板上,似是深深俯首。 场中变化最甚还要数红衣女子怀中的穷奇巨蛋。 原本在红衣女子逃离之时,幽绿色巨蛋被低低压抑的呼吸已经有了几分缓和。 可如今,不仅穷奇巨蛋呼吸全无,整枚巨蛋都在不断颤抖,看模样就感觉极为惊恐,可隐约之间还几分碍于颜面故作镇定的意思。 “孟安,你可还知晓人心廉耻?” 地宫之中,吕沉声音宛若炸雷突然响起,一道道音浪卷起的劲风朝四面八方涌去,刹那间,地宫内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三尺桃木剑悬在吕沉身前,宛若金阳乍现,闪耀着耀目神光,金光漫在年轻道士脸上, 吕沉金光扑面,道袍轻摇,周身神威浩荡,在地宫中宛若天人。 年轻道士微微点指,三尺桃木剑宛若长虹贯日激射而去。 半空中还未落下的肃杀男人瞳孔豁然放大,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心悸充斥在肃杀男人每一寸心神。 虽距离甚远,但褚森仍可察觉到那种完全刺破心神的凛冽。 心中没来由的腾起一丝慌张。 一生不知退避的肃杀男人似乎已经忘了上次心中有慌张是何时。 念头至此,肃杀男人下劈的势头不由得一滞。 …… 孟安只感觉自己心神仿佛被天鼓锤过,心里是止不住的颤抖,似乎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不停的震颤。 听闻那声宛若若惊雷般的低喝。 年轻男人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眼前有一道神光扑面而来,光芒无比刺眼。 仿若九天之上的金阳,突然出现在身前一般,让人不敢直视,不敢躲闪,只知痴痴的迎着,听天由命。 孟安呆愣地站在原地,连聚集向木牌的灵力都下意识停止。 远处,下坠褚森陡然回神,望着那痴痴地在原地等死的年轻男人,眉头不由得一皱。 桃木长剑在空中激射的速度极快,宛如长虹贯日转瞬即至。 褚森脸色无比难看,冰寒与铁青掺杂一片。 想起师命,速杀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体内九片充满灵力的洞天府邸,突然化作九朵反转的漩涡,将男人四散在周身的灵力尽数收回。 半空中,肃杀男人下坠的势头,被生生遏制,斩马刀上的光彩不复原来。 褚森深深的忘吕沉程一眼,漆黑眸子中无比复杂。 下一瞬,肃杀男人一改下坠势头,在半空中身形画出一条诡异的弧线,转身向后掠去。 追逐着那道激射向孟安的金色神光,速度极快,不断前行。 远处,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缓缓抬头,那宛如天人临凡一般的金色双眸,冷冷的望着那追逐桃木长剑的肃杀男人。 一道雷光自吕沉掌心悄然浮现,掌心处那条与掌纹几乎融合的雷花不断荡漾,雷光愈演愈烈,顺着男人臂弯不断向上攀升,转瞬间覆满男人整条手臂。 刹那间,整座地宫内雷气森然,将原本势头颓废的热浪一压再压,所到之处,尽是浩然的雷家正气。 雷气扑朔。 远处,红衣女子怀中的穷奇巨蛋颤抖幅度更大。 吕沉立在原地,周身雷光与神威不断交织,眼中神光如柱。 除魔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半空中肃杀男人发现了地宫内的异变,褚森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体内灵力毫无保留的贯穿四肢在空中的速度猛然提升了一截。 眨眼间,褚森医生跟那道药物神光趋于平行,男人漆黑眸子已经隐约可见,那柄藏在神光之中的桃木剑锋。 身后吕沉眼中的神光已经聚集成片片雷云。 隐隐可闻,雷光呼啸,隐约可见,电光崩险。 “敕!” 吕沉嘴唇轻动,缓缓吐出一个敕字。 年轻道士掌心中突然出现一块朱砂色的木质令牌。 赫然是那日在炽阳山顶,为了引动天劫,以天地功德兑换的五雷号令。 刹那间,吕沉话音刚落,地宫内异象突生。 缠绕住年轻道士左臂的熊熊雷光,宛若鲜活一般脱离道士手臂。 在空中几次翻滚长成一条雷光长龙,长龙须眼分明,雷威赫赫。 在五雷号令的不停闪烁之下,雷龙携带倾天之势,在龙吟声中腾空而起,直奔着半空中的两道男人身影。 听闻身后传来的清澈龙吟,肃杀男人神情巨变。 已经来不及再做太多思考。 右臂衣袖陡然鼓胀,孔武有力的右手蒙上了一层灵力光芒。 褚森低吼一声,肃杀面容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右手上凌厉光芒大盛。 孔武手掌宛如探龙出海,找准时机,一把探入激射的金色神光之中,死死攥住桃木长剑的剑柄。 以肉体之力,生生止住桃木剑激射的势头。 很显然,代价也是极大的。 褚森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痛苦神色,肃杀面容在剧痛下不断扭曲,左脸颊上的狰狞刀疤也在痛苦之下显得更加瘆人。 桃木剑上的金色神光依旧璀璨,道道神光宛如烈火一般,不断的灼烧着男人手掌,发出让人牙酸的滋拉声响。 褚森掌心皮肤在神光之下不断蜿蜒扭曲,留下一道道烧灼后的骇人伤疤。 身后雷光长龙已到,凛冽雷光已经开始刺痛褚森后背。 褚森忍着剧烈疼痛,狠狠咬破舌尖,惊险瞬间喷涌而出,宛如铁锈一般的血腥味转瞬充斥了男人口腔。 一道淡白光芒突然出现在肃杀男人胸口,不断覆盖向四肢。 远处怔怔出神的孟安也被淡白光芒惊醒,脸色煞白的年轻男人望着扑面而来的金光和雷龙不知所措。 眼看雷龙距离二人越来越近,褚森突然松开手中死死拉住的桃木长剑,放任长剑掠向孟安。 不知所措的孟安望着那刺目神光不断在眼中放大,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护在胸前。 悄然间,一抹淡白光芒缓缓爬满了年轻男人。 下一瞬孟安,只感觉自己身体一阵失重感过后,四周突然寂静无声。 看着孟安消失在原地的褚森停止了倒飞的身形,转身静静望着那扑面而来的雷光长龙,以及立在远处的年轻道士。 “吕沉,下次再见,我定要与你一决高低。” 雷光之下,肃杀男人在空中冷冷开口,声音轻缓,但足可传遍地宫的每个角落。 萦绕在褚森周身的淡白光芒瞬间将男人吞噬。 而后,一身黑衣的肃杀男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空气融为一体。 吕沉望着那缓缓消失的肃杀身影,目光闪烁。 下一瞬,雷光呼啸而过。 雷光长龙重重撞击在青色丘陵之上,散落的雷花四溅满地。 怀抱巨蛋的红衣女子抽身后退挥袖甩出一抹赤色光芒,将自己与肩膀上的赤狐完全笼罩,避免了飞溅雷花的侵袭。 整座地宫内四件的雷花仍在不断肆虐,雷光所到之处,热浪与雷气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足足半晌,地宫中呼啸的雷音才缓缓散去。 深池中离火阵缓缓回升,青紫暗火仍然氤氲在青石路板之间,只不过态势比起之前微弱了许多。 整座地宫之内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穷奇巨蛋似乎察觉到了安静的不同寻常,此刻窝在红衣女子怀中,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桃木剑自动飞回年轻道士手中。 归剑入鞘,吕沉抬头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神情莫名。 邪教中人必定都会有自己的保命手段。 那一夜在青瑶山下替死挡灾的普利是如此,白羽暗中不走诸多鬼物也是如此。 以孟安的层次,想在吕沉面前逃离,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这褚森作为妖僧白宇的首徒,体内又开辟了九府洞天,所有保命之法定不会是寻常手段。 地宫中本就具备一座离火阵,乃是上古大贤为了封印穷奇所铸之阵。 离火阵法无比霸道,吕沉若是以八卦画地为牢只会引起离火阵的剧烈反扑,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吕沉周身神威缓缓熄灭,年轻道士捻指从地上卷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淡白光点。 年轻道士揉搓着指尖光点,望着虚空淡淡一笑,笑容极其深邃:“若下次再见,你可不会这般幸运了。” 远处怀抱巨蛋的红衣女子倾寒飘身而来,扫了一眼怀中的穷奇巨蛋,美眸流转道:“它,已经醒了。” 倾寒怀中幽绿色的穷奇巨蛋微微一亮,像是应和女子的话。 逐渐恢复呼吸,但呼吸声不如之前先前那般强势,反而更像是试探一般,似乎怕恼了眼前这年轻道士。 吕沉目光扫过幽绿巨蛋,缓缓一笑,笑容不置可否。 察觉出男人笑颜穷奇巨蛋神情放松了不少,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几分。 吕沉并没有理会巨蛋的变化,只是静静转身,目光遥望着离火阵法正中间的那座高台。 “轰——!” 年轻道士是目光所至,那离火阵中的高台轰然炸碎。 巨响同时,穷奇巨蛋刚刚恢复的呼吸声再度低沉,似是屏气一般。 一抹幽绿色的火苗,自阵中缓缓飘起,悬在空中,在风中微微摇曳。 吕沉脑海中天师法印霍然放光,法印之上,黑虎猛然睁眼,在吕沉脑海中嘶吼一声,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将四面八方的灵力尽数吸入口中。 远处离火阵上方的火苗,也被黑虎咆哮吸引缓缓飘入吕沉眉心,消失不见。 离火入体,年轻道士周身闪过一层幽绿色光芒,气态更加深邃。 离火,本是一种游荡在天地之间的奇火,似灵非灵,似物非物,极其桀骜不驯。 与三味真火不同,非大能力不可驯服。 如今世间神祇不在,世上拥有神力之人几乎没有。 吕沉体内的天师法印乃是道祖钦点,所以才会有离火主动俯首的一幕。 而穷奇巨蛋对吕沉如此畏惧也是如此。 随着奔腾了数千年的离火阵熄灭,两道身影消失在地宫之中。 —— 十几公里外。 褚森肩上扛着昏迷不醒的孟安,奔走在夜色之中。 ‘下次再见,你可不会这般幸运了。’ 夜色中,吕沉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褚森心底,肃杀男人缓缓转身望着地宫的方向,指尖摩挲过掌心的疤痕,漆黑眸子无比低沉。 —— 青云观内。 一枚幽绿色巨蛋被摆放在道观正中。 …… 感谢【随意菩提】老板的百赏。 今天有点急事,这章是用手机码的,可能未来会稍微修改。 至于这俩人没死是因为他俩身上还有些承上启下的戏份,快了,三五章之内盒饭已经热好了 第九十一章 英短蓝猫 繁星闪烁,夜色扑朔。 月色下,不知在地宫中被封印了几千年的穷奇巨蛋,此刻被孤零零的放置在道观正中央。 幽绿色光芒收敛,呼吸闪烁不定,看样子极为拘谨。 黄犬两只眉头一高一低,围着巨蛋一圈圈的打量,是不是还要低头嗅上一嗅,可还是看不懂眼前是什么东西。 又用鼻尖顶了几次,见没有反应便无趣的离去,蹲坐在吕沉身旁不远处,与赤狐依偎一处。 黄犬只是具备灵智,但不曾修炼,对穷奇巨蛋流露的气息并不敏感。 可院外的老槐树可是正儿八经的沾染了日精月华,几百年积攒下化成的精怪,对于这不知超出几百倍的血脉压制极为敏感。 老槐一改的‘皮’态,此刻收拢周身所有的枝桠与树冠,老老实实的立在原地,连树叶都不敢摆动。 若非吕沉在场,老槐的状态会更加惶恐。 吕沉与红衣女子立在廊下,看着这一院子的古灵精怪,哭笑不得。 红衣女子也不禁莞尔,一笑之间,笑颜如花。 这万年她都与凭渊那孽障被封印在炽阳山巅,心中早就无比枯闷,如今重见天日与这些性格迥异乖张的精怪为伴,自然欢欣不少。 虽说倾寒以不知经历了几万年,斩杀过多少妖魔,见过多少天地,但究其细底还是个女儿心态。 廊下,红衣女子与吕沉互视一眼,轻轻颔首。 背负桃木剑年轻道士心领神会,丹凤眸子望着穷奇巨蛋,轻声笑道:“既是醒了,便出来相见吧。” 穷奇乃是上古四凶之一,如今虽是初生,但心智早已成熟,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地宫之中有诸多反应。 吕沉话音落下,幽绿色巨蛋微微闪烁了几次,似是在思考。 “咔嚓……” 片刻,一声极其细微的声丝响起,幽绿色巨蛋上裂开一条宛若发丝般的裂痕,投出一道深色光芒。 光芒现世,整座清云观上空,突生异象。 一片厚重云霞毫无征兆的笼罩在清瑶山上空,瞬间遮掩住漫天月色。 云层中,乌云翻滚似浪潮,阵阵凉风平地而起,席卷在整座清云观山空。 清云观外,老槐似是遭受到极大的震慑一般,惊恐万状,收拢的枝桠瑟瑟发抖。 绝美容颜上刚布满笑意的红衣女子脸色也有所变化,看着绽放出的神色光芒,柳眉微蹙。 “汪,汪,汪!” 察觉出不对的黄犬忽然躁动,将赤狐挡在身后,朝着穷奇巨蛋不断撕咬。 “咔……咔……” 一连串的细微声响不断响起,幽绿色巨蛋上宛若头发丝一般的裂痕不断放大,一道又一道,七扭八歪一点点爬满全部蛋身。 投出的深色光芒也越来越多,天空中异象越发汹涌,山间流转的劲风也越来越凛冽。 多亏这是深夜,夜色扑朔极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若是平常白日,光是这天空中投映出的异象便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惊讶。 道观中的幽绿巨蛋,此刻宛若一颗诡异颜色的星辰,光芒无比耀目,隐约之间可听见低沉的兽吼。 廊下,吕沉立在劲风之中宛若松柏,目光凝望着即将破壳的巨蛋,嘴角微微挽起弧度。 放眼当今这世间,能目睹大凶出世的场景,除却清云观怕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几道淡漠金光从地上爬起,将廊下的女子、院外的老槐,黄犬一众尽数笼起。 金光扬起,老槐等精怪神态好了不少。 天空中乌云越聚越多,厚重的云层流露着一种深邃又诡异的幽绿色。 “轰隆——!” 毫无征兆,一道幽绿色雷花突然摇曳而起,雷光撕破天际。 雷声滚滚而来,暴躁沸腾,声音之巨大足可传荡数十里。 当黄犬、老槐,赤狐等一众生灵被巨大雷声骇了一跳之时,道观中的幽绿色巨蛋突然炸裂开,成年男人手掌厚的蛋壳碎片忽然炸开,朝着四周溅射而去。 一道西瓜大小的幽绿流光找准时机,从蛋壳中激射而起,想要趁着雷声与爆炸逃离眼前的破败道观。 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倾寒等一众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幽绿流光已经升起攀升了近十米,下一瞬便要遁入空中。 眼看着自己越升越高,而道观里哪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藏在幽绿流光中的穷奇面容绽放笑容,准备要加快速度彻底逃离那个让它感觉危险的臭道士。 可初生的上古凶兽刚要提升妖力,突然察觉出身后好像有些许不对。 那些人,居然没有追来? 下意识回头望去,这只沉睡了数千年的巨凶,神情突然一怔。 …… 倾寒看着幽绿流光腾空而起,俏脸突然一寒下意识要动身,可体内微薄的妖力刚刚调转,女子眼中那道急速拔升的幽绿流光居然停、停了…… 停了! 没有看错! 是一道正在运动轨迹中的流光被活生生遏止停住! 而此刻,不仅是天上幽绿流光,还有道观中四散飞溅的蛋壳碎片,被碎片带出的水珠……全部都如同停滞一般,悬在空中。 红衣女子圆瞪着漆黑眸子,下意识望向吕沉。 只见身旁的年轻道士正手掐着一枚玉质八卦镜,八卦镜不断放光,将整片天地瞬间束缚,静静的望着停在空中幽绿色流光,面带清淡笑意。 吕沉掌心的荆山玉髓微微闪烁,一方不大的八卦图出现在半空中,压着悬在半空幽绿流光缓缓落下。 清云观中,所有飞溅出的碎片也聚合在一起,静静的堆在一旁。 “嗷——!” 空地上,低沉的嘶吼不断从幽绿流光中传出,隔着流光隐约可见其中挣扎的身形,可无论穷奇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那道八卦图镇压。 萦绕穷奇的幽绿色光芒缓缓散去,半空中氤氲出的天地异象也随之散去,整座清云观缓缓恢复原样。 流光散去,露出一道两岁孩童大小的身影。 四肢熊健,似猫又似虎。 一身毛发漆黑如墨,宛若钢针。 背后有一对俊美羽翼,羽翼并不大,蜷缩在身后,周身处处都在闪耀着远古气息。 双眸呈幽绿色的竖瞳,眉心处有一块宛若宝石一般的晶状物。 此刻被八卦图镇压在地,粗壮四肢死死支撑身躯,望着远处的年轻道士,怒目而视。 “嗬嗬——!” 被镇压的穷奇喉咙中仍在低吼,呲着牙露出两道一寸开外的锋利犬牙。 院外,听着来自远古的低吼,老槐表情更加惊惧,就差把粗壮枝桠垂下,缩成一团了。 红衣女子下意识望向吕沉,似乎想不明白吕沉要如何处理这尊远古巨凶。 “汪!” 正在清云观内气氛有些凝固之时,一声犬吠打破清云观的平静。 黄犬怒视着一脸凶相穷奇,重重撕咬了几声,声势丝毫不比这尊远古巨凶弱。 若不是黄犬身边有赤狐阻拦,黄犬的架势分明,是下一刻就要跃起给穷奇一爪子。 几声犬吠后,清云观内竟然出人意料的安静了。 初生的上古凶兽看着眼前声势凶狠的黄犬,下意识停止的低吼,幽绿色的竖瞳看起来有些茫然。 有些自我怀疑的穷奇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远方跃跃欲试的黄犬,脸上茫然更重了…… 看着突入起来的诡异安静,倾寒也有些哭笑不得。 一只上古血脉的凶兽,如今…… 如今竟然被一只寻常犬类吓住。 “好了。” 仍在准备与穷奇肉搏的黄犬听闻吕沉发话,这才缓缓的停了撕咬。 年轻道士缓缓抬头,望着地上有些茫然的上古凶兽,轻声问道:“闹够了么?” 眼神有些茫然的穷奇痴痴的开口:“你……要干什么?” 穷奇血脉到了这种层次,已经不在在寻常妖物范围,自然不用炼化横骨才能开口。 吕沉淡淡一笑:“贫道,给你一个选择……” “选择?” 停止挣扎伏在地上的穷奇望着年轻道士,痴痴呢喃道。 年轻道士缓缓点头,笑容中透露着捉摸不透的深意。 …… “什么?!” 初生的上古巨凶脸色突然一变,神情无比愤怒,咬牙道:“你要把我困在你这破道观,不得外出?” “开什么玩笑?!” “本尊乃是上古血脉,怎么能被你一个臭道士如此限制?!” 穷奇的嘶吼声回荡在整座清云观,刚刚停滞的气氛再度激荡。 吕沉无视哪些嘶吼,淡笑道:“你考虑一下。” “考虑个屁!” 穷奇幽绿色眸子怒视着吕沉,神情豪气干云:“本尊乃是上古血脉,贵为天……” “砰!” 穷奇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幽绿火焰在穷奇周围忽然燃起,将猫形巨凶围绕在其中。 汹涌的火气随山风摇曳,逐渐靠近穷奇,穷奇脸上的怒气逐渐平息。 “锵!” 不等穷奇做出反应,一道剑鸣声突然响起,在黑夜中宛若龙吟,年轻道士背后的桃木剑锵然出鞘,直直刺穿穷奇面前的青石地砖。 穷奇脸色瞬间煞白,幽绿眸子望着就在眼前的桃木长剑,暗暗吞了口口水。 吕沉立在原地,神情再无丝毫和煦,气态只剩下满目冰寒,丝毫不弱于在地宫面对褚森孟安两名邪修之时。 年轻道士眼皮缓缓抬起,泛着神光的眸子望着伏在地上上古巨凶,话语中寒意森然:“咱们再商量一下?” “咕咚……” 黑夜中,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无比。 穷奇干笑一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吕沉轻轻一笑,眼神瞥了一眼满脸干笑的穷奇:“你确定?” 穷奇强挺着一脸笑容,咧了咧嘴:“你要是早这么客气,我不就选了么……” 远处的倾寒望着场中戏剧性的一幕,表情不由得一怔。 看着宛若哪位神仙临凡的年轻道士,心中多了几分笑意。 她本以为以吕沉会杀伐果决。 很显然,吕沉的办法超出了红衣女子的思维范畴。 穷奇俯首,观外的老槐日子好过不少,看着满脸讪笑的上古巨凶,老槐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同情。 这流程它太熟了。 吕沉比较喜好以理服人。 先讲道理,如果道理说不通的话,那就好好讲讲物理。 …… 年轻道士看着低头的穷奇,不由得一笑,抬手收了离火以桃木剑,沉吟道:“观中香客不少,你这副样子,不太合适。” 穷奇下意识要反驳,可想起刚才桃木剑当面的凌厉气息,只能干笑着点头。 吕沉淡淡一笑,手中印决变换,压在穷奇身上的八卦阵随之变化,化作一条漆黑锁链缓缓覆盖在穷奇的脖颈之间。 霎时间,穷奇所流露出的凶气与威压瞬间消失。 宛若一只寻常家猫一般,趴在地上。 年轻道士略略沉吟,指尖印决变化。 一阵金光将穷奇围绕,金光之下,穷奇的身形不断缩小。 片刻后,金光一闪而逝。 原本声势威威的上古巨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身材矮胖的猫。 嗯,英短蓝猫…… 成年男人一捧的大小,深蓝色的短毛,矮短的四肢,铜色的眼睛…… 与英短蓝猫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眸中多了一枚极不显眼的幽绿瞳孔。 脖子上的漆黑锁链也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皮质脖圈。 此刻正伏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上古巨凶看着自己崭新的身体,圆滚滚的五官团成一团,眼神明显的呆滞。 吕沉伸手摩挲着下巴,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还不错。” “不、不错……是…不错,啊哈,啊哈哈,哈……” 蓝猫一边强挺着干笑,嘴角不断抽搐。 “可是,感觉还差一点。” 吕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蓝猫精神一震,以为年轻道士回心转意,要给自己换幅面容,一脸激动的望着吕沉,下意识舔了舔爪子,可刚舔了两口便发现不对。 这是上古凶兽该干的事么? 肯定不是! 穷奇嫌弃的甩开手,还不忘在地上蹭蹭爪子上的唾液,一脸激动:“就是,我也觉得有些不好!” “确实不好。” 吕沉缓缓点头,看着地上的蓝猫,一脸郑重:“在人前时,不许开口。” “嗯嗯……啊?!” 一脸喜色的穷奇答应到一半,下意识抬头望向吕沉,可与年轻道士目光相接时,蓝猫突然感觉自己没什么想说的了,强挤出笑容: “喵~……” 第九十二章 村里来新人了【二合一】 在蓝猫堆积出的笑脸中,年轻道士转身进了静室。 看着吕沉彻底走远。 这尊沉睡了上千年刚苏醒便被人强行收养的穷奇长长一叹。 圆滚滚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短短的前肢撑着下巴,望着眼前的破败道观,满脸的愁容。 不想认命的蓝猫极为不甘,想尝试着运转体内的妖力,可结果不出所料,只要他稍一运转妖力,脖颈处的项圈便会将他束缚住,妖力根本无法运转。 可奇怪的是,穷奇不能运转妖力,但还是可以获取天地中的灵力和精气。 “完了,我成貔貅了。” 蓝猫轻轻一叹,似乎有些坐得累了,换了个姿势,生无可恋的躺在了地上。 “嘿,还别说,舒服了不少……呸呸呸,舒服个屁!” 蓝猫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极为惨淡的长叹一声,短尾巴一下一下拍在地上。 不远处。 怒火收敛的黄犬与赤狐蹲坐在一起,眼神莫名的望着自怜自艾的蓝猫,神情有些无奈。 道观外,老槐树的颤抖逐渐平复。 观里穷奇的威压和气息被吕沉镇压住,对于老槐来说轻松了不少,最起码不至于像刚才那般害怕了。 可看着躺在地上的蓝猫还是有几分颤颤巍巍的怵。 老槐枝桠摆动的频率一滞,一根细长藤蔓缓缓伸出,越过外墙缓缓蔓延向蓝猫。 这算是老槐试探的手段,喜玩闹好嬉笑的老槐心中明白蓝猫的不凡,这也算是老槐变了法的示好。 碧绿藤蔓轻轻的抚在蓝猫的身上,躺在地上正计划着如何逃脱年轻道士‘魔爪’的蓝猫被突然之间抚摸,瞬间惊魂失魄。 浑身蓝色毛发瞬间炸起,四肢下意识发力一跃跳起老高,惊魂未定的望着身后的藤蔓,不由自主的呲牙咧嘴,满脸的怒容。 道观外,老槐如遭雷击。 一个激灵将藤蔓快速抽回,立在原地枝桠收拢,一动也不敢动。 “嗬嗬——!” 蓝猫的低吼仍在继续,死死盯着院外的老槐,蓝猫越如此,老槐越惊惧。 “啪!” 正在蓝猫低吼扬威的时候,一只黄色爪子直直拍来,重重的拍在蓝猫后背。 身形失重的蓝猫往前滚了几圈,岔着腿窝座在地上,眼神逐渐清澈,脸上的怒火也变成了茫然。 痴痴的望着不远处缓缓收回爪子的黄犬,又低头看了看瘫坐在地的自己,下意识要发怒,可刚一起身,黄犬眼神便一凛。 那一瞬间,蓝猫感觉压迫感极足。 这一幕,或许连祖穷奇都没没有想过。 一只上古巨凶,居然被一只寻常家犬威胁了…… “……” 半晌,僵持不下的蓝猫干笑的咧了咧嘴,脸上是大写的从心。 蓝猫率先低头,黄犬的威胁也随之而去。 清云观内的气氛再度恢复和谐。 月影下,黄犬与赤狐相互追逐,院外有一颗老树随风摇曳,院子角落中有一只岔开腿手托腮的英短蓝猫,生无可恋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而身后的破旧道观在月辉下分外出尘。 —— 清云观静室。 年轻道士推开那扇已经有段日子没有推开过的暗门,顺着甬道缓步往深处走去。 如今以吕沉的修为已经不再需要借助油灯之类的照明物件,幽深景物在年轻道士眼中格外清晰。 暗室内的景物与之前一样。 条案、蒲团、破旧丹炉。 一切,与吕沉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年轻道士手腕轻抖,指尖处掐着的黄纸符箓缓缓燃烧,火光点亮了整座暗室。 指尖轻摇,黄纸符箓悬在墙壁之上,久久不灭。 吕沉走到角落俯下身,望着丹炉旁依稀的爆炸痕迹,缓缓一笑。 伸手捻起一块在爆炸中幸免于难的残丹,放在鼻前细细分辨后,吕沉不仅摇头苦笑。 这些丹药配伍和剂量都像是开玩笑一般,随意到不能在随意了,怪不得丹炉会发生如此爆炸。 看着眼前的一切,年轻道士神思飞离,嘴角不由自主挂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笑意。 “人生之事,无处可说啊。” 吕沉轻轻一叹。 若非眼前的爆炸痕迹,他也不会机缘凑巧的来到这里。 也不会得到道家传承,也就更没有之后这些光怪陆离的经历了。 …… 神思飞离一会,吕沉淡淡一笑,不在思考这些已经过去的往事。 破旧道袍轻抖,灵力宛若丝线,将眼前的爆炸痕迹和杂乱尽数整理,破旧青铜丹炉重新立起。 “还行,还能勉强用几次。” 吕沉大致的检查了一遍丹炉,炉壁完好,只是内壁稍微有些破损,但并算不上什么大碍。 虽说丹炉破旧,但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炼丹器物。 眼下这时间,想要在找到替换的器物,倒也是有些困难。 年轻道士眼中神光微微闪烁,脑海中天师法印上的黑虎缓缓苏醒。 黑虎张口一吐,将一朵幽绿色的火焰缓缓吐出,正是地宫中的离火。 吕沉指尖轻抬,幽绿色的离火火苗在年轻道士修长指尖缓缓钻出,不断升腾。 年轻道士轻吹一口气,离火火苗缓缓飞起,渡向丹炉炉心。 离火在丹炉中越燃越旺,整座青铜丹炉在离火的淬炼下,尘嚣与杂志被尽数剔除。 吕沉眼中神光散去,不在再理会炉火。 反手将储物袋倒覆,穷奇巨蛋的碎片宛若雪花一般不断落下,堆积在丹炉一旁的角落之中。 看着堆积如小山的穷奇蛋片,年轻道士目光闪烁。 穷奇,乃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异兽。 伴生而来的碎片更是无比珍惜,壁画中也已经说明了,穷奇蛋水火不侵、刀斧不惧。 炼器来说,这蛋片是可遇不可求的宝材。 但对于吕沉来说的用处并不算大。 吕沉体内道家神威最盛,滔滔正气。 穷奇是凶兽。 二者之前的气息截然不同,以穷奇蛋炼器不能增强吕沉实力不说,反倒可能会适得其反。 虽说吕沉用不上,但有人可是急需。 倾寒。 年轻道士缓缓抬头,倾寒肉身被覆,如今只剩下残灵缓慢孕养,等待肉体重聚。 而这穷奇蛋正是给倾寒这洪荒遗脉锻体的不二之选。 二者本都是洪荒血脉,以蛋片铸身倾寒的实力会恢复不少,也免去几百上千年的涅槃了。 也算是吕沉达成所愿了。 以吕沉现在的心态来说,没有遇见也就算了。 可遇见了,便要有一个结果。 人心分善恶,妖心亦然。 善恶从不是因种族而区分的。 既是为善,那便该有从善后的结果。 善心,永不过时。 也永远不该被人忽视。 也该有一个让人舒心的结局。 舍一己与凭渊以命换命,宁可身死也不退避,也不妥协。 吕沉不愿意看到如此之举,再尝恶果。 所以,吕沉才会对助倾寒涅槃这事如此上心。 正如院外的老槐与初生的穷奇一样。 并非为妖,就都是败类,都是违逆天道循环的恶人。 从善还是为恶,须要自己去走,也须要环境引导。 不能因为妖魔鬼怪的族类,就都要不分青红皂白的穷追猛打。 一棍子打翻,终究还是太过武断了。 所以吕沉不愿。 【海纳百川,循循善诱,身份契合度+6】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70,获得传承·道家三十六天罡神通】 念头想到穷奇,两阵滚滚神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一阵极其雄厚的记忆宛若流水一般涌入吕沉脑海中,道家三十六天罡神通宛若刀凿斧刻一般烙印在脑海。 三十六天罡法,乃是道家神通中极为高深精妙的三十六门神通,几乎可括指天地万物,即是三三不尽,六六无穷。 吕沉先前得到的潜渊缩地便是三十六天罡法之一。 并未梳理这些神通阀门,吕沉的心思还在穷奇身上。 初生穷奇,宛若白纸一张并未染尘,也没有血债和罪孽,刚见人世便被斩杀,太过有失公允,所以吕沉换了个办法,将他留在身边。 封了他的妖力,但并未关闭他修炼之途。 并非贪图他日后修为大成时能帮助自己如何如何,吕沉只是想引他走上正途,仅此而已。 有自己在身旁,又有道家香火相辅,足可教化穷奇。 而今夜能从孟安手中截获穷奇蛋本就算是大幸之事。 这幸并不是因吕沉得到如何如何的宝物,反倒是百姓天地之幸。 孟安与普厉同出一脉,孟安大费周章不惜付出代价也要从吕沉手中夺回穷奇蛋,所为目的多半是因为鬼王。 吕沉从荒坟中得到的信息里,普厉如此残忍的取活婴,为的就是给鬼王做贺礼。 而今日也多半是如此,想以穷奇蛋当做礼物,献给鬼王。 但按照普厉与孟安的情况来说,他二人应该是不知道离火阵中封印的是上古巨凶之兽。 他们应当只感觉是一件不错的宝物。 若是真被孟安将穷奇送给鬼王,到时就不知道是鬼王能炼化穷奇,还是被穷奇反杀。 但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显然不是一个好结果。 鬼王若是真能炼化穷奇,鬼王实力大涨,羽水市鬼物横行将要更加严重,对于羽水百姓来说,危机极大。 若是穷奇反杀鬼王,穷奇见了阴鬼之气,又沾染了血腥煞气。 体内的凶性只会越来越高涨,到那时基本上就没有教化的机会了。 对于羽水市百姓、乃至整座神州的百姓,都是一个天大的危机。 “鬼王……” 暗室中,吕沉缓缓抬头,丹凤眸子微微眯起。 这尊素未谋面的鬼王是一场潜在的危机源头。 不仅是邪修,如今羽水市妖鬼能如此横行,这尊藏在暗处的鬼王应当有不少戏份。 那夜平白无故缠上李峥的厉鬼便是如此,也饶是李峥胆子大脑洞大,若是普通人被缠上,不知道要遭受多少危机。 说来也怪,几日不见,吕沉倒是有些想念那热衷于骚操作的干瘦少年了。 也不知道这几天下来,又有多少鬼物在李峥的骚操作下吃了亏…… …… 吕沉的思维逐渐回溯,不在去想那些旁事。 望着堆积成山的穷奇蛋片,年轻道士喃喃自语:“器炉、离火、穷奇蛋,材料算是齐备了,只差一门可锻造躯体的功法了。” 盘算完细致材料的年轻道士缓缓点头。 对于替倾寒锻造体魄之事,最重要之事还是在于法门。 穷奇蛋这般存在的材料,可以说得上是可遇不可求。 整个蓝星会不会有第二枚都不一定,自己能得到已经是天大的机缘巧合了。 万一有丝毫差池,白白浪费了如此珍稀之物,甚是可惜。 吕沉眼中光芒闪烁,许久未用的道家天藏缓缓开启。 脑海中一阵流光溢彩逐渐闪过,恢弘无比的道家天藏脱离云雾,横在吕沉面前。 几大分类熠熠煌煌,落款处是这些日子积攒下的天地功德。 【天地功德:二十九两七钱】 自打上次为倾寒兑换过养魂法之后,吕沉便一直没有动用天地功德。 破假城隍、斩买命鬼、月夜下江畔清肃邪修,又替不少前来清云观上香的香客解了煞,可随着吕沉实力的增长,这些行为所给与的天地功德越来越微薄了。 但林林总总的遭遇积累下来,原本已经几乎归零的天地功德又积攒了不少。 吕沉直接忽略了法器与神通几类,反正自己目前积攒这些天地功德,想要兑换强大法器与神通基本上是不可能,所以看了也是白看,为了不乱了道心,吕沉直接选择了忽略。 心无旁骛的打开了功法类别,又筛选了炼丹炼器的小类。 数十本古籍悬在吕沉脑海中,或是线装古谱,又或是竹笺石刻,一眼便能看出沧桑古老与不凡。 【《抱朴丹方》:相传小仙翁葛抱朴所著之炼丹法门,集道家大成炼丹之法。需天地功德:****】 【《龙门秘丹》:相传丹道秘旨,集大小周天之法,字斟句酌,玄妙至极。需天地功德:****】 【《神兵天纂》:相传炼器之祖,记录天地神兵利器淬炼,锻造之法门,集天地之大成。需天地功德:****】 …… 映目而来的还是数本吕沉暂时无法企及的道家至典,各类各种,无一不是震惊天地,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这些与器物类首页的吕祖佩剑、真武宝印的至高法器一样,吕沉连需要多少天地功德都看不到。 一阵古籍敏感闪烁,道家天藏将吕沉暂时无法兑换的典籍自动筛去。 一本线装的蓝色古籍吸引去了年轻道士目光。 【《丹器宝箓》:记载丹、器两门精密法决……。需天地功德:二十六两三钱】 …… 夜色下。 羽水市远郊,幽深古宅当中。 骨妖盘坐在当中,周身妖风阵阵。 …… 第九十三章 一家之主【二合一】 白骨妖王身前,一抹莹白光点不断流转,划出丝丝缕缕的气浪,缓缓汇入骨妖身躯。 白骨妖王一身白骨在气浪的滋养下异彩大放,室内妖气势头不断增长,熠熠煌煌。 几日时间,白骨妖王胸前那道剑痕已经被逐渐抹平。 半晌,白骨妖王眼中鬼火再度闪耀,室内的妖气逐渐平息。 “只差半步,便可直达天元了。” 白骨妖王沙哑的笑声回荡在古宅内,眼中鬼火随着笑声不断躁动。 他能如此越过多道修为桎梏,一飞冲天,全赖主人的点化。 而主人的馈赠还未彻底炼化,他便能半步天元,若是全部炼化,足可达到天元中期。 到那时,他便是真正的妖王。 越想这些,骨妖眼中的鬼火便越炽热。 “咚,咚咚。” 门外,三道极为轻缓的敲门声缓缓响起。 白骨妖将莹白光点收入体内,微微抬手,背后古朴房门自动开合。 一只小妖站在门口,将头埋得极低,战战兢兢道:“大王,清瑶山有新动向。” “说。” 白骨妖霍然转头,眼中鬼火闪耀着愤怒的光芒,声音无比森冷。 “今、今夜里,吕沉的道观绽放出一股子妖气……” “妖气?” 白骨妖眼神有些疑惑:“什么妖气?” 小妖脸上的惊慌更重:“不清楚,守在清瑶山的小妖实力低微,不敢靠近道观,只能远远的望着。” “不知又是谁手下的不开眼撞上了这尊煞星。” 白骨妖王阴森一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无所谓了,你等继续看守,等本王突破天元,再去取那狗道士性命。” “是!” 小妖一个激灵站直身子,转身就要逃离一般离开,可刚走了两步,让小妖心悸的声音再度响起。 “慢。” 小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强忍着心底的战栗停下脚步,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强忍着心里的震惊:“大、大王……” 白骨妖王扫了一眼丧魂失神的小妖冷哼了一声,眼中鬼火闪烁:“清肃其他妖族的事怎么样了?” 小妖下意识吞下一口口水:“目前还算顺利!” 白骨妖王盘算着日子和进度,缓缓摇了摇头:“进度太慢了。” “记住本王的话,告诉羽水市的其他妖物,要么顺从,要么去死。” 白骨妖眼中的鬼火妖光四射,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子霸气,让小妖更加胆丧心寒。 小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脸色极其为难:“可是……” “可是什么?!” 白骨妖的一声低喝,让小妖浑身的汗毛都在倒竖。 小妖激灵灵一个冷战,惊慌道:“最近这段时间兄弟们动作太大,周围的那几位有些不愿意了。” 白骨妖王冷哼一声:“你说是周围那几支废物?” 羽水市作为一省之省会,地广物博不言而喻。 所以在灵力下复苏的妖物也不光白骨妖这一脉,整个羽水和周边的附近区域,林林总总有四五支妖脉,每一个区域都有一个类似于白骨妖一般的人物,统领全局。 如今白骨妖得了势,要清缴集合整座羽水市的妖物,难免会有其他妖族不悦。 小妖不敢回话,只是将头垂得更低,生怕惹怒了眼前的骨妖。 “废物样子。” 白骨妖随口叫骂一句,冷哼道:“大胆去做,就他们哪些臭鱼烂虾,还不足以让本王分神,就那几只废物,等本王倒出手脚,全部宰了下酒。” “还有,在清瑶山上多加几个眼线,给我盯死了那个臭道士,他什么时候离开那座破道观,行踪动向,本王都要实时掌握,你可明白?” 白骨妖王声音无比森冷,让小妖不寒而栗,颤抖着应了一声,倒退着离开房间。 主人闭关前增给他下过死命令,限他在规定时间内整肃整座羽水市的妖物。 而正值用人之际,自己手下大将却接二连三的被吕沉斩杀, 若是完不成主人的任务,自己下场将会无比凄惨,主人能将他提上天元境,就能抬手取他性命。 所以,白骨妖王如何能不恨? 这些旧怨,就等他突破修为,进入天元境之后,他必要亲自手刃了那臭道士。 白骨妖的计划也很简单,他不想在清瑶山动手,他只想找个吕沉外出的时机,出手截杀。 虽说步入天元境之后,白骨妖王不再惧怕清瑶山的阵法。 可阵法,乃是精心准备下的杀招与防御。 没理由被清瑶山的护山阵法分了神。 羽水周边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废物准备反扑,白骨妖王不想在吕沉身上耗费太多的心神。 找机会将吕沉截杀,食他血肉作为稳固天元境的引子,才是正途。 …… 深夜,孔家。 发动机的轰鸣声撕裂了寂静夜空,一辆火红色的跑车急刹停在别墅门口,顾不得将跑车停入车位,一身白色西服孔灵儿风风火火的冲入别墅。 拉开别墅大门,深夜的孔家依旧灯火通明。 一直守在门口的保姆为风风火火的少女递上拖鞋,笑着点头:“孔小姐好,老爷子在客厅等您。” 来不及与保姆多说的孔灵儿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急火火的往玄关里大步走去,因为太过焦急,少女白皙的额头泛起了丝丝汗水。 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一直笑意温婉的中年保姆,笑意逐渐阴鸷,将少女换下的鞋整理在一片,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上孔灵儿步伐,仔细听着客厅内的交谈。 深夜,她接到消息,今夜家里要觉得她婚约的最终走向。 所以这一路上,孔灵儿心中宛若热油浇过,无比焦急。 可刚迈入客厅的少女神情一阵恍惚,因为满眼幽静古色的客厅内并没有孔灵儿想像的那般人潮涌动。 一派古色的客厅内,只有正中间沙发上坐着一名满头银丝的黑衣老者。 老者年过古稀,满面红光,一身黑色唐装又给老者增添了不少精气神。 只是此刻脸色稍微有些疲倦,双手拄着龙头拐杖,闭目浅眠。 孔家当代家主,孔临江。 年过古稀,仍掌控中家族百分之九十情况的当家人。 随数年不去公司,但公司内所有风吹草动,没有一件事能瞒过眼前的这位老者。 老骥伏枥,被誉为羽水市商界的奇人,据说关系网足可涉足半个神州。 从上到下,游刃有余,纵横来去,手眼通天。 这是羽水市对孔临江统一的评价。 世人本以为老了以后的孔临江会如老虎浅眠,可谁知越到老,孔临江便越发让人看不懂。 孔临江对子孙无比严苛,但对孔灵儿这个孙女,孔临江最为疼爱。 看着面露疲态的爷爷,风风火火的少女心中腾起一丝心疼。 不用多说,肯定是因为婚约的事,爷爷才会如此疲惫。 孔临江没有修为,只是个单纯的商人。 没有修为的寻常人,到了这把年纪多半已经风烛残年了。 孔临江虽说精神矍铄,但这段时间婚约这烦心事的搅合下,早就疲惫不堪了。 孔灵儿有意放缓脚步声,没着急的询问婚约的结果,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老者身旁,为浅眠披上一层毛毯。 夏日的夜晚,年轻人或许觉得燥热,但上了年级的老者还是觉得夜风寒凉。 任凭是动作极为轻缓,可还是瞒不住这位机警了一生的老者。 毛毯刚一搭身,浅眠的孔临江便幽然醒来,转头望着身旁亭亭玉立的孙女,眼神是发自肺腑的疼爱,看着孙女额头上的细汗,还有一脸担忧的表情,知道少女心思的孔临江故意玩笑道:“怎么了这是,让我们小灵儿怎么这么委屈?” 孔灵儿强忍着鼻尖的酸楚,抿着朱唇摇了摇头,心疼道:“爷爷太晚了,我扶您上楼休息吧。” “不想听婚约的结果了?” 孔临江笑呵呵的说道。 孔灵儿美眸闪了又闪,缓缓的摇了摇头。 最起码,她今夜不想知道。 她想要爷爷好好休息,今晚没有那些亲戚做说客,婚约的事多半还是无法解决,她不想再让爷爷如此心力交瘁下去了。 “坐吧,不差这一会。” 孔临江眼中宠溺更重,自己孙女那些小心思他最为明白,淡笑道:“替你解决了这份烦心的事,我这把老骨头在好好休息。” 孔灵儿犹豫的在爷爷身旁坐下,垂着臻首,眼神有些低沉。 她…… 是不是有些太过自私了。 爷爷都已经这把年纪,还要因为她的心思而操劳,这…… 少女轻咬着朱唇,眼中的悲戚更重了几分。 “一晃,都这么大了。” 孔临江伸手抚了抚孙女的头顶,玩笑道:“一晃都要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心中不断纠结的孔灵儿将头垂得更低了,眼中也隐约见了泪花。 察觉出孙女的变化,孔临江也不开玩笑了,轻笑道:“行了,爷爷知道你的心思,婚约这事就此作废了。” “作、作废?!” 眼圈泛红的孔灵儿霍然抬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身旁的古稀老人,眼神无比震惊,喃喃道:“真的吗……” “怎么,你不愿意?” 孔临江淡淡一笑,一脸玩味的看着孔灵儿。 少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看着只有祖孙二人的客厅,有些犹豫:“大伯和三叔不在,这个结果他们会同意么?” 孔临江膝下有三子一女。 长子与三子在孔临江膝前奉孝,顺带着处理家中的企业与生意。 二子便是孔灵儿的父亲,早年间在国外失去了音讯,多方调查传回消息说是多半已经命染黄泉。 所以孔临江才会对孔灵儿如此疼爱。 最小的女儿,从留学开始便留在了国外,不参与家中的企业。 而如今,孔临江老迈,膝下两子也已经老成,也会参与家中议事。 孔孟两家成为姻亲,对于两家来说互利互惠。 所以,二人一直不同意孔灵儿退婚。 一直找出各种各样的环节和问题,让孔临江这个掌舵人无法下最终决断。 孔临江轻笑一声,淡淡道:“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这个家里就轮不到他们做主。” “真的没问题么……” 孔灵儿还是有些不安,今夜意外撞见了爷爷的疲态后,她真的害怕爷爷会承担太多。 假如这件事真的没有转机了,她宁愿承受压力的人是她,而非爷爷。 所以才会如此犹豫不决。 年过古稀的孔临江缓缓抬头,周身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气,昏黄眸子光彩熠熠,朗声道:“我孔临江孙女不愿做得事,谁敢强逼?” 自打孙女从西郊秘境返回,确定了退婚的想法之后,孔临江仔细考虑了很久。 不得不说,儿子们说的问题确实棘手。 这一退婚,两家多年来建立的关系将会产生裂隙。 无论是生意上的往来,还是外界因为孔孟两家才投来的目光都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所以,执掌孟家几十年的老者这才犹豫不决。 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他能随心所欲的时候了。 无论是自己旗下各个企业中几千名员工,还是有一些超出商界外的交流,都在限制他,让他孔临江不能随随便便做出决断。 但在人世中经历七十余年风雨艰辛,见过人世百态人心千面的老者艰辛自己的眼光。 若是孟安只是人品一般也就算了了,可沾染邪祟这事,让孔临江觉得极为不安。 无论何时,邪道终非正途。 别管这人因为邪门歪道窜到多高的高度,但终有一天会陨落。 所以,他才不想把孙女和家族未来的走势搭上一根随时都会爆炸的危险。 “你不用考虑太多,这个事就这么定下了。” 孔临江淡淡笑道:“找个时间,把婚约给孟家退回去,这个事就算彻底结束。” “以后别垂头丧气了,折自己气运。” 说着,古稀老人拍了拍孙女肩头,眼神中是说不尽的宠溺。 突然之间逃出婚约这座樊笼。 坐在沙发上的孔灵儿怔怔出神,实在是有些说不出来的虚幻感。 …… 客厅外。 中年保姆躲在玄关后,将祖孙二人的谈话尽收耳底。 略作思衬的中年妇人掏出手机,将听到的消息编辑成了短信,按下了发送。 …… 第九十四章 波涛暗起【二合一】 金鸡三唱,五鼓天明。 橘黄色的金辉缓缓铺满整座天穹。 羽水市边缘处的城郊结合部内,一栋远离喧嚣的老旧居民楼分外安静。 一间由木板、木门、报纸随便糊弄的简陋房间内。 逼仄狭小的房间无比破旧,满是灰尘与蛛网,偶尔还有蟑螂等虫蚁穿梭在角落中。 一名身着黑色连帽衫的年轻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脸上依稀留下尘土痕迹,看着无比狼狈。 此刻年轻男人双目紧闭,赫然是昨夜在地宫中被肃杀男人褚森救出的孟安。 此刻的孟安,脸上还挂着一幅惊惧表情,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半晌,孟安的手指稍稍勾了勾,原本紧蹙的眉头再次紧绷。 下一瞬,年轻男人霍然睁开眼睛,激灵灵翻身坐起,浑身肌肉都在紧张下不断颤抖,望着逼仄的小屋,孟安满脸的茫然。 茫然的打量了一圈简陋房间内的陈设,孟安又低头望了望自己胸前,有些不敢置信一般小心翼翼的触碰自己胸口,确定还有真实存在的触感之后,而地宫中那道宛若金阳般的耀目神光也消失不见。 孟安一屁股摔坐在地,冷汗宛若黄豆悬在男人的额头上,重重出了一口气。 地宫中的这一夜…… 一想到地宫中的一幕幕,孟安喉结便心有余悸的上下滚动。 因为这些对于孟安来说,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因为是摔坐在地的姿势,孟安口袋中的手机硌得年轻男人极不舒服。 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要丢到一旁,可手机刚要脱手,孟安扫过屏幕的余光突然一怔。 手机屏幕里,存着一条未读消息。 因为特别行动组已经盯上了自己,孟安便大开大合的舍弃了所有社交方式。 哪些什么社交软件、通话记录、关系网络都是孟安装出的样子,无非就是想要将水搅浑,偏移特别行动组的注意力。 而自己偷偷将真正要交流的信息换到了这张电话卡里。 这本来是孟安与孔家暗子只见单独的交流方式,根本无人不知情。 包括官方在内。 这张卡任何的信息,都跟孟安没有丝毫关系,一丝丝的蛛丝马迹都不粘连。 【孔临江决定退婚,预计三日内给孟家退聘。】 看着手机短信里的内容,孟安的脸色从死里逃生到怒气不息再到怒不可遏,表情宛如过山车一般。 到最后,孟安浑身都在盛怒下不断颤抖,手掌攥的发白。 手机在男人巨力的握攥下,微微弯曲变形。 “老不死的狗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孟安的声音无比沙哑尖锐,如今的年轻男人心中只剩下愤恨,无尽的愤恨。 来自于吕沉、孔灵儿、孔临江等等等等的所有人,所有阻碍过他的人。 现在的他,获得阴术传承。 眼界早不是之前那个贪图享乐玩闹的富家纨绔。 最主要是西郊秘境那一趟,让他明白了许多道理。 灵力复苏的世道里,有钱不一定能为所欲为,只有拥有睥睨众生的实力之后,才是真正的为所欲为。 所以,他现在不在乎孟家家主之位,也不在乎与孔家的婚约,更不在乎孔灵儿的姿色。 女人这种东西,乱世女人一张饼,盛世女人万两金。 等他修为大成之时,全世界那么多好看的姑娘,他想强掳哪个就掳走那个。 以前或许有砸钱也拿不下的女人,但以后这种情况根本不复存在,就算生抢豪夺也无所谓。 但是,有一点让他无法忍受。 忽视。 被人忽视。 以他的各种条件他几乎可以碾压整座神州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无论是各个方面,他孟安配她孔灵儿都是绰绰有余。 可是就算如此,孔灵儿那个臭婊子、孔临江那个老不死的居然还会放弃自己。 这是孟安不能容忍的。 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他必须要要让这个老不死的付出代价。 想到此处,孟安神情无比阴鸷妖异,一口铜牙咬的咯吱作响。 没有阴术传承之前,他尚且畏惧孔临江那老东西。 可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在孔临江面前只能低眉顺眼的年轻人了。 孟安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指尖在屏幕上留下几行细密的文字,敲下了发送。 又确认了一遍短信中的叮嘱,孟安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 处理完孔临江那个老不死的,他就能在褚森的帮助下离开羽水。 至于孔灵儿,不着急。 他不会让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婊子那么容易死去的。 年轻男人嘴角挽起阴狠的笑容。 等他阴术大成,便是他重新回归羽水市的时候。 到那时,他要拿回他的一切。 吕沉、孟家那几房废物亲戚,孔灵儿。 他要一个个的亲手除掉。 以泄他遭受的不公与愤恨。 “啪!” 正在孟安谋划他的复仇大业时候,眼前一花,一件轻飘飘的物件抛落在自己身前。 孟安看着地上纤薄的皮质脸谱,神情一怔,下意识抬头。 只见褚森一脸冷漠的站在窗前,双手搭在身前,凝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金阳。 金阳撒下的光辉落在肃杀男人脸上,更为褚森脸上的狰狞刀疤添了几分鲜活神采。 “想活就别摘。” 立在窗边的肃杀男人冷冷开口:“从现在开始,在这里等我。” 褚森的声音无比清冷,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等风声过了,我带你去魔都,师尊在等你。” 孟安不敢有丝毫犹疑,连忙捡起地上的人皮面具,细细的掸去浮土,小心翼翼的扣在脸上,年轻男人霎时脸上一阵朦胧。 片刻后,光芒缓缓散去,孟安露出一张极其普通平庸的面容。 是那种没有丝毫记忆点,扔进人海中连浪花都翻不起来便被人海融合的普通面容。 连身材和气质都有了极大的改观,原本气态盎然的富家公子,此刻无比平凡。 朴素的衣着,质朴的气息,简单的装束,举手投足间与寻常人根本无二。 这套改变下来,根本无法跟那个鲜衣怒马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联想到一块。 孟安摸着自己改变的之后的面容,莫名轻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孟安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打他戴上这副人皮面具开始。 他便要开始彻底的亡命天涯了。 潜身缩首,流浪天涯。 也是从现在开始,他便再也不是之前的富家少爷,不能与父母相认,不能与往事牵连。 从现在开始,他的人生将要彻底分割了。 变了个模样的孟安望着窗外,眼神有些难以言喻的低沉。 …… 褚森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初升的金阳,恍然神思。 按照师尊的命令,褚森奉命前往达盟,来肃清所有可能会暴露圣教根基的教徒。 达盟算是神州外埠十几座城市中发展最好的区域,精心开展的区域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功亏一篑。 所以褚森的任务就是帮一些人撤离,再帮一些人结束生命。 这样圣教的秘密才会越发稳固。 一夜斩杀了六十名特别行动组的走狗之后,达盟市开始陷入无边的混乱,特别行动组的人手方面处处捉襟见肘,给转移圣教资料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可之后,褚森的日子便不如之前那么好过了。 之后,周遭城市的高手都往达盟支援,高手越聚越多,褚森的行动便要越发小心。 暗中将所有师尊交代的任务一一完成之后,达盟市的风声已经到了顶峰。 褚森按照之前安排好的退路,事了拂身去。 本来是想看看孟安的进展,想要带孟安前往魔都觐见师尊,可刚到羽水市便察觉出了孟安的不对。 孟安如今的修为少半部分是来自于普厉的传承,更多是来自褚森的指点,对于孟安的情况相应了解更多。 顺着孟安遗留下的气息找到他时,刚好是地宫中吕沉折剑斩厉鬼的一幕。 若非自己出手阻拦,孟安早已经在吕沉手下命染黄泉了。 以脱身之法救下孟安之后,在羽水市周边随意找了个无人住的废弃房屋,开始疗伤。 昨夜,褚森被桃木剑所伤,桃木剑的威势顺着掌心透入筋骨,若不及时祛除对日后的境界恐怕有所影响。 所以没来得及及时离开羽水。 肃杀男人又担心吕沉联合特别行动组围追堵截。 只能选择先在此处观望风声。 待风头淡去,在想办法离开羽水,返回魔都。 想到此处,褚森眼前尽是那手持桃木剑的年轻道士身影。 窗前的肃杀男人下意识攥紧了右手,将那一道道烧灼过后的伤疤藏在掌心之中。 掌心处传来的刺痛感让肃杀男人头脑越发清醒。 ———— 早八点,孔家。 今天的孔家别墅格外安静。 人上了年级睡眠不好,孔临江天天用在睡觉上的时间并不多。 孔临江掌控公司是真,但年岁已高也是真。 平日里孔临江早起后喜欢练字,两个儿子都明白,从不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父亲清静,两个儿子不敢,儿媳和孙子更是不敢。 但因为这几天太过乏累,今天到了这个时间段还没有醒来,保姆也不敢打扰,做好了早餐在餐厅等候着。 “嗡……嗡……” 一阵细微的震动声在保姆围裙里悄然响起。 中年保姆置若罔闻仍在忙碌着手中的活计,只是趁着抬头低头的光景顺带打量这一眼楼上的动静。 确定楼上两间卧室没有异动,中年保姆这才若无其事的绕到监控死角,身形半掩在死角里摸出电话,目光时刻注意着楼上的动静。 细细读完短信里的文字,中年妇人脸色一变,看着楼梯方向眼神有些犹豫。 “嗡……嗡……” 正在妇人犹豫的光景,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妇人低头望去,又是一条新的短信。 【网络贷款中心:尊敬的吴女士,您的网贷欠款以达还款周期,请您于本月15日前……】 顺着这条网贷催收短信往上看,密密麻麻全都是贷款、信用卡字眼的短信。 吴保姆眼中的犹豫变成担忧,瞄了一眼一直在手机后台运行的博彩软件,接连的‘输’字宛若一记记重拳拍在中年妇人上。 吴保姆瞄了一眼楼梯方向,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调整表情,与平常无二的吴姓妇人拎着一块抹布绕出死角,顺着实木楼梯一点点向上擦着,目光有意无意的扫着角落中的两间卧室,悄无声息的闪入卫生间中。 孔老爷子崇尚古风,爱研究风水。 所以卧室中不设置洗手间。 二楼这间洗手间,便是孔老爷子的洗漱之地。 吴保姆悄然合上洗手间门,为了不发出声响,妇人特意没有将门合死。 孔老爷子年迈听力可能会下降,可孔小姐是武者出身,六感何其敏锐,所以吴保姆不想冒险。 悄然立在洗手池前,中年保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将心情平复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孔老爷子的剃须刀,轻轻的拨开刀头的外罩,露出一堆花白的细碎胡茬。 吴保姆回头张望了一眼,摊开一张白纸,小心翼翼的将胡茬倒入白纸细细包裹好,悄然塞入口袋角落中。 再将剃须刀按照原来的位置方向放回原处。 折断的发丝,剪下的指甲…… 反正所有孔临江的贴身之物,都没能躲过吴保姆的搜刮。 将这些孔老爷子的物品一一藏起,中年妇人这才长出口气平稳住心态,准备离开卫生间。 可刚一拉开卫生间的房门,准备走出卫生间的吴保姆突然察觉到眼前有一道纤瘦人影。 本就心中有鬼的中年妇人瞬间神魂大冒,下意识后退一步,死死攥着手里的抹布,望着眼前的少女,强忍着脸上的慌乱。 睡眼惺忪的孔灵儿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看清妇人的长相后,这才松缓下来神经,温婉笑道:“是吴阿姨啊。” 吴保姆强忍着心中的颤抖,笑脸相迎:“孔小姐早,早餐已经备好了。” 话虽然说的平稳,但压不住惊慌的心脏。 本就安静的时间,砰砰的心跳声根本瞒不过孔灵儿。 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友善问道:“吴姨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吴保姆摇了摇手,借着有些苍白的脸色苦涩一笑:“没事,这几天陪老爷子休息的不太好,今天有起了有些早,有些心慌。” 少女点了点头,一脸担忧的叮嘱了好几句注意身体、有问题早去医院、有困难跟她说之类的关切话。 吴保姆在家里做了五六年,做的也不错。 孔灵儿总来看望爷爷,一来二去之间比较熟悉,这个时间段保姆打扫洗手间在平常不过。 与吴保姆擦肩而过的孔灵儿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听着身后卫生室门闭合,吴保姆这才以余光偷偷往后扫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孔老爷子的卧室。 …… 第九十五章 生无可恋的穷奇【二合一】 上午,清云观。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香火旺盛,前来进香的香客并没有吕沉所预料的那般会越来越少,反倒是越来越多。 如今不光是附近马老太太之流的老年人,现在不光清瑶山附近,连羽水市周边区域的百姓也在口口相传中,听说了清云观的名号。 起初时候,周围的百姓还不算太相信,如今灵力复苏这世道里佛道不显,并非一日之寒,数十年积攒出来的观念怎么会被几人之口生生扭转。 可在马老太太等虔诚信众又找儿孙翻出了西郊秘境的点点滴滴,再加上清云观的吕沉道长不设功德箱,不收香火钱,解卦瞧病都是分文不取。 有不少香客这才愿意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前来清云观。 毕竟,在眼下这个环境来说,没什么比免(bai)费(piao)更诱人的。 这也算是神州奉行的八大方针之一。 上联:大过年的、人都死了、来都来了、都不容易。 下联:还是孩子、岁数大了、为了你好、习惯就好。 横批:免(bai)费(piao)使人快乐。【咳,看书可不能嗷!】 …… 所以,这几天里清云观的香火越发旺盛。 人一多了,琐事也顺理成章的多了起来。 问卦的、问香的、闲聊的、卖保险的、要给吕沉介绍对象的,要吕沉给他介绍对象的…… 多重疑问组成了一排排强有力的打击,让习惯了斩妖除魔独来独往的吕沉有些头大。 只是一个上午天旋地转的繁琐,却让吕沉便感觉比千里追击妖邪还要疲惫。 而老槐与黄犬又不能给香客们解答什么疑问。 但好在有马老太太等一众义务宣讲员的存在,让吕沉脱离了孤军奋战的局面。 站在廊下的吕沉,依靠着斑驳的抱柱,身形微微伛偻,望着眼前汹涌的香客叹了口气。 年轻道士以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水,有些哭笑不得。 不禁想起之前,炽阳山巅直面万年妖王、羽水江畔隔空对弈妖僧白羽、生擒教化洪荒大凶穷奇等等等等,吕沉也未曾出过汗,可今天只是一个上午的寻常日子,吕沉道袍都要湿透了。 若非自己经过多次炼体,体魄已经异于常人了。 否则吕沉都要怀疑自己身体中下偏后部发生什么问题了…… 清云观,角落。 老槐与黄犬忙的热火朝天。 黄犬穿梭在香客之中,拾取杂物,引领人群。 老槐在观外,树叶枝桠摇摆清静山门中的尘嚣,避免了人多而尘土飞溅的情况。 但唯独那只上古巨凶化成的英短蓝猫瘫躺在角落中,尾巴无趣的拍着地面,望着眼前的人群,满脸的生无可恋。 “愚蠢的人类啊……” 蓝猫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着。 ‘不如逃跑吧!’ 越发无趣的蓝猫翻了个身,一个念头出现在心里。 是啊,逃跑! 蓝猫脑海中灵光乍现,翻身在地上坐起,打量着拥挤的香客人潮,铜色眼眸极为炙热。 现在人多眼杂,吕沉根本注意不到自己。 自己完全可以趁着人群逃离清云观啊! 蓝猫坐在地上,短短的四肢举在身前,脑海中畅想着逃离清云观的场景。 嗅~! 正在畅想未来的蓝猫鼻尖没来由的一抽,突然嗅到一道极其美妙让他心旷神怡的味道。 蓝猫完全是出乎于本能的顺着味道扭过投去,可还没等看清味道的来源,便察觉有三道黑影朝他快步奔来。 “呀嘿嘿嘿哈,快看啊这只猫猫好可爱。” “哇~!” “哇哇哇~!” 一阵稚嫩的童音伴随着孩童欢呼与鼓掌声响起。 下一刻,三名孩童宛若三座小山一般,将蓝猫团团围住,拄着下颚,孩童眼中泛起小星星。 举着四肢平举在身前的蓝猫感受着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顿时傻了眼几乎是下意识咽下一口口水。 很显然,吕沉昨夜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还没有散去。 这都是随着父母或是爷爷奶奶前来进香的孩童,道观家长也不许这些孩子乱跑,所以这些孩子极为无趣,有心思跟黄犬玩,可是黄犬太大了,看着害怕。 可如今发现蓝猫,对于几个孩子来说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 几名孩子此时开心欢乐,可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同,化成蓝猫的上古巨凶甚至觉得他们有些吵闹。 “哇,它真的好萌唉!” 一名小女孩伸手揉向蓝猫圆滚滚的脑袋,一双眼睛弯成了小月亮。 “??!” 看着伸过来的孩童手掌,蓝猫双眼瞪大瞬间绷直了身躯,不知道该要如何。 ‘她要干什么?!’ ‘?!’ ‘我警告你我可是穷奇,上古凶兽,我……唔……我是巨……唔……’ 不敢随意开口的穷奇期待用眼神警示几名孩子,可并没有什么作用,温热的手掌打断了蓝猫的画外音。 自认为被冒犯的上古巨凶想要反抗,想要像这几名孩童展示他上古巨凶的威严,所以蓝猫倔强的扬起头,想要将孩童的手掌甩开,再恶狠狠的叫上几声,吓退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孩子。 可是……可是这一仰头,孩童揉搓的手掌改为了爱抚,顺势滑过蓝猫后脑勺。 顿时…… 一众异样的感觉穿过蓝猫全身。 那是一种极为舒服、温暖、仿佛过电一般的感觉,让蓝猫浑身舒畅,极为享受。 一时间,穷奇感觉自己紧绷的身躯无竟然比松缓…… “瞄~……” 原本的倔强扬头此刻变成了亲昵依偎,原本满怀怒火的鸣叫此刻变成了欢愉的低鸣。 “咪咪,好软诶!” 撸猫的女孩大喜过望,身旁两个同伴也安耐不住,也要将手揉向蓝猫。 ‘唔……好舒服的……可是好像有些不对啊……’ 一双猫眼眯成两道弯线的蓝猫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是啊,这不对啊喂!’ ‘再说自己不是要吓走他们吗?!’ ‘怎么能还能享受这些人类的抚摸?!’ ‘这怎么能行,自己可是……唔……’ 女孩撸猫的动作差点再次打断这尊上古巨凶的思维。 ‘可是上古巨凶!’ ‘高贵的洪荒血脉!’ ‘怎么能跟这些人族孩童玩耍在一……唔……一起?!做这么羞耻的事。’ ‘不行!绝对不行!’ 蓝猫强行压下心里的舒适感,想要重振远古凶兽威严,准备从女孩手中挣扎出去。 可穷奇刚刚挪动身子,迎接他的却是另外四只温热的小手。 他们摩挲过蓝猫的背脊和腰腹。 ‘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在这些孩童面前丢失……喔喔喔吼……’ 在三名孩童的撸猫下,蓝猫只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防御系统正式告破。 原本的挣扎以沦落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三名孩童越撸越起兴,角落里满是孩童的欢笑声还有…… 舒服的猫叫声…… ‘咪咪个屁,你才叫咪咪!你全家……嘶……’ ‘你全家都叫咪咪,爷可是穷……唔……’ ‘穷……呃,穷奇!正儿八经的上古……诶,那小胖子,你他娘的摸我屁股做什么,诶……唔……’ 很显然,画外音对于三名孩童没有用。 ‘行了,你们随便叫,轻点就行……’ 无力反抗的蓝猫瘫在地上,任凭三名孩童‘蹂躏’。 越来越大的孩童笑声引来了家长们的注意,在几声呼唤之后,三名孩童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 穷奇身上一直延误的防御系统终于苏醒,从地上翻身跳起,机警的望着三名孩童,生怕他们再下毒手。 可是…… ‘脱离魔爪’之后的穷奇心里居然还有些空荡荡的失落感…… 蓝猫用力的甩了甩头,竭力甩去脑子里哪些混账的想法和感觉,一双铜色圆眼怒视得望着三名孩童,似乎在警告他们这是最后一次。 嗅~! 蓝猫鼻尖又抽了抽,嚯,又是那股美妙的味道! 可下一刻,穷奇眼睁睁看着刚才摸他屁股的小胖子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长条状的物品。 那是……小鱼干?! 蓝猫仔细的分辨着小胖子手中的物品。 ‘那味道的来源就是小鱼干?!’ 望着小鱼干的蓝猫怒视的圆目逐渐柔和,表情也从警觉变成了垂涎,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流出,毛茸茸的头不由自主的往前凑了几分。 “你看,我就说它想吃吧!” 手持小鱼干的小胖子跟伙伴得意洋洋的说道。 ‘?!’ ‘开什么玩笑?爷可是上古凶兽,怎么会吃这么羞耻的东西’ 小胖子的话把穷奇拖回了现实,强行吸溜回嘴角的口水,将头转向一旁,赌气一般不在看小胖子,可架不住小鱼干诱人的味道往鼻子钻。 ‘可是……小鱼干好像真的好香啊,真想,呸呸呸,想个屁……’ ‘会不会好酥?’ ‘刺应该不会很硬吧?’ ‘……’ 此刻的穷奇已经压不住脑子里的想法,一个个关于小鱼干的问题像是跳跃一般,出现在脑海里。 ‘我发誓,我恨这该死的嗅觉!’ 跟自己思维纠缠许久的蓝猫强行甩了甩头,准备离开小鱼干的范围,想要眼不见心不烦。 尊贵的上古凶兽怎么可能吃那么耻辱的事物?! 肯定不会! 就算他饿死,清瑶山上跳下去,重新回到地宫里,也不会吃那些东西! 一口都不会! 打定了注意的穷奇开始离开,可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一阵塑料摩擦的声响。 蓝猫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的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刚才那手持鱼干的小胖子此刻竟然掏出一个透明袋子…… 而里面是整整一袋的小鱼干。 袋口刚一打开,蓝猫的瞳孔下意识放大。 鲜美气息宛若海浪,涌进蓝猫鼻孔,穷奇的思维再次短路,身体机械性的往气息源头凑去。 几许年后,穷奇回想起了过去,他已经忘了那一天是如何走过去的,他只记得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是: ‘只是小小的尝一口应该不算是吃吧?’ …… 等蓝猫回过神来,几名孩童已经被家长带走。 只剩下他叉着腿坐在原地,前爪捧着一条只剩下一半的鱼干,嘴里、身上、爪子满是油花,装满鱼干的袋子就在身前不远处,而里面的鱼干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 吃了……自己居然吃了?! 真的吃了这么羞耻的东西?! 而且,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蓝猫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鱼干,猫嘴久久不能闭合。 半晌,觉得凶兽生涯遭受到最大污点的穷奇扫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吕沉与黄犬,将剩下的半条鱼干全部扔进嘴里,翻身跳上一旁的墙头,准备趁机逃离这个羞耻之地。 可刚走了两步,蓝猫下意识回头望着地上剩余的半袋小鱼干。 片刻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蓝猫挑选了个无人注意的时机,一口叼起地上装满鱼干的袋子。 身形翻过墙头,瞄了被一众香客围在中间焦头烂额的年轻道士一眼,头也不回的顺着山林狂奔,眼神无比兴奋。 清云观里,人群中的年轻道士缓缓转头,望着墙头方向淡淡一笑,依旧为香客解答问题,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 清瑶山下。 一辆贴着神色玻璃膜的越野车停在了山脚下。 副驾驶处的凌琳儿抱着一个深色的狭长木匣,望着开车的短发少女秦平:“你在这等我还是上山?” 秦平伸了个懒腰,汹涌曲线更加凸显,懒散道:“上去吧,好几天没瞧见大黄了。” 大黄,便是秦平给黄犬起的名字。 因为支援达盟,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的人手如今有些紧凑,今早便将一直负责监视孟安的秦平唤回。 车门开阖,两名英姿飒爽的少女下了车。 二人体态修长,相貌极佳,不知吸引了多少山下山香客的目光。 “来清云观上香的人越来越多了。” 凌琳儿看着上下山的人群,由衷感慨道。 之前佛道两门凋零成什么样子不需她多说,如今吕沉竟然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清云观的颓势,这又是何等的成就。 秦平随口笑道:“有吕道长忙的了。” 两名少女对话的工夫,一道深蓝色的影子跃出山林,顺着山路不断向远方狂奔,嘴里还叼着一个装有小鱼干的透明袋子。 “好可爱的蓝猫。” 大大咧咧的秦平最为喜欢动物,山上的黄犬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穷奇化作的蓝猫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公路上。 望不见的踪迹的秦平只好收回目光,两名英姿少女并肩上山。 “呼……” 又往前狂奔了数里的蓝猫缓缓停下的四肢,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吕沉封了他的妖力,他的体魄如今跟蓝猫一样,习性也大致相同,若非如此怎么会留下如此丢人的话柄。 狂奔了一路,蓝猫早就累了,可怕吕沉反应过来一步不敢休息。 如今远离了吕沉,蓝猫终于可以略微喘口气了。 瘫坐在地上的蓝猫回头望着清瑶山的方向,气哼哼的道:“就你吕沉也想关住我,门都没有!” “是吗?” 正当蓝猫逃出生天发泄心头羞耻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男人声音在蓝猫身后突然响起。 霎时,蓝猫一个激灵,浑身蓝猫瞬间炸起,痴痴的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正满目含笑的望着自己。 第九十六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二合一】 清瑶山上,丛林之中。 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右手中拎着一只英短蓝猫,在山林之中健步如飞。 身影宛若兔起鹰落,前行速度极快。 此刻,年轻道士手中的英短蓝猫脸上团起人性化的愁容。 短短的四肢悬在空中爪子死死抓住一袋剩余了一半的小鱼干,任凭年轻道士拎着自己后颈,一脸的生无可恋。 “欸……” 这尊上古巨凶穷奇所化成的蓝猫时不时轻叹一声,偷偷的扫一眼步履如飞的年轻道士,在心里暗暗念叨一句‘流年不利’。 本以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穷奇已经打好了以这副身体继续活下去,至于吕沉设下的封印,等到日后时机成熟时,他在想办法破开。 好歹也是个上古凶兽,只要给他时间让他成长,吕沉的区区小术根本不值一提。 可惜。 时光他不等人,而命运也总是跟他开狗日的玩笑。 无论是时间还是吕沉,都没给他成长的机会。 好不容易逃下山,吕沉这好死不死的煞星早早就等着自己。 这让蓝猫更加无奈。 看着破旧道观就在眼前,蓝猫摇了摇头,短小的猫爪托着腮部,脸上的愁容更重了。 知晓穷奇心里想法的吕沉无奈一笑。 穷奇身上的封印有吕沉种下的气息,只要不逃出神州,吕沉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今日放他逃下山也算是吕沉有意为之的,为的便是给年轻的穷奇上一课。 穷奇血脉霸道不假,但他不过刚刚初生,又被封印了妖力,再怎么逃也逃不出吕沉的手掌心。 所以吕沉丝毫不慌,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动身下山,早早等候穷奇。 相比经过今日这一次‘逃离’之后,穷奇心中应该也会有数了。 教化教化,每一步都极为重要。 眼前的穷奇与古书中记载的差不多,算是一种极为有趣的异兽。 食人不假,凶戾也不假。 但性格迥异也是真的。 一个上午的观察下来,手里这只幼崽秉性不错。 特别是面对那几名孩童的时候。 穷奇以为吕沉一个上午焦头烂额根本无暇估计他,可他并不知道,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吕沉的注视之内,包括哪些细微的变化。 凶性低微,野性也不高。 教化之后,也不失为一桩大善之事。 …… 吕沉脚下土壤开始微微荡漾,脚下一松,由土路进入清云观内室。 此刻观中香客过多,吕沉并未太过高调使用潜渊缩地,这土遁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猫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下一刻清云观熟悉的场景出现在他那双铜色眼眸里。 年轻道士将手中拎着的蓝猫放到地上,自己盘坐在对面,四目相接。 此刻,静室内只有一人一猫相互对视,气氛有些尴尬。 “嘿、真巧啊,啊嘿哈,巧哇……” 蓝猫圆滚滚的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叉着腿双手捧着透明袋子,接连着干笑了几声。 穷奇所化的蓝猫直面吕沉的时候,总能想到昨晚那竖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桃木剑,心里就总是不由得一阵阵的发毛。 吕沉盘坐在蓝猫对面,漆黑眸子望着蓝猫,笑而不语。 这吕沉一不说话,让蓝猫的心里更毛,吞咽了一口口水,扬起手中的透明袋子,晃了晃其中的小鱼干:“你……要来一根嘛?” 吕沉依旧笑而不语。 “我看你一定是累了!” 蓝猫的心已经要跳出嗓子眼,从地上挣扎着直立站起,以后肢踩地,前肢抓着透明袋子,一脸的义正言辞:“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完,就要脚底抹油的捧着小鱼干往外溜,可刚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无法往前了,无论怎么用力都只是在原地踏步。 回头望了一眼,一条虚无缥缈的灵力光芒宛若绳索一般缠在自己腰间,将自己的身形留在了原地,而伸缩的另一头…… 则攥在年轻道士手中,而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严肃…… “嗬、嗬嗬嗬……” 预感不好的蓝猫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几声,打定主意要在吕沉发怒之前,逃离此地。、 将装有小鱼干的透明袋子叼在嘴里,双手撑着腰间绳索的左右两端,用力的往后蹬着腿,拼了命的想要离开。 “唔——!” 可任凭蓝猫憋红了脸,都无法前行一寸,身形宛若被禁锢一般,死死限制在原地。 吕沉看着分外卖力的蓝猫不由得会心一笑,刚想要开口劝蓝猫别白费力气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出现在感知范围之内。 下意识转头望向上山的方向,年轻道士轻轻一笑:“原来是有客人到了。” 说着,吕沉松开手中掐着的灵力绳索,灵力绳索脱离年轻道士指尖之后,在空中快速消散。 腰上的禁制消失无踪,可一直竭力往前挣扎的蓝猫突然感觉自己身形失重,身形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前栽去。 砰的一声撞在门槛上,旋转的身形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而后重重摔落在地上,圆滚滚的身形在惯性的加持下,又往前翻滚了数圈才缓缓停下。 可任凭如此的撞击和旋转,蓝猫嘴里叼着的小鱼干仍然死死衔在嘴里。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蓝猫摇晃着站起身,看着眼前不断摇晃重影的年轻道士,用力的甩了甩头。 “今天便就此饶过你,但此等事不得再有下次,你可记住了?” 盘坐在地的年轻道士肃然开口。 天旋地转勉强稳住身形的蓝猫刚想要反驳,可望着年轻道士不断严肃的面容,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咧嘴: “喵~~~——!” 吕沉看着被迫营业的穷奇,不禁莞尔,也不在内室多做逗留,起身准备迎接上山的客人。 神堂外,香客依旧密集。 马老太太等人在热浪下满头大汗,极为卖力。 吕沉口念慈悲,屈指轻弹,几道灵力悄然飞出,没入几人体内,替几人挡住了侵袭而来的热浪。 马老太太等人的热情并非是吕沉强行要求,而是他们几人确实在清云观得到了不少福报。 清云观内,有吕沉身上的道家神威。 又有这些日子的道家香火。 在神前侍奉久了,自然而然的得到香火的沁润,虽说不至于活死人肉白骨,不至于长命百岁,但身体素质还是会有提升。 吕沉刚一出现,刚刚停歇一会的问题再度用来。 问卦、解梦、求姻缘,打听财运的问题比比皆是。 粗糙的解答了几个因缘际会的问题,吕沉约算着时间将目光投向山门,目光所至,刚好有两道英气倩影挤过繁重的人群,迈入山门。 目光刚好与吕沉相接,二人明显一怔。 年轻道士拱手辞别提问的人群,朝凌琳儿二人含笑颔首:“神堂繁乱,还请两位内室待茶吧。”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黄犬踪迹的短发少女秦平愣愣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大大咧咧的短发少女没什么社交礼仪的概念。 怀抱狭长木匣的凌琳儿望着欠缺礼数的闺蜜无奈一笑,朝吕沉拱手还礼:“叨扰吕道长了。” 念叨了句无妨,年轻道士引着两名英气少女往内室走。 二女身材高挑出众,容貌绝佳。 行走间不知道引来多少目光。 …… 后堂。 装有小鱼干的透明袋子放在身旁,重回樊笼的蓝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中的金阳与流云,自顾自的思考人生。 今天也不算是毫无收获。 最起码,心里逃跑的种子已经被吕沉彻底折断了…… 一想到吕沉最后警告他的眼神,他就感觉不寒而栗。 “这他娘的也太恐怖了。” “道士不该温和点吗?!” “他咋就能这么暴躁?!!” …… 四仰八叉的蓝猫躺在地上碎碎念,反正此刻内堂只有他自己,口吐人言也没人能发现。 说了一会,蓝猫似乎有些累了,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腹诽。 了无趣味的侧过头,目光绕过小鱼干望向破败老旧的道观,眼神无奈神色更重。 难道真的要一直在这了么? 生无可恋的穷奇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那袋小鱼干中,原本毫无波动的眼睛微微波澜。 好在,还有这个。 穷奇翻身坐起,叉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拟人化一般解开袋口,嗅着喷涌出来的鲜美味道,沉入谷底的心情再度攀升,双眼完成小月亮。 舔着嘴唇揉搓着双爪,就要将爪子伸入袋子。 眼看着肉乎乎的小爪子就要抓起最肥美的一条小鱼干,完成弧线的小眼睛只感觉眼前一花,即将抓到小鱼干的手碰到地面。 蓝猫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面,一双铜色眼眸瞪得极圆,满脸的不解。 左右环视了一圈,没有,都没有! 明明就在这啊! 我的小鱼干呢?! 我辣么大的一袋鱼干,怎么就没有了?!!! 怀疑人生的蓝猫不断的左右寻找,可还是找不到鱼干的踪迹。 就当这尊上古巨凶化成的蓝猫要抓狂的关键时刻,突然察觉到一些细微的不对。 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立着三道身影。 站在人群最前的年轻道士手中正托着一个极为眼熟的透明袋子。 “太胖了,剩下的明天再吃。” 吕沉淡淡说道。 蓝猫愣在原地,四肢颓废的无力垂下,双眼无神。 没了,没了。 活着的意义,这下全都没有了…… “这这这,它好萌啊!” 秦平从吕沉身旁挤过,一脸惊喜的蹲在蓝猫身前,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喜爱,但喜爱中也有些疑惑:“这蓝猫,好像有些眼熟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凌琳儿,怀抱狭长木匣的冰山少女似乎也感觉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大大咧咧的秦平没像自己闺蜜是的想得那么多,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点了点蓝猫额头,惊喜的回头望向吕沉:“吕沉,这是你新养的吗?” 比起冰山少女与南怀钦的拘谨,秦平倒是放开的多,大大咧咧的直呼吕沉姓名。 “算是吧。” 吕沉随口搭了一声,他倒是对这些浑不在意,几人的年级本就相仿,像朋友家直呼姓名的交流方式显然是更适用。 像斩假城隍的时候,凌琳儿喊的那几声前辈反倒是让吕沉浑身不舒服。 凌琳儿责备的瞪了一眼闺蜜,想要跟吕沉解释几句自己这个闺蜜说话不脑子,可刚一转头便看见吕沉手中的透明袋子。 冰山少女只感觉自己的话被生生的压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这装有小鱼干的透明袋子…… 分明是刚才在山下遇见蓝猫口中叼着的袋子!!! 凌琳儿又重新细细打量了一眼拟人化坐在地上的蓝猫。 更加坚信这,就是刚才与她们擦肩而过的蓝猫! 怪不得她看蓝猫觉得眼熟……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她亲眼看着蓝猫往山下跑去,怎么此时又会出现在这里?! 她们都是身有修为的武者,速度超乎常人数倍,以她们上山的速度来说,这蓝猫想要赶在她们前面山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蓝猫拟人化的模样,少女瞳孔缓缓收缩。 难不成…… 这蓝猫并不是凡物?! 吕沉神秘非凡也就算了,而现在,连他养的宠物自己都看不懂?!! 还是说,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能在速度上超越她们的猫,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还有,那从黄工村带回来的黄犬分明不是凡物,凌琳儿本来想培养成军犬,留在特别行动组辅助执行任务。 可那黄犬却拼了命的要来吕沉身边。 冰山少女有些呆了,心中惊涛骇浪之声不绝于耳。 “茶汤已经烹好,两位请。” 吕沉和煦的声音唤醒了震惊的冰山少女。 回过神的凌琳儿看着前行的瘦削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喵……” 回过神来的不光是冰山少女,瘫坐在地上蓝猫眼中泛起泪光,依偎在短发少女脚边楚楚可怜的望着吕沉,俨然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表情,似乎不复上古巨凶的威严。 不用回头看,吕沉便知道蓝猫的计量,又气又笑的掏出一只小鱼干随手抛出,头也不回的叹了口气:“今天的最后一根。” 地上的蓝猫一跃而起,将小鱼干稳稳接住,在秦平诧异的目光中越到墙角,美滋滋的舔舐着鱼干的滋味。 “两位,请吧。” 静室中,吕沉为二人斟满茶汤。 凌琳儿将怀中的狭长木匣恭恭敬敬的双手摆在吕沉面前。 还不等说话,秦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极为精美的盒子,短发少女大大咧咧的惯了,拿出盒子之后,公文包倒向一边,一张模糊的照片顺着包口滑落而出。 第九十七章 荣誉顾问【二合一】 “南组长工作太过繁忙,特意委托我二人前来归还吕道长的法器。” 冰山少女脸上带着歉意,玉手拉开狭长木匣,露出那只吕沉在炽阳山中获得的阴阳幡。 那夜吕沉顺着买命鬼的记忆追到江边肃清邪修后,曾用阴阳幡在邪修尸体上保留了一些散碎记忆,为了方便官府的追查,吕沉将阴阳幡留给了南怀钦。 受师命前来还宝的凌琳儿一脸真诚:“多谢吕道长出手相助。” 按正理说,这次应当是南怀钦亲自前来。 可上次约谈加上这次的突然情况,上级的压力让南怀钦有些手忙脚乱,上级指派的强者又快到了,更让花甲老人忙的焦头烂额。 “无妨的小事,不值一谢。” 吕沉并未着急收回阴阳幡,为两名少女斟满茶汤,淡笑道:“两位尝尝我这山中的野茶,虽不名贵,但味道尚可。” “虽说两位多次前来,可都是匆匆来去,今天也算是刚好。” 年轻道士轻轻一笑,自顾自的捻起一杯浅浅啄了一口。 他为凌琳儿二人准备的并非是安魂茶,反倒算是一种可舒展身心的药茶,可替她们二人扫除些许疲劳。 自二人踏入山门后,吕沉便发现二人神色有些说不出的乏累,这才有意准备。 先不提吕沉与两女称不称得上友字,但她二人乏累也肯定是为了羽水百姓,便值得吕沉做些什么。 一盏茶入腹,两名少女精神好了一些。 吕沉抬手再次为二人填满茶汤,这才随意问道:“阴阳幡里的信息有帮助吗?” “有!” 凌琳儿点了点头,神情坚毅果决:“达盟市的同事最起码剿灭了五个以上的邪教聚集窝点。” “是啊。” 短发少女秦平在一旁点头附和,可眼神有些黯淡:“要不是……” 越说到最后,秦平的声音越细微。 大大咧咧的短发少女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一想到有那么多同事死于非命,心情便无比低落。 吕沉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并没有听清秦平的话:“秦小姐说的是?” 凌琳儿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没事。” 这种等级的伤亡可谓是巨大,如此巨大的机密只能在内部传播,一些边缘的工作人员都不得而知。 虽说吕沉的手段非凡,跟特别行动组打了多次交道。 凌琳儿二人对他也放心,可是……规矩如铁山,有些红线她们不能触碰。 年轻道士也很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 凌琳儿不想让气氛尴尬下去,从手中接过那个极其精美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盒盖,露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卡片。 卡片无比通透,但坚硬无比。 上面印着吕沉的照片和个人信息,特别行动组的标志耀眼闪烁。 在最瞩目的置位选项上,遒劲方正的写着几个大字。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名誉顾问】 冰山少女将装有卡片的盒子递送到年轻道士面前,又掏出了一张已经基本填写好的a4纸。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名誉顾问聘书】 南怀钦的签字、个人印章与特别行动组的工作印章都在其中,吕沉的大致信息都历历在目,只差吕沉一个签字就可以生效。 在聘书的最后一段,用醒目的字体书写着一段:吕沉任名誉顾问任职期间,不由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及相应任何机构调动、管理,可随时自行辞去职务。 大概扫了一眼聘书上的内容,吕沉神色一滞,疑惑道:“这是?” 聘书里,根本没有任何强制性的要求。 特别是最后那段话里的分量,吕沉如何能不明白。 这张聘书里内容,完全是游历在整个羽水市特别行动组框架之外的绿灯。 “这是老师为您特批的名誉顾问聘书。” 看着聘书和工作证件,两名少女神色有些低沉,凌琳儿掩饰的不错,强挤出笑容:“临行时,老师曾特意叮嘱过,让您务必不要推辞。” 在大风大浪里走过一辈子的老者心知肚明,他接下来的情况可能不那么明朗。 南怀钦在羽水市还好,无论吕沉做出多大动静,他都能替吕沉挡住各方压力,可万一以后他不在羽水市了,吕沉的便会被诸多规矩束手束脚。 因为他不确定下一个衔领特别行动组的人,是什么性格。 万一,是个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的狂妄之辈,难免会于吕沉发生摩擦。 而这样,对于羽水百姓太危险了。 吕沉一心为天地百姓,这点毫无疑问。 灵力复苏到现在这种地步,以后要面对什么谁都说不准。 以后吕沉万一因为什么斩妖除魔的突发事件而出手,各方的压力会让吕沉很麻烦。 所以,南怀钦才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意孤行的开出了这张聘书。 哪怕这其中的权利已经超乎了他能驾驭的范围,但他还是开了出来。 为的,便是让吕沉能够庇护这一方百姓。 如同花甲老者所说一般,他们这些特别行动组的作战人员生死都无所谓。 但百姓,必须要安居乐业,绝对不能让他们暴露在危险之中。 而吕沉,就是那层无比坚实的屏障。 这已经是南怀钦能做到的最大值了,名誉顾问,已经算是特别行动组编外人员中等级最高的职位了。 有了这层身份后,无论是应对各种情况,吕沉手脚都能够更放得开些。 两名少女是知道这些,所以心情才会如此低沉。 吕沉目光闪烁,南怀钦托孤之意不言而喻,又怕因为托孤将吕沉彻底绑住,可谓是用心良苦。 凌琳儿看出年轻道士在沉思,不由得有些焦急,玉手紧紧攥在一起,急切道:“吕道长,老师请你在看全城百姓的份上,千万不要拒绝。” 想到过往种种,想起炽阳山顶第一次遇见的花甲老者,吕沉心中不由得腾起敬佩之意。 “方外人,本不应沾染世俗权贵,可……” 许久,吕沉轻叹一声,“也罢,如此贫道便僭越了。” 接过钢笔,年轻道士在聘书上铁画银钩的留下姓名。 “呼……” 凌琳儿明显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还需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师,那我们就不打扰道长了。” 吕沉缓缓点头,随着起身相送,淡笑道:“这几日山门内香客多,有些怠慢两位了。” 冰山少女笑着摇了摇头:“平平,走了。” 一直沉浸在种种情绪波动里的直性子少女,抬头望着吕沉,恍然回神:“他同意了?” 吕沉笑着颔首。 “太好了!” 后知后觉的秦平这才面露喜色,将公文包中倾倒出的文件胡乱的敛入包中,准备离去。 “等等。” 眼看着滑出的文件尽数被整理好的关头,一直淡笑不语的吕沉突然开口。 只见吕沉凝望着短发少女手中的公文包,漆黑眸子看不出变化。 秦平一怔,停住手中的动作,疑惑问道:“怎么了?” 心中喜悦的凌琳儿也有些不解的望着吕沉。 吕沉目光闪烁,沉声道:“那张照片是?” “照片?” 秦平沉吟一句,疑惑的拉出手边那张有一半已经敛入公文包的照片,举在手里眼神的疑惑更重:“你说的是这个?” 冰山少女顺着方向望去,原本不解的眼神突然变成了震惊。 那张照片里赫然是一张模糊的侧脸…… 而这张侧脸,正是达盟市传回的唯一一张,有可能关于凶手的线索! 吕沉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问,难道…… 一夜几乎摧毁达盟市半个行动组的凶手,真的来羽水了?! 脸色瞬变的冰山少女不敢再往下想,连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低沉道:“吕道长,您见过照片里的人?” 吕沉看着短发少女手中的侧脸照片,微微颔首:“倒是有两面之缘。” 听到确切答案,凌琳儿只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裂一般,嗡嗡乱响。 后知后觉的秦平听明白了这一切,望着手里的照片瞪目欲裂,少女的英气眉锋紧紧蹙在一起,脸上怒意极重。 “什么时候?!” 两女几乎是同时开口。 吕沉微微沉吟,转身指着山门外的方向:“第一面,就在我这破旧道观外。” “就在几天之前,他于人海中望我,冰未展露太多,我二人只是一眼之交,再抬头他以没了踪迹。” “而第二面……” 吕沉声音清淡毫无波澜,缓缓说道:“是昨晚。” 凌琳儿猛地抬头,美眸不断摇晃:“昨晚?” 吕沉点了点头,“昨夜,我二人因缘际会交手一场,侥幸被他逃了。” “逃、逃了?!” 秦平与凌琳儿异口同声的震惊道。 吕沉月夜江畔独斩两名大宗师的事不是什么秘闻,两名洞府境大宗师都逃不出吕沉的手掌心,这男人竟然能从吕沉手中逃脱?! “他……什么修为?” 秦平低低压着嗓音,喃喃问道。 “九府洞天。” 两名少女互视一眼,瞳孔都在缩小。 体内开辟了九片洞府的大宗师?! 老师南怀钦不过才开了七府,他这个年纪居然能开辟九府?!! 但这些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 体内开辟了九片洞府的大宗师,竟然也要在吕沉的手下落荒而逃?!! 吕沉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两名少女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凌琳儿缓缓压住心头的震惊,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到底是来了……” “来了?” 吕沉剑眉轻凛,眼神有些不解:“凌小姐这个来了,是什么意思?” 凌琳儿与秦平互视一眼,神情低沉,有些艰难的开了口。 之前不能说,是吕沉还不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 而如今吕沉已经答应下了荣誉顾问的职位,虽说是编外人员,但属于能知晓的范围。 …… “原来如此。” 吕沉冷哼一声,丹凤眸子低垂,声音清冷:“以一己之力将达盟搅闹的天翻地覆,这褚森好大的手笔。” “褚森?” 说完这些不愿提起的事,神色有些低迷的凌琳儿下意识抬头:“他叫褚森?” “嗯。” 吕沉缓缓点头,破旧道袍轻挥,隔空将煮茶的炉火熄灭:“妖僧白羽的首徒。” “白羽?!” 两名少女又是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凌琳儿再也坐不住了,俏脸冰寒一片无比冷峻,深吸一口气:“这个消息我要立刻告知老师。” 吕沉缓缓点头,准备以土遁送两人下山。 “嗡……嗡……” 可地上刚刚泛起涟漪,短发少女手中的特种用途手机嗡嗡作响。 秦平按下接通键,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脸色越发冰冷。 “你说什么?孟安失踪了?!!” 短发少女低声嘶吼道,一脸的不可置信:“上一秒观察房间的热像仪还有反应,下一面就没有了?!” “找,现在给我找!” 秦平臌胀的衣襟剧烈起伏,死死攥着手机声嘶力竭的喊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孟安的踪……!” 可还不等短发少女的说完话,便被吕沉拦住。 又惊又怒的短发少女愣愣的望着吕沉,神色莫名。 “孟安与褚森在一起。” 吕沉缓缓说道:“昨夜,便是他二人一同逃走的。” 凌琳儿脸色极为焦急,追问道:“那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羽水了?” 吕沉摇了摇头:“应当不会,褚森的伤势不足以让他连夜离开羽水市。” 冰山少女神情这才稳住了一点,褚森如果逃出羽水市,那就如同鱼如大海虎归深山,根本无法寻找。 虽说在羽水市中可能会存在危险,但有吕沉与老师坐镇,褚森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强行稳住心情的凌琳儿朝吕沉拱手告辞:“吕道长事出紧急,我们需要回去跟老师商议对策。” 吕沉轻轻颔首:“贫道送二位下山。” 说完,吕沉手掐印决,体内灵力运转,一道虚无缥缈的灵力将两名少女围住,消失在清云观中。 比起土遁,潜渊缩地速度更快。 “吕道长不必麻……” 下意识要拒绝的凌琳儿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再能看清的时候,自己和秦平已经站在山脚下了,贴着漆黑玻璃膜的越野车就在二人身前。 二人互视一眼,来不及多考虑,拉开车门跃上越野车。 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和喷涌的尾气中,越野车绝尘而去。 第九十八章 血葫芦 清云观。 叉着腿坐在地上捧着小鱼干的蓝猫看着被吕沉突然送走的两道身影,停止了舔舐的动作,呆愣愣的坐在原地,面容时不时抽动。 没了? 这就没了?! 他突然之间明白吕沉为什么能抓回自己了…… 静室中的年轻道士缓缓转头,目光扫过蓝猫,蓝猫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而后没有一丝犹豫叼着小鱼干逃向外堂。 吕沉看着蓝猫离去,表情稍有缓和,可丹凤眸子中还是挂着丝丝寒意。 略作思衬,年轻道士推开房间内的暗门,顺着甬道步步下移。 原本昏暗的暗室之中,此刻一团耀眼光团在角落中硕硕闪烁,流露出鼓荡的劲风与灵力。 光团之中,隐约能看清是一女子身形盘坐当中。 不远处,炼丹炉旁的穷奇蛋碎片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一些残存的边角料随意的散在一旁。 吕沉看着光团之中的女子身影,轻轻点了点头:“效果还算不错。” 这是吕沉昨夜以穷奇蛋碎片连夜为倾寒打造的躯体,足可以让倾寒的残魂注入在其中,避免了终日藏身拘魂铃中。 大大的提升了倾寒洪荒血脉涅槃的效果。 如今为倾寒铸造灵体之事基本已经完成了大半,余下的便是注入神魂。 吕沉悬着的心也算放了下来,为倾寒铸造完灵体之后,他也能放开手脚去搜寻褚森的踪迹了。 铸造灵体、注入神魂再将二者融合,这事何其精密,稍有意外,便是神魂与灵体的两败俱伤。 所以吕沉丝毫不敢大意,生怕倾寒出现什么问题。 昨夜从地宫返回之时,吕沉便想过追击褚森,可当时穷奇蛋即将破壳,吕沉怕出现意外所以先回了清云观。 为倾寒铸造灵体之事基本上也是如此。 时间久了,怕穷奇蛋碎片的洪荒气息将要大打折扣,不利于倾寒日后的融神。 确认了倾寒无恙,吕沉缓缓转身,望着斑驳破损的暗室墙壁,丹凤眸子低沉,声音低沉:“褚森……” 吕沉未曾想到,这在清云观外一面之缘的男人,竟然能一一己之力搅动达盟的凤云。 六十多条人命,几个城市慌乱。 如此血债累累,吕沉怎么会放过他。 可偌大的羽水市,又该如何搜寻? 越想,吕沉眸中的冷意便越浓重。 “咔!” 一声脆响在吕沉身后响起,萦绕着倾寒的光团突然斑斑碎裂,显露出盘坐在正中的倾寒。 此刻倾寒双眸闭合,只是脸色有些惨白,模样与第一次跟吕沉梦中相见一模一样,一身红衣随微光摇曳,出尘且绝美。 光团破碎后,耀目的光芒宛若龙蛇一般,钻入红衣女子体内,倾寒足可称之为倾世的面容与朱唇上多了几分血色与生机。 片刻间,散落在暗室之中的所有光芒尽数涌向红衣女子。 倾寒盘坐在地,呼吸逐渐稳定。 “差不多了。” 吕沉缓缓开口,脑海中的天师法印光芒大作,神关贯通年轻道士双目。 倾寒神魂已经成功注入到了灵体之内,接下来便是要融合神魂,需要吕沉将这原本不属于一体的两物合二为一。 年轻道士眼中神光大放,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印决不断变化,每有一个手印掐出,便有一道流光激射没入倾寒体内。 盘坐在地的女子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鲜活。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组长办公室内。 南怀钦等一系列行动组高层听着冰山少女带回来的信息,个顶个的眉头紧蹙。 伏杀达盟市作战人员的凶手流入羽水市,对于羽水市来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同时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只要能抓准时机,就能将这个无法无天的凶手连根拔除。 可是……相比于机会,很显然危机会更大一些。 一片简单拼凑的记录板上,是一些关于妖僧白羽、褚森、孟安的信息和资料。 在褚森的名字下,九府洞天的字眼分外乍眼。 一行人看着九府洞天,面色不由得又低沉了几分。 片刻,南怀钦霍然起身,负责各个方面的工作人员齐声应答,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开始了各自的准备。 几个眨眼的时间,原本办公室里的十余人几乎全部散去,只剩下面带愁容的南怀钦与凌琳儿秦平两名少女,沉默不语。 自打西郊秘境开始,南怀钦宛若变了个人,从那个精神矍铄老态龙钟的老者变得无比沧桑乏累,背脊伛偻眼神疲倦,光是往那一站便流露着让人辛酸的劳累。 南怀钦重新坐下,将头依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目:“吕沉答应了吗?” “吕道长应下了。” 凌琳儿缓缓点了点头,将签好字的聘书递送到了老师面前。 “羽水百姓之幸也!” 疲惫的南怀钦明显松了口气,冰寒的面容放松了几分,拉开抽屉拿出一枚徽章,沉声道:“把这份聘书最快的速度送到帝都档案馆封存,调阅等级权限:s。” “s?!” 两名少女看着桌子上的徽章,眼神几乎是同时一震。 秦平眼神一怔,喃喃的望着老者,目光不断摇曳:“老师,这……会不会太严重了点?” 南怀钦是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组长,在羽水市可能说是地位崇高,可放眼整个神州来说算不上什么,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 可那枚老者拿出的那枚徽章,确实代表了意义非凡。 那是一种认可,来自于神州的认可。 是神州对于南怀钦师门的认可。 只有极大贡献者才拥有的徽章,也是南怀钦从已经仙逝的老师手中传承而来的。 而南怀钦并没有用徽章保住自己可能失去的职位,反倒是以徽章确保了吕沉的处境。 因为南怀钦明白,如果灵力复苏快速推进,后续发生的事他可能无法处理。 但吕沉,不一定。 这个出身神秘,仿佛是突然出现的年轻道士,或许不光是羽水市的依仗。 未来,也可能是整座天地的依仗。 足以让南怀钦寄予厚望。 送入帝都档案馆,这就意味着对于吕沉的身份,无论后续是谁接管了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基本上都无权调阅。 这是南怀钦为羽水市百姓最后能做的了。 南怀钦淡淡一笑,之前因为凶手流入羽水市带来的愁容与担忧,尽数随风散去。 此刻的花甲老者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要吕沉确定接过担子,他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无论他要遭遇什么,最起码,羽水市安全了。 秦平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被凌琳儿拦下。 冰山少女朝闺蜜缓缓摇头,凌琳儿心思细腻如发,自然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同时她也明白,老师做完这些,被调离是无可避免之事了。 短发少女秦平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轻叹一声,神情何其无奈。 凌琳儿目光闪烁,低沉着嗓子:“老师,未来可能是谁接替……” 神情放松的南怀钦浅浅一笑:“你的宗亲。” “宗亲?” 冰山少女缓缓抬头,美眸中有些闪烁,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少女心头升起:“是谁?” “凌天弘。” 南怀钦轻缓说道:“等他处理完天池秘境之后,应该就会来羽水。” 凌琳儿黛眉猛地蹙起,俏脸陡然冰寒:“是他?!!” 南怀钦缓缓点头,轻缓一笑:“这么多年了,没什么过不去的,丫头。” 冰山少女一语不发,贝齿轻轻咬着朱唇,眼中说不出的复杂。 知道闺蜜家事的短发少女也有些缄默,望着倚座的花甲老者,眼神低沉。 她们本来以为老师是多此一举,现在终于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 斗大的金阳悬在空中,热浪炙烤着整座城市。 比起城市中心,城郊的生活要缓慢一些。 路旁,等候打零工的工人懒散的躲在树下,睡眼惺忪的躲避着毒火火的太阳。 变了个普通模样的孟安性行走在他们之间与他们毫无诧异。 孟安拎着一个漆黑的塑料袋,让人看不真切里面是什么。 随便找了一家同城快递,孟安推门就进。 “取件还是寄件?” 店主是个中年妇人,天气太热,妇人半依在柜台里,了无趣味的扇着扇子。 孟安操着一口带有浓烈方言气息的普通话,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和地址放到柜台上:“寄件。” “嗬,这地方房子不便宜啊。” 中年妇人懒散的起身,扫了一眼纸片上的地址,随口搭道:“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给家人寄的土特产。” 孟安憨笑着道。 中年妇人又打量了一眼孟安,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孟安都不像有能住在那种地方的亲戚,不由得心里多了几分疑惑,抬手就要解开塑料袋。 可手刚搭上塑料袋,便被孟安拦住。 “干什么?” 中年妇人不悦的瞪了一眼孟安:“根据规定,现在发货都得先检查。” “就别查了吧。” 孟安压低了声音。 “不查发不了。” 中年妇人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想要拉开孟安的手,可发现这手极为用力自己根本拉不动,下意识抬头望去,她只感觉眼前一花。 眼前这男人的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绿色…… 下一瞬,妇人身体绷直,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孟安的声音低沉:“现在能发么?” “能、能……” 宛若行尸走肉的老板娘怔怔的点了点头,在快递软件上机械性的操作了起来。 双目涣散的老板娘缓缓抬起头:“身份证。” 孟安轻轻一笑:“用你的吧。” “哦,好!” …… 几分钟后,孟安拎着一张快递存根走出了店铺,只留下坐在柜台里双目涣散的中年妇人,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 —— 孔家。 别墅客厅内,孔家两脉的关键成员基本全在。 长子孔成业和三子孔兴学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孔临江,满脸的愁色。 “爸啊,我们和孟家这次的合作起码十个亿,您现在退婚,这大半年的功夫可就白白耽搁了不说,初期的准备工作全都浪费了啊!” 孔成业扯了扯衬衫领口,苦口婆心的劝慰,因为说了太多话,口干舌燥的中年男人蹙着眉呼喊了一句:“小吴呢,这么没有眼力见,快给我倒杯水啊。”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吴保姆慌忙答应了几声,端起杯就要上前。 “慢!” 孔临江抬手叫住了保姆,瞪着大儿子,叫骂道:“要倒水自己去,这不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 “你下去吧,不用管他们。” 坐在沙发正中的古稀老者摆了摆手,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他们现在没人伺候能不能死。” “是。” 中年保姆答应了一声,低着头退出客厅。 孔成业瞬间哑火,不敢再说话。 孔临江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一堂儿孙,低声道:“现在的孔家,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守在玄关的中年保姆听着客厅里的吵闹,不屑一笑。 偷偷拿出电话,看着手机上的快递信息。 确定无人注意自己,这才轻轻拉开别墅大门,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别墅门庭,一个同城快递箱静静的放在门围内。 “吴阿姨!” 中年保姆抱起快递箱就要进屋,可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声女子呼喊。 吴保姆心神一紧,转身望去。 披着白色西服的孔灵儿就在不远处朝自己走来,吴保姆的心思惊慌到了顶点。 早上收集老爷子毛发尚可以糊弄过去,眼下如果被发现了快递的不对,她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中年妇人强打着笑容转,下意识将快递箱藏在身后。 说到底,吴保姆不过是个中年妇人,没接受过什么专业训练,能如此应对已经算是不错了。 怕引起孔灵儿的注意,吴保姆强忍着心慌,抢先笑着开口。 “这是孩子们给我邮寄过来的衣服。” 这突如其来的回答让孔灵儿有些不知所措,她根本没问啊。 可还不等孔灵儿发问,吴保姆叹气一声,一脸沉重:“孔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被打岔的孔灵儿指了指别墅,俏脸冰寒道:“大伯和三叔都来了?” 看着孔灵儿火急火燎的冲入别墅,中年保姆松了口气。 随便找了块布包上快递,趁着孔家人在争吵溜入了楼下卧室。 小心翼翼关上门,中年保姆这才一点点拆开快递箱子,解开黑色塑料袋,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青色葫芦。 想着自己那些网贷和信用卡,吴保姆咬了咬牙,将早已准备好的头发等孔临江随身之物一一塞进了葫芦。 刚刚扣好葫芦盖,吴保姆只听门外原本喋喋不休的争吵突然停止。 “爷爷!” “爸!” 下一秒,山呼海啸的惊呼声不断袭来。 第九十九章 尖酸刻薄【二合一】 客卧里。 吴姓保姆手中的葫芦血光大盛,一个个奇异的符号在葫芦外表上急速闪过,不停变幻。 中年妇人只感觉自己手中的葫芦时冷时热,冷热变化极不稳定。 热的时候仿佛是烧红的煤炭,热浪滚滚。 冷的时候更像是一坨万年不化的寒冰,冰寒刺骨。 看着眼前的异象,中年保姆早就吓傻了,不知所措。 幸亏孔家没有在客卧装监控的习惯,否则这异象根本瞒不过屋外的人。 加上此刻的客厅乱作一团,根本没有人在意房间里的情况。 片刻,血光渐渐消逝,一行细密的小字浮现在葫芦外表,宛若刻刀刻出来的一般。 【孔临江,男,乙亥年丙申月……】 赫然是孔临江的生辰八字。 听着屋外越来越乱的呼喊声,中年保姆堪堪回了神,按照短信上的吩咐将血葫芦推入客卧卧室的床下角落中。 吴保姆这才深吸了几大口气,竭力平稳住心情,将快递包裹与黑色塑料袋胡乱塞入垃圾桶里,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迷茫模样,靠近向客厅。 —— “爷爷!!!” “爸,您怎么了?!” “快扶住老爷子!” …… 孔家客厅里,一众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乱做一团。 两个儿子面露惊色,两家儿媳和孙子在外围,焦急的揣着手,满脸的不知所措,显然还没有适应过来老爷子突如其来的状况。 沙发上,孔灵儿扶住孔临江,指尖掐着老者的人中穴,缓缓为老者输送灵力。 可无论少女如何给爷爷输送灵力,孔临江的状态都丝毫不见好转。 原本稳坐在沙发中间的古稀老人此刻依靠在孙女肩头,脸色煞白双眼紧闭面目铁青一片,早已没了知觉,四肢无力的垂在身侧。 终日掐在手中的龙头拐杖胡乱的掉落在一旁。 若非有细若游丝的呼吸勉强维持,孔临江此刻的状态几乎与死人无异。 孔灵儿又惊又怕,给爷爷注入灵力的手臂都在紧张下不断颤抖。 美眸中水波荡漾,若非强压着泪水,少女早就泪流满面了。 可任凭孔灵儿如何努力,孔临江都仿佛突然失去了生命力一般,铁青脸色丝毫不见好转。 孔临江三子孔兴学的妻子杨芸儿子孔华就站在客厅外围,孔家三房正儿八经的夫人杨芸看着一直给老爷子输送灵力的孔灵儿,眼中闪过愠怒。 杨芸趁没人注意,偷偷有手肘顶了顶还没反应过来变故的儿子孔华,朝孔灵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道:“还不去帮帮你姐?!” 杨芸的心思可是极为通透,老爷子暴病,这可是表现的好时机,平日里求之不得,千万可不能让孔灵儿那小妮子自己独占了去。 不就是武者吗,不就是修为吗? 孔家可不光她孔灵儿一个人有! 自己儿子可不比她个白眼狼差! 无论老爷子这次是死是活,自己儿子都得在人前好好显示一下孝心,要不然怎么拿更多的家产? 这些年好事都被孔灵儿那白眼狼占了去,这偏心眼的老爷子有这步灾祸,全都是报应! 中年妇人杨芸抱着膀在心中冷哼一声,看着沙发上的祖孙二人,眼中闪过妒恨的怒火。 ‘也该上路了,都七十多了还天天掐着公司不放手,那钱你是能带进棺材里?’ 越想,杨芸越生气,若不是孔老爷子有意偏袒孔灵儿,产业得有一半是自己家的! “哦、哦哦,好!” 孔华虽然说年轻,但心里也明白,对于母亲的指示一点就透,接连答应了几声就要上前。 “姐,我来吧。” 可刚挤上前去,可迎接孔华的是一双泛红的女子眼眸,带着无法言喻的怒意。 “滚!” 孔灵儿强忍着眼中翻滚的泪水,强咬着牙低喝道,声音低沉嘶哑。 她怎么看不明白三叔一家的嘴脸。 她成灵后期的修为都不能让爷爷状态好转,靠孔华那刚入成灵的旁门左道就有用了?! 孔灵儿此时已经不在乎钱财,也不在乎家产。 她只在乎爷爷,能否安全。 这一声嘶吼,骇住了孔华前行的脚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孔华未经人事被吓住也就算了,可心中本就妒火冲天的杨芸可不乐意了。 骂自己儿子? 她孔灵儿也配?! 杨芸冷哼一声,挽起袖角推开身前的人,眉毛倒竖指着眼圈泛红的少女,尖酸刻薄的骂道:“孔灵儿,你怎么说话呢?!” “这么大的姑娘怎么张嘴闭嘴不说人话呢?” “真看出你爹妈死的早了!” 杨芸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孔灵儿吐沫翻飞,丝毫没有贵妇的气质了,冷哼道:“你弟弟孔华好心帮你,你还有脸骂你弟弟?!” “要不是因为你耍性子,你爷爷能累到现在这样吗?!” “现在你跑过来装好人,你给家里人出难题的时候你想什么了?!” “还不嫁给孟安,孟安能愿意娶你啊,都是他孟家上辈子不积德了!” 杨芸越骂越来劲:“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孔灵儿霍然转头,双眼中怒火腾腾,死死盯着不远处破口大骂的中年妇人,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你……” 成灵后期武者的怒视还是颇具威压的,但杨芸强忍着心里的惊惧,继续胡搅蛮缠:“你快看看你那个眼神,我可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对待你长辈?!” “哼,我看你是恨不得把我们都杀了,然后自己独占家产吧?” 杨芸环臂抱胸,一脸的阴阳怪气:“这武者是不一样啊,想威胁谁就威胁谁,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惹不起哟。” “你!” 因为愤怒,孔灵儿娇躯都在不断颤抖,双眼几乎要滴出血来,可因为正在给爷爷输送灵力,少女还不敢分神。 “我怎么的?我说错了么?你就是个丧门星!” 比起骂街,三个孔灵儿绑在一块都不如一个杨芸。 “好了!” 杨芸还要继续说话,一直注视着父亲状态的孔成业低喝一声,才算勉强打断中年妇人的胡搅蛮缠。 “哟,大哥您吓我一跳。” 逐渐进入战斗状态的杨芸丝毫不惧长子,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膛,冷哼道:“大哥,您可跟我喊不着。” “你要喊啊,你得跟那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喊。” “她那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从小就说这孩子克家人,你们还不信,现在怎么样?” 杨芸一脸尖酸刻薄:“你看,自打这白眼狼落生,老二这一家子有什么好了?” “说不准老二那两口子都是被这白眼狼活活克死的,现在老爷子也这样了,还不是全都是因为这个没有人味的白眼狼!” 杨芸一脸义愤填膺,撇嘴道:“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克到咱们身上了!” “你能不能闭嘴?!” 孔家三子孔兴学实在是听不下去妻子的言辞,恶狠狠的剜了一眼杨芸,脸色低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他明白妻子的想法,可无论是争宠也好,还是争家产也罢,很显然现在都不是时候! 现在老头子突然暴病,生死未卜,一群人当着老头子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还想着借机撒泼的杨芸这才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抱着膀扭过头不看孔灵儿几人。 孔灵儿只感觉自己胸膛里压着一堆石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一般,两行清泪顺着少女眼角默默流下。 …… 调整好状态的吴保姆合上客卧门,对于气氛客厅的冰寒一片,在孔家干了好几年的中年保姆早就习惯了。 长房孔成业为人质朴厚道,三房孔兴学一家都是尖酸刻薄的货色。 吴保姆长吸一口气,装出一副急切表情:“孔先生,我已经通知大夫了。” “好……好!” 在生意场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孔成业面对父亲的突然病倒还是有些慌张,心疼的看着默默哭泣的侄女,弟妹杨芸说的那些话句句不是人话,可父亲病倒孔成业身为长子肯定不能跟她个妇人一般见识。 孔成业叹了口气,柔声道:“灵儿,快扶你爷爷回房间吧。” “嗯。” 默默流泪的孔灵儿点了点头就要起身。 站在一旁的吴保姆眼神一变,连忙开口阻拦下了孔灵儿:“孔小姐,还是扶老爷子去客卧吧。” 短信里可是多次的叮嘱过,那个血葫芦必须放在老头子床底下才行,孔临江一旦被抬上楼,必定会被严密保护,吴保姆想要再次投放血葫芦根本不可能。 中年保姆又害怕自己的阻拦会显得太过突兀,引起孔家人的疑心,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老爷子现在的状态和医疗器械都不方便上楼,去客卧应该会方便一些。” 作为羽水市规格最高的别墅区,自然拥有与房价配套的医疗团队。 换种话说,以孔家的实力来讲,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把羽水市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请到家里,随时随地。 但比起这些,更主要的是,孔临江作为整个孔家的掌舵人,突然病倒的消息并不方便在公共场合宣扬出去。 目前孔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尚且不知,消息走漏出去,恐怕会引起集团内部的议论与社会各界的恐慌,对于集团的生意恐怕会有影响。 稍稍定了定神的孔成业感觉保姆说的确是有道理,这才背起老爷子走向客卧。 孔灵儿一直攥着爷爷的手腕,灵力源源不断的转入孔临江体内。 时间不长,医疗团队奔向孔家,各种各样的仪器围绕着脸色铁青的古稀老者叮咚作响。 孔灵儿蹲在客卧角落里,无力的依靠墙壁拐角,如黑瀑般的秀发有些凌乱,无助的望着被医护人员围在中间的爷爷,伸手掩面。 大悲无声。 —— 城郊。 破旧民房中。 盘坐在破旧报纸上的孟安缓缓睁眼,摊开掌心,掌心里攥着的是一张折叠成三角的黄纸,隐约可以看清黄纸上的鲜血痕迹。 黄纸上的鲜血此刻正在不断放光,换了副普通的孟安笑容无比阴邪,沙哑笑道:“成了。” “让你这老不死的不开眼,活该!” 孟安仰天长啸。 这黄纸便是他加害孔临江的法门。 七日绝魂法。 法如其名,中了七日绝魂法之人,七日必死! 这是一门极其阴邪的邪术,取人毛发、指甲、体液做法,七日之内便能将受害者的三魂七魄尽数夺取,三魂七魄离体,神仙在世都没用。 两年前,孟安便依靠着势力发现了孔临江身旁的吴姓保姆因为网络赌博欠下不少外债。 而孟安最不缺的就是钱。 自那之后,吴姓保姆就变成了孟安安插在孔临江身旁的暗子,一直用来窃探一些商业上的机密或是孔家内部的情况。 想不到如今却成了终结老狗性命的杀招。 七日绝魂法,没有里应外合的棋子,孟安想要杀孔临江泄愤还真的有些难度。 一想到那老不死的将要一点点惨死在自己手里,孟安便压抑不住心里的兴奋。 只要孔临江一死,以孔家那两兄弟的性子,这份婚约就算是孔灵儿闹上天,都不会解除。 等他孟安再回到羽水的时候,便是他亲手拿回一切的时候。 臆想来日君临羽水的孟安耳廓一动,连忙将掌心中的黄纸藏起。 黄纸刚刚藏好,破旧的房门被人拉开。 同样也换了一副面容的褚森拎着一大包草药走入房间,脸色有些低沉。 “你没过出过门吧?” 气质同样无比普通的褚森冷冷问道。 “您都那么提醒了,我哪敢出去。”孟安连忙摇头,继续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现在整个羽水市都戒严了。”褚森将手中的草药放在地上,不屑一笑:“也不知道是谁给哪些狗腿子的信心,就凭他们?” 褚森目前在意的只有他手上的伤势。 他能在窍穴境开辟八十一窍穴,自然极为在意每一步的根基。 吕沉带给他的伤必须要治好才能动身,否则留下暗疾,日后在境界上将要受到极大影响。 褚森攥起隐隐作痛的手掌,望着窗外,脑海中净是吕沉的身影。 —— 入夜,清云观。 暗室中,吕沉掐完最后一个手印,身前盘坐在地的倾寒浑身绽放一阵强烈的光芒。 光芒下,红衣女子缓缓睁眼,美眸宛若繁星闪烁。 —— ps:他俩的盒饭已经要上桌了,吃饭嘛,还是要个仪式感! 7017k 第一百章 后事【二合一】 暗室内狂风大作。 清瑶山附近的灵力宛若潮汐一般,涌入倾寒那双漆黑眸子中,浓重的赤色光芒携带这滚滚热浪在倾寒身后喷涌而出。 一股来自于洪荒的古老沧桑气息在暗室中逐渐升腾,充斥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中。 红衣飘舞如云彩翻飞,被赤芒围绕在其中的女子绝美。 这一幕,何其壮观。 吕沉衣角与发丝缓缓落下,望着这壮观一幕,目光中闪过一抹倦色。 年轻道士体内的上清无为经飞速运转,滋补着吕沉亏损的丹田。 强行赋予造化,融合神魂,消耗丝毫不比当时在炽阳山顶送蒙维等人强行往生小。 倾寒周身的赤芒在女子身后缓缓拼凑出一只巨大的鸟雀图案。 鸟雀生的极为威武高贵,虽然不像凤有六象九苞。 但也是锦毛如织,浑身赤红,让人不敢直视。 口喙尖锐,羽似烈焰,眼有重瞳。 赫然是洪荒异兽,重明鸟的血脉特征。 “唳——!” 一声无比清脆的鸟鸣声响彻暗室,倾寒身后的巨大鸟雀振翅飞起,携带着来自洪荒的压迫感在暗室中,绕室飞舞。 似火浪般的羽翼挥舞时,会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赤色焰痕。 一阵嘹亮鸟鸣声再起,飞舞的鸟雀调整角度,以俯冲的身形没入倾寒眉心,彻底与这具躯体融为一体。 红衣女子宛若星辰般的眼眸逐渐恢复神采。 修为的厚重感与洪荒血脉带来的古老与沧桑逐渐浓重。 …… 静室外。 香客逐渐散去的清云观重归寂静。 老槐在被自愿的情况下,将枝桠与藤蔓帮成了小吊床,像是摇椅一般缓缓摇晃,另外几只枝桠拢成蒲扇状,为吊床里的大爷送去凉风。 穷奇所化身的英短懒猫躺在小吊床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舔着小鱼干,吹着凉风,无比惬意。 在整个清云观,能把老槐逼成这样的,也只有他了。 实至名归的清云观黑恶势力之首,穷奇。 一个下午,蓝猫也想通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享受了…… “唳——!” 听着若隐若现的嘹亮鸟鸣,蓝猫一个机灵翻身坐起,叉着腿捧着小鱼干望着暗室的方向一怔。 老槐为是自己又惹了蓝猫不悦,树冠一凛,扇风的枝桠挥舞的更加勤快。 这一个下午,老槐可谓是受尽摧残。 树干上被啃咬的咬牙、抓挠的爪痕,写着老槐一笔笔的血泪帐。 可穷奇的洪荒血脉又摆在那,老槐也不敢反抗。 “想不到哇……” 蓝猫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倒是被她捡了个便宜。” …… 暗室里,倾寒绽放而出的气势缓缓消失,与劲风中狂舞的红袍也随着气势,不断平息。 远处,吕沉会心一笑,微微颔首。 倾寒这一次也算是因缘际会得了一场不错的造化。 重明鸟血脉高贵不假,但比起上古四凶之中的穷奇来还是低了几分。 特别是倾寒这种体内遗脉来说,穷奇更是一种超然的存在。 这枚穷奇巨蛋不知在地宫中孕养了几千年,虽然经过一次灵力枯竭的沉睡,但是体内的洪荒气息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穷奇破壳之后,吕沉更是没有丝毫耽搁直接封锁住了洪荒气息流逝,保住了穷奇气息中的全部精华。 而如今,吕沉以穷奇蛋壳为倾寒重新铸造灵体,相当于为倾寒凭空捏出一节洪荒血脉,生生拔高了实力上限。 日后倾寒不仅能重返巅峰,还能在层次上更进一步。 而她体内重明鸟血脉与穷奇气息也被吕沉强行糅合,对于倾寒来说也算是,因祸而得福。 半晌,红衣女子悠悠醒来,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身躯,眼神无比震惊,淡淡水雾瞬间蒙上眼眸,朱唇在激动之下不断颤抖。 “看来,这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上一些。” 脸色恢复了不少的吕沉轻声笑道,先前丹田内因为塑造灵体带来的消耗已经尽数被上清无为经弥补,吕沉隐隐感觉,因为融合神魂大开大阖的消耗,自己刚刚突破的镇玄中期,境界又有些松动了。 激动的红衣女子痴痴抬头,望着年轻道士眼神有些复杂,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想要跟吕沉道谢却发现自己已经激动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太久了。 实在是太久了。 连她都已经忘记自己拥有身躯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万多年了。 从与蛇妖同归于尽、到与凭渊同体,作恶天下为祸人间、再到被大乾人皇封印,在清瑶山上止步万年、直到遇见吕沉上山,打破封印、再到如今重塑灵体。 这万余年的记忆,在倾寒身上宛若梦幻一般,稍纵即逝可又近在眼前。 倾寒双手搭在一起,轻轻抚过自己手背上的肌肤,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这种真实的触感让倾寒既熟悉又陌生。 像是一场长达万年的黄粱一梦大梦初醒,又像是一步步趟过深渊再见光明。 娇躯在不停颤抖的倾寒长长吐出一口气,合上双目,两汉清泪顺着女子脸颊缓缓流下。 吕沉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红衣女子,凝而不语。 …… 是夜。 夜色暗淡,星月不显。 孔家别墅内,除了医护人员忙碌的脚步声以外,寂静一片。 孔家一众儿孙时不时朝客卧往上一眼,面上都裹挟着淡淡的愁容。 只是不知这愁容是来自于亲情,还是集团中哪些悬而未决的归属。 有人眼圈通红,时不时以纸掩泪,有人唉声叹气神情低微。 唯有杨芸环臂抱胸坐在沙发上,一脸的不悦。 披着白色西服的孔灵儿坐在离客卧最近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神台萧索无助。 一旁摆放着水和早已冰冷的食物。 客卧里,满是医疗器械和医护人员忙碌在其中,孔成业早就把市一、二两院最等级最高的医生请到了家中,其中不乏年过花甲的医学泰斗,可这些医护人员忙活到了现在,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病因。 吴姓保姆垂手立在客厅角落,偷眼看着客卧里的孔临江,一双手重重的攥在一起,眼神有些许愧疚和不忍。 长子孔成业在房间里不停踱步搓手,时不时张望一眼客卧内的情况,而后长叹一声。 看着无助坐在墙角的孔灵儿,年近五十的孔成业眼里闪过心疼。 孔成业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侄女肩头,柔声道:“灵儿,起来吧,地上凉。” 孔灵儿缓缓抬头,一双杏眼早就哭得肿了,望着心疼的伯父,有些倔强的摇了摇头。 “成业。” 孔成业想要继续劝诫,可身后传来了呼唤声。 一名发丝有些斑驳的老者走出客卧,缓缓从耳畔摘下口罩,神情有些低沉。 听见呼唤声,气氛低迷的孔家人瞬间回过神来,纷纷凑向老者。 孔灵儿从地上挣扎着站起,一脸急切。 “黄老。” 孔成业朝老者微微颔首,担忧问道:“我父亲情况怎么样?” 长兄为父。 如今孔临江出现意外,孔成业作为长子自然担起了责任。 可这一举动也引起了三弟媳杨芸的不满。 比起自己丈夫孔兴学,那孔成业就是个废物。 面带尖酸刻薄的中年妇人轻哼一声,眼中厌恶的神色更加浓重。 黄姓老者回头望了一眼脸色终究不见好转的孔临江,微微摇头。 “还是查不出病因?” 孔成业脸色又低沉了低分。 “孔老哥这病很蹊跷。” 黄老点了点头,一双眉头牛仔一起,昏黄眸子也有些疑惑:“从仪器的数据来看,目前身体各项体征,机能都没有问题,就是昏迷不醒,没有原因的昏迷不醒。” “各种情况都查了一遍,孔老哥的身体除了之前那些小毛病,没有太大的变化。” 说到最后,黄老深深叹了口气。 老者姓黄,是羽水乃至周边三省心脑血管的权威专家,甚至在神州的医学界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年事已高不常出现在医院,若非跟孔临江相交甚好,单凭孔家的实力想请他出山,也不是很容易能做到的。 所以以黄老的权威性来说,他老人家能够名言确定的事,孔家人自然是不疑有他。 要是其他医生查了这么久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以杨芸的性格早就要开口讥讽医术不精了,说不定还要让儿子找出几个来自魔都帝都的教授,显摆自己的交际圈。 可面对黄老,谅是杨芸这种尖酸刻薄之辈都不敢造次。 听闻这话,一众孔家人神色更加低迷了。 孔灵儿原本拢在一起的双手此刻也无力的垂下,看着客卧里的老者,紧紧咬着嘴唇,眼神悲戚。 “黄老,接下来怎么办?” 也想不出办法的孔成业眼神有些慌乱。 黄老轻叹一声,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依照目前生命体征数据来说,孔老哥没有生命危险,想要继续探查病因就要看其他仪器的结果了,大概也会需要一段时间。” 听着没有生命危险,孔家人明显松了口气。 但也有例外,杨芸与孔兴学互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再等等吧。” 孔成业揉了一把脸:“覃儿备车,送黄老回去休息。” 孔成业呼唤的覃儿是自己的大儿子,孔覃。 让长孙亲自相送,可见孔家人对于黄老的重视。 孔覃答应一声就要往出走,可刚走了两步便被孔老叫停。 “自己人,不必麻烦孩子了。” 黄老摇了摇头:“孔老哥身体有恙,成业你们内心焦急,不用太在意我。” 孔成业有些犹豫:“这……” “没事。” 年过花甲的黄老摇了摇手,叹气道:“你我两家亲如一脉,何必讲究那些。” “可成业,有些话,我得以叔叔的身份跟你说。” 黄老话锋一转,神色低迷了不少。 孔成业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察言观色早就炉火纯青,一见黄老表情有异,心中便明白了不少。 “老三和灵儿留下,其他回去坐吧。” 孔成业扫了一眼众人,示意让妇人和子侄离开。 片刻,黄老附近只剩下孔成业、孔成学和孔灵儿三人。 按整理来说,孔灵儿都不够资格上前,可孔家二脉如今只剩下孔灵儿一人,孔灵儿应当替父出席。 黄老叹气一声,烟圈有些微微泛红:“这句话本不应该从医者口中说出,可……诶。” “人世不过百年,孔老哥又身无修为,到了这把年纪,有些事不是钱财和孝顺能改变了的。” 说到最后,黄老声音有些更咽:“有些事,你们还要早做准备啊。” 这话一出,三人顿时缄默。 孔灵儿更是如此,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 …… 远处,一直垂手立在客厅角落中的吴保姆眼神一变,趁着无人注意瞄了一眼手机上刚刚接到的信息。 新信息里空白一片。 吴保姆指尖飞快的在屏幕上留下四个大字。 【一切顺利】 —— 深夜。 羽水市远郊的地宫。 空间一阵涟漪,吕沉的身形凭空出现。 没了离火与穷奇蛋,整座地宫完全失去神异,各个入口也已经自行封闭,只等岁月腐蚀,地宫便会悄然消失在世界中,不在留下任何痕迹。 环顾萧索的地宫,吕沉掌心翻起,将几根散落在地上的漆黑发丝尽数捻起,托在掌心。 双目中神光逐渐闪亮。 指尖中漆黑的发丝忽然放光,一道光幕凭空涌现,逐渐拼凑出一个年轻男人,赫然是昨夜在折剑式下等死的孟安。 而发丝,这正是昨夜里孟安在滔天剑威下被斩落的发丝。 吕沉今夜前来便是特意寻找蛛丝马迹,从而探寻出二人的位置。 所用之法便是昨夜获得的传承,道家三十六天罡法。 道家三十六天罡法之回天返日。 【回天返日:达者可以洞察诸天,遍照阎浮世界,亿万恒沙界,能显现过去所发生之情景,无有障碍。】 可吕沉目前的修为达不到洞察诸天的境界,只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打探打探踪迹。 随着回天返日的运转,光幕中的场景不断变化,几秒后,光幕崩碎。 年轻道士随着光幕破碎消失在地宫之中。 …… 一百章了,莫名的仪式感~! 7017k 第一百零一章 流言【二合一】 金阳高悬,早上八点。 孔家别墅。 “嗡……” “嗡……” “嗡……” 一阵强有力的手机震动声音急促响起,一直守在客厅里的孔成业与浅眠中被惊醒。 暂时执掌孔家的中年男人惺忪的睡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直到看见客卧中的老者仍有呼吸,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呼……” 中年男人长长呼出一口夙夜积攒下的浊气,惺忪的睡眼逐渐恢复有力神采。 看着手机上的名字,孔成业的眉头下意识蹙到一起。 “喂,李总。” 接通电话后,孔成业的状态调整的极为迅速,紧蹙的面容换上了一副轻松笑容。 可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孔成业脸上的笑容逐渐紧绷。 客厅里的孔家子孙都是昨晚守到了深夜,这大清早的电话不光惊醒了孔成业,也惊醒了其他人。 包括孔兴学在内,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向神情逐渐变化的孔家长子。 半晌,孔成业面沉似水,极力控制这自己的言语不发生变化,强装着风轻云淡道:“李哥啊,听他们瞎说吧就,这外面的话可不能随便相信。” “对,你放心吧,老爷子身体比我还硬朗呢。” “行,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找你喝茶。”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 孔家别墅内,脸色铁青的孔成业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手里攥着电话,望着地板怔怔出神。 大清早上的这一幕让孔家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特别是一些晚辈,更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一夜未合眼的孔灵儿都缓缓回神,不明所以的望着大伯,熬得微微发红的美眸有些疑惑。 “怎么了?” 孔兴学揉了揉眼,低声问道。 孔成业深吸一口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色极为难看,喃喃道:“消息传出去了。” 孔兴学一个翻身坐直身子,眉头拧在一起:“爸病倒的消息?” 孔成业艰难的点了点头:“李家已经知道了。” “这……” 在场孔家众人神情都是一震。 整个孔氏家族宛如一艘在汪洋中的大船,那么孔临江便是这一艘船的主心骨、灵魂、掌舵人。 如今掌舵人出现身体状况,那么这条航线势必要受到影响。 无论是海水的走势,还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礁石,船里的成员都会出现变化。 不知会有多少一直找不到机会的敌手异军突起、又不知有多少隐藏在自身影子下暗刺会突然撕裂伤口、也不知有多少心怀叵测之辈会趁机搅弄浑水,用这些事大做文章,乱孔家内外的军心。 稍微有一个不慎,孔家便要吃大亏。 杨芸率先反应过来,别的可能跟她没有关系,但是这利益跟她们一家可是切身相关。 万一真有什么损失,她们家得到的也同样会受到影响。 从沉睡中苏醒的刻薄妇人并没有想那么多,半梦半醒似的冷哼一声,一脸的不满,叨叨念念的嘟囔道:“爸也是的,都七老八十了,还掐着权利不放,这下好,他一倒下整个家都乱了。” “早把公司交给我们家兴学……和大哥,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 杨芸环臂抱胸,一脸的愤然。 孔家人的脸色再度变化,看着一脸愤然的中年妇人,眼中都闪过愤懑的怒意。 沉思的孔成业缓缓转头,望着杨芸的养神无比冰寒冷厉,让杨芸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凉意。 这一下,让杨芸瞬间清醒了,也察觉出了自己话语的不对。 这是她嫁到孔家三十年,从来没有从大哥眼中见过的神色,一时间杨芸有些束手无措。 孔兴学揉着自己因为熬夜果然胀痛的太阳穴,低声骂道:“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本就惊惧,又加上丈夫这么一骂,杨芸瞬间哑火,低低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孔兴学又瞪了一眼自己这不分时机的妻子,脸色有些低沉叹气道:“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心中有鬼的吴保姆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没有转头,仍然在慢条斯理的为孔家人准备早餐。 “可能是昨天来的医疗团队吧。” 孔家后辈试探着说道。 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说,孔家人自爆消息肯定不是可能,哪怕说孔家内部不太和谐,但有些事能办有些事不能办的道理谁都懂。 其次,知道这些事,前往孔家别墅的人基本上都是几房的心腹,他们并不知道房间内的消息,也不应该故意将消息透露出。 目前的答案只有昨天知晓并且亲眼看见孔临江切身状态的医护人员们作为可疑。 可昨天的医护人员分好几批,来自不同的医院,想要查出泄露消息的人何其艰难,换句话说,这个时候深究谁走漏风声,根本毫无用处。 “算了,先别管这些了。” 孔成业收回目光,胡乱的揉了一把脸,低声道:“目前稳定住公司的状况才是最首要的。” “从现在开始,咱们哥俩必须得有一个人在公司坐镇。” “一定一定要稳住集团内外的所有因素,不能有一点闪失。” 孔成业的声音有些凝重:“小事压,大事缓,一切决定性的答复统统等到爸好起来。” “好。” 孔兴学点了点头,答复简单干脆。 二人作为孔家的接班人,对于生意场早就达到了顶级理解,自然明白此时的重要性。 “嗡……” 孔兴学话音刚落,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震动,看着手机上的名字,孔家三子脸色又低沉了几分。 “发改委。” “这……” 孔家人的神情几乎同时一滞。 老爷子病倒的消息已经传播到了这种地步?! 自那开始,孔家所有人的电话几乎没有停过。 孔家两兄弟,孔华孔覃等一系列晚辈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 合作伙伴,商业对手,中立的中间商,官府各部门,电视台,报纸,杂志…… 一时间的各种关于孔临江病倒、是否有生命危险、状态如何、孔家内部如何的问题仿若雪片一般,纷至沓来,把孔家人熬的一个头两个大。 连将公司近乎托管的孔灵儿都接到了好几通电话,都是好朋友自发或是受人所托来旁敲侧击打探消息的。 —— 羽水市,远郊。 破旧民房里,褚森一如既往的出门寻找疗伤的材料。 两人之中,孟安修为低微且性格不够沉稳,容易露出马脚,所以肃杀男人这才忍着伤势孤身出门。 窗前。 孟安孤身一人学着褚森的模样,站在窗前,目光居高临下俯视老旧居民楼下的芸芸众生,眼神阴狠妖异。 缓缓放下手机,孟安脸上的笑容更加炙热。 一切,都在他预想的轨道内稳步发展。 媒体、官府、各大企业。 孔临江命在旦夕的消息几乎已经传到了羽水市的每个角落。 原本只是孔临江病倒的消息此刻已经变得五花八门。 投毒、私生子争宠、病因不明、病的蹊跷疑似被家中逼宫、绝症,甚至连孔临江已经身死,遗体已经火化的消息都在外面疯狂传播。 而这些,都是孟安暗箱操控的成果。 否则,光凭吴保姆那点微末的信息,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度? 孟安就是要在自己离开羽水之前,最后再给孔家送上一份大礼。 他要让孔家彻底乱套,要让胆敢放弃自己的那老不死的孔临江,亲眼看着自己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孔家乱作一团。 要让他孔临江在悔恨之中死去,连转世往生都是一种奢求。 孟安感觉自己心里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远比他挥金如土视女子朱唇如玩物之时还要满足。 …… 清云观。 这个时间的清云观依旧很忙碌。 但今日不光是吕沉孤军作战,成功融合完神魂的倾寒也投入了疏导香客的队伍之中。 重回半步天元的倾寒释了个简单的易容之术,掩盖住了那倾世之资的容颜,从外表看只不过是个青葱稚嫩的小道士。 比起吕沉,倾寒更加细心耐心,无论是解答问题还是引导香客都不在话下,原本一团慌乱的清云观逐渐在红衣女子的整理下井井有条。 道观内,黄犬依旧屁颠屁颠的穿梭在人群中。 穷奇化身的蓝猫已经彻底不问世事,躺在老槐的枝桠上,一脸惬意的啃着小鱼干,对于世事浑不在意。 整个清云观欣欣向荣。 轻松了极多吕沉,纵观总整间破旧道观,不仅轻轻一笑,躲在廊檐下,偷得浮生半日闲。 有时间思虑自己手头上的事。 褚森的踪迹。 想到此处,吕沉的眼中没来由闪过一抹寒光。 昨夜里,吕沉靠着在地宫中得到的散碎痕迹整整搜寻了一夜,得出几个可疑的区域。 主要是发丝、脚印、痕迹这些线索是在太过散碎模糊了,而这些线索又过了一夜的流逝,根本不利于吕沉的追寻。 这次面对的褚森远比他之前面对的那些邪修要棘手的多,心思稳健手段狠辣,给吕沉的追寻带来了不小的阻碍。 若非有回天返日和观星推演等诸多神通傍身,吕沉想要找到他的踪迹,也不容易。 褚森算是他亲自交手的敌人中修为最高的存在了。 虽说当时西郊秘境里的妖王凭渊修为远胜他,可吕沉是借助天威之力。 而江畔对峙妖僧白羽,白羽只是残魂,虽说老僧他驾驭阴脉,可神关境的实力只发挥出十之二三。 而褚森是实打实的九府洞天修为。 如今吕沉对自己的实力心中大概有数。 算上龙虎金丹和诸多底牌,吕沉应当能匹敌天元后期。 若是爆发天师法印和羽水志中的神力,吕沉的战力应当能搭上神关境。 可搭上神关境与稳固的神关境可是两个概念。 两个天差地别的概念。 吕沉以目前这种状态面对上妖僧白羽,赢面并不高。 就算能借助天时地利人和,胜面也不过三成。 自打炽阳山上,以九霄雷劫伏杀凭渊的时候,吕沉心中便明白了不少。 天时地利与和这种机缘凑巧之时的风险太大了,可以作为因素,但绝对不能成为生死攸关的依仗。 因为这种计划,稍有不慎,便是一场难以估量的后果。 其实说到底,还是吕沉自身修为太低了。 镇玄中期在寻常世俗中可能是一把好手,但真想上台面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吕沉如今只看自己厚积薄发冲击窍穴小宗师的时候,能一鼓作气迈出多远了。 看着在人群中有些乱了节奏的倾寒,吕沉就明白自己这半日已经闲得够久了。 哭笑不得的叹了一声,整理着道袍上的尘嚣,年轻道士重新步入神堂,引着一批有一批的香客入内。 —— 金阳早歇,夜色氤氲。 孔家别墅内除了医疗仪器的滴答声以外,寂静一片。 公司的事情杂乱如麻,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二人均已离开,极力平缓着各方面的心情和态度。 家中,乱如杨芸之辈也没精神头在斗下去了,众人都无比乏累,精神萎靡。 这几乎已经在别墅里熬了三十多个小时,吃不好睡不香人挤人,怎么能不乏累。 可巧合的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连上楼都不愿意。 楼上数间宽敞卧房空荡闲着,楼下沙发几乎挤满了人了。 这其中的因果不需要多说,只是‘财产’二字便能全部表明。 谁都明白,无论孔临江是生是死,只要能堂前尽孝,就能得到不少青睐。 若是能掐胳膊大腿上的嫩肉哭出几声,那孝顺之名更是言之凿凿。 直至深夜,孔成业兄弟二人才算回来。 “态势怎么样?” 孔家妇人之中有人不放心的问道。 孔兴学叹气一声,瘫坐在沙发上,满脸的愁容。 长子孔成业叹气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非议太大,基本上压不住。” “那怎么办?” 晚辈中,孔华担忧问道。 瘫坐在沙发上的孔兴学长叹一声:“现在咱们说什么外面都不相信,特别是合作关系,他们现在已经不确认孔家是否安定,老爷子是否在世,非要亲眼看见老爷子的状态才放心。” “嘶——!” 客厅内,满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半晌,孔成业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掷地有声道:“见!” “啊?” 孔家众人皆是惊呼,看着客卧中的身影,眼神犹豫不决。 孔成业站起身,声音坚定:“已经瞒不住了,继续瞒下去只会证明我们心虚,还不如开诚布公,让他们看看我孔家并非只是靠年迈父亲的纸老虎。” “那……” 孔兴学有些犹疑。 “想要打消疑虑,只能如此。” 孔成业言语中透露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7017k 第一百零二章 上山【二合一】 清晨五点。 一辆火红色的跑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没有轰鸣的发动机和嘶吼的排气筒,只是静静行驶在寂静的街路上。 开车的并不是孔灵儿。 孔灵儿坐在副驾,身披着那身已经陪伴她好几天的白色西服,将臻首依靠在车窗上,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泛着红血丝的眼神有些死寂。 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助理小凝握着方向盘,时不时扫一眼孔灵儿的动向,眼中有些担忧。 自打爷爷病倒起,孔灵儿一直守在别墅里寸步不离。 这也导致了,一直由她精准掌控全局的公司工作产生了不小的堆集。 这些问题越压越多,可孔灵儿不敢离开别墅,生怕爷爷出现什么问题,只能一拖再拖。 直到昨夜大伯孔成业深夜返回时,孔灵儿才敢抽身,来处理公司的杂乱事物。 因为比起家中其他的亲戚,只有在大伯守着爷爷的时候,才能让少女放心一些。 整整一夜时间,孔灵儿都在处理公司的业务,一眼未合。 也得亏了孔灵儿是有修为的武者,否则连续几十个小时的不眠不休,高强度的精神压力,寻常人早就受不住了。 可即便是身具修为,孔灵儿的状态也很差。 一方面是劳累,一方面是担忧,将原本要强的少女压得极为萎靡不振。 精神状态已经不支持她继续驾车了,这才由助理护送她返回孔家别墅。 火红跑车行驶在羽水市中,跑车内无比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小凝有些不担忧孔灵儿的身体状态,试探着开口问道:“孔总,您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会?” 孔灵儿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淡薄身形斜依在角落中,看着极为萧索无助。 昨夜里,大伯孔成业决定将爷爷病倒的实情公布于众。 定在今天上午十点,将所有‘关心’孔家老爷子身体状况的人请到一起。 也算是孔家的答复和态度。 按正理,这种局面,孔家几脉必须出席。 但比起这些,孔灵儿更在乎爷爷的状态。 又是一天过去了。 对于爷爷为何会突然昏倒,为何会生死不明的病因依旧没有结果。 而孔临江的身体却一切正常,好像除了昏迷不醒外,剩下跟健康人一样。 就好像是一个好好的正常人,没有遭遇什么撞击、打击、实质性的伤害,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孔临江的病,连一生在医学领域奋进的泰斗黄老都百思不得其解,这让孔家人更是云里雾里。 可就是这种云里雾里,让孔灵儿如坠深渊。 若是爷爷真的有什么旧疾复发,或是心脑血管的突然病变,孔灵儿都能理解。 可偏偏就是这些没有头绪的离奇古怪,让孔灵儿一直放心不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藏在其中。 虽然她拿不出证据,但这种感觉一直在少女心头,挥之不去。 小凝看着无助的少女有些心疼,低声问道:“董事长的身体还没有好转?” 如今孔临江病倒的消息已经如同雨后春笋遍布羽水市,近乎是人人皆知。 小凝的性格与孔灵儿几乎一样,对于工作上兢兢业业,努力上进,认真仔细。 加上二人年级相仿,虽然是工作关系,但私下里更像是小姐妹一般的闺蜜。 对于孔家的事知道多一些也算是正常。 “各种医疗手段都用了,可还是查不出病因。” 孔灵儿点了点头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没有隐瞒,如今羽水市的态势跟打明牌一样,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开车的小凝叹了口气,清澈眼眸中掺杂着担忧与犹豫。 “那……那有没有试过其他的办法?” 略作思衬,小凝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其他办法?” 孔灵儿缓缓转头,眼中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 小凝脸色有些为难,有些欲言又止。 “就咱们俩在车里,说吧,没事。” 孔灵儿提了几分精神,对于她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能治好孔临江更加重要得了。 小凝将车速放低几分:“我小时候的身体弱,总是被惊吓,吃药打针也不见退烧,我奶奶就会带着我找村里的那种神婆……” “神婆……” 孔灵儿下意识呢喃一句。 少女只感觉有一道光在自己心底炸现,原本了无生趣的眼神突然多了炯炯有神的神色,浑身颓然的气势一扫而空,反倒是一种如获新生的惊喜。 “停车!” 几天时间里一直面沉似水,被委屈与萧瑟笼罩的少女面容突然出现笑容,眼神无比炙热。 “吱嘎——!” 一声刺耳的急刹声响彻羽水市的街头巷尾。 带着淡淡的烟雾,火红色顶级跑车在地上划出两道漆黑的刹车印,稳稳停在了路边。 一阵惯性的摇晃,小凝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转头望着突然出现笑容的孔灵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凝完全是习惯了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你规划,我执行。 没有丝毫犹疑。 所以小凝听见孔灵儿喊停车的时候,几乎是机械化的执行指令。 已然忘了观察左右及前后车辆,毫无征兆的急停的。 “滴,滴滴——!” 虽说是清晨,但路上不光是这一辆车,有意外跟在火红色跑车的车辆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因为别的。 这种级别的顶尖跑车,基本上已经超出了三者的保额范围…… 只见孔灵儿兴奋的拉住了小凝的手,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轰——!” 片刻后,火红色跑车在路上划出u形弯,驶入另一侧车道,朝着反方向赤红的焰舌从排气管中吐出,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绝尘而去。 留下一众被嘶吼的气浪声吓了一跳的路人。 …… 一个多小时后,火红色跑车在一座山脚下缓缓停下。 还不等车辆停稳,身披着白色西服的孔灵儿便按下了中控处的车门锁,一步迈下车门,跑向上山路。 丝毫没有往日工作上不怒自威的形象。 小凝还未反应过来,孔灵儿已经快到了上山道。 “诶,孔总!!” 这让年轻的小凝更加着急,随意的停好车,拎着公文包竭力的追逐着孔灵儿,可二人之间的距离却不见有拉近的迹象。 清晨的阳光下,两名少女在山路上追逐的画面,格外有趣。 孔灵儿丝毫没有在意身后的呼喊声,一门心思往山顶上跑去。 不少缓缓登山的人,看着两名少女的身影都有些哭笑不得。 二人从市中心回返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早高峰,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让孔灵儿更加心急如焚。 原本将近二十分钟的山路,在两名少女的不到十分钟就到达了山顶。 孔灵儿的状态还不错,作为身有修为的武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对于这些运动消耗还达不到让她疲累的点。 可小凝的状态却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踏上山顶后,小凝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拿不出来。 山上,一些早起便等候在此的老人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会心一笑。 “孔、孔总,你、你倒是等、等等我啊……” 半晌,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凝才算缓过来,喘息着抬头望向孔灵儿,可方向原本精神萎靡的孔总此刻正腰脊笔直的凝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顺着孔灵儿的目光望去,一座尽是沧桑斑驳气息的道观出现在小凝眼前。 而道观前,尽是等候在此的香客。 这让刚出校门的少女有些不解,这个世道佛道不显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 怎么这座道观在这个时间段就聚集了这么多香客?! 这……这不正常啊。 “清、清云观?” 小凝有些恍如隔世的自言自语着。 肯定处于香客第一梯队的马老太太走到二人身前,面带和蔼笑容,问道:“姑娘,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我跟你们说,这清云观可是这个!” 说着,马老太太挑起大拇指,一脸傲然:“我们小吕道长更是神仙一样的人,斩妖、捉鬼都不在话下……” 听着老人的讲述,站在最前的孔灵儿心神一阵恍惚,心中五味杂陈。 “斩妖、捉鬼……” 少女喃喃自语,她何曾不知道这些? 因为曾几何时,这些乃是她亲眼所见的场景啊! 想到此处,年轻道士的背影出现在孔灵儿脑海中。 有仗剑斩妖,也有独面阴兵,更有漫天大雨之中与万年妖王对坐饮茶,有在天劫之下面不改色…… 而她这一生的所有震惊、震撼都来自那道背影。 “吓着了吧?” 马老太太呵呵一笑,指着清云观的破旧山门,满脸自信道:“姑娘你就放心,无论遭遇到了什么,我们小吕道长都是有求必应,你们在等等再有一个小时就开香了。” “但是你们可要记住了,清云观不售卖香火不收功德,大妈看你们是第一次来,来,拿着!” 说着,马老太太便将整理好的香火往孔灵儿手里塞,一边塞一边笑呵呵说着:“放心,大妈这香也不要钱,你们就是下次再来时候记着自己带香火就行!” 神情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孔灵儿只能轻轻嗯了一声,温婉道:“谢谢大娘。” “不至于不至于。” 马老太太爽朗的摇了摇手,由衷的赞叹道:“姑娘长得真俊!” “孔总。” 气息恢复了差不多的小凝疑惑着上前,不解问道:“我们来这干什么?” 身披着白色西服的孔灵儿缓缓抬头,望着古朴斑驳的破败道观,目光闪烁,低声道:“等着见一个人。” “等、等着?!” 小凝疑惑的转头,望着破败山门,呢喃道:“那老大娘不是说要一个小时之后才开门吗?” 孔灵儿点了点头。 “我们不是着急么?” 这一下,让小凝更加迷惑了。 孔灵儿目色犹豫,但没有说话。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在西郊秘境之时给吕沉留下那些蛮横印象会带来何种结果。 小凝虽说看不出来孔灵儿心里的事。 但是她从大三实习开始就在孔灵儿身边,这两年的时光下来,整个公司没有人再比她了解孔灵儿。 能让孔灵儿不顾形象,狂奔上山来见的人,必定是极为重要的。 小凝眉头蹙在一起,叫住了要离去的马老太太,柔声问道:“大娘,这个道观只在九点开观吗?” 这是吕沉师傅留下的规矩,一来是荒山野寺闲散惯了,而来是因为实在没有香客,开得早也是门可罗雀,不如某个脸面。 像马老太太一斑偶尔会接济道观前来上香的香客都知道时间,吕沉也算是潜移默化将道观开观的时间设置在了九点。 算是清云观编外人员no.1的马老太太不断点头:“是啊。” 小凝略作思衬,柳眉蹙在一起,起身越过马老太太走向清云观山门。 “诶,姑娘你干嘛去?” 活了一辈子的马老太太察觉出少女情绪的不对,连忙呼喊想要叫停小凝的脚步。 可小凝已经走到山门前,沉这脸回望紧追而来的马老太太,低声道:“叫门。” “什么?!” 一群等候在此想要第一时间进入清云观的香客神情一怔,马老太太神情一乱,马上要上前阻拦,惊慌道:“姑娘,咱们可不能打扰方外人的清静啊。” 可老太太前行的速度哪比得上少女抬手,小凝冷着脸,轻哼道:“既然知山外有人等候,还拿捏身份拒不见客,这等道观还拜他什么用?” “咣咣咣!” 说完,少女小凝握着粉拳不断敲击着破旧的道观山门。 “小凝,不得胡闹!” 一直在沉思的孔灵儿这才回过神来,出声制止。 可孔灵儿话音刚落,紧闭的破败山门开启一个小缝,缝隙中缓缓传出一阵男人笑声。 “姑娘这话说得有理。” 朗声之后,山门彻底开阖,露出一张极为英俊的男人面孔,年轻道士饶有兴致的望着仍在做砸门手势的小凝,轻声笑道:“这点确是贫道怠慢了。” 听闻男人声音,一直在怔怔出神的孔灵儿回过神来,抬头望着山门中的年轻道士,目光摇曳。 目光交织,刚刚返回山门的吕沉有些意外,淡声笑道: “孔小姐?” …… 7017k 第一百零三章 恭请【二合一】 清瑶山脚下。 逆着上山的人流,走下三道身影。 赫然是身着破旧道袍的吕沉与孔灵儿两名姑娘。 身披着白色西服的孔灵儿此刻双目炯炯有神,与上山之前的死寂无助判若两人。 虽然说小凝的神婆之说有些不靠谱,但吕沉已经同意出山,这无疑给少女濒临崩溃的心打了一剂强心针。 就算抛了哪些牛鬼蛇神之说,单凭吕沉的手段,也能为爷爷带来几分转机。 所以孔灵儿一扫阴霾,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可到了山脚下,三人看着眼前的顶尖超跑,面面相觑。 车上的两个座位在此刻显得极为明显。 …… “轰隆隆隆——!” 一阵剧烈轰鸣的发动机声音伴随着排气管汹涌的尾焰,火红色跑车扬起尘土,夹带着风浪,轰鸣而去。 留下面容凝滞的小凝愣在原地,有些举手无措。 这…… 这也太果决了吧喂?! 手持公文包的少女跺了跺脚,一脸苦涩。 —— 孔灵儿、吕沉二人返程的时候,刚好赶上这座巨大都市的早高峰。 早高峰,永远是一个城市最为慌乱的时间。 兵荒马乱、惊慌失措。 这个时间段的羽水市车水马龙,路上车流如龙蛇一般交织在一起。 而堵车,便是早高峰中的家常便饭。 特别是由远郊驶向市区的路途上,更是坎坷不断。 追尾,擦碰,急刹,无头苍蝇般的行人横贯路心。 “滴,滴滴——!” 车行如龟,红绿灯交替间,刺耳的车笛声交织在一起,给刚刚苏醒的心神添了几分烦躁气。 火红色跑车在车流中不断穿梭,左突右进,可还是突不破前方的障碍。 轰鸣的跑车发动机声宛如困在牢笼中的猛虎嘶吼。 威势犹在,但早已经没有纵横山林的王霸之气。 任凭孔灵儿在怎么焦急,也只能在车流中缓缓忍受。 …… 等二人赶到孔家别墅时,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距离孔家接待宾客的时间不足二十分钟。 孔家别墅外,不少顶端商务车停在周围,都是一些提前到来的好友宾客,但因为是探望孔临江,不方便提前进入,一直在门外等候。 在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数名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随口闲谈着。 虽说随口闲谈,但聊得话题有意无意全都是落在孔家人的身上。 红火跑车忽视了诸多衣着华贵的中年人,一脚急刹车重重停在别墅门口。 车身因为惯性的前冲还没停稳,孔灵儿便急火火下了车,不顾远处哪些好友宾客是否会看见,拉着吕沉快步跑入别墅。 远处,几名西服革履的中年人看着火急火燎的少女不由得疑惑问道:“那不是孔家那小丫头么,怎么了还拉着个道士?”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确实是她,但是这道士又是唱的哪一出?” “哪一出?” 人群中,有人嗤笑道:“病急乱投医呗。” “看来这孔老爷子的状态,啧……” 那人的话只说了一半,扫了一眼周围等候的商贾与名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几人互视一眼,极为默契的同时沉默下去。 话到舌尖留半分,有些事意会就行了,不必要非要扯着耳朵死命的言传。 …… 孔家别墅内,一众医护人员仍在忙碌监控着孔临江的身体状态。 孔成业与孔兴学与几名在集团内身处要位的子侄、高管几乎都去接待宾客,准备接下来的局面,均不在别墅内。 老爷子孔临江暂时由两个儿媳、甥女侄女及孔覃、孔华等一系列孔家晚辈的守护。 孔家人此刻有些茫然无助。 只有医疗器械发出声音的孔家别墅极为安静,因为在场众人都明白,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踏踏踏踏……” 高跟鞋起落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孔家别墅内极为刺耳,沉思中的众人缓缓抬头,望见一脸急促的孔灵儿拉着一名年轻男人大步跑入别墅。 一脸匆忙的孔灵儿张望着客卧中的爷爷,这才松了口气,刚跟吕沉介绍情况,一道阴阳怪气的女人声音低低响起。 “挺大个姑娘,成天毛手毛脚的,真不知道害臊。” 说话人不是别人,正是三房儿媳,杨芸。 作为孔家名正言顺的儿媳,杨芸一看见孔灵儿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即环臂在胸前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孔灵儿:“你爷爷都这样了,你还在这叮叮咣咣的跑,你是嫌你害你爷爷害的不够吗?” 转头的光景,杨芸才发现孔灵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皮囊还行,可穿得又是什么东西?!! 道袍,那也就算了。 可杨芸想不明白,衣服这东西怎么就能这么破破烂烂的,这不是成心给家里抹黑添乱吗?! 杨芸越想越气,冷哼道:“家门不幸啊,这都是都订婚的人了,大庭广众的跟这么个男人拉拉扯扯,还穿的这么破,孔家的人都叫你丢光了。” 孔灵儿一早上积攒的喜悦在中年妇人的素质三连下丢的一干二净,一张俏脸瞬间绷起,想要开口反驳才察觉出不妥。 连忙松开吕沉的手臂。 这全是刚才孔灵儿为了不耽误时间的下意识行为。 瞄了一眼吕沉面容依旧是那副淡然似水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孔灵儿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下。 “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在吵什么?” 孔灵儿刚要开口反驳杨芸,一名中年医护人员走出客卧,低声呵斥几人。 黄老上了年岁,这几天顶下来太过劳累,今日还没来到,由医疗团队眼前的中年男人全权掌控,实施对老爷子的治疗。 中年男医生也是羽水市中青年一代的顶尖翘楚,虽然孔灵儿叫不来他的名字,但既然他能出现在孔家,便证明他的水准。 孔灵儿与杨芸几乎同时偃旗息鼓。 沙发上,一名气质极为端庄大气的中年妇人缓缓站起身,妇人朝吕沉轻轻颔首,温声问道:“灵儿,这位是?” 这妇人是孔家长子孔成业的妻子,汪林静。 孔老爷子尊奉古礼,无论是管理企业还是治理家业,都尊奉古礼。 长者为大。 所以,在孔临江病倒之后,长子孔成业顺理成章的成了孔家的临时掌舵人。 任凭是杨芸这种尖酸刻薄唯利是图的性格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多争论什么。 男如此,女也如此。 既然孔家二子都不在家,那当家人自然是长嫂,汪林静。 汪林静虽说年近五十,为人柔和,气质端庄清雅,落落大方,与杨芸的尖酸刻薄天差地别。 对于杨芸孔灵儿可能会针锋相对,但对于大伯母汪林静少女极为尊驾,“伯母,这位吕道长是我……的朋友。” 说到底,孔灵儿到现在心里有些不确定。 自己在吕沉面前究竟算不算的上是朋友这两个字。 当初西郊秘境那段日子里,陈启林肯定能跟吕沉称得上是朋友,俩人都神秘超然。 李峥…… 算是吧,主要李峥性格讨喜。 而自己…… 算了吧。 就自己当初对吕沉的那些不懂事,吕沉不生她气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汪林静朝吕沉轻轻颔首,笑容温婉:“小吕道长好。” 吕沉轻轻一笑,拱手回礼:“贫道吕沉,见过伯母。” 自打吕沉进别墅开始,汪林静就在打量着年轻道士。 进了别墅之后,这吕沉面色与眼神一直宛如深潭,没有丝毫紧张或是局促,基本上是毫无波动,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极其淡然。 从吕沉的装束上,汪林静能推断出眼前的年轻道士生活可能穷苦,可要是论价格之昂贵公公这间别墅,几乎在整个羽水市都找不出对手,可是似乎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吕沉的注意,连看一眼都没有看。 在之后,无论是杨芸话语里的嘲讽和刻薄,还是被灵儿松开手臂。 无论是被人辱骂的怒气,还是被人瞧不起的不悦,或是被松开的失落感,她都没有在吕沉脸上或是眼神里找到一丝变化。 这让落落大方的中年妇人心中有些意外。 再有就是之后,吕沉举手投足见流露出的沉稳与深邃,这让汪林静更些意外。 她在这个高度,孔家在这个高度,足可以称得上是阅人无数。 有些人一开口就能听出来值多少钱,她第一眼本以为吕沉只是长相上占优,如今再看确实有几分意思。 “小吕道长果真是一表人才。” 气态端庄的中年妇人由衷的感慨了一句,轻声问道:“不知吕道长此行是?” 在远处听着汪林静几人的对话,杨芸心中更加愤懑。 本来她就对汪林静不服,如今她又出来装好人,杨芸怎么能开心? 还不等吕沉回答,孔灵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伯母,是我请吕道长出山,为爷爷治病的。” 一语惊四座。 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吕沉与孔灵儿身上,眼神无比奇怪。 疯了吧? 一个念头出现在孔家人的心头。 黄老,那是神州的医学泰斗。 老爷子的病,连他都束手无策,孔灵儿不知从哪找这么一个绣花枕头来是真的疯了还是假的疯了? “就他,治病?” 杨芸的冷哼声,打破了众人之中的寂静。 尖酸刻薄的中年妇人丝毫不掩盖眼里的厌恶,上下打量着吕沉,嗤笑道:“这么多大夫都没有头绪,你居然想指望着这种江湖骗子的手段?” 杨芸的话极为刺耳,汪林静暗暗打量着吕沉的眼神。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吕沉的眼神依旧跟原来一样,深邃悠扬,毫无波动。 无法言喻的淡然,好像是超脱出一个层次的淡然。 宛若历经过无数大场面的老叟笑看蝼蚁翻滚一般,根本入不了眼。 这让汪林静一时回不过神来。 “是啊!” “这也太不靠谱了。” “医生都没有办法,就他,呵……” …… 杨芸的话语掀起了孔家人的非议,都是一些从小意气风发的富家子女,讥讽丝毫不掩饰。 中年大夫眉头微微蹙起,声音严肃了几分,道:“孔小姐的意思是,要请这位给孔老爷子治病?” 医生没有什么个人感情掺杂在里面,也没有因为吕沉的装束破旧带上有色眼镜。 他只是感觉自己的事业、专业,受到了侮辱。 这是他们医疗工作者全心全意奋斗的事业,而孔灵儿这一举动,很不礼貌。 就好像是,如果想要激怒一名医生那么最好的办法是:‘大夫,我看百度上说……’ 孔灵儿点了点头,美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 中年医生神情彻底森冷,点了点头,冷声道:“行,那我们就等着静观神迹。” 在场众人都能听出中年医生话语里的怒气。 “开什么玩笑!” 杨芸猛地站起身:“刘医生,您可别听这死丫头胡说,我们孔家可不是那种病急乱投医的小门小户。” “也不是什么三教九流都能进得了我们孔家,更别提给我们老爷子治病了。” 中年妇人掐着腰,指着吕沉瞪眼骂道:“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法骗了这死丫头,但是孔家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我今天没时间跟你废话,趁着客人还没到,快点离开这,要不然一会你想走都走不了。” 孔灵儿挡在吕沉身前,俏脸冰寒:“我请的客人,还轮不到你下逐客令吧。” 杨芸脸色铁青,指着孔灵儿咬牙切齿道:“孔灵儿,我最后跟说一遍,带着你的这个江湖骗子赶快给我滚,别在这碍眼,一会客人都到了,你孔灵儿不要脸,我们孔家人还要!” “你骂谁不要脸?!” 孔灵儿瞬间怒冲天堂,冷着脸就要往前冲。 “骂的就是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 杨芸破口大骂,一副要撕破脸皮动手的狠劲。 这几天下来杨芸心里窝火已经窝到了极致,如今别管孔灵儿有没有修为,气势上肯定不能输。 现在输了,等以后分家产的时候,孔灵儿这白眼狼更要欺负她了。 “那便有劳吕道长了。” 正在孔灵儿与杨芸破口大骂,周围人忙着拉架的慌乱之时,一道温婉的女人声音轻轻响起。 场中嘈杂瞬间一滞,慌乱中的众人痴痴的转头望去,只见立在人群中央落落大方的中年妇汪林静面目含笑,朝吕沉恭恭敬敬的颔首。 可下一瞬发生的事,让孔家内更加安静。 “无妨。” 自打进入别墅之内便被人针锋相对的年轻道士,面对孔家长嫂的恭请,竟然开口答应了。 没有丝毫不安,反倒无比自然。 俨然是一副受晚辈之托出手的模样。 …… 7017k 第一百零四章 七日绝魂法【二合一】 “……” “这人有病吧?!” “还真敢抬头答应,还这个态度,知不知道这是哪?!” “这tm……” …… 看着吕沉风轻云淡的迈向客卧,经过短暂的沉默,孔家别墅内的唾骂声开始爆发。 一群意气风发的富家子弟极其看不惯吕沉淡然的态度。 “这怎么行?!” 杨芸惊声呼喊道,不敢执行的望着汪林静,声音极其尖锐:“怎么能让这种人接近老爷子,万一老爷子在这骗子手里出现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交代?!” 原本面目含笑的汪林静缓缓转头,眼神中并没有怒火或是冰寒,只有威严。 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你……” 原本还想继续开口的杨芸在压迫感下瞬间语滞,嘴唇开阖了几次,说不出话来。 原本孔家别墅内杂乱吵闹的氛围也顿时安静,一众孔家子孙望着威严的汪林静,讪讪的闭了嘴。 孔成业、汪林静夫妇在孔家乃至集团内部的赞誉极佳。 两口子为人温厚,待人与下属都极为和善。 汪林静更是,温婉淑德,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虽说良善,但绝不是没有脾气。 许久,汪林静收回目光,转身跟在吕沉身后,步履轻缓:“成业与兴学不在,这责任,自会有我承担。” “灵儿,随吕道长前去。” 孔灵儿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跟在吕沉身后。 汪林静发话,中年医生等一众医护人员识趣的给吕沉让开了道路。 说实话,刘医生倒是想要看看,现代医学都检查不出来的疑难杂症,他一个道士,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远处,吴保姆目睹了这一切,一双手下意识攥紧身前的围裙。 老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孔临江孔老爷子现在这副模样全都是自己一手导致的,中年保姆如何能不心虚。 好在孔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吕沉身上,根本没有人发现这位在孔家多年手脚麻利的保姆异象。 …… 吕沉与孔灵儿一前一后迈入静室,刚一迈入静室,吕沉一双剑眉便隐隐凛了几分,清冷一笑。 “果然,又是邪术。” 吕沉扫了一眼躺在红木床上的孔临江,自打他今日在观中听孔灵儿所说几天下来一直昏迷不醒,各项仪器都显示身体状态一切正常,可就是找不出病因时。 吕沉便感觉有些不对。 按现如今现代医学发展的程度,就算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治疗办法,但细究病因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不出吕沉之所料。 又是邪修以邪术作祟,害人性命。 吕沉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孔灵儿隐约能听见,可又听不太清,少女不知道贸然发问会不会影响吕沉思路,只好缄口不言。 刘医生与汪林静随在二人身后,刘医生示意让客卧内的医护人员先停下工作,将局面全部交给吕沉,指着周围一圈仍在运转的仪器说:“所有仪器的结果都有实时存档,可以随时调阅。” 脸色难看的杨芸跟在几人身后,客厅里的孔家子孙几乎都聚在门口,张望着客卧中的年轻道士到底要如何出手诊病。 吕沉淡笑着摇头,“暂且不必。” 黄医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反正他也是随口一问,爱用不用吧。 中年男人找了个角落跟医护人员站在一起,把整间客卧完全让给吕沉。 众人注视的目光中,年轻道士走至红木床边。 看着脸色铁青双眼紧闭的孔临江,吕沉目光闪烁:“印堂黑煞,眼窝凹旋,双阳不复,五气差存。” 站在一旁的黄医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在专业医疗人才面前,这些话跟瞎掰根本差不了多少。 不仅是他,身后的医护人员表情多半是如此。 吕沉的这些举动和言辞已经不是对现代科学的不尊重,而是对房间内所有医护人员这几天的努力的漠视! 他们加班加点,尽心尽力的医治孔老爷子,反而孔家拉出来这么个神棍。 这是将装腔作势的神棍和他们混为一谈! 这种态度,很离谱! 这一番云山雾绕的话更是把孔家人听的是云里雾里。 “嘶……开始了。” “神棍的说辞又开始骗了。” “啧,看这回要怎么收场!” …… 客卧门外,孔家子孙窃窃私语,碍于之前汪林静的态度,众人很识趣的压低了声音,生怕惹来这位孔家长嫂的注意。 杨芸冷哼一声,目光更是如此,她更是巴不得吕沉出丑,吕沉一旦玩出什么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举动,她倒要看看到时候,汪林静和孔灵儿这两个贱人会是什么表情! 吕沉伸出修长双指,轻轻搭上孔临江的脉门,灵力宛若丝线探查着古稀老者体内的筋骨、脏器与神魂。 筋骨脏器与孔灵儿虽说一样,并无差错。 可三魂七魄中已经缺了四门。 活人将要死之时七魄会率先散去,而后三魂再离。 如今孔临江的状态正是如此,虽说看着筋骨、脏器一切正常,可当他三魂七魄散尽便会暴毙当时,毫无征兆,毫无解救之法。 ‘七日绝魂法。’ 吕沉心中有了个大概盘算,算是一种专门谋害近人的邪术。 片刻,年轻道士缓缓抬头,望向孔灵儿:“这是第几天了?” 一脸希冀的孔灵儿略作盘算,焦急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三天……” 吕沉略作沉吟,面带着淡泊笑意,一一环视房间内外的所有人,眼神中笑容越发深邃。 片刻,年轻道士收回目光,缓缓松开号脉的手。 “情况怎么样?” 孔灵儿压低了声音开口,神情无比焦急。 吕沉缓缓转身目光与孔灵儿相融,目光平静且深邃。 虽然没有开口,只是一个眼神孔灵儿便感觉自己的心神稳定了不少。 因为吕沉的这个眼神她见过。 而且,很多次。 每一次吕沉出现这种神采的时候,都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办法。 当初在西郊秘境中,遭遇铁罗蛇灾,一剑破妖风,谷中阴兵拦路,于山顶拜会妖王之时。 每一个众人惊慌失措、甚至是绝望之际时,吕沉的眼神都是如此。 这让孔灵儿无比熟悉。 可少女能读懂吕沉眼神,但其他人并不明白。 杨芸望着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摇了摇头,眼神极为不屑。 客卧外的孔家子孙神情更是精彩,一脸玩味的看着吕沉,都想要看着这大言不惭的江湖骗子究竟要怎么收场。 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就这么一个绣花枕头能超出现代医学,治好老爷子。 连一直一语不发的汪林静眼中都有些不解。 吕沉缓缓抬头,环视整间客卧,随口问道:“老人家卧室是在楼上吧?” “卧室?”孔灵儿先是一怔,继而点了点头:“爷爷的房间实在楼上。” 一直没有开口的刘医生实在忍不住了,冷声道:“你是想让病人去楼上静养吗?” 他是真的害怕这举止怪异的年轻人乱搞,从医多年,他深切明白孔临江的状态可能随时都会发生变化,现在挪动病人是极其不理智的。 “自然不会。” 吕沉面目含笑,微微摇头。 汪林静目光闪烁,轻声问道:“那吕道长是想如何?” 吕沉声音轻缓:“贫道想要去看一看老人家的卧房,不知道方便与否。” “他要看老爷子的卧房?” 客卧外,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 “这tm是什么操作?!” “老爷子的房间那是随便能进的吗?!” “他怕不是要跑吧,找借口呢吧?!!” …… 一众孔家子孙看着频频怪操作的年轻道士,非议声音更大。 汪林静愣了一下,复而点头,闻声道:“灵儿,带吕道长上楼。” “孔小姐还要接待客人,便不麻烦孔小姐了。” 吕沉摇了摇手,深邃目光越过房门外地人群,落在门外佩戴围裙的中年妇人身上,沉吟道:“这位是?” 心中有鬼的吴保姆早就趁着人潮凑到了客卧外,要是医生和护士给老爷子治疗,她一眼都不会看的。 但是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个怪人,让她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想要打探个究竟才算放心。 可突然被人注意到,让吴保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位是老爷子的保姆,吴姐。” 虽然不明白吕沉要做什么,但汪林静还是如实介绍。 吕沉恍然的点了点头,笑道:“那还劳驾吴姐,为贫道带路。” “我吗?” 客卧外,吴保姆讷讷的指了指自己,似乎有些没想明白这道士为什么会突然点中自己。 吕沉面带温煦笑意,微微点头。 “哦,哦,好!” 吴保姆压着惊慌的心情,强堆出满脸笑容:“道长,请随我来。” 客卧外,围着的孔家子孙默契的为吕沉让开缺口,在一众戏谑的目光下,吕沉随着吴保姆步伐,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这就算是治完了么?” 客卧外,有人嗤笑道。 “先别管别的,这哥们脸皮绝对的厚,都这么社死的局面了,还能这么自然,啧,真不知道孔灵儿从哪找得这尊大神。” “这是要说我们孔家风水不好了!” 客卧外,全是讥笑声。 客卧内的杨芸找准时机,斜眼瞥了一眼汪林静与孔灵儿,阴阳怪气道:“灵儿这帮手找的可是真不错啊。” 孔家别墅内,尽是玩味笑脸。 唯独走在吕沉身前的吴保姆,心中慌乱如鼓。 找保姆带路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可……她总是感觉身后的年轻道士有些不对劲。 吕沉跟在吴姓保姆身后,随口问道:“平日里孔老爷子的起居全由吴姐照顾吗?” 吴保姆心中一颤,头也不回的答道:“嗯,是啊。” 吕沉宛若闲聊一般,笑呵呵的搭着话:“那倒是挺辛苦的。” “没什么辛苦的,都是应该做的。” 笑呵呵的吴保姆在话里竖了个软钉子,切断了吕沉继续搭话的话头。 此刻的她不想再跟吕沉说些什么,只想快点上楼,然后快点摆脱这个道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道士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所以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吕沉也很识趣的没有继续说话,默默低头跟在吴保姆身后,只是脸上笑容浓了几分。 踏上最后一阶红木楼梯,吴保姆在孔临江卧室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拉开房门,中年保姆回头笑道:“道长,这间便是老爷子的卧房。” 吕沉打量着卧房内的陈设,轻轻点头:“有劳了。” 孔临江没有在卧室内拜访古董的习惯,所以根本不存在丢窃这一说。 再说汪林静都发话了,一切肯定是听老板的。 吴保姆说了几声客气,起身就要下楼。 二人擦肩而过的光景,吕沉道袍衣角毫无征兆的扬起,一道极其淡薄的灵力印记顺着衣角滑落到吴保姆的身上,消失不见。 转身望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中年妇人,吕沉丹凤眸子微微垂了几分,嘴角挂上一丝清冷笑意。 七日绝魂法,需极其受法者的切身之物,非亲近人不可做到。 而孔家别墅内都是孔临江的亲人骨肉,谁都有可能接近老人。 所以吕沉才没有在客卧中说出孔临江的情况,就是怕打草惊蛇。 环视众人也是为了从细微表情上,判断他们的心里变化,寻找蛛丝马迹。 而人群之中,这位吴保姆,极为可疑。 虽说可疑,但吕沉又没有证据。 这吴保姆身无修为,就算吕沉揪出来了她,也不太让人信服。 所以吕沉才施了个跟踪之法。 反正有那道气息在,只要吴保姆这具躯体还在人世,那么吕沉就能随时找到她,无论天涯海角。 更重要的是,比起挖出一个没有修为的傀儡,不如顺藤摸瓜摧毁掉背后的妖魔邪祟。 吕沉轻轻一笑,迈入卧房,随手合上朱漆房门。 站在孔临江起居的床边,吕沉眼中神光扑朔。 孔临江三魂七魄丢失了四门,那么吕沉便将这四门寻回,这七日绝魂法便不攻自破了。 而寻魂之事,在沾染气息最多的卧室最为合适。 三张黄纸符箓在吕沉袍袖中飞出,立在空中,悬而不倒。 年轻道士手掐印决,声音低微:“魂魄来兮。” 霎时间,房间内暗流涌动。 —— 别墅外。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窗下摇露出一张极其普通的年轻男人面孔。 车窗里,男人望着孔家别墅,嘴角挽起渗人的笑容。 7017k 第一百零五章 为你爷爷开门【二合一】 车窗缓缓合上。 换了一身中等档次西服的孟安依靠在座椅上,打量着这辆放在半个月前自己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轿车,惨淡一笑,笑容不置可否。 这从接近孔家别墅开始,孟安不知道看见了多少熟悉的面孔,可如今哪些曾今对自己点头哈腰、处处讨好的人已经到了擦肩不识的程度了。 这让掩盖身份变成普通人的孟安,何其感慨。 既然是他一手操控着孔临江这老不死的丧命,那么孔家如今大张旗鼓的搞接待会,作为始作俑者的他就没有理由不出席。 他要亲眼看看孔临江那老狗死前的哀样,要好好看看孔灵儿那个心气清高的臭婊子绝望无助的神情,他要亲眼看看他亲自打造出像是艺术品一般的死局。 所以,他才趁着褚森不在,偷偷出了门。 既然是参加这种等级的场合,自己之前那身普通打扮肯定是不合适。 孟安这才在城郊搜刮到了这身西服和轿车,倒霉车主此刻应该跟快递站点的老板娘一样,行尸走肉的回家等死了。 眼看时间接近了十点。 孔家别墅外的豪车越发多了起来,不少身着正装的人影聚集在别墅外。 “差不多了,该登场了。” 孟安喃喃自语,拉开车门下了车,依靠在车窗上,面带温和笑意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种级别的场合,一般人肯定不会知道,只有得到通知邀请的人才会前来,所以根本不用验明正身。 孔家在羽水市的人脉四通八达,通知的人数众多,这些人多半都是富商或是官吏,肯定不会独自出行。 羽水市这么多人,谁能全都认识? 就孟安现在这副面容混在人群之中,衣着差不多,连记都记不住,谁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这对他实在是太过有利了。 孟安依靠在车窗上,看着两名世家的纨绔公子一脸睡眼惺忪从自己身前走过,他们丝毫没有发现一旁站在车边上的‘陌生人’脸上笑容更重了。 这两人算是孟安的圈内人,之前总跟孟安混迹在一起,花天酒地纸醉金迷。 说实话,孟安有些享受这种故人擦肩人不识的感觉。 可还没过几分,孟安眼角一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换了一副面容的年轻男人有些木讷的转过头,视野中,一辆熟悉的顶尖豪车缓缓驶来。 车前竖立的小金人、悬在车唇上的蓝色车牌、隐约可见的面孔,无一不在向孟安的大脑皮层透露着熟悉两个字。 孟安怔怔的望着缓缓停下的豪车,心跳速度加快,一阵突如其来酸楚直冲双眼。 豪车缓缓停下,司机恭敬的拉开后排车门,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缓步下了车。 而那两人,正是孟安的父母,二人脸上都挂着淡淡的愁容,虽说掩饰的极好,但瞒不过血肉至亲的孟安。 孟母沈霞明显瘦了一圈,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无力倦色,沈霞朝几名相熟的阔太点头微笑,但笑容丝毫掩不住一双眼眸中的无助与失神。 孟安眼中,原本身形伟岸红光满面的父亲孟伟业,此刻身形有些微微伛偻,原本一头如墨的黑发中窜起了不少银丝,与人谈笑时也是心不在焉的强挤笑脸,早就不复之前那睥睨四方的气态。 能让父母在短时间之内产如此大的改变,除了自己失踪的消息外,孟安再也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至亲骨肉消息不明生死未卜,对于每一对父母来说,都无异于泰山崩殂般的绝望。 直至此时,孟安才感觉自己心中有一根线猛地抽动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辛酸和痛楚,在改变了面容的孟安心中汹涌袭来,让他喘不过气来。 微风摇曳,孟安脸上泛起丝丝凉意。 年轻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在场人数众多,大多都在忙着社交,根本无人注意到孟安的不对。 年轻男人想要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刚一抬手,目光便与母亲沈霞相接,瞬间孟安的双手悬在空中,不知该要如何。 忙着应付社交的沈霞根本就是无意之中发现了远处流泪的年轻男人,本来并未注意的沈霞只感觉自己心中一跳,一种异样的亲切弥漫妇人心间。 强颜欢笑的沈霞逐渐没了笑容,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那流泪的年轻男人,不知所以。 母子连心,岂是说说而已? “孟太太,好久不见呐。” 一名同样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挡住了沈霞的视线,声音唤回了怔怔出神的沈霞。 …… 中年妇人阻断了母子之间的对视。 孟安强忍着心中宛若潮水一般刺痛,强忍着开口呼唤的冲动,强迫着自己转过头将目光离开母亲的方向,伸手掩面绕到了一旁。 …… “好好好,有空一起打麻将。” 随意敷衍了几声哄着中年妇人离开,沈霞这才焦急的抬起头,望向之前的方向。 可汽车旁早已经空空如也,年轻男人也没了踪迹。 沈霞感觉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攥过,慌忙的张望着四周,想要寻找到那名流泪的年轻男人身影,可是她无论怎么寻找,那年轻男人都宛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找什么呢?” 孟伟业发现了妻子的不对,低声提醒。 “没、没事。” 沈霞有些不甘的收回目光,要了摇头,心里无比失落。 她明明不认识那个年轻男人,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可是莫名的,就是感觉无比亲切。 让中年妇人有些错觉,那身高、体态、长相完全陌生的男人,居然很像自己朝思暮想的儿子。 半晌,心中感觉异样的沈霞缓缓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喃喃问道:“老孟,你说安儿现在会是什么样?” “什么什么样?” 孟伟业有些不明白妻子的问题,脸色微微变化,强挺着笑容低声道:“现在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干什么?” 沈霞神色有些黯淡的低下了头,一语不发的挽起丈夫的手臂走向孔家别墅。 …… 汽车与墙壁之间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一名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蹲在其中,双手死死捂住脸庞,肩膀不停颤抖,泪水顺着掌缝滑落。 灵力感受着父母动身,孟安这才敢探出头,望着父母进入别墅的背影默默流泪,死死的咬着自己拳头,强迫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牙齿割破皮肤,鲜血顺着指弯缓缓滴下。 没有灵力保护,疼痛感弥漫孟安全身。 …… 孟伟业夫妻等一众上宾率先进入别墅,其余访客依次鱼贯而入。 调整好心态,孟安收拾完脸上的泪痕与手上的血痕后,随着大批人流进入孔家别墅。 跟孟安想的一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样的小人物,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俩去接待贵客,只有孔家的小辈家人和工作人员负责接待他们。 象征性的握了握手,点了点头,孟安轻而易举的混入孔家别墅。 孔家别墅内。 孔家子孙聚集在一旁,将客厅中的沙发让给身份最高的几人。 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与孟伟业夫妻等一行大人物坐在沙发上,似闲谈也似客套,反正就是些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寒暄,此刻的种种都是为接下来的局面做铺垫。 孟安隐藏在人群之中,根本无法发现。 为了不惹来母亲的目光,孟安特意找了个父母双亲视野的盲区。 无论出自于那种方面,现在都不方便与母亲相认,虽说孟安此刻心急如焦,丝毫不亚于热锅上的蚂蚁。 接下来母亲将会继续在孔家别墅,得知自己消息母亲难免会失态,以父母的身份肯定会惹来注视。 但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 主要是的是,特别行动组。 褚森带回来的消息是羽水市都已经暗中戒严,为得便是搜查他们两人。 说不定自己父母已经被特别行动组哪些狗腿子监控起来,自己此刻现身极不明智。 ‘先脱身吧,之后再找机会。’ 孟安在心中唏嘘一叹,今天这与母亲不能相认的一幕,让他对于这段日子有些恍惚。 这段日子已经将他的人生彻底一分为二了。 若不是这段日子,他还是那个富甲一方的纨绔少爷,纸醉金迷随心所欲,而不是像如今过街老鼠一般藏头露尾,见父母至亲都不能相认。 也不至于…… 不至于害了老三一条性命。 想起那在地宫中被自己化为纸人的衷心保镖,孟安神情有些复杂。 孟安用力的摇了摇头,遏止住自己飞离的思绪,开始打量着孔家别墅内的情况和孔家人脸上的细微表情。 被自己收买的保姆立在角落中,这重要环节的执行人此刻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 客卧门紧闭,里面隐约有脚步声音传出来。 孔覃孔华长房和三房的嫡长子守在客卧门外两侧。 不用多说,那中了七日绝魂法的孔临江必定是在客卧里。 这些细微声音能瞒得过普通人,但瞒不过孟安。 在孔家子孙中,孟安发现了孔灵儿的身影,可遥遥望着少女,孟安的神情不由得一滞。 这孔灵儿神情竟然不像他想像的一般,无助萎靡。 反倒是一脸期待,精神矍铄,丝毫不见悲痛哭泣的状态。 这让孟安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主意。 按照孟安所想,孔灵儿此刻应该是满脸悲痛欲绝的绝望才对,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这情况不对啊。 孟安心里泛起了嘀咕。 以孔灵儿与孔临江的感情来说,孔灵儿肯定会悲痛欲绝。 ‘难不成孔灵儿这臭婊子也开始贪图孔家财产了?’ 孟安心里冷笑,有心思询问吴保姆其中变化,但碍于人多,只能作罢。 沙发内。 与几人寒暄的孔成业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转头看着满屋的人头,冲孟伟业夫妇等人点了点头,得到回应后缓缓站起。 “列位。” 孔家长子望着客厅内的众人,沉声道:“感谢列位亲友为老父亲身体,百忙之中亲临寒舍。” 孔兴学与孔成业并肩而立,兄弟二人朝众人深鞠一躬。 …… 楼上,孔临江卧室。 卧室里劲风滚滚,吕沉盘坐在地双眼中神光如洞。 三支黄纸符箓已经燃烧过半。 灵力在孔临江的床上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旋涡,其中悬浮着三抹宛若种子一般的光痕,旋涡正在四面八方的搜寻孔临江失散的第四门魂魄。 三天时间,阴术已经将孔临江的魂魄运至极远,只等七天时效一到,便要邀孤魂野鬼分食。 “孔临江,魂魄归来兮!” 盘坐在的吕沉猛然抬头,一道虚无缥缈的光痕划破虚空而来,稳稳悬在年轻道士的面前。 旋涡中其余三道光痕腾跃而起,一同立在吕沉面前。 吕沉缓缓闭合双眼,四道光痕几乎同时消失。 闭眼后,吕沉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幻,从漆黑到一片空白,已然是入梦了。 梦境中,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缓缓起身,四道光痕随在道士身旁。 吕沉抬头望去,视野尽头有一名环臂抱膝的古稀老者无助的坐在地上,身旁都是撕扯他魂魄的厉鬼。 这人正是孔临江。 眼神空洞的孔临江痴痴的转过头,望向吕沉,脸庞在颤抖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吕沉昂首上前,周身神威愈发汹涌,四道光痕随在道士身后。 正在撕扯孔临江的厉鬼察方向一转,凶悍的扑向吕沉,似乎想要将这耽误他们美餐的外来者魂魄撕碎才解恨。 吕沉前进脚步不停,微微抬头。 汹涌剑芒从吕沉双眸中喷涌而出,将冲过来的厉鬼尽数绞碎。 等到吕沉走到孔临江面前时,厉鬼已经被尽数剿除。 年轻道士立起剑指,双指垫在古稀老人眉心。 四道光痕宛如潮水一般涌入孔临江眉心。 …… 客卧里。 窗下的血红葫芦悄无声息的裂开,原本毫无知觉的孔临江手指微微勾动。 …… “近日来的情况相比列位都有耳闻了。” 孔成业面对众人,声音轻缓:“列位都是我孔家多年的好友伙伴,孔家自然不能欺瞒列位。” “今日请列位前来,便是想将老父亲的状态告知给列位。” 孔成业轻叹一声:“而后一切决定,孔氏集团全部听凭尊意。” “对于生意往来,列位是走是留,孔家绝无二话。” 孔家长子顿了顿话锋:“但成业还想说一句,孔家绝非是依靠古稀老父的纸老虎,无论老父亲情况如何,列位依旧可以完全相信孔家。” “话已至此,不必多说。” “老父的状态,列位自判吧。” 孔成业让开身形,“覃儿华儿,为你爷爷开门。” 话音落下,客卧大门被孔覃二人推开。 随着房门开启,众人视线逐渐清明。 可客卧内的景象,让众人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 只见客卧的红木床中,有一道浑身插满仪器的沧桑身影正在缓缓坐起…… —— 说真的,写孟安这段给狗作者写的热泪盈眶…… 可能是自嗨吧,但是确实是热泪盈眶。 7017k 第一百零六章 你管这叫治疗?【求订阅】 “……” “……” “……” 这一瞬间,孔家别墅内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 别墅里的情绪产生了两极分化。 背朝着客卧的孔家子孙一脸沉重。 客厅内的诸多访客却是满脸震惊。 特别是坐在沙发上的孟伟业等贵客,更是忘了动作。 而客卧内,所有医护人员几乎同时停下的动作,望着坐起来的孔临江,满脸的不可置信。 特别是黄老,昏黄眸子闪烁,怔怔出神。 黄老上了年岁这几天太过劳累,来得晚了一些,几乎是与这些访客脚前脚后。 …… 客厅里的众人瞳孔不由自主的扩散,震撼的神色爬满众人脸庞,眼神摇曳说不出话来。 在场都是羽水市商界精英中的精英,别的能力可能一般,但判断力肯定是一流。 按照羽水市内流传的说法,加上孔家邀请宾客前来的举动,都可以证明孔临江病倒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此行来之前,众人心里都有一个心里准备,而目的便是想要静观其变,假若孔家真的从此产生慌乱,他们也好及时止损,尽早抽身。 可…… 可是眼前的一幕,很明显超出了所有人的逾期。 那孔临江竟然坐了起来…… 虽然说满身插满了仪器,可看着神情就是正常人啊! 而且还是在场众人亲眼目睹着他从床上座起来的,没有任何的帮助以及搀扶。 孔临江根本没有问题啊! 可是…… 没有问题,孔家为什么要召开这么大局面?! 一间别墅几乎包含了整座羽水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有些人是孔家的合作伙伴,可其中又不乏孔家的商业对手。 孔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 是故意的? 一个想法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所有人的心里。 难不成,这孔临江是因为谣言出现众人的态度改变,从而故意搞这么一处戏?! 震慑敌人?! 还是要以此来宣扬不满的情绪?! 借机甄别亲支近派和落井小人?! …… 一个个念头宛若雨后春笋一般,在所有人心中蹿出。 虽说孔家只是商贾世家,但孔临江人脉纵横,手段通天。 要是真因为此事,惹恼了一些跟孔临江同时代的老家伙,他们的后果…… 在场中的商贾心中犯起了嘀咕,思虑着刚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 …… 比起在场哪些商贾,最震惊的还是要属孟安。 他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也是他亲手将孔临江推向死亡。 他也最确定孔临江濒死的状态。 可是…… 可是这明明一切都已经成功,七日绝魂法也已经种下,孔临江怎么会突然醒来?! 孟安下意识抬头望向角落中的暗子,吴保姆。 在孟安的意识里,假如有人骗了自己,那只会是她。 可中年保姆和孔家人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 …… 二楼。 孔临江的卧室门被人缓缓推开,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缓步走出,居高临下打量着坐直身子的古稀老者。 吕沉面含轻缓笑意,缓缓点头。 老人家丢失的四门神魂已经尽数归体,只需要一些时间,便可恢复如初。 含笑的吕沉眼角突然一颤,低头望去,只见人群中有一名年轻男人有些不同。 其余人都是满脸震惊的望向客卧。 而他,却是满脸震惊的望着墙角处的吴保姆。 …… “咳。” 所有人沉默的时候,孔成业清了清嗓子,因为孔家人视角的关系,丝毫不知道身后的异象,在他们看来,诸多访客面露震惊不过是因为父亲的病倒罢了。 孔家长子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神情有些低沉,轻声道:“列位都是孔家多年的好友与伙伴,有些事,孔家不会欺瞒诸位。” “如今老父亲的状态列位都已经看见了,我们兄弟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孔成业有些苦涩的一笑,淡声道:“一切决定,诸位还请自便。” “嗬嗬嗬——” 孔家别墅内响起一阵皮笑肉不笑的干笑声,有人讪讪的咧着嘴干笑道:“孔总,既然老爷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是啊,老爷子身体越发硬朗了啊!” “孔老爷子老当益壮,真是不错!” ……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开始附和。 看见这一幕,懵逼的换成了孔家人了。 孔家子孙听闻这些强笑声,神情不由得同时一怔。 “没事?” 并肩站在最前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二人互视一眼,都能看出来对方眼中成片的疑惑。 很明显,两人都没听明白这些客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咣当!” 正在两批人都捉摸不透对方意思的时候,一阵金属掉落的声音响起。 继而是一道苍老的男人声音,声音中伴着哭腔,极其兴奋道:“好、好了!!!” 孔家子孙这才如梦初醒的转过头去,望着客卧内的一幕,瞪眼欲裂。 而刚才说话的人,正是被视为羽水市医学泰斗的黄老!! 年过花甲的黄老先生此刻双手搓在一起,脸上已经见了两道清晰的泪痕,正无比的激动的望着坐起的孔临江,肩膀微微颤抖:“老哥,你终于醒了。” 其余的医护人员神情多半是如此。 特别是一直守在孔家的刘医生,因为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举止奇怪的年轻道士…… 孔临江的各种数据就在仪器里,数据根本没有任何变化,而由于今天黄老刚到,约定好的治疗计划还没有实施,而…… 刘医生瞳孔不断收缩,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 而所有的这些线索和条件,都指向那个道士。 可是……那道士分明什么都没有啊! 刘医生感觉自己脑子里似乎有很多弯死死卡住,就是转不过来。 …… “是吕道长,是吕道长!” 孔家子孙之中,一直期待着答案的孔灵儿率先回过神来,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少女眼角滑落。 孔灵儿激动的拉着伯母汪林静的手臂,娇躯都在不停颤抖,更咽道:“伯母,是吕沉,是吕沉治好了爷爷!!!” 一直沉默不语的端庄贵妇汪林静露出笑容,安慰的拍了拍侄女的手。 “吕沉?” 孔成业与孔兴学兄弟几乎同时转头,望着满脸激动的侄女,眼神无比疑惑。 因为兄弟二人很早起来就在接待宾客,错过了吕沉前来别墅被杨芸等人针锋相对的一幕,所以如今听着孔灵儿的话只感觉置身在云里雾里,根本听不明白。 …… 访客人群,神情再度凝滞,因为他们也看不懂孔家到底在搞什么戏码。 ‘是吕沉治好了爷爷!’ 仍在注视吴保姆的孟安听闻那个名字,浑身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一震,双目圆瞪眼中瞳孔不断收缩。 眼神之中既有惊恐又有震惊。 ‘吕沉……治好的孔临江?’ 孟安在心里一字一句的重复着孔灵儿的话语。 又是他! 又是他!! 年轻男人心跳如鼓,眼中的恨意无比汹涌。 孔临江那老狗本来是必死之局,而又是他吕沉要频频的坏自己的好事! 从西郊秘境到地宫,再到如今跟父母擦肩而过却不能相认,全都是吕沉。 还不等孟安心里的怒火彻底燃起,只见人群之中·的孔灵儿惊喜的转过身,望着楼梯之上,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激动,深深鞠躬:“吕道长!” 孔灵儿突如其来的转身让孟安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年轻男人眼角不断抽搐,原本的怒火尽数化作冰寒的惊惧。 吕沉……现在就在这里?! 孟安只感觉有一道寒流从自己后背腾起,顺着脊梁沟一路向上蔓延,直冲脑海。 吕沉望着那状态不对的年轻男人,轻轻一笑,笑容中多了几分好奇与玩味。 “呵,谢他,早了点吧?” 还不等吕沉说话,一道冷笑声在孔家子孙的方向响起。 只见杨芸一脸冰寒,环臂抱着胸,扫了一眼面露喜色的孔灵儿与汪林静,冷哼道:“爸能痊愈是仰赖黄老和这些大夫们的努力,可跟你们那个江湖骗子没有一点关系。” “那名江湖骗子做了什么了吗?” 杨芸越说脸上越不屑:“就号号脉,看看脸,剩下的时间都在闲逛,连一片药都没喂过,你跟我说是他救得?” “别开玩笑了,好吗?” 正在注视年轻男人的吕沉缓缓抬头,视线投向指责自己指责到吐沫翻飞的中年妇人。 杨芸气哼哼的转头,指着楼上的年轻道士,一脸的讥讽:“像你这种江湖骗子,老娘见的多了,骗骗不开眼的傻孩子还行,想骗我们孔家,想瞎了你的心,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 听着杨芸的破口大骂,汪林静的脸色有些严肃,很明显,杨芸话明着实在教训孔灵儿,但每一句话基本上都是冲着她汪林静说的。 “你——!” 孔灵儿脸色瞬间涨红,指着杨芸,怒声道:“爷爷一直昏迷不醒,现在突然醒来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醒来?” 杨芸嗤笑一声,望着孔灵儿一脸怜悯的撇了撇嘴,冷哼道:“说你岁数小你还不服气,就你这个智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孔家的血脉!” “那是黄老他们兢兢业业医治了好几天,老爷子的身体才见好转,那江湖骗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占了个便宜。” 杨芸的话虽然说难听,但也算给孔家人提了个醒。 是啊! 吕沉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从吕沉进门开始没有动过一针一药,只是号了号脉随口问了几句,这也能算治病? 怎么可能会有效果?! 而医生们可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给老爷子治疗。 越想,孔家人的越感觉杨芸说的道理。 这简直是明摆着的。 “是啊,我感觉也不靠谱,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对啊,要是这也算是治病的话,我也会啊!” “你们怎么还有疑问,那吕沉明显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啊!” …… 越想越明白的孔家人窃窃私语之声逐渐大了起来。 一时间,吕沉成了孔家人的众矢之的,孔灵儿站在议论声中,脸色阴沉的都好像要滴出水一般。 一行旁观的访客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客卧里,刘医生看着仪器上的数据眼神飘忽,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吕沉……” 黄老听着门外的喧嚣有些疑惑,沉吟了一声,他隐约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花甲老人缓缓转头,疑惑的望着刘医生,疑惑问道:“他们说的吕沉,给老爷子治疗过?” 不知该吕沉哪一套操作到底算不算治疗的刘医生有些犹豫着开口道:“您来之前,那位道……道长看过孔老先生的状况。” 刘医生有些犹豫,不知道用什么称呼称呼之前那位,能够更加贴切一点。 黄老看出了中年男人的欲言又止,朝一旁的医护人员甩了个眼色,几名护士心领神会还是照顾刚刚苏醒的孔家老爷子。 可有一点让黄老有些奇怪,孔临江自打坐起身开始,一语不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来不及思考太多,黄老走出客卧,他想要看一看那站在风口浪尖的吕沉到底是什么人。 “黄老,您是医疗权威我们相信你的眼光,您说说,就他那套号号脉随便问几句,能治好老爷子的病吗?!” 花甲老人刚出客卧,一直面有愤懑的杨芸率先发问。 黄老抬头望着楼上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士,神情有些意外。 一是他想不到这成为众矢之的人竟然如此年轻。 二,便是他有些意外吕沉面对万夫所指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略作思衬,黄老实事求是的点了点头:“按一般情况下来说,这种情况确实不算是治疗过程。” “嘿,怎么样?!” 杨芸一脸惊喜,耀武扬威的指着吕沉,冷哼道:“听没听见,医学权威都这么说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江湖骗子还有什么说辞。” “就你那套,也就能骗骗无脑蠢货。” 孔家子孙看着楼上的年轻道士脸上又多了几分鄙夷。 人群前,听着杨芸话里话外的暗指,汪林静的脸色又低沉了几分。 看着一脸煞有其事的中年妇人,吕沉无奈一笑。 吕沉的笑容让杨芸很不爽,中年妇人眉头扭成一团:“还有脸笑,我要是你我都得从楼上跳下去!就你……” “恩、恩人……” 就在杨芸破口撒泼的时候,一道极其虚弱的衰老声音缓缓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客卧中一直低头不语的孔临江缓缓抬头,眼圈激动的有些泛红,挣扎着下了床,无力的喃喃道:“恩人在哪里?!” 霎时间,整座孔家别墅瞬间安静。 只见孔临江踉跄着出了客卧,在人群中环顾一圈,最后在二楼楼梯上停下的目光。 “扑通!” 年逾古稀的孔临江跪倒在地,望着二楼的年轻道士,身躯在不停颤抖。 整座孔家别墅内连呼吸声都停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杨芸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跪倒在地的是老者,还有楼上气态超然的年轻道士。 那一刻,杨芸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掐住喉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明天就是月初了。 狗贪杯舔着脸求一求推荐票和月票。 也希望衣食父母能多多支持正版。 7017k 第一百零七章 内鬼【二合一】 “老朽孔临江,拜谢先生救命之恩!” 神魂刚刚归体面带苍白的孔临江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嘴唇蠕动,皱纹堆垒的脸上,满是泪水,朝着吕沉深深叩首。 整个孔家别墅,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二人看着老父亲醒来后的异态,互相张望了一眼,瞳孔里写满了不解。 沙发上的所有宾客下意识站起身,望着眼前跪倒在地是古稀老者,神情震惊的无以复加。 在场之人几乎都与孔临江打过交道,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他们何时见过叱咤风云的孔家家主如此过。 孔家子孙中。 泪水顺着孔灵儿眼角缓缓滑落,少女将臻首微微扬起,像是解脱一般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积攒下来宛若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终于烟消云散。 一颗悬着的心,终究算是落下。 比起孔灵儿的解脱,一众孔家子孙脸色极为难看。 特别是那些大肆嘲讽过吕沉的人,脸上神情更是青红不定。 宛如吃了死苍蝇一般,将头深深埋下不敢抬头。 …… 杨芸只感觉自己脸颊一阵阵发烫,特别是感受到汪林静那副小人得志的笑容时候,心里更是一阵阵气得发闷,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一般。 这本来是她戏耍汪林静的大好时机,原本自己还想着以这次汪林静的打眼来动摇他们孔家长房的地位,好能在老头子殡天之后多分些家产。 可谁知道,那老头子居然真在那道士莫名其妙的操作下好了起来。 杨芸拳头攥的发白,脸上的肌肉都在怒气下不断颤抖。 特别是场人的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只感觉自己好像芒刺在背,浑身的不自在,很不要逃离这里。 可是…… 这么多人的目光下,自己要是走了,人就彻底丢大了。 哪些舌头恨不得几尺长的富家太太要是议论起来这些事,说不定会添油加醋到什么地步,要是真被她们这些长舌妇越传越烈,自己这人算是没法做了! 绝对不能沦为哪些贱人的谈资! 也不能被汪林静那臭婊子看不起! 无论如何,她必须要为自己扳回局面! 杨芸望着二楼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士,眼中闪过一抹怨恨,极为阴鸷的怨恨。 …… 站在角落的吴保姆双眼圆瞪,望着不断颤抖的孔临江,满眼的不可置信。 …… “老人家不必如此。” 站在栏后负手而立的吕沉缓缓摇了摇头:“贫道是受友人之托,当不起老人家这一拜。” 说着,吕沉缓缓抬手,一阵灵力凑向跪倒在地的孔临江,将老者缓缓托起。 眼疾手快的孔灵儿怕爷爷昏迷几天之后体力不支,顾不得脸上泪水一把扶住了爷爷。 吕沉这一手,让原本就寂静无声的孔家别墅又安静了几分。 在场的商贾几乎没什么修炼的武者,他们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是他们的保镖可都是正儿八经花重金雇来的高手! 成灵境,镇玄境。 能出现在这些商贾身边的武者可都不是花架子的平庸之辈,都是各自境界中的翘楚。 武者之间对于灵力的察觉是何其敏锐? 虽说孔灵儿搀扶孔老爷子的速度极快,但他们亲眼看见灵力将孔临江托起。 想要隔空驾驭灵力,那最起码的是宗师境界武者才能做到的。 而吕沉这个年纪便有宗师之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认知水准。 一时间,众人看着楼上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士,眼中多了几分忌惮。 …… 听着吕沉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孟安浑身毛孔眼都在涨开,汗毛倒竖。 地宫里那声势滔天的神威与剑芒让孟安心有余悸,此刻想着还是止不住的后怕。 别人敢回头看吕沉,可是隐藏在人群的他哪里敢回头?! 他生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被吕沉看出来。 他现在只期望着褚森这副掩盖面容的面具能够起到作用,能帮助他逃离此地。 …… 在孔灵儿的搀扶下,昏迷了三天无比虚弱的古稀老者勉强站稳。 看着清瘦了的孙女,孔临江眼中闪过心疼。 三天里,他虽然昏迷不醒,但是对于外界的一切都知道,能听见自己这满堂儿孙的对话,也能感觉到每天做了多少检查,可就是醒不来,动不了。 眼前一直都是煞白一片,又无数的孤魂野鬼撕扯着他的身子。 每撕扯一下,都是无比的疼。 越疼他对于外界的动静便更清晰,几天折磨下来让年过七十的孔临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也因此,他更知道孔灵儿这几天的遭遇。 “不哭,不哭。” 孔临江劫后余生的庆幸一笑,拍着孙女的手背,安抚道:“爷爷这不是好了吗?” 满脸是泪的孔灵儿抿着嘴,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的点头,晶莹泪珠不断从少女脸颊上甩落。 片刻,孔灵儿抹去眼角的泪水,泪眼婆娑的望着吕沉,向老者介绍道:“爷爷,这位是清瑶山清云观观主,吕沉。” “就是吕道长救回了爷爷。” 少女的感激溢于言表。 “清瑶山……” 一直注视着孔临江状态的黄老,听着孔灵儿的介绍,眼神突然一怔,怔怔的抬头望着二楼的年轻道士,喃喃沉吟着:“吕沉……” 黄老有些浑浊的眸子不断闪烁。 脑海中回忆着关于这个名字的点滴记忆。 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听说过这个地点和名字。 孔临江沉了口气平缓住呼吸,朝吕沉重重颔首:“孔家世代不敢忘记吕道长救命之恩。” 有了老爷子孔临江的点头,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二人自然要随着父亲的意见。 虽然还没弄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兄弟二人互视一眼,向后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朝二楼的年轻道士深深鞠躬:“吕道长救我父亲,孔家儿孙铭记先生恩情。” 孔家子孙中,气态端庄典雅的中年妇人汪林静,缓缓上前,站在一众妇人和晚辈身前,朝吕沉深施一礼,带领身后孔家人齐声道:“谢先生大恩。” 孔覃孔华等所有孔家人随着汪林静,齐齐鞠躬。 唯有脸色铁青的杨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双满是怒火与妒意的眼神死死锁住汪林静的背影,一股子怒火直直冲上头顶,淹没了中年妇人的所有理智。 都是儿媳,汪林静这个臭婊子,凭什么能忽略自己?! 凭什么能代表孔家妇人?! 凭什么老爷子病倒,孔家子孙要以他孔成业一家马首是瞻?! 她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 杨芸一口牙咬得咯吱作响,冷哼一声:“现在道谢,还有些早吧?” 寂静无比的别墅里,这声冷哼极为刺耳。 别墅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杨芸身上。 孔兴学与杨芸夫妻一场,一看妻子表情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低声肃道:“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 脸色铁青的杨芸冷哼一声,往前迈了一步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孔灵儿身上,咬牙道:“我倒要问问她干了什么?!” 孔兴学脸色瞬间阴沉,刚才杨芸说的话做的事就很不合适,大庭广众之下她作为孔家人却跟家人闹起了针锋相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孔家不乱也是乱! 如今前往不能再任由她胡闹! “你母亲累了。” 孔兴学脸色阴沉,低喝道:“华儿,扶你母亲上楼!” 孔华答应了一声,前来搀扶杨芸,可刚一靠近便被杨芸甩开。 孔兴学脸色铁青,眼中极为愤怒,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你疯了吗?!” “我疯了?” 杨芸冷哼一声,嗤笑道:“我看是你们疯了!” “你们也不好好想想,为什么爸会突然之间病倒?!” “为什么这么多大夫查不出病因!” 杨芸已经彻底被妒火和恨意淹没,指着孔灵儿和吕沉,竭力嘶吼道:“而又为什么,他们一来明明什么都没做,爸立马就好了?!” “这其中的为什么,你们想不明白吗?!!!” 声嘶力竭杨芸眼睛都有些红了。 但这通嘶吼也并不是没有用,孔家原本满脸感恩戴德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孔成业和孔兴学兄弟二人也是如此。 是啊,这一切都太巧了。 明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吕沉突然出现了。 连药都没用,就手到病除了…… 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啊! “是啊……”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但凡吕沉用了药,我都能信,可是耍耍嘴皮子,这……” 孔家人脸色变化,但是人群中的访客却云里雾里。 他们听不明白什么突然病倒,什么道士,什么治病的。 但既然赶上了,抱着看戏的心态也要看完。 这种豪门内互相撕逼的戏份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戏啊。 藏在人群中的孟安没心情看戏,站在人群中连动都不敢动,也不敢回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乱。 生怕有什么异动,惹来吕沉的注视。 他现在只想让孔家这些蠢货别撕逼了,他好随着访客的人潮离开,好赶紧结束这种煎熬。 …… “想不通?” 杨芸冷哼一声,动身越过汪林静站在最前方,缓缓开口:“你们想不通就对了!” “真相就是,一切都是这个白眼狼自导自演的戏份!” 杨芸指着远处的孔灵儿,冷哼道:“都是她和这个吕沉安排好的!” “安排好的?” 正在窃窃私语的孔家人神情皆是一怔。 “老爷子出事之前的那天晚上这有孔灵儿这个白眼狼在家。” “而现在她孔灵儿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我们孔家召集亲友前来告知老爷子状况的时候,找来了这个臭道士,难道不蹊跷吗?” 杨芸环顾众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冷笑道:“我看呐,老爷子也不是病倒的,说不准是被他们用什么手段害倒的!” “可能是药,也可能是毒,说不准都是他们的灵力!” 杨芸冷哼一声:“老爷子晕倒那天她就一直给老爷子输送灵力,我让我们华儿帮她她都不让,说不准就是怕我们华儿坏了她那脏心烂肺的计划。” “而今天,她找来吕沉这个江湖骗子给老爷子号脉,就是借机解了害人的灵力,否则老爷子怎么会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间醒?!!” 说到最后,杨芸指着二楼的吕沉,俨然是一副亲眼所见的言之凿凿。 孔家子孙相互张望着,有人觉得杨芸的话有些道理,有人想起了当日孔灵儿怒斥孔华的一幕,越想越感觉蹊跷。 “可是……灵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孔家子孙中有人弱弱问道。 人群中有人嗤笑着回答:“还用问,家产呗。” “我孔家的人情是那么好得了么?” 杨芸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嘴脸:“先害后救,还不准就是那皮囊不错的臭道士就是她的奸夫**,这么一来既能让她那个穷酸的小白脸得到我孔家的人情,他们这对狗男女还能在老爷子身上多获得一些好感!” “你们在想想,自打老爷子病倒这段时间里,她哪一天不是那一副悲天悯地的德行,为得不就是在大家伙面前,在老爷子面前表孝心吗?!” 杨芸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指着孔灵儿破口大骂:“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平日里你爷爷最偏袒你,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能狼狈为奸,害他一个将要入土了的人?!” “是啊,这确实不对劲啊!” “这么一想,孔灵儿确实有问题!” …… 孔家人非议声顿时四起,有人是感觉蹊跷,有人则是听见了杨芸的那句‘偏袒’心生妒火。 孔灵儿刚才因为爷爷痊愈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一双眸子爬满红血丝,气的身躯都在不断颤抖:“你胡说!” 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少女只感觉无比委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只皮肤干皱的手按住了少女颤抖的手背,孔临江宠溺的看了一眼孙女摇了摇头,继而缓缓转头,望着言之凿凿的中年妇人,疲惫虚弱的眼神陡然冷厉。 “杨芸,我孔家何时轮到你一个妇人说话了?” 虚弱的孔临江绽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7017k 第一百零八章 有失礼数【二合一】 老爷子这突然之间的一声威严低喝,让整座孔家瞬间安静。 一众访客也下意识屏住呼吸,大都不想触及孔临江的霉头。 心里仿佛压住巨石的孔灵儿神情一震,怔怔的转过头凝望着爷爷严肃的侧脸。 孔临江按着孙女的手掌微微用力,示意孙女不必担心。 这几天发生的事孔临江心知肚明,可一点都不像杨芸所说的那般,灵儿对自己的孝心可是没有半点掺假。 就算是他这几天不知道外界的事,他也不会怀疑灵儿。 他孔临江纵横商界一生,见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真人还是假面在他眼前走一遍他就能看出来个八九不离十。 说自己孙女害他? 他一万个都不相信。 还是有就是吕沉,他孔临江上了年岁身体可能跟不上,但见识还在,吕沉那举手抬足间的气态,怎么会是世俗之辈? 杨芸瞬间哑火,神情也清澈了一些,焦急道:“爸,我这是担心……” 孔临江眼眉一抖,还想要继续训斥杨芸,可一句低喝已经让多日下来只靠营养针维持生命体征的老者有些力不从心,古稀老者身形一阵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刚刚回过神的孔灵儿惊呼一声,一把扶住爷爷。 站在二楼的吕沉屈指一弹,一道灵力破空而来没入孔临江体内,孔老爷子煞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无力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气力。 一直在沉思的黄老看着这宛如活死人肉白骨的一幕,怔怔出神。 其他人不了解,他在医学领域奋斗了一生还会不了解?! 灵力确实不光可以用来攻杀,目前神州内顶尖的医院也有通过灵力在治疗人体的先例,基本上都需要器械辅助。 只有小部分抵达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才可能驾驭灵力为人疗伤,但远远达不到如此的效果。 吕沉这一个弹指的效果,丝毫不亚于为孔临江注射一剂强心针啊! 突然间,年过花甲的医学权威双目猛地瞪大,记忆中一个光点在他脑海中铸锻清晰。 …… “让老人家勿要动怒,多加休息吧。” 吕沉的声音在楼上淡淡响起,依旧听不出来喜怒的淡薄。 年轻道士依旧是负手站在栏后,淡薄的俯瞰着楼下的所有人,无论脚下那些目光或是震惊或是讥讽,他都宛如神明一般,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只是眼中少了几分怜悯。 孔灵儿看着爷爷的状态逐渐稳定,一颗心才算放下。 少女混乱是思绪也逐渐清晰,扶着爷爷坐在沙发上,这才缓缓转过身,望着二楼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士,深施一礼,眼中满是歉意。 吕沉淡然一笑,缓缓摇头。 孔灵儿明白,吕沉神仙一般的人物不屑于跟杨芸之辈多说什么。 但他是自己请出山的,委屈她孔灵儿可以,但不能决让杨芸的放肆影响了吕沉的心情。 而且如今在场都是羽水市有头有脸的体面人,事端已经被杨芸挑起,要是被爷爷生生压住平息,恐怕会给人留下口舌,既然事态已经发生,那必须要得到解决。 比这些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孔道长受到屈辱。 心神逐渐沉稳的孔灵儿缓缓转身,美眸之中一片森冷,目光凝视着杨芸,一字一句的骂道:“杨芸,你瞎了你的狗眼!” 在场中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嘈杂,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孔灵儿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辱骂杨芸。 孔家三子孔兴学脸色有些低沉,孔灵儿这一句不光是骂杨芸,也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 杨芸似乎也没有想到,脸色一滞脸色无比难看。 “你知道他是谁吗?” 可孔灵儿根本不给杨芸说话的机会,步步往前声音无比森冷:“你以为区区一个孔家,会被吕道长放在眼中?!” 少女绽放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睥睨四方让人不敢直视。 此刻孔灵儿步步上前,孔家人无人敢拦,连一直跟孔灵儿针锋相对的杨芸丝毫没有上前的勇气。 在场人眼有异色,他们未曾想过这看似文弱的小丫头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气势,这份气势只是不及孔临江那般厚重,但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前一刻还火冒三丈的杨芸此刻竟然都不敢正视孔灵儿的眼神,强挺着气势低声冷哼道:“就他?” “我看他那副穷酸相,能吃得起饭都不错了。” “还看不上我孔家,你可真要笑死我了,好大的舌头!” 杨芸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 “您……就是清瑶山的吕道长?!” 正在杨芸满脸鄙夷的时候,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缓缓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黄老踉跄着往前迈了几步,一脸激动的望着楼上的年轻道士,嘴唇不断蠕动。 “这……?!” “这是什么情况?!” …… 在孔家别墅内的访客一片哗然,黄老作为出自羽水市的医学权威,自然有不少人认识,可很显然他们没反应过来黄老这一举动是为什么。 特别是,黄老用了个尊称。 以黄老的资历和地位,何时会对一个年轻后辈如此尊敬过? 孔家人更是一脸震惊,特别是杨芸,她根本不明白黄老为什么会这样。 坐在沙发上刚刚稳住体内状态的孔临江缓缓抬头,昏黄眸子中有些意外。 杨芸眉头扭成一团,满脸疑惑道:“黄老,您对这江湖骗子这么尊敬做什么?!” 黄老对于中年妇人的话置若罔闻,挺直腰脊唏嘘长叹:“今日有幸一见,果真如老南所说,神仙一般的手段啊!” 被冷落的杨芸表情凝滞,脸色越发深沉。 二楼之上,凭栏而立的吕沉,沉吟着开口:“老先生口中的老南可是南组长?” “正是!” 黄老重重点头:“正是特别行动组的南怀钦。” “半月之前,我和老南见了一面,老南对道长赞不绝口奉若天人,我本以为是他南怀钦说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 黄老沉声感慨,眼中隐约有泪光摇曳:“有生之年,我能亲眼见过活死人肉白骨的一幕,足慰平生了。” “南、南怀钦?!” 霎时,孔家别墅内响起一阵倒吸冷气声,不光是访客,连孔家众人的脸色都有极大的变化。 南怀钦三个字在羽水市是什么分量众人都心知肚明。 大宗师,羽水市官府中超然力量的掌控者。 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权利,都是上流中的彪炳。 不知整个羽水市有多少人想要结交他,可惜这南怀钦生了一张铁面,只谈工作不提私交,对于商贾也都是敬而远之。 而眼前这年轻道士竟然能被南怀钦如此推崇,这是让在场商贾没有想到的,再看吕沉的时候,眼中多了几分重视。 对于杨芸那些猜测基本上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种层次的人真的想要结交世家还需要这么麻烦,光那身修为就足够成为一个世家的座上宾了,还用惦记那些虚无缥缈的人情? 众人望着杨芸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和戏谑。 谁能想到孔家丫头居然能有如此的人脉,原本是个让孔家借机攀上南怀钦的好机会,可如今…… 啧,一手好牌尽数让杨芸给毁了。 众人如何能不好笑。 在世家中来说,没什么比看对手出丑更开心的事了。 孔成学站在原地,原本阴沉的脸色变成了沉重,望着杨芸下意识攥紧拳头。 他突然发现孔灵儿刚才说的没错,从今天开始到现在,杨芸确实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杨芸垂着头站在原地,手臂都在不断颤抖。 她能清晰察觉到哪些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宛若芒刺在背。 …… “啊!” “这是什么啊?!” 正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女子惊呼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客卧中的医护人员有些纷纷向后退散,有些慌乱。 顺着一众医护人员散开的缝隙望进去,只见露出一滩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在地上,不短散发着腥臭的恶味。 液体中炸开一个个细泡,隐约之间液体里似乎还有虫子一般的东西在蠕动。 而宛如血液般的腥臭液体的源头,便是孔临江所处的床下。 医护人员中有一名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护士,因为人手不够被临时抽调来的。 其余医护人员都在临床上有丰富经验,对于鲜血、腐肉、脏器这些血肉模糊的恐怖场面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年轻护士有些接受不了,实在忍不住胃里的翻滚,捂着嘴慌不择路的冲出客卧,步履踉跄。 因为往外走的时候太过慌忙,无意间碰倒了门口的垃圾桶,其中的垃圾散落满地。 房间的腥臭越发浓郁,让人作呕。 医护人员根本无人在意哪些垃圾,各个宛若逃离一般,涌出客卧,将一大滩鲜红血迹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望着房间中的血色,孔家人互相张望,眼神极为疑惑。 孔临江坐在沙发上,缓缓抬头,浑浊眼眸中泛起一丝凌厉。 他虽然不修武道,但患病到如今,古稀老者早就察觉出了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孔成业与孔兴学兄弟互视一眼,眼眸中有些深沉。 难不成,父亲的病真是被人有意侵害的?! 一个念头从兄弟二人心中升起。 角落中的吴保姆,眼神一震,一股子惨白瞬间覆盖中年妇人的全部面容,心跳如鼓,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人群中,换了一副面容的孟安眼角微微抽搐。 感觉这滩液体不同寻常的孔灵儿转过头,求助的望向吕沉,得到年轻道士点头之后,这才开口:“把床挪开。” “是!” 几名孔家的保镖掩面冲入卧室,忍着恶臭将红木大床移开,露出一个被一分为二的血色葫芦。 哪些令人作呕的液体正是从这葫芦中流出,葫芦里还有一些被腐蚀了一半的头发。 “这……!” 以孔成业为首的孔家人瞪目欲裂, 角落中的吴保姆眼珠乱转,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葫芦,双手死死揪着身前的围裙低头溜着墙边缓缓往外走。 可刚走了两步,一道晶莹剔透的灵力光幕宛若凭空出现一般,竖立在中年保姆面前。 “如此一幕阁下不亲眼看看,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吕沉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孔家别墅内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转过头,刚好看见吴保姆脸色惨白慌张逃离的一幕。 吴保姆身躯都在不断颤抖,喃喃道:“不、不是我,不是我!” 望着中年妇人孔灵儿突然回想起这几天里吴保姆的种种不对了。 被她撞见在卫生间里鬼鬼祟祟,在门外拿着快递时候的心虚表情。 孔灵儿记起来了,她都记起来了。 少女眼神瞬间冷厉,孔灵儿对吴保姆没有防备不假,但不代表她是个瞎子。 孔灵儿目光落在客卧里翻倒的垃圾桶上,少女快走两步,在虚掩着的垃圾中抽出一张快递单。 孔家别墅内的房间都很宽敞,客卧里的仪器摆放在靠近老者的位置,所以这放在门口处的垃圾桶一直无人注意,孔家人也都忙疯了,自然不会管这些小事,所以快递箱子和单子仍然在其中。 “不是你?” 看着快递上的姓名,孔灵儿的目光无比森寒:“那这又是谁?” 吴保姆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还不承认是吧?” 孔灵儿指着窗下的血葫芦,冷哼一声:“这上面的痕迹,可做不了假!” 孔临江坐在沙发上,缓缓转头,目光森冷的望着中年保姆。 吴保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孔临江磕头如鸡奔碎米,哀嚎道:“老爷子,我错了,看在我服侍您多年的份上,求求您放过我!” “还有谁。” 坐在沙发上的孔临江丝毫不理会哪些哀嚎,话语极其简单,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还有……还有……” 吴保姆跪在地上,无比的犹豫。 “说。” 孔临江眼中闪过寒光。 “孟安。” 吴保姆泣不成声:“这一切都是孟家少爷孟安指使我干的!” 沙发上,孟伟业夫妇如遭雷击,孟母沈霞脸色突然剧变,嘶声道:“胡说,我们家安儿怎么会让你做这样的事?!” 藏在人群中的孟安,看着为自己极力辩解的母亲,心中的难过再一次涌来。 难过的工夫,孟安只感觉自己眼角一抖,身旁好像多了个人影,抬头望去一道熟悉的面容正站在自己身侧。 这人,正是褚森。 “走。” 褚森的声音压得极低,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孟伟业夫妇身上的时候,拉起孟安手臂不动神色的往后移动。 “两位看了这么久,如今离开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着实有失礼数。” 一道深邃的男人声音淡淡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在二楼凭栏而立的年轻道士此刻宛若天人一般飞人跃下,挡在两人的身后。 吕沉不等二人反应,一把抓住褚森伤还未愈的右手,丹凤眸子微微低垂,清冷笑道: “两位,面熟的很呢。” 7017k 第一百零九章 不必麻烦官府了【二合一】 孔家别墅内。 众人原本望向瘫坐在地痛哭流涕的中年保姆身上的目光悄然转移,看着突然拦下两人的年轻道士,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连一直为儿子孟安极力申辩的沈霞也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向吕沉,丝毫不明白吕沉要做什么。 可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中年妇人的身形一阵踉跄,心中山呼海啸。 吕沉拦住的那名年轻男人,正是在门外与她对视泪流满面的人。 瞬间,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彻底笼罩住沈霞。 孟伟业并不知道这其中底细,只以为是刚才妻子的辩解导致情绪太波动了,伸手扶住妻子想要发问,可看着脸色煞白的妻子,孟伟业察觉到一丝不对。 其实孔家这个保姆的指认,孟伟业心中有数。 知子莫若父,可不是说说而已。 这种釜底抽薪在他人核心里安插眼线的事,自己儿子肯定能做的出来。 但孟安为什么要害孔临江,这让孟伟业百思不得其解。 …… 孔成业孔兴学兄弟二人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不怪别的,只因为家里的气氛转换实在是太快了。 对久经风浪的兄弟二人来说,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先是昏迷了好几天的父亲突然醒来,之后杨芸作闹不知怎么的就将矛头指向了孔灵儿和吕沉,说的宛如真事一般。 正当所有人都开始怀疑孔灵儿和吕沉的动机时,事态再度发生转折。 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老突然对吕沉无比尊敬,还扔出南怀钦一张王炸,打破了所有的疑虑。 之后父亲的床底出现异象,原本的病倒也变成了加害。 而一直没有被他们注意到的保姆,成了凶手。 然后凶手说出了个让他们更加反应不过来的名字,孟安。 这名孔家的准女婿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加害长辈?! 这让孔家兄弟根本想不明白,当两人以为事态就此完结之后,没想到又突然生出变化。 一直淡薄超然的年轻道士突然出手抓住了两个人。 这让孔家兄弟的思绪彻底缠绕成团了。 远处,看着吕沉拦住两人的动作,孔灵儿体内灵力悄然调动,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如今的她远非刚刚进入西郊秘境时那个傲气的少女,她对于吕沉已经是无条件相信。 以吕沉的层次,根本不会无的放矢的为难两个普通人。 吴保姆要逃离的时候,吕沉也只是随手埋下灵力,将其困在其中,根本没有亲自动身。 而如今这两个人值得让吕沉亲自出手,其中必定不会简单。 …… 孔家别墅内寂静一片,连吴保姆的哭声都已经停了,众人只是怔怔的望着眼前气态突然变化的年轻道士。 吕沉一手一个抓住两人手掌,清冷笑道:“两位,这是想要去哪啊。” 孟安心神已经杂乱如麻,面对吕沉宛若让他直面心魔,无比畏惧,若非褚森在这,他早就已经方寸大乱说不定要多恐慌了。 褚森背脊依然挺立如松,强忍着被吕沉攥着掌心伤痕的痛楚,一双深邃视线与吕沉对视,轻缓一笑:“我看孔老爷子身体无恙,孔家有人家事要处理,我们这些局外人不方便多呆了。” “不知这位道长,为何要阻拦我们这些局外人?” 褚森说话之间,话语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因为他自信师尊给与的易容手段,足可以掩盖住气息。 今天褚森外出后回来的较早,刚回来就发现孟安不再房子里,稍加思索结合最近的消息,不难猜测出孟安会亲临孔家。 本想着强行将他带走,可抵达后才发现吕沉也在,所以肃杀男人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本想着偷偷带着孟安离开,可谁知道还会被吕沉突然拦截。 “局外人?” 吕沉轻笑一声,眼眸中闪过一道寒芒:“若说其他人身处局外倒也就算了,可是你二人可不算是局外人。” “阁下改变了样貌掩盖了气息。” 年轻道士盯着褚森的双眸,一如那日在清云观外时一样,吕沉一字一句的顿挫道:“可是眼神却改变不了。” 褚森的眼神陡然变化,眼中多了几抹寒意。 吕沉无视了褚森的眼神变化,转头深邃一笑,意味深长道:“贫道说的可对?孟公子。” 一开始吕沉便从孟安化身的年轻男人状态上察觉到不对,从天眼中能感觉出年轻男人身上被人加持过伪装,可这种伪装所需要的修为和手段极高,一时间天眼也探查不出其中的细底。 毕竟眼下这个世界,有故事的人不在少数,不能单单凭借这一点就武断的判断。 吕沉本想着等孔家这面事态结束之后,跟上他一探究竟。 直到褚森的出现,吕沉才恍然大悟。 “孟公子?!” 原本平静的孔家别墅惊起一阵阵惊呼声,所有访客互视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 孔成业与孔兴学兄弟二人互视一眼,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孔灵儿先是一怔,继而身躯一震,一双美眸死死盯着被吕沉拦住的背影,呼吸逐渐急促,双手不由自主的攥握成拳。 远处,被丈夫孟伟业扶住的中年妇人只感觉心里一抽,脸上猛地蒙上一层惨白,手不由得死死攥住丈夫的手臂,才勉强强止住摇晃的身形。 别人听不懂,可事到如今联想到前因后果的沈霞如何能看不懂。 那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年轻人,正是自己毫无音讯的儿子,孟安! 孟安眼神一震摇晃,惊慌辩解道:“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 “听不懂?” 吕沉轻笑一声:“你孟安处心积虑的埋这么一场大戏,如今不看到结束,有些不合适吧。” 孟安这两个字,在孔家别墅内如同炸雷一般响起。 在场众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孟家在羽水市算得上是头部世家,对于孟安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交集,可眼前的年轻男人根本没有丝毫跟孟安相同的地方啊,连一点点都不相像,这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孟伟业。 似乎想要从中年男人身上找出线索。 特别是孔成业与孔兴学两兄弟,更是一脸的严肃:“孟总,孟安今天怎么没有前来?” “今天这事关老爷子,这么重要的事,孟安作为我孔家的孙女婿,他不出面好像不太合适吧。” 孔家兄弟的质问掷地有声,语气也在不断严肃。 孔临江坐在沙发上,直起背脊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中年男人,一语不发,但态度何其森然。 孟伟业心思何等通透瞬间明白了妻子为何会这样。 相处了一辈子,自己妻子对于儿子有多宠溺他自然心知肚明。 而被道士拦住的人身份也不用怀疑了,必定是儿子孟安无异。 至于他如何做到改变相貌,孟伟业心中也有数。 多半也跟纸人哪些歪门邪道有关系。 孟伟业面不改色的叹了口气:“孟安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至于他去了哪,一时间我也说不出来。” “可成业。” 孟伟业缓缓抬头,指着被吕沉拦住的年轻男人:“你是从小看着孟安长大的,你觉得他们是一个人?” 孔成业略作沉吟,没有开口。 这其中的事确实说不通,那男人跟孟安根本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还有。” 不等其他人说话,孟伟业再度开口,指着地上满脸是泪的吴保姆,冷笑一声:“这位道长,光凭她的一面之词,再扯出一个毫无关系的普通人,便将如此罪名强扣在我孟家头上,有些不合适吧。” “再者,道长您虽然手段高超,但您没有执法的身份吧?” 孟伟业轻哼一声:“我孟家全体上下愿意接受各方面的调查,但绝对不是忍你随意栽赃的靶子,就算你有通天的修为,我孟家也无惧。” 孟伟业话语之中不卑不亢,但心中已经乱了分寸,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帮助儿子脱身。 在他感觉只有把水搅乱,把吕沉卷在里面,儿子才有脱身的机会。 想到此处,中年男人气态陡然强硬:“现在,对于你的诬陷,我孟家开始申请法律途径,是干净还是脏底,一切自有公断!” 一旁的司机心灵神会,点了点头,摸起手机便要报警。 “不必如此麻烦了。” 可还没等打出报警电话,吕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吕沉衣袖一抖,一道流光从破旧道袍中激射而出,直直掠向孟伟业夫妻二人。 孟安眼神陡然慌乱,挣扎着要拦下射向父亲的流光,可吕沉的手掌宛若铁钳,死死限制住了他,无论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眼看着流光越来越近,孟伟业下意识就要推开妻子躲避,可谁知那道流光竟然缓缓熄灭,露出一张无比通透的卡片,悬在孟伟业面前,上面特别行动组的徽章闪闪放光。 正是特别行动组颁发给吕沉的工作证件。 “贫道如今,正是调查。” 吕沉声音无比平淡,可落在众人耳中宛若炸雷。 孟伟业看着那张工作证件,脸色陡然低沉,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二位,还有什么想要说的?” 吕沉目光陡然冷厉,抓着褚森二人的双手力道不断加大,丹凤眸子微微眯起,除魔之意不言而喻。 “吕沉,你找死!” 褚森眼中光芒大放,一阵极其汹涌的灵力从肃杀男人周身汹涌轰向吕沉。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褚森已经不再有什么幻想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硬撼了。 肃杀男人眼中凶光大放,九府洞天的灵力尽数汇聚在另一只手上,宛若探龙出海,由下到上直直指向吕沉前胸。 孟安也反应过来,体内灵力沸腾,同时攻向吕沉。 可孟安体内灵力太过微弱,对吕沉的威胁几乎是微乎其微。 “来得好!” 吕沉朗声一笑,一身神威陡然扩散,身形后撤拉着二人的手臂陡然发力,将二人狠狠撞击在一起,破去褚森从下而上的撩击。 二人撞击在一处,一阵极其汹涌的劲风瞬间迸发,鼓荡在整间别墅之内,将众人、家具、器物统统推至周边的角落之中。 孔家别墅内的玻璃窗承受不住如此汹涌的劲风,轰然碎裂。 吕沉眼中神光大放,宛若天人,身后桃木剑锵然出鞘,剑锋直直掠向褚森下颚。 …… 孔家别墅外。 一辆贴着漆黑玻璃膜的越野车里。 坐在副驾驶的短发少女秦平瘫坐在座椅里,一双长腿放在中控台上,昏昏欲睡。 自打从吕沉嘴里得到关于褚森和孟安的消息之后,对于孟安的家人和关系网,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开始了极其严密的暗中看守。 从社交软件到电话监控,甚至连每一个出入孟家的人都加倍注意,就是为了从中找出孟安的下落。 这几天她就一直奉命守在外围,防止孟伟业夫妇偷偷接触孟安。 可这几天过去了,孟伟业夫妇深居浅出,丝毫什么异象。 孟安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没有了踪迹,连一点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这种极为枯燥乏味的日子,可是让大大咧咧的短发少女有些坐不住了,这种不得自由的感觉让她极为懊恼。 “轰!!!” 车外,响起一阵巨响突。 在别墅区中心的孔家别墅所有玻璃几乎在同时碎裂,碎片随着汹涌的劲风想四外飞溅,周围的树木都在强烈的劲风下汹涌摇曳。 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秦平陡然回过神来,感受着别墅里绽放出来的汹涌灵力,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 “孔家别墅出现情况,” “重复,孔家别墅出现情况!” 秦平捂住耳畔的通讯器,一脸凝重的重复着消息。 “二组疏散群众,一组探查情况,等待支援。” 众人耳畔的通讯器几乎同时响起。 “一组收到!” 答应了一声,秦平眉锋一凛,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极为熟练的上了膛,朝几人使了个颜色。 一阵金属的碰撞声音后。 四支整装待发的突击步枪竖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褚森不比其他的犯罪嫌疑人,对于这种极度危险的存在,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已经将防御等级升到了最高。 秦平深吸一口,开门下车顺着掩体,步步往前推移。 7017k 第一百一十章 战【二合一】 孔家别墅内,劲风宛若狂龙,肆意激荡。 原本满目典雅富贵的豪宅此刻在劲风的摧残下,无比狼狈。 杂物、纸张、碎裂的家具木片四处飞溅,一众人劲风吹拂积压到房间周围的角落中,在场都是商场纵横的富贾,哪见过如此的场面,一个个惊慌失措抖若筛糠,在保镖的帮助下苦苦支撑。 心中先有了准备的孔灵儿因为出手较快,先行护住了刚刚痊愈的爷爷孔临江,比起其他人要轻松一些,但也仅仅是自保,根本无暇顾及伯父与伯母。 吕沉与褚森这个层次的交手,远不是孔灵儿一个成灵境武者能够承受住的。 还在孔成业和孔兴学几家在自家儿子的保护下,躲在角落中,虽然说极其勉强,但也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别墅正中间。 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周身萦绕神光,宛若天人一般。 手中桃木剑蛟若银龙,动若惊鸿,剑光飞舞之间以一敌二,牢牢的掌握着局势,将二人死死压制。 吕沉眉锋一凛,找准一个机会,手中长剑斜挑掠向孟安肩头。 孟安原本就慌张的眼神更加慌乱,随意轰出一截灵力,翻身就要躲避。 可孟安轰出的灵力宛若白雪遇炭,顷刻间便被一分为二。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斩马刀凭空出现,挡住了剑锋的去路。 褚森以气力推开孟安,肃杀身形前掠,斩马刀迎上了桃木剑。 自从战局开始,孟安一直都在其中惊慌躲避,极为狼狈。 以他的真正实力,想要正面面对吕沉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年轻男人一直在找机会,想要以灵力唤醒木牌鬼王赐予的鬼卒。 可吕沉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锵!” 一阵振聋发聩的金石碰撞音后,两道身影擦肩而过。 “蹬蹬蹬蹬,呛!” 在碰撞的劲力反噬之下,手持斩马刀的褚森连退数步,最后以刀锋刺入地面撑住身形,才算是抵消这份汹涌劲力。 褚森对面,吕沉缓缓转身,手中桃木剑依旧神光熠熠,目光扫过态势低微的二人,清冷一笑。 肃杀男人微微躬身站在原地,紧了紧手中的斩马刀,脸色有些不善。 ‘这个人,又强了……’ 褚森可以清晰的察觉出来,今天的吕沉比起那一晚在地宫时的状态还要好的多! 掌心中的伤痛和拼杀之下隐隐作痛臂骨让褚森眼神有些凝重。 他体内的九府洞天修为几乎已经推升到了极致,可在拼杀之中还是在吕沉手下讨不到便宜,反倒越来越落入下风。 二人刀剑交击制造出的风浪将孟安掀翻在地。 孟安单膝跪在地上,望着遥遥对峙的二人,胸膛剧烈起伏。 别墅内的战局稍停,无疑是给场中的众人添了一份喘息的空间。 在汹涌的劲风与灵力波动下苦苦支撑的保镖和孔家子弟纷纷松了口气。 三人交手的风波将房间内的众人分为了两批。 一批是来访的友人,被压制在别墅入口处。 剩下一批则是一开始坐在沙发上孟伟业夫妇之流贵客和孔家的儿孙。 战局稍稍停歇,所有人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一群早已吓蒙了的访客回过神来,借着短暂的时机开始向别墅外逃去,他们本就靠近别墅入口,逃生更加便利。 一群访客在各自保镖的保护下一股脑的涌向别墅大门,虽说慌乱但还是颇有效果,几个眨眼的工夫,疲于奔命的访客便逃离了大半,余下人也在源源不断的逃离孔家。 要说最为惜命的就是他们了。 都是在商界混了一辈子的人,拼了命费尽心机才攒下这片家业,要是真的死在这,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不知道要便宜哪个王八羔子了。 特别是那些换了年轻娇妻的老富商们,还没等好好恩爱,死了不是太亏了么? 说不定还要被占了家财夺了娇妻的商敌在坟前嘲讽一句:汝妻儿,我养之。 所以这鬼地方他们一分钟都不想再多呆。 而场中三人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这本就是吕沉的意思,因为其他人太多,吕祖剑经中荡、震、斩几式威力巨大的剑招吕沉都不敢轻易使用,怕的就是波及无辜。 而褚森实力也不弱,吕沉无法分出太多心神和精力去保护他们,倒不如让他们离开,自己也好能放开手脚,专心会一会这妖僧白羽的首徒了。 有吕沉的压制下,褚森与孟安也无暇出手,只能放任这些人离去。 那些访客能离开,可是被压制在别墅深处的孔孟两家人和几名贵客却慌了神。 他们被三人组成的战局完全割据,要是想要从逃出别墅,那么势必要经过三人身旁。 可这种危险丝毫不亚于临冰履渊,万一路过时,吕沉几人稍微有一点点摩擦,他们便会毫无疑问的被撕成碎片。 他们这个层次的交手之中,普通人宛若蝼蚁一般,随便一抹就能碾死三个五个的。 这让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但人群中也有一个例外。 那便是被保镖护在身后的沈霞。 从开始知道儿子孟安的消息起,沈霞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儿子,看着儿子一次次在吕沉剑下险之又险的躲避之后,沈霞的心几乎揪成了一团。 一双手攥在一起,已经握的发白。 泪流满面也不自知。 心有所感的孟安转回头望着母亲,年轻男人的心仿佛被铁锤砸过,剧痛无比。 沈霞紧紧咬牙,含泪朝孟安摇了摇头。 示意儿子不要在抵抗了。 她并不知晓孟安手中已经沾染了鲜血,她想的只是哪怕付出代价,让她倾家荡产都行,她不想亲眼看着儿子死于非命。 一切罪过,她都能认,敢认。 哪怕让她替子一死都可以。 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孟安心里咯噔一下鼻头一酸,眼神无比犹豫。 母子连心,他能明白父母的意思。 可是……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真的有退路吗? …… 感受着访客离去的差不多了,吕沉微微抬起眼皮,前行了两步,为房间内的其他人让出一条通道。 “孔小姐,带老人家离开。” 吕沉无比声音清冷,让孟安汗毛倒竖。 正在犹豫的孟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年轻道士,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己手上沾染了人命。 以吕沉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吕沉放过自己,官府也不会放过他。 他已经是难逃一死。 但只要他和褚森逃! 逃就能活! 只要他们能逃出羽水,逃出神州,他们就能活下来! 到那时,他们一家完全可以再次团聚。 就算没有孟家的产业,凭他的实力也能让父母活的很好。 孟安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 别墅角落,孔灵儿点了点头,扶起爷爷小心翼翼的靠近吕沉身后,暗中调动灵力防止什么突发的袭击。 余下的众人也看见了求生的希望,极为谨慎的跟在孔灵儿身后,准备从吕沉身后逃离。 手持斩马刀的褚森眼中凶光一闪。 ‘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再离开!’ 肃杀男人心中明白。 今日这一战必定会引来特别行动组的注意和围攻。 就他在达盟做下那些事,特别行动组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底牌尽出全力以赴斩杀吕沉,他也敌不过那么多官府的精锐。 所以,这些人质是他离开羽水市最后的筹码。 他可以放任哪些访客离开,但绝对不能再放过这些人! 因为这几个被孔家奉为贵客的人,一个就胜过之前哪些一群!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吕沉是不会放他离开,所以他必须要除掉吕沉这个最大的阻碍。 想到此处,褚森缓缓挺直后背,手中斩马刀刀锋在地上擦出一连串火化,肃杀男人浑身上下燃起一股子无比汹涌的战意。 随着战意汹涌的还有那激荡暴躁的灵力。 汹涌暴躁的灵力充斥在别墅内的每一个角落,刚刚动身的众人再次被一阵窒息感压迫,不得不停止步伐重新撤回角落,继续苦苦支撑。 褚森拖刀而行,一把撕去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那张肃杀面容,嘴角挽起冷笑:“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放手一战吧。” 越走,肃杀男人周身的灵力波动便越拔升。 洞府圆满、大圆满、半步天元! 褚森体内的灵力波动仍在不断攀升。 他褚森在师尊座下多年,随师尊南征北战,若没有底牌,他如何能坐实白羽首徒的位置。 “这本是我想冲击十府洞天的压制,如今一看,没必要了。” 此刻的褚森声音无比沙哑,宛若钝刀磨石。 原本雄武的身躯更加壮硕,衣服下的筋肉高高隆起,浑身散发着一股如玉般的光华。 说完,房间内的压迫感陡然一变,宛若实质一般,劲风呼啸成旋,空气中尽是摩擦出的气爆声,而风暴的中心便是拖刀而行的肃杀男人。 一步迈出,褚森,已达天元境! 与镇玄突破窍穴的开窍一样,体内洞天越多,抵达天元的时候实力便越强。 孔灵儿等在褚森威势下苦苦支撑的武者脸色铁青,咔嚓一声闷响,少女双脚被滔天威压生生压入地面。 吕沉缓缓抬头,望着眼前声势滔天的肃杀男人,眼中逐渐爬满神光,手中桃木剑一凛,淡淡笑道:“阁下,早该如此。”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拔地而起,携带着滔天灵力相互冲向对方。 那一瞬间,整座孔家别墅都在摇晃震颤。 离着二人最近的孟安也有些承受不住天元之威,捂着胸口接连退后了几步让开核心区域这才有所好转。 转头望着在威压中脸色难看的父母,孟安死死咬牙,将自身中的一半灵力抛出,护在父母身前。 有灵力挡在身前,孟伟业夫妇的脸色有所好转,可孟安的情况急转直下,鲜血从嘴角渗出,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 望着泪流面目的父母,孟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是生是死,就看这最后一博了!” 孟安强迫着自己转过头,望着刀光剑影中的二人,死死咬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越来越多的鲜血顺着嘴角涌出,可孟安毫不在意,一把掏出那块木牌,灵力宛如海浪一般源源不断灌入木牌。 沾染了鲜血的木牌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一阵阵鬼哭狼嚎在孟安身后响起,阴风撕破了漫天的灵力威压和劲风,宛若凭空出现一般,活生生的别墅之中取得一席之地。 孟安置于阴风之中,衣衫狂舞瞳孔散发着幽绿色的光芒,整个人如妖似魔,狰狞恐怖。 望着儿子妖异的背影,孟伟业沈霞二人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揉搓过一般。 …… “锵!” 火花耀目,斩马刀与桃木剑重重砍在一起,两道崩裂的缺口清晰的出现在两件兵刃之上。 “砰!” 刀剑相抵的二人不退反进,身形几乎贴在一起,褚森的凶狠目光与吕沉的清冷视线,四目相对。 角力二人几乎是同时冷冷一笑,手中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兵刃之中,霎时间整间别墅摇晃幅度越来越大,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昏暗。 二人虽然说招式普通,但其中流露的劲力足可将寻常的洞府境大宗师压的筋脉尽断爆体而亡。 不断角力的吕沉缓缓摇了摇头,轻笑着开口:“这样,太慢了。” “确实是啊。” 褚森沙哑着嗓音咧嘴一笑,在灵力的照耀下,肃杀男人脸上的刀疤宛若活过来一般,无比狰狞。 吕沉掌心雷光闪烁,褚森左手肌肉猛地紧绷。 “轰!” 二人几乎是同时扬起左手,重重的拍在一起。 一阵扭曲的气浪在二人中间爆开,二人借着气浪各自退出三步。 半空中,残留的掌心雷雷光与汹涌灵力不断撕扯啃咬,最后消弭于无形。 吕沉与褚森二人身形宛若乳燕归巢,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弧度,速度再度暴涨,凶悍的冲向彼此。 褚森身上的灵力翻滚如龙,双手握着刀柄,带着摄人心魄的咆哮声,凌空一刀朝着年轻道士当头斩下。 吕沉眼中神光大盛,脑海中天师法印闪耀如星辰, 吕祖剑经中第四剑剧烈挣扎。 吕祖有剑,四曰斩。 摆撼乾坤金剑吼,烹煎日月玉炉红。 年轻道士嘴角扬起,手中桃木剑携带着斩天之威,迎着斩马刀奔袭而去。 …… —— 狗贪杯在线求票,嘤嘤嘤~ 7017k 第一百一十一章 如此甚好【二合一】 孔家别墅外,尽是低着头猫着腰慌忙逃离的访客商贾,极其混乱。 有不少人发动了车辆,可惊慌之中,数辆豪车宛若无头苍蝇,交叉挤在一起,只剩下闪耀的刹车灯。 “下车步行!” 被人群阻隔在外的秦平低喝一声,眉宇蹙在一起,眼神有些沉重。 少女的低喝在慌乱之中的效用微乎其微,孔家别墅外依旧慌乱一片。 荷枪实弹的特别行动组员一边观察着别墅内的动静,一边疏散着人群,有些手忙脚乱。 秦平几人下车就开始往孔家别墅摸近,可眼看要摸到门口,从别墅里眉头眉脑的冲出一大群人,两伙人一出一进,将秦平等人挡在外面。 越来越着急的秦平压不住心中的急躁,就近扯过一名西服革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瘦弱,发丝也极其稀疏,头皮大片大片的裸露在外,就他这副身体素质那顶得住秦平的劲力,被秦平拎鸡崽一般拎着衣领扯到身前。 “里面什么情况?” 秦平低声问道。 “打、打起来了,孟……道……!” 中年男人早已经亡魂大冒,如今被秦平这么一拦更是无比慌张,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短发少女眼神一凛,声音提高了几度:“谁打起来了?” “道……道士!!!” 少女的吼声和黑洞洞的枪管,让中年男人脆弱的心灵又被蒙上了不少阴影,颤抖着扔下一句话,挣扎开秦平的手,踉跄着向外奔逃。 “道士?” 秦平喃喃念叨了一句,瞬间少女猛地抬起头,眼中一阵阵失神。 在整个羽水市,能造成如此威势的道士,除了吕沉,少女想不出第二个人。 而能在吕沉手底下坚持这么久的人,应该也只有…… “呼……” 短发少女深呼出一口气,捂着耳朵里的通讯器,凝重道:“疑似目标出现,加快群众疏散,孔家别墅需要支援。” “重复,疑似目标出现,加快群众疏散,孔家别墅需要支援!” …… 别墅内。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一阵耀目的亮光伴随着汹涌无比的劲风向别墅四周扩散。 劲风赶到之前,一抹淡薄的神光悄然飘出,将孔临江祖孙二人护住。 厚实的别墅墙壁绽开一道道裂痕,原本富贵满堂的巨富之家,此刻一片狼藉。 虽然有神光护住,但强烈的劲风还是让孔灵儿脸色越发难看下来。 相比之下,孔成业等人的状态更差,保镖和儿子在劲风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孟安立在劲风之中,气态与之前迥然不同。 整个人散发着阴邪的死气,脸色青紫双瞳幽绿,一道鬼影从年轻男人手中的木牌中腾起,不断扩散。 劲风缓缓平息,刺眼耀目的光芒也尽数散去,露出两道人影和刺鼻的血腥味。 别墅正中央,二人脚下的地板已经尽数崩碎,连地板下的水泥地也出现了数十个深浅不一的小坑。 吕沉站在疮痍之中,原本狂舞的道袍缓缓平息,背脊依旧挺拔如松负手而立,桃木剑剑尖斜指的地面,依旧是那副淡如止水的面容。 “滴答。” 一声液体滴落的声音在此刻的孔家别墅内极为明显。 只见褚森站在吕沉对面,身体微微前倾。 两只衣袖上的尽数崩碎,握刀的手臂不断发抖,虎口处已经是鲜血淋漓,鲜血在斩马刀上滑出一条血痕,最后在刀锋处凝聚成滴,缓缓滴落在地。 肃杀男人瞳孔不断收缩,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臂,神情完全凝滞。 似乎眼前的场景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你……!” 褚森强行止住手臂的颤抖,望着风轻云淡的吕沉,眼神摇曳不停,神情里似乎说不尽的复杂。 他与那些为了出手而临时强行突破境界的武者大有不同,那些武者消耗潜力和性命突破后,体内灵力虚浮根基飘忽,与拔苗助长无异,空有其名,看似境界提升但比原先强不了多少。 可他褚森不同,他体内的灵力已经积累了许久,为的是时机成熟之后一举突破十府洞天。 突破十府洞天算是拓宽体内的修为,而突破境界则属于升高体内的修为。 两者一个横向一个纵向,本质上来说根本差不了太多,所以他想要突破到天元境不过是意念一转就能水到渠成的事。 也是因为如此,褚森体内灵力早已经炉火纯青,比起那些拔苗助长消耗潜力突破的武者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他未曾想过,就如今的修为在吕沉手下居然还是吃了这么大的亏。 事到如今,褚森心情已经沉到谷底,眼神之中有些沉重。 吕沉的强大远远超乎他的预计,而今天想要离开羽水,必定要通过眼前这一关。 想到此处,褚森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肃杀男人缓缓挺起脊背,一身灵力缓缓沸腾,望着吕沉,声音无比低沉:“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如此地步的人。” 吕沉体内龙虎金丹与太清无为经不断运转,缓缓转头,淡声笑道:“你也是第一个能逃过我斩剑的人。” “好!” 褚森不怒反笑,刀锋霍然抬起,指着吕沉:“吕道长再接我这一刀如何?” 说罢,褚森周身的气势再度攀升,汹涌无比的灵力在肃杀男人周身不断沸腾。 一旁刚刚松了口气的孔灵儿俏脸再度紧绷,凝实着气势不断攀升的肃杀男人,眼角不断抽搐。 天元中期! 那褚森的修为竟然还在攀升! 孔灵儿心中一紧,死死咬住牙关将体内的灵力全部调动,将倾巢而出的灵力尽数护在自己和爷爷身前,不敢有一丝纰漏。 天元初期的一次交手,在吕沉的保护下,孔灵儿勉强支撑。 可如今褚森抵达天元中期,孔灵儿并不自信自己能从战斗的余波下保护住爷爷,只能全力以赴。 褚森浑身的血管与青筋陡然臌胀。 “刺啦!” 一阵衣服碎裂的响动后,褚森上半身的衣衫尽数崩碎,露出一身古铜色的肌肉。 肌肉上,遍布刀剑伤痕,可也不妨碍肌肉的线条。 肌肉棱角分明线条极其流畅,血管宛若龙蛇虬结,无比汹涌。 而褚森的气息还在提升,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滔天的气息之中,发丝狂舞的褚森微微勾起嘴角,目光深深的凝实着吕沉。 这是他以极大代价换来的秘法。 可临时提升两个层次的修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而代价,也是极其恐怖。 从褚森用完这种秘法之后,他体内十年的潜力与气血都会消失殆尽。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的十年里,褚森境界不会再有一丝提升。 以十年换一炷香。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是赚的。 可如今性命攸关,一条命怎么也比十年要值钱。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遍布在肃杀男人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体内汹涌的灵力宛若汹涌涛叠的江河湖海,只要稍稍一攥拳,便会浪潮滔天,瞬间沸腾。 一阵狂躁的劲风洗礼而过,褚森体内的气息被拔升到了顶点。 天元后期! 狰狞冷笑的褚森往前重重踏出一步。 “簌簌簌……” 整座孔家别墅都在颤抖摇晃,数不清的尘土和碎末从摇晃的别墅不断掉落。 吕沉手中桃木剑轻凛,丹凤眸子里破天荒的闪过凝重之色。 吕沉可以不在乎天元后期的褚森,但没办法不在乎这周遭上千名平民百姓。 这个层次之间的交手,稍稍有一点意外,便是一场地动山摇,对于附近百姓而言便是天塌地陷的灾祸,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惨死。 吕沉体内龙虎金丹疯了一样的运转,源源不断的药力汇向脑海中的天师法印。 一声呼啸之后,天师法印中的神力宛若大江东去汇入吕沉眼角的八卦镜中。 一张巨大的八卦图瞬间将整座孔家别墅笼罩。 画地为牢! 是吕沉屡试不爽封锁之法,可防止有人逃脱,也可防止灵力外泄殃及百姓。 但对吕沉的消耗自然是不小。 如今吕沉传承了天罡三十六神通之后,当面之下,并不怕褚森在耍地宫之中的逃离把戏,所以吕沉一直没有以画地为牢封锁整片天地。 而如今人命关天,由不得吕沉多想了。 画地为牢一出,孔灵儿周身的压力瞬间减小。 一众在天元境强者的威压下苦苦支撑的武者与孔家子孙皆是松了口气,几乎是瘫倒一般跪俯在地,大口大口的换着气。 孔灵儿站在爷爷身前,望着光幕中的年轻道士,眼中神色有些担忧。 恍惚之间,一只大手搭上了少女肩头。 孔灵儿怔怔的回头望去,只见爷爷孔临江不知何时站起了身,与自己并肩而立。 “爷爷,你身体……” 孔灵儿声音也有些低沉。 “好多了。” 孔临江微微颔首,望着光幕之中面对肃杀男人的吕沉,轻轻一叹:“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啊。” 孔灵儿看着爷爷戚戚无言的侧脸,刚刚从未威压之中解脱的心疼再度蒙上一层沉重,目光闪烁不知要说些什么。 远处,呼吸恢复正常的杨芸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明显一怔面容极其难看。 她何曾想过,那看似破破烂烂的年轻道士果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众人之中,唯有沈霞没有如获新生的感觉。 因为在沈霞目光中,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自己儿子。 …… 画地为牢内。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顾着他们。” 滔天威势中,褚森嗤笑一声,笑声又沙哑了几分。 “贫道奉道祖之命,代天巡查。” 吕沉清冷一笑,丹凤眸子微微低垂,目光森寒:“既是如此,便不能目睹你等这些宵小邪祟肆意妄为,损伤人命。” “宵小?邪祟?” 身形壮硕了几圈的褚森凄然一笑,望着眼前的年轻道士,眼神无比悲戚:“我十二岁时,一家三口被人陷害,父母惨死,我趁着年幼逃出家里,在暗巷中差点被几人活活烧死之时,怎么没见到过有人出来制止哪些宵小邪祟?” “我十三岁,浪迹天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需要将乞讨来的钱上交,他们拷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面?” 褚森低头伸手抚过自己浑身的伤疤,眼神不断摇晃,凄惨咧了咧嘴:“我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岁……日日活的人不如狗,受人欺凌的时候,你们又在哪?” “现在……” 说到最后,两行清泪顺着肃杀汉子眼角流下,他惨笑道:“现在,我能自保,能活着,能不必在受人欺压,你们却管我叫宵小,叫邪祟。” “哈哈哈哈……!” 手持斩马刀的褚森自嘲大笑,笑弯了腰,笑的泪流面目,笑的越发渗人。 手持桃木剑的年轻道士望着笑中有泪的肃杀男人,凝然不语。 “吕沉,你好大的口气。” 半晌,褚森脸上笑声猛然收敛,眼中腾起汹涌战意,阴狠的咧嘴道:“你当真还以为能拦得住我?” 许久,吕沉缓缓抬头,丹凤眸子中的森冷气息稍稍平和了几分,望着神情悲戚的肃杀男人,淡淡说道:“你受人侵害不假,但是你屠戮生灵也是真。” 吕沉缓缓抬头,望着满目疮痍的恢弘别墅,苦涩一笑:“这世上若真的有功过相抵这一说,那一切便就简单了。” “自古功过不能相抵,你受人侵害也不能成为你杀生害命的理由。” 吕沉手中桃木剑陡然凛冽,周身神光再度汹涌,面无表情道:“万物万事终有一结,贫道为廓清寰宇而来,自然不可如此放过你。” “贫道明日会为你在清瑶山上寻找一处僻静之地安葬尸首,也算……” 吕沉周身道家威严再度汹涌:“不枉你我这三面之缘。” 听着吕沉的言语,褚森激动的神情逐渐稳定,望着吕沉静静开口:“若是你死了呢?” “那你便为贫道在清瑶山上找一处僻静之地。” 吕沉目光恬淡,声音无比平静:“可好?” “好!” 褚森郎笑一声,肃杀面容重重点头:“如此甚好!” 二人对面而立,相视一笑。 下一刻,整座别墅内的气息陡然激荡。 7017k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吕祖有剑【二合一】 与此同时,整座羽水市几乎同时陷入了震动。 羽水市边城卫,特别行动组…… 等等等等,但凡是聚集了武者的可战机构内,警报声几乎是嘶吼一般用力响起,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紧迫。 边城卫毗邻的一块特批区域内,奉命驻扎在羽水市内的天阳小队队长李炎一身劲装立在最前,一双剑眉满是凛冽之色。 “报告,天阳小队集合完毕!” 队伍中,有同样一身戎装的天阳队员竭声嘶吼。 “出发!” 李炎目光如电,扫过所有天阳队员,声音无比铿锵用力。 没有丝毫的嘈杂和慌乱,数十名天阳队员动作整齐的上了各自的特种作战车,极为有序。 …… 特别行动组更是如此。 自打羽水市通报了关于褚森的确切消息后,原本驰援在达盟辅助战斗的各省市高手一股脑的涌进羽水市。 足可见各环节对于达盟市特别行动组人员伤亡的重视程度。 此刻,这些因为褚森在几天内奔波数千里,辗转各地的高阶武者齐聚在特别行动组内,等候着出发的号令。 他们虽说在各自城市都是担任高位的高阶武者,可这次行动的主要任务还是辅助羽水市特别行动组,所以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从南怀钦的统一规划。 南怀钦依旧站在最前,心力交瘁的老者双眸中再度绽放出凌厉精光。 …… 别墅区。 孔家别墅周围不断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接到命令的各方面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疏散着周围群众。 别墅也有别墅的好处。 像这个规格的别墅区,肯定不能像是一般的连排别墅那么密集。 房屋一少,工作人员疏散群众的工作倒是方便了不少。 若是那种人口密集的居民区,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周围百姓全部疏散这个难度和工作量最起码要翻几倍。 不仅是孔家周围,以孔家为核心的几公里都在进行陆续撤离。 醒目的警戒线已经在第一时间内拉起,将周围的所有道路几乎同时封闭,除了组织疏散的人群之外,不能进不能出。 毕竟,这次的行动囊括了十数位大宗师以上的高手,这个层次武者之间的交手又岂是一句恐怖能形容的? 可能随便流露出一点的灵力,就可能是一片建筑物的房倒屋塌。 为了将对于群众的危险降到最低,哪怕让整个羽水市的路况出现问题,也在所不惜。 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人命都是最贵的。 …… 孔家别墅外。 来访的宾客已经尽数离开,满目疮痍的别墅外只剩下七扭八错的豪车。 秦平等人组成的小队奉命守在别墅之外,众人神情有些凝重。 原本让人胆寒的突击步枪,此刻也显得有些单薄。 这种威力的火器对于普通人可能是毁灭性的,可面对这个褚森这种层次,想依靠这他们这些武器做到精准打击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这个层次的武者一跃便是数十米的距离,想要避开子弹基本上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可能还不等他们瞄准,对方的杀招已经近了身。 所以,他们无疑是一支深入的孤军。 毫无反击之力,命在旦夕的孤军。 假如褚森能够结束别墅内的战斗,那么他们的生命也会随之结束的。 他们修为最高者不过镇玄,拿什么去抗衡一位能把达盟一座城市搞得天翻地覆的大宗师? 秦平站在最前,深吸了一口气。 孔家别墅内的情况她已经了解了。 确实是褚森和吕沉在其中。 吕沉在,这本来是应该让她放心的结果,可如今少女的心思有些沉重。 吕沉能压制住褚森不假,可二人这种层次,万一二人的战局转移了怎么办? 秦平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并不是担心自己。 从她加入了特别行动组开始,就没有害怕过。 命令让她在这待命,她就一步都不会退却。 可周围的百姓和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的孔家人,又该怎么办? 少女望着逐渐被金光封锁住的别墅,眼神不断摇曳闪烁。 …… 孔家别墅内。 赤裸着上身气势沸腾的褚森与眼中神光通明的吕沉宛若彗星袭月一般,撞在一起。 二人一刀一剑,宛若两团星辰,宛若龙吟虎啸振聋发聩摄人心神。 神光与灵力在空中不断碰撞抵消,发出阵阵宛若电流般的滋啦声。 从二人周身绽放出来的劲力宛若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拍在画地为牢上,由八卦图拼凑出的金色光幕在劲力的激荡下,忽明忽暗。 二人身旁不远处。 孟安依旧保持着那个托举木牌的动作,可此刻的他面前的鬼影已经无比清晰。 身高两米开外,体态无比魁梧。 似是一名古代将军一般,隐约可见身上的古朴甲胄。 头盔上破旧的盔缨极其斑驳。 头盔下是一堆狰狞的獠牙,布满青紫色尸斑的面孔藏在头盔之下,若隐若现。 四肢筋肉高高隆起,布满铁青色的毛发,似人又似兽,阴煞之气极其逼人。 刀甲将军的鬼气不断攀升,已经超越洞府境,朝着更高的层次缓缓提升。 孟安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在鬼气之下干瘪脱落,露出自己真实的面容。 可此刻,孟安的状态与身前的鬼影越发相似。 “砰,砰砰砰!!” 又是一连串的巨响,在半空中的吕沉与褚森一触即离。 二人分开之后,几团劲风随之炸裂开来,足可将寻常人生生碾碎的波动被画地为牢完全挡住,并没有波及到别墅角落里的其他人。 褚森悬在半空中,原本听不出间隔的呼吸此刻已经彻底混乱,胸膛微微起伏,十指指缝也已经被震得鲜血淋漓,可是就算如此,肃杀男人眼中的汹汹战意还未消退。 反观吕沉。 年轻道士不再像之前那般风轻云淡,展了展有些发麻的手掌与手腕,吕沉的脸色有些肃穆。 体内龙虎金丹的药力宛若流水一般,遍布吕沉全身,缓缓滋养着年轻道士周身的每一个角落。 如今修为大幅度提升的褚森,实力比之前强了几个档次。 但还不至于让吕沉如此,而如今吕沉这种状态更是因为这座画地为牢。 画地为牢有自己的承受能力,可这种承受能力拥有阈值。 所以,吕沉需要分神抵挡那些散落的灵力波动,才可以让这些灵力波动不外扩。 否则,若是没有吕沉这手画地为牢,就刚才这一套交手,以孔家别墅为中心的上百米几乎都要在二人交手下被夷为平地。 褚森逐渐平稳住呼吸,握着刀的血手紧了几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竟然还不能拿吕沉如何。 而几次拼杀下来,自己却再度落入下风。 这让褚森有些难以接受。 时间已经越来越久了,他和吕沉交手弄出来的这份动静已然是瞒不过羽水市特别行动组那些人,加上之前逃离的哪些商贾,现在自己的情况已经极其危险。 就算他一会能斩杀了吕沉,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到那时,羽水市官府的高手一到,自己全盛的时候可能不在乎他们,可到时候自己那副状态根本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离。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哪怕说付出代价,也要在最短时间之内结束了跟吕沉的战斗。, 这个局面,鏖战十死无生。 他褚森,只有硬拼! 才是最后的出路。 想到此处,褚森体内的灵力狂暴如龙,没有丝毫的保留一丝一毫一点一滴全部调动,抵达最顶尖的战斗状态。 他要以这最后一博,战胜吕沉。 就算不能带走孟安,也不能把自己交代在这! 褚森眼角一凛,浑身气势暴涨,一点点的光华逐渐铺满斩马刀。 “安葬在清瑶山的事全部交给我了。” 褚森平静一笑,周身九个宛若星辰般的光点汇集成一个巨大光团。 宛若金阳一般。 这边是天元境的标志。 天元天元,化天为元。 将洞府境时,体内九片洞天府邸彻底炼化成,归一成元。 所以窍穴境时体内的开辟窍穴,到洞府境化九穴为一府可以说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步。 当初的窍穴与洞府有多少,那日后的上限便有多高。 “吕道长,来世再见。” 说罢,声音无比的平静褚森拔地而起,手中战马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无比灿烂的耀影。 影子留和不散,就那么停在空中,在空中画出一道长龙,居高临下直直的扑向吕沉。 携带着崩天裂地的灵力气息,宛若大浪排礁一般,汹涌无匹的覆盖向吕沉,封住了年轻道士所有躲避的角落。 整座画地为牢都在忽明忽暗的不断闪烁,似乎其中的灵力已经要超出了这座阵法的最大承受能力了。 画地为牢外。 孔灵儿隔着金色八卦图仍然能感觉到那宛若泰山倾倒在自己面前的压迫感。 自身的灵气与血气几乎同时停滞,被生生压制,动弹不得。 少女脸色无比冰寒,她无法想像,假若自己身处画地为牢之内,身处在压迫感之中,会不会被顷刻之间碾压成肉泥。 画地为牢内。 吕沉丹凤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逆着充斥天地的压迫感重重踏出一步,凝望着半空中倾轧而来的肃杀男人,轻轻开口:“若来生再能相见。” 随着声音的不断落下,吕沉周身气息冲天而起,宛若一并倒竖的利剑,生生的倾轧而来的天幕撕破。 吕沉脑海中第五枚剑痕开始挣扎颤抖,一股无法言喻的锐利气息充斥在年轻道士周身,吕沉轻叹一声:“希望你我是友,” “而非敌。” 说罢,吕沉脑海中的第五枚剑痕瞬间破碎。 十四个铁画银钩的金色大字飞腾而出。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脑海中,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湛蓝汪洋凭空出现。 仍是那名无比洒脱出尘的中年男人凌空而立,闭目立在汪洋正中,一柄三尺青锋悬在男人身侧,随海浪起伏。 “呜~……” 一阵低沉悠远的动物叫声在中年男人脚下响起。 那是……鲸鱼! 以上帝视角俯瞰整座海平面的吕沉可以分辨出这极其特别的叫声。 脑海中,那鲸鱼叫声似乎离得很远,但无比通透洪亮。 中年男人脚下潮汐的海面突然平稳,一圈圈极其细微的淡纹在海平面上不断扩散。 原本湛蓝一片的海平面突然有了变化,一道黑影以一种极为诡异的速度飞速靠近,不断放大。 中年男人耳廓微微一动,原本随着海浪起伏的仙剑逐渐停稳。 “哗啦!” 一个错神的工夫,平静的海平面突然被撕破。 一巨大身形跃出水面,高高腾上空中,带出的海水请撒宛如天幕。 吕沉终于看清了那庞然大物的模样,哪里还像鲸鱼,分明更像一座大山。 一座遮天蔽日的大山,放眼望去身长何止千米。 腾跃到空中时,中年男人头顶上的天空瞬间昏暗,巨鲸挡住了所有射下的阳光。 “呜~……” 又是一阵狂躁的叫声,与在海底不同,此刻巨鲸的叫声震颤心神。 眨眼之间,巨鲸腾起的身形突然一滞,巨大的身形在空中微微停滞,继而带着一种天塌下来一般的压迫感重重落下,宛若撕破大气层落地的彗星,上千米的身长毫无阻隔的砸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霍然睁眼,三尺青锋飘然入手。 画地为牢内。 吕沉同时睁眼,桃木剑剑气凛冽。 中年男人与年轻道士动作、速度完全一致。 没有丝毫花哨,一柄三尺青锋,一柄桃木长剑,迎着拍下的巨鲸两把剑同时冲天举起。 平静持续了一息,继而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锐利霍然出现。 冲着天穹冲天而起。 吕祖有剑,五曰破。 心琴际会闲随鹤,匣剑时磨待断鲸! “哧……” 湛蓝海面上,一声轻响之后,剑芒撕裂了那倾天的压迫感,剑芒宛若流光在巨鲸身上透体而过。 裂痕宛若碎玻璃,爬满了整座下落的巨鲸上千米长的身躯。 孔家别墅外。 一道光芒自地而起,透过别墅屋顶,直冲天穹。 在上午的金阳之中,格外清晰耀目。 几公里外。 一辆飞速行驶的重型装甲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 南怀钦等一众支援来的高手看着冲天而起的光芒,凝然不语。 —— 昨天有事,请假了一天~ 7017k 第一百一十三章 罪不及家人【二合一】 “嘀嘀嘀,无人机检测结果,目标区域内灵力波动等级评估:天元境后期,且灵力波动仍在增加。” “重复,灵力波动仍在增加,危险,危险!” 特种作战车内,毫无情感波动的机械音打破了所有人的寂静。 有人按下了警告按钮,刺耳的机械音才逐渐消退。 一众足可以在各自城市作为顶流武者头部战力的大佬们缓缓回过神,脸色有些莫名。 天元后期…… 且灵力波动仍在继续增长。 那是一种什么概念? 车里这十多个人,几乎都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在洞府境界不知蛰伏了多长时间,一直卡在瓶颈无法突破,可见从洞府到天元之间的难度。 而导致他们齐聚在这的源头,褚森。 不是说是九府洞天的大宗师吗? 怎么就突然跨越了好几个境界,达到了如此地步? 然而,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羽水市内竟然还藏着一位天元境的强者?! 这让有些武者一时间转不过来脑海里的弯。 俗话说得好,穷文富武可是一点都做不了假。 羽水市这种穷乡僻壤,灵力也不充裕,能获得的机缘和资源少之又少,根本天元境这种高阶武者的修炼。 一般的高阶武者早就奔什么帝都魔都这种一线城市去了,灵力就算不能充裕多少,但资源和机遇肯定比羽水市这种二线城市要强上好几倍,稍微一个机会别说神州之内的资源了,神州之外的资源都能得到不少。 可留在这里别说突破了,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固步自封了。 装甲车再度发动,那道直冲天穹的光芒被车窗外的高楼挡住,等驶过高楼之后,那道光芒已经悄然消失。 而南怀钦目光仍然凝视着窗外,无视了车内投来的缤纷目光,寂寂无语。 …… 孔家别墅内。 无比耀目的光芒逐渐消散,原本已经混乱一片的别墅内,此刻已经满目疮痍。 家具、装饰、家电,但凡是所有摆放在别墅内的器物,似乎遭遇了何种倾世大劫一般,尽数支离破碎。 再也找不出之前的富贵气息。 画地为牢内。 原本摇摇欲坠的八卦光幕再度盈实,将外露的气息再度封锁在其中。 角落中,赤裸着上身的褚森依靠着半截早已看不出形状的沙发坐在地上,双臂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肃杀男人浑身肌肉都在不停抽搐颤抖,嘴角有猩红血迹缓缓流下。 锋利无匹的斩马刀片片崩碎,只剩下一截刀柄躺在褚森手边远的位置。 肃杀男人身前,孟安单膝点地双臂死死的护在胸前。 身上笼罩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兵甲将军的狰狞鬼影,鬼影与孟安的动作一致。 整个孔家别墅内寂静一片。 画地为牢外。 孔成业孔兴学等一众孔家子孙,还有孟伟业沈霞夫妇等被扣留的访客,几乎全部将头埋在地上,瑟瑟战栗。 他们根本没有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来自生理的潜意识告诉他们不能直视那道光芒,这才保住了一双眼睛。 孔临江被孔灵儿挡在身后,在孔灵儿的保护,年过古稀的老者状态尚可,并未遭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众人之中,唯有孔灵儿强行以灵力护住双目,强忍着刺目光源,目睹了刚才吕沉那倾世的一剑。 那一幕,宛如印刻在孔灵儿脑海中,久久不能望去。 在少女眼中,那明明…… 那明明就是极其普通的一次举剑啊! 没有丝毫花哨,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抬剑举天。 可就是那么一剑,毫无阻隔的破去了那倾轧而来的漫天威严。 孔灵儿亲眼看着那宛若大海倾轧而来的气势被剑芒洞穿出一个小洞,继而漫天气势一变,原本宛如天幕塌陷的压迫感土崩瓦解,在极快的速度内消弭于无形。 她亲眼看着那摄人心魄的斩马刀爬满一道道裂痕,最后轰然碎裂。 亲眼看着那赤裸着上身的肃杀男人,宛若断线风筝一般,坠落向远处。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抬剑举天的吕沉…… …… 随着吕沉收回桃木剑,狂舞的破旧道袍逐渐平息,眼中绽放神光也随之平息。 吕沉脑海中,随着漫天炸成血块的鲸鱼碎肉落下,长须男人缓缓收回长剑,飞溅的血肉肆意坠落,可都近不了男人周身十丈距离。 许久,漫天血肉雨停歇,平静海面上吕沉的身影凭空出现,与长须男人对面而立,两道深邃目光交织。 凝望着那对深邃若宇宙星海的眸子,吕沉只感觉自己心神中出现过前所未有的悸动,他只感觉自己许久下来积累下来的见万事万物都能淡薄似水无波无澜的心态突然就乱了。 乱的没有来由。 而身心,宛若被波涛洗礼过一般,这种感觉让吕沉难以形容。 “吕祖?” 强行压住心里的变化,吕沉试探着发问。 随着吕沉发问,极远处的海岸线处,一个芝麻大小的光点开始破碎,整座脑海中的幻境宛若像素点一样逐渐消散。 消失的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半个天地已经消失。 消散中,悬在海面上的中年男人一直不语,突然有了动作。 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伸手拦住胸前极为出尘的长须,嘴角勾起朝吕沉淡淡一笑。 笑容还不等结束,整幅画面便消失无踪。 所有气息再度融合成原来的一抹剑痕,悬在年轻道士脑海之中。 一个恍惚之间,吕沉回过神来,眼前再度出现遭遇大劫的孔家别墅。 “踏,踏!” 两声沉重的脚步声后,单膝点地的孟安缓缓起身,身上若隐若现的兵甲鬼影也随着孟安的动作同时起身。 孟安本就沾染了鬼气的脸色,如今更是极其难看,一脸复杂的望着吕沉,眼神摇曳。 “别、别在斗了……!” 一阵断断续续的女人哭声在孟安身后传来,不用回头,孟安就能听的出来是母亲的声音。 被丈夫搀扶站起的沈霞满脸是泪,一手攥着衣角,一手虚抓向儿子,满脸痛苦。 孟安听着母亲的哭声,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 一股悔恨之意充满了男人心神。 特别是看着对面的年轻道士,心里悔恨之意抵达了顶点。 他后悔了。 这个与鬼王使者相融的男人他后悔与吕沉为敌了。 到西郊秘境到如今寥寥一个月,他从挥金似土纸醉金迷的富家公子到藏头缩尾的过街老鼠,再到如今,命在旦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吕沉剑下的困兽。 他心里跟死过一次一样难受。 转头望着光幕之外的孔灵儿,孟安感觉自己恍如隔世。 一个想法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孟安心里。 假如…… 假如他没有和吕沉为敌,又会怎么样? 假如他当时在西郊秘境不那般心胸狭隘,因为孔灵儿怄气又会怎么样?! 更假如…… 他没有答对褚森的问题,又会怎么样?! 一个个疑问宛若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孟安的心里,让年轻男人悔恨的心情更加沉重。 年轻男人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下。 孟安身后,瘫坐在地上的褚森手指微动,死寂的眼球稍稍抬起,望着孟安与吕沉,嘴唇虚张了几次可都发不出一丝声音,体内宛若刀割剑刺,剧痛无比。 此刻的褚森浑身筋脉断裂了大半,一身修为宛若开裂的木桶,不断散去,每一刻都在虚弱。 刚才若不是孟安替他挡住了一些剑势余威,恐怕此刻的褚森已经命染黄泉了。 “唔……” 胸膛一阵翻滚,又是一大口鲜血涌出,鲜红的血水彻底染红了褚森整片胸膛。 这口血吐出去之后,褚森感觉自己宛若回光返照一般,呼吸通畅了一些。 随着大幅度的呼吸,胸前哪些狰狞伤疤随着胸膛一起一伏时,哪些沾染了鲜血的伤疤宛若在做最后的哀嚎,无力且卑微。 “呵……” 呼吸调整之后,褚森勉强可以发出声音,他惨淡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口被染红的牙齿,望着吕沉自嘲一笑,艰难说道:“还是差得远啊。” 吕沉望着神色衰败几近濒死之态的褚森,默默无语。 “清、清瑶山上有松树吗?” 褚森眼皮低垂,有气无力的问道。 “有的。” 吕沉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好。” 瘫坐在地的褚森松了口气,凄然一笑:“上次去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注意,这次倒是能好好看看了。” 说完,褚森放松的躺在地上,望着斑驳的别墅,不再说话,静静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孟安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含着泪痕的目光注视着吕沉,无波无澜无比平静,目光中没有恨意和其他想法,似是道别之前的平静一般。 吕沉缓缓转头,将目光投向孟安,二人四目相对,年轻道士淡淡问道:“孟公子,还想一战?” 无比平静的孟安惨淡一笑,摇了摇头。 “扑通!” 还不等孟安继续说话,一声闷响在画地为牢外响起,孟安转头望去,只见母亲沈霞挣扎开了父亲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往前跪行。 “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沈霞跪在地上,朝吕沉不断磕头,哀泣道:“我!我愿意替孟安去死!” “是我的错,我求你,都是我的错!” 泣不成声的沈霞不断磕头,泪珠宛若四处飞溅:“我求你放过他!” 泪水夺眶而出,孟安重重咬牙,霍然转过头双膝毅然决然的跪下。 孟安跪在地上,背脊挺拔如松,朝吕沉双手施礼沉声道:“千错万错,错皆在我。” “我愿一死,以赎我犯下的罪孽。” 孟安泣泪开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但还请吕道长,能够放过我父母的性命!” 说完,年轻男人朝吕沉深深一拜。 自打踏上这条不归路开始,虽然只是几天,但连孟安他自己都快要忘了,正大光明是一种什么感觉。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最后一次正大光明,居然是求死。 跪俯在地的孟安眼中泪如泉涌,肩头不断颤抖。 吕沉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罪不及家人,放心变好。” 听到吕沉的确切回答,孟安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 一脸解脱的孟安攀爬着起身,朝吕沉爽朗一笑,抱拳拱手:“多谢吕道长成全!” 继而,孟安转身望着父母,目光无比柔和,哽咽道:“爸、妈,儿子不孝。” 说完,孟安霍然抬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拍去。 “不,不,不要!” 沈霞跪在画地为牢外,双手扒在光幕上,绝望的嘶吼。 孟伟业身形踉跄的往前扑,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 “砰!” 孟安自尽的一掌马上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年轻男人胸前的木牌轰然炸裂,汹涌的鬼气激荡而出,将孟安的胸膛炸出一个凹陷的深坑。 正是孟安用来召唤鬼王使者的信物! 孟安身形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向一旁栽去。 原本悬浮在孟安周身的刀甲鬼影瞬间从男人体内瞬间剥离,朝着西南方向逃遁而去。 这个层次的鬼物都有一定的灵智,他本来是听从鬼王懿旨出墓助这些向圣上朝贡的人类拼杀一次。 孟安自杀无妨,但是孟安要带着他同归于尽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鬼物能修炼到半步天元境,可谓是极其不容易,所以要逃离这里。 鬼影在空中越飞越快,眼看就要到了画地为牢的边界。 时刻注视着别墅内动向的吕沉剑眉一凛,双目如电,一抹离火光影自眉心激射而出,瞬间将鬼影吞噬。 在鬼哭狼嚎之中,刀甲鬼影被焚烧成灰烬。 【斩杀半步天元境鬼物,奖·天地功德:一两三钱】 滚滚神音在吕沉耳畔响起,整座别墅内最后一点邪气也被剿除殆尽。 整座孔家别墅内的危机终于彻底消除。 褚森瘫坐在地命悬一线,孟安躺在地上危在旦夕,孟安刚才替褚森挡下余威已经受了不小的创伤,而如今半步天元境界的鬼气炸裂,早已超出孟安能承受的范围。 看着恢复平静,吕沉抬手撤了画地为牢。 沈霞宛若疯了一般奔向儿子,将胸前深深凹陷的儿子抱在怀中,中年妇人泣不成声。 “踏。”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吕沉寻声望去,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秦平! 短发双臂双手握着手枪,一脸谨慎的望着吕沉:“结束了?” 秦平等奉命驻守的特别行动组员一直在注视着别墅内的情况,发现事态平息,秦平第一时间进了别墅。 “没事了。” 吕沉缓缓点了点头。 “呼,那就好。” 秦平长吐出口气,扫了一眼二人的状态,伸手按住耳中的通讯器:“孔家别墅危机解除,犯人生命体征不好,医护人员待命。” ‘医护人员?!’ 听着短发少女的话,瘫坐在地上的褚森脸色陡然一变,眼角不断抽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葬于清瑶山【二合一】 “孔家别墅危机解除,医护人员待命。” 秦平的声音顺着车载广播传达回南怀钦等头部战力所乘坐的特种作战车内。 “结、结束了?” 众人沉思的神情不由得一怔。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 官府和边城卫的支援还没有到,就结束了?! 这让在场的武者一时之间都有些回不过劲来。 在场都是可名动一方的大宗师,自然明白一个道理。 若是修为低的时候,三招两式将对方制服尚且在情理之中。 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想要拿下同级别的对手,除了出其不意之外,他们想不出什么能轻而易举拿下对手的方法。 到了这个层次,体内灵力的浑厚程度不分上下,都是行走江湖的武者谁还没有几手保命的本领? 一来二去之间,鏖战和缠斗占据了大多数的局面。 听着秦平的准确回答,南怀钦明显松了口气。 最起码,褚森这个问题被消除了,他也能放心的离开了。 要不然,褚森这种等级的邪修流传在外,无论落在哪里都是祸患。 花甲老人按下座椅旁的通讯器:“指挥中心收到。” “医疗人员已经准备就绪,已经开始出动。” 说完,南怀钦放下通讯器,长出了一口气,望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暂时稳定了。” “好,收……你要干什么?!!” 正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关头,车载通讯器里传出秦平的惊呼声。 在场中人原本刚因为危机解除而舒缓下来的神情骤然紧绷,特别是南怀钦蓦得坐直身子,重重锤下通讯器按钮:“怎么了?” “停下,不许……刺啦……嗡!” 可通讯器另一头,秦平的声音越发模糊,到最后几乎被刺耳的电流声全部掩盖。 南怀钦脸色陡然变化,神情无比深沉凝重,花甲老人双手紧紧攥拳,咬牙道:“全速前进!” “嗡” 一阵马达的轰鸣声,特种作战车咆哮着前冲,在车流之中穿插,气势凛然。 …… 孔家别墅内。 原本平静的气息再度激荡。 褚森浑身笼罩着一股极其狂躁的劲风,拖着筋脉断裂的躯体一步步强行站起身,身形伛偻的望着别墅内的所有人,眼神深沉。 攥着手枪的秦平在劲风下勉强站直身子,黑洞洞的枪口死死指着发生异变的褚森,不断的警告着。 褚森目光与吕沉相接,深沉的眼眸有些摇晃,面如金纸的褚森惨淡一笑,宛若残烛般的身体纵身一跃,扑向不远处的孟伟业夫妇。 躺在地上命悬一线的孟安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几乎以体内最后的灵力一把推开自己父母双亲,挣扎着起身挡在褚森身前。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一串火蛇从枪口中喷出。 子弹毫无阻隔的穿过了那看似声势骇人的劲风,一朵血花在褚森后背处炸开。 秦平看着自己的枪口和男人背后的血花,眼中写满了不解。 别说褚森这个层次了,这种口径的手枪子弹根本穿不破一般的大宗师护体灵力,而褚森展露出的灵力水准要比一般大宗师强盛的多。 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子弹穿透?! 秦平有些神思恍惚。 褚森与孟安撞在一起,根本没有众人想象之中惊天动地的巨响,只好像是两个喝醉的人,轻飘飘的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原本那身汹涌的劲力也瞬间消失无踪。 孔家别墅内,无比平静。 秦平站在远处,看着撞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写满了诧异。 “扑通!” 两道闷响,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各自倒下。 褚森摊在地上,身体因为子弹的剧痛而不断抽搐,嘴角居然挽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一生无泪的肃杀男人漆黑眸子蒙上一层水雾,浑身上下无处不在透露这一种名叫解脱的气息。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绽放哪些灵力威势都是空有其形,不过是回光返照一般的燃烧最后一丝那可怜的生命力。 他扑向孟伟业夫妇,就是想要有人能出手了结他的性命。 孟安也好、吕沉也罢,或者是官府的人,只要不让他落在官府的手里,谁出手结束他的性命都无所谓。 死与活之间,他宁死,不活。 褚森自然明白。 官府要救他性命,多半是要从他嘴里撬出关于师尊以及圣教更多的消息。 师尊对他有天高地厚之恩,他宁死,也不可能出卖师尊。 与其寄人篱下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莫不如一干二净的死了来的干脆。 也省着再遭受什么折磨。 “哈哈哈……咳……!” 躺在地上的褚森哈哈大笑,可笑了还没有两声便被喉咙中涌出的鲜血狠狠的呛了一口。 同样躺在地上的孟安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回不过神来,半晌,想明白了褚森前因后果的孟安笑出了声,笑的极为苦涩。 从褚森暴起开始,一直没有任何阻拦或是动作的吕沉负手站在原地,注视着不断发笑的二人,眼神越发平静。 半天,褚森终于缓过来痛苦神色,生命已经走入尽头的褚森费力的抬起头,凝望着远处的吕沉,无比虚弱的笑道:“谢、谢谢。” 吕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从他与褚森最后对视的一眼开始,吕沉便明白了褚森的用意。 可事已至此,阻拦已经无用了。 虽然说他与褚森相识不久,但以吕沉的识人之术来说,他知晓褚森这种人的性格。 既然是他打定了主意不会说的事,无论什么刑罚或是好处都无法撬开他的嘴。 再说,妖僧白羽位登神关境,手段几乎通神,想要抹去一些痕迹简直是易如反掌。 想要靠着褚森顺藤摸瓜的往上摸索,几乎是难如登天。 既然如此,吕沉倒不如如了他的愿。 至于白羽。 吕沉先斩普厉如今又诛褚森,不需他去找,日后白羽自会找上他的门庭。 褚森以最后的气力挣扎着坐起,身下的鲜血已经染红地面,盘膝坐在鲜血之中,褚森瞳孔开始扩散,他用尽最后的气力低语道:“别忘了,要松树。” 说完,褚森头猛地垂下,气断身亡。 “放心。” 吕沉喃喃自语,反手弹指,一道灵力替肃杀男人合上双目。 再中年妇人撕心裂肺的啼哭声中,别墅内又有一道呼吸停止。 永永远远的停止了。 ……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后,上百名手持突击步枪的作战人员翻过草丛,将孔家别墅团团围住,幽深的枪口散发着来自火器的压迫感。 南怀钦等一众头部战力穿过人群来到最前,望着斑驳的孔家别墅,一行人神情无比凝重。 一身劲装的花甲老人站在最前,身后是李炎、金诚等一众羽水市数一数二的高手。 南怀钦与李炎几人互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花甲老人刚要下达命令,只听最前方传来一声洪亮的嘶吼。 “警戒!” 几乎是同一时间,上百把突击步枪同时举起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锁住孔家别墅的大门,指尖都已经扣上了扳机,只要得到命令就是一连串的火蛇吐出,将目标不留余地的吞没。 只见隐约之间,有一道身影缓缓从孔家别墅内走出,每一步落下都有一声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这种细微的脚步声可能普通人听不到,但在场的都是强者,自然瞒不过他们。 “踏、踏、踏……” 每一声脚步落下,都宛若重鼓敲在他们心头。 李炎等人一身灵力已经开始暗暗调动,时刻等候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此刻孔家别墅内昏暗,屋外金阳当空,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出来身影的模样,只能从轮廓上隐约辨认出这道身影似乎扛着什么东西。 屋内人越走越近,屋外人越发紧张。 上百名作战人员不止一次紧了紧手上的枪械,他们都是边城卫的精锐,都是有修为傍身的武者,可面对这种局面的战斗还是有些不够看。 “踏、踏……” 脚步声仍在靠近。 眼看着人影轮廓越发清晰,南怀钦一双虎掌已经默默攥起,眼神中满是凌厉。 “踏!” 孔家别墅门口,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一只破旧道鞋迈出阴影,踏入光亮。 “所有人不要动!!!” 看着那只破旧道鞋,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南怀钦率先反应过来,瞳孔猛地收缩,几乎是嘶吼一般散去浑身的灵力。 原本已经要勾动扳机的作战人员几乎是下意识松了手。 所有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击的高阶武者更是一怔,不明所以的望向南怀钦,似乎他们也想不明白花甲老人的意图。 特别是李炎这种性如烈火的人,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大敌就在眼前,先下手为强永远是最有利的依据,先行出手控制住局面,在想办法彻底除掉危机才是正途。 眼看着战局一触即发,南怀钦怎么自断士气? 破旧道鞋越走越往前,一身跟鞋同样破旧的道袍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阳光下的瘦削身影,李炎喉结上下滚动,一身沸腾的灵力陡然平息。 肩上扛着褚森尸首的吕沉率先走出孔家,紧随其后的便是秦平与搀扶着爷爷的孔灵儿,在之后就是失魂落魄的孔成业孔兴学等一系列孔家成员。 重见天日的众人走出别墅,看着扑面而来的阳光,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能跻身成为大宗师,眼力何其毒辣。 一眼便认出了吕沉肩上的褚森。 除去南怀钦、李炎等熟悉吕沉的人,余下不明所以的众人都想不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在他们的思维里根本没有把吕沉和哪位不知名的天元境强者挂上钩。 在他们看来,能踏入天元境的强者,必定都是一方隐士,年过古稀甚至是年逾百岁才能有那般的深刻的见解与感悟。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南怀钦却是眼有异色的主动迎上前去。 “吕道长状态如何?” 南怀钦沉声问道。 “贫道无妨。” 吕沉摇了摇头,回头望着斑驳破损的孔家别墅:“孟安的尸体还在里面。” 南怀钦点了点头,朝吕沉拱手施礼:“多谢吕道长出手相助。” 在远处,除了李炎与金诚之外,余下众人看着朝年轻鞠躬施礼的南怀钦,双眼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 一众从远道支援来的强者面面相觑,一个念头不约而同的浮现在他们的心里。 难不成…… 难不成这年轻道士就是那位天元境强者?! 一时间,一众成名已久的大宗师眼神更加迷惑了。 这道士能有多大? 二十岁? 三十岁?! 孔家人更是瞪眼如牛,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会相信,堂堂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组长,一跺脚整个羽水市都要摇三摇晃三晃的大宗师竟然会给吕沉道谢施礼。 “南组长折煞贫道了。” 吕沉摇了摇头,伸手掺起花甲老人,轻声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者说这二人本就从我手下逃过一次,如今也算是了却一桩因果。” 吕沉话锋顿了顿,再度开口:“南组长,贫道还有一事相求。” 南怀钦点头:“吕道长说便是。” “褚森生前,我曾允过他一诺。” 呂沉掂了掂肩上的尸身,声音轻缓:“要将他尸首,葬于清瑶山上。” 两人之间的交流声音细微,可落在那些大宗师耳中却宛如震雷。 真的是这年轻道士…… 众人望着那肩扛尸身的年轻道士,眼神无比震惊。 ‘逃过一次……’ ‘曾允过他一诺……’ 斩杀了一名天元境强者之后竟然还能如此风轻云淡? 这道士…… 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众成名已久的大宗师,看着眼前的年轻晚辈,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因为有一些震撼,只有到了他们这种层次才能清晰的察觉出来。 …… 众目睽睽之下,那年轻道士肩头扛着尸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在场内所有人面面相觑,相视无言。 —— 羽水市城郊。 那家斑驳的私立医院上空,原本晴空白日的天气,突然泛起一丝阴暗的涟漪。 医院废弃的地下室中,一名全身被黑雾笼罩的鬼影霍然睁开双眼,一股狂躁的阴风随之剧烈荡漾。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云观的恶势力【二合一】 随着鬼影睁眼,原本极其昏暗的地下仓库逐渐亮起幽绿色的光芒。 光芒宛若长绳,逐步驱散所有昏暗。 借着幽绿光芒,这才能看清…… 这地下仓库内,爬满了各式各样的鬼物。 有缺肢少腿的无头鬼,也有浑身遍布暗疮与脓血的病痨鬼,还有肚子臌得老高几乎要爆炸一般的毒物鬼。 一直游荡在医院各个角落专挑无福无禄不善不恶活人下手的一目五也在其列。 放眼望去,各式各样,狰狞恐怖。 这本是私立医院老院址的地下仓库,几十年前用来存储药物,后来随着医院扩建,这地下仓库也就改成了太平间。 也不知道是阴气过重还是怎么回事,这太平间里总能传出闹鬼的传言,几年的光景光保安吓死了好几个。 刚好那时候医院规模逐渐加大,盘下了附近的地界,索性就将这地下仓库彻底废弃,随着时间变迁,医院里里外外也没什么人知道这一档子事,也没人注意着废弃仓库了。 这地处阴脉,当年留存死尸的阴气也未得到妥善安置,一来二去之间此地放到成了鬼物聚集之所。 而地下仓库的核心,便是那道浑身尽数笼罩在黑雾之中的漆黑鬼影。 鬼影周身的黑雾逐渐散去,露出一身渗人的古代官服。 鬼官端坐在正中,两旁边尽是身形高挑手持铁链与锁棍的兵甲鬼卒,一个个双目空洞青苗獠牙。 而鬼官下垂手的位置,一把黑檀木大椅上,有一枚崩碎了的木牌,木牌让燃起腾腾烈焰,转瞬将木牌燃烧殆尽。 黑烟升腾,整座废弃仓库之内气氛陡然低沉。 所有人鬼物不敢再有动作,将目光偷偷的投向鬼官,既不敢正眼看,可又担心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大人的变故。 鬼官身上的黑雾尽数散去,露出庐山真容。 若非是那双眸子已经完全漆黑,分辨不出瞳孔意外,余下的所有面容几乎与活人完全无异,丝毫没有死尸一般的青紫或是僵硬,皮肤仍然具备着光泽与弹性,连表情都栩栩如生。 鬼官凝望着黑檀大椅上的木牌灰烬,神色低沉。 鬼官抬头环视众鬼卒似乎是在筛选,与活人无异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有无尽的低沉。 鬼官目光所至,所有鬼卒纷纷低头,生怕招惹什么灾祸。 鬼官沉默不语,整座废弃仓库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最低。 许久,鬼官收回目光,默默盘算着手上的力量。 鬼官原名化金林,是齐亲王麾下的谋士。 平林二十七年,庆亲王李齐起兵聚义之时他便在庆亲王麾下效力,随亲王南征北战一路打到羽水县,眼看要攻破羽水,朝廷的援军到了。 庆亲王功亏一篑,被腰斩身亡,义军也溃不成军,包括他在内的文臣武将尽数被坑杀。 多年前殿下苏醒之后,为了及时恢复实力,派遣他们一系列心腹入住原本的各郡县,为的便是大肆收揽鬼卒,吸收阴气及时来补充实力。 可时过境迁,原本哪些县城已经荡然无存,再也找不出原来的踪迹。 化金林经过多次挑选后发现此地阴气最重,在刚刚化鬼的鬼卒口中打探到此地与平林年间的医馆一样,死伤人命在此地宛如吃饭喝水的小事,完全符合齐王殿下所说。 化金林便将县衙设在了这里。 派出差人日日巡察医院,将刚死的亡魂尽数引到这里,从者便给打上参军入伍的旗令,不从者便全部碾碎,化为阴气养料回头等殿下冥诞之际,献于陛下。 庆王派遣之时,以一文一武相互扶持,为的便是快速齐整军力,重聚义军的实力。 而黑檀大椅上燃烧殆尽的木牌正是随他一同镇守的武将魂牌,已然被那不知名的火焰全部焚烧殆尽,连气息都没逃出一丝! 越想,化金林的脸色便越难看。 如今他仍在掌控局面,可武将魂飞魄散不管是何种原因,殿下盛怒之下势必都会波及到他,眼看殿下冥诞已经快要接近,缺少一名大武将,殿下的必然会勃然大怒的。 化金林追随庆王一生一死,对于庆王的脾气秉性最为明白。 庆亲王铁面无私。 无论是心腹老臣还是亲眷外戚,只要耽误殿下大业,必会出手责罚,任是谁都没有面皮的。 越想,化金林心中便越不安。 抬头打量了一眼对面上百只散发着晦暗气息的木桶,化金林目光游移不定。 那是为殿下冥诞积攒的阴气,每年到殿下冥诞之时便要及时奉上。 看着一连串的木桶,身着官府的鬼县令化金林想了又想,清了清嗓子,抬头唤道:“左右。” “在!” 左右两边手持铁链锁棍的差人低喝一声,往前重重跨出一步,转身朝化金林重重势力,声威骇人。 “吩咐下去,命所有在册鬼卒大量收集死气,阴气与活人精气。” 化金林随手掏出一截木签,宛若平林年间抽令箭一般,随手扔在地上。 一名为首的差鬼弯腰拾起木签,又施一礼,低声疑惑道:“大人,依小的看,光医院不必动用全部鬼卒。” 化金林缓缓起身,目光坚毅:“不光是这医院,要尽数搜刮这周遭方圆十里之内的死气、阴气,不可怠慢,不可遗算,尔等可知?” “诺!” 差人重重答应一声,手里攥着令箭转身就走,原本跟在铜排站立的鬼卒纷纷动身,随在差人身后,往废弃仓库两边走去。 看着鬼差出动,化金林脸上舒缓了很多,重新坐回自己的官椅上,鬼县令的情绪逐渐平静。 如今的殿下急需扩大实力,每一名鬼将都极为珍惜,鬼将魂飞魄散,自己若是想从中逃过一劫的话,那必须要供奉出让殿下满意的阴气以弥补鬼将的损失,自己才可逃出此次祸事。 所以这无论生前还是死后行事都极为谨慎的化金林才在无奈之下兵行险着,大量的收敛阴气与死气,作为冥诞寿礼献去,才能让殿下不发滔天之怒。 自古伴君如伴虎,身为谋士,化金林如何能不知。 一炷香的工夫,废弃仓库里原本密密麻麻的鬼物,几乎全部空了,上千只鬼物四散向医院周边。 —— 清瑶山。 山后背阴处一片茂盛的树林中。 一颗极其挺拔的劲松之下,立起一个不高的坟头。 坟上无碑,只放着一坛开了盖的白酒。 坟茔不远处,是一片被栅栏圈起来的豆田,豆田繁茂,结成荚的豆果格外粗壮。 那是吕沉为了撒豆成兵做到准备。 撒豆成兵作为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一,使用得当威力极其惊人,也能免去太过邪祟太过散乱时,吕沉还需分神费力。 自打传承了天罡神通之后,吕沉就在准备豆田,撒豆成兵用的豆果与寻常的豆果不同,需要细细培育在发芽时便种下神力,之后才有那般神奇的效果。 在神力和道家香火气的滋养下,短短几天,豆果已经趋于成熟。 只等吕沉采摘炼化便可以化成金甲兵卒了。 坟前,吕沉负手而立,望着新垒好的坟茔,默默无语。 既然应允了这一诺,那吕沉必定要如约而行。 若是其他邪修,吕沉定然不会轻易如此。 与其他邪修相比,褚森更像是个纯粹的武者。 虽说杀人如麻,手中血债累累,但他不以人魂魄、血肉作为修炼资源,便是跟那些人的差别。 吕沉轻轻点指,坟上的酒坛缓缓飘起,围绕着坟茔洒满一圈。 “按你的要求,这是我山上最挺拔的一颗劲松了。” 酒坛中最后一滴酒水滴落,吕沉轻轻开口说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安歇之所,你便在此长眠吧。” 话音刚落,吕沉眉锋一凛。 转头望去,百米开外的树丛下有一只花猫半遮半掩的藏在阴暗处,正偷偷观望吕沉。 见吕沉转过头,花猫神情明显一惊,转头就要跑。 可刚跑了两步,花猫感觉自己跑不动了,好像被什么气息突然笼罩住一般,根本无法在往前一步。 吕沉微微勾手,那花猫急速飞来,被年轻道士攥在手里。 花猫在吕沉手中不断挣扎,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那宛若铁钳般的大手。 “何人让你前来?” 随着一抹电流从指尖中释放,花猫肌肉瞬间紧绷坚硬动弹不得。 花猫一脸惊悚的望着吕沉,喵喵鸣叫了几声。 这只是一只开辟了灵智的普通禽类,根本不具备妖力,比起清云观中的黄犬还要差一些,根本没到炼化横骨的口吐人言的境界。 也正因为如此,它才能靠吕沉如此之近。 如今的吕沉已经今非昔比。 若是哪些体内有妖力的精怪,只要靠近吕沉半里之内,都无法逃过吕沉的六感。 看着花猫支支吾吾了半天,吕沉还是拿捏不准花猫的意思,道家传承之中并没有驯兽之道,对于这普通灵智的禽类回答更是无法了解。 吕沉略作思衬,忘了无碑孤坟一眼,身后空间泛起一阵涟漪,下一刻,年轻道士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 …… 清云观。 比起在香客之中焦头烂额的吕沉,很显然倾寒更加轻松。 一众香客井井有条,齐声夸奖这新来的小道长也是不凡之人。 在障眼法之下,一众香客所看见的倾寒无非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并非那容貌可倾城的红衣女子。 远处,有些劳累的黄犬蹲在角落中。 穷奇化身的英短蓝猫在一旁蹑足潜踪的凑向黄犬,将脚步和气息都压制的极轻,一脸的不怀好意。 他的声音极低,但观外树叶刮动的窸窣声音仍在继续。 一直在噤声蓝猫生怕被槐树精坏了事,转头气汹汹的瞪了一眼老槐。 畏惧强权的老槐极其老实,随风摇曳的枝桠和树叶瞬间停止,树冠颤了颤,似是在尴尬而又不是礼貌的一笑。 不再理会老槐,趁着短暂的安静英短蓝猫找准时机纵身而起,一举跳到黄犬的头上。 趴在黄犬头顶毛发最柔软的地方,一脸大胜之后的耀武扬威。 自打成功的征服老槐之后,黄犬就成了穷奇下一个目标。 按照穷奇的想法就是,他起伏不过吕沉,还欺负不过他们这两只小小的精怪了? 怎么也要在他们三之间,称霸这清云观。 可惜…… 黄犬丝毫不卖他面子。 嗯,也包括这次。 蓝猫才刚刚趴下,一只狗爪无情抬起,将头顶上的蓝猫随手拍掉。 身形失重的蓝猫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而在一睁眼自己已经出现在内堂,吕沉正盘膝坐在对面。 “下次能不能别这样,我不要面子的吗?” 计划失败心里本就不爽的蓝猫没好气的扫了一眼吕沉,叉着腿坐在地上,不耐烦道:“又什么事?” “听听它说了什么。” 说着,吕沉将肌肉紧绷的花猫送到穷奇面前。 扫了第一地下的花猫,穷奇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一顾:“本尊可是上古巨凶,它这类山间野物说话也配和本尊说话!” “嗯?” 吕沉冷冽的目光如影随形,笼罩住英短蓝猫。 “偶、偶尔说上一两句也不算什么……” 感受着吕沉的目光,蓝猫气势陡然崩塌,缩着脖子改了口。 “啪!” 穷奇将从黄犬和吕沉身上积攒下来的怒火尽数发泄在花猫身上,一巴掌拍在花猫身上,呲牙咧嘴问:“说话!” “喵呜……” 花猫面对穷奇比面对吕沉时还要怂上几分。 …… 半晌,清云观静室内逐渐安静。 花猫和穷奇都不在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年轻道士。 吕沉盘膝坐在地上,手指摩挲着衣角,望着门外的天穹,丹凤眸子微微眯起,嘴角挂着莫名笑意,喃喃自语的念叨着:“白骨妖王?” 看着吕沉这副表情,穷奇化身的英短蓝猫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 天色逐渐暗淡,运转了一天的城市机器逐渐开始休息。 是夜,羽水市城郊。 吹着不知名小调的李峥行走在夜色当中,朝着远处的私立医院,踢踏着随意的步伐,俨然是心情不错。 干瘦少年身后,一颗茂密的树荫下,有一道只剩下半个脑袋的鬼影探出头来,望着少年背影下意识舔了舔舌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半天兵【二合一】 不知名的小曲仍在哼唱。 李峥大大咧咧的走在路上,这段时间他心情不错。 自打从西郊秘境返回之后,积分的奖金打消了母亲医药费的苦恼,网店的效益也比原来好了不少,一时间不必用生计犯愁了,李峥的状态自然而然的也就放松了下来。 他本来就是个喜怒哀乐分明的人,只不过之前多半是生活压迫。 李峥也没有太高的武道追求,主要是他对自己很有b数,修为这东西不是强求的,够用就得了。 像吕沉、哑哥那种层次,李峥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只求自己和母亲消消停停无病无灾的也就够了。 至于感情,嘿,他也没什么期望太多的。 合适就足够了。 所以李峥这种心态极容易自我满足。 又往前走了几步,李峥感觉出些许不对。 霍然转过来,只见那剩下半张脸肚子鼓成球形的男性恶鬼正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此刻一脸狂热的望着李峥,淡绿色的口水顺着嘴角不断滴落。 “嘿嘿嘿……” 恶鬼发出一连串不太聪明的笑声。 李峥看着恶鬼的半脸姨母笑,感觉自己虎躯一紧,嘴角不由得抽了又抽。 “这tm是碳基生物能变成的鬼?!” 李峥捂着口鼻,一脸的厌恶:“你tm这长相真的不限行吗?!” 自打上次坑鬼从吕沉手里得到护身符之后,李峥就更加的肆无忌惮,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鬼物也见了好几只。 可就没见过这么抽象的。 “嘿嘿嘿……” 看着李峥有回应,这只剩下半张脸的恶鬼眼神更加激动了,在高高臌胀的肚子下面,有一个凸起逐渐明显,踉跄着奔向李峥。 “等等等等。” 恶臭随着恶鬼的前行不断扑面而来,吓得李峥连连后退。 恶鬼似乎有些看不明白李峥的意思,但也随着停下了脚步,可脸上的表情依旧很炙热。 “你等等,别着急啊。” 看着恶鬼跟自己保持距离,李峥松了口气,低头在衣服不断摸索,自言自语的翻找着:“等我给你看个宝贝。” 看着样子不太聪明的恶鬼歪着仅存的半个头,不明所以的望着李峥。 “放哪了呢。” 没在胸前找到护身符的李峥又开始翻口袋。 “额?” 恶鬼略发呆滞的眼神摇晃,下意识往前凑了几步。 “别别别,冷静,冷静。” 李峥连忙挥手想要停下恶鬼前行的步伐,可恶鬼这次并没有给李峥面子,反倒是有种你越挣扎我越兴奋的感觉。 李峥只感觉自己身体中后偏下部一阵阵的收缩,心里也是一股股的恶寒,拔腿就开跑。 他明显能感觉出来这傻鬼和其他鬼所图的东西不一样。 一人一鬼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场面极其失控。 “砰,砰,砰!” 恶鬼身宽体胖,每跑一步就会有重重的脚步声落下。 可虽然说是胖,但速度丝毫没有缓慢的意思,说是健步如飞也不为过,几个眨眼的工夫,李峥二人的距离就在不断缩减。 “嘿嘿嘿……” 听着身后宛若淫笑般的声音,李峥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不断在裤子口袋里摩挲。 可裤子口袋里杂物实在太多,钥匙、钱包、烟盒、火机噔噔噔……可就是找不见吕沉给的护身符。 “卧槽!”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气味,李峥脸色又白了几分,双腿倒腾的飞快,竭力跟恶鬼拉开距离。 可是李峥越跑,恶鬼越兴奋。 几步的光景,恶鬼已经距离李峥不足一米了,似乎随便一抓就能将其抓住。 眼看就要面临失身李峥在杂物中摸到一个突出的角,干瘦少年身心一震,一把拉出护身符,同时霍然转身。 突然停下的身形让本就不聪明的恶鬼雪上加霜,根本反应不过来停下脚步,毫无阻挡的撞向李峥,顺势展开双臂想要将干瘦少年死死抱住。 可恶鬼的手臂还没隆起,一道神光突然出现,将恶鬼定在了原地。 神光宛若巨蟒将狰狞的恶鬼一圈圈缠住。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鬼气在神光下不断消融,几个呼吸间,原本身宽体胖的恶鬼被神光磨了个魂飞魄散,消失在弥散的夜风之中。 随着恶鬼的魂飞魄散,周围让人厌恶的恶臭也逐渐消散。 李峥看着恶鬼消失,原本紧绷的身躯不断伛偻,手臂无力的垂在身旁,明显的松了口气,惨白的脸色也在不断恢复。 “这他娘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鬼都有。” “啊,呸!” 李峥唾骂了一声,朝着恶鬼消失的地方啐了一口。 掂量着手里又清了几分的护身符,李峥撇了撇嘴:“快用完了。” 护身符并非什么精妙阵法,其中不过是有吕沉注入神力与灵力,才可以确保不被鬼物侵袭。 可巴掌大小的护身符能储存的神力与灵力极为有限,根本做不到可再生的循环利用。 而吕沉的初衷也是为了让李峥不必对鬼物所侵害,可谁能想到拿到护身符的李峥偏爱主动出击。 所以在多只厉鬼惨死在护身符下之后,护身符内的神力已经比较稀薄了。 “看来,有机会还得去找吕神阿……” 惊魂未定的李峥无趣的咂了咂舌,随手抽出一颗烟抛入嘴里,火光闪烁后,深深吸上一口烟雾分外的舒服。 叼着烟的李峥打量着周遭寂寥夜色,自顾自的呢喃道:“以前没发现,这孤魂野鬼怎么越来越多了?” 施施然的一叹,李峥将护身符套在脖子上,走向医院。 阴暗处,一只差官模样打扮的厉鬼闪出身形,空洞的双目看着傻鬼刚才被神光消失的位置,青面獠牙的脸上有些异色。 他亲眼目睹了暗恶鬼追活人的一幕。 他本想着组织那头脑呆傻的恶鬼,将这活人吸干阳气回去交差,可刚要动身便瞧见那神光喷涌而出。 恶鬼灵智低下不知道躲也就算了,他这种身份怎么能看不明白那其中的恐怕之处。 这才一直躲在角落里,直到李峥离开才敢露面。 “这人……” “竟然是医院里的。” 鬼差的声音极其沙哑低沉:“这事还需要回去禀报大人。” 眼看着李峥走入住院部,鬼差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原地。 —— 清瑶山。 此刻的清云观逐渐安静。 黄犬与倾寒穿梭在神堂之内,来回清理着斑驳痕迹。 老槐依旧摇曳在观外,蓝猫穷奇作为清云观黑恶势力之首,大摇大摆的躺在老槐编织出的吊床中捧着小鱼干大快朵颐,无比惬意。 吕沉闭关,这投喂小鱼干的工作也就落入了倾寒的手中。 自打倾寒加入清云观之后,观内的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了很多。 而吕沉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甩手掌柜。 清云观暗室。 吕沉坐在青铜丹炉旁,一旁边都是堆积在一起的豆果。 离火在炉心之中缓缓燃烧。 自打从孔家返回,吕沉并未突破体内的灵力等级,跟褚森这一战将吕沉体内的灵力枷锁再次达到临界点。 全因为吕沉现在真正的实力不过是镇玄境,可遭遇的战斗都是天元境,这一来二去之间的效果差何其巨大,所以等级枷锁想要限制住吕沉基本上不存在。 可是吕沉并没有直接选择突破,他现在已经开始在为步入窍穴境而做准备了。 如今吕沉体内的灵力已经尽数被他分化,为窍穴境打下基础。 有朝一日突破窍穴,吕沉有信心可以直接开启百窍,若是机缘凑巧的话,将体内一百零八处窍穴全部开启也并非不可能。 到那时,吕沉的实力才算是有了质的飞跃。 如今吕沉能有如此战力不光依靠的是灵力和龙虎金丹的药力,占据比重更大的是体内汹涌如海的神力。 虽说如今世道神祇不在,但吕沉作为道祖钦点的天师,有带羽水城隍带行使城隍之责,多桩机缘之下吕沉体内神力几乎是可再生一般,将灵力逐渐转化为更加汹涌的神力。 而等吕沉开辟窍穴不如窍穴境界之后,体内可一百零八窍穴都能存储神力,这种提升何止是几倍。 所以,就算吕沉突破小宗师的时候将体内的龙虎金丹全部消耗,吕沉都在所不惜。 丹药这东西,只是临时的依仗,并非永久的底气。 想要能够底气更足,廓清天地之间的妖魔邪祟,那必须要自己拥有一份不弱的底气。 至于今天从那花猫口中得出的白骨妖王,吕沉也打算在突破窍穴境之后在去处理。 那只花猫本来就是寻常的开辟了灵智的禽类,也无法说出更多关于 青铜丹炉中火光一闪,吕沉霍然回神。 轻轻弹指。 九枚尚在豆荚中的壮硕豆果脱荚而出。 这本就是吕沉以神通花开顷刻精心培育出的豆果,从种下到如今成熟也不过三天。 【花开顷刻:使一切植物能够快速生长,以及瞬间凋零,正所谓枯荣聚在一念之间】 所以这豆果根本没有沾染太多的天地间的杂质,而所种植的地点又是清瑶山上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如今根本不需要太多处理。 在火光之下,九枚豆果投入火炉之中,瞬间便被青紫色的离火包裹,炙热的温度不断从外表侵入核心。 吕沉脑海中天师法印不断放光,印纽上的黑虎咆哮如雷。 体内神力宛若丝线一般,透体而出,汇入到豆果之中。 随着吕沉眼中神光闪烁,一道道细微痕迹印刻在豆果表皮上,痕迹随着神光不断游动,最终拼凑成阵。 片刻后,丹炉之中鼓荡出阵阵清风,九枚豆果悬空飘出丹炉,浮在空中,悬而不落。 吕沉轻轻招手,九枚豆果飘入掌心。 此刻豆果哪还有丝毫豆类的模样,通体洁净如玉,其上的阵纹宛若鲜活,隐约可见其中神光流露。 “这《丹器宝纂》果真精华,炼制的火候与精度根本不差分毫,饶为不错。” 看着豆兵的质量,吕沉由衷点了点头。 那一夜他替倾寒炼制灵体时候在道家天藏中兑换了一本丹器宝纂,其中记载的都是炼制丹药、器物的法门,记录的极为精妙。 说罢,吕沉眼神陡然变化,翻掌将手中九枚豆兵全部洒出。 豆兵掉落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九名金甲兵卒,手中虎头大刀熠熠生辉,声势骇人。 “拜见天师!” 九名流露神威的兵卒单膝跪地,朝吕沉深深垂首。 撒豆成兵其中也能分出三六九等。 最差为凡兵,洒出之后与民间兵甲无异。 在往上是灵兵。 这个层次的豆兵已经能驾驭灵力。 而灵兵在往上可成为天兵。 天兵便是体内拥有神力,宛若九霄殿上的天兵天将一般,个顶个的战力如仙人。 吕沉体内神力和目前手头拥有的豆果品质来说,基本上不可能直接炼制出天兵。 这些金甲兵卒要强于普通灵兵,但是体内又掺杂了神力,介于天兵之间,基本上可以统称为半天兵。 看着九枚半天兵,吕沉缓缓点头。 这光看着九枚兵卒的战力,便远非寻常妖邪可以睥睨的。 吕沉挥袖,将九只半天兵收入道袍之中,再次转身又是九枚新鲜豆果投入丹炉之中。 清云观暗室内,神光与清风不断碰撞摇曳。 —— 夜色如水,东方天际微熹。 凌晨四点的私立医院格外安静。 阴暗处,一目五蹑手蹑脚的顺着墙边溜到一间病房门口。 独目鬼蹑手蹑脚的爬上窗户,打量着病房内的情况。 “怎么样,怎么样?” “那无福无禄的小子还在吗?” “快说快说!” “我都要饿死了!” 四只无目鬼依次排成队互相搭着肩膀,追问着独目鬼。 独目鬼砸了咂舌:“这小子身上的气味淡了很多,快能下口了。” 说着,独目鬼下意识舔了舔舌头。 其余几只无目鬼也不约而同的满脸向往。 没什么比吃人更开心的了。 哪些女娃大人不让动,而病人又太少了。 像李峥这种无福无禄不恶又不善的人实在是不好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你们这是要吃我?” 正在一目五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戏谑的男人声音响彻凌晨的医院走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鬼菜,瘾还大【二合一】 “啊?!” “什么人说话?!” “谁!” “别动,我看见你了!” 病房外,四只无目鬼瞬间慌乱成一团,八只手臂在空气中惊慌失措的胡乱挥舞。 本来四只鬼就看不见,此刻被这么一吓四个人几乎缠在了一起,不断的唾骂与嘶吼。 只剩下独目鬼望着突然出现的李峥,表情有些出神。 他居然能发现自己?! 这让一目五中的核心有些理解不透。 鬼物的窥探何其轻,基本上没有丝毫的动静,而突然之间被活人抓了个现行,心中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乱。 李峥倚着门框打着哈欠,看着对面乱作一团的鬼物,一脸的不耐烦:“不用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们来了。” “你们几个tm天天这个点不睡觉,是没有自己的生活么?” 干瘦少年随意的打了个哈欠。 “都别乱了,这小子醒了。” 独目鬼冷冷开口,扯着一只无目鬼的手臂搭在了自己肩上,乱作一团的一目五这才逐渐恢复了秩序。 “嘶嘶……” 一目五中有人在空气中嗅了嗅,兴奋的点了点头:“是这小子!” “那怎么鬼瞎,耳朵也不好使啊?!” 睡眼惺忪的李峥砸了咂有些干燥的嘴唇,懒散问道:“问你们话呢,你们刚才可是说要吃我?” 独目鬼嘿嘿一笑:“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可怨不了你五大爷了!” “就是!” “别以为你身上有那股味,你五大爷就怕你!” “嘿嘿嘿嘿……” …… 说着,叽叽喳喳的一目五散开阵型,将李峥围在中间,五只鬼头齐齐对准他,只等着按照顺序开始闻。 一目五奇鬼,一鬼闻则病,五鬼齐闻则死。 李峥点了点头,感叹道:“上一个像你们这么勇的已经死在了清瑶山。” “废话少说!”x5 异口同声的低喝后,一目五中的独目鬼纵身而起就要扑向李峥。 可五道鬼影才刚刚起身,有些黯淡的医院走廊里便闪起了一道神光。 一闪而过神光打亮了晦暗不明的环境。 而下一幕,一目五奇鬼被绑成一团,坐在地上嗷嗷嚎叫。 “疼,疼疼疼……!” “嗷嗷嗷嗷嗷……!” “你们是不是他妈闻错了?!” “别闻我啊!!!” “谁他妈摸老子屁股?” …… 手里攥着护身符的李峥看着逐渐在神光下不断消散的鬼物摇了摇头,啧舌道:“鬼菜,瘾还大。” “就这么点实力你们出来浪个der啊?!” 李峥腻腻歪歪的道:“tm耽误老子睡觉!” 片刻的光景,一目五的哀嚎声逐渐停止,一阵阵黑烟在走廊之中吹散。 —— 废弃仓库。 “护身符?” 身着官服的鬼县令化金林蹙了蹙眉:“你亲眼所见?” “正是!” 差鬼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小的亲眼所见。” “能请得起如此实力的道家护身符,这活人应当有些薄财。” 化金林指尖摩挲着官服上的朝珠,淡淡道:“不可让此子将消息外泄,找个机会找个痴魂鬼迷了他心窍,一点点拖死。” “小人遵命!” 鬼差重重答应一声,起身就要走。 “等等。” 可走了没几步,身后便响起化金林的呼唤声,鬼县令在大椅上直了直腰脊,冷哼道:“告诉一目五那一群蠢货,眼睛放的精明点!” “是!” —— 金阳高悬,已经是上午。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内原本紧绷的情绪有了不小的改变。 追捕褚森的任务圆满结束,所有组内作战人员也都松了口气。 褚森的存在无疑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极具威力的定时炸弹,毫无规律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炸,危害极大。 如今褚森丧命,所有人精神几乎是自然而然放松。 而所有前来支援的各市高手也大多都在昨天返程了。 他们都是各市所依仗的顶尖战力,平时都要镇守在市内,轻易不离开,这次事出有因,既然事态已经结束,他们自然回到自己负责的城市,一分钟都耽搁不起。 眼下灵力复苏,邪教徒层出不穷。 但能危害寻常百姓生命安全的也不光是邪教徒,还有那些武者。 侠以武犯禁的事似乎很远,但有似乎很近。 人的野心是随着位置、实力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的。 特别是有些刚刚获得巨大力量的武者。 例如孟安。 说一声狂妄无边目无法纪也不为过。 这些来自各个城市的强者可能有极多不同,但有一点,无比一滞。 一个名叫吕沉的名字…… 深深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无比清晰,如雷贯耳。 …… 组长办公室。 南怀钦坐在办公桌内,花甲老人的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这几天一直挂在脸上的忧心之色也几乎完全散去。 很明显,褚森的警报解除,他也松了口气。 可让他更加欣慰的还是吕沉。 羽水市这些百姓,有了吕沉也算有所保障了。 “孟家的情况怎么样?” 南怀钦倚靠在座椅上,轻声问道。 “孟安今天已经下葬了,孟家人的反应也没有问题。” 凌琳儿如实答复。 秦平点了点头,短发少女的神色有些唏嘘:“孟安临死之前,也算是幡然悔悟了。” 她昨天亲眼目睹了孔家别墅内的一幕又一幕,心中滋味几何。 “这便是吕沉的超凡之处。” 南怀钦轻叹一声:“能在他们临死之前,将如此罪孽深重的二人教化,岂是寻常人可做到的?” 秦平还是有些不理解:“老师,吕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具备武力,强行碾压过去就结束了,可他为什么要费心费力的这么做?” 短发少女的眼神有些疑惑:“为了让他们输的更尽兴?” “吕沉应当是想让他们死时心中更通透吧。” “让他们拼尽全力,消除怨气,让他们明白自己走错的路。” 南怀钦轻笑一声:“万一真的有来世呢。” 办公室内,两名少女看着意味深长的老师,神情有些一知半解。 “孔家那保姆怎么回事?” 南怀钦想到了坑害孔临江的吴保姆。 “网络赌博成性。” 凌琳儿翻着手上的资料和口供:“网贷和信用卡林林总总大概欠了两百多万,被孟安找到了可乘之机。” “根据之前的情况摸排,吴某之前在多人家当保姆时就曾经有过偷窃行为,现金、首饰、酒都偷过不少。” “几年前还有过为了博取业主好感,故意放火再灭火的举动,后被人及时发现,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人员伤亡。” “现在有不少以前的证据翻案,将矛头重新指向了吴某,看样子量刑应该不会太轻,恐怕最高可能会达到二十年。” 凌琳儿将手中的资料重新合上:“应该是孔家出手了。” 南怀钦轻笑一声,缓缓呢喃道:“若再不出手,他孔临江也就不叫孔临江了。” “孔临江如今只是老了,但手腕可没老。” “之前这吴某搞些小动作,孔临江应该心里都有数,但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这次她变本加厉吃里扒外想要谋害孔临江的性命,孔临江肯定不会轻饶她。” 南怀钦轻叹一声:“这也就是这孔老贼老矣,若是在年轻些,这吴某,呵……” 南怀钦的话只说了一半,很明显有些事活了一辈子的他心里有数,只是不想全说而已。 孔临江的名字凌琳儿秦平这种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作为同一时代的人,南怀钦怎么会不知道。 孔临江这人心思通透,手腕凌厉,眼光无比毒辣。 若非如此,孔老贼这名怎么会流传的这么广? 听不太明白的题外话的凌琳儿二人互视一眼,并没有贸然开口。 半晌,花甲老人回过神来:“市内其他情况呢?” “市内一切正常,褚森并没有波及到更多人。” 凌琳儿在平板电脑里找出一张关于羽水市内情况的汇总表,秀眉微微蹙在一起:“只是有一点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南怀钦微微转头,望着冰山少女,眼色微微闪烁。 —— 清瑶山。 这个时间段的清瑶山已经热闹异常了。 上山路上,清云观头号狂热香客马老太太已经到位,开始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一步步向山顶上攀登。 书包里几乎全都是香火和扇子之类的降温之物。 说来也怪,虽然说这段时间马老太太天天早出晚归,一天天奔波在清瑶山上下,按照这么累的运动量,老太太早就吃不消了。 可如今马老太太身体越发康健,似乎一点都察觉不到累。 精神逐渐矍铄的马老太太发现一道眼生的身影,友善问道:“老哥哥,第一次来吗?” 山上路上,一名身着运动装的少女搀扶着一名老态龙钟的古稀老人,老人一身唐装手中攥着一根龙头拐杖,看着体态不错,但精神头差了一些。 此刻爬山看着有些疲累,正在孙女的搀扶下减缓速度。 听着有人询问,疲累的古稀老者爽朗一笑,重重点头:“是啊。” 这祖孙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在孔家别墅内重获新生的孔临江孔灵儿祖孙二人。 自打昨天被吕沉救下之后,孔临江心里万分感激。 虽然说身体虚弱,三魂七魄刚刚安定,有些力不从心。 可还是强压着儿子儿媳的意思,亲自来了清瑶山。 为了避免让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坏了气氛,特别是杨芸,自己那个尖酸刻薄的儿媳。 昨日里那般冲撞、冤枉吕道长何其无礼,孔临江现在想起有一脑门子的怒火。 所以孔老爷子将所有随行的人都留在了山下,之带着孙女孔灵儿亲自山上,登门拜谢吕沉的救命之恩。 他自己的情况他极其明白,连老黄都束手无措的病症就算是把他带到魔都、帝都也无非是多喝些苦水,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救命之情重于泰山。 孔临江活了一世,自然明白此等恩同再造的人情何其重要。 唯有当面拜访才能表示出心诚。 当然,在商界纵横了一辈子的孔临江也不排除想接着这次机会跟吕沉彻底搭上线。 吕沉这种级别的人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认识的?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便是一个绝好的开头。 若是真的能交好这样一位人物,就算他孔临江撒手人寰,孔家后辈儿孙都不会衰败。 孔临江痴活了七十余年,别的不敢说。 唯独这眼光,是一等一的毒辣,无论是商机还是风向,孔临江都能稳稳拿捏住。 这一生他看走眼的事情不超过五件,所以他这才如此急迫的想要把宝压在吕沉身上。 就算是不能为孔家的其他子孙铺上一条路,但孔临江哪怕付出极大代价也要为孔灵儿搭上吕沉这跟线。 这些年,家里说他孔临江偏心的声音不绝于耳,孔老爷子怎么会不知道。 可灵儿父母早亡如今孤身一人,豪门之间什么时候在乎过血亲两个字? 灵儿这孩子本就可怜,还如此要强,自己要是再不疼着点,她怎么办? …… 清云观外,身着唐装的孔临江依靠在一块山石旁,双手拄着龙头拐杖,大口大口的换着气。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孔灵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为爷爷擦去汗水,担忧的问道。 这清瑶山不高,但孔临江这个年纪和状态想要上来一趟又岂是不容易两个字能形容的? “没事。” 孔临江宠溺的拍了拍孙女手臂,转过头打量着有些斑驳的清云观,感慨笑道:“这个时间,便有如此香客,吕道长果非凡人!” 马老太太看着额头见汗的孔临江,随手递上一瓶水,顺口道:“老哥哥,累了吧?” “有点。” 孔临江爽朗一笑,丝毫不掩饰疲累:“上了岁数,不中用了。” “嗨,咱们这个岁数的人都差不多,我之前身子骨还不如你呢,全是天天来吕道长这才好了起来。” 马老太太一副拉家常的口气,很明显,这寻常人家的老太太根本想像不到,眼前这和蔼老人是孔氏集团的掌舵者。 这身份悬殊的两个人此刻宛如晨练遛弯的老人,抛去了所有光环,随口闲聊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紧闭的清云观大门缓缓开阖。 孔灵儿看着门缝里的面孔,登时愣在了原地。 7017k 第一百一十八章 登门拜谢【二合一】 “是你?!” 孔灵儿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捂着檀口,看着山门内的清秀身影,瞳孔不断收缩。 很显然,门内的人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微微惊了一下,依稀辨认出孔灵儿的模样,门内的身影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开门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重塑灵体的倾寒。 因为前来进香的香客多半是些上了年岁的老人,没什么有修为的武者。 倾寒也并未施展什么太过高深障眼法,只是随手一掩,孔灵儿不难发现。 她与孔灵儿无非一面之缘,但只因为那是生离死别的一面,有亲眼目睹了当时吕沉他们五人共同布下阵法困住凭渊,这才能认得出来,若是换个场面基本上是想不起了。 “你,你……” 孔灵儿不敢置信的望着倾寒,嘴开始打结。 因为她曾经亲眼看着倾寒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了,怎么就突然出现在清瑶山了?!! 她明明亲眼看见的啊! 怎么就突然之间死而复生了?! “是吕道长救下了我。” 倾寒温婉一笑,经历过万年的风霜雪雨,倾寒的心思何等通透,自然明白孔灵儿震惊的原因。 孔灵儿的突然出声,不少香客寻声而来,逐渐注意起了这对,原本无人注意的祖孙。 没有什么比一个姑娘的美貌和气质更能吸引路人的目光了。 孔灵儿身高接近一米七,蜂腰细腿,一双大长腿更是无比吸睛,加上整个人的气质和皮肤状态,一看就让人眼前一亮。 虽说穿了一身运动装,可还是挡不住那让人窒息的曲线。 或许因为运动装鸭舌帽乍看之下太平平无奇了。 可如今瞥见容貌,这哪里还是普通人? 分明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耀眼,什么活在美颜、图片、视频的野模和网红根本无法跟她相提并论,放在一起只有被碾压的份。 一时间,身着运动装的孔灵儿成了山顶上众人的焦点。 其中不光有男人的目光也掺杂了女子的眼神。 赏心悦目这东西从不局限于性别。 一来二去,众人越发的感觉这对祖孙有些不同凡响。 孔临江虽说年过古稀,看着身体有些虚弱,但举手抬足之间的精神状态和动作神态,根本就不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反倒像是一个身居高位指点江山的高位。 …… 正当所有人都在注意这一对祖孙的时候。 上山路上传来了两句气喘吁吁的女子埋怨声,女子声音甜美,只不过此时因为劳累导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大姐,亲姐,怡姐!谁家这么早就来爬山?再说,这都是什么破地方累死人了都要!” 一名长相中等但妆容加了不少分的年轻姑娘在山路上跺了跺脚,气哼哼的埋怨道。 “雅儿你放心,在这儿肯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沈怡走在少女小雅身前喜冲冲的说道。 “快算了吧,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你看这破破烂烂的,咦……” 心高气傲的少女小雅一脸嫌弃,很显然她感觉这种环境之下不会拥有什么不一样的。 沈怡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的一笑并没有说话。 自打上次在西郊探险之前发生林庆安意外之后,沈怡交接完手头上的工作就彻底离开了之前的公司。 对她而言那个地方无疑是一场噩梦,那一夜的经历也无疑是一场更大的噩梦,所以说她一分钟都不想在那个公司多呆了。 这段时间的修整,将那次意外给她带来的惊吓和伤害,基本上已经抹平了。 沈怡的生活开始重新回到了正轨。 可是昨天晚上闺蜜小雅自打从城郊看完亲戚回来就跟她抱怨,先是抱怨了医院太过破旧,掉了她的身份,嘟嘟囔囔的说了好一会,说得困了才算停下。 沈怡原本以为闺蜜这牢骚发完也就算了,可谁知道小雅下午睡醒之后又说她出来之后浑身不舒服。 而今天还不到凌晨,小雅再度在噩梦之中惊醒,而两次的噩梦几乎一模一样。 沈怡这才大概的了解了一下,感觉她和自己当时的情况极其相似。 同样的噩梦,同样的阴冷,同样的不安。 所有症状几乎都跟自己一模一样,甚至比自己之前还要更强烈。 而沈怡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那身着破旧道袍的瘦削身影。 沈怡和之前那个坚定的无神论少女判若两人,在亲身经历过之后亲眼目睹过那些场景之后,沈怡在心里坚定了很多年的认识,轰然倒塌。 有些时候,无知者无畏,而亲眼看见过后,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了。 所以沈怡这才把一直害怕噩梦,几乎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的闺蜜强行从叫醒,一路领她上了清瑶山。 就为了将这希望寄托在吕沉的身上,想让吕沉出手解决闺蜜身上的问题。 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好,在加上早就习惯昼伏夜出的生物习惯,让她用这种状态怕是几乎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若非闺蜜感情摆在这里,自诩步入了上流社会的小雅早就开始不高兴了。 可看着闺蜜那份认真表情,小雅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跟她上了山。 小雅与沈怡关系极好,但两人的性格迥然不同,宛若一天一地,一冷一暖,一南一北,极为有差异。 沈怡性感倔强,不服输,做什么事都力求要做到最好,要强还不屑于依赖在男性的身旁,什么事都习惯自己独挡一面。 而小雅没有什么正式工作,俨然一副茶里茶气的夜场名媛气质。 依靠着朋友和在夜店拓展的社交圈,如今出入全都是高档场所,社交软件上发布的照片也基本上都是顶尖跑车豪华别墅作为衬托物。 梦想便是能嫁入豪门,一举钓得金龟婿,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惜金龟婿没钓到,寒酸屌丝装阔,打肿脸充胖子的前男友倒是凑了不少。 里里外外能凑出几桌麻将。 心底本就善良的沈怡感觉闺蜜这样并不太好。 可几次相劝小雅都毫不在意,到了后来沈怡也就劝不动了。 这种花团锦簇脚步虚浮的日子过得久了,看的东西太多太杂,眼界自然就乱了。 出身贫寒的少女小雅也养成了眼高过顶的习惯。 …… 沈怡满脸喜色的迈上最后一节台阶,嘿笑道:“到了!” 小雅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雅跟随在闺蜜身后看着眼前出现的破败道观,脸色瞬间有些凝滞。 “道、道观?!” 小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极其诧异的望着闺蜜沈怡确认问道:“大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就为了来这种破地方??!” 小雅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也不经意间大了起来。 瞬间吸引了不少香客的注意力也包括倚靠在巨大山石上的古稀老者,孔临江。 孔临江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这言语轻飘的年轻姑娘,并没有说什么。 以孔临江的身份,自然不会自掉身价跟这种年轻姑娘争辩。 “你好好说话!” 沈怡瞪了一眼身边的闺蜜,没好气儿的道:“在这里你可不能胡闹!” 说完,沈怡朝众人歉意一笑,用手肘顶了顶闺蜜,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这个状态,羽水市或许只有吕道长能有办法!” “别开玩笑了。” 小雅有些愤懑不平,冷哼道:“一个穷道士能有什么能耐!” “我随便找朋友约个私人医生,哪个不比这靠谱?” 小雅气哼哼的抱起肩膀,看着沈怡又爱又恨的无奈道:“宝,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人来的,跟这些穷人待在一起,我都嫌弃丢人!” 小雅越说越来劲:“我现在那些朋友可不是之前那些臭屌丝了,他们都是跟羽水市最顶尖的大少一起玩的,有几个都能请动孟安孟少那种级别的权贵,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就能找出一大堆最顶尖的私人医生,哪个不比这江湖骗子强?” 小雅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别墅patty偶然见过的孟安,心里添了几分高人一等的心态。 孟安那种身价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金龟婿,只要能傍上他,自己下半生一切都不用操心了! “乖咯,我们回家。” 越想越有动力的小雅嘿嘿一笑,说着就要抱沈怡的手臂。 可马老太太在一旁早就听不下去了,蹙着眉道:“姑娘,你怎么说话呢?” 小雅瞥了一眼脸色有些不悦的马老太太,白眼道:“我怎么说话了?” “你这年轻人怎么没有点敬畏之心呢?” 马老太太火气上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你怎么能当着这方外人的清静地,这么侮辱方外人?!” “嘿,你这老太太好奇怪。” 小雅冷哼一声:“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怎么说你管得着吗?” “你这姑娘……” 马老太太一时之间有些语滞。 “我怎么了?” 小雅翻了个白眼:“当江湖骗子还不让人说啊?” “老太太,我看你这么卖力气,你是托吧?” 小雅撇嘴嗤笑:“你这拉一个人能赚多少钱啊,你赚着昧良心的钱不觉得害人吗?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死猪不怕开水烫,可你也得给后辈孩子们积点德吧?像你干这种缺德事,后辈儿孙肯定发不了财,你都已经当人下人了,你还要害的子孙也当人下人吗?” “你——!” 马老太太压抑不住自己心里的怒气,手臂颤抖的指着年轻姑娘,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说一遍怎么了?” 小雅一脸无所谓的笑容,白眼道:“哟,大娘,您这不是要在我这碰瓷吧?” 场中众人看着年轻姑娘小雅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连孔临江眼神之中都多了几分严肃之色。 孔灵儿听着年轻姑娘越来越过分的言辞,柳眉倒竖,冷冷的转头目光直视着年轻姑娘,双眼中绽放一股无法抗拒的威压,寒声道:“现在下山,别在让我看见你,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你让我下山就我就下山,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一脸神气的小雅顿时火冒三丈,可抬起头看见鸭舌帽下孔灵儿的眼神时,少女感觉心理咯噔一声,反驳的话语也被憋回了肚子了,瞳孔一阵收缩。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目光,小雅只感觉自己浑身每个毛孔眼都在张开。 只是一眼便让人心惊胆战,根本不敢对抗。 而这姑娘和其他人不一样,富贵,绝对的顶级富贵!!! 小雅心中惊涛骇浪。 孔灵儿那身运动装别人可能不认识,她每天都在权贵之中穿梭,如何辨别真富豪和假装阔气的屌丝? 当然是靠眼力。 有些奢侈品牌是真是假小雅都能一眼看出来,更别说认出孔灵儿身上这种顶尖的豪奢品牌。 光她那身衣服就不下于六位数。 花六位数买一身运动装?! 这是一般有钱人能做到的?! 更主要的一点是。 小雅居然觉得眼前这绝美的姑娘很眼熟。 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雅下意识躲避孔灵儿森冷目光时,意外瞥见了她身后的老者。 小雅只感觉自己眼神有些凝滞。 比起孔灵儿明眼可见的富贵气,身后的老者更加恐怖。 光是那一柄龙头拐杖就是寻常人绞尽脑汁都想象不到的数字。 小雅只感觉自己眉心有些发麻。 越看越感觉这些细节不同寻常,越看越感觉这二人满身富贵气,而且并非那种穷人乍富的爆发气质,而是一种流淌在骨子里的气质。 …… 正在清扫神堂的吕沉听见了山门外的喧闹,缓缓走出山门,望着山门外的嘈杂淡淡开口:“怎么回事?” 倚靠山石的孔临江听见吕沉的声音,一个激灵站直了身,郑重的整了整唐装。 见吕沉出面,孔灵儿也不再理会小雅,转身将爷爷扶到了山门前。 在孙女的搀扶之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无比精致的锦盒,深吸一口气躬身一拜双手高高奉过头顶,恭敬道:“老朽孔临江,登门拜谢吕道长!” …… “孔、孔临江……” 立在上山路边缘的小雅失神的呢喃了一句,望着老者背影,一双瞳孔不断收缩,她只感觉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纳灵玉【二合一】 “孔……” 正在喃喃自语的小雅脑袋里突然炸起一丝记忆。 刚才那年轻姑娘绝美而又冷厉的面容再度在小雅眼前拼凑出。 ‘真的会是……她吗?’ 小雅无视了那些令她宛若芒刺在背的目光,手腕颤抖的拿出电话,在搜索引擎上留下一串名字。 很快,搜索引擎上反馈出一连串的照片还有一些新闻的图页,看着照片上的人物照片和名字,小雅呼吸不由得一滞。 孔灵儿…… 真的是她! 怪不得小雅刚才会感觉孔灵儿眼熟。 因为,她曾经见过孔灵儿。 随着她对于自己的包装不断提升,自己哪些新发展的金龟婿也有在羽水市中等家资的富家公子。 曾经她陪着一位富家公子去参加过一次孔灵儿公司旗下的晚宴。 虽然匆匆一面,但当时孔灵儿的容貌带给了小雅不小的视觉冲击力,虽然嘴上说着孔灵儿不过是因为有钱,所以比自己保养的好一些,但心里还是明白这其中的差距。 她是孔灵儿,那那名老者…… 正是羽水市孔氏集团的董事长,孔临江! 小雅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不敢再往下想了,自己……居然错过了整个羽水市的顶级财阀! 一时间,小雅的心思无比悔恨。 悔恨自己眼拙,悔恨自己有眼无珠,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想起了孔灵儿的模样。 虽然说孔临江的年岁应该已经受不住哪些男欢女爱,若是自己找准机会,好好表现一波,刷一波大人物的好感,自己说不准就能借此机会一飞冲天了! 这让一门心思嫁入豪门的小雅无比恼火。 小雅不觉得哪些香客的目光刺眼,但沈怡却有些受不住了。 从未遭受过如此目光的沈怡感觉芒刺在背,沈怡将满脸涨红的俏脸埋下,低着头扯了扯闺蜜的衣角,声音细弱蚊蝇:“走啊。” “快走啊。” 可拉了几下,沈怡感觉闺蜜毫无反应,沈怡焦急的跺了跺脚又加大了一些手腕上的力度,可小雅依旧是无动于衷。 无可奈何到顶点的沈怡这才抬起涨红的脸瞄了一眼闺蜜。 她发现小雅这看着自己用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衣角,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雅儿,走吧……” 满脸涨红的沈怡只感觉自己脸庞火辣辣的发烫,小心翼翼的点了点闺蜜手臂,在嗓子眼里哼唧道。 被沈怡点醒的小雅回过神来,瞄了一眼满脸涨红的闺蜜,看着远处的破旧山门,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坚决。 拉着沈怡的手不退反进,逆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顺理成章的排在了队伍的结尾处,一言不发。 一个不一样的想法出现在小雅的心里。 孔临江这种身份的人,羽水市不知道有多少成名已久的富豪、企业家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可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谢,还如此尊敬。 小雅只想看看,能让孔临江如此恭恭敬敬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到底是有钱,还是有地位,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沈怡瞄了一眼闺蜜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深深埋下,尽量躲避着哪些让人不适应的目光。 …… 人群中其他香客见嚣张跋扈口出狂言的少女哑了火也不在说些什么,刚才盛怒的马老太太基本上也是如此。 有香客摆弄着手机中刚刚录制的短视频,随手点击了发送。 这短视频原本是为了记录马老太太与小姑娘争执的。 可谁知意外遇见老人登门拜谢的一幕。 而孔临江一举一动都有些超然脱俗的意味,香客觉得有趣也就随手发到了各自的社交软件上。 一时间,唐装老者登门拜谢的视频极其意外的流传网上。 …… 清云观内室。 吕沉四人走入内室,几人分宾主落座。 倾寒没有说话,替几人兴起了火焰,烹煮茶汤。 至于外山神堂,有马老太太一行香客不至于发生混乱。 内室外,黄犬蹲坐在静室外,一双漆黑眼睛打量着堂内的一老一小,蓝猫睡眼惺忪的依靠在黄犬腿旁,手边是一条啃咬了一半的小鱼干,看着孔灵儿祖孙二人,有些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老槐立在观外,一派欣欣向荣之意。 “老人家神魂刚刚入体,正是身虚体乏之时,如此折腾恐怕有些劳累。” 吕沉轻笑一声,为孔临江与孔灵儿二人依次斟满茶杯,碧绿的茶汤升腾着袅袅茶香,沁人心脾。 年轻道士将茶盏依次推倒二人面前淡笑道:“山观之中的野茶,或许能为二位洗涤些许乏累。” 孔灵儿深吸一口飘散的茶香,感觉自己精神一震,似乎身上的疲惫消除了一些,眼中多了几分意外之色。 “老朽特意前来拜谢吕道长救命之恩。” 孔临江并未端起茶盏,反倒是朝吕沉深深躬身,极为恭敬的将锦盒推到吕沉面前,诚恳说道:“老朽深知吕道长并非寻常人,所以不敢用凡世俗物污秽了吕道长的法眼。” 说完,孔临江打开锦盒。 刚一打开锦盒,一股清香之意弥漫整座内室。 锦盒之中,有一块无比通透的无暇美玉躺在其中。 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一指左右的厚度。 而且这上面没有丝毫装饰也没有丝毫雕刻和纹路,极其通透。 让人迎面而来有一种不凡脱俗之气。 而这静室内的清香之气,正是从玉石之中散发出来的,飘荡在整间静室内,让人心旷神怡,甚至连茶香都被掩盖了几分。 感受着这异象,众人有些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连一直浸心烹茶的倾寒都不由得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好奇之色。 观外,依靠在黄犬腿上的蓝猫穷奇嗅到清香,弥散的困意清醒了几分,看着那锦盒中躺着的通透玉石,铜色猫眼蒙上一层似笑非笑的异色。 …… “这是老朽年轻是从海外偶然得到的宝石,老朽愚钝并不知道这宝物的来历,也不知道这宝物的作用,所以一直精心储存现在。” “起初时只感觉这是一块无暇的美玉,可近几年开始,这美玉开始绽放清香,老朽虽然眼拙但是也能感觉这宝玉不是凡品。” 孔临江沉声开口,表情无比郑重:“如今老朽翻遍所有藏品,哪些满身铜臭之物或是文人骚客的无病呻吟都配不上吕道长的天人之风,老朽感觉唯有此宝,能配上吕道长这般天人风采。” 古稀老人双手抱拳拢在胸前:“还请吕道长万不要推辞,否者老朽我此生心中难安,至死也难名目。” 说完,古稀老者眼中隐约可见泪痕。 这句话,孔临江并非是刁买人心的说辞,而是实打实的有感而发。 活到了这把年纪,又亲手打下这片家业。 膝下子孙成群,又备受人尊崇仰视。 如此人间,岂能不让人留恋。 人那,年轻的时候都说不怕死,可越是上了年岁,越感觉惜命。 人生,只有命是真的,其余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转瞬即逝。 所以,孔临江也是如此,越是如此就越珍惜性命。 这次孟安里应外合勾结吴保姆设计要加害与他,若非了吕沉,他早已经一命呜呼,那还有机会再看一看这大好人间。 所以,孔临江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出发与切身,发自肺腑之间。 吕沉对他的恩情,如同再造,这一点也不为过。 手持茶壶为几人缓缓斟茶的吕沉也停下了动作,看着锦盒中的美玉,丹凤眸子也有些意外。 “如此世道,竟能见到此物,果真着实让人意外啊。” 吕沉淡淡一笑,眼中第一次出现有趣的神采。 倾寒与化身英短蓝猫的上古巨凶穷奇几乎是同时转头,看着吕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出奇意外。 他们都是洪荒血脉,最能察觉出这天地之间的变化,特别是灵力。 如今这世道说是灵力初生也对,说是百废待兴也对。 在他们看来,吕沉这个年龄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能有如此认知已经是极为非凡的境界了。 众人之中,只有孔灵儿有些迷茫的望着众人还有锦盒中的宝玉有些不知所措。 “哒。” 吕沉缓缓放下手中茶壶,伸手捻起通透无暇的宝玉,眼中意外神色更重。 孔临江见吕沉有喜欢的趋势,起伏不定的的心情终于落了下来,交好这种大人物不怕花钱也不怕耗费资源,最怕是他们连钱都不愿意拿,连物都不愿意取。 只要他们能接下礼物,那这条交好之路就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之后在好生对待,投其所好,积累个几年之后,便是一份不浅的人情。 如今很多氏族都是如此行事。 为的就是为了后代儿孙或是什么不时之需的时候能引来以为强有力的外援。 有些时候,他们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或许有些人一个露面便足够解决所有。 唯有一个家族拥有这种底蕴的时候,才能称得上是庞然大物。 孔临江试探的问道:“吕道长认得此物?” 吕沉点了点头,指尖滑过玉石表面,指肚会有一丝丝宛若过电般的酥麻感。 年轻道士轻笑道:“贫道倒是略知一二。” “此物,大不凡。” 吕沉轻笑一声:“这才是真正天精地华早就出的宝物。” “这便是传说中的纳灵玉。” 吕沉声音轻缓:“这乃是被日精月华侵染出来的宝玉,其中包含了极其汹涌的天地灵气,才能有如此神异。” “灵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孔灵儿呢喃一声,美眸望着年轻道士手中的通透玉石有些疑惑:“是修炼所用的灵力?” 作为武者,便是将天地之间的灵力化为修为。 可孔灵儿丝毫不感觉这玉石跟灵力有什么关系。 “正是。” 吕沉轻笑着点头。 说罢,吕沉微微翻手,以体内神力催发纳灵玉。 霎时,原本飘散在空气之中的清香之气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丝一缕宛若实质般的灵力。 真真正正可以被人吸收入体内转化变成修为的灵力! “这……!” 孔灵儿伸手捂着檀口,有些失神的感受着天地中的变化,美眸写满了震惊。 在孔灵儿这种低阶武者眼中,灵力只是飘散在天地之间看不及摸不着的虚拟之物,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控制灵力。 就算吕沉这种超然脱俗的神异都不能做到。 可看着如今的这一幕,孔灵儿只感觉自己有些怔怔失神。 孔临江虽然感受不到灵力,但也能差距出静室之内的变化,看着眼前的情况,眼神里几乎写满了意外,很明显这是古稀老者也从没有想到,这一块玉石竟然有如此大的神异。 “这本是块万年纳灵玉,之前因为蓝星灵力枯竭,其中包含的灵力也随之沉睡。” 吕沉按照脑海中百年阅历的信息,娓娓道来:“如今,灵力开始复苏,这纳灵玉中的灵力也被逐渐唤醒。” “才会有老人家发现的清香之气。” 年轻道士指尖再度划过玉石表面,整座静室内的灵力逐渐消散,再度变成之前的清香之气:“这等宝物,可将其中的灵力吸收化作自身的修为,能用些手段在其上加些秘法,作为一件不错的灵宝,无论是辅助修为还是延年益寿都是不错的选择。” “原来如此!” 孔临江恍然点头,由衷的感慨道:“世上竟有如此玄妙之物,实在是生平难得一见。” “老人家能得到如此宝物,自然是您老的机缘。” 吕沉轻笑一声,抬手将纳灵玉放回锦盒。 “吕道长,您这是何意?” 孔临江一个激灵坐直身子,满脸的局促不安。 吕沉淡淡一笑:“谢意贫道领了,可是这礼重了。” “贫道出山为老人家医治,本就是受了孔小姐之托,既是受人之托那便要忠人之事。” 吕沉脸上笑容轻缓,声音和若春水:“既然是如此,贫道再收老人家的重礼,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孔临江有些焦急,抖手道:“您无比要收下,您……” “老人家稍安勿躁。” 吕沉抬了抬手,安稳住孔老爷子的情绪,望着孔临江眼眸平静道:“可如今这块纳灵玉刚好可为贫道解决些许困扰,贫道愿以物相换。” 7017k 第一百二十章 佛道辨法【二合一】 “以物相换?” 孔临江下意识一怔。 “老人家请看。” 说罢,吕沉摊开掌心,露出数颗指肚大小的深色丹丸,淡笑道:“这是贫道前些时日炼制固元丹。” “贫道不敢说吃下后能保老人家长命百岁,但治愈暗疾延年益寿的功效,贫道倒是有几分信心。” “最起码,”年轻道士缓缓抬头:“不会输给纳灵玉。” 这是吕沉前段时间炼制半天兵之后炼制的固元丹,而效果也绝非吕沉信口胡诌。 虽说固元丹不能做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可大大增加人体内的元气,无论是重病还是年老体衰,几颗固元丹入腹,多活个三年五载根本不在话下。 而吕沉需要这块纳灵玉也是需要玉里蕴含的灵力。 眼看这距离突破窍穴境越来越近。 吕沉若是能得到这块纳灵玉,借着其中的灵力完全可一举将体内一百零八处窍穴开启。 到那时,他完全抵达了窍穴境最高的境界,可以为日后的修炼之路省下一些精力和气力。 “延年益寿?” 孔临江眼神一亮,神情有些激动。 他一辈子身居高位,什么诱惑都曾经见过,可到了这把年纪已经食、色这些东西无欲无求了。 唯有多活几年,才能更加引起孔临江的兴趣。 吕沉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当然,老人家若是不愿无妨,此等天精地宝世间少有,贫道也可帮老人家将这块纳灵玉打造成随身的法器,同样可延年益寿。” 孔临江连忙摇了摇手,局促道:“吕道长说的哪里话!” “吕道长救下我这把老骨头的一命已经是恩同再造,我这老不死的怎么会如此忘恩负义。” “好!” 吕沉爽朗一笑,将固元丹递到孔临江手中,点头道:“那如此,便算是贫道贪墨了。” 堂中几人会心一笑,孔临江更是笑的更加欢欣。 虽然吕沉没有做出什么承诺,但吕沉为人大气,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挂在嘴边。 这也正附和孔临江的初衷。 他的初衷便是送出一份大礼,以此拉近吕沉与孔家的距离,本来孔临江还不确定这块不知名的宝玉能不能入得了吕沉的法眼,可谁又能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撞出一份不错的礼物。 这等物品留在孔临江身边几乎是暴殄天物,而孔临江最看中的也是延年益寿的效果,如今得到固元丹,远比拿着一块自己控制不了的玉石要好的多。 “咚、咚咚。” 正在几人谈笑的光景,有人轻敲后堂门。 听见有人来访,孔临江连忙小心翼翼的收起固元丹,理了理身上的唐装,危襟正坐。 一直守在附近的静室外的黄犬甩开腿边懒散的蓝猫,极其拟人化的奔向堂门,叼下门闩。 木门开启,门外站着的是两名年轻姑娘。 脸上涨红还没有彻底散去的沈怡看着门里的黄犬眼神,有些意外的莞尔一笑,继而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黄犬的毛发,轻声道:“吕道长在么?” 沈怡来过清云观,也进过内室,自然要熟悉一些。 在神堂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吕沉的踪迹,反倒被马老太太等一众老人甩了好几个白眼之后,便壮着胆子走向后堂。 其一是为了让吕沉替闺蜜解决身上的问题,其二也是为了让闺蜜当面道歉。 小雅站在沈怡身后,窃着眸子往后堂观瞧,眼神有些局促。 “在的,两位进来叙话吧。” 听着内堂里传出吕沉的声音,沈怡又揉了揉黄犬的头,这才起身带着闺蜜走进后院。 与爷爷孔临江正襟危坐的孔灵儿看着进来的两名少女,脸色突然一寒,眉头一竖想要说话,可吕沉就在身前,孔灵儿没敢太过贸然,但美眸已经布满了冰霜。 孔临江的神情也是多半如此,只是扫了一眼进来的两名年轻姑娘并没有说话,但无形之中的气势已经绷了起来。 再见孔灵儿与孔临江,小雅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躲避着祖孙二人凌厉的目光,抿着嘴低着头跟在闺蜜身后一步步往前挪动。 “吕道长。” 沈怡走在身前,朝吕沉深深施礼。 提壶斟茶的吕沉先是一怔,旋即淡笑道:“是沈小姐啊,好久不见。” 孔临江祖孙二人互视一眼,眼神有些意外。 认识? 认识还在门外说那么难听的话?! “是啊。” 沈怡有些感慨的一笑,还记得上次来时,吕沉说她身上有阴邪之物时,自己还曾给他扣过一顶神棍的帽子,想想就感觉可笑。 沈怡收了思绪,看着吕沉神情有些为难:“吕道长,这次来是有事想要麻烦您……” 说着,沈怡拉了拉闺蜜的衣角,小雅回过神来,朝吕沉弯腰施礼:“吕道长好。” 年轻姑娘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祖孙二人,神情有些犹豫:“孔……孔先生、孔小姐好。” 孔临江自顾自的捻起茶盏,细细品着其中的香茗,对年轻姑娘的声音置若罔闻。 “哼。” 孔灵儿的城府自然是不及爷爷孔临江那般深沉,压不住心里的怒气冷哼了一声,冷着脸转过头不再看二人。 小雅看着孔灵儿的神情,想要说些什么,可又是欲言又止,目光闪烁的低下头。 吕沉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年轻姑娘,低头斟茶道:“沈小姐是想说这位姑娘的事吧?” 沈怡怔怔的点了点头,疑惑道:“您怎么知道?” 但说完之后,沈怡又有点后悔了。 自己这话问的毫无作用,以吕沉的能力要是不知道这些,反倒不对了。 吕沉轻轻一笑,随口道:“这位姑娘被邪煞之气冲撞了三魂七魄,导致原本的隐患提前爆发了。” “原本的隐患?” 沈怡有些不解的抬起头,低声问道:“吕道长虽说的隐患是什么?” 小雅的目光也投向吕沉,眼神有些不解。 吕沉为自己与孔临江添满茶汤,缓缓将手中茶壶放下,望着小雅淡淡吐出两个字:“婴灵。” “婴灵?!” 沈怡、小雅、孔灵儿几乎都是一怔。 唯有孔临江微微蹙着眉头,这几个年轻姑娘听不明白也就算了,他孔临江活了七十余年,自然不可能听不懂。 婴灵,便是女子堕胎之后的婴儿魂魄。 “且……” 吕沉继续说道:“胎星不退,这位小姐应当有四次了吧?” 事情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就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小雅脸色越发难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点破,任凭是谁都要不好意思的。 沈怡和孔灵儿脸上都带着一种极其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的小雅头一低再低。 连一直不曾理会小雅的孔临江都缓缓转过头,打量着一语不发的年轻姑娘,似乎也有些想不通。 “看你的状态,应当是被邪煞之气冲撞过。” 吕沉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最近去过规格比较大乱葬岗?” “乱葬岗?” 小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之前都没事,昨天去过城郊医院之后才这样。” 吕沉缓缓抬头,看着年轻姑娘,目光闪烁着问道:“你是说,城郊医院?” …… 日暮西陲。 羽水市远郊,白林观。 羽水作为一省之会,道观不光清云观一家,周遭也遍布了不少大观小观,但都是香客稀疏,门可罗雀。 白林观正是其中之一,以前佛道大盛之时,白林观足可以算得上是羽水市地标之一,可惜如今佛道不显,白林观也是如此。 白林观正堂。 一群身着羽衣的道士盘坐在地,手里掐着阴阳礼或是拂尘,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一名年过花甲的老道士坐在最前,神情有些低迷。 老道士对面,是一位面若冠玉的年轻僧人,僧人眉目清秀仪表堂堂,此刻正盘坐在地,双手合十在身前。 “福生无量。” 半晌,老道士缓缓吐出一口气,叹气道:“这一次论理,是贫道败了。” 老道士身后的道人脸色都有些失落。 老道士顿了顿,“可今日之败,败的是贫道,非我道教。” “阿弥陀佛,我与前辈本就是闲谈,道教博大精深,晚辈自然不敢自妄。” 清秀和尚和煦一笑,没有得胜之后的躁狂之气,与前来之时一般无二。 手持拂尘的老道士苦笑一声,淡笑道:“冠一法师出自少室山,果真非同凡响。” 少室山,奉戒律院院首玄音之名下山搜寻妖僧白羽的僧人冠一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前辈过誉了。” 自打冠一下山开始,就开始四处寻找妖僧白羽的蛛丝马迹。 可茫茫人海宛若大海捞针根本无从探查,而后师门传来消息,白羽的徒弟可能在羽水,这冠一风尘仆仆赶来却也扑了个空。 他到达羽水之后,才得到消息,白羽徒弟已经身死,死因不明。 这一下,冠一的线索再一次中断了。 虽然扑了个空,但既然是到了羽水,冠一也要按照师门的惯例,前来拜访羽水的名山大观。 而多年前,少室山与白林观边有过一次辨法,那次道压佛首。 冠一也以这辨法之名,来访白林观。 佛道辨法这事,自古以来就未曾停歇过。 冠一不亏是少室山年轻一代最为出色的僧人,连辩白林观七位道长不落下风,才有了白林观内的这一幕。 老道士苦涩一声,喃喃的念叨道:“后生可畏啊。” 冠一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老咯,老咯。” 老道士自嘲一笑,看着眼前的冠一和尚,叹息道:“如今这天下,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 “哦对了,这羽水市内还藏着一位,跟冠一法师年龄相仿的道长,称得上是惊俗绝艳,若冠一法师有时间,你二人倒是值得一见。” 老道士捻须轻笑。 冠一有些疑惑,淡笑道:“不知是哪位宝观的道长?” “清瑶山,吕沉。” 老道士轻声笑道。 同在羽水,而如今这世道羽水市内信奉道家的香客就那么多,这些消息自然瞒不住,加上又有探秘西郊秘境的这一套节目,更是对吕沉的名声有所耳闻。 老道士前些年倒是见过吕沉几面,可当时吕沉都是跟在师父身后,只是个小道童模样,老道士根本就没想过这原本其貌不扬的小道童,居然能有如此手段。 冠一双手合在胸前,眼神目光微微闪烁,喃喃道:“吕沉……” …… 夕阳之中,老道士送着冠一和尚出了白林观山门。 夕阳余晖之下,年轻僧侣的身影被越拉越长,老道士唏嘘一叹,神情中透露出着难以言喻的沮丧与无力。 —— 羽水市城郊。 最后一抹残阳也已经归于西渊。 一辆专门运营远郊至城郊的公交车缓缓发动,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僧人站在车站,一个一个的数着站牌上的车站名。 这僧人,正是冠一。 离开了白林观之后,冠一就开始往羽水市市区内赶,可紧赶慢赶,到了羽水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逐渐黯淡的黑夜之中,一阵旋风摇曳升腾。 站在公交站牌前远处出神计算着公交车线路的年轻僧人霍然转头,望着那寒风起落的方向,原本温和的眉头一凛,一抹威压浮现面容。 见左右无人在意,冠一和尚撩动袈裟,身形追着旋风直冲而去。 旋风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路往前狂奔。 一名眉目不错的年轻僧人在夜幕下狂奔,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腹诽,这些年轻人为了能在网上走红拍段子拍得疯了。 …… 旋风一直往前,终于在一个树丛中减缓了速度。 速度刚一放缓,一道白影从身后腾跃而起,冠一双眸之中蒙上一层佛光,原本温润如玉的手掌蒙上一层铜色光芒,直直探入旋风之中。 少室山,罗汉功。 至大成时,整个人宛若金身罗汉,刀枪不入。 泛着铜色光芒的大手在旋风中大开大阖的扯了几下,旋风轰然溃散。 一只面目浮肿已经看不出面容的水鬼被冠一拎在手中,不远处,一个懵懂的少年魂魄坐在地上,无神的打量着周围。 “大胆妖邪,竟敢如此拐携亡魂?!” 说罢,冠一掌心猛然发力,将那水鬼生生碾成碎片。 超度完那少年魂魄,冠一理了理袈裟,转身就要离开树丛。 可刚一转身,年轻僧人看着眼前的灯光昏黄的私立医院,眼眸中再度蒙上一层严厉之色。 …… —— 感冒了今天状态很差,中间转折的地方不太好,可能会改,抱歉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佛光【二合一】 冠一僧人冷哼一声,脚迈四方步大步走向医院,皮肤上萦绕着一层淡淡光芒,若是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觉。 这个时间段的医院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年轻僧人走在其中,也没有显得有多突兀。 黯淡夜色下,医院里不少虚幻的身影缓缓现出身影,冷冷的望着冠一僧人,眼神逐渐有了变化。 而这些身影,便是一条条游荡在医院里的鬼魂。 任凭着鬼影越来越多,目光皆注视着年轻僧人,隐隐有将其合拢的迹象。 冠一走在其中,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浑身上下的光芒逐渐厚重了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蒙上一抹铜色。 “邪魔外道。” 年轻僧人在鬼影包围中立住身形,眼中蒙上一层冷厉之色,声音无比冷厉:“贫僧自诛之。” 说完,一道金身罗汉的虚影刹那之间笼罩在年轻僧人背后,佛光熠熠。 冠一如同冠玉一般的脸上瞬间蒙上铜色,双手合十拢在胸前,重重一步踏出,一圈佛光宛若金钵一般四散。 佛光所到之处,被波及的鬼影瞬间狰狞,疯了一般撕咬向宛若金身罗汉的年轻僧人。 霎时间,整座私立医院内阴风鬼气不断,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笼罩在私立医院上空的暗淡云层微微摇曳,一道鬼打墙般的障眼法将金身罗汉和密布的鬼影尽数笼罩,避免了路人视线的窥探。 医院外,有人刚才无意之中瞥见了金身罗汉的一幕,可在缓过神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根本没什么都没有,这才揉了揉眼睛,自顾自的呢喃一句看错了,便不再理会。 鬼遮眼内,厮杀已经掀起了帷幕。 宛若金身罗汉的冠一在鬼影中左突右进,罗汉拳宛若锤天重锤,每一拳挥出便会砸退一只鬼物。 可无法奈何,鬼物实在是太多,原本盛放的佛光被挡了个水泄不通。 鬼县令化金林飘出废弃仓库,身后跟着两队差人,居高而立俯瞰着鬼遮眼中的年轻僧人,与活人无异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冷漠,无比淡漠的吐出一句话:“斩了此僧。” “是!” 两队差人齐声低喝,飞落云头涌向冠一和尚。 化金林站在云端,沉默不语。 …… 医院内。 李峥窝在椅子中,身上随意的搭着一件外衣,呼吸匀称睡意正浓。 突然,被干瘦少年胡乱套在胸前的护身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明暗一闪。 一股子寒意顺着熟睡的李峥背脊直冲脑海,干瘦少年腾愣一声从椅子上坐起,完全是下意识的环顾左右,发现并没有什么异象,这才稳住心神。 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且迷茫,望着眼前呆呆发愣。 “哈欠——!” 许久,李峥打了个极为懒散的哈欠,发呆的思绪才逐渐回归。 先扫了一眼母亲监护仪器上的数值一切正常,李峥这才放松下来,看着窗外已经黯淡的夜色,无趣的砸了咂嘴:“又到晚上了。” 睡醒之后的李峥下意识掏出烟盒,拿起一只就让抛入嘴里,可想到母亲就在身边,李峥还是拖着乏卷的身躯缓缓起了身,叼着烟了无趣味的挪向厕所。 “咚、咚咚。” 刚推开厕所门,李峥被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吸引。 顺着门上的玻璃望出去,走廊内昏暗一片,并没有人影出现。 李峥只以为是自己刚刚睡醒听的乱了,并没有理会的意思,懒散的向厕所走去。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声音明显比之前大了几分。 精神了几分的李峥这次确定没有听错,这才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嘟嘟囔囔的骂道:“这么早,你们就出来晃悠?” 如今的李峥算得上是老子无所畏惧。 有吕沉的护身符,加上自己积攒下来的见识,无论是妖魔鬼怪在他眼里都是小场面。 “你们是有全勤么?tm天天这么积极?!” 李峥一把拉开病房门,呲牙咧嘴的骂道。 门外,并没有狰狞可怖的鬼影,反倒是一个容貌可人的年轻姑娘,姑娘二十出头,盈盈小腰不及一握,衣衫高耸,容貌在李峥所见过的女人里,仅次于孔灵儿。 双眼宛若春水,微波荡漾,无比深邃。 微微眨动之间,宛如一个勾人的深渊,让人不由自主的向里掉落。 微微一笑,李峥感觉自己心都化了,幽深的香气灌满了李峥的整个口鼻,让人心神杂乱。 李峥微微张着嘴,还没点着了烟粘在嘴唇边,眼色逐渐痴迷。 看得刚刚睡醒的李峥心里涌起一股燥热之火,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睡醒之后难免会有气血下行的症状。 而此刻,两种症状碰撞再一次,效果更加明显。 “来啊。” 门外女子勾了勾手,妩媚一笑。 李峥神情逐渐的痴迷了,无神的往前迈了一步,似乎眼神中只有女子一人,喃喃道:“你……” “咯咯咯……” 女子发出一连串铜铃般的笑声,表情愈发动人。 眼看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你……” 李峥眼神已经彻底痴迷,只知道将头凑向她。 眼看二人的脸距离不足五公分,胸有成竹的女子咯咯一笑,媚声问道:“我怎么了?” “你……做核酸了么?” 李峥凑向前的脸突然停住,原本空洞痴迷的眼神恢复漆黑神色,望着美貌女人,满脸的戏谑。 “啊,什么?!” 女子一怔,似乎没明白男人的意思,可等她反应过来,李峥已经头撤回去了。 “哒。” 打火机中窜起火苗,李峥叼着的香烟燃起橙黄色的光芒,女子看着火光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的一阵收缩,似乎有些惧怕。 “呼……” 干瘦少年依靠在墙上,吐出一口烟雾,懒散道:“我问你做核酸了么?” 烟雾尽数拍在女子脸上,女子黛眉微蹙,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嗬~tui,不做核酸你挨老子那么近?” 李峥随口啐了一口,满脸的厌恶,撇嘴道:“你说你生前也一个大老爷们,死后怎么想起穿女装了呢?” 自然是护身符解决了诱惑李峥的鬼魅之术,在李峥眼中,眼前并不是个貌美如花柔嫩似水的年轻姑娘,却是个披着破旧嫁衣的抠脚大汉。 一脸肥肉胡茬,脸上都是似油花一般的痕迹,一双眼里空洞洞隐约还可见脓血流下。 “啊?” ‘女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强打笑容不动声色的靠近李峥,媚笑道:“什么男装女装的,你在说些什么?” “停停停,有话站边上说!” 李峥一把推开了不断靠近的鬼影,一脸嫌弃:“你不知道男男受受不亲么?” ‘抠脚大汉’鬼影还在坚持,用几乎要胖成一团的手娇羞的掩住嘴角,一脸哀怨:“死鬼你……” “我日内瓦!” 还不等鬼影说完话,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李峥感觉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脚踹在鬼影的腰眼处,将女子踹倒在地,忍着剧烈的作呕感,伸手捂住了嘴。 “??!” 鬼影躺在地上,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 “你tm真是命运派来惩罚老子的。” 强忍着胸膛里翻江倒海的李峥骂骂咧咧道:“来,老子给你看个宝贝。” 说着,干瘦少年摘下自己的护身符举在身前,可护身符只是一亮,并没有之前那般的神光喷涌。 李峥连甩了几次,都是亮起、黯淡、亮起、黯淡的死循环。 又将护身符放在耳边晃了晃,斜叼着烟,咂嘴道:“可能是用的次数太多了。” 看得地上的抠脚大汉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实在是折腾不动的李峥将手垂在身旁,扫了一眼地上不知所措的抠脚鬼,无奈了叹了口气:“算了,我受点累,带你去个地方吧。” 说着,李峥踢了一脚踢在抠脚鬼腿上,呲牙咧嘴道:“起来,跟我走!” 话音落下,干瘦少年率先走出病房,懵懵懂懂的抠脚鬼跟在少年身后爬了起来,都是鬼了也不在乎身上是否会沾染尘土,反正大人的命令是让他迷住李峥,怔怔的跟着就是了。 “真tm恶心!” 一边走一边抖搂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的李峥没好气的嘟囔道。 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察觉出了有一些不对。 李峥突然停下脚步,下意识抬头望去,那一瞬间,干瘦少年感觉自己浑身血都凉了。 昏暗狭隘的医院走廊里,挤挤插插站满了鬼影,正用着阴惨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下意识转头,那抠脚鬼已经扯掉嫁衣,显露出了真面容,直挺挺的跟在李峥身后,眼神死死的盯着李峥。 “咕咚。” 浑身汗毛诈欺的李峥喉结艰难吞咽下一口口水,强挤出难看笑容,干笑道:“兄、兄弟,其实你这身也挺好看。” “踏!” 抠脚鬼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往前踏了一步。 “别别别……” 李峥连忙摇手,干笑一声:“别冲动大哥,等会,我有句话说。” 医院走廊里的所有鬼物目光几乎同时落在李峥身上。 宛若芒刺在背的李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犹豫道:“那个……要不然你们哥几个一起跟我去个地方?” 话音落下,抠脚鬼猛然抱向李峥,附近所有的鬼物几乎同时动了起来,汹涌压向 “挖草!” 李峥脸色一白,猛地弯腰躲过了抠脚鬼的怀抱,找准时机弯腰低头往回就跑,护身符中的神光缓缓流出,护在干瘦少年周身。 有了神光的保护,本就干瘦的李峥宛若一条极其灵活的泥鳅鱼,顺着一众鬼物的缝隙,游回了病房门口。 母亲还在病房里,李峥肯定不可能扔下母亲单独逃命。 “砰!” 李峥纵身一跃跃入病房,继而将房门重重合上,自己用尽全身全部力气抵住被屋外鬼物不断推动的房门。 医院走廊里,鬼哭狼嚎和砸门声不绝于耳。 有几次,房门差一点被屋外的鬼物推开,都被李峥强行挡了回去。 李峥将身体全部重量都压在门上,另外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的翻找着通讯录。 病床上,李峥母亲的枕头下一枚极其相似的护身符微微闪过,继而一阵神光绽放而出,充斥满整间病房。 在神光的照耀下,李峥胸前强弩之末的护身符也有了几分恢复。 那是那日李峥坑鬼后,吕沉一同给他的护身符。 吕沉明白李峥的性格,所以给李峥的符较为霸道,而给李母的符更注重防御,也是为了能辅助药物祛病。 神光逐渐铺满病房,门外的砸门声与鬼哭狼嚎的声音逐渐淡了一些。 鬼物最怕神光,如今房间被神光萦绕,鬼物自然不敢再靠的太近。 …… 医院广场。 鬼遮眼依旧笼罩着整片广场,无论是医院外的路人还是医院内的病人都察觉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身官服的化金林按落云头,一脸冷峻的看着被鬼影彻底淹没的年轻僧人,冷冷一笑。 “不识好歹的小和尚。” 鬼县令脸上浮现了几分胸有成竹的沉稳神色,喃喃道:“倒是个佛性不低的小和尚,对殿下而言也不失为是一份大礼。” 化金林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门派,都不缺那种沽名钓誉之徒,那种秀花架子空有其名,实则败絮其中。 道、佛两门也是如此。 但唯有道心、佛性上佳之人才能有机会成为真人、高僧。 这种真人、高僧身上的精气神远超过寻常武者几倍,所以将着小和尚奉送给殿下对于殿下如今这种状态极有裨益,自己也能不必遭受波及之苦。 心中想法越发笃定的化金林松了口气,能逃脱这次危机对他而言无比重要。 “锃!” 就在化金林暗自清醒之时,一阵刺耳的音波突然震得鬼县令耳廓一疼。 继而,一道金光突然从鬼影中挣扎出, 化金林以袍袖遮着住眼睛,不敢直视。 暴躁的灵力伴随着金光不断多了起来。 下一刻,原本汹涌淹没冠一的鬼物四散倒飞,医院前,冠一宛若一尊金身罗汉盘坐在地,手捻佛珠。 医院上空的鬼遮眼被瞬间绞碎,十几米高的佛光与鬼气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 在距离私立医院几公里意外的路上,一名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士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望着私立医院的方向,似乎心有所感。 —— 感谢书友【嘿嘿嘿biubiubiu】老板的百赏。 感谢书友【书友20200301013837175】老板的二百赏 第一百二十二章 鬼蜮【二合一】 “吱嘎!” 距离私立医院几条街之外的马路上,一辆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两道乌黑的刹车印和刺鼻的橡胶燃烧的味道极其明显。 秦平双手抱着方向盘,望着不远处的异象眼神惊愕。 副驾驶处的凌琳儿支撑着汽车中控,看着那冲天而起的佛光面露惊色。 “城郊私立医院出现突发情况,需要支援。” “重复,城郊私立医院发现……” 冰山少女毅然决然的锤下车载通讯器,玉手掐着对讲机,声音极其肃穆。 她二人本是奉命调查城西十几名老人同时死亡的案件。 一些风烛残年的老人,生离病死原本都是很正常的事,可昨天城郊接连上报出了十几名老人相继去世的消息。 其中有些卧病多年,也有些精神状态不错的老人突然进了医院,还没等查出病因就相继离世。 医院给出的答复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枯竭的自然死亡。 这原本是不值得注意的事,但在上报给特别行动组的死亡名单上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让南怀钦有些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的突发情况太多,让见惯风浪的花甲老人也有些杯弓蛇影。 这才派两名亲传弟子前来探查其中的底细,如果没有事那就皆大欢喜,自己等着上级的指派。 如果有意外情况出现,羽水市也好早做打算。 二女这刚刚探查完情况,就意外遭遇了这一幕。 “嗡!”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车载警报器的闪烁之中。 越野车咆哮而去,无视了路口的红灯,朝着私立医院快速驶去一分钟都不敢耽搁。 …… 晚上七点的羽水市,天色将暗未暗,有些路灯还没有亮起。 昏暗夜色下,医院外冲天而起的佛光无比醒目。 无论是意外内外的百姓都注意到了这一点,望着窗外异象,怔怔发呆。 “那……那是什么?” “特效吧?” “卧槽!” 惊呼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人在私立医院外驻足围观。 …… 医院广场前。 “阿弥陀佛。” 宛若金身罗汉的冠一僧人缓缓起身,悠扬佛号回荡在空中。 佛光逐渐散去,一身官服的化金林挪开袍袖,看着满地哀嚎残破的鬼兵,漆黑眼睛蒙上一层杀意。 “好!” 化金林咬牙道,“好一个大胆的小和尚。” 冠一缓缓抬头,宛若罗汉一般的目光审视着云头上的鬼县令,威严道:“大胆妖鬼,胆敢如此祸患人间!” 这一生断喝之后,所有旁观的人群这才注意。 那昏暗的半空中还有一道身着古代官服的人影飘在空中,周身萦绕着淡淡黑雾,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如果不是这和尚低喝,众人根本无法发觉。 “鬼……那是鬼!!!” 医院外驻足的人群与院内的病人几乎同时震惊,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脸色煞白。 众人逐渐看清,并非只有那端坐云头的鬼县令。 而那年轻和尚身旁都是鬼物,密密麻麻放眼望去足有数百只。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 在一阵颤抖的惊惧声中,原本围观的人影开始连滚带爬的后退,无比惊慌。 而医院的人只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转头望去,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立着一名狰狞鬼影。 “啊?!!” 惨叫声中,狰狞鬼影一口咬住一人头颅,场面无比惊恐,让人心血发凉。 —— 半空中,端坐云端的化金林扫了一眼外界的动向,眼神有些摇晃。 鬼县令面色冷峻,闷哼一声:“找死。” 说罢,化金林反手攥拳,浓重的鬼气从地下仓库中喷涌而出,鬼气化作浓重的黑雾,将整座医院尽数笼罩。 几个呼吸的工夫,这一座私立医院已经被他化作一座鬼蜮。 出不去进不来。 化金林之所以搞出如此大的手笔,只是因为他并未曾想过这僧人能打破他设下的鬼遮眼,也根本预料过自己会因此而暴露。 可如今…… 这年轻僧人已经打破了他的障眼法,将自己与如此鬼卒都暴露在阳间的视野里。 未来,势必会引来麻烦。 他驻扎在此地殿下之命,命他率众鬼卒囤积实力,以图日后的霸业。 而想要囤积实力的前提就是要加倍谨慎。 而如今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他必须要壮士断腕,将这医院完全舍弃,才能确保殿下的大业不出现意外。 上千名鬼卒,想要四散转移肯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军心涣散,许久经营功亏一篑。 他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下下签的办法。 自开始驻扎各县开始,殿下就位各县设定了退路。 传送阵法。 只要开启传送阵,便可将多年积攒的产业转移到安全之处。 这边是化金林的底气。 化金林心思狠辣,既然是离开也不能空着两手的白白离开。 离开之前,他要将整座医院的活人尽数化作鬼卒,在加上这小和尚。 多年积攒下来的鬼气、阴气、活人精气,加上这临行的一次一网打尽。 就算他动用传送阵离开,也是不亏。 想到此处,化金林身上鬼气滔滔,一挥手,又是上百只厉鬼闻讯赶来,将冠一团团围住,冷笑道:“小和尚,你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扫了一眼被化为鬼蜮的医院,听着医院内迭起的惨叫声。 冠一冷冷抬头,双手竖在胸前,口诵悠扬佛号:“阿弥陀佛,孽障,你屠戮生灵残害人命,好大的胆子!” 说罢,冠一浑身佛光在气,手掌布满金光,托在胸前,一掌轰出,掌心灵力宛若长龙,伴随着悠扬的诵经音,重重拍向半空中的鬼县令。 化金林冷哼一声,一挥手,阴风激荡而出,将冠一掌心喷射出的灵力尽数抵消。 如今战火又起,一旁的鬼物瞬间暴起,宛若雪片一般涌向冠一,汹涌无畏。 现在医院外这些厉鬼远不是之前这些普通鬼卒,都是日日沾染了鬼气阴气被化金林特意规划出的精锐。 此时势头再起,势头远非之前那般可比拟。 阴风撩动,鬼哭狼嚎。 让人望而却步。 …… 鬼蜮外。 原本落荒而逃的众人感受着突然消失的鬼蜮,脚步均是一怔。 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的私立医院此刻被一层阴煞暗气笼罩,医院大楼、环境、广场都蒙上一层死寂,散发着让人心神胆丧气息。 以医院为中心,越来越多的黑影宛若利剑一般,划破夜空,没入阴暗煞气内,众人这才发觉,那哪是利剑。 分明是一条条面目狰狞的厉鬼啊。 “吱嘎!” 一辆越野车逆着人群,停在了医院外。 两名绝美少女手持手枪下了车。 可看着暗气里的医院,两名少女一时之间有些失神,双目圆瞪瞳孔不断收缩,脸色极其难看。 “砰,砰!” 两条火蛇从枪口窜起,两发子弹穿过哪些激射返回的鬼物,子弹穿梭而过,并没有给鬼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该死!” 脸色难看的秦平松开扳机,咬牙骂了一句:“现在,该怎么办?!” 凌琳儿看着眼前的一幕,摇了摇头,面色也极为冷峻。 目前的状况超出了二人的预期,光靠他们两人肯定没有什么任何的作用。 “嗖——!” 正在两名少女面面相觑之际,一道剑光划破夜空激射而来,剑光宛若无法阻挡一般,摧枯拉朽的将几只厉鬼拦腰斩断,伤口光滑如镜。 几段被拦腰斩断的厉鬼掉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突然僵硬,随着夜风分解为一丝一毫的斑点,几个呼吸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已然是魂飞魄散。 “嗯?” 两名心思沉重的少女几乎是同时之间抬起头,看着剑光飞来的方向,怔怔出神。 几个呼吸后,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 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踏空而来,手中桃木剑绽放异彩。 “吕、吕道长?!!” 秦平与凌琳儿几乎同时惊呼这开口,原本萎靡绝望的神情突然一振奋。 也是,放眼整个羽水市,能做到这点的道士。 除了吕沉,还会有谁?! …… 医院内。 漫天鬼影宛若扑火飞蛾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向年轻僧人。 宛若金身罗汉的冠一在众多鬼影中奋力拼杀,可挡住鬼影冲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冠一连退数步,每一步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身上的灵力与佛光在越来越密集的冲击之下,明暗不定。 年轻僧人原本满目庄严的面容上,此刻也有些难看,体内八府洞天的修为几乎动用了大半,但情势还不见好转。 很明显,医院里鬼物的数量和质量都有些超出年轻僧人的预估了。 年轻僧人出身少室,能作为年轻一代出色的佼佼者,本身的八府洞天实力自然不弱。 可惜就是阅历尚浅。 这才让年轻僧人有些力不从心。 如今医院外这一站,冠一宛如一只被蚁群活活拖死大象。 这些鬼物随便挑出一只,年轻僧人都能轻描淡写的将其抹杀。 可现在…… 冠一被鬼物围的水泄不通,连换气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半空之中。 化金林看着陷入苦战的年轻僧人,冷笑一声:“如此道行便敢下山,这佛门越发的落寞了,沽名……嗯?” 鬼县令话说了一半,突然止住话语,转头望向医院之外。 刚好目睹了剑芒斩断厉鬼的一幕。 “来得有些快啊。” 化金林声音清冷,眉头微微蹙起几分。 无论是他启动传送阵,还是擒住小和尚、屠戮医院内的所有生灵都需要时间。 假如羽水市的高手来得如此之快,化金林手下的鬼卒未必能将这些事全部做完。 私立医院化金林已经经营多年,在这一片土地上他风生水起。 如今要离开了,不将这片土地彻底搜刮干净,怎么能心安。 “这是……?” 正在化金林心中思虑的时候,鬼县令的眼角一跳,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踏空而来,手中桃木剑奕奕放光,正是刚才剑芒的主人。 鬼县令先是一怔,继而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又是一个出家人?看身份,不低于真人。” 化金林喃喃一声:“这羽水市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年轻俊彦的佛道后辈?” “看来真是天不负我。” 鬼县令爽朗一笑,一脸感慨:“一道一佛,一高僧一真人。” “这种厚礼,殿下必然会开心了。” “殿下开心,本官自然不被会殃及池鱼。” 可话音刚落,鬼县令化金林神情突然一阵,漆黑的双眼看着鬼蜮外的一幕,双目圆瞪,眼角不断抽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幕。 …… 鬼蜮外。 “吕道长!” 凌琳儿秦平两名少女由惊到喜的回过神来,激动的冲向年轻道士。 对于这二人来说,刚才只有自己的时候,心里全是惊慌,可如今看见吕沉,她们心中无比安定。 多次下来,吕沉总是能如同救星一般。 不知道什么情况的突然出现,之后带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神秘光环,以雷霆手段强行击碎危险。 “两位。” 吕沉冲二人点了点头并没有寒暄,双目蒙上一层神光,开始打量着整座私立医院内的情况。 虽然隔着阴煞雾气,但医院内的情况丝毫瞒不住吕沉的天眼与神力。 无论是广场里汹涌如蝗的鬼物,还是浑身金光的年轻和尚,或者是端坐云头的鬼县令。 这其中的一切都瞒不过吕沉的探查。 片刻后,吕沉缓缓收回目光。 “吕道长,这是什么情况?” 凌琳儿一直注意着吕沉的动向,生怕打扰吕沉,见吕沉状态有了改变,这才敢低声发问。 “鬼蜮。” 吕沉缓缓开口,丹凤眸子微微垂了几分。 “鬼蜮?!” 凌琳儿与秦平惊呼一声,互视一眼眼中均被震撼充斥。 吕沉往前踏出一步,道家天师的威严不由自主的绽放,眼中杀意凛冽,冷声道:“这鬼蜮已经聚结在此地时间不短了。” 鬼蜮外,漫天被召回的厉鬼仍然如同极飞的利剑一般,漫天横飞。 “好响的如意算盘。” 吕沉冷冷开口,眼中除魔卫道之意不断激昂,目光刚好与半空中的鬼县令相融,年轻道士朗声道:“可贫道怎会让你这妖魔鬼怪如了心意?!” 说罢,吕沉反手一撒,十数枚宛若玉石般的豆子挥洒而出。 豆子落地就大见风就长,眨眼间从死物变成一只鲜活的金甲兵卒! 两名少女看着眼前这一幕,双目圆瞪,丝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二十三章 撒豆成天兵【二合一】 金盔金甲,虎头大刀。 筋肉虬结,满身神威。 不动如山,威势如雷。 眼中含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浩荡威严,双瞳宛若利剑,目光所到之处,连尘嚣都不敢飞溅。 十数名半天兵立在鬼蜮之外,沉默不语,夹带着让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 两名少女看着突然出现的金甲天兵,喉咙艰难吞咽。 不说其他,光这幅威势。 就远非她们能睥睨的存在。 天罡三十六神通,撒豆成兵! “拜见天师!” 十数名半天兵同时朝吕沉施礼,声若雷震,威严赫赫。 天兵喝声宛若重锤一般,敲击过两女心间,让凌琳儿二人呼吸不由得一滞。 鬼蜮散发出的滔天鬼气也在喝声下逐渐低微,不敢在放肆。 鬼蜮中,化金林脸色变了又变,看着鬼蜮外出现的一幕,眼角不断抽搐。 “撒豆成兵,道家天师……” 鬼县令声音极其沙哑低沉。 化金林已然明白,鬼蜮外的这年轻道士,已经超出了道家真人的界限,已然是一位拥有神通的天师! 这让鬼县令心里有些不安。 他受命统领一方鬼卒许久,眼力绝非碌碌之辈。 道家真人与道家天师之间的差距,宛若云泥。 特别是这种,神通在握的天师。 化金林扫了一眼被鬼卒团团围住的年轻僧人,眼角微微低垂,开始思虑得失。 被鬼卒围绕在其中的冠一僧人心里一横,掌心佛纹窜动,气海内灵力再度爆腾,一圈七彩佛光将周围不断紧逼的鬼卒尽数震碎。 年轻僧人袈裟狂舞,借着这片刻的喘息之机,脱离战圈。 半空中,年轻僧侣下意识将目光投向鬼蜮外。 很明显,鬼蜮外的动向以及成功的引起了年轻僧人的注意。 可看着鬼蜮外金甲天兵跪俯破旧道士的一幕,年轻僧人眼神一震,特别是他看清那年轻道士的面容时,冠一瞳孔猛地收缩。 这…… 年轻僧人浑身汗毛炸起,似乎不敢相信看见的一切。 羽水市竟然藏着如此境界的道门弟子?! 冠一的心里嗡嗡作响,一声宛若雷震般的疑问回荡在僧人心中。 …… 鬼蜮外。 吕沉破旧道袍无风自动,眼中神光逐渐明亮,满目威严:“诸将听令,诛鬼除邪!” 年轻道士开口,声音宛若巨锤擂天鼓。 距离最近的凌琳儿二人感觉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随着吕沉的声音一波一波的向上震颤。 “谨遵天师法旨!” “锵!” 所有半天兵同时应和,而后霍然起身,十数柄虎头大刀同时出鞘。 刀锋威势凛冽至极,让人瑟瑟胆寒,连入夜的晚风都变得冰凉刺骨。 下一瞬,十余名半天兵腾空而起,四散站在各个方向,在夜空之中宛若金阳一般,镇守天门。 手中虎头大刀宛若惊鸿霍然扬起,便将一只奉命返回鬼蜮的厉鬼当头劈开。 【斩杀成灵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一钱】 一声滚滚神音在吕沉耳畔炸响,半天兵是吕沉神力炼化的,半天兵斩杀鬼物自然与吕沉自己斩杀一样,吕沉可以从中获得天地功德。 半空中,金甲天兵神威熠熠,每一刀起落,便有一只鬼物魂飞魄散。 而后,鬼蜮外刀光锋芒不断,空中四散的鬼魂便越来越多。 【斩杀成灵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一钱】 【斩杀镇玄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三钱】 【斩杀半步窍穴厉鬼,奖天地功德·四钱……】 【斩杀……】 …… 越来越多的神音在吕沉耳畔响起。 原本漫天如飞蝗般的厉鬼,竟然再无一只能返回鬼蜮。 凌琳儿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檀口微张,眼神无比失神空洞。 吕沉…… 真的是神仙么?! …… “竖子,你怎敢?!!” 鬼蜮之中。 化金林瞪眼如牛,看着鬼蜮外如雪片一般掉落的厉鬼魂魄,身体猛地绷直,脸色一片铁青。 经营多年,每一只鬼卒都是他苦心经营来的。 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被金甲天兵屠杀,化金林如何能不气。 鬼县令一口铜牙咬的咯嘣作响,目光死死的盯着鬼蜮外的年轻道士,眼神宛若要吃人一般。 “竖子,本官他日誓要杀你!” 化金林一字一句的咬牙道。 鬼蜮外。 有金甲天兵镇守四方,手持桃木剑的吕沉飞身而起,缓缓落在鬼蜮外,目光与半空中怒火滔天的鬼县令化金林相接,年轻道士朗声一笑:“恶鬼,你哪来的他日?!” 说罢,吕沉手中桃木剑霍然扬起,一剑撼在鬼蜮外的暗气之上。 霎时,整座鬼蜮都在不断震荡。 …… “妖邪,你哪来的他日?!” “轰——!!!” 鬼蜮中,吕沉的笑声宛若天雷一般,不断回荡。 不仅是鬼蜮外围,连整座私立医院都被震荡所波及。 原本围攻冠一的鬼卒被震荡威慑,势头同时一弱。 化金林脸色瞬间铁青,他未曾想到,这年轻道士竟然能听清他在鬼蜮之中的言辞,还能如此强势撼动鬼蜮。 这让鬼县令一时间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并非哪些一根筋的莽夫武将。 作为文官谋士,越到危急关头越应该冷静,所以化金林最在意的就是得失。 从年轻道士展露出的所有细节来说,根本不适宜硬拼。 硬拼只会让他苦心积攒经营的势力雪上加霜,与殿下吩咐的旨意南辕北辙。 就算拼赢,他也是无功有过,殿下必定会责罚与他。 想到此处,化金林深吸一口气,不在理会正在鬼蜮外一剑一剑撼动鬼蜮的年轻道士。 目光冷峻的扫了一眼僧人冠一,浑身萦绕的黑雾再度汹涌腾起,双手一拍云头,一身官府的鬼县令腾空而起,宛若从半空中捕食的老鹰,以一种极其迅速的速度扑向鬼物围攻中的年轻僧人。 化金林化成的黑雾所到之处,所有鬼物纷纷躲避,生怕被大人的威势波及。 等冠一反应过来,鬼县令所化身的黑雾长龙已经盖顶而来。 浑身蒙着铜色的年轻僧人神情瞬间剧变,想要往后躲避,可速度比起黑雾长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年轻僧人狠狠咬牙,体内八福洞天内的灵力几乎全部调动,贯穿在全身每个角落,冠一胸前的念珠霍然放光。 那是老方丈传与他的法器,其中蕴含了极为浓重的佛性。 在法器的加持下,冠一的修为已经要接近九府甚至更高,身上的佛光也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耀眼光芒。 冠一身上袈裟一凛,手捻佛教手印,准备硬撼鬼县令化身的黑雾长龙。 可手印刚刚举起,一股宛若潮水般的窒息感从半空中袭来,冠一脸色剧变。 那种窒息感已经远远超过洞府大宗师境界的水准,根本无法抗衡。 冠一只感觉自己浑身的气血与灵力在这种无法承受的威压被生生遏制住,再也不能调动半分。 “天元……” 被威压定在原地的冠一艰难开口,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这两个字。 年轻僧人此刻心如死灰,洞府境与天元境的差距宛若云泥,自己已经被威压笼罩,想要活下来几乎已经是奢望。 “要去见佛祖了。” 眼看着黑雾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三米,冠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卸去了身上所有的抵抗,静静等着黑雾降临,坦然赴死。 下一瞬,年轻僧人被汹涌如海的黑雾瞬间笼罩,黑雾在地上方向一转,朝着废弃仓库的方向急转而去。 年轻僧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空无一物。 遍地的鬼物紧随其后,一同返回废弃仓库。 —— 鬼蜮外。 吕沉手中桃木剑落下,看着后撤的一众鬼物,有些意外的轻声一笑:“这鬼县令倒是精明,懂得壮士断腕。” 鬼物后撤,也就意味着所有不在鬼蜮内的厉鬼都要被舍弃,或是被隐藏,反正多半不会在强逆金甲天兵的威严,重新返回了。 但这些,吕沉并不担心。 不过是一些不成器的鬼物,随时都能处理。 反倒是这座鬼蜮。 按照着鬼蜮的规模与那鬼县令的装束,与孟安那一日在孔家别墅召唤出的兵甲鬼应该是同一批。 而孟安的鬼物是从普厉身上传承而来的,按照这些蛛丝马迹来说。 这这些鬼物应当就是那位鬼皇帝的势力。 吕沉心中有了答案,扫了一眼化作鬼蜮的私立医院,年轻道士清冷一笑。 这鬼皇帝的势力,似乎要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庞大。 “呜哇呜哇呜哇……” 正在吕沉思虑的时间,刺耳的警笛声从四面八方涌向私立医院。 吕沉寻声望去,只见一辆装甲车甩尾定在不远处,车门开阖,一名面带沉着的花甲老人跃下车。 不是别人,正是南怀钦。 花甲老人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金甲天兵,神情明显一怔,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吕沉在,这些一切也就没什么不好理解的。 …… —— 废弃仓库内。 黑雾长龙直掠而来,黑雾逐渐散去,化金林露出庐山真容。 身着古代官服的鬼县令迈步走在随手一抛,浑身无比僵硬宛若木雕的年轻僧人冠一被丢到一旁。 冠一身体绷直僵硬,原本如同冠玉一般的白皙面容,此刻正蒙上一缕一缕的黑气。 原本清秀的面容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起伏之间无比虚弱。 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冰寒气息,紧闭的眼皮下,眼球还有些许的抖动,可无论如何挣扎都夺不回身体的掌控权。 鬼物吸食人鲜活的精气、阳气,这才是最大的补品。 而像冠一这种佛性的高僧,必定要活着吸食,长时间的滋养冠一身体,让他不至于暴毙而死。 将他体内的最后一丝精气全部榨干,才能将好处提升到最大。 若是死了,无异于暴殄天物。 这是化金林献给庆王殿下的礼物,为的是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以求脱罪。 所以,必须要要无比精细。 身后,几名紧随而来的差人鬼卒扛起冠一,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冠一脑海里,世界漆黑一片,但又能清晰的感知外界的动向。 只是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身体。 …… 原本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鬼县令化金林,此刻神情也有些急促。 他深知,有那道家天师守在外面。 自己手下游荡在外的鬼卒,就无法回归本阵,而自己也要尽快离开这里。 万一聚集了太多活人高手,配合着这能撒豆成兵的道家天师,自己这鬼蜮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攻破。 虽说自己手下目前还有两千鬼卒,论实力来说,不惧那些活人高手还有那天师麾下十余名金甲天兵。 可他化金林的职责并非强扰乱这一片天地,而是扩充实力。 到那时,自己若不能再将所有鬼卒带走,赢了也没用。 还会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之下的鬼卒,白白损耗。 想到此处,化金林猛地挥动官服袍袖。 原本自己与武将所坐的黑檀大椅瞬间在滔天鬼力下炸的粉碎。 露出一面极其复杂的圆形阵法,阵法当中有一枚漆黑如墨的骷髅头骨。 看着骷髅头骨,化金林松了口气。 两道宛若墨泉的气息从鬼县令鼻孔喷出,缓缓渗入漆黑头骨之中。 整座传送阵法都在微微绽放幽绿光芒。 —— 鬼蜮外。 “老师!”“老师!” 两名失神的少女回过神来,连忙靠向花甲老人。 南怀钦点了点头,望着吕沉一脸肃穆,问道:“吕道长,情况怎么样?” 说完花甲老人一招手,一名负责技术探查的行动组员手托着平板电脑走到最前。 “根据仪器探测结果,通讯信号已经被隔绝,大致统计了一下,医院内部暂时还有病人七百三十六人,医护人员六十四人,陪护人员大概还有四百人,找不出具体数值。” 技术人员将私立医院内的情况一一复述给南怀钦几人,沉声道:“对于医院内部的信号源是否能够正常使用还是个未知数。” “而关于医院的其他信息,尚且都在路上。” 技术人员如实答道。 听着具体人数,南怀钦脸色有些难看,声音沉重道:“情况有些不太乐观。” 吕沉点了点头,丹凤眸子微垂,摇头道:“医院里人太多了。” 说完,吕沉一双剑眉忽然一凛,望着诺大的私立医院,声音低沉:“不好,这些鬼物要逃。” 7017k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何来的下次?【二合一】 “逃?!” 一直注意着场中情况的南怀钦霍然回神,沧桑面容上闪过一抹急促,追问道:“他们要逃?” “嗯。” 吕沉点了点头,丹凤眸子闪过一道冷光:“这鬼县令倒是想的明白。” “他们要怎么逃?” 南怀钦神情有些凝重,他虽然是成名已久的洞府境大宗师,可还是看不明白这鬼蜮之中的变化,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吕沉身上。 年轻道士缓缓往前踏了一步,细细感受着地底之下的变化,沉吟道:“地脉正在波动,应当是这些恶鬼早以安排好的传送阵法,依托地脉之地,将大军转移。” 脸色深沉肃穆的南怀钦缓缓转头,望着被鬼蜮笼罩的私立医院,有些失神的艰难开口:“传送阵……” 花甲老人心沉似水。 若是这些鬼物强行突围,他集结整座羽水市的战力或许能将这些鬼卒全部拦下,围杀。 可…… 可如今这些鬼物要借助那虚无缥缈的地脉传送阵离开,这让南怀钦有些束手无策。 短发少女秦平一时间有些慌乱,望着那偌大鬼蜮,怔怔出神:“那、那该如何是好?!” “那他们依靠传送阵法离开,我们是不是就没有办法了?” 面容冷峻的凌琳儿也有些焦急,宛若寒星般的眸子有些失落。 吕沉微微抬头,凝实着巨大鬼蜮,淡笑一声:“若是靠这些小术,便能在贫道面前安然离去,那贫道也便担不起这羽水之责了。” 几乎是同时,南怀钦三人同时抬起头,看着吕沉的背影,眼神不断摇晃。 —— 废弃仓库。 整座废弃仓库里一片杂乱。 “快!” “别挡道!” “你他娘的是瞎么?!” …… 除了那鼓荡的阴风和鬼气之外,所有差人鬼卒都在不断忙碌,将原本灌装成桶活人精气、死气搬运到传送阵的另外一个阵眼当中,准备等一会一同带走,有鬼物扛起了宛若木雕一般的年轻僧人,吊在了阵眼的上方。 眼前一片漆黑的僧侣冠一在失重感的折腾下,五感更加明显,对于周遭感知越发清晰。 ‘这鬼县令竟然没有杀我?’ 逐渐清醒过来的冠一在心中暗暗呢喃道。 按照刚才鬼县令所展示出天元境界的实力,想要碾杀退无可退的自己,几乎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可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这让冠一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的境遇。 现如今不光是没死,自己连伤都没有,只是被鬼气封锁住了他的全部经络,丹田气海等等等等。 几乎全部被鬼气锁住,再也没有办法动用半分。 任凭他如何调动灵力法门,或者是默念佛经,可那层鬼气封锁都宛若铁铸金锁一般,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突破那层鬼气的封锁。 正冠一开始探查自身情况的时候,耳畔突然听到一丝不对,继而他感觉自己不断摇晃。 只见整座废弃仓库里,鬼气大盛。 原本嘶嚎的阴风越发激荡,似乎整座地下仓库都在摇晃不止。 所有鬼物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与气息瞬间溃乱,阴风越来越暴躁,仓库内所有鬼物包括差鬼在内,都不得不停下脚步,苦苦抵挡扑面而来的阴风。 仓库核心,蒙上了一层诡异的幽绿色光芒。 传送阵法前,幽绿色光芒更重,宛若深夜中的霓虹灯彩一般,熠熠煌煌,将化金林一身官服彻底笼罩在幽绿色光芒之中。 而劲风的源头正是这里! 此刻,传送阵的纹路已经被死气填满了大半,阵法中央那块漆黑如墨玉一般的头骨此刻被光芒占据了大半。 在消耗诸多死气之后,化金林面容早已经不想之前那般的光滑鲜活与活人无异。 眼下的化金林面皮上聚集起一道道的褶皱,散发着枯干的颜色与气息,宛若树皮一般,青紫色的尸斑爬满了男人脸庞。 双目也越发的深凹,整个人再有没有之前那副出尘的书生气,取而代之的是如魔似鬼一般的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化金林狰狞的鬼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这传送阵法虽说准备多年,但需要耗费的鬼气不少,所以想要成功启动便一丝差错都不能出。 想要一次性转移两千余鬼卒的阵法,所需要的鬼气将要多么庞大,阵法要多么精密基本上都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他更要万分小心,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若是刚才那鬼蜮外的道家天师做出什么干扰,他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可惜啊,这人算不如天算。 那道家天师并想不到他的举动。 而此刻,阵法已经启动,地脉也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用鬼气将阵法全部填满,他与手下的两千鬼卒就能离开此地。 如今,无论是谁出现都无法打断这座传送大阵,就算是大罗金仙降世临凡也不能! 无论鬼蜮外的道家天师有什么惊人的神通手段,无论这些羽水市活人能聚集出多少高手。 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卒大军带走这座医院里的全部魂魄,离开此地,什么都做不了。 羽水市之大,他们这一走,就像是龙如大海,虎归深山。 这些活人想要来搜寻他们大军的踪迹,几乎是痴人说梦。 到时候跟殿下汇合,用不了几年,殿下集合全部力量,便能将整座羽水市全部化成鬼国。 到那时,他们的力量将会无所睥睨。 “哈哈哈哈哈……!!” 想到此处,化金林不由得仰天长啸,官服袍袖下的手掌青紫如铁,十只指尖尖锐如刀,嘴里獠牙泛着阴森的目光。 此刻,鬼县令已经没有人形,活脱脱一名狰狞厉鬼。 “小天师……” 漫天死气逐渐拼凑出一个方形光幕,光幕中浮现出画面,正是此刻鬼蜮之外的情况。 身着破旧道袍的吕沉,一脸冷峻的花甲老人,几名正在忙碌不停的行动组员,都在其中。 看着刚才能撒豆成天兵的道家天师,化金林阴狠的咧了咧嘴,漆黑眸子无比妖异。 …… 医院病房内。 砸门声彻底安静之后,李峥这才敢试探性的松开抵抗。 虽说周边病房仍然会时不时的传来惨叫声,但好在自己暂时安全了。 “呼……” 松了口气的李峥 看着自己手机上醒目的‘无服务’,神情有些绝望。 又试着拨出几次电话,可显示的依旧是无法连接通讯网络。 李峥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凝滞的望着地面,心中一派死寂低沉。 这些鬼物的声势远超他之前遭遇的哪些鬼物,而数量上有达到了让人绝望的数量。 自己不是吕沉,也不是陈启林,想要带着母亲强冲出去自己这点实力根本不可能做到,连想都不要想。 而现在与吕神也联系不上,他对未来的情况一筹莫展。 也不知道吕沉送给他的护身符到底还能用多久。 干瘦少年李峥一脸绝望,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眼神萧索。 …… 医院外。 吕沉与南怀钦站在最前,凌琳儿,秦平等一众行动组员在二人身后不远处在汇总着最终的情况。 上百台无人机在空中,几乎是以各个角度探查着关于鬼蜮之内的情况。 此外,官府、通讯、路桥、建筑等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此。 私立医院内的建筑物分布图也被找了出来,所有人都在忙着规划办法。 “哦对了,南老。” 一直感受这地脉变化的吕沉突然开口,转头问道:“刚才那僧人是谁?” “僧人?” 南怀钦来的晚,所以说错过了鬼县令掠走年轻和尚冠一的一幕。 “年纪轻轻,佛性却不低,修为差不多洞府后期。” 吕沉淡淡一笑,想起宛若金身罗汉一般的年轻僧人,便察觉有趣。 今日上午在沈怡闺蜜口中得到了关于私立医院的蛛丝马迹之后,吕沉就准备来一探究竟,可手中的半天兵还有一些尚未炼制,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在路上时,吕沉接到了李峥的求救电话,说被鬼物包围,矛头直直指向私立医院,刚放下电话,吕沉便察觉到了医院方向的不同寻常。 佛性。 虽说灵力复苏,但在如此环境下能修炼出佛性的佛门弟子可谓是少之又少,让吕沉不由自主的提了些速度。 而赶到私立医院的时候,刚好目睹了那年轻僧人宛若金身罗汉一般的模样,心中的好奇难免更重了一些。 “洞府境,年纪轻轻。” 南怀钦沉吟一声,遍布威严的眉头微微蹙起,沉吟道:“按照描述与规划,应当是出身少室山的冠一。” 特别行动组作为官府机构,跟江湖势力也有一定的联系。 就想一开始西郊秘境时,南怀钦请武当下山出援一样,所以道、佛两脉的弟子若是抵达羽水市,多半会跟官府势力知会一声,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而冠一前往羽水市的时候也是如此,南怀钦也同样的接到了来自少室山的消息。 如今按照重重条件一看,冠一的身份却是极为符合的。 吕沉轻声重复了一遍:“少室山,冠一?” “嗯。” 南怀钦点了点头:“与吕道长年岁相仿,但是佛性不俗,基本上是少室山年轻一脉最为耀眼的弟子。” “哦?” 吕沉有些惊喜的点了点头:“那要是按南老所说这般,确实有些意思。” “老师,基本的情况出来了。” 凌琳儿带着汇总之后的信息走到二人身旁:“通讯信号、网络基本上已经完全被屏蔽了。” “按照之前建筑部门留存的底图,还有在医院相关人员处得到的信息,推断能驻扎下数量如此之巨的厉鬼,应该只有一个废弃的地下仓库了。” “地下仓库?” 南怀钦沉吟一声,眉头蹙起:“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凌琳儿摇了摇头:“现在医院的人也不确定,这间地下仓库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之前是作为医院太平间使用过一段时间,但废弃之后已经有多年没有用过了。” “那应当就是这里了。” 南怀钦点了点头,继续商量着接下来的准备。 正在听着师徒二人交谈的吕沉眼角突然一抖,猛然抬手一张符箓在袍袖中激射而出,速度极快,死死钉在鬼蜮上。 “想不到。” 吕沉霍然转身,望着钉着符箓的鬼蜮,冷冷一笑:“贫道还未去找你,你这恶鬼竟然还敢主动窥视贫道。” 吕沉出手的异象引起了南怀钦二人的注意,二人顺着吕沉的目光望过去,之间笼罩鬼蜮的阴气上出现一张狰狞的鬼脸。 而那鬼脸,正是一身官服的鬼县令,化金林! 化金林狰狞的脸上有些失神,似乎他未曾想到吕沉会发现他的窥探。 …… 废弃仓库中。 传送阵法前,回过神来的化金林的目光与吕沉对视,鬼县令冷冷开口:“好一个道家天师,却是本官小瞧你了。” “这一次,本官无暇与你这天师过招,等下次,本官必要与阁下一决生死。” 说到最后,化金林冷峻一笑。 远处,被倒掉起来的僧人冠一,清楚的听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年轻和尚只感觉自己心头一紧。 ‘道家……天师?!’ 冠一在心中不断呢喃,作为少室山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冠一怎么会不知道道家天师。 可按照方丈所说,如今这世道佛陀与天师早就是不存在的身份了。 怎么这羽水市会突然跃出一尊道家天师?! 年轻僧人心中山呼海啸,同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 “下次?” 鬼县令话音刚落,光幕中便传来一阵男人笑声,只见画面中,吕沉突然发笑,笑声极为清朗。 化金林不知为何,眼神莫名的一凛,冷声道:“竖子,你笑什么?” …… 鬼蜮外。 吕沉笑容收敛,目光凝实着鬼蜮上的光幕,轻笑道:“恶鬼啊恶鬼,你何来的下次啊?” 废弃仓库内先是安静,继而传出一阵不屑的笑声。 化金林嗤笑道:“大言不惭的后辈,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神仙手腕,结果还是个眼力可怜的凡人啊。” “若是之前,你还有机会破坏了我这传送阵法,可如今,任凭你能撒豆成兵,你也拦不住本官!” 化金林说到最后绽放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说罢就要开启传送阵。 霎时间,整座地下仓库瞬间腾起幽绿色光芒。 化金林一脸得意,抚掌大笑:“竖子,你如何能拦得住我?!” —— 鬼蜮外,南怀钦等人脸色瞬变。 只有吕沉满脸淡然,右脚轻轻点地,笑问道:“哦,是么?” 7017k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两败俱伤【二合一】 随着传送阵法的开启,整座废弃仓库里都在不震荡。 所有鬼卒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一丝都不敢分神或是挪动心思,生怕遭到什么波及。 一圈一圈的震荡从废弃仓库为中心,开始向四周方向蔓延,逐渐笼罩住整座私立医院。 在医院病房里吸收活人魂魄、精气、阳气的鬼卒逐渐停下动作,与仓库中的鬼卒一样,小心翼翼的站在震颤圈中,不敢乱动。 私立医院下,整座地脉都在阵法震动的频率下不断苏醒。 脸上面容已经干枯恐怖的鬼县令化金林站在传送阵眼处,狰狞鬼脸已经被幽绿光芒全部渲染,眼神之中带着大胜之后的喜悦之色。 化金林目光投向那方光幕,看着鬼蜮之外的年轻道士,不屑的笑道:“竖子,你如何拦我?!” “地脉共振已成,如今只要本官想走,你这道家天师根本无法拦住本官。” 化金林一脸傲然,眼中闪过轻蔑的意味,咂舌道:“除非,你这小天师能将这一整条地脉完全摧毁,或许才能将本官活生生的留下。” “可是……” 鬼县令阴森一笑,咧了咧嘴:“可是如此伟力,你这小天师,真的有么?” 这并不是化金林目光短浅,而是实事求是的推断。 能做到摧毁一条地脉,那需要极强的实力,几乎达到神关境才有可能做到。 可眼前的吕沉,年岁不过二十出头。 就算他能撒豆成兵,那神关境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突破的。 殿下苏醒多年,才在机缘凑巧之下突破神关,成就一方鬼王。 而眼前那天师? 别开玩笑了。 换句话说,这吕沉如果真有那般的伟力,反手之间就能将他的鬼蜮清除,哪里还会跟他费这些话。 越想越通透明白的化金林不屑一笑,眼神中讥讽之色更重:“竖子,本官说的可对?” 文官不比武将的鲁莽,所以文官更在乎哪些掌握全局大胜之后的优越感。 所以,史书之中才会有如此之多,文人相残的事。 比起武夫的杀人见血,文官会更阴狠毒辣一些。 而着杀人诛心,更是文人手腕中更爱用的手段,只有看着那些败犬的惨嚎,才能更好的衬托心中的胜负欲。 而此刻,化金林正是如此。 化金林胸有成竹的工夫,鬼蜮内,以废弃仓库为核心的整座私立医院,都在不停颤抖起伏,宛若地震一般。 而包括鬼县令化金林在内的所有鬼物都随着起伏波动往地下陷了几分。 这是传送阵法正在运行,只要将他们全部拖进地脉之中,所有鬼卒便能依靠着地脉之力,传送着百里、甚至是千里之外。 到那时,根本无法搜寻踪迹。 鬼蜮外。 秦平、凌琳儿二人感受着医院的变化,眼中写满了震惊,根本不知道该要如何。 南怀钦更是如此。 一双虎掌般的大手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眉头轻凛,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 花甲老人只是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身前的吕沉背影,并没有随意说话,为得便是不想打扰吕沉的思绪。 如今如此的局面,放眼着羽水市,或许只有吕沉一人能够力挽狂澜了。 “呵……” 负手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吕沉轻轻一笑:“你这恶鬼别的不行,眼力与心智都算不错。” “确实,贫道如今若是想要摧毁着这条地脉,或许要费些手脚。” 吕沉淡淡一笑,缓缓抬头,眼中包含着睥睨众生的淡漠之色。 “费些手脚?” 光幕中,化金林嗤笑一声,摇头不屑道:“好一个大言不惭的道士啊,事到如今还在想着虚张声势么?” “想要摧毁地脉,起码要有神关境以上的修为。” 鬼县令一脸傲然之色,摇头咂舌:“小天师,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真觉得一手撒豆成兵就能无敌于天下了?” 二人对话的工夫,传送阵法又下沉了几分,私立医院中的鬼物几乎已经要脱离地面了。 当传送阵法彻底没入地底,进入地脉之中,那么化金林等两千鬼卒便会传送直走,出现在百里、千里之外,无法追寻。 “妖鬼之中,能如此见识也算不易了。” 吕沉摇头轻笑,凝实着光幕,丹凤眸子猛然一震,冷笑道:“你只顾着打量贫道,可你却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化金林神情一怔。 吕沉浑身气势陡然凛冽,一手持剑,一手负在身后,右脚离地三寸,脸上带着宛若神相一般的危险,审视众生一般,审视着光幕之中的鬼县令,口中神音滚滚:“你高估了你自己。” 废弃仓库中。 化金林看着突然产生了变化的年轻道士,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来由的一抽。 让鬼县令原本心里的轻视和蔑视忽然之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跳动的不安情绪。 没有来由,没有铺垫,就那么凭空出现。 “这……” 不安情绪让化金林短暂的愣了愣神,继而浸淫权术一生的鬼县令不想犯险,发生什么意外。 化金林将体内鬼力再度调动,疯狂的涌入不断下沉的传送阵法中,以求加快阵法下沉到地脉之中的速度。 鬼力入阵,传送阵下沉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距离这包含了两千名鬼卒的巨大阵法彻底没入地底,不足十公分。 化金林松了口气,可还不等继续有什么动作便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现在才想起加速,是不是有些晚了?” 这声音正是吕沉的声音! 化金林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光幕之上吕沉突然一笑,离地几寸的右脚狠狠踏下,目光刚好与吕沉的丹凤眸子相接,年轻道士的眼眸中无比冰寒深沉。 只是对视了一眼,仅仅是一眼。 化金林只感觉自己心神一震,一股难以抵抗的颤抖由内而外,遍布鬼县令的浑身。 鬼蜮之外。 吕沉脑海中的天师法印忽然闪亮。 “嗷吼——!” 天师法印的印纽之上,黑色巨虎陡然鲜活,张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 源源不断的神力从天师法印中翻滚而出,流淌进吕沉体内的四肢百骸中。 鬼蜮之外,年轻道士双目之中神光大放,道家威压铺设天地,熠熠煌煌。 “锁!” 只见吕沉朗朗一笑,右脚重重踏下,破旧道袍周身萦绕的神关深深扎入地下。 以吕沉为中心的近千米土地,几乎同时蒙上一层铁色。 宛若金铸铁造一般,似乎坚不可摧。 …… 废弃仓库。 操控着转移阵法不断下沉的化金林感觉一阵阻力凭空出现,将整座传送阵法死死卡住。 突然之间,一股宛若碰撞感的阻力从化金林脚下传来。 不仅是化金林脚下,整个废弃仓库,整座私立医院都是如此。 这座不断下沉的传送阵法,此刻……竟然不动了!!! 化金林原本心有成竹的表情瞬间凝滞,体内鬼气暴躁喷涌,继续涌入传送阵法,可巨大阵法只是微微晃动,再也难以下降一分一毫了。 不仅不退,反倒有一股巨大的反斥力从地底下传来,似乎脚下并不是土地,而是一台不断夹紧的液压机,正在将整座大阵往上强行挤压,向上推!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让掌控大阵的化金林根本不敢反抗。 应为下沉的大阵与上升的推力宛若两个极为坚硬的钻头,互相抵抗,只会让双方遭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 更显然的是,大阵的硬度肯定不足以更整座大地的力量抗衡。 所以化金林不敢强行抵抗,生怕意外导致大阵受损,崩碎。 大阵在他们还有离开的机会,可若是大阵彻底崩碎…… 那他们如何能走?! 化金林原本散开的手掌猛地攥起,脸上浮现一抹沉重之色。 直到此时。 鬼县令的脸上终于有些慌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慌乱,是一种来自于生死存亡的慌乱。 同时,他也想不明白。 不明白,这年轻的道家天师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将他明明已经水到渠成的大阵,生生留下。 重重感觉掺杂,这让化金林神情无比的复杂,狰狞的鬼脸上沉重之色越发明显。 几个呼吸的光景,化金林用了不少鬼力催动的传送大阵,彻底被积压出了地表,整座私立医院不断波动颤动的地面也重新回归了平静。 而废弃仓库中,被倒吊起来年轻僧人冠一清晰感觉到了这刚才一系列的变化,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说修为被封,但感知能力尚在。 冠一明明已经察觉那传送大阵已经一触即发,可为何就会在一声郎笑之后突然停止。 这吕沉…… 到底是什么人?! 他又到底做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宛若蹦豆一般,出现在年轻僧人的心里,给动弹不得彻底失去身体掌控权的年轻僧人增加了诸多的疑虑。 …… “现在,你可知你高估了自己?” 吕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地下仓库之中的寂静,化金林缓缓抬头,望着光幕中的年轻道士,眼神无比深沉。 —— 鬼蜮之外。 所有人的动作几乎同时停滞。 凌琳儿秦平二人几乎是愣在了原地,看着突然改变了颜色的地面,檀口微张,双目瞳孔不断收缩。 “咚、咚……” 向来大大咧咧的短发少女俯下身子,蜷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地面,传出来的声音却宛若敲击金铁一般,空洞沉闷,让成灵境后期的少女手指有些隐隐作痛。 “嘶……” 秦平吃痛的蹙了蹙眉,看着闺蜜与老师,一双眼眸中写满了问号。 似乎她想不明白,这好好的地面,怎么就会突然之间变成了钢铁一般。 可她想不明白,其他几人又怎么能想得明白。 饶是南怀钦这种见过风浪见过世面的老牌大宗师,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是满脑门子问号,怔怔失神。 花甲老人也想不通,吕沉只是重重一跺脚,便能有如此神通伟力?! 不仅是将地面化作金铁一般,更主要的是,吕沉竟然真的遏止住了传送阵法。 南怀钦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鬼蜮内的波动正在不断减弱,平缓。 无论是鬼蜮内外,一切都陷入了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无比死寂。 包括鬼蜮外围的各单位工作人员,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异象,皆是神情凝怔,根本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工作人员还有些不解。 其中的人多半是第一次见到这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 所以想不通为何南组长会与这样一名年轻道士并肩而立,甚至那道士的姿态还要超过南组长。 但如今…… 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一幕,众人不由得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 很显然,这年轻道士展现出来的一幕,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 …… “若是什么精妙阵法,贫道毁去这一方地脉也算是值得。” 一片死寂之中,负手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吕沉缓缓抬头,轻声笑道:“可如今,此等卑劣小术,不值得贫道那般大费周章。” 吕沉所有的神通乃是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中的‘指地成钢’。 可将一片区域的土地变成钢铁屏障,完克土遁和地行术。 而这依靠地脉的传送阵,刚好被完全克制。 这也是吕沉一直都不在意的原因,若是其他的转移手法,吕沉可能要耗费些脑筋,可这种依靠地脉的传送阵,在指地成钢面前,宛若儿戏一般。 吕沉体内神力还不算雄厚,若是雄厚,似乎将方圆十数里的土壤都变成如此钢铁,也未曾可知。 年轻道士微微一笑,眼中森寒光芒一闪而过,淡淡道:“贫道这般说,你这恶鬼可能听的明白?” …… 废弃仓库里。 吕沉的声音回荡在整间废弃仓库之中。 一些灵智较高的鬼物听着男人话语里的森冷意味,有些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腾起一股惊恐的意味。 化金林狰狞的脸上无比低沉,铁青色的尸斑仿佛又深了几分,凝望着光幕中的年轻道士,声音沙哑而低沉:“竖子,你是打定心肠,要与本官两败俱伤了?” “两败俱伤?” 光幕之中的吕沉轻轻抬眉,丹凤眸子中闪过一丝淡漠笑意,淡漠道:“贫道奉道祖之命廓清寰宇,你这残害生灵的恶鬼有何资格与贫道两败俱伤?”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今夜【二合一】 “你——!” 废弃仓库里,化金林脸色陡然变化,死死攥着双手,瞪着外界的吕沉,咬牙道:“你这竖子,简直欺人太甚。” “后来人,你可知道一个道理?” 鬼县令满脸冷峻,声音极其清冷沙哑。 “道理?” 负手立在钢铁地面上的年轻道士淡漠一笑,“怎么,你这般的妖魔鬼怪也想要给贫道讲讲道理了么?” “是又何妨?” 化金林森冷一笑,眉头拧起,残忍的咧了咧嘴:“后世人,自古以来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说完,鬼县令脸上突然绽放笑容,笑容极其畅快:“本官不知道你有何等手段将这大地锁住,可本官就不相信,你是否有能力一直锁住着大地?!” “你终归会有疲倦之刻吧?” “只要你稍稍松懈,本官倒要看看,除了你之外谁又能拦得住本官?!” 化金林的脸上笑意已经更加明了,作为文官最要紧的是冷静,所以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权衡了利弊。 吕沉的手段超神,但是想要用出如此超神的手段,所耗费的精力与灵力又要多少? 现在的手段不过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又能持续多久? 想到如此,化金林更是嗤笑一声:“而我这鬼蜮已经在此经营多年,集结了何等磅礴阴煞鬼气和怨气,屹立在此地几年都无妨。” “光靠你们的力量,想要在短时间内破开鬼蜮?” 化金林一脸的胜券在握:“绝无可能!!!” 正如他所说一般。 打持久战,鬼蜮本来就占优。 地脉、阴脉、鬼气、活人精气,还有医院尚存的活人,都是他与两千鬼卒的粮草供给,根本就不在乎拖延下去。 而周边都是百姓,加上医院内尚有活人作为人质。 所以化金林笃定他们不敢动用大规模的火器。 再有,就算他们能强行攻破鬼蜮外层,但内里自然还有化金林布置的依仗。 化金林眼中闪过妖异光芒,讥讽笑道:“竖子,我说的可对?” 鬼蜮外,吕沉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贫道确实不能一直不眠不休。” 年轻道士说完这话,鬼县令眼中的得意之色更重了一些。 “所以……” 鬼蜮外,沉吟的吕沉目光逐渐平静淡泊,淡淡道:“所以,贫道才要在今夜彻底剿灭你这鬼蜮。” 这话一出,满目哗然。 “今夜?!” “这……” 无论是南怀钦、凌琳儿等特别行动组核心人员,包括身后的探测,检查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如此。 特别是身后哪些负责数据探查的工作人员,不是因为别的,这鬼蜮的检测数据已经了然,想要强行破开也需要一天以上的时间,可这年轻道士竟然说出要在今夜将其覆灭…… 这让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不仅是鬼蜮外的众人,鬼蜮之中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 化金林站在阵眼之前,狰狞鬼脸被幽绿的光芒笼罩,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若是其他人对鬼县令说这些,鬼县令会不屑一顾。 可如今…… 冲他说这话的人是吕沉,这便让化金林有些放心不下。 自打吕沉出现,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外。 撒豆成天兵、虚空锁住他的窥探、踏地锁住地脉…… 这一幕幕可都是化金林亲眼所见的…… 如今他更是夸下海口要一夜之间剿灭鬼蜮,这让化金林完全是下意识的不安。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被倒悬挂在角落中的僧人冠一。 他自下山搜寻白羽开始,到白林观大胜道家之后,虽说他没有什么桀骜的举动,但心气已然是不低了。 所以才会得知吕沉之名之后,想要来主动拜访。 为的便是道、佛之间那虚无缥缈的高低之争。 道佛两教之争自古以来便没有停歇过。 佛门摆出一本《正诬论》,说这老君爷于竹乾古佛下闻道,道门便请出《老子化胡经》,记述老君入天竺变化为佛陀,教胡人为佛之事。 道教一门拿出了本《夷夏论》,佛教便掏出《正二教论》《驳顾道士夷夏论》相抵,你有《破邪论》论道家的虚妄,我便有《十异九迷论》批论佛门异态,反正一时间佛道两门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这一争便是数千年,但都是互有优劣。 在古时候,道佛之争虽属教义之争,所以二者之兴替或是衰退,都离不开九五宝座上,那位帝王的之爱恶亲仇,那宫廷宝座上身着五爪金龙的天子崇佛,那佛者便兴,若尊道,那道者便达天子听。 天子喜怒可是苦了这天下的道冠与禅僧,两千年间,有天子崇道屠佛,拆佛寺四千六百余所,迫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还俗,也有天子尊佛屠道,那《化胡经》连同刻版被一起焚毁,道士遭殃。 可如今,虽说佛道不显。 但这较劲还是一直存在的。 所以,正是这种好胜心,驱使着冠一想要去寻找吕沉一较高低。 在他看来,吕沉不过是白林观道士不愿服输,随口推出来的搪塞。 可到了如今这一步,亲眼看见那吕沉撒豆成兵时,年轻僧人才明白。 这吕沉……果真有大能耐,这份能耐最起码,远非他所能敌。 而再到后来,吕沉锁住整座传送阵,又如此与天元境隔空对峙,而毫无畏惧于胆怯时。 冠一心中更是无比苦涩。 虽说如今的世道佛教与道教都日渐衰败,可靠着诸多影视作品与铺垫之下,在颓废的大势之中,佛教仍有几分盖过道教的势头。 而佛家弟子心中也多半是如此思虑的。 可如今…… 冠一只感觉自己一身傲气被瞬间抹平,连毛刺都没有留下一根。 …… “今夜?” 化金林强压下心头哪些不安,狰狞鬼脸无比阴沉,冷哼一声:“光靠你这大言不惭的竖子,一夜之间就想要毁去我两千鬼卒,几年基业?” “痴人说梦!” 说罢,化金林体内鬼气瞬间激荡,喷涌向面前的四方光幕。 霎时之间,整座鬼蜮霍然泛起涟漪,连天空上都突然变色,阴风阵阵鬼哭狼嚎,阵阵阴鬼之气宛若波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倾轧向吕沉众人。 吕沉负手立在众人之前,眼中神光闪烁不停。 眉心处,火光闪耀。 离火吐出一丝火苗,瞬间将整座鬼蜮喷涌出的阴鬼气瞬间燃尽。 以一己之力,护住了身后的所有人。 …… 废弃仓库内,腾腾的烈焰气息顺着光幕不愿涌出。 “咔嚓!” 一声脆响,化金林面前那方与吕沉对峙的光幕突然碎裂,化作斑斑碎片。 化金林感受着鼻尖处的烧灼感,神情有些凝重。 到了这个层次的鬼县令何尝认不出来,那火焰并非凡火。 火与雷本就是正气之物,对于妖魔鬼怪有天生的克制之力。 若是普通凡火的话,境界高的鬼卒或许会不怕,可若是火焰超脱了凡火的层次,对于鬼物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这……便是你想要一夜之间覆灭我鬼蜮的底气?” 化金林缓缓转身,一双鬼爪收回袍袖之中负在身后,眼色有些凝重。 可化金林总是感觉,那不知名的暗青火焰确实不俗,但想要用那火焰将整座鬼蜮一同焚烧,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想起了之前吕沉举剑撼动鬼蜮的一幕,化金林眉头突然一凛。 “无论如何,只要他想进入鬼蜮,就必定要越过阴阳之隔。” 鬼县令在阵眼周围踱步,计由心生:“只要本官将鬼蜮外的阴阳之隔死死锁住,他若是想要进攻无鬼蜮,必定要耗费极多灵力的破开隔档。” “而到那时,这道家天师破开隔档后,体内灵力必定会虚弱,在借机……” 想到此处,化金林停稳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左右何在!” 化金林转身撩袍,一副睥睨天下的势头。 …… 鬼蜮外。 火光于鬼气几乎同时消散,整座鬼蜮再度恢复平静。 吕沉负手站在最前,替所有人当下鬼气与热浪。 见前方事态平稳,南怀钦与凌琳儿几人快步跑到吕沉身侧,两名少女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退去。 “今夜真的能拿下吗?” 秦平看着眼前的偌大鬼蜮,喃喃自语道。 很明显,她对于鬼县令天元境的修为仍是心有余悸。 莫要说还有两千名鬼卒,光是一名天元境强者,就几乎已经超过了羽水市的承受能力。 吕沉轻轻点头:“只要贫道能进入鬼蜮,一夜足矣。” “进入鬼蜮……” 凌琳儿低声呢喃了一句,眼神有些落寞:“经过刚才的交手之后,那鬼蜮里的鬼物势必要加大对于鬼蜮的防护。” 进入鬼蜮,谈何容易。 从检测仪器的数值上来看,想要强行爆破鬼蜮的难度比起那一日强行爆破西郊秘境最起码要难上几倍。 私立医院虽然说地处城郊,但也是周围几个村镇居民的商业中心,周遭居民不少,根本不适合使用大规模的爆破手段。 南怀钦要比二女沉稳的多,花甲老人眼神中有一股决绝之色,他低声问道:“需要强攻么?” “强攻?” 吕沉打量周围的居民楼,缓缓摇了摇头:“代价太大了。” 他说的并不是假话,虽然着鬼蜮难以破除,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吕祖剑经中的破剑式最适合这种以点破面的局面,无非是多出几剑的问题。 可让吕沉顾及的是,破除鬼蜮之后呢? 要消耗自己灵力不说,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破除了鬼蜮,等到他与那天元境鬼县令决战之时,他还要分心挡下交手时的灵力波动,护住周边百姓。 而若是有鬼蜮将他们交手的波动挡在其中,吕沉也不必因贻害无辜而忧心了。 而吕沉如此大张旗鼓的放出豪言,展露离火撒豆成兵等手段,为的便是之后的准备。 秦平眉头轻抬,满眼的不解:“那要怎么办?” 吕沉缓缓抬头,脸上淡淡一笑,笑容无比自信:“由内而外。” “由内而外?!” 南怀钦三人同时惊呼一声,下意识抬头望向那巨大鬼蜮,眼神无比疑惑。 花甲老人率先回过神来,低声问道:“吕道长在医院内还有内应不成?” 吕沉含笑点头。 “可是……” 凌琳儿沉吟着开口,目光投向吕沉,抿了抿朱唇,担忧道:“可是信号已经被鬼蜮隔绝了。” 吕沉看了一眼担忧的少女,轻轻颔首道:“无妨,贫道自有办法。” “南老,边城卫与天阳卫是否接到通知?” 年轻道士再度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 南怀钦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声音坚定:“这次出动的都是精锐,预计有三百人。” “三百人……” 吕沉沉吟着点了点头:“等一下到了之后按照……” …… 天穹如墨,乌云层叠。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鬼蜮内外,满目肃然一派肃杀之气。 鬼蜮外。 荷枪实弹的作战人员将整座私立医院团团围住,确定连苍蝇都飞不过去。 南怀钦、金诚、李炎等羽水高手率队驻守在医院西、北、南三哥方向,眉目冷冽,一脸肃然。 天阳小队、边城卫的突击队,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这些羽水市顶尖战斗力的作战人员各自站在南怀钦几人的体内灵力不断调动,时刻准备应付突发的状况。 正东方向。 吕沉负手持剑,道袍在夜风下轻摆,身后不远处是装甲车的灯光。 在灯光的衬托下,吕沉瘦削的背影,越发出尘。 眉目低垂,嘴角含笑。 鬼蜮内。 四队差鬼率领着各部精锐,驻扎在四个方位,源源不断的向阴阳之隔中注入鬼气,加厚阴阳之隔的厚实程度。 而四个方位之中,正东方也就是吕沉所处方位,防御力量最大,鬼县令的目的不言而喻。 化金林坐镇废弃仓库。 以俯瞰的视角掌控全局。 望着对面越发浑厚的鬼蜮壁垒,灯光下的年轻道士脸上笑意更重了几分。 …… 鬼蜮内。 医院病房里。 神光依旧缭绕。 一名干瘦少年悄无声息的站起身,顺着墙边小心翼翼的摸索到门后,顺着病房门上的玻璃打量着走廊里的情况,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时机到了【二合一】 “呼……” 看着走廊外漆黑一片的李峥这才松了口气,攥着手机和护身符的手掌微微松了几分,开始计划着如何带着母亲离开这里。 ‘护身符内有半截纸丹,含在舌下,走阴暗处,遇鬼便屏气。’ 突然间,李峥手上的护身符微微闪烁,一道轻缓的男人声音炸响在李峥的脑海中。 李峥一个激灵站直了身,浑身肌肉完全紧绷,脸色煞白,低声惊呼道:“谁!” 惊吓之后,干瘦少年回过神来,莫名的感觉刚才的声音无比熟悉。 “护身符……” 干瘦少年呢喃着重复了一句,将光芒逐渐平息的护身符攥在手里,试探着问道:“吕神?” 可房间内根本没有回应,那声音宛若消失一般。 心中有些犹疑不定的李峥摸着护身符里的凸起,心里泛起了嘀咕。 犹豫不决了许久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拆开护身符,过真,那护身符里,其中确实有半截以符纸书写成的丹丸。 ‘将符纸含在舌下,单独出了门,往东南方向走,遇鬼物屏息,他们便看不见你。’ 吕沉的声音再度在李峥脑海中响起,李峥这才松了口气。 这护身符出自吕沉之手,其中自然蕴含着吕沉的神力。 鬼蜮能隔绝信号不假,但且不断吕沉与神力之间的联系。 但李峥体内并无神力,修为也达不到能和神力挂上钩的层次,所以无法跟吕沉对话。 确认了吕沉的身份之后,李峥心里自然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小心翼翼的抽出纸丹,塞入口中。 还行,并没有李峥想象中的油汗味,反倒更有几分清心名目的功效。 按照吕沉虽说,伸手搭在病房门把手上,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外界的情况。 经过了短暂的天人交战般的犹豫,尝尝呼出一口气,一把拉开病房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跃出病房。 “砰。” 一声细微轻响,病房门再次合上,病房内神光缭绕。 —— 病房之外。 李峥屏住呼吸蹲在病房门旁的阴暗角落中,脸色有些难看,心跳如鼓一般,扑通扑通的格外清晰。 若非吕沉指引,给他个36c的大长腿他都不会冒这么大险。 从短暂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干瘦少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左右两侧,刚刚平缓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一幕让李峥只感觉自己汗毛倒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那披着红嫁衣抠脚大汉鬼,原来根本就没有走!!! 诸多鬼物正藏在远处的角落中,警惕的注视着病房门口,似乎在守株待兔。 那一瞬间,李峥有点想要逃回病房的冲动。 可是很快,他发现了不对。 哪些鬼物竟然好像没有发现自己一般。 想起吕沉那句‘遇鬼物屏息,他们便看不见你’干瘦少年抱着试探的心思,往边上挪了几步。 可正如吕沉所说一般,那些鬼物依旧好像没有察觉他的变化。 似乎对于李峥的动向置若罔闻一般。 李峥惊恐的心情逐渐平复,顺着墙边一步步向西南方向挪着身形。 这小小的一段走廊,李峥便走了几分钟。 好在李峥是成灵境的武者,屏气凝息这事对他而言不在话下,若是其他普通人,或许还没被鬼物吓死,便要被自己憋死了。 等干瘦少年顺着墙边摩梭到墙角时,脸色已经有些涨红了,长时间闭气饶是武者也有些吃不消。 胸膛涨闷如针扎的李峥一步跨过转角,贴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换着气。 走廊的另一端。 藏在阴暗处的鬼影中,身披红色嫁衣的抠脚大汉鬼似乎有些察觉,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峥消失的方向,可走廊的尽头空空如也,鬼物也就没有在意,继续注视着病房的动静。 接连喘了几口气,感觉体内的不适感逐渐消除后,李峥这才偷偷回头张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这才一矮身混着昏暗光芒,消失在走廊里。 …… —— 废弃仓库中,化金林立在阵眼之前,几乎是以俯瞰的视角将整座鬼蜮完全笼罩在眼中。 看着正东方向的年轻道士,鬼县令神色有些低沉。 “如此,还不动手……” “还在等着积蓄力量吗?” 化金林嗤笑一声凝视着正东方向的吕沉,漆黑无瞳的双目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 眼看着四个方向外围的普通人越聚越多,化金林眼中的不屑之色便更重:“想要靠着这些普通人来剿灭我的鬼蜮?” “痴人说梦!” 鬼县令振袖一哼,一脸的不屑一顾。 若是吕沉现在彻底不动手,一直静静僵持,他或许还会多想一些什么。 可如今吕沉叫来这些凡夫俗子,倒是让化金林不屑一顾,彻底打消了对吕沉的高看一眼。 虽说这个时代的火器很厉害,但是对鬼物和鬼蜮的伤害微乎其微。 “终究是个年轻后生啊。” 化金林笑叹一声,望着视野之中的吕沉摇了摇头。 大手一挥,几名身披战甲的差人鬼卒跪在鬼县令身前。 “传我军令,所有兵甲士卒,给我集结东侧,无论发生,不可退后一步!” “是!” 几名皮甲鬼兵应声离去。 化金林脸上闪过一抹胸有成竹的得意之色,在他看来,如果站端掀起。 吕沉所在的东侧将是压力最大的,其余哪些活人化金林都看了一圈,没什么修为高超的大能,全是一些洞府境中后期的武者,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他只要防得住吕沉,极大程度的消耗吕沉的实力,他就能随时启动大阵,逃脱此地,与殿下汇合。 —— 鬼蜮之外。 装甲车灯光下的年轻道士看着对面越来越多的鬼卒,微微一笑。 —— 与此同时。 私立医院里。 李峥屏住呼吸躲在一颗树后,听着耳畔整齐的脚步声,一动都不敢动。 鬼气森森,阴风阵阵。 阴风吹拂在李峥的身上,让干瘦少年毛孔都在发凉。 直到数十只训练有素的鬼卒彻底走远之后,干瘦少年这才敢松了口气,走出阴影大致的分辨了一下方位,矮身没入阴影。 在一个角落中的槐树下,李峥停下了脚步,左右打量没有鬼卒发现,这才悄悄的蹲下了身子。 用力的扒开土壤,只见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漆黑碎石,宛若玻璃一般,绽放着幽深的光芒,寒气逼人其中有浓郁的阴鬼气缭绕。 让李峥不寒而栗。 干瘦少年不敢多耽搁时间,强忍住身上的不适,掏出一个极脏的布袋,将漆黑碎石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东南,一千五百米,角落里。’ 吕沉的声音很合时宜的再度响起。 李峥将布袋小心翼翼的收好,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呸,无鬼,矮身往东南方向靠拢。 …… 废弃仓库里,化金林坐镇全局。 鬼蜮之外,吕沉等一众高手剑拔弩张。 这场鬼蜮中最累的人,便是屏息凝神穿梭在私立医院各个角落中的李峥。 不一会,李峥的布袋里已经收集了不下十块漆黑碎石。 最终,干瘦少年在一间废弃平方外停下了脚步。 依靠在破旧红砖房的阴影里,李峥悄悄地往里打量。 ‘门里有一只鬼卒,成灵境,东西就在他身下。’ 吕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峥这才隐约看见,平方深处有一只极胖的鬼卒,正在啃咬着什么东西。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那是一只食腑鬼,专门爱吃人类脏器。 眼下,这只食腑鬼啃得分外来劲,散发出一股尤为浓重刺鼻的鲜血味道,根本没有发现窗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峥蹙了蹙鼻子,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弯腰躬身往平房里摸索。 红砖平房里无比破旧,灰尘、蛛网、斑驳,满眼都是,杂物随意的堆垒在一旁,很显然是极久没有‘人’来过了。 李峥的脚步极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小心翼翼的往食腑鬼身后摸索。 走的进了,干瘦少年才看清食腑鬼的食物。 那应该是医院里在病人体内切下来的坏死脏器。 鲜血淋漓的场面让李峥不由得胃肠一阵翻滚,强行压住自己想要吐的情绪,逐渐摸索到了食腑鬼身后。 依然在大快朵颐的食腑鬼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有人来临,胖到皮开肉绽的鬼手仍在掐着一块已经坏死的病器官,大口的吞咽。 李峥体内调动灵力,按照吕沉教他的方式,运转浑身灵力。 可一运转灵力,一只屏息的少年呼吸突然有些错乱,活人的呼吸声引起了食腑鬼的注意。 “嗯?” 食腑鬼瓮声瓮气的沉吟一声,说着就要回头。 李峥连忙屏住气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身形隐匿在黑夜之中。 一双胖的跟猪爪一般的鬼手仍然掐着半个脏器,沾染了不少黑紫色鲜血的胖脸有些懵懂的环视着四周。 可眼前空无一物的场景,让食腑鬼有些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转身继续大快朵颐。 “色破乳爱思!” 可鬼物刚要转头,脸前突然出现一个干瘦少年,少年双手握成道家降魔印,微微光芒在少年指尖绽放。 “啊……??” 后知后觉的食腑鬼刚要开口,可李峥的降魔印已经到了。 “砰——!” “呜……” 一声呜咽,食腑鬼只感觉额头一麻,眼前一片漆黑。 “轰!!!” 食腑鬼的重重摔落在地,手中啃咬了一半的脏器被随手丢到了一旁。 “咦……” 李峥闻着房间内的厌人气味,掩住口鼻,极为掀起。 这是整个鬼蜮组成之中最重要的存在,以鬼县令化金林的谨慎的性格,若是放在平日里有不下十只鬼物在此地看守,如今是吕沉等人在外虎视眈眈,化金林怕出现意外,这才将把部下大多数的调走。 只留下这么一只,看守此地。 为的就是怕发生什么意外。 可谁知道,这食腑鬼是个贪吃之辈,翻出了医院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坏死脏器,躲到这大快朵颐。 李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食腑鬼腿到一旁。 掀开地下的红砖,一块拳头大小的漆黑石块霍然出现,比他之前收集的十余块都要大。 按照吕沉之前的叮嘱,李峥将脏布袋中的碎石全部倒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子,清癯的脸上有些讪讪发红。 …… 废弃仓库。 距离化金林第一次派兵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可让鬼县令奇怪的事。 鬼蜮附近扩增的活人兵力,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停止了。 可吕沉几人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 化金林怕迟则生变,率先开口挑衅,朗声一笑:“竖子,你这一夜时间,可快要过了。” 光幕再度出现在鬼蜮表面,鬼县令的声音跌宕而出。 正东侧,年轻道士淡淡一笑:“贫道在等一个时机。” “等什么时机?” 化金林冷哼一声。 …… 红砖平方。 李峥有些不好意思的整理好衣服,看着浸泡在不可描述液体里的漆黑碎石,脸上红了又红。 自古以来…… 童子尿,就一直是克制阴鬼的不错办法。 “嗤嗤嗤……!” 还不等李峥不好意思完,那些漆黑碎石突然沸腾,宛若石灰遇见冷水一般,溅起无数水珠。 “卧槽!” 李峥惊呼一声,连忙推开几步,打量了一下红砖平房外的情况,顺着夜色找准一个方向,纳头就跑。 …… 鬼蜮外。 年轻道士缓缓抬头,轻轻一笑:“贫道等的时机到了!” 说完,年轻道士往前就跑。 废弃仓库里,化金林脸色一震,怒喝道:“全体兵卒给本官死死守住东侧!” 可化金林声音刚落,将鬼蜮笼罩住的阴阳之隔突然明暗一闪。 “不好!” 化金林猛地站直身子,滚滚鬼力涌向正东方向的鬼蜮,为了就是要阻拦住年轻道士的脚步。 看着眼前的一幕,疾步如飞的年轻道士轻轻一笑,身形在夜风中化成一缕青烟,只剩下一片落叶,赫然是一道用障眼法蒙蔽的假身! 与此同时。 守在西侧的南怀钦身后突然跃出一道身影,速度无比之快。 一道雷光闪过,在鬼蜮的屏障上撕开一个裂痕,在裂痕还没有合拢之前,身影没入鬼蜮。 “醉捋黑须三岛黯,怒抽霜剑十洲寒!” 下一刻,吕沉的吟诗声在鬼蜮之内响起。 继而一道剑芒横荡过四野。 7017k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向天地起誓【二合一】 “醉捋黑须三岛黯,怒抽霜剑十洲寒!” 吕沉悠扬的吟诗声在鬼蜮中传播极远,气态出尘逍遥,隐隐可听见回音。 聚集在阴阳之隔后的上百名鬼卒这才反应过来劲来。 可还不等做出动作,这些鬼卒只感觉周围的气势陡然间有了变化。 原本咆哮的阴风瞬间被遏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凌厉的劲风,打在他们脸上隐隐作痛,伴随着一股让一众鬼卒忍不住双膝跪地的神威,无比咆哮。 只见那身着破旧道袍周身萦绕神光的年轻道士,横舞手中桃木剑。 夜色之中,神光乍现。 一道剑芒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向四面八方狂暴的激荡而去,势头无可睥睨。 吕祖有剑,一曰荡! 我有一剑,足可荡尽这天地妖邪! 一众鬼物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横档的剑芒吞噬,拦腰一剑将其斩断,腰部创口,光滑如镜。 继而,一连串的神音在吕沉耳畔疯狂炸响。 【斩杀成灵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一钱】 【斩杀镇玄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三钱】 【斩杀半步窍穴厉鬼,奖天地功德·四钱】 【斩杀洞府初期厉鬼,将天地功德·一两一钱】 【斩杀罡气境……】 密密麻麻,足有上百声。 吕沉境界提升之后,斩杀寻常鬼物带来的天地功德已经越来越少了,但架不住数量过多。 道家天藏中,天地功德处的余额以一种意想不到的速度在增长。 …… “哧!” 横荡而出的剑芒仿佛撕裂了空间,违背了时间与空间的双重意义,在空中久凝而不散,足足持续了十数秒。 剑芒散去,吕沉身旁上百名鬼物几乎同时消失不见,漫天鼓荡的阴气与鬼气也被剑芒强行绞碎。 一方天地,被吕沉一剑强行肃清。 年轻道士悬浮在空中持剑而立,道袍飞舞,眼中神光如柱,乍眼一看,宛若天人。 在远处,一些幸免于难的鬼卒一脸震惊的望着天人一般的吕沉,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鬼蜮之外,阴阳之隔上被吕沉以掌心雷轰开的裂缝迅速愈合。 “竖子!!!!” 鬼蜮上空,传出鬼县令化金林怒不可遏的嘶吼声,震聋发聩。 化金林作为这鬼蜮之主,鬼蜮内的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他发现那东侧是假身之后,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吕沉已经破壁而入,挥剑荡平百只鬼物了。 根本没有化金林任何应对的机会,被吕沉打了个措手不及。 听着鬼县令怒不可遏的嘶吼声,吕沉淡淡一笑,伸出双指擦过桃木剑身,淡淡一笑:“鬼县令,不知贫道所说的时机,如何?” 这是吕沉早已经谋划好的计策。 为的就是以巧劲,混入鬼蜮,以最小的消耗将整座鬼蜮全部拔出。 所以,他才特意以障眼法制作出一个假身,为的就是引诱化金林分兵。 果然,吕沉没有猜错,这文官出身的鬼县令心思细腻,想到了消耗自己,这才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混进了鬼蜮。 “竖子,我必要杀你!” 半空中,凝聚出鬼县令怒极的鬼脸,青面獠牙,爬满了青紫色的尸斑,漆黑的双眸中怒火升腾,汹汹摇曳。 “本官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削弱了的阴阳之隔,但还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从投影上来看,化金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死死咬牙道:“本官坐下有两千甲士,小天师,你拿什么跟我斗?!” “一个道家天师,十几只天兵,真的就以为能任意出入我这鬼蜮了?!” 鬼县令脸色无比阴沉狰狞,冷哼道:“只要本官一声令下,都不用本官出手,光是耗就能将你耗死!” 说完,鬼县令放声大笑,望着持剑悬空的年轻道士,一脸戏谑道:“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后生,白白浪费了这身本领!” “哦?” 一直一语不发静静听完鬼县令戏谑的吕沉沉吟一声,抬头注视着虚空浮现的狰狞鬼脸:“鬼县令倒是很有底气呢。” “本官运筹帷幄,对付你个年轻后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 化金林一脸胜券在握的笑容,在他化金林看来,吕沉那一剑固然凶猛,一身本领也是上上之色超然之辈。 可谁体内的灵力都不是无限制的。 吕沉这一剑之威可斩杀上百鬼物,消耗必定不少,所以肯定不能坚持多长时间。 他化金林只要合理运用手上的兵力,无论是将吕沉耗死,还是破去他锁住大地的能力不过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到时候,就算消耗些许兵力,但能生擒一尊如此境界的道家天师奉于殿下,自己的功劳几乎不可估量。 吕沉朗声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那鬼县令可便要看好了。” 说罢,吕沉脸上的笑容陡然冷厉,一股股要斩妖除魔的冷冽之意扑面而来,吕沉反手一挥,白颗宛如通透玉石般的豆兵如同雨点一般洒出。 豆兵迎风就大,见风就长。 几乎是眨眼之间,百名金甲天兵横空出世。 与之前在外界时一模一样,威势、气场、姿态,分毫不差。 原先鬼蜮之外,只是不到二十只金甲半天兵同时出现,气势已经惊人了。 而如今,百位金甲天兵聚集在一起,列成整齐队列方阵,气势宛若刀剑,锋利惊人,给人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盔明甲亮,无比肃杀。 压得人宛若心有巨石,不敢抬头也不敢后退,只能瑟瑟发抖一般。 金甲天兵目光所到之处,无不心神胆寒。 吕沉淡淡一笑,凝实着化金林错愕的漆黑鬼眼,淡声笑道:“鬼县令,如今贫道有底气否?” 半空中化金林眼神一震错愕,他原本以为之前鬼蜮之外的便是吕沉全部底牌,可谁想到吕沉居然能同时掌控如此多的金甲天兵。 这让化金林一时间有些眉心发麻。 二十比两千,原本是以一对百的比例。 任凭金甲天兵何其神威耀耀,都能将其耗死。 可如今,金甲天兵多了五倍…… “这……” 化金林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他倒不是相信这金甲天兵能以一敌二十,只是有些心疼消耗金甲天兵所损失的兵力。 这些年在私立医院深居浅出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攒下了这些家底,每魂飞魄散一只鬼卒,化金林心中都跟刀划过一般的疼。 可还不等化金林说话,悬在空中的吕沉再度开口:“贫道的底气可不光这些。” “鬼县令,你再看。” 吕沉声音宛若神滔,话音落下。 年轻道士左手手臂瞬间被雷光完全覆盖,眉心处闪烁着青紫色的离火焰花,吕沉浑身神威更深,悬浮在空中宛若神祇。 脑海中,天师法印熠熠煌煌,城隍神专属的羽水县志跃跃欲试。 随着神光的浮现,吕沉左臂的雷光与眉心的焰火威势更甚了几倍。 “去!” 吕沉嘴唇轻启,可吐出的声音宛若雷霆,让远处严阵以待的鬼卒不由得齐齐退了一步,根本不敢直视年轻道士的天人风范。 吕沉宛若雷霆的声音落下,左臂中的雷光与眉心处的火花毅然离体而出。 在空中扭捏成团合二为一,凝成一团带着青紫色暗火的雷团,滋啦作响将空气中的阴煞鬼气完全蒸发碾碎,无比强烈。 半空中,化金林的脸上已经能看见沉重之色,望着半空中的雷团,漆黑眼眸有些低沉不安。 吕沉淡淡一笑,轻轻挥袖:“散!” 如出一辙的雷霆之音,只见半空中的青紫色雷团突然炸裂,继而分散成一个个的狭小斑点,密密麻麻的排列在空中,放眼望去,足有百个。 时至此时,半空中的化金林终于坐不住了,蓦然腾起身,望着空气中的百个雷火光点,瞠目欲裂。 事到如今,他如何能看不懂。 吕沉又一挥手。 在化金林注视的目光之中,百粒雷火光点宛若乳雁还巢一般,依次没入百名金甲半天兵的眉心。 雷火入体,原本气势汹汹的金甲之上瞬间腾起一层青紫色的暗火,威严的双目中雷电之光大盛,身上偶尔会有雷蛇涌起,狰狞着爬过金甲士卒前胸,隐没不见。 虎头大刀之中,雷光之气更甚,还未出鞘便能听闻到呼啸而过的雷电之音与汹汹升腾的烧灼之意。 百位雷火天兵,一时间势头无二,邪鬼煞气根本一丝侵不得他们身。 半空中,化金林狰狞鬼脸不断抽搐,古老官服之下,肌肉微微颤动,沉重凝然之意不言而喻。 弹指间为半天兵镀上一层雷火之威的吕沉淡淡一笑,手中桃木剑轻举,将剑锋之上的尘嚣尽数抖落,淡笑道:“鬼县令,如今你觉得贫道的底气又当如何?” 吕沉自然明白,金甲天兵固然强,但想要以一敌二十还是有些痴人说梦,为了不让自己精心炼制的金甲天兵产生折损,吕沉强行为其赋予了雷火之威。 一种掌心雷的雷家正气,一种离火的火家神威。 对于鬼卒有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在此处对付两千鬼卒,最为合适。 修为低下的鬼卒几乎是触至既亡,也能为吕沉省去破除鬼卒喽啰的繁杂,只需要专心应对这尊天元境的厉鬼便可。 说罢,吕沉也不等半空中的鬼县令回应,手中桃木剑平举,低声喝道:“诸将听令!” “在!” 百只雷火天兵同时向前重重迈出一步,齐声振喝,声势冲天! 吕沉手中桃木剑猛地一挥,剑锋划破空间,断声喝道:“廓清寰宇,斩妖诛邪!” “是!” 又是一阵齐声高喝,最远处一排雷火天兵霍然转身,腾空而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扑向不远处的鬼卒之中。 虎头大刀瞬间出鞘,清凉刀锋上闪烁着雷芒,声威无比骇人。 十名浑身腾着雷火光芒的金甲天兵宛若雄鹰扑入了鸡窝一般,在一众鬼卒之中左劈右砍,手中虎头大刀每一次起落,都会有一只或是数只鬼卒丧命在刀锋与雷火光芒之下。 而鬼卒之中,根本没有反击之力,根本上就是触之及亡,丝毫不讲道理。 只知道抱头鼠窜,豕突狼奔,瞬间慌乱成一团,互相碰撞挤在一起。 其中不乏倒霉的厉鬼,几只鬼物撞在一团还不等清醒的拆分开散,便被虎头大刀拦腰斩过,集体走的都很安详。 不肖片刻。 【斩杀镇玄境厉鬼,奖天地……】 吕沉耳畔又是数十道身影响起。 几十只鬼物烟消云散,镇守在鬼蜮西侧的鬼卒被完全肃清。 而十只金甲天兵毫发无损,似乎没怎么发力,神威依旧。 吕沉冷冷一笑,举起袍袖便要下令:“诸将听令,将整座鬼蜮……” “慢!!!” 还不等吕沉说完,半空中化金林连忙惊呼,脸色再无之前的狂傲,神情无比严肃凝重,甚至带着几分哀求之色:“天师,天师,且听在下一句。” “谈谈,在下想与天师,好好谈谈。” 化金林语气低微,一脸恳请之色。 吕沉进入鬼蜮到现在,不过片刻,就已经斩杀了他近两百名鬼卒,那几乎是他鬼蜮之内的十分之一力量。 到了这一步,化金林怎么会想不明白。 鬼卒在天雷与奇火几乎毫无抵抗之力,这几乎就是降维打击! 按照吕沉这么率队推进的速度,想要在今夜之内覆灭整座鬼蜮根本不是戏言。 就算他以天元境实力出手,等待他的也会是吕沉的缠斗,依旧挽救不了金甲天兵斩杀自己鬼卒的劣势! 顷刻之间,化金林与吕沉的身份宛若互换一般的场景,彻底看傻了外界的所有人。 李炎、金诚、南怀钦。 几乎都愣在了原地,他们以为斩杀两名大宗师已经是吕沉的极限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道士,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鬼蜮,压得天元境厉鬼对他近乎恳求! 鬼蜮之中。 “只要天师肯高抬贵手,放我与手下袍泽离开。” 化金林语气无比诚恳,“在下愿意将多年积攒的天材地宝尽数交于天师,日后在下保证,再不为非作恶,天地为鉴。” “天地为鉴?” 吕沉轻轻一笑,目光扫过半空中的鬼县令。 化金林如遭雷击,瞬间绷直身子,连连点头:“在下向天地起誓,日后定当从善,与手下袍泽再也不行妖邪之事。” “呵。” 听着化金林诚恳的言辞,吕沉忍俊不禁,摇头笑道:“好一个心精眼亮伶牙俐齿的妖魔鬼怪。” “你这般向天地起誓无非不就是想逃出一条性命,而后去搬出那平林二十七年,因谋逆被腰斩,尸身各葬于羽水县程渭河东南两畔的鬼亲王李奇?” 悬空而立的吕沉冷冷开口,眼神逐渐凌厉森冷。 半空中,化金林神色突然剧变。 7017k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年前的往事【二合一】 半空中,鬼县令化金林狰狞的鬼脸突然一怔,漆黑无神的双目瞪得浑圆,面容无比错愕。 眼角不断抽搐,带着一种极为震惊的目光望着凌空而立的吕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平林二十九年,那被腰斩的死鬼李奇因山崩河断逃得荒坟,怨气不息化为厉鬼,瞒过了前去巡察的谢范二将。” 可半空中,吕沉的声音仍在继续,原本脸上的冷笑此刻消失不见,声音中只有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淡漠,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似是超然一切的神祗,俯瞰众生一般。 “平林三十一年,羽水县城黄工村,三十七条人命,一夜之间,下落不明。” “平林三十五年,羽水远郊有一行皇亲国戚途经此地,皆被妖鬼所害,牛马二将搜寻无踪。” “平林三十七年,三十九年,元春初年……” 吕沉一桩一件的娓娓道来,越说,神情之中的淡漠之色便越重,声音冰冷而又威严。 这正是羽水县志中记载的桩桩件件,被吕沉一一剖析。 根据从邪和尚普厉的记忆中得出的结论,整个羽水县志中,唯有这个被腰斩的庆亲王李奇最为合适,无论是死法还是出身。 被腰斩之人,怨气极重。 尸体再相遇,或是封印破除,就极容易化为厉鬼。 而吕沉又找到了平林年间的资料,普厉视角中看见的龙袍,鬼皇帝所穿的一模一样。 而眼前这鬼县令所穿的官服,同样出自平林年间,如此一来吕沉不难确定。 “鬼官,贫道说的可对?!” 说到最后,吕沉缓缓抬头,望着半空中的鬼脸,冷哼一声:“你真当贫道识不破你们这些阴鬼的伎俩?” “你……” 可随着吕沉说的越多,化金林的脸色就越难看,一抹惊惧之色出现在鬼县令的脸上。 化金林脸色无比阴沉冷峻,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说到最后,化金林的声音几乎都是在嘶吼一声,声音里的沙哑和颤抖根本就掩饰不住。 化金林如何能不怕? 如何不能不惊惧?! 平林年间距离如今足有上千年。 殿下谋逆被腰斩的事,或许史书上会有记载,有心人肯定能查找出蛛丝马迹,这并不难发现。 可是…… 连殿下尸身埋葬在哪,因为什么意外,什么时候尸身不见,这种事肯定不会出现在史书之中,根本查无可查啊! 距今上千年的秘闻,怎么可能会有现代人知道的如此清晰,并且一丝不差?! 这一切都仿佛是这道家天师亲眼看见过一般。 怎么可能?! 化金林心中山呼海啸。 眼下这世道,怎么可能有人能活到千年?! 更主要的是,这道家天师的话里多次出现过‘范谢二将、牛马二将’,这分明不是人名啊! 那分明都是庙里供奉的神祇啊!!! 想到此处,一股无法言语恐惧在化金林心里不断弥散。 随着私立医院这座鬼蜮之主的鬼县令化金林情绪不断变化,导致整座鬼蜮都在产生异动,鬼蜮内的阴风与鬼气不断激烈碰撞,鬼蜮之外的阴阳之隔光暗不定,阴风涛涛。 吕沉没有回答鬼县令的问题,只是淡淡开口:“那一直妄图谋朝篡位的鬼皇帝销声匿迹多年,贫道正愁找他不到,而如今,你却送上门来了,倒是替贫道省了一些手脚。” 说完之后,一直无比淡漠的吕沉周身绽放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 一众金甲天兵所到感应,重重向前踏出一步。 “杀!!!” 刹那之间,声威浩浩荡荡,杀声震天! 将激荡的鬼蜮瞬间压制。 “你、你到底要如何?!” 化金林到最后状态已经有些疯癫,浑身不断颤抖,脸上的肌肉也在不断颤动,声音无比惊慌失措。 “呵。” 吕沉冷冷一笑,“贫道自然是要诛尽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说罢,悬空而立的年轻道士霍然扬手,桃木剑虚空一剑斩出,一道剑芒激荡而出,将半空中的鬼脸斩得粉碎。 吕沉悬浮在空中,浑身神光大放,宛若天人临凡,声若雷震。 “诸将听令,随贫道斩妖除魔!” 说罢,吕沉脑海中天师法印熠然升辉,手中桃木剑瞬间绽放豪光。 吕祖剑经,荡剑式。 一剑荡出,吕沉神前不远处,一座由鬼泣拼凑出的防御阵,瞬间至零破碎,漫天鬼屋消弭于无形。 “谨遵天师法旨!” 百名周身笼罩着雷火光芒的金甲天兵齐喝一声,开始有秩序的从鬼蜮西侧向四周扩散。 吕沉朝着废弃仓库的方向踏空而行,眼中神光缤纷。 …… 废弃仓库之中。 化金林看着眼前的光幕被斩碎,特别是感受着自己在鬼蜮之中布下的防御之法,鬼县令长叹一声,双臂无力的垂在身旁两侧,神色有些萧索凄凉。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年轻的道家天师竟然有如此之大的神通威力。 而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逃,被殿下找到,难逃一死。 不逃,等吕沉抵达核心仓库,他更是难逃一死。 这让鬼县令化金林心中如同鼓槌对垒一般,砰砰作响,根本稳不住心思计算得失与利弊。 …… 比起化金林。 倒挂在仓库之中的冠一只感觉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 鬼县令与吕沉的对话,冠一每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他虽然不知道外界金甲天兵的一幕,但从鬼县令的态度和语气的转变之下,年轻僧人明白一点。 这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道士,不仅独身闯进鬼蜮不说,竟然在几个呼吸之间,将鬼蜮之中的局面,完全改变了过来。 原本是吕沉为鱼肉,这鬼蜮中的厉鬼为刀俎。 而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吕沉竟然声声压制住了局面,将一位天元境的强者压到喘不过气来。 似乎,这天元境的厉鬼就算集合一整座鬼蜮的力量,也难于这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道家弟子抗衡…… 这让冠一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道家…… 年轻一代,何时出了个如此惊艳的后辈…… 他原本以为武当山的沈然已经是道家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可如今在吕沉面前,或许连一丝光芒都散发不出来。 …… 鬼蜮外。 众人看着那突如其来的改观,皆是愣在了原地。 看着吕沉宛若天人一般踏空而行的李炎愣愣的吐出一口浊气。 又是压制,毫无理由的压制。 面对方程等洞府境宗师时,可以压制。 面对褚森九府洞天突破到天元时也可以压制。 面对天元厉鬼与两千鬼卒时候…… 吕沉还是在压制。 死死压制,根本不给邪祟任何的反抗机会。 没有理由,强横霸道。 任凭是之前不得局面,之后也会用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之中,将局面强行扭转。 想到此处,一身英武气的李炎眼神逐渐平稳,抬手按住耳畔的通讯器,声音有些苦涩:“我们,要一起进攻吗?” 李炎苦涩的声音同时传播到南怀钦与金诚的通讯器中。 怔怔出神南怀钦回过神来,同样长出一口气,轻声道:“吕道长曾说过,让我们死死守住外围就好了。” “哦。” 李炎低声的应和了一句。 “他自己……真的可以吗?” 守在另一侧的金诚声音低沉的发问道。 这一句话,让三个人同时缄默。 是啊,吕沉只是孤身一人,鬼蜮里还有一尊天元境厉鬼,他自己……真的能应付得来吗? …… 鬼蜮之中,神威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吕沉踏空而生直奔废弃仓库,所到之处,神威浩浩荡荡,将漫天阴鬼之气尽数剪除。 百名金甲天兵四散在鬼蜮各处,开始收割游荡在各处的鬼卒,效率极高,鬼物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废弃仓库中,感受着吕沉越来越近,化金林脸色一片铁青。 文人,最能算明白的就是得失。 事到如今,什么君王之命,什么忠肝义胆。 都没有自己能逃得一命重要。 如今的场面几乎已经是死局了,无论是吕沉还是庆王,他们谁都不会放过自己。 倒不如,及时抽身。 想到此处,化金林猛然抬头,审视着所有废弃仓库内所有的鬼物,严声道:“儿郎袍泽,列阵应敌!” “是!” 场中所有鬼物只知听命,答应一声,纷纷放下手中事,疯了一般涌出废弃仓库,只剩下鬼县令化金林孤身一人。 鬼县令目光扫过多年积攒的死气与精气,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既然如此,那小天师便自己玩吧。” 冷哼了一句,化金林伸手捏碎一块以白骨雕刻成的虎符。 鬼蜮内所有鬼物几乎同时接到明亮,大部队快速涌向废弃仓库。 不仅是鬼卒,还有化金林多年精心准备的防御手段,几乎全盘托出,蓄势待发,等待着即将来临的道家天师。 昨晚一切准备的化金林深吸一口气。 如今他想要逃出生天,彻底跟吕沉和庆王撇开联系,就要做得决绝一些。 目光扫过那上百桶活人精气与多年积攒下来的死气。 鬼县令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冷光,猛然攥紧手掌,白只木桶中有一半轰然碎裂,浩如烟海一般的死气升腾在废弃仓库中。 化金林眼中闪过一道冷光,狰狞鬼手猛然一扬。 漫天死气逐渐拼凑成人形,逐渐被打磨成他化金林自己的模样,眉眼、气质如出一辙,连官服上的细节都没有丝毫的差错。 鬼县令微微挥手,假身飘出废弃仓库。 化金林摇身一变,变成一具极为普通的鬼卒,没有丝毫的超凡之处,仍在人群之中根本无法辨认。 吕沉以假身引他上当,那么他便要以假身还礼一波。 变化成普通鬼卒模样的化金林挥手,一团黑气将余下的木桶,还有倒挂在一旁的年轻僧人,全部囊括其中。 一生浸淫权术的化金林可不是那些莽夫武将,自然明白有舍有得。 虽然说从现在逃离鬼蜮开始,他的日子可能会颠沛流离,这里的每一分资源都是日后实力的保障。 每消耗一份他都会极其心疼,但若是舍不得这些死气,他可能连鬼蜮都走不出。 接下来的他,只需要混迹在众多普通鬼卒之中,寻找时机逃离鬼蜮便可逃出生天。 外界那些人的注意力全在鬼蜮之中,基本上不会注意到自己,再者而言,哪些不过是一些庸庸碌碌之辈,就算发现了自己,又能奈自己如何? 虽然说自己忌惮自己,但自己可不是谁都能踩上几脚的软柿子。 只要他能走出羽水,到各偏远一些的县城。 以他天元境的实力,他便是一方鬼王。 无论是山间妖禽还是精怪,根本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而原本为庆王准备的高僧,也将要化作他自己的美餐,以来滋长实力。 “至于这道家天师……” 化金林冷冷的咧了咧嘴,眼神残忍:“便与这鬼蜮,一同死去吧。” 他已经设置好了鬼蜮自爆,只要他成功逃离,鬼蜮还有他那用多年积累化作的假身都会同时爆炸,与吕沉同归于尽,也能用假死之事瞒过庆王。 也算是他化金林,报了今日的一箭之仇,了却了之后的琐事。 日后的他只需要潜身缩首,专心致志的提升修为,不用在记挂吕沉这个心结。 处理完所有,化金林一矮身消失在废弃仓库之中,出现在鬼蜮外围一个僻静的角落之中,躲在几辆废弃汽车内,暗中观察着情况。 —— 鬼蜮中。 众多被虎符调动的鬼卒已经聚集城镇,一脸冷峻的‘化金林’冷冷的望着逐渐靠近的年轻道士,神情肃穆。 半空中,吕沉缓缓停下身形,道袍在夜风中不断飘动,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着桃木剑,丹凤眸子微微低垂。 “道家天师,你真料本官不敢与你这年轻晚生拼死一战吗?” 废弃车中,乔装之后的化金林低声开口。 鬼蜮正中,半空中的鬼县令也同时发出声音。 可负手持剑的吕沉默不作声,似乎并不想回答。 “不过是个依靠金甲天兵的胆大后生罢了,如今直面本官怎不见你那超然的气势了?” 化金林的语气无比轻蔑讥讽。 这正是化金林做戏的细微之处,不露出任何破绽,激怒吕沉与假身缠斗,才能给他争取到更好的离开机会。 可吕沉依旧没有回应,对于眼前的一幕置若罔闻。 坐在废弃车中的化金林眉头微微蹙起几分,揶揄道:“年轻后生如今连说话都不敢了么?” 半空之中,吕沉缓缓抬头,望着那气势斐然的‘鬼县令’,淡淡一笑:“贫道只是感觉,鬼官你在那废车里,不觉得孤独吗?” 7017k 第一百三十章 如今,我山河如龙【二合一】 废弃车中。 化金林猛地抬起头,脸色剧变。 半空之中的假身与化金林的动作神情如出一辙。 “费尽心机,制作出如此一个假身接待贫道。” 半空中,吕沉轻缓的笑声再度响起:“不觉得有些失礼吗?” 说罢,吕沉也不管鬼县令是否回答,猛地扬起手掌,一道雷火光芒凭空出现,化作一截牢狱自下而上,将半空中化金林的假身完全封锁。 这是吕沉以画地为牢为核心研出变法,以离火与掌心雷的威势,将一小节天地封锁,对于鬼物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浓郁鬼气化成的假身在离火雷狱中动弹不得。 吕沉不等化金林等两千鬼卒做出反应,眼中神光扑朔,朗声一笑:“神兵,自当天降。” 话音刚落,两千名鬼卒集结成的鬼阵之中,百名浑身笼罩着雷火光芒的金甲天兵宛若凭空出现一般,从地底下窜出。 瞬间便有数十只鬼卒在雷火之威的侵袭下,化作黑烟,魂飞魄散。 而吕沉挑选的地点都极为刁钻,都是防御偏弱但攻击性极高的远程鬼卒。 所以这一瞬间,原本严阵以待的鬼阵瞬间发生了不可预知的慌乱,本就拥挤的鬼阵此刻乱成一团,互相拥挤逃离,可已经乱了阵脚,只会让鬼阵变得水泄不通。 外围,鬼卒之中的强者在拥挤之下,根本无法靠近出现在核心区域的金甲天兵,只能眼睁睁的干着急,任凭金甲天兵手中虎头大刀起落,丝毫没有办法。 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鬼阵核心处的鬼卒宛若割麦子一般,不断倒下。 漫天都是升腾的黑烟和破碎的鬼魂。 【斩杀成灵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一钱】 【斩杀镇玄境厉鬼,奖天地功德·三钱】 【斩杀半步窍穴厉鬼,奖天地功德·四钱】 【斩杀……】 吕沉耳畔的神音宛若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 …… 感受着鬼蜮核心处的异动,化金林无比震惊,来不及想吕沉是如何看破自己的手段,也来不及古籍鬼阵之中鬼卒的损耗。 鬼县令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 很简单,只有离开这里,自己才能获得安全。 这道家天师带给他的恐惧几乎已经达到了峰顶。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吕沉……是他无法动摇的目标。 无论是眼力还是手段,吕沉都在他的预期之上,他根本拿不出实力与这道家天师抗衡。 所以…… 他只有离开,拼了命的离开,哪怕会付出极大代价,他也要离开这里,不能再有丝毫犹豫。 念头至此,化金林下意识起身要离开废弃汽车,可乔装易容之后的鬼县令突然眼角一抖,抬头的动作瞬间凝滞,原本就爬满青紫尸斑的鬼脸深沉如水。 化金林眼神一阵摇晃,努力平稳住剧烈颤抖的心神,缓缓转过头。 只见车窗之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下,有一名负手持剑的年轻道士,一双丹凤眸子微微低垂,脸上正挂着清冷笑意,眼神玩味的看着自己。 “鬼县令如此匆忙,不知意欲何为?” 吕沉轻轻呢喃了一句,眼皮微微抬起几分,冷冽目光死死锁住车内的化金林。 “呼……” 乔装改扮之后的化金林长长的叹了一声,不在向外挣扎,而是放松身躯倚靠在座椅上,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放松,还隐约挂着几分苦涩的笑意。 “倒是我眼拙了。” 神情有些苦涩的化金林有些惨淡的笑了笑:“想不到,如今这世上竟然有你这般,如此的惊艳绝世的年轻后辈。” “我如世人,世人如我。” 吕沉缓缓抬头,声音无比铿锵:“如今,我神州山河如龙,有昂首争天之势,亦有奋起直追的之勇,我神州儿女自然皆是惊才绝艳,人人如龙。” “好一个人人如龙。” 化金林先是一怔,继而苦涩一笑,目光与吕沉相接:“道家天师,你倒是让本官,输的很惨啊。” 吕沉淡淡一笑,轻缓道:“妖魔邪祟,何时配赢?” 这一人一鬼的对话虽然隔着一辆废弃汽车,但却是无比清晰,每一个字对方都可以清晰听闻。 “尔等悖逆天命,与此地聚集阴鬼,霍乱人间,罔害人命。” “你等,如何会赢?” 吕沉的声音无比坚韧,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手中桃木剑锋一凛,气势斐然。 “呵……” 化金林低声惨笑,目中神色复杂:“既然事已至此,在下是不是也就无需多言了?” 车外,吕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好。” 化金林浑身气势陡然升腾,之前的苦涩一扫而空,朗声笑道:“小天师,就算是输,在下也要竭力一搏!” “轰——!” 话音刚落,化金林周身鬼气瞬间激荡,所在的废弃汽车突然炸裂,碎片四散飞溅向周围,浓重的鬼气朝着吕沉直轰而去。 吕沉眼中冷光一闪,身形不退反进。 手中桃木剑顺势扬起,将面前鬼气懒腰斩断,吕沉周身雷火光芒大盛,将弥散的鬼气尽数燃尽。 鬼气散去,化金林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面容。 文官官服,青紫面容,狰狞鬼气,十只青紫手指上,指甲足有一寸长,无比锋利,宛若十只让人胆寒的尖刀利刃。 光是看,便让人感觉到后背发凉。 自腰部以下笼罩着一股极重的黑气,随着身体摇曳,似乎是源源不断的黑雾在空中留下一行行痕迹。 “咤!!!” 尖利的鬼啸声宛若刀尖划玻璃,无比刺耳。 化金林身形跃到半空,腰部以下散发的黑雾在夜色之下极为明显,继而以一种俯冲的姿态,张着十指,居高临下直直扑向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 吕沉单脚点地,身形霍然腾起,迎着飞扑下来的鬼县令,一剑探出。 “锵——!” 传出一声金铁焦急的脆响。 夜色中,一串火花极为醒目。 半空之中,飞扑下来的化金林被吕沉一剑挡住,十指宛若尖刀利刃的锋利指甲被桃木剑死死的架住,身形无法在往前一分。 化金林恐怖至极的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双臂中鬼气再度汹涌,死死下压双手,可那三尺桃木剑都宛若山川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寸进一步。 鬼县令心中暗道不好,抽身想要后撤。 可十指已经被桃木剑彻底卡死,无论是进是退都动弹不得。 化金林面露慌张,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吕沉淡淡一笑,手腕重重一沉,脑海中七枚剑痕中的第三枚突然亮起。 吕祖有剑,三曰震。 “三尺剑横双水岸,五丁冠顶百神宫。” 吕沉缓缓开口,口中声音宛若雷震,一股无法言喻的震撼之力顺着吕沉的手腕传递至桃木长剑之中。 震荡之力所到之处,连空间都在不断崩裂。 如今以吕沉的修为再用震剑式,可要比那一夜江畔吕祖弹指的一幕,还要强上几番。 眼看着震荡之力不断传来,化金林脸色剧变,想要逃离可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 “嘣嘣……” 一连串迭起的嘎嘣声之后,鬼县令十指锋利如刀的指尖相继被震碎,有的形同细粉,有的块状零碎。 只留下十指指甲齐根崩碎后的狰狞伤口。 化金林已经逝世多年,体内的鲜血早已经凝固,被炼化成了鬼躯,所以并不存在鲜血淋漓的场面。 “嗷吼——!” 虽然没有血,但不耽误疼。 鬼县令那布满了尸斑的青紫面庞瞬间扭曲,无比狰狞。 脸庞之下,宛若有蚯蚓爬过一般,狰狞恐怖。 化金林哀嚎着倒飞出几步,升腾着黑雾的身躯悬在空中,青紫色鬼脸因为剧痛在不断抽搐,漆黑的眼眸怒火汹汹。 此刻,化金林心中的逃离之意已经达到了顶点。 在这之前,他与吕沉算是隔空对弈,化金林尚输了几分。 而如今,二人实打实的针锋相对,只是一个照面,化金林对于自己与吕沉的胜负就无比清晰了。 自己对上吕沉,胜算不足三成。 这道家天师浑身神威,本就是对鬼物克制极重。 想到此处,化金林没有没有丝毫犹豫抽身就要后退,黑雾在空中画出一道痕迹。 一边朝着鬼蜮之外的阴阳之隔迅速逃去,一边具体体内所有的鬼气,时刻准备着吕沉随时可能会斩落的攻势与剑刃。 丝毫不想在此地多待一刻。 望着逃离的鬼物,吕沉冷冷一笑。 他抬手抖去桃木剑锋之上的鬼气,向前踏出一步,嘴角微微扬起:“如此,就想走了吗?” 说罢,吕沉身形突然消失在夜空之中。 感受着身后的灵力波动,正在逃离的化金林脸色陡然慌乱,回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身后早已经空无一物。 可还不等化金林寻找,一丝极其锋利的气息拍在鬼县令背脊处,让化金林浑身一颤。 与此同时,吕沉的声音在化金林背后淡淡响起:“鬼县令,你再接贫道这一剑,如何?” 话音落下,化金林背后一道剑芒猛然拍落,夹带着倾覆天地的浩荡威力,笼罩向鬼县令。 一瞬间,不断逃离的化金林脸色剧变,猛然转头。 只见身着破旧道袍的吕沉悬在自己逃离的必经之路上,而一道剑芒已经携带着盖顶之势,倾泻而来,将自己死死笼罩住。 那一瞬间,化金林心中无比惊慌,竭力停止住急速后退的身形,强行聚集起全身所有的鬼力,孤注一掷的护在身前。 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点亮了整座天穹,将整座鬼蜮以及鬼蜮外的天空照映的亮若白昼一般。 整个私立医院,整个城郊,似乎都被这一剑绽放出的光芒点亮了。 “轰——!!!” 几个呼吸之后,一声几公里外都可以听见的巨响轰然响起。 继而,震颤从一点逐渐扩散整座鬼蜮,整座鬼蜮都在不断摇晃。 躲避在鬼蜮角落中的李峥感受着不断颤抖的大地,脸色有些惨白,咧嘴颤抖道:“卧槽,地震了吗??!” “佛……嘶,吕神保佑啊!!!” 躲在阴影角落中的干瘦少年双手揣在身前,瑟瑟战栗。 …… 鬼蜮之外。 四个角落驻扎的人马几乎同时抬头,看着不断震荡的鬼蜮与冲天的光芒,几人目光中的震惊不言而喻。 李炎看着将黑夜照如白昼的一幕,喉结不断蠕动,瘦削的嘴唇颤抖几次发不出声音。 这…… 这一剑的威力,甚至比一颗导弹的摧毁力都不遑多让。 金诚脸上更是如此,似乎他也不敢相信这宛若神迹的一幕。 一众精锐士兵看着那冲天的光芒,目光凝滞。 …… 亮光与震颤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才缓缓散去。 将私立医院包含其中的巨大鬼蜮逐渐恢复了平静,半空之中冲天的光束也逐渐平息,整座天地终于重归寂静。 吕沉悬在半空之中,一手倒持桃木剑,宛若天人临凡。 周身灵力沸腾如火,暴躁如龙,脑海中的天师法印闪耀的宛如星辰,黑虎跃跃欲试。 体内上下一百零八处窍穴微微闪光。 这是突破窍穴境的前兆! 这一记斩剑式,让吕沉刻意压制的境界完全松动。 而年轻道士脚下,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在宛若潮水汹涌的烟雾之中,隐约可见原本平整的土地此刻裂开一个长达十数米宽两三米的巨大裂痕。 悬在半空中的吕沉眉锋轻敛,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眼神有些闪烁:“水到渠成了。” 是啊,此刻吕沉尘封的境界已经完全触碰到了突破的门槛。 此战之后,只要聚合实力,便可一鼓作气将体内所有窍穴全部换成神力。 吕沉这一招斩剑式能有如此之威,也是与境界松动,体内灵力暴躁有关。 这一剑,比起在孔家别墅斩褚森时候的一剑还要强上三分。 …… 又几分钟,漫天烟尘逐渐散去。 那巨大的裂痕出现在吕沉眼前,场面无比震撼。 那裂痕宛若一道被生生开凿出来的峡谷,深可达三十余米。 俯瞰之下,清晰可见地下土壤与石层清晰的分部。 裂痕最底部。 杂乱的碎石之中。 “哗啦!” 探出一只伤痕累累的青紫鬼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到底是谁?!【二合一】 “哗啦……” 随着更多的碎石和土块翻起,一个浑身布满狰狞伤痕的身影缓缓从地底爬出,一身原本古朴的官服此刻无比褴褛,破损的裂口随处可见,裂口下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伤势。 到了化金林这个层次,身体已经不是虚拟的魂体,更偏向于僵尸一般,拥有一身坚硬的鬼躯,论坚硬程度,丝毫不输给金铁。 光靠着这天元境的鬼躯,便可以筋肉的力量空手撕碎窍穴境小宗师。 而吕沉这一剑斩出,便将化金林打压到如此狼狈,那一剑之威可见一斑。 “砰……” 化金林往前迈出一步,光是脚步落地的声音,便让人感觉无比沉重。 鬼县令伛偻着身躯,狰狞的鬼脸此刻有些无力,抬头望着那依旧凌空的道家天师,漆黑眸子越发摇晃,神情无比艰难。 “你……” 化金林声音沙哑低沉,青紫嘴唇满是伤痕,艰难吐出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鬼县令是见识过平林年间的人,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 这一剑,已经远远超过吕沉刚才那震臂一剑的威势。 似乎已经暗暗有超出凡俗的架势,满是仙人出手的意味…… 如今这世道已经没有神仙,化金林自然知晓。 所以,这才让鬼县令如此惊惧。 可刚说完,化金林脸色突然一震。 他突然想起了吕沉之前说的那些话,哪些千年的秘闻。 那根本不会被寻常人知道的信息,这道家天师,到底是怎么知晓的?! 那一刻,鬼县令只感觉自己脑海中宛若有山川崩塌江河倒泻一般,无比震撼,让他脑中嗡嗡作响。 化金林双目圆瞪,急促之下声音有些嘶哑,他嘶嚎道:“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会有仙人之气,为什么会知道千年前的秘闻,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鬼县令化金林的状态已经有些癫狂。 半空中,宛若天人的吕沉缓缓抬头,声音灼灼,宛若神庭威严,天音浩荡:“我?” “贫道不过是浅眠于山林之中的清闲道士罢了。” 说完之后,吕沉周身腾起一股极其汹涌浩荡如海一般的灵力波荡。 因为吕沉并没有刻意压制体内灵力境界突破势头,而是任由那灵力肆意激荡。 虽然说,在大战关头,体内气机如此汹涌并算不上是好事。 可如今的时机远不是平常。 从镇玄突破到窍穴的重要性宛若天堑一般,想要借此机会一飞冲天那便要将所有资源运用到极致。 所以他深知,想要一举将体内一百零八窍穴全部开启,将体内灵力全部转化为身体,那便要一股无法估计的冲击力。 而与其靠外力刺激调动,不如让体内灵力自己激荡。 “你——!” 中年儒生长相的化金林脸庞瞬间极其难看,原本漆黑的双眼此刻尽数被血光占据,官服之下的身躯都在不断颤抖,抽搐。 已是气急! 很明显,吕沉的回答他并不能接受。 与文人来讲,人可死,但风骨不可丢。 他化金林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没了风骨,但他绝对不能接受如此的被一个年轻后生嘲弄。 “我虽死……” 化金林的声音无比低沉,一身原本伤痕累累颓势尽显的鬼躯逐渐膨胀,筋肉宛若龙蛇虬结,不断隆起:“也不受如此之辱!!!” “咔咔咔咔……” 在一连串宛若爆豆一般的骨结摩擦声中,化金林的鬼躯宛若抽搐一般,不断放大,转眼之间已经有五米多高。 因为巨大的重量,立在裂痕底部,粗壮如石柱一般的双腿已经深深陷入了地底。 “嗷吼——!!!” 身形发生了巨大改变的化金林嘶声一吼,吼声宛若重锤回荡在地面裂缝中,不断碰撞不断迭起,导致整条裂痕都在不断颤抖。 鬼县令积攒了一生的阴鸷气息几乎在此刻完全爆发,他宛若石柱一般的双腿猛然绷紧,骤然发力。 在整座裂缝都在不断摇晃之中,身形宛若炮弹一般,猛地弹起直冲天穹。 “轰——!!!” 一跃,跃出裂痕,重重踩踏在地面之上,瞬间烟尘弥漫。 化金林落地的一刻,丝毫不亚于一颗坠地的流星,声音震荡,烟尘飞溅。 “道家天师……” 已经宛若鬼怪的化金林死死的盯着半空之中的年轻道士,声音无比沙哑恐怖。 也不等吕沉回答,脱离人形的化金林猛然甩出一道黑雾,雾气中包含的正是原本废弃仓库之中的浓重死气,和那双目紧闭的年轻僧人,少室山冠一。 此刻的化金林已经没时间去理会那高僧的血肉,此刻被怒气蒙蔽心神的鬼县令心中只有如何战胜吕沉。 宛若沙袋一般的狰狞鬼手猛然攥紧,飘散在空中的精纯死气宛如河流一般,涌进极大鬼物的口鼻之中。 化金林宛若筋肉怪物的身形又扩大了几分,原本被吕沉一剑斩出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愈合。 不仅如此,皮肤上还流淌这一层宛若钢铁一般的光芒,光芒流淌连空气都有些微微摇晃。 半空之中,吕沉看着脚下不断异变的狰狞鬼物,眼皮微微抬起,难难开口:“要拼死一搏了么?” 吕沉声音清淡,但丝毫没有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任凭脚下的鬼物越来越狰狞,体态越来越巨大,只是淡淡的观望,根本无动于衷。 这并非是吕沉的自大,而是此刻吕沉体内灵力虽然沸腾如火,暴躁如雷。 但还是有些虚浮,只有将其完全的打磨砥实,才能更好的突破窍穴,一举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 而这化金林所化的鬼物,不死不休。 刚好可成为的吕沉磨刀石,借机将体内的灵力砥砺平整。 吕沉悬在空中,淡漠的望着脚下的一切。 体内的上清无为经与龙虎金丹源源不断的运转着,为吕沉滋养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 …… 足足过了半分钟,那无比劲吹 “吼——!!!” 化金林张开血盆大口再度怒吼,一声怒吼夹带着肉眼可见的气浪咆哮向四面八方,声威赫赫。 半悬空,吕沉淡淡一笑,手中桃木剑一凛,将侵体而来的音波尽数绞碎,霍然一甩道袍,声音宛若雷震:“鬼物,你可尽兴了?” “死!!!” 此刻,化金林的声音已经无比浑厚沙哑,宛若倾世浩劫之中的巨石摩擦金铁,让人振聋发聩。 低吼一声,体态已经将近七米高的巨大鬼物弹跳而起,筋肉极其臌胀宛若石柱一般的双手攥在一起,似锤天鼓一般,直直砸向半空中的吕沉。 “如此甚好!” 吕沉郎笑一声,手中桃木剑一凛,神仙不退反进,迎着那扑面而来的巨锤,一剑荡出。 “咔啦啦——!” 一连串刺目的火花不断崩现,照亮了整片夜空。 原本那声威浩荡的桃木剑此刻也没有之前的神勇,二人擦身而过,一击持平。 吕沉身形在空中划出一条划线,转身长剑如龙再次探出,直指化金林后心。 那在半空中宛若金铁怪物的巨大鬼物竟然活生生扭转过身形,磨盘一般的大手猛然探出,无视了剑锋之上扭转的剑芒与神威,一把死死抓住三尺长剑。 任凭剑芒将那宛若金铁般的皮肤绞动的咔咔作响。 “给我死!!!” 化金林低喝一声,眼中凶光一闪,另一只手攥着巨拳,带着可轰碎山川的巨力毫无阻隔的轰向吕沉。 被抓住桃木剑限制住身形的吕沉面不改色。 眼中神光陡然大盛,天师法印熠熠生辉,脑海中吕祖剑经七枚剑痕之中的第五枚剑痕突然炸开光芒。 吕祖有剑,五曰破! 汹涌无比的神力与剑芒几乎同时灌向吕沉的左臂。 吕沉左臂的道袍衣袖猛地绷直,重重一拳轰出。 谁说,非要用剑? 剑道之大成时,这世间万物何不是剑? 只需你娴熟击技,暮草何尝不能斩繁星? 吕沉一拳破出,半空中大小几乎相差几十倍的两只铁拳轰然交接在一起。 “轰——!” 夜空之中先是安静一瞬,继而疯狂炸响。 这一声巨响,可让天地颤上一颤。 半空中的空气先剧烈收缩,继而疯狂鼓裂,以一股肉眼可见的波浪在空气中不断炸开,层层叠叠向外蔓延。 半空之中,体态相差巨大的二人各自退出数步。 吕沉拳锋微微发麻,脸色如常。 可那身高七米的巨大鬼物手臂却在不断颤抖,如同花岗岩一般的皮肤,裂痕宛若蛛网,还在不断放大,原本凶戾至极的面容清醒了几分。 整座鬼蜮,寂静无声。 …… 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冠一处于劲风之中,皮肤宛若被刀割一般的剧痛。 可年轻僧人的心里…… 却是皮肤还要震惊。 随着鬼县令大肆收纳死气补充自己开始,冠一体内被鬼气封印的灵力便有些松动,到如今,虽然说他冠一还是不能掌控身躯,但感知功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 如今,冠一已经可以大概了解外面的动向了。 刚才那一幕,被年轻僧人的感官尽数获取。 原来,冠一身在废弃仓库又被鬼县令裹挟,对于吕沉二人之间的交手只是耳听,可如今,亲眼看见之后,冠一感觉自己心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这……’ ‘这真是人能做到的地步吗?’ 冠一在心中不断呢喃,吕沉的手段…… 已经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和感官,他的心思几乎已经完全崩了。 地上,年轻僧人喉结艰难滚动,心中却是一片苍凉。 道家竟然有如此惊艳绝才的年轻后背…… 他少室山,如何能望见其项背?! 又或者说,放眼他佛门,又能做到如何?! …… 半空中,吕沉浅浅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是体内灵力打磨后产生的气息。 经过刚才这一拳硬拼之后,吕沉感觉自己体内原本虚浮暴躁的灵力逐渐平缓,也逐渐砥实。 足可见刚才这一拳之拼,境界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差不多了。” 吕沉合计这着体内的状态,浅浅呼出一口浊气。 左臂之上的雷光与眉心处的离火再度升腾,逐渐笼罩住吕沉手中的桃木剑锋。 离火雷芒流淌在三尺桃木剑锋之上,凝而不散,神威赫赫。 不远处,巨大鬼物立在空中,看着那升腾这离火雷芒的桃木剑,血红的目光微微摇曳。 吕沉身形宛若鬼魅一般消失在夜空之中,还不等化金林所化的鬼物反应过来,身着破旧道袍的吕沉已经出现在鬼物身前。 绽放着离火雷芒的桃木长剑一剑拍出,吕沉没有用剑锋,而是平着剑刃以剑身重重拍在巨大鬼物受伤的臂膀之上。 剑身在鬼物手臂上一触即离,可巨大鬼物的手臂宛若白雪与热碳一般,腾起一缕黑烟,宛如花岗岩一般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十余公分深的印痕。 “嗷——!” 化金林痛呼一声,紧绷的脸庞极其痛苦,扬起另一只拳头重重的砸向吕沉。 可拳头刚刚落下,半空之中的吕沉却再度消失,而那势大力沉的一拳也落在了空处。 而下一刻,化金林背后的空气微微荡漾,吕沉凭空出现,手中升腾着光芒的桃木剑再度拍下,重重落在鬼物的背脊处。 如出一辙的黑烟,如出一辙的印痕,如出一辙的惨叫。 可等到化金林转过身时,吕沉却再度消失了。 之后的十几息内,夜空之中尽是化金林的哀嚎与惨叫和腾起的黑烟。 吕沉宛若一只鬼魅一般,不断出现在化金林的周围,手中剑一剑又一剑的拍出。 十几息的时间,原本七米高极其健硕的鬼躯,被吕沉生生拍没了一半。 化金林喘着粗气立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搜寻身边左右,血红的双眼已经恢复原状,神色无比惊慌。 空气再度泛起涟漪,化金林猛然转过头,一脸机警。 可这次吕沉并没有出现在化金林身旁,而是在不远处,一脸清冷的望着那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鬼物。 化金林死死咬牙,准备拼死一搏,可身形刚动。 远处的吕沉霍然扬手,六枚闪耀着离火雷芒的符箓激射而出,钉入化金林四肢,将其死死的钉在地上。 钉头七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师法身【二合一】 钉头七箭。 天罡三十六神通之中精妙之法。 本是诅咒之术,妆若弓箭,扎于草人上,配合七箭书使用,可于异地取人性命,被害之人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就算是大罗神仙亦难逃此厄。 相传在封神之战中,截教一代大仙赵公明便是被散仙陆压道人的钉头七箭书所杀。 这钉头七箭,距离无限,只需准备小草人、弓箭和两盏灯便可使用。 是一门可攻击三魂七魄的神通之术,无比凶险。 而化金林本来就是鬼魂,虽然凝结出了鬼躯,但本质上还是属于魂体。 钉头七箭用来斩杀这鬼县令化金林自然是极为合适的。 而吕沉更是将这门诅咒之术生生改换成了可直接用来攻杀的神通手段。 舍去了草人的一步,直接将化金林的鬼躯视为草人,将弓箭换成了符箓,为的便是要一击治敌。 不在给化金林任何的机会。 “嗷——!!!” 六张符箓宛若六只利剑钉入已经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鬼躯之中,化金林浑身一颤,一声无比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夜空。 双手手腕、双脚脚腕、胸膛与丹田。 六张符箓深深扎入宛若花岗岩一般的鬼躯,化金林一身膨胀的筋肉逐渐回缩,逐渐恢复成活着时的面容,虽然面容之上满是痛苦之色,但没有丝毫的死气与鬼气,更像是个真真正正的人。 浑身每一块肉都在颤抖,可任凭是如何用力,那六张轻飘飘的黄纸符箓将其牢牢钉在地上。 体内的所有鬼力、死气都仿佛被六张符箓强行截断一般,根本无法运转,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用。 “啊……!!!” 化金林满脸痛苦之色,强忍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几乎是欲死不能。 “嗒。” 半空之中的吕沉缓缓落在地上,破旧道鞋踩踏地面的时候发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轻响。 吕沉随手挽起一道剑花,将桃木剑倒持在身后,淡淡的望着地上无比痛苦求死不能的鬼县令,眼神淡漠,声音清冷:“那鬼皇帝在哪?” 许久,化金林不在挣扎,任由六张符箓将他死死的钉在地上,任凭那剧痛无时无刻的冲刷着他的魂体。 如同认了命一般的鬼县令无比虚弱,艰难道:“三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告诉你。” “啊,嘶……” 化金林痛苦的低鸣一声,眼神无比死寂:“栽在你手里,我认了。” “但,天师让在下死个明白,可好?” 说到最后,化金林的眼神近乎于恳请,似乎吕沉给他带来的疑惑不清晰解开,他都要死不瞑目一般。 “可。” 吕沉眼神清扫,微微颔首,简单的吐出一个字。 此刻吕沉体内的灵力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只需要稍稍一催动便能突破到窍穴境,步入小宗师之列。 到那时将诸多准备同时用在一起,便可一举开启一百零八窍穴。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了避免意外突破打乱计划的吕沉不想在过度的调动体内灵力与神力,这才使出钉头七箭开始询问鬼皇帝的下落。 鬼皇帝不除,整座羽水市终究要笼罩在危险之中。 等他除完鬼皇帝,这座巨大都市也就算是彻底安全了,他也可以将目光投向其他的地域了。 “好。” 化金林点了点头,痛苦神情之中颇有几分酣畅淋漓的喜色,他强忍着周身带来的剧痛,目光平视着吕沉,声音清淡:“你是谁?” “清瑶山,吕沉。” 吕沉淡淡说道,声音无波无澜。 “清瑶山,好熟悉的名字……” 化金林有些悲凉的咧了咧嘴,漆黑无瞳泛起一丝感情色彩,似乎是在回忆一般,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淡声笑道:“千年前,我未及第之时,还曾去过那赏月,可惜……” 鬼县令足足感慨了一分钟,脸上神情才算恢复。 吕沉只是淡淡的望着他,并没有出言打断。 因为吕沉能够看出来,化金林并非拖延时间,而是真真正正在回忆人生。 此刻的他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被自己以离火雷芒打压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没有钉头七箭,不出几个小时也会要魂飞魄散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至死之前,若能回忆起活着时候的点点滴滴,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所以吕沉并没有出言打断。 “呵……” 脸色逐渐变化的化金林笑叹一声,望着不远处的吕沉,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出痛苦之色了,淡声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千年前,我李氏皇朝的秘闻?” “关于那些小事,史官们应当不会记录在史书之中吧?” 化金林眉锋舒展,一脸坦然:“就算有些不开眼的史官记录了那些,他们也应当不会知道范谢、牛马之类的神祇事吧?” “事已至此,天师应当不会欺瞒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鬼物吧?” 化金林惨淡一笑,神情与活人无异。 吕沉轻轻点头,声音轻缓:“羽水城隍。” “羽水,城隍?” 化金林似乎有些听不懂吕沉说的言辞,神情满是疑惑之色:“难不成小天师是羽水城隍爷的转世投胎?” “自然不是。” 吕沉缓缓的摇了摇头:“贫道不过是巧合之间,因缘际会替羽水城隍代笔罢了。” …… 吕沉声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化金林眼神摇晃,嘴唇蠕动没有说出声音。 远处,躺在地上的冠一心神一颤,宛若一块巨石轰然落在年轻僧人心头之上,砸的他心神摇晃,目眩神迷。 ‘给羽水城隍代笔?!!’ 冠一心中无比惊颤。 同为方外之人,所说佛道之间的教义不同,但对对方都是有一些耳闻和了解的。 羽水城隍,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神祇。 任凭他们是方外人,是修行者,是佛道之徒,但终究还是个凡人啊。 凡人,怎么可能跟神明产生联系?! 产生联系也就算了,居然还能为神明代笔?! 此等联系已经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认知。 若非冠一他亲耳听见,将他打死打得他筋断骨折,剥皮抽筋,年轻僧人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之事。 就算是方丈或是师尊,那般的高僧大德,也未必能与佛祖产生联系吧?!! 冠一心中其实一句惊涛骇浪能够形容出来的心情? 凡人与神明…… 这种地位上的碰撞让年轻僧人的思维根本承受不住。 …… 一旁,怔怔出神的化金林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 一身文人之气的化金林苦涩一笑,眉宇之中的疑惑完全舒展,俨然一副临死前无牵无挂的洒脱之态,“难怪哪些千年前的小事会被记下。” “如此说来,在下输的应该,败得也应该!” 化金林一脸洒脱与畅快,重重点头:“能替一县城隍代笔值书,小天师果非凡人。” 吕沉立在一旁,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许久,化金林停了笑声,意味深长道:“听小天师话语之中的意思,似乎对于这羽水城隍没有什么敬畏,更似是朋友一般,看来这一方城隍也难入小天师之法眼啊。” 吕沉面色如常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晃动,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不可否置。 这事也要分成不同的角度去说,吕沉算是亲受道祖命,被道祖钦点的天师,代天巡查,虽然没有神位,但这个身份丝毫不亚于古时的钦差。 虽然说是吕沉是凡人,城隍是神祇,但身份之中并不差的很多。 吕沉缓缓开口:“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了……” 化金林轻叹一声,话语之中的感伤之意不言而喻,想了又想化金林淡淡一笑,目色有些深沉:“最后一个问题问与不问已经不重要了,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但……” 中年文人模样的化金林目光闪烁:“但在下倒是有句话想要提醒小天师。” “哦?” 吕沉沉吟一声,丹凤眸子微微抬起几分,眼中多了好奇:“鬼县令想要提醒贫道什么?” 化金林状态无比平淡,似乎在喝茶饮酒一般,毫无波动丝毫没有即将烟消云散之前的惊慌,声音坚定多了几分真诚之意,低声道:“在下想劝小天师莫要招惹庆王那个疯子。” 吕沉淡淡开口:“为何?” “按在下看来,小天师还没有突破神关境吧?” 化金林直截了当的点破了问题的关键,直视着吕沉的双眼,目光毫不躲闪,轻声道:“天师莫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 “在下只是感觉小天师若是抵达神关境,以天师的手段想倾覆我这鬼蜮不过是弹指之间的小事,而小天师并未如此,反倒是以一种更加取巧的方式,让我一败涂地。” 化金林的言辞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远处,吕沉不可否置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天师便更要听在下一句劝了。” 化金林深吸一口气,此刻中年儒士的状态已经无比虚弱,似乎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一般,整个被钉头七箭钉住的身体都在不断虚晃 化金林强行稳住即将魂飞魄散的魂体,神情无比痛苦,艰难道:“李齐,就是个疯子,不顾一切的疯子,他的眼中只有王位,他……咳,咳咳……” 话说到了一半,化金林突然剧烈咳嗽,神情越发痛苦,咳嗽足足持续了十几息,中年男人的状态才算稳定下来,继续虚弱的开口:“当然,他能走到这一步,绝非是疯便可以的。” “李齐已经突破神关境中期,像我这种层次的文臣武将,他手下还有六个,实力皆不弱于我。” 化金林没有丝毫隐瞒,一脸好言相劝的意味,叹气道:“我这三千鬼卒,连他真正实力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神关中期,六员大将,三万鬼卒,其中还不知道藏着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后手。” “他曾说过,只要他想,他随时能将这一座都市变成他的鬼国。” 中年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也越发虚弱:“我跟他一生一死,几乎两世,我了解他的性格,他所说绝非空谈。” “只不过是因为千年前的惨败,他不想重蹈覆辙,只想步步为营,暗中扩大实力以求一步登天罢了。” 化金林的神情有些凝重,“吕天师,任凭你手段通天,可是以你一己之力,真的就能做到吗?” 吕沉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化金林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吕沉能够隐隐察觉出来,鬼皇帝能在此地横亘盘旋若此多年,连邪修都要在其面前俯首称臣,那必定是有超然的势力。 再者而言,情况到了现在这一步,化金林也没必要在撒谎了,自己圆了他心中疑惑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让他实言以待了。 一位神关中期,三万鬼卒…… 确实很是棘手。 但同样,也足够凶险,万一这鬼皇帝突然出手,整座羽水市几乎危矣。 吕沉的眼神有稍微有些变化。 神关境,吕沉突破窍穴之后,将体内一百零八处窍穴全部换成身体,加上底牌与手段未必不能一战。 可六名天元和三万鬼卒,又要如何处理? 以吕沉目前的实力掌控百名半天兵几乎已经是极限了,想要靠撒豆成兵横扫三万鬼卒,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化金林的双腿已经开始破碎化作斑斑点点的青烟不断升腾,中年儒士的脸上突然涌起一抹红润之色,这便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吕天师。” 化金林没有理会飞散的身躯,张口吐出一块木简,低声道:“这便是李齐的位置。” 吐出木简之后,中年儒士的双腿已经完全消散,化金林声音沙哑:“华某一生空占了个文人之名,却没做一件文人之事,如今能在烟消云散为这锦绣后世的百姓做一件小事,也算是不枉此生。” “只想让天师千万慎重,李齐不可力敌。” 【斩杀天元后期鬼物,奖天地功德:十三两七钱】 随着吕沉耳畔神音响起,化金林彻底烟消云散,而鬼蜮中心雷火天兵与鬼卒的厮杀也告一段落了。 吕沉感受着之前被鬼卒侵害离体的病人魂魄,眼神一凛。 飘身而起,脑海中天师法印陡然闪亮。 神光与吕沉为中心铺满了整座私立医院。 “魂魄归兮!” 吕沉高喝一声,几乎同时,所有离体的病人魂魄还未消散便按照原地返回。 【拯救苍生,人物契合度+10】 【叮,身份契合度百分之80,获得传承·天师法身】 7017k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宛若神明【二合一】 夜色之中,吕沉悬空而立。 平举双手,做拥抱万物之状。 一点点宛若星辉一般的神光突然在年轻道士的眉心闪烁,神光原本极小极远,可随着呼吸的起落与夜风的摇曳,神光不断放大,宛若流淌一般顺着年轻道士的经络逐渐布满吕沉整张脸庞。 神光乍一出现,吕沉身边所有的鬼气几乎同时偃旗息鼓。 头上几十米高处的鬼蜮屏障不断摇曳,似乎被神光一层层削弱一般,正在不断发生变化。 “吼——!!” 半空之中,吕沉身旁突然传出一声无比震撼人心的虎吼声,一只虚幻的漆黑神虎出现在吕沉身后,爪牙森亮,毛须如剑,眼中神威闪烁至极。 血盆大口仰头而起,虎吼之声震颤天地。 这正是天师法印印纽之上的黑虎,天师法印的轮廓逐渐出现在吕沉脚下。 ‘代天巡查!’ 印文上的四个挥毫大字此刻宛若鲜活一般,在年轻道士脚下逐渐拼凑成一座阵法,而阵眼正中间,正是吕沉。 道祖钦点的天师,钦赐的法印。 天师法印一出,原本已经无比脆弱的阴鬼之气,更加分崩离析,在神光与道家神威的侵袭之下,四散逃离,慌不择路。 可天师法印之中的神威丝毫不给哪些阴鬼之气任何机会,几乎称得上是赶尽杀绝,但凡神威所到之处,便有阴鬼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捏碎碾破,无比凶悍,丝毫不讲道理。 而还在吕沉周身轮廓上不断蔓延的神光此刻势头依旧,已经将吕沉面部轮廓完全的拓印了出来,连穴位,骨骼,经络,血管都一丝不差。 此刻正在朝着吕沉脖颈不断向下蔓延,依次点亮脖颈处的皮肤。 半悬空中,光芒正劲。 与之前和鬼县令化金林交手时候产生的光亮不同,此刻的神光仿佛是数万盏不断递增逐渐开启的明灯,将整座天空逐渐照亮。 一米。 五米。 二十米。 …… 吕沉周身散发的璀璨圣光依旧在疯狂升腾,且光芒照射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似乎,没有极限一般的向四周扩散。 而神光所到之处,由阴鬼气拼凑成的鬼蜮隔档,颤抖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摇摇欲坠一般。 吕沉悬在空中,双目微微闭合,任凭着神光点亮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年轻道士身前,一本极厚极厚的灿金色古籍轮廓悄然出现在吕沉面前,绽放着熠熠神威,古籍虽然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装饰,当一眼就能让人产生敬畏之心。 那是一种,发自于血脉里的敬畏。 古籍封面上的有三个古体大字,铁画银钩似龙飞白水——羽水志! 正是一方城隍用来编撰记录属地变动的县志。 而在《羽水志》旁不远处,一只无比通透的玉芝毛笔悬在空中,通透无暇,让人移不开眼目。 天师法印、羽水志。 这两种本就不属于凡间之物此刻不断闪烁,神光源源不断的涌入吕沉体内,为吕沉填补着不断被神光点亮的身躯。 沐浴在神光之中的吕沉身形宛若没有重量,脱离了地心引力不断向上缓缓升起。 …… 鬼蜮之外。 听着鬼蜮中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小,南怀钦、李炎等人表情宛若凝固一般。 从巨响到大地震颤,从冲击到天地摇曳,众人都清晰体会过鬼蜮之内的变化。 “呼,终于……” 眼看着鬼蜮内的动静逐渐平息,南怀钦长出一口气,昏黄眸子微微闪烁,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一些:“结束了。” “是啊。” “结束了……” 通讯器中,同时传来金诚与李炎的声音。 几人作为目前现场的最高指挥者,自然需要一份单独的通讯系统。 到了几人这种武者层次,心思肯定都通透。 如今虽然还没有传出来关于吕沉的消息。 但他们可以清晰的察觉出来,鬼蜮所散发出那股让人不适难受的气息已经逐渐清爽,比之前要减轻不止一星半点。 所以,几人才同时松了口气。 无论如何,事态没有闹大就是最好的。 假若这鬼蜮真的意外爆发,怕是周边几十万百姓都要遭遇无妄之灾,各方力量不知道要消耗多少。 同时,让南怀钦等人有些疑惑的是…… 羽水市,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阴鬼之物?! 是突然出现? 还是一直就有,只不过是隐藏在黑暗之中,他们不得而知? 南怀钦等人作为整个羽水市的顶尖战力,为的就是要确保这一方安宁。 若是真连他们都察觉不到,那已经不是失职二字可以诠释的了。 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羽水市几百万的百姓。 “诶……” 想到此处,南怀钦不免唏嘘一叹,眼中好像苍老了几岁一般。 他绝大部分的经历都投在如何保护好这座局大都市,可眼看着老了,甚至要入土了,才发现他根本没有护好这座都市。 叹气声顺着通讯器传到了金诚二人的耳中,二人对这些是心照不宣。 自然明白南怀钦叹气的原因,年过中年的金诚叹气一声,有些苦涩的劝慰道:“南老无需太过自责,这事……” 说到最后,金诚的声音也有些苦涩。 “是啊,我们……” 鬼蜮另一侧的李炎轻叹一声,刚想要继续说话,可眼角突然一抖,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身英武之气的年轻男人瞳孔突然剧烈收缩,双手下意识松开。 “啪嗒!” 一声脆响,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 李炎望着天空之上的一幕,脸上的肌肉都在不断抽搐,神情无比惊愕,嘴唇颤抖的用了好几次力,才算是艰难的吐出一句:“抬、抬头!” “什么?” 南怀钦诧异一声,下意识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幕,呆愣了原地。 只见原本凄迷的夜色之中,吕沉浑身璀璨宛若金阳,悬浮在空中不断上浮,几乎将整片夜空点亮。 另一侧,金诚也是闻声抬头,刚好瞧见吕沉宛若天人的一幕,表情瞬间陷入一种近乎于匪夷所思般的惊异。 …… 鬼蜮上空,吕沉的身影还在不断上升,几乎已经要触及到鬼蜮的顶峰。 而周身的神光,已经无比璀璨,几乎将方圆百米都已经完全照亮。 吕沉脚下,还有一些正在跟雷火天兵厮杀的鬼卒。 鬼卒中实力参差不齐,并不是说雷火天兵是绝对处于无敌姿态的,鬼卒之中也有不乏强大的厉鬼,能与金甲天兵打的有来有回。 但总体而言,金甲天兵的势头还是要压制鬼卒。 可如今,吕沉身上的神光照耀四野八方,也将哪些鬼卒尽数笼罩在其中。 随着神光挥洒,原本还能在反抗之中打出声势的一众鬼卒仿佛被突然压制住,动作、气势、实力都在一时之间被压制住极多。 而一些实力稍差的鬼卒在神光之下已经是瑟瑟发抖,跪俯在地上,溃不成军,根本再拿不出力气做反抗。 而实力最为底下的鬼卒步兵已经面露痛苦,鬼躯在神光之下刺啦作响,腾起一阵又一阵的黑烟,即将烟消云散。 一袭神光,将上千鬼卒全部压制。 神光扑朔,金甲天兵更像是如鱼得水,穿梭在一众鬼卒之中,手中虎头大刀起落,宛若收割麦子一般,鬼卒成片成片的倒下。 浓厚汹涌的天地功德宛若潮水一般,涌向道家天藏之中。 可吕沉如今沐浴在神光之下,对一切充耳不闻。 天穹之下,吕沉的上半身体内的全部细节已经几乎本神光完全勾勒出来,骨骼、血管、器官,所有的所有,几乎都在神光的刻画范围之内。 黑虎、法印、古籍、玉笔。 每一种都悬在空中,越发的凝实,气势斐然。 吕沉宛若夜空之中的金阳一般无比璀璨,而这股无比耀眼的神光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在不断滋生臌胀。 眼看着神光蔓延过吕沉丹田。 半空之中的黑虎、法印、古籍、玉笔,几乎同时震颤。 黑虎心有所感,抬头望着天穹。 只见下一刻,原本被层层叠叠的乌云笼罩住的天空突然乍起一丝光芒。 光芒宛若燎原之火一般,转瞬将整片天空的乌云烧了个干干净净,漫天繁星霍然明朗。 星光璀璨。 星光之中,一座飘扬的阵法宛若从九天之外飘摇而来一般,悬在空中,刚刚好悬在吕沉头顶。 光芒与吕沉身上的神光交相辉映,让吕沉身上勾勒的神光速度暴增。 …… 鬼蜮外。 众人看着天空中的一幕,神情无比震撼。 特别是南怀钦,眼中更是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比起年轻气盛的李炎,或是事业巅峰的金诚,南怀钦的眼界明显要更加高出几个层次。 任凭他出身与那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这世上竟然能有武者引发出天地异象来。 这与吕沉在西郊秘境炽阳山上引来天雷可不是一回事,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天垂象。 放在古代,天垂象可是圣人之兆。 能引发出天垂象的人,从古至今能有多少人? 怕是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而如今,吕沉这已经不是普普通通引发天地异象的事了,而是与天地异象发生了共鸣,看样子是正在从中受益。 这更是让花甲老者感觉惊为天人。 而最为震惊的还是要属凌琳儿、秦平这些低阶武者。 这种情况,根本是他们意识之外的情况。 这一幕,就算让他们想,他们也未必能想像的到。 …… 鬼蜮之中,一众鬼卒已经开始产生溃败的态势。 随着半空中吕沉身上的神光加剧,这些鬼卒的势头便越发萎靡,到如今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了反手之力。 整座鬼蜮的屏障已经极其虚无,不少的地方已经布满了裂痕,似乎只要在稍稍的加一把劲,整座屏障都会瞬间崩碎,鬼蜮也会在顷刻之间完全溃散。 天穹之上,天象的变动仍在继续。 皓月的光芒大盛,随着皓月移动,原本一轮弯月此刻已经化作一轮正圆形的圆月。 吕沉沐浴在月辉和神光之下,依旧是双臂怀抱万物的姿势,但浑身气势已经截然不同。 而勾勒吕沉筋骨的神光已经到了他脚下,只差最后的三两笔,便要将吕沉贯穿吕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了。 当最后一笔神光勾勒成功,半空之中的吕沉霍然睁眼,一团丝毫不亚于金阳的剧烈亮光向四面八方狂舞而去。 吕沉霍然抬起头,只见满天繁星之中,突然乍现出一个极其细微的光点,光点似乎从太空之外激射而来,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那是一道无比璀璨似乎暗含星辰的金芒,在夜空之中,光芒丝毫不输皓月。 日月同天! “嗡——!” 在一阵宛若神音般的轰鸣声中,金芒激射没入吕沉体内。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吕沉身体每个角落勾勒出的神光逐一聚合。 一时之间。 黑虎、法印、羽水志、玉笔。 同时产生异动,熠熠煌煌,声威赫赫,虎啸之声不绝于耳。 金芒入体,吕沉只感觉一种极其磅礴的力量在他体内肆意激荡,将原本已经被神光拓宽改造好的骨骼推升到了顶尖位置。 吕沉只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宛若一汪深不见底的大海,稍稍一攥拳就是波涛汹涌的力量,澎湃汹涌。 这便是天师法身! 道家传承的百分之八十奖励。 时至如今,吕沉这副身体已经完全超脱了凡人的概念,与神祇无异,已经不再是一个凡人。 “敕!” 半空之中,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的吕沉衣袍霍然一震,一股前所未有的神威肆意激荡。 整座鬼蜮瞬间荡然无存,原本还有一些幸存的鬼卒也在吕沉这随手之威下,化为飞灰。 随意震衣,便是一场倾天之威! 黑虎咆哮一声,在吕沉身前俯下身子。 宛若天人的吕沉撩衣跨坐在虎背,一手端着羽水志,一手紧握玉笔吗,天师法印悬在身后不远处。 而这一幕又一幕,与画中的神仙一模一样。 …… 距离羽水市三百公里外的孤山深处。 一座漆黑宫殿之中,一抹鬼火突然熄灭,身着龙袍的鬼皇帝霍然睁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庆帝【二合一】 私立医院内。 鬼蜮破碎,整座私立医院回归正常。 吕沉刚才所用出的招魂之术,也将哪些刚刚被鬼物吸走魂魄的寻常百姓三魂七魄完全召回。 魂魄在吕沉的神威之下,返回身体的速度明显增快。 半空中,身骑黑虎,手端古籍浑身笼罩着灿金色光芒的吕沉已经可以隐约听闻哪些刚刚苏醒百姓的声音。 完成了天师法身的吕沉这才缓缓睁眼,感受着体内已经达到临界点的灵力,缓缓开口。 “余下的事情还需劳烦列位,贫道先行一步。” 吕沉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在南怀钦、李炎三人的心中。 并不是用耳朵生理上听见的声音,而是在心里突然出现的。 下一刻,在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半空中身骑黑虎的灿金身影突然消失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漫天异象以及璀璨神光。 南怀钦、李炎、金诚三人站在私立医院的三个方向,不由得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吕沉……他又变强了。” 一个想法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三人心中。 宛若天人,隔空传音。 这不是变强,又是什么?! …… “来人。” 距离羽水市三百公里外的地宫之中,鬼皇帝李齐微微抬头,国字脸上一脸的肃然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与化金林差不多,李齐的脸上看不见鬼魅之气,没有狰狞的尸斑和獠牙,比起化金林还要更加鲜活几分。 一身灿金色的龙袍无比威严,五爪金龙跃然于海面,气势斐然。 李齐眼目之中无比淡漠,含着一众漠视众生的高傲,至尊之气不言而喻。 李齐身前的空气一阵涟漪,一文一武,两名身着文臣武将官服的狰狞鬼物凭空出现,在鬼皇帝面前纳头就拜。 “臣等,拜见陛下。” 两名鬼物声音洪亮,声势滔滔。 李齐目光扫过二人,淡淡开口:“化金林鬼蜮灯芯突然熄灭,朕颇感蹊跷。” “左卿。” 鬼皇帝呼唤一声,目光落在身着铠甲的鬼将军身上。 “微臣在!” 一身戎甲,称得上是李齐手下第一大将的左轲戚将身形埋得更低,头紧紧贴着地面,满身流露着恭敬。 李齐神情无比淡漠,眼皮微微低垂:“朕命你前去调查,若真有意外,该如何做,你应当知晓。” “微臣明白,陛下放心!” 左轲戚重重点头。 李齐点了点头:“去吧。” “是!” 左轲戚缓缓起身,一直垂着头,丝毫不敢抬头生怕意外看见龙椅之上的鬼皇帝,双手拢在胸前一步步向后倒退。 依照古代的帝王家礼仪。 仰面视君,有意刺王杀驾。 任凭左轲戚是李齐手下的爱将,是所有武将之中的天花板,但左轲戚也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李齐心狠手辣,最注重这些细节。 看着左轲戚一步一步倒退出宫殿,李齐这才收回审视众生的目光,扫向另一边的文臣。 鬼皇帝吕沉沉声发问:“易相,朝圣之会,准备的如何了?” 文臣花甲之年,一身文人书生的意气,皮肤白皙精神矍铄,也同样丝毫不带鬼气。 比起大将左轲戚了,丞相易秦在李齐身前的地位更要受宠几分。 一身文官衣装的易秦拱手施礼,微微抬头,虽说抬头但也不敢直视李齐双目,一脸恭敬:“回禀吾皇万岁,朝圣大会的帖子已经送到了各山各脉,各路的妖魔鬼怪山王洞主,听见吾皇的之威名,无不肃然起敬莫不敢从,一切如往年一般无二。” “嗯,如此甚好。” 易秦的言辞让李齐颇感受用,鬼皇帝心满意足的点累弹头,征战一生取得王位,为得便是享受这万国来朝的荣耀。 “只是……” 易秦的声音顿了顿,神色有些犹豫。 “嗯?” 李齐沉吟一声,冰冷目光如影随形:“说。” 易秦将身体低了几分,声音低沉:“只是今年出了个异类。” “放眼这周遭,居然还有不开眼的妖魔鬼怪不知朕之威名?” 李齐目光突然冷峻,声音里夹带着一股子让人心神震颤的肃杀之意:“是谁?” 颇有一股,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狠厉劲。 面对帝王之威,易秦的反应显然要比左轲戚震惊的多,颇有几分心腹忠臣肱骨重臣的意味,缓缓点头,但也有些犹豫:“羽水城西的白骨妖。” “白骨妖?” 李齐脸上的冷峻之色稍有一滞,疑惑道:“那白骨妖多年前不就已经向朕俯首称臣了吗?” “这是不假。” 易秦眼中也出现疑惑之色:“这白骨妖修为平平,多年来在羽水市几乎是苟延残喘,勉强的被人称了几声妖王,可真正的势力极其不堪。” “多年来,一直对陛下衷心耿耿,没有丝毫的逾越之举。” 老儒生打扮的易秦低声叹道:“可不知道为何,这白骨妖好像突然变了个性子,对陛下远不如之前尊敬,而忠诚几乎已经没有,也没有提前送来朝圣大会的贡礼。” “哦?” 龙座之上,鬼皇帝李齐微微一怔,继而宛若听见何等好笑之事一般,嗤笑道:“他,可是不想活了?” 易秦目光闪烁,低声道:“陛下有所不知,这白骨妖最近不知以何种方式,突破了天元境。” “突破天元境?” 李齐一怔,重重一拍龙椅,冷哼道:“他以为一个小小的天元便能跟朕抗衡了吗?!” “陛下息怒。” 易秦连忙拱手,声音低沉:“小小天元境的山野妖物,跟陛下的神威相比宛若米粒之珠见苍穹皓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可陛下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吗?” 易秦声音不卑不亢,跟随李齐多年,自然知晓这伴君如伴虎,对待君王重要的便是如何能让他觉得开心。 自称庆帝的李齐明显心腹重臣的话,不由得微微蹙眉,颔首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多年前,朕便曾亲自测试过这白骨妖的根骨,下下之色,能突破到洞府已经是侥幸之事,绝无可能跨越如此多的境界,直达天元。” 李齐虽然多疑易怒,但心思还是通透。 自古以来,聪明不过帝王,伶俐不过江湖。 虽然李齐还不算真正含义上的地方,但心思也远要比其他人更加缜密,如今怒火褪去,自然而然的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 “吾皇英明!” 易秦连忙捧上赞美,自古而来人都爱听赞美,帝王也不例外,忠言逆耳,易秦心思如此细腻,自然要挑些好听的说。 花甲老儒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微臣愚笨,但只是感觉这白骨妖当年若有如此根骨,也不至于在羽水市被其他妖物打压到那般地步了。” “嗯,朕正是此意。” 庆帝李齐轻轻点了点头,“这白骨妖自从视朕为主后,才算勉强在羽水站稳脚跟,如今突然突破定然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机缘。” “可是……” 鬼皇帝先是沉吟一声,继而咂舌道:“可是就算他因缘际会的突破天元境,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如此放肆,他不可能不知道区区一个天元境不过是朕抬手之间便能碾杀的蝼蚁。” “吾皇所言极是。” 易秦重重点头,他终于将李齐的思维引上了正规,连忙开口:“以微臣对那白骨妖的了解,若是他突破天元境,应该也会更加抱紧陛下的大腿,才能在这羽水市获得更好的地位,而如今……” 说道一般,易秦不敢再往下说了,伴君如伴虎多年,他已经将李齐的心思拿捏到了通透的地步,李齐暴虐贪婪不假,但丝毫不傻,只要自己将他引上话题,一切便等他自己说出来就可以。 “爱卿的意思是说,这白骨妖可能傍上了新靠山?” 龙椅之上,庆帝李齐果然按照易秦所猜一般,沉声开口,自己将话题引上了正途。 李齐目光灼灼:“这羽水市,什么时候多了一尊让他可以跟朕抗衡靠山?” 易秦眉锋轻敛,低声道:“陛下,您可还记得一月之前,那株七百年的何首乌……” “何首乌?” 李齐眼神突然一震,眉头猛地蹙起:“朕如何会忘,一月之前,一株何首乌折损了我一百甲士。” 三月之前,手下鬼卒在远山的一颗枯木中发现了一株七百年往上的何首乌。 如今这世道,几十年的天材地宝都不好见,何况说这七百年往上的,一直都在研究如何晋升实力的李齐无比心动。 为了不损耗药力,鬼皇帝派遣一队亲卫日夜看守何首乌,为得就是等到自己冥诞时的朝圣大会,配合多方的拜礼一起服下,以求将药性催发到极致。 可谁知,眼看一月之前被人突然夺走,而百名亲卫也同时烟消云散,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亲卫中可谓是高手如云,光是半步天元的鬼卒就有不下四人,可他们至魂飞魄散之前,连一句消息都没能传回来。 得知到消息的庆帝李齐暴怒滔天,手下大将尽数出动,为的就是搜寻那贼子的消息,可任凭他们搜寻,都找不到半点踪迹,只好无功而返。 鬼物想要找人要比活人方便的多,鬼物食气,只要目标留下气息,鬼物基本上都能找到,可偏偏在这件事上出现了差错。 “知我名头还敢出手夺我天材地宝,以碾压手段斩杀我百名亲卫,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齐坐在龙椅之上,盘算着目前的信息,脸色越发的深沉。 能做到以上三点,必定是拥有不低的实力。 而如今,这人完全符合白骨妖靠山的身份。 “想不到,这两件事,居然会凑成一件。” 龙椅之上鬼皇帝的龙袍陡然狂舞,一身儒衫的易秦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 清瑶山。 深夜中的清瑶山,寂静一片。 但寂静夜色中,三道高矮不一的身影立在院子中,看着有些虚晃的暗室,神色各异。 褪去障眼法的红衣女子倾寒一边望着闪烁着神光的暗室,一边以灵力探查着周围几公里的所有变化,目色有些严肃。 红衣女子腿边,是蹲坐在地的黄犬,两只眉头一高一低,神色有些不明所以。 在最边上,是双手捧着小鱼干叉着腿坐在地上的英短蓝猫,穷奇。 穷奇没了往日嘻嘻哈哈的神色,捧着的小鱼干也忘记吃了,脸色有些出神。 观外,老槐刚才虽然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但还是有些看不明白,依旧立在夜色中,不明就里。 “小家伙,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捧着小鱼干的穷奇口吐人言,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倾寒,有些严肃的问道。 虽然说倾寒的年纪在他之上,但以穷奇的血脉如此称呼倾寒,并不为过。 以倾寒的心性并不会理会穷奇的称呼,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 穷奇下意识舔了一口手里的小鱼干,咂摸着嘴里的鱼味,有些难以置信的啧舌道:“刚才那气势……真他娘的是个凡人能散发出来的?!!” “呜……” 还是不得其解的黄犬环视左右,低鸣了一声无趣的垂下头。 就在几分钟之前,身跨黑虎的吕沉突然出现在清云观,对倾寒等一众扔下一句要闭关,便钻入了静室之中,之后整座内室变被一股足可让人心悸的神威笼罩住。 所以,穷奇化身的蓝猫才会又惊又惧。 倾寒抿了抿朱唇,看着闪烁着神威的暗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场之中,几乎是四名妖禽异兽。 其中老槐与黄犬层次尚低,又都是寻常的俗脉,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明白算是正常。 可是…… 穷奇与倾寒可是实打实的洪荒异种,都可以称得上是神兽的存在,对于那种气息感知格外明显。 吕沉的气息早没有之前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神明的威压。 这是穷奇自打到了清云观以来,第一次在血脉上被压制。 之前都是被吕沉的手段死死压住,而如今,穷奇却连血脉都要产生恐慌感了。 …… 暗室之中,吕沉外放的天师法身仍在硕硕放光。 吕沉盘坐在地,手中拖着那块晶莹剔透的纳灵玉。 天师法印、羽水志都在吕沉身前。 体内的龙虎金丹与上清无为经疯了似的运转,不断游荡在吕沉的四肢百骸之中。 …… 新的一个月了,这块剧情不会产生太大的割裂基本上马上就要进入新剧情。 提节奏了。 希望列位衣食父母有推荐票、月票能够支持老贪杯一波。 提前预祝我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 7017k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百零八窍穴【十一快乐】 整座静室中,神威浩荡。 清云观周围五公里内的灵力几乎完全被吕沉体内的太清无为经强行吸收了过来,宛若几条灵力巨龙一般,游荡在吕沉的周身,不断改造着吕沉体内的形势。 远处。 天师法印与羽水志这两件本不属于凡间之物此刻不断绽放神光,神光宛若两只源源不断的涓涓细流,滋养着吕沉体内的变化。 吕沉天师法身之外,隐约可见一道神光汇集在吕沉丹田位置,不断闪烁。 吕沉周身一百零八处窍穴隐隐放光。 此刻,吕沉已经突破了镇玄境与窍穴境中间的那层间隔,原本就已经水到渠成的灵力成功的突破到了窍穴境。 而现在,吕沉要做到就是以灵力开辟体内的窍穴。 将体内一百零八处窍穴开辟为一个个可以储存灵力的独立个体,从而提升体内灵力的储存量。 这也是为何步入窍穴境后与之前的三重大境界天差地别,实力几乎是成倍提升的原因,而让这一切产生质变的最终原因,就是改变了体内灵力的含量。 此刻吕沉已经开始准备直接冲击一百零八窍穴了。 开辟窍穴,每九窍为一个层次。 每一个层次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小,吕沉已然走到了这步,道家传承是那等的机缘造化,所以他肯定不会庸庸碌碌。 以吕沉目前的实力来说,要避免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体内窍穴,从而带来灵力无端的靡费,或者是心境上面的损耗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只有一次性将体内的一百零八处窍穴全部开启,对于他的实力提升才能达到最大的程度。 虽然说吕沉现在的心境已经宛若山川大海一般,寻常的问题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心理波动。 可是如今,羽水市内的情况还不到安稳的状态。 一个鬼皇帝李齐手下六名天元三万鬼卒还在虎视眈眈,所以他需要最快的速度提升实力,来确保整座羽水市的安危。 三万鬼卒对于整座羽水市来说,无异于一场覆顶之灾。 所以,吕沉要以最好的状态将整座羽水市的问题解决,避免这一座都市的百万百姓,免于灾祸之中。 想到此处,吕沉的天师法身陡然一颤,捧在手心之中的纳灵玉突然绽放异彩,其中那上千年积攒的灵力陡然沸腾,化作滚滚洪流猛然腾起,顺着吕沉双臂,宛若两条巨蟒,源源不断的汇入吕沉身躯。 汇聚了上千年的灵力势头是何等的磅礴汹涌。 极其凶悍的顺着吕沉两条臂骨,宛若钱塘江上的大潮一般,涌入吕沉体内。 若非吕沉如今练就了天师法身,身体素质已经不再属于寻常人,骨骼、经络、血脉都宛若神祇金身一般的坚硬。 光是这大潮一般的灵力波荡,便可将两条手臂的臂骨完全绞碎,而手臂之中的静脉、劲络、血管、肌肉也会同时变得粉碎,算得上是丝毫不留情面。 而吕沉此刻面无表情,任凭着汹涌如雷暴躁如火的灵力巨流洗礼着自己的双臂,丝毫没有反应。 两波灵力大潮驶过吕沉的双臂,进入体内的那一刻。 丹田处,原本氤氲的神光陡然沸腾,开始顺着经络向远处扩散蔓延,宛若一条金色泉流一般,不断攀升下沉,经过预设好的一百零八处窍穴。 而吕沉体内的龙虎金丹势头一振,药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向那条金光。 “锃!” 一声宛若金铁的声音在吕沉身上响起。 只见金色泉流之中,有一颗宛若星辰般的耀眼金光突然闪亮,金光宛若丝线,所串联起的九只窍穴同时闪烁。 九窍开! 开辟九窍之后,龙虎金丹的药力、太清无为经强行摄取的天地灵力、纳灵玉之中的灵力,宛若潮水一般将九只窍穴瞬间添满,逐渐化为神力。 开辟九窍之后,金色泉流势头依旧如旧,势头正猛,驶向下一处窍穴。 又是一阵金铁之音,吕沉的天师法身上再度亮起九只窍穴。 一十八窍! 一如既往的瞬间添满,一如既往的势头正猛。 二十七窍! 三十六窍! 四十…… …… 暗室之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多的灵力被转化为神力,填满了吕沉体内的窍穴。 吕沉盘坐在地,宛若神明,威势丝毫不输于神堂之上的佛像。 …… 清云观内,原本矗立在暗室之外的倾寒等妖禽异兽已然散开,各自守在一个角落之中。 虽说黄犬、老槐这等寻常妖禽没有什么实力,但也算尽了心力。 而倾寒盘坐在庭院之中,一袭红衣在夜风之下轻轻飘摇,整个人宛若遗世之仙,双目微闭。 眉心处的火红印记宛若崩腾的天火,鲜活荡漾。 一只巨大的鸟雀图像隐隐出现在红衣女子身后,振翅傲天,须眼分明凌厉,夹带着汹汹的上估之位。 半步天元的实力无比强横,将自己本身的灵识又扩散了近三公里。 倾寒如何能不明白,突破的凶险。 突破之时的武者要比寻常时候脆弱极多,一个不慎或许就会走火入魔。 虽然说吕沉的实力,她不用担心,但她需要担心一些来来自于外界的干扰。 吕沉对她恩同再造,眼下无论是谁想要打乱吕沉的突破,她就是付出性命,也要将其生生拦下,没有丝毫理由! 远处,化身成英短蓝猫的穷奇叉着腿坐在廊下,捧着小鱼干出神的望着盘坐在地 ,气势斐然的红衣女子。 泛着铜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啧了啧舌道:“这小丫头,倒是有情有义。” “呜,呲!” 远处,黄犬听见蓝猫穷奇的风凉话,低鸣一声,似是威胁一般的呲了呲牙,狠狠的瞪了一眼捧着小鱼干无比休闲的蓝猫。 “去去去,蠢狗,坏了大爷的心情!” 叉着腿坐在地上的英短蓝猫撇了撇嘴,又瞥了一眼老槐,冷哼道:“你们这两块货,这点实力还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真他娘的没见过世面!” 黄犬眼神一冷,便要上前教训蓝猫。 别管是穷奇富奇,黄犬兄可是丝毫不惯着他! “停停停!” 蓝猫挥了挥手里的小鱼干,叹气道:“大爷今天没心情跟你闹,我换个说法行了吧?” 黄犬这才停下脚步,但目光依旧直勾勾的瞪着蓝猫。 “他娘的,晦气。” 蓝猫无趣的咧了咧嘴,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了无兴趣的咂舌道:“还有那重明家的小丫头,你们也太沉不住气了。” “吕沉现在是什么实力,别人不知道你们心里还没有数吗?!” 蓝猫舒舒服服的躺下,打了个哈欠,懒散道:“哈欠……这世上哪有不知死的鬼敢来招惹他?!” 盘坐在地的倾寒微微抬头并没有说话。 穷奇这话说的不假,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无论今夜是否有事发生,她倾寒都必要在此地守候到最后一刻。 …… 眼看着时间过了十二点。 整座羽水市的天空,苍穹寂静,漆黑如墨。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座羽水市开启了深夜勿扰模式。 路上、街上,人影惺忪,车流寥寥无多。 每一处都在散发着深夜的意味。 对于羽水百姓来说,今夜与平常一样,寂静空灵,安静静谧。 可对于有些人来讲,今夜却是一个注定无眠的夜晚。 凌晨三点,原本是所有人都在安心睡眠,梦中游尽千古的时候。 而鬼蜮破碎后的私立医院中,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边城卫、天阳小队、特别行动组,路政、警察、交通。 救援车、救护车、作战车、指挥车、多功能车…… 各种各样,各形各势的车灯交织在一起,照亮了私立医院这附近的一整片天空。 工程用灯,应急救援装备的灯光,昏黄的路灯几乎同时亮起。 而灯光下,是来来回回的医护人员,抬着一个又一个的昏迷不醒的病人。 这些基本上都是被化金林手下的恶鬼影响了魂魄的普通人,其中有原本私立医院的病人,同样也在私立医院值夜班的医护人员。 在耀眼的警戒线的阻拦下,士兵们荷枪实弹的看守下,一切的工作虽然说杂乱但还算是有序进行。 南怀钦、金诚等一众高阶管理人员已经离开,开始整理今夜私立医院的信息和之后的统筹,将已经逐渐稳定的工作交个了收下各自可负责的工作人员。 冰山少女凌琳儿与短发少女秦平在人群中时而指挥时而帮忙,忙的满头是汗。 住院楼内。 李峥背着仍然昏迷不醒的母亲出了大门,干瘦少年抬头望着那在夜色中刺眼又明亮的灯光,眼神有些复杂。 “呼……” “终于结束了。” 李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一夜对于他来说,恍若隔世一般。 但恍如隔世之后,心里还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后怕。 后怕,永远是最折磨人的。 可能出现在几天后、几个月后、几年后…… 也可能会在醉酒之后、半梦半醒之时、睡眼惺忪之际突然想起当时的感觉,与当时的环境。 每次一想起来,都是一身说不清的白毛汗。 “诶,还是要有实力啊……” 背着母亲的李峥在灯光之下缓缓的垂下了头,感受着肩上的担子,唏嘘一叹。 今夜若不是有吕神在,他和母亲或许早已经命染黄泉了吧? 更或者,若不是自己当时参加了西郊秘境的百万探险,或许今夜连求救吕沉的机会都没有。 自己与母亲那还能如此安好的走出医院?! 被鬼物勾走三魂七魄这事他虽然不懂,但他明白。 植物人的母亲已经沉睡了多年,这一次若真的被鬼物勾走了魂魄,可能连吕沉都无法将母亲救回。 辗转之间,一股子说不出的苍白无力感在他心中腾起。 也是他从小打大第一次升起对于力量的渴望感。 …… 黑夜之中。 距离地面上百米的高空之上,突然卷过一阵阴风。 夜空中的风丝突然一颤,一道身披戎甲的雄壮鬼影浮现在云端,银刀银甲,煌煌武威。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庆帝手下头号大将,左轲戚。 奉庆帝李齐之命前来探查化金林部的情况。 左轲戚隐藏在云端之中,双臂环抱胸前,冷眼的注视着脚下宛若蚂蚁一般的众生,神情无比淡漠。 “化金林这狗东西……” 魁梧鬼将军冷哼一声,漆黑无神的眼眸中闪过冷光,一双虎掌一般的大手紧紧攥起:“到底是出了差错。” 作为武人,左轲戚最为心疼的就是这些兄弟袍泽。 化金林手下有足足三千鬼卒,如今荡然无存,这让左轲戚如何能不心疼。 半空之中,左轲戚鼻尖突然一抽,微微抬起头,云霞之中一抹遗留的金色神光引起了鬼将军的注意。 左轲戚伸手一拦,神光拖至身旁,细细打量了一眼,脸上的神色突然剧变,声音低沉了几分:“这……” 片刻,左轲戚脸庞低沉,身形一闪消失在夜空之中,只留下一道虚无缥缈的黑烟。 …… 医院内。 “您好,请往这面来。” 远处,一名身着工作服的医护人员唤醒了沉思之中的李峥。 李峥回过神来,暂时摒弃了脑子里哪些想法,背着母亲按照医护人员指引的方向往前走。 可刚走了没两步,干瘦少年眼角突然一颤,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天空,可漆黑的夜色之中只有一道不太起眼的黑雾,剩下一片漆黑。 李峥凝望着那道黑雾出神了许久,眼看这那半空之中的黑雾在一点点消散,干瘦少年总感觉那黑雾在哪里见过。 “这位先生,请您快些离开不要挡路好吗?” 催促声在李峥耳畔冷冷响起,一旁的医护人员有些不悦,这个时间段本来就劳累,在加上身后还有不少要转移的病人,李峥这么一堵住路,身后的人积攒了一大堆。 “哦,哦……” 李峥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前走,可目光还是时不时飘向空中。 …… 凌晨四点。 正东方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沉寂了好几个小时的羽水市再次有了声音。 “锵!” 距离私立医院十几公里外的僻巷里,一道火星腾起,一把银色长刀深深插入墙壁之中。 刀锋之下,一名浑身长满脓疮的鬼物瑟瑟战栗。 鬼物身前,正是身披着戎甲的鬼将军,左轲戚。 ———————————————— 祝愿我伟大的祖国,生日快乐。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文武【二合一】 “大人……” “大人饶命啊!!!” 僻巷之中,满身脓疮的鬼物扑通一声跪倒左轲戚脚下,朝着一身戎甲的鬼将军不断磕头,浑身颤栗。 左轲戚满脸冷峻,毫无征兆的抬起右脚,一脚踩住脓疮鬼的头,将其狠狠踩踏进地面,左轲戚脚上的重靴不断碾动,只是一下,那脓疮鬼便皮开肉绽,恶臭的浓疮流淌在地面上,惨叫不止。 “啊!!!!” 脓疮鬼惨叫不止,哀求道:“大人、大人……” 左轲戚缓缓停下了脚上的动作,声音无比森冷的问道:“化金林,是什么情况?” 左轲戚戎马一生,最瞧不起两种人。 第一种,言官。 千百将士的一命,被言官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盖过,甚至扭曲。 左轲戚最厌恶这种人。 其二,便是逃兵。 战场生死,沙场袍泽。 既然上了战场,那便不可怯战,也不可苟且逃生。 眼下这脓疮鬼物俨然是触犯了戎甲将军的第二条,临阵脱逃。 被左轲戚踩在脚下,神情无比痛苦的脓疮鬼物眼神一震,惊慌道:“化……华大人?!” “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并非临阵脱逃啊!” 脓疮鬼物明白了身前戎甲将军的意思,宛若哭泣一般的哀嚎道:“全是那和尚和道士……他们死死拦住我们兄弟,不少兄弟都被那两人杀了,化大人这才下令让我等,四散躲避,不要返回本镇。” “和尚,道士?” 听着脓疮鬼物的辩解,左轲戚脸上冷峻的表情舒展了几分,脚下的力度也稍微弱了弱。 感受着压力减轻,脓疮鬼物的眼中闪过一丝死里逃生的清醒,连忙答应道:“是是是,就是他们这些人!” 其实脓疮鬼对于鬼蜮内的情况也不了解,跟左轲戚的猜想一样,真的就是一个临阵脱逃的鬼卒。 起初时,他与几只鬼物一起,遭遇了在鬼蜮外大放佛光的冠一,本想着回鬼蜮搬救兵,可刚了几步便被佛光震荡晕死过去,等他在次醒来,刚好瞧见吕沉撒豆成兵的一幕。 眼看着那么多鬼卒都死了,脓疮鬼根本不敢上前,根本没等到化金林的命令便仓惶的逃开了。 根本不知道鬼蜮后续发生的事,所以在他感觉中那和尚和道士分明就是一伙的,还有后续守在鬼蜮之外的士兵和高手。 “既然是化金林应允,本将倒是可以免临阵脱逃的死罪。” 左轲戚沉吟一声,继而松开右脚,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冷声道:“关于那僧人和道士,你又知道多少?” “回禀将军,小人实力低微其他情况不知,但小人隐约听见他们说了一个名字……” 脓疮鬼声音无比低微,声丝里还残留着颤抖的惊惧感。 “怪不得会有神光,原来有佛道插手了。” 许久,银刀归鞘的左轲戚走出僻巷,看着仍有些昏暗的街路,漆黑眸子无比深沉,梳理着脑海之中的事。 原本,左轲戚只想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去跟陛下禀告。 可如今…… 左轲戚变了种想法。 这几年下来,抛头露面拼杀镇压的事情都是他左轲戚在做,那老东西易秦一直深居浅出,几乎不出地宫。 可多年下来,在陛下的面前,他易秦地位水涨船高,甚至有些压过自己。 这让左轲戚心中极其愤懑不平。 他们可是殊死拼杀,可那些文官光是动动嘴说些之乎者也,就捞得了天大的功劳,这让他如何能服?! 不光是这样,连周遭城、郡、县驻扎的人手,都是以文官为主,他们武将的地位日益微末,这让左轲戚心里更加不满。 一想到这些,左轲戚更加坚定心里的想法。 原本他想的只是复命,而如今,他要亲手将那罪魁祸首抓回地宫,让陛下好好看看,这打天下,到底是要文臣,还是要武将。 有神威,偌大鬼蜮又被覆灭,化金林虽然说是个腐儒,但好歹也是天元境的厉鬼。 种种因素,原本让左轲戚也拿捏不准注意,可如今听完那脓疮鬼物的描述,左轲戚心中有了几分眉目。 在他看来,鬼蜮倾倒覆灭无非是被人围攻。 他只要擒住一个关键人,带回地宫,交给陛下拷问出来龙去脉,想要找回局面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 想到此处,左轲戚缓缓抬头,银盔银甲在仍然有些迷茫的昏暗之中有些闪烁。 一生厮杀的戎甲将军看着天空中还没有彻底点亮的苍穹,雄武的脸上闪过阴沉之色,冷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时间。” 转弯处,一亮闪烁着警笛光芒的救护车从远处驶来。 左轲戚扫了一眼驶来的救护车,身形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层淡薄的黑烟。 …… 救护车里。 李峥坐在旁边的侧椅上,手里捻动着吕沉给他的那枚护身符,眼神有些低沉。 “吕神……他到底是什么人?” 干瘦少年捻动护身符,喃喃自语道,声音极其低微,随车的医护人员和司机根本没有注意,救护车里之有滴答作响的机器声,根本无法注意到。 可干瘦少年这喃喃自语刚刚落下,远处躺在担架上的一名年轻僧人猛地抽搐一下身子,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 面如冠玉年轻僧人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黑气还隐约存在,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野,恍如隔世。 这僧人不是别人,正是出身自少室山的年轻翘楚,冠一。 通常救护车只能躺一名患者,但因为私立医院内的患者太多,所以抽调了不少献血车,当做临时的救护车转移病人。 因为体内死气禁锢的原因,动弹不得的冠一一直没有被发现,直至有医护人员经过时,才发现这里还躺着一名年轻僧人。 工作人员看着年轻僧人生理体征正常,可就是怎么也叫不醒。 反正都是职责之中的事,索性就将年轻僧人一起送上了李峥等人锁在的临时救护车,准备转送至羽水市的各个三甲医院,进行深度检查与治疗。 化金林已死,冠一体内的死气封锁逐渐淡薄。 年轻僧人对外界几乎是半梦半醒之中,一门心思跟身体内的死气较劲,准备突破封锁,可就当死气还剩最后一层的时候,半梦半醒的冠一突然听到了耳畔的声音,这才一个激灵突破了最后一层的间隔。 年轻僧人宛若诈尸一般的行为可是把李峥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口想要口吐芬芳,可一看是个出家人,索性也收了神通。 在相识了吕沉之后,干瘦少年对于各种出家人都有一些敬畏之心,若是放在以前,冠一就算是气的七窍流血也不一定能骂得过李峥。 “这位施主,您刚才说的可是吕沉,吕道长?” 恍如隔世的冠一回过神来,望着一旁的干瘦少年,沉声问道。 李峥一怔,刚的不敬之心全部收了去,抬头问道:“你也知道吕神?” 可刚一抬头,李峥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突然一怔,车窗外又是一阵极其眼熟的黑雾,不仅喃喃沉吟:“这是……” 冠一心头所感,转头回头望去,原本恍如隔世的眉锋突然崩起,还参与着黑气的脸上闪过一抹威严之色。 “好大胆的妖魔鬼怪!” 冠一怒斥一声,浑身上佛光再起。 经过一夜的变故,此刻的年轻僧人对于鬼物已经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一把拉开救护车车窗,一个鱼跃从窗口翻出,浑身蒙上一层宛若金刚罗汉般的铜色,一双大手宛若奔雷一般扑向那团黑雾。 可无黑雾中早就一片虚无,一双奔雷佛手只是将黑雾挠得一阵涣散摇晃,其余根本没有其他的作用。 “吱嘎——!”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音响彻在凌晨的羽水市,临时救护车一个急停,猩红的刹车灯不断闪烁。 李峥看了一眼母亲并没有问题,脑子里几乎是鬼使神差一般跟着下了车,站在车下,看着那浑身笼罩着佛光宛若金身罗汉的年轻僧人一手托着佛珠一手虚攥成拳,满脸的金刚怒目。 干瘦少年不由得有些出神。 “你们怎么回事?!找死吗?!” 主驾驶处的车窗摇下,脸上带着浓重倦色的中年司机探出头来,嘶吼道:“我这也tm不是嚯拉拉,你们跳个毛的车?!” 中年人不比年轻人,本来就一夜未睡精神状态已经是极其差的了,几乎都是靠着机械性的习惯在开车,可如今被一个突然跳车吓了一身冷汗。 这要是有个好歹,这顿官司他可能是躲不过去了。 可下一刻,中年司机看着那浑身笼罩着佛光的僧人,不由得一怔,原本的牢骚和碎碎念也被压回了喉咙里。 整条街路陷入了安静,只有车尾处摇散汽车尾气,缓缓升腾。 而冠一所在的地方,正是左轲戚消失的地方。 感受着浓郁的鬼气,让年轻僧人有些出神。 这份鬼气浓郁程度…… 似乎丝毫不输鬼蜮之中那位鬼县令,甚至还要更加汹涌几分。 “这羽水市内,到底还有多少如此凶恶的厉鬼?” 年轻僧人在弥漫夜色中喃喃自语。 …… 僻巷中,死里逃生的脓疮鬼物吃痛的从地上爬起,还不等拍去身上的浮土,眼角一抖突然发现巷口外站着一尊宛若金刚罗汉的年轻僧人。 那年轻僧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之前在鬼蜮外发难的凶神啊! 脓疮鬼激灵灵一个冷战,躲在阴暗角落中瑟瑟发抖,生怕被那金刚罗汉发现。 但所幸的事,那金刚罗汉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 脓疮鬼紧紧贴着墙边,一步一步的悄悄后移,根本不敢发生一丝声音。 …… “怎么这里也出现了?” 李峥上前凑了几步,看着那不断消散的黑雾,神情有些呆滞的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这黑雾与他刚才在医院上空无意之中瞥见的根本一模一样。 “又?” 冠一回过神来,转头望着靠近的干瘦少年,眼神有些肃穆,问道:“施主还在那里看见过此物?” 李峥点了点头:“就在医院啊,刚才还有看见。” “医院?” 冠一出神的神情再度崩起,沉声道:“刚才?” “对啊,就是刚才离开的时候,我……谁在哪里?!” 李峥刚要解释,可说到一半眼角突然一抖,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猛然转头只见僻巷深处一名浑身都是都脓疮的鬼物正小心翼翼的躲在墙角。 要说见鬼的历经,李峥或许要比冠一还要丰富,这小个月的时间,死在李峥手上的鬼物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所以他对于这种阴冷气息最为敏感,如今能发现也算是顺理成章。 “坏了!” 巷子中,脓疮鬼物惊慌的低喝一声,转身就要仓惶逃离。 “还敢跑?!” 李峥脸上蒙上一层怒火,灵力灌注手臂,信手一抛,原本放在手中摩挲的护身符被猛地投掷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精准的弧线,速度极快。 冠一才刚反应过来,李峥手上的护身符已经脱手而出,抛了出去。 “扑通!” 错愕的年轻僧人转过头,就要动身,可灵力刚刚调动,只听到一声极其沉闷的响声。 僻巷尽头,原本要仓惶逃离的脓疮鬼物扑通一声扑倒在地,而他背上正压着那枚轻飘飘的护身符。 那护身符看着飘轻,可此刻压在脓疮鬼的身上,却仿佛山川大河一般,无论那脓疮鬼物如何奋力挣扎,都动弹不了分毫,只是被死死的压在地上。 冠一瞳孔一缩,可此刻并不是震惊的时候。 宛若金身罗汉的年轻僧人双腿骤然发力,一个腾跃而起,几乎是眨眼之间落在脓疮鬼的身前,满身威严气势斐然。 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脓疮鬼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僧鞋,身体猛然僵住,愣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阿弥陀佛。” 一声悠扬的佛号回荡在整条僻巷之中,年轻僧人眼中威严崩现。 …… “踏、踏、踏……” 一阵清亮的脚步声在寂静僻巷之中,极其刺耳。 李峥快步跑来时,那脓疮鬼物已经开始魂飞魄散,干瘦少年捡起护身符,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冠一双手合十拢在胸前,轻声颂念一声佛号脸色无比肃穆:“清瑶山。” 第一百三十七章 香火【二合一】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组长办公室内。 南怀钦坐在桌子后,双手拄着桌面,挤按着鼻梁,脸上有些倦色。 “咚、咚咚。” 两声轻缓的敲门声在办公室外响起。 房门开阖,凌琳儿二人鱼贯而入。 “善后工作做完了?” 南怀钦头也不抬的问道。 凌琳儿点了点头,冷峻的俏脸上有几分倦色:“都差不多了。” “呼……” 南怀钦松了口气,依靠在座椅上:“事情处理完了,我也能安心离开了。” 花甲老人话音刚落,对面两名少女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凌琳儿微微抬头,原本就掺杂着疲倦之色的眸子有些闪烁:“必须要离开吗?” 南怀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羽水市的格局很显然不是适合他了。 “那我们跟你一起走。” 凌琳儿咬了咬牙,有些决绝的说道。 秦平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点头已经表明了英气少女的态度。 “不。” 南怀钦缓缓摇了摇头:“这座城市,更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 花甲老人稍稍沉吟,继而说道:“再说,你与凌家的事,终究要有个进展,这般挺着对你和他们都不好。” 提及凌家,凌琳儿的神情瞬间黯淡,似乎连说话的兴趣都不高。 许久,凌琳儿缓缓开口:“凌天弘马上就要来了吗?” 南怀钦摇了摇头,坐直身子,将一本资料推倒了凌琳儿面前:“凌天弘还需要半个月,因为这次,他的学生,可能这几天率先抵达羽水市,先行接替我的工作。” 秦平脸色瞬间涨红,怒声道:“他凌天弘什么意思,居然敢让他的学生接替您的位置?!” “平儿,莫要动怒。” 南怀钦摇了摇手,淡淡笑道:“有能者居之,自古而然,吕沉年纪也不大,可我们不仍需仰视吗?” 这话一出,秦平的怒气平息了不少。 有吕沉这个例子摆在眼前,年纪与实力和身份,似乎并不挂钩。 秦平没有声音之后,整座办公室内也随之陷入了安静。 许久,沉默的凌琳儿缓缓抬头,目光微微闪烁:“他说的学生,是凌旭吗?” 南怀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凌旭?” 秦平不解的抬起头,扫了一眼闺蜜,不解问道:“什么人?” 南怀钦缓缓开口:“凌家最年轻的天元境,三十一岁以八府洞天入天元。” “锋芒正劲。” 花甲老人最后给出了四字评语,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后生可畏的意思。 “三十一岁的天元境?” 秦平一怔,神情有些吃惊。 虽然说吕沉目前的战力绝对超过天元境,年龄也远远不到三十岁,可任凭是秦平修为低,但也能看出来年轻道士的不同之处。 对于吕沉根本就不能用寻常的目光看待。 所以,秦平对于凌旭才会如此震惊。 强如那一日与吕沉在孔家别墅内对抗的褚森,年纪肯定要超过凌旭。 “锋芒正劲?” 凌琳儿目光微微闪烁,冷哼一声:“倒不如说他好大喜功。” 凌琳儿出身于魔都凌家,算是魔都几个顶尖家族之一。 凌家与其他世家不同,虽然说也是商贾,但凌家的重心更偏向于仕途,这一偏仕途,便奠定了凌家不同凡响的地位。 地位之上隐隐有魔都前三的势头,连老牌杜家都要稍逊一筹。 只可惜凌琳儿是凌家的一位私生女,没什么地位可言,若是放在魔都只会接手一些较为偏远产业,根本接触不到核心。 而凌琳儿最大的作用就是依靠着这副不错的皮囊,说不定就要被嫁给魔都的某家大少,以来稳固各种层面上的利益集团。 所以,凌琳儿的母亲临终之前找到了南怀钦,将女儿托付给了花甲老人,在老人膝下学艺。 也正是因为如此,造成了凌琳儿与凌家的彻底决裂,凌琳儿在外从来不说自己与凌家有关系。 而凌家也将凌琳儿母女视为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后来,凌琳儿出落的越发楚楚动人,加上修为根骨也算不错,凌家一直有心将凌琳儿召回家族,可凌琳儿根本不应,对于多番游说,基本上都是置若罔闻。 在南怀钦的手底下,任凭凌家实力不弱,可都是无法动摇。 毕竟南怀钦不是孤身一人,凌家也不好做。 这一来二去之间就又拖了几年,可是凌琳儿这种凌家子孙,皮囊绝顶,资质尚可的条件太过诱人,所以凌家一直都没有放弃召回凌琳儿的意思。 南怀钦抬起头,看了一眼目色有些森寒的冰山少女,低声叹了一句。 那凌旭跟凌琳儿本是一辈,原本算是兄妹。 可就因为凌琳儿是私生女,自小的时候凌旭父母对于凌琳儿深恶痛绝,若非有凌旭父母的推波助澜,凌琳儿她们母子的日子也未必会那么凄惨。 凄惨也就算了,但凌琳儿与母亲的日子尚且能过的下去。 可自打凌旭修为大涨,逐渐展露出了天骄的姿态后,凌旭一家的地位在凌家嫡系中青云直上。 凌旭这人好大喜功,心窄如妇看不惯同样顶了个‘根部不错’名头的凌琳儿。 生怕凌琳儿的修为超过他,基本上算是上是处处打压。 言辞锋利,嫉贤妒能。 才有了后来托孤南怀钦的事了。 听完这些,秦平的脸色瞬间阴沉,满是英气的眉宇之中也挂着一股子说不出道不尽的不悦。 她与凌琳儿是闺蜜,亲如一人。 听着闺蜜这般遭遇,她如何能不气?! 只是她修为低微,若是她有能跟那个什么凌旭叫板的实力,她非要打的那不知好歹的狗男人满地找牙。 “既然是这样,老师为什么不带着琳儿离开?” 秦平缓缓抬头,语气中有几分不满。 老师明知道凌旭的脾气秉性,还要将琳儿留在这里,这是怎么想的? 南怀钦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两名少女,眼中闪过宠溺与心疼,苦涩道:“我和不想。” “我这一生无儿无女,你们俩便像是我亲生一般,只是……” 说到一半,花甲老人有些犹豫,一阵酸楚刺激向老人鼻尖:“只是这羽水的百姓让为师我放心不下啊……” 说道最后,花甲老人唏嘘一叹:“那凌天弘的性子比起凌旭还要更加居功自傲,更加激进,他的性子迟早会与吕沉发生冲突。” “留你们二人在,也是为了羽水百姓不失去吕沉这个依仗。” 南怀钦目光不断闪烁,隐约泛着泪光:“你性子急促,难免会与凌天弘师徒发生冲突,琳儿心思比你缜密,也能更好的粘合吕沉与行动组。” “琳儿,苦了你了。” 南怀钦看着冰山少女,神情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凌琳儿与秦平站在老者对面,同时沉默了下来。 凌琳儿望着师父的目光,先是摇头,继而有些倔强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为师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南怀钦凝视着凌琳儿,脸上的老态中绽放出一股凌厉势头,目光陡然冷厉如刀:“无论我在那,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这世上活着,他凌家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有些事他凌旭在魔都敢做,但在羽水……” 南怀钦霍然坐直腰杆,双手猛地攥成拳头,气势斐然,声音如雷:“他做不到!” 眸子有些隐隐泛红的凌琳儿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嗡……” 几人声音刚刚落下,秦平的手机突然响起。 短发少女看着电话上的名字,眼神一变。 短发少女在电话中的交流十分简洁,少女放下手机,神情有些凝重:“少室山冠一传来消息,说有游荡的天元境鬼物可能正在……” “……赶往清瑶山。” 短发少女话音刚落,整间办公室内突然陷入了寂静。 …… 清瑶山。 清云观。 暗室中,凝聚完天师法身之后的吕沉依旧亮若繁星璀璨,盘坐在地,身前九十余道窍穴拼凑在一起宛若一张璀璨的星图,无比深邃耀目。 法身上开辟窍穴的神光已经串联起了九十多道窍穴,光彩依旧。 “锃!” 一声轻响之后,第九十九处窍穴完全开启。 灵力、药力宛若流水一般涌入吕沉体内,以极快的速度化为神力,填充最新开启的九处窍穴。 九十九处。 吕沉距离抵达窍穴境的巅峰层次一百零八窍就差最后一步。 可就是这最后一步几乎是最难的存在。 在经过多番的消耗之后,吕沉体内的那条开辟窍穴的神光柱逐渐显露了疲势,势头远不及原先那般了,似乎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 而吕沉手心捧着那枚纳灵玉已经有些黯淡无光,原本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此刻已经无比寡淡,蕴含了上年的灵力几乎被吕沉完全尽数吸纳入了体内。 他体内的龙虎金丹更是濒临枯竭,原本那汹涌如海浩荡如烟云的药力几乎见了底,一直辅助着吕沉渡过诸多波澜与挑战的龙虎金丹几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不仅如此,以清云观为核心的方圆十公里范围内,几乎的灵力完全都被太清无为经给强势吸取了过来,汇入了吕沉体内,为吕沉开辟体内的窍穴。 一时之间,情况有些陷入了僵持。 想要一举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的举动,若是放在古时候,那种灵力充沛的年代都需要因缘际会或许才能成功。 所需要的不仅是天资,更是机缘和助力。 其余的天时地利与仁和更是缺一不可,每一个细微的条件都极其重要。 若非如此,从古至今能一句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的武者也不会如此之少。 所以,在上古之时的修士武者更倾向于,先开辟体内窍穴后,在一层一层的冲击更高阶段,避免了心神消耗太多带来的意外,谨防自己走火入魔产生的意外情况。 静室之中,浑身笼罩着金光的吕沉缓缓睁眼,原本漆黑的双眸此刻宛若有繁星闪烁一般,无比幽深深邃,宛若夜空繁星一般。 “还是有些困难。” 吕沉缓缓开口,声音也深邃空灵,远比之前更加出尘。 心念一动,道家天藏被吕沉召唤而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吕沉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如今天师法身刚成,现在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对于未来修为的裨益最大。 他面对那神关境的鬼皇帝和三万鬼卒,也会有几分底气。 一阵光芒闪动,道家天藏召唤而出,仍然是满目庄严威仪。 一座鬼蜮中的所有鬼物尽数被吕沉剿灭,在加上之前积攒的天地功德,此刻已经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量。 四百三十九两六钱! 如此多的天地功德,是吕沉从来没有掌握过的。 体内灵力正在开辟窍穴,如此危机的一心二用已经是超乎常理,所以吕沉没有过多精力去看其他的器物,目光一目十行的扫过天材地宝一栏。 天材地宝之中的种类五花八门,价格也天差地别。 从百两功德到十几两功德不等。 吕沉并没有选取价格最高的,而是在其中寻找最适合自己目前状态的。 天材地宝这东西并不是越贵越好,还是要因地制宜。 陡然,一目十行的吕沉停下目光。 一截碧绿的藤蔓吸引住了吕沉的目光。 藤蔓翠绿,手指长短,张着几片齿状的叶子,乍看之下无比平凡,可细细查看不难发现其中宛若神芒一般的奇特之处。 【香火藤,日精月华之下所生的神前之物,因香火而生,蕴含神威,乃是开神之物。所需天地功德:三十六两七钱。】 “香火……” 吕沉淡淡呢喃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笑意。 心念一动,一截碧绿藤蔓出现在吕沉掌心,道家天藏中的天地功德也随之减少。 吕沉单手托着香火藤并没有吞咬服下,而是眉心中离火光芒闪烁,将香火藤的一端徐徐点燃。 烟雾升起,顺着暗室飘散而出,与清云观中聚集的香火气打成一片,香火气逐渐松动。 已经准备就绪的吕沉找准时机,手印变换,上清无为经改吸为夺,大肆掠夺着清云观中的香火气,将其拉入吕沉体内。 香火气入体,吕沉身前的神光势头再起,冲击向最后几处窍穴。 吕沉摒除杂念,双目再度闭合入定而去。 …… 清云观外。 一直盘坐在地一脸谨慎的倾寒缓缓抬头,远处的穷奇也是如此。 一人一猫感受着清云观内的变化,目色有些意外。 片刻,意外的倾寒霍然转头,望着山下的方向,柳眉猛地竖起,俏脸上写满了机警。 下一刻,红衣女子消失在庭院之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红莲焰火【二合一】 没有理会红衣女子倾寒的离去。 叉着腿坐在廊下的英短蓝猫穷奇捧着小鱼干怔怔回神,失笑道:“这么多的灵力都不够他用,如今又开始调动这香火气了。” 穷奇哑然失笑。 穷奇是上古巨凶,沉睡多年对于这些神祇之事格外明白。 香火那几乎是神仙的专属之物,寻常人根本动弹不得。 寻常武者、妖灵精怪,最多是被动的沾染一些。 就像是倾寒的塑造灵体还有老槐的开悟灵智,都是属于被动的沾染,算是一场机缘造化。 而如今的吕沉却不同,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将这清云观中的香火气动用了。 这种动用,是主动的取香火气为己用,扩张自身修为或是其他。 这与被动沾染的差距何等之大。 所以这也是让穷奇最百思不得其解和意外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这是吕沉点燃了香火藤,以香火藤中的香火之力勾动了整座清云观的香火气,才有了这般的大肆吸收调动香火气的效果。 “还真是看不懂呢。” 蓝猫耸肩一笑舔了一口手里的小鱼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四仰八叉的躺在廊檐下。 反正他现在被吕沉锁住了灵力,没有实力,什么作用也起不了,不如舒舒服服的躺平。 话说…… 这小鱼干是真的好吃。 …… 清瑶山下,一个较为偏僻的小路上。 倾寒悬在半空中,红色衣衫迎风狂舞,身后巨大的重明鸟图案熠熠生辉,火气驱散了所有的夜寒和朝露。 在凝合了穷奇蛋为体魄之后,气势更是达到了顶峰。 绝美的面容上无比冷峻的看着远处。 …… 远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狂奔而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袈裟的年轻僧人,身上暗暗氤氲着佛光。 而他身后几百米,是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涨红难看李峥,神情有些狼狈。 冠一刚踏入小路,便发现了拦在路上的红衣女子,倾寒微微抬手,体内灵力隐约蜿蜒成一朵火莲,气势斐然。 感受着倾寒呼之欲出的气势,冠一连忙止住脚步。 来不及感叹倾寒身上的不一样气息,年轻僧人连忙以双手合十拢在胸前,口诵佛号,语气极为焦急,沉声道:“小僧少室山冠一,前来拜会吕道长,有要事相告!” 听闻冠一的言辞,半空中的倾寒手中火莲的气势才稍稍缓和。 倾寒将火莲托在掌心,朝年轻僧人微微颔首,坚声道:“清瑶山今日不见客,法师请回吧。” “这怎么能行……” 冠一有些着急,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倾寒目光陡然冷厉,火莲气势再起,凌空对峙。 冠一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心中心神,一脸忧心:“施主,我找吕道长确实有要事,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年轻僧人并不知道红衣女子的身份,所以不敢直接说出来意,生怕出什么差错。 “清瑶山今日不见客。” 倾寒又重复了一遍,但语气中再也没有之前的温煦,只剩下一望无际的严肃冷峻之意。 “呼……”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在身后追赶着冠一的李峥姗姗来迟。 满头是汗的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大口的换着气,神情极为狼狈。 李峥不过成灵境,若非是他平常是擅长于速度,以李峥的修为都够呛能看见冠一的身影。 “你、你倒是慢点啊!” 躬身弯腰的李峥上气不接下气的抱怨道,若非是顾及冠一出家人的身份,李峥现在都要骂娘了。 可刚刚说完,李峥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下意识抬头望去,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红衣女子,李峥神情不由得一怔。 “是你?!” 李峥惊呼一声,那一日在炽阳山顶,倾寒与凭渊同归于尽时,李峥是亲眼所见的,他明明看见那绝美的红衣女子葬身与天雷之中,怎么突然之间又出现在清瑶山了。 倾寒听着惊呼声,将注意力从年轻僧人身上抽离,看着不远处的惊讶的干瘦少年,美眸不由得微微一怔。 与孔灵儿一样,倾寒记得那一日在炽阳山顶随吕沉征战的干瘦少年。 之后李峥也来过几次清云观,当时倾寒寄身在拘魂铃中,但也能看的出来,这做事随心所欲的少年并非敌人。 想到此处,倾寒手中托举的火莲才微微放下几分,不由得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有鬼物要来清瑶山寻仇。” 为了不耽误时间,李峥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干脆的点了题。 “寻仇?” 倾寒神情有些肃穆,追问道:“什么境界?” 年轻僧人长出一口气:“起码……是天元境。” “天元境?” 红衣女子的眼中有些错愕,似乎正在思虑。 李峥的声音有些急促:“吕神在哪,快让他准备吧!” 倾寒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吕道长在闭关,不能打扰。” 冠一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恍然道:“怪不得这方圆几公里的灵力都被抽空了,原来是吕道长在突破境界。” 李峥的神情有些慌张:“那接下来敢怎么办?” 很明显,吕沉不在,他们的主心骨也没了。 半空中,倾寒缓缓飘落,虽然收了浑身气势,但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坚定不移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年轻僧人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红衣女子的绝美侧脸,眼神不由得一阵错愕。 这种眼神的变化绝非是因为倾寒容貌云云。 冠一作为少室山年轻一代的翘楚,自然是佛心坚定,自不会破戒。 让他感觉到震惊是女子脸上那股无比坚定的气势。 类似于壮士断腕,似乎她打定了的主意,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动摇一般。 让人不由自主的侧目。 冠一从未想过,如此坚定的神情会在一个女子身上展现的如此淋漓尽致,如此的不让分毫。 这股子坚定之意。 让年轻僧人无比动容,似是被女子感染一般。 冠一绝非那种嫉贤妒能的小人肠胃,反倒越大的挑战能让他更好的萌生斗志。 此刻正是如此。 “阿弥陀佛。”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拢在胸前:“小僧愿与施主一起,为吕道长守关。”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冠一重复了一遍倾寒的话语,语气坚定如铁,浑身佛光隐现。 …… “挡?就凭你们么?” 半空之中,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悠悠传来。 小路上,倾寒三人几乎是同时一怔,几人猛地回头。 声音是从几百米开外的天空之上传来的。 虽然说夙夜之交,但倾寒几人都是身负修为的武者,这点距离自然挡不住他们的视线。 可以清晰看见,远方空中,有一名身披戎甲的鬼将军正悬在空中。 银盔银甲,下半身笼罩在黑雾之中,正一脸玩味的看着几人,眼神无比戏谑。 倾寒三人的眼神几乎是同时一凝。 来了…… 这鬼物还是来了…… 左轲戚悬在空中,扭了扭脖子,发出一连串宛若爆豆一般的摩擦声,眺望着远方清瑶山的山顶,嗤笑道:“几乎将这周围所有的灵力都吸走了,看来这一站对那臭道士损耗不小啊。” “如今正在闭关,本将军想杀他不过是反掌观文,如此也好,如此一来也算替本将军省下了手脚。” 站在半悬空处的左轲戚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扫过几人,目光掠过冠一身上的佛光时,微微一滞,继而不屑一笑:“看来那些废物口中说的僧人罗汉,便是你这小和尚了。” “区区洞府境的小和尚,也敢插手庆帝陛下的大事,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银甲将军左轲戚依旧是自然自语,眼中不屑之色更加浓重:“这化金林过真是个废物,在这些小东西身上吃了亏。” 在左轲戚眼中,化金林的失利不过是被蚁多咬死象给生生耗死罢了。 年轻僧人身上仍然有还没彻底消除的死气,看来是在鬼蜮之中吃了大亏,那脓疮鬼所说的道士将这整片天地的灵力都吞噬走了,看来是伤的极重,正在疗伤。 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想要将那和尚和道士带回地宫交给陛下处置,根本就是举手抬足之间的小事。 在左轲戚眼中脚下的三人无非都像是蝼蚁一般,没有丝毫的压力,他也根本不在乎他们是跑是躲。 军人之根本便是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活人的阴谋诡计根本毫无作用。 “也罢,你们二人都在,那本将军便将你们一同带回,交给陛下定夺,也算是本将复命了。” 打定了主意的左轲戚沉吟一声,缓缓俯身便要下行,扑向三人。 倾寒看着俯身下冲的戎甲将军美眸猛地一震。 “快走!” 红衣女子低喝一声,一步挡在二人身后,翻手扬起手中那朵已经准备了多时的火莲,火莲脱手,身后重明鸟图腾瞬间激昂,一股来自于上古的压迫与灵力波动倾斜而出。 火莲花在空中不断绽放,花瓣、花蕊每一个细节都极为精致,带着绚烂的尾焰,重重的砸向飞身下扑的戎驾将军。 看着火莲不断在眼中放大,下扑的左轲戚眼神微微有些错愕。 “化成人形的异兽?” 感受着火莲绽放出的上古气息,左轲戚心中瞬间知晓了倾寒的来历,眼中掺杂了几分惊喜之色。 远古异兽极为珍稀,若是能为陛下生擒了此女,当做嫔妃献于陛下,陛下便能接住这远古洪荒的气息修为大涨,说不定能一举突破神关后期! 而到了那时,自己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 什么易秦之流的文臣,皆不如自己受宠啊! 想到此处左轲戚眼神无比炙热,迎着火莲速度再度暴涨,手中银刀拔鞘而出,朝着火莲一刀当头斩下。 “哧——!” 刀光一闪,那声势腾腾的火莲当头斩断一分为二,戎甲将军脸上喜色更重,冷哼道:“上古之威也不过如此!” 可话音刚落,戎甲将军的眼角突然一抖,余光之中,被一分为二的火莲没有像想像之中一样,破裂粉碎,而是势头依旧的从两个方向席卷向自己。 在诧异目光中,银甲鬼将军被两截火莲从左右两个方向瞬间吞没。 地上,看着瞬间腾起的红莲焰火,倾寒脸色一变:“走!” 说罢,率先扯起李峥的衣衫,纵身一跃往清瑶山顶大步而去,速度极快。 倾寒何等眼力,那火莲虽然说奏效,但漫天的鬼气没有丝毫的消散,眼看是效用甚微。 如此实力差距就算她使出各种秘法也不见得能赢。 而她身死,可就真没有人再能替吕沉守关了。 山上最起码还有护山阵法,能坚持一分是一分。 心念至此,倾寒的速度再度暴增。 身后是满身佛光缭绕的年轻僧人冠一,正在大步流星的追赶着红衣女子的脚步。 半空中,红莲焰火阻拦住了戎甲鬼将军下冲的身形,在空中足足燃烧了半分钟,才逐渐熄灭。 焰火逐渐消散,露出浑身银甲的左轲戚。 左轲戚甩手挥灭了手上的最后一丝火苗,浑身戎甲几乎是没有损伤,红莲焰火连鬼将军护体的鬼气都没有突破。 半步神关境的实力显然是倾寒半步天元无法撼动的。 左轲戚望着在清瑶山上狂奔的三人,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沙哑呢喃了句:“有趣。” 说罢,戎甲将军不在有丝毫犹豫,身形猛地俯下前冲,宛若划破长空一般,紧追着几人的步伐,速度要比几人快上一截。 昏暗不明的夜色中,宛若苍鹰觅食急速下扑的鬼将军极为醒目。 感受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森寒之气,李峥脸色一变。 走在最后的年轻僧人眉锋一震,一股耀目佛光陡然升腾,瞬间笼罩住双臂。 “韦陀掌!” 年轻僧人眼中精光闪烁,霍然转身朝着身后一掌轰出。 一道灿金色五指掌痕突然出现,划破昏暗天色,直直轰向左轲戚。 冠一深知自己与鬼将军的差距,所以放弃了周身防御的佛光,将灵力全部蕴含到双掌,以求以点破面。 “自不量力!” 左轲戚冷笑一声,改爪为拳,一拳重重撼在那金色掌痕之上。 …… 清瑶山下。 一辆装甲车还未停稳,便听到一阵巨响在清瑶山上空传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差距【二合一】 “轰——!” 巨响和肉眼可见的波纹迅速在空中扩散。 装甲车一个甩尾在山路山堪堪停住。 南怀钦拉开车门第一个跳下车,看着那上空不断扩散的空气波纹,目色无比深沉:“开始了……” 花甲老人深吸一口气,伸手扯开作战服的拉锁,面露决然之色:“封锁现场,疏散群众,低于洞府境的人不要入内!” “是!” 开车的秦平目光闪烁了一下,重重应道。 装甲车扬长而去,只留下背脊如松的花甲老者,凝望着山顶上的戎甲将军,突然一笑,淡淡道:“这一生啊,也该有个机会……” “谢幕了。” 说完,南怀钦眼中战意无比汹涌,整个人再不见丝毫疲态老态,周身迸发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恢弘气质。 花甲老人身形微微躬起,继而一个爆发式的弹跳跃起十数米重重落在山路之上,健步如飞的朝着山顶不断狂奔。 双臂一振,两层宛若金铁一般的拳套覆盖住老者双臂,拳套仍在不断向上扩散,逐渐将花甲老者的手臂到手肘完全覆盖住。 南怀钦在山路上越跑越快,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气势就会更加浓重一丝,整个气势宛若重锤。 虽然不见锋芒,但势头无挡! …… “轰——!” 清瑶山顶,年轻僧人轰出的金色掌痕完全破碎,冠一嘴角已经见了血迹,在巨力的反作用力下向后划出十数米,双脚已经陷入了土中,在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 冠一原本那一身镶嵌着佛门七宝的袈裟和佛衣也承受不住滔天灵力,尽数崩碎,化作丝丝的斑驳碎片,露出一身棱角分明的精壮肌肉。 可对面,破去掌痕的左轲戚势头已经凶猛,夹带着崩殂山海的气势,直直冲向年轻僧人。 一只鬼手张合成爪,五指指尖宛若五只尖刀利刃,狠狠的抓向年轻僧人,似乎只要一抓,便能将冠一头颅生生抓碎。 而冠一身上的余力仍死死压住年轻僧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那锋利的鬼爪已经到了年轻僧人身前。 即将要返回山门的倾寒脸色剧变,信手一抛将手中的李峥远远抛出。 “待在山门不要动!” 倾寒扔下一句话,转身返回,翻起玉手掏出三只火红颜色的翎羽,看着便感觉坚硬如刀,夹带着汹涌的灵力。 红衣女子没有丝毫犹豫,霍然挥手三只翎羽宛若三只飞蝗利剑,激荡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音。 “铛!”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火星之下,一只赤色翎羽重重撞击在直抓而来的鬼爪之上,可鬼爪坚硬如钢,翎羽只是略微减缓了鬼爪的速度,便被弹开。 “铛、铛!” 又是两道火星弹射,鬼爪前掠的速度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缓和。 就这么短暂的瞬间,倾寒已经赶到冠一身后,一把将嘴角挂着血迹的年轻僧人,拉出了余力的压制,随手向后一扯,自己借着力道身形前冲,飞起一脚荡在戎甲将军的脖颈处。 倾寒脚上瞬间腾起一层火光,身后重明鸟图腾再度激昂,火势之威远超时才的红莲焰火。 左轲戚看着横荡而来的火光,冷冷一笑,为了避免这火光中还藏着什么细微的销售端,戎甲将军稍稍往后仰,几乎是不偏不倚的躲开那横荡来的火足。 火光几乎擦过鬼将军皮肤划过,鬼气和焰火交织在一起噼啪作响。 这一击,也给冠一二人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冠一连忙翻身站起,佛光重新氤氲,一脸警惕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戎甲将军。 躲过攻击的左轲戚站稳身形,一脸玩味的笑意,望着对面的两人,似乎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里。 左轲戚对二人是想活捉献给陛下,若非是为了活捉,刚才的时机,左轲戚抬手拔刀,三招只能便能将两人腰斩。 可若是腰斩了,自己的功劳反倒就小了。 对于左轲戚来讲,是生擒还是杀无非都是抬手之间的事,杀是砍瓜切菜,生擒无非就是老朽戏顽童罢了。 左轲戚掸了掸身上残存的火气,淡淡一笑,揶揄道:“你们,就只能这样了么?” “你们这些小把戏,戏耍戏耍化金林那中蠢货也就算了,在本将军面前,可是有些太不得台面。” 玩味至极的左轲戚郎笑一声:“现在,该到本将了。” 说罢,左轲戚脸色陡然凌厉,身形猛动,朝着二人前扑而出,双臂宛若两条巨龙,携带着无边无际的鬼气,悍然挥出,直指向二人。 以左轲戚的层次来说,一对二他都无法兴起兴趣。 看着汹涌而来的戎甲将军,倾寒和冠一的神色几乎是同时一变,竭力运转体内的灵力抵挡。 …… 清云观内。 李峥连滚带爬的进了山门,看着门外明显处于下风的两人,脸色极为难看,几度想要上去助战,可一想到自己这点微末的修为去了也无非是给二人添乱,只好作罢。 “怎么办,怎么办?!” 干瘦少年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搓着手,神情无比焦急。 “慌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吕沉混到一块去的?” 正在李峥焦急到站不住脚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吐槽声在干瘦少年身后传来:“好歹也跟吕沉认识挺长时间了,一点沉稳都没学来,你好不好意思?” “什么人?!” 李峥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个激灵的转过身,可环顾四周自己身后根本就空无一人,瞬间干瘦少年脸色有些惨白:“又tm遇见鬼了?!” “鬼个屁!” 那轻飘飘的吐槽声再度响起骂道:“老子就在这躺着,你小子眉毛下的那俩窟窿是喘气的?!” 李峥正在发现,在远处的廊下有一只毛茸茸的英短蓝猫正侧身躺着,一双眼睛无聊的望着自己,而那声音正是从它口中传出来的! 若非是李峥在西郊秘境时见过口吐人言的铁罗蛇王,此刻怕是早就吓软了腿,可饶是如此,李峥的表情还是还有些惊讶,又确认了一遍:“是你在说话?” “咦……” 英短蓝猫撇了撇嘴,扫了干瘦少年一眼,一脸的嫌弃:“就你这六感,是怎么跟吕沉混到一起的?” 英短蓝猫多番的口吐芬芳,让李峥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压住了心里要万键齐发的念头,一脸急促的指着门外,沉声道:“你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外面到底该要怎么办?!” 穷奇扫了一眼门外落入下风的二人,摇了摇头,一脸的爱莫能助:“我也没办法。” “你——!” 看着英短蓝猫那副表情,李峥气不打一处来,可此刻俨然不是发货的时机,重重一甩手,怒道:“那现在该怎办?!” “应该……” 英短蓝猫丝毫不在意干瘦少年的气急败坏,收回目光望向后堂,自顾自的沉吟道:“应该快了吧。” …… 清云观暗室。 闪烁着天师法身的吕沉盘坐在地,吕沉掌心的香火藤已经燃烧殆尽,而多日下来,清云观聚集了许久的香火气也已经被完全调动。 浓厚的香火气宛若长龙一般,钻入吕沉鼻息。 吕沉体内负责开辟窍穴的神光势头再度奋起,不断开辟着吕沉体内最后九处窍穴。 其余原本已经被神力填满的窍穴也在溢出的香火气不断滋养下,还有不断扩大的迹象。 窍穴与丹田一样,越宽厚其内能留存住的神力便越多。 寻常武者开辟窍穴之后基本上窍穴的大小便是固定住的,而吕沉这种以香火气意外踏宽窍穴的经历,极为罕见。 吕沉盘坐在地深深入定,任凭着神光对自己体内进行改变,对于此刻清云观外的争斗丝毫不知情。 …… “砰、砰砰!” 山门外,沉闷响声不断响起,冠一双臂上的佛光彻底溃散,左轲戚腰间刀还未出鞘,只是居高临下的,重重踢出三脚。 年轻僧人就宛若钉子一般,被生生的钉入地下,双脚已经完全陷入土中,周围的土地都在皲裂。 年轻僧人脸色青红不定,明显是体内的筋骨和五脏六腑被巨大的劲力震荡的极为难受,双臂护在胸前,两条手臂上隐约可以看见其内的血管崩殂。 “小和尚,你还是太嫩了。” 居高临下的左轲戚郎笑一声,身形跳起几分扬起右脚,宛若劈砍一般,以足根狠狠砸向年轻僧人。 这一击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巧和手段,只有压制性的力量。 左轲戚要生擒二人,所以这一脚不会对年轻僧人造成生命威胁,只是筋断骨折是免不了的了。 反正陛下要的是这僧人身上的佛性和精气,筋骨就算全废了也没有所谓,正好能让左轲戚腾出手好好对待那化成人性的远古异兽。 红衣女子和这小和尚可不同。 小和尚是血食,是血肉精气,而这红衣女子可是自己为陛下准备的大礼,既能吞噬精气还能双休享受。 所以他要将那红女女子完好无损的带回地宫献给陛下,自己的功劳才会更大。 远处,刚被劲风掀飞的红衣女子倾寒翻身回掠,看着即将下落的攻势,眼神一寒,心中一横贝齿压迫舌尖上。 “我以为我血,开天虹!” 倾寒低喝一声,瞬间是一股鲜血味道弥漫女子整个口腔,随之而来的是倾寒双眸之中绽放出摄人的红色赤芒,周身气势一升再升,身后的重明鸟图腾瞬间闪烁。 燃烧精血! 重明一族的秘术,以体内精血短暂的换取修为。 倾寒此刻处于正在涅槃的状态,修为不及万年前的十分之一,若是真有万年前的那种通神修为,对付一个小小的天元境何须使用如此秘法。 瞬间,红衣女子的气势暴涨,速度激增了一截,原本飘散的红色袍袖此刻灵力灌注,宛若金铁利刃一般。 一袖挥出,一连串的火化登时亮起。 赤色袍袖拦住了左轲戚下劈的势头。 连左轲戚悬在半空之中的身形也被撼动了几分,戎甲将军看着气势陡然升腾的倾寒,冷冷一笑:“为了这些凡夫俗子,燃烧你远古血脉的精血,如此一来值得吗?” 倾寒没有说话,只是袍袖一凛,身后重明鸟的图腾不断升温,阵阵热浪汹涌的吹向一身戎甲的左轲戚。 “冥顽不灵。” 左轲戚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凶戾的光芒,身形往空中腾起了几分,无比浓郁的鬼气瞬间激荡,狰狞笑道:“你们不会以为靠这点本事,真的就能拖得住本将吧?” 说罢,左轲戚身形一转,俯冲而下。 倾寒眼中决绝之色更重,身后重明鸟图腾化作两条火翼,自下而上迎着戎甲将军激射而去。 “砰,砰,砰!” 三声巨响之后,左轲戚身形纹丝不动,倾寒倒退出十余丈,嘴角已经见了斑斑血迹,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现在,你可明白你与本将的差距了?” 左轲戚再度冷声开口,目光玩味:“你若束手就擒,也省着少受些皮肉之苦。” 说罢,左轲戚似乎不想给红衣女子再度施展秘法的机会,身形突然暴起,脚下的黑雾宛若长龙一般,汹涌的划破天空,携带着可崩殂山海的势头,掠向红衣女子。 倾寒眼神一凛,身后火翼凝为实质,匆忙祭起身后火翼,迎头劈下。 二人下方,冠一从地下爬出,看着天空上的一幕,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深沉了几分。 强行聚合体内所有的灵力,身后隐约出现一座巨大的金色佛像,身形宛若炮弹一般激射而起,迎着戎甲将军呼啸而去,势头无匹。 半空之中的左轲戚似乎没有想到脚下原本已经被他打压到不能在打压的年轻僧人会突然暴起,还不等反应,便被巨大佛像硬撼了一下。 虽然没有带来什么太大的伤害,但导致了戎甲将军的身形稍微歪了几分,原本势在必得要强行压制倾寒的一击也落在了空处。 可是,倾寒那斩下的火翼可是范围极广,不偏不倚刚好斩落。 在左轲戚的右侧脸颊与胸前戎甲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找死!” 吃痛的左轲戚双眼瞬间血红,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冠一身上,双腿一震,将年轻僧人震落在地,张口吐出一道鬼气,鬼气扑向年轻僧人。 冠一看着那在眼中不断放大的鬼气,眼神绝望。 “破!” 正在年轻僧人绝望至极,一只铁拳悍然轰出,重重的轰在那团鬼气上。 7017k 第一百四十章 不得安生【二合一】 “轰!!!” 一声更大的巨响忽然炸响,冠一怔怔出神的眼中,那团势头汹涌的鬼气竟然被那只铁拳震碎。 等拍到冠一身上的时候,只剩下一些味道厌人的风丝,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出身自佛家圣地的年轻僧人愣在了原地,刚才的局势来看,自己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自己竭力出招,根本没有灵力在护住自己。 而倾寒更是如此,正是旧力出新力未生的时候,根本无法抽身来就自己。 在场的其他人,根本没有人有实力能够就得下自己。 等待他自己的,只有圆寂。 可这突然出现的铁拳将他活活的从西天拉了回来。 “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半空中的左轲戚看清了脚下的场景,冷冷的开口笑道:“你们这些蝼蚁,真是可笑至极。” 年轻僧人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的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名背脊如松的花甲老人。 而这老人,正是那铁拳的主人。 年轻僧人痴痴的望着花甲老人的背影,从地上站起了身子。 南怀钦洞府境修为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展了展拳套之下的拳锋,花甲老人朗声一笑:“能护这一城百姓,我虽死何憾?” 南怀钦声音不大,但坚定之意让人振聋发聩。 半空中,倾寒背后的火翼缓缓收敛,宛若从画中走出的古装美人缓缓落下,站在南怀钦深沉,虽然没有说话,但铿锵之意呼之欲出。 一身戎甲的左轲戚神情先是一怔,旋即笑着点头,朗声道:“想不到,这千年后的后世,还有如此铿锵之话语。” 左轲戚虽然是鬼物,但生前也是一名有血有肉的军武汉子,军武汉子的初衷皆是保家卫国,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从古至今,在战场上英雄相惜的事根本不胜枚举,虽然说阵营不同,但绝不失为一段佳话。 而花甲老人的话语,刚好触及到了左轲戚那根心弦。 半悬空中威风正劲的戎甲将军,点头轻笑:“光凭你这句话语,本将军可为你留下一具全尸。” 虽说动容,但根本不耽误厮杀,反倒是以厮杀定胜负更好一些。 “全尸?” 左轲戚声音刚落,上山路上传来一阵嗤笑声。 戎甲将军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跃出视线,重重落在地上。 一人年近五十,一人二十出头,两身挺拔军装立在原地。 年轻男人浑身气势一震,望着半悬空的左轲戚,冷笑道:“鬼物,你这话未免说的太慢了。” 年轻男人正是李炎,天阳小队的队长。 而李炎身侧的中年男人便是金诚,边城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特别行动组接到了冠一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了各部门对于清瑶山附近进行把控,几乎一夜未睡的顶尖战力率先动身,齐齐赶向清瑶山,为的就是掌控局面。 天阳小队和边城卫的其他精锐正在路上,但他们来到此地多半也要是在外围布控,毕竟到了这个层次的交手之中,还是对于鬼物,寻常的作战人员和作战手段起不了多大作用,只有少量的特制子弹,才能对鬼物造成伤害。 南怀钦往前迈了一步,一抖双臂中的金铁拳套,朗声喝道:“迎敌!” 话音落下,倾寒等四人各自散开,以一种包围的姿态,将戎甲将军围在正中,属于活人的气势直冲天地。 羽水市,五大宗师战恶鬼! “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些趣味了。” 感受着五人身上腾起的气势,左轲戚轻蔑一笑,对于半步神关来说,洞府境的多与少无非是数量上的事,根本是无所谓的事。 若非他左轲戚起了活捉之意,要不然以他的实力,不到十分钟,便能将这些活人全部斩落马下。 南怀钦率先动身,一身气势攀升到了极致,朝着半悬空的左轲戚大步奔去,一双金铁拳套烁烁放光,纵身一跃,花甲老人身形弹射而起,宛若彗星袭月一般,声势浩荡。 于此同时,围绕在另外几个方向的四人几乎同时动身。 李炎浑身肌肉猛地隆起,将迷彩军服瞬间撑破,宛若花岗岩一般的肌肉闪烁着异彩,一柄三百斤往上的开山巨斧出现在英武男人手中,男人重重踏出一脚,身形猛地跃起,大斧朝天。 金诚、冠一、倾寒三人更是如此。 长剑,佛光与火翼皆是冲天而起,全部的灵力与矛头皆是倾泻向半空之中的左轲戚。 五人的攻势并非是无头苍蝇一般,看似随意但暗藏玄机,五人几乎是从五个角度,完全死死锁住左轲戚。 没有留下一丝空隙和角度让戎甲将军躲避。 “你们,只能如此了么?” 左轲戚冷笑一声,刚要动手可下一刻脸色突然微微变色,只见原本声势浩荡的五个人中,几人声势突然改变,原本的围攻改成了合击,五人的灵力竟然不约而同的直直指向一点,死死笼罩住了左轲戚。 要是刚才,左轲戚躲避还来得及,可如今几人突然变招丝毫没给鬼将军躲避的机会。 南怀钦几人自然明白。 在实力差距十分巨大的情况下,那就更不能各自为战,唯有聚集力量以点破面,或许才有战胜的机会。 “轰——!” 一声振聋发聩似乎让整座清瑶山都在震颤的巨响凭空炸起,空气中的涟漪比起之前最起码要汹涌几倍。 烟雾弥散,冲天而起,气爆肉眼可见。 清云观内。 一人一猫看着那在半空中突然变招的五位宗师,眼神皆是一亮。 李峥面露喜色,低声欢呼道:“成了!” “这次,确实有戏。” 连一直懒懒散散的蓝猫都坐直了身子,毛茸茸的短手搓在一起,铜色眼眸中的幽绿瞳孔微微变化。 穷奇虽然说妖力被封,但眼界还在,那五人齐力合击之中,以红衣女子倾寒修为最高为主攻,其余四人为辅。 五人的攻势愈演愈烈,到最后的威势隐约已经超过了天元初期。 而倾寒如今的灵体乃是用穷奇蛋壳所铸,如今倾寒全力出击,灵体之中的穷奇气息也随之激荡,一身凤凰属的赤火威势达到了顶点。 而火光中又掺杂了年轻僧人的佛光,这两种气息对于鬼物的伤害本就要更加巨大。 五人的这一击,已经有了跟戎甲将军正面对峙的实力。 所以连一直事不关己,只顾着享乐的穷奇都感觉松了口气。 …… 清云观外,灵力与鬼气的碰撞还在继续,刺啦作响的气爆声不绝于耳。 合击之后的五人抽身反退,站在山门之前,一身气势仍然汹涌,一脸冷峻的望着烟雾中心。 空中飘散的浓重烟雾一直鼓荡了十多秒才算缓缓散去,露出身着戎甲的将军恶鬼左轲戚。 可看清那戎甲将军的面容后,李峥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而穷奇的表情也有些错愕。 半空之中那戎甲将军双臂护在胸前,除了身形只是后移了几米,身上的戎甲有些破损,隐约可见身上脸上多了十数条的伤痕裂口之外,余下几乎都是完好无损。 “这……” 李峥有些失神,惊愕的站在原地,嘴唇蠕动不知所措。 按照他的感觉,就刚才五人合击出的威势足可以击碎一座小山,可这鬼将军竟然就这么挡了下来,感觉丝毫不费什么力气。 …… 另一侧,山门前站着的五名宗师,眼神有些深沉。 这与他们预估的丝毫不一样,他们以为这一击就算不能占得上风,也能和左轲戚达到一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的程度。 可如今…… 五个人几乎是竭尽全力,才算是微微撼动了一下鬼将军。 这让五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 “呵……” 半空中,传来一阵沙哑低沉的笑声,戎甲将军左轲戚缓缓直起腰脊,强行散去身上所有的焰火气,脸色深沉如墨,哑声笑道:“你们,想得倒是不错,只可惜……” 逐渐平稳住体内的状态的鬼将军话锋先是一顿,继而微微抬头,眼中冷光宛若尖刀利刃,杀意不绝,狰狞笑道:“只可惜,你们太弱了。” 说罢,左轲戚狰狞一笑,厚若虎掌一般的宽阔手掌轻轻搭在了腰间银色长刀上。 ,眼中凶光一闪,右手猛然抽出腰间长刀,霎时间,浓重鬼气喷涌而出,鬼气之浓,连空间都在不断波动,让人侧目。 刚才五人的一记合击,虽然达到了天元初期,可比起天元大后期,已经抵达了半步神关的戎甲将军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所以那次合击,只是让左轲戚受到一点皮肉上的轻伤,根本不至于伤筋动骨上级根本。 但比起身上伤势,这五只蝼蚁胆此挑战他的威严,更加让左轲戚愤恼。 蝼蚁何时可犯猛虎?! 怒极的左轲戚脸色无比阴沉,一步迈出持刀手臂猛地一挥,在滔天鬼气之下,携带着呼啸的刀势,银色长刀划破长空,直直奔着五人斩去。 山门前五人脸色一变,皆是匆忙祭起体内灵力,抵挡横荡而来的刀势。 但五人终究是匆忙之下聚集在一起,默契尚且不足。 刀光的速度俨然要比他们更快,五人还不等完全准备好,刀光便携带着山呼海啸的声势,睥睨而来。 在一连串的金铁交击之声中,五道匆忙之间祭起的防御姿态,瞬间崩溃。 倾寒、南怀钦等五道身影仙师短暂停滞了一瞬,继而开始向后倒飞。 空气中泛起一圈又一圈的巨大涟漪,向外不断扩散。 气浪消散。 露出东倒西歪的无人,原本声势浩荡的五位大宗师此刻散乱的在各处,脸色无比难看,以兵刃苦苦支持住自己的身躯,勉强不倒。 其中倾寒修为最高,状态还算好,除了有些难看的脸色之外,没有其他的表现。 可余下几人状态都有些狼狈了。 李炎嘴角见了血迹,双手支撑着开山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勉强站稳。 而出身佛门圣地的年轻僧人冠一,本就经历了连翻苦战,如今又生接了这一击劈砍,此刻已经单膝跪倒在地,状态极不乐观。 …… 山门内,亲眼看见了这一切的一人一猫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刀! 仅仅是一刀! 简简单单的一记横空劈砍,便破去了五位洞府境大宗师! 李峥愣在了原地,双手无比的垂在身侧,脸色无比难看。 一抹有些意外的沉重之色出现在蓝猫穷奇的脸上。 很显然,他们都没有想过门外五人会败得如此之快。 蓝猫深吸一口气,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神堂仍在活跃调动的香火气,铜色眸子更加低沉。 “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蓝猫低声开口,铜色眸子流转思虑着对策。 倾寒五人只要一败,整座清云观将会无险可依。 自己妖力被封锁,身边的老槐、黄犬还有这干瘦的人族小子都明显挡不住那鬼将军。 自己…… 该要如何?! 是极早脱身? 还是……搏一博机会? 蓝猫圆滚滚的眼神无比犹豫,此刻他尚没有暴露身份,完全可以偷偷离开。 虽然说如此做,对自己作为有利。 可穷奇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虽说他平时爱嬉闹没个正形,但真要让他抛了这几只蠢货还有些难以做到。 可留在这,他又能做什么? 穷奇无比纠结与沉思。 山门内在纠结震惊,可山门外的左轲戚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原本就怒极的鬼甲将军身形激射而来,手中长刀朝着李炎直直劈下。 陷入颓势的几人开始匆忙抵抗,可根本抵挡不了鬼将军那无匹的势头。 不到半分钟,南怀钦、李炎、冠一、金诚四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落在清云观门口,口中鲜血狂吐,状态极其不好。 四人身前,只有倾寒苦苦支撑,但几乎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左轲戚凌空而立,势头依旧,双手紧握银色长刀,朝着山门前倒地不起的四人悍然劈出。 刀芒不给倾寒反应的时间,直直斩向四人。 望着在眼中不断放大的刀芒,南怀钦几乎是认命一般的合上了双眼,不在挣扎抵抗。 眼看着声势滔滔的刀芒已经接近四人,可凭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异彩,汹涌的灵力从中绽放,将那道刀芒瞬间吞噬。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异象,半空中的左轲戚神情一怔。 继而,一道轻飘飘的懒散声音从清云观山门内传出: “嗬,老子睡个觉,也不得安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二合一】 清云观前,剑芒划破虚空留下的痕迹依旧强烈。 “嗬,老子睡个觉,也不得安生。” 导致了那道懒散声音更外清晰。 清晰声音让神情剧变的戎甲将军神情变化更加明显,左轲戚原本狰狞凶戾的脸上此刻有些肃穆。 刚才那斩出的剑芒比起他们五人合击的威势还要强上数倍,也是左轲戚自打降临清瑶山开始第一次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半空之中的戎甲将军眉锋微蹙,低头望去。 只见从清云观的山门中,缓缓走出一只打着哈欠,神情极为懒散的英短蓝猫,而那声音正是从它口中传出的。 看的左轲戚不由得一怔。 能口吐人言的妖物并不少见,可在眼前这蓝猫身上却看不出妖力和气势,让左轲戚有些疑问。 从气势、时间上来说,那剑芒极有可能是这蓝猫斩出的,可蓝猫怎么看都不像是拥有如此实力的存在啊。 一时间,银甲将军脸上多了几分疑惑之色,手暗中紧了紧受伤的银色长刀, 蓝猫负手站在门口,一脸的懒散,扫了一眼半空中的戎甲将军,打了个哈欠道:“小鬼,就是你打扰了你穷奇爷爷的清眠?” “穷奇?” 左轲戚喃喃一声,看着那英短蓝猫的眼神多了一丝慎重,可眼中疑惑也多了不少,这蓝猫身上一丝洪荒气息都没有,怎么会和那上古巨凶扯上联系。 想到此处,左轲戚握紧刀柄的手不由得又重了几分,时刻都有提刀暴起的势头。 倾寒看出了左轲戚的细微动作,眼神无比担忧,想要开口制止让蓝猫不要在胡闹可还不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让人压抑的笑声。 “嗬——” 山门内,目光懒散的穷奇阴沉一笑,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将戎甲将军的反应尽收眼底,穷奇心中暗喜,负在身后的猫爪缓缓松开几分,露出一道有些残忍的伤口。 继而,一股浓重之际的洪荒气息喷薄而出,倾寒身上所散发的重明鸟气息比起此刻,犹如小巫见大巫。 那一股股洪荒血脉宛若实质一般,无比厚重。 蓝猫懒散的表情陡然变成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淡漠,缓缓挑了挑眼皮看着半空中的鬼将军,声音低沉暗藏杀意:“本尊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山门内,没搞明白发生什么情况的李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匕首的血液,又看了看蓝猫背影,彻底陷入了懵逼状态。 刚才凭空出现那到剑芒之后,李峥先是狂喜,可还不等笑完蓝猫便找上了他,说什么也要让自己划破他的手掌。 疼的呲牙咧嘴的蓝猫好一顿整理表情后,这才有了眼前山门外的这一幕。 倾寒的掠回身,站在山门之外,窃眸瞄着穷奇的神色,神情无比凝滞。 她自然明白刚才那剑芒是吕沉之前布下的守山大阵,她也想明白了穷奇的想法,可穷奇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未免有些太过危险了。 半空中,原本准备时刻暴起的左轲戚感受着空气中宛若实质一般的远古威压,眼神陡然一变,看着蓝猫的眼神也变得极为慎重。 不敢再有丝毫的轻视或是鲁莽。 此刻,蓝猫已经名正言顺的抬起头,铜色眸子中精光一闪,目光以一种审视的姿态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的戎甲将军,话语中流露着一股让人心神摇曳的威严,一字一顿道:“你,为何不答?” 蓝猫穷奇等得便是这个时机。 穷奇自然明白,如今的局几乎是死局,想要破局为吕沉不可。 吕沉正在闭关,最需要的时间。 而眼看目前清云观内的众人根本无法跟厉鬼抗衡,便无法为吕沉拖出这个时间,所以它穷奇才冒这个险。 为的就是借着守山大阵的威势,加上自己的血脉气息,狐假虎威扮猪吃虎一波,替吕沉拖住时间。 “嗯?!” 蓝猫穷奇又沉吟了一句,这种来自血脉之中的优越感几乎是与生俱来的,看人类是如此,看个死鬼,更是如此。 所以穷奇格外收放自如,丝毫没有所谓的破绽。 这一声沉吟,让思维不断天人交战的左轲戚身躯突然一怔,下意识抬手抱拳:“本将乃大林国庆帝麾下骠骑将军左轲戚,阁下是……” 虽说抬手抱拳,但左轲戚眼中暗暗有冷光闪过。 这穷奇不凡肉眼可见,能抬手之间凝出如此恢弘的招式,虽然说实力可怖,但左轲戚若竭力一战胜负尚未可知。 而左轲戚没有贸然动手的原因就是不解这穷奇的身份。 要是这穷奇是道观之主,实力最高倒也好说,自己先试着出手,若势均力敌完全可将僧人和女子掠回去,等陛下亲临。 就怕这穷奇…… 并不是这山中之主。 如今那道士正在疗伤,实属于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等那道士伤势痊愈,反倒会更加棘手,而重要的是,自己的功劳将会小了又小。 所以,这左轲戚一直都在寻找出手的时机,但凡让他发现一丝不对,他都会暴起出手。 “大林国,庆帝?” 蓝猫面不改色的沉吟了一声,依旧是负手而立的淡漠姿态,面上淡薄可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还要忍着猫爪上的疼。 谁知道那大林国是什么鬼?而那什么什么狗屁庆帝又是谁?! 蓝猫穷奇在心中嘶吼着。 可如今的局面,让蓝猫根本不能有丝毫错乱,打定主意的蓝猫缓缓抬了抬头,声音清淡但威严甚重,道:“那你来我清瑶山,又所欲为何?” 这堪比审问态度的言辞让左轲戚有些不喜,强忍武夫的冲动劲,扫了一眼山门前东倒西歪的几人,目色低沉:“这几人损坏我主鬼蜮,本将奉命前来捉拿,阁下有意阻拦吗?” “阻拦?” 蓝猫霍然睁眼,血脉之中的威压随之不断放大,向前重重踏出一步,低声喝道:“你来我清瑶山为所欲为,却连通报都不与我通报一声,可曾将本尊放在眼中?” “你大林国,好大的面子啊!” 一种属于远古洪荒的威压逐渐澎湃,蓝猫眸中凶光一闪,声若震雷。 这是穷奇的一步险棋,他赌的就是左轲戚不敢动手。 自打他露面开始,左轲戚心中有些拿不准主意,所以一直没有异动。 而穷奇就是看透了这一点,不想漏出任何软弱怯懦的细节,拖得越久越容易产生纰漏,倒不如壮士断腕,趁着一切还早,赌上他一步险棋。 力求将一切都做到最真。 被蓝猫突如其来的冷冽目光骇得一惊,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这一场宛若两人之间的博弈,就因为他不知道这蓝猫穷奇的底细,所以才搬出了庆帝,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博弈增添几分筹码。 可如今,这蓝猫突然的发难,让左轲戚有些不知所措。 他若是率领军队此刻定要高举战旗,将这破败道观全部踏平,彻底屠杀殆尽。 可现在…… 只有他孤身一人,面对着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的穷奇,难免心中有些不安稳。 是战,还是缓? 左轲戚心中有些拿捏不准注意。 这一句低喝,不仅是左轲戚乱了心神,连最知道底细的倾寒都有些懵了。 她记得是她亲眼看见吕沉封锁住了穷奇的妖力啊…… 按正理来说,穷奇现在除了血脉之外,跟凡胎是一样的,现在怎么就心里多了这么多底气? 这股底气劲,分明要比吕沉还要重上几分。 “小鬼,你真当本尊不敢对你出手?” 还不等左轲戚做出决定,蓝猫穷奇的声音再度响起,穷奇缓缓抬起头:“本尊虽然如今闲适山水,有些事,本尊为了凝聚道心突破境界,不过是不愿罢了,但绝非……” “可任人随意欺凌。” 说道最后,蓝猫穷奇浑身绽放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这股气势里不包含灵力或是妖力,只是来自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这种气质,比起看似彭拜的灵力更加让人侧目。 因为这种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更加接近于一种日常中的习惯,能举手抬足间有如此气势的存在,必定是极高的人物。 蓝猫一步步向前,目色无比森寒:“你,要与本尊开战吗?” “我……” 半空中,左轲戚气势一弱,嘴唇蠕动了半天没想到说辞。 蓝猫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双目微瞪:“那你给本尊翻译翻译,什么叫阻拦?” 左轲戚的气势似乎被穷奇完全压制,手中刀微微垂了几分,呢喃道:“阻拦……” “翻译翻译,什么叫阻拦” 蓝猫立在原地,颇有几分步步紧逼的意思。 “本将所说的阻拦……” 左轲戚势头一弱在弱,话锋顿了顿,戎甲将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穷奇气势依旧如虹:“我让你翻译出来给我听,什么,叫阻拦。” “阻拦……” 半空中的左轲戚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之前脸上的重重神情都已经消失不见。 穷奇找准时机,又是一声暴喝,单手不断点着虚空:“翻译出来给我听,什么他妈的叫阻拦!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阻拦?!” 左轲戚手中长刀已经彻底放下:“阻拦就是,不想让阁下卷入这场无妄的纷争之中。” 蓝猫收回手臂,目光依旧凝视着半空中的鬼甲将军,淡淡道:“翻译翻译。” 脸色不断变化的左轲戚双手抱拳:“阻拦就是,今日是在下冒失,误闯了清瑶山,今日之过全归于在下身上。” 戎甲将军话音落下,化身蓝猫的穷奇缓缓的笑了一声,之前的威严化作笑意,点头道:“原来这他妈的就是阻拦啊。” 这一幕,将身后的五名宗师全都看懵了。 南怀钦、冠一等四人眼中全都是震惊,因为他们感觉到那股子非比寻常的气息,又听见穷奇所说的名号。 对于吕沉身边能拥有传说中的上古巨凶而震惊。 至于这上古巨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们也不知道,只是能察觉出来,这本事应当是不小。 而倾寒跟他们五人不一样,已经彻底蒙了,看着眼前宛若两级反转的一幕,眼睛里闪烁着看不懂的神色。 这一切对于倾寒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了啊…… 这都是哪跟哪啊?! 就靠着一道阵法就能演到这个地步?! 但不得不说,这穷奇的演技绝对没有问题,最起码值一张s卡,秒杀流量明星。 要不是她知晓这其中的一切,甚至连她都要相信了! 怎么就能光靠演,把那戎甲鬼将军压制到如此的地步?! 那左轲戚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现在的瑟瑟发抖,这一切不过几分钟啊…… 红衣女子神情极为莫名。 李峥躲在山门之内,扶着门框看着那人前显圣的蓝猫穷奇,又低头看了看匕首上残留的血迹。 干瘦少年满脑门子问号,他更看不明白这其中的一切。 …… 清云观暗室。 吕沉仍然盘坐在地,浓重的香火气仍然源源不断的涌向他,但气势跟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此刻,最后九处窍穴的开辟几乎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胸前那张以神光勾勒出的星图已经趋于圆满。 而吕沉身上的一百零八处窍穴,已经扩展到了极点,大如斗日。 年轻道士入定深沉,对外界发生的变故,浑然不知。 …… 第一波山门外。 “既是如此,本尊便呈了你这句歉。” 蓝猫缓缓低头,神情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淡漠神色:“今日之事无论错之在谁,你那句话本尊都记下了,来日,本尊会亲自前去拜访庆帝。” “无论如何,也算是近邻,不能搞得如此僵硬。” 见左轲戚已经彻底被自己唬住,蓝猫穷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做戏做全套,面色毫无改变的沉吟了一声:“至于你们那鬼蜮,本尊自会想办法弥补。” “你可同意?” 说完,蓝猫又毫无感情色彩的扫了左轲戚一眼,仍然是一副一言不合就会出手将其碾杀的模样。 “同、同意。” 左轲戚已经彻底乱了心神,有些惊惧的拱手:“在下这便回去禀告陛下。” 蓝猫见事态平稳松了口气,一直高度紧绷的精神有些些许松懈,挥了挥手:“退下吧,本尊还要继续潜修。” 说完,蓝猫头也不回的转过身,往清云观走去,可他忘了手上的伤痕还在! 已经打定心思要离开的左轲戚刚想要走,可突然眼角一颤,一眼便瞧见了那蓝猫手上的伤痕。 那一瞬间,鬼将军好像明白了什么。 左轲戚眼神突然凛冽,原本要归鞘的长刀悍然斩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清瑶山的规矩【二合一】 几乎是那一瞬间,左轲戚突然明白了这自称是穷奇的蓝猫为什么不跟自己动手,反而是废话了。 到了这个层次,手上怎么会突兀的出现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呢?! 抵达了这个层次的人,几乎是每一丝一毫都极为珍贵,珍稀。 怎么会放任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而跟自己夸夸其谈?! 左轲戚也想通为什么那灵力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蓝猫无论怎么威胁他都没有凝聚灵力的原因。 原本他以为是这蓝猫真的是为了凝聚道心提升境界,不爱动手杀伐,可如今他想通了。 这一切,只不过是这蓝猫的狐假虎威罢了。 让他更想明白的一点是自己此行的目的,自己是为了立功,怎么能被这蓝猫的三言两语吓唬走?! 用这些话回去跟陛下复命,对自己可是没什么好处,更别说用这些功绩打压易秦哪些酸腐儒生了! 一时之间,左轲戚心中的羞辱之意沸腾到了极点。 所以才悍然出手。 就算不是狐假虎威,左轲戚也要试出来这蓝猫的层次,因为唯有如此,自己才能回去复命,若是连一丝消息都没有打探出来就被吓走了,自己在易秦面前将会彻底抬不起头了。 凶悍刀芒破空而去,左轲戚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当然也做好了要悍然出手将这些杂碎完全剁碎的准备。 “小心!” 只见破败道观的山门之外,红衣女子惊呼一声,匆忙祭起一朵火莲轰向刀芒。 “卧槽,你讲不讲武德啊?!” 而负手缓行的蓝猫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变瞬间慌了神,嘶骂了一声,再也没有之前那种风轻云淡,该直行为四肢快速向山门内狂奔而去,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的不停,根本没有要反手攻杀的意思。 刀芒毫无阻隔的撕破火莲,依旧朝着蓝猫后背斩去。 “卧槽,你来真的。” 化身蓝猫的穷奇骂了一声,四肢用力向一旁高高跃起,几乎是与刀芒擦身而过。 “轰——!” 一声巨响从清云观山门前传出,碎石飞溅烟尘四溢。 蓝猫被暴起的劲风掀出了好几个跟头,圆滚滚的身躯在地上滚了十多圈才堪堪停了下来,叉着腿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神情未必。 剧烈的眩晕早就把蓝猫摔得七荤八素了。 再也没有之前的气势和威压。 直到此刻亲眼看见了这一幕,半空之中的左轲戚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这蓝猫真的是在戏耍自己,一时间已经消失了的怒气完全炸裂,直冲脑海。 “畜生,你找死!!!” 一声让空气都在震颤的嘶吼之后,怒不可遏的左轲戚脸色瞬间涨红,盛怒之下,鬼将军那狰狞的面容上都在抽搐,四肢的肌肉都在不断隆起,悬在空中身影陡然前冲,手中银色长刀高高举起。 此刻的他,只想将这洗刷自己的蓝猫碎尸万段,在找出机会将那几个恼人的废物全部腰斩,切成碎末细粉,方可泄他心头之恨。 若不然,这仇恨他此生不会放下。 “快躲开!” 山门前,还剩下最后一小部分战力的倾寒惊呼一声,身后火翼陡然锋利冲向那飞扑而下的鬼甲将军。 一双火翼悍然斩出,想要给穷奇争取出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 可左轲戚没有动怒之时,倾寒的火翼便没什么作用,如今左轲戚已经是怒极,没了思绪,那火翼的斩击更像是挠痒痒一样,一个擦肩便被银甲将军破开。 左轲戚随手轰出一拳,汹涌的拳风轰在倾寒肩头,红衣女子闷哼一声,体内气机完全混乱,青黄不接,没了灵力的支撑,倾寒的身体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向一旁坠落,萎靡不振。 蓝猫穷奇脑海中那宛若潮水一般的眩晕感褪去了一些,天旋地转的穷奇终于回过神来,可还不等这尊虎落平阳的上古巨凶反应,那鬼将军左轲戚的扑砍已经距离穷奇不足十米。 那一瞬间,穷奇面如铁灰。 “吕沉,老子尽力了!!!” 这点距离根本无法供他逃离,穷奇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了一声,抬起毛茸茸的短肢护住头,认命一般的闭上了眼睛。 远处,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倾寒几人面色极为不忍,想要出手阻拦,可实力根本不允许。 一直在观望这一切的李峥脸色剧变,纵身飞出清云观山门,将体内那微末的灵力全部调动,如同白日做梦一般想要替穷奇挡住那下劈的刀势。 远处清云观外,一根槐树枝桠电射而来,目的与干瘦少年一样,都想替蓝猫挡住那下劈的刀锋。 后堂,黄犬一跃而起,撕咬着奔向蓝猫,神情无比焦急。 只可惜,李峥、老槐、黄犬的修为都太低了,他们根本追不上那银色长刀下劈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长刀将蓝猫懒腰斩断。 眼看着那长刀距离蓝猫不足两米,冠一、李炎几人不忍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倾寒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竭力的仰起头,神情无比痛苦。 山门外。 这尊生命几乎走到了尽头的上古巨凶听着身后的各种破空声与犬吠竟然破天荒的露出笑容,一改往日的不正经,淡淡呢喃了一句:“今天,不亏。” …… “锵!” 银色长刀在空中留下一道幻影,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凭空响起,一串极其耀目的火花突然乍现。 接下来,并没有惨叫和剧烈的灵力波动,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无比诡异的安静之中。 这种安静,几乎是落针可闻。 并且持续了好久。 原本已经给蓝猫判了死刑的众人这才有些不解的睁开了眼睛,可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仅是倾寒、南怀钦等旁观者,连穷奇自己都觉得意外,下意识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躯,穷奇喃喃自语:“这……这就是阴间吗?” 正在穷奇喃喃自语的时候,一道有几分揶揄的男人笑声轻飘飘的响起:“哦?你这么想去阴间?” 化身英短蓝猫的上古巨凶身躯一震,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名浑身笼罩在着金光的年轻道士挡在自己身前。 而那年轻道士的沐浴在金光之中的修长手指,正以以两指生生夹住了那下劈的银色长刀。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鬼甲将军左轲戚此刻站在年轻道士身前不远处,以双手死死的抵着刀柄,无论是往下砍还是往出拔,银色长刀都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 “吕沉!” “吕神!!” “吕道长!” “汪!” 一时间,数种不一样的称呼同时响起。 这道士,不是吕沉又是何人?! 众人原本悲戚不忍的神情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狂喜。 但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吕沉似乎是丝毫不在意与鬼将军角力,此刻身上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众人目光之下,那宛若神明的年轻道士缓缓抬头,一连清淡笑意,目色冷冽道:“想来拜访我清瑶山,便要守我清瑶山的规矩。” 左轲戚哪有心思回答吕沉的话,一门心思的想要拔出兵刃,可年轻道士的双指宛若两根铁钳,根本无法做到。 见鬼将军没有反应,吕沉淡淡一笑,灿金色的双指猛然发力。 “咔!” 一声脆响极为刺耳,众目睽睽之下,那银色长刀刀尖竟然被吕沉以两指生生折断。 一股震荡的余威顺着刀锋蔓延向左轲戚手臂,原本凶威赫赫的鬼甲将军,此刻神情剧变。 狰狞鬼脸上满是难以形容的震惊之色。 因为左轲戚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这道士根本没有动用灵力! 而是完全只是依靠手指的力量! 这让左轲戚如何不心惊?! 倾寒率先回过神来,勾起一道灵力将蓝猫穷奇卷起拉向自己,将这山门之外的战场完完全全的全部交给吕沉。 吕沉负手而立,轻撩破旧道袍,丹凤眸子微微低垂,杀意深寒道:“如今,我清瑶山的规矩,你可懂了?” 左轲戚回过神来,心里已经无比明白眼前这名年轻道士根本非他之敌,不敢在丝毫耽搁,几乎是转身就要逃离。 身形暴然腾起,手持着断刃,直冲天穹。 众人看着转瞬即逝的恶鬼将军,神情不由得一怔,唯有吕沉立在原地一脸的风轻云淡,满眼笑意的望着那疾驰而去的身影,微微扬起袍袖,丝毫没有前追的意思。 只是短短两个呼吸的工夫,左轲戚最少已经奔逃出了三百余米,而速度仍然不减反倒有越来越快的势头,察觉着身后道士没有追赶来的势头,鬼甲将军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合计着如何与陛下禀告复命,详细说说这年轻道士的不凡之处。 清云观外。 眼看着左轲戚已经要逃出升天,在众人的急切目光之中,只见负手而立的年轻道士缓缓扬起手臂,不见他如何发力,只见远峰几百米外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一张灿金色的符箓,宛若神迹天降一般。 灿金符箓,十米见方,朱砂神纹宛若铁画银钩一般,散发着阵阵无法预估的神威。 重伤的南怀钦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皆是瞪眼如牛。 虚空召唤出一张神符,这是何等的仙人手段?! 半空中原本还在神思如何通禀庆帝的左轲戚眼皮突然一抖,一阵无法言喻的惊恐弥漫鬼将军身心。 左轲戚脸色剧变,想要强行在空中止住前冲的势头,可无奈速度太过迅猛,如今想要停下的难度极高,空中留下一道极长极长的醒目黑色浓雾。 直至即将要撞上神符的关键时刻,左轲戚的身形才堪堪在空中停住,只差一步,他就要撞上那满是神威的神符。 左轲戚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瞬息万变。 因为这戎甲将军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若是真的迎头撞上神符,那神符上的神威,足可将他完全的轰为碎末齑粉。 左轲戚偷偷回头望去,只见远处那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正悬空而立,一手轻轻托起,满脸清淡笑意的望着自己。 左轲戚暗道一声不好,调转身形准备从其他方向绕过神符,可刚刚转过身还不等还不能动身前方空气一道涟漪,一枚如出一辙的神符,赫然悬于空中。 戎甲将军的心如沉谷底,还不等他作出反应,另外一个方向一枚神符赫然出现,将他的去路完全封死。 “我清瑶山,怎会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清云观外,一直悬空而立笑而不语的吕沉,缓缓开口,声音仿若雷霆神音,振聋发聩。 这凌空出现的神符并非是吕沉获得的新神通,而是吕沉获得天师法身之后,又一举突破一百零八处窍穴之后,神力大涨,由原本从书写符箓上引申的进阶版。 将原本书写在符纸上的符文,放到了天地之中,以整片天穹作为黄纸符纸,以神力凌空成符,其上的神威超乎原先数十倍不止。 威力之强,让人侧目惊心。 这还是几张随手捻成的普通符箓,若是若是一些专注攻杀的降魔、诛邪符,威势会更要强上一大截。 吕沉清晰感觉,若在私立医院中体内若有如此恢弘神力,光是凌空捏出一张诛邪符,那鬼县令便会被当场镇杀。 而此刻,半悬空上三枚神符熠熠生辉。 神威对于鬼物的杀伤力最大,此刻被困在神符阵中的左轲戚神色无比难看,脸庞逐渐出现痛苦之色。 “鬼物,如今我清瑶山的规矩,你可知晓了吗?” 吕沉满目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目光如电,似乎有星芒闪烁。 “你要如何?!” 半空中,左轲戚转过身来朝吕沉嘶吼一声,眉目之中的惊惧之意,已经达到了顶峰。 “如何?” 吕沉淡笑一声,缓缓抬头丹凤眸子中冷光扑朔:“既然你已经如此大张旗鼓攻上我清瑶山,那贫道自然要让阁下攻杀个痛快。” 脸色巨变的左轲戚嘶吼一声:“你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说罢,左轲戚手持断刃,翻身激射而出,体内鬼气不再有丝毫保留,全部汇入手中被折去刀尖的银色长刀之中,长刀照着吕沉狠狠劈下。 而吕沉望着那声势骇人的劈砍,竟主动卸去了全部防御俨然一副静听其变的神态。 左轲戚眼中凶光大盛,气势发生到了极点:“死!!!” 下一个银色长刀劈砍而下,一声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那声势骇人的鬼将军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法身之威【望山西安康】 双手紧握着断刃的左轲戚愣在原地,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看着山门之外的这一人一鬼。 倾寒抱着蓝猫穷奇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松了几分,以一种近乎是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幕。 成功脱险的蓝猫穷奇更是如此,两只猫爪扒着倾寒的手臂,一双圆滚滚的猫眼瞪得极大。 这一刻,清云观外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谁都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亲眼看着吕沉放弃了所有防御手段,而那折了刀尖的银色长刀理所当然的,重重砍在吕沉胸口之上。 可…… 可是,并没有出现众人眼中那种血肉横飞的残忍画面,反倒传出一种类似于金铁之声的敲击。 丝毫不像是刀锋斩肉体,反倒像是两柄兵刃相互撞击碰撞一般。 而那声势骇人的劈砍竟然连吕沉身上的道袍都没有切坡,生硬的架在吕沉胸口处,无论左轲戚如何用力都无法在往前一分。 极其像一个几岁的顽童拎着一根纸棒劈砍一尊神像一般,根本无发撼动一丝一毫。 硬接…… 躺在山门之前的南怀钦眼神无比惊愕。 吕沉有实力不假,修为也极高,手段也无比神秘。 这些南怀钦都知道,若不是这些花甲老人怎么会用出那么大代价,将羽水一城的百姓托付给他? 可…… 可吕沉如今的展现出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逐渐要脱离普通人的行列了。 昨天晚上,那天降异象骑虎掌印的金身神明,再一次出现在南怀钦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 身受重伤的冠一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了,一切的一切都让年轻僧人想不明白。 那鬼将军的长刀之锋利自己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几乎是削铁如泥,挨之即死触之及亡,就光靠他刚才劈砍的威势,这一刀就算劈砍在清瑶山上,都能将这一座山头削去三分。 可…… 可就是如此锋利强劲的刀锋,却连吕沉的衣衫都划不破?! 这让年轻僧人如何能相信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 同样的疑问几乎同时出现在刚才一起鏖战鬼将军的几人心中。 他们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吕沉并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完完全全的只是依靠着肉体的力量,活生生的抗下了这一击! 化身为蓝猫的穷奇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心中更是山呼海啸。 洪荒异兽最强大的并非妖力,而是肉体与血脉。 肉体更是所有强势之中的天花板,皮若金铁古若锻钢,光靠肉体之力就能搬山断江,这全是洪荒异兽之中的天赋,天生优势。 可吕沉只是一个凡人,并不是由异兽化形成的人类。 正常人类炼体练到了顶点又能怎么样? 将皮肉修炼的向是牛皮一样?石头一样?还是薄铁一样? 可就算是吕沉从小开始就只修炼皮肉,也不会把皮肉修炼的像一座镶满钻石的铁山一般吧?! 并且还没有动用任何灵力,神威,功法和手段。 怎么可能会达到如此地步?! 就是他是上古巨凶的血脉,在恢复本体不动用妖力,光靠肉体的情况下想要硬抗这一记劈砍也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啊! 不说他自己,就说倾寒,倾寒也是远古血脉,更是凤凰遗属,虽然血脉层次不高,但实打实的洪荒血脉这点错不了吧? 就这一刀劈砍,就算是倾寒以现在的实力化身成本体迎战,就算全部调动灵力,也不一定能接的下。 可吕沉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偏偏就接下来了,看着还不痛不痒风轻云淡的,没有丝毫的压力! 吕沉如此强横的肉体,怕是只有祖穷奇一般的人物能跟与之相提并论了吧?! 蓝猫穷奇眼中幽绿色瞳孔不断闪烁,很显然,吕沉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预估范围之内。 …… 吕沉身前,左轲戚双手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手上肌肉与青筋都在不断暴起,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几乎称得上是无坚不摧的佩刀,都好像在劈砍一座山峦一样,有心无力。 依旧以肉身硬扛着刀锋的吕沉淡淡一笑,丹凤眸子微微弯起,淡声道:“鬼物,你只有这般手段也敢来我清瑶山撒野?” 吕沉的声音清淡,但话语中杀机四浮。 说罢,吕沉猛地挺胸,依旧没有使用体内的神力光靠着强横的天师法身,一道无比磅礴恢弘的巨力轰然而出,将那断了刀尖的银色长刀弹开,连同着鬼甲将军震出十几米的距离。 这便是吕沉昨夜里在天威之下凝聚出的天师法身。 原本的天师法身还没有这般强横,在吕沉一夜之前突破到窍穴境圆满,体内一举开辟一百零八处窍穴时,天师法身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加强。 之后又有清云观中的道家香火滋养细节,此刻吕沉的身体已经强横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程度。 吕沉可以清晰的感觉出自己现在的身躯,说是像一座铁山都有些少说了。 别说大口径手枪、大口径步枪寻常的热武器了,就看如今的状态,连寻常的爆炸物低吨数的打击武器,恐怕都已经无法撼动吕沉的身躯了。 刀枪不入,举手断山。 这恐怕就是凝聚完天师法身之后,吕沉现如今最真实的写照了。 …… 清云观前,被劲力反震开的左轲戚连退十余步,最后一步几乎将脚踏入了地底,才算勉强止住身形,望着眼前那满身神光的年轻道士,脸色无比难看。 有神符拦路,逃也逃不了。 可如今硬拼…… 光这几招便被吕沉碾压,他左轲戚几乎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 “庆帝,李齐……” 负手立在山门之前的吕沉淡淡开口,喃喃自语:“这平林年间未能反叛成功,没想到这死后倒是顺了心意称了帝,当起了鬼皇帝,如今更是好大的狼子野心啊。” “李齐?” 左轲戚眼神微微变化,神情肃穆道:“你知道我家陛下的尊号?!” “是化金林那没有骨气的腐儒,惧死之前交代的吧?!”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左轲戚如何能不明白,这化金林的鬼蜮之所以覆灭,完全就是因为这年轻道士的手笔。 这年轻道士跟他预想到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这年轻道士是在鬼蜮之中受了重伤,这才打上清瑶山,若是知道吕沉有如此神通,他左轲戚就算是在贪功绩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打上清瑶山啊! 左轲戚心中此刻无比愤恨也悔恨,他愤怒的是化金林那废物死前为何不向陛下传回消息?! 悔的是,自己若是不如此贪功冒进,也不如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回去禀告陛下,陛下御驾亲征或是他统领大军前来,就算是这道士三头六臂,手段通天,他也能将这破旧山门完全踏破,将那年轻道士碎尸万段! 可如今……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了一场幻梦啊! 自己已经是进退两难了,也无法联系陛下搬兵来救。 但同时他也嗅到一丝丝的不对,寻常的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强横的体魄,以肉体生接自己的全力一击,这根本就不可能。 ‘难不成……’ 左轲戚缓缓抬头,望着眼前的吕沉,心中暗自嘀咕道:‘这道士是用了什么秘法?!’ “没有骨气?” 正在左轲戚心中暗自沉思的时候,吕沉有些疑惑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 左轲戚目光望去,只见吕沉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吕沉掸去身上尘嚣,有些嗤声笑道:“那鬼县令自被我斩杀之前,骨气倒是要胜你十倍。” 吕沉并非瞎说,那化金林死之前幡然悔悟之时的骨气,确实要胜过这鬼甲将军数倍,还不止。 “他骨气胜我十倍?!” 原本还在沉思对策的左轲戚脸色陡然一变,继而一股极为浩荡的怒气瞬间升腾,左轲戚一声最厌烦这些只会搬弄是非藏在阴暗角落搅弄风云的儒士,现在听吕沉说化金林那种腐儒竟然比自己强,左轲戚如何能不怒。 左轲戚双眼瞬间血红,这算是他愤怒之中的底线,当然也是今天绝境的起因,若非他要跟易秦哪些狗书生一较高下,那回落到今天的田地。 “好、好、好!” 左轲戚连说了三个好字,一口牙咬的咯吱作响,浑身都在盛怒之下不断颤抖,狞笑道:“如今,本将军倒要让天师看看,本将的骨气到底是如何!” 说罢,左轲戚身形激射而出,手中刀锋横敛,砍向吕沉的脖颈之间。 左轲戚并非是头脑发热的冲动行事。 他生前和死后活了近一千年,他的见识和眼界自然是无比超然,他已然认定,这年轻道士肯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法,否则这人世间怎么会拥有这般强横的肉体?! 所以,他不仅要拼,还要拼的决绝。 因为此刻他除了拼,别无他法。 而山门之前的年轻道士依旧是那副没有出手的意思,依旧负手站在山门前,一副听凭尊意的状态。 “锵!”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又是一连串的刺目火花。 而跟刚才如出一辙的是,吕沉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这全力劈砍在要害位置的一刀仍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威胁,甚至连痛感都没有。 左轲戚心中怒火再燃,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兜成一个圈,在空中翻出一连串的刀花,宛若雨点一般,接连不断的落在吕沉胸前。 刺耳的金铁声宛若暴雨一般,不断响起。 火花不断四散崩起飞溅,散落各处。 被折断了刀尖的银色长刀不断落在吕沉周身各处要害上。 脖颈,额头,心口,肋下等等等等…… 但凡是可以加大打击效果的地方,都被左轲戚连续猛烈的攻击,宛若疾风骤雨一般。 而处身在疾风暴雨之中的年轻道士,仍然是处乱不惊,脸上还是之前的淡然表情,连眉头都不曾蹙起一下,反倒是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似乎左轲戚所做的一切攻击,都宛若蚊虫轻轻叮过一般,不痛不痒,无伤大雅。 这并不是吕沉大意,而是吕沉的故意为之。 刚刚凝聚好的天师法身,又经历过极大程度的后期提升,目前已经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但毕竟是刚刚凝聚,还需要砥砺几番。 而这左轲戚刚好出现,正好合了吕沉的心意。 更主要的是,吕沉也想要看看,自己如今这副天师法身到底到了什么层次,上限到底是多少。 步入到窍穴境之后,吕沉感觉自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差距。 虽然付出了陪伴他许久的龙虎金丹,但收获同样无比明显。 因为这种差距,起码超过他实力的之前数倍还不止。 如今这种实力,真要面对起那神关境后期的鬼皇帝,吕沉心中也有多几分底气。 许久,那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足足持续了上百次,那脸色剧变的戎甲将军左轲戚终于显示出有些力有不逮。 抽身跟吕沉拉开距离,面色显的很是虚浮与匹配,神情也越发越难看,握刀的鬼手都在不断颤抖,上边满是被劲力反噬裂开的口子,连那银色长刀的刀锋上崩出了几多裂痕与缺口。 因为他发现,他已经如此攻击,还是连吕沉最基本的防御都攻破不了,这让他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 左轲戚绝望,但刚才的这套攻势可是将远处这些旁观者看了个背脊发凉。 就左轲戚刚才这些攻击,若是放在他们身上,他们怕是要死上几百次,可吕沉竟然毫发无损。 这…… “这吕沉,到底什么怪物啊!” 躺在地上的李炎艰难吐出一句话,神情莫名且复杂。 …… 远处,左轲戚浑身黑雾陡然激荡,猛然将手中战痕累累的长刀掷出,颇有一副竭力一击的模样。 眼看着长刀飞到吕沉身前,左轲戚没有向前紧逼,反倒是却驾驭起体内所有的灵力,以最快的速度逃亡天际。 已经力竭的左轲戚心中早已萌生了退意,此刻的他不敢在拼下去了。 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出了他与吕沉之间的差异。 吕沉立在原地淡淡一笑,体内神力陡然沸腾,伸手在虚空一攥。 那正在破空逃亡的左轲戚身旁空间猛地收缩,继而是一阵黑烟升腾。 【斩杀半步神关境鬼物,奖天地功德:六两三钱】 …… 地宫之中,鬼皇帝李齐身前的魂灯再次熄灭一盏,灯下的名字赫然是‘左轲戚’…… —— 望山西安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那不然呢?【二合一】 鬼皇帝李齐脸色陡然阴鸷,一双大手死死扣住龙椅两侧,脸上怒意喷薄。 龙椅前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一名花甲年纪的文士霍然出现在李齐身前,正是李齐身前的红人,相国易秦。 “拜见陛下。” 易秦脸色有些沉着,朝李齐躬身施礼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魂灯,面色陡然一变,惊声问道:“这……?!” “左轲戚,出事了。” 李齐微微拱手,一只鬼手捂着太阳穴,脸色无比阴沉难看。 “这羽水市到底是什么情况?!” 易秦低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从那住七百年的何首乌丢失开始,整个羽水市就透露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之后化金林的鬼蜮被人覆灭,因为鬼蜮覆灭,庆帝这才派遣半步神关境的镖旗大将军左轲戚前去调查。 原本想着左轲戚可以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可谁知这足可以在地宫之内排上前五甲的高手,突然之间就死了。 如今魂灯熄灭,却连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传递回来。 羽水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灵力复苏开始,他们苏醒到现在,羽水市一直都算是安安稳稳风平浪静,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波澜,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危机。 如今突然之间产生出现的异动,让易秦有些彻底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以左轲戚的实力来说,若是光想打探消息,想要离开并非难事。 可他怎么会魂飞魄散的如此突然,要知道,从左轲戚出门开始到现在不过才过了一夜时间。 一夜时间,这庆帝麾下便折损了一名天元、一名半步神关两员大将。 这…… 这种损失不可谓不惨烈! 李齐坐在龙椅之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易秦伴君伴虎多年自然明白,这鬼皇帝已经到了滔天之怒的边缘,心中的怒火已然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 “你怎么看?” 一直不曾开口的鬼皇帝李齐察觉到易秦的窥视,幽幽的开口问道,声音宛若从九幽之地狱传出来的一般,让易秦浑身不由自主的散发惊惧感。 易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拱在胸前,朗声道:“回禀吾皇万岁,依微臣之见,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最起码要摸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一看,到底是谁与我大林朝过不去。” 花甲儒生的声音顿了顿,继而说道:“若是寻常的山野高手,陛下可图谋亲自问罪,可是……” 说到最后,易秦的声音有些犹豫。 龙椅之上的鬼皇帝淡淡开口:“但说无妨。” 得到首肯的易秦这才敢继续开口,道:“但若是羽水官府的高手,依微臣拙见,还请陛下暂熄雷霆之怒,图谋后计。” “嗯,你说的倒是附和朕之心意。” 鬼皇帝长出一口气,阴森到了极点的面容有了些许缓和,叹息道:“如今我大林皇朝根基未稳,此刻大张旗鼓的与羽水官府开战,极不明智。” 易秦连连点头,高声颂扬道:“吾皇圣明,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摸清状况!” 花甲儒士跪俯在地,试探问道:“不知陛下这次想要派谁出去打探情况?” 这种活计易秦自然是不愿意去,虽然说他修为比那莽撞武夫左轲戚要强,可这种外出太过危险,眼看这左轲戚和化金林都在这上面翻了车,万一真有什么虎视眈眈的高手盯上了大林国。 而对于易秦来说,心中似乎早就有了结果,此次外埠的势力遭到重创,化金林的鬼蜮被人完全覆灭,左轲戚身死,这一切的矛头几乎都指向了羽水官府势力。 别的不说,那化金林的鬼蜮之中可是藏着转移阵法的,化金林心性不错,绝非那种意气用事脑子缺弦的武夫,让他连逃离都做不到,这其中的一切,肯定藏着不小的问题。 所以易秦才如此的不愿意触这个眉头,这才试探着发问了一句。 “派谁前去?” 庆帝李齐沉吟了一声,继而摇了摇头,沉声道:“如今外面情势不明朗,再遣人出去调查危险有些太大了。” 易秦暗中松了口气,面不改色的引诱道:“敢问陛下有何打算?” 鬼皇帝缓缓抬头,声音低沉:“朕倒是有一门秘法……” 说罢,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李齐缓缓勾手,写着‘左轲戚’名字与八字的魂灯缓缓飘入鬼皇帝手中,李齐端着那已经熄灭了的魂灯,神情有些犹豫:“朕的秘法,可借着这魂灯与左轲戚魂魄的最后一丝联系,将他死前看到的场面投射到朕的眼前,只不过……” “要耗费一些代价。” 李齐手里端着魂灯,眼神飘忽不定,还在计算着这事的得失与取舍。 片刻,身着龙袍的鬼皇帝缓缓抬头,眼中闪过决绝之色:“罢了,耗费便耗费吧,还是如此安稳一些。” 鬼皇帝自然计较出了这其中的得失,万一真的是被羽水官府盯上了,自己在派出一位大将,极有再次被折损的风险。 而自己这种秘法,可是千年前皇室中流传的法决,虽然说要消耗一些鬼气,但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没有人能够发现如此隐秘的手段,显然要更安全一些,也能更容易的打探出一些关键信息,不至于打草惊蛇。 心念至此,李齐微微睁眼,张口吐出一团极其浓郁的黑气,黑气一出整座地宫之内仿佛瞬间冰冷了十几度。 黑气之浓郁的程度,比起化金林、左轲戚二人临死前竭力一击还要恐怖,连直接面对浓郁黑气的易秦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惊恐,而这种惊恐完全就是出现于内心之中的惊恐,不好克制,不好抵抗。 浓郁黑气在空中翻滚了几个圈,化作一丝丝宛若龙蛇一般的细线,缓缓穿插入左轲戚那盏魂灯之中,将魂灯中不断消散的剩余魂魄逐一串联而起,逐渐拼凑交织成一副较为完整的画面。 画面不断放大扩散,在一点点细微的影像凭空出现在的地宫之中,呈现在鬼皇帝李齐面前。 模糊的影像不断拼凑编织成一幅完整的画面,画面内的景物逐渐清晰。 一座看着不太起眼的小山逐渐出现在鬼皇帝的面前,画面不断清晰,一座有些斑驳的道观凭空出现。 “清云观?” 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李齐沉吟着呢喃了一句,眼神有些疑惑。 …… 清瑶山。 吕沉虚空攥起的手逐渐松开,远方,左轲戚消失的位置褶皱空间逐渐平顺,一道黑烟在凌晨的风丝中散落各处。 这算是吕沉初步掌握的空间之力,已经属于神祇之力了。 在凝聚完天师法身之后,吕沉除了没有神位之外,其余已经跟神灵无异了,法身更近乎于神体,自然有通天彻地之能。 清云观外,所有一切尘埃落定。 眼看着危机平复,吕沉的人前显圣后,重伤的众人激荡的心情也开始缓解。 吕沉缓缓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轻轻的落在地上,周身闪烁的神光逐渐散去,天师法身也随之收回体内。 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吕沉体内刚刚平息的神力微微调动,吕沉手捻印决,一张神符凭空出现在五人的中间。 固元符。 吕沉如今虚空成符的能力并不是只局限于攻杀,其实这虚空凝符与丹青绘符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将黄纸变成了天空,所以无论是攻杀符箓还是滋补符箓,或是改善风水气运的符箓都可随心所欲的捻出。 固元符一出,阵阵神辉宛若晨光一般,不断抖落,缓缓滋养着五人重伤的身躯,五人脸上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 虽然说缓和,但体内的伤势还是有一些,但不至于伤及根本留下暗疾之类的,只要后续多加调养,基本上不会对几人的修为有什么影响。 见几人面色逐渐有所缓和,吕沉后退一步,朝六人一猫抱拳拱手:“今日之事,贫道还要多谢列位鼎力相助!” 吕沉说的不是假话也不是寒暄客套,今日若是没有这六人拼死相抗左轲戚,自己恐怕要有些麻烦。 这一举突破一百零八处窍穴本就需要一鼓作气之势,若是刚才真的被这左轲戚打扰,不得不出关镇压鬼甲将军的话,恐怕对自己还真的有些影响。 天师法身和体内神力都不一定能达到现在这般的强横的程度。 如此一来,岂是一句得不偿失可弥补的? 这世上后悔事多,但后悔药少,能弥补的机会更少。 事出之后,无论如何悔恨,可都是无用之举啊。 而几人拼死抵抗吕沉也是亲眼所见,如今更是重伤至濒死一般。 他们几人本来与吕沉非亲非故,李炎、金诚更是只有寥寥几面之缘,那年轻僧人更是素未谋面。 而那化身成英短蓝猫的穷奇按正理来说应当是视自己为仇人,若非是自己以手段将他封印住凶性,强行点化。 以穷奇的洪荒血脉到哪里不是一方霸主? 原本穷奇应该对他万分恨懑,可如今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出,以自己的性命做出豪赌。 吕沉心中极为有数。 若不是自己及时出关,南怀钦等五位宗师可在护山阵法的守护之下,坚持一会。 可唯独这走出了护山阵法范围的蓝猫穷奇是真真正正的一去无回。 所以才让吕沉如此动容,感恩倍至。 还不等几人回应,拱手施礼的吕沉眼神陡然凛冽,霍然转头望着左轲戚刚才消失的方向,目色如电。 刚刚隐回体内的天师法身再度出现,气势瞬间蓬勃。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瞬间,吕沉已然出现在了数百米开外的空中,所在的地方,正是左轲戚魂飞魄散的地方。 这并非是潜渊缩地的神通,而是吕沉凝聚完天师法身之后无限接近于神灵的速度。 空气中,左轲戚魂飞魄散时候产生的黑烟还在空中若隐若现。 “李齐,只是如此,你便坐不住了么?!” 天师法身外放的吕沉目色陡然锐利,断喝一声随手一拍,拍打出一团隐隐约约的黑气,黑气不断荡漾变化,逐渐拼凑出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身影。 还能是谁? 正是自封庆帝,开国号大林的鬼皇帝李齐。 出现在妖僧普厉的记忆之中的鬼物! “你能发现朕?” 地宫中,坐在龙椅之上的鬼皇帝声音低沉,杀意中又带着几分疑惑,似乎并不明白这年轻道士到底是如何识破自己的。 易秦跪在一旁,看着画面中突然出现的年轻道士,神情一怔。 鬼皇帝并没有在之前的问题上多加纠结,声音沙哑的发问道:“朕且问你,朕的鬼蜮可是毁在你手?” 清瑶山上,吕沉淡淡一声,丹凤眸子微微闭合:“如此伤天害理破坏天道,李齐你还真有脸提起此事?” “好!” 李齐不怒反笑,阴沉笑道:“在这羽水,已经好久没有人敢与朕这般说话了。” 吕沉只是淡淡一笑,丝毫不理会那鬼皇帝的盛怒。 庆帝李齐面容越发阴鸷,因为盛怒脸上的青筋都在不断清晰,咬牙道:“那这么说,我那两名大将,也都是被你所斩了?” “助纣为虐,如此不当斩,如何当斩?” 吕沉眼中神光逐渐腾起,继而朗声一笑,目光死死凝实着画面之中的鬼皇帝,大笑问道:“李齐,你说说你当不当斩?” “斩?” 身着龙袍的鬼皇帝似是听到了如何好笑之事一般,嗤笑一声,一脸玩味笑意,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要斩朕吗?” 吕沉微微耸肩,反问道:“那不然呢?” “竖子,你找死!” 龙椅上的李齐已经早已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把将手中的魂灯捏碎,面前那团黑气瞬间臌胀。 清瑶山上。 空中的画面突然扑向浑身绽放神光的年轻道士。 吕沉轻轻一笑,手捏剑指随手轻轻一划,隔空将那前扑而来的鬼气瞬间斩碎。 看着那鬼气彻底消失,吕沉眼中冷冽光芒一闪而过。 …… 十多分钟后,数十名医护人员在作战人员的护送下上了山,一席席担架将重伤的几名宗师抬下清瑶山。 于此同时。 羽水国际机场,一家专用包机缓缓落下。 一名身高过一米九体态无比强悍壮硕的青年走下专机,一身劲装,看模样三十出头,随手掏出墨镜卡在鼻梁上。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扫过这座二线城市机场,一脸悍然气息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极其傲然的不屑笑意。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子的试探【二合一】 看了许久,神情倨傲的高大青年缓缓的摇了摇头,咂舌嗤笑道:“想不到啊,我竟然会沦落到这种二线乡下来。” 说完,高大青年伸了个懒腰,舒展着在飞机上有些憋屈的筋骨,猛地一握拳,一股子肉眼可见的气势霍然出现,极为明显。 远处几名工作人员快步走来,其中胸前挂着特别行动组徽章的也有人身着机场工作服装,为首的是一名看着极为干练的短发女人。 女人看模样应该已经年过三十,但皮肤保养的特别不错。 但比起皮肤,身材更是汹涌,曲线极其傲人,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一身正装身前高高隆起,让人有些担心那略显单薄的纽扣会不会承受不住重压,突然崩开。 包臀裙下是两条雪白的长腿,走路晃动之时,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虽然说女人的容貌只算得上是中等偏上,依靠着这身身材、妆容和这身干练的气质足可以跻身上等,更流露着一种别样的滋味。 这种滋味显然不是凌琳儿这种年轻丫头所具备的味道。 短发女人一脸友善笑意,但眉宇中藏着一股子风情万种的味道,让同行的机场工作人员眼神不由得往女子身上飘。 短发女人无视了周遭那有些炙热的目光,对于她来说,这些窥探的目光见得多了,无非是一些或老或小的屌丝罢了,不值一提。 可女人目光望见那高大青年之时,一双暗藏丰韵的眸子不由得变化几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妩媚之意。 没用十几步,女子走到了男人身后缓缓停下脚步,声音极其嚅喏动听,让人听着便有几分心猿意马的痒感,轻声问道:“请问,是凌旭先生么?” 正在舒展筋骨的高大青年自然知道有人朝自己来了,但倨傲至极的他怎么会在意这些二线乡下的蝼蚁? 这些乡下人,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是打心底里不愿意理会。 他凌旭可谓是魔都凌家年轻一代的头号天骄,师承凌天弘更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在神关境之下几乎没有敌手,近几年更是有突破到神关的势头。 原本镀金镀得好好的,眼看着就要成功,被家族安排到某个重位的替补上,依靠着家族和师傅的威望,凌旭不用几年便能一飞冲天,真真正正的成为一方人物。 可眼看一切都顺风顺水,突然被师傅调到了这让人嫌弃的二线乡下,凌旭怎么会开心? 可听着身后传来的嚅喏声音,体内舒展的气力微微一滞,以凌旭的身份眼界自然不会低了,识女之术也是炉火纯青的。 虽然说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肯定要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修炼上,但男女之事也是不可或缺的,特别是武者气血本就旺盛,这更是一个平顺躁气的好途径。 所以对于这些事,凌旭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光从这声音中暗藏的细节,凌旭便能察觉出这说话的女子有些不同寻常。 原本倨傲不屑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的笑意,转头望去打量了一眼身后一脸笑意媚眼如丝的短发女子,凌旭眼神中笑意更足。 八十三分吧。 虽然说达不到凌旭眼中九十分以上顶级美女的标准,但这气质和身材都给短发女子加了不少分,也是那些年轻丫头并没有的味道,对于这穷乡僻壤来说已经算是极为不错了。 凌旭对于女子长相有一个较为详细的对比标准,九十分几乎就是一个分水岭,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女神。 而凌琳儿那种几乎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面容分数则要更高一些,最起码九十五分起步。 “是我。” 凌旭略微收了几分倨傲与不屑,笑着点了点头,但那股从小便养成的优越感还是触目可见。 短发女子察觉到了凌旭审视的目光,心中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还有几分暗喜,能被这位天之骄子看上眼中,自己的计划也就算成了一半了。 短发女子依然是那副落落大方的神情,笑颜如花的伸出白皙柔嫩的小手,声音嚅喏道:“凌先生好,我是羽水市特别行动组,舒文,一直都听说凌先生的超然事迹,今天亲眼所见,感觉果然不同凡响。” “哦?” 凌旭目光已经完全忽略了其他同行的工作人员,伸手轻轻握住舒文的手掌,语气中藏着几分傲然,轻笑问道:“那凌小姐感觉,我跟传说中比起来怎么样?” 魔都的凌家阔少,年少有为的天元强者,未来可一飞冲天的天之骄子。 自然不会是没见过女人的屌丝,舒文这种水准的姑娘见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什么一见倾心的事根本就不存在,如今说的这些无非是一个试探。 眼下这环境,年轻男女因为一个游戏就能舌吻,这些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各取所需罢了。 而他凌旭也需要这么一个人,恰巧,这舒文还算及格。 短发女子展颜一笑,笑容中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春色,摇头道:“少了。” “少了?” 凌旭被这女子笑颜勾起了兴致,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女子手掌,笑着又问:“舒小姐说的少,少在哪里?” 舒文若有所思的蹙了蹙鼻梁,给妩媚面容中又多添了几分别样的少女气,这才展着笑颜,柔声道:“感觉哪些传说中描述的凌先生,不及您真身的一半。” “凌小姐很会聊天嘛,哈哈哈哈……” 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识一笑,这才松开手,看得周围人有些莫名其妙。 而对他们二人来说,这初步的试探,这两人算是都已经做完了。 舒文眼中多了几分喜色,凌旭眼中原先对这座二线城市的不忿和鄙夷也淡了几分。 这本来就是她有意为之的,要不然谁大凌晨的打扮成这样? 这舒文心思活泛想的也明白,自然不指望做哪些嫁入豪门的弥天大梦,她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看得无比通透了。 什么嫁入豪门钓金龟婿都无非是画饼罢了,没什么比眼下的实际利益更加靠谱得了。 舒文从被调到羽水市特别行动组起,就有些不满于现状,总是感觉以她的能力,起码会要有更大的发展。 只可惜,从南怀钦南组长掌握行动组大局开始,舒文都是郁郁不得志,被安排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岗位,不容易得到晋升。 而这南怀钦年过花甲,心里早就没有了那些欲望,对于钱财什么的更是不屑一顾,又有凌琳儿、秦平这俩长得倾国倾城的姑娘围在身边,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其他人又没有实权,就算自己傍上了也是无用的付出,还要被那些恶心人的屌丝围得团团转,所以才一直沉寂。 可如今的状态不同了。 南怀钦调走,有新的高手接管行动组了,这行动组可是要变天了。 变天之后的站队可是极为重要! 所以舒文一早就收集到了凌天弘、凌旭师徒的信息,凌天弘年纪跟南怀钦相仿,基本上也是打不开突破口。 可凌旭不同啊。 年轻气盛气血强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更好适合自己打开缺口。 凌旭又是凌天弘的亲传弟子,日后在行动组里的地位只高不低。 凌琳儿秦平的性格肯定不屑于这些事,整个行动组除了她俩又没人能威胁到自己,所以只要能傍上凌旭这条线,自己的日子起码要比现在好上几倍。 她可不是哪些年轻的小姑娘,一张嘴的就管人家要名分,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得到点实在的就比什么都强。 更主要的是,这凌旭皮囊挺不错的,比起哪些看她眼神炽热的屌丝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这一路上舒文都在竭力的炫耀自己傲人的曲线和优点。 舒文领着凌旭走在最前,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寒暄交谈,很显然将其余的同行者冷落到了一旁,其余人也没什么情绪,凌旭的身份他们自然都听说过,起早赶来接机无非也是工作罢了,乐得清闲。 凌旭与舒文一路前行,随着越来越多的交谈,二人之间的距离和说话的尺度都有了不小的变化,二人几乎都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味。 走入机场的候机大厅,并没有发现南怀钦等行动组高层,凌旭的脸上隐约有几分不悦之色,随口问道:“对了,南怀钦怎么没有来?” 很显然,这眼高过顶的天之骄子对于南怀钦的冷淡有些不高兴,在他看来他肯来羽水已经是屈尊降贵,南怀钦早就应该倒履相迎。 一脸笑意的舒文察觉到了高大青年的变化,很识趣的收了笑容,轻声解释道:“市内出现了紧急情况,南组长亲自去处理了。” “突发事件?” 凌旭的声音中有些不可置信,又确认了一遍:“他亲自去处理?” 舒文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呵——” 体态高大的凌旭嗤笑一声,一脸的不屑一顾,摇头道:“堂堂一位行动组长,却要亲自带队出击,可真是滑稽啊。” “怪不得。” 凌旭脸上一副不胜唏嘘的傲然神色,啧舌道:“怪不得这这羽水市特别行动组被他搞的一团糟,总会有一些搞不定的情况出现,原来这一切的源头都在这。” “无能者居高位,总是会带来这种烦恼和困扰。” 越说,凌旭脸上瞧不起的神情便越重,语调也越来越阴阳怪气。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压低嗓音的意思,惹得身后几名同行的行动组员脸色变了又变,可级别有差,凌旭又是刚刚空降到羽水市的高手,他们只能把话憋在心里,俨然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状态,只能暗暗的瞪眼,无能为力。 一向心中有所怨言的舒文也在第一时间噤声,哪怕她心中觉得凌旭说的没错,但场合并不合适。 凌旭自然知道几人的变化,但依旧是老子无所畏惧的神情,对于他来说,这些羽水市的人,无非都是乡下的乡巴佬,他们生气不生气又能如何?! 见气氛有些微妙,凌旭好像突然响起了什么,叫住了舒文,意味深长的问道:“行动组中,可有一名叫凌琳儿的女人?” …… 地宫。 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李齐双手死死叩住龙椅的左右扶手,因为盛怒鬼脸上的青筋都在不断臌胀手收缩,一身凶悍鬼气席卷而出,易秦在滔天的鬼气之下,强忍着心中的惊惧,跪在原地几乎是一动都不敢动。 “找死!” 盛怒至极的李齐脸上的肉都在不断颤抖,厉声道:“传撵,今日朕要亲临清瑶山!” 易秦脸色变了又变,神情有些急促,低声俯首道:“微臣恳请陛下息怒啊……” “此子如此辱朕,你让朕如何息怒?!” 龙椅之上的鬼皇帝几乎是嘶吼着喊出,在鬼手的巨力之下,龙椅的左右扶手已经有些扭曲凹陷。 易秦身形又低了几分:“微臣冒死向陛下拜上一句拙见。” 此刻,李齐的盛怒才算有些许收敛,坐在龙椅之上不言不语,但神情依旧是怒极的状态。 察觉到了庆帝默许,易秦这才敢继续开口:“陛下,这年轻道士只不过是条小虾米,以陛下的天威,只要想,陛下您随时都能碾死他,这些不过都是陛下动动指头的小事,所以陛下根本不必顾忌他,可是……” “可是什么?” 庆帝恢复了些许理智,冷声发问。 “可是如今陛下还不知道这道士背后还有没有大鱼啊。” 易秦有些战战兢兢的继续道:“可如今陛下暂且不知道这年轻道士身后没有羽水官府为助,陛下贵为九五之尊,此时亲自出征未免有些太过危险了。” “唔……” 鬼皇帝长长的沉吟了一声,盛怒的状态逐渐平稳,虽然说这李齐易怒、猜忌但终究是做了这么久的鬼皇帝,心思通透,也觉得易秦说的有几分道理,确实此时不适合与羽水市官府硬碰硬。 李齐声音顿了顿,抬头问道:“依你之见呢?” 听着鬼皇帝彻底恢复了理智,易秦这才松了口气,李齐性格最为冲动千年前若非这性格,起兵谋反的李齐也不至于败得那般惨烈。 易秦缓缓抬头,直视着鬼皇帝双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陛下不如来一出借力打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吕沉弹指有八【二合一】 清瑶山下。 当最后一辆作战装甲车驶离,整座清云观才算彻底恢复寂静。 因为凌晨的封锁,恐怕一个上午都不会有香客。 清云观外,原本留下的参与痕迹已经准备被抹去,倾寒在吕沉的救助之下,恢复如常,体内灵力甚至有隐隐增长的势头。 蓝猫没什么大碍,除了掌心被李峥划破的伤口,余下基本上都是惊大于伤,正捧着小鱼干大快朵颐呢。 一切的一切,都宛如没有发生过一般,无比平静。 吕沉立在庭院之中,思虑着眼下的诸多事物,也在思量这清云观和整座羽水市。 鬼皇帝、白骨妖王,这明面上的两只妖鬼,吕沉应当要找机会拔除了。 这一鬼一妖都是胆大包天,恣意妄为之辈。 鬼皇帝李齐拥兵自重,手下鬼卒三万,危害极大。 那白骨妖王虽然不知道什么实力,但从行为上可以看出,他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所忌惮,和还敢派遣妖物跟踪自己,其心自昭,说明他必定所有依仗。 “但相比之下,鬼皇帝李齐的危害还是更大一些。” 吕沉站在院中的劲松之下,自顾自的呢喃着。 如今吕沉凝聚了天师法身,又一举开辟了一百零八处窍穴,来到了窍穴后期,吕沉若是真的直面鬼皇帝也可一战。 神威又是鬼气的天敌,一战之下吕沉未必会落入下风。 可…… 鬼皇帝若是孤身一人尚可,他手下的六大天元,三万鬼卒要如何是好? 吕沉虽然有诸多神通,但想以一己之力孤身抗衡三万鬼卒,还是有些天方夜谭。 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处理起来肯定极为费力。 自古以来衣多缠死象的站端不在少数,吕沉若想要着手处理这鬼皇帝,那必定要想好这事中的所有细致。 想了许久,吕沉还是没有一条可行性高的安全计划。 年轻道士缓缓回过神来,望着有些斑驳的道观,目光闪烁。 除去即将除掉的妖鬼之外,余下的便是清云观的安危。 这次戎甲将军左轲戚打上山门来说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清云观如今的防御力量有些薄弱了。 虽然清云观内集结了不少山精野怪和洪荒异兽,但实力都不算太高。 特别是倾寒和穷奇,一个尚未恢复,一个被自己所封印。 若真想迎敌还真有些困难。 想到此处,吕沉又不免想起蓝猫穷奇濒死之前那声不亏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这点化起了效果,还是这穷奇心性本就如此。 “或许,该给他些空间了。” 吕沉喃喃自语,有心将解封之法教给倾寒。 倾寒的心性吕沉自然不会怀疑她有什么顽皮之举,他不在清云观时有倾寒执掌清云观显然是更好的。 抽空在给观中这几名常驻之客寻找一些提升修为的办法,提升整体的实力。 如今吕沉的炼丹技术几乎已经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只要寻找些合适的药材,给黄犬、老槐提升实力根本就不在话下。 做出这些准备一是为了不让今日之事再次出现,二便是为了吕沉日后若是万一真的有不在羽水市的时候,也能放心一些。 想到此处,吕沉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抬头平举右手。 还不等发动神力,一道破空声音骤然响起,三尺长的桃木剑从后堂破空而来,稳稳落入吕沉掌心之中。 掂着桃木剑的厚实质感,吕沉莫名一笑。 这段日子过的宛若梦幻一般。 想当初他从马胖子手中讨回这柄桃木剑之时,他自己还是个朝不保夕的穷酸道士,可如今短短数月,他便已经站到了这座城市的顶峰,可以与神关境武者博棋对弈。 这一切,不可言喻。 而如今他除了无神位之外,其余已经与神明无异。 想当初这以百年雷击木和仙剑残影拼凑成的桃木剑已经无法跟上他的脚步了。 吕沉眼中多了几分柔软,不光是对剑,更是对这段日子。 桃木剑似乎感受到了吕沉的变化,躺在吕沉掌心,嗡嗡发出低鸣声。 “莫急,贫道一直都在。” 吕沉轻声抚慰着桃木剑的情绪,伸手轻轻拂过剑身。 果然吕沉指尖划过剑身,桃木剑的躁动和低鸣逐渐平息。 看着桃木剑身上的斑斑战痕,吕沉有些深邃的一笑,这桃木剑随他走过太多的路了。 从斩杀活死人林庆安到西郊秘境中斩铁罗蛇王再到炽阳山顶斗妖王凭渊。 杀假城隍、夜晚江畔弹指破宗师、剑斩妖僧、除孟安斗褚森等等等等…… 多到连吕沉都要数不过来了,可每一幕都历历在目。 只可惜,以吕沉现在的实力来说,若是再全力使用桃木剑,不超三次,桃木剑就要彻底崩碎,那便是更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处,吕沉缓缓抬头,淡笑道:“老伙计,你便替贫道镇守这清云观如何?” 桃木剑剑芒闪烁,似乎在思虑。 随着敌人实力的不断加大,吕沉前段时间布下的护山阵法有些不够看了。 如今以桃木剑作为阵眼,把护山阵法加以改造,吕沉有信心将这阵法的威能提升几倍,最起码不会在出现被人打上山门的一幕。 而桃木剑剑中有灵,完全可破空追敌,不光能护住清瑶山,也可分担整座羽水市的压力。 至于吕沉佩剑的问题用不着多虑,道家天藏中如今积攒了数百两的天地功德,完全可在兑换一柄与吕沉实力相当的佩剑,也可极大程度的提升吕沉自身的实力。 到那时候在对上鬼皇帝和他那足下的三万鬼卒,也会更加从容一些。 心念至此,吕沉眼中的神光陡然闪烁,隐藏在体内的天师法身瞬间外放,灿金色的神体熠熠惶惶,体内一百零八处宛若斗日一般的窍穴同时沸腾,神力瞬间喷涌。 吕沉抬头望天,轻敕一声去,将手中陪伴自己许久的三尺桃木剑猛然抛向天穹,神光沸腾的桃木剑悬在清云观上空。 正在整理神堂的红衣女子抬头瞥了一眼天空中那柄悬天之剑,宛若繁星般的眸子微微闪烁几下,并没有说话,继续低头整理着手头的活计。 捧着小鱼干大快朵颐的蓝猫穷奇更是如此,只是扫了一眼,连停都没停继续舔舐着手里的鲜美滋味。 黄犬、老槐更是如此。 这些情景或许在其他的地方不容易见到,可在清云观里,都算上是家常便饭了。 他们也都懂,经历这一次之后,吕沉必定会重新整肃清云观的防御机制,所以也没什么好看的。 …… 在桃木剑神威照耀之下。 整座清云观周围,空气波纹荡漾,阵阵流光溢彩逐渐出现,将整座清云观包围在其中,正是之前吕沉布下的护山阵法。 浑身灿金宛若天人一般的吕沉立在庭院中,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缓缓抬起。 “敕。” 吕沉轻轻的吐出一个敕字,抬起的手掌缓缓虚握。 包围在清云观周围的护山阵法微微一颤,继而缓缓生气,汇聚向桃木剑周围,在空气中化作一张圆形画布,而画布的中心便是那柄三尺桃木剑。 画布中,灵力宛若波浪在其中不断游荡,一圈又一圈,离远望去宛若一道铺满天空的巨大旋涡一般。 一缕缕神力自吕沉头顶升腾而起,逐渐填充着那座天空中的旋涡。 有神力的加入,这旋涡的势头更加惊人,声势赫赫。 吕沉身上的神力足足升腾了十几分钟势头才稍有缓和,十几分钟的时间,整座清云观上空的旋涡已经彻底被神力填补,卷动之间其中似乎有金龙摇曳,神雷闪烁,让人看着便感觉头皮发麻,这种压迫感几乎是来自于骨子里的。 可能是因为压迫感太强。 原本已经熟悉了这些场面的清云观一众妖禽异兽也有些吃不消,纷纷凑向倾寒身边,由倾寒替这一猫一狗一树抵挡去哪些威压。 …… 直至此刻,吕沉虚空握紧的手掌才缓缓松开,缓缓抬起头,仰面望着天空中那幅巨大旋涡。 轻轻弹出食指,随着弹指,宛若天人的吕沉口中轻声念叨:“天乾。” 吕沉轻缓的声音刚刚落下,倾寒等妖禽异兽只感觉自己脚下一震,一股股宛若从地心之中蔓延而来的震荡感瞬间传遍整座清瑶山。 一道金光凭空而来,激射向天穹之中。 只见半空中,原本圆形的旋涡猛然停住,再度恢复成那副气势恢宏的画图,以桃木剑为中心,向八方分割成了八块空白格。 而那道激射入来的金光稳稳落入西北方位的空白格中,一个呼吸间在空中铺就成三条奕奕放光的金色横线。 正是八卦中乾卦的形状!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连见惯大场面的清云观众人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地坤、山艮。” 依旧仰面望天的吕沉再度出声,随之弹起食指与中指。 又是两道足以让清瑶山摇晃的剧烈震颤之后,两道金光没入了西南与东北两处空白格内,迅速变化成了响应的八卦标记。 眼看着天空中三个方位的卦象已经成形,吕沉伸出三指,再度淡淡开口:“兑泽,震雷,巽风。” 正西、正东、东南。 三个方位凭空出现三道卦象,一张巨大的八卦图即将就要成形。 而随着六道卦象出现,原本就让人战栗的金色画卷此刻威势更是达到了极点。 “坎离速至,水火同来。” 神情无比淡漠宛若超脱一切的吕沉缓缓抬手,两道金光凭空而来落入北、南两方。 “嗡——!” 随着一声让人心神震颤的低鸣声后,一阵肉眼可见的金色气浪向四周剧烈鼓荡,一气千米又百米,整片天地好像都在气浪的滚动之下不断颤抖。 一张绽放着滚滚神威宛若神迹一般的八卦图凭空出现,每一丝一毫都在闪烁着天家威严。 而八卦图的中心,正是那柄桃木剑。 桃木剑与八方卦象已经隐隐汇聚成九宫之态,声势之强让人侧目。 见八卦图已经铺就完成,吕沉手掐印决,缓缓往前踏出一步,而后脚踩九宫,声音逐渐放大,宛若惊雷:“天地定位,山泽通气。” 踏罡步斗的吕沉步履飞快,依次踏过四个方位后霍然转身,又是四步踏出:“雷风相薄,水火不相。” 话音落下,天空中巨大的八卦图陡然出现异象,宛若活过来一般,以桃木剑为中心不断滚动旋转。 在天空之上,宛若金色风暴一般,威势几乎有倾天之势。 依次踏过八个方位的吕沉身形回拢,站在正中的位置,手中印决不断变化。 吕沉手中印决足足变化了九十九次,一身金光的年轻道士这才猛然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之中的八卦图,眼中神光宛若实质,一声断喝,道:“阵成!” 随着吕沉的声浪翻滚,原本不停流转的巨大八卦图突然停滞,以倾轧的姿态不断下落,将整座清瑶山包裹在其中。 几个呼吸之后,八卦图隐入空气中消失不见,整座清云观重新归于平静。 桃木剑无人掌控却自行归鞘,悬挂在清云观外主殿之外的廊檐下,随山风不断摇曳,跟个极为普通的装饰品一般,极不起眼,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其中蕴含的威能。 吕沉缓缓吐出一口气,外放的天师法身也收回其中,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众人才脱离那种宛若深海倾泄一般的压迫感。 道家天眼下,八卦倾天阵已经完全与清云观的香火气融为一体。 达成所愿的吕沉这才缓缓点头。 吕沉安排的这八卦倾天阵与之前的护山阵法不同,如今的八卦倾天阵集结了八卦与九宫之力,以神力铺就,威势起码是之前的数倍。 光靠如今的八卦倾天阵,若是左轲戚之流的半步神关境再敢攻山,顾及连山脚都靠近不了便会被阵法之中的八卦神力,碾杀成齑粉。 更主要的是,这八卦倾天阵与清云观的香火气相互交融,日后更会随着观内香火气的浓郁而不断变强的。 这便是吕沉的用意,为的就是避免像今日一般,阵法威力不够带来的险情,也省着日后有什么强大敌人后,再更新阵法的麻烦。 太清无为经弥补着吕沉体内的消耗,不在理会观内的事物,吕沉将目光投向了脑海中的道家天藏。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吕祖转世【二合一】 光影摇曳,极其浩荡让人侧目的道家天藏凭空出现在吕沉眼前。 这道家天藏给是个吕沉帮了不小的忙,从刚刚获得道家传承开始,道家天藏为吕沉提供了极多的珍宝。 若是没有这道家天藏,光靠如今灵力刚刚复苏的蓝星,吕沉想走到今日这一步,颇要耗费一些时间与精力了。 修炼这事,法侣财地可是极为重要的,几乎是缺一不可,索性吕沉被天道认可,获得这道家传承,否则若是普通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之内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力压天元,剑斩神关? 洗洗睡吧。 片刻光景,道家天藏的各个类目已经准备完全。 四百零九两二钱! 天地功德的余额处,吕沉目前所积攒的天地功德数历历在目,抛去兑换香火藤的损耗,目前仍然结余四百余两,天地功德之多,已经让人侧目的程度。 意念敲开器物类比,一排排绽放着异彩的兵刃、器物出现在吕沉眼前,让人眼花缭乱。 比起第一次开启道家天藏时,如今的改观最大的是,哪些原本吕沉无法企及的兵刃,此刻都已经能看到所需的价格了。 【神荼:以整棵万载灵桃树锻造而成,剑名神荼,相传真武座下剑痴所佩之剑,以身养剑三十载,剑气逼人可破万古。所需天地功德:三百六十四两七钱】 【纯阳剑:相传吕祖所配之佩剑,以天外陨铁加地心之火淬炼百日,方得神兵,剑成之日,灿烂若金阳,颤声如龙吟久久不散,以纯阳剑为中心,八百里内蛟龙皆惊,日月变色;所需天地功德:三百九十七两九钱】 【意难平:相传一山野道人,为一心仪女子所铸,女子永失,道人在山中为女子筑立孤坟,又以金丝寒铁蛟龙戎角锻造而成,摄人心魄,剑斩凡丝;所需天地功德:三百九十一两六钱】 【木马牛:相传陆地剑仙所配之剑,无匣也无鞘,暗室夜常明。三尺木马牛……】 在诸多的宝剑之中,吕沉目光停在三柄剑中。 桃木剑神荼,三尺青锋纯阳,与最后一把透露着女子秀美气息的意难平成为了吕沉最后的思量。 纵观目前这些佩剑,这三柄剑最适合当下的吕沉。 略作思量,吕沉将目光投向最中央的那柄三尺青锋,纯阳剑。 纯阳剑剑锋清亮,剑柄之上有一抹赤红宛若金阳一般,流露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锋芒与威压,似太阳一般,让人不感觉直视,无法抗拒。 神荼桃木剑,意难平偏女子。 唯独这纯阳与吕沉目前的状态为何适合,天师法身本就至刚至强,神荼与意难平锋芒虽然劲,但与吕沉目前有蛟龙处斩蛟龙的气势不大相符。 心念一动,四百余两天地功德瞬间见了底,一把三尺青峰赫然出现在吕沉手中。 跟在道家天藏中一模一样,熠熠闪烁着神光,声势无比骇人,在吕沉掌心之中不断嗡鸣震颤。 剑鸣声越来越大,连倾寒和穷奇一般血脉之强都面露痛苦之色。 剑鸣散发出的波浪如同波纹一般肉眼可见,越扩越宽越荡越远,到了最后方圆几百米的空气都在随着剑鸣不断波动震颤。 吕沉掌心拖着纯阳剑,任凭剑鸣带来的波纹不断向四周扩散激荡,吕沉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淡笑容,丝毫没有制止纯阳剑的意思。 纯阳剑几乎已经属于仙剑之列,到了这个层次,宝剑之中自然有灵智,且不低。 如今突兀的出现在吕沉手中,肯定会引起纯阳剑自身的不适应,所以吕沉并没有加以阻拦。 嗡鸣持续了许久,但没有丝毫停歇的态势,反倒是越来越大,原本的颤动已经升级成了跳动,极其不安暴躁的跳动。 大到连倾寒都蹙起了眉头,方圆千米,所有的尘土树叶都在随着剑鸣不断震颤,隐隐有分崩离析的态势。 清云观主殿廊檐下悬着的桃木剑随着左右摇曳,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而吕沉,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笑意。 苦苦支撑纯阳剑颤鸣的倾寒等人妖禽异兽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 下一瞬,众目睽睽之下吕沉掌心拖着的三尺青锋突然腾起,直直冲向正东方天穹。 悬在天空之中,散发着极为耀眼的赤芒,宛若天空之中的大日一般,散发着阵阵神威。 而这神威与吕沉绽放天师法身时候流露的神力极其相似。 以天上的纯阳剑为中心,方圆千米内的草木几乎是齐齐弯下腰。 清云观廊下的桃木剑摇摆频率再度增大,不安情绪逐渐加重,围绕住整座清瑶山的八卦倾天阵若隐若现,似乎时刻准备着抵挡纯阳剑带来的威胁。 眼看着纯阳剑脱手而出,吕沉丝毫不觉得慌张,反倒是脸上的笑容越来灿烂了,凝望着悬在半空之中的纯阳剑,年轻道士深邃一笑。 笑容还未结束,吕沉周身神光大放,天师法身再度外放,天师法身一出,浑身灿金色的吕沉宛若定海神针一般,瞬间将清瑶山千米之内的异动完全止住。 风丝、尘嚣、落叶、草木…… 一切的一切都回归原样,只剩下依旧悬在空中的纯阳剑不断闪烁,光芒明暗不定。 廊檐下,九宫中坐镇中宫的桃木剑缓缓停了异动,恢复如常的原样。 清瑶山的护山阵法八卦倾天阵也逐渐平息,重新隐藏回山峰周遭。 “纯阳剑,你再看!” 眼看着在半空中剧烈颤动的三尺长剑,吕沉爽朗一笑,一手负在身后,身形逐渐踏空而起,步步迈向半空之中的三尺青锋 这与古代将军、英雄降服烈马、野马的道理几乎一样。 纯阳剑可是吕祖的佩剑。 吕祖,那可是被称为剑仙之祖的人物,他的佩剑,那是何等孤傲? 剑中有灵,与仙人沾染的久了,自然而然不会甘心对一个世俗之人俯首。 而吕沉之所以要如此,为的便是激起纯阳剑的全部傲气,他在出手降服,以实力迫使纯阳剑认主,增大他与纯阳剑的契合度。 吕沉脚下步步生莲,步步踏空,转瞬之间距离已经被拉得极近。 而吕沉越靠近,半空之中的吕祖佩剑颤动便越大,似乎想要暴起又想要逃离,可直面着外放天师法身的吕沉,又不太敢动,只能任由着吕沉步步上前靠近。 吕沉步步前行,越靠近纯阳剑周身神威更甚,到最后时候宛若又一轮金阳。 原本的太阳、纯阳剑、吕沉,此刻的天穹上宛若挂着三轮大日,无比灿烂夺目。 吕沉身上逐渐靠近的神威将蠢蠢欲动的纯阳剑逐渐压制住,纯阳剑势头早就不如之前般剧烈沸腾,逐渐趋于平缓,但意味之中还夹带着深深的抗拒,似是暗中较劲一般。 就在此刻,吕沉脑海中七枚吕祖剑经几乎是同时闪烁,一股股锋芒剑意顺着吕沉双臂传遍四肢百骸。 吕沉对面,一直不断抵挡的纯阳剑感觉着年轻道士身上流露出来的锋芒剑意,先是一怔,继而开始微微颤抖,宛若抽泣一般的颤抖。 纯阳剑剑身上散发出的光芒随着剑身的颤抖忽明忽暗,可以清晰的感觉出来,纯阳剑放弃了多少抵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动,无法按捺住的激动与急切。 是一种近乎于久别重逢的激动。 可吕沉对纯阳剑流露出情感丝毫不知,如今的吕沉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七道剑痕汇合在一起,十四个龙飞凤舞的灿金大字凭空而出。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凌空而立的吕沉朗声喝道,声音夹带着无穷无尽的威压宛若潮水一般涌向四方,比惊雷还要响上几分。 倾寒等人聚集在吕沉脚下,起码离着百米,但也感觉振聋发聩,吕沉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他们心中剧烈响起,他们的心里仿佛掀起一道道惊涛骇浪,一种无法控制的颤抖感浮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倾寒和穷奇对于这种感觉极为熟悉。 血脉压制! 吕沉的声音宛若从九重天上传下来的神谕一般,俯瞰苍生,毫无情感毫无波动,宛若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压迫感,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费力。 随着声音扩散,纯阳剑的状态更加急切热烈,下意识凑近吕沉一步,剑身不断颤抖,似是撒娇一般低声嗡鸣,再也不复之前的气势。 可吕沉对这一幕还是浑然不知,刚才吐出的声浪并没有止于此处,而是不断向四面八方席卷扩散,音浪所到之处,草木皆立。 音浪宛若无数条向外翻滚的巨龙,呼啸而过动若雷霆,足足传出几公里才有了一丝丝要停歇的势头。 半空中,吕沉霍然睁眼,闪烁着神光的右手如龙探出,一把握住半空之中的纯阳剑。 “铛——!” 一阵让人心神震颤的刺耳剑芒直冲天地。 吕沉天师法身内的剑意霍然出现,直身如剑,屹立在天地之间,不断激升直指苍穹,似乎要将整座天空撕裂一般。 下一刻,一道无比恢弘的剑芒自九天之上激射而下,足有数百米长,将凝聚天师法身手持纯阳剑的吕沉完全笼罩其中。 吕沉脑海中刚刚清醒的局面再度混乱,吕祖剑经七枚剑痕中第六枚不断闪烁。 吕祖有剑,六曰幻。 “春尽闲闲过落花,一回舞剑一吁嗟!” 十四个灿金大字出现在吕沉脑海之中,随着画面的推移,凝聚天师法身手持纯阳剑的出现在一处青山黛水之中。 与吕祖剑经中其他几剑不同的是,吕沉发现视角可以随着自己转动,宛若亲身至此一般,不仅是视角,连走路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提着纯阳剑的吕沉往前走了数百步,一处断崖赫然出现在远方的青山尽头。 “嗡——!” 还不等吕沉看清断崖处的景色时,手中的纯阳剑兴奋的低鸣一声,激动且炙热。 吕沉这才发现,断崖的边缘倒坐着一道身影,从背影来看,依稀是个身着道袍的中年男人。 一时间,吕沉觉得这男人背影极其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了又想,吕沉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下一刻,一股宛若要炸裂的酥麻感爬上了吕沉的头皮。 “后世,既然来了,那便进前吧。” 还不等吕沉说话,断崖处的背影悠悠开口,无比悠扬深邃的声音在吕沉耳畔响起。 此处只有吕沉与那背影,吕沉不疑有他,提着纯阳剑缓步上前,越靠近中年男人背影,吕沉手中的剑便越兴奋。 “吕祖?” 吕沉距离男人十步开外,停下脚步,试探着问道。 “你是唤我?” 倒坐在崖边的中年男人淡淡一笑,轻声问道:“还是在叫你自己?” “我……自己?” 吕沉神情一怔,继而抬头望着男人背影,双目圆睁眼神无比错愕,根本不知道下一句该要如何开口。 说着,倒坐崖边的中年男人缓缓起身,负手而立,任凭山风吹拂男人的发丝,淡淡笑道:“剑经、纯阳,皆以认主,你就未曾想过一些不对之处吗?” 吕沉提剑愣在原地,嘴唇张动说不出话来。 中年男人缓缓转身,长相无比逍遥出尘,赫然便是破剑式中那提剑断鲸的中年男人。 吕祖,吕纯岩! “那是因为……” 吕祖面含轻缓笑意,缓缓开口:“我是昨日你,你乃明日我。” “你我,本就是一人。” 被道家尊为吕祖的中年男人捻须大笑。 听完这话,吕沉彻底愣在了原地,双目震惊的打量着自己双手,又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眼前的吕祖,眼角微微抽动回不过神来。 吕祖转世! 四个大字宛若炸雷一般出现在吕沉脑海之中。 还不等吕沉反应过来,一股极其厚重的记忆冲向吕沉脑海,道家传承开始获得百年见闻跟这股极其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前世今生的记忆足足灌注了十分钟,才逐渐停下。 脑子隐隐发胀的吕沉有些失神的望着对面那个无比熟悉的‘自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吕纯岩上下打量着吕沉,捻须淡笑道:“天师法印、天师法身、代领城隍之职,本是灵力修为的时间,误打误撞被你碰撞出了神力,你这一生倒是比我那一世丰富的多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恢复神位【二合一】 悬崖之畔。 吕纯岩与吕沉对面而坐,中间拱着一堆火,一个碧绿色的茶壶悬在空中,升腾这茶香。 纯阳剑悬在二人身侧,静静听着这前世今生两任主人的对话,极为乖巧听话。 这一前世一今生二人交谈了许久,恢复前世记忆的吕沉面容也逐渐平静。 有些事刚刚知晓的时候必定会有些错愕,但吕沉虽说心态比不上千年前的吕纯岩,但也属于异于常人,心里知晓了有所准备了自然也就会平复的。 二人聊了极多,上到千年之前下到昨日今日,二人越聊越细致周密。 越聊,吕沉便越感叹时也命也。 若非他刚才打定主意,有几分鬼使神差的在道家天藏中选择了纯阳剑,而不是神荼或是意难平。 要不然,这前世今生的相遇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而吕沉也明白了,这能让他与前世今生相见于此,还要归功于吕祖剑经的第六招。 幻剑式。 吕祖有剑,一曰荡,二曰破,三曰震。 四曰斩,五曰破,六曰幻。 每一剑都是吕祖吕纯岩穷尽毕生剑道感悟与体会创造而出,每一剑都是可以通神的玄妙。 而这第六剑幻剑,更是和吕纯阳当初的境遇有莫大的关联。 吕祖爷自幼便聪颖超凡,初金榜题名开始仕途,可不愿在看乱世,毅然决然抛弃了人间富贵功名,弃官出走,入深山清修。 出山后先游庐山,遇火龙真人传授剑法,以奠定剑仙之祖的根基。 而后至长安,在云离先生的点拨之下,一梦春秋。 梦中神游黄粱,从落子登科到穷困潦倒,一夜时间梦见了五十年的春风秋雨,自此受云离先生授道法,一飞冲天。 而这幻剑式,便是吕祖爷从这一梦春秋中钻研而出的,作为吕祖剑经中的倒数第二剑,足可见这幻剑式之高深莫测。 而今天,便是这幻剑式立功了,引动了纯阳剑中的吕祖神念,才有了这前世今生崖边对坐的奇闻。 “可真当是春尽闲闲过落花,一回舞剑一吁嗟。” 二人交谈了许久,吕祖这才轻叹一声世事无常。 吕沉轻轻颔了颔首,自打融合了吕祖前世的记忆之后,吕沉的气质越发的深邃了,自打开始传承道家天师开始,吕沉的心境原本似幽静深潭,但此刻已经宛若深不见底的大海。 平静时万里如镜,可激荡时,却是能掀翻天地的凶涛骇浪。 唏嘘春秋岁月的吕祖爷回过神来,随口问道:“对了,你如今神力已成法身齐备,你之后有何打算?” “打算?” 气质如出一辙的吕沉轻声沉吟一句,“代天巡查吧。” 吕祖点了点头,沉吟道:“我有一法,可让你代天巡察之时更加顺畅。” “什么法?” 吕沉来了精神,微微直起几分身子。 吕祖爷淡淡一笑,捻须轻笑道:“如今你只差一步便可恢复神位,恢复神位之后,在想行事自然便宜。” 吕沉神情一怔,双目下意识圆瞪,有些失声道:“当真有办法恢复神位?” 吕祖爷缓缓转头望着身侧的青山黛水和万丈悬崖,笑而不语。 …… 清瑶山上空,从九天降下的剑芒逐渐消散,被剑芒笼罩的吕沉也恢复了神采,手中的纯阳剑完全陷入了平静。 在吕祖最后办法的震撼之下,吕沉从幻剑式中退了出来。 吕沉与前生的吕祖在崖边足足畅谈了几个时辰,可对于现实来说,不过是一息的光景。 这便是幻剑式的高深之处。 虽然说杀伤力不及前五剑,但幻剑术能带来的作用,绝对无可睥睨。 半空中,吕沉持剑朝正东方向轻轻垂了垂首,眼神深邃。 似是在送那千年的前世,又似送这天道一般。 垂首持续了几秒,吕沉收回目光,天师法身重新收回体内,手中的纯阳剑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纯阳剑作为吕沉的本命之剑,无需在佩戴身边,可随时放入丹田之中蕴养,人剑一体,对于吕沉或是纯阳剑来说的好处都极大。 与倾寒几人匆匆交代了几句,吕沉身形再度进入暗室,开始思量起吕祖最后所说的那道‘办法’。 吕沉隐隐感觉,那办法若真的做成了,不光是他,连整片天地都会变得不一样。 倾寒与穷奇并肩而立,看着进入暗室的年轻道士,眼神有些复杂。 他们跟吕沉几乎是日日待在一起,自然是极为熟悉吕沉的一举一动。 可如今,他们莫名的察觉到吕沉的气态似乎有了一些不小的变化。 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气质深邃高深。 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威压让人心神一滞。 假如说之前的吕沉的手段和姿态,像是一位仙人或是神明,那如今吕沉给他们的感觉便是,这人分明就是一位真正的神仙,比起道观中的神像还要有威慑力。 一位超脱于世间万物,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仙人。 一言出既法随至,一念起便山河崩。 抬手摘星,垂手断江。 似乎这世间人的生死,天下人的兴旺,都只在他一念之际。 一念至,可叫百花顷刻之间开放,一念落,山河落幕连风丝都不敢有嘶吼的放肆。 让经历过这种时代的重明鸟与巨凶感受格外清晰,也同样有些惊惧。 这种惧怕绝对不是怕吕沉喜怒无常,只是来自心底之内的臣服感。 …… 距离清瑶山三公里外的路上,两辆救护车一前一后的驶离清瑶山。 李炎与金诚是卫军的人,所以就算要救治也要前往军用医院,而冠一和南怀钦不同,所以刚才在清云观外拼死一战的四人才分道扬镳。 后面这辆救护车内。 看着清瑶山方向的那道冲天光芒消散,躺在床上神色极为虚弱的南怀钦这才收回目光。 而南怀钦身侧,正是凌琳儿、秦平两名亲传弟子。 两名少女看着窗外的一切,神色也有些怔怔失神。 “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 失神的秦平低声重复着吕沉刚才的吟诗声,似乎想要咂摸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救护车内的几人和吕沉已经极为熟悉,自然能分辨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极其神秘莫测的年轻道士,吕沉。 刚才那道吟诗声辐射数公里,而救护车内的众人自然是听的一清二楚,虽然隔着厚厚的车窗但声音还是宛若炸响在心里在耳边一般,让人心神惊颤。 “这怕不是一位真正的仙人。” 躺在担架上的南怀钦沉吟一声,面露疲惫之色。 凌琳儿看着面目疲惫状态的老者,心情有些担忧:“老师,您怎么样?” “老了,不中用咯。” 躺在担架上的南怀钦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淡声说道:“这次能捡回一条老命已经算是大幸,刚好借着这次机会,也好去调养调养生息。” 南怀钦话语之中的离别之意呼之欲出,上级指派的凌天弘已经开始往羽水市安插势力,南怀钦如今又身受重伤,离开特别行动组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听着花甲老者的唏嘘一叹,秦平与凌琳儿几乎是同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南怀钦缓缓睁开满是倦色的双眼,低声问道:“凌旭到了么?” 凌琳儿收了心中的悲态,点了点头:“舒文已经带着人去接了,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抵达总部了。” “嗯,我伤退,有人能把控全局也算不错。” 南怀钦轻声叹息道:“琳儿、平儿,你们要记住告知所有行动组员,凌旭这人好大喜功,由他代替行动组长位置的期间,千万不能跟他发生冲突,一切都等到凌天弘到了再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平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气,声音不悦道:“那他要是胡闹呢?” 南怀钦缓缓的摇了摇头:“凌旭出身豪门,又顺的太久了,做事难免激进一些,但应该心性应当不错,应该不会犯什么大错。” 秦平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老师疲惫的状态,又有些欲言又止。 “不必担心我,根基没伤,这些伤势养好了就足够了。” 看着少女眼中的担忧,南怀钦笑了笑:“但有一点,你们二人千万要记住。” 冰山少女凌琳儿下意识抬起头:“什么?” 南怀钦话锋一滞,神情有些严肃:“凌天弘抵达之前,千万不能让凌旭与吕沉发生冲突。”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走廊里,短发女人舒文领着凌旭身后跟着的是前去接机的一行人。 “凌先生,这是组长办公室,劳烦您等一下,一会南组长执行完任务会亲自接待您。” 说着,舒文推开了组长办公室的大门,一边介绍着。 可办公室门才刚刚推开,还没等短发女人说请进,凌旭便一马当先的走入办公室,顺势开始打量,丝毫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的意思,反倒一副即将入主的姿态。 同行的行动组员看着凌旭这反客为主的行为,眉头又蹙起了几分。 能在特别行动组摸爬滚打的人肯定都不是傻子,从一开始见面,所有人就察觉除了凌旭的傲慢和不屑。 凌旭分明就是看不起这的所有人,包括南组长在内。 这让这些行动组员心中不由得添了几分厌恶。 凌旭毫不见外的在办公室内大张旗鼓的转悠了一圈,更是以一副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了几张放在办公桌后的奖状与奖杯。 “嘶,南怀钦这闲心倒是不小,这么鸡肋的评比也愿意去参加。” 体型高大的凌旭摇头啧舌,言语之中的不屑不言而喻。 在他看来,那些奖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花瓶奖,陪跑的罢了,这南怀钦还真敢摆出来,足可见南怀钦胸无大志的烂样。 凌旭的话语越放肆,身后几名行动组员的脸色便越难看。 舒文感觉到了身后同事态度上的变化,不由得多了几分慎重,如今还没有确定战线就被绑在同一条战船上,肯定会有些冒险。 心思通透的短发女子清了清嗓子,笑着道:“凌先生一路劳累,就请在办公室歇息一会,南组长应该很快就回来的。” 凌旭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头也不回。 以凌旭的出身和修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蝼蚁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等师父抵达羽水市,这些人注定都要被洗牌的。 肯定要换上自己的人,或是愿与跟着自己、站队自己的的人,才可以。 就像舒文这种。 至于那些死忠与南怀钦的老人,找个地方闲职随意一丢,让他自生自灭就算了,用不了多久,这特别行动组,他们自己就待不下去回家去了。 所以,在他看来自己不用客气,也没有理由客气。 师父以来,这特别行动组就是他们师徒得了,提前打量着自己师父的办公室有毛病吗? 肯定没有啊! 再者而言,那南怀钦有什么可让他尊重的? 不过是个大宗师境界的武者,到了这把年纪才洞府境行为,根本不被他凌旭放在眼里。 听着身后办公室门闭合,凌旭嗤笑一声:“一群乡巴佬,脾气还不小的咧。” 说罢,凌旭不屑的摇了摇头,没有丝毫见外一屁股窝进南怀钦坐得椅子里,极其随意的靠着头枕,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 思量着之后要如何接手这特别行动组。 虽然自己千百个不愿意到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来,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就要顺着接受,以后再找机会飞向其他金台阶。 …… 又半个小时,两辆救护车驶入特别行动组大门。 特别行动组作为单独的机构,其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五折,如此特殊,所以医疗机构自然也要特殊一些。 南怀钦和冠一又是修为不低的武者,寻常的医疗机构肯定不足以治疗,而特别行动组内的医疗机构刚好。 救护车车门开阖,秦平与凌琳儿率先下了救护车,目送着救护车驶向疗养楼。 南怀钦要接受治疗,作为南怀钦的亲传弟子,接待凌旭的事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两名少女的肩上。 负责接机的舒文等人早就接到了消息,早早等候在办公楼外。 “凌旭人呢?” 凌琳儿恢复了平日里冰山的神色,冷声问道。 舒文眼中闪过一丝极为晦暗的不满,但并没有表露出来,依旧一副和颜悦色的笑意:“凌先生在组长办公室等候。” 凌琳儿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的办公楼目光闪过冷色,沉声道:“带路。”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求订阅!】 清晨的特别行动组走廊里,除了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外,没有丝毫其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肃穆。 舒文带领着凌琳儿、秦平等一行人快步走在办公楼里,朝着组长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而去。 凌琳儿和秦平自然不是找不到办公室的位置,而是作为南怀钦的亲传弟子,如今南怀钦因伤不能出面,那她们二人便要替南怀钦执行职责。 舒文走在最前,感受着身后凌琳儿一语不发的清冷气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装个什么劲?’ 短发舒文在心中暗暗腹诽道,舒文对于秦平还算不上厌恶,秦平虽然说神经大条但不做作,但对于凌琳儿最为厌烦。 凌琳儿平日里就是这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德行,清冷孤傲,天天在他们勉强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臭脸,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可狂傲的。 见了南怀钦之后又是那副乖巧德行,也不知道这凌琳儿与南怀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这绝不是舒文心肠恶毒口无遮拦,自己的修为明明比凌琳儿高,可自己却是一个闲职,那凌琳儿被提拔成了队长。 这让舒文如何能服?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在心中给花甲老人和冰山少女挂上了一个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符号。 如今看着凌琳儿这代替南怀钦的态度,本来就心里憋闷的舒文心中更加生气了,也打定了要把握住机会,将这表里不一的臭婊子压下去的心思。 哪怕舒文在心里已经将冰山少女凌琳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千疮百孔,但脸上还是那副热情洋溢的笑容,在办公室外缓缓停下脚步,扬着笑脸转头道:“凌队长,凌先生正在办公室里。” 可刚刚说完,舒文就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 凌? 两个人居然都姓凌? 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个细节短发女子神情不由得一怔,想起了之前凌琳儿档案上的出生地,正是魔都。 ‘难不成,这臭婊子还跟魔都凌家有什么渊源不成?’ 一个不大不小的疑惑出现在舒文心中,短发女子有些狐疑的眼神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凌琳儿。 可旋即,舒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自嘲的念叨了句是自己想多了。 这凌琳儿除了长相比自己漂亮些,比自身材更加出众高挑一些,其余的几乎是一无是处的花瓶,怎么可能出自哪个巨大家庭。 凌琳儿还在思虑师父南怀钦的提醒,并未注意到短发女子的神情变化,沉声的点了点头,清冷的吐出两个字:“开门。” 舒文欣然点头,可转过头之后确实一脸的阴沉,眼中妒忌和愤懑的光芒一闪而过。 很显然,短发女人对于凌琳儿这个姿态极度不喜,甚至已经达到了厌恶的程度。 抬手推开办公室大门,短发女子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脸色清冷的凌琳儿看着办公室内的一幕,脸色不由得低沉了几分。 秦平更是如此,原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短发少女,看着大马金刀坐在组长位置的高大青年,脸上瞬间蒙了一层怒气。 “你——!” 秦平向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此刻怒冲天堂更是无比气氛,气冲冲的就要上前,可刚走了两步,便被凌琳儿伸手拦下,秦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极不礼貌的凌旭,胸口剧烈起伏。 老师被调走已经让秦平极为生气,这凌旭之前又对自己闺蜜那个样子,秦平心中对于这个所谓的凌家天之骄子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如今,这凌旭如此放肆,如此冒犯老师南怀钦的威严更是让秦平心中彻底炸了锅。 “哦,你们来了。” 坐在办公桌后思虑着如何整顿羽水特别行动组的凌旭回过神来,看着门口站着脸色阴沉的众人,丝毫没有局促感,反倒是淡淡一笑,笑容中的轻蔑与不屑不言而喻,随口道:“进吧,别再门口站着了。” 特别是凌旭目光滑过凌琳儿的时候,更是多了几分玩味和唏嘘。 那玩味笑意中尽是久别重逢后的耀武扬威。 只不过凌琳儿身后的秦平倒是让凌旭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特别行动组除去凌琳儿也就那舒文勉强能看入眼里,没想到又多了个秦平。 秦平容貌不熟凌琳儿只不过是风格不一样,秦平一头短发更添了几分英气和狂野,给人一种极为不同的感觉。 秦平一听凌旭的这个语气,心中的怒火更甚,若不是闺蜜在这阻拦,她非要赏凌旭这狗男人两个大耳光,让他好好见一见羽水人的热情。 看着一群蝼蚁脸色黑了又黑,凌旭这才收了玩心,假惺惺的站起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觉,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额头,嬉皮笑脸道:“是我不对,我忘了这不是我们魔都了。” “这陈设跟我书房差不多,我在飞机上有些晕头转向,忘了这是南组长的办公室了。” 凌旭一脸温和笑意,话语看似道歉,但语气中尽是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意,望着众人的眼神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特别是凝视凌琳儿的时候,那种高人一等的意味更重了。 脸色冰寒的凌琳儿对这些并未理会,放下阻拦闺蜜的手,带领着众人走入办公室,扫了凌旭一眼,淡淡道:“下次别再记混就好了。” 凌旭一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高大身形绕出办公桌,笑容玩味道:“琳儿,你这脾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啊。” 凌琳儿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置若罔闻。 秦平知道二人家族之中的秘闻,望着那心思狭隘的高大男人,眉目森冷。 她们二人无动于衷,可其他人却有些云里雾里。 特别是舒文,眼神有些恍惚,果然这两人真有问题! 可看着现在这样,两人的关系似乎很是恶劣。 ‘恶劣,那就好办了。’ 舒文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凌琳儿背影,脸上流露出一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凌旭和凌琳儿不合,那自己只要把握住机会,就能将凌琳儿那做作的婊子踩到脚下啊。 感受着办公室内的气氛逐渐凝固,碰了一鼻子灰的凌旭浑不在意,忽视了所有人,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松散的伸了个懒腰,极为随口的问道:“南怀钦怎么没来?” “南组长因公负伤,目前正在治疗,暂时不方便出面见你。” 凌琳儿淡淡开口,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和情感色彩,也没有丝毫仇人相见之后的怒气,只是一场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商务交接。 “负伤?” 凌旭嗤笑一声,笑容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假装出一副惋惜的神态:“啧,想不到这羽水市内竟然有能让南组长受伤的突发事件。” 众人都听出来了高大男人话语里的阴阳怪气,眼神都有些变化。 “那就让南组长好好歇歇吧,人老了就要服老,琳儿,你说是吧?” 凌旭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神情改变,揶揄道。 凌琳儿并没有说话,只是毫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算了,既然南组长身体有恙,那一切都等他好了再说吧。” 坐在沙发上的凌旭百无聊赖的耸了耸肩,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一直沉默不语的凌琳儿缓缓开口:“不用等了。” 凌旭起身的动作悬在空中,有些不解的看着年轻姑娘,淡笑问道:“什么意思?” 凌琳儿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色彩:“南组长说了,他伤退期间,由你带领特别行动组的工作,一直到新任组长抵达羽水。” “哦?” 凌旭神情微微一愣,继而脸上才有一缕意外的笑容,摇头笑道:“想不到,这人到老到老倒是活得明白了。” 这确实超出了凌旭的意料,凌旭一开始想的是南怀钦会对他做出一些刁难甚至是打压才会放权,他已经做好了被这些庸才压制的准备。 可南怀钦突如其来的决定倒是让凌旭有些没有想到,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在场的众人之中,除了舒文眼神有些炙热之外,其余的脸色都有些不善。 凌旭所说的话太过放肆,丝毫没有一个晚辈的谦卑和委婉。 凌旭站直腰脊,居高临下望着凌琳儿的脸庞,淡笑道:“那按你这么说,你们暂时都要听我调配了,也包括你,是吧?” 凌琳儿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化的冰山神色,冷冷说道:“工作上的调配,都以组织为主。” 凌旭挺胸昂首点了点头,很显然高大男人对于这个说法极为受用,傲然一笑:“那既然如此,麻烦列位传达一下,十五分钟之后,羽水市特别行动组所有在职人员,到办公楼下集合。” 眼神中毫无感情色彩,宛若机器一般的凌琳儿挺直腰脊,应声道:“是!” 秦平看着闺蜜的变化,眼神有些黯然和心疼。 她了解凌琳儿,若是凌琳儿自己的性格,她可能会辞职离开行动组,可如今老师已经交代过,为了整座羽水市,凌琳儿别无选择。 凌旭原本还是满是笑意的目光陡然凌厉,吐露着一股渗人的威压,浑身绽放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气势,目光扫过秦平等人,肃声道:“你们呢?” “是!” 秦平暗暗咬牙,挺直腰脊,高声答应道。 余下所有人也随着两名少女的动作,挺直了脊背。 “好,很好!” 凌旭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极为随意的挥了挥手:“执行命令吧。” 面无丝毫波动的凌琳儿率先转身,率先离开了组长办公室,余下人随着冰山少女的步伐鱼贯而出,但无人发现冰山少女转身之后美眸之中突然蒙上的水波涟漪。 “舒文留下,给我整理整个特别行动组在职人员的名单。” 眼看离去的众人,凌旭淡漠开口,叫住了随着人流的短发女子。 舒文先是一愣,继而眼神有些激动的望着身后的高大男人,一脸的欣喜根本安耐不住。 但凌旭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舒文这种姿色的女人他勾一勾手就能招来一堆。 但凌旭此举就是有意的将舒文绑在自己战船上,光靠他自己管理整个特别行动组? 别开玩笑了,他可没那么多的耐心,耗费在这些土包子的身上。 所以他深知,想要掌控这么大的集体,必须要有他自己的人,听他话替他办事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便是这个意思。 而刚好舒文心里有反骨,和原本的势力集团不合,又急于寻找机会,那么将她变成自己的狗腿子是最好不过的。 他也是想借着舒文给其他那些人好好看看,一个好的选择站好队伍,就胜过他们平常的百倍努力。 有舒文替自己处理那些琐事,凌旭也好认真想想该如何烧好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凌旭可不认为光靠着甜枣就能这些让土包子乡下人服服帖帖,所以需要一个惨痛一点的教训,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好好长长见识。 也好让他们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强者。 办公室中的凌旭嘴角挽起一丝阴恻恻的笑意。 …… 凌晨五点半,也就是凌旭下达命令的十五分钟之后。 特别行动组的办公落下黑压压的聚集了上百人。 凌琳儿、秦平等各个队长站在最前,对面的便是换了一身作战服又给自己添了几分高大威猛气息的凌旭。 一头短发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的舒文捧着点名册站在凌旭身后,脸上藏不住的欣喜。 凌旭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凌厉目光扫过身后的舒文。 舒文心领神会,捧着手中的点名册开始点名:“凌琳儿!” “到!”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冰山少女身形一凛,大声回答着。 “秦平!” “到!” “刘野!” “……” 点名还在继续,远处的宿舍楼方向有两道急匆匆的身影快步跑来,默默的站在了队伍最后。 舒文的点名还在继续:“王子健!” “停!” 可还不等队伍里有人回答,凌旭突然低喝一声,目光眼神宛若鹰隼般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落在队伍末尾处刚刚抵达的二人身上。 眼神无比凌厉凌旭声音宛若震雷,断喝一声: “谁让你们入列的?” —— 过渡,很快进入下一个爽点。 羽水的剧情快要结束了,希望所有看盗版的衣食父母们能来支持支持正版,给老贪杯点个订阅! 拜谢了! 第一百五十章 威压【二合一】 “谁让你们入列的?” 凌旭的断喝声宛若雷击,震得场中人耳朵发麻,声丝宛若尖刀利剑一般直往耳里钻。 众人的呼吸被这突如其来的断喝吓得一滞。 两名刚刚赶到的行动组员眼角一抽,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会不明白? 可是自己成了杀鸡儆猴的鸡,这就有些倒霉了。 “我们……” 两名姗姗来迟的行动组员略微迟疑,似乎还在思考借口。 凌旭下达的命令太过突然,要求的时间又太过苛刻,而时间上刚好又是凌晨,这两人负责执勤等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达凌旭要求的时间了,二人离得较远,紧赶慢赶还是耽搁了。 可凌旭并不理会二人的辩解,一双剑眉猛地一蹙,一身天元境的气势威压瞬间激荡,将上百人全部笼罩。 威压一出,在场所有人除去男人身后的舒文之外,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轻者眉头轻蹙,重者感觉自己胸膛涨闷,似乎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面露痛苦之色。 凌琳儿与秦平两名少女站在最前,因为种种因果所以两名少女丝毫不想在凌旭勉强展露出低态,此刻强挺着全部精神,状态神情看上去还算可以,但细看还是可以看出来二人的艰难。 一众行动组员修为参差不齐,但在凌旭这种天元境强者的威压下,都宛若纸糊的一般。 凌旭身上的灵力威压仍然继续扩散,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众人面露痛苦而有所收敛。 随着威压越来越大,一众行动组员的脸色变化越来越明显,有几人已经被灵力威压压得直不起腰来,脸色涨红,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已经在威压下开始崩裂。 痛苦的低鸣与呻吟声连成一片,有几人已经摇摇欲坠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凌琳儿与秦平的日子则过的更难,有了以前的交锋,凌旭自然会多加‘照顾’这两个前朝重臣,两名少女又离凌旭最近,所以二人所承受的压力要比其余人大了很多倍。 两名少女此刻柳眉紧紧皱起,绝美的俏脸上透露出一股惨白之色。 感觉对这些土包子打磨的差不多了,凌旭这才有所收敛浑身的威压,但没有彻底撤去,威压仍然将众人笼罩住,只不过不再像之前那么难过,让众人可以有个换气的时机。 “一群散漫的废物,还有没有点规矩?!!” 身形高大的凌旭目光宛若鹰隼扫过每一个的面容,众人勉强维持住身形不倒,哪还有心思反驳高大青年的呵斥。 “就你们这副样子,靠你们守护羽水?都不如养几条狗来的实在!” 凌旭双手负在身后,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声,目光森寒,厉声喝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怂样,也不管你们在南怀钦手底下的时候是怎么混日子的!” “但是,从现在开始整个特别行动组由我指挥,把你们之前养成的臭毛病全都给我改了!” 凌旭的目光宛若电芒一般的凌厉摄人,声音无比冰寒:“改不了,你们就给我滚!” “特别行动组不要废物和累赘!”凌旭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断喝道:“听懂了吗?!” 说到此处,高大青年身上的威压又重了几分,让刚刚缓和的众人再度陷入难受之中。 “听、听懂了!” 一些状态尚且可以的行动组员艰难开口,神情无比难看。 可凌旭丝毫不买账,低喝道:“说话声这么小,都他妈是太监吗?!” “听懂了!” 上百人强忍着压力,齐声开口。 凌旭目光无比凌厉,满目威压:“我听不见。” “听懂了!!” 包括凌琳儿在内的所有人都挤出了身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强行开口,有几人因为气息错乱在强烈的威压下嘴角已经见了血迹。 “一群废物。” 看着众人已经摇摇欲坠凌旭这才不屑哼了一声,随之撤去浑身威压。 威压消除,所有人的状态有所缓和,脸上的痛苦也随之减弱。 众人以为解脱了,可凌旭可不想如此草草了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既然已经点了起来,那就不能随随便便熄灭。 必须要一鼓作气,将这些乡下人死死捏住,才能更好的竖立威信。 凌旭嘴角挽起一丝残忍的弧度,目光死死盯着最后迟到的两名行动组员,冷声道:“你们两个,出列!” 众人看着凌旭脸上的残忍神色,心中不由得皆是一寒。 而被鹰隼般目光锁住的两人,神情更是无比难看,心思沉到了谷底,他们以为凌旭如此小施惩戒就算过去了,可谁想到这灵心丝毫没有放过自己意思。 可无可奈何,凌旭作为信任的代理组长自然有调动自己二人的权利。 二人只好硬着头皮除了列,脸色铁青的走到队伍最前,面对着身材高大的凌旭二人宛若被一座山川笼罩。 “报告,我们昨天执勤,今天收到消息的时……” 二人中有人想要开口辩解,奢望能够得到凌旭的谅解。 可凌旭丝毫没有听下去的耐心,如刀锋一般森冷的目光扫过说话人的双眼,声音森寒:“我让你说话了吗?” 四目相对,那人只感觉一股子凉意顺着脊梁沟直冲脑海,瞬间住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乱动,连呼吸都开始有意识的收缩,生怕在惹恼这尊刚上任的煞神。 凌旭将目光投向对面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无比森冷:“从今天开始,羽水市特别行动组还有一条新规定,这里,不需要解释。” 高大青年眼神无比傲然,掺杂着不言而喻的蔑视,看着对面的两人,一字一句顿挫道:“事情是对是错,全都是你们的原因,我,不想听解释。” “是!” 二人同时挺胸,大声答应。 凌旭极其高傲的眸子闪烁,沉声道:“一人两百套高强度搏击,现在做。”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不由得同时一变。 “两百套?!” “高强度搏击?!” 在场一片哗然之声。 包括站在最前方的凌琳儿与秦平,二人瞳孔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扩大。 高强度搏击,是一众专门为武者研发出来的训练体系。 所需要耗费体力与灵力极高,一般的武者做一百套就基本上已经达到了筋疲力尽的状态。 寻常时候锻炼身体、健身之内的低强度运动一不留神还会留下暗疾。 像高强度搏击这种专为武者研发的训练体系其中的难度不知道超出多少倍,一不留神就不是筋骨损伤那种小伤痛,没准都是伤及根基的重伤,对于日后的修为和发展极为不利。 两百套高强度搏击,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次武者可以承受住的! 所以其他行动组员才如此又惊又俱。 “凌组长,两百套,实在有些太……” 两人中有人迟疑着开口,脸色已经无比难看了。 可凌旭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身威压再度汹涌轰出,这次并没有笼罩所有人,只是压向面前这两个被他杀鸡儆猴的人。 随着威压加大,凌旭冷冷开口:“我刚才说的话,你忘了么?” “榆树市特别行动组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知道,执行命令。” 说完,凌旭霍然抬起头,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一名天元境强者的威压,岂是他们单单两个人能抵抗住的? 两人在威压之中,背脊被活生生的压完了几分,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连眼球都在肉眼可见的凸起。 很显然,只要凌旭想,光靠着威压便能将两人生生压成肉酱,压得他们筋断骨折,惨死在此。 之前好歹还有上百人替他们分担,如今只剩下他们自己,那威压无处不在,宛若潮水一般,压迫着他们每一寸的肌肤与毛孔,他们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要炸裂一般,躯干骨骼因传来一阵阵让人牙酸的疼痛感,似乎随时都会在狂躁的威压下折断一般。 其余众人看着施暴的翎羽和极为痛苦的二人,极为触目惊心。 这二人平日在组里人缘不错,老实诚恳,做事也踏实肯干。 所以人群中有不少人想要替二人求情,又怕那凌旭那煞神将矛头指向自己,只能暗暗攥拳,无可奈何。 秦平看着平日里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泽如此痛苦,短发少女只感觉有一团怒火直冲心神,望着那满脸狰狞享受的凌旭,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 可一道身影抢在了秦平的前面,不是别人,正是凌琳儿。 凌琳儿眼神无比冰寒,看着不断施暴的凌旭,寒声道:“凌旭,你够了!” 凌旭没有收回威压,而是将目光投向凌琳儿,似笑非笑道:“凌队长,你管我叫什么?” 凌琳儿神情一怔,强行平稳住心情,深沉道:“凌组长,他们只是特别行动组的基层成员,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受不了的。” 凌旭并没有理会二人,反倒是挤出一个笑脸,意味深长的问道:“你是在求我吗?” 凌琳儿突然愣在了原地,盛怒让少女胸膛不断起伏,原本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里恨意与怒火不断交织。 可看着极为痛苦的二人,凌琳儿紧咬牙关,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 凌旭仰天长笑,笑容无比酣畅淋漓,自小时候开始他便喜欢这种将凌琳儿踩在脚下的感觉,今日的本意就是想压着凌琳儿服软,如今凌琳儿低头,他自然无比畅快,他极为享受此时的感觉。 在工作和家族交锋下大胜凌旭并没有放过两人,反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眼前的冰山少女,戏谑笑道:“可是,规定就是规定,可不是有人求情就能打破的。” 凌琳儿脸色陡然变化,眼角不断抽动,已经是怒极。 其余行动组成员看见这一幕几乎同时缄口不言,这些人里原本有人对凌旭暴行义愤填膺,可如今心中不由得一寒。 他们并不知道魔都凌家的秘闻,在他们看来这一切,无非都是新老势力的碰撞。 凌琳儿是南怀钦的学生,如今凌旭如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如今南怀钦离开已经成了定局,接下来的行动组将要被凌旭掌控,唯有站好队才是最重要的选择。 那舒文不就是个好例子吗? 逆者如同凌琳儿,到处碰壁。 顺者,则如同舒文,一步登天。 他们心中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站队的意思。 “你——!” 看着闺蜜被戏耍的秦平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一步走到闺蜜身旁与闺蜜并肩而站,跟凌旭针锋相对。 “秦队长,你有事吗?” 凌旭极为不屑的笑了笑,很显然没有把生气的秦平放在眼中。 凌琳儿拦下了要发怒的闺蜜,俏脸无比冰寒的抬头,目光直视着凌旭,毫无躲避,坚声道:“放了他们,我替他们做。” 秦平倒吸一口冷气,一脸震惊的望着身旁的闺蜜,神情有些急促。 其余众人心中对凌琳儿多了几分敬佩之意,但这种敬佩只停留在同情的层面上。 因为他们明白,南怀钦失了局面,凌琳儿除了这样,已经没有别的能力。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你替?” 凌旭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一脸爱莫能助的摇了摇头:“可在我这,并没有代人受过这一说啊。” 言语戏谑的凌旭满脸灿烂笑意,他极为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凌琳儿越吃瘪越难受,他便越享受越开心。 凌琳儿还要说些什么,心中还有几分分寸的凌旭挥了挥手,缓缓收回了威压,望着汗流浃背的两人,嗤声笑道:“想不到,你们两个废物竟然还能让凌队长替你们求情。” 威压散去,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二人一个趔趄就向后栽倒,秦平手疾眼快扶住了二人,死里逃生的二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可惜……” 众人原本以为一切都要平息的时候,凌旭再度开口,讥笑道:“可惜我最烦求情。” “若是凌队长不给你们求情,或许我会念在你们是初犯,今天暂且饶过你们。” “可现在……” 看着痛苦的二人凌旭笑了笑,眼中闪过狰狞的光芒,话语里透露这让人刺骨的森寒和凶狠: “是你们自己做,还是我来帮你们做?” 办公楼前,鸦雀无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招揽【二合一】 五十次。 八十次。 一百次。 …… 高强度搏击仍在继续。 办公楼前,两名受罚的行动组员挥汗如雨,脸色透露着猪肝一般的紫红色,鼻子和眼眶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肌肉因为高强度运动都在剧烈抽搐,看着极其痛苦。 一群人看着看着摇摇欲坠二人,面露不忍之色,可凌旭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仍是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玩味的看着二人,宛若在看耍猴一般。 又三十次。 “扑通!” 一声沉闷响声响起,二人几乎是同时栽倒在地,晕迷不醒。 虽说昏迷,但浑身肌肉仍在机械性的抽动,浑身毛孔都在渗透血丝,很显然根基已经受损。 看着下场如此惨烈的二人,一群行动组成员无不侧目。 心中对于凌旭的心狠手辣多了极多的忌惮。 同时也打定了该要站队的决心。 凌旭这种心如毒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同情怜悯的人,万万不能招惹。 凌旭看着所有人眼中的忌惮,嘴角挽起一丝阴沉笑意,目光扫过站在最前的凌琳儿与秦平,眼中多了几分大胜而归的意思。 这场杀鸡儆猴无疑是极其成功的。 不仅杀了鸡儆了猴,但成功的孤立了凌琳儿、秦平这两个南怀钦的心腹,也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让这些乡巴佬更不敢反抗自己。 这让凌旭如何能不畅快。 满眼畅快笑意的凌旭以胜者的姿态望着凌琳儿,丝毫没有送二人医治的意思。 凌旭已经达成了目的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这两个人不过是两个无足轻重的牺牲品,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凌旭不提,其他人更是不敢出声。 又是过了一会,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才算彻底散去余温。 一声解散,让早已汗流浃背怕自己遭殃的行动组员如获新生,不敢在这里做丝毫的逗留。 凌琳儿与秦平连忙将地上昏迷不醒的二人掺起,灵力宛若丝线一般渗透到二人体内,探查着二人体内的情况。 两名少女不约而同的眉头紧皱,秦平眼中更是闪烁怒气。 这两人的根基遭到严重透支,基本上已经没有办法进行弥补,醒过来就算没有暗疾,这一生的武道也算是止步于此了。 凌琳儿看着凌旭消失的地方,宛若寒星一般的眸子写满了愤怒。 她原本以为凌旭随着年龄这一切会好一些,可如今看来,凌旭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心胸狭隘,刻薄,心狠手辣! 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不惜伤害两个人的前程,这何来的人性?! …… 当天上午,南怀钦离职的消息就开始在组内正式通报了。 随着通报声的结束,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由南怀钦管理的日子也差地告一段落了,而凌旭名正言顺的接管了特别行动组。、 在连凌琳儿和秦平都没有通知的情况下,南怀钦离开了羽水市,黯然落幕。 属于凌旭的新时代,已经开启。 一晃便是三五天的时间过去了,在凌旭的狠辣手腕之下,整个特别行动组被他强行整合,越来越多的人站队凌旭,投靠这全新空降的天元境强者,而作为原本核心的凌琳儿与秦平成功的被人远离,架空。 无人再敢靠近她们,生怕跟她们产生什么交集,从而引来凌旭的降维打击。 …… 清瑶山,香火依旧。 很明显那一日的封锁并没有给清云观的香火带来什么影响,而特别行动组的变动跟着孤山野观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 反而是吕沉的吟诗声和从天而降的剑芒又给清云观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导致香火愈加旺盛。 这几天吕沉只是偶尔出现,露面一小会便回回到暗室,所以这观中的大小事务多半落在了倾寒一人身上。 虽然说香客增多,但有倾寒照料着前堂的香客,清云观内仍是一片井井有条。 而平常里在前堂上蹿下跳频繁出镜的黄犬与蓝猫没了踪迹,院外平时的老槐也陷入了平静。 清云观后堂暗室。 吕沉盘膝坐在蒲团上,缓缓运气。 不远处,黄犬与蓝猫匍匐在地,无比安静,动物身躯上正流露着阵阵辉光,灵力宛若丝线般被黄犬与穷奇吸入体内。 这是吕沉为这一犬一猫寻找的修炼之法。 动物化作的精怪与人修炼不同,穷奇作为上古凶兽血脉更是如此。 不能随便的吸收灵力化作修为,必须要找出一套合适的办法和体系,逐步提升修为,方法得当比人类武者不知道要快多少倍。 而如今灵力刚刚复苏,古时妖魔精怪所用的修炼方法基本上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现阶段的妖禽精怪都是最为寻常的办法,所以才导致修炼之上如此困难。 吕沉一开始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体系和功法,毕竟对于这浩荡尘世来说百年见闻还是有些太短了。 时间这东西挺无情的。 对于人的一生来说,百年太长了。 可对于这浩如烟海的时间岁月里,百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就好像一年对于一个人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于一个人的青春,却是那么的重。 而如今成功觉醒了前世吕祖记忆的吕沉脑海中的记忆浩如烟海,吕祖那可是位列仙班真真正正的正神,记忆这丰富几乎昂扩古今。 吕沉这才找到了最为适合这一犬一猫一树的修炼法门,他从开始将这一猫一犬留在意在点化,而非画地为牢将它们囚禁如此。 又有了之前左轲戚攻山之事,吕沉自然要替这些清云观内的常驻成员寻找一个好的办法。 而倾寒与他们都不同,并非从零开始。 倾寒作为洪荒血脉如今乃是涅槃重修,之前她自己的修行之法已经固定,吕沉只是需要寻找机会给倾寒寻找些天材地宝,加快她涅槃的速度即可。 吕沉这几天深居浅出不光为了这些妖禽异兽的状态,更是在沉思吕祖所说恢复神位的方法。 那方法对于上古灵气充沛之时或许不算是什么太难的事,可如今灵气刚刚复苏,想要做到那么大的目标,对于现如今的吕沉来说无异于登天。 但吕沉也恍惚之间有感觉。 若是他真能做到,或许能将这灵力复苏的进程再次推动。 如今这世道神祇虽然不复,但从他获得羽水志上来看,神力仍然还在。 只要吕沉能够推动这灵力的进程,或许…… 吕沉缓缓抬头,眼中精光闪烁。 或许能彻底恢复神祇也不在话下。 …… 羽水市远郊。 一家有些偏僻的混凝土厂内,几辆混凝土车有些随意的停在院落当中。 平日原本忙碌的混凝土厂此刻显得有些格外安静,安静中透露这一丝丝的不同寻常。 这混凝土厂在一个偏远村落的旁边,平日里灰尘弥漫,所以除了工作原因,一般情况下没有多少附近局面靠近。 今日混凝土厂上空仍然飘散着浓厚的灰尘,可若是细细查看,可以看出那烟尘中掺杂着一丝一缕飘散的黑气。 混凝土厂正中间,一座两千平上下的自建厂房内,隐约有尖利的声音时不时传出,而空气中的黑气在厂房周围也格外明显。 厂房之外的黑气一阵荡漾,走出一名身着古代文人衣衫的老者,老者一脸和善笑意,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眸,正被几名直立的妖物送出厂房。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鬼皇帝李齐坐下首席文臣,易秦! 易秦满脸谦卑和煦,反手朝身后几名妖物笑着拱手:“列位留步,老朽这便要告辞了。” 身后有妖物中一头浑身漆黑的直立山羊微微颔首,笑道:“易大人远道而来,吾王命小人一定要尽到地主之谊。” 易秦脸上的笑容又重了几分,神情赫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点头笑道:“老朽多谢白骨妖王抬爱啊。” 又是一套寒暄,一身儒士打扮的易秦被恭敬的送出混凝土厂。 逐渐离开混凝土厂,易秦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掺杂了沉重的低沉。 冷冷的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混凝土厂,易秦喃喃自语:“这白骨妖,还真磅上了一条大腿。” 今日他冒险出来为的就是交好白骨妖,想要将白骨妖当成枪,替陛下打探那年轻道士的底细。 那年轻道士能斩杀化金林、左轲戚、隔空破去陛下的精纯死气,绝对非同凡响,所以才由易秦出山。 而另外一方面,易秦心思缜密,极为适合这种工作。 鬼皇帝李齐多疑暴怒,易秦能在他身前混到位极人臣的地位,肯定不是寻常的泛泛之辈。 今日虽然只是那和白骨妖王见了一面,易秦便察觉出了不对。 这白骨妖以前是李齐的附属小臣,易秦曾经是见过的。 当时那白骨妖对于易秦来说不过是个蝼蚁,随手就能覆灭的蝼蚁。 而如今,短短半年未见,这白骨妖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白骨妖虽然刚刚突破了天元境,但气势已经截然不同,跟之前那个庸庸碌碌的山间精怪宛若云泥。 别看只是天元初期,但如今的白骨妖给易秦的远要比一些人类武者的天元中期还要强盛上几分。 如此巨大的改变,若说这白骨妖没有奇遇? 打死易秦都不会信的。 可光光是一场奇遇就是这白骨妖跟庆帝陛下叫板抗衡的底牌? 易秦更是不信。 “此事,还是需要交由陛下定夺。” 想到此处,易秦喃喃自语,完全是下意识加快了脚下步伐。 …… 混凝土厂内,阴暗的角落中。 浑身漆黑的直立山羊依靠在一处墙壁后,比寻常羊角粗壮数倍的翎角在太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那老东西走了?” 山羊妖低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走了。” 有妖物小声答复:“大王,您说这鬼皇帝怎么主动拉拢起了白骨妖?” 山羊妖脸色陡然寒凉,下意识回头望向远处的红砖厂房,见厂房之内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一双羊眼死死的盯着那说话的小妖,低喝道:“你不想活了?!这称呼被白骨妖王知道,你我全都得死!” 小妖身形下意识颤抖,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在说话。 山羊妖本来也是一山之主,被白骨妖强行收编,若非心思通透选择臣服,自己早就和工厂里哪些活人一样,被那白骨妖吸成肉干,嚼碎啃净了。 “这事以后不准再说,若是真的传到了白骨妖王的耳朵里,我也保不住你。” 山羊妖轻叹一声,但眼神也有些难过。 自己在这羽水市周边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一方诸侯,如今突然成了白骨妖的座下随从,心里肯定不会好过。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白骨妖如今修为如此至高,肯定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扳倒的,只能暗暗隐忍,日后在寻找机会了。 …… 红砖厂房内,聚集了不下百只妖物。 气势陡然变化的白骨妖坐在最高处,一处完全由人头骨堆垒成的王座上。 脚下两旁,赫然是一条条已经干瘪了人皮,被吊在空中。 在边缘处,残肢断臂干瘪尸身堆了一层又一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极其厌人。 还有妖物手持着长长的树枝,不知道在一口大锅里熬煮着什么。 而厂房尽头,三十余名瑟瑟发抖的活人被捆住手脚仍在一旁,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突破了天元境的白骨妖眼中那两团鬼火此刻宛若两只太阳,更加汹涌。 凭渊给他的奖励和功法已经完全被他炼化,随之增长的不光是修为还是态度,若放在之前让白骨妖如此大张旗鼓的占据活人工厂,打死他都不敢。 可如今,白骨妖王却是丝毫不怕。 “要跟本王结为金兰兄弟?” 坐在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桀厉的呢喃道:“这鬼皇帝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 羽水市特别行动组。 组长办公室。 凌旭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之前特别行动组的行动记录,看着一个频繁出现的名字,桀骜的脸上出现一抹不屑,嗤笑道:“道士吕沉……这特别行动组是真的没人了,居然频繁的依靠一个外人。” 一直安静站在凌旭身后的舒文听着通讯器里的消息,脸色微微一变,伏在凌旭身旁,语气有些凝重:“组长,远郊传来消息,说有群众看见了一头直立行走的黑羊,口吐人言……” “疑似,是妖物。” 7017k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何须倚靠外人【二合一】 “妖物?” 凌旭饶有兴致的抬起头,眼睛闪烁着急不可耐的精光,对于这些乡巴佬来说,光靠威慑只能让他们害怕,而展露实力才能让他们真正的信服,也能让他们看出来他凌旭和之前南怀钦那个老废物的差距。 他正愁这几天羽水市太过安生,耽误了他竖立威信的速度,如今这种情况可是让他求之不得。 捅破的窟窿越大,他的存在感就越强,他的地位和师傅的地位 凌旭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记录单:“具体情况呢?” 从边缘摸鱼的工作人员一跃成为组长助理的舒文翻阅着手里的报告,沉声道:“根据通报信息,是附近村民报的案,发现妖物的位置就在一个村落边缘的混凝土厂内。” “混凝土厂。” 凌旭沉吟了一声,“具体情况呢,妖物的规模?” “其余情况不明。” 舒文摇了摇头,“但根据附近村民的消息,好像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发现混凝土厂的车辆出没了。” “好几天了……” 凌旭略作思忖,眼中绽放出一种异样身材,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沉声道:通知组内所有队长、副队长级别以上的作战成员,十分钟之后到大会议室集合。” 既然上了同一条船,舒文自然没有什么犹豫,点了点头出了办公室。 短发女人也明白,这多半是凌旭立威的第二步,而如今凌旭急需的也是快速将整个特别行动组整合,而她也会随着水涨船高的。 一时之间,舒文自己也有些庆幸,若非是自己激灵当时做出站队的决定,自己不知道哪辈子才能熬出头来。 凌旭的指令宛若入冬了的雪片,很快的速度便传到了特别行动组的每一个角落,经过上次的狠厉手腕之后,众人对凌旭多了一种来自心理的畏惧,所以但凡是凌旭规定的时间,所有人都不会触及。 等凌琳儿与秦平赶到大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作战组长基本上已经都到齐了。 凌旭正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身后跟着记录会议过程的舒文。 而这些昔日的同事,此时此刻连看都不敢看凌琳儿二人一眼,生怕有什么纰漏引来凌旭的手段,凌旭的心狠手辣可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凌旭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目光滑过凌琳儿的时候连停顿都没有丝毫的停顿,很明显,自打上次凌琳儿开口求情的那一刻,凌琳儿和他的争锋便彻底输了。 凌琳儿已经没有再抬头的机会了。 对于多年来的手下败将,凌旭更是对其弃如敝履,哪怕她容貌不错。 “咚咚!” 凌旭弹指轻叩桌面,站在男人身后的舒文心领神会,把具体的信息投放到了身后的投影屏上。 凌旭缓缓开口:“我今天把列位,召唤到这里,是因为组内刚刚接到了一条关于突发情况的通报。” “市区远郊,一座工厂里,疑似被妖物占领了。” 随着舒文指尖上的操作,投影屏上的画面不断变化,赫然是混凝土厂的卫星实时投影,混凝土厂内的细节都出现在众人眼前。 “妖物……” 作战人员一听见这两个字,不由得面色一变,因为最近这一段时间他们所遭遇到的妖物都太过恐怖了,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的心里阴影。 看着所有人脸上的变颜变色,凌旭眼中不屑之色更浓。 无可救药! 凌旭在心中嗤笑一声,羽水市特别行动组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无比的失望,可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些越废物,到时候他出手带来的反差就越大,他的地位也会更巩固。 只要这些废物遭受到一些重创,自己在强势出手,那自己对他们来说,就是救世主。 至于这些废物的死活,不重要了。 凌旭轻了轻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聚集到自己身上,淡然道:“这次,是我们特别行动组修整之后的第一次突发事件。” “所以,我决定组内所有作战人员全部出动。” 凌旭眼中精光闪烁,语气铿锵有力:“这一战,我们必须要打出我们特别行动组的锐气!” 会议室内,有已经打定主意要站队的组员连忙附和道:“请组长放心,行动组如今今非昔比,一定能一战成名!” “是啊!” “有凌组长带领,我们……” 有人起了头,其余人的吹捧自然打蛇随棍上,彩虹屁一通接着一通的。 凌旭对着这些狗腿子的吹捧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自幼出身与魔都凌家,作为凌家最耀眼的天骄,他见过的世面比这些人加在一起都要多,一些谄媚奉承,他早就听腻了。 凌琳儿、秦平二人坐在末席,看着会议室中的一幕,秦平脾气火爆眼神有些愤懑,凌琳儿似乎是习惯了一般,目色淡然,面无表情。 一直控制投影仪的舒文按住了耳畔的通讯器,低声答应了几句,脸色有些凝重。 挂断了通讯器,短发女子伏在凌旭耳畔,小声呢喃了几句。 众人都发现了舒文脸上的异色,原本阿谀奉承的话锋也逐渐停下,望着凌旭有些疑惑。 看着这帮墙头草的摇摆,凌旭不屑一笑,淡然开口:“根据现场最新传来的消息,热感应仪显示,工厂内大概有百只以上的妖物。” “灵力检测水准参差不齐,应该有洞府境的妖物。” 这些话在凌旭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但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无异于是一记重锤,敲在他们心头上嗡嗡作响。 目前整个特别行动组可以参与作战的作战人员差不多也就是一百多人,而工厂内的妖物起码有一百多只,其中还有洞府境大宗师的存在,这平均实力根本就不是目前特别行动组可以应对的战力啊。 原本还慷慨激昂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特别是带头奉承的几人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了。 凌旭将所有人脸色的变化尽收眼底,眼中不屑的神色更重,戏谑笑道:“怎么,列位感觉有问题么?” “没、没有问题。” 一开始率先附和的行动组员有些艰难的开口,神情有些苦涩,低声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组长准备什么时候跟边城卫和天阳小队协商作战计划。” “为什么要找他们?” 凌旭神色一凛,声音清冷了几分:“这次的突发事件,我们特别行动组独自行动。” “独自行动?!” 震惊声此起彼伏,众人脸色剧变,瞬间极其难看:“这……” “怎么?” 凌旭目光陡然森寒,目光环视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众人身形俱是一颤,凌旭声音无比冷漠威压:“我们特别行动组做事,还需要其他人吗?” “不、不需要……” 有人低下头,丝毫不敢跟凌旭直视,生怕惹恼了这尊煞神。 “砰!” 凌旭冷哼一声,重重拍桌,喝道:“我以为你们会有些改变,你们的软骨病什么时候能好?!” “堂堂一个特别行动组,应付突发事件,居然还要依靠边城卫,难道你们就不感觉丢人吗,啊?!” 凌旭的喝声让人耳廓发麻,所有人低头不语,连反驳的念头都升不起。 再者说,凌旭虽然说狂妄,但这话说的没错,处理突发事件,保护羽水百姓,这本来就是特别行动组的职责范畴之内。 “一群废物!” 看着卑微不语的众人,凌旭冷声哼了一句:“还谁有问题?” 听着凌旭的质问,凌琳儿目光闪烁,百只鬼物最高级别达到了洞府大宗师境界,这让凌琳儿有些不好的预感。 自打特别行动组建立开始,凌琳儿一直都在势力核心,对于特别行动组的战力自然明白的极为通透,以目前特别行动组的战力来说,根本无法应对这种级别的战役。 而凌旭如此独断专行,多半也是想要展露武力巩固他自己的地位。 可是他的地位巩固了,其余同事的安慰又有谁能够保障? 天元境强者固然很强,但真到了开战的时候,他凌旭能确保估计到所有行动组员? 况且,凌琳儿也不相信凌旭这种眼高过顶无比倨傲的人会在乎这些行动组员是生是死,是好是伤。 虽然说她如今是被众人孤立,但身后多半是因为凌旭的暗中推动,这么长时间了,特别行动组这些同事也曾经为这座城市前赴后继,拼死保护所有百姓,所以凌琳儿心中有些不忍。 再者说,武者才是人类最核心的力量,每折损一个,损害都是羽水市百姓的安危。 想到此处,凌琳儿长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凌旭,声音低微:“要不要通知吕道长?” “道长?” 凌旭不屑一笑,以审视的目光望向凌琳儿,讥讽道:“大事小情都要依靠外人,这就是南怀钦交给你的本领吗?” 凌旭又是低喝一声,目光锐利如刀剑一般,狠狠刮过凌琳儿。 凌琳儿眼神微微变化,可秦平有些受不住凌旭如此说自己的恩师,蹙眉就要跟凌旭针锋相对,可还不等说话便被凌琳儿一把拉住。 凌旭无视了两名少女之间的小动作,脸上戏谑的神色犹在,冷笑道:“还是说,你们这些行动组员离开了吕沉,连怎么吃饭都不会了吗?!” 众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明白凌旭这话是有意为之,所以丝毫不敢掺和。 凌旭冷哼一声:“凌琳儿,你可是丢尽了我凌家的脸面!” 凌琳儿缄口不语,不再说话。 凌旭不再理会凌琳儿,目光扫过所有人,低喝道:“这次,是我们特别行动组的立威之战,不需要任何外力的帮助,你们听懂了吗?!” “明白!” 众人硬着头皮答复道。 凌旭缓缓起身,目光闪烁着威势:“出发!” 说罢,高大男人不在理会所有人,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既然来到羽水上任,凌旭对于羽水这个满身神秘的吕道长自然知道,经过这几天的案卷翻阅,对于吕沉的认知又深了几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羽水市竟然对这个山野道士如此依赖。 连南怀钦那废物都破天荒的为吕沉申请了一个荣誉顾问的名衔,这让凌旭更佳不喜了。 以前是他凌旭不在,如今他凌旭来了,什么tm吕道长李道长的,全都滚吧! 几个呼吸的工夫,会议室内的众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凌琳儿与秦平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秦平自然明白闺蜜的担忧,低声问道:“我们要不要暗中通知吕道长?” “不行。” 凌琳儿缓缓摇了摇头,宛若寒星一般的眸子闪烁不定,苦涩道:“凌旭的势头跟吕道长水火不容。” 冰山少女仍然记得老师在救护车上,重伤状态下的那句忠告。 ‘万万不能让凌旭和吕沉发生冲突和矛盾。’ 在一阵发动机的轰鸣之声中,数量特种作战车驶离了羽水市特别行动组,朝着羽水市的城郊飞驰而去。 凌旭坐在为首的作战车里,翻查着卫星地图上的信息变化,嘴角流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 不到半个小时辆特种装甲车,浩浩荡荡停在了混凝土所在的村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有装甲车都离着混凝土厂极远的距离。 凌旭下车后高大身形立的笔直,注视着平板电脑里卫星雷达上的变化。 突然高大身形猛地转头一双蒲扇般的大手,虚空一握,一道极其浩荡的灵力光芒轰然轰出。 “啊!” 百米之外,一堆一人高矮的杂草之中,一声惨叫突然响起。 一众行动组员后知后觉的这才要转头望去,只见杂草之中,一只浑身毛发漆黑的野狗,被虚空外放的灵力高高提起,脚尖离了地。 漆黑的双眼中流露出人性化的痛苦神色,惨叫个不停。 凌旭冷哼一声,凶狠一笑大手猛的攥紧。 “嘭!” 一生闷响那负责放风的黑狗妖,被活生生攥成了肉泥四处飞溅。 凌旭他不在乎混凝土场之内是什么情况,自然免去了拷问的流程,在他看来羽水这种穷乡僻壤中的妖物,无非是一拳便可轰碎的白纸。 “不堪一击。” 凌旭甩了甩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看着混凝土厂的方向,大手一挥:“开始行动!”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拜帖请柬【二合一】 上百名统一着装统一制服的行动组员浩浩荡荡的奔向村落边缘处的混凝土厂。 百人中神色激昂,唯独每一小队的队长,面露沉重之色。 因为…… 哪些寻常的行动组员只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争斗,简单到以特别行动组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完全应付下来的小事件。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凌旭与舒文走在最前,凌旭宛若一台无比霸道的推土机,所到之处不需要靠近只要虚空张手便能将路上放风的妖物捏成碎末,在乡村旷野之中被风丝吹散。 …… 混凝土厂内。 用来熬煮的大锅仍在不断沸腾,一个又一个滚开的大泡从大锅中翻起、破碎,循环往复。 随着沸腾,大锅中泛着血色的汤汁越发粘稠,散发出阵阵血腥味道。 负责熬煮的小妖嗅着空气中飘散出来的味道,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眼神更加炙热。 红砖厂房内,其他的妖物仍在继续手上的活计,不断有整张皮囊挂上了钩子,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骷髅座椅上,白骨妖王仍在不断沉思。 易秦代表鬼皇帝李齐送来的贺礼就拜访在白骨妖王身前,而众多贺礼中,一枚闪烁着暗金色的骨符最为惹眼。 那便是李齐冥诞大典的拜帖请柬,这可是一种无比高贵的身份象征,跟每年都不同。 鬼皇帝李齐的冥诞大会尊奉古代平林年间的寿礼,拜寿和贺寿是迥然不同的两种接待方式和身份象征。 贺寿是有资格上前,当面为主人呈上贺礼,以表心意。 而拜寿,则是没有资格上前,在门外磕头纳拜,连见主人的资格都没有。 往年白骨妖王可以入场,但别说共饮宴席了,白骨妖王的身份只能达到拜寿的资格,基本上都是在门外磕头拜寿纳贡,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只能在地宫大殿之外磕个头恭恭敬敬的朝礼官供奉上寿礼,便要灰溜溜的离开,或是在地宫之外的流水席吃上几口残羹剩菜。 对于以前的白骨妖王来说,那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跟别说靠近鬼皇帝了。 而如今,这拜帖请柬一来,白骨妖王的身份和地位已经非同凡响,已经有机会贺寿。 贺寿也有分别。 贺寿分为主桌和外桌,主桌是离主人最近的几个单独席面,可与李齐近距离饮酒,这些年只有周遭几个城市的大妖,厉鬼才有机会进入。 而外桌则是诸多宾客各自成席,在酒宴外围,陪喝陪笑,但好歹能有个座位。 而有了这拜帖请柬,就意味着李齐正是邀请白骨妖王入席主桌,饮酒畅谈,说是平起平坐也不为过。 这种地位的变化根本是白骨妖王之前不敢想的。 可就是因为这种地位变化,让白骨妖王有些不安。 依照鬼皇帝李齐的性格,自己从他的势力集团中叛逃出来,认主凭渊。 若是被他发现了这些,他早就指派鬼卒前来镇压自己了,根本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机会和情面。 可如今,不压反抬,不仅没有雷霆手腕反倒是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甜枣。 这让白骨妖王有些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是主人的事走漏了风声?” 坐在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喃喃自语,眼中鬼火微微闪烁,白骨妖王绞尽脑汁,也只有主人凭渊能有如此的威信。 可转念又一想,白骨妖王又感觉不靠谱。 ‘主人闭关已经有很久了,整个妖域除了他知道主人的存在,其余根本没有人知晓,就算他们猜,也不会猜的如此准确吧?’ 白骨妖王心中嘀咕声不断。 “嘶……没道理啊。” 白骨妖王想不通的咂了咂舌,自己这身天元修为在李齐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哪怕自己通过主人传授的功法修炼,自己也只能比拟天元中期,天元中期的修为在庆帝李齐手下一抓一大把。 就光说今天来访的易秦,只差最后一层桎梏就能突破到神关,不用别的,这易秦就能随手灭杀自己,更别说左轲戚这种统领全部鬼卒的骠骑将军。 无论从哪个层面上看,他李齐更没有理由如此抬举自己啊。 正在思虑得失的白骨妖王眼中鬼火突然闪烁一下,抬起头望着远处,眼中鬼火微微摇晃:“人类武者,还真敢打上我门来?” …… 混凝土厂外。 凌旭率领着上百人的浩荡队伍已经出现在混凝土厂的大门口。 一身劲装的高大青年此刻毫不收敛身上的气势,天元境的威压宛若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一开始凌旭没有外放威势的原因,是怕打草惊蛇,导致混凝土厂内的妖物先行逃离。 而如今,他凌旭已经站在了这座工厂的门口,那么就没有妖物能从他眼皮子地下逃走。 原因不是其他,是因为他凌旭,便是这座城市的顶峰。 想到此处,凌旭脸上多了一份胸有成竹的笑容,凌旭目光轻蔑的看着混凝土厂外飘散的妖气,嗤笑一声:“就这点能耐也敢这么大张旗鼓,可笑。” 凌旭自诩师从凌天弘,又出身于伤害,整个神州都不一定能找出几个眼界高过他的人,在他看来,这里的妖物手段很是低劣,根本不值一提。 凌旭挺直腰脊,一身气势无所睥睨,大手一挥:“特别行动组,随我进攻!” 说罢,凌旭越过妖气率先冲入混凝土厂中,高大身影穿梭,让荡漾的妖气有些微微产生波纹。 凌旭的指令已经下达,根据这些日子在特别行动组培养出来的威势,其他成员自然不会有什么迟疑,皆是跟在高大青年身后,意图趁势建功,好在凌旭这个代理组长面前好好显露显露自己,也能跟舒文一下,一飞冲天。 几个作战小队,转眼之间已经走了绝大多数。 混凝土厂之外,只剩下凌琳儿与秦平所在的小队还没有动作,不过队里的成员已经有几分安耐不住的意思,似乎想要越过凌琳儿与秦平独自行动。 这几天下来,凌琳儿二人的状态他们自然也明白,所以想要找一株更加茂盛的大树,乘凉椅背。 两人身后,有人急不可耐的身影不在等待这秦平二人的指令,率先越过二人,跟上了大部队,掠入混凝土厂内。 这事,最怕有人起头。 有人开始了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越来越多的身影无视了两名少女,走向混凝土厂,起初时候这些人离开还会对凌琳儿二人有些知会,客到最后基本上已经置之不理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抢功而着急强行,连一分钟无用的时间都不想耽搁消耗。 到最后,混凝土厂之外,只剩下仍有些犹豫的凌琳儿二人。 神情冷峻的冰山少女看着隐约妖气之中前行的行动组员,眼色有些深沉。 不知道是她是被吓坏了,还是对于危险亲身经历得多了。 凌琳儿总感觉这其中隐约藏着危险,而这危险到底是什么地步,她也说不清楚。 “呼……” 犹豫再三,凌琳儿长出一口气,宛若寒星一般的眸子开始坚定,与闺蜜互视一眼率先动了身。 秦平看着凌琳儿前行的背影,向来大大咧咧的英气少女眉宇之间添了一抹犹疑,悄无生息的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一串已经输入好的电话号码,目光闪烁,手指悬在拨打键上,迟迟的没有按下。 “该死的!” 眼看着闺蜜已经要进入混凝土厂,秦平有些恼怒的挥了挥拳,咬着牙锁上了手机屏幕,快步上前。 思量了许久,秦平还是选择了放弃,正如老师离别之前的叮嘱,千万不能让吕沉与凌旭发生冲突。 又是一阵妖气的波纹荡漾,最后一名行动组成员,秦平进入混凝土厂,整座混凝土厂外围的妖气恢复成原样。 看着特别行动组的作战人员全部进入混凝土厂,一直在远处等候协助的基层官府工作人员这才敢上前。 看着那浩浩荡荡的百人队伍驶向混凝土厂中最核心的红砖厂房,这些基层工作人员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武者的强势。 可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一抹极其细微的妖气从地面升起,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爬满整座混凝土厂外围。 …… 混凝土厂内。 凌旭随手轰死一只藏在暗处想要逃离的小妖,有意的将速度慢了下来,任由哪些想要抢功的行动组员冲在最前。 这些行动组员气势如虹,有十数只小妖已经在他们围攻之下被彻底撕碎,虽然也有些行动组员在拼杀中受了些轻伤,但根本不能妨碍这些人身上那如火如荼的势头。 这些行动组员的攻势也越来越猛烈,朝着红砖厂房气势如虹。 凌旭看着这些那些背影,不禁冷冷一笑。 这些乡巴佬那里知道,从进入村落到现在攻入厂区都无非是一些开胃的小菜。 而真真正正的主菜正在中心的厂房等待着他们。 让这些穷乡僻壤的废物明白差距,他才好更好的出现,将这些势力真真正正的全部整合。 但让凌旭也没有想到的事,今天的进攻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 但凡是厂区内所见到的妖物,几乎没有什么太强的存在,在多人的围攻之下几乎是瞬间便被撕碎,这一切都是出了奇的顺利。 “乡下就是乡下。” 隔岸观火的凌旭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就这种级别的妖魔鬼怪是怎么把南怀钦压倒喘不过气起来的。” 哪些印刻在凌旭骨子的优越感再度被激发。 但他并不知道,于此同时在眼前不远处的红砖厂房内,一尊眼中有鬼火的白骨正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红砖厂房内,白骨妖王端坐在由骷髅拼搭成的座椅上,冷冷一笑:“这人类的后辈还是太年轻了,还没交手就暴露了所有底牌。” “如此也好。” 白骨妖王阴森桀厉的一笑,大手猛地一挥,上百名气息各异的妖物齐齐弯腰,按照预先推演好的阵型依次站立。 混凝土厂外,原本淡薄的妖气突然浓重,宛如蛛网一般,将整座混凝土长完全笼罩,跟外界彻底隔绝。 一众基层工作人员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由得一愣,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厂区之内。 这只孤军仍在不断深入。 凌琳儿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回头望去,可混凝土场原本就是烟尘弥漫,这一路上灵力与拼杀更是激荡起了遮天蔽日的烟云,身后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根本无法看清。 作为三军的统帅,凌旭仍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上百人的浩荡队伍,从进入厂区开始十分钟不到,便已经濒临城下。 站在先锋位置的行动组员看着厂房大门,面露喜色,为首的两名行动组员飞身而起,一脚将本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厂房大门轰然踹倒。 上百人宛若潮水一般涌入红砖厂房之内,气势斐然。 可刚刚进入,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瞬层层叠叠妖气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所有人包围在其中,原本还通透的视野瞬间被遮挡住。 众人的可见视野从几十米突然骤降到三五米,让上百名行动组员突然慌了手脚。 “咔嚓!” 一道落锁声音响起,众人身后的厂房大门被一道无比雄厚的妖气突然封锁,这让众人的神色更有些紧张。 凌旭站在众人中心,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原本胜券在握的眼神有些紧绷,以他的修为竟然也看不穿这些雾妖气,只能望见远处隐约有一道身影坐在一只高大座椅之上。 “啊!!!” 正当众人举手无措的时候,一声惨叫声突然响起,一道血线极其醒目,站在最前方的一名行动组员胸前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依稀可以从伤口中看见破碎的脏器和肠子。 “扑通!” 一声闷响,那被人一刀开膛破肚的行动组员尸体倒地,雾气中隐现出一头浑身漆黑的山羊,直立站着,手握长刀,正一脸阴狠笑容的望着他们。 下一瞬,山羊身形消失,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道惨叫声凄厉响起。 另一个方向同样有一具尸体轰然倒下,死的无比干脆。 …… 感谢【花絮、情劫】老板的百赏,之前忽略了,刚刚注意到! 好几天没有翻书评,今天看见一位衣食父母从盗版转到了正版,内心无比激动!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就是差距吗?【二合一】 在场的行动组员脸色无比难看,之前的慷慨激昂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那一声声惨叫好像一柄柄重锤,狠狠的撼在他们的心头。 可是,他们连那些妖物在哪都找不到,还谈何抵挡?! 几个呼吸的工夫,又是四五道惨叫声伴随着血光崩现,五具到死都什么没反应过来的尸体轰然倒地,溅起层层叠叠的烟尘。 一时间顶在队伍最前面的行动组员心中慌了神,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向往后退,可身后早就是人挤人了,众人挤成一团,红砖厂方的入口也被妖气封锁,根本没有缝隙容他们往后倒退。 “啊——!!!”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一名翻身要跑的行动组员被突如其来的一刀劈在后背上,脊梁骨以肉眼可见的弧度破碎扭曲。 离着最近的行动组员看这死相无比凄惨的同事,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凌琳儿与秦平在人群中后段,两名少女的脸色深沉如水,互视一眼眼神有些难看。 “等等!” 秦平惊呼一声,下意识掏出手机,就要拨出那个刚才让她犹豫不决的电话号,可刚刚按下拨通键,信号栏已经彻底变成了无服务。 几声盲音闪烁之后,便没了反应。 “信号被屏蔽了。” 短发少女无力的垂下手,脸色无比冷峻。 凌琳儿强行平稳住心情,开始环顾四周,思量着如何稳住局面,带着众人离开这座妖域。 跟随老师多年,凌琳儿的修炼速度虽然不算快,但老师南怀的沉稳性格被冰山少女学了大半。 凌琳儿自然明白,这这些雾气不会凭空而来,多半是一处妖域,既然是妖域,便会有所破绽。 就像吕沉之前破除私立医院的鬼蜮一般,并非需要蛮力,只需要找到薄弱之处,便可以以点破面,四两拨千金。 可如今所有的行动组员已经被这些突如其来的攻势吓蒙了,上百人乱作一团宛若无头苍蝇一般嗡嗡作响,根本无法寻觅。 可就在凌琳儿即将要放弃的紧要关头,在厚厚叠叠的妖气中,有一抹稍暗淡紫色引起了冰山少女的注意。 那抹紫色很是朦胧在妖域的雾气之中极不显眼,很容易被人忽略。 凌琳儿突然感觉到这或许就是阵眼所在,可等冰山少女再回过神来,那抹紫色再次消失不见。 …… 人群最后,凌旭脸色也稍有变化,很显然这里的异变是他并没有想到的,这妖域内浓厚的妖气竟然能让他感受到一丝压迫感。 “都慌什么?!” 凌旭厌恶的看着越发慌乱的人群,低喝一声,随之扬起手一道灵力轰出,一名从浓重雾气中刚刚伸出头的妖物被狂躁的灵力瞬间轰碎。 “这点阵仗你们就怕了吗?!” 凌旭的出手让众人无比慌乱的心情稍稍稳定了一些,原本拥挤杂乱的人群有了些许缓和。 凌旭一身灵力气息轰然散出,高声喝道:“以队为单位,散开,三人一组,准备战斗!” 有了凌旭这条强硬的主心骨,众人惊慌失措的心情也有了些许安稳,尽量的按照小队扩散,可还是惧怕从某一处自己看不到的角落突然出现一把冷刀,让自己一命呜呼。 看着一众行动组员开始分散,只有凌琳儿在环顾四周似乎在寻觅出路一般,凌旭不屑一笑,冷哼道:“废物终究是个废物,长得在好看无非也是个花瓶。” 说罢,凌旭身形一振,天元境初期的修为被拔升到了顶点,滚滚向四周荡漾而去,将周身附近的妖域雾气稍稍驱散了一些。 但效果并不好,刚刚驱散了一些雾气,可仍有源源不断的雾气涌来,隐约可以看见雾气内有各种各样的妖物身影闪烁。 “年轻。” 原本浓厚汹涌的雾气中,缓缓裂开一个缺口,缺口越来越大形成了一个狭长的通道,而通道的尽头正是端坐在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王,正一脸戏谑望着凌旭,眼中鬼火闪烁不断,戏谑笑道:“如此的资质给你,倒是有些浪费了。” “是么?” 凌旭微微抬起头,目光望着端坐在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王,眼神闪过一抹凶戾,体内灵力滚滚沸腾,讥讽笑道:“等大爷的灵力落在你身上,你就明白浪费不浪费了。” 说吧,凌旭眼中杀意喷薄,身形弹射而起,宛若一道拔地而起的流行一般,掠入白骨妖王为他准备好的那条通道内,伴随高大身形腾起的还有那无比激荡的霸道灵力。 看着高大青年激射而来,白骨妖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凌旭被一个穷乡僻壤出现的妖物讥讽了,胸中自然是怒火难平,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平常的时候都不会去揣摩一具骨头架子的神情,如今更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对于凌旭来说,眼前的敌人无非都是一拳轰出就能轰碎的纸壳罢了。 “去死吧,废物!” 宛若猛虎飞扑的凌旭在空中高喝一声,体内灵力汇聚到拳锋之上,重重一拳轰出,拳威宛若长龙夹带着无比霸道的气势,轰向白骨妖王。 而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王宛若吓傻了一般,只是淡淡的望着凌旭,已经忘了躲闪。 看着拳锋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距离,凌旭眼中几乎已经闪过了那白骨妖王被自己拳锋轰成碎末的一幕。 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傲然,不屑讥讽道:“区区乡下的妖物,也敢跟我这般猖狂。” “现在你可知道我与你们这些乡下人的区别了吗?” 凌旭在空中缓缓停下,一脸的胸有成竹,指着即将粉身碎骨的白骨妖王高声大喝道,声音洪亮,足以响彻整间红砖厂房。 凌旭身后,哪些原本心神慌乱的行动组员也看见这一幕,他们此刻已经没有时间顾虑凌旭的话语是否顺耳了,他们望着那拳风逐渐逼近白骨妖王,神情不由得有些激动。 比起性命来说,颜面算个屁啊? 再者说,凌旭也有足够让他们仰视的资格。 稳坐在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王看着那不断放放大靠近的拳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轰——!” 一阵灵力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一圈圈清晰的波纹在空气中随意翻滚,席卷向四面八方。 那尊坐在骷髅座椅上的白骨妖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剧烈的拳锋吞噬撕碎,消弭于无形。 “成了……成了!!!” “除掉了!!!” “组长牛逼!!!” …… 比起凌旭,更加激动的还是身后这些行动组员,一阵阵欢呼声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响起。 凌组长除了那白骨妖王,那就证明他们能活下来了,他们怎么会不激动! 听着身后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此刻凌旭的心中也是无比畅快,这些行动组员虽然说是废物,但一次性死伤太多师傅接手时难免会为难。 如今局面,正是凌旭想要见到的。 死了几个无关轻重的废物,伤亡率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在这些废物体会到了绝望,自己也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人前显圣了。 要说之前这些废物可能还有面和心不和的小人心思向着之前南怀钦那个老不死的,可今天之后,整个特别行动组已经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凌琳儿、秦平?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就更不要提了。 “呵。” 半空中,并没有暴露情绪的凌旭望着白骨妖王消失的地方,冷笑一声。 凌旭一开口,身后的欢呼声便戛然而止了。 所有行动组员望着半空中的高大背影,眼神炙热,散发着一种崇拜。 很明显,凌旭如今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有权利又有实力,手腕还凌厉,还有提拔的机会,真能让这位天骄成为靠山,任是谁都会动心的。 “就这么个废物也敢跟我大言不惭……” 凌旭眼中不屑之色更重,舒展着手腕筋骨,讥讽笑道:“现在,你们知道差距了?” “哦,是么?” 凌旭话音刚刚落下,一道嗤笑声在迷雾的另一端轻飘飘的响起,凌旭脸上那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猛地一滞,眼神微微有些摇晃。 身后上百名行动组员原本看着凌旭恨不得将其敬若神明的神情瞬间剧变,变得极为难看,原本死里逃生的庆幸全部消失不见。 雾气一阵摇曳,又是一条狭长通道,在迷雾的另外一端悄然出现,而迷雾尽头,正是那座熟悉的骷髅座椅和气势斐然的白骨妖王。 听闻笑声,凌旭霍然转身,望着那完好无损的白骨妖王,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沉重之色,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攥紧双拳,脸色无比冷峻。 白骨妖王凝望着高大青年有些冷峻的眼神,桀厉一笑,笑声无比渗人,阴森道:“年轻人,这就是你所说的差距吗?” 其余百名行动组员看着那再度出现的白骨妖王,瞳孔都在不断收缩,一股子凉气从他们脊梁沟腾起,直冲后脑。 看着凌旭不在开口,白骨妖王嗤笑一声,缓缓站起白骨身躯,摩挲着自己宛若五柄骨刀的骨爪,戏谑一笑:“就你这种眼高过顶狂妄无边的年轻后辈,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前实积德了。” 白骨妖王说得越多,凌旭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凌旭自出生开始到如今,到哪里不是被人高高捧上了天,何时何地受过这般屈辱,到最后凌旭那原本仪表堂堂的面容上尽是阴鸷之色,脸色铁青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你若是早点知道火候分寸,何至于在今天丢了性命?” 白骨妖王眼中鬼火瞬间爆燃,狞笑着望着凌旭,轻笑道:“还害得这一百多人给你陪葬?” “你找死!!!” 凌旭无比难看的脸色再也压抑不住,怒喝一声,浑身灵力瞬间暴起,身形宛若猛虎下山,身形飞扑向白骨妖王,双臂上的灵力无比汹涌青筋喷张宛若两条重锤,悍勇无匹。 望着那气急败坏飞扑而来的身影,白骨妖王冷冷一笑:“也罢,本王今天就受累给你上一课,教导教导你这年轻后生,什么叫戒骄戒躁,让你下辈子也能活的长远一些。” 说罢,白骨妖王大手一攥,原本散开的迷雾再度聚合,凌旭消失在迷雾之中,远处观战的行动组员视线也被完全阻隔。 白骨妖王轻飘飘的起身,连一丝身影都没有发出。 迷雾瞬间聚合,凌旭视线再度模糊。 但这些手段挡不住凌旭的盛怒,浑身灵力外放朝着记忆中白骨妖王的位置,直直扑去。 很明显,白骨妖王哪些话凌旭一句都没听进去。 凌旭这种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性格,注定是不疼的遍体鳞伤不会明白。 可经过刚才一击和心态波动之后,高大男人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明显没有之前般汹涌了。 凌旭身侧,一道白骨身影悄然出现,闪烁着寒芒的五指利爪霍然扬起,锋利如刀,让人侧目。 等凌旭反应过来想要转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五指利爪已经落下。 “哧!” 一声轻响,血光崩现! 骨爪宛若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割开了凌旭左侧身躯的肌肉组织,从脸开始到腰,伤痕几乎贯穿了高大男人整个上半身。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凌旭瞬间清醒,匆忙轰出一拳想要跟白骨妖王拉开距离,可白骨妖王宛若跗骨之蛆,紧追不放。 几个擦身的工夫,凌旭身上又多了数道狰狞可怖的伤痕。 原本还气势斐然的高大男人颓势尽显,原本可以一战的势力如今却变成了一边倒的压制。 五指骨指再次洞穿了凌旭右侧胸膛,高大男人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远处跌落。 …… 迷雾另一侧,百余人的行动组员战况更加惨烈。 原本迷雾中探出的妖物只是零星散碎的攻击,可如今几乎是每一个方向都有突然出现的攻击,原本百余人的行动组员瞬间死伤三分之一! 每一波攻势都会带走数条性命,剩下的哪些人也不过是苦苦支撑,随时都有崩溃的架势。 “轰——!” 正在所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的时候,一声闷响响起,浑身是血的凌旭从空中摔落到众人身前,身形在地上不断抽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余下众人看着濒死的凌旭,眼神呼吸均是一滞,连抵抗的心思都瞬间土崩瓦解。 厂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破碎【二合一】 “唔……” 红砖厂房内,弥漫着凌旭痛苦的呻吟。 原本身型高大的天之骄子此刻匍匐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尝试了几次根本站不起来。 而伴随着每次挣扎,凌旭身上那些渗人的伤痕便会渗出鲜血。 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看的众人无不侧目,侧目的同时眼中弥漫着一众绝望。 连凌旭都败了,他们又哪什么跟这些妖物抗衡? 原本特别行动组上百人的队伍这才过去了多久,死伤大半,顶尖战力彻底崩溃。 人群中脸色最为难看的是那几名一开始就知道内幕消息的队长,这事态的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凌旭惨败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而他们这只深入的孤军身后没有任何的支援。 在凌旭的一意孤行之下,边城卫和天阳小队根本就不知道混凝土厂出现妖物的消息,怎么会出现救下他们?! 等待他们的,或许只要死亡了。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流露着绝望和无力的神色,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迷雾中不断后退,腿肚子都在发软。 人群中,凌琳儿与秦平二人虽然说脸色不佳,但还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的丢盔弃甲。 秦平打量着汹涌逼近的迷雾,手里死死攥着手机,手机上是那个一直没有拨通的电话。 凌琳儿无视了浑身是血的凌旭,站在人群之中,手心满是汗水。 她的心思仍然在寻觅那道时隐时现的迷雾阵眼中,那阵眼时隐时现每次都会出现在不同位置,从作战开始凌琳儿找到了几次,可还不等冰山少女出手便消失不见,经过了多次的尝试,但并不算是无功而返。 凌琳儿隐约之间感觉,那阵眼的跳动并非是随意,而是暗藏规律。 而凌琳儿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阵眼出现的规律,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参破这其中的奥秘,只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她就有自信破除这片迷雾! 可她没有想到是,凌旭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的干脆利索。 凌旭的倒下带出了蝴蝶效应,没有人牵制住对方的头部战力,留给她破阵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点。 跟凌旭不同,凌琳儿这一辈子最明白的就是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凌琳儿百分之一万明白,自己这点修为根本不可能在白骨妖王的眼皮子底下去强行破除这些迷雾。 留给她出手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了。 一次成,她就能破开迷雾,争取到最后一丝丝的希望。 可要是一次不成,那她们这些人,就会永永远远的留在这里。 再也没有一丝机会…… 想到此处,凌琳儿缓缓抬头,宛若寒星的眼眸环视左右的人群和迷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呼……”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凌琳儿就越不能乱,所以她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情,竭尽全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继续观察阵眼出现的变化规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 远处,凌旭的抽搐挣扎逐渐停止,整个人宛若死猪一般趴在地上,身上流出的鲜血已经打湿了地面,只有呼吸时才能看见高大身形的微弱起伏。 凌旭身前不远处,原本缓缓逼近的迷雾微微摇曳,白骨妖王缓缓踏出迷雾,只剩下皑皑白骨的脚掌踩踏在地面上的闷响,让所有人呼吸一滞,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弥漫在众人心间。 白骨妖王微微挥手,四周原本不断逼近众人的迷雾全部停止,一阵荡漾,上百名手持兵刃的妖物从迷雾中走出。 有直立的黑色山羊,也有超过五百斤的黑毛野猪,狐狸、鸟雀、猴子…… 神态各异,物种各异。 站在四面八方,将这些余下的行动组员死死围在当中,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望着这些已经沦为刀俎的人类。 “踏、踏、踏。” 白骨妖王的脚步声虽然极为缓慢,但在众人的耳中丝毫不亚于重鼓,连走了几步,白骨妖王在凌旭身前缓缓停下了脚步,脚掌踩住凌旭后背上的伤口。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凌旭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身躯紧紧崩起,看神情无比痛苦。 白骨妖王不屑一笑,脚上加大了几分力量,将凌旭再度踩回地面,冷笑道:“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你现在知道差距了吗?” 这原本是凌旭对白骨妖王所说的讥讽,如今从白骨妖王口中传出来,何等的讽刺。 剧痛让凌旭浑身痉挛,让人窒息的痛楚宛若潮水一般的袭来,已经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看着凌旭的惨痛下场,眼神何其悲悯,可这些悲悯与同情只存留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因为若非是凌旭的一意孤行,他们又怎么会陷入这种万劫不复之地,若是有边城卫和天阳小队同行,就算他们孤身涉险境,也仍然有等待救援的机会。 可如今,他们除了等死已经别无他法! 指望着这些妖物善心大放?还是指望着上天出现奇迹?! 这世上,哪里会有奇迹? 就算是有,又怎么会是他们可以奢求到的?! 凌旭被白骨妖王踩在脚下,洗礼心神的剧痛让他混沌的思绪清醒了一些,如今虽然说是重伤,但好歹是一步步打下的底子,凌旭还不至于现场暴死。 感受着这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越是清醒,凌旭的思维便越难受。 此刻心里的难受竟然已经超过了身体上的伤势。 有心思要跟白骨妖王拼死一战,可如今自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还谈何拼死一战?! 一时间,有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屈辱感出现在凌旭心中。 屈辱间接化成了一股子愤怒,怒火点燃了凌旭体内剩余的肾上腺素。 他不信,他凌旭,就是这片天地里最耀眼的人,至高无上的存在。 怎么…… 怎么可能有人能将他踩在脚下? 怎么有人能让他这么屈辱?! 他不服! 不服! 凌旭原本因为伤势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宛若实质的怒火。 “不行……谁,都不行!!!” 凌旭沙哑的声音在喉咙强挤出,咬死牙关,怒声道:“没有人能打败我,没有!” —— 凌琳儿没有在意远处的喧嚣,也没有注意那随时后悔被夺走姓名的凌旭,全部心神仍然聚集在浓雾的阵眼之中。 “嗯?!” 原本凝神屏气的凌琳儿突然一怔,看着西南方向突然出现的阵眼光芒,眼神中萌发出惊喜之色,一双纤手不由得紧紧攥起一起。 “下一处……” “西北,离地三寸!” 凌琳儿并没有让狂喜冲昏头脑,她强忍着心中的喜悦,沉吟的给出了一个方位。 果然,话音刚落,那阵眼正如凌琳儿所预料的一般,出现在了少女刚刚所说的位置。 凌琳儿的手臂都激动到颤抖,眼中的喜色更重了几分,强忍着激动:“正西……” 又一次成功了! 凌琳儿这才松了口气,假如说刚才可能还是偶然之间蒙对的,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她已经完全摸清了阵眼跳动的规律。 冰山少女强行驱散心头的喜悦,体内灵力开始调动,全部心神汇集在下一处阵眼要出现的地方,随时准备出手。 依靠着凌琳儿的计算,下一处阵眼出现的位置是正东。 凌琳儿暗暗将灵力调动,准备在最关键的时间内给出一击,破除这遮挡住所有的迷雾,拼搏出最后一丝希望。 —— “小畜生,还不服吗?” 白骨妖王察觉到了凌旭气息的变化,脚上力道再度加了几分,还不忘碾压几下。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之而来,凌旭在地上痛苦的扭曲,原本愤怒的眼神瞬间清晰,那身气势彻底烟消云散,消弭于无形。 “到了这一步,居然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啧啧啧……” 白骨妖王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讥讽道:“像你这种人,活着就是个废物,无论修为再高,活得再久,又高的地位和出身,你都是个废物!” “无法改变的废物!” 白骨妖王低喝一声,脚掌不断积压着凌旭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把什么当做骄傲?是修为吗?” 白骨妖王无比阴冷的自问自答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绝望。” 说罢,白骨妖王高高抬起骨足,朝着凌旭的丹田处狠狠踏下。 武者吸纳天地灵力化为修为,而丹田和气海便是武者储存修为的地方,丹田一旦破损,哪怕凌旭神关境的修为都会瞬间废掉。 丹田就好像正在一辆飞速行驶汽车的发动机,无论汽车速度有多快,多么昂贵。 发动机破损,那么所有速度都会随之减退,到最后惯性和动能结束之后,停在原地,彻底废掉。 所以没了丹田转换灵力,体内哪些在窍穴境开辟出来的用以储存灵力的窍穴也会随之枯竭。 到那时,凌旭将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白骨妖王和化金林、李齐哪些厉鬼不一样,并不用吸收精气,也没有将其培养成傀儡的手段。 所以凌旭废了就废了,杀了就杀了,根本无伤大雅。 在场的特别行动组元都是武者,自然明白丹田的重要性,此刻明白白骨妖王的意图,不禁惊呼一声。 这对于一个武者来讲,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特别是对于凌旭这种高高在上位列神坛的天之骄子来说,这种感觉比千刀万剐都要难受百倍。 …… 人群中,蓄势待发的凌琳儿眼前光芒一闪,死死盯着的位置出现一抹暗淡紫光,正是阵眼。 凌琳儿脸色蒙上一层喜色,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三分之二的灵力全部轰出。 淡蓝色灵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激射而去。 …… 远处,想要踏碎凌旭丹田的白骨妖王感受到那极其微薄的成灵境灵力,不屑一笑,冷声道:“你这些同伴跟你一样不开眼,一点成灵境的蝼蚁就在我手里救下你吗?!” 说罢,白骨妖王连抵挡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加重了踩踏的力度。 对于白骨妖王来说,在场所有人除了凌旭之外,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都是一群随便抬抬手就能杀死一大片的蝼蚁罢了。 “砰!” 白骨妖王一脚踏下,一声类似于气球爆裂的细响率先响起,凌旭丹田的位置被踏出一个极其明显的凹陷。 在场众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巨量的灵力从凌旭丹田处飞速外泄,消失不见。 凌旭原本高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靡,原本闪耀着花岗岩光泽的肌肉迅速暗淡,只是一个呼吸的工夫,凌旭就好像老了好几十岁一般。 趴在地上瑟瑟战栗,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不光是丹田,随着丹田一同破碎的…… 还有凌旭的尾椎骨。 凌旭,废了! 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体。 都废了。 这种力度被踩踏尾椎骨,凌旭的骨骼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就算他能捡回一条命,下半辈子都要跟轮椅为伴了。 轻而易举的废掉凌家最耀眼的天骄,还不等白骨妖王说话,他便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 那灵力波动竟然离自己越来越远?! 白骨妖王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抬起头,只见一道淡蓝色的灵力正朝着正东方向激射而去。 白骨妖王下意识望向正东,看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阵眼,白骨眼眶中的鬼火瞬间激荡。 想要出手阻拦但为时已晚,半空中的白骨妖王只能亲眼看着那灵力轰在阵眼之上。 “砰!” 一声比凌旭丹田破碎声音还要细微的响声闪过,红砖厂房内厚重的雾气宛若潮水一般褪去,露出了厂房里原本的一切。 秦平眼疾手快没有丝毫耽搁将早已经编辑好的求救短信点击了发送,在一阵信号之间的挣扎中,短信成功突破层层阻隔。 半空中的白骨妖王霍然转头,望着人群中的凌琳儿,眼中鬼火闪烁着渗人的光芒。 …… 清瑶山。 清云观后堂。 黄犬和穷奇仍在继续修炼,吕沉盘坐一旁,双眼微阖。 “嗡——!” 放在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阵细微的震动声随之而来。 入定的吕沉缓缓醒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文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我?【二合一】 后堂之内,这一猫一狗的修炼波动仍然不断强烈。 “妖族?” 吕沉看完手机上的眼皮微抬,自顾自的呢喃了一声。 略作思衬,吕沉缓缓起身,眼神淡漠的望着混凝土厂的方位,手掐印决,体内神力刚刚要调动,吕沉突然抬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瞥了一眼清云观神堂。 …… 今日的清云观香客不多,除去前几批之外,此刻观内只有十数人。 以障眼法化身为小道士的倾寒在人群中指引着一众香客,突然倾寒耳廓一动,红衣女子回头扫了一眼身后,轻轻的颔了颔首,与马老太太等一众热心肠香客知会一声,倾寒返回后堂。 红衣女子与年轻道士四目相对,轻轻颔首。 吕沉手掐印决,体内神力陡然暴躁,片刻之后,两道身影消失在清云观之内。 倾寒体内有一半重明鸟血脉也还存了一半妖族血液,所以这妖物之事,对于倾寒如今的状态应该会有所裨益。 所以吕沉这才带着倾寒一同前往混凝土厂。 …… 混凝土厂内。 随着看着逐渐消退的迷雾,红砖厂房内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清晰。 包括沦为刀俎下鱼肉的行动组员还是那些将行动组员死死围住的妖物,所有人寂静一片,场面几乎是落针可闻。 迷雾潮水一般的退散,将熬煮着不明物体的大锅逐渐显露出来,升腾的雾气和气味都随之摇曳。 高大的骷髅座椅,被高高吊起的人皮和干尸,血迹未干的屠刀…… 所有的所有,都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 “唔……!” 舒文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幕,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比起舒文其他人的专业好不到那里去。 毕竟这红砖厂方内的一切,都太过残忍了,残忍到让人头皮发麻。 就连一直跟老师南怀钦冲在最前,见惯了风浪的秦平与凌琳儿神色都有些不自在,绝美的俏脸上青红不定有些难看。 在场的所有行动组员里,除去凌旭之外,剩下几乎全是如此。 而凌旭丝毫没有心思注意这些,让人牙酸的剧痛从自己后腰处弥漫全身,比起这种痛楚更加可怕的是体内飞速消失的灵力。 已经无法移动身体的凌旭拼了命的想要止住体内灵力的流逝,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停止那宛若抽水机一般的速度。 气海破碎,尾椎碎裂。 这堂堂一代凌家天骄空降到羽水市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盛气凌人? 可如今…… 不到几天,便在他打心里瞧不起的穷乡僻壤里,被彻底变成了废人。 天人无救的废人。 丹田作为武者修炼的核心,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就做不到重塑,就算能做到,又岂是他这种普通世家子弟可以承受起的? 换句话说,凌家人丁兴盛,他凌旭之前那般得势跟自己的修为有很大关系,所以才能在人丁兴旺的凌家异军突起碾压其他同辈。 可是现在,凌家显然不可能花费多大的气力去医治他一个已经废掉的废人。 有哪些力气,足够在扶起一个新的翘楚! 一念之间,跌落神坛! 凌旭心里死一样的难受,苍老了十几岁的身躯死死扣住地面,牙关都已经咬出血来了。 竭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白骨妖王,眼中的怒火已经宛若实质一般。 可看着眼前的白骨妖王还有那些气势汹汹的妖物,凌旭心中突然有些释怀了。 今日之日已经成为了定局,自己什么状态已经无关紧要了。 反正今日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废了也就废了。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死有时候比活着更容易。 这世上若是给他重新再来的机会,他已经到集合全羽水市的力量彻底剿平这里。 若是他当初不一意孤行,没有拿捏准自己的位置,或许一切并不是现在的结局。 若不是他当初擅作主张,不停她劝诫,孤妄的坐下决定,这一切事情也都不止于此。 可惜,只可惜…… 这世上并没有重来的机会。 也没有再回到当初的机会。 或许事态可能有转机,还有机会,但那机会已经无比渺茫。 …… 半空中,停下身形的白骨妖王目光死死盯着那出手破去自己阵眼的凌琳儿,眼中鬼火飘摇不定,白骨妖王不怒反笑道:“想不到,这些废物里竟然出你这般心思缜密的小丫头。” “你有这般能耐,怎么会轮到让这么个蠢货当家做主呢?” 白骨妖王声音里有些不解,说完还不忘扫一眼匍匐在地神情极为痛苦的凌旭。 那一瞬间,凌旭的脸色又深了几个度。 凌旭只感觉自己后背全是让人坐立不安的目光,让他如同芒刺在背。 如今落败不说,还要被人鞭尸,这让凌旭何等难受。 可白骨妖王丝毫没有给凌旭留面子的准备,讥声道:“小畜生,你现在可知晓这世上的强弱之分,灵力修为、身价地位都只是其中的一方面?” “而心性心态、火候分寸更加重要?” “眼力见识,把控方向每一点都何其重要?” 白骨妖王嗤笑一声:“所以说,强者固强,像你这种废物就算摆上了金銮殿,也不过是个华贵的废物,其他毫无改变。” 白骨妖王不在理会已经被废掉的年轻男人,抬头凝视着凌琳儿,淡淡笑道:“在如此危机之时,还能找到破解我妖域的方法,这般心性你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意思。” “可是……” 白骨妖王脸上笑容戛然而止,眼中鬼火闪烁着凶戾的光芒,森冷笑道:“可是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么?!” 说罢,白骨妖王猛地扬手,刚刚退去十几秒的迷雾再度汹涌袭来,这一次的雾气比之前还要浓重数倍,带着压迫感宛若雪崩一般,极其迅猛的将众人再次笼罩。 白骨妖王浑身气势陡然沸腾,天元境的威压喷涌而出,毫无区别的洒在所有人身上,压得众人呼吸一滞,这威压比起那一日凌旭所散发出的威压要汹涌数倍。 “如今,你们得都死。” 白骨妖王狞笑道。 他并不知道在妖域破损的刹那已经发出了求救,但是他感觉差不多了,白骨妖王在没有李齐帮助之下能跟其他羽水市的妖物周旋如此之久,心性肯定不同凡响。 这些走狗既然能发现自己,那就说明这里已经暴露了,虽然附近几里都没有其他武者到来的迹象,但白骨妖王不愿意继续冒险了。 白骨妖王已经玩够了,多年来被这些自诩正道的官府势力打压了多年,之前的白骨妖王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反抗,而如今,他可以掌控这些官府走狗的生死,怎么能不戏耍一番? 说罢,白骨妖王手猛地握起,原本飘散的厚重迷雾瞬间沸腾,在空气中翻滚成龙,隐约之间还有妖物的嘶吼的声音,几个翻滚之下被白骨妖王握在手中。 一具皑皑白骨悬在空中,手中攥着一条迷雾长龙,这种场面何等震撼?! “死吧,走狗!” 白骨妖王冷厉一笑,说罢悍然挥动手中的迷雾长龙,迷雾长龙宛若一条锋利无匹的钢鞭,横荡向凌琳儿众人。 全部行动组员脸色瞬间剧变,想要逃离可周围都是迷雾和看守他们的妖物,根本无处可逃! “启阵!” 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宛若无头苍蝇的时候,一声女子娇喝声在众人耳畔响起。 下一瞬,只见两道身影纵身跃到最前,周身灵力闪烁着灵力的光芒。 这二人除了凌琳儿与秦平还能有谁? 两名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微弱灵力比起那条迷雾长龙根本不值一提,但二人仿佛给所有飘摇不定的心下了一颗定心丸。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将体内灵力尽数调动,全部汇于一点,想要挡下那横荡来的迷雾长龙。 世上的真理有很多,但有一点几乎可以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那就是能活着,谁都不想死。 众人合力之下,一道湛蓝色的光幕出现在众人身前,挡住了迷雾长龙的去处。 可比起那声势浩荡的迷雾长龙,那光幕还是有些太过淡薄了。 半空中,白骨妖王看着这些蝼蚁在匆忙之间架起的防护手段,不屑一笑,加重了手上挥舞的力量。 “轰——!” 一阵劲风喷薄,那光幕毫无疑问的被长龙抽破,甚至连一秒都没有坚持住,包括凌琳儿在内的所有人毫无阻隔的暴露在了迷雾长龙之下。 众人脸色剧变,连凌琳儿和秦平脸上都闪过一抹绝望。 她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就算她们向吕沉发出了求救短信,清瑶山距离这混凝土厂起码几十公里,就算吕沉是神仙,也到不了这么快啊! 两名少女互视一眼,眼神无比淡然,这一刻这对闺中密友认了。 半空中,白骨妖王看着那单薄的光幕破损,心里几乎毫无波动,一群蝼蚁怎么可能抵挡下他的进攻,他眼中似乎已经看见这些官府走狗被长龙绞成碎肉的场景。 妖物与鬼物不同。 鬼物食气,而妖物更偏好与人类的血肉。 所以白骨妖王不在意这些人是死是活,只要最后将尸体全部带走,扔进那几口他精心准备的大锅里就可以了。 “嗖!” 迷雾长龙的威势依旧,划破空中发出刺耳的音爆声。 “嗡——!” 眼看着迷雾长龙距离凌琳儿等人不过咫尺距离,突然之间一道金光在红砖厂房中突然乍现,随之而来的还有让人耳廓发麻的嗡鸣声。 那一刻,似乎整座厂房都在不断颤抖战栗。 金光无比耀目让人根本无法直视,凌琳儿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上眼睛,而半空中的白骨妖王也在不由自主的侧过头去,有意识的躲避那道金光。 这些人的状态还好,可是守在外围将行动组员团团围住的妖物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等这些妖物反应过来时,那些刺目金光的亮度已经超过太阳了,强烈的金光灼烧眼球时候发出的滋啦声音让人牙根发软,一众妖物的哀嚎之声迭起,让人脊背发凉。 那条声势浩荡的迷雾长龙也在金光之下,消弭于无形。 金光逐渐黯淡,在金光的中心,翩然走出两道笼罩着金光的身影,但可以从衣衫上辨认出来,这两人是一男一女。 直至此时,金光和嗡鸣声才逐渐停止。 半空中的白骨妖王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年轻道士和红衣女子,眼中鬼火闪烁着凝重的光泽。 白骨妖王监察着周围的灵力变化,根本没有人类武者靠近的迹象。 这两人…… 根本就是凭空出现! 感受着年轻道士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慌感从白骨妖王心底腾起,而这只是白骨妖王恐惧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原因是,在那红衣女人身上,他竟然察觉到了一丝主人的感觉! 下一刻,笼罩在二人身上的金光完全散去,看着那年轻道士的面容,白骨妖王愣在原地,眼中的鬼火都停止了闪烁。 天师法身外放的年轻道士缓缓踏出一步,抬眉望着半空中的白骨妖王,轻缓一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我?” “吕、吕沉?!” 白骨妖王愣在原地满脸的错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他本来想着等自己境界稳定了就去亲上清瑶山报那阵法一剑之仇,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吕沉竟然现在出现了! 听着远处的变化,凌琳儿下意识抬起头,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冰山少女只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来了……他、真的来了。” 秦平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从她发出求救短信到现在不过半分钟,吕沉突然出现让她如何能不意外。 如今融合了天师法身突破窍穴境的吕沉实力非比以往,而潜渊缩地的适用范围也扩展到了上百公里,所以说只要在这羽水市境内,只要吕沉想,随时都能去到任何地方。 白骨妖王神情骤变,猛然挥手浓重的雾气瞬间淹没向吕沉,而他自己则借机往后暴退。 他明白,吕沉现在展露出的气势远远不是他能抗衡的,只能先行离开在想办法。 可是那些浓郁的雾气根本靠近不了吕沉周身十丈的距离就会被神威瞬间撕碎。 吕沉淡淡一笑,轻轻弹指。 一道神光撕破浓郁雾气,将飞速逃离白骨妖王钉在原地。 …… 地上,匍匐在地的凌旭看着那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脸色极其难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凭渊【二合一】 吕沉点指弹出的灵力宛若一支无可睥睨的神箭,所到之处,迷雾再怎么厚重都溃不成军,被瞬间绞碎,连抵抗都无法抵抗。 原本厚重的迷雾瞬间被吕沉撕开一条极其醒目的裂痕,整座妖域都有摇摇欲坠的态势。 如果说之前凌琳儿那破除阵眼之后,迷雾是像潮水一般快速消退。 那么此刻的妖域,就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撕开,没有丝毫技巧没有丝毫的花里胡哨,只是凭借着强势碾压的力量,悍然撕开。 不讲道理,不留情面,无比强势。 那道神力羽箭撕裂漫天妖域还不算完,以一种近乎于光速的速度,还不等飞速逃离的白骨妖王反应过来,那神力羽箭便从皑皑白骨中穿胸而过,在白骨妖王错愕的眼神中,将其死死的钉在厂房中央,动弹不得。 …… “一指?!” “只用了……一指?!” …… 红砖厂房内,惊呼失声不绝于耳,行动组员看着这宛若神迹的一幕,表情无比惊愕,脸上几乎全部写满了震惊。 人们面面相觑,眼中的神情拼凑出一句话: ‘这……真的是人可以做到的事?!’ 虽然这些行动组员,在特别行动组里算不上是势力核心,但像是西郊秘境木剑斩蛇、江畔夜斩宗师、私立医院仙人骑虎,吕沉的手段他们多多少少见识过一些。 可如今他们莫名的感觉,吕沉状态比起之前不知道要翻多少倍。 如果说之前的吕沉是一汪深潭,那么现在,吕沉无异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浩荡汪洋。 一指,仅仅是一指,便将碾压凌旭的天元境大妖打压到毫无反手之力?! 这如何能不恐怖?! 以前吕沉做这些手段还有个发力的过程,而现在这些手段在吕沉手里就好像吃饭喝水一般,轻轻一点便悍然出现,威势极其惊人。 …… 特别是已经彻底沦为废人的凌旭看着空中那宛若天人,可随手布下神迹的吕沉,眼睛都要瞪出血来,匍匐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攥拳。 在那种无法估量的震惊之中,凌旭的脸色无比难看,宛若吃了死苍蝇一般,原本就已经沉到了谷底的心情又向下跌了几米。 凌旭他无法相信,他不敢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 这个半个小时之前还被自己弃若敝履的穷乡僻壤出身的废物,竟然…… 竟然会如此强大?! 那将他一手打入谷底的白骨妖王竟然连这年轻道士一指都敌不过?! 怎么可能?! 凌旭眼神有些空洞。 眼下这世道,佛道不显,武者为尊。 凌旭作为凌家天骄自然不会像寻常百姓那样,那般看不起道、佛两门。 佛道之中自然会有高手,但数量极少极少,除去那些在心境上独树一帜的老妖怪,就是那些闭门不出的老纨绔。 武当、龙虎、崂山、茅山…… 少室、南化、白马、普陀…… 这些佛道圣地出身的年轻翘楚,凌旭见了不少。 可这些道、佛两门的弟子看似出尘绝艳,但说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没什么太大能耐。 所以久而久之,凌旭对于佛道之流心中的漠视越来越重。 连那些佛道圣地出身的弟子凌旭都看不上,又怎么能瞧得起一个在羽水市这种穷乡僻壤荒山野观中出身的吕沉? 凌旭只感觉自己心里无比难受。 半个小时前,秦平提出通知吕沉的时候,他还对于这个年轻道士嗤之以鼻,觉得南怀钦这个老不死的将特别行动组带进了一众混吃等死的颓势之中。 可如今,凌旭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被他丝毫不放在眼中的年轻道士,此刻似乎是抬抬小指就能碾压他。 比起这些难受,凌旭心中的悔恨意念更加浓重。 假如…… 凌旭说的假如,他不那般狂傲,采纳了秦平的建议,自己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废人的下场?! 从小到大,这个顺风顺水了一辈子的凌家天骄,心里第一次有了悔恨的意念。 一想到今日被吕沉救下,日后要受尽冷眼与蔑视,凌旭神情无比黯淡。 …… 转眼之间,红砖厂房内的所有迷雾被彻底撕碎,露出那白骨座椅、大锅、干尸和那些瑟瑟发抖的活人。 吕沉目光环顾红砖厂房,丹凤眸子微微低垂,眼神淡漠。 白骨妖王被钉在厂房正中,还在不断挣扎,可每次一挣扎,那神力羽剑都会带来一阵剧痛,白骨妖王眼中的鬼火闪烁着痛苦的神色。 “吕沉,你我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 白骨妖王有些艰难的嘶吼道。 “无冤无仇吗?” 吕沉单手负在身后,踏空而行,清淡道:“月余之前,你深夜冒犯我清瑶山,险些丧命,此事可有?” “我……” 听见吕沉的淡漠语气,白骨妖王神情有些难看,想要解释是什么,可刚要开口便被吕沉的声音再度打断。 吕沉步步前行,口中声音细微,但落在所有人耳中宛若雷霆:“自那之后,你派遣妖物追踪贫道,此事又可有?” 白骨妖王彻底闭嘴,望着那步步靠近的年轻道士,神情已经难看到了顶点。 “你屠戮生灵,暴行天弃,罔害人命,霍乱羽水。” 几步之间,吕沉已经到了白骨妖王身前,丹凤眸子无比淡漠:“你说,贫道该不该诛你?” 望着吕沉那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神,白骨妖王心思已经沉入了谷底,事已至此,吕沉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白骨妖王眼中鬼火闪烁出一抹决绝之色。 “咔嚓!” 白骨妖王胸前被神力羽剑贯穿的白骨被他自己强行崩断,以断骨为代价脱离了神力羽箭的控制,身形不退反进,一身妖力瞬间沸腾。 他若是再逃后果怕是跟刚才一模一样,那该死的神力羽箭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再次将他限制住。 而现在,吕沉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且没有防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发起偷袭,说不定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骨妖王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右手手掌上的五根骨指突然凝聚在一起,不断伸长锋利,眨眼之间便凝聚成了一柄一尺长短的骨剑,闪烁着锋利且危险的光芒。 “死吧!” 白骨妖王眼神无比凶戾,骨剑朝着吕沉胸口狠狠刺去。 白骨妖王有信心,他这一刺几乎聚集了他全部的力量,足可以洞穿三十公分厚的钢板,吕沉这种血肉之躯虽然手段高超,但被他刺中,只有一命呜呼的下场。 远处,凌琳儿与秦平等人看着那突然暴起的白骨妖王心瞬间揪成一团。 那种距离根本就来不及躲闪这么迅猛的攻击啊! 而且吕沉,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包括凌旭在内,都认为吕沉太过自大了,距离一名天元境强者那么近,这跟送人头根本没有差别啊! …… 吕沉看着那志在必得白骨妖王,嘴角挽起一丝清淡的笑意。 白骨妖王看着那年轻道士莫名其妙的笑意,心中突然涌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吕沉缓缓抬起右手,迎着那扑刺而来的骨剑轻轻屈指一弹,吕沉的指尖不偏不倚刚好弹中骨剑那无比锋芒的剑锋。 那一刻,红砖厂房内的空气都好像停滞了。 凌琳儿等人望着眼前的一幕怔怔失神。 以肉身……生接天元境的攻势?! 能做出这种决定的人,要不是极其强大自信,要不然就是脑子有病。 很明显,吕沉肯定不会是第二类。 众人之中,除去倾寒之外,眼神都闪烁着疑惑不解的光芒。 倾寒亲眼看见吕沉以肉身硬接左轲戚半步神关境的刀锋,自然不会在意这小小的白骨妖王。 可看着那突然暴起的白骨妖王,倾寒黛眉微微蹙起几分,那白骨妖王展露的气息,让红衣女子有一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 而下一瞬,凌琳儿等人的瞳孔几乎同一时间放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匍匐在地上的凌旭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忘却了。 众人眼中只看见厂房正中间,那年轻道士白皙手指弹中骨剑剑锋之后,那突然暴起速度极快的骨剑在空中停了一瞬,继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倒飞出去,一团团肉眼可见的气浪在空中不断翻滚。 “咔嚓!” 一声细响突然崩现,只见那一尺长的骨剑上出现一道裂痕,且裂痕越来越多,宛若蜘蛛网一般,不断向深处蔓延扩散,转瞬间之间便爬满了白骨妖王整条手臂。 “崩!” 一声脆响,白骨妖王的整条手臂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碎裂!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连呼吸都忘记了。 “啊——!!!” 一声比凌旭还要凄厉的惨叫声彻底响彻整间厂房,白骨妖王捂着断臂,极其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叫声之惨让人触目惊心。 吕沉立在原地,丹凤眸中一寒,缓缓抬起右手,虚空一攥。 白骨妖王锁在之地的空间瞬间扭曲成团,将神情痛苦的妖物束缚在其中。 吕沉双眸中神光猛的乍现,老旧道袍无风自动在暴风中猎猎狂舞,须发飞扬。 年轻道士宛若天人,深厚的神威隐约拼凑成一尊法相但极其模糊,其他人根本辨别不出来。 “大胆妖魔,屠戮生灵,你可知罪?” 吕沉声音宛若雷霆口中神音滚滚作响,随着神威鼓荡,白骨妖王身旁的空间扭曲越发严重。 失去一臂的皑皑白骨在空间的禁锢当中,神情格外痛苦,白骨上依稀能看见,因为空间扭曲所带来的压迫裂痕。 今日除妖的吕沉与往日截然不同,之前的吕沉除妖乃是代天巡查。 而今日,那便是吕祖亲临。 正在吕沉要握紧手掌,彻底抹去,白骨妖王性命,为民除害之时,一直在身后沉思的红衣女子眼中突然闪出一抹异色。 “别!!” 红衣女子倾寒惊喝一声,身形奔向吕沉,绝美的俏脸上神情有些沉重。 随着倾寒的声音响起,正准备出手除魔的吕沉微微一怔,缓缓松开了虚握的手掌。 吕晨手掌张开远处扭曲的空间开始逐步平缓,白骨妖王的脸色也随之变得自然不像之前那么痛苦了,虽然说断臂之痛仍让他撕心裂肺,但好歹缓和一些了。 片刻的光景倾寒已经走至吕沉身边,越靠近白骨妖王,红衣女子脸上的表情便越不自然。 吕沉看出了倾寒的不同寻常,淡生问道:“怎么了?” 倾寒望着白骨妖王眉头紧蹙,俏脸上一片冷峻。 “凭渊。” 倾寒有些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脸上神色越发凝滞。 吕沉神情猛的一怔,下意识抬头望向痛不欲生的白骨妖王,丹凤眸子微微一凛,眼中金色瞳孔不断闪烁,神光氤氲,似是要将那位白骨妖王彻底看透一般。 离得越近倾寒的感觉便越清晰,他被困在凭渊体内足足万年之久,对于凭渊的手段无比熟悉。 正因为如此,倾寒才感觉自己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 一想到那个人长妖心的败类,倾寒这段时间在清云观中稳定下来的心态,竟产生了丝丝错乱。 片刻,吕沉眼中神光缓缓熄灭,年轻道士眼中多了一抹冷厉之色,冷声道:“果真是他的手笔。” “想不到他竟能从那场九霄雷劫下逃了出来。” 吕沉沉声说道,脑海中丝衬着,那凭渊到底是如何走出那一场雷劫的? 突然,吕沉脑中灵光乍现。 那一日雷劫降临之时,他动了恻隐之心,救回了倾寒的一缕残魂。 而凭渊应该就是趁着那时,假以逃脱的。 远处,白骨妖王白骨妖王听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对话,在羽水市周旋许久的白骨妖王心思自然通透。 趁着二人交谈,白骨妖王忍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挣扎着起身,扑通一声朝吕沉,双膝跪地,哀嚎道:“吕天师,小妖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天师饶命,但小妖精以悔悟,愿帮助天师,找出那凭渊的下落,算是小妖,对得起那些惨死的生灵。” 白骨妖王这话说的, 诚诚恳恳没有,贸然求饶而是换了一种近乎于冠冕堂皇的方式,希望能够惹来吕沉的垂怜,从而逃得一条性命。 “嘭!!!” 还不等吕晨回话,那跪倒在地的白骨妖王身形一怔,继而突然爆炸,爆炸的冲击波,从白骨妖王为核心席卷向四面八方。 所到之处,宛如倾世之劫。 7017k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苦果,要自己吃【二合一】 “轰——!” 红砖厂房内,白骨妖王身躯炸裂的巨响丝毫不亚于高吨数爆炸物的突然炸裂,气浪席卷向四面八方,一座小型的蘑菇云霍然出现在爆炸正中。 爆炸威势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骷髅座椅、熬煮着不明物体的大锅、吊着的干尸、厂房之中原本存在的杂物,尽数被爆炸威势溶解。 一群之前被吕沉天师法身绽放出神光烧灼双眼的妖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类似于山羊妖这种之前的一方山大王,也只能在爆炸的威势下多坚持几秒,想要逃离性命,根本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足可见白骨妖王爆炸的威势。 若非是吕沉眼疾手快,在爆炸威势到来的前一瞬布下神力,替身后哪些特别行动组员挡去了爆炸的风波,哪些行动组员的下场几乎要跟那群小妖一模一样。 整座红砖厂房似乎都在这滔天的爆炸威势下遥遥欲坠。 许久,红砖厂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吕沉布下的神力护盾也逐渐消散。 爆炸的余威逐渐散去,露出遍地的妖物死尸,白骨妖王之前跪倒的地上,留下一个十米见方的深坑,漆黑一片。 凌琳儿等死里逃生的特别行动组员门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那突如其来的深坑,眼色有些失神。 而那些被白骨妖王绑架的活人们也在吕沉的护卫之下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这几天亲眼看见诸多惨状的众人宛若惊弓之鸟,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躲在角落中一群人拼了命的凑在一起,瑟瑟发抖。 站在人群最前端的吕沉眉锋微敛,缓缓托起手,白骨妖王爆炸位置的上空空间随之扭曲,一抹极其黯淡几乎若不可见的莹白光点被限制在空间正中。 吕沉缓缓勾手,那莹白光点随之靠近,落在吕沉掌心,探查着莹白光点,年轻道士丹凤眸子微微低垂。 倾寒眼角微抖,低声惊呼道:“果真是他!” “嗯。” 吕沉轻轻点头,看着那白骨妖王爆炸留下的大坑,眼中冷光闪烁:“他是怕这白骨妖暴露了他的踪迹。” “看来,这凭渊从炽阳山逃了之后,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着我。” 吕沉声音略发清冷。 白骨妖王并非是自爆,虽然说天元境妖物的自爆威力凶悍,但也不至于如此,白骨妖王最后已经有求饶的迹象,他自然也明白,当着吕沉的面就算他自爆也没有什么好处。 再者而言,白骨妖王对于凭渊的忠诚度还远远达不到愿意放弃性命的程度。 而这突如其来的爆体而亡,应当是凭渊提前就已经安排好的伎俩,为得就是不放心白骨妖王这种低阶妖物。 而白骨妖王对于这些浑然不知,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倾寒俏脸紧绷,一片冰寒,冷声道:“能找出他的踪迹吗?” 吕沉抬手捏碎手中的莹白光点,淡淡摇头:“这凭渊并非寻常之辈,万年积攒下来的心性非比寻常,这里残留的气息已经被他彻底抹去,想要寻找他几乎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 听着吕沉的回答,倾寒眼神不由得一怔。 是啊,被困在凭渊体内万年,倾寒自然知道凭渊的心性和手段,凭渊虽然说心性狠辣,但心细如发,自然不会留下这些马脚。 吕沉淡淡一笑,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寒声道:“他不来找贫道,那贫道便去寻他。” 说罢,年轻道士嘴角挽起一个深邃的弧度,如今的吕沉可不是当初西郊秘境的吕沉。 西郊秘境时,吕沉还需要借住九霄天劫诛杀凭渊,可如今他已然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吕沉有感觉,就算万年前的凭渊站在此地,吕沉也有跟他叫一叫板的手腕。 思绪飞离之际,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唤醒了吕沉。 “吕道长。” 逐渐稳定住心神的凌琳儿与秦平靠上前来,无比真诚道:“感谢吕道长出手相助。” 吕沉缓缓转头,看着神色有些狼狈的两名少女,缓缓摇头:“二位无需道谢,斩妖除魔是贫道职责。” “而南老将这羽水市托付给贫道,这本就算是贫道分内之事,南老又因我清瑶山所伤,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看,贫道都是该当如此。” 吕沉话锋一顿,喃喃道:“只是,贫道有一事不解。” 凌琳儿连忙拱手:“吕道长问便是。” “贫道生来闲散,行动之事未率先通知贫道也算是正常。” 吕沉环顾整座红砖厂房,沉吟道:“南老伤痛未愈,这贫道知晓,可如此行动为何不通知边城卫与天阳小队一同行动?” 这话一出,所有特别行动组员脸色都有些精彩,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趴在地上的凌旭身上。 一瞬间,凌旭原本因为重伤就极为难看的脸色,此刻更加铁青了几分,将头深深埋下。 一想到几十名行动组员身死,秦平脸色更加不善,恶狠狠的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凌旭,冷哼道:“谁说不想通知你和边城卫了,还不是有些人不让?” “要不是他不知道好歹,至于死这么多人?!” 说到最后,短发少女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一口贝齿要的咯吱作响,目光恨不得将凌旭生吞活剥了。 秦平这话仿佛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所有人一想到自己刚才身处险地几乎就要丧命,看着凌旭的目光无比怨恨愤懑。 “好了。” 凌琳儿轻轻拍了拍闺蜜的手背,微微摇了摇头。 秦平这才冷哼了一声,气哼哼的将头扭过一边,不再去看那趴在地上的凌旭。 吕沉随着目光望去,扫了一眼已经彻底变成废人的凌旭,而后将目光投回凌琳儿,有些明白事情来龙去脉的吕沉眉头微微蹙起几分:“南老呢?” 凌琳儿美眸稍有黯淡,有些低迷的摇了摇头:“被调离了。” 吕沉又扫了一眼地上的高大青年,心底彻底明白了这场权斗的来龙去脉,虽然说凌旭重伤已经付出代价,带吕沉的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如此一意孤行害不少人为他赔了性命,这种人不值得可怜。 将头埋在地上的凌旭死死咬牙,想起吕沉出现之后的一幕又一幕,以及自己之后的境遇,脑子里天人交战。 片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凌旭霍然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满是热泪,望向吕沉,哀声求道:“求吕道长救我!”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一怔。 凌琳儿与秦平更是用一副极为不解的眼神投向凌旭,可如今的凌旭对那些毫不在意,双目急切的盯着吕沉:“吕道长,我如今丹田碎裂,您手段通天,别人没有办法您一定有办法!” 凌旭已经走投无路了,就他现在这副状态回到家族,肯定是被放弃的。 他要是真的被放弃了,那等待他的只有受不尽的冷眼,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凌辱,下半辈子说不定会有多凄凉,他自己前半生又太过锋芒,在家里与家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回去等待他的局面会无比难受的。 所以,凌旭这才舍下他这一生最看重的面皮,如此向一个穷乡僻壤出身的道士哀求。 为的就是博取一丝丝转机。 “求吕道长救救我!” 凌旭越说,越重的热泪便越重,腰椎粉碎,凌旭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便用双掌深深抠入地面,一步步爬向吕沉。 刚爬了两步,十指就已经鲜血淋漓了,可凌旭还没有放弃的意思,坚持着爬到吕沉脚下,不断的用额头重重撞击地面,哀嚎道:“求道长大发慈悲,救我一条命!” 可任凭凌旭如何哀嚎求饶,哪怕额头已经磕出了鲜血,吕沉都一语不发,眼神平静如深潭,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哭了好几声,凌旭见吕沉不言不语,又将头转向凌琳儿:“琳儿、妹妹,你、你帮我求求吕道长!!” 说着,凌旭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重重一巴掌摔在自己脸上,一边打一边哀求道:“之前都是哥不是人,都是哥不对,哥给你道歉,哥不该欺负你,你就看在我们都出身凌家的份上,让吕道长救救我吧!” 凌琳儿看着那原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凌旭此时趴在自己脚下,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心中稍有波动。 见凌琳儿眼神有些变化,凌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加大力度扇着自己的脸,导致两侧脸颊都已经高高肿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道:“以前都是我错了,是我不是人,是我狂妄自大,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琳儿,你就看在我们体内的血脉情分上,求求你救救我吧!” “以后、以后你就是我亲人,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钱、资源、地位、积蓄,什么都给你,都给你!!” 说到最后,凌旭几乎已经陷入了癫狂,空洞的眼神拉住少女的脚腕,宛若精神病一样的重复着:“我才三十岁,我不想做个废人,我不想让人踩在脚下,真的不想……” 吕沉看着凌琳儿的眼神有些动摇,率先开口,眼神淡漠道:“丹田碎裂,天人难救。” 吕沉缓缓转身,不再看那哭嚎不止的高大青年,淡漠道:“苦果自种,当然还需自己吃。” 听闻这话,凌旭宛若断了电一般哭喊声戛然而止,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眼神空洞绝望。 听闻身后声音消失,年轻道士缓步前行,淡声道:“既然如此,贫道便先告辞了。” 凌琳儿率先弯腰施礼,恭敬喝道:“恭送吕道长。” “恭送吕道长!” 继而,所有幸存的行动组员齐齐弯腰拱手,声音无比恭敬,已然将那年轻道士视若神明一般了。 倾寒悄然走到吕沉身旁,扫了一眼地上的凌旭,传音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吕沉不置可否的一笑,淡淡道:“或许有吧。” 前世吕祖的千年记忆已经融合,丹田碎裂并非是无解之法,但吕沉感觉,若是这世上的犯错代价,都如此小,这世道也就乱了。 说罢,吕沉手掐印决就要离开,可手中刚刚成印,吕沉眼角突然一抖,被废墟中的一抹暗色光芒吸引过目光。 转头望去,只见原本骷髅座椅的位置处,废墟之中插着一枚暗金颜色的骨符,爆炸威力如此之大,可是这骨符却完好无损,这让吕沉有些微微诧异。 可当吕沉看清了那骨符的模样时,原本舒缓的丹凤眸子突然闪过一抹异色。 …… 羽水市区中心,一座许久没有人烟的烂尾楼楼顶。 一身古代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盘坐在空旷楼层的正核心处,一旁摆放着一株脸盆大小的何首乌,何首乌已经被吃下了一半,在远处是一堆已经干瘪的骨头架子。 男人正是令大乾人皇都头疼的妖王凭渊。 凭渊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宛若实质一般。 今日的凭渊比起那一日在炽阳山顶上时候不知道强盛了多少倍,一代妖王已经逐渐开始恢复了万年之前的气势。 凭渊望着混凝土厂的方向,喃喃自语:“想不到,这道家小天师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内,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恐怖。” “本尊本以为恢复到了神关后期,便能将那小天师强势碾压,可如今看来,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凭渊眼中闪过思虑的光芒。 片刻后,凭渊打定主意,将那尊还剩下一半的何首乌纳入手中,微微抬眉,身形消失在烂尾楼之中。 …… 金阳西陲,橘红色的夕阳光幕铺满天空。 羽水市城乡结合部中一处客运站中,一辆短途大巴车缓缓停下,随着车门开阖背着大包小裹的旅人鱼贯下了车。 舒展着脚掌的中年司机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笑着道:“大师傅,您可慢点。” 人群中有一名身形枯槁,脸上的皮肤干皱宛若树皮一般的老和尚,正随着人流亦步亦趋。 “身后的都别他娘的挤,身前有老人!” 性格温厚的中年司机随意的吼了几句,最起码古稀年纪的老僧双手合十,报以笑脸。 “羽水……” 当枯槁老僧走下大巴车,立在夕阳之中,昏黄的眼眸蓦的闪过精光,望着那从天空洒下来的金色夕阳,轻声笑道:“我白羽终是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该回家了【二合一】 距离羽水市区三百公里外,有一片连绵山脉。 夕阳西下的残阳之中,有一道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飘然落在最高顶出那棵最挺拔的劲松之上,中年男人手里托着半株何首乌,凝望着群山,眼中略微可见笑意。 “这鬼皇帝好大的排场,将一座山峦掏空作为藏身之处,果真是不怕这些活人发现吗?” 凭渊喃喃自语,脸上挂着玩味笑意:“也罢,事已至此了。” 说完,一代妖王消失在山巅,朝着远处一处深谷急速下坠,宛若撕破大气层坠落下来的流星一般,重重砸在山谷入口,溅起十数米尘嚣,碎石砂砾四处飞溅。 半晌,烟尘逐渐散去,显露出凭渊身形。 中年男人望着那鬼气弥漫的山谷,轻缓一笑。 “什么人?!” 一声厉喝,两队鬼哨兵从山谷两侧隐现而出,刀明甲亮,死死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杀意喷薄! 哨兵中走出一位将军打扮的鬼卒,一只手搭住了腰间的鬼头大刀,空洞的鬼眼凝望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声音阴森恐怖让人心神发麻:“大林皇宫禁地,入内者,斩!” “锵——!” 说罢,身后两队鬼卒同时拔刀,刀锋出鞘,铿锵之声震得人耳廓发麻。 凭渊无视了那鬼甲将军的驱逐和那数十柄鬼头大刀的威胁,望着深谷深处,朗声喝道:“在下凭渊,携贺礼来访庆帝。” 凭渊起初时候声音不大,可随着声音的深入,越到山谷深处那声音越发巨大,几乎达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整座山谷的山石都在声浪的摧残下,不断摇晃。 “放肆!” 鬼甲将军察觉到山谷段子震颤,脸色骤然一变,哪怕知道不敌,但气势没有丝毫衰退,暴喝一声,腰间鬼头大刀锵然出鞘,刀锋斜抹向凭渊脖颈。 凭渊立在原地,任凭那刀锋欺身,没有丝毫反抗或是要躲避的意思,心无旁骛的眺望着山谷深处。 “慢!” 眼看着鬼头大刀距离凭渊脖颈已经不足三十公分,一声低喝赫然从山谷中响起,鬼甲将军眼中凶光瞬间停滞,竭力止住下劈的刀锋,刀锋悬在空中,鬼甲将军脸上满是震惊的回头望去。 只见山谷入口中空气泛起一阵涟漪,一名年逾花甲的儒士迈出涟漪,负手上前,声音清冷:“收刀。” “是!” 看清来人后,包括鬼甲将军在内的两队鬼哨兵同时收刀入鞘,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施礼:“参见相国!” 在整座地宫地位可居前三的花甲儒士并没有理会那些鬼哨兵的礼节。 反倒是在众鬼卒的惊讶之中整冠束带,面带轻缓微笑,往前进了三步,朝手托何首乌的中年男人,拱手作揖,温声道:“大林朝丞相易秦,见过凭渊妖王。” 凭渊点首还礼,有些不解的淡笑问道:“易相国知晓本尊?” 易秦轻轻一笑,抬头望着中年男人:“有些事,又何须说的那般明白?” “哈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凭渊抚掌点头:“大林,果然卧虎藏龙。” 易秦稍稍侧身,恭声道:“我主陛下正在恭候妖王,还请妖王入内一叙。” “好!” 凭渊眼中闪过精光,也不客套,手托着何首乌信步前行,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直到二人消失在山谷的最深处,那负责护卫地宫安危的哨兵将军才缓缓转头,看着二人消失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抬手招来哨兵,吩咐道:“所有宫城护卫哨兵全部待命,加大地宫警戒,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走。” 哨兵知会一声,挎着妖刀屁颠屁颠的去通知其他兵卒。 将军回头望着凭渊消失的地方,冷冷一笑。 …… 地宫之中,依旧那副威武雄壮。 易秦走在最前,微微颔首,双手拢在身前。 庆帝李齐最为看重礼节,如今凭渊上门,是敌是友还不清晰,易秦这等位置都不敢强触陛下眉头。 反观凭渊,依旧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托着掌中的何首乌,昂首挺胸,目色毫无变化,丝毫没有孤身深入敌军内部的危机感。 地宫尽头,那尊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正端坐其中,目色含着淡漠苍生的帝王威严,看着那中年男人昂首挺胸的姿态,李齐眼神稍稍寒凉了几分。 “陛下,已将凭渊妖王请到。” 易秦双膝跪倒在地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沉声拜喝道。 不等李齐开口,凭渊微微颔首,拱手将手中半株何首乌递出,温声道:“在下凭渊,略备薄礼以示心意,来访庆帝。” 鬼皇帝看见凭渊手中那只剩下一半的何首乌眼神又寒凉了几分,但掩饰的不错,扫了一眼何首乌,淡声笑道:“此事,果真是凭妖王所为。” 凭渊缓缓站直身子,淡淡一笑,毫不避讳:“正是在下所为。” “哦?” 李齐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光芒,沉吟笑道:“那如此说来,凭妖王今日前来,是为了跟朕耀武耀威?” 鬼皇帝话音刚落,地宫两侧的阴暗角落中隐约有黑影闪过。 连离二人最近的易秦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花甲面容变了又变,似乎在思虑如何才能让二人止干戈化玉帛。 但凭渊淡淡一笑,对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浑不在意,抬头凝望着李齐双目,反问道:“若是为了耀武扬威,凭某人何须至此?” “哦?” 李齐轻笑一声,眼中冷漠神情稍有变化:“那凭妖王此行所为何事?” “自然是送上拜礼。” 说罢,凭渊将手中还剩下一半的何首乌拱手推至李齐身前,淡淡笑道:“凭某人初来乍到,强龙也好弱蛇也罢,说到底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到了羽水怎么说也该来拜一拜山头。” 李齐嗤笑一声,反问道:“这便算拜礼了?” 至于脚下那尊何首乌更是连看也不看,一方鬼皇帝手下三万鬼卒,怎么会在意这种别人受用过的天材地宝?更何况,这天材地宝本来就是从他手中夺走的,李齐自然不会看在眼中。 若是平常,光凭渊这强抢天材地宝,杀伤他手下鬼卒这一条,李齐就要拍案震怒,将眼前这中年男人撕碎咬烂了。 可是…… 如今这羽水出个了让人看不清底细的吕沉,所以这才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怒气。 否则,这凭渊自打在地宫之外起,犯下的这三条欺君之罪,足够让凭渊死上几个来回了。 凭渊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活了万年眼界何其宽广,至于李齐的威胁、威压还有那藏匿在阴暗之中的手段,凭渊更是毫不在乎。 万年前,凭渊他行走在大乾皇宫姿态要比这还笔直,直面大乾祖龙与那满朝文武之时,凭渊都不曾畏惧过,如今不过是个穷乡僻壤的孤魂野鬼侥幸得了局面,又怎么能吓唬得住这位活了万年的倾世大妖? 凭渊无视了李齐神情的变化,淡淡一笑:“凭某人自然知道,光着点小物件算不上贺礼,凭某人也未曾将这等物件当过什么珍宝。” 听闻凭渊的话,李齐脸色深沉了几分,凭渊话语里说的隐晦,但讥讽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连低头站在一旁的易秦脸色都有了极大的变化,伴君伴虎多年,他清晰的感觉出来,这凭渊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李齐的底线,暗暗准备着抵挡随时可能会来到的塌天之怒。 哪些隐藏在暗处,早已经准备下的鬼卒听完这话也不断躁动。 “所以,凭某人才为庆帝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 剑拔弩张之际,凭渊淡淡一笑,眼中闪烁这神秘的光芒。 这话一出,地宫中的氛围才稍有缓和。 李齐端坐在龙椅之上,目色打量着胸有成竹的中年男人,来了兴趣:“不知凭妖王要给朕准备何等厚礼?” 凭渊风轻云淡的摇了摇头:“厚礼谈不上,但应该能解庆帝陛下心头之事。” “哦?” 龙椅之上鬼皇帝目光闪烁,身形不由自主的往前靠了几分,不禁轻笑道:“你知道朕的心头之事?” 凭渊缓缓抬头,凝望着李齐双目,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吕沉。” 整座地宫瞬间安静,龙椅上下君臣二人的神情同时一滞。 很显然,吕沉正是鬼皇帝李齐当今的心头最恨。 看出来二人的神情变化,凭渊明白,自己这计谋已经奏效,眼中明亮了几分。 片刻,李齐表情恢复如常,但眼中仍有几分不解之意:“吕沉,如何能算得上是礼物?” “他吕沉自然算不上礼物,” 凭渊郎笑一声,往前靠近一步,直面龙椅之上的鬼皇帝,寸步不让的对峙。 凭渊上前这一幕,李齐与易秦并没有变化,但隐藏在暗处之中的鬼卒有些慌了神,几乎都要冲出阴影,将眼前的中年男人彻底淹没了。 龙椅之上,李齐霍然抬手,所有靠上前的鬼卒齐齐停下脚步。 凭渊脸色笑容依旧,声音中满是诱惑的意味:“但若是能除掉吕沉,算不算得上是一份礼物?” 鬼皇帝显示沉默了一阵,旋即嘴角挽起一丝阴森的微笑,鬼皇帝李齐甩了甩手,隐藏在阴暗处的鬼卒瞬间退下,化作一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凭妖王,有办法除掉那臭道士?” 李齐挑眉问道。 “没有。” 凭渊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此子非同寻常,比起那张家圣人也不遑多让,接引天劫攒动地火,如今的手段已经接近天人。” 李齐饶有兴致,身形依靠在着一侧龙椅扶手,问道:“那你有何信心能除掉那吕沉?” 凭渊爽朗一笑,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虽然没有办法,但凭某人知道一点。” “什么?” “那白骨妖,还不够资格跟陛下……” 凭渊话锋一顿,继续神秘兮兮道:“义结金兰。” “哈哈哈哈哈哈……!” 对峙的一妖一鬼先是安静了一瞬,继而抚掌大笑,笑声无比畅快。 “有趣!” 李齐笑着颔首,眼中异彩连连。 …… 夕阳西陲,整座羽水市逐渐被夜色笼罩。 城郊一颗老槐树下,一名皮肤枯槁如树皮的古稀老僧盘膝坐在树下,老僧干瘦,盘坐在树下宛若死去了一般,身形连最基础的呼吸起伏都看不出来,夜色弥漫,就算有人从老僧身旁擦肩而过都不一定会发觉,此处还坐着一名老僧。 远方树丛微微摇曳,一道遮挡的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悄悄落在老僧身后,朝老僧双手合十:“见过圣僧。” 被列为官府列为a级通缉邪修的妖僧白羽缓缓开口:“查到了?” “查到了一些。” 高大男人双手抱拳,沉吟道:“圣僧首徒褚森,丧命于清瑶山吕沉手中,当日有人看见吕沉扛着褚森尸身出了孔家,但去向何处无人知晓,褚森尸身所在何处,也无人知晓。” 盘坐在地的老僧缓缓点了点头,唏嘘叹道:“果然是他,这点倒是与老僧思虑的一样。” “罢了,既然不知尸身在哪,也就不难为你了。” 白羽轻轻一笑,话语里听不出来喜怒哀乐:“你虽然修为不高,论起这贩卖消息的本领,这天下你可称之为第一。” 说罢,白羽随手丢下一个臌胀的储物袋,随口道:“辛苦了,去吧。” 高大男人诚惶诚恐的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圣僧万万不可,能为圣僧做事已经是小子的福分了!” 白羽缓缓起身,摇了摇头:“这是你该得的。” 高大男人知道白羽的性格,这才没有推脱将储物袋收入怀中,有些犹豫的又问了一句:“小子有一句不知当问不当问。” 白羽在槐树之下,双手合十朝半空中的月牙微微颔首:“问罢。” 高大男人犹豫再三,迟疑道:“不知圣僧接下来要去何处?” “去何处?” 枯槁老僧沉吟一声,淡淡笑道:“既然找不到森儿的尸身,老僧便去清瑶山亲自讨要吧。” “师徒一场,他既然尊我为师便是我亲生之子。” “这世上,哪有子女意外殒命,为人父母不替子女收尸,让子女尸身在外漂泊伶仃的道理。” “你说是吧?” 也不等身后男人回答,白羽淡淡一笑,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眼中泛起一丝柔和,柔声道: “孩子,该回家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三神关齐聚地宫【二合一】 听闻妖僧白羽的话,高大男人眼神剧烈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圣僧,不可啊!” 白羽缓缓回过头,昏黄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疑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高大男人脸色剧变,“圣僧对小子有救命之恩,小子毕生铭记,也因此才不忍看圣僧犯险啊!” “小子查到的资料中说,那吕沉境界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可以引动天象有异,在空中骑龙跨虎宛若神仙,不仅一人剿灭了一座鬼蜮,还有撒豆成兵的仙人手段!” 靠信息贩卖的高大男人脸色越说越悲戚,话语极为诚恳。 “撒豆成兵?” 白羽枯槁如树皮一般的脸庞微微有些变化。 高大男人往前跪爬了几步,沉声道:“小子知道圣僧位列神关境,修为通天,可根据小子得到的消息,就在今天上午,吕沉只是稍稍弹指便镇压了一位天元境的白骨妖王,根据消息,吕沉如今的手段应当不在神关之下啊!” “所以,小子恳请圣僧万万不要孤身犯险!” 说罢,高大男人重重叩首,额头死死抵住地面,哀声如雷。 白羽眼神微微变化,望着天上皓月面露一丝莫名的笑意,喃喃自语道:“两月之前,我与那小道士隔空博弈之时他不过泛泛,如今这短短时间之内便可比拟神关,此等速度放眼这整个蓝星,都寻不出第二个罢?”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白羽摇头轻叹,眼神有些唏嘘不明。 他苦其一生才奋斗到的神关,被一年轻后辈如此超过,白羽心中自然滋味复杂。 “谅是神关,又有何妨?” 白羽轻轻一叹,昏黄眸子中闪过决绝之色:“人活百年,终有一死,但既然活着,便该尽到父母之责。” “不,不是的!” 高大男人有些惊慌的抬起头,望着妖僧白羽的背影,沉声道:“圣僧面前不光是强取这一条路,还有一条更加安稳的办法。” “安稳的办法?” 白羽沉吟一声,眉头微微舒展。 “正是!” 高大男人激动的直起上半身,神色激动:“圣僧,可借刀杀人!” “借刀?” 白羽眼神微微变化:“这羽水市还有其他能斩落神关境的刀?” 高大男人重重颔首:“今日下午,自封为庆帝的鬼皇帝李齐便向周遭山林的妖魔鬼怪发出邀请,他们要共同斩杀吕沉,圣僧若能接住他们这团力量,斩杀吕沉绝不在话下!” “那鬼皇帝也是成名已久的神关境,这股力量不可小觑!” 高大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 “鬼皇帝?” 白羽目光闪烁,自嘲一笑:“老僧到老到老,倒要与这些妖魔鬼怪同流合污了吗?” 高大男人没敢贸然打扰沉思的老僧,槐树下陷入一片安静,月影之下,只有二人细微的呼吸声。 许久,妖僧白羽缓缓抬起头,昏黄的眼中闪过自嘲之色,释然道:“也是,他们不就早就将老僧视为妖魔了吗?” …… 地宫之中。 原本暗藏等鬼卒与地宫之外安插的哨兵基本上全都散去,整座地宫鬼火闪烁,歌舞升平。 地宫中心,原本一派肃杀的氛围也被繁华取代。 龙椅之下,新安排了两张檀木大桌,桌上摆满酒菜,凭渊坐一席,易秦坐一席。 三人同座而饮,谈笑风生。 大殿中央,有侵掠而来的女子魂魄伴为歌姬,大袖轻舞姿态秀捻。 “敬陛下!” 凭渊端起面前酒樽捧在手中,站起身满脸恭敬:“愿陛下洪福齐天!” “欸!” 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摇了摇手,郎笑道:“事已至此,今日以后你我以兄弟相称!” 凭渊同样爽朗一笑,举杯高声道:“那既然如此,贤弟便恭祝兄长统领羽水市了。” 凭渊胆敢孤身前来深入险地,心性修为李齐都能看出来,可如今李齐是一方诸侯,就算凭渊修为更高年岁更长,也只能居在此位。 “哈哈哈哈哈,为兄已经散出消息,邀请着周遭五百里有名有号的妖鬼,尽数前来,等灭杀了吕沉,这羽水市一市双神关,整座羽水市都是咱们兄弟的。” 李齐仰头,将手中酒樽一饮而尽,有干冽酒液顺着鬼皇帝嘴角滑落,鬼皇帝蛮不在乎的以龙袍一把擦去,认真道:“到那时候,鬼族以我为尊,妖族以你为皇。” “你我兄弟,便是这天地之间真真正正的巅峰!” 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李齐身体前倾,话语里满是豪气干云。 他俩这种级别的饮宴,易秦能登场都已经极为不易了,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再者而言,两方大能在这里指点天下,他说话算怎么回事? 易秦悄然斟满一盅美酒,静悄悄的举杯饮下,借着抬头的光景打量着二人眼神的细微变化。 看着二人那一副真切的神情,易秦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二人心怀鬼胎已经是路人可昭之事,说的繁花锦绣满目灯火辉煌的说到底心理计算的还都是自己的得失,无非是怕自己一方损失太重? 这酒席,说是鸿门宴也不为过。 只不过酒席宴间少了一个舞剑的项庄罢了。 易秦心中冷冷一笑,以自家陛下的心性,很显然之前凭渊言语放肆的仇恨并没有放下,更者是凭渊这等修为的隐患,是陛下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威胁,怎么会在膝前养这么一条狼子野心的猎狗? 吕沉除掉之后,便是他们二人决裂,剑拔弩张之时。 自己还需要早做打算才是。 易秦手里捻着酒盅,思绪飞离。 凭渊举杯颔首:“到那时兄长整合周遭所有力量,兵锋直指清瑶山!” “不错!” 李齐又狂饮了一大口酒水,傲然道;“再有三日,便是愚兄我的冥诞之会,我通知周遭山林妖鬼到那时齐聚咱这地宫,商议剪除吕沉之事!” “如此甚好!” 凭渊刚刚说完,仰面便要饮酒,可酒樽已经沾上了男人嘴唇,凭渊饮酒的姿势一怔,下意识转过头望着地宫之外,目色有些犹疑。 李齐发现了凭渊的这一幕,不由得侧过头:“贤弟,你这是……?” “咚——!” 可还不等凭渊回答,一声敲钟声响彻整间地宫,钟鸣夹带着颤抖的余音与梵音,整座地宫都在这滚滚声涛之下微微晃动。 “砰!” 李齐猛地一遍,将酒樽重重掷在龙书案上,怒声道:“地宫之外发生何事?!” “咚、咚——!” “阿弥陀佛。” 鬼皇帝身影刚落,又是两声敲钟声便随这一句佛号,回荡在地宫之内。 对坐饮酒的一妖二鬼眼神不断变化。 …… “阿弥陀佛。” 地宫之外,悠扬的佛号响彻天地。 妖僧白羽浑身笼罩着淡白色光芒,与冠一所散发的佛光不同,白羽身上的光芒掺杂着不弱的血腥气。 枯槁老僧盘坐在地,那震耳欲聋敲钟声便是从老僧身上传出的。 白羽身前,三名鬼卒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鬼躯正在被淡白光芒不断吞噬腐蚀,眼看就要烟消云散。 鬼头大刀随意丢在一旁,依稀可见鬼头大刀的刀锋之上有破损的痕迹。 三名鬼卒,砍了三刀,便传出了三声震颤天地的敲钟声。 鬼哨兵中的首领将军看着眼前的一幕高高扬起右手,止住了身后悍不畏死还要上前的哨兵鬼卒,一手持着鬼头大刀,眼色有些凝重。 山谷入口处,空气泛起一阵涟漪,随着一股掺杂着酒气的阴风呼啸而出,三道身影凭空出现。 身着龙袍满脸酒气与怒气的鬼皇帝李齐首当其中,怒视着山谷之外,高声喝道:“哪家的和尚敢侵扰我大林皇都?!” 凭渊与易秦站在李齐身后,一眼便看见盘坐在地是老僧,眼神不由得一震。 他们二人不是傻子,老僧流露出来的气息最起码神关境起步,而老僧身上这种神关境气息无比厚重沧桑,似是一坛沉淀了几十年的老酒,深邃似海。 今日接二连三的被人挑衅皇家威压,李齐心中的怒火早就压抑不住,可碍于吕沉未除不方便与凭渊撕破脸,这才一直压着心火没有撒下滔天之怒。 而如今,一个神关境的和尚就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欺辱他李齐的皇威,李齐心中无处可去的邪火刚要有了去处。 盘坐在地的白羽察觉到身前气势变化,这才微微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三人一眼,继而垂下头重新闭目,双手合十拢在胸前,淡淡道:“老僧,白羽。” 李齐脸上怒火依旧,如今的鬼皇帝只想杀之后快,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但身后的两人中,凭渊神情毫无变化,在炽阳山中被大乾祖龙封印了万年,凭渊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可易秦脸色稍有变化,画家儒士缓缓抬头,眼中闪过沉思的颜色。 李齐身上龙袍陡然臌胀,因为饮酒的关系,李齐早就批头散发,如今须发飞扬一身气势被推升至了顶点,望着眼前的枯槁老僧,怒喝道:“臭和尚,你找死!” 说完便要出手,可刚刚抬起手,身后一直在沉思的易秦突然惊醒,一步拦在李齐身前,一把压住李齐的手掌,试探着问道:“禅师可是十数年前的血圣僧,白羽禅师?” 看着阻拦自己的易秦,李齐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但并没有发怒,只是将目光投向门外老僧,似乎在等着老僧的回答。 “圣僧?呵……” 门外老僧依旧双目微阖,自嘲一笑:“他们倒是管我叫妖僧。” 听着老僧承认了身份,易秦松了口气,神色也放松了不少,他作为整个地宫的头号智囊,自然要思考周全缜密。 这羽水市的大小人物他都要计算得当,才能为地宫合理的避免灾祸。 所以易秦要谋划的不光是官府势力,当然还要有白羽这种恶名的邪修。 从正理上来说,白羽与他们本来算是一道,都是歪门邪道,如今人类势大,所以他们算不上是什么敌人。 易秦朝李齐一躬到地:“陛下息怒,这位便是在人间赫赫威名的血圣僧,白羽,被官府视为a级通缉邪修,是友非敌。” 李齐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收了所有迸发的气势,但目色依旧冰寒,沉声问道:“那不知血圣僧今日大驾光临我大林皇都,所为何事?” 白羽淡淡一笑,缓缓吐出两个字:“吕沉。” 身着龙袍的鬼皇帝眼神一震:“圣僧也是知道了朕传出的消息?” 白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虽然说白羽被佛门追杀,被官府通缉,但白羽始终没有忘却自己是人的身份,极为不喜与这些妖魔鬼怪相提并论,可如今,确实也是没有办法。 “好!” 李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瞬间喜笑颜开,脸上挂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畅快笑意:“得圣僧相助,我等是如虎添翼啊!” 不仅是他,连身后的凭渊与易秦都面有异色。 三名神关,齐聚于此。 就算是吕沉有三头六臂,怕是也要束手就擒! …… 深夜,清瑶山。 暗室之中,丹炉之中的火光扑朔。 三百颗宛若玉石一般的豆兵排列在地,吕沉盘坐在地,手中神力宛若丝线一般,穿插在三百豆兵之间。 神力丝线落下,豆兵熠熠生辉,其上的图纹更加繁杂神秘。 晋升到窍穴境之后,吕沉对于撒豆成兵的掌握之力也越来越大了。 半晌,最后一丝神力落下,吕沉缓缓睁眼,看着眼前排列整齐的豆兵淡淡一笑:“这次,应当可以算得上是天兵了。” 融合了前世吕祖的记忆之后,吕沉将手中的豆兵最大程度的升华,已然从半天兵蜕变到了天兵层次。 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威力可相差数倍。 就之前化金林那鬼蜮,吕沉只要派出三十位金甲天兵,便可在三个小时之内,彻底剿灭。 若是白只齐出,怕是那鬼蜮坚持不过一个小时。 “嗯?” 正在为天兵收尾的吕沉突然沉吟一声,转头望着山门的方向,轻缓一笑:“他怎么来了?” …… 清瑶山,上山神路。 一名身着黑色卫衣背负漆黑唐刀的年轻男人跃上台阶,望着遥遥望着山顶,万年不变的冷峻面容上,破天荒的添了一抹笑意。 7017k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孤身赴宴【二合一】 夜色弥漫。 右手缠着绷带的陈启林登上最后一阶台阶,清云观有些老旧的山门出现在冰冷男人面前。 时至夜晚,清云观中的香客都已经退去,但仍然敞开着山门,隐隐约约从山门中飘散出沁人心脾的茶香味道。 山门宽敞开,待得故人来。 嗅着轻缓茶香,陈启林略显乏累的面容上微微舒缓了几分。 没有什么客套,陈家麒麟子抬步迈进山门。 山门内,黄犬与蓝猫窝在角落中,经过多日的修炼,黄犬灵智已经与常人无异,看得出来人并无恶意,也便没有理会,继续蜷缩身体运转体内灵力。 可黄犬身旁,原本不谙世事的蓝猫突然睁眼,看着迎面而来的冷峻男人,铜色眸子中隐约有幽绿光芒闪烁。 上次直面左轲戚遭遇生死危机之时,这化身蓝猫的上古巨凶脸色都没有这般凝然,可此刻,目光死死盯着陈启林,寸步不移。 这种来自血脉中森严的等级差距,几乎是镌刻在所有洪荒异族骨子里的潜意识。 而比血脉压制更加严重的便是天敌! 麒麟,为古之祥瑞兽也。 而穷奇,是上古巨凶。 这一吉一凶之间,两族的对立自古至今。 东北陈家所有封印的又是麒麟真血,世代以陈家血脉为载体,虽然过了千百年,但其中来自于麒麟一族的威压一直都在。 所以,穷奇对于陈启林身上的气息,无比敏锐。 背负唐刀前行的陈启林同样脚步一滞,很明显,他也同样察觉出了蓝猫身上的气息。 虽然说蓝猫穷奇被吕沉封印,但随着这几日的修炼,穷奇身上的血脉之气不由自主的流露。 这一人一猫都有些懵逼,这上古祥瑞和上古巨凶的气息同时出现,可都看不见本体。 背负唐刀的冷峻男人正视瞥了一眼蓝猫穷奇,四目相对,蓝猫蹭的一声从地上翻起,后颈处的毛发炸起,一脸警惕。 看着受惊的蓝猫,陈启林漆黑眼眸中多了几分好奇的神色。 “你二人少倾再相面,一路风尘先来后堂饮茶吧。” 清云观后堂传出吕沉舒缓的声音。 听闻男人声音,陈启林会心一笑,不再理会蓝猫穷奇,转身就走。 看着黑衣男人一步步远离,蓝猫紧绷的神情稍有舒缓,但以往玩世不恭的眼眸中还是有几分沉重之色。 …… 清云观,后堂。 后堂大门开着,一身破旧道袍的吕沉端坐在条案之后,一旁的泥炉上坐着一壶滚开的茶汤,倾寒极为安静的坐在一旁,抄写着道经。 听闻脚步声,倾寒手中的笔微微顿了顿,一手捻起衣袖回头朝陈启林微微颔首,温婉一笑。 再见红衣女子,陈启林眼神也有些意外,可陈启林宛若万年不化之坚冰唯独见吕沉时候会有所表情,瞬息便调整好了状态,点头还礼。 “你知道我要来?” 陈启林盘腿坐在条案对面,干净利落的问道。 吕沉点了点头,手捻着茶壶为陈启林填满茶汤,淡笑道:“你这一身风尘气,八百里外就能闻见。” 陈启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右手拎起茶杯。 可茶汤还没沾到嘴唇,吕沉便被陈启林右手上的绷带吸引去目光,疑惑的抬了抬眉:“又伤了?” “算不上吧。” 陈启林想了想,还是摇头:“春申江外,有恶蛟要以人命走蛟,被我以精血拦下了。” 陈启林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以吕沉对他的了解,当时的场面肯定极为惊心动魄,危险异常才会让他动用麒麟血。 但是这麒麟子说话向来如此,惜字如金,能少说一字绝不多说。 “原来如此。” 吕沉恍然的点了点头,沉吟道:“那你不远万里从魔都返回羽水,也是为了那头恶蛟?” 陈启林将茶杯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可刚刚煮沸的茶汤有些热,灼痛喉咙的感觉让陈启林微微蹙眉,缓缓摇头:“那头恶蛟被麒麟威压伤了根基,走蛟无望了,三年五载便要彻底凋零。” “但是那恶蛟走蛟之时,我看见了一个人。” 陈启林将口中的热气呼出,抬起头漆黑眸子望着吕沉,沉声道:“白羽。” 吕沉添茶的壶口微微抬起几分,眼神微微闪烁。 “东北陈家,除了寻龙点穴之外,对于这些事从小就有教导,我也是匆匆一眼,但感觉应该没有认错。” 陈启林将事态原委娓娓道来:“根据我探查出来的结果,那妖僧白羽有极大可能性北上,前来羽水了。” 吕沉脸上挽起笑意,自顾自的呢喃道:“来羽水了?” 对于那个在江畔隔空一面,调动整条阴脉与吕沉对峙的老僧,记忆颇深。 特别是老僧那几句问答,让当时的吕沉更感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可此时,这妖僧白羽前往羽水,多半是为了褚森而来。 提起那葬在清瑶山的肃杀男人,吕沉轻轻点了点头。 吕沉自打获得道家传承开始,歼灭的妖灭邪祟不少,邪修也剪除过不少,可最让吕沉感觉到意外的,便是白羽与褚森这对师徒。 这师徒二人与其他邪修,大大不同。 …… 月落日升,暗退明至。 东方天际微熹,清瑶山脚下迎来数名面有倦色的道士,从打扮上可以看出,这些道人出自道教圣地之一武当。 这些道士们年龄有些沧桑,大多都已经步入中年,最起码四十起步,更有几名发丝已经见了白霜的老者。 众多道士中,一名提着包袱,浑身黑衣的年轻道士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小师叔,在此处分别吗?” 人群中,一名年过花甲的老道士朝年轻道士拱手施礼,试探着问道。 相貌格外俊逸的年轻道士望着轻摇山顶,缓缓点了点头。 这年轻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奉师门之命下山除妖,在武当山地位奇高的小师叔,沈然。 沈然紧了紧手中的黑布包袱,包袱极为臌胀,中不知道其中装的何物,缓缓点头:“就此分别吧,我有要事与吕道长相商。” “弟子恭送师叔。” 一众年长道士朝沈然齐齐施礼,这一幕若是不知细底的人,怕是看不明白了。 没有什么犹豫,沈然快步掠上清瑶山,将黑布包袱抱在怀中。 凌晨四点的清瑶山还没有香客,像马老太太一班热忱信众都是要六点左右才会上山,抢占先机的。 所以沈然在清瑶山路上行进速度极快,宛若离弦之箭,身形不断腾跃,脸上的神情也越发沉重。 沈然下山开始的这一路除妖,虽然说艰难,但好歹是有惊无险,正当尘埃落定,所有武当弟子心力交瘁准备返程之时。 因为路上一件随手而为的小事,却让沈然坐不住了,自知事态不安稳的沈然不敢贸然声张,这才如此着急的亲上清瑶山。 沈然的速度极快,几百阶台阶在洞府境的道家天骄眼中什么都算不上,不到半分钟,沈然便掠至到了清云观外。 看着有些沧桑斑驳的古朴山门,沈然平心静气,郎声道:“武当弟子沈然,拜会吕道长,有要事相商!” 沈然的声音滚滚如音浪,朝着四面八方跌宕而去。 清云观神堂之中,廊檐下的桃木剑争鸣一声,原本轻飘飘悬在廊檐下的桃木剑此刻倒悬而起,似乎稍微有些不对便要划破长空,奔腾而去。 不仅是桃木剑,如今修为丝毫不弱于大宗师境界的老槐、黄犬俱是蓄势待发,气势不由自主散发流露。 一时间,清云观上空,灵力激荡暴躁。 感受着瞬间腾起数阵大宗师气势,山门外的沈然不由得一怔。 眼下这世道,一位大宗师就已经极其稀罕了,这清云观中竟然藏了这么多?! 相貌俊逸的武当小师叔眼角抖了抖,有些讪讪的咧了咧嘴。 后堂,在客房浅眠的陈启林闻声醒来,将唐刀抱在怀中,望着山门之外目色深沉。 下一刻,清云观山门开阖,整冠束带完毕的吕沉站在山门之内,看着山门之外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年轻道士,负阴抱阳抬手作揖:“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吕沉,见过沈道友。” 对于沈然的消息,吕沉从南怀钦口中知道过,所以的年轻道士并不意外。 融合了前世吕祖记忆的吕沉一眼便能看出,这沈然与少室山出身的冠一相同,都是千载难逢的绝佳修道体质道心精透,怪不得都能在佛道两门之中,拔得头筹。 …… 清云观,后堂。 四人以此落座,倾寒指尖燃起焰火,引燃了烹茶火炉。 吕沉有些歉意一笑:“不知道友前来,没有备下热茶,是贫道疏忽了。” 见倾寒指尖的焰火沈然有短暂错愕,但很快便恢复正常,急切道:“吕道长,先不忙喝茶,在下前来是有要事,要告知吕道长。” “吕道长可知道,这羽水市内还有一尊神关境的鬼皇帝?” 说到神关境时,沈然的脸色有些难看。 吕沉点了点头:“知晓的,前几日我斩了他手下的骠骑将军,与那鬼皇帝隔空对峙了一面。” “怪不得。” 沈然长出一口气,眼神中凝重之色更重,说着将手中的黑布包袱摊开,露出一本书简,沈然将书简递给吕沉,沉声道:“这是昨夜我在一名妖物身上缴获的,是那鬼皇帝的亲笔书信。” “那鬼皇帝又集结了一名神关境的妖王,邀请周遭所有妖魔鬼怪在两天之后一同饮宴,商议要诛杀吕道长。” 说到最后,沈然声音无比沉重。 两名神关境,这种阵容放在武当山都有些吃力,他知道吕沉手段非凡,可要想面对两名神关境和诸多妖魔鬼怪的围攻,也会有些艰难的。 后堂内鸦雀无声,唯有吕沉翻阅书简的细微声音。 书简最后一张,赫然印着大林皇帝的玉玺。 “神关境……妖王。” 正在烹茶的倾寒指尖焰火一滞,望向吕沉眼色微微变化,声音低沉了几分:“凭渊。” 听见这个名字,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启林微微抬头,眼神中多了几分震惊和意外之色,蹙眉道:“炽阳山上的凭渊?” “不是他还会是谁?” 吕沉淡淡一笑,将手中的书简合上,清冷笑道:“想不到,凭渊那身傲骨也肯跟李齐合作,看来他们除贫道之心很是坚决啊。” 陈启林的眉头紧蹙,眼神越发冷峻:“两尊神关,在加上一个潜伏在暗中的白羽……” “三名神关境。” 说到最后,陈启林的声因有些低沉。 一旁的沈然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惊声问道:“三、三名神关?!” 神关境界的强者威胁力堪比热武器,就算出身于武当山的沈然也没见过三位神关聚集在一起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别说见了,沈然连想都不敢想。 沈然的脸上蒙上的一层难以置信的惊愕,喃喃问道:“吕道长,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是去了。” 吕沉淡淡一笑,将手中书简轻轻放在条案上,反手掏出一枚暗金色的骨符,清冷笑道:“他李齐费劲苦心置办了如此大的局面,贫道若是不去,他这讨伐董檄文不是白写了么?” 沈然霍然抬头,很显然已经彻底被吕沉的这份胆气深深折服了。 面对三名神关境界强者,就算是谁都要考虑考虑,而吕沉做出决定时候又是那般的风轻云淡,似乎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威胁。 沈然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心态,决然道:“好,我现在去通知山门,师父正好在山门之中,两日时间足够了。” “不必。” 吕沉缓缓摇了摇头:“世道不安稳,老真人还需坐镇山门。” “李齐之事,贫道一人即可。” 吕沉声音轻缓,眼神中那种俯瞰众生的淡漠再度出现。 这倒不是吕沉托大,到了这个境界来说,洞府、天元这些武者作用不大,来得多了也是无用伤亡。 听着吕沉的言辞,沈然心中宛若山呼海啸,眼中瞳孔都在不断收缩,特别是看见吕沉眼神中那种神态时,沈然感觉自己心头仿佛被重锤敲凿过一般。 因为吕沉的那种眼神,沈然只在武当神殿之中的神仙画像上见过。 ……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举力伐吕!【求订阅!】 两日之后,李家地宫。 金阳高悬,地宫之外,满是打扮整齐的礼官,这些礼官并非那种狰狞恶鬼,都如同化金林与易秦一般,除了眼眸全黑之外,剩下都跟活人无异。 “西城外逸仙洞白狐真人来贺,送上拜礼百年玉石一块,孩童魂魄一张!” 有礼官从一名直立行走的白毛大狐狸手中接过两只锦盒,清点之后高声呼和,身后负责记录的礼官挥毫泼墨,留下人名。 “白狐真人,请!” 有负责接引的礼官立马上前,躬着身往山谷内带领,白毛大狐狸捋了捋钢针一般的胡须,扭动着胯部跟在身后。 “泗泾村乱葬岗半尸鬼来贺,送上拜礼七十年血津草一株!” “饮马湖水鬼来贺,送上拜礼珍珠三斛!” “振林镇虎妖来贺,送上伥鬼两名,孩童一双!” “安汉山山主柳垂帘来贺,送上……” 整个地宫之外,满是礼官高声呼喊的声音,而在远处,则是排得浩浩荡荡的妖鬼队伍,足有上百名妖魔鬼怪手捧着贺礼,等候着上前。 整片天地,妖鬼气息冲天盖地。 在浩浩荡荡的妖鬼队伍之中,有一名身着朴素道袍,相貌极其普通的年轻男人,让人根本记不住的那种普通,望着远处排队献礼的妖魔鬼怪,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淡漠笑意。 受到李齐邀请前来的不光是妖魔鬼怪,还有不少入了邪道的邪修和人魔,类似于之前活取婴儿养成鬼婴的恶僧普厉便是这种例子。 依靠着种种礼物谋取到鬼皇帝的好感,以此来提升实力的事屡见不鲜。 既然佛门可出,道门自然也会有存在一些心思不正之徒,所以这年轻道士这身道袍也不算乍眼。 等到年轻道士排到礼官面前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礼官以程式化的笑容扫了一眼眼前略显朴素寒酸的年轻道士,随手递上一支笔:“请客人留下名号。” 年轻男人接过笔,在手中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礼官看着宾客簿上那力透纸背的翰墨丹青先是一怔,继而恢复自然,高声颂念:“河东纯阳子。” 可念诵名号之后,普通道士却丝毫没有拿出贺礼的势头,这让礼官有些为难,不禁低声提醒道:“不知客人所贺何礼?” 年轻道士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随手掏出一枚暗金颜色的骨符丢给礼官,淡笑道:“此物可还够?” 礼官原本有些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恭敬起来,来腰脊都直了几分,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骨符,连连点头:“够够够,自然够!” 这骨符可是陛下专属的信物,能得到这骨符的人基本上都是名镇一方的大人物,礼官心思最为通透,否则也做不了这种察言观色的活计。 至于这人是谁,是什么身份,那就不是礼官能管的了得了,他们只需要引来送完接受物品就已经足够了。 “大人请!” 礼官躬身后撤,必恭必敬为年轻道士让出道路,由人引着进入山谷。 随着来访宾客越来越多,收的贺礼也越来越多,宾客簿上翻了一页又一页,那印着‘河东纯阳子’的那一页,不一会便被翻过。 可无人发现那是,那力透纸背刚劲有力的字体竟然如同活了一般,不断蠕动,最后拼接成一道符箓…… …… 与此同时,地宫所在的山顶之上。 有三道人影在一处僻静角落中站稳身形,为首背负唐刀的冷峻男人缓缓俯身,那明显异于常人的双指捻起一抹土壤,在手中细细摩挲,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肃杀男人身后是一名相貌俊逸的年轻道士和一名身着火红霓裳的绝美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一只懒散的英短蓝猫。 许久,陈启林抛了手中的土壤缓缓站起身,又眺望了一眼山川走势,轻轻点了点头:“就是这了。” “吕道长,应该已经进去了吧。” 黑色道袍的沈然沉声问道。 倾寒玉手轻抚过蓝猫头顶毛发,略作思衬的点了点头:“应当差不多了。” 蓝猫穷奇似乎对于女子的轻抚有些不喜,不悦的甩了甩头挣扎开自己手掌,没好气的问道:“麒麟小子,你确定从这能下的去?” 陈启林只是冷峻的扫了一眼被女子抱在怀中的穷奇,没有理会:“地宫地宫,不过是个墓罢了。” 陈启林别的手段可能差一些,但这寻龙点穴分金下墓的能耐可是满天下都找不出第二个。 …… 走过山谷,再走下几蹬台阶之后,才算触及到了地宫边缘。 相貌极其普通的年轻道士还有几名妖鬼在礼官的带领下转过好几条回廊,才算彻底迈入地宫大门。 地宫之内的妖鬼最起码要比山谷之外多上几倍,浩浩荡荡上百张桌席依次排列。 鬼皇帝李齐作为这次寿宴的核心,自然要拿捏足身价,自然不会这么早出现。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少鬼族,精怪都已经入了座,在一起有说有笑。 虽说谈笑,但都能看出来他们眼中不大情愿的神色。 如今这世道灵力刚刚复苏,什么天材地宝都不多,一年到头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大半都要献给他李齐,这些人心里怎么能开心的了? 年轻道士抬头环视了一样地宫内的情景,身形逐渐虚无透明,隐入一旁的阴暗角落之中。 “列位请入座吧。” 负责领路的礼官回头回头扫了一眼众人,将一众妖鬼尽数引入席间,可眼看着众人入座,礼官便感觉到不对。 “似乎,好像还有一名客人。” 礼官喃喃自语,可他左右张望了一圈人群,愣是想不起那客人长的什么样子,可还不等礼官想通,身后便传来呼喊声彻底打断了礼官的思维。 今日地宫中事物太过忙碌,礼官人手极为不足,也就是转身的功夫,便将年轻道士这事忘了一干二净。 看见礼官离开地宫,那名隐藏在暗淡角落中的年轻道士淡淡一笑。 年轻道士轻轻抬手,那袭普通至极的面容消失不见,继而展露出一身有些破旧的道袍和一张无比俊逸的面孔。 这道士除了吕沉,还能是谁? 打量着整座地宫中的妖魔鬼怪,吕沉丹凤眸子微微低垂,眼中闪烁过森寒光芒:“倒是给贫道省了不少事。” 吕沉笑着呢喃一句,在宴席中心位置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自顾自的低头饮茶,极其随意。 邪修在妖魔鬼怪中极为常见,同桌的妖魔鬼怪也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再者而言,再者羽水市见过吕沉真面容后还能活着离开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吕沉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认出,发生什么意外。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在场参加冥寿寿诞的来宾都是正儿八经接到过请柬的,他们也不会想到与他们同桌而坐的人竟然是让整座羽水市妖魔邪祟闻风丧胆的道家天师。 同桌的妖魔鬼怪试着邀请了几次,可还是得不到吕沉任何的答复。 碰了壁,这些妖鬼也就不在理会这不合群的年轻道士了。 对于这些邪修来说,不乏一些性格古怪,心思不同于常人之辈。 这些人有的心中傲气,有的自峙甚高,吕沉这种情况也是屡见不鲜的事,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起疑。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妖魔邪祟入了场,上百桌酒席也逐渐没了空位。 同样,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吕沉的存在感也更近乎于透明,根本无人注意。 …… 临近正午,逐渐没有新入席的宾客,地宫之外等候入场的妖魔鬼怪也清了零,酒菜也已经上了桌。 李齐在这羽水市周遭的分量不言而喻,如此大张旗鼓的冥诞,宾客自然要提前到才是给足了李齐面子,自然没有人会傻到触这尊鬼皇帝的霉头。 站在龙椅旁边的易秦掐算着时间,恭敬高喝道:“时辰已到,恭迎陛下!” 场下,所有入了席的妖魔鬼怪几乎同时起身,高声附和道:“恭迎庆帝陛下!” 上千名妖魔鬼怪同时站起,吕沉被淹没在人海之中根本无人注意得到。 话音刚落,龙椅前的空间泛起一阵涟漪,身着龙袍的鬼皇帝李齐满脸喜色的拉着凭渊的手臂,一前一后出了空气涟漪,看着正殿下站起的一众妖魔邪祟,面露满意之色。 沉默不语的老僧白羽跟在二人身后,眼眉低垂单掌立在胸前,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龙椅之下,一左一右各横放着两张独席,在场这上千名妖物,也唯独老僧白羽和妖王凭渊这两尊神关境的大能才有资格入座。 一直沉默不语的吕沉看着那入了座的枯槁老僧,淡淡一笑。 果真如他所想,为了能成功的除掉自己,这凭渊与白羽与李齐联手了。 可是直面三名神关,吕沉眼中丝毫不见沉重之色,反倒多了几分饶是有趣的意味。 …… 李齐在易秦的搀扶之下缓步走上龙椅,稳稳落座,随意的挥了挥手:“列位,坐吧。” “谢庆帝陛下!” 上千只妖邪同时道谢,有了李齐的首肯这些妖物才敢落座。 宾客名单和礼品清单就摆放在龙书案上,李齐随手翻了前两页,大致了扫了一眼其上的礼品,脸上的笑意更浓重了几分,假惺惺道:“朕本想着借着冥诞邀请周遭好友一叙,可列位如此一来,倒是显得有些太过客气了。” 说着,鬼皇帝随手合上清单,根本不知道那道那清单当中,还藏着一枚闪烁着金光的符箓。 李齐端起酒樽,郎笑道:“列位,与朕满饮此杯!” 席下人纷纷举杯,逢迎的恭迎声不绝于耳。 “好!” 李齐将酒樽一饮而尽,抚掌大笑。 酒席之中,有妖物谄媚道:“如今我邪道盛世,可是丝毫不输人类,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庆帝陛下啊!” “嗯,这话倒是不假。” 李齐极为受用的点了点头,大笑道:“如今我大林皇宫之内,光神关境强者便有三位,这等阵容他人类都不一定能拿得出来!” “三位?!” 上千名妖魔同时惊呼,眼神有些错乱。 这神关境能找出一位都已经不容易了,今天居然三位聚在一起?! 再加上他们这些头领、大王,想要占领羽水市基本上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啊! “不错。” 李齐笑着颔首,抬手指向两张独席,依次介绍道:“妖王凭渊,血圣僧白羽,这两位可都是名震天下的神关强者!” 一时间,场下的妖魔鬼怪看向凭渊二人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对于羽水市来说,神关境,那就是顶天一般的存在了。 李齐对于场下人的反应极为满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所以今日请列位前来不光是为了朕的冥诞,其中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与列位商议。” 鬼皇帝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森冷的吐出两个字:“吕沉。” “这清云观新出了个道士叫吕沉,此子大肆屠戮我邪道儿郎,如今以有数十位大妖厉鬼邪修都死在那臭道士手里,心狠手辣至极!” 李齐声音中散发着暴戾的味道,神色肃穆:“此子不除,日后必定是祸患,是我羽水邪道的祸患!” 在场人听着李齐的话语,脸色变了又变,李齐在心中就提及过吕沉的事。 吕沉的名字有人听过,有人没有听过。 众人原本还有些拿捏不准注意,能让李齐发动集合实力应付的敌人,岂是他们能随意招惹的? 他们本来怕被李齐当做炮灰,染上无妄之灾,本想要积极推脱。 可如今见了,见了三位神关齐聚于此的场面,众人心中的天平再度发生了倾斜。 就算他吕沉是神仙,也无法直面三名神关吧? …… “所以,朕请列位前来,为得便是要集合力量,共同诛杀这吕沉,省着日后此子变本加厉,危害我羽水邪道的安全。” 龙椅之上的鬼皇帝话锋一顿,轻轻放下手中酒樽,轻笑道:“当然,区区一个吕沉还不至于集结如此多的力量。” “这吕沉不过只是个开始。” 李齐目光闪烁,言语中流露着诱惑的味道:“而朕与凭妖王的真正想法是,整座羽水市!” 这话一出,所有妖魔鬼怪包括老僧白羽在内的眼神都不由得一震。 鬼皇帝冷冷一笑:“这些人类对我们打压至此,我们若是不反击,终有一日会被这些人类蚕食至尽,所以,只要列位能信得过朕,朕有信心,将这羽水市彻底变成我们的邪国!” 百张酒席内的妖魔鬼怪听闻这话,神情开始沉思,可三位神关摆在这里,还有什么好想的? 很快,有妖物站起身,双手抱拳:“振林镇虎妖成林,愿听候庆帝陛下差遣!” 这事最怕有人起头,一旦起了头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我等愿意听候陛下差遣,彻底攻占羽水市!” 所有妖物起身附和,龙椅之上李齐脸上的喜色越来越重。 挣到所有妖魔邪祟都斗志昂扬的时候,一道戏谑的男人声音突兀响起: “李齐啊李齐,你们这如意算盘,打得好生响亮啊。” 7017k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吕祖弹指【二合一】 龙椅之上,鬼皇帝李齐脸色有些冷峻,森寒目光居高临下的投下。 凭渊眉头微蹙,他隐约感觉那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听着那道有些戏谑的男人声音,老僧白羽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蓦地一震,昏黄眼眸望向那声音的方向,眼神有些许异色。 地宫之中,听着那极不和谐的声音,入席酒宴的一众妖魔鬼怪脸色骤然变色,他们倒不是认出了吕沉的身份,只是感觉那言语太过驳斥庆帝的面子。 鬼皇帝李齐在他们之中那就是泰山北海的存在,谁都不想忤逆他的意思。 特别是那些跟吕沉同席而坐的妖魔脸色更是不好,暗自在心中狠狠的咒骂几声疯子,纷纷想要远离那言风语的疯道士。 尤其是感觉到,上座几人的目光也已经投了过来,众人更是一动都不敢动,宛若芒刺在背一般,脸色极其难看,如丧考妣。 李齐三人目光所到之处,所有妖魔鬼怪纷纷退避起身,让开道路不敢阻挡这几尊通天大神的目光。 几个呼吸之间,那名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暴露在三人视野当中。 看清那年轻轮廓之后,李齐三人眼神陡然变化,特别是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鬼皇帝连身形都紧绷了几分,李齐眼中森寒如冰渊,死死望着那恨之入骨的年轻身形,整座地宫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凭渊坐在下垂手,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短短几个月不见,凭渊再见那在炽阳山顶勾动九霄雷劫的年轻道士,心中竟然多了几分忌惮。 凭渊还依稀记得,几个月之前,在炽阳山初见之时,那道家小天师还青涩稚嫩,可如今,凭渊竟然连他一丝一毫都看不懂了。 这种无孔不入的压迫感,比起当年的大乾祖龙还要强盛上几分。 祖龙当年横扫天下,铁蹄所到之处莫敢不从,身上的气势是帝王威压和三十年转战六国人屠之杀气。 而吕沉身上散发的压迫,与他纵横洪荒之时所遭遇的两教神仙,丝毫不差分毫。 二人眼神或凶戾或震惊,但唯独老僧白羽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面露一丝苦涩笑意。 “阿弥陀佛。” 老僧有些唏嘘的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极低:“孩儿,你输的不冤。” 老僧白羽还记得当时为了当年一诺隔空想要救下师侄普厉性命之时,与吕沉的匆匆一面,那时候吕沉还是个年前后生,面对自己隔空的神魂还要用些手段。 可如今,短短数月吕沉的,老僧便有些自叹不如了。 他本以为徒儿褚森就算败给吕沉也是险败,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那般。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手上的鲜血与慈悲同样多的老僧苦笑摇头,远远望着那泰山自若的年轻道士,眼神有些复杂不明。 …… 看见首座上的三位神关神情都有巨大变化,那些不幸与吕沉同席的妖魔鬼怪不敢再有丝毫耽误,似是躲避瘟神一般,踉跄的逃离,只留下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孤身一人。 而吕沉似乎对于这些置若罔闻,孤身坐在所有妖魔锐利目光之中,泰山自若,神情无比从容。 “吕道长,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孤身来朕的寿宴。” 龙椅之上,神情有所舒缓的李齐一手捻起面前酒樽,浅浅的饮了一口,嗤笑道:“朕是说你自信好,还是该说你自负,还不等朕的王师去找你,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吕沉?!” “什么?他就是吕沉?!” “他……他居然来了?!” …… 瞬间,在场所有的妖魔鬼怪如同炸了窝一般,眼神无比震惊互相张望着彼此,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他们看见的除了懵逼只有懵逼。 看着那风轻云淡泰山自若的年轻道士,眼神无比忌惮。 能让首座上的三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这些妖魔鬼怪又岂能不害怕?! 一直安静坐着的吕沉缓缓抬头,丹凤眸子微微低垂,淡漠目光扫过殿前三人,风轻云淡的轻轻一笑:“几位为了贫道如此大费周章,贫道作为当事人若是不出面,岂不是错过了你们这出‘十八路诸侯举兵伐董卓’的好戏么?” 吕沉的声音无比轻缓,别说惧色了,连丝毫波动都听不出来,似乎面对这满殿妖魔鬼怪没有丝毫压力。 “呵……” 李齐讥讽一笑,将手中酒樽一饮而尽,面露凶狠之色,狞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吕沉事到如今,居然还有这般大的口气,你可曾知道死字该如何写么?” 鬼皇帝这话可并非是托大,他既然吕沉敢孤身前来,那李齐心中就没有什么可担忧了。 如今这自己这地宫外有自己三千精锐鬼卒,地宫内还有包括他在内的三名神关,天元境不少于十名,大小宗师数不数胜,就这些战力能瞬间将整个羽水市夷为平地,就算他吕沉是神仙,这些阵容也能将他生生耗死! 很显然,这世上并没有神仙。 所以李齐如今无比畅快自若,望着吕沉的目光宛若望着刀俎之下的鱼肉一般,神情无比淡漠。 但凭渊并非如此,他眼中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吕沉从不是那种鲁莽之人,根本不会犯一些低级错误。 他既然接到消息,就一定猜到了李家地宫之内的危险程度,如此危险吕沉都敢孤身前来,那一定是有所依仗和准备。 凭渊与李齐那种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辈不同,凭渊可是在吕沉手上吃过大亏。 就好像吕沉当时在炽阳山时,凭渊也感觉是必胜的局面,可谁能想到,吕沉只是一场布局便将在场的情势瞬间扭转。 以弱胜强,以五只蝼蚁的微弱力量,彻底扳倒了他这座超脱在天道之外的妖王。 这让凭渊如何能不记忆铭心? …… “哦?” 吕沉饶有兴致的抬起头环顾地宫,淡淡一笑:“听鬼皇帝的意思是,光靠这座地宫就想要留住贫道咯?” “怎么?朕留你不得吗?!” 说着,龙椅之上的鬼皇帝突然站起身,一身龙袍无风自动,气态睥睨天下。 神关境鬼王威压滚滚四散,地宫地宫四周空气一阵荡漾,一直无人注意的易秦突然出现,三千名鬼卒宛若从天而降一般,将整座地宫死死围住。 鬼头大刀出鞘举天,绽放着让人心神惊惧的寒光。 而所有寒光都汇集向坐在酒席最核心之中的吕沉。 整座地宫,水泄不通! 吕沉看着那些突如其来的鬼卒,不惊反笑,淡淡点了点头:“如此阵仗,倒是不小。” “你自打决定来我大林皇宫之时起,你就该想到,你今日要面对如此局面,要直面我邪道天威!” 李齐阴森一笑,大手猛的扬起,冷声笑道:“可惜,你这胆大妄为的年前后生想到不到这事的危机,死也是你自找的!” 众人视野中,面对那千夫所指脸色仍然风轻云淡的年轻道士缓缓起身,目光凝实着龙椅旁的三人,淡淡一笑:“谁跟你说贫道未曾想到?” 见吕沉起身,所有妖魔鬼怪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足可见对于年轻道士的忌惮。 听闻吕沉的话语,原本胸有成竹的鬼皇帝眼神稍稍有些凉了几分,包括凭渊在内,眼神都有一些细微变化。 “孩子,既然你想到如此明白,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 一旁,老僧白羽微微睁眼,柔和目光望着吕沉,当初一面,老僧便对吕沉心存好奇,如今再见,被人称为妖僧的白羽对于这个无比经验的年轻后辈,心中惊讶更重了几分。 “只因为,此时……” 望着那枯槁老僧,吕沉指尖缓缓滑过面前的桌席,轻声笑道:“这些妖魔鬼怪会更全些,更适合一网打尽,也省的日后贫道再去奔波了。” 地宫之内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所有妖魔邪祟的脸色变了又变,继而满是愤怒的呵斥声。 “什么?!” “你好大的口气!” …… 很显然,吕沉这话让所有妖魔鬼怪的情绪更加激动,吕沉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一些,这里聚集的妖魔邪祟足可以将羽水市的天捅出一个窟窿,而这些对于他吕沉来说好像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连李齐和凭渊的眼神都寒凉了几分,可唯独白羽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了。 “阿弥陀佛。” 白羽双手合十拢在胸前,枯槁如树皮一般的皮肤露出笑容,畅快道:“你吕沉,果非凡人,今日无论是输是赢,老僧能与你这等绝艳后生对峙,足可谓平生!” 老僧的笑声对于其他人来讲无异是极为刺耳的,李齐身形前倾,眼神无比冰寒,阴恻恻道:“吕沉你太狂妄了!” “你就真当我邪道英雄是纸糊的?!” 李齐眼中冷光闪烁,霍然扬起大手,厉喝道:“大林儿郎,杀敌!” 远处,易秦等几人负责兵卒将领霍然挥动手中旗帜。 鬼皇帝一声令下,三千名鬼卒同时动身,宛若一波又一波漆黑如墨的潮水,无比汹涌的一般淹没吕沉,不讲道理,不留情面。 场中上千名妖魔鬼怪的头领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绝大多数人绽放灵力,一同攻杀向那年轻道士。 能有如此大的口气,定然不是寻常泛泛之辈,若是单打独斗,这些妖魔头领都要忌惮吕沉几分,可如今眼看邪道势大,他们只需要借机痛打落水狗,便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龙椅之上,李齐阴森一笑,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吕沉,朕倒要看看你能如何挡!” 场中近四千名妖魔鬼怪同时攻杀的场景何其壮观。 “那你便看好了。” 李齐话语刚落,山呼海啸的核心处传出吕沉轻缓的声音,让龙椅之上的三人神情不由得一怔。 凭渊与李齐互视一眼,眼神有些微微摇曳。 李齐刚才的话语跟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样,声音极低。 在加上吕沉处于千军万马之中,喊杀声已经震天了,他竟然能听到? 望着那些不断逼近的腥风血气,吕沉眼神毫无变化,心中暗暗默念一声纯阳,年轻道士丹田一热,下一刻,一柄三尺青锋出现在吕沉手中。 纯阳剑被吕沉握在手中,整个剑身都在低鸣战栗,似乎极为兴奋。 吕沉无视了哪些已经尽在咫尺的妖魔邪祟,手掐剑指缓缓抚摸过纯阳剑身,这一幕与千万年前吕祖吕纯岩持剑之时一般无二。 吕沉低声呢喃一句:“老伙计,要杀敌了。” “锃——!” 一声宛若龙吟一般的剑鸣突然响起,纯阳剑浑身流露神光,剑意锋利直冲天穹,似是要将整座地宫刺破一般,将欺身而来的阴风煞气完全撕碎。 天师法身外放,体内一百零八处窍穴同时沸腾。 脑海中,第三枚剑痕突然闪烁。 一道气态出尘的中年男人身形出现在吕沉身后,正是吕祖爷吕纯岩! 随着身体喷薄,身后吕祖的身形与吕沉彻底重合成一体。 吕祖有剑,三曰震! “三尺剑横双水岸,五丁冠顶百神宫。” 持剑的吕沉轻声吟道,可落在地宫的妖魔鬼怪耳中,那轻飘飘的男人声音宛若震雷一般。 身着破旧道袍的年轻道士眼中神光大放,屈起双指,轻弹剑尖。 “叮!” 一声无比清脆的剑鸣声以吕沉为中心,扩散向四面八方,这一刻,漫天喊杀声消失不见。 吕沉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神力气浪宛若万吨海浪一般,以肉眼可见的波纹急速扩散。 气浪所到之处,宛若一场过境的台风,无比霸道。 不断前行拼杀的三千鬼卒与一千妖魔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从内到外,一圈又一圈跪倒在地,双手捧着头不断哀嚎惨叫。 离吕沉最近的百余名妖魔邪祟,承受不住如此强盛的震荡,身体轰然炸成一朵血花,血肉无存连骨头都是粉碎的。 整座地宫,整座山峦,整座地脉,都在吕沉这一击弹指之下,不断震颤,宛若地震一般。 …… 距离地宫不远处的墓道中,看着脚边碎石的微微颤抖,陈启林脸色剧变,高喝道:“趴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仙人持剑起,步步踏神图【今日有更】 顷刻之间,整座清瑶山都在不断摇晃震颤。 碎石簌簌落下,激起的烟幕遮天蔽日。 “蹲下,不要乱动。” 山体墓道之中,陈启林脸色略显冷峻低喝一声,在一处角落中俯身蹲下,一手扶着墓室墙壁细细感受着整座山体下大幕的变化,一手握住背后的漆黑唐刀,目光不断盯着四面八方情况的变化。 沈然与倾寒二人没有丝毫耽搁,顺势蹲在冷峻男人身后,周身灵力隐而不发。 作为窍穴境大宗师,这几人谁都不惧这些碎石坠落,哪怕整座墓道坍塌,以他们几人的实力也可以轻松的破出一道套路,逃出生天。 可如此以来,与跟吕沉商议的计划南辕北辙,吕沉的布局便会被意外打乱,如此以来可是极为的得不偿失。 “怎么会摇晃的这么剧烈?” 沈然手捻着几张符箓,有些不解的问道,这种震动比起地震还要剧烈几分,但又跟地震时候的摇晃截然不同,根本就不像是交手所带来的波动,所以这才让沈然分外不解。 “地脉。” 掌心扶着墙壁的陈启林冷冷开口,抬头望着那远处墓道的尽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整座地脉都被牵动了。” “地脉?” 沈然有些懵懂的重复了一句,眼神无比错愕。 与陈启林说的一样,以地宫为中心的几条地脉,几乎在同时发生了震颤,形成了一波小规模的地震波,方圆十几公里都有震感。 但好在,这种震颤跟地壳移动产生的地震不同,并没有那么强烈,周围十几公里也多是荒山野岭,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许久,整座山体的震颤逐渐平息,也不再有碎石和尘嚣落下,俯身蹲下的三人这才缓缓起身,有护体罡劲的保护,尘嚣和碎石几乎到几人周围便被弹开了。 红衣女子倾寒怀中抱着蓝猫穷奇,宛若寒星般的眸子不断闪烁,沉声道:“吕道长已经开始了。” “嗯。” 陈启林浅浅的点了点头,背后漆黑唐刀铿锵出鞘,漆黑眸子中闪过一抹决然:“来不及了,不能再耽搁了。” 说罢,陈启林根本不等身后两人的反应,眼中冷光一闪,踏着脚下的碎石,身形宛若利剑激射而出,在满目狼藉和碎石的墓道中一跃出十数米,隐约可见陈启林脖颈处的血管微微闪烁麒麟赤芒,麒麟血气顺着陈启林双掌贯穿整把唐刀。 “嗤——!” 一声闷响,眼中隐约有赤芒闪烁的黑衣男人手中唐刀手起刀落。 宛若切豆腐一般,毫无阻隔的切入青石墙壁之中,在原本的墓道之中生生开辟出一条新的通道。 …… 地宫之中,剑鸣声逐渐淡去,但整座地宫的墙壁之上都遍布着细密的剑痕。 身后的吕祖法相虽然已经隐去,但吕沉的天师法身仍在,吕沉立在原地宛若泰山天降稳坐天穹一般。 离吕沉近的妖魔已经在无比霸道的剑芒之中被震成碎肉,散落满地。 稍远些的妖魔鬼怪也是遍体鳞伤,满是被剑鸣强行震荡出的可怖伤口,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连最远处,手持令旗指负责挥鬼卒行伍的相国易秦左侧面颊上被划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漆黑空洞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四千名妖魔鬼怪同时出击,竟然被吕沉一记弹指破去?!! 这是何等伟力?! 易秦心中山呼海啸,连举旗的手都不由得送了几分。 反观吕沉,立在所有波涛汹涌的中心,依旧是那副淡然从容深邃如渊的神情,依旧单手举剑另一手做叩剑装,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的紊乱,似乎做出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宛若是吃饭喝水一般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而此刻,年轻道士眼中依旧是那种毫无情感波动的淡漠,无视了周围飞溅的血腥之气,只是笑意吟吟的望着龙椅前的三人。 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但就是这和煦笑容,让所有人魂破胆丧。 地宫之中的所有妖魔邪祟,看见那双丹凤眸子时,一身血都已经凉到不能再凉了,深不见底的恐惧已经彻底笼罩住他们了。 一记叩指弹剑,破四千甲,灭百余、伤千众! 四千妖物舞,叩指定乾坤! 这等惊天伟力,让这些妖魔鬼怪心中翻江倒海,不要说反抗的心思,此刻在直视那年轻道士一眼,都已经是奢望! 连龙椅之前的三人眼神都在不断变化。 李齐之前的狂妄畅意淡然无存,若不是他刚才悄然以一手扶着龙椅,才没有在滔天的剑鸣声中显得那般狼狈。 刚才剑鸣毫无差别的席卷向四面八方,龙椅处自然也包括在内,虽然说没有吕沉周身那般强盛,但也让他嗅到一丝危险。 鬼皇帝一双眼眸无比冰寒,死死锁住地宫中心的吕沉,眼神无比寒凉,杀意宛若实质。 凭渊眉头扭在一起,挥手散去了抵挡在身前的灵力,望着年轻道士,眼中闪烁着思衬的光芒。 吕沉的改变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和能接受范围。 若是当时吕沉以如此实力抵达炽阳山,自己当时根本无力反抗。 ‘不行,此子必须要除!’ 目光沉重的凭渊心中暗暗打下主意。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刚刚恢复到了神关境,原本他随手就能碾死的吕沉就已经有了和他平起平坐的资格,甚至还有隐隐压过他的势头。 按照这种成长速度,若是再给吕沉时间成长,就算他凭渊能够顺利的恢复巅峰,到了那时也不一定是吕沉的对手。 凭渊想到此处,暗暗攥紧拳头,他已经不敢再往下去想。 他如今逃脱升天,眼看就可以称霸一方,万万不能给自己留下如此大的隐患。 ‘所以今日,吕沉必须要死!’ 万年妖王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杀意,极其凛冽。 妖僧白羽长出一口气,双手合十拢在胸前,暗暗颂念了一声佛号。 望着那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枯槁老僧眼神有些复杂。 …… 地宫中心,吕沉随手挽了一道剑花,将不断靠近的血腥气尽数震碎。 想当初吕沉在江畔以震剑式震杀方家父子宗师时,吕沉修为不过尔尔,神力尚且虚浮与灵力掺杂。 而现在,吕沉凝聚天师法身,体内已经再无灵力全部都是神力,又恢复了前生记忆。 如今的吕沉,便是千百年的去吕祖。 这震剑式,当时吕沉用是一种境界。 而吕祖用,又是一种境界。 如今吕祖亲自弹剑,这等威力又岂是之前江畔夜能比拟呢? 吕沉周身身体沸腾,血腥气与阴煞气近不了吕沉周身三丈。 地宫中心,年轻道士横臂且横剑,纯阳剑锋闪烁着凌冽光芒,抬头望着龙椅之前的三人,眼神中是毫无情感波动的淡漠,缓缓道:“现在你可知道我有何底气了?” 吕沉声音落下,地宫之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已经打定了注意的凭渊面色冷峻,率先踏出一步,体内妖力陡然沸腾,高声道:“两位,事已至此就休要在犹豫藏私了,此子今日断不可留!” 鬼皇帝李齐一身龙袍无风自动,滔滔鬼力宛若潮汐一般,流淌向四面八方,漆黑的鬼眼之中闪烁过凶光,狞声道:“今日我三位神关强者齐聚,我就不信这臭道士真能掀开天穹!” “白羽,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出手吗?!” 李齐周身汹汹鬼气已经将身后龙椅彻底掩盖住,嘶声喝道。 “阿弥陀佛。” 白羽悠扬的颂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拢在胸前,望着横臂举剑的年轻道士淡淡一笑:“老僧今日前来便是为了讨回我那徒儿尸身,如今吕道长可愿让我徒儿落叶归根?” “白羽!!!” 性格本就急躁的李齐听着白羽的话脸色瞬息万变,暴怒喝道。 可老僧对于那鬼皇帝的嘶吼置之不理,眼神仍然凝望着吕沉,眼神柔和。 “褚森临死前曾与贫僧有一诺。” 吕沉缓缓抬头,目光与枯槁老僧相融,淡淡道:“贫道将其葬于清瑶山,白羽禅师若今日能离开,将他尸身带走便是了。” 吕沉话语之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这年轻道士丝毫没有放白羽离开,为自己减轻压力的意思。 龙已致歉,被世人称为妖僧的白羽先是一怔,继而有些惊喜的朗声大笑,枯槁如树皮的皮肤堆垒在一起。 “好好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连道三声好后,老僧白羽脸色神情无比洒脱畅快,慰声笑道:“既然事已至此,那老僧也只得尽力而为了。” 吕沉淡淡一笑,眼神毫无波动:“老禅师放手厮杀便是。” 年轻道士声音落下,龙椅前再度熊熊升起一道极其厚重的灵力波动,比起凭渊身上散发的妖力丝毫不差。 一之时间,地宫之中。 三位神关境强者周身灵力宛若三头猛虎,一身灵力气势已然攀升至巅峰,居高临下对峙着地宫中心的年轻道士。 吕沉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三人头顶处的方向,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年轻道士淡淡一笑,手中纯阳剑一凛,一道宛若龙吟般的剑鸣跌宕而出。 “锵——!” 天师法身凝若实质,丹凤眸子中神光闪烁,一股只属于神祇的威席卷而出,将周身的阴鬼煞气完全碾碎。 吕沉脚尖点地身形缓缓飘起,年轻道士在空中踏空而行,每一步落下,空中便会悬空出现一尊阴阳图。 天人持剑起,步步踏阴阳! 宛若天人的吕沉速度看似缓慢但速度极快,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便手持纯阳剑,迈过酒宴直至正殿之上。 “三位,且接我这一剑。” 半空中,周身神光如金阳的吕沉目光扫过脚下三头猛虎,郎笑一声。 吕沉手中纯阳剑微微斜举,继而宛若手腕行云流水一般,在空中画出一个鲜明弧度,一剑斩出! 一道泛着神威的剑芒呼啸而去,场下三人脸色瞬间严肃,周身气势鼓荡至顶点。 鬼皇帝李齐脸上瞬间爬满,青紫色的血管青筋,无比狰狞恐怖,四肢平举大口微张,头顶帝王冕旒瞬间四碎,齐腰的长发在身后劲风狂舞。 一团团青紫鬼气从鬼皇帝口中不断吐出,拼凑成一只只狰狞厉鬼,蝙蝠蛇蟒,在空中挥动翅膀羽翼,夹带着让人色变的煞气,扑向那道汹涌而来的剑芒。 凭渊往前踏出一步,汉白玉石板在在妖王脚下瞬间粉碎,莹白色的妖气在中年儒士手中拼凑成一个圆球模样。 凭渊双掌前推,那宛若莹白色珠子的圆球脱手而出,在空中见风就长,不断向前翻滚,越滚越大,声势也越来越骇人,到最后整座地宫内的空间有隐约有塌陷回缩的迹象,哪怕是钢铁被这莹白光球稍稍碾压也要瞬间被土崩瓦解。 “阿弥陀佛!” 老僧白羽口念佛号,声音无比悠扬,老僧昏黄眼眸中光芒凸现,一团佛光在白羽脑海突然出现,但与少室山冠一所散发的佛光不懂,冠一身上的佛光通透干净,老僧白羽身上的则带着淡淡红色。 老僧枯槁如树皮的手掌微微变换,一掌拍出,一道宛若山岳一般的掌痕赫然出现,撕破长空重重拍向那道剑芒。 顿时,整座地宫之内,妖气、鬼气、佛光同时乍现。 蝙蝠、光球、掌痕,从三个方向几乎是同一时间撞向那声势骇人的剑芒。 宛若核弹爆炸一般,亮光无比刺目,遮天蔽日,整座地宫内的灵力和妖力瞬间沸腾如油,地宫再度颤动。 不仅是地宫之内,威压铺天盖地。 方圆十几里内的天地灵力都在摇晃,天昏地暗,连大地都在不断颤抖。 这种威压压的人呼吸都难以顺畅。 地宫之内,原本被吕沉以震剑式重创的妖魔鬼怪此刻状态更差,跪倒在地脸色无比难看,连动都无法动弹。 三名神关境同时出手,这是自打灵力复苏以来,羽水市从未出现过的场景。 半空中,看着三人毫无保留的攻势,吕沉丹凤眸子微微低垂,虽说如今吕沉今非昔比,但面对三名神关境强者的通力一击,还是有些吃力。 吕沉扫了一眼约定好的方位,依旧没有动向。 年轻道士目光陡然森寒,手中纯阳剑再动,轻声吐出一个字:“破!” 吕沉声音刚落,那道声势无匹的剑芒陡然炸裂,宛若天女散花一般,席卷向四面八方! —— 今日有更! 月初了,求一波月票和推荐! 贪杯拜谢列位衣食父母! 7017k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何不放手博?【二合一】 随着吕沉声音落下,那道声势睥睨的剑芒突然炸裂,列成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剑痕。 铺天又盖地。 将那漫天蝙蝠、光球、掌痕瞬间笼罩。 霎时间,整座地宫之内瞬间被呼啸的劲风笼罩,有剑痕流落到主殿之外,所到之处皆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不少离近的妖魔鬼怪在凌厉剑痕之下,化作一堆堆碎肉。 几乎呼吸的工夫,那漫天的蝙蝠,光球与掌痕尽数被纵横的剑痕斩碎,消弭于无形。 危机以除,但汹涌的剑痕仍然汹涌无匹,毫无差别的席卷向龙椅前的三人。 李齐脸色一变,抽身后撤,三人之中李齐修为最低,尤其还是鬼物,对于吕沉这种夹带着浓重神威的攻势本来就极为惧怕,如今见剑芒袭来,李齐再也顾不得鬼皇帝的威严,一边喷出大口鬼气,一边向后倒退。 吕沉这一剑若是不变招炸碎,光凭之前那道剑芒就可以破去李齐攻势,将这鬼皇帝重创。 可吕沉并没有下手去赌,在场几人都是成名已久的神关境强者,特别是凭渊,这尊活了万年的妖王,万年前可以与大乾人皇分庭抗礼,不知道手中还攥了多少底牌,所以吕沉丝毫不敢大意,这才分合为散,一击破去三人攻势,哪怕效果不佳,但也不铤而走险。 凭渊与白羽稍好一些,二人虽然步入邪道但好歹是活人,对于这些浩荡神威没有天然的抵触,所以抵抗起来还算轻松,只需要抽身远离便可逃出那漫天剑痕的攻势。 漫天剑痕在地宫之中足足肆虐了一分钟,才有消散停止的势头。 剑痕散去,原本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龙椅金殿已经满目疮痍,地宫之内哪些由汉白玉雕琢盘绕金龙的宫柱之上满是狰狞的剑痕,辉煌不复。 那尊由黄金打造成的龙椅在漫天剑痕的攻势下已然七零八落,摇摇欲坠,漫天都是飞散的金屑。 而鬼皇帝李齐已经被逼出十余丈的距离,单膝跪倒在地,狂舞的头发被剑芒斩得有些狼狈,原本庄严肃重的龙袍之上被刮出了不少裂痕,丝毫不复时才的王者威严。 此刻李齐俯身在地,望着那半悬空上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眼神中怒火无比汹涌,恨意连绵。 鬼皇帝身侧不远处,两声轻响。 凭渊与白羽缓缓落地,比起鬼皇帝的境遇,两人的状态要好上不少,但眼中都有些凝重。 特别是凭渊,眼神有些冷峻,无论是吕沉斩出的这一剑还是后续的变招,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越是如此,凭渊越坚定了今日必定要斩杀吕沉的心思。 哪怕要动用哪些他万年都不曾动用过的底牌,他也要彻彻底底根除吕沉这个后患。 老僧白羽虽然不像二人那般决绝,但此刻心中也明白,面对吕沉,只有竭尽全力一途,否则这事态的走向仍然是无法控制的。 吕沉仍然悬在空中,脚下那尊阴阳图不断流转,周身神威赫赫,目光扫过三人时,眼中仍是那种毫无感情色彩的淡漠。 俯瞰众生之仙! …… “易秦!!!” 心中愤怒无法言喻的李齐嘶吼一声,鬼脸之上青筋暴露,整座地宫都在不断摇晃。 “臣在!” 地宫外围,负责统领全局的鬼相国霍然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李齐脸色无比凶狠,声音无比尖锐:“整理兵马,随朕剿贼!” 鬼皇帝话音刚落,地宫外围五名厉鬼迈出重围,五鬼身上的气势陡然剧增。 鬼皇帝手下七位天元境厉鬼,除去被吕沉斩杀的左轲戚与化金林余下皆以到场,如今鬼皇帝下令,五鬼没有丝毫犹疑。 虽然说到了吕沉这个级别的交手,神关境以下的作用已经不大,但围攻终究要胜过单打独斗,有他、凭渊与白羽三人神关境主攻,再有这些天元境掠阵,足可将吕沉生生耗死! 吕沉看着这一幕,淡淡一笑,丹凤眸子中毫无变化。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彻底剿灭这羽水市周遭所有的鬼物,否则他早已走出应对手段减轻压力对三人逐一击破了。 …… 李齐与凭渊三人互视一眼,几乎是同时,三人突然拔地而起,从三个方向攻杀向吕沉,看样子丝毫不想再给吕沉率先出手的机会。 而远处,易秦等五名天元境鬼物也同时动身,虽然说速度上比不上李齐等神关,但五名天元同时掠动身形的压迫感也是极足的。 神关境三人在空中交叉反复,让人眼花缭乱,眨眼之间已经奔袭至吕沉身前。 李齐与白羽身形虚晃,原本蓄势待发的攻势突然后撤,凭渊眼中绽放着寒光从夹缝中突然冲出,五指成爪以一个刁钻角度抓向吕沉胸口。 空间在都在凭渊这一抓下隐约有撕裂的迹象。 哪怕吕沉的天师法身可硬抗左轲戚的刀刃,但若是挨上凭渊这一记爪击,也要受伤! 若是说之前的攻势是三人合力,那如今,便是三人真真正正的联手。 这种联手宛若合三为一,三人的攻势宛若山川大海,连绵不断,让人无法躲避,根本不留喘息的时机,危机要远远超脱之前的攻势。 半空中的吕沉望着那离身极尽的利爪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脑海中吕祖剑经第二枚剑痕微微闪烁,吕沉天师法身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不退反进身形躲过欺身的利爪,手中纯阳剑轻摆,剑锋直直折向凭渊的脖颈。 看着那直奔要害的纯阳剑,凭渊眼神一惊,匆忙之中祭出一道妖力,堪堪撞开了无比凌厉的纯阳剑锋。 还不等吕沉变招,左右两侧的白羽与李齐突然发难,突然暴起攻势,朝着吕沉周身的要害同时出手。 三人围攻之势,初见成效。 吕沉眉锋微敛,撤去追逐凭渊的索命剑势,改折为荡,以荡剑势一剑将三人荡开,化解了那连绵不断的攻势。 身前三人被荡开,可身后五名追袭过来的天元境恶鬼已经抵达,一身儒衫的易秦冲在最前,周身攻势蓄势待发。 作为儒士,易秦最为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若是庆帝身死,他们这些人肯定逃脱不了吕沉的攻势,时至此时只有死战。 面对身后呼啸的五鬼,吕沉头也不回,单手捻了印决。 身后,原本急速奔袭的易秦脸色突然剧变,强行止住了前冲的势头,可身后的鬼物可就没有这般幸运了。 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一道一丈见方的神符突然出现,一名天元境鬼将军躲避不及,重重撞击在神符之上,那原本坚硬宛若钢铁一般的鬼躯竟然在那神符之下瞬间土崩瓦解。 余下四鬼站在原地,眼神无比低沉。 不仅是他们,台下看见了这一幕的妖魔鬼怪们都不由得一阵的惊心动魄。 抬手之间就灭杀了一名天元境?! 这让他们低阶妖魔邪祟如何能不害怕?! 原本还有心思要参与战端,对吕沉发起围攻的妖魔鬼怪心逐渐凉了下来,那种蠢蠢欲动逐渐消散。 他们修为最高不过天元境,那鬼皇帝手下的天元境鬼将军都被吕沉弹指瞬杀,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跟吕沉正面交锋? 事已至此,一些心思活泛的妖魔鬼怪心中已经升起了逃离的意思。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心中无比清楚,他们对于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 不要说吕沉对他们下手,哪怕是这些神关境强者交手时候流露出来的威压,就足以将他们彻底碾杀的了。 所以,一群彻底乱了阵脚的妖魔邪祟已经开始趁着无人注意向周围摸索,想要趁机逃离。 可眼看着出口就在眼前, 那龙椅之前,一片狼藉之中,那本记录着宾客名单和礼品清单的书册突然闪亮破土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书册自动翻开,一张闪烁着金光的符箓悬空而立。 正是吕沉进入地宫之时所留下的神符! 以神符为中心,一阵无比浓郁的神光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转瞬之间便将整座地宫乃至整座山峦全部封锁。 地脉、灵力、空间…… 凡是地宫周边任何能逃离的位置全部锁住。 一众妖魔鬼怪看着这被突然封锁的地宫眼中更加慌乱,有些妖鬼试着攻击封锁,可拼尽全力都是泥牛入海根本没有反应。 也有人想要用出保命手段,可别说神魂了,连灵力都逃不出一丝。 整座地宫已经彻底被隔绝了! 这是比吕沉画地为牢更加高明的封锁阵符,也不如像画地为牢一样,需要吕沉长时间注入灵力进行掌控,但缺点是,这专门用来封锁镇压的符箓,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去融合汇聚,才能彻底发挥效用。 所以吕沉之前几次不好施展,而如今天师法身已成,体内一百零八处窍穴神力也成了,吕沉才能彻底将这阵符掌控。 故意留在一个可能出现在关键位置的地方,礼宾名册! 为的就是要将这些妖魔鬼怪,真真正正的一网打尽! 看着阵符腾起,半空中的吕沉淡淡一笑,眼中丹凤眸子除魔斩妖的森冷之色更加浓重。 因为自打吕沉决定出手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再给他们留下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吕沉要借着这次机会,彻底肃清整座羽水市,彻底将这些邪魔外道碾杀进土里。 “炽阳山巅时,你明知不敌也要孤军深入,引动天劫强行诛杀本尊,而今日你又要孤军深入,甚至连一个人都不想放走。” 凭渊轻抖衣袍,将身上的尘嚣尽数震散,望着半空中的年轻道士,声音有些清冷:“次次犯险、次次豪赌,吕沉啊吕沉,你就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激进了么?” 吕沉不可否置的笑了笑,并没有开口回答。 “炽阳山时,你有天时地利人和。” 凭渊抬步缓行,脸上蒙上一丝笑意:“可如今,你是如何认为能从这里离开的?” 凭渊可以清晰感觉出来,吕沉如今强是固然强,但面对他们三人的联手围攻之时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霸道强势了,这种变化诠释着一个结果,吕沉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他们三人,在神关能站稳脚步各自手中都掐着一份不薄的底牌。 僵持下去,他不信吕沉还有什么手段能强行镇压这满堂高手! “列位!” 凭渊高喝一声,目光扫过场下的所有妖魔邪祟,朗声道:“吕道长可没有放你们离去的意思,难不成你等就要如此束手就擒了么?!” 这话出口,让所有心神动荡的妖魔邪祟心中不由得一颤,原本慌张的阵脚也逐渐稳定。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方的头领大王,眼力不弱。 都能看出来吕沉面对三人围攻之时的变化。 最重要的一点是,眼看自己逃不出去,无论动手不动手等待他们的都是死! 万一吕沉真的挫败了三名神关,也不会放过自己。 反正都是死,若真是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才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一众想要逃离的妖魔邪祟眼神逐渐坚定。 凭渊看着一众妖魔邪祟的神情变化,心中暗暗冷笑,朗声道:“如此以来,列位为何不放手一搏?!” 可根本无人注意到的是,凭渊说话的时候,一道细密的淡白色光芒顺着男人双足悄无声息的渗入地面,在地底之下分散成数千条游蛇,奔向场中那四千余名妖魔鬼怪。 宛若丝线一般的游蛇将那些惨死的妖魔魂魄逐一串起,汇集在地面一点,隐藏不发。 感受着地下的动作,凭渊嘴角挽起一丝让人回味的深邃笑意。 既然是打定心思要诛杀吕沉,那就要做的滴水不漏。 …… 几句话的时间,原本溃不成军妖魔邪祟被凭渊再度调动出了汹涌战意。 并没有理会哪些妖魔邪祟再度腾起的战意,吕沉只是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约定好的位置,可那位置依旧毫无动静,年轻道士轻轻凛了凛手中的纯阳剑。 现在吕沉也可以放出三百天兵稳住阵势,可那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将会彻底乱掉…… …… 感受着地下被搜捕到的魂魄和煞气越来越多,凭渊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 “列位,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凭渊神情一寒,高喝一声,率先出手。 李齐、白羽紧随其后,在远处数千名妖魔邪祟汹涌动身。 …… 7017k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是时候了【二合一】 “砰!” 一阵刺耳的音爆声之后,半空中,妖王凭渊、鬼皇帝李齐、老僧白羽再度形成合围之势,将那手持纯阳剑的年轻道士围在当中,在远处,是上百名已经开始动身的妖魔鬼怪,境界最低者也要步入窍穴境。 易秦这天元鬼物意图近身搏杀,洞府大宗师境界的妖魔鬼怪在远些,准备远程掠阵。 余下的窍穴境妖魔邪祟合力指挥着其他妖鬼,准备进行合力之击。 一时之间,对于吕沉的合围之势已然形成规模,一众妖魔鬼怪面对吕沉这个强敌,在匆忙之间聚集起来的战阵显然已有一战之力。 吕沉并未在意身后的动向,目光扫过面前三人,眼神毫无波动,手中纯阳剑嗡嗡作响颤声如龙吟。 特别是目光扫过凭渊之时,危机当头的吕沉眼中竟然还闪过丝丝笑意,淡声问道:“三言两语便能鼓舞士气,凭山主不愧称为一代妖王。”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你堂堂吕天师自然当得起本尊如此对待。” 凭渊仰头郎笑,目光中寒气逼人。 “是么?” 吕沉笑着浅吟,丹凤眸子低垂几分,眼中淡漠愈加浓重,洒然道:“炽阳山时凭山主尚且留不住贫道,难道今日就可以了么?” 凭渊眉锋微微拧起,看着年轻道士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犹疑。 无论震惊,光是吕沉站在这,就足够让他凭渊琢磨得了。 “多说无益!!” 二人交谈的光景,已然是气急败坏的鬼皇帝李齐早就压不住胸中怒火了,被吕沉逼到了如此狼狈的地步,这让原本习惯了高高在上的鬼皇帝如何能够忍受得住?! 龙袍有些狼狈的鬼皇帝极其愤怒的嘶吼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率先奔袭向吕沉胸膛。 “阿弥陀佛。” 白羽手中红木佛珠硕硕放光,随着老僧身形腾起,佛珠手串宛若奔袭的流星,直直砸向吕沉。 凭渊看着与吕沉缠斗的二人,心思还放在远方那数千名厉鬼组成的方阵之中。 如何借力打力避免过度消耗自己,彻底斩杀吕沉才是正中之正。 半空中,吕沉对于宛若大浪拍礁一般攻杀而来的两道攻势视若无睹,目光仍然锁在凭渊身上,三人之中若说底牌最厚的人,非凭渊莫属。 万年前能让大乾人皇头疼的人物,怎么会是庸庸碌碌之辈,对于这点吕沉心中清楚无比。 心里盘算着时间,吕沉眼中神光一闪而过。 天师法身不退反进,手中纯阳剑轻轻摆动,两声脆响伴随火星闪烁,三尺纯阳剑锋宛若见缝插针一般,将飞奔而来的鬼爪与佛珠尽数磕开,剑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向不远处的妖王凭渊,朗声笑道: “凭山主,贫道这一剑又如何?” 吕沉这一剑折出看似轻描淡写,但只有与纯阳剑参见而过的白羽二人才知道那三尺剑锋之下藏着的浩荡神威。 感觉着剧烈的神威波动,凭渊脸色变了又变,自信如他都不得不暂时回避,身形回掠堪堪躲避那突然暴起的取巧剑锋,根本不敢硬抗。 “不管不顾他们二人只想斩杀本尊,吕沉,你真的如此自信?!” 不断抽身后退的凭渊脸色不善,声音有些沙哑,很显然并没有想到吕沉会如此一意孤行的追杀自己,丝毫不管身后白羽二人和那数千名的妖魔鬼怪。 持剑追逐的吕沉笑声宛若天雷降临,高声道:“凭渊啊凭渊,在炽阳山时,贫道斩你尚需借助天威,可如今,贫道孤身一剑便足矣!” 说罢,吕沉速度再度暴涨,纯阳剑锋宛若跗骨之蛆一般,不断逼近凭渊要害。 远处,易秦几名叫得上名号的天元境厉鬼已经抵达,纷纷祭起攻势要加入战局,转瞬间,几道攻势与白羽二人的攻击汇合在一起,直奔吕沉后心。 “聒噪!” 持剑前行的吕沉眼中冷光闪烁,衣袖轻摆左手掌心出雷光闪烁,天师法身眉心出离火光芒浮现,酝酿了瞬息,一道雷芒与火舌喷射而出,在空中旋转成长龙。 霎时之间,整座地宫之内都在弥漫着雷火光芒,半空中氤氲的鬼气瞬间土崩瓦解。 雷火长龙在空中微微一滞,继而一阵摇曳摆尾,将那些奔袭来的攻势强势抹平,无比霸道。 一声龙吟声响彻地宫,荡平攻势的雷火长龙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碾压向易秦等妖鬼身上。 易秦等人脸色瞬间剧变,几乎都是下意识抽身躲避,才堪堪躲开那雷火长龙的撞击,侥幸没有被强势的神威碾碎。 远处,上千名鬼卒在各自统领的指挥下,将自身鬼力融为一处,合力的攻击已经准备就绪,目标不消多说,肯定是在空中不断逼杀凭渊的吕沉。 这些鬼卒虽然说实力低微,但数千人聚集在一起所产生的鬼气也已经积攒到了令人侧目的程度,这便是大军气势的恐怖之处。 大军围杀强者靠的可不光是悍不畏死的牺牲将其生生耗死,当然也依赖这种齐力聚集起来的悍猛攻势,若非如此,他李齐如何能在白羽与凭渊身边占据上位? 比起寻常活人的军队,鬼卒中若是能聚集起战势,那威力起码要翻上数番。 但这种攻势的消耗也是极大的,场中四千名鬼卒全部鬼气夹杂在一起,合击也不超过三次,其中的消耗和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半空中不断追逐凭渊的吕沉身形稍稍缓了几分,此等攻势硬抗肯定不妥,虽然天师法身强大无匹,但时机还不成熟,万万不可太过大意。 吕沉手掐印决,脑海中盘踞着黑虎的天师法印陡然沸腾。 年轻道士眼中神光大方,嘴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落!” 随着话音落下,上千名鬼卒方阵的正上方,空气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一尊数十米的古朴大印凭空出现,印文镌刻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代天巡查’,印纽之上黑虎嘶吼一声,天师法印夹带着无比雄厚的神威轰然落下。 “轰——!” 天师法印落下带出的巨响让整座地宫都在不断摇晃,这一砸起码有数百名鬼物话咋成齑粉,那聚集好的合力攻势也在这一击印落之下荡然无存。 地下,那宛若光线游蛇一般的莹白灵力将哪些丧命的鬼物魂魄一一收集,地底之下氤氲的莹白光点越发巨大。 …… 可就是这一个恍惚的事件,一直在躲避纯阳剑锋的凭渊找到了喘息的机会,一个抽身彻底远离了那宛若跗骨之蛆一般的吕沉,松了口气。 而吕沉想要在追赶已经来不及了,李齐和白羽已经跟了上来,一时之间再度陷入僵持不下的围攻局面。 …… 地宫墓道。 “嗤!” 一截唐刀刀锋突然刺破墙壁,随着一声闷响,墙壁陡然被破开一个一人宽的窟窿。 烟尘散去,一名身着黑衣手持唐刀,眼中隐约可见赤芒的冷峻男人从破洞中钻出,继续打量着眼前的通道。 随在男人身后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道士与一名身着红衣怀中抱着英短蓝猫的绝美女子。 “轰——!” 细微的震颤声从远处传来,陈启林目光扫过声音传来的方向,漆黑眸子稍稍有些严肃。 “乱起来了。” 沈然一撩道袍,声音低沉。 陈启林点了点头,轻轻俯下身,掌心贴着地面,脖颈处的赤芒闪烁,在分辨着距离最近的路。 倾寒屏住呼吸,生怕打扰黑衣男人的思绪。 她与沈然虽然修为都不低,但对于这种探墓点穴的功夫,几个他们绑在一起也不如一个陈启林。 陈家麒麟子绝非浪得虚名。 极快,陈启林霍然唐起头,眼中光芒暗暗闪烁,低喝道:“躲开!” 身后二人听完根本没有任何犹疑下意识抽身,只见黑衣男人脖颈处青筋暴起,赤芒顺着双手传遍,刹那间一股热浪向四面八方疯狂喷涌。 陈启林眼中闪过冷厉光芒,向前猛地跨出一步,双手握紧手中唐刀悍然斩出。 一道极其汹涌的赤芒去若奔雷,一个照面便将面前的墓道墙壁彻底融化。 可赤芒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仍然急速前掠,所到之处所有墙壁统统破碎。 两道、三道、四道…… 足足摧毁了五道墓道墙壁,那赤芒才彻底失去威势,消弭不见。 而五道墙壁破碎,地宫之中震耳欲聋的攻杀声已经距离几人近在咫尺,只剩下一墙之隔。 “走!” 陈启林低呼一声,身上与刀锋的赤芒逐渐消散,肃杀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之色。 很显然,这种动用麒麟真力的消耗对于陈启林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怀抱蓝猫穷奇的倾寒快步跟上,自打进入地宫迷倒以来一直懒懒散散的穷奇脸上也破天荒出现了郑重的神色。 “呼……” 沈然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逐渐稳定住本砰砰乱跳的心情。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数千名鬼卒还有好几位神关境强者,哪怕是沈然出自武当,自幼心性超凡脱俗也难免有些紧张。 抬手看了看吕沉留下的金色字体,这位武当小师叔眼神逐渐坚定,悄然跟上二人步伐,将吕沉留下的金字护在掌心之中。 倾寒听着最后一道墙壁后的喊杀声和灵力波动,低声开口道:“看来,就是这了。” 说着,红衣女子俯身将手中的穷奇放下,抬手解下了穷奇脖颈处的锁链,他们几人前来,都是吕沉事先布局好的,几人之后的动作和行为吕沉也做出了精细的准备,几人必定是要各司其职了。 陈启林点了点头,中年寒冰不化的面容上有了丝丝变化,紧了紧手中的唐刀微微颔首。 “这种感觉,嘶——!” 脱离了封印的穷奇沉吟一声,体内属于上古巨凶的妖力逐渐沸腾,那种无比充沛的力量再度贯穿蓝猫的四肢百骸。 化身为英短蓝猫的穷奇展了展有些发胀的筋骨,嘴角挂上一抹邪魅的笑容。 这种感觉离他已经很久了。 自打从地宫中苏醒到现在,穷奇就一直被吕沉封印至今,虽然说可以修炼但连一丝一毫的妖力都动弹不得,如今重新获得了力量,穷奇如何能不兴奋。 可凡事有利便有弊,今日更是如此。 随着穷奇力量复苏,陈启林体内的麒麟真血也随之有了抵触情绪。 这一凶一吉自古以来就是对立面,如今如此靠近肯定会有些各自的躁动。 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陈启林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扫了一眼身后的穷奇,并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调整体内的波动。 蓝猫穷奇也是瞥了一眼陈启林,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这次布局,吕沉布的极为详细,在场所有人都是重要的一环,缺一不可,一切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 几人均是将各自体内的力量调动了顶点,三人一猫互视一眼,各自点头。 陈启林恢复了往日的雷厉风行,手中唐刀宛若切割豆腐一般,捅破距离核心战场的最后一层墙壁。 “呼——!” 霎时间,一阵无比强烈汹涌的劲风伴随着厮杀声从地宫内传了出来。 透过墙壁上的孔洞隐约可见地宫之中的战端。 被吕沉以天师法印破去的鬼卒合击之术再度恢复规模。 易秦等神关境躲过了雷火长龙,已经可以开始远程掠阵,妖力鬼力不断奔袭着吕沉的后心。 三名神关境依旧在战场最核心,将吕沉团团围住。 在多方的配合之下,吕沉逐渐有式微的态势。 看着孤军奋战的吕沉,陈启林瞳孔几乎是下意识回缩,提着唐刀就要冲入地宫,可刚刚动身便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拉住。 “麒麟小子,不急于这一时。” 拉住陈启林衣角的穷奇淡淡开口,声音里透露着无比镇定和冷静:“你现在下去,根本就于事无补。” 蓝猫穷奇伏在洞口,大致扫了一眼地宫之内的场景,低呼了一声走,率先跃出洞口,顺着墙壁朝着正西方向快速奔去,身形极其隐蔽。 此刻地宫之中都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吕沉身上,根本没有人发现这地宫中多了三人一猫。 别人不知道,可吕沉心中有数,借着交手的间隙,目光与英短蓝猫相融,吕沉嘴角挽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自言自语的低声道: “是时候了。 7017k 第一百六十七章 吕祖降世【EDG加油!】 话音落下,吕沉不在保留实力,身形速度陡然暴涨,原本平缓的剑势此刻无比凌厉,纯阳剑剑剑皆指要害,将三人的围攻之势瞬间搅乱。 凭渊听见吕沉口中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后,心中一惊,可还不等妖王思虑,便瞥见吕沉已经提速,根本不给凭渊任何思虑的机会。 吕沉一剑刺向凭渊,同时脚尖不偏不倚点在白羽手腕处,二人被突然暴起的凌厉攻势瞬间逼退,正当二人准备抽身避免吕沉跟进的时候,吕沉却做出一个让所有人反应不过来的变化。 天师法身在空中扭转出一个极其意外的弧线,剑锋直直斩向另一侧的李齐。 李齐根本反应不过来吕沉的虚晃一枪,等他察觉过来时剑锋已经悬到了他的头顶。 一瞬间,身着龙袍的鬼皇帝脸色剧变,几乎是用尽身上全部的鬼力竭力闪避,可距离已经太近了,根本无法拉开,鬼皇帝只能竭力的躲开要害。 “嗤!” 一声轻响,纯阳剑的三尺剑锋几乎将龙袍彻底撕开,鬼皇帝的鬼躯上,从右侧脸颊、下颚、到整个胸口,被一道无比狰狞的伤痕贯穿,让人触目惊心。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整座地宫,鬼皇帝急速向后抽身,青紫色的鬼脸不断抽搐,可见疼痛之极。 不断后撤的白羽与凭渊两人看着那无比痛苦的鬼皇帝,眼神有些莫名低沉。 很显然,吕沉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招,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因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地宫之内竟然安静了几息,无论是易秦还是那些鬼卒战阵都在刹那之间有些停滞。 地宫之上,奔走在墙壁隐暗角落中的几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被脚下的妖魔邪祟意外发现。 探头望下去,只见那位之前还不可一世的鬼皇帝李齐此刻正在单膝跪倒在地,因为剧痛浑身都在不断的颤抖,闷哼声如雷,无比痛苦。 “杀……” 李齐挣扎着站起身,胸膛起伏波动无比剧烈,有些癫狂的嘶吼道:“杀——!” “给朕杀了他!!!” 鬼皇帝脸色陡然笼罩上浓郁的紫色,原本宛若活人一般的面孔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布满腐烂和蛆虫的狰狞鬼脸。 “杀!!!” 霎时间,地宫内易秦等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高声呼喊。 不仅是他们,连那些鬼卒都同时暴起,聚集合击之技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凭渊和白羽固然强,但对于他们这些鬼卒来说,李齐才是他们真正的领袖,王者。 转瞬之间,地宫内杀声震天! …… 率先出发的穷奇丝毫没有理会脚下的变动,没有任何耽搁率先跃上了正西方位,悄然俯下身,暗暗调动体内的妖力。 三人一猫,各自在地宫四个方位悄然落下身子,注视着脚下地宫内的变化。 看着那些再度凶起的鬼卒压力宛若潮水一般无差别的压向吕沉,陈启林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唐刀,一双大手已经攥的发白,可明白自己的重要性,终究还是止住了心里的冲动。 吕沉在私立医院剿灭化金林鬼蜮的那一夜时,化金林临死前曾将地宫内的详细情况放在了那块木牌中告知给了吕沉,所以吕沉对于地宫内的情况较为清楚,所以这设下今日孤身赴宴的计策。 …… 自打进入地宫开始,吕沉的神识便覆盖在了地宫的每一个角落,对于陈启林几人的动向也知晓的极为详细,如今知晓几人落位,自然也就放心了。 众多鬼卒的攻势仍然宛若雨点一般,毫无差别的袭来。 “轰——!” 那酝酿许久的鬼卒合击之技也划破虚空,宛若一束炮弹一般,夹带着无法言喻的威势直奔吕沉。 原本已经拉开距离的凭渊与白羽看准时机准备动身一同攻杀吕沉。 可二人刚刚前冲,之间悬在空中的吕沉淡淡一笑,继而一股无法言喻的神威陡然鼓荡,将地宫之内的所有妖魔煞气尽数碾碎。 威势之前超出之前数倍还有余! 现如今的吕沉似乎丝毫不在意消耗,也不再控制自身的神力,而且对于那些马上要靠近的攻击也毫不理会,眼中只是含着淡漠笑意凝视着眼前的凭渊与白羽。 看着吕沉眼中的淡漠笑意,凭渊心中不由自主的紧了几分,还不等凭渊做出抉择,只见那半悬空处宛若神仙临世的年轻道士即为随意的挥了挥道袍。 下一瞬,三百道宛若金阳一般的耀眼光芒极为突兀的出现在地宫之内,将地宫内的每一个角落照的无比通透,与耀目光芒同时出现的还有三百道浩荡神威。 凭渊、白羽以及重伤的李齐看见那突然出现的异象心中不由得一沉,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忌惮充斥了三人身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可神威丝毫没有停歇意思,三百道神威仿佛飞散的利剑,将哪些妖魔鬼怪的攻势尽数瓦解。 光芒逐渐淡去,露出三百名金甲天兵。 身负金甲,腰配虎刀! 威风赫赫,神威煌煌! 吕沉立在三百名金甲天兵之上,天师法身上的神威越来越盛。 …… 凭渊目光锐利如剑,以凭渊活了万年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这三百名天兵的强大,但这些天兵身上的神威经过刚才的一次绽放之后,早就大不如之前强盛。 当然,他也看出来吕沉如今丝毫不收敛实力已经是全力出手的地步。 吕沉全力出手固然可怕,但谁都不是无穷无尽的永动机,但面对如此场面,就算吕沉拼尽全身灵力,再加上这三百名天兵也不一定能扭转现在的局势。 凭渊最怕吕沉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吕沉只要敢出手,那他就有信心将这无比耀眼的道家天师生生耗死! “这便是你的底牌吗?!” 想到此处信心大增,凭渊冷冽一笑,身形不退反进,体内妖力滚滚宛若奔雷,死死锁住半悬空处的吕沉,狞笑道:“但还是有些不够看啊!” 话音落下,这尊万年妖王速度暴增,白羽与受伤的李齐也不敢有丝毫犹豫,从各个方面汹涌无匹的冲向吕沉。 易秦等种种妖物也找准时机,准备跟吕沉拼死一战。 吕沉淡淡一笑,对于那些攻势置之不理,随意的挥了挥手,脚下三百名金甲天兵突然有了动作。 并不想凭渊等妖魔鬼怪所想的一般,拔刀出鞘跟他们拼死一战,那三百名威势赫赫的金甲天兵竟然同时转身,目光无比尊崇的望着着半悬空处的吕沉。 “跪——!!!” 金甲天兵中传出一声铿锵有力的嘶吼声,三百名金甲天兵几乎是同时单膝跪倒在地,对于漫天攻势置若罔闻。 “见兵而动!” 地宫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嘶吼。 同时,四道雄厚强大的灵力气势陡然出现,占据了地宫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正在拼出杀招的凭渊脸色一变,下意识转身只见四方各自矗立着一道人影,正是陈启林等人。 但目光扫过那袭红衣之时,这尊万年妖王的眼神明显晃动了一下。 那身红衣,他太简直太熟悉了。 还不等凭渊捋顺前因后果,一股让他头皮发麻的威势充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中。 “麒麟!” 立于南方的陈启林眼神赤芒大盛,脖颈处的血管流淌着宛若岩浆一般的光芒,陈家麒麟子嘶吼一声,手中唐刀划过掌心,一滴绽放着滚滚麒麟威压的朱红鲜血从黑衣男人掌心处飘出。 “嗷吼——!!!” 紧接着,是一声让天地都在摇晃的嘶吼声,在正西方向的蓝猫飞身跃起,在空中摇身一变,英短蓝猫身形臌胀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背生双翅的巨兽,宛若巨虎一般,浑身绽放着浓浓的煞气。 正是穷奇真身! 穷奇身现,那滴麒麟真血震颤越来越强烈,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在地宫中不断碰撞,几个呼吸的工夫,地宫内的灵力都有了沸腾的迹象! “唳——!” 还不算完,一声凤鸣突然出现在地宫正北方向。 只见凭渊死死盯着的红衣女子飘身而起,一抹赤色火焰瞬间笼罩住女子全身,倾寒将空气中飘散的离火尽数吸收,一张巨大的焰火图腾悄然浮现。 焰火破碎,一只赤鸟出现在地宫之上。 正是倾寒的本体,凤凰遗属,重明鸟!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地宫内所有妖魔鬼怪神色一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所有妖魔邪祟众目睽睽之时,地宫东方,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踏空而起,他并未向其余三方一样,抬手就能勾动天地异象。 沈然只是缓步走在空中,一手托着一架阴阳短幡,一手将头上的发带随手解下。 那短幡正是吕沉在西郊秘境中收回的阴阳幡。 这位武当小师叔此刻长发狂舞,走在天穹之上格外出尘,眼神无比坚定虔诚。 眼神狂乱的凭渊似乎明白了吕沉的真正意图,调转势头就要朝沈然出手,意图强行止住这场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可等凭渊反应过来的时候,显然为时已晚。 “嗷吼——!” 天师法印印纽上的黑虎挣脱了法印的束缚,一击扫尾将凭渊击退,立在正东方向,张口血盆大口仰天长啸! 四只上古神兽,共同镇住四方。 这大阵已然形成! 只见地宫上空,那身着黑衣的沈然伸手撩袍,单膝点地双手托着阴阳幡,眉心处光芒闪烁,声音铿锵有力,无比恭敬虔诚,高喝道:“恭请吕祖降世!” 沈然的这声高喝无比有力,整座地宫都在摇晃震颤。 “扑通!” 一声整齐的闷响,三百金甲天兵同时拱手,齐声高喝:“恭请吕祖降世!” 于此同时,黑虎、重明鸟、穷奇、麒麟真血几乎同时闪烁神光,似乎在同声附和一般。 话音落下,吕沉头上突然乍现一抹七彩光芒,这七彩神光似乎从九天落下,翻滚如雷。 凭渊等人望着地宫之中突然出现的七彩光芒,脸色无比难看,明知道这才是吕沉真正的杀招,但他们到了如此时候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纷纷将体内所有力量尽数调动,以拼尽最后的力量,想要在杀招到来之前截杀吕沉。 跟那些妖魔邪祟的力量比起那道七彩神光,宛若残星和皓月,根本无法抗衡,甚至连靠近都变得极为艰难。 神光乍现,吕沉脑海中多次尝试但一直没有反应的吕祖剑经第七式突然有了反应,第七枚剑痕熠熠生辉,十四个灿金大字突然出现。 吕祖有剑,七曰临! “笑指不平千万万,骑龙抚剑九重关!” 吕沉手持纯阳剑,朗声大笑,声音震颤天地! 音浪所到之处,所有妖魔邪祟的攻击尽数土崩瓦解。 随着吕沉的吟诗声,天穹上的七彩神光突然汹涌沸腾,翻滚如热油。 震荡心魄的道家神音滚滚而来,一尊灿金色的吕祖法身伴随着神音从七彩神光缓缓落下。 面容虽然与吕沉不太一样,但那身气势、神威与手中的纯阳剑如出一辙。 随着吕祖法身不断的落下,地宫中妖魔邪祟的攻势还有飞舞的妖魔煞气根本溃不成军,在吕祖法身之下不断破碎。 最近的易秦等天元境鬼物前冲身形猛地一颤,身形在空中稍稍停滞一瞬。 “砰!” 继而一声淡薄的轻响,鬼相国身躯陡然碎裂炸出一团黑烟血雾,是被神威生生碾碎成飞灰肉泥。 堂堂一代鬼相国,至魂飞魄散之前,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不仅是易秦,地宫内的所有妖魔鬼怪几乎都是如此。 尸骨炸裂的声音宛若下雨一般,根本不绝于耳,一个照面便有上百团血雾炸起。 …… 临剑式,剑势临。 这临的不是其他,正是吕祖真真正正的神仙法身! 吕祖法身,降临人间! 半空中倒持纯阳剑的吕沉身形朝着天空缓缓飞起,与天空落下的吕祖法身身形逐渐交融。 当两道身影彻底合二为一的时候,整座地宫内连一丝妖魔鬼怪的阴鬼煞气都找不到了。 —————— edg,加油,痛失亚军! 7017k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去见佛祖了【二合一】 “轰——!” 一阵神威以吕沉为中心,席卷向四面八方,所到之处宛若台风过境,无数妖魔鬼怪在顷刻间被碾压成团团血雾,可还不等血雾飞溅,便被强大的神威瞬间汽化,消弭于无形。 如此威势,丝毫不亚于一场倾世之灾。 四千余名妖魔邪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消亡,无论是天元、洞府这种武力不弱的宗师境界或是镇玄成灵一些稍弱些的鬼卒蝼蚁,都在顷刻之间不断消融破碎,根本抵挡不了那种肆虐的神威。 四千余鬼物,在吕祖法身的威压之下,溃不成军。 连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神兽与沈然都不得不伸手掩面,以求抵挡住那肆虐的神威。 这神威对于妖魔鬼怪有天然性的伤害,几人是请下吕祖法身的重要因素,所以并不会收到伤害,但强光和劲风却是毫无差别的激荡,所以几人不得不避。 因为越来越多的妖魔邪祟魂飞魄散,地底之下,那宛若万千尾游鱼的莹白光线不断收集那些丧命魂魄,将四千名妖魔邪祟的魂魄之力全部收集,地底之下的莹白光球已经无比巨大。 神威足足肆虐了两分钟,才逐渐停下迅猛势头。 整座地宫之中,四千余名妖魔鬼怪只剩下百十具残缺不全的尸身,其余皆葬身于吕祖法身降世临凡的神威之下。 吕沉已然和吕祖法身融为一体,此刻盘坐在虚空之中,双眸微微闭合,纯阳剑掸再膝间,发丝与衣角微微飞舞,眉心处神光闪烁,无比出尘超凡,满身神威,不怒之威。 让人不敢直视。 除去立在地宫之上的三人一猫, 原本妖魔齐聚的地宫之中,只有距离吕沉稍远处,有三道人影单膝跪倒在地,浑身布满伤痕,嘴角血迹依稀。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唔……噗!” 老僧白羽艰难抬起头,望着那融合了吕祖法身的吕沉,脸色涨红喷出一大口血雾,以一种极为艰难的神色,盘膝坐下,竭尽全力将双手合十拢在胸前,声音无比沙哑,艰难的颂扬佛号: “阿弥陀佛。” 随着老僧开口,鲜血不断顺着老僧嘴角滑落,顷刻之间便以染红了胸前袈裟。 “扑通!” 一声闷响鬼皇帝身形栽倒在地,身上的龙袍已经彻底粉碎,其中的皂衣也斑驳不全,青褐色的鬼躯之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伤口中还残余着醒目的神威,仍然在不断侵蚀鬼皇帝的身躯。 原本微风赫赫的一方鬼王,如今趴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俨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比起这两人,凭渊的状态要好上一些,但脸色也有些难看,发丝凌乱一身儒士衣衫满是创口,清癯瘦削的脸颊上被划出一道伤痕,有鲜血从中渗出,神色狼狈。 凭渊看着那盘坐在半悬空的吕沉,眼神无比肃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粗气,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整整四千余名鬼物,足足可将整个羽水市在一天之中彻底颠覆的力量,可在吕祖神威之下,如今只剩下三名神关境苦苦支撑,似乎连再战之力都拿不出了。 足可见这吕祖法身亲临人间之强大。 地宫之上的三人一猫,看着眼前的地宫,心神不由得一阵恍惚,恍如隔世。 陈启林神情万年不变,又在炽阳山顶见过吕沉勾动九霄雷劫,虽然说心中惊讶但神情还算尚可。 蓝猫穷奇与倾寒更是在吕沉身边呆的久了,对于这些情况几乎已经熟悉,心里也没什么太大波动。 可是…… 可是出身武当的小师叔沈然可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局面,心中那阵震撼根本无法言喻,错愕的站在原地,眼角不由自主的抽动。 虽然说灵力复苏,沈然知道世上的妖魔鬼怪,可他从未想过真的有人能请下神仙法身,还是吕祖的真身! 武当可是存着吕祖画像,刚才那尊从天而降的法身根本跟吕祖画像一模一样! 这还不算…… 更主要的是,沈然亲眼看着那尊吕祖法身跟吕沉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这让他怎么能惊讶! 这均是吕沉精心策划出的局面。 吕祖有剑。 一曰荡、二曰折、三曰震。 四曰斩、五曰破、六曰幻。 七曰临。 这七剑是吕祖毕生剑道之精华,有攻杀有感悟也有人间。 这七剑中包含人间喜怒也包含天威浩荡。 所以重明、麒麟、穷奇、黑虎四兽之力为引占据四方,又辅以沈然身上背负的道家气运和武当气运为基础,以三百天兵神威为助力,以吕祖剑经中最精要的临剑式打通蓝星与天威的联系。 强行请下吕祖法身,与自己转世之后合二为一。 此等威力别说三个神关境了,就是再多十倍恐怕都给吕沉无法抗衡。 若是没有之前这些准备,吕沉也可以用出临剑式,但是请下来的无非是一道神威,根本不足以一力破除四千鬼物。 整座地宫之内雅雀无声,只剩下白羽即将灯枯油尽的喘息声。 …… 半晌,凭渊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激荡的气血完全压制住。 若非是有李齐和白羽替他挡住了大多数的神威,这一代妖王的下场比起二人可能还要更加狼狈几分。 如今虽说受了些伤势,但并非那种毫无反手之力的溃败。 暗暗调动体内妖力,凭渊思量着接下来的办法。 “凭渊,炽阳山时被你侥幸逃离。” 察觉到凭渊的动向,一直盘坐在空中闭目的吕沉,轻声开口:“今日,你又如何能逃?” 说罢,吕沉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是俯瞰苍生的淡漠,丝毫没有感情色彩,只带着属于仙神才有的威严。 “吕沉,是本尊小看了你!” 凭渊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寒芒,声音无比低沉,嘶哑道:“炽阳山巅之时,本座若是知道你能成长的如此之快,拼了折损根基也要主动下山斩杀你!” 凭渊所说并非胡说,当时凭渊被黑人摩尔意外拿走锁妖阵眼放出棺椁之后,凭渊当时仍有小宗师的修为,若是主动下山截杀吕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话,想要斩杀吕沉确实就是抬手之间的小事。 而不是被吕沉上了炽阳山顶,布下层层布局与阵法,最后在倾寒和阴兵将军蒙维的帮助下,召唤下九霄神雷。 没有那些布局,以吕沉的实力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杀招。 之后的事情便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想到此处,凭渊心中无比悔恨。 凭渊只恨他当时怕折损根基,不便于重返巅峰,而放纵了吕沉这个意外大敌,才有了今日绝望的局面。 想到此处,凭渊的眼神又寒凉了几分。 “事已至此,再说那些往事又有何用?” 半空中吕沉眼神毫无波动,依旧盘膝而坐双腿横着三尺纯阳剑,声音无比淡漠:“就算你当时主动下山,你以为你当真就能斩得了贫道?” 走到了这一步,凭渊心中已经无比平静了,心态平复后这一代妖王倒是从容了不少,反正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情况再遭也遭不到哪里去了。 中年书生打扮的凭渊嗤笑一声,不屑道:“当时,你如何挡我?” “呵……” 半空中,盘坐的吕沉摇头轻笑,望着那口放狂言的万年大妖,轻缓笑道:“你可听闻过邪不压正?” “哦?” 心态沉稳之后,凭渊神情无比自若,挺直了腰脊望着半空中的吕沉,脸色有些戏谑的反问道:“是么?” 凭渊暗暗感受着地底之下已经抵达到了顶点的光球,打定了背水一战的决心,冷声笑道:“你怎的就如此笃定,本尊翻不了你们这些所为正道的天呢?!” 宛若天人的年轻道士淡淡一笑,丝毫不在乎凭渊身上不断升腾的气势,随意笑道:“天理自在,这事何须用贫道说?” 如今,吕沉融合了前世的吕祖法身,已经无限接近于恢复神位。 想当初,吕沉以幻剑式与吕祖吕纯岩在梦中相见之时,吕祖就曾说过,如今这世道想要彻底恢复神位,那必须要无限接近神祇。 而请下吕祖法身,前世后世合二为一则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点。 但想要请下这吕祖法身,打通两片世界的联系,这种情况何等艰难。 若非是此刻天时地利与人和均已齐备,又有道家气运与武当气运辅佐,想要请下法身为人世斩妖诛邪难如登天。 可如今,吕沉虽然体内修为刚刚达到窍穴境,但觉醒了吕祖记忆,融合了吕祖法身的吕沉,那便是整个人间唯一的神仙。 如今的吕沉于这世间,已然是无敌的存在, 此上已经无人,此下才是众生! 这地宫之中举手投足满是神仙之资的年轻道士,便是这尘世之中的巅峰! 真真正正的世间第一人! 放眼整座蓝星,神州内外,已经再无一人能入得了吕沉法眼。 也没有一人能被吕沉当做对手! 所以自然不在乎凭渊手中的手段。 万年前,凭渊接住倾寒的凤凰遗脉可以做到不死不灭,大乾祖龙拿他都没有办法,金甲天兵从天而降也无法将其彻底斩杀。 而如今,倾寒与凭渊已然解体,而吕沉,自然也不是当年的金甲天兵。 “吕沉……!” 凭渊嘶吼一声,眼中蒙上了一层无比汹涌的莹白色光芒,体内所有妖力都已经攀升到了顶点,暴戾道:“本尊今日便是身死,也要与你们同归于尽!” “吼——!” 说罢,凭渊一声怒喝,抬手挥洒出宛若疾风骤雨一般的淡白羽剑笼罩向悬空坐在半空之中的年轻道士。 面对那倾轧而来的疾风骤雨,吕沉根本置之不理,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神情轻缓淡漠。 看着吕沉的置之不理,凭渊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喜色。 在汹涌的疾风骤雨之中,有两条羽剑悄然飞离,极其隐晦的跳转方向,而羽剑所指的方向,正是盘坐在地即将灯枯油尽的老僧白羽,和趴在地上不断抽搐的鬼皇帝李齐。 盘坐在地的老僧白羽感受着羽剑的变化,顿时就明白了凭渊的意图,双手合十,低声颂扬佛号: “阿弥陀佛。” 一代妖僧,宛若枯树的眼皮微微垂了几分,昏黄眼中闪过一抹洒然,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宛若回光返照一般轻缓一笑,笑叹道:“老僧一生为恶,落了个如此死法已然是大幸,如此了结,甚好,甚好。” 说完,老僧白羽缓缓抬头,眼神无视了那直奔自己心口注定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淡白羽剑,凝视着半空中即将被疾风骤雨笼罩住的年轻道士,眼神无比清澈通透,用尽全部力量哈哈大笑道:“临死前,能有幸目睹这世间真神,此生,不枉!” “噗!” 老僧话音刚落,一个血洞在白羽胸前炸现,白色羽剑穿胸而过,鲜血喷出数米,落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地宫台阶上,散而不凝。 白羽的身形瞬间弯了几分,昏黄双眼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汹涌的鲜血顺着白羽嘴角涌出,白羽强撑着不让身形倒下,惨淡的咧嘴苦笑道:“但只可惜,不能与那些死去的师兄弟致歉,也不能取回我那徒儿尸身了。” “森儿,莫怪为师啊。” 说到最后,两行清泪从老僧眼角滑落,在外人口中一生作恶的妖僧白羽直至死前,终是落泪了。 说完莫怪为师,白羽眼神已经无比黯淡,生命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老僧抬头,枯槁如树皮的老僧头颅无力垂下,口中鲜血如瀑布疯狂喷涌,老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双手合十在胸前,口含鲜血模糊不清的咧嘴笑道:“我去见佛祖了。” 说罢,老僧彻底闭上双眼,气绝而亡。 一代妖僧,至此命绝。 死前,嘴角含笑。 “噗!” 又是一道轻响,白色羽剑穿过鬼皇帝眉心,自成为王的鬼皇帝烟消云散。 地底之下,那颗已经无比巨大的光球迅速将白羽与李齐还没消散的亡魂之力尽数吸掠入体内。 看着二人身死,凭渊终是松了口气。 “出来吧!” 一代妖王嘴角闪过笑意,高喝一声,那已经在地底积攒到了极点的巨大光球破土而出! “砰——!”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响起,那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击瞬间将吕沉笼罩。 …… ———————— edg牛逼,lpl牛逼! 昨晚很是激动! 感谢【斯图卡高卫强】老板的百赏,拜谢老板! 7017k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下收官子【二合一】 “轰——!” 疾风暴雨一般的白色羽剑在吕沉身上炸开,遮天蔽日,肆虐的劲风席卷向四面八方,彻底将吕沉淹没。 而巨大光球的现世,让整座地宫之内的情况变了又变。 原本满目的浩荡神威,掺杂了丝丝缕缕的异样气息。 与妖邪鬼怪身上散发的煞气不同,这莹白光球之上只是最最精纯的灵魂之力,并没有邪异妖气,所以与漫天神威没有什么巨大的冲突和激烈的碰撞。 也是正因为如此,藏在地底之下许久,不断扩张吸收魂魄之力的巨大光球才没有被吕祖法身降世临凡时候产生的威压碾碎。 特别是吞噬完白羽、李齐两名神关境强者的魂魄之后,巨大光球上的魂魄之力无比澎湃汹涌,似乎有与吕沉身上散发出的神威分庭礼抗的势头。 地宫之上,三人一猫看着突然出现的巨大光球,神色一凝。 特别是立在地宫正北方向的红衣女子倾寒,神情剧烈变化,眼神决裂摇晃。 “不好!!” 红衣女子惊呼声脱口而出,心情几乎沉到了谷底,向前就要阻拦。 可事出紧急,陈启林沈然几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与吕沉对面而立的中年妖王听着身后女子的惊呼声,转过头望着那跟自己恩恩怨怨纠缠了千年的红衣女子,笑容无比邪异妖魅,仰天长啸道:“倾寒,你还是晚了!” 说罢,凭渊猛地转过身,平举双手,巨大光球宛若乳燕归巢一般,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没入凭渊体内。 光球入体,霎时间,凭渊儒衫长发疯狂舞动,整个人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暴增,几个呼吸的工夫已经超过了神关境最高的限制,已经抵达了天人的界限。 四千精锐的魂魄之力聚合在一处,这等威力,何其恐怖? 一时之间,凭渊气势异军突起,与吕沉散发的漫天神威,龙门对峙! …… 看着那巨大的莹白光球入体,倾寒前行追赶的速度一滞,手悬在半空之中,脸色无比难看。 被困在凭渊体内万年之久,倾寒对于这个人生妖魔心的畜生无比了解,这正是凭渊最后的底牌,也是她一直最为忌惮的关键。 炼魂之术! 这本是一门修炼神魂的仙术,被凭渊偶然得来,原本凭渊只是想要修炼,可被他误打误撞之下意外拓展成了一门邪术! 将活人、妖物、鬼魂的魂魄强行抽取消耗收集,暂时借用作为自己的力量。 在西郊秘境时,被吕祖五路游神阵困俘住的时候,凭渊正是用了这门秘术,将整座炽阳山上的妖魔鬼怪全部抽成干尸,大幅度提升力量,强行破除了吕沉五路游神阵的束缚! 而万年前,他凭渊为何能一举成为让大乾人皇都头疼的巨妖,便是因为如此,凭渊以大乾一郡十五万百姓的性命,与大乾人皇一场鏖战,立于不败之地。 让倾寒绝望的并非是凭渊此时此刻的力量增长,有吕沉在,倾寒不并不担心,可所有羽水百姓的安危…… 倾寒心思沉入了谷底,她与凭渊纠缠了万年,对于凭渊的心性最为了解,心狠手辣无法无天,从来都将人命视为草芥,更主要的是他,心思无比稠密。 他凭渊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一定是做足了准备。 而凭渊从炽阳山逃出了数个月,暗中经营了数个月,更是不知道布下了多大的局面。 …… 与倾寒想的一样,整座羽水市正在逐渐乱做一团。 羽水核心商圈中一座写字楼楼顶,正是凭渊当时高空撒钱的地方。 一座藏在隐僻角落中的阵法突然亮起,莹白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整座写字楼。 …… 写字楼中。 “扑通!” 一声闷响,一名身形高挑身着正装的女子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一道淡薄的光芒从女子头顶悄然飞离,飘向楼顶。 有其他人发现了同时的异样,刚想要上前搀扶询问,可没走两步眼前同样一黑晕死过去,如出一辙的淡薄光芒从头顶飞出。 那光芒,便是人的魂魄。 “扑通、扑通、扑通……!” 越来越多的闷响响起,越来越多的人昏死在地,越来越多的魂魄被强行抽离。 不仅是这一座写字楼,周边十几座写字楼都是如此。 这些在核心商圈的精英魂魄之力要比常人强上一些,所以这是凭渊的首选之处。 不光是他们,哪些曾经捡过凭渊撒下钱的百姓也是如此,哪些不知道被转了多少手的现金散发着诡异光芒,将一道又一道魂魄悄然抽离。 市区核心,巨大商圈,地铁站,城郊商场……! 但凡是羽水市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几乎都有莹白阵法闪烁,越来越多的人倒下,越来越多的魂魄被抽体内,在空中飘飘摇摇的飞向地宫方向。 整座羽水市已经彻底乱了套! …… 地宫之中,吕沉那进阶版的画地为牢能挡得住妖魔离开,可挡不住魂魄归来。 一道道灵魂之力宛若夜空之中的流星一般,掠过画地为牢,没入凭渊体内。 凭渊周身的气势一涨再涨,力量不断暴增。 “咔咔咔……!” 中年妖王感受着体内沸腾的妖力,稍一握拳便是一连串宛若爆豆般的声响,这种掌控力量的感觉凭渊已经好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凭渊无比沉醉、痴迷于这种无上力量,哪怕这种力量是用人命换来的。 当然,凭渊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门邪术虽然强大,但代价也同样不小。 凭渊这是在消耗自身的根基才能施展如此大规模的炼魂之术。 在这股炼魂之术的力量枯竭后,凭渊宛若自断一臂,无论是寿命还是修为,皆要折损大半,就算他穷尽毕生的力量都注定无法回到万年前的巅峰。 所以凭渊一直都不敢用,可如今,凭渊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只有这最后一搏了! 凭渊眼神无比急切热烈! 只有博赢了眼前这局,自己才有以后可言,若是连命都没了,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 半空中汇集而来的魂魄之力仍在继续,凭渊的气势仍在无休无止的暴涨,地宫之中,这尊万年大妖身上的气势已经隐隐有超过吕沉的势头。 几乎集合整座城市的魂魄之力,威势可想而知! 而将吕沉笼罩的攻势也开始落幕,遮天蔽日的羽剑散去,露出完好无损的吕沉。 凭渊本意也没指望着这些攻势能对吕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无非就是想借机遮掩吕沉的耳目,斩杀白羽与李齐,融合魂魄之力罢了。 整座地宫的声音逐渐安静,只剩下龙门对峙的二人。 吕沉依旧盘膝在地,望着那气势暴涨的凭渊,丹凤眸子中森寒之意更浓。 力量仍在无休止上升的凭渊望着吕沉阴森一笑,仰天长啸道:“本尊下棋,开盘便知收官,如今官子以落,吕沉你如何能与本尊斗?!” “邪不压正?!” 此时此刻的凭渊已然有些癫狂,狰狞笑道:“今日,我便要让你亲眼看看,你们这正道的天,是如何被掀翻的!” …… “收官?” 吕沉吐息宛若龙蛇,缓缓开口,丹凤眸子微微低垂几分,满目肃杀之气,道:“孽障,当你以人命做棋子时,胜负手便已注定了。” “你如何能赢?” 说完最后一句,吕沉身后吕祖法身若隐若现,重新占据地宫之内的掌控权,神威暴起,神音如雷。 “嗤……!” 凭渊嗤笑一声,不屑的摇了摇头,戏谑道:“若是之前,本尊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可如今的本尊便是这人世的巅峰这人间的第一,万年前身负帝王气运又有紫微龙运的大乾人皇都奈何不了我,你吕沉又凭什么?” “人间第一?” 吕沉沉吟一声,淡淡一笑,抬眉望着那气势如龙的妖王凭渊,呢喃问道:“孽障啊孽障,你倒是自信的很。” “这并非自信,而是定局。” 凭渊的气势仍在暴涨,他已然笃定了结果,吕沉再强也不可能强过此时的他,强过这十数万人的魂魄之力:“本尊此刻于尘世间已然是全无敌,吕沉,你如何跟我斗?” “哈哈哈哈……!” 吕沉郎笑一声,笑容无比酣畅淋漓,仰头笑道:“好一个于世间全无敌,可……” 吕沉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望着凭渊眼中除魔之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声音无比深邃悠远,轻笑道:“可你可曾想过,若贫道已然不在这人世范畴之内,你又该如何?” 听着吕沉的话语,凭渊脸色剧变,一抹极其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腾起。 空气中仍回荡着吕沉的质问,吕沉脸上笑容陡然消散,膝间纯阳剑突然颤鸣,宛若龙吟般的剑鸣声中,吕沉身形暴起身后吕祖法身与天师法身彻底合二为一,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一剑奔出。 一道长达数百丈的剑鸣轰然掠出,将整座地宫笼罩贯穿。 陈启林几人脸色剧变,纷纷躲避。 一剑之威,山河摇晃。 地宫之外,天地变色。 金阳远端,皓月突然亮起光芒,日月同现! 不仅是日月,漫天星斗违背自然定律,纷纷闪烁。 在日月星辰的正当中,一道七彩天门突然出现,天门两侧满是布满神威的纹路,此刻正在缓缓开阖。 整座羽水市尽数笼罩在天地异象之中。 一道无比通透的剑芒从地宫山体中透出,剑芒不断激荡扩大,宛若切割豆腐一般,将整座山体,一分为二,断裂的山峰不断破碎,最后消弭于无形。 可诡异的是,这断山的一剑,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整座山峰便被移为了平地。 …… 直到刺目剑芒散去,纷纷躲避的陈启林几人才能睁开眼睛,可让他们反应不过来的是,眼前的地宫竟然消失了。 不仅是地宫,连山峰都已经消失不见。 所有人站在一片崭新的空地之中,而头上便是日月同天满目星辰簇拥的那道七彩天门。 包括陈启林在内,所有人都瞪眼如牛,呆滞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无比震惊。 连被一剑逼退数百丈,一身儒袍尽数碎裂,堪堪接下一剑的凭渊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一身破旧道袍的吕沉遥遥立在七彩天门之下,单手持剑,丹凤眸子微微眯起,宛若一位刚刚走出天门的神明,俯瞰众生! 从跟凭渊交谈开始,吕沉就在布局,否则以吕沉的手段早就出手拼杀凭渊了,怎么会给他继续扩大实力的机会。 “如今贫道再问你,你于世间全无敌,若贫道从仙界来,你凭渊又当如何?” 悬在天门之下,手持纯阳剑的吕沉高声开口,声音无比洪亮震耳,可达天地。 “你——!” 凭渊看着半悬空的吕沉,眼神剧烈摇晃,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还不等凭渊说话,半空中吕沉眼中闪过冷光,随手挥出一剑,又是一道长达百丈的剑芒划破虚空,呼啸斩向凭渊。 凭渊脸色剧变,狼狈躲避,可还是躲避不了那道长达百丈的剑芒,一条手臂被剑芒笼罩。 “轰——!” 一声巨响伴随着山河震颤,一道长达百丈深不见底的剑痕在地面上裂开。 失去一臂的凭渊站在剑痕边缘,面如土色,望着半悬空的吕沉,眼中无比惊慌。 幸亏是凭渊躲避得及时,若是稍稍再慢一步,就不光是丢掉一条手臂的事了。 这一剑,不光斩落了凭渊的一条手臂,也彻底切断了凭渊和魂魄之力的联系,哪些从活人身上掠夺出来的魂魄之力悬在空中,再也无法靠近凭渊一分。 没了魂魄之力的增益,凭渊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吕沉,根本就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 哪怕他在炼化十座羽水市百姓,也无法弥补他和吕沉之间的差距。 正如吕沉所说一样,他凭渊此刻在人间无敌,可惜吕沉并不是人间之客啊! 这种仙与凡的差距,就算是把他凭渊碾碎揉尽都无法弥补! 逃,必须要逃! 这里再也不能待了! 心中无比惊慌失措的凭渊此刻只有这一个想法。 远离这个吕沉,能逃多远是多远,一点都不能耽搁! 想到此处,凭渊周身绽放一股浓雾,借着浓雾升腾的机会朝着一个方向疯狂逃离! …… 随着吕沉气势升腾,天空之上的七彩天门开阖的幅度越来越大了,宛若潮水一般的灵力喷涌而出。 已经隐约可见天门之后,那悠远深邃的景色。 吕沉依旧凌空持剑,越发近似神明,俯瞰着在迷雾中狼狈逃离妖王凭渊,迷雾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无比厚重,但在吕沉眼中视若无物,淡漠道:“孽障,你还要挣扎吗?” 7017k 第一百七十章 以我命,换苍生【大结局】 说罢,吕沉轻压纯阳剑身,那地上的迷雾陡然破碎,而在迷雾中不断溃逃的妖王凭渊则被无法跨越的天地法则镇压在地,根本动弹不得。 瞪大眼睛死死的望着天空中的吕沉,已然说不出一句话。 “贫道清瑶山吕沉,奉道祖命,代天巡查。” 吕沉悬空而立,满目威严,声若震雷:“妖王凭渊,欺瞒大道万年,弑亲寡恩,残害羽水市百姓十数万,罪无可赦,当律应典以极刑。” “凭渊,你可知罪?!” 说罢,吕沉眼中神光大放,轻轻弹指,从金阳中分裂出一抹太阳真火,真火化为利剑,呼啸而来,直直插入凭渊后颈处。 “不、不——!” 看着太阳真火激射而来,凭渊开始剧烈挣扎,可有天地法则的禁锢,无论凭渊如何挣扎都毫无作用。 太阳真火化作的利剑切断了凭渊整根脊梁骨,凭渊再也无法挣扎,只能生生忍受着太阳真火的烧灼。 “啊——!” 凭渊的惨叫声可达上百里,无比凄惨痛苦,让人听着就觉得心悸。 太阳真火可是世上至刚至阳之物,一旦沾上不死不灭,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都无比痛苦,这种痛苦比直接杀了凭渊还要难受百倍。 太阳真火宛若附骨之疽,顺着脊梁骨将凭渊身体完全笼罩成火人时凭渊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骨骼因为燃烧而崩断的时候,发出让人心悸的咔咔声。 太阳真火足足肆虐了一炷香的时间,受尽人世间最痛苦折磨的凭渊化作一缕飞灰,被焚烧殆尽。 无论是身躯,还是神魂,连一丝都找不到了。 这个世上已经在没有一丝一毫凭渊存在过的痕迹。 一世恶行,万年因果,终得报应。 看着凭渊丧身在太阳真火下,远处的倾寒长长吐出一口气,两行解脱的清泪顺着眼角脸颊滑落。 这一道万年的因果孽缘,终是结束了。 …… 半悬空处,吕沉身后的天门已经彻底洞开,露出身后看不真切的仙界景色,越过这道天门之后,便是传说中的仙界。 只要越过这道巨大天门,便可以跻身仙界,长生不死! “吕沉,此刻不飞升,更待何时?!” 天门中,传出一道无比悠扬的神音,让人心神震颤,不由自主的散发出臣服之意。 可吕沉并没有投身入天门,反倒是腾空而起,转身与天空隔空对立,亲眼看见这一幕的众人根本没有人知道吕沉要做什么,似乎连天门内的仙人也不明白这年轻道士要做什么。 只见半悬空处,吕沉松开纯阳剑,羽水志与城隍玉笔出现在吕沉面前。 可以登天门羽化成仙的年轻道士,朝天门深施一礼。 复而平伸手掌,朗声道:“启林兄,借麒麟血一用!” 还不等陈启林反应过来,那滴用来请下吕祖法身的麒麟真血缓缓飘起,落在吕沉面前。 伸手握住面前城隍玉笔,羽水志自动翻开到崭新一页。 吕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无法言喻的坚定,提笔轻轻蘸了蘸面前的麒麟真血,提动殷红笔尖,在羽水志边写边说。 “贫道前世吕纯岩,今世清瑶山吕沉,奉道祖命,代天巡查,卫佑苍生,廓清寰宇。” 沾着麒麟真血的玉笔每留下一个朱红大字,吕沉的脸色便要苍白一分。 “如今小有成效,得上天垂怜开启天门,有飞升之望。” 吕沉声若震雷,整座羽水市都可清晰听闻,吕沉话锋顿了一顿,继续道:“可,今有巨妖凭渊万年因果作祟,祸乱羽水,伤无辜人命十数万。” 说道最后,吕沉脸色已经无比难看身形也有些摇摇欲坠了,嘴角已经见了猩红血迹,这是吕沉获得道家传承以来,第一次展露这种状态,足可见这以麒麟真血拜表祭天的消耗之巨大。 可就算如此,吕沉手中蘸着麒麟真血的城隍玉笔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忍着口中的血腥味咬牙继续写道:“贫道以拜表祭上苍三清,自愿不入天门不求飞升不复仙身,只求上苍归还凭渊所祸魂魄,还百姓性命,了却因果!” 众人听闻最后一句,才明白吕沉的意图,看着吕沉摇摇欲坠的身形,陈启林等人心揪成一团,纷纷面露不忍之色。 越写,吕沉的状态越差。 原本风华正茂的满头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哭白,皱纹迅速爬满吕沉脸颊,几个恍惚的光景,原本风华正茂的年轻道士变成了一名风烛残年的沧桑老者。 可就算如此,吕沉仍然不愿意放弃,剧烈喘息沙哑道:“贫道愿以己命,换百姓!” 写完最后一句,一道神光铺天盖地的荡漾向四方。 拜祭上苍的拜帖终于写好,而吕沉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也没有力气攥住城隍玉笔,笔尖殷红的城隍玉笔坠落向一旁,风烛残年的吕沉身形一阵踉跄,差一点跌落凡尘。 众人看着那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吕沉眼神无比悲戚。 倾寒宛若寒星一般的眼眸中满是泪花。 陈启林向前踏出一步,死死攥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沈然愣在原地,望着那沧桑老者,喉结无比艰难的上下滚动。 恢复了本体的巨凶穷奇,眼神无比低沉,连喘息都有些艰难。 吕沉强行稳住身形,蹒跚着往前走了几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托着羽水志,将其抛入天门之中。 鎏金古册越过天门消失不见。 “轰隆隆——!” 随着鎏金古册的消失不见,这尊无比恢弘的七彩天门开始不断闭合,而空中哪些游荡的灵魂之力在天地大道的影响之下,从原路返回,消失在了天际。 市中心写字楼中。 那名率先昏迷的身着正装的高挑女子终于有了知觉,缓缓从地上坐起,捂着有些生疼的太阳穴,望向窗外那尊巨大天门,回想着刚才所经历的一切,眼神错愕失神。 半晌,女子回过神来,想起那段振聋发聩的言辞,踉跄着爬起身,望着窗外满脸的惊讶与震撼。 但比起震撼和惊愕,眼中更多的是感激。 越来越多人从昏迷中醒来,从市中心、地铁站、商圈,到所有被凭渊视事先布局的区域都从沉寂中醒来。 一个名字,几乎同时出现在十数万人心头。 吕沉! 吕沉那段以自己性命,以长生飞升为代价换回自己性命的话语,在他们所有人耳畔回荡。 “羽水百姓陈岩,感谢吕沉道长救命之恩!” 羽水市内,不知道哪里响起一声高喝,之后便已发不可收拾。 “羽水百姓迟匕,感谢吕道长救命大恩,无以为报!” “羽水百姓李天,感谢吕道长救命之恩!” “羽水百姓……” “羽水百姓……” 整座羽水市内,对吕沉的致谢之声不绝于耳,振聋发聩。 …… 天门已经彻底闭合,同时出现的皓月和星辰已经开始逐渐消失。 确定上苍答应了自己所请的吕沉终于松了口气,没了神力的支持吕沉已经无法悬空,身形宛若断了线的风筝迅速失重落下。 城隍玉笔、天师法印、黑虎都逐渐虚无,只有纯阳剑随他一同失重坠落。 这柄已然通灵的神兵似乎明白了这一切,也愿意随这位两世的主人,一同赴死。 这世间之事啊,最重的两个字,无非是‘愿意’罢了。 就像有些事明知道不好,但也要执意去做。 明知道烈酒伤身,也愿意酣醉痴迷。 明知道东风无意,也愿意向风而行。 更像是明知有些女子不好,但还是不愿意放下。 像是有些男子愿意受着她吵闹蛮横,也无脾气甘心情愿,愿意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也像有些女子愿意随着他山河辽阔,哪怕前路荆棘坎坷,也愿意陪他看这山花开,那日潮汐一般。 有些人可能不爱这世间万物,但全因另一人喜欢,他便愿意。 …… 从高空落下,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吕沉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害怕,脸上反倒出现了由衷的笑容,有些洒脱的合上了双眼。 众人看着吕沉坠落,脸色不由得同时剧变,纷纷腾空而起,眼中含着热泪要接住下落的吕沉。 …… “这一生,不亏。” 已然认命放下一切,急速下坠吕沉淡淡一笑,轻声呢喃了一声。 想起自己从开始到现在,从前世到今生,心里也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可就当吕沉心如止水准备结束性命的时候,一道神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叮,命换百姓,心怀苍生,身份契合度+10】 【叮,万民朝拜,世人敬仰,身份契合度+10】 【叮,身份契合度达到百分之100,获得道家传承·吕祖神位】 …… 接连响起的神音将吕沉惊醒,吕沉霍然睁眼,体内原本因为拜帖祭天导致已干枯的窍穴再度被神力充斥,力量和生命力如同潮水一般回来。 一头枯白发丝逐渐变黑,脸上的皱纹也逐渐舒缓,变回原来的模样。 天师法身、吕祖法身一切都在不断复苏。 一切,都恢复到了吕沉全盛的状态,甚至比全盛时分还要旺盛几倍! 还不等吕沉回过神来,吕沉下落的必经之路上突然出现一抹七彩光芒,光芒扭转成一个裂痕,恢复了全部状态的吕沉和纯阳剑不偏不倚的掉入七彩裂痕之中。 “咻!” 一声轻响,七彩裂痕消失不见。 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下落的吕沉与纯阳剑。 从远处狂奔而来的陈启林、倾寒、沈然与穷奇这三人一兽,看着突然消失的吕沉,面面相觑,愣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 …… 三年后。 清瑶山。 清云观。 香火无比旺盛,漫山遍野都是前来上香的香客。 经过吕沉那一日以命换命,整座羽水市,甚至全体道门的香火寥寥的颓势都得到了逆转。 马老太太与马胖子奔波在人群之中,为前来上香的香客引路讲解。 凌琳儿与秦平换上了一身道士打扮,在前堂忙碌着香火。 神殿下,悬在廊檐的桃木剑随风摇曳。 院外,老槐随风摇曳,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但没有香客注意的是,有老槐在,山间在蚊虫都找不见。 清云观后堂。 蓝猫穷奇懒散的盘卧在角落里,毛茸茸的爪子捧着一根小鱼干,兴致冲冲的舔舐着。 静室里共摆放了五张条案。 有一张摆放在正中,条案空空如也,但被擦拭的格外干净。 余下四张摆在下垂手,上面摞着道经或是字画,笔墨纸砚摆放整齐。 一袭红衣的绝美女子倾寒在角落的条案后,专心致志抄录着道经。 一声轻响,黄犬越过后墙墙头。 “汪!” 一身天元境的灵力逐渐收敛,趴在倾寒脚下,低声叫了一声。 “黄龙市的妖物平复了?” 一直专心抄经的倾寒头也不抬的随口问道。 “唔!” 黄犬低鸣一声,点了点头。 红衣女子轻轻摸了摸黄犬头,轻笑道:“辛苦了,去吧。” 黄犬这才离开,在蓝猫穷奇身侧找了个地方俯身趴下,有些无趣的用尾巴拍击着地面,眼巴眼望的看着蓝猫穷奇手里的小鱼干。 又是两道破空声响,两道人影急速落在庭院正中。 “魔都邪修,已经全都剿灭了。” 其中一名背负唐刀的肃杀男人缓缓站直身,正是陈家麒麟子,陈启林淡淡说道,说着坐回了自己的那张条案之后,默默拿起道经在心中默念。 沈然也随着回到了自己的条案之后,随口道:“大湾的鬼物也是。” 身着黑衣的武当小师叔扫了一眼四个角落中唯独空着的那张条案,疑惑道:“南老呢?” “你这臭小子,一回来就知道看着老头子我。” 沈然话音刚刚落下,内室中便传来笑骂声,精神矍铄的南怀钦走出静室,在自己条案后坐下。 后堂中五条条案,四人分别坐在四个角落,居中的主位条案足足空了三年,日日擦洗确保不染尘。 默念道家的陈启林扫了一眼空着的主案,眼神有些黯淡。 那条案,正是吕沉原来的位置。 从那一日坠落消失不见起,吕沉毫无音讯,已经有三年了。 这三年里,几人提起吕沉,也是不由得一阵沉默。 而这三年里,这四人、一犬、一猫、一老槐、一桃木剑,以羽水为中心,几乎将整个神州的妖魔鬼怪全部扫空,彻底将整个神州廓清。 可没有人知道,吕沉倒地去了哪里,到底会不会再回来。 …… 清瑶山,上山神路上。 一双已经磨得发白的老旧道鞋踏上了最后一阶台阶,一名背负长剑的年轻道士,望着眼前仍然破败古朴但香火极其旺盛的道观,会心一笑:“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神殿下,原本随风摇曳的桃木剑突然一颤,继而烁烁放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自动出鞘,在空中微微颤抖。 “锃——!” 一道无比清脆的剑鸣声响彻整座清瑶山。 后堂,听到桃木剑预警的四人突然正色,瞬间踏空而起,四名神关灵力波动席卷而出。 百无聊赖的黄犬与蓝猫紧紧跟在四人身后,奔向神殿之前。 院外老槐树冠狂舞,枝桠迎天雄起,气势汹汹。 “何人敢来我清云观生事?!” 整座清云观,一声声断喝响彻天地,灵力威压冲天,一触即发。 凌琳儿、秦平等人也从观中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着气势汹汹的清云观众人,山上香客纷纷退避,只剩下身着破旧道袍的负剑道士自己站在山门之外。 负剑的年轻道士听着断喝,丝毫不惧,反倒露出会心笑容。 可当清云观的众人看着那年轻道士面目的时候,神情突然一怔,一身气势也随之凝固。 继而是满脸压抑不住的狂喜。 吕沉望着狂喜的众人,会心一笑,双手施礼,朗声笑道:“贫道清瑶山吕沉,来访清瑶山。” …… 【至此,落下收官子】 【全书完】 —— 虽然说匆忙,但前期所有的坑基本上都填上了,没什么烂尾的地方,用清瑶山这个故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感谢列位的陪伴,贪杯鸣谢。 其余的感谢放在感言里吧。 这一路走来,感谢诸君厚爱。 贪杯,拜谢。 7017k 清瑶山,送客【一篇诚挚的完本感言】 呼…… 这篇早就该如约的完本感言又拖了好几天(捂脸),逐渐恢复了生活,也状态稳定的多了。 其实这篇文字说是感谢也好,离别也罢,贪杯想的更多的是能跟诸位聊聊,聊聊这五个月的风霜雪雨,五个月心路的跌宕迭起。 这小半年的光景真的要感谢有列位陪伴呵护,感恩之词无以言表。 上架的时候我就曾说过,时间这东西不饶人,自然也是不饶己的。 一晃,五个月。 初夏开书,临冬离别。 这五个月跨过了整整一个夏天,跨过了繁花似锦,也跨过了虫鸣蝉语,同样,也跨过了贪杯人生中一个不同以往的阶段。 这个阶段是贪杯这前面人生从未经历过的变迁,无论是对于事业的方向或是心境起伏沉淀都有了不少改观。 有起亦有落,有沉亦有浮,有枯木逢春,也有悔恨往昔,更有临秋末晚之后的扼腕感叹。 无论是对于这本书,还是在《演员》后半段的经历境遇,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想通。 这其中,笑怒喜悲不谈也罢,欢语或热泪,也不过尔尔。 但说来也怪,这段境遇和这本书都格外相似,无论是开幕还是结局,都出了奇的相似。 就宛若这本《演员》起初真的只是想试试水,而起因意外的瞥见这个题材,意外的遇在了一起。 但之后,却越来越像了。 刚开书的时候,同样自知自己能力不足状态不佳,也明白自己和目标的差距很大很大很大,本想着不能鲁莽不能冒进,一步步前行尽量自然些,也尽量让自己做的好一些,留着原本的心态,试着摸索,尝试着走。 假若势头不好,便及时止损,尽早抽身。 可惜,后来的成绩逐渐顺了,有了稍起的势头,便把之前的顾及也就都忘了,用自己的方式,自我的独行,在这汪深潭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等到幡然醒悟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错了,错的无法更改无法弥补,无论是开始的目标还是之后的应对。 可惜,收也收不回来了,走也走不下去了。 全盘皆错,无对可言。 与其说一步错步步错,倒不如说一开始下棋时候的心境便错了。 这才有了到最后草草结尾,踉跄收官。 于书,于我都是撞了个满身荆棘,遍体是伤。 到最后,不得不说一句伤离,道一声惜别,补一语珍重。 这一切,都出了奇的相似。 但也不光是这些不尽人意,也有些因为这些境遇而带出来的改变。 人生的目标,事业的方向,追逐的动力和生活的意义,都在这段经历里找出了一个更好的答案。 这可能便是命运的馈赠吧。 失去了一些,但读懂了很多。 跑题了,也说远了,回归正题,回到对于这本书的总结。 这不是贪杯的第一本书,但确实是第一本爽文。 起因就像是上文虽说的一样,偶然,极其偶然。 看着这个题材暂时没有,索性就弄了一本。 起初的时候,真的就是想要试试水。 但试水推之后,成绩还勉强能看,就一直写了下来,本想着是个机会,就继续深入深入。 但我忽略了一点,现实题材和爽文根本上的差距。 列位也能看得出,其实这种文风才是贪杯自己的风格,可惜这种文风并不适合网文,所以贪杯做出了改变。 但这个改变,变得并不好。 所以我真的要给所有支持贪杯的衣食父母们道个歉。 真的就是第一次写爽文,经验小于等于0,那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懂,什么主线啊大纲啊一点都没有,就是低着头莽,瞎莽,乱莽,全靠灵光一闪头脑一热。 最后莽得自己心力交瘁,也把剧情线莽乱了。 但也不光都是遗憾。 最起码在炽阳山剧情结尾之前,我感觉我的剧情线还是有根的,前十几万剧情里,除了有一两个没在预期内、没意识到的毒点之外,我感觉我剧情线扣的还不错,情节发展也不错。 我预期中的味道、逼格、感觉大抵都写出了百分之八十。 有燃点、有爽点、有转折的惊喜、也有意外的精彩。 但在斩假城隍的时候,剧情线有点崩了。 因为那段根本不知道想去做什么了,我本来想着由西郊秘境作为切入点,然后开展一段都市线的剧情,推动因果惩恶扬善。 可就是因为这个想法,导致主线彻底乱了,乱成了无法收拾的节奏。 只顾及着一些散随的爽点,完全忽略了剧情主线,想要用一个发散的方式最终收拢,可惜那个时候只能一点点尽量的往回收。 也是从斩假城隍之后,我对主角的定义也产生了偏差,我之前的定义就像之前一个老哥所说的那样,是都市唯一仙,手上不染鲜血,只负责推动因果,去完成一些事,惩恶扬善。 但那之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就是前文感慨里所说的‘用自己的方式,越陷越深’。 之后就是收也收不回来,走也走不下去了,一切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归根结底,还是贪杯认知不足,经验不够,能力不强。 假如用我现在这种依旧很低的认知重新编排这本书,我感觉有信心能冲击精品,甚至更高。 但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再到后来就只能踉跄的结尾,尽量把之前所有的坑都填上,差得剧情也尽量补上,安排了个让人感觉遗憾可又无奈的结尾,草草结束。 所以,贪杯给所有支持的衣食父母鞠躬道歉,对不住了。 这本书对于贪杯来说是个极大的改变,按贪杯以前的文风来说,更在意文字深一层的意义,不浮于浅表,细细咂摸之下还有些味道和厚重的意思。 就像这番总结的每一句,在上一段的感慨中都能找出影子,而那些影子所照射出的又是贪杯另外一段人生。 这本书里贪杯并没有夹杂太多的私货,人物、言语、文字基本上都是为了剧情在服务。 但唯一一个执拗的点,可能是前期的设定‘天地功德’,这点设定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劝我改,可是我倔强的挺了下来,当然代价就是读者流失,成绩折损。 但我感觉,改了就彻底乱了我这个设定的意思了。 所以才这么执拗。 那可能算是我写这本《演员》开始最倔强的一次吧。 就是因为前期的准备不足,导致这本书写的挺累的,改的好多好多好多好多,不知道有没有从一开始跟下来的衣食父母。 就刚开头的十几章,贪杯改了不下十次。 废稿林林总总列出了七八个版本。 那阵正好是在qq阅读的推荐位上,稍微有一点推荐票降低的势头,我就会自我怀疑,是不是前文哪里不好,就开始操刀修改。 一段对话我改过十几次,每一次都感觉还可以还能用,但再看在读就感觉变了味道,就再次修改。 这次虽然说遗憾,但是对于我人生和事业这两条线来说,都是个不错的经历。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更何况这些风霜雪雨冰雪交加都是自找的,怨不着别人也怨不着命运,只能怨怨自己。 五个月,只是度过了我们人生的一个夏秋,度过了我们人生中一些大事或者小事,这五个月里的事也对于我们人生起到了或大或小的作用,或是帮助,或是激励,更或是鼓舞。 这五个月,也过完了一个清瑶山,吃不起饭衣不蔽体破败小道士的一生。 或许哪有什么吕祖转世惩恶扬善,哪有什么仙人持剑代天巡察,不过只是一个腹内无食的穷苦道士在午后松树下打盹时的南柯一梦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 毁完道心,舒服了,舒服了! 虽然写的不好,但还是要臭不要脸的说一句。 吕沉这一生,何其瑰丽,何其壮哉! 清瑶山,屹立不倒! 清云观,无惧雪雨! …… 最近一大段时间内,好久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了,痛快,痛快! 要不是减肥,今晚真当浮三大白! 吕沉有幸,清瑶山有幸,贪杯亦有幸! 有幸识得诸君,有幸能为诸君奉上三五文字,有幸能与诸君同欢畅,共喜怒! 同悲,同欢,亦同乐! 有幸能陪伴列位早晚酣眠,度过闲散时光,宿醉未醒或是心思落寞只是。 那这一声,这一言,这一语,这满腔热烈,这满胸豪情,便值得,无比值得! 是我之大幸,亦是吕沉之大幸。 感谢诸君厚爱,感谢五月陪伴。 贪杯,诚心拜谢! 感谢所有支持过贪杯的衣食父母,特别是天地、寒山、风铭、墨影等等等等老板的支持,名字太多,贪杯就不一一道谢了,但是列位贵人,列位衣食父母的支持,贪杯铭记五内。 贪杯鞠躬拜谢,感谢列位扶持! 用一次意外开启相遇,再用一场梦境宣告别离,这一切都算是命运的馈赠与安排,既然接住了,那便要感谢吧,既然遇见了,那必要留下意义。 辛丑年十月初十 清瑶山至此落幕收官与来客告别 笔者不过醉酒贪杯 拜礼敬上!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