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 第一章:敌军入侵 璃国,景康十三年,边境容城兵败城破,十万云林军尽数被白狄士兵屠戮,云林军统帅南宫峤下落不明。 白狄军队占领容城,一路烧杀抢虐,屠了容城内的十个城镇,一时间,璃国境内百姓人心惶惶。 边陲小镇南安村的打谷场上,几十个白狄士兵手中拿着弯刀将村民围在了中央。 为首的刀疤脸吩咐手下的士兵:“清点一下人数,年轻的男人抓去补充军力,女人给我留着,至于那些老的,没什么用了,杀了吧!” 村长一听这话,急了,他婆娘和儿女都在这,再说,整个南安村有半数都是老人和女人孩子,青壮年大多被朝廷征兵打仗去了。 他上前一步求道:“军爷,求求你,开开恩,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啊……” 不等村长把话说完,他的一只胳膊就被刀疤脸砍断了。 血淋淋的断手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刀疤脸的脚下,弯刀刀尖还在滴血,刀疤脸恶狠狠地说:“再多废话,另一只手也别想要了!” “爹!” “当家的!” 村长媳妇和两个女儿忙上前扶住村长,可是下一刻,她们就被几个白狄士兵给抓走了。 “放开我!” “放开我!” “你们放开我娘,放开我姐姐!”村长的小儿子才十岁,眼中恨意迸出,拿着一根铁棍冲上前,喊道:“我要杀了你们!” “阿林!”村长急呼一声,可是已经晚了,阿林的铁棍还没碰到刀疤脸,就被弯刀刺穿了胸膛,倒在了血泊中,没过一会就没了呼吸,睁着眼睛看着天空。 “阿林……阿林……” 村长家人歇斯底地哭喊,也喊不回这一条生命! 沈云清站在人群里看着这些畜生不如的白狄士兵,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她才刚穿越过来,就碰上这样倒霉的事。 “云清,别怕,一会儿娘护着你们,你带着云娇趁乱逃走!” 林氏攥着女儿的手,手有些抖,掌心发汗,显然吓得不轻。 丈夫被征兵前交代自己照顾好云清,她不能辜负丈夫的信任! 沈云清看着林氏,脑海里原主的记忆早就与自己融合一起,原主跟林氏这个后娘和妹妹一点也不亲近,可以说甚至有点厌恶。 可是林氏还是将原主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沈云清不是不知好赖的人,她摇摇头:“不,娘,要走一起走。” “你别犯傻……” 林氏还想说服女儿,话被打断了! 前面白狄士兵继续清点人数,“你,你,你,还有你,到我们老大这边来!” 被点到的那几个姑娘哭哭啼啼地不肯出来,白狄士兵扇了她们几个耳光,揪着衣领扔到了刀疤脸身边。 “爹!” “娘!” “你们放开我的女儿!” 刀疤脸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姑娘,“嗯!长得还不错,这几个赏你们了,玩够了送到军营让其他兄弟们爽一爽。” 一听这话,谁都知道这几个姑娘接下来要遭遇什么,可是没人敢吱声,村长的儿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娘,救我!” “祖母……” 一个老妇跪着爬上前,“砰砰砰”不停地磕头:“军爷,求求你,求你放过她们吧,她们还是孩子啊!” “我给你们做牛做马,放过我孙女吧,她还不到十岁,会没命的……”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可是她的哀求并没有换来刀疤脸的心软,相反,她胸口挨了一脚,肋骨被踢断了,嘴角不停地渗血,没过一会就没了气息。 “祖母!”被抓过去的女孩中,一个瘦削的身影咬了白狄士兵一口,挣脱了哭着扑到这个老妇身上。 “祖母……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呀?” 这下谁都不敢做声了,谁出头谁就死! 可是,不反抗照样是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杀两个村民,沈云清蹙眉看着这些白狄士兵,他们果真是要屠村!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 “老大,这个漂亮!”一个士兵用刀指着沈云清喊道,话音刚落,所有士兵的视线都落在沈云清身上。 众人见沈云清面色凌厉,有几个小兵当即言语污秽起来。 “哟!还是个有脾气的,等到了老大的床上,看你还有没有脾气。” 刀疤脸上前一步,用刀尖抵着沈云清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玩味地看着沈云清,那种贪婪的目光让人恶心! 刀尖往下,挑开了沈云清的一侧衣服,一片雪白的香肩露了出来。 一旁的林氏眼见女儿要被欺辱,她伸手将沈云清拦在身后,背上还背着一个三岁的娃娃,一脸坚毅地冲刀疤脸说道:“不许欺负我女儿!你们这群畜生,不得好死!” 士兵里有人起哄:“放心,你也跑不了,下一个就轮到你!” “哈哈哈,好主意,一个都不浪费!” 刀疤脸手中的刀尖还在往下,抵着沈云清的腰部,准备将她的腰带挑开,看样子想将她剥光。 他的脚步又往前一步,心里按捺不住的兴奋,“你是想在这里?还是我们到屋子里?我可不介意当着大家伙的面享受呢!” 沈云清冷着脸看着他,算好了距离,就等着他往前走! 三步、两步,就是现在! “哐当”一声! 沈云清反手夺下了刀疤脸手上的刀,脚上使了劲,踢在他裆部,等他吃痛没法反抗的时候,沈云清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一个横批砍在刀疤脸的脖子上。 鲜血顿时喷了一地,“咚”一声,刀疤脸脸朝地倒在地上,腿脚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他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死在了一个山野乡村的丫头手里。 这一个变故让其他白狄士兵提高了警惕,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山村里,这个小丫头一个人竟然能斩杀他们的伍长。 剩下的士兵见状,一把丢开掳走的女孩们,挥刀就朝沈云清的方向砍来! “娘,你带着妹妹先走!”沈云清朝身后的林氏喊了一句,抬脚朝为首的一个士兵踢去,同时手中的刀横向劈去,抵挡砍向自己的刀。 “娘,快走!” “不行,娘不能丢下你不管!” 林氏见状,担心女儿对付不了这么多白狄士兵,于是冲那些刚刚死了亲人的村民喊道:“乡亲们,我们跟他们拼了,反正被他们抓了也是死,还不如替亲人报仇,能杀一个是一个!” 她说完便捡起地上的刀,朝白狄士兵毫无章法的乱砍乱劈。 村民听到她的话,呆滞的目光里出现了仇恨的火焰。 “对,拼了!” “杀了这帮蛮夷,侵占我们的国家,还杀害我们的亲人。” “阿林,娘替你报仇!我们拼了!”村长媳妇拿着一把锄头就朝一个士兵的后脑勺狠狠砸下,一个士兵倒下了。 “我要为我娘报仇,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 几百个村民的情绪被带动起来,纷纷拿起农具抵抗,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第二章:没有家了 人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总能激发无限的勇气,几百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前面的倒下了,后面又扑上去,一波接一波。 林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拿着刀胡乱砍的时候,仍旧不忘煽动村民与白狄士兵对抗! 没有锋利的武器,他们就拿农具,铁具,甚至拿出家中菜刀! 他们虽然是种地的老百姓,但是为母则刚,为父则强,谁要再敢动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会跟谁拼命! 而只有百来个人的白狄士兵,显然没有想到这帮乡野村夫会反抗,失去了伍长这个带队的,就像一盘散沙。 沈云清凭借前世身为特工身份的优势,利落地拳脚功夫加上手中弯刀,一连斩杀了十几个白狄士兵。 就在她被几个白狄士兵包围在中间缠斗的时候,一个士兵趁机偷袭,挥着刀就要往沈云清背后砍去! “云清,小心!” 林氏情急之下,冲上前护住了沈云清,而她自己却生生挨了这一刀。 这一刀砍在她的左肩处上,血肉模糊! “娘!”沈云清转身一脚将那个士兵踢倒在地,生生踩断了他的脖子,手上动作不停,挥着弯刀一连解决了身边五六个白狄士兵。 这才扶着林氏往旁边的墙角边坐下,幸好林氏背上的妹妹没有受伤,乖乖地缩着脑袋躲在背带里。 林氏欣慰地看着沈云清,安慰道:“别担心,娘不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传来欢呼声,“他们跑了!我们把他们打跑了!” “我们胜利了!” 村民第一次体会到团结的力量,村长捂着受伤的手,清点了一下人数,本来一百多人,现在只剩六十多人! 看着倒在地上的亲人,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出现在村民的脸上。 沈云清扶着林氏,看了眼她背上的妹妹,好在妹妹福大命大,那一刀掠过她的头顶,她只是受到了惊吓。 “娘,白狄士兵肯定还会回来的,村子里呆不了了,我们逃吧!” 林氏点点头,他们刚刚杀了那么多白狄士兵,白狄军队眼下进了容城,那些逃走的士兵肯定会去搬救兵来。 “乡亲们,南安村我们没法呆了,大家赶紧逃吧!”村长带头说道,她小女儿在刚刚战斗中死在了白狄士兵的刀下,现在就只剩村长媳妇和大女儿了。 “南安村是我们的家,我们能逃到哪里去?” “可是不逃走的话,白狄士兵还会来的!” 村民们都像无家可归的孩子,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我不走,这是我的家,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沈云清没理会他们,该说的都说,能帮的也都帮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了。 “娘,我们走吧!”沈云清带着林氏和妹妹云娇往山上走去。 现在天黑不好赶路,而且走大路很容易碰见白狄军队,不如先到山上找一个山洞躲一晚,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他们三个走后,村民们渐渐反应过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家了,这里已经被白狄摧毁了。 村民们来不及掩埋亲人的尸体,互相搀扶着往山上走去。 沈云清将妹妹沈云娇绑在自己背上,搀扶着林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上走。 月影斑驳沙沙,夜里有些凉意吹来。 南安村的后山十分陡峭,经常有野兽出没!平时村民很少往这里来,偶尔有些胆大的村民来山上打猎,便在半山腰凿了一个可以躲人的山洞。 两个人一路艰难地爬上了半山腰,为了防止野兽攻击,沈云清拿了一把刀在手里,她扶着林氏躲进了山洞,怕白狄士兵会搜山,即使很冷,她都没有点火。 璃国连续三年干旱,庄稼都枯死了,老百姓没了粮食,走投无路只能来山里打一些野味,白狄国就是趁此机会对璃国发起战争,试图侵占吞并璃国。 确定暂时安全之后,沈云清才有时间去查看林氏身上的伤口,借着月光才发现,刀口很深,白肉翻翻,整个背上都被血水浸湿。 沈云清不惜倒吸一口气!这个后娘,真的是拿命在护着原主这个女儿。 “云清,娘不疼,真的不疼!”林氏并不愚蠢,女儿如今的反应她看在眼里,以为自己多年悉心呵护,终于让女儿放下心中的戒备了。 只是她哪里知道,这个女儿身体里,早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对她没有半分好脸色的女儿。 沈云清身边没有治伤的工具,只能撕下自己的衣角,替林氏简单包扎一下,先将血止住。 “娘,先止住血吧!尽量少动,等白天我去山里找找有没有草药,对伤口恢复有帮助!” 林氏点点头,脸色有些惨白,失血过多让她有些迷糊。 眼下虽然安全,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杀了敌国士兵,以后势必走上逃亡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只能事先交代:“云清,万一娘熬不过去,你就带着妹妹去阳城,这是娘唯一求你的事,照顾好云娇,好吗?” 容城城破后,朝廷军队退守阳城,宁王殿下领兵十万镇守阳城,像他们这样的老百姓,只有进了朝廷军队的辖地,才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娘,你别多想,你会没事的!云娇这么小,她离不开你!” 沈云清前世是一个孤儿,从没有感受过亲情,也说不来煽情的话,这就是她觉得最安慰人的话了。 这个后娘刚刚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她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三人就这样躲在山洞里,没有食物没有衣物,忍冻挨饿,沈云清心中哀叹一声:上辈子自己就一直在刀尖上舔血,没想到穿越了一回,仍旧逃脱不了命运! 到了夜里,林氏突然发起高烧,脸色通红,嘴唇泛白。 沈云清将抱在手上的妹妹放在地上,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她暗道一声:糟糕! 是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 伤口太深!不用药任由它发展下去,林氏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 在这个医药落后匮乏的时代,任何一个小感冒,都可能因为用药不及时而丧命! 她凭借原主的记忆,知道在南安村的家里,正好有她前几日在山上采的一种草药,可以退烧消肿排脓。 她轻轻摇了摇林氏的肩膀。 “娘,你烧得厉害!我下山一趟,妹妹睡着了,你看着她。” 林氏烧得迷迷糊糊,还是强撑着拉住沈云清的手:“别去,太危险了!” 沈云清拍拍林氏的手背示意她放心,“娘,你的伤再不上药,会没命的,你相信我,我会小心的!” “这里离村子不远,来回两个时辰一定足够,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不等林氏开口,便借着月光出了山洞,身后传来林氏轻微地叹息声。 第三章:储物空间 一路东躲西藏,沈云清终于摸黑回到了家里。 草药和食物她都知道放处,所以进门之后拿着一个布袋子便开始装东西。 箩筐里的草药,也没时间辨别哪一种,全都捞进了袋子里,米缸里紧剩的半袋米,还有灶台旁边几个干瘪的地瓜…… 自古以来,旱灾加上战争,受苦的总是老百姓,看家里这情形,即使没有白狄士兵来屠村,他们也在南安村无法生存下去! 零零总总搜下来,竟也有一大包! 就是有些沉…… 这具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长得也不结实,如果换做现代的她,常年累月高强度的训练,这些东西一只手就能捞起来。 就在她无比怀念以前的超大物资包时,一阵白光从她右手上的铃铛射出,刹那间将她的包裹全都收进铃铛里。 这铃铛是原主从出生就一直带着,因为没有好好养护,已经旧的看不出材质了。 今天势态紧急,一直没注意,铃铛兴许是沾染了血,已经变得莹亮润泽。 (⊙o⊙)…什么情况? 沈云清心想,这莫不是储物空间? 为了验证,她甩了甩铃铛,心中意念一动,一阵“叮铃铃”的声音伴随着白光,包裹又从铃铛内跑到桌子上了。 如此这般几次尝试,她终于确定,这就是个有超大内存的储物空间! 有了这个储物空间,她就不担心路上逃亡的时候缺食物了。 她先是将自家能吃的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再背上背篓,里面放上一两个灶具和棉被作为掩护。 想着村民家里或许还剩一些能填饱肚子的食物,留着也会被白狄士兵糟蹋,不如全都拿走。 就这样,沈云清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周围村民家所有能吃的和用得上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有这些粮食,至少短时间内他们一家三口是不会饿肚子了。 正当她准备溜出村子往山上跑的时候,村口有火光出现,火光照亮了半个村子。 糟糕!是白狄士兵! 肯定是白天跑走的士兵去搬救兵了! 附近能藏身的只有一个草垛子,沈云清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在人群最前方还有几个被抓住的南安村民,肯定是还来不及逃走的村民。 “将他们的头砍下来挂到容城城门上!敢反抗我们白狄军队!找死,璃国守城的南宫将军还不是败在我们大帅手下,呸!几个鸡毛仔!” “今天那个女娃子逃走了,不然定将她活剐吊在城门上。” “还算他们宁王识相,不然我们这场仗也不会如此顺利。” “闭嘴!” 沈云清躲在草垛里听得不是很真切,捂着嘴不敢出气。 这帮人少说有百来个人,饶是对自己的身手比较自信,她也没办法以一敌百,只能等他们离开了再逃! 这些白狄士兵将那些村民一刀捅死,然后将他们和被村民杀死的白狄士兵的头全割下来。 这群畜生!连自己的同伴都不放过! 到最后,他们点了一把火,要将整个南安村烧个干净。 沈云清心中着急,自己躲得草垛子碰到一点火星子就会燃起来,到时候自己恐怕无处躲藏!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 “报告少尉,那个方向有人跑走了!” “带路,追!” 就这样,白狄士兵一把火烧了南安村,连同那些还没来得及收殓的尸体,一起葬于火海中。 直到这队士兵离开,沈云清才敢从草垛子里钻出来,火势从村东头开始烧起,离这里不过几米远的距离。 她路过那些被割掉头颅的尸体,血腥的场面,让她恶心反胃。 犹豫了一下,沈云清朝那些白狄士兵走去,在他们身上一阵搜刮。 她在一个人的上衣口袋里翻到了几枚铜钱,还有一个银锭子,都是璃国的货币,据她所知,白狄国的货币样式与璃国不同,估计是抢的其他村民的。 又在另一个人身上搜到一个水囊,一包火折子,这种时候管它什么东西,只要能用的上,她全都藏进了右手腕的铃铛里。 离开前,再一次回眸看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南安村,没想到第一天穿越过来,就要踏上逃荒的路,幸运的是,命保住了,还有护着自己的后娘和一个乖巧的妹妹。 在这乱世中,只要有手有脚加上勤奋,总不会饿死自己。 本来两个时辰足够赶回山上,这么耽误下来,等她跑回山洞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沈云清走近山洞的时候,山洞内传来警觉地询问 :“谁?” “娘,是我!” 听到是沈云清的声音,林氏这一晚一直绷着的神经才算放松了下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云清手上动作不停,从背篓里拿出几种草药,借着洞外朦胧的亮光仔细辨认。 前世身为极限特工,经常要在荒山野岭与敌人周旋,于是对于山上一些常见的草药比较熟悉。 她将草药捣碎敷在林氏的伤口处,又扯下一点衣料给她重新包扎。 “拿好东西准备回来的时候,碰到了白狄士兵,为了躲着他们,才回来晚了。” 停顿了一下,她补充道:“他们将村子放了一把火,全给烧了。” 林氏听闻后,心中不是滋味,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久的家。 沈云清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沈云娇,从背篓里翻出一床被子给她盖住。 “娘,你的伤口比较严重,虽然上了药,还是要细心呵护,我把家里的粮食和灶具装来了,现在还没亮,你先睡一会,我去洞外做点吃的。” 林氏轻微地点点头,她看着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女儿,想开口问什么,又怕自己多问几句,她又似从前那般不搭理自己。 兴许是因为这一场变故,让她看清楚了人心,决定遵循她父亲临走时的嘱托呢! “好!” 这么自我安慰一番,林氏顿时心情舒服多了,靠着洞壁补个觉。 她要早点好起来,不能拖累了女儿,她身为后娘,自然是长辈,要照顾好女儿! 洞外沈云清闭上眼靠意念进了铃铛内的储物空间,刚刚搜集来的东西都是一通乱丢,她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第四章:腊肉饭 在村子里的时候,时间紧急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才知道有个村民家留着打猎时的弓箭,也被她丢进空间了。 有了弓箭,说不定在山上可以捕猎物充饥。 细细整理一番,现在她的空间里,有一袋黍米,四五个地瓜,还有从一个稍微富裕的人家家里找到了几袋麦粉。 翻到最后更让她惊喜的是,找到了几串腊肉! 在这种时候,腊肉简直是珍馐佳肴。 仿佛一碗腊肉饭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沈云清的肚子很识相地咕咕叫起来。 确定了自己空间储存的食物后,沈云清靠意念出了空间,拿起灶具简单搭了个灶台,便开始煮黍米饭。 炒菜是没办法炒了,光米饭味道淡了些,沈云清从空间里捞出一条腊肉。 用带过来的刀将腊肉切成薄片一起丢到黍米饭里,打算煮一顿腊肉饭。 腊肉自带的盐味和肉香,能将原本有些涩口的黍米饭变得喷香无比。 晨曦慢慢从山头冒出来,晚上雾蒙蒙的山林里,逐渐清晰明朗。 偶尔几声鸟叫,听着都有些悦耳。 仿佛昨晚那场屠杀从没有发生过。 她盯着那一锅还没有完全熟的腊肉饭出神,冷不丁身后冒出一个奶娃娃,可能是饿极了,伸手就要朝锅里捞肉吃,嘴里喊着:“饭饭,娇娇要吃饭饭,要吃肉肉!” “云娇小心烫!”沈云清惊呼一声,一把扯住沈云娇的衣领,将她拎小鸡仔似的,放在离灶台一米远的树墩上。 树墩有些高。 沈云娇坐在树墩上,双脚悬空,顿时不敢乱动。 她是饿醒的,昨日村子里闹哄哄的场景,她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到那鲜艳刺眼的血流得到处都是,她还是吓到了,后来就干脆缩进娘亲背上的背带里,生生饿晕过去了。 直到刚刚,肉的香味才将她唤醒了。 沈云娇瞪着圆鼓鼓的大眼睛,土黄土黄的脸上还有两个小梨涡,委屈地看着沈云清,下一秒,“吧嗒”两滴眼泪被她挤出来了。 真的只是两滴眼泪,挤完就没有了。 “姐姐坏!不给娇娇吃饭,姐姐大坏蛋……我要把姐姐打出去!” 沈云清:“……” ̄□ ̄|| 原主对这个妹妹真算不上好,妹妹会是这个反应也情有可原。 为了挽回自己坏姐姐的形象,沈云清深吸了一口气! 奶团子嘛!哄娃三件套:美食,玩具和真心。 玩具目前没有,等吃饱了她去山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个好玩的出来。 真心嘛!需要的时间长,得慢慢来培养感情。 美食……现成的,正好腊肉饭也已经好了!刚刚只是怕烫到她。 于是,沈云清没有跟妹妹多解释什么,她转身背对着妹妹走到灶台边,蹲下身一阵捣鼓。 她向来是所有事都付诸行动! 等她装好腊肉饭走过来,便看到妹妹在努力地挤眼泪,那表情很滑稽搞笑,顿时心中一片柔软,这么古灵精怪的妹妹,原主真是瞎了眼。 “小吃货,不就是要吃饭吃肉嘛,来,这些都是你的,刚刚不让你吃是因为饭还没熟呢!” 她将腊肉饭递到妹妹的鼻子边,还用手捏了捏妹妹脸上原本就不多的肉肉。 沈云娇也不挤眼泪了,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腊肉饭,(ˉ﹃ˉ)好香! 果然小孩子的眼泪就是值钱,哭一哭就什么都有了。 她刚准备伸手去端,饭碗却移开了。 “???” 沈云清将碗放回灶台,拿出一块湿布将妹妹脸上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又抬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 好在昨天她将村民家里储存的水也搬到空间里了。 昨晚那么血腥的场面,妹妹脸上手上身上多少都沾染了一些血迹。 这么小的奶团子,没被吓傻真是勇敢! 擦完后,她将那碗腊肉饭递到沈云娇的手里,摸摸她鸡窝毛一样的头发:“吃吧,我去看看娘。” 说罢转身朝山洞里走去。 沈云娇:“(⊙▽⊙)”姐姐什么时候这么温柔细心了?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饭,算了,先吃饭要紧。 洞内,林氏的烧已经退了。 沈云清又查看了她的伤口,好在草药敷的及时,已经在慢慢愈合,她从空间掏出一点水喂给林氏喝。 没多久,林氏醒了,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冒着血丝。 她皱了皱眉,朝洞外看去,只看见云娇背对着她在吃着什么。 肚子非常明智地响了起来,在控诉主人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沈云清放下水壶,将早就准备好的腊肉饭从身后端出来,“娘,饿了吧,本来你受伤只能吃点清淡好下咽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保存体力要紧。” 林氏轻微地点点头,都这种时候了,能填饱肚子就很好,她不挑剔的,直到沈云清端着一碗腊肉饭送到她面前,她错愕地看着眼前的腊肉饭。 这就是云清说的将就着有什么吃什么?这明明比平时她们在家里吃得还要好。 因为干旱饥荒,她们家已经有半年没有吃肉了! “腊肉饭哪来的?”林氏哑着声音问道。 沈云清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对家人说谎,她一五一十地跟林氏坦白腊肉的来处。 只见林氏原本端着碗的手轻轻放下了,叹了口气:“云清,娘知道,你平时在村子里霸道惯了,也有些小毛病……”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林氏在考虑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这个女儿的自尊心,又能让她改过自新。 沈云清知道这个后娘一向教导原主要做个善良有原则的人,原主身上一些小偷小摸的习惯,这个后娘苦口婆心多次劝导,奈何原主一句也听不进。 “娘,云清知错了,我等会就将剩余的腊肉还回去。” 她话刚说完,就见林氏眼角带笑,欣慰地点点头,接话道:“不问自取便是‘偷’,那如果我们事先跟主人告知一声,就没什么大问题。” “可是娘,那家村民已经被白狄士兵杀了。” 林氏:…… 她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随即笑道:“既然是这样,还回去也是糟蹋了,还不如给需要的人,我们在心里告知一下主人吧,谢谢他们的腊肉!” 她说完,便端起那碗腊肉饭开始吃,边吃边说:“真香,好久没吃肉了,云清,还有吗?你吃了吗?” 沈云清:“……”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后娘这变脸的速度。 她朝洞外看了看快将碗舔干净的沈云娇,再回头看看已经吃了一半的后娘。 这一大一小还真是像! 第五章:去京城 等三个人都填饱肚子后,已经日上三竿了,沈云清最后和林氏商议还是往京城去。 容城已经被白狄占领了,璃国军队现在守着离容城最近的阳城。 在原主的记忆里,父亲沈牧是被征召编入了京城的军队,她和后娘想去京城找父亲,南安村被烧毁了,无家可归,沈云清也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至少比边境安稳一些。 只是这一路的长途跋涉…… 沈云清打起精神,依次收拾好灶具,将锅收进了手腕上的铃铛空间,背篓虽然能装东西,但是还得背着云娇赶路。 洞内的林氏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她惊讶地张着嘴,闭了又张开,张开又闭上,从昨晚开始她就发现了这个女儿的不对劲。 现在竟让她看见女儿能凭空将东西变没了,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思忖半晌,决定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林氏捂着肩膀慢慢地走到了沈云清旁边,“咳咳”两声,哑着声问道:“云清,娘刚刚明明看见锅被你放进背篓里了,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沈云清身子一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去村子里拿草药的时候,发现我手上这个铁铃铛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将手腕上的铃铛伸到林氏眼前,铁铃铛上的锈迹已经没有了,表面亮得有些刺眼。 沈云清稍稍晃了晃铃铛,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叮铃”声,她控制意念,从空间里掏出了那口锅,还有几串腊肉! “它好像可以储存很多东西,无论我放多少东西进去,它都能装得下!所以昨晚我就将一些村民家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搬了进去。” 铃铛是储物空间这个事迟早要坦白的,她本就不打算瞒着这个后娘。 但是这些看在林氏的眼里,就像沈云清能凭空变出东西来一般。 她忙叫沈云清将东西都收进去藏好,还叮嘱道:“这件事太离谱了,云清你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 有了这个特殊的储物空间,林氏并没有因为在逃荒路上不会饿肚子而高兴,相反她开始担忧女儿。 万一路上那些饿极了的难民,发现了女儿的这个特殊本领,把女儿当成取之不尽的粮仓怎么办? 或者把她当成一个会巫术的怪物怎么办? 沈云清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又甩了甩铃铛,将所有的东西都收进了铃铛内。 才扶着林氏往旁边坐下,宽慰道:“娘,你放心,我只跟你说,不会对外人说的。” “有了这个储物空间,一路上也就不用担心饿肚子的问题了,等到了隔壁镇上,我再去买一点粮食放进去。” 她从白狄士兵身上搜刮下来的银钱,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沈云清话音还没落下,三岁的奶团子抱住她的大腿,仰着头问道:“姐姐,这个铃铛可以送给我么?” “云娇,别胡闹!” 沈云清:“好啊,姐姐帮你戴,但是你不能弄丢了哈!” 难得云娇肯对自己亲近,沈云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正当沈云清准备蹲下身,摘下手上的铃铛时,山洞背后面窜出了一大伙人。 “沈家二媳妇!” 林氏侧头望去,只见村长媳妇扶着村长,还有他家的二女儿往这边走来,跟在村长一家后面的,便是沈云清的大伯母一家,三叔一家,还有老太太。 沈家三兄弟,老大沈均是个断腿瘸子,生有三儿一女,分别是沈元北,沈元川,沈元安和沈玉烟,家里由媳妇张小莲做主。 老二沈牧,也就是沈云清的亲爹,征召入兵,一走就是三年,没有音讯。 老三沈达和媳妇杨秀,无儿无女,老太太李翠花跟着三儿子住。 昨晚那个场面,这些人都吓傻了,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生怕白狄士兵会发现他们,沈云清和白狄人搏斗的时候,他们都趁乱逃跑了。 后来在半路碰到来找沈云清的村长一家,思来想去,觉得沈云清拳脚功夫厉害,跟在她身边,能得到一些保护,便也跟着村长一道寻了过来。 “村长,你的伤怎么样了?”林氏看着村长被砍掉的一只胳膊,伤口已经用许多层旧布裹起来了。 “还行,死不了!”村长叹了一口气,看到沈云清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样子,随口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 “我和云清准备去京城!” 一听见这话,村长一家和后面的人都是一愣! 张晓莲眉头一皱:“去京城?京城离这里有千里之远,而且路上没有吃得食物,还会有遇见野兽和土匪的危险。” 林氏和沈云清已经打定主意了,并没有接话。 “娘,我们不去京城,去阳城吧!听说阳城有十万军队把守,白狄人攻了许久都攻不破,我脚好累啊,走不了那么远的路!”沈玉烟撒娇道。 沈均坐在自制的木板车上,由大儿子拉着车,他憨厚老实,话少,见此情景,他才开口说道:“老二媳妇,要不去阳城吧,京城太远了,我这副身体,没准还没到京城就没命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到阳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我也答应了老二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女三人。” 他昨晚看到沈云清的实力,说是有个照应,其实也就是想多倚仗沈云清。 沈云清:“我们已经决定了去京城,既然你们要去阳城,大伯、伯母,就此别过!”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大伯一家还有老太太都不是好相处的。 沈均被自己的小辈下了面子,脸上有些不高兴,“你这孩子,你爹当初临走前托我照顾你,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现在这种危险时刻反而要和我们分开呢?” “你娘身上也有伤,还是要及早医治,免得加重。” 沈云清不客气地回道:“我娘的伤我自己会料理,不劳大伯费心。” 沈均被堵得无话可说。 村长这时候开口了:“沈家二媳妇,看在之前同村人的情面上,带我们一路吧,虽然我胳膊被砍断了一只,但是双脚还能走,路上帮着找点吃的,守守夜什么的,还是能出一份力。” 村长看得明白,他拖着半残的身体,也不知能护着自家媳妇和女儿多久,昨晚沈云清的本事他看得清楚,一起走的话,看在同村的情面上,或多或少能帮着一二。 第六章:腊肉都是她的 林氏:“村长,你们也要去京城么?” 村长叹了口气:“家都没了,昨晚村子里着了大火,屋子全烧没了,去哪都一样,只要能平平安安把女儿养大就行。” 沈云清低头思索,村长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人多力量大,再者村长一家也是明事理的人,最后,她点点头:“村长不嫌弃,大家就一起路上做个伴吧!” 见她答应了,村长一家都松了一口气。 沈均和张晓莲还想劝劝,可是看沈云清带着两家人已经往前走了,没办法,只得一起跟上。 沈玉烟一脸的不情愿,在母亲张晓莲连哄带夸,才提着包袱往前走。 要去京城,必须得翻过南安村的这几座山头,绕过军队驻扎的阳城,再一路向东。 他们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林氏和村长身上都有伤,所以走得并不快。 走了一上午,太阳高挂头顶,他们才翻过了山顶。 “娘,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云娇,你饿不饿?”沈云清拍了拍背上的背篓,背篓里冒出个蔫不拉几的鸡窝头。 沈云娇刚睁开一只眼,太阳光太刺眼,她又立马闭上,缩回背篓里去了,背篓上有一个盖子,刚好可以遮住烈日。 背篓里传来瓮声瓮气的一句:“我要喝水!” 沈云清笑了笑,她的铃铛空间里有水,但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掏出来,她找了一个大树底下比较平整的地方,将云娇从背篓里抱出来,又检查了一下林氏的伤口。 村长带着媳妇和女儿走上前,主动开口道:“我们到附近看看有没有野果子和水。” 沈云清点点头:“村长,我身上还有一些黍米,你们看看能不能挖些野菜,煮点野菜粥。” 腊肉她暂时不想拿出来,背篓里的黍米倒是可以。 “云清身上竟然有黍米?”大伯母张晓莲凑了上来,伸手就要来扒拉背篓。 沈云清忙将背篓藏在身后,不客气道:“我身上的黍米不多了,想要吃就要付出劳动,煮黍米粥需要柴火,还有水,村长他们去挖野菜了,你们就去找水和柴来。” 沈玉烟不服气道:“你把我们都支开是不是想独吞?再说我们都去做事了,你做什么?难不成你就坐在这里休息?” 沈云清抬起眼皮看了这个堂姐一眼,农村里的女孩还想充当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事事都要别人来伺候她! “想跟着我,吃我的黍米,就得听我的,不乐意,你可以自己走!” 正好黍米不算特别多,人少还可以多吃几顿。 大伯母张晓莲见沈云清不高兴了,忙拉着女儿走开,沈均双腿残废走不得路,只能留下一个儿子照看他,其他几人都跟着张晓莲上了山。 临走时,沈云清丢了一把刀给他们砍树枝用。 “娘,你在这里休息,我带着云娇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 时值正午,太阳越来越高,大家都需要补充水份,林氏微微点点头,这个时候只能靠这个大女儿了。 沈云清刚才爬山头的时候发现,南面一处山窝处,树木要比其他地方茂密,说明这里土壤湿润,说不定有水源。 等到没人的地方,沈云清甩了两声铃铛,一碗水便出现在手上,她拍了拍又饿又渴的云娇,“醒醒,喝水啦!” 听见“喝水”两个字,沈云娇睁开眼睛,也来不及伸出手端碗,伸着头凑近碗里,开始“咕咚咕咚”地喝水。 一碗水没几口就喝光了! “还要喝……” “咕咚咕咚”又一碗没了! 等沈云娇还要喝的时候,沈云清制止了,“现在不渴就可以了,喝太多水也容易肚子疼,等下有粥吃呢,你要不要吃?” 语气温和中带着宠溺。 沈云娇现在彻底丢掉了对姐姐的戒备心,也开始学会讲条件提要求了,她摇摇头:“我要吃腊肉饭!” 早上的腊肉饭太香了,她这一路都惦记着,她还是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吃肉肉嘛! “……”沈云清挠挠头,解释道:“等晚上好不好,现在让他们看见了腊肉,都会被他们吃光,我等下煮粥的时候偷偷在你的碗里放些糖,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样解释,云娇能不能理解。 沈云娇不明白为什么要等晚上,但是她听见了“腊肉会被抢光”,还是乖乖地点点头,腊肉都是她的,谁都不可以吃。 当然姐姐和娘亲除外。 沈云清找到那片山窝处,果不其然,有一个水潭,水潭不大,里面的水很清澈,她喝了几口,好甜! 先将带来的水壶都装满了水,然后沈云清靠意念将水潭里剩下的水都装进了铃铛空间里。 满满几大桶水,可以维持几天都不需要打水了。 等沈云清回到休息地的时候,大伯母带着她的儿子女儿砍了柴回来,只是没找到水。 沈玉烟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窝火,以往都是她使唤沈云清,什么时候轮到沈云清来使唤她了? 就因为她会功夫,身上带了粮食! 早知道自己逃跑的时候也带点粮食! “水没找到!我走不动了,我不喝水了,别叫我去找水,我要休息!” 沈玉烟像一滩烂泥似的抱着一颗大树死不撒手。 沈云清白了她一眼,他们去的地方都是枯木多的地方,柴是容易找到,可枯木多不就证明树木没有水份才枯死的么! 她懒得跟这个公主病堂姐计较,掏出背篓里的水壶,给每家分了一壶水! 其余的都放进了背篓里。 村长一家拿到水,开心的不得了,他们挖野菜的时候也尽量注意水源,但是就是没看见一点水流的痕迹。 还是沈云清厉害,能找到这么多水,说明跟着她走没错! 沈玉烟却不肯了:“你还有那么多水,怎么就分给我们一壶水?我们一家有五个人!一壶水根本就不够!” “刚刚是谁说不喝水的?你以为路上找水容易么?剩下的水留着傍晚的时候再喝。”沈云清可不像原主那般对沈玉烟言听计从。 她丢给沈玉烟一壶水,转身就去搭灶煮粥了。 第七章:蛇蛇,咬她 走了一上午,大家肚子都饿了。 沈云清掏出背篓里的黍米,又拿出一点水将黍米和野菜洗干净剁碎了,放进锅里煮。 本就贫穷的村民,加上这两日的惊慌害怕,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坐下来吃一顿饭,大家的心情还是不错。 尤其是黍米粥的香味从锅里冒出来的时候,村长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打算像往常那样,吃饭前先抽几口烟叶子过过嘴瘾。 一摸口袋才发现,什么也没有,他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这时,几片有些泛黄的叶子递到了他眼前,村长侧头望向沈云清,愣了几秒。 沈云清:“刚刚找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我采了很多新鲜的,这种快干枯的薄荷叶可以拿来自制烟叶子,有总比没有好!” 本来沈云清在清理薄荷叶的时候,都打算把枯叶给扔了,正好村长需要,做个顺水人情。 “谢谢清丫头!” 一旁的大伯一家正在分水喝,沈玉烟看到这一幕,“嗤”了一声:“胳膊肘向外拐,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像条小狗一样,天天跑来吃我家的!” 没多久,黍米粥煮好了,每个人分了一小碗,沈云清还记得刚刚答应云娇的事,在云娇那一碗里面偷偷加了一点糖,小心地将碗端给云娇。 “姐姐,好好喝呀!” 沈玉烟看着碗里飘着的几片野菜叶子,抿了一小口,野菜的酸涩味在嘴里蔓延,她一脸嫌弃道:“好涩口,这一点怎么喝的饱?” 她下巴上扬朝沈云娇的碗里看了看,像发现重大事情一般大叫道:“连云娇都比我多!她一个小孩子哪能吃得了那么多。”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伸手就去抢沈云娇手中的碗,然后一口喝了一大半! “她的粥怎么是甜的?我的就很涩口,沈云清你藏着什么好东西呢?偷偷摸摸的给你们一家子吃,你的碗里是不是也放了糖?” 她愤怒地盯着沈云清,脸上的色彩很不好看,就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而三岁的沈云娇见自己的粥被抢走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坏蛋,抢我的粥,我要把你打出去!我要让蛇来咬你!咬你!咬你!” 边哭边用脚来踢,只是人小腿短,每次都踢空,还差点把自己绊倒,最后被沈云清抱到身后。 “沈玉烟!你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抢吃的?你丢不丢脸?云娇太小,我给她吃点糖怎么了?” “再说,糖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云娇是我的妹妹,我不给她吃难道给你吃吗?” 她将云娇放在身后,骂完沈玉烟才来哄云娇。 沈玉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阴阳怪气道:“这不公平,要吃大家一起吃,不能你们吃独食!我饿得双脚走不动了,吃些糖才有力气走路!” 没有糖在粥里,味道太涩口,她喝不下! “糖没有了,你喝了云娇半碗粥,把你的粥也给她吧!”安抚好了云娇,沈云清上前来抢沈玉烟手里的两个碗。 沈玉烟一开始还不肯,只是她的力气太小,抢不过沈云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碗被端走。 今天憋着一肚子的气,沈玉烟看了一眼沈云清的后背,顿时恶向胆边生,伸手夺过她爹手上的碗朝沈云清的后脑勺砸去。 砸伤了才好,最好把脑子砸坏了,让她像个傻子般就更好了。 “云清小心!” “姐姐小心!” 在沈云娇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沈云清已经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砸向自己的碗,碗里的粥一点都没撒出来。 在部队里多年的训练,让沈云清的五感非常灵敏。 一旁的众人看着身手如此敏捷的沈云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啪”一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沈玉烟的脸上。 沈云清将粥碗放到大伯沈均的手上,眼也不抬地说:“你不吃就不要浪费粮食,大家都吃不饱!” “我身上还有一点粮食,勉强够我们翻过这座山,但是不是一顿给你们吃完,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沈玉烟捂着脸上的手指印,朝母亲张晓莲哭诉:“娘,你看她,竟然敢打我!当初我们对她那么好,她现在竟然恩将仇报!” 她本指望母亲能替自己出头,不料母亲也只是劝她不要闹了。 “阿烟,这就是你不对了,咱们也不能砸食物,你砸了你爹的粥。那他吃什么?” 张晓莲虽然心疼自己女儿,也想替女儿申辩几句,但是现在他们一家只能靠着沈云清身上的粮食填饱肚子。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然后又小声在沈玉烟耳边嘀咕道:“忍忍吧,等到了阳城就好了,你舅舅在阳城当捕快,等到了阳城叫你舅舅偷偷收拾她!” 沈玉烟这才鼻子哼着气朝一边的树墩坐去。 见这位“小姐”不闹脾气了,大家这才开始喝粥。 因为这一个小闹剧,沈云娇碗里的甜粥被喝掉了大半,心情十分不爽,而沈玉烟因为不服气,也很不爽。 昨晚又惊又怕,今天上午又拼了命般的赶路,都没有休息好,趁着中午太阳太大,大家都想好好休息一下。 大家喝完粥收拾收拾,都在树荫下靠着树打盹。 沈玉烟没吃饱,睡不着,她微眯着眼睛,瞄到三岁的沈云娇从沈云清身边挪开,朝一旁偷偷溜出去,往旁边的矮树丛里走,边走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玉烟忙跟了上去,看看这个三岁的娃娃想干什么坏事!趁她落单教训她一顿解解气也是好的。 越往前走,越靠近沈云娇,她就听得清楚沈云娇在嘀嘀咕咕念着什么了:“坏蛋,我要把她打出去,我要放蛇咬她!咬她,蛇蛇咬她!” 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 沈玉烟冷笑一声,三岁娃娃懂什么,竟然还知道蛇?肯定是沈云清告诉她山里有很多蛇,叫她小心些不要被蛇咬到。 只是她跟着沈云娇往矮木丛中越走越远,她没发现周围已经有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 等她走出矮木丛,来到一片空地的时候,看见沈云娇身后的地上已经爬满了蛇! 只见沈云娇双手抱胸,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盯着沈玉烟看,笑得有些可怖:“哼!让你砸我姐姐,蛇蛇,咬她!” 沈玉烟看见那么多蛇,头皮发麻,她虽然从小在南安村子里长大,但是她被母亲教的很好,按着知书达理的小姐来教养,根本没去过山里,更别说这么多蛇了。 “啊啊啊啊啊啊,蛇啊,别咬我……” 第八章:镇子捡漏 沈玉烟闭着眼抱着头,根本不敢看面前那些蛇。 耳边一直有“嘶嘶嘶”的声音,她睁开一点眼睛缝,看见几条蛇已经溜到她脚下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喊不出声了,脑袋一片空白。 “你还敢欺负我姐姐么?”云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玉烟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蛇群中央的沈云娇,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这些蛇,眼神也不似刚刚那般懵懂无知。 这这这……这还是三岁的娃吗?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些蛇是你叫出来的?” 没等到沈云娇的回答,就在蛇即将爬上她身上时,突然间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沈云娇屁颠屁颠地跑到沈玉烟跟前,歪着脑袋奶声奶气道:“堂姐姐,你没事吧?” 说完才装作无意间发现沈云清似的,侧过头朝走过来的沈云清笑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睡醒了没看见你,就过来找找!” 沈云娇嗦了一下手指,然后牵着沈玉烟的手向沈云清说道:“我刚刚发现堂姐姐有点不舒服,一个人蹲在这里,所以我跑过来看看。” “是不是啊,堂姐姐!”后面这句话是问沈玉烟。 对上沈云娇无辜的眼神,沈玉烟第一次升起了莫名的恐惧! 一个三岁的娃娃怎么会有两幅面孔? 这简直太可怕了! 沈玉烟觉得这两姐妹都有些可怕,像撞了邪一般,先是沈云清突然之间变了性子,不再听自己的吩咐,然后又是这个三岁的沈云娇。 如果那些蛇……听从沈云娇的指令!那……沈云娇岂不是怪物? “是不是啊,堂姐姐!”云娇又问了一遍,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沈玉烟竟然觉得有些痛! “啊……是的!我、我肚子痛想方便,看到蛇就有些害怕,幸亏云娇帮我把蛇赶跑了。” 不等沈玉烟说完,沈云娇就蹦蹦跳跳地跑到沈云清身边,拉着沈云清的手一起走回了休息地。 沈玉烟吓得不轻,脸色有些惨白,下午上路的时候,都有些病恹恹的。 接下来几天,沈玉烟生了一场病,一路上都跟她父亲沈均坐在木板车上,由三个哥哥轮流拉着赶路。 山上虽然路难走,两个轮子的木板车也拉得费力,终于在三天之后,一行人站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望着山下的镇子。 按原主的记忆,这个镇子是离南安村最近的镇子,有几个大富人家,白狄士兵攻破容城,估计那些大富人家惜命,比她们跑得还快。 的确,富贵人家有马车,有仆从,说不定在其他地方有铺子和屋子,想去哪都很容易。 沈云清打算进镇里看一看,她想的是那些富裕人家匆忙离开时,说不定有许多没收拾走的东西。 她去人家家里捡漏,也比在山上挖野菜强! 这个时候去捡漏,应该不能说是偷了。 要知道白狄士兵如果打过来,这个镇子也会被白狄士兵一把火烧了的,与其物资都被糟蹋了,还不如给有需要的璃国百姓呢! 她将林氏和沈云娇托付给村长照顾,自己一个人进村。 脚下不停的赶路,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达了镇上。 印象中,这个镇子还是比较热闹的,只是现在,一片狼藉。 镇上依稀可见几个老得走不动的老人,孤零零地坐在自家门口,跑也跑不动,他们只能坐在这里等死。 他们的眼神空洞无神,见到沈云清来了也没半点反应,就像是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一般。 有些人家走得匆忙,连院门都没关。 沈云清专挑粮油店和杂货铺捡漏。 一进粮油店,果不其然,有些散的面粉和大米,还有一些调味品,盐、油、酱油、醋和辣椒等。 真是很齐全,这些全都是开了包装的,估计不好带走,店老板便将这些散的遗弃了,这倒是便宜了她。 她甩甩手上的铃铛空间,只一瞬,“叮铃”两声,所有的粮食连同器具都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璃国干旱闹饥荒,朝廷处理不当,就会有不良商家倒卖粮食,抬高物价,甚至有些官商勾结,贩卖军粮的都比比皆是。 最后苦的就只有老百姓。 沈云清将这一家一扫而空,又跑去下一家,接连搜集了十来家粮油店后,她打算搜集其他物品了。 阳城有军队驻守,但是她不打算进阳城,而是绕过阳城往旁边的镇子走,只要进了阳城的管辖范围,至少就不用担心会碰上白狄士兵了。 到那里后,可以继续补充粮食。 等她觉得收集的粮食足够多时,她开始去成衣铺。 现在已经是秋天,云娇身上还是一件单薄的上衣,等到冬天来了,即使有粮食不会饿死,也有可能冻死在路上。 这一路往京城,千里迢迢,可不是单单吃饱就行,她本来还打算想办法弄一辆马车,但是考虑到马车要走官道,太显眼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沈云清在一家衣服铺子里找到了许多崭新衣服,还有棉衣、棉被、棉裤之类,就是没有银钱。 这些老板真是爱财如命,逃难的路上宁可带着金银财宝走,将这些有用的东西都留下了。 殊不知,钱财最惹眼,也最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最实用的便是这些被留下来的东西。 沈云清像是中了彩票一般,心里喜滋滋。 一件不留,全都收进空间。 还差水没有!虽然山上时不时能找到水潭取水,但是云娇太小,得多喝水,人体可以三天不吃食物不会饿死,但是却不能三天不喝水,很有可能会渴死。 这个时代还没有像现代那样的桶装水卖,所以镇里的杂货铺里不可能有水卖,但是院里有水缸,沈云清跑过去瞧,发现水缸里的水已经空了,原来好多水缸底下都被砸了一个洞。 镇东头就有几口水井,沈云清从杂货铺里找了几个大桶,跑到水井旁开始打水。 满满十几大桶水,被她连桶带水一起丢进了空间里。 等她确定所需物资都收集齐全后,天色已经渐黑了,她开始往山腰上赶回去。 娘和云娇还等着自己带食物给他们吃呢! 只是等沈云清赶到队伍驻扎地之后,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第九章:你让我钻洞? 东西都还被扔在地上,大伯沈均的木板车也在,但是一个人都不见了! 沈云清顿时有些心慌,如果是野兽攻击人,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一点争斗反抗的痕迹。 娘那天晚上在南安村都敢跟白狄士兵打起来,怎么会乖乖跟人走,除非是云娇有危险,被挟持了! 会不会是白狄士兵? 这个想法刚冒出,沈云清就立马否定了。 按白狄士兵在南安村的行事作风,他们只可能会抓走女人,老人和孩子还有男的都不会留性命,现场应该一片狼藉才是,更有甚者会放火毁尸灭迹。 否定了这两种可能,沈云清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她急得都要哭了……在现代她是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暖,只有无休止的训练,她已经成了一个麻木的没有感情的作战机器。 来到这个世界,林氏肯拿身体替自己挡刀,在她心里,已经将林氏当成自己的亲娘了,妹妹云娇更是机灵可爱。 得到又失去的恐慌,让她有一瞬的空虚,她像一个无头苍蝇似地在周围寻找蛛丝马迹。 那会是谁?谁这么厉害将十几个人轻轻松松绑走? 这时一个可怕的想法从沈云清的脑海里冒出! 以往只在书里看到过,碰上灾荒年,有些人吃不上东西就会去当土匪,而有一种土匪是生熟不忌,饿狠了,什么都会吃! 看书的时候就曾对这种行为恶心不已,不管如何,她要亲眼见到林氏和云娇。 娘和云娇被抓走了,沈云清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去镇子上了,就应该带着大家一起走,实在不行,也要带着娘和云娇一起。 现在怎么办?她去哪里找他们? 就在沈云清因为心急而乱了心神,无法镇定的时候,偶然间憋到树丛中一只松鼠,一直朝她点头,而且往前跑几步又回头看她一眼。 它跑了几步停下来,回头看见沈云清没有跟上,又退回几步,往前跑两步,如此几次…… 沈云清皱眉看着松鼠,并没有跟上去。 小松鼠是不是知道什么? 最后那只松鼠干脆跑到沈云清的脚下,用脚扯了扯沈云清的裤脚,将嘴里的小物件丢在地上。 沈云清低头一看…… 是云娇头上的旧发卡!发卡怎么在松鼠的嘴里? 难道这只松鼠知道云娇的下落?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快带我去找他们,他们去哪了?”沈云清也是急疯了,对着一只松鼠发问。 当然,松鼠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松鼠跃上了树枝,一跳一跳地朝前方带路。 沈云清这个时候充分发挥了她的特长,脚底生风,跑起来竟然不会比松鼠慢。 半个时辰后,一个不算太大的山寨出现在她眼前。 寨子大门上挂着两个狼头骨,院子里摆着几口大锅,像是在煮什么,里面全都冒着热气。 一队巡逻的人手里握着弯刀走来走去,时不时交谈几句,看表情很兴奋,门口还有两个哨兵在站岗。 很明显,这是一座土匪寨。 沈云清轻轻跃上一颗大树,借助茂密的树叶遮挡,仔细观察寨子里的地形。 寨子不算大,大堂在正中央,两边各有两间屋子,后面一排应该就是关押人的地方。 透过树叶的缝隙,沈云清依稀能看清大堂中有多少土匪,大概有二、三十人!而且个个体型彪悍,魁梧至极。 看那身躯,随随便便就能压死一个人。 沈云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赢他们,不能硬碰硬,就只能智取。 她要找个时机偷偷溜进去。 “放开我!” 后面那排最边上的屋子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 是沈玉烟! 看样子他们现在都很危险! 而门口的哨兵则是摸摸肚子,舔着嘴说道:“总算有小的了,这几日都是老货,啃都啃不动!” 沈云清控制意念掏出空间里的弓箭,瞄准了门口的哨兵,就在她准备射杀哨兵时,刚刚突然消失的那只松鼠又出现了,它依旧用嘴扯了沈云清的衣袖,一路将她扯到了寨子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然后三两下就从底下一个小洞钻了进去,在另一侧对着沈云清叫唤。 沈云清:“……” “你觉得我能钻得过去吗?” 那只松鼠又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脸犯了错误的表情,呆呆看着沈云清,然后下一秒,它又钻进那个洞里,然后像狗刨土一般,“呼啦呼啦”几下,将那个洞从地下挖出了好大的空间! 足够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沈云清摇摇头,轻笑一声,将弓箭背在背上,趴下钻洞,边钻边说:“你真是一只成了精的松鼠!” 只是刚钻进去,沈云清拍拍身上的土往身后一看…… (⊙o⊙)…这么矮的墙,她撑手便可以跃过来,偏偏要跟着一只松鼠爬洞? 没时间给她尴尬,她开始朝里走去。 进了寨子,沈云清不管那只松鼠,径自朝刚刚发出惨叫声的地方跑去,只是在拐角处跟刚刚门口的两个哨兵碰了个正着。 那两个哨兵估计是刚刚换岗,准备去茅厕方便,迎面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这一刻没反应过来,都有些呆愣。 其中一个纳闷道:“老七,今天抓的人里面,有这么漂亮的吗?还是我刚刚没仔细看?这么漂亮的,大当家怎么舍得杀了?” 另一个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刚刚那个人冲沈云清喝道:“喂!瞎跑什么?回去!大当家在找你呢,说最漂亮的那个不见了。” 沈云清冷哼一声,这两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没有回话,而是掏出箭筒里的弓箭,这么近的距离不适合射箭,但是可以用箭当武器。 她反手握紧箭尖,横挥过去,刚好划在两个哨兵的喉咙处,一股刺眼的鲜血从喉咙处喷出,溅在了沈云清的手上。 刚刚还无比兴奋的两个哨兵,一瞬间就歪倒了下去,悄无声息。 沈云清眼都不眨一下,越过两个人,朝后面跑去。 她的心蹦到了嗓子眼,生怕晚一步就来不及。 还好一路没再碰见巡逻的人,估计所有的人都聚在前面的大堂了。 等她跑到刚刚沈玉烟哭喊的屋子,推开门一看…… 第十章:拿粮食来换他们 乌泱泱一大片人全都被分开绑在几个柱子上。 不单单有娘和云娇他们,还有很多眼熟的村民,好像有些就是南安村的村民,有些是隔壁村的村民。 足足有百来人! 这百来人被分别绑在了七八个柱子上,林氏和云娇被分开了,沈玉烟和云娇绑在一起,大伯他们和几个陌生的村民绑在一起,村长他们也被绑在了另外的地方。 众人看见沈云清,都像是看到了希望,哭喊道:“救我,云清救我!” “救命!” 只有林氏担忧地看着沈云清,还对她说:“太危险了,赶紧跑!” 而云娇一脸淡定,高兴地看着姐姐,那只松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身边,在她身上撒娇打着转,没一会就爬到云娇鸡窝一样的头上,盘腿坐下,嘴里不知道啃着什么。 云娇奶声奶气道:“姐姐加油,你能行的!姐姐最棒!姐姐棒棒!” 几十个土匪同时转头,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沈云清。 一个魁梧大汉头头模样的人,往旁边的虎皮椅子上摆腿坐下,呼哧呼哧道:“哟,有个漂亮的送上门来了,这么漂亮怎么舍得下手,留着做压寨夫人吧!” 里面的土匪都起哄:“压寨夫人!压寨夫人!压寨夫人!” 沈云清握紧手中的弯刀,心中开始盘算应该如何救人。 如果能拥有现代的高级武器,那就不怕了,可惜…… 土匪头子伸出手往下压一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朝身边的大汉歪头吩咐:“李明,你去!” 那个叫李明的大汉,轻蔑地看着沈云清,还带有一丝玩味的表情,三两步便跨到沈云清面前,出手就要来掐沈云清的脖子。 沈云清比他更快,她自知两人之间体型的差异,面对这样的对手,只能以柔克刚,不能跟他拼蛮力。 沈云清轻巧地避过李明的手,从他的腋窝钻下去,先是用手肘猛烈击中对方腋窝处,然后双脚踩在李明的小腿处,一个翻身双手倒扣住对方的脖子。 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往李明的太阳穴处击打。 见李明被这快如闪电的动作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沈云清掏出弯刀,割断了对方的脖子! 不是沈云清心狠,这种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最简单直接让对方毙命的方法就是爆头和锁喉! “嘭”一声,李明魁梧的身躯倒在屋子中央。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眨眼间,被绑架的村民们甚至都还没看清谁先出的手,就已经结束了! 虎皮椅子上的土匪头头站了起来,对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漂亮女孩多了一分警惕,他指了指屋子中央握着刀的土匪,命令下去:“你们,一起上!” 土匪们都不敢再轻视沈云清,几个人将沈云清团团围住,就是久久不肯动手。 “姐姐棒棒!姐姐加油!”云娇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还有林氏在朝云娇“嘘……嘘”,压低声音朝云娇吩咐:“别喊!云娇,别让你姐姐分心!” 而沈玉烟从沈云清一进门,就一直在哭喊:“云清,救我,云清,救我……” 沈云清将这一切都听进耳朵里,全力应对围住自己的土匪。 几个土匪围着她转了好几个圈,这让沈云清有些头晕,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必须先出手,就在她准备朝一个看上去弱一点的土匪挥去时,便听见云娇的方向传来响声。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个耳光声响起,随后一个粗鲁的声音吼道:“吵什么!再吵就剁了你!” 沈云清朝那个方向看去…… 云娇被一个土匪扇了一耳光,脸上瞬间肿起了一个手指印,而云娇并没有哭,而是用之前那种可怖的眼神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沈云清心疼不已,心想自己都舍不得打云娇,你们竟然敢这么对她。 化气愤为力量,沈云清出手更迅猛,接连打倒几个土匪。 只是双方手上都有武器,谁也占不了便宜,沈云清想像刚刚那样对这些土匪一招毙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而虎皮座椅上的土匪头头,正在仔细观察下面的形势,趁着沈云清没注意的时候,朝一旁的土匪低声吩咐几句。 沈云清掏出空间里的藤编,缠上弯刀,远远甩去,让那些土匪近不了身。 渐渐的,十几个土匪慢慢倒下,一个一个接一个,最后剩两个土匪,犹犹豫豫不敢上前,见沈云清如此凶悍,吓得直接丢刀往外跑,只是还没跑出大门,就被一支短箭射穿了左胸。 是土匪头头!他不允许有逃兵。 沈云清见围攻自己的土匪都倒下了,正准备全力对付剩下的人,还没转过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威胁:“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们!” 她转过身,看见林氏、云娇和沈玉烟被土匪头头押到了身前,各有一个土匪拿刀横在他们的脖子上。 她僵硬着身子,后背上爬满了冷汗,拿着刀的手在抖,不是打斗累的抖,而是因为害怕而抖! 哪怕穿越前临死的时候,她都不害怕,因为她没有牵挂的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她的至亲! 如果她连自己的至亲都救不了,她配“高级特工”这个称号么? 而座椅上的土匪头头则好整以暇地看着沈云清,嘴角还漫上一抹微笑。 从刚刚的情形,他便看出,这三个人与面前的女子关系好,女子应该就是来救她们。 “你很厉害!我很欣赏你,你杀了我的手下十几个人,就这样让你带着人走,那是不可能的,不如我们谈判吧!”沉闷的声音穿过被绑着的村民,传到沈云清的耳朵里。 沈云清只思考了一瞬,便开口问道:“怎么谈?” 土匪头头换了个坐姿,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他用食指敲了敲椅子扶手,“能当土匪的,无非就是为了钱财,我能绑了这些村民来,你大概也猜到了,我是为了粮食,容城已经城破了,朝廷管不了我们了,只要你能拿出足够的粮食,我就将他们放了!” 这个“足够多”可真不好衡量,到底多少是足够多? 沈云清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多少粮食?你既然能占山为王欺压百姓,为什么不去和白狄军对抗?从他们手里抢粮食?” “哈哈……你在说笑话吗?”土匪头头冷笑两声:“和白狄军对抗?那不是死路一条吗?至于多少粮食,至少要够我们吃一年吧!” 被绑的村民都倒吸一口气! 这么多的粮食,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孩上哪找那么多粮食,别说容城城破,就是容城没破,旱灾年,整个南安村也拿不出这么多粮食。 刚刚冒出求生欲望的村民,一瞬间又耷拉下了脑袋,都觉得自己今天死定了! 沈云清利用这个瞬间,发动意念进了空间,她在镇子上捡漏时,都没仔细估算自己到底存了多少粮食。 一盏茶的功夫,沈云清清丽的声音响起:“好!我答应你!” 第十一章:没人教你要诚实吗? 沈云清收起了手中的藤编,弯刀依旧握在手里,保持警惕,朝土匪头头开口道:“你将搁在他们身上的刀拿开,带着他们到大堂来,我保证给你粮食。” 土匪头头觉得这个女孩在耍诡计,他索要这么多的粮食,她出去外面找也要找几天,现在怎么能听她吩咐呢? 于是,他坐着没动,答非所问道:“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先去筹集粮食吧!筹到了我自然放人,只不过有时间限制,最多两天,两天后就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不用!”沈云清拒绝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我要你保证她们的安全,毕竟刀剑无眼。” 沈云清自觉说得挺诚恳的。 可是,对方却觉得她在骗人,纹丝不动,冷冷地看着堂下的女孩,嗤笑道:“小姑娘,小小年纪不学好,学说大话,你大人没好好教你要诚实吗?”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就在沈云清想妥协一番,便看见押着云娇和林氏的那个土匪表情扭曲,非常痛苦,无数只密密麻麻细小的虫子,顺着弯刀爬向了他的脖子里。 而一旁沈云娇的嘴里还在念着什么,只勉强能听见“嗡嗡嗡”的声音,像无数只蜜蜂在叫! 随着声音越大,虫子越多,土匪就越难受,沈云娇就是在这个时候,拉着林氏从土匪的刀下钻了出来,跑到了沈云清的面前。 “姐姐不用担心,我很厉害哒!” 而沈玉烟因为慢了一步,待土匪反应过来,她又被土匪用刀架着脖子。 “云清,救我!” “玉烟!”张晓莲和沈均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他们哀切地望着沈云清。 “云清,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我家,我对你有多好,走哪都带着你,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沈玉烟吓怕了,先是习惯性的出口威胁。 “姐姐,她还这么说你,不要救她了,反正她一路好吃懒做,也没什么用处!”云娇小声嘀咕。 沈玉烟见云娇如此,心中暗暗恨上了云娇,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保命要紧啊! 她顾不得以往高高在上“大小姐”的气势,放低身段说着软话:“云清,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好好听你的吩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的脖子上放着一把刀,不敢乱动,要不然她都愿意立马给沈云清跪下。 说完,哭得鼻涕眼泪直流,被土匪拽了一把,吓得一个哆嗦,站都站不稳,只敢小声呢喃道:“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沈云清打量着土匪的神情变化,除了沈玉烟,还有那么多被绑着的村民,没见到还好,见着了,总不能光救自家人,其他人任由土匪处置吧?要救就救到底,这些土匪也不是好东西。 沈云清看了一眼沈玉烟,点了点头,说道:“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以后不要再有什么幺蛾子。” 沈玉烟点头如捣蒜,立马接话道:“一定,一定!” 沈云清于是笑了起来,对土匪头子道: “我答应过拿粮食换所有的人,就一定做到,我现在手上就刚好有这么多粮食,就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是大当家的人都死光了,没人手怎么搬,不如你先放几个人跟我去搬吧?” 土匪刚刚被灭了一波,确实剩几个人了。 于是土匪抬手,命令剩下的几个手下去放了十几个成年男村民:“你需要多久?” 沈云清说:“一个时辰。” “那看来离我这儿很近,”土匪头子压根不信沈云清真能有粮食:“就给你一个时辰,你若是不带粮回来,我就隔一刻钟杀一个煮了吃。” 沈云清不跟他废话,带着十几个村民走出土匪寨。 “云清带我走!”沈玉烟叫得撕心裂肺,沈云清一下都没回头,但是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惨烈的哀嚎,不用看就知道她又挨揍了。 诶,识时务点不好么。 出了寨子,一群人面面相觑,“云清,我们……” 他们南安村本来就很穷,现在都被烧杀抢掠没了,哪儿还有什么粮食。 “我们,是不是要跑……” “没有粮食,再回去那些土匪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们打不过的……” “要跑你们跑,我不走,我老婆孩子还在里面,要死我们也要死一起!” 沈云清抓住差点回头的村民:“有血性,好样的,不过我带你们出来不是为了哭丧的,我娘和妹妹也还在里面,你们等我一下。” 她说着放开人,往前跑了几十米,拐入一处草垛,从没人地方掏出几十个麻袋还有一堆刀剑锄头。 其中有几个麻袋鼓囊囊的,是真粮。 “哪儿来的?” “是之前我在镇上买的。才买回来就发现我亲人被抓走了,”沈云清真假参半信口胡说,她这个谎言很拙劣,不过这个时候没人想到漏洞,只听沈云清继续说:“土匪现在人不多,没人会出来盯梢,不过我们也要小心,如果发现有人盯梢就告诉我,我先把人解决掉。” “你想干嘛?这些空麻袋是做什么用?” “几个麻袋装石头,几个麻袋装人。” 一群人聚在一起,沈云清把计划一说,然后立即展开行动,十几个人装十几个麻袋石头麻草还是容易的,很快就弄好了。 吭哧吭哧又找了个背山的地方挖了两个深坑,先把武器藏好了。 然后,沈云清带着这十几个村民拖着那几袋粮食返回土匪窝。 “哟,不简单,还真给你找到粮食了。” 土匪头头从虎皮椅子上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定定地看了几秒,然后一步一步从位子上走下来,来到粮食面前,伸手戳了戳米面,还放进嘴里尝了尝:“是真的粮食!精米面!” “就这些?”他眼里放光,追问道。 所有人看到这么多粮食,眼里冒出了贪婪的眼神,好像要活活生剥了云清。 林氏紧紧抓住沈云清的手,哽咽道:“云清,你先跑吧,不要管我们俩,你一个人走,你说你走都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不要慌,有我……” 第十二章:女侠,饶命! 沈云清拍拍林氏的手,安慰她不要担心,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点头道:“有,但是你得先把人都放了,你的人可以跟我们去拿!!” “去哪儿?” “就你寨子外面的土坡后面。” “土坡后面?”土匪头头歪脑袋想半天,确定那儿自己从来没发现过什么异样:“你骗人的吧?” “你怕了?”沈云清冷冷一笑,激他。 “笑话,我堂堂黑风寨老大,我会怕你个小丫头?”土匪头子走近沈云清,用短刀刃拍沈云清的脸:“小丫头,你敢骗老子,老子就把你剁了喂狗,还有你这些亲朋村邻,一个也逃不掉,老子能抓一次,就能抓第二次。” 沈云清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不敢。” 两人并肩往外走。 土匪头子遵照约定,让人先把那些村民都放了,百十号人浩浩荡荡跟着两人后面走。 远远的,那山坡处还有几个村民留守,边上堆了一些鼓囊囊的麻袋。 “还真有粮食呢!”土匪头头两眼放光,一抬手:“兄弟们,搬!” 一群土匪刚刚尝到甜头,又觉得这些村民手无缚鸡之力翻不出天,很快就飘了,一窝蜂涌上去就要去搬麻袋。 沈云清就在这个时候,脚尖一点凌空一个空翻,一脚蹬向土匪头子后背。 土匪头子瞬间被踹得往前窜,脚下不稳连蹬好几脚堪堪稳住身子,背后又被人一铁锹拍中,这下站不稳了,身体不由自主地跌到了坑里。 “老大!” “拼了!” 一瞬间,场面乱做一团。 土匪手下们跟一帮村民械斗在一起。 土匪头子在坑里! 沈云清一脚踹进来的! 沈云清有办法的! 这就是来自带领人给予的信心和勇气! 这次村民经历了被绑成人肉的恐慌绝望,以及手里有了工具,加上之前土匪死了好几个,战斗力减弱许多,顿时有了反抗的信心,一窝蜂地乱斗在了一起。 “好你个臭娘们!敢暗算老子,老子抓着你非扒了你的皮!”土匪头子也不是吃素的,跌到坑里后迅速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抄起断刀就朝沈云清劈来! 沈云清全力应对,几招下来,她心里有了底,不敢大意,土匪头头不似刚刚那些手下们,还是有一些招式在身上。 二人在土坡上展开了一场厮杀搏斗。 林氏拉着云娇躲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下。 林氏担心沈云清,将云娇藏在老树空出来的躯干内,再搬来几根树枝作为遮挡,随便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就要跑进寨子里去帮沈云清。 云娇趁机拉住林氏,递给林氏一把匕首,这是她在背篓里找到的,“娘亲,拿着这个,一定不要受伤,要带姐姐回来!” 林氏深深地看了一眼云娇,没说话,而是接过她手上的匕首,用力地搂了一把云娇,然后将她塞进去。 远处的二人还在搏斗,从土坡翻回寨子里,又从寨子里打到寨子外面,从地面打到屋顶上。 土匪头头借着身材高大魁梧的优势,又有几分力道和招式在,让沈云清不敢轻视。 沈云清虽然不像刚刚那般轻松,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几处被沈云清划伤,就连脸上也多了几道血口子。 “救命啊啊啊啊!……” 就在双方交战时,沈玉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混入了打斗的人群中,然后杀红了眼的土匪,举起弯刀就要往她头上砍去。 她明明都跑出很远去了,谁知道她跑得方向有一个土匪守着出口,没办法,只得折回来找沈云清帮忙! “啊啊啊啊,救命!” 下一秒,“撕拉”一声,刀划在身体上的声音传入沈玉烟的耳朵里,但是她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被砍了还不痛啊? 沈玉烟松开抱着头的双手,侧头看去,是沈云清用手臂挡住了刀,是她救了自己,替自己挨了一刀。 沈玉烟已经吓傻了,这是自从南安村那一晚之后,第二次见这么多血,她觉得她应该晕血,要不然怎么头晕晕的,想要倒下的感觉呢? 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外面的沈云娇却气得不行,她三两步跑上前,拖着沈玉烟扔在一旁的粪坑里,嘴里还骂道:“要晕死一边晕,碍手碍脚!害我姐姐受伤。” 做完这些,她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树洞这里躲着,眼睛却一直朝着沈云清的方向看。 有林氏和村民的帮忙,碍事的沈玉烟也晕在一旁,沈云清现在全力对付土匪头头,渐渐占了上风。 只见土匪头头身上脸上手臂腿部都受了刀伤,最后一下手腕处被沈云清的刀挑中,“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刀落地了。 土匪头头有点慌了。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与此同时,那边的战斗也取得了胜利,数十个村民把十几个土匪打得跪地求饶,哭爹喊娘。 场面逆转,惨不忍睹。 于是土匪头头很识时务地跪下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先保命要紧,这个古怪的女孩,就放她走好了。 可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沈云清、林氏和沈云娇都站在院子里,审视这个恶臭至极的土匪。 “你在这个山寨几年了?”沈云清问道。 “三年。” “以前就开始绑村民做食物?” “不是,不是,以前日子没这么难,只会劫那些富人的金银财宝,后来旱灾,富人都跑了,就只剩下些穷鬼,加上容城城破了,更加没有粮食了,慢慢地就走上了这条道……” 沈云清双手紧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怒道:“你是人,他们也是人,你怎么吃得下?你杀过多少逃难的村民?” 土匪头头摇摇头:“不记得了。” 沈云清觉得这样的人,问也问不出什么,做了这么恶事,只能让他以命抵命。 她不想自己动手,这样的人,杀他都会脏了自己的手,她朝村民们吩咐了句:“将他们扔进那个坑里活埋了。” 便转身进了山寨,缠斗这么久,她有些体力不支,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一下。 土匪们一听,顿时蔫菜了,身子也跟着颓坐在地上。 土匪头头求生心切,跪着朝沈云清挪了两步,哀求道:“女侠饶命,我还知道一个秘密,我告诉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第十三章:悬赏画像 “我对你的秘密不敢兴趣,滚开!你这样的人,不配做人!” 土匪:“是关于失踪的云林军大将军南宫峤的,白狄军在搜捕他,我的大堂内就有他的画像,据说有赏金,听说他兵败是因为军情泄露……” 土匪倒豆子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沈云清打断他的话:“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也不会拿自己的同胞去向敌国邀赏。” 见沈云清不为所动,土匪还想再说什么。 一旁的沈云娇见姐姐的身上还有伤口,需要好好包扎一番,便念着刚刚那句话,然后朝狗熊喊道:“小黑,灭了他!” 小黑不攻击人的时候,有些傻头傻脑的,但是只要得到沈云娇的命令,便会变得凶狠异常,它没有片刻犹豫,一巴掌将土匪拍吐了血,然后用嘴叼着土匪朝不远的山崖走去。 沈云清又花了一点时间彻底清理了一番山寨,将这些作恶多端的土匪都挖了个坑,一把火烧了。 他们现在还不能走,空间里的粮食必须拿回来! 粮食和命一样重要! 等到快傍晚的时候,刚刚跑得没影的村民全都回来了,有些人手上拿着锄头,有些人拿着木棍,还有些人拿着扁担,朝山寨里张望着。 为首的村长朝里喊了一句:“沈家二媳妇,你们还在吗?” 林氏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明显一愣:“村长,你们这是?” 村长有些难为情道:“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碰到那样的土匪,人都要吓傻了,好在我反应及时,跑回我们之前休息的地方,他们多数都是南安村的村民,听说云清丫头那天晚上挺身而出,救了不少自家人,都说要来帮清丫头一起对付土匪。” 村长边说边看看四周,没见一个土匪,有些疑惑:“土匪呢?” 沈云娇迈着小短腿从屋内跨出来,哼哼道:“等你们现在来救,我们早就成了餐桌上的食物啦!土匪早就被我姐姐打败了。” 她双手抱胸,昂着头,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个头矮小,没有一点气势,倒有些滑稽! 林氏见村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她拍了一下沈云娇的鸡窝头,嗔道:“云娇,不要这么说,村长他们也是好心。” 随后拉着云娇走到院子里,朝村民解释:“那些土匪作恶多端,老天也不会放过他们,现在寨子里已经没有土匪了,不用担心。” 听完林氏的话,村民们都松了一口气,原本心里就害怕强悍的土匪,都是被村长鼓动来救人,现在好了,彻底安全了。 于是纷纷将手上的“武器”丢在地上,全都看着村长,等他的指示。 要知道,来之前,大家心里可都是揣着小心思。 谁都看见沈云清能凭空变出那么多的粮食,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愿意来救她们。 现在力气没使出去,他们也不想空手而归。 村长看着村民们投向自己的目光,嗫嚅半晌,还是开口了。 “那个……云清丫头呢?村民们无家可归,说想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我想问问她的意见。” 云娇却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的表情,双手背在身后,围着村民转了一圈,最后哼一声,“是一起蹭粮食蹭到京城吧?” 这些话说的村民有些惭愧,眼神都有些闪躲。 这时沈云清从屋内出来,她刚刚在屋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手臂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将身上的血渍全都擦干净,最外面沾了血迹的外衫也脱了。 “想跟着我可以,但是必须听我的吩咐!不要再像沈玉烟那样跑出来碍事!” 说完,沈云清才想起来,自己替沈玉烟挨了那一刀后,她人就不见了。 “她人呢?” 云娇朝一旁的粪坑指了指。 粪坑旁的沈玉烟还昏迷不醒,脸上身上沾满了粪,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沈云清见她并没有受伤,也不管她,开始向村民们吩咐:“今天你们也看见了,我为了救你们,将我收集的粮食全都拿出来了。“ “土匪全都藏起来了,现在我要去将粮食拿回来,你们准备烧水煮饭,今天我们要好好吃一顿,在寨子里休息一晚上,明天早点赶路。” 村民们原本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看沈云清会不会带他们上路,然后路上好心分他们一小口吃得,一听现在就可以分粮食吃,都乐得合不拢嘴。 今天差一点死在土匪手里,现在不但捡回一条命,还可以填饱肚子,干活的积极性特别高。 不需要沈云清分派任务,大家自发的分了一拨人劈柴,一拨人打水,一拨人去将留在山里的老人孩子接回来。 沈云清走进最大的那间屋子,是土匪头头的住处。 她是来找地窖的入口,那些土匪抬着粮食都进了这间屋子,可是现在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肯定是挖了地窖藏起来了。 她仔细地查看,不漏过一个小地方。 木桌上放着一张悬赏令,白狄军的悬赏令。 上面画着一个好看的男人的画像,因为是简单的线条画像,说是好看,也只不过是五官硬朗,比例对称,符合现代审美的三庭五眼。 沈云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上面的人右眼眼尾有一颗红痣,一双桃花眼加上红痣,中和了硬朗的脸部线条,深邃的眼眸更具魅惑。 可以想象,如果能将此人的轮廓细致的描绘出,那绝对是一个人惊人的颜值。 从旁边的描述中知道,这位便是容城兵败的云林军大将军南宫峤。 “白狄也太猖狂了,敢在璃国的境内,发布缉拿璃国将军的悬赏令,他们真的以为璃国抢不回容城了么?” 沈云清将那张画像小心对折放进了布兜里。 然后继续在屋内翻找,终于让她在角落里找到了地窖的开关。 沈云清找了盏油灯点上,撬开地窖的门,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往下走二十来个梯子,就到达堆积粮食的地方。 一眼望去,发现地窖内非常空旷,那么多粮食藏进去,竟然还很有很多位置。 她挥动铃铛发动意念,盏茶之后,所有的粮食都进了她的空间。 只是,当粮食被收干净后,却发现地窖内…… 第十四章:拉面团子 没想到这些粮食的背后,堆放着许多兵器! 有刀、有剑,还有长矛和弓箭,足足上千件! 这些兵器都按种类整齐的摆放着,上面没有一丝灰尘,显然是每天都有人来擦拭。 刀尖锋利无比,像是等待嗜血的猛兽,弓箭上紧绷的弦,彰显着这些武器等待上战场! 土匪头子说他只是因为城破没粮才走得这条道,但是为什么还要藏这么多的兵器呢? 如果说是趁乱起义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同胞这么残忍! 沈云清走过去随意翻看了几下,发现全都印着白狄军的印记。 难道这里是白狄军的聚集地?那些山匪成了白狄的走狗? 就在这时,沈云清的铃铛空间有了一丝异常。 她靠意念进了空间,那些粮食被很好的堆放在一个角落里。 这个空间沈云清进来过好几次,还是第一次打量它的全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模样可描写。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样子,可是粮食的的确确摆在角落里,想要再挪一点位置都不行。 沈云清朝有异样的地方走去,那里出现了一个电子显示屏一样的窗口,下面有“购物车”和“购买”两个按钮。 可是显示屏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一片。 沈云清随意点击了一下“购物车”和“购买”,显示屏里提示,暂时没有可购买的物品。 估计是出了什么岔子。 只要空间还能继续储存物资,并且像现代冰箱那样对食物保鲜就够了。 现在空间里粮食足够了,沈云清还想多捕几只山鸡兔子之类的丢在里面养一养,说不定鸡生蛋蛋生鸡…… 不去管空间里那一点异样后,沈云清出了空间,挥着手将所有的兵器都收进了空间。 与其留在这里给白狄军残杀老百姓,不如留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呢! 最后,整个地窖被她搬空了,就连那些装兵器的箱子她也没放过,一个不留,最后整个地窖内空无一物。 沈云清这才返回原路,从楼梯走了上去。 出了屋子,迎面就碰上沈玉烟,她身上已经收拾干净了,只是一靠近,还是有一股臭味。 沈云清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躲过了沈玉烟要来挽着她的手。 “有话说话,别动手!” 沈玉烟嫣笑一声,“云清,我是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替我挡了那一刀,说不定我就没命了,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 沈云清半信半疑,但还是缓和了语气:“你以后少惹事,勤快点,改掉你那需要人伺候的大小姐脾气,就是最大的感谢,用实际行动表现,我不需要嘴巴上说说而已的感谢。” 说也奇怪,沈云清明明比沈玉烟还要小一岁,说起训人的话,却像是她的长辈。 这让沈玉烟心里听得很不舒服,但还是笑着答应了。 院子里的村民早就将水烧开了,就等着米面下锅呢。 沈云清又从铃铛空间里甩出了足够今天吃的粮食,堆在地上。 村民们已经见识过一次,那就没必要瞒着他们了,加上自己有武力傍身,沈云清打心里不觉得这些村民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她掏出了大部分的面粉,吩咐村民揉面做面条包子吃。 面条做这一顿的晚餐,包子则留做半路的干粮。 这是村民第二次见识到凭空变物了,还是很震惊,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原地,除了沈玉烟。 她扭着腰,从屋檐下走到院子中央,不屑地白了一眼这些惊讶的村民:“切,一群没见识的乡野村夫。大家看看,我妹妹这么厉害,以后你们可都要听她的,她答应了带你们去京城,就一定会做到,以后这一路你们就不愁吃了,你们要不要感谢我们?” 一句话,就将沈云清变成了是她和沈云清一起。 她很享受这种被众人捧着的感觉,就好像她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满意地看着村民们带着感恩的心态,一遍一遍地说着。 “我们都听沈家姑娘的。” “听云清丫头的。” “我们听从吩咐。” “这条命都是你们救的,你们还给我们饭吃,让我们不饿肚子,以后有什么尽管吩咐。” 沈云清站在后面,看着仍旧改不了行事作风的沈玉烟,摇摇头轻轻叹气,狐假虎威学得这么好,有本事别摔进粪坑里。 她抬手制止了村民的声音,“开始和面吧!早点吃完,在寨子里洗漱一番我们就上路!” 多年的部队生活,让她养成了对什么都无比精细,一丝不苟的生活态度。 对于做面条需要多少比例的水和面粉,她甚至精确到了克数。 沈玉烟插话问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个寨子里休息一晚上再赶路呢?这里有床有被子,还可以泡个澡,多舒服啊,反正寨子里也没有土匪了。” 她今天被绑了半天,然后又没命地跑来跑去,最后差点死在土匪的刀下,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睡在山里多不舒服啊,能享受的时候当然要好好享受! 沈云清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我在地窖内发现了很多白狄军的武器,这个土匪寨子很可能是白狄军的聚集地,你想再像在南安村那样么?” 想想那晚的血腥场面,沈玉烟就闭了嘴,村民们都没有异议,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睡哪都一样。 村民按着沈云清的要求,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云娇和林氏也在里面一起帮忙,云娇小小的一双手,将面条搓得又细又圆,轻轻一拉变得老长老长了,她像是发现了这其中的乐趣,搓了一根又一根,到最后整整一碗。 “拉面,嘻嘻,我做的是拉面!我要吃拉面!”她弄得手上脸上到处是面粉。 沈云清听着熟悉的“拉面”,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现代的拉面馆,只是拉面馆里只有拉面小哥,并没有拉面团子。 她上前一步抱起沈云娇,吧唧一口亲在云娇脸上,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又温暖着自己心的奶团子。 然后很意外的,沈云娇也抱着沈云清大大的亲了一口,口水从沈云清的脸上流进了脖子里。 然后两姐妹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五章:红烧兔头 煮好了面条,每个人都分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上面还撒着葱花,村民们都很满足地蹲在地上吃面条。 沈云清心想,如果能有一个煎荷包蛋就更完美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林氏就偷偷放了一个荷包蛋在她碗里,然后给云娇的碗里也放了一个。 嗯?怎么会真的有蛋?她记得清点过,她的空间里并没有蛋。 林氏小声说道:“我在寨子的厨房里发现的,有鸡蛋,还有几只拔了毛的山鸡。” “你说,这些土匪也不像真的找不到吃的,为什么要绑村民呢?” 结合地窖里的兵器,沈云清猜测,或许绑走村民只是一个幌子,他们与白狄军合作,真正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找到云林大将军。 然而白狄军残忍嗜血,落到他们手里,村民们多半也活不了。 吃完饭,沈云清又吩咐村民赶紧洗漱收拾东西,她则又将整个寨子搜罗一番,将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统统搬进了空间。 厨房里一切能吃的,包括几片野菜叶子都没放过。 云娇在山路口和小黑道别,她想摸摸小黑的鼻子,但是太矮够不到,小黑见状,乖乖趴在地上。 “你要小心藏好哈,不要被坏人发现了。” 小黑像是能听懂一般,低呜几声。 “我要和姐姐去京城了,你如果想我了,就来京城找我哈!” 又是几声低呜。 她本来想带着小黑一起走的,但是娘亲和姐姐都说不可以,她们说小黑毕竟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狗熊,和人没办法一同生活,为了小黑的安全,只能让它回归森林。 “你在和狗熊说话吗?你是不是能听得懂它的话?”身后响起沈玉烟的声音。 云娇转头对着沈玉烟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沈玉烟被一个三岁孩子这么对待,竟也没有生气。 结合上次云娇让蛇咬她的事,再看看这次狗熊直接出来救人,心中的猜测得到一点证实,她竟十分兴奋。 “我是在关心你,不要和这些不通人性的动物混在一起,小心哪天小命丢了。” 畜生永远是畜生,更何况是吃肉的畜生,指望它们跟人和平相处是不可能的。 云娇见沈玉烟阴魂不散,顿时没了兴致,挥手和小黑告别,然后跑回了林氏身边。 白天天气晴朗,气温偏高,晚上趁着月色,气温较低,正好适合赶夜路。 等到所有村民都准备好上路时,沈云清直接一把火将整个寨子烧了。 她要将这里烧成灰烬,不管土匪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残害过多少百姓,这里是不是白狄军的聚集地,她都不想留着这样一个寨子。 然后朝着往京城的方向,往山里走去。 一百多人的队伍,有些壮观。 村民们都默默地跟在后面,部分村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有背着包袱抱着孩子的,有推车木板车拉着年迈走不动的老娘的,还有挺着大肚子艰难地跟在队伍后面的。 沈云清只看了一眼,继续带着村民踏着夜色朝前方走去。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谁都可怜,谁都不容易,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她不是菩萨,不能普渡众生。 这些村民能不能走到京城,她也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走了一晚上,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沈云清才安排大家休息。 她估算着已经走出来南安镇的地界,从山头望去,依稀可见村子里的人烟。 就算是这样,沈云清也不敢再一个人下山查看了。 村民们得到她的指令,都原地靠着树干打盹,有木板车的就趴在上面睡。 云娇躲在她背后的背篓里打呼噜睡得正香。 这一休息就到了巳时。 赶了一晚上的路,加上现在一天能有一顿饱饭吃,现在所有人都感觉腹中空空。 有些勤快一点的村民,睡醒了就会在山头附近挖点野菜,也有拿着柴刀想到山里头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抓到野味的。 只是野菜倒是挖了不少,野味却是一只没有。 村长将自家带出来的粮食分给了大家,但是人太多,根本不够分。 南安村是一个大姓村,除了沈云清一家姓沈,几乎全都姓张,以往邻里之间和睦,都靠着村长主持公正。 大家纷纷推让,表示吃点野菜也是一样的,村长受了伤,可不能在饿倒了。 沈云清见状,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包子,又拿出一点黍米和在土匪寨子缴获的山鸡,叫林氏和村民一起煮一顿黍米粥,将山鸡炖了,给大家吃一顿好的,自己则提着弓箭进了树林里。 i 空间里的粮食虽说足够他们一家吃许久,但是如果要同时照顾一百多个村民,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坐吃山空。 就冲着村民们逃走了又拿着家伙回到土匪寨来帮忙,她也不能自己一家人吃肉吃饭,让那些村民们空着肚子看自己吃。 在这个时候,唯一能补充肉类的食物,除了山里的小动物,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云清不敢走远,转过一个山窝,在一片灌木丛边停下,仔细观察。 没过多久,便看见一只兔子在远处的树墩下找食物。 红烧兔肉!这可是她在现代最爱吃的一道菜。 沈云清搭弓射箭,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兔子,算好距离,正准备放箭的时候,一个小身影出现在兔子的上方。 然后那个小身影将小兔子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兔子的背,像是在安抚。 沈云清定睛一看,是云娇!她跨步走过去,就见云娇萌萌地说:“兔兔那么可爱,不要吃兔兔好不好?” “它说她找不到它的妈妈了,姐姐,它真的好可怜!” 沈云清:“……”我们不吃东西会饿死也很可怜。 但是为了维护云娇的童心,她还是换了一个话头。 “它跟你说的它找不到妈妈了?” 沈云娇肯定地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它的意思?” 云娇小眼睛迷茫地看着姐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它朝我耳边呜呜叫,我听见的就是这句话啦!” 这下沈云清彻底惊讶了,难道这个奇怪的世界,除了自己能有随身空间的技能,这个妹妹还能听得懂兽语? 这个秘密可要保守好,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你跟它说,我们也要吃东西,不然我们也会饿死!” 云娇朝兔子的耳朵边嘀咕几句,就见兔子扬起头,三瓣嘴轻微蠕动几下。 “姐姐,它说离这里五百米处,有一处地方长着人参!” 人参啊……那可比兔子肉宝贝多了。 “把它放地上,叫它带路吧!如果它敢骗我,我今天就要吃红烧兔头!” 沈云清收起了手中的弓箭,看了眼地上的兔子,它正用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兔子竟然能听懂人话?偏偏只有云娇能听懂它的话。 兔子一蹦一跳朝前方走去,沈云清牵着云娇在后面跟着。 第十六章:她以为她是皇太后呢?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兔子在一处矮坡停下,然后用前脚开始刨土。 几秒钟后,兔子两个前脚抱着一颗巴掌大的人参,递给沈云娇。 “竟然真的是人参?”沈云清不由得多看了云娇几眼,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人参。 云娇眨巴着眼替兔子求情:“姐姐,兔兔给我们找到了人参,你是不是可以放过它了?” “可以呀!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云娇了?” 沈云清朝兔子摆摆手,示意它可以走了,然后仔细将人参包起来收好。 “娘身上有伤,你也饿得这么瘦小,有了这根人参,就可以给你们好好补身子了。” 沈云清话音刚落,便觉得腿上悬了一个人形挂件。 “姐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你身上也有伤,我们一家人一起吃!等到别处我再抓兔子来问问有没有人参,这样我们就每天都可以吃人参啦!” 到底是三岁的小孩子,还真是天真! 人参哪里是漫山遍野长着呢?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药。 沈云清将云娇从腿上卸下来,然后抱在手上,掐了掐她脸上不多的肉:“好呀,以后姐姐可就指望着云娇帮我找人参了。” 虽然放走了兔子,但是空间里还有没拿出来的腊肉,山鸡还剩两只,留着慢慢给娘补身子。 等她们二人回到休息地时,却瞧见三婶杨秀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像是哭过? 沈云清走过去问道:“三婶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就连三婶杨秀也只是默默地擦眼泪。 沈云清将云娇带回林氏身边,挨着林氏坐下,将包好的人参交给她,又问了句:“三婶怎么了?” 林氏叹了口气,“老婆子也太不是人了,住在你三叔家里,吃你三叔的,穿你三叔的,你三婶对她可谓是无比孝顺,老婆子却动不动对你三婶打骂,有时候还不给饭吃。” 原来刚刚大家将凑出来的野菜,黍米,山鸡还有村长拿出来的食物,煮了很多分给村民,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大碗。 可是老婆子却以杨秀这两天没有给她准备洗澡水为由,将杨秀的那碗黍米粥抢了过来,自己吃掉了。 杨秀被老婆子欺压几年,性子又软弱,不会为自己辩解,加上三叔不是一个会疼人的男人,只顾着自己吃,压根不理自家媳妇吃了没吃。 再者逃荒路上,老婆子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怕跟不上大部队,找了一辆牛车坐着。 这几天都是杨秀拉着老婆子上路,她累了一路,又干又渴,本以为可以喝到一碗热粥,谁知道一粒米都没有沾到。 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哭哭哭,哭给谁看呢?你男人和你婆婆还没死呢?就开始哭丧呢?”老婆子打了个饱嗝,随手用袖子抹了把嘴,呸道:“下不出蛋的母鸡,也能叫母鸡吗?老三娶了你真是倒了霉了。” “以后老三的香火就要断送在你手里。” 话是越说越难听,村民们都朝这边看来,有的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杨秀,有的则撇撇嘴只当听闲话八卦。 三叔沈达吃完,往队伍后面走去,去找其他人聊天去了,压根不管婆媳之间的矛盾。 老婆子李翠花骂人的话说个不停,骂了一炷香时间,嘴里唾沫横飞,觉得有些口干了,便要伸手去端放在牛车上的那碗水。 水也是杨秀给她倒好放在那里的。 只是有一双手速度比她更快,在她碰到碗沿之前,碗已经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沈云清端着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婆,一个人的本性或多或少可以在面相上表露出。 她看着原主的祖母,脑海里只冒出尖酸、刻薄、恶毒几个词。 “清丫头,把水给我!” 语气高高在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太后呢! 沈云清端着水一动不动,并不打算将水给老婆子。 “阿奶,你怎么能不给三婶吃饭呢?她不吃饭岂不是要饿死在路上,三婶饿死了,谁来孝顺你?” 她说完瞧了瞧手中的这碗水,又看看瞬间黑脸的老婆子。 “我娘要照顾云娇,况且她为了救我受了刀伤,做不得活了,你要指望大伯母吗?” 一说起大伯母,老婆子眼神里明显有一丝怕意。 沈云清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早就知道这个祖母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主,大伯母是一个比李翠花还要厉害的角色。 所以李翠花才坚决要跟着三儿子一起生活。 表面上说的好,见老三媳妇嫁进门多年,肚子里没个动静,要给老三媳妇好好调养身体,早日生个一儿半女。 实际上呢,她是跑老三家摆架子去了。 让她去老大家受老大媳妇的气,她才不傻呢! “我哪有不给她吃饭,我只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杵在那里像尊泥人,我见她不吃,怕浪费了食物,这才帮她吃了。” “谁知道她吃不吃呢?哑巴一样不会说。” 老婆子轻描淡写几句话,将所有的错全都推给杨秀了。 沈云清既然开口管了这事,那必须管到底,她拉着杨秀上前,替她擦干眼泪,问道:“三婶,阿奶说得是真的吗?” 就算林氏没有跟沈云清说事实的原委,她也不相信李翠花的话,三婶性子温顺,从小就对原主特别好。 杨秀的眼神有些闪躲,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三婶,你别怕,今日云清替你做主,云清保证,以后不会让你饿肚子。” 有了云清的鼓励,她偏过头不去看李翠花那要吃人的眼神,说道:“不是这样,她就是不想给我吃饭,以前在村子里就经常不给饭吃,白狄军屠村那晚她就想抛下我。” “路上为了节省粮食,他们一天吃两顿,我两天吃一顿,还要拉着全家的包裹和她上路。” 说完,杨秀伸出双手,一个年纪轻轻的婆娘,手上长满了老茧,手上的皮肤干瘪褶皱如老太。 “你放屁!”李翠花喷了一口唾沫星子,用手指着杨秀:“你个白眼狼,你也不想想,当初你爹是怎么求着我答应这门亲事的?” “早知道你生不出,我家老三那么好的一个人,找谁不是过日子,偏偏找了你!” 杨秀刚擦干的眼泪又开始了,任哪个女人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自己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情绪有些激动,朝李翠花反击了一句:“那你可以让他去找别人!” 第十七章:女人照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李翠花被这句话噎住了,如果换做是以前,在村子里,说不定她真的会动这个念头,休了杨秀,另外给老三找个媳妇。 可是老三脾气不好,会打人,而且对农活不太精通,在村里,村民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好在老三好钻研,算命的说他以后会是一个生意人。 现在逃荒路上,连饭都吃不饱…… 她也指望杨秀继续在去京城的路上伺候自己呢?不然这一路可是会要了她的老命! 要休也得等到了京城再休, “你一个被夫家休了的婆娘,又没有娘家人在世上,说不定活不过一天,我可不想当这个恶人。” 这时村长媳妇走过来调解,拉着老婆子和杨秀。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现在逃荒路上,大家要齐心协力,才不会再出现被山匪绑走的事情。沈家三媳妇,这是我剩的半个包子,你先拿着垫垫肚子,千万别饿晕了。” 每个人都只分了一个包子,村长媳妇还愿意拿出半个来,可见村长一家也是真心实意替村民着想。 沈云清忙将那半个包子还给村长媳妇,然后说道:“三婶,我这里还有两个包子和一碗黍米粥,你先喝着,以后你跟着我们一起吃,我绝对不会饿着三婶。” 三婶对原主的好,她记在心里,现在权当替原主还一份恩情。 杨秀伸手接过包子,狼吞虎咽,三两口就将一个包子吃完了,可见是真的饿得很惨,吃完包子又一口气喝了那碗粥,总算是有点精神了。 见老婆子被村长媳妇拉走了,杨秀才对沈云清摇摇头:“不用了,你阿奶如果看见了会眼红,只怕背地里会更加变本加厉,你三叔他……又不管我,我如果在他面前哭诉,他被烦了还会动手。” 沈云清惊愕道:“三婶刚刚不是说不想和三叔过了吗?” 杨秀苦笑着摇摇头:“那也只是气话,和你阿奶顶一句嘴罢了,现在谁不知道我不能生养,有谁肯要我?” 她说完就将一家人的包袱都背在背上,然后去拉牛车,单薄的身子却能扛起那么重的东西。 沈云清看着三婶的背影摇摇头,心中叹息:谁说女人一定要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精彩! 三婶这日子过得……真是糟心。 得替三婶想想办法。 村民们吃饱了,也休息够了,又到了赶路的时候。 接连赶了两天的路,晌午过后,太阳有些火辣,好在山林里树木茂盛,大部分阳光被树叶遮挡,人还不至于扛不住。 只是天气炎热,出汗多,大家都口干的厉害。 之前的黍米粥是沈云清从空间里掏出水来煮,现在急需寻找水源,补充水份。 好在临近傍晚时分,沈云清带着大家往山脚走,在一处开阔地带,有一条不算大的小溪。 村民们都欢呼雀跃极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沈家的清丫头真是有能耐,这种时候了,还能在山林里找到小溪。 大家纷纷拿起身边的能装水的物什,有些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背了个背篓带了必备品,有些走得匆忙什么也没带,在山里砍竹子用竹筒装。 这一路村民也不好天天等着沈云清的粮食,每家会派一个人在山上找些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好歹大家现在也都是有存粮的人了,有粮有水,这个时候真是无比幸福。 沈云清则抿嘴偷笑,她只不过是在山腰处的时候,听见了溪水的声音而已。 村长和村长媳妇组织村民分男女两拨人,各自找好溪水的地方,大家开始轮流洗澡。 最后村长媳妇带着所有的妇女和老人孩子,到了小溪那头有几颗大树遮挡的地方去清洗。 唯独三婶杨秀一个人坐在那里。 沈云清走过去:“三婶怎么不去洗澡?” 天气炎热,就算不赶路,身上隔了这么久,肯定也馊了。 杨秀也知道自己身上一身汗酸味,有些窘迫。 “我要在这里替大家守着包袱,等她们洗完了我再去洗。” “你去洗吧,包袱我替你守着。”沈云清好心建议道,她可不想跟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小溪里洗澡,她打算等大家都收拾好了,就带云娇和娘亲去小溪最上头,那里的水温要比这里高一些,说不定还可以泡一泡。 这个时候顺带帮三婶一个小忙,也没什么。 但是杨秀却并不领情,她摇摇头,语气平静:“不了,我不想跟她们一起,等她们回来了我再去洗也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 沈云清便不再强求,趁着村民们各忙各的,给云娇煮了她心心念念的腊肉饭,顺便拿出一点粮食交给村长,让他去安排。 腊肉还是切成薄片,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将腊肉丢在饭里一起煮,而是隔水蒸,等黍米饭煮熟之后,再将蒸熟的腊肉一片一片铺在饭上面。 再配上村民送的野菜,拿出空间里的调料,炒了个野菜大杂烩,胜在调料齐全,原本有些涩口的野菜变得酸爽可口。 云娇终于吃到腊肉饭了,哼哧哼哧吃了两大碗,吃完四脚仰天躺下,满足地摸摸肚皮:“我的肚皮快要撑破啦,姐姐,你煮的腊肉饭怎么这么香!” “你个小吃货,娘煮的就不香吗?”林氏竟然跟个孩子似的,也摸摸肚皮,然后“嗝”一声,打了个饱嗝,“再来一碗!” 沈云清吃着饭,眼角嘴角都是笑意,真是两个搞怪的母女! 等她们吃完饭收拾好,村民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洗完澡,换好干净的衣服,顺便将脏衣服在小溪边洗干净后,大家也要开始准备做饭吃了。 沈云清正想带三婶一起去上游洗。 还没走到三婶那,便听见老婆子在骂人:“叫你守着包袱煮饭,你到现在还没煮好,你怎么这么笨!我们澡都洗好了,却没饭吃!怎么?你还想等着老婆子我来伺候你啊?” “这个柴不干燥,不好点火,我点了好多次才点着,也不怎么好烧。”杨秀小声地解释。 “还要狡辩!怎么人家能烧着你烧不着呢?我看你就是偷懒!” …… 一阵沉默,杨秀也不想解释了,刚刚说好的,等她们洗完澡再换她去洗。 她拿了两件换洗衣裳准备朝小溪走去,手边却被丢了一大包脏衣服。 “把我们换的衣服顺便洗一下!” 第十八章:捉奸 杨秀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了,以前一家人的衣服也都是自己洗。 她拿着那包散发着酸臭味的衣服,朝小溪边走去…… 沈云清将这些看在眼里,对这个矮小的老婆子越发看不顺眼。 算了!先洗澡要紧,她带着云娇和林氏,往上游走去,她们只有一个背篓,没有其他包袱,背篓里装着所有的日用品,其余的……都在铃铛空间里呢! 来到上游,沈云清猜想的没错,这里是一处温泉,泉水温热,对娘和自己身上的伤有调养的效用。 反正也吃饱了,今晚不打算赶路了,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泡个够。 云娇毕竟是小孩子,见到水无比欢腾,光着脚丫在水里踩个不停,啪起的水花溅在她脸上,她“咯咯咯”笑个不停。 林氏泡到后面,竟然和云娇打起水仗来了。 二人互相往对方身上浇水,可是云娇才三岁!后娘啊……真怀疑云娇是你捡来的,你对着三岁的奶娃娃那么猛烈的泼水,几次将她冲倒都不管。 “姐姐,帮我!” “姐姐,娘耍赖……她赖皮!”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氏泼了满嘴的水。 就在母女三人玩得嗨的时候,小溪下游刚刚村民洗澡的地方传来一声惊呼。 “救命!” 沈云清耳朵灵敏,一下就听出了是三婶在呼救,她迅速穿好衣服,带着云娇和林氏出了温泉池子,又吩咐她们赶紧去跟村民集合。 自己快步跑了过去。 妇女小孩洗澡的地方为了避嫌,离休息地有一段距离,所以那边并没有人听见这边的动静。 杨秀刚刚洗好澡,正在洗一家人的衣服,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刚转身看了一眼,只来得及呼叫一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往树林方向拖去。 她力气太小挣扎不过,拼命地抱住一颗树不撒手。 然后就被扇了几巴掌,有些头晕,手上也没了力气,松开了手,耳边听见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自己就这么被继续往树林里拖。 她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偏偏喊不出声音,难道今天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吗? 男人朝她耳边说:“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你男人欠我的,只能拿你抵偿。” 只是他没走两步,就被后面的人一脚踹中脊骨,“咔哒”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从后背传来,然后男人就没办法动弹了,瞪着圆鼓鼓的眼睛,朝沈云清怒吼道:“你少管闲事!” 沈云清将杨秀扶起来,语气不善道:“她是我三婶,我怎么能算管闲事呢?” 她仔细瞧了瞧跪在地上的男人,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就是逃荒队伍里的村民。 这时,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来了。 是林氏跑去跟村长说,这边可能有坏人,她担心云清一个人对付不了。 村长走上前一看,愣了一下:“你不是村西头张五哥家的儿子吗?叫什么来着?” “张顺!” “哦对,张顺,你这是干什么呢?跪在地上做什么?”村长说完看看旁边的杨秀,衣衫凌乱,脸也肿了,觉得平时憨厚老实的张顺不像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上前一步朝沈云清问道:“清丫头,他们这是……” 沈云清将刚刚看见的告诉了村长,并说既然是南安村的村民,那就交给村长处理。 村长先是上前询问缘由,张顺起初死活不肯说,只说杨秀的男人欠他的,拿他媳妇抵债也是一样的。 这事具体是怎么样的,连杨秀都云里雾里,看来只能找沈达出来对质。 可是众人找了一圈,愣是没看见沈达人影! 眼看这件事理不清个头绪,村长摆出了架势,将张顺骂了一通,说再不开口,就当他是强抢良家妇女,等到了阳城他们就会将他送往官府。 张顺这才脸色难堪的说了句:“沈达被我绑起来藏在那边的大石头后。” 众人一听更加惊讶,张顺好端端的绑沈达做什么?两个人性格不一样,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没什么交集。 等张顺带人去了那块大石头后面,才知晓是为什么…… 只见张顺媳妇和沈达二人都衣衫半退,狼狈不堪地绑在一起。 “他敢勾搭我媳妇,我为什么不能强了他媳妇,再说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随便我,他不稀罕他媳妇。” 杨秀站在一旁冷眼瞧着自家男人,身形微晃,站都站不稳。 原来沈达常常不着家,是和张顺媳妇勾搭上了。 看着张顺媳妇肚子微微隆起,很明显是有了孩子,而且月份不小。 那这孩子是……谁的? 村长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沈老三,你你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张顺绑你打你你活该,你怎么能叫张顺去祸害你媳妇呢?” 村长年纪大了,这些事说起来都脸红。 哪知沈达并不觉得多羞耻,反而理直气壮道:“谁叫她生不出。” “那张顺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 “当然是我的!”沈达无比自豪,“张顺自己没用,他媳妇想娃都想疯了,他倒是一点不着急,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沈达话音刚落,就挨了张顺一脚,接着又被扇耳光,他被绑着没法还手,就这样生生挨了几下。 好在旁边的村长和村民将情绪激动的张顺拉开了。 “现在她肚子里有我的种,我要接她进门,至于我家那位婆娘,我给封休书,你爱要就要吧!反正也没人要。” 沈达特别为自己在其他女人那里留了种感到自豪,以往因为没有生孩子,男人之间时不时开个玩笑,总会说是不是他不行,不然怎么几年了他婆娘肚子没个动静。 呵!让你们看看是我不行还是我婆娘生不出! 可是他忘记了旁边站着的人,下一秒杨秀扑上去又抓又挠,很快就将他脸上抓的稀巴烂。 杨秀边抓边哭诉:“你个忘恩负义的人,你的心被狗吃了?我尽心伺候你和你老娘,你就这样对我?” “休了我,你好和她过美美满满的日子?你做梦!” 她今天接二连三地受打击,已经快要虚脱了,好在沈云清一直搀扶着她。 可是,老婆子却插嘴道:“什么做梦?你这女人心思真歹毒,真真想让老三断后啊,即使不休了你,也要迎她进门,怀了我沈家的种,就是我沈家的人了。” 第十九章:和离 沈云清看着骂骂咧咧的老婆子,还有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的三叔,心中怀疑原主的父亲,真的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印象中父亲为人正直老实,从不与邻居拌嘴,也没有和哪个村民发生纠纷。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村长已经被这些人折腾得晕头转向,一会去扯这个,一会去扯那个,完全顾不上这个小老太了。 沈云清拍拍杨秀的手,安慰她:“三婶别怕,以后你跟着我们,不必再跟着这样的人过日子了,你看我娘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呢,不也过得好好的,你也可以的。” 杨秀眼神木然,呆呆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下定决心。 她说完就朝老婆子回怼道:“阿奶好大的口气,也不问问三叔是为什么被绑在这里,就开始谈论休妻再娶的事,你问过人家家里人了吗?” 张顺还在这里想要了沈达的命呢,他们竟然像没事人一样,讨论将人接回家! 老婆子也是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人,她径自走到张顺媳妇跟前,蹲下身问道:“顺子媳妇,你愿意跟着我家老三么?你看你都怀了他的种,我猜你是愿意的,对吧?” 众人:“……” 张顺媳妇:“……” 沈云清:“……” 张顺要不是被村民拉着,估计会忍不住对老婆子出手! 沈云清看不下去了,今日的受害者明明是三婶!他们却完全不当回事! “阿奶,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三婶还在这里,你们怎么处理这件事?” 话刚说完,老婆子便瞪了她一眼,啐道:“你三婶愿意留在我们家,我们也不会少她一口饭吃!” 其实是舍不得杨秀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沈云清看向杨秀,用眼神示意她大胆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不愿意!我要和离!” 杨秀平静地说出这话,她彻底对这一家人失望了,沈达勾搭别人媳妇,被发现了竟然想让她去抵偿他犯的错! 这样的男人靠不住,以往以为他只是懒了一点,对自己关心不够,现在才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 云清说得对,不靠男人照样可以活下去。 而原本笃定杨秀舍不得走的老婆子有些傻眼,愣了一会,嘴硬道:“和离就和离,不会生看谁敢要你,我们老三碰上你也是倒霉。” 就这样,在沈云清的鼓励下,由村长主持,签字画押,逃荒路上一份简单的和离书就这样办好了。 事情办完已经是深夜了。 至于沈达和张顺媳妇的事,最后怎么处理,他们不想知道。 杨秀简单收拾了几件旧衣裳,被沈云清带到了她们休息的地方。 可是半夜的时候,杨秀不见了! 沈云清睡得迷迷糊糊瞄了一眼三婶的位置,是空的! 瞬间睡意全无! 她偷偷爬起来四处寻找,发现几百米外的树林里有一个人影。 沈云清悄悄走过去,是三婶!只见她将一件旧衣裳撕成细条状,然后绑在一起挂在了树枝上! 拼命地跳起身子,想将头挂上去。 不好!三婶想不开想寻短见。 沈云清快步跑了过去,这时杨秀已经挂在树枝上了,表情痛苦难受却不挣扎。 她掏出弯刀,像扔飞镖一样扔出弯刀,将细布条割断。 杨秀便跟着栽下来,“咳咳咳”了半天,见是沈云清,痛哭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我活得没意思!” “三婶,你怎么就活得没意思?” “我被丈夫休了,又不能生养,以后肯定没人要了。” 沈云清有些恨铁不成纲,头一次骂一个她尊敬的长辈:“谁说女人没人要了就活不下去?你是和三叔和离,是三叔对不起你,你又没做错事,你为什么要去死?” “我、我、我不知道我以后活着要做什么?我没有娘家人,以后这个世上就我孤零零的一个……” 沈云清打断她:“三婶,你还有我们,我和我娘,都是女人,你看我爹出去当兵了,我娘一个女人,带着我们不过的好好的吗?” “你跟着我,我教你本事,你以后就能保护自己了,等到了京城,我们可以做点小买卖,或者靠手艺赚家用,同样能养活自己。” 杨秀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我可以教你,不会的可以学,我可是全能型人才,相信我,三婶!” 沈云清一边开导着杨秀,一边收拾,然后搀扶着杨秀回了休息的地方,为了防止三婶再想不开做傻事,沈云清干脆搂着杨秀睡。 接下里的几天都是这样,沈云清一步不离地跟着杨秀,还将三婶的情况告诉了林氏,要林氏也多多留意。 半个月之后,杨秀的情况才好了一些,不再说活着没意思的话,也不发呆了,会主动帮着林氏一起干活了。 就这样连着赶了几天的路,这一天傍晚,他们选择了一个半山腰休息。 沈云清利用空间里的物资,搭了个简易帐篷,只有一个棚顶,四周都是敞开的,但是勉强可以抵挡一些露水,如果碰上下雨天,这样一个帐篷有总比没有好。 沈云清盯着帐篷的顶,这么想着,慢慢睡去。 哪知她的想法得到应验,第二日天还没亮的时候,突然下起暴雨。 村民们都是被大雨浇醒了,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山洞,无处可躲,最后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沈云清。 沈云清醒来的时候,面对这么多双看着自己的眼睛,脑子一瞬间就不迷糊了。 “清丫头,你看还能不能想想办法,再给弄一个帐篷啥的,给大家伙躲躲雨啊?”村长厚着脸皮来到沈云清跟前,替村民们说出请求。 可是她空间里多的是粮食,这样的物资并没有啊,这一点点也是她拆了几件旧布料做出来的,也挡不住暴雨! 不多时,帐篷因为兜水太多,哗啦一下倒了,这下所有人全都在雨中淋雨了。 沈云清心里一沉,无声的环顾四周。 他们此刻在山腰,唯一的遮挡物便是大树。 可谁都知道,下雨天往树下躲,那明显就是活腻了自己找雷劈。 并且,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就是一个山壁之下,只怕暴雨冲刷过后,会不会有山体滑坡,泥石流什么的…… 暴雨刚下不久,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沈云清用手掌遮挡在额头上,以免雨水灌进眼睛影响视线,她朝村长大声喊道:“村长,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万一雨水将山壁上的泥土冲下来,我们都得活埋在这里,我们得赶紧收拾东西往山上走。” 村长瞬间明白了沈云清的意思,朝村民喊话道:“收拾东西,往山上走。” 闻言,村民麻溜地收拾东西。 第二十章:暴雨 大堂哥沈元北正想将他爹抱上木板车,还有一些包袱也准备丢在木板车上,雨势却越来越大。 “来不及了……别拉木板车了,让其他人背粮食,你们选一个人背着大伯,尽可能的拿一些重要的东西,赶紧往山上走。” “煮饭的东西太重了,就别拿了,木板车牛车先暂时扔在这里,过后有机会再来拿。” “每个人尽可能的多背一点东西,但是要量力而行,人比东西重要,不要太为难自己。” 村长在雨中跑来跑去,安排大家往山上跑。 沈云清留着断后,这是她和村长商量好的,确保不漏下一个村民。 原本沈云清要娘和三婶带着云娇先走,但是她们死活不肯,都留下来陪着沈云清断后。 等所有的村民都往山上的方向走去之后,空地上留满了各种家伙,有煮饭的铁锅,有木板车,有厚重的棉被,被雨水浸湿后,重了好几倍。 所有人都以为沈云清能凭空变物,其实她只不过是有一个超级大的储物空间。 这些东西是村民这一路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大部分是在土匪寨搜罗来的,还有部分是在路边的烂屋子里发现的。 木板车可以帮助村民减轻负重。 丢了怪可惜的。 最后,沈云清依旧挥动铃铛,“叮铃叮铃”两声,将村民遗留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 收集完毕,沈云清带着林氏、杨秀和云娇快速地往山上跑,途中看见沈达搀扶着张顺媳妇走在后面,而老婆子李翠花一个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一颗大树喊道:“我跑不动了……” “跑不动就得死在这里!” 村民组织了几个青年沿路帮助村民爬山,但是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雨下得越来越大,原本天已大亮,可是此刻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而且云层越来越低,貌似这场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爬了近一个时辰,还没爬到山顶。 好在前方探路的年轻人跑回来告诉村长,拐角的山坳处看见一个岩石洞,可以进去躲一会。 一百多个村民一听,都像是看见了希望,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互相搀扶着往那个岩石洞跑去。 等沈云清几个人最后进了山洞,发现这个山洞里面很空阔,进了百来个人竟然一点也不拥挤。 她环顾四周,岩石洞洞壁光滑,里面还有大小不一的石块,可以供人休息,看来这个岩石洞是人为挖掘的。 沈云清上前摸了摸洞壁,不得不感叹劳动人民真是伟大,这得耗费多少时间才能挖出这么大一个山洞?这个山洞的用途是什么呢?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洞口聚集了太多人,她拉着杨秀和林氏往里走去,手却捞了个空! 沈云清回头一看,发现三婶杨秀正朝沈达的方向看,她不知道三婶在想什么,但是能看出三婶心情不好。 杨秀在路上就特意留意过沈达和那个女人。 沈达对那个女子可谓呵护至极,走一步路都怕摔着的那种。 沈达何时这样对待过杨秀?从来没有。 至于沈达是如何说服张顺放手的,杨秀已经不关心了。 有些人不是不会对人好,只是不会对她好。 她已经彻底死心了。 老婆子李翠花却有些后悔,虽说张顺媳妇能怀孩子生孩子,但是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吃个饭都要沈达喂,真是没眼看下去,更别说新进门的媳妇孝顺婆婆了。 自从杨秀和离跟他们分开之后,李翠花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也没有人给自己倒水,更不要说一家人的脏衣服,全都是她洗! 此时,她看见杨秀,瞬间就起了讨好的心思,她厚着脸皮冲杨秀笑,想着让杨秀回来继续伺候自己。 哪知话还没开口,杨秀连头也不回,朝里走去了。 林氏拉着沈云清和云娇也跟着走到山洞最深处。 “老三可真有本事,别人家的媳妇,他说要就能要,也不知道给了张顺什么好处!”林氏嘴碎念了一句。 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样,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沈云清。 沈云清:(⊙o⊙)… 杨秀暗神地摇摇头。 众人空着肚子醒来,就被暴雨赶着爬了一上午的山路,在山洞里呆了一整天,暴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此刻早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偏偏身上储存的干粮都吃完了,再不开火煮点东西吃,哪还有力气继续爬山。 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向村长自告奋勇,要跑下去拿回那些煮饭的家伙。 村长拿不定主意,如果不让他们去,大家都有可能饿死在山洞里,但是让他们去,又怕他们遇上危险,他跑来问沈云清。 “不用去,村长,东西我都给你们收上来了。”沈云清伸出手腕,轻轻摇了摇,所有东西都出现在山洞里。 依次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损坏。 村民们又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沈云清的铃铛不但能变粮食,还能运东西呢? 沈云清解释道:“我这个并不是凭空变物的本事,只不过能装很多东西而已,大家不要把它想得太神奇了,之前的粮食也是我好不容易搜集到存在里面的。” 她跟村民相处了这么久,大致了解到这些村民的本性,都不坏,索性将事情说开。 “原来是这样……” “一路上也不见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我还以为你小气,不肯给我们吃呢?” “怪不得你也经常要跟我们吃野菜呢……” 村民们都点点头表示理解,清丫头肯拿出食物来分给大家,他们都很感激,更何况这次又帮他们把东西都搬上来了,省了他们往回跑的力气。 大家纷纷上前来领了自家的家伙,开始烧火煮东西。 水有现成的雨水,柴嘛……刚好岩石洞里有些干树枝。 林氏和杨秀也在旁边商量今天吃什么,这时大伯母张晓莲带着沈玉烟朝这边走来。 “娘,你要我怎么开口……”沈玉烟小声跟母亲张晓莲嘀咕。 张晓莲白了她一眼:“你真没用,本来就是我们家的,要回来怎么啦?” 第二十一章:抢铃铛 沈玉烟:“可是……可是那是二叔从京城给她带回来的。” 张晓莲:“她又不知道,这么一个宝贝白白便宜了她,你瞧瞧现在村民,都对她说一不二,如果你拥有了它,隔壁村的子林说不定就能回心转意了。” 隔壁村的子林,是一个读书人,家里有一点家底,整个村就他上了学堂,认识的字比村里最年老的人都多。 而且听说还要去乡里参加考试呢。 只不过因为战乱没去成。 沈玉烟早就对子林心仪许久,发誓以后一定要做个秀才娘子,从不拿正眼瞧村民面其他女孩。 只不过子林也是一个清高的人,不太看得上沈玉烟,认为沈玉烟家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富贵人家。 张晓莲也想攀一门读书人的亲事,但是逃荒路上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听说隔壁村比她们走得早,这会多半到了阳城了。 从最开始沈云清在土匪寨亮出那个铃铛之后,张晓莲就恨得牙痒痒。 这个铃铛当初是沈家老二沈牧从京城寄到她家里,和一封报平安的书信,也没说这个铃铛是给谁。 她瞧着就一个生了锈的铁铃铛,沈玉烟也看不上,就随手丢给了沈云清。 可她们哪知道沈家老二到京城寻了个宝贝给她女儿,清丫头也真是深藏不漏,一个宝贝藏了这么多年,一点痕迹不露。 到了土匪寨要出人命了,才肯拿出来。 说不定清丫头和她那个后娘,早就囤够了能吃一辈子的粮食了,这才天不怕地不怕地要跑去京城。 现在问她们要回来也没什么,毕竟当初老二沈牧也没说铃铛是给清丫头的。 母女二人径自来到沈云清面前。 沈云清正捡干树枝准备烧火做饭。 在土匪寨搜罗的粮食她让村长按人头分给各家各户。 而她自己在镇子上捡漏的粮食则一直在空间里,粮店里的粮食肯定比土匪寨里的要好。 张晓莲看见白花花的米,心中又开始不忿起来,定是这个恶毒的后娘唆使清丫头,才让清丫头跟她们越来越不亲近。 这个恶毒的后娘肯定早就发现了铃铛的秘密,才使了手段,好让清丫头对她言听计从。 怪只怪自己当初太大方了,现在便宜了他们。 “让让,让让……”云娇搬着一节高出她半个头,小腿粗的一截树枝,嗨哟嗨哟地来到灶边,今天姐姐拿出了山鸡,要烤山鸡给她吃。 她要吃最大的鸡腿!谁都不能挡着自己的路。 然后“哎呦”一个趔趄差点绊倒,只是小妮子人小腿灵活,愣生生将旁边站着的两个大人给绊了一脚,自己却稳稳地抱着树枝不撒手。 “唉哟……你小心点,小小年纪净干坏事。”张晓莲对林氏没有好意,自然对林氏生的云娇也不好。 “我明明是勤劳的小蜜蜂!我在搬柴,我要吃饭就得自己动手,怎么能叫干坏事?” “你也不长点眼睛,差点绊我摔跤,不是坏事么?”张晓莲气得有些牙痒痒。 “这个山洞这么宽,你为什么偏偏站在这里?你找我姐姐有什么事?”云娇将树枝扔在地上,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上次被她扔进粪坑里的沈玉烟,有些嫌弃地捏住鼻子。 “你不觉得你身上还有一股味道么?” 沈玉烟:“小屁孩欠打!” “你敢打一个试试!”沈云清将云娇拉到了身后,不太高兴地看着眼前的二人。 这母女二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路上这么久,都不见他们上前打招呼,现在跑过来准没好事! 只见刚刚还气得跳脚的沈玉烟,翻脸比翻书还快,立马阴转晴,笑眯眯地跟沈云清打招呼:“云清,我来找你玩,走,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带你去看看。” 说罢便来拉沈云清的手,显得无比亲密。 “姐姐,你答应要给我吃鸡腿的!” “谁说我要走了?”沈云清抱起沈云娇,“姐姐不是小孩子了,不贪玩,这就给你做鸡腿吃。” 云娇肚子饿了,她也饿了,要做饭呢!哪有闲功夫去玩! 用背篓里的弯刀将那截树枝劈成小木棍,用石块搭了个简单的灶,掏出火折子开始生火煮饭。 林氏在一旁砍鸡肉,留了两只大大的鸡腿,两个闺女一人一个,两个鸡翅膀她跟杨秀一人一只。 再简单将骨架砍成几块,便穿在树枝上,蘸上各种调料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这几天为了赶路,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都是吃干粮,要么黍米,趁着现在大雨赶不了路,索性好好做一顿饭,让两个闺女饱餐一顿。 沈玉烟见沈云清对自己爱答不理,原本还有些生气,但是看见山鸡的时候,她嘴角不争气地流下了口水,脚也挪不动了,心里盘算着捱会时间,最好捱到他们开饭,她就可以蹭一顿饭了,说不定能吃到一只鸡腿。 张晓莲见自己闺女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不吭声,白了她一眼,将她往旁边推了一把,脸上堆着笑上前一步,说道:“清丫头,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铃铛当初是我们家玉烟的,只因为你那时候跟她要好,她才送给了你。” “现在我看你们姐妹俩,也没什么特别深的情分,不如就分得清楚一些,将她送给你的东西归还给她。” 张晓莲是一个精明的人,来这里开口第一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们是来要回铃铛的! 听到这话,沈云清都愣了一下。 随后她搜寻原主的记忆,铃铛确实是当初从沈玉烟的手里给她的。 沈云清将手上的铃铛摘下来递给沈玉烟,既然是人家的东西,物归原主就好了。 她没有这个铃铛并没有什么损失。 “姐姐!不能给!”云娇急得跳脚,那个铃铛能变出好多美味的食物,有山鸡、野兔还有包子和腊肉。 给了沈玉烟,她以后吃什么啊?她才不要吃野菜啃树皮呢,如果真的没有腊肉鸡腿了,实在饿得难受的话,嗯……野菜黍米粥好像也还可以…… 云娇就这样一步一步说服她自己,但是真的舍不得鸡腿和腊肉啊!她还没吃够呢!娘亲也没吃够啊…… 不行!现在正烤着山鸡呢,那一整只山鸡都是她的了,谁也别跟她抢,这就是她的最后一顿烤鸡了!o(╥﹏╥)o 张晓莲和沈玉烟原本以为想要回铃铛会特别困难。 没想到这么容易!(〃''▽''〃) 第二十二章:抢铃铛二 沈云清看着大伯母胡话张嘴就说,有些想笑,任张晓莲如何如何说,铃铛有什么记号,沈云清看都没看铃铛一眼,直到张晓莲说完,她才开口:“那恐怕让大伯母失望了,这个不是你的铃铛!” “你看都没看一眼铃铛上的特征就说不是,你好歹拿下来大家对峙一下!” “因为这个铃铛本来就是我的!”沈云清将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雪白的小臂和晶莹透亮的铃铛。 “上面有我的名字。”沈云清转了转铃铛,将刻有“云清”两个字的那个地方给大家看。 这个铃铛在她作为特工时,代表着她的身份,从她成为特工那一刻起,这个带有她名字的铃铛就会伴随她一生。 旁边除了张晓莲母女,还有一些村民,村民伸长脖子凑过来看了看,上面确实刻着“云清”的名字。 “沈家大媳妇,你莫不是看错了,这上面确实有清丫头的名字。” “不可能!我看看!”张晓莲上前一步想扯下铃铛,被沈云清避开了。 “怎么?说不过就想抢么?要看就好好看,动手做什么?”沈云清提高音量,“看见没?” 待张晓莲和沈玉烟看清楚了那两个字后,有一瞬间的沉默:沈云清哪里来的钱买铃铛? “这么好的铃铛肯定很贵吧?清丫头哪里来的?怎么以前从没见你戴过?莫不是你偷拿别人的刻上去的名字吧?”见明着要不回来,张晓莲开始胡乱污蔑了。 “对啊,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怎么现在逃难了,倒是戴起这么贵的铃铛了?”沈玉烟附和着她娘,腰板也直起来。 见这二人如此问,村民转头看向沈云清,对啊,铃铛是沈云清的,她总该说得出来历吧! 沈云清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无下限,见拿不到,颇有一种:我得不到就毁掉,你也别想要的做法。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那铃铛是云清的亲娘留给云清的。”林氏眼见这些人凶神恶煞胡言乱语,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她们是想抢夺铃铛,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挺身站到沈云清身边,手里杀鸡的砍刀还没放下,被她用力抓在手里。 “怎么可能,二房的,你刚刚还说不知道!”张晓莲冷笑。 “刚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林氏说。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亲娘留的,你都没见过她亲娘!” “先姐姐托梦告诉我的!”林氏这辈子没撒谎骗过人,这个时候说出这话,声音绷地有点不自然。她心里其实挺慌了,但还是坚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沈云清。 沈云清被她护在身后,目光垂下落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涌上来。 她坚强牛逼了一辈子,没想到也有被人护着的一天,而且护着她的这个肩膀这样纤瘦弱小…… 张晓莲也没想到一直都很软弱被她们一家欺负的林氏,竟然敢挺身出来说话,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沈云清本来还没这么气呢,见张晓莲越来越得寸进尺,厉声道:“大伯母可不要欺负小孩子,我小时候记性可好得很,怎么会不记得有没有弄丢她的铃铛?” “我一岁那年,我娘病重,我爹要带我娘去治病,将我放在你家,你说,你给我吃的什么?” 张晓莲一噎,一岁的时候,那么久远的事,她怎么记得? “吃得烟灰!就是从锅底刮下来的烟灰,还将我涂成一个黑脸!”沈云清看向一旁的村民,刚好有一个当时在场的大娘。 她当时是张晓莲的隔壁邻居,来张晓莲家里串门,碰见了这一幕,还说了张晓莲两句呢。 沈云清上前两步扶起大娘:“大娘,我记得你当时见到过的,你给我作证!” “是的,的确有这么回事!” “谢谢大娘!”沈云清又说:“三岁那年,我和沈玉烟一同在池子边玩耍,大堂哥一脚将我踢进池子里,随后你们都跑了,还是当时村长家的女儿将我拉起来,我才没被淹死!” “你有证人么?就敢随口瞎编?”沈玉烟上前一步辩解,反正村长的女儿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沈云清正要开口,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我当时看见过,我想跟沈玉烟她们一起玩,但是他们嫌我碍事,将我赶走,我当时就躲在墙角玩,亲眼看见沈家大哥将云清踢进水里。” 村长也上前一步补了一句:“我女儿虽然没福气,先走一步,但是这件事她当时就对我说过,清丫头没说谎!” 张晓莲见所有人都帮着沈云清说话,一张嘴根本就说不过这么多人,于是,不想跟她们多啰嗦,双手叉腰问道:“云清,你说这么多什么意思?我不过就是想要回玉烟的铃铛,你编出这么多瞎话污蔑我们做什么!”” 沈云清挑了一边眉毛,语气轻蔑:“我说这么多,就想告诉你,我从出生的事就记得清清楚楚,沈玉烟根本就没有什么镯子!” “我有没有镯子,怎么你比我还记得清楚呢?”沈玉烟反讥道。 沈云清:“那你说你的镯子是银的吗?” 沈玉烟:“当然是银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 沈玉烟一话接一话,早就不知道沈云清偷换了说法,将铃铛换成镯子了。 沈云清勾唇冷笑一声:“所以说,你连自己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 沈玉烟半晌才反应过来,被沈云清套话了,气得脸半紫半红,又被张晓莲骂:“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女儿!” 正好这时沈元北推着沈均过来了,他早就在人群外听见这些话,朝张晓莲和沈玉烟吼了一句:“还不回去做饭吗?丢人现眼还没丢够呢,我们家什么家底,哪里买得起什么铃铛镯子!” 他这么插一句,立马就给张晓莲母女解围了,也实在是看她们撑不住了,但凡还有回转的余地,沈均也会选择沉默。 张晓莲一张脸气得不行,直直戳着沈玉烟的脑袋大骂:“你简直就是猪脑子!赶紧滚,少给我丢脸!” 她在前面走着,路过沈均身旁时,努努嘴想骂人还是忍住了,径自走了。 沈玉烟低着头恨恨地看着沈云清和云娇,眼神像是要吃人!又怨恨地看了眼走在前面张晓莲的背影。 明明是娘叫她过来问的,现在却是她挨骂,所有的过错都是她,凭什么! 第二十三章:让她吃些苦头 伯母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云清心中有些动摇,也就一个鸡腿,她们也是自己人。 但是当沈云清转身往火堆边看得时候,云娇和林氏还有杨秀三个人,已经差不多将那只烤山鸡吃光了,只剩一个鸡屁股还在烤着。 云娇将自己的每个手指都嗦了一遍,嗦得干干净净,嘴里直呼:“太美味了,我还没吃够呢,就没了!” “???”沈云清瞪着圆圆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们三个真的一点都不给我留啊? 云娇双手往身上左抹几下,右抹几下,嘿嘿笑道:“姐姐,你就爱做烂好人,留给你你也会给别人吃,还不如我帮你吃了。” 沈云清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沈玉烟表示抱歉,她也没得吃了! 沈玉烟和张晓莲目睹了全过程,对三岁的云娇憎恨更多了一分。 这个云娇处处跟他她们作对,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她,让她吃教训。 小户人家出来的后娘,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斤斤计较。 张晓莲没办法,只得带着沈玉烟回了自家那边,空肚子来,空肚子回,而且两手空空,简直越想越气! 两母女走后,沈云清坐到火堆旁边,她倒是无所谓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本来她也没多想吃鸡腿,云娇吃了也好,小孩子长身体呢! 她盛了一点饭,就着一点酱菜开始大口吃饭,确实饿了,爬山太耗费体力了,等雨停了,还是要往山脚的山道走。 这时,云娇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鸡腿,放到她的碗里,乖巧道:“姐姐,鸡腿我给你藏起来了,快吃吧,我才不要给坏女人吃呢!” 沈云清:“……” 我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动呢? 沈玉烟回到她家休息的地方,三个哥哥闲的没事,收集了一些树叶当做牌九,打牌消磨时间呢…… 沈玉烟瞬间脾气上涨,她在沈云清那里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什么都没拿到,还饿着肚子回来,可是三个哥哥将唯一的一点食物吃个精光,还有心情在这里打牌。 她上前抢过树叶扔在地上踩了几脚,骂道:“玩玩玩!就知道玩!大家都要饿死了,你们就知道玩,也不想想办法,天天就知道使唤我!” “你又发什么大小姐脾气?你刚刚不是吃了一个地瓜么?娘都没给我们吃,我们只吃了半碗野菜粥呢。”大哥沈元北护着手中的树叶,离远了些。 “再说,现在山洞外面下着暴雨呢,上哪去找食物,唉?你不是和娘去要回铃铛么?”二哥沈元川朝她手上看去,什么也没看到,疑道:“铃铛呢?被你藏起来了?” 见两个儿子越说越离谱,沈玉烟一张脸由青的变成紫的,表情有些吓人,张晓莲一巴掌拍在沈元川的后脑勺上,“去去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她安慰了一番沈玉烟,说她们可以到了阳城找她兄弟帮忙,说不定可以逼出沈云清使用铃铛的诀窍,劝沈玉烟暂且忍忍。 沈玉烟这才气呼呼地坐在石墩上。 气都气饱了,自然不觉得饿了。 张晓莲抬头发现一家人都盯着自己看,这才将在沈云清那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全了。 添油加醋一番,将沈云清说成一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将沈云娇说成一个心思歹毒的小恶魔。 一家人,除了坐在后面的沈均觉得沈云清不会那么做,并且劝张晓莲算了,铃铛原本也不是沈玉烟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均凭着良心劝说家人,却招到全家人的攻击,认为他太软懦,怪不得沈云清会欺负他们一家,而帮着老三媳妇杨秀和离。 大哥沈元北手撑着下巴分析了半晌,认为沈云清变了,全是那个后娘和小云娇搞得鬼,尤其是小云娇竟然连一个鸡腿也不给玉烟吃。 心中在寻思着怎么报复一下云娇,让她吃些苦头。 “我也觉得是林氏和那个小鬼在搞事!”张晓莲很是赞同大儿子的想法。 “如果没有林氏和云娇……” “那云清就会把我们当成亲人!到时候她手里的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说不定哄一哄她,她就会将使用铃铛的秘密告诉我们。” “那样的话……我们就有吃不完的粮食,穿不完的衣服,用不完的东西!” “那我们哪里还用去京城啊?到阳城就安全了,可以在阳城买个大房子住下,何必千里迢迢跑去京城,路上那么远,吃不好睡不好的,找罪受呢?” 张晓莲和她的几个儿女凑在一起商量,说到后面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那么…… 临近傍晚,外面的雨渐渐小了起来。 大家决定,在山洞里住一晚,等雨停了再走。 第二天傍晚,雨还是没有停。 村长带着村长媳妇来找沈云清商量,接下来该走什么路,因为马上临近阳城了,他们到底要不要进阳城补充物资。 虽说阳城目前有宁王派兵驻守,但是能不能进城门都是个问题,万一在城门口聚集,又碰上白狄士兵攻城,他们这些老百姓都会被射成筛子。 村长被砍断的手臂伤口已经好了大半,这都多亏了沈云清身上带着的草药,也不用包扎了,走路的时候一条手臂的袖子空荡荡的,风一吹飘来飘去。 沈云清每次看见都会想起小时候看得一部武侠片,男主角断臂后成了一代大侠。 现在村长带着村里几个男青年轮流值守,负责大部分村民的安全,村长媳妇就和沈云清她们,负责村民的吃食问题,还有一些老人路上身体差,得个风寒什么的,都得来问问沈云清。 几人围着沈云清家灶台旁的火堆坐下,林氏和杨秀也坐在一边,时不时给些建议。 云娇蹲在一旁玩蚂蚁,蚂蚁们好不容易将几粒食物残渣扛进蚂蚁洞,她叽里咕噜一通胡说八道,那些蚂蚁又急匆匆地将食物搬了出来,连续搬了几次地方,都被沈云娇给骗了出来。 最后蚁后气冲冲地从蚂蚁洞里跑了出来,径自来到沈云娇的脚边,号令蚂蚁们围攻她。 沈云娇一动不动地看着它们爬到自己身上,然后又是叽里咕噜一通说,很快所有的蚂蚁们抬着蚁后钻进岩石洞里,再也不出来了。 它们连食物也不要了,这尊祖宗,它们惹不起,但是躲得起! 沈云娇玩累了,就趴在一旁的石头上睡着了,那模样,就像个把龟壳抱在怀里睡觉的小乌龟。 第二十四章:沈达被骗 村长和沈云清他们最后商议决定,不进阳城,虽说宁王派兵驻守阳城,城内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万一不开城门,他们进不去,又碰巧遇见白狄士兵攻城,那这一百多个老百姓可能都会被白狄军杀光。 只要进了阳城的地界,就暂时安全了,可以往阳城辖地的县城去,同样可以补充物资。 村长媳妇对沈云清投来赞赏的目光,认为她目光长远,看得清楚局势。 队伍里好多年长的年轻的,都认为该进阳城,宁王殿下善待百姓、爱民如子的传说在京城出了名,宁王肯定会让他们进城的。 这些人都不想在绕远路进县城了,想赶紧进阳城,只要能安全就行,都不考虑可能存在的危险。 只有村长提出了敌军攻城的可能性。 但被他们的一句“不可能”堵住了话头,更有人认为他们这一路逃难过来,也没碰见白狄军,说明白狄军占了容城后,并不打算进一步进攻了。 所以,村长才来找沈云清商量。 谈完正事,村长就要回去继续安排今晚守夜的事,村长媳妇带着她唯一的女儿留了下来,主要也是聊聊家常。 两夫妻也是命苦,在白狄屠南安村那晚,失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只剩这么一个女儿,生怕再出一点差错,走哪带到哪。 也不知村长媳妇从哪里听到的,看见杨秀,就想起沈达家里那档子事。 当初也是见杨秀遭遇太惨,村长媳妇也对老婆子李翠花和沈达的做法,看不顺眼,现在说起这事,算是给杨秀出口气! 沈云清皱眉问道:“三叔不是接了那女的进门了么?虽说没有媒婆聘书,简单的形势走了一遍,我阿奶高兴地,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了。” 自从三叔和三婶和离后,两家人在队伍里,可以算是一个头一个尾,大概是为了避免沾染三婶身上的霉运, 沈云清和三叔一家,平时连面都见不到。 那个女的像是怀了皇太子一般,吃穿睡都有沈达伺候,还天天给揉脚。 村民们跟沈云清和杨秀说起这些时,杨秀还不相信,认为沈达那么粗心大意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直到昨天爬山躲雨进山洞之前,她亲眼见了之后,才渐渐觉得她是真的不了解沈达。 “可是你晓得不!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三叔的!”村长媳妇说起这话,都有些解气! “什么?”几个人一同问道,都有些不敢相信。 村长媳妇激动道:“这还能有假!她亲口承认,肚子里的娃都快足月了,她和你三叔才好多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娃,你三叔不信,找有经验的人摸了摸脉象,人家都说肚子里的娃快足月了,只是女人身子小,看不出多大的肚皮,娃估计下个月就要出生了。” 林氏坐在一旁,起了八卦的心思,继续追问:“那老三是图啥?那女人又是为啥要这么做?” “沈老三就是想生儿子啊,还能图啥?他被那女人骗了。” 杨秀坐在一旁,脸色暗淡,果然还是想要儿子,沈达嫌弃她,只是嘴上不说。 她心情不好,想起身离开一个人坐会儿,被沈云清拉住;“三婶,别走,总得知道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再想其他。” “阿娘,你继续,那女人为什么骗我三叔?” 村长媳妇的嘴就跟讲相声小品似的,噼里啪啦一大串,中间还穿插一些即兴表演,一人分饰二角呢。 那个女人和张顺两人夫妻恩爱和睦,二人脑瓜子灵活,但是不想着脚踏实地生活,净想出些鬼主意讹人钱财。 事情起因是,沈达在南安村的时候,因为会做零工,又时常在镇子里跑动,手上有些零钱。 他时不时跑到村南边大树下和别人玩玩牌什么的,出手大方,请人吃东西抽烟叶子很爽快。 张顺和她媳妇见钱眼开,就打起了沈达的主意。 以前夫妻二人就靠着女人骗过,山另一头的村子里一个地主儿子。 媳妇负责色诱,然后谎称怀孕,再使些手段嫁进家门,然后假装不小心滑胎,胎儿没保住。 这期间住在地主家,几乎将地主家搬空了。 女人在屋里往外搬,张顺在屋外接应,只要值钱的就往外拿,然后连夜拿到集市上变卖。 手上拿到钱张顺就跑到赌坊去了,丢下女人独自面对地主家。 地主最后发现的时候,家底已经掏空了,将女人打了一顿,要将女人告到官府去。 张顺媳妇也是厉害,哭哭啼啼,梨花带雨,愣是求得地主儿子心软了,放过了她,将她赶出了家。 她又跑回来和张顺一起过日子,两人都喜欢在赌坊里玩,那些钱没多久就都送进了赌坊。 二人消停了一阵子,灰溜溜地跑回南安村,见识了沈达的阔绰,将主意打在了沈达身上。 刚刚有一些进展的时候,白狄军来屠村了,村民们瞬间跑的跑死得死。 张顺和他媳妇很不幸,被土匪抓住了,本以为小命就要交代在土匪寨。 哪知老天有眼,让沈云清救出了她们,张顺夫妻二人又遇见了沈达。 她们跟在逃荒队伍里,虽然说没法去赌坊了,但是得吃饭啊,她们没钱没粮,只能去骗钱骗粮。 于是,张顺怂恿媳妇继续勾搭沈达,他则在一旁把风,此时媳妇已经有四五个月身孕。 张顺愣是用破布将媳妇的肚子捆平,等时机差不多成熟,他选择一天将苟且的两人抓住,再去敲诈勒索沈达的媳妇杨秀。 张顺那天晚上本来只是想勒索一些钱财,没想到窥见了杨秀洗澡,自己的媳妇倒是被他送给别的男人,他都没尝过别人媳妇的滋味。 于是色心渐起,想将杨秀拖进树林里先爽一番,再倒打一耙。 哪里知道,好事被沈云清撞破,只好跳过这一茬,直接讹钱了。 后面的事,顺理成章,沈达想儿子心切,为了将女人接进家门,将老婆子李翠花的棺材本都逼出来了,全都给了张顺媳妇,然后张顺媳妇转头就将钱全给了张顺。 张顺媳妇在沈达家里过着皇后般的生活,被人伺候了一个多月,最后自知肚子里的孩子快要出生了,瞒不住了,昨晚才打算跟张顺连夜逃跑。 只不过被沈达发现了,逼问之下才知道,就连张顺媳妇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他们打算孩子生下来就拿去卖了,反正他们也养不起。 第二十五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达见自己被人算计,气得跳脚,本以为有了儿子,终于扬眉吐气,不用被人指指点点,没想到是个圈套。 他手脚灵活,堵住了张顺夫妻二人的去路,将二人捆绑起来,要找村长讨个说法。 其实也就是要拿回自己的钱,张顺却反咬一口,意思是沈达睡了他的媳妇,不能白睡,那些钱就算报酬。 沈达照着张顺的胸口踢了几脚,踢得张顺吐了几口血沫子,凶道:“我和她是走了正常过程,当新媳妇迎娶进家门,怎么能算是玩呢?” 他悉心照料新媳妇,却被人说媳妇不是他的。 张顺反咬一口:“我并没有给她休书,她就还是我媳妇!怎么就变成你的新媳妇呢?” 沈达一愣! 那天晚上被抓现行,急于将事情办妥,竟然将张顺的口头承诺当了真,怪不得张顺被带了绿帽还能咽下那口气,原来是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沈达在这里跳呢! 现在张顺横着脖子,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 村长搜遍了他的身,也没搜出那些钱的下落。 张顺一口咬定,那些钱被他夫妻二人赌掉了,众人谁信啊,在这山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上哪里去赌? 沈达这次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钱和人,一个都没得到! 更气得是,张顺夫妻二人后半夜,趁守夜人打盹的功夫,跑了! “要我说啊,这就是你三叔的报应,你三婶多好的人,他不好好珍惜,跑去勾搭别人媳妇,真以为他是皇帝,天下所有女人都爱他呢?” 村长媳妇说完,还不忘替杨秀打抱不平。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李翠花小身板跑得飞快,“嗖”一下,越过沈云清,抱住杨秀哭道:“秀啊,老婆子我有眼无珠啊,老三现在后悔了,说只有你对他是真心,要我来接你回去!” 老婆子以为杨秀不知道这些事呢,正准备找些借口,继续要杨秀回去伺候她呢! 杨秀安静地摇摇头,轻飘飘一句:“不了,我一个人挺好的。” 她以前以为女人和离了,天就塌了。可如果那个男人本来就不是她的天,而是拼命阻止她向上的那只手呢? 自从和离之后,她活得更自我了。 以前要照顾丈夫和婆婆的生活,还要因为自己不能生养被指着鼻子骂,活得很委屈。 现在跟着沈云清,时不时学学简单的拳脚功夫,沈云清还教了她射箭,她可以自己上山捕些小动物。 都不至于饿肚子了,她再也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李翠花准备好的借口说不出,便用眼神寻求旁边人帮忙。 扫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人肯帮她! 沈家老二沈牧不在家,林氏受了李翠花多少唾沫星子,她只会火上浇油,阻拦杨秀回家。 清丫头也变了,跟自己祖母不亲近了,反而向着一个外人。 最后没办法,李翠花朝村长媳妇帮忙:“妹子,你给帮忙说说呗!做个中间人,古话说,劝和不劝离的,这事你得做主!” 大意就是:这事你得管,你不管我以后就靠你养着了! 哪知村长媳妇不吃这一套:“老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初你们签和离书的时候,签得干脆漂亮,这事拿到县太爷的公堂上讲,也是成立的,现如今人家不愿意了,你也不能强娶强嫁,是不是?” “可是……” “我还有事,我得回去了,看这夜色,明天不会下雨了,得赶紧准备好东西,天一亮就得出发赶路了。” 村长媳妇说完,头也不回地朝自家休息地走去。 李翠花转过头:“清丫头……” “姐姐,姐姐,快过来!”云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将沈云清和林氏都拖到洞口去。 李翠花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挎着脸往回走。 现在她身边一分钱没有了,棺材本也被骗光了,身上就只有剩下的一点黍米加野菜,即使撑到阳城,也没钱买粮食! 路过大儿子沈均一家那边时,厚着脸皮坐了下来。 她有三个儿子!老二不在身边,除了老三还有老大一家呢,老大再怎么残废,也得养老娘啊!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以往张晓莲和李翠花二人见面就是对骂,这一次却难得达成一致了。 因为她们都觉得自己落到这种情况,都怪沈云清,而导致沈云清转性子,变得冷心冷情的罪魁祸首,就是林氏和沈云娇。 ******** 第二天,下了整整两天的大雨总算停了,村民们早早醒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雨过天晴,山林里除了暴雨冲刷后泥土的腥味,还有新鲜嫩芽的清新香气,沈云清站在洞外,深吸一口气! 神清气爽…… 泥土都被冲刷的松软,踩一脚就会陷下去,山路不好走,脚程自然就慢了下来。 为了减轻村民们的负担,除了日常必需品,其他重物沈云清都替他们收到空间,有需要就问她拿。 “清丫头现在真是改变不少啊……” “是啊,以前就是个痞子癞子,现在竟然能带领大家逃难了。” “主动帮助我们,分粮食给我们,还在土匪寨救了我们。” “就是就是,估计是那个林氏花了一番心思教导。” “谁说不是呢?你看清丫头由沈老大家带着的时候啥样,现在啥样,人家林氏明事理,根本就不是她们口中的恶毒后娘。” “之前谁在村里说林氏恶毒来着?” “还能有谁?沈老大的媳妇张晓莲!” “沈家哪个没被她在背后说过坏话呢?我们可不是眼瞎耳聋,能分得清好赖。” “张晓莲估计是眼红沈云清呢!” 大家身上的重物少了,赶路也轻松多了,在队伍中开始闲聊,被村长媳妇听见,瞪了两眼,大家闭了嘴。 连着赶了一天的路,翻过了这座山头,再有两座山头,就该到阳城的地界了,大家这一路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 这段时间,就好像每个人的头上都挂着一把刀,什么时候会掉下来割断自己的脖子,谁也不知道。 现在,只要进了阳城地界,就算暂时安全,去往京城的路,都不觉得有多难了。 行至傍晚,一抹晚霞还挂在山西头,落一半挂一半,美极了。 第二十六章:云娇失踪 队伍在一处还算平坦的山道上停下来,准备烧火做饭。 在山洞了躲雨两天,连着吃了两天的干粮,这时到了另一座山头,村民都三五成群地进树林里,想碰碰运气,加个荤菜。 沈云清将空间里大家的用具逃掏出来给他们,就带着林氏和三婶在队伍前面一点,找了块空地掏出食材,准备做饭。 他 今日她不打算去捕猎物了,她安排三婶去。 杨秀这段时间天天练射箭,今天也算是考验考验她练得怎么样。 云娇却死活要跟着去,小妮子最近闷坏了,不是在背篓里就是在山洞里。 也罢,去就去,三婶带着沈云清放心。 就这样,杨秀带着云娇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村民们去的那个山坳,人太多,即使有猎物也不够抢,她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尽情地发挥。 一百多人的队伍,走了大半。 有拿着柴刀去砍柴的,有去逮小动物的,也有去挖野菜的,还有去找水的。 沈云清空间里还有好多粮食,也不等着三婶捕猎的食物做晚餐。 她和林氏哪也没去,荤素搭配,精心准备了一顿晚餐。 红烧焖肉,用山鸡的鸡脯肉剁成小块状,先到锅里翻炒加入调料上色,五分熟的时候,倒水,放入一个陶罐中,小火焖一个时辰,焖到软烂为止。 凉拌马齿苋,马齿苋这种野菜,即使在现代,农村里也有很多人会挖来吃。 她先用热水焯后,加入生抽,米醋,盐,几粒花生米和一勺芝麻,淋上烧热的由,进行凉拌。 酸爽可口,是一道下饭的菜。 最后做了一个汤,枸杞菜加一个山鸡蛋,一碗枸杞菜蛋花汤。 因为各种调味品加作料都不缺,这几样普普通通的野菜,做得特别美味。 就连林氏都尝了一口又一口,直夸好吃。 “她们怎么还没回来?猎物太多拿不下了?你三婶也太贪心了吧!” 做完饭菜,沈云清她们等着三婶和云娇回来,却左等右等不见人。 此时其他寻找食物的村民,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东西,看样子收获不少。 唯独不见杨秀和云娇的身影。 又等了一会,此时天已完全黑透,太阳落山,换上了一轮明月,轮流值守着这片天空。 沈云清坐不住了,她交代林氏不要乱跑,准备朝杨秀离开的方向去看看。 只是她刚起身准备走,就见杨秀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脸上还有几道抓痕,身上手上也都是血迹,脚上一只布鞋不见了,沈云清给她的弓箭也不见了。 而且,只有她一个人! “清、清、清丫头,二嫂,我、我、我对……不起你们!”杨秀反常地情绪有些激动,跪在了沈云清和林氏跟前,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沈云清将她扶起来,问道:“三婶,出什么事了?云娇呢?” 看杨秀这个样子,莫不是碰到了猛兽? “云娇,让鬣狗叼走了!”杨秀不敢隐瞒,她被十几只鬣狗围攻,根本无法救下云娇,这才急忙跑回来找云清帮忙。 “什么?” 林氏“噌”一下站了起来,随后身子摇晃着往后退,她有些站不稳。 鬣狗这种野兽,连狮子都敢围攻捕食,更何况云娇那么小的孩子。 她的心就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眼泪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要去找云娇,云娇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鬣狗,该多害怕! 不管什么结局,她都要去带回云娇。 她要镇定,云娇等着她救呢! 林氏已经听不清杨秀都说了什么,眼睛四下转了一圈,随后拿起身旁刚刚做饭用的菜刀,拔腿就朝树林走去了。 沈云清不敢耽搁,拉着杨秀在前方带路,具体情况只能路上边说,三个人在村民诧异的目光下,火急火燎地跑了。 杨秀长话短说,简单的几句话,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她带着云娇去了那片树林,刚开始什么小动物也没发现。 没有小动物,她们就打算采些野果子回去。 云娇眼尖,发现地上有几个新鲜的果子,就一路朝前捡果子,杨秀紧跟在她身后。 果子隔几米就有一个,隔几米一个,都是同一种果子。 杨秀抬头看了看树林,发现那片树林并没有那种果树,觉得有些蹊跷,便叫云娇别捡了,该回去了。 哪知到后面果子不止一颗了,是一堆一堆的放着,杨秀敢肯定这是有人故意堆放的果子。 她扯着云娇往回走,刚走了几十米,山洞里突然蹿出了十几只鬣狗,将她们围住。 杨秀身上背着弓箭,她掏出箭,一箭射偏,鬣狗一拥而上,扯着杨秀的腿咬下,她顿时疼得嘶哑咧嘴。 本就对射箭不熟练,惊慌之下,杨秀手中的弓箭毫无章法地朝鬣狗头上挥打。 她已经忘了弓箭的正确用法了,恢复到了最野蛮最原始的反抗手段,就像南安村那晚,村民们凭着本能,拿起手中的锄头,使劲朝白狄士兵的头部挥去。 杨秀将弓箭当锄头用,敲在脚下鬣狗的脖子处,可是并没有一只鬣狗倒下。 鬣狗这种动物,咬住了猎物就会死死不松口,直到猎物慢慢流血而死。 杨秀心中生出了恐惧,难道今天就要死在鬣狗的嘴里,成为它们的食物吗? 转头看看云娇,她不可以放弃,云娇是她带出来的,她要将云娇安全的送回清丫头身旁。 弓箭不起作用,杨秀干脆扔掉了弓,直接用箭去刺鬣狗。 可是因为从小是个农妇,没有特殊训练过,即使刺中鬣狗,手上的力道不够,也无法刺穿鬣狗的脖子,无法一击即中。 杨秀身上也受了几处伤,鲜血顺着裤脚往下滴,鲜血的腥味,让鬣狗更加疯狂。 它们有些甚至扑到杨秀身上,用尖利的牙齿划伤了杨秀的脸。 有几只鬣狗见没位置,转头冲云娇扑去。 云娇嘴里刚刚塞满了果子,见到这些面目丑陋的动物,被吓哭了,嘴里的果子也掉出来了。 “妈呀呀,这什么怪物,这么丑!好丑……” 领头的鬣狗一听:麻蛋!这人类小孩咋会我们鬣狗的狗语!还嫌弃我们丑。 它尖叫几句,号令群狗们围攻这个人类小孩。 云娇捂着耳朵:“不光长得丑,叫得也难听,你们还是别叫了,真是难听!” 领头鬣狗:……还嫌弃声音难听!!!真是气死了,没见过一个猎物这么挑剔的,我都不嫌弃你瘦巴巴的没肉,我们可是曾经围攻过狮子的鬣狗,会怕你一个小毛孩? 小的们,上! 就这样,云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只鬣狗拖着进了树丛里。 第二十七章:鬣狗 杨秀因为自己身上的鬣狗太多了,撕咬的疼痛让她闭了眼,就发现云娇被几只鬣狗拖走了。 她吓得几乎要昏过去,这时鬣狗像是得到指令,都从她身上散开,逃走了。 杨秀往前跑去追,发现根本追不上,即使追上了,她也没能力救出云娇,这才飞奔着跑回来找沈云清。 等杨秀将事情的经过说完,她们也到了刚刚鬣狗出没的地方。 这里灌木丛破坏严重,明显能看出,之前撕咬打斗的情况有多激烈。 “它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跑的!”杨秀指着一个山沟处指。 林氏这一路听着杨秀讲过程,一颗心已经沉到底,她发了疯一样往前跑,有树枝草木挡住去路,她看都不看一眼,用手中的刀劈开。 一路上都有血迹沾在树叶上,可以肯定,这是云娇的血。 云娇那么怕疼,被咬了一定哭得很惨。 可是整个山林里寂静如常,偶尔几声鸟叫从头顶飞过。 最坏的结果,从林氏心里冒出,然后她摇摇头,心中喊道:不会的!我的云娇不会的,她爹还没抱过她呢…… 大概一炷香后,她们找到了那个山洞,洞内有叫声。 “是鬣狗的叫声,就是这!” 三人加快速度朝洞口跑去。 只是在离洞口三四米远的地方,三人同时停下了! 洞口一只鞋子,被咬得不像样,上面还沾满了泥巴,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是云娇的鞋! 林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双鞋是她精心做的。 云娇个子瘦小,长得不快,一双鞋能穿好久,林氏为了让她穿得舒服,做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还花几个晚上绣了几只小鸟在上面。 不光林氏认得,沈云清也认得,但是她心里觉得,云娇是个吉祥物,她不会有事。 进了山洞,十几双冒着绿光的眼睛齐齐朝她们看来。 从进山洞开始,一路的鲜血。 林氏歇斯底里,吼道:“我的云娇呢?把她交出来!” 领头的鬣狗舔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瞪着几人:…… 旁边还躺着几只受伤的鬣狗。 只是洞内光线不足,沈云清三人只看见满是绿光的眼睛,并没有看见云娇的身影。 林氏终于爆发了,她没办法接受现实,挥着刀砍向鬣狗。 沈云清也握着弯刀冲向鬣狗,眼睛不忘努力寻找另外一只鞋子,但是怎么都没有找到! 鬣狗们虽然凶残,但是碰上沈云清这样的高手,还有林氏这样不要命的疯子,有些抵挡不了。 渐渐的…… 有几只鬣狗被砍死,有几只被砍伤,动弹不了。 林氏心里已经认定云娇被害了,她要将所有的鬣狗都杀了,然后剖开它们的肚子,她要找回云娇!!! 在林氏三人没注意的时候,领头的鬣狗瞅准机会,扑上去用锋利的牙齿咬住林氏的肩膀。 “喀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山洞里形成了回声,血肉被利齿划开的声音淹没在回声里。 林氏吃痛捂着肩膀,被白狄军砍中的肩膀,伤口刚刚完全好,又被这些可恶的鬣狗撕咬开了。 “娘!”沈云清惊呼一声,随后一个侧翻身,从鬣狗群上空越过,一个利索的弯刀砍下。 领头的鬣狗头身分离! 接下来就顺利多了,三人将所有的鬣狗都砍死了,林氏要将所有的鬣狗带回去,一个一个的剖开找云娇。 而村民们休息的地方,好多不知情的村民,看见林氏三人异常的举动,都胡乱猜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张晓莲和她的几个儿女,老婆子李翠花竟也在,几个人一脸平静,甚至有掩盖不住的喜悦? 沈玉烟更是因为即将到手的铃铛,心中偷着乐。 几人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偷偷往林氏跑的地方望。 等所有村民都吃好晚饭,准备休息的时候,树林里冒出了火光! 村民们大骇,都以为又碰到了土匪,纷纷站起来戒备。 等到近处才发现是沈云清三人,她们举着火把,林氏和杨秀身上或大或小的伤口,就连脸上都有划痕,唯独沈云清好一些。 他们脸色都非常难看,三人刚到休息地,沈云清便将那十几头鬣狗的尸体全都从空间里扔了出来。 林氏则上前用刀去划鬣狗的肚子,一刀一个,发了疯一般…… 沈玉烟第一个跑上去关心道:“云娇呢?怎么没见她?” 话刚问出,林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红肿的眼睛已经流干了眼泪。 她要怎么回答? 她的云娇在这些鬣狗的肚子里? 没有得到林氏的回答,沈玉烟也知道了答案,心中松了一口气! 村民们默默地围了过来,纷纷掏出做饭的菜刀,帮着林氏一起找…… 林氏的为人村民们都看在眼里,更何况沈云清现在这么明事理,懂大义,全都靠林氏教导的好。 当所有鬣狗的肚子都被划开以后,沈云清很奇怪,他们并没有找到一点衣服的碎料。 林氏更加绝望…… 就当所有人包括沈玉烟和张晓莲,全都围着鬣狗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时。 几米外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你们在看什么呀?”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沈云娇骑在一头通体雪白的熊的背上,双手扯着熊的耳朵,布兜里还兜了好多果子,一只脚穿着那只千层底布鞋,另一只脚光着。 她嘴里塞了两个果子,两边脸颊各凸出一块,一说话果子就要从嘴里跑出来,她只得闭上嘴,那表情逗极了! “云娇!” “云娇!” 两声惊呼,两道身影朝沈云娇飞奔过去,只是还没靠近沈云娇,白熊一声嘶吼,将两人拒在两米外,声音震得整个树林颤三颤! 村民们都捂着耳朵,皱着眉头,表情痛苦。 沈玉烟因为身体弱,更是直接被震得嘴角渗血。 沈云清扶着林氏站稳,欣喜道:“云娇,你没事太好了,你快过来,这头熊是怎么回事?” 沈云清知道云娇能和动物交流,一开始抱着一半的希望云娇不会有事,可是在山洞里发现一只鞋子后,她也不敢往好处想了。 云娇毕竟才三岁!她即使能和动物交流,但是鬣狗如此凶残,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孩说几句兽语就放弃攻击。 沈云清扶着林氏试探着玩前挪动几步,就被白熊凶得往后退。 “小白,那是我姐姐和我娘!”云娇扯了白熊的耳朵,凑近它耳边说了什么。 第二十八章:死无对证 然后白熊就立马乖乖的将头凑到沈云清和林氏手边。 “它这是?” 沈云娇:“它这是表示对你们臣服,以后它也会听你们指挥啦!” 沈云清:“你还是先下来吧,赶紧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云娇并没有下来,她左看右看不见要找的人,便问道:“玉烟堂姐呢?” 沈玉烟早在沈云娇骑着白熊出现的那一刻,偷偷溜出了队伍,当初几人就商量好了,万一不成,她先跑,直接去阳城找舅舅。 村民们都被这一头罕见的白熊吸引,根本没发现她往哪里跑了。 “没关系,小白能找到她。” 沈云娇说完,从白熊背上跳了下来,随手拍了两下白熊的屁股,白熊脸上竟然浮现两朵红晕! 那表情…… 它竟然害羞了! 沈云娇撇撇嘴,敷衍道:“好啦好啦,知道啦,下次不拍你屁股啦!快去!” 然后白熊纵身一跃,从村民们的头顶直接跳过,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村民们又一次刷新了认知,十几米的距离,白熊竟然一下就跨过去了,这又是什么神奇的物种? 林氏扑过来搂住沈云娇,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她一下转变不过来,又开始哭了:“云娇,你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 嘴里问着,手掀开云娇的衣袖,检查伤口,又扯过衣领查看后背还有前胸,然后准备脱了云娇的裤子检查腿上是否有伤。 云娇双手捂着脸:“娘,不要啊,羞死了,人家是女孩子诶,不要被这么多人看屁屁!” 沈云清上前阻止了林氏,解释道:“看她活蹦乱跳的,肯定没受伤,还能骑着熊回来呢,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说完,朝云娇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嗔道:“小妮子,你把我们都要吓死了。” 说完将林氏和沈云娇抱在一起,云娇没事,一家人还在一起,真好!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头白熊去而复返,嘴里叼着一个人,那个人晕了。 等白熊将人丢在地上,众人朝地上一看,这不是沈玉烟么? “她什么时候跑了?为什么要跑啊?” 沈云娇吩咐白熊趴下,她又爬上了白熊的背,主要是白熊一身通体雪白的毛,像一个超级大而且会移动的娃娃,躺在上面太舒服啦。 “我也布吉道啊,这些问题,只有等她醒了问她啊!”她嚼着果子,含糊不清,晚饭没吃,这会饿极了。 然后瞄到地上那十几条鬣狗,“它们怎么全都来了?我不是让它们呆在山洞哪也不许去吗?” 杨秀将事情解释给云娇听,云娇听得半懂不懂。 娘真傻,她怎么可能在鬣狗的肚子里!它们的肚子那么小,怎么装得下自己呢? 这一晚经历了太过刺激紧张的时刻,现在确定云娇安全后,林氏整个人彻底松下来,云娇在哪她就守在哪,一步都不敢离开。 而杨秀因为自责,更是发誓要好好护着云娇。 最后,几人以奇怪的姿势睡着了。 白熊趴着,下巴直接搁在沈玉烟的肚子上,半眯着眼。 沈云娇趴在白熊背上,呼呼大睡。 林氏和杨秀则一人守着一边,分别抓着云娇的一只手和一只脚睡觉。 沈云清背靠着白熊的脖子处,把白熊的脖子当枕头,只允许自己浅睡。 白熊的毛真柔软舒服啊!真像现代大商场里的熊娃娃。 而躺在地上的沈玉烟则苦不堪言,她被白熊追上之后,干脆装晕,想骗过白熊,哪知道白熊直接将她叼了回来,还压着她。 现在是动都不敢动一下,醒了就要面对大家的质问。 可是事情不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她等着她娘和几个哥哥们帮她。 等了半宿,什么也没等到! 凭什么出事了她一个人承担? 她打算等天亮,如果没有人来帮她,她要将所有人都抖出来,一个也别想好过! 再说,她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放了在地上丢了些果子而已,引鬣狗出洞的可不是她! 可是,等到天亮,没有人来救她! “她怎么还晕着呢?”沈云娇睡饱了,也吃饱了,见地上的沈玉烟一副死鱼样子,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她这句话带点起床气,周围的几人都醒了。 “小白,咬她!” 云娇等了一晚上,既然她不想醒,那就不要醒! 白熊点点头,慢慢张开嘴巴,朝沈玉烟的头伸来。 沈玉烟这一晚都没有睡,只是半眯着眼,从缝隙里观察情况,听到沈云娇的命令,就有点慌了神,又看见白熊张大的嘴,它这么大的嘴,能一口生吞了自己。 “别别别,我醒、我醒、我这就醒……我才刚醒,你们好早啊,哈哈哈哈……” 沈玉烟一骨碌爬起来,揉揉发酸的胳膊。 然后发现所有的村民都看向自己,面露疑问。 “你昨晚为什么跑啊?” 人群中有人开口问。 沈玉烟装傻:“我没有跑啊,我只是出去转转,哪知道遇见了这头白熊,我吓晕了。” 云娇提着裤腰带从一旁的树丛里出来,“我问你,昨晚你丢果子干什么?” “我没~” “还说没,就是你,还有沈元北,将那些鬣狗引诱出山洞,鬣狗都告诉我了。” 本来沈玉烟以为云娇抓住她什么把柄了,才敢这么理直气壮地问,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就乐了。 鬣狗还会说人话呢? 再说这些鬣狗都被沈云清杀死了,死无对证啊! “笑死人,鬣狗对你说的?鬣狗还会说人话呢?你现在倒是要它说啊,说是我丢的果子,引你去的山洞啊,你说啊……” 沈玉烟一下子就神气了,原来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呢,吓唬自己呢! 她白了云娇一眼,小屁孩真搞笑,拍拍身上的灰,准备回到自家休息地。 “慢着!你看这是什么?” 身后传来沈云清的话。 沈玉烟满不在乎地转回头,不经意地瞥见沈云清的手上,两块粗麻布料,虽然粗糙,但是颜色艳丽。 整个逃荒队伍里,就她一个人穿着颜色艳丽的衣服。 然后,沈玉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角,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烂了两块。 第二十九章:替罪羊 “这、这、这不是我的!”沈玉烟一口否认。 沈云清拿着两块布朝沈玉烟走过来,勾唇笑道:“我都还没说这个是你的,你就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我倒是要来验证验证。” 这两块布的线头新,很明显就是刚刚被树枝刮扯下来。 这是鬣狗的山洞附近发现了的,沈云清觉得有些眼熟,就顺手装进了口袋里,没想到到成了关键性的证据。 其实,不用验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其中一块布,是沈玉烟身上的,另一块嘛…… 既然沈玉烟参加了此事,那么沈元北…… 沈云清朝沈元北身上看去,沈元北立即把自己的双手往身后一背,睁眼说瞎话道:“我昨晚没出去!” “对对,北儿昨晚上都跟我在一起,他没出门,我作证!”张晓莲挡在沈元北面前,又把沈玉烟往外推了推,冷斥道:“死丫头,你自己一个人做的孽,你还不自己认了去!” 沈玉烟被推得趔趄两步,差点摔倒,猛然回头看向母亲,不可置信道:“娘?” “娘什么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还想害死堂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张晓莲声色俱厉,直接变脸。 沈玉烟愕然老半天,十分不能信自己的亲娘竟然这样对待自己,昨晚上一起出去坑害沈云娇的,明明不是她一个人啊,还有娘和大哥。 她喊了一声:“大哥!” 沈元北侧开脸,不应她。 沈玉烟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然后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眼神,随后恍然,“呵呵”笑了两声。 “好、好、好得很!”她苦笑几声。 云娇其实还有其他证据的,小白就是全程目击者,只是村民们不相信小白能作证而已,还好姐姐厉害,找到了证据。 “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害云娇了吗?”沈云清把云娇塞到林氏怀里,一步步走向沈玉烟,手里的猎刀在黑夜里闪着森森冷芒。 沈玉烟明白,没有人会救自己了,她亲娘,她的兄长,都选择让她顶罪,至于她会被如何处置,她无所谓了。 “这些都是因为你!” 沈云清冷笑:“因为我?” 沈玉烟比沈云清要大一岁,从小沈云清就是沈玉烟的跟屁虫,对沈玉烟的话说一不二。 沈玉烟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娇奢跋扈惯了,性格强势的她,爱使唤沈云清干坏事! 而沈云清因为亲娘死得早,林氏嫁进家门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听多了恶毒后娘的故事。 林氏刚进门那几年,沈云清不敢回家睡,就常常蜷缩在沈玉烟家里,饿了就吃她家的剩菜剩饭,还会帮沈玉烟去村里跟其他小孩打架。 沈云清也是天生的打架好手,明明瘦小的身子,力气却大得出奇。 慢慢的,两姐妹成了村里的村霸,村民家里常常丢东丢西,都是沈玉烟指使沈云清偷回家的。 沈玉烟逐渐习惯了这种有人伺候跟班的日子。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云清不再听她指挥了,还会为了维护林氏母女而顶撞自己。 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认为一定是林氏母女在其中捣的鬼。 尤其是看见沈云清的铃铛之后,更加眼红! 逃荒路上,沈云清将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林氏母女,而她只能吃难吃的野菜。 就想彻底断了沈云清的后路,只能回到她的身边,听她摆布。 沈云清就是一条小狗命,供人驱使的仆人,她凭什么越来越强! 还会功夫,就连以前憎恶沈云清的村民,都慢慢对她越来越好。 “这一切都是我的,我要抢回来!” 几次在云娇这里碰壁之后,沈玉烟就动了这个念头,她要除掉云娇和林氏。 在大山深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借野兽的口,让沈云娇消失。 “玉烟,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林氏见沈玉烟脸色不对,小心地问出口。 “你闭嘴!”沈玉烟瞪着林氏:“都是你!你一个后娘为什么那么多事,你管云清那么多做什么!要不是你,云清怎么就不听我的话了!” 没有云娇和林氏的唆使,沈云清还是那个任她差使的傻子。 沈云清却抓住了最后的重点:“所以,你不单单要害云娇,还要害我娘?” “她不是你娘,她是后娘!世上的后娘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在利用你,你个傻子不明白吗?” 沈玉烟不服气,大吼大叫。 沈云清反驳:“我不是傻子,谁对我好我心里清楚,我娘会用她的命护我,而不是你们这种,拿我当小猫小狗逗弄。” 事到如今,沈玉烟也承认了,事情都是她做的,一路的果子是她放的,引诱沈云娇往鬣狗的洞走去,鬣狗也是她引出洞的,是她拿了一块带血的生肉在洞旁边等了很久。 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谁能知道,一个三岁的娃,能从那么多鬣狗的嘴里逃脱了呢?”最后一句话,沈玉烟并不打算问谁,自问自答罢了。 沈云娇三蹦两蹦地跳到沈玉烟身旁,做了个鬼脸,天真道:“堂姐别生气了,我做个鬼脸哄你开心一下好不好?” 沈玉烟:“……” 沈云清将沈玉烟双手绑在身后,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不过,这之前她还有一件事需要了解。 她上前一步拉着云娇,“云娇,我们去鬣狗洞的时候,看见你一只鞋子在洞口,所以当时你真的被拖到那里去了?” “对啊,那些好丑的狗狗,叼着我的手就进了山洞,身上又臭又脏,怪不得长得难看,只能躲在暗暗的洞里,我就说‘我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乍一看挺丑,仔细一看更丑。’” “那些狗狗气得直跳脚,要来咬我的腿,当时小白就在旁边呢,就跑进山洞来救我了。” “小白带我逛了一圈整个山头,又带我摘了许多果子。” 沈云清抱着云娇,静静听她复述当时的情况,一刻吊着的心总算慢慢落了地,她,摸摸她的头:“还好你没事,云娇真棒!” 云娇得了姐姐的夸奖,心情特别好,给小白投喂了一个果子,剩下的都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边吃边说:“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啊?” “进阳城吧!” 林氏和杨秀身上都受了伤,林氏原本刚刚恢复的伤口又裂开了,有加重的迹象,必须进城找大夫医治。 第三十章:杀人偿命 这时张晓莲凑了过来,拉过林氏的手说好话:“哎呀,玉烟年纪还小不懂事,我这个娘没教好,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还好云娇没事,不然我真要打断她一条腿!” 沈云清皱眉不悦:“不然?如果云娇有事,就是丧命了,只打断她一条腿能了事吗?即使云娇现在好好的,那也是云娇的本事,她犯得错,照样要受罚!” 有些人就会站在道德至高点说话,总觉得事情没发生,就可以不用承担责任! “受罚!肯定要受罚的!我这就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还有,我一个兄弟在阳城当捕快,到时候要他安排老二媳妇和老三……杨秀去治伤,钱我们出,咋样?这样行了吗?” 在张晓莲看来,这个惩罚够重了,逃荒路上三天不吃饭,可是会饿死人! 为了让沈云清和林氏消气,她可是狠了心! 随后她推了推愣在一旁的沈玉烟,骂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想要什么东西,需要使这样的手段吗?差点害出人命了,我们可没这么教过你。” “还愣着干什么?向你二婶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会了。” 可是饶是张晓莲在旁边推了几下,沈玉烟就是闭着嘴,不肯开口。 不单如此,她还用一种非常冷漠的眼神看着张晓莲。 沈玉烟心里清楚,她被张晓莲推出来顶罪了,而大哥做的事被摘得干干净净,她躲在后头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当初主意是大家一起出的,事也是大家一起做的,可是事情失败后,这件事就变成她一个人的主意了! “我保证不了!”沈玉烟淡淡说了一句:“况且,二婶也不可能因为我道个歉,就原谅我。” “我说得对吗?二婶……” 林氏握着云娇的手走上前,她犯得错,不可能因为没有太严重的后果,就可以轻饶。 “三天不吃饭的惩罚确实太轻了。”林氏转头看向沈云清,在得到沈云清肯定的眼神时,她继续说道:“断她一只手,作为惩戒吧!不然下次她还敢做出伤害人命的事。” “什么?”沈玉烟和张晓莲同时惊呼。 “断手不行,太严重了,玉烟断了一只手,以后还怎么出嫁。”张晓莲下意识地就回绝了这个惩罚。 沈云清将弯刀轻轻搭在树桩上,一只脚抬上去,弓着身子向前倾,质问了一句:“如果今天云娇没有好好地站在这里,你就得给她偿命!” “你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这四个字吗?” 可能沈云清的杀气有些重,只见沈玉烟听见‘杀人偿命’这四个字,眼中终于露出恐惧,偏偏还嘴硬道:“她死了谁能知道是我做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沈云清,她没有拔出弯刀,而是直接甩开右手,“啪”一巴掌打在沈玉烟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云娇打的,你差点害她丧命,一巴掌不过分!” “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伯母打的,她没有管教好你,就由我这个晚辈来替她管教。” 沈玉烟被两巴掌打得左右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只有一团乱转的星星。 “啪”,第三巴掌继续扇在沈玉烟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姐妹情分!” 打完这三巴掌,沈云清拔起了树桩上的弯刀,回想在鬣狗洞内发现云娇的鞋子时,林氏近乎晕厥的情况,她现在就恨不得一刀捅死沈玉烟。 但是,沈玉烟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沈云清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喊: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众人见沈云清举着弯刀向前走,都屏住呼吸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沈玉烟更是吓得哇哇乱叫,边哭边后退,嘴里求饶地喊:“我以后不敢了,我再也不会了。” “娘,救我!” 张晓莲踌躇着不敢上前,她有心想救女儿,但是也害怕沈云清手里的刀,那把刀可是杀过好多人。 看看现在沈云清双眼通红,好像失去理智一般,如果她上前,会不会被沈云清一刀捅了? 一步、两步、三步…… 沈玉烟焦急不安,没有人会救她了。 她不要砍手,她不想像父亲那样当个残废! 如果她失去了一只手,那她还不如去死! 她眼神开始慌张地四处乱瞄,然后在张晓莲没防备的时候,将张晓莲往沈云清的方向推去。 她则朝山下没过膝盖的矮树丛里跑。 她要逃!能逃多远就多远…… 张晓莲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推着,往沈云清手中的弯刀刀尖上撞去,吓得魂都没了,嘴里“妈呀呀”喊道:“要死拉要死啦,敢拿老娘当挡箭牌。” 沈云清毕竟是特种兵,反应能力要比她们都快,她转动手腕将弯刀藏到背后,然后侧身避开张晓莲。 就听见“咚”的一声,张晓莲撞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额头上一滩血迹流下,人却是晕了过去。 沈云清的目标不是张晓莲,是沈玉烟! 她避开张晓莲,也不管情况如何,就去追赶沈玉烟。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矮树丛边缘是悬崖! 沈云清还没到山下头的边缘处,就听见“啊啊啊啊啊啊”,一道身影从悬崖落了下去。 不是沈玉烟还有谁! 悬崖高十几米,沈云清都不能保证自己跳下去能活命,更何况是普通人。 沈玉烟从这么高的悬崖落下,多半是没命了,也没必要再继续追了。 这里离刚刚的休息地只不过十几米,村民们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有的倒吸一口气,摇摇头:“果真是有报应!” “如果她不跑,也不会掉落悬崖,云清,这不能怪你。”林氏走到沈云清身边,轻声安慰。 “姐姐,要不要小白下去找找她?”云娇也看出了沈云清的情绪,问道。 沈云清点点头:“是个好主意。”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还是要对大伯有个交代。 可是抬眼望去,大伯父一家根本就没在队伍里,三个堂哥和大伯父早就不见了踪影。 云娇没关注那么多,她凑近白熊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拍拍白熊的屁股:“去吧!” 第三十一章:娘亲,你不爱我了吗? 天色已大亮,村民们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有些村民起得没那么早,还不知道发生的事,听说了之后,都一阵唏嘘,纷纷得出结论,害人的心思不可有。 有些东西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不是自己的,抢也抢不来。 沈云清和林氏,等了一上午,白熊才从悬崖底下跑上来。 一身通体雪白的毛,在泥土里滚了几圈,变成一头棕熊了。 它来到云娇身边,趴在地上“嗷嗷嗷”叫了几声。 众人都盯着云娇,追问道:“它说了什么?” “它说没见到人,方圆十里都找遍了,没看到沈玉烟的身影。”云娇将白熊的话翻译给周围的人听。 “会不会被野兽给叼走了?”人群里有人假设。 “叼走才好呢,让她引鬣狗出来对付一个小娃娃,就要让她也被叼一回。” “你少说两句吧!”一个妇人推搡了自家丈夫,朝一旁还昏着的张晓莲努了努嘴:“小心被她听见。” 而沈云清却认为被野兽叼走的可能性不大,白熊的速度极快,她掉下去没多久,白熊就从山崖上一跳几米远的往下走。 那么她会去了哪里呢? 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林氏和杨秀身上的伤还没有得到处理。 沈云清撕了两块干净的布,又倒出水,仔仔细细地替林氏清理伤口。 这一次的伤比上次的刀伤更严重一些。 因为鬣狗的牙齿锋利,而且鬣狗本身携带很多病毒,就算是现代家养的宠物狗咬了人,都有可能感染狂犬病毒而丧命。 沈云清掏出空间里剩余的草药,先暂时止住血,又用刀剁碎了一种杀菌的草药,只是效果不算特别好。 勉强能先用着。 处理好林氏的伤口后,沈云清和村长商量后,决定将她们捕杀的十几头鬣狗按人数分给每个村民。 平均每户村民家里分到了半只鬣狗。 众人兴高采烈地排队来领鬣狗,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尤其是野味! 于是村民们心中感恩戴德,对沈云清的好印象又叠加了一分。 村长带领男青年扛着鬣狗到一旁清理,妇女们则去远一点的地方找水。 今天的午餐,就是大吃一顿鬣狗肉! 有些村民将鬣狗架在棍子上用火烤,有些则剁成一块一块放在锅里煮,还有些只拿出一小部分食用,其他都腌制起来,留着在路上一天吃一点。 吃完收拾好,准备出发的时候,林氏的伤口加重了,那些草药效果不佳。 看这种情况,她们只能加快脚程,早日进阳城,找大夫好好医治。 她不敢浪费时间,和村长商量,她打算带着林氏和云娇还有三婶一起进城,村长则带着村民们先走,等治好伤之后,沈云清再追上村长他们。 “清丫头,我们都愿意跟着你,你去哪我们就去哪!” “对对,虽然我们没有你厉害,但是一些小事还是可以做到!”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一起走了这么久,没道理你们需要治伤,我们就抛下你们不管!” 众人越说越激动,你一言我一语……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进阳城!”沈云清扬起手,示意村民们停下。 就这样,大家临时改变方向,绕道往阳城方向去。 众人刚准备出发,前方山路开始颤动,一个黑点由远及近,直直地冲进了小白的怀抱。 在土匪寨的时候,村民都觉得黑熊的体型太大了,现在一对比,黑熊也就比普通熊大了一倍,而白熊简直像一座小雪山。 两头熊互相对着“嗷嗷嗷”,嗷半天,小黑一句,小白一句…… “它们在说什么?”村民们起了好奇心。 云娇特别自豪地回答:“小黑说,前方山路塌了,拦住了去阳城的路,得绕道那座山头走,有大路,一路到阳城都没有村镇,比较安全,虽然远一些,但是走得轻松。” “那我们就听小黑的啊,走大路,山路塌方说不定还有危险呢!”人群里有人嚷嚷道。 “你嚷嚷啥,听清丫头的,看她怎么说!” “对,清丫头,我们听你的,你说走哪里我们就走哪里。” 沈云清看向村长:“村长,你觉得呢?” “听你的吧!我相信黑熊不会说谎,我也相信云娇不会说谎,我们就是要一起安全到达阳城!” 沈云清点点头:“好,那就绕远一点,走那条大路!” 黑熊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和白熊还有云娇简单告别,又一溜烟跑了。 看着一眨眼消失的黑熊,沈云清问:“它怎么又走了?” 沈云娇砸吧着嘴,学着大人的语气,叹气道:“儿大不中留啊,小黑正是刚长大的时候,心野了,喜欢四处游荡,小白管不住他了。” “那小白为什么不走啊?” “小白?”云娇摸摸白熊的鼻子,哼道:“小白现在是我的坐骑!” 说完两只小短腿“嘿哟嘿哟”地想爬上白熊的背,只是个子太矮小,白熊太高大,她爬了半天愣是没爬上去。 气得她双手抱在胸前,冲林氏奶声奶气道:“你就不知道抱我上去吗?” “我不要面子的吗?” “娘亲,你不爱我了吗?” 林氏:“……” 云娇三连问,将一旁看热闹的林氏问得愣住了,村民们都被逗地哈哈大笑。 ********* 经过七天不停地赶路,众人从山林里出来,阳城高大的城墙就远远映入眼中。 像是看到了希望,大家都欢呼起来。 接下来下山走官道,只要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达阳城的城墙下。 村民们浩浩荡荡地走着,兴致比任何时候都高昂。 可是当他们走到城门口时,瞬间愣在了原地。 阳城城门外有官兵把守,几道关口负责盘问进城的百姓。 一路排着长长的队伍,也有些老百姓颓坐在一旁,并不想排队进城。 “站好,一个一个来!” “你哪来的?去阳城做什么?” “军爷,我从大河镇来的。去阳城投奔亲戚。” “哦,想进城?可以,一个人十文!” “十文!这么多?我们都是逃难过来的,家都被白狄士兵烧没了,哪里拿的出十文钱?” “拿不出?那就不要进城,我们将军说了,白狄奸细会冒充难民混进城,走走走,不能进!” “军爷,行行好,我进城了让我亲戚孝敬您……” “走开,别妨碍事,下一个!” 沈云清和村民们在百米远的地方,听见官兵对百姓大声训斥。 没多久,村长派去打听消息的阿宽回来了。 “要进城得花钱,一个人十文。” 阿宽最近一直跟着村站跑动,显然已经是村长的得力助手,他跟沈云清差不多年纪,家里父母死得早,从小跟着阿奶长大。 原本准备高高兴兴进阳城的村民,一听需要这么多钱,纷纷撇嘴摇头:“我们现在能不饿死,都是托清丫头的福,哪来的钱去交呢。” “反正我们也不是一定要进城,要不就不进去了,在城外等清丫头,也是一样的。” “可是,我还想进城筹点粮食……” 村长和沈云清听着大家的说辞,皱起了眉头。 这……有些难办! 沈云清算了算自己空间里,粮食吃了大半,在白狄士兵身上搜出来的银钱还没花掉。 光她们几个进城的费用勉强能交。 但是这么多百姓一起去,恐怕…… 第三十二章:进城 村长摸了摸手上并不存在的烟叶子,最后决定。 “还是清丫头她们进城吧,我们就不进了。” 村长的想法很简单,有进城的这些钱,还不如多买些粮食,他们也不是非进城不可,可以让沈云清帮忙。 村长将想法说出来,村民们都点点头,只有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我要进城!我要去找我的家人。” 沈云清她们回头一看,是张晓莲从队伍后头跑上前。 上一次她撞在石块上晕过去后,沈云清发现大伯家的人都消失了,无奈,只得将张晓莲扔在一辆木板车上拉着走。 自从她知道沈玉烟坠下山崖之后,就对沈云清恨之入骨,认为是沈云清害了沈玉烟。 一路上像个泼皮无赖,不给她东西吃她就发疯。 村民也不跟她计较。 就这样张晓莲一路骗吃骗喝跟着到了阳城。 “进城要十文过路费,你有吗?”一旁的大婶好心提醒。 “清丫头,你害死了玉烟,出点过路费怎么了?如果我进不去,你们都别想进去!” 她要进城去找她儿子,还有她的兄弟,她必须进城! 她们当初商量好了,在阳城汇合。 沈云清倒不在乎这十文钱,娘和三婶身上的伤耽搁不得,她不想再拖延时间了。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害死沈玉烟,是她自己要逃,然后不小心掉落山崖的,我可以出这十文钱,但是是为了我娘早点去治病!” “我带你进城,进了城之后,我们就各自分开吧,你们当初也不想去京城,正好可以在阳城落脚。” 张晓莲“呸”了一声,骂道:“谁愿意跟你们走,真以为自己好了不起啊!” 不管怎么说,张晓莲都只愿意相信她相信的那种。 已经没办法再沟通下去了,沈云清扭头去问村民需要些什么,一路问下来,她都一一记在一张单子上。 快到晌午的时候,沈云清几人才顺利进了阳城。 在街头逛了许久,也没见到一家药堂,而且街上人特别少。 沈云清不禁纳闷起来:阳城是璃国西北的第一要塞,比边境容城不知道繁华了多少倍。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会派宁王亲自来驻守阳城的原因。 可是如今这么大的一个城镇,街上的人三三两两,很多店铺也都关着门。 张晓莲进了城门口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现在只剩沈云清和林氏,还有杨秀背着云娇。 一行四个人像无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逛,林氏和杨秀身上有伤,走得慢了些。 “这样下去,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真是奇了怪了,整个阳城几条街道竟然找不到一家药铺,别说药铺,就连药堂也没有。 难道阳城都没人生病吗? 沈云清扯过一旁路过的大爷问路:“大爷,请问这里最近的药铺或者药堂在哪里?我要找大夫?” 大爷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沈云清,“找大夫?阳城的大夫都被抓走了,哪还有什么大夫,药铺都搬空了。” “为什么?” 大爷震惊:“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嗯,是的。” “怪不得,是不是进城还交了过路费了?” 沈云清几人同时点点头:“大爷,能说下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街上人这么少?店铺都关门了?” 大爷像是赶着有事,不耐烦回答她们问题,摆摆手不肯说,只用手指了个大概的方向:“那,城郊五里处,有个郎中,可能还在,你们去那看看吧,兴许他会为你们治病。” 说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街头。 沈云清心中有预感,这个阳城没有外面传说的安全,既然进来了,还是先治病要紧。 她顺着大爷说的方向,在城郊五里处果真发现了一个草药棚子,门口还站着一两个看病的人。 “这年头,也就李郎中还能出来给我们治病了。”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哪天就死在阳城了,现在是出也出不去,进来就是个死!” 沈云清一听,更加纳闷了,上前搭话道:“这位兄弟,你刚刚说出不去是什么意思?进来了怎么会死呢?” 前面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书生回话:“你还不知道呢?阳城里在抓壮丁呢,守城兵力不足啊,将城里的壮丁都抓没了,现在年轻一点的,不分男女全部都得去守城。” “就连大夫也被抓到军营里去了。” “我听说宁王带了十万士兵来守阳城,白狄不是还没来攻城吗?怎么就开始抓壮丁呢?”沈云清觉得他们肯定是看错或者听错了。 “谁知道呢,反正不单在城里的要去充军,城外的进城还得交钱呢,而且年老的就不让进城啦!” 二人着急看病,也没有跟沈云清细说。 等轮到沈云清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草药棚内燃起了一盏油灯,李郎中仔仔细细地替林氏还有杨秀清理了伤口,又吩咐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每日涂点药膏,连涂十日,伤口才能好转。 “大夫,我们刚刚在外面听见那人说……” “听口音,姑娘是外地人?” 沈云清:“是的,我们是容城南安村来的。” “姑娘听我一句劝,早点跑吧,阳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阳城了。” 林氏见大夫清理好了伤口,简单替自己收拾了一下,疑问:“大夫,能说说阳城里到底怎么了吗?” 李郎中摇摇头:“我们老百姓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每天都有人被抓,还要缴大量的税,庄稼汉种一年的地统统上交都不够。” “开铺子的,辛辛苦苦干几年,全部收缴啦。” “有些眼尖的早就跑啦,现在想跑还不一定跑的出去呢!” 沈云清见林氏和杨秀的伤清理的差不多,外面天色黑了,索性不着急赶路,在草药棚子里坐了下来。 “那李郎中你为什么不跑?” 李郎中站起身,将烧得昏昏暗暗的烛火剪短芯子,屋里瞬间亮了许多。 “城里还有许多走不动的老人病人,总得有人照看他们吧,我老了,走不动了,要抓我去守城墙,我也就算为国捐躯了。” 他的话说得平平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在说最近哪家铺子的米糕好吃。 “姑娘,你娘身上的伤不算特别严重,现在处理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听我一句劝,早点走吧!” 第三十三章:被抓入狱 堵住她们的不是别人,而是一队官兵。 “你们是什么人?”对方问沈云清,“来这里做什么?” 沈云清:“我们来这里看病。” “看病?这里哪有什么大夫?” 沈云清见他话说得奇怪,李大夫不是大夫是什么? “刚刚接到举报,这里是白狄奸细窝藏点。” 而底下的几个官兵则将草药踢翻在地,将草药棚的柱子砍断,见药童往外跑,“抓住他,别让他去通风报信。” 一个官兵追上去将药童捅死了。 这些就发生在一眨眼间,沈云清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草药棚里就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沈云清见势不妙,准备开溜的时候,为首的官兵一个手势,她们就被几人团团围住。 “刚刚不走,现在想溜?想搬救兵?想都别想,都带走!” 他们甚至都不问问沈云清是哪里人,就要将人抓走,沈云清错开一步躲过了官兵的手,试图向他们解释。 “我们只是来看病的!” 哪知官兵根本不听,嘴里嚷嚷道:“管你什么病人不病人,校尉发话了,统统带走。” 沈云清皱眉,怎么阳城的官兵跟白狄士兵一个德性?没一会,她听见里面有动静。 很快,官兵押着李大夫和那个书生子林出来了,两人身上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李大夫见沈云清还在院子里,皱着眉摇摇头:“姑娘,你怎么还没走?” 他被身后的官兵踢了一脚,没站稳向前扑去,沈云清伸手拉了一把,疑惑道:“他们说这里是白狄奸细的窝藏点。” 李大夫苦笑两声:“你看我像奸细吗?” 沈云清摇摇头,“不像!” “多谢姑娘相信!”李大夫点点头表示感谢:“你们快走吧!” 校尉模样的官兵哼笑一声:“现在想走,晚了。”他命令手下将沈云清她们一起带走。 可是沈云清怎么可能如他们所愿,三两下转身躲过,顺带将押着李大夫和书生的官兵踢开,将这两人也拽到身侧。 对面的校尉见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拒捕,顿时不敢小看沈云清,朝手下吩咐道:“抓住那个女的,她会功夫,她很有可能就是奸细头目,别让她跑了!” 一声令下,散在草药棚四面八方的士兵全都围了过来,握着刀对准沈云清一伙人。 “杀……” 沈云清将林氏和李大夫他们护在身后,这才与官兵缠斗在一起。 这群官兵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而且连个理由也没有。 没必要跟他们讲道理,只能用武力解决。 沈云清数了数官兵的人数,心里有把握全身而退,乜眼看向校尉:“谁杀谁还说不一定呢!” 她借着背篓的掩护,从空间里掏出那把弓箭,又丢了几把匕首给后面的林氏防身用。 手上发力,一箭射穿了两个官兵,接连射倒八九个官兵后,校尉发话了。 “上护盾!”校尉吩咐手下。 然后哗啦啦一大片黑色的护盾出现在官兵前面。 上了护盾,沈云清的弓箭就起不到作用了,她将弓箭丢进背篓里,随手掏出一把匕首,一个翻身跳进了官兵护盾后面,与官兵近身搏斗。 一炷香的功夫,陆续有几名官兵倒下。 校尉站在外面看得真切,这个女人功夫不弱,他想了想,说道:“姑娘,你确定要帮他们与朝廷作对吗?” “你如果协助我们将人抓住,我们有丰厚的奖赏。” 沈云清才没那么傻,刚刚他们可没说要放过自己,现在见自己能击退他们,就想用这种方法诈降。 她学着刚刚校尉的话说道:“现在才说有奖赏,晚了,老娘只杀拦住我去路的人。” 嘴上回着校尉的话,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他的话也分不了沈云清的注意力。 又是十来个回合,又有几个官兵倒下。 眼见这些官兵如此不堪一击,沈云清将匕首像扔回旋镖那样掷出去,朝身后喊:“娘,李大夫,我们走!” 可是她身后空无一人,扫视一圈,沈云清收住了要跑走的脚,定定地看着对面。 “放下你手中的刀!不然她们全都得死!谁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和朝廷作对!” 校尉此人见沈云清功夫不错,心知自己不敌,趁沈云清和林氏没注意的时候,将他们全部扣押到手上,以此来威胁沈云清。 “你真卑鄙!”沈云清屏住呼吸,“回旋镖”匕首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上,她轻轻转动手腕,准备找准时机反击。 可是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校尉看在眼里。 “呵……兵不厌诈的道理懂不懂?老实点,她们几个的命可都看你的表象!”只这一句话,沈云清握刀的手就松了下来。 沈云清:“放了她们,我跟你走!”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校尉上前一步,一脚踢在沈云清膝盖处,将她踢得跪在地上,“你不是能打么?” “云清!”林氏惊呼,奈何脖子上横着一把刀,她仰着脖子不敢乱动。 沈云清:“娘,我没事。” 然后校尉又将沈云清的手踩在地面上,将她手上的刀踢飞。 “连钱都不要,看来你真的和他们串通好了,女奸细十有八九就是你!” 沈云清不容忍别人乱给自己扣罪名,“这位大人,给人定罪需要证据,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乱说,我只是普通百姓,并不是什么奸细,今日落在你手里,是我倒霉,但是不代表你乱扣的罪名我也得认!” “哼!我说你是奸细你就是!看你的样子就不是普通的百姓,来人,将他们带走报告将军,今日一趟收获不小,将军肯定有赏。” 听着对方的话,沈云清只能忍着,虽然她自己能逃脱,但是娘和三婶还有云娇被对方控制住,只能先跟着他们走,再见机行事。 就这样,她们被官兵带走,关押在一座牢内,李大夫和书生子林一同被关了进来。 “姑娘,你不该卷进来。”李大夫叹着气。 一旁的子林却是一直盯着沈云清,“姑、姑娘,你、你功、功夫真、正好!” 第三十四章:大牢 “云清,怎么办?”杨秀这一路都没怎么开口,现在也不免慌起来,她将背上的背篓调整了一下肩带,让自己背得舒服些。 他们只是老百姓,还是逃难的老百姓,怎么也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被定罪为奸细? “三婶,别着急。”沈云清靠着杨秀坐下,仔细观察牢房。 牢房都是用木头搭建,她空间里有刀和剑,拿刀稍稍使劲可以劈了,只是出最外层的大门有些困难。 那扇大门用铜锁链绕了好几个圈,最后加固了一把大铜锁! 额……再想想其他办法。 这一夜折腾了这么久,几人都没有好好休息,再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沈云清吩咐林思她们,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更好的逃跑。 等到牢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 沈云清一眼看去,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那人的肚子快要将衣服撑破。 顶着那么大的肚子,却非要将衣服勒得死紧,看得人有一丝窒息感。 “将军开恩哪,我们不是奸细!” “对啊,我们只是老百姓……” “将军,我有户籍证明的,就在我落脚的地方,你放了我,我去拿给你!” “冤枉啊……” 大牢里的百姓双手抓住牢门,甚至有些伸出手来,想要扯住将军,让他开恩! 牢头一鞭子挥过去,甩在那些人的手上和脸上,一道道鞭痕渗出血来,他凶巴巴骂道:“闭嘴!” 将军对这些人的哭喊,当没听见,悠闲地迈着步子走进大牢,双手背在身后,左右看了看,朝前方带路的校尉问道:“这些就是你们抓来的奸细?” 只见校尉在前面带路,弯着腰,恭敬地回答:“是的,将军,前面一个小丫头杀了好官兵,还包庇窝藏点那两个奸细。” “哦?小丫头?带我去看看!” 当校尉和将军站在沈云清所在的牢门外时,云娇明显“咦”了一声,杨秀立刻拍了一下背篓,示意云娇不要出声。 “就是她!” 将军“嗯”了一声,然后他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力,你管着这么多的人呢?这些都是罪犯么?” 等那人从大肚将军身后冒出的时候,牢里的沈云清和林氏等人都愣住了。 那人分明就是张晓莲! 她在看见沈云清几人的一瞬,也愣住了。 只不过她只愣了一秒,假装不认识沈云清几人,从牢房门口走过,还翻了个白眼。 林氏在后面悄悄对杨秀说:“我们竟然被张晓莲的兄弟给抓了,这下麻烦了!” 杨秀皱着眉表示赞同,“按她那种斤斤计较的性子,不让她兄弟死劲整我们就不错了。” 后面两人的话还没说完,张晓莲像逛街一般,在大牢里溜了一圈,然后拉着大肚将军的手朝外走:“大力,走吧,这些奸细太可恶了,应该早早将她们砍了省事。” 杨秀惊讶地瞪着眼睛,张晓莲竟然怂恿她兄弟杀了她们,沈云清她们可都是张晓莲的亲人。 张大力显然很听张晓莲的话,由着张晓莲拉拽,走之前不忘吩咐牢头:“既然都是奸细,那就按奸细处置,明日午时处死吧!” 牢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问道:“那奖励……” “是你们的一分不少!”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牢头走在后面细细盘算:一个人头五十文钱,那这些……他岂不是要发了!越想越美滋滋,真希望多些奸细进阳城,他以后可以靠抓奸细升官发财了,再也不用天天守着阴冷潮湿的牢房了。 说完,几人出了大牢,铜锁“咔嚓”一声锁上了。 听到最后下达的命令:明日午时处死! 牢房内其他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哀嚎起来。 “我们真的不是奸细!!!” “将军,冤枉!!” 可是,没有人因为他们的哭诉停下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沈云清明白,他们是不是奸细不要紧,只要这些官兵认定你是奸细,那你就一定是奸细! 现在,求人还不如求己。 明日午时……还有一天的时间。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整个牢房里就一个牢头,没有人跟他换班,他需要吃饭、休息、方便,这些时候都是一个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午,牢头一个人端了饭菜,还有一小杯酒,一碟花生米,哼着小调坐在椅子上。 牢头的桌子离沈云清不远,十米左右。 沈云清从袖子里掏出一粒药丸,眯着眼,大拇指发力,准确地投进了牢头的酒杯里。 药丸是李大夫的,有麻醉的效果。 林氏在李大夫那里清理伤口的时候,一度疼得抱着沈云清不撒手,李大夫没办法,只能给她用了这种麻醉效果的药丸,才顺利给伤口上药。 牢头将饭菜吃完,最后才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只是他用鼻子嗅了嗅酒,又放下酒杯。 糟糕!难道药丸有味道? 沈云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牢头,盯着他手中的酒杯。 “你看着我干什么?”牢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我刚刚就发现你一直盯着我吃饭,你是不是也很想吃?” 沈云清:“……”你倒是赶紧喝啊! 为了麻痹牢头,沈云清装作和其他的老百姓那样,哭诉道:“大人,真的冤枉,我们就是路过的百姓,真的不是什么奸细!” 边哭边扬起头看他的酒杯:“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了,大人能否赏一杯水给我喝?” 牢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问:“你想喝这个?” 沈云清点点头。 不过牢头没那么好心,他移开酒杯,嘿嘿笑道:“不给!老子今天得了奖赏,好不容易买了一杯酒,怎么能给你喝呢,去去去,一边去!” 牢头像是突然想找人聊天似的,端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下,唠叨道:“吃完今天这顿,明天老子就不在这守了,老子是真高兴,这还得感谢你。” 沈云清:“……”感谢我你就赶紧喝,喝完就可以躺着了! “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不好,非得做奸细杀人,现在好了吧,把命给送了,啧啧啧,真是可惜!” “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说完,牢头抬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沈云清:“……”这算不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第三十五章:越狱 十分钟之后,麻醉药丸起了效用,牢头晕晕乎乎地指着柱子:“真是怪事,柱子怎么在跳舞?” 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回桌边,只是走得很艰难,原本只有三、四步的距离,愣是让他走出九曲十八弯的感觉。 沈云清闭着眼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倒! “轰”的一声,牢头躺在了地上,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见麻醉药起了药效,沈云清迅速掏出空间的刀,将木质牢门劈开。 连劈十几下,牢门“哐当”一声散架了,几人迅速从牢里跑出来。 其他几个牢里的百姓闻声望过来,见沈云清有本事劈开牢门,都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大喊:“救救我。” “救救我!” “我们也都是老百姓,不是什么奸细,姑娘,救命!” “对啊,对啊,这些官兵吃着皇粮不办事,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 沈云清“嘘”了一声:“大家别担心,小声点,我会劈开柱子,你们一个个安静地出来。” 她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将所有关押百姓的木质牢门都劈开了,大家急忙哄跑出来,准备朝最外层的铜锁门跑去。 “你们站住!”沈云清低吼了一声:“铜锁没有钥匙打不开,你们这么大的动作,只会引来外面的官兵!” 百姓们愣在原地:“那怎么办?” 沈云清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牢头:“他既然能出去,身上肯定有钥匙。” 这也是她决定先对牢头下手的原因。 “哦,对,还是姑娘聪明。”百姓们听完,都一窝蜂往回走,扑到牢头身上去找钥匙。 “咦?奇怪,怎么没有?” 只不过百姓搜来搜去,都没搜到钥匙。 为了防止他们有遗漏,沈云清亲自上前搜身,这一次搜地更彻底了,直接将牢头的衣服扒了,只剩下里衣。 她将衣服顺着倒着里里外外全都搜了一遍,就是没发现铜锁的钥匙。 “那他刚刚是怎么进来的?”沈云清小声嘀咕。 林氏在一旁分析道:“会不会他刚好忘记了?” 沈云清摇摇头:“不清楚,有这个可能。” 没有钥匙,她没办法打开铜锁大门,这些人还是照样出不去! 刚刚看到希望的百姓,现在听说没有钥匙,又是一阵哀嚎。 “怎么办?出不去,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 “我还不想死,我要去找我爹,呜呜呜……” “我也不想死,我的孩子还没见过他爹呢,嘤嘤嘤……” 牢房里又开始闹哄哄的,沈云清皱着眉,有些烦躁:“你们除了会哭还会什么?” 众人:“……” 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既然没有钥匙,那就还是只能用老办法了,劈了它!!! 沈云清看了看手里的弯刀,没把握能用弯刀劈开铜锁,但是也只能试一试! 为了防止牢头转醒的可能,沈云清用刀柄往牢头的脑袋上补了几下,这才提着刀往大门方向走去。 她双手举着刀用力砍开铜锁。 “嘭!” “嘭!” “嘭!” 铜锁太坚硬,砍了许久才打开,只不过她刚将铜门打开,门口就传来一个声音:“你们是不是想要钥匙?” 沈云清抬眼望去,只见张晓莲用食指勾着一串铜钥匙在手中,堵在大牢大门口,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士兵。 “我就知道你们会逃跑。”张晓莲往后退几步:“我跟大力说他还不相信!幸好我将牢头的钥匙拿走了。” 沈云清歪了歪头,看着已经被自己砍开了的大牢门,耸耸肩膀:“拿走钥匙又怎么样?我还是照样可以出来!” 张晓莲还记恨着沈玉烟被害死的事,昨天在牢里看见沈云清几人的时候,心里乐开了花,天道好轮回,叫沈云清落到自己弟弟手里了。 出了牢门,张晓莲就添油加醋一番,跟张大力说这几个人十恶不赦,要早早的处置了。 偏偏她那个弟弟有些脑子轴,非得说要等他们将军下令,才肯处置。 为了防止沈云清他们打晕牢头逃走,张晓莲将牢头手里的钥匙骗了过来,这样沈云清就没办法逃出来了。 谁知道没有钥匙,沈云清竟然生生劈开了铜锁,果真还是小瞧了这贱人! “你出得了牢门,也逃不出去!”张晓莲往后退一步,护卫在她身后的士兵就提着刀往前。 她继续往后退,朝身后的士兵吩咐道:“别让她跑了,你去找我弟弟来,快点。” 十几个士兵迅速上前,主要围住沈云清几人,其他的老百姓已经跑没影了! 林氏和杨秀手上也各自拿了一把刀,虽然不会招式,能防身也是好的。 又是一场厮杀,不过是单方面的碾压! 刀锋划过的声音,掺杂着沈云清手腕上铃铛的“叮铃”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张晓莲完全低估了沈云清的战斗力,十几个士兵,没有一个人在沈云清手里接过两招,一眨眼的功夫,全部倒在了地上。 她看着沈云清手里弯刀刀尖的血,喉咙有些发紧,朝后退了一步,冲后面吼道:“我弟弟还没来么!” 沈云清在士兵群中厮杀,林氏她们也没闲着,拿着刀警戒地看着张晓莲,唯独身后的子林一脸呆愣住的感觉,被李大夫左拉右扯避开士兵砍过来的刀。 子林已经是第二次目睹沈云清杀人了,全过程只顾着欣赏沈云清的招式,都没发现那些士兵是如何倒下的。 他是一个书生,手上的力气比他娘还小,连只鸡都抓不住,曾经被娘嘲笑以后抱不动媳妇! 他曾经认为只要会读书会认字就够了,现在发现,在战乱的年代,没有武力傍身就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发觉得沈云清不该是一个逃难的农家女,她应该是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她身上有一种军队将领的气势,天然的气场强大,让子林仰慕不已! 没多久,张大力跟在一个更高一级的将军身后,带着一队兵马赶来,人还没进巷道,大着嗓子吼道:“晓莲,谁敢欺负我姐!” 第三十六章:南铃 他身子胖,跑起来特别费劲,还没到呢,就已经累得直喘气。 “大力,就是她,她要逃跑!”张晓莲指着沈云清一伙人。 张大力抱着一把长枪,站在士兵中间,朝沈云清看来:“你这奸细倒是胆子大得很,敢越狱?” 沈云清收了弯刀,负手站在那里,懒得跟他们解释,既然碰见了,那就开打吧! “你这个草包将军,抓得都是什么人?真正的奸细抓不到,拿自己的老百姓凑数!” “你们上级是不是规定要抓够多少个奸细,才算完成任务?” 张大力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他看了看一旁的将军,这位胡将军刚调过来不久,刚成为他的上司,还不知道他们阳城军队的猫腻呢! 冷不丁被沈云清说破,张大力在观察这位胡将军的反应,不过,还好,胡将军除了平时严肃了一些,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 “我当然知道了。” 沈云清轻笑一声:这种事在现代不是很常见嘛,就连她们这种高级特工,也会有规定,在多长时间内抓够多少个卧底。 现代职场人对此有个专门的称呼;人均kpi。 阳城军队内部的秘密被沈云清发现了,张大力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沈云清,不需要张晓莲在旁边火上浇油,他也要灭了对面这个小姑娘。 他看着对面的沈云清,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就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光他的体重就能将对方压死,简直没有可比性! 他能当上一个校尉,凭得就是他的体型! “知道了也没关系,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张大力大喝一声,挥着长枪,朝沈云清刺来。 沈云清不敢轻敌,挥动着弯刀迎向前。 伴随着手上铃铛晃动,她瞅准对方弱点——体型庞大,但是动作迟缓。 准备借力打力,一个翻身朝对方背后袭击。 只是预想的下一步没有发生,张大力在两人相距一米远处,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害怕了,而是旁边那位一直没吭声的将军拦住了他。 很明显这位将军官阶要比张大力高,张大力对他唯唯诺诺:“胡将军,怎、怎么了?” 胡将军全名胡然,刚刚在面对沈云清逃跑时,还一脸面无表情。 可是,当他看见沈云清手腕上的铃铛时,眼睛发亮,欣喜地喊道:“战、战神的铃铛!是南铃!快、快放下刀!” 胡然原本是云林军部下,云林军溃败,他侥幸捡回一条命,编入了阳城的军队。 南铃是南宫将军的铃铛,曾经靠着南铃的魔性铃声,震得白狄士兵辨不了方向。 后来南铃威名远播,大有让白狄闻风丧胆的架势。 现在南铃出现在这个女人手上,是不是说明,南宫将军就在附近?他安排这个陌生女子来召集他们了? 沈云清:“???”什么鬼? 她准备恶战一番呢,手脚都活动开了,突然间说不打了? 张大力也被自己上司的反常惊住了,对面的小丫头今日必死,可是、可是胡将军为什么叫他们都放下刀? 张大力很不甘心:“将军!她是奸细!不能放走了!” “你闭嘴!”胡然转过头吼了一句:“什么奸细?你有证据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抓这些人做什么?一个两个的,就知道要赏钱!” 就在众人都被胡然的反应摸不清状况的时候。 便见胡然朝沈云清跪拜道:“恭迎南铃归来!”还冲身后的张大力以及部下吩咐:“赶紧跪下!” 张大力没办法,只能先听从胡将军的命令,屈膝先跪下看看情况,不料,被张晓莲一把拉住,骂道:“弟弟,她是逃犯!是奸细!你们将军怎么向她下跪?” 如果她弟弟的上司都对沈云清俯首听命,那她刚刚放出的狠话,岂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子? 可是张大力没理她,也跟着胡然将军跪在沈云清面前,额头贴着地面,态度虔诚无比,他只是一个校尉,不敢违抗上司的命令。 胡然见张晓莲口无遮拦,命士兵掌她的嘴,“你闭嘴!不得对南铃无礼,赶紧跪下!” 见张晓莲不从,他一脚将张晓莲踢得跪在地上,还朝一旁的张大力威慑道:“大力啊,你这个姐姐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张大力快速地点着头:“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回去属下就教导她,她从农村来,没规矩,将军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张晓莲被几个士兵掌嘴,脸上霎时肿得老高,偏偏弟弟还对着那个将军点头哈腰,然后她就被张大力使劲拉得跪在地上。 刚刚还趾高气昂地想要了沈云清的命,没过一会,她就要向沈云清低头下跪? 这边沈云清后退一步,刚刚好像听对方说“战神铃铛”? 难道这个胡将军认识这个铃铛? 她摇了摇手上的铃铛,朝前伸出手,试探着问道:“你认识这个铃铛?” 胡然将军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低声回道:“姑娘不要开玩笑了,这个铃铛世上只有战神才有,既然将军将南铃托付给你,就证明你的能力足够驾驭它!” 这个铃铛的确不是普通铃铛,它能储存无限物资,也的确不是任何人都能使用,只有沈云清能唤醒它。 这么说来,她是捡了那个战神的便宜? 她左看右看,也没发现这个铃铛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为什么说这个铃铛世上只有战神才有呢? “敢问姑娘,将军现在在哪里?”胡然小心问了句。 沈云清:“……”额,这个她也不知道啊!她连战神是谁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能忽悠就忽悠。 “他现在就在阳城,暗中查探,你们做好他交代的事情即可,等他事情办完,就会来找你们!” 编瞎话的能力,沈云清自认还是有一点。 只要能顺利溜出大牢,再溜出阳城,她才不管什么战神呢! 胡然认真地点点头,答道:“属下遵命,属下一直在寻找军中的奸细,但是目前还没发现,不确定是哪一个泄露了军情!” 沈云清一听,原来如此!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沈云清挺直腰杆,虽然靠打她也有把握冲出牢房,但是能大摇大摆轻轻松松走出去,何必动武呢! 只听胡然弯着腰让路:“当然可以!” 沈云清没走两步,身后胡然的话又响起:“等等,既然我们见着南铃了,就应该跟着姑娘一起去见将军!” 以前在云林军中时,只听士兵说起过将军如何如何厉害,如何骁勇善战,百战百胜。 说将军手上的“南铃”一响,敌军就得死伤无数。 他以前在云林军中还不够格面见将军。如果能跟着这位姑娘,说不定能成为将军身边的红人! 第三十七章:追随姑娘,迎回将军 他在军中也只远远地观望过几次。 直到容城城破那一日,将军受伤,他负责伤兵所,才有幸第一次近距离面见战神,第一次看清楚了“南铃”的真面目。 就和现在沈云清手上的一模一样! 连声音都如此像。 将军当时嘱咐他,云林军中出了奸细,泄露军情,叫他想办法找出这个奸细。 随后因为白狄破城而入,云林军死伤惨重,百战百胜的将军也失踪了,让白狄军闻风丧胆的“南铃”也像从世上消失了一般。 他拖着那些伤兵历经生死,进了阳城,归入了阳城军队的编制,因着军功,他破格被提拔了一个等级,才算正式成了一个拥有小部分士兵的将军。 现在“南铃”在这个丫头手里,他像是找到了方向,再也不用听从阳城武将的调遣,他要跟随将军一起! “大力!”张晓莲还在挣扎,“她怎么可能跟战神将军认识,她只不过是我的小侄女,她手上的铃铛只是她娘的陪嫁!” 她之前在牢里装作不认识沈云清,现在为了揭穿沈云清,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将实话说出来,只希望大家能看清沈云清的面目,不要被她骗了。 “她是你侄女?”张大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张晓莲:“昨天你在牢里明明说不认识。” 张晓莲气急,跺着脚大喊大叫:“因为我不想救她,她该死!她害死了我女儿玉烟!你不想替玉烟报仇吗?” 现在就连大力和胡将军都对她言听计从! “胡闹!”胡然冲张晓莲厉声道:“你这个村妇,险些坏了大事,大力,你赶紧将她送走,不然我就要以军法处置她了。” 张大力:“将军息怒,我这就将她送走!” 军令如山,他不敢不从,哪怕是自己的姐姐,他也不能包庇。 张晓莲被张大力带走之后,终于没有人在一旁瞎搅和了。 胡然试探着再问了一遍:“这位姑娘……将军现在在哪?” 沈云清不想带着胡将军和他的部下,她只想采买足够的物资,然后顺利出城赶往京城。 眼下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他的关系,顺利出城? “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去见……将军?” 胡然果断点头:“是的,愿追随姑娘,迎回将军!” “愿追随姑娘,迎回将军!” “愿追随姑娘,迎回将军!” 站在一旁的子林越看越热血沸腾,就是这种感觉,他想象中的沈云清就该是这种一呼百应的将领。 然后,他也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朝上呐喊,只不过不太好意思大喊,只能小小声地喊给自己听。 沈云清看着周围举着长枪一高一低呐喊的士兵,怎么有种自己要带领农民起义的感觉? 这是要被赶鸭子上架啊! 算了,先混过这一关再说。 沈云清伸开手掌朝前,示意他们停下。 士兵们瞬间安静。 既然他们都表示要跟随自己,为何不利用军队在阳城的便利,先囤够一波粮食再说呢? 心里这么想着,沈云清偷笑一声,下了命令。 “好,你们将军有令,先囤粮!” 这算不算狐假虎威? 士兵们一听愣住了,还没找回将军呢?怎么就囤粮了?囤粮给谁吃呢,去哪找粮食呢? 胡然果然是一个好下属,只见他想也没多想,沈云清话音刚落,他就响应,第一个带头拥护道:“一切听姑娘吩咐,听将军命令!” 沈云清有一瞬间的心虚,眨眼就镇定自若,果然谎话说多了,自己都觉得很真,她开口:“好,那就先囤粮!” 士兵中有人发出疑问:“可是我们没有钱,拿什么买粮食?” “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粮食,都是阳城军队征收的军粮,放在地窖里发霉呢!” “对对对,我也见到过,他们以往每年都会征粮,今年也征,阳城又没敌军攻城,粮食全都堆在那里发霉腐烂,可是阳城的百姓都快饿死了,好多都开始往京城逃了。” 沈云清一听,这是个好机会啊! 还怕粮食多吗?她这个储物空间有多少能存多少,而且还有保鲜功能,粮食存放很久都没问题。 她看了看这些乱出主意的士兵,上前一步问道:“地窖的位置,你们知道吗?” 众士兵摇摇头,他们也只是听军中的人说说,并没有亲眼见过。 这时胡然上前一步,回答道:“回姑娘,我知道,地窖在王爷的府邸!” 士兵们七嘴八舌说得,也不全是错的,宁王府的确有一个地窖,那些军粮的确大部分都运进了地窖。 不过他是云林军的旧部,根本接触不到宁王这样的人物,连宁王府也没资格进,而宁王一直和南宫将军不对付。 这是个好主意啊,将宁王的粮食全搬来去给南宫将军,这可是头功一件啊。 还是这位姑娘思虑周全。 “王爷?哪个王爷?”沈云清一个农家女,不清楚璃国到底有多少个王爷。 她刚问完,胡然凑到她身旁,压低声音回答:“就是京城派来增援阳城的宁王。” 沈云清皱眉:“宁王?” 宁王守城需要粮食,朝廷不应该派官员专门押送粮草吗? 怎么需要他自己挖地窖藏粮食? 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胡然点点头,解释道:“我虽然是一个将军,但是是云林军旧部,军粮如此重要的事,他们都不会安排我去做,我顶多负责阳城日常的巡防。” “所以,知道的也就这么多,宁王府离大牢的位置不远,姑娘当真要帮南宫将军抢粮食?” 沈云清收回手上的刀,借着背篓的掩护丢进空间,虚虚地擦了擦手,心道:她才不是为了什么战神将军抢粮食呢?她这是为自己抢粮食! 她这一路,要吃的地方还多着呢!粮食存外面都会发霉,存在她的空间里永远保持新鲜。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带我去吧!”沈云清背起背篓,准备去宁王的地窖里洗劫一番。 光看阳城百姓的现状,她也猜得出,这个宁王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京城中传言的“爱护百姓”只是他的幌子。 如果真的是爱民如子的王爷,绝对不会放任阳城的百姓饿死无数,还大肆搜刮粮食。 胡然点着头,走在最前方带路。 第三十八章:宁王府 半个时辰后,宁王府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拐角,一行人站在远远的街口,迟迟不敢上前。 “怎么进去?” “不知道!” “闯进去!” “你不要命了吗?” 胡然白了一眼他手下的云林军旧部:“你们都给我闭嘴,都听这位清姑娘的,她有办法!” 他现在对沈云清有一种无端的敬仰,能轻松得到南宫将军的铃铛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 虽然目前这位清姑娘一身农女装扮,但是他敢肯定,一定是南宫将军对清姑娘有特别的任务。 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能以衣着判断人! 沈云清听见胡然的话,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现在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啊!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这些云林军的旧部,来洗劫宁王府了? 果然是赶鸭子上架!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没有回头的道理了。 原本她还想忽悠着这些人帮自己筹粮食,想着反过来要拉着这一帮人去抢粮食! 沈云清侧头望着守卫森严的宁王长叹一声:失算了! 可是一旁的胡然却不知道这些,他见沈云清有了动静,忙凑上前问:“清姑娘是想到办法了吗?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尽管吩咐!” “……”沈云清摇摇头:“怎么都指望我想办法?你们倒是也想想办法啊?” 胡然很自然的回答:“因为你是将军信任的人啊,将军可从没将‘南铃’交给过别人,别说给别人,就连摸也摸不得!” 他曾经在军中听说,有个新兵不知道南宫将军的习性,见将军的南铃有些泥巴在上面,就拿去清洗一番。 事先没跟将军说一句,那一晚,南宫将军彻夜难眠。 第二日将军知晓后,当即罚那个新兵围绕校场跑了一百圈,还打了三十大板。 这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将军不许别人碰他的“南铃”。 沈云清见他们三句不离“南铃”,不禁也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铃铛,心道:如果他们知道我的铃铛比战神的南铃更厉害,会不会大跌眼镜? 众人还在拐角处观察,时不时探出头看看,这时,街头一辆轿子晃悠悠地出现在这些人的视线里。 沈云清凭直觉觉得,这辆轿子一定是进宁王府的,因为守卫们已经站得恭敬,而早有人将大门打开了。 沈云清朝林氏点了下头,二人心照不宣: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交代胡然护好林氏和自己的妹妹,沈云清借着街道上人群的掩护,快速滚进轿子底部,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吸附在轿子底部。 而抬轿子的人完全没觉得多了一个人的重量。 就这样,沈云清混在轿子底部进了宁王府,寻了个偏僻的地方滚到一旁的角落里。 宁王府建造繁杂,九曲回廊,这让一个从小在村里长大的沈云清,有些晕头转向。 就算在现代,沈云清也长年在山林里,对长得相像的建筑,就失去了对方向的判断。 哪怕进来之前,有人已经将路线说得很详细。 沈云清还是迷路了! “艹!”骂了一声,沈云清还是小心避开守卫,东躲西藏地往里面走去。 早知道就多跟着轿子一段路,至少将进门这段迷宫般的花园绕完再说。 就在她柳暗花明,马上要走出花园时,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她并不熟悉,但是对方说话的口音她很熟悉。 南安村屠村那一晚,白狄士兵带着浓重的口音,说出别扭的璃国语言时,沈云清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现在她听见的声音,依旧是白狄口音。 宁王府怎么会有白狄人? 声音有些杂,她听不太清楚,只能小心谨慎地往声音的方向靠近。 声音在假山后面,沈云清贴着假山才勉强能听清楚。 “南宫还没找到?”对方问道。 “白纪大人不要急,只要人在璃国,就不可能找不到!” 那个名叫白纪的白狄人有些生气,语气有些重:“王爷,我记得你当初向我保证过,容城和南宫归我,阳城归你,以后璃国也归你,现在南宫人呢?” 沈云清抬起的脚一顿!王爷?这是宁王府,那……王爷,就是……宁王? 宁王和白狄人有合作? 这个秘密太过震惊,沈云清一下子没注意,脚步重了些,“喀嚓”一根木枝被踩断。 糟了! “谁?谁在那?”白纪警觉地朝这边走来。 而宁王则直接高声吩咐:“来人!花园内有人偷听,护卫!护卫都死了吗?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涌入无数的侍卫,蒙着面,一身黑衣,朝假山奔来。 沈云清甩了几下铃铛,一把弓箭随着“叮铃”的声音,出现在沈云清的手中。 她没有掏出弯刀,拿着弓箭对准黑衣侍卫,原本还以为王府内没有侍卫把守,看来这些都是暗卫! 沈云清大概目测了一下,侍卫数目有些多,三十人以上。 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只能眼睛快速地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花园假山后面就是一座凉亭,也就是刚刚宁王和白纪谈话的地方。 而离凉亭最近的屋子,也要掠过一座拱桥,那间屋子在整个王府有些独特,不跟其他房屋联排,而是单独一幢,面对凉亭。 如果能进入拱桥,可以跑进那间屋子做掩护。 宁王已经发现了沈云清。 当他看见沈云清甩动手腕上的铃铛时,明显眉头皱了一下,再一看沈云清的装扮,顿时又放下心来。 一个农女而已,拿着“南铃”也做不了什么! 他竖起食指朝前指向沈云清,命令那些暗卫:“拿下,我要活的!” “是!” 沈云清搭弓射箭,一键三连,涌在最前方的六个侍卫“噗”一声倒地。 空间里的箭不多了,之前一直习惯用弯刀,都没记着补一些箭羽。 她抢过侍卫手里的佩刀,与后面的侍卫搏斗。 一旁的白纪和宁王有些轻敌,丝毫不认为这样一个丫头,能从这些暗卫的手中逃出。 宁王培养的这一批暗卫,原本不是用来对付一个农村丫头,现在……权当是杀鸡用牛刀吧! 白纪双手抱臂,眯着眼睛问道:“她是谁?怎么会有南宫的‘南铃’?” 第三十九章:误打误撞捡了个大便宜 “不知道,看身手招式,不像学过功夫的人,出手没有章法,白大人看着像不像你们那边的?” 白纪摇摇头,那个小姑娘的招式虽然凌乱,但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出,出手迅速,发力精准,而且腿脚有力,明显是高手。 可是又从她身上看不出任何训练的痕迹。 “宁王大人可不要小瞧了她,你还是再多派一些暗卫来,她肯定听见了你我的谈话,这样的人还有必要留活口吗?” 宁王不赞同白纪的说法:“她死不死不重要,就她?三十个暗卫足够了,她有‘南铃’,通过‘南铃’就能找到南宫!” 那边,沈云清已经杀出一条出口,在二人交谈不经意间,她借着暗卫的肩膀侧翻身,再双脚用力,跳上了拱桥,朝那间屋子跑去。 见沈云清要跑,宁王这才警觉:“别让她跑了!” 沈云清一个横扫腿,将暗卫全部踢翻在地,只听见暗卫手中的刀“哐当”落了一地。 她不敢停留,快速向前跑,身后传来宁王的声音:“废物!” 趁着片刻的空隙,沈云清躲进了那间屋子,然后将门从里面反锁。 刚刚在外面的时候,沈云清就仔细观察过这间屋子,屋子三面环水。一面临近王府正堂。 她可以选一个窗户往水里跳,或者直接往正堂去! 她此行的目的是将宁王征收的,放在地窖里发霉的粮食搬走,没必要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能躲起来最好。 现在,她进了屋子,只大略扫了一下屋子内的结构。 设施简单,一套雕花木桌椅,后背是一整面墙的书架。 门外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他们在撞门! 沈云清没时间细究,准备从另一扇窗户跳出去。 她跑到书架旁,右手撑在书架的边沿,食指指腹似乎摁着什么东西了,她没在意,脚上用力,一脚踢开窗户。 可是预想的窗户没有打开,窗户外的湖水也没有看见,她眼前一片黑暗。 沈云清失重了! 她不知道触发到了什么机关,地面突然打开一个洞口。 她顺着洞道一路滚,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沈云清被撞得额头肿起,脸色都有几处发青。 “这个洞道这么长,估计都滚出宁王府了吧?” 沈云清自嘲地想着。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待她站起身来,她乐了! 眼前是大堆大堆的粮食,有些直接散在地上,仔细一看,上面都有一些发霉的痕迹。 这些就是宁王放在这里用不上的粮食! 他宁愿让粮食在这里发霉,也不愿意拿出去给阳城的百姓,还一味的征粮,他到底要干什么? 真是误打误撞,捡了个大便宜。 原本还以为找地窖需要时间呢,没想到就在这里。 担心暗卫顺着机关找到这里,沈云清不敢耽误,甩出手中的铃铛,准备将粮食统统收走! 但是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楼上宁王和白纪,还有暗卫,在踹开门闯进屋子后,都一脸懵地站在屋子里。 门窗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屋里空无一人。 前一秒躲进这间屋子的农女,就这么凭空从屋子里消失了? 屋子里又没办法藏人,他们甚至将书架和桌椅全部搬走,仍然没发现任何机关! 宁王现在才开始担心,有些气恼,冲暗卫一通发泄:“统统都是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毛头丫头都对付不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里有一条密道,直通他的地窖,要知道,地窖可是在宁王府外五里处。 不过,他不知道也很正常,阳城的宁王府是他强占过来的。 此刻在地窖里的沈云清,正甩动手上的铃铛,一堆一堆的粮食,就这么“嗖”的一下,从地窖进入了她的空间。 很快,地窖内满满当当的粮食正在逐渐消失。 整个地窖少说也有十万石粮食,足够阳城的军队吃一年。 除了有粮食,地窖另一边还整齐的摆放着兵器。 这些兵器不同土匪寨里的弯刀,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璃国军队使用的长枪! 宁王囤兵囤粮,还和白狄勾结,原来他才是最大的奸细! 所以……当初容城城破的原因是因为宁王? 那个南宫将军兵败也是因为他? 这些猜想在沈云清的脑中挥之不去,她脑中思索着,手上动作不停,直到最后将所有的粮食和兵器都收进空间后。 地窖里空无一物。 不!准确的说,还有人! 除了沈云清自己,还有一个人! 一个男子盘腿坐在角落里,长发披散,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面容。 沈云清只凭直觉觉得那人周身气场冰冷,正盘腿坐在那里,低着脑袋不知道是否清醒。 她的第一反应,是将那人敲晕! 能够出现在地窖里,肯定是宁王的人!。 沈云清凭着对危险的感知,出手迅猛,直接朝对方的门面挥去,手上用了十足的力道,挨了她这一掌,对方基本能躺个三天三夜。 可是,这一次,沈云清失利了,对方刚刚还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反应比她更快。 在沈云清刚出手时,对方就已经感知到了,只见他轻轻一个转身,偏过头,躲过了沈云清的攻击,然后手上用力制住沈云清。 他明明坐在地上,可是沈云清偏偏就打偏好几次。 近距离接触,沈云清与对方双眸对视,这才发现,对方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右眼眼尾还有一颗血痣。 眉若远山,目若朗星。 这个男人长得……真是要人命! 沈云清一瞬间的愣神,耳边响起对方低沉的嗓音:“怎么?想杀人灭口?” 说完这句话,南宫峤松开了沈云清的手,将身子摆正,继续盘腿而坐。 沈云清有些疑惑,对方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搬空粮食和兵器? “你什么时候将这些粮食搬走的?”对方开口问道。 沈云清听见这么一句,放下心来。 看来刚刚他意识不清,根本没看见自己将粮食收进铃铛空间。 见沈云清没吭声,对方又说了一句:“粮食搬哪里去了?” 沈云清否认:“我没看见什么粮食,我进来的时候就是空的,就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还想多编几句瞎话,蒙混过去。 可是,下一刻,她手上的铃铛正在急剧颤动。 是的,就像有什么东西与它产生了共鸣,它急于与对方靠近。 另一边,南宫峤睁开眼睛,抬起右手手腕,掀开袖子,正在观察他手上的铃铛——“南铃”正以炸裂之势,接口处直接崩开。 沈云清也发现对方手腕上的铃铛了,凑上前问了句:“诶,你的铃铛怎么跟我的一样?” 话刚说出口,不等沈云清反应过来,对方手上的铃铛一瞬间,朝沈云清飞来,牢牢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南铃”被吸附到沈云清的铃铛上,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两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合为一体了。 南宫峤:“!!!” 沈云清:“???” 第四十章:南宫峤 然后沈云清眼前一片白茫茫,眼前的男人消失不见了,应该说是沈云清进入了自己的铃铛空间。 这段时间一直时隐时现的交易商城,现在实实在在地立在那里。 沈云清往远处看了看,收进来的粮食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角落里。 一座现代大型商城坐落在空间正中央。 足足五层楼高,这么一对比,那些小山似的粮食突然变得渺小。 久违的商场出现在沈云清面前,她都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穿回去了。 她快步踏进商城,每一层近百个门店。 食物、饮料、生活用品、药店,金店、甚至于武器库…… 总之,生活所需要的全部东西,包括她在特工队用习惯了的85式,都应有尽有! 更让沈云清惊讶的是,商城里的东西够多了,可是,不管她拿了什么东西,商城里都会自动补全货物。 就比如,她刚刚从药店拿了两盒退热药,一盒消炎药,眨眼间,药架上又是满满当当的药品。 她跑到面点铺子,一口气吃了五盒提拉米苏,刚吃空的五盒提拉米苏又神奇地变了出来,五盒,一盒不差! 这是拿多少补充多少,简直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啊! 沈云清心中欣喜,本身她的空间储存粮食就带有保鲜功能,现在这个商城里的所有东西,尤其是食物,都保留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 冰冻水饺即便拿出来也是冰冻。 热乎乎的包子永远冒着热气。 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沈云清心中窃喜,她花了一点时间,在每一层仔细看了一遍。 这就相当于,她拥有了这个商城,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 没想到这个储物空间还可以升级,真是意外之喜。 “咳咳~” 两声轻咳,将沈云清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消失不见了。 依旧是昏暗的地窖,披发盘腿而坐的男人。 后知后觉的沈云清,才知道,自己的铃铛能升级全是因为吸附了对方铃铛的原因。 沈云清看着合二为一怎么拆也拆不开的铃铛,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个,要不,我赔你一个新的铃铛吧!” 南宫峤从铃铛发生异变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沈云清手上的铃铛。 他摇头,指着铃铛,语气霸道:“我只要我的,你将它摘下来给我!” “那不行!”沈云清一口回绝了对方的要求。 刚刚才得到的意外之喜,怎么可能送出去给别人呢! 不要说现在空间升级成商超,就算没升级,仍旧是一个普通的储存空间,她也舍不得随随便便给别人。 大不了两个人再打一架,沈云清就不信,打不过他! “那就将它劈了!”南宫峤提高音量:“南铃即使不在我的手上,也绝对不能出现在别人手上。” “???”沈云清捕捉到了重要信息:南铃? 胡然说……战神的南铃! 沈云清抬起手转动手腕,战神的铃铛被自己抢走了? 而且它还帮助自己升级了空间系统? “南铃?它叫南铃?那你是……南宫将军?”沈云清试探着叫出了这个名字。 “……” 没等到肯定的答复,这也基本算是默认了。 胡然对“南铃”如此臣服,想必也是一个厉害的东西,就这么毁了,可惜。 沈云清往前几步,以同样的姿势盘腿坐在南宫峤的对面,“你的部下还在外面呢,他们早就认为我手上的就是‘南铃’。” 她斟酌着说辞,尽量说服对方接受现实,只不过,对方在听见部下的时候,眼神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只听南宫峤声音冷冷:“我早就没有什么部下了。” “有的,我帮你找到了,他们就是认出我手上的铃铛,才决定追随我,找到将军你!” 对面的南宫峤终于抬起头,掀起眼皮看向沈云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明明是一个农女,身上气势却颇足,还能召集战败隐匿的云林军旧部? 这些疑问一个接一个在南宫峤的脑海中冒出,下一秒,他出手如风,钳住了沈云清的喉咙,将她狠狠压在地面:“说,谁派你来的?是不是宁王?” 他东躲西藏,暗中查探,好不容易发现宁王的秘密,就被眼前这个女人发现。 而且他找到的那些粮食兵器证据,全都不见了。 他只不过因为体内毒发昏迷了一会,眼前的这个女人就将所有的粮食和兵器全部搬走了。 她一个人根本办不到…… 他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女人可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沈云清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战神将军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她好心告诉他云林军旧部的事,他怎么这副反应? “咳咳咳咳……你、你松、松手!” 对方依旧掐得用力。 不行!在这么下去,她就要被掐死了,这个时候也不管铃铛秘密会不会暴露,她甩了一下铃铛,手上多了个铁锤。 还好,南宫峤面对着她,根本没看见铁锤如何冒出来的。 沈云清铆足手上的力气,举起铁锤就要照着南宫峤的头上捶那么一下。 为了自救,只能委屈战神将军先见见血,晕一阵子了。 只不过,还没等到沈云清铁锤捶上南宫峤的头,她就感觉南宫峤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来,没过一会,新鲜空气从鼻子喉咙涌进身体。 沈云清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见对方这么识趣地松手,沈云清将铁锤放在一边,想爬起来,然后,就见南宫峤一个闷头,栽在她身上晕过去了! 晕了? “喂!你怎么说晕就晕,说掐人就掐人?” 没人回答她! 沈云清费力地将南宫峤从自己身上掀下去,然后爬起来仔细观察南宫峤的情况。 嘴唇发紫,脸色发青。 像中毒的症状! 沈云清丢掉铁锤,骂骂咧咧道:“碰上老娘算你走运,要不是我的铃铛抢了你的南铃,老娘才不救你呢!” “也算你命好,商场里有各种各样的药。” 如果换做之前,她就算知道南宫峤中毒,也束手无策,现如今上万种的药就摆在空间商超里,刚好拿他练练手,顺便增长一些用药知识。 一炷香后,沈云清坐在旁边,看着南宫峤幽幽转醒,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第四十一章:呸!宁王才是蚂蚱 “你刚刚做了什么?”南宫峤醒后的第一句话还是质问。 沈云清白了他一眼:“我救了你,要不然你早没命了!” “我当然知道是你救了我,我问你怎么救的?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毒发醒后会全身疼痛,可是现在身上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吃药啊,毒发了就吃解毒的药啊!” 南宫峤沉默半晌,这个女人身上竟然有解药? 沈云清停顿了一会解释道:“解毒的药,不等同于解药,也就是说你体内的毒还在,我的药只能减缓毒发作,没办法完全清除。” 原来如此…… 她说完这些话,站起了身,往四周环视一圈,没见着出口。 “我们得走了吧?这里不安全!” 难不成还要从刚刚那个洞道爬回去?说不定宁王还守在那间屋子里。 身后传来南宫峤的声音:“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全都被你拿走了,你不交代一下就这样走?” 沈云清回转身,见对方也站了起来。 从进入地窖开始,南宫峤就一直盘腿坐着,现在突然站起身,沈云清才发现对方高出自己十几厘米。 而沈云清原主这具身体,还不到对方的肩膀! 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沈云清心里很不舒服。 “我都说了我没拿,我进来的时候里面是空的,就你一个人在里面,我也是被人追杀才不小心掉了下来,我就是一个逃荒的农女,不想掺和进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是非里去。” 通过沈云清的话,他猜出这个农女多半是容城逃难而来。 容城百姓的遭遇,和自己有关,南宫峤语气放缓了一些,“逃荒?你们要逃去哪里?” 沈云清:“我要去京城找我爹!我娘和我妹妹还在外面等我。” “去京城?” 南宫峤来回踱了几步,低头思忖片刻,点点头开口道:“去京城也行,得带着我,你拿走了我找出来的证据,那你就替我做见证人。” 沈云清懒得解释了,不管说几遍,对方都一致认定是自己拿了那些粮食,虽然的确是她拿了那些粮食。 她上下打量着南宫峤,手脚完好,不缺胳膊少腿,行动自如,“你明明可以自己去,为什么要我带?” “我中了毒,走不远!” 所以兵败的原因是因为他中了毒? “瞧出来了,刚刚就毒发了一回。”沈云清了然,“你的意思是……毒发的时候会昏迷?我得扛着你上路?” 空间里又不能储存活物,她这是被南宫峤赖上了? 这就是典型的碰瓷!!! 正当她想开口拒绝的时候,南宫峤回话了:“不会昏迷,只会手脚无力,拿不动兵器,更没办法对敌。” 这种毒听着怎么像电视剧里的软筋散? 沈云清:“你刚刚不就昏迷了吗?” 南宫峤:“那是个意外!” 看在自己误打误撞下抢了他铃铛的份上,沈云清勉强点头答应:“好吧,你现在可以走动,能告诉我出口在哪里吗?” “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宁王派了好多人找你,你竟然在他的地窖里?” 南宫峤斜眼瞥她,冷声道:“不该知道的别问,你既然知道这是他的地窖,还敢闯进来?” 沈云清撇撇嘴,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她四下看了看,想找找另外的出口,南宫峤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你转了三圈,没发现这扇门么?” 沈云清:“当然发现了,不过地窖的进入方式不应该是有什么秘密机关吗?这扇门怎么看都不像是出口。” 她话刚说完,就看见对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那扇门走去,伸手轻轻推开门,朝门外走去。 沈云清愣在原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跟上!” 她收起思绪,快步跟上,这个将军有点高冷! 出口宽敞平坦,两侧都用砖墙砌得平整,估计是为了方便搬运粮食。 没走多久,二人上了台阶,几个转弯之后,终于看见一丝亮光了。 沈云清不清楚这个出口是什么方位,有些紧张,但是看前面的南宫峤优哉悠哉的样子,不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她猜想对方肯定对这里很熟悉,才会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可是她猜错了,南宫峤只不过是一个性子冷的将军,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曾经他因为面对白狄军队过于平静,让白狄将领以为他瞧不起白狄,而激怒了白纪,对他恨之入骨! 终于到了台阶的尽头,南宫峤轻轻推开那扇门,然后抬脚走了两步就定住了。 沈云清因为走神,没留意,差点撞在南宫峤的后背上。 “怎么不走了?” 她没有得到南宫峤的回答,却听见门外有人开口了。 “你们要走哪里去?” 沈云清朝那个方向看去,宁王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背靠椅子,双腿微开,右手肘撑在椅子扶手边沿,斜着头看着南宫峤。 “南宫将军,你可真会藏,怪不得本王找了几个月,翻遍了整个容城和阳城都找不到你,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宁王说完,偏头看了一眼南宫峤身后的沈云清,啧啧两声叹息道:“好好的一个丫头,偏偏要为他卖命,真是不值得!” 沈云清懒得解释,自己偷听了宁王和白狄人的谈话,他应该也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她现在和南宫峤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呸!宁王才是蚂蚱,她才没那么容易死! 为了早做准备,沈云清靠意念从空间里掏出了她常用的宝贝,时刻准备一场恶战。 前面的南宫峤开口了:“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哈哈哈,南宫将军,你可真会说笑。”宁王换了一个姿势,依旧斜躺着,姿态傲慢:“容城在你手上丢了,你弃了容城二十万百姓不顾,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父皇叫我押你回京,严加审问!” 南宫峤依旧一动不动:“容城为什么会丢,我为什么会兵败,宁王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 宁王摇摇头,挑眉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有什么理由,等着在天牢里说罢!” 南宫峤冷哼一声:“京城我自己会去,不劳宁王殿下费心。” 这还是沈云清第一次听见南宫峤说话带着一丝情绪,有点不耐烦,有点不屑。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逃得出这里了!” 宁王说完这句话,陡然起身往后退,无数身穿黑甲的暗卫涌入这间屋子,将沈云清和南宫峤层层包围了。 沈云清伸手摸向自己腰间,准备来个双手血拼,不料被身旁的人拽着往暗卫头顶抛,直接将她扔到了大门出口。 “去了京城,将铃铛交给我爹宣阳侯,那是我娘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南宫峤声音依旧清冷,眼尾的血痣都有些暗淡。 沈云清愣住:他不是中毒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铃铛是他娘的遗物?怪不得他死活想要回铃铛。 只疑惑了一瞬间,外面又涌进无数的暗卫,将沈云清逼得与南宫峤退在了一起。 宁王有些刺耳的声音在沈云清耳边响起:“哼!一个也别想跑!” 第四十二章:因为颜值加分 沈云清掏出85式,做出一个标准的瞄准动作,然后她听见旁边的南宫峤一脸嫌弃的“啧”了一声,摇摇头:“我现在没有毒发,不需要你去送死,保护好我的铃铛!有一丝损伤我要你拿命赔。” 南宫峤看都没看一眼沈云清手上奇怪的东西,一个漂亮的转身,将离他最近的那个暗卫手里的刀抽了过来,冲进了包围群。 沈云清仍旧保持着瞄准的动作,同样被那些暗卫无视了,他们转头都加入了围攻南宫峤的队伍。 她眨了眨眼,额……有些尴尬,这些人都不把她的85式放在眼里! 既然不需要她帮忙,她也省得这份力气,站在一旁观战。 不得不说,南宫峤能被封为战神,是有实打实的能力。 那些暗卫她也交过手,功夫不弱,可是南宫峤对上他们,一只手轻轻松松撂倒一大片。 怪不得,宁王要派这么多暗卫来围堵他们。 等等……宁王是怎么知道南宫峤和自己在一起的? 沈云清抬起手腕上的铃铛,难道也是认出了和“南铃”很像的它? 看着严丝合缝,完全没有一丝拼接痕迹的铃铛,沈云清不禁有些怀疑:她能穿越来这个世界,会不会和手上的铃铛有关系? 随着南宫峤手中刀变换的方向,暗卫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没完没了。 沈云清观战的同时,没忘记观察包围圈外宁王的表情,宁王似乎并不着急,他自信满满地冲包围圈内的南宫峤说道:“南宫将军,别做无畏的挣扎了,你逃不出去的。” 他话里有话,沈云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宁王也同时看向她,嘴角上扬,朝她露出一个假笑:“放心,少不了你。” 沈云清心道:我要是丢出一个火乍弓单,能将你的宁王府炸平。 移开视线,沈云清再次看向南宫峤。 这一看吓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南宫峤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嘴角还溢着血,虽然能看得出他不对劲,但是他仍旧强撑着将扑上来的暗卫解决了。 沈云清心中发紧:他……这是又毒发了?他毒发的有点频繁啊! 顾不得多想,沈云清抬起脚将攻击南宫峤背部的暗卫踢到墙上,然后借着南宫峤的支撑,一个回旋扫堂腿,附近一圈的暗卫全都趴在地上。 然后沈云清觉察到南宫峤投来惊讶的目光,他来不及擦干净嘴角的血迹,就这样看着一个瘦小的女子,靠着腿上的劲力,与宁王的暗卫搏斗。 不过,沈云清看见这么多源源不断的暗卫,头皮发麻,这么打下去,最后他们只会体力不支,双双被抓。 她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掏出手上的宝贝,“嘭”一声木仓响,冲上来的的暗卫直愣愣地倒在地上,胸口还在汩汩不断地冒着血。 接着又是几声木仓响——一声响起,一个暗卫倒下。 而那些暗卫全都看着沈云清手中的85式,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就连最外侧的宁王,都朝这里看。 人类对未知的事物都有本能的害怕和探究,这就是好奇心在作祟。 宁王只疑惑了一瞬,又继续下命令:“不要停,继续,今日拿不下他们二人,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是!” 沈云清看着这些不怕死继续往前凑的暗卫,和大声下达命令的宁王,脑海中响起一句话:不知者无畏! 正因为不清楚她手上东西的杀伤力,才敢一个接一个地围攻。 很显然,有了手中的宝贝,沈云清的战斗力直接翻倍,她反应灵敏,木仓法精准,几乎是一瞄一个准。 趁着换子弓单的间隙,南宫峤扯过她的手,嘶哑道:“不必恋战,先走要紧。” 看着地上倒了一大片的暗卫,和有些愣神的宁王,沈云清朝南宫峤点点头,拉着他就要往大门处跑。 可是她没有拉动南宫峤,反而被南宫峤扯着往围墙的方向去,下一秒,沈云清只觉得自己飞起来了。 一眨眼,二人就站在了围墙上,身后传来宁王歇斯底里地吼叫:“放箭!快放箭!本王养你们一群废物做什么!” 不等暗卫搭弓射箭,南宫峤已经搂着沈云清飞过了几个屋顶。 沈云清看着眼前忽高忽低地景象,心中激动的不得了! “啊啊啊啊啊”双手捂着脸尖叫,也不清楚是害怕还是兴奋。 “抱紧!” 耳边传来南宫峤带有愠怒的话,腰上搂着的手加重力道,沈云清立刻老实了,双手紧紧箍着南宫峤的脖子,由他带着自己在屋顶飞! 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下,沈云清侧仰着头观察南宫峤。 线条流畅的下颚线,硬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饱满的嘴唇,简单竖起的长发,微眯的桃花眼加上眼尾的血痣,将他原本刚毅的脸添加了几分柔情。 这样的长相,就算放到现代,也是吊打一大批小鲜肉。 去拍古装剧的话,粉丝小妹妹估计又要叫嚣:请把古装焊在身上、古装半永久之类的话。 沈云清看了一会,觉得战神的名号估计是因为颜值加分。 “看够了吗?” 一道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南宫峤毒发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沈云清,他今日恐怕难逃脱,对待救命恩人,他的态度已经不那么冷冰冰。 只不过内伤严重,咳了几声也没有将口中腥味咳出。 沈云清忙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的方向,他们已经飞出地窖,远离宁王府,朝着城墙方向飞去! “你不是毒发的时候,手脚无力,拿不起刀吗?怎么还能在天上飞?” 轻功,沈云清还只是在武侠小说里看见过,至于历史上的武功高人,到底有没有轻功,有待查证。 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沈云清并不相信轻功这一门功夫,因为,如果有轻功的存在,牛顿估计得气活过来。 可是现在南宫峤带着她又飞得好好的! 沈云清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她穿越了,她还有一个空间,这本就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奇怪的国家,有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也正常。 南宫峤现在算是对沈云清有问必答,他“嗯”了一声:“所以我们要逃跑!” “嗯……什么意思?”沈云清没听懂,这和她的问题有关系吗? “身为一军主将,从来没有‘逃跑’一词,要么战,要么死!” 沈云清也顾不得话题被带偏,反驳道:“这什么狗屁逻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就有无限可能!要结合形势做决断,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懂不懂?” 南宫峤一噎:“你这是什么歪理?” 第四十三章:你是给我找了个姐夫吗?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沈云清本想继续辩驳几句,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才想起来娘和三婶还有林氏她们,都在宁王府外的巷子里等着自己呢! “停停停……停下,赶紧停下!” 话说完,沈云清就稳稳得落在一幢三层酒楼的屋顶,底下时不时传来划拳的吆喝声和酒杯的碰撞声。 南宫峤松开手,垂眸看着她,没有开口,用眼神询问:你又要做什么妖? “我娘和我妹妹,还在宁王府外面的巷子里!” 沈云清着急下去找人,一骨碌就趴在屋檐角,准备一路翻下去,被南宫峤一手提着朝宁王府飞去。 “喂!我又不是阿猫阿狗,你别这样提着我行吗?好歹换成抱啊背啊的,都行,你这样让我感觉我是只小狗!” 她脸朝下,看不清南宫峤的表情,但是她耳朵灵敏,捕捉到了南宫峤一个忍不住的轻笑。 沉默了半晌,上方才传来南宫峤一本正经的声音:“一直说个不停,的确像小狗。” 沈云清:“……” 一炷香后,二人落在了离宁王府五百米远的小巷里。 在屋顶飞太扎眼,南宫峤选择在小巷里穿梭,隐在人群里,不容易被发现。 “你刚刚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南宫峤在后面问,他问的就是沈云清刚刚拿在手上的85式。 沈云清着急找林氏和云娇,一路只顾着狂奔,都没注意将南宫峤落在了后面。 听见身后南宫峤的语气不对劲才回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南宫峤脸色更差了,一阵白一阵青,皱着眉强忍不适。 她往回跑几步,来到南宫峤身边,伸手搀扶着他,有些奇怪:“你这个毒发,难道真的不影响你飞檐走壁?怎么在地上跑步就不行了呢?” 沈云清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现在没时间做解说。 南宫峤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缺心眼?” “???” “我运内力飞了这么久,才会跑不动。” 沈云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有道理!” ************ 林氏和杨秀还有胡然他们都很机敏,找了间没人住的屋子躲在里面。 此刻林氏正焦急地抬着头往外张望,她担心云清,想出去宁王府门口守着,但是被杨秀和胡然拦住。 “嫂子,宁王府大门守卫那么多,怎么进的去?再说进去了,被人发现,也是平白无故给清丫头添麻烦。”杨秀耐心地劝说林氏。 “可是……”林氏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本就小小的屋子,几块地板都被她踏出窟窿了,“万一……万一她在里面被发现,没有一个人帮她,她岂不是非常危险?” “不行,我、我要去找她,得确认她安全我才放心!” 说罢,林氏就要往外走,杨秀在后面喊了句:“你就这样走了,云娇怎么办?万一宁王府危险重重,你、你出不来,你就不替云娇想想么?” 沈云清是林氏的女儿,云娇更是她亲生的,这个后娘有些太偏心,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大女儿沈云清。 杨秀这段时间跟她们相处,发现林氏有些一碗水没端平。 林氏脚步一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倒是一旁追着一只耗子玩的云娇打了个哈欠,向杨秀解释:“三婶,你就让我娘去吧,不去她不踏实,放心,我姐姐是个福星转世,幸运着呢,她这一次一定能带回好东西!” 说完又继续去逗那只耗子,可怜的耗子唧唧歪歪地朝沈云娇连连磕了好几个头,求她放过自己。 云娇叽叽咕咕回道:“唉……我姐姐还没回来,我无聊着呢,只好拿你打发时间。” 耗子眨了眨小眼睛,献上一计:“我们会钻洞,要不,我帮你去看看情况,你放了我?” “是个好主意!”云娇眼珠一转:“万一你跑了不回来怎么办?来,先给你吃个东西。” 说罢,抓起耗子就给它喂了一粒药丸。然后将耗子丢在地上:“去吧!” 耗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耗子药!半粒的量,一个时辰不回来,你就准备在宁王府安葬吧!” 耗子气得嘴边的胡须全都撑直了:“你、你、你好毒!” 只不过耗子还没开始挖洞,屋子的门就被打开了。 沈云清扶着南宫峤,将他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己从他后背搂着他,推开门往里走。 南宫峤的状况很不好,手脚越来越无力,到最后,几乎是沈云清背着他走来。 一进屋,沈云清将他扔在屋子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然后甩甩发酸的胳膊:“哎呦,真是重,累死我了。” 云娇见状,将一旁的耗子踢飞好几米远。 耗子:“???”你礼貌吗? 她上前一步抱住沈云清的大腿,仰着头,像模像样地问道:“姐姐,你是给我找了个姐夫吗?” 沈云清一愣,随后习惯性地揉揉云娇的鸡窝头:“别乱说,这是大将军!” 她着急给南宫峤解毒呢,将云娇往林氏的怀里一塞,命令其他人找水的找水,找布料的找布料,她趁着众人没注意靠意念进了空间。 空间面积过大,如果冒冒失失地进来找东西,得费一番时间,好在商城每一层都有方位指示图。 加上她上次仔细逛过一遍了,对药店的位置有些印象。 于是,进来之后,她直奔第三层左边第十五间屋子。 南宫峤中的什么毒,她也不清楚,刚刚在地窖里给他吃的药看来没对症,得换一种。 她只能将中药西药里所有关于解毒的药,一种拿了一盒出来。 货架上自动将她拿了的这几种药补全。 沈云清头也没回,靠意念出了空间,手上瞬间多了几个奇奇怪怪的药。 她仔细看药盒上面的说明书,她不懂医术,只大略知道一些常用药如何对症治疗,看得入神, 根据南宫峤的症状,选了几种解毒的药,混合着吃,就当以毒攻毒吧! 此时的南宫峤已经昏迷了,药丸不好喂,沈云清只能撬开他的嘴,一粒一粒将药丸丢进去,然后掏出空间里的一瓶水,喂给他喝。 一旁的胡然有些不忍,小声建议:“那个,清姑娘,能对我们大将军温柔些吗?” 第四十四章:这么粗暴的吗? 沈云清没空搭理胡然,只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就缩着脖子后退,嘴里很没骨气地说:“您继续、您继续,只要能救活我们大将军,随便你怎么整!” 而晕倒在椅子上的南宫峤,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内力消耗过多,加上手脚无力,不想在沈云清面前丢面子,于是干脆装晕。 原本以为自己“晕”了之后,沈云清十有八九是将自己拖着走的,没想到还好,能扶着背自己走。 看着身板小小一只,力气还是挺大的! 进了屋,他靠在沈云清的身上眯着眼打量周围,一眼就看见云林军里那个最能吃的大碗胡。 这厮在白狄军攻城的时候,因为没吃饱肚子,一个人躲在伙房吃饭,愣是将晚上的食物吃了一半! 他的那一小支队伍找头头找半天,等队伍找到大碗胡的时候,云林军已经溃败了,而南宫峤也因为中毒受伤,差点死在战场上。 不过也因为他太能吃逃过一劫,才让他有命逃回阳城。 南宫峤真想以军法处置了他,可转念一想,现在哪还有什么云林军?他又有什么资格处置别人,他自己不也一样是个逃兵么? 他正心中暗自苦笑的时候,嘴里被塞了几粒奇苦无比的药丸类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苦?比黄莲还苦! 接着又是水被灌进来,水倒是挺好喝的,略微有点甜。 但是,这个女人拿东西撬开自己的嘴是什么鬼? 这个女人看着可可爱爱,这么粗暴的吗? 只是药丸混着水一起,更加的苦了,之前是只苦嘴巴一点点的位置,现在是直接整个嘴里都是苦味。 不行了……要吐! 等等……先醒过来。 “咳咳咳”几声咳嗽,南宫峤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嘴里的药吐出来,可是,有一只手动作比他还快。 沈云清当然知道他要吐出来,只是哪里能由着病人呢,她手掌向上轻轻托了一下南宫峤的下巴,“咕咚”一声,就听见整个地吞咽声音。 可是低头一瞧,她差点笑出了声,南宫峤眉毛眼睛都快挤在一堆了,脸上是一个大大的“苦”字。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吃药?” 沈云清嘴上嫌弃着,手中瞬间多出了几颗糖,拿起一颗塞进了南宫峤的嘴里,剩下的分了一部分给云娇,其他的都塞到南宫峤的手里。 沈云清拍拍手,颇为得意,冲屋子里的人说:“你们看,这不就醒了吗?” 南宫峤:“……”我根本就没晕! 下一秒,“扑通”一声,南宫峤前面跪了一个大块头。 胡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着南宫峤的膝盖不撒手:“将军,我可算见着将军了,呜呜呜,咱们云林军剧只剩我身后这些了,呜呜呜……” 说完,朝身后那些兵打手势,喊道:“跪下,都跪下,见过大将军。” 然后屋门口乌泱泱一大片的人,都跪下了:“见过大将军!” 南宫峤:“……” 本来不想军法处置的,现在真想一刀劈了大碗胡。 南宫峤无比嫌弃的表情,从嘴缝里蹦出几个字:“撒手,吸回你的眼泪和鼻涕,恶心!” 说完,将膝盖从胡然的手里抽回来,朝沈云清问道:“你不是说要找你娘和妹妹么?怎么和他碰上了?” 胡然跪着上前一步,准备将事情经过详细说给南宫峤听。 可南宫峤本能地抗拒,“你站住!让她说!” 沈云清挑了挑眉,原来这个将军还有洁癖!她指了指一旁的林氏、杨秀和云娇,表示这就是她的亲人,其他的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哪知云娇吃着糖也堵不住她的嘴,蹦跶着跑出来,朝南宫峤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一本正经地说:“姐夫好,我叫沈云娇,今年三岁,我姐姐叫沈云清,今年15岁。她目前还没有喜欢的人……唔、唔、唔、” 为了防止她继续乱说话,沈云清上前捂着云娇的嘴往后拖,朝南宫峤抱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话的间隙,云娇掰开她的手,又补了一句:“我姐姐很厉害的哦!” 沈云清忙塞了好几个糖在云娇的嘴里,她终于肯消停了,只是不经意间瞄见南宫峤,他似乎并不生气,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朝云娇开口:“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还小,乱说的,将军不用将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 南宫峤坐直了身子,周身的戾气消散了不少,现在看着跟个普通的世家公子无异,一双桃花眼盯着眼前的女孩,足足两分钟,才开口:“你叫沈云清?” “是。” “谢谢你替我解毒!” 沈云清:“……” “我就说嘛,只有清姑娘才能救得了我们的大将军,大将军……”胡然忍不住了,又插了一句。 “你闭嘴!”南宫峤对着胡然,似乎很没有耐心,“你如果还想继续跟着我,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说话!否则,军法处置!” 然后,胡然就捂着自己的嘴巴,默默退到人群当中,果然只有清姑娘才配和将军说话! “但是,你拿走了‘南铃’,我要去京城,你必须掩护我。”南宫峤收起了眼角的柔情,一转眼,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沈云清没有立刻回答他,她侧过身用眼神询问林氏,只不过没有得到答案。 只能自己做主。 “我们还有城外的村民,都是逃难去京城,一路上可能会吃不饱,还可能睡不好,还有、还有、……”沈云清说这些,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是说到最后,这些理由连自己都不信服,声音越来越小。 南宫峤:“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云清:“……” 被拆穿了心思,沈云清干脆沉默不语,用沉默表达抗拒。 南宫峤试了试手脚,感觉恢复了一点,他撑着一双长腿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长相不算最出众的那一类,但是很有特点。 小巧的鹅蛋脸上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亮如繁星的眸子,仿佛装着心事。 最让南宫峤记忆深刻的,便是女孩笑起来嘴角两边的梨涡,甜甜的,看了让人心情舒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少笑,只有面对她的亲人和妹妹时,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南铃’回京城,我爹必定要见到它!” 第四十五章:你叫我爬官沟? 沈云清没空搭理张大力,只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就缩着脖子后退,嘴里很没骨气地说:“您继续、您继续,只要能救活我们大将军,随便你怎么整!” 南宫峤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内力消耗过多,加上手脚无力,不想在沈云清面前丢面子,于是干脆装晕。 原本以为自己“晕”了之后,沈云清十有八九是将自己拖着走的,没想到还好,能扶着背自己走。 看着身板小小一只,力气还是挺大的! 进了屋,他眯着眼打量周围,一眼就看见云林军里那个最能吃的大碗张。 这厮在白狄军攻城的时候,因为没吃饱肚子,一个人躲在伙房吃饭,愣是将晚上的食物吃了一半! 他的那一小支队伍找头头找半天,等队伍找到大碗张的时候,云林军已经溃败了,而南宫峤也因为中毒受伤,差点死在战场上。 不过也因为他太能吃逃过一劫,才让他有命逃回阳城。 南宫峤真想以军法处置了他,可转念一想,现在哪还有什么云林军?他又有什么资格处置别人,他自己不也一样是个逃兵么? 他正心中暗自苦笑的时候,嘴里被塞了几粒奇苦无比的药丸类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苦?比黄莲还苦! 接着又是水被灌进来,水倒是挺好喝的,略微有点甜。 但是,她拿东西撬开自己的嘴是什么鬼? 这个女人看着可可爱爱,这么粗暴的吗? 只是药丸混着水一起,更加的苦了,之前是只苦嘴巴一点点的位置,现在是直接整个嘴里都是苦味。 不行了……要吐! 等先醒过来。 “咳咳咳”几声咳嗽,南宫峤睁开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嘴里的药吐出来,可是,有一只手动作比他还快。 沈云清当然知道他要吐出来,只是哪里能由着病人呢,她手掌向上轻轻托了一下南宫峤的下巴,“咕咚”一声,就听见整个地吞咽声音。 可是低头一瞧,她差点笑出了声,南宫峤眉毛眼睛都快挤在一堆了,脸上是一个大大的“苦”字。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吃药?” 沈云清嘴上嫌弃着,手中瞬间多出了几颗糖,拿起一颗塞进了南宫峤的嘴里,剩下的分了一部分给云娇,其他的都塞到南宫峤的手里。 沈云清拍拍手,颇为得意,冲屋子里的人说:“你们看,这不就醒了吗?” 南宫峤:“……”我根本就没晕! 下一秒,“扑通”一声,南宫峤前面跪了一个大块头。 张大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抱着南宫峤的膝盖不撒手:“将军,我可算见着将军了,呜呜呜,咱们云林军剧只剩我身后这些了,呜呜呜……” 说完,朝身后那些兵打手势,喊道:“跪下,都跪下,见过大将军。” 然后屋门口乌泱泱一大片的人,都跪下了:“见过大将军!” 南宫峤:“……” 本来不想军法处置的,现在真想一刀劈了大碗张。 南宫峤无比嫌弃的表情,从嘴缝里蹦出几个字:“撒手,吸回你的眼泪和鼻涕,恶心!” 说完,将膝盖从张大力的手里抽回来,朝沈云清问道:“你不是说要找你娘和妹妹么?怎么和他碰上了?” 张大力又要上前一步,将事情经过详细说给南宫峤听。 可南宫峤本能的抗拒,“你站住!让她说!” 沈云清挑了挑眉,原来这个将军还有洁癖!她指了指一旁的林氏、杨秀和云娇,表示这就是她的亲人,其他的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哪知云娇吃着糖也堵不住她的嘴,蹦跶着跑出来,朝南宫峤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一本正经地说:“姐夫好,我叫沈云娇,今年三岁,我姐姐叫沈云清,今年15岁。她目前还没有喜欢的人……唔、唔、唔、” 为了防止她继续乱说话,沈云清上前捂着沈云娇的嘴往后拖,朝南宫峤抱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话的间隙,云娇掰开她的手,又补了一句:“我姐姐很厉害的哦!” 沈云清忙塞了好几个糖在云娇的嘴里,她终于肯消停了,只是不经意间瞄见南宫峤,他似乎并不生气,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朝云娇开口:“你刚刚叫我什么?” “她还小,乱说的,将军不用将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 南宫峤坐直了身子,周身的戾气消散了不少,现在看着跟个普通的世家公子无异,一双桃花眼盯着眼前的女孩,足足两分钟,才开口:“你叫沈云清?” “是。” “谢谢你替我解毒!” 沈云清:“……” “我就说嘛,只有神女才能救得了我们的大将军,大将军……”张大力忍不住了,又插了一句。 “你闭嘴!”南宫峤对着张大力,似乎很没有耐心,“你如果还想继续跟着我,从现在开始,就不要说话!否则,军法处置!” 然后,张大力就捂着自己的嘴巴,默默退到人群当中,果然只有神女才配和将军说话! “但是,你拿走了‘南铃’,我要去京城,你必须掩护我。”南宫峤收起了眼角的柔情,一转眼,又变成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沈云清没有立刻回答他,她侧过身用眼神询问林氏,只不过没有得到答案。 只能自己做主。 “我们还有城外的村民,都是逃难去京城,一路上可能会吃不饱,还可能睡不好,还有、还有、……”沈云清说这些,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可是说到最后,这些理由连自己都不信服,声音越来越小。 南宫峤:“地窖里的粮食不是都被你收了吗?” 沈云清:“……”原来你还记得呢? 但是都没见他对这件事露出一丝惊讶,果然大人物就是城府深。 被拆穿了心思,沈云清干脆沉默不语,用沉默表达抗拒。 南宫峤试了试手脚,感觉恢复了一点,他撑着一双长腿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长相不算最出众的那一类,但是很有特点。 小巧的鹅蛋脸上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亮如繁星的眸子,仿佛装着心事。 最让南宫峤记忆深刻的,便是女孩笑起来嘴角两边的梨涡,甜甜的,看了让人心情舒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少笑,只有面对她的亲人和妹妹时,才会露出浅浅的笑容。 “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跟在你们后面几百米处,‘南铃’回京城,我爹必定要见到它!” 第四十六章:她倒是会捡便宜!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云清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只能点点头。 她不愿意带着南宫峤还有一个原因:南宫峤是个大人物啊,所有的人都在找他呢,宁王,白狄,皇帝。 带着他不等于带着一个活靶子么? 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功夫那么高,要逃纷纷钟的事,之所以要跟着自己,还不是因为手上的铃铛。 权当自己替铃铛还人情了。 几人商量好之后,就计划出城。 可是这么多人,出城哪里那么容易? 之前南宫峤带着沈云清,是想趁守城士兵换岗的空隙,直接杀出城去。 现在这……浩浩荡荡百来个人,尤其张大力的部下还都穿着阳城军队的服装,太显眼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人群后面慢慢升起一只手,子林弱弱地说:“我就是从那里偷偷溜进阳城的。” 南宫峤朝子林的方向看去,“哪里?” 将军自带的气场,压得子林有些喘不过,他又有些结巴:“在、在、就、就是阳、阳城的官沟。” 官沟就是阳城为了下雨发大水时不积水在城区,而在地下挖的排水道,直接连通城外的河流。 “……”南宫峤挑眉,声音逐渐清冷:“你叫我爬官沟?” 一炷香后,主城区官沟连接处。 张大力带着一百多个士兵率先跳进官沟,往前探路去了。 现在天气干燥,雨水较少,官沟里面大都没有水,只是底部泥土比较湿润,且味道比较难闻。 张大力下去向前走了十来米,然后折返探出头,冲南宫峤招呼:“将军,快下来,可以走,底下没有水!” 沈云清站在后面等着南宫峤跳下去,可是等了半晌不见前面的人有动静。 “怎么不下去?” 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 她侧头看向南宫峤,发现他在做深呼吸,眼睛、嘴巴、鼻子全都蒙上了,还把手也都包上了,整个蒙面人一般。 然后他垫着脚跟,只留脚尖一点点的位置挨着地面,就这样像个小丑一样,下了官沟。 沈云清:“……”这么洁癖的一个人,在地窖里那么久,他怎么忍受得了? 她摇摇头准备低头进入官沟,一不留神从后面蹿出了一个人影,直接插队到她前面,飞快地跳进了官沟。 沈云清定睛一看,沈玉烟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她带着南宫峤与林氏他们汇合的时候,那一堆人力根本没有沈玉烟。 她顿了一下,后面的林氏开口说:“先走吧,出城要紧,不管她了,跟个神经病似的。” 沈云清点点头,挨着林氏和杨秀一起,进了官沟。 前面的沈玉烟一改往常怕脏怕累的性子,加快速度朝南宫峤跑去。 沈云清偷偷进宁王府的时候,她怕被拖累,见说不动舅舅,也改变不了舅舅猪一样的脑子,她决定自己一个人走。 可是在阳城打了几个转,到处都有官兵盘查,不是向她索要钱财,就是盘问户籍证明。 她一个农家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之前在大牢里气焰嚣张,也不过是仗着舅舅的那一点官职。 兜兜转转一圈,发现自己没办法在阳城生存下去,只能往回走,跟着舅舅也好有个照应。 可是她到那间屋子的时候,沈云清刚好在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喂药,她就躲在一边先观察情况。 通过舅舅的话她知道了,这人是个大将军! 嫉妒心蔓延,让她非常不爽! 沈云清怎么就那么好命?随随便便就救了大将军?那救命之恩,不说以身相许,起码也有用不完的钱财了。 既然是位金主,沈玉烟没道理不去那人眼前混个眼熟。 正所谓高门贵族中的一个最低贱的小丫头,也过得比她们这些农女好得多。 所以,当看见南宫峤无比嫌弃官沟里的脏乱臭时,沈玉烟感同身受,快一步跑向南宫峤。 “阿峤哥哥,我在你前面探路吧,你踩着我的脚印走,就不会弄脏鞋子了。” 她声音嗲嗲的,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伸手要来扶南宫峤。 南宫峤先是被这个声音吓一跳,双手条件反射地往身后背着,见来人不是沈云清,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时,他心中大大松了口气,“不用!” 简简单单两个字,声音清冷又疏离,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捂着鼻朝前走去。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如果是沈云清用这个声音跟他说话,他会有心理阴影,但是其他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也没看清。 身后的沈玉烟双手落空,尴尬了一瞬间,又重新换上了淑女式的标准微笑。 心道:没关系,抱大腿嘛,就得脸皮厚! 又一声更嗲的“阿峤哥哥,你等等我!”飘在官沟昏暗的顶部。 两个时辰后。 阳城外官沟出口处。 张大力带人将出口处的泥巴和脏污搬开,大将军喜干净,有洁癖,云林军中人人皆知。 南宫峤静静立在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峤哥哥,你渴不渴?我这里有水……” 张大力和一众士兵手中动作一顿,“阿峤哥哥”是谁? 等众人明白过来沈玉烟喊得是谁的时候,张大力忙跪下向南宫峤请罪:“大将军,这位是我侄女,我替她赔罪。” 说完又朝沈玉烟哭丧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劝说:“烟儿,这这这是大将军,不要乱攀关系……” 南宫峤一直没有表情,一脸淡漠地看着出口。 沈玉烟倒是无所谓,舅舅不管她死活,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寻求保护。 她转了转眼珠,将张大力拉到一旁,避着其他人小声说:“我当然知道他是大将军,我娘当初给我算命说我以后是将军夫人的福气。” 说完低头轻笑,似乎有些害羞。 张大力白了她一眼,这个侄女跟着晓莲完全被带歪了。 “你娘还跟我说,算命的说你有诰命夫人的福气呢,你是不是想篡位当皇后呢?” 沈玉烟:“啊?我娘说过吗?如果有条件,皇后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这么知书达理又美貌的女子,少见吧!” “你怎么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张大力懒得跟她掰扯,等出了阳城,就将她送回晓莲身边去。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子林,一心想嫁给他吗?还叫我用他的亲人来威逼。” 沈玉烟皱着眉,很为难的样子:“对啊,怎么办,我好纠结,如果子林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可以和他做异姓兄妹。” 张大力:“……”他一个军营里摸滚打爬的汉子,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那边出口被清理干净的士兵朝他喊了一句:“将军,好了。” “来了来了。”张大力跨步离开,先是命令几个士兵打头阵,出去探探情况。 第四十七章:他是皇子不能杀! 沈云清喝道:“都蹲下!” 那支箭朝她射来,相隔不过数米远,按一般人的反应,铁定躲不了。 不过,沈云清五感灵敏,在箭离弦的瞬间,一个侧翻身躲过了箭,抬手扣动扳机,“砰”一声,最前面的那个弓箭手倒下了。 然后,沈云清又“喀嚓”一下扣动扳机,瞄准了宁王。 反正这个宁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擒贼先擒王,他倒下了就没有人出来找事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沈云清想的那么顺利,她被身后的人摁住开木仓的手,只感觉一阵热息喷在耳边,南宫峤急促的声音响起:“他是皇子!不能杀。” 二人挨得极近,沈云清身子有些紧绷。 她不解地侧头看向南宫峤:“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们,我这是自保!” “总之他不能死在这里!” 无论沈云清怎么强调,南宫峤的手都没有松开,他没有看沈云清,而是朝宁王开口道:“宁王说这么多诛心的话也没用,我自认问心无愧!” 宁王是皇子,无论犯了什么错,都轮不到他一个将军,或者是沈云清这样一个农女来结束他的生命。 他能做的,就只有收集足够的证据交给皇上,由皇上定夺。 不过,他们有顾忌,对面的宁王可没有顾忌,“哈哈哈,好一个问心无愧!如果真的问心无愧,就该跟着本王乖乖回京,而不是缩在一个女人身后!” 南宫峤松开沈云清的手,往前站了几步,“本将军即使一个人,宁王的人也奈何不了我,几十万白狄军我都轻松应对,还会怕宁王这几个弓箭手吗?” 他从沈云清的背篓里抽出一把刀,然后将沈云清护在了身后,低声吩咐:“你们先走,我拖住他们,稍后我会跟上。” “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呢!”沈云清看着眼前宽阔的肩膀,心中五味杂陈,“不行,要走一起走,要不然到了京城,这个铃铛我没法说清楚缘由。” 她可不怕宁王,她的宝贝还没拿出来热身呢! 前面的南宫峤并不领情,朝她丢下两个字:“啰嗦!”就冲了出去! 宁王见南宫峤先发制人,立刻抬手发号施令,后面的弓箭手一拥而上。 前头的胡然带着士兵一拥而上,要空手与宁王的弓箭手近战。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沈云清拿着手木仓,艰难地瞄准宁王的兵。 这就好比目标静止不动的时候比较好射击,一旦动起来射击难度加大,更何况敌我掺杂在一起。 南宫峤挥着刀将前排的弓箭手全部挑翻,神态自若,就仿佛他并不是置身危险之中,而是在参见一场比武表演! 眼中完全不将宁王放在眼里。 站在一旁的宁王见状,有些气急败坏,他辛辛苦苦训练了几年的暗卫打不过南宫峤也就算了,竟然连一旁的农女也打不过! 都是废物! 他花了那么多金钱精力训练出来的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沈云清站在一边,只有敌兵打到身前才踢几脚,顺便补一刀。 她手木仓里的子弓单还是满膛呢!精准射击倒下几个弓箭手。 沈云清收起手木仓,一个一个地瞄准太费事。 她手上握着一个黑黑的东西朝南宫峤喊道:“将军!” 还好,南宫峤虽然不知道她手上拿的什么东西,但是懂了她的意思。 只见他一声口哨,云林军旧部迅速收拢回来,站在了南宫峤的身后。 沈云清见混乱的人群散开,那些弓箭手还是没命地往这里冲过来,她轻轻丢了一个手木留弓单过去。 然后,“轰”一声响,几百个人,死的死,伤的伤。 “真是不怕死,看见手木留弓单还往上冲,你们不死谁死?”沈云清拍拍手,往后退。 一个手木留弓单,够宁王喝一壶了,况且手木留弓单炸开带起的浓烟,刚好为她们逃跑留了时间。 “我们走吧!”她头也不回,拽过身后人的手就往山林里跑,山林里有树木等的遮掩,比起城墙外空阔的地带,更安全。 在山路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见宁王的人没有追赶上来的迹象,沈云清才放慢脚步…… “跑得倒快!” 身后一道低沉又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让沈云清瞬间顿住脚步。 她缓慢地回过头,只见南宫峤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明明是拉着娘的手,怎么会……牵错了呢? 这时,后面的林氏和杨秀才跟了上来。 林氏弓着背,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呼吸,还不忘埋怨两句:“云清,娘、娘知道你跑得快,但是你、你也稍微、稍微等等我啊!” “就是……我、我们还受着伤呢!”杨秀也是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抱着一颗树干当支柱。 沈云清迅速甩开南宫峤的手,朝林氏走去,为了掩饰尴尬,她递给林氏一壶水:“娘,三婶,喝点水。” “好!” 一旁的南宫峤环顾一圈周围,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云清:“阳城外的大山里。” “……”南宫峤:“你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 “手木留弓单!”沈云清诚实回答。 南宫峤点点头,像是在夸赞:“手木留弓单?看样子很好使,杀伤力巨大。” 沈云清偷笑:那必须的! 南宫峤:“能借我看一下吗?” “没了,你刚刚也看到了,它炸没了。”沈云清拒绝道,即使她空间里有无数只,她也不可能掏出来给南宫峤看。 万一一个不小心,他把他自己炸没了怎么办? 可是很显然,南宫峤没那么好糊弄。 “之前的那个!” 他说得是手木仓! 沈云清沉默了一会,对方追问:“怎么?舍不得?” “怎么会呢?想看就看呗!”沈云清借着背篓的掩护,将手木仓里的子弓单全部掏出来,只留了一把空膛的手木仓,递给南宫峤。 南宫峤拿着手木仓翻来覆去,上下左右,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他甚至想将里面拆开看个究竟。 终于觉得不会看不出什么花样后,他将手木仓还给了沈云清,还说了一句让沈云清吐血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可能比弓箭还快?” 沈云清挑眉:“要不,我们试试?”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比试成,担心宁王再派兵搜山,沈云清带着他们浩浩荡荡几百人往之前和村长约定的地方去。 第四十八章:要不?先装个晕 早在沈云清她们几个进城的时候,村长就带着村民躲在了一处山洞里。 足足等了几天几夜,村民们开始有不一样的声音。 “清丫头她们会不会跑了?” “对啊,这都几天过去了,还没回来,莫不是丢下我们自个去京城了吧?” “她将我们的钱都骗走了,说是帮我们买粮食,然后转头带着她娘和妹妹跑了,我怎么没发现她是这样的人呢?” “当初就应该扣着云娇那丫头,这样有人在我们手里,她才不敢跑!” 几个村民越说越激动,最后已经认定沈云清携款逃跑了。 他们在山洞里躲着,忍饥挨饿的等了几天,啥也没等到,情绪已经不对了,很是气愤。 村长媳妇见状,忙来到大家伙中间安抚他们:“我相信清丫头不是这样的人,她没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大家为什么不想想,是不是清丫头在阳城遇到了危险,才没回来呢?”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她功夫那么好,能遇着什么危险?” “就是,当初白狄屠村,我亲眼见过她的身手,那可比战场上的士兵都要强。” “诶,你们发现没有,自从那晚之后吗,清丫头就变了,性子比以前冷了,倒是对她那后娘和妹妹挺好的。”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是啊,好像和沈家老大他们闹掰了,以前不是最爱往张晓莲他们家跑么?” “说不定是见她大伯家,没什么利可图了,转头又来哄后娘开心了,现在那个后娘对她好得不得了。” 村长媳妇见话题越说越离谱,喝了一声:“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哈,人家又没得罪你们,还帮你带物资,一路上也有救济你们食物,没得吃人家还在背后说人家不好!” 那几个嚼舌根的妇女闭了嘴,拿眼瞟着村长媳妇,觉得她有些傻。 一旁的小白眯着眼守在山洞洞口。 它当初受云娇嘱托,照看一下这些村民。 可是此刻村民们说的话,让它想一口吞了他们。 云娇走了几日,它就在洞口眯了几日,没有离开村民半步,也没有进食。 倒不是村民和村长不给它吃,而是它太挑食,这些野菜什么的,能吃吗? 是熊吃得吗? 这个时候有点馋蜂蜜了,再不济野果也行。 可是村民们胆子太小,不敢出去寻找食物,于是它就这样饿着!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它立马抬起头朝洞外看,穿过稀稀疏疏的树丛,没看到那个熟悉的矮小的身影。 失望了一瞬,它又将头低下,趴在地面,百无聊奈地刨土玩! 身后有个村民家的孩子,指着小白笑了:“娘,你看,狗熊还会刨土呢,狗熊是不是狗的后代啊?” 小白:“???” 你才是狗的后代,你全家都是狗的后代!!! 它睁大了眼睛,朝那个孩子嘶吼了一声,声音太大,在山洞里转了几道回声,才慢慢消散。 “哇……”一声大哭,小孩被吓得够呛。 “这狗熊能听懂人话呢!” “不知道,这么大只狗熊堵在洞口,我们想出去都不敢出去。” “它是不是听了沈云清的吩咐,来监视我们的?” “估计是!” 小白忍不住了,它缓慢站起身,抖抖身上的泥土,抬起脚朝这几个嘴碎的妇女走去。 前脚掌轻轻抬起,重重落下,一步一步,震得山洞上方落下几块石块。 最后在她们面前停下,身形巨大的小白,站在村民面前,犹如一堵山。 这些村民还不到小白的下巴处,这回他们真的相信,小白能听懂他们的话,几人都有些惊恐地看着小白。 “你、你、你……想做什么?” “我们可是南安村的村民,沈云清带着我们的钱去买粮食,回来见、见你伤了我们,你就不怕她将你赶走?” 这些威胁的话杀伤力不大,小白已经很生气了,它抬起右前脚掌,“啪”“啪”“啪”几个响声,扇得这几位村民嘴巴都肿了。 最后还冲他们龇牙咧嘴一番,口水喷得他们脸上到处都是,才转头又趴回洞口眯着。 小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类真是复杂!! 一炷香之后,小白听到了云娇的声音,她在逗一只小松鼠玩闹,说的不是人类的语言! 它瞬间来了精神,站直了身子冲出了山洞,朝云娇来的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村长的喊声:“你跑什么?别跑啊,等会她们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只是村长哪里追得上小白,小白三两下就消失在树林里。 ******* 自从胡然见识过沈云清手上的宝贝之后,这一路特别殷勤,时而帮沈云清背背篓,一会又跟沈云清套近乎聊天。 沈云清带着众人朝树林深处走去,谁也没质疑,她为什么要专挑不好走的山路走。 只有胡然向大家解释:“清姑娘肯定是为了躲避宁王的追兵!大家跟着她走准没错!” 身后的那些士兵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沈云清摇摇头不理会,然后她无意间看见南宫峤瞪着胡然。 只不过胡然完全没感觉到,他依旧在前方替沈云清开道。 跟在后面的南宫峤一声不吭,他看着走在前头的沈云清,还有紧随其后的胡然,他则落后一步,被胡然排在了队伍外面。 明明他才是云林军的统帅,怎么变成了局外人了? 就在南宫峤纠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局外人时,前方山道拐弯处冒出了一个雪白雪白的大毛球。 那个毛球还在移动,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因为大毛球体型过大,移动起来山道两旁的树都抖三抖! 簌簌地落下好多叶子。 等大毛球走近了许多,南宫峤定睛一看——大狗熊! 还是超出正常狗熊体型范围内的狗熊。 南宫峤瞬间走不动了,他只感觉头皮发麻,手脚沉重,一步也迈不动,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怎么办?让沈云清知道自己害怕动物,很丢脸。 要不,先装个晕?缓解一些尴尬? 反正装晕也不是第一次了,一回生二回熟…… 第四十九章:一人扇了一个熊掌 说干就干。 南宫峤靠着一棵树,假装毒发,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然后头一歪,“晕”过去了。 咳嗽声引得前面的沈云清和胡然都回过头看了一眼。 就见刚刚还好好的南宫峤,这会已经顺着树干缓慢往下倒。 胡然抢先一步,上前扶住了南宫峤。 其实沈云清根本没打算去扶南宫峤,他有属下在这里,轮不到她一个小农女越俎代庖。 “他怎么了?”为了表达关心,沈云清还是问了一句。 胡然看了看已经站在五米开外的大狗熊,心下了然道:“没事,我们大将军害怕动物,可能见着大狗熊,一下给惊着了,缓缓就好了。” 继续装晕的南宫峤,心中有一百个念头,想当场给胡然军法处置! 心道:我好不容易装晕维持的面子,你一下全给说出去了,以后我大将军的威严还有没有了? 我不要面子的吗? 偏偏胡然自认为自己很聪明,还上手去掐南宫峤的人中,掐了许久,见人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喃喃道:“不应该啊,以往在军营,将军见着大一点的动物,晕了,基本掐几次就好。” 南宫峤: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的,你永远无法掐醒一个装晕的人! 沈云清见状,走上前凑近看了看,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借着背篓的掩护,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玻璃瓶一样的东西。 那个玻璃瓶只有大拇指大小,里面装着绿油油的液体。 沈云清拧开瓶盖,倒了几滴在南宫峤的鼻子下方。 “掐人中哪有这个管用!” 南宫峤本想死活不醒的,结果闻着这刺鼻的味道,瞬间熏的眼泪都出来了。 再吸一口,直冲头顶,瞬间清醒了。 “咳咳咳咳”南宫峤不停的咳,想将这些气味咳出身体。 “什么味道?” 沈云清见他醒了,将瓶盖盖好,收进了口袋里,笑道:“好东西,提神醒脑有它就够了。” 胡然又一次见识了沈云清的本事,对她越来越佩服了,他笑道:“清姑娘真是有本事,什么宝贝都有,能不能给我一瓶,下次我家将军晕了有这个就行了。” 他早就打听清楚大将军的一些生活习惯,才会对南宫峤的一些突发状况了如指掌。 “……”南宫峤白了胡然一眼:“我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吧!” 胡然讪笑一声:“如果清姑娘舍得,属下当然想要一瓶。” “拿着!”沈云清将用了一点的风油精丢给胡然,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空间里要多少有多少。 这个对山林里的蚊虫叮咬都有效! 胡然:“多谢清姑娘,嘿嘿,好东西!” 前面,云娇见着小白,已经亲昵地搂着它的脖子,叽叽哇哇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小白也啊呜啊呜地回应着云娇。 南宫峤看着奇怪,又不敢多看狗熊,看一眼回避一眼。 “云娇在和它打招呼。”沈云清向南宫峤解释:“抱歉,事先没考虑到大将军,让将军受惊了。” 南宫峤:“无碍!” “什么?他们竟然敢这么说我姐姐?”云娇声调高了几倍,冲着前方虚空的地方嚷嚷。 说罢,就蹬着两条小短腿,想要爬上小白的背。 这几天天天蹲在三婶的背篓里,脚都要蹲废了,还是坐熊的背上舒服,毛茸茸的,超级暖和。 沈云清被她的喊声吸引过来,她将刚要坐稳的云娇拉下来,“怎么了?什么事惹我们云娇发脾气了?” 云娇只得将小白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将村民在山洞里说得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说给姐姐听。 林氏和杨秀站在一旁,都在看沈云清的反应。 “艹,真是群白眼狼!”沈云清骂了句:“娘,以后我们单独走吧,不和他们一起了。” “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进城给他们买粮食,他们还要这样说,我这个暴脾气,忍不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想做。 林氏点点头:“都听你的。” 众人就在沈云清的带领下,朝山洞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到了山洞后,沈云清率先来到那几个嘴碎的村民面前,双手抱胸,准备教训一番。 只见那几个村民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人,然后目光移到她身后的狗熊身上,都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捂着头不敢再抬。 也就是在他们抬起头的瞬间,众人才看清了他们的脸。 那几人的脸都肿得老高了,门牙落了几颗,每个人几乎都有一只眼睛被打得比熊猫眼还熊猫眼。 反正,就是让人觉得: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云娇朝身后的小白问道:“他们这是被谁打的?” 小白特别自豪地说着只有云娇才听得懂的熊语:“是我,一人扇了一个熊掌!” “干得好!”云娇朝小白竖起大拇指。 沈云清听不懂熊语,只能问云娇:“小白说了什么?” 云娇:“小白说,它已经替姐姐教训了他们,一人扇了一巴掌。” 怪不得他们都鼻青脸肿的,还不敢看小白呢! 沈云清朝村民们啐了一口:“打得好!有本事自己进城去,没道理求着别人办事,还在背后埋汰人的。” “你们要买的粮食一斤不少,全部在我这里,想要的话,自己去村长那里领。领完粮食以后就不要跟着我了。” 那几个妇女自知理亏,被沈云清说了几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们哪里知道这只狗熊不单能听得懂她们的话,还能将话转述给沈云清呢。 沈云清将筹到的粮食交给村长,由村长分发下去,“村长,事情已经办妥,粮食都在这里了,我们就此分道吧。” 村长并不知晓,那些嘴碎的村民在背后说的那些话,他有些着急,双手在身前搓着,“清丫头,我们这一路走来,不是挺好嘛!怎么现在说要分开呢,你也要为你娘和你三婶考虑,毕竟你一个人,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哪里好了?”沈云清提高音量,“我们好心进城为他们筹集粮食,他们倒好,在背后把我当成拿别人钱逃跑的人!” “什么?”村长诧异道:“竟然有这种事?” 第五十章:众口难调 村长正忙着将沈云清带回来的粮食分给大家呢,见沈云清要单独走,明显一愣。 “哪几个烂心肝的这么不识好歹呢?” 嘴碎的人毕竟是少数,排队领粮食的村民纷纷站出来替沈云清说话。 “清丫头,是哪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么揣测你们,我第一个不答应,村长,将人赶出队伍吧!” “对啊,我们可没有这种想法……” “她们这么不放心别人,自己去想办法进城啊,又舍不得钱,又想吃白食,天上哪有掉馅饼这种好事呢?” 队伍中你一言我一语,都表示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 村长媳妇这时凑上前,朝山洞里面努努嘴:“诺,就是那几个,不过好像已经受到教训了,清丫头,消消气,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沈云清并没有因为大家维护她就心软,今天是这几个人嘴碎,明天就会有另外的几个人因为其他的事闹矛盾。 总归众口难调。 “村长,不是值当不值当的问题,这本就不属于我的事!”沈云清将自家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放进背篓里,“我是去京城找我爹,你们没必要跟着去那么远,现在阳城境内也还算安全,你们大可以找一处地方安家,何必跟着我跑那么远?” 现在不单南安村的村民,就连南宫峤也说要跟着自己去京城,她就是一个农女,只想带着娘和妹妹平安抵达目的地,找到亲爹。 她又不是管天下苍生的神仙,还带普渡众生呢? 村长:“别啊,清丫头,阳城我们也人生地不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一同走了这么久,不要因为几个不老实的村民,就跟我们生分了。” 他说完冲那几个人吼道:“你们几个麻溜地滚过来,跟清丫头道歉!” 那几人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垂着脑袋走过来,冲沈云清赔笑道:“清丫头,是我错怪你了,以后不会了。” “我不接受!”沈云清侧开身子,避开了那妇女伸过来的手,冷声道:“我现在能给粮食给你都算我大度,我不想跟你们这样的人一起结伴同行。” 其中一个妇女瞬间挎着个脸:“别给脸不要脸,不就说了你几句么,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怎么滴?是要我们跪下来求你原谅?” 他们都被狗熊打得这么惨了,也拉下脸来道歉了,沈云清还这么揪着不放,真是有点太把她自己当回事了。 “别啊,我可受不起!”沈云清知道这几个人以前在村子里就看自己不顺眼,“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碍谁的眼就好了。” 说罢,便背着背篓,带着林氏往山洞外走去,一旁的南宫峤一声不吭跟在后面。 身后传来妇女呸了一句:“真好像没你,我就去不了京城似的。” 不过,没走几步,沈云清就被村长拦住了:“清丫头,我们跟你走!她们爱往哪走往哪走,以后都不是南安村的村民!” “对,我们跟着清丫头!” 村民说完,还将那几人的包袱丢出来,坚定地站在沈云清身后。 沈云清转身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村民,这些都是村子里老实本分的人。 “你们不必这样!” 村民们却很坚定:“他们几个在村子里好吃懒做,惹事生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没有这档子事我也不想和他们同行。” 沈云清:“你们确定要跟着我?” 村民:“嗯,确定!” 沈云清提高音量开口道:“既然你们还是选择跟着我,我就丑话说在前头,少给我添乱,别吃饱了没事整些幺蛾子,我们是去逃难,不是去逛集市。” 她停顿一下,见村民没什么异议,继续说道:“以后自己的吃食自己负责,有什么事找村长,我只负责带路!” 村长见沈云清同意继续带着他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哎哎哎,好的,没问题,以后我负责跟他们沟通,尽量少给你添麻烦。” 就这样,那几个嘴碎的村民被村民轰出了队伍,想厚着脸皮偷偷跟在后面,只不过其他村民不答应。 沈云清在前头听见村长在后面教导其他村民:“没事就不要乱嚼舌根,说多了鬼也知道要来敲门喽!” 她皱了皱眉,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不止她觉得怪,连一旁的南宫峤也听出来了,只听他接过村长的话说:“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吧!” 身后的村长非常感谢南宫峤替他解释了意思,“啊……对对对,还是这位壮士懂得多。” 为了跟南宫峤套近乎,村长上前一步拍在对方的肩膀上:“这位壮士看着眼生?不是我们村里的吧?是不是附近村里出来打猎迷路了?” 不过村长的手并没有碰着南宫峤,在村长即将挨到南宫峤的时候,南宫峤后退了一步。 村长没发现南宫峤不喜别人触碰,又不折不挠地上前一步,这回,结结实实地拍了南宫峤一掌,拍得他踉跄了几步。 村长:“一看你就是读书人,识的字,要不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吧,白狄侵占了容城,阳城现在也是很危险,不如去京城吧!” 南宫峤:“……好!” 沈云清摇摇头,心道:不愧是村长,跟谁都能聊的来! 从阳城出来一路东躲西藏,生怕宁王的人发现她们,直到到了山洞,沈云清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一点。 刚刚将粮食分好,大家都想好好吃一顿。 于是沈云清和村长商量决定,今晚在山洞休息一晚,明早继续赶路。 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沈云清决定今晚好好犒劳自己,顺便拿几样新鲜的吃食给云娇尝尝鲜。 商城里多了那么多五花八门的食物,她要趁着没人的时候,一天吃一种,换着花样吃。 她特意选了山洞靠里面的位置,借着背篓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只烤鸭,一盒鲜奶,还有新鲜的肉和蔬菜,精米拿出半袋放在背篓里备用。 这一次,村民们虽然都眼馋,但是没一个敢吭声。 沈云清能弄到好吃的,那是她的本事,他们有自知之明,能给他们填饱肚子就行。 胡然吩咐几个人去山上采野果,又指派几个人打点野味来充饥,顺便装几壶水。 上过战场的人,什么苦都吃过。 南宫峤身为统帅,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这一次南宫峤却像是变得娇气了,胡然捧着一大兜看着不太难看的野果,被南宫峤一脸嫌弃:“太丑,吃不下!” 烤了只兔子,掰了一只肥硕的兔腿给他,他看都没看一眼:“太油,不吃!” 最后,连从山泉池里装的水都不喝。 胡然摸摸后脑勺,也没觉得自己这一路哪里做错了,惹大将军生气了啊? 大将军不吃,他们哪敢吃? 大家都饿着肚子呢,再不吃点东西,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怎么跟随大将军? 第五十一章:笑话,本将军需要追求别人? 南宫峤和沈云清的休息地,相隔不过十几米,他拒绝了胡然递过来的食物,而是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边的云娇。 云娇正吃着一只烤鸭,仔仔细细地啃着,就连一小块骨头也不肯放过,吃得满嘴是油。 云娇的吃相很容易调动别人的胃口,南宫峤突然就有了食欲,他将目光收回,朝胡然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去抓只鸭子来烤!” 胡然:“……” 大将军何必这么为难人呢? 战乱年代,山上野生的兔子靠碰碰运气,还能逮着几只。 鸭子,一般家养的多吧,野生的鸭子在水中很难逮住。 可是,这都要举家逃难的时候,村民们连填饱肚子都困难,哪里还有鸭子呢? “怎么?有困难?”南宫峤见胡然杵在原地,疑惑道。 胡然立刻站正回答:“没有,马上去抓!” 他带了几个人出了山洞,脑袋里一直在琢磨,他肯定是得罪了大将军,不然大将军为什么时时刻刻为难自己? 只是,他哪里知道,南宫峤的确只是嘴馋了而已。 可能是老天眷顾南宫峤,也可能是胡然是个得力的属下,没多久,还真让他抓到一只野鸭子! 野鸭子病恹恹的瘫在路边,快要死了的样子,胡然可不管,管它什么样的,只要是鸭子就成! 一番操作之后,火堆上多了一只树枝串好的鸭子,而那只肥硕的野兔,则被那些士兵分了吃干净。 没多久,一只“烤鸭”出现在南宫峤的面前。 南宫峤饿了许久的肚子,就为等着品尝它,当他咬下一块鸭腿慢慢咀嚼的时候。 按捺已久的心情直线下滑。 南宫峤皱着眉,露出不解:这……这是烤鸭? 不说肉质老得咬不动,还有一股腥味,吃着……想吐是怎么回事? 就在南宫峤想开口骂胡然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用纸盒包好的烤鸭。 他顺着烤鸭看向那只小小的手,只见云娇双手抱着纸盒,笑得一脸灿烂。 她凑近了,将烤鸭递给南宫峤,笑嘻嘻地说:“姐夫,我姐姐说烤鸭用炭火烤出来的不香,得用特殊手法,诺,这只烤鸭是我姐姐送给你吃哒!” 她可能刚吃完,连嘴角的油渍都没擦,挨着南宫峤身边坐下。 “姐夫,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姐姐会做。” 南宫峤只停顿了一秒,动作特别自然地接过云娇手中的烤鸭,摸摸云娇的头,勾唇笑道:“我是大将军,怎么能只知道吃呢?” 他想要那些宝贝!当然,好吃的食物能给一些也不错。 他侧头看见云娇的鸡窝头,忍不住用手一根一根捋顺,只是云娇天然卷的鸡窝头哪有那么容易捋顺? 云娇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皱着眉,似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呀?人不吃会饿死,当然得先吃饱肚子才能做大事!” 这些大人物真是奇怪,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吃饱穿暖健健康康最重要嘛?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纠结? 云娇的话,问得南宫峤噎住了,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他轻笑一声:“你怎么和你姐姐一样,竟是些歪理?” 说完,便低头啃起手中的烤鸭。 一口下去——香! 南宫峤吃得斯文,嘴边没有沾染丝毫油渍,等他吃完,已经是快到天黑了。 他吃了多久,云娇就坐在旁边看了多久。 “姐夫,你吃东西真好看,怪不得我姐姐时时偷看你!” 一听这话,南宫峤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咳咳”咳个不停!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他这句稍带生气的话,听在云娇的耳朵里,莫名觉得他是害羞了??? “是真的,我没乱说!” 南宫峤:“你姐姐看我做什么?” 云娇:“她说你长得好看!本领又好,是个好将军。” 南宫峤可不信,这一路沈云清除了在地窖的时候,跟自己多说了几句话,出来之后基本是离自己要多远有多远。 他仔细吃着剩下的烤鸭,说:“这话是你说的吧!” 眼前的小娃娃人小鬼机灵,保不准是她诓骗自己上道呢! 云娇很认真地点点头:“嗯,是我说的,也是我姐姐说的!” 南宫峤:“……”这能一样吗? 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然话题一个天一个地,竟然也聊了许久,南宫峤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闲了。 他们到后面已经属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的地步,直到杨秀跑过来找云娇。 “云娇,你看见你姐姐拿出来做晚餐的那只烤鸭了吗?我刚刚出去洗了个衣服,放在一旁的烤鸭就不见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刚吃完抹干净嘴角的南宫峤,又一口唾沫呛到了。 咳得他脸色通红,低着头不敢看杨秀,俨然一个偷吃被抓的小孩。 可是一旁的云娇比他镇定多了。 “没有!”云娇话回得特别快,说完,还肯定地点了一下头,重复一遍:“对,没看见,我一直跟姐夫在这里聊天呢,没看见烤鸭。” 她嘴上说着话,脚上一直在地上刨土,试图将地上南宫峤吃得那一堆骨头掩埋住。 幸好杨秀也只是跑过来问了一句,没多怀疑,见云娇说没有,转身就走了,嘴里还直嘀咕:“难道……又是哪个好吃懒做的村民给偷吃了?” “好吃懒做”南宫峤目睹这一切,愣是憋着气不敢吭声,直到又只剩他和云娇的时候,才慢慢开口:“那只烤鸭……” 云娇一脸坦然,脸不红心不跳:“就是给你吃的,我姐姐说的。” 这语气,真不像说谎,连南宫峤都没法怀疑。 “好了,姐夫,我也该回去了。”云娇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眯着眼睛笑,话锋一转:“姐夫,我姐姐人很好,你可以追她试试,错过了可要后悔一辈子哦!” 她说完就蹦蹦跳跳地离开,还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南宫峤:“……”追她?笑话,本将军需要追求别人? 沈云清……一个农女,虽然说长得还可以,但是还不到他放下架子去追求的那种级别。 第五十二章:你坐远一些我就不难受 第二日,上午。 村民纷纷收拾好包袱,跟在村长后面,等着沈云清的指令。 而洞外则是南宫峤的那些部下,也都笔直地站着等南宫峤的命令。 士兵中一个瘦弱的人颤巍巍地举起手。 “那个,我、我可以去他们那边吗?” 南宫峤身量长,站在队伍前面,一眼就看见说话的是那个书生,叫……叫什么?子林? 而他说的“那边”,正是他用手指着的沈云清的队伍。 南宫峤侧眼望过去,村民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自发地男女分开,听从沈云清吩咐。 “可以!”他冲子林点点头。 不会打仗的瘦弱书生,带着也是累赘。 就这样,一拨村民,一拨云林军旧部,混合在一起,足足三百多人,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沈云清都刻意避免与南宫峤走得过近,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变成两人在前面,其他人不快不慢地跟在后面。 小白拖着云娇,走在队伍外面。 南宫峤走一步瞅一眼小白,再走一步瞅一眼沈云清。 如此数次,沈云清干脆拉着他走到了小白的身旁,打算与小白一同前行。 “大将军,你看,它很温顺,不咬人。” 沈云清甚至拉着南宫峤的手,去抚摸通体雪白的小白。 可是,这一次南宫峤只顾着沈云清拉着他的手,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即将触摸到那毛茸茸的手感。 南宫峤:她就这么不顾及女儿家的姿态,与我牵手了? 下一秒,心中“咯噔”一下,手指头传来的触感,让他瞬间失去了知觉,眼前一黑,彻底晕倒在地。 沈云清:“???” 害怕动物这么严重?怎么上次没事,现在有事了? 得力的属下胡然见状,又要上前掐南宫峤的人中,只是被沈云清拦住了。 她依旧掏出了那瓶绿色的液体,上一次一滴就醒,这一次应该也能行。 只是沈云清哪里知道,上次南宫峤能醒,是因为他是装晕! “嗯?怎么还不醒?” 沈云清滴了两滴,见还没有醒,又滴了一滴,还是没有反应。 她正准备继续滴的时候,就发现南宫峤的脸上长满了红疹! 而且,越冒越多…… “这是……过敏?” 所以,南宫峤根本不是心理上害怕动物,而是对动物毛过敏? 一旁的胡然见状,瞬间就慌了神! “清姑娘,救救我们将军,上一次将军这样的时候,差点没、没醒过来!” 因为过于紧张,胡然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上一次南宫峤出现红疹,还是三年前,他带领云林军守容城时,无意间发现一只受伤的小狗。 南宫峤将城墙角落的小狗抱了回去,当晚就发起高烧,脸上长满红疹,和今天的一模一样。 当时军医都束手无策,还是安阳侯派了京城的一个医师,连夜赶过来,才救回了南宫峤的命。 沈云清听完,基本知道他这是过敏的症状!而且属于重度过敏,不能与有毛发的动物有任何接触。 那算来,这次是自己误打误撞害了他? 沈云清不敢耽误,靠意念进了空间,飞奔到药店那一层,随手拿了一盒录雷他定就跑。 快要出商城的时候,她像是想起什么,又跑回药店,拿了注射的药品和注射器等。 她在现代没学过医,不过有几次自己给自己治疗的经历,这个时候,人命要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塞了一粒药丸到南宫峤的嘴里,依旧是撬开他的嘴,用水冲下去! 又拿起注射器注入药水,待一切准备做好之后,她上手去解南宫峤的衣领。 耳边传来胡然的话:“清姑娘,这、这不好吧!” 胡然不敢上前阻拦,但是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沈云清手上动作没停,三两下脱了南宫峤的一只袖子,露出一只手臂。 她侧眸白了胡然一眼:“他是个男人,能吃什么亏?命重要还是这些虚名重要?” “命重要,命重要……” 静脉注射需要找对血管,而肌肉注射更快捷一些。 沈云清先是给南宫峤的手臂上方打了一针,为防万一,又开始配静脉注射的药。 如果手背上血管太细不好扎针,那就只能在手肘处扎大血管! 就在她眯着眼睛将注射器往上推,直到针头口冒出一点液体时,南宫峤醒了! “这是什么?”她听见南宫峤微弱的声音。 沈云清:“注射器,救了你命的好东西!” 她凑上前仔细观察南宫峤的脸上,红疹正在慢慢消退,看来药起了效用,不需要再静脉注射了。 可是她这一简单的举动,在南宫峤的眼里,变了味道。 南宫峤刚转醒,睁开眼就看见沈云清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此时对方又凑了过来,他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她她、她这么主动的吗? 她是不是见自己晕了很伤心? 她刚刚有没有抱着自己哭?有没有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我怎么有些紧张?手心里直冒汗? 这是什么情况? 无数个问题,在南宫峤的脑子里转啊转,转啊转,就是没有答案。 因为没人回答他!!! 沈云清只凑近看了不到一分钟,哪里知晓他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哪里难受?”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直冒汗呢? 录雷他定的副作用没有说出汗的啊! 况且他也没有高热,不会出现退热后的出汗情况。 “难道是药量下错了?”沈云清小声地嘀咕,她也是个半吊子,能把人救活已经算很有天分了。 药量没下对也很正常。 “……”南宫峤:“你坐远一些我就不难受。” 沈云清:“???”啥意思? 她抬眸对上一双亮如星辰的双眼,眼尾的血痣颜色有些淡,只不过眼底的某些东西,她看不懂。 沈云清“哦”了一声,挪远了一些:“现在好些了吗?” 南宫峤点点头,没搭话,正准备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只胳膊光着。 他心中似是有一团怒火往上窜,必须要找个人发泄。 南宫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喊:“!!!胡然!” 胡然哆哆嗦嗦跪下:“在!将军,有什么吩咐?” “我的衣服……” 沈云清抢先一步,回答道:“是我脱的,因为要给你打针。” 似是一盆冷水从头顶往下倒,将他心中的火气瞬间浇灭了,全身透着一股凉意。 南宫峤:“……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不过冷静下来后,才发觉心中有一丝欣喜?这么说,云娇小丫头昨天的说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假的! 第五十三章:自我攻略的大将军 等南宫峤情况稳定之后,也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 他们此时停在山崖壁下的一条羊肠小道上。 道路狭窄,一侧是峭壁,另一侧则是悬崖,小道上只能并排两三个人行走,所以三百多人的队伍,拉得老长。 沈云清与南宫峤在队伍最前头,一部分士兵跟在后面,队伍中间就是村长和那些村民,胡然则带着剩下的士兵守在队伍最后。 身为云林军部下,即使现在只剩他们这些人,也要牢记保护百姓为第一责任。 沈云清心中愧疚,是自己大意,只以为南宫峤是单纯对动物恐惧,想要克服他的恐惧,才鲁莽了,差点害得南宫峤因过敏而丢掉性命。 所以,不免对南宫峤多了一些照顾,一路上对他也亲近了不少。 她的空间里生鲜冷冻熟食,应有尽有,每天换着吃也可以不重样。 考虑到南宫峤身体原因,加之他身上还没有解掉的毒,沈云清不敢拿那些他从没吃过的东西给他。 万一又有些什么食物过敏怎么办? 几人找了一块稍稍大一点的石块,简单清扫一番,当做桌子摆放食物。 依旧是杨秀烧火,沈云清烧菜。 她特意留意其他村民的食物,挑了几样璃国常出现的菜品。 半个时辰后…… 一道口水鸡,一道什锦百花汤,一道新鲜时蔬,一道糖醋里脊。 三菜一汤,色泽亮丽,鲜香扑鼻。 林氏和杨秀给大家分碗筷,云娇仍旧在一旁捉蛐蛐玩。 她将蛐蛐全都引出来,然后一只一只给它们叠在一起,像是堆积木那般堆得老高。 等所有的蛐蛐都堆完了,然后用手往最下面一推,“轰”,蛐蛐全倒下。 如此重复,玩得不亦乐乎。 倒是苦了这些蛐蛐,以往最多被抓两只,被人类逗着斗蛐蛐玩,现在可好,它们如果不听命令,就会被这个可恶的小孩念“咒语”,大家会晕头转向地找不到家。 听从命令的话,又是被她拿来叠叠乐! 要堆叠叠乐,一旁那么多石子不好玩么? “云娇,洗手吃饭了!” “好嘞!”云娇答应地飞快,“我要去吃饭了,你们可以走啦!” 终于肯放过这些蛐蛐了,她才站起身,那些蛐蛐“刷”地一下,都消失在一旁的草丛里。 石桌上,沈云清接过南宫峤的碗,给他先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又是给他夹菜,又是给他撕下一大块口水鸡。 “这个口水鸡一定要配这个蘸料才好吃。” 沈云清手上动作不停,给南宫峤的饭碗里夹了堆得满满的菜。 就听见对面的云娇嘟着嘴,一脸委屈地垂着眼:“姐姐偏心,不给我夹菜,眼里就只有姐夫。” 沈云清伸长手给云娇敲了一个暴栗,嗔怪:“都说了他是大将军,不许乱叫!” “他就是姐夫,我偏要叫姐夫……”说完,云娇转过头朝南宫峤喊道:“姐夫?” 南宫峤正喝着汤,很自然的“嗯”了一声。 随后桌上其他人都震惊了。 沈云清:“……”瞎答应什么! 林氏:“???”大将军喜欢云清? 杨秀:“!!!”我们云清真厉害! 几人齐齐将目光转向南宫峤,而当事人正埋头喝汤。 南宫峤喝完汤才发现桌上的人都盯着他看,哦,刚刚好像自己应了一句话! 不就是云娇喊自己“姐夫”么,又不是第一次喊了,从他与云娇第一次见面起,她就一直这么喊,早就听习惯了。 沈云清见云娇越说越过分了,一个暴栗都堵不住她的嘴,看来得出绝招了。 她放下碗筷,站起身想走到对面去。 谁知一张纸从袖袋里掉出来。 “嗯?什么东西掉出来了?”沈云清弯腰伸手想去捡,不过被南宫峤快一步捡起。 他将纸铺开抚平,桌上几人也都凑上前来看。 只见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一双桃花眼画得眼含深情,眼尾的血痣因为纸张陈旧,已经看不出颜色了。 这是一张悬赏令,上面画的正是南宫峤! 沈云清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在土匪寨的时候,顺手撕下来的悬赏画像,一直放在袖袋里都忘记它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一旁的云娇抢先一步:“姐姐,你都私藏了姐夫的画像啦!” 她要怎么说?否认吗?可是自己的确私藏了,要怎么说才不会让大将军误会? 显然,南宫峤已经误会了。 他先是盯着画像看了足足两分钟,然后看到底下的落款,是白狄的军印,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口气刚松下来,心中又有一个疑问:她接近自己是为了这些赏银吗? 很快,这个想法被他自己掐灭了。 沈云清应该不会贪图这点赏银? 那么,她一直藏着本将军的画像是为什么? 她……是对本将军一见钟情?对画像上的人动心了,所以才会藏着这张画像? 所以……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就喜欢自己了。 怪不得一路上她都对自己特别关照,说不定云娇喊“姐夫”都是她教的。 只不过女孩子面皮薄,被当面揭穿,才要假装惩罚云娇。 这么想来,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她牵自己的手去触摸狗熊,根本不是为了帮助自己摆脱对动物的恐惧,而是找个借口光明正大地与本将军接触。 她还脱本将军的衣服!! 试问敢这么光明正大占本将军便宜的女人,璃国还没有一个! 怪不得常常让云娇来试探本将军,还要本将军去追求她。 如果是别人,本将军懒得理,不过沈云清……也不是不可以! 确定了沈云清的心意,南宫峤的心情莫名大好,他将画像卷好递给沈云清,温声道:“收好,不要弄丢了。” 手伸出去停留在半空中许久,没有人接,他看向对面的沈云清,正用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藏了这么久,现在不敢要了?”他语调逐渐变冷。 沈云清确实不能理解南宫峤的这种行为,既然已经看见了是他的画像,为什么还要自己收好? 可是,当听见南宫峤的第二句话,明显有些不高兴,她还是乖乖伸出手接住了画像。 然后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看见南宫峤嘴角上扬,一双桃花眼都带了笑意? 不对!一定是阳光太刺眼,自己看花了…… 一旁看呆了的林氏和杨秀,搞不清楚这两人什么情况? 林氏:“???”难道云清也喜欢将军? 杨秀:“!!!”云清好样的,三婶看好你! 只有云娇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姿态,一脸淡定地扒着碗里饭菜。 “吃饭吃饭,饿死我啦!再不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第五十四章:讲得认真,听得也认真 接连走了几天的峭壁,终于在五天后的傍晚,出了山路。 沈云清站在较高的地势往下望,山下不远处有一处村庄,此时正值饭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 村长上前来跟沈云清商量,要不要进村庄借宿一晚。 “也行……”沈云清点点头:“在外露宿这么久,想必大伙身上都臭了,我只担心我们这么多人,村民怕不肯。” 三百多人,想要借宿,得多少个屋子才住得下? 不说村民身上,沈云清都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舒舒服服泡个澡了。 她看着山下的村庄犯难,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一般像这样的大户村庄,都会修建祠堂,祠堂应该能容得下三百多人。” 沈云清转身,见南宫峤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上前:“宁王来到阳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各村修建祠堂。” 这个命令,可谓劳民伤财,百姓原本不多的收入,一半被征收做军粮,另一部分都出在了修祠堂上。 他也是在宁王府调查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 “原来如此。”沈云清与南宫峤对视一眼,随后看向后面的队伍,还有很多村民在几里之外,“看来只能在这里等一等村民。” “嗯!” 沈云清闲暇之时,仔细观察地形,发现此处是一个交叉路口,一条宽阔的大路,旁边立着一块指示牌——“宁州”。 另一条路杂草丛生,一看就没什么人走动,也没有任何指路标志。 一条稍小但是勉强可以走的路,笔直笔直地通往山下的村庄。 宁州?璃国的宁州很大吗? 心中的疑惑刚起,耳旁就传来南宫峤的声音:“宁州,是璃国最大的军粮中转站,所有运往边境的军粮,都需要在宁州交接清点。” “因为宁州特殊的地形,加上出于南北方位和东西地段的中心位置……” 他似乎是猜到了沈云清的疑惑,上前详细讲解了一遍宁州的发展史。 他讲得认真,沈云清也听得认真。 等他讲完,队伍后头的村民也跟上了,他们到达村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村长点了几个面善的村民:“你们,跟着我去敲门,切记和善些,不要吓到人家了。” “村长竟会说笑,我们又不是长得凶神恶煞的土匪,还能吓人呢!” 村长:“就怕人家真把我们当土匪!” 不过,他们没吓到村民,因为敲了几户人家,都没有人开门。 不但不开门,听见有敲门声,屋内瞬间熄了灯火。 “……”村长跑来跟沈云清汇报情况:“清丫头,你看这……我本意是跟村子里的村民打个招呼,要借用一下他们的祠堂住一晚。” 沈云清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情况,“现在看来,只能先住下,明天再说了。” 早有小兵将整个村庄转了一遍,摸到了祠堂的位置,跑来向胡然汇报:“将军,祠堂在村东头那颗大树下。” 胡然点点头,挥退了小兵,向南宫峤请示,“将军?” “走吧!去祠堂。” 他们站在一旁,借着月色,依稀能看见村庄边那颗最高的树。 这个村子里老百姓们奇怪的反应,让沈云清多了一份警惕,无论如何,先休息一晚再说。 沈云清带着村民,尽量放缓脚步声,来到祠堂。 祠堂修建的很好,算是整个村子里最好面积最大的建筑了。 有个干净避风的地方落脚,南安村的村民们都露出了笑容,大家纷纷掏出家伙,开始准备晚餐。 祠堂外面一口井,倒是方便了村民们,不用跑远。 一时间,原本最冷清的祠堂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沈云清挑了最角落的一个小房间,带着林氏和云娇还有三婶一起,舒舒服服泡个澡。 她的空间里,浴桶和热水,要多少有多少,倒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南宫峤先是安排了几个人轮流值夜,他在祠堂内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炒菜的大娘面前停下,默默盯着锅里的菜发呆。 “小伙子,饿了吧?等我炒好出锅分你一点,怎么样?”大娘只知道他跟着清丫头在前头带路,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菜的分量刚好只够大娘一家三口,她能好心分出一点来,也是看在清丫头的面子上。 “不用。”南宫峤伸出手指指着锅:“这个怎么用?” 军营里倒也见着厨子用铁锅煮菜,不过比这个要大好多倍,直接架在大火上面。 村民自家用的锅,有点小,他担心他手劲太大给敲出个窟窿。 他想借口锅煮一顿饭菜…… 大娘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问铁锅怎么用,“就放在火上就行,放点油菜才不会烧焦。” “多谢!我借用一下……” 有了锅,没有食材。 南宫峤原本想找沈云清要一点菜,见她们一家闭门在房间里,估计是休息了。 于是,他就这样厚着脸皮,问周围的每一家要了一点食物。 男青年和大叔们,估计是被他身上的气势吓着了,老老实实地拿出一部分。 而大娘和姑娘们则都是自愿给,不为别的,冲着他这张脸,没人会拒绝。 锅和食材都齐全了,南宫峤难在了下一步:生火怎么这么难? 平时见胡然拿着火石似乎很简单,怎么他偏偏打不着呢? 这时,胡然从外面跨进来,就见自家将军将头发全部束起,挽着袖子,趴在小灶旁边,鼓着腮帮子吹起。 柴底部一点小小的火星子,终于有一点要燃起来的样子。 而他的大将军,一张白皙的俊脸,已经被黑炭黑烟熏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胡然觉得一定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惹大将军不满意了,于是认错态度特别好,三两步跑上前: “哎哟喂,我的将军,您想吃什么说一声,哪需要您亲自动手做饭?” “在三米外站住!”南宫峤继续呼着气,将火苗吹大:“不然我连你一起炖了。” “……” 等南宫峤将锅里刷上油,又将所有的食材丢进去翻炒一番,然后倒点水,不过倒水的时候,手有点抖,不小心将一大碗水都给倒进去了。 于是,原本是炒杂蔬。变成了炖杂蔬菜汤。 看着锅里有红有绿,有黑有黄,南宫峤自觉颜色还挺鲜艳,味道应该也不错。 第五十五章:将军真厉害 而三米开外的胡然,看着锅里,一脸的不忍,又不敢直说,只得委婉地说:“将军,外头的山鸡烤好了,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大将军怎么好端端地想起做饭了? 不过煮得不怎么样,他宁愿吃外面的烤山鸡也不吃这……蔬菜汤? “不是给你吃的!” “……”胡然闭上了嘴,不敢再乱腹诽。 南宫峤看都没看他一眼,拍拍手,干脆在小灶边盘腿坐下。 他坐定后,像是想到什么,朝胡然招了招手:“过来!坐下!” 胡然:“……遵命!” 南宫峤一只手拿着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火堆里的柴,斟酌许久,才开口:“你娶媳妇了吗?” 胡然:“没有。” 南宫峤:“有心仪的人吗?” 胡然:“没……有。” 大将军良心发现,要给他说媒了吗? “那你滚吧,去找个有媳妇的过来。” “……”胡然:“将军,你有什么吩咐还是和我说吧,别人也不一定敢说实话啊!” 好像有道理! 南宫峤:“清姑娘这几天好像不怎么搭理我。” 面对南宫峤没头没脑地丢出这么一句话,他突然觉得不应该留下。 清姑娘一直都是这样子啊,将军从哪里觉得清姑娘以前搭理了您呢? 不过这话胡然不敢说,他挑了个最白痴的答案:“将军,您惹她生气了?” 话一出,换来了南宫峤的白眼。 大将军向来自信,觉得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南宫峤又添了点柴,直到锅里的汤变成了糊糊,才对胡然下了命令:“我准备为她做一顿饭,等菜好了,你替我送给她。” 胡然第一次觉得这个任务有点重,清姑娘虽然表面看着平易近人,但是他可是领教过她拳脚功夫的人。 他觉得将军又在为难他。 南宫峤:“怎么?你有事?” 胡然摇摇头:“没有,没有!” 他看着锅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糊糊,陷入了沉思…… ****** 沈云清她们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胡然端着一盆看不出形状的冒着热气的食物。 沈云清:“将军这是?” 胡然:“这是蔬菜糊糊,是将……” 云娇抢先一步,上前看了看,随后喜道:“你怎么知道小白拉肚子不能吃荤,只能吃蔬菜糊糊的?” “多谢啦!” 没等到胡然开口,云娇接过盆朝祠堂后面走去,小白这两天不舒服,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饱一顿了。 每一次它生病了,就要吃这种蔬菜糊糊才能好。 而胡然眼尖,瞄见房间的景象,他很识趣地告辞:“不打扰神女,我先退下了。” “等等……”沈云清进了房间,没多久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拎着一大包牛肉干,“这个给你们将军。” 胡然没有迟疑,接过牛肉干,道了谢,转身就走。 他们将军用一盆喂狗熊的糊糊换了一大包牛肉干!!! 将军可真厉害。 连续多日在山里露宿,村民们简单吃过晚饭,收拾一下就各自睡去。 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 就连安排在祠堂外守夜的人,都瞌睡了过去,谁都没发现村里十几个村民偷偷摸摸来到祠堂外面。 他们手中都拿着易燃的树枝,将整个祠堂外密密麻麻铺满了。 “多放点、多放点……” “烧死这群当官的。” “这边、这边再放点……” “小点声,别把他们吵醒了。” 就在他们将祠堂外的围墙整个铺满树枝,准备将树枝点燃,将祠堂里所有的人都给烧死时。 沈云清出现在祠堂外面,紧随其后的,还有南宫峤。 沈云清下午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村子的不对劲,一直留意着。 而南宫峤则是多年行军打仗养成的浅睡眠,几里外稍微有点动静他就能听见。 沈云清动作稍快一步,伸长右脚将村民手上的火把踢飞,厉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老者看上去五十多岁,火光映得他脸上布满皱纹,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有些握不住手中的铁铲。 他见已经被里面的人发现,也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而是一副要跟沈云清他们拼了的决绝。 “做什么?你们还有脸来?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干脆跟你们拼了!!!” 说完,捡起被踢远的火把,就要去点燃已经铺好的树枝。 看那个架势,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他身后的青年也都一脸激愤,手上或多或少拿着农具,显然是有准备而来。 沈云清看着这些村民,就回想起当初白狄屠南安村时的情景,她也是这样带着村民拿着农具反抗。 他们也遭受了那样的待遇么?可是这里是阳城境内,白狄并没有攻进阳城。 她上前一步伸开手掌,试图安抚百姓的情绪,“各位,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从容城南安村逃难来的百姓,只想在你们村子里借宿一晚。” 只见老者看了她一眼,就将目光放在南宫峤身上,“你们从哪里来我不关心,但是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看这位老者的反应,似乎认识南宫峤,而且跟南宫峤有很深的仇怨。 沈云清顺着老者的手,看向南宫峤。 大将军怎么又得罪百姓了? 可是这位当事人也是一脸惊愕,不过他一向喜怒不外露,这一瞬的异样也只有沈云清捕捉到了。 只见南宫峤冷哼一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笑话!本将军何时与你们认识?” 老者情绪又递进了一分,上前一步右手指着南宫峤,就差指到他鼻子上了,甚至因为太过激动,手有些发抖。 “将军每次来村里征粮的时候,可是威风的很,怎么今日要晚上偷偷摸摸来呢?” 这些人每次来村里,就要搜刮掉大半的粮食,村里已经接连有好几户人家,因为没粮上交被打死。 也有上交后,自家没粮活活饿死的村民。 老者身为村里的年长者,反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就是拼着老命,也要将这些朝廷的走狗烧死! 能烧一个是一个,正好拿祠堂做他们葬身处。 不过,沈云清却听出了不对劲,“老伯,你以前见过他?” “没有!” 沈云清:“那你怎么认定征粮的人就是他?” 第五十六章:你自己留着吧 那老伯被问得一愣,这才肯拿着火把上前,眯着眼打量起南宫峤来。 他围着南宫峤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片刻,眼神有些迟疑起来。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他低声嘟囔一句,又不肯承认他是真的看错,便横着脖子囔囔道:“一看他的样子就是将军,守城的将军没一个好东西,守不住城门,倒是很会欺压老百姓!” 这时,祠堂内陆陆续续有人走了出来,林氏抱着云娇从人群里挤到沈云清身边,有些害怕地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就算一开始老伯他们是悄摸摸来到祠堂外面,被沈云清这么一闹,祠堂内熟睡的村民也早就被吵醒了。 更不要说那些守夜的士兵,此刻正低着头等待胡然的训斥。 沈云清偏头回答林氏:“把我们当成来抢粮的士兵了。” 林氏:“啊?” “没事……” 沈云清见老伯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坚决了,她尽量缓和气氛,也特意让老伯能看见祠堂里的村民。 有几个老妇互相搀扶着站在祠堂门口,向这边看来。 “老伯,你看她们,如果朝廷派兵征粮,会派一群老弱妇孺吗?” 老伯:“这……” 沈云清:“而且我说我们是逃难的村民,有证据可以证明的,我们身上都带着户籍证明!” “傍晚进村的时候,我们想向村民打声招呼,借宿一下,不过没有人搭理我们,我们只好自己找了祠堂休息一晚。”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沈云清懒得解释,直接上去开打。 不过对方是种地的老百姓,估计在她手上过不了一招,将心比心,沈云清也是从这样的一个村子里逃出来,能明白老伯的心情。 老伯被沈云清的话说得彻底放下手中火把。 这时,从村子那头跑来一个人影,还没到老伯面前,便大喊:“爹,官兵来了,娘喊你回去呢!” “什么?” 老伯手中的火把刚放下,又举了起来,他先是跟着青年往回走,没走两步又回来,冲南宫峤说了句:“原来你们真的不是,是我看错了,对不住。” 南宫峤:“无事。” “你们快走吧,官兵哪次来征粮,村子里都得死一两个人。”老伯丢下这句话,带着准备来祠堂大闹一场的村民消失在黑夜里。 沈云清看了看老伯的身影,又看了看祠堂外边的干树枝。 “娘,你们将这些干树枝搬进去吧,正好可以当柴烧,我过去看看。” 如果真的如老伯说的那样,官兵征粮会死人,那她就做不到袖手旁观,不光为了这个村子的百姓,也为了他们自己。 林氏:“好,你小心点。” 沈云清跑进祠堂,她依旧是借着背篓的掩护,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把刀和一杆长枪,这在旁人眼里看来,就是从背篓里掏出的。 没人怀疑一个逃难的农女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兵器。 她拿着刀和长枪,飞快地从祠堂跑出来,冲南宫峤喊了句:“将军,你要哪个?” 刀和长枪他哪个使得顺手? 可是对方好像没打算伸手接兵器,只见他慢悠悠地朝老伯走得方向走去,那样子不像去应敌,而像去逛集市。 “你自己留着吧!” 沈云清撇撇嘴,跟了上去。 此刻正是深夜,可能是为了应景,天空非但没有月光,连一丝星星也不见。 原本寂静的山脚村子,因为官兵的到来,热闹了起来。 每家每户都开了门,大家手中都拿着农具,妇人将孩子绑在身上,聚在了村口,准备应对官兵。 早在官兵进入村子的地界时,就有放风的青年跑回来报信,这才给了村民准备的时间。 他们不是准备粮食,而是准备与官兵决斗。 永无休止的征粮,逼得他们没活路,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给孩子们留一条活路,杀了这帮官兵。 早有人在地上燃了一大堆柴火,火光映在百姓的脸上,却是一张张视死如归的脸。 沈云清和南宫峤赶到的时候,老伯正随他儿子从山路往回赶。 “男人留下,老人和女人带着孩子往后山撤!”他一走进就发话,“官兵数量有些多,我们没有把握能抗多久,大家抓紧时间!” 人群中有老人自告奋勇:“女人和孩子先走吧,我们反正都老了,逃也逃不了多远,还不如留下来和甘叔一起呢。” 老伯叫甘叔,可能是村里辈分比较大的那一辈,看那老人年纪和甘叔差不多,却要叫老伯一声“叔”。 沈云清站在人群外,见甘叔也不勉强,吩咐两个人带着村里的女人孩子往山路上走。 接下来就是甘叔带着剩下的男人,在村口挖沟。 都这个时候了,挖沟做什么? 沈云清走上前问道:“甘叔,官兵要来征粮,你们挖沟做什么,再说都这个时候了,挖沟应该来不及了吧?” 听见沈云清的声音,甘叔惊道:“你们怎么还没走?不是我们不欢迎你们,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村里不安全,姑娘,想休息随便哪里都可以,没必要送死,快走吧!” 看在甘叔一心为她们好的份上,沈云清越坚定——这个闲事她管定了。 大不了就是一颗手木留弓单扔过去,她带着甘叔所有人一起逃荒。 “谁说我要送死了?我也看不惯那些官兵,想找他们出出气呢,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这么惨。” 甘叔听闻,手上挖沟的动作顿了一下:“怎么?你们也是因为征粮被逼得走投无路?” “差不多吧!”沈云清跳到沟里,随手拿过一把锄头,跟着一起挖,“您还没说挖沟做什么呢?” 她没有等到甘叔的回答,旁边一个青年嘴快说道:“挖沟自然是躲人了。” 躲人,也不必将沟挖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吧! 虽然现在是晚上,官兵可能看不见,但是这是去村子的必经之路啊,躲在这里还不如不躲呢! 沈云清觉得他们没说实话,不过不重要。 这个沟挖了,还是有用处。 沈云清悄摸摸地趁着夜色,从空间摸出十来个手木留弓单,揣在身上。 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南宫峤将她的动作全部看在了眼里。 第五十七章:要你命的好东西 一旁的甘叔可能看沈云清也跟着帮忙挖沟,心有不忍,实话道:“他哪知道,挖沟自然是为了做陷阱对付官兵。” “以前我们吃亏太多,打不赢官兵,只能任由他们征粮,说是征粮,其实就是抢粮食……” 沈云清:“甘叔准备在这里面藏什么?” 她想不出藏什么能对付官兵,官兵又不是傻子,新挖的坑径自往里跳吗? 甘叔挖得满头大汗,喘着气回答:“不藏什么,盖些干草糊弄一下,能拖延一阵是一阵。” 沈云清微笑道:“我倒是有些好东西可以藏在里面,保证官兵踩进坑里就出不来。” 手木留弓单的威力,任谁来了也得咸鱼躺。 她拿出手木留弓单,隔几米就放一个,隔几米就放一个。 最后拍拍手出了沟,朝甘叔说道:“甘叔,不用挖了,有这些就够官兵喝一壶了,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总得留一半在这里。” 甘叔半信半疑:“你那个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沈云清只能往简单的说:“它踩着了就会爆炸,威力惊人,你交代一下村民别靠近沟了。” 见甘叔不太相信的样子,她拉过一旁看热闹的南宫峤,“你问他,他见识过,是不是很厉害?” 南宫峤配合她点点头,“的确很厉害。” 不管怎么说,沈云清也是在帮他们,甘叔还是按照沈云清的吩咐,跟其他青年交代几句。 等他们将沟上面的泥土填好,铺好一层枯草的时候,村口出现了一队官兵。 官兵手上个个举着火把,站在了沟的那一端,停了下来。 沈云清:嗯?莫非被他们发现了? 等她借着火光看清带队的人时,都气乐了。 只见对面的人不正是牢里那个大肚将军,张大力么? 他因为张晓莲在牢门外阻拦胡然,被胡然训斥之后,带着张晓莲走了就没回来。 而跟着胡然出阳城的都是云林军旧部。 他……转头就接替了胡然在阳城军队里的职务。 不过,官职是上了一级,做的事却是吃力不讨好,还不如以前看押犯人呢。 宁王征粮越来越频繁,阳城境内能征收的村子寨子几乎都征遍了。 现在秋收的时节还早,叫他来征粮,他委实不愿意。 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肚子里的油水都少了不少。 沈云清朝对面喊道:“我大伯母没跟着你一起么?” 张晓莲此人,最爱占便宜,靠上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弟弟,不得在阳城耀武扬威一番,最好是张大力走哪她跟哪! 当初在牢里见着沈云清一家,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对面的张大力这才看清楚了沈云清:“怎么到哪都能见着你?” 他眼睛扫视一圈,没见着胡然,就放下心来。 他没见过南宫峤,还以为只是逃荒队伍里的人。 沈云清故意往前一步,“你以为我想见着你?” “你……”对面的张大力气噎,不打算与沈云清斗嘴皮子,正事要紧,他吩咐手下去村里拉粮食,“你们几个,往这边去。” “是!” 张大力:“你们几个,往后边那一排屋子去。” 他赶了几天的路才到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呆,早点收完早点走。 士兵们陆陆续续地朝村子里走去,都避过了眼前新挖好的沟。 对面的张大力带着几个人,双手叉腰地站在那里,就是不肯挪动半分步子。 沈云清盯着甘叔辛辛苦苦带着村民挖的沟,就这么被无视,也有些心痛埋在那里的手木留弓单。 她怀疑这个草包将军其实已经发现了地上的陷阱。 难道就不能让她轻轻松松灭了对方吗?一定要先动手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她轻笑两声:“不用去了,有我在,你一颗粮食也别想收!” 张大力跟张晓莲是亲姐弟,这段时间张晓莲如何跟张大力讲的路上的事,沈云清不知道。 不过,看张大力那狂妄的样子,也该知道,他和他姐姐张晓莲,是一路人。 张大力:“你本事越来越大了,这个村子也归你管了?” 一旁的甘叔却没有沈云清这么好的耐心,他拿着锄头就要冲过去,被沈云清拦住了。 他骂道:“你们三番五次来村里抢粮食,这是要逼死我们,今日要粮没有,要命一条!” 沈云清跟张大力说话的功夫,足够村里的女人带着孩子躲进事先准备好的山洞。 那里留有一点食物,够撑这几日。 甘叔这才放开了嗓子大骂。 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跟这帮官兵拼了。 张大力:“谁要你的命,你的命值几个钱?赶紧上交粮食,早点弄完早点回去。” 甘叔拿起手中的锄头:“今日你来了就别想回去了,你不要我的命,那我就要你的命!!” 他身后的青年个个举起手中的农具,就要冲上前与张大力血拼。 南宫峤站在后面摇摇头,冷声说了句:“不要去送死!” 很奇怪的是,他这句话说完,所有的村民真的没有往前走一步。 这就是来自领导者的气场。 等搜粮食的士兵都空手回到张大力身边,并且告诉他村里都空了时,张大力再也不淡定了,他朝甘叔吼道:“你们粮食都藏哪里了?” “跟朝廷作对死路一条!” 沈云清厉声道:“他们这样,即使不跟朝廷作对也是死路一条!” 对面的张大力将视线重新挪回沈云清身上,眼神突然变得狠绝起来,上前两步横跨过土沟,拿起手中的刀就朝沈云清劈来。 沈云清有点想不通,他们挖的沟不算窄,张大力怎么就能一步就给跨过来了呢? 可能是对方的体型优势? 不过他能跨过来,不代表跟着他的那些士兵能跨过来。 他还没走到沈云清身旁,后面突然响起“嘭” “嘭”“嘭”几声响。 顿时泥土翻飞,火光四溅。 跟随着泥土一起飞向半空的,还有那些士兵。 张大力回头一看,傻了眼:“这是什么?” 沈云清趁他回头的机会,一脚踢在他胸口,轻松回答道:“要你们的命的好东西!” 第五十八章:踢得就是你 张大力被一脚踹回了土沟上方,只不过那些手木留弓单早被士兵们全踩爆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他没有与沈云清交过手,也不曾见过她空间里的宝贝,只当自己一时疏忽,被沈云清偷袭了。 等他反应过来,挥着手中的刀就要冲上来。 张大力体型胖,哪里是沈云清的对手,更不要说一旁还有一个南宫峤。 五分钟的功夫,张大力就被沈云清脚踩着背在地上求饶! “我好歹和你沾亲带故,按辈分,你该和玉烟一样叫我一声舅舅!” 沈云清呸了一声:“少在这里充长辈了。” 他在大牢里的时候,可没有因为沈云清是小辈而手下留情。 张大力仍不死心:“我可是宁王手下的将军!” “宁王我都敢打,他手下的将军我为什么打不得?”沈云清三两下就将张大力与那五个士兵捆在了一起,丢给一旁的村民,“将他们一并丢到祠堂去!我要好好审问他。” 就这样,张大力和剩下的五个士兵被绑在一起,押到了祠堂。 一起跟来的百来个士兵,最后只剩下了五个,张大力简直不敢相信。 他环视了一圈祠堂里,发现一些熟悉的面孔,这之中就有胡然,而胡然跟在沈云清身后听吩咐。 祠堂外,村民们毫发无伤,甘叔简直喜出望外,朝身旁的儿子催促道:“快、快,快去后山接你娘他们回家。” 这一忙活,就到了天亮。 村民再也不是像昨日傍晚那般冷淡了,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到了祠堂外,来感谢沈云清的帮助。 甘叔拿着自家的腌萝卜进了祠堂:“这位姑娘,昨天是我误会你们了,家中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云娇蹦蹦跳跳地跑出来问道:“没有肉吗?” 甘叔有些窘迫:“这个……” 沈云清皱眉,她好像也没怎么亏待过云娇,怎么云娇还像吃不饱似的呢? 她拒绝了甘叔手里的腌萝卜,谢道:“我们吃过了,甘叔你自己留着吧。” 此刻晨曦刚出,沈云清站在祠堂门口,这才看清了村子的全貌。 村子在一个山脚下,门口就是一大片稻田,稻田里稀稀朗朗的水稻,上头零星几粒稻子,告诉沈云清村子里的庄稼,收成不好。 此时还没到秋收,可是也离秋收不远了。 按照地里这样的情况看,就算宁王不派人来征粮,甘叔他们也是没饭吃的。 “甘叔,你们的庄稼……” 她话还没问出,甘叔就叹了一口气:“今年大旱,庄稼本就缺水长得不好,偏偏又遇上蝗虫,前几天蝗虫来过一次,基本毁了大半的粮食。” 甘叔感念沈云清救了他们一命,这会已经把沈云清当做自己人,他在祠堂外的一个石墩上蹲下,摸摸额头挤成一堆的皱纹。 “上头又来征粮,这不是要我们的命么。” 沈云清了然:“所以您才打算跟官兵拼了?” 甘叔默然。 沈云清看着所剩不多的粮食,忧心道:“蝗虫来过一次,还会再来一次,甘叔,你们要做好准备。” “什么?还会来?” 蝗虫一次就带走了大半的粮食,再来一次,岂不是要将所有的稻子卷得干干净净? 甘叔惊愕地看着沈云清,“我们怎么准备?蝗虫是天灾,我们根本拿它们没办法。” “你们没想过捕杀蝗虫?”沈云清按照现代人的思维,历史上有几次比较大的蝗灾,都是朝廷下令捕杀。 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是起码能救回一点粮食。 “捕杀?”甘叔显然没想过,“蝗虫会飞,这、这要如何捕杀?再者,蝗虫降临,算是天灾,天神降灾,我们老百姓怎可违逆?” “县老爷也曾说过,万不可对蝗虫下手,触怒了天神,会带来灾祸的。” 一旁的小姑娘附和道:“对啊,我阿妈也说过,尤其是女人,伤到蝗虫,会损了福气,以后会生不了孩子。” 狗屁的天神降灾! 听到这里,沈云清基本明白,老百姓对蝗虫束手无策,朝廷官员估计也没当回事,还拿这一套说辞给村民洗脑。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甘叔他们,他身后跟着一帮老百姓,眼中都惶恐不安。 “你们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民以食为天,这些蝗虫吃掉了你们的粮食,你们还把它们奉做天神?” “没了粮食就已经是最大的灾祸了,捕杀蝗虫是在拯救我们的粮食,没了粮食还怕什么灾祸呢?” “我们捕杀蝗虫,是在为民除害,怎么还会影响女人生孩子?” “生不了孩子又如何?惹怒天神又能怎样?庄稼一旦没有了,你们必然活不下去了,都得活活饿死,左右都是死,还在华那些做什么?” 她话落,期待的眼神看着众人,但他们咬了咬,终究还是沉默着将目光看向甘叔。 这些个当官的,尽不干人事,征粮倒是积极。 想到这里,沈云清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张大力的身上就是几脚,踢得张大力嗷嗷叫:“好端端的踢人做什么?” “踢得就是你!” 甘叔思索半晌,决定听沈云清的一次,或许她说得对?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他们的命要听县太爷摆布? “姑娘,你可有办法?” 沈云清见甘叔肯对付蝗虫,心知是自己的一番言论起了效用,她点点头。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应对蝗虫。 沈云清不敢耽误,进屋找林氏和村长一起商量。 折腾了一夜,眼下虽是早晨,还是有一部分村民扛不住,缩在一旁打瞌睡。 林氏所在的南安村并没有碰到过蝗虫,她听了后,也只是眼中一片茫然,拿不出个主意。 “要不,你去问问那位壮士?”村长在一边开口建议。 他说的壮士自然是南宫峤。 沈云清心中早有办法,找林氏也只是想安排事宜,找不找南宫峤,用处不大。 不过南宫峤会轻功,这倒是个可用的人。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清姑娘,可要子林做什么?” 他这几日一直默默跟在队伍中,很想帮沈云清一点力所能及的忙,可惜,他是一介书生,只跟着外祖学过一点医,手上没半两力道,碰上官兵自己保命还来不及。 现在听说要对付蝗虫,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第五十九章:南宫峤吃醋 沈云清看着子林恳切的眼神,婉拒道:“子林兄弟,捕杀蝗虫是一个体力活,恐怕你帮不上忙。” “不过,我需要你帮忙配制药水,可以吗?” 子林:“可以的,可以的,清姑娘需要什么药水,我都可以配的。” 沈云清:“你稍微等等。” 捕杀蝗虫的药水空间里多的是,但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恐怕遭人怀疑,只能拿原料,让子林兑水配。 她趁众人不注意进了祠堂,走进她们昨晚休息的那间小房间。 半刻钟后,她抬着一桶黄色液体出来,液体有些刺鼻,刚抬出来村民们就捂着鼻子往外散:“这什么东西?好臭!” 众人都十分好奇地看着她。 “杀蝗虫的药啊,还要兑水,兑了水就没那么难闻了。” 她估摸着这些能兑好几十桶的杀虫剂,朝子林招招手:“你帮我兑水吧!” 子林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喜道:“好的,清姑娘,按什么比例兑水?” “一比三十。” “啊?” “就是一份药水兑三十份水。” 子林仍旧不明白,这个一份是个什么量? 沈云清总不能说毫升这种单位吧,说了他们也不懂,左看右看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容器,最后无法,她跑回房间里,借着背篓的掩护从空间里掏出一个量杯。 “就这个,一杯药就是一份,明白吗?” 子林有了参照物,这才接过那一大桶药,往祠堂外边的水井走去,早有几个村民自告奋勇地帮他打水。 安排好第一步,还有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准备。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需要我做什么?” 沈云清转身,看见南宫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等蝗虫来了飞就行!” “嗯?你知道蝗虫什么时候来?” 沈云清点点头,指着天边远处一个黑点,“你看,那就是了。” 蝗虫这种生物,不将地里的庄稼吃个干净不罢休,所谓雁过拔毛,说得就是它们。 “按它们的速度,今天傍晚就该到这里了,所以,我们时间不多。” 南宫峤没想到这么快,侧过头问道:“这么快?我们来得及吗?” 他面对敌军十万八千的毫不慌张,可是面对这种蝗虫,心里也没底,不由得又对沈云清高看一眼。 “应该没问题!” 等子林调配好杀虫的药水后,沈云清让他们一人打了一桶,桶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种大喷壶,压下去能喷出雾蒙蒙的一大片。 “晚上等我信号,我让你们洒药,你们就往田间跑,将这些药洒在田里,知道了吗?” 众人连忙应声。 而村里的人,经过沈云清一番陈词,明显对蝗虫也很上心。 安排完洒药的人,沈云清叫村长媳妇和林氏去村子里搜集了旧蚊帐,掺杂着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新蚊帐一起,新旧参半。 林氏早就说通了那些妇女一起,将蚊帐给缝成一张大网。 傍晚还没到,蚊帐缝制的大网便准备好了。 沈云清带着一行人来到田埂上。 村里的百姓听说沈云清要捕杀蝗虫,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子林和甘叔等人,负责将蚊帐平铺开。 蚊帐很大,大概有五十米乘五十米。 沈云清让胡然带着他手下的兵,分散站位,拉住蚊帐的下端,随后又安排南宫峤背上喷药壶。 “等蝗虫来了,你就背着它飞起往下洒,明白吗?” 南宫峤试着压了一下喷药壶,顿时从喷口洒出伞状的药水。 他轻松地将一大桶药水背在身上,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轻功,难道要他一个人洒这么多? 沈云清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你只不过是个稻草人,目的是将那些蝗虫赶到蚊帐网里,子林他们负责在地上对着上面喷药。”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峤听见沈云清将他比作稻草人很不舒服,听见沈云清喊子林更不舒服。 他听完闷声道:“知道了。” 一切准备就绪。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天边已经是一片晚霞,田埂上突然有人惊呼出声: “来……来了,蝗虫来了!” 沈云清抬头一看,目光一凛,沉声道:“所有人,准备!” 众人闻言连忙屏住呼吸。 沈云清定定地看着天边的那团从晚霞中越现越大的黑云团,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嗡嗡嗡”刺耳的声音。 黑云团从最开始的一个黑点,然后是一个盘子那么大,现在已经是一大团乌云了。 越来越近…… 沈云清算着距离,估算还有十来米的时候,她当即果断地出声。 “动手!” 一声令下,早就在自己位置站好的众人,纷纷忙碌起来。 胡然带着士兵,拉着蚊帐的几个角,朝几个方向跑去。 甘叔和子林,还有几个村民则背着喷药壶,钻至蚊帐下面,等着南宫峤将蝗虫引至蚊帐内。 南宫峤一人飞至半空,绕至蝗虫的背后,对着蝗虫喷洒药物。 就这样,蝗虫半是飞过来,半是被南宫峤驱赶,全部朝着下方铺好蚊帐的稻田冲去。 而下方的村民早就等不及了。 见沈云清的手势落下,纷纷对着蚊帐内喷药。 与此同时,拉着蚊帐的胡然带头,慢慢将蚊帐缩小。 因为蚊帐过大,占了好几块田地,胡然他们不得不在田埂里跑起来。 站在边上的村民见此情景,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看。 “你们小心点,不要踩着庄稼了。”沈云清在一旁提醒,又朝上看了看,见南宫峤基本上已经将所有的蝗虫追赶了过来。 这才开口道:“可以收了,蝗虫已经入网了。” 听得她的号令,大家全力配合,不多久,一大包蝗虫落在田埂上。 胡然用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快速将蚊帐网口扎紧。 而一旁的子林显然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个劲地对着网兜里的蝗虫喷药,整整一壶药水,喷得见了底。 沈云清看得笑了,阻止道:“子林兄弟,够了,蝗虫已经飞不出去了。” “啊?哦,我、我、我太紧张了。” 南宫峤在沈云清身边停下,将身上的喷壶丢给子林:“你这么想喷,我这壶也给你喷完?” 第六十章:让他住远一点 “成功了!” “真的,蝗虫全死了!” “太好了……” 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 村民们抬着一大袋被药喷得半死不活的蝗虫,来到沈云清面前,“清姑娘,这……要怎么处置?” 毕竟是对天神降罪的说法深信不疑,不敢胡乱自作主张。 他们肯齐心对付蝗虫,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 “直接烧了,你们难不成还要给它们寻个安葬之处?” 这种蝗虫,吃又吃不得,除了能点个火当柴烧,好像真没有其他的用处。 见她这么说,众人这才抬走了。 此时已至饭点,蓝桥村的村民已经不像昨日那般闭着门户,家家户户早早烧好饭,邀请借住在祠堂的这些人前去吃饭。 沈云清作为此次捕杀蝗虫的带领者,被甘叔邀请至家中,林氏带着云娇,身后跟着杨秀,还有南宫峤几人,也在邀请之列。 甫一进门,就看见满桌的菜肴,只不过素菜偏多,唯一一两样荤菜,也是咸肉腌肉等。 可以看出,甘叔是将自家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贵人,庄稼本就被蝗虫迫害,又遭朝廷征粮,蓝桥村的村民日子也不好过。 这些沈云清都清楚,她接受甘叔的好意,径自落了座。 她左手边坐着林氏和杨秀,林氏抱着云娇,右手边空着一个位子。 子林跟他外祖进来的时候,看见沈云清身旁的位子,以为没人坐,拉着外祖朝这个方向走去。 哪知被身后的南宫峤捷足先登,他身长腿长,三两步就越过子林,轻轻拉开椅子淡定地坐下,朝子林微微一笑:“抱歉,我比较喜欢这个位子。” 子林本就是一介书生,生的瘦弱,又被南宫峤的气势所震,悻悻一笑,没多说话,朝旁边那桌走去。 南宫峤坐下后也没闲着,趁着沈云清与甘叔谈话的功夫,拿过沈云清的碗筷细细擦拭,那动作娴熟倒像是经常这样,看得对面的甘叔一愣一愣的。 他自认为经过昨日他辛辛苦苦给沈云清做了一盘菜的交情,二人之间关系又近了一步。 在饭桌上除了吃饭和给沈云清夹菜,并不开口说话。 “蝗虫都是成群而来,现在捕杀了蝗虫,甘叔你们可以趁气候好,稻子成熟的时候,抓紧时间抢收。”沈云清见田里的稻子也差不多都熟了。 早收还能落一点粮食在口袋里,这一次是她在扣押了官兵,不知道下一拨官兵什么时候又会来。 这些话沈云清没有明说,但是甘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经过抵抗官兵征粮和捕杀蝗虫,甘叔现在对沈云清基本上是说一不二。 “沈姑娘说的是,我看过几日天气好,准备召集村民们一起收粮,你们若不急着赶路,就等几天,到时候带一些粮食路上吃。” 沈云清听着甘叔的话,见南宫峤一个劲的给自己夹菜,她说:“粮食就不必了,我们此前在阳城备了一些粮食,我倒是想在你们村子休养几日。” 她绑了张大力,担心官兵再派人来村子里闹事,也想看看宁王到底在做什么,需要这样永无休止的征粮。 她说着话,低头一看碗里堆着小山似的菜,有点哭笑不得。 甘叔自然欢迎,“这个没问题,祠堂里不够大,我来安排,每个村民家里或多或少有空房的,总比在祠堂里舒服。” 南宫峤在一旁听着,冷不丁插了句话:“我们就住祠堂里,挺好。” 他这个“我们”说的含糊,到底是他,还是他和沈云清几个人,又或者所有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人。 甘叔一时没摸透南宫峤的意思,伸在半空准备夹菜的手顿住了,朝南宫峤看了看,又用眼神询问沈云清。 沈云清这才觉察出南宫峤的不对劲,她朝南宫峤侧过头,压低声音问道:“祠堂里住着那么多人,她们吃住不方便,还有需要喝奶的婴儿呢!” 南宫峤:“我又没说她们,你可以将她们自行安排,我是说我和你们。” 这个“你们”自然是沈云清和她的娘亲妹妹。 “不包括那个子林,让他住远点。” “……”沈云清:“他得罪你了?” “嗯!”南宫峤夹了一口菜,慢慢吃下,面无表情。 沈云清不能理解,子林一介书生,从不和人过多交流,这一次也是他鼓足勇气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捕蝗虫,怎么就得罪了南宫峤? 沈云清觉得子林加入逃荒队伍,多半也是因为自己,于是心有不忍道:“他和他外祖,一个老人,一个弱书生,恐怕去别人家里住不方便。” 南宫峤一挑眉:“那住祠堂就方便?” 沈云清试图继续说服他:“祠堂里好歹还有几个空房间!” 南宫峤:“既然你这么想让他住祠堂,那就腾出一户人家给我住,我不和他住一起。” 沈云清觉得他在无理取闹,哪有将主人赶出来,客人住进去的道理? 到最后到底没有这么做,子林和他外祖被甘叔请走了。 祠堂里只剩下沈云清一家人,还有南宫峤和胡然。 几人分了四个房间,沈云清和杨秀一间,林氏带着云娇一个房间。 胡然和南宫峤各住一间。 南宫峤住在沈云清隔壁,而胡然说是有房间住,也不敢真的睡死。 前一晚差点被甘叔他们一把火烧了,让他多了个心眼。 而那些云林军旧部则分批守夜,祠堂的大堂外燃了篝火。 “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南宫峤站在沈云清的房门外。 沈云清停止脱衣服睡觉的动作,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没有关门么? “什么事?” 南宫峤:“你放在他们挖的沟里的那个……手木留弓单。” “嗯?怎么了?” “我记得我当时想看一看,你说它只有一枚被你炸了!” 沈云清:“……”怎么忘记这茬了? 她朝身后看了看杨秀,见杨秀有些愣怔的看着他们。 她这一路时不时就掏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尤其是手木仓和手木留弓单,她对林氏和杨秀的说法是。 那是她利用山里特殊的矿石自己混合配制的。 但是这些显然瞒不过南宫峤。 第六十一章:不,我不喜欢! “额……是只有一枚,这不是我趁着路上有原料,自己……” 沈云清走出房间,顺手将房门带上,拽着南宫峤的衣袖,将他拉至一边。 南宫峤轻笑一声:“你自己配制的?这种话也就你娘会相信!” 他将手背在身后,抬脚跨步进了自己的房间,朝身后说了句:“进来坐坐?” 站在外面讨论此事不妥,毕竟还有那么多部下盯着呢,沈云清跨步进去,还没坐下就听见南宫峤说:“我都看见了。” 沈云清愣在原地:“啊?看见什么了?” 南宫峤往她对面坐下,眼中带着笑意,神色轻松,看样子心情不错。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画着圈圈,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神秘的农女,眼神清澈如一汪潭水,他突然有些不想戳破她了。 可是那十个凭空冒出来的手木留弓单,他还是很想知道。 他想了想说:“前天晚上,在挖沟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后,你从你身上掏出了十个手木留弓单,总不可能是你现做的!” 沈云清听完,紧张的心总算放松了一些,还以为他看见自己借着背篓从空间里掏出的呢。 正要想什么借口瞒过去呢,见南宫峤突然凑近,眯着眼说:“该不会是你……” 两人之间距离突然这么近,让沈云清有些不自在,端起桌上仅剩的一杯水,勉强喝了一口,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该不会你上次是骗我的?不舍得拿出来给我瞧一瞧吧?生怕我抢了你的宝贝?这才将那危险的东西全都藏在自己身上!” “噗”一口水喷出,沈云清捂着胸口直咳嗽! “咳咳咳……”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竟让沈云清觉得很有道理? 南宫峤脸上被喷了一脸水,往后坐直了身子,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尽量放缓语气,道:“被我说中了?” 说中你妹! 不过这个说辞能让他相信也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云清左看右看,也不见有干净的布,自己从来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见南宫峤的袖袋里有一块看着还算干净的帕子,便伸手抽过来,起身给他擦拭脸上的水。 边擦她边问:“你对那个东西那么好奇?” 南宫峤从沈云清手上接过帕子,自己慢慢擦脸,很诚实地点点头:“嗯,它的威力惊人,用在战场上,可以减少很多士兵伤亡。” 沈云清坐回位子,原来如此! 只听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确实有配方,还请你告诉我,这……也算是为璃国百姓造福的一件好事。” “……” 配方她没有,不过空间里要多少有多少。 沈云清在犹豫,她当初掏出那些热武器,只为自保,没想过会被这位大将军盯上。 南宫峤见她犹豫,提了个建议:“你大可以把这个当做一门生意,我亲自到你手上采买,你定个价,这样行吗?” 璃国的兵器也不全是由朝廷制造,都是分派人员,由专门的兵器铸造地生产,而负责这些地方的人,五花八门,有皇亲国戚,也有商贾之人。 谁生产的兵器质量够硬,就能拿到下一年的生产权。 沈云清听完,见事情发展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有些呆住了。 还能这样? 那她空间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武器,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发财了? 南宫峤以为她是担心他一个落魄将军,掏不出银钱,解释道:“虽然我现在战败被通缉,但是我已经找到洗刷自己身上疑点的证据。” “只等我们到了京城面圣,将一切事情说出,我再跟皇上细说,皇上必定答应这一桩买卖,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靠着这个,在京城站稳脚跟,说不定要比在边境的日子更好。” 最主要的一点,将她栓在身边,以后就不怕宁王撬墙角了。 很显然,南宫峤早就发现,宁王虽然吃过沈云清手上那东西的亏,但也发现了那是好东西。 如果沈云清落入宁王的手里……那他岂不是人财两空? 他说了这么多,眼睛一直盯着沈云清,从她迷茫的眼神中看出,一个小小的农女,还不明白这种大生意的做法。 “你让我考虑考虑,可以吗?”沈云清脑中飞速思考,这样做会不会给自己增加危险? 思索一圈后,她在心里长叹一声:他当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军。 南宫峤心情颇好,勾了勾唇角:“可以。”只要不是一口拒绝,他就有把握说动对方。 他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温声问道:“昨天的菜好吃吗?” 沈云清问道:“菜?什么菜?” 南宫峤手上动作很慢,坐了这么许久,才将脸上的水擦干,他将帕子折叠的方方正正,放进袖袋里,听见她这么说,皱眉道:“不会是胡然独吞了吧?” 隔壁的胡然一个喷嚏响起,他摸摸鼻头,纳闷道:谁在骂我呢? “胡然?”沈云清回想了一下:“你说的是胡然端来的那一盆糊糊?” 南宫峤额角抽抽:“额……算、是吧!” 沈云清想也没想开口道:“被云娇拿去喂小白了。” 南宫峤:“……” “等等……”沈云清回过神来:“你刚刚问我,菜好吃吗?所以那个是你给我做的……菜?” 她有些愧疚,看向南宫峤时,眼神放软,只见男宫峤原本有些不高兴,被她这么一看,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 他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嗯!” 沈云清这下更加内疚,她憨笑道:“胡然端过来的时候,没跟我说,就被云娇抢走了,谢谢你的一番好心,不过以后不必这么麻烦了。” 南宫峤:“为什么?” 看样子就不好吃,我空间里那么多好吃的不香吗?要承受你给我的痛苦? 难不成南宫峤是来报她喂药之仇? 不过这话沈云清不会说出口,她摸摸鼻子信口胡扯道:“你是大将军,没必要屈尊降贵给我做饭啊,埋没人才啊!” 南宫峤:“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屈尊降贵。” “嗯?”沈云清狐疑了一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本能拒绝道:“不,我不喜欢!” 第六十二章:落水 对于南宫峤突然的献殷勤,沈云清本能地退缩,顺带都怀疑那桩买卖到底能不能做。 而面对沈云清明晃晃的拒绝,南宫峤一点也不气恼,甚至认为这是女孩子的欲拒还迎。 …… 就这样在蓝桥村住了几日,眼见着稻子一日比一日成熟,马上就到收割的日子,却一直没等来征粮的官兵。 “难道宁王放弃了?” 沈云清站在田埂边,伸手托起一撮稻穗,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穗子。 颗粒饱满,看来上一次蝗虫对稻田损害并不严重,也有可能是上一次蝗虫来的时候,庄稼并没有结穗子。 南宫峤站在她身边,低眉看着她的动作,接话道:“应该不会,可能是有事耽误了。” 他学着沈云清的动作,同样托起一把穗子捻在手里,准备将它们扯下来,被沈云清阻止了:“你扯它们做什么?还差几天收割呢……” “……” 南宫峤低眉看着沈云清手中的穗子没有说话。 沈云清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手中的穗子,随后了然:“我只是看看颗粒是否饱满,算算甘叔他们能有多少收成。” 说完她轻轻松开手里的穗子,往前走了两步。 南宫峤跟上去:“你还懂这些?” “那是自然,我可是从南安村出来的,村子里长大的小孩,怎么会不懂这些?” 南宫峤扯扯嘴角,“那你说说,他们今年能有几成?” “不到三成!” “这么少?” 沈云清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南宫峤,分析道:“今年本就大旱,庄稼减产很正常,原本靠着甘叔他们的勤奋,能有八成,遇上干旱也只有五成了,又碰上蝗虫夺走大半,能有三成已算是很好了。” 对方听着她的分析,点点头问道:“那如果后一波的蝗虫没有消灭?” “那就一成都没有,庄稼颗粒无收,还要应付征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迎面走来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十来岁,穿得还算干净,一身灰麻色的衣服,上面打着无数补丁。 她步履轻浮,眼神空洞,脸上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挫败感,她一步一步朝前走着,路过沈云清身边时,没有停顿,甚至没有看一下身旁的两个人,径自朝前方走去。 田埂窄小,又是泥土有些湿滑。 沈云清为了给这位小女孩让路,差一点摔进稻田里,被南宫峤一只手拖着腰带进他怀里。 他手劲很大,箍的她腰有些疼,沈云清反应很快,立刻站稳,“谢谢!” 南宫峤眼睛依旧盯着前方走过去的小女孩,回道:“不必!” “那个女孩……是村子里的?” 沈云清点点头:“是,甘叔隔壁柳婶的女儿,好像叫……彩儿?”她去甘叔家闲聊的时候路过柳婶家,见到过她。 她侧过头,看见南宫峤的视线从田埂一路看过去,追随着彩儿的背影,他皱着眉问:“这条路通往哪里?” 蓝桥村的位置有些特殊,在一座大山脚下,村落依山而建,村子前面就是大片大片的稻田,而稻田的边界处,就是一条有点高度落差下去的河流。 此刻彩儿已经走到田埂的尽头,一眨眼人就消失不见了。 沈云清这才惊慌道:“不好,她可能想不开!” 二人再也顾不得田埂路好不好走,任由稻穗打得身上生疼,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田埂尽头。 底下是哗啦啦的流水声,一条不宽但是深不见底的河流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们赶到的那一刻,刚好听见“扑通”一声,一个身影落入水中。 没有一丝挣扎,就像是一颗石头被丢入水中,没有溅起一点水花。 河底有点深,深绿色的水,上面漂浮着一些杂物,沈云清走到离河面高出十来米的田埂边,一阵眩晕。 她恐高又晕水,这真的是一下碰到俩了。 她闭了闭眼,强忍不适走到田埂边缘朝下看。 身旁的南宫峤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撩起衣摆一个跨步就跳了下去,十几米的高度,一点不带犹豫。 沈云清趴在田埂边,看见南宫峤入水后没多久冒出了头,只是换了一下呼吸,又钻进了河水里。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下游十来米处,手上还抱着个人。 是彩儿! 可是河水有些急,他一只手抱着彩儿,只有一只手划水,划一半被水流冲往河中间一半,几分钟后,南宫峤依旧在河中央打转。 沈云清有些着急,水中不比岸上,容易消耗体力。 她抬起头看了看身后,一大片的稻田,她们此处隔得村子有点远,这个时候喊人不现实。 好在田埂与河水有一个坡度,她定了定神,像只八爪鱼一般,先将脚伸下去,然后是手,一步一步向下挪。 等目测距离差不多的时候,沈云清靠意念进了空间。 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由着她在商城里瞎逛挑选,她随便扫视一圈,扯了一根长棍就跑。 等她将长棍伸至河中央,想借着长棍让南宫峤顺杆爬过来时,才发现那是一根鱼竿! 而且是那种钓大鱼的鱼竿,竿粗如手腕,可自动控制长短,一圈韧性十足的鱼线丢出去就将南宫峤和彩儿牢牢缠住。 活像将这两人当成鱼给钓了起来! 鱼竿末端底下有一个按钮,可以自动收短。 就这样河里的南宫峤靠着一只手和鱼线,从河里爬了上来。 他看了一圈缠在身上的鱼线,再看向沈云清,那表情即使没说话,沈云清也知道他的意思:你钓鱼呢! 不过,现下救人要紧。 彩儿在河里沉了几分钟,早就喝饱了水,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南宫峤将她拖上岸之后,正要给她按压,被沈云清抢先了。 她的说法是:“彩儿是一个女孩子,我来,我会处理这种溺水急救。” 南宫峤被她推得往旁边歪坐着,抿嘴偷笑——她分明是介意我跟别的女子触碰! 他将身上的鱼线一圈一圈解下来,侧眼瞄见沈云清先是将彩儿放平,头部垫了一点草,形成一个头比身体稍稍高一点点的弧度。 然后她开始有规律的轻轻按压彩儿的胸口,按压个十来次,就用嘴对着彩儿的嘴呼气。 如此十来个回合后,一声咳嗽响起,彩儿吐出了许多河水。 第六十三章:未出嫁的孩子 南宫峤早已看呆了,连解鱼线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头一次看见这样嘴对嘴将人救活的,怪不得她要亲自上阵,不让自己救人。 见沈云清还在那里按压接着嘴对嘴呼气,南宫峤按住她的肩膀:“她已经醒了!” “啊?醒了吗?”沈云清做人工呼吸都是闭着眼,这是她第一次救落水者,有些紧张,担心救不活。 现在睁开眼才发现彩儿早已经醒了。 沈云清瘫坐在一旁,南宫峤在她身后适时的搂着她的肩膀,两人以一种半搂着的姿势,看着躺在地上的彩儿。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对于身边的两个大活人就当没看见,也没有表现出对救命恩人的感谢之情。 “你们不该救我……” 声音微弱,不掺杂一点语气,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彩儿醒后的第一句话,让沈云清吓了一大跳! 沈云清:“你的命本该由你自己做主,只是你不惜命,刚刚那条命你已经还给阎王了,你现在这条命是我们救下的,就属于我们了,我不让你死,你就必须给我活着!” 这番歪理听得躺在地上的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就连身后的南宫峤都偷笑出了声。 沈云清转头白了身后的南宫峤一眼:“笑什么笑?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就要对她的性命负责到底!” 他不帮着开导彩儿也就算了,还笑自己拙劣的说辞。 她也知道这话也就骗骗小孩子,趁彩儿还没缓过神,勾起她求生的欲望。 南宫峤一听,吓坏了,对方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呢,他可负责不起,只好顺着沈云清的话添油加醋一番:“她说得没错!她救了你,你的命以后就归她了,轻易死不得,死了她可是要找你父母的麻烦。” 前面几句话说得还好,彩儿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父母?我没有父母!” 沈云清发觉事情不对劲,彩儿明明是柳婶的女儿,柳婶和她男人都在家,她怎么说自己没有父母呢? 不过转念一想,兴许是和父母吵嘴了,脑子一时转不开想轻生呢! 她这么想,原来古代的孩子也会有叛逆期呢! 叛逆期的孩子只能顺毛捋,逆不得。 沈云清顺着她的话胡扯道:“你都死过一回了,在阎王那报过到的人,自然是没什么父母,不都说了,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明白吗?” 彩儿听得又是一愣。 沈云清:“现在可以跟我讲讲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彩儿一阵沉默,眼神暗淡下去,又恢复那种死寂。 没有得到彩儿的回答,身后的南宫峤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她耳边低声说:“她看着不太正常!” 温热的气息钻进沈云清的耳朵,一部分喷洒在颈边,身体有一丝异样,她很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挪动脚步,与南宫峤隔开一点距离。 她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在,借着挪动步伐的时候,将彩儿的后背托起,让她保持一个半坐的姿势,顺便在彩儿的后背上拍了几掌。 力道不大,彩儿又吐出几口水,苍白的脸色这才恢复一丝血色! “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这样容易得伤寒!” 沈云清试图将彩儿抱起来,不过她小瞧了瘦弱的彩儿,也太过自信自己手上的力道。 她也许忘了,原主这具身体不过也才十五岁,比彩儿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抱得动只比她矮半个头的彩儿? 她从彩儿背后伸过一只手,另一只手抄过彩儿的膝盖处,一个起势想站起来。 不过彩儿倒是稳稳地坐在地上,沈云清差点摔个狗吃屎。 被身后的南宫峤捞住了,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将她捞了放在一边 为了缓解尴尬,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田埂上全是湿泥,滑不溜秋,空手走尚且容易摔跤呢……” 南宫峤看破不说破:“嗯,你说得都对!”可是他嘴角一抹弯起的弧度出卖了他。 沈云清知道对方在笑她,闭嘴不说话了,由着南宫峤将彩儿抱起朝祠堂方向走去。 彩儿既然这么排斥她父母,不如先让她情绪稳定之后,再好好开导。 兴许是沈云清的歪理震住了彩儿,彩儿到了祠堂之后,也没有要死要活的,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由着林氏替她换掉身上的衣服。 就像一尊木头人,除了眼睛会动,鼻子会呼吸,其他什么都不会。 云娇在一旁看得奇怪,仰着脸问:“姐姐,她怎么了?” 沈云清摸了摸她的鸡窝头,简单回应:“没什么,你自己去玩!” 等林氏将彩儿收拾好,安排她睡下之后,这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沈云清旁边:“她身上有很多红痕!” 沈云清问:“红痕?是伤痕吗?” 她猜出一点,彩儿或许不是叛逆期,叛逆期的孩子不会像她这般死寂,叛逆期的孩子气性都特别高,大人说一句他能顶十句的那种。 如果不是叛逆期,有没有可能是抑郁症? 身体受到长期摧残也会抑郁。 那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氏摇摇头:“都不是,像是掐痕?” “掐痕?”沈云清不解,“柳婶看着也不像是会打小孩的人啊。” 林氏语塞了,这个女儿也才十五岁,虽然有时候表现得特别成熟稳重,做事有条理,不慌不乱,但是这种事她毕竟没有经历过。 还只是个未出嫁的孩子呢。 她想了想,尽量说得简单易懂:“就是别人在她身上揉搓出的红痕。” 沈云清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她的理解是:“意思是她父母家暴她?” 真不是沈云清对这方面不懂,她在现代可是二十五岁的女特工,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 怪只怪林氏拿她当小孩子,不肯说明,这才将她引错了方向。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就是男欢女爱留下的痕迹!” 沈云清回过头,见南宫峤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衣裳估计是村里哪个人借给他的,布料粗糙,有些肥大,腰间束了一根麻绳编织的腰带。 好在南宫峤身形修长,比例得当,普普通通的衣裳穿得也还顺眼。 沈云清脑海中想起的一个念头是:趁着空闲时间,给他弄一套衣服吧,空间商城里的古代服饰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大多太艳丽,不适合他。 他就适合那种纯色系,一身白或者一身黑都好看。 第六十四章:抑郁倾向 听得南宫峤这么说,沈云清吓了一大跳:“彩儿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她张着嘴,像是想到什么,右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噌”得一下站起来,没防备身后站着的南宫峤,头顶刚好撞在南宫峤的下巴上。 “难道是被强迫的?所以想不开寻死?” “嘶……”南宫峤吃痛仰起头,用手揉了揉下巴,往旁边移了一步,摇头道:“不知。” 他也是在抱彩儿会祠堂的路上,不经意瞄见彩儿的脖颈处有很多这样的痕迹。 沈云清这时候根本没感觉她的头痛不痛,她坐不住了,用脚踢开椅子,扯过南宫峤的衣袖就要往祠堂外走:“我们得告诉柳婶!” 二人来到柳婶家时,柳婶正和她男人杯碰杯喝着酒,桌上简单的几个菜也不妨碍两人一脸享受的模样。 “清姑娘来了,吃了没?要不一起坐坐,喝两口?”柳婶见着沈云清,笑眯眯地说。 她放下酒杯,双手在身上胡乱的抹了两下,上前来拉沈云清。 她男人倒是不怎么欢迎的样子,有些警惕地看着沈云清和背后的南宫峤。 沈云清微笑道:“不了,我不会喝酒,现在吃饭时间,怎么没见着彩儿?” 在蓝桥村呆了几天,大致对村里的村民有所了解,加上沈云清之前来过甘叔家几次,与柳婶一家也见过几次。 她说完,虽然没有落座,但是也跨步进了屋子,身后的南宫峤负手而立,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和柳婶的男人。 柳婶跟在身后轻松回答:“嗐,这孩子从不着家的,不用管她,饿了自然就会回来吃饭。” 沈云清停下脚步,看来柳婶并不知情。 她简单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和彩儿的情况跟柳婶说了一下,只见柳婶的表情不是惊慌和担忧,反而眼神闪躲,朝她男人看去。 沈云清冷眼看着这两人的反应,目光从柳婶身上移到她男人身上。 男人很镇定,对柳婶投来询问的目光视而不见。 柳婶嗫喏半晌,朝沈云清问道:“她、她、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在祠堂,已经睡了。”南宫峤答道,“你不打算去看看她么?” 沈云清和南宫峤两人对视一眼,想法莫名达成一致:这两人有问题。 柳婶似乎不太想去,可是屋里她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没死就成,这孩子这里有点问题。”柳婶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吧?” 听到这话,沈云清真的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是你的女儿,你就这样对她漠不关心?看都不去看一眼?” 正常一点的父母,不是听到自己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都等不及听完拔腿就跑么?柳婶的反应也太平静了。 柳婶:“她不是睡着了么?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回家吧,我这饭才吃了一半呢,或者等我吃完饭去祠堂里瞧瞧。” “……” 沈云清第一次这么无语,她这暴脾气,想打人!虽然最后没有打成,她被南宫峤一只手带出那间屋子。 “你拽我做什么?她像话吗?这像一个娘该说的话吗?”沈云清提高音量,冲屋里喊道。 “彩儿是她捡来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路过甘叔家时,沈云清有了主意,一个转弯,拐进了甘叔的家里。 她们从甘叔的口中得知,柳婶的确是彩儿的亲生母亲,不过那个男人就不是彩儿的亲生父亲了。 “彩儿这孩子也是命苦,不过,她摊上这样的娘,能怎么办?我们报官也没用啊!”甘叔叹气道。 南宫峤快一步,拉着沈云清在甘叔面前坐下,“请详细说!” “怪只怪柳婶太不是人了。” 原来,柳婶原本并不是蓝桥村的人,几年前带着四五岁的彩儿搬来了蓝桥村,住在了甘叔隔壁。 彩儿刚来的时候,瘦得就跟只小狗似的,也不说话,整天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门口。 大门紧闭,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 饿了就吃屋里端出来的剩饭馊菜,冷了就蜷着身体躲在角落里,只有到了深夜,才会被柳婶喊进屋去。 渐渐地,村民看不下去了,见着柳婶会问几句,得到的回答是:“她是我女儿,要你管?” 柳婶刚来村里,也不跟村里人打招呼,整日一个人在家里,大门紧闭着,留彩儿在外面。 后来,每次隔不了几天,就会有陌生的男人来敲柳婶的门。 男人进去就是大半天,奇怪的是,每次有男人来,柳婶都会叫彩儿进屋,一进就是半天。 等陌生男人走后,彩儿就又被柳婶赶出来。 如此重复了一两年,直到柳婶现在的丈夫来了之后,才没有看见不同的陌生男人再来找柳婶。 可是彩儿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她从一开始的不说话,发展到后来的不吃饭,身上也开始时不时的有伤痕,大片大片的。 甘叔见彩儿可怜,劝柳婶带着去看看大夫,柳婶也不搭理甘叔。 村民见说不动柳婶,又觉得彩儿可怜,时不时会给她点吃的,不过彩儿没什么反应,也不说谢谢。 只有饿极了,才会拿起身旁的东西吃。 “那陌生男人来的时候,柳婶叫彩儿进屋做什么?”沈云清奇怪道。 甘叔搓了一把花白的胡子,摇摇头:“不知道,彩儿又不说,柳婶也不会说。” “柳婶绝对有问题。”沈云清握紧拳头,肯定地说。 甘叔:“有没有问题,那也属于她的家事,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我们看不下去也没办法。” 见甘叔这么说,沈云清心中大致知道,甘叔知道的也不多,彩儿的情况,多半只有柳婶才清楚。 从甘叔家出来后,天色已经很晚了,临近月中,夜空挂上了一轮满月,照得回祠堂的路清晰可见。 沈云清因为彩儿的事,有点郁闷。 回想林氏说的彩儿身上的红痕,这孩子多半是被柳婶逼着做了什么事情。 而且时间还不短,精神受了打击,有些抑郁倾向,这才会选择了解自己的生命。 第六十五章:到底经历了什么 原来抑郁症在古代就有。 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抑郁症患者,但是新闻报道过多起抑郁症患者结束自己生命的事。 得是怎样绝望的程度,才会一次一次又一次,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沈云清情绪有些低落,低着头看着地面,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身旁一个更长的影子,一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她不经意看见,那个高个的影子伸出手,似乎盖在了自己头顶上? 沈云清转过头,见南宫峤放下了手,眼睛看向一旁,淡定道:“你头发上沾了草屑。” “哦……” 甘叔家离祠堂不远,二人借着月色,没多久就到了祠堂。 只是祠堂里不如之前那般安静,有哭声和骂声。 “你胆子够大哈!谁允许你寻死的?”柳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云清跑进了祠堂,见里面乱哄哄的。 柳婶正扯着彩儿的头发要打她,林氏在一旁劝,反被柳婶一个巴掌掀在了地上。 胡然和一众士兵都是男人,军队有规定,不能对女人和孩子动手,这还是南宫峤定的规矩。 所以此刻士兵们都想上前劝架,又怕一不小心伤着人。 胡然将林氏扶起来,冲柳婶说道:“冷静点,不要殃及无辜!” 可是柳婶哪里听得进,照着彩儿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彩儿生生挨了一巴掌,没一点反应,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眼神毫无温度地看着柳婶,就像在看陌生人。 “你还敢瞪我!” 就这样一个冷淡的眼神,被柳婶曲解为怒视,她气性更大了,完全不像刚刚在家里时那般样子。 只见她打了彩儿一巴掌还不够,抄起火堆旁的木棍就要照着彩儿身上挥。 沈云清看不下去了,男人不好动手,她是女人,女人打女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在柳婶拿起木棍的一瞬间,起步一个跨跳,脚尖准确无误地将柳婶手里的木棍踢走了,然后将彩儿护在身后。 “你做什么呢?她都这样了,你还打她,你还是不是她的亲娘?” 沈云清语气不太好,有点像教训人。 柳婶被踢了一脚,手腕吃痛,木棍被踢飞,手瞬间肿起来,见是沈云清,才稍微收起脸色。 十五岁的女娃娃教训起大人,柳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是她知道沈云清有一身的本事,能将来村子里征粮的官兵都给绑了,她不敢吭声。 柳婶本来就是趁着沈云清不在祠堂的时候,想把人带走,奈何彩儿死活不肯走,这才惹火了她。 现在沈云清来了,她气势弱了几分,脸上堆着笑朝沈云清解释:“她不肯跟我回家,我这才生气了。清姑娘,你帮我劝劝,也不能一直麻烦你们不是?” 沈云清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柳婶,说道:“我刚刚叫你来看看彩儿的情况,你不来,现在来了,也不关心关心她,出手就是打,是我我也不跟你回去!” 她刚刚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彩儿死死地拽着她的袖子,小声哭泣。 会哭泣就好,说明情绪宣泄出来,沈云清想趁这个时候问问彩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今晚她不打算让彩儿回家去。 对面的柳婶继续辩解道:“她就是这样,不打不听话,还敢做出自寻死路的事来,不狠狠教训一顿,她下次还敢。” 沈云清听不得这样的谬论,她怼道:“她早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说打不打,她下次都是敢的。” “柳婶,要不这样,我和她谈谈?你先回去,明早我将她送回去?” 柳婶有些为难:“这不好吧,家里人还等着,再说也不好麻烦你们。” “不麻烦,祠堂里这么多人,看住她没问题。” 男宫峤上前一步,穿着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身为云林军统帅的肃杀之气,他语气很冷,连一旁的士兵都被镇住了,更何况柳婶。 “那、那、那好吧。”柳婶终究是害怕南宫峤,很不舍地往门外走。 走之前还瞪了彩儿一眼。 柳婶走后,彩儿才敢放声大哭起来,她扶着沈云清的一只胳膊,使劲地哭。 等她哭够了,眼前出现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馒头和一碗热粥。 她将压抑已久的情绪一下子释放之后,整个人有些虚脱,体力跟不上的结果就是,她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幸好沈云清反应快,将她扶起来带到床边。 林氏跟在后面将馒头和粥端了过来,借着沈云清的肩膀靠着,彩儿慢慢地将这些东西吃完了。 吃完后,她渐渐恢复平静,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之前甘叔说过的那些,自然不必再提。 彩儿的亲生父亲,从她生下来没多久就被征兵入伍,不到半年,战死在战场上,官府补贴了一笔钱。 柳婶年轻时,长相清秀,不像种庄稼的人,彩儿她爹对柳婶很是爱护,家里活计从没让柳婶干过。 柳婶本身也懒惰,死了丈夫之后,拿着官府的补贴过了一阵子好日子,这之后没了收入来源,一下子一落千丈。 寡妇门前是非多。 柳婶长得不差,带着个一岁多的女儿,时不时有些男人来招惹。 柳婶竟走了歪路,要靠这个赚钱!! 见钱来得轻松,往那一躺就行,柳婶就这样维持日子到彩儿五岁。 后来被一个男人的媳妇追到家里大闹一顿,断了她的财路,这才带着彩儿搬到了蓝桥村,开始重操旧业。 没来蓝桥村之前,柳婶干那事,彩儿就在旁边看着,彩儿年纪小不懂,就这样看了几年。 来蓝桥村后,柳婶一开始觉得彩儿大了,得闭着,这才在有客人的时候,将她赶出屋子。 而那些男人都是以前的旧客。 从小看着彩儿长大,见她长得水灵,竟将主意打到彩儿身上。 柳婶一个寡妇拉扯女儿长大不容易,想教她一门赚钱的方法,被有心人唆使之后,竟也觉得这门生意不错? 于是,在彩儿八岁那年,她就被柳婶安排了一次。 彩儿年纪小,抵抗不过,第一次被打得半死。 第六十六章:姐姐替你做主 “八岁?柳婶是人吗?”沈云清气得握着拳头在床上捶了一下,床板太硬,隔得她手疼。 就算在古代,八岁也没到议亲嫁人的年纪,彩儿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些,没有疯已经很难得了。 沈云清骂完,重新坐下来,双手箍着彩儿抱了抱她,右手还在背后类似一个哄人的姿势拍了拍。 “你别怕,姐姐替你做主!” 彩儿在讲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愤慨之色,就像这些事根本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渐渐的,柳婶将彩儿当做一颗摇钱树,而她则和现在的丈夫过起了躺着收钱的日子。 虽说在村子里,能来干这事的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是这大大改善了柳婶一家的生活质量。 她来到蓝桥村,因为不是本地村民,也没有分到土地,竟靠着这个日子比其他村民过得还要好! 彩儿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都麻木了。 等沈云清松开手,她看着沈云清,缓缓摇头,不说话。 沈云清:“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是我继父……”彩儿声音很小,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 最近因为征粮和蝗虫的事,柳婶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门做生意了,手头紧,一家人自然将怨气撒在彩儿身上。 柳婶的丈夫借着醉酒,想要强上彩儿,而柳婶则认为,彩儿早就经历了很多次,也无所谓了,竟也没拦着。 继父来到这个家,平时话不多,在外人眼里无功无错,谁能知道是这样的人呢? 就这样彩儿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脑海中无数次闪过的念头,让她走向村边的那条河流。 沈云清听完,第一反应是,拉着南宫峤:“我们去报官吧!” 她将彩儿交到林氏手里,气愤地从床边站了起来。 她自己都没发觉,现在她走哪,首先便是想到拉着南宫峤一起,也许因为对方是大人物,多多少少对官场的事比较懂? 可是,她还没跨出去一步,就被南宫峤伸出手的拦住,对方说:“这种事报官也没用,她是柳婶的孩子,以后还是跟着柳婶一起生活,难道要官府养她一辈子?柳婶最多被警告一番,最后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沈云清这才冷静下来:报官根本就治标不治本,关键还在柳婶和彩儿的继父。 “你说得对,但是按柳婶那样的人,该想个什么办法治治她,她才会改呢?” 沈云清一只手撑着下巴,脑内快速运转,她经过房门时,倏忽之间看见房间外的情景。 房间外的火堆旁,云娇在喂小白吃蜂蜜,小白病好之后,胃口不大好,吃了几天的野菜糊糊,现在要吃点蜂蜜补充体力。 这蜂蜜自然不用说,是沈云清从空间商城里拿出来的,她到外面转悠一圈,对云娇谎称在山上找到的,云娇对着沈云清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沈云清心想:柳婶这样的人,多半是油盐不进,讲道理不可行,那就来个“以暴制暴”! 她走出房门来到云娇身边:“云娇,姐姐要借你的小白帮个忙!” 云娇正和小白分吃蜂蜜呢,主要蜂蜜太诱人,她喂小白一口,自己就忍不住吃一口。 突然听见沈云清的声音,还以为姐姐要笑她和小白抢吃的呢,连忙将嘴上的蜂蜜抹干净,站起身问:“好啊,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一旁的南宫峤离得有些远,上次的事情对他还有心理阴影,他站在十米开外,问:“小白能做什么?” 他没得到沈云清的答案,对方冲他神秘一笑,然后蹲下身,在云娇耳边低声几句。 只见云娇刚听的时候还是懵逼的样子,没过多久就眼睛一亮,随即掩口低笑。 声音太轻,南宫峤没听到,他试着走近几步,冷不丁看见小白朝他这边望来,看着小白雪白雪白的毛发,回想那一次的触感,他脚步霎时就顿住了。 不听就不听,想来她也不会瞒自己。 …… 这两日彩儿依旧呆在祠堂,由林氏照看着,期间柳婶也来过,都被沈云清各种理由打发了。 等到第三天夜里,她去了一趟祠堂,依旧被哄了出来。 她骂骂咧咧地回到家,同她丈夫说起这事:“清姑娘管闲事也管的太宽了,彩儿是我的女儿,难道她想扣着一辈子么?” 如果不是因为沈云清会功夫,她打不过,才不会这么给她好脸色呢! “明天我去,好歹我还是她继父呢,就是抗我也给你扛回来。” 两人说了会话,熄了油灯睡觉。 睡至后半夜,外面似乎刮起了大风,从破旧的窗户纸里钻进来。 “哐!哐!哐!” 一声比一声大。 柳婶被吵醒,她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喂,窗户被吹开了,去关下!” “嗯……”身旁一声微弱地应答,并没有起身。 柳婶又推了一把,这回连应答的声音也没有了,旁边的男人直接睡晕过去了。 “喂,叫你起床你就装死啊?” “……” “哐!哐!哐!”窗外的风发疯似的窜进来,声音也越来越大。 “这鬼天气,好端端地,又刮什么妖风?”柳婶嘴里骂着,起床披了件衣服,将油灯点亮,端在手里,朝窗户边走去,想将原本就破破烂烂的纸糊窗户给拉上。 她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就够窗户把守,发现怎么都没办法将窗户给关上,而且窗户上……滴滴答答的不知道是什么,沾了她一手。 “见了鬼了,什么东西?”她将手伸回凑近油灯下一看,吓得差点摔了油灯。 那只手上,沾满了血! 满手的血腥气冲刺她的鼻腔,“啊啊啊啊啊!”她退后一步。 这时窗户外出现了一只眼睛,眼睛很大,足有成年人半个头那么大,那眼睛在油灯的照亮下,泛着绿色,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屋内的柳婶。 “鬼啊……”柳婶丢了油灯就往屋内跑,她去拖拽床上的男人,可是无论如何都喊不醒。 第六十七章:云娇最好 男人就像一具死尸一般躺在床上,任由柳婶哭得震天响,也没醒过来。 这时的柳婶精神崩溃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死就死在床上了呢? 她如果够镇定,去探探男人的鼻息,就会发现,男人只是晕过去了,根本没死。 柳婶这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她看了看家里,从床头的篮子里翻出一把剪刀,哆哆嗦嗦道:“你、你别过来!” 她壮着胆子再往窗户那里看去,没见着那只大大的绿眼睛,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难道……刚刚是自己看错了? 窗外的风似乎也停止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只听得见山里田地间的虫鸣。 想着床上还躺着个死人呢,这屋子是没办法睡了,柳婶想去祠堂找彩儿,去那里将就一晚上。 还没等她穿好衣服出门,大门忽地一下打开了,像是从外面被人用力踢开的,门还在那里里外扇了几下。 “谁?”柳婶刚刚平复的心瞬间又卡到嗓子眼。 “……” 没有人回答她,那阵妖风又想起了,吹得门哐哐作响。 柳婶这时已经快被吓疯了,她再也不敢在呆在屋子里了,迈着大步朝大门跑去。 可是,她刚出大门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弹回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战战兢兢地朝门口看,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此刻的柳婶,已经害怕到失了理智,她刚刚明明撞到一个东西,可是又看不见。 真的是鬼找上门了吗? 可是她没有害过人命啊! 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句幽怨深沉的低吟,“你想去哪?” “你你你、你是谁?”柳婶出又出不去,没办法,只能往角落里缩。 她没摸到刚刚那把剪刀,眯着眼睛胡乱抱着桌子的腿,像是壮胆一般死命不撒手。 “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对方低叹一声,声音从屋顶传来,空旷悠远,“也难怪,我都走了十年了,你早就忘记了。” 说到这里,柳婶将头从桌子下探出,“十年?你、你、你是彩儿他爹?” “嗯……” 柳婶:“这么多年,你怎么还不去投胎呢?” “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啊,可是,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呢?” 柳婶哭哭啼啼道:“我、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们、我们总得活下去。” “你需要活下去,就要作践我的女儿么?” 这句话语气有些重,然后“呼”的一声,一根木棍朝柳婶的身上挥过来。 看见木棍凭空乱抽,柳婶吓得尿失禁了,也不知道闪躲,深深受了一棍,痛得她几乎晕过去。 柳婶吓得以头磕地,磕的“砰砰砰”响:“彩儿他爹,现在世道乱,你也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要活下去有多难……” 她话说到一半,抬头的瞬间,发现屋子半空中悬着一个白衣男子,男子黑发全披着,双脚悬空,笔直笔直地立在那,活像白无常! 只听他“嗖”一下,凑近柳婶眼前,厉声道:“我走之前就说过,你可以带着彩儿改嫁,只希望你好好照顾彩儿,可是你呢?是如何做的?” 他手指勾了勾,一旁的凳子直直朝柳婶面前砸过去。 柳婶看清他的面目之后,三魂已经丢了两魄,只见彩儿他爹两只眼睛和鼻子里,都不停地流着血,两颗尖利的牙齿外露,像是下一刻就要将柳婶撕得稀巴烂。 她再也不敢狡辩了,哀求道:“我错了,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彩儿他爹:“你不配做彩儿的母亲!!” “是,是,是,我不配,我不配……” “明天一早,去县衙里找人立个字据,断绝你和彩儿的关系,她已经十岁了,想跟着谁她自己说了算。” 柳婶这时只想快点送走这尊“白无常”,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好好好,都听你的。” 对方伸出指甲长长的右手,掐住柳婶的脖子,威胁道:“如果明天没办好,后日晚上我就直接来,将你带走!” “带、带走?带去哪?” “嗬嗬嗬……你说去哪?跟我进地府!” 柳婶死死握着自己的脖子,窒息感让她一阵眩晕,眼皮半阖,眨眼地功夫,“人”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而柳婶也头一歪,晕在了桌子底下。 …… 屋子外头的沈云清见差不多了,招呼着小白往前走,也不管身后一身“奇装异服”的南宫峤。 南宫峤的这一身装扮,全部都是沈云清从商城里掏出来的,为了给他画这个特效妆,她可是废了老半天的功夫。 他可能扮鬼扮上瘾了,依旧飘着到沈云清的身旁,运足内力靠轻功与沈云清肩并肩走着。 “怎么样?扮得可还像?” 沈云清实在看不下去了,动手拆了那只有清宫剧里娘娘们才会带的护甲,掏出帕子丢给南宫峤:“将脸擦了,看着瘆人!” 不过南宫峤没有伸手接,而是用小臂托住了那块帕子。 “刚刚运内力挪动木棍和桌子的时候,扭到手腕了,现在动不得,你帮我擦!” 他托着帕子给沈云清,顺便弯腰将脸凑了进来。 此刻她俩已经走到祠堂门口了,祠堂内燃着火堆,光线充足,沈云清借着火光看见他手腕上的淤青,无奈摇摇头。 她伸手接过南宫峤手里的帕子,仔仔细细地帮他将脸上的妆容擦掉,擦了半天也只擦掉一点点。 这也难怪,她可都是挑得不容易晕妆的大牌彩妆,没想到第一次给人化妆,竟然是画白无常! “光这个擦不掉,得需要卸妆水!” 南宫峤一愣:“卸妆水是什么?” “这个!”沈云清从身后掏出一瓶透明的液体,倒了几滴在帕子上,继续擦脸。 足足十分钟过去,南宫峤的脸才被擦干净,而这期间,两人距离不到一米,一个认认真真地在卸妆,一个认认真真地在看对方。 一旁的小白完全没眼看。 它全身的白毛被涂成了黑色,眼睛冒着绿光,很是无聊地看着二人,站了十分钟也没人理它,它只好“呜呜呜”低吼了两声,云娇很快从祠堂里跑出来。 还是云娇最好! 第六十八章:很难不让人心动 祠堂内,林氏和彩儿已经入睡。 云娇从外面将小白带到祠堂后面,那里有一个大水池,可以给小白将一身的黑毛洗白白。 南宫峤的手腕有点淤青,但是这其实并不影响他平时的活动。 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伤疤,不过,他觉得在沈云清面前,偶尔示弱,还是有不少好处。 就比如现在,沈云清给他擦干净脸后,又掏出了一瓶治淤青的伤药,正给自己抹药呢。 他看着她的头顶,一个简单的少女发髻盘得有些歪,根根分明的眼睫忽闪忽闪,小巧的鹅蛋脸隐在暗光之下。 她认真起来的模样,让人无法忽视,抿着嘴唇,连嘴角的梨涡都消失不见。 距离这么近,他稍微低一点下巴就能抵着她的头了,南宫峤轻轻吸了吸鼻子,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花草香。 “好香!”他轻声说出两个字。 这时,沈云清差不多也涂好药了,她听见南宫峤这么说,还以为他说的是药膏的气味,将药膏拿到鼻子边嗅了嗅,然后白了南宫峤一眼:“这种味道也香?你的口味挺重的嘛!” 南宫峤:“……”傻子! 沈云清将药膏的盖子盖好,收回袖袋里,她特意缝了一个大口袋在袖子内侧,将一些小巧的东西收在里面,要不然什么东西都从空间里拿,迟早要被发现。 她放好后抬眼看见南宫峤身上还是那一身白无常的衣服,纯白的衣服,宽大的袖子,托在地上老长老长的,还带着一顶至少半米高的白帽子。 她围着南宫峤看了一眼,啧啧称赞道:“唉……长得好穿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是这种看着瘆人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竟然还……还不错!” 南宫峤无语:“我可以当做你在夸我吗?” “本来就是夸你啊,不过,这衣服行动不方便,碰上什么麻烦只怕要拖后腿。” 南宫峤伸出手一段一段地,将拖在地上的衣摆收起,往一旁坐去:“将我原先的衣服拿来便是。” 一旁的胡然凑上来:“将军,之前村民接给你的衣服我还回去了,你那件衣服破了好多个口子,恐怕没法穿了。” “你的意思是我必须穿着这个了?”南宫峤微眯着眼睛,盯着胡然:“将你的衣服脱下来!” 胡然嘴角抽抽,哭笑不得,求饶道:“将军,放过我吧!” 胡然本人身形偏胖,还是那种五短身材,如果南宫峤穿他的衣服,沈云清在旁边想了想,用手扶着额头:那还真没眼看,还不如这白无常呢! 南宫峤本人皮肤白皙,穿纯白就可以了,空间里的那些汉服多少能有适合他的。 为了挽救自己的眼睛,沈云清阻止道:“等等,我有办法。” 她不等两人询问,一溜烟跑回房间里去,靠意念进了空间商城,第五栋c区就是一个汉服区。 她大致浏览了一圈,挑了一家风格偏简单大气的店铺,进去挑了款式相近的两身纯白色汉服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她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坐在大堂里的南宫峤见沈云清手上多了两件衣服,挑眉问道:“给我的?” 只见沈云清点点头,伸手将衣服递过来,不过他没有接,而是继续问道:“哪来的?” 衣服一看料子就不便宜,质量上等,像是京城里富家公子会穿的料子,不过他常年军装盔甲,对衣服要求不高。 他现在奇怪的是,一个逃荒的农女,一路奔波逃命,随身还带着男人的衣服,这有点说不过去! 对方一脸轻松回答:“之前在一个镇子捡漏,那里人基本都走光了,成衣铺里有几件,我就、就、就全都给打包带走了。”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本想着看看能不能变卖一点钱,现在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这个理由够充分,南宫峤没办法不相信。 他点点头:“多谢!” 不过他并没有去接衣服,而是直接伸开双手,背对着的沈云清,唇角勾起一点弧度,侧头说道:“我手不方便,还要麻烦你帮我。” 沈云清:“……” “不用麻烦清姑娘,我来我来……”一旁的胡然凑上前,想伸手去接衣服。 不过他才刚走了一步,南宫峤抬眼瞪着他:“那个俘虏你审问出什么了?” “啊?哪个俘虏?”胡然一脸懵,见南宫峤想要吃了他的眼神,恍然道:“哦,将军是说张大力?还、还没,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胡然一溜烟跑向了祠堂后边。 剩下的守夜士兵,个个将头转向祠堂外,动作一致整齐。 南宫峤很满意他们的表现,继续若无其事地转身,背对着沈云清,“麻烦你了。” 沈云清瞪了一眼南宫峤的背影,心里早已骂了好几句:虽然是一个战神将军,但是归根结底是侯府公子,还是习惯了被人伺候,拿她当一个丫鬟使了。 刚刚就不该给他擦脸,真是顺着梯子就往上爬! 沈云清骂归骂,人家说得可是客气话。 她将他身上的白无常衣服脱下来,只剩里面的中衣,然后将手上的一套汉服给他穿上。 可是她忘了,她是一个现代人,从没穿过这么复杂麻烦的汉服,她自己身上穿得都是最简单的农家服饰,没有那么复杂。 背后拉平之后,她转到前面想找绑着衣襟的带子,可是看了一圈没发现那根带子。 原主身高本就不高,刚刚够达到南宫峤的下巴处,无奈只能伸长手往内掏,这个姿势就像沈云清与南宫峤相拥在一起。 刚收拾干净小白,从祠堂后门跑进来的云娇,看见这一幕,双手捂着眼睛,小声说:“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然后轻手轻脚地跑进了房间里。 摸索半天,总算找到那根带子了,快速绑好,沈云清呼了一口气,直起了腰,见南宫峤低眉盯着自己看。 沈云清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怪!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怪,只能退后一步,“好了!” 衣服穿在南宫峤身上,像量身定做一般,本就是完美身材比例,穿上这么一件汉服,更有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沈云清不自然的挪开眼。 这颜值,很难不让人心动。 第六十九章:收割庄稼 “多谢!” 南宫峤伸出手理了理袖子,见沈云清盯着自己的手腕,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腕“动不得”,于是理到一半停了下来,指着一旁的另一套衣服:“这套也是给我的吗?” 沈云清点点头:“总得有一套换洗吧!” 他接过衣服,眼中带着笑意,连语气都软了几分,温声道:“有心了,休息吧!” 两人本就是半夜装神弄鬼去吓柳婶,此时已经是寅时,再过不了多久就该天亮了。 …… 第三天,甘叔手上拿着一张契书来到祠堂。 他找到彩儿,将契书递给她:“彩儿,你娘去县衙门立了字据,你跟她断绝关系了,以后你不用受她迫害了。” 沈云清在一旁问:“她怎么不亲自来?” 甘叔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草屑,显然刚去田间走了一趟,他回道:“柳婶走了,她男人打了她一顿,两人闹得不愉快,上公堂的时候,顺便就和离了。” 听到这里,沈云清和南宫峤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柳婶估计那晚被吓怕了,不敢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 沈云清看向彩儿,见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呆呆地看着那张字据,没有伸手去接。 沈云清替她接过字据,塞进她手里:“不用怕,以后跟着我们吧,我带你去京城。” 甘叔也在一旁出主意:“如果你不愿意走,想留在村子里,也不怕,大家伙可以分点地给你,教你种地。” 只见彩儿缓慢地摇了摇头,坐在一旁不吭声。 沈云清叹了口气,这种无效沟通根本没用,都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还会不会去寻死,总不能以后都派个人一直跟着她。 现在她脱离了柳婶,完全可以重新获得新生。 只是不知道,心理障碍要怎么去除。 这时,人群中想起一个声音:“清姑娘,或许我可以试试!” 沈云清朝声音的来源望去,见是子林,便问道:“试什么?” 对方上前几步,第一眼是去看一旁的南宫峤,见南宫峤没有瞪着他,他才敢走到沈云清面前,结巴道:“她、她、她这个样子,多半是心理这一关过不下去,我刚好有研究过一点点。” 沈云清眼前一亮:“你还会这个?”古代的大夫真是全能型啊,各个方面都有涉猎。 子林像是被人夸赞了一般,有些害羞:“也就学过一点,我试试吧!” “那就麻烦你了!”沈云清笑道。 这个笑像是秋日午后的一缕暖风,吹得子林眼睛恍惚了一下,他没来由地心慌,低着头不敢看沈云清,小声道:“不、不麻烦!” “咳!” 一声咳嗽将子林吓得一愣,他抬眼便看见南宫峤正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看着他,他缩了缩脖子,“那、那我先去翻、翻书看看。” 说罢,再也不敢在祠堂内多留半刻。 沈云清看向南宫峤:“你干什么吓他,我还想问问需要什么药物呢?” 南宫峤:“我去问也一样!” “……” 两日后,甘叔带着村民收割稻子。 沈云清带着南安村的村民,还有胡然的部下一起下了地,就连云娇都要凑热闹去地里打个滚。 整村出动的日子,庄稼被收割的很快。 好不容易等到这点粮食,趁早赶紧收回家里去。 这个年头意外说发生就发生。 只有南宫峤一人站在田埂边,穿得一身纯白的衣服,带着一顶斗笠,他气度不凡,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惹得村里的大媳妇小姑娘频频瞩目。 更有胆子大的直接上前问:“这位郎生看着好俊俏,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有婚配了吗?” 南宫峤:“……” 那妇人见得不到回答,也不恼,继续问道:“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我家有个小女,年龄十四,出落得水灵,喏,就在那里!” 南宫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田地里,一个粗壮如牛的胖女子,皮肤黝黑,正抱着一大捆稻子往岸上走,一抬头,一双斗鸡眼也不知道在看谁,朝这个方向喊道:“娘,我今晚要吃三大碗饭!” 妇人笑道:“好嘞,牛牛就是厉害!” 南宫峤倒吸一口气,这名字取得,跟人相得益彰! 见南宫峤没有拒绝,很自豪地说道:“看,娶了我家牛牛,可是能省好多劳工呢!她一个人能抵得过三个男人。” 怪不得要吃三大碗饭呢! 见她越说越离谱,南宫峤拒绝道:“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是谁啊,肯定没我家牛牛好,不如弃了她吧。” 南宫峤指着在田间帮忙的沈云清:“就是她。” 沈云清本来也是农女,皮肤算不得特别白,胜在身材娇小,脸蛋精致,这段时间靠着空间商城里的物资,竟也将人养白了不少。 站在一众村民中,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一身破布麻衣也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南宫峤以为这位妇人看见沈云清,应该要打退堂鼓了,谁知道对方“嗐”了一声:“清姑娘人挺好的,就是太弱小了,骨架子那么小,估计以后都生不出孩子,干活力气也不如我家牛牛……” 南宫峤将斗笠拿下来扇风,皱着眉,“我不需要她干活,再说她力气也不小。”连自己都不一定能打赢呢! 那妇人还想劝说,南宫峤不耐烦了,周身气场冷起来,朝妇人乜了一眼:“你们都这么爱棒打鸳鸯么?” “啊?不、不是,没有,既然你有喜欢的人,那便算了,我家牛牛值得更好的。” 说完,撸起袖子朝自家女儿走去。 南宫峤真是好好的心情被搅得稀巴烂,自己在田埂这里站了老半天,也没个人来陪陪自己,在看看沈云清,在田间和那个子林有说有笑的。 不行! 她从没这样轻松恣意地跟自己聊过天。 这个子林看着老老实实的,实则坏心思不少呢,还想挖人墙角呢。 他将斗笠往旁边一丢,将繁杂的衣服袖子挽得老高老高,就连裤腿也卷起来,生怕田间的泥土会给这纯白的衣服弄上一点脏污。 他大步朝沈云清走去。 第七十章:长岛冰茶 南宫峤走过去的时候,二人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伸手推了子林一把,将沈云清原本抱着准备递给子林的稻子抢了过来,“我来!” 沈云清:“……” 子林:“好、好的。” 子林原本就惧怕南宫峤,这会瞧见他脸色不好,更加不敢多呆,眨眼的功夫就往旁边去了。 南宫峤抱着那一捆稻子问:“这个要怎么做?” 在现代,沈云清有幸在一个农户家里帮着干了几天的农活,来到这个世界才对收割稻子不陌生。 古代毕竟没有现代的收割机,只能用镰刀将水稻一束一束割断运回家里,再利用一种竹篾进行脱粒,铺开晒干再进行剥壳。 碰上天气不好的时候,水稻即使割回家也会发霉无法进行脱粒剥壳。 所以说,老百姓种地真的完全是靠老天。 此刻沈云清正弯腰低着头,手里握着镰刀割水稻,见他问起,朝那边指道:“田埂那边有二轮车,你将这些抱了放到车上去,运回村里。” 南宫峤挑眉:“这么简单?” 沈云清直起腰,擦了擦头上的汗,用手遮在额头上做头帘挡住阳光,眯着眼解释道:“这只是第一步,从水稻到餐桌上的米饭,后面还有好几道工序呢,哪有那么简单。” 她说完又给南宫峤的手上增加了一束稻子,“去吧!” 南宫峤不乐意了,沈云清跟子林有说有笑地配合着做事,他一来沈云清就想赶他走! 他站在原地没动,“你刚刚和那个结巴大夫说什么呢?” 沈云清:“子林又不是结巴!” “好吧,不是结巴,你和他说什么那么高兴?” 沈云清:“彩儿的病有好转的势头,我当然高兴!” 南宫峤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要不是两个人瞎聊地那么开心就好…… 沈云清见状,问道:“你不高兴?” 南宫峤勾起唇角:“你高兴就好。” 天黑之前,田里的稻子全部收割完并运送到了村子里,村民们一鼓作气地用竹篾将稻谷脱了粒,只等明日出太阳晒两日便可以拿去剥壳,这才算从水稻变成了大米。 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日下起了大雨。 村民们见原本堆在外头的谷子全部搬进了祠堂,主要祠堂面积够大,可以将水稻平铺开来。 用竹篾脱粒还可以在祠堂内进行,可是湿稻谷根本没办法剥壳,没有太阳的照射脱干水份,这些稻谷全都会发霉腐烂。 就相当于忙了一天,还是颗粒无收。 沈云清看着堆成小山似的稻谷犯愁,怎么样才能将这些谷子晒干呢?现代的水稻都是利用烘干机烘干,古代自然是没有烘干机。 但是,她的空间商城里有啊。 如果将一台烘干机直接从商城里掏出来使用,那样不切实际,面对这么多的村民,她没办法解释烘干机的来历,再者,古代不通电,即使有烘干机没有电源,也是无法使用。 那么,可不可以将谷子收进空间里,然后用烘干机烘干呢? 她装了一小袋谷子,靠意念进了商城,来到大型电器这边的门店。 她将那小袋谷子丢进烘干机,轻轻按下开关,机器轰隆隆运转起来,因为只有一小袋,烘干起来比较快,没多久,那袋谷子就烘干了,外壳干燥,用拇指轻轻一捻就碎了。 看来这个办法可行! 最关键的就是要如何避开这些人视线,将这么多稻谷全部收进空间,然后烘干再运出来。 这么大的工作量,至少需要一夜才能完成。 蓝桥村的村民晚上不会在祠堂守夜,住在村民家里的南安村民也不会半夜跑来祠堂。 那么只有林氏她们和南宫峤以及这些云林军部下。 林氏最近照顾彩儿,加上云娇,很早便睡下了,那么她要怎么避过南宫峤的目光呢? “你在想什么?” 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转过身,见南宫峤手上端着一碗糊糊和一碗水,他将东西递给沈云清:“你晚饭没怎么吃,是胃口不好?” 沈云清看见那碗糊糊,就想起云娇曾经说的:“小白生病了就喜欢吃糊糊。” 她又不是小白,吃什么糊糊?本来胃口不好,看见就胃口更不好了。 “尝尝?我亲手做的!”南宫峤丝毫不觉得糊糊根本拿不出手。 不过,这倒给了沈云清启发. 沈云清接过糊糊和水,糊糊放在一旁,水喝光了,她是真的有点渴,然后朝南宫峤微微笑:“你会喝酒么?” 南宫峤心中一惊,喜道:“你要陪我喝?” “肯赏脸吗?” 南宫峤:“不甚荣幸。” 喝酒那就得下酒菜啊,那样才能灌醉他。 沈云清跑回房间,借着背篓的掩护,从商城里掏出了一盘花生米,一碟肉干,几瓶长岛冰茶和几瓶普通的冰红茶饮料。 主要长岛冰茶这种酒入口酒味不重,像饮料一样,但是比较烈。 她喝冰红茶,南宫峤喝长岛冰茶。 她就不信,十瓶还灌不倒他! 南宫峤首先对那几样菜起疑:“哪来的?” 沈云清信口胡诌:“花生米是村民给的,肉干是之前在镇子里捡漏拿的别人的。” 说完,她佯装不高兴:“怎么,怕我下毒?” 南宫峤盯着他手边的长岛冰茶看了许久,最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了。 他笑道:“怎么会,你不是这样的人。” 额……沈云清有点心虚,说实话,她不知道南宫峤的酒量,怕灌不醉他,就给每瓶长岛冰茶里面放了一点点安眠成分的药。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只见他喝完端着碗看:“这什么酒,味道这么甜?” 沈云清哂笑道:“我酒量不好,就只能喝这种度数不高的酒,叫长岛冰茶,说白了也就是茶酒。” 南宫峤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好名字!” 沈云清今日的态度十分得好,还好几次主动给南宫峤夹菜倒酒,这让南宫峤有一瞬间的迷糊,他恍惚间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统领十万云林军的统帅。 而眼前的女子,因为仰慕自己,对自己投怀送抱。 第七十一章:醉酒 十瓶酒喝完,已经到了深夜,守夜的士兵都被南宫峤赶出去了。 沈云清将最后一点长岛冰茶倒给南宫峤,劝道:“将军,还有一点,喝了吧!” 对方醉眼迷蒙,连碗都看不清,径自抓起她的手,打了一个酒嗝:“不要叫我将军,叫我阿峤便好!” 沈云清:“……”真的醉了? 她冷不丁被对方拉得凑近了些,对方语气有些暗哑,只听他说:“你喂我喝……” 听到这句话,沈云清已经很确定,对方醉了,而且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 或许想起以前在京城当侯府公子时眠花宿柳的红颜了。 沈云清心里有一瞬的不舒服,正事要紧,她耐着性子将最后一点酒灌进了南宫峤的嘴里。 十、九、八、七、六…… “啪”一声响,南宫峤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垂了下去,头一歪,在桌上睡着了。 “将军……” 没人回应。 沈云清试着又多叫了几遍将军,仍旧没有回应。 确定对方醉晕过去了之后,沈云清开始挥动手上的铃铛,将祠堂内所有的稻谷收进空间,丢在烘干机旁。 然后利用推机将小山似的稻谷全部放进烘干机内。 稻谷太多,烘干机得分好几次烘。 轰隆隆的机器声吵得沈云清头有些晕。 沈云清一杯就倒的酒量,所以她滴酒未沾,奇怪,她明明喝得是冰红茶啊,怎么感觉有些醉酒的样子呢。 忙活了大半晚,终于将这些稻谷烘干了,她又赶紧将稻谷放回祠堂原处。 一切准备好,看看时间,寅时已过,她还能睡两个小时,正准备往房间里走,见南宫峤还趴在桌上,昏迷不醒。 十瓶长岛冰茶的量加上助眠药,他恐怕得睡到明日下午了吧。 夜晚天寒地冻的,万一着凉了就不好。 沈云清揉揉自己越来越晕的头,走过去将南宫峤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朝他的房间走去。 一个一米八五的男人,有些重! 沈云清颤颤巍巍地扶着他往房间里走,说是走,实际上只是沈云清在拖着他走。 醉晕过去的人,完全没有一点行动能力。 离床边越来越近了,沈云清加快速度,想将南宫峤扔在床上,可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重心不稳,先摔了下去,南宫峤没有了支撑,也跟着倒下来,压在她身上。 “你可真是重死了。”沈云清将人推开,准备坐起来,没防备被人一扯,又向后倒,结结实实摔在了一个怀抱里。 身后的人将她搂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间,呢喃道:“别走……” 沈云清身子一僵,一阵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颈窝处传来痒痒的感觉,她伸手去掰南宫峤的手:“你放开。” 边掰边说:“都说酒后吐真言,说说,你想起谁了。” 她掰开南宫峤的手,转身看过去,见南宫峤此刻微眯着眼,一只手撑着头看向她。 “你!” 沈云清以为对方眼花了呢,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指着自己说道:“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可是对方伸手握住她的手,在他脸上摩挲,半醉半醒说道:“是你啊,清姑娘,我可以叫你清清吗?” 沈云清听着这个称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想也不想拒绝道:“不可以,叫我云清就好!” 她眯了眯眼睛,头有些晕,抬头看向南宫峤,对方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你这是醒酒了?” 对方醒酒了,她却有点晕头的迹象,不行,她可能没休息好,要回去休息了。 南宫峤揉了揉太阳穴,皱着眉呼了口气:“我头痛的很,你这酒好烈,可以帮我揉揉吗?” 沈云清拒绝道:“我也头晕,帮不了你,你找胡然吧。” 说完,就要抽出自己的手离开,没想到反而被握得更紧,耳边传来南宫峤的话:“那我给你揉揉。” 说罢,也不等沈云清拒绝,就被他拉着躺到了床上,然后一双手覆在了太阳穴两边,轻柔地按起来。 不得不说,南宫峤的手法还是很好,按得很舒服,沈云清觉得自己不是没休息好,估计也是醉酒,醉意上头,她眼皮重得都抬不起来。 难不成自己劝酒的时候喝错了?将长岛冰茶当成冰红茶喝了? 渐渐地,她困意袭来,干脆闭着眼由着他按,心里给自己设定了时间,就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回房去。 可是,在她迷蒙之际,感觉额头上有冰凉的触感,随即一阵温热的呼吸自额头向下来。 “云清,我喜欢你!” 耳旁有人的呢喃声,缠缠绵绵,难舍难分。 沈云清陷入里面,越陷越沉。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不行,不可以,快醒来。 可是另一个娇软的声音却说:就让我放纵一点点吧,就一点点…… 就在沈云清沉浸在里面无法清醒时,她感觉那股温热的气息似乎来到了鼻尖。 她睁开眼,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刚好跟南宫峤的额头撞在一起。 沈云清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你做什么?” 对方眼睛依旧迷离,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双桃花眼眼含风情地望着她,眼角的血痣因为醉酒的缘故,颜色有些深。 只见他朝前欺压过来,用有些哀求的语气说:“我想抱抱你。” “……”沈云清后退两步:“不可以。” 对方一听被拒绝了,就像受了伤的小孩子,低着头,委屈地回了句:“哦。” 第一次见醉酒的南宫峤这么软萌,完全不像平时高冷端着架子的大将军。 沈云清借酒壮胆,起了捉弄的心思,她伸出手勾住南宫峤的下巴,问道:“说说看,为什么想抱我?” “因为我喜欢你!” 沈云清一噎,这么直白的吗? 她继续问:“我是谁?” “沈云清!” 沈云清挠头,这也没认错人啊! 她问:“为什么喜欢我?” 这回,对方倒是没有回答的那么快,他低头思索片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你跟娘一样,身上都好香。” 沈云清:“……” 艹,把我当你娘了,我还没这么大的儿子呢,心里升起的一点小期待瞬间被浇没了。 第七十二章:掩盖秘密 这回,沈云清是彻底醒了,她坐直身子,推了南宫峤一下:“我有云娇就够了,想找干娘也该找个年纪大的。” 对方似乎醉得厉害,被她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床上,一双眼中透露着迷茫,呆呆地望着沈云清不说话。 这个样子的南宫峤还真是第一次见,果然喝醉酒的人就像变了个人。 她理了理身上有些乱的衣服,站在床边,替他盖好被子,有些愧疚道:“今天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就当给你助眠吧,早点睡!”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去,出门的时候顺带给他带上了房门。 出了房门,沈云清靠着墙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南宫峤刚刚的反应,既心慌又失望。 可以这么说,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一个德才兼备的美男子的告白,很难不心动。 沈云清在现代没有体会过爱一人的滋味,来到这个世界,每天就为如何保住性命而发愁。 刚刚面对南宫峤那么直接的告白,确实有些小鹿乱撞,可是当听见最后,对方只是把自己当成他母亲的替代品,那一瞬间的悸动便泯灭了。 罢了罢了,不曾拥有,无所谓得失。 她揉揉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朝自己房间走去。 可是她关门的那一刹那,躺在床上的南宫峤睁开了眼,侧过头看向房门,眼底的哀色蔓开,让这个昏暗的房间增添无端的压抑。 他低低说了声:“傻瓜。”便闭上了眼。 …… 第二日。 祠堂内,所有的人都有些傻眼。 看着昨日还湿漉漉担心发霉的稻谷,今日就变得干燥无比。 甘叔伸手捞了一把谷子在手上,轻轻搓了搓,便将谷子的壳剥了下来。 他惊讶的花白胡子都抖了几抖,“这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他看向祠堂内的沈云清和南宫峤。 现在祠堂内就他们带着自己人住在里面,谷子一夜之间突然晒干,会不会是他们帮忙了? 沈云清早就想好说辞了,依旧搬出神鬼那一套,毕竟古代人对于很多无法理解的事,都是将它们神话化。 刚好这里是祠堂,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村民们不信也得信。 “是这样的……” 她上前一步准备说辞,就被南宫峤拉住,他比她更前一步,开口道:“本来是不想跟你们说,既然甘叔问起,是我吩咐胡然带着这些部下烤了一夜,将谷子烤干的。” 他说完朝胡然看去,而站在人群外的胡然一脸茫然:“啊?” 他昨晚明明被将军赶出了祠堂,和兄弟们在祠堂外挤了一晚上,怎么自己不记得自己昨晚烤了谷子呢? 不过将军这么说有他的道理,他接过南宫峤的话头:“啊……对,一晚上没睡呢,有点累。” 胡然一开口附和,手底下的那些兵也都人云亦云:“是啊,好困。” “好困,走了,睡会去。” “走吧。” “走走走……” 没多久,胡然和那些手下全都消失了。 甘叔头一次听说谷子还能烤干?默默对自己活了几十年表示怀疑,难道以前的庄稼碰上雨水天发霉,都是被浪费了? 不单甘叔的表情有些不解,所有的村民都是像听见了天方夜谭一般,惊得说不出话。 “稻子能烤干?” “没听说过啊,稻子烤了不就变成秸秆吗?” “……” 而南宫峤显然没意识到,他从没接触过庄稼,好心替沈云清守着秘密,反而惹了一个笑柄。 不过,南宫峤就是南宫峤,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他扫了一圈众人的反应,就知道大家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咳……”南宫峤咳了一声,缓解祠堂内过于安静的尴尬,继续说道:“这世上,还没有本将军办不到的事!” “昨日清姑娘忧心你们的稻子,连晚饭都没怎么吃,本将军见状,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我知道,这在你们眼里不可能完成,但是我们云林军,永远服从命令,我的命令,他们都是拼命去完成!”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该相信了吧! 他站在前面,不知道背后的沈云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 沈云清不知道南宫峤为什么要替自己隐瞒,他昨日难道看到自己将稻谷收进空间了?可是他不是喝醉了吗,长岛冰茶被认为是后劲很大的酒,更何况她还丢了一点助眠的药进去。 他没道理不醉啊…… 可是如果他真的喝醉了,根本没看见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又为什么要抢自己的话呢?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么跟甘叔解释。 她望着眼前高大的背影,他正说着:“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挨个的去问我的那些部下!” 南宫峤很自信地昂着头,看着村民以及甘叔的表情。 很好,还算配合,挺给自己面子。 甘叔能怎么办呢,不相信也得相信啊,人家总归是好心,没有坏意。 他“嗐”了一声,朝前几步去握南宫峤的手,被对方很友好地避开了,“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多谢将军和清姑娘。” 说完朝大家伙吩咐道:“既然谷子干了,大家就各自领会自家的,回家脱壳去吧。” 村民每户家里都备有给谷子脱壳的木制器械,只要谷子晒干,脱壳还是比较简单。 “好勒!” “多谢清姑娘。” “多谢将军!” 于是,昨日原本愁眉苦脸的蓝桥村村民,此刻都言笑晏晏,冲沈云清和南宫峤作揖道谢,然后走向稻谷堆。 祠堂里顿时热闹起来,一座小山似的稻谷场,没多久就被搬空了。 等人都走光的时候,云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南宫峤的身边,她仰着脑袋,伸出小手拉住南宫峤的一根手指,“姐夫,谷子真的能烤干吗?” 她没得到南宫峤的回答,头上顶着的鸡窝头反而被他一顿揉搓,她听见他说:“去玩吧。” 云娇人还小,不懂南宫峤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她两只手的食指互相对着戳,往旁边走开了,边走嘴里边念叨:“烤稻子?烤稻子?烤熟了不是可以直接吃吗?还需要将米煮成饭?那多麻烦!” 一旁的南宫峤:“……” 第七十三章:秘密被发现了? 心中的疑惑一直围绕着沈云清,她没把握是不是铃铛空间的秘密泄露了,等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她说道:“你昨晚不是喝醉了么?” 南宫峤轻哼一句:“本将军千杯不醉……” “……”沈云清心道: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姑且当做是他傲娇不肯服输吧。 她还是想问清楚:“那烤稻子的事……” 南宫峤:“我都看见了,难不成你打算跟甘叔说实话?” “啊?看见了?看见什么了?” 南宫峤上前一步,握住沈云清的手腕,抬了抬下巴,看向她手腕上的铃铛,说:“你的铃铛不寻常,可以藏东西对不对?你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你说的手木留弓单也是那里拿出来的吧?” 沈云清:“……”没想到竟然被他发现了! 南宫峤继续说:“我的‘南铃’本就不寻常,竟也被你的铃铛吸走了,我早就该料到你手腕上这枚铃铛来历不凡。” 他逼近一步,沈云清就退后一步,直到退无可退,整个人后背紧贴着墙壁。 南宫峤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心情颇愉悦,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他说完,终于放开了沈云清的手腕,朝一旁的椅子走去。 沈云清依旧背靠着墙,半晌没回过神来,她明明隐藏的很好,还是被他发现了,就连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林氏和云娇都没发现。 大将军果然不同一般人,观察细微。 但是,被他发现了,这算不算一个把柄落到他手上了?他现在只知道铃铛可以藏东西,还不知道里面有一个大型商城,如果…… 对方像是猜到她的心思,打断她的思路,说道:“你不需要担心,不就是几个手木留弓单吗,我不稀罕。你只要保护好我的南铃就够了。” 能瞒多久是多久。 打定主意,沈云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她上前一步,坐在他旁边,“那你昨晚到底醉了没有?” 南宫峤白她一眼:“你说呢?” 沈云清:“……” 难道他昨晚装醉?那他表白的话是他的心里话,他是借酒壮胆? 她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上来了。 只见南宫峤复有握住她的手腕,板着脸说:“我知道我昨晚唐突了,我跟你道歉,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回答我的问题。” 沈云清:“什么问题?” 南宫峤:“我记得我说了我喜欢你!” 沈云清:“可是你给的理由不是因为,我像你娘吗?” “咳咳咳咳,”南宫峤又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侧眸看来,锁着眉头不解道:“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沈云清再一次怀疑,他到底是真的没醉还是假的没醉! 话锋越来越偏,南宫峤不得不又将话题扯回来,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会等你的答复。” 祠堂偏远的一个角落里,林氏带着云娇还有杨秀,将两人刚刚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一旁的小白眯着眼趴在地上,任由云娇将它的毛编成一个一个小小的辫子。 林氏有些担忧地看向沈云清这边,又怕打扰到这两个人,看一眼躲闪一下。 杨秀在一旁问道:“嫂子,将军这算是表白吗?” 林氏摇摇头:“不知道。” 杨秀安慰林氏:“别担心,将军人品看着不错。” “人自然没得挑,可是你也知道,他是云林军的大将军,他爹是宣阳侯,我们是什么家庭?云清只是一个农户出身,他们两人的身份,一个天一地个。” 杨秀打断她:“我不赞同,我们清丫头多有本事,她本来就是将军的救命恩人,还带着大家逃难去京城,这一路上她的能力,你也看见了,不比将军差多少。” 林氏解释道:“那也只是凑巧罢了,将军背后的家族势力那么庞大,只怕云清太单纯,跟着他要吃亏。” 杨秀嗐了一声,拍了拍林氏的肩膀:“要对云清有信心,没有她,我还不知道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呢。” 云娇在一旁编辫子编累了,休息一下,她插了一句嘴:“你们怎么想得这么复杂?姐夫喜欢姐姐,姐姐也喜欢姐夫,这不就够了吗?” 林氏和杨秀均被说得一愣,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这边二人依旧聊着,沈云清面对南宫峤突然的表白,没有回应,主要是她现在搞不清自己的心意,自然没法回答他。 而对面的南宫峤则非常自信,他认为沈云清一定是害羞了。 他难得屈尊降贵开口表白,谁会拒绝呢。 他很有耐心地等着沈云清的回答,不过他没得到答复,胡然很不识趣地推门闯了进来。 南宫峤掀起眼皮,脸上闪现肃杀之气。 “出去!” 胡然显然有要紧的事要禀告,这时候也顾不得军规不军规了,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南宫峤的身前:“将军,张大力跑了。” “什么?”率先站起来的是沈云清,“什么时候的事?跑多久了,有没有派人去追?” “今早还看见的,可能是村民搬稻谷的时候,趁乱跑的,已经派人去追了,出了这个县的地界,还没有看见人。” 南宫峤跟着站起来,看向胡然的眼神像活活想刀了他。 “你们这么多人看不住他一个?哼,云林军果然衰败了,好的很,好的很……” 胡然战战兢兢:“请将军责罚!” “罚肯定是要罚,先去将他抓回来再说。” 胡然:“遵命!” 说罢就要带着部下出去继续追人,沈云清在后面阻止:“慢着。” 她上前两步,分析道:“张大力来的时候走的是官道,逃跑的时候多半不会再走官道,很有可能走山道,这么多山路,怎么去追?” 胡然被问住了,他看向南宫峤,见南宫峤一语不发。 沈云清:“我可以借一样东西给你们,你们要保护好它。”说罢,朝角落里喊了句:“云娇,带小白来!” 胡然立刻明白了沈云清的用意,他磕头道:“谢清姑娘。” 第七十四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白体型大,从小长在山林里,对山林的方向感很强,加上它灵敏的嗅觉,对胡然追人很有帮助。 沈云清摸摸云娇,轻声地说:“云娇,姐姐现在要借小白去帮个忙,你舍得吗?” 云娇歪着头问:“是去追那个胖胖的叔叔吗?” 沈云清:“嗯,舍得吗?” 云娇点点头:“舍得啊,那个胖叔叔太能吃了,还偷吃小白的食物呢。”说罢转身摸了摸小白的耳朵,“等小白找到他,要他加倍赔偿!” 沈云清重复了一句:“好,要他加倍赔偿。” 就这样,胡然带着小白以及手下的十几个兵出了蓝桥村。 而沈云清则和南宫峤来到了甘叔的家里。 张大力逃了,多半是回阳城向宁王告状,现在村民手里刚刚收获了粮食,还没焐热呢,万一被宁王抢走了,岂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他们来跟甘叔商量对策。 甘叔听说征粮的将军跑了,显然乱了主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时不时揪起一把白头发。 “他们会不会再来?这这这……今天才刚脱壳的大米,每家也没多少,刚好能过个冬天呢!” “万一他们来了,我们这个冬天就没法过下去了。” 南宫峤说出最坏的可能:“十有八九会来,来了估计不止征粮那么简单。” 甘叔将目光移向南宫峤:“他们抢粮还不够,还想要什么?” 南宫峤:“你别忘了,云清可是灭了他手里的几百个兵。” 甘叔:“……难道这里真的没法呆了么?”他转过头,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向沈云清,恳切道:“清姑娘,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还能帮我们一次吗?上次你用的那个东西很厉害,如果他们再来,你可以再炸他们一次吗?” 南宫峤阻止道:“她的手木留弓单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万一来的人太多她也没办法应对。” 沈云清看着替自己打圆场的南宫峤,心道:这个倒还真的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后一句他说的对,万一人太多,自己还真没把握。 她赞同地点点头:“甘叔,你要想好最差的结果,我们只能逃命!我们今天来告诉你们,就是希望趁早准备好,万一来人太多,你们可以先躲一躲。” 甘叔听后沉默了。 她能理解,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说抛下就抛下,没几个人愿意,当初南安村被烧的时候,不也有一些不怕死的村民不肯逃么?最后活活葬送了性命。 “要不,甘叔,你跟我们去京城吧!”角落里响起一道声音。 沈云清望去,只见村长手上捻着一根草叶子,他这一路烟瘾犯得厉害,还是甘叔教他怎么自己做烟叶子,这才过了嘴瘾。 这段时间住在甘叔家,两个年纪相仿的老人,特别聊得来。 他上前一步,又劝道:“我们再过几天就得走了,清丫头能帮你们这一次,也帮不了你们以后,你也知道你们村子,三番五次被征粮,还有蝗虫灾害,早就没办法生活了。还不如去京城闯一闯,博个出路来。” “这……能行吗?”甘叔犹豫道:“村民们恐怕不愿意!” 沈云清觉得也只能这样了,她接过话题继续说:“甘叔,我们刚来村子的时候,你将我们错认成征粮的士兵,还敢带动村民点火烧祠堂呢,那可比现在严重多了,万一我们真的是官兵,你们多半都活不到现在,怎么现在连离开村子的勇气都没有呢?” 甘叔摇摇头解释道:“这不一样,那时候身边没粮,左右都是死,不如拼一把,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身边有点粮食了,人都有惰性。” 沈云清不是很赞同,打断他的话说:“你只需要问村民一句话:要命还是要粮食?他们就会给出选择,胡然如果没有追上张大力,那最晚后天就会有大批的官兵来围剿村子,私自拒绝征粮的命令,公然杀害官兵,即使不会立即处死,也会关押到大牢,到那个时候,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如果说刚开始沈云清还只是建议甘叔他们躲一躲,听闻村长的建议之后,她也认为这里没办法呆了,能过今年不一定能过明年,还不如出去闯一闯。 她说得也不是恐吓甘叔,只是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提前说出来,让甘叔知道事情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说完,沈云清仔细观察甘叔的表情,估计是被吓到了,甘叔紧张起来,就要朝屋外走去:“我我我、我现在去跟他们说说。” 甘叔出了屋子,沈云清朝村长说了句:“村长,我们也要做好准备,要走了,这里留不得了。” 村长点点头。 …… 沈云清和南宫峤回到祠堂的时候,林氏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迎面跟沈云清碰上,她拉着沈云清的手急道:“云清,彩儿、彩儿不见了!” 沈云清:“彩儿不见了?她不是一直躺在床上休息么?什么时候不见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觉得不对劲,快步朝房间走去,里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林氏都快急哭了,她转了几个圈,努力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上午我去后堂煮吃的,因为想着给她补一补身子,就有点久,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沈云清问:“整个村子都找了么?她家里呢,有没有去看看?” 林氏点头:“我叫了几个兄弟去村子里看看。” 正好这时那几个人回来了,都表示没看见彩儿,问过村子里所有的人了,都没看见彩儿的身影。 “那她会去哪里?”沈云清看向南宫峤,自言自语,随后像是想起什么,问南宫峤:“她会不会又投河了?” 南宫峤长叹一声,皱眉回道:“不清楚,但是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说完朝那几个人命令:“你们去田地那边的那条河仔细找找,最晚明天早上,找不到就不要找了!立马回来。” 如果真的是投河了,只能说她对这个世界毫无半点留恋,救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没必要再多耗人力在她身上了。 第七十五章:被围堵 第二日一早,寻找彩儿的人来回,在河里发现了彩儿,他们将人打捞上来带回了祠堂。 沈云清看着泡在河里一天,脸色惨白全身僵硬的彩儿,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绞痛。 她得对这个世界多失望,才会在获得了自由之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一旁的南宫峤出声安慰:“或许她只有这样,才算解脱了,活着反而是一种折磨呢!” 沈云清无力反驳,她无声地替彩儿理了理衣裳,又叫林氏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给彩儿换上。 现在时间紧迫,条件有限,她将彩儿带到后山,从空间里掏出一具不算大的棺材,挖了一个不深的坑,将彩儿放了进去。 沈云清自言自语道:“你还能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安眠,也算善终了,以后这个村子会不会有人住都说不准,你会孤独吗?” 周围一片寂静,回答她的只有树上簌簌作响的树叶,还有一丝丝秋后的凉风。 ********* 午饭过后,村里人开始收拾东西,他们比南安村村民准备充分,所以一切能用的到的东西,他们都准备打包带上路。 小到缝衣服的针线,大到运粮食的二轮车,棉被,水桶,吃食,大米,家家户户门前都放着几辆车子装东西。 看这架势,不像逃难,而像举家迁徙。 甘叔在一旁大着嗓子喊:“捡重要的拿,保证路上不饿肚子不冻着就行,太重的就不要拿了,二柱,你拿那几个凳子做什么?” “许婆子,木床就别搬了,搬棉被就行!” “你们搬这么多东西,倒时候官兵来了,跑都跑不动。” “命重要,命重要,带上吃得穿得就够了!!!” 甘叔在一旁不断地叮嘱,村民们这才挑出一部分东西放在家里,左挑右捡的,总觉得所有的东西都能用得上,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 反观南安村的村民,有过一次经历,加上本来随身带的东西本就不多,一个时辰不到,全部都来到祠堂集合。 村长跟在沈云清背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不多不少,哦,不,少了一个小白。 云林军旧部这边,胡然带着出去追人的那些士兵,还没有回来。 南宫峤担心事情有变故,在祠堂角落里留了暗号,打算下午就出发,前往宁州。 傍晚时分,蓝桥村的村民终于在甘叔地催促下,来到祠堂集合。 “清姑娘,除了柳婶一家,都在这里了。” 沈云清摆摆手:“甘叔,你不需要跟我报备,你们自己管好自己的人就行,我也只是负责带路,如果碰上官兵,我和将军还有他的部下,尽量保证没有人无端受伤害,但是,你也要确保他们这一路不会出幺蛾子。” 甘叔习惯性地抚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说道:“这个放心,村民都对清姑娘感激的很,你如此为我们想,我们怎么会无端生事呢?” 沈云清大手一挥:“那就好,我们出发吧!” 他们人数太多,泱泱几百人,出了村口天就黑了,可是还没爬上出村子的那道陡坡路,就被一队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依旧是张大力,骑着马缩在队伍中间,身后跟着上千人,有一半骑着马举着火把,另一半步行跟在后面。 他胖胖的身体下那匹马有些烦躁,时不时踢着马蹄嘶鸣几声。 “怎么?想逃跑?哼!敢抵抗朝廷命令还杀害官兵,你们这群刁民胆子大的很。”他没有说自己被绑的事,估计有些下不了面子,朝人群中搜寻沈云清的身影。 “云清,你大伯母叫我带你回去,算算玉烟那笔帐呢!” 沈云清站了出来:“没什么好算的,都是她自找的,包括你,不分是非为宁王卖命,你难道不知道宁王想做什么?” 张大力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一口黄牙被火光映照着,无比狰狞,他冷笑道:“这个不是我能管得着的,谁能给我高官厚禄,我就替谁办事,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南宫将军你说是不是?” 夜色渐渐黑下来,南宫峤一身白衣,周身气势凛然,脸上是一种随时要爆发的肃杀之气。 他没有动,站在人群中就比村民高出一截,在这夜色里无比醒目。 “成王败寇这句话,宁王似乎说的太早了,而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提这个?” 对面的张大力明显被激怒了,他从没跟南宫峤正面交战过,对南宫峤“战神”的名号嗤之以鼻,认为多半是传言。 见南宫峤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脸色霎时就不好看,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南宫将军这么眼高于顶,那就请你去宁王府坐一坐,宁王总配跟你说吧?” 话刚说完,他勒着马就要冲下坡来,准备直接冲进队伍里。 可是他忘记了,这么陡的山道,是很不利于战斗的。 沈云清瞅准机会,在马跑到半山道时,挥着长枪往地面横扫过去,刚刚好够得倒马蹄的高度。 只见战马吃痛,朝前方栽倒过去,马背上的张大力自然也因为重心不稳,眼看着要摔个狗吃屎。 村民们见状,很识趣地留出了一块空地,等着张大力摔下来就要上前揍一番。 可是预想的张大力栽跟头的事情没有发生,战马吃痛往前跑去,张大力一个借力从马背上跳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云清,我在你手上吃过一次亏,还会吃第二次亏吗?你也不看看,我这次是有备而来!” 说罢,一声令下,身后的几百骑兵从一旁的杂草坡下直冲,紧接着身后的步兵也跟着跑下来,将几百个准备逃难的村民团团围住。 村民见状,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有的村民已经开始双腿颤抖,抱头开始小声哭泣。 “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知道啊,他们好像不想放过我们……” “我、我、我好怕,我不想死,呜呜呜呜呜……”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吓得开始求饶:“军爷,我我我、我把粮食给你,你放过我们一家好不好?我和我孩子是无辜的!” 甘叔在一旁喝道:“杨家媳妇,不可这样没骨气!他们即使拿了粮食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只有跟他们拼了。” 第七十六章:更何况一只畜生? 张大力缩在包围圈外面,朝甘叔夸道:“老头,你说的不错,即使上交了粮食宁王也不打算放过你们,毕竟好几百人死在你们这个村子呢,不过……” 他转头看向那个妇人,眼神开始猥琐起来,嘿嘿笑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如果你能主动上交粮食并跟着我走的话,我保证跟宁王求情,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他话说得这么露骨,谁都懂什么意思,那妇人没成想遇上一个无赖,愣怔半晌,“这这这这”半天回不出一句话来。 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这时候的人多半会为了保住名节不惜拼命。 沈云清望过去,见那妇人不吭声了,缩在队伍里抱紧手中的孩子,她上前一步“呸”了一声,骂道:“就你?也不拿镜子照照,真跟张晓莲一个德性!” 没必要同这些人多费口舌了,沈云清观察了一下形势,官兵将百姓团团围在了一个圈了,她没办法丢空间里的手木留弓单,那样会连村民一起误伤,只能赤手空拳上去厮杀了。 张大力知道手木留弓单的厉害,所以这次变聪明了,改作战方式了? 她警惕地看着这些官兵,脑中在仔细思考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村民的安全,身旁贴近一个人,她侧眸看过去,南宫峤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 只听他压低声音说:“对方人数太多,我们胜算不大,唯有智取,你撕开一个口子,给村民逃生的机会,我想办法将张大力扣过来。” 沈云清问:“你一个人行吗?” 问完之后,她就发现南宫峤似乎有点生气,他冷着声说:“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沈云清立马改口:“我相信!” 那边张大力听见沈云清骂自己,顺带连自己的姐姐也跟着骂了,朝前几步走近,试图走到包围圈内,奈何身躯太胖,挤了几次没挤进来,他骂道:“没长眼睛啊!本将军要进去,不知道让一让?” 士兵的包围圈松了一些,张大力这才走进了里面,他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朝沈云清怒道:“没大没小,后娘养的小杂种果真没教养,还敢骂长辈!看我不替你爹教训你。” 说罢伸手就要来抽沈云清的耳光。 只是沈云清怎么可能站在那里等他来抽呢,她往后退了几步,借着混乱掏出了背篓里隐藏的弯刀,砍向一侧的士兵。 而这边南宫峤则一个轻巧地翻身,便将张大力制住了,他手上握着沈云清悄悄递给他的匕首,横斜在张大力的脖子处:“别动!叫他们都散开!” 自动送上门的人质,不用白不用! 张大力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举着双手求饶:“南宫将军饶命!饶命!”他又朝围成包围圈的士兵喊道:“你们都住手,住手……你还不放下刀,你想害死我么?” 沈云清才刚刚一个招式过去,三名士兵倒下,就被迫停止了战斗,她看向南宫峤,一个赞许的眼神投过去,对方无比受用,回报她一个微笑。 然后这些士兵都不敢乱动了,都戒备地看着南宫峤和沈云清。 完不成任务回去要被宁王处死,带头的张将军如果死了,他们还是个死,就……很难办。 南宫峤拖着张大力往山坡上走去,眼神示意沈云清赶紧带着村民跑,他威胁张大力:“叫你的手下离远一点,放村民走,我可不怕宁王!” 张大力:“你们都听他的,放下武器,放他们走!” 队伍里一个新兵疑惑道:“将军,放他们走了,宁王不会放过我们的!” 张大力气得想伸脚去踹他,骂道:“你没脑子吗,老子现在被人拿刀逼着,我死了你能从这位南宫将军手里抓到人吗?” 好像说的对! 围成圈的新兵终于松开一个口子,村民缩着脑袋从他们手下逃出,跑向出蓝桥村唯一的一条山道。 待人都上去之后,南宫峤拖着张大力一起上去,命令这些士兵:“你们就在这里待着,我不会为难你们张将军,如果敢跟上来,就别怪本将军手中的匕首不长眼睛。” 张大力赶紧答应:“他们不敢的,不敢的,南宫将军手别这么用力啊,我脖子好痛,是不是流血了,是不是破皮了?” 南宫峤作势恐吓一声:“闭嘴,吵死了。” 可是等逃难的村民走了不过一里路,来到去往宁州的大路时,被大队人马堵住了去路。 沈云清正安排村民往前方走呢,见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她挺直身朝前望去,只见宁王坐在轿子里,身后全是他的暗卫,穿着一身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你们准备跑去哪里?”他声音懒散,看样子不像来抓人,更像来巡游的。 “南宫,你跑得倒挺快,如果不是大力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躲在这个村子里。” 这下糟了! 宁王多半是冲着南宫峤和自己来的,他可不会管村民的死活。 沈云清管不了那么多了,管他宁王不宁王,从空间里掏出了手木仓和手木留弓单,随时准备来一番轰炸。 可是当她看清宁王身后的人时,却默默将东西都藏了起来。 只见宁王拍拍手,身后的士兵押着胡然和那些士兵出来,一旁的小白被关在笼子里,雪白的毛上面有许多的血迹,眯着眼睛像是受了伤。 云娇惊道:“小白!!” 而她身旁的南宫峤也是一惊,对面的胡然一脸羞愧:“将军,胡然没用,打不过他的暗卫,你不要管我,赶紧走,我死不足惜!” 只见南宫峤冷着脸厉声道:“你闭嘴!该受的罚还没受,就想一死了之?”说完朝宁王挑眉道:“宁王还真是……锲而不舍,为了抓我,亲自跑到这里来。” 沈云清一言不发,她沿着南宫峤的目光看向宁王,只见宁王哈哈笑了两声,从轿子里弯腰出来,轻松道:“你可是宝贝,整个璃国都在找你呢,我为了在父皇面前刷刷好印象,不得拿你去邀功么?” 沈云清见云娇担心的样子,她上前一步试图讲条件:“要抓人就抓人,抓动物做什么?” 显然宁王知道小白对她的重要性,他摊开双手,懒懒道:“人我都随便杀,更何况一只畜生?” 第七十七章:宁王以手接弹 宁王手上有胡然和小白,还有十几个士兵,而南宫峤手里只有一个张大力。 况且宁王想要的不是张大力,是南宫峤和沈云清! 这局怎么看都是沈云清这边胜算不大。 她上前一步,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宁王的目光,他有些意外地问:“传说你的‘南铃’从不离身,现在看来这位姑娘对你很重要,你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舍得送了!” “呵~~~~果然所谓的规矩都是因人而异。” 沈云清懒得去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她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换,朝宁王喊道:“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对面的宁王歪了一下头,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沈云清继续说:“我拿我自己跟他们换,毕竟我可比他们有价值多了。” 她在宁王府偷听了他的秘密,又跟南宫峤走在一起,即使她没有对南宫峤说出这个事,宁王也多半会认为她已经跟南宫峤是一路人了。 她将自己送到宁王手上,这是一个很诱人的条件。 只见对面的宁王一听这话,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趣。戏谑道:“这个畜生对你这么重要?” “重要不重要的,不是这么平衡。” 沈云清心道:她一个人换这么多人也值得,再说她一个人有八成的把握能逃出来。 可是,她刚说完,手被身旁的人拉着往下,沈云清低头看去,见是云娇,她蹲下身和云娇齐平:“云娇,怎么了?” 却见云娇捂着双手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姐姐,不要这么做,小白没事,我刚刚偷偷问过它了,只是一点点伤。” 沈云清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即使小白自己能逃出来,那些士兵叔叔也要救出来的。” 云娇有些为难,撇着嘴说:“可是,我担心姐姐……” 难得一次被这么小的娃娃担心,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沈云清一愣,随即将云娇抱在怀里,拍拍背:“不用担心,姐姐不会有事的,你机灵点,跟着娘趁机逃!” 她们两姐妹在这边耳语,南宫峤早就先一步用身体挡住了二人,架着张大力横在宁王面前:“宁王既然觉得这个张大力对你作用不大,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说罢手上匕首用劲收缩,丝丝鲜血冒出,张大力吓得大喊:“王爷!王爷!救命啊,救命啊!王爷……” 宁王皱眉,“啧”了一声有点不耐烦。 南宫峤自然舍不得沈云清去做人质,他宁愿放下刀投降,也不想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他在战场上何时这么束手束脚过? 手上的张大力原本只是威胁那些士兵的筹码,现在既然宁王来了,他手上动作又狠了几分,“撕拉”一声,鲜血直流,张大力胖胖的身躯“嘭”地一声倒下了,身边还扬起一些尘土。 在他解决掉张大力的一瞬间,朝身旁的沈云清喊道:“动手!” 沈云清正准备继续跟宁王谈条件,没防备南宫峤出手这么快,这下没得条件可讲了,只能直接冲吧。 希望小白能自己逃出来。 两边的人见南宫峤发出了命令,都亮出兵器加入了战斗。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百姓们被一队人押到了胡然他们那边一起,云林军旧部只剩下几十个人,加上沈云清和南宫峤也不足百人。 而宁王这边足足几千人,而且很多都是暗卫,暗卫战斗力可比张大力那些部下厉害多了。 沈云清快速思考应对之策,晃眼看见宁王悠闲地站在战局之外,看得她直来气,她掏出空间里的手木仓,朝宁王开了一木仓。 擒贼先擒王,没了宁王,看这些人听谁的! 不过因为人数多且混乱,她的木仓法没那么准,子弓单从木仓膛里射出,随即传来一声巨响,打偏了。 子弓单朝一旁的山坡上飞去。 对面的宁王很不以为意,觉得这东西刚开始看着很厉害,实际也不怎样,还没他的弓箭手瞄准度高。 他轻笑一声:“这位姑娘总爱掏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吓唬人。” 第一木仓是趁宁王不备,见他如此轻视,沈云清紧接着又瞄准宁王开出了第二木仓,只见对面的宁王躲都不躲一下,伸出手掌想像接住箭矢那般去握住朝他飞过去的子弓单。 然后,和预想的一样,子弓单穿透了宁王的手掌,朝他耳边刮过去。 宁王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掌上的洞,他愣了几秒,才感觉到痛苦,只见他“啊”了一声,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咬紧嘴唇,左手用力握着右手手腕。 而那些混战的士兵和暗卫,见宁王受伤了,都手忙脚乱起来。 他们乱了才好,正好一锅炖。 正因为刚刚宁王的手下将村民们都驱赶到胡然那边,这里没什么老百姓,沈云清扯过几米外和人缠斗的南宫峤:“走。” 说罢,扔出好几个手木留弓单。 山路上瞬间接连的炮火响,“嘭”“嘭”“嘭”…… 伴随着断续的爆炸声,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冒出来,碎屑和残片横飞。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混杂着破空的刺耳尖啸,大地似乎都在晃动。 炸响连天,尘土飞扬,这其中自然包括那些士兵和暗卫,宁王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沈云清的厉害之处。 再也不敢小瞧她手上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奈何已经晚了。 宁王见沈云清朝他瞄准了第三木仓,他吓得跌倒在地,拉过一旁的士兵替他挡着,随即大声喝道:“撤,赶紧撤,掩护本王撤退!” 剩余的残兵不敢恋战,他们碰上这些一丢就会炸的东西,简直是以卵击石,况且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们也很害怕。 听得宁王一声令下,连宁王来时的轿子也不要了,架着宁王往大路逃去。 宁王带着几千暗卫斗志昂扬地来,走时只剩几十个暗卫,还是如此狼狈不堪。 他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峤和沈云清,眼里凶光毕露,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之色,显得阴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第七十八章:初吻 待宁王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沈云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让他吃点苦头,简直没完没了! 她正准备去将笼子里的小白放出来,手却被南宫峤拉住了,他说:“你不应该重伤宁王!” 沈云清不明白,语气有些冲,问道:“宁王几次三番想杀了我们,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南宫峤说:“因为他是皇子,任何人没有权力杀他刑罚他,他只有被定罪之后,由皇上发落。” 沈云清甩开他的手,朝笼子走去,有些负气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这么做,只能由着宁王将我们都抓走,由着他将百姓全杀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峤在后面追上来。 沈云清站定,转身看向南宫峤,对方一身白衣染了血迹,一片一片的红,脸上也有许多血迹,相比他,沈云清身上干净不少。 她不解地看向对方,冷漠又疏离,眼神不带一丝情感,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南宫将军,如果刚刚不是我对宁王开木仓,说不定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还有这些无辜的百姓!” “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宁王都要我的性命了,我连自保都不行?” 对面的南宫峤显然被沈云清的眼神吓到了,他试图解释清楚他的想法:“我们可以有其他的办法……” 沈云清:“其他的办法?那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办法?晚一秒就可能死在他的暗卫手下!” “可是……” 沈云清打断:“没有什么可是,如果你是因为伤害了皇子而害怕降罪,大可以跟我撇清关系,人是我伤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去了京城你也可以这么跟皇上说,我不会连累你。”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对面的南宫峤可能也恼火了,音量提高不少,只见他急道:“我怎么可能会因为怕被连累而阻止你,我是担心你到时候被皇上降罪。” “南宫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沈云清冷冷说道:“但是,这好像也不关你什么事!” 还敢凶我?真是听不得这种,说不过就提高音量来彰显自己有道理的人。 沈云清被气上头了,她丢下这句话就再也不理南宫峤,转身就要走,突然手腕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一个怀抱。 她正想挣脱开,双手朝对方胸口捶去,可是南宫峤那么高的个子,一只手就将她双手牢牢拴住,另一只手则拖住她的后脑勺,探下头来。 下一秒,一个温热的事物贴在了沈云清的嘴唇上。 沈云清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她扑闪着圆圆的杏眼,眼睫与南宫峤的眼睫交织在一起,有种难舍难分的感觉。 对方刚开始闭着眼,没多久也睁开了眼,他的眼眸深邃如一汪星空,让人稍有不甚就会溺在里面出不来。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一般,打得沈云清措手不及,口中有异物吸吮的感觉,她脑中一片空白,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相贴在一起的身躯异样的酥麻,瞬间蔓延至胸膛,让她的心弦颤动不已。 她甚至都忘了推开他,由着他抱着自己吻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两人这是在干什么,旋即挣脱起来,“唔……你、你放开!唔唔……” 挣脱了好一会,南宫峤这才松开她,歪头在耳边说:“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跟你说话,你说的对,当下先保命要紧,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以后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才直起身,低眉看着沈云清,眼神温柔,抿了抿嘴唇,似乎还在回味。 沈云清刚刚直冲头顶的一点火气,瞬间就消没了,她头一次面对这种事,心慌意乱又手足无措,只能用逃避来回应,她“嗯”了一声,转头见村民正在收拾东西,小白也放出来了,“我去那边看看。” 身后传来声音:“你的唇很甜。” 沈云清一听,差点被山道上的石子绊了一跤,踉跄一步后,头也不回地往林氏那边跑去。 南宫峤挑眉:原来女孩子要这么哄?他像突然掌握了什么奇特的功法秘诀般无比开心。 吹了一声云林军军令口哨,声调都轻快了不少。 胡然领着云林军旧部跪在南宫峤面前:“将军,请责罚!” “当然得罚,我云林军的面子今天算是被你们丢光了,堂堂上百的云林军男儿,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南宫峤心情似乎不错,唇角总有意无意的勾起,他开口道:“去,将那边所有村民的物资都扛过来自己背着,去前方探路。” 胡然“啊”了一声,显然没明白这算什么责罚,军令起步就是三十军棍,这也太轻松了。 南宫峤白了他一眼:“五十军棍等到了宁州再罚,现在罚你们,个个都不用干活了是吧?想得美!” 算他今天心情好,要不然非得给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一顿好打。 他说完就朝沈云清走去,抛下一句话:“路上机灵点,别什么事都要别人帮忙,那样你们还不如回去种地,也没必要跟着我了。” 胡然面对今日这么“和蔼可亲”的将军,身子颤了颤,有些害怕,心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边沈云清已经掏出空间里治伤的药膏出来,给小白将身上的伤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再抹上药膏。 云娇趴在小白耳边,用手给小白顺毛,“小白乖,擦药药了就不痛了哈。” “呜呜呜……”小白半眯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 沈云清问:“它说什么了?” 云娇睁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胡乱回道:“没什么,它说它不痛,就是困,(__)(-.-)(~o~)……(-.-)我也困呢!” 沈云清摇摇头,指着一旁宁王留下的轿子说:“你去里面睡一会,走得时候我来叫你。” 云娇毕竟还小,瞌睡虫来了,分分钟秒睡,哪怕刚刚经历了生死。 她蹦蹦跶跶地朝宁王的轿子走去。 第七十九章:证据 宁王的轿子富贵华丽,轿子外边镶着一层银箔,帘子是上好的布料。 云娇不认得那布料的料子,她掀开轿帘往里瞧,除了一个软凳,还有一个小的四方桌子。 桌子上有许多点心,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不过姐姐说过,陌生人的食物不能吃,即使是宁王被遗弃在这里的点心。 点心旁边还有一个茶炉,炉子里烧着炭火,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秋日的夜里,温度较低,轿子里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热意上涌,云娇感觉更困了,她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朝软凳走去。 那个软凳不宽,云娇看了看,觉得自己睡在上面多半会滚下来。 于是,她眼珠子一动,将四方桌上的点心和茶炉挪到角落里,然后将四方桌跟软凳合并在一起。 这样起码够宽,不至于摔下来。 她嘿哟嘿哟费力地挪着四方桌,好不容易挪开后,感觉脚下踩着什么硬块。 “咦?什么东西?这么硬,难不成是金砖?” 她嘟囔一声,抬起脚一看,只见刚刚被挪开的四方桌底下,一张纸叠得整整齐齐,还沾了一些灰。 云娇捡起来摊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字,但是她不认识字,看着倒像蚂蚁。 “吃又吃不得,又不是金砖,感觉没什么用!”她随手将那叠纸扔在脚边。 困意袭来,她只刚把一只脚搁上软凳,另一只脚还踮在地上呢,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趴着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云娇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摸自己的脸,她睁开眼看,见小白伸着个脑袋进来,将下巴搁在四方桌上,正用脸靠着云娇的头。 毛茸茸的有些痒! 云娇睡得差不多,一骨碌爬了起来,朝外面看了一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问道:“小白,是我姐姐要你来叫我吗?我们是要出发了吗?” “呜呜呜呜……” 云娇点点头,“那我还可以睡一会了。” 不过,还没等到她继续躺下,轿子外面响起了沈云清的声音:“云娇,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沈云清掀开轿帘,将小白的脑袋挤到一边,钻进了轿子里。 “这里面还挺暖和的,睡够了吗?睡够了我们该走了,这里不安全。” 云娇:“姐姐,我还没睡够呢!” 她见云娇一副迷糊的样子,弯腰抱起云娇,转身时看见云娇脚底的那一叠纸,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呀,在桌底看到的。” 沈云清将云娇放在软凳上,拿起那叠纸摊开借着火光看。 这是一封信。 宁王和白狄的白纪互通的书信,内容大致是二人之前合谋让南宫峤战败,现在白狄那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斥宁王是不是想独吞这个人。 沈云清“切”了一声,还独吞?当南宫峤是物品么,抢来抢去的。 不过当初沈云清只是在宁王府听见二人的谈话,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就这样宁王就想杀人灭口。 现在她重伤了宁王,宁王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 这封书信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写着他跟白狄勾结,陷害南宫峤,将容城拱手让给白狄。 这是一个证据,或许以后去了京城,可以用它保命。 揣着这样的心思,沈云清将信重新折叠好,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软凳上的云娇看见姐姐的动作,好奇问道:“姐姐,这上面写的什么?重要吗?” “额……不重要,小孩子不要多问。”她抱起云娇往轿子外面走去。 村民们都已经收拾妥当,有几个青年看见轿子上贴的银箔在黑夜里有些亮眼, 凑上前来看。 “这是什么?银的?” “好像是!” “宁王那么有钱,坐的轿子贴银箔很正常吧!” “他不是跑掉了吗?轿子应该也不会要了吧。” “是的,那……不如我们……将银箔抠下来,这个应该能值钱吧?” “银箔,银子熬融化了贴上去的,你说值不值钱?”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到最后都挤着上前抠银箔。 “你别挤啊,大家一起来的,都该有份啊!” “我才抠了这么一点点,你都很多了……” “喂,这还有什么公平的说法,自然是多劳多得,谁抠的归谁了。” 吵吵闹闹地,乱做一团。 沈云清带着云娇回了林氏身旁,回头看向这些扣银箔的青年直摇头。 那几个青年抠完银箔还不甘心,看见里面的点心和茶炉,村里人从没见过那么精致的点心。 三两下将点心和茶水瓜分完了。 “这些王爷的点心就是好吃,再来个十盘我都能吃得下。” “他征了我们那么多粮食,吃他一点点心不为过。” 到最后,沈云清看见这些人甚至将那顶轿子给拆了,因为其中一人说那木头很值钱。 扛回来的时候甘叔吓了一跳,“你们几个要作死撒,逃命的路上背着这个,哪里跑得动?” 那几个人嚷嚷道:“我们自己背,又没要你背,你瞎操什么心?” “就是就是,这可都是值钱的宝贝,不要白不要。” 说完众人越过甘叔,朝自家休息地走去。 只是他们还没走几步便走不动了。 只见他们个个捂着肚子,面部扭曲,皱着眉头,慢慢往下倒,手上抱着的木头和银箔散了一地。 “好痛!” 这边刚有异样,子林就跑了过来,他是大夫,随时负责队伍里其他人的身体健康问题,他后面跟着沈云清和南宫峤。 只见这些刚刚还活蹦乱跳,能把轿子给拆了的青年,此刻已经口吐白沫,蜷缩成一团,其中一人认识子林,知道他是大夫,上手抓住子林的手,“救、救我!” 子林不防备被抓得死紧,手无法挣脱开,安抚道:“你先松手,我要给你号脉,不要耽误时间。” 那人这才松开手。 可是一旁的几人见子林是个大夫,纷纷上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扯住子林的衣袍,“大夫,救、救我!” “大夫,救我,救我,我这些银箔给你!” 子林被这几人围在中央,左扯一下,右拉一下,整个人重心都不稳,怎么能给这些人诊断? 第八十章:紫霜花 沈云清上前一步,将这些人的手扯开,吼道:“不要抢,一个一个来。” 子林趁空闲给那个人诊脉,可是那些人太严重,不等子林诊断出结果,就一个个地晕倒在地。 他们有的眼球爆出,眼角一行血迹;有的鼻孔流黑血,嘴歪的严重;还有的口中舌头伸出嘴巴歪斜地吊着,牙关却咬得死紧,活生生将自己的舌头咬断。 沈云清上前试图阻止这些人的怪异行为,还是晚了一步,没过几分钟,这些人就断气了。 “怎么会这样?”沈云清问。 子林观察片刻,说:“是中毒了。” 沈云清:“中毒?刚刚还好好的,也没见他们吃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就中毒了?” 这时,云娇在远处喊了句:“姐姐,他们好像将轿子里的点心吃光了。” 沈云清望过去,云娇站得地方正好是轿子所在的位置,轿子被他们拆了之后,轿子里不值钱的东西就丢在那里。 那盘点心被吃干净,盘子却被丢在了那里。 沈云清跑过去,发现地上还有一点点心的残渣,她小心地用袖子弄起一点干净的点心,走到子林身边,“看看这些点心是不是有毒?” 见子林并没有接她手中的点心,而是摇头说:“抱歉,清姑娘,我没办法凭这些残渣就判断有没有毒。” 沈云清一愣,“需要什么工具?” “用水将它们化开,然后还需要银针。” 银针试毒,这倒是说得过去,沈云清稍一思索,她的空间里有银针,等下偷偷拿一根出来便是。 不过一旁的村民眼尖,发现地上的银箔,“银箔也是银,也可以吧!” 子林:“嗯,可以!” 早有村民将水端了来,沈云清将点心撒进去,待它们融化后,将一片银箔丢进了水中,只见银箔瞬间就变黑了。 村民们瞬间就散开了,好像挨得近了就会有危险一般。 “原来真的有毒!” 这种毒掺在点心里没什么味道,甚至完全察觉不出,可是化在水里之后,味道就特别浓。 沈云清捂着鼻子,眼睛扫到人群外的南宫峤,只见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上前一步抢过子林手中的碗,凑到鼻子前闻了两下。 然后他眼睛一亮,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沈云清问:“怎么了?” 这时南宫峤却不说话了,他将碗递还给子林,问道:“知不知道这叫什么毒?” 沈云清看向子林,只见他嗅了嗅鼻子,仔细分辨,半晌才不确定地说道:“有点像白狄那边的紫霜花。” 沈云清问道:“什么是紫霜花?” 子林:“白狄地势特殊,紫霜花更是只有在极寒的地区才有,而且它只在霜降时刻开花,一年一开,一开一朵,花瓣呈紫色且有剧毒,根可入药。” 南宫峤追问道:“紫霜花之毒可有解药?” 子林摇摇头:“不清楚,我也是在外祖的医书上看到过,并没有写解药。” 听闻子林这么说,南宫峤脸上有一瞬的失望,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退出了人群。 沈云清见南宫峤如此关心这个毒,联想到刚见他时毒发的样子,会不会他中的就是这个毒? 可是,这些村民因为吃了几块点心就毙命了,南宫峤的中毒症状看上去不算特别严重,这又有点说不过去。 现在已经知道这些村民死于点心里的毒,可是点心在宁王的轿子里。 那么宁王为什么要在自己轿子的点心里下毒? 沈云清摸到袖袋里的那封白纪的书信,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毒实际是白纪给宁王下的? 因为二人对于容城和南宫峤的归属有异议,白纪不想要宁王这个不听话的傀儡了,于是想下毒杀了宁王? 借着送书信的名义,送给宁王一盒特殊的点心做礼物? 这么一想似乎能说的通。 不管怎样,宁王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与白纪顶多算狗咬狗,跟她沈云清无关。 那些中毒死去青年的家属,这会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也没料到,就贪吃了几块点心,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其中一个老婆子满脸横肉,指着云娇问:“是不是你?” 云娇:“啊?关我什么事?” 老婆子抹了两把脸上的泪,停止了哭泣,“是你先去的轿子,我看见了,你在轿子里呆了很久,说,你在里面干什么了?毒是不是你下的?” 沈云清见状,上前一步将云娇护在身后,厉声反驳道:“这位大娘,麻烦你搞清楚,子林大夫都说了是白狄的紫霜花毒,云娇才三岁,她懂什么毒不毒?” “即便是这样,她也有嫌疑,身边天天跟着一只大狗熊,有古怪!她既然知道点心有毒,就应该阻止我儿子吃!” 真是没见过这样强词夺理的人,沈云清一巴掌挥过去,将那老婆子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凡事说话做事讲证据,你儿子贪便宜送了命,你随随便便拉个人就想推卸责任?” 她现在耐心真的被这些人磨得只剩一丢丢,跟她们讲道理完全讲不通。 “这么说应该是你这个娘没有教好,我家三岁的云娇都知道,别人的食物不能乱吃,她只不过是去轿子里睡了一觉,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你这个成年的儿子出事了,还要三岁娃娃负责吗?” 地上的老婆子一愣,“我我我我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本来就是抱着倒打一耙的想法,能讹一笔是讹一笔。 沈云清一家明显要比别家条件好,谁都看得出,只不过很小气,大家都有点惧怕她。 自己现在这么大年纪了,突然儿子没了,将来谁给她养老? 沈云清赔她一点怎么了,她那么厉害,连宁王都敢杀,还会在乎这么一点钱么? 没想到自己才开了个头,就被沈云清一巴掌扇晕了,后面的话早就忘了说了,哪还敢提讹诈的事? 她双手捶地,又开始大哭起来:“我的儿啊,娘怎么这么命苦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谁来给我养老送终啊?” “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你爹死得早,我们娘俩孤苦无依,现在你也走了,就留下娘一个,娘老了,没办法养活自己啊!” 声音很大,哭得震天响,嚎一嗓子,就看一眼沈云清,时刻观察沈云清的反应。 沈云清见状蹲下来说了句:“你没手没脚么?” 第八十一章:十里红妆 那老婆子一愣:“你什么意思?” 沈云清斜看着她,满身肥肉,也不像营养不良的家庭,说不定吃得比谁都好,典型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我们这一路大家可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在山林里挖野菜吃,那边几个比你年纪大的阿奶尚且如此,你还需要别人养着么?” “大家各凭本事,多劳多得,或者你有什么特长可以帮助别人,以你的劳动获得相应的报酬也可以。” “你想清楚,这一路去京城,千里之远,你能不能受得了这个苦,受不了就不要跟着我们了。” 沈云清蹲下身,跟老婆子齐平,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的反应。 只见老婆子听到第一句第二句时还满脸不屑,时不时朝沈云清翻个白眼,等听到最后一句话,吓了大跳。 沈云清明显是在赶她走! 她没了儿子,孤零零一个人,叫她一个人回蓝桥村?打死她也不回去。 可是……可是她的儿子就这样白白死了? 这时,不远处的甘叔走了过来,看着像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的老婆子,嫌弃道:“老李家的,还不赶紧起来!这样子像什么话?你和你儿子平时在村里占人小便宜占习惯了是吗?” “清姑娘帮了我们多少?要不是她,我们早不知道死几回了,你怎么还赖在她头上了?以后指不定我们都要仰仗清姑娘呢!” 他身为蓝桥村的族长,负责大家的安全,但是对村里极个别品性不端正的,也是看不惯。 李婆子见希望泡汤,讹是讹不到一分了,说不定还会被赶走。 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仍有不甘,“那我儿子就这么白死了?” 甘叔好心解释:“他吃了宁王轿子里的点心,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是找宁王!” “我哪有那个本事去找宁王?” “你没有本事,清姑娘有本事,你没看见刚刚清姑娘将宁王打伤了么?” 李老婆子似乎被甘叔说动了,她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没过几秒,换了一张笑脸,来拉沈云清的手,被沈云清拒绝了。 沈云清:“既然闹够了,也该走了。” 甘叔上前一步,用商量的语气说:“清姑娘,可不可以再等等?容许这些村民将他们的家人安葬了?” “行!” ********** 一个时辰后,众人这才启程,朝宁州走去。 宁州是璃国的军粮中转大站,要从阳城去往京城,宁州是必经之路。 宁王必定也知道他们会去宁州,所以她们选择绕远路,不走官道,走反方向绕个大弯再去宁州。 这一夜变故实在太多,村民赶路的积极性不高,走了一夜,勉强走到一个小镇子里。 鉴于他们人太多,沈云清选择在进镇子一里路外的山道上休息。 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有人肚子饿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今日说不定没办法再赶路了,索性就好好吃一顿吧。 沈云清也掏出了煮饭的家伙,准备弄点吃得。 虽说有空间商城,里面要吃什么就有什么,但是偶尔也得当着村民的面,做做样子煮个饭,不然天天空着手却一直有东西吃,迟早要被怀疑的。 这边大家做饭闲聊,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山道下那条官道也突然热闹起来。 沈云清听见声音,站起身子朝山下望去,只见官道上一长串的队伍,每两个人挑着一个大箱子。 大箱子上绑着一条红绸带,队伍前面是一个男子身穿喜服骑着马,身后跟着一顶喜轿。 这是一个迎亲队伍,怪不得这么吵,隔几米放一串鞭炮,还有那些吹唢呐的人。 沈云清一眼望去,好家伙,后面全是抬着大箱子的队伍,一眼竟望不到头,这些多半都是女方的陪嫁了。 古代嫁女讲究陪嫁多少多少,可是现代都是将彩礼多少多少。 沈云清摇摇头,搞不懂,她反正在现代没结过婚,来到这里一路逃难,很少见到迎亲嫁娶的队伍。 在阳城境内还能见到,说明这个镇子的人过的还不算差。 可是等她吃完饭,迎亲队伍都还没走,停在官道上将她们进镇子的路堵死了,她们本来就在山道里逗留太久了,现在吃完正准备继续赶路进镇子补充物资。 这些迎亲队伍都在这里快两个时辰了。 不行,得下去看看。 沈云清起身往山下走去,她刚走不远,不远处的南宫峤就跟了上来,“去哪?” 沈云清抬起下巴示意下面的官道上:“去瞧瞧新娘子和新郎。” 她说的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话到南宫峤耳朵里,就被他脑补一大串。 只见他顺着沈云清的目光向下看了一眼,又挪回目光,看向前面沈云清的背影。 她这话什么意思?是暗示我提亲吗? 她想嫁给我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借这个表达她的想法? 嗯,肯定是这样的! 等到了京城,就带她去见爹。 到时候给她一个大大的婚礼,十里红妆。 她没有钱家里也凑不出什么嫁妆,那到了京城我就要先准备这些,到时候就算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将军夫人可不能被其他人瞧不起。 南宫峤跟在后面,想着到时候婚礼上要请哪些人,名单要怎么列,甚至要请远在南疆的舅舅来,他都已经想好了跟皇上的说辞。 他在京城还有一座府邸,一直空着,刚好可以按着沈云清的喜好来摆放。 或许可以弄个练武场,她那么喜欢拿着那把黑黑的宝贝射击,跟射箭一样,得给她安排个靶场,还要一个大型沙堆,供她丢那些手木留弓单玩。 他甚至幻想未来,他将容城收回来了,就向皇上请调回京,那样他就可以每日都能看见她。 想象将军府里的侍卫跟沈云清比武,被打得很惨的场景,南宫峤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面的沈云清侧眸问:“笑什么?” 南宫峤瞬间收起笑容,故作平静道:“没什么,走吧。” 官道上的迎亲队伍刚看的时候,像是在行走,现在才发现,他们根本没走,而是一直在原地,等沈云清二人走下山,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新郎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新娘也没有坐在喜轿上,甚至连头上的喜帕都掀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此刻没有一点声音,一旁的唢呐呆呆地看着新郎新娘,就连身后扛箱子的伙计都有些不耐烦。 第八十二章:贪得无厌分嫁妆 沈云清刚走近,就听见新娘语气很不善,气得直发抖,“多了一两,还多了,你眼瞎吗?” 她看向新娘,身上穿的新娘服料子上等,头面也算中上,画着新娘妆,此刻竟完全没有新嫁娘的娇羞。 只见她坐在最前面的那个箱子上,身子发着抖,伸着手指着对面的新郎。 再看新郎,虽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此刻被新娘指着鼻子骂,脸上有些挂不住,也跟着嗓音大了些,“你看清楚,哪里多了?我这杆秤可是用了好几十年的老秤,从不缺斤少两,邻居都知道。” 沈云清听着有些好奇,她稍稍偏头,向南宫峤打听:“这边迎亲需要带秤吗?” 南宫峤侧头看向她,摇摇头:“不知道。” 忘了他是京城人,估计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问他不如直接问新娘。 她上前一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新娘一直盯着秤上的数字,头也没抬,随口回了句:“分嫁妆!” 一旁的新郎急忙辩解:“是分彩礼,彩礼!” 沈云清有些懵了,按她的理解,彩礼是新郎拿给新娘的,而嫁妆则是新娘带去新郎家的,这两个叫法不一样吧?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问,新娘就控制不住情绪了,眼眶瞬间就红了,“孔安,你要不要脸?这些都是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我现在跟你分算是给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 那个叫孔安的满脸不屑,白了一眼对面的新娘,“你搞清楚谁不要脸,今日这婚结不结,你以后的名头都是秀才娘子,你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白白给了你这样一个好名声,你还敢提这是嫁妆,呸,真是不要脸。” 这么几句话,沈云清听出了一点信息,这位新郎是个秀才,新娘家里是经商的,古代阶级森严,士农工商,商贾是最末等。 她看向新娘,见她抓着秤里的银元宝往地上丢,哭道:“好啊,你孔安嘴皮子厉害,我江婉说不过你,那大家都别要了,分什么分?我全送给镇子里的人去!” 她边说边打开后边的箱子,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都一股脑掏出来,往地上洒,边洒边朝路过的行人喊:“快来捡钱,这些都是你们的,见者有份。” 还真有几个路过的行人想捡一两个揣兜里,被孔安驱赶:“去去去,捡什么捡,真当天上掉馅饼呢?这些全都是我的,她不要我要,赶紧滚!” 说罢,弯腰用新郎服挽成一个兜,去捡那些滚到一旁的银元宝。 也不管样子好不好看,地上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被别人捡走那可损失大了。 他边捡边说:“江婉,你发什么疯,不要全给我就是了,做什么这样子?” 江婉将头上的凤冠拆下来,丢在一旁,用脚踩了几下,“孔安,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嫁给你!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么贪得无厌的人。” 沈云清站在一旁,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成亲本是两位有情人一辈子难忘的事,怎么这二位闹得如同仇人一般。 见这位新娘似乎有满腹的委屈没人说,同样身为女人,沈云清朝江婉走去,拿出手帕替她擦掉眼泪,又伸手替她整理了衣裳,将她拉到一旁,问道:“这位姑娘,今天本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怎么在路上吵起来了?” 对方伸手接过沈云清手里的手帕,擦起了眼泪,也不说谢谢。 等她稍稍平复,想了想,这才开口说:“我家是阳城最大的布料商行,两年前经媒婆介绍,与他定亲,那时候他还没考上秀才,我娘看中他人品,便先定了亲。” “他老家就在前面的镇子,不过现在搬到汉中县去了。” “当时媒婆将他和他家夸得天花乱坠,说什么以后肯定能中举人,我爹娘想着,中不中无所谓,只要这个人对我好就够了。” “定亲礼当时就给了,我爹说成亲的时候会拿出家产的三分之一做陪嫁,他无论考不考上,这些家产都够我们花销了。” “这两年我陪着他去赶考,他也很刻苦,对我也体贴,终于在今年考上秀才了。” “考完了他便向我爹提出成亲,要办婚礼。” “这个时候就暴露出本性了,他说除了陪嫁,我们还得出他们家办酒席的钱,还得给每个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一千两的红包。” “另外我爹在阳城的布料行,总共有十几家门店,他说要分走一半,用作他以后万一混进官场的打点费用。” “我爹答应了办酒席的钱和一千两红包的要求,听到最后要分布料行的时候拒绝了,说布料行即使到了他手上也没用,因为孔安只会读书根本不懂生意之道,到他手上绝对会亏本。” “我爹说每年可以在布料行里抽出两成的利润给他。” “其实我家的家产完全不止这些布料行,孔安早就打听清楚了,也将我家每年赚的钱都算了一遍,只不过他只算收入不算开销,觉得我爹只肯给这一点陪嫁,实在小气。” “他哪里知道,光这些陪嫁都好几百万两了,更不要说利润的两成。” “谈陪嫁的时候,我就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最后让步了,婚礼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是,我心中始终不舒服,他家的条件,虽说比不上我家,但是也算还行,能供的起他一直读书,祖上也出过一个县太爷,算是书香门第,他家就他一个,我家也就我一个女儿,我爹这些资产,以后肯定是给我的。” “昨日迎亲队伍从阳城出发,他就不搭理我,我坐了一天的轿子连口水都没喝,他便拿那十几间门店的事威胁我,说我如果不跟我爹要过来,他不会将我迎进家门,要让我成为汉中县所有人的笑话。” “我气极上头,就说不嫁了,我要回去,哪怕被亲人笑话,被阳城所有的人笑话,我也不嫁了,他又不肯了,说这些陪嫁已经是他的,我要走,得留下一半的陪嫁。”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又一夜没喝水,哭得稀里哗啦,嗓子都哑了。 “最后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我们在这里分起了嫁妆……” 沈云清点点头,借着掩护掏出一瓶水给她喝,又拿出一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给她先吃,等她吃完喝完,平复了心情,才拉着她走向新郎孔安。 那边孔安还在弯腰捡着江婉扔在地上的银元宝,兜里塞满了也不肯停下来。 第八十三章:还怕他一个商贾? “真是败家娘们,这么作践银钱,你不要我要,跟钱过不去是傻子!” 刚一走近,沈云清便听见孔安自言自语,地上的金银珠宝被他捡了大半。 沈云清:“你和这位江姑娘按道理还没正式成亲吧?” 孔安侧过头:“那又怎样,我们已经定亲了。” 沈云清拿起箱子里一颗银元宝,向空中抛了抛:“定亲算什么?再说定亲江姑娘家里也给了定亲礼,直接退亲就是!” 她将银元宝塞回江婉手里:“江姑娘,将钱收好,这些可都是你爹娘辛辛苦苦为你攒的,没必要分给旁人,你与他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他没资格与你分这些钱财。” “迎亲队伍里有多少你爹娘那边过来的人?” 现在这个世道,穷得吃不起饭的人到处都有,他们倒好将钱随处乱丢,算他们运气好,路过的都是老实人,换上一波小混混,立马给抢光了。 江婉低声回答:“除了他身边的那几个,那些都是。” 沈云清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人都是饭桶,看着江婉受欺负就傻呆愣了,转头见江婉也是被气晕了没主意的样子,她朝那些人吼道:“你们就这么保护你家姑娘吗?” 那些人这才慌慌张张跑上前,排成一队低着头不作声。 在他们心里,新郎是秀才,那连秀才的跟班都比他们要高人一等,他们不敢胡乱动手。 沈云清见这些家丁的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她只得又说得明明白白:“将你家姑娘这些陪嫁全部收拾好,一个子都不能少。” 一旁的江婉不解,“我已经答应和他平分了。” 不远处的孔安忙趴在一个木箱子上面,嚷嚷道:“你敢?这些是我的!” 沈云清可不怕孔安,她上前一步将孔安拉开,“你的?都还没成亲呢,就想着要瓜分姑娘的嫁妆了,你要脸不要?” “也就江姑娘心善,还傻乎乎地要跟你平分!” 说罢冲愣在那里的家丁喊道:“还不去?” 那些家丁刚开始见沈云清一个陌生人插话,都当没听见,可是后面见她开始下达命令了,小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于是便麻利地去将江婉扔在地上的元宝捡回箱子,就连孔安兜里的也抢了过去。 新郎孔安这回真的急了,他可是秀才,以后可是要做县老爷的,岂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农女。 他虽然带的人不多,但是个个会功夫! 孔安:“你多管闲事,就不要怪我下狠手。”说罢朝那几个人命令道:“将这个不知道哪个村子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打一顿扔出去。” 说完又朝江婉说狠话,“我给了你秀才娘子的名分,你还这么对待我,我、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我我我我要让你爹在阳城没法立足!” 他以后可要做官的人,还怕他一个商贾? 这边几人朝沈云清围了过来,在一旁看热闹的南宫峤自动后退几步,给沈云清让出了地方。 就这几个家丁,沈云清一招就够了。 果然,他刚刚退后到人群外,等他抬起头看时,那几个家丁已经全部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头的孔安见沈玉清会功夫,而且还不弱,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梗着脖子叫嚷:“你敢殴打秀才?” 见秀才两个字根本吓不到沈云清,孔安后退几步,他生怕沈云清将他也打,然后来到江婉身边,打起感情牌:“婉儿,你我好歹定亲两年,没道理闹到这种地步吧?” 江婉也不知想到什么,“那按原来说好的,平……” 话没说完,被沈云清打断了:“平什么平,这些是你爹给你过日子的,现在还没进他家的门呢,就这么拿捏你,你刚刚都气愤不已,现在怎么又要心软?这种事可不能心软!” 江婉:“这两年他对我还算好……” “你光图他对你好,你就嫁给他,那他对你不好了,你不是一无所有了?” 江婉:“这……”她确实没想过! 那边孔安还在继续说:“你还记得今年夏天我参加考试的时候,你生病了,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你,还亲手熬了你爱喝的莲子羹。” 趁江婉心软的时刻,他继续说:“你爹去年布料行出现问题,也是我找人帮忙解决的……” “等等……”人群外的南宫峤凑近,皱着眉问:“夏季考试?我怎么不记得璃国哪一项考试在夏季?” 沈云清虽不清楚璃国的考试制度,但是自古春闱秋试,确实没有什么考试在夏季的,这孔安莫非在说谎? 孔安听闻,神色微变,他立马改口:“哦,不对,我说错了,是春季、春季。” 这时旁边的江婉打断:“不,他没有说错,是在夏季,是我陪着他去赶考的。” 沈云清问:“你确定?你进了考场?” 江婉摇摇头:“没有,我们在宁州租了个房子,他每日都出门,说是拜师,好早日通过考试,他不允许我跟着,只让我每日呆在屋子里等他。” “那你见着他的试卷了么?” “没有。” 孔安解释:“考试的试卷又不允许带出,她怎么可能见得着?” 沈云清将话题扯回到刚刚:“夏季就夏季,你怎么又说说错了呢?” 这下孔安慌了,“我、我忘了,这不是忙成亲的事,忙得晕头忘记了么?” 沈云清:“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都说男子成家立业考功名,头等大事岂能说忘就忘?” 南宫峤替孔安说了话:“恐怕不是他忘了,是他根本不知道璃国的考试时间吧!他的秀才怕不是假的?” 孔安怒道:“你休要胡乱污蔑人!”又朝江婉解释:“婉儿,你不要听他的,我的的确确是秀才!” 沈云清扯扯南宫峤的衣袖:“璃国当真只有春秋两季考试?”她一个农女,对这些不清楚,也很自然。 只见南宫峤没回她的话,直接递给她一样东西:“嘘,这位江姑娘的爹娘送来的,他们已经在后面了,马上就到。” 沈云清:“怎么会在你手上?” 南宫峤:“刚下来的时候,我就叫人去请这位姑娘的娘家人了,闹到这种地步,和解不了,总不能让江姑娘一人独自面对,没想到她爹先送来了这个。” 第八十四章:假秀才 既然对考试时间都不清楚,江婉向一旁的路人问去:“璃国有哪一项考试是在夏季吗?” 路过的有些摇摇头,看眼神不想多管闲事,有些是真的不知道,一脸茫然,还有些胆子大的,直接说:“这位姑娘莫不是被骗了?我参加了好几年的乡试,从没听说还有夏季考试的。” 一听这话,江婉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她们家世代经商,不过是看中孔安家里书香门第,没想到这也是假的? 她冲孔安苦笑一声:“假的?” 这时,沈云清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晃晃站不住的江婉,将那叠纸交到江婉手里:“江姑娘,现在认清现实还不算晚。” 她将江婉扶着坐到一旁的箱子上,孔安想靠近,被她拦住了:“你的秀才身份是伪造的,这里已经有证据了,你还想怎么狡辩?” “不可能!”孔安急了:“老师说没人能发现的!” 说完才发现上套了,瞪着眼问沈云清:“你在诓我?” 沈云清笑了笑:“哪能啊,我又不清楚,这些可都是江姑娘她爹找出的证据!你就等着去衙门吧!”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怎么会去查这些?” 他还在质疑,沈云清索性就让他知道的明明白白,“你如果不那么贪得无厌,江姑娘一家说不定还认可你的人品,可是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啊,竟然还放狠话威胁江姑娘他爹。” “他自然是要为以后做打算,他们在你迎亲的时候就后悔了,只不过没有拿到足够证据,现在证据也有了,正好你也不是真心实意想娶她,我看你们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赶紧各回各家吧,整整一条这么长的迎亲队伍占着道路,我们都没法通过了。” 孔安眼见着人也娶不到,钱也分不到,“扑通”一声跪在江婉身边,扯着她的袖子号:“婉儿,你别听她的,她她她就是眼红你,眼红你嫁了个秀才,她一个农女能认识什么字,你不要被她的话蛊惑了,我没骗你。” 江婉甩开袖子,看都不看矮半截的孔安,“我爹的亲笔书信我还是认得,既然你认为我配不上你,那你另谋高娶吧。” 说罢就要坐回轿子里,她一天一夜没喝水吃东西,又加上哭了几场,情绪崩溃,身体虚脱的厉害。 多亏沈云清给的水和食物,让她撑到现在,她现在彻彻底底知道此人的真面目了,这纯属于骗婚! 她是绝对不会将爹攒下的钱白白送给旁人。 孔安见状,跪着前行几步,抱着江婉的腿:“婉儿,跟我回去,我们去成亲,我以后一定加倍对你好!” 他不知道岳父有没有将此事公之于众,有没有报官,他现在只能拿捏死江婉,只要江婉心软,此事就还有余地。 他本就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春季的时候老师便对他摇头说他考不中,没办法,他想了一个歪路子,弄了一个假的秀才身份报了上去。 现在县里还登记在册呢。 沈云清白了孔安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婉儿!婉儿!婉儿!” 身后孔安的声音还在绝望的叫嚣,沈云清扶着江婉坐进了轿子里,她温声劝道:“江姑娘,回家吧,婚姻这个东西,有种做法叫‘及时止损’,只要发现的早,还有挽留的余地,尽早做出决定,不要拖泥带水。” 江婉心力交瘁,木讷地点点头:“多谢!” 她摆摆手刚退出轿子,官道后头就出现一大队人马,有几个是衙役。 沈云清现在看见官兵就反感,只能将头埋得低低的当做路人。 “婉儿……我的婉儿……”一对老人从后面轿子里钻出,朝喜轿这边走来。 江婉掀开轿帘,见着爹娘的那一刻再也绷不住了,扑进了老人的怀里,“爹……娘……” 江父:“走,我们回家,这亲不成也罢。” 若非他们接到南宫峤派出来的人报信,也不知道自己女儿竟会遭遇这般待遇。 孔安见着江父,一骨碌爬起来要向老人解释,被一旁的衙役按住,捕头凶道:“汉中县领连村人士孔安,涉嫌虚假学历信息,县太爷命我前来逮捕你回去,押走!” 孔安哭喊:“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婉儿,你救救我,岳父大人……” 他不喊江父还好,一喊江父,原本已经带着江婉准备掉头,转身走上前照着孔安身上就是踹了几脚,“我家婉儿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羞辱于她?” “我们又哪里亏待了你,你竟想要我一家倾家荡产?你嫌嫁妆给的少了明说便是,定了亲也是可以退的,没道理都快迎进家门了来这样威胁我的婉儿!” “你是真秀才也好假秀才也罢,你自己去跟县太爷讲吧,我们不想掺和进这些事,定亲礼我会原封不动的退回你家,按我们商行的规定,赔给你嫁妆五成的违约金,以后你俩就是陌路人了。” 孔安原本打算死活拖着他们不让走的,现在听说还能拿到一点违约金,嫁妆的五成,起码也有几十万两,有这些钱去打点县衙也是好的。 瞬间就闭了嘴,由着县衙押着他走了。 等他们走远,江婉拉着江父走到沈云清面前:“爹,是这位姑娘帮了我,如果没有她们,女儿今日恐怕进退两难,当真要被孔安拿捏死!” 江父是生意人,对待恩人唯一的感谢方式就是送银子。 他招呼家丁端来一盘金元宝,冲沈云清笑道:“多谢这位姑娘替小女解围,一点薄礼,聊表谢意,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云清颇受震撼,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不过她也不差钱啊,逃难路上拿着金元宝不能吃的,还死重死重,于是推拒道:“也就举手之劳,伯父不必记着,钱就不用了,我不需要!” 一听她说出“不需要钱”这种浑话,所有的人瞬间将目光放在沈云清身上。 沈云清感觉到了众人异样的目光,有些尴尬,这时身后的南宫峤接过家丁手里的金元宝,“我替她收下了,多谢江员外。” 江父这才满意地回了自己的轿子,带着送亲的队伍,折返原路回了阳城。 第八十五章:或许你说的对 沈云清看着南宫峤手里的金元宝,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收下这些钱?我们也只是帮了一点小忙,没必要拿这些钱吧?” 只见南宫峤拿着一个金元宝到她眼前晃了晃,“这点钱在江姑娘他们家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不收,他反而会认为你要携恩图报呢,他宁愿现在用钱堵住你的嘴,从此各不相干,也不愿意欠着你一个人情。” 沈云清恍然:“原来是这样。” 南宫峤继续说道:“刚刚你说‘我们’?所以这些钱有我的份?” “我们”二字字音特别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微深,微低着头探下来,这种眼神看得沈云清招架不住,慌忙移开视线。 “你如果缺钱那就拿去吧……” 耳旁一声轻笑,她察觉身旁的南宫峤站直了身子,这才挺直了腰背。 他说:“我以前不缺,现在特别缺。” 话说一半留一半,沈云清很想问他要钱做什么,但是看他的眼神,感觉下一秒就会掉进他挖的坑里,所以她选择闭嘴,什么也不问。 金元宝装在盒子里太显眼,南宫峤将盒子丢了,只用一块布包起来,左翻右翻自己身上,也没有一个地方能藏得下这些金元宝,无奈只能又盯着沈云清手上的铃铛。 “要不?藏它里面?” 铃铛有些特殊功能,在蓝桥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只不过两人从来没有公开讨论过这件事。 现在既然南宫峤知道,铃铛有一半是他的,沈云清也不好在瞒着,索性大大方方地接过金元宝,将它放进铃铛内。 抬眼看南宫峤的表情,没半分惊讶,她倒是奇怪起来:“你感觉一点也不惊讶铃铛的功能?” 南宫峤乜了她一眼:“你不要忘了,南铃可是让白狄闻风丧胆的铃铛。” 沈云清认真地准备听他的下文,可是对方突然就停住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无奈只好顺着他的话头问了一句:“然后呢?” “南铃是我娘的遗物,我娘以前是苗疆的巫医。” 沈云清点点头,正准备继续问下去,然后才发现重点,他娘是苗疆巫医? 按原主的记忆,璃国苗疆的巫医可是会巫术,所以说南铃才如此特别? “所以你对我的铃铛一点也不好奇!”沈云清得出结论。 只见南宫峤背着手往前走,轻飘飘一句:“不过就是能放些东西而已,南铃也不知哪个铃铛瞎了,会被你的铃铛勾走!” 他这话说得,好像是自己使了手段,沈云清辩解道:“你可不要小瞧了它,它里面可……” 里面有一个大型商城?物资武器应有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行,这些话不能说,铃铛的功能越少人知道越好,南宫峤暂时也只知道一部分,他是一个将军,本身就对兵器武器感兴趣。 单从前几次追问她手上的手木仓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些很好奇,如果让他知道这里面有无数把手木仓,他会不会打鬼主意? 打定主意不说之后,沈云清突然中断了话题。 身旁的南宫峤反而追问道:“可什么?可放很多东西?不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麻袋嘛!” “我娘说过,南铃能在特定的时间里激发特定的功能,说不定这就是南铃原本就有的功能呢!” 经过他这么一通歪理,连沈云清也开始怀疑她手上的铃铛,里面的商场到底是它自己的还是南铃的? 毕竟没碰见南铃之前,铃铛只能储物,跟南铃结合之后,里面才有的商城。 细细想来,沈云清心里又多了一层愧疚,可是没多久,她又推翻了这个说法,南宫峤是古代人,商城里那些热武器给他,他也不会用。 所以空间商城是自己的铃铛升级后激活的功能,才没南铃什么事呢! 想通这一层,沈云清心理负担没那么重,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连她都没发现自己唇角微勾,杏眼微眯变成月牙,看得一旁的南宫峤心跳漏了一拍。 他轻咳一声:“笑什么?你认为我说的是玩笑话?” “没,怎么敢呢,或许你说得对?” 南宫峤:“没有或许,就是这样!” “好吧!” 二人边走边聊,来到休息地,此刻他们该收拾的已经收拾好,没了迎亲队伍堵着路,随时可以出发了。 偏偏此时云娇和小白出去玩了。 为了等云娇和小白回来,顺便打发时间,林氏在教杨秀做鞋子,她们利用沈云清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碎布料掺杂在一起,做布鞋。 现在逃荒队伍增大,各种各样的生活需求增加。 有些人家里穿烂了鞋子,又不会自己做,看上林氏的手艺叫她帮忙做两双,付给相应的报酬。 林氏见这个可行,可以贴补家用,说不定到时候到了京城还能攒一点钱呢。 随着做鞋子的人越来越多,林氏拉上杨秀一起,两人这一路边走边做,杨秀身边竟也攒了不少钱。 加上沈云清时不时教她射箭捕野味,吃不完的自己留一半,剩余的有村民想要可以拿东西来换,实在没有东西银钱也行。 于是这一路,杨秀身边渐渐有了点积蓄。 沈云清仔细瞧着,那鞋子上还绣的有花呢,忍不住夸赞道:“三婶,你的手真巧,拿得起弓箭也能拿绣花针,我就不行,这么细致的活真做不来。” 杨秀抬起脸,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微眯,笑道:“你娘手艺这么好,哪还需要你学会这些,就算你以后嫁人,也必定不会叫你做这些。” 林氏在一旁低着头打断:“那可不一定,云清,有机会娘也教教你吧。” “啊?我就不学了吧!”沈云清浑身抗拒,看得身后的南宫峤捂着嘴偷笑。 他的确不会要求沈云清做鞋子,就沈云清的手劲,什么都能给掰断了,绣花针?还不如拿长枪给她耍着玩呢! 就在他们几人闲聊的功夫,一名男子来到杨秀身旁,看着她手里的布鞋问道:“杨妹子,我娘的鞋做好了吗?” 第八十六章:妈宝男 只见杨秀看向对方,皱着眉有一丝疑惑:“你是……南安村的二狗?” 对方点点头。 杨秀继续说道:“你娘的鞋前两天不是给了你么?” 二狗:“她一双鞋不够换,还想再要一双。” 杨秀:“那可能要等会,我这手上还做着一双呢。” “你这双鞋是不是小兰的?” “是啊!” “那是我媳妇,这双做好先给我吧,你再重新给小兰另外做就是了,钱找她要。” 沈云清插嘴道:“事情分个先来后到吧?就算是一家人也要经过你媳妇的同意吧?” 她话刚说完,被身后的南宫峤扯了一把,耳边传来他的低语:“先听他把话说完。” 温热的气息传入耳朵里,这滋味着实不好受,浑身像是被电了一般麻麻的,沈云清稍微侧了侧头,离南宫峤远一些后,同样悄悄地问:“你看出不对劲了?” 对方眼睛看着二狗,点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话。 只听那边二狗还在继续说:“没事的,小兰不会介意,我娘现在急着换鞋。” 沈云清见二狗嘴里三句话不离他娘,还以为是位八十岁高寿的老人呢,没想到身旁的林氏指给她看,二狗他娘年纪比林氏大不了几岁。 身材健硕魁梧,面色红润,正啃着一大块地瓜。 一旁的鞋子沾了泥,她索性就脱了等着新鞋换。 杨秀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鞋是小兰亲自拿着钱来叫她做的,总得先问过她的意见吧,可是二狗又是她丈夫。 就在杨秀左右为难之际,小兰从树林里出来了,她刚吃过午饭就去山路捡些蘑菇野果野菜,存着下顿吃。 “小兰!”杨秀喊道:“你过来一下。” 顺着杨秀的方向,沈云清看见了小兰。 因为刚刚的事,沈云清多留意了一下她的脚,只见她脚上的鞋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明显只有两根绳子吊着,而且因为长时间走山路,脚后跟都磨出血渍了。 小兰紧了紧背后装着蘑菇野果的袋子,见到二狗的那一瞬,犹豫了一下,还是朝杨秀走了过来,“杨姐,什么事?” 杨秀简单说明情况后,问:“你答应吗?” 沈云清原本以为小兰会拒绝,只见她还是看了一眼二狗,随后低着头,半晌才从嘴里哼出一个“嗯”。 沈云清侧过头跟南宫峤分析:“这个小兰明显不愿意啊!” 她身高不够,侧过头也只到南宫峤的肩膀处,想要低声说话被听见,南宫峤就得微躬着身子,将头低下。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沈云清歪着脑袋靠在南宫峤身上,南宫峤盯着地上的影子,继续弯下的弧度,努力让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得更多。 “估计性子软懦,被婆家压制。”南宫峤心不在焉地回话。 沈云清站直身子,地上的影子随即也分开,她嗔怪道:“你话说得太片面了,说不定有其他原因呢。” 影子被迫分开,南宫峤心里不爽,自从上次醉酒告白和村口那一次亲吻,沈云清没有表现对自己明显的依赖,甚至还和从前一般。 他的心思还不明显吗?她就不能稍微主动一点? 除了有事找自己商量,其余一概当普通人对待。 南宫峤不得要领,他不知道要怎么顺其自然地表露自己的心意,又应该怎样让二人的关系水到渠成。 他在这边想着心里的小九九,沈云清却先一步离开了他,朝杨秀身旁坐过去,拿起她手上的鞋翻看几下。 鞋子都快做好了,只差最后一步收边了。 她朝二狗说道:“这位大哥,你媳妇现在脚上没鞋子穿呢,这双也马上做好了,做完就叫我三婶给你娘做,行吗?” 二狗:“我媳妇都答应了,你们怎么这样呢?” 沈云清看着一旁低着头的小兰说:“可是她明明不愿意啊!” “胡说,谁说她不愿意了,她明明答应了。” 杨秀此时拿不定主意,沈云清又问了一遍小兰:“你的脚不痛吗?而且钱也是你自己掏的,你本来立马就可以换上一双新鞋了,却又要等几天。” 她一直在引导小兰要学会拒绝,可是说了这么久,小兰依旧低着头,蚊子般的声音响起:“那就等几天吧,我不着急。” 二狗白了沈云清一眼:“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她同意的,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说罢催促杨秀尽快收边,他要拿回去给他老娘换。 杨秀无法,从沈云清的手里拿过即将收边的鞋子,利索地开始了。 半柱香后,鞋子好了,二狗拿过鞋子,扯着小兰便回了他家休息地。 沈云清看着小兰畏畏缩缩的背影,叹了口气:这难道又是一个“杨秀”? 曾经三婶因为三叔的事,闹得差点寻死,但是现在和离之后,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连沈云清都觉得三婶越来越好看了。 现在杨秀能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可能杨秀看着小兰也想起曾经的她,沈云清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一旁的林氏急忙拿出一堆布料。 “我跟你一起做,一人一只,保证小兰最晚后天就能穿上新鞋子。” 杨秀点点头,接过就开始做。 这边小兰跟着二狗回到自己家时,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听见二狗将她背上的袋子抢了过去,在里面一阵翻倒,然后拿出几个看相不错的野果子,在身上擦了擦,递给他老娘:“娘,吃个果子解解渴。” 小兰嗫喏两下,终究没有开口。 二狗他娘大嗓门吼道:“你个不肖子,叫你给老娘换鞋,新鞋呢?” “在呢,娘,新鞋早就做好了,这不在呢嘛!” 说罢,二狗拿出那双原本给小兰做的新鞋,跪在地上给他老娘穿上。 “来,娘吃果子,吃个果子消消气。” 二狗他娘伸手接过野果,啃了一口,开始数落道:“二狗啊,你不要忘了娘是如何将你拉扯大哟,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哟,你是娘肚子了钻出去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哩。” 二狗则顺着她的话回:“娘说的对,谁说不是呢,没有娘就没有我二狗,娘现在只管享福就是了。” 说完朝小兰瞪了一眼:“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我娘坐久了,腿脚麻了,还不过来给她按按。” 小兰:“可是我想喝点水……” “按完了腿再喝!” 第八十七章:妈宝男二 小兰低着头,看看二狗再看看婆婆,婆婆也没有说叫她先去喝水,吃着果子别开脸看别处。 无法,她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挽起袖子走上来,弯腰替婆婆按腿。 被身旁的二狗用力扯的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二狗:“跟我一样跪着!你一个娘们还不能下跪咋的?对着我娘跪不丢脸!” 说罢扯着小兰跪下。 ****** 晚饭时间的时候,小兰将捡来的蘑菇洗干净,准备和米饭混在一起煮,可是婆婆溜达一圈上前瞄见了蘑菇,转头朝一旁的二狗喊了句:“二狗,我们今日吃烤蘑菇吧!放点辣椒面肯定很下饭。” 一听辣椒,小兰有些为难,她自小不能吃辣椒,一碰辣椒便全身红肿,要痒好几日。 婆婆和二狗也都知道,可婆婆还要这么说。 小兰鼓足勇气替自己争取:“我吃不得辣椒,蘑菇能不能直接煮着吃,或者烤的时候不放辣椒。” 不过,一旁的二狗答应的很快:“好啊,娘,正好我也许久没吃烤蘑菇了。” 转头朝小兰说:“你吃不得辣椒就不要吃,可以吃其他菜,我和我娘好久没吃蘑菇了,就按我娘说的去做。” 小兰想起沈云清给自己鼓气的眼神,咬了咬牙,继续说:“这些蘑菇是我捡的,又是我来做,我有权决定怎么吃。” 只不过,她的话刚一说出来,就被二狗凶了回去:“反了你了,你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我娘养我不容易,吃过不少苦,现在我娶了媳妇,就是要孝敬她老人家。” “现在在逃难路上,没什么好吃的,她老人家想吃几口蘑菇你也这么小气,你那袋子里不是还有野菜么,你煮野菜粥也能吃的饱。” 小兰性子倔,见二狗如此,更是不想顺着他们,她将蘑菇丢进米饭里,准备盖上盖子烧火煮了。 老婆子见状,嚎啕大哭起来,双手用力的捶着双腿,捶一下嚎一句:“真是没良心啊……” “呜呜呜,二狗啊,我养你吃了多少苦……” “嚎嚎嚎,没想到现在连口蘑菇也吃不上了……” “哎呀呀,我马山入土的人了,说不定明天两脚一蹬,就去见你爹了。” 一旁的二狗见娘说得这般可怜,现在逃荒路上历经生死,说不定哪天真的翘辫子了,那他可就没有娘了。 也顾不得小兰那点小毛病了,走上前推开小兰,将锅里的蘑菇全部 捞出来,准备亲自给老娘烤蘑菇吃。 听得老娘的嚎叫,他都忍不住湿了眼眶,边捞蘑菇边擦眼泪,说道:“娘,儿子这就给你烤蘑菇,你放心,你今天一定可以吃烤蘑菇。” 将一锅的蘑菇捞得干干净净,只剩一点黍米在锅里。 然后二狗将锅也给端了下来,将蘑菇架在铁丝网上,就着灶里的火开始烤。 小兰被推得靠在一棵树干上,冷眼看着母子俩唱戏一般,心里失望透顶。 原本饿得难捱,现在几乎没了食欲,她丢下手中的木筷子,朝路旁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是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只要不看见那母子两个,她就可以心里轻松一些。 既然母子感情那么好,当初二狗为什么要娶自己呢? 他完全可以和他娘一起生活,在这个家里,她就是多余的那个……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沈云清这边。 云娇和小白在山里逛了一圈回来,带回来好多野果,几麻袋。 沈云清招呼附近的村民过去分果子吃,村长和蓝桥村的甘叔两人也分到一大兜。 这里好热闹,可是不属于她,小兰这么想着,就要朝旁边走去,被杨秀喊住:“小兰,过来吃果子。” 小兰礼貌地摇摇头。 正准备离开,就被三步跨作两步的杨秀,拉进人群,手上还被塞了个完好的桃子,杨秀说:“小白摘回来的,吃吧,很甜。” 一旁的云娇耳朵尖,听见杨秀的话,大声辩驳:“三婶,明明是我摘回来的,怎么功劳全变成小白的了?” 沈云清佯装敲云娇的头,戳穿道:“你才不到四岁,爬的上树吗?怎么摘这些果子,真以为我们听不懂小白的话,就不知道了吗?” 云娇撇撇嘴:“我才不要呢,就是我摘的,都是我的!” 杨秀一手拉着小兰,一手摸了摸云娇的头:“好好好,都是我们云娇的,我们云娇最厉害。” 小兰看着她们一家关系这么融洽,不禁羡慕起来,她先前也有个孩子的,只不过命不好。 唉! 说笑完,杨秀拉着小兰坐到一旁,沈云清正好没事,也跟着三婶坐在一处,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地上乱画着。 她对小兰的事挺好奇的,想看看能不能挖出点故事来听,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起了八卦的心思,想吃瓜。 沈云清冲小兰笑了笑,她还是第一眼去看小兰的脚,脚上依旧是那双只有两根带子的草鞋,看来婆家不怎么看重她。 “这个时候怎么出来了?还要去山里吗?” 杨秀手中的针一正一反来回穿梭,眼睛都不用盯着手中的布料,就可以绣的很好。 她就这样边做鞋子边跟小兰闲聊。 小兰想着反正也没地方去,索性就坐下来说说话,说不定心情能好些。 她说:“不去了,天黑了,怕认错方向,也怕有野兽。”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桃子握着,始终没吃,可是肚子早就咕咕作响了。 沈云清便说:“小兰婶,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小兰抱歉地笑了笑,将刚刚在自家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沈云清听完,心道:果不其然,这个二狗对他母亲好的不得了,对媳妇则完全无视。 她将手中的树枝“啪嗒”一折为二,然后随手丢在一旁,叹道:“果然是妈宝男。” 身旁的两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因为沈云清评判的是小兰的丈夫,所以小兰立马问:“什么是妈宝男?” 沈云清挺直了背,端正道:“就是还没长大,从小所有的事都是他娘拿主意,大了之后也都事事听娘的,娶的媳妇也要像他这般孝顺自己娘,媳妇和娘之间有一点矛盾,他都只会站在娘那边,妈宝男不需要媳妇,只需要一个能像娘一样继续照顾他的奶妈子。” 第八十八章:愚孝 听沈云清这么一分析,小兰觉得很有道理,只见她不住地点点头:“你真的全说中了,家里事事要以他娘为主,他一点也不关心我。” 沈云清讽刺了一句:“他这种人哪懂关心人,从小到大都是被惯坏的巨婴,还能活着完全靠娶了你这么个能干的媳妇。” 这句话说出,好像戳中了小兰的伤心往事,大豆似的泪珠无声无息地从她眼眶里划过。 从来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她的感受,她嫁过来也跟二狗闹过,吵过,可是都没用,久而久之,她都懒得去争去吵了。 可是今日,沈云清三言两语就将二狗这人看得清清楚楚。 她压抑在心底多年的痛楚,很想找人宣泄一番。 沈云清在知道小兰与二狗成亲多年之后,更是知道小兰必定受了不少委屈,能忍到现在才哭出来,这份忍耐力也是没人能比。 她掏出一叠纸巾递过去,既然哭出来了,那就一次性哭个够。 差不多一刻钟过去,小兰才渐渐停了下来,纸巾也全用完了,她将这几年的委屈全化在泪水里。 哭完之后,才断断续续地讲起她的经历。 二狗原来在南安村东头,沈云清家住村西头,林氏也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于是在村里那几年,没跟小兰有过什么接触。 “我是因为家里缺钱,我娘看他家条件还算一般,便要了五两银子将我嫁给二狗,嫁之前我娘来南安村打听过,村里人都说二狗人老实孝顺,又吃得苦。” “都说孝顺的人本心不坏,嫁过去必定不会吃什么苦,哪知道他是如此愚孝之人。” 沈云清比较赞同“愚孝”这个词,她看着小兰的眼睛点点头没说话。 小兰继续说道:“刚开始进家门,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想着兴许以后会好一些呢,哪知道,二狗只在刚成亲那会和我同睡一个房间,没过一个月他就跟我婆婆睡一个房间。” “他说他和他娘一起睡了十几年,他娘胆子小,怕老鼠,他便过去给他娘壮胆了,即便他娘房中只有一个床,他打地铺也要睡在他娘的房间里。” 沈云清连捡树枝的动作都停住了,蹙眉问道:“还可以这样?” 小兰点点头,将脸上残余的一脸眼泪擦干,只要起了话头,那就停不下去了。 “几个月后,我怀有身孕,他说怕踢到肚子里的孩子,直接睡在他娘那屋,一次也没来过,直到我生产前一夜,他来看了一眼说,‘他娘说如果是女孩就不要,送人’。” “我一听这话急了,死活不肯,因为忧虑过度加上情绪不稳,本来胎儿还有一个月的,结果当晚就肚子痛要生。” “他娘说刚开始痛,没那么快生,叫二狗等到天亮再去隔壁村请稳婆,我女儿在半夜就出生了,因为胎位不正,又没有稳婆,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痛得死去活来,他娘就是不让他进来,说女子生产男子不能进去。” “天亮后,他去找稳婆来了,此时我女儿已经半个身子和脚都出来了,只剩脑袋卡着,稳婆手法很好,很顺利地接生了女儿,只不过女儿卡了许久,有些顺不上气。” “我婆婆一听是个女娃,说什么也不肯让稳婆救活,说救活了还得麻烦找人送走。” “就这样,我的女儿原本可以健健康康活下来,就这样被他们害死了,二狗刚开始还有点难过。” “被他妈一通骂,说什么女娃生下就是赔钱的货,送人都不一定要,还要打听人家,忒麻烦了。” 沈云清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这种重男轻女的故事了,她轻轻问了一句:“那你婆婆就不是女人了吗?如果她出生的时候遭到这样的待遇,她根本就没有来这个世界的资格,那她有什么资格剥夺你女儿的权力?” 小兰一听,愣住了,她从没这么想过,即便她自己也同样身为女人。 沈云清知道,她拿现代的这一套思想去要古人转变观念,完全行不通,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小兰哽咽两句,“说到底,没保住我女儿,二狗是刽子手,如果他不听他娘的,我女儿也不至于生下来就丢了性命。” 沈云清:“那倒也是。”她想起一个问题:“那他和他娘有过争吵吗?有矛盾的时候谁让着谁?” 小兰摇摇头,脸上神色哀伤,手中擦湿的纸巾也没有扔,被她揉做一团,“只要稍微有一点争吵的矛头,他娘就会搬出她一个人养大他的事情出来,然后二狗就会服软道歉哄他娘开心。” “发展到后面就连我也不能对他娘有意见,只要有什么矛盾,他一定是要我退一步,让着他娘。” “他娘家里的事,事事要管,就连他吃饭吃多少,穿衣服穿几件,都必须听她的,我因为这些小事忍得快要疯了。” “就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就像个木偶一般。” 沈云清想起在现代社会,多少妈宝男都是因为结婚之后,妻子发现的问题才被暴露出来,没结婚之前,看着都是人品一等一的好。 这情况不就跟二狗一模一样么? 在现代离婚难度没有古代这么大,但是也不是说在古代就没法和离。 三婶背着没有子嗣的问题,照样和三叔离了。 她将头凑近小兰身边,问道:“你就没想过离开?” 小兰以为她说的“离开”是自己离家出走,想都没想就摇头:“出嫁从夫,擅自离走是要被浸猪笼的。” 沈云清一愣:“这么严重?” “嗯……” 沈云清继续说道:“我说的是和离,和他彻底断了夫妻关系,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她话说得太直白,将小兰吓地懵住了,她从没这么想过,和离?那会要了她的命,娘家人也不会放过她,再说和离之后她去哪? 可是想到和离之后,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不用活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她又有些蠢蠢欲动。 小兰双手绞着衣服的边角,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何处,缓慢地摇摇头:“还是不了,那样会没命的。” 沈云清能理解她,也罢,不是每个人都有三婶的勇气。 第八十九章:矛盾加深 衣服的边角被小兰绞皱了,她又用手抚平,抚平了又绞皱,如此几次…… 虽然她拒绝了沈云清的提议,不过这事就像在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时不时冒出一点嫩芽,让她蠢蠢欲动。 小兰最后还是将手里的纸巾丢了,脸色也基本恢复平常了,她站起身说道:“谢谢你们能听我发牢骚,委屈说出口之后,心里好受多了,我先回去了。” 沈云清点点头。 小兰走后,村长和甘叔来找沈云清了。 “清丫头,要不我们就不进镇子了,这里离宁州也近,听路过的人说,宁州郡守心系百姓,每日都会在城门口开仓放粮,每人可领五斤粮食。” 村长最近跟甘叔越走越近,两个村子之间有什么棘手的事,都会一起商量着解决。 这倒是好事。 他们听取了大多数村民的建议,决定去宁州郡领点粮食。 五斤粮食虽然对他们来说,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吃过之后仍旧是要靠着山里的野菜野果度日子。 但是有些人家里有老人小孩孕妇的,这五斤粮食却可以救她们的命。 村长和甘叔一起商量好之后,决定来问问沈云清的意思。 按沈云清原来的计划,在山下的镇子稍微补给一点,就继续走山路。 听村长这么说,她多少也要为村里其他人的考虑一下,况且上次听南宫峤详细解说一番宁州郡后,她也对宁州很好奇。 于是,她正色道:“郡守怀德仁心,那我们就去凑个热闹。” 村长和甘叔二人齐齐看向她,眉开眼笑,“我这就去叫他们准备。” “不急,村长。”沈云清叫住村长,指了指天色,“现在反正也天黑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吧。这里离宁州最多也就两天的路程,应该没那么急吧?” 被她这么一说,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摸后脑,“清姑娘说得是,是我太心急了。” *********** 小兰回到自家休息地,二狗和他娘已经准备睡了。 最近天气渐渐冷,夜里寒气重,二狗用一路上扯得长藤条,给他娘编了个席子铺在地上,在铺上捡的棉被,虽是睡在山林里,倒还好。 老婆子见小兰这么晚才回来,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这么晚,偷偷去见谁了?” 她这话说得让人无限遐想,小兰偷偷见的人,在二狗看来,必定是男人了! 二狗也跟着他娘问了句:“我娘问你话呢,去见谁了?” 小兰回了句:“没见谁,随便走了走。” 她将所有的事都跟沈云清和杨秀说了,这就等于是她和她们一起的秘密了,她才不会说出来,她今天去做了什么。 可是她越是不说,二狗越是怀疑,心里埋下了疑心疑鬼的苗头,怎么也扑不灭。 二狗白了她一眼:“赶紧睡,明早要出发去宁州,刚刚村长来发话了,听说宁州那边针对难民,在开仓放粮。每个人能领五斤,到时候,我们的都给我娘吃。” 说完,紧挨着他老娘躺下,将身上穿得衣服解下来当被子盖。 小兰站在一旁看了看,哪里还有她睡的地方。 她自从早产之后身子一直很虚,大夫说不能再受寒了,可是山里泥土湿润,直接躺在地上睡一晚,只怕第二日就要腰痛犯病! 地上的二狗原本背对着她,感觉她没有动静,转过头瞄了一眼:“咋了?还不睡!” 小兰心中憋着气,说话语气有些冲:“都没有我睡的地方,你叫我睡哪?” 她也就是发发小性子,想看看,自己说得这么直白,二狗还听不出什么意思么? 二狗:“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没有你睡的地方了?” 一旁的老婆子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估计是不想睡这里,找借口呢!” 小兰被婆婆的话气笑了,正要跟她理论呢,被二狗打断:“我娘说得没错,以前都是这样睡的,怎么今日就不行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她看着老婆子一个人,大开大躺地霸占那张大大的藤席,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我的身子受不得寒,我也要睡在藤席上!” 藤席很大,两个睡在上面有些宽松,三个人的话,勉勉强强挤一下还是可以。 她就想看看,二狗肯不肯为了自己委屈他娘。 见二狗坐起来看了看藤席,还没开口被老婆子瞪了一眼,然后扭头朝外侧躺着。 二狗很识趣,知道自己娘不乐意,刚准备的话到嘴边换了一个说法,“这个席子睡不下了,以前你怎么睡现在照样可以怎么睡,怎么今天开始哪哪都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受人挑唆了?” 以前怎么睡?小兰心中冷哼,以前他们睡席子,她找个树干趴在上面打发了。 不被重视的感觉尝过很多次,今天突然不想尝罢了。 这时脑海里又想起了沈云清说的和离,这个念头越来越强,可是直接这么说,二狗肯定不会同意的,实在不行叫二狗休了她吧,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小兰站在一旁许久,二狗和他娘都没睁开眼看看自己。 直到二人睡得鼾声正响,小兰又一次跑到沈云清这边了。 因为要考虑进宁州的事,沈云清将南宫峤喊了过来,二人正在商量着什么,沈云清手上拿着几根细条树枝,上面穿着什么东西烤着。 闻着味道好香! “小兰婶子!”还是沈云清先跟她打得招呼,“过来吃烤串!” 小兰本就是来找沈云清的,见她喊也就不客气,径自走了过去。 沈云清这一声“吃烤串”,将已经睡熟的云娇喊醒了,她闭着眼睛一骨碌爬起来,“烤串?哪里有烤串,好香!我要吃!” 说完又躺下去了。 沈云清抿着嘴笑,招呼小兰坐下:“不用管她,梦游呢!” 她手上靠着翅尖,十几串翅尖被均匀地铺在火上,上面洒上了各种调料,闻着就让人很想吃。 这种时候,队伍里好多人家都吃不饱饭,可是沈云清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果然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不怕。 小兰坐在沈云清对面,接过她递来的三串翅尖,说了声“谢谢”。 第九十章:花钱消灾 沈云清分给南宫峤几串,剩下的用油纸包起来,呆会趁人不注意放在空间里保温,留着给云娇还有娘和三婶吃。 反正她想吃随时可以,却不是随时有时间烤。 她手上动作轻柔,纸被她小心地折成三角状,将翅尖很整齐地摆在油纸上,然后慢慢地卷成一束花的样子。 “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她这句话问的是小兰。 小兰抬眼瞟了一眼对面的南宫峤,有些顾虑,不过被沈云清一句话打消了,“不用怕,将军是自己人,况且你的事他之前站在一旁都听说了,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的,或许他还能出个主意呢!” “自己人”三个字,南宫峤很受用,吃着烤翅尖都掩盖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点点头。 小兰像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她嗫嚅半晌才开口:“我想离开他,无论和离还是被休都行,你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吗?” 沈云清此时才将油纸放下,问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明之前还不愿意。 小兰苦笑片刻,摇摇头:“不就是那些小事,可是小事累积多了,也让人绝望。” 沈云清:“和离对你们两个都有损,肯定难度要大一些,不过要逼他休妻倒是容易。” 三婶上次是因为三叔犯错在先,才能顺利和离。 她补充一句:“休妻需要你犯下大过错,二狗应该也不想休妻。” 小兰蹙眉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么?” 这种男人最是难办,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在身上,偏偏跟他过日子的人最煎熬。 南宫峤在一旁出主意,“我以男人的角度来看,如果媳妇对自己不忠,那么他势必忍不了。” 沈云清白了他一眼:“你出的什么馊主意?为了让二狗休妻,让小兰做这种事?那她以后都要遭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日子更加没法过。” 南宫峤:“又没叫她真的做,传播一些信息给二狗也行,只要让他相信就可以。” “那也不行!”沈云清无比抗拒:“不管真假,这种事对小兰的打击是毁灭的,她以后都要背上这样的骂名。” 即使在现代,女人都会因为这样的骂名而抬不起头,更何况封建落后的古代,那比直接杀了小兰还严重。 对于南宫峤的这个主意,小兰也不同意。 “如果一定要付出这么严重的代价,那我还是……”算了吧! 沈云清不想让小兰退缩:“既然要想办法,那就只能是和离,不能被休,被休你还是会被人指点。” 见沈云清很努力地在替自己想办法,刚想打退堂鼓离开的小兰,又坐了下来。 她忍了这么多年,早就忍够了,如果能有办法和离……那就最好了。 三人坐在那里盯着一堆火,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啪”一声,拍大腿的声音传入三人的耳中。 只见沈云清因为拍的太用力,手掌有些痛,忙甩了甩手,高兴道:“我想到了!” “什么办法?” 沈云清:“钱啊,多出点钱威逼利诱他不就答应了吗?”她说完朝小兰问道:“他出了五两银子娶你,你可以出五十两五百两买回你的自由身,让他答应跟你和离!” 小兰听完,紧蹙的眉头没有得到舒展,她说:“可是我没有钱,不要说五两,我身上五十文都没有。” 沈云清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昨天收的江婉她爹给的那些金元宝还在空间里呢,再不济她也有商城里的金店,随便一块金条还怕二狗不同意? 她伸手拍上一旁南宫峤的肩膀,“将军有啊,他又不缺钱,叫他给你个五十两,应该够了吧!” 南宫峤刚将最后一串翅尖吃完,还来不及喝口水,就被沈云清的话呛到了,一阵咳嗽咳得他满脸通红。 他的钱可是准备留着给沈云清当嫁妆用,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叫他给别人呢? 虽然五十两真的不多。 好吧,就当帮她做善事,谁叫她小小年纪爱管闲事呢! “不、不用了。”小兰婉拒道:“怎么可能叫将军替我出这个钱?” 南宫峤咳完后,正色道:“没关系,这五十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打定主意后,三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直到后半夜小兰才离开。 南宫峤盯着沈云清的背影摇头,低低说了声:“傻子……” ********** 第二日,大家都早早醒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去宁州。 因为提前听村长和甘叔说了,宁州在开仓放粮,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在盘算五斤粮食够吃多久,需不需要拿在山里捕的猎物再去换一点粮食? 昨晚小兰回去后,依旧是靠着树干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时,腰已经直不起来了。 可是婆婆还要她去煮早饭,因为睡得晚一大早又被吵醒,小兰气性不对,拒绝了。 然后她就被老婆子指着鼻子骂:“别以为你昨晚什么时辰回来我不知道,大晚上的偷鸡摸狗,现在回家是越来越懒了,连饭也不煮。” 小兰受不得这样的污蔑,要跟老婆子说个清楚,一旁的二狗插嘴打断,冲小兰吼道:“你昨晚又出去了?你最近天天出去,和谁好上了?” 小兰一个人面对两张嘴,气得直哭。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她昨晚和我坐在一起烤火聊天,怎么了?你们连这个也不允许?” 沈云清将一个金元宝藏在袖子中,朝小兰她们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一身纯白的南宫峤。 二人姿色绝对不是普通村民能够比的,南宫峤天生的将领,气势上就有压迫感,现在板着脸跟在沈云清后面。 倒是给沈云清撑起了场子。 二狗一路上也见识过沈云清和南宫峤的本事,此时见她们走来,低着头回道:“没有的事,她又不说是和清姑娘,说了我肯定不会为难她。” 说罢,用埋怨的语气朝小兰说:“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能和清姑娘做朋友,我又不会反对。” 小兰眼神没有温度地瞄了一眼二狗,没有吭声,倒是一旁的老婆子吊着倒三角眼,呸道:“你个丫头片子,来这里干什么?” 她可是听说这位清姑娘手段了得,担心小兰被撺掇地不想跟自家二狗过日子。 第九十一章:奇怪又可爱的生物 沈云清被骂了一句,也没生气,笑嘻嘻道:“我来给你们送钱!” 对面的老婆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高兴,眼睛上下很不友善地打量她:“送钱?送什么钱?” 沈云清见状也是一愣,她还以为小兰早已跟二狗他们摊牌了呢,原来什么都没说呢。 这时,一旁的小兰才开口:“二狗。我、我想和你和离!” “啥?”二狗以为小兰说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老婆子倒是耳朵灵敏,替她补充了一句:“她说她要跟你和离!” 二狗盯着眼前的小兰问:“为什么?我们不是挺好的吗?” “那只是你认为的好,我早就受不了了。”小兰经过早上的事,更加坚定了要和离的想法。 “你在你娘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哪怕娶了媳妇依旧长不大。” “家里的一切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全部都要听你娘的,那我问你,你娶媳妇做什么呢?你明明可以跟你娘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两句一说出,二狗直接愣在了原地,他直到现在才知道,小兰原来对他娘有这么大的意见。 二狗:“我娘养我这么大,本来就是要听她的,我怎么能不孝呢?” 小兰知道,这是他骨子里的思想,怎么说也无法理解,她不想再多说什么,长叹一口气,“但是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的丈夫我希望他有担当,而不是没有主见,事无巨细全都要听娘的安排。” 她最后轻轻说了句:“和离吧!” 二狗还想挽留,老婆子却扯过二狗的衣袖阻止道:“她心思早就不在这个家了,留得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算了,当初我们花了多少钱娶来的,她出双倍钱给我们就行。” 老婆子知道小兰身上没钱,家里的钱都归自己管着,就连小兰平日做工的工钱都得上交。 她就是故意让小兰出丑,看看她拿不出钱来,还怎么好意思提和离? 休妻她都不配! 有这种大逆不道想法的女人,就该沉塘! 小兰双眼一亮,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肯和离,“你们说话算话?” 老婆子:“当然说话算话,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拿得出手这个钱,或者说你的老姘头肯不肯为你花这个钱。” 这整个队伍里都是外出逃难的人,谁家里有这么多钱来跟着逃难?她就不信小兰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拿不出,到时候在家里看她还敢跟自己争么? 话说得相当难听,小兰纠正道:“我没有找别人,请您不要污蔑我!” 二狗见老婆子已经替自己拿定主意了,就躲在老婆子身后不吭声,心里盘算着,和离能赚回五两银子也值了。 “双倍,那就是十两。”一旁的沈云清点点头,朝前走了一步,揣出手中的金元宝,“这里有五十两,你们有找零吗?” 她将金元宝晃到老婆子眼前,“我就是你说的小兰的姘头,我为她出这个钱,你看行不?” 话说得平淡,但是表情却像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 金元宝在老婆子眼前轻轻飘过,又离开了。 二狗和老婆子眼睛都直了,现在逃难路上,钱粮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他们没有找零! 老婆子立马对着沈云清眉开眼笑,作揖道:“是我老糊涂了,什么姘头不姘头的,清姑娘人美心善,不知道看中了我家小兰哪一点?你买了她去就当是她的福气,以后要打要骂随便你。” 钱可比人有用处多了,小兰一个大活人每天还要跟她们分吃的,有了钱,哪里买不到媳妇呢?到时候买一个蠢一点的。 果然,女人太聪明了要不得。 沈云清鄙视地看了一眼老婆子,“想要钱?赶紧写和离书,交给村长盖个章。” 她也懒得再跟他们讨价还价,本来就是用钱逼二狗和离,没想到看到钱,二狗和他娘都不需要逼,直接就答应和离了。 老婆子推搡了一下二狗:“还愣着干什么?去找村长要纸笔,难道你还舍不得吗?” “娘,我没有!”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小兰拿着和离书离开了二狗家,和杨秀一道做个伴。 沈云清回到自家队伍这边时,还在骂骂咧咧:“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要钱不要人?活该他单身一辈子!我诅咒他以后都娶不到媳妇。” 身后的南宫峤听得心里一愣,急忙为自己辩解:“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一样。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男人比较多。” “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古婆媳矛盾就是一个大难题,作为男人不应该在中间调解吗,媳妇嫁过去就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那女子为什么要嫁人?”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主要是气得不吐不快,身后的南宫峤一开始还会替广大男同胞挽回一点名声,到后面直接不吭声了,因为他想起小时候,他娘也是这般对他爹发牢骚,而他爹就默默跟在后面,一句话都不说。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就问爹为什么不回娘的话,他爹当时说:“往往这个时候,你只要认真听就好了,她这个时候只是在发泄情绪,并不需要什么大道理,如果开了口那么她就会将所有的事都按在你头上了。” 现在,南宫峤似乎明白了一些。 女人,真是一种既奇怪又可爱的生物! 只听前边走着的沈云清喋喋不休许久之后,转身问他:“有水吗?” “给你!”南宫峤将手上的水壶拧开盖子递给她,小心问道:“累不累?” 沈云清此时已经吐槽完了,说得口渴,见南宫峤半开玩笑,白了他一眼。 “这里离宁州还有多远?” 南宫峤微眯眼睛,朝前方望去:“走了一日,最晚明日晚上就能到。” 沈云清这才将话题收回,跟他聊起宁州郡守的事。 “郡守每日都开仓放粮,照这么看,也是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官。” 南宫峤点点头,“应该是。” 宁州郡守何康,南宫峤以前在京城听太子提起过,在宁州郡十几年,将宁州治理得很好,百姓都对这位郡守夸赞不已。 又因为特殊的地形原因,皇上最后将此地作为军粮中转站,全权由何康负责。 第九十二章:有我好看? 第二日傍晚,队伍到达宁州郡城门口。 此时发放粮食的地方已经停止了。 村长上前打听才知道,每日白天从早上到晚上,郡守千金都会带着护卫前来散粮。 沈云清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难民棚,朝大家说:“那我们今日就先暂时在这边休息一晚吧,明日可以早点排队了。” 三百多人的队伍,排队领粮食也要好久了。 南安村的村民和蓝桥村的村民,都在为谁排前面而争吵。 “你们蓝桥村半道出来,身上都还有粮食呢,况且你们当时收割稻子的时候,我们可都有帮忙。” “那我们也拿出了部分粮食作为酬谢,你们不是也吃了么?” “那么点粮食早就吃没了,我们家老人小孩一堆呢,应该排在前面!” “就你家有小孩!谁家没老人小孩!凭什么就该你们排在前面?” 双方语气越说越冲,这个时候两个村的村民倒是都抱团,一致对外了。 沈云清见这边越吵越凶,就差打起来了,走过来大声喝了一句:“吵什么?都去抽签领编号,好好排队!” 她刚说出口,那几个吵得凶的根本不理她,直接回了一句:“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也不怪那几个汉子会这么说了,这一路事无巨细,大大小小,甘叔和村长都要来听沈云清的意见,他们早就看不惯了。 认为一伙大老爷们却要听一个小丫头的。 沈云清还没出手,身后的村长一脚揣在那汉子的膝盖处,吼道:“说什么呢?抽签是为了公平公正,确保不会因为排队先后问题而打架。” “你看看你们,还不如清姑娘呢,真有脸在这里争吵!” 沈云清顺势接过话说:“我也没要求你一定听我的,你大可以自己去京城!既然是一个集体,总要有一个带头人,我负责了你们的安全问题,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那个大汉见沈云清面对他,完全没在怕的,跟对面蓝桥村的吵也吵不出个结果,只得乖乖跟着村站去一边抽签。 三百多人的号,由南宫峤写好数字揉做一团,混在一起,每人拿一张,纸条上是几号就排在几号。 这个办法确实好,等所有村民全部领完纸条后,夜已经深了。 云娇看着自己手上空空的,仰起头问沈云清:“姐姐,我们都没拿纸条,怎么排队呢?” 沈云清笑道:“云娇也想去领粮食么?” 云娇先是摇摇头,再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睁着迷茫的大眼睛。 沈云清“噗嗤”一笑,“你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云娇:“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吃鸡腿。” 第二日,天微亮,放粮点就已经有人开始搬开书桌,两行护卫站成长条形,还有几个拿着刀维持秩序。 沈云清睁开眼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村民们早就根据昨晚抽签拿到的数字,安静排好了队。 人数有点多,队伍拉得老长。 还算守规矩! 沈云清心里嘀咕了一句。 这时前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朝这边的护卫喊了一声:“都警醒着点,小姐来了!” 他刚说完,身后就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外面装修不算特别奢侈,但也还好,能配得上郡守千金的身份。 沈云清正仔细打量那辆马车,在心里盘算根据马车来估摸,这位宁州郡守是廉洁奉公一心为民的好官,还是贪图虚名享乐的贪官。 只见那马车里走下一名纤细女子,女子梳着百合髻,一身淡绿色流苏裙被风吹得衣角翻飞。 她伸出纤纤玉手,一旁的丫鬟立马躬身扶着,一旁早有小厮将下马车的矮凳准备好。 这位就是宁州郡守千金何彩琴。 一张充满婴儿肥的圆脸略带一点棱角,大大的凤眼微翘,她站在马车上朝排好队的村民一瞥,一眼便看见队伍外面的沈云清和南宫峤。 不过她没多想,提起裙角走下马车来到放粮登记处。 这几日都是她在此负责登记,时间久了,手有点酸,今日郡守派了一个账房先生来帮她一起登记。 所有来领粮食的村民都朝她看来,第一次见富贵人家的女儿,原来姿态这么端庄。 云娇拉着沈云清的手说:“姐姐,你看,那个姐姐好漂亮啊,身上的衣服也好好看。” 沈云清以为云娇说得是这位郡守千金,本想点点头赞同,哪知见她手指着的是,郡守千金旁边的丫鬟。 不过也不怪云娇,因为即使是丫鬟,穿得也要比她们好很多。 “你喜欢姐姐也给你弄一套穿?” “好啊好啊。” 那边何彩琴说话了:“各位父老乡亲们,不要挤,粮食每人都有份,只要报出名字,住址,就可以领一份。” 声音如黄莺,听着让人舒服。 沈云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站在队伍外也忘记了要维持村民排队的秩序。 一旁的南宫峤蹙眉看着沈云清,“她好看?” 沈云清点点头,视线都没移过来,“你不觉得她好看吗?” “有我好看?” 这句话终于将沈云清的视线拉扯回来,她上下打量南宫峤几眼,又将视线转回何彩琴身上,“你一个男人,比美哪里比得过女人?你不能用好看形容。” 南宫峤:“那用什么形容?人的长相不就美或丑吗?” 沈云清正要将现代社会的“帅气”一词说出来,才发现对方是在套自己的话,引导自己去夸他,于是叹了口气:“你怎么跟云娇似的,连这个也要争一争比一比?” 沈云清看向郡守千金,还是美女养眼一些。 南宫峤挑起一边眉毛,抿着唇不回话。 过了许久,才扯着沈云清的袖子说:“别看了,那边好像混进了几个乞丐。” 虽然他们这个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拿了纸条按号排队,但是其他的难民或者乞丐混子之类的,可不会老老实实排队。 他们往往会插队,专挑老人妇女那里插队。 沈云清本想上前将那几人拎出队伍,不过有人比她更快,上前将那几人扯出来,喝道:“后面排队去!” 是何彩琴身边的护卫队长。 第九十三章:抢粮 乞丐看着护卫队长手中的刀,脖子很不自然地缩了缩,朝队伍后面走去。 前面的人慢慢蠕动,领到粮食的村民脸上都挂着笑容,五斤粮食虽说不多,至少这几天不愁饿肚子了。 况且这位小姐又没说每人只能领一次,他们打算吃完了再来领。 如果宁州一直都有粮食免费领,那他们哪里还需要跑大老远的去京城?这里不就很好么? 只不过,下一秒,何彩琴的话让他们失望了。 “各位,每人限领一次,我们要让更多的百姓都吃上饭,你们领粮食都有详细登记,请不要占用位置!” 沈云清很欣赏这位小姐的气质,说话很得体。 此话一出,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村民,瞬间歇气,还是老老实实去京城谋出路吧。 不过村民会按规矩来,地痞却不会。 队伍末尾混进了几个地痞,随着人群移动很快便轮到他们了。 沈云清时刻注意这几个人,见他们从最开始的两三人,然后一下子围过来二、三十人,将登记处围得严严实实。 “你们不是领过粮食了吗?”何彩琴翻着之前的登记簿问。 地痞:“没有,没领过,我们这是第一次来!”虽然来过几次,但是依旧坚持自己第一次来。 每一次都被他们蒙混过去,一次五斤粮食能吃两天,吃完继续来。 哪怕再迟钝的人,见着他们一次两次三次,也混了个脸熟。 何彩琴伸出手:“拿信息簿来!” “给你。” 何彩琴翻看一会:“这是假的,宁州没有太昆街。” 她们开仓放粮是为了不让有人饿死,而总有些好吃懒做的人,等着朝廷的救助。 何彩琴早就将这些信息记在脑海里,为的就是防止有人骗粮。 地痞不相信她真的记住宁州有哪些街道,以为她是诓他,语气更重几分:“谁说没有?你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能知道宁州有几条街?” 何彩琴不愧是郡守千金,面对地痞的挑衅,也不害怕,指着信息簿上的字说:“东大门十里巷总共就两条街,锦泰街和玉华街,这应该不难记吧?” 一番措辞有理有据,对方终于不吭声了。 为首的地痞见这一次蒙骗不过去了,朝一旁的同伙递了一个眼神,伸手就要去抢何彩琴手上的信息簿,周围的三十几个人一窝蜂地往前抢。 他们当然不是去抢什么信息簿,他们的目标依旧是粮食。 既然规规矩矩排队领不了,那就只有抢了。 棚里只有她们和一个账房先生,外加几个侍卫,他们就是要将场面弄得混乱,能抢一袋是一袋。 三十几个地痞,有的踩上登记的桌子,越过账房先生直接朝后面的粮食跑去,有的推开一旁的何彩琴和丫鬟,跟侍卫斗在一处。 棚里瞬间就乱了。 桌子被挤倒了,账房先生被压在桌子下爬不起来,脑袋被人踩了几脚。 “啊……救命!” “小姐!” 开仓放粮这么久,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事,何彩琴被吓得一张脸惨白,她被推倒在地,眼见要和账房先生一样的遭遇了。 旁边的丫鬟立马扑在她身上护住她。 而外面的队伍见这里乱套了,生怕粮食都被那些人抢了,也跟着蜂拥上来抢粮食。 一乱大家都乱了。 几十个护卫哪里镇得住几百个老百姓。 这些事只发生在一瞬间,护卫长哪怕反应再快,此刻也被人墙堵在外面,焦急地边喊边吼:“小姐!你们让开!” 声音被淹没在吵嚷的人群里。 沈云清从注意到那些地痞时,就猜测会不会出事…… 果不其然,地痞是有预谋的! 先救人要紧! 沈云清想直接从这些疯狂抢粮食的人身上踩过去,被一只手扯住。 她回头听见南宫峤说:“我帮你,你踩着我跳进去,将里面的两人救出来。” 两人多次配合,这一次也同样默契十足。 沈云清借着南宫峤的气势,跃进人群中,在棚的角落发现蜷缩抱着脑袋的何彩琴,还有护着她的丫鬟。 她想也没想,伸手握住何彩琴的手腕,拉着她往包围圈外丢,丢的瞬间还朝外面的南宫峤大声喊了一句:“接住!” 外面的南宫峤站着便能瞧见里面的情形,他朝沈云清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你小心点!” 这样的状况又不是第一次遇见,他双手摊开轻松搂住向他扑来的何彩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南宫峤抱着何彩琴远离混乱的人群,将她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去看沈云清,见她早已经带着丫鬟安全出来了,直奔他这边来。 丫鬟身上的衣服被踩的稀巴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沾了许多泥巴。 她一出来就哭哭啼啼跑向何彩琴:“小姐,你没事吧!呜呜呜呜……” 何彩琴将视线抽回,愣道:“啊?哦,我、我没事。”说完朝南宫峤福了福身子,“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 她以为今日死定了的时候,被人拉了一把,随后睁开眼就看见这样一张脸,比得上宁州城里所有的好男儿。 她从没像现在这般紧张过,心“砰砰砰”直跳,眼神忍不住往这个人身上看,可是从小的教养告诉她,不可以这样! 一旁的南宫峤并没有发现何彩琴的异样,见她道谢,礼貌地回了句:“不必客气。”就转头看向一旁瘦瘦小小的姑娘。 何彩琴心道:这位姑娘是谁?她好像和这位公子很熟…… 一旁的丫鬟解释道:“小姐,刚刚就是这位姑娘救的你!” 何彩琴眉头蹙起,看向沈云清,然后又看向南宫峤,“她救得我?不是这位公子么?” 沈云清笑道:“应该算是我们俩合伙救的,不用计较这些,姑娘,你的兵不够啊,这场面乱成这样,得想个办法吧!” 粮食才发放了一半,后面还有许多老百姓没有领到粮食,这边这么多人在哄抢,护卫只能尽力拦截并不敢真的拔刀对准百姓。 何彩琴缓过神来,哆哆嗦嗦地要爬上马车:“我回去找我爹!” 不过被沈云清和南宫峤拦住了,“既然姑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们就替你做一回主。” 等她跑回去再跑过来,恐怕这里早就被这些地痞哄抢一空了。 第九十四章:兄长沈云峤 沈云清不等何彩琴发话,便扯着南宫峤跳进了抢粮包围圈里。 第一步就是将那些带头的地痞制伏,三十几个地痞流氓对沈云清和南宫峤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不到一刻钟,混乱的场面渐渐平静下来。 没有地痞地带头煽动,那些百姓也停了手,护卫很快制止住抢粮的百姓,老老实实交出多抢的粮食。 而这些地痞,则被沈云清和南宫峤一阵拳脚伺候,一排排跪在地上。 “这些带头闹事的,全都绑起来带走!” 沈云清想到什么,朝护卫喊道:“护卫大哥,这是要带他们去牢房?” “可不是么,敢聚众闹事,先去牢里蹲几天再审问!” 沈云清:“那可记得不要给他们饭吃!要不然他们还会惦记着抢粮的。” 护卫瞬间就明白了沈云清的意思,朝她抱拳:“多谢姑娘!” 带头闹事的被带走了,场面又恢复了秩序,账房先生被人从桌子底下扶起来,左手手臂被踩骨折了,只能吊着左手,用右手慢慢写。 后边没领到粮食的,原本还想趁乱多拿几袋,见识了沈云清和南宫峤的本事后,都老老实实地排队。 何彩琴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打斗场面,此刻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小就有一个英雄梦,功夫了得长相俊逸是她择偶的唯一标准。 现在眼前一身纯白的公子,完全与心目中的大英雄契合,又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款步上前,低眉敛目,嘴角弯起标准的弧度,朝南宫峤说:“多谢恩公两次出手相助,小女子姓何,闺名彩琴,公子可以叫我琴儿,敢问公子姓名?” 南宫峤此人,面对自己亲近的人,话会稍微多一些,而面对不熟的人,则是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 他并不是很想搭理何彩琴,挺着身子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没有开口。 一旁的沈云清为了缓解尴尬,替他向何彩琴回了话:“他叫沈云峤,是我兄长,我叫沈云清,彩琴姑娘,我兄长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别见怪啊。” 南宫峤:“???”莫名其妙就改了姓氏? 不过也能理解沈云清的做法,南宫峤的名字毕竟璃国上下,多半都知道,更何况是宁州的郡守千金,既然她们没认出来,那就不要自报大名。 沈云清朝南宫峤递了一个“你该懂”的眼神。 “哦,不会的,原来你们是兄妹啊。”何彩琴松了一口气,朝二人行礼道谢:“清姑娘,峤公子,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如果不嫌弃,可否到府上小坐片刻,容彩琴备点酒菜聊表谢意。” 沈云清正想拒绝,此时村长急急忙忙找到她,“清姑娘,能不能在宁州多呆两天,我家二丫高热了,我得去给她找个大夫。” 原本他们计划领完粮食就继续赶路,可是现在有人生病了,自然是能在城里找大夫治疗来的快。 村长一直通情达理,没道理这点小事也不答应。 沈云清点头道:“好,不急,村长,治病要紧,你去吧,我们约好后天傍晚在这个城门口汇合吧!” 一旁的何彩琴见状,又邀请了一遍,沈云清看着长相甜美的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这边村民队伍中,甘叔和村长交代好汇合时间,村民有些只在原地等着,有些手上有余钱的,则选择进城逛一逛。 最后,林氏带着云娇和杨秀,身后跟着胡然,几人都跟在沈云清和南宫峤的身后,朝郡守府走去。 为了表达谢意和尊重,何彩琴选择与她们一起步行。 ********* 与此同时,郡守府内一间阴暗的偏房内,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将军,怎么办?要不,我们杀出去?” “不可,郡守护卫太多,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杀不出去,就算杀出了郡守府,也出不了宁州城。” “那我们那些粮食怎么办?就这样拱手让人吗?” “那可是军粮!!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宁州郡守胆大包天……” 为首的被称作将军模样的人,实际上也只是个校尉,他此次被皇上钦定押送军粮前往阳城。 来到军粮中转站宁州时,以为跟平时一样,在郡守交换印章签个字就可以继续朝阳城送军粮。 却没想到此次宁州郡守何康一反常态,将他们几个领头的全部软禁在郡守府,而外面那些士兵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以为交接完毕,被何康打发走了。 这个校尉正是被征召入伍的沈牧,沈云清的亲爹。 沈牧入伍几年,好不容易得到上司赏识,委派了这么个任务,却不小心搞砸了,急得在屋内踱来踱去。 “要不,我们掩护将军逃出去?” 沈牧:“我再想想……” ******** 回郡守府的路上,何彩琴频频将目光看向南宫峤,张扬的嘴角就没平下来过,她有意识地挪动脚步,慢慢地走到南宫峤身边,这样三人就并排走在大街。 且不说一身华服长相甜美的何彩琴了,南宫峤与沈云清二人都属于特别让人容易记住的类型。 一身纯白身子挺拔的南宫峤,桃花眼中的柔情只给了一旁的沈云清,眼尾的血痣隐在发梢下,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他连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时不时跟沈云清聊几句,“你打算在郡守府呆多久?现在不急着去京城,要不我陪你逛逛宁州?” 沈云清歪头看向他,却越过他看见另一端的何彩琴,于是她将南宫峤扯到一边,自己走在了中间,朝何彩琴微笑道:“何小姐,要不你还是回马车里坐着吧!我们走习惯了,不觉得累,但是你应该……”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大家也都明白。 何彩琴身为郡守千金,肯定是养尊处优的富贵生活,平时不要说走路,估计在自己府里都是坐轿子的。 这一次为了安抚城中城外的难民,才以身作则前来发放粮食。 不过,也不知道此时的何彩琴是故意逞强还是的确不累,只见她摆摆手,“没关系,我就想和你们一起走走,前面再拐过一条街就到我家了,你们想去宁州逛吗,我可以陪你们。” 第九十五章:团聚 郡守府位于宁州城东南街末尾。 一座不大的院子安安静静地坐落在大槐树下,因为是街巷底,来往的行人比较少,两扇有些陈旧的木门外,站着两个家丁,连象征高门的石狮子都没有。 要不是看见门上方匾额上写着何府,沈云清会以为何彩琴带错了路。 门口的家丁看见何彩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小姐!” “我爹呢?” 家丁:“老爷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何彩琴:“知道了,你去叫管家来,我有事吩咐!” 说完冲身后的沈云清和南宫峤抱歉道:“我爹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我们先进去吧!” “好……” 何彩琴毕竟是郡守千金,带人接物很是周到。 趁着厨子备酒菜的空隙,叫下来带沈云清他们去了偏放小憩片刻。 沈云清和林氏云娇杨秀一间,南宫峤和胡然在隔壁。 云娇推开门进去,“哇……姐姐,这个屋子好漂亮啊。” 沈云清跟着踏进门,虽说是客房,但是摆设用具一应俱全,还颇有讲究。 她在心里不禁暗暗道:以往看女主穿越一般都是穿越在这样的家庭吧?为什么她就穿越在农户家里?难道穿越和投胎一样,也要看命? 感叹一波之后,沈云清还是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自己够努力,日子总会一天好过一天。 “是很漂亮,云娇,以后去京城了,姐姐也给你建一座这样的屋子好不好?” 云娇:“好啊好啊,你看外面还有湖呢!” 林氏伸手想去摸一摸那些家具,又怕给摸坏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愣是不敢坐下,听闻沈云清这么说,嗔怪道:“云清,你就哄着云娇吧,云娇可不傻,到时候去了京城天天找你要,看你怎么办?” 沈云清不以为然,“谁说我就一定是哄云娇呢?说不定我运气好,真让我弄到一座屋子呢!” 杨秀扶着林氏在床边坐下,笑道:“二嫂别小瞧了我们云清,她可厉害着呢!” 几人在屋子里闲聊着,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时,听见房间外面一声吼:“来人啊,抓刺客啊!” 随着这一声吼,外面突然就乱了,脚步声杂乱无章,门外的人影来来回回映在窗户上。 “这边!” “你们几个去那边!” “报告,没看见!” “再去!” 沈云清站起身,想打开门看看,又考虑到屋子里这几个人都不会功夫,万一刺客窜进来怎么办? 高门富贵人家,尤其是这样的一州郡守,总会在官场上得罪几个人。 这样的刺客可不会管你们是不是郡守府上的人,逼急了杀人不眨眼。 可是,不出去,郡守府上的人会不会有危险?何彩琴呢? 沈云清正左右不是的时候,林氏先走上前要将门反锁,在离门只有一米远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众人一看,是南宫峤! “你们没事吧?外面有刺客!”南宫峤语气有些急,进屋后顺手就将门关上,朝沈云清走来。 沈云清:“没事,郡守府上怎么大白天的还有刺客呢?” 一般刺客行刺不都是晚上么?再者刺客要杀谁?郡守不在府上,难道刺客事先没有打探郡守府的情况么? 总不可能是冲着这些女眷来的吧? 南宫峤对这个问题同样困惑,最后能给出的答案就是:“总有些人想反其道行之,只不过扑了个空!” 沈云清一抬眸,忽道:“那彩琴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南宫峤“啧”了一声,眉头拧成一处,语气有些不满:“你怎么那么关心她?都没见你问我会不会有危险?” “……”沈云清:“普通的刺客对你有危险吗?” “没有!” 沈云清继续说:“但是彩琴姑娘会有危险!” 南宫峤:“那你娘你妹妹她们也会有危险!” “说的对!” “所以呢?” “我留在这里保护我娘,你去外面看看。” 南宫峤:“……” “我派胡然出去看了。” 他自然是不想去,官场上这样的事天天都在发生,没有几个当官的手里干净,总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或者踏上了某条党争的船下不来。 宁州郡守手握着军粮中转这样重要的肥差,表面做得不管多漂亮,总会有一些龌龊,能被敌家盯上也不奇怪。 这种时候,他比较想呆在沈云清身旁。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进来后瞬间又将门关上,弯着腰低头朝门缝外看,背对着房间内。 一开始众人以为是胡然进来了,都没留意,此时见来人鬼鬼祟祟,这才坐直了身子朝那人看。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军队服饰,看样子是璃国军队的士兵,并不像是刺客。 南宫峤眯着眼瞧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这是押运军粮的士兵。 “咳!” 他轻咳一声,将门口的那人惊得连头都不回就想开门逃跑。 门一开一合又被关上了,南宫峤隔着老远丢过去一把椅子,将打开的门又关上了。 那人就这样被关在门内,站在门口久久地不敢转身。 沈云清也发现不对劲了,这个时候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得不转过身,低着头说:“何小姐虽是姑娘,手段不输你爹,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这几句话听得沈云清几人云里雾里,什么手段什么技不如人? 沈云清又问了一句:“你在说谁?” 那人这时才抬起头,眼露疑惑地看过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除了南宫峤的云娇,其余三人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爹?” 沈云清没有见过沈牧,但是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看见对面那个人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地就喊出了这个称呼。 林氏则激动地哭了起来。 谁能想到入伍几年,音讯全无,所有人都以为他战死的时候,在宁州郡守府的一间客房内。 一家人以这样的方式团聚了呢? 她无声地流着泪,上前一步,像是想确认一番,“你、你真的是……是孩她爹?” 很显然,沈牧认出了她们,他被沈云清的变化吓了一大跳,走时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娃娃,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看这个头,窜了好几个个儿。 第九十六章:那人是谁? 他惊得半天才开口:“你、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听说容城破了,南安村没了,我拖人打听你们的下落,却一点音讯都没有,还以为……” 还以为她们早就死在了那一场屠戮中。 原本抱着报效国家为国捐躯的想法,现在家人却切切实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林氏终于敢上前了,她上前一步握住沈牧的手,嘴唇蠕动,泪珠不停地滑到嘴角,都来不及擦。 她笑道:“没有,我们都好,云清长大了,带着我们逃出来,我们原本要去京城找你,现在好了,找到了。” 在宁州一家人就团聚了,也就不用在跑老大远去京城了。 林氏握着沈牧的手,将沈云清也拉过来,向沈牧讲述沈云清这一路的作为。 南宫峤见此情况,也猜出了大概,默默地退到了一旁,这时,右手被一只小手拉住,他低下头看见云娇拉着他的手,也跟着默默退到了一旁,还小小声地问:“姐夫,那人是谁?怎么跟姐姐和娘亲好像很熟的样子?” 南宫峤:“……”云娇不认识她爹? 不过想想也正常,被征入伍的兵,没个三五年回不了家,云娇也就三岁,估计还没出生爹就走了,自然没见过她爹。 南宫峤蹲下身将云娇抱起来,试着说:“那个……应该是……你爹。” “我爹?”云娇皱着眉,小脸蛋上满是纠结,然后摇摇头:“他不是!” “为什么?” 云娇嘟着嘴:“他们说我没有爹!村里的人说我爹死了,包括姐姐以前也是这么说的。” 南宫峤心有点揪着,“你爹进了军队,你娘没有跟你说么?为国争光的军人,你觉得他厉不厉害?” 云娇:“他厉害怎么还要躲在这里呢?” “额……”南宫峤:有点不好糊弄啊! “那是因为有人要害他。” 云娇:“那他就是不厉害!” 南宫峤:“好吧,你说的对!” 见南宫峤不说话了,云娇将头转过去仔细打量沈牧,这个爹有些憔悴,真不如姐夫好看。 那边沈牧跟林氏和沈云清说了几句,朝云娇走来:“这是我的娇娇?” 林氏在身后回答:“是,云娇,快、这是你爹,快喊爹。” 云娇:“……”她搂着南宫峤的脖子,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上下打量沈牧,眼神里还有一丝戒备。 沈牧看着南宫峤,又见云娇对他特别亲昵,随口问道:“这位是?” 不等沈云清解释,云娇开口道:“这是我姐夫!” “姐夫?”沈牧转头看向林氏和沈云清,随后问道:“云清都嫁人了?你刚刚怎么没说呢?” 林氏:“……” 沈云清:“没有的事,云娇瞎说的,就只是在队伍里,一起去京城的伙伴罢了。” “哦,没事、没事……” 沈牧没有接触过云娇,不知道这个小女儿是什么样的脾性,他上前试图抱一抱云娇,“云娇,爹抱一抱,好不好?” 云娇:“……”她转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姐姐,又看看娘亲,再看看一旁的三婶和姐夫。 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来这个人没有骗人,他真的是自己的爹。 于是,云娇撒开南宫峤的脖子,朝沈牧伸出了双手,轻轻喊了一声:“爹……” “唉……”沈牧一个校尉,在面对刀枪时,从没害怕流过泪,可是这一刻,他竟然控制不住,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从南宫峤手里接过云娇,抱在怀里,因为自己身上还穿着盔甲,他怕硌着云娇,都不敢用力搂在怀里。 “我的好乖乖。” 一家人一阵寒暄之后,沈牧就问起沈云清她们为什么会在宁州郡守府里。 沈云清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后,又问:“爹,那你是怎么在郡守府里?刚刚外面的护卫说的刺客,是不是你?” 沈牧点点头。 他此次被提拔押运军粮前往阳城,交给宁王。 运粮队按以往的程序一样,走到宁州要与宁州郡守何康进行交接,换马匹,补充运粮队的物资之后,他们休息两天就该继续朝阳城去。 “我原本想着阳城离容城没有多远,等军粮送到之后,找个机会去容城打听打听你们的情况。” “谁知道,到了宁州,郡守何康将军粮扣下了,还将我们几个领头的软禁在郡守府,手底下的士兵以为交接成功,都被他打发回京复命去了。” “谁能想到何康此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敢倒卖军粮,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将此次事情禀告皇上。” 南宫峤毕竟是战场上的人,平时对官场上的一些事比较熟悉,他问出问题的关键:“如果何康以往真的每次都是倒卖军粮,而朝廷一直都不知情的话,那就说明此人非常厉害,军粮从离开京城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 “他背后必定还有其他的人,或者有很多人。你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告到皇上面前没有证据,没有半点用处,说不定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沈牧在军中几年,虽然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校尉,多少也算了解了一些事,他掏出袖中的兵符和一卷信纸,“这个兵符和信纸就是证据!他私造兵符,扣下军粮,和当地的商户勾结,连通信的证据也有,所以我才急着逃出去!” 听沈牧说得言辞凿凿,沈云清突然想起今天在城外,郡守的开仓放粮的善举,难道也是掩人耳目? 她将心中疑问说出:“如果何康是贪官,倒卖军粮,官商勾结,那他为什么要开仓放粮?而且连着放了那么多天?一人五斤,这是多大一笔数目?” 沈牧想了想,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就是为官之人的恶,想名利双收,这些只不过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让百姓都夸他罢了!” 虽然沈牧说得没错,很多贪官都是这么做的,不过大多都是表面功夫,不像何康,连着多日开仓放粮。 沈云清一度怀疑宁州仓库里,到底还有没有存粮,何康这是要将宁州的粮食都放空去吗? 不过,她没有证据,这些都是猜测,而沈牧手里有实打实的证据,或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太过于将人往好的一面去想。 第九十七章:赴约 将事情原委讲清楚之后,沈牧就要推门出去,他不想连累妻女,趁着现在别人还没发现他们的关系,他要离开她们。 沈云清既然是何彩琴的救命恩人,对方应该不会为难她们。 只是叮嘱沈云清一句,不要在郡守府多留,早点离开。 “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我们还是去京城汇合吧!” 沈云清在后面喊住他:“爹,我们一起去京城吧,我们掩护你逃出去。” 沈牧还是很坚定地摇摇头,正准备开门时,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开门,搜查刺客!” 是府里的护卫。 肯定是搜罗一圈,没找到沈牧的身影,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刚刚进来的几个客人身上。 此刻房间门被拍得“砰砰砰”响,屋内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沈云清快速地扫了一圈房间内,想找个能藏人的地方。 床底下没有空地,桌子也没有遮挡物,书架上放满了书,就连柜子里,也满是书籍。 几人手忙脚乱地想将沈牧藏起来,而沈牧则想翻窗逃出去,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连累妻儿。 他还没推开另一侧的窗户,就被南宫峤拦住了,“沈校尉放心,有我和云清在,他们带不走你!” 那一侧的门还在“砰砰砰”地响,而且越敲越急,护卫声音高了几分:“奉命搜查刺客,还请姑娘通融。” 他们只知道屋内是小姐的贵客,不敢过多得罪,如果阻碍他们搜查刺客,他们只能先得罪再说。 就在屋外的护卫不耐烦想一脚踹开门时,远处传来一声低喝:“放肆!这屋里是我的贵客,你们也敢闯?” 酒菜已经备好,何彩琴正准备叫沈云清他们入座,就见护卫在这里敲门。 护卫朝何彩琴低头回答:“小姐,刺客没找到,属下来这里问问。” “没找到就跑来打扰我的贵客?没找到你们不应该问问自己的原因吗?” 护卫:“是,小姐教训的是!” 何彩琴朝护卫递了个眼神,护卫识趣地离开了。 她当然知道府里并没有什么刺客,而是在偏房的那个士兵跑了。 不过她不担心,那个官兵即使跑得出大门,也出不了宁州城。 她不想一个小小的士兵,破坏了她招待客人的心情。 何彩琴先去的旁边南宫峤的屋子,连门也没敲,径自推门进去却扑了个空。 讪讪地出了房间,转而来到沈云清的房门,轻扣了两下房门:“清姑娘,你在吗?” 没过片刻,房门打开了,沈云清揉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笑道:“彩琴姑娘,不好意思睡过头了,好久没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她将门大开特开,邀请何彩琴进屋聊。 沈云清随眼瞄了一下床帘后面,还好,看不出,转头冲何彩琴露出一个微笑。 她就是要打消何彩琴的疑虑,大大方方将人请进屋内,让何彩琴检查一遍。 不过沈云清猜错了何彩琴的心思,何彩琴根本不关心那个“刺客”的下落。 “清姑娘既然喜欢这里,不妨在这里多住几天。” 她见到南宫峤在屋内的时候,眼神有明显的不悦,虽说两人是兄妹,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连休息也在同一屋中,多少有些不避嫌。 何彩琴上前一步来到南宫峤面前,行了个标准的淑女礼,黄莺般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 “峤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彩琴刚刚在隔壁没找到你,还以为你住的不习惯走了呢……” 南宫峤微颔首回道:“多谢何小姐关心,刚刚听见外面说有刺客,我担心云……担心我妹妹的安危,过来看看。” 他还真没法把沈云清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这个称呼怎么喊怎么别扭。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没关系,刺客已经抓到了,一个小毛贼而已。” 说罢朝门外走,做出邀请状:“酒菜已经备好了,我爹也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沈云清和南宫峤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惊。 这个何彩琴不简单,或者说不像刚开始给人那般柔弱的感觉。 沈牧明明还在沈云清的房间内,何彩琴却说已经找到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人的藏处了,还是故意跟他们隐瞒。 不管怎么说,沈云清和南宫峤只能硬着头皮应邀,要不然刚刚答应赴约现在突然反悔,只怕遭人起疑。 “多谢何姑娘。” 沈云清跟随何彩琴朝门外走,身后传来林氏的声音:“要不我就不去了,我有点不舒服,云娇也还没睡醒。” 林氏看上去脸色确实有些不太好,眼底的暗青很明显,坐在床边守着睡熟的云娇,为难地看着何彩琴。 何彩琴看看沈云清,看看林氏,再看看南宫峤,随后哂笑一声:“既如此,我就叫厨子端点饭菜到房间里来,免得你们来回跑了。” 林氏学着何彩琴刚刚的样子,微微俯身谢道:“多谢何姑娘体谅。” 何彩琴摆摆手:“这没什么!”随后朝沈云清和南宫峤说道:“我们走吧!” 她只要南宫峤能应邀入席就好,其他人去不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刚刚可是跟她爹何康说得清清楚楚,她看上了一个人,要何康帮忙。 郡守府再朴素也是郡守府,面积大,回廊多,沈云清跟着何彩琴七绕八绕,绕了许久终于到了。 沈云清跟南宫峤并排走着,她悄悄侧过头,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一旁的南宫峤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沈云清尴尬一笑,解释道:“我有点不记路,尤其是这种回廊多的屋子。” “放心吧,你丢不了。” 二人说着话,便跟着何彩琴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屋子,这个屋子足足有刚刚他们住的客房的三倍大,一整面墙都是书架,放满了书。 一张雕花圆木桌摆在屋中央,正上方坐着一个中年人。 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脸,黑黑的八字眉下一双亮如黑豆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走进来的一男一女。 见沈云清和南宫峤已经走近,何康站起身说道:“听闻今日放粮点有混混闹事,是你们二位救了小女,还帮着维持秩序,你们二位就是我何康的大恩人,快快快,快请坐,请坐。” 第九十八章:指婚 官场上的人,交给南宫峤来应付,沈云清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看着南宫峤打着官腔说着官话。 南宫峤之前一直负责容城,且不曾在宁州停留过,何康主要接触的都是那些押运军粮的人。 所以这二人虽然都知道彼此的名字,却是从没有正式见过面,加上沈云清谎报了南宫峤的名字,擅自将他改为沈云峤,何康虽然对南宫峤的身份表示怀疑,也没往失踪的南宫峤身上想。 南宫峤拱手道:“何大人过奖了,我们兄妹二人也受何大人的恩,领了粮食,何大人的善举,福泽百姓,我们这点小忙,不值得什么。” 何康:“峤公子客气了,客气了,来来来,先坐,我们边吃边聊,边吃边聊。” 一旁的何彩琴引着南宫峤坐在何康右手边,又带着沈云清坐到对面去。 沈云清以为这是大富人家的规矩,男女不同位置呢,谁知道,何彩琴安排她坐好之后,并没有跟着她坐在一起,而是款步走到南宫峤旁边,慢慢坐下。 沈云清:“……” 心中突然不舒服! 就有种莫名被孤立的感觉,而且看着何彩琴和南宫峤坐在一起,好像还挺般配的,心里的不舒服就更加明显了。 这一顿饭吃得沈云清如鲠在喉,满桌的珍馐佳肴都不如在山道上的野菜香。 而对面的南宫峤不知为何,和何康喝酒聊了许久,竟也没察觉对面沈云清的异常。 饭毕,是点心时间。 何康几杯酒下肚,有些微醉,一手拍在南宫峤的肩膀上:“峤公子的见识学识堪比三元,我很欣赏你,不如你们就留在宁州吧,我将我女儿彩琴许配给你。” 南宫峤一口老酒差点喷在对方脸上,生生给让他憋回去了,慌忙放下手中的酒杯,朝何康摊手,顺势将何康搭在他肩上的手给整下去了。 “何大人太抬爱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子,上不得台面,配不上何大人的千金。” 何康还以为南宫峤这是假意推脱,反手又摁住南宫峤的肩膀,“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再说小女也特别中意你,你留在我府上,你的娘亲和妹妹,都能得到照顾,省得跑大老远的去京城。” 这一次何康手上用了些力道,南宫峤轻易挥不掉他的手,有些嫌弃地看了眼何康刚吃完猪肘子的手。 这身白衣服可是沈云清特意给他做的,这油印子估计难洗掉吧? 按着他以前的性子,说不定一脚就将何康踹在地上了,可是这里除了他和沈云清,还有沈云清的家人,他不得不顾虑其他人而忍住了。 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对面的沈云清。 沈云清可能刚刚没怎么吃饭,这会一个劲的吃着点心,听到何康要将何彩琴许配给南宫峤的时候,突然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谁让他刚刚跟何康聊地特别投缘么,如果他最后不堪威逼利诱答应了这门亲事,那就算沈云清看走了眼。 南宫峤寻求帮助没找到,眼尾瞄见一旁何彩琴热烈的目光,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稍稍坐正身子,气势一下就上来了,连对面的何康都有点愣神,他说:“何大人的好意我领了,只不过我已有一门亲事,未婚妻是我的心上人,这门亲事两家父母都同意的,你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抗不得,我此次前去京城,就是要与她完婚。” “哦?原来是这样!”何康有些为难,“那这倒是我弄错了,棒打鸳鸯的事我做不出,既如此,此事就此作罢,来来来,喝茶!” 没想到搬出未婚妻的借口,何康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南宫峤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何彩琴被拒绝了,居然也没有半分难过,还跟南宫峤对喝了一杯。 只有对面的沈云清听说南宫峤在京城有未婚妻之后,完全没有吃点心的心思了,原本甜腻腻的点心,这会吃着嘴里一点苦味。 这算什么?借着醉酒说喜欢自己的时候,难道都是假的? 那一次吵架之后的亲吻,只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的惯用伎俩? 果然富家公子哥的手段数不胜数,不要轻易被骗。 她索性丢了手中的点心,借口不舒服提前告退了,早有家丁在前方带路。 何彩琴巴不得峤公子的妹妹早点走,他有没有未婚妻她一点也不关心,不都是还没成亲么?只要没成亲她就有机会! 沈云清回到房间的时候,云娇已经醒了,三人正吃着晚饭。 桌上的菜几乎被吃空了,还剩一点豆子散在盘子里,稀稀朗朗的,无比孤单。 云娇打了一个饱嗝,朝沈云清走来:“姐姐,姐夫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一听“姐夫”这个词,沈云清蹙眉,冲云娇语气有些冲的说:“他不是你姐夫,以后不要这么叫!” 沈云清什么时候用这样的语气对云娇说过话?这话一出,云娇眼露恐惧,站在原地搓着手,眼神往地上乱瞟,一声不吭。 她心里在想,是不是姐姐又回到从前了?又不喜欢她了? 沈云清见状,自知自己有点过分,走过去蹲下身将云娇搂在怀里,低声道歉:“云娇,对不起,姐姐不该冲你发火,但是你以后不要这么叫好吗?人家有妻子,被他的妻子听到了要生气的。” 餐桌旁的林氏和杨秀听后,都愣住了。 将军什么时候有未婚妻了? 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再说将军看云清的眼神,瞒不住她们两个过来人。 杨秀先开口问:“云清,你听谁说的?会不会听错了?” 沈云清抱着云娇坐到桌旁,有些蔫气:“他自己说的,我就坐在对面,怎么会听错呢?” 林氏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主动跟你提起的未婚妻?” 沈云清摇摇头:“郡守大人要给他指婚,他推脱不过,这才说出有未婚妻的事。” 林氏帮她分析:“会不会是拒绝郡守大人指婚的借口?” 沈云清此刻心情低落,哪还有心思去分析南宫峤话里的真伪,她耷拉着脑袋,抱着云娇,将头埋在云娇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一旁的林氏摸了摸沈云清的头,劝道:“你既然心中有疑问,就该自己去问清楚,在这里胡想瞎想是没有结果的,在开口问他之前,你先弄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 第九十九章:尽我所能 沈云清点点头,看了一圈,没发现沈牧,问道:“爹呢?走了么?” 林氏摇摇头,“他说趁着你们和何康吃饭的空隙,他要去将他的伙伴带出来,屋子后面有一条小路通往角门,那里巡逻的去的少,趁着夜色可能会从角门翻出去。” 沈云清将头抬起,不高兴地说:“他为什么要跟我们分开呢?这样太危险了,一家人一起不好么?” 好不容易才刚团聚,就又要分开。 林氏能理解沈牧的做法,“他现在毕竟是军中人,牵扯的事都有可能掉脑袋,自然是与我们分开走比较好,哦,对了,他说如果今晚走不了,就要你将这个带去京城。” 说完,林氏从身上拿出那个兵符和信纸,放在桌面上,“你收好吧,这些都是证据。” 沈云清将东西收在袖袋中,一个意念想起,瞬间便进了空间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敢随身带着,万一不小心掉了可就麻烦了。 ******** 沈云清睡得地方挨着南宫峤的房间,她久久不能入睡,清醒地等着隔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娘说得没错,自己心里不确定的事,要去问清楚比较好。 她等啊等,等啊等,不知什么时候迷糊间好像自己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好像听见了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沈云清一骨碌爬起来,披了件衣服,转眼看了看房间内,云娇和林氏她们都睡着了。 她走过去,将云娇一条悬在床外的腿给挪到被窝里,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一墙之隔的隔壁房间,门没有关紧,隔着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 沈云清轻轻扣了两声,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谁?” “是我。”沈云清回道。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后,似乎是南宫峤穿衣的声音,没过多久,他忽然“嘭”一声将门给关严实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早说,好吗?” 南宫峤的声音有些不对,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沈云清又敲了几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这两个字都带有颤音了。 沈云清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异常,于是,也不再敲门了,直接将门推开,跑进了屋子里。 南宫峤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沈云清破门而入后,没有先去看他,而是找了根蜡烛点上。 “别点灯!” 沈云清充耳不闻。 屋里瞬间亮堂起来,她转过身才发现南宫峤的异样。 此刻已是深秋,他身上却是豆大的汗珠往外冒,眼眶充血得厉害,手上青筋暴起,握着椅子的扶手都“咔嚓”作响。 “你怎么了?”沈云清尽量放缓声音,上前一步。 可是南宫峤却不同往常,见她上前,他竟然往后退,嘴里低低地说:“别过来!” 沈云清从来不是会乖乖听别人吩咐的人,她继续上前一步,来到南宫峤的身边,“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可能听你的!你到底怎么了?” “你是不是又毒发了?”沈云清急忙去掏解毒的药,“毒发了不要硬撑着,虽然我没有解药,但是能缓一缓也是好的。” 不过,她伸进袖袋的手被南宫峤抓住了,只听他说:“不是毒发,不必拿药给我。” 他说完立马放开沈云清的手,像是不想跟她有任何触碰似的,“你快走!回去睡,明天就好了。” “什么明天就好了?你到底怎么了?”沈云清不甘心,伸手来摸南宫峤的额头,只稍稍碰了一下,便收回了手,“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你、你发烧了?” 发烧了还硬撑着,退烧药她也有啊! 果然是烧糊了脑子,起码得有四十二、三度,等到明天早上估计就是一个痴傻的人了。 她将南宫峤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半搂半背着他朝床边走去,嘴里碎碎念道:“不是毒发,发烧也会死人啊,我这也有退烧药呢,放心吃一粒保证你明天就好了。” 头顶上方传来南宫峤低低切切的声音:“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好,我不说话,等你烧退之后,我就走!”沈云清将他放在床上,准备去掏药,依旧被南宫峤阻止了。 “别掏了,没用!” 沈云清看着躺在床上眼神越来越清亮的南宫峤,眉毛都拧成一团了,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摸摸他的额头,这明显不对啊,烫死人了,难道已经来不及了,脑子已经烧糊了? 就在沈云清想不明白的时候,床上的南宫峤脸上又开始冒汗珠,然后听得他一声长叹,忽地坐起身子将沈云清搂在了怀里。 边搂边哀求道:“别走~~~~别走~~~~~” 沈云清这一回没有推脱,知道生病的人都特别脆弱,还伸出手轻轻拍他的背,安慰道:“我不走,你先吃药好不好?” 南宫峤摇摇头,“你真的想救我?” 沈云清一头雾水,难道他还有其他更严重的病?她点点头:“尽我所能。” 这话一出,南宫峤将她放开了一些,低着头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好,那、就、你、来、救。” 说完便低头吻了下来。 这一次不同上一次缱绻缠绵,这一次南宫峤像是在发泄什么,强势霸道,吻得沈云清喘不上气,几乎晕厥过去。 沈云清能感觉到他不单单只满足于亲吻,因为他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由后背到前面,从手臂到领口,再到腰带处。 吻了一会就将沈云清按在床上,他发梢的汗珠滴在沈云清的眼角,缓慢流下,就像沈云清刚刚哭过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沈云清才明白过来,他是被人下了东西了。 沈云清用力撑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声音有些颤抖,问道:“是郡守大人还是何彩琴做的?” 南宫峤摇摇头:“不知道,我、我现在很难受,你能帮我吗?” 沈云清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要怎么帮,如果在现代,冲个凉水澡应该会好一些,但是现在屋子里又没有浴室。 沈云清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怎么帮?” 第一百章:误打误撞 听到这句话,上方的南宫峤明显眼睛一亮,他伸出右手握住沈云清的手,又问了一句:“你当真愿意?” 沈云清即使再不懂,也该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只迟疑了一秒,就被南宫峤摁在柔软的被窝里亲吻。 他的唇带着酒的味道,一路席卷,让沈云清大脑短暂的宕机了。 她闭上眼,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遵从自己的本心,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喜欢眼前这个人的。 因为她对他的举动不反感,甚至有点期待…… 她张开嘴去回应他,感受唇齿交融的感觉,双手揽上南宫峤的脖子,然后慢慢取捋顺他因为汗湿不怎么顺滑的发梢。 见她这样的举动,南宫峤将人紧紧搂在胸前,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云清……云清……” 几声低喃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进耳朵里,这让沈云清身上一阵颤栗,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沉迷。 沈云清:“嗯……” 声音低哑带着朦胧,这让南宫峤最后一丝的防线崩塌。 他的手放在她胸前,想解开扣子却又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几次之后,“啪!”南宫峤忽然扇了他自己一巴掌,然后将头埋在沈云清的颈窝处。 “我、我还是、我就抱抱你,就好……可以么?” 这一声巴掌响,将沉迷在情欲边缘的沈云清彻底来回现实,她睁开眼呆呆看着南宫峤脸上的巴掌印。 长长的眼睫下一双圆圆的杏眼,正缓慢地眨了眨,沾满南宫峤唇液的嘴唇,鲜艳欲滴,蠕动几下后,终是没有从那里发出声音。 沈云清只是轻微地点点头,心中的悸动这才慢慢恢复平静,直到现在,沈云清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似乎有些快,她伸出手按着胸口,不让它跳得太快。 两人紧密相拥,这一举动,南宫峤自然感觉到了,他稍稍松开一些,让沈云清有喘气的空隙。 “勒痛你了?”南宫峤问。 “没有……” 沈云清这时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些尴尬,她被他压在被子里,死死抱着,对方身体上任何异样她都能感觉到。 脸“刷”一下红了,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感觉自己手脚无力。 “可以……不走吗?我、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抱抱你!” 南宫峤说这句话的时候,近乎是低声下气地哀求。 沈云清看着南宫峤,脸上汗珠没那么多了,但是整个人身上头发全都是汗水,整张脸透着不正常得红,正用渴盼的眼神看着沈云清。 “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伤害我,可是你这样忍着,会忍出病来。” 她试图说服南宫峤先松手。 南宫峤:“没事,一会就过去了。” 沈云清:“要不你洗个澡吧,我去帮你打水来。” 南宫峤摇头:“不要,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不要离开我。” 沈云清有些无语,平时话少的大将军,一生病怎么就这么脆弱黏人呢? “那我去找人打水,我不走?” 南宫峤像一个担心上当受骗的小孩,说什么都听不进,只是重复着那几句话。 沈云清多说几次后,他甚至搂得更紧了,“咳咳咳咳”,她感觉自己要被勒死了。 听见她的咳嗽声,南宫峤手上的劲又送了几分,只不过估计是第二轮的药效又来了,他说好只是抱一抱的,现在双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就连亲吻都无法满足南宫峤了。 南宫峤开始吻她的颈侧,耳朵,下巴…… 一路疯狂席卷,力道很大,这让沈云清痛得皱起眉头。 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许久之后,开始慢慢往下,来到她的腰侧,再要往下的时候,沈云清制止了。 沈云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忍住,只能将自己残存地最后一丝理智拉回。 不行,不能由着他这样……浇一盆冷水在身上,应该就能好了。 她手上用力推开南宫峤,不过也只是将两人身体隔开一些,她喘着气说:“你等等……” ******* 郡守府另一边,何彩琴今日睡得比往常都要晚,应该说她今晚不打算在这里睡了。 散席之后,她特意回房间沐浴,洒了花瓣,房间里还点了熏香。 沐浴完后,特意选了一件若隐若现的纱裙,勾勒出她身材曲线。 何彩琴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你的未婚妻哪有我美?” 又给自己画了簪花阁的花魁妆。 这个妆容在宁州很盛行,她身为女子自然也喜欢,不过他爹何康说花魁妆是青楼女子的妆容,充满了风尘气,她身为郡守千金,要恪守本分,做好世家女子的表率。 现在她是去见自己的意中人,自然想将自己打扮的美美的。 掐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换上一身清凉的紫色纱裙,将屋内灯火熄灭,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朝客房走来。 酒席上她就跟他爹说,她看上这个峤公子了,想让爹替她做主。 没想到酒席上,沈云峤敢当面拒婚。 堂堂郡守府的千金小姐,竟然被人拒婚! 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于是在后面端上来的那壶酒里,洒了点东西。 本来她想趁南宫峤醉酒厉害的时候,直接扶进她的闺房,事成之后,再控诉是这个峤公子霸占了她。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他拒绝这门婚事了,只不过南宫峤即使醉的厉害,依旧摇摇晃晃地摸着黑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丫鬟一路跟在后面,见他进了他的房间才回来禀告她。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峤公子估计是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她适当上前温声软语,就不相信他还能抵抗得住? 这么想着,何彩琴心情无比得好,伸手将薄薄的一层外衫从肩膀上掀下来,露出光滑的肌肤,扭着腰肢朝客房走去。 不过深秋的夜里,凉风习习,她只露了一小会,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嘶……好冷,还是等到了再脱吧!” 她又将衣服裹好,脚步加快朝前走。 ********* 客房内,沈云清拒绝南宫峤之后,两人就僵在那里,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了片刻,直到门口一个声音响起!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有人勾引你夫君 沈云清和南宫峤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只见何彩琴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口,愤怒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沈云清。 “你们、你们兄妹,竟然……” 沈云清慌乱间从床上爬起来,想推开南宫峤,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想让她下床,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南宫峤,见他此刻眼神清明,再也没有刚刚的忍耐克制。 她甚至都怀疑刚刚那个几乎失控的南宫峤,是不是他假装的? 沈云清试图从他胳膊下钻出来,朝何彩琴解释道:“何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彩琴朝里走了一步,半挂不挂的纱裙此刻已经完全掉在地上,她也顾不上冷不冷,“我都看见了,清姑娘,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他是你兄长……” “我不是!”南宫峤半抬眼皮,冷冷地看着光着肩膀的何彩琴。 见她这样的装扮,南宫峤心中明了,那杯加了东西的酒,就是何彩琴做的手脚。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我刚刚说的未婚妻就是她,我们到了京城就会成婚,还请何小姐出去,替我们把门关上,谢谢!” 一旁的沈云清缓缓将目光移向南宫峤,好像刚刚那些话她听不懂一般。 南宫峤继续说:“何小姐,你身为郡守千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以后就不要对别人用了,有损何大人的颜面。” 他这话完全没给何彩琴任何面子,说得对面的何彩琴又羞又气。 何彩琴:“我、我、我才不会喜欢别人,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如果你们没有骗我你们是兄妹,也许我就不会心存念想,现在你还这样羞辱我,你当我好欺负吗?” 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美人落泪,在昏暗的烛火下,犹见几分可怜。 沈云清趁着南宫峤说话的间隙,终于从他胳膊下钻了出来,稍稍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朝何彩琴走去。 “何小姐,这是一个误会,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就是我摔了一跤,刚好绊倒他了。” 沈云清不想让何彩琴下不了面子,这里毕竟是她的家,沈云清她们是客,何彩琴是主人,没必要因为一场误会闹得不愉快。 这个谎言够拙劣的,谁都能看出二人刚刚经历了什么,更何况沈云清颈侧还有红河,一片一片,触目惊心。 只见对面的何彩琴完全没听进沈云清的话,径自朝床上的南宫峤走去,下一秒,一个夸张的动作吓坏了一旁的沈云清。 何彩琴撩开裙摆一下坐在南宫峤身上,裸露在外面的光滑的手臂圈住南宫峤的脖子,学着簪花阁花魁的模样,魅惑一笑:“她哪有我好看,哪有我有韵味,不如你和我试试?你们是不是还没开始,你是不是很难受,我可以帮你……” 一旁的沈云清很想将眼睛闭上,她好想骂一句:我艹! 古代女子这么奔放的吗? 她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何彩琴都可以做出这么露骨的动作? 何彩琴这是在挑衅她吗? 不过,等不到何彩琴下一步的动作,她就被南宫峤一只手掀在了地上,“哎呦”一声娇呼,何彩琴软弱无骨的身子趴在地上,媚眼含泪朝南宫峤哭道:“峤公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南宫峤整了整衣裳,朝沈云清走来,“有人勾引你夫君,你就在一旁看热闹么?” “夫君?”沈云清眼神移向他,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南宫峤“嗯”了一声,没有看她,朝房间环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地上的何彩琴身上:“何小姐这么喜欢这间屋子,那就自己在这里住下吧!” “云清,看来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沈云清突然觉得之前心中的气闷,一下子全消了,她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南宫峤,知道他牵起她的手,她才反握住他的手。 二人朝门外走去,身后传来何彩琴的话:“既然进了郡守府的大门,想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 刚刚还娇滴滴细声软语的何彩琴,此刻语气完全变了,高调冷漠,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反派女王。 沈云清心情特好,转过身回道:“我想何小姐应该见识过我俩的身手……” 话外音就是,何彩琴拦不住她们。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何彩琴走了过来,“我自然知道你们功夫很好,我府里的护卫拦不住你们,可是拦不住你们,不代表你们能出去。” 见她话说得这么肯定,沈云清和南宫峤齐齐转身,“你什么意思?” 何彩琴双手举至耳边,轻轻拍了两下。 随后,外面瞬间亮起来许多光,许许多多的护卫将这个房间围了起来。 然后中间露出一条窄路,有人被押着走过来。 沈云清定睛一看,瞬间就慌了,娘三婶和云娇,明明就在隔壁睡着,怎么会? “你想做什么?” 沈云清不明白,就算何彩琴喜欢南宫峤,给南宫峤下药,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也没必要抓云娇她们。 不过何彩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 沈云清看不懂她表情的含义,如果说动用武力,沈云清有把握能逃出去,只不过何彩琴好像很自信,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没过多久,不远处的回廊下,从黑影处走出一个人,不对,应该是两个人。 一个人被绑着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正是郡守何康,而后面的人……是沈牧。 他没有救出他的同伴,反而落入何康的圈套,直接被抓了。 沈云清见到沈牧那一刹那,下意识就想开口喊“爹”,被南宫峤紧紧地握了一下手,阻止了。 沈云清暗道糟糕:差点失了方寸,如果让何彩琴知道她和沈牧的关系,事情会更加难办。 她只能装作不认识,视线从沈牧身上一晃而过,落到云娇身上。 娘和云娇都是刚从被窝里被抓出来,连外套都没有披,云娇甚至冻得嘴唇发紫,一声不吭地跟在林氏身后。 何康走进后,笑眯眯地冲沈云清和南宫峤作了个揖,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府上遭贼了,幸好抓住了,这就拉去牢里严加拷打审问。” 听到这句话,沈云清又无法冷静了,对面的林氏也是露出担忧的眼神望着沈牧。 沈牧从人群中穿过,没有多看一眼沈云清和林氏,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刚刚相遇的一家人,又要以这样的方式分开? 第一百零二章:如果我都要呢? “郡守大人。”沈云清不想错过救人的机会,她先一步开口,将走过去的何康喊住:“一个毛贼需要您亲自审问吗?” 沈云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何彩琴判若两人的行事作风,一面娇滴滴,一面命人将她的家人控制起来。 而这个时候爹又被郡守抓住了,还故意到她眼前晃过去。 她想通过对方说话的细节,提取有用的信息。 何康和沈牧同时转过身,沈牧由刚刚在何康背后,现在变成在何康前面,他眼神明显暗了一下,警告沈云清不要乱来。 何康在后面,上前一步,笑道:“清姑娘可能不知道,这个贼可不同一般的贼,逃过好多次了,没办法,只能我亲自押审了。” “那你们这么多护卫将我们包围起来是什么意思?”沈云清问。 何彩琴从屋内走出来,已经披上了一件秋袄,她款步走到何康身边,然后挑眉问沈云清:“我倒想问问这个毛贼给了你什么东西?” 沈云清心里“咯噔”一下,何彩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和沈牧的关系了? 对方又说:“我房间里的丫鬟亲眼见着他进了你们的屋子,可是我进去的时候,没见着人,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如果你们不认识,你做为我府上的客人,为什么要包庇我府上的逃犯,只能说你们一定认识,而且你们的长相……” 何彩琴没有继续说。 沈云清暗道一声糟糕。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承认,她反驳道:“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的是,至于你说的他给了我什么东西,你完全可以搜,屋子里,我身上都随便你搜!” 何彩琴:“如果这么容易搜到,我何必闹这么大动静呢?” 沈云清松开了南宫峤的手,“那你想怎么样?” 何彩琴伸出手:“把东西交出来,峤公子留下,你们可以安全的离开了。” 这话说出来,沈云清是半点都不相信。 何彩琴既然认为自己和沈牧认识,沈牧是押送军粮的人,何彩琴必定不会放过沈牧,又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沈云清上前一步,挑眉问道:“如果两样我都要呢?” 何康在沈牧身上没有搜到东西,暂时不敢确定东西在哪里,不如半真半假地说出东西的下落,说不定可以将他们的目光吸引过来,这样爹也能减少一点危险。 她话一出,对面的何彩琴听闻,脸色大变,随手裹紧衣服,“东西果真在你手里?”说完,朝后面的何康说道:“爹,他们是一伙的,一个都不要放过!除了峤公子,其他人全部抓起来。” 何康:“放心,一个也跑不掉。” 此时,双手被绑着的沈牧开口了,“何大人怎么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牵扯进来?” 他本想和沈云清他们撇清关系,没想到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她们的房间,就被何康的人盯上了。 何康微眯着眼睛:“陌生人?陌生人会在你跑进她们的房间后,半天都没有任何举动,还主动将你藏起来?我只能说是你运气太好了。” 沈牧双手被绑着,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就不能是我威胁她们么?都是妇女孩子,我拿着刀她们早就吓懵了,自然不敢大声声张呼救。” 何彩琴:“清姑娘的功夫很高,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个说辞么?她在城外一对十轻轻松松,怎么会被你拿着一把刀就吓懵呢?只能说她是自愿帮你。” 这话一出,沈牧彻底傻眼了,自己的女儿,几年不见都会功夫了,而且还不弱。 他看向对面的沈云清,这下真的是说不清了。 这时,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南宫峤上前一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何大人。” 哪怕他羞辱过何彩琴,何彩琴对他还是一厢情愿,甚至想留下这个人。 何康能看得出,自己女儿的确很喜欢这个峤公子,于是,面对他的问题,何康还是心平气和地回道:“什么问题?” 南宫峤:“城外发放给老百姓的粮食哪里来的?” 何康明显愣了一下,对方怎么会问这个,他敷衍道:“你管不着。” 南宫峤又问:“运往阳城去的军粮现在何处?” 这句话气势十足,莫名有种上位者的威严,何康有些心虚,惊恐道:“你是什么人?” “你别管我是什么人,璃国今年闹旱灾,多地粮食减产。”南宫峤顿了顿,说道:“宁州今年虽然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但是也没到有充足的粮食救济百姓的地步。” “而你接连十几日开仓放粮,每人五斤,你一个小小的宁州,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粮食?” 对面的何康由刚刚的惊恐,到现在的震惊,南宫峤说的这些都没有错。 南宫峤大胆猜测道:“宁州在你手上治理十三载,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即便是以前的容城,军粮押运完全没问题,为什么这一次送往阳城的军粮,你要扣下来?” 他一步步紧逼,将问题的关键摆在明面上说,这让何康无法回避。 气势上明显处于下等,何康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是小看了这个峤公子,他沉默良久,最后才“呸”了一声:“因为宁王不配!” 众人:“???” 这怎么扯到宁王身上去了? 沈云清:“宁王跟你有仇?” 何康:“这种事你一个小姑娘没必要知道,我给谁送粮都没问题,就不想给他送粮食,让他立个战功回京耀武扬威吗?” “拿着皇上给的十万军队在阳城胡作非为,仗都没开始,就不断要粮要兵,他想干什么?” 南宫峤见他说的话,与自己看到的吻合,上前一步扯住何康的衣领,喝道:“你是不是知道宁王的目的?” 原来何康劫走军粮是因为这个原因,怪不得他拿着这些军粮去救济百姓。 终于有一个能说得通的理由了,毕竟他在容城这么多年,手上接到过宁州送来的军粮,基本没有问题,这也是何康能在宁州这么多年的原因。 何康嘴一横:“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早就告到皇上那里去了。” 南宫峤松开他,替他分析事情的利害关心,“开仓放粮,原本是救助百姓的好举动,可是私自扣押军粮,是死罪,何大人对宁王仇恨这么深,也不能拿前线战士的性命开玩笑。” 第一百零三章:你总算开窍了 何康见南宫峤分析得条条是理,不由得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是边境村子出来逃难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南宫峤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撩开衣摆,往长廊边的围栏坐去,“何大人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派人将军粮运送到阳城去吧!” 不过,对面的何康完全没听进去,“我不需要挽回,我只要能拖住宁王,让他打了败仗,就没有资格回京城跟太子抢就行了。” “他也就只会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听说容城城破都跟他脱不了关系,南宫将军至今下落不明,宁王绝对在背后使了手段。” 一旁的林氏几人都将视线移向南宫峤,心道:南宫将军明明就在你眼前,你竟然都不认识? 南宫峤也吃了一惊,原来宁州郡守何康是太子的坚实拥护者,怎么他从来没听说过? 在容城时,与太子的书信中,也从不曾听他提起过此人。 不过朝堂斗争,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老百姓的性命开玩笑,这件事,何康做的有点欠缺考虑,他仍然希望何康将错误弥补。 “这些事,只要证据足够,交到皇上面前,自然有皇上去裁决,你负责军粮中转交接,只管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凭你一个人是斗不过宁王的。” 这几句话说的,就好像南宫峤是何康的上司一般,其实南宫峤按品级来算,跟何康只能算平级。 不过璃国重武轻文,武将比文官要稍稍高那么一小截。 感受到南宫峤的气势,何康不禁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垂下眼眸思忖,片刻后,依旧坚定地摇摇头:“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你们就算拿到证据去皇上面前告我,我也同样要这么做!”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既然你们知道这么多,就不能再踏出郡守府半步。” 说罢,何康挥手指挥护卫上前抓人。 院子里原本只有几十个护卫,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涌进了成百上千,将整个院子挤满了。 沈云清快一步护在林氏和云娇的身前,她虽然很想跟何康说清楚,宁王跟自己也算势不两立,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是转念一想,这有向他表忠心的嫌疑。 她警戒地看着上前的护卫,先威胁一番,厉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想抓住我们恐怕不容易。” 一旁的何彩琴早就对沈云清恨之入骨了,哈哈大笑了两句,不屑道:“不要高兴地太早,我家的护卫跟外面的流民,可不是一个档次。” 她说完朝护卫命令道:“除了那位峤公子不要伤他性命,其他人全部拿下!” 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想挽留南宫峤在府里。 既然已经到了动手才能解决问题的地步,沈云清就不跟他们客气了,脚尖用力将身旁一个护卫手里的刀踢落在地。 然后回旋腿将护卫撂翻在地,顺势将刀踢向沈牧,“接着刀!” 这些只发生在一瞬间,得亏沈牧是从武几年的军人,不然肯定反应不过来。 沈牧双手被绳子绑着,只能往地上翻滚几下,避过护卫的攻击,然后落在那把刀旁,趁着混乱躲到一旁,用刀将绳子割断。 然后跑到林氏和云娇身旁,低声问道:“云清的功夫,谁教的?” 她的功夫路数跟他完全不一样,他也是在军队练了几年才能有一点进步,而沈云清的速度明显更快,利落干净,手起刀落快准狠。 不过他的问题,林氏没办法回答,只见林氏搂着云娇躲在后面,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想办法逃出去。” 沈牧为了保护林氏和云娇,索性不加如战斗,让沈云清和南宫峤全力应对。 他明白自己的实力。 “我们往这边走。”沈牧护着林氏三人朝房间里退,那里的路他走过一遍,那个角门是个突破口。 林氏不肯:“云清还在这里!” 沈牧急道:“你们安全了才不会托她的后腿,看她的本领全身而退完全没问题,她身旁的将军跟她不相上下,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可是……我放心不下她!” 杨秀跟在后面,觉得沈牧说得对,忙劝道:“嫂子,二哥说得对,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罢扯着林氏和云娇,往屋里走去。 沈牧快步朝对面的窗子走去,还不等他推开窗户,早有护卫从外面推窗而入。 “啧……看来这里逃不了了。” 几人被护卫逼得无法,又从房间里一步步后退到门口。 沈云清见状,只得一步步后退到林氏旁边,问道:“爹,郡守府你熟不熟悉?还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沈牧挥着刀,时不时挥退逼近的护卫,“我一直被他关在一个偏房内,只出来过一次,对这里也不熟悉。” 沈云清觉得有些麻烦,护卫少则上千,她们才三个人抵抗,难不成又得丢几个手木留弓单? 可是这个宁州郡守着实不是坏人,就凭他将截获的军粮,发放给逃难的老百姓,他也算得上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几个手木留弓单扔出去,估计整个郡守府都得火乍平了。 看他对宁王的态度,几乎到了啖其肉的地步,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调解,靠武力又不想闹得太过分。 沈云清有些束手束脚。 一旁与护卫交手的南宫峤同样如此,虽然占据上风,也只是用刀柄将护卫一个个敲晕。 想必他也知道何康此人,算得上一个好官,只不过被宁王的做派激得失了分寸。 站在一旁的何康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试图说服南宫峤:“峤公子,看你也不想和我为敌,不如加入我的队伍吧,彩琴这么喜欢你,做我的女婿,保证你以后飞黄腾达。” 沈云清:“何大人怎么这么喜欢强迫人呢?他明明就不喜欢你女儿,也不想留在这里。” 一听这话,沈云清气就不打一处来,右手挥着刀劈过去,手上的铃铛与刀锋相撞,金属交锋的地方,一道火花膨出,刺得何康瞪眼看过来。 身旁的南宫峤听了,忍不住笑道:“你总算开窍了。” 第一百零四章:宁州不能没有他 半个时辰过去,地上多了许多晕过去的护卫,他们身上都没有特别严重的伤,现在何康和何彩琴彻底相信,这两人是真的有实力逃出去。 所有的护卫拼死都伤不到他们半分,而他们只用三分就能击倒一大片。 何康不由得开始害怕起来,朝身旁的近卫低声耳语几句,近卫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对方实力太强,不得不防备。 而一旁的何彩琴被两人之间的互动气得柳叶眉倒刺,抢了身旁一个护卫的刀朝沈云清砍来。 “你这个骗子!” 她认为沈云清不该一开始糊弄她,对她称二人是兄妹的事,现在又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着实可恨。 城外柔弱的何彩琴早就不见踪影,换了一个满眼嫉妒的女子,平时养尊处优的她,连刀都拿不动,又能对沈云清起到几分伤害。 见她双手握着刀用力砍来,南宫峤还是怕有个万一,挥刀迎上,力度大了些,何彩琴被刀震得手腕疼,“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 “你!”何彩琴气极,“好得很!!” 而南宫峤站在沈云清身旁,对何彩琴的话恍若没听见一般。 “来人,将他们统统杀光!”何彩琴闭着眼,发狂般朝护卫命令道。 南宫峤后退一步,拉着沈云清站到林氏几人身前,“何小姐,我劝你冷静,你们郡守府所有的护卫一齐上,也拦不住我们,我们看在你爹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的份上,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不管!我不好过,你们也都别想好过!”何彩琴受了刺激,失去了理智,恶狠狠说道:“就算拼上宁州所有的守卫军,你们也休想逃出去。” 按道理来说,沈云清他们知道了何康扣押军粮的秘密,十有八九会被灭口,可看何康的做法,好像也没有下死手,反倒是何彩琴的反应,才算正常。 几米外的何康接过何彩琴的话,“彩琴,不要激动,他们跑不出去。” 话音刚落,这个接待客人的偏院墙上,瞬间冒出许多穿着盔甲的士兵,沈云清和南宫峤同时抬头看去,为首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 南宫峤侧耳低语:“看规制,是宁州城防的守备军,而那个首领应该是许安。” 沈云清惊道:“何康为了对付我们,竟然动用守备军?” 负责城防的守备军,向来只管抵抗外敌,什么时候都不能被调做私用。 她问道:“何大人这是孤注一掷?不肯放过我们了?” 南宫峤点点头:“应该是!” 二人这边说着话,视线却一直盯着墙上的守备军,只见为首的许安轻巧地从墙上翻下来,三两下走到何康身旁,朝他拱手道:“郡守大人,请吩咐!” 紧接着,那些士兵也从墙上翻进院子里,跟着大汉身后站成队形。 何康单手盖在嘴边,压低声音朝许安说了几句,后者轻点几下头。 然后何康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命令道:“这些人,一个都不放过,即使出了郡守府的大门,也要确保她们出不了宁州的城门!” 许安“刷刷”两下,将盔甲刮得哐啷哐啷响,“遵命!” 有了这些守备军加入,沈云清她们打得特别吃力,还得时不时确保林氏她们的安全,有好几次她忍不住想掏出放在空间里吃灰的武器,都被南宫峤摁住了。 她有些不解,南宫峤趁着交手的间隙,解释道:“宁州不能没有他,不然以后收复容城就难办了。” 听到收复容城,沈云清收住了手,如果能回到家乡,需要何康的帮助,那么还真不能下死手杀了他。 这样畏首畏尾地打法,沈云清着实放不开手脚,如果单单只有她和南宫峤两人还好办一些。 这时,身后的云娇朝沈云清喊了一句话:“姐姐,小白!” 沈云清以为小白来了,朝四周扫视一番,没见着,“云娇,别捣乱,好好躲在爹后面。” 云娇又说了一声:“姐姐别担心我们,小白在路上了,它能带我们出去……” 听她这么说,沈云清全心应敌,和南宫峤一样的招数,将人敲晕便是,最多伤个手脚,没有要一个人的性命。 可是守备军不比护卫,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敲晕。 鏖战一个时辰后,一道白影直接从郡守府外的院墙跳进来。 “嗷嗷……”几声嗷叫,小白将云娇几人叼着扔到了背上,而沈牧看见了还以为野兽要吃人,拿着刀就要像小白砍来。 云娇低呼一声:“你住手!”然后朝小白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小白张嘴将沈牧也叼上了背。 沈牧:“放我下去!” 云娇:“你别说话了,它是来救我们的!” 沈牧:“……”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狗熊,还被狗熊叼起来了,身为一个校尉着实无语。 所有人都被这庞然大物吓呆了,愣愣地看着狗熊的一系列动作,忘了要阻拦,直到何康发话:“快阻止它。” 沈云清朝云娇喊道:“你们先走!” 下一秒,小白背上驮着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向上一跃跳出了偏院的院墙,几个跳跃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而守备军首领许安,迅速指派一小队士兵前去追拿,不愧是守备军,这执行力极强。 剩下的守备军加上郡守府护卫,人数近千。 沈云清与南宫峤背靠着,身体起伏厉害,喘着粗气,战斗是一项极耗体力的事,本来二人今晚就没睡好,加上南宫峤上半夜折腾那么许久,此刻有些虚脱。 “有没有信心逃出去?”沈云清听见背后的南宫峤问。 沈云清轻笑一声:“应该没有问题。” 二人多次一同作战,达成默契,两人侧过头几个眼神交换,便商量好了接下来的作战方式。 何康吩咐许安:“务必留下此二人。” 他说的是“留下”,而不是“拿下”,看来他很有可能猜测出南宫峤的身份不一般,怕得罪京城中的人,才不敢对他们下死手。 许安将手中的长刀收起,握紧拳头摆出架势:“愿领教二位的本领。” 手下一群人,见首领收起刀,都停下了攻势,将三人围在中间,空留出大大的场地。 沈云清月眉一蹙,伸手往袖袋里掏去,“没时间跟你瞎费功夫!” 第一百零五章:愿我如星君如月 话刚说完,只听见“嘭嘭嘭”几声响,许安脚下多了几个洞,他借着火光照耀,看清了对方手里的兵器。 沈云清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个东西的洞口还在冒着烟,她只是开了几木仓吓唬吓唬对方,所以才对着脚下打。 沈云清:“我这个可比弓箭快多了,不想吃子弓单的话就让开。” 没了林氏和云娇她们,她可以放开手脚博。 许安见沈云清来真格,便收起了切磋的心思,从腰侧掏出了长刀,全力以赴,“郡守大人命我留下你们二位,想走,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沈云清双手握住手木仓,食指放在扳机上,侧头瞄准许安,眯着眼注视着对方的动作,随时准备扣下这一木仓。 “这有什么难的,只需要一木仓,你就可以倒下了。” 她为了让对方见识手木仓的厉害,朝旁边的一颗树上开了一木仓,又是“嘭”一声响,碗口大的树干上,多了一个一尺多深的洞。 一旁的何彩琴听见这个声音,吓得赶紧蒙住耳朵,朝人群后面躲起来。 心道:果然低估了这个女人,这两个人来头都不小。 周围的人见识了沈云清手里东西的厉害之处,都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就连许安也被这比弓箭还快的速度吓住了。 他原本握刀的手往后缩了半分,只不过迟疑了半秒,他又迈开步子上前。 他是一个军人,岂能因为对方的吓唬就退缩了,那样的首领如何能守得住城池。 沈云清见他没有片刻犹豫地上前,立马给子弓单上膛对准许安:“站住!”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沈云清感觉自己腰上一紧,然后整个人就飘离了地面。 南宫峤又像上次一样,运内力使用轻功,将她带离了那个偏院,来到郡守府的主院屋顶。 只不过这一次,除了南宫峤会轻功,许安也会,他们一离开地面飞向屋顶,许安就跟上来了。 沈云清只得侧着身朝许安耳侧开了一木仓。 后面许安喊道:“二位留步!” 只是南宫峤哪里会听他的,他运足内力,朝郡守府外飞去,抛下一句话:“告诉郡守大人,我给他留了一张纸条在屋内,请他放心,宁王的所作所为自有他的下场,谢谢他告诉我这些,也请他做好准备,过不了多久,他该进京领罪了!” 说罢几个跳跃朝城门飞去,见沈云清还侧着身戒备着,手上不由自主地搂紧了。 “不用了,他们追不上的。” 沈云清:“那出不去城门怎么办?” 南宫峤:“又不是只有一个城门,再说守备军统领都去了郡守府,我们还怕闯不出去吗?” 沈云清侧头望过去,笑着点头:“有道理!”随即又担忧起林氏:“不知道娘和云娇她们有没有出去?” 她话刚落,前方就有一个巨大的白影出现,沈云清定睛一看,不是云娇她们还能是谁。 “娘,云娇……” 在空旷的空中说话的缺点就是,话会被风给吹散了,前方的几个人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一溜烟消失在了街尽头的转角处。 沈云清担心她们,朝南宫峤喊道:“追上她们。” “给个好处。” 沈云清:“???你说什么?” 南宫峤将脸凑过来:“表扬一下。” 折腾了一晚上,此时正是晨曦朦胧之际,夜色刚刚退去,有百姓已经开始摆摊卖早点了。 沉睡了一晚的宁州城,又将开始忙碌的一天。 沈云清借着微弱的晨曦看了看南宫峤的脸,并没有什么脏东西,那他说的表扬一下是什么意思? 沈云清愁眉思忖良久,“脸型很好看,标准的帅哥脸。” 前一句南宫峤听懂了,不过后一句…… “帅哥是什么意思?” 沈云清:“就是夸你好看的意思,你不是要我表扬你么?” 南宫峤运力往另一个屋顶飞去,听见她这话,差点没踩稳屋顶的瓦片,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他长叹一声:“刚刚还夸你开窍了呢!” 虽然这话说得他也喜欢听。 沈云清睁着无辜的杏眼,有些迷惑:“这不是表扬么?” “我需要这样的……”南宫峤说完便用手拖住她的后脑勺,来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二人飞在半空中,耳边呼呼的风声往后刮,沈云清哪怕与他唇齿相依过两次,仍旧会害羞,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抱着南宫峤的手都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突然就软了下来。 南宫峤尝够了她的味道,才放过她,手上加重力道,将她搂得更紧了,嘴边扯过一个微笑,“以后记得,我要这样的表扬。” 沈云清仍旧记着一件事:“可是你还没有跟我表白!” 南宫峤歪头看向她:“表白是什么意思?” “……”沈云清词穷了,努力搜索古代关于表白的句子,最后泄气地解释:“就是心意相通的两人,互相表露心意的意思。” 南宫峤了然,他注视着沈云清,桃花眼微垂,一字一句说道:“愿我如星君如月。” 沈云清:“……”古诗对于古人来说,张口就来的吗? 她到现在才后悔之前没有多背几首古诗,虽然明白这句浪漫古诗的意思,但是她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句赤裸裸的“我爱你”吧。 那样感觉连一点唯美也没有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短视频里经常刷到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山有木兮木有枝。” 南宫峤宠溺地揉了一下她的头,接过话说道:“是夜夜流光相皎洁,你这个是暗恋,只有一方爱慕另一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下一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沈云清作为一个边境的农女,书读的不多,不知道也正常,他因为沈云清肯回应自己而高兴,心中甜蜜,连眼中都泛着笑意,他自己都察觉不到,自从他和沈云清心意相通之后。 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时不时偷笑几声。 沈云清看着一脸笑意的南宫峤,又补了一句:“哦,我记住了,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南宫峤:“走吧,趁着天刚亮,城门口没什么人,我们可以闯出去。” 第一百零六章:做你背后的男人 城门口的发粮点还没开始,早有从边境逃难来的百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南宫峤带着沈云清轻轻落地,站在一个摊子的背后,看着因为饥饿无力行走的幼儿被大人丢在一旁,连哭声都细若蚊蝇。 沈云清叹道:“也不知道这些军粮还够何大人发几天?管得了逃难的百姓,到时候阳城因为缺粮失守,又会有无数无家可归的百姓。”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根本就起不到任何效果。 南宫峤不知什么时候扯了一块破布,披在他身上,将原本纯白的衣裳遮盖住,破布颜色暗沉,混在人群中不易被发现。 他伸手递给沈云清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先吃点东西吧,一夜没睡,又饿又困,还得赶路呢,先别管何大人的事了,阳城暂时还没到那个地步,单凭宁王在阳城大肆征粮囤粮,阳城短期内不会缺粮。” 沈云清接过他手里的包子,听他继续说:“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进京,将这些事禀告皇上。” 他说完将剩下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三两口就吃完了,然后朝街上望去。 只要没出宁州,就不算安全,虽然何康不算彻底的贪官,即便他只是将他们扣留在宁州,也会影响他们的行程计划。 沈云清想想,觉得他说的对。 她仔细搜寻排队的人,发现并没有南安村的村民,也不见蓝桥村的村民,村长说好到这里汇合的。 现在却不见人影,没有在领粮食的队伍里,应该是全部都领到了粮食,难道他们已经出城门了? 就在沈云清纳闷的时候,身后响起云娇的声音:“姐姐……” 她急忙转身,便看见小白驮着林氏等人,站在几米外的巷道里。 见到沈云清之后,几人纷纷从小白背上跳下来,云娇跑到沈云清跟前说:“姐姐,城门封锁了,我们出不去,村长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沈云清惊道:“所有的村民都不见了?” 云娇人小腿短,跑得却飞快,林氏跟在后面,慢一步跑上前,焦急地说:“是啊,都不见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不用担心。”南宫峤打量周围一圈,见没有可疑的人,这才解释道:“胡然提前出去通风报信了,他们应该是出了城门,在城外等我们。” 众人听说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宫峤又说:“这个城门封锁了出不去,我们走西门,胡然会在那里接应!”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转身朝狭小的巷子里钻去。 一个时辰后,西城门几里外的树林深处。 沈云清几人终于和百姓们汇合了,意外的是,沈牧带着的那些押运军粮的士兵竟然也在。 沈牧见跟随自己的部下完好地站在那里,喜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站在前面的几个士兵单膝跪地,朝沈牧叩首回答道:“是胡然胡大人带我们来的。” 沈牧拉起他们,简单交谈几句。 站在边上的沈云清扫视了一眼,这些押送军粮的兵有二百来个人。 加上阳城跟随胡然出走的云林军旧部,光士兵就不下五百人,还有南安村和蓝桥村的村民五百多人,将近千人的队伍。 沈云清看着这支千人的队伍,有些头疼。 有兵败城破的云林军,有押送军粮的兵,有因为屠村被迫远离家乡的南安村民,还有因为宁王强制征粮,不得不举家迁徙的蓝桥村民。 杂七杂八的,老人孩子妇女少年,什么样的人都有。 “你在担心什么?”耳边传来南宫峤的声音。 沈云清偏头看去,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见南宫峤长长的睫毛隐在阳光下,上面似乎还落了一滴晨露。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一千多人的队伍,也算数目庞大了,难道遇到什么危险,就只能靠我们两个吗?他们完全可以团结起来,一起对抗危险。” 南宫峤似乎觉得那滴晨露在眼睫上有些痒,伸出手指给轻轻弹掉了。 他觉得她这个想法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有些难度,他指着那些连走路都要人扶着的老人,和几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问道:“你让这些人也跟着一起应敌?” 沈云清乜他一眼:“这毕竟是少数,可以将她们单独安排出来,一个队伍总要有组织有纪律。” 南宫峤笑道:“你可以试试!我可以给你建议……” 沈云清眼睛一亮,“对哦,你是云林军的将军,这方面你在行啊。” 南宫峤摇头,挑眉道:“我现在只是个通缉犯,我可以做你背后的男人,教你怎么管理军队。” 沈云清心里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见南宫峤同意,自然是想将想法落到实处。 一千人的队伍,百人一小支也得有十支队伍。 “可以将那些老人的孕妇放在一个队伍里,平时让其他人互相帮衬着,你的云林军久经沙场,可以放在队伍最前面,我爹运军粮的那些士兵,适合放在中间。” 南宫峤插话道:“那叫中锋。” “嗯……对,然后剩下的村民中,将那些年轻力壮的分成一队,负责后方,平时吃穿住行也分工来做。” 沈云清数着手指一个一个算:“哦,对了,还有子林和他外祖,可以做队伍里的大夫,他们这一路本来就时常帮助村民们。” 一听到子林的名字,南宫峤刚还上扬的嘴角,瞬间就挎下来,蹙眉不悦道:“你能不提这个人吗?” 沈云清不解:“他怎么了?” 南宫峤:“你不觉得他很爱往你眼前凑吗?” “有吗?”沈云清眼露迷惑,片刻后,才发觉一丝酸酸的醋味。 原来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也会吃醋? 沈云清暗中窃喜,表面不露痕迹,顺从地说:“好吧,不提他,他也算在南安村的村民队伍里……” 话说道一半,沈云清顿住了,“不行,我得找纸笔记下来,不然等下忘记了。” 不过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被南宫峤拦住了,“我们还是先赶路吧,这里离宁州城太近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再来谋划这些事。” “宁州去京城要经过一座水上城——云川郡,我们可以走山路,在红河岸边登船进云川郡。” 沈云清:“好!” 第一百零七章:空棺材 三天后,沈云清带着队伍在一座山中寺庙门口停下。 她注目望去,寺庙年代有些久,木门已经有腐朽的迹象,门缝边还长了几朵蘑菇。 通往庙门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庙内静谧没有一丝声音。 “进去看看?”沈云清开口道。 她们连着走了三天三夜的路,总算离开了宁州的地界,一路上连一块稍大一点的平地都没见着,千人的队伍拉得老长老长。 见这个破庙看上去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沈云清决定进去借宿一天,好好休息,顺便将之前的想法跟村长等人商量一下。 旁边的南宫峤“嗯”了一声,后面那些人自然没话说,老百姓的体力已经耗尽,巴不得找个地方缓冲一下。 沈云清抬起脚走上满是青苔的台阶,来到庙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里面没有人回应…… 等待几秒后,沈云清推开了庙门,里面和外面倒是不同,地面干净,连一片落叶都不曾有。 “看来这里有人住,每天都有打扫。” 她先一步进了庙里,推门进去先看见的不是高高的神像,而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院子里摆着几口棺材。 村民们见状,吓得在门口不敢往里走。 跟在沈云清背后的依旧是南宫峤,然后就是胡然和沈牧,林氏带着云娇和其他村民一样等在外面。 沈云清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信鬼神,寺庙内摆着几口棺材,倒是少见。 棺材棺材,见棺发财。 她上前一步摸了摸棺材的盖子,轻轻一推,棺材就被推出了一条缝隙。 “嗯?”她和南宫峤对视了一眼:“没有钉棺钉……” 南宫峤摇头笑道:“你的好奇心不满足一下,恐怕会一直惦记着。” 他勾起右手食指,轻轻将棺材的盖子掀开,门外的村民都“啊”的一声,捂着眼睛不敢看。 沈云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好端端的气氛就这么被他们搅没了。 她靠近棺材边缘往里看了一眼。 “空的?” 南宫峤:“看看其他几口。” 院子里一共五口棺材,整齐地摆放在一起,每口棺材之间相隔不到一米。 南宫峤一挥手,剩下四口棺材的盖子全部被他用内力掀开,盖子则轻轻落在一旁。 沈云清依次看去,不出所料,所有的棺材都是空的。 她眉头拧成一团,小声嘀咕道:“是谁将空棺材放在寺庙里呢?” 南宫峤倒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他仔细打量一下院子里,除了五口棺材,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一个长长的石台。 寺庙摆放神像的殿内大门开着,一座两人高的神像睁着眼静静看着来人。 “先别管这些了,我们到底要不要在这里休息?”南宫峤将视线转了一圈,放在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的村民身上。 沈云清正努力将棺材盖子给盖上,盖好一个才说:“要啊,不可能因为有几口棺材就不敢进来住了吧!” 她要继续搬棺材盖的时候,被南宫峤阻止了,只见他仍旧运用内力,手一挥,剩下的四口棺材盖子整整齐齐地放回原处了。 沈云清:…… 有内力就是好,可以在空中飞来飞去,还可以隔空使力。 她听见南宫峤说:“你看看……” 南宫峤要她看的,正是门外正准备远离的村民。 沈云清朝林氏挥了挥手:“娘,你们快进来吧,这里面都是空的,没那么多忌讳,先吃饱饭休息好重要。” 虽然林氏几人确实心里膈应,但是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有那么多讲究了,她牵着云娇和杨秀走了进来。 后面的村民还在观望,好像几口棺材摆着院子里,这里面就会有危险一般。 见沈云清和林氏他们在院子打水拾柴准备开火做饭,连续几日赶路的疲惫和饥饿,战胜了恐惧。 人群里村长吼了一声:“怕什么怕?不就是几口棺材吗?我们这一路经历过多少生死,要死早就死一百回了,我们要休息要吃饭,胆子小的就在门外等着吧!” 说罢带着媳妇和女儿,背着粮食走了进来,看了一圈说道:“有水井啊,太好了,可以煮饭还可以烧水洗个澡。” “胆小的就在外面凑合一晚上吧,我们要在这里舒舒服服修整一番,还要吃得饱饱的,明天再上路。” 沈云清背对着门口的村民偷笑,村长一把年纪了,还会使这一招呢,她接过村长的话说道:“村长,里面还有很多蒲团呢,铺在地上老大了,保证你今晚睡得特别香。” “是吗?”村长一听特别高兴,大声说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外面的村民见他们在里面,并没有什么危险,都扛不住疲惫,人群中开始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响起。 “我们也进去吧?” “几口棺材而已,又是空的……” “你懂个屁,空棺材才可怕,空棺材是用来装死人的,我听说啊……” “听说什么?”有人惊恐地问。 “有些寺庙内专门有人放着空棺材,就等着别人送上门,然后将人迷晕丢进棺材内抬走。” “啊??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好端端地把人放棺材里去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配冥婚了,许多年纪轻轻短命的,父母为了给孩子一个伴,就会花钱雇人去找合适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要将棺材放到寺庙里来?” “那谁知道呢?也有可能寺庙的主持见没有香火,缺了收入,就接了这样的生意呗!” 几人越说越离谱,就好像进了寺庙就一定死翘翘一般。 原本想进去的村民听闻后,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畏畏缩缩地问:“那我们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如果是真的,我们在门外也一样逃不了吧?” 这说的倒是实话! 这时子林拉着他外祖在后面挤了过来,一步一步挤到门口,累得满身的汗,“清姑娘和峤公子功夫那么好,我们这一路哪一次不是他们帮我们躲避灾祸,你们离他们越远,危险反而越大。” 说完,就朝庙里走去:“清姑娘,我能帮什么忙……吗?”最后一个“吗”字被他吞肚子里了,因为他看见南宫峤站在沈云清身旁,一道犀利的目光劈过来。 他吓得脚步立马停住,拉着外祖朝殿内走去,讪讪道:“我还是去看看村长吧!” 第一百零八章:分队 正和林氏云娇准备食材的沈云清,似乎听见什么声音,她侧头问南宫峤:“刚刚是谁在喊我?” “没有谁,你听错了。”南宫峤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沈云清扫了他一眼,半信半疑道:“是么?” 她将米洗干净倒进锅里,从一旁的背篓里掏出一点肉干和蔬菜。 灶里燃着火,云娇坐在小灶旁,朝沈云清文道:“姐姐,还有腊肉饭吗?” 她不知道怎的,突然就又想吃腊肉饭了,她只在刚从家里逃出来那几天,吃过几次,后来就一次都没有吃过了。 虽然姐姐时不时会从背篓里掏出好吃的来,但是过后等她去翻背篓的时候,又什么东西都没有,等下一次姐姐去翻的时候,又能从里面拿出好东西。 云娇很不解,背篓是不是欺负她一个小孩子? 姐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要的就什么都没有? 所以当她想吃腊肉的时候,她学聪明了,直接找姐姐,说不定就有了。 沈云清自然不知道三岁的云娇心里的这些想法,她的空间里多的是腊肉。 “云娇怎么突然想吃腊肉了?肉干可以么?明天再吃腊肉好么?” 云娇睁着大大的眼睛:“明天就有腊肉了么?” “额……”沈云清将肉干切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回背篓里:“肉干用柴火熏一下也可以制成腊肉,跟腊肉味道一样。” 她是故意的,要不然云娇想要什么就拿什么,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迟早要露馅。 果然,云娇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原来姐姐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从背篓里掏出什么来。 “好吧……”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而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南宫峤,忍着憋笑抬眼看向门口的村民。 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没有村民了,他们已经全部进了寺庙院里,叮叮当当的开始准备做饭。 原本空荡荡的院子,一下子挤进一千多人,瞬间就像一个热闹的菜市场。 那五百来个士兵,自发地选出了几个会煮饭的充当伙夫外,剩下的整整齐齐站在一旁围观。 而那些百姓才不管这么多,家家户户要做饭,家家户户要洗澡。 一口水井不够用,南安村和蓝桥村的村民差点就因为打水,打起架来。 人一多,原本长长的石台也不够用了。 南宫峤看了看安静的士兵队伍和喧闹的村民,形成鲜明的对比,突然觉得沈云清的想法很不错,要尽快实行。 忙忙碌碌一个时辰。 等所有人吃饱收拾好身上,已经夜深了。 有几家灶里的火还没熄灭,沈云清索性将它们归拢到一起,又添了些柴,成了一个大大的篝火。 她白天时就跟村长和甘叔等几个人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得到他们的支持后,打算天黑了开一个篝火晚会。 此刻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火坐下。 村长说清姑娘有重要的决定要跟他们说,每一个人都必须到场。 这个场景跟以前在村子里,开会一般,只不过开会只需一家去一个,这个必须所有人都要来。 好在刚吃饱饭,精神还好不是特别困,众人也想听听,到底有什么事,搞这么大排场? 沈云清与南宫峤坐在一处,身旁依次是林氏、沈牧、杨秀……南宫峤的身旁时胡然、子林、村长、甘叔。 “各位……”沈云清站起身,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刚刚还吵哄哄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朝沈云清看来。 她没有一丝怯场,将准备好的说辞说出:“随着我们队伍人数越来越多,如果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一盘散沙地往前走,说不定危险来了,少了几个人都没人发觉。” 她一下就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摆到明面来说,抓住了所有人的怕死心理。 村长这时开口问道:“清姑娘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应该怎么避免呢?” 他其实已经知道沈云清的计划了,就是习惯这么接着话头问起。 以前他在村子里开会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说半天,没人肯替他接过话头,让他觉得有种自说自话的感觉。 沈云清:“我们可以分成时小队,每个小队选一个队长,平时队员就跟队长走,队长负责每个小队的安全,吃饭的问题也几集中起来,就像在军营里那般,一两个搭灶做饭就行,每个人分派好事情,没必要出现今天抢水打架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人群后面有人举手,大声喊道:“我不同意!” 沈云清循声望过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她左脸上一块黑斑特别显眼,刚好将她的脸均匀的一分为二,一半白一半黑,如果不是看习惯了,第一次看的人,会被吓一跳。 沈云清只记得村里又这么个人,抬眼问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那个黑斑妇女嗓门又大,本来就看不习惯沈云清一个小丫头带队,“我们这些村民有老有小,各家顾各家不是很好么?分什么队伍?别将我们分到好吃懒做的那家人一起。” 她这话意有所指,跟她隔着几个人的旁边,一个老妇“蹭”一下站起来,骂道:“你说谁好吃懒做呢?” 黑斑妇女目不斜视地看着沈云清,冷冷道:“谁接我的话,说得就是谁。” 老妇“切”了一声:“你自己不瞅瞅你长得啥样,还敢挑剔别人,我们又没吃你家的喝你家的,要你管?” 黑斑妇女对自己脸上的黑斑特别介意,平时都不许别人提起,那老妇直接揭开她的伤疤,本就对沈云清的决定不满,现在越发气得站起身:“你看看,就这样的人家,我们怎么跟他们一队?碰上不做事的,是不是得我们去伺候她们?” “你以为我想跟你们一起?” 眼见两人突然就吵起来了,沈云清拿起手中的砖头“啪”一声,敲在一旁的石台上,砖头瞬间裂得粉碎,等二人闭了嘴,她才轻声开口:“吵什么?我话都没说完,你们就开始吵,还要不要平安地走剩下的路了?” 黑斑妇女和老妇身子一哆嗦,仍旧在那里坚持:“你要分队我管不着,反正我要和我家男人一起。” 第一百零九章:比试 沈云清笑了一声:“我分队伍,又没要你们分居,百人左右一支的队伍,队长由你们自己选举。” 那妇女见是这么回事,悻悻地坐下不说话。 沈云清朝其他人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那个吵架的老妇坐下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分队有什么意思?走来走去不还是会乱。” 沈云清说:“就是因为会乱,所以我才要分队,本质上是要提高我们这个队伍的战斗力。” “现在整个队伍人数扩大,难道这么多人不可以团结起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吗?一路上逃难都只是靠挖野菜乞讨的过日子,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双手,组成一支队伍,我们现在已经在璃国境内了,不用担心白狄屠村。” “那么就应该提前想好,要以什么谋生,去了京城之后,如何让自己安顿下来……” 人群中又有人问:“我们去了京城不可以继续种地吗?我只会种地!” “种地当然可以。”沈云清说:“但是京城暂时应该没有多余的地给你种,要能遇到合适的荒地给你开荒,有点难度。” 那人听闻,有点失落,“我除了种地什么都不会。” 沈云清:“不会可以学,首先在这乱世里,第一要学的,就是能自保。” “我有自己的家人需要保护,你们难道一直指望我么?万一我不在,面对像上次黑风寨的土匪,你们怎么办?” 人群中开始有低低的私语。 “说得是啊,难道只能任人欺负么?” “那位峤公子功夫好像不错,可以叫我儿子去跟他学几招防身。” 子林这时站起身,他坐在最外圈,又生得瘦弱,即便站起来,也和前面坐着的人差不多高,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兴奋道:“清姑娘是打算组建军队吗?我要报名参加!” 他话刚落,沈云清旁边的南宫峤第一个开口:“你不合格,不收!” “啊?”子林愣怔了一秒,“为、为什么?” 沈云清解释:“不是组建军队,只是希望你们能自保,面对敌人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就足够,我们又不去打仗……” 南宫峤在一旁悄咪咪说了一句:“这可说不定,容城迟早要收回,难道你们不打算回家乡么?” 一听这话,南安村的村民燃起了斗志,“峤公子说得对,我们还要回家乡,想当初白狄屠村的时候,我们都能拿起武器对抗,现在我们同样可以多操练,有招一日将占了我们家乡的白狄人赶出去,替我们的亲人报仇。” “峤公子,你功夫好,你来教我们吧?” “对啊,这里就数你功夫最好了,我要拜你为师!”一个十多岁的毛孩子冲上前就要跪下,被南宫峤一个抬脚止住了。 他往后退一步:“我不收徒弟,我也不是最厉害的,我连清姑娘都打不过呢,我只不过提醒你们一句,除了种地,你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然后周围一圈的人将视线转向沈云清。 “我们听清姑娘的!” “对,以后我们还要跟着清姑娘回家去呢!” 沈云清看着周围的村民,脸上被火光映照的无比激动,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能投身战场一般。 她与南宫峤对视一眼:南宫峤不愧是军队的带领人,三言两语就能调动士兵的情绪,将他们心里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 她手掌向下轻轻压下,周围瞬间就安静下来,只有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我就直说了。” “胡将军,你挑你们云林军旧部的一百个人,要功夫路子纯熟的,走在队伍最前方,随时探路。” 胡然站起身一个标准的姿势:“遵命!” 沈云清点头示意,然后朝他旁边的人说:“爹……你也同他一样,跟着你的兵,你选一百个,守在队伍最末尾,保证没人落队。” “好……”沈牧轻轻回答,他本就是押送军粮的兵,即使以前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后方这个位置最适合自己。 沈云清继续说:“那剩下的云林军旧部加上运军粮的,总共还有三百人,这样我领一百五十人,另外一百五十人跟着将军……” 眼见着沈云清只顾着安排这些士兵,原本并不想分队的黑斑妇女,急着站起来问:“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没有人管我们么?” “你先不要急,等我慢慢安排好。”沈云清接着刚刚的话说:“不过我们不做队长,因为我们还有其他事,你们自己推举一个队长。” “三婶,交给你一个任务!” 沈云清朝一旁的杨秀喊道。 杨秀听得认真,听见沈云清喊她,立刻坐正身子问:“什么任务?” 沈云清:“南安村和蓝桥村里面有许多老人和妇女,加起来不下百人,我把她们交给你,怎么样?” 她的考虑是,三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孩子的拖累,况且这一路三婶跟着她学到不少本事,会射箭会简单的拳脚防御,又是女人,女人照顾女人总归比男人方便。 沈云清觉得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奈何村民就是破事多,她话刚落,黑斑妇女就跳出来指责:“凭什么是她?她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有什么能力带领我们?” 沈云清白了她一眼:“就凭你打不过她!” 沈云清的话让黑斑妇女觉得被看轻了,哗啦一下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春花,别去,回来!” 可是春花压根听不见,朝杨秀挑衅道:“打不打得赢,得比了才知道!” 春花生得魁梧,一条手臂比杨秀的大腿还粗,大腿更不用说了,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她在离篝火两米远的地方站定,朝杨秀喊道:“敢不敢比一比?” 杨秀看出她的意图了,“你是不是不服我管?想自己当这个队长?” 春花嘴一横:“怎么?不可以吗?” 沈云清愣了一下,原来权力的诱惑这么大,仅仅是个百人的队长,都有人争着想要。 沈云清作为事情的发起人,她缓缓开口:“那就比一比呗!” 第一百一十章:笔试二 沈云清朝杨秀投去一个“加油”的眼神。 杨秀这一路跟着她,从一个懦弱被婆婆欺负的受气媳妇,到现在自信满满,完全不需要靠别人就可以过的滋润的人。 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沈云清只是将基本的动作教给她,她可以每天趁大家休息的时候,提前练上一个时辰。 杨秀拍拍身前不存在的灰,扯了几下衣角,上前一步朝春花说道:“那就试一试吧!” 她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提升了多少,如果连一个体型比她大一点的人就打不过,证明她还需要努力。 原本靠着火堆比较近的人,都纷纷站起身往外边走去,给二人留够场地。 首先出手的是春花,她没有学过基本的招数,出手就是用头来顶。 “啊啊啊啊”几声大喊,她像一头牛那样,低着头弯着腰朝杨秀的位置冲来。 杨秀脸上挂着微笑,一丝紧张都没有,一个轻巧的转身避过了,然后脚往春花的屁股上踹过去,力道足够春花摔个狗吃屎了。 可是,预想的春花摔倒在地的场景没有出现,杨秀的脚反而被拉了一把,接着整个身子往火堆另一边飞去。 杨秀心惊:春花竟然会这个,而且力道这么大? 众人更是被春花的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都屏住呼吸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沈云清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精彩的比试,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剩下的队长干脆全部比武选出来得了,用武力征服,手底下的人才能服气。 场地中央杨秀被抛到另一侧,不过她下盘同样很稳,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败下阵来。 她堪堪稳住身形之后,再次朝春花攻去。 春花毕竟没有经人指点,那一下过后,因为臃肿魁梧的身躯,没有杨秀那么灵巧,还没等她转过身,后背就被杨秀踢了一脚。 “唔……”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见着春花站不稳朝前方摔去,她愣是像之前那般用头悬了一个方向,画着一个半圆之后,又站稳了。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轻视春花了。 人群中开始有人给两人鼓舞了。 “杨秀,加油!” “春花,加油!” “杨秀,我选你做队长,你还会捕猎物呢,我可以跟着你学捕猎。” “春花,争取做个队长,我给你做副手!” 杨秀在春花面前五米远处站定,“你能接住只不过是靠的你身上的肉而已。” 春花第一忌讳别人说她脸上的黑斑,第二个就是被人说胖。 听杨秀这么说,春花顿时气炸了,她伸出头去顶杨秀,不过这一次不像上次那么顺利,杨秀依旧轻巧地避开,然后改脚用手掌,重重一推。 “嘭!” 一声响,伴随着尘土火灰飘起的声音,春花往前扑了去,摔了个狗吃灰。 她爬起来的时候,整个脸上都是火灰,另一边没有黑斑的脸也成了黑色,就只剩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和一个嘴巴还算干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开始哄堂大笑起来。 春花气道:“笑什么笑,有本事你上来与我打一架?” 她也不管男女,上来就要约架,沈云清觉得,她倒是有几分军队里士兵的血气。 沈云清站起身宣布:“这一局,杨秀胜利,任三队队长,干脆剩下的队长全部比试决定吧,我和将军就不参加了,你们觉得自己有实力就上,有想和将军挑战一下的也随时欢迎。” 南宫峤坐在火堆处,习惯性地拿起树枝去拨弄柴火,听沈云清将自己推出去当做奖励品,眼神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除了胡然和沈牧已经定好一队二队的队长外,剩下的士兵听说可以和将军比试一番。 能不能做队长是其次,能和将军一较高下才是真正的目的。 于是士兵这边哗啦啦站起来百来个人。 “我来!” “我也来!” 南宫峤淡定地说了一句:“你们都坐下!” 沈云清笑道:“得先比试呢,我们的目的是选队长,不是和将军切磋,总不能你们军队里的去管村民吧,那样不得鸡飞狗跳啊,先让村民选出他们满意的队长,剩下的就随你们了。” 春花比试失败后,仍旧不甘心,朝沈云清说:“我觉得我也不差,比起杨秀差了点,但是比其他人要强很多。” 沈云清望过去,她已经将脸上的灰擦得差不多了,虽然被杨秀打败却不想下台。 鉴于平时春花在路上也算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有什么坏心眼。 沈云清觉得不如多给她一个机会,说不定以她的力量,遇到问题的时候,能一挡十呢? 她点点头,朝众人说:“有谁敢和春花比试一番的么?不然那我可就任命她为四队的队长了?” 果然此话一出,人群里瞬间沸腾了。 “春花都输了怎么还可以当队长?” “对啊,不是赢的人当队长么?” “这不公平啊,杨秀是实至名归,她当队长我不服啊!” 沈云清要的就是这句话,“不服你可以上去挑战,赢了就可以将她替换下来。” “我来!”人群后面站出一个身子同样魁梧的妇女,沈云清朝那人看去。 她站在春花面前,比春花还要高一个头,不过身上全是胖乎乎的,不像春花,全身肌肉多,人站在那里像一个人型柱子,不容易被推倒。 春花很意外,毕竟那是她姐姐银花。 “姐?你也要跟我争这个队长之位?”春花问。 银花笑道:“清姑娘又没说不允许亲姐妹争一争对吧?” 沈云清点头:“是的。” 银花继续说:“那就是人人都有资格,我们姐妹两打架,你可是从来没赢过我。” 她很自信能打败春花,当了队长可以号令百来个人呢,想想都觉得很爽,指挥一下手底下的人伺候自己,应该可以的吧,队长的权力不就是这些么? 春花收起表情,也不管银花是怎样的心思。 “那就开始吧!” 春花依旧像刚才那般,弯着腰低着头,准备用头来顶。 对面的银花对这招早就见怪不怪了,岔开双腿像模像样地摆了个架子:“妹妹,我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让着你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道姑睡棺材 没学过任何武功招式的农村妇女打架,除了用手掐肉就是扯头发。 以往银花就是靠死命地扯春花的头发,才让春花不得不求饶。 这一次,银花见春花又像往常一样,拿头来顶,心中窃喜不已,觉得自己赢定了。 她这一次不管春花求不求饶,她都不会撒手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春花如法炮制,闷头往前撞。 场外的沈云清却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替春花担忧起来。 南宫峤侧眸问道:“你觉得春花会输?” 沈云清盯着场上的两人,摇摇头:“不好说,春花的姐姐明显人更狠毒,春花还有些分寸,她则完全没有。” 南宫峤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春花倒是因为与杨秀的第一场比试,学聪明了。 在快要与银花交手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挺直了身子,先一步用手去扯银花的头发。 这个动作倒打得银花措手不及,她忍着痛去扯春花的头发,死死拽着不放手。 村民们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可是那些士兵却是第一次见。 胡然眨了几眨眼睛,确定这是在比试场上,惊得嘴巴成了o字型。 胡然:……比武还可以这样? 两人就这样互相死死地抓住对方的头发,用脚去踢对方,难分胜负。 一炷香过去后,两人依旧没有松开对方的头发,沈云清觉得这样纯属浪费时间,站起身朝场中两人喊了句:“停!都松手!” 听到沈云清的命令,春花下意识想松手,可是她手上力道稍稍松了一点,就感觉头皮被扯得更厉害,一阵撕裂,她感觉整个头发都要被扯下来了。 她喊了句:“姐姐?清姑娘说停!” 银花却像是没听见,手上力道加重了些,狠狠地说:“输赢还没分出来呢,松什么手?” 她太想赢了…… 见姐姐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春花手上又加重力道扯过来。 银花吃痛,手上劲松了不少。 沈云清见二人没有松手的意思,撩起裙摆往中央走去,利索地伸出右脚踢向两人双手手臂。 “啪!” 下一秒,春花和银花双双向后摔在地上。 沈云清收起脚站定,有些不悦道:“你们这是在比武吗?” 春花抿唇不说话。 银花斜眼不满道:“这怎么不算?谁打赢了不就是了?” 沈云清上下扫视一圈银花:“毫无章法,比小孩打架还不如。” 春花和银花从地上爬起来,银花很显然不满沈云清的做法,她叉腰嚷嚷道:“我都要赢了,你是不是护着春花?这不公平!” 沈云清看都不看她:“你如果觉得不公平,可以不来比!” 听到这句话,银花又不肯了,她作为姐姐,自然要比妹妹厉害些,什么都要争个第一。 沈云清见两人都不吭声了,开口道:“没异议那就重来,像刚刚杨秀和春花那般的打法来。” 两人将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胡乱绑在脑后,摸了摸脸上的汗水,互相往后退了几步。 不能扯头发之后,银花就乱了手脚,胖乎乎的身体非常不灵活,轻轻被春花一幢就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眼见春花胜利在望,沈云清也基本认为春花赢了。 这时庙门口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不算很大,围着火堆坐着的村民们压根就没有听见。 他们正盯着场中央打得火热的姐妹俩,院子里闹哄哄的,早就将门口那人的声音盖过去了。 只有沈云清和南宫峤二人听觉灵敏,一点细微的异样都能察觉,他们二人一同站起身,朝门口望去。 众人见她二人好像在看什么人,都安静下来,顺着他们的目光朝门口看去。 庙门口一个戴着灰麻帽子,穿着灰麻道袍的女子,看年纪不超过四十岁,静静地看着院中的一千多人。 她又开口问了句:“你们是谁?到我的道观里做什么?” 声音不大,院内众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云清上前,村民纷纷给她让道,“我们是容城逃难的村民,要去京城,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路过这个庙、哦,不是,道观里,想借宿一晚。” 那个穿着道袍的女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听沈云清说完,也只是走到院子里的石台旁,将背上的背篓放在石台上。 “你们胆子倒是大得很,院子里摆着五口棺材呢,就敢借宿?” 她说话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好像既不欢迎也不反对。 沈云清笑道:“棺材是好兆头啊,寓意吉祥要发财呢。” 对方因为沈云清的话,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是么?这么喜欢棺材,晚上睡里面?” 这话说得站在一旁的林氏听得不舒服,让人睡棺材里不就是诅咒人去死么,她拦在沈云清身前,说道:“擅自进了你的道观里,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诅咒人吧?” 道姑说:“这怎么能算诅咒呢?” 说完,就脱了鞋,将外袍放在石台上,撑着手跨进了棺材里。 “我要休息了,你们请便,不过想睡棺材估计没有那么多,你们这么多人,只能露宿在外面了。” 众人:“???” 就连沈云清和南宫峤都惊得愣在原地。 沈云清:“她是不是自己爬进了棺材里?” 南宫峤点点头:“对。” 眼见那个道姑就要将盖子盖上,沈云清快一步上前,摁住棺材的盖子,不让它盖上,“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道姑扯了几下棺材盖子,发现根本扯不动,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沈云清,无奈道:“你想问什么?” “这个道观里就你一个人吗?” “对!” “这些棺材都是你准备的?” “对!” “你为什么要睡棺材里?” “我没必要告诉你!” “你每晚都睡在棺材里?” “对!” “可是……我明明看到观里很空,足够很多人住下了,你为什么不住里面?” “……这是我的事!” 沈云清沉默了,这个道姑看样子应该不欢迎她们。 道姑:“还有事吗?” 沈云清摇摇头。 道姑将棺材盖子从脚底下缓缓往上拉,“那……我要休息了,你们自便,记得明早离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稀奇的耗子 “砰”一声响,棺材盖子被彻底盖上,沈云清仔细看了看,棺材与盖子离着一条细微的缝隙。 这个道姑说的应该没错,她只是想在里面休息,而不是自杀。 沈云清转过身,见乌泱泱几百双眼睛盯着自己看。 “清姑娘,那我们……” 沈云清:“收拾收拾睡觉吧,观里宽敞,我们睡里面。” “可是她都不睡里面,观里是不是闹鬼啊?” 沈云清翻了个白眼,冲说话的人道:“你如果害怕,可以睡外面。” 于是原本热闹的火堆旁,只剩下十来个不敢进观的人,打着地铺睡在火旁边,也还算暖和。 胡然挑出一队里的二十个人守夜,其余的也跟着进了观里。 *********** 第二日一早,沈云清第一个出了观。 道姑已经从棺材里出来了,在院子里扫落叶。 深秋的夜里,风很大,一晚上的时间,地上落满枯叶,铺得厚厚一层。 院子里昨晚燃的火早就灭了,睡在外面的几个村民在半夜扛不住,偷偷跑进观里找个角落缩着睡了。 沈云清想开口说话,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早啊……” 道姑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了沈云清一眼:“我叫青莲!” 沈云清也同样自报名字:“我叫沈云清。” 为了不想尴尬,沈云清拿过墙角边一个扫把,跟着青莲道姑一起扫落叶。 “我叫你莲姨吧,你来这个观里多久了?” 青莲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了沈云清一眼,说道:“不要跟我攀扯关系,那对你没什么好下场。” 沈云清纳闷道:“为什么?莲姨看上去也不像个坏人,我不信这些。” 青莲不理她了,将扫好的落叶归在一堆,然后用簸箕将枯叶装在背篓里,准备等下背到山下去。 沈云清见她不回话,也没有紧逼问。 这时,观里陆陆续续有人醒了,昨晚守夜的那二十个人也刚刚从山下上来,天亮后他们出去采了些野果。 沉静了一晚上的道观里,渐渐热闹起来。 沈云清见青莲不怎么理她,正准备回观里,带着林氏她们吃了早饭就出发了。 这时,道观大门外面的阶梯上,好像走上几个人。 沈云清并不在意,以为也是几个路过的人,想借碗水喝。 哪知,那几个人,上来对着青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几个汉子打一个道姑? 这让沈云清怎么受得了? “你们干什么呢?”沈云清上前一步掰过一个汉子,想将他拉开。 那人挥开沈云清的手,吼了句:“少管闲事!”就继续殴打青莲了。 沈云清见必须来重的,一个扫腿过去,那个汉子摔在地上。 “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可是,下一秒,阻止她的不是那帮汉子,而是青莲。 她握住沈云清的手,眼中似有哀求,“不要伤害他们!” 沈云清不解:“可是他们在打你!” 青莲闭了闭眼睛:“这是我的报应!” 沈云清见那几个汉子下手又重,打在青莲身上“咔咔”响,估计肋骨都断了几根。 “不行,你会被打死的……” 沈云清甩开青莲的手,将围殴她的汉子一一扫翻在地上。 汉子见有人阻拦他们,原本目的是青莲,现在全都望着沈云清:“小丫头,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家事?家事也没有把人往死里打的,你信不信再这样我报官?”沈云清威胁道。 一听说报官,几个汉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道。 “报官?你问问她肯吗?” 沈云清看向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青莲,她头埋在地上,摇头道:“不要报官……不要报官!” 这让沈云清更加迷惑了,青莲到底做了什么事,要这么卑躬屈膝地忍受别人的毒打? 沈云清将青莲扶起来,只见她脸上一只眼睛被打肿了,门牙被打掉一颗,嘴里和着血迹溢流出嘴角。 被打成这样还不让别人救她,她这是有受虐倾向么? 沈云清冲那些汉子吼道:“赶紧滚,我不许你们无缘无故打人!” 对面其中一个汉子说:“今天还没打够半个时辰呢,怎么可能走?” 沈云清:“半个时辰?你们是要把她打死去吗?”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死了不正好,反正有五口棺材呢,她随便睡哪一个!” 沈云清:“哪有人求着别人将自己打死去的?你们不问问清楚就揍人。” “是你没搞清楚吧?小丫头,别出来瞎好心烂坏事……” 沈云清还要继续跟那几个人理论,被青莲拦住了。 那几个汉子转眼瞅见观里乌泱泱站着上千人,其中还有拿着刀的士兵,都静静地盯着他们。 说话的汉子感觉事情不妙,悻悻地收了手,冲青莲比划一句:“今天没打死你算你好运,下次你直接选好一口棺材吧!” “哼!我们走!” 说罢,也不等沈云清再多问什么,转身就往大门外走。 沈云清看他们的脚步,慌慌张张的,倒不像刚进来时那么沉稳,好像急于离开这里似的。 真是奇怪的几个人! “我扶你进去,我身上有药,给你擦擦。”沈云清扶着青莲慢慢挪着步子朝观里走去。 云娇从里面蹦蹦跳跳跑出来,手上还抓着一只耗子,高兴道:“姐姐,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好东西。” 沈云清倒不是怕耗子,就是觉得有点恶心,皱着眉一脸嫌弃道:“这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拿它做什么?” “玩啊,它可好玩了。”说完,也不理沈云清,朝外走去:“姐夫!姐夫!这个耗子一只眼睛绿一只眼睛红,好稀奇啊!” 她右手死死捏着耗子,直接怼到南宫峤脸上,将正在喝水的南宫峤吓得从石凳上跳起来,朝后面退了几米远。 他问道:“什么东西?” 等他看清是一只耗子的时候,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耗子身上的毛…… 想起上次的经历,南宫峤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喉间上下滚动,好不容易将含在嘴里的水喝下去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观里走。 “你别跟着我,耗子一点也不稀奇!” 沈云清身上有药,说不定等会他又过敏了…… 只有沈云清能救他。 身后传来云娇的声音:“姐夫,你看看嘛,真的很稀奇。” 第一百一十三章:没被毒死真是命大 南宫峤可不想看什么稀奇的耗子,刚刚那伙人殴打青莲的时候,他全程旁观。 现在正好进去打听打听,这个奇怪的道姑为什么要睡棺材,被人打了还不还手? 观里,沈云清正掏出袖袋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全都倒在地上,一个一个捡起来仔细查看,然后又不太确定地放下。 他还听见她小声说:“嗯……这个不像。” “这个呢,好像也不对。” “要不试试这个吧,治跌打损伤,好像症状差不多。” 然后,南宫峤就看见沈云清像抽签一般,选中一瓶药开始给青莲上药。 南宫峤嘴角一抽:难道之前自己几次有危险,她也是这样猜谜语般猜一种药?然后拿给自己吃,还吃好了? 只能说,没被她毒死真是自己命大。 原来她并不是很懂医术…… 南宫峤抬脚往里走,来到沈云清旁边,往地上扫视那些瓶瓶罐罐,罐子都不是很大,外面贴着标签,上面画着一些看不懂的字符,还有一些数字。 “这个是治什么病的药?” 沈云清瞄了一眼,瞬间夺过他手里的药瓶,羞死了羞死了,怎么把益母草丸给倒出来了? “没什么,反正你用不上!” 见沈云清有些不自然,南宫峤也不追问,又拿起一个小小的瓶子,念出了上面的字:“999感冒灵是什么药?” 沈云清一边给青莲上药,一边回答:“就是治伤寒的药。” 南宫峤瞧见边上一瓶特别熟悉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味道特别刺鼻。 他拿起一看,“清凉油?这名字好古怪!” 他在这边一通乱翻,沈云清也终于给青莲上好药了,生怕南宫峤再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一股脑将所有的药瓶收进袖袋里了。 青莲将帽子摘下来,一头如墨般的黑长发披散下来,看得沈云清一愣:道姑可以有头发? 青莲解释:“我算是带发修行。” 沈云清:“哦,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 青莲轻叹一口气,将目光放在地上,沉默不语。 沈云清以为她还是不肯说,正准备起身去看看云娇和娘。 青莲开口了:“因为是我,害得他们无家可归,妻离子散,亲人殒命。” 见她说起,沈云清拉着南宫峤坐下,眼睛与她对视,等着她的下文。 青莲慢慢地说:“我原本是云川郡首富家的女儿。” “我家中做茶叶和丝绸生意,父亲早些年走南闯北,挣了不少钱。” “然后带着族里的叔伯们一起,将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成了云川郡的首富。” “都说财不外露,太显摆就容易招人惦记,我从小锦衣玉食的过着,不懂这些。” “在我十六岁那年,认识了一个少年郎,叫少谦,他长得俊逸潇洒,我对他一件钟情,全然不顾父亲早就给我定好的亲事,要与少谦成亲。” “父亲自然不肯,将我关在家中不准我出去,并且跟定亲的人商量了时辰,要将我嫁过去。” “我当时被少谦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肯再嫁给别人,便写了张纸条叫下人带给他,要他带我私奔。” “第二天夜里,我就拿着包袱,随便装了点首饰从角门出来了,与少谦汇合。” “我渴望他带我远离云川郡,天涯海角什么地方都可以,我们可以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 沈云清听了觉得很耳熟,结局她都猜到了:“是不是这个少谦不肯带你远走,他只是图你家的钱?最后你们两人经不住生活的考验,分开了?” 青莲点点头:“是,也不是。” 这话说得矛盾,沈云清与南宫峤对视一眼,南宫峤道:“听她讲完。” 青莲像是陷入了回忆,眼神迷离起来。 “我们确实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他雇了一辆马车,我们赶了几天的路,直到我以为我已经出了云川郡,也不知道他怎么找的屋子。” “那屋子是个竹屋,门口还有一大片院子,种着许多花,还有一小片菜园。” “天知道,我那时候多向往这样的田园生活,我当时以为少谦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 “可是谁知道,这个竹屋就在我家的后院不远处!” 沈云清不解:“他绕这么大个圈子是想做什么?”会不会是绑架勒索? 青莲看向沈云清苦笑一声,没有直接回答。 “刚开始他对我特别好,百依百顺,我们在没有父母和媒人的情况下,简单地拜了堂,成了亲。” “婚后的日子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他琴棋书画样样都通,与我趣味相投,在我看来,他简直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可是,人总归要吃饭的,我不会做饭,甚至不认识菜,不知道怎么拿刀,不会劈柴,我自己连衣服都穿不好,更不要说洗衣服,也不用说伺候他穿衣吃饭这些基本日常。” “时间一长,心里的疙瘩就会一点一点冒出,不过此时还好,我们还互相爱着对方,这点生活上的小事,慢慢学就是了。” “我们都是这样互相安慰的,不过,没多久,我有身孕了。” 沈云清其实很想说,像她这种千金小姐为爱私奔的例子,真的不在少数,结局都不太好。 古人说得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即便在没有严格阶级划分的现代,依旧是讲究门当户对。 婚姻嫁的好是互相扶持,嫁的不好就是当方面扶贫。 “我怀了孩子后,什么都吃不下,每天吐得半死,整个人奄奄一息,他渐渐地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说要我去找我爹,至少要几个丫鬟来伺候我。” 沈云清:“他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青莲道:“的确不过分,他甚至都没有动我带过来的金银首饰,都是花他自己身上的盘缠,我更加坚定他不是贪财的人,他只是一心想和我过日子的人。” “起初我拉不下脸,也以为隔得太远回不了家,他就要我写信回家报平安,并说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而且有了孩子,迟早要回家见爹娘的。” “我想想也对,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他们都要做外公外婆了,听到这个消息应该很高兴。” 第一百一十四章:阴谋 “于是我就给我爹娘写了信,将自己的情况如实跟我爹娘说了。” “很快我爹娘来了回信,跟我想的一样,我爹娘听说要当外公外婆了,欢喜的不得了,要我早点回家,他们不打算追究我私奔的事了,而且我私奔后,他们亲自登门跟定亲的人家道歉,退亲并且赔偿了退亲礼。” “这件事对我爹生意场上的事有不小的影响,但是我爹毕竟多年的经验在,无论怎么影响,我家仍旧是云川首富。” 沈云清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自然是在我家住下了,我也不想在回小竹屋了,没人伺候的日子太难熬,少谦也没意见,做起了上门女婿。” “期间我爹问起他的爹娘在何处,至少双方家长要见个面,婚礼还是要办一个。” “少谦支支吾吾地推脱说,他是孤儿,没有父母。” “我当时深信不疑,因为我跟他生活这么久,确实没有见到他的父母。” 沈云清疑惑道:“你爹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么?没有派人去查么?” 青莲点点头:“查了,确实是真的,他是孤儿。” “从那以后,我爹娘算是接纳了他,为了不让他游手好闲,我爹决定给他一个铺子,让他打理。” “既然是上门女婿,以后的家产自然都是他的。” “我就安心在家待产,有下人伺候的日子,又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身边,我觉得我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少谦人很聪明,学东西又快,很快将铺子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我爹渐渐地。对他越来越满意。” “半年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我当时生产虚弱,恍惚间见他好像并不喜欢我女儿,甚至进来看我的时候,都没有抱女儿,他只是拉着我的手说让我受苦了之类的话。” 沈云清:“难道他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青莲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因为自从我女儿出生之后,他就越来越忙,经常不回家。” “我问我爹,铺子里的生意那么忙么?我爹说生意场上的事,岂能用忙来形容,还需要很多的人情打点,叫我不要操心,他会帮我盯着少谦。” “我爹还说,少谦是世间难得的经商奇才!” “很快那间铺子已经不够了,少谦没经过我爹的同意,又在另外一条街开了一家,以他的名字经营。” “等我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开了第三家分店了,将原先铺子的顾客都带到新店铺里。” “我爹那次骂了他一次,骂他心思不正,钻进钱眼里,当时少谦一声不吭任由我爹骂,也不解释。” “等到晚上在卧房的时候,少谦问我,他难道错了吗?想将生意做大难道错了吗?” “我是个闺阁女子,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一边是我爹,一边是我丈夫,我很为难,只能抱着他说,我爹是为他好,不想他踏错一步。” “不过从那以后,少谦似乎变了一个人,商会里的事他不参与,将我爹原先给的铺子还给我爹了,全心经营他新开的两个铺子。” “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有经商天分,短短一年时间,又增加了五个店铺,而且那些顾客,都是从我爹其他铺子里挖过去的。” “渐渐的,我爹的生意受到冲击,大不如前,少谦的店铺却一个接一个的开。”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有这个本事,生意场上不就是凭自己的本事么,但是我爹又找他了,说本就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以后这些家产都是他的之类的话。” “岂料少谦根本不为所动,还说出一句让我害怕的话,他说他根本看不上我爹手里的钱。” “我爹可是云川首富,他说他看不上这点钱,要么他野心极大,想要做到全国首富,要么还有其他目的,只不过我当时没察觉。” “一年后,他已经跻身云川首富了,而我爹,被他打压得,不得不变卖田地来填补亏空。” “这个时候的少谦,已经变了一个人,他虽然还住在我家,但是从女儿出生他就没抱过女儿,对我也不咸不淡。” “我问他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如果有喜欢的,我可以把人买进来放进他房间里,他竟然对我冷嘲热讽,说我就是一个见识短浅的女人,满脑子就是这点情情爱爱,他说他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 “是啊,他不要那么多女人,那为什么连我也不正眼瞧瞧呢?” “我们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漠,他每日天亮就出去,天黑才回来,躺在身边,我都觉得他像一个冷冰冰的冰雕。” “我想和他好好谈一次,不过他没有给我机会。” “在我女儿周岁宴的时候,他邀请了生意场的人,我爹见了,差点当场气出血来,他请的那些人,全是以往跟我爹对着干的人,而且没少给我爹下绊子。” “我爹在宴席上多喝了几杯,酒壮人胆,他开始数落少谦的不是,说少谦狼心狗肺,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我爹,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少谦,可是少谦却邀请那些人来恶心我爹。” “那些人以往就和我爹有些矛盾,见我爹生意开始下滑,更加口无遮拦,什么难听的话都说。” “到最后,好好的周岁宴变得跟菜市场上泼妇骂街一般,甚至双方还有人动起手了。” “我抱着女儿想叫少谦先回房,可是他将我的手甩开了,质问我爹还记不记得十年前西北的一队父子。” “做生意见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会记得那么多,我爹搜寻记忆半天,也没想起哪一对父子。” “少谦说,那对父子带着全族人的希望,去西北进货,希望能挽救族人的性命。” “因为他们在打赌,如果不能从西北拿到那批货,那对父子的亲人就全都会没命。” 沈云清眼睛一亮:“那对父子就是少谦和他爹吧?” 青莲点点头:“是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他这是有多闲? “后来呢?”沈云清问。 侧眸看了一下,她将所有的药瓶都收起来之后,发现地上还漏了一卷纱布,被南宫峤捡起来在手里把玩着。 青莲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打扰,而是继续着她的故事。 “原来少谦小时候和他爹也是经商的,只不过是一点小买卖,在他去西北那一年,因为一批货和我爹竞争,我爹报了个高得离谱的价格,他们无奈只好放弃。” “后面才知道,我爹和供货商老板串通好了,少谦他爹找到我爹讨说法,被我爹一顿奚落,双方起了冲突,我爹仗着人多,在回来的半路上将人打少谦他爹打一顿。” “因为是在半山道上,有点混乱,少谦他爹不慎坠落山崖,死了。” 沈云清见南宫峤玩纱布越玩越起劲,他先是将一卷纱布全拆开,然后仔仔细细地叠成豆腐块状,没多久又拆开,打了好几个蝴蝶结,最后干脆绑成了一束花。递到沈云清眼前。 沈云清直接无语。 他这是有多闲。 听完青莲这段话,沈云清觉得少谦多半是来复仇的,只不过是利用了青莲的感情。 她说:“说到底冤有头债有主,这事的起因是你爹,那你怎么说是你害死了家人呢?” 青莲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少谦跟我爹讲完这些事的时候,我爹基本上也明白了,少谦只是利用我,来找他复仇。” “我爹偷偷找到我,要我跟他和离,我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不肯听我爹的。” “少谦生意做大之后,早就在云川郡城中心地段买了一处宅子,很少再回我家,我那时候生怕我爹将我锁在家里,晚上偷偷跑出去,去找少谦。” “我想着我们是夫妻,还有个女儿,希望少谦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原谅外公以前做的错事。” “事实证明,我一点也不了解少谦,他是一个心思特别深沉的人,所有的恨意都埋在心底,致使跟他一起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他那么恨我爹,恨我们全家。” “就是这一次,我害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家人,害得我的族人家破人亡。” 沈云清急于知道后续的发展,她提起精神问道:“他做了什么?” “他见我来了,开门将我放进去了,也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是对于我说的放下仇恨,他说他做不到!”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从接近我开始,就一直在复仇,包括和我爹生意场上的对家合谋,也是筹谋许久。” “我爹因为生意惨淡,愁得白了头发,因为我不听他劝,跑回了少谦身边,更是气得病倒了。” “一年后,郡守大人突然找到我爹,说需要一批茶叶,知道我爹做茶叶生意十几年,有口碑。” “我爹以为时来运转,他又要拿回云川首富的名号了,很爽快的答应了。” 沈云清直觉,肯定是这些的事情将青莲她爹彻底打垮了。 一旁的南宫峤见她不接手里的花,讪讪地收回了手,正准备折个其他的东西。 这时云娇进来了,见姐姐沈云清在认真的听故事,于是她也乖乖地在一旁挨着南宫峤坐下。 如果单是她一个三岁小孩子坐在旁边,南宫峤一点也不抗拒,不过她手上还拿着那只眼睛一红一绿的耗子,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尤其是南宫峤还是被沈云清和云娇夹在中间,云娇一只手挽着他,另一只手拿着耗子举到南宫峤眼前。 她问道:“姐夫,你看这只耗子,眼睛一只红色,一只绿色,是不是很奇怪?” 南宫峤本能地对这种毛茸茸的动物害怕,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穿透了耗子,眼神缥缈,很正经地点了点头:“嗯,很奇怪。” 实际上,他都不敢跟耗子对视。 云娇:“那你摸摸它,它的毛毛好舒服,比小白的还舒服。” 南宫峤心里很抗拒,但是为了一点面子,不敢表露出来,只得轻轻回了句:“你摸着就好。” 一旁的沈云清适时阻止了,“嘘……云娇,安静。” 她示意云娇,一旁的青莲还在说话,贸然打断别人的话是不礼貌的。 云娇小眼一弯,像天上的轮新月,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同样做了个“嘘”的动作。 青莲对于云娇的加入没有多大反应,故事讲到后半部分了,她想停也停不下来。 “可是,等我爹花了近半年的时间,将郡守大人要的茶叶交齐全,并且钱货两讫后,突然某一天,郡守大人带人包围了我家。” 沈云清心道:这个不就是常见的古言文小说的套路吗? 她问道:“茶叶出了问题?” 青莲脸上的伤很重,估计一开始都麻木了,现在药效起了,有一丝割肉般的疼痛,她不得不停下来,伸手想去触碰伤口。 沈云清急忙拦住她:“别碰,忍几分钟就好了,这是药效起了。” 南宫峤在一旁听到这话,又为自己刚刚怀疑沈云清的医术,而心里愧疚。 不过还是有一丝疑惑,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如果不懂,那怎么会知道起药效了?如果懂,那怎么连用哪个药都不知道? 其实他哪里知道,现代药店里的一些药,都是换汤不换药,看主治功能,一种感冒药几乎可以治所有的症状了。 沈云清从空间里肯定一次性拿出来各种不同的药,才会有刚刚挑选用哪一款药的场景。 青莲虽然奇痒难忍,但最后还是慢慢放下手,接着沈云清的问题回答道:“嗯,那批茶叶郡守是送给京城一个大官的,没想到京官喝了茶后,中毒死了。” 沈云清:“死了?有人在茶叶里做了手脚?” 青莲:“我爹说是,可是他拿不出证据,茶叶一直都是他亲自看护着。” 沈云清伸手拨了拨云娇手上耗子的耳朵,了然道:“谋害朝廷命官,你爹的命保不住了。” “岂止是我爹,郡守本是为了贿赂京官,仕途上想更上一层楼,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小命都要不保了,下令将我全族抓进大牢问斩。” 故事讲到这里,基本就是没办法挽救了,沈云清也替青莲惋惜不已。 “全族,自然包括我和少谦,连我不满三岁的女儿一同,都进了云川郡守大牢。” 第一百一十六章:家破人亡 “本来我爹怀疑是少谦动的手脚,可是见少谦也因为被牵连,进了牢里,又觉得不是他。” “毕竟他再怎么恨我爹,也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为了保命,我爹花了很多钱,托人将铺子田地卖掉,只为求留得住生命,毕竟全族上下百来口人。” “郡守自己都保不住命了,送钱给他,他也照单全收,然后送到上面去祈求保命。” “最后,郡守拿着我爹的这些钱,保住了命,却将所有的责任推给我爹,我爹喊冤,要上奏被郡守驳回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郡守大人说,可以不杀女人和孩子,是因为少谦又送了不少的钱。” “就这样,我和女儿被放了出来,族里的女人也被放出来了。” “我仍旧不死心,想要救出我爹娘,我的亲人,少谦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郡守大人竟然说他跟我爹没有关系,将他也给放出来了。” “我去求少谦,求他救我爹,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整件事都是他谋划的,他说我爹当年害得他全族的人都死了,他只不过是以牙还牙。” “茶叶是他偷偷调换了,因为之前管理我爹给的铺子,对我爹的习惯摸得一清二楚,自然轻轻松松就找到存放茶叶的地方。” “他说他就是要我爹死,我无论怎么求都没有用。” “他将他从什么时候打听到我爹,然后计划怎么复仇,直到在街上遇见我,别人跟他说起我,说起我爹,他就决定利用我,对付我爹。” 沈云清见她越说越远,还没说最后的结局呢,只好开口将话题扯回:“那最后呢?你爹救出来了吗?” “救?”青莲冷笑一声:“他巴不得我爹早死,怎么会出面救,我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懂,亲人都入狱了,根本没办法。” “更可恨的是,我爹被砍头那日,他将我绑去了刑台上,当着我的面,将他所谋划的事全部说出来了,只不过隐去了调换茶叶的事。” “他说我爹这是遭了报应,我爹知道真相后,整个人当场就疯了,挣扎着要与他拼了。” “刑场上乱的很,我的女儿在台下看着我们,哭闹着跑上来,一阵混乱,刽子手砍头时,我女儿正好扑上去抱着我爹,就这样,她和我爹一起……” “我见到女儿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一下子就晕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死了。” “我被少谦丢在柴房里,地上扔了一张休书,几天后,他消失在云川郡。” “而族人的远房表亲知道真相后,纷纷骂我,是我招惹了少谦,还不管不顾地跟他私奔,让他有机可乘,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沈云清撇撇嘴,心道:恋爱脑果真要不得。 多少千金小姐为了爱情抛弃家人,最后落得一身伤痕地回到娘家。 她们还算好的,不过青莲就惨了,只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最后家破人亡。 “我起初受不住打击,想一死百了,被远亲诅咒,造了这样的孽,就想轻轻松松地死去,我的家人连个牌位都没有,也无人祭奠,要我后半辈子在悔恨中,度过余生。” 沈云清听完,说道:“所以你就来到这个道观了?赎罪?” 青莲掀起眼皮,目光无神地看着沈云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对。 云娇这时插嘴问了句:“你为什么不替你的亲人报仇?” 青莲:“……” 沈云清:“云娇为什么这么问?” 云娇用扎头发的皮筋,给耗子的两只耳朵绑到一起去,然后才开口说:“莲姨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她只是被人骗了,骗她的人是她的丈夫,害得她全家丢了性命,连累他们的女儿也没了。” “难道莲姨不可以找她丈夫报仇么?凭什么就她一个人在这里赎罪?” 云娇两句话问得三个大人哑口无言。 青莲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本来就是我爹不对在前,如果不是我,我爹也不会对他一点防备也没有。” “说到底,就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家人,是我害死了我女儿,我有罪……我有罪啊!!” 说到最后,青莲控制不住,竟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哭了一炷香后,她突然冲沈云清吼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那些人说我自杀的话,我爹娘的冤魂在底下不得安宁,我一心求死啊……为什么要我这么痛苦的活着?” 沈云清观察她情绪似乎不对,眼中一片混沌,只见她对着云娇笑起来:“女儿乖,跟娘回家好不好呀?” 云娇:“……你在跟我说话么?我娘亲在那里。”她顺手指着林氏,一本正经地向青莲介绍。 青莲哪里听得进云娇的话,神情有些可怖,伸手就要将云娇扯过去,被南宫峤阻止了。 南宫峤单手扯过云娇的另一只手,将云娇抱起,沈云清则快一步,横手做刀劈在青莲脑后。 下一秒,青莲晕了过去。 云娇皱着眉,眼中闪着不解:“姐姐,她怎么了?” 沈云清解释道:“她太思念她的女儿了,失了心智。” 随后她扶着青莲,轻轻将她放在一块木板上。 这种因为情绪失控出现幻觉的事,多半在受到很大打击的人身上,会出现精神失常的行为。 如果任由她发展下去,以后说不定真的会成为疯子。 沈云清又掏出了她的药瓶,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种镇静类的药物,塞了一粒到青莲的嘴里,又给她灌了一点水。 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此刻外面天已经大亮了,村民们在队长的带领下,再也没有出现因为抢水而打架的事,并且因为有带头的人,做饭都更有积极性了。 沈云清正好肚子饿了,想出去看看外面林氏做了什么好吃的,就看见沈牧蹲在林氏旁,眼里冒着星星。 沈云清扶额:大清早就塞了一口狗粮,果然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看见这么多人,有一瞬间的迷茫。 沈云清上前问:“你有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报仇找错了人 那男子环视观里一圈,眼神在队伍里搜索,找了许久,估计没有看到想找的人,见沈云清问话。 他上前一步说道:“我找人。” 沈云清手中正拿着一块烤熟的地瓜,“找谁?” “道观里是不是有一位叫青莲的女子?” “……” 沈云清和南宫峤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刚刚那些殴打青莲的人又回来了,可是看他像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模样,显然对这里还不熟悉。 那些汉子可是直冲冲地冲进来就将人给打了。 沈云清不敢明说,万一又是来索命的呢,只得说道:“我们只是路过,来这里借宿的,没见着主人,不知道道观的主人是谁。” 那男子听闻后,眼中有些许失望,不过他也没打算出去,而是闷头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我打听到她就是在这里,既然她不在,那我在这里等她。” 他一开始低着头走进院中,猛地一抬头才看见院子里的五口棺材,顿住了脚步,不确定地问沈云清:“你们……在道观里办丧事?” “没有。”沈云清终于觉得有些饿了,手上的地瓜也凉了,吃了好几口,才回答他的话:“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五口棺材就已经在这里了。” 说完,只见对方点了点头,朝一旁的石凳坐着,也不再与沈云清交流。 娘烤的地瓜就是好吃,沈云清准备再去灶边拿一块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地瓜了。 云娇自己拿了一个在一旁慢慢剥着皮,沈牧则和林氏一起,他剥好一个塞给林氏手里,又剥了一个拿在手里,等着林氏吃完又递过去。 沈云清:“……”没眼看! 这时,殿门口想起一个声音:“我刚刚怎么了?” 沈云清转头一看,是青莲,她已经醒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情绪还算稳定,正一只手扶着门框,准备跨出来。 沈云清见自己家这边已经没有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了,从胡然的手里抢过一块饼,准备递给青莲。 却被身后一道身影撞了一下,手中的饼没拿稳,“啪”一声掉在地上。 沈云清正想骂人呢,那人“扑通”一声跪在青莲面前,带着哭腔说道:“青莲,我总算找到你了。” 跨着门槛准备出来的青莲,正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不可思议:“少、少谦?你怎么来了?” 少谦? 这下不单沈云清惊讶,连南宫峤都纳闷着走了过来,云娇吃完地瓜,又拿上她的新宠——耗子,慢腾腾地走过来。 院子里其他村民们因为不知道青莲的事,对进来的少谦也没多大反应,都在各自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沈云清看向跪在青莲面前的少谦,这个人年纪和青莲差不多大,但是面容憔悴,头顶已有大片的白发,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病一般。 她觉得有些奇怪,歪头和南宫峤低语:“按道理大仇得报的人,不是意气风发么?怎么会是这种颓废的样子?” 南宫峤侧头看着她的头,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以及隐在日光下扑闪扑闪的睫毛。 他伸手将沈云清垂在额前的一缕碎发,拨到耳后,然后低头凑近她耳边说了句:“谁知道呢?报了仇没了生活目标颓废的人,比比皆是。” 沈云清颔首:“走,过去看看。” 门槛上的青莲还没缓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处心积虑接近自己,最后将自己全家送进监狱的人,表情复杂。 这是她三十多年里唯一爱过的人,却是伤她最深的人。 她躺在棺材里的每一个黑夜时,都会细想,如果她没有遇见少谦,她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说实话,她是恨他的! 可是此刻少谦跪在她眼前,她反而很平静,心中无一丝波澜。 沈云清走上前的时候,刚好听见少谦扇了他自己一个耳光,悔恨道:“青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岳父岳母,对不起嫣儿。” 沈云清:“???” 他确实挺对不起青莲一家,不过现在来悔恨是什么意思? 只见少谦说完,上前要去抓青莲的手,被青莲避开了,冷漠道:“我已经被你休了,我们不是夫妻,你大仇得报,恭喜你……” 说完,就要跨出门外,却发现她动不了。 少谦跪着上前一步抱住青莲的大腿,语速极快地说出一句话:“当年与我父亲在西北抢货的那个商人,不是你爹!” 青莲刚刚经历一场近乎疯狂的回忆里,差点情绪失控出现幻觉,现在陡然听见少谦说这句话,她蹙眉缓慢地低头看着少谦,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少谦:“那个害死我爹和我族人的商人,不是你爹!”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看热闹的沈云清和南宫峤都傻眼了。 他的意思是,他报仇找错了对象? 沈云清很担心青莲会不会因此发疯,她们一家就这样平白无故遭了劫。 沈云清视线看过去,青莲身形未动,脸上神情却已经控制不住了,两行泪无声地从脸上滑过,滴在少谦的手背上。 她嗫嚅半晌,才又问了句:“不是我爹?” 少谦松开青莲的大腿,向上挽住她的手,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离开云川之后就去了西北,去我爹亡故的地方,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才知道那个人不是你爹,我害了你一家,你罚我吧。” 青莲皱眉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想?你现在跑回来告诉我,你复仇找错了人,那我问你,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活?” 少谦:“所以我来赔罪了,我、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们仍旧是夫妻。” 他的确像南宫峤说得那样,大仇得报之后,人生没了目的。 不过他在知道那个人不是青莲她爹时,他除了悔恨还是第一时间去找那个商人了,即便已经犯下了错,他还是要那个害死他爹和族人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不过,那个商人命不好,在几年前就病死了。 突然之间没了目标,少谦活得浑浑噩噩,想起了青莲,于是想用后半生来弥补对青莲犯下的错。 但是他想赎罪,青莲就会同意吗? 显然不是的! 青莲将手抽出来,“不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睡棺材不吉利 青莲掠过他往外走,只有沈云清看得出,她脚步虚浮,整个人恍恍惚惚。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青莲眼睛向上翻,身子一歪就晕倒在沈云清面前。 “莲姨!” 少谦跑上来:“青莲!!!” 几人合力将青莲搬进殿内,找了个角落避风的地方,将她放好。 门外村长和甘叔见这边情况不太对劲,上前问了沈云清一句:“清丫头,今天还能出发吗?” 他们在想如果要出发,就得尽早准备了,如果不赶路,那他们就安排人上山找点食物。 沈云清看了看时辰,这么一耽误,现在已经是卯时了,现在上路半夜只能在山里过夜了,还不如继续在道观里留宿一晚。 再说青莲的事还没完了,总得开导开导这二人,别走什么极端才好。 于是,沈云清向村长交待:“今天已经比较晚了,就不走了,明天一早就出发,你跟他们几个都说一声。” 村长和甘叔二人动作一致地点头答道:“诶,好嘞,我这就去安排,顺便叫人去采些果子,明天路上吃。” 道观的位置不算偏僻,有一条路通往山下的村庄,路边有几颗野果树。 青莲之前时不时也会采些果子果腹。 等到天黑透,青莲才再次转醒过来。 少谦寸步不离地守着青莲,等她清醒过来,端了一碗热粥上前,温声道:“阿莲,吃点东西吧!” 青莲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还是在自己家里,有了身孕,少谦也是这么悉心地照顾自己。 不过等她完全清醒之后,她知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的女儿也没了。 她用手背挡开粥碗,爬了起来,朝外面走去,丢下一句话:“不用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沈云清扶着青莲往外走,她知道青莲晚上只睡棺材里。 不过,被少谦先一步拦住了,他说:“我没有了亲人,只有你了,你也没有了亲人,我们以后、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一开始接近青莲,有一半是因为复仇,另一半是,他真的心里有她。 他很爱这个女人,可是仇恨让他蒙蔽了双眼,原本的幸福生活,葬送在他自己手里。 青莲心软,只要他多求求她,软磨硬泡一段时间,她会原谅他的。 “呵!孩子?”青莲抬眼望向院中的棺材,冷冰冰地话飘在空中,“再生一个让他成为你复仇的对象吗?” “不、不、不会了。” 青莲头也不回地朝棺材走去:“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吧,就当你我不认识。” 这个时候的青莲,已经心如死灰了,如果以前还有愧疚负罪感支撑着她,她要赎罪,那么现在她则像一个提线木偶。 线断了,木偶也没生存的必要了。 如果沈云清足够仔细,就能发现,青莲此时的神智已经崩溃了,她表面的平静只是假象。 少谦哪里肯放弃:“我不走,你说我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这句话问得青莲顿住了脚步,少谦以为有了希望,忙跑上前搀扶着青莲。 沈云清见状,只能松开青莲站在一边,这两人毕竟以前是夫妻。 青莲轻轻问了一句:“要你做什么都愿意?” 少谦点点头。 青莲:“那你今晚跟我睡棺材吧!” 少谦:“……” 青莲:“怎么?不敢?我这几年可都是睡在棺材里,为了赎罪,为了给我的家人赎罪,我每口棺材都睡过,你不是说怎样都可以吗?” 少谦:“不是不可以……只是……”睡棺材不吉利!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青莲也不理会,直接拽着他走向棺材:“没有只是,既然要赎罪,就得陪着我们的女儿一起,她那么小,一个人很孤单,我们只是感受一下她曾经的路而已。” 她回头看见少谦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心里竟然升起一种畅快感,她解释道:“放心,棺材盖子有孔,闷不死,我睡了那么久,都没把自己闷死。” “那、那我听你的话,你就原谅我吗?”少谦半信半疑道。 青莲点头:“嗯!” “那、那好吧!” 夜已深,青莲跟沈云清道了声晚安,就拉着少谦往那五口棺材走去。 她先将少谦带到一口棺材旁,“你就睡这个,我睡你旁边。” 少谦本想与青莲睡一个,但是看了看,太挤了,于是便答应了。 二人齐齐跨进去,也不知道青莲这一次按到哪里,棺材盖子自动缓缓合上,在头部留出了一条缝,足够她们呼吸新鲜空气了。 其他人早就缩在大殿里,迷迷糊糊地睡去,今日守夜的依旧是胡然带着的一队队员,只不过换了一拨人。 院子里的火堆又重新燃上了,守夜的围在火堆旁烤东西吃。 南宫峤听完他们的故事后,真的觉得很惋惜。 两个好不容易相爱的人,却因为一方带着复仇的目的性伤害对方,到最后发现找错了人。 “怎么还不睡?”沈云清走近。 他牵过沈云清的手,将她扯进他的怀里,轻声说了句:“幸好早早遇见了你。” 他想起容城战败后,东躲西藏的那段日子,也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沈云清就像一束光,走进了他的生命。 沈云清笑了笑,调侃道:“我们的大将军都会说情话了哈!” 她将头抬起来,摸了摸南宫峤的下巴,都长起胡渣了,有点刺手,“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就要赶路了。” “好!”南宫峤用下巴磨着她的额头。 第二日一早。 其他人在村长和其他队长的交代下,早早收拾好东西,吃了点东西,准备离开道观往云川郡方向走去。 临出发前,沈云清想跟青莲告别。 今日,青莲还没醒,估计是昨天一天的情绪起伏落差太大,人疲惫了。 沈云清走到青莲睡得那口棺材旁,想打开盖子叫醒她,顺便跟她道别,却发现棺材盖子怎么也打不开。 “我之前开过一次,没有这么重。”沈云清说。 南宫峤走上前,发现也打不开,仔细查看后指着盖子上说:“棺钉已经钉上了!” “什么?”沈云清惊道,凑上前眯着眼细看,发现果真是这样,盖子已经钉得严严实实的。 她看向旁边少谦睡得那口棺材,棺钉同样钉死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天大的玩笑 两人脸色大变,拔出刀用力撬开棺材盖子。 沈云清撬了好几次,“哐当”一声,盖子被掀翻在地,她和南宫峤连忙伸着头看棺材里。 里面,青莲静静地躺着,衣着整理得很平整,两只手两侧的袖摆都铺得很对称。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多余的乱发散开。 沈云清第一眼看过去,觉得青莲似乎比昨日好看了许多,仔细观察才发现,她 脸上涂了胭脂,还擦了点口红。 “她是准备好了自杀的。” 沈云清说道,一旁的南宫峤直起身子:“看看旁边。” 他用同样的方法撬开少谦睡得棺材,棺材盖子掀开的那一刻,沈云清吓得后退了一步。 里面少谦的死状极其恐怖,两只手扒着棺材边缘,极力扣着盖子,棺材盖内侧顶部十几道抓痕。 少谦两只手指血迹斑斑。 沈云清:“他、他、他是被……” 南宫峤知道她要说什么,点点头接着说:“是被青莲杀的。” 看少谦脸上可怖的表情,就可以想象他在棺材内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他先是被青莲骗着一同睡进棺材内,然后青莲半夜趁他睡熟的时候,将棺材盖子钉死了。 “不对啊……”沈云清觉得有个地方不对劲,“那青莲的棺材盖子是谁给她钉上去的?” 她又返回去查看青莲睡得棺材,摸索了一阵,终于在青莲头顶左侧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细小的黑色按钮。 她伸出食指摁了一下,下一秒,刚刚被她掀开的盖子,“嗖”的一下,往棺材口上方飞来。 “小心!” 南宫峤扯过沈云清,因为力道过大,冲击地他俩滚到了地上。 然后盖子又自动盖上了。 沈云清与南宫峤双双对视了一眼,她单手撑地爬了起来。 “原来青莲是这样自杀的!” 沈云清摸了摸严丝合缝的棺材盖子,心中突然沉闷起来。 青莲得知了真相,自己一家人全部都因为少谦的仇恨,成了陪葬品。 就像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然后现在少谦还想着能跟青莲一起过后半辈子。 怎么可能? 沈云清说:“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这样让少谦死了都算便宜他了。” 南宫峤上前一步搂着她安慰道:“你不会遇上这样的事的。” “咦,这是什么?” 沈云清低头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棺材底部押着小半截纸条,她弯腰用力抽出,打开一看。 “云清丫头,能否将我的遗体葬入云川郡北坡李家墓,道观梁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有我家人所有的牌位,还有一百两白银,牌位帮我运回李家墓,白银算作求你帮忙的酬劳,麻烦你了。” 沈云清:“这……”她也没办法拒绝。“那少谦呢?” 南宫峤拍了拍她的头,嗔怪道:“你还管他呢,有口棺材给他睡着就不错了,青莲肯定不想跟他葬在一处。” 沈云清点点头:“也对。” 好在队伍人多,随便叫几个人就可以抬着棺材上路了。 这种事,自然不会去叫那些村民,南宫峤喊来胡然,将这件事交代给他了。 林氏和沈牧还有云娇早就在道观门外等着了。 见几个士兵将五口棺材中的一口抬了出来,林氏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沈云清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林氏同情道:“也是个苦命的女子,我们就完成她的遗愿吧。” 原本千人的队伍,现在加上一口棺材,变成了送葬队伍。 云娇骑在小白的背上,揪着小白的耳朵,软声说道:“再撒一些黄钱就更像了。” 她实在无聊,被小白一颠一颠的,想睡觉,于是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那只耗子,将耗子的手脚交叉地给它打了个结。 耗子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像是在求饶。 云娇:“叫声姑奶奶我就饶了你!” 耗子:“……” 沈云清听见后,嫌弃道:“云娇,你怎么还带着这只耗子呢?不觉得恶心吗?” 云娇摇摇头,哈哈笑道:“不啊,它可好玩了,两只眼睛的颜色还变来变去,真的好神奇啊。” 沈云清以为云娇在胡说八道,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快走几步追上林氏,不搭理云娇了。 云娇见姐姐不理她,于是将耗子直接怼到后面南宫峤的脸上。 “姐夫,你快看,快看,耗子的眼睛是不是一只红一只绿,而且颜色还会交替变呢。” 她是观察了这只耗子几天了,才发现这样的现象。 这只耗子是她在道观里抓来玩的,她明明能听懂所有动物的语言,可唯独听不懂这只耗子的叫声。 每次云娇想与它交流,它就只会“吱吱吱”,虽然一般的耗子也是这么叫,在其他人听来根本没什么差别,但是云娇能分得出,她根本听不懂这只耗子在说啥。 南宫峤原本跟在沈云清的身后,冷不丁一只耗子与自己对视,而且两只眼睛的色彩不一样,轮流变换。 他似乎觉察自己的鼻尖挨着耗子了,头顶瞬间升起一股颤栗。 下一秒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然后,他就僵在原地不会走了。 云娇见状不对劲:“姐夫?姐夫?你怎么了姐夫?” 她用小手去掐南宫峤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去扯他的头发。 前面的沈云清听到动静,又折返回来看了看,接着发现云娇手上的耗子还在南宫峤的肩头。 她了然:大将军这是又过敏了。 沈云清大拇指与食指捻着那只耗子的尾巴想丢了,被云娇拦住:“姐姐,给我!” 见云娇一副担忧的样子,又将耗子放回她手里了,并嘱咐:“将军对动物过敏,以后不要拿毛茸茸的动物靠近他。”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里掏出抗过敏的药,塞了一颗到他嘴里。 她心里直嘀咕:怎么每次过敏的反应都不一样呢? 云娇撑着脑袋问:“姐姐,什么是过敏啊?” “过敏就是接触了这种东西,轻得会病几天,重的会丢掉生命。” 云娇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她最喜欢这个姐夫了,怎么会伤害姐夫呢。 她小嘴嘟着,下一秒就委屈地哭了出来:“姐姐,对不起,我以后在也不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云清还在忙着给南宫峤灌水了,听云娇认错态度这么好,心一下子就软了:“好了,姐姐不生气,你别哭了。” 第一百二十章:谁喝谁是小狗 听沈云清这么说,云娇才破涕为笑。 这个时候,南宫峤也清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云娇,你怎么不说要我不要生气呢?” 云娇抠抠脑袋:“因为、因为姐夫不会生我的气,因为姐姐会担心你,我不想姐姐不开心。” 南宫峤:“……”合着他冒着丢性命的风险,都比不上沈云清伤心? 队伍在山道上走得不快不慢,这条道直通云川郡。 两日后。 时至中午,深秋的太阳虽然毒辣,空气中却夹着丝丝凉风,吹得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走在最前方探路的先锋队,回来报告说,前方五百米处有一处平地,平地挨着一处水流,适合生火做饭。 接连走了两日,这两日大家都是随便啃一些干粮饱肚子,有些妇女和老人早就受不住了。 几个队长看着沈云清和南宫峤,等着他们下命令。 沈云清:“那就到前方停下休息,大家好好吃一顿。” 有了青莲给的一百两白银,她可以光明正大地买一些好吃的,之前路过的一个小镇子上,沈云清就买了不少饼和干粮,还买了点米和肉食。 得到命令,队长们都回去安排自己的队员了。 五百米的距离,走几分钟便到了。 大家纷纷放下身上的行囊,由队长分配事务,捡柴的,搭灶的,装水的,挖野菜的,找野果的,上山碰碰运气打猎的,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百个人的队伍,只剩下老人孩子坐在平地上,即便不用做那些事,也要生火,要煮东西。 在这个队伍里,没有一个闲人,大家都得劳动,劳动了才有饭吃。 没多久,一阵阵食物的香气就飘散开来。 云娇趴在小白背上睡了一觉,做了个美梦,梦里她正左手抱着一只烧鸡,右手抱着一桶爆米花,嘴边还有一杯黑黑的水。 喝一口下去,先是一股甜甜的味道,慢慢入口之后就是有些涩涩的,下肚子之后会感到有气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然后那股气从鼻子里跑出去了。 她低头一看,黑黑的水?是毒药? 这个美梦前面太美,后面太惊悚,她一下子吓醒了,倏的一下从小白背上坐直了身子,嘴角边还挂着口水。 就在她还因为那个梦,没回过神来时,沈云清拿着几样好东西过来了。 她偷偷从空间里拿了爆米花和可乐,还有一只烧鸡,来到云娇眼前。 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见云娇撒丫子就跑:“我不喝药,不喝药!” “……”沈云清:“云娇,这不是药,是好吃的,你尝尝,特别美味。”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三连拒之后,云娇捂着嘴:“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哇?” 沈云清递出烧鸡,烧鸡的香味一下子勾出了云娇的口水,她问:“你确定不吃?你不吃姐姐吃了哈!” 说罢装作要撕下一只鸡腿的样子,还没开始呢,烧鸡就被云娇抢走了。 “烧鸡留着,那个黑黑的水我不喝,你怎么跟娘一样,拿好吃的东西哄我喝药。” 沈云清皱眉:“黑黑的水?” 低头一看手上的可乐,才发觉她说得黑黑的水是可乐。 “这是可乐,怎么会是药呢?” 云娇死活不听:“我都喝过了,好苦。” 沈云清:“你什么时候喝过了?” 云娇:“在梦里!” 沈云清:“……梦都是相反的,再说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想想有没有?” 云娇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沈云清:“要不要喝?” 云娇:“打死我也不喝。” “好吧!”沈云清不强求,将可乐放在一边,说了句:“可乐配烧鸡,才是人间美味。” 然后就离开了。 云娇撕下一块鸡腿大口咬起来:“我才不上当呢,谁喝谁是小狗。” 一炷香后,云娇手里的烧鸡已经吃得只剩鸡头和鸡屁股,还有一个完整的鸡骨架了。 她满足地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好饱,好渴,好想喝水。” 她摸了摸小白身上,没挂着水壶,自己身上也没有水壶,爹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口中觉得越来越渴了,目光扫到地上那瓶黑黑的水。 “咦,那个黑黑的水?” “姐姐说叫可乐?名字还挺好听的,要不尝一小点?” 她还记着自己发过“谁喝谁是小狗”的誓言,四下看了看周围,没看见沈云清的身影,这才像做贼似的,拿过那瓶……可乐? 拧开瓶盖小小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喝! 然后“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越喝越好喝,很快一瓶可乐就见底了。 “嗝”一阵刺鼻的气体从肚子里跑出来,蹿到喉咙处,然后从鼻子里冒出来,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原来梦里梦到的是这样的? 可是喝的时候是真的很好喝啊。 “嗝~~”又是一声嗝,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哎呀,那只小狗在打嗝呢?还是可乐味的呢!” 云娇捂着嘴:“我没喝!” 沈云清拿起地上那个空的可乐瓶子:“你没喝?那这个怎么空了呀?” 云娇可不想变成小狗:“我不知道,我没喝!” 说完,又是一串气体从嘴巴里喷出。 沈云清摸摸她的头:“是不是很好喝?你放心,狗狗才不喜欢喝这个呢,你变不了小狗。” 云娇睁着大眼睛,半信半疑:“真的?真的不会变成小狗?” 沈云清又从身后掏出一瓶可乐,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然后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笑道:“你看,我变成小狗了吗?” 云娇摇摇头:“没有!” 沈云清又拿起瓶子要喝,被云娇抢了过去,她说:“姐姐,剩下的给我喝吧,我还要喝,这个太好喝了,我以后每天都要喝。” 沈云清松开手,将可乐都给了云娇,温声说:“我做一瓶这个要好几天呢,可能没办法每天都有的喝。” 可乐毕竟糖分太高,云娇这么小,尝个味道就可以了,没必要天天喝。 听得沈云清这么说,云娇撇撇嘴,“好吧,姐姐你要加油哦,争取能让我三天喝一次。” 沈云清哭笑不得,这是给自己下派了任务吗? 她们姐妹俩在这里嬉笑玩闹,却没发现云娇抓得那只耗子,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它窜来窜去,左弯右绕了几大圈,最后围着青莲的棺材转起来,一边转还一边抓棺材,试图钻进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殉葬的耗子 南宫峤刚刚去询问先锋队,前方探路的情形,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摆放棺材的位置。 眼睛瞄见那只让他头顶发麻的耗子,正围着棺材不停地打转。 “云娇,你的耗子是不是生病了?”他朝不远处的云娇喊道。 云娇听闻,才发觉耗子跑走了,她牵着姐姐的手跑了上来,认认真真地蹲在一旁看耗子绕圈圈跑。 “它为什么绕着棺材跑?” 沈云清揉了揉她的头,“你问问它呀,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云娇一脸丧气:“它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 几人又将视线盯着耗子身上,这会它倒是不围着棺材跑了,改用爪子去挠棺材。 沈云清分析道:“它似乎是想进棺材……” 云娇:“它也想睡棺材吗?” “噗嗤~!” 云娇的话逗笑了沈云清,她歪头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想挨着棺材里的人?” 云娇眼神迷茫,很显然不是很懂沈云清的话。 除了她,还有谁会对一只耗子过多的关注呢? 难道青莲生前在道观里,整日就是和这只耗子作伴么? “吱吱!” “吱吱!” “吱吱!” 耗子挠了很久,棺材也只被它挠出了几道痕迹,它开始有些急躁了,在原地打转。 突然,云娇指着耗子的后脚脖子处,喊道:“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被云娇的喊声以及手指方向指引,沈云清立马就看见了耗子脚脖子处的一丝红线,红线上还绑着一个小金锁。 金锁真的很小,还没有指甲盖那么大。 就在几人都将视线放在耗子上,下一秒,耗子一头撞在棺材盖上,没晕过去。 接着撞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终于,耗子头顶一片血肉模糊,倒在了棺材边。 沈云清:“……” 南宫峤:“这怎么像自杀呢?” 云娇:“呜呜呜,姐姐,它死了。” 沈云清上前一步,将耗子捡起来,耗子确认已经没气了,她将隐藏得很好的金锁从耗子的身上拆下来。 拿在手上仔细查看,金锁的正面和市面上的金锁没什么特殊之处。 都很普通。 一般家庭里只会给出生的小娃娃打造金锁,却还没看见谁给一只耗子戴金锁的。 她将金锁的背面翻过来,上面雕着一朵极小极小的荷花。 虽然在这指甲盖大小的金锁上,那朵荷花还是很好辨认,足可以看出雕刻之人的技术高超。 “荷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峤看着沈云清,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荷花不是很寻常么?夏季到处都是。” 沈云清摇摇头,就这两天看到过。 此刻已经是深秋,按道理,在路上是绝对看不到荷花了,但是沈云清看着金锁上的荷花,就觉得特别眼熟。 “哦,我想起来了。”沈云清忙起身往放背篓的地方跑。 南宫峤侧头往她跑的方向看去,蹲在地上的云娇仰头问道:“姐姐怎么了?” “不知道,过去看看。” 南宫峤拉着云娇,往沈云清的方向走去。 他问:“你发现什么了?” 沈云清在背篓里掏出几个木牌,他定睛一看,是青莲交代她带回云川李家墓的牌位。 只见她拿着最小的那个牌位,眯着眼仔细查看,过了一会,她将牌位翻到背面。 “你们看,金锁上的荷花和青莲她女儿牌位上的荷花一模一样,都是只开了一半,连花瓣的数量都一样多。” 沈云清指着牌位背面上的荷花说道。 她看得这么仔细,南宫峤想不注意都难。 他猜测道:“这个金锁是青莲她女儿的?那为什么会在耗子的脚上?” 沈云清双手端着牌位,靠坐在背篓旁,“也许她将对女儿的思念寄托到这只耗子身上了?” 南宫峤嘴角一抽:“那她这转移的有点特别,养只兔子什么的动物,不是更好转移么?而且我们住在道观里那两天,也不见青莲注意过这只耗子。” 沈云清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那为什么它脚上有金锁?又为什么要撞棺材自杀呢?” 而且,金锁一般是富贵人家给出生的娃娃求的平安锁,是一辈子戴在身上的。 这个金锁很有可能是青莲给她女儿准备的。 她女儿的金锁在主人死后跑到耗子身上了,耗子跑回青莲身旁,在青莲死后,撞棺材死了…… 细思极恐! 云娇这时“啊”一声,拍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女儿死后化成了一只耗子,找到她娘亲然后一直陪着她,最后见娘亲死了,耗子也不活了。” “古时候不是有梁祝化蝶的故事吗?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 沈云清乜了云娇一眼,叹道:“你也说那是故事了,怎么可能会发生呢?” 可是转念一想,她都是穿越而来,云娇也能听懂其他动物的语言,小白虽然是狗熊,体型却比一般的狗熊大上两倍,还有南宫峤那奇怪的铃铛…… 这个世界透出一种不符合常理的奇异。 她自己心里都有些动摇,在没有合理的证据解释这些现象之前,或许真有这种可能呢! 云娇不服气,噘着嘴问道:“怎么不可能,故事都是人说的嘛,那没有的事人不可能瞎编啊!” 南宫峤摸摸云娇的头,“好了,不要争论这些没意义的事了,这只耗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抬回李家墓还是就地埋葬。” 云娇跟耗子相处了几天,如果不是为了照顾云娇的情绪,南宫峤很可能随手一扔,将耗子给扔到杂草丛里。 就算它是一只成了精的耗子,一只眼红色,一只眼绿色,再怎么样,它也只是一只耗子。 沈云清想着随便挖个坑埋了吧。 她刚开口:“要不挖个……” 云娇皱着眉,认认真真地问道:“耗子肉烤着好吃吗?” 沈云清嘴角一抽,“……额,听说不好吃。” 她以前即便在生存最恶劣的时候,吃虫蚁也没有吃过耗子,因为下不去嘴,感觉好恶心。 没想到云娇逗了几天的耗子,临死了,却还惦记着吃它! 云娇满脸失望道:“这样啊……那就随便埋了吧,抬什么抬,还抬去李家墓,它也配?” 一旁的南宫峤也跟着嘴角一抽,心道:云娇从哪里学得这些词? 第一百二十二章:不错,京城户口 最后,沈云清顾念这耗子带着青莲女儿的牌位,到底没随手将耗子给扔到杂草丛里,而是用刀在一块石头缝下,挖了个小小的坑,将耗子用树叶包裹住埋了进去。 等这边忙完,林氏在那边喊他们吃饭了。 云娇肚子里装了一只烧鸡,和一瓶可乐,此刻还不饿,没了耗子,她又去寻别的小动物当玩具了。 沈云清只叮嘱她不要走远,便招呼南宫峤一同过去吃饭。 沈牧早已摆好碗筷,杨秀正端着几盘热菜上桌。 桌子是几块石头堆砌,上面捡了几根树枝横着,最上面铺上两块木板。 碗筷到还好,沈云清之前从家里带了几个,加上空间里时不时掏出几个碗来,不过现代的碗花纹精致漂亮,倒是让南宫峤眼前一亮。 有两样菜是沈牧和杨秀到附近山上采的,有两样是沈云清之前花钱买的。 三菜一汤,算得上顶好的伙食了。 还有白生生的米饭吃。 南宫峤原本对菜食颇讲究的人,此刻竟也闻着好香,端起碗便要盛饭吃,被沈牧拦住了。 “这位将军。”沈牧给他碗里倒了一碗水,示意他坐下:“先不忙着吃饭,我们聊聊。” 沈云清一直没跟沈牧说南宫峤的真实身份,他听云清喊他将军,只以为是容城哪个兵败落魄被驱逐的将军。 他是云清的爹,这一路能看得出他们二人的关系,作为老丈人,自然先要试探试探这位未来女婿。 能不能成女婿另说,要先摆摆架子,让他知道沈云清是他最宝贝的女儿。 “爹,你俩喝水怎么聊呢,要不要喝酒?”沈云清笑道。 沈牧眉毛一挑,问道:“你身上有酒?” “有啊!” 沈牧立马将两个人碗里的水倒掉了,伸过碗来:“倒上倒上。” 沈云清起身从背篓里掏出两瓶高粱酒,拧开瓶盖的时候,一股子酒香就飘远了,馋的隔壁的村长和甘叔都下意识抹着嘴角。 沈云清见状又掏出两瓶,递给甘叔和村长,顺便招呼胡然也一起坐下。 南宫峤虽然不是好酒之人,但是战场上的将军,没有不会喝酒的,即便如此他闻到酒香,问道:“这什么酒?好香!” 沈云清轻笑一声:“高粱酒。” 南宫峤:“高粱是什么?” 沈云清一噎,她来这里这么久,确实没发现田地里有种高粱,说不定和现代不一样呢。 可是水稻和现代的一样啊,可能是地区差异不同? 她回了句:“高粱就是一种植物,和水稻差不多,可以填饱肚子。” 南宫峤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沈牧给两人碗里都倒满酒后,就着菜便聊了起来。 沈云清和林氏端着饭碗在一旁坐着,她特别想笑,看沈牧像一个老师检查学生的作业那般正经。 沈牧夹了一口菜,边吃边说:“将军哪里人氏?” “京城。” 沈牧点点头,不错,京城户口。 又问道:“今年几岁?” “十七。” 比云清大两岁,嗯,挺好。 “家中父母可还尚在?” 南宫峤光顾着喝酒,喝了好几口,才回:“父亲尚在,母亲已经亡故。” 沈牧眼睛一亮,差点高兴出声音,想想有点太不礼貌了,才借着喝酒生生将那个笑给憋回去了。 没有母亲,真好,云清嫁过去没有婆媳矛盾,不用被立规矩,过去就是当家主母。 这一条真是加分项。 南宫峤哪里不知沈牧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只不过不戳破而已,他稳如泰山,斜眼朝沈云清眨了眨眼睛,抬起手中的碗将酒喝了个干净。 沈牧继续问道:“家中可有田产?” 南宫峤:“没有。” 沈牧:没有田产,就没有固定收入,云清嫁过去吃什么?总不能饥一顿饱一顿吧。 只听南宫峤又说:“家中有几处地产。” 地产,就是宅子,璃国的屋宅可比田地值钱多了。 沈牧颇满意地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其实南宫峤家里到底有多少田产,他不知道,这些事都有管家处理,他从出生就没操心过这些事,。 他如果说有,沈牧又问他有多少,都种了什么,他是回答不上来的,还不如说没有。 沈牧见问得差不多,大底还算满意,语气缓和了不少,朝南宫峤招呼道:“别光喝酒,吃菜吃菜。” 吃了几口菜,他停下筷子又问了句:“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南宫峤老实回答:“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沈牧听完,对南宫峤的好感度又上升了。 对他的评价是,家中有点钱,兄弟姐妹不多,没有母亲,家庭关系单一,云清即便跟着他,应该也不怎么吃苦。 他“嗯”了一声,正准备继续说下去,一旁的林氏回过味来了,她皱着眉缓慢看向沈牧:“我怎么听着像是在相亲呢?” 沈牧朝林氏挤挤眼睛,示意她先别说话。 沈牧继续问道:“听云清喊你将军,你以前在哪里任职,什么军阶?哦……忘了,你既然跟云清一起逃难,想必你也是容城云林军的将军吧?” 南宫峤想知道沈牧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沉默地点点头。 沈牧:“那你知道你们的统帅南宫峤的下落吗?” 南宫峤:“???” 沈云清:“???” 她一直都是喊将军,导致沈牧至今还不知道南宫峤的真实姓名。 她为了防止她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站起来打断道:“不是,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牧扬手阻止她:“我从京城受命出来的时候,皇上秘密交给我一个任务,叫我到阳城后,务必去容城寻找南宫将军的下落。” 南宫峤问:“皇上找他做什么?” 沈牧义正言辞地说:“皇上他不相信南宫将军会叛国投敌,他说他不放心那些大臣,叫我秘密寻找。” 刚说完这一句,沈牧耷拉着脑袋,双手抱着头,沮丧的很,他有些许醉意,一口喝完第三碗酒,“可是、可是我连军粮都弄丢了,我还没到阳城就返回京城去,我辜负了皇上给我的重托啊!” 说完,竟兀自低着头抽泣起来。 沈云清摇着他的手臂:“爹,爹,你没有辜负皇上的重托,因为,你做到了啊。” 沈牧:“啊?” 这回换南宫峤给二人碗里倒满了酒,兀自端起碗抿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三章:她是我认定的 沈牧还没听懂沈云清的话,觉得女儿在安慰他呢。 他又追问南宫峤:“你也认为你们将军叛国么?” 南宫峤摇摇头:“他当然没有,也不会叛国。” 生怕沈牧说出什么过格的话,沈云清即使凑到沈牧耳边,悄悄说了句:“他就是南宫峤。” “你说什么?” 沈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他是……” 沈云清看着沈牧的眼睛点点头。 这下沈牧彻底傻眼了,愣在当场,他又开始抱着头低下去,不敢看对方的这位年轻小伙子。 他就是南宫峤? 刚刚自己还对他查户口! 天哪! 京城宣阳侯的儿子南宫峤,喜欢自己的女儿? 他勉强算在军中领了一个小小的职,但是,跟宣阳侯还是天差地别好么。 想了许久,有点怀疑云清是不是诓骗或者隐瞒了什么。 于是,他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问道:“额……南宫将军,我、我知道你和我女儿云清关系比较好,但是、但是我事先说清楚一点。” “嗯,您说!”南宫峤盯着桌上盘子里的菜,眼皮都没抬一下,夹着一块鸭肉咬了一口。 鸭肉不同于普通的做法,是烤制的,皮脆肉嫩不腥,表面撒上了一层芝麻。 沈牧吞吞吐吐半天,说道:“我家是容城南安村的村户。” 南宫峤又咬了一口鸭肉,吃得慢条斯理,“嗯,这个我知道,所以呢?” 沈牧:“云清跟你,会不会身份悬殊太大?” 沈云清将视线移向沈牧,能理解沈牧的担忧,她属于封建社会的底层劳动人民,南宫峤属于上层的王侯将相。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相恋了,有多大的阻碍,沈云清心里也清楚。 毕竟等到了京城,她要面对的,就不是这两个村村民之间的一角旮旯,而是南宫峤背后的整个家族,甚至可能是身为南宫峤背后的皇权! 她没有阻止她爹继续问下去,她也想知道南宫峤会给出什么答案。 只听另一边的南宫峤终于停下了,沈云清目光看向他,好看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轻视的意味。 他喉间滚了滚,郑重地说:“不会,她是我认定的,其他的事,你们不需要操心,我来搞定。” 沈牧继续追问:“如果你的父亲以死相逼呢?” 沈云清静静地坐在两人中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不得不说,沈牧真的很疼爱这个女儿,有在认真地为她考虑未来。 南宫峤:“他不会。” 说完,放下筷子,用一旁沈云清早就准备好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沈将军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沈牧:“南宫将军请说。” 一餐饭吃得也差不多,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林氏和杨秀忙张罗着收拾好桌面,沈云清预感这个故事跟他有关。 于是,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搬着小板凳认真地听故事。 南宫峤:“我爹十九岁封宣阳侯,封侯的时候,还没成亲,我祖父曾是太傅,年少封侯的侯爷,说媒的人自然踏破门槛。” “可是你知道我娘是谁么?” 沈牧接过话:“是谁?” 沈云清好像记得他曾经说过,“她是苗疆巫医,你以前好像说过。” 南宫峤点点头:“对,我说过,她是苗疆巫医,你们也知道,皇上最痛恨巫术,我我祖父曾是他的老师,自然也接受不了巫术。” 沈云清其实一直都挺好奇他父母的故事,“那你爹怎么娶到你娘的?” 南宫峤笑了笑:“我祖父当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爹娶我娘他就去死。” 沈云清和沈牧同时问道:“那你爹怎么回答的?” 南宫峤轻咳一声,模仿着他爹当时的语气:“我爹这么说的,‘爹,你好歹是太傅,思想怎么这么古板,她是巫医,又不害人,反而治病救人,她的品性你也看在眼里,难道要我娶一个作天作地的娇小姐,养在家里弄得鸡犬不宁么?’” “然后你祖父怎么说?” 南宫峤突然调皮了一下,“你猜?” 沈云清:“……” 一旁的沈牧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咳”一声,将两人之间的气氛打破,他插了句嘴:“这么看,你爹也是性情中人,我相信你说的他不会这么逼你了。” 沈云清脑子一抽,嘴快地问了句:“为什么?” 沈牧乜了一眼沈云清,嗔怪道:“你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了,他爹都是过来人了,怎么会阻止自己的儿子寻找幸福?” 虽然沈云清知道南宫峤只是大致说了一下他父母的事,但是其中很多细节没有讲。 她其实很想听完,关于苗疆巫医,关于他娘的遗物——手上的南铃是怎么回事?见南宫峤没有接着说下去,便憨笑道:“啊,也对。” 南宫峤给沈牧吃了一剂定心丸,但是他自己心里不能十分的肯定,他爹能不能接纳云清? 即便宣阳侯年轻的时候,也曾为了他娘冲动过。 但是毕竟他在京城过来几十年,难免不被那些迂腐老旧的思想左右。 也许他要花些心思拿下宣阳老头。 此时,已过去一个时辰,歇息得差不多了,胡然跑来询问南宫峤:“将军,大家问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南宫峤侧眼望过去,队伍早已收拾妥当,他冲沈牧说了句:“沈将军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沈牧摇摇头:“没有了,我们出发吧!” 他起身走过去,将林氏手上的背篓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全家的行礼都在这个背篓里。 他是个五大三粗的粗人,进了军队一路运气好,升了点小官。 所以从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背篓里到底有什么,每次云清都从背篓里拿出很多东西,背起来却没有那么重。 他朝四周看了看,云娇正蹲在一处草丛里,低着头不知道玩什么呢。 “云娇,走了!” 云娇正撅着屁股给小白找好东西呢,一个蜂窝不知怎的掉在了草丛里,她看见后两眼放光,正小心翼翼地去掏蜂蜜。 被沈牧这么大声一喊,蜜蜂受了惊,全都飞了出来。 “哎呀!”云娇被蜜蜂哲了一下,蜂蜜也洒掉了,“我的蜂蜜!!” 第一百二十四章:这个眼神,真要命! 沈云清听见后,第一个起身走到草丛旁,伸手将她拉出草丛。 等云娇抬起头时,沈云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蜜蜂也太会挑地方蛰了,将云娇小小的嘴巴蛰成了香肠嘴。 云娇:“居居,偶好疼。” 沈云清立马从袖袋里掏出了伤药,“别动,姐姐给你擦点药,你掏蜂窝做什么呢?” 不得不说,空间里的药效果极佳,才涂了没几分钟,就开始消肿了。 云娇等着嘴巴消肿,暂时没回答沈云清的问题。 被沈云清牵着一路回到林氏旁,感觉差不多好了,云娇才说:“小白喜欢吃蜂蜜!” “原来是这样。”沈云清又给她的嘴唇涂了一层药,很快,被蛰的地方就恢复了,她说:“以后小白要吃蜂蜜就找姐姐,姐姐帮你。” 前方的队伍已经走出去很远,为了跟上,沈云清抱起云娇往前走。 云娇搂着沈云清的脖子,“吧唧”一口,笑道:“好哒。” ********* 几天后,云川郡。 沈云清和南宫峤并排站在进入云川郡唯一的路,位于云川郡上方的高原边缘处,俯瞰着整个云川郡的面貌。 三面环水,一面高山的云川郡,天然的地理优势。 因为从西北边陲容城一路东行,要到达京城,除了军粮中转站宁州,另一个必经之地就是云川郡。 而云川郡特殊的地理位置,必须经过一条长长的峭壁石阶。 沈云清恐高又恐水,在蓝桥村的时候就验证过一次了。 此刻站在悬崖峭壁边上,觉得头越来越晕,她眯着眼睛让这种眩晕感慢慢消失,问了句:“爹,你们运军粮是怎么爬上这么陡的峭壁的?” 南宫峤心里也有此疑问,不过他没问出口。 沈牧原本记着军事机密这档子事,不过自己的女儿,悄悄说也无妨,他拉过沈云清走远了几步,压低声音说:“押运军粮的路,跟这个不一样,我们要先跟云川郡太守报备的。” 一听是军事机密,沈云清立马打断:“那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 万一泄露机密,她爹可要受责。 沈云清望着底下的城镇,很是不解:“为什么会有城池落在这样的地方?” 一旁的南宫峤侧过头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伸出手指指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万一有人在悬崖上投石下去,城里的百姓是不是就要遭殃了?” 她看向南宫峤,问道:“云川郡太守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么?” 只见南宫峤轻笑一声,“这个你多虑了,一个城池既然存在了这么久,这点防御能力还是要有的。” “说说看。” 南宫峤:“云川郡实际是四面环水,靠近悬崖峭壁的这一端,郡守命人开凿了一条人工河,即便有人投石,也全部会投进河里。” 沈云清了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南宫峤眼神中带着宠溺,桃花眼像是要溺出一汪水来,沈云清与他对视一会,败下阵来。 这个眼神,真要命! “风景也看够了,我们下去吧!” 声音如玉石敲在琴弦清脆好听,周身独属于他清冷的气势也没有了,沈云清发现南宫峤跟最初她认识的那个人,已经很不一样了。 沈云清:“好。” 峭壁阶梯不宽,最多容纳三个人并行。 沈云清抱着云娇与南宫峤走在最前方,沈牧带着林氏和杨秀走在后面。 然后是其他队长负责队伍的安全。 一千多人的队伍,走在峭壁上,形成一道独美的风景。 行至半路,对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哭哭啼啼,女的脸上有些许不耐烦,又有些许不忍,还有一丝怒其不争的样子。 沈云清有意往右边走让道,岂料对面的二人也往右边走。 沈云清只好往左边让道,对方两人也跟着往左。 一次两次还能理解,如此几次之后,沈云清倒竖着眉,有些不悦。 没想到沈云清还没开口说话呢,对方那男的大声嚷嚷道:“老子已经够倒霉了,偏偏走路还能碰见个堵路的!” 说完还朝地上“呸”了一口唾沫,“晦气!” 沈云清这人原本是不太招惹是非的,奈何对方话说得过分,态度更是恶劣。 她将云娇塞进南宫峤的手里,朝那男子走近一步,“这位大哥……” “谁是你大哥?小丫头不要随便乱认亲戚,老子身价云川第一,哪轮得到你来当我小妹!” 沈云清恨得牙痒痒,语速极快地回击过去:“我老子在我后面,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叫嚣老子,叫你一声大哥,是看在你长得不像五十也有三十的份上,难不成叫大伯?” 对面男的懵了几秒,问他旁边的女人:“姐,她说我不像五十也有三十,是什么意思?” 那女的满脸尴尬,扯扯他的衣袖:“走吧走吧,石阶本来就窄,过不去很正常,稍稍让让就行了。” “我不,你不说,是不是因为她是在骂我?” 沈云清冷哼一声:就这脑子还出来横行,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见沈云清一脸轻蔑地看着他,他撸起袖子就要来打人,被女人拉住了。 女人冲沈云清歉疚道:“姑娘,对不住,我这个弟弟最近遇事不顺,火气大了些,你们先走吧。” 沈云清原本脚上都已经发力了,只要对方朝她打来,她就要一脚将他踢到石阶底部,叫他爬了半天的阶梯从头再来过。 不过,遇上这么明事理的姐姐,沈云清也知道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她耸耸间:“既然这位姐姐这么说,我姑且原谅你了。” 男子还准备上前来,不料抬眼对上沈云清背后南宫峤的眼神,瞬间被那种杀气震慑住了,噤住了。 他由着女子将他推到一边,让沈云清几人过去。 整个长长的队伍,前面带头的动了,后面的人自然不疾不徐地跟着。 眼见过了一炷香,人还没走完。 那男子又开始发牢骚了:“这还真没完了是吧?等到什么时候去?” 女子哀求道:“你被惹事了,等他们走了,你赶紧离开云川郡吧,给你的钱你拿好,可别乱花了,千万别让你姐夫知道,不然他要气死了。” 男子不耐烦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等我赢了钱,给你买套黄金发钗回来,我姐夫舍不得买,我来买!”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们这群戏精! 进云川郡城门时,千人的队伍太显眼。 为避免守城士兵严格盘问,沈云清安排人员分散开来,由十个队长依次带着各自的队伍进城。 青莲的棺材由胡然这一队运送,跟在沈云清她们后面,扮成送葬队伍进城。 大家商量一致决定,两日后,云川郡往京城方向的红河码头汇合。 送葬队伍在最后一列,因为时间匆忙,加上道观里原本就没有准备丧葬物品,于是这一队,除了一口棺材之外,队伍没有敲鼓,没有撒黄钱,更没有人披麻戴孝。 个个表情都不像死了亲人。 守城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矮矮的身子圆圆的肚皮,腰边绑着一个酒葫芦,正眯着眼看手底下的士兵盘查进城人。 等他看见这队里的人抬着个棺材,却个个表情掩饰不了的兴奋时,心中起了疑惑。 没办法,到了中午大家肚子都饿了,进了城就可以吃东西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 手底下的士兵正准备放行,酒葫芦男却上前一步,拦住沈云清问道。 沈云清认真回答:“大人,我们是送葬的,亲人不幸在外离世,想要落叶归根。” “送葬?怎么连纸钱都没撒呢,也不见人难过,倒是挺开心的样子?莫不是棺材里藏了什么东西?” 沈云清上前一步,接过话说道:“大人可真会说笑,亲人离世怎么会开心呢,没撒纸钱是因为半路上没注意,纸钱全给烧没了,本来家里就穷,全部的家当都拿去置办棺材了,葬礼等到了老宅自然还是要操办一回的。” 整个队伍都是云林军旧部,士兵见状,瞬间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哭喊道:“你死得好惨啦。” 沈云清憋着笑,心道:你们这群戏精! 一旁的酒葫芦男眨了眨眼睛:“这咋还哭上了?” 沈云清也用手背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大人,你不知道,我这位远房亲戚死状惨烈,活着的时候就够惨了,死了还没人收尸,我们到的时候,都死好几天了。” “那确实挺惨的。” 沈云清:“是啊,这不就着急赶路将她送回老家安葬么,什么也没准备,等进了城几找丧葬师帮忙下葬。” 酒葫芦男听闻,眼睛一亮,凑近说道:“你们要找丧葬师?我倒知道城内一家还不错的,价格合理,服务一流,包你满意!” 沈云清着急进城,只能附和道:“哦,大人请说,在哪里?老板叫什么?” “就在云川郡西街三号铺,老板叫王云。” 沈云清点点头,道了声谢就要往城门内走。 身后传来酒葫芦男的声音:“等等……” 她顿住脚步,难不成还不让进? 不过不等她转身,酒葫芦男上前一步,笑道:“姑娘,你去了呢就说我介绍的哈!” 沈云清:“???” “王云是我儿子,我给他带个生意呢,还能得两成的利,嘿嘿……” 沈云清讨价还价道:“既然是你的儿子,你不跟我打个折么?” 话题彻底被她带跑偏了。 酒葫芦男说:“原本市价五两银子,给你个优惠,四两半。” 沈云清眉毛一挑:“四两!” 酒葫芦男一口回绝:“四两半!” 沈云清直接开口:“三两半!” 酒葫芦男急了:“你咋这样子砍价呢,我都没同意你就少半两了。” 沈云清歪头笑道:“要不我直接说三两?” 酒葫芦男:“四两就四两!” 沈云清眼睛一转,“三两!” 酒葫芦男欲哭无泪:“三两半,真的不能再低了。” 沈云清:“就三两,同意我进城了立马就去!” “……” 沈云清转头跟南宫峤商量:“要不我们先进城去转转?” “三两就三两,这个你们拿着,我儿子见着就知道了。” 酒葫芦男掏出一个铁牌牌,上面“王云丧葬”四个字。 沈云清接过铁牌,招呼后面的人进城。 直到她们进城很久后,酒葫芦男还在那里嘀咕:“三两……云儿会不会赔本?如果他赔本了哪有钱分给我呢?” 他旁边的小兵悄悄问道:“王哥,她们怎么看都不像送葬的啊?” 酒葫芦男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要你教我做事?她们如果没有去王云丧葬铺就证明这事有鬼。” 小兵挠挠头:“也不一定,有些没钱人家也花不起这个钱!” 酒葫芦男一巴掌拍在小兵的后脑勺:“你白跟我混这么久了,她们当中哪个像没钱的?小丫头身后那个男人,身上一套衣服就不止五两。” “啊?这么贵!” 酒葫芦男骂道:“还愣着干什么?找几个人赶紧跟上啊,别让她们在城里闹事。” “我这就去,这就去!” ********* 沈云清原本打算直接找人打听李家墓在哪里,也没想过找人做法事,经过酒葫芦男提醒,觉得既然受青莲所托,还拿了人家二百两银子,就应该将她的身后事办妥当。 也顾不得吃饭,直奔西街三号铺,拿出那个铁牌并说明了讲好的价格。 王云接过铁牌,骂道:“我爹也真是,三两的单也接?这不是叫我亏本么?” 沈云清轻笑一声,开口道:“三两,老板还能赚一倍,怎么会亏本?按最好规格来置办,也要不了你二两银子。” 即使她是现代人,刚来是不懂璃国的物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也大致了解了,这个老板也就做做样子。 商人都是无往不利。 谁都不会嫌钱多! 王云见沈云清不像不懂行的人,遂又改口道:“这位姑娘恐怕不知道,现在璃国的人工费可贵了,也不好请。” 南宫峤上前一步:“不需要请人工,我们这边有人,只需要你带着东西跟着去山上,将法事做好便行。” 胡然带着的一百人,足够了。 王云一噎,也没办法从其他地方找由头加钱了,只得又在心里暗暗骂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头一句。 “好吧,好吧。” 他朝里头喊了句:“阿梅,叫阿亮出来做事了。” 铺子里有一道门,连着后头,门上挂着道门帘。 没多久,一个女子掀了门帘走出来,朝王云说了句:“阿亮走了。” 沈云清一愣:怎么是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有钱不赚是傻子! 叫阿梅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云清在下峭壁阶梯的时候,碰见的姐弟俩。 弟弟一脸凶样,姐姐却通情达理。 阿梅说完朝铺子里站着的客人望来,看见沈云清的刹那,明显一愣。 她随即笑道:“原来是姑娘,我们真有缘!” 沈云清对有礼貌的人,一般都客客气气:“是啊,能在云川郡一天之内见着两次,的确有缘。” 她将自己的要求简单说了下,并说自己赶时间,最好今天就能办成下葬。 阿梅听后点点头:“墓地选好位置了吗?” 沈云清将青莲交代的地点说出:“云川郡北坡李家墓!” 听闻这个地方,原本打算准备工作的阿梅,停下来疑惑地望着沈云清:“北坡李家墓?李家人不是早就死光了吗?” 沈云清语噎,难道这个阿梅认识青莲?看年纪相差不了多少。 她努力搜索青莲当初说的信息。 青莲家里原本是云川郡的首富,发生全族灭门的惨案,想必当时也是轰动了整个云川,阿梅知道也不奇怪。 这么想,沈云清只能实话实说:“我们不是李家人,只是受人所托帮忙安葬。” 阿梅低眉思忖半晌,问道:“那今天这个是谁?” 她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不愿意相信一般,盯着沈云清,一字一句问道。 沈云清轻轻回答:“李青莲。” 说完,便见阿梅歪了一下身子,有些恍惚,喃喃道:“她终究是躲不过么?” 沈云清觉得奇怪,问道:“你认识她?” 阿梅点点头:“认识,我和她是手帕交,自小便玩在一处,关系极好,她家出事后,她曾在我家住过几日,后面就说要去道观里修行,替家人赎罪。” “她是不是被她丈夫害死的?” 沈云清摇摇头,否认道:“她是自杀。” 阿梅情绪有些低落,“任谁遭受这样的遭遇,也是撑不下去的,我就担心她有想不开的这一天。” 见阿梅误解了意思,沈云清只得将李青莲是如何知道了真相,并骗少谦睡棺材,最后二人活活被闷死在棺材内,简单大致说了一遍。 对面的阿梅听完,震惊到不会说话了。 一旁的王云凑上前说:“意思是,少谦报仇找错了人,青莲一家白白成了冤大头?” 沈云清颔首:“是这个意思。” “青莲可真是命苦……”阿梅说完,不由得替从小交好的姐妹心痛,脸上两行泪瞬间落下,她拉住王云的衣袖,软声道:“我们、我们替她风风光光大葬一回好不好?这位姑娘也是好心,我们就不要收她的钱了。” 王云打心眼里不愿意,有钱不赚是傻子。 “这……” 阿梅一脸哀容,继续说:“你想想当初青莲帮了我们多少,我们这个铺子都是她筹办的,没有她,我们说不定要饿死街头……” 王云眼神左右乱转,似乎在算他到底要贴多少钱进去。 沈云清站在一旁,看着行事风格完全不同的夫妻俩。 王云瘦猴精似的,一双倒三角眼里填满了算计,生怕做生意亏本。 而阿梅则生的落落大方,大气明艳的脸型,温婉贤淑。 她也不吭声,看看王云会不会知恩图报。 而她身后的南宫峤则没耐心让王云仔细盘算,朝阿梅直接了当说道:“其实不必如此,青莲自己留有一点银钱,交代我们替她办身后事的钱,就从里面拿。” 这是激将法。 青莲作为阿梅曾经的好姐妹,又在阿梅困难的时候帮助过阿梅,现在青莲死了,自己掏钱替自己办丧事。 这让阿梅没脸面对青莲。 阿梅又去劝说王云:“其实也要不了多少钱,就当我们还给青莲的恩情。” 王云虽然重利,将钱看得比命还重,耐不住有沈云清这些外人在,他还是想替自己撑撑场面,不想被人看扁。 于是很是不忍地点点头:“好,那就听你的吧!” 葬礼办得很隆重,请了云川郡最有名的十二金刚法师做法事,超度青莲冤屈的一生。 云川郡一些看热闹嘴碎的人,听说是首富李家的女儿,言语有些毒辣。 “她怎么到现在才死呢?早就该跟着她爹娘和女儿一起死啦。” “说不定是舍不得,怕死呢……” “估计是,李家就因为她,招惹了那个恶魔,才被灭门的。” “诶,你们听说了么,她躲在山上某个道观里呢,有人见过李家远房表亲曾找人打她,说不定是被打死的呢。” “啊,对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呸,活该,害死家人还敢苟活那么久。” “说不定又找过下家了呢,这种女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了。” “还敢私奔,简直带坏云川郡未嫁女子的名声。” 沈云清跟在队伍后面,听着这些不知真相的人,往李青莲身上泼脏水,心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她提高音量冷声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死者为大的道理?如果你们死了背后也有人这么议论,感觉怎么样?” 人群中见沈云清是个小丫头模样,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切”了一声,嚷嚷道:“我们清清白白,谁会污蔑我们?你又是谁?敢教训我们?” 沈云清横眉冷竖,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替青莲洗白,罪魁祸首只有少谦一个人而已。 可是,那群人根本不相信沈云清说的。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事云川郡早就传开了,就凭你三言两语,李青莲就没罪了?” “就是,你有证据吗?” 沈云清没有证据,唯一的证人就是少谦,不过少谦已经死了。 她当初亲口听少谦说起这事,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她觉得跟这群人讲道理讲不通,喝道:“所以你们宁愿相信事情是最坏的那一面,也不愿意相信青莲是冤屈的?这种唯恶者论将来也会报应到你们的头上。” “这些事是少谦亲口跟青莲说的,我当时在场,这之后青莲压在身上的罪解脱了,自然没有活下去的需要了,她临死前将少谦一并带走了,只不过我不打算替少谦收尸。” “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那个道观后山看看,是不是有一座简单的少谦墓。” 那几个人听到“将来会报应到自己头上”,瞬间闭了嘴。 见沈云清说得有理有据,又有一丝怀疑。 第一百二十七章:扶弟魔与赌鬼一 等李青莲的棺木下葬在李家墓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阿梅邀请沈云清几人去家里坐坐,沈云清原本想推脱,该办的事已经办妥了,她们后天就要赶往码头汇合,不过,当阿梅说想听听青莲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时,沈云清答应了。 此刻,她们几人被邀请进了后院。 丧葬铺子前面看着没有多大,后院却大得很。 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丧葬用品,沈云清偏头看去,品种繁多且丰富,有些她甚至叫不出名字。 在偏信鬼神......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二十七章:扶弟魔与赌鬼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扶弟魔与赌鬼二 阿亮开始出去游荡,整个云川郡哪里好玩去哪里。 更开始挥霍无度了,拿着王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大手大脚地花。 第一年年底盘算的时候,王云与阿梅算了三天三夜的帐,都发现对不上,最后碰到从外面喝得烂醉回来的阿亮。 追问许久才得知,那些填不上的帐,都被阿亮挥霍掉了。 夫妻二人那一夜都没合眼,辛辛苦苦一整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剩。 可是,能怎么办呢?那是阿梅的弟弟,又不是别人,让他还他也还不出。 第二......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二十八章:扶弟魔与赌鬼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恶霸林安 阿亮忙解释道:“刚开始他见我赢钱了,说要跟我合伙的,他出钱我凭自己的手气,赢了我们对半分。” 王云骂道:“那输了呢?” 阿亮嘴犟道:“他家那么有钱,我以为他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呢。” 王云气得一巴掌打在阿亮的背上:“你怎么能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林安本就是个恶霸,你跟他合伙,他不跟你讲道理,你能怎么办?即使你赢了,他说全部要,你能抢得过来吗?” 见王云这么说,阿亮才慌了神,想起林安拿着刀追着他满......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二十九章:恶霸林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好汉不吃眼前亏 林安即便被沈云清和南宫峤的气势吓住了,也不可能怂下去。 他可是东街恶霸,他爹还是郡守府衙的人,岂会怕这两个小老百姓。 此时跟在后面的王云和阿梅刚走到门槛外,听见沈云清和林安的对话,王云拦住阿梅,小声说:“等等,我们先不进去,看看这位姑娘怎么说。” 在来的路上,王云跟沈云清说了下想法,只还本金的话,他咬咬牙将铺子盘出去,再把未收回的账收了,勉强能凑齐这二百两。 招惹上了恶霸,他即使狠得下心不......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章:好汉不吃眼前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云川郡府衙大堂内,一个个子高高壮壮,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堂内。 他带着圆顶的盔帽,腰间别着一把大刀,右手微弯曲握着大刀的手柄。 此人正是林安的爹林大壮,云川郡守城军的统领,林安正是遗传了他爹的个子,不过却没有遗传他的武力。 林大壮正向云川郡郡守赵忠显报告最近城内的情况。 “大人,最近城内多出了一支队伍,来路不明。” 赵忠显坐在上首,一双豆大的眼睛眯着,让人看不清他睡着了没有。 不过,他手......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一章:你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让你见识她的泼辣 林安逃走后,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径自往郡守府衙走去。 他爹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向郡守大人汇报情况,他爹既统领着云川郡的军队,还是郡守大人的至交好友。 他堂堂守备军统领的儿子,今日被人拿着刀羞辱下跪,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他非叫爹带人扒了那个小娘的皮不可,一丁点大的人,他爹一只手就能将她捏死。 这么想着,脚步越走越快,边走边骂身后的小厮,“废物,爷养你们有什么用?关键时刻屁都放不了一个,爷如果少了......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二章:让你见识她的泼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林安被沈云清揍了一顿,在街上失了脸面,本想指望他爹出口气,没想到他爹反倒骂他。 他一张脸青一阵紫一阵,很是不好看。 “爹,他就是个替人下葬的,你何必怕他?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林大壮回头瞪一眼林安,眼神示意林安自己来这里有目的。 见林安终于闭上嘴,他才往里走,来到四人面前,身高的优势,带来的是一大片的阴影,这让一般人有一种压迫感。 王云和阿梅根本不敢与林大壮对视,云川郡守备军统领......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三章: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笑面虎的郡守 赵忠显脸上堆满了笑容,提着官袍的下摆朝沈云清走了下来,在离沈云清两米远处,被南宫峤伸手拦住了。 “郡守大人,不需要这么热情,这只是我跟她受李青莲所托,才顺路的事,压根没想会对你的仕途有帮助,纯属于误打误撞。” 南宫峤冷冰冰地说完这些话,拉着沈云清在堂下一旁的客椅上坐下。 赵忠显身为一个郡守,被人下了面子,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朝门口的丫鬟吩咐道:“去给二位贵客奉茶,拿出我珍藏多年的云雾茶来。......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四章:笑面虎的郡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可以当你是在夸我吗? 最后这句话,坐在上首的赵忠显听后,忽地站起来,微眯眼睛,危险地盯着不动声色的南宫峤。 “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的事,说出来就有可能大家一起掉脑袋。” 他为何会对璃国律法如此熟悉? 混在逃难的百姓中掩人耳目,非常可疑。 南宫峤笑了笑:“我只是不明白大人的做法,提出的疑问而已,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赵忠显这才坐了回去,眼神时不时飘向南宫峤。 沈云清适时开口,打破三人之间的......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五章:我可以当你是在夸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没有笑出来是她素质好 赵忠显府邸,他的房间内。 此刻,赵忠显正跪着,双手趴在地上,头伏在手背上,恭敬地跪在房间正中央。 一个身穿华服,带着毛茸茸斗篷的女人正背对着他,盯着房间里的窗户。 “都听清楚了吗?” 赵忠显身子明显抖了一下:“听、听清楚了。” “事情办好后,你想去哪,直接跟我说。” 说完,不给赵忠显答话的机会,她扭头朝屋外的黑夜里走去。 拖地的衣服下摆扫在赵忠显的手上,从手上蹿到背上,最后离开。 ......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六章:没有笑出来是她素质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话痨的红衣少年 五个人的家族,还有什么发展? 沈云清没有说破而已,想来古人重族人利益,这个少年也就是被惯坏的孩子。 不过这个少年长得倒是挺好看,沈云清岔开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姐姐,我叫赵清欢。” 沈云清点头:“是个好名字,如果你真的很想去香山,就下马跟着我们一起走路去,街上百姓多,道路拥挤,马没办法奔跑。” 赵清欢听后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答应,又转头眼神询问一旁的赵忠显:“我跟着这位姐姐没问......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七章:话痨的红衣少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底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氏云娇和沈牧,一旁跟着的杨秀表情严肃,没有半点轻松。 沈云清猜想是云娇要凑热闹来香山。 希望不会出乱子。 底下的林氏和云娇肯定也看见了沈云清。 云娇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喊道:“姐姐!姐姐!” 可惜声音完全被掩盖了。 她搂着林氏的脖子问道:“娘亲,姐姐为什么在那上面?” 林氏哄她:“她是郡守大人请的贵客。” “哦,那我们可以上去吗?” 林氏:“不可以!” 台......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八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劝别人善良 他确实受人指使,在人群中做了一些手脚,可是,好像没这么多! 那个俊秀贵气的年轻人,自从那晚在他的书房消失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了。 而且人群中好像有两拨势力? 赵忠显吓得跌坐在一旁,难道自己又双叒叕闯祸了? 他看向前面奋战的沈云清和南宫峤,不禁心里怀疑,这二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刚开始还使出全身力气对敌的林大壮,越大越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渐渐往后退,然后朝人群中看,像是在搜寻......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三十九章:劝别人善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杀人诛心 林安老实地点点头,现在他才发现,他这哪是刺杀,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只是不想让他爹和郡守大人难做,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想去吓唬吓唬沈云清,可是,哪知道对方功夫极高。 沈云清指着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问:“他们是不是你安排的?” 林安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我的家丁哪有那些壮!” 他这么一说,沈云清才发现,她杀死的这几个刺客,身材高大健硕,比普通的老百姓要高一个头。 沈云清皱眉......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章:杀人诛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年纪越大,福寿越长 他一路跟着林大壮,从香山跟到东街,再从东街跟到西街,眼见林大壮和他手下的兵,就像在逛街一般,东瞅瞅西瞄瞄,一点也不急迫的样子。 顿时心中来气。 估计林大壮和郡守见刺客只针对沈云清,压根就不愿意劳心劳力地去帮忙找刺客。 跟了半天,眼见已到子时,他们还在那里瞎晃,南宫峤决定自己去追踪。 没有线索,只根据那几具地上刺客的尸体,他有一半能肯定,这些刺客来自京城! 沈云清从没有去过京城,根本不认识......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一章:年纪越大,福寿越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未婚妻与青梅竹马 南宫峤三两口将云吞吃完,“我吃好,你呢?” 他边问边掏钱,掏便全身就只掏出五个铜板! 顿时更心塞了,堂堂云林军大将军,身上就只有五个铜板! 他顿时底气不足地问老婆婆:“这些够吗?” 老婆婆人特爽快:“够、够、够,两文就够了,都是关门的生意了,料也放了一天,影响味道,你们凑合着吃吧。” 她当真就从南宫峤的手里,只拿了两个铜板,放进自己的袖袋里,见沈云清还在慢慢地喝汤,问道:“这位姑娘是不是......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二章:未婚妻与青梅竹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你礼貌吗? 第二日,红河码头。 沈云清与南宫峤赶到的时候,大家早已等候在那里。 今日便是约定一起渡红河的时间。 林氏带着云娇,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位置,翘首以盼。 那日香山上惊险的一幕,让她很是放心不下,随着人群慢慢离开,她直到确定沈云清的安全后,才跟沈牧带着云娇提前来到红河码头。 此刻云娇蹲在码头上,看着水里的鱼游来游去。 她侧过脑袋,发现似乎也能听懂,便开始自娱自乐。 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三章:你礼貌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这是一支军队 “二位莫非怀疑我在酒里下毒?”赵忠显问道。 说罢,也不等沈云清解释,将沈云清和南宫峤手里的酒,各自倒了一点点在他酒杯里,一口喝完。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沈云清与南宫峤对视一眼,相继喝掉了杯里的酒。 赵忠显爽朗笑道:“很好,很爽快。” 他这才瞄见一旁的赵清欢,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赵清欢一脸坦然:“我要跟沈姐姐去京城。” 赵忠显低眉思忖了一下,点点头:“嗯,去也好,涨涨见识。” 连......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四章:这是一支军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使下三滥手段 被林大壮的举动惊到的,不止赵忠显,还有南宫峤。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林大壮,见他眼神阴鸷,轻瞟了缓慢倒地的赵忠显一眼。 “你太没用了,留着也是个累赘。” 南宫峤原本手握着刀横在赵忠显脖子处,现在赵忠显气息微弱,整个人从他的刀下滑落。 只听他喃喃说:“你、你、你原来是……是你?” 林大壮点头:“对,是我!” 得到这个回答,赵忠显眼神怨恨,只不过血流得太多,他还想质问林大壮,嘴巴一张一合......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五章:使下三滥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直都在阴差阳错 “下官云川郡的吏事李思,是赵郡守手下的一名七品官员。” 沈云清指着死不瞑目的赵忠显:“你们的郡守被你们的林将军杀了,林将军逃了。” 李思似乎对赵忠显的死不意外,只低头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他手上拿着一份卷轴。 他说:“云川郡的郡守死了是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云川也不能没有带头人。” 沈云清摸不准他要说什么,便没有开口,只静静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李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几日我会暂时......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六章:一直都在阴差阳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吃了就要叫姐姐吗? 赵清欢吃痛道:“你是谁啊,快放开我,我都说了你是听不见,还是耳聋?” 李思见状,脚上力道没有减少,反而加重了,她恶狠狠道:“赵忠显害了我全族,他只死他一个人怎么能行?我也要他的族人偿命!” 说罢,视线往地上的黑衣人扫过去,弯腰捡起离她不远处的一把刀,就要朝赵清欢砍去。 赵清欢:“啊啊啊啊……你干什么?你个疯子,怎么见人就砍呢?” 在这不到几秒的时间里,沈云清又一次夺过李思手里的刀:“李姑娘......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七章:吃了就要叫姐姐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我弹给你听 她小小的脑袋似乎还不太能听得懂,皱着眉看向李思手里的芙蓉糕,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拿。 而一旁的赵清欢,翻了个白眼,哼道:“这里又不是只有一块,大家都有份啊,我只不过是逗一逗云娇而已,来来来,云娇喊了哥哥,我给你两块。” 说罢,拿出一块芙蓉糕一块桂花糕递给云娇,奇怪道:“喊哥哥就喊得那么顺溜,喊姐姐怎么这么别扭呢?” 云娇立马接过两块糕点,一口吞了一块,含糊道:“因为我没有哥哥,喊你哥哥我也不会背......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八章:我弹给你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未婚妻”李怜华 她不会游泳,她的家人也都不会。 容城属于西北边塞之地,南安村也没有可供游水的河流,从小就没在水里泡过。 现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林氏抱着云娇也慌了神。 南宫峤看了看远处的十几艘小船,隔得太远,他们听不见,唯一挨得近的,便是那艘豪华的画舫。 希望画舫主人能发善心救一救他们。 南宫峤朝画舫望去,隐约可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他清了清嗓子朝画舫的方向喊道:“姑娘,我们的船漏水,要沉了,可否救一......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四十九章:“未婚妻”李怜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求人不如求己 水下的压迫感不好受,沈云清说一句话就得喘好久,她时刻觉得自己要窒息似的,在现代小时候那次溺水的经历,又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觉得她要撑不住了。 不能连累家人! 沈云清又将南宫峤的手抓住:“先将她们送到船上去!” 南宫峤:“不行!” 他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此时,不远处的水面有响动,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艘画舫。 是几个仆从,奉李怜华之命,下水来救人。 “公子,我家小姐同意了,请跟我们来。......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章:求人不如求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怎么听着像拜把子? 沈云清推开门,见到那个叫青儿的丫鬟,眼中轻蔑之色掩盖不住,根本没拿正眼看沈云清,声音从鼻子里哼着出来:“换好衣裳了么?我家小姐有请?” 沈云清朝屋内看了那,差不多都换好了,这才点点头,不卑不亢道:“请青儿姑娘带路。” 青儿则上下打量了沈云清几眼,像是忍着偷笑,又不肯说,径自往前走了:“跟我来吧!” 所有人都出来了,沈云清往四周扫视一圈,唯独不见南宫华侨。 前面的青儿已经拐个弯不见人影了,无......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一章:怎么听着像拜把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真有钱,真败家,真好看 后面的赵清欢看着满船的粉色,眼睛都看花了,他朝旁边的李思问道:“我已经分不清颜色了,这是什么颜色?” 他指着李思身上的紫色衣衫问道。 李思白了她一眼:“你傻了吧!” 赵清欢辩解:“不是,你不觉得她这全都是粉色,怪吓人的吗?” 李思干脆直接开怼:“你才吓人!小姑娘喜欢粉粉嫩嫩有错吗?” “没错,莫非,你也喜欢粉色?只不过你以前都一直女扮男装,没机会穿?” 李思扬起手中的手:“你找死!” ......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二章:真有钱,真败家,真好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们是真能吃 一顿饭,李怜华是食髓知味,其他人则吃得肚子滚圆。 饭菜色香味俱佳,她们几个本是从村子逃难而来,也没吃过这么花哨的菜,加上饿了一晚上,胃口大开。 最后将桌上的菜吃得个精光。 李怜华最开始还能保持淑女的微笑,端坐一旁看着这些土包子吃饭,看到最后,嘴角抽抽。 他们是真能吃! 更过分的是,她看见南宫峤对沈云清照顾有加,脸上维持许久的表情,终于是挎了下来。 他们有说有笑边吃边聊,倒感觉她像个局外......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三章:他们是真能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什么都不会的傻白甜 船上三人这才顺着船家的视线,往画舫那边瞄了一眼,然后没有任何感触地与船家对视了一眼,子林道:“我来摇船,说不定清姑娘他们只是被困在河中央了,船没那么快沉的,我们怎么能去都不去看一下呢?” 甘叔:“嗯,去!” 村长:“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村长,甘叔,子林,你们这是打算去哪?” 子林抬起头便看见林氏抱着云娇,正朝人群走来,在码头看见他们便问了句。 村长大喜:“沈家二媳......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四章:什么都不会的傻白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打酱油的黑衣人 沈云清双脚轻轻夹了一下马腹,扯着缰绳甩了一下。 马蹄踏踏往前走去,刚开始的速度很慢,南宫峤走路也能跟上,他就在马后边,教沈云清注意事项。 “现在可以试着加快一点速度,让马小跑起来。” 沈云清左手勒着缰绳,右手甩着马鞭,轻轻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马吃痛跑了起来,朝不远处的树林跑去。 耳边的风呼呼地刮过,沈云清坐在马背上,高高的视野下,将这片空旷地方尽收眼底。 这种感觉是开车没法比的,就算是骑......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五章:打酱油的黑衣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带家人逛商城 沈云清与林氏几人隔着一堆黑衣人尸体,还有刚刚手木留弓单炸出来的土坑。 她捡着干净的空隙,左一脚右一脚跳着走,来到林氏面前。 听见林氏又问了句:“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还有你刚刚手上的弓箭呢,怎么不见了?” 她身上没有背背篓,双手空空的出来,现在手上还握着一个手木留弓单。 瞒是瞒不住的,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一直瞒着他们。 沈云清想清楚之后,突然释怀了,她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而是摇响手上的铃铛,“......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六章:带家人逛商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章:怎么感觉这是个坑呢? 那匹马在听见响声,一溜烟跑了,南宫峤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找到了它,将它牵了回来,一同往队伍休息的地方去。 耽搁了这么久,想必他们都已经收拾好随时等着出发了。 而树林里,李怜华仍旧站在那棵树后面,右手扶着树干,呆呆地看着走远的一行人,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阿峤哥哥有这个打算,我就知道阿峤哥哥不会变心的,他有苦衷的。” 似是这几日在南宫峤面前受的委屈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李怜华的心情无比愉悦,她双手......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七章:怎么感觉这是个坑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这是什么神仙过的日子? 队伍走了一天,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在一块草地上停下来。 璃朝的京城位于江南水乡,多平原湖泊,少高山盆地。 逐渐靠近京城后,很明显能感觉到,这里的树林都种在平原上,不像西北,多高山峻岭,走山道也是上上下下很费力。 今日他们选的一块休息地,靠近一个水源附近,草地上还可能挖点野菜什么的。 沈云清带着自家人单独找了一块空地,搭灶生火,准备煮点好吃的。 今日李怜华没有跟他们一同睡在野外,离此处不远......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八章:这是什么神仙过的日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你若盛开清风徐来 小镇客栈里,林大壮依旧一身黑衣站在暗处,双手垂于身侧低着头。 房间内点着一盏灯,不算很亮,李怜华举着那只铃铛,在灯下眯着眼仔细看。 看了个遍,也没发现铃铛有什么特别之处。 “它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难道我看错了?” 李怜华不甘心,拿着铃铛甩了甩。 “你若盛开!” 一袋粮食突然从半空中掉了出来,落在地面。 她与林大壮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粮食呆愣了许久,才相信粮食真的是从铃铛里冒出来的。 ......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五十九章:你若盛开清风徐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自取其辱 一旁站着许久没吭声的南宫峤,轻咳了一声,有些愠怒:“怜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回马车去。” 李怜华握着铃铛,退后一步,拉住南宫峤的手臂:“阿峤哥哥,这个女人有私心,这么好的宝贝都不让你知道,她对你根本就没有真心,不值得你这样护着她。” 南宫峤早就知道铃铛的秘密,甚至比沈云清的父母知道的都早。 他明白铃铛的秘密一旦公开,那沈云清就会变成众矢之的,而且这个铃铛也会变成所有人争抢的目标。 到时候整个......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章:自取其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一章:迟早是你的 那日沈云清选择向家人坦白铃铛的秘密时,走出树林的时候,她无意间瞥见李怜华的身影。 整个队伍里,就李怜华一个人穿着鲜艳的粉色,而且布料华丽,只需要瞄一眼便知道是谁了。 当时沈云清也慌了神,害怕李怜华用铃铛的秘密威胁她。 等她带着所有人回到休息地时,又一个人偷偷返回了树林里。 说实话,沈云清当时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不过后来她偷听到了李怜华与那位黑衣人的对话时。 不过,看在南宫峤的面子上,沈云......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一章:迟早是你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二章:进京城 李怜华自从那天出丑后,就很少从马车里出来。 她去找过一次南宫峤,不过不怎么搭理她,她知道阿峤哥哥生她的气了。 为了表现出她已经知错,这两日她一直都安分守己,没有在添乱。 写给云昌公主的信早就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了。 得让公主有个心里准备。 终于两日后,队伍到达京城东城门口。 南宫峤走到李怜华的马车旁:“怜儿,你先进城回家去吧。” 李怜华掀开车帘:“那你呢?” 南宫峤看着身后浩浩荡荡......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二章:进京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三章:怎么就被自己捡着了? 那个士兵跑到将领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守城将领听后瞬间就精神起来,朝负责盘查的手下人吩咐道:“都查仔细点,最近不太平,小心细作混进城内。” 于是,原本打算将沈云清和林氏几个人放行的士兵,又不让她们通过了。 “你们哪里来的?” 沈云清将手上的户册递过去:“容城南安村。” 一听说是容城,那个将领也走上前,仔细打量沈云清一番,目光落在林氏、杨秀还有云娇身上,最后定格在遮着脸的南宫峤身上,他微眯......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三章:怎么就被自己捡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靠谱的宣阳侯 沈云清抿抿嘴唇:“听李小姐说,你爹因为你的事,愁得都生病了?你不打算跟他见面么?” 南宫峤微垂眼眸:“怜儿应该跟他说了我回京的消息,报个平安就好,见了面平添许多麻烦。” 他进城第一步,需要先面见皇上,而且是单独见私下见的那种。 他必须绕过所有人,直接站在皇上面前,这有些难度。 沈云清虽然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不过尊重他的决定,她跟在后面没吭声。 侯府很大很气派。 沈云清眼看着从正门一路......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四章:不靠谱的宣阳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开垦 “既然回了家,就吃顿饭再说,要进宫我陪你去!”宣阳侯将手中的牌收起,码的整整齐齐。 沈云清以为宣阳侯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主次的,哪知下一秒便听他说:“不过,今日还差五局,你得陪我打完这五局。” 他说完就要扯着南宫峤的袖子往屋里走。 将站在一旁的沈云清完全当成一个不存在的人。 不单单是宣阳侯,连南宫赫和侯府所有的家丁,都像没看见南宫峤身旁的黑衣人一般。 南宫峤反手拉着宣阳侯:“爹,今日不行......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五章:开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沼泽地与沙地 两日后,府尹派人通知,城隍庙后面五里处,有一处约百亩的沼泽地,因为长年泥土湿润,不易许多庄稼成活,于是荒在了那里。 现在那片沼泽地长着茂盛的杂草。 又因为杂草的掩盖,让许多不知情的路人走进去淹死了,所以现在已经被官府围住了,不让人靠近。 “这……这怎么种地?” “我以为荒地是那种土坡,没想到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怪不得府尹大人这么好心呢,原来是要我们帮他填呢!” 此刻,沈云清正带着大......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六章:沼泽地与沙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荷花村 确定了如何分配土地之后,沈云清带着所有的村民回了城隍庙。 解决了种地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要解决住的问题。 城隍庙毕竟是庙宇,京城许多人每逢重大节日,都会来庙里上香祈福。 长期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这一夜大家围坐在庙里一个杂院内。 “一共还有七百八十四人,有两百七十一户人家。”村长在清点完人数后,向沈云清汇报。 沈云清点点头:“好!” 三百户人家,至少要有这么些屋子供人住,她对建房子之类......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七章:荷花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挖沟渠 第二日一早,沈云清还没起床,便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 “村长!不好了……@#¥¥%……&**” 后面的话说得太急促,沈云清哪怕认认真真听,也没听清楚,无奈之下,她披上外套出了屋子。 林氏带着云娇在一旁的小厨房内煮早点,三婶杨秀则在屋外洗衣裳。 “云清,马上吃早饭了,你去哪?” 沈云清头也不回:“我出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既然那人喊得是村长,多半是跑村......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八章:挖沟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争地 等沈云清忙完蓄水排水的问题时,已经是晌午了,肚子“咕咕”几声响,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 趁着空隙时间,沈云清抽空回了一趟家里。 荷花村就建在沼泽地不远处,走路十几分钟便到了。 她的屋子建的大一些,有四个房间,屋顶虽然盖着茅草,但是沈云清借着空间的便利,在茅草下面加盖了一层不锈钢板,刮风下雨的也不用担心。 外面虽然和其他村民的一样,但是里面却不同了,地面不是泥土,而是掺着水泥简单铺盖了一层......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六十九章:争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争地二 村长与甘叔在后面傻眼了,急道:“这可怎么办?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开春种种子了,现在、这、这……” 沈云清摆手示意村长不要慌,上前一步问:“敢问李大人可不可以将公章给我看一眼?” “你要做什么?” 沈云清:“不做什么,就看一下。” 府尹大人才不会怕一个逃难来京城的农女,即使给她她也不敢抢,于是吩咐一旁的侍卫,将公章拿下去。 沈云清隔着几米远,远远瞧了一眼公章,点点头:“好了。” 堂上的......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章:争地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荷花村开会 一旁的胥吏小心开口:“她们是从容城逃过来的,或许是……白狄那边的物种?” 李大人点点头,对壮汉吩咐道:“有这个可能,你还是要随时盯着,或者你也紧跟她们的脚步,她们种什么,怎么种,你也学样!” 壮汉有一瞬间的退缩:“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学的?” 李大人此刻又恢复他府尹大人的官威,踱步走到椅子旁,手指轻点几下桌面:“别忘了,小姐交代的事情,是要让她们知难而退,在京城站不住脚,自己离开,而不是我们......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一章:荷花村开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沈牧入狱 沈云清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凳子被带翻在地上。 人群外的林氏正抱着云娇哄睡,听闻后,将半睡半醒的云娇塞到一旁杨秀的怀里。 冲上前第一个跑到子林面前:“他出什么事了?” 沈云清扶住林氏站定,同样将目光放在子林身上。 子林也顾不得去捡门外的那只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进来站稳:“我刚刚去山上采药,顺路到京城逛了一圈,发现一张告示上贴着你爹的头像。” 沈云清急道:“告示上写的什么?......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二章:沈牧入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就是个疯子 沈云清没控制住情绪,冷声说了句:“何大人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做那样的事,害得自己入狱,还牵连无辜之人。” 里面的何康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沈云清一眼:“无辜?这牢里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沈云清怒道:“我爹怎么就得罪你了?你自己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得罪我?算不上……”何康扯着嘴角,一抹讽刺的笑意渐浓:“他不该给宁王送粮食,军粮送过去了,也到不了士兵的肚子里。” 沈云清气急:“你就是......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三章:你就是个疯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求情 沈云清听到这句话,视线透过建仁帝,望向后面的南宫峤,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你就是沈牧的女儿?”建仁帝语气平淡,看不出一丝怒气。 沈云清微低头:“是!” 建仁帝继续说:“朕对你爹委以重任,可是没想到他太让我失望了,就因为他的失职,致使宁王没有守住阳城,我璃朝又损失了一座城池。” 沈云清其实很想说,即便没有沈牧的军粮,宁王在阳城境内征收的粮食,也够他吃好几年了。 ......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四章:求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又菜又爱玩 “皇上?”身后的南宫峤开口询问。 建仁帝见南宫峤和沈云清突然挎下来的脸,原本要说出口的主意,突然改了口,想逗逗他们。 他突然正色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沈云清揉了揉已经麻木的膝盖,脑内飞速运转,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吐槽:果然皇帝的心思最难猜。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她能想到一个,不让建仁帝出尔反尔的理由,应该就有希望。 对面的南宫峤直接说:“皇上,重新发一道圣旨就可以。” 建仁帝白了......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五章:又菜又爱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令人发指的棋艺 南宫峤无奈笑了笑:“皇上,这不能这么下吧?” 建仁帝:“怎么不能?谁规定不能?” 见建仁帝板着脸问,南宫峤笑道:“没、没谁,您开心就好!” 就这样,眼见棋盘上原本一大片的黑子,被建仁帝手上一颗白子吃得七零八落。 建仁帝心情大好,话也开始多起来:“阿峤,那位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你这么喜欢她?” 南宫峤拿着黑子的手一顿,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建仁帝:“她……性格坚韧,乐观开朗,心地善良,为人……......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六章:令人发指的棋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七章:放花灯二人猜忌 转眼除夕到了。 这是沈云清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一个除夕。 一眨眼都快一年时间了,她们从南安村一路逃亡到京城,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璃国的除夕与现代并无差别,贴对联,挂灯笼,吃饺子,放花灯。 鉴于荷花村大多都大字不识几个,写对联这活自然落在沈云清身上。 但是几百户人家几百对对联,要想每户对联都不重复,那是不可能的。 沈云清只能尽可能多的回想,现代那些朗朗上口的对联。 “春日祥和幸福年,......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七章:放花灯二人猜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八章:岁岁长相见 喧闹的人声从两个人耳边流过,两人手上一人一个荷花花灯,互相望着对方。 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云清右手大拇指滑过刚刚的伤口,这短暂的瞬间让她觉得很难捱。 她不想骗他,可是这个真相她担心无人能承受。 “你这么好奇?” 南宫峤眼神一片清明,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是好奇,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 沈云清低下眼眸,抿唇道:“我娘死得早,我爹娶后娘的时候,我还小,祖母和大伯母一直跟我说,世上最恶......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八章:岁岁长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九章: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两人身上穿得破烂不堪,李翠花那身从村里穿出来的袄子,都已经结了一坨一坨的污垢。 张晓莲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两个眼窝凹陷,头顶上一大片的白发,身上的衣服烂了一大块。 说他们不是街边的乞丐,估计没人会相信。 她们二人手上都杵着一根木棍,见到沈云清的那一刻,眼含热泪。 李翠花甩开张晓莲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沈云清和她身边的南宫峤。 眼神微变,随后杵着木棍一瘸一拐地走到沈云清面前:“清丫头,见到你......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七十九章: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章:甩不掉的牛皮糖 她说完,也不管李翠花的反应,径自往前走去。 这时,刚买完包子回来的张晓莲,迟疑地看着沈云清,嘴里还叼着半个包子。 那几个铜板只够买三个包子,她刚买就塞了一个包子进肚子,现在吃的是第二个,手里只剩了一个给李翠花。 “云清,你去哪?” 话刚问完,追上来的李翠花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包子,然后扯住沈云清的袖子:“清丫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是你祖母,你不能不管我!” 说完,将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三两......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八十章:甩不掉的牛皮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九章:二十两的卖身契 第二日,沈云清去了城南。 这里是一个很大型的集贸市场,里面的货都跟农耕有关。 有种子,肥料,农具等,沈云清为了买到合适的肥料,在集贸市场逛了一上午。 最后才在一家偏僻一点的小店里,选到了她要的这种肥料。 其实也可以不必这么麻烦,她的空间里这种肥料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从空间里掏出来使用。 她还是决定先来集贸市场考察一番。 直到确定璃朝有这种肥料之后,沈云清才松了一口气,决定先买上两包带回荷花村,等到......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雪中邪神元尊,一剑奇幻更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九十九章:二十两的卖身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一章:二人出逃被抓 饭菜李翠花和张晓莲自然不会吃。 她们就算过得最苦的时候,也是去抢去乞讨,吃的也是新鲜热乎的,没有吃过馊饭馊菜。 李翠花将饭菜倒进土里给埋了起来,又是等啊等,终于等到天黑了。 她们这一处是府里最偏僻的角落,没什么人来往。 此刻更是静悄悄…… 李翠花先将那二十两银子尽量藏在贴身处,这样逃跑的时候就不至于掉一两个。 实在塞不下,往鞋底塞了几个,也顾不上硌不硌脚。 “好了吗?”张晓莲问。 李翠花弯着腰出了柴房,她很庆幸,......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爽文,邪神武侠,一剑逆天剑来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零一章:二人出逃被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三章:李翠花自动洗脑 一旁的李翠花见状,改口改得非常快,也跟着说:“对对对,都是因为沈云清,小姐,沈云清是不是得罪过你,我们帮你吧!” “啧……” 李怜华皱眉看向她:“本小姐是这么小心眼记仇的人吗?” 李翠花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只得说:“不是不是,小姐人美心善,是沈云清她不懂规矩,冲撞了小姐……” 话说到一半,李翠花闭了嘴,怎么说都是李怜华记恨沈云清啊? 刚刚张晓莲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 “沈云清眼里没有我这个长辈,该治一......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万相,一剑都市奇幻,青鸾武侠同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零三章:李翠花自动洗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零九章:十局十输 沈云清摊着手,无奈道:“这就是最笨的办法了,记牌就行,没什么难度。” 宣阳侯突然来了兴致:“反正等胡管家找来小高,也要一点时间,不如你陪我们打几局?” “……” 沈云清:我这是挖坑给自己跳? 不等她答应,宣阳侯就已经叫了几人进来,洗牌的速度倒是很快,她刚刚按颜色分类整理好的牌,又被打乱了。 这完全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啊! 很快,沈云清被迫拿了一手牌。 杨秀不懂打牌,看也看不懂,索性靠在一旁的柱子边闭目养神。 沈云清......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穿越奇幻,土豆武侠热血,玄幻逆天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零九章:十局十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章:沈云清得到认可 原本是安排胡管家带沈云清她们去休息,宣阳侯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自己带路在前面走着。 他走几步便回头,又走几步又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云清见状,问:“侯爷可是还有什么事?” 宣阳侯索性站定,指着沈云清手腕上的铃铛说:“丫头,你……南铃可否摘下来给我看看?” 沈云清一愣! 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响起,好像南宫峤的南铃刚被“吸”过来的时候,南宫峤也说过,他回京了一定要将南铃交给他爹。 因为这是他娘的遗物。 可是,现......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爽文,玄幻热血,土豆奇幻全军列阵,一剑都市搞笑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一十章:沈云清得到认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一章:阿峤过敏是遗传 沈云清到家的时候,云娇刚睡醒。 她正揉着惺忪的眼睛,将头发扯成乱糟糟的一团,朝屋外边喊边走:“姐姐,帮我梳头,我肚子饿啦!” 她还以为沈云清在房间里呢,哪知出门便看见沈云清:“姐姐诶,这么早你去哪啦。” 然后看见沈云清后面的宣阳侯,奶声奶气问道:“这是谁家的老爷爷?是迷路了吗?姐姐你给捡回来的吗?” 宣阳侯:“……” 你姐姐可真会哦,能捡个侯爷回家也是天下第一人。 沈云清:“云娇,不可以乱说……” 云娇话没听完......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一剑,土豆全军列阵武侠,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一十一章:阿峤过敏是遗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争沟渠挥锄头 沟渠里的水已经快干涸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上游的水将沟渠里面的泥土冲刷下来,堵住了。 为了在以后引水的时候,不至于困难。 沈云清带着宣阳侯一行人往沟渠的起始处走去,从那里开始逐一清理下来。 挖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村民。 他们也没有多问什么,上前拿着手中的农具,就要将沈云清他们挖好的沟渠给填满土。 宣阳侯不知情,还以为这也是一道步骤呢! 倒是站在一旁玩的云娇上前质问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雪中元尊奇幻,土豆逆天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一百一十二章:争沟渠挥锄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此武女非彼舞女 处理好大水村的事务后,那些个村民各回各家。 南宫赫也被宣阳侯打发走了。 宣阳侯则赖着沈云清不走,美名其曰:他不辞辛苦跟着沈云清来干农活,沈云清总得管他一顿中饭吧? 一旁的胡管家看着宣阳侯,笑笑不语。 明明是他自己享受农家生活风光,舍不得走了,却硬要说吃饭。 胡管家能看破宣阳侯的意图,沈云清同样能。 不过,她看破不说破,吩咐林氏准备饭菜。 农家饭菜不必侯府的菜食,一切都是简单爽口。 可是这一顿饭,宣阳侯却吃得胃口大......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雪中,土豆元尊热血,一剑更俗武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一十五章:此武女非彼舞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六章:宣阳侯被掳 宣阳侯在荷花村待到傍晚才走。 吃过饭后,他手痒,叫沈云清教了他几招打牌绝招。 一上桌便没办法下桌了。 还是胡管家催了好几次,催得宣阳侯依依不舍:“时间还早,再打一局。” 胡管家直接拽着宣阳侯的袖子:“侯爷,该回去了,府中还有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侯府哪有什么事?我好不容易快赢这一局了。” 沈云清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宣阳侯手中的牌,心中叹道:侯爷手里这把烂牌,再怎么打也不会赢。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可不敢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仙侠同人,雪中,一剑武侠剑来,奇幻都市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一十六章:宣阳侯被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八章:计划提前 她忙完这一切的时候,云昌也正好搀扶着宣阳侯走了过来。 巷子末端传来胡管家的声音:“侯爷……侯爷……我带了护卫来,您没事吧?” 果然,胡管家身后跟着几百个护卫。 宣阳侯才刚缓过来,全身酸痛,手掌撑着膝盖,见胡管家来了,也只是摆摆手:“没事。” 他侧头盯着地上的那人,像是问沈云清,又像是问云昌,“这人是波斯奸细?阿峤不是跟白狄人打么?怎么牵扯上波斯人了?” 这个问题沈云清回答不上。 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此事,还......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雪中热血一剑,青鸾武侠土豆,剑道第一仙都市斗罗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一十八章:计划提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九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沈云清搂着云娇的头,上下左右,像揉一个球一般一顿揉搓,将云娇原本有些焦味的头发,揉成一小撮一小撮。 然后又拉起她的手问:“云娇,你身上哪里痛?” 云娇吐出嘴巴里的黑烟:“没有啊!” 沈云清不相信是的,又去检查她的脚和背上,确定没有任何一处伤口之后,这才松开云娇。 沈云清的举动让林氏很不解,她走出来问道:“云清,是不是云娇拿走了你什么东西?” 她说完也跟着在云娇身上搜。 沈云清这才解释道:“不是,娘,我只是看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土豆爽文,万相都市,穿越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一十九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章:沈云清进宫 进宫的步骤是繁琐的。 第一步就被卡在了宫门口,因为要搜身,沈云清不肯。 她身上揣的东西,可是璃朝的违禁品,是不允许私藏的。 当然皇家人除外,这就是为什么烟花只有皇宫有,民间连售卖的店都没有的原因。 “姑娘,这是规定!” 宫门守卫看着一旁的宣阳侯,也算是给沈云清面子,没有直接轰她走。 沈云清心念一动,将身上的火|药收进了铃铛空间里,然后双手扬起。 “不就是搜身嘛,来吧!” 守卫自然搜不出来什么,只能放行。 他们照例对......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都市武侠,玄幻脑洞剑来,雪中邪神知白,一剑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章:沈云清进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皇上好奇心重 建仁帝没有让沈云清拿着手上的火|药粉末做试验,而是随手丢给沈云清一把扇子,看好戏似地说:“你有本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将扇子使障眼法藏起来,朕就相信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沈云清站起身,接过扇子。 难道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给将扇子收进空间? 那不就是变戏法? 此时,凉亭内的李怜华嘲讽道:“皇上,她刚刚根本就是在说谎,你看她现在,就没折了!” 沈云清不过停顿了一下,李怜华就趁机跳出来,果然总有人巴不得她早死。 沈云清观......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雪中,土豆元尊热血,一剑武侠剑来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二章:皇上好奇心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章:指望母猪上树 建仁帝的圣旨来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沈云清还没醒,一道圣旨直接在荷花村里炸开了锅。 春耕已经忙完,现在农事不多,又是早上,很多村民也就刚醒来,站在自家门口吃早饭。 见宫里来人那么大阵仗,都捧着个碗跟在后面,想看看究竟找谁? 最后见宫里的公公停在沈云清家门口,都边吃饭边闲聊。 “是来找清姑娘的!” “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清楚,不过看公公脸色平静,也没带侍卫,应该是好事吧?” “清姑娘又做什么了不得了事了?还惊动......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脑洞土豆,玄幻元尊一剑,青鸾全军列阵爽文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四章:指望母猪上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五章:人还是要有梦想 沈云清来到烟花司的时候,是第三日早上。 烟花司虽说归皇帝管辖,但是也是有一定危险性,因此没有设立在皇宫内,而是在京城北郊大营处。 北大营以前是军营,这几年军营扩充,新建了军营,荒废的北大营便设立成了烟花司。 正好位置靠近开采火|药的地方。 一排低矮的屋子,几辆独轮手推车,一堆从山上挖来的矿土,还有几个仆人,这就是烟花司的所有配置了。 沈云清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多少有点寒碜……” 刚一进屋子,就看见了两道熟悉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武侠,雪中玄幻土豆,全军列阵一剑穿越,爽文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五章:人还是要有梦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六章:浑水摸鱼 李翠花在李府的事,沈云清早就知道。 上次在京城大街上,李翠花还极力邀请她进李府做事,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云清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 她也没打算跟李翠花解释,为什么那么一大堆矿土突然就不见了。 问完话,她不咸不淡地看着眼前的李翠花和张晓莲。 从南安村出来之后,这两人就一直不老实,气色红润有光泽。 可是现在再看,两人凹陷进去的脸颊和眼窝,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想来李怜华也不会善待她们。 见李翠花眼中的神色暗淡下......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穿越,土豆全军列阵热血,搞笑脑洞,仙侠玄幻雪中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六章:浑水摸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八章:安好,勿念 李怜华不明白为什么沈云清会被赏赐。 房间内其他两人却心里清楚。 因为她们两个压根就没见着沈云清做好的成品,她们抱回来的那一罐矿土,只是为了给李怜华交差的。 ********* 沈云清和宣阳侯出宫门很晚,后面跟着几大车的赏赐。 宣阳侯却没半分高兴,他一脸愁容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沈云清。 “丫头,你今天不该夸下海口呀。” 沈云清此刻有些困,半眯着眼睛,双手叠着抱在胸前,很有耐心地回了句:“侯爷为什么这么说?” 宣阳侯伸......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脑洞玄幻,一剑土豆盖世,全军列阵逆天穿越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八章:安好,勿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二十九章:等我回京 南宫峤这么一说,周围的人都“啊”一声。 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南宫峤没理会,用手中的树枝敲了敲桌面:“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宁王!” 他说完,停顿了下,问胡然:“宁王还没有消息吗?” 胡然低着头:“回将军,还没有,自从我们来到阳城地界之后,他就不见了踪影。” 不但不见踪影,皇上拨给他的那十万援军,也不见了。 据阳城守城将士说,当初阳城失守,援军并没有全军覆没,而是跟着宁王退守现在这个城池。 可是,在京城下达旨意,......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逆天,热血邪神,土豆一剑无罪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二十九章:等我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一章:侯爷与夫人 下一刻,石台下方露出一个小洞,镯子很准确地掉进去了。 沈云清:“……” 宣阳侯又按了一下那个按钮,然后转了几圈,将石台重新合上。 放完这个镯子后,宣阳侯又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和一对酒杯。 “这个是苗疆特制的酒,和我们璃朝的不一样,她喜欢喝,我便托周海林带了一壶来。” 沈云清没有接话,看着宣阳侯将酒倒进酒杯了,然后轻轻洒在墓碑前。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宣阳侯在离沈云清不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继续他刚刚没说完的话。 “......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爽文,仙侠脑洞雪中,土豆元尊万相,一剑都市神机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三十一章:侯爷与夫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二章:姐姐,我没胖 沈云清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不是揭侯爷的伤疤嘛! “额……抱歉,我不该问的。” 沈云清站起身,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清理的。 她朝墓四周望了望,身后传来宣阳侯的声音:“没什么不该问的,这些事我都没有跟阿峤说过,他都不知道。” 南宫峤竟然不知道他父母之间的这段事? 她正准备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定定地站在那里,等着宣阳侯继续说下去。 只听宣阳侯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从他嘴里慢慢吐出来。 “语希来京城之后,便遵循首领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都市穿越,爽文仙侠,雪中邪神知白,土豆热血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三十二章:姐姐,我没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三章:荷花坞 沈云清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半信半疑地摸着自己的脸,问道:“我真的长胖了?” 云娇很真诚地点点头:“嗯。” “啊……我要减肥!!!” “姐姐,什么是减肥?你要怎么做才能减肥?” 沈云清:“就是不吃饭,少吃,然后变瘦的意思!” 听见这个,云娇眼睛一亮:“那好啊,姐姐减肥,那些好吃的,就都留给我吧!” “你想得美,你也胖了,你得跟着我一块减肥!” 一想到没有好东西吃了,云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只手抹着眼泪......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穿越剑仙,土豆奇幻,全军列阵同人武侠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三十三章:荷花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六章:建仁帝赏荷花 李怜华从昨晚就开始央求她的父亲——兵部尚书,今日要跟着一起来荷花村。 磨了一天,兵部尚书终于答应了,不过还是让李怜华做了一番乔装打扮。 穿了男装跟在身后。 这个举动其实瞒不住文武百官,也瞒不住建仁帝。 大家都是同僚,李怜华是兵部尚书李青的女儿,或多或少都见过。 但是明目张胆地带着一个姑娘家,还是有点无视皇上的威严了,扮成男装至少除了队伍里的人心知肚明外,外人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于是,建仁帝看见李怜华的时候,也......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奇幻,土豆玄幻全军列阵,逆天穿越,搞笑剑仙脑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三十六章:建仁帝赏荷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八章:沈云清被拘禁 半柱香过去,众人见沈云清依旧好好地站在那里,这才确定这个药没有毒性。 沈云清吩咐子林:“给皇上和公主服下吧,她们已经很难受了。” 子林这才又从药瓶里,掏出两份药,用李公公早准备好的水壶,给建仁帝和云昌服下。 吃了药,子林继续替建仁帝诊脉。 一炷香后,见脉象逐渐平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宣阳侯上前一步,扶着建仁帝,弯腰问道:“皇上,还觉得难受吗?” 建仁帝从椅子上坐直一些,感觉还行,便摇摇头道:“不会......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青鸾,仙侠同人穿越,雪中土豆脑洞,剑道第一仙升级盖世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三十八章:沈云清被拘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三十九章:打你有什么不敢的 入了夜的京城街道,依旧热热闹闹,忙于生计的百姓们,并不能体会统治者的担忧。 沈云清走在回荷花村的路上,想不通这件事都有哪些人参与了。 莲子羹是林氏亲手熬的,她端进凉棚的,林氏和云娇全程都守在凉棚内。 可以很肯定地说,莲子羹没有经过他人的手,可是为什么会被检测出被下了毒? 那一锅莲子羹被建仁帝带回皇宫了,剩下一个空锅被子林拿走了。 沈云清清楚,子林是要研究莲子羹里究竟被放了什么东西? 按道理,皇宫里的太医医术更......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奇幻,玄幻逆天穿越,土豆脑洞都市,全军列阵无罪搞笑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三十九章:打你有什么不敢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一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云清将目光放在李怜华身上,冷静得就像对面这个人什么都没做一般。 她甚至不需要问为什么,李怜华针对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皇上明智,恐怕她和她的家人此刻已经被砍头了。 身旁云昌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不伸手?你要的证据都齐全,你还想说什么?” 李怜华:“……” 云昌见李怜华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将手里的罐子收回,又从李怜华手上夺回那块印着“昌”字的帕子。 这个是证据,她必须拿走。 还有,这帕子上是她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热血脑洞,玄幻逆天无罪,一剑土豆盖世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四十一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四十五章:二丫偷拿银锭 从村口到张大福家,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沈云清愣是走得艰难,因为肩上的二丫很不配合,用手使劲地捶她的后背。 两人挣扎弄出的声响,吵醒了村口的那只狗,狗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关在狗笼里,此刻正对着沈云清狂吠。 当初拴条狗在村口,就是防着有人进村使坏,也算是一个警铃作用吧。 “汪汪汪”的狗叫声,吵醒了挨得近的几乎村民。 有几家点燃了油灯,甚至还能听见细细碎碎的声音。 沈云清朝那只狗“咻咻咻”几声,又丢给它一根骨头,那......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玄幻奇幻,一剑都市脑洞,青鸾元尊雪中,剑道第一仙土豆邪神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四十五章:二丫偷拿银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二章:想回容城了 听她这么说,沈云清直接丢了一盒药膏在云昌手上:“喏!拿这个,比太医院的有用。” 这可是最顶级的医美药膏,就算没有疤痕,每日当做日常护理涂在脸上,可让皮肤更加光滑细腻。 云昌也没推辞,拿在手里看了几眼就收进袋子里。 她视线又看向子林,思忖一会,才开口:“子林的医术,如果有人带一带,会有很大的进步!” 沈云清:“你有认识的人吗?” 云昌:“有啊,太医院那么多人,随便叫一个不就是了!” 沈云清嘴角抽抽:“我的公主啊......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逆天,土豆同人脑洞,一剑元尊青鸾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五十二章:想回容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两封家书 营帐内的南宫峤继续给军官们,讲作战方法,刚跑出去的胡然又退出来了。 南宫峤的思绪被打乱,脸色不悦道:“另加军棍五十!” 胡然赶紧解释:“等等,将军,是京城来人了!” 他话音刚落,后头就有一只队伍抬着一个大箱子来了。 箱子被重重地搁在地上,因为力道的关系,四周被砸起了很多灰尘。 南宫峤视线越过胡然,直直看向带头的人,依旧是熟悉的面孔。 “林将军……” “南宫将军,这是一百枚火乍弓单,皇上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其实心......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同人奇幻,雪中脑洞土豆,全军列阵穿越热血,都市逆天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五十三章:两封家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七章:一帮女人一窝戏 建仁帝设宴,本意是为了庆祝阳城收复。 请的都是朝中大臣,因为沈云清的缘故,破例让所有大臣都可以携带家眷进宫。 家眷大多是女人孩子,于是这个宴席便演变成了宫宴,女眷由皇后和后宫里的妃子们招待。 除了妃子,就只有云昌这一位公主,和沈云清没任何爵位官职的农家女。 宴席设在御花园前的沁心亭。 是一座很大的六角凉亭,凉亭内周围有栏杆围着,可以坐在围栏处观赏池子里的游鱼戏水。 凉亭内可容纳近百人,宫女太监早就将宴席所需的......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脑洞同人,玄幻武侠穿越,一剑青鸾热血,仙侠剑来奇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五十七章:一帮女人一窝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皇后偏心沈云清 被沈云清和云娇这么一闹,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云昌扶着皇后,也恰好来到凉亭,男席的那些朝堂官员也全都围了过来。 云昌刚一进凉亭,便看见沈云清倒在地上,额头上还一直在流血。 她松开皇后的手,神色紧张,蹲下身伸出手去探沈云清的鼻息。 见还有气息,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 “这是怎么回事?” 云昌仍旧蹲在沈云清身边,此刻仰着头询问。 人群里没有人敢吭声,都惧怕阿芳。 阿离挪动脚步,想挤到前面将事情讲清楚,不过她速度太慢,被云......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玄幻一剑青鸾,仙侠穿越雪中,土豆都市同人,剑道第一仙升级玄幻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五十九章:皇后偏心沈云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六十章:一棍都不能少 皇后说的那一幕,自然是沈云清晕倒在地上,云娇嚎啕大哭。 众人都以为此事过去了,没想到皇后揪着不放。 刚刚云娇简短说了两句,事情大差不差,就是那个样子。 但是,皇后想知道,阿芳这么做的目的,两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何敌意这么深? 刚开始还围成一团的人群,此刻渐渐散开来。 其他看热闹的小姐们,都远离阿芳,边走边说:“不是我!” 直到所有的人,都离阿芳几步远,除了阿离。 阿芳有些感动地看着阿离。 下一刻,阿离跪下,朝皇后解...... ☆★☆★☆剩余内容请前往纵横小说继续阅读。百度或各大应用市场搜索“纵横小说”,仙侠雪中都市,玄幻奇幻土豆,邪神脑洞,逆天全军列阵为生活添点料。或直接访问huayu.zongheng☆★☆★☆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二百六十章:一棍都不能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八章:处对象是什么意思? 宴席从中午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两个时辰不到。 南宫峤出宫门的时候,时间尚早,城内正是热闹的时候。 他抱着沈云清掂了几下,打算就这样在街上闲逛一圈。 走了许久,手中的人依旧睡得熟。 南宫峤试探着喊了一句:“云清?” “……” 没人回应。 “不会真的醉了吧?” 沈云清嘟囔一句:“没醉!” 南宫峤好笑道:“既然没醉还这么耍赖皮要我一直抱着?” “……” 又是一阵沉默,无人回应。 南宫峤继续喊:“云清?” “……” 看来是真的醉了。 他 《开局逃荒,农女手握商超养战神》第三百三十八章:处对象是什么意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