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妖娆》 1、夏落落 周末晚上,我对着镜子梳妆完毕走出家门,抬手招了辆出租车,的哥本来笑容满面的问我去哪儿,毕竟美女,谁不喜欢啊。听完我报的地名后,便拉长了脸。 我笑了笑,对于着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自然不会在意。 有时候遇到年纪大点的的哥,或者该叫“的叔”,还会劝我两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干什么不好啊,非得做这行?” 这个时候我就会笑容满面的告诉他,“如果我有个像您这样的爸爸养着我,我也不去干这个呀,可惜啊,我没有。”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有一种快感。 其实我不是小姐,只是夜总会的服务生而已,可是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也没什么区别。 我没有倾国的容貌,没有显赫的身世,也没有不可一世的权利,我只是生活在世俗里的一个平凡女子。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母亲在18岁那年被人qj,然后便有了我,那个年代的女人没有现在的人这么敏感,一个月没来亲戚就紧张兮兮的用各种工具测距阴性阳性。我那迟钝的母亲直到肚子大起来才发现我的存在,已经过了人流的时间,没办法,只能生下来。 可悲的是,在那个时代,未婚先孕是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指指点点是不可避免的,我一出生就带着母亲的怨恨,自从生下我就没过问过。 是我那善良的外婆用米汤把我一点点喂大。 三岁那年外婆也去世了。 我真正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每天出门,都会被周围的孩子们像打老鼠一样打。母亲更是对我不闻不问。我的童年便在侮辱和咒骂声中度过。 那个时候中国的义务教育工作搞得如火如荼,母亲被村长叫到村委会谈了半个小时后,第二天我就被送到了学校。 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没有人愿意和我同桌,如果老师让谁和我坐在一起,那第二天家长必定会找到学校要求换座。 渐渐地学校里的老师也知道了我的身世,那些人民教师真是一点都没有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气质,她们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那样的经历造就了我的不服输和忍耐,我拼命读书,拼命学习,每次考试都要考到最好,我想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我就算是杂种,也比你们强,你们连杂种都不如。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想靠好成绩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很佩服自己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那么高瞻远瞩,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后来,小学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县里的重点中学。进入中学后,认识我的人越来越少,我的身世渐渐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我是一个心气极高的女孩子,成绩很好,家境不好,仅此而已。 现在想想,我只能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高中毕业那一年,我是我们市的状元,我义无反顾的报了北京城里那所久负盛名的外国语学院,从此离开了我的噩梦。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一刻,在村里每一个人手里都传阅了一遍,他们啧啧称赞,眼里的羡慕让我觉得特别骄傲。 他们好像忘了,我就是那个从小被他们骂成“杂种”的孩子。 那天晚上,母亲把一堆钱放到我面前,最大面值是五十的,最小的是五毛的,中间面值若干。 “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你带着走吧,你能有今天也算争气,再也别回来了。” 这是我从小到大,母亲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原来开始即使结束。 当场我就数了一下,请原谅我的现实。都说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我懂事确实很早,我不能傻乎乎的一分钱没有就往外跑啊。 我算了一下,第一年的学费和路费大概是够了,至于生活费和其他的,我想到了学校再说。 就这样,我就兴高采烈的奔赴那个全国人民都挤破头想要去的城市。 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真傻,不是一般的傻,太二。 大学生活并不想我想象的那样纯净没好,特别是在美女如云的外语学院里。 在任何一所大学校园里,平庸的大学生都是相似的,不平庸的大学生各有各的辉煌,特别是z城的高校。 他们不是爸爸是高官,就是妈妈是高管,每天揣着父母给的钱到处招摇撞骗。我特别看不起这种人,但是在内心确实羡慕他们的,特别是在每次下课我匆匆去打工的时候。 但是我知道命好是羡慕不来的。 我的自尊心告诉我,我要好好学习。于是,我每天的路线基本是教室,食堂,图书馆,打工地点,辛苦但是充实。 但是上天并没有就此放过我,村长托人给我寄来了一封信。 我那已经快要被我遗忘的母亲患了乳腺癌。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我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你一口奶,你得乳腺癌关我屁事! 我真想指着老天问问他,是不是从我出生开始你就没上班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东拼西凑的弄了点钱赶紧寄回去。 至此,我那还算美好的大学生活就此结束。 在这个消费水平始终领先其他地区的城市里,没有经济收入的我还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彻底把我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你在新闻中看到某某学校某某学生勤工俭学,一边读书一边给父亲或母亲治病,那你一定不要相信,那根本就是扯淡。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你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医疗费到底疯狂到什么程度,根本无法想象那群白衣天使是如何化身为白衣吸血鬼的。 不对,不止是吸血,连骨头都不给你剩。 不久之后,母亲要开始做手术。据说,如果手术成功,可以救她一命。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卖了我的初夜。 我想每到周末女生宿舍楼下豪华车展的现象没人会陌生吧,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吧。 那个周末的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工回来,看到楼下这早已习以为常的一幕时,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一咬牙一跺脚迅速的奔回宿舍楼,拉住正在精抹细描的飞燕,“飞燕,陪人睡一夜能赚多少钱?” 飞燕,全名赵飞燕,她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朋友。她当真是身轻可做掌中舞,是校舞蹈队的顶梁柱,长相身材绝对一流。认识她不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被一个京城里的有名富商包了。她从来也不介意别人知道,面对别人的议论总是坦然接受。我倒是很喜欢她这种性子,我对于她的行为也没什么特别看法,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听到这话放下睫毛刷,仔细的看着我,“你怎么想通了?” 说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夏落落,我第一眼见你,就看出来你绝对是个大美女,可是你总把自己隐藏起来,现在怎么愿意了?” “我着急用钱,而且我只做一次,你有没有办法?” 她突然抬手摸上我的胸,我一把推开她,皱着眉看她,“你干什么?” 她丝毫不在意,“嗯,挺有货的嘛!” 我有些脸红,“到底行不行?” “还是不是处?” “废话!” “真的?这年月在咱学校还能看到处?那好呀,这座城里的祖宗们就喜欢尝鲜的!姐姐一定帮你卖个好价钱。” 她信誓旦旦的保证让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没多久飞燕就帮我联系好了。那天她带着我买了一套衣服,然后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在浴室里,我脱光衣服对着那面巨大的镜子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裹上浴巾走了出去。 飞燕帮我画好妆后一脸惊艳,“真是个漂亮姑娘!” 临走前交代我,“一定要让他带套,千万记住!” 飞燕帮我找的到底是谁我不知道,只知道价钱不错,很不错。 过程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过,只是疼而已,撕心裂肺的疼。疼得让我分不清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疼,我握紧拳头,一滴眼泪都没掉。 那一晚之后,我拿到了钱,再加上借的,母亲如期进行了手术。 但是术后的治疗费又让我犯了愁。 虽说,她对我并不好,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她死。为了这事儿我愁得白天没心思上课,晚上睡不着觉。 那年久卧病床的母亲终于撒手人寰,背负累累债务的我终于解脱。 同一年我终于支撑不住,从这所久负盛名的高校辍学,进入另一所久负盛名的夜总会,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场子,做服务生。 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夜色。 活色生香,夜色撩人。 我不是没有想过边打工边读书,但是在这样的城市里,那繁重的债务让我根本无法生存。我不是没想过一边做服务生一边读书,等大学毕业有了文凭找一个正经工作养活自己,但是这样肯定瞒不了多久,谁会相信一个和小姐的作息一样的女孩不是小姐呢?那些闲言碎语的日子,我过够了。 我记得,我去办辍学手续的时候,头发花白的主任边盖章边叹息,“怎么不读了呢,成绩那么好,可惜了。” 我看着那枚红红的印章盖在白纸上的时候,眼泪终于掉下来。 得知母亲生病的时候,我没有落泪,在被钱逼疯的那些日子里,我没有落泪,在我卖出自己初夜的时候,我没有落泪,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离世的时候,我没有落泪,而现在我却落泪了。 我是心疼自己,从此踏入了一条不归路。 我要学会一个人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要学会坚强。 辍学后,我就在飞燕的介绍下来到了这里,也是在这里,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烧钱,也知道了这个社会是多么的不公平。 有钱就是大爷,有钱就可以不把人当人看,只要有钱,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有人说,有身份的人玩儿小姐和粗人不一样。 是,确实不一样。粗人玩儿小姐会让你恶心,而有身份的人玩儿小姐会让你害怕。 很多人都说日本人在这方面变态,其实这些人有过之而不及,那就是一群禽兽。 不,他们连禽兽都不如。 他们追逐刺激,在奢侈的夜总会里烂醉如泥,享受着金钱和权势带来的最好的生活。 这是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妖娆的生活就开始了。绿色的兰博基尼,白色的阿斯顿马丁、银色的保时捷、红色的法拉利各种豪车停在夜色门前,跟万国车展似的。极度感官的闪耀空间,时尚前卫的环境,炫目震撼的灯光,喧嚣的动感节拍,奢靡□□,他们在里面挥金如土,挥霍青春,声色犬马,践踏着别人的尊严和生命。 2、第二章 我到的时候还很早,还没开始上人,坐在吧台上看雪儿和她男朋友这对小夫妻缠绵。 来这里做的女孩,无论是服务生还是小姐,大多不用自己的真名,而我偏偏用真名,不就是一个名字,有什么? 我知道雪儿也不是真名,她是音乐学院的学生,长得很有气质,干净纯洁,是真的漂亮。 我自认为长得不错,当然和那些头牌啊花魁啊没得比,至少还算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女。但是和她一比,我就觉得自己矮了她半头,学艺术的人的气质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女就是不一样啊。 我就是喜欢学音乐的人,一来靠“谱”,二来着“调”。 雪儿家里条件不好,像他们这类艺术生用钱又很费,所以就在这里做服务生,就是“公主”,偶尔陪唱歌赚些小费,一心一意的想着撑到大学毕业找份工作。 这也曾经是我的理想,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我很照顾她。 我只是一心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撑到大学毕业,别像我一样。 她男朋友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长相英俊,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孩子。每次到这里来看只点一杯清水,就这杯清水也不是他们可以负担得起的,所以每次我遇到,都让他们记在我的帐上。虽然我也不是有钱人,但是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我也愿意出。 看着他们我特别羡慕,能做学生真是一种幸福,这种纯洁的爱情也只会存在于学生阶段。 到了上班的时间,夜色里依旧上演着不变的歌舞升平,没过多久,来了一群人,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 那个我根本就没见过几次的老板也过来了,亲自送到了顶层的包厢,那可不是只有钱的暴发户能进的地方。几个坐台小姐进包厢之前,妈咪特别交代她们几个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们来了六七个人,包厢里灯光有些暗,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挨个观察,低着头给他们倒酒,点歌,我只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挺年轻的一个男人,长得很好看。 其实这些年男人我也见过了不少,长相好的也见过很多。夜色里不止有小姐,也有少爷,是专门为那些有特殊需要的客人准备的。 那几个少爷我见过,听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品质确实不错。 说实话,长得很漂亮,五官很精致,我一直都认为漂亮是形容女人的,一个男人如果让人用漂亮两个字来形容,那他真是枉为男人。 我曾经跟飞燕说过这句话,当时飞燕听了问我,“你确定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你确定你没有掺杂个人情绪?你确定你不是因为他们五官精致肌肤赛雪而故意丑化他们?你确定你没有羡慕嫉妒恨?” 我无语。 好吧,我承认,他们的存在确实让我有种枉为女人的感觉。 既然有人让我如此羞愧我就让他们做不成男人! 林楚便是其中一个。 林楚在夜色里做少爷的时间不短,起码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 据说,他从没陪过客人。 据说,老板对他宠爱有加。 据说,他之所以不陪客人是因为,他是老板的专宠。 一切都只是据说而已,到底是据谁说,那就不得而知了。至于他和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没看出来。 林楚那张俊颜,五官精致不说,皮肤还很好,好的让我叹为观止。 我曾经很谦虚地问他,“你使的啥牌子的洗面奶啊?” 他眨了眨眼睛,“洗面奶?哦,six god green tea。” “six god?没听说过。” 他当时一脸鄙视,“six god都没听说过?那可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抓紧时间攒钱买吧,特好用!” 我使劲点头,“好的。”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他说的是,六神绿茶香皂。 md,我当时想拍死他的心都有了。 林楚除了男生女相,爱忽悠我之外,没什么不好。 眼前这个男人则不同,五官俊朗,神情淡定沉稳,不怎么说话,但是存在感很强,他散发出来的那种气魄不是一般男人所具备的,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用几代人积累下来的金钱和权势浸泡出来的贵气和霸气,一看就知道是不能惹的人物。 难道这就是江湖传闻的气场? 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陪着笑,一口一个“左少”,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跟太上皇似的。 一群人看样子来头都不小,这样毕恭毕敬的对他,原来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是分等级的,真可怜。 几杯酒下肚,本来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就原形毕露了。 昏暗的灯光下,一副人间丑态。上下其手,我觉得,此刻他们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来黏在小姐的胸上腿上。 记得刚来的时候哦,我看了就觉得恶心,现在早就麻木了。 那天我的眼皮老是跳,我记得小时候看的一本书上说,眼皮跳是因为面部血液循环不流畅,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因为化了眼妆,我不敢使劲揉,它越跳越快,跳的我心里发慌,我总觉得那天会出事,结果还真出事了,不过,和我无关,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给那天晚上的事件起个名字的话,我想,应该可以叫,一首歌引发的血案。 喝到一半的时候,雪儿进来送果盘,几个男人看到她,眼睛就像狼一样,哧哧的冒着绿光。 她恭恭敬敬的跪着把果盘放到桌上,制服的领口开的极低,她一弯腰便春光乍现,在吵闹的包厢里我几乎都能听到吞口水的声音。 这群精虫上脑的男人!我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离开,可是还是晚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醉醺醺的开口,“慢着,给我拿个葡萄。” 雪儿只能拿个葡萄喂到他嘴边,那个男人咬住葡萄的时候顺便舔了舔雪儿的手指,“真甜!” 雪儿打了个寒战,也是,光看着我就直犯恶心,真tmd变态! 他看上去挺斯文的,但是现在我只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他醉醺醺的隔着桌子,用食指勾起雪儿的下巴,歪着脑袋问,“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雪儿低着头,小声回答,“是,我刚来没多久。” “怪不得,会唱歌吗?” 雪儿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她马上明白,“对不起,我不会。” 我在心里笑,聪明! 那个男人突然笑了,打了个酒呃,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啪一声扔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唱首歌,这些就是你的了,只唱一首。” 雪儿低下了头,我知道她动摇了。 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他几个小姐早就争先恐后的抢着唱了,但是今天都被提前交代过,没人敢动,都乖乖的看着。 过了几秒钟,雪儿就去了点歌台, 那一刻,我感觉很悲哀。 在今天的社会,为什么那么多人认为钱是万能的?为什么那么多人认为只要有钱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就是因为有我们这样的人存在。 我没有任何贬低雪儿的意思,我知道,对于学艺术的人来说,钱很重要。 我只是很担心她,她在这屋里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我看到在场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在雪儿的屁股上,心里越发不安。 不愧是专业的,她一出声我就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惊讶。 惊讶过后眼里的炽热越发明显。 我突然想起前几年那部红得发紫的清宫戏里女主角的一句话,“我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现在只想对她说,你娘说的真对! 雪儿唱完了歌,那个男人带着满意的笑容带头鼓起了掌,慢慢走近,忽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声音也阴沉起来,“你不是说你不会唱歌吗?” 果然,变天了,一时间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我……” 毫无预警的狠狠甩了雪儿一巴掌,雪儿顺势跌倒了地上。 我扶雪儿起来,这个男人喝了酒,下手没轻没重的,她的脸立刻就肿了,嘴角也出血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雪儿浑身发抖,她是害怕了。 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都被他的举动震住了。只除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喝酒,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连往这边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袖扣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和他的淡漠一样刺眼。 他晃晃悠悠的拿起酒瓶倒了一满杯酒,递到雪儿面前,“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钱还是你的。” 雪儿抖得越发厉害了,惊恐地看着他,“对不起,先生,我们有规定,服务生不能陪客人喝酒。” “什么破规定,老子叫你喝你就得喝,你还想不想再z城里混了!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连你们老板都得供着我,别说是喝杯酒,今天就算我灭了你都没人敢吭声!” 他一脸的张扬和霸道。 这就是一群畜生,刁蛮跋扈,喜怒无常。 我可以很确定的是,他喝多了。 第一,来这儿来玩儿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只能在一楼大厅的普通找乐子的男人,另一种是有钱能 进包厢的人。能进包厢的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唯恐别人不知道的暴发户,他们只能在二楼的包厢玩儿玩儿,一种是生怕别人知道的真正有权有势的人,就像现在这几个。他都开始自报家门了,说明已经喝多了。第二,他显然已经忘了坐在角落里的那位祖宗,刚才还是一副奴才相转脸就变大爷了。 “是不是嫌钱不够啊?”,说完使了个眼色,刚才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又拍了一沓钱上去,他醉眼朦胧的看过来,一脸得意,“怎么样,够了吧?” 雪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我,雪儿不会喝酒,她根本就没喝过。那一杯酒下去,先不说她会怎么样,我觉得这帮男人肯定还会出什么花样继续折腾。 现在的状况远远不是一杯酒就可以解决的。 他可能觉得雪儿是欲迎还拒,想提高身价,这种小把戏场子里的小姐没少用。 但是我知道,雪儿不是那种人,她就是个小姑娘,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如果是一般的客人,我也就上去劝两句了,但是这几位不是我可以得罪的。否则老板和妈咪也不会这么紧张。 我也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问一遍,喝不喝?” 雪儿捂着脸,梨花带雨,“对不起,我真不会喝酒。” “哈,真好,现在夜色里的女人都学着做良家妇女了吗?不喝酒?我今天他妈的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说完把酒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说着就过来拉雪儿的胳膊,雪儿拼命挣扎,拉拉扯扯间,衣服的领口越扯越大,胸前的扣子崩开了,然后那个男人的眼睛就红了,里面满满的都是欲望。 我的心立刻就凉了。 我在旁边看着他的手直接伸进了雪儿衣服里,雪儿的哭声和求饶声变大,声音里带着颤抖和无助,“求求你了,快放手,求求你……” 3、第三章 我傻了,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怦怦直跳。 其实,他这么不依不饶的并不是非要雪儿陪不可,毕竟他们这种有权有势的人什么漂亮姑娘没见过,什么鲜花没尝过?什么雏儿没破过?退一万步说,雪儿是漂亮,但是在这个场子里比雪儿漂亮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只要价钱合适,她不做有的是人做。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字,面子。 在风月场这几年,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去了。对于这种人,你不能拧着,得顺着,尤其是人多的时候,说几句软话就过去了。只要他没觉得没面子,你想怎么闹都成。 我看着雪儿,就好像看到我自己在那儿挣扎,心里有种刺痛感。 我看着周围的人,那几个男人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个小姐也不敢动。 这时雪儿转过脸凄惨的看着我,“落落姐,救我,帮帮我……” 说着,还向我伸出了手。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握住了,想用力把她拉过来。 可能是那个男人喝多了,也可能是他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松了手,竟然让我成功了。 本来坐着的几个男人赶紧过来扶住他。 雪儿躲在我身后,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角。 一系列动作之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赔笑,“不好意思,她只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不做这些的,您喜欢的话,我可以帮您叫别的小姐……”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甩了一巴掌,是他旁边的一个人,他紧接着还想继续动手,被那个男人拦住,他看着我,又笑,笑得我汗毛直立。 “她不做也可以,也不用叫别人了,怪麻烦的,就你吧!你既然想替她喝,看到桌上的酒了吗,你都喝了,就没什么事儿了。” 我看着桌上的酒,心里想,如果当年我在苦苦挣扎的时候,喝几瓶酒就能让我继续上学,就是再多个十瓶八瓶,我也喝啊! md,喝就喝吧,这酒多贵啊,多少人想尝尝是什么味都买不起呢,现在有人给我钱让我喝,我就知足吧。 就这样,刚开始用杯子,后来直接用瓶,火辣辣的感觉从嘴里延续到胃里。 刚开始喝了几瓶已经醉了,我强撑着继续,后来越喝越清醒。 我能清楚的看到对面那个男人衬衣上的花纹。 等喝完了最后一瓶,我浑身发抖。 雪儿紧紧扶着我,“落落姐……” “行啊,有意思,那刚才的事儿就算了。” 我以为今晚已经结束了。 谁知,他一转脸对其他几个人说,“一会儿跟他们打个招呼,这女孩儿咱们就带走了。” 我的脑子轰一声就炸了! 说着几个男人便过来拉着雪儿往外走,我感觉自己浑身无力,挣扎只是徒劳,现在我的世界里天旋地转的。 雪儿边哭边挣扎,“落落姐……” 我恐怕现在自身都难保了! 就在我们兵荒马乱的时候,刚才一直都隔岸观火的那位爷站起来,甩了甩身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灰尘,随意的环视了一圈,就是那么随意的眼神,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就剩下音乐的声音。 刚才撒野的人终于想起还有他的存在,走过去陪着笑脸,“左少……” 那位爷始终没看他一眼,特大爷的说了句,“我累了,散了吧。” 说完就往门口走,所有人立刻自动让出一条道。其他几个男人也马上跟了出去。 原来真的有一种人,知道他要去哪儿,全世界都给他让路。 看着他们离开,我无力的倒坐在地上,雪儿过来扶住我。她抱着我一个劲的哭,“落落姐,吓死我了……” 我想给她理理衣服,手伸到一半却推开她冲了出去。 在洗手间里,我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胃里火辣辣的疼,雪儿在旁边一直哭。 吐完了她扶着我站起来,我洗了洗脸,感觉好了点,“没事儿了,别哭了。” 回到休息室,过了没多久,值班经理过来了,也没难为我们,估计那几个人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他冷着脸,“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规矩你们懂的。那几个人你们惹不起,谁都别多事,别给自己惹麻烦,别给场子惹麻烦。” 雪儿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这么做还没有王法了?” 经理笑,“王法?” 接着他在我们耳边说了一个名字,我彻底傻了。 虽然早就知道那群男人不简单,没想到会这么牛。听到他们叫他左少,我还没想起来,不知道他是姓左,还是叫左,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左家,恐怕在z城里没人会不知道吧,权倾朝野的左家。 同时我也意识到了雪儿的幼稚,如果我是经理,恐怕我会笑的更大声,王法对他们来说算什么东西!他们就是一群畜生! 经理前脚刚走,林楚后脚就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了,估计是听到了什么,他拉过我左看看右瞧瞧,“没事儿吧?” 我白了他一眼,“没事儿啊。” 他把我拥进怀里抱着,“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我听到他心跳很快,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松手了,“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儿下班了一起走啊。” 说完又一阵风似的滚跑了。 林楚走了雪儿还是浑身发抖。 “落落姐,真就这么算了吗?” “那能怎么办?报警?你觉得有用吗?警察局就是他们家开的,这事要是捅了出去,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这种事每天都在上演。” 我清楚的知道像他们这种人,谁敢拿他们说事儿? 我搂着她,“这就是z城,认了吧。” 这就是z城啊,z城。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些年这种事我听说的见过的不占少数,但是从没有谁让我像心疼雪儿这样心疼过,我不愿意看着她走上一条不归路。现在她走的每一步,我都能看到我当初的影子。 “换个工作吧。” 她摇了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我知道这些都是废话,如果别的工作可以支撑的话,哪怕辛苦点,她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让人糟蹋。可是她和我不同,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毁了自己。 我在这世上没有亲人,我也没那么多顾忌。懂得该杀的就杀,该放手的就放手,该滚的就滚,该留的就留,不该认识的人不要认识,不该插手的不插手,懂得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漂亮,自己笑给自己看,自己哭给自己听,最重要的是,我会装。 装,可是一门艺术,这是个技术活儿。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应付各色男人而游刃有余,这都是生活技能,逼着你不得不会。 而她不同,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怎么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生存。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个是好人,这年头好人太难做了,能顾自己周全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管别人啊?雪儿的事算是我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想没想过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怎么办?这次是你运气好躲过去了,下次怎么办?如果你男朋友知道了,你让他怎么办?” 果然戳中了她的死穴,她马上看着我,“落落姐,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 我拍拍她的后背,“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但是你也要为他着想。这样吧,我这里有点钱应该够你撑一阵子的,你去找别的工作吧!” 但是她死也不肯要,“落落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你存点钱也不容易。” 我想了想,“这样吧,我有一个朋友她和一个夜总会的老板关系不错,那个场子清水些,也没那么复杂,她也会照顾点你。虽然拿的会比这里少点,但是相对于其他工作已经高很多了,我跟她说一下,你去那边吧!”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谢谢你,落落姐,我以后毕业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我当时想说的是,等你毕业了,就找份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和这里的人和事一刀两断,就当是一场噩梦。等我存够了钱,我也会离开,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4、第四章 我第二天就给飞燕打了电话。 我说的那个朋友就是飞燕,那个夜总会老板就是包养她的富商。 毕业后飞燕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合资公司做翻译,每天一身白领打扮在黄金地段的写字楼里出入,冷艳高贵。 她听我说完立马就答应了,我挺感动的,是真的感动。 没过多久,雪儿就办手续离开去了那家夜总会。 我想,这件事应该告一段落了吧。 我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上班,下班,周而复始,依旧是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勾心斗角。 在那之后大概两个星期吧,我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又撞枪口上了,我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黄继光。 那天经理让我到顶层的包厢服务,我刚进去就在一群人中看到了那天戴眼镜的男人和那位装深沉的大爷,其他的几个人不认识。 之所以说他装深沉是因为我觉得像他们这种公子哥,有权有势,他们的老子更有权有势。要吃有吃要穿有穿,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们老子都能想办法给弄来,有啥可深沉的。相反的,像我这种备受老天虐待的才应该整天不说话一脸深沉,这才相配。 而且我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虽然说那天是他救了雪儿,但是我宁愿相信那是一场巧合,是他真的累了没兴致了,像他们这种富二代官二代能有那么好心?欺男霸女还不是家常便饭。总之,我把那件事都算到了他们的头上了,一个都没放过。 当然,这些只限于我在心里想想。 好在包厢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再说,谁没事儿会注意一个小服务生啊。 中途我借口去拿酒找到经理要求换房间,经理一口否决。 “他们那群人都是祖宗级别的,我是看你平时挺懂事又能撑场子才让你去的,再说,他们那都是一掷千金的主儿,别人都巴不得争着抢着去呢,在那儿服务一晚上能顶上别人一星期赚的。” 我在心里大骂他,啊呸!一掷千金能掷到我这儿吗,不都掷到那些坐台的小姐身上去了,我能多拿几个钱? 但是面上还得陪着笑,“谢谢经理了,那我就先进去了。” 我可不敢得罪他,不然他公报私仇给我小鞋穿,让我做几天冷板凳,我就什么都没得赚了。 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说的是一套,干出来的是一套,我都担心自己时间长了会精神分裂,到时候我找谁要医药费去! 进去后我故意离他们很远,我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那天晚上倒是挺平静的,没出什么事儿。好不容易熬到散场,给的小费倒是真不少。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弥陀佛,终于没事儿了。 等我收拾好包厢,离下班时间也不远了,我换了衣服走出来,就看到在走廊上,老板和那位爷正边吞云吐雾边说话,好像关系还不错。 袅袅升腾起的白色烟雾里,两个英俊的男子,真是赏心悦目啊! 我也没胆继续欣赏,转身想从另一边绕过去,刚到拐角,就碰上经理带着几个小姐过来了,几个场子里很红的花魁赫然在列。 我往边上让了让,难道她们今晚都没生意?夜色要倒了吗? 经理走过去,“左少,您看……” 那位爷随意瞄了一眼,他的眼睛很亮,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凭着我敏锐的嗅觉,我觉得我得赶快离开。 我转身快步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的声音,“哎,你站住!” 我皱眉,没这么巧吧?虽说走廊的灯光亮了点,你也不会认出我吧,再说,那天也没见你看我啊? 我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假装没听见,可是声音又高了几分,“说你呢,先别走!” 我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 他指着我对经理说,“就她吧!”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让我想上去咬他一口。 说完就走了。老板跟在他后面送他出去。 我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状况? 经理看着我呆呆的模样走过来吼我,“愣着干嘛!快跟左少走啊!” “走?去哪?” “你说去哪儿!出台!你咋这笨呢!” 我觉得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不正常呢,和着带这么多花魁就是等着皇帝翻牌今晚临幸谁呢,那么多正宫娘娘没看上,竟然选上我这个小宫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为难的看着他,“经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小姐,我不出台!” “你还想不想在夜色混了!你还想不想在北京城里呆了!抓紧跟上!别tmd那么多废话!” “哎……”我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就被他推走了。 自从卖了初夜后,我就再也没和别的男人上过床,现在…… 上了车,我偷偷的看他,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本来我想和他商量一下,告诉他,我不是小姐,不做这个,场子里有很多小姐都很不错,如果他愿意,我可以给他介绍一下,价钱好商量。 当然,他不差这点钱。 但是我又怕他会突然变身,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他和那个眼镜男老在一起,肯定也是一个德行,我可不想步雪儿的后尘,现在可没人救我。 万一他一生气,一脚把我踹下车。以目前的车速来看,我这条小命肯定没了。 这人一看就是个霸道喜怒无常的主儿。 我记得曾经有个ceo说过,无论是打工还是创业,其本质无外乎向老板或者客户出卖自己的有形或者无形的产品,一言以蔽之就是,大家都是出来卖的。既然是出来卖的,一要卖相好,二要敬业,三不要嫌买货人。所以第一要保持美丽,第二要多做事少抱怨,第三要看在钱的份上做适当的妥协。 我还是妥协吧。 我们去了京城里有名的别墅区,占地面积特别大,绿化的也不错,我当时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是不是有钱有势的人买房特便宜啊,和老百姓不是一个价啊,他们买房子是不是就跟我们买白菜一样啊。 后来我一想,也不对,照现在物价猛涨的趋势,过不了多久,买房就真的和买白菜一个价了。 别墅里面不出意外地装修的很豪华,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打开灯以后,那叫一个灯火通明。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他的家,充其量相当于古代帝王的一个行宫,离紫禁城近点把皇帝的那些臭毛病都学会了。 到了这儿,我真的认命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虽然我不是□□,但是我知道在他眼里根本没什么区别。 在他眼里,出现在那种场合的女人都是出来卖的,只不过名字不同,价钱不同而已。 进了门我们就没进行过语言交流,我是不敢,他是不屑。我跟着他上了楼,他把西装随手扔在沙发上,边拉扯领带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喝。 我站在那里,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 “去洗澡。”他终于开口。 那语气那神态特傲慢,傲慢的我咬牙切齿的。 去你大爷!洗你大爷!澡你大爷! 我环视了一下,看到了浴室,乖乖的走了进去。 尽管我心里对他恨得牙痒痒,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赞叹这间浴室。就他这一个浴室比我住的地方都大,真是长见识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骂一句,真tmd腐败! 骂完之后我又开始害怕,总担心他是个变态,弄些让人受不了的花样。这些年所有的见闻都断断续续的在脑中闪现。 第一次已经给我留下阴影了。我越想越害怕,就像你知道你马上就要进地狱了,但是却不知道等着你的是刀山还是火海,或者是更残忍的。 我磨磨蹭蹭的洗完了澡,裹上浴巾硬着头皮出去了。 他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坐在沙发上喝酒,挺有型的,身材不错,标准的倒三角。 他看到我出来,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过来。 伸手扯下我身上的浴巾就把我推到了床上,接着就压了上来。 他的身上有烟草味,酒味,还有淡淡的薄荷味。 床很大很软,但是我一点也没感觉到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冷气太足了,我竟然有种寒意。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的情景,那是我仅有的经验,记忆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紧张,身体微微发抖。 他噬咬着我的胸,有点疼。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房间里的灯很亮,晃得我眼晕。 我觉得很屈辱,那一刻我真想起身穿衣服告诉他我不做了,但还是乖乖的张开腿。这么多年的社会阅历让我知道这么做的唯一的结果就是,我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或许会死得很难看。 像我们这种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没做任何前戏,长驱直入。 我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刻的来临,立刻就感觉到了疼痛,他进去的时候又涩又疼,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很涨,我感觉已经顶到了身体的最深处,贯穿了我的身体。 我很疼,又不敢让他轻点,只能忍着。 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一个小姐跟一个台湾人出台,那个台商嫌她躺在床上像死鱼一样没反应就使劲虐待她,逼着她叫出来。 鞭子,蜡烛,手铐,大玩儿□□,最后被人横着送回来,休养了很长时间才回来上班。 他不会也是这种人吧? 我想了想,便依依呀呀的开始装兴奋。 装嘛,谁不会啊!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男人那么喜欢女人叫? 就这个问题,我曾和飞燕、琴子进行过深入而激烈的探讨。 飞燕说,“男人想听女人叫是为了证明自己很男人,在那方面很勇猛,已经征服了这个女人。” 琴子的回答很简洁,“有声有色才完美嘛。” 有声有色是这么用的吗? 我又问,“为什么男人自己不叫?” 飞燕说,“男人的声音不好听。” 琴子说,“女人叫的时候会叫男人的名字,男人可以通过女人有没有叫错名字来检测她脑子里想的是谁,如果男人自己叫会暴露自己的内心,他们没那么傻。” 我觉得很有道理。 “那如果,女人叫的是‘驾,驾,驾驾驾’呢?而且,她还是在上面的?”我想到了大漠孤烟直的戈壁滩上,一位红衣女侠策马奔腾。 我刚问出口,飞燕和琴子就把口中的饮料喷了出来,笑得不可抑制。 飞燕边咳嗽边说,“夏落落,你牛!” 所以,我们就把这个计划定为“大漠孤烟”计划,准备等以后找一个男人试验一下。 这个计划我不知道飞燕和琴子到底有没有实施,在后来的后来,我实施了,结果,死的很惨。 我不知道他到底饿了多久,折腾了很长时间,一直都没尽兴。我很不舒服,很疼,疼得想骂他。 我的腿紧紧地夹着她的腰,缩着小腹刺激着他。飞燕曾经教过我,尾骨上方5厘米左右有一个穴位,能刺激男人的兴奋。 我轻轻地按压着那个穴位,果然他突然很激动,速度加快。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腰快要断了的时候,终于结束了,我下面火辣辣的疼。 然后他摘下套便进了浴室。我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能坐起来,穿衣服的时候手直发抖。 我穿好衣服,他也洗完了,只在腰上围着一块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淋淋的往下滴水,顺着脸颊留到胸膛,我这才发现其实他皮肤很好。 他皱着眉一脸鄙视,“看什么!” 我赶紧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他从床前的柜子里拿出两沓钞票扔给我。 我眨了眨眼,这出场费可够高的。他虽然有钱,可也不会这么大方吧? “一万给你,剩下的钱给那天你替她求情的那个服务生,她被我朋友打了一耳光,就当医药费吧。” 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根本就是什么都记得,他早就认出我来了。可是他脸上一丁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很坦然,很无所谓的样子。 真是无耻! 难道他们仗着自己有钱就能这么理所当然的糟蹋人吗? 我看着那多出来的一叠钱,不知道拿还是不拿。我不知道这没有尊严的钱雪儿会不会要,虽然一万块钱不多,但是却可以解决她不少问题。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有点不耐烦的说,“你在干什么?!” 说实话,我当时很想把钱砸在他的脸上,大声告诉他,“老娘不稀罕你的臭钱!” 但是我有清楚的知道,我不能。我不能替雪儿做决定,这些钱对他来说没什么,但是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很多。 钱跟尊严,生活逼迫着我选择前者。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现实,我满身的刺已经被拔光了,早就学会妥协了,卑微的活着。 我接过钱,低着头小声的对他说,“谢谢左少。” 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别墅,被风一吹,我的伤春悲秋就被吹了出来,我转头看着偌大的别墅区,浑身发抖,我回想起刚才的一切,觉得很冷,很冷,那种彻骨的寒冷。 虽然他没做什么变态的事情,而且也给了我很好的价钱,但是那种轻蔑,那种不屑一顾,那种狠劲,还有他提起雪儿时那种满不在乎和理所当然的表情,真的让我很受不了,甚至有一种无力的绝望。 我不明白是,都是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距呢? 事实证明,我没有当诗人的潜质,我就是个爱钱的小市民。 因为回去的路上,我猛然发现,他少给了我一万!!因为那天我也被打了一巴掌! nnd,这么有钱的主儿也欠我这个穷人的钱!还有没有天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5、第五章 之后,好像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也没再碰上那位爷。 一天我和飞燕逛完街,在咖啡馆里休息。 我弯腰揉了揉脚踝,心里对高跟鞋这种取悦男人折磨女人的发明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得不穿。 “哎,你上次介绍来的那个小姑娘挺有手段的嘛。”飞燕搅着咖啡漫不经心的对我说。 我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明白她说的是谁,“雪儿怎么了?” “没怎么,过得不错,钓上尹嘉煦了。” 我更迷茫了,傻乎乎的问,“尹嘉煦是谁啊?” 她立刻冲着我的脑袋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尹嘉煦都不认识,怎么在z城里混的。” 她拿出手机上网找了一张照片递给我看,“看看吧!” 我接过来看了眼,是位帅哥,我还想着是不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再看下面的带着的隐晦解释,我意识到,说他是明星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不用说了,这又是位惹不起的高干子弟。我又往下翻了一页,意外的看到了那位爷,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淡淡的看着镜头。 别说,在正常情况下的他还真是个根正苗红的有为青年,下面是俩人的合影,看来两个人是朋友。 也是,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哪能不认识啊。 飞燕看着照片上的人,“怎么,你认识左秉南?” 我马上摇头,“不认识,他是什么人啊,我怎么可能认识呢。只是在场子里见过几次。” “哦。” “对了,你刚才说雪儿和尹嘉煦怎么了?” “没怎么,尹嘉煦最近老是来找她,看样子,是看上她了,想包她。” 我的心凉了半截,脑子里闪过雪儿和她男朋友在一起的场景,那种小小的幸福,卑微的幸福,却深深打动了我。 飞燕看着我一脸苦相,捏了捏我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好事儿啊!” 我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她不是那种女孩,她和我们不一样,她还是个学生。” 飞燕冷笑,她反问我,“学生怎么了,谁不是从学生过来的?你不是?我不是?凭什么她就和我们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儿?” 我有些慌了,飞燕向来是个淡定的主儿,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飞燕,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了?” 她烦躁的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口才开始说话,“没什么,最近出了点儿事有点儿烦。” “出什么事了?”我是真的关心飞燕,这些年,我们不沾亲不带故的,她却一直帮我,只要我开口,只要她做得到,她一定会帮我做到。仗义我也是从她身上学到的。 “我的事那个富商的老婆知道了,来找我大闹了一场,惹得我最近烦得要命。” “那个人怎么说?” “能怎么说,最近回家哄老婆去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大不了一拍两散,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着也能敲一大笔分手费。” “会不会有危险?” 我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曾经听说过,一个姐妹回家的路上被劫了,被歹徒用刀子刮花了脸,据说,这背后有猫腻,某某高层儿子的未婚妻的老爹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还有一个姐妹被包后不久就死在了别墅里,据说,富豪老婆的娘家才是始作俑者。 这样的事,我听说过很多,江湖传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但是我打从心里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飞燕的身上。 她在缭绕的烟雾里满不在乎的笑,“没事儿,放心吧!” 我想了会儿问出了心底的疑虑,“飞燕,你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你不离开他?” 她又点了一支烟,过了很久才开口,“做咱们这行的,很多人刚开始是为了生计,后来就在红红绿绿的票子里堕落了,与自食其力相比,她们更愿意用这种方式赚钱,轻松也暴利,刚开始我也是。” “那你现在……” 她吐了一个漂亮的眼圈,看着我的眼睛,“落落,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现在可以自食其力,也愿意自食其力,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先这样过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年少时那些梦想都在时间的磨砺中消失殆尽,很多人都是这样,只能安于现状。 过了一会儿,飞燕按灭烟突然问我,“落落,你看我老了吗?” 只这一句话,我就心酸。飞燕和我同岁,今年才22,如花一样的年纪,竟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吃的是青春饭,等到年老色衰了就只能靠着年轻时候的底子过日子。 不是古人也说了吗,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这辈子想嫁人恐怕是不可能了,嫁人,那是个离我们多么遥远的词啊。 所以就算再没钱,也舍得在衣服和化妆品上花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能吸引客人,用好的化妆品才能延缓衰老,才能多做几年。 青春就像卫生纸,看着挺多,用着用着就不够了。 我看着她,笑着说,“不老,飞燕,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一样,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飞燕忽然笑了,“你这个臭丫头,嘴越来越甜了。” 我却知道她的笑里含了多少辛酸泪。 追溯第一次见到赵飞燕,应该是在大学的迎新晚会上,她说她跳了一支孔雀舞,但是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真正有印象第一次见到赵飞燕是在开学没多久的一次课上。老师点了她回答问题,她站起来一脸笑容的看着那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眨着眼睛,哧哧的放着电,特别无辜特别纯洁的说,老师,我不会。 老师的脸立刻就红了,低着头挥手示意她坐下,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年轻的老师就处在魂不守舍的梦游状态,她一战成名,那节课之后,没人不知道赵飞燕的名字。 再加上她在学校大大小小的演出里总是露面,所以很多男生喜欢她。 从她身上我知道了,妩媚最好是一种可放可收的本领,而不要让它成为你的特质。 不久之后,便传出她被包养的消息。这种消息很常见,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女生嫉妒她故意造的谣,毕竟做一个让大多数男人喜欢的漂亮女人很容易,但是做一个让大多数女人喜欢的漂亮女人就太难了。对于一个美女来说,征服一个女人比征服一个男人难度系数要高得多。 直到很多人亲眼看到她上了停在宿舍楼下的玛莎拉蒂时,才相信这是事实。 随后便是漫天的流言蜚语,你永远想象不到那些自认为高素质的人说出来的话有多难听,我冷眼看着都觉得受不了。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丝毫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她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那么豁达。 我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回答我的,“不要在意别人在背后怎么看你,说你,谈论编造关于你的是非,甚至是攻击你。人贵在大气,如果这样说能让他们满足,我愿意接受,因为他们都是一些无所谓的人,你要相信真正懂你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远离你,比如说,你。”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雪儿,和飞燕分开后,我就打电话给雪儿。 她当时没接挂了,然后很快给我回了过来。 “落落姐,我刚才在上课就没接你的电话,不好意思。” “没关系,下午有时间吗,很长时间没见了,我想见见你。” “有时间,下午没课,一会儿下了课到晚上上班前都有时间。” “那好,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吧。” “好。” 吃饭的时候,我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从包里拿出那两万块钱放到她面前。 她马上推了过来,“落落姐,我说过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叹了口气,把事情给她大概讲了讲,她还是不肯要。 “拿着吧,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毕业找到工作了再还给我。” 她眼圈立刻红了,“谢谢你,落落姐,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 说完这事儿之后,我就沉默了。 “落落姐,你怎么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没什么麻烦。” 我看着她的眼睛,“听说,一个姓尹的男人对你不错。” 她马上低下了头。 “这么说是真的?” “嗯。” “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天晚上他来场子里是我服务的,后来又陆续来了几次,然后说想和我做朋友。我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后来他找到学校来,请我吃了几次饭,很温和很规矩,我们没什么的。” “这件事你告诉你男朋友了吗?” 她又沉默了。 “既然你们之间没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像雪儿这种单纯的女孩,正是做梦的年纪,面对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再加上这个男人稍微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一个纨绔子弟的糖衣炮弹花言巧语,她怎么抵挡得住?于是便开始了灰姑娘的梦想,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王子。 这种梦我也曾经做过,但是后来我听到了太多,亲眼见到了太多,才知道我有多么傻,这种事只可能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我不知道尹嘉煦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是爱情。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混过夜场的女人呢?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几个人能懂?反正我是不懂,而他们则是不屑于懂。 我不是说雪儿不好,只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是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更何况他们这种人能有什么真感情?不过是把你当玩具,等新鲜劲过了,翻脸比翻书都快,一脚踹开你,不讲一点情面。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这种生物,越有钱有势的越不能相信。 看她的样子,可能已经陷进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雪儿解释,说的轻了没什么效果,说得重了我又怕她怀疑我的用心,以为我嫉妒她。 那天我没多说什么就让她回去了,临走前,我拉着她的手。 “雪儿,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特别是你又处在这种环境,一定要顾自己周全。” 她点了点头。 她点头点的太快,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我当时就预感早晚会出事。 果然,就在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给她说的时候就出了事。 6、第六章 那天晚上,我刚上班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马上找到经理请了假换了衣服就往雪儿的学校赶。 正赶上堵车的时间再加上有点下雨,等我赶到的时候,远远地就只看到最后的一幕。 那是在学校后门,那个时间没什么学生路过。雪儿使劲推开那个男孩的手,然后转身揽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的胳膊,两人一起撑着伞上了一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离开。 那个男孩满脸悲哀的看着车子开走,然后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进手臂里。 我走过去蹲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我一直没问过,因为不方便,现在却很尴尬。 “方旭。” “很好听。” 然后他就不在说话,半晌后才开口,雨越下越大,他丝毫不在意,满脸悲伤的看着我。 “落落姐,我一直相信,爱情是可以长久的,哪怕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依然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相扶到老。虽然我们现在很穷,可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她为什么不等我?”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很疼,很疼。 我看着远处的路灯,在雨夜里发出昏黄的灯光,我却感觉不到温暖。我看着这时的他,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曾挣扎过,也曾傻啦吧唧的恨不得跟整个世界的人拼命,可是,这个世界会教会你什么是温驯,也会让你变得越来越温驯,它会教会你认命。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适当的放弃,也许对你对她都好。不可挽留的人,你要放手,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起码可以成全他的追逐。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你会看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愿意为了她拼搏,但是她等不了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加速你的成长,终有一天,等你事业有成的时候,再想起她,你会感谢她。很多原本我们以为到死也忘不了的都在不经意间就忘掉了,那些最终在你记忆中消失的人,并不值得伤逝和感怀,她只是你生命中一场躲不掉的风景,虽然美丽,却命中注定不属于你,不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看风景的人。你要明白,你不是输给了尹嘉煦,不是输给了雪儿,你是输给了这个社会……” 我记得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可能在说给他听,可能在说给自己听,总之说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方旭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站了起来。 “落落姐,谢谢你。”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够保持着那颗善良的心。 这本来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一场自古以来就被演烂了的戏码,但是我就是很难受,很憋屈。 可能是因为以前只是听说,没有切身感受,而这次它就发生在我身边。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把雪儿当成了另一个自己,我太想让他们这份珍贵的感情在这个肮脏不堪的社会中永久的保存,让我有点儿精神寄托。现在希望破灭了,我心理落差太大。有些话说出来劝别人很容易,用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劝过方旭之后,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得慌,为尹嘉煦有钱有势就能得到一切,为雪儿的年少无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还困惑的是,雪儿到底是喜欢上了尹嘉煦,还是喜欢上了尹嘉煦的钱?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如果是前者,那就太悲哀了。 我不想回去上班,也不想回家,就在外面晃悠,心里想着,等一会儿雨下大了再回去吧。 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看,生号,不认识的,我正心烦意乱呢,接起来的语气不太好。 一个声音相当清晰而霸道地传了过来,“过来,马上!” 我心里更火了,“你谁啊,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打错了吧你!” 那边忽然就安静了,静的我心里发毛。 我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声音,和那位爷的声音挺像的。 不止是像,好像,就是他。 那一刻我很无语,我能不能对他说,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苍天啊,大地啊,用不用这么玩儿我啊? 我站在雨里很久才打到一辆车。用不着的时候满大街跑的都是,用得着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来到上次那个别墅,按门铃的时候,我还在想,他找我干吗?干那种事儿? 他穿着休闲装来开门,很居家的样子,看到我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一脸的嫌弃。我真怕他担心我弄脏他们家的地毯会直接把我踹出去。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微微的偏了偏头,示意我进去。 然后也不搭理我就自己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跟着进去了,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心情研究他居不居家。 他正坐在客厅一张矮桌前的羊毛地毯上,低着头,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在研究什么,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句,“上去洗澡。” “啊?”我想我半张着嘴的模样一定很傻。 “听不懂?你到底是属什么的?”他那眼神就跟看个白痴似的。 这就是有钱有权的少爷,霸道的跟王八蛋似的。 但是我也只能忍着。 不忍又能怎么样?我钱没他多,权没他大,爹没他牛,我又打不过他。骂他?好像不是很好看啊。虽然我不是什么淑女,但也不是泼妇啊!而且,我也未必骂得过他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做选择题总是埋怨选项太多,进入社会又会埋怨给我们的选项太少。 我不敢吭声,灰溜溜的上楼洗澡,洗完下楼,这位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全神贯注的研究什么。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挺意外的,是七巧板。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会玩儿这个。 众所周知,你可以用七巧板随意拼出你自己设计的图样,但是如果你想用七巧板拼出特定的图案,那就遇到了真正的挑战,也是乐趣所在。 他正对着图纸认真摆弄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侧过头看他,他微皱眉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七巧板,吊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垂着眼睛,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的影子,偶尔眨一下眼睛,很安静。 我对于我今晚的举动很诧异,是不是淋雨把我淋傻了,逮着他看什么啊? 我也低头研究了会儿七巧板,然后伸手动了几下,立刻柳暗花明。 他有点吃惊的抬头看我,我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收起刚才的得意忘形低着头装鹌鹑。 他倒是没在意,一副大爷样懒散的坐到沙发上,懒懒的看着我。 我等着他拿炮轰我,但是过了会儿却很有兴致地问,“会玩儿冰火吗?” 我就知道! “会……”我小声回答,就是,技术含量差点,没有实践经验。 “沙漠风暴呢?” 你有完没完啊,祖宗! “呃,还行……” “水晶之恋呢?” 靠,你想干什么! “嗯,学过……” 他点了点头,好像挺满意的。然后指了指桌上,特大爷特祖宗的说,“那来吧。” 来你大爷! 我转头一看,桌子上的装备够齐全的啊,冰桶,保温杯,跳跳糖,果冻,来哪一样? 都来一遍?我就是技术再好,你也无福消受啊?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冰桶和保温桶。 因为我想一会儿走的时候把跳跳糖和果冻带着路上吃,如果这位爷允许的话。 这个男人很干净,那是我的第一感受,我是说身体,我是说□□在外的肌肤,其他的就难说了。 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那里有淡淡的薄荷味,让我稍微好过一点。 据说,高手能做到一滴水都漏不出来,舌头还能来回打转,弄得特别舒服。 我说了这是个技术活,我的技术含量又低,所以水顺着我的嘴角不断流出来,不断滴在他的身上,我的身上,然后滴在地毯上,我一边做一边心疼地毯。 这样反复几个来回,他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站起来揪住我的头发,自己激烈的前后抽动。 没一会儿他就射了出来,我来不及躲,全都进了我的嘴里,我被呛的直咳嗽。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涌上来,我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他冲进洗手间。 我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晚上淋了点雨,我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我心里很难受。他拿着枪,你买把水果刀就算凶器:他日夜淫乐,你下载个黄片就算流氓:他大发横财,你摆个地摊就算违法:他住高楼别墅,你搭个窝棚还要被强拆,他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连一对小情侣都不放过? 这就是现实。 我只觉得委屈,好像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走,,我再也不在这儿呆了。 去他妈的z城!去他妈的左少!我不干了还不行吗?给钱也不干了!我在这儿干什么啊?被人这么糟蹋! 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吗?你们是人,我就不是人吗? 我脑子很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怎么理也理不清,越理越乱,理的我脑仁疼。 好像积攒了几年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得昏天黑地。 哭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 但是,哭完之后,确实神清气爽,当然,头也更疼了。 等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清理干净了,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沓钱,量很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钱。 不过我没心情问他,也不敢问。他的脾气好像特别火爆,特别没耐心,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样。我们之间很少有语言交流,他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我很怕他。 我木然的接过钱然后便离开了。 当然,走的时候没拿跳跳糖和果冻。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刚来的时候,我被z城的夜景惊艳,现在看了却没什么感觉,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只觉得苍凉,一片阴霾。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是可以长久的,是不是没钱没势就什么都得不到?是不是没钱没势就没有谈幸福的资格?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掉眼泪。 我就像做梦一样,灵魂好像已经脱离了肉体,飘在天花板上看着我,我不知道她看着我的时候是什么眼神,鄙视?可怜? 我有一种认命的无奈。我的生活已经不能由我自己做主了,我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从寻死觅活到呼天抢地,再到破罐子破摔,再到半死不活,最后便是沉默,一种无奈的沉默,悲哀的沉默,一种本分的沉默,认命的沉默,我觉得自己一晚上经历了太多次的心理变换,很累很累,累到就想这么死去。 死容易,活着太难了。 7、第七章 我没想到雪儿会主动找我。 来见我的时候,她已经不一样了,短短的几天而已,足以改变一个人。 穿着一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但是我却觉得她没有以前看着顺眼了。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有没有看到我,我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而她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过了好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她立刻掉下泪来,委委屈屈的开口,“落落姐,我……”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生活的权利,所以我心里一点也不生气。 她哭得我心烦意乱,哭什么啊?有什么可哭的?我还想哭呢! 我递给她一包纸巾,“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我和方旭分手了。”她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转入正题。 我喝了口面前的果汁,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现在和尹嘉煦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在一起是正常的男女朋友,还是被尹嘉煦包养,但是我没有问出口,有些话一旦摆到桌面上,是很伤人的。 她终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包了我。他有未婚妻,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落落姐,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一直都是我太天真了,我总以为我靠自己就能熬出头。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最终还是走上了场子里小姐都会走的一条路。 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口,“雪儿,你叫我一声姐,我就不得不劝你两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这不是条捷径,你这是饮鸩止渴。这是个无底深渊,你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到那个时候……”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看着我笑了,“想好了,就算没想好现在也容不得我反悔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雪儿,你要记住,你的今天是靠抛弃方旭得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走的时候她抢着结了帐,“落落姐,你别跟我抢,我现在……”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走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心里很难受,为自己,也为她。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糊涂了,我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不知道该坚守什么。 我一直以为,雪儿不会走上很多陷进夜场的女孩子会走的道路,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是再多钱也不可能得到的,可是事实证明,我好像又错了。 为什么我总是错的?老天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呢?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天不遂人愿。 就是在那个时候,琴子回来了。 琴子是我在场子里认识的一个小姐,长了一张萝莉脸,属于男人一看到就想入非非的那类女人。她身上有一种很勾人摄魄的东西,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上去像是那种很透亮很干净的女孩,像个高中生。当她直勾勾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就立刻缴枪投降了。 其实她年纪比我和飞燕还大两岁,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做小姐了。就是这张引人犯罪的脸让她在场子里很红。 对于琴子,不熟悉的人觉得她很文静,熟悉点的朋友则会觉得她很开朗,夜色里的人觉得她很拽,只有我和飞燕知道,其实她就是一疯子。 她的解释是,如果你不会玩儿生活,生活就会把你玩儿了。 所以她就使劲的疯玩儿。她的座右铭是,只好色,不花心,说脏话,不骂人,耍流氓,懂礼貌,不装逼,不犯贱,不发骚,会放电,做个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外形上的柔情少女,生理上的变形金刚。 那天晚上我去上班,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了她,当时我很惊讶。大概是两个月前,她被一个外籍客人带出去,然后便被那个客人带着去了欧洲度假,一时间场子里很多人都很羡慕。 她看到我,便跑过来抱了我一下,“亲爱的,想死我了。” 这就是琴子,在客人面前很萝莉很淑女,其实是个性格豪放的姑娘,这就是我愿意拿她当朋友的原因。 如果说,飞燕是淡泊坦然的,那琴子就是豪放到没心没肺的,而我则是半死不活的。 如果说,飞燕是御姐,那琴子就是萝莉,而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但是我的理想是做女王。谁不是说过吗,萝莉栽在大叔手里,大叔栽在御姐手里,御姐栽在正太手里,正太栽在女王手里,女王看心情,不一定栽在哪里。 风月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一切活的东西都不能相信,夜色也是如此。 夜色内部也都得很厉害,小姐之间,小姐和妈咪之间,小姐和经理之间,那是一个异常复杂的圈子。 小姐们为了客人为了小费常常起冲突,小姐和服务生还得想着孝敬妈咪和经理,不然你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这里常常是杀人不见血的,吃人不吐骨头,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整的跟金枝欲孽似的,特别恶心。自相残杀,谁都不会手软。 琴子向来看不起这些,她最恨那些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因为她比较红,很多客人都买她的帐,所以妈咪和经理也不敢整她。 当然,这都是琴子私下里的模样,一旦见到客人比我还会装,懂得根据客人的喜好扮演各种角色,当然最常上演的就是怪蜀黍和小萝莉的戏码。 我曾经请教过她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萝莉。 她回答我,萝莉有三好,腰柔身软易推倒。 我瞬间明白了。 我回抱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这不就来上班了。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废了她!” 我觉得友情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东西了,突然间很感动。 “对了,我那儿很久没住人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如果今天不出台的话,能不能去你那儿住一晚?” “行啊,下班一起走吧!” 我租的房子冬天供暖不足,有点冷,琴子洗完澡出来就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说,你这房子怎么冷得跟地窖似的,能住人吗?” 我抢了一半被子盖在身上,“哎哎哎,别那么夸张啊,你不就出了一趟国吗,就过不了苦日子了?” “我说真的,落落,这几年你也攒了些钱了,不用等着养小白脸啊?” 这就是我和琴子的最大的不同,她赞同及时行乐,挣多少花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 她还有一句座右铭,上今天的班,睡昨天的觉,花明天的钱。 “胡扯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晚上才挣几个钱啊,再说了,我不打算一直这么下去,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不做了,离开这里。” “啧啧,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比我们想得长远多了。” “行了,别拐弯抹角的骂我了,你也该打算打算了,不能老这么走一步算一步的了。” “哎,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人,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主啊,还不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啊,计划有个毛用啊。” 她说的一点没错,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不然早就栽跟头了。 等她换睡衣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脖子、胸前和大腿上有好几个牙印,又红又紫。 我突然间很难过,我以为人就是人,人不是畜牲,但其实有时候,人连畜生都不如。我很难过,不单为她,那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呜呜声听起来有点恐怖。琴子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们就凑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她给我讲在欧洲度假的事,讲那个外籍男人的变态嗜好,我给她讲飞燕的近况,讲雪儿和方旭的事,讲那位爷的事,我们都需要一个垃圾桶吐槽,否则时间长了就会被逼疯。 我问琴子,“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相信的吗?” 她很简单的吐出一个字,“钱。” “钱?” “谁不是说过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但是关键是没钱啊,你以为他们那群王八蛋为什么能糟蹋我们,不就是比我们有钱吗。” 我觉得,社会真是一个好学校,虽然琴子没什么学问,但是却是字字箴言,特别有哲理。 自从琴子回来后,再加上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忙着哄老婆没空顾她,所以我们三个白天一起出去疯,晚上我和琴子上班,飞燕回家睡觉。 那天早上飞燕开着她的保时捷来接我和琴子下班,然后三个人一起去吃了早饭,送我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旁边停了辆卡宴。 我随意的一看,示意她们俩看,“是个美女哎!” 飞燕和琴子同时放下车窗瞄了瞄,然后琴子很自信的说,“是二奶!” 飞燕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下巴,点头赞同。好像二奶这个词和她丝毫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声音有点儿大了,加上时间比较早,周围比较安静,结果美女听到了,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皱着眉头看上去有点不悦。 我们很有默契的看似淡定的转回目光,目视前方。 刚好绿灯,我们撒丫子就跑,估计是飞燕许久不摸车了,反应有点慢。只见卡宴一脚油门追上来,放下车窗冲我们喊:“见过二奶这么早出来的吗,操!” 飞燕果断的回了一句,“你以为你出来得早就不是二奶了,靠!我就是二奶,不也这么早出门!” 估计那个美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然后有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个在后面哈哈大笑。 我记得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带着金色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飞燕和琴子脸上都带着肆意的笑容,青春飞扬,不带有一丝阴霾,我想我的脸上肯定也是这种笑容。 我回到楼下的时候,身后一辆车鸣了鸣笛,然后后车窗降下来,我看到了雪儿。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不是发型,不是衣服,不是妆容,而是灵魂。 她变得很安静,很淡然,很沉默,变得不会哭,不会笑,像个木头人一样。 刚开始她见到我挺高兴的,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落落姐,你最近好不好?” 我胡乱扯着,“好,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说了几句之后,我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和那谁怎么样啊?” 雪儿当时脸上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表情,有点疲惫,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好像还有点凄凉,可是为什么凄凉? 我弄不明白。 过了会,她才开口,“我休学了,念不下去了,他快要和未婚妻结婚了。现在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懒得想了。” 我知道雪儿口中的“他”是谁。 说实话,我很吃惊,吃惊极了。 我吃惊不是因为尹嘉煦要结婚了,不是因为雪儿休学了,我吃惊的是,雪儿说话时那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和姿态。 这才几个月啊,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忽然发现事态似乎正向着一个很烂很恶俗很狗血的方向发展。 我总以为,雪儿会跟别人不一样,起码应该跟我不一样。 我们到底谁错了? 我想不明白,一直不明白。 那天之后,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一天,琴子摸着我的头发劝我,“你去把头发烫个大卷吧!再染个色。” 我把头发拉回来,“别想动我的头发,我不弄!” 其实我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亮,没烫过也没染过。 飞燕也在旁边劝,“去吧,我们一起去。新年快到了,意意粒履晷缕舐铩! 我这才意识到,元旦快到了。 原来,又是一年了。 当天下午我们就去了飞燕介绍的那家店。听说只有vip卡才能进,而且一张贵宾卡就够我吃一年的。这个是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给她的。 几个小时之后,琴子顶着一头酒红色的直发,飞燕顶着一头微微泛黄的卷发,我顶着一头栗色的大波浪走出来。 31日那天晚上,我和琴子趁着场子里混乱跑了出来和飞燕汇合。 那天,我们在漫天绚烂的烟火中许愿。 我不知道飞燕和琴子许的什么愿,我许的是,希望新的一年,我们能少些灾难,多些安宁。 8、第八章 原来,许愿这个东西,跟男人一样,都是不能相信的。 元旦刚过,我就迎来了霉运。 那天晚上我刚换好衣服走出休息室,就看到经理急匆匆的冲过来,他一把拉住我就往前走。 “你,快跟我走!” 我挺惊讶的,“干什么?” “有人点你服务!” 我拉住他,指着自己,“点我服务?你搞笑呢!现在连服务生也能点台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啊!快点过去,去晚了把那几位大爷惹生气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点我的是谁?” “左少他们啊!” 我抚额,“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你第一天来啊?别废话!” 我拉着他,满脸谄笑,“经理,你看哈,我今天不太舒服,您能不能给那几位说一下,让别人替我去啊?反正都是服务生,又不是小姐,差别不大的。” 经理立刻板着脸教训我,“你做梦呢!想都不要想!快去!” 我不是做梦,我是造梦呢。 其实这点小事他完全可以应付,但是他却不肯帮我。 我知道,他平时受了琴子的气又没法对付琴子,他知道我和琴子关系好,就从我这里拐了道弯。 这孙子!诅咒他一辈子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当时想想挺没劲的,经理那里我没少孝敬,就是为了能让他多照顾点,是个节我就给他塞红包,包括三八妇女节和情人节这种不靠谱的节日。 没办法,我只能去啊。 进了门我一看,那位爷果然坐在那个老位置上装深沉。 我记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接下来的事就跟平常一样,端茶倒酒,点歌陪唱,如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 完事之后,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经过我的时候瞟了我一眼,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走。” 我不明白,很不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明白的是,满屋子的小姐,他总找我干什么? 我是长的不错,但是场子里比我出类拔萃的美人多了去了。就刚在他旁边伺候的那个是我们这儿的花魁,长得那叫一个红颜祸水,性格那叫一个放荡不羁,身材那叫一个软骨蛇腰,技术活那叫一个酥骨销魂,叫起来那叫一个三日绕梁余音不绝。 他总是找我干什么? 我是很好奇,但是肯定不敢问出口,他也没多说。 他换车了,aventador lp700-4,看到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气。 我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前段时间在飞燕那里看到杂志上有介绍这款新车。 当时我问飞燕这车多少钱,她边翻杂志边淡定的开口,“30多万吧。” 我又看了眼图片,兰博基尼耶,30多万?不可能吧? 我傻乎乎的开口,“人民币?” 她看了我一眼。 琴子拍了我一巴掌,“当然是美元!你傻啊!” “欧元。”飞燕看着我们两个说。 然后,然后我和琴子都不说话了。 一辆车200多万人民币,它是金子做的啊! 真是个败家孩子! 当时我撇了撇嘴,没说话,乖乖上了车。 那天晚上,还是老样子,一切照旧,我拿了钱就离开了。 我都快累死了,哪有空再管他为什么老是找我啊。他有钱他是爷,他爱找谁就找谁吧! 那段时间是我最黯淡、最孤独的时光。 那个富商摆平了自家老婆,又回来找飞燕。琴子又被客人带出去了。 我忽然觉得孤单,她们都不在,只剩下我自己。只能将就着用林楚了。 每天上班的时候,我看着偌大的夜色里,那么多人,那么热闹的音乐,那么多开心的声音,我还是觉得孤单,或者不是孤单,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忧伤?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也老了?我拥有二十多岁的身体却有着一颗五十多岁的心? 我曾经试图向林楚倾诉,他听了以后,皱着眉看着我,“夏落落,你生理期到了吧?” 我对于我的这个举动异常后悔,我就知道男人的大脑构造和女人的是不一样的,就算林楚是0,他也不是真的女人,我只想对他说一个字,“gun~” 我那段日子如同行尸走肉,据林楚描述,我每天像个幽魂一样飘来荡去,异常惊悚。 可能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对我异常温顺,我就装疯卖傻的蹬鼻子上脸欺负他。我最爱干的事儿就是拉着他去逛化妆品专柜,在他脸上试洗面奶,爽肤水,乳液,粉底液,睫毛膏,还有指甲油。他的十个指头被我涂了个遍还不带重样的,专柜的小姐每次都笑的东倒西歪。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拿一种特幽怨的眼神看我,我则自动忽略。 那段时间我的好奇心也很大,我身边没什么研究对象,扒拉了一圈,只能凑合着研究林楚了。 我把他从头到脚的研究了一遍,其实,我最感兴趣的是他的性取向问题。 夜色里的少爷有很多其实是喜欢女人的,但是也有喜欢男人的,我不知道林楚属于哪一种。 我预谋了很久,终于在一天下午问了出来。 当时我们在吃哈根达斯,我环视了一圈。 “那个,林楚啊,你看那边那个妞怎么样啊?” 他看了一眼,“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个女孩长得不错啊,身材也好,穿着也得体,难道他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那这个呢?” 他这次连看都不看,低头猛吃。 真的不喜欢女人? “哎,你快看,这个男的多帅啊”我指着窗外叫。 他白了我一眼,“夏落落,你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我眨眨眼睛,很无聊吗?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这么好说话我反而不敢问了。 “呵呵,没有啊……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他伸手拿过我面前的杯子开始吃,“我给你机会了啊,是你自己放弃的,那就算了吧。” “别,我问!你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正是下午四五点钟,外面的太阳没有那么毒,温柔的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他的皮肤有些透明。林楚抬起头,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和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完全不同。 我看不出他的眼神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我觉得,我好像,伤害了他。 “那个啥,我开玩笑的,哈哈,我去下洗手间啊。”说完我落荒而逃。 回来的时候为了弥补我对他的伤害,我特地点了一大份冰激凌火锅给他吃。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住在了马桶上。 冰激凌吃太多,拉肚子了。 他扶着墙走出来,有气无力的放狠话,真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夏落落,我跟你没完!” 我自知理亏一溜烟的跑了。 从那之后,我也不敢再问他这个问题了。 那天我又揪着林楚陪我在外面晃悠,我拉着他进了一家饰品店,看到一个夹子就往他的头上夹,旁边的店员在一旁偷笑,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夏落落,你够了啊!” 我横他一眼,“干吗啊,我试试效果而已。” “试效果?在我头上你能试出什么效果啊?” 我刚想回他一句手机就响了。 我慢悠悠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无语问苍天。 那位爷!how old you?怎么老是你! 还是惜字如金的作派,“你过来,我刚下飞机。” 可能是身体交流多了,就这一句话,我就感觉到他和以前不太一样。 按照他以前的作风,后半句话根本不屑于说。 但是我的嘴在没经过大脑允许的情况下就动了,说完之后我特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真的。 “不太好吧,我在外面逛街呢,再说一会儿还得上班呢。” 那位爷冷笑了一声,“三倍价钱,过来吧。” 钱,又他妈的是钱! 他又伤我自尊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不养几个情妇,像什么大学生啊,小明星啊,模特啊什么的,想吃就吃,想玩就玩,除了自己没人碰,方便快捷,安全卫生,多好啊。 虽然我除了第一次不是跟他,以后的几次都是和他,但是这也仅限于我知道,他不知道啊,像他这种人不是洁癖很严重的吗? 我看了眼时间,边往外走边对林楚说,“我有点儿事儿,先走了啊。” 他追出来,“哎,你去哪儿啊?” “赚钱。对了,晚上帮我请假啊,我不去上班了。” 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他那儿。 我到了的时候他正在看电视,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开司米,袖口挽到小臂以上,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看到我来了居然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我当时有点蒙,有点迷糊,我不知道他这是演的哪出,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太吓人了。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呃,没呢。” “冰箱里有菜。” 我眨了眨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冰箱里有菜?他做的?请我吃饭?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冰箱门,然后,便大彻大悟了。 是啊,冰箱里有菜,还是满满的一冰箱菜,不过,是生的! 我是保姆吗?就算你当我是小姐,小姐的服务范围也不包括做饭啊! 有找小姐看孩子的吗?有找小姐买火车票的吗?有找小姐做饭的吗?你当小姐是女超人啊! 他又来了一句,“我不吃甜,不吃酸。” 我现在只想做糖醋排骨!!还有,他怎么知道我会做菜的? 其实,我的手艺还不错,就是不经常做。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没心情。 我看着满冰箱的菜,有点发愁。我不知道他这种少爷一般都吃什么菜,山珍海味?鲍鱼海参?我也不会做啊。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做了几个家常菜。 我把菜和汤端到餐桌上,叫他吃饭。 他过来坐下后,看着桌上的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早说过了,这位翻云覆雨的爷,我看不透也猜不透。 他是看不上这些菜?还是怕我在里面下毒? 那会儿很安静,我也不敢出声。 过了会,他拿起筷子,这才开了口。 9、第九章 过了会,他拿起筷子,这才开了口。 “坐下一起吃吧。” “啊?”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 我在坐与不坐之间犹豫不决。我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很累,有青色的黑眼圈,眼神也没有以往的冷峻,带着柔和,不像平时那么吓人,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我皱着眉盯着他看,想要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他反而对我笑了下,“你看什么呢?坐啊!” 我更惶恐了,他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亲民? 说实话,我早饿了。我慢悠悠的坐下,还做好了随时接受暴风雨洗礼的准备。 我就怕他会突然摔筷子掀桌子一脚把我踢出去。 但是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吃饭,也不再说话。他吃饭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可以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快吃完的时候,这位爷突然开口问我,“你看过演唱会没有?” 我愣了一下,“啊,没有。” 我以为他接下来就会摆出一副轻蔑的神情,脸上写着“连演唱会都没看过!” 他经常用这种方法打击我幼小又脆弱的小心灵。 然而却没有,他拿过边上的西装外套,从里面拿出两张票,“****听说过吧?我这儿有别人送的两张票,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他说的是当时炒得挺火的一个玉女花旦,演而优则唱,长得那叫一个清纯,那叫一个水灵,那叫一个楚楚动人,那叫一个勾人摄魄,总之很有名气。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看什么演唱会,没什么意思,我不追星。 我觉得那些明星还不如小姐干净呢,她们为了出名,陪吃陪喝□□,陪了导演陪制片人,陪了制片人陪赞助商,看到富二代官二代就迫不及待的往他们的床上爬,脱得比谁都快,一心想着嫁入豪门却不知一入豪门深似海。 还有,您既然给了,怎么就给两张啊,我,飞燕,琴子三个人呢,是飞燕不去,还是琴子不去啊,还是我不去?这事儿有点难办。 但是人家既然给你面子了,你就别蹬鼻子上脸了,接着吧。 所以,我马上敬业地摆出一副很花痴很崇拜的表情,眼睛里都是粉红泡泡,“哇塞,就是那个谁谁谁吗?真的是她吗?真的吗?你不知道,我好喜欢她啊,她长得好漂亮啊,身材又好,我早就想看看真人了,就是一直没机会……” 他斜眼瞥着我,表情有点奇怪。 我立刻反思,难道是我表现得太夸张了? 然后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角是开的,鼻梁是垫的,下巴是削的,胸是假的,脱光了还不如你,一瓶卸妆水就能让她毁容。” 说完这些还饱含深意的看着我,“当然演的也没你好。” 我差点噎死。他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他这张嘴可够毒的。我觉得,我没和他进行口水战,真是个明智的举动。 原来他都和人家睡过了,都进行过最亲密的接触了还看什么演唱会啊! 我那天不知道怎么了,胆儿特大。 可能是他那天看起来没那么暴躁,可能是他突然跟我开始进行正常的交流了了,我凑近了点问了他一个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听说,假胸都是硅胶做的,那摸上去是什么感觉?她自己有感觉吗?” 他拿着筷子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我就知道自己问错问题了。 我马上对他谄笑,“呵呵,我说着玩儿的。” 我紧接着又问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是找我啊?” 这位爷翻了个白眼,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我知道我又白痴了。我受挫缩回了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仗义。” 他喝了口汤继续说,“我没想到现在这样的社会,在那样的地方,还有人肯为别人出头,我觉得特别好玩儿。” 我撇撇嘴,是啊,好玩儿,多好玩儿啊,所以你就来玩儿我了。 我壮着胆子又问了一个同样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养个金丝雀,这样多方便啊!” “养情妇?养情妇还不如养头猪、养条狗。我死了,它们还知道出个声,情妇早就拎包拿钱跑了,说不定临走还得踩我几脚,我又不是傻b!” 他自己倒是挺明白的。 我在心里回他一句,你能摸狗猪狗的咪咪吗?你能和猪狗上床吗?人兽?哈哈! “你叫什么名字?”他忽然开口。 我一愣,“什么?” “那天那个女孩叫你落落姐,你叫什么落?” “夏落落。” 他动了动嘴,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看到了那两张票,想也没想就问出口了,“这两张票不会是她给你的吧?” 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瞬间石化,我可以想象得到,演唱会上女主角满心欢喜的往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时候看到俩女的,她脸上的表情该是多丰富啊。 我当时果断的决定把这两张票给飞燕和琴子。 吃完了饭,我主动收拾,他这种大爷级别的当然不能指望他收拾。 我正拾掇呢,那位爷坐在沙发上忽然开口,“那天晚上我看到你了,我当时在尹嘉煦的车里。” 我又愣住了,我发现我今天脑子总是不够用,总是跟不上这位爷的思维。 我猛然想起下雨的那天晚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这件事你别管,尹嘉煦那个人很阴,你可以给那个女孩儿提个醒儿。” 他阴?你也不差啊,不用这么谦虚。 “还有……” 我满心期待的看着他。 “汤有点儿咸了。” 说完他就不搭理我了,晃晃悠悠的上楼去了。 他的好心果然就这么一点儿。 我心里忽然很乱,七上八下的。 尹嘉煦?他到底怎么雪儿了?为什么让我给雪儿提个醒儿? 我有点惦记雪儿,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确实有点不对劲, 而且自从那次之后,我们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在魂不守舍的情况下收拾好了,战绩是打破了一个盘子两个碗。 我上楼进了卧室,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很温暖很温馨,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有人说,温柔乡即是英雄冢。这话说得真没错,虽然我不是英雄,但是那一夜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如果让我总结一下那晚,我只能说,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当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我看他没理我就打算进浴室洗澡。 还没走到浴室门口他就出声了,“过来。” 我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我才走过去。 等我走近他拉过我的手让我背对着他面对窗外,从后面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身体马上紧绷起来,心怦怦直跳。 他一歪头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地咬着,呼吸喷在耳边,有些痒,然后细细密密的吻着我的脖子。 我很惊讶,他在这事儿上一向很粗暴,从不走温柔路线的。 他的手顺着衣服下摆进来慢慢来到胸前,轻捏细揉,我忽然觉得心慌,极度不适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对他说,“我刚做完饭,身上都是油烟味,还没洗澡。” 我一直认为这位爷肯定有洁癖,家里整日一尘不染,尽管我天天在家洗澡,每次来之前也会洗,但是到了这儿他都会让我滚到浴室再涮一遍。 他的坚硬抵着我的屁股,他喘着粗气, “不用了,我现在就想要。” 话还没说完就从后面进来了。 没有以前那么疼,但是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觉。没那么讨厌,但是却让我害怕。 我们俩忽然都乱了,然后,他低头吻了我,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舌头软软的,带着薄荷的清凉。 这是他第一次吻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男人吻。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卖,而是再跟一个男人□□,真正的□□,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真是,怎一个蠢字了得。但是当时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或许是气氛太容易让人沉醉了,或许是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孤独很脆弱,由或许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我糊涂了。 我伸出舌头小心翼翼的回应他。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抬起头,来到我的耳边,用命令的口气,“叫!叫给我听!” 就是这么一句话,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来,我瞬间清醒。我问自己,我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 这句话清清楚楚的提醒我:我是□□,她是嫖客,他在嫖我,我在被他嫖。 我们是嫖客和□□的关系,也只能是这种关系。 两情相悦?情不自禁?真是好笑! 总之,这句话之后就什么都不对了。 我整个人瞬间冷却,整个世界忽然静下来。 他还很在状态,也没注意到我的变化,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今天一时心血来潮玩儿些缠绵悱恻的小把戏,不过是为了让他更爽更快意更新鲜更刺激,仅此而已。 而我,一个辗转欢场的人,一个傻子,竟然把这些都当真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又可怜又可悲又可恨! 他把我按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狠狠的抽动。 我木然地看着窗外,我看着玻璃上映着的他的脸,一分一毫都看得很清楚,也记得他到达极致的时候在我耳边发出的低吼声。 我睁大眼睛,不敢眨眼,努力阻止眼泪掉下来。 我想起来,琴子曾经说过,做我们这行的,就得没心没肺。 这个我绝对赞同,真的。 如果你有了,你就活不成了。 10、第十章 我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离开了。 没有打车,我顺着路边慢慢往回走,风吹起,有点儿冷。 我没等他出来给我钱,因为我不想看见他每次甩给我钱时那副高傲的表情,我不想看见。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疗伤,我觉得自己很脏,很不自量力。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从来就没期待能得到他这种男人的怜香惜玉,可是我不能让他玩儿了我的身体之后,再玩儿我的感情,那我就太贱了! 这样的日子让我厌倦,我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越快越好。 场子里的很多姐妹都安慰自己,这个世界是笑贫不笑娼的,但是我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有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包括我自己。 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改变,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我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用干什么的。 夏落落,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在他眼里你就是个□□,什么也不是! 我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来夜色,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帮雪儿,我就应该明哲保身的做个围观者,那样,他依旧是他的豪门公子,我依旧是我的欢场戏子,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两不相关两不误,多好。 我觉得那天很悲壮,泪洒了一路。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穿高跟鞋,哪能不崴脚。 于是乎,我在快走到家的时候,踩进一个坑里崴了脚。 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坏事儿,我想,也许脚疼了,心就不会疼了。 我看着七分的高跟鞋和一只不怎么好用的脚,深刻的认识到我跳不回家,拿出手机把通讯录里的人名过了一遍,然后选择了林楚。 林楚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着。 他指着我,“我说,夏落落,你怎么这么笨,走几步路还把脚崴了?” 那是几步路吗,我走了那么长时间,脚都快断了!你穿七分的高跟鞋试试! “……”我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他看我不说话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点了一支烟。 我从来不知道林楚会吸烟,平时他身上也闻不到烟草味,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吸烟的。 我转头看他,“你怎么了?” 他看着前方的路面,喃喃低语,“夏落落,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啊……” 路灯下,烟雾里,他的脸上是淡淡的忧伤,我忽然有点感动。 我们在路边坐了很久,一直到我靠着他的肩膀睡着。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林楚什么时候走的。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药,而且脚上已经上了药。 起床之后,我给经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请假。 刚开始他还不答应。 我气打不出来,“你想在夜色里看到一个单脚跳的女人把托盘扔到客人脸上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好好说话不管用,非得逼我发火,真是贱! 我给雪儿打了一个电话,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我反倒庆幸她不接,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管她了,就是因为她才导致我的生活一团乱。她现在能怎么样?锦衣玉食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尹嘉煦难伺候点儿也是正常的,当情妇从来都不是享受的活儿。 我就是个坏女人,小气自私坏心眼,长得丑没气质不温柔,我为什么要管那么多闲事! 我给林楚那么说的时候,他说,“所谓美女,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所谓气质,三分才气七分装蒜,所谓温柔,三分忍让七分压抑。还是你好,纯天然的绿色生物,原汁原味,比她们强多了。”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郁闷。 但是在我行动不便的日子里,我很少再想和夜色有关的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觉得这种缺心少肺的日子挺好的。 从那天开始,我便开始了蹦蹦跳跳的生活。林楚给我起了个外号,小落兔。 我觉得小骆驼似乎更大气更霸道一些。 林楚成了我的御用车夫、伙夫,保姆,我经常使唤的他直翻白眼,然后口头上进行表扬,“林楚同志真是个好同志啊,由于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记入档案了,口头表扬一次。” 他会很无奈的看着我。 在那段时间我还发现了林楚除了腿特长之外的另外一个特长,跳舞。 那天我实在是无聊的不可救药了。 “林楚,你试试我这个睫毛膏好用不?” “林楚,我这条裙子你穿应该挺合适的,你试试?” “林楚,我最近新学了一种眼线的画法,我能借你的眼睛练练不?” “……” 他被我烦的不行,“夏落落,你能安静会吗?” “安静,有什么好处啊?”我半躺在沙发上翘着脚。 他想了想,“我给你跳个舞?” “跳舞?你会吗?哈哈!” “你等着!” 音乐声响起,从他的第一个动作开始,我就处于目瞪口呆的状态。 拉丁之美在于激情、洒脱、性感,让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动。 我从不知道林楚的拉丁舞跳得这么好,夜色培养他真是花了不少钱啊,老板可真是有眼光,就凭他这妖孽的模样,这身段,在场子里随便舞一段,那尖叫声估计都能把夜色的屋顶给掀了。 “怎么样?”他跳完了给我抛了个媚眼。 “非常地荡,荡气回肠……” “荡?” “yindang,放荡……” “……” 我觉得这个男人我以前真是小瞧他了,他的骨子里弥漫着性感,很危险,我得离他远点。 后来我才意识到,那个时候我真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一个男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可能就是在我的缺心少肺中伤害了他。 等我的脚好利索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那天我接到琴子的电话, “嗨,亲爱的,我回来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挺兴奋的。 “赚了多少啊,这么高兴?” “哈哈,我要把钱全换成一块的硬币砸死你,不,还是换成五毛的吧,不不,我想想啊,还是换成一毛的吧,砸死你!” 我幽幽的开口,“我丫出两块钱买个板砖就能拍死你!” “……” “怎么样?” “算你狠!” 琴子的归来还是稍微安抚了我一些,每天上班的时候偶尔看到她,心里还是很安慰的。 我觉得琴子身上有些东西还是很值得我学习的,比如说,每次看到她,她都会满脸笑容的冲我笑,如果客人在旁边她会很调皮的冲我眨眼睛。比如说,尽管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依然会努力让自己笑得很开心。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就暖暖的。 我记得认识琴子的时候是我刚来这里没多久,那个时候她的酒量还没现在这么好。有一次她做台我服务的时候,又被灌多了,结束的时候她就趴下了。 我叫了她几声,她没反应。 我想着等我换了衣服再招呼她,等我回来正巧飞燕来接我下班,我们就一起去包厢,准备送琴子回家。 结果,包厢里已经没人了,我和飞燕到处去找。后来在后门看到琴子坐在后门的一个角落里,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狮子狗一个劲儿的问:“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叫什么名字啊……” 那只小狗用一种很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 我和飞燕在风中凌乱。 我记得,当时飞燕跟我说,“这姑娘挺有意思的啊。” 从那之后,我们就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战友情谊。 她出台我服务的时候,我就趁人不注意往她的杯子里掺假,她就哄着客人多给我小费。 现在她的酒量已经不可同当日而语了,而我的小费却还是那个水平。 那天,我正走在走廊上,突然看到她从包厢里冲出来去了洗手间,在里面大吐特吐。 我进去看看她,以为是喝多了。然而她吐完之后直直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话,“落落,完了,我中招了。” 我当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次出去,有一天晚上那个男的,没……没……” “没穿雨衣?” 她点了点头,我却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你第一天出来啊!就算不怕中招,你不怕得病啊!” 她不说话。 “那你怎么不吃药!” 她还是不说话。 我最怕不说话的人了。我也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不过,说归说,第二天我还是陪着她去了医院。 这是我第一次陪人来做人流。 我陪着她在手术室外等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现在满大街都是无痛人流的广告,这在人们眼中就像是拔牙一样简单容易,我也不知道琴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到叫她的名字,我忽然有些紧张,握紧她的手,她好像没什么异样,对着我笑了笑然后就进去了。 我自己等在手术室外。 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进手术室,心里很不是滋味。 手术室的门打开,琴子走了进去,从里面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雪儿。 真tmd巧! 我一直以为她会过得很好,金丝雀一样的生活,锦衣玉食,光鲜亮丽,但是我没想到,尹嘉煦已经把她毁了。 我一直以为,我再也不会再管她的事了,可是,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很难过,很心酸。 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几乎认不出她了,脸色苍白,很憔悴很疲惫很暗淡,就像是深秋的树,了无生气。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那个男人怎么就把她折磨成这样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也……,尹嘉煦那个畜生不知道采取安全措施吗? 我上去扶住她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默默地看着她。 我突然想起那位爷跟我说过的话,“雪儿,我听人说,尹嘉煦这个人挺阴的,你自己小心点,多留个心眼,总之……”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毕竟这些事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你自己保重,有急事就给我打电话。”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嘶哑,“落落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别再管我了,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这辈子就这样吧,活到哪算哪吧。” “雪儿,你别胡思乱想,你要好好的。” 她看着我,眼神空洞,“落落姐,你知道吗?我想要这个孩子,无论他是谁的孩子,他都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疼他,把他养大,我会是个好母亲,可是……” 我忽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无论他是谁的孩子?孩子不是尹嘉煦的?!那是谁的! 我知道很多二奶都会在背地里养个小白脸,但是雪儿不是这种人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呢? “雪儿,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啊?” 她好像没听到我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继续说着,“落落姐,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话,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握着她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不着急要孩子的。你以后迟早要离开他的,到时候你嫁了人再生孩子,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的,你会幸福的。” 我不知道我实在安慰她,还是安慰我自己,我只知道我真的是心疼她。 她摇了摇头,淡漠的看着前方,“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好,我以为他是王子,我是他的灰姑娘,如果他能帮我,就算是情妇我也认了。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落落姐,你是对的,可惜我现在才明白,却什么都晚了。” 我一直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太晚了,到底是哪里晚了?这里面有没有包括方旭? 我想再问清楚,可是一个穿黑色西装满脸横肉的男人走过来,“小姐,该回去了。” 雪儿听话的站起来,“落落姐,我走了。” 她抱了我一会儿便离开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软禁?尹嘉煦太过分了! 我想拦着他们,但是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雪儿,最后一次。 我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她的心已经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坚强的女孩,我以为她只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无所事事才会产生这种绝望,绝望过后她还是会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我以为她不至于非得一条道走到黑,不至于非得走那一步。 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我当时的想法是多么傻,多么二,我们都是一群傻子。 如果,那天,我能预知到后来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就这么让她离开。 而且,她最后一个愿望,我也没能帮她实现。 刚才,她抱我的时候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想见方旭。” 11、第十一章 没过多久,琴子就出来了。 她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点就没别的了。 回到家里她躺在床上,我摸着她的手,很凉。 琴子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我握着她的手,希望她可以感觉到温暖。 琴子的手很漂亮,纤细白皙,柔若无骨。 “疼吗?” 她摇摇头,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泪,滑到枕头上,消失不见了。 我知道琴子很坚强,她一定会没事儿的。 晚上我去上班,琴子留在家里休息。 大概是晚上九点多,我看见她急匆匆的赶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请假了吗?” 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很虚弱,“有个客人点我的台,经理不想得罪人非让我过来。” 靠! “你刚……,不能喝酒。” “没事儿,我陪他们坐会儿就行了,放心吧!” 我把她送到包厢门口,她对我笑了笑就进去了。 我一晚上哪儿也没去就在包厢门口转悠,后来拦住这个包厢的服务生,塞给她一叠钱,“这钱你拿着,我帮你进去。” 她看了看我,点点头,把手里的托盘递给我。 我进去后看到琴子正陪着笑和一个男人在打太极,一杯酒在两人面前推来推去。 我边服务边那余光瞄着那边的情况。 可能琴子的身体确实很不舒服,她的耐心终于用完了,她站起来把酒杯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告诉你老娘我不喝了,你还要我说几遍!” 房间里马上就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那个男人立刻翻脸,“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信今天你能走着出去!” 他把琴子扯到沙发上,其他几个人按住琴子挣扎的双手,扯住她的头发,往她嘴里灌酒。 琴子不断挣扎,矮桌上的酒瓶酒杯不断被踢到地上,几个小姐吓得马上往外走。 我就知道会出事! 我靠过去陪着笑,“几位老板别生气,出来玩儿不就是图个高兴,不好意思,琴子今天不太舒服,真不能喝酒,扫了您的兴,不然这样,我陪您喝几杯,替她给您赔罪了。” 那个男人看了我几眼,“你tmd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替她!敢给我摔杯子,今天我弄不死她就白混了这么多年!我没叫你你给我滚出去!” 说完把我推了出去,我看着琴子被他们箍住,不断往嘴里灌酒,她不断挣扎,酒水顺着嘴角留到身上沙发上。 门砰一声被关上,反锁了。 门外围着刚才房间里的小姐,她们议论纷纷。我有些腿软,扶住墙站稳。 经理听到动静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断断续续地说完。 他没什么反应,“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拉住他,“琴子还在里面呢。” “喝几杯酒又不会死!” 我在心里狠狠的骂他,面上还得和风细雨的,“她今天做了手术,身体很虚弱,不能喝酒,真的不能喝,万一……” 万一,他们不止想让她喝酒怎么办? 我没有说出口,我不敢想象,我只知道,琴子的下身从手术后就一直在流血。 “你是第一天来吗?你是第一天见到这样的事吗?她是干什么的,陪客人喝酒、被客人玩儿天经地义!” 我cao你大爷! 如果今天被关在里面的是你妹妹,我看你还说什么天经地义!你不就是想趁机报复吗! 我耳边好像有琴子的骂声,隐约参杂着一个求饶的女声,好像是雪儿的声音,那些声音不断在我耳边萦绕,最后全部都钻到了我的心里。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面根本听不到房内的声音。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感觉到电话的震动,接起来,那边传来那位爷的一贯清淡的声音,“过来吧,等你。”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看到了希望,一下子哭出来,“左秉南,求求你,救救琴子吧,她会死的,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他“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忽然清醒,真是可笑,他怎么会管这种事呢。我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自从上次不告而别,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找我了。 就在我边担心边唾弃自己的的时候,我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来了。 夜色在z城的夜场中称霸了这么多年,他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觑的,他的名声我从场子里各路人物口中或多或少的听说过。 他带了几个保安,什么也没问,让保安把门打开,然后走了进去。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英雄! 我跟在他们后面进去,他们还在摁住琴子灌她喝酒,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是酒,她狠狠的瞪着那个男人,一脸的倔强,脸有点肿。 琴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如果来硬的,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服。 老板环视了一圈,视线扫过琴子的时候没做任何停留,然后走过去。 那几个男人看到门被打开,刚开始还蛮横凶狠的骂骂咧咧的,“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老板笑了笑当没听到,“朋友,这是干什么?” “你谁啊?” “我是这儿的老板。” “那正好啊,还省得我找你了。” 啊呸,你倒是想找他,也得找的着啊! 老板还是一副好脾气,“您找我有事吗?” “也没啥事儿,你们这儿的小姐一个个的都挺傲的啊,都挺能装的啊,就一□□还他妈的给我装清高!” “是吗?那您跟我说说怎么清高了?” “老子到你们这儿来就是图个乐呵,怎么别人能喝酒她不能?别人能玩儿她不能玩儿?她不就是个鸡吗!” 我注意到老板听到这句的时候脸色暗了暗,“朋友,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只要您出的价钱小姐满意,您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如果小姐不愿意也不能强求,您就别为难我们了。这个您要是不喜欢这个就别叫了。这样吧,我给您找几个漂亮的好好陪您玩儿,今天的单就全免了,您看这样行吗?” 我心里清楚,老板扯什么规矩都是废话,就一个原因,他们就是一群暴发户,档次不够,否则谁管小姐愿不愿意,照玩儿不误。 我也很清楚的是,如果这个男人说不行,就只有找打的份了。以前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 那个男的大概真的是喝多了,扯着嗓子喊,“这tmd是钱的事儿吗!就这么把我打发了!” 老板身后的几个保安已经准备动手了,老板用眼神阻止他们,依旧笑着问,“那您说,该怎么着?” 我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平静。 那个男人嚣张的回答,“怎么着?让她把桌上的酒都喝了,然后跟我走!” 其他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我看了眼桌上的酒,如果都喝了,琴子也不用活了。 老板突然笑了,那笑容里都是嘲讽。然后走近了附在他们耳边说了什么,他们的脸立刻就白了,松开了琴子,摆着让人恶心的笑容对老板客客气气地说话。 老板看了他们一眼,“我今天不想动手,马上滚!” 那几个男人果然马不停蹄的滚了。 老板什么也没说也转身走了。 我没心思管老板到底和他们说了什么,走过去扶起琴子走了出去。 那晚之后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场子里的人都以为老板看上琴子了。 开始我也这么以为,说给琴子听,她听后冷笑,“他?怎么可能?他陆槿枫在z城里也算是个人物,黑道白道的人都让他三分,他也不止夜色一个场子,可是你什么时候见他正眼瞧过场子里的哪个女人?你什么时候见他为场子里的哪个女人说过一句话?” 我后来一想,果然是这样,“那他……” 琴子摇了摇头,当时她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有些受伤,有些落寞,有些我看不懂得东西,那是什么?恨? 我不知道,也没有问。 我觉得琴子和陆大老板之间可能真的有点异常。 有一次在洗手间门前,我和琴子往外走,陆槿枫往里走,我本来打算恭恭敬敬的向他问好的,毕竟他是我的衣食父母不是?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琴子就来了一句。 “哎呦喂,您这么忙还亲自上厕所啊?” 我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憋出内伤。 陆槿枫听了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往里走。 我当时就奇怪,这个老板不常来夜色,整个人阴沉沉冷冰冰的,没人敢和他开玩笑,琴子这么挑逗他,他竟然没反应,是不是太容忍她了? 我突然意识到,琴子在提到他的时候总是直呼其名,这也是场子里的人不敢叫的。而且琴子好像对他特有意见,但是却又很护着他,是那种典型的自己可以一天骂他八遍别人却不能说他一个字的不好。 这一切都让我加深了内心的想法,琴子和陆槿枫之间绝对有猫腻。 我想可能这件事和那位爷有关系,我想打电话问问,后来放弃了。 那天我等了一夜,他也没再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 我想,这样也好,我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了。 冬天走了,春天来了,可是我的心像是被洗劫一空了。 琴子的身体很快就好了,那件事之后场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有了个靠山,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12、第十二章 我最近有个心思。 雪儿说她想见方旭,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帮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得了她。 左秉南说让我不要插手,我该不该听他的? 我觉得,我就像是古代某个大户人家里少奶奶的贴身丫鬟,少奶奶想要和情人私会,我就是信鸽。 这件事如果被尹嘉煦知道了,无论是雪儿,方旭,还是我,都会死的很惨,这是一失三命的问题。 而且我不知道方旭愿不愿意见她。 这事儿有点难办,我决定找个男人问问,毕竟男人的思维和女人是不一样的。 我划拉了一圈,发现还是只能凑合着用林楚。 那天晚上,我和林楚在一楼大厅的柱子后面看台上领舞的几个男女。 “他们的水平可比你差远了啊!” 林楚边往嘴里丢花生还不忘夸自己,“那是!” “那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马上瞪着我,估计是被我上次的问题吓着了。 我马上解释,“这个问题绝对不涉及人身攻击,我保证!” “问吧!” “如果啊,你有个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 “如果!我都说了是如果!”非得逼我咆哮,多影响我的形象。 “好吧!”他撇撇嘴妥协。 “你有一个女朋友,关系很好,突然有一天她为了钱一脚踢了你跟了一个富家公子,但是她现在过得不好,想见见你,你愿意见她吗?” “当然不愿意见啊,这种见钱眼开的女人活该过得不好!” 我皱眉,“她也是生活所迫,而且,你们之前感情很好的……” “你都说是之前了。”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呢,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那也不见。” “可能是我描述的不太好,我重新说一遍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你有一个感情很好很好的女朋友,但是她因为年少无知生活所迫被逼无奈和你分手了,为了生活才委委屈屈的跟了一个有钱的男人,现在她后悔了,很可怜,想最后见你一面,你去不去见?” “不去!” “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绝情!” “她当初为了钱一脚踹了我,我就不可怜?” “你……” “夏落落,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你还问我干什么?”林楚忽然看着我,“你这么费劲的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答案吗?” “我……” 我还没说出什么就被冲过来的琴子打断。 “落落,落落,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走,带你看热闹去!” 说完拉着我就往楼上跑,到了顶层的包厢门口,包厢门口围了几个保安,里面一室狼籍,琴子拉着我站在角落里往里看,我觉得这个热闹一丁点儿都不好看。 因为我看到了好久没见的那位爷。 我说琴子什么时候这么爱凑热闹了,没过一会儿看到陆槿枫也来了,我才明白。 那位爷永远用他那副淡然的模样坐在沙发上,他的周围坐着几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男人,应该是和他来过夜色。靠近门口还站着几个男人,看上去应该也是富家子弟,陆槿枫站在两拨人中间,看似调节,显然更偏袒沙发上的那拨。 这是什么情况?狗咬狗? “哎,琴子,这是怎么了?” “晚上有个小姐串台了,结果两边都是惹不起又好面子的人,就磕上了呗!这不,陆大老板都出面了。” 众所周知,夜场里最忌讳小姐串台。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忌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琴子是这么回答我的,“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同样的,一个小姐怎么能同时接两个客人?就是这个道理。” 我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小姐和烈女沾边吗?” “这么说吧,你会同时往嘴里塞两根香蕉吗?” 我在脑子里情景演绎了一遍,忽然明白了,明白的同时,也感到了恶心,再也不吃香蕉了! 陆槿枫正笑着跟一个男人说话,“哟,这不是许大公子吗,今天到我这儿来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啊,招待不周,您多包涵!” 那个被称作许大公子的男人阴沉沉的,不说话,看样子喝了不少。 “我刚听说,一个小姐把您得罪了,她不懂事儿,您别动气,今天的单算我的。” “陆槿枫,这是一个小姐的事儿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姓左的是客我就不是了?这件事儿就是说破天去也是我有理!” 我头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那位爷,真新鲜。 “哎,这个男人是谁啊?” 琴子正看得起劲,“z城能有几个姓许的能被叫做许大公子的啊?” 我明白了,真是狗咬狗。 陆槿枫听到这话笑了笑,但是那笑容里溢出淡淡的嘲讽。 “东西您砸了,小姐您也打了,我也给您面子亲自过来了,您还是见好就收吧!” “陆槿枫,我告诉你!我今儿个就是不爽,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把你这儿连根端了!” 陆槿枫笑的更开心了,“行啊,那我倒真想试试!已经很多年没听到有人跟我说这话了。” 原来他一口一个“您”都是嘲笑啊。 那位一直沉默的爷忽然笑了,冷笑,“许腾,今儿这酒没少喝啊!” 说着站起身走了过来,缓缓吐出几个字,“他陆槿枫就是你爹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你还这儿摆谱?不想活了直说!我立马成全你!在这儿撒野?你也配!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自个儿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左秉南这座万年冰山放狠话,真是,不含糊啊!果然够震撼! 我又不明白了,“哎,陆槿枫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什么来头?他拿着枪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这位许大公子可能还在玩儿玩具枪呢!” “陆大老板有这么大了?真看不出来啊,用的什么保养品啊?” 琴子一脸鄙视。 说真的,陆槿枫看上去特别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许大公子被抹了面子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那位爷和陆大老板倒是一脸轻松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群黑衣人便出现了,我说的是穿黑色西装的人,没蒙面。 领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很凶狠,这人我认识。他是z城黑道上的老江湖了,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不管男女老少都叫他一声东哥。 许大公子看到他来了,马上神气活现起来,“东哥,就是他们!” 东哥看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两个人,然后三个人同时笑出来。 左秉南走上前与东哥抱了一下,“东哥。” 东哥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的看着他,“好,好。” 陆槿枫也和他抱了一下,“东哥,好久不见。” “是,有日子没见了。” 许大公子彻底傻眼了,我也目瞪口呆。 这又是什么情况?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不得不佩服许公子反应的灵敏,他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松口。 “秉南,我今天喝多了,看在咱们打小一块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和陆老板别往心里去。”说着欠身给三个人递烟。 东哥先接了,“都是兄弟,别为了个小姐伤了自家和气,秉南,你和许腾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槿枫,你是道上的老人了,别和这些年轻人一般见识。” 那位爷和陆大老板对视了一眼,然后便接了烟。 “既然东哥这么说了,今天的事儿就算了。”陆大老板吐了个眼圈说。 我一直以为左秉南不过是富二代官三代,可是,事实证明,现实永远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官商勾结,黑白合流,都是真的。这个社会远远比我想象的要黑暗。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混蛋!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现在却勾肩搭背的相谈甚欢,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他们很快就撒了,陆大老板走在最后送他们。 经理跟在后面,“陆总,那个小姐怎么处理?” 陆槿枫看都没看他,“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经理点了点头。 这回答真是够隐晦。据我的经验,这个串台的小姐这辈子算是完了。 戏看完了,我拉着琴子准备离开,她却拉着我冲了过去。 “陆槿枫!” 一群人全都回头看过来。 东哥的视线在琴子和陆槿枫之间徘徊了两遍,笑着说,“陆老弟,你先忙你的吧,不用送了。” 说完一群人不再停留都走了,只剩下左秉南和陆槿枫。 我也想走,我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尴尬。琴子却死命的捏着我的手,狠狠的瞪着陆槿枫。 13、第十三章 陆槿枫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啊,这么镇得住场。 我觉得这种对视的场面不应该有外人在场,如果不是琴子捏着我的手我早就自动消失了。但是我不明白正悠闲靠在墙上,慵懒自在的看戏的那位爷是怎么想的,他就不觉得自己在这儿很碍事儿吗? 还有,琴子姐姐,你能不能轻点,我的爪子都快被你捏碎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九年了……”饱满的泪珠从琴子的眼里流出。 “你早就告诉过你,我不……” “那你喜欢谁?” 陆槿枫突然往我们身后看过去,“他。” 我和琴子同时转头,然后看到了同样一脸惊讶的林楚。 我陪着琴子坐在吧台上,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泪不断落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她喝多了,话也多了,拉着我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很多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这才明白,所谓的九年是什么意思。 九年前,琴子还是个学生,陆槿枫在z城的事业已经如日中天了。一个机缘巧合,琴子救了受伤的陆槿枫。 八年前,陆槿枫的妻子被仇家杀害,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还有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琴子也是在那一年辍学。 七年前,陆槿枫终于报了仇,也渐渐开始退居幕后,但是他的名字却依旧响当当。 六年前,琴子从另外一个场子来到夜色。 五年前,在夜色呆了一年的琴子才知道夜色的幕后老板是陆槿枫。 就这样,一直到今天。 “我从第一次见他就喜欢他了,明明是在枪林弹雨里混的人却可以那么优雅从容,那天,那么多人堵他,他的衣服上都是血,可是他脸上一点惊慌都没有……” “听他手下的兄弟说,找到他老婆的尸体的时候,他都傻了。他抱着她从郊外走回家,走了整整一夜。他们说,那是他们唯一一次见到他哭,当时,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 “他们说,那天晚上他杀人都杀红眼了……” “我光听他们说,我的心就疼得受不了……” “落落,我这里好疼,好疼……” “我看过他老婆的照片,很漂亮,可是她都离开这么久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宁愿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也不接受我?是因为我是小姐?他嫌我脏?” “我想过不做小姐的,可是他说,他只说了三个字……” “没必要。他说没必要,哈哈……,没必要……,所以我赌气做了这么多年。” “我不想离开夜色,如果我走了,我和他……,我还有几个九年啊……” 我忽然很难过,我以为琴子如表面看上去那么潇洒,那么洒脱。 我以为琴子告诉我我们得没心没肺,她就真的没心没肺。 原来,生活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在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根本没那么多幸福和美好。 后来琴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冲着不远处的林楚招招手,他马上跑过来。 从刚才开始他就站在不远处满脸懊恼的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想过来却又不敢。 “落落,我真的不是……我只是碰巧经过。” 我不知道陆槿枫的性取向到底是什么,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那琴子就悲剧了。 我忽然觉得其实花心的男人也不是那么讨厌,起码他是喜欢女人的,这是质的问题。 说不定,现在老婆这个职业真的不要女的了。 “你……”我本来想说,你如果不是,场子里那些传言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又怕伤害他,所以忍住了。 你不是并不代表他不是。 “算了,别说了,帮我送她回去吧。” 送完琴子我刚想回家才发现我的包什么的都还在场子里,钥匙也放在包里,只能回去拿。 我拿了包刚走出场子没多久,就听到身后汽车喇叭的声音,我往路边让了让,喇叭声继续,我又往路边让了让。 喇叭声还在继续,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边,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边,然后就怒了。 擦,这么宽的地儿你都走不开吗!你以为你开的是坦克啊!你以为你是贝塔啊! 我一扭头刚准备大骂,车窗慢慢下降,那位爷在车窗后面看着我。 我闭上半张的嘴,走过去。 司机下车帮我打开门,我顿了下坐了进去。 他看了我半天,“我发现,你还真是喜欢管闲事啊,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咬了咬唇没出声。 我这是管闲事儿吗,琴子和我关系那么好,她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一男的,竟然还是……,我能不管吗?谁跟你一样啊!就知道看热闹! 他好像心情不怎么好,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靠在座椅后背上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也不敢吭声。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司机小声问,“左总,是去西边还是南边?” 我不知道西边和南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我经常去的那个别墅在z城的西边。 他依旧闭着眼睛, “南边。” “是,左总。” 换地方了? 到了地方,是在z城一寸土一寸金的地方,这个楼盘刚开发的时候,我曾经算过,就算这辈子我不吃不喝,也买不起这里的一个洗手间。 我跟着他下车,进电梯,出电梯,进门。 进了门他就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好像根本没我这人一样。 我就说嘛,这孩子哪都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这是病,得治啊! 经过我的观察,这可能是他常待的一个窝,沙发前的茶几上放了几份报纸,是连号的。 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观察了一圈他还是没动静。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 他还是没反应,我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皱着眉头,好像很痛苦。 我下意识的伸手摸他额头上的汗,指间刚触到额头,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冰凉。 我忽然很害怕,小声问他,“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他缓缓睁开眼睛,半天才说话,很无力,“药在那边柜子里的第二个抽屉里。” 我马上去拿,心里想着,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就成嫌疑人了,那我就冤死了。 我找到药后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看药瓶上的说明,是治胃病的药,倒了两粒递给他。 他很奇怪的看着我,我也很奇怪,“怎么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就着水把药吃了,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大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眼睛,脸色好看了点。 “你怎么知道吃两粒?” “药瓶上写的啊。” “你看的懂?”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那是进口药,药瓶上都是英文。 “不是,那个,胃药一般不都是吃两粒吗?”我低下头应付着。 “你怎么知道这是胃药?” “我……我猜的。” 我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好像要把我看透。过了很久,至少我觉得很久,他才又出声,“嗯。” 但是我觉得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我知道,他以为出现在那种场合的女人肯定是没有多高学历的,要么初中毕业,要么高中辍学,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知道我是上过大学的,我甚至愿意让他以为我和她们一样。 “给我放水洗澡吧!” 这就是大少爷,说一个请字会死啊!现在如果我不管你看你怎么办!就算我现在打你一顿,你也打不过我! 当然,我肯定不敢这么做的。因为只要我打不死他,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就算我打死他了,我也得给他陪葬。 伺候他洗完澡扶他到床上躺下,我感觉自己像是进行了一场剧烈运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我给他盖上薄被,调了下空调的温度。 “你胃还疼吗?” “嗯。” “你好好休息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他看我,“你干嘛?” “回家啊……”我很无辜的回答。 我不认为你现在还有心情有体力和我进行床上运动。 他好像很生气,忽然坐起来冲着我吼,“你他妈的总是急什么?!” 我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着他更难听的话或者给我一巴掌。 但是我等了半天,他都没有后续动作,只是瞪着眼睛看我。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睛挺大挺亮挺有神挺漂亮的。 然后他靠在床头上点了一支烟,偶尔吸一口,看着前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又惹他生气了? “你很怕我吗?”他忽然开口。 废话,谁不怕你啊! 我眨了眨眼睛,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才能不惹他生气,“嗯……,不怕?” 边说边看他的反应。 他转过头看着我,也可能不是在看我,喃喃的说了句,“我很可怕吗……”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问我,但是表情很落寞。 落寞?他这种人会落寞吗?为什么?真的是高处不胜寒?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忽然软了。 “那个,你别抽烟了,对胃不好。” 他按灭烟,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我。 “这张卡里有些钱,你先拿着,上次的加上这次的都算里面,以后的每一次都一样。”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离上一次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我早就忘了上次没收钱这事儿了。 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以后的每一次?什么意思?他打算以后经常找我?做饭?洗澡?夜色又不是家政公司。 再说了,男人不都是喜欢新鲜事物吗,每次和不同的女人不是更好吗? 他说完这些便躺下了,“睡觉。”还顺手把床头灯关了,卧室里马上一片黑暗。 黑色的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翻白眼。 我表示很困惑,我不知道我是走啊,还是留下来啊。 后来我还是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地盘上过夜。 他给我卡的时候我就有一个疑问,如果卡上的钱用完了怎么办?但是当我看到卡上的余额时,我觉得,以现在那位爷找我的频率,我这辈子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14、第十四章 第二天中午我正睡的正香,被电话吵醒。我闭着眼睛在床尾摸到手机,接起来。 “喂。” “还睡着呢。”是飞燕。 “姐姐,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我刚躺下没多久呢。” “一起吃午饭吧,介绍我男朋友给你认识。” “你的什么东西?” “男朋友啊!” 我忽然清醒,“什么?” “见面再说吧。”她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了眼时间,本来我还可以再睡十分钟的,但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眨了会儿眼睛,消化了会儿这个消息,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玄幻了。 我到那家餐厅的时候,琴子正在调戏一个正太服务生。 “小姐,我们近期会有优惠活动,您可以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会和你联系。”说着递给她一支笔和一张纸。 琴子接过来,霹雳啪啦的冲着他放电,“我一般不告诉异性我的联系方式。” 正太果然脸红了,“不是我要的,我们真的是搞活动。” “那你怎么证明?” 正太的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我走过去拿过纸笔写了一串号码递给正太,“别玩儿了。” “无聊嘛!” 看样子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我对她的恢复速度表示压力很大。 过了会儿,她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我,有些落寞,“落落……” “干吗?” “陆槿枫真的是gay。” 我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你和林楚送我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他脖子上戴了一块玉,陆槿枫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他很宝贝,那是一对。” 我明白了。 都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男人在经历一个个女人之后才会成长。也许男人也是女人的学校,只可惜有些女人连入学考试都没通过,比如琴子,因为她报考的那个学校不招收女学生。 “原来他真的不喜欢女人……” 我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哎。 这个世界都是怎么了啊,男人都去喜欢男人了! “那我们俩搞拉拉算了!”我脱口而出。 “你们俩这么愁眉苦脸的干什么?”飞燕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转头想看看男主角是何方神圣能收的住飞燕,却只看到她一个人。 我和琴子对视一眼,她问,“哎,人呢?” “他有点儿事一会儿过来,我们先吃。”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自由了,他叫蒋阔。” 飞燕边吃菜便轻描淡写的给我们大致讲了讲,听得我和琴子晕头转向。 飞燕在一个交流会上认识了这个叫蒋阔的男人。或许是一见倾心,或许是再见依然,总之,两人看对了眼。于是飞燕和那个包养她的富商和平分手,得到了一大笔分手费。 “我知道男人是世界上最不可以相信的动物,可是我还是陷进去了。”飞燕放下筷子看着我和琴子说。 她说完之后,我们都沉默了。 “他知道你的事吗?”我问。 “知道,这件事他帮了不少忙。” “那很好啊。”琴子回答。 “很好?就这样?” “是啊,就这样。” “你们俩怎么了?以前不是一直视男人这种生物是世界上最无耻最该死的生物吗?” 琴子把她和陆槿枫的事儿说了说。 “你可真行啊,这么长时间我竟然都不知道。”飞燕奚落她。 琴子回击,“你也不差啊,动作挺麻利嘛!” “那你呢?你是怎么回事?”飞燕把矛头指向我。 “我?我随大流嘛!嗯嗯,就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几个月前飞燕告诉我她喜欢上一个男人,那我肯定痛心疾首的向她讲述男人的种种劣行,把我这些年在风月场上的见闻重新给她讲一遍。 但是,现在我却沉默了。 是因为琴子和陆槿枫? 还是因为,那位爷? 我们各怀鬼胎的时候,男主角闪亮登场。 他站在飞燕后面,弯腰揽住她,“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飞燕的脸上马上艳阳高照,笑着给我们介绍,“这是蒋阔,这是我姐妹儿,落落,琴子。” 他笑着向我们点头,“你们好。” 这个男人,不简单。 如果说左秉南是集贵气与霸气于一身,陆槿枫是匪气,林楚是妖气,那蒋阔就是儒雅之气。 温文尔雅,英俊不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坐在飞燕旁边握着她的手,嘴角永远是向上翘着的,眼睛弯弯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听我们胡扯,偶尔会说上几句。他身上有一种书卷气和说不出的气质,这种男人大概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吧。 飞燕那么强的御姐气质在他面前烟消云散,做小鸟依人状偎依在他身旁,原来再强的女人也是想有个男人可以依靠的。 和飞燕分开后,我和琴子一直在街上晃悠,一直到夕阳西下。 我们到了夜色的时候,还没到上班时间,就在吧台上坐着聊天。 琴子本来懒洋洋的趴在台上,忽然坐直,抬手冲着楼梯口打了个招呼,“早啊,陆总。” 那动作语气让我想起某一年阅兵式上,众多解放军哥哥们中气十足的一句,“首长好!” 早?早吗? 陆大老板竟然很镇定的配合,“早。”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明显看到陆大老板身后的几个兄弟逐渐扭曲的面容。 陆槿枫走了以后,琴子继续趴在吧台上。 我问琴子,“你……” “咳,男人算是什么东西啊,还是毛爷爷最可靠啊,我得抓住青春的尾巴抓紧囤积毛爷爷啊!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怎么说他也是我的衣食父母嘛,和他搞好关系总是好的。” “……” 琴子继续开始了她那没心没肺的日子,我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毕竟是九年的时间啊,哪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啊。她每次看到林楚都是横眉冷对的,导致林楚总是对着我哭笑,一脸无辜。 我的生活继续,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那位爷找我的频率呈指数级增长。 我一直觉得这算我在工作之余的一个副业,应该是挺轻松的一个活儿。你想啊,那位爷是什么人啊,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什么清纯的,冷艳的,热情的,每天洗干净自己迫不及待脱光了往他床上爬的女人多了去了,就算我想天天进宫面圣,人家还不乐意呢。 但是,事实证明,我总是错的。我简直要怀疑老天爷是不是专门和我对着干啊。 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主儿,他真是个精明会算计的祖宗,绝对不浪费自己的一分钱,真是无商不奸。 我觉得他的目标就是在他心有余且力有足的情况下把钱花光,绝不便宜我一分钱。 于是渐渐地,副业的收入明显高过主业。 我在他面前晃悠的次数越多,他对我的态度越差,话也不怎么说,又阴又冷又别扭,只是偶尔会叫我一起玩儿七巧板。 我知道其实他这种人在外面压力也挺大的,全世界等着看你的笑话,等着看你栽跟头,你事业有成说你是靠家里的背景,出了纰漏就说你纨绔子弟一事无成。他拿我出出气,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谁让他是出钱的大爷呢! 我唯一的心思是,想问问他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他帮得忙。但是他的态度让我不敢问。 我想离他厌倦我的日子应该不远了,我等着他开口。 他折腾的时间越来越长,花样也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招架不住。 每次折腾完,我都觉得他是恨不得把我从床上踹下去,让我变成一个球滚出去,好像我多呆一分钟就会脏了他高贵的眼睛。 我慢慢发现,其实他并不是心情不好,只是看见我才会显得特别烦躁。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更年期到了。 我不明白既然他这么讨厌我又何必找我呢? 这不是给自己花钱找罪受吗? 我只是默默地等着他开口结束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 都说男人脱了裤子和穿上裤子是两个人,这话说得真是没错。 不管我们在床上怎么折腾,怎么亲密,我都清楚的知道,我们是买与卖的关系,一旦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是各奔东西的陌生人。 他每次出现在夜色,总是前呼后拥众星拱月般跟皇帝似的,偶尔遇到我,也是从来不搭理我,连正眼都不给我一个,昂着他高贵的头与我擦肩而过,好像我是路人甲。 这个我完全明白,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是被传出去和一个夜场里的女人有关系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然,前提是,有人敢传,有人敢听。 其实他这样对我,我倒是觉得自在,如果他见到我会和我打招呼,那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不想别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只想做个小透明,平平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越少人认识我越好。 有时候我甚至有一点儿说不清楚的兴奋,我和他之间有一个秘密,别人谁都不知道,只有他和我知道。 后来我在回忆的时候才知道,其实在那个时候,在我怀着这样的心理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为自己挖坑了。 不是坑,是悬崖,万劫不复的悬崖。 15、第十五章 后来我又陆陆续续见过几次蒋阔,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看得出来飞燕很喜欢他,他对飞燕也很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吧。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希望她们能幸福。 地球吱呀吱哟哟地扭转着,年华哗哗啦啦的流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有句话说的挺对的,女人恋爱的时候就像与世隔绝,飞燕渐渐不再和我们出来疯,我和琴子整天厮混在一起,蹉跎岁月。 琴子还是很开心,开心的有些超常,我觉得她有心事,我问她。 当时她靠在吧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从门口走进来的陆槿枫,边看边说,“这个男人,就算他有千般好万般好,处处是优点,可是,他不爱你,这个缺点你永远改变不了。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也许,一辈子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长。” 这些话仿佛是说给我听,也仿佛是说给她自己听。 说完低下头转身将吧台上的酒一口喝光,大步离开。 我看着那个男人,长身玉立,五官出众,该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站在他身边?他流泪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呢?他真的喜欢男人吗? 林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看什么呢?” “看你男人呢!”我脱口而出。 “夏落落!”他果然冲我大吼。 我揉揉耳朵,“不要叫得那么大声,夏落落有带耳朵来。” 我一转头看到了他脖子上露出半截的玉,伸手扯过来看了看,暖暖的,带着他的体温,这就是琴子说的,他和大老板的定情信物? “这是什么啊?” “玉啊!” “废话,我知道是玉,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我眯了眯眼,“送我吧?” 林楚对我一向不小气,平时我看上他什么东西他都主动给我。 他一把推开我的手,把玉塞到衣服里,一副很宝贝的模样,“不行!” “干什么,这么小气,我跟你买了还不行吗?说吧,多少钱?” “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为什么?” “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不能给别人。” 我皱眉,很重要的人?果然有□□。 “切,不卖就不卖,我本来也没打算买。”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边摇头边叹气,“哎……” 我给他一脚,“有话快放!别在我跟前叹气,福气都被你叹没了!” “夏落落,有句话你听过没,长期缺乏男人的女人容易变成女流氓。我觉得你都快变成女土匪了。” 我横他一眼,“我不缺男人,每天来夜色的男人成百上千的,姐姐我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那是男客人,不是你的男人!” “滚!” 到了上班时间我踹了他一脚就跑去干活了,非得逼我动手才知道我文武双全。 “夏落落,你给我等着!”他捂着小腿脸皱成一团放狠话。 等着就等着,我还不乐意到处乱跑呢。我哼着歌往休息室跑,我得儿意的笑,得儿意的笑。 现实是最好的老师,他往往把最好的学生玩儿死。 今天给我上的一课是,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乐极生悲。 我早晚得被玩儿死! 开门的时候我就感觉门比以往要重,也没多想,猛地一使劲。 于是,门开了,我进去了,休息室的地上也坐着了一个正对我横眉冷对的女人,唰唰的向我飞刀子。 我在心里感叹,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是她啊!你这个笨猪! 此女乃场子里的新人,名叫linda,听听,linda,这名字起的,啧啧,多好啊,多有内涵有深度有水平啊,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长得很漂亮,是那种风尘的漂亮,但是,最毒妇人心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了。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三个女人一台戏。场子里那么大的地方,养着这么多的女人,就是个活色生香的舞台。 女人多了也麻烦,每天伺候男人,被男人欺负不说,自己也在勾心斗角,有时候为了客人为了钱甚至斗得你死我活。整日里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血溅当场。 她来夜色时间不长,但是凭着姣好的容貌迅速蹿红,迅速打响知名度。 其实我觉得她还好,只不过走路的速度有点慢,一步三扭,从胸到腰然后再到屁股,就没消停过,你走在她后面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走路。她刚来的那段时间我真担心她会扭抽筋,后来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身体素质和扭功修为远不是我可以想象的。我觉得她可能是小儿麻痹的后遗症,对于这种残障人士,我就不和她计较了,顶多我不在她后面走路呗。 但是不知道她和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人特别不对付。她说琴子装纯,琴子说她装13,总之谁看谁都不顺眼。 装纯我会,但是装13应该怎么装我就不懂了,我曾经很虔诚的请教了琴子。 琴子老师秉着教学严谨的态度上网搜索了相关知识备课后,又秉着毁人不倦的原则声情并茂的传授了我装13的秘诀,为了加深我的理解还给我举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例子。 “所谓装13嘛,就是能说英文的地方绝不说汉语,能说译名的绝不说中文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断句就断句,在哪里断不合适就在哪里断。” “明白了吗?”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说,早晨,起床,窗外,阳光,暖暖的,洒在我身上。起床走到水池旁,往cup里注满water,然后开始使用colgate的toothbrush和toothpaste。我取出bowl,为自己做了一杯soybean milk,拿起一根oil tiao,开始咀嚼。走出家门,我围上围巾,围巾是开什米尔的。来到楼下,一辆faw-volkswagen jetta停在我面前,我欣然上车。听懂了吗?” 我不得不说,我这么多年的英语都白学了,我真怀疑我的英语是体育老师教的。何止没听懂,我都听傻了。 “……没有。”我摇摇头。 “以上的话正常人都是这么说的,丫的,昨晚忘了拉窗帘,导致早上被刺眼的阳光照醒,起床后刷牙洗脸吃早饭,早饭是豆浆油条,出门的时候围上羊绒围巾,来到楼下打了一的滚去上班。” 她解释之前我一头雾水,她解释之后我一头汗水。 我皱着眉,“你脑袋被门挤了吧?还是被大铁门挤得。” 琴子挑眉,“这就是装13!是不是和那谁很像啊?” 我点点头,确实很像。 飞燕姐姐的概括能力总是很强的,偶尔一露峥嵘,便是出手非凡。对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她用了一句话总结:装13的不必看不起装纯的,装什么不是装啊。 这种针锋相对的戏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休息室里上演,对此我表示很无奈。 其实这事儿怪不得琴子,琴子最近在场子里很火,所有人都供着她。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可是linda作为新面孔还没琴子火,自然受不了,于是就找琴子的茬,琴子也不是好欺负的,于是最近这样的场景出现的越发频繁了。 琴子对她的评价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linda是那种表面不动声色,背后捅你一刀子的人,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曾经跟琴子说过,你俩就是金枝欲孽里的尔淳和玉莹。 琴子听了立刻反驳,“胡说!我明明是安茜!” 我很无语,姐姐,您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是,安茜最后也没落着什么好下场。 就算我不喜欢她,但是这事儿终究我也有责任啊,我赶紧走过去扶她起来,给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在心里对天起誓,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还没站稳就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眼睛瞎了啊,没看到有人吗?” 靠,这事儿能全怪我吗?你在门里面谁看得见啊,我又不是透视眼! 休息室里这么多人看着,我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她们这群人整天闲着没事儿就喜欢看戏,你们愿意看,我还不愿意演呢! 我陪着笑,“姐姐,真对不起,你没伤到哪儿吧?” 她还不依不饶的骂,“谁是你姐姐?!你不就仗着和琴子关系好吗?琴子有老板撑腰,你就狗仗人势了?现在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我立刻反击,“ 谁是鸡谁自己心里清楚!你他妈的别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她可能没想到我会还嘴,抬手就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她下手可真够狠的,我马上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星,md,被客人打就算了,我妈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的大脑在急速运转,琴子教过我,女人和女人打架,最关键的是看谁出手快,扇耳光什么的都是浮云,角度和力度不好自己的手还疼,最好用的一招是扯头发,一招致命。 我刚想出手,刚才坐着看戏的一堆人就把我们拉开了,我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刚才她打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动,现在又过来! 一拳难敌四手,在混乱中我就这么被她们拉出了休息室,linda被点台去了一个包厢。 cao她姥姥的,我这一巴掌白挨了! 16、第十六章 我在走廊上又挠墙又跺脚的,内心抓狂面目抽搐张牙舞爪咬牙切齿,一腔火气没地儿发,我现在特羡慕喷火龙。 我对着墙壁做了几个深呼吸,“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调整好了自己,深吸一口气,微笑,转身。 然后,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左秉南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拿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我。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他已经像往常一样昂着他高贵的头从我身边经过,依旧高傲的跟皇上似的,别说正眼瞧我,连余光都没给我,对着电话说着什么就走远了。 这戏演的,不拿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都对不起党和人民!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那副抓狂的模样,哎,我怎么老在他面前出丑。 我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靠在包厢外面的墙上作挺尸状,看着过来过往的人,身心疲惫。 琴子从我面前经过,又退回来,“哎,你干嘛呢这是?”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累……” 她笑,“那您老快歇着吧。” 我慢慢抬起手给她摆了摆手。 她走了没两步又回来,“你的脸怎么了?被客人打了?” “啊?啊,是啊!” 她过来摸摸我的脸,“可怜的娃。” 我如果现在告诉琴子我被linda打了,我能想象得出琴子的反应。 她会大骂一声,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去找linda拼命,这种场面是我不想看到的,我虽然是红颜,但是我不想做祸水。 再说,俩男的为了我打架我还很荣幸。俩女的为我打架会让人误会我的性取向的,不好不好。 她走了没多会儿,经理就过来了,塞给我一个托盘,指着一个包厢,“快,送过去。” 我看了眼他指的那个包厢,说实话,我不愿意去,刚才那位爷就进了那个包厢,他现在肯定在里面,我不想见他。 “原来的那屋的服务生呢,怎么中途换我去啊,没这规矩吧?”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有钱还不赚?你是经理我是经理!” 你是经理,你们全家都是经理!你们全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是经理! 看,现实就是这样,不想去并不代表着可以不去。 我拿着果盘进去,一路低着头。 “给我倒杯水。”一个女声响起。 我马上倒了杯水递过去,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也看到我了。 两人的脸色都暗了暗,眼神很快错开,很显然她也认出我了。 傅晓涵,我大学同班同学,当年我们班的高干子女,连学校领导都巴结她,这就是个拼爹拼娘拼爷爷拼奶奶的时代! 她家世好样貌好成绩好,追求者遍布五湖四海,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加强连,真可谓风光无限啊,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同样的,这种大小姐骄纵奢侈,眼高于顶,从不把人放在眼里,那碎人心的本事真不是假的,我看着她踏着一地少男心从春夏走过秋冬。 我觉得我们很默契的移开目光装作不认识,都是一个原因,丢人。 我是为我自己丢人,她是因为和我是同学觉得丢人。 我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到我身上,久久不离去。我顺着看过去,就看到那位爷慵懒的坐在那里,手里摇着酒杯直直的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傅晓涵是和他一起来的。 傅晓涵揽着他的胳膊,一口一个秉南哥,叫的那叫一个亲热。 左秉南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秉南哥,我想喝那个酒。” “不行,你喝醉了我回头没法和傅叔交代。” “秉南哥,这个西瓜好吃,你尝尝。” “秉南哥,我这件衣服是新买的,漂亮吗?” “秉南哥,我给你点个歌唱吧。” 她说十句话,左秉南可能会回答一句,或者根本装作没听见。 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位爷和她关系不一般。 和这位爷一起到夜色来玩儿的人,对他的称呼有两个,大多数人都恭敬地叫他左少。只有少数人叫他秉南。当然像上次许大少爷喝多了直呼其姓左的这种情况除外。 这样叫的人一看就是和左秉南是一路人。 我记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听说过,傅晓涵的父母都是外交部的高官,怪不得呢。 这位大小姐的耐性终于用完,于是她便找了我做出气筒。 “哎,这水怎么这么热?” 我加了几块冰进去。 “哎,这水怎么一点味儿都没有?” 擦!你们家白开水有味儿啊? “哎,给我杯酸奶。” 擦,这是夜店!!!夜店!!!!谁家夜店卖酸奶啊!!有木有!!!有木有!!!! 我忍住翻白眼咆哮的冲动,“对不起,小姐,我们这儿没有酸奶。” 没想到她一下子火了,“你叫谁小姐呢!” 说着举起面前的杯子泼了我一脸水,“你以为全世界都和你一样贱做小姐啊!” 我低着头,握起拳头。 对,我就是tmd贱,才会在这儿被你骂!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什么教养家教,骂起人来一样毒。 我招谁惹谁了! 这样的事情在场子里很常见,也是家常便饭,可是,我不愿意让左秉南看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 我知道他看见了会和没看见一样,我没指望着他能帮我,事实也是如此,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 我不惊讶,真的,我一点都不惊讶,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但是,我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然会难过。 我知道他看见了,我也知道他会不管我,可我还是难受。 我的心很疼,我不知道是因为傅晓涵让我想起了我那夭折的大学生涯而疼,还是因为左秉南的袖手旁观而疼。 我觉得肯定是前者,那毕竟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啊!我和左秉南有什么关系?肯定不是后者。 再说,那位爷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从第一次见他,他就是隔岸观火的态度。 我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低着头不道歉。 “怎么,你还不服气?”说完她扬起了手。我仰起脸等着她下手。 忽然一只手挡住了她,“这位美女别生气,她是新来的,不懂事儿,您消消气。酸奶是吧,有,怎么没有,只要您要,咱就有,落落,还不快去拿!” 我这才发现琴子也在这个包厢里,她正给那个大小姐陪笑。 她拉着我出了包厢,递给我一包纸巾,“快擦擦吧!” 我低着头擦着脸上的水,顺便擦着眼泪。 “你说你,倔什么啊,说两句好话不就过去了。” 她越说我眼泪掉得越快,她弯腰侧着头看我,“你怎么了,今天不太对劲啊?” “没事儿,我出去给她买酸奶吧,你快进去吧!” 琴子拉住我,“不对,你说实话,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弄得?” 事到如今我只能实话实说。 “cao,这个贱人!”琴子果然暴跳如雷。 “你别生气啊,我就是怕你和她打起来才没敢告诉你。” “我才不和她这种人渣动手呢,脏了我的手!nnd!我不整死她,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后来,琴子让别人买了几盒酸奶带了进去,我再也没踏入那个包厢。 我在洗手间看着自己的脸,这俩人,都逮着一边下手,我都成阴阳脸了。我寻思着,能不能问经理要点医药费,怎么说我这也算工伤啊。 我越看越生气,心里烦得不行,收拾了东西就请假走了。 回到家,我没开灯没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我想假装家里没人,没想到那人还挺执着,一直在敲。 我只得从床上爬起来,从猫眼看了一眼,是一男的,我不认识。我靠在门上大喊了一声,“你找错了!” 门外的人还挺礼貌,“是夏小姐吗?左总让我过来的!” 左总?那位爷?不可能!他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他找我干吗?他不是和傅晓涵在一起吗? 后来我一想,还是很有可能的,他那么神通广大,别说知道我住在哪,就是我上辈子住在哪他都能知道。 我打开门,皮笑肉不笑的问,“左总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我也不清楚,他只是说让我来找您,车在楼下。” 来到楼下,我坐进车里的时候吓了一跳,左秉南竟然在车里! 刚才那人是司机,他换司机了? 他问我,“你怎么没开手机啊?” 场子里规定上班时间手机要关机,不过很多人都没当回事儿,我也是。今天我被打了之后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接起来打错了,我一肚子的火就按了关机键,下了班也没打开,我不想让别人找到我,我只想自己待着。 但是我肯定不能说实话,只有装傻,“啊?手机没开吗?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没电了吧。”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随便按了几个键,手机屏幕还是一片那黑暗,然后递给这位爷看,“你看,真没电了。” 这位爷挑着眉看着我一系列的动作,等我说完,深深地看进我的眼睛里,冷笑着,“夏落落,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特想抽你。” 我垂下眼帘,抽吧,又不是没抽过,又不是只有你抽过,我刚才还在你面前被人抽了一巴掌,你又不是没看见。 不过,你能不能换到另一边抽,阴阳脸挺难看的。 17、第十七章 在浴室里洗完澡,我看了会儿镜子里自己又红又肿又热的半边脸,被热气一蒸还有点儿痒,眼睛也有点儿肿。 我皱眉,真丑,然后出去了。 那位爷已经洗好了坐在床边,看到我出来招了招手,我乖乖走过去坐下。 他看了看我的脸,然后把手掌覆在上面,轻轻地摩挲。 他的手凉凉的,很舒服。 那一刻,我觉得很委屈,很想哭。 就像正在学走路的小孩子摔倒了,本来没什么,但是只要听到妈妈的安慰就很委屈的大哭。 我的眼睛又涩又胀,我垂下眼帘,努力地忍住,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哭,你在他面前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哭了他就更瞧不起你了。 但是眼泪还是顺着睫毛滴了下来,落到他的睡衣上,渐渐散开,最后晕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我的眼前一直很模糊,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 “还疼吗?”他问。 我摇摇头,我觉得他可能以为我是因为疼才哭的。 他忽然站起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毛巾,里面裹着冰块,然后敷在我肿着的半张脸上。 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他这是干什么? “之前你在走廊上抓耳挠腮的时候,脸就又红又肿的,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和一个小姐吵架,结果挂彩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泼妇?是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 “你和傅晓涵认识?”他忽然转换话题。 我就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谁是傅晓涵?” 经过上次胃药事件我早就学聪明了。 他听到这儿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也不是狞笑,而是真的在笑,你能感觉到他的笑意。 我很惊讶,我从来没见到他这么笑过,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额前的头发软软的带着点凌乱,眼睛弯弯的很亮,鼻梁很挺,牙齿很白,嘴型很漂亮,很帅很漂亮。 你闪耀一下子,我晕眩一辈子。 “你还真是聪明,吃一堑长一智。” 我只能假装听不懂。 “可是,她说,她认识你。” 我心里一松,“不可能。” 像傅晓涵这种人最好面子,她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和夜店里的人认识呢,特别是在她在乎的人面前。 “行了,你也别跟我耍心眼了,怪累的,说吧。”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如果他真的想知道,就算我不说,他也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 我没有多说,我不想把自己的心给他看,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没准儿他还不屑看呢,那我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像一只蚌,如果有一天我心甘情愿的张开硬硬的壳给他看我柔软的内心,那我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或许他压根就不相信,前一秒听完后一秒就会嘲笑我,说我是骗子。 “z大?”他挺吃惊的,没有表示任何怀疑。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很难过,刀割般的疼,虽然我已经退学好多年了,但是每次想起来都很难过,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迈不过这道坎儿。z大,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了。 “怎么从没听你们那儿的人说过?你也没说过。” 说什么?说我是大学生?z大的高材生在夜场里卖?很风光?很骄傲?很自豪?很让别人羡慕?很有显摆的资本?真的是这样吗?丢不丢人啊? 我当然没胆跟他说这些,只能沉默。 “那你为什么不读了?” 我觉得这个男人没有我想的那么精明,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我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脑子里都是那天退学的情景,类似的一句话,怎么就不读了呢? “没钱,撑了一年多就退学了。其实也没什么,读不读也无所谓,我现在不是过得挺好吗。” 后半句我是说给自己听的,可是,说到最后我的声音还是哽咽了,眼睛抑制不住的往下掉。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很清楚。也许,如果当时没退学,那现在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随便一个人就能把我往死里踩。 我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我出生在傅晓涵那样的家庭里,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越想越难过,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跟自虐似的。每次想起来,就像把快要结疤的伤口重新撕裂,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可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心痛的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就算再疼我也得受着。 这条路我选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原路返回重新选择了。 无论我怎么幻想,都不可能成为现实。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是这样。 他突然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我搂进他的怀里。 我一动也不敢动,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眼泪也不流了。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我,扶着我的肩膀,慢慢吻上我肿着的半边脸,很温柔,很温柔。 “傅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身边的人都宠着她,她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很坏,你下次再见到她躲着点儿,实在躲不开了也别硬碰,该怎么做你也知道。” 我和傅晓涵,孰轻孰重,谁都清楚。我没指望他会为了我而给傅晓涵一巴掌替我解恨,这不现实。如果我真那么想,那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会给我说这些话,他根本就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他很温柔的开口,很温柔的吻我,很温柔的抚摸我的身体,很温柔的进入我的身体。这样的温柔却震碎了我,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心防就这么被他的温柔击碎了,就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在我体内,我没有以往那么抗拒,我想要我们在一起。 尽管是以这种方式。 异样而陌生的感觉渐渐上来,我还没来得及多想□□声就从喉咙里溢出。可能是刚哭过,很像小动物的呜咽声,甚至带着一丝暧昧撩人的意思。 他听了以后更加疯狂,我想要的越来越多。 那天晚上我真的体会到了快乐,体会到了那种□□的快感。从云端到深渊,理智和意识在翻江倒海的快感里渐渐远去,只有铺天盖地的兴奋和快慰。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很怀疑女人到底有没有高/潮,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我曾经听人说过,女人会永远记住带给她高/潮的男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好像有点儿懂了。 我终究是动了□□,不是单纯的欲望,是在动了情的基础上。 我还记得他后来抱紧我加快速度时,伴随着粗喘开口,“落落,我想要你,要你……” 第二天我回到家里,无力地躺在床上。 激情过后是什么?空虚? 可能是吧,但是我还有点儿害怕。 我沦陷了。 不是因为金钱,也不是因为权势,而是他在我最伤心的时候,给了我安慰,尽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自内心的。 我还清楚的记得,他叫我落落。 我不是花草树木,不是机器工具,我是个人,是人都会有感情。我没有办法在那晚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办法继续过我那没心没肺半死不活的日子。 那天之后,我的世界就变了。 而左秉南自那之后一直没再找过我。上班的时候我会时不时的在场子里搜索着他的身影,我想见见他,可是又怕见到了他还是那副视而不见的模样。 我每天睡觉之前和睡醒之后,都会静静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夏落落,你要本分,要知足,不要觊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能什么都想要,你要不起,也要不到,不要一厢情愿没皮没脸的。你要记住,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们之间差了那么多,他是玩字辈的祖宗,是不会认真的,这些年你听到的见到的还少吗?还不够给你教训吗?你非得以身试法?非得撞了南墙才会死心吗?你们只是逢场作戏,只是露水姻缘,哪来那么多一生一世? 我不断重复着这些话,以为管得住自己,但是我像是着了魔,这些话根本没用,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 心,因为有了一个人,才会显得兵荒马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会经常梦到他,梦到他温柔的吻我,梦到他温柔的跟我说话,梦到他温柔的抚摸我的脸,梦到他温柔的搂着我,梦到他温柔的和我上床,梦到他温柔的叫我“落落”…… 我觉得我都快疯了,睡眠特别不好,有时候根本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屋里由亮变黑。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些又不断地出现在梦里。然后我从梦中惊醒,泪水滑落,再也无法入眠。 我知道,我完了。 18、第十八章 我又变成了那副浑浑噩噩的状态,既忧伤又迷茫,每天空虚的想杀人。 不知不觉间秋天来了,一天比一天凉,我却丝毫没有秋高气爽的感觉。 下了班睡不着就在阳台上晒太阳,眯着眼睛看天空。看着太阳从东边移到西边,看着天空从白到黑,现在污染这么严重,我也不指望能看到什么蓝天白云。 林楚最见不得我这副模样,每天上蹿下跳的调动我的情绪。 “落落,要不咱去逛街?” 我有气无力的摇头。 “去化妆品专柜?” 我继续摇头。 “我允许你在我脸上试样品?” 我终于怒了,睁大眼睛等着他,“你伪娘啊!” 他很委屈的看着我,小眼神很是我见犹怜。 过了一会儿,他又活蹦乱跳的,十分豪迈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走,哥带你看电影去!” “姐没空,不去!” “姐,去吧去吧!” “早这么说不得了吗!” 我不是想看电影,我只是觉得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再说,林楚对我还是挺好的。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人家干吗上赶着当我的出气筒啊?做人不能太过分了。 到了电影院我也不关心到底看什么,林楚去排队买票,然后我跟着林楚坐到了位置上,等电影开始我看到大大的屏幕上的名字和主演时,才清醒过来。 额的个神啊!这是上次那位爷给我电影票的那部电影!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林楚竟然还笑嘻嘻的对我说,“这里面都是俊男靓女,你肯定喜欢。” 我喜欢个脑袋啊!我甚至怀疑林楚根本是什么都知道故意刺激我的! 我忽然间觉得好笑,从开头笑到故事的高/潮,笑得花枝乱颤,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估计林楚被我笑得毛骨悚然,他看着屏幕上漫天大雪中正相拥流泪的男女主角,很不可思议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我,“你能告诉我,应该在哪里笑吗?” 我白了他一眼,收起笑容,忽然那么一瞬间,我又很难过。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 在黑暗中,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流,然后嚎啕大哭。 平时我都使劲忍着,就算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脑袋,我也不发出一点动静,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能哭。 鲁迅先生说过,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也许是压抑得久了,我终于爆发了。 我知道身边有很多人,尽管我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存在的。但是我不在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现在只想哭。 林楚有些不知所措,“姑奶奶,你别哭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别哭了……” 我想,林楚一定不知道,如果你跟一个人说“别哭了”三个字,只会加速她的痛哭速度。 我无视他的手足无措,继续痛哭流涕。 “我为什么不能哭!我偏要哭!” 他皱着眉板着脸抓住我的肩膀,大声呵斥,“哎呀,夏落落,你不许再哭了!” “我不!我就要哭!我都哭了你还欺负我!我什么都不能要,什么都不能想,我哭还不行吗?我碍着谁了!呜呜呜呜……”我知道我耍无赖了。 他很快软下来,一改刚才的暴风骤雨,和风细雨的哄我,“好好好,哭,哭,咱慢慢哭,我在这儿等着你啊。” 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周围的人很快谩骂着离开,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都会瞪两眼,骂两句。 林楚毫不理亏的瞪回去,骂回去,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当男女主角步入婚姻的殿堂的时候,电影戛然而止,我的哭声也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动静。 我疲惫的靠在座椅后背上,头疼欲裂,别说,这哭,还真是个体力活。 然后,我发现我好像好多了。再然后,我才发现,林楚坐在我旁边看着前方正吞云吐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抽烟。 黑暗中,看不清他俊秀的五官,只能看到他清澈的眼睛和不时举到嘴边的那一点猩红。当猩红亮起的时候,我好像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哀伤。 林楚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掐灭烟歪过头看我,“哭完了?” 我眨了眨眼睛,表示肯定。 “饿了吗?带你去吃东西?”说着他站起来拿起外套。 我点点头,跟着站起来。 走在黑暗的走道中,林楚在前我在后,他握着我的手腕,温温的,偶尔提醒我有台阶。 若干年后,我才猛然醒悟。林楚一直都在前方给我带路,以身涉险帮我扫除障碍,避免我受到伤害,无论是在黑暗的走道,还是在我黑暗的人生道路中,一直都是。 出了电影院,小风一吹,我立刻感到神清气爽,深吸一口气,觉得舒服了很多,大脑也跟着转动起来。 我不知道林楚为什么不问我哭的原因,我只知道,他那天很沉默,完全变了个样子。我想起他黑暗中的脸,心里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我根本来不及抓住。 也是在后来的后来,林楚边流泪边微笑,轻轻抚着我的头发,对我说,“落落,你永远不知道,当你爱的人为了另一个人在你面前哭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林楚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他什么都知道。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黑暗中那双异常清澈的眼睛里是含着泪的,黑暗中那张异常忧伤的脸是含着爱恋的。 当天我就恢复了正常,我觉得前几天的我真是被鬼附了身,一定是我太闲了无病呻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什么何以琛,我也不是什么赵默笙,做人还是现实点儿比较好。 晚上刚上班经理就叫我去一个包厢服务,刚进去就看到飞燕和琴子坐在沙发上,一脸笑容的看着我,那笑容让我想到一个词,诡异。 我皱着眉,“你们这是干什么?” 琴子站起来,“工作啊,客人点了我的台,你来服务。”她的手指在飞燕,我和她自己身上不断变换。 我明白了,但是同时又觉得飞燕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我还没发表什么意见,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然后,刚才我的表情出现在进来那个人的脸上。 她马上收起一脸的惊讶,“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 说着就要离开。 飞燕叫住她,“linda是吧?没走错,就是我点的你的台。” 我又懵了。一般情况下,客人来了是点异性的台,就是男人点小姐,女人点少爷。但是来夜色的客人总是有点特殊爱好的,于是也有男人点少爷的,这就是为什么夜色里的少爷分两种。但是,女人点小姐的情况还没出现过,至少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但是无论客人的需求是什么,我们都得尽可能满足他们。谁让我们的口号是为人民服务呢? 琴子在旁边煽风点火,“对对对,linda妹妹,就是这位女士点了你。” 正说着,经理经理就进来了,他无视linda不断对他使眼色,径直走到飞燕面前,“蒋总交代过了,让我们尽量满足您的要求,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飞燕指了指linda,“她留下,你出去,然后把门带上。” 经理不但没恼还交代linda,“你好好陪客人,出了什么差错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便出去了。 linda果然是训练有素。我看着她走过去坐到飞燕旁边,琴子坐到了飞燕的另一边,好一副左拥右抱的场景啊。唯一异常的是,linda的脸色跟变色龙一样变换。 凭着我敏锐的嗅觉,我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飞燕倒是真入戏,揽着linda的腰,一会儿摸摸她的大腿,一会儿掐掐她的胸,还不忘和琴子讨论,“也没你说得那么挺嘛,很一般啊!” linda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出戏我一点儿都没看懂,只能在一边干站着。 过了会儿,飞燕问linda,“知道□□吗?” linda还没说话,琴子就替她回答了,“当然知道,赵女士您不知道,linda是我们这里技术活最好的!”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飞燕笑得很开心,“那就好,这样吧,别的我也不喜欢,我就喜欢看别人自扇耳光,你来个我看看吧!我高兴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对于这个情况,我很蛋疼,不,我没有那个器官,应该是乳酸。飞燕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的? linda坐在那里狠狠的瞪着琴子,琴子满脸笑容的看着她,嘴角越翘越高。 “不会也没关系啊,我可以教你”,飞燕侧过身看着linda,“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是既然决定扇了就得扇得漂亮,要漂亮就得有技巧。” 说完飞燕就抬手给了linda一巴掌,看上去轻飘飘的,她还附加讲解,“这是轻扇,往对方下巴旁边呼,一般对方不会很痛,却能让她很丢脸。” linda涨红了脸,一下子站起来。 飞燕跟着站起来,抓住她“别着急啊,这才刚开始呢。” 然后又对着刚才扇过的那边推了一下,linda的头被推到了另一边。 “这是推扇,精髓在于推,在耳朵和脸蛋之间,不要很用力”,飞燕对着我和琴子笑了笑,接着说,“好了,热身结束了,我们正式进入课程。” 飞燕把外套脱了,把一叠红色的毛爷爷扔在桌子上,一转身又给了linda一巴掌,是真正意义的扇巴掌。 “这是普通扇,着力点在脸蛋和耳朵之间,不需要用全力,但是足以打疼她,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到疼了?”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我觉得这巴掌已经不是感觉到疼那么简单了。 “这是中级扇,地方不变,但是可以用些力,力度嘛,六七成就行了,这样如果对方是一般人大概就会捂着脸逃跑了,当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脸皮厚没皮没脸的人,如果遇到这种人,就得使出杀手锏了。” 飞燕边说边撸起衣袖,转了转手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linda一巴掌,linda的脑袋被扇到了一边,本来整齐的头发凌乱不堪,我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 我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飞燕又继续,边扇边说,“一样是在脸蛋和耳朵之间,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然后再多扇几巴掌,只要你有种,对方就是死也不敢来招惹你了。琴子,落落,你们记住了没有?” 我不得不佩服飞燕雷厉风行的作风,她动作越来越快,我甚至来不及观察linda的反应。 19、第十九章 琴子兴高采烈的跳起来,“记住了记住了,我来试试!” linda的半边脸又红又肿的,嘴角也被打出了血,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不要太过分!客人想怎么玩儿都行,但是,你不行!” 琴子笑了笑就扇了过去,“不行?怎么不行?大不了我不干了!” linda低着头,我依旧看不到她的表情。 琴子过来拉我,“落落,你去试试,好爽啊!” 我虽然很兴奋,但还是压抑住了,“这样不太好吧?” linda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夏落落,不用你他妈的假慈悲!” 我撇撇嘴,狗咬吕洞宾! 飞燕走过去,轻轻地摸着她红肿的半张脸,微微使劲捏着,linda的吸气声马上响起。 “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上次你打了落落,今天我们就算两清了。但是你记住,以后不要惹落落或是琴子,不然招呼你的就不只是扇巴掌这么简单了!” 我突然觉得,飞燕很有黑社会大姐大的范儿。 linda出去之后,飞燕和琴子立刻倒在哈哈大笑。 琴子揽过我,“怎么样,落落,解恨不?高兴不?” 我坐到沙发上,点点头。 其实我早就把那一巴掌的事儿忘的差不多了,我高兴的是,我身边能有对我这么好的人。 当然,我也不否认有报复的快感。我早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个坏女人,有仇必报。 “竟然敢打你,玩儿不死她!” 飞燕搓搓手, “哎,我的手都疼了。” 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说真的,教你们一招,以后打人别直接上手了,子曾经曰过:呼人不用手,用砖呼,用枕头呼,呼不死再呼,用菜刀呼,呼不死才怪。 子贡曰:一招呼死,慈悲也……” “哈哈……” 看飞燕春风得意的模样就知道她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我还记得她曾经说过,一个男人的好与坏,不是看他花心还是专一,自古男人都花心,而是要看有没有控制力。看来她找到了一个自控力很好的男人。 她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歪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况,“飞燕,你知道自己现在想要什么了吗?” 她好像没听见一样,过了很久才回答,“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所以总会有一个人带着你去寻找,而这个人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这个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是骗子,不同之处不过是他骗你一阵子还是骗你一辈子。” “蒋阔就是那个骗你一辈子的骗子?” 飞燕勾起嘴角,“在我闭眼入土之前,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不是呢?” 骗子?一辈子?我正恍惚着,飞燕突然转头看我,“落落,你真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愣愣的看向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存够了钱离开这里平平淡淡的生活啊,难道不是吗? 她的眼里精光一闪即逝,“我这次见你,明显的感觉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还是不明白。 她笑着摇摇头不说话。 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学历史,每个历史事件都会有导火索,标志,历史意义。比如说,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当权派的第一枪,标志着中国□□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开始。那么今天晚上的扇扇巴掌事件打响了暴力反抗装13派的第一枪,标志着我们和linda之间的战争正式开始。 也许是我循规蹈矩惯了,对于这场战争,我欣然参加,竟然还带着镇压不住的兴奋! 接下来我以为我们会和linda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持久战要打,没想到她却没了动静。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好像飞燕的话她真的听进去了。 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她不是这么容易低头的人啊?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眼里的恨,一个人的眼睛是没法骗人的。 我还是知道了左秉南的消息。 那天晚上,我在场子里看到了尹嘉煦,还有几个有点面熟的人,应该是夜色的常客。在走廊上,他们迎面走过来,我靠边让他们先过去。 尹嘉煦问旁边的一个人,“最近怎么没看到秉南啊?” 那个人回答,“出国谈项目去了,没个一俩月回不来……” 他还说了些什么,但是走远了我没听到,我也不敢尾随他们。 我的心忽然间跳得很快,原来他出国了。 我还悄悄的加上了一句,所以才没找我。 我知道我又想多了,我又自作多情了,但是没办法,我中毒已深,病入膏肓了。 今天看到尹嘉煦又让我想起上次和雪儿见面的情形,我好像很久没见到雪儿了,很久没和她有过联系了。 还有她那个不情之请。 当天晚上我就给雪儿打了个电话,过了很久她才接。 “落落姐。” “雪儿,很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她的声音透着淡然,有气无力的,不太对劲。我以为她可能是已经睡了被我吵醒才这样就没往心里去。 挂电话之前,我主动提起上次她的那个要求,没想到她却说,“不用了,我现在也不想见他了,别给他惹麻烦了。相见不如不见,落落姐,谢谢你还记得。” 然后便挂了电话。 我忽然觉得挺对不起她的,虽然她说不想见方旭了,但是我总觉得她内心深处还是想见的。 相见不如不见。他们现在真的是相见不如不见。 那我和那位爷呢?我们是什么?相见不如怀念? 我以为我会很久之后才会再看到他,没想到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我就遇到他了。 金碧辉煌的走廊上,老远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恭维声。一群人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正歪着头和身边的人说话,笑得志得意满,整张脸都流动着璀璨的光彩。 依旧是目中无人,不,是目中无我。 再见到他,我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来他出国谈的项目很顺利。 我攥了攥手,转身往休息室走。 一推门就看到linda慌慌张张的往外走,一看到我进来脸刷一下就白了,低下头快走了几步出去了。 我纳闷,她这是怎么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可怕吧,我走到化妆桌前照照镜子,挺漂亮一小妞嘛,她干吗害怕成那个样子。 难道她在这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见了? 这个倒是有可能,现在这个时间是场子里比较忙的时候,休息室一般没人,她在这里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肯定没人知道。如果我不是大姨妈来了进来拿东西也不会过来。 我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场子里的人一般也不会在这里放什么贵重物品,都是些喝水的杯子啊,零食啊,化妆品啊,仅此而已。我顺手把琴子那个放在桌子上都快掉下来了保温杯往里拿了拿。 我想了一会儿就觉得烦得慌,我最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心理战了,累死人了。我没再多想就拿了东西出去了。 等我回到包厢的时候,linda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娇笑的和一个肥的流油的男人打情骂俏。我瞄了一眼就恶心,抛开别的不说,linda在某些方面的忍耐力还是很令我佩服的。她现在没以前那么得瑟了,我也没必要老那么夹枪带棒的打压她,她不犯我,我也没必要犯她。 这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走的时候并没有带linda走的意思,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住,打着酒嗝问我出不出台。 我很委婉的拒绝了他,看他的样子不像什么有身份的人,顶多是个暴发户,应该不会难为我。 他果然没再说什么,带着linda走了。 今天是我值班,所谓的值班就是把所有的包厢检查一遍,都收拾好了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我检查到顶层包厢,刚推开门,就看到那位爷一动不动的坐在昏暗的阴影里。 他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的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突然感觉到他的孤独。 刚产生这种想法,我的脑海里立刻就闪过他刚才那张志得意满的笑脸,我觉得自己真是有够胡思乱想的,他怎么可能寂寞呢。 我想可能他还没玩儿好,我就准备关上门出去。 场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没有具体的下班时间,如果客人不走,我们也不能走,绝对不会出现电视剧里的那句,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打烊了。 我刚转身,他就开口了,“别走。” 他的声音喑哑,可能是烟抽多了的缘故,轻飘飘的,神情动作都没变,我甚至怀疑这是我的幻觉。 我愣在那里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开口了,“过来坐吧。” 我走过去坐下,和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抽烟,静静地喝酒。 我觉得有点尴尬,虽然我一直想见他,但是见了才发现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于是就小心翼翼的开口,“您还需要什么吗?” 他瞟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你下班了。” 我眨眨眼,下班了?我能走了?太好了,我大姨妈来了本来就不舒服这下正好可以回去休息了。 我发自内心的笑着对他说,“左少,您慢慢玩儿,我先走了。”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他皱着眉看我,好像我这个举动很奇怪,“你干什么?” 干什么?他不是嫌我碍眼让我下班吗? “您不是说,我可以下班了吗?” 他听了后深吸了口气,重重的呼出来,胸脯跟着剧烈起伏。 我隐隐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然后,他竟然笑了出来,先是嘴角弯起,然后肩膀剧烈的震动,最后哈哈大笑。 这次换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他,他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夏落落,你这么笨,到底是怎么在夜色混下来的?” 我没想到他还记得我的名字,心里忽然有一丝火苗燃起。 还有,我哪里笨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吗? 20、第二十章 他笑完之后,边摇头边叹气,好像我真的笨得像头猪一样。 换做别人的话我早就动手了,但是对象是他,我连嘴都不敢动。 在这之后他好像高兴了很多,竟然兴致勃勃的问我,“想听我唱歌吗?” 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这是赚了多少钱啊,高兴成这样。 他来过夜色很多次,但是我从没见他唱过歌。上次他和傅晓涵来的时候,傅晓涵软磨硬泡的要他唱首歌,他理都没理她,最后被傅晓涵说烦了才说了一句,“我不会唱歌。” 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很诡异。 看我不回答他挑眉,“不想听?” 我摇摇头,“想听。” 傅晓涵死乞白赖求都求不到的事情,竟然主动落在我头上,我为什么不听? 他唱了一首老歌,吻别。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音色也很纯净,非常有质感,我个人觉得很有技术含量。 唱到高/潮处他会微微闭上眼睛,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是带了感情的。 唱完之后他又沉默了,半晌之后,喃喃低语,“如果当初……,我现在可能已经……” 对于他这种少将体式的一句话,我表示一点也听不懂。 又坐了会儿,他站起来,“走吧。”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什么,我今天不太方便。” 他听后一愣,然后从头到尾的打量了我一遍,我被他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哦,走吧。”半晌后他淡淡的开口。 我猛地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是不是我说的太隐晦他没明白我的意思啊? 我想了想又开口,“左少,您知道的,女人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的,我今天不方便,您看……” 我想说的是让他去找别的小姐,但是他没等我说完就抓起我的手臂把我扯走了,一直塞进车里才放手。 我说过的,这个男人最没耐心了。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副驾驶座上,小脸皱成一团。他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吧?专门喜欢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不会这么变态吧?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瞪了我一眼。 我立刻老老实实的作鹌鹑状。 他带我去了上次那个小区,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看样子他应该是今天才回来的。 那天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好吧,我承认,我思想又龌龊了。 自打进门后他就没招呼我,径自忙活自己的。对于这种相处模式,我也习惯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了,然后就招呼我一起玩儿七巧板。 有一个图形他意亮税胩煲裁慌隼矗倚睦镒偶保话淹瓶氖郑安皇钦庋模依础! 他本能地反抗,一使劲,他的右手把我的左手压在了桌面上。 我忽然不动了。这是他第一次握我的手,虽然只是意外。 他的手很大,能把我的手整个包住,很温暖,手心很软。 我抬头看他,他好像丝毫不在意,低头看着七巧板,一脸适然,还拿拇指轻轻摩挲我的手心。 我把手慢慢移开,“还是你来吧。” 他一手推乱七巧板,淡淡的开口,“不玩儿了,累了。” 说完就半躺在沙发上看我收拾,一副大爷样。 “夏落落,咱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我皱眉,这孩子脑袋被驴踢了吧,这算哪门子游戏啊? 再说了,这个游戏也不公平啊,我的隐私你随便问,我还必须得回答,你的隐私我哪敢窥视啊。 明明是□□,还非得摆出民主的姿态,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不就得了。 但是人家大爷要玩儿,我不得兴高采烈的配合吗?于是我摆出一脸期待的样子,“好啊好啊!” “那我先问,你是哪儿人啊?” 我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兴致关心我的籍贯问题了,“s市的。” “换你问。” 我皱眉,我还真不知道该问他什么问题,问深了吧,他肯定会生气,问浅了吧,会显得我比较白痴。经过我深思熟虑我才开口,“你跟你爸姓啊?” 他正拿着杯子喝水,听到这个问题被呛得直咳嗽,我很少见他这么失态。 他咳嗽完,放下杯子长臂一伸把我揪到沙发上,按住我的手腕居高临下的看我,“夏落落,你究竟在想什么啊?我不给我爸姓难道跟你姓啊?”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姿势有点暧昧,轻咳了一声,“那我换个问题,换个问题,嗯……” “谁允许你换了?就这个问题,我回答你,我跟我爸姓。现在换我问,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我摇摇头,“没有。” 他用眼神示意我轮到我提问了。 我瞄了眼门口的旅行箱,明知故问,“你出远门了啊?” 他显然对我这个问题很满意,“嗯,出国谈了个项目,今天刚回来。” 我顺口就问了,“顺利吗?” “还行,比预期的顺利,所以提前回来了。” “那就好啊,今天和你一起去夜色的人好像都挺为你高兴的。” 他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你看到的是他们表面上都捧着我,供着我,其实他们哪是捧我供我啊们还不是冲着我老爹,我爷爷,我外公,他们哪一个不比我年纪大资历老经验多啊,这些人,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我的面是有说有笑,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骂我,等着看我栽跟头呢。” 他倒是真明白。 “那你为什么对他们……” “我为什么还接他们的茬是吧?傻丫头,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们利用我讨好我身后的权势,我也利用他们利用自己的身份成就自己的事业,大家各取所需,逢场作戏,何乐而不为呢?” 利用与被利用,逢场作戏,何乐而不为。 我只觉得心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我们之间应该是纯粹的金钱交易关系吧。 “成大事者,必须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心里的真实想法。” 他看我半天不说话,“你该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心计是不可或缺的,你不害人还能保证别人不害你?”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我不害人但是没法保证别人不害我,心计这个东西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技能。 其实左秉南和我好好说话的时候并不多,无论是我和他说话还是他和我说话,他总是不耐烦的表情,但是,事实证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字字珠玑,只恨我当时没当回事儿。 那天晚上他兴致特别高,我们聊到很晚,那也是我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说那么多话。 他跟我说了很多,时尚圈里的明星模特导演制作人,像什么哪个女明星一路睡到玉女派掌门人啊,哪个男明星的床伴范围特别广啊,哪个女明星靠着和哪个富二代官三代炒作上位啊,哪个制片人喜欢潜男明星啊,哪个女明星其实不是拉拉是喜欢男人的,听得我目瞪口呆,比报纸上网上的娱乐头条精彩多了,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可以靠写这些□□赚钱。 他还说了他们圈子里的高干子弟,富二代,那些涉及到政治斗争盘根错节的派系,那些复杂混乱的男女关系以及糜烂荒淫的生活。 后来我们两个都累了就躺到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他没碰我,原来他早就明白我所谓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睡意降临的时候我还提醒自己睡觉的时候老实点,不要弄到床单上。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就是飞燕的生日,我和琴子特意请假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往年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当我们兴高采烈的给飞燕打电话的时候,飞燕万分抱歉的委婉表示蒋阔约了她给她庆祝,她邀请我和琴子一起去。我们俩再没眼力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充当电灯泡。 被放了鸽子的两个人看着满桌子的菜意兴阑珊,对视几秒后异口同声的大喊,“老板,来打啤酒!” 等我和琴子走出饭馆的时候,我已经摇摇晃晃的了,琴子更是昏昏欲睡的。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蒋阔把刚点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走过来,笑着对我们说,“飞燕不放心你们,让我过来送你们回去。” 我和琴子听说是飞燕让他来的便上了车。 他发动车子问我们俩住在哪里,然后思考了一下对我说,“这儿离你家近,就先送你吧。”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我下车的时候踹了一脚琴子,“哎,我走了啊。”琴子睁着迷蒙的双眼,反应迟钝的点点头。 我又跟蒋阔说,“麻烦你了啊。” 蒋阔笑了笑没说话,然后开车走了。 如果我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些事,我就算死也不会让蒋阔这个混蛋送琴子的。 21、第二十一章 我回到家一头扎到床上就睡着了。感觉刚躺下没多久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一看时间,才七点多。 刚接起来,飞燕带着火药味的声音就直冲耳朵,“琴子呢!” “琴子?她没和我在一起啊,你找她就打她手机嘛!这才几点啊?” 她丝毫不理会我的抱怨,“你们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分开的?”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你让蒋阔来找我们的时候,他就送我们回去了啊,怎么了?” 那边忽然安静了下来,我有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分钟,飞燕再次开口,“马上到你楼下来。” “飞燕……” “马上!别废话!” 我被镇住屁滚尿流的下了楼,头疼欲裂,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刚到没多久,就看到飞燕的车冲了过来,在我身边急刹车停住。 “上车。”她的脸被墨镜遮住大半,看不清表情,不过,语气冷冰冰的。 我乖乖的上车,还没关上车门,她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我偷偷看她一眼,我没干什么得罪她的事啊,她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飞燕,我们去哪儿啊?” 她利落的扔给我一个信封,我打开一看就傻了。 十几张照片,场面香艳刺激,女的是琴子,男的是蒋阔。 天呢!这怎么可能呢?琴子和蒋阔?男友和闺蜜?真是有够狗血有够恶俗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飞燕明显压着火气。 我皱眉,觉得琴子不会干这种事儿,她不是喜欢我们的陆大老板吗? “飞燕,你别多想,琴子不是这种人。这些照片谁给你的,说不定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也没安什么好心眼,你别上当啊!” 飞燕又踩了一脚油门,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我往前看着路,心惊胆战,“飞燕,你开慢点,别看我,看路啊!” “我现在只想知道,关于这件事,你之前知不知道?夏落落,我要听真话。” 我把信封扔给她,看进她的眼睛里,“不知道。我也不相信琴子会干出这种事。” 飞燕转过头看着前方,淡淡的开口,“我去过琴子家了,家里没人。而且,昨天晚上我也没叫蒋阔去找你们。” 我倒抽一口冷气。 “你没让蒋阔去找我们?!那他为什么……” 她突然笑了,“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们现在去找他问清楚。” 她开到一个小区里,把车停在一栋楼前,熄火拔钥匙,动作简单利落,然后就不再动。 我看着她,“飞燕……” “别说话,等我两分钟,只要两分钟就好……”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寒风凛冽,在耳边呜呜作响。 我安静的等着,心里五味杂陈。过了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下车!” 电梯在16楼停下,飞燕不慌不忙的按着门铃,等了很久,身着白色浴袍的蒋阔才出现在门口,他一脸轻松自在,“飞燕,你来了。” 美男出浴图一向是我的最爱,但是我现在没心情。不过,瞧着蒋阔从容不迫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这么自然,看来琴子不在这里,我弥陀佛,菩萨保佑,虚惊一场,一场误会。 飞燕摘下墨镜,勾了勾嘴角,眼睛瞟向屋内,“怎么,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蒋阔微笑,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可能,不太方便。” 飞燕神情不变的看着他,嘴角弯的更加厉害,笑容如春风拂面,蒋阔亦然,我却有山雨欲来的感觉。 我隐约感觉到两人的小宇宙正在不断扩散,我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轻松简单,简直是……厚颜无耻。 我看着这看似平静融洽的两个人,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瞧瞧,瞧俩人这表情,这笑容,这神态,这动作,真是一个比一个沉着镇定,一个比一个能装擅演,装模作样的本事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真是般配啊! 我以为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可以多玩儿一会儿,看看最后谁先投降。 但是飞燕飞快的一把推开他进去,蒋阔顺着她的力道转到门边,低头笑,一丝阻止她的意思都没有。 我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笑容诡异。 飞燕一脚踹开卧室的门,我跟着进去,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琴子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迷茫,“飞燕,落落,你们怎么来了?” 飞燕走到床边一把掀起被子扔到一边,被子下的琴子没穿衣服,身上都是青紫色的吻痕和欢/爱后留下的痕迹。 飞燕把头扭到一边,紧咬下唇,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周围散发着戾气,让我不敢上前。 琴子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还是一脸迷茫,直到她看到悠闲地靠在卧室门口,穿着露出大半个胸膛的浴衣的蒋阔时,眼里的迷茫才渐渐消散。 我说过,琴子很聪明。 我真的很佩服蒋阔,他怎么就丝毫没有被捉奸在床的狼狈呢?他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 我把被子扯过来包裹住琴子,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琴子拉住飞燕的手,“飞燕,你听我说……” 飞燕使劲甩开她的手,狠狠地,一字一句的开口。 “韩语琴,你他妈给我玩儿过了!” 我有久没听到过有人叫琴子的真名了?再次听到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蒋阔一改刚才的慵懒闲适,急匆匆的走过来,一脸紧张,“飞燕,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难为她!” 当真是高手,伤人于无形。 飞燕一转身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巴掌,蒋阔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红色的手印,还有两道红色的伤痕,一张俊朗的小脸破了相。 恐怕飞燕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都断了。然后她就开始冷笑。 对一个女人最大的侮辱莫过于,她心爱的男人在她面前维护另一个女人。 “蒋阔,你真行!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可真是惊喜啊!”飞燕说这句话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看得心疼,想上前去却挪不动脚。 蒋阔勾起嘴角笑得很邪气,看着飞燕不说话,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多久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过了一会儿,她重新开口,她的声音轻的发飘。 琴子马上开口,“飞燕,你别误会,我和蒋阔什么都没有,我昨天晚上喝醉了,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你要相信我啊!” “什么都没有?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想要有什么?”飞燕转过头问蒋阔,“她喝醉了不记得了,你总没喝醉吧?你总记得吧?” “你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了一晚上的时间然后就是我和她现在的样子,还能发生什么?”蒋阔不慌不忙的回答,慢条斯理的让人可恨。 “蒋阔,你大爷的!”琴子拿起枕头扔向蒋阔。 “好,很好。”飞燕笑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蒋阔叫住她,“赵飞燕,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飞燕停住,没有回头,“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勉强听一听。” “因为你不配,你这种女人不配得到幸福,我只不过玩玩儿而已,现在我玩儿够了,腻了,想换换口味,琴子就不错啊,就是这样。别忘了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装什么贞洁烈女?!”这句话从蒋阔好看的薄唇里吐出来,想象不到的恶毒。 飞燕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大步离开了。 我追着她出去,经过蒋阔的时候,他垂着眼睛看着地面,我根本不想搭理这种男人。 我和飞燕坐在吧台上,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我无话可说。 怎么会是这样呢,我想不明白,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变成这样了呢? 谁说过来着,酒在肚子里,事在心里,中间总好像隔着一层什么,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可能就是飞燕现在的真实写照吧。 “飞燕,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一起看过一个电视剧?” 有一次我和飞燕一起看又长又臭的电视剧,有一场戏是男人出轨,怀孕的妻子去找第三者,又打又骂,两人纠缠的不可开交,而那个男人懦弱的不敢上前。 当时飞燕边看边叹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事儿要是发生在我身上,要么我阉了他,让他这辈子不要做男人,没这本事就睁只眼闭只眼。 飞燕忽然笑了,“你是怕我报复琴子?” “我是想告诉你,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这样。” 她点点头,“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飞燕……” “走吧,放心,我没事儿,过两天我去找你。” 我走出酒吧才拿出手机,这期间,琴子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怕刺激到飞燕。 冬天的夜晚,刺骨的寒冷,一呼吸就能看到白气,宿醉加上刚才的几杯酒让我的脑袋更加昏沉,好像有些喝醉了。冰凉的空气迎上来,我清醒了一些。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电话,我心里很难过,飞燕和琴子的缘分怕是走到头了吧。 22、第二十二章 今天晚上的风很大,无孔不入的涌进衣服里,我紧了紧大衣,还是觉得冷,内心无比凄凉。 蒋阔和琴子?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些照片又是谁给飞燕的? 所有的疑问不断在昏昏沉沉的大脑里盘旋,越想越乱。 但是我心里清楚的是,不管过程是什么,结果总是不变的。蒋阔不是飞燕的良人啊。 那些恶毒的话他竟那样优雅从容的说出来,一点都不含糊,我还记得当初他和飞燕相拥而笑的情景,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一转眼,翻脸无情。 手机屏幕上琴子的名字不断闪现,我愣愣的看着却不想接,接了不知道说什么。无论她和蒋阔到底是什么关系,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无论她和蒋阔之前有没有关系,经过昨晚,对飞燕的伤害已经造成,无论她是不是无辜的,飞燕都不可能再和她和好如初,这道裂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失的,多说无益。 那我呢?我又该怎么面对飞燕和琴子?那些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吗? 屏幕终于暗下去,就如同我的心一样,一片阴霾苍凉,让我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都是这样。 越走越冷,终于走到楼下,看到一辆很熟悉的车,一个很熟悉的人从车里下来,“夏小姐,左总让我来接您。” 左总?左秉南?我对他而言又是什么?玩玩儿而已?玩够了就一脚踹开?他会不会是下一个蒋阔,而我会不会是下一个赵飞燕?那谁又是下一个琴子?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腻吗? 我觉得心烦意乱,赌气的开口,“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夏小姐,我也不认识什么左总。” 老实巴交的司机为难的皱着眉头,看向车内。 车门打开,左秉南长腿一伸从里面下来,他扶着车门,戏谑地开口,“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我的脸立刻热了,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在车里,他是在等我吗? 我立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嘿嘿,我逗他玩儿的。” 他看我一眼,“今天晚上怎么没上班啊?” 我还没回答,就看到他皱眉,“怎么那么大的烟酒味?” 我低头闻了闻,确实挺大的味,酒我倒是喝了几杯,烟味是在酒吧熏出来的。我往后退了几步,免得熏着他。 他看我躲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近,“你躲什么?” 一拉一扯间我一个趔趄扑倒了他的身上,扶了他一下才站稳。 他身上有带着暖暖的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哭,我想靠过去,想要更多的温暖。可是我不敢。 我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一低头一滴泪垂直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感觉到他伸手摸了摸我头顶的头发,“我又没骂你,你哭什么?” 我的确是想找个人哭一哭,说一说,但是对象绝对不会是他。 他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对我这种人这种在他眼里鸡毛蒜皮的事感兴趣呢? “好了,别哭,你看没看见,你都把我的衣服弄脏了,干洗费从你卡上扣啊!” 我猛地抬头,“凭什么从我卡上扣!你这么有钱还压榨我!” 他笑了笑,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纸巾给我擦眼泪,“行了,别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有什么事儿跟我说说吧,没准儿我能帮上你!” 我摇摇头,帮不上,谁都帮不上。 他回头对一直立在一边的司机说,“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自己开回去。” 那个司机如获大赦般的一溜烟跑了。 他拉着我往车的方向走,我印象中林楚好像也这么拉着我走,不同的是,林楚拉的是我的手腕,这位爷拉的是我的手。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肩膀很宽很温暖,月光下,微微泛着光。风吹在刚哭过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我很快低下了头,把脸埋在围巾里。 上了车他也不着急发动车子,侧过脸,“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车上的空调一直没关,很暖和,我也渐渐放松下来。 “没怎么,都是一些小事儿,你不会爱听的。”这些事儿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儿,对他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然后气氛就冷了下来。 其实这位爷的脾气特别不好,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对谁都这样。还不爱说话,就算有话也从来不会好好说,他现在能这么对我已经给我天大的面子了,场子里平日里拽的不行的那些人也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我偷偷瞄他一眼,他的脸色果然有点冷,我琢磨了半天才开口,“我有一朋友,她男朋友和我另外一个朋友……,嗯,上床了……” 我看着这张比蒋阔还英俊的面孔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在心里默默说,蒋阔以前对飞燕多好啊,怎么能转眼就这样呢?你和我翻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会说出比这更恶毒的话吗? 我很想跟他说,我不想玩儿了,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把钱都还给你,我一分都不要,你有那么多女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真的不想步飞燕的后尘,我是真的怕了。我不想陷进去,我不要钱了,真的不要了……” 可是我不敢,我没有底气,我没有资格。 我是真的不想玩儿了,在玩儿下去恐怕我就真的玩儿完了。 他果然一脸不解,“就这事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可能在他眼里,上床根本算不上事儿,更何况是我们这种行业。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我今天很忙,要赶两个饭局,三个牌局,还有一个床局。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 他果然是薄情的人,他怎么会知道飞燕和琴子对我的意义呢?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物伤其类呢? 我又错了,我根本就不该说。 “夏落落,你怎么就那么爱管闲事啊?”他又开始奚落我。 “这不是闲事,这怎么能是闲事呢?他们都是我朋友。”也许是看他今天不怎么和我计较,我小声反驳。 他又冷笑,眉宇间都是嘲讽,我真的是特别讨厌他这副模样,特别讨厌。 “朋友?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拿来出卖和利用的!你看你举得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我……”我突然找不到话来辩驳。 “夏落落,你怎么会相信这些东西呢?你是真的好奇了,你到底是怎么在夜色混下来的?” 原来他不相信的只是一个“情”字,友情都不相信,何况是爱情呢?我终于可以不用做春秋大梦了。 “你都没有朋友吗?”平时在夜色见到他,总是前呼后拥的一群人,那么多人当中就没有他能视为朋友的吗? “有啊,有利用价值的就可以做朋友啊。我说过了,人和人的关系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什么是朋友?不过是你需要利用他,而他也恰好需要利用你而已。” 他的解释让我心寒,我忽然有点儿同情他,顺嘴就说了出来,“那你真可怜。” 说完后我猛地一惊,抬头看他,他皱着眉头,一脸恼怒的瞪着我,好像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车内气压很低,本来是温暖如春我却开始冒冷汗。 我赶紧摇头,他扭过头不再看我,片刻之后冷冷的开口,“下车!” 我看着他没反应过来。 “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他看着前方,温度又降了几度。 我明白过来马上打开车门下去,还没站稳,车就嗖一声开远了。 暴露在寒风里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寒冷。 23、第二十三章 看吧看吧,这就是有钱有势的大爷,说翻脸就翻脸,也对嘛,他有那么多温柔乡,又何必留在这里看我哭丧着脸呢。 我也没心思多想,走就走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上了楼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在床上,给飞燕打电话,关机。 我一点都不担心飞燕会想不开,我担心的是飞燕以后该怎么办。 关了灯,我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 第二天晚上上班的时候我竟然有点紧张,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琴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或者互相无视擦肩而过? 事实证明我又想多了,一晚上我都没遇到琴子。问经理,经理说她请假了。 我想,见不到也好,免得见到了大家都尴尬,冷一冷对大家都有好处,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转眼又到了圣诞节,圣诞过后就是元旦了。我还记得去年元旦我是和飞燕、琴子一起过的,当时我们在漫天绚烂的烟火中许愿。 那个少些灾难多些安宁的愿望终究是没有实现,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好多事。 原来这么快又是一年了。 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走上去咯吱咯吱的响。我和林楚在夜色后门的草坪上堆了一个雪人,我还抢了林楚那个花枝招展的围巾给它围上。 我很久没见到飞燕和琴子了。 飞燕一直没找我,琴子也一直没来上班。 那位爷自从那次气呼呼的赶我下车就再也没找我,就算来夜色也不找我,每次都带着不同的小姐离开。我想这才是正常的。 其实,这期间有一次他来,我正好在那个包厢服务。不过我刚进去就被他赶出来了,经理换了个服务生进去。 别的姐妹私下问我是不是把左少得罪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得罪他了吗?因为我的一句话?还是说,他终于厌倦我了? 我不是一直等着这一天吗?为什么我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点失落? 大雪还在持续的下,天气越来越冷,堵车也越来越严重。我想这雪再这么下下去,恐怕就真的是雪灾了。 一些事就在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那天我和林楚下了班刚走出场子就收到一条短信,很长,我看了几个字就有不好的预感,匆匆扫到最后,心也凉了。 估计我的脸色很不好看,林楚在旁边问我,“怎么了?” 我一抬手招了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林楚也跟着坐进来。 我报了地址就开始浑身发抖,心里很慌。 林楚一脸疑惑的问我,“落落,你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努力了很久才镇定下来,找回自己的声音,“林楚,雪儿可能出事了,你陪我去看看行吗?” 林楚点点头,握着我发抖的手,他的手也很冷,“你别多想,我们先过去看看,别着急。” 我着急也没用,路上到处都是积雪,车速很慢,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雪儿住的地方。 我和林楚刚下车就看到一个东西从高空中落下来,嘭的一声落在我前面不远的地面上,等我看清楚不可抑制的尖叫出声,林楚马上走过来把我拥进怀里捂住我的眼睛。 可是我还是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人,鲜红的血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涌出来,和地上白色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热血把雪融化,不断向四周流淌。 过了一会儿,我挣脱开林楚,走近去看,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倒在地上。 真的是雪儿,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脸上身上都是血,周围很大一片积雪都被染红了,很恐怖。 我慢慢把食指凑到她的鼻子下面。 她死了,浑身冰凉。 我还是转不过来,雪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我面前消失了,生命如此脆弱,原来死亡离我们这么近。我曾经以为我们都该知道生命的意义,就算活着再难也不能放弃,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好死不如赖活着,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们都是命运的□□,它把我们都嫖了。 我身下的雪融化了打湿了衣服,风一吹,冰凉刺骨。我浑身发抖,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林楚扶我起来,半搂着我,小声安抚我,但是我什么都听不清,满脑子都是血,都是雪儿的脸和那双没闭上的眼睛。 周围渐渐有人靠过来,唏嘘声和讨论声渐渐响起,有人报了警。 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条白裙子,那么多血涌出来,现在根本看不出是白裙子,那是一条红裙子,血染的裙子。 可能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有钱人,警察很快就来了。 或许是警察查出了什么,他们打了几个电话,没一会儿来了一个看上去级别很高的人,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都对他点头哈腰的。他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就什么也不做,好像在等什么。 这次过了很久才看到一辆车开过来,明亮的大灯照过来,尹嘉煦从车里急匆匆的下来,很意外的看到左秉南也从车上下来。可能两个人晚上凑巧在一起腐败吧。 那几个人很快迎上去,领头的人小声的对他们俩说着什么,左秉南看着听着倒是一脸淡然,我意外的是尹嘉煦脸色大变,他好像很吃惊,好像根本没想到雪儿会自杀。 我在心里冷笑,我记得最后一次见雪儿时的情景,连软禁都用上了,把人逼到这份上,能不死吗?你有什么可惊讶的? 最后他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把尸体拖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迹。 我和林楚站在人群里,不知道左秉南有没有看到我,我却能看到他。他一身黑衣站在那里,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身上,周围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淡淡的看着别人忙活,高高在上,就算是最初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到震惊。 反倒是尹嘉煦有些激动,如果不是左秉南在旁边拉着,他早就扑上去了。他好像很伤心,双眼无神,不像是装出来的,也没必要装,装给谁看啊? 客观的说,左秉南是对的。古人不是说了吗,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尹嘉煦如果真的失了态,肯定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怎么能那么冷静呢?林楚虽然一直扶着我安慰着我,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震惊和紧张,这毕竟是条人命啊。雪儿和尹嘉煦的事情,左秉南和我一样,从头看到尾,或许还知道更多我无从知道的事情,他怎么能那么,冷血呢?对,就是冷血! 很快人群散去,左秉南和尹嘉煦也离开了,我站在原地,好像冻住了,怎么也移不动脚。 林楚扶着我,有些担忧的开口,“落落,你别太伤心了……” 我不是伤心,或者说我不全是伤心。我看着雪儿一步步走过来,看着她走上了一条我不愿看到的路,然后又看着她从我面前消失,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来不及做,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描述我复杂的心情。 刚开始我把她当成另外一个自己,费尽心思的帮她,希望她早点脱离这个环境,后来她还是走上了那条路,我又希望她能好好地跟着尹嘉煦,就像飞燕以前一样,但是,现在,她一声不吭的又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什么?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了。 到底还有什么是我能控制的? 林楚拍了拍我身上的雪花,“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抬起头,“林楚,我累了,你背我吧。” 林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对我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行啊,上来!” 我知道他是想哄我开心。 没想到他这小身板还挺利落,背着我走了一段,脸不红气不喘。 “林楚,你知道雪儿为什么只穿一条白裙子吗?”一开口我的眼前就一片模糊。 “她死之前给我发过短信,她跟我说,她要走了,她觉得自己很脏,希望下辈子能像那条白裙子一样纯洁。” 我揽着林楚的脖子,眼泪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背着我一步一步往前走。 沉默了很久,他才跟我说话,“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落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姐姐?” 24、第二十四章 每个人都隐私,场子里的人也是如此。她们从不主动暴露有关自己的真实情况,包括名字,就算说出来也是假的。所以场子里的人在相处的时候都会心照不宣的跳过这个话题,讳莫如深。想想也是,干我们这行的流动性很大,今天还在一起聊天,没准儿明天就见不到了,根本没有什么真感情,就这么相互忽悠呗。 我从来不知道林楚的情况,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 我摇摇头,“没说过。” 他往上托了托我,走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我姐姐很漂亮,很温柔,从小就宠我。” 这个我相信,看林楚的样子就知道他姐姐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出事的那一年我刚刚16岁,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孩子,是个男孩,我陪她做产检的时候看到过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动,很调皮。姐姐满心欢喜的等着孩子出生,连名字都取好了,可是没想到……” 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听到声音中的悲恸,可是他还是稳稳地背着我,拖着我的腿的手不断用力,像是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 “那天她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看婴儿床,我们约在商场门口见,本来我是打算去接她的,但是她坚持自己过来,我就答应了。可是我在商场门口等了又等,她始终没出现。然后,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 我本来已经被他的话吸引,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找到她的时候她也留了很多血,比雪儿流的多得多,肚子被人拿刀捅的血肉模糊,孩子也死了,到处都是血,很多血。” 我不忍心,我知道这段往事对他来说是最不愿意回忆的噩梦,他是为了安慰我才揭开自己的伤口给我看。 “林楚,别说了……” 他放下我,转过身看着我,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通红。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落下,挡在我和林楚之间,我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 “落落,我当时也和你一样,很伤心很难过,甚至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姐夫开导了我很长时间,我也渐渐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走了就是走了,就算我再伤心再难过再颓废姐姐也不会回来了,如果她知道我变成这样肯定会很难过的,我不能惹她伤心,我要好好生活,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我想雪儿既然再走之前给你发短信,说明你对她而言很重要,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做什么傻事的,雪儿一定活得很痛苦才会选择这条路,痛苦这回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她现在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我抬起头看他,我从来不知道林楚有这样的经历。这是那个顶着一张妖孽的面孔整天嬉皮笑脸到处放电的男人吗?这是那个跟我说six god 老是忽悠我的男人吗?这是那个看到我不高兴就上蹿下跳的哄我开心的男人嘛?这是那个总是一脸无奈一脸幽怨的看着我的男人吗? 他的表情那么丰富,那么开朗,原来他的笑容背后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没过几天我便接到了葬礼的通知,是尹嘉煦操办的,或者说是尹嘉煦派人操办的更合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或许雪儿跟他提起过我? 我没告诉林楚,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揭他的伤疤,让他再回忆一次那种痛苦的经历。有些事经历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想接触了,就像这种事。 再看到雪儿,她正端正的躺在灵堂的中间,很干净,很安详,很漂亮,和黑白照片上那张笑脸一样。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看不出一点那天晚上的面目狰狞和死不瞑目。 丧事办得很简单,很冷清,基本没什么人来,尹嘉煦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倒是方旭来送了雪儿最后一程。 我打电话告诉他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然后便说要来参加葬礼。 隔了那么久再次见到方旭,他眉宇间的青涩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淡定,可是我的脑海里还是记得雨夜里那张带泪的脸。 我不知道方旭现在对雪儿到底还有没有感情,他很沉默的看了雪儿一会儿就离开了,整个过程只有十几分钟,一句话都没有。 没有伤心,没有流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留下。 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雪儿的时候她跟我说她想见方旭,没想到他们再见面是以这种方式,一躺一立,一阴一阳。 前前后后不过两年的时间,物是人非,阴阳两隔。 仪式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准备火化的工作人员,我一直等到火化完才离开,尹嘉煦还是没有出现,我不知道他是在葬礼开始之前就来过,还是根本就没打算来,如果是后者,那这对露水夫妻的关系还真是不怎么样。 那天之后雪就停了,走出灵堂,明媚的阳光照得我眼睛疼,眼泪也出来了。 原来,好多东西说没就没了,就像是遗失在风中的烟花,我还来不及说声再见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雪儿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步,尹嘉煦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如果喜欢又怎么舍得看她一天天憔悴下去直到走上这条路?如果不喜欢那天晚上又何必装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那雪儿呢?她对尹嘉煦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单纯的金钱交易还是动了真感情? 还有方旭,雪儿为什么想再见他一面? 我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却不知道去问谁,没人可以给我答案。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一个情字,是最碰不得的。刻骨铭心的爱情,从来都没有好结果。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生活平淡安宁,无风无浪,但是好像梦想这个东西就是用来破灭的吧。我没想到我还没从雪儿的事里恢复过来就迎来了更大的冲击。 那天晚上我刚到场子,经理就告诉我,陆大老板找我,让我来了就马上过去找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我不认为他这么个大忙人会认识我。我也不愿意多想,这段时间我很累很累,做事从来不愿意走脑子,太累了。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个办公室,装潢的挺低调的,陆老板坐在沙发上玩儿着打火机,一开一合间火苗一明一暗,沙发旁站着林楚。 对于这个组合,我一点也不吃惊,或许是听得多了,我潜意识里已经把陆槿枫和林楚看做一对了。 陆槿枫看到我进来扬扬下巴,“坐。” 我看了眼林楚,他对我笑了笑。 我坐下后,陆槿枫应该是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开口,好像很为难。我最看不得别人这副模样,就率先说,“您有什么话就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您拐得多了我怕我听不懂,耽误您的事儿。” 他听到我这么说很奇怪的看了林楚一眼,林楚傻呵呵的对他笑。 “你有多久没看到琴子了?”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动,琴子整日里陆槿枫陆槿枫的叫,但是我却一直不知道陆槿枫是怎么称呼琴子的,听到琴子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有一丝暧昧。 想完这些我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琴子,他知不知道琴子和飞燕之间发生的事情?如果琴子真的和蒋阔在一起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还在神游天外,就听到林楚明显故意的清嗓子的声音,一抬头果然看到皱起的眉心,老实回答,“很久没见了,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一直没见面。” 他点点头就不再说话,后来进来几个平日里总跟在身边的人,其中一个人覆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我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转头看看林楚,他耸耸肩。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陆槿枫放下打火机,问,“消息准确吗?” “准确,我亲自去的。” 他点点头,想了一会儿才站起来,简单明了的开口,“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一马当先的跨出办公室。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总觉得很奇怪,愣在原地。林楚过来拉着我往外走,“走吧,又不会把你卖了。” 既然林楚一起去,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林楚不会对我存什么坏心眼,而他又是陆大老板身边的红人,那陆槿枫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这么想着我就很高兴的跟着他走了。 车停在一家夜总会门口,这也是个有名的夜场,不过和夜色不同,来这儿的都是重口味的主儿。 现在时间还早,还没开始营业,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看到我们进来边想过来拦住,但是都被陆槿枫身边的人挡了回去。 陆槿枫一个眼神,刚才和陆槿枫说悄悄话那个人就在前面引路,一直到了一个包厢门前停住,看到陆槿枫没什么意见便一脚把门踹开。 里面的人看到门被踹开很慌乱,我跟着进去看到他们正慌慌张张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沙发上还躺着几个人,闭着眼睛好像根本没发觉我们的闯入。 我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陆槿枫吩咐,“去把大灯打开。” 白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我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琴子,她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拿着一个注射器往自己的胳膊上注射着。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就扑了过去,一把打掉她手里的东西。 25、第二十五章 她一脸恼怒,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认出我来,“落落……” 我看着面前这张脸,指甲嵌进肉里,根本不相信这是琴子。脸色蜡黄,眼窝深深地陷下去,眼神空洞,瘦得不能再瘦了,原本光彩照人的一张脸现在形如槁枯,我的眼睛又涨又涩。 “琴子,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能碰这些东西啊!它会毁了你的! 她哈欠连天,鼻涕眼泪不断往下流,身体在不断发抖,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低头去找那个被我打掉的东西,我一脚踢到了一边,她马上火了,很烦躁的瞪着我,“你干什么!” 说着还使劲推了我一把,我没防备被她推到地上。林楚过来扶我起来,安慰性的拍拍我的手背。 我推开林楚扶着我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使劲拉她站起来,回瞪她,大声吼出来,“你还问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呢!” 她好像越来越难受,挣脱开我,抱紧双臂蹲在地上,抖得更加厉害,抬起头可怜兮兮的对我说,,“落落,我难受,再给我打一针,就一针,求求你……” 我想都没想就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手都麻了,饱满滚烫的眼泪不断滚下来,好像砸在了我的心上,疼痛难忍,“韩语琴,我告诉你,你他妈的要想死就别磨蹭马上去!让陆槿枫给你一枪了结了完事儿,早死早超生,要么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满屋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们俩,包括陆槿枫。 他今天带我来看来是早就知道琴子吸毒了。 可能我这一巴掌确实把琴子打醒了,她坐在地上,头发散下来遮挡着整张脸,安静了许多。 本来满屋子正在“享受”的人估计是看到我们来者不善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陆槿枫一伸手臂拦住他们,也不看他们,“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那气场果然镇得住人。几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便把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陆槿枫扫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身边的人拿出一个棕色的瓶子,我不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打开瓶盖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那些毒品上,引起周围一片唏嘘声。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们的反应,这些东西大概是不能再让他们飘飘欲仙了。 这时进来了几个人,满脸横肉,面露凶光,长得就不像善人,领头的一进来边大声嚷嚷着,“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敢来砸场子!” 又一个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陆槿枫本来背对门口站着,听到这句话冷笑着回头,整个人像块千年寒冰,冰冷阴郁,整个房间的气压突然低下来,弥漫着危险的气息。那几个人一看到他,惊奇而略带敬畏的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慢慢的溢出惧怕。 刚才嚷嚷的那个人估计是个小头目,他小心的陪笑,“呵呵,三哥,是您啊!很久没见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快坐啊,有什么事坐下说。” 陆槿枫没动,还是冷笑,“我倒是想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你说说看。” 那人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冷汗直流,“三哥……” 难道这也是陆槿枫的地盘?不会啊。 “你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不难为你,让陈斌来见我。” 那几个人还在伦牛介确闵肀叩娜瞬荒头车孽吡死氲米罱娜艘唤牛案忝橇沉耸前桑炕共豢旃鋈ソ腥耍 那个人屁滚尿流的滚了出去,其他人老老实实的站着不敢动。 我不知道陆槿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这么怕他。我记得琴子跟我说过,陆槿枫以前是在道上混的,我没想到,在这个人才辈出后浪推前浪的年代,他的名字还是那么好用。 陈斌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而这家夜总会的性质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做我们这行的是没有不知道毒品的,这种刺激的娱乐方式z城很多夜场都或多或少的涉及到。但是夜色却一点都不沾,据说陆槿枫这个人有两样东西不碰,一不碰毒品,所以他所有的场子都一律“清水”,二嘛,就是不碰女人。 而这家夜总会能分得夜场的一杯羹,就是因为它的种类齐全,因此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聚众吸毒在这儿很常见。 现在娱乐场所里□□、□□已经落伍了,也很少有人玩儿了,玩儿得最多的是□□。在这里,溜冰、抽片、烤板、打管、陪溜随处可见,也许是因为陈斌的后台够硬背景够深手段够狠,一直相安无事。那种飘飘欲仙□□的刺激感受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这些我都不惊讶,让我想不到的是琴子竟然也在这些人之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落落,落落,快把手松开……”知道耳边响起林楚的声音我才停止神游,他掰开我的手,用纸巾轻轻地擦,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但是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落落,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就比你早了半天而已,你别着急,总有办法解决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戒毒?我怎么没有一点希望和信心呢。 陆槿枫走过来扶琴子起来坐到沙发上,琴子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他也不计较而是打开琴子的包,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在沙发上,然后拿起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是晶莹剔透像冰一样晶体。他打开用食指沾了一丁点,然后送到嘴边尝了一下,脸更黑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小跑着闪进房间,很清爽的一个男人,这应该就是陈斌了,看到陆槿枫好像很高兴,亲切地叫,“三哥,你怎么来了?” 陆槿枫的反应相比较之下有些冷淡,“我早不在道上混了,你也不用叫我三哥,叫我陆槿枫就行,我还指望着以后你能赏口饭吃呢。”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脸色又变了一变。 我也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转头看林楚,林楚对我摇了摇头。 陈斌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有些难看,“三哥,您这话怎么说呢,当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咱们兄弟的情谊说没就没了?那时候嫂子出了事……” 说到这里他小心的看了陆槿枫一眼,没看到异常才继续说,“你想退出去,把你一手打下的江山交到我手里,为我铺好了所有的路,一步步把我推到今天的地位,当时那么多兄弟不服气,你力排众议扶我上位,一点点教我,直到所有兄弟都愿意听我的了你才离开,你现在说这话不是比给我一巴掌还让我难受吗?” 陆槿枫好像对他这些话很满意,“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三哥,那有些话我还是想问问你。” 陈斌听了这话笑逐颜开,“三哥你说。” 陆槿枫看着沙发上的人,没点名道姓,“她的事情……” 陈斌皱眉,歪着头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那人上前一步准备和陈斌咬耳朵,陈斌一抬手吼他,“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三哥的面直说的?说!” “这位姑娘最近经常来,我们也只当她是普通客人……” 姑娘?这词儿从他们这帮人嘴里说出来有点可笑,真文明真和谐啊! 陆槿枫忽然转了话锋,“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 “这个也不错吗?”说着把那包东西扔在桌子上,不咸不淡的开口,“陈斌,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一句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陈斌低着头,半天才抬起头看着陆槿枫, “三哥,现在生意不好做,有那么多兄弟跟着我吃饭,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陆槿枫往前走了两步,“你放心,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的那些事儿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这么做没错,可是,你找错人了。你的手是不是伸的长了点儿?下药也该找准对象,我身边的人你也敢动?” 我忽然明白过来,是啊,这世上哪儿那么多吸毒的啊,更何况现在到处都宣传着珍爱生命远离毒品,人也精明得很,谁没事儿碰这种让人倾家荡产的玩意儿干吗?可是又有那么多人靠着这个暴利行业吃饭,没有情况制造情况也要上,在饮料里动手脚就是一种方法。一些液体的毒品无色无味,掺进饮料里根本发现不了,等你感觉到不对劲已经晚了,只能就此沉沦。 “陈斌,我知道现在黑市上的货都是从你这里出去的,所以有句话我要跟你说,你听清楚了,把这句话放出去,以后谁敢把货卖给她,别怪我陆槿枫端他的场子,当然也包括你。如果我心里不舒坦了,你们谁都别想过好日子,这话我就撂这儿了,我有没有这个能耐,你们很清楚。” 陆槿枫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温柔的放狠话,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的晚饭不错,嘴角还带着一抹笑,但是这些一点儿也不影响眼睛里的冰冷与威胁。 说完走到沙发前抱起琴子往门口走,我不得不说,陆槿枫真的很帅,公主抱啊。 陈斌追了两步,“三哥……” 陆槿枫停住,“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你不要再叫我三哥了。” 陈斌脸突然白了,这也是个在风口浪尖上拿命讨生活的人,陆槿枫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他变了脸色,看来陆槿枫对他而言不是一般的兄弟。 26、第二十六章 那天我跟着陆槿枫去了他家,很普通的一个小区,很低调的装修,一切都很普通,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身份,很整齐很温馨。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等在那里了,看到陆槿枫抱着琴子进了卧室,眼里有一丝吃惊一闪而过,随即恢复了正常,什么也没说。 这期间琴子乖乖的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乱动,让医生检查。 她的胳膊上布满了针孔,密密麻麻的,很可怕。 突然她一把推开医生,浑身发抖,哈欠不断,眼泪鼻涕不断流下来,眼神很直,没有焦距,在她的包里翻东西,陆槿枫走过去按住她的手,琴子使劲挣扎,“你滚开,别碰我!” “琴子,你看看我是谁。” 琴子看着他的脸,只停留了两秒又转向了别处,继续挣扎,“我不认识你,你快放开我!” 边说边对陆槿枫拳打脚踢,陆槿枫不还手也不躲闪,按住她的手,紧紧的皱起眉,对医生说,“给她打一针。” 医生给琴子打了一针后,她很快安静下来,后来好像是睡着了。 我在边上看着,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想上去看看琴子,却怎么都移不动脚。 我没见过吸毒的人,以前只听说过,从没见过。 琴子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们从卧室里退出来,那个医生看着陆槿枫脸上被琴子抓出来的伤痕,“要不要上点药?” 他好像没感觉到疼,摇摇头,“她怎么样?” “她吸毒应该是有段时间了,身体里积累了大量的毒素,身体机能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伤。还有刚才看她的反应,精神上恐怕……,这个东西你也懂,我就不多说了。我开点中和的药给她吃,至于戒毒,只能看她自己的了。” 陆槿枫点点头,转头吩咐,“送沈医生回去。” 陆槿枫转身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坐在自家沙发上静静地喝下一杯水,才开口,看样子应该是对我说的。 “吸毒到了一定程度,量小或者纯度不够,紧紧靠吸食已经找不到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这时他们就会采用静脉注射的手段,我刚才尝了她手里的货,是□□,而且纯度已经很高了。” 我有点不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陆槿枫要强调□□两个字。 我还没问出口,他就给了我解释。 “□□比任何一种毒品都可怕,任何毒品带来的危害在□□上都可以得到体现,毒品世界里早就已经是□□的天下了。其他毒品主要是对生理上的伤害,而□□不止伤害你的身体,还会在不知不觉间改造你的神经系统,他们考虑问题会变的偏执,暴躁,带有攻击性,会产生大量的幻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时间久了,精神就会出现问题。” 我彻底绝望了。 “夏落落,我给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琴子的情况很严重,只靠你一个人是帮不了她的。所以从今天开始,她就留在我这里了。” 说着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林楚。 虽然只是一眼,没有一丝刻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陆槿枫眼神里的愧疚和心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期盼听到稍微有一丝温情的答案,但是没有。 “她当年曾经救过我,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就当是还她一个人情,以后两不相欠。” 我没说什么,林楚送我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都不想说,林楚也很安静的呆着,我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爱人现在把一个女人留在自己家里照顾,是个人心里都会不舒服的吧? “林楚,你别难过,陆槿枫不喜欢琴子,他肯定还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刚才他看你的时候……” 林楚突然冲我大喊,“夏落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这一声吼轰得我脑仁疼,“什么意思?” 他一脸挫败,声音里都是沮丧,“我和陆槿枫什么都没有,我不喜欢男人,据我所知,他也是。” “不可能!你别骗我了,如果你们俩不是一对,那你怎么可能不接客还有钱拿?”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他是我姐夫。” 很轻很小的声音飘进我耳中。 可能他怕我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遍,“陆槿枫是我姐夫。” 听到这儿我幡然醒悟,雪儿和林楚的声音交替在我耳边响起。 “听他手下的兄弟说,找到他老婆的尸体的时候,他都傻了。他抱着她从郊外走回家,走了整整一夜。他们说,那是他们唯一一次见到他哭,当时,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 “出事的那一年我刚刚16岁,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孩子,是个男孩,我陪她做产检的时候看到过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动,很调皮。姐姐满心欢喜的等着孩子出生,连名字都取好了,可是没想到……” “找到她的时候她也留了很多血,比雪儿流的多得多,肚子被人拿刀捅的血肉模糊,孩子也死了,到处都是血,很多血。” “为什么你身上那块玉和陆槿枫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是我父母送的,我和我姐姐一人一块,当年我姐姐走的时候留给了陆槿枫。”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原来事实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 “你……我不问你就不说了?我就不相信场子里盛传你和陆槿枫有一腿的事儿你会不知道!” 他果然败下阵来,“我知道。陆槿枫曾在我姐姐墓前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但是以他的条件又怎么会没有女人投怀送抱呢,所以这个传闻其实是他为了避免这些麻烦自己放出去的,我只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对于陆槿枫这种一言九鼎的男人来说,琴子不会有机会了吧,更何况是现在的她。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阴霾了一层。 折腾了一晚上很累,回到家我倒头就睡,竟然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我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怎么琴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还睡得着呢? 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往陆槿枫家赶,不知道琴子怎么样了。 出租车路过z城最繁华的路段时,我好像看到蒋阔拥着一个女人很亲昵的进了一个专卖店。 我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不够用的,看到他才想起好多事儿。蒋阔不是和琴子那什么了吗,怎么琴子这样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个人为什么总给我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呢? 想到这儿我果断的下车跟了进去。 几乎是我刚看到他们,蒋阔就看到了我。隔着几步,他毫不避讳的跟我打招呼,笑得很灿烂,好像是见到了很熟的朋友。 我心里诽腹,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他拥着那个女人走过来,笑眯眯的给我们俩介绍,那女的很是波涛汹涌,这么冷的天穿得很少,一点没耽误显摆身体的曲线。她很大方的和我打招呼,我拉着一张脸不理她。 我以为接下来就应该是各奔东西的戏码了,谁知蒋阔又语出惊人,“有没有时间一起聊聊吧!” 说完拿出一张卡递给那个女人,“宝贝儿,你先去逛,喜欢什么就买,我和夏小姐有些话要说。” 看着那个女人很高兴的拿着卡走远了,我皱眉,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再说,我答应你了吗? 最后我还是和蒋阔来到了附近的咖啡厅,因为我总觉得他会带给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消息。 27、第二十七章 我坐在蒋阔对面,仔细地观察这个男人。不变的儒雅气质,一脸无害,可惜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这是他的面具,面具之下是肮脏和毒辣。 没过多久他开口,“听说,韩语琴沾上毒瘾了?” 我心里一紧,低头喝了口咖啡,没接话。 他继续,“还听说,陆槿枫为了她在道上放了狠话,连多年的兄弟都不要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我却听出一种笃定。我依旧不动声色,我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呵呵……”他突然低头笑起来,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可是我预感到他笑过之后就是暴风骤雨。 “如果我说那天晚上我和韩语琴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他表情未改看着我。 我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根本不需要我配合,继续往下说。 “我只是给她吃了点安眠药,脱了她的衣服,在她身上弄上点痕迹,让她躺在我的床上而已,然后拍了几张照片,在适当的时候拿给赵飞燕,等着你和赵飞燕上门捉奸。”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不再开口,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这次等了很久他都没说话,我只好开口,而且我确实很好奇。 “你自编自导自演这场戏的目的是什么?” 他低头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就不再动,就那么放着,烟雾弥漫过来的时候才重新听到他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一个叫上官彦的男人?”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题,但是大脑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上官彦?上官这个姓不常见,如果认识的话我应该很容易想起来的。 我皱眉准备摇头,突然想起来,以前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好像就姓上官,具体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我试探着问,“你是说那个,那个和飞燕有过关系的男人吗?” 飞燕以前说过,她和那个男人分开蒋阔帮了不少忙,应该就是他。 他点点头,而后带着嘲弄开口,“有过关系?哈哈,这个描述真是,你对赵飞燕还真好啊,不知道如果你知道她干了什么之后还会不会这么护着她。” 我看着他那令人讨厌的表情,一下子就火了,“蒋阔,怎么说你和飞燕也曾互相喜欢过,就算她以前做错了什么,但是那些事你和她认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又何必翻旧账揭别人的伤口呢,如果你这么介意又何必和她开始呢?!你这不是有病吗!” 他还是脾气很好的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而且,有件事你们好像都搞错了,我不是认识她之后才知道她被包养,而是先知道她被包养才会选择认识她。” “你什么意思?” “我本来不叫蒋阔,后来到了高中的时候才改的名字。” 我头晕,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费脑子,上一个问题我还没搞清楚,他又开始了下一个问题,我不明白蒋阔为什么又转移了话题。不叫蒋阔?那叫什么?□□? “上官彦是我父亲。” 他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抛出一个炸弹,对我来说,就是个晴天霹雳! 我稳了稳心情,“不可能,你……” 他没给我机会反驳他,“我改名的时候改随母姓,我本来的名字是上官子阔。”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狗血呢?蒋阔不会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吧?为了报复父亲包养的情人破坏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接近她,等她动了心再一脚踹开她? “我上初中的时候,上官彦的生意就已经做得很大了,他身边的女人也如走马观花的换,那个时候他和我母亲的关系很紧张了,我也讨厌他,讨厌他给的一切,后来我自作主张把他给的名字也改了。以前那些女人母亲的处理方式一直是上门闹一场,甩钱。后来上官彦换女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母亲还没来得及行动,他就换了,所以母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几年前,赵飞燕是目前为止待在上官彦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个女人,我一直好奇原因。也怪她命不好,正赶上我有能力的时候,前段时间母亲找上我,让我解决了她。我想,如果让她就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不是太便宜她了?是不是也该让她尝尝我母亲和我受过的那些伤害?如果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效果会好得多?每次看到她对我笑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想,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以后我就会让你哭的有多伤心。你说呢?” 他慢慢的开口,面无表情,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没有一丝感情,看来,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确实很恶劣。都说最毒妇人心,在这方面眼前这个男人可一点都不差劲,最毒美男心。 我站起来,咬牙切齿的对他说,“蒋阔,你这个男人太可怕了!现在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不想再和你废话。” 他看都没看我,“我要说的还没开始说,你就没耐心了吗?” 我没理他准备走,他的一句话却让我停住一切动作。 “韩语琴之所以沾上毒瘾是因为赵飞燕往她的水里下了毒。” “不可能!蒋阔,从现在开始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相信?你觉得赵飞燕是那种吃了亏就躲到一边哭的人吗?她会一声不响的就这么放过背叛她的人?” 他说的都是事实,飞燕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躲到一边哭的人,按她的个性,有仇必报,而且会十倍百倍的要回来。 “承认吧,夏落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段时间是不是连你也找不到赵飞燕了?她为什么不出来见你?你不奇怪吗?” 我忽然慌了,“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你说谎,你是为了报复飞燕才这么诋毁她的,我不相信你,不相信……” 他站起来,又给我投下了一颗炸弹。 “夏落落,你知道吗,本来我的目标不是韩语琴,而是你。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家恰好离得近先送你回去,韩语琴今天的下场就是你的。哎,你说,是韩语琴点背呢,还是你命太好呢?”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轻松地勾起嘴角,“我说的是真的。” “蒋阔,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我大骂他一声就跑了出去。 又下雪了,外面还出着太阳呢,竟然就开始飘雪了。我浑浑噩噩的打车去了飞燕家,对着紧闭的大门敲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反应,打电话依旧是关机,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又打车去了陆槿枫家。 给我开门的是陆槿枫的手下,还没进门就听到琴子歇斯底里的大叫声,先是大声骂着陆槿枫,什么难听骂什么,却没听到陆槿枫还口。后来可能累了就变成小声的商量,“陆槿枫,我难受,你给我打一针好不好……我好冷……给我打一针吧,求求你了……” 我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卧室里满目狼藉,能摔的能砸的都被扔到了地上,琴子披头散发的被陆槿枫包在被子里,抱在怀里,小声地哄,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好像融化了,但是眼睛里都是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痕迹,我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大老板。 “你喝点水吧,多喝水把毒排出来就好了。” 说着陆槿枫拿过一边的玻璃杯喂到她嘴边,这可能是房间里唯一健全的易碎品了。却被琴子一把打到地上,“陆槿枫,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他妈的凭什么管我!”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我实在看不下去,退出来坐在沙发上,耳边一直盘旋着琴子的声音,心里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你看!窗户外边是谁?她怎么老看着我呢?是不是要杀我?我害怕……” 我听到这句心里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准备去卧室看看,肩头一沉,转头是陆槿枫的手下。 “别去看了,什么都没有,她产生幻觉了。每隔一段时间就神经兮兮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低头擦了一下,“她,她还会不会好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没回答我。 我的心好像都疼麻木了,抬头摸了一下脸,一脸的泪,我使劲擦了擦,努力对他一笑,“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 说完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我怕再待下去我就会疯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雪却越下越大,气温越来越低。我不知道去哪儿,随便走着。 走着走着觉得周围很熟悉,再一看,原来是雪儿生前住的地方。 我进了小区,站在楼前,那个地方已经重新被白色的雪盖上了,,可是我好像还能看到刺目的红色。我抬起头看着楼顶,雪花不断落进我的眼睛里,凉凉的很舒服,但是却阻挡了我的视线,我怎么都看不清楚。 我站在顶楼的风口,站在边缘往下看,换了几个地方才确定雪儿当时往下跳的地方。 风很大,雪也很大,我站在风口很冷。忽然听到脚步声,一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竟然很开心的对他笑。 28、第二十八章 可能顶楼离天空近了,我有一种感觉,落在楼顶的雪很纯净,没有经过这个污秽不堪的世界的污染,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让看雪的人的心都纯净了。 他踏着雪走近几步,我看到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我透过昏暗的灯光才看清,是尹嘉煦。从那晚之后我再没见过这个男人,在丧礼上也没见到。可能是灯光的问题,我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可以用憔悴来形容。 我的疑问脱口而出,“你们怎么在这儿?” 问过之后才反应过来,这话可能应该他们问我,这儿本来就是尹嘉煦的地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 没想到左秉南会回答,“我陪他过来收拾东西。” 我冷笑,呼出的一团团白气,“收拾东西?这么快就要有新人住进来了?你没告诉她,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人前不久刚死,她也不嫌晦气?再说,收拾东西这种事儿还用得着您二位亲自做?” 尹嘉煦听到那个死字时,脸色突然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冷嘲热讽的话平时就是借我十个胆我都不敢说的,顶多在心里念念,现在我却觉得憋得难受,非得说出来,不说出来就会憋疯。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个死字,我他妈的至于这么委屈自己吗? 尹嘉煦几次欲言又止,我也不搭理他,转过身往下看,真的很高,如果从这儿跳下去,肯定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我还在想着,尹嘉煦的声音响起,低沉无力,“夏小姐,我想要一张的雪儿的照片,留作纪念。” “怎么,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她走前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烧了,不能烧的都扔了,除了我送给她的,她自己的东西一点都没留下……” “我没有。”我打断他的话,“尹嘉煦,你到底对雪儿做过什么,她一点东西都没留给你,死之前想和你撇的那么干净?” 尹嘉煦的声音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我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下午,我还给她打过电话,当时她很高兴,根本不像要自杀的样子,没想到……” 我深深吸了口气,空气很凉,凉的我鼻子发酸,“尹先生,人已经死了,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了,你做过什么你清楚,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在她刚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没一巴掌打醒她,让她就这样一条路走到黑,直到无路可走了又选择了这种方式解脱。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 我本以为雪儿对尹嘉煦这种人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私人物品,没了就没了,抛开他的仪表堂堂不说,就算是个秃顶老头,也有无数比雪儿年轻比雪儿漂亮的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他这么一副痴情男人的模样干什么呀?装给谁看啊? 后来,我看到他身边不断出现各式各样的女孩,他一脸浪荡的和她们调情的时候,除了深深的鄙视之外,还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我很佩服自己那个时候没有被他的样子迷惑。 身后传来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我以为他们走了,这才哭出来,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活着太累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老觉得背后有道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我心里一动,这么晚了,不会是坏人吧?一转头看到左秉南还站在刚才那个位置,好像根本没动过。 我又慢慢转过身,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踏了出去,倾斜身子往楼下看,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不知道是天气太冷,还是我太激动,我浑身发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说,雪儿当时站在这儿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他没回答我,一直都很安静。 “你说,从这儿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你说,是头先着地还是脚先着地?” “你说,着地的瞬间会不会感觉到疼?” “你说,我这样的人死了会有人给我办葬礼吗?” ……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有一种执念,这种执念支配着我,让我很想往前再走一步从这儿跳下去,没有恐惧,反倒有一丝小小的兴奋。 他一直没说话,我甚至以为他嫌我乱丫吡耍蛔罚艚舻囟19盼遥嫖薇砬椋吹轿一赝罚白吡艘徊剑虻ダ涞目冢跋穆渎洌慊乩础! 我任性的摇头,“我不要。” 他下巴的线条很僵硬,好像动了怒气,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伸手抹掉脸上的泪。 “左秉南,我知道雪儿会死,真的,我之前在医院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了无生气了,如同行尸走肉,我早就该察觉,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留在这世上呢?她跟我说,她想见方旭,可是我根本就没告诉方旭,我怕被尹嘉煦发现,我胆小,自私,她最后一个愿望我都没能帮她实现,我是不是很坏?林楚说,雪儿死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了,是真的吗?人死了还有感觉吗?真的是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也不想再痛苦了……” “你知道吗?飞燕被蒋阔骗了,他是坏人,飞燕对他是认真的,我认识飞燕好多年了,她是好人,我一直希望她能幸福的,为什么是这样?就是因为他,飞燕才和琴子闹翻的,我前两天才知道,琴子沾了毒瘾,她现在的样子……,蒋阔说,是飞燕在琴子的水里放了毒品,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找不到飞燕,我害怕,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琴子是无辜的。蒋阔还说,他本来的目标是我,飞燕该恨的那个人是我,沾上毒品的那个人也该是我,我那天晚上不该让蒋阔送琴子回家的,如果我坚持自己送琴子就不会有事儿了,都是我的错。陆槿枫在他妻子的墓前发过毒誓,琴子又怎么能和他在一起,琴子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左秉南到底听到了没有,我只是自顾自地说,很茫然,没有条理,没有顺序,好像说出来就不难受了。他低着头,半晌后抬起头,脸上很柔和,笑得很温柔,对我伸出一只手,“落落,别站在那儿了,风大,过来。” 我看着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一直盯着。他的手长得可真好看啊,风一吹,雪花从他的指缝间穿过,我记得这只手曾经牵过,很大很温暖。我伸出自己的左手,好像上次的温暖还遗留在上面,温暖的我想哭。 我低下头,恍惚看到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我身边,他的样子在我朦胧的泪眼中渐渐清晰。然后他张开双臂搂住了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他的怀抱很温暖,所有的风雪都被挡在外面,很安全很安心。 我想就此沉落,可是理智又提醒着我要推开他,雪儿,飞燕,这些教训还不够吗?难道非得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我才能死心吗?蒋阔说的对,我们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幸福? 后来我实在太累了,把头靠在他怀里。我能闻出来,他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女人的香水味。 我很想推开他,让他滚去找别的女人,可是我不舍得。普通男人都做不到一心一意,更何况是他呢?我又怎么能奢望他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就算有这个可能,那棵树也不可能是我。我只能这么卑微。 29、第二十九章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这么多日日夜夜,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我以为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无论我的生活再发生什么,我都能扛过去。可是在看到左秉南的那一刻起,当他走过来搂着我让我在他怀里哭的时候,疼痛仿佛经过漫长的反射弧,在那一瞬间传递到了我心底,疼的要死,我想把我的痛苦都说给他听。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站了多久,等我哭累了才发现雪越下越大,我的头发有些湿,风一吹,很冷。 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爱哭的,但是现在每次哭完我都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我现在很想大吼一声,那个坚强勇敢的好孩子夏落落又回来啦! 他好像感觉到我颤抖,解开大衣的纽扣把我包裹进去。温热熟悉的气息夹带着更清晰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撇开别的,但说这种香水味,并不让人讨厌。 刚才在他怀里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夜场里的小姐?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亦或是他的妻子?我猛然意识到,没准儿这位爷是个已婚人士。 想到这里,我推开他,抬眼看他。 他一边用手抹去我脸上残存的泪水,一边问,“怎么了?” 他的手一点儿都不凉,放在我快冻僵的脸上很舒服。 我张张嘴,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在出声的瞬间又想到,无论他结没结婚都和我没关系,他身边的位置与我无关。 后来又想到,这件事并不是和我无关。如果他没结婚,我们之间玩儿的再过分都属于男欢女爱,如果他结婚了,我们的这种行为就涉及到道德问题了。我知道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结了婚在外面玩儿很正常,他们根本不在乎。可是我不一样,我不想做这种事,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还记得飞燕在亲眼看到蒋阔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我管不了他,但是我得管住我自己。 纠结了半天,还是问出来了,“你结婚了没有?” 可能风有点大,也可能我的声音有点小,也可能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我不确定他是真的没听见,还是动了怒。忽然我有点儿烦,我心里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而他在想什么我一点儿谱都没有。 “没什么。” 他忽然放柔了声音,“我刚才在想别的,真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他很少用商量的语气跟我说话,估计是被我今天的行为吓着了。 有些话一旦过了那一刻,就再也没有说出来的勇气了。 “没说什么,我问你吃饭了没有。” 他皱眉,什么也不说,但是脸上的温柔消失了,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表情,就这么淡淡的看着我。 我心虚,“我就是问你,你结婚了没有。如果你结婚了,我们就别这样了,这样会给你老婆带来很大的伤害,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在外面……” 我想用花天酒地这个词,但是觉得他听到后肯定又会黑着一张脸瞪我。乱搞男女关系?好像也不太好。但是又没想到合适的词,就直接跳过,接着说了。 “你有时间别出来玩儿了,多陪陪你老婆。等以后你老了玩儿不动了,就知道你老婆的好了,到时候你就会后悔现在这样了。你整天在外面这样,你的孩子也会恨你,就像蒋阔……” 我低着头说了很久也没见到他有什么反应,一抬头,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眼底却藏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他嘴角弯起,“继续啊,夏奶奶,你真是别我妈还隆d阋膊幌胂耄绻医峄橛泻19恿耍迪茄就坊嵴饷此榔だ盗车母盼衣穑俊 是,他说得对。如果他结婚了,傅晓涵是不会这么粘他的。 我忽然又有点失落,不是因为傅晓涵和他门当户对有资格粘着他,是因为他的态度。他叫傅晓涵,丫头。 我一直认为丫头这个称呼带着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我知道我不能太贪心,有些事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我再这么不知死活的做春秋大梦,早晚得把自己赔进去。 “你又想什么呢?”他拍摸摸我的脑袋,“怎么老是走神,是不是累了?” 我点点头,确实累了。 “走吧。”他牵起我的手往楼下走。 我走在他后面,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地上的两个影子却离得很近,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上了车,他问我,“你吃饭了吗?没吃找个地儿吃饭去。” 我没什么感觉,想看看几点了,如果时间不晚就去吃饭,如果太晚了,就不去了。 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左秉南打的。我存他的号码的时候苦恼了很久,我不知道姓名该输什么。 直接输左秉南,万一手机丢了被别人捡到,肯定会给我和他带来麻烦,后来就直接输了个客字。其实也没错,他本来就是我的客人。没想到一语成谶,后来他真的成为了我生命中的过客。 “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翻了个白眼,“你那破手机,也就能当个闹铃用,扔了算了。” 我低下头没说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总结出来一条规律。当这位爷挖苦你的时候,你千万别说话,否则你就会很深刻的领略到他的好口才,还有他那语气、言辞、表情配合无间的杀伤力。 后来我们随便吃了点儿就回了老地方。 路上他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刚响他就接了,一直都是那边在说,他很少开口,边听边皱眉还边看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第二个电话响起时,他又看了我一眼,等了很久才接起来。我坐在他的旁边,隐隐约约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 说了几句话他就不耐烦的挂了,顺手关了机,还交代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司机。 “一会儿有人给你打电话问我,你就说我累了已经睡了,其他的不要多嘴,你知道你的前任为什么走人的。” 司机诚惶诚恐的回答,“是,左总。” 进了门他就给我说了一句话。 “快去洗澡,在外面淋了那么久的雪,别冻感冒了。” 我突然想笑,好像每次来到这里,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都和洗澡有关。 洗完澡他把我压在床上,边亲我边轻声问我,“我们多久没这样了,想我了吗?” 我努力回忆,好像我们上次在床上折腾还是我被linda甩了一巴掌那天晚上,之后虽然见过,但是都没有这样,好像真的很久远了。 “嗯?”他咬了我一下。 “想了,很想。”我老实回答。 我是真的很想他,一直在想,想到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想他,好像已经成了潜意识。 他没等我回答继续说,“我也想你了,落落,我一闻到你身上的味儿就想。” 31、第三十一章 他用力掰开我的双手,手心向上捧在手里,上次被指甲抓破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地方又重新裂开,隐隐露出血丝,我忽然有一种很忧伤很颓废的情绪。 他一低头吻了上去,温热灵活的舌头扫过手心,湿湿的,痒痒的。 我知道这很浪漫,温暖如春的室内,灯火通明,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卸下平日的淡漠与烦躁,这么温柔的对我,我沉醉其中,但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什么都不算,什么都说明不了。 他不是王子,我也不是灰姑娘,我们是□□和黑夜吹生出来的泡沫,天一亮,就散了,什么都留不下。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备受瞩目的人中龙凤,我还是那个卑微的小蚂蚁。我不是雪儿,不会这么愚蠢的以为王子和灰姑娘会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他摸摸我的脸,然后把我搂在怀里半躺着靠在床头上,“落落,你不要抵触,不要害怕,我和尹嘉煦不一样,我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臭毛病,我也不待见那种地方。我不管你过去怎么样。可是从今往后,你只能跟我一个人睡,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来睡你。我说的你明白吧?”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想让我当他的情妇? “你不是说过不养情妇的吗?”我还清楚的记得他那套狗和猪的理论。 他用下巴摩擦着我的发顶,“可是,我现在想养了。” 他没有问我的意见,也没有给我反对的机会,好像只是通知我一声,从现在开始我是他的私人物品,生人勿动。 左秉南好像从来都是这样,只说结果,从来不说原因,从来不做任何解释。他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深不见底,让我永远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后来我曾经无数次的回忆这个夜晚,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来解释为什么要找我做情妇。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轻声问。 我感受着他胸腔的振动,小幅度的摇摇头,“陆槿枫已经知道了吧?不用我动手,他不会放过linda的。” 陆大老板那么痛恨毒品,她竟然在陆大老板的眼皮底下顶风作案,我现在只想看看linda的下场。 后来我睡着了,睡得很沉,没有噩梦和不安,我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没心没肺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从那天开始我就在这所房子里住下了,开始了我的情妇生涯,其实我的生活并未发生什么大的改变。 床头留了张字条。 烧已经退了,记得吃饭。这是我的副卡,密码不变,没有限额。 我拿起那张卡静静地看了会儿,我真的要走上这条路吗?走上雪儿当日走上的路?那我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这个社会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只能坦然接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坐起来,身上确实轻松了不少。 起床洗漱,然后拉开窗帘,外面白茫茫一片,没再下雪,可是天气却阴沉沉的。以前我最喜欢这种天气,最适合睡觉,拉上窗帘抱着被子一睡可以睡一整天。 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双手抱膝看着窗外。坐了很久,从中午做到傍晚,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时间差不多了,穿衣服出门。 经过小区门口的时候,一个门卫叫住我。 “哎,你站住。”听声音就是个让人讨厌的男人。 我紧了紧衣服,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虽然算不上雍容华贵吧,但是也没有穷酸到让别人误认为是小偷什么之类的坏人吧。 我尽量摆上微笑,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转头轻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放平时我肯定早一眼瞪过去,“滚一边去,姐姐我有正事儿要干呢,没空理你。” “你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吗?” 我想了想,不算是吧,毕竟房产证上不是我的名字。我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在这儿?”他继续盘问。 “我过来找一朋友。” “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一栋哪一户啊?” 我看了这个门卫一眼,神经病吧?这小区我来了多少次了,哪次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就算住的都是有钱人也没必要这么狗眼看人低吧? 其实主要原因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左秉南的关系,于他于我都不好。 他看我不说话就一脸轻蔑的上上下下打量我,我看了眼时间,还早,就和他耗上了,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站直了让他看,笑眯眯的回视他。 就在我们俩开始对峙没多久,一辆车缓缓开了进来,我往边上让了让,这车,万一撞上我,我可赔不起。 那辆车经过我们的时候停了下来,门卫马上换了另外一副嘴脸,一溜小跑一副狗腿子模样冲了上去。 车上下来一个人,我看着还很眼熟,这不是那位爷的司机吗? 再一看车,果然是。 他没理那个门卫,走过来问我,“夏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儿,我闷得慌,想出去走走。哎,你怎么在这儿?”我猛地往车里看,“左……少,没在车里吧?” 他摇头,“没有,左总让我回来拿个东西,马上就走。” 我松了口气,“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我看了那个门卫一眼转身走了,他一脸懊悔,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 我走了没几步,那位爷的司机小跑两步追上我,“夏小姐,您别生气,以前您过来,左总都让我跟门卫打好招呼,今天左总以为您不会出门就没说,门卫也是……” 我一挥手打断他,“没事儿。” “那您去哪儿我送您吧,这种天气不太好打车。”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我随便转转,你别跟着我了。” 真让那个司机的乌鸦嘴说中了,这个鬼地方还真是不太好打车,我走了很长一段路,好不容易才打上车。 我上车的时候天还亮着,从车上下来天已经黑了。夜色到底是夜色,这种鬼天气一点儿都没影响生意,场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进去没多久就被经理揪到休息室。 “夏落落,你行啊,招呼都不打一声,你自己算算几天没来上班了?老板不在就反了你了?这都几点了你才来,还想不想干了?” 我马上回答,“不想干了。” 经理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一时没词儿了。 “我今天过来就是给您说一声,我不干了,这个月的钱我也不要了。现在我是客人,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经理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很是取悦了我,翻身做主人的感觉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我在夜色里窜来窜去窜了好几圈,以前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真的离开了,却没什么特别兴奋的感觉。我转悠了好几圈才在走廊上看到我想找的人迎面走来。 32、第三十二章 若干年后当我回忆起这天晚上的事情的时候,我发现这是那几年间我做过的最任意妄为畅快淋漓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她看到我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伸手拦住她。 我微笑着转头看她,“最近睡得好吗?”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神经病!”说着就要走,被我一把拉住。 “linda,你是我见过最歹毒的女人,真的,你当仁不让。我没想过你竟然会这么报复琴子。我不像你,背后里使阴的,我可以有很多方法整死你,但是我偏不,我就要光明正大的报复你,因为我知道,我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我伸手给了她一巴掌,我好像很少动手打同性,这些年我被别人甩过耳光,见过别人甩耳光或被甩耳光,自己很少动手,但是有些人却逼着我动手。 “这一巴掌是我替我自己打的,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你给我的我就要还给你,这叫礼尚往来。” 她很快反应过来想要还手却被我早有防备的扼住手腕,另一只手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我替琴子给的。这种缺德阴损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 有个服务生拿着托盘从我身边走过,我顺手拿起一瓶酒直接砸在她的脑袋上。那个声音听上去真的很不错,过了一会儿我才看到血,流了满满一脸。 她好像被激怒了,伸手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骂骂咧咧的就冲上来了,“艹,夏落落,我跟你拼了!” 我除了小时候和别人打过架之外,长大后就没再和别人动过手,就不上战场,在这上面我很不擅长,没几下就被linda拽住了头发,很疼。 这时一个酒瓶砸在了linda的脑袋上,她可能有点晕,很快就松了手,靠在墙上。 林楚扔了手里的酒瓶,过来揽住我,“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周围很快围了很多人,然后经理带着几个保安过来了。 林楚朝他递了个眼色,经理很听话的和保安把周围的人驱散,然后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走了,经理应该是知道林楚和陆槿枫的关系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走过去抵在linda的脖子上。 linda满脸都是血,靠在墙上,脖子上还架着半个酒瓶,很狼狈。她忽然笑出来,眼睛里的狠戾之气很重,“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不过,真是可惜啊,就算你杀了我,韩语琴也没救了!她这辈子就是个瘾君子!” 我拿着破碎的半个酒瓶在linda的脸上游走,“杀了你?杀了你不是太便宜你了吗?我应该向陆槿枫建议,你这张脸和你的那颗丑陋的心一点都不配,让他想办法弄得般配点。是在这边画一刀呢,还是在这边画两刀呢?” 她有点紧张,“夏落落,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是琴子?为什么是琴子而不是我?我也得罪过你,为什么你会选择给她下毒而不是我?” linda瞪着我,面目狰狞,“你想知道吗?夏落落,我告诉你!因为我想让你内疚!韩语琴今天受的罪本该是你和她一起遭受的,可是现在你却好好的,我要让你内疚一辈子!” 又是这句话,一样的话蒋阔也说过。 原来真的是这样。 手里的玻璃随着拳头的握紧慢慢插进肉里,血顺着锋利的棱角一滴滴落下来,但是一点都不疼。 我点点头,轻声说,“原来是这样啊,哦,那我知道了。最后顺便友情提示一下:你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我转身往外走,林楚追上我,“落落,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我越走越快,“我知道,我知道。” 在走廊的拐角处撞上一个人,他的怀里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我连头也没抬就避开他继续往前走。林楚还在后面追。 我走出夜色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走了,林楚很快被甩在了后面,我拿出手机关了机。 估计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披头散发,脸上还有linda的血,手里握着酒瓶的碎片,陆槿枫的手下给我开门的时候明显被吓了一跳。 “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推开愣住的人进去,然后进了卫生间收拾自己,收拾完毕后走出来,就看到他在挠脑袋。 “你的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的手,血一直在流,从卫生间到客厅的地上都留下了血迹。 我拿过桌子上的抽纸随便包了几下,“琴子呢?” 他指指卧室,“刚吃了点粥,三哥在陪她说话。” “她情况怎么样?” “发作次数越来越少了,就是精神还是有点儿恍惚。” 我点点头,走过去敲门进了卧室。 琴子躺在床上,陆槿枫坐在床边正小声和她说着什么,听到开门声看过来。 陆槿枫比上次我见到他精神了不少,没那么狼狈了。他站起来,“你们先聊,我先出去。” 琴子笑着叫我,“落落,你来了!” 琴子真的好了很多,前几次我来的时候她根本不认识我。 “对呀,我来看看你,你好点儿了吗?” 我扶着她慢慢坐起来,“好多了。” 然后便是相对无言,不知道说什么。 我忽然很难受,琴子好像文静了很多,安静了很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低下头逼回眼里的泪,抬头对她笑,“那就好,你好好养着,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啊。” 她笑得很温婉,“好啊,你路上小心。” 我站起来往门口走,没敢回头。 客厅里陆槿枫坐在沙发上吸烟。 我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的回答,“陆总,我今天在场子里闹事儿了,对不起。” 他点头,“林楚打电话给我说了,他马上就过来。” 我正想着怎么问他会怎么处理linda,他就开了口。 “linda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要照顾琴子走不开,小武,明天你就去办了吧,就按我白天说的办。” 那个老跟在陆槿枫身边的人点头应下来。 “你坐会儿等着林楚吧,我先进去了。”说完就进了卧室。 我也站起来对那个小武说,“我先走了。” 他问我,“你不等林楚了?他马上就到。” 我摇头,“不等了,他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好像又降温了,风一吹我浑身发抖。我特地绕了路从小区后门走,怕遇见林楚。 我知道林楚喜欢我,我知道林楚对我很好。可是我却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他的感情。我该怎么跟他说我已经被左秉南包养了?我该怎么说我愿意被左秉南包养并不只是为了钱?我又该怎么面对他?他会不会像当初我看不起雪儿一样看不起我? 走到楼下,我开机看了眼时间,才刚刚九点,左秉南应该还没回来吧? 33、第三十三章 一进门就看到左秉南一身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可能是洗了澡,头发有点儿凌乱却不湿,看来他回来的时间不短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身寒气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的难过和伤感全都不见了,还有一丝小小的温暖从心底升起来。 挺稀罕啊,这个时间他竟然回来了?夜生活不是才刚开始吗?我拿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确实刚过九点。 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继续漫不经心的翻着杂志。 我尽量降低存在感,换了鞋蹑手蹑脚的准备去浴室。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冷不丁的开口。 “去哪儿了?” 不咸不淡的语气,但是却有一种让人心惊的气势。我抬头看他,他头都没抬,但是就是这种慵懒的气息让我觉得更危险。 我正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来,还对我笑了一下,他不笑还好,一笑就让我发毛。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我的道行太浅,我根本看不出他的笑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笑了还没完,还很闲适的任由我盯着他看,和他对视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眼神可以一眼望进人的心里,让你的谎话说不出口。 我错开视线,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杂志上,并下意识的把手往背后藏了藏,“没去哪儿,就出去转了转。” 他也没说我不能随便出门啊,再说,他应该没有尹嘉绪那么变态派人监视我吧。 “哦,这样啊。”他挑挑眉,没再说什么,放下杂志,一手靠在沙发靠背上支着头,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修长的食指微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拿玻璃抵在别人大动脉上的感觉爽吗?”他弯着嘴角问。 我就知道瞒不过他,低下头小声回答,“还成。” 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不怕他知道我去夜色找linda麻烦,我就怕他以为我去夜色是去上班伺候别的男人。 那样的话我的罪名就大了,前者是顶多算个打架斗殴,后者则是一枝红杏出墙来,我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唯一懊悔的是,我当时狰狞的面目确实不怎么好看,怎么每次我破坏形象的时候都会被他知道呢。 “过来。”他忽然开口。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拉过我的手看。天气太冷,在外面的时候血液凝固了,进了屋慢慢融化,火辣辣的疼。 他拿过一旁的急救箱,拿出镊子和棉棒一点点的挑里面的碎玻璃渣。我估计他是没干过这活,动作生疏,还弄得我很疼,但是却没有一点儿笨手笨脚的感觉。我想,可能是他的手长得比较好看,骨节分明的。最后他打了一个结完成了包扎。 我还没来得及缩回手,两只手就被他拉到拉到头顶按住,他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低头咬在我的唇上。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强悍炽热,几乎要把我生吞活剥,放佛要把我整个人揉碎了吃进肚子里。全身的感官知觉被唤醒,渐渐沸腾,神经全都集中在他的舌尖上,一阵剧痛让我醒过来并且惊呼出声。 他什么前戏都没做就这样硬生生的挤了进来,我深呼吸努力适应着体内异物的灼热粗大。 他进来以后就不再动,抬起上半身看着我,“我警告你啊,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最好离别的男人远点,否则我不管他是陆槿枫的小舅子还是谁,我都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那张总是摆着淡漠表情的脸此刻出现少有的阴狠,我愣愣的点头。 他要的很急,我们连衣服都没怎么脱。他一下一下,动作急促有力,每一下都顶在身体的最深处,没几下我就忍不住泄了。他也没折腾我,顺着这个姿势匆匆结束了。这位爷体力好欲望大,每次都花样百出的折腾一遍之后才肯结束,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吃饱就结束了。 他抱着我去浴室洗了洗就躺到了床上,我们静静地躺着,谁也没说话。 我知道他不是吃林楚的醋,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占有欲发作,我知道他是怕我给他戴绿帽子他会没面子,所有的一切都与爱情无关,但是我还是因为他的举动不可抑制的欢喜起来,连我自己都鄙视自己。 人一高兴了就想找人说话,虽然面前这人很不爱说话,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我,顶多他不理我我自己唱独角戏呗。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夜色啊?你不会真的派人监视我吧?” 他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表示对我错误猜测的鄙视,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我本来也没希望他能回答,“那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 “我的胸口到现在都还疼呢。” 他忽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边说边摸到我没受伤的手放在胸口慢慢的揉。 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他啊,孽缘啊。 我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他打断,“闭嘴,睡觉!” 我撇撇嘴,自己不爱说话还不让别人说,真是霸道。后来我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天,我注意到小区门口的门卫换了人,接连几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也没出现过。我想了想也没问左秉南。 我的生活又渐渐恢复了平静。房子左秉南雇了专人打扫,平时我就是去看看琴子,逛逛街,伺候伺候左秉南。 那位爷不是每天都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不知道他哪天会回来,我要做的只是等待,等着他。 他有时候会在应酬之后过来,身上有很重的烟酒味,我像个小丫鬟似的给他端茶递水按摩洗澡。有时候他会过来的很早,让我做饭给他吃。 这期间我还发现这位爷有头疼的毛病,和曹操一样。每逢天气变化的时候就会疼,比天气预报都准。疼的时候他脸色苍白,闭着眼睛不愿说话,喜欢躺我的腿上让我给他按摩。 有时候他过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脂粉味和女人的香水味,我从来不问,但是我会感到失落和伤心,在床上的时候我的心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但是我从来没问过他一句。 睡不着的时候我会在黑暗里看着他,想着他和别的女人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样。我想把他的样子记在自己的脑子里,可所发生的一切又告诉我,我不能陷进去。 我忽然意识到,好像我很少在白天见到左秉南,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几乎所有的相处都是在黑夜,在黑夜里建立起来的关系是不是就只能停留在黑暗中,见不得光? 我知道,我学会了嫉妒,变得贪心,想要占有,希望他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是我的。 我不敢让他知道,不敢在他面前显示我的嫉妒贪心和暴躁。 我和林楚突然间生疏了,也许他知道了我和左秉南的关系了吧,我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系。我离开了夜色,少了每天见到他的机会,只是偶尔看琴子的时候遇到他,也总是匆匆寒暄几句。 我想,现在这样也好。可是我却很怀念那个对我说six god的男人。 34、第三十四章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琴子的身体也好了起来,但是瘦了很多。她的话很少,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看着你对你笑,笑得很温柔,很安静,我却难过的想落泪。眼前这个女孩儿再也不是那个疯的无法无天活的畅快淋漓的琴子了。 那天我去看琴子的时候,林楚和陆槿枫好像在书房里争吵,时不时传出一两句。琴子正在卧室里收拾东西,看到我来了很高兴的对我说,“落落,我要回自己家了。”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吃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所以就回家啊,总呆在这儿麻烦陆槿……陆总也不好。” 连称呼也变了。 我强撑起笑脸,“那就好啊。” 她好像根本没听到书房里的争吵声,仔仔细细的收拾行李。 我不知道陆槿枫和林楚在吵什么,陆槿枫平日里对林楚很是容忍,怎么会吵起来呢?林楚在为他姐姐鸣不平?可能听在琴子耳朵里应该是林楚在为自己鸣不平吧。 “琴子。” “嗯。” “陆槿枫和林楚不是那种关系,他是林楚的姐夫。” 她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下,继续忙活,没有一丝吃惊,“哦。” “你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你刚说我才知道的。” “那对玉佩是林楚和他姐姐的,他姐姐临走之前留给陆槿枫的。” “嗯。” 我走过去扯掉她手里的衣服,“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她笑,握着我的手,“听到了,落落,谢谢你。” 我还想再说什么,陆槿枫和林楚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卧室门口,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陆总,我马上就收拾好了,这段时间麻烦您了。”琴子看着陆槿枫,眼睛里一片坦然,没有留恋和愤恨,平静的如一汪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这么懂事儿的话怎么会从琴子的嘴里说出来呢。 而一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陆槿枫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琴子……”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啊,你不爱我”,琴子轻笑着对陆槿枫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我救过你,这些年都怪我不懂事儿,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一种认命的失落,看得让人心疼。 笑过之后她又转过身继续收拾东西,陆槿枫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琴子背对着我们,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房间里很静,静得有些忧伤。 她忽然开口,但是没有回头,“对了,陆总,给您说一声,夜色我不会再去了。” 说着拉起箱子走到门口,“这些年谢谢您的照顾,这次的事就当还了我救你的人情吧,您以后再也不用愧疚了。” 琴子边说边在嘴角扬起一抹笑,陆槿枫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高大挺拔的身形僵硬了一下。 微笑掩饰悲伤,沉默诠释一切。 陆槿枫,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这是我听出来的意思,陆槿枫肯定也听出来了,而他也默许了。 “我先走了,再见。” 我是希望陆槿枫开口挽留琴子的,我知道一旦琴子独自出了这个门,她和陆槿枫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陆槿枫好像有些慌乱,但是很快掩饰过去了,“那让小武送你吧。” “不用了,落落送我就行了。落落,我们走了。” 我跟在琴子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槿枫,希望他开口挽留一下。但是他的视线停留在琴子的后背,眼里有挣扎,有悔恨,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一直很安静的林楚突然开口,声音冷冷的,“别看了,陆总,人家都走了。” 陆槿枫恍若未闻。 林楚冲他吼,“陆槿枫,林淼已经死了八年了!” 林楚这一嗓子让我和琴子都停下了脚步。 陆槿枫一下子就怒了,瞪着林楚,额间的青筋直跳,“她是你姐姐!” 果然,每个人都有死穴,别人是碰不得的,一旦碰了,就是再冷静的人都会失态。 “就因为她是我姐姐我才有资格说,如果别人敢在我面前说一个字我林楚发誓一定弄死他!陆槿枫,八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 陆槿枫皱紧眉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眼睛有些红,双手握紧放在身边,一开口嗓音粗哑,断断续续地说,“林楚,你听到了的,我在你姐姐墓前……拿我没出世的孩子发过毒誓……如果我这辈子在有别的女人……琴子,对不起…….” 琴子的眼睛里依旧一片平静,我甚至没有看到一丝潮湿。 “没关系,这些年我做过很多错事,玩儿了这么多年,早就我不是一个好姑娘了,我很脏,本来就该是这种结果。” 琴子说完就走了,我紧跟着出去。后来从林楚口中我才得知,当时我走得太快,错过了陆槿枫对着空气说的一些话。 他说,好姑娘不等于没玩儿过,玩儿过的姑娘不代表不是好姑娘。懂得生活珍惜身边的人不管怎么去生活都是好姑娘,是好姑娘就会幸福。 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在想,彼时彼刻,陆槿枫心里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后悔,哪怕只有一丝,后悔自己曾经发下那个毒誓?如果他能预见到将来会碰到一个叫韩语琴的好姑娘,他是不是就不会发那个毒誓? 我追上琴子,帮她拉着箱子。她歪头对我笑,“我们不打车了,走走吧!” “好。” “落落,我很久没出来晒太阳了,每天闷在房子里都快发霉了。” 听着她漫无边际的瞎扯,我很担心了,“琴子,你,没事儿吧?” 她停下来,看着我很认真的说,“落落,你知道吗,一个人只要不再想要,就什么都可以放下。以前我为了让陆槿枫注意到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当时觉得,即使让陆槿枫讨厌我,厌恶我,看不起我,我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不一样’的存在。现在想想,我真是傻,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现在好了,我都想开了,心里轻松了很多。从此以后,这个叫陆槿枫的男人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说实话,琴子的懂事让我越加担心。 “对了,飞燕怎么样?” 想起飞燕,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我很久都没见过她了,联系不上。” 琴子的声音低了下去,“都是我的错……” 我想起来还没跟琴子说过蒋阔的事情,给她讲过之后,琴子沉默了。 “飞燕知道这些吗?” 我不确定,“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搞清楚呢。” 我们俩不再说话,默默的走了很久。 琴子忽然停下来,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落落,没事儿,你,我,还有飞燕,我们都会好好的!” 我看着她,“是啊,我们都会好好的……” 35、第三十五章 琴子再也没问过我linda的现状,她好像变得淡然,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一笑而过,下定决心掀起新的一页重新开始。她真的变了,从衣着到性格,整整变了一个人。那些大胆前卫的衣服全都不见了,那些刺激香艳的夜生活和她就此绝缘。她开了一家咖啡厅,简约温馨。 我半趴在柜台上,用手撑着头打量琴子,她正低头摆弄滴漏咖啡机。琴子穿了一件白毛衣,下面是条粉灰色的格子裙,脸上淡淡的妆,嘴角带着一抹笑,认真而专注,注意到我的视线,抬头对我一笑又继续干活,很美的画面让我不忍心打扰。 我悄悄推门出来,下午三点多,街上很热闹。我走在人群中,漫无目的。 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辆车在我前面停下,小武从车上下来叫我上车。 我上了车才发现陆槿枫和林楚都在车上,两人一身黑衣黑裤,外加两张黑脸,整一黑客帝国。陆槿枫精神好像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也没人说话,我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怎么会变得这么僵。 我本就和陆槿枫不熟,现在和林楚的关系也变成这样,我也就不说话转头看窗外。 半晌之后,陆槿枫才开口,有点儿勉强应酬的意味,“去哪儿,送你一程。” 我转过头想了想,既然人家不欢迎你,你还是早点消失吧,“就在前面路口停吧,谢谢陆总。”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下车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陆总,我想知道linda现在……” 我想知道linda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她到底是什么下场,琴子不愿提起过去的一切,可是我做不到。 陆槿枫垂着眼靠在椅背上,淡淡的开口,“小武,你安排一下。” 小武答应下来,我便下了车,林楚也跟着下车。 “落落”,也许是很久没叫了,他叫的有些生硬,“今天是我姐姐的祭日,我们刚从公墓回来,我有点不舒服就不送你了。” 我说呢,俩人都是黑衣黑裤,脸色还这么难看,“哦,没事儿,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好,你去见linda的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他说完转身上车,我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渐渐驶入车流中。 原来有些人,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这么大的影响,比如说,林淼。 第二天就接到小武的电话,说要来接我,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林楚。我和林楚见了面,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车子驶出市区很远,最后停在z城女子监狱前,小武转头对我说,“下车吧。” 他看我一脸疑惑解释着,“linda在里面。她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我走了两步,拦住正抬脚往前走的林楚和小武,“我想自己进去,麻烦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林楚张嘴想反对,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神色复杂的盯着我点点头。 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我简直不敢认。她的头发很短,脸上有道很深的伤疤,很是触目惊心,其他地方到处是淤青,脸色腊黄,看来她的日子果真并不好过。 她看到我之后一脸轻蔑,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夏落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我一直等着你呢。怎么样,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心里很高兴啊?” 我本来是抱着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心思来的,也许是我的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或许是我需要一个发泄口,总之我就是来看她到底有多惨的。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沉鱼落雁的容貌,内心却这么歹毒,如花似玉的年龄却要在这里受一辈子的苦。我以为这场战役我,琴子和飞燕是赢家,现在看到了linda,我忽然意识到,我们都输了。linda下场悲惨,我,琴子,飞燕又赢在哪里呢? 我们都输了,输给了命运,输给了这个社会。 我忽然不想再呆下去,站起来准备走,刚迈开脚,linda突然越过桌子挣脱开狱警跑到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她的举动太突然了,谁都没反应过来。 “这就想走了?你没话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说完她忽然靠近,趴在我耳边很快说了几句话。 听到后来,我一把推开她,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你胡说!” 反应过来的狱警很快上前将她挟制住,她笑得面容扭曲,配上那张有些骇人的伤痕,更显得丑陋不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夏落落,你他妈的就是一胆小鬼,不敢面对现实!我受了这么多折磨不去死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些话……” 她还说着什么就被狱警拉走了,我愣在原地,什么也听不到,耳边、脑中不断盘旋着她覆在我耳边的那几句话。 站在原地很久,我才回过神来,慢慢往外走。 远远地就看到林楚靠在车上抽烟,他很少抽烟,除了心情烦躁的时候。 我走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别人说,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看着他的眼睛没看出任何异常,和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慢慢地等他的眼睛里闪过慌张和不安,我才开口,声音很轻,嘴角带笑,“林楚,你每天晚上睡得好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皱着眉有些生气。 我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没什么意思啊,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关心一下,不行吗?” 说完我调皮的给了他一拳,他愣了一下很快笑出来。 我和他错身而过,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那天过后没几天就传来了linda自杀的消息,抢救无效当天就死了。有个人费尽心思的对我,可是却是存了这样的心意,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从那之后,我就不再见林楚。心也静了下来,静如死灰。每天也不出门,什么都不想干,坐在落地窗前安静的凝视着那些日出日落,有一种无家可归的忧伤。 连那位爷都看出了我的异常,有一天他来得很早,看到满桌子的零食袋子和酒瓶就开始皱眉。 “吃饭了吗?” 我拉着他坐在沙发上,缩进他怀里。 左秉南,我想让你抱抱我。 “问你话呢。” 他的怒气渐渐消散,身体放松下来,口气也软了不少。 “吃了”,我抬起头,微微歪着,指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零食,半是撒娇半是埋怨,“你看,我吃了好多,撑得不都不愿意动,我最近都长胖了。” 他白了我一眼,“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没见过你这样的女的!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你给我好好吃饭啊,我可不想抱一堆骨头睡觉。” 说着摸到我胸前,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说,“这里小了我可不答应!” 我搂上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间装疯卖傻,“流氓,你是流氓!” 他呵呵轻笑了两声,拉着我坐在他腿上,“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我往他怀里又缩了缩,没回答。 因为今天你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每次他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就特别愿意和他腻在一起,这个时候他是我一个人的,没有别人。 他摸着我的头发,“最近是不是很无聊啊,看你整天无精打采的。这周末有个聚会,你和我一块儿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我和他一起,出现在别人面前,而且能让他参加的聚会,这个“别人”应该也不会是普通人。 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心里还是高兴的,“我能去吗?” 他捏捏我的脸,一脸无所谓,“能啊,有什么不能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他这样的人,每次出席聚会宴会什么的,女伴还不是一次一换?备选队员还不得一车一车的?只不过是他的一次心血来潮,我在这儿高兴什么劲儿啊? 36、第三十六章 周末傍晚我精心打扮完毕,而随意的连衣服都没换的左秉南携我准时出现在一家会所门口,低调中透着不可一世的张扬,我知道这种地方只有真正属于圈子里的人才有资格进,当然还包括和我一样的人,他们的附属品。我转头看一眼左秉南,尽管他一身休闲装,但是那股雍容华贵的气质让我觉得他本就该出现在这里。 服务员显然对他很熟悉,边亲热的叫着左少边在前面领路,脸上的微笑得体,言辞恭敬,让你有上帝的感觉。 我跟着左秉南踏进包厢的瞬间,愣了一下,好多熟悉的面孔啊! 眼镜男,尹嘉煦,许腾,原来我已经这么牛掰了,竟然认识这么有头有脸的人中龙凤。其他几个人,看架势也都不是一般人。每个人身边都有女伴,或姿色出众,或气质不俗,总而言之,都是美女,几个一线明星和模特赫然在内,甚至还包括最近z城红得发紫的美丽女主播。 他们看到左秉南,便招呼他坐下,看到坐在左秉南身边的我,除了尹嘉煦脸上闪过一丝吃惊之外,其他人皆是好奇的眼光,我估计眼镜男早就不记得我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哟,这位美女眼生得很啊,左少,没想到我们的傅大小姐这么胸怀宽广海纳百川啊,哈哈……”眼镜男搂着身边人的小蛮腰调笑着。 也许是彼此之间都认识,没有外人在场,他们很随意,没有在外人面前的架子,带有黄色字眼的敏感词不绝于耳。回头想想,也正常,他们都是男人,是男人哪有不黄的。 另一个人接口,“海纳百川?那是不是也是有容‘乃’大啊,左少?是不是?我们眼高于顶的傅大小姐是不是新鲜可口啊?别告诉我们你没尝过啊。” 左秉南笑骂着,长腿一伸踹了那人一脚,“滚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就你丫废话多!” 我的心咯噔一下,傅。 应该是傅晓涵吧。我心里翻江倒海,脸上自岿然不动。 我差点忘了,这位爷也是名草有主的人。左秉南身上的那些味道儿里有多少是傅晓涵的?他们上过床吗? 有容“乃”大?我假装不经意的低头看自己,还好,还不算丢人。当我若无其事的抬头的时候,恰好碰到那个许大公子的视线,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我的胸前,看到我注意到他,不仅不收敛,眼里的热度竟然又加深了几分,看得我立刻打了个冷颤,真他妈的恶心。看我干吗,你身边那姑娘的尺寸比我大多了! 说着说着,他们就换了话题,无非围绕着金钱,权利,女人。左秉南的话依旧不多,偶尔开口。他忽然开口,边说话边向我的前方探身拿酒,这才阻断了许大公子的火热视线,否则我非得吐不可。 我倒是挺注意尹嘉煦身边的那个女人的,感觉上和雪儿很像,像个学生。尹嘉煦半抱着她,手不断在她身上移动,无所禁忌,偶尔低头偷香轻语,脸上自始自终都是放荡的笑容,调情意味十足。 这副场景和前段时间他失魂落魄的痴情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心里深深的鄙视他,同时庆幸没被他那副虚伪的面孔迷惑。 左秉南忽然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问,“看什么呢?尹嘉煦有你身边这个男人好吗?” 我忙收回视线,转头看他,谄媚的笑,不说话。事实上是我不知道说什么,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也大体摸清了这位爷的脾气,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对他笑就行,笑得越甜越好,屡试不爽。 他果然没再追究,摸摸我的脸,又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那个眼镜男便嚷嚷,“哎,真没意思,老规矩吧?” 他话音一落,几个男人笑得暧昧,没接话也没反对,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几个女人低下了头,我隐约觉得这个“老规矩”不会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当我看到尹嘉煦眼里忽明忽暗的兴奋眼神时。 我忽然心跳加速,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左秉南。 左秉南没看我,边笑着说话边拿他的手包住我的手。 “你们继续吧,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他们嚷嚷着不依。 “能有什么事儿啊,你左少说不去谁还能勉强你啊?” “别啊,你怎么这么扫兴呢?” “对啊,又不是没玩儿过,玩会儿再走吧!” 许大公子笑着问,“哎,左少,你不会是不舍得身边这个美女吧?” 左秉南满脸不在乎的笑,“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老规矩就老规矩吧,谁怕谁啊!”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老规矩”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灯就忽然间灭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伸手一摸,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我忽然间慌了,张张嘴,又闭上。 周围很安静,除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和偶尔的闷哼声,我坐着不敢动,忽然一道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心里一动,但是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收回去了。 不是他。 那道呼吸越来越近,我往旁边躲着,直到躲到沙发尽头无路可躲,我的心忽然静了下来,也隐约明白“老规矩”是什么意思。我认命的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忽然一股力道把我拉起,碰上坚硬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紧接着耳边也响起熟悉的嗓音,“嘘,别怕,是我,别说话跟我过来。” 说完半扶着我在黑暗里走。 我转头看看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总感觉我自己看到了,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说真的,那一刻我的心被填的满满的,满的就要胀裂了,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总之,左秉南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伤害我的事儿在我心里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刚刚站稳他就松了手,我还没反应过来灯就亮了,瞬间刺疼了我的眼。 我环视了一圈,每个男人身边基本都换了女伴,是一组新的排列组合,男的笑的心满意足,女的则面红耳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除了衣衫有点不整,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我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看到我看他,很暧昧的对我笑了一下。左秉南则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胳膊上挂着那个美女主播。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我以为今晚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结束的时候给了我致命的一击。 站在会所门口等车的时候,许大公子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哎,左少,换换吧?” 说话的时候眼神在我和他身边的美女之间不断转换,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 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吸引这位许大少爷了,他怎么就和我杠上了呢?他身边那个美女不是很好吗? 其他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能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吧。 我转头看左秉南,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角弯着,但是没什么笑意。 “哎,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别扭啊,怎么,真不舍得啊?” 左秉南歪着头,忽然间笑得很妖孽,似乎还带着些许狠意,看着许腾很爽快的回答,“成啊,换。” 那一瞬间我从头到脚都凉了,绝望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 经过刚才的事再加上我对左秉南的了解,我以为他会找个理由回绝许腾,毕竟他在这群人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这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还这么爽快的同意了。 他竟然同意了!他怎么能同意呢?那天晚上他明明跟我说过的,他说他和尹嘉煦不一样,他说他不会让别人来睡我的,怎么一转眼就变了呢? 男人在床上的话果然不可信。 许腾身边的美女很配合的走过来,我一低头竟然笑了出来,他左秉南都不介意,我他妈的介意什么,本来就是卖的,卖给谁不是卖啊! 然后没再看左秉南一眼往许腾身边走。 37、第三十七章 左秉南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那个美女先走了,我木然的站在许腾身边听着他们继续说话,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许腾他们正说得热火朝天,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一脸恭敬的接起来,刚喊了一声“爸”,那边就一声怒吼,许腾的脸色立刻变了捂着手机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哎,他怎么了?” “能怎么了,他干的事儿让他老爹知道了呗,准备关禁闭吧!” “这么严重啊?” “那可不,他家老爷子最喜欢关人禁闭了。” “那我们家老爷子会不会知道我也参与了啊?” “那就不好说喽!” “……” 半晌之后,许腾回来了,一脸阴霾,骂骂咧咧的,“靠,我投资那块地的事儿是谁他妈告诉我爸的!让我知道了非剁了他不可!” “谁让你那么张扬,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那么多,你爸知道也正常啊。” 我在心里冷哼,活该! “兄弟们,对不住了,我得赶紧回家给老爷子负荆请罪去,小爷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开车走了,剩下的一拨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我站在风里,忽然很想笑。真是他妈一群王八蛋,也真不容易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治得了你们! 我刚走没几步,左秉南的车就停在我的旁边,我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然后顿住,利落的打开车门上车。 上车后我前后左右的环视车内,然后笑着问,“左少,那个美女呢?” 他冷着一张脸,“走了。” “哟,这么快就解决了?”我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开车的他,最后把视线落在他的大腿根部,示意他,“您是不是纵欲过度啊,要不要补一补啊?” 他黑了半张脸,没搭理我。 “不知道那位许大少爷的床上功夫怎么样,会不会比你好啊?我倒是真想试试,可惜啊,唉!” 我边惋惜的说着边摇头,这下他的脸全黑了,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翻身过来,把我压在座位上,声音低沉,“你好像很失望啊,嗯?” 我立刻回答,“那可不!”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张俊脸被我气得有些扭曲,“我说过的话你倒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他身上的重量全都压在我身上,我有点儿喘不过起来。我强撑着笑,边笑边温柔的抚摸他的侧脸,“你说过什么啊?” “夏落落,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没忘啊,我是你的情妇嘛,你说什么我都得乖乖听着,我不是挺听话的嘛,你刚才让我去陪你的好兄弟,我不是也乖乖去了吗?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他整张脸僵硬的像块冰,我真怕他会打我。他脸色阴郁的看了我一会儿就重新坐回去,发动车子冲了出去,一路闯了几个红灯,油门一踩到底,就没踩过刹车。 把我送到楼下后左秉南就走了,不知道又去哪个温柔乡了。从那天之后我们就开始了冷战,他没来过这边,也没打过电话。 我不明白,本来该生气的是我,为什么最后他会这么生气。我还不明白,那天我怎么会有胆量对他冷嘲热讽,而他怎么会容忍我这么对他。 在我挂了林楚无数个电话之后,他终于在琴子的咖啡店里堵到我。他一脸憔悴的坐在我和琴子对面,很没有精神,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闪烁。 “落落,琴子,对不起,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们的。” 我托着杯子歪在沙发上,“告诉我们什么啊?” 他的眼睛有些红,“我知道你知道了,我知道那天linda给你说了一些事,其实不是那样的……” 我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里面的咖啡溅到我的手背上,很疼。 “林楚,你们都把我当傻子吗!所有的事都是别人来告诉我!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说!这么长时间了,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起来告诉我!你让我怎么想你?我夏落落就是个傻子才会一直这么相信你!” 我一吼,整个咖啡厅的人都看我,我站起来对他们笑,“没事儿没事儿,你们继续,继续啊!” 琴子伸手拉我坐下,看了眼把头低到不能再低的林楚,转头问我,“什么事儿啊?是不是和我有关?” “落落,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也是一次偶然碰到linda给琴子下药,我本来是想马上告诉你们的,可是我却犹豫了。我姐姐当时死的太惨了,她走的时候陆槿枫什么都没能给她,甚至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除了陆槿枫的心和妻子的名分,她什么都没有了……” “琴子,我知道陆槿枫对你动了心,早在几年前就动了,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时候就动心了,甚至他自己都没察觉。我不想让你把这最后的名分都抢走,虽然我知道陆槿枫发过誓他就一定会做到,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是毒品,没想到我一犹豫,后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琴子的身体突然僵住,脸色也不好看,我心疼她,把火都撒到林楚身上,“你不知道那是毒品,那你以为是什么?□□?韩雨琴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没想那么多,我也没想过那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对不起,落落,琴子,真的对不起……” 林楚不断跟我们说对不起,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凉。 那天linda在我耳边对我说,“夏落落,韩雨琴的事林楚也有份,你没想到吧?你真可怜,比我可怜……” 我一直以为林楚有什么苦衷,所以我问他,我等他告诉我,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现在他告诉我,他为了他姐姐纵容了linda,我又能说什么呢? 一时间没人在说话,过了很久,琴子扯出一抹笑,“林楚,我不怪你,真的,如果我是你的话,说不定也会这么做。落落,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我真的无话可说。 离开的时候琴子对我说,“落落,你别再耿耿于怀了,林楚他也很可怜,别怪他了。” 我知道林楚是什么人,这一次他也是鬼迷心窍了,再说这段时间他也不好过。我点点头,抱了琴子一下就走了。 林楚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转头瞪他,他就停下来,等我转过头,他就继续跟着,可怜的像被我抛弃的小动物。 我在十字路口停住,朝他勾勾手指,他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落落,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怒极反笑,“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啊?你是谁啊,陆槿枫的小舅子耶,我又是什么东西啊,我哪敢生你的气!” 林楚看着我很严肃的说,“在琴子病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人死了就是死了,有些东西留给死人是两个人的痛苦,我姐姐也不会开心,我会帮琴子的,就当是弥补我犯的错。” 对于琴子和陆槿枫我就从来没报过希望,那个毒誓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啊。 “可是,你姐夫发过誓的。” “我姐夫这些年很苦,我想我姐姐也不愿意他这样,如果我做了一些事,我姐姐也不会怪我的。” 我当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发觉,林楚这些年在陆槿枫身边真的是学到了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 38、第三十八章 那位爷真的不理我了,我知道许腾是被他支走的,我知道他不希望我去陪别的男人,我不是因为这个生他的气,我生气是因为他在别人面前对我的态度,那种不在乎的态度,我知道我不该生气,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摸着身旁不带温度的空白,心里很难过,我很怀念左秉南抱着我入睡的夜晚。 我承认,我想他了。 我现在有点佩服那些情妇,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飞燕在的话我想问问她,当上官彦回去陪老婆孩子的时候她都做什么来消磨时间。 后来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明白过来,她们都不会寂寞,因为在她们眼里这只是一份金钱关系,而我却傻乎乎的投了感情,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有些事一旦掺杂了感情就太复杂了,身心疲惫。 没过几天,林楚就把我叫到了他家。之前我一直都没来过这里,我好奇的参观着,林楚在一旁很得意,“怎么样,够干净够整洁吧?” 我顺口接了一句,“也够女人。” 真的,这是个两室一厅,从布局到装饰都像个女孩子住的地方,如果不是了解林楚,我一定会认为他是只小受。 他白了我一眼,“这是我和我姐姐住的地方,这里都是她布置的,我一直没动过。” 我愣了一下,在心里谴责自己,我最近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正向着怎么跟他道歉,就听到门铃声。 林楚急忙把我往房间里推,“你快进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为什么啊?” “别问那么多了,快进去,别说话。” 他把门关的只留下一条细缝,然后去开门。 我透过那条细缝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人是小武,林楚找他来干吗? “小楚,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林楚倒了杯水递给他,“武哥,你跟在我姐夫身边多久了?” 小武想也没想就回答,“从三哥踏上这条道我就跟着他了,今年整整十二年了。” 林楚若有所思,“十二年了,十二年……原来已经这么久了,那我姐夫对你应该很信任吧?” “那可不,我和三哥那是比亲兄弟还亲。”小武喝了口水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武哥,我听说你是职业杀手出身,对吧?” 透过门缝我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但是我听得出来小武的声音中透着防备。 “你什么意思?” 林楚没说话,从电视机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捆一捆的毛爷爷。 “杀了陆槿枫,这里是佣金。” 我有点目瞪口呆,他这是干什么?雇凶杀人?还是杀他姐夫?这就是他要帮琴子的做法? 小武看了眼桌上的钱,声音立刻变得冷冰冰的,“你听说我是杀手出身,难道你没听说我金盆洗手很多年了吗?你没听说我这条命都是陆槿枫的吗?” “是吗?”林楚慢慢走近,突然拿出一把刀抵上小武的脖子,声音中透着狠戾,“你不杀他我就杀了你。” 小武马上反抗,但是很快软下来。 “别挣扎了,我在水里下了药。” “小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恨他。” “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姐姐怎么会死?” 小武叹了口气,也不再挣扎,“那都是意外,三哥也很难过,这些年他一直很内疚,你不该怪他的。” “我不跟你废话,你就说你接不接!” “你杀了我吧。” 林楚忽然笑了,“那好啊,那我就先杀了你。” 他手起刀落,在离小武脖子大动脉很近的地方停下来,他把刀子扔在地上,“你果然对陆槿枫忠心耿耿,那我就放心了。” 林楚低声和小武说着什么,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最后小武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又说了没几句,小武就睡着了。 我走出来看着歪在沙发上的人,“他怎么睡着了?” “药效上来了,睡醒了就好了。” “你和他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皱眉,却也知道他不愿意说的你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我还是省点口舌吧。 那天晚上,林楚带着我去了夜色。我很久没来,夜色变了很多,重新装修过,更加金碧辉煌了,在黑夜里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林楚带着我直接去了陆槿枫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陆槿枫正在和经理对账,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挥挥手让经理出去了,脸上没有一丝恼怒。 “什么事?”他看着林楚问。 我觉得陆大老板对林楚也太好了。 “姐夫,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告诉你吧。”林楚有些玩世不恭的开口。 “说吧。” “那不是你的孩子。” “什么?” “我说,我、姐、姐、怀、的、不、是、你、的、孩、子。”林楚一字一顿的回答。 陆槿枫愣住了。不仅陆槿枫,我也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林楚是不是疯了!这又是哪一出啊? 陆槿枫看着林楚不说话,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气氛瞬间变幻,空气都凝固了,我的后背不断冒出冷汗。 这才是真正的陆槿枫吧,果然有“三哥”的气质。 林楚眼也不眨的勇敢回视他,嘴角带笑,“那个时候你有多少时间陪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比你清楚。你不相信可以叫人去查。” 陆槿枫眼神动作都没变,却对别人说话,“小武,给你一个小时,去查!” 小武应了一声,出门之前看了林楚一眼。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陆槿枫站在窗前不断抽烟,林楚则看似很自在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难熬的一小时。 那个孩子不是陆槿枫的?怎么可能? 小武回来的时候,直接走到陆槿枫身边,把一个档案袋递给他。 陆槿枫迟疑一下接过来,看完之后把东西重新放回档案袋,右手紧紧捏住,面部线条很僵硬,看来林楚的说辞和小武查出来的应该是一致的。 我不知道陆槿枫此刻是盛怒还是伤心,自己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女子竟然早已背叛了自己,自己愧疚了那么久原来不过是场笑话。 我小心的观察着陆槿枫,他慢慢放松下来,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既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林楚转身往门外走,“你就当我良心发现好了。” 我追着林楚出去,一把拉住他,“是假的对不对?” 林楚苦笑,“你管他真的假的,现在好了,陆槿枫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抛开我姐姐和那个孩子了。” “你和小武联合起来骗他的对不对,所以你昨天才会把小武叫到你家去,对不对?” 林楚笑了一下,那张精致俊美的脸突然生动起来,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他慢慢的告诉我,“是真的,落落,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我不明白,现在的林楚让我很迷惑,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和林楚走在我们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上,以前每天下班我都会和林楚走这条路去坐车,我却再也找不回以前的心境了,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模糊。 走着走着他停下来,“落落,刚才我在想,如果我们可以一直这么走下去那该多好啊,可是是路都会有尽头,我们早晚会分开。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守护你,可是天不遂人愿。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你多保重。” 我低下头,心里很难过。 他忽然伸手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对我说,“希望你幸福。” 然后他松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我和林楚背道而驰,愈行愈远。 我没留他,因为我不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该怎么留下他,既然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又何必勉强他呢? 至于陆槿枫,我抬头看着斜挂在天空的明月,对他来说,今晚该是个不眠夜吧。 回到家我刚打开灯就下了一跳,左秉南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不好,还有酒味,难道是喝多了? 经过几天的自我检讨,我早就把脾气压下去了,又重新找回了情人该有的态度。我倒了杯水端过去递给他。 “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喝点水吧。” 他闭着眼睛接过来抿了一口,他的手很凉。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情,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胃又疼了?我给你找药。” 我准备转身去拿药,却被他拉住,他拉着我的手放在额头上,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我心里一紧,在他身边坐下,也不敢说话。 “我头疼。”半晌后他才慢慢吐出三个字,“把灯关上,我俱光。” 我听到后马上起身关灯,然后用手机照着慢慢坐回来。他坐了会儿就躺到了我腿上,我习惯性的给他按摩。 屋里很黑,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让人很安心。 “落落”,他拉过我的手盖在眼睛上,轻颤的睫毛一下一下的刷在我的手心里,很痒,“我要结婚了。” 39、第三十九章 左秉南这个男人永远有这种本事,前一秒可以把你捧到天上,下一秒就能让你狠狠的摔到地上,摔得体无完肤。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我还没傻到以为他这是在向我求婚,我深吸了口气才故作轻松的开口。 “哦,是吗,恭喜你啊,我要不要给你个红包?” 他简洁的吐出两个字,“不用。” “对哦,我的钱都是你给的,拿你的钱包红包给你好像不太好。” “你也知道。” “那是不是代表着我该消失了?你先起来我去收拾东西。”我边说便准备起身,想要落荒而逃,这种没心没肺的对话我再也没法进行下去了,我心里难过的想死。 左秉南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我未动分毫,“别动,我真的头疼得厉害。” 经过我刚才的一番折腾,我摸到他额头上的冷汗呼呼的往外冒,他是真的不舒服,我全身放松下来,尽量让他躺的舒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他身边呆一秒钟就得把他伺候舒服了,我多敬业啊。 “落落,我没有任何意思,就是给你说一声。我要你陪着我,一直陪着我……”他喃喃低语,柔弱的像只受伤的小兽。 这个男人一向霸道强势,很少有这么软弱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软下来,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我本来就知道我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我本来就知道他迟早会结婚的,我本来就知道他没那么爱我可以为了我放弃结婚,或许他根本就不爱我。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来得有些急,我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他叫我落落,他要我陪着他,那我就陪着他好了。 想开了我的心也没那么难受了,开口和他聊天,“你吃晚饭了吗?” “没吃,不饿。” “那你先躺一会儿,好点了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吧。” “嗯。” “要和你结婚的,是傅晓涵吗?” “嗯。” “挺好的,真的,她家世好人漂亮,还是个才女,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追她的,可是她谁也看不上,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不知道她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是左秉南却不再接话,呼吸渐渐平稳。我慢慢抽回手,够到旁边沙发上的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我低头抚上他的脸,我想我也该离开他了。我可以做情妇,但是我不愿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这是道德问题,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做人是有底线的,可是我不着急。我知道我的存在肯定不是个秘密,既然左秉南要结婚了,某些肯定坐不住了,我等着。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傅晓涵就找到了我,挂了电话,我心里竟然有一丝猜对了的兴奋,这个聪明到精明的女人,怎么会容忍眼里的沙子呢? 她约我在z城一家很著名的咖啡厅,从位置到装饰再到服务,都是一流的。我坐在她对面,看着这个妆容精致举止得体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出身世家家教良好,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那个男人吧。 她任由我的视线在她身上追随,半晌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过,我不着急,着急的那个人不该是我。 她看着我,微微笑着,“夏落落,算起来我们应该认识好多年了吧?” 我搅着面前的咖啡,笑的很夸张,“别,我哪攀得上傅大小姐啊,如果按您‘认识’的标准,那全国人民都和您认识好多年了。” 她听了这话脸色有点难看,我料定今天她就算心里再火也会忍着。 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说,“我记得那个时候在同学们的眼里,唯一能和我相提并论的就只有你。” 我一副贵妇模样,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咸不淡的回答,“是吗?”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忙啊,忙学习忙打工,哪还有心思关心这些八卦啊,再说了没过多长时间我就辍学了,就更无法得知了。 “我一直没把你看在眼里,心想不过是小城市来的土丫头,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可是后来我却不这么想了。从小到大我一直是第一,从来没输给过别人,可是大一那年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却排在了第二。”她边回忆脸上便浮现出痛恨的表情。 我得意的弯起嘴角,“不好意思,我比你多了1.5分。” 她忽然一改刚才的沉郁,满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对我说,“那次评奖学金,以你的综合成绩本来可以是特等的,可是你知道为什么你得到的确实三等?” 那一年,是我唯一的一次大学成绩,是专业第一,也是我最缺钱的时候,我本以为我会拿到特等奖学金,虽然钱不多,但是对我来说却可以救命,但是结果公示的时候,我却只拿到了三等奖学金,只有几百块钱,那唯一的一个特等奖学金名额后面写着傅晓涵的名字。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拿到的是特等,那我应该不会走上这条路。后来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我的沉思被她打断,“是我找的辅导员,那点钱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夏落落,你该明白,这个世界上权利和地位可以改变很多事,可以翻云覆雨,可以颠倒黑白。” 原来如此,不用别人出面,仅一个“傅”字,傅晓涵就可以在学校里为所欲为。 我认命的点头,“我明白。” 生活本来就是个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得意了这么久也该轮到她得意了。 “我没想到时隔多年,我们从争奖学金到今天争男人,我和左秉南要结婚了。” “我知道。” “我不管你和左秉南以前是什么关系,从今天开始,他身边不会出现别的女人的身影。你在社会上这么多年,应该也明白,权利,身份,北京,地位,这些东西不仅可以颠倒黑白翻云覆雨,也可以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说道后来她一脸阴狠。 我配合的摆上惊恐的表情,“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然后懒洋洋一脸无趣的靠在沙发上,“傅大小姐我还以为,你会甩张支票什么的给我,没想到你这么抠门。” 40、第四十章 傅晓涵轻蔑的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我无视她一脸的看不起,拿起支票看了眼,放下,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不说话。说实话,上面的钱不多不少,数过左秉南给我的那张卡上余额的位数之后,再看这张支票,怎么看怎么觉得无所谓。 她喝了口咖啡,“上面的数字还喜欢吗?” 我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会甩给我张空白的支票,数字让我自己填。” 她前倾身体,右手支起放在下巴上,歪着头看我,“你还以为什么,一次性说完。” 我学着她的动作,弯起嘴角慢慢回答,“我还以为,你傅晓涵看上的男人可以值更多钱。” 我就不信我惹不火你,小样儿。 “夏落落,你不要得寸进尺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果然火了,脸涨得有些红。 “这就火了?你是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我继续添把柴。 “夏落落,你别搞不清出状况了,你以为我现在是在求你吗?我是看在和你曾经是同学的份儿上才对你这么客气,如果傅家的其他人来处理你就没这么简单了,你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还不好说呢。” “是吗?那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呢?我死了没关系,不过,听说,左家挺注重未来媳妇的人品的。你说,如果你未来公公婆婆知道你漂亮乖巧的一张脸下是这么恶毒的心肠,会怎么想呢? ” 往日听别人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知道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傅晓涵听完后猛地站起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别激动啊,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不是一向自诩家教严格吗,怎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有失体统呢?” 她愤愤的坐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 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那些话也不是我的心里话,我只是看到傅晓涵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很爽而已。 她拿出钱包拿出一张金卡扔给我,“这下够了吧?” 我一脸吃惊和歉意,“对不起,我们只支持现金交易,概不刷卡!” 看她的模样,我真怕她会憋出内伤,“里面的钱是支票上的3倍。” 我挑眉,“哦,那好吧。” 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了,“就这样?” “难道你需要我把它和撕碎的钞票扔到你的脸上,然后大义凛然声泪俱下的表明我和左秉南是真心相爱的?俗不俗啊?傻不傻啊?那种男人怎么会甘心留在一个女人身边呢,还是人民币比较可靠,是吧?” 她冷静下来,又恢复了目中无人傲视万物的大小姐,又是一脸轻蔑的笑,“早就知道你这么爱钱,我早就应该来找你。夏落落,这一仗是不是我又胜了?” “现在也不晚啊”,我站起来准备离开,“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但是,傅大小姐,您也别笑得太开心了,你也未必就是最后一个,更何况,左秉南也没那么喜欢你吧?” 她听了脸刷一下就白了,我发现我现在真是够邪恶够毒舌的。 说完之后我就笑着走了,没回头看她一眼,开门的瞬间,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呼吸间鼻子酸酸的,我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不过就是个我爱的男人而已。没关系的,夏落落,他本来就不是你的,谈什么输赢呢? 回家的路上我去了趟银行,从左秉南给我的那张卡上取了一部分出来,存到我自己的卡上,看着我自己那张卡上的余额,我忽然觉得,原来我已经这么有钱了。曾经的曾经,我做梦都想要那么多钱,可是现在有了,为什么我看着眼前的数字会觉得悲伤呢? 从银行出来,我顺路去了一趟琴子那儿。在咖啡厅门口看到小武靠在车上抽烟,我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他朝里面努努嘴,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那个,那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看了我一眼,很平静的问我,“什么事?” 我眨眨眼,好吧,他是老江湖了,我怎么能玩儿的过他呢。 “哦,没什么事,对了,你最近见没见过林楚?” “他出国念书去了,走之前来见过三哥。” 他真的走了,出国了,怪不得那天他说,我们以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出国读书很费钱的,他……” 小武忽然笑了,“夏落落,有时候看你吧,聪明的像个猴精,有时候,又傻到不行,这么长时间了,你就真的不知道林楚是个有钱人吗?” 我愣住了,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我和小武又说了两句才进去,现在这个时间咖啡店没什么人,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瘦了些,但是英姿勃发的气势却更强烈了,面前摆了个本,他正十指翻飞忙得不亦乐乎,有一种指点江山的豪迈。要不要这么敬业啊,泡妞还不忘挣钱,江山每人两不误啊。 我溜进柜台里面,琴子正在上网打游戏。 “哎,陆大老板耶!” 琴子边盯着电脑边漫不经心的回答,手上动作不减,“嗯。” “你看,陆槿枫耶!” 她继续漫不经心,“嗯。” 我过去伸手挡住电脑屏幕,“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这游戏有什么好玩儿的,几年前我都不玩儿了!” 她这才停下来,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从上周日开始,陆大老板每天早上九点过来,晚上五点离开,比谁都准时,我怎么可能看不见。” 这是传说中的朝九晚五吗? “那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你要我有什么反应啊?让开,别挡着我,我快输了。”说完一把拨开我。 我顺势闪到一边,姐姐,这个时候你还想着玩儿游戏,你也太淡定了吧。 我想琴子现在也没空搭理我,我还是去看看陆大老板是怎么想的吧。 直到我坐到陆槿枫对面他都没抬眼看我一眼,我又站起来到他背后想看他在忙什么。 当我看到似曾相识的游戏画面和id的时候……陆大老板,我对你很失望。我觉得,我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嘴角弯起,慢慢笑出来。 真好,这样真好。 我推门走出去又转头看了一眼,玻璃那面,两个人隔得不远,嘴角都带着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幸福笑容。我笑着转身离开。 我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回到家择择洗洗,弄得差不多的时候,主动给左秉南打了一个电话,这是我认识他以来唯一的一次,我想也将会是最后一次吧。 他接起来的时候挺吃惊的,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我搬到这儿以后,他什么时间过来,我从来没过问过,可能是我的举动太反常了,过了很久他才回答,“我今晚有个饭局,不定几点结束,怎么了?” “哦,没事儿,我马上就做好饭了,问问你回不回来吃。” 又过了很久,他才说话,傻傻的,“哦,做好饭了啊,那我一会儿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就准备把洗好的菜下锅,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能吃。 我刚把最后一个汤端上饭桌,他就回来了,眼神扫过饭桌后就落到了我身上,“说,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41、第四十一章 我有点紧张,但是他的语气很正常,脸上还带着笑,我知道他是跟我开玩笑,是我自己做贼心虚。 我边打哈哈边推他去洗手,他那双眼睛,有时候跟x光射线似的,太有透视力了,我怕他再被他这样看一会儿,我就真的不打自招了。我不是想瞒着他,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吃饭的时候,依旧很安静。我皱眉,这个男人也太文静点儿了吧。 “你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 “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无所谓。” “哦,我……”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眼底眉梢都是不耐烦。我知道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一打扰就再也吃不下一口。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突然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疑问,我平静的回视。 “好,我马上就到。”左秉南挂了电话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我知道是傅晓涵打来的,我知道她会告诉左秉南今天的事,但是我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连让我和左秉南吃完最后的晚餐的这点时间都不给。 我低头一笑,心底搅荡起淡淡的苦涩,然后继续吃饭,一口一口吃下去,味同嚼蜡。 左秉南很快回来,我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笑着问他,“还吃饭吗?” 他进了门脱了外套随意扔在沙发上,坐下后,烦躁的扯开领带,浑身都散发着冷冰冰的怒气,一张脸黑得像包公,眼睛直视前方,气势压人,“刚才傅晓涵给我打电话叫我出去说了些事,现在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我低下头,心里很平静,“我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就像傅晓涵说的那样。” 他点了支烟,然后把打火机“嘭”一声扔在桌子上,冷笑一声,“我怎么没发现这是一场鸿门宴呢?夏落落,是不是我最近太惯着你了,你他妈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仰起脸,又问他,“菜凉了,你还吃吗,我给你热一下?” 他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大步走过来,一把把桌子上的菜都扫到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到底多少钱才能满足你!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忽然有点伤心和委屈,我是喜欢钱,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是为了钱,可是现在,我真的不是为了钱。 我站起来然后蹲下,低着头收拾地上打碎的盘子和碗,一滴泪直直地掉下来,“和钱没有关系,是我想离开这里,离开你。” 他上前一步一脚踩在我收拾碎片的右手上,锋利的棱角瞬间扎进我的手里,血很快流了出来,很疼,心疼。 他在我头顶特平静特温柔的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忽然想起来上次他给我包扎手的事情,抬起头看着他,“我想离开你。” 他脚下又用了几分力,我感觉碎片已经割在我的骨头上了,真的很疼。 “我还是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看着他,眼泪落下来,他在我眼里由模糊变清晰又变模糊,我忽然什么都不怕了,有一种豁出去的冲动,一字一顿的说,“我再说最后一遍,左秉南,你听清楚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再也不回来了!”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的手上,我真怕我这只手被他踩废了。 他忽然抬起脚,蹲在我面前,从我手里拿出那块满是血的碎片,紧紧握住,他的血和我的血融合在一起,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惊艳。 我忽然有点害怕,他接下来想干什么? 他一只手卡着我的脖子,微微用力,另一只手拿着碎片在我脸上隔着几毫米的距离轻轻滑动,阴狠狠的对我说,“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夏落落,你真对得起这句话啊!你行啊,现在手里有点小钱,说话底气都足了。你想过没有,我给你的那张卡里的钱,傅晓涵给你的支票和卡里的钱,你自己的钱,你都取出来了吗,万一账户冻结了,你还剩的下什么?就算你取得出来,你就不怕被人劫了,弄个人财两空?那时候,有人在你这张小脸上顺便划几刀,你那点钱够整容的吗?” 他越说越使劲,我被他掐的喘不过起来,他松开手,指着我的鼻子,“你他妈给我听着!夏落落,我是什么人相信你也清楚,你再夜色待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我能捧着你,就能踩死你,你自己用脑子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就站起来上楼了,我慢慢站起来,到卫生间冲了冲手上的血,简单包扎一下就出来了。我走到沙发前坐下,心里空空的。我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太久没在夜场混了,我差点忘了这些有钱人都他妈不是人,整人的手段多着呢。账户冻结?被人劫?被人毁容?哪那么多万一啊,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已。 不过,我倒是不怕左秉南找人毁我的容,或者是找人劫我。他混账归混账,但还不至于那么坏。可是我担心他会冻结账户,这事儿他绝对干得出来,到时候,我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去哪儿都没什么意义了。 我不知道傅晓涵是怎么跟他说的,如果我自己跟他坦白,他会不会,会不会没这么生气? 后来我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我模模糊糊地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腥红的火光时亮时暗,我觉得其实我是被烟呛醒的。 我坐起来,在黑暗中谁都不说话,左秉南一支接一支的抽烟,抽了很多。 我忽然间产生一种想法,他这么生气不是因为我收了傅晓涵的钱,而是因为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他。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想法,但是这种感觉很强烈。 过了很久,我站起来把壁灯打开,拿了酒精和纱布走到他面前坐下开始给他包扎手。刚才我就注意到他拿烟和点烟用的都是左手,以他的脾气,现在又在气头上,肯定对手上的伤不管不问。 我给他清洗伤口的时候他没挣扎没反抗,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叫疼,我忽然心里很难过,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他。 他虽然经常有话不好好说,但是他不声不响的样子更可怕。我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包扎好了,问对他说,“你动一下,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如果伤到了还是快去医院看一下,别耽误了。” 他还是不说话。 我坐近了点,慢慢开口,“我不是想瞒你,我本来就是打算等吃完了饭就告诉你的。今天下午傅晓涵找过我,给了我一张支票和一张□□,我收了。” 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到他面前,“你上次不是说,我拿你的钱给你包红包不好吗,这张卡是傅晓涵给的,我想,不要白不要,你要和她结婚了,我什么都不送多不好啊。那张支票我就自己留着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继续说,“我知道傅晓涵早晚会找上我,我本来没打算收她的钱的,可是后来我又想,为什么不要,这是她的钱,又不是你的,拿回来咱们分了也是好的,虽然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钱,但是与总比没有好啊,你虽然有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有这种不劳而获的好事儿为什么不收。” 他终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倒是还没忘了我。” 42、第四十二章 我从口袋里拿出当初他给我的那张卡,“这是你给我的,我从里面取了一部分出来,剩下的还给你。” 他还是没接,但是呼吸忽然粗重起来,“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离开我了?” 我低下头,“是。” 他忽然暴躁的按灭烟,转头看着我,“夏落落,我他妈真想不明白,现在这样不好吗,你总瞎折腾什么?我对你不好?我让你受委屈了?还是说我天天虐待你,让你受不了了?你总是把自己弄得跟小白菜似的干什么?演苦情戏给谁看?” 我摇头,“没有,都没有,你对我挺好的,没有委屈我,也没虐待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受不了你的这种好。左秉南,我们之间相差太多了,你有钱有势,而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像我这样的女孩儿,比我好的女孩,你身边一抓一大把,跟你在一起我的压力很大,你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难过,我不知道你能对我好多久。我觉得我的生活没有方向,没有未来,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和你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我也没奢望能和你平等,这个社会有什么平等可言呢。所以,每次你生气的时候我就会很害怕,有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我还在夜色,你还是我的客人……” 也许是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很流畅的说出来,我知道我自己很矫情,但是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我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身上吸引你的到底是什么,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们之间就是一场金钱游戏,这个游戏在你眼里好玩,新鲜,刺激,你乐在其中乐此不疲,曾经我也是这样,可是游戏就是游戏,总有玩完了玩不下去的一天。有时候我在想,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会怎么对我?” 我转头看着左秉南的侧脸,这张脸让我痴迷,从前是,现在也是。他还在抽烟,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还有,你要结婚了,我不想做第三者。可能在你眼里,我这样的女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可是我做人是有底线的,我不想和有家庭有婚姻的男人有任何瓜葛,以前我就这么想,后来飞燕和蒋阔的事让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你对我说,□□无情,戏子无义,你对我说,养情妇还不如养条狗养头猪,可你又养着我,你每次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别的女人的味道,可还和我上床,你告诉我你要结婚的了,可还要我一直陪着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在想,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你把我放在这里,供我吃供我穿,还给我钱,你自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敢说不敢问,因为我知道我没资格问。你一再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我一直都记得,我只不过是你养的一个情妇,你身边若干女人之一,一个靠着你的施舍过日子的女人,我一直都记得。我一直都提醒自己,像我这样的人,不该对男人动感情,也不能动,没资格动,没人会真心对我这样的女人的,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可是我还是一再沦陷,一再沦陷……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感情这种游戏,有钱人随便找个人都可以玩儿的很明白,很潇洒,很浪漫,而我不一样,它对我来说,太奢侈了,我不想步雪儿的后尘……” 他转过头看我,我收了收眼泪,“我想,与其等你厌烦了我,还不如我先离开你。我知道这个决定不该由我说的算,而是你说的算,现在,换你来说,好不好?” 他终于按灭了烟,抬手抚了抚额头,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背台词呢,劲儿劲儿的,说你傻,你比谁都精。你说对了,这是一场游戏,是游戏都有结束的时候,你也说对了,这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是由我说的算的,我什么时候想说也由我说的算,而不是你,明白了吗?” 虽然他说的漫不经心,却给我一种阴沉狠戾的感觉。 我知道他现在火气很大,如果我再像刚才那样和他硬碰硬,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我只能识时务的点点头,“明白了。” 他点点头,伸出一口气,阖了阖眼,然后用两只手指捏起那个红包,“红包我收下了,至于那张卡,我既然给了你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我还没喊停,总不能让你吃亏,你自己留着吧。” 我继续乖乖的点头。 他忽然笑出来,我抬眼看他,眼里都是好奇。 “我在想,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小绵羊的模样,是怎么从傅晓涵手里掏出来那么多钱的。” 我知道他这是讽刺我,我低着头不说话。 我以为今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他之间将会有一场拉锯战,可是,半晌后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没有一丝温度和感情,好像刚认识的时候他跟我说话的语气。 “夏落落,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明天天一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滚吧。” 我猛地抬头看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结束了,明天一早你带好你的东西,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 就这么简单?之前看他的狠劲,我还以为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答应,竟然这么快就放我走了? 我看着他,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忽然一股悲伤从我心底冒出来,迅速占领了整颗心,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睛涨涨的,“我马上就要走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他好像没听见似的没理我,我想伸出手碰碰他,伸到一半又收回来,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理,舍不得?是吗?如果是的话,我舍不得又是什么?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低下头,声音中带着哀求,“左秉南,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们坐得很近,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放在身侧的手上,他收回手,不耐烦的开口,“行了,你今天晚上说了不少话了,闭上嘴歇歇吧。” “我……”我话刚开了头,他忽然扑过来,低头吻住我,堵上了我的嘴,没有一丝温柔,带着野蛮和凶狠。他锋利的牙齿噬咬这我的唇舌,很快我就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43、第四十三章 他一使劲把我压在身下,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睛近在咫尺,他同样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好黑,黑得快要把人吸进去。他的眼睛里不带任何□□,不带任何温度的看着我,嘴上丝毫不留情的咬着我。放往日我肯定咬回去了,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位爷也是个很矫情的人,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整天阴沉着脸,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高兴了不高兴了我惹他生气了他都会拉着我做活塞运动。可能我快要走了,我现在记得的都是他的好,他对我真的很好,就像今晚,我这么对他,他生了这么大的气,都没把我怎么样,无论他现在怎么对我,我都会默默承受。 他对我越是凶狠我心里越是难受,眼泪越流越凶。他抬手撕裂了我的衣服,我胸前一凉,接着一热,他就埋在了我胸前,但是没有刚才的狠劲了,我刚刚放松了一下,下面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挤了进来,我浑身僵硬,疼得发抖,忍不住出声求饶。 我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哭着,“你轻点好不好,疼…… 他抬起头,两只手撑在身体两侧,冷笑,“你还知道疼啊,疼死你算了!” 说完使劲的动了两下,每次都进到最深处,越疼我身体绷得越紧,身体越紧越疼,一个恶性循环下来,我的下半身火辣辣的疼。 我满脸是泪,“真的很疼,我不想要……” “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想要?你不是说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现在还没到明天,你还是我的人,收了我的钱,还由得你说要不要?” 我越是喊疼,他越是使劲,动作越来越快,我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边哭边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真的是真心的,可是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周围那么多女人,少我一个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走,又能怎么样?我还不能为我的将来打算一下吗?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你又何必这么折腾我……” 他又动了几下,忽然退出来,从我身上下来躺在我旁边,从背面抱着我,手放在我胸前握住,就不再动。 我微微回头,小声问,“你还生气吗?” 他没理我,我慢慢转过身面对着他,他闭上眼睛不看我。 我扯过旁边的薄毯盖在身上,贴进他的怀里,他的身体很烫,我能感觉到他的欲望还没消退,硬硬热热的抵在我大腿根部。我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不断往下,最后握住他。 我动了一会儿,他的身体突然绷的很紧,他紧紧地抱着我,另一只手在我胸前轻拢慢捻,最后在我耳边低吼一声...... 他拿过旁边的衣服随便擦了擦身上,又给我擦了擦手,盖好毯子抱着我闭上了眼睛。我窝在他怀里,感觉到很温暖,很安全。 天终于亮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但是我睁了一夜的眼,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是睡不着。 我刚动了一下,他就松手坐了起来,然后上了楼,我坐了一会儿就去洗漱换衣服了,等我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衣冠整齐的坐在沙发上了,正在看财经新闻。 “你想吃什么早饭,我去做。” 他没理我,我站在那里,忽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记得他第一次带我去别墅的时候,我就是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过了很久,他才说话,“不用。” “那我去收拾东西了。” 我回到房间,拿出箱子收拾东西,他买给我的衣服、首饰、化妆品,我都没带,只带走了我自己买的衣服,我搬着箱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还在看电视,一动都没动。 我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看着他,“那我走了。”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换频道,神色如常,语气很淡的回答,“走吧。”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其实我想问他的是,电视机没开声音,也没有字幕,你会唇语吗? 当门在我身后嘭一声关上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我现在终于自由了,这就是我期盼已久的生活啊。 从几年前我来到z城开始,我就在经历一场漫长而艰辛的战役,而现在,我全身而退了。 那天之后我就无所事事,整日里在琴子的咖啡馆里混吃等死,每天看来咖啡馆里各色各样的人,想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 不久之后我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外套里的一张□□。我记得那天晚上我还给左秉南他没收,后来我偷偷放到他西装外套里了,不知道怎么又在我这里了。 我忽然意识到,从那天之后,今天以前,我一直都没想起过左秉南,他没有找我,我也没有找他,对我来说,有他的那段日子离我很久远,久远到让我想不起来。 天气渐渐热了,在我在咖啡厅里蹲了一个多月后,琴子问我,“落落,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琴子,我想飞燕了,我想念我们在一起那么开心的日子,为什么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呢?” “落落,要不,我让陆槿枫找找飞燕?” 我摇摇头,“算了,她不愿回来就算了。琴子,我也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飞燕曾经跟我说过,我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我也一直这么以为,我一直想着存够了钱离开夜色,离开这里,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落落,虽然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能让一个女人改变的,除了钱就是男人了,我认识你这几年,在你最缺钱的时候你都没变过,现在来看,让你改变的应该是某个男人吧。我不知道你的离开是你在坚持自己的理想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总之,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高高兴兴的。” 我点点头,看到琴子身后走过来的人,我笑了出来,“琴子,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最欣慰的就是,在我离开之前,能看到你和陆槿枫在一起。” 琴子愣了一下,转头看到陆槿枫,我看不到琴子脸上的表情,但是我看到了陆槿枫脸上的笑容,笑容里带着温柔和宠溺,我实在无法把他和我曾经在场子里见到的那座阴冷的冰山联系在一起 。 我站起来,笑着说,“你们小两口就别再这儿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了,我知道我碍事儿了,我走还不行吗!” 琴子拉住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抱了她一下,“走的时候告诉你,到时候让你去送我。” “好,别忘了。” 我走过陆槿枫的时候冲他点了一下头。这些人我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了吧。 几天之后,陆槿枫和亲子送我去机场,在路上我和琴子坐在后排说话,没说几句她的眼眶就红了,强忍着继续和我说笑,她拉着我不停地说话,我知道她是舍不得我。 她一路上都在怪陆槿枫开得太快,陆槿枫一脸无奈的从后视镜看她,我在旁边很欢快的笑。 进航站楼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城市,然后走了进去。其实我早该走了,只是我一直都没决定去哪儿,想了很久,我才决定还是先回家看看吧。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看过一篇特别煽情的对话,一个人问另外一个人,汇集眼泪最多的地方是哪里。那个人回答,是医院。提问的那人不屑一顾,他说,医院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机场。 我一直觉得特别矫情,恶心,如果谁在我面前说这话,我肯定扇他一边去。在过安检之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一直很轻松,直到在过安检的时候琴子忽然上前一把抱住我,“飞燕走了,你也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所有的离愁别绪都涌了上来。我狠狠地擦了擦眼泪,捧着琴子的泪脸,“说什么呢,什么叫只剩下你一个人啊,你这么说,你身边这个男人得多伤心啊,是吧,陆总?” 我红着眼睛把扒着我哭的一塌糊涂的小女人一脸嫌弃的丢给陆槿枫,“哎呀,你都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这是我花了好多银子买的呢!” 陆槿枫笑着把琴子接到怀里搂着,不时的抬手给她擦鼻涕眼泪。 我睁大眼睛,努力逼退眼里的眼泪,笑着对她俩说,“我走了,你们多保重。陆槿枫,你要好好对琴子。” 陆槿枫抬头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却有很浓的坚定的意味。 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琴子,别哭了,你要好好的,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琴子使劲点了点头。 我刚过了安检的第一道关卡,就听到琴子在我身后喊我,带着哭意,我背对着她抬起手一扬,一低头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始终没有回头,我怕自己一旦回头就再也走不进来了,我怕自己没有那么狠。 我低着头过了安检,在登机口等待登机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人的眼睛都和我一样,红红的。我忽然觉得那句矫情的话说的真对。 手机有短信的声音,我以为是琴子,拿出来一看,竟然是左秉南,短短的几句话。 你选择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离开了我,所以你最好滚得远远的,一辈子别回来,一辈子别让我再看见你,一辈子…… 我不知道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但是我的心却像裂开一样疼,疼得我蹲在地上大哭,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让我滚得远远地,可是为什么,我看到这些话的时候却觉得,他是在叫我回去,他在向我招手,他说他很寂寞,很孤独,他要我陪着他,永永远远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我站起来,把短信和他的号码一并删除,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从我脑中闪过,可是,游戏结束了,曲终人散,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从此以后,我们,各奔天涯。 飞机飞到z城上空的时候,我往窗外看去,俯视着这片土地。六年前我带着满腔希望来到这里,在这里,我满腔的希望变成满腔的绝望,在这里,我看到了这个社会的真面目,在这里,我学会了如何生存,在这里,我认识了飞燕,琴子,林楚,陆槿枫,还有,左秉南。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也得到了一些东西,现在我离开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我拉下遮光板,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44、左秉南 那天晚上吴宇和几个人叫我出去玩儿,都是圈子里的人,这种夜生活千篇一律,我早就不耐烦了,可是我还是去了。他们看着左家的权势供着我,那我也不能老驳人家的面子,没准儿以后用得着他们替我办事儿。 去的是夜色,这个场子是陆槿枫开的。从小开始,能让我打心眼里佩服的人没几个,陆槿枫算一个,他长了几岁,我们俩也算是一见如故。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家里。当时我还在上高中,那天中午放学回家,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这倒是不常见。可能是位高权重的关系,左家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工作上的事在外面办完了再回来,尽量不要把和公事有关的人带到家里来,弄得公私不分。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说不清楚。什么事在办公室,怎么说都是光明正大,但是在自己家里,门一关,谁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尽管以左家现在的地位没人敢说什么,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怎么着也得注意着点儿不是。 这个男人有一股匪气,却不让人讨厌。他正在和父亲商量着什么,一般人见到父亲总是点头哈腰的,他却不卑不抗,这点我很看得上。 后来他斩钉截铁的说,“您也别再劝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您也清楚,您可以告诉他,他的命我陆槿枫是要定了,当然我也不能让您难做,这件事儿之后,我会退出来,我会交代接手的人该怎么做,您看这样行吗?” 父亲思索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他很快就离开。 几年后,我从国外回来从真正接触到他。在z城,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不和他接触也难。也许他是看父亲的面子,也许是他真的很欣赏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 那天晚上我们到的时候,他亲自把我们送到了包厢。 一晚上都风平浪静的,直到一个女孩儿送果盘进来。说实话,那个女孩挺出众的,特别是唱歌的时候,特比干净。 吴宇这个人几杯酒下肚就犯老毛病了,女孩儿不同意,他就要用强的。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这毛病不改,早晚得载。本来也没什么,这种事经常发生,我也习惯了,我一直是保持隔岸观火的态度。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那个女服务员。她竟然为这个女孩出头。我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她这样的人,竟然肯为了别人的事出头,呵呵,真是稀罕啊! 我能感觉到她的着急和绝望,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忽然就站了起来,扫了他们一眼,他们马上就安静了下来。 吴宇终于想起来我了,给我陪笑脸,我忽然觉得恶心无趣,“我累了,散了吧。” 说完就走了,他们可能以为我生气了,都跟出来,细声细气的跟我道歉。我却觉得他们更虚伪了。今晚这帮人,随便揪一个出去就是个对着别人吆五喝六的主儿,现在这么低三下四的还不是因为左家的关系,和我自己没什么关系,我觉得没意思,很没意思。相比之下,那个女服务生更有兴趣。我不知道陆槿枫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妞。 没过几天,吴宇又叫我出去玩儿,还是在夜色,竟然又碰上那个女服务生了。她一眼就认出来我们了,但她不动声色地该干吗干吗,只是偶尔那余光偷偷地瞟我一眼。 走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陆槿枫,他看着吴宇他们每人都带了一个小姐走,问我是不是没有中意的,然后就让经理去找几个花魁过来。 这种事我从来都是不主动不排斥,我不主动,自然有人送上门来,更何况夜色的花魁质量还是不错的。 我抬头随意一看,竟然看到了那个女服务生,她显然也看到我了,一脸惊悚的转身就跑。我出声叫住她,她竟然假装没听到,我又叫了一声,她才一脸不情愿的转过身,我心里竟然有一种得意,于是转头对经理说,“就她吧。” 我带她去了别墅。我从来不带女人去我住的地方,一般这种情况我都带他们来这边。她洗澡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其实年纪很小,刚才浓妆艳抹的看不出年纪,现在不施粉黛的模样看上去很干净年纪很小,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很漂亮。 对于男女之事,自从十六岁有了第一次之后,好奇过后,次数越多越觉得没意思,也就那么回事儿。我进入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很紧很有弹性,和以前那些夜场里的女人都不一样。我也和处女做过,但是处女太生涩了,没什么意思,她这样的刚刚好。 她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好像很愤怒,但是有隐忍不发,一张脸不断变换颜色,好玩儿极了。 不久之后的一天晚上,我竟然在夜色之外的地方看到了她。 45、第四十五章 那天晚上,本来是有一个牌局,一屋子人,乌烟瘴气的,挺无聊的。后来尹嘉煦接了个电话就要走,吴宇和项阳不放。 “哟,这是哪家的小媳妇啊,这么大魅力,一个电话就把你勾走了?” “对啊,说不清楚可不许走啊!是吧,左少?” 我向来对别人的事不敢兴趣,更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我就没接话。 “知道你俩瘾大着呢,不就三缺一吗,我给你们找个人还不行吗。” 说完就顺手揪过一个人,“你陪他们接着玩儿,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我正准备扔牌出去,就接到尹嘉煦的电话,接起来就听到谄媚的笑,“嘿嘿,哥,我车坏了……” 我就知道没好事儿。 没错,尹嘉绪是我表弟,他父亲是我外公最喜欢的小儿子,进而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从小就闹腾,长大了就玩儿的更疯了。平日里是不会叫我哥的,叫我哥的时候准没好事儿。 我听完就挂了电话,扔出去一张牌,“不玩儿了,走了。” 没人拦我,意料之中。这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姓左,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认为我又阴又冷。 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小时候家里人就告诉我,言多必失,有些话需要在心里脑中过了三遍之后,仍觉得有说的必要,再开口。家里人还告诉我什么是喜怒不形于色,这个习惯慢慢养成。后来因为工作太累,累到不愿说话,不愿意戴面具。 总之,他们很怕我。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是并没发现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拿着钥匙刚走到门口,他就走过来,“哥,你换车了?你看下雨了,送送我吧。” “上车,去哪儿啊?” “b大。” 我看他一眼,没再问。尹嘉绪这个人私生活挺乱的,从高中开始,就一直这样,后来出国期间,更是变本加厉。他也大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也不愿意管。 在b大后门,雨夜里一场争夺战正在进行,我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的吸烟,随意往远处瞟了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站在雨里傻傻地往这边看,真是爱管闲事。 我还没来得及想别的,尹嘉煦就带着那个女孩上了车,我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么想着就往远处看去。 尹嘉绪问我,“你在看什么?” 我转过头,边笑边发动车子,“没看什么,看一个傻子。”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故意踩了踩油门,从她身边加速过去,地上的水溅起落到她身上,果然看到她跳脚,我心里竟然有种小愉快。 从尹嘉煦和这个女孩的谈话里我知道她叫雪儿,说实话,今天晚上这样的戏码我并不陌生,我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看不起,但是我知道,她选择尹嘉煦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我送完尹嘉煦就回家了,洗完澡以后忽然觉得无聊,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那个有意思的傻子,于是打电话到夜色去问她的电话。 这就是权利的好处,你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也不会有人问东问西。 她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很不好,听出是我之后,那边安静了很久,半晌之后她才很温柔很热情的对我说,“是左少啊,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谁打骚扰电话呢,真对不起,我马上就到。”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看看她的变脸过程,我可以想象得到,她挂了电话以后是什么表情。这个丫头特别有意思,明明眼睛里心里烦我烦得够呛,还不敢不伺候我。我接触过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喜欢装,装个性,装清高,都把别人当傻子,还不知道自己有多白痴。这个女人也装,当着人一套,背着人是另外一套,但是却不让人恶心,也喜欢钱,但是却并不贪心。我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的比其他女人都好。我从来没主动找过哪个女人,说实话,这个女人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相貌嘛,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身材嘛,倒是不错,属于腰细胸大的那种类型,腿也很直,很养眼,但是身材好的女人我也接触过不少,至于技术嘛,简直糟糕透了。总之,她不出色,但我这次竟然破例了,如果她真的是装的好,那我只能说,她装得很成功,成功的吸引了我的视线。 越是好奇,我就越想接触她,想看看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看她是真傻还是装的好。 我正在玩儿七巧板的时候,她来了。我玩儿七巧板好多年了,有时候工作应酬累了就拿出来玩一玩。 我打开门就看到她像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忍不住皱起眉头,她到底在干什么,不知道打伞吗? 她每次看到我都傻乎乎的,叫她去洗澡,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都不愿意说她,真不知道她是属什么的。 她每次来我都会让她先去洗澡,并不是嫌她脏,而是因为我看她那张画过妆的脸别扭,虽然好看是好看,但却没有素颜来的顺眼。 我有一个图形研究了很久都没摆出来,也没有可以商量。我身边这些所谓的朋友,大多都是大院里的子弟,我能和他们玩儿的就是玩烧钱,玩女人,至于七巧板这种高雅的艺术,还是别给他们机会糟蹋老祖宗的智慧了。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白皙莹润的手指,很漂亮,左挪挪右移移,竟然有一种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感觉。我抬头看手的主人,她刚开始得意洋洋的。满脸都是兴奋,后来眼神躲闪着低下头,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 我身边的女人,都只有一副表情,那就是低眉顺眼,从来没有这么丰富而且生动的表情,带动着整张脸都明亮起来。 我性趣突然上来,想看看她的技术到底怎么样。像什么冰火两重天啊,沙漠风暴啊,水晶之恋啊,早几年我就接触过了,服务的都是受过专业训练并且技术很好的,相比之下,某些人的技术简直就可以称之为无技术含量,差劲透了,既生疏又粗鲁,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夜色混的。 可是这种生疏和粗鲁让我觉得很新鲜,很刺激,释放之后还有一种满足,让人很舒服。 完事儿之后她就推开我去了洗手间,隐约有呕吐的声音和哭声,后来呕吐的声音消失了,哭声却愈演愈烈。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从小到大,对于女孩子为什么要哭这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清楚。搞不清楚就不搞了,反正也没这必要,她们愿意哭就哭吧,哭够了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我拿了一沓钱给她,她接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拿着钱离开了。 后来我又找了她几次,我越来越发现,她不怎么出色的身体还是挺吸引我的。接下来的时间里工作很忙,忙的昏天黑地。很多人都以为我们这种人含着金钥匙出声,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其实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啊,就盼着你一个不留神摔了跟头,他们会立刻跳出来指责你嘲笑你。从小到大看得多了经历的多了,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努力做出成绩,不给他们任何挑刺的机会。 那个合作案终于谈妥,下了飞机才松了一口气,很累,就推了美其名曰“庆功”的应酬。秘书还给了我两张票。 “左总,韩小姐前几天找您,留了两张票,还说过几天她主演的电影首映,希望您赏脸能去捧捧场,让我一定转告您。” 我接过票随手塞进口袋里,想了半天,想象起来这个韩小姐是谁,顿时觉得无味,各种合成材料和人肉组成的一个混合体而已,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红起来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自然的,脑子里竟然就出现了一个面孔。 46、第四十六章 给她打电话,这次她倒是知道是我打的,很客气的接起来,我叫她过来的时候,她竟然说一会儿还要上班。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整天在想什么,欲擒故纵?嫌我上次给的钱太少? 回家的路上接到家里的电话。 “妈。” “小南啊,你在哪儿呢?” “我刚下飞机。” “回来吃饭吧,正好你傅叔也在。” 我闭上眼睛,“不了,今天有点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还是过来吧,就吃个饭,不然你爸又要发火了。” “妈,我头疼。” 这招果然好用,“哦,那你快回去休息吧,记得吃点儿东西。” “知道了,就这样吧,我有时间再回去看您。” 挂了电话,我晃晃脖子,最近太累了,头疼发作的愈加频繁了。 叫我回家吃饭?还不是傅晓涵撺掇的。 我真不知道,傅家那个书香世家怎么会教出傅晓涵这样的女孩儿,不是说她不好,只是太不懂事儿。如果不是看傅叔的面子,我根本不愿理她。 回到别墅,头更疼了,我打开窗户站到窗口。这栋别墅是我回国后挖到第一桶金的时候买的,一晃已经好多年了。地段不错,环境不错,尹嘉煦明里暗里一直想问我要,我都没给。 隔壁的小鬼头正在草坪上摇摇晃晃的学走路,家里最近一直催着我结婚,连老头也赞同,我真不明白,结婚弄出这么个小鬼头有什么好的。 老远就看到那个女人匆匆忙忙的往这儿跑,今天穿的倒是挺休闲的,也没化妆,看上去很顺眼。漂亮的女人我见过不少,但是看着能让人感到舒服的倒是不常见,她就是一个。她唯一缺少的是一种叫气势的东西,毕竟年纪还小,不够稳重。 她刚拐过来,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家伙就冲着她跑了过来,身后的保姆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就趴在了地上,哇哇大哭。 那个女人匆匆跑了两步,把那个小鬼头扶起来,满脸笑容的边给他擦眼泪边小声哄着,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小家伙竟然不哭了,张着嘴傻呵呵的笑,她顺手捏了捏他的脸,笑的很开心很满足,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后来保姆过来她就离开了。 我揉揉眉头,耐性倒是不错。这个女人素质很高,一点儿都不像夜场里的那些女人,如果说这都是装出来的,但是气质是装不出来的。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吸引人,坚韧,还带着点儿书卷气,这样的女孩儿为什么会出现在夜色?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我摇摇头,不过是个女人,说得难听点儿还是个娼,我是不是有点太关注她了? 我忽然觉得饿了,离开窗前在屋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想吃的。外面的饭菜我也不想吃,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再好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儿烦傅晓涵,如果不是她在,我肯定回家吃饭了。母亲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她进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想吃什么的问题,竟然问她吃了吗。她听了后,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悚,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两只眼睛在我脸上扫描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好像我有多可怕似的。 我故意难为她让她去做饭,量她也不敢反驳。项阳说过,这年月找个会做饭的女人比找个雏儿都难,她们不仅不以为耻还以此为荣。别人我不说,这些年我接触的那些女人还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有时间都去化妆打扮了。 她愣了一下就乖乖去了,打开冰箱的时候在自以为我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中途去厨房看了一眼,她挽着头发,围着围裙很专业的样子在切菜,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在灯光下有些透明。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亮了,我忽然间有些眩晕,头疼欲裂,回沙发上坐了会儿才舒服了点儿,然后我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立在桌前笑着叫我吃饭,笑的很纯净,有多少年没人对我这么笑过了?这些年,我每天可以见到各种笑,谄笑,冷笑,干笑,讪笑,皮笑肉不笑,但是却没人对我这样笑。这个女人还有个优点,不记仇。之前我对她的态度很恶劣,现在她却可以这么对我。我忽然觉得她很不容易,在夜色那种地方还能保持这种纯净。 “坐下一起吃吧。” 她“啊”了一声之后,又一副傻呵呵的模样看我,我想,可能之前我真的吓到她了。我对她笑了一下,“你看什么呢,坐啊!” 她睁大眼睛边看我边慢慢坐下,好像有点儿紧张。 我没再看她开始吃饭,客观的说,菜做得不错,有点儿南方菜的味道。 她每隔一会儿就抬起头偷偷看我,很安静,我觉得我今天真是头疼疼傻了,我竟然有种想和她聊天的欲望。 找话题这种事我不擅长,平时和别人在一起,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自然用不着我来操心,现在我却有点儿抓狂,好不容易聊起来演唱会的问题,我把票给她,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皱起了眉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不知道她那颗进水的脑袋里又在百转千回的想什么呢。紧接着立刻又摆出一副很花痴很兴奋的表情接过票,不怪我斜眼看她,实在是因为她装得真是太假了。 我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她竟然问我假胸摸上去什么感觉,我就说她的大脑构造和别人不一样。 她以为我是什么?种马吗?随便是个女人都睡?像这种女明星,成名之路就是一路睡过来的,我还看不上眼。不过我还真和她上过床,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还很干净,没那么复杂,至于现在,我连捧场做戏都懒得配合了。 她又问我为什么总是找她。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刚开始确实是因为觉得她很有意思很好玩儿,后来我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至于情妇的问题,我不养情妇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一件事,也是这件事才让尹嘉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尹嘉煦的父亲曾经包养过一个情妇,很有风情的一个女人,不知道我这个舅舅当时脑子里想什么呢,竟然什么都告诉这个女人,后来还为了这个女人还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尹嘉煦的母亲受不了终于同意离婚,就是在去离婚的路上,舅舅舅妈出了车祸,舅舅重伤,舅妈当场身亡。那个时候我和尹嘉煦还在上高中,这还不算,那个女人竟然倒戈相向跟了别人,还拿出证据举报了舅舅,如果不是尹家和左家的关系够硬背景够深,那我那个痴情的舅舅就只能在另一个地方度过余生了。 父母反目,母亲离世,父亲接受调查,接连发生的事情对尹嘉煦影响很大,他自闭了很久,外公找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没用,后来他竟然自己好了,但是也变了。变得阴狠,放荡,无法无天,对女人这种动物有一种奇怪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变态。家里人也心疼他,只要没惹出什么大事儿,也都由着他,至少我知道,那个女人后来的下场很惨。 我清楚的记得那年在外公的书房里,他很郑重也很无奈的跟我说,“小南啊,带好弟弟,只要他没捅破天,他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向来是个薄情的人,这些年对这个弟弟没怎么上心,我所干的不过是替他擦擦屁股,也没几次,毕竟他姓尹呢。 所以包养情妇这种事儿还是算了吧。 那天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夏落落。 夏落落,夏,落落。 那天晚上,这个女人让我着迷,迷得晕头转向,我竟然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想要她。我竟然吻了她,我很少主动吻哪个女人,特别是在干这种事的时候。就在她回应我的时候,我忽然清醒过来,我不该对她的身体着迷,不该对她着迷。我带着恼怒把她狠狠地压在玻璃上,看着她脸上的失望,绝望和眼泪,我竟然有种快感。 我觉得我病了,还病得不轻,得抓紧时间治了。 47、第四十七章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就走了,我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前,眼前还浮动着刚才她那双满是悲伤绝望的泪眼,我忽然间发现,她这双眼睛长得真不错。澄澈中带着点妩媚。 对于女人和男女之间的事我一直来者不拒,是因为这些事在我的掌控之中,迷失自我的一直不是我,而现在我忽然发现我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了,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事,让它越早消失越好,免得弥足深陷无法自拔。 我想,我最近应该常常回家看看了,单就一个傅字,有些位置傅晓涵就有资格站在那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常回家,也常和傅晓涵在一起,应酬嘛,反正我以后是要娶她的。对于结婚这件事,我一直没什么意见,时机到了就结,反正我也不指望那可笑的爱情,什么两心相悦都是表面文章。 傅晓涵长得不错,在我们这辈里,容貌和才情都是数得着的,对我还算不错,和我也算是般配,就这样吧,反正我的志向也不在于此,事业才是我的重点,我要成功,很成功,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我不姓左,我也是有成功的资本的。 最近傅晓涵明里暗里表示了很多次,我都装糊涂打发过去了。我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知道哪些女人能碰,哪些女人不能碰。 那天一早我接了个电话,当天晚上出去玩儿的时候,我问尹嘉煦,“最近是不是玩儿的有点儿大啊?” 他喝了口酒,满脸不在乎,“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不是小孩儿了。”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也知道对于这些事我向来不管你的,下面的话都是外公的意思,我只负责传达,我告诉你了,你也听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得得得,哥,你说吧。” “再过两年,许家那小姐就该回来了,你也该成家了,老这么没边没沿的玩儿,这方面名声大的升天,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啊?” “不愿意嫁正好,我还不愿意娶呢!” 我看了许腾一眼,他正和身边的女孩儿你侬我侬,没注意这边,我瞪尹嘉煦一眼,“嚷嚷什么!你以为许腾是省油的灯啊,他那么宝贝他那个妹妹,你不是自找麻烦!” 他瞄了眼许腾,不说话了。他从小就和许腾掐架掐得厉害,谁也不服谁。 照我以前的个性,话说到这儿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但是现在我忽然还想问一句。 “哎,那个妞,你带她去过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移开视线,没承认也没否认。 “注意身体。”我拍拍他的肩膀,准备起身走了。 “哥。” 我转头看他。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一看见女人就……” 那天晚上我洗澡出来,半靠在沙发上给外公打了个电话,“您还是找个医生给他看看吧。” “看什么看,好好的一个人没病看什么医生!” 我有点想嘲讽两句的冲动,外公真的老了。但忍住了,“您认为没必要那就没必要吧。” “你永远是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关心关心他?” “尹嘉煦是什么脾气您也清楚,我管得了他吗?再说,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您也不是没有责任的。当年的事情您事先一点都不知道吗?您既然没想护着儿媳妇,那儿媳妇生的孩子您怎么护得了呢?” “你……” “您放心,这事儿我没告诉他。我早就跟您说过,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您不听,您是可以护他一辈子,可是再这么下去他这个人就废了。他毕竟是我弟弟,我不是不心疼他的。” 我边打电话边在手里把玩着一根特别细的簪子,挂了电话想了想,好像是上次她做饭的时候绾头发用的。 时间过得很快,都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我也和别的女人上过床。毕竟男人都是有欲望的,既然可以掌控,就没必要苦了自己。我觉得一切似乎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没有她也没什么不对。 既然她不过是其中之一,那就没什么必要刻意。给她打电话,她接起来,叫了我一声左秉南就开始哭,边哭边求我。周围闹哄哄的,好像是在夜色。 刚开始的时候她跟着别人叫我左少,后来倒是不叫了,却是一口一个您,表面功夫做得不错,看上去比谁都虔诚恭敬。好像很久没人叫过我左秉南了,似乎左字很大,一个左字在前,后面的两个字都可以忽略不计了。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叫了一遍,我的感觉很奇怪 这些年求我办事儿的人不少,但是没有她这么直接的,真新鲜。她好像很伤心,语气里透着脆弱,她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让我救一个人,她的哭声一圈一圈的缠绕着我的心,她的手在另一边渐渐收紧,微微有些疼。 这种感觉很陌生,我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我果断的挂了电话,可是她的哭声还是在我耳边萦绕。 我点了支烟,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拿起一枚硬币抛向空中。 如果是字,我就帮她一次,如果是花,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硬币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我盯着它猛地伸手抓住。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在面对选择的时候总是喜欢抛硬币决定,并不是因为它总能给出对的答案,而是在你把它抛在空中的那一秒里,你突然知道你希望它是什么…… “三哥,你场子里是不是有个叫琴子的啊,她好像出事了,你……”我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想着如果他问我怎么对个小姐这么关心,我该怎么回答。没想到我还没说完,他那边就挂了电话。 我等了一会儿,有些着急想再给他打个电话,他就打过来了。 我们两个人坐在吧台上,各怀鬼胎的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谁也不说话。我和陆槿枫之间的关系很不错,但还没有到交心的地步。但是那天晚上他说了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 他打了个酒嗝,显然喝的有点多了,“你相信吗,总有一个女孩是为了折磨你而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一愣,“怎么,又想你老婆了?” 他自嘲的笑,笑的眼睛都有点红,笑完又开始喝酒。 喝着喝着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胃火烧般的疼。看着陆槿枫喝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就散了各自回家,回到家我吃了药就躺下睡觉了。 最近许腾那个妹妹从国外回来了,尹嘉煦还不怎么配合,没几天俩人就闹掰了,许腾又是个护短的主,许腾和尹嘉煦这俩人针尖对麦芒,闹腾得满城风雨。 我特地被叫回去教育了一番,心里烦的不行,以谈项目的名头躲到国外待了一个多星期才回来,刚回来后听说俩人的关系更僵了。如果是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偏偏是这两家。尹家和许家一向意见相左,这次联姻本来是为了缓和两家关系的,现在看来,天不遂人愿啊。 大早上刚进办公室,项阳给我打电话,“哪儿呢,许大公子找了你好几天了啊,常去的地方都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煞气冲天啊。” 我翻了翻文件,“找我干嘛,他不是该找尹嘉煦吗?” “尹嘉煦最近在关禁闭,他是许彤他哥,你是尹嘉煦他哥,许彤被尹嘉煦欺负了,他找不着尹嘉煦,不找你找谁啊?” “哼,又是谁撺掇的吧?你告诉他,今晚我去夜色。” 为什么去夜色?我说出口后忽然吓了一跳,那么多地方为什么下意识的选择夜色? 晚上和一帮人到了夜色,陆槿枫送我进包厢,坐下后,我叫住陆槿枫。 “哎,三哥,最近你也听说了,今晚可能得在你这儿闹一场啊,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陆槿枫点头笑了,“行啊,他在这儿待了好几天了,听说你今晚过来,我特地留下来看戏。” 坐了会儿,刚喝了几口酒,胃就开始疼,疼的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我换了个姿势。正琢磨着许腾打算那什么名目兴师问罪呢,门就被踹开了,许腾醉醺醺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二话不说揪住靠近门口的一个小姐就开始骂骂咧咧的打人、砸东西。 找了半天弄了这么个拙劣的借口,小姐串台?亏他想得出来,我坐着没动,看他打,看他砸,一来是胃疼不想动,二来是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打小姐、砸场子,是不是太小儿科了? 过了一会儿,陆槿枫很应景的出现了,我还看到门外那个一伸一探的脑袋,真是哪儿哪儿都有她,还真是爱凑热闹。好像做了头发,看上去更漂亮了。 我以为许腾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会有什么大动静呢,不过是这点能耐,雷声大雨点小,不怪我看不起他。估计过了今晚他能老实一阵子。 完事儿之后我又换了个包厢坐了会儿,胃稍微舒服了才离开,车刚开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了那个傻子。 48、第四十八章 我看了一眼,对司机说,“按下喇叭。” 她低着头往旁边让了让,头都没回。 “继续,直到她回头。” 她听到了,还是没回头。 司机又按了两声,她的脑袋左右摆了摆,然后一脸凶神恶煞的转过头,半张着嘴,看到我以后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眨了眨,闭上嘴乖乖上了车。 她好像瘦了点,没有以前精神。我说了她一句爱管闲事,她虽然低着头一脸羞愧,但是我却感觉到了她的不服气。不知道今晚那个女的又是她的什么姐姐妹妹。上次也是,替别人出头吃了亏还不知道收敛。 陆槿枫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保养得很好,又是名声在外,排着队往他床上爬的女人想也知道有多少,不过他从来不碰,总是对他们爱理不睬冷冰冰的。我看得出来,他对今晚这个女人显然很容忍很包容。 我还记得几年前,陈家的侄女看上了他,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软的硬的,威逼利诱,也没见陆槿枫吭一声,那硬邦邦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今天他的话倒是出奇得多,不过也不可能,陆槿枫对他老婆不是一般的感情。 看来她应该不知道陆槿枫和他老婆的事,如果知道了,恐怕早就放弃了。当年的事稍微有所耳闻的都知道陆槿枫有多忠贞。 我最近事儿多,累得不行,也不愿和她多说,说多了也未必是好事儿,让他们自己纠缠去吧。晚上喝了酒,胃也疼,我就更不想说话了,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打算眯会儿。 司机问我去南边还是西边的时候,我说了南边。我从来不带女人去那边,我不知道这个举动代表着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破例了。好像认识这个女人之后,我一直在破例。 我问过陆槿枫,陆槿枫告诉我,她在夜色差不多三年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什么特别的。做了三年服务生,大多数人对她的评价就是懂事儿,很好说话,只有一点,不做小姐不出台。 她长得不错,素质也高,如果做小姐应该能多挣很多。很多女孩刚开始都是不愿做小姐的,但是渐渐在金钱和欲望里迷失了自我,慢慢走上了那条路,这在夜场里很常见,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 下车走了几步,胃里就翻江倒海的疼,我坚持回到家,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打算缓一缓再说,坐了会儿,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疼了。 恍惚中听到她咳嗽了一声,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过了半天脚步声近了,停在我身边,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我的额头上,我伸手紧紧抓住,想要转移疼痛。 耳边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紧张和害怕中还带着关心,“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记得听谁说过,人在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我忽然有点儿伤怀,我能感觉到她是真的关心我。 我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关心,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很忙,难得见到一次也是以教训和教育为主,爷爷和外公都是严肃谨慎的人,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和社会生存法则,我对他们也是敬畏有余亲密不足,一大家人在一起气氛也很沉闷,沉闷的有些尴尬,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关不关心我。后来长大了,周围的人又是一副谄媚讨好的嘴脸,他们不是关心我,是怕我。我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真心。久而久之,对人对事都变得冷漠。想到这里,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苦涩和无奈。别人都羡慕我含着金钥匙出生,又有多少人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悲哀呢? 我觉得自己真是疼昏头了,怎么会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勉强睁开眼睛让她去给我拿药。她的手抽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不止是手里空了,连心里都有点不舍。 过了会儿她拿着药和水过来,坐在我身边,低头看药瓶上的说明,我以为她是装模作样的,那瓶胃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上面都是英文,还都是一些专业术语,我还不认为夜色里的服务生素质有这么高。她看了会儿,倒了两粒药出来递给我。 我不知道她是真看懂了还是胡乱来的,不过这药确实是吃两粒。 我接过药,看了她一眼,她也很奇怪的看着我,好像一点儿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就着水把药吃了,然后闭上眼睛休息,她很安静的坐在一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吃了药感觉好了点儿,我还是很好奇,才问了两句,她就眼神闪烁,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看我,撒的谎也不高明,没几句就漏了馅。 不知道这些涉及到了她的什么伤心事,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也有些红,我有点儿心软。不是没有人在我面前掉过眼泪,但是我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能我真的是那种薄情冷血的人吧。可是为什么看到她低头咬着下唇使劲往回逼眼泪的时候,我心里那么难受呢? 我忽然间不忍心再逼她,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不愿说就算了。 她给我洗澡的时候脸一直红扑扑的,眼睛还是到处乱看,可能是看我不舒服的原因,动作很轻。这好像是在我成年之后第一个给我洗澡的女人,以前也有女人想这么做,不过我没让,现在她这么做,我没阻止。 她扶我到床上躺着,给我盖好被子调好空调温度之后,就站在我面前,一开口就没什么好话,什么好好休息,还说什么睡着了就不疼了?死了还不疼了呢!话都不会说,笨死了! 我越听越别扭,她说的都是好像马上要走的客气话,我一问,她竟然还敢很无辜的跟我说她要回家!我的火一下子就拱了起来,吼了她一句,她很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我是洪水猛兽吗,还是灭她满门了?我有这么可怕吗? 看着面前这张扭曲的脸,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她?继续吼她?最后,我只是瞪着她。 半天之后,她小心的睁开眼睛,刚开始只是睁开一条缝,后来慢慢全睁开,盯着我的眼睛一直看。 我忽然觉得心烦,靠在床头抽烟。我本不愿抽烟,但是生意场上,不抽烟不喝酒,生意就做不成。久而久之,心里烦压力大的时候都会抽几支,也算一个消遣。 我不知道今天我是怎么了,忽然觉得自己悲哀,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身边的人都怕我,没人真心对我,我真的那么可怕? 心里想着,嘴里就问了出来。她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天,试探着给出了答案。这这种答案一看就是假的。 我看着她,她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个,你别抽烟了,对胃不好。” 我承认这句听上去不怎么漂亮的话确实取悦了我,我给了她一张卡,她还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别的女人看到钱都是双眼放光,怎么她就是这副表情呢。 我觉得今天的我太反常,违背了过去二十多年的作风,我不该是这样的,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睡醒了就好了。我关上灯不再管她,躺下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在想,她有句话还真么说错,睡着了就不疼了。 49、第四十九章 那天之后,一切如常,只是我发现我对那个女人的感觉没变。 我越来越烦躁,看不到她烦躁,看到了更烦躁,每次她来了,我看着她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就火大,极度不平衡。每次都换着花样的折腾,看着她在我身下辗转承欢,哭着求饶,完事儿之后我的心情更糟。 我知道我的脾气越来越坏,吴宇和项阳也这么说,轮番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儿,他们以为是许腾惹到我了,其实根本没他什么事儿,我从来不为别人的事儿难为自己。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尹嘉煦耳朵里了,他被放出来之后,特地跑来找我向我道歉,我本来就烦的不行,把他骂了一顿赶走了,结果更坐实了这个谣言,我也不愿意解释。 我对她也没有好脸色。每次看到她无辜的小眼神,我就想把她扯过来使劲□□。偶尔在夜色碰到,她一看到我就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低着头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我,好像认识我有多丢人似的。 好在最近的几个项目都还顺利,也没什么烦心事儿。不过没几天我又被叫回去了。 刚开始我以为又是因为尹嘉煦和许腾的事情,后来才知道是有人的手伸得太长,而有些人的舌头太长。 “小南,都说人不轻狂枉少年,你还年轻,在外面可以玩儿,但是不要胡闹,凡事要有个度,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还有啊,你和晓涵多接触接触,别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一面,毕竟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耳边还环绕着父母的话,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人,他显然很紧张,车子开的东扭西歪的,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马上转移了视线。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靠边停车。” 他照做,把车停在了路边,支支吾吾的开口,“左总……” 我揉揉太阳穴,“你跟着我的时间不短,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你竟敢还顶风作案,胆儿真够肥的啊!” “是傅小姐……” “傅晓涵!是傅晓涵给你薪水还是我给你薪水,你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左秉南的行踪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汇报!” 我自认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次不知道生了什么邪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我挥挥手,“下车,别再让我看见你,这个月的钱去财务部领。” 他跟着我的时间不短了,也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素来说一不二,也没多说什么就下了车。我换到驾驶座上,一踩油门车就冲了出去。 家里知道我最近和一个夜场里的女人来往频繁,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不多,这其中敢嚼舌头的也不多,傅晓涵这个女人真是愚蠢至极,这就想着控制我了?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真是可笑!这件在很久之前就定下来的事,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难以接受。 我还在胡思乱想这,手机响了。 “喂,傅叔。” “小南啊,最近忙什么呢?” “呵呵,没忙什么,这不都是瞎忙吗?” “怎么是瞎忙呢,我可经常听他们夸你啊,你可别让傅叔失望啊!” 这句话可真是一语双关啊,我一脸嘲弄,嘴上还是恭敬有加,“怎么会呢,傅叔,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找我啊?” “你这孩子从小就聪明,真瞒不过你。这不最近晓涵心情不大好,老呆在家里闷着,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陪她出去逛逛?” 心情不好?老呆在家里手还这么长,嘴还这么快,再出来逛逛还指不定得什么样呢? “行啊,那就今晚吧,您给她说一声,我一会儿过去接她。” 我带着傅晓涵出现在包厢的时候,项阳、吴宇还有其他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我在心里笑,你不就是想了解我吗,那就给你看好了。 他们调笑了几句,傅晓涵进退有度的回答,很得体,看来她是早有准备。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中途我接了个电话,边接边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那个傻子背对着我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一边挠墙一边跺脚,跟磕了药似的,后来对着墙嘟嘟囔囔了几句才满脸笑容的转过身,一看到我又是那副傻乎乎的表情,每次看到我都是这种表情。 刚才她背对着我,现在一转身我才看到,她的半边脸又红又肿的,隐约可见手指印。我心里一动,握紧手机。 下午的时候我是生气,现在我早就冷静下来了,父亲说的没错,我得记住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只是扫了一眼,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扫过她,然后继续往前走。 回到包厢以后,我脑子里一直浮现着她那张脸,看样子应该是被客人打了,不知道她又干什么蠢事儿了。 脑子里还想着,眼前就出现了那张脸。她拿着果盘进了包厢。 傅晓涵一晚上都在我耳边喳喳呼呼的,我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她有心情不好的样子。她要水的时候和夏落落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都僵了一下,很快错开视线,看神情,这俩人之前应该是认识的。我倒是很好奇,她们怎么会认识呢? 傅晓涵的恢复能力显然比那个傻子强得多,她神色如常的和我说话的是活,那个傻子还是浑身的不自在。 傅晓涵打她那一巴掌的时候,我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但是我没出手拦她,傅晓涵泼她一脸水的时候,我还是没拦她,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我始终记得一个道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底线,因为很多时候有些人会一点一点地磨消你的底线,当你没有底线的时候,你就完全被别人控制了。 我不想被别人控制。 我端着酒杯,她低着头,紧紧地握着拳,身上散发着倔强的气息,我能感觉到,今晚的她有些反常。照她往日的性情,早就赔笑赔好话的糊弄过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 我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心里却翻江倒海,傅晓涵的嘴里不干不净的,我的脑子乱哄哄的,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心疼,我心疼这个傻子。 这个感觉渐渐清晰,我告诉自己,如果傅晓涵再动手,我一定会出手。当傅晓涵又扬起手的时候,她竟然仰起头看着她,不顾半边脸又红又肿,一脸倔强的看着傅晓涵,让我更加难受。 我想出手的时候,没想到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50、第五十章 那个女孩把她拉出去的时候,我看到她状似无意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夹着委屈,失望,还有些许疼痛,看得我心里一跳。 他们出去以后,包厢里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我却没法当什么都没发生。以往这种小事我也不会放在心里,不就是个服务生被客人打了嘛,多大点儿事儿,可是,现在我却有点坐立难安。 我忍不住说了句,“一个称呼而已,她不过就是顺口说了,没那个意思,你打她干什么?”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我失态了。包厢里一下子冷下来,往日里对于这种事我是从来都不开口的。 傅晓涵有些尴尬的看着我,脸上有些委屈,“她不过就是个小姐,更何况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我就算打她了又怎么了?” 不知道项阳是故意的还是无意接了一句,“哎哟,傅大小姐,这可有悖您温婉娴静的形象啊,手打疼了吗?左少哪是怪你啊,这是体贴你!”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人和他爹一个德行,永远看不清重点在哪里,永远站错队伍。 傅晓涵脸上有点讪讪的,“秉南哥,我刚才着急了……” 我一挥手,“算了。心情都被你破坏了,我走了,你们继续吧。” 说完我站起来就往外走,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在走廊上碰到了陆槿枫。 “我正想过去找你呢,刚听经理说,怎么真把你惹火了?” 我抬眼看他,“是去看我,还是去看那妞啊?行啊,动作够快的啊!” 我刚才就认出帮夏落落的那个女孩是上次的那个了。 他眼里的不自然一闪而过,“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真气着了?” 我一脸不在乎,边说边往外走,“哪儿啊,我看到傅晓涵就烦,找了个借口想走。” 上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沉默了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关机。等了会,再打,还是关机。我在心里冷笑,这个女人真是有能耐,有本事一辈子别开机! 我拿出名片递给司机,“拿着这个进去问经理,夏落落现在在哪。” 这个司机是我自己找的,年纪和我相仿,很稳重的一个人,有老婆孩子,开车技术不错,最主要的是老实本分不多事儿,这一点我最欣赏。 不一会儿他回来递给我一张纸,我没接,“问到了?” “是。” “那开车吧。” 我前脚还没走五分钟,电话就来了,我接起来,吊儿郎当的开口。 “妈,傅晓涵给你打过电话了?她告状告的够快的啊。”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还没说你呢,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给她难堪?” “妈,我不是小孩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家还没可怜到需要巴结傅家吧?” “那你也不能把她一个人扔下不管啊?你傅叔那边你怎么交代?” “您放心吧,她本事大着呢,回得了家。何况项阳和吴宇都在呢,您就别瞎操心了。当年从您肚子里横空出世的是我,不是她傅晓涵!” “你现在怎么对她这么大的意见啊?我告诉你啊,这件事是早就定下来的啊,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哎呀,行了妈,我知道了。女人上了年纪可真拢壹堑梦倚〉氖焙蚰桌鞣缧械陌。趺垂僭酱蠓炊铰捺履兀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主要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扯了几句挂了电话。 车缓缓驶入一个小区,停在一栋楼前,“左总,到了。” 我坐在车里久久没动,脑子里乱哄哄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长辈面前,商场上,从来没有。这件事是早就定下来的,现在反悔,是有点儿麻烦啊!可是,我又为什么要反悔? 我阖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睁开眼睛,“你上去叫她下来。” “是,左总。” 她下来的时候还是一脸迷糊,脸肿的更厉害了,傅晓涵下手真够狠的,她也傻乎乎的竟然不躲,脑子进水了吗! 她明明眼睛还红红的,却笑着给我打招呼,强颜欢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得我心里发紧。 问她怎么关机的时候,她竟然还装模作样的给我说,手机没电了。拿着手机到处乱按,就是不往开机键上按,我气得想吐血,真想上去给她一巴掌。 我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她僵了一下,笑容也没了,垂着眼,眼圈更红了。 我忽然后悔了,后悔刚才说出口的话,后悔刚才的刚才没有拦傅晓涵让她挨了一巴掌。 我洗好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洗澡,我的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我看了眼,没管。过了会儿又打来了,我接起来,语气如常。 “秉南哥,我知道自己失态了,我不该随便打人,我错了。” 我倒了杯酒,啜了一口,“嗯,然后呢?” “可是,夏落落她就是下贱要去做……” 我一挑眉打断她,“夏落落是谁?” 那边忽然沉默了。据我了解,傅晓涵不是这么粗枝大条的人,她却一再在我面前失态,她故意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她和夏落落有什么瓜葛? 我觉得很累,娶个太聪明的女人就是不好,每天在外面勾心斗角,回到家还得继续,以后我就要过这种日子吗?我倒情愿她能直接告诉我她想干什么,或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正想着,她就出来了,以往一张白净的小脸现在却又红又肿,我招手叫她过来,侧头看了看,伸手摸了一下,很烫。 她忽然垂下眼,睫毛一颤一颤的渐渐湿润。 我还记得上次她在浴室里嚎啕大哭,动静大得惊人。现在却一声不吭的默默流泪,双手紧紧攥着床单,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我的睡衣上,隐忍的让人心疼。 我拿冰块给她敷脸的时候,她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我觉得,平时我可能对她太严厉了。 气氛有些尴尬,我想我需要说点什么,问她是不是和傅晓涵认识的时候,她竟然没上当。 这个小狐狸,脑子转的这么快,我情不自禁的笑出来,她抬眼看我,看着看着眼都直了。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这种眼神也不陌生,可是现在被她这么看着,我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满足。 后来她还是自己交代了,不过这个答案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z大这个学校真不是一般学生考得进去的,当年傅晓涵考上的时候得瑟了很一阵。我一直觉得夏落落素质很高,但是没想过会是这样,怪不得她看的懂药瓶上的说明。 她说的不多,有所保留。我问她为什么不读下去的时候。她的回答很简洁,没钱。然后一脸自嘲的说现在这样自己过得也很好。 我从小就知道金钱和权力的重要,它可以让你捧至九天之上,也能把你摔到九泉之下,所以从小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把这些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我却不知道自己在得到这些的同时,是不是失去了一些我没意识到的东西? 我看着她的眼泪越掉越急,心里有些慌。当年她是怀着什么心情从z大到夜色的呢?现在这样算是好吗?如果她顺利从z大毕业过上的生活和现在相比应该是天壤之别吧。 我忽然觉得惋惜,叹了口气,伸出手把他搂过来,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好好抱过她。 她的身体僵着,一直没放松下来。我松开她,小心的吻上她的脸,边吻边和她说话。 我虽然很生傅晓涵的气,但是我也不能做什么。为了一个夜场里无关紧要的女人出气还给她一巴掌,这事儿到哪儿都说不通。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夏落落还没重要到让我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 我承认我很关注她,我心疼她,怜惜她,可是我心中始终有层雾让我看不清楚,看不清楚自己对她的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同情?新鲜?还是,爱? 尽管我心里也难受,但是没想清楚的事情,我不会贸然去做。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根本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结果。 她至始至终都没说什么,没无理取闹的让我给她出气,她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本分人,太有自知之明了,有的让我难受。 可能是出于这种心理,那天晚上我对她很温柔很有耐心,她也格外配合,我进入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没有以往的抗拒,快感之外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想明白。性/爱这种事是以爱为前提的,在此之前,我一次又一次的索取,激情之后便是疲倦与空虚,在此之后,一次已经满足。 那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一句很有道理的一句话,智商高的人,情商很低。我竟然迟钝到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意。 51、第五十一章 第二天,国外有一个大项目竞标,因为很重要,我亲自去了趟。这个项目很繁琐,需要谈的细节很多,本以为需要一个多月,没想到竟然很顺利,二十多天就谈妥了。 说实话,我挺高兴的,这个项目多少人挣破了头想要分一杯羹,最后我占了大头,内心很满足。男人嘛,就要有事业作支撑。 忙的时候不觉得,等闲下来,就有一种很空虚的感觉。本来打算度个假再回去的,顺便可以避开傅晓涵。但是待了没几天,我就开始烦躁,或者应该说是思念,思念是一种病。 回来之后就开始赶场,不管别人的恭喜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这里面是不是包括那些眼红的人,我都笑着接受,这种表面功夫我从记事起就玩儿的炉火纯青。 在夜色看到她的时候,我正在和旁边人打哈哈,余光一扫而过。她又瘦了,脸色在纷繁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出苍白。她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等我走过去之后,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离开。 一晚上的应酬下来,恭维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忽然觉得没意思。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以往这种情况,他们越不是出自内心,我的内心越是得到满足,但是现在我却觉得很累,我希望有个人能真正的和我一起分享成功的快乐, 这么想着便意兴阑珊,装着醉酒歪在沙发上,今晚的“庆功宴”因此而提前结束。等他们都走了,我慢慢坐起来,点了支烟,房间里有些黑,依旧环绕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空气中还遗留着酒香,刚才的热闹似乎还在眼前,我却忽然升起一丝孤独。 记得在美国留学的时候经常听到别的同学说孤独,我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尹嘉煦疯的乐不思蜀就更加没有了。那个时候我还笑话别人是无病呻吟,后来有人跟我说,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并不孤独,想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孤独。那我现在是在想谁呢? 她就是在那个推门进来的。那双灵动的眼睛,隔着层层烟雾我还是看得很清楚。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看了一圈之后就准备关门离开。 多年之后我还记得这个情景,她像一缕阳光突然闯入我那迷雾重重的世界,惊喜,温暖,孤独尽散。 预见到她要离开的信息,我下意识的开口叫她,一张嘴才发现声音嘶哑,这才感觉到嗓子又干又疼。我还是希望有个人能陪陪我的,什么都不用说,静静地在我身边就好,这个人只要不是我特别讨厌的人,都可以。 她平时听聪明的一个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我的时候总是呆呆的,傻傻的。和我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才说明白。 那天晚上玩儿七巧板的时候,她猛地推开我的手,我下意识的一用力,就把她的手压在了桌子上。她的手很小,比我的手小得多。我慢慢收紧握在手里,很软,柔若无骨。我记得小的时候听奶奶说过,手软的人心地比较善良。 我极少牵女孩儿的手,年少的时候倒是牵过,但是是什么感觉早就忘了。后来身边的女人倒是不少,我却从来不和她们牵手,一来是没那个习惯,二来是不想牵。 我忽然喜欢上了这种触觉,很微妙的感觉,我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她一脸惊慌失措,整张脸红扑扑的,然后慢慢把手抽出来。 那天晚上我说了很多话,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和哪个人有那么多话可以说,不是刻意的,很轻松很自在很随意。我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对的,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起起落落。 隔了几天吴宇给我打电话,“哥哥准备怎么庆祝啊?” 我还没起床,坐起来靠在床头转了转脖子,身边的人早没影了,“随便啊。” 他接着神秘兮兮的说,“最近倾城来了批新人,很不错,老板挺懂事儿,都留着呢,没人动。我们早就想去了就等你回来了,去瞧瞧?” 我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提高声调,“成啊,没问题!” 晚上去倾城玩儿,老板带了一群小姐来包厢。一个个看上去倒是都挺不错的,年龄都不大,我扫了一遍,低头喝了口酒。我早过了那种天花就地醉生梦死的年龄了,几年下来早就腻了,但是他们乐此不疲的态度我一向不反对不支持不参与,随手指了个女孩就算了事儿了。 这个女孩儿长得很甜,站在那里看还可以,但是一接触,言行举止里透着一个字,装,和傅晓涵一个德性。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夏落落也是,但是我却不讨厌她。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她是装的好还是真傻,总想把她扒开看看,现在想想,她是真的傻。扒开之后我拒绝的不好玩儿了。我看到了她的心,她让我觉得心疼。这么想着越发提不起兴致。 晚上带她回别墅,她贴上来的时候,我没推开。让人教得很好,虽然还是个雏儿,却并不生涩。身材不错,技术好得没得挑,奇怪的是我自始自终都很冷静,把她打发走我围着浴巾站在窗前抽烟,看了眼时间,还不是太晚,换衣服出门。 我坐在车里等了会儿,司机一个人回来。 “左总,他们说夏小姐今天请假。” 请假?我点头,“去她家。” 我又等了会儿,司机又是一个人回来,“左总,家里没人。” “嗯。”没上班也没在家,手机也不接,她去哪儿了? 又等了会儿才看到她回来,一身烟酒味,看到我又是一脸呆滞,她好像很怕我,很次都着急躲开我,恨不得离我远远地。 我唬了一声一把拉住她,她不知道喝了多少,摇摇晃晃的抓着我的衣服才勉强站住,站稳以后半靠在我身上,两只手紧紧地揪着我的衣襟,用力的关节处伟伟泛白,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就觉得她今天晚上不对劲,不上班弄得酒气熏天才回来,我和风细雨的哄她,我觉得我们真的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她的事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难得主动关心她,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我可怜?我倒是要看看谁可怜! 那天之后我一直没找她,去夜色也熟视无睹,偶尔她来包厢里服务,我也是一脚把她踢出去。她倒是安之若素,我却越加恼火。 那天晚上那个女孩儿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和尹嘉煦正在外公家吃饭。尹嘉煦刚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很难看,接着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外公喊了他一声没叫住,“小南啊,你快跟去看看,别让他出事。” 虽说尹嘉煦贪玩点儿,但也不是白痴,能力也不差,我很少见他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跳上车就要走,我拦住他,把他从驾驶座上揪下来,现在下了雪,他这个样子开车,非出事不可。 “你下来,我送你。” 上了路我也不敢开太快,他在旁边火急火燎的催,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才老实下来。他眼睛有些红,“你都不问我什么事吗?” 我看着前方的路况,漫不经心的回答,“你知道的,我一直没有好奇心。” “哥”,他有些无助的叫了我一声,“刚才魏局打电话说,那个女孩儿死了。” 我就说,每次他叫我哥的时候都没好事儿。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当年他母亲出事的时候的样子,当时他还在学校上课,接到电话人都傻了,抖了半天才开口跟我说话。从那以后,他就彻底变了。 我把车慢慢停在路边,“死就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回去。” 说完我准备掉头,他一把按住方向盘,“哥!” “要是我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出来的我就不该送你!魏青云这个局长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哥,我想去看看。” 我看着他,很平静的回答,“不行。这种事你给我躲得远远的,当年你父亲的事儿还没有教训吗!你知道外公最忌讳什么,让他知道有你好看的!” “哥,我就去看看,看一眼就回来,好不好,求求你还不行吗?” 尹家煦很少开口求我,我迟疑了。不过不只是为他,而是我的脑中忽然闪过另外一张脸,她应该会关心这件事儿吧。 “收拾好你自己,你这个样子出现在那里会让别人怎么想?我知道你不怕,尹家不怕,但是小心谨慎点儿总没错,许腾可是等着你出事儿呢!”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就在人群里看到夏落落了,陆槿枫的那个小舅子林楚在旁边扶着她,没看出来,她倒是挺有本事。她除了脸色有点儿难看,到是看不出来有多伤心。不过,越是这样越是麻烦,忍着不发更危险。 场面有点儿血腥,从看到的那一刻起,尹家煦就开始失控,脸上的表情就不用说了,几次三番的想要冲上去,我在旁边扯住他,手上渐渐用力,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我朝魏青云递了个眼色,他这才让人处理现场。 我能感觉到她在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走之前我看了她一眼,都快和林楚抱在一起了,看来我要恭喜陆槿枫了。 上车前,魏青云恭敬地问我,“左少,事发的时候有个目击证人,亲眼看着死者落地,您看要不要……” 他便说边指了指夏落落。 亲眼看着她落地,怪不得人都傻傻的,恐怕是吓着了。我看了眼车里的尹家煦,关上车门才说话。 “要不要什么?要不要等尹少心情好了找她来讲讲当时的情况?”我冷笑,“魏局,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 我的耐心一点儿都没了,“行了,就这样吧,也不要带她回去录口供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好好好,我明白。” 他找了个人送我和尹家煦回去,走到半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叫司机送尹嘉煦回去,自己折了回去。 当我看到林楚背着她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当我看着他们站在漫天大雪里说话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这种事我只做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件事还是让外公知道了,魏青云立刻接到了新的任免通知,说是平级调动,不过权利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52、第五十二章 这件事还是让外公知道了,魏青云立刻接到了新的任免通知,说是平级调动,不过权利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尹嘉煦为了给雪儿办丧礼把整个尹家搞得鸡犬不宁,最终以外公的妥协而终,但是有一个条件,他不能参加。 对于尹嘉煦的反应我倒是挺理解的,他不见得有多喜欢那个女孩儿,而是因为死亡这件事。自从舅妈出事之后,他一直对死亡很敏感,恐怕这个女孩的死勾起了他的回忆,所以他才会这样。 他在家里憋了几天,外公终于肯找心理医生来看看他了,但是效果不是很好。那天下午我在开会,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他出去转转,说话有气无力的,可想而知他有多憔悴。 后来我才知道他竟然要去买给那个女孩儿的房子。刚进到那个小区的时候,我看到路边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我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就没再多想。我和尹嘉煦推门进去,一室狼籍,他转了一圈以后就要往顶楼跑。 当时天已经黑了,纷纷扬扬的飘着雪,顶楼上也积满了雪。我刚上来就看到夏落落站在顶楼边缘的风口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看来刚才看到的真是她,这么晚了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我之后竟然冲我笑,当看到我身后的尹嘉煦时,笑容才收起来,一脸不屑的开始冷嘲热讽。 尹嘉煦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不生气不发火还往上冲,换来的是她更猛烈的攻击。 我觉得她真是不要命了,敢这么说话,如果尹嘉煦不是现在这个状态,那她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她今天的状态很不对,有一种豁出去的不管不问。 我给司机振铃让他上来接尹嘉煦先回去,又给尹嘉煦递眼神让他先走。 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消失的时候,她背对着我哭得肝肠寸断,风哀号着把她的哭声带出去很远,哭声中带着绝望,当狂风扑面而来的时候,我被她的绝望砸得透不过气来。 她哭着哭着猛然转身,看到我以后哭声戛然而止,她转回去竟然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她本来就站在边缘上,那里还有积雪,一个不小心就会踩滑,她竟然还敢往前走,不要命了吗! “你说,雪儿当时站在这儿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你说,从这儿跳下去是什么感觉?” “你说,是头先着地还是脚先着地?” “你说,着地的瞬间会不会感觉到疼?” “你说,我这样的人死了会有人给我办葬礼吗?” ……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风太大,她的话在狂风中发飘,我每听一句,我的心就纠结一分,最后皱成一团,有些疼,就怕她突然往前一步跳下去。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儿当时站在那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夏落落现在站在那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站在这里在想什么,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不想让她死,她死了我会难过。 我有些紧张,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紧紧地盯着她,她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离她近了些,“夏落落,你回来。” 她满脸是泪竟然还很任性的拒绝了我,身体在边缘摇摇欲坠,我全身都快僵了。 她看着我竟然开始给我说话,说了很多,说那些我不知道她也从来不告诉我的事情。她浑浑噩噩的说着,没有条理,没有顺序,眼里透着茫然和迷惑,她说的那些人我基本不认识,但是也能听懂大概意思。我这才知道她是一个这么重感情的人,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绝望。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怎么背负得起这些? 我心里很难过,慢慢松开手,尽量放松下来,边伸出手边轻声笑着叫她回来,“落落,别站在那儿了,风大,过来。” 她恍恍惚惚地紧盯着我的手看,然后又伸出自己的手,反复的看,我趁着她出神的机会,小心的往前迈了几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把她从那里拉回来搂在怀里。 她浑身冰冷,那么瘦那么小的一团缩在我怀里哭,我忽然有一种想要给她遮风挡雨的想法,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回家的路上接到家里的电话,提到结婚的事情。 “小南啊,你有时间把你傅叔一家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吧,把这件事定下来,等天气暖和了就把事儿办了吧,你爷爷和你爸也是这个意思。” 我皱眉,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嗯。” “就最近吧,越快越好。” “好。” “正好晓涵在我身边,你和她说两句吧。” 刚听到傅晓涵的声音我就把电话挂了。接着傅晓涵就打了过来,我拿着手机恨不得把它扔出去,过了很久才接起来。 我现在心里烦她烦得不行,她说什么我根本没心思听,敷衍的答了几句,她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眼看就要发火,我当机立断的挂了电话,随手关了手机,然后交代了司机几句。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正一眼不眨的看着我。 我发现她这个人无论多伤心,哭一场之后就好了很多,自我修复功能很强大。 回到家,趁着她洗澡的时间我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才明白了她刚才说的那几件事,不过对她而言有些事情会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那天晚上她很主动,她每次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觉。这段时间我不是没有别的女人,但是她的撩拨却让我心急的像个毛头小子。 当天晚上她就病了,抱在怀里像个火炉。看着她纠结的样子,我还是不忍心,把事情都告诉了她。掰开她的手,手心处血肉模糊,刚才那种想要把她养在身边遮风挡雨的感觉又上来了,我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没有表示出任何意见,应该就是默认了吧。她也没提出任何要求,我说过,她很本分,本分的让人心疼。 53、第五十三章 自从这些事情之后她就睡不安稳,有时候会大喊大叫,有时候会用南方话叫外婆,吴侬软语,百转千回,小小的声音软软的飘进我心里,我这才知道她是南方人。 我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哄她入睡,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她每天都呆在家里,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有一种混吃等死的颓废,轰她出去玩儿她也不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那天我才会想带她出去。 可是,我后悔了。 他们玩儿的不过分,但是我不想拿她和他们玩儿,可是有些事不能摆到面上来。她不知道圈子里的事,我越是表现的在乎她,她就越危险,我不想她变成众矢之的,更何况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一切不过是捧场做戏,这种事儿早几年我就做的炉火纯青了。 她却一点儿都不理解,不管不顾的拿话作践自己,我越听越窝心,扔下她就走了。 第二天晚上我被叫回了家,在客厅里看到傅家一家三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再拖下去了。 我看着两家父母讨论的热火朝天,傅晓涵一脸兴奋的加入,脸上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偶尔接一两句表示我在听,心里很平静。 确定了日子,三个月以后。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以为我会很抵触,我却没有。我从没想过要娶夏落落,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也不想娶傅晓涵,可是我知道,我要娶傅晓涵。从小到大的所有见闻让我知道,这么做才是明智的,理智的。 那天晚上他们要给我半个告别单身聚会,美其名曰哀悼我即将逝去的自由。我欣然前往,结婚嘛,不过是个仪式,不过是多了个证,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我也不会为了傅晓涵改变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处理”夏落落。如果傅晓涵以为我娶了她,她就能控制住我管着我,那她就太不自量力了。 喝到后来,我头疼欲裂。最近可能太累了,头疼发作的越加频繁了。 我告诉她我要结婚的时候,她很平静,还笑着和我开玩笑,我说过,她很本分,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她也很敏感,以为我想让她消失。我没这么想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她,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应该告诉她。看到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一脸的平静,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以前从未有过,我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很吃惊。以往无论是我多生气地从她那里离开,她从不会主动联系我,安之若素,等我下次去的时候,一切如常。 她叫我回家吃饭,我愣了一下,这种感觉很陌生,我竟然还有些许期待。我刚进门就看到满桌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我看着站在桌前的她,心里忽然涌上来一种感觉,家的感觉。 小时候我经常自己吃饭,饭菜也都是保姆做的,长大之后,每晚奔走于饭桌之间,从来没有人做好了饭菜等我回家吃饭,夏落落这个女人每次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心情很好,直到接到傅晓涵的电话。我知道傅晓涵的话肯定是添油加醋夸张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我听到录音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我面前一直是小绵羊的她,在别人面前就是只小狐狸,气的傅晓涵跳脚。 我给她机会解释,她却什么都没说。愤怒过后是恐慌,恐慌过后就是坦然了。 她后来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感觉到她说的是真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她说她是真心喜欢我,我相信了。这些年,类似这样的话有很多女人跟我说过,我却从不相信,谁知道她们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钱? 冷静下来的时候我都想明白了。我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对她这么用心她竟然还要离开我,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可是我给不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对她的关注似乎太多了,多得很危险,这次的事情就像是当头棒喝把我打醒。她说的对,这是一场游戏,是游戏都会结束,而现在,似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所以,我放手了。 看着她拖着行李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真的走了。 我的生活照旧,她的离开好像没带来什么变化。我还是时不时的去夜色,但是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落落的,空落落,落落,落落。 每天依旧是应酬不断,可是我渐渐发现自己融不进去了,甚至有一种排斥,我现在连捧场做戏都不愿意了。 那天在夜色闹腾了一晚上,头疼,打算坐一会儿才离开。 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好,很安静,门突然打开,有个身影进来。我不自觉地抬头看,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有一天晚上也是这样,她一声不响的推门进来。 当然来人不是她。 陆槿枫打开灯,走了几步坐下。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我眯了眯眼,“谢谢。” 他两腿交叠,身体前倾,一脸关心,“怎么左少最近好像在夜色玩儿的不开心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给我陆某人说说,我好改进啊!” 我怎么听怎么别扭,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要不,一会儿叫几个小姐进来?” “不了,今天累了,我坐会儿就走。” “其他人就算了,不过这个你肯定喜欢。” 他按了下桌子上的铃,然后进来一个女的,我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不平静。我看着她的脸,话却是对着陆槿枫说的,“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陆槿枫笑着站起来,“自己场子里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人我可是为你专门从别处挖来的,你慢慢看,不喜欢可以不带,我先走了。” 陆槿枫走了之后,我看着这个女孩很久,她很主动的过来给我倒酒。 我接过酒杯喝了一口,“会按摩吗?” “会啊,左少,您看,我们去哪儿?” “就在这儿。” 她听了拿出一瓶按摩油,就开始脱衣服。 我按住她脱衣服的手,然后躺到她的腿上,“你想多了,随便按摩一下头就行了。” 她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然后有些生疏的揉着我的太阳穴。 不是这种感觉。 我一把扯过她,让她趴在我身上,伸手扯掉她的衣服猛地进入她的身体,一边动一边仔细盯着她的脸。 她长得可真像夏落落啊,可是,又不像,夏落落那双眼睛多灵动啊,这双眼睛怎么能和她比? 到底是在风月场里打滚的人,她的表情和动作给我的感觉就是,假。 我忽然没了兴致,停了下来。 她一看我停了很主动的自己动了起来。 说实话,技术很不错,是个高手,比夏落落那差劲透了的技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是我没有感觉,除了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外,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和冲动。 我伸手把她推到一边,坐起来整理衣服,“你走吧。” 她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看着我,衣衫不整的蜷缩在沙发一角。 我扔给她一沓钱,“出去跟陆槿枫说,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不知道陆槿枫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以为我在想着夏落落?我实在想念她吗?不是吧,我只是习惯了,就算是小猫小狗,在身边呆久了,突然离开,我也会不习惯吧,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的生活里依旧不缺少女人,可是每次我从她们身上下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快乐和满足的感觉,反而觉得很疲惫,心累。 我觉得自己过得不开心,以前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开不开心的,我一直认为,人活在这个世上,甭管你是谁,甭管你爸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可能什么时候都开心,可是现在我却有这种感觉。 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每次出去应酬都觉得很烦躁,后来连去露面都不愿意去了。尹家煦跟我说,我以前是冷漠,而现在是颓废。 我头一次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像人话。我知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对什么都心不在焉,谈生意也不温不火的,没有了以前的热情。 我忽然对功名利禄没了兴趣,更别提结婚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很快,婚期一天天临近,我越来越烦躁,我本以为已经消失的抵触又冒了出来,而且劲头十足。 那天晚上趁着酒劲回家,说我不想结婚,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 父亲面色平静的看着我,“酒醒了吗?” 我点点头,“醒了。” “脑子清楚了?” 我又点点头,“清楚。” “那就滚回房间睡觉去,这话让我再听见一次我就打断你的腿!还有,所有的人都跟我说,你最近不对劲,你好自为之。” 我以为我真的清醒了,可是第二天醒来还是那样,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欠抽。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我发现自己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和住在哪儿之外,一点儿都不了解她。我找人查了查她,查过她的身世之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y市人,那个以盛产美女而出名的地方。 我终于明白那次她为什么会问我跟不跟父亲姓,原来她没有父亲,是跟外婆姓。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时不时在睡梦里叫外婆。 我终于明白她和傅晓涵之间的过节。 我明白了很多,可是好像有点儿晚了。 她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长大,却没在心里留下任何阴影,真的很不容易,我忽然很难过,恨我自己在她承受那些痛苦的时候没能在她身边。 我,后悔了。 54、终篇 我走出机场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和我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挺好。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多了,我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可是我还是回来了,生活又教会了我一条,永远不要把话说得太死,凡是留条后路。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从左秉南那里带走一些东西,比如说,孩子。但是没有,真的没有,那个月大姨妈如期而至,我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原来生活还是没那么多狗血的,是我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最后那段时间,我们整天在床上折腾,他没采取任何措施,竟然没有? 我有时候会下意识的寻找某些信息,有时候我在想,某一天我会不会突然看到巨幅的结婚照?但是也没有,我想他和傅晓涵应该结婚了吧,已经这么久了,或许孩子都快出生了吧? 我本以为我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我发现现实并非如此。离开了z城,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都没能让我想要留下来。每当我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站在人流如水的街头,双手空荡荡的,脑子里空荡荡的,连灵魂都是空荡荡的,无所依傍。我拿出手机,一遍一遍的翻着电话簿,却不知道该找谁。 我开始怀念在z城的日子,那些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一去不复返了。 有人说,对一个城市的留恋,其实是在留恋那里的人和事。 是这样吗?为什么明知道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却还是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想呢?我为自己设了个圈,绕啊绕啊,却总也出不了这个圈。 说句良心话,他那样的人能这么对我算是不错了,我能感觉到,他挺在乎我的。他这个人脾气臭,没耐心,又混账,还是个闷葫芦,好不容易肯说话了还总是说不了几句就翻脸,私生活混乱,所有大少爷有的毛病他都有,但是他在我身上挺用心的,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真心对我的人本来就不多,他这样的身家,我这样的女人何德何能让他这么对我?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他没法给我一个体面的身份和光明的未来,我也没法说服自己就这样见不得光的跟着他。我好不容易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我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过去的那些事,要向前看,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时间会把一切变淡。 说好的不动情,我却动了心。难道我要把这颗心挖出来扔了吗? 我没走几步就看到陆槿枫正靠着车抽烟,有些烦躁,这可不像他。 我离开z城之后换了联系方式,和任何人都没有联系,几天前陆槿枫给我打了个电话,接完电话我就决定回来了。 事情特别狗血,林楚留下的祸患。他当年确实撒了谎,而帮凶小武在前段时间酒后吐了真言,一切大白于天下,林淼没有背叛陆槿枫,陆槿枫知道后倒是没怎么样,反映强烈的是琴子。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之后,就要和陆槿枫离婚。 当时他们俩结婚特别低调,就挑了个日子领了证就完事儿了。 上了车陆槿枫边开车边跟我大致讲了一下,我觉得这俩人可真够矫情的,都是人精怎么一到这事儿上就迷糊呢。靠,不就是死了几百年的人吗,至于吗! 我懒洋洋的靠着,“那不是正好嘛,你陆大情种可以继续悼念你的亡妻,顺便忏悔一下当初对她的质疑,而且还省去了你摆脱掉琴子的力气,多好啊!” 他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忘了告诉你了,琴子怀孕了。” 这个我倒是挺吃惊的,脸上表情夸张的问,“怀孕了?那你这次搞没搞清楚,是不是你的啊?” 他好像气得不轻,几个字幽幽的从他嘴里飘出来,“夏落落,你够了啊。” 反正我现在也不在夜色干了,你也不是我老板,而且你现在还有求于我让我帮你搞定你老婆,够不够还不是我说的算?我早就看不惯你这座冰山了。 “哎呦喂,还真生气了?那好吧,我正经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吧?你到底是爱你的前妻还是爱琴子?” 他半天没说话。 我啧了啧嘴,摇摇头,“难道说,你两个都爱?陆大老板,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他倒是不生气了,“你不会明白的。” “是啊,你什么都不说,当然没人明白。对琴子,你应该是也什么都没说吧?就你这种态度,如果我是琴子,我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告都不告诉你一生。你也站在她的角度想想,这么久了,她看到的就是你对林淼的情真意切,现在变成这样,你什么都不说,又该让她怎么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能吗?” 他猛地刹车,把车慢慢滑到路边。 “你是人,人和人相处需要交流,交流懂吗?要说话!就你这样整天不说话谁知道你在想什么?谁知道你会不会为这事儿先提出离婚?”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眨眨眼,我很激动吗? “那个什么,我这不是替你俩着急吗。” 我转过头看着前方,“我的心里永远都有林淼的位置。” 听到这里,我的心提了起来。 “这与爱情无关,可能我不是个专一的男人,我兑现不了我曾经许下的承诺。你不知道,有些人老在你眼前晃得话,她就会晃啊晃啊得从你眼里晃到你心里。我现在只想和琴子一起平静的过日子,她是我陆槿枫的妻子,我想要守护她一辈子。” 听到后来,我的心才放下。陆哥,陆总,陆大老板,这一年多来我的生活很平静,我已经习惯了,你不要这么吓我好不好,我接受不了啊! 专一,从来都不是说一生只喜欢一个女人,而是在某个阶段只喜欢一个女人。 我理解陆槿枫的感受,就像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前女友,无论和爱情有没有关系,她们都会在这个男人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对死者不敬,但是我还是想说,前女友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诸位前女友啊,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差不多的时候就拾掇拾掇从前任心里搬出去吧,我知道你丫是那儿的vip,但是如果你俩没法破床重圆的话,是不是应该给新人一个闪亮登床的机会啊? “你连你对林淼的承诺都能反悔,现在你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吗?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第二个琴子,第三个琴子?” 他忽然笑了,“你信命吗?我信,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以后的事,没人敢说会发生什么,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不能为了未来某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把现在的一切否定,这样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像陆槿枫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的,他说得对,一辈子的承诺,恐怕只有走到人生尽头闭上眼的那一刻才会知道是不是兑现了吧?相信与否,那是琴子该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55、第五十五章 停车的时候我边往窗外看便问他,“怎么连房子都换了?” 他拉手刹拔钥匙,“我总不能让琴子住在我和我前妻一起生活过的地方吧,她会不高兴。”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有钱有势,他可以给琴子很多东西,但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么照顾琴子的情绪,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她。 进了门我还没来得及参观就受到了惊吓。 飞燕翘着二郎腿,很悠闲的点了点烟灰,睨了我一眼,“你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 看到鬼也没这么惊悚,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比鬼还可怕。 我问陆槿枫,“你连她都找回来了?” 他没说话,走过去抢过飞燕的烟摁灭,然后打开窗户,“琴子怀孕了,我从来不让人在家里抽烟。” “怕什么,我这是进行胎教,我还打算一会儿带琴子出去喝两杯呢,不吸烟不喝酒的男人一般都好色,不可靠啊!来,落落,快来尝尝水果,真不错啊。” 陆槿枫靠在楼梯口,“我请你们回来不是让你们在这儿抽烟喝酒吃水果的。” “我劝她了啊,我劝了一早上,嗓子都干了,也没见她吭一声,哎,你是怎么教育的,把这么个疯孩子教的这么文静,你应该去当教育家啊。” 陆槿枫一脸严肃的看着飞燕,我隐隐感觉到他的无奈,“我的罪过你吗?” “没有啊,我们俩之间在此之前基本没交集。可是我看着你拿我没辙的模样就发自内心的欢快啊,怎么办?人家都是陆槿枫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现在这幅憋屈的小模样真是愉悦我啊!” 我在旁边吃着水果看两人斗法,真是开心啊,可是很快我就觉察到不对劲。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活该啊,你不记得当初怎么对琴子的了,这就叫做报应啊!哎,不是说孕妇脾气很火爆吗,琴子可真是安静啊,你是怎么□□的?” 他忽然笑了,摸了摸鼻子,不慌不忙的说,“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了,琴子说,她生下孩子前,先见到谁就让孩子认谁做干妈,另外一个连孩子的面都不让见。” 飞燕很得意的笑,“那不就是我吗,我先回来的。夏落落,你晚了一步啊。” 陆槿枫接了一句,“你们俩好像一直在进行隔空喊话,根本没见面吧?” 飞燕收起笑容,和我对视了三秒钟之后,我们俩一起起身,往楼上的卧室狂奔。 敲了半天门,里面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和飞燕靠在门上,折腾了半天,有气无力的。 “韩大小姐啊,我热情的呼唤了你一上午了,你怎么着也弄出点动静来吧?” 门那边突然喊了一嗓子,“你当年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有动静啊!” 吼完之后,飞燕就蔫了,我却乐了,“就是,琴子,你别理她,我都这么久没见你了,快出来吧!” “还有你啊,夏落落!一走一年多,连个信都没有,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和飞燕双双落马,报应啊! 我忽然想起来点什么,冲飞燕使了个眼色,“琴子,飞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当年可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的哦,你不是一直很愧疚的吗,她现在回来了你不见见啊?” 飞燕心领神会,“是啊,韩语琴,当年你可是睡过我男人的,你就想这么算了?” 她隔着门大喊,“当时什么都没发生!蒋阔不过就是把我的衣服脱了而已!” “而已?那好啊,那让陆槿枫给我把衣服脱了,我们俩在床上躺会儿,这样我们就一笔购销了。” 门那边没了动静。 “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陆槿枫,反正她都要和你离婚了,你也不用守身如玉了。” 陆槿枫很配合很简洁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好。” “啊,你看我们去哪个房间合适啊?” 门猛地被拉开,琴子站在门口,横眉冷对,肚子倒是挺明显的,比以前圆润了不少,不见面还不觉得,见到了才发觉我还是挺想她的。 我继续逗她,“肯出来了?” 她一脸恼怒。 飞燕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我说你脑子有病啊,你连我这个大活人都不肯让,竟让要把他让给一个没了好几年的人?傻了吧你!” 飞燕抬手的时候,我看到陆槿枫很紧张的准备冲过去,看到她轻轻地落手才放松下来。 琴子低着头,眼圈有些红,“落落,飞燕,我心里难受,很迷茫……” 我也推了她脑袋一下,“你难受个头,迷茫个毛啊?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陆槿枫太是不是太宠着你了?抓紧时间滚出来把你的想法告诉陆槿枫,说完了快去吃饭!你不饿我还饿呢! 我们俩一唱一和的说完就勾肩搭背的往餐桌迈进,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我们俩在餐桌上敲了一会儿盘子和碗才看到陆槿枫扶着琴子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没事儿了。 吃过午饭,陆槿枫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我们三个躺在沙发上晒太阳,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我们好像很久都没在一起了,此时此刻我很安心很满足。 过了会儿琴子小声开口,“飞燕,对不起,那件事……” 飞燕大手一挥,“行了,我刚才逗你玩儿的,还当真了,陈芝麻烂谷子的还翻出来说什么!” “哦,那你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哪也没去,就在z城。” “你……” “干嘛,不行吗?” 飞燕踢了踢我,“你呢?” “我啊,游历祖国大大好河山。” “哦,那有没有艳遇啊?” “没有。” 一说这事儿我就郁闷了,没有艳遇,真的没有,我遇到的男人不是胖子就是矮子,还有就是参加夕阳红旅行团的老大爷,从来没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温柔多金男,我没那种旅行艳遇继而闪婚的命啊! “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我摇摇头,“不知道。” 接着就听到琴子的呓语声,“那你们就都留下来吧,别走了……” 我和飞燕对视一眼,孕妇睡着了。 几天之后,陆槿枫主动找我,问我接下来想去哪儿。 “怎么,用完了这么快赶我走啊?” 他没接我的茬,“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这么好啊,让我想想哦,你往我卡里打个千八百万的吧,怎么样?” 他眉目沉静,“你连左秉南的副卡都看不上,还在乎千八百万的?” 很长时间都没人跟我提过这个人了,他的名字突然从别人嘴里冒出来,我竟然心惊肉跳的。 我掩饰着干笑,“怎么,不舍得啊,不舍得直说嘛。” “好,明天打到你卡上。” “你这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我回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琴子,你所谓的欠不欠更是无从说起了,到时候让你儿子叫我声干妈就行啦。”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留下来吗?” “这话你是替琴子问的吧?” 他倒是挺老实的回答,“是,她怕你为难,所以让我来问你。” 我很迷惑,有点病急乱投医,“你觉得我该留下来吗?” “如果是为琴子着想,我当然希望你留下,这一年多,她经常念叨你和赵飞燕。从别的方面考虑,我也觉得你该留下。” “为什么?” “其实你心里早就想回来了吧?不过是缺少一个回来的理由,所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才那么痛快的答应。” 这个男人真是讨厌,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就这样,我的小心思被他无情的拆穿了,我就在z城定居了。我,飞燕和琴子三个人又聚在了一起,不过,我们的生活和以前都不一样了,拿飞燕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从良了。 我报了个夜校,想把以前扔下的东西捡回来,飞燕依旧找了个翻译的工作,琴子舒舒服服的做着人人羡慕的陆太太,等着做妈妈。 我和飞燕会时不时的被琴子揪着尝试各种奇怪口味的食物,每次我和飞燕都用一种惊悚的表情看着琴子狼吞虎咽,她还不忘招呼我们俩,我现在严重怀疑当时陆槿枫说服我们俩留下来是为了解放他自己。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了。 56、第五十六章 半年后,琴子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儿,除了琴子每个人都很高兴。 她不高兴的理由很简单,她醒来发现躺在她旁边的是儿子就怒了,“怎么是男孩呢?我买了那么多漂亮裙子给谁穿啊,我以后怎么给她梳辫子?我都说要提前问问医生的,都是你,不让我问!” 陆槿枫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和风细雨的面对她的狂风暴雨,“男孩女孩不都一样吗?别生气了啊,对身体不好。” “那我想要女儿啊!” “没事儿,我们再生一个就是。” “万一还是儿子呢?” …… 我和飞燕站在旁边,一脸同情的看着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此刻却满脸傻笑的边看儿子边哄老婆,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恃宠而骄啊!韩语琴,你忘了想当年陆槿枫给你说句话你就乐得屁颠屁颠的时候了!陆槿枫,你被附身了吗?你是陆槿枫吗? 女人一辈子,所求的不过如此吧。 我揽着飞燕的肩膀,懒洋洋的站着,“我说,韩语琴同志,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这样让我们俩这种孤家寡人情何以堪啊?” 飞燕很利落的推掉我的手,“哎,说你自己就好了,别把我算进去,不好意思,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眨眨眼,看了她几秒钟,转头看琴子,琴子同样愣了几秒钟,转头看陆槿枫,陆槿枫扫过每个人的脸,最后停在琴子脸上,风轻云淡的说,“哦,是有这事儿,我忘了告诉你了。” 我以为,经过蒋阔的事情,飞燕再也不会踏出这一步了。 后来,我才慢慢了解,飞燕的新男友是个美国人,高大清爽,没有心机,很淳朴,讲着一口蹩脚的中文,也许是思想开放,对于飞燕以前的生活方式丝毫不介意,反而对她越加体贴。他从来不会花言巧语,说的做的都是最简单的,但是就是这种简单,让人感动。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身边的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我的幸福呢? 我回到z城半年多了,从没有遇到过左秉南,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忽然意识到,原来夜场是搜集信息最好的地方。他好像真的从我生活中消失了,就像未曾出现过。 其实我并不想见到左秉南,我只是想知道他的消息,默默的关注他就好。我也可以问陆槿枫,他一定知道,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那什么样的借口去问。 孩子满月的时候,陆槿枫筹划了很久,摆了很多桌,当我帮琴子整理宾客名单看到左秉南三个字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时正值盛夏,阳光热辣辣的穿过玻璃照进来,窗外蝉声不断,本来躁动不安的我忽然安静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害怕的是离别的时刻,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同样害怕重逢。 那个时候他跟我说,让我滚得远远地,一辈子别再回来,一辈子别让他再看到我。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狭路"都是为了"相逢"所设,如果我注定要和他重逢,那我无话可说,我坦然接受。 以他和陆槿枫的关系,他不可能不亲自来,以我和琴子的关系,我不可能不参加,所以,这一面不可避免。 那天从早上开始我就开始反常,琴子很奇怪的问我,“我儿子满月酒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无言以对,可是我却觉得陆槿枫笑得古古怪怪的,我实在不知道我和左秉南之间的事情他知道多少。不过也无所谓,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和左秉南之间的关系,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没喜欢过我,他到底爱不爱我。 酒宴还没开始,我在休息室里和飞燕琴子逗弄着孩子,然后陆槿枫推门进来。 “你们看看谁来了?” 我提着一口气往他身后看,看到那张脸之后松了口气。 从国外回来的林楚,更花枝招展了,精致的脸上堆着满满的笑容。 我摸着下巴,“嗯,更像了。” 飞燕和琴子也拿探究的眼神看他,同时附和,“嗯,确实更像了。” 林楚不明所以,“像什么?” 他忽然反应过来,大声制止我们,“不许说!” 琴子白他一眼,“小声点别吓到我儿子。” 林楚忽然扔了手里的行李走过来,“对,我还没看看呢。” 林楚指着襁褓里的婴儿,皱着眉,“这个,他,怎么这么像小猴子?” 我拍掉他的手,“指什么指,不能指!” 他笑着问琴子和陆槿枫,“这个小猴子应该叫我舅舅对吧?” 我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褪去了眉宇间的稚嫩和青涩,真的不一样了。他能说出这番话,真的不容易,他终于从男孩成长为一个男人了。 陆槿枫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 小武进来叫我们,“三哥,客人来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倒了,开始吧?” “好。”陆槿枫抱着儿子和林楚走在前面,我们三个跟在后面。 刚走进大厅就看到左秉南站在大厅中央和一群人说话,胳膊上还挂着光鲜亮丽的傅晓涵。 看到这两个人我下意识的转头往回走,琴子和飞燕立马过来一边一个架住我往前走。 “你跑什么?” “我……” “夏落落,你丢不丢人,前两天你骂我的话都忘了?” “你们俩是怎么知道的?”我努力往后退,他们俩努力往前推我。 飞燕和琴子看向左前方抱着孩子的陆槿枫。 我眯着眼睛看琴子,“我从来不知道,冰山陆这么,三、八!” 后面几个字我凑到她耳边越说越慢,越说越狠。 琴子狠狠掐着我的胳膊,“是啊是啊,是我逼他说的!不许骂我老公三八!” 说完把我的头推向另一边,我眯着眼睛看飞燕,“你是同伙!” 飞燕架着我,“同你个头啊,姐姐告诉你,什么是最大的赢家,不是你们相遇的那一刻彼此不发一言的擦肩而过,而是他想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而你却风轻云淡的和他打招呼,你要拿出实际行动向他证明,在你心里他什么都不是!特别是在新欢面前!” “你对我可真够狠的啊!” “不是不让你哭,等没人的时候你慢慢哭,使劲哭,但是在某些人面前,如果你掉一滴眼泪都会被瞧不起。” 飞燕边说边瞟那个看上去端庄大方的女人。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躲什么啊,恐怕会风轻云淡和我打招呼的是他吧。我下意识的盯着两个人的手看,有婚戒,两人的手上有一模一样的戒指。 我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的,但是现在整颗心一坠千里,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算什么旧爱,恐怕傅晓涵才是最大的赢家吧,她把新欢旧爱都占了,更何况,左秉南有那么多旧爱,哪里就轮得着我了。 一抬头就看到傅晓涵挑衅的眼神,我直接无视她,眼神从她脸上扫过。 左秉南还是像不认识我一样,看都没看我一眼,好像压根没我这个人一样。 我和所有人一样,看着台上的一家三口,陆槿枫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牵着琴子,很和谐很幸福。 那天他好像说了很多话,可是我没怎么听进去,我只听到最后一句,他说,曾经我以为我会那么过一辈子,可是现在,你在我右边,儿子在我左边,我很幸福。 台下掌声不断,我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大多是逢场作戏,这里面有很多人知道琴子的事情,陆槿枫肯定早就放话出去了,所以有些已经过去的事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以后琴子站在陆槿枫旁边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还是他儿子的母亲。 后来陆槿枫把孩子交给琴子去应酬,我们三个站在角落里逗孩子,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所谓同性相斥死对头是真的有心灵感应的,我一抬头就看到傅晓涵站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琴子和她怀里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啊!长得真像你,陆太太。” 我撇撇嘴,这么点的小孩儿,哪里就能看出来像谁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琴子抬起头似笑非笑心不在焉的回答,“谢谢。” 我感觉琴子和陆槿枫待在一起久了,也有了陆槿枫的范儿。 天底下有哪个妈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不高兴的,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傅晓涵侧了侧身,往大厅中央看,陆槿枫和左秉南正被别人围着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陆槿枫时不时的往这边瞟一眼. “陆总对你真好啊“,傅晓涵往我和琴子中间挤了挤,“你真幸福啊。” 我白了她一眼,看向别处,中途碰到左秉南的视线,他脸上还是淡淡地笑,嘴角还扬着,但是眼神里都是细碎的冰霜,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有些心虚,转头看看傅晓涵,他不会以为我欺负他老婆吧?我没那么低级。边想边转到飞燕那边避难。飞燕靠在柱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扬着下巴很淡定的看她俩表演。我一直觉得飞燕的气场特别足,无论什么时候。 琴子这次连眼皮都没抬,“嗯,谢谢。”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傅晓涵边说边伸出手,“你好,我是傅晓涵,是左……” 琴子打断她,“对不起啊,我抱着孩子呢,手没空。” 说实话,我挺想听听傅晓涵说她是左秉南的什么的。我觉得自己特别犯贱,不撞南墙不死心。 傅晓涵有些尴尬,讪讪的收回手。 我知道傅晓涵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她放着这么多名门贵媛不搭理,过来找我们,肯定有事情,我倒是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57、第五十七章 她笑着看着我,“陆老板真是个好老板啊,办满月酒手底下的小姐都能来凑热闹。”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你就装名门淑媛吧,我又不是,我也不用受累装了。然后理也没理她,随意伸手捏了捏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一捏他,他竟然睁开眼睛冲我笑了一下,眼睛很大,很可爱。 傅晓涵边拿眼角看我边小声附在琴子耳边,看似是在咬耳朵,不过那声音足够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陆太太不知道吧,旁边这个女孩以前是在夜场里卖的,您还是别让她碰孩子了,说不定就有什么病呢。” 我明显看到周围知情的人脸色变了变,立刻走远了,我忽然想笑,傅晓涵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来之前左秉南没提醒他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 飞燕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两步,问傅晓涵,“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在夜场里卖的呢?难不成你也卖过?她抢了你的生意?” 傅晓涵的脸白了几分,大概是看到琴子对飞燕的态度不一般,不想得罪她,“这位姐姐眼熟得很,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z城傅家的孩子,您说我需不需要到夜场去赚皮肉钱呢?” “皮肉钱?”,飞燕琢磨了几秒钟忽然笑了,“傅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当年z大又有谁不知道你傅晓涵的身份背景呢。不过,傅家的家教可真不怎么样啊。皮肉钱,这种话都能从你嘴里冒出来。” 傅晓涵的道行和飞燕比起来,那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她有些恼怒,但往下压了压怒气,“你也是z大毕业的?” 飞燕没理她,很高傲地偏头看向一边。 傅晓涵立刻转头寻找战友,“陆太太听听,我也是好心,怎么……” 飞燕忽然冷了脸,退了两步,眼神从上到下扫了傅晓涵一遍,“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在夜场卖的,也是赚皮肉钱的呢?” “说什么呢!” 我只注意傅晓涵,连陆槿枫什么时候过来的都不知道,不过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听到了。 他走过来接过琴子怀里的孩子,牵着琴子的手,对傅晓涵说,“傅小姐也累了,改天我会专程去拜访令尊,小武,送傅小姐出去。” 傅晓涵满脸困惑的看着周围的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最后看向左秉南,左秉南看也没看她,一手插在裤兜里,低头喝了口酒,转身往别的地方走。 傅晓涵到底是聪明人,知道大吵大闹就会更难看,乖乖的跟着小武出去了。 陆槿枫看着琴子,“别气了,一个外人不值得。” “我没生气,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更何况她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嗯,那些话以后别再说了,何必为了挤兑别人拿话编排自己,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拿出来说!” “知道了。” “还有啊……” 看着陆槿枫旁若无人的教育琴子,琴子耷拉着脑袋听着,我和飞燕很自觉地自动消失。 飞燕忽然开口,“哎,我要走了。” 我往嘴里塞了口蛋糕,“啊,这么早啊?” 她很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好像我很笨似的,“我是说我要去美国了。” 我看着她,“他催你了?” 飞燕摇头,“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落落,我年纪不小了,也该安定下来了,既然有个男人愿意好好对我,我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点点头,明白,如果有个男人愿意对我好愿意带我走,我也会走的。 飞燕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往我身后看,慢慢的说,“其实你也可以的,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我一转头就看到林楚往这边走,走近了问,“你们俩是不是在说有关我的事啊?都看着我干吗。” “你们先聊,我过去和琴子说几句话。”飞燕朝我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 我眨眨眼睛,继续吃蛋糕。 林楚突然找回以前和我说话的语气,“哎,夏落落,你好像不怎么欢迎我啊?” 我边奋斗边含糊不清的辩驳,“谁说的,夏落落怀揣着一颗最热情的心代表z城人民欢迎林楚同志回来!” 林楚扑哧一声笑了,边笑边伸手推我的脑袋,我顺势一偏头就又碰到左秉南的视线,他也不躲闪,光明正大的盯着我们,眼里的小冰刀唰唰的向我飞过来。 k,我得罪你了吗? 我转过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林楚的视线在我和左秉南之间来来回回转了几遍之后,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落落,这次回来,我想带你一起走,你,愿意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我也没想到隔了那么久,林楚还喜欢我。我转头看看琴子,又看看飞燕,最后看着林楚,他对我微微笑着,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这个男人真的可以带给我幸福吗?我会像琴子和飞燕那样幸福吗? 说实话,那一刻我动摇了,我知道我也渴望幸福,我也希望有个男人能包容我,纵容我,对我好,我知道林楚做得到这些,和他在一起我会生活的很好,可是,我知道我不爱他,他也知道,那样的生活真的是幸福吗?爱情这个东西还有吗? 我还在纠结,就听到陆槿枫扬声叫林楚,“林楚,过来一下。” 林楚往那边看了一眼,对我说,“等我回来。” 我当然没等他回来,而且是没等宴会结束就跑了。 我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站在这个十字路口来回的走,这个十字路口很特别。往西走是去左秉南那所别墅,往南走是去左秉南住的小区,往东走是回我住的地方,我在这个十字路口转到第三个来回的时候,刚走了几步就被人从后面用力拉着往反方向走,我边挣扎边转头看,然后停止挣扎,眨眨眼,好巧啊。 他的车停在马路中央,后面堵了一遛的车,但是没人催他,开始我还好奇,怎么z城人民的素质这么高了,后来看到车牌号才明白,我不自觉地撇撇嘴,仗势欺人目无王法啊。 他开车围着护城河绕了一圈又一圈,游车河的感觉还真是不错,灯火辉煌的,如果没有旁边这个生物体就更好了。 他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车速不快也不慢,不过气氛挺压抑的,特别是他手上的戒指时不时折射出特别刺眼的光线,刺得我眼睛有点儿疼。 后来他带我上山,车沿着蜿蜒的盘山路一直往上走,路上不时会有哨兵站岗的关卡,左秉南降下车窗,他们看到左秉南后敬了个礼让我们过去,最后车子停在山顶。 他下车靠坐在车前盖上,脱了西装摘了领带随手扔在一边,衬衣纽扣解开了几颗,袖口往上挽着露出手臂,衬衣下摆随着风飘荡。他点了支烟,不发一言的抽着,就是不说话。风吹着他的脸,他眯着眼睛看着山下的灯火,腥红的火光一明一暗的,有几分颓废的味道。 这个男人比以前更淡漠了,眉宇间的稳重和成熟愈加明显,但是总觉得他有些淡淡的寂寞,眉间有个昂扬的“川”字,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往山下看,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z城的夜景,山下的万家灯火看上去很美很温暖。 当他脚边的烟蒂堆成一座小山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人了,转过头沉默但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这一刻,我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致命的磁场,让我欲罢不能,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飞蛾愿意扑火了。这种感觉我无法从别人身上找到,此时此刻,我有些庆幸,庆幸刚才没有答应林楚,否则,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 他忽然开口,声音喑哑低沉,“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啊,哦,我回来半年多了。”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知顾问。 “为什么回来?”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 “当初你不是千方百计的想离开这里吗?”,他边说边转过头,重新看着山下,“当初我不是告诉过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的吗?当初我不是告诉过你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的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他刚开始还是质问的口气,后来变成了喃喃低语。 我心里忽然很难受,半年多的时间我的心一直很平静,没有大起大落,但是现在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心,我觉得很委屈。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赌气,“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回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再说了我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了,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摘下来,毫不犹豫的扔了出去。 心头的气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你疯了?” 58、第五十八章 左秉南阖了阖眼,好像很累的样子,缓缓开口,有点不自然,“陆槿枫跟我说,永远那么理智就永远不会懂什么是爱情。他还跟我说,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她走,她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她若不回来,那根本就不是那你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我知道我想你。你离开的日子里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他这几句话说的很隐晦,我一直怀疑他根本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我隐约觉得左秉南对我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又不确定,不过我们很少这么交流,除了最后那段时间。 我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头,“我可真是感动啊,你就是这么等的?和傅晓涵边结婚边等?我如果再晚回来会儿你是不是准备边当爸爸边等?” 是啊,我就是介意,就是小心眼,没办法。 “我没结婚,既然是订婚,那就能毁,当初就是这么打算的,我已经尽力拖了。” 我顿了一下,“然后呢?” 他皱着眉好像说得很费劲,“我们,我们可以和以前一样……” 我的心被风吹凉了,脸上却笑得风情万种,“和以前一样?包养吗?不好意思,我从良了。” 他转头看着我的眼睛,“夏落落,除了不能跟你结婚,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收起笑容,和他对视,“除了婚姻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永远不会明白,从小到大我到底有多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眼里细细碎碎的星光渐渐消失,他抿了抿唇,脸色很难看的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闭着眼睛靠在车上好像睡着了。 天气不太好,好像要下雨了,我推推他,“走吧。” 他微睁开眼,点点头,上车后,他准备打火忽然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盯着他的脸,车内光线不好,我也没看出什么,有些迷糊,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会是会,不过技术不好,开得很慢,还有我没带驾照。” 他忽然解开安全带,“你来开。” “我不认识路啊。” “我认识。” 我坐到驾驶座上,歪头看他,总觉得不对劲,不放心的问,“你是胃疼还是头疼啊?带没带药?” 他闭着眼睛,没回答我,“开车,顺着路往下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叫我。” 我撇撇嘴,我很久没摸车了,技术可想而知,半天才开出去几百米,没几步就踩下刹车,左秉南前后晃了几次后,睁开眼睛很无奈的看着我,“你是开车呢还是开船呢?” 我无视他的嘲讽,很谨慎的盯着前方,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生死攸关啊。 出事的时候都已经走到山下了,雨下得很大,迎面而来的车灯很亮,我抬手一挡,不知道是不是路面太滑车子突然歪了方向,我一紧张,头脑发昏,油门当成了刹车,连方向都不知道变,冲着路边的树和石头就冲了过去,左秉南扑过来转方向盘的时候已经晚了,眼看就要撞上了,他猛地转了几下方向盘扑在我身上,一声巨响和撞击之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我稍微动了动,没有太大疼痛的感觉,我推一推压在我身上的左秉南,“你没事吧?” 他半天才费力的撑起身体,依旧半压在我身上,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根本没有聚焦,他对我笑了笑,突然吐出一口血。 我被吓住了,想扶着他,一碰到他的后背,手上就有温热湿润的感觉,我就着昏暗的灯光一看,都是血,我的手上,他的身上,都是血,白衬衣湿嗒嗒的贴在他身上。 我浑身发抖,想扶他起来却又不敢动,他费力笑了一下,“别怕,你把我的手机拿出来,有一个快捷键,告诉他地址。” 我颤颤巍巍的从他的衣服了掏出手机,拨通后刚说清楚情况,那边电话就挂了,不等人说完话就挂电话这毛病是不是他们家的遗传啊。 挂了电话,我碰碰左秉南,“我扶你出去吧,会不会爆炸啊?”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不会,没闻到汽油味,我现在不能动,你先出去,一会儿等他们来了,你就说你是路过的,千万别说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他说完撑起身体,让我出去。我出去后半蹲着,他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呼吸越来越沉重,闭着眼睛好像昏过去了。 我揪着他的袖口,边哭边叫他,“左秉南,你别睡啊,你跟我说说话,都是我不好。” 他微微睁开眼睛,然后闭上,“我没事,就是累了,我就睡一会儿,你别害怕,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我知道他伤得很严重,我怕他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不敢使劲摇他,只能大声叫他,雨水打在我身上很疼,但是我眼里心里却只有这个男人。 “左秉南,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七巧板少了一块?是我拿走的,我明天还给你好不好?” 他还是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想要……就……给你吧……” 我不断和他说着废话,他基本不怎么回答我,后来我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捏着,捏的我手疼,可是我还是不断使劲,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他。 周围很安静,我耳边是哗哗的雨声,好像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我感觉到害怕。以前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知道他会生活的很好,只是没在我身边而已,能活着总是好的、现在我害怕,害怕他会死,我怕等我再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说的人真的来得很快,虽然很快,可是他们来的时候左秉南已经昏迷了。几个医生小心翼翼的把他抬出来送到救护车上,地上留着红色的血水,很恐怖。 警察过来问我的时候,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直的看着医生和警察慢慢的把他救出来。后来一个领头的人过来,他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 我颤抖着声音按照左秉南说的回答他,他好像相信了。 “好,谢谢你,我让人送你回去,明天会有人和你联系的。”说完转身准备上救护车。 我一把拉住他,“我想跟去看一看,行吗?” 他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什么也顾不上,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我想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我跟着他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开得很快,乌拉乌拉的声音听得我更加紧张。几个医生在车内抢救左秉南,我身边的人在不断打电话安排,从他们的衣着我知道他们都是军区医院的,最后救护车果然停在军区医院门口。 很多人等在门口,左秉南被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我披着毯子坐在手术室门口不断的流眼泪。我忽然觉得自己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哭。 刚才那个人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是不是认识小南?” 我没有任何反应,哭的更加伤心,我知道左秉南都是为了我才让我说我是路过的,可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能再次说得出口?我不关心他到底是怎么猜疑的,我只想让左秉南平安的从手术室出来。 59、第五十九章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医生的衣服过来,我觉得这个颜色太白了,白的刺眼。 原来他是医生。 他靠在手术室前的墙上,歪头看我,“你还是走吧,一会儿他们就要来了,到时候……” 我摇头,眼泪不断往下落。我知道能进出这个医院的都是什么人,我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以前我是最怕麻烦的,一向崇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只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 他冷漠的脸,别扭的脸,烦躁的脸,发怒的脸,还有刚才勉强对我笑的脸,让我心揪揪地疼。 “你喜欢他?”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我没回答,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可是没有用。我想要的是能给我平静生活的男人,不需要太多钱,够用就好,能对我好,他除了有钱有权之外,没一条符合要求的,可是我还是喜欢他,那些条条框框在他面前土崩瓦解。 “这小子就这么招女孩子喜欢?从小到大都是……”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擦擦眼泪,转头看他,“他会没事的,对吗?” “不好说”,说这话的时候他很严肃,就像医生对病人家属解释病情一样,“刚才我检查了一下,肋骨骨折,碎骨插进了肺里,左腿骨折,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他的胃之前有胃出血的迹象,上次车祸留下的重创还没好,又弄成这样,恐怕会就此驾鹤西去喽。” 我瞪着他,我听得心惊胆战,他竟然那么轻松的说出这些话,左秉南怎么会把自己托付给他这样的人呢!看上去已经到了不惑之年挺稳重老成的,怎么这么不靠谱? “他之前出车祸了?” “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车祸才把结婚变成订婚,他在国外休养了很长时间,最近刚回来。” 原来他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原来他说的尽力是这个意思。 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左秉南的误会太深了,他做了这么多事却不说一个字,不辩驳不解释,我不知道他也不说,由着我误会,倔得像头驴。 我心里的愧疚还没升起多久,就被他的一句话砸下去了。 “是你开的车吧?以我专业的角度,如果是小南自己开车,不该伤成这个样子。” “是我开的车,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伤成这样的。”我忽然不怕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不能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我给他陪葬。 他点点头,“还挺诚实,不过这事儿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 我迷惑的看着他,我是罪魁祸首,还把左秉南伤成那个样子,他就这么放过我了?看样子他和左家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有钱有势的人怎么会这么和善?不是应该立刻把我抓起来,让我永无出头之日吗? “为什么?” “这小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那些话也是他教你的吧?” 我沉默,我觉得,在他们面前我透明的像张白纸。 过了没多久,果然来了很多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左秉南的家人,不是,是见到真人,以往总是在电视中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有些接受不了。 那么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走过来,里面不乏穿着军装的人,我旁边的白衣天使看都没看一眼,直到有人看着他,叫左牧。 果然是左家的人,我知道左家出军人,政客,商贾,却不知道还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他整了整白大褂,很淡定的走过去,“左先生。” 叫他的那个男人很精神,看不出年纪,不过从左秉南的眉宇间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影子,这位应该就是左秉南的父亲吧。 他微微皱眉,“你叫我什么?” 这个叫左牧的很配合的换了个称呼,试探着叫了声,“首长?” 左秉南的父亲看着他,严厉的威慑力不容忽视,左牧轻笑一声,叫了声,“哥。” 哥?!他是左秉南的叔叔?是他保养得太好吗?这个年纪可真够尴尬的,叔叔和侄子相差不过十几岁。 我还在迷糊的时候就听到不轻不重的嗒嗒声,高跟鞋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保养极好妆容精致的中年女人在左秉南父亲旁边停下,应该是左秉南的母亲。 不愧是当家主母,这个时候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只有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左牧打了声招呼,就不紧不慢的把左秉南的情况讲了出来。 也许我这个时候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终于看到了我。 左秉南的父亲看着我,“你是……” 左牧很快借口,“哦,她是路人,是她最先发现小南的。” 如果我是路人就好了,我长了一张路人甲的脸,却心怀鬼胎。 左秉南的父母过来很客气的向我道谢,然后从身边人手里拿过一个信封递给我。 他们就是这种人,就知道拿钱砸人。 我看着信封,没接。 “怎么,还是嫌少?” 这声音真熟悉,我就说嘛,我和傅晓涵有孽缘,这辈子总是纠缠不清。 我挺胸抬头的看着他们,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冷笑,左秉南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怪不得是那种怪脾气。 我这才注意到整个走廊都是他们的人,这一刻我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了我和左秉南的差距,我们之间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他是真正的王子,有自己的城堡,于我而言,遥不可及。 我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我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涩。我连等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的资格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我失魂落魄浑身是水的敲开门。 “琴子……”我刚叫了她一句就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我的眼前闪过左秉南的脸。 梦里不断闪过两车相撞的画面,然后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左秉南,我冷汗涔涔的从梦里惊醒过来就看到陆槿枫,琴子,林楚都在房间里。 我坐起来,琴子握着我的手,“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宴会还没结束就看不见你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带着血。” 我张张嘴,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倒是先流了出来。 “别哭啊,是不是遇到坏人了,伤到哪儿了?你告诉我,我让陆槿枫帮你报仇。” 我摇摇头,“不是坏人,不是我的血,是他的。” “他是谁?” “左秉南。” 我吐出这三个字之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陆槿枫开口问,“左秉南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左秉南之前出车祸了,是吗?” 他微点一下头,“结婚前一天晚上,和一辆货车撞到了一起。” 结婚前一天晚上,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吧? “很严重吗?” 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撞得很有技术,严重倒不至于,但是需要静养,他前段时间一直待在国外休养。” “什么意思?” 他弯弯嘴角,“我说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我继续追问,“那他为什么要订婚?” 他垂下眼帘,“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生活在什么样的圈子,圈子里都是有自己的规矩,但是有些规矩又适用于每一个圈子,人无信不立,就算是左秉南那样的家世,说出去的话也是要负责任的,更何况对方也是个有家世的人,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落落,你和他是没有可能的……”沙发上林楚看着我的眼睛,慢慢说着。 我转头看着窗外,雨还在下。我忽然冷静下来,“我知道。” “他有过很多女人。” “我知道。” “他已经和傅晓涵订婚了。” “我知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现在又是干什么!” 我忽然转过头看他,“林楚,你喜欢我吗?” 他眼里透着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现在让你不要想我,不要见我,以后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你做得到吗?你既然做不到,又怎么能这么要求我做到呢?我知道我这么说很残忍,我只想告诉你,我这颗心,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林楚深吸了口气,“我只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我的眼里又涌上泪来,“林楚,他为了救我,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跟你走?”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声音缓慢但很有力度,“如果,他现在好好的,你会跟我走吗?” 我缓慢但同样坚定地摇头。 不爱就是不爱,如果我能说服得了自己,就不会回来了。 他忽然很大声的冲我吼,“他左秉南是什么人啊!你能确定他对你的感情吗?好,就算他喜欢你,又能喜欢你多久?一辈子?你认为他是那种人吗?你傻不傻啊?” 我知道我是傻子,我们都是傻子,一个情字把我们都变成了傻子,可是我们都心甘情愿做傻子。当我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在此之前我都没为自己好好活一回,从今以后,我要善待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明天我死了,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我站起来,站在林楚面前,“那你又能喜欢我多久?一辈子那么长,以后的事情谁会知道?不亲自走过去看看又怎么能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会顺从我的心,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60、第六十章 林楚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脸黑的和历史上一位清官有一比,站起来就走了,紧接着门被摔得震天响。 我,琴子,陆槿枫静静地站了很久。 琴子扶我坐下,“姑娘,你知道吗,你的面前有那么多条路,可你偏偏选了一条最黑暗最难走的一条。” 我笑,眼底有些湿润,“怎么办呢,我一直都是最不识相的。” 琴子拍拍我的肩膀,“没事儿,既然决定了就要努力走下去!陆槿枫,你快去打听打听左秉南怎么样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安静的陆槿枫抬眼看着我们俩,半晌之后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小武皱着眉敲门进来,“三哥,消息都封锁了,一点都打听不出来。” 没有消息,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消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拿这句话来说服自己安心。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抬头问陆槿枫,“左秉南是不是有个叔叔叫左牧,你认识吗?” “左牧?”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好像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左家和尹家一共出了两个疯子,一个是尹嘉煦,另一个就是左牧。” “什么意思?” “尹嘉煦我就不说了,你们也知道。左牧是左秉南父亲那一辈最小的儿子,在他眼里,此生最大的耻辱便是姓左,恨不得永远不要和姓左的有关联,他这辈子的志向就是和左家的长辈作对。当年在他马上就要成为最年轻的少将的时候,忽然从部队上退下来,转行去国外学医,半路出家的他几年后又成为z城军区医院最年轻的‘一把刀’,他那张嘴无所禁忌,什么都敢说,曾经把左家老爷子气的半死。” 听完陆槿枫的介绍之后,我觉得很无语,这个人三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不靠谱。 陆槿枫想了想又说,“不过,他和左秉南的关系倒是很不错。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两天之后,左牧带我进了左秉南的病房。 我站在床边,左秉南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绵长平稳,脸色苍白,我忽然意识到左秉南好像一直很安静,安静的让我心疼。 左牧看着病历上的一堆数字,一副白衣天使的模样说,“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车祸造成的伤慢慢养都没什么问题,不过……” 他故意留了半句话,我抬头看他,“不过什么?” 他忽然收起一本正经的语气,有些玩世不恭的回答,“也没什么,就是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当然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不过,以我的经验,那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毫不犹豫的反驳他,“不可能!怎么会这么突然!” 他很奇怪的看着我,“不突然啊,他一直又头疼的毛病你不知道吗?一直查不到原因,这下终于找到了。”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竟然脸上还有一丝兴奋。我实在是不能接受他这种甚至称得上幸灾乐祸的态度。 我压下眼底的湿意,“左秉南得罪过你吗?”不该啊,如果两人不和的话,左秉南不会让我找他的啊。 他摇摇头,很诚实的回答,“没有,我只不过不喜欢姓左的而已。” “那做手术呢?” “手术的成功率很低,我个人建议,不手术。” “那该怎么治疗?” 他双手抱在胸前,边摇头边凉凉的说,“哎,天有不测风云啊,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点什么吧,尽量满足他吧,毕竟没多少日子了,还是别让他受苦了。对了,这事儿他自己还不知道,我看,还是瞒着他吧,你也知道,他那脾气秉性……” 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我的脑子又在自己放电影,以前看的电影电视剧中那些癌症患者痛苦挣扎的场景循环着在我脑中闪过。 过了很久我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摸左秉南的脸,压了那么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他还这么年轻。 我掀开被子,想握握他的手,一掀开被子我就愣住了。他的身上到处都有白色的绷带,有的地方还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迹,我伸手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他了,他□□了一声,皱着眉睁开眼睛,看到我以后,眼睛立刻亮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就为了这一刻,我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我赶紧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有些费力的笑了一下,慢慢向我伸过手,我马上握住。 他慢慢开口,声音粗哑无力,“你怎么进来的?” “你叔叔带我进来的”,我顿了一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该……” 他忽然打断我,脸上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样,语气就差了很多,“夏落落,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罗嗦呢?” 我忽然不再讨厌他的不耐烦,反而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对他笑了一下。 他稍微握紧了我的手,“时间差不多了,快回去吧,以后别再过来了,等我好了去找你。” 我知道他是怕左家的人为难我,我点点头,“我明白,我会等你的,你要早点好起来。” 我话音刚落,左牧就进来了。 左秉南一脸冷然的看着他,“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 他一脸惊愕,“敲什么门!小子,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左秉南无视他,“那你进来什么事?” “哦,我就是友情提示一下,一位姓左的首长大概在十分钟后抵达这里,请你做好迎接工作。” 左秉南看看我,对左牧说,“你快带她走,别撞上了。” 左牧又是一脸很夸张的表情,“为什么要走?撞上才好呢,让他见见自己未来孙媳妇,这是一个多么好的机会啊!” 边说边在脸上摆出一脸的憧憬,左秉南微微皱眉,“小叔叔……” 他很满意的点点头,还伸手摸了摸左秉南的脑袋,“乖,早这么叫我不就好了吗,真是,每次都学不乖。” 然后站直身体,对我说,“侄媳妇,走吧,你还是别见那个老头了,又古板又封建,你肯定不喜欢。” 我跟着他走了两步,又转头看了看左秉南。 左秉南对我微点了一下头,“走吧。” 左牧带我走出病房,站在长长的走廊中央,忽然想变了一个人,声音低沉的开口,“刚才什么事都没有,没人来探病,左秉南一直在休息,左老爷子年纪大了,以后这个家谁来接班你们很清楚,乱说话没好处的,明白吗?” 走廊上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挺直身体,目视前方,声音不大但很整齐很有气势的回答,“明白!” 左牧挑挑眉,继续往前走,好像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根本不算什么。 我停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长身玉立,挺拔健硕,我得出两个结论,第一,这个男人的不靠谱好像都是伪装。第二,左家的基因真好啊。 他送我到门口,笑嘻嘻的跟我道别,“侄媳妇,拜拜啊。” 我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左秉南,他,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很残忍,我踌躇了很久才问出来。 当时正是夕阳西下,他眯着眼睛看着火红的太阳,声音苍凉,“能活多久我不好说,我只能说,他是活一天少一天了……” 这个情景真的很煽情很矫情,但是我还是伤感了,但是在很久之后,我却对左牧恨得牙痒痒,我认为他做医生真是可惜了,他应该去演戏。 那天以后,我租了个挺不错的房子,一心一意的等着左秉南找我,在夜校学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在网上接一些翻译的活儿,没想到翻译这工作还挺有油水,基本上可以养活自己。 我查了很多关于左秉南的病的资料,越查心里越凉,有时候打电话咨询左牧时候,他从来不正面回答问题,给我的答案永远就是那句,“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没治了,你也别再查了,在这方面是你专业还是我专业!” 时间长了,我也想开了,算了,过一天是一天吧。 林楚又走了,他没跟我道别,很久之后,我才从琴子那里知道。琴子问我,如果没有左秉南,我会不会和林楚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关于林楚的记忆瞬间就涌了上来,可能是记忆来得太汹涌,我的鼻子有些发酸,“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这个叫林楚的男人在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里带给我很多温暖,他留给我了很多美好的回忆,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我可以为他去死,可是却没办法爱上他,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左秉南有时候会给我打电话,话不多,基本上是我问他答,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因为左牧之前的特意交代,所以我也可以避过某些话题,只是偶尔问问他有没有头疼。 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很好,心里有个盼头很好,有时候我又会想,如果有一天左秉南走了,我还能这么生活下去吗? 61、第六十一章 左秉南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琴子家逗他们家的宝贝儿子玩儿。 “你在哪儿?” “在琴子家呢。” “什么时候回来?” “等会儿吧,今天没什么事。你身体好点了吗?” “嗯,差不多了。早点回来吧。” “我……,你等我一会儿啊,我马上回去!”我忽然有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回来,而不是回去。我匆匆忙忙拿了包就往外走,琴子在后面喊,”你去哪儿啊,不是说在这儿吃晚饭的吗?” 我边回头边走,“不吃了,我先走了,拜拜。” 我一路不断催出租车司机开快点,到了楼下刚下车就看到左秉南靠在楼前的树下,一身休闲装,干净清爽。 我跑过去拉着他,边活动他的胳膊边问,“好利索了吗?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他把我的手从他胳膊上拿下来握在手里,一脸不耐烦的问我,“夏落落,你怎么就这么不认生呢?” 我看着被紧紧握着的手,心里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我笑了笑拉着他,“走,回去吧。” 他走路的时候动作有些僵硬,我抬头看他,他的脸色还是不好,还瘦了一大圈。 进了门,我扶他在沙发上坐下,“你怎么来的,怎么没看到你的车?” “司机送我过来的,我让他走了。” “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去?”我倒了杯水递给他,“这个地方不太好打车。” 他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又惹他生气了,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他了。 我清了清嗓子,“那个,你饿了吗,我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他的脸色缓了缓,语气也轻了不少,“随便吧,做清淡些。” 我在厨房做菜的时候,他忽然进来从后面抱住我,脸颊贴在我耳边,不说话。 我感觉,他肯定是有话要跟我说,于是我也没出声,等着他。 我翻炒了两下,他终于开口,“落落……” 我微侧脸,“嗯?” 直到我把所有的菜都做好,他都没再开口,吊人胃口这活儿左秉南绝对是个技术流。 吃饭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吃的不多,吃了没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靠在椅背上看我吃。 我最怕他这个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你不说话,要多渗得慌就有多渗得慌。 我也放下筷子,傻乎乎的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忽然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在想,不知道你的战斗力怎么样。” “什么意思?”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笑得更开心了,摇摇头不再说话。 那天之后左秉南渐渐开始了以前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出去应酬,身体渐渐恢复,唯一不同的是,每天无论多晚都会回家,回我家,我觉得这个习惯还是很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回来之后,我总感觉左秉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近了不少。 我看着他的脸一天天红润起来,越发觉得不对劲。我问左牧他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左牧一本正经的告诉我四个字,回光返照。 “呸呸呸!我问你正事儿呢,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他摸摸自己的脸,“我看上去不正经吗?”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说难受,也没有……” “没有那些癌症晚期病人的症状是吧?” 我点点头,皱着眉看他,“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侄媳妇,你真够狠毒的啊!难道你见不得我侄子好?” “不是,可是他这个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啊。” “你要听实话?他这是发现得早,很多症状还没体现出来,过段时间就不是这样了。趁着他还没什么反应,好好对他吧,尽量让着他。” 我就这么又让左牧忽悠回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叫住我, “侄媳妇,你要做好准备啊,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不过,我很看好你哟!” 我知道左秉南老往我这儿跑左家肯定早就知道了,这场暴风雨不可避免。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来找我的又是傅晓涵。 那天下午,接到傅晓涵电话的时候,我和左秉南正坐在沙发上玩儿七巧板,我接起来以后就冲左秉南挤眉弄眼,他也聪明,一下就猜出来了。 傅晓涵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夏落落,出来坐坐吧。” 我往后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回答,“你谁啊,打错了吧。” 那边静了一下,“我是傅晓涵。” “哦,傅大小姐啊,您怎么这么有空想和我坐坐啊?” “夏落落,你别给脸不要脸,半个小时后,上次的老地方见!” 说完就挂了电话,我举着电话看了半天,半开玩笑的对左秉南说,“你这未婚妻脾气可不怎么样啊。” 他抢过我的手机扔到一边,语气有些硬,“不用管她。” 我坐起来一脸郑重的对他说,“可是,她约我半小时以后见面啊!”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就要打电话被我拦住,“你不是想看看我的战斗力怎么样吗,这次让你见识见识?再说,我也不能躲一辈子不是?”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笑着站起来洗澡化妆换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距离傅晓涵打电话的时间已经五十分钟了,不错。 我拿起包,“我先走了,你乖乖看家啊。” 左秉南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去。” 我想了想,那敢情好啊。 一路上我都在提醒左秉南开慢点,到了地方,他把车停好,从这个地方恰好可以看到咖啡馆里。我打车门下车的时候他又拉住我,递给我一张卡。 我接过来一看,“这张卡有点眼熟啊。” 他点点头,带着教训的口吻,“嗯,上次傅晓涵给你的,正好你拿去还给她,以后别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我收起来,翻出钱包,找出那张支票,亮给他看,“真巧,那张支票我也留着呢,嘿嘿。那我就去了啊。” 他伸手拉住我微一使劲,下一秒他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他俯身印上我的唇,很温柔很缠绵,很久之后他放开我,轻声说,“去吧。” 我很淡定的点头下车,转过身之后,笑容抑制不住的不断扩大,真是个矫情的男人。 我微笑着坐到傅晓涵对面,带着假笑对她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傅大小姐,路上堵车,让您久等了。”这是还她的,她上次摆谱让我等了一个小时。 她明显很生气,怒极反笑,“夏落落,这么久不见,你倒是长进了。” 我点了杯咖啡,皮笑肉不笑,“谢谢。” 傅晓涵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到桌面上,“这个地方你还记得吧?这个座位你还记得吧?我记得上次你拿了钱说要离开左秉南的,你还记得吧?要不要我放给你听听?” 我笑容扩大,“不用了,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说完我把卡和支票推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钱还回来就没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按照当时说好的,拿着这些钱滚得远远的!” 我想起飞燕和琴子以前教过我,对付傅晓涵这种自认为高贵无比的千金大小姐的不二法则就是耍无赖气死她。 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傅晓涵,你嘴里也不用这么不干不净的,我就是要反悔,怎么着?” 她拿出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你随便填,只要你履行诺言。” “我现在想开了,待在左秉南身边,我想要多少钱没有啊,用得着拿你的钱?” 估计她看出来拿钱砸人这招不好使了,伸出右手亮出婚戒,“我和左秉南已经订婚了。” 我边摇头边叹气,“可惜啊,本来一对的婚戒恐怕只剩下你手上这一只形单影只了,唉,可怜啊!这么长时间,你在左秉南的病床前晃了这么久就没发现他手上是空的吗?傅晓涵,我就想不明白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非得死皮赖脸的扒着人家干什么?” “夏落落,你管得着吗!”我好像真的激怒她了,她把支票和卡扔到我身上,“说过的话都可以不算数,你还算是人吗?有娘生没爹养的杂种就是没信用可言!你以为左秉南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玩玩儿,等他厌了,你就会和你妈一样,是别人玩完就扔的烂货!” “够了!”我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左秉南走过来冷着脸看着傅晓涵,冷冰冰的开口,“傅晓涵,你够了!” 我承认,我确实被傅晓涵最后的几句话气着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左秉南站在我旁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阴沉沉的对傅晓涵说了一个字,“滚。” 傅晓涵站起来,怒气冲冲的吼,“你竟然为了这个贱女人这么跟我说话!” 左秉南皱着眉看她,“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再让我听见一个脏字别怪我不客气,我不想难为女人,你不要逼我。” 傅晓涵拿起面前的咖啡就要泼,左秉南一只手钳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她的手里接过杯子放到桌子上,然后狠狠地把她推倒在沙发上,“马上滚,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很多人往这边看,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傅晓涵眼圈很快就红了,站起来推了左秉南一下跑了出去。 傅晓涵走后,左秉南蹲在我面前,握着我不断发颤的双手,我是真的不想抖,可是身体不受我的控制。傅晓涵这张嘴真毒。 我勉强对左秉南笑笑,“左秉南,怎么办,本来想让你看看我有多厉害的,现在丢人了。” 说完之后,一颗眼泪直直的掉下来,我真的不想哭。 左秉南用拇指抹掉泪痕,把我搂进怀里,轻声说,“没事儿,这不还有我呢吗。” 那是左秉南说过为数不多的情话之一,那次之后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逼他,他都不肯再说。 62、第六十二章 我和傅晓涵的这一战,实在是说不清楚谁胜谁败,我觉得我们俩是两败俱伤,据我对傅晓涵的了解,她肯定会不服输的再接再厉。 不知道是不是傅晓涵的话让我想起了我走了很久的老妈,进而想到她的死因,进而联想到左秉南,再加上今天左秉南确实有点头疼,直接导致当天晚上噩梦连连。 这个梦很长,梦里只有我和左秉南,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路人。梦里应该是左秉南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目光涣散,瘦的不成人形,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场景是,夕阳下,他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来到医院的湖边,红色的夕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他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轻声叫我,“落落……” 场景一下子换到病房里,黑色的夜晚,我趴在左秉南床边睡着了,后来忽然惊醒,发现左秉南浑身冰凉,怎么都叫不醒,我转头一看,监护仪上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就涌进来一大堆医生,我被推到病房外。我隔着玻璃看着医生在里面抢救他,然后他们都出来了,领头的那个医生忽然变成了左牧,他一脸悲伤地对我摇了摇头。 梦的最后是在左秉南的墓碑前,下着雨,天气阴沉沉的,很冷。周围有很多穿着黑色衣服参加葬礼的人,打着黑色的伞,墓碑上左秉南的照片上他面无表情,雨水冲刷着墓碑,顺着照片留下来,就像从左秉南的眼睛里流下来一样,那一瞬间,我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肝肠寸断…… 我流着泪醒来就看到左秉南放大的脸,橘黄色的壁灯发出温暖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很温和,他伸手摸着我的脸,“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伸手揽上他的脖子,埋进他怀里,他什么都没说紧紧地抱着我,我觉得很安心。这个姿势他很别扭也会很累,可是却一动都没动,抱了我很久。 他亲亲我的耳鬓,声音很温和,“梦到什么了,跟我说说?” 我摇头,心里仍揪揪地疼,“不说。外婆跟我说过,做了噩梦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会成真的。” 他迟疑了一下,“是关于我的?” 我点点头。 他摸到我的眼角,抹掉刚刚流出来的眼泪,“傻妞,梦都是假的,没事的。” 从左牧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后,我觉得自己一直表现很淡定,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面对这件事,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不是不悲伤,而是根本从来没正视过。 我趴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左秉南,如果你马上就要死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会不会有遗憾?” 他听到之后马上扶我坐起来,看着我的脸,微微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叔叔说你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我还没说完,左秉南就用散漫的口吻接下去,“还说我没几天可活了,是吧?” 我边点头边看他,谁知左秉南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左牧!” 我揪住他的衣袖,“你别生气,他没告诉你是怕你难过。” 他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抬手抚着额头,缓缓开口,“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几年前他还跟家里人说爷爷得了胃癌,然后爷爷住在医院打了一个月的葡萄糖,吃了一个月的维生素和钙片……我前几天刚复查过,我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 我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反应了一会儿,怒火渐渐烧起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去医院质问左牧,随行的还有左秉南,之所以带着他是因为我怕我斗不过左牧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经病。 左牧一看我怒气冲冲的模样,再看左秉南眼里夹着碎冰瞄他,就知道自己的谎言被戳穿了。 “侄媳妇啊,这么早就来找我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我学左秉南的模样,抬高下巴,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 他笑着笑着觉得挺尴尬的,转了个方向,“侄子啊,那是你哪里不舒服啊?” 左秉南忽然笑了,很清淡地开口,叔叔,听说我得了不治之症,特地找你来核实一下。” 他竟然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懊悔,反而很自然的说,“哦,那是我逗你老婆玩儿的,你啥毛病都没有,健康得很,放心吧。” 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把我的怒火重新勾了起来,我不顾形象的揪着他的衣领,“玩儿?有你这么玩儿的吗!” 他揪着左秉南的衣袖,“侄媳妇,你别生气嘛,左秉南,快让你媳妇松手,快勒死我了,你们就是这么对长辈的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吗,我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对你。你忘了尹嘉绪他爹是怎么栽跟头的了?” 然后信誓旦旦的对我说,“恭喜你啊,侄媳妇,你已经成功通过考验了,无论左家那帮衣冠禽兽怎么反对,我都会投你一票的!” 我愤恨的松开他,假笑着,“那我谢谢你啊。” 他整整衣领,一派斯文相,微微低头,“不用客气。” 我扭头看左秉南,左秉南握着我的手,依旧笑得风和日丽,他俯身附在左牧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就看到左牧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左秉南说完之后,站直身体,脸上的笑容早已收起,然后牵着我的手施施然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左牧故作凄惨的声音,“侄子,我错了,不要啊……” 我想转头看,却被左秉南制止,“别管他。” “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 他这次看都没看我,“秘密。” 我知道左秉南不想说的话就算我问十年,他都不会告诉我,我这种懒人还是省省力气吧。 那天之后,我的噩梦彻底结束,我觉得太阳格外温暖,空气格外清新,生活格外美好。 左秉南逐渐带着我出席他的应酬,他带着我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们没什么反应,第二次出现,他们惊讶,当左秉南带着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是戏剧化,真是精彩啊。 那天晚上那个叫项阳的偷偷问左秉南,“我记得你的女伴从来都是一次性的,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带换的,她谁啊?” 我在旁边假装没听见似的吃了片薯片,咬的嘎嘣响,左秉南握住我的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手背,抿了口红酒,若无其事的回答,“你嫂子。” 项阳看看他,又看看我,我摆出一个自认为端庄大方的微笑,项阳像被吓到了一样又转回去看左秉南,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嫂子?” 左秉南点头,皱着眉反问,“不是你嫂子,难道是你弟妹?” 我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不过心里乐开了花。 嫂子?这个称呼真是取悦了我。 我还没高兴够,就看到傅晓涵走了进来,她笑得风情万种,我却有不好的预感。 63、第六十三章 左秉南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冷冽的气息迅速扩散开来,他皱着眉,沉着声音问,“谁叫她来的?” 许腾吊儿郎当的站起来,懒洋洋的开口,“我叫来的,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情分,左秉南,你至于这样吗?” 左秉南看都不看他,微垂眼睛盯着沙发前的桌面,一动不动,“我至不至于和你有半毛钱关系?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众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傅晓涵似乎一点都没感觉,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受影响,“我和朋友来这边玩儿,刚才在外面碰上许腾,他邀我过来坐坐,正好一个朋友一直想认识你们,我就过来引荐一下,你们不介意吧?” 一屋的人看看左秉南,又看看傅晓涵,干笑着,“不介意不介意……” 傅晓涵把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体微微发福,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等他走近了,我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心底的凉意迅速流遍全身,身体僵硬的一动都动不了。可能左秉南感觉到了我的异常,转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把手抽回来,躲开左秉南的眼神。怪不得傅晓涵沉默了这么久,还真让她找出来了。人这一辈子千万别出现污点,一旦出现污点,无论隔了多长时间照样能毁了你。 有一些人,你因为某些事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接触之后再也没有联系,平日里你甚至连想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但是当他重新站在你面前的时候,大脑会迅速筛选出那段记忆,让你想装作不记得都不行。 这事儿要放以往,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傅晓涵开火,“哟,傅大小姐,您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挫了?” 但是,现在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傅晓涵开始从离他们最近的人介绍,那个男人伸出手要和他们握手,左秉南若无其事的眼风一扫,本来还在寒暄的两三个人,立刻无视那个男人以及伸在半空中的手,神态自然的坐回到沙发上继续刚才讨论的话题,那个男人有些尴尬的看过来。 左秉南换了个姿势,看了眼项阳,项阳立刻心领神会的掐灭烟,“晓涵啊,许腾也说了,我们这么多年情分了,有些话我就不兜圈子直说了,你这么做可是破了圈子里的规矩了,他什么人啊?” 项阳一副眼高于顶的纨绔子弟相,但是我第一次觉得他这个样子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我知道今天在这儿的都是他们圈子里的人,真正的高干子弟,仅仅靠钱是进不来的。 傅晓涵气得不轻,估计她没想到这群人这么不给她面子,但是很快笑容又回到脸上,“这位是徐峰,阳光地产的老总,徐总,这位是项阳项总,坐他旁边的是左秉南左总,那位是夏小姐。” 那个男人弓着身体一脸谄笑,“两位老总的名字徐某人早有耳闻,今日有机会见得一面,真是传闻不如亲见,果真是年轻有为啊!” 项阳哼哼唧唧的似理非理,左秉南头都没抬,捏过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玩。 徐峰忽然看着我皱起眉头,“这位夏小姐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还没什么反应,傅晓涵反常的对我的事好奇,“是吗?那徐总快想想在哪儿见过。” 他状似很认真的想了半天,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出来怕各位笑话,几年前朋友们胡闹,给我找了个雏儿,现在想起来那个小姐还真是难得的嫩啊,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每次想起来……呵呵,不说了,不过,她和夏小姐长得倒是有七八分像,嗯,不止,简直是长得一模一样。” 傅晓涵嘴角一抹了然的笑,“那真是巧了,夏小姐以前的工作倒真是和这个有关。” 傅晓涵轻松地扔出了个炸弹,其中的意思显而易见。我感觉满屋的人的眼睛一致的贴在了我身上,不知道我的脸色是白是绿还是紫,我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杯子,我觉得下一刻杯子就会碎在我手里。我根本不想再在这里坐下去,我不是为自己,我是怕左秉南丢了面子,那个许腾明显是故意的,傅晓涵和那个姓徐的一唱一和更是早就预谋好的。 我深吸了口气,毫无表情的回答,“你认错人了。” 傅晓涵冷笑,“人家也没说是啊,只是说像而已,你这么急于撇清,是心虚吗?” 徐峰又插了一脚进来,“不是一个人吗?我觉得就是一个人啊,连声音都很像。” 靠!那天我连哼都没哼一声,你怎么知道声音像啊! 当然这话我肯定不能说,不然就不打自招了,这个亏我只能吃了。 我实在是不想再和她这么纠缠下去,放下杯子刚想逃就被左秉南按住,他握着我的手,十指相扣,终于抬起头看着身前的人,嘴角的弧度正好但是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眼里甚至还夹着寒冰,“这是我女朋友,徐总,恐怕是认错人了吧?” 他吐字清晰,轻描淡写地,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我没听出任何询问的意思,反而威胁意味十足。 徐峰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小声回答,“是是是,认错了认错了……” 左秉南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挑挑眉,“那就滚吧。” 徐峰看看傅晓涵,又看看左秉南,灰溜溜的走了。 傅晓涵一脸愤怒,“没用的东西!” 左秉南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烟,但是没点,他拿烟指着傅晓涵,“你也滚。” 从头到尾,左秉南都没有表现出愤怒,淡漠的如同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很生气,他越是这样面无表□□情就越严重。 傅晓涵立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递给左秉南,“你不是想和我解除婚约吗,总得给傅家一个交代吧,你自己跟我爸说。” 左秉南迟疑了一下,扔了烟接过电话,刚叫了一声“傅叔”就站起来走出去了。 傅晓涵瞪着我,“夏落落,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刚才那个人你不认识吗!他说的不是你?” 我站起来,扬起下巴微笑着对她说,“在你眼里,我这种人有良心吗?” “好,好,你真是好样的!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你能进左家的门!”她指着我退了两步转身出去了,估计是去找左秉南了。 我看着她拉开门走出去,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真是冤家啊! 不知道许腾什么时候坐过来,趴在我耳边,一副色迷迷的模样,扯着我的头发,“怎么样啊,夏落落?左秉南估计也不会要你了,要不要考虑跟着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极品美女,刚才那人回忆的时候一脸陶醉,我还真是想试试你的床上功夫啊,上次泡汤了,今天晚上跟我走?” 我想也没想就转头给了他一巴掌,用尽全身力气。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被恼怒替代,然后耳边就有呼呼风声,眼前一花就看到左秉南揪着许腾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满身的怒气。 “许腾,你tmd想死是不是!” 说完,左秉南毫不客气的握起拳头往他身上脸上招呼,许腾也被打急了,开始反击,他们俩你一拳我一脚的打成一团。 我和屋里的其他人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拉架,废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两头愤怒的公牛拉开。本来衣冠楚楚的两个贵公子,现在两人的衣服到处都是褶皱,纽扣也被扯掉了好几颗,脸上嘴角都带着血迹,喘着粗气怒气冲冲的看着对方。 许腾擦擦嘴角,吐出一口血水, “靠,左秉南,你还真下狠手,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吗!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大意见!” 左秉南突然摆脱掉拉着他的那些束缚,把他摁到墙上屈起左腿顶到他的小腹上,“以前是以前,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打她的主意,我就废了你!不信你就试试,你最好想想,许家拿什么和左家斗!你许腾输得起吗!” 他说完,屋里也安静了,都看着那两个人。 我隐隐听到项阳对尹嘉煦说,“你哥这是怎么了?在我印象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打架啊,在那段青葱岁月也没见过他为女人打架啊……” 后来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我走过去拉住左秉南,轻声对他说,“我们走吧。” 他转过头看着我,然后松了手,拉着我往外走。 傅晓涵有些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左秉南!你竟然这么对我!” 左秉南回头,不带一丝表情的说,“傅晓涵,你放心吧,我会给傅家给你一个交代的,不过,这个交代可能会让你很失望。” 我们走出来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前,坐进后座后,司机把隔板升起来,外面一片漆黑,偶尔有车灯照过来。 我觉得空间变得狭小憋闷,左秉南坐在那里一直没动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很委屈,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他又不是不清楚,现在又何必这么对我,我也没招惹许腾,我越想心里越难过,竟然真的哭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向我伸手,“过来,我抱抱。” 我挥开他的手,“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又没瞒着你,你凭什么生气!” “停车,你先下去。”他对着前方的司机说。 司机乖乖停车,打开车门走出去,站在不远处吸烟。 左秉南靠过来,把我揽在怀里,“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是我疏忽了,傅晓涵我早该解决的,却一直拖着,许腾更是早该解决的,我会尽快处理,放心吧,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黑暗里那双眼睛深邃明亮,“不管你相不相信,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在你之前,只有那么一次。” 他忽然笑出来,“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技术,差劲透了!” “你……” 他把我重新搂回怀里,慢慢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安心,“落落,我知道以前你吃了很多苦,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我也知道你有多好,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我这么心疼过。我的话不多,有些话我也说不出口,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不想给你任何天长地久的承诺,因为如果我做不到,那就是谎言,我不想骗你。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发自内心的想要和一个女人共度余生,这条路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你愿意和我一起试着走下去吗?” 他没说我爱你,没说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些话他都没说,但是我却感受到了他的真心,我靠在他怀里,耳边是他的心跳,沉稳有力,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再拒绝他? 我笑着扬起头,趴在他耳边,“我愿意。” 没过几天,有一天晚上临睡前,我坐在床边擦头发,左秉南躺在床上看杂志,他突然开口,“我和家里说好了,明天去傅家谈解除婚约的事。” 我一愣,“哦。” 他没再说话。 “你会带我一起去吗?” “嗯,你可以在车里等我。” “哦。” 第二天一大早,司机开车送我们去傅家,老远就看到左牧穿着白大褂提着急救箱站在那里,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专业得像是刚从医院里出来。 车子停在他面前,左秉南刚降下车窗他就趴了过来,一脸兴奋,“快进去,两家家长都进去了,就差你这个被告了,三堂会审啊,真可怜。” 左秉南抬手看了眼时间,“这不还没到时间呢。” “你还打算踩着点儿进去啊?对了,友情提示,据我多年的经验,你爸妈今天会使用苦肉计,你要做好准备哟,我特地过来给你补血的,看看我的装备怎么样?” 说完还象模像样的转了一圈,转完之后很欢快的开口,“快走快走。” 我皱着眉看他,“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忍不住想问您一句,为什么您看上去那么激动那么兴奋,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他很爽快的回答我,“左家自认为培养的优秀接班人现在变成了逆子,对于这种自扇嘴巴家门不幸的场面我可是期待已久了,能不兴奋吗?” 左秉南无视他,转过脸对我说,“你在车里等我,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我点点头。 他下车后和左牧一起往前走,没走几步又回来,打开车门,向我伸出手,带着一丝无奈,“算了,我还是带你一起去吧。” 我很高兴的握着他的手下车,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左秉南,你终于明白,我不想站在你身后让你替我遮风挡雨,我想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经历风雨,一起并肩往前走。 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我转头看他,那张侧脸带着金边,完美的不真实。他注意到我盯着他看,扭过头看我,我对他展颜一笑,他愣了一下勾起嘴角,笑意直达眼底。 我心下一动,我想,我们会幸福的。 ——全文完—— 64、番外之陆槿枫与林清(一) 夏日的雨天,乌云沉沉的压下来,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便来了。 庄严肃穆的公墓外,停着十几辆黑色的车子,从入口到一块新墓碑前,站满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墓碑前,站着一个男人,也是一身黑衣,高大俊朗,隐隐露出阴狠的气息,脸上却是一脸的悲怆和绝望,任由雨水击打在身上,没有撑伞,雨水顺着额间的碎发滴到长而卷的睫毛上,顺着睫毛不断往下滴,不知道有没有夹杂泪水。 墓碑的照片上是个年轻的女孩,对着镜头笑得温婉可人。 陆槿枫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多长时间了,直到小武走上来,满脸担忧的叫了声,“三哥……” 陆槿枫动作未变,依旧垂眸看着照片,半响吐出一个字,“说。” 小武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来,默默离开。 他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旁人遇到这种事怕是早就呼天抢地了,但是三哥却一句话都没有,从出事到现在,什么都没说过。刚才肯对他吐出那一个“说”字,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小武走远,陆槿枫耳边只留下哗哗的雨声,那个人走了,天地间似乎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墓碑上刻着几个字。 爱妻林清爱子陆平安之墓 陆槿枫知道小武是想叫自己回去,可是他怎么能离开这里呢?这里埋着两个他最亲最爱的人,他还能到哪儿去?他怎么能留下他们孤孤单单的留在这里? 平安。 孩子的名字是她一早就取好的,她什么都没说,可是他都明白。 她整日里担惊受怕,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每天无论多晚回去她总是等他,夜夜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才睡的安稳,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她怕一说出来早晚就会变成现实,她不说他也不问。 他曾经许诺,等他几年,他们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他的诺言还未兑现,她却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和他重逢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角色。 那个时候他在ktv给人看场子,过着不算正常倒也安稳的日子。 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大学,那天和同学到ktv唱歌,中途和他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本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她却在他身后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带着没有丝毫掩饰的雀跃。 陆槿枫! 那三个字从她口中叫出来,说不出的好听。 他疑惑的转头看过去,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眉眼弯弯,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衬托得整个人更加纯净,白净的笑脸上没有一丝脂粉,那一刻陆槿枫觉得头顶那盏灯里的细细碎碎的光都被那双眼睛吸了去,光芒璀璨。 他整日在这里出入,她和这里的每一个女人都不同,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可能认识她,但是她确实叫的是他的名字。 他不动声色,只是盯着她看。 她或许是被他□□裸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低头吐了下舌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林清啊!以前陆爷爷经常让你送回家的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啊!” 陆槿枫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很快舒展开来,盯着她的脸又细细看了一遍,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的脸慢慢重合。 那个时候,他住在爷爷奶奶家,和林清家住在同一条小巷子里,爷爷家住在巷子头,她家住在巷子尾。 他在爷爷家并没有住很久,对她的印象不过是个受了欺负就爱哭鼻子的小女孩,爷爷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每次遇到都把她带回自己家,哄好了,再由他送回去。 那个时候他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对爱哭的女孩子没什么好感,每次把她送到家门口便原路返回,一句话都没有。 直到有一次,陆爷爷让他送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依旧是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走了没几步,手上忽然一热,低下头去看,一只小小软软的手握上他的手。 “哥哥,我怕黑。” 那只小手软软的,却很用力的握住他的手,似乎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想也没想就握住了。第一次他牵着她,并肩走。 原来她比他矮了那么多,只到他的下巴。 “哥哥,你走慢一点好不好?我跟不上。” 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没什么耐心,从心里觉得她是个麻烦,每次恨不得跑过长长的巷子,快点把她送回去,快点完成任务。 这次他却放慢了脚步,等着她一起走,地上两个小小的影子交缠在一起。 到了她家门前,林清歪着脑袋忽闪着大眼睛问他,“哥哥,我明天去找你玩儿好吗?” 她刚刚哭过,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在微弱的灯光下格外亮。他从不屑于和女孩子玩儿,那一次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然后便看到她欢呼着跑进了家门。 本以为会发生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却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就看到父母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个旅行包,都是他的衣物。 年迈的爷爷看到他缓缓开口,“阿枫啊,你跟你父母回去吧。” 他自小便少言寡语,沉默内敛,尽管心里舍不得爷爷,却还是顺从的点点头,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没有反抗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那个承诺最终都没有实现。他也渐渐忘了那件事,可是没想到却有人记了那么多年。 一转眼,当年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林清拉着他丝毫不怕生,叽叽喳喳的说着,“说好的我去找你玩儿,结果第二天却得知你已经跟你爸爸妈妈回家了,我哭得好伤心啊,陆爷爷怎么劝都没用……” 陆槿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很久才说了句,“对不起。” 林清本就没有谴责他的意思,只是见到旧时的玩伴很高兴,不自觉的说了那么多,虽然她有那么多年没有见过他,可是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变得比小时候更好看了,可是那股冷漠倨傲更胜从前。或许她就是凭着这股同龄人没有的气质才认出他来。 林清尴尬的吐了吐舌头,急着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只是……” 她歪着头,皱着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改怎么形容,最后撅着嘴放弃,“好吧,我也对不起。” 说完对他展颜一笑,朝气蓬勃。 走廊上不断有人走过,也有同伴不怀好意的笑着对他使眼色,他狠狠的瞪回去。更有和他平时要好的人凑上来,“哟,陆三,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长得这么漂亮?” 林清并不知道他们的职业,只当是陆槿枫的朋友,笑嘻嘻的看着对方,“我是他妹妹。” 陆槿枫无奈的看着这个女孩,她怎么就不知江湖险恶呢? 她和他不是一类人,从第一眼认出她,他就知道。这个花一样年纪的女孩不该和他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他冷着脸轰走同伴,冷淡的和她道别。 林清在身后叫他,“哎,哥哥,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啊,我怎么找你啊?” 陆槿枫假装没听到,揪着想要回头的同伴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在凌晨时分回家,那天却少见的失眠了。 这些年他在场子里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他知道自己长得好,引得她们投怀送抱,可是他对他们一点兴趣都么有。 现在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却不断想起那双清湛无杂的眼睛和她粉嫩的小舌,勾的他心里起了点点星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接下来的几个月是他颇有建树的时期,道上的人都说他头脑清晰,心思缜密,手段凌厉狠绝,颇有枭雄之风。 渐渐地道上的人见到他都唯唯诺诺的叫一声三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势力也越来越大,俨然成为道上的新起之秀。 他每天累得筋疲力尽,根本没时间想别的,直到有一天碰到场子里的经理来跟小武汇报情况,最后开口提起一个人。 “这段时间有一个女孩总是来找三哥,来了很多次了,您看,是不是跟三哥说一声?” 小武一脸不耐烦,“你当三哥是什么人啊?她想见就见啊?我们三哥长得好,想见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三哥都得见啊?事儿说完了就赶紧滚!” 陆槿枫从办公室前经过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一震。他转身叫住那个经理,“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 经理一脸畏惧,懦懦的回答,“长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形容,不过,她一看就不是场子里的人。” 陆槿枫的心忽然跳得很快,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张笑脸,心里渐渐升起淡淡的喜悦。 他忽然间又很烦躁,生硬的说,“她下次再来,你就把她赶出去,告诉她,让她以后别来了!” 小武和经理面面相觑,三哥对女人一向没什么热情,清心寡欲的让兄弟们以为他有隐疾,他对那些女人一向是熟视无睹,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陆槿枫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这次没有回头,闷闷的交代了句,“叫弟兄们温柔点,别吓着她。” 说完大步离开,留下那个经理和小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晚上,乌烟瘴气的房间内,陆槿枫正在牌桌上消磨时光,刚准备甩出一张牌就有人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说完后依旧弯着身,等待陆槿枫的回答。 陆槿枫慢慢取下嘴里叼着的烟,重重的按在桌上,留下一个黑色的痕迹。 65、番外之陆槿枫与林清(二) 林清抱着腿坐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颤颤发抖。大厅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不远的舞池里挤满了扭动的身体。 她面前站着三个凶狠恶煞的男人,其中一个脑袋上不断往外冒血,嘴里骂骂咧咧的,似乎下一刻就要上前去狠狠揍她一顿,如果没有她右边的经理和一群黑色西装的男人的话。 经理本想让弟兄们把三个砸场子的人打一顿直接丢出去,可是那个女孩,是上次陆槿枫特意交代过的,今天她又来找他,他好声好气的向她解释,她低着头一脸失望,然后就走开了。 他本以为她离开了,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就被三个男人围住了,这三个男人嘴里不干不净不说,竟然还动手动脚,他眼看着那个女孩抓起旁边桌子上的啤酒瓶砸向离她最近的一个男人,然后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 他远远地看着,看得心惊肉跳,带着几个人立刻冲了过来,他一边稳住这边的情况,一边派人给陆槿枫报信。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处理,如果这个女孩真是和陆槿枫有什么关系,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事,他实在想象不出陆槿枫会怎么收拾他。 陆槿枫带着几个人刚走进来看到角落里的那个身影脸色就变了,倒是不急不慢的走过去。那三个人看到陆槿枫,眼里立刻浮现出惊恐,不断地往外冒冷汗。 陆槿枫走近后,并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的解释,“三哥,对……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不知道这是您的场子……” 小武一脚踹过去,“操,三哥也是你叫的!” 那个人立马倒在了地上,捂住心口在地上抽搐。其他两个人眼里的惊恐多了几分。 林清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到陆槿枫的那一刻,饱满的泪珠就顺着睫毛滚落。那滴泪就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烫的他整颗心都钝钝地疼。 陆槿枫几步走过去,什么也没说,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刚才她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看不清,等她站起来,他才发现,她的右脸肿的高高的。 轻描淡写地语气,似乎是在问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危险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谁打的?” 三个人都不敢出声。 陆槿枫忽然勾唇一笑,“没人承认?既然这样,小武,把他们的六只手都给我砍下来。” 他忽然感觉到怀里的人猛地一颤,一低头就看到她惊恐的眼神。 他忽然有点心疼。 小武听到命令,毫不犹豫的拿出刀,走向那三个人。 林清忽然抓住陆槿枫的衣襟,“别,不是他们打的,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哀求,让他没法拒绝。 陆槿枫一言不发地拥着她往外走,林清乖乖地跟上他的脚步。小武在身后问,“三哥,这三个人怎么处理啊?” “自己看着办!”陆槿枫头也没回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坐进车里,他拿出急救箱,翻了半天翻出一小管药膏,慢慢挤出一点,然后轻轻地涂抹在林清的又红又肿的脸上。 林清咬着唇,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脸,他的手指凉凉的,药膏也凉凉的,抹在脸上,清凉一片,很舒服。 抹完之后,陆槿枫抽出车上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转头与她对视。 这个女孩,明明很害怕,明明很疼,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一脸的倔强。 他缓缓开口,“你也看到了,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我是干什么的,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林清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眼泪竟然止不住的往下掉,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盯着他看。 陆槿枫忽然不敢和她对视,刚才那种情况她都没掉泪,现在去因为他的一句话哭成这样,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个女孩的眼泪可真多啊,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有些不知所措,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他只能生硬的学着小时候爷爷哄她的样子,慢慢把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嘴里小声呢喃着,“清清乖,别哭了……” 林清靠在他的怀里,心里出奇的平静。他的手指那么凉,可是他的怀抱却那么温暖。刚才的一切都是她没经历过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可是从他拥她入怀的那一刻,她心里所有的恐惧全都烟消云散了。 过了许久,她终于平静下来。 陆槿枫开车送她回学校。车子在校门口停住,他下车送她回寝室。 从校门口到寝室楼下,两人一路无语,却不约而同的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巷子里。陆槿枫微微回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耸着肩膀,可怜兮兮的样子。 又走了几步,陆槿枫的手忽然被她握住。 久违的感觉,竟然让他的心猛烈跳动起来,转头看她。 林清小跑了几步跟上来,也不看他,低头和他并肩走着。 陆槿枫脚下动作未变,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了动,终究没有动作,只是任由她握着。 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却依旧交缠在一起。 到了寝室楼下,陆槿枫停住,一手插在裤子里,一手被她握住,“快回去吧,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以后别去了,我和你不是一种人,你该明白的。” 林清忽然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出来,那个笑容干净纯粹,“我不怕,哥哥,我喜欢你。” 心狠手辣的陆槿枫,薄情寡欲的陆槿枫,冷漠冰冷的陆槿枫,那天竟然红着脸落荒而逃。 她笑得时候,整张脸都生动起来,眼里细细碎碎的光逼得他不敢直视。 她说,她喜欢他。 她说,她不怕。 她怎么会不怕呢? 后来陆槿枫不知道林清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从小武口中套出了他家的地址,没事儿就往他那里跑,今天送点水果,明天送点牛奶,然后以各种理由赖着不走,粘着他不放。 其他人都看的出来,陆槿枫对这个女人是不一般的,由着她胡搅蛮缠。如果陆槿枫真的想摆脱一个女人,那还是什么难事儿吗? 林清期末考试的那几天一直呆在学校复习考试,没再往陆槿枫家里跑。陆槿枫每天看着空荡荡的家,心里也空荡荡的。 这个认识让他吓了一跳,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那天,林清兴高采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那双刺眼的高跟鞋,然后从门口到卧室,一路上丢弃着陌生女人的衣物,从外套到内衣。 林清木然的推开卧室的门,陆槿枫正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纠缠,两个人衣冠不整。 听到声音,床上的两个人停止动作抬头看过来。那个女人看到林清,娇滴滴的埋进陆槿枫的怀里,挑衅着,“哟,槿枫,这种没张开的小妹妹,你也喜欢啊?” 陆槿枫恍若未闻,扫了林清一眼,便翻身压上那个女人,继续之前的动作。 林清两眼冒火的盯着两个人,转身就走,嘭一声大力的关上卧室的门。 陆槿枫忽然停止了动作,一脸冰霜的从那个女人身上翻身下来。可是他刚准备下床离开,卧室的门又重新被打开,林清的笑脸就出现在门后。 “继续啊,我想你们不介意多个观众吧?” 那个女人靠过来,却被陆槿枫一把推开。他头疼的抚抚额,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打发走了那个女人,等陆槿枫洗漱重新换了衣服出来,林清什么都没说,忽然要吃西餐。陆槿枫虽然觉得奇怪也没多想,便带她去吃西餐。 餐桌上,林清一口一口的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红酒,等陆槿枫发觉,她已经满脸通红,只会傻乎乎的笑了。 陆槿枫带她回家,刚进门,他就被她按在门板上。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忽然开口,“槿枫!” 陆槿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林清气鼓鼓的回答,“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哥哥了!我也要叫你槿枫!” 陆槿枫想起刚才的事情,只觉得好笑,他拍拍林清的肩膀,“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谁知他刚碰到她,她便像条小蛇一样缠上来。 她颤抖着身体,慢慢贴上他的唇,笨拙的伸出舌头细细的舔着他的唇舌。 陆槿枫的□□一下子冒上来,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了,原来是喝酒壮胆啊。他闭了闭眼,声音喑哑,“林清,别胡闹。” “我没胡闹!我想让你要我!我没喝多!真的!”边说边拉着他的手抚上她的胸,“我不是没长大的小孩子,你摸摸啊!” 手下柔软的触觉瞬间燃烧了他,陆槿枫贪恋这种触觉,舍不得放开。 林清的手在他身上摸索着,冰凉的小手从衬衣下摆探进去,在他身上乱摸,边摸还边踮着脚亲他,“要我……你要我啊……” 陆槿枫的眼睛里都是欲望的火焰,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猛地打横抱起她进了卧室。 陆槿枫看着眼前熟睡的脸,伸出手细细的抚摸,她累坏了。 明明是第一次,当他进入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明明又疼又不适应,双腿却紧紧地缠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一次又一次。 她不知道,她半裸的身体,细碎的□□,对他来说是多致命的诱惑,他的理智和自制力在她面前土崩瓦解。 林清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随手拿起陆槿枫的衬衣套在身上就往客厅走。 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她却看到了立在窗前的那个人,白烟袅袅。 她光着脚慢慢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陆槿枫没回头,一只手附上腰间交缠的那双手上。 “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我爱你,我真的不怕。” 陆槿枫感觉到身后的颤抖,摁灭烟,转身抱住林清,亲亲她的额角,答了一个字,“好。” 可是,林清,我怕,我很怕。 林清知道陆槿枫是做什么的,她嘴上说不怕,心里还是害怕的。不过她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他每天出门她都怕他出去了就回不来,每天晚上晚回来一会儿,她就心惊肉跳的。 可是她再害怕也不会说出来,她怕成为陆槿枫的负担。 那个孩子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情。知道孩子的出现,陆槿枫和林清都很高兴,林清靠在陆槿枫怀里畅想着未来,笑着说,给孩子起名平安,希望他一生平安。 虽然是个很俗的名字,却道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说完之后,似乎意识到了不妥,不安的看着陆槿枫。 陆槿枫温柔的亲亲她,告诉她,他们很快就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也许陆槿枫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决定金盆洗手。 可是他愿意不做,有些人却不愿意放过他。走到今天,已经不是他说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了。 那段时间他专门派人保护林清,可还是出了事。 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一天她去买婴儿用品,本来他是要陪她去的,可是却有些重要的事情去办。他让她等他回来再去,可是林清却笑他,不就是出个门吗,不用那么紧张,又说了一大堆什么有的没的,笑着推他出门,说晚上等他一起吃饭。 最终他被她说服,他让其他人陪她去。 她就是在那一天去了就再没回来。如果他知道那天会出事,他怎么读不会离开她半步。 她不见了,他像疯了一样全世界的找她,那么多的人手,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终于知道肝肠寸断是什么滋味了。 终于有了消息,他在郊外一家废弃的工厂里找到了她,她的尸体。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真的傻了。兄弟们围在周围,经历过那么多血雨腥风的人,竟然不敢上前。 她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肚子上有很多刀口,血肉模糊。 他甚至没来得及跟她说句话。 那是小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陆槿枫的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落了泪,只觉得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湿了一片。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清清,我带你回家。” 小武红着眼睛走上来,“三哥,你别这样,嫂子已经走了,你节哀顺变。” 他恍若未闻,抱着她一步一步从郊外走回来,那么远的路,走了整整一夜。 他知道他再也不怕什么了,他们杀死了他最心爱的人,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怕什么了。 大雨终于停了,没过多长时间,便是艳阳高照。 陆槿枫恋恋不舍的看了墓碑最后一眼,转身往外走。 小武很快迎上来,跟在他身后。 公墓外的车子陆续离开。 夜,漆黑寂静。 陆槿枫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小武推门进来,把档案袋放在桌上,“三哥,都查出来了。” 陆槿枫转过身,点点头。 几天的时间,所有的参与这件事的人他都查了出来。 他坐到桌后,打开档案袋,一页一页的翻看,嘴边的冷笑越来越明显。 很好,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一个都没少。 小武看着陆槿枫,浑身一抖,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害怕。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城里发生了一起火拼,据说那场火拼死伤无数。据说,据说,其中一方事先疏通好了关系,当晚警察一个都没出现。其中一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去的。 提起那晚,小武只记得,陆槿枫杀人杀红了眼。 当对手的人都倒下的时候,小武转身对陆槿枫一笑,“三哥,我们赢了。” 陆槿枫和他都是满身满脸的血。 陆槿枫也对他一笑,然后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 小武觉察到不妙,跑过去抱住他的上半身,然后就看到陆槿枫身下一滩血,越涌越多,他颤着声音,“三哥……” 陆槿枫看着周围的尸体,笑了,欣慰的笑。 小武很少见到陆槿枫笑,之前根本没见过,后来林清出现后,三哥就只对林清一个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