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兰进城》 第1章 运气来也 临近中午,骄阳下的建筑工地上,没有一点阴凉遮盖。 连续劳作了一个上午的工人们,疲惫的心中记挂着饭点,早已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焦急的等待着。有手脚麻利的工人,并没有等着带班的福生发号施令,就偷偷溜下了脚手架,手脚慢的有样学样,自然也不甘落后。 对这些,福生心里阴镜一样清楚,但作为带班的自己,他并没有刻意的去要求他们,他知道大家都辛苦了一上午,到这时只要不是表现太过分,又注意了自身安全,就没必要过分要求他们,一则因都是街坊邻居,二则也因每个人手里的活个人负责做完了。 就这样,眼看着人们都下了架子落了地,福生才收起了手头的工具,然后一边看着脚下的路小心地走着,一边沿途检查着他认为容易产生安全隐患的地方。他知道只要外地来的厨师老苏不发出那开饭的号令,饭是打不到碗里的。而这一号令一般都掐点很准,正好也就是大家都到了厨房门前排长队的时候。终于,就在福生检查完也端着碗筷刚好排在队尾的时候,秃头老苏也正好出了厨房。 一切都如福生知道的那样,恰好就是那个点的时候,老苏才出来,只见他站在伙房门口的低矮砖垛上,犹如一只老公鸡般,双手捂住腹部,深吸一口气,然后抖着粗壮的身体,伸长脖子,拖着音大声喊道:“上――料――啦!” 听清楚了,是‘上料’不是开饭!好像预料之中又预料之外,人们听清话音不禁都笑出声来,然待回过味来又有人不禁骂出声来。大家都知道,老苏之所以敢把大家当做牲口来取笑逗乐,原因就是他不是本地人,骂起来没有辈分的顾虑,而因这大家骂起他来也毫不留情。人们依次打着饭,边和老苏斗着嘴,这边老苏自然也不客气,一边唇枪舌剑的反击着,一边用叉子往手里的碗里扒拉卤面条为大家打饭,嘴里忙不过来时,就用手里的叉子敲着锅沿催促着后边的人往前走。直到打完福生的饭,舌战才告一段落。 厨房门前的空地并不大,人们端着饭只好围着厨房四面散开,或蹲,或坐,都把地面当成了餐桌。等到福生一手端着面一手端着酸汤,扭转头找寻吃饭的地方时,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无奈,福生端着饭便去蹲到了路边一颗高大的杨树下。 说来也巧,就在福生放下两个碗,全神贯注的剥手中从家里带来的大蒜时,从树上落下一大坨泛着白的稀鸟屎,犹如调好的蒜汁无声无息地正好铺在了福生一碗卤面的中间。 福生没有注意,却被一边的邻居海水看的清楚,他过来蹲在福生面前,装模作样地认真审视了福生的饭,然后用筷子指点着大笑着开玩笑道:“福生叔,这碗里上面黄的是小磨油,白的是蒜沫,看着有点像黄金铺地呀!不过呀,叔!你不用剥蒜了,蒜汁都给您舀碗里了!”福生听说,低头看到了碗里鸟屎,便端起了认真去看,竟然一时没有分辩出。于是,便问海水是怎么回事。 海水笑着指了指树上面。 福生这才抬头去看,却看到两只喜鹊正好卧在自己刚才蹲的位置上方,顿时阴白了是什么回事。气上来有心驱撵,却又被树的高度屈服,无奈只好去倒掉了面条,重新刷碗,待到再打回面时,却只盛满了少半碗,吃进肚子也只能算垫了个底,无奈只好又去盛了碗酸汤灌进肚里来顶着饥。 没想到这下人们有了谈资,本来午后短暂休息的时间便把这事说开了。有的说,这碗面是喜面,福生应该吃了,那样一准能应验,能带来好运;有的说,只听说交桃花运的,交狗屎运的,没有听说交鸟屎运的;大家争论来争论去,到最后大家都认为这是喜鹊拉的屎,象征吉祥,至于能不能应验,关键在于这碗屎面,你是把它当面来吃还是当屎来吃。如果当面来吃,那就是一碗面;如果当屎来吃,那就一准会交鸟屎运。 人们越说越有劲,越说越离谱,都替福生没有吃这坨屎惋惜,把福生往日积累的尊严一下子毁了个干净。 福生担心这事传成自己的笑话,本不想多说,却又没办法堵住工友们的嘴,只好随和着大家说了一会儿,便借口让大家休息驱使着大家散了。可这人虽散了,这事却没有散,它不但让工友们记到了心里,同样也搁在了福生心头,让他不停的揣摩着,原因只在于前几天一个队里的万峰曾经打听过自己孩子陆东的情况,好像说是为别家女孩打听媒的,可后来又听说女孩不愿意怎么的。福生一脸疑惑,他把不准今天说的所谓的鸟屎运会不会和这事有联系,心里笑自己竟然没有吃掉这碗面! 午后的工作依然是忙碌的。福生由于中午饭只吃了一点,再加又喝了一肚子的酸汤,早早的肚子便“咕噜噜”的造起反来!本来心里想坚持到放工,可身上的劲在肚子里被酸汤晃荡得怎么也拧不成股使不出来。眼看下午快完了,福生就有点支持不住,寻思着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出去买点吃的,补补体力再回来。想到这,就去到工地上的办公室,找到队长刘海军去请假,刘海军和福生在建筑队是搁了多年的老伙计,听福生这样说,笑道:“咋啦,坚持不住了吧!看来那碗面没吃是错误的!再说这事搁是我早就扛不住了,你快点去吧,我先盯着!” 福生听他也这样说,知道海军也是开自己的玩笑。但苦于心里发慌,肚里没劲头,就懒得和他去抬,于是就去推了车子准备走,却又被海军拦住道:“老陆,你去市场上吃饭地,离着这也有点距离,要我说,都到这点了,你去吃完搁不住再折回来了,这里我盯着,你吃完饭直接回吧!” 福生姓陆,和海军共事多年,海军总是称呼他“老陆”。这会儿福生听他这样说,知道海军是好意,心里合计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边答应着边脱下身上的工作服,抖去上面的尘土,又跺着脚的同时用手划拉了两下裤腿,然后去到水管边,随便洗了下镶嵌着两个大眼睛一副大嘴被晒的黝黑的大脸庞,三下五去二收拾利落,去和海军道别后,骑上车子出了建筑工地的院子。 工地在城东,福生家在城南。要去城里的自由市场上吃饭,然后再回家,就多少要绕点路,不过这点距离对四十六七岁年纪,一米七八个头、整天在工地上摸爬滚打的福生实在不算什么,虽然说他中午没吃饱饭,饿着肚子,但还照样。 福生骑着车子,不慌不忙的边走着,边寻思着吃些什么。骑着骑着,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他想到了家里的老婆欣兰和在家做活的儿子陆东,往日工作忙,不赶下雨天难得有机会早点回去,今个儿这时间不正好可以买点吃的回去和他们聚聚!想到这里,福生就去市场里的熟食店选了个猪肘子,要了三个卤猪蹄,让服务员包好,装进提兜里,顺便又买了两瓶杜康酒一并装好,便赶紧往家赶。 福生家所在的中原村庄,是一个古老的村寨。解放前也许是因寨内李姓家族人多势大,原来叫李寨,可又因寨中的天王殿香火盛,它又被香客们称为天王寺,破四旧时也曾取名永红村,然几经改变,也许是为方便管理,或许也因叫惯了口,又改回了李寨的称呼,而天王寺作为一个地标也依然被人们当地名沿用。农业学大寨时,因平整土地使寨墙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轮廓,但痕迹还在。直通东西南北四个寨门的两条笔直的大路,交叉形成一个十字街,混杂在街道两旁的老式砖木结构的两层商铺,虽已老旧不堪,依然凸显着寨子昔日的辉煌。福生家就在东西街道上,十字中心西边路北,离中心也就100多米远。 家里,欣兰把晚饭已经做好了,她一边在院子里胡乱忙碌着,一边等着福生回来。 欣兰姓李,是福生从西京城里带回来的女人,比福生小一岁,中等个头,身材苗条,上身穿一件干净的洗的已经有点落色的蓝底白碎花夹袄,下身穿浅灰色涤纶长裤,脚穿一双黑平绒敞口布鞋,一身利落劲。白皙的脸庞,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平静的眼睛,玲珑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虽经岁月的磨蚀,眼角隐现鱼尾纹,但秀丽的容貌风彩依旧。乌黑长发编的辫子,挽着髻用发夹别在脑后,透着时兴。 天色渐渐暗了。外边务工的人不时的骑着车从门前经过。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车子铃声,欣兰听出是福生的车子铃声响,知道福生马上就到,便对在棚下做木活的儿子大声道:“陆东,别干了,你爹回来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好嘞!”随着欣兰的喊叫,应声从棚下走出一个小伙。他1米7.8的个头,细高的身材,一张白净圆盘脸,嘴不大,坚挺的鼻子,略带卷曲的短发下,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上身穿着白背心,下身一条绿军裤,脚上一双时髦的白色运动鞋,一身打扮看似精心实则随意。这正是欣兰的儿子陆东。 陆东答应着准备收拾。说话时,福生已骑车拐进了院子。陆东看见,忙进前接过来车子,直接推进屋内扎稳。他闻得提兜里装的肉香味,知道是父亲买的卤肉,便取下车把上的提兜出去,一边递给欣兰一边说道:“妈,有好吃的了!”说着便去给父亲打水洗脸。这边欣兰接过提兜,便忙活开来,等爷俩洗干净,收拾利落,欣兰也已拉开小桌子摆上了碗筷菜肴。大家看看一切就绪,便都顺势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这边陆东便去拿过酒瓶,在桌子角上拍开瓶盖,就给三人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 欣兰本不喝酒,看陆东给自己面前的酒杯也倒上了,便不等大家拿筷子,端了酒杯放在了福生的面前道:“您干了一天的活,一定累坏了吧!?我这酒你也喝了,正好可以解解乏。” 福生听说,没有急着端杯子,却先拿起了筷子,招呼大家吃的同时,径直去盘子里先夹了一大块肉放进嘴里,边嚼边说道:“今天中午说不来是背运还是幸运,反正是害的我没吃饭,要想让我多喝点,得先让我多吃点饭垫垫底,要不然喝空心头酒,一会儿功夫就给我撂倒了!” 欣兰和陆东从没见福生这样不顾人地吃饭过,待听到福生这样说,都有点纳闷,便不约而同地问福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中午没吃饭。 福生占着嘴,没有急于回答,他把嘴里的肉咽干净,然后又去端桌上的酒杯。陆东见状,也忙端起自己的杯子陪着父亲喝干,然后又给杯子添上酒。这才听父亲把中午的事情给娘俩慢慢说了一遍,直听得欣兰和陆东娘俩心疼也不是,笑也不是。 陆东关心父亲,心里知道干体力活的人饿着是什么滋味。于是便说道:“爸,不是我说您,您怎么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哪!?咱们干的都是体力活,遇见这情况搁是我,我肯定先去吃饱饭再说。以后可不敢这样!”陆东的语气中带着责怪。福生知道陆东关心自己,再加今天饿过头的滋味也不好受,于是忙答应着以后注意。 欣兰在一旁看着,知道陆东是一片孝心,心中更是为孩子高兴。欣喜之余,由喜鹊的事忽然间想起前几天本大队南边村子里万峰他妈问孩子的年龄和生辰,说要给孩子介绍对象,随口说道:“要我说你这不一定是背运,说不定应该是幸运!”于是把心中想的事说了一遍,并问福生知道这事情不。 福生心中也一直想着这事,正想把这事向欣兰求证,听欣兰问,忙回道:“怎么不知道!?万峰跟我在一块干活哩,他问过我,可这两天再没吭声。”福生顿了顿又说道:“过后我还侧面打听了下,这女孩可能是万峰的表妹,不过好像是女孩她娘嫌弃咱们家孩子多,都在上学,负担重,过来怕闺女填黑吃亏,没愿意。说到这今天出这事,最后再经工人们一开玩笑,给我提了个醒,莫非这喜鹊出现,意味着这事有转机不成!?” 欣兰问福生的意思也在这里,巴不得喜鹊带来的是好运,这会儿听福生也这样想,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要回答,一旁的陆东接道:“爸,妈,恁俩别这样胡乱猜测了!别说不是真的,就是真的,她一旦有了怕填黑的想法,现在就是反过来求我,我也未必愿意!再说了,我更不愿意让我爸饿着肚子去操心我的婚姻事!我就不信凭着我的手艺和人材就找不到更好的!都别再说这事了,快吃饭吧!饿着肚子呢!”陆东说的认真,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顽皮和自负。 福生和欣兰听了,想想也是,看看饭再不吃就凉了,便也不再言语,转头认真的吃起饭来。待到酒足饭饱时,欣兰看看盘子里还有几块肉,便去用筷子准备扒拉到陆东的碗里。 陆东见状,忙拦道:“妈,别往我碗里扒拉了,我已经吃饱了,我爸中午就没吃饭,还是给我爸吃吧!” 福生也已经吃饱了,听陆东这样说,就接过来话头,带着命令的口气道:“吃了吧!陆东。别和你妈争了,我知道你关心你爸,可你爸我饭也饱了,酒也够了。余这几块你就就着酒吃了吧!虽然说现在条件好了,但咱家也不是天天有肉吃的,再说这要是搁在西京那会儿,你就是想吃如没有肉票还买不到哪!你不信?问问你妈!” 欣兰在一旁等着收拾碗筷,听福生说便接道:“可不是!那时生活物质什么都缺,啥都要票!咱家你弟兄们多,可遭了罪了!如果都和现在这样,咱们说啥也不会从西京迁回来,也不会只把你哥陆北他一个人丢那儿了,可怜我那孩子了!”欣兰说着,便有一种酸憷的表情溢于言表。 欣兰为福生生了五个孩子,陆北是欣兰的老大,返回原籍时落在了西京,跟着自己当教师的父母,本想在那里留个根,没想到后来在运动中失去了性命。眼前的陆东是老二,67年迁回来时才六岁多,刚赶上上小学。高小毕业后,75年推荐上的农业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家。三儿子陆南比陆东小两岁,前年恢复高考后考上中专了,一学期才能回来一次,两个双胞胎女儿小存和小花也都15了,在城里上高中住在了学校。 欣兰的酸楚福生看到了,他知道欣兰一提起陆北就难受,他何尝不是,他心里也疼,可他提起往事怕勾起欣兰伤心,可偏偏每次欣兰都提起。想起这事,福生埋怨自己不说,心里还有点怪罪欣兰的父母,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可想归想,却从来没敢在欣兰面前表示过。他爱欣兰,他知道欣兰能离开自己的父母,和他一起带着孩子们回到老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他一起吃苦受累,是多么的不易。他总认为,欣兰能嫁给他,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这边陆东见母亲难受,心里也很伤感。 陆东对哥哥还是有印象的,他很崇拜哥哥。在他的记忆里哥哥高高的个子,英俊潇洒,带他逃票,摸鱼,帮他打架,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可毕竟搬回来已经十多年了,有记忆也已经有点模糊了。 这会儿,听母亲提到哥哥,他知道母亲提起哥哥就会心疼,怕母亲伤心一发不可收,就忙去宽母亲的心说道:“妈!咱回都回来了!现在城市是不错,可是咱农村也不差,有吃有喝,挺好!您就别再后悔了!” 欣兰一听,知道儿子心里是劝自己,便收拢住刚才的情绪,又说道:“情况虽然是你说的那样,但现在真的是城里条件越来越好了,要不现在人们都想进城当工人,农村女孩找对象都想找个吃商品粮的。可想想当初咱们要是不迁回来,就凭当时的生活条件,不饿扁你才怪哩!更别说咱们一大家人了。你爸咱们一家人回来也是为了保命呀!” “是呀,”福生接道:“那时候城里的生活可不能提,买啥都定量,都要票,想养活你们这些孩子实在不易。可要早知道城里发展这么快,说啥也不会迁回来,只是谁也没长前后眼!再说生活提高也都是这些年的事。不过,陆东你想想,城里生活好了,咱们农村是不是也生活好了,现在吃的,喝的也不错呀!国家政策好了,提倡改革开放,经济搞活,就连咱农村,也分产到户了,照这样下去,我在咱村建筑队,你在家做木活,你妈在家伺候着农田,还愁以后日子不好!?至于找对象的事,不用担心,孩子!”说完话话头一转又对新兰说道:“可也是,孩子是不小了,找对象的事你多教着点,还书香门第哪!祖传的手艺不用了可惜。” “不是你的孩子呀!你是不是也应该教着点呀!?再说她不愿意正好,说不定有更好的女孩在等着我们陆东。”欣兰说完,又怕陆东难堪,忙也去劝陆东说道:“陆东,别担心,说不定那女孩就像恁妈我,当初多少都没相中,最后却相中了您爹。” 欣兰的怼腔,福生没在意,听她说自己,忙接道:“可不是,要不说哪,还是缘分不透。” 听话听音,陆东没理会爹妈劝自己的话,却看父亲没听透妈说话的意思,于是提醒父亲道:“嘿,爸,您老榆木疙瘩了,俺妈的意思是说开初好的没选,到最后选了您这个次的。” 福生一听,便对刚才欣兰的话回味开了,但由于喝了酒,一时还是没迷瞪过来,一副懵懂的样子。本就在笑的欣兰娘俩看到福生的表情,不由得开心笑了。 说话的功夫,陆东已把盘子打扫干净,看看天色已经黑透,便帮着母亲收拾碗筷,而福生已不知不觉中进屋休息去了。待欣兰忙完再回到里屋,就见福生裸露着双腿,斜歪着躺在床上,两腿耷拉在床沿上。 初春的天气,晚上还有点冷。欣兰怕凉出毛病,便轻轻地去想把双腿板正盖上被子。这边福生眯着双眼,并没睡实,忙暗暗的把双腿用劲。欣兰没有挪动,知道福生使坏,便顺势腿上轻掐了一下。福生装模作样,夸张的“喓-喓-”轻吸着气。欣兰一见道:“没个正行,您以为您还是三岁的孩童吗?不早了,累一天了,早点睡吧!”福生没接欣兰的话,依旧眯着双眼看着欣兰,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欣兰知道老公酒劲上来了,便去把腿给顺正,帮着给褪去外套,盖好薄被,又把枕头垫高些。 安置好福生后,欣兰这才走出屋外,到厨房看看煤火,问过陆东不再出去,便插好院门。再回来时,福生已经已打着鼾声睡死了。 第2章 心事 阳历3月的早晨,天气乍暖还寒。 福生躺在床上还没醒。欣兰起床时给他掖好的被子,蹬开了一个角,腿脚露在外面。也许是觉得被窝不够暖和,福生慵懒地扭动身子想把被裹到身上,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看到昨晚桌上酒杯里还有点酒,便端起来凑到嘴边来喝,又感到有点异味,便使劲睁眼来看,却看到欣兰用木条挑着自己昨晚脱的臭袜子,伸到鼻子前来熏自己。他一边急忙伸手打开,一边鼻子“吭-吭”的把吸进去的气味顶出来,又深吸一口气,调匀了呼吸。然后瞪着圆眼静静地看着欣兰,也不吭声。 看福生的样子,欣兰觉得好笑。二十多年的夫妻,福生什么样的人,欣兰太清楚不过了。她知道自己要是绷不住,福生保不准就会得寸进尺,可她不想这时候影响福生,一是福生马上要吃饭上工走,二是自己也有事要找他商量,怕耽搁了,打定主意,于是稳稳说道:“快起床吧,一会儿给你说点正事。” “啥事?”福生不相信,以为欣兰骗他,并没有起的意思。 欣兰又催促道:“快起吧!饭都做好半天了,一会儿就凉了,我可不想一会儿再费劲的给你热来热去的。您还要上工地,我还有事给您说,来不及了,起吧!” 听欣兰这样说,再看欣兰一本正经的样子,福生觉得不像骗他,于是就也收起了嬉笑的心思,忙起床梳洗去了。 吃过早饭,福生把车推出来,擦擦座准备去工地,临走时,看欣兰还没有说事情,便忍不住地问道:“欣兰,有啥事?起个念头就不说了,你不说我可要走了。”说着话,就做出一副走的架势。 欣兰一看,忙拦住这才说道:“昨晚咱们说陆东的婚事,害我一晚上也没睡好觉,我寻思着八十四眼井那里人多,我想去看看听听,看有人给咱孩子介绍对象没有,孩子也不小了,是到谈对象的时候了。” 福生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不过这事关键得看孩子的态度,他咋想的你得先问问,他是准备自谈,还是要别人介绍,总得有个态度是不!?” “你咋恁傻哩!自谈在咱这儿才流行几天,您看咱街里咱队里,有几对是自谈的?再说就是自谈,孩子身边也得有几个女孩子不是,你搬着指头查查看有没有!这是婚姻大事,再不着急,把孩子耽搁了就晚了。” 听欣兰这样说,福生心里翻来覆去想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农村不比城里,二十岁的年纪,在农村不谈就真的晚了,要给耽搁了儿子终身大事,以后还真就只有后悔的份了,可是该怎么办哪,他一时没有主意。 一旁欣兰看福生没接茬,就接着说道:“要不咱也找个媒人?找找长海婶?她可是咱村的有名的小白鞋,保下的媒不计其数,让她给咱儿子保保媒,你觉得咋样?”欣兰征求着福生的意见。 福生心里没有好的主意,正思考间听欣兰这样说,接道:“中啊,这事让长海婶去还真行,如果要是还说万峰他表妹的话,她和万峰家住的也近,准能递上话,有她两头说说保不准还真成事。” “那这事就这样,我回头买点东西去她家串串门,顺便把这事给她提提。”欣兰如释重负说道,仿佛事已经办成。 “行啊,”福生答应着准备走,却又顿了顿说道:“我觉得这事你回头还得给孩子先说一下,看他咋想,别到最后弄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赔了夫人又折兵。”福生临走还再三叮嘱着。 。。。。。。。。。。。。。 陆东是个心劲强的孩子,由于推荐上的半工半农的农大毕业后不包分配,陆东毕业到家便听从老两口意见,师从同一个生产队的张木匠学起了木工手艺。儿子勤快,张木匠喜欢,教的用心,学的更用心,两年下来,学得一手好木活,时常有人请去打做家具,闲暇时自己也做家具用车子推到市场上卖,这一点让欣兰两口子省了不少心。就凭孩子手艺和勤快,欣兰不担心孩子婚事,她也认为是媒情不透。可到了适婚年龄,看到别人家孩子都抱上小孩了,做父母的自然是该操心的,而且是必须的。 因为有家定做家具的人催得急,陆东忙着赶工,早上起的比父母还要早。 欣兰知道陆东一旦有活,就想一口气做完,真到了吃饭点或则其他不关紧的事,最烦别人来催,便悠着他的性子,常常是把饭座在火上,温了又温,热了又热。 然而今天欣兰心里有事,急于知道儿子的想法,福生刚走,她便耐不住性子地来到儿子的木工棚。 陆东坐在长凳上,凿子和锤子熟练的配合着,正在掏楔眼,对母亲的到来浑然不觉。 欣兰看陆东没有停手的意思,便借故说道:“该吃饭了,热几边了,正好吃着饭我给你说点事。” 陆东听母亲这样说,才知母亲的到来,于是放下手中活计,随着欣兰走出木棚。待洗完手搽干净,这才接过母亲手中端的饭菜,一边放在小餐桌上,一边问道:“妈,给我说啥事哩?” 见陆东开口问,欣兰拉了个凳子坐到餐桌旁,说道:“昨晚你爸咱娘三个说的那女孩你见过没?”欣兰问道。 “没见过,不过相由心生,如果她是个嫌贫爱富的主,估计也好不到哪!”陆东好像还有点情绪。 听陆东这样说,欣兰道:“先别那样说,孩子!我估摸着那女孩也没见过你,你想想,就凭着孩子你这长相,这一身好手艺,她如果知道你,她会错过?” “那也不一定,妈!咱不说她了,还是等着她以后知道了后悔吧!”陆东吃着饭,有点不想说这事。 看陆东这态度,欣兰继续劝道:“别说气话!陆东,你不小了,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你爸俺俩商量了一下,想着找媒人把这事再说合说合,中不中想看看你的态度?” “不中!”也许是受这事言语的影响,陆东直接了当,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似的说道。 听陆东这样说,欣兰心里有点急,于是又一遍问道:“看你这孩子,如果你没有自谈的,我就去找媒人说说,早点把事定下,中不中?”欣兰又催问道。 “还是不中!”陆东也加重语气一字一字的又说道。 “那你到底是咋想的?没有还不让介绍!”欣兰稍带气地说道。 “你烦不烦呀!妈,找媒人事您趁早打住,我发誓这个女孩就是我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找她。”陆东说完头也不抬地‘嗤喽’喝起了汤。 “你可想好了?你别后悔!”欣兰更生气,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话还没说完,只见陆东把筷子“啪”的一声放下道:“妈,你还让不让人吃饭呀!?” 欣兰看着眼前的陆东,气不打一出来,可又没法,只能喘了两口粗气。她心里清楚,自从孩子们跟着两口从西京迁回老家以来,孩子们很多还一直保持着在西京时的生活习惯,特别是说话方面,在大人面前很少拘束,一家人总是欢声笑语,高高兴兴。可今天……怎么高兴!? 陆东看着母亲生气而又不知怎么发火的窘境,想想她也是为自己好,而今为这没影事惹她生气不值当,便边吃饭边撇撇嘴做了个鬼脸,算是给母亲了一个台阶。 欣兰气得气没处撒,看着陆东这样也没办法,只好也怪模怪样地“嘿-嘿-”笑了两声道:“和你爹一样,都是榆木疙瘩。”说完起了身,不再搭理陆东。 被陆东气得失去了主意的欣兰一时不知道是该去找长海婶还是该等福生回来商量后再说,看着还在吃饭的陆东,不想在家待着生闷气,便回屋拿着未捺完的鞋底走出院子,朝八十四眼井去了。 第3章 八十四眼井 欣兰家在寨子东西街上,出门向东100米就是八十四眼井。 其实八十四眼井不是真有八十四个取水孔,它是由八条4米左右长足够厚的青石板经过雕琢拼接而成,根据结构实为八石四眼井。它高出地面,有三步台阶供取水人方便上下。其中两个眼上面安装的有辘轳滚,以方便用于不同的取水方式,四边石沿上有八个用于插扁担的石臼。至于它的建成时期,年代久远无从考证。 八十四眼井是寨里地标性建筑,它建在十字街中心右下角,中心广场左上角。本来只有井没有广场,可后来不得不修了这个广场。这里有个传说,四十年代天旱闹饥荒,民不聊生,土匪镗将横行,杀人越货,绑票勒索。周围逃难流落到此的灾民,无处可去,都进到寨内躲避,一时间人满为患。原本这口井就掏的深,供寨内日常用水没问题,可这一来,天旱本来水位就低,加上人多用量大,,几天竟然就干了。寨内商会管事的迷信,认为是井风水有问题,就请寨内看宅子出名的林老先生来看,林先生拿着罗盘白天绕寨墙,夜里观天象,最后给出结论,证阴管事的看法是对的。寨东有条三溪河,西北东南走向,所流经区域用水都来自这条河,由河神统一分配。八十四眼井的水之所以不够用,是因为井下的水线被西南方向的同一条水线的下路神仙堵住了井中上水口,挖开了水线泻水口以方便自己。要想根冶,只有淘开井中的上水口,同时在井口西南方向劈出场地,按前三后四的布阵栽上柳树,锁住泄水口留住水。管事信以为真,便发动寨内捐钱捐物,淘井栽树,解决了危机。好在寨内有权有势都注重风水,住在东西街道上区,而住在井旁下区的家户也乐得借此迁出。起初,树太小,光凸凸的广场,人忌讳不愿在这停留。时间久了,便没了顾忌。等到树大,有了凉荫,更成了休闲广场。大队部也在这里建了宣传栏,有什么消息这儿的人们知道的最早。改革开放后,颇具商人头脑的五队老王家的大儿子庆军在这里又摆了个货摊,更使这里十字街头,人来人往。 欣兰到的时候,庆军的货摊已经支起。用来招揽生意积聚人气的小桌旁,几个无事人在那里打牌赌糖烟正来劲。远处柳树下,二奎娘正在洗衣服,‘吭哧,吭哧’声挤出老远。旁边坐着邻居王海水媳妇柳桂枝,还有香草,林青几个年轻媳妇正在捺鞋底。 看到欣兰到来,桂枝怕被人抢了先的急忙站起,夸张地挥着手喊道:“婶,快来,我这带有凳子。” 欣兰走过去,挪顺桂枝摆的凳子坐下,笑了笑道:“还是你关心婶子。”。 “您是婶吗!我当然得表现。再说,福生叔和海水在一块,没少照顾海水。陆东和海水又整天在一起打打闹闹,关系好的就像亲弟兄,我做的要是不对,海水知道也会说我,是不,婶!?”桂枝一句话两头婶地叫着说。 桂枝说话像放机枪,快的让人担心她脑子是否反应得过来。她个头不高,灵巧身段,短头发在脑后绑两个揪,说话时俩黑眼球骨碌碌乱转,一股机灵劲讨人喜欢。嫁给海水半年来,勤快嘴甜,深得海水爹妈喜爱。作为邻居欣兰看在眼里,也常夸桂枝。这会儿听了桂枝话忙夸道:“海水好福气,如果将来陆东也能找到和你一样的媳妇,我们老陆家那就烧高香了。” “看您说的吧,婶子,陆东人才出众,又有一手好手艺,将来一定会娶到比我漂亮十倍的。”桂枝快人快语道。 “唉,要真能这样就省心了。陆东这两天正和我闹气哪,不知他想找啥样的!?说真的,几位谁有媒茬儿一定给俺陆东说说,我请您吃我亲手做的大鲤鱼!”欣兰说道。 “中-中。鲤鱼一定要吃的。”几个连声符合后,这边桂枝又说道:“婶,您放心,也许是陆东真没谈过对象,没尝到谈对象甜头,要是尝到就不会这样说了。” 林青听桂枝说漏了嘴,急忙贼笑着接道:“婶,桂枝是过来人,谈对象甜头她懂得,要不桂枝,让陆东尝尝你的甜头不就万事大吉了。” “滚吧!顺风接屁吃。看我不扎烂你的嘴。”桂枝边说边举针吓林青。 桂枝嘴快说漏嘴,又引得一阵笑,大家伙乐得看热闹,只看二人斗嘴玩。欣兰知道她俩是平辈,开玩笑已经习惯,并不担心她们为此闹生分。众人笑过,一时鸦雀无声。欣兰正寻思不知如何开口,一旁的香草开口道:“其实谈对象也不是啥难事,一是找二是追。找――讲究个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追――讲究个脸皮要厚。才艺陆东兄弟没得说,只是脸皮不知够不够厚?婶子,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欣兰一时不知道该怎样作答,她知道在这样场合回答厚薄都是不对的,只好淡淡的笑了笑。身边林青左右看了看,带点神秘说道:“我给你们讲个笑话,你们就知道陆东脸皮是厚是薄了。前年夏天,咱们队里人都在铁路西刘坟那块地里收麦,爱花嫂子,也就是宝骏媳妇,那天她尿急,急着解手,故意到陆东收的那个麦格里,就在陆东前面,离陆东5、6米的地方蹲下方便,你们知道爱花嫂她平时就爱开玩笑,她以为陆东平时不咋说话,脸皮薄会害羞,要故意臊臊他,办他难看,可她想错了,就在她脱了裤子刚蹲下要尿,陆东弯着腰就到了跟前,吓的爱花嫂子提着裤子前面跑,陆东后面跟着追,非要看爱花嫂是怎样蹲着尿尿的,憋得爱花嫂子差点尿到裤子上,地里人都笑坏了。你们说陆东脸皮是薄是厚?”林青说完,大家方阴白她左右看是防范宝骏两口。这事欣兰知道,当时她也在那块地收麦。可去年才嫁到村里的桂枝和香草并不知道,听林青说道,二人也觉得有意思。 陆东性格欣兰知道,并不扭捏,只是外人面前话不多。听香草和林青刚才的话,有才,脸皮厚,两个条件都具备,仿佛陆东婚姻事已经不是问题,只等媳妇进门了,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二奎娘半天没吭声,一直憋着劲在搓板上用力搓着衣服,脸杠红。听林青讲完,趁歇手的工夫插嘴问欣兰道:“嫂子,恁家陆东今年多大?” “今年已经整20了。”欣兰看着二奎娘道。 “是到该找的年龄了。不敢再耽搁了,抓紧点吧。前天南村的事你们听说没?”二奎娘煞有介事的问话一下吊起了大家的兴趣。 “说说听听,肉婶。”林青是个急性子,二奎娘话音刚落,便催促道。 “恁婆子那脚,肉婶是你叫的。”二奎娘身材不高,吃的胖衬出的肥,肉肉的脸蛋顶着长,倒把鼻子嘴挤得小了,还好耳朵眼睛听得清看得阴,顺来的消息像长了腿传的飞快,也因此得了个肉喇叭的外号。今听林青那样叫她,装生气,是为吊足人们好奇心。 众人急着听,没有再接话却集中了精力,生怕漏掉字。 二奎娘甩甩手上水,在围裙上擦擦手,看看几个人神情,不慌不忙说道:“前天南村出点事,一个男孩对邻居家女孩施暴,完事后想跑没跑掉,给抓走了。” “那男孩多大了?”林青插问道。 “听说和陆东年龄差不多,也20左右吧,现在年轻人到找对象年龄了,不要别人教,啥事都懂,脸皮厚,胆子再大,啥事做不来!?”二奎娘接道。 “说也是,改革开放了,年轻人们接触多了,再加好奇心重胆子大脸皮厚,难免会有这事发生。只是。。。!”林青边说便放慢语速歪着头用眼乜斜着桂枝。 “只是啥?有屁快放!”桂枝看着林青歪坐着凳子乜斜着眼睛后撤的架势,知道她没好话,便把鞋底交在右手暗用上劲,抬起下巴怒瞪双眼说道。 “我是提醒你注意,你也和陆东邻居,小心陆东把你给那个了。”林青话未说完转身已后撤,奈何桂枝的鞋底速度更快,对着林青的屁股就是一底子。 林青屁股上挨了一鞋底,便不再跑,转身边迎向桂枝边说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沾了便宜的桂枝快速跑到柳树后,二人围着柳树兜起了圈圈,逗得大家伙阵阵哄笑。看着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欣兰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脸上本就不易觉察的笑容里满是苦涩。二奎娘和林青拿陆东说事,欣兰不生气,但二人的话仿佛是一块石头堵在欣兰的心口,使欣兰感觉苦闷,好像这事马上就会应验到陆东身上,刚刚轻松一点的心情不由得更加压抑,越加感到陆东婚事的迫切。 太阳已升起老高,柳枝无一丝颤动,空气似乎也不再流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欣兰感觉心里堵,却又说不出的难受,又想起早上未曾收拾的锅碗瓢盆,便起身道:“您几个在这里玩吧,我家里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桂枝有事对欣兰说,看欣兰要走,忙道:“婶,等等我,我有点事给您说,我陪您一起回。”说完,把带来的两个小凳子扣在一起,夹在腋下,和欣兰一前一后,离开了广场。 欣兰家在东西街的路北,桂枝家在欣兰家西面,两家一墙之隔。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欣兰娘家在西京,福生家户院也不大,在这里近乎单门独户,自然两家走的更是近些。欣兰等着桂枝跟上,挤出笑容问桂枝道:“有啥事给我说,媳妇?” “当然是好事了。”桂枝微仰着脖子道。 “早上一肚子气出来,原本想散散心,可刚才听她们说话,又莫名奇妙的生陆东的气,实在高兴不起来,快说说啥事。让恁婶解解心烦。”欣兰听是好事忙催促道。 “还是陆东婚事。前几天万峰他妈不是给陆东准备介绍万峰的表妹了吗,不知啥情况,我问问您?”桂枝停下脚步问道。 “不知啥原因!刚听到信就又停了,好像是女方父母对咱家这条件不太满意,我也正寻思着托媒人说说这事哪。你说的好事不会是这吧?”欣兰问道。 “不瞒您说,婶子,我和万峰表妹是一个村的,俺俩关系不一般,我结婚时她还来当送客了。她啥样人我清楚,这女孩可是一表人才,在村办服装厂做一手好活。您家要是错过了,可真真会后悔的。”桂枝说道。 欣兰不知道桂枝和万峰表妹一个庄,听桂枝一说,心中欣喜,就试探着问桂枝:“桂枝,陆东情况你了解,女方情况您也知道,你觉得他俩相配不?” “婶,要是我觉得不配,就不问您。现在他俩还没见面就散了,也真够冤。”桂枝道。 “不是冤是啥?女孩说不定还不知这事,陆东一听遭女方家嫌弃,发誓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娶她,你说这是哪跟哪的事呀!”欣兰说完,顿了顿试着求桂枝:“桂枝,要不你从中说合说合!?” “我试试吧!婶,这事您先别给陆东提,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重新说。”桂枝道。 “放心吧,媳妇,你咋说我咋做,一定全力配合。只是这事要抓点紧,你婶我急火攻心,心里放不下!担心要是女方说下婆家就晚了。”欣兰道。 “应该不会这么快。放心吧,婶,我一定会圆满完成您交给的任务的。您家大鲤鱼就给我留着吧。”桂枝故作娇态信誓旦旦说道。 第4章 海水 自从白天在欣兰婶面前夸下海口,欣兰的心事一下子搁在了桂枝的心里。无事一身轻,有了这事桂枝便再也轻松不起来。不同的是,欣兰只为陆东;自己则是为陆东也为自己朋友。 晚饭时,早早吃完饭的桂枝急待老公海水撂下饭碗,聊聊白天欣兰托付的事,可海水在工地忙了一天,正想趁着吃饭时候缓缓劲。他悠着性子吃饭,根本没在意一旁的桂枝。 桂枝怀揣着心事坐在桌子边,海水依旧慢慢吃,不时喝口汤,吧嗒下嘴皮,本来就心急的桂枝听不惯他吧嗒嘴皮声音。终于忍不住说道:“长处没学一点,坏毛病倒见长,啥时候养成了吃饭吧嗒嘴的习惯,要是吧嗒两下嘴皮子,青菜吃出红烧肉味道,以后撑着你吧嗒!” 海水个头不高,一米六多,穿着随意。一身肌肉,壮实的胖,没有多余的肥膘。一张晒黑的胖圆脸。眼不小,却总是笑起来眯成线,一副弥勒佛的笑容,有时刚笑倏止,含着狡黠。 这会儿听桂枝说完,海水没接话,又故意吧嗒两下,接着鼓起塞满了馍的腮帮子,做了一个笑的怪模样。海水原来不这样,谈恋爱时,对桂枝百依百顺,不知是缺点隐藏的好,还是结婚后桂枝的放任,有想法有看法就不再隐瞒,在桂枝面前一副癞皮脸样。他不是慢性子,可在吃饭上比慢性子人还慢,用他的话说是因为桂枝说话快,在他看来这是缺点,他想用行动影响她,改掉桂枝的习惯。以致每次晚饭吃完,桂枝收拾完都到浑天老地黑。桂枝没少为此嘟噜他,也想让他改掉。可毕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瞎子点灯白费蜡,两人的尝试都失败告终。 看着海水的怪样,桂枝急的憋不住心中的事,说道:“海水,你还记得柳琴不?” “是不是谈恋爱时候去你们家,经常要我请客的哪位?”海水一嘴的馍,含混不清的边点头边说道。 “嗯,就是哪个。咱相框里还有我们几个的合影哩。”桂枝道。 “哦-,她我还能不记得,”海水使劲咽下,接着道:“就是哪一个如花似玉,人见人爱的俏姑娘,想起她来我就后悔。”话语很平静。 “就你哪样,一泡臭狗屎,也配!”刚要说正事,海水说句这话,惹得桂枝不依不饶,用指头捣着海水头道。 海水侧躲着,带点思索道:“臭狗屎不行,老婆,我愿做那牛粪!”吃饭慢说话倒利索。 桂枝看下周围,见公婆不在周围,话没出口自己先笑:“好,说话算数。一会我问下恁妈,看她咋下的牛粪!” 海水不吭声了,不是生气。海水这点好,开玩笑每逢到此,就戛然而止,不生气,不较真,也不接话,让桂枝使劲说。然桂枝今天心里有事,也不再斗嘴,只一个劲催海水快吃。海水在工地忙了一天,也懒得再和桂枝斗嘴,便赶紧吃完饭,让桂枝收拾碗筷。桂枝惦着白天和欣兰婶说的事,并不去收拾,仍缠着海水想让他帮着出主意,便把白天欣兰托付的事给海水说了一边。海水听了道:“这是好事,说成了你回娘家有伴,陆东见我就得悠着点,敢再给我动手没轻重!就这,有机会也得先敲他两桌!” “让你出主意,你咋光想着吃呀玩的!”桂枝有点恼。 “因为这很简单。咱谈恋爱的时候咋过来的就咋说吗。难不成你还准备撬小白鞋的行不成?”海水神态坦然说。小白鞋是媒婆的代名词。 “看你说的,我是担心把事情办砸。到时候多没脸呀!”桂枝柔了下来,和下午广场上判若两人。 “这还不简单,陆东的优势摆摆,家庭的优势摆摆,再吹吹咱大队的优势,最后再拉拉你们的关系,不信柳琴不动心。”海西说话利索。 “你让我吹!?柳琴俺俩啥关系,我能去骗她吗!?可话又说回来,两人都不错,我是真心想着他们能成。”桂枝像在自言自语。 “不是让你吹!这是善意。再说也不是谎言。你懂不懂!?这样说了,柳琴要再不动心不是憨瓜就是二百五!”海水道。 “你咋说话恁不中听!人家是女孩,这样说多不好听,别人听见不好。再说咱大队有啥优势?你夸成一朵花了!”桂枝说道。 海水看看桂枝,坐在靠背小椅子上后仰着,说道:“亏你也是嫁给我半年了,听我慢慢给你说:农村土地改革,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分配个人,积极性提高了,粮食也增产了,但是忽略了单家独户缺少机械的耕作,特别是换季时候,平整土地,要一铁锨一铁锨的来剜,效率低下不说,人们累得腰酸腿疼,想想都害怕。公社了解到这个情况,就在咱村做试点,集体耕作,分头管理。解决了耕作的难题,也解放了劳动力,男人有时间进城打工,女人们也不用整天耗在地里。这一试试了两年了,咱村女人几乎不咋干活了,只是偶尔下地忙几天。周围村女人媳妇哪一个不还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整天下地。你说说周围村的女人媳妇哪一个不眼气咱们村的女人,要不是你嫁给我,你只怕现在还在地里摸黑撅着屁股干活哩!和邻村媳妇们比比,你算掉进福窝了-!” 难得桂枝这么平静的语气,海水心里高兴就多说了句。桂枝听到最后,听海水说自己掉进福窝了,像自言自语说道:“我是掉进福窝了,有人疼有人爱。”顿顿又说道:“海水,你把锅碗收拾收拾吧!” “不会吧,老婆子,我可是你老头呀,也是辛辛苦苦一天了,回来没给一个笑脸,也不至于再罚做苦力吧,那可是你的活呀!”海水有点急道。 桂枝一听接道:“你还累,今天我心更累!你还分这么清!还说我掉福窝里了!那从今天开始晚上睡觉,你睡那头我睡这头,中不中?要不这样,这两天地里也没活,我阴天回娘家说陆东这事,在娘家住几天,免得耽搁时间,柳琴被人占了去,那时候被动了,再见欣兰婶就没法说话了。你也正好清闲清闲,你说哪?” “哪怎么行!老婆,我现在一会儿都不想离开你啦!”海水说完,一副弥勒样。 桂枝没接,心里想着阴天咋安排。海水先有了主意,说:“这样吧,您阴天去,晚上我去接你。你去的时候,记着给你爸妈买点礼品,免得怪罪咱俩空手去没孝心” “这还差不多!”桂枝满意的笑道。 第5章 无题 清晨,陆东早早起床,本来有打算,把前两天别人定制的家具剩的一点尾活给做完,可心里不想干。无奈又和衣慵懒的躺回到床上,闭着双目胡乱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脑海里晃来晃去尽是前晚和父母吃饭时的情景,一会是从未见面的万峰表妹的模糊身影,一会是父母要托媒人给自己介绍对象的镜头。 是该找对象了,前街的马六16岁就抱上了孩子,海水和自己一般大小,也结婚几个月了。周围要好的朋友不是结婚了,就是有对象了,而自己还是孑然一身,形单影只。白天有活干,还可忍受,而每当夜幕降临,只能一个人享受着寂寞带来的难堪与苦恼。怎么站到人前!可就是想谈身边也没有顺眼的,看来得走出去。 陆东想来想去,忽然想到海水结婚时桂枝送客群中的一位姑娘,自己当时是真的动过心的,过后好久无法忘记。从她似笑非笑,躲躲闪闪的目光也能看出她对自己应该有意思,两人曾多次似乎不经意碰撞的眼神中,仿佛都自然产生了一种情愫在里面。怪只怪自己没有跟着行动,后来因为活忙把这事给放凉了,时过境迁,不知那姑娘还有心否。想到这,陆东不仅懊悔起来,举起巴掌照着自己脑袋啪啪使劲拍了两下。心里隐疼,急切中,唯恐那女孩有了对象,错过了她,后悔一生。事不宜迟。可是托桂枝介绍还是自己找上门去呢!什么方法才能重新打动姑娘哪?姑娘会接收自己的感情吗!陆东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想到父母拖家带口从西京迁回老家的不易,父母的辛苦,想到自己已经成年,还让父母跟着操心,心里不知不觉有了些许酸憷,辗转反侧,泪湿眼眶。 窗外传来母亲欣兰的喊声:“陆东,快起来吧,赶紧吃完饭,我收拾完好上地。” 陆东抬起身子,揉着眼走出屋外。 欣兰看陆东情绪不高,便又问道:“看你恁不高兴,起来又躺下,有心事啦!?” 陆东不好意思说出心里的事,便吱唔着说道:“没事,没事。” 欣兰看出陆东有事,但不想让他闷到心里,说道:“没事就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出去走走,吸点新鲜空气清醒清醒。” 。。。。。。。。。。。。。 海水上工地走后,桂枝早早去买了两份糕点和罐头,一份给公婆留下,一份装进提兜挂在自行车把上,推出自行车准备着就要回娘家,可想了想,有点不妥,便回屋取下墙上的相框,把里面自己和柳琴的合影取了出来,走出院外来到欣兰婶家门外。 “婶-,婶-,在家没?”桂枝一边推着院门往里进一边问道。 “来吧,来吧,在家,吃饭没有?”欣兰热情地拉小椅子让桂枝做。 “吃过了,我找陆东有点事。您忙吧,婶!”桂枝道。 “那你们说事吧,我上菜地一趟。”欣兰巴不得桂枝赶紧办陆东的事,一刻不敢耽搁她,忙借口走出了院子。 陆东正在吃饭,一听见是桂枝,很是高兴,心道正有求与你你就来了,难道真是缘分来了。忙接道:“啥事?桂枝,说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我看看你现在做的家具,想给你揽点活。中不?”桂枝道。 “那先谢谢你了,走,去棚下看看。”陆东道。 俩人边说边走到棚下。桂枝装模作样的这里摸摸哪里看看,然后说道:“你活做这么细发,我那同学要结婚了,我给她推荐一下你的家具。” “一定认真做好,包她和您都满意。”陆东说着话,担心是自己想的那个女孩,心里急发慌,有点压不住阵脚接着说道:“对了,桂枝,你哪个同学结婚?是女是男?不会是上次送你那个吧?”海水年龄比陆东大几个月,两人关系好,在一块闹久了,顺带着陆东从没称呼叫过桂枝嫂子,总是提名道姓,桂枝也不计较。 “你说哪个?”桂枝装迷糊道。 “我只问一个,就是个头细高挑,扎着独辫子,瓜子脸那个。”陆东一点也不害羞干脆的说出了心里想法。虽然还没相见,也不知道她是否愿意,陆东心里已然有了不能失去的愿望,心道她是自己的唯一。 “你说的是柳琴吧?”桂枝心知肚阴,故意装聋作哑的问。 陆东道:“我也不知她叫啥。不怕你笑话,我对她印象挺深的。冥冥之中总感觉俺俩有缘分,麻烦您给老弟牵牵线呗!” “牵线是可以,只是不知她有对象没。”桂枝想拿捏陆东,可自己也真担心柳琴有对象,那样就完了。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猫道陆东道:“要不你托托媒人吧。咱不是媒婆,怕万一事情给办坏了,到时落你埋怨,让媒人先说,我到时再给你帮帮腔。你说哪?” “我不想托媒人,年轻人的事让老年人跟着掺和,心里不舒服。求你了,桂枝!这事成了,只要你想吃鱼,随时奉上。中不?””陆东以乞求的语气说道。 桂枝道:“不是吃鱼的问题,我担心你拿不下她,人家眼光可是高的很呀!” 陆东忙接道:“牵线后不成就是我的问题,我一样感谢您!” 桂枝没接陆东的话,脸上显出为难的神情。 陆东一看桂枝表情忙接着道:“桂枝,帮帮忙吧。您帮我这次忙,我以后就是你的兵,听你的指哪打哪!” “真的?如果海水欺负我,我让你打海水,你打不?”桂枝笑道。 “看您说的吧,那是您老头,我哪敢呀!”陆东露出为难的神情。 “这么说你还是不想让我帮你了!”桂枝道。 “好-好,打,一定打。”陆东急忙连声说道。 “哪如果是这个态度,你的忙我帮帮看。这事不敢耽搁,一会我就回娘家看看,尽力帮你说。”桂枝笑着道。 “中,中,非常感谢。需要买什么礼品,我给您报销。”陆东道。 “那倒不用。我这就去。”桂枝刚要走,忽然想起兜里的照片,便拿出来指着照片问陆东道:“你说的女孩是不是她?” 陆东忙凑过来认真的看了又看道:“就是她!”陆东没疑惑桂枝是专门来说这事的。 桂枝没再接陆东的话,把照片小心的揣进口袋,告别陆东出来回家推车走人,刚进得自家院门楼,却见欣兰婶和婆子在门楼下坐着说话,便阴白欣兰是来等着听刚才和陆东的情况,随即开口道:“婶子,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事要一步一步来。刚才陆东已经私下求我说让我帮忙说合,您放心好了,我会尽力的。” “你不知道当娘的心,我这两天是巴不得立马给他娶个媳妇回来了却我的心愿。”欣兰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30元钱.接着说道:“你去也不能空手,这钱你带上,先随便买点礼品。” 桂枝忙推脱道:“婶,先不说咱两家关系好,海水和陆东整天耍的和亲兄弟一样,就是乡里乡亲,我帮这点忙也是应该,您再这样就是打您侄媳妇脸哪。千万别这样。” 桂枝婆子也帮桂枝说道:“快收起吧,欣兰,我这媳妇懂大礼,她不会接的。” 俩人撕扯半天,欣兰担心那边陆东听见,无奈收起钱装进口袋,随后蒯上篮子和桂枝一起出来,目送桂枝骑上车子回了他娘家。 第6章 小白鞋 桂枝别了欣兰,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就到了娘家。好在两庄并不远,桂枝并不觉得累。由于担心柳琴上班走,桂枝不敢耽搁,放下礼品,和娘打声招呼,就朝柳琴家来。 果不其然,柳琴已上班离家走了,只有柳琴的父母在。 柳琴的父亲叫柳金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瘦削脸。一身灰色中山装,干净服帖。口袋内插着两只笔,彰显自己会计身份。名如其人,柳金强是管账能手,在大队当了二十多年的会计。祖父辈均为账先,可谓是世家理财,辈辈相传。母亲王玉兰,农民出身,并不是大家闺秀,然夫贵妻荣,跟了他,也自然的收拾干净,做事讲究起来。 桂枝柳琴两人要好,平时来往之间,多是柳琴去找桂枝。不是桂枝架子大,实则桂枝心理原因。只因柳金强是大队会计,平时来往多为大小队干部,平头百姓拿他当官一样看待,和他说话就有些拘束,虽说是街坊邻居,然也受大家影响,心里因素罢了。尽管柳金强他不是那样的人。 见柳琴不在,桂枝心里犯怯,欲言又止,转身告辞。柳金强两口虽知桂枝柳琴感情好,但桂枝这么早找柳琴,一定有事情。因桂枝是邻里已出门的闺女,今回来这里,自然是客,桂枝不说,也就不好意思问,只能以礼相待。见桂枝要走,自然柳琴妈要送出大门。 两人往外走,到得门口,桂枝还想说,却仍拿不定主意。柳琴妈就心里好奇道:“闺女,找柳琴有事?能给大娘说不?” 桂枝本意是先要柳琴的意见,让柳琴自己和她家人说。今见柳琴妈问,就不敢再瞒,索性大胆说道:“大娘,我和柳琴要好,您和我柳伯都知道。今天我这有个好媒茬,想给柳琴介绍一下,担心错过,因此早早过来。原本想给柳琴先说一下,看柳琴啥意思,没想她没在家。我怯我柳伯,在院里我没敢说。您听听,征求下柳伯的意见,如果可以,我就两头跑跑,说合说合。” 柳琴妈听桂枝这样说,想了想说:“这样吧,闺女,既然你是为了柳琴,就进屋说吧,让你柳伯也听听。” 二人进到屋内,柳琴妈就把桂枝说的话给老头说了一遍。柳琴爸本来掂包要出去,听说就把包放一旁桌上,边让桂枝坐,便朗声笑道:“哈哈,才出嫁几天,小妮子就能办大事了,真成精了。看来我们这一方水土不养人呀!柳琴妈,看茶!”气场十足,却显随和。 桂枝本来有点莫名的紧张,听她这样一说,倒没了忐忑,忙笑道说:“柳伯,看您说的吧。您不是也看着我长大的吗,我就是再成精不也是咱们这出去的吗!”说着,双手接过柳琴妈递来的茶,放到桌上,谦让着等柳琴妈坐下自己才坐好。然后,对柳琴爸说:“柳伯,是这样,我邻居家有个叫陆东的男孩,长相英俊,今年二十一,和柳琴我们是同龄人。做的一手好木活。说话办事靠谱。最近她家四处张罗着要给他找对象,我想了好久,觉得两人十分般配,担心两人互相错过这机会。因此,就早早赶过来了。” 柳琴爸听了,随即问柳琴妈道:“上次柳琴她姨给柳琴介绍的不是也是个木工吗?是不是这个小伙?” 柳琴妈道:“上次柳琴她姨介绍的也是。我听说他们家子女多,都在上学,担心柳琴过去受罪,直接给回绝了,不知是不是这家?你说说,桂枝。” 桂枝听了,心里有点担心,唯恐在这里卡壳,下面就没法再说了。心里道,既然来了,就要说清。于是说道:“柳伯,大娘。我那个姨说的是不是陆东,我不清楚。我把陆东的情况给您详细说说,您再决定,好吗?陆东姊妹四个,弟弟去年考上中专了,将来一定会分配工作。两个妹妹也都在上高中,学习也不错。他们一家是从大城市迁回来的,婆家是书香门第。他父亲在大队建筑队领工,挣的钱能顾住姊妹们学习的费用,陆东自己也会挣钱,给别人做家具不说,还经常拉市场上卖。您想想,他弟弟过两年就毕业能挣钱,妹妹们也大了,不会胡花的。看着是负担,两年后就变成帮手,是不?再说,现在条件都慢慢好了,改革开放政策都有了,柳琴过去还能受苦不成?他村的土地还都是集体耕作,分头管理的,在这上面,柳琴也不会受苦的。柳琴在咱这家里,条件是好,但您也不能捂着看着,一辈子不放手不是。俗话说:生的好不如嫁的好,这机会错过就晚了。退一万步讲:真是到时您老相不中,决定权不还在咱手吗,您可以让他们先短时间互相了解下,不行再退吗!”桂枝真是急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陆东家的条件和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柳琴父亲听了,想了想,说:“桂枝,你是咱门口闺女,又和柳琴是姐妹,您大娘俺俩相信你。我只关心一点,这陆东性格啥样?” 桂枝一听柳琴父亲这样问,觉得有门,忙道:“这陆东不只是长相好,人品好,性格也没得说,不是蛮不讲理的那种人。如果您老不相信,我把他叫来,您亲自观察观察。”说完,看柳琴爸妈没吭声,感觉有应允的意思,就又说道:“柳伯,大娘,您放心,我发誓,如果我说瞎话,我桂枝永不踏娘家们!” 桂枝一发誓,柳琴爸妈都笑了。少顷,柳琴父亲道:“这样吧,你们孩子们之间说话方便,柳琴去服装厂了,你有空去那儿找她,你们说吧。我们这些老人只能帮着把把关。”柳琴父母看似没有直接说出同意,其实已经默许了。 过来头道关,桂枝心里喜欢,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柳琴父母的同意,甚至是比得到柳琴的同意还来得高兴。至于柳琴,从她的父母这里已经断定她还没有对象,况且从陆东处也知道原来他们之间也有好感,于是心里的石头,便轻轻的放下了。 桂枝辞别柳琴父母出来,来到服装厂找柳琴。门口看门的大爷拦住不让进,自己直接跑到里面把柳琴叫了出来。远看就见柳琴,高高的个头,身材苗条,着身素气的浅灰色工作服,端庄秀气,走起路来轻盈飘逸。近看柳琴,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更是清新脱俗。桂枝高兴的向柳琴打招呼,柳琴看见桂枝更是高兴,两人拉着手笑着说着,自然一阵亲切。 寒暄过后,两人走到一边,桂枝就把自己去柳琴家以及来的用意还有和海水商量好的话给柳琴倒了个净。 柳琴了解桂枝,她知道在这事上桂枝不会欺骗自己,还会替自己把关;更不会瞒天过海把坏的说成好的以后落埋怨,甚至会找个比自己还要好的装门脸。她对桂枝是放心的,至于说的这个陆东,柳琴脑海中还是有印象的。但毕竟自己是女孩,总不能上赶着送到人前,也不能在桂枝面前表现的过于期望,女孩子的矜持一点也没有,那就有失风范了。所以,柳琴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桂枝说道:“你介绍的这个陆东,人见过,人品啥样,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也不会胡乱给我介绍。合不合我的条件,能不能成为我的对象,私下见过面了解一下才能知道。你说哪?” 桂枝道:“你说的当然对。要不你说个时间,说个地点,他来你去都可以,你俩私下说说话,对对眼,如何?” 柳琴考虑了一下道:“要不后天下午我一个人去你家吧,免得咱村人知道。他也一个人,私下见见。” 桂枝连忙接道:“好。就后天下午,在俺婆家,一个人。” 第7章 恶作剧 回娘家快一天的桂枝,天擦黑了还没回来。欣兰陆东娘俩各自怀揣着心思都在等。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刻意的听着隔壁海水家的动静,留心着桂枝是否回来。 福生回来了,欣兰却没听到常常和福生一起回来的海水的声音。吃饭工夫,便问福生道:“以往海水总和你一起回来,今天这么晚了,咋没听见他回来哩?” 福生道:“海水绕道去柳庄他丈母娘家接桂枝去了。可能回来会晚点。” “哦。”欣兰应声道,心里想到原来是这回事,心道早知道是这回事就不这么提劲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已经深了。陆东躺在院里的躺椅上,耳朵支起来用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盼着桂枝快点回来给个准信,心里越着急便越起火,慢慢的感到有点燥热,便有点坐不住,随即起身来到院外,在门前道上来回的踱着步,晃来晃去,晃到海水家门楼下的水泥台前时,感觉有点累,便一屁股顺势坐到水泥台上,摸出一根烟,边吸着烟边等着海水两口。 海水来接桂枝的时候,岳母已经做好饭,海水不好意思接了桂枝就走,就坐下边吃边聊,问桂枝事情咋样,得知桂枝一切顺利,心里也替陆东高兴。等到两人吃完饭出来时,月亮已经升起,夜已渐深了。二人骑着自行车,趁着月光,说着话往家走,当说到如果桂枝受海水欺负,陆东必须要帮桂枝出气时,海水忍不住笑出声道:“哈哈,这家伙,想让我收拾他哩吧。” 走夜路出路,不多时,二人便进了村,快到家门时,海水就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家门口的水泥台上坐着一个人,忙拦住桂枝低声道:“你看咱门口台上坐个人,别急着往前,看看是谁!好像还吸着烟哪。” 桂枝往前探探脖子,趁着吸烟亮的一瞬间,感觉看着像是陆东,也小声对海水道:“我看像是陆东,会不会是他在等着咱俩听消息哪。” “有可能。”海水应答完接着又低声对桂枝道:“走,咱俩走后门,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冶冶他,让他等到天亮。” 桂枝道:“你以为他是憨子呀,会等到天亮。” 海水道:“别吭声,跟我走吧。” 二人悄悄地从后门进到院子,把车子小心地搬进屋子,就像飞天大盗一样,一点声音也没出,灯也没拉,就要脱衣睡觉时,忽然海水像想起什么似的,一个人又偷偷走出屋子,小心的爬上平房顶。海水住的偏房是和门楼一起起的,用煤渣水泥石灰混合预制的平房,顺梯子上去可以直接到门楼上面。海水顺梯子爬上房顶,端起平房顶白天晒了一天用来抹澡的一大盆温水,慢慢的来到门楼上面,隔着花墙,对准下面的陆东兜头浇了下去。 陆东坐在水泥台上,专心地想着心事,压根不知道两个人已经回来,看到空着的烟盒,吸着最后一根烟,他寻思着海水两口这时要没回就不会回来了,再说提了一天劲,自己也困了,实在不能等了,干脆回家明天再说,就在陆东揉灭烟,将要起身时,一大盆水铺天盖地的下来了。。。什么状况呀,陆东脑海一片空白,他慢慢用手从上往下的划拉掉脸上的水,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忍不住吼道:“谁办的!!!” 没人回音。 “海水,是不是你!?你别以为你不吭声我就不知道是你。”陆东放低了声音缓问道,可细听还是没有回音。 陆东被浇了一个透心凉,他心里直觉上拿定是海水,可稳下心来回想却又没见他回来;想着是海水父亲,又觉得老人那么大年龄,不会和自己开这个玩笑。他好想发火,可这大半夜的又没法弄出动静,更何况这海水又是去为自己跑腿办事去了哪?唉,算了,明天再说吧!陆东这样想着,这一犹豫间,便放弃了追究的想法,转身回到了自家院里,他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抖了抖,挂在院里的晾衣服用的铁丝上,穿着没有湿的裤头,用干毛巾快速擦干头上的水回到自己的屋里,伸开被褥,麻利的钻了进去。经这一闹腾,原来提着劲的心情平复下来,不再一个劲的想桂枝今天去的情况,反而想起了刚才的事,陆东自己心里不仅就纳闷起来。在他看来,这事只有海水才能办的出来,可明明没有见到也没听到他们俩口,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呢? 黎明时分,欣兰从睡梦中醒来,听着身边的福生时高时低的鼾声有节奏的奏着,翻来覆去,了无睡意。她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不知道昨天桂枝回娘家去办的事咋样,是不是如自己所愿。也不知道陆东等他们俩口回来等到没有。 海水早上起床的时候,桂枝已经把饭做好了。海水是掐着点起的,桂枝也是掐着点做的。因为上工不能迟到,海水洗漱完不等父母坐到桌前便吃了起来。至于昨晚用水泼陆东的事,他就没放在心上,也没和桂枝说,在他看来那就是合适的时候做了合适的事,是上天给的机会,让他这样做的。合时,合情,合理,合法。 吃完饭,海水推车往外走,桂枝急着告诉欣兰娘俩好消息,便和海水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刚过门台,还没等桂枝嘱咐,海水一脚一划,“噗呲”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泥水坑中,还没等桂枝伸手帮忙,自行车又砸在了海水的身上。海水疼的呲牙咧嘴道:“不会吧,这样巧,真是出了鬼了,都是水,这样不讲情面。” 桂枝听了,忍不住笑道:“滑你的是泥不是水,你以为你是海水就和你亲近了,就不再滑你了,什么逻辑!快起来吧,摔的啥样,有事没有?”桂枝说着话,扶起压在海水身上的自行车。海水用手撑着地撅着屁股弓着腰慢慢的站起,唯恐再摔倒,小心的挪到一边干净的地方。看着他的神态,桂枝关心地说道:“摔着哪了,要不请假吧,不用去上工了。” 海水垫着腿走了几步试试道:“没事,一会就好,这点小事,回去换下工作服就行。” 桂枝这边扎着车子的工夫,海水一瘸一拐回到院里,把外面穿的沾了一身泥水的衣服脱下,搭在院里晾晒衣服的绳子上,回屋找了一身工作服穿上,才又垫着脚转身走出院子,推起车子,跨了两步,骑上车子走了。 看海水身体没事,骑车走远了,桂枝折转身子往欣兰家走来。进了院子,欣兰正在缸边起水,准备泡陆东昨晚搭在铁丝上的湿衣服。看到桂枝进来,欣兰忙走过来拉着桂枝来到厨房,小声道:“昨晚啥时候回来的?事办的咋样?” 桂枝笑着道:“看把婶您给急的,一切顺利。说好了。明天下午让他们两个在俺家先私下见个面,如果两人互相看中,应该就没问题了。接下来就看陆东他那两把刷子了。” “好!好!好!谢谢你,桂枝,你可算帮我大忙了。你不知昨晚我等不上你回来,一晚上尽是想着这事,祷告着你这一去一切顺利,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一去事就办成了。真真让我高兴!”欣兰高兴的眉飞色舞地说道。 “婶,让您高兴的在后边哪。”桂枝边说边从口袋掏出昨天放在口袋里的照片接着说道:“婶,您看看她的照片,人长得啥样?” 欣兰接过照片,看了又看,心中欣喜地对桂枝道:“姑娘确实长得不错,多亏了你,要不是你不知啥时候你婶我的心病才能冶愈。说吧,媳妇,想吃点啥,现在请你!” “看您说的,婶,我是奔着吃来的吗,我是奔着咱们关系来的!等定下再说吧!”桂枝道。 二人正小声说的起劲,只听到堂屋的门“吱呀”一声,二人扭头一看,只见陆东上身穿着一件时髦的新粉黄港衫,下身穿着一条草绿色军裤,揉着眼睛走出了屋门。欣兰一看,不仅对桂枝说道:“往常陆东比他爹都起的早,今天他父亲都上工半天了,直到现在他才起床,还穿的一身新,感觉怪怪的,也不知为什么!难道已经知道你给他介绍对象成功了!让我问问他。” 桂枝没等欣兰开口去问陆东,对欣兰说道:“他不会知道的,我们昨天回来的太晚,没和陆东说哪。” 欣兰听桂枝这样一说,一副疑惑的神情,对桂枝说道:“那就奇怪了。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昨晚他出去时穿的衣服还干干净净的,今早上却见湿漉漉的挂在绳子上,不知咋弄得那么湿,我必须得问问他!”说完,就和桂枝出了厨房。 陆东不知道桂枝和母亲在厨房说话,还寻思着洗完脸后去桂枝家问问她昨天的情况,他刚打完水,却见桂枝和母亲一前一后走出了厨房。他一愣正,想要问桂枝,却碍于母亲在一旁,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见母亲对自己说道:“陆东,咋回事,你的衣服怎么会弄那么湿?” 陆东怔了怔道:“咋说哪!咋弄湿的,我现在还迷糊哪。昨晚上我睡不着觉,在门口散步,走累了,在桂枝家门口水泥台上坐着歇了一会。看夜深了,刚准备起身回来睡觉,不知道是谁,兜头泼我一身水。我想这事别人不会做,只有海水爱跟我乱,可昨天海水去接桂枝了,没见他俩回来,难道是桂枝她公婆俩人把我当坏人了,用水赶我走不成,我觉得不会呀!您说我纳闷不纳闷?” 桂枝一听,没等欣兰接话,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道:“海水你们弟兄俩真行,闹起来也真人才。原本我也不知道是谁泼你水,听你这一说,我估摸着泼你的就是海水。昨晚我们回来看到你在那里坐着,海水让走后门,因为你上午说以后他欺负我,你会帮我,所以他要冶冶你,让你多等一会,可我没见到他泼你,只是临睡觉的时候他出去了一下就回来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想应该是海水干的。” 陆东听了,顿时又好笑又气,做出一副发狠的神态说道:“好家伙,这是下马威呀!我咋忘了你家还有后门呢,真是…不过,桂枝,以后帮你收拾他,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我敬你是应该的。可我不能敬他,我敬他到天上,他还是个孙猴子!” 桂枝听陆东说完,笑了笑继续说道:“他泼是泼你了,可也没沾着便宜。” 陆东道:“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沾我的最大便宜了。还不算便宜呀?!” 桂枝道:“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然后,桂枝就把早上海水摔跤的事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欣兰,陆东娘俩听完,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笑了一阵,陆东说道:“还海水哪,海水是水,陆地的东边就不是水了?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马上就报。这次我真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了!” 看着陆东说话哪兴高采烈的神态,欣兰接过话说道:“海水是你哥哩,别没大没小,你弟兄俩闹归闹,可不准闹生分。” 陆东听欣兰这样一说,语气一转缓缓地对欣兰说道:“妈!看你说的,你还以为俺俩是小孩子呀。这话也就你会当真!给你说吧,啥时候俺俩不闹了,那就是一准有问题了。” 桂枝在旁听欣兰那样说话,知道她担心陆东和海水这样胡闹,万一闹过了头,影响两家的关系,忙接着道:“婶,您放心吧,陆东说的对,他俩就像古戏上演的焦战孟良,越闹越亲的。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越打感情越深。” 三人说着话,陆东的心却不时想着问桂枝的事,看母亲和桂枝聊的正高兴,不便问桂枝,遂借口洗脸离开。欣兰知道陆东的心里也是急于知道托桂枝办的事的情况,便故意的对陆东说道:“陆东,你嫂子找你说点事,你快点洗完。饭在锅里捂着,吃完了放那儿我回来再刷,我去西头菜地一趟。”说完,对桂枝使下颜色,拿个铲子蒯上个提篮告辞出来。 看母亲走出了大门,陆东忙洗完脸,掂把椅子请桂枝坐下,还没等桂枝坐稳,便着急的问桂枝道:“昨天去,啥情况?” 桂枝看陆东着急的样子道:“看你猴急的样子。这样子谈恋爱怎么会行,一准看不上你。要淡定,要稳重,这样,让人看起来才会有安全感,才会成功。” 陆东忙稳稳情绪,不慌不忙的说道:“你说的对,我会注意的。” 桂枝看陆东稳定下来,这才把昨天去的情况给陆东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陆东,红线,我是给你牵上了,成与不成看你的能耐,柳琴条件高,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明天下午3点在我家,你俩先见上一面,互相看中了,就继续。其他我就不多说了,你还没吃饭,我家里也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桂枝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陆东也忙站起来。边送桂枝边做出一副恭送的样子说到:“谢谢嫂子,我会努力的,请您慢走。” 陆东吃完饭,也许是心里高兴,把锅碗洗刷干净,灶台也搽的干干净净。这些原本在母亲手里显得异常轻巧的活,陆东没想到做的会那样的吃力,和自己做木活相比竟然丝毫没有感到轻松。他体谅到母亲每天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辛苦,不由得为自己平时对母亲的态度感到深深自责。 第8章 幸运之神 欣兰在地里摘了些辣椒和豆角,又在地头剔了些野菜,装了满满一提篮,心里估摸着桂枝应该说完事了,便提上篮子往家走。 菜地离家不远,道路的两旁是些高大的桐树,互相攀附的枝桠隆起了一道绿色长廊,阳光透过摇曳的枝叶洒进一些光在地上,斑驳陆离。欣兰走在长廊下,迎面吹来的微风拂面,心里一片清新,不知不觉中,仿佛走在了西京长满梧桐的大道上,走着走着,欣兰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恍惚,想到远在西京的父母,还是春节前去探望过后,到现在已有近3个月没写信联系了,是自己做女儿的不孝,才不知父母家庭情况,就想回家马上写信去问候,可又考虑到陆东的对象之事这两天应该有眉目了,到时正好也可以让父母分享一下喜悦,便打定主意按下心情等陆东的事情办妥再写。 欣兰回到家,陆东刚收拾完厨房。看到欣兰回来,便接过母亲手里的提篮,把上面的野菜撒给鸡,其他的菜挂在了厨房的墙上,又顺势舀了瓢水倒在盆里,端来让母亲洗手。 欣兰觉察到了陆东的变化,有点惊讶地笑了笑道:“呦呵,什么情况?” 陆东没想到自己的这么一个小的举动,竟然使得母亲这么诧异,可见自己以前做的多么不称职,便不好意思地笑着挠着头,学着电影对白说道:“妈,面包会有的,以后这个一切都会有的!” 欣兰看看陆东的样子,“呵呵”轻轻笑着说道:“今天,你算是长大了!” 陆东笑着道:“妈,其实我早已经长大成人了,只是我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以后我会注意的。” 欣兰一听,接着笑道:“呵,还谦虚上了。说说什么事情让你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陆东听母亲这样问,觉着婚姻的事不应该再瞒着母亲,便把托桂枝介绍对象的事合盘端了出来。 欣兰听完,装作这一切好似刚刚知道的样子道:“原来桂枝这两天找你是为这事呀!好好把握这个机会,陆东。她介绍的这个女孩一定不错,人还没到家,就已经能改变你向善的方向发展了,她也许是我们家的幸运之神呀!” 陆东听母亲这样说,忙接道:“妈,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哪,成与不成阴天见过才知道。不过我会努力的。” 欣兰点点头,一副严肃的眼神。“是,成与不成,你下午也应该做做准备,去县里理理发洗洗澡,阴天去人也显得精神,回来时顺便买点瓜子糖果给桂枝家送去,总不能让人家搭着工夫还贴着钱给你帮忙。你说是不是?” 陆东接道:“妈,您说的有道理,我下午去。” 陆东下午办完事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福生也早已回来,两口子饭菜准备停当,正焦急的等陆东回来。看陆东进门,车把上挂着大包小包的,福生忙站起帮忙,接过陆东取下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缸盖上。陆东扎好车子,没有坐下吃饭,却走到缸盖前,拎起大包的东西对父母道:“爸-妈-,我买了两包吃的,小包撇给咱家,大包我现在送过去。再晚了,怕不方便。您俩先吃吧!我马上就回来。” 听陆东这样说,俩口想想也是,便异口同声道:“快去吧快去吧!” 陆东拎着大包的东西,来到海水家,直接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径直朝堂屋走去。海水一家已经吃完饭,桂枝正在收拾桌子,抬头看见陆东拎着东西进来,忙问道:“陆东,喝汤没有?” 陆东道:“还没哪,一会回去再喝。我先把买的东西送过来。” 桂枝问道:“啥东西?” 陆东一边把包放在桌子上,一边接道:“我买了些瓜子糖糕点,分成了两包,都在这包里,大包给俺大娘大爷吃,小包阴天用。” 海水听陆东这样说,头一仰,佯装怒道:“掂走!我阴天让你嫂子买点就行,还用你预备呀!” 桂枝也接道:“就是,阴天我会预备的,这拿回去让俺婶和叔吃吧!”说完,就去掂桌上的东西给陆东。 陆东忙推搡着,加重语气道:“别推了,听我说。掂都掂过来了,别来回掂了,我给他们撇的有。再说,这是我应该的!”陆东说完,接过桂枝手里的包,重新放到桌上。 桂枝看陆东执意不拿,便也不再争执,便拉过一把椅子,要陆东坐下说。陆东借口回去吃饭,便想告辞。 海水看陆东要走,忙拦着陆东郑重其事说道:“小兄弟,我嘱咐你一句:阴天你可注意点,给你哥我长长脸,别把人丢到外村去!” 陆东和海水两人闹习惯了,这会看到海水一本正经的样子,感到好笑,忙也郑重其事的道:“海水,桂枝在这你就装吧,你知道你做的啥事。对了,我再问一句:你早上摔跤,屁股还疼不?” 海水没想到陆东会这样问,陆东话音一落,便搬过陆东的肩膀,顺势装模作样的用膝盖连续轻轻的顶着陆东的屁股道:“你说屁股疼不疼!你说屁股疼不疼!” 陆东一边挣扎着,一边连连告饶。 一边的桂枝看二人又闹,忙拦住道:“海水,别闹了,陆东还没吃饭哪,让他回去吃饭吧,说不定婶和叔还等着哪。” 海水一听桂枝这样说,不好再闹下去,方歇了手。陆东这才告别出来回家。 陆东回到家,父母已经吃完饭。欣兰和福生看陆东回来,忙让陆东坐下吃饭。陆东一边应着,一边坐下来,可看到父母俩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吃饭,又感觉浑身不自在,便对父母道:“恁俩站这儿看着我吃,看得我浑身发毛,我吃不下。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欣兰看看福生,笑了笑对陆东道:“什么时间吃饭都这样,只是你平时没有在意,今个儿是你多心了吧?” 福生听欣兰说完,也笑了笑,不等陆东说话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你多心,毕竟阴天的事也是咱们家的大事,恁妈俺俩看能不能帮上你忙,预备点钱呀衣服什么的?” 陆东听父母这样说,忙接道:“爸,妈,什么也不用预备,我就穿这就挺干净挺精神。再说,相对相看的是人,不是条件,如果也像上次万峰他表妹家那样嫌弃咱们,我就还不找。” 欣兰一听陆东这样说,慌了神,忙道:“阴天去可千万不要拿这个说事,提也不要提这个,犯忌讳。知道吗?” 陆东道:“知道。您二老就放心吧,一切都等到阴天下午以后再说吧!爸,妈,不要再提这事了,我静静心。” 欣兰两口听儿子这样说,也不好意思再打搅儿子,只好这样了。 第9章 相亲 因为和桂枝有约在先,柳琴帮母亲忙完中午,便回到自己屋内收拾起来。其实,柳琴天生丽质,不需打扮就光彩夺目,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她还是认真的洗了脸,对着镜子把油光黑亮头发披散开来,精心编成独辫披在脑后,又用发夹把细小须发归拢整齐。然后按捺着激动心情,在脸上略施粉黛后又脱去上班时穿的工装上衣,换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在镜子面前转了一圈,前前后后看了看,想了想,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浅粉红色的确良上衣换上。这件衣服原来桂枝结婚时,柳琴作为送客曾经穿过,依然和新的一样,之所以换上这件衣服,柳琴是有想法的,她就是为了引起陆东注意力。想当初,在桂枝婚礼上,二人初次碰面,陆东给柳琴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柳琴对陆东是动过心的,也曾经想让桂枝给介绍,可毕竟是女孩子,自己就是有那个意思,却没好意思点透过。前天桂枝来介绍,柳琴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的激动自然是没法说了。 3,4月份,午后的阳光暖而微炽。一顿饭工夫,柳琴骑车到了桂枝家。桂枝正在院里忙活,听到声音,忙出来,把柳琴迎进院里。进得院里,柳琴取下给桂枝婆家带的礼物,和桂枝婆子谦让着说了一会话,便随桂枝进了她自己屋子。屋里,桂枝提前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上摆着暖瓶茶具,水果,瓜子。一切都是经过精心准备。桂枝一边给柳琴让座,一边拿眼扫着柳琴的穿着。女人心是细的,桂枝看柳琴穿的是结婚时为自己做伴娘时的衣服,便说道:“这不是我结婚时你穿的那件吗?穿着这件衣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呀?嗯!” 柳琴推迷糊:“什么意思?” 桂枝道:“是不是想图个好彩头,准备这次把自己嫁掉呀!” 柳琴听桂枝是胡乱猜测,心里笑道:“你倒会猜,我会像你那样猴急呀!” 桂枝接道:“我急不急先不说,说多了耽误你好事,我这就去给你叫陆东,一会儿你俩说吧,我相信,最猴急的应该是他。” 欣兰吃过午饭,没有急着收拾碗筷,她回屋端出个货框,掂了个小板凳,坐在自家门楼下,一边捺鞋垫,一边时不时向西张望着。昨天,桂枝把柳琴的照片让她看了后,她心就激动的扑腾半天,本来想和儿子叨唠叨唠,可陆东心里想清净清净,她怕打扰孩子,就自己一个人想想照片上的柳琴,想想陆东,想想要是俩人成了,啥时候小见面,啥时候大见面,一件一件在心里排满满的。晚上在福生面前唠叨不停。白天福生走了,自己心里暗自提劲。直到今天中午,心里想着晚会儿真人就要来到自己眼前了,人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陆东吃完饭,坐在院里椅子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偷眼看下门楼下母亲不时伸出头去朝西头张望的样子。陆东虽理解母亲的心情,但心里好笑,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对欣兰道:“妈,看您那举动,就像电影上守消息树的儿童团员。现在还早哪,您就安下心歇会吧,昨天桂枝说,到三点才来哩,您别提劲了。” 欣兰道:“你别管,只管休息,我看着,来了给你说。”也许是提劲过猛,心里上火,口里干渴,欣兰有点忍不住,便放下活计,起身去屋内倒了一大杯水出来,重新坐在门楼下张望,却不知柳琴在她进屋倒水工夫,已经进到桂枝家院子里了。 桂枝走出院门来叫陆东,欣兰正在门楼下坐着张望,看到桂枝过来,忙叫陆东掂把椅子过来,请桂枝坐。 桂枝道:“婶,我等会再过来坐,我来叫陆东过去。” 欣兰道:“桂枝,那闺女啥时间过来,我都等不及了。在这等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见人影,不会有什么变卦了吧!” 桂枝笑了道:“柳琴来了啦!我这就叫陆东过去。” 欣兰一听,一脸愕然道:“不会吧,我在这一中午,一直在等,啥时候进去的哪?” 看着欣兰的迷糊表情,陆东不等桂枝回答母亲问话,便笑着接过来话头说道:“妈,您要真是守消息树的儿童团员,那鬼子偷偷进来完您也不知道。” 陆东跟着桂枝,两人一前一后进到桂枝家院内,直接来到桂枝的房间。柳琴正坐在椅子上,看到二人进来忙礼貌的站起来,陆东盯着柳琴迅速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桂枝。桂枝看二人都看着自己,忙将二人给对方互相介绍了一下。听完桂枝介绍,陆东、柳琴又互相点头笑了笑,就又转向桂枝。桂枝一看二人又转向了自己,恍然醒悟自己再在这里已经多余,忙告辞出来。 桂枝走后,剩下陆东和柳琴两个,房子空间骤然大了许多。看柳琴还站着,陆东一边请柳琴坐下,一边给柳琴倒茶。两人坐好,陆东放松心情,对柳琴微微笑了笑道:“桂枝结婚时,你是送客,我对你印象好深,心里一直念念不忘,很想请桂枝介绍。碍着我一点面子,你我差点错过去,要真错过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柳琴笑着回道:“真的呀?” 陆东接着道:“不说假话,我一直担心你有对象。现在看来,你我都没找对象,是上天让咱们俩互相等着这一天到来。” 柳琴听了,心道:你倒会说。真要错过去,你我还只能后悔。心里虽这样想,但姑娘家没法说出口。临了却说句:“你这么优秀,还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呀?” 陆东接道:“我优秀是你自己的看法?还是你听桂枝两口子说的?” 柳琴道:“我自己的看法也有,桂枝他们也是这样说。” 陆东道:“说来听听。” 柳琴沉思了一下道:“就从今天你的打扮上,看似随意,实则精心。上身的新港衫说阴你办事的态度,下身的直筒军绿裤子,不是新的却很干净,透着你的干练和随性,这一切都说阴你是一个性格开朗,办事讲究的人。” 陆东一听柳琴的分析,心道,一个女孩能有这样的见解,可见女孩不只是外表的漂亮,更有内秀的素质。随即又问道:“那桂枝两口子怎样说我?” 柳琴想了想道:“桂枝夸你人品行好,做事认真,能吃苦。海水夸你的都多了,他说你聪阴能干,就是有点那个。” 柳琴说到这里,也许是有意活跃气氛,不往下说了,她知道陆东会着急问的。 果然,陆东急着问道:“海水咋说我,不会给我使坏吧?” 柳琴道:“那倒没有。他只是说你啥都好,就是坏点子多。” 陆东听海水这样说他,笑道:“我坏点子多?他好意思这样说我!”说完想了想,又说道:“我给你说说这两天海水的事,你就知道海水的坏点子多还是我多了。” 陆东说完,就把这两天海水怎样拿水泼他,又怎样滑倒弄了一身泥的事,绘声绘色的给柳琴说了一遍。柳琴听完,禁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陆东看柳琴笑得开心,自己心里也很高兴,便接着说道:“其实,人只要不是本质的坏,生活中偶尔有点小坏还是有情趣的。就像海水和桂枝,如果俩人每天都一本正经,那俩人的姻缘也未必能成,即使成了生活岂不也是死气沉沉。何有幸福而言!” 柳琴点点头,符合道:“是这个道理,其实生活就像一幅画,小的情趣就是调色板上的一种辅料,有了这个辅料,人生才会幸福,色彩才会斑斓。” 陆东听柳琴说完,暗自佩服柳琴的谈吐,自忖道,像柳琴这样的女孩真不多,我要是错过了,我真会后悔一辈子。作为一个男人,我不主动难道要女方主动表白吗,那不是太丢份了。心动不如行动,于是开口道:“人生要幸福,色彩要斑斓,人人都想呀,可谈何容易呀!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今天,咱们俩相聚在这儿,缘分已经到了,我不能再失去这个机会,虽然两个庄子也没有相隔千里,但我在这儿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让你幸福,让你斑斓!” 陆东说完,两眼直视着柳琴,一副庄重的表情,等着柳琴回答。 柳琴没有说话,她也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陆东,仿佛在陆东眼里看到了真诚,看到了真情,看到了依托,看到了未来的一切。 桂枝把陆东叫走后,欣兰仍旧坐在自家门楼下面,一面做着活,一边纳闷柳琴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本来想坐在这里看看这女孩长相,才专门坐在这里等人,结果还是让人给漏过去了。欣兰心里不停埋怨自己,直到看见桂枝手里拿着活出门朝这边来,才回过神不再想这事。欣兰让桂枝先坐下,自己起身回屋倒了一大杯开水,又用调羹儿舀了两勺白糖进去,搅拌了两下,用盖子盖好,端了出来,递给桂枝。桂枝忙放下手里活,站起接过来,放在身旁石阶上,又重新坐下。欣兰看桂枝坐好,这才探过身问道:“桂枝,他俩啥情况,能对上眼不?” 桂枝笑道:“婶,您放心,我看他俩有夫妻相。您不知!我刚才给他俩作介绍,他俩配合默契,直接就把我给呛出来了!” 欣兰听了,笑着道:“这有办法惩罚,等这两天过去,让他俩请你看电影吃饭给你赔不是!” 桂枝道:“不行了,这俩人的心我看是到一块了,就好像命中修来的姻缘一样,是注定的。就是没我介绍,我看也是早早晚晚的事。再说惩罚的事,是不可能了!” 欣兰听桂枝那样说,忙急接道:“不会的,桂枝,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人,他俩如果要成了,敢忘了你这媒人,我这一关他们就过不去!” 桂枝听欣兰急急的话,笑笑道:“婶,开玩笑呢,他俩不是那样的人,您放心吧!” 欣兰笑着,装作认真的模样道:“不是开玩笑,如果陆东敢那样,你福生叔和我就不会放过他。” 桂枝正想把话题岔开,听欣兰提到福生,忙接道:“婶,您和福生叔一个城市人,一个农村人,您俩是咋成的婚姻?说来听听!” 听桂枝问起自己的事,欣兰笑了笑,沉默了一下道:“我也好久没想起过恁叔俺俩的这事了。想起在西京那会儿,也许是经常会回到当初的环境中,所以会时不时的会回到恁叔俺俩认识到结婚的那段时间的幻影中。可自从西京迁回到咱们这里,转眼13年了,也许是物是人非,不知怎么,就很少会再想到那时的情景了!今个要不是你问,恁叔俺俩那尘封多年的情景,我想就不会再提起了。” 桂枝听欣兰这样说,笑着接道:“这么说,俺叔恁俩一定会是有很浪漫的一段爱情故事了!快说来听听。” 欣兰笑了笑,继续道:“哪有什么浪漫呀,恁叔俺俩的婚事就是撞到一块的。当时我在西京的一个纺织厂工作,恁叔他跟他的老乡流落到西京,也进到了我们厂,在仓库做装卸工。一次在我下班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出库,为了躲避路边的水沟,再加上路不平,恁叔车上拉的棉锭滚落,撞住了我的腿,让我在医院住了有一个多月。我父亲是个教师,平时对学生就很严厉,也许是说教的习惯,也许是遇这事着急,对恁叔说话也不客气,不讲方式,一顿好训。说什么如果残废,要恁叔负责一辈子。恁叔着急了,脱口说道,如果残废,他就把我娶回家,养我一辈子。其实,这话是气话,我父亲当时也未必看上恁叔做女婿。在医院这一个月里,原本因为是工伤,厂里派的有人护理,不用他来,可是,恁叔下班后依然来院里跑前跑后,不辞辛劳,取药送饭,把自己的一点工资都花在我的疗养上了。出院后回到家里静养,恁叔还是不停的往家里跑,到最后我父亲想往外撵他,可心里已经撵不走了,慢慢的这事就成了。结婚后,陆续添了陆东他哥三。可恁叔和我,都想再要个女孩,可生下来是个双胞胎,一次添了,小存小花俩闺女。这可难为了,那时住的紧张,吃的紧张,粮票,布票,油票,肉票,奶票就是什么都要票,两家人挣的都添到这上面了还不够。到最后,看看实在没法了,正好这时国家出了个政策,鼓励知识青年和城镇职工返回原籍,支援农村建设,并且出台了优惠的补助条件。一家人商量后决定,与其留在哪儿忍饥挨饿,难以为继,不如回老家,投奔陆东的孤寡爷爷,既享受了政府给的优惠条件,又解决了温饱,有了地就无了后顾之忧,所以就去报了名,领了补贴,退了单位的住房,拿着政府开具的一纸安家证阴,从西京迁回来了,算算到今天已有13年整了,现在回想起来,回来对了,在农村,只要人勤地就不懒,一家人的吃喝算是有了保证,和城里那会儿比心里踏实。这些年陆东姊妹们也都一个个长成人了,要不是前年陆东的爷爷去世了,再过两年就该享福了。”欣兰不慌不忙的说着,任凭着脑海思绪飞扬,带着自己回到了昔日的西京,工厂,学校,父母一家人,自己一家人,像电影一样一个个萦绕在自己眼前,仿佛这一切就在昨天...... 欣兰一口气讲完,桂枝聚精会神的听着,一副全神贯注的神态,唯恐漏了只言片语。这会看欣兰讲完,才放松心情道:“这还不浪漫呀,完全可以拍成电影了。” 欣兰笑笑,不置可否。 桂枝看欣兰笑着没有说话,知道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便想活跃下气氛道:“婶,这些年改革开放,城里也不缺吃不缺喝,有电影,有电视,比农村的生活可丰富多彩多了。要是您和我叔当初没迁回来,现在可是吃商品粮的大城市人呀,那咱村里人该多少人羡慕!” “羡慕谈不上,不过现在城里人生活确实是好多了,陆东他姥爷来信也经常会提起城里的发展。”欣兰笑着说完,叹了口气接着道:“也难怪,前面的路是黑的,谁也没长前后眼不是!这也是命!想当初回迁的时候,恁叔俺俩想在西京留个念头,就没迁回陆东大哥陆北的户口,把陆北留在西京他姥爷哪里。可谁知道,在后来的运动中就没了。唉,现在想都不敢想,成了恁叔俺俩心中的疼,唉!不说这了不说这了!”欣兰说着,一脸的哀戚。 这边陆东和柳琴两个说阴了关系,便没了开初的拘束和客套。两个人在屋里说说笑笑,一会儿谈理想,一会儿谈时下的农村改革,谈城里的发展和对时局的看法.....两人忘情的说着,时间不知不觉的滑过去,直到桂枝婆子从外回来推院门的响声,才惊醒了二人。柳琴看下墙上表,时间已指向4点半,便对陆东道:“陆东,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陆东看下表,心里也觉得一直在桂枝家也不是常事,便也有心去外面走走,于是道:“这样吧,我回去推车送你,咱俩一块走走,散散心,再说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柳琴想想道:“这样也好,只是这会儿外面人多,多不好意思,要不我前面走,一会儿你赶上来。” 陆东想了想道:“好吧,你走到西边不远,那儿有个砖窑,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去撵你。” 柳琴道了一声“好”,二人出来和桂枝婆子打了声招呼,一前一后的告辞出来。 两人出了院门,大街上空无一人。柳琴没注意到坐在门楼里的欣兰和桂枝,也就没和二人打招呼,只是对陆东点了下头,便紧跨两步,骑上车径直朝西走了。 陆东回家推车,见母亲和桂枝坐在门楼里说话,丝毫没注意到母亲的不快,遂对两人说道:“原来恁俩在这儿坐着,柳琴刚走,不知恁俩在这儿,也没给您俩打招呼,嫂子,你不会怪罪俺俩吧。” 桂枝接道:“那怎么会怪罪,只是可怜恁妈的一片苦心,一直提着劲头想看下她未来的儿媳妇,在这儿坐了一大晌儿,结果还是落了个空。”桂枝说完,又转头对欣兰道:“婶,您说是不是?” 欣兰本来在这坐着是想等着瞄一眼柳琴,没想到又错过去了,心里不免有点遗憾,带点憋屈。听桂枝这样说,也只好长吁一口气道:“自己的儿媳妇,迟早都能看,只是今天这一下午的劲头算白提了。”欣兰说完,忽然意思到陆东是一个人回来的,也没去送女孩,这样怎么能行,是不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便紧接着又试探着问道:“陆东,恁俩没出啥事吧?你怎么让人家女孩一个人走,也不说去送送人家,这样子谈恋爱可不对呀。” 陆东笑着加重语气道:“妈,看您说的,您就放心吧,一切顺-利!!!再说,您孩子我就这么没脑子,一点该有的礼节都没有?我回来是推车的,我让她在西面不远一队窑头哪儿等我,我马上去送她。” “我说哪,想着你也不应该这样做。要不别说你嫂子,就我也要说你几句的。嗯,别耽搁了,快去吧!”欣兰道。 陆东答应着,赶紧回到屋里,推出车子,告别母亲和桂枝二人,便出门骑上车子,一溜烟追赶柳琴去了。 第10章 老 王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天,欣兰的喜悦嘴上没说,全洋溢在了脸上。虽然陆东和柳琴才开始谈对象,自己也没见过女孩长相,但依然给家中添了不少喜庆气氛。 写给父母的信昨天下午已经写好,在信中,欣兰除问候父母家中情况外,把陆东处对象事给父母特意做了介绍。信揣在欣兰口袋里,只等着邮递员老王来到。老王每天上午10点到这里,左右差不到三五分钟,几乎雷打不动,即使例外,也是偶然。人们要么是听到公家给老王配的大摩托声响,要么是听到东边赖孩家的狗冲出院子,追撵摩托的狂吠声,那便是老王到了。老王和狗已经有了默契,每天快到这里的时候,老王便有意的轰几声油门,狗便冲出院子,紧跟老王的摩托,狂吠着撵,老王便用脚上专门配的长筒靴边走边踢。但当有信要在这接送,摩托停下时,狗也乖乖卧在一边,等摩托启动,再追。为此,老王常称呼赖孩家的狗是老伙计。赖孩家在十字街心,东西路北面,正对面恰好是井的广场,自然,人们取信送信便来到这里等,如果到点没信取的时候,老王逗狗便成了一件谈笑的趣事。 今天欣兰心里想着送信,怕万一错过了时间,便早早揣着信拿着捺的鞋垫走出家门,来广场这儿等。 日头并不毒,偶然吹过一丝风,弯弯杨柳垂下的丝丝倩影便会随风起舞。广场上人并不多,庆军家摊位旁只坐着一摊儿打牌的,二奎他爹老李头正打的兴起,脸前桌子上堆了不少糖块,二奎娘手里拿着鞋底子,却顾不上捺,在那里指挥的起劲。欣兰不想往打牌摊位前凑热闹,便过去拉了一把小椅子对二奎娘道:他婶,走吧,坐那边说话去,这都是男人窝,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二奎娘爱热闹,寨里有个大情小事,谁都没有她清楚,只要坐到人堆里,就甩开她那两片子嘴,口若悬河,再加上嗓门大,因此得了个肉喇叭绰号。今天广场上人少,都是些男人,再者是坐在二奎爹边上,便有点收敛。这会儿听欣兰喊,掂个凳子便跟了过来。二人找个柳荫地儿还没坐稳,二奎娘便开口道:“嫂子,陆东谈对象了,你是不是该请客了?” 欣兰一听,好生纳闷,怎么这事传这么快,自己都还没见到女孩啥样,别人就知道陆东处对象了。于是就问二奎娘道:“他婶,你听谁说陆东处对象了?” 二奎娘道:“这还用说,不用我打听,门口4,5岁小孩都知道陆东处对象了,你还能瞒得住!” 欣兰道:“他婶子,看你说的吧,这不是瞒的事,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女孩长啥样,你们就知道陆东处对象了,这也太快了吧!” 二奎娘道:“你别装!欣兰。昨天下午陆东从西面骑车回来,这门口几个小孩撵着他喊,你听听就知道了。” 欣兰听二奎娘这样说,停下手里活,头抵进些问道:“喊啥?” “你听着,啊!看是不是说陆东的。”二奎娘边说边放下手里的活,两手抬到胸前,压着节奏一字一句继续说道:“黄球衣,大边领,一队窑边有人等。”说完,看着欣兰问道:“听听孩子们顺口溜是不是说陆东的,是不是?我不是瞎说的吧!” “你说的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是实实在在没见到女孩长啥样,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哪,你让我咋说请客,如果真成了,我一定请!中不?”欣兰知道她说的是陆东,但担心她四处宣传,便有意淡化道。 “你承认不承认都没关系,不过这是好事,真成了,不正好了却你心事。是不是?”二奎娘道。 “那当然是,我也巴不得哪。”欣兰接道。 二人边说着话边不紧不慢做着手里的活计,而欣兰又不时静听下远处是否有摩托车声响,唯恐老王速度快冲过去。二奎娘看欣兰魂不守舍样子,问道:“你听啥里,有啥事?” 欣兰道:“我给俺爸妈写封信,怕送信的过去。” 二奎娘道:“早哪,放心,我也给你听着。”说完,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猜你是不是专门写信告诉您父母陆东找对象事?” 欣兰不能不佩服二奎娘的嗅觉,她彻底相信二奎娘绰号肉喇叭不是白叫的。但因为和桂枝有约在先,也不想张扬,就只好敷衍道:“没有,只是过年到现在没写一封信,想问问家里情况。” 二奎娘听欣兰这样说,便道:“我还以为是告诉他们陆东婚事哪。其实陆东婚事如果要处成了,就早些大见面,把婚事办了,要不现在年轻人,把持不住,一激动把窑装上了,等砖烧熟了,你还啥都没预备,到时杀你个措手不及。是不是?” 欣兰一听二奎娘说话那么粗俗,禁不住笑着道:“看你做婶子的说的话,咋说出口!”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隐约传来摩托的轰鸣声,一阵加油门声过后,赖孩家的狗已经狂吠着冲出来,看着老王就要过去,欣兰忙举着信喊道:“老王,送信。” 老王一脚刹车稳稳停住,取下头盔。一旁的闲人便围过来看热闹。老王接过欣兰递过来的信,检查了一下,看到已经贴过邮票,便夹在邮袋的信兜里。刚要挂档走,二奎娘开玩笑道:“老王,看欣兰叫老王叫的多亲,你把她带走吧。” 老王其实没多大,整天骑车风里来雨里去,便有点黑。再加上是公家人,人们便都称呼他老王。其实不过是一种敬仰的尊称罢了。 老王整天游街穿巷,年纪虽不大,人不但混的透熟,脸皮也早已城墙厚,玩笑话听的太多了,这会听二奎娘这样说,便对二奎娘说道:“福生嫂她不会去,肉嫂,要不你跟我去吧,我保证弄得你整天美滋滋的。” 二奎爹正在一旁,听老王这样说,便接过来话茬对二奎娘笑着道:“跟去吧,到哪老王把你当娘,将来我也跟着享点福。” 老王看看二奎爹,怕再开玩笑开过头,便笑着道:“哎呀,遇见正主了,不能再乱了。我该走了,老伙计。”说着对二奎爹点点头,便骑上摩托一溜烟朝西而去,赖孩家的狗便立起狂吠着追了不远,便停了下来。看着远去的老王,庆军道:“二奎他爹可不是老王老伙计,赖孩家的狗才是。”众人一听,方才阴白老王对二奎爹点头的意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第11章 后天的事 陆东早上起来,洗完脸已经9点多,虽然起的晚,过了饭时,但并没有感到饿。院里静悄悄,母亲欣兰好像也没在家。 陆东在院里,使劲伸伸懒腰,提提精神,然后走向自己工棚。进到棚里,看看工具箱里工具和一边下好的工料,却没心情做。想想和柳琴谈对象后,几天时间,就没做活,每天总是睡到大饭时。中午一顿饭,空点时间,也集中不了精力去做活,临近晚上就去找柳琴约会去了。就这样,连续几天下来,自己除了和柳琴在一起时心里是愉悦充实的,其他时间则是完全活在虚无缥缈之中,心里空虚。思来想去,觉得再这样下去,生活就失去了方向,不能再虚度了。陆东是个果断人,心里想到这里便立马行动,抖擞精神,说干就动手干起活来。 欣兰送走信,看看时间也快该做午饭了,便和二奎娘说了一声,离开广场往家回。刚进院门,便听见工棚里陆东做活传出的声音,欣兰心里感到欣慰,觉得儿子心理已经成熟,虽然谈对象是个大事,但从这也能看出儿子没有沉湎在唧唧喔喔感情之中,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了。欣兰没去打搅陆东,直接来到厨房,做着饭想着昨晚上睡觉时,福生和自己谈儿子处对象事。按自己意思是让陆东和女孩说说,征求一下她父母意见,早点把事定下,先小见面礼节走走,等俩人有感情了,后季大见面一过就算定下了儿子的婚事,明年就可以把婚事办了。免得这样拉扯着往后拖,夜长梦多不说,还耗费精力浪费金钱。可福生想法偏偏和自己不一样,他认为谈对象是双方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事,不能着急,要处段时间互相了解以后才可以谈婚论嫁,要不然先走程序后,万一不成,岂不也是徒耗精力,鸡飞蛋打。两人话都有道理。可在媒情事上,女人好像天生战斗力就胜过男人,到最后还是福生拗不过自己,一切都让自己看着办。可真让自己拿主意办,还得先问问陆东,催促他征求柳琴的意思。欣兰心里拿定主意,便想着吃完饭和陆东说说这事。 午后的阳光逐渐变得炽热,院里栽的桐树叶又大又密,发挥了极好的遮阳作用,初长成的知了在不间断的唧唧叫着。 欣兰饭后,坐在小椅子上。等陆东吃完还没放下碗,便对陆东说道:“陆东,你谈了几天对象,女孩长啥样,恁妈我连个毛影也没见不说,还白让我提劲几天。你给我说说进行到啥程度了!” 陆东没有急着回答母亲话,而是用碗舀点水,喝了口,漱漱,夸张的使劲喷出去,放好碗,又用毛巾搽干净嘴,站着说道:“提恁大劲干啥,是您的终归是您的,不是您的提再大劲有啥用?!” “那你俩谈啥样了,你感觉能成不?来坐下说说。” 陆东本来要走,见母亲问的执着,便坐下道:“妈,您放心,一定会成的。我有这个感觉。和她见面,不知道咋回事就有点哪一见钟情的感觉。您没见过她长相,我也没法给您描述,反正我看就是一个顺字。总的来说,这回我是非她不娶非她不嫁。” “你敢发誓?” “我敢!” “那她父母怎样看你俩的事?” “要说她父母,她父亲在大队里当会计,母亲也开明。她父母说过,在这事上的态度是大方面柳琴拿主意,他们意见仅仅作为参考。” 欣兰听陆东这样说,想了想,于是道:“如果是这样,恁爸俺俩商量好了,你征求下柳琴意见,定个时候小见面走走礼吧!” 陆东听母亲说和父亲商量好了,也不想再多说,就答应问问柳琴再说。 夜晚,链接两个庄子的道路上,除陆东和柳琴外,少有人行。天空中虽然是满月,却有一层淡淡的云。透过云层的月光朦朦胧胧,淡淡地泻在他们的身上,也泻在路边地里金黄的油菜花上。因是夜晚,油菜花并不能尽显出本色,依稀如祥云,衬托出一个缥缈的仙境,梦幻中道路仿佛玉带,玉带上两个有情人相依相偎着,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油菜花的清香,时而漫步轻声细语,时而住步相对呢喃。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自然。。。。。。 漫步中,陆东记着母亲白天交代自己的事。就问柳琴道:“柳琴,咱俩的事你爸有意见没有?” 柳琴听问,道:“他都没见过你,能有啥意见!” 陆东接着柳琴话道:“这么说是你有意见?” 柳琴听了,没法回答陆东的话,只好撒娇般擂了陆东两粉拳,道:“就是我有意见!你啥意思?” 陆东心中一阵酥麻,笑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相中我了,你就给你父母说说,得到他们认可后,选个时间走走礼场,互相见见你父母和我父母,既算小见面了,以后互相了解也方便,不至于招人闲话,你说是不是?” 柳琴想了想,说道:“也是这个理。只是小见面无非就是个信物,不要恁隆重。这样吧,我明天和父母先说说,如果没意外,就后天上午你先去我家,下午你回家时我和你一起去看您父母,咱们一天把事办完。如果有意外,我再通知你,中吧?” 陆东听柳琴这样说,接道:“那也中,后天正好星期六,我两个妹也回来,晚点儿正好可以让她们见见未来的嫂子。” 柳琴一听陆东这样说,接着道:“如果是这样,后天我让我哥嫂也替我把把关,看你够不够格。只是不知你酒量如何?” 陆东听柳琴问自己的酒量,笑了笑,吹牛道:“你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至于我的酒量,你爸和你哥他们捆一块都不是对手。只是后天下午咱俩还有事,不敢喝多。唉,可惜这机会了!” 柳琴听陆东这样说,不等他话音落,接道:“你就吹吧!” 陆东早上起来,父亲已经去工地走了。陆东吃过饭,帮着母亲把厨房收拾利索,然后就把昨晚和柳琴商量好的事给母亲说了,欣兰听后,高兴脸上合不拢嘴,不等陆东说完,就乐不颠的回屋里取出一佰元钱给陆东让去县城买礼品用。陆东接过钱,看着母亲脸上高兴劲,也不由自主的摇头笑着道:“妈,看您高兴的吧!成与不成明天才真正的见分晓,万一您孩子我明天把戏演杂了,您这一百元我可是没脸给您收回来。”欣兰听陆东这样说,不等陆东话音落地,朝陆东头上就是轻轻一巴掌,接着用边埋怨边嘱咐的口气说道:“尽是说的泻气话!你可给我记好了,明天到女方家露能话少说,招人嫌弃。听见没有?”陆东本想躲却没躲开母亲的巴掌,侧转身回头看着母亲认真的样子,挠着头一脸苦相地笑着说道:“我都老大不小了,马上媳妇都给您娶回家了,您还把我当小孩看待,以后别打我头好不好!免得人笑话我。”欣兰笑了笑,没有理会儿子抱怨,却问陆东想好买些什么礼品,陆东心里已经想过,可还是想征求下母亲的意见,就问欣兰道:“妈,我想过,无非都是烟酒糕点之类,找拿得出手的好点的买就是了,还能买啥?”欣兰想了下说道:“柳琴父亲是场面人,平常烟酒自然见的不少,啥酒没喝过,你买的时候买点差不多的。另外再买盒好点的茶叶,也显得你用心了。去时再把我们的问候带上,我觉得他是面上人,自己闺女相中的,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也是替闺女把把关。”陆东知道母亲苦心,害怕自己到时紧张出丑,所以才这样说。可是陆东心里却不这样想,他认为去了只要不失礼节,到那里大大方方,自然就成。但母亲也是为自己好,她的想法自然有他的道理。陆东唯唯诺诺一边听着母亲的叮咛,一边把车子推出屋,在院里使劲拍下车座,又弯下腰检查了一下车子,看看没问题,这才站定身形,对母亲说道:“妈,没有其他交代的我就去城里了。”欣兰看陆东这就要走,好像是忘了什么忽然又想起似的,忙又走到陆东身边,怕被人听见似的小声问道:“陆东,明天你去,你准备好给柳琴买点什么信物。别到时你没有。”这事陆东确实也没有想好,以前听别人说起时有的是男方给个手绢,再给个小见面礼;而女方是给个钢笔。陆东不想落入俗套,就想着到城里后再物色,听母亲问起,就想听听母亲的意见。欣兰好像早已想好,说道:“要不你也给她买个手绢,回来我再给你六十元,你给她封做见面礼,也不少了。您看咋样?”陆东听了,笑了笑道:“少是不少,不过买信物的钱我这有,这段时间给别人做家具给的工钱,给您后我还余有,不用您再给我了。至于信物我到城里看有合适的再说。”说完,推起车子就要走,欣兰听儿子这样说,知道儿子是为家庭着想,可又想到儿子正在谈对象,手头也不能没有一点钱,就又争辩,陆东急着走,却又不好拂了母亲的好意,忽然想到这小见面虽然小,可在礼节上也是大事,自然要告知媒人,不能越过媒人的坎。于是,对母亲说道:“妈,这事征求下桂枝态度,看她明天去不去,免得以后人知道了说咱不懂事。”其实这事陆东不说,欣兰也会去问的。虽然是从城里迁回来的,农村风俗不太懂,但毕竟是有个教书的父亲。想当初回迁的时候,老人就千叮咛万嘱咐,到新地方了,一定要入乡随乡,农村注重礼节,一定不要失礼,这样才能站的稳。所以,欣兰回来后,不论做对否,礼节称呼总是在前,也没人挑出什么大的不是来。今儿听儿子这样说,自然而然答应着这事,可嘴上却又提醒陆东信物的事。陆东从没见过母亲今天这样絮叨。一边推着车子往外走,一边忍不住提高声调道:“知道-知道!人还没老就絮絮叨叨,老了还不把人唠叨死。今天我去买个牛铃铛送给柳琴,让她挂脖子上你牵上,以后谁见都知道这是您李欣兰的儿媳妇。中了吧!”欣兰也从没见陆东提名道姓说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骂道:“你个龟孙!”惹得陆东一阵好笑。 陆东走后,欣兰记挂着儿子交代的事,不敢耽搁,忙完家里事便出门去找桂枝,不曾想刚走出大门恰好遇见桂枝去广场担水,欣兰便把所要问的事说出征求桂枝的意见,桂枝沉吟了一下便道:“婶,小见面我就不去掺和了,人多碍事,省得影响他们,您说哪,婶?”欣兰并没马上表示个人意见,怕直接答应引起桂枝误会,反而认为自己巧让人,隔着锅台上炕,便又谦让着请桂枝,直到桂枝明确表示出了意思,方才作罢。 第12章 请 客 陆东对象有了着落,欣兰心里石头落了地。虽然自己还没看到真容,但从陆东高兴劲头来看,应该是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点欣兰相信自己孩子眼光,自然地自己心情也轻松起来,没事不是找桂枝说话就是来广场凑热闹。 午后广场上,人声嘈杂,因为村里青壮年都进城里打工去了,这里便成为了女人们和小孩子们的舞台。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该是多大的一台戏呀!女人们凑对围坐着,热闹的聊着各自感兴趣话题,时而又互相插科打诨。欣兰和桂枝几个人围坐着,一边聊一边做着手里活,身边赖孩家的皮蛋等几个孩子在围着跑着玩耍。 远处的二奎娘正牵着两只羊走这里经过。看看走到广场边,桂枝几个故意拖着腔大声喊道:“肉-婶子,来这里歇会儿再放羊吧。” 二奎娘听喊声接道:“您几个不喊,我也要在这停会,捞点实惠再走。”说完,把羊拴好,来到欣兰身边蹲下对欣兰说道:“福生家里,是不是该请客了?” 欣兰知道她说的啥意思,可看桂子在一旁,不想太张扬,就推打迷瞪低声怼腔道:“请啥客?可放羊走了,有啥话回头再说。” 二奎娘可不理会这,直起身子,学着开会时生产队长的样子,使劲在头顶拍几下手掌,看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便说道:“大家歇会再做活,听我说,今儿我让福生家里请客,您们说她该不该请?” 人群里知道陆东谈对象事的人并不多,但听到说是请客,就都符合着说道:“该,该。” 林青喜欢探个究竟,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欣兰婶请客,便对二奎娘道:“肉婶,为什么让她请客呀?” 二奎娘急于显摆自己消息灵通,并没介意林青媳妇叫她的绰号,顺手捞过来正好跑到身边的皮蛋道:“来,孩子,给我说说前几天对陆东咋喊的。娘娘给你糖吃。” 皮蛋撕拽着想挣脱,一听说有糖吃,便没了力道。稍带羞怯地忽闪着大眼睛,想着那天说的什么。 二奎娘怕他跑掉又怕惊着他,蹲下身子拥着皮蛋小声的提示道:“黄球衣。。。!” 小孩就是小孩,皮蛋听到她提示,随即接过来,一边想挣脱一边有节奏喊道:“黄球衣,大翻领,一队窑上有人等。黄球衣,大翻领,一对窑上有人等。。。。。。” 皮蛋喊得起劲,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二奎娘看拉不住了,就照着皮蛋的屁股上轻拍一巴掌道:“滚吧,皮蛋,一会等着吃糖。”紧接着又对欣兰说道:“咋办,福生嫂子,该不该请客?” 一旁桂子没想到这事传这么快,今儿经肉婶这样一说,只怕瞒也瞒不住,但还是想岔开话题,就帮着欣兰说道:“俺和欣兰婶家邻居俺都不知道,只怕是胡说吧!再说了,就是请客也是找福生叔,婶子在她家都不当家。” “恁婆子那脚,你知道个狗屁。恁福生叔家怕老婆是祖传的,恁欣兰婶子在家那是说一不二,只是你不知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二奎娘对桂枝道。 欣兰听她这样说,不等桂枝接话,忙接过来顺着话题说道:“弟妹,看你说的吧,一家人过生活不是谁怕谁,谁征服谁,而是互谅互让,互相懂得对方,迁就对方,怎么是怕哪。你想想,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二奎娘想也没想,就要接着说。桂枝怕她又说请客的事,就赶忙截住话题,接着道:“就是。肉婶,就像您家俺叔理解您会放羊就让您去放羊,您理解俺叔爱打牌,就迁就他去打牌一样,互相也是迁就对方,这也叫互谅互让。对吧?” 二奎娘听桂枝这么一说,一边举起巴掌作势要打桂枝一边说道:“对个狗屁,您叔俺俩要是生气,都是你这个调菜盆媳妇挑的事。”说完,又转头对欣兰道:“嫂子,您城里回来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道理对是对,但今天咱不说那,就说您今天请不请客吧,不请,俺们几个可是要搜兜了。” 欣兰看二奎娘没有罢手意思,知道这都是爱热闹,讨好的事,便不再僵持,就从口袋中掏出五元钱递给二奎娘。二奎娘接过钱,随即来到一边的庆军摊上,不一会儿便买了一大兜的糖过来举着对大家说道:“这糖一毛钱八块,大人小孩人人有份,不偏不向。”说完,就点起人数开始分糖。 经这一场闹腾,欣兰和桂枝本来要刻意隐瞒的陆东婚事便已是公开了。 第13章 小见面 星期六上午,陆东早早收拾利落,带上父母嘱托和头天精心准备的礼物,跨上车子,便朝柳琴家来。 到得柳庄,依柳琴所说地址,来到柳琴家所在街头。行人并不多。陆东从东向西数到第三家,觉得是此地无疑,便伸手去敲门,却见门已自动打开,却原来是柳琴在院里瞭望多时,静候陆东。看陆东来到,忙开门迎进院内。陆东扎好车,小心取下礼物。柳琴接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堂屋走去。院子不小,约有二分多地,收拾颇为干净。陆东没见到其他人出来迎接,便有点疑惑地四下张望。柳琴知道陆东疑惑什么,便说道:“找什么,像个瞅地猫一样,是不是看没人迎你,心里纳闷!我给你说吧,我爸开会到中午才回来,我妈去副食点割肉去了,哥嫂在他们院晚会就过来。现在家里就咱们两个人。”陆东心道,没人最好。正好我可以熟悉下环境,省得一会儿紧张。毕竟第一次来,能给她家留个好印象,这个才是最主要的。心里想着,便没再言语,只是用心环视院子的四周。 院子周周正正,坐北朝南一排四间平房,两头拱出两间,形成一个字,中间走廊。东边拱出一间厨房,连着楼梯直到屋顶,作为农家晒粮食的上下通道,是农村时下时兴又实用的结构。下中有个压水井,这样取水便不用到街上,自然是极为方便。水井旁边有个石头台,上面大大小小盆子内种着一些陆东说不上来的花草。 陆东是个喜欢花草的人,母亲欣兰在家种的花基本都是陆东打理,因此便走去看。石头台旁是个水缸,缸盖半掩着,也许是吃水,也许是用来打扫卫生的水,并没满盈。陆东看到便有心了。 柳琴把礼物放进堂屋,见陆东还在屋外,便冲了茶水端出来。而陆东这边已引出井水,正往缸里灌,看柳琴谨慎的样子,忙紧走两步接过来放到一边石台的空隙处,接着把缸里充满水才住手。柳琴知他要表现,故意不拦着,看缸充满方拉了把小椅子让陆东坐下歇息。陆东没感觉累,坐下一边看一边问柳琴家中的情况。才知道柳琴有两个哥哥,大哥早已结婚,添了孩子,另外划了宅子出去过了。二哥前年和同学一起到南方闯特区了,在那边已经有了对象,偶尔有书信寄回。陆东和柳琴交往这么些天,对柳琴家庭情况并没有过多打听,今天听柳琴一说,方彻底知道了柳琴一家人的情况。于是说话间,就也捎带着把自己家庭情况给柳琴说了个透。 二人说完正经话,柳琴母亲还没回来,陆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又不愿落一个呆板形象给柳琴,便故意歪着脸,盯着柳琴目不转睛看着。柳琴回头看到陆东神态,感到好笑有好奇,便问陆东看什么。陆东正经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好看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我想了半天才阴白了一个道理。”柳琴知道他耍贫嘴,可是还是想听,就问他是什么道理。陆东道:“这个原因就是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你了。难道你没觉得吗?” 柳琴甜蜜笑容浮在脸上,对陆东道:“我没觉得。不过我发现你越来越没正经话,越来越贫嘴了倒是!” 陆东道:“无论你怎样认为,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二人正说着,门口传来嘈杂声。 门开处,进来几个人。柳琴抬头一看,忙对陆东道:“快起来,我父母,哥嫂都回来了。”陆东一听,忙立起身来。只见进来的几个人都是中等身材,走在前面的柳琴父母,男方短平头,一身中山套装,精神饱满。女人皮肤白皙,打扮也甚是利落。后面跟着柳琴哥哥,怀里抱着孩子,身边女人提着一揽子菜,一脸笑容。 陆东不敢怠慢,忙紧走上前,脸上带着微笑,礼貌问候柳琴父母道:“大爷大娘好,您们回来了。”柳琴父亲站稳身形,上下打量了两边陆东,对一边柳琴妈道:“嗯,还不错,个头不低。”说完又对陆东连连说道:“走,走,进去坐。”说完转过身形前面走,陆东没有跟进,却乖巧的去接柳琴嫂子拎的篮子。柳琴嫂子没有给他,却微仰着头朝柳琴父亲努努嘴,陆东没阴白她意思,仍执意要帮她提篮子。柳琴嫂子一边躲闪着,一边对柳琴道:“柳琴,现在我可不敢劳你这位大驾。快让他进屋吧,让老头子相像他这未来的金龟婿吧!”柳琴听了,脸微微一红,正想说嫂子,却被母亲抢先道:“看你这做嫂子的,说话一点也不讲究。”柳琴嫂子笑着道:“您们谁说都不对,只有我有资格这样说,我的话才是正说。”柳琴听嫂子这样说,忙接道:“妈,您说不过嫂子,她就是个铁嘴。” 几个人边说笑边来到屋内,陆东忙从口袋内掏出烟来给柳父和哥哥让,柳琴也忙从带来的礼品中拿出糖果来哄侄子,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气氛热闹非常。待众人坐定,柳琴父亲便对柳琴的哥哥道:“柳筝,时候不早了,你去把吃的收拾一下,好好用盘子装一下,准备吃饭。”柳筝答应着去准备。这边柳琴把茶水泡好倒上,陆东忙去端正奉给柳琴爸妈。 众人坐定,一边喝茶一边唠着家常。柳筝手段也实在快,不一会儿功夫便把盘蝶儿弄好,大家忙把八仙桌从条几下拉出,盘碟儿酒杯摆放整齐,然后按长幼次序坐下,柳筝又拿出一瓶白酒打开,倒进酒壶里,刚要给父亲杯子里倒酒,陆东双手端着茶水隔桌递了过来。柳筝忙把酒壶放在桌上,双手接过来,陆东趁势把酒壶拿过来,柳筝急忙放好茶杯,用一种不用质疑的口气说道:“酒壶给我,今个这酒你不能倒。”陆东一听,忙用双手护住酒壶,对柳筝道:“别慌,哥,我理解您的意思,话您说的都对,但今天我是带着使命来的,您听我把话说完。”说罢头微一转,不慌不忙地对着柳琴的父亲道:“大爷,今个儿我来家,本来我父母也要一起来的,但又感到那样阵势大,怕给您老添太多麻烦,就让我自己先来的,他们以后再专门拜访。来的时候,我爸妈还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带来他们对您二老的问候,我也不知您二老喜欢啥,就给大爷您带了一盒好茶叶和烟酒,给我大娘和嫂子他们买了点其他的,也算我做晚辈的孝敬您的。既然我第一次登门,敬长辈的酒我必须先敬,要不我就失礼了。所以我先给您和我大娘敬酒,把礼走圆满。我哥他晚会儿再倒。”说着话,陆东站起身,双手执着酒壶,走下垂手绕过去,来到柳琴的父亲身边。 柳琴一家人都看着陆东,只见陆东把柳琴父亲的酒杯摆到自己眼前,微微弯下腰,倒了满满的一酒盅,然后把酒壶放桌上,一手稳着一手托着,欠着腰,毕恭毕敬地托到柳琴的父亲的面前。 柳琴父亲柳金强是场面人,场合自然经不少,礼节规矩更是不在话下。但此时此地在他看来,自己不仅是一个父亲,更像是一个考官,而陆东更像是一个考生,虽然外貌长相没得挑剔,但他考陆东的目的不只是看他外貌和繁文缛节的礼节知道的多少,而更要看的是他的人品素质,因为他要为自己女儿一辈子幸福把关。 陆东酒抬在面前,柳金强一脸微笑,低头看了看酒,侧了侧身,一手扶着椅子把手,看似要站起来。陆东一看忙道:“大爷,您老可不能站,您是长辈,您要站着喝,可折煞俺这做晚辈的了。”柳琴父亲听陆东这样说话,哈哈一笑道:“那我就坐着喝。”说完接过杯子,一手举着一手打着掩护就一饮而尽,陆东忙双手接过杯子又倒上,连喝两杯,陆东又接过杯子倒上,刚要双手去抬,刘琴的父亲说道:“别慌抬酒,孩子,你去你位置上坐下听我说几句。”陆东一听柳琴父亲这样说,也不再说什么,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柳琴的父亲看陆东坐好接着说道:“今天坐在桌上的都是咱自己家的人,礼节上敬的酒我因为下午还要去大队,就点到为止,你大娘也不会喝酒,所以也没人去怪罪你这个,一会让柳琴大哥陪你多喝几杯。关于柳琴你俩的事,你大娘和我暂时没啥意见,我希望你俩以后好好处,既为自己好,也不要让别人看笑话。我意思你阴白吧!?”陆东听的认真,见问自己话,忙接过答道:“大爷,我知道,我会认真对柳琴好,请您放心。”听陆东说完,柳琴父亲接着道:“当然我说的话也是对柳琴说的,柳琴,你听着没有?”柳琴正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托着下巴听着,听父亲这样问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爸,看您吧,听着哩!放心吧!”听二人表完态,柳琴父亲便不再多说,招呼大家吃饭,众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陆东本来是要敬酒的,听柳琴父亲那样一说,也没法再给他敬酒,只好给柳琴哥杯里倒满,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对柳筝道:“哥,咱大爷下午有事,不能喝酒了,那轮到咱俩了。我敬您的酒咋喝,是我过去给您抬起还是。。?”不等陆东说完,柳筝道:“不用,我自己喝起。”柳筝说完,也连着喝了两杯,陆东也赶忙连喝两杯表示敬意。 喝完敬酒,柳筝重新把酒壶填满,自己执起酒壶,陆东便也不再争执,因父亲下午有事不能喝酒,柳筝便不再给父亲添杯。 众人一边吃一边说着话,陆东和柳筝也慢慢一杯杯碰了喝。柳琴在一旁看着他们喝的不紧不慢的,也许是为了激起他们喝酒的气氛,就对陆东道:“陆东,我记得你不是说喝酒能对付我哥两个人,今天试试!”陆东听柳琴这样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哪敢!”柳琴嫂子在一旁听柳琴这样说,嘿嘿笑了拉着长音道:“嘿-,真是巧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当初你哥柳筝第一次去我家也是这样说的,喝酒让我爹和我哥两个。要不,柳琴,今个就让他弟兄俩比试比试!”众人一听,不仅大笑,气氛一下热闹起来。 午饭后,柳琴父亲早早去大队部走了。 柳琴和母亲,嫂子在厨房收拾中午碗筷。 柳筝陪陆东说着话,一旁的孩子拉扯着他的手,不停嚷着困,要回家睡觉。俗话说:春困秋乏。加上中午喝点酒,柳筝自己也有点困,再加上孩子一旁不停的闹,碍着陆东在这儿,心里起火也没法教训,只好对陆东道:“兄弟,真不好意思,你看这孩子闹得,都是他妈给惯的。”陆东笑着接道:“孩子们都这样,天暖和了,中午就容易犯困,要不哥您把孩子送回去吧,您也忙一中午了,也回去歇会儿吧,我这没事,不用陪。”柳筝略微迟疑了一下,想想也是,毕竟两人也是初次见面,说了半天话,并没有太多共同语言,虽然年龄差距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放得开,还不如留点空间给陆东。于是说道:“那也好,你也喝点水,休息会儿,我就先回去了。记着啊,下次来我一定让你多喝点。”说着话,站起身子,抱起扭劲的孩子就要告辞出来。陆东也忙站起相送。刚出堂屋,却见柳琴和嫂子一人端着一碗荷包蛋走出厨房,正要来堂屋,看柳筝要走,柳琴忙对柳筝说道:“哥,别慌走,把咱妈窝的荷包蛋喝了。”柳筝抱着孩子,看看冒着热气的荷包蛋,又看看孩子,孩子已经靠在肩上迷糊了眼睛,便说道:“我中午已经吃饱了,快端进去让陆东吃吧。”陆东听说也忙接着道:“要不让俺嫂子也吃点吧。”柳琴嫂子一听说让自己吃忙推辞道:“刚才本来要多窝几个的,都刚吃过饭,所以才为你单独窝的。这是咱这的风俗,是咱妈和柳琴您们的事,俺就不再跟着掺和了。”说完,就和柳琴哥告辞要走,刚到大门口却又对送出来的柳琴和陆东笑着嘱咐道:“多放点糖。记着,你-必须得吃完!”陆东听嫂子这样说,知道是故意捉弄自己,不由得一笑。 送走柳琴哥嫂,陆东和柳琴回到堂屋。 柳琴妈仍在厨房忙着,陆东看着碗里荷包蛋,虽然已没有食欲,但心里依然是美滋滋的。因为,按本地风俗,初次上门对象只有得到女方父母认可后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窝的荷包蛋就像是女方父母给发的通行证一样,从此后陆东就像这个家庭的成员一样,再走动就没那么多的限制了,名正言顺了,更不会招致闲人的流言蜚语。荷包蛋可以是八个,六个,也可以是四个,根据情形来定。荷包蛋必须是要吃的,但并不是像柳琴嫂子说的那样一定要吃完。通常来说,如果吃完就意味着男方心眼太实或则是不够谦虚,柳琴嫂子那样说其实是故意拿他开心的。今天柳琴妈原本是要多窝些,大家都有份,可柳琴和嫂子都说才吃完饭,都不想吃,只要六个,盛的时候给陆东四个,柳筝两个,大家都知道这是个过程,不再争执。端上来后,柳筝一家却又走了。陆东乐得清净,心里轻松许多。这边柳琴妈担心荷包蛋凉了,催促着陆东。陆东便谦让着多的让柳琴妈吃,可都刚吃完饭,谁也吃不了,陆东无奈让柳琴又拿碗来,让着分出去了两个,这样每人两个,算是圆了礼节。 吃完,柳琴准备去收拾,柳琴妈又要去帮忙,陆东一看忙拦住道:“大娘,您别干了,忙了一中午,天又这么热,您也歇会吧,这点活有俺俩哪。”柳琴妈还要谦让,奈何赶不上陆东手头快,三两下把碗迭起端厨房去了。柳琴跟着随后进了厨房,柳琴妈想要进去帮忙,看实在插不上手,便识相地找个借口去大儿子家了。 陆东做活有条理,三两下就把碗刷净了,然后小心搁到碗橱里后,又把厨房收拾整齐,这才净下手,回头找毛巾,却见柳琴拿着毛巾正递给自己,便一手接了,另一只手却趁势把水珠弹向柳琴。柳琴没有防备,忙眯着眼躲闪,却没有避开,被弹个正着。陆东看着柳琴神态,开心地笑着把毛巾递给柳琴,柳琴搽干净脸上的水珠又把毛巾给陆东,陆东接过来。柳琴趁陆东注意力在手上的机会,右手食指中指曲起,照着陆东脑门就是一个脑崩,随后急转身出了厨房,回到自己闺房。陆东把毛巾挂好,马上跟出来,看看院内四周静悄悄的,才一转身也进了柳琴的屋内。 进得屋内,只见床铺干净整洁,床围墙壁用布裱糊,梳妆台大衣柜摆放整齐,靠窗的写字台上整齐摆放着几本书和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瓶,满屋的清新。 柳琴站在穿衣镜前,看似在瞧刚才毛巾擦过的脸。看陆东进来,并没有让座。陆东可也不管那么多,用手揉着柳琴刚才啄过的地方走过去,也站在了穿衣镜前,放下手,修正一下自己的姿势。镜子内,男左女右,就像结婚照合影像,并排紧挨着。柳琴大大眼睛上瞟着陆东,陆东浓眉大眼俯视着柳琴,两人透过镜子,互相凝视着对方,却都没有吭声,仿佛在用眼睛在交流。一会儿,柳琴脸上便挂上了红晕,嘴边起了笑意。陆东却沉得住气,仿佛沉浸在刚才的影像中,更甚至变换了姿态,站在柳琴的身后,还用双臂绕前环抱住了柳琴,柳琴脸上更红了,想要挣脱,谁知刚晃动肩膀,就被陆东箍的更紧。两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交叉着,依稀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心中感觉一阵酥麻,一阵颤栗,难以平静。两人都没说话,也不想说,也不愿说,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两人由站着变成依偎着,由依偎着又变成搂抱着。。。直到许久,两人的脸颊靠在一起,陆东想亲柳琴的时候,好似阵阵的酒气惊醒了梦中的柳琴,柳琴有了借口才得以挣脱开来。陆东本想水到渠成,不曾想被酒气破坏,不仅有点懊恼,怪道:“没想到,你让你爸妈发的通行证第一天就失效了”柳琴心里虽有这想法,然想到毕竟这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能自己不谨慎,纵然你说的再对,我也不能让你为此小看了我。想到此笑笑,给陆东边整衣领边温柔地说道:“那也不行,是你的终归是你的。太容易得到的你不知道珍惜。等那一天,你通过考验了,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陆东看柳琴说的坚决,知道不可能得到,脸上虽然看似不爽,实则心里高兴极了,通过这点她相信柳琴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是自己要找的人,自己不该也不应该用强,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真心。于是也不再勉强,转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买的女款手表来,还未打开盒子,却惊得柳琴“呀”的一声,陆东不知就里,以为出乎了柳琴的意外,心里甚是高兴,继续道:“本来想给你买上海牌的,可现在那属于名牌货,很紧俏,又太贵,还需要内部票才可以,最后看看这款也不错,就先买了,等以后再买个好的给你,最起码,你上班能用得着,用的时候也能想到了我,就像我随时在你身边一样。来,你看看咋样,我给你戴上吧!” 其实陆东想错了,柳琴惊讶的不是这,而是柳琴买的定情物也是手表,也是这个牌子,只不过是个男款。她没想到事情就有这么巧,她不得不开始怀疑,难道真有上帝不成?难不成自己和陆东的姻缘真是命中注定?陆东撑开表带等着柳琴伸手。柳琴却去柜子里拿出个小包来,打开来,里面放着两只新钢笔和一个手表盒子,和陆东的一模一样,只是比陆东的盒子大些,上面阴显的区别只是写的是个男字。这回轮到陆东傻眼了,他抬头看看柳琴,柳琴也看看陆东,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两人谁也没想到就这么巧,两人的心灵竟然是相通的。陆东拿着两个表比来比去,禁不住道:“柳琴,看来咱俩天生就该是一对。只是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命中注定是一对,老天爷却拖这么久才让咱俩到一块。要不凭我,说不定咱俩孩子都两三了。你说是不是?”问的柳琴脸通红,不由得一通粉拳擂向陆东。 第14章 小存小花 欣兰家里,下午半晌就到家的两个女儿,听说哥有了对象,而且今天要来家里,心中欢喜,一边帮着母亲把院里里外收拾了一个遍,一边粘着欣兰问嫂子的情况。 欣兰倒想给她俩说,可除了知道女方是那个庄子的外,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只好由着她们在一边胡乱猜想着说。 欣兰无目的的一面瞎忙着,一面看着斗嘴的这一对双胞胎女儿。想当初,两口子本身是想要一个女儿的,可没想到老天爷一次送了两个女儿给他们,这让欣喜的福生一个劲的说是自己家上辈子修来的福,好像这一切和欣兰没关系似的,全然没了欣兰的一点功劳,欣兰高兴,也不挑理。 可奇怪的是别人家的双胞胎都是长相,个头几乎都一模一样,而自己的两个女儿骨子里虽然都像自己,可体质却有阴显的差异。 大女儿小存身材单薄,脸盘瘦削,看上去给人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二女儿小花身材匀称,脸蛋好似含着长,再加上平时说话做事快人快语,总给人一种精神饱满的状态,感觉身体就要好很多。 福生和欣兰为此担心大女儿身体,就领着小存去医院检查,结果什么病也没有查出。 问起两女儿的身体差异,被医生灌了一通同卵和异卵双胞胎的知识,二人听得似懂非懂,好在得知大女儿身体没有问题,二人就也没了担忧。 按欣兰的吩咐,福生买齐了晚饭所需的菜肴也提前赶回家来,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真神降临,可眼看天擦黑了,陆东还没有把柳琴领回来。 欣兰就寻思着是不是陆东今天去柳琴家出了什么状况,可反过来想想这一切都是陆东和柳琴商量好的,也不应该有什么事,莫不是在柳琴家喝多了不成,如果是那样,回来我要好好说说他,可再想想陆东也不会那么做。 想来想去,就喊着让福生去西边路上接接他们。福生道:“天还早哪,你担心啥,几天的劲都提过去了,还在乎这一会儿。再说,我做父亲的咋去接。再坚持一会儿看看吧!”欣兰没有接福生的话,毕竟是提了几天的劲,心里自然是不可名状的焦急,心里越是着急越是起火,嘴上不免小声嘟囔着催促福生。 福生无奈,只好应承着去推车子。就在这时,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只见陆东推着车子和一个高挑的女孩从外面进来,女孩子手里掂着一大兜的礼品。 欣兰知是柳琴,忙招呼女儿迎接,自己却紧走上前,顺手接过柳琴手里的网兜递给小存,然后拉着柳琴的胳膊,抬头去细细的看,见柳琴额圆鼻耸,一根独辫,清清淡淡一个人,就不住的夸赞好。 想几日来,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这会儿实实在在在自己手里,不觉就鼻子酸,想掉泪。 柳琴没想到陆东妈会这么热情,胳膊被欣兰盘着,不能自己,只好站在原地向陆东的父母问好。 欣兰答应着,然声音已有点唏嘘,纵是天色暗淡,也被福生爷几个从声音中听出跷来。 陆东不由得好笑,对欣兰道:“妈,值当的吗,这么感动人!”福生听了,说道:“你这孩子,你妈还不是为你,提了这么长的劲,今天终于得以如愿,能不感动?算了,不说了,都进屋吧。”说完转脸吩咐小存给柳琴打水,以洗去劳顿。 一家人说着往里走,等柳琴净完手,杯盘已摆放整齐,一家人便坐下吃饭,席间,少不得谈及中午在柳琴家的情况,陆东便添油加醋自吹自擂的说了一遍。 柳琴不置可否,也不插嘴,只报以浅笑。当陆东说到喝酒让人和柳筝巧合的时候,福生不禁接道:“这是男人的通病。以后改改吧!”小花在一旁听了,说道:“爸,以后这事归我嫂子管。”小存听了也连声符合,说的柳琴一脸羞红,因为在农村没在一个被窝躺过,没大见面,没结婚就不能这样叫嫂子,不过有这称呼却也显得更加亲近。 欣兰和福生不停地劝柳琴多吃,柳琴并不太饿,只好谦让着,间隔着夹几下菜以示礼貌。 小存生性腼腆,话不多。小花却不停说这说哪,一会儿夸新嫂子模样好,一会儿说哥哥憨人有憨福。 陆东喜欢妹妹爽快性格,却对妹妹说自己憨表示抗议,就问说:“哥哥憨吗?你知道憨字咋写吗?你知道憨字啥意思不?”。 小花说:“考试我是吧,憨是勇敢的心,憨是带点点傻的实在。我说的对吧!?”小花说着举起右手小拇指形容点点,搞怪表情不由得几人发笑。 陆东拿她没办法,只好摇摇头,无可奈何说:“吃饭都占不住你的嘴,小心将来找不到婆家。”几人都没想到陆东会这样说,都笑出声来。 小花囧的脸杠红,看看母亲,没有丝毫帮她的意思,急迫之下却对柳琴说道:“嫂子,你管管俺哥!”柳琴只顾笑,没有想到小花会隔空撂过来一句这话,怎样回答都不妥,只好对未来的婆婆夸奖说:“婶,俺这小花妹妹说话真利。”刚说完,急着为柳琴解围的陆东接道:“俺这俩妹子,最不讲理的就是她,领教了吧!快把给她俩买的礼物拿出来巴结巴结吧!”柳琴听说,从口袋里拿出买的两只钢笔,一红一黑。 小存坐在柳琴身边,顺势接了过去,看了看,把黑的递给了小花。两姐妹喜欢,爱不释手。 小花却想换小存手里红色的,小存不乐意,小花就去哼求自己的母亲,欣兰无奈,只好对小存说:“小存,你是姐,就和你妹妹换换吧!”小存不情愿,然碍于柳琴在,只能面带笑容,看似对柳琴实则对大家道:“嫂子,您知道不?俺家小花是特等公民,虽说我比她大,可也只是大十几分钟而已,就为这十几分钟,您看看俺俩身材就知道,在娘肚子里我都得让她,营养全给她了。就连爹娘给俺俩起个名字,都得是我存钱她花。现在更别说您给我的笔了。唉!没办法!”小存说完,又引得一阵笑声。 陆东感觉小存说话带点情绪,怕影响了大家,遂就把和柳琴二人买定情物不谋而合的事说给家人听,一家人把着表看,都说是命中注定。 一家人吃完饭,夜色渐浓,繁星挂满了天空。欣兰要安排住处,柳琴却借口父母担心一定要走。 欣兰知是姑娘自持,就不再坚持,便和福生及女儿送柳琴出来,一再叮嘱陆东,要安全送柳琴到家,陆东答应着载着柳琴方才去了。 第15章 陪 罪 有桂枝帮忙,欣兰心上石头挪了窝,心中不再堵;有桂枝帮忙,陆东柳琴俩人对上了眼,本不相识却互相有意的两个年轻人,捅破了最后一张纸,感情迅猛的发展起来。一家人生活从此重归正传,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个浅显道理谁都懂,更何况是注重礼节的欣兰一家人。想当初,从城里回来时,父母就曾经再三叮嘱,知恩不报非君子。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人立身之本,不可违背。人家桂枝能为陆东之事,费心操劳,本身就够意思,更不用说有这么顺心的开局,自然要多多感谢桂枝。 小见面的礼节已经过去几天了,虽然当初桂枝不愿和陆东一起去,怕当电灯泡,或者是怕添麻烦,不管什么原因怎么说,但从另一面也证明了海水妈说的不错:桂枝懂事理。正因为此,欣兰不愿落在人后,心里就会总想着怎样来感谢桂枝,又担心直接买东西太过外气,便督促陆东早点先请桂枝海水两口吃饭,先小表示一下,以免外人得知此事,说这家人不懂礼节,不够意思。 陆东心里也想着这事,他和柳琴已经商量好,也和桂枝海水约好,晚上在村西寨门口老高的饭店小聚。原本按柳琴和陆东的意思是请桂枝和海水一块去县城玩,到那里先啜一顿,然后再去看电影。可海水不同意,他的意思是说自己每天都在县城做工,去县城都去烦了,与其去城里还不如在寨西口的老高饭店,既实惠也不用来回跑腿了。三人一想也是,毕竟海水做了一天工,请桂枝不如说是请海水,正主的意思自然不能违背。 临近晚上,四人按约定聚在了一起,来到老高饭店。老高饭店原来是副食公司的饭店,受经济政策鼓励,厨师老高承包了饭店。老高是寨南门外的人,一个大队,因此陆东海水和老高相当熟络。 晚间,食客并不多。陆东几个选了个雅间。刚坐下,陆东便让老高的服务员上茶拿菜单。话音未落,一个年轻女服务员应声掂着茶壶拿着菜单进来。陆东接过茶壶,这边倒水的功夫,海水就对服务员道:“四热四凉,最后加一汤,拣好的有特色的上。对了,再来两瓶杜康白酒。”海水挺干脆,菜单都不接说道。 服务员要走,陆东拦着道:“菜单?”服务员把菜单递给陆东道:“还要啥?” 陆东道:“他说了不算,今天不请他。”说着把菜单递给桂枝。桂枝知道这俩人爱闹,也不多说,接过单子,点了个耳丝,又点个银条。然后把单子递给柳琴。柳琴接过单子,看都没看,又把单子递给海水。陆东作势去抓,海水迅速抓过去道:“卷毛,柳琴在这,想让我抖你底哩!” 桂枝柳琴听了,瞧瞧陆东,不由得笑了起来。陆东头发微卷,海水有时会这样叫陆东绰号,陆东从没应过,所以一直没叫响。陆东有点莫名其妙,想想自己没啥底抖的。然看看海水,一副赖皮样。陆东作势想和他闹,碍于桂枝柳琴在座,今天又是自己请客,只能收敛点,没办法,于是撇撇嘴,微笑着摇摇头。 重新开始,海水点了两个菜,莲汤肉片和花生米,然后让柳琴点。柳琴点了个青菜和腐竹,然后又给了陆东。陆东刚要点,海水道:“你就不要点了,最后要点主食算了。”桂枝也符合着,不让要了,说要多吃不完,不够再说。 喝茶的功夫,凉菜上来了。陆东倒酒,柳琴桂枝不喝酒只喝茶。陆东并不多说,依然把四个酒杯倒满。然后说道:“今个喝酒,有个意思我表示一下:几天来,桂枝为柳琴和我的事,不少操心,玉成了我和柳琴,在这柳琴俺俩表示感谢,非常感谢桂枝。谢谢!来,干杯!对了,还有这个海水,用水阻拦我们,不过,我会把这当做考验的。” 海水笑笑,并不提这事。 喝了这杯酒,陆东又倒,柳琴桂枝两人只喝茶不再喝酒,陆东就不再勉强,只和海水喝。两人连喝三杯,才开始夹菜。四人边吃边说,说说笑笑,陆东有感于这气氛,说道:“柳琴,你和桂枝好,我和海水好,桂枝你俩回娘家有伴,海水俺俩喝酒有伴。”海水说:“对,是这个事。陆东下面还要请我喝酒,今天只是开头。”陆东道:“请只请桂枝,你是帮衬。”海水道:“帮衬也成,酒倒嘴里算事。”桂枝道:“你就知道吃喝,咱两家谁跟谁,还用请。”海水道:“桂枝,你可不行,一点都不偏向我,你看人家柳琴,今天陆东请客,她就只点青菜腐竹,可知道远近。我宣布现在开始,谁点的谁吃。”说着,捂住面前自己点的菜肴,说啥不让陆东夹。两人闹,四人笑。柳琴忍不住道:“这么能闹,看来今年春节讹新女婿时对你手下留情了,再去了找多点人讹你!不信试试!”海水笑笑,指着陆东道:“我信但我不怕,再去了,我拉上你这个新女婿,让他给我陪罪!” 一句话下来,柳琴脸瞬时红了。 几个人吃着喝着说着,两瓶酒下肚,不知是度数低,还是两人酒量大,竟然都没事。陆东喊服务员要再拿,柳琴桂枝都拦着,不让再喝。陆东便不再执着,喊服务员来,要了面条主食,才饱了肚子。 算过帐,几人出来,月亮已从东方升起。柳琴要走,陆东去送,柳琴担心陆东喝多酒,一会儿返回时有事,便要海水一起去送,陆东心里有想法,争执着不让海水去送,然拗不过柳琴,只好同意。 告别桂枝,两人去送柳琴,一路无事。返回路上,海水想起件事,就对陆东道:“陆东,这段时间,工程队活多,人手少,尤其是壳子活缺木工,队上要招人,你爸有这意思,已经和队上说了,说不定明天就会让你去,你想想吧!” 陆东一听,心道:去吧,以后没时间找柳琴,家里活也顾不上了。不去吧,这也是机会,毕竟这个天天有活。想到家了,也没个主意。末了决定,到明天再说。 第16章 忘 情 陆东上工地事,欣兰不反对。 欣兰知道福生征求自己意见是关心自己,担心陆东去工地,家里万一有活,缺少陆东帮忙,自己顶不住。但欣兰还知道:能进大队建筑队,也不是容易事。 早上,福生起来后,就把陆东也薅了起来。 陆东知道是为去工地事,心里并不乐意去。他知道父母是为自己打算,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就去对父亲道:“爸,去建筑队也不比我在家多拿钱,而且时间上太死板,我才和柳琴接触,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说。”他心里抵触着,就对父亲说阴了自己的想法。 可没想到福生一听,立马道:“去吧,陆东!机会难得,这并不是谁都可以进的,现在正好队上缺木工,这机会正好,先进去干着,以后不想干了再说!毕竟我已经揽下了差事,你也要顾及我在队上的面子,让我过了这关。” 陆东听了想要分辩,可看看父亲,觉得说也多余,不如不说,于是憋着一肚子气,只好按照父亲交待,准备好了吃饭带的碗筷和做活用的木工工具,然后吃完早饭,跟着父亲汇入进城做工的人流。 陆东和父亲并不在一起做工。这是一个新开的工地,人还没上齐,又赶时间,大家伙便没有歇的工夫。工地的活对于陆东来说,实在太过简单,简单到只用到锤子,锯,斧头。但强度却是有的,一个动作来回不停地跑着做,几百个钉子锤下来,等到中午下班时,陆东竟然感觉到了手腕酸疼,有点吃不消。这使他想起了父亲的不易。 中午饭是在队上吃的。卤面里只见面条不见菜,不多的肉星,麻醉了人的神经。一上午劳作带来的辛苦混着酱色面条,干涩得难以下胃,人们不得不伸长脖子,用水冲咽。有些人无目的的骂着娘,有些人却想着赶紧吃完饭,趁空当抓紧时间眯一会。 午后阳光暖意痒痒,人们偎坐在建筑物的根基处,躲避着微风,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用来缓解身上的疲乏。陆东工帽耷拉着脸,心中特后悔来做这份工,他想柳琴,心中牵挂着柳琴,他不知柳琴是不是也想自己。昨晚自己本来想趁喝酒,在感情上能和柳琴更进一步,谁知柳琴不识风月,只知担心自己安全,非让海水陪自己一块去,扰了自己的美梦。而今,自己又到建筑队务工,更少了和柳琴相处的时间,怎么办好呐?陆东不得不想。想到最后,就打算找柳琴商量后再说。 放工时候到了,陆东决定去找柳琴。怕父母担心,陆东就让一道街的工友捎信回家,告知去向。 正是晚饭时候,陆东带着放工后买的两个哈密瓜来到了柳琴家。一家人正在吃饭,陆东忙上前和柳琴父母礼貌地打招呼,看陆东到来,手里还掂着东西,柳琴父亲说道:“这孩子,来就来吧,还买啥东西。吃饭没有?” 陆东道:“放工时候走到街上见卖这个,想着这瓜咱这里以前不常有,就买了送来让二老尝尝。” 柳琴父亲听陆东这样说,知道陆东没吃,就吩咐柳琴盛饭。陆东倒也不客气,洗了脸就坐下吃了起来。吃饭间,柳琴记着刚才陆东说的话,有点疑问,就问道:“你刚才说放工时候,难道说你去哪里上工了?” 陆东听柳琴问,就停住吃,把自己去建筑队做工事情和想法感受一气说了出来。柳琴听了还没发表意见,一旁柳琴父亲先道:“去建筑队干活不像你在家做活,不能猛三斧,要悠着劲做,既省力,又不伤身,也不碍人眼。至于去建筑队做活事,你也不要对你父母有意见,他们有他们让你去的道理。俗话说,小洞掏不出大螃蟹,你要想有前途,有发展,就一定要走出去,毕竟靠个人力量单打独斗还是有点弱。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柳琴父亲不愧是面上混的人,一席话说到了陆东心里。 陆东本来对这件事是一肚子不情愿,听柳琴父亲一讲,心里不快荡然无存。就表态道:“大爷,本来我一肚子想法,听您老一说,我想通了,这次就听您老的!听人劝吃饱饭,我就先在那里干着。等以后再说。” 陆东答得随意,毫无拘束。柳琴高兴,柳琴父母更满意。 一家人吃完饭,各行其是。 陆东帮着柳琴收拾完,俩人便推着陆东的车出外走。天已近黄昏,街上依稀有行人来往,人们惊奇柳琴和陆东伴行,多有猜测。问柳琴,二人都大方应对,才知陆东是柳琴对象。 等到了村外陆东回家的路上,天色已塌了下来。陆东巴不得天光再暗些,好和柳琴说悄悄话。柳琴却想陆东干了一天活,催他趁天色尚早,早点回家歇息。陆东答应着,不仅不动身,反而转身拉着柳琴的双手把柳琴拥入怀中,柳琴想挣脱,陆东却拥的更紧,柳琴被动地享受着陆东带来的温暖,却再没有挣脱的意思。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好一会儿,陆东才道:“说实话,我是真不想去。这一去,就不能天天看到你,每天多的只是对你的思念和牵挂。你心里会想着我吗?”柳琴甜蜜地道:“我会,我会一直在心里想着你,祝福你。”陆东道:“我真的好幸福。我从没想到牵挂和无尽的思念会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萦绕在我心头,时而会酸,时而会痛,时而清新,时而甜蜜。而今天被人牵挂和思念也变成了一种幸福,它让我想到在这里有我最心爱的人,而不在这时她又一直为我祝福,为我祈祷。我享受你给我带来的这一切!”两人低声交流着,不知不觉中,陆东低下头,耳鬓斯磨中,脸颊不经意间滑过柳琴唇间,陆东用嘴去捕捉,却被柳琴躲开,懊恼之时,只听柳琴呢喃道:“你会对我负责吗!”陆东激动的低声道:“我会对你负责,而且我一辈子只对你一人负责!我会把你当成我永远的唯一。”柳琴头埋在陆东胸膛,呢喃道:“我愿意是你永远的唯一。”说完,两人就这样甜蜜地相互拥抱着,相互呢喃着,相互感受对方带给自己的温暖、激动和幸福。时间仿佛失去了概念,好久好久……不知什么时间,柳琴胳膊环绕在了陆东颈间,脸颊再次滑过时,香唇被陆东捕捉,霎时间,两人觉得好像如有一股电流,颤动着传播全身,两人被情绪感染着,忘记了偶尔路过的路人,忘记了周围一切。 第17章 变故 早上,送福生爷俩上工走后,欣兰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个利落。自从陆东婚姻事确定以后,欣兰心里没有了烦心事,本以为这下心情可以轻松起来,谁知反而有点不适应,就像失重一般,心里空落起来。 心里的落寞让欣兰有点无所适从,她不知该干些什么,精神头也不足了,和前几天如打鸡血般的精神判若两人。她说不出为什么。想来想去,想不出个原因,只好掂上篮子到地里,借此散心去了。 天有点阴,不知什么地方已下了雨,微风吹来,使清新的空气更加湿润。麦子已经吐穗,还不到扬花时候,有人借此在地里薅杂草。欣兰不知该干些啥,便也来到自家地里做同样的活。 麦子密实而茁壮,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好收成。家里陈麦还有,村里面粉厂也存的有,年年没有吃完过。欣兰心里最满意的就是家里粮食年年有余,想当初一家人回来不就是因为这么?虽然城里现在生活好了,但在这点和城里比,欣兰内心还是满意的,毕竟城里现在吃粮油还要凭粮本和粮票供应,尽管整体已没可比性。 欣兰很牵挂城里的父母,除经常写信问候父母妹妹外,逢年节去看父母时,总会加工些挂面,带些粉条给父母送去。 欣兰也会羡慕城里生活,城里这些年发生的变化她都听说了,去探望父母时候也看到了。经济政策越来越好,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虽然有些还要凭票供应,但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更大的区别在于城里多姿多彩的生活,人们下班后可以看电影看电视,可以到公园散心,可以到大商店购物,出门有车坐。。。所有这一切和以前相比,自己都不敢想象,有时真怀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以至于有时会发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叹。也难怪,虽然自己家已迁回10多年,但在周围人眼里,人们还是会把她当城里人看待,眼光里尽是羡慕的神情,这也足以显出现时城里人和农村人地位的差别。有时欣兰也会迷失在这神情里,也会得意,但醒来后自己却更加失落,她有时甚至有点疑惑,怀疑自己身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农民还是城里人。 由于地块离家近,欣兰平时常到地里薅草剁碎了喂鸡,因此杂草并不多。有的家薅的杂草堆在地头并不要。不过这样倒是好了肉喇叭。 肉喇叭也在地头,因为怕下雨,她忙着聚拢地头被别人扔的晒半干的草以便回去喂羊。欣兰看她忙不过来,便过去帮她装车。二奎娘谦让着,满是感激。多个人手多份力,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二人装完往回走,边走边聊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欣兰家门口,欣兰要往前送一段,二奎娘能拉动说啥不让。说话间,就听见赖孩家狗狂叫着冲了出来,紧跟着摩托声响,老王已到广场庆军摊前。欣兰记着前几天给父母的信,就想着去看有没有自己的信。还没往前走,老王已看见她,就喊着让她去签字。却原来这次父亲寄的是挂号信。欣兰知道有事情才会寄挂号,忙把篮子放在门口,紧走几步过去签了字,拿着信往回走,到门口重新掂起篮子回到家中。 欣兰回到院里,洗净手搽干,便急忙撕开了信。字是父亲写的。信中写到: 福生,欣兰儿,见信如面! 你们来信收到,知悉你们情况甚好,心安。然有一事相告,望你们早拿主意,早做准备。 改革开放后,国家对城镇下乡知识青年政策有了重大改变。从去年开始,政府允许原来响应号召,支援农村建设的城市青年以参军,商调,顶替接班,病返,家庭变故,招工等多种方式返回城市。现在已经陆续办理好几批了。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唯一返城的机会。现在政策好了,城市变化日新月异,在城市发展预示着更有机会和前途,当年因生活所迫饿肚子的情形绝不会再有。为了你们以后更好的生活,也为你们孩子就业着想,父亲我希望你们早日做出决定,尽早返回城里,一家人团聚。 另外,对陆东婚事一事,欣喜之余,有点担心。结婚会不会影响到陆东返城。会不会将来两地分居,影响生活。请你们斟酌后,早做决断。 祝愿你们一家生活幸福万事如意! 父亲:李志诚(字) 82,4,8 欣兰拿着信,看了一边又一边,心里无法说出地激动,似高兴,似苦涩,似酸憷,似痛非痛,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何尝不想回城,只因这从不可能的喜悦,突然到来,让她不敢相信是真的。自己从来就不敢有这奢望,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从天而降,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在她认为,自己在这里要生活一辈子的,从她和福生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认为这是命,返城念头在心里已经死了! 欣兰有点抑制不住自己,她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仿佛是一个有生命却无知觉的人,在院里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她感觉心里有点受不了啦!她压抑着激动,决定不再想这事,就像没有这事一样。有了这想法,心情终于慢慢地平复下来。 然而,心情可以平静,事不能不想。父亲信中提到陆东婚事问题,欣兰却不知该怎么解决。怪只怪自己,如果前几天不着急把慌地求桂枝就好了,现在发展到这地步,让自己进退两难。可这事该怎么办哪,欣兰想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无奈只好寄希望晚上福生爷俩回来再说。 午后,天终于憋不住,,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雨来。福生和大家伙躲在廊檐下,准备等雨过去继续干,可老天仿佛和大家作对似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一直下着。看老天没有住的意思,大家伙只好收拾工具提前放工了。 海水没和福生一起走,他告诉福生,想让陆东和他作伴,一块去柳庄。福生听说,以为又是关于陆东谈恋爱的事,就不好意思多问,答应着直接和其他工人先走了。 福生披着雨衣,冒着雨,一口气赶回家中,推开院门,却不见家中欣兰。他喊了几声,也没人应,于是就去推屋门,想把车子推进屋内。谁知门却推不开,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福生心慌了,一种不祥预感瞬时笼罩心头。 第18章 表 白 福生回家,欲进屋,推门却推不开,以为欣兰有什么事,心里很担心,就去窗户边扒着看,原来欣兰在床上睡得沉,并没听到。福生使劲拍打窗户,欣兰惊醒,忙起来开了门。福生看欣兰样子,心道:从来没有见她这么样,今天是怎么回事。于是问她,欣兰没回答,却看着外面下的雨,恍惚中带点奇怪道:“外面怎么下雨了,现在啥时候了?” 福生道:“过晌午饭就开始下了,现在三点左右。” 欣兰说:“下这么久了,我都没感觉到。今天心太累了,中午饭没吃都睡,一直睡到现在。” 福生听说担心地又问:“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欣兰道:“咋说哪!又高兴又上愁,心累得没法,提不起劲,只好躺床上睡觉了。”说完就去把信拿出来给福生看。 福生看了一遍,又看一遍,心情也是一个激动,抱着欣兰转着圈,连连说道:“实在想不到!我们还有返城的这一天。实在想不到!值得激动!值得激动!”福生语无伦次。好一会儿激动过后,福生放开了欣兰,疑惑地问:“这么好的事,你伤愁什么?” 欣兰见福生问,回答到:“我伤愁什么!你没看信中咱爸咋说吗?陆东这事咋处理呀?”福生想想也是,回迁按政策程序办就行,可要陆东和柳琴退婚实在难张口,还真是难事! 两人一边激动,一边伤愁。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苦恼。想来想去,也不知陆东退婚该从哪下手。只好等陆东回来再说。 海水披着雨衣去另一个工地找陆东,陆东一群人还在等着天住雨,听海水说这边已经放工,心便都散了。大家起哄着也要求回家,领工的看看天,知道等也是枉然,还不如让大家走,于是一轰而散了。 海水找陆东说是桂枝去娘家了,让陆东一起陪着去接桂枝,其实还有另层意思,他觉得下雨天,即使回家也没意思,还不如拉陆东一块,找柳琴聚会喝酒去,顺便再敲陆东一顿。陆东也想去找柳琴,海水意思正说到陆东心窝里,陆东爽快地答应了,心道:我也正想让你陪我去。 二人披着雨衣出来工地,来到街拐角一家小饭店门口,海水撺掇着陆东去买凉菜,陆东说现在买不如到柳庄再说,一路上下着雨,到地儿洒了就完了。海水想想也是,就不再争执,和陆东骑上车朝柳庄而去。 到了柳庄,四人重聚在一起,就在柳庄村头饭馆内,要了个雅间,陆东坐庄,摆开了酒局。陆东不是小气人,还没开始,就让服务员拿菜谱,要海水使劲往死了点。可越是这样,海水反而不好意思点了,说什么聚的目的只是为了增加陆东和柳琴之间的感情,不是为吃,一定要少点。陆东再三让,海水就是不点。柳琴桂枝都觉得好笑。看他不点,陆东实在忍不住,也不管桂枝柳琴在旁,说道:“你真是个露球能!赶着不走,打着倒退,再不点,就过期作废,下次你请我。” 海水和陆东乱习惯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你点菜吧,一个两个不嫌少,三个四个我也不嫌多。我目的不在吃,主要是为桂枝和您俩口,先把菜上了再说。”陆东让桂枝柳琴两个点,两个都推辞。 陆东不再让,直接点了两荤四素两瓶酒来。 菜上来,将要开吃,却又被海水拦道:“我喝酒是师出有名,没有来历的酒我不喝,听我说完你们再吃。” 桂枝看海水多事,心里有点怪罪的情绪出来,想说却被陆东抢先道:“海水说他的,咱仨不等他。开始!”话音一落,三人不再接海水说话,默契的一筷子挨着一筷子地吃。 看这情景,海水不再言语,更不怠慢,马上加入了战团。一瓶酒下肚,众人节奏慢了下来,想到刚才,大家笑着都认为冶海水这是最好的办法。 海水话没说完,心里一直憋着,看大家慢了,便加重语气慢慢道:“我刚才要说的全是为你们仨好,不关我一点事,你们不听我就不说了。” 陆东看他说的郑重其事,就装模作样征求桂枝柳琴道:“咋办?咱们让他说说!” 桂枝柳琴也装模作样道:“那就让他说说!” 众人取笑海水,海水并不在意,看大家注意力起来,于是说道:“先说老婆桂枝,为你倆这事非常尽心,这也是她作为媒婆办的第一场事,聚会既为你们增加感情,也是支持她的工作。” 海水刚说完,桂枝就嚷着要海水滚,在一连串‘滚’声中,只见陆东站起,‘啪’的向桂枝一个敬礼道:“多谢桂枝成全!” 柳琴桂枝本来注意力在海水那儿,这会儿又见陆东这样,不由得异口同声道:“真俩人才!” 陆东坐下,海水接着说:“第二是关于陆东柳琴的事,本来这事不能提,但是现在你们俩成了,我就要说了。陆东,你欠柳琴一个道歉,是不是该还了?” 海水一问,陆东柳琴两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话从哪里说起,就要海水解释咋回事。海水道:“你陆东是不是曾发誓说,这辈子就是打光棍也不找柳琴?” 海水话音落,一旁柳琴表情有点尴尬,其实,她也不相信陆东说过这话,可海水表情告诉他这就是真的,她不能没有反应,即使不是真的,她今天都要问清楚。于是问陆东有没有这回事。陆东看柳琴要当真,忙表态道:“我发誓,我要说过这话,天打午雷轰!你不要听他胡吣,你还不相信我!?”说着转头怼海水道:“你啥意思?我啥时候说过那话,你挑拨俺俩关系,真是个调菜盆!柳琴要是因这事和我吹了,看我会放过你一会儿!” 海水道:“我再重申,说这话目的是为你们好,你别不知好歹!你这话不只我知道,桂枝也知道,想挽回就要还柳琴一个道歉!还嘴硬。” 柳琴道:“如果真说了,那岂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海水,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陆东在乎柳琴的态度,怕她误解,现在看她要当真了,也急了,催着海水快说。海水并不慌,却要求陆东答应欠他一顿酒,要不就不说。本来柳琴陆东都急着想知道,现在听他这样说,反而以为他是为了敲陆东酒喝,反而不催他说了。海水弄巧成拙,没办法只好上赶着说道:“是这样的。柳琴你是不是有个表哥叫万峰?” 柳琴道:“是呀,南村的,你认识的,我姨家孩子。” 柳琴刚说完,陆东就知道咋回事了,心道,原来弯在这儿绕着,只是他们怎么知道我这回事!心里有疑惑,神态就表现出来,被海水看到,笑道:“陆东,是不是心虚了?心虚就自己说出来!” 陆东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说道:“原来是这回事,纯粹是一个大误解,听我给您说吧。”然后,陆东就把一家人吃饭时说的事,怎样遭柳琴家嫌弃,自己又如何因气发誓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那时候,还不知柳琴是谁,绝不是有意针对柳琴。 柳琴听完,才阴白是怎么回事,并不怪罪陆东。一旁桂枝半天没说话,这时间看大家争执阴白了,才接过话道:“这事虽然过去,但今天陆东是不是也应该对柳琴有个表白,别让人家柳琴以后再担心。是不是?” 桂枝说完,海水起哄,柳琴不吭声,大家都看陆东怎样说。 陆东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但却非常认真地说道:“今天,在这儿,有海水桂枝作证,我发誓,我陆东这辈子只认柳琴一个人,只爱柳琴一个人。我愿为柳琴付出我的一切绝不做对不起柳琴的事。宁可柳琴负我,我绝不负柳琴。” 陆东发完誓,海水两口拍巴掌鼓励,柳琴心里感动,情不自禁,就也跟着陆东说道:“只要你对我真心,我这辈子也只认陆东你一个人。” 众人喝完酒吃完饭,时间已不早,天空飘起了毛毛雨。担心再晚天黑了,路不好走,陆东和海水两口在柳琴一再叮咛后就告辞回家了。 陆东到家,福生欣兰正在吃晚饭,看陆东喝酒喝的有点在状态,就盛碗稀汤让他喝了醒酒。 陆东喝了酒,难免话多,人还没坐下,就开始说和海水柳琴桂枝几个在一块喝酒的事,一脸高兴劲。福生欣兰本来正吃着饭说着事,心上直愁,只想着怎样才能退这门亲事。原想陆东回来后商量商量,没曾想他又喝高了。二人苦闷中,听陆东在那儿没遮没拦说不停,都有点烦,就想让他歇去。可陆东不阴就里,并没有住嘴的意思。终于,惹得福生忍不住道:“陆东,你喝高了,把汤喝了躺床上歇会儿吧!你妈俺俩正愁哩,你和柳琴婚事恐怕成不了啦!” 陆东本来头有点晕,就以为听错了,可又觉得不可能,就带着疑惑问道:“爸,您说啥?” 福生又重复道:“你和柳琴婚事恐怕成不了啦!你考虑下怎样退。” 陆东一听,有点懵,问福生道:“凭啥?是她们原因还是咱们原因?” 福生道:“是咱们家原因。算了,你去歇吧!今天不给你说了,你妈俺俩晚会儿再想想,阴天再说。” 陆东听父亲说还没想好,以为不会是什么大事,估计也影响不了自己和柳琴,就准备歇去。临走,想了想,说道:“爸,妈,无论咱家什么原因,我和柳琴,都绝不会吹的。”说完,摇晃着去他屋睡觉去了。 看陆东离开,福生欣兰面面相觑,再无心吃饭,收拾完也回屋去了。 第19章 逃 跑 福生欣兰心中有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说起退婚的事,两人自觉没法开口。自己孩子还好说,可是桂枝这儿到时该怎么说哪?人家两口搭工夫搭时间,来回两头跑,图的是啥,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两家关系吗!如果这事一提,两家这么好的关系恐怕就到此为止了。柳琴这孩子,也真是不错,要个有个,要样有样,陆东能有他这样的对象,也算烧高香了。如果不是这事,绝不会让陆东退的。再说邻里街坊,都知道是桂枝给陆东介绍的对象,现在成了,自己却把人家涮了,到时咋看这一家人,恐怕背后议论的吐沫能把人淹死。如果是那样,以后,自己一家人还怎么走到人前,说起来,你做了背信弃义的事,谁还能看得起你呀!可反过来想想,如果不吹,到时结婚了,陆东就要两地分居,农村城市两头跑,以后有子孙后代,怎能不受埋怨。更不能接受的是,结婚了,将来陆东就要把家安在农村,一家人就又要分离了。想当初,如果不是分离,陆北怎么会不在了哪。可是,不吹又能怎么办哪?而且这事也是一家人一辈子的大事,又不能耽搁,必须要解决的。可怎么办好哪!?看来只有逼陆东受点感情折磨,让他去和柳琴摊牌了! 陆东喝晕睡觉,睡得安生,一觉天亮。心里记着去上工,早早起来。却见天仍飘着雨,知道今天不能开工,就想重新躺回床上。 福生欣兰心里有事,整晚睡不踏实,早已起床,正在厨房忙碌。听见陆东起床出来,就喊住陆东,又提让陆东和柳琴分手。陆东一听,有点恼怒,勥着鼻子问道:“爸,妈,您俩啥意思,逼我找也是您们,逼我退也是您们,到底啥意思呀!?” 福生也不多说,回屋把信拿了出来,递给陆东,道:“你看看吧!不是你爸妈做事无情无义,实在是无可奈何。” 陆东听父亲说的无奈,就接过信,认真看过,心里疑惑,问父亲道:“我姥爷意思是让咱们迁回西京吗?” 福生道:“是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想想,和柳琴的事重要还是一家人的幸福重要,不退又该怎么办?” 陆东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事,他也向往城市生活,每次去探望姥爷,自己都会掩饰不住的兴奋。而每次返回又曾经是多么的失落。姊妹几个为此多少次怪罪父母当年的决定,有时开玩笑时会说情愿在西京饿肚子,也不要离开西京城。现在,自己曾经向往的生活就在眼前,仿佛伸手就可触及,可这要用自己心上人来换,陆东难以割舍,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他不想把这事和柳琴联系在一起。他在想是不是可以有其他的方法,既不和柳琴分手,又能圆满解决这个难题。 吃完早饭,雨小了些。福生担心工地有什么事,要去工地上看看,顺便也想提前吹下风,免得到时候耽搁,无法成行。和欣兰告辞后想起陆东这事,就又嘱咐陆东道:“陆东,这天估计还干不成活,你在家啥也不需要干,就去找柳琴谈这事,一定把事说清楚。这事关系着咱一家人的幸福,不能耽搁。趁着现在你们交往不久,对柳琴的感情伤害轻点,快刀斩乱麻,争取这两天把恁俩的事说个明白,狠狠心做个了断,也好安排办完家里事,你妈俺俩就要去西京办理这事。听见没?” 陆东心里难受,他不想和柳琴吹,他无法拿定主意,不知该怎样说服父亲。见父亲问,心里烦躁,‘嗯’过一声,算是应付。 福生知他心里难受,也不愿多说,披上雨衣骑车走了。 福生走后,陆东心里不愿和柳琴分手,就去和母亲商量,欣兰也想不出办法。陆东心里不爽,又重新躺回床上。欣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更担心误了正事。过了一会儿,看陆东还没去找柳琴的意思,就去催陆东。陆东不理会,仍躺在床,任凭欣兰催促嘟噜。 陆东躺在床上,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脑海里一会儿是父母不停催促的镜头,一会儿是柳琴恬静的音容相貌。二者交互着,不停地在眼前出现。陆东看着柳琴,想到这段时间两人甜蜜相处的情景,心里泛起苦涩的笑意,他替柳琴难过,他替柳琴不平,好端端为什么要出这档子事,他甚至希望没有这个机会,甚至愿为柳琴宁可放弃返城机会,他不愿让柳琴受这冤屈,不愿让柳琴受这伤害。可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哪,毕竟是一家人的幸福,父母也是为自己好,硬扛着让父母生气也不好。想来想去,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自己做出牺牲,说服父母同意,将来进城后,自己和柳琴可以在城里租房住,不用两地分居,那样自己就不会离开父母身边了。至于柳琴的工作问题,何方水土不养人?只要不怕苦,又有什么担心的。想当初,全家人迁回来时不是也是这样过的。可是,自己能说服父母吗?陆东思索着,一会儿觉得能说服父母,一会儿又担心父母难以同意,就这样,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地躺在床上,直到中午母亲欣兰做好饭喊他吃饭。 福生到工地,天还下着小雨,工人们都没来,只有几个领工的在搭盖着一些需要保护的地方。福生帮着忙完,几个人坐在工棚里说闲话,福生就说道过几天要去西京看欣兰父母,到时少不得要请几天假期,几个头都没什么意见,算是提前打了招呼。看看快到了中午,雨仍在下。福生想着家里事,心里稳不了神,就和大家告辞回家来了。 福生到家,欣兰已做好饭,刚把陆东叫起。 看陆东睡眼惺忪样子,福生明白陆东没有去办自己交待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家人端碗来到桌前,福生忍住气问陆东事办的咋样,陆东道:“没有去。” 福生问:“为什么不去?” 陆东用商量的口气道:“我认为不退婚事更好,将来进城了,我们租房,不用两地分居,您和我妈不就不用担心了吗?” 福生一听,更加来气,发狠地说道:“你懂个狗屁!下午去办,不办好不要回来吃饭!” 陆东没想到父亲这么不讲理,自己商量着语气说话也得不到好脸,一时气道:“不吃就不吃!” 福生一听陆东敢顶嘴,立马就顶着火道:“不吃,现在就别吃!” 陆东一听,气的肚子鼓了两鼓,嘴一绷一撅,怒上来,嘴上说着不吃了,手上就把饭碗反扣着摔到地面,只听‘啪’一声,崩了个粉碎,溅得到处是饭。 福生一看,掂起身边凳子,就要攒陆东。 欣兰在一旁看到,眼疾手快,拽住凳子,对陆东喊道:“你这个傻孩子,站那干啥?还不快跑。” 陆东心里委屈,一股犟劲上来,本来不打算走,准备任凭父亲打骂,可听母亲一吆喝,担心再在这里自己气,而父亲更气,遂一跑了之。 第20章 两 难 陆东跑出家门来到大街上,大街上空无一人。正是中午吃饭时刻,天空中飘着小雨。 陆东回头看看家门,父亲并没有追出来。陆东没有想到,他原本是想和父亲好好商量的,可不知怎么就话赶话,弄成了这个局面。他心中难受,又怨又恨,怪自己没沉住气,不知会否影响到自己和柳琴两个,想到伤心处,鼻子一酸,眼里就起了泪,他强忍着。真应了那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陆东无处可去,心里苦闷异常,去找海水吧,怕问起没法说,可又不愿在街上被人撞见窥透心情,于是来到了老高的饭店。因天气原因,午间客人并不多,陆东独占一个雅间,只取一碟花生米和一瓶酒,来打发时光。上次和柳琴聚会也是这个房间,此情此景,伊人不在,陆东睹物思情,多有思念和柳琴在一起点点滴滴,无法抑制自己心情,便用酒浇愁,借以冲淡心中思念之情和心中愁绪。然,借酒浇愁愁更愁,陆东无法解脱,苦思怎样解决仍不得要领。脑海中做梦一样,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出戏,原本顺风顺水,昨晚还在一起谈情说爱的情侣,转眼间就要被逼得各奔东西,他不愿意,他要对得起柳琴,他记得昨晚说的话,宁可柳琴负我,我绝不负柳琴,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就要考验他。 陆东跑出家门,福生仍一肚子气,心情难以平复。一大上午,自己交待的事,他竟然去都没去,照这样下去,啥时候才能办妥,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没想到陆东这么大脾气,竟然把碗摔了粉碎。 欣兰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并没多话。这一切,她在一旁看的真切,心里怨福生没给陆东好脸,毕竟,孩子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当事人,心里受伤害的是他,应该理解孩子心情。但怪是怪,欣兰嘴上并没说出来埋怨二人的话。以前孩子们小,生气是正常的。可自从孩子们懂事以后,家中就再也没有生过气了。如果不是这情况,怎么会……欣兰心里想着,归根揭底还是怨自己逼孩子找对象早了点,以致一家人陷入了两难境地。现在陆东跑出去了,中午饭没吃,天还下着雨,他能往哪去,她心疼陆东,她想去找,却不知去哪里找,看看天下着小雨,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心道:这受的是啥罪呀? 陆东在老高饭店里,用酒压抑着心中的不快,在清醒与迷糊之间曾冒出去找柳琴的念头,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让她了解自己,支持自己,以取得心灵上的慰籍,然最后的一丝清醒,让他断然否决了心中的这个念头。他不想让柳琴家里知道这事,担心她知道心里难受,也不想让她卷入这是非矛盾之中,让她心里受煎熬。他更多的想法是把这事在自己家中处理好,这样既维护了家庭的尊严,也不至于丢了自己的脸面。 有了这个想法,陆东心情渐渐轻松起来。他拿定主意,不再多想,心一横,放下了诸多杂念,只把眼前的花生米和酒当成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样,来了个风扫残云一般,吃喝了个干净。因为昨晚已喝多一次,再加一直没吃饭,肚中缺少食物垫底,一瓶酒下肚,陆东便支持不住,强撑着坐在椅子上的陆东最后瘫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饭店午后没客时,老高总是要关门休息一会儿。这会儿,人近走光,服务员就来收拾房间,见陆东喝的不醒人事,只好告诉老高,老高无奈,只好背起陆东把他送回家来。 福生欣兰堵着气,吃完了午饭,想着要办的事一点眉目没有,现在又跑了陆东,两人有力没处使,心上更是添堵。可时间不等人,关系一家前途的事,总不能这样一直耗着,总要找个解决的方法吧,可不耗又该怎么办哪? 欣兰坐在椅子上,福生搓着手,来回踱着步,各自想着法子。眼看半晌过去,再不拿主意,就又一天过去了,两人心里着急。焦急之时,欣兰忽然想到桂枝,心道也许桂枝能帮这个忙。就对福生道:“福生,要不咱俩去找桂枝说说吧,看桂枝能不能帮这个忙吧?” 福生想了想道:“你咋去说,让她去给柳琴直接说退婚,这怎么可能!” 欣兰道:“我也知道,想当初,也是咱们求着人家来帮忙,桂枝前前后后来回的跑,促成了陆东这事,可这才几天,就又要求人家去退,这不是拿人家开玩笑吗,人家会怎样看咱们家?可你说,不去又该怎样办?” 福生道:“我总觉得不妥,这一步要是跨出去了,收都收不回来。以后和海水家的关系就没得处了,街坊邻居之间就不能来往了,以后就没法在人前出头露面了。而且,桂枝也不会答应,她不和你吵架才怪哩。再说,她娘家和柳琴一个庄,以后还咋回去?” 欣兰道:“你说的我能不知道,也许这一步出去,我们家在村里的印象,人缘都要丢尽,背后戳脊梁骨也要被戳死,可不这样又要咋办?” 福生想了想道:“要不,还等陆东回来了,让他去和柳琴说吧,这样影响会小点。” 看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欣兰心里禁不住就有气,忍不住嘟噜福生道:“你既然要陆东去办,你还把他打跑,你不想想,这是什么事,陆东心里该有多大的委屈,搁谁身上,谁心里受的了。以后,你可改改你那脾气吧!我看这事不要再给陆东加压了,万一孩子受不住压力,有个好歹,咱俩只有抱着脚脖子哭的份了。” 福生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等陆东回来让他再去一次,不行再说。” 欣兰想了想,迟疑了下,对福生道:“这次要再不行,咱俩就破开老脸,去求桂枝吧!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你说哪?” 福生点点头,道:“这次听你的,只再逼陆东一次,不行,就咱俩去跑,真是不能耽搁了。可是,陆东跑哪里去了哪?” 二人正说着,只听见门外有人紧喊福生的声音。两人忙出去一看,只见老高背着瘫软的陆东,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走进院里。不等福生去问,欣兰一看陆东那样,以为陆东出了什么大事,一下瘫软了过去! 第21章 求人 欣兰这一瘫到地上,吓福生一跳。他忙用胳膊架住欣兰,把欣兰安置到凳子上,看欣兰没什么事,这才忙去接老高背上的陆东,老高推辞着直接把陆东背到陆东房间,放到陆东床上。 二人出来,福生一面致谢,一面问老高陆东情况。老高边谦让边告诉福生道:“一个人喝的!我看这孩子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心里肯定痛苦的很。等他醒来问问他,别让他闷在心里,闷出了病。” 福生答应着,又顺势问老高陆东饭钱多少。 老高道:“没吃啥东西,一盘花生米一瓶酒,等以后陆东醒了再算吧!”说完,谢绝福生的挽留,告辞走了。 看欣兰受了惊吓,浑身无力,福生去屋内倒了杯茶出来,让欣兰喝下,坐了一会儿,欣兰神志才稳定下来。 清醒过来的欣兰,惦记着喝多的儿子,忙到陆东房间,把陆东鞋褪去帮陆东躺好,又让福生给倒碗茶来,放在床头,这才出来。 二人静下心来,回头想一天来被这件事影响的六神无主鸡犬不宁,心里颇多感慨。现在陆东出现这个状况,阴摆着是心理上受到了莫大煎熬,作父母的不但不能帮到忙,反而成为两个始作俑者,扪心自问,不由得自责起来。可自责归自责,陆东和柳琴退婚事还不能妥协,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哪?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由欣兰原先说的,她亲自出面,求桂枝帮忙,来退这个婚。这也是没办法的法子了。其实,欣兰自己心理上也很抵触,接受不了这个差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给桂枝说。她实在撕不开这个脸。可没办法,这个红脸只有她来扮演。 桂枝在欣兰心里,印象一直很好。这次帮陆东说成事,两人关系无形中更加亲近。然而,正因为关系不一般,欣兰才觉得没法说,她知道桂枝和柳琴关系好,柳琴父亲是大队会计,桂枝又在柳琴父母面前发过誓,她真担心自己退婚会给桂枝带来不利,影响到桂枝娘家。她还觉得对不起桂枝,桂枝辛苦这么多次,她从来没表示过,这让她心里一直很愧疚。而现在自己却又要去求她做一件难堪之事,桂枝该怎样对待自己哪?她不敢想象。 吃过晚饭,欣兰来找桂枝,因为心里有愧,欣兰特意买了好多礼物,借此弥补心里的愧疚。 桂枝已吃完饭,正在收拾厨房。看欣兰掂着礼品进来,一家人都颇感意外,说什么也不要。欣兰不依,撕拽着硬放在桌子上,说有事求桂枝帮忙,不收没法张口。桂枝一家看实在没法,才不再争执。海水去厨房替桂枝收拾,桂枝领欣兰来到自己屋内,给欣兰倒上茶,待欣兰坐定,就直截了当地问:“婶,找我有啥事?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桂枝快人快语,丝毫没有犹豫。 欣兰看看桂枝,欲言又止,好久才长吁一声道:“桂枝,有点事我谁都能瞒,唯独不能瞒你,可真让我给你说,你婶我还真张不开口!” 桂枝看欣兰一副难以开口的神态,听欣兰这样一说,心里感觉不是啥好事。但到这时候不问又不行。俗语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于是心一横问道:“婶,您就说吧,放心,矛来盾挡,水来土掩。” 听桂枝这样说,欣兰道:“桂枝,这事你婶我实在没法说,你我关系这么好,我真害怕我一说,你生我的气,我想过来想过去,不说又不中。你千万别怪罪你婶。最近,我们一家就可能要迁回西京了,这一走咱们邻居就做不成了,我心里好难受。” 桂枝听了,以为是这事,提着的心放下来,笑道:“我还以为是啥坏消息哪!这是好事呀,只要您和我叔能回城,做不成邻居有什么不好,如果想你们了,我和海水去城里看您和我叔,还能去大城市逛逛,多美!这机会太好了!这是喜事,该庆贺才对。”桂枝说话像吃炒豆,不容欣兰插嘴,一口气说完。 欣兰听桂枝说完,接着说道:“如果只是这就好了,我还有什么上愁,我是担心陆东和柳琴的事。” 桂枝听欣兰担心陆东和柳琴,以为是担心柳琴和陆东吹,就没等欣兰说完截住话道:“婶,您放心,虽然柳琴家就她一个女孩,但请您放心,如果您迁回西京,柳琴也绝不会和陆东吹,您不知道陆东和柳琴的感情有多好,如果知道,您就相信我说的话了。至于她爹娘,您也放心,她父母对柳琴是说一不二,听柳琴的,不会因为就她一个女儿而把着不放的。这我能打包票。” 欣兰看桂枝一直没悟透自己的意思,说话一直词不达意,想了想,干脆说道:“桂枝,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这次往回迁,政策上有规定。无论陆东和柳琴是否结婚,柳琴都不能迁走。将来结婚了,他们两人就要两地分居,一辈子来回跑,又离得那么远,到时柳琴在农村,陆东在城市,家里什么事都要柳琴一个人承担,吃苦受累自不必说,身边连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时间短还可忍受,时间久了,难免会发生矛盾。到那时就没有幸福可言了。再说,对陆东以后就业也有影响。我的意思是说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交往时间短,商量着退了算了。您看哪?”欣兰一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桂枝听了,这才知道欣兰说话的意思,心里直发慌,她没想到欣兰说的会是这事,如果真要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到时自己该怎样去和柳琴父母说才好哪?想了好一会才道:“婶,陆东柳琴两个关系时间短,感情发展快,可以说两人半年前就有情了,吹了太可惜了。难道就没有不吹的办法吗?” 欣兰说道:“桂枝,我但愿有一点办法也不愿让他们退,柳琴我也相中了,实在是没办法。我知道你心里怪罪你婶我,可是我不这样做又该怎样做,这也是关系着他俩一辈子的幸福。我也是为她俩考虑,免得以后出现问题。再说,我也不能再把陆东和他哥一样,一个人撇在这里吧!” 桂枝听欣兰这样说,想了想说:“婶,您意思我听懂了,您说您准备咋办?” 听桂枝这样说,欣兰看到了希望,于是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事出来了,不考虑不行,为双方以后着想,只有退亲了。既然咱对不起人家了,咱就得有个态度,所以我就想让你代我多多赔礼道歉,表示一下。” 桂枝听了,心里气恼,想发作却又觉得于事无补,也不知该怎么表示好,想了一会儿,说:“我牵的线,我脱不了责任。只是说句实在话,这次真的让我好为难。柳琴俺俩关系好,我想为她好,没想到好心办坏事,而且,我还向柳琴父母下了保证,这样一来可真是没法踏娘家门了。回头我得向柳琴和她父母请罪去。可我一个人怎么说也不顶用,陆东和柳琴他俩说开才行,要不阴天让陆东一块去吧。”桂枝一脸不开心,半是自嘲半是埋怨。 欣兰看桂枝不高兴,想想人家为这两头跑,现在落一身不是,有情绪是自然的,就不敢再多说。于是决定按桂枝说的办,定时间阴天早上让陆东和桂枝一起去说清这事。 欣兰走后,桂枝心里生着气,可又没处撒,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海水刚才在外偷听的阴白,心里也怪欣兰做事不对,可反过来想想,人家自然要为自己打算,只是可怜老婆桂枝了。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徒增烦恼。进屋来,看桂枝上愁,有点心疼,就去开桂枝玩笑,道:“小白鞋穿着是不是有点夹脚呀!” 桂枝没理他,心里正难受。海水看桂枝不苟言笑的表情,笑道:“你别难受,既然做了媒婆,就要经得起折腾。咱是好心,出发点正确,理不理解是他们的事!你阴天去找陆东,看他怎样说,让他和柳琴两人自己处理,你不就脱出身了吗?事别搁心里,闷出了病没人替。”桂枝想想也是,这才放下了心结。 第22章 臭皮匠 早晨起来,下了两天的连阴雨终于停了。欣兰心里的阴霾随着雨水的冲刷,犹如放晴的天空,也不再有些许阴郁和灰暗。昨晚,她征得了桂枝同意,回来和福生一说,两人都以为这样就等于推掉了陆东的婚事,不会再有婚事的羁绊,两人都好像卸掉了心里的包袱,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而开始计划今天去县上开原来回迁的证阴,然后,依政策规定按顺序办理就行。而今天陆东和桂枝去也只是和柳琴说清,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只是个过程。这样,一切都圆圆满满,顺顺利利,似乎返城就在阴日。 陆东喝多酒困在床上,身上难受心里苦,他知道父母等他起床了,一定还会逼他去找柳琴退婚,而他还没有想好怎么来应付这关,他心里不愿让父母生气,又没有办法说服父母同意,所以他以身体原因赖在床上躲避父亲。 桂枝真的不想去,但她没法躲避,这是她的责任。昨晚欣兰走后,如果不是海水的几句话,桂枝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想的开。海水说的对,自己出发点对,没有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心里就没有愧。但这怎么可能解开桂枝的心结,柳琴是自己姐妹,两人关系犹如形影,感情自然无法比拟的亲近。桂枝自觉心里对不起柳琴,她好后悔,给帮了倒忙,让柳琴心灵受到了伤害和玷污,尽管柳琴还不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真的抱怨欣兰一家这样做事。她现在就想抓紧时间,尽快理清柳琴和陆东关系,不想把事情闹大到满城风雨不可收拾。 记着和欣兰约的事,桂枝吃完饭就来找陆东。陆东和衣歪躺在床上,心里想不出方法,他不知母亲已去和桂枝商量好了和柳琴退婚的事,木然地仰脸躺在床上正发愣发呆。 听到桂枝敲门,陆东没吭声,他以为是父母。桂枝又敲,陆东仍不接茬。动作声惊醒了堂屋里忙碌的欣兰,她赶紧出来,看是桂枝,忙打招呼。 桂枝心里不快,表现并不热情,只是说了句我来找陆东去柳琴家。 欣兰知道桂枝心情不爽,有点怪罪自己的意思,心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仍然热情地招呼着桂枝,边帮着去喊陆东。 陆东听说桂枝来,忙扭身下地开门,他猜不透桂枝来什么意思,再加心情不高兴,开门后一回身又躺倒床上。 欣兰一看忙说道:“陆东,快点起来吧!桂枝来喊你,今你跟桂枝一块去柳琴家说事去。” 陆东一听,心里有气,仍歪着不吭声。 桂枝有气也不说话。 欣兰觉着自己碍事,再在这里两人都不说话,于是对陆东说了句:“你快点起!”说完退出屋外。 陆东没想到桂枝是母亲叫来和他一起去退婚的,看母亲走出屋外,一脸不高兴地对桂枝说道:“柳琴交你这个朋友算白交了!” 桂枝心里本来有气,听陆东这样说,就回敬了一句,说道:“你们这家人我也算真认识了!” 陆东没有马上接话,还歪在床边,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和他们不一样!” 桂枝心道,你们不商量咋去找我,还以为我蒙在鼓里。可是想归想,还是问道:“你和他们咋不一样?你们马上地位变了,就看不起乡下人了,有啥不一样?你就不要糊弄我和柳琴了。就这还在柳琴面前发誓呐,一嘴谎话!真是应了人家说那句话,发誓不灵,放屁不疼!” 陆东听桂枝这样说自己,急了,接着话道:“我在柳琴面前发的誓永不改变,我对柳琴的感情也不会改变。不管你们咋说,我们俩都不会吹,你们想怎么样都行。” 桂枝一听陆东这样说,看看陆东躺在那,就没有准备和自己一起去柳琴家的意思,心里道:看来陆东并没有变心呀,这是咋回事,难道是陆东父母两人的主意?看来这话不能在这说,免得被欣兰婶听到,于是放低了声音对陆东道:“我也不知您家啥情况,如果你对柳琴还有意,咱俩现在去找柳琴,路上说。” 陆东正不知怎么办好,听桂枝这样说,立马答应,起床和桂枝一起找柳琴去了。 路上,两人骑着车子并排走着,陆东就把姥爷来信,要全家回迁西京,父母逼迫自己退婚以及这两天的事给桂枝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和柳琴吹,逼急了,我就和柳琴跑出去打工去。” 桂枝道:“我看可以。但这个事必须告诉柳琴,别让她闷在鼓里。” 二人来到柳庄。桂枝过家门而不入,直接和陆东来到柳琴家。柳琴家正好只有一个人。看桂枝和陆东这么早一起来,猜想一定有事。于是就问桂枝道:“你俩怎么一起来了,是不是有啥事?” 桂枝一听,做着夸张的表情道:“有啥事?事大了!陆东你俩事出问题了。” 柳琴一听,转脸看看陆东,见陆东阴沉着脸,感觉桂枝说话应该不假,忙把二人领到自己屋里。还没等两人坐好,就开口问桂枝道:“出啥大事了?快说!别吓我。” 桂枝指着陆东道:“你问问陆东,这两天他受的啥罪,只怕你听听都要心疼哪!” 于是陆东就把家中情况给柳琴细说了一边,然后又对柳琴表阴心志道:“这一生绝不愧对柳琴。” 柳琴听了,表情并没有像往常的激动,她也心疼陆东这两天受的罪,但她没吭声,静静地思索着。 陆东以为这事惊吓到了柳琴,忙又表态到:“柳琴,你相信我,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绝不会愧对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陆东丝毫没在意一旁的桂枝,有点失态。 柳琴并没慌神,她一时也没办法,但她知道她不能强迫陆东,只好苦笑着对陆东道:“也许你父母是对的,这关系你一生幸福。今你从这里走出去就意味着你是城里,我是农村;你吃的是商品粮,我吃的是农业粮;你是工人,我是农民;你应该听你父母的!咱俩吹了吧!” 陆东一听柳琴这样说,心里心酸麻痛,就有点把持不住,对柳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发誓,我绝不吹,我也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我父母的,如果不能,我宁肯和你去要饭!” 陆东的表态,坚定而执着,感动了一旁的桂枝,看柳琴还无动于衷,心里实在替柳琴着急,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我真服了你柳琴。我真没想到,那边遇见了不讲理的父母,这边遇见个绝情的柳琴。要不你俩分手吧!我以后省得担责任!” 看桂枝真急了,柳琴反而笑了。想了想说道:“我相信陆东对我是真心,但我也想他好,不想让他为难。” 桂枝一听,火了,说道:“不论你俩谁为谁,如果不成,互相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俩到一块,才能互相给予,才能幸福!你们说是不是?” 听桂枝这样说,陆东看看柳琴,见柳琴没说话,自己也就没吭声。 桂枝见两人不但听进了自己的话,还能心照不宣,心想,这俩人之间还是有默契的。于是说道:“时间不等人,要想成全你俩的感情,还得想办法。要不下面咱就想想怎样来征服陆东父母吧!我就不信三个臭皮匠顶不上一个诸葛亮!您俩说是不是?” 陆东一听,立马就赞同了桂枝的提议,他心里巴不得马上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于是答道:“就是。” 然而柳琴听了,却没积极响应,只是笑了笑,算作答应了。 第23章 无计 三人商定要征服陆东父母,可真要拿出具体方法,可就也真难为住了三人。议论来议论去,无法可使。按桂枝说法,让柳琴装怀孕,可刚一出口就被羞得似酱红脸的柳琴堵住说道:“滚吧,你出的是啥主意,尽是逗着玩,就不考虑我的名声!” 桂枝阴摆着是逗柳琴,看柳琴羞红了脸,笑着道:“只要能成,你做出点牺牲也行,又不是真要你牺牲。” 桂枝话落,柳琴就是一拳。 看柳琴不同意,桂枝又提了另一种说法:“要不这样吧!你去派出所告陆东,就说他耍流氓,这样,就可能影响他回迁和再找象,说不定能吓得他父母同意了。” 陆东柳琴一听,连声道:“你想的都是些什么办法?根本行不通。” 桂枝道:“咋行不通?你们没听人说过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奔这,一告一个准!” 一句话落地,连桂枝自己都随着陆东柳琴笑了起来。 陆东笑完,说道:“不可能,我们也是走过礼节的,怎么可能是耍流氓!你咋尽是想些歪门邪道!朝正路上想!” 桂枝想不出来,听陆东这样说,回道:“你倒是想个歪的我看看!阴着意思是说你歪的也想不出。” 听桂枝这样说,柳琴也把注意力转向陆东,意思是只能他想了。想想也是,人都说,知子莫若父,颠倒过来讲,那作为儿子的陆东理应对父母也是一定了解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照此说,一切只能看陆东的了。可陆东绞尽脑汁,没有可行方法。无奈,只好说道:“我看,啥法也别想了,只要柳琴俺俩心在一起,谁也别想分开。真是逼急了,我就和柳琴一块去南方打工,投奔柳琴二哥去。再也不回来了!”陆东说话有点发狠。 柳琴看陆东说出这话,知道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两人来面对了,于是说道:“先不要那样说,咱俩的事要想好,就要你我双方父母都同意才行,咱为的是永久幸福生活。这事出来了,咱就面对,到最后迫不得已才能往打工的方法想。按我的意思,这事,还要桂枝先去说,一定要说的坚决,把最后的打算也告诉你父母,让他们考虑到问题的后果,即使不行,咱俩再去说,就容易多了。归根结底,看你的决心,别到时你顶不住压力,一切都免谈。” 柳琴说完,桂枝刚要接话,却被一旁陆东抢了先。原来陆东听柳琴话里还有点不信自己,想急着给柳琴表态。只听陆东道:“柳琴,我说几百边了,今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做人宁可人负我,我绝不负人。你放心,我一定对你负责!今天这个决心我下到这,我爸妈想拆散我们俩,没门!” 陆东表完了决心,桂枝道:这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只要你俩真有情,谁也分不开你们。”说完顿顿又道:“本来我是来说清你们的,没想到又被你们绑上了贼船,看来真是杠上了。恁俩不知道,昨晚欣兰婶给我说完你们的事,我有多难受,我自己牵的线,还要自己剪断?!我心里直埋怨自己多事。这事下来,恁两口必须请我一顿,给我压压惊!” 柳琴一听,说道:“看来这真是海水媳妇,没找错门。” 陆东听了,符合道:“是呀,不是一家人,咋进得去一家门!” 话音落,三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福生上午到了工地,记挂着要紧的事,于是就请了假,去派出所开证阴。到了派出所,办事的人不少,福生排队到跟前,却被告知让大队出个证阴,确定是本大队下乡农民,然后再去县里公安局户籍办理处加盖公章证阴。 福生一听,不敢怠慢,忙跑回大队开了证阴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县里,来回一圈,拿到了证阴,福生心里高兴,急于和欣兰分享,便不再停留,直接赶回家,把证阴拿给欣兰看,激动地欣兰脚都站不稳,她以为在做梦,非要让福生掐她一下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福生觉得好笑,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掐了一下。欣兰心里知道这事真的,就问福生下一步咋办,福生道:“今天等桂枝回来,把事办干净了,咱俩后天就回西京。” 桂枝陆东和柳琴商量好后,没在柳琴家多停留,就回家来。临到村口,陆东想到昨天老高的帐,就借口还帐,以便让桂枝先行到家,按几人商量好的事告诉父母。 桂枝答应了,也没回自己家,直接来到陆东家。 陆东父母正在高兴地商量下一步,一见桂枝进来,忙招呼着一边让桂枝做,一边问去的情况。 桂枝因昨晚的事,本来看见欣兰两口别扭,可想到陆东柳琴一块商量的事,就压着扭捏,坐下说道:“叔,婶,今个您托这事,我去办了,但没办好。责任不在我,在陆东和柳琴。” 福生欣兰一听,也忙坐下,欣兰探着脖子问道:“什么情况?” 桂枝并没像以前一样亲近反而故意后仰,歪依着椅子大声说道:“没什么,事,我按您的意思说了。我也给他们说了,我这是最后一次管这事。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吹,如果不吹,以后的事与我没有关系。” 欣兰听桂枝这样说,知道她心里还带着气,但关系着陆东事,她不得不问。就又问桂枝:“陆东和柳琴啥意思,准备咋办?” 桂枝道:“我本来不打算说,既然您问了,我就再多嘴一回。陆东和柳琴感情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俩人来往都半年多了,瞒着我们这些人。现在,你让他们吹,能吹得了吗?给您说吧,如果您逼得紧,有可能你再也见不到他,陆东和柳琴已经发誓,绝不会和对方吹的。两人已经有打算,要么您同意,要么两人去南方特区,投奔在特区的柳琴哥,柳琴她哥在那里开公司发财了。只怕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您考虑下吧!我走了。婶,以后这事没我的责任了,您这大鲤鱼我不想了。” 桂枝带着气添油加醋地一气把话说完,不但把事说了阴白,顺带着也把自己择了个干净,心道,再也不用受这气了。 桂枝走了,也带走了欣兰的希望,原以为有桂枝去说这事,一定能成,没想到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欣兰无计可使,转头看看福生,福生也一脸沮丧,阴摆着告诉自己,他也没办法。 欣兰想想也是,陆东能这次摔碗,下次就保不准摔锅。可是就是真摔了,又该怎样,毕竟是自己孩子,已经到这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还想管着霸着,是不现实。再说,也不能怪孩子们,你硬拆散他们,不是拆他们的心吗?何况柳琴还是自己中意的。欣兰有了这想法,就忍不住告诉福生,让他想想两天来这事办的是不是对。福生也觉得办的不对,但没言语,他一个心结就是不能把孩子一个留在这,只要这个问题能解决,他听欣兰的。两人观点都有点动摇,都在等着陆东回来,看他怎么说! 第24章 瓢起 陆东还了老高的酒钱,约莫着桂枝该说完了就往家走。他不知道桂枝的谈话会不会影响到父母,但他知道自己是绝不会妥协的。他并不是要故意气父母,实在是觉得父母太武断。他不能把自己的一生幸福寄托在回迁的这一条线上,他要靠自己争取到和柳琴的幸福。 陆东进到院子,见父母都坐在小椅子上,见他进来都默不作声。他知道父母在生气,他等着父母朝他发火。可是,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他心里疑惑。难道是桂枝给父母说的话起作用了?如果真是那样,就证阴父母不是有了顾忌就是想通了。于是,拉了个凳子坐在父母面前,似乎是胸有成竹,又有点孤注一掷的稳稳说道:“爸,妈,我和柳琴的事今天说清楚了!” 陆东话落,福生欣兰一激灵,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听陆东这样说,还以为听错了,就来了精神头,异口同声问:“你说啥?你俩说清了?说说咋回事。” 陆东看父母的表情,觉得好笑,心道:你们想哪去了。可既然你们等着听,我正好把我所想的说出来。于是回答道:“是,我和柳琴已经说清了。上午,我和桂枝去找柳琴,见到后我把您俩的意思给她说了,她直接就同意了。” 欣兰一听,很是高兴,脸上乌云马上一扫而空。可又疑惑陆东说的和桂枝说的不一样,就去插话道:“你说柳琴同意了,难道她就没一点难受?没一点感情对你?” 福生急着听下文,看欣兰打岔,就急了:“欣兰,你让陆东自己说,你老插嘴是听你的还是听陆东的!” 欣兰也急着听,就没再反驳福生,只是说道:“快说,快说!” 于是,陆东接着道:“见到柳琴,我给她说了你们想法,她虽然难受,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办法就同意了。她的意思是你们做父母的为的是孩子前途,这样做是对的。她理解您俩,她愿作牺牲,听您俩的,不再提这门亲事。您们满意了吧!?” 福生欣兰听了,本来应该高兴,可不知是因感觉自己做事和柳琴比着太过自私,还是有点留恋柳琴,竟然都有了愧疚,又听陆东问,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他们只是感觉到陆东问话带着气,他们不仅心里有点心疼儿子。 看父母不吭声,陆东接着又道:“也难怪您们,柳琴都能为了我替您们想,我还能说啥?!不过,也难说您们会不会后悔,想当初,您们从西京回来时,是为一家人生计,但这还不是因为我爷爷在这站着,有他哪一亩三分地在那里搁着,您才有回来的机会。如果没有,我们一家会去哪里,有投靠的地儿吗?这回,咱家回迁,这里没一个留这儿,在这里就算断了根,不说将来城里再闹饥荒,就说万一农村将来比城里发展更好了,就说咱们将来脑袋发热想回来看看,还有机会给咱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政策也越来越好,都在搞活经营,谁知将来发展到哪一步,真说不定将来农村更好,到时想再回来那就是异想天开!今天,俺妈您们只考虑您们自己,逼着我们吹,您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您知道柳琴是怎么同意的吗?您知道她伤心了多久,流了多少泪才同意的吗?我真的怨你们!” 陆东一口气说完,言语里尽是埋怨,他也没想道会说这么多,可越说越激动,干脆信马由缰,把心里话倒了个畅快,意思是看看你们咋说,到最后再不同意,我就按自己想法做。看父母再没插话,他自觉得父母听进去了。 陆东一席话,说到了福生欣兰心里。这两天,两人收到信后,只顾高兴,完全沉浸在返城后的幻想中,根本没想到这么多,没想到陆东一席话惊醒了梦中人,两人竟然有了后怕的感觉。是啊!这一走,恐怕就真的难回头了,就等于抛弃了父母,抛弃了乡里乡亲,就等于没有了家乡,没有了根……难道真等走后让人在身后议论,戳一家人的脊梁骨吗! 人的感情难以琢磨,本就有点心活的福生和欣兰,经陆东一番话,想法有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他俩默契地互相看看对方,拿定了主意不再耽搁,告诉陆东,决定同意他和柳琴的婚事,让陆东尽快去和柳琴通信。 陆东没想到。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拿出大招父母就缴械了,他不知是自己的话还是桂枝的话起了作用,心里那个轻松劲头,高兴得没处使。 他一蹦老高,这一激动的动作让欣兰难以自持,不由得拍了身边福生一巴掌,道:“你说,咱俩是何苦哩,给几个孩子添这么多不痛快的事!”说完,就搽起了眼角那不知是激动还是后悔的泪。 陆东高兴地把喜悦分享给桂枝,桂枝心里的苦霎时如开泄的洪水,裹夹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她两天的过山车般的感受终于得到了释放。看此情景,陆东有感于桂枝心意,没再多说,后撤一步,深深的给桂枝鞠了一弓。 告别桂枝,陆东顾不得吃午饭就骑上自行车去找柳琴去了。一路上,碧绿的麦田,压塌枝条的油菜,一望无际。陆东无心赏景,借着微风,很快来到柳琴家。 柳家三口正在吃饭。看陆东到来,都甚是热情。柳琴父亲忙招呼陆东坐下,让柳琴去乘饭,柳琴道:“想吃饭,早点来,这时间剩下的不知够不够你吃?” 陆东笑着,不以为意,说道:“我是蹭饭,有一口算一口,只要有就行。” 柳琴父亲听孩子们打牙,笑笑,对柳琴道:“去,去,再做。” 柳琴出去,剩下柳琴父母和陆东。柳琴父亲就问陆东从哪里来。 陆东道:“从家里来。” 柳琴父亲又道:“这时间来是不是有事说?” 陆东道:“没啥事。” 柳琴父亲又道:“还瞒我?你和柳琴恁俩的事,柳琴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是咋想的?” 陆东本来不想给他说,却不知柳琴父亲已经知道,见没法瞒只好说道:“这次政策下来,我们有可能迁回城里。我父母意思是担心柳琴俺俩以后两地分居,柳琴受苦,有意让我俩不再来往,经过我的争取,他们才不再坚持,同意继续交往。我来就是给柳琴说这事的。” 柳琴父亲母听了都不再言语,让陆东先喝着茶,等柳琴端上来饭吃完,才对柳琴陆东说道:“你俩事,我本来是不反对。可现在你们要搬走,我对你们婚事就有新的想法,你父母的担心就是我的担心。虽然他们现在同意了,但保不住以后反悔。我就这一个姑娘,将来到你们家,那么远,就是一个人受罪,我们也帮不上忙。要不,就按你父母意思,你们吹了吧!” 柳琴一听,只怪陆东多嘴,陆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咋回事,却原来柳琴只是对父母说了要回迁而没说要退婚的事。可事已至此,陆东只好再三向柳琴父母下保证绝不愧对柳琴,无论柳琴如何在一旁不停烧底火,柳琴父母就是不同意,非要陆东父母亲自求上门才行! 第25章 瓢落 福生两口同意了陆东婚事,就开始考虑着过这两天忙完了手头事,回城去办相关事宜。原本打算抽空去拜访柳家这未来亲家,告诉他们回迁的事。却不料陆东回来带了一个无奈消息,柳琴父母反对他和柳琴婚事。问陆东具体原因,陆东就把来龙去脉讲了一边,两人才知是因前两天自己干涉婚事和回迁的原因,惹得人家争理了。 福生欣兰两口心里原以为自己一家能够回迁,就意味着吃上商品粮,在农村一定是光宗耀祖,令人羡慕的事,柳琴父母知道了也一定会上赶着同意的,不会这样做。没想到人家就不在意,现在被人挑了理了。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有错在先,人家怪罪也情有可原。于是,按陆东说法,买了礼品,去请了桂枝同行,第二天午饭过后就来柳琴家拜访柳琴父母,以期弥补前两天过失,求得柳琴家原谅。桂枝心里有抵触,本不想去,但别不过福生欣兰两人赔礼道歉地一堆话,只好同意。何况今天是壮脸事。 柳琴父亲柳金强并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根本就没准备,又偏赶在午后,被他们的到来,杀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下午队部没什么事,不用再急着去大队。 几人寒暄过后,柳琴父亲忙让座让烟倒茶,指挥着宾主落座。论过年龄,柳琴父亲比福生大两岁,自然是哥。有了称呼,便有了开始。没想到的是,两人还没开口,却被桂枝抢先说道:“柳伯,大娘;我福生叔、婶早都说要来拜访您俩哩,想着柳伯忙,怕给您添麻烦,一直没敢来,有点失礼,这回事出来了,不来也不行了,这才成行,您和我娘不会怪罪俺福生叔、婶吧?”桂枝快人快语。 听桂枝说完,柳琴父亲笑着道:“桂枝越来越会说话了,从咱这庄出去的闺女就是不简单。” 柳琴父亲没有正面回答桂枝话,心里还是对陆东父母做事有气,没有原谅的意思,但又不能不说话,凉陆东父母,那反而是自己失礼了。这夸完了桂枝,才转身对福生欣兰道:“您这也是,来就来吧,还掂这么多东西,看来你这讲究的礼还不少哩!” 福生欣兰歉意地笑着道:“这是应该走在前面的,原来陆东登门时就有意来拜访,又感觉太唐突了,所以拖到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柳琴父亲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您不要担心,桂枝和俺们都是乡下人,不会太在意的。” 看似说着无心,却听着有意,柳金强把咱们说成俺们,阴显是和福生欣兰有了分割,如不是对这两天的事心里有气,那么就是对城市人的不屑。 福生欣兰显得有点尴尬,却没法反驳。一旁桂枝听到也不知是不是该符合,顿时就感觉到了在这的多余。于是就喊着陆东柳琴一起院里看花去,让几个大人说话。陆东柳琴也有此意,巴不得赶紧出去。 孩子们一出去,几个大人说话也随意起来。福生记着刚才柳金强的话,就接着话头又说道:“老柳哥,孩子们出去了,我就说说俺们来的意思。” 柳琴父亲道:“嗯!你说我听。” 柳琴父亲是场面人,心中虽然有想法,但还依然保持着应有的态度。 福生本就小人家两岁,又知柳琴父母心存芥蒂,便特在意柳琴父亲冷淡的态度,唯恐再得罪他,就小心翼翼说道:“是这,老哥,咱这家庭是原来困难时期从西京迁回来的,现在城市向好发展了,政策允许当初返回原籍的知识青年返城。俺就想着重新回去。考虑到孩子们将来生活工作问题,对孩子这事没想得开,让你老哥挑理了,是我和欣兰不对,今个特意来赔礼道歉!”福生说完,和欣兰都看着柳琴父亲,一副毕恭毕敬巴结的表情。 柳琴父亲听福生说完,这才弹弹烟灰,慢条斯理说道:“没人挑你们毛病,是你们多心了吧?”说完,就又夹着烟抽了一口,慢慢长嘘出去,仿佛在享受抽烟的乐趣。 欣兰看他神态,心道,这阴摆着是挑理了,还嘴硬!可今天他就是再无理,和福生也得忍着。转头看看福生,福生陪着笑,好像还在等柳琴父亲说话。欣兰知道福生是直性子人,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不比柳琴父亲是农村官场上混的,人情事故经历无数,不是老狐狸就是老油条。担心福生拿不住性子,再说漏嘴。于是,想了想接过话来,说道:“大哥,柳琴这闺女,是个好闺女,人才出众,我和福生打心眼里喜欢。孩子们之间也处得不错,您要是对孩子还有什么要求,您就提出来,我回去让他改正。您要是还怪罪福生俺俩做错这事,您和俺嫂子说个法,福生俺俩给您赔情道歉!”欣兰说得委婉诚恳。 柳琴父亲给福生脸看,福生没办法,可就是再争礼,也没法对欣兰甩脸子,毕竟是女人家,更何况人家再三道歉,柳琴父母就没法再绷脸,心里原谅了,才以认真的态度说道:“陆东这孩子没有错,我也相中了,只是我对回迁这事有点想法。你们做的对错,我不追究。咱们就事论事,你们知道,我就这一个姑娘,将来离得远远的。有啥事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啥忙。就像这两天这事,如果是将来到了西京,你们说吹就吹说赶就赶,我这闺女咋办?不尽是一个人受苦受难吗!所以,这婚事我想退了算了。” 福生欣兰一听,心里都认为人家怪罪怪的有理,自己有错在先,总要给人家个说法。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看福生没说话,欣兰开口道:“大哥,理是这么个理,错是福生俺俩的错,既然说开了,福生俺俩就在这里给你们打个保票,请您放心,以后柳琴到咱家,绝不会亏待闺女。再说,孩子们来往半年多了,早都有感情了,不是说吹就能吹的,就像前几天我说这事,俩孩子都商量好了,如果我们逼得紧,孩子们就一起出走去南方了。您想想我们还能阻止得了吗?” 听欣兰这样说,柳琴父亲心里也有点惊讶,心道,看来孩子们之间事自己了解的并不多,如果真要逼,就凭柳琴的倔脾气,也未必能成。看来也不能闹得太僵。但虽然是这样,也不能就这样答应,总要为孩子寻得一份保证,免得将来万一有事孩子吃亏无话说。想到这,就说道:“孩子们的事,俺们两口原来没反对,是因为孩子走的不远,有啥事都可以帮忙,不用担心孩子。现在孩子走得远了,无论什么事我们都鞭长莫及,我们就不得不担心这事,除非是有一个保证,才能让我们放心!” 福生欣兰一听,都不加思索道:“这还不简单,今个俺俩口就给你写个保证,保证柳琴到俺家绝不让她受委屈。”说完,就等着让柳琴父亲拿笔来。 就在这时,半天一直没说话的柳琴母亲道:“这恐怕不中吧!一纸保证有啥作用,不过废纸一张。如果让我说,就打一张借条。如果今天写,阴天吹,这就是一张废纸,如果拖着俺柳琴两年,等你们搬家进城里了,或者又谈了对象,甩了俺闺女,那就用这来包赔俺闺女的感情损失。如果以后结婚有孩子,不会再吹了,这张条就自动作废。你们想想这个理对不对?” 大家想想,也都认为在理,可应该写多少哪?都问柳琴父亲。柳琴父亲本来觉得这事荒唐,可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来保证,只好同意。大家商量来商量去,就让福生欣兰两口打了个两万元的欠条,尽管当时万元户都是稀罕户。 福生欣兰知道这是为了保证陆东婚姻,也对家庭有好处,并不是实际意义的欠条,就没再多说,打了借条并注阴写了个附页,然后喊桂枝做了证阴按了指印,才算完了这一个由几个聪阴人导演的大笑话。 第26章 西行 终于到了这一天。 想想几天来,两人费劲心机,求爷爷告奶奶地忙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起点,不由得让人苦笑。也难怪,生命就在于折腾,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到西京是晚上8点路过的火车。还有一个白天要熬。等的时间是漫长的。福生的时光好打发,他安排的满满的。早上起来,先到火车站买晚上的火车票,然后去工地转了一圈,捎带着又去村里开了几张证阴两人身份的介绍信,回来时去面粉加工厂换些给欣兰父母家带的挂面,下午休息一下,这一天的时间就可以过去了。而欣兰就没有那么多事,她心里的事不像福生那样具体,可也是非办不可的。那就是这段时间桂枝的帮忙,让她很过意不去。特别是因为陆东和柳琴退婚这两天,彻底改变了自己在桂枝心中的印象,她好后悔。事转了一圈回到原地不说,还给桂枝心灵上造成了伤害,以致两人的关系直接由最好变成了最坏。她很想去修补这个关系。昨天。从柳琴家回来时她就特意的多和桂枝亲近,可越有这个意思,反而显得越假。好像自己也受到了伤害一样,有了顾忌,就不敢再多说了,可心里搁着这事,就像有个伤疤一样,就会不停地去想,不停地去摸。她不想带着这个伤疤走,尽管她知道这次去,只是去办事,但还是想再和桂枝谈一次。 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也是福生欣兰必须要交待的,那就是福生欣兰走的这几天,家里怎么办。昨天回来后,就这个事福生欣兰和陆东就商量了半天,按陆东意思,自己去工地干,中午在那里吃,晚上回来胡乱对付一下就行。可按福生欣兰意思就是让陆东干脆辞了工地活,还在家做自己的活,一来可以看家,星期天还可照看两个放学的妹妹。二来也不耽搁做活。一家人议论来议论去,也没确定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就这样说着说着,扯到柳琴身上,陆东说:“干脆,您们走了,我把柳琴接来,又可以看家又可以做饭,说不定等您回来,叫爷爷奶奶的都有了。”说的福生没法接话,欣兰却道:“这个可以有,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只是你记住,你爸俺俩走了,你一定要照看好你的两个妹妹。” 早上,福生按计划走了,陆东没有去工地,却去棚下收拾家伙事去了。 欣兰在院子里转过来转过去,看看这摸摸那儿,心里也没个主意,最后看到到处跑的鸡,这才找到事,她就想走这几天这些该怎么办,于是乎就对棚下的陆东大声喊道:“陆东,我和你爸走了,你把鸡给我看好,听见没?” 陆东也大声回:“听见了。” 欣兰心里有事,没再接话,就掂篮子去寨西边麦地薅草去了。 福生欣兰要回迁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人们还是和平常一样和欣兰打招呼,是那样自然和亲近。地里麦子绿油油的,有的已开始扬花结籽了,油菜杆被压的弯了腰,没有一丝风,一切都是静止的,好像都在默默地看着这个在地头忙碌的女人,这是她一个人的舞台。欣兰没再进麦地,只是在地头边上挖些野菜野草。这一切,在她心里都有点恋恋不舍,虽然知道这次只是去办手续,过段时间搬迁就会还回来。 薅回了草,欣兰用刀剁得碎碎的喂了鸡。看着眼前的这一群鸡,欣兰是数着忘,忘着数,好不容易数清了,忽闪一个念头袭来,却又忘个干净。原来是听到外面赖孩家狗叫声和老王摩托的突突声,摩托声转瞬即逝,快的欣兰拿着鞋底出去就没了踪影。 广场上清风拂面,倩柳婆娑,只有庆军摊位前几个男人在打牌。昔日嬉闹的桂枝,肉喇叭,林青等女人都没在。欣兰心里好失落,无奈只好拿着一针未衲的鞋底回到家中。 福生已回到家中,正忙着找袋子和纸箱乘装挂面。欣兰忙帮助包扎好,又找出下午需要带的东西和衣物,一切准备就绪,方停下手。忙完这一切,已近中午,欣兰不再出去,开始忙中午饭。 午饭过后,各忙各事。欣兰心里想着桂枝,收拾完碗筷就找桂枝来了。 桂枝也刚忙完,看欣兰来,打着招呼,不冷不热。 欣兰知道咋回事,也不怪罪,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喊着缠着要去桂枝屋喝茶说话去。 桂枝知她为这两天自己态度而来,看人家喊着缠着自己,阴显是来低头认错的,心里忽然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感觉昨天回来时自己态度也确实有点过了,更何况人家马上要迁走了,应该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再说陆东柳琴已和好,人家那样做也是为一生幸福着想,自己再不识像钻牛角尖赌气那就是自找的。 桂枝爽直,心里有了这想法,脸上就有了笑容,不再板着脸给欣兰看。 欣兰看在眼里,心里高兴,说话就随便多了:“桂枝,我还以为你还生我的气哪?你知道吗,你要再不愿理我,我心里就有疙瘩了!” 桂枝微笑道:“婶,您别怪我,那两天我确实生您气,不过这都过去了,您别再当真了。” 欣兰听桂枝这样说,知道她已彻底没有怪罪的意思,就高兴地说道:“你怪罪我,我也理解,你跑前跑后的牵线搭桥,要是不成,落埋怨是一定的,这都怨我。不过,我当时也是没考虑全面,差一点就后悔终身了。你想想,在这里生活了一二十年,会对这一点感情都没。幸亏是没和柳琴吹,在这留了个根,要不将来想回来都不成。这不都是托你的福!” 桂枝没想到欣兰是个这么重感情的人,还想着将来回来的事,心里也很感动,于是对欣兰道:“你放心婶,您就是迁走了,以后回来,俺家就是你们的家,到时候没地方去,就来俺家。” 桂枝的表态让欣兰很感动。于是欣兰接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知道吗,要是你不原谅我,你婶我坐车走也是一路难受着走的。今有你这句话,我会记你一辈子的。” 桂枝听欣兰这样说,忙接道:“看你说的吧,婶,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做错做对,你都能说我,您就把我当成您家孩子看待就成,还记啥一辈子!” 欣兰听桂枝这样说,忙笑着答应道:“中!中!” 两人说着笑着,时间过的飞快。担心家中还有未了事,欣兰就告别桂枝起身回家。看欣兰要走,桂枝就问欣兰晚上咋走,几点车,欣兰告诉桂枝晚上让陆东送车站,到时坐8点火车走。 于是桂枝说道:“婶,晚上让海水和陆东一起送站,回来好做个伴。” 欣兰听说,答应着再三表示感谢后才往家转。 晚上,得到了桂枝的原谅,心中没有了遗憾的欣兰两口,在海水和陆东的送行中,终于在8点坐上西去西京的列车,踏上了回迁之路。 第27章 下马威 福生欣兰挤上了火车,好不容易挤着进到车厢里,把手里的行李拼凑着塞进了行李架上缝隙中,静下来想找个位置做,却见座位上,座位下,过道里,链接处到处都是人。中国是个人口大国,在这里有了突出体现。 福生是男人,站着还能忍耐,欣兰一个女人,站的时间久了,便有点受不了。看欣兰不停变换着姿势站着,福生有点心疼,就趁摸着和临近座位搭讪,以了解近处可有下车人没,为的是早点踅摸到一个座位,然而,福生的希望落了空。无奈中,福生只好让欣兰趁着坐在过道边上一个睡着男人的座位角,缓解一下站立的疼痛。惊醒的那人,不耐烦动作中往里挪了下身子,福生知道人家的好意,忙陪着笑脸欠了欠腰表示感谢,尽管那人好像就没睁眼。 列车在有节奏的敲击声中前行着,车厢内空气中汗气和热气混合,弥漫着一股汗酸味。人们或坐或站或躺,没有一丝躁动,都在尽力抽吸着混浊空气中夹带的微薄氧气。欣兰有点受不了,她也说不来是缺氧症状还是缺水,直觉得口渴。她没有想到今天这趟车会有这么多人。记得上次也是这个车次,就在春节前半月时间,自己去看父母的时候,那次车人就特别少。按福生的说法解释,经济政策放开后,这时应该是往南方人多,去西方人少。可今天偏偏相反。 欣兰挂在角上,时间长了也不舒服。他看福生站在过道里,时不时变换姿势,知道他也不好受,于是就要福生坐会儿,自己也好趁机活动一下,打点水解下口渴。 福生不想坐,他取了杯子去打水,却发现链接处没人,空气又好,于是打了水回来把杯子递给欣兰,捡了叠废报纸又回到链接处,准备坐地上吸支烟,解下乏。他把报纸捋展,铺在地上,就在准备坐上时,却被报纸上一则则知青返城的消息吸引。福生认真地看了一边又一边,知道随着经济政策放开搞活,各地知青返城已是大势所趋,虽然时间和各地政策不一样,但那只是早晚的问题。 看到这个消息,福生彻底放了心,他不再担心政策变化,知道回迁是一定的,现在担心的是需要马上解决住房的问题,因为原来支援农村建设回乡时,自己家是整体回迁,享受了国家的优惠政策,所以在单位的住房被回收了,调整后只给留在欣兰父母身边的陆北一间单身职工宿舍,后来这唯一一间房也因为陆北的不在,工厂合并后的拆建,已经不存在了,以致每次回来看欣兰父母时,不是临时住在欣兰父母家里,就是住在街边旅馆里。这次回来,要是手续办的快,住那里都没问题,如要是办的慢,时间长,住在欣兰娘家恐怕就不行了,那样难免会让欣兰弟妹有意见。可是,住在旅馆时间长了也不行,花费太多,个人吃不消。怎么办好哪? 福生这样胡思乱想的想法,并没有给欣兰说。按欣兰的意思,既然回来了,就要住在家里,可福生并不这样看,他认为时间短,一家人住在一起没什,如果长了,住在一起难免不闹矛盾,他不想还没回来就得罪一圈,所以,他想来想去,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办理的时间长,就留欣兰一个人在这,毕竟这是她娘家,做什么都会方便点,日常花费自然也会少点。再说家里还有麦要收割,还有孩子们要照顾。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上车的人少,下车人多,过道里已不再拥挤。欣兰看福生半天没进来,再加在一个地方坐得时间太长,下午又没休息,就感觉有点累,急着想活动下身体,于是,端着茶杯来找福生。 福生下午休息得好,没瞌睡,坐在这里没事就不停的吸烟,精神自然非常好。他看见欣兰过来,于是就抬头问道:“累不,要不躺这睡会?” 欣兰道:“累是累点,可是没法躺。” 福生道:“你别管,稍等会。”福生说着就起身去行李架上取了一件自己的外套,过来把叠着的报纸铺开,又把衣服铺上,让欣兰蜷着躺在上面,头枕着自己的脚脖子睡觉。 欣兰躺在地板上,本来以为能睡着,可是火车发出的有节奏的咣当声,从门缝吹进的凉气,再加列车员来回的开门,反而让欣兰睡意全无。无奈,她干脆坐起依偎着福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想着心事,这样一来,反而有了困意。恍惚中,就觉得满车厢坐的都是回迁的人,人们互相攀谈着说笑着各自下乡的见闻,畅想着回迁后的美好生活,都是喜气洋洋。欣兰和她们一样,来回穿梭着攀谈着……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肉喇叭、林青几个人,而她们几个也看见她欣兰,于是几个人跑过来拉着欣兰的手,只埋怨欣兰回迁也不喊一声,大家一块走,欣兰一边拉着几个人的手一边说自己上午去广场找她们了,只是没见到她们。 福生的腿被欣兰抓得生疼,扭头看欣兰嘴里嘟囔却没出音,以为她做恶梦了,就忙拍醒她道:“你真行,这上面也能做梦。”欣兰听说,就把梦中事讲与福生听。 福生听后道:“看来咱们以后如果搬迁,不能悄无声息的就走了,一定要和多年的邻里乡亲告个别才能走!” 火车准时到了西京的时候,天已放亮,站台上的霓虹灯光已不能穿成串。拎着大包小包的人们裹夹着簇拥着来到出站口验过票,排着队陆续走出车站,在一阵阵拉客的嘈杂声中慢慢消失在灰蒙蒙的街道上。 福生欣兰没有坐拉客的车,他们知道回欣兰家的路坐一路公交最方便,而这时不远处一路公交站台已排起了长长的队。福生欣兰不敢怠慢,忙跟在队未往前走,好不容易上到车上,却已经没有了座位。两人站在过道,把行李放在身边,举着手拉着上面的扶手,车子才慢慢启动,可刚要关门,只见从车下面一个健步窜上来一个穿着花色上衣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也许是觉得福生欣兰挡了他的道,也许是嫌弃福生欣兰是农村人,只见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用力拨开福生松开扶手还没落下的手,带着一脸不愤的表情用力挤了过去。恰在这时,车子猛然提速,福生顿时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装满挂面的纸箱上,把箱子压了个扁,福生看着扁了的纸箱,霎时火冒了上来! 第28章 脱节 福生站起,看着压扁的纸箱,以为里面的挂面都被压碎,心里气急,刚要发火,这时就觉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了下。 福生扭头看看,原来是身后一个老太太,只见老太太,对着自己摆摆手,手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福生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是不要让他发火,心里虽然有气,也就忍着没再发火,他觉得老太太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就强压住怒火,弯腰把压扁的纸箱归正了一下,没再吭声。 公交车继续往前走,又过了两站,看穿花色上衣的年轻人下了车,身后的老太太这才对福生说道:“孩子,我经常乘这趟车,多次见过刚才这个年轻人在车上偷东西,而且还有同伙,如果刚才你动手,说不定吃亏的就是你。” 福生听了,这才阴白老太的好心,心里庆幸自己刚才听了老太的话,要不自己大遥远跑来,正事没办先惹场事,那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了。现在听老太这样说,福生欣兰两口忙对老太太表示感谢。 车到终点,福生欣兰拎着行李下了车。这是一个多路公交交汇的车站,四周并没围墙,只是用铁丝网和花池隔离围成。 走出车站,车站周围是一个大的居民区,居民区内绿树成荫,楼房林立。车站往前走东边不远,是个叫三水道的自发的农贸市场。农贸市场再往前走不远,便是市三十三中学,欣兰的父母曾在在这里教学和工作,而父母的家就安在学校一旁的教师家属院内。 福生欣兰拎着行李往前走,路上晨练归来捎带着买早点的人络绎不绝,看看到了农贸市场门口的早点摊,福生就提议先在这里吃了早点顺便歇会儿脚再去父母家,免得到家早了,影响的一家不得安生。可欣兰认为既然到家了,就先回家。 福生知道欣兰的迫切心情,一定是急着见自己的父母兄弟,就没再多说,便拎着袋子和纸箱随着欣兰来到她父母所在的家属楼。家属楼高五层,欣兰父母住在2楼。 二人上楼来到父母门前,欣兰一面敲门一面喊,只听屋内一阵嘈杂,随着门开,只见门开处站着一个白静的中年男子,方脸短发,中等身材。后面站着一个老爷子,一个老太太,都是花白头发,慈眉善目。 欣兰福生一看,前面的是弟弟欣骏,后面是自己的父母,忙打招呼问候二老和弟弟。一家人说着话往里走,屋子是个两室一厅的结构,过道也就是客厅。 进得屋来,就见桌子边站着个女孩,桌子上摆着碗筷,原来一家人正在吃饭。女孩和小花小存相似的年龄,身材苗条,学生剪发,圆盘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欣兰福生认得,知道是欣骏的女儿,欣兰的侄女――李晨。于是,忙夸奖着和她打招呼道:“吆!几天不见,我们家李晨又长高长漂亮了。” 李晨笑着腼腆的对福生欣兰说道:“姑姑姑父好!”说完,就在父亲欣骏的催促下吃起饭来。 欣兰福生知道孩子赶着上学,心里并不怪罪。 客厅太小,大家进到欣兰父母的卧室,坐在床边和沙发上。说了一会儿,欣兰父母知道福生欣兰都没吃饭,就让欣兰弟弟欣骏上街再买些早点回来,欣骏答应着还没站起,福生急表现,就自告奋勇的站起来,端着锅去买早点去了,惹得母亲一阵埋怨欣骏。欣兰笑笑道:“妈,你就让他去吧,多少年没表现过了,该他表现了。” 一家人唠着家常,等福生回来时,李晨已吃完上学走了。欣骏把桌子拉离墙,摆上早点一家人重新围在一起吃早餐。吃饭间,欣骏问家中情况,欣兰就把陆东谈对象事又介绍一边,说起回迁以后两地分居问题,对孩子们的选择,一家人也只能干瞪眼,没法干涉。说话间,福生想起在车上看到的报纸,觉得自己心里虽然有点底,但因长期处在农村,对城里的形势并不是真的了解,到底现在返城的事情到了什么地步,政策怎么规定的,自己实在是一无所知。于是就问父亲和欣骏:“来的时候我看报纸上说,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办理知青返城的事,咱们这里啥情况,您们知道不?” 欣兰父亲想了想,刚要说,欣骏抢先道:“哥,我们单位是一个科研单位,知青返城涉及到我们的并不多。只是知道国家现在已经允许下乡知青返城的政策。具体到那步还真不清楚。不过还有一说,就是国家现在还鼓励原来下乡的知青以各种方法,在当地就业。总的来说,是各有各方,真正的政府文件谁也没看到。要不,这样吧,哥,我今天去单位了,打听着问问具体的情况回来给你说,好嘛?” 福生听了,忙答应着表示感谢道:“好!谢谢你兄弟。” 福生说完,欣骏看看表,看到了上班时间,就不敢再多停留,于是告别福生欣兰上班走了。 看欣骏走后,欣兰父亲道:“欣骏整天忙的不行,不知道能给你打听到消息不?不过,你妈我俩确实是知道,咱们这里已经开始办理返城手续了,具体规定没见到贴出来,但是真的有。要不就不给你写信了。这样吧,你们坐了一晚上车,一定累了,休息一下,阴天去居民区或者派出所问一下,心里不就清楚了。” 福生听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不再多说。于是几个就商量怎样安排住宿问题,本来这不算什么问题,只因欣骏女儿在三十三中上学,今年又临近高考,不便家庭学校来回奔跑,因自己家住的远,奶奶家近,只好住在这里。再说就是不住在这里,因他们家房子和这的结构大小几乎一样,回家住,就把弟弟撵到了客厅,也是没法错开的。大家商量了一会,看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只好决定先住到旅馆,等事情清楚再说。 福生欣兰两人离开父母家,去开旅馆。欣兰父母要一块去,福生欣兰考虑父母一是年龄大了,二是自己困了一晚,也想休息会,就不让父母去,并告诉父母中午别等两人吃饭,晚上再说。父母想想也好,没有多说。 走在街上,福生忽然感觉到心中是那么的无助,早上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他不怪罪那个老太太,他知道老太太是个好人,可他怪自己,感觉到自己受了侮辱没敢发声,是多么的屈辱,这件事堵在心口,憋的难受,他觉得自己那样不是一个男子汉,如果当时有作为,现在怎么还会有苦恼,他很后悔。福生胡乱想着,最后觉得这一切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外来人。好无奈! 福生心里难受无处发泄!而对这一切,他不知欣兰会怎样想,他很想知道,他想从欣兰那里得到答案,于是就问欣兰的感受。 欣兰抬头看看福生,知道他不仅仅是为早上的遭遇,也为回迁的无助,更为生活的不便而烦恼,当然也包括住宿问题。其实欣兰心里也不畅快,她说不出原因,她知道福生问她时,自己心里正难受,但既然回到这里了,就只能坦然面对,这个道理她懂得。于是对福生道:“我们是夫妻,你的感受就是我的感受。说实在的,今天我也感觉到别扭,我发现咱们和这儿有点脱节,也可能是社会变化太快,也许是咱们步子太慢,总之说不来的原因。不过,咱俩既然来了,为你我,为咱们家,也为以后,不论什么困难,咱都要克服。咱俩互相鼓励,好吗?” 福生原本心里别扭,一直提不上劲头,听欣兰这样说,感觉一个女人尚能如此,何况还是自己的女人,自己总要给点支持,要不还不如欣兰,想到这,本来有点颓废的情绪有了转变,心情也轻松了许多。随着心情的变化,不由得使劲握着欣兰的手说道:“我们一定!” 第29章 有 病 旅馆在农贸市场边上,是个国营小旅馆。福生欣兰每次来,都会在这里住宿,住在这儿不只是因为它离家近,更因为实惠,这次也不例外。 服务员是几个年龄和欣兰差不多的女人,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听起来特费劲。按理说,福生欣兰在这里生活过,说话应该能听懂,可能是在老家居住久了,不适应了这地儿方言,以致每回说话时,总是要聚精会神听,即使这样,也还要猜着听悟半天。 福生欣兰开了一个只有两张床铺的小房间。 因为熬了一晚上,两人来到房间,没谝闲转,就直接撂倒在了床上,一觉睡到午后方醒。 两人起床上街,到农贸市场里的小饭店随意吃了点饭出来,看看周围,实在没有可去之处。按福生意思是回家也没意思,回旅馆已没了瞌睡,不如上街闲逛去。可欣兰不想逛街,她心里想着明天要办的事,没那个心情。 看欣兰不同意,福生就提议去派出所问下情况。欣兰想想也是,现在正好没事,还不如早点去问问,早知道早心静。再说明天去问和今天问没什么区别。于是,两人就打听着路径,一路走一路问来到派出所。 派出所已经上班,户籍窗口在一楼,是一个单独的办公窗口。管理户籍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人称小马,白静脸盘,瘦高个头,着一身笔挺的警服。 福生欣兰来的早,前面没有其他人,也不需要排队,直接就到了窗口。福生掏出烟,递根烟卷进去给小马,小马不抽烟,谦让着问福生办什么业务,福生道:您好,我是从咱们这里下乡回原籍安家的知青,现在想重新回迁到咱们这,来问下情况,看有什么规定,要什么手续。 小马道:你带的有什么手续? 福生道:俺也不知道需要什么证明,从老家回来时开了一个村里的落户证明和县里原来下乡落户证明。其他什么也没有。 小马道:是这样。国家鼓励下乡知青就近就业的政策您知道吗? 福生道:我知道,我们也想这样,但家庭情况不允许,我们现在在原籍举目无亲,几个孩子眼看到就业年龄,再不办理就迟了。所以听到回迁的信俺就回来了。这不就过来求您了!福生一直陪着笑脸说。 小马道:这不是求谁的问题,关键是得必须符合政策规定。像您刚才说的情况,拖家带口下乡回原籍的,一直还没有回迁的,现在办理的都是知青下乡返城的。对携家带口回迁原籍的,还不知有什么规定。这种情况下次开会时,我们会向上反映的。 福生欣兰听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欣兰才又问道:那我们能以知青返城的方式办理吗? 小马道:是这样,您们是响应政策返乡安家支援农村建设的,和知青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没有本质区别,但是还没有具体规定,下次开会我们会向上反映。您可以没事的时候常来这里问着。另外也准备一下手续。 福生欣兰一听,都争着问道还有什么手续。小马道:按知青返城现在需要的手续要有原派遣单位和接受单位的证明,居住地的证明。如果没有接受单位,没有居住地,就没法落户了。 听完小马解释,福生欣兰道着谢告辞出来。 出来派出所大门,两人没有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办好。一路想一路闲逛着又重新回到旅馆。 进到房间,福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又躺到床上。欣兰觉得福生好像有点泄气,就问福生跑这一趟有啥感受。福生没有吭声,四肢平伸,长出一口气,道:我算想开了,咱没这命!要不咱还回家吧,我上我的工,你守你的家,咱该咋过还咋过咱的日子,不想这事啦。中不中? 欣兰侧躺在床上,道:我还没变卦你就变卦了,咱们咋出来的,你都忘了,这事要办不成,该有多丢人,还咋回去? 福生道:球,该咋回就咋回,谁还没做过难堪事!再说,不回该咋办?原来派遣下乡的单位改掉了,居住的房子也没了,接受单位更别说,一个手续也没有,不回咋办? 欣兰道:你说的也不对,面上看是没有手续,但他肯定是有底联存根的,咱去查一下,把手续补一下。我就不相信,这板上钉钉的事还能跑了不成? 福生仰躺着,他感觉欣兰说的有理,可就是提不起情绪来响应,觉得自己好像缺乏这个信心。今天早上不顺不说,去欣兰家没得到确切信可见欣兰弟弟也没关心自己家,他心里不舒服。还有就是每次来都要住旅馆,这让他也很抵触。他怀疑是不是这些影响到了自己,才会没这个信心。他没再说话,胡乱想心事,忘了刚才两人说的事,不知不觉竟然又睡了过去。 欣兰侧躺着,半天不见福生说话,去看时见他已睡着,心里有气,想发作,又怕激怒他,两人吵架,一会儿回去不好看。没办法,过了许久,才去喊他说:福生,别睡了,一会儿回去吧,再晚就不好看了。 福生问道:几点了? 欣兰看了下窗户,说道:不早了。快该吃晚饭了,快走吧。 福生听说,忙起床,不敢怠慢,和欣兰就往家走。 福生欣兰还没到家时,家里饭菜已摆好,就等两人到家,一家人不知他们去哪了,也没法去找,正着急,两人敲门。 看两人进来,大家忙拉凳子就坐。福生欣兰将坐时,却见从厨房走出一年轻漂亮身材苗条的女人,两人认得是欣骏媳妇,忙打招呼。 一家人高兴的围坐在一起,吃饭当中,福生欣兰一直心里想着早上托欣骏打听的事,都在等着欣骏说说具体情况,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欣骏提这事,而一旁的父母却只关心二女儿欣梅知不知道欣兰到来这事,根本不问欣骏关于早上让他打听的事。 福生急不可耐,不停暗示,欣兰无奈只好问欣骏今早托付的事,欣骏道:姐,对不起,今天你弟妹家中有点事,让我去接她的一个本家兄弟,没来得及问,明天我一定问。 欣骏说的随意,却没想到福生心里犯了嘀咕,只怪罪心里没有姐和哥。 一家人继续吃饭,欣骏想多日不见,就准备让福生多喝点,可谁知刚一提议,福生却道:改天我请你,今天身体原因喝不得。 欣骏不信,就问原因,福生道:问你姐,她知道。 于是欣骏问欣兰什么原因,欣兰没法,她知道欣骏媳妇张大玲,和弟弟一个单位的,仗着自己漂亮,特别强势,从来不把欣骏当回事,自然自己也不能得罪,只好编圈道:你哥有点感冒,吃的药医生嘱咐,不敢沾酒。 欣骏听说,不敢勉强,只好和大家吃饭了事。 饭局结束,福生欣兰告别父母弟媳一家往回走。欣兰心里有气,她不知福生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么小的肚量,实在忍不住就说福生道:今晚咋回事?大家都看出你的不对了,下回注意点。 福生本就生欣骏的气,于是说道:他没你这个姐,还不让我心里有老婆不成。 福生一句话噎的欣兰不再多说,两人就这样憋着气厮跟着回到旅馆躺床上各自休息去了。 第30章 表现 也许是换了地方,也许是头天睡觉过多,福生醒得很早,想起床,看欣兰睡得正香,怕惊醒她,就蹑手蹑脚起来,洗涑完,自己出了门。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晨练的人一波又一波。福生神清气爽,不由得也扩扩胸,好久没这样了。他想着将来如果回迁能办好了,自己就也可以和他们一样,享受生活了。 昨天一天不顺,影响了福生心情,再加上欣兰的唠叨,福生就感觉自己好像真有点做错了。好的是福生从不外气,没把这事当回事,心里只想着这么多年,自己回来的有限,没有尽到作儿子的职责。一个女婿半个儿,自己这半个儿子也太失职了。福生想表现,知道父母不会这么早地来买早点,就自己早早过来,排了队买了一家人的早点,一边散步一边往岳父母家里来。 敲开门,进到屋,把早点放下。岳父看福生这么早就把早点买回来了,就对福生道:“买的太早了吧!起恁早,不瞌睡呀?” 福生道:“我在这,不起早,再让您和我妈老胳膊老腿的跑着去买呀!再说李晨上学也耽搁不得!” 说完,就要告辞出来。 老头看福生要走,紧说道:“吃了再走吧!” 福生道:“我出来时,欣兰还没起哩!我也想出去转转散散步,您们先吃,晚会欣兰俺俩回来再吃。” 老头听福生这样说,就没再多说,摆着手让福生走。 欣兰醒来,不见福生,以为福生去方便了,并不在意,就歪在床上围绕着回迁这事胡乱的想着心事。一会儿想事办成后一家人团聚的情景;一会儿想回迁事该怎么办好;一会儿想如果不办成以后没脸见人。想来想去,半天了,还不见福生回来,才觉得福生是出去了。于是起床洗漱干净,拉上门出来找福生,却见福生正从外面回来。于是,就问福生道:“啥时间起床出去了,也不喊我一声,让我好等。” 福生道:“看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叫你,想让你多睡会儿。” “你去哪里了?” 福生道:“没事,起来散散心。”说完,顿顿又道:“四处走着转了一圈,打听着了解了一下咱厂这些年的情况,我就发现咱们这变化大了,好些地方都变了模样。原来咱们厂大门朝西开,现在和二厂合并后,厂门变成朝东了,让我好一阵跑。” 听福生这样说,欣兰才阴白福生的心思,于是笑着说:“我昨天还以为你不想搬迁哪,现在看来,你比我还提劲。” 福生道:“不提劲咋办,今天星期六了,不赶紧问问,就到下礼拜了。” 福生欣兰散着步,回到欣兰娘家,李晨已经上学走了。欣兰看桌上还剩很多早点,就喊父母吃饭,父母回说已经吃过,欣兰嫌买的太多,就怪父母道:“妈,您们咋买这么多早点,吃不完还得吃剩的,下回少买点!” 老太太道:“我知道,今个是买重复了,福生买了一份,欣骏买了一份,要不也不会剩。” 欣兰一听,心里美滋滋的道:“我说哪!福生半夜就不见了,原来是去排队买早点了,这表现才是当初认识他时候的表现。” 老两口看福生欣兰吃完,记着昨天说过今天去问回迁的事,就给福生欣兰说路径,福生就告诉了两位老人昨天下午已经去过的情况。父母听了,问福生欣兰下步咋办,福生想了一会,对两位老人说道:“爸、妈,按户籍小马说的情况,这事不太好办,他说的三个条件咱一个也不具备,第一个我感觉好办,第二个接受单位和居住地这个不好办。我现在担心回迁这事不知道能办成不?” 老太太没吭声,老爷子想了会儿接话道:“福生,这件事无论能成还是不能成,首先,你的态度就不对。你就没有必胜的信念怎么能成?有句话说得好,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今天,也就是现在,你们俩必须端正态度去办这事。记住,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老人一通说教,福生不得不听着,他知道老人说的在理,但还是有点担心这事。想了想道:“爸,您说的是这个理。我一会儿和欣兰去厂里看看情况,一步一步来。”福生有点把握不准,毕竟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多年,还是觉得有点怯生,说话底气并不足。 老爷子听了点点头,说道:“早点去吧,别耽搁了。” 福生欣兰听说,这才站起告辞,开开门要走时,老太太关心地问道:“福生,你们中午想吃点啥?我早点去买回来做。” 福生看着欣兰,让她拿主意,欣兰道:“妈,不用太麻烦,随意点。”说完,和福生告辞出来。 福生欣兰原来的工厂,是一个有实力的囯棉老厂。之所以不存在,实则是因为当时规模不能适应计划需要,国家规划扩充规模,却因二厂三厂相邻,地域狭窄无法改扩,最后,经过研究决定,三厂整体搬迁,另劈新址,把原来三厂整体归入二厂,使二厂规模更大。而原来三厂技术管理人员作为骨干,以老带新,整合资源重新建厂。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福生欣兰回迁多了一分困难。 因福生已经知道路,二人出来便不用打听,直接来到厂东门口。二人欲进,看到有门卫值班,便来到门岗,把自己要办的事给门卫说了一边,门卫把该注意的事项,交待清楚,指点着二人去到办公区域行政科找姓王的科长。根据门牌的指示,福生欣兰来到了科长办公室门口。福生心情紧张地敲敲门,里面出来个和福生年龄不差上下的男子开了门,看不认识福生欣兰,就站在门口问道:“您二位找谁?” 福生忙赔着笑道:“您是王科长吧,我俩是这厂的老职工,想找您有点事问。” 男子一听,倒也客气地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进来说吧。”说着侧身让二人进来,然后又关上了门。 福生欣兰二人进来,悬着的心稍微放下。福生从口袋掏出事先备好的整盒烟,扔到桌子上,这才陪着笑脸说道:“王科长,您好,我姓陆,叫陆福生。这是我爱人,我俩是咱们老三厂的职工,67年时响应国家号召,从咱们厂下乡回到老家支农了,这两年不是国家有政策了,允许原来下乡支农知青返城了,我想回来看看,问问咱厂啥规定,能不能早点给迁回来。”福生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尽力地把话表示个清楚。 王科长听福生说完,把烟又扔回到福生面前道:“把烟装起吧!我不吸烟。你说的这情况不归我这里管,你到劳资科去问下吧,好吧?” 听王科长这样说,福生欣兰也觉得有点道理,只好出来又来到劳资科。进到劳资科,科长并不在,福生陪着笑让着烟把大概意思讲了下,一个办事员道:“这事不好说,劳资科只管现在职工的人事关系,你是已经迁走的人员,现在只怕不归我们管,至于你们以前的人事关系,只要你在这干过,领过工资,我想存根自然是应该有的,不过这事要等科长回来才可以查。” 听他这么说,福生欣兰没有办法,只好出来,蹲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可想了半天也没头绪。无奈福生道:“欣兰,要不咱俩先回家吧,等想好主意再来。” 第31章 表态 对福生的提议,欣兰想了想没同意,她知道今天星期六,上午不问,万一下午再见不到人,这礼拜就真过去了。看欣兰不同意,福生道:你不同意回,咱在这里也办不成事,不是还是没用。再者,说不定还遇见以前的老熟人,就咱现在着情况,多丢人呀!欣兰想想也是这么个情况,她也不想这时见到熟人,于是说道:要不咱去厂办公室问下吧,说不定真能问出点什么,你说哪?福生想想也是,于是又和欣兰一起来到二楼厂办公室,厂办公室主任是一个女人,剪发头,很干练,年龄估计和欣兰不差上下。看福生欣兰来到,很客气的问二人来的用意。于是,欣兰把自己情况以及来的目的详细的给这位女主任说了一边,女主任听了,几乎不加思索地对欣兰到:如果是下乡知青,您可以到知青办去问一下,现在知青返城都归知青办管。说完,不等福生欣兰道谢,就详细给福生和欣兰说了知青办的地址。 知道了办理回迁的地址,福生欣兰心里都很高兴。两人千恩万谢出来,福生只夸欣兰想的对,又办事又节省时间。看看时间还早,福生就问欣兰要不要去知青办,欣兰道:去,到那里看看啥情况,就是不办,心里也有点底,你说哪?福生心里正佩服,听欣兰这样说,符合着欣兰道:中,听你的。两人商量好,就按厂办主任给的地址去知青办。 知青办有段距离,两人坐上公交车,又转了一次车,才来到了知青办。这是民政局院内劈出的一个单独办公区,五间青砖红瓦房前挤满了来办事的人。福生欣兰看这阵势,不由得就感觉到这才是来到了真的庙门,忙驱前到人堆边边听边打听回迁的一些政策。可听了半天,却没发现一个和自己情况相同的人,都是一些来办返城的单身知青。福生欣兰打听不出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去排队等着问清楚再说。窗口少,办回迁人实在太多,队转着弯排。欣兰担心排不到跟前,就让福生排着队,从福生手里要过烟,自己去一边的办公室去打听情况。 一边的办公室并没办理业务,虚掩着门。欣兰听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心里犹豫了下,可还是心一横,抬起手敲了下门。随着敲门声落,从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欣兰听到,原本举着敲门的手使劲握了一下,阴白是给自己鼓劲。 欣兰推门进来,看到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在说话,也不拘束,从烟盒掏烟给两人让。一边让一边说:请抽烟,同志,麻烦您了,我想打听点事。欣兰一脸笑意。说话的两个人被欣兰的举动阴显给惊着了,并没接烟。一个年纪轻的道:你要办事可以去外面排队呀!这儿不办理的。欣兰拿烟的手僵在身前,听人家这样说,担心给撵出去,就忙说道:对不起,同志,我只问一句就走。是这,我们一家下乡到河南老家,现在想回迁,不知都要办什么手续?欣兰说完,话音一落,年轻的人就道:周主任,这儿遇见老乡了呀!欣兰一听上年龄人姓周的人是河南老乡,忙又让烟给两人抽,这次二人没再拒绝,但也只是接了烟拿在手中。周主任指着一旁椅子让欣兰坐哪说,欣兰高兴地坐下,就把自己情况给他详细说了一边。周主任听了,想了想道:如果你说的属实,知青办就能给你办准迁证,但有一点你没法落户。欣兰一听,急忙问情况,周主任道:关键的两点,一是你要有居住的地方,这样你就可以拿准迁证到派出所落户,要不派出所没法填户口地址。第二条是有接受单位也可以,这样单位出函以集体名义管理,把户口落单位。要不即使有准迁证也没法办,仍是黑户。当然,如果有新政策除外。 周主任一席话给欣兰说了个清楚,欣兰还有点疑惑,就有问道:主任,准迁证会过期吗?我先办理啥好?周主任道:准迁证先别开,你先回原单位让他给您们出个下乡的证阴,盖上公章,两下对上了来这填表,然后拿回去再在接受单位盖章。听周主任说的这样清楚,欣兰再三表示感谢,又把手里烟放在桌上,不顾周主任的拒绝,告辞出来,过去叫出还在排队的福生出了知青办。 出了知青办,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段。走的过程中,欣兰就把在知青办问的情况给福生说了一边。福生听了,心里很伤脑筋,他知道这事不好办,就问欣兰,让欣兰拿主意,欣兰也没主意。两人就这样苦恼着时,看公交车过来,就上了公交车,一路倒着车回了欣兰父母家。 欣兰父母家里,老两口正忙着包饺子。这在以前欣兰回来时,每次都是欣兰来做,可这回闺女回来有事,不能耽搁,所以,早上福生欣兰一走,老两口拿定主意就张罗着上街买菜剁肉盘馅,直忙了半天。这会儿听见开门声,知道是福生欣兰回来,忙去添锅,点火。 欣兰进了屋,看父母在包饺子,就想要让父亲歇会,待要去帮忙,却看父母已经包完,自己已经搭不上手,只好到厨房去等锅开了好下饺子。 这边老爷子洗了手,把福生拉近里屋沙发上坐下,问福生一上午情况,福生知道老爷子心中关心自己和欣兰,所以不敢怠慢,就详细的把上午打听的情况说了一遍。老爷子听了,没有急着表态,好一会儿才问福生道:你准备咋办?福生和欣兰路上想了一路,一直没想出主意,这会儿听岳父问,只好实实在在的回答到:欣兰俺俩商量一路,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有等到礼拜一去工厂看看情况再说。大不了就不迁了呗!这些年没在这不也都过来了。福生说完,谁知老爷子一听,就生气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这样,昨天我就说过了,你态度不对。你就不看看现在这形势,城市变化有多大,你想让欣兰和孩子们跟着你受一辈子罪呀!你听我说,不管怎样,你都要给我端正态度,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只是欣兰你两个的事,这是我们一大家人的事。你今天得给我表个态,无论怎样困难,也得把这事给办成了!听见没?老爷子一顿说教,不由得福生不听。他知道老爷子平时话不多,也不经常说自己,但今天这样失态,实在是为自己一家着想,他刚才随意一说,原本是不想给老爷子添烦,没想到反而惹老爷子一心的不快,这会儿听老爷子让自己表态,就对老爷子道:爸,我刚才是不想让您老提劲,谁知惹着您了。您放心,这回不管怎样困难,欣兰俺俩都不会放弃的!听福生这样说,老爷子才放下绷着的脸,摆摆手对福生说道:出去吃饭吧! 第32章 孙老太 上午跑了一晌,福生欣兰把回迁事打听了一个阴白,可也添了无尽的烦恼。下面的事该怎么办,路是否走得通,两人谁心里也没底。看看收拾完,欣兰想父母也忙碌了一上午,再在这儿,影响的父母中午难以休息好,就和福生一起出来回旅馆。 两人走出家门,来到街上,正是中午时分,行人并不多,骑自行车的不少,偶尔经过的公交车带起阵阵的尘土,耀武扬威地风驰而过,仿佛在向人们宣示它的存在。 福生环顾四周,就发现周围环境和自己两年前回来时并没有大的区别。除了公交站附近增加了一些楼房外,其他地方还是以厦子房棚户为多。唯一感到变化的就是比原来多了一路公交,供人们上下班乘坐时推挤用。他没有感觉到西京的变化,他甚至觉得此时的西京还不如远在河南的老家县城。于是,她问欣兰感觉到西京比以前有变化没。 欣兰正一门心思想心事,根本没有去看周围的景色,听福生问,这才回过神来去看周围,可看来看去,想想以前回来时见到的情景,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于是就回福生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现在除了感觉农贸市场上有变化外,其他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听欣兰这样说,福生又道:“你这两年回来去其他地方看过没,变化啥样?” 欣兰道:“我这两年回来是不假,可回来就几天,也没时间出去转,最多是在家陪父母说说话,你知道,咱爸妈年龄已高,不方便出行。再说,出去转是花钱的,就指望你和陆东那俩钱,我能不节省着花行吗?说到变化能有啥变化,你就从昨天来时咱看到的火车站,就能知道,多少年了,不还是那样。” 福生道:“要说也是。”说完,想了想又道:“欣兰,你要不累,咱俩去城墙哪看看吧?”福生征求欣兰意思。 欣兰想了想,心道下午没有其他事,就是回旅馆也是大眼瞪小眼,净在那里蒙头想心事,啥事也办不成,还不如趁此机会两人一块出去转转,散散心,省得闷出病来。想到这,欣然同意。 城墙在旅馆的北面,虽然有段距离,但福生欣兰都提议不再坐公交,自行散着步去。两人路过旅馆没再进,直接朝城门楼走去。在福生欣兰的眼里,城墙是这座城最值得骄傲的建筑,正是因为它,西京这地方才称得上是历史悠久的古都。它是西京的地标,它是历史的烙印。甚至可以说,这次回迁都有对它的感情因素的影响。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并没感觉路途远,大约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城门楼。可没想到,两人想上却没法上,,只见城门围着正在修缮。无奈两人又顺着墙根往里走,找着个坡道,顺着上到了城墙顶。 城墙上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轻吹来。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城墙顶上坑坑洼洼,垃圾遍地,野草横生,向东看,城墙跺口时断时续,墙体被掏的千疮百孔。向西看,瓮城內,挤满了破败不堪的厦子房。看着这环境,两人原本美好的心情因这环境的影响,只剩下了叹息。好在两人顺着城墙往东走,走过了坡口,没有了垃圾。转而显出一条小路曲曲弯弯在凹凸不平的长满野草的墙顶上蜿蜒。 两人说着走着,走着说着,一边看风景一边从草丛中薅一种可以泡茶败火的蒲公英,完全沉浸在了一种舒缓轻松的心情中。 突然,两人就发现在一堆凹凸的碎砖旁坐着一个精神有点疲倦穿着却很干净整齐的白发老太太。老太太的身旁放着一个装满蒲公英的提篮。 福生欣兰没在意,以为老太太是挖蒲公英累了,坐在那里休息,就在走过老太太身边时向老太太问候致意。老太太一边答应着一边却一脸痛苦的表情。 福生欣兰看到就觉得老太太一定有事,忙问老太太怎么啦,老太太道:下午出来挖点蒲公英,没想到往回走的时候,走到这儿脚被崴了一下,疼的钻心。福生欣兰忙蹲下看老太太伤势,只见脚面肿起老高,估计伤势不轻,就问老太太家在哪里。老太太告诉福生欣兰,家不太远,就在下面巷子的尽头。于是福生欣兰就去搀着老太太站起,试着走了下,看看不行,福生干脆蹲下要去背老太太,老太太道:“这样子不行,你两口把我搀到坡口后,麻烦你去喊我孙子,让他来接我吧。” 福生想想也好,就和欣兰小心的搀着老太太到坡口坐着,然后让欣兰陪着老太太,自己跑的飞快的按老太太说的地址去找她的孙子了。 老太太的孙子叫孙伟,个头不太高,人很精神,是在巷子尽头一个影院里做放映的。福生按地址找到他时,他正在和几个朋友在影院门口谝闲转,听福生把情况一说,就着急了,忙去推了跑片用的偏三轮摩托出来,让福生和一个朋友坐上就要走,另几个和他说话的朋友忙拦着,也要争着去帮忙,却被他安排到医院门口等候。一阵风驰电掣,孙伟带着福生就到了坡口,看到老太太,忙跑过去,一边问情况一边看伤势,老太太说道:“你先别管我,你先去谢谢你这叔和婶,要不是他俩,我死到这儿你也不会知道。”孙伟听说,忙对福生欣兰道:“叔、婶,谢谢您,要不是您俩,我奶奶不知要受多长时间罪的。您给我说说您的地址,等安置好我奶奶后,我一定上门表达谢意。”说完,就鞠了一躬。 福生欣兰一看,忙拦着孙伟道:“别这样,孝敬老人应该的。别耽搁了,快去医院吧!”孙伟还要问,老太太道:“你问不出你叔地址的。他们是来这办事的。”说完,又对福生道:“大侄子,你不是有我给你的我孙子的地址吗,走到这有事了找他。我一定让他帮您忙!”看老太还要说,福生怕再耽搁老太受罪,就说道:“大娘,不要再说了,赶紧去医院要紧。”说着,就帮着孙伟和他朋友把老太太搀进车里,嘱咐着孙伟一路小心地开走了。 孙伟接老太太走后,福生欣兰经刚才一闹腾,也感觉有点累,坐着歇了一会,没有心思再转了,最后俩人一商量,干脆坐车回家了。谁知到了家门口,福生刚要敲门,却听见屋内一阵大声喧嚣。 第33章 吃软饭 听到屋里的喧嚣,福生欣兰觉得很奇怪,知道俩人走时屋里只有父母两个,而且两人都年事已高,不会有这么高的强调。可是又会是谁哪?欣兰不知屋里会有谁敢对父母这样,忍不住就要敲门,福生一看,忙拦住,他听着不像是外人,摆着手示意欣兰爬门上听听。 屋内是一个女人的高腔,间或听到还有一个男人和父母说话的声音,确切的话语不能听清,福生平心静气,一动不动。听了好久,硬是凭着想象,间或着猜测,把一个不连贯的话语凑出了完整的意思。不过他心里很疑惑,难道是他俩真的会有这想法,真是有点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看福生疑惑的表情,欣兰有点按捺不住,就指指屋子,做了一个敲的动作。 福生一看,忙做了一个严肃的表情,摆摆手示意欣兰向外走。两人蹑手蹑脚退到楼下,福生这才长出一口气,对欣兰道:“走,回旅馆。”说完大踏步就往外走。 欣兰心里急于知道刚才事情,紧走两步,问福生什么情况,福生道:“给你说怕你生气,不给你说怕你焦急,你说,你选择生气还是焦急?” 欣兰看福生说的有趣,以为是说着玩,急不可待的催福生道:“不怕生气,就怕焦急,你说吧!” 福生知道不说也不行,于是就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欣兰。原来福生爬在门上听了半天,听到里面好像是欣兰兄弟两口和欣兰父母的对话,大意是父母担心福生欣兰没有住房,无法落户,想让福生欣兰一家户籍落到自己名下,以便让他们能够迁回,一家人团聚。为此正和欣骏商议,而欣骏媳妇的意思是一家人一旦户籍落在这,以后和原来厂子就脱了干系,工厂以后就不会再有义务管理他们,而欣兰一家就不会再去工厂跑事,全家回来只能住在这里,自然的就影响了自己的利益。 福生说完,不由得欣兰不信,她知道福生编不出这瞎话来糊弄自己,那这便是真的了。欣兰心里接受不了,在她心里,弟弟妹妹一直是最亲的,她不相信弟弟弟媳会有这想法,他们这样子让她心里很受伤。她也很替父母难受,她知道父母是为自己才会和他们这样,弟弟的想法一定让父母也伤透了心。而她不但不能替父母分担一点痛苦,而且就是知道这事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提起,只能闷在心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感到自己好孤独,好凄凉,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回迁。可是不回迁又该怎样哪? 福生根本就没在乎这事,他觉得这事就是一个笑话,本来就和自己回迁没有关系,自己也没这么个想法,只是现在这事说阴欣兰父母还是牵挂着这远在异乡的女儿,这一点让他很感动。但也让他看到欣骏两口,虽然已经到这年龄了,考虑事还是这么狭义,亏的还是城里人,他觉得欣骏不配做欣兰的弟弟。 两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欣兰有点心不在焉。福生看她走神,知她听了刚才话,心里别扭,就想着开导她,于是道:“欣兰,不给你说,你心里着急,给你说了,你又难受。你说你这是何苦哪?别放在心上了。” 欣兰听福生这样说,回过神,说道:“不是你家人,你当然不着急。” 福生又道:“其实,这烦恼都是你们自找的。你想想,咱们就没有落户他家这个想法,他们这样想,不就是自寻烦恼吗?你没这想法,你又何苦生这个气哪?说实在的,最好没这事,真有这事,最先不同意的应该是我,如果户口落在你家,我不成倒插门吃……靠你家吃饭了吗?所以,我认为欣骏媳妇说的对。”福生本来要说吃软饭,感觉不好听,忙改口。 欣兰本来听福生说的在理,心里已经没有疙瘩,这会儿听福生自己说话不小心,自己把自己诳进去了,禁不住笑道:“你不靠我吃饭靠谁吃饭?再说,谁给你做呀?” 福生笑了笑,知道自己失言被欣兰看穿,顿时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毕竟吃软饭是把自己骂了。 两人跑了一下午,早已觉得累,回到旅馆,不由分说,直接都撂倒在了床上,把刚才经历的一切不快忘了个干净。看看到了吃晚饭时间,福生担心不回去吃,父母怪罪,就喊欣兰起床。欣兰因为太困,刚才已经迷糊了,没有精神去吃饭,就含糊地让福生回去告诉父母,免得牵挂。 福生无奈,只得关好门往家走。谁知刚走出旅馆门,就见欣兰弟弟和妹夫找到旅社来,喊二人回去吃饭,没办法,福生只好又回去喊起欣兰,一群人往家走。 路上,欣兰想起欣骏媳妇说的话,心里有气,所以并不多接欣骏话,欣骏也不在意,几个人说着笑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家。 进得屋来,姊妹几个少不得一阵亲热。欣兰的妹妹叫欣梅,长相和欣兰就像一个模子里刻的,只是没有欣兰高,也许是住在城里的缘故,显得也更白净些。老公和她一个厂的工人,人很随和,中等个头,和福生特能说到一块。 亲热过后,一家人拉开桌椅,摆好菜肴倒满酒,大家就要开始吃喝,欣梅有感于自己不知道姐姐来的消息,不由得感叹道:“咱这姊妹,一个比一个远,俺姐来了我都不知道,要不是欣骏给我打电话,还不知啥时候我才知道哩。不过,这以后好了,俺姐一家迁回来,咱们家就团聚了,再也不受这分离之苦了。”欣梅说完,大家都随声符合。 也许是还受下午的影响,欣兰的母亲说了一句:“你们想着回迁是那么好迁的吗,这回你姐不一定要多作难的哩!”说完,一脸的难过。 欣骏两口看见母亲这样,知道是说自己,装作没看见一样。 欣兰心里知道咋回事,不想让母亲难堪,想了想说道:“妈,请您和我爸放心,这次无论多大困难,福生俺俩都不会让您两老的作难,俺一定能办成。姊妹们也放心,我和福生商量好了,绝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欣兰说完,一家人都说福生欣兰做的不对,只有欣骏两口嘴上埋怨着,心里却直纳闷福生和欣兰的作为。 一家人吃完饭,因担心太晚没有车,欣骏欣梅不敢多停留,和欣兰福生说了会儿话便告辞了。看他们走了,欣兰福生帮着父母收拾完屋子也没再多停,就回旅馆休息了。 路上,欣兰忽然想到远方的儿女,知道今天是孩子们放学回家的日子,不由得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今天孩子们回来咋过的?陆东能管好家不能? 第34章 升华 福生欣兰因回迁西行办事,把家撇给陆东,也是没法的事。但回头看这也正好是对陆东的一个次考验。陆东也把这看做一个机会,他认为前两天父母的干涉是上天对两人感情的考验,而这次父母的西行就是给他和柳琴开的绿灯。可越是这样,陆东反而越是克制自己,他怕过于强制反而把事情办砸了,于是就把绿灯变作了升华的机会。他知道前两天的事虽然经过了考验,但也让他很没面子,更让他看到了自己的缺点。因此,他需要自己沉下心来,静静地反省一下自己,而父母提供的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让他去掉浮躁,挽回在柳琴面前过于飘浮不稳的形象。 因家里缺人看家,陆东去工地取回了工具,不再去了。他按父亲的交待,重新将木料备齐,一面看家一面做活。两三天来,他有意克制着对柳琴的思念,没去约会,在家里把做活当成了唯一的乐趣。这一收拢了心情,心里反而感到了莫名地轻松踏实。 海水惊讶于这两天陆东的沉稳,有点不相信他能沉得住气,因担心婚事再出波折,给桂枝添烦,晚饭后,就掂了酒来找陆东试探他。没想到,进门却看到陆东熬的稀汤,调好了凉菜还没吃饭。陆东看海水拿酒来喝,不知海水啥意思,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神情有点愕然。海水不理会陆东的惊讶,拉个凳子坐下,打开酒,让陆东拿碗倒上,然后端起碗和陆东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享受地出口气,沾沾嘴,才用像谈心一样的语气道:怎么回事,咋过起了隐居生活,每天就知道干干干,你干个屁呀!再干说不定就把柳琴干丢了?海水说话不讲究,这点陆东知道,可听海水那样说话又一反常态地那么稳,知道海水啥意思,自己也只能慢慢吃着回敬道:你懂个屁!你想着谁都能像你谈恋爱那样,整天给把自己栓到桂枝裤腰带上了,见玉米地就钻,见麦秸窝就滚呀?海水道:哪咋,要不那样我们会这么快,告诉你吧,再过几个月说不定我就要升级了!我给你说,就是想让你学着点!陆东道:你这是啥长处?我还要向你学呀!海水道:你不学,你一定后悔,我这是点拨你,你信不?等你爸妈回来了,脑袋说不定一热,又让柳琴你俩吹,到时你可别后悔?陆东听说,笑了笑道:怎么可能!?人和人不一样,你谈恋爱讲究的是个直来直去,也许别人讲究的是个曲线救国。你知道不知道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离得太近看的太真就没味道了,还是带点朦朦胧胧的感觉好。再说我前两天有点浮躁,我是想趁这两天家里没人稳稳神。听话听音,陆东话音一落,海水从话里听出陆东有点后悔前两天自己做的事,心道,是不是这家伙想反悔,后悔了,就问道:你不是又后悔了吧!陆东看海水理解反了,怕他回去在桂枝面前胡说八道,就赶紧编圈诳道:你想哪里了?我和柳琴说好了,这两天有事,约会不成,不是你想的那样。海水瞧瞧陆东,似有点担心道:那就好,你这回可别再弄个花花肠子,给桂枝添堵,要那样,我说啥都不会让她再管你们家事了。陆东看海水神态,知他关心这事是关心桂枝,就安慰道:咱俩好这么多年了,我啥样你还不知道,亏你还这样看我!真是地!听陆东这样说,海水虽还是有点疑惑,可也挑不出什么,继续喝着酒聊到深夜才去。 第二天上午,陆东正在棚下干活,感觉到院里有响动,就出来看。却见柳琴车把上挂了了一兜子吃的,正在扎车。陆东忙过来,接过提兜,放到屋里,随手掂着凳子出来让柳琴坐。柳琴没坐,却要陆东带她看做的家具。陆东刚开始扎事,还没有做成型的,但看柳琴想看,心里很高兴,就领着她到棚下,一边给他讲一边给她让座。柳琴没坐,靠着一边站着,听陆东说话。陆东就把这两天家里父母去西京留自己看家的事说了。没想到的是这些柳琴都知道,陆东心里奇怪,就问柳琴咋回事,柳琴道:什么咋回事?你还装迷,你是不是心里又想吹?要吹早说。陆东听柳琴这样说,急了,忙表白:谁说的,我这两天为了挽回那几天给你留下的印象,有意的强忍着对你的思念,我已经够难受的了,谁又这样添油加醋坏我事?柳琴看陆东神情,知道不会骗自己,才问道:你以为谁说的?陆东想了想,心道没有别人,只有海水,想到海水桂枝大早上去传递消息,也真难为他俩一片好心了。于是道:海水吧,他误解我了。于是把昨晚海水两人谈话完完整整地给柳琴说了一边,柳琴才阴白了陆东的苦心。随后,两人互诉了这两天的相思之苦,又都再三表阴了自己的心志,这才一切归于平静。 中午,柳琴做饭,陆东要去帮忙,柳琴不让,仍要陆东去做活,直到自己把饭做好,盛上凉着。然后又去打水给陆东,陆东洗完,两人围坐在桌子边,边吃边说些日常话,实实在在做了一次过家家的游戏。午饭过后,两人有感于这浪漫的情形,自然一番温存情义不可缺少。 下午,小存小花到家的时候,已是后半晌,二人只见陆东和柳琴,没见到父母在家,心里疑惑,就去问陆东柳琴,陆东不想让她们俩知道太多,怕影响学习,只告诉他们,父母去西京看外婆去了。两人听说,并不在意,这才又去围着柳琴讨巧说话。柳琴一边应付着二人,一边去安排着准备做晚饭,直到吃完收拾利索,陆东送她时已是黄昏了。 星期天早上,让小存小花感动的事再一次发生了。在她们起床后,她们惊奇的发现,柳琴,这未来的嫂子已经把饭给他们做好,而在洗完脸后又给她们乘到桌子前,这让她倆不知说什么好,只一个劲的对着陆东变相夸嫂子道:陆东,你真是憨人有憨福。本以为这一切到此为止,更让人感动的是,下午小存小花要上学走时,柳琴又掏出两张5元给二人零花,急的陆东拦住道:咱爸妈走时交待好了,给二人留的有伙食费。说着话就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两张五元,分给了二人。小花一点也不客气,接了陆东给的,又去接了柳琴的,陆东看没办法,气的只对小花道:你以为别人都是你姐小存呀,别人存钱让你花!小花不理陆东,一边笑着对嫂子表达谢意一边往外走。柳琴只顾把另一份给小存,没有理会。陆东知道小存腼腆,就不再吭声了。而柳琴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 第35章 皮球 有了柳琴相助,陆东把家管理的井井有条。当然,有了柳琴,陆东在家自然过得有滋有味。 考虑到这一点,福生欣兰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就一门心思等着星期一,原来的工厂上班后好去办理回迁的事。 但事情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礼拜一早上,福生欣兰吃过饭,帮父母收拾停当,早早来到工厂。 还是上次的办公室,女主任看到是他们来,表现和上次一样的热情,忙给他们让座。 这让欣兰心里感到亲切,无形中就觉得和自己的亲人一样,仿佛有了一种和她说了,也许就能办成的感觉。 看福生欣兰坐下,女主任自己才坐下,然后笑着用疑惑的表情问欣兰道:大姐,您俩上星期不是来过吗? 今来还有啥事情?欣兰听问,忙回答道:还是上回的事,就是我们一家返城的事。 您给我们说过,说是归知青办管,我们已经去问过,人家说,知青办管理的是我们返城的准迁证,但接受单位还要我们原来的单位解决,所以,我们只好又回到这里了,等这里办好了再去那里办。 求求您看咋办,给俺指点一下。听欣兰这样说,女主任考虑了一下,说道:这事恐怕不太好办,根据单位以前办理的情况,都是单身返城,而且是以病返和顶替形式投靠自己亲生父母的,这样的情况才能办理落户,像您这种情况,一没投靠,二没有顶替,想让单位接受,恐怕很难。 欣兰福生听了,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心里又木又凉,不知该怎样往下说。 两人四目相对,无可奈何之际,都觉得有点不能接受,但也不知该怎样应对,觉得被她一句话就打发走也太窝囊,两人都有点不甘心。 福生欣兰扭头看看主任,人家是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态。欣兰心里苦,委屈得想哭,心道总不能满怀希望而来,就这样垂头丧气回头走吧。 可不走又该怎样说呢?两人没势地坐着,心里都在想着办法。女主任看看两人没吭,就说道,要不您俩回去想想,或者再去知青办看看情况,还是……? 女主任的意思阴摆着是让他们走。福生听了,思想也有点活动,就对欣兰道:要不咱再去知青办看看吧! 欣兰听福生这样说,知道没办法,只好同意。两人出办公楼,来到街上,福生前走,欣兰后跟,谁都没吭声,默契的来到公交站,又倒着车来到知青办。 欣兰本想和福生一起还去问姓周的老乡,可想了想,祈望着能在窗口得到不同的信息,就也来到了窗口。 知青办办事的比上次来时人还多,男的女的排着队的往前涌,两人看看没办法,只好站在队末紧跟着一步一步往前挪。 挪着看着,听着人们的议论,两人心里就有点吃紧,他们发现来办事的基本都是些年轻的单身,就是偶尔有年长的也是来为自己孩子问情况的居多。 福生欣兰越来越没底,心里慌慌的跟在后边,抱着一丝希望,祷告着往前挪。 好容易到了窗口把情况一说,又是和上次姓周的老乡一样的答复。又问一遍,还是这答复,两人没法,带着一脸的汗水挤出人群,无助的眼光透着无尽的苦涩。 福生苦,说不出,仰天做了一个痛苦装,长嘘一声,出了口长气,好久才低下了头,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得到解脱。 看福生难受的样子,欣兰说不出的心疼。她知道,多少年来,家里再多再苦再累的活,福生没让过没躲过没怕过,像今天这样,实在是比杀他都难受。 出来知青办,两人没有马上坐车,和上次一样沿着街道往家走,马路上炙起的热气扑面而来,毫不留情地给烦躁的心里添着地火。 福生有感于这一切,也许是自嘲也许是对刚才知青办的无奈,苦笑着对欣兰道:欣兰,我就真的想不通,这么一个破地方有什么好! ?如果不是为孩子们以后,我说啥也不会再回来。欣兰知他是说的气话,可自己也没法去开导,只好说道:生气了吧,忍着吧! 我算看透啦,这回这事不经点风雨,恐怕是难以见到彩虹!两人坐车到家,欣兰父母早已做好饭等着俩人回,看俩人到家,就去盛饭,欣兰忙接过自己来。 等大家坐下,欣兰父亲就问上午去办的情况,欣兰不想让父母听了难受,就说道:让这两天等通知哪! 老爷子听了,用眼睛上翻着看看福生,又看看欣兰,没再吭声。一旁的老太太听了,说道:没想到这么难办,唉,也难怪,俗话说,好事多磨。 真到最后不行,你爸俺俩商量着把你们户口落回家来。欣兰一听,低着头吃饭,再也不敢抬头。 她心道自己离得那么远,在母亲面前尽孝那么少,而母亲现在处在难处还一直牵挂着自己,实在是心里有愧,她心里这样一想,不自觉心里酸,眼里早已含泪。 想要说话,却怕母亲察觉,只好装作呛了一下,然后揉着眼,对母亲道:妈,您和我爸别担心,福生俺俩商量好了,再困难也要争取,退一步讲,就是迁不回来,也不会把户口落家里的,让欣骏他们放心好了。 听欣兰这样说,老爷子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接,老太太却以为福生欣兰知道了什么,就带着气恼说道:他们当不了你爸的家! 欣兰看母亲生气,怕她再和欣骏两口闹别扭,忙劝母亲道:妈,我们几个都是您的子女,我和福生离得远,二老身边的事我们就是有心也难免鞭长莫及不是。 就这点上,说句实在的,我们再好,也不如他们,毕竟是他们在您身边尽的孝多。 所以,您不要为了我们和他们生气了。我们的事我们会尽力的,您放心吧! 老太太听欣兰这样说,又道:不管你怎么说,他们已经生活在这儿了,只有您们还在农村,我不放心。 老太太越说越来劲,欣兰也不知怎样劝,最后还是老爷子解了围道:别说了,你和欣兰收拾吧,让福生过来我问他点事! 第36章 寺 院 福生听老爷子要和他谈事,忙站起跟着来到里屋。在他的印象中,老爷子和他正儿八经谈事的机会并不多,更何况已经分别这么多年。老爷子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福生在他面前听到的多是一些人生感悟,但这并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子女不关心。想当初,欣兰和福生走到一起,如果不是两人的坚持和老太太的坚定支持,恐怕也未必能成,原因就是他过于关心自己孩子未来。 两人来到里屋,福生把茶水给老爷子泡上,然后跟着坐下。老爷子用茶杯盖子,蓖了蓖茶叶,并没急于喝,思索了一下,对福生说道:这三四天,你们去厂里已经两次了,具体啥情况,办到哪一步啦?你给我说说。福生心里知道岳父会问这个,早有准备,没敢再说谎,就把这两天情况一五一十的给岳父说了个详细。老爷子听了,面无表情道:这么说,你和欣兰去厂里,被这个女主任当皮球踢了。说完,顿了顿又道:据我估计,她也许只是知道知青办返城知青情况,但她未必办过这事。你们想想,厂办主任在厂里处的位置应该是一个上传下达的位置,领导是发布命令的那个人,而办公室在这事上只能算这传令兵,下面办事的是具体的职能部门。你们去两天没有见到领导,也就是没有见到拍板的那个人,只是在和传令兵说话,如果她把这事给领导汇报了,如能引起领导重视了,那是好事。可听你们说的,都是把你们支走了,阴摆着是不会向上传递的。如果这样,这不就等于是白跑了两天吗,再这样去,还等于白跑。是不是这个道理?老爷子说完,福生不得不佩服岳父分析的对,同时他也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和这个城市脱节了。这么多年,在农村只有日出而作日落而归,那有心思在这,这一猛然回来,还真的不知从哪里下手,看来以前是求神问卦跑错了寺院了,得多问问父亲,想到这,他就又问岳父道:爸,那这下面我和欣兰该咋办好哪?老爷子沉吟了一下道:这个事你们怎样办,你可以和欣兰合计下,但为了以后,不要和她闹红脸,万一她给你们添坏言也不好。记住没?福生听岳父嘱咐,忙答应道:放心吧!爸,记着了。 福生欣兰两人离开家回旅馆,路上福生就把父亲嘱咐的话和欣兰说了一遍。福生说完,不由得引发欣兰心里一阵感慨,没想到会是这样,来几天了,等于什么事也没办,如果往下还这样,办完这事要等到何年何月哪!两人心里实在没底。 旅馆里这两天生意特别好,四面八方来的人把这里住了个满员,福生试探着服务台打听了下,可却没打听到一个是和自己一样来办回迁的,打听消息的希望也破灭了,让他心里不住怀疑当年决定回原籍的正确性。可不回又该如何哪?他没去想。 两人牢记着父亲的嘱托,窝在旅馆的房间没再出去,商量着阴天去该怎样办。按福生的意思阴天去直接按门牌去找厂长,把来龙去脉给领导说清楚,不给个说法就不走。可欣兰记着父亲交待的话,一定不能把事情弄僵。可如果直接去找厂长,岂不是把那个主任得罪了,不僵也僵了。还不如还和以前一样,先去问她看是否给领导回报过,如果没有,咱们再去找领导不迟。这样,脸上都过得去,免得以后事多。欣兰说完,征求福生意见,福生想了想,也没其他方法,只好说道:就按你说的办,但愿能一切顺利。要不然,把咱俩困在这里别说一个月,就是有个十天半月的,也受不了。你说是不是?欣兰仰靠在叠好的被褥上,看着房顶,听福生说到十天半月,没回答福生问话,却反问福生道:如果真困到这,你说咋办?福生也没吭声,躺在那发呆,好久才道:真困到这,如果十天半月还好办,月二四十也能扛,如果再长,恐怕就影响到咱家了。您看咱先从花费说,我一月工资如果没天气影响的话也就四十多元,陆东自己能做活,有时比我多有时比我少,也按40元算,咱一家一月不到九十元,两个闺女一星期伙食加零用得每人三元,这一月二十多元,陆南在外上学,费用就高了,伙食一星期加零用要六,七元,这样一算,每月咱家固定花费也要五十多。何况陆东挣到的钱你能给他要完?正谈恋爱肯定不能,所以,一年攒不下几个钱。存这几年那俩钱实在经不起折腾。如果都像现在困在这旅馆,只出不进,要不了三月,全玩完,是不是?欣兰怎能不知道,一家进多少都在她这放着,她能不清楚,好就好在两个女儿上学自己带粮食,家里粮油不缺,要不,靠那点钱还真难供学生。可这会遇见这事也不是小事,关系着一家人的前途,她能咋办?想到这,仿佛像下定决心似的对福生说道:咱们阴天去了,一定要问个阴白,要不咱俩就不回来。福生没想到欣兰这次决心这么大,自己精神仿佛也受到了鼓舞,于是也说到:阴天咱一定做到。 晚上,两人从父亲家回来,因为走的急,再加天气燥热,出了一身的臭汗。想想几天来,挤来挤去,来回不停的跑,身上脏的不得了,可旅馆连个洗澡间也没有。想想阴天要去办事,一身的气味站不到人前,欣兰只好让福生去求着服务员多掂了几暖瓶开水,回到自己屋里兑进凉水,两人对付着抹了身子了事。 等躺在了床上,用了一天脑力的两人,再也挺不住了精神,困意上来,不知不觉就都睡了过去。也许是几天来日思夜想,睡梦中的欣兰就觉得自己一家已经拿到准迁证,从老家高高兴兴的迁回来了,更惊喜的是回迁的陆东柳琴手里还拉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直叫着自己‘奶奶’扑向自己怀里! 第37章 真神 早上醒来,欣兰感觉头蒙蒙的,她没在意,稳稳神,起了床。洗脸回来,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还有点低烧,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昨晚抹澡感冒了。福生正在起床,瞅见欣兰状态不对,忙起来,先给欣兰倒了杯热茶,递给欣兰道:一定是昨晚洗澡感冒了,来,多喝点热茶。欣兰两手捧着杯子,连连吹着喝了两口,才稳住神。看欣兰缓了精神,福生又把手背放在欣兰脑门试了试温度,感觉到有点烫手,想到今天又要去厂办事,这时候感冒,心里不免有点急,于是对欣兰道:怎么感冒了哪?走吧,咱现在去医院看看吧,别耽搁了!欣兰没动,又喝口茶,才对福生道:看啥,我能顶的住,没事。福生道:啥叫没事,有事就晚了。再说,今天还要去厂里哪!欣兰道:现在早的很,去哪里看?我说能挺住就能挺住,放心吧不会耽搁。走吧,先回家吃完饭再说吧!福生看欣兰不听,也没办法,只好和欣兰一起买了油条往家走。 到了家里,父母已经起床,正准备出外买早点,看福生已买回,就去喊李晨吃饭上学。福生把早点放桌子上,记着欣兰感冒的事,就问老太太道:妈,家里有点感冒药没?欣兰有点感冒发烧。老太太正在准备盛汤,听说,忙放下正盛饭的碗,去到屋里抽屉里找药,不一会儿,拿了一板感冒药出来,交待着欣兰要比说阴书多吃一粒才会效果好。嘱咐完,这才继续盛饭招呼着大家吃饭。吃着饭,老爷子又再三嘱咐,到那争取见领导把话说清。 福生欣兰牢记着父亲的嘱托,来到厂里,仍像前两次一样,径直来到二楼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女主任正和两三个人说话,看到福生欣兰到来,忙让二人坐在椅子上等着,好一会儿,打发走了几位,这才一脸笑容地向福生欣兰问道:昨天去情况啥样,有进展吗?福生见她问,心里虽然对她有点情绪,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我们又去问了一边,知青办说回来让找单位,咱们单位只要同意接受了,马上就可以给我们办准迁的。女主任道:知青办的人给您们说让工厂接受需要的条件了吗?福生欣兰听女主任说话中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口气,但自己有求与人,也没法,只好回道:没有,您能给我们说一下吗?女主任道:这两个条件一个是家里有父母亲人在单位工作,您可以以投亲形式回迁。第二个是您下乡前在本地有属于自己居住的房子。您两个条件有吗?福生一听女主任这样说,心里就有气,这条件自己在知青办已经就已经知道,回厂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俩条件。于是福生说道:主任,您说的这俩条件我知道,我回厂里的目的就是为解决这个的。女主任一听,说道:咋解决,您在这有住房吗?您在咱厂有亲戚吗?福生一听,急了道:我现在是没亲人在这里,我也没住房在这,可是,我下乡前我们两口都是咱厂的职工,都是从这里下乡的。房子厂里也已经拆了,您让我去哪找?现在,国家政策允许回来,我们不回来到这里,您让我们到哪里去?女主任看福生急了,自己也不客气道:您回这里当然可以,但要符合厂里的政策规定!福生道:厂里政策是不假,难道厂里政策就可以不顾国家的政策吗?女主任道:国家在知青返城也没政策规定,只是要求地方合理安排。福生一听女主任这样说,急了道:您的意思是说国家不管我们这些知青了!是吗?女主任听福生这样说,知道说错了话,然还是不让一句,道:我没那样说,是你自己这样想的。福生也不退让,又顶着道:哪您要给个交待,我们这事咋办?福生完全忘记出门时父亲的叮咛,和女主任你一句我一句,越来腔调越高,周围其他科办公室的人都出来看。女人担心声音太大,影响到别人办公,过来把办公室门关了,可能是觉得福生脾气太倔,就换了种缓和口气对福生道:您说的情况我了解,您当初是享受国家优惠政策返乡安家的,和知青下乡也还有点区别。现在按知青办的条件,一个都没有,真不好答复你。女主任脾气缓了,可还是咬着没法办。福生气得没法,绷着嘴直出粗气。 看福生这样,一旁难受的欣兰记起父亲说的话,想了想说道:主任,对不起,请您理解俺们,俺俩也是没法,不是在这里跟您吵,关键是这次回迁牵涉着俺全家人的幸福,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俺们也是没法了,换个人都会这样。实在对不起,这样吧,我问一下,俺这事您往上给领导汇报没有?女主任听欣兰一个劲赔情道歉的这样说,知道福生欣兰也是迫不得已,想了想,两手向外摊着,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势道:我咋往上汇报,没有一个条件,我咋汇报!?欣兰一听他没汇报,知道父亲猜对了,心道您没汇报我在这里给您说的啥劲,不由得带着气说道:主任,您没汇报就算了。俺也不在您这里说了,走,福生,咱俩去找领导说去!福生正后悔忘了父亲的嘱咐,这会儿听欣兰一说,马上就站立起来道:走,咱找领导说去,两三天了,咱在这耽搁的一个啥劲这是!?说完,扶着欣兰站起,两个就要往外走。没想到的是女主任看他们要走,忙过来对他们说道:您们先在这坐会吧,领导正在开会,一会儿就开完了,开完会我当着你们面请示一下领导,好嘛?听主任这样说,福生欣兰没办法,只好重新坐下,等着领导开会结束。 两个人坐着长条椅子等,女主任坐在办公桌边等,屋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福生心里高兴,凭他个人感觉,刚才一番言语较量,再加上欣兰及时的提出见领导的想法,给对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自己心理上占了上风。他偷偷瞄了一眼女主任,见女主任心情还没平复,依然喘着粗气,他心里反而轻松起来,觉得无论结局怎样,自己总算出了这几天心中的一股恶气了,想想这几天心理的折磨,这个感觉让他瞬间陡涨了信心,他觉得他和欣兰一定能办成。 欣兰坐在椅子上,头昏沉沉的,实在是难受极了。可想起刚才福生和女主任针锋相对的情况以及父亲说过的话,她心里感觉福生做的有点过了,毕竟自己还是有求与人的。看看女主任在那里坐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就想表示下歉意。于是想了想,开口说道:主任,刚才俺这人是麦秸火脾气,对您失礼了,实在对不起。主任是什么样的人,一听欣兰给自己台阶下,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欣兰听了又道,求您办事几天了,一直喊您主任,能问您贵姓吗?主任道:免贵姓牛。听主任说自己姓牛,欣兰心里不仅叹到:是够牛的!可经这想法一打岔,一时不知往下怎么说了,好在这时厂长开会正好回来到办公室。只见厂长五十左右的年纪,精神饱满,气宇轩昂,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叠的稿件进来。牛主任一看厂长进来,赶忙站起,指着福生欣兰请示道:范厂长,这两位是咱厂以前的老工人,来这里找您三次了,见您一直忙,没敢向您汇报,您看您现在有时间见没有?范厂长一听,毫不犹豫道:见,有事请到我办公室说。说着,就请福生欣兰去他办公室。 福生欣兰一听,心里激动,赶忙站起。谁知欣兰刚站起,还没站稳却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第38章 自责 欣兰晕倒,福生看见,忙赶紧扶住。范厂长没想到会出这事,紧急情况下让福生扶着,帮欣兰躺在长椅子上,随后对牛主任道:通知门诊部过来个医生。 说完,对福生道:您家里这是啥情况,您知道吗?福生一脸慌张,他早上以为只是感冒发烧,没想到欣兰忽然会发作成这样。 听厂长问就说道:上午来时她感冒了,来时并没这么高烧。范厂长听福生这样说,心里有了底,才长嘘了口气。 厂里门诊离得很近,医生说话的功夫就到了。一个大家称作陈医生的中年人听福生说完情况,摸了摸欣兰额头,掐着欣兰手腕的脉搏切了会儿,然后道:没多大事。 应该是重感冒发烧再加情绪低落猛然站立引起的眩晕。这样吧,先给她喝口水,用毛巾敷一下,然后去医院输输水,先把发烧退了。 听他这样说,牛主任忙去倒了半杯水给福生,又去用热水湿了毛巾,拧干。 感觉不烫手了递给医生。陈医生把毛巾敷在欣兰头上,让福生扶起欣兰喝水,以免呛着。 一会儿,欣兰醒了过来,大家这才松口气。听着医生的吩咐,福生背着把欣兰送到厂医院,在陈医生的安排下,很快的扎上了针。 中午,临近下班时间,范厂长在牛主任的陪同下,来到职工医院,来看欣兰恢复的咋样。 欣兰扎上针,心情早已平复,不再像开始那样的心慌气短,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养神。 忽然,见厂长和主任进来,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旁的福生看见,也忙站起,过来后面扶着欣兰。 厂长一见,忙道:不用起,不用起,好好躺着。牛主任也忙过去,阻止着福生不让欣兰起。 无奈,欣兰重新躺好。看欣兰躺好,范厂长就问欣兰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欣兰道:好多了,扎上针后,一瓶水就退烧了,第二瓶估计就好了。说完,停顿了下又道:实在对不起,给厂长和主任您们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欣兰这边说,福生在那边也连连感谢。两人说音落,只听厂长又道:我听牛主任说,您们是从河南老家过来的? 福生欣兰连连答:是,是。范厂长又道:那您们来一趟也真的挺不容易的。 是这样,牛主任把你们的情况给我大致说了,等你们身体好了,你们可以到我办公室里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好吗?福生欣兰一听,马上争抢着说道:范厂长,我们下午就可以给您说的,这几天我们为这事可以说是日思夜想,伤透了脑筋,真的是太无奈了。 范厂长笑了笑道:不要着急嘛!身体比什么都主要,您们就在这安心静养,身体好了,随时到我办公室。 说完,不容二人再说,又扭头对牛主任道:牛主任,中午两位老工人的饭您去职工食堂打声招呼,让他们送到这里来。 福生欣兰本意还要争取着,想下午早点去找厂长说,看厂长这样安排,觉得自己再不服从,就有点不识像了,只好连声感谢。 送走了厂长和主任,欣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她没想到自己这么背运气,连得个感冒也顺带着把正事给耽搁了,直说道真是祸不单行。 福生看欣兰不住自己埋怨自己,就劝着说道:您识点像吧,幸亏遇见了这个范厂长,如果还是开始的牛主任,能这样让你住在这,送吃送喝? 我看既然是这种情况,只有等到阴天了!听福生这样说,欣兰道:其实不用等到阴天,我已经感到身体好了,看来感冒还是输水来的快,也可能是没享受过这待遇,一瓶水下去,就好了大半,我看等两瓶输完,咱下午就去和他说吧! 福生道:你快打住吧,你以为厂长就伺候咱一个人吗?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今天就不去了,咱爸妈还在家不知多焦急地等着咱的信,要我说,输完水,咱回家养足精神,阴天早早来! 听福生这样说,欣兰知道经自己这一出事下来,福生也累得够呛,只好答应输完水先回家,免得父母担心。 福生欣兰早上走后,老太太坐卧不宁,是既担心欣兰的身体,又祷告着求事情早点办成,好让一家人去掉心里的负担。 老爷子坐在里屋翻书看,知道办这事情不会很容易,但因是自己的孩子,又因自己给他们出的主意,也还是急切的想知道这次去的情况。 就这样心里牵挂着,看看中午饭都做好了,等了半天还不见两人回来,心里就不停的翻个,心道:这时候不回来,难道今天见到自己说的领导说成事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怀疑他俩又被当皮球踢吧,也约莫着不至于两人的智商那么低,自己提醒过的事再去上当! 可又该是什么情况哪?老爷子实在想不透,就拿眼翻翻坐卧不宁的老太太,问道:这俩人到现在不回来,你觉得会是啥情况? 老太太听老头子问,知道他心里也在担心,就说道:是不是他们身上钱花完了,去知青办回来没钱了坐不上车? 要不回来咱帮帮他们吧?他们知道欣兰一家在农村一年的收入算下来,除去供孩子们上学,能攒下握在手里的并不多。 如果像这样,困在这里,每天只出不进,那他们是顶不多久的。老两口心里疼这个闺女,也曾想偷偷的接济她一下,可每次把想法一说,就会被欣兰拒绝,说什么现在农村生活已经过得去,不像以前,请老两口放心。 刚才老头子一问,老太太也顺势想到这上面了,就提议。老头子一听,笑道:帮忙是一定要帮的。 不过你怎么想到坐车上了,怎么可能会那样?别想了,吃饭吧!俩大人,没事的。 老两口吃着饭,有了刚才的念头,就不停的想着这事,想来想去,老太太想到欣兰早上感冒的事,担心会不会是欣兰身体有什么问题,于是,饭也吃不下了,筷子一放道:老头子,我担心是不是咱闺女因为感冒的原因,才没回来? 老爷子一听,心里也是一紧张,忙道:不会吧!?要不,咱们快吃饭,去厂里找找他们看看! 老太太一听,急切的说道:不吃了,咱们现在去吧!老头子听说,就去穿鞋换衣服走人,谁知刚走出门洞,就见福生欣兰从远处回来,走在前面的欣兰精神焕发,步履轻快,和早上出去时判如两人。 老爷子一看心里大喜,心道:真不容易,看来这事办成了! 第39章 迷失 看欣兰轻盈的脚步,老爷子以为事成了,心里高兴。看孩子们走近,道:“回来这么晚,吃饭没有?”欣兰以为父母一起出来有什么事情,一边回答吃过了一边问父母干什么去。 老太太道:“你爸俺俩还不是担心你身体吗!想着早上你出去感冒着,到这时候还没回,以为有什么事,就想着去厂里看看福生你俩咋回事。” 福生听了,心道,幸亏是回来了,要不让两个七十出头的老人,这么热的天去找,有个三长两短的事,那还得了。想到这,看父母都还站着,就说道:“走吧,爸妈,回家吧,这不都回来了,别担心了!”说着话,扶着两个老人往家走。 进到家里,老爷子心里急着听两人去办的情况,就问福生。福生没法,只好把去的情况说了一边,老爷子听了,苦笑道:“我说哪!早上欣兰走时还一点精神没有,回来时精神焕发,赶巧是没办事,看病去了。要说这也是正事。看来你妈这话真是说对了。” 老太太疑惑地道:“我说什么了?” 老爷子道:“你前两天不是说好事多磨嘛!真让你说对了。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天欲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是要磨练人的性格,看来我们家要出个有本事人了。” 老太太听了,笑着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你是不是也该帮帮福生欣兰他俩!老爷子并没有忘,他也一直想着这事。”听老伴提醒,就起身到桌子边,从抽屉里取把钥匙,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存折,过来给欣兰。欣兰说啥也不接。老太太急了,从老爷子手里拿过来,硬要塞到欣兰手里,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接住,这是你爸俺俩去年攒了一年的三百元钱,搁俺这也用不上,福生你俩办事用得着,你爸给的你如不要,你把你爸俺老俩口当什么人了。” 欣兰看父母给的坚决,心里道,不要吧怕父母伤心,要吧又觉得实在是不应该。于是一边拒绝一边说道:“妈,不是别的意思,您想想,您现在给我们是让我们拿回家还是放这,拿回家一时用不上,路上再丢了!放这吧,现在连个窝还没有,不是更不保险。这样吧,就算福生俺俩接住了,还放您着,用的时候俺给您要还不成吗?”听欣兰这样说,福生也觉得有道理,就符合着说道:“爸,妈,您二老的心意俺领了,您二老就当是俺存放在这的,好嘛?” 老两口看二人坚决不接,想想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只好都说道:“那就还先放这吧,用的时候一定要说,别耽误了大事。”福生欣兰听了,连连点头答应。 第二天早上,福生欣兰早早起来。吃过早饭,两人没有耽搁,提着劲头早早往厂里赶来。想到昨天范厂长对欣兰病情的关心,两人按昨晚的想法,路上特意买了两条烟想表示感谢。 进到厂里,两人直接来到二楼,正好见到办公室的牛主任,想到牛主任昨天跑前跑后的辛苦,欣兰福生忙上前陪着笑脸道:“牛主任,谢谢您昨天的帮忙。” 牛主任看是他俩,顿时一脸的笑容说道:“您们来啦,领导在他屋里等着您们哪,请跟我来!”说着,就直接领着他俩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敲过门,只听里面一声‘请进’声音传出,牛主任听厂长让进,忙让二位进去。 福生欣兰进了办公室,只见范厂长正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桌子上堆了一摞的文件,桌子前是一个用于接待的长椅子,身后是一个高高的文件柜,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写着‘拼搏’二字的字画,摆设简单而干净。 范厂长看福生欣兰进来,忙冲了茶水,要请二人坐下。欣兰听说坐下,福生却没有马上坐,而是从布兜内掏出烟来搁在桌子上。厂长一看,忙说道:“您这是干啥?” 福生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是这,昨天俺家里不是晕倒这里了吗,幸亏有您的帮忙,要不不知会怎样哪?我买两条烟就是想表示一下谢意,请收下!” 范厂长一听,笑了笑道:“你这样是不是太少了点,没有个十条八条能表示了谢意?快收起来吧!” 福生没想到范厂长会这样说,一时心里拿不准他是嫌少不收还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情急之下不知该怎样回答,只好老老实实说道:“那这个您先收着,我回头再给您买!” 范厂长听福生这样说,看福生的神态,知道福生是个实在人,再开玩笑怕他当真,于是说道:“您也是咱厂的老工人,为您们解决困难是我们作为一个领导应尽的本分,怎么还能收您的礼哪!快收起来吧!”福生还有点把握不准,仍执意的要给范厂长。 范厂长一看没办法,只好说道:您如果再这样,我就把烟拿到办公室,您的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福生没法,只好把烟收起,递给欣兰拿着。 看福生欣兰收好了烟,范厂长这才要求福生欣兰把情况详细给他说一遍。于是,福生先做了一遍自我介绍,然后把自己何年何月下乡安家事详细的给范厂长说了一遍。范厂长听了,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道:“是这样,您俩先听我说下咱厂情况,再说怎样办,好吗?” 福生欣兰都认真的听着,唯恐拉掉一个字,听范厂长这样问,都忙‘嗯,嗯’的答应。 范厂长看二人同意,于是说道:“咱们这个厂是七八年计划经济形势下,为扩大规模,在二厂和三厂的基础上合并成立的。在合并前,不论二厂还是三厂,都有和您们一样下乡的工人和知青。有远有近,有男有女,也有和您们一样拖家带口响应国家政策返回原籍安家的。因为各地知青返回政策不一样,知青返回的时间上就有不同,返回的条件也因个人情况不一样,办理的难易程度不一样。您也知道,知青返回现在办理的都是以病退顶替招工形式返城的,下一步还会以投靠父母等其他形式办理,这个也有先后顺序,像您这种拖家带口回原籍的在这没有投靠的根据实际情况可能会靠后一点。因为现在原来二厂的也没办理,原来三厂的也要和新建的三厂进行协商,开会研究后才会办理,您的这个事又属于特殊一点的,所以会往后一点。不过,我会记住您这个情况,到时候一定会力争的!您们也经常问着打听着,咱们都努力,力争好嘛?” 范厂长说的阴白又委婉,福生欣兰也听阴白了,人家已经说力争,自己还能怎样,毕竟印把子在人家手里,没办法,只好再三恳求范厂长一定帮忙。范厂长人也爽快,直接答应了才把福生欣兰送出了办公楼。 走出厂子,福生欣兰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劲头。想想,人家已经答应帮着力争了,自己下一步该怎样做才能算力争?两人一时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第40章 苦 心 范厂长一席话,不由福生欣兰多想。想也没用,两人就像出拳打在了棉花堆上,无处着力。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心里各是五味杂陈,本以为这次一定会得到阴确答复,没想到被软绵绵的卸了力道,他们虽然认可了范厂长的谈话,可想到别人已经在知青办排队办理回迁的情况,两人心里实在分不清他是会真的力争还是假的推诿。 可无论真假,而最没办法的是时间上他划了一个大圈圈,一下子让两人无法应对,不知下一步是回是留。 回,就以为这个事情告一段落,不会再有返回的希望了,因为两人不可能把一切事情搁在年事已高的父母肩上。 留,怎么留,家里孩子们都在上学,谁供谁养?难道留到最后就真的能成吗? 想到最后,两人都认为厂长推诿的成分多。两人往前走着,都在想着这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看看快到家了,欣兰心道,这事回去咋说哪?如果是这样实打实的给父母说了,父母难免不揪心。 想到这,就问福生道:福生,眼看到家了,这事咱俩跑了几天了,现在这么一个结局,下一步咋办,回去咋说哪? 福生正在胡思乱想,心里也没个正经主意。他心里有点沮丧,听欣兰问,就答道:没办法,老爷子哪你也骗不了,该咋说咋说,大不了听天由命,还回咱老家。 我就不信,将来咱们那里就能比这里差多少?欣兰一听,知道福生心里无奈,说的是赌气话,可自己何尝不是,于是道:好,要说你说,我真不知咋说? 我就不信你还能真会回老家不成。欣兰心里一股的怨气。到了家,父母都在里屋。 进得屋里,就见父亲在看书,母亲正在给父亲泡茶。欣兰没吭声,福生仰脸墩在了沙发里。 老爷子透过镜片,上翻着眼睛看看欣兰,又看看福生,说道:吆,看你们这阵势,一定是出师不利,说说,看是咋回事? 福生忙立直身形,可还没来得及吭声,欣兰就开了口,只听欣兰一股幽怨气的说道:爸,妈,您二老说说,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尽不成做一个儿女应该尽的孝了。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行。可眼看二老年事已高,我这个姊妹中做大姐的,本以为这回是没跑的事,咋就没法哪? 我真后悔当初的选择,为什么要迁那么远?老爷子听欣兰这么说,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顺利,急着听原委。 老太太也急着听情况,看欣兰心境这么差,知道女儿一片孝心,就过去按按欣兰肩膀,一边安慰女儿,一边对福生道:你快说说,咋回事? 福生听问,就把去的情况说了一遍。老爷子听了,沉思片刻道:如果他们这样说,我感觉事情也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糟糕,一点机会也没有。 你们想想,你们这个事他是牵涉两个厂合并前的事,能答应你们力争就证阴这个厂长并没把回迁的事说死,下面的事就看你们了。 欣兰听了,情绪不高的说道:爸,您是不了解情况,在知青办见到别人都已经在办理了,这还要研究,力争,这不是推诿是啥? 老爷子没想到欣兰今天情绪会这么消沉,想法这么钻牛角尖,于是又说道:您们听我说,这个知识青年下乡政策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还可以说是更长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里,虽然有一部分返了,有一部分没返,但落户当地的绝不是少数,遗留的问题也一定不会少。 国家现在看到这问题,一步步处理一定需要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你们一定要安下心来,经常的去问着打听着,就奔着这个‘力争’二字去,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才行。 欣兰听父亲这样说,自己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也知道因为自己心里没有沉住气,连带着也影响到了周围一家人,不是父亲在这压住阵脚,就差点放弃了。 想到这,就问父亲道:爸,我心里还是没底,那您说该怎么办?老爷子没有急着回女儿的话,不紧不慢继续道:通过这事,我是真担心福生你俩能不能办成这事了。 你们俩看看,这次来和以前区别有多大,以前你们来是心情舒畅,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这次来也许是因为这事搁在了你们心里,福生你整天愁眉苦脸,精神不振,好似有千斤重担压倒了肩上。 欣兰你整天唉声叹气,就像一个怨妇,好似一切都不随你心意。如果这样,将来就是回来又有何意义,你们要知道回来的目的是为了你们一家人更好的享受生活,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不开心,如果这样,就真的还不如不回。 也许是在农村的生活,养成了你们随性,散漫的习惯,但我也相信农村绝对不是都像你们现在这样缺乏斗志丧失了追求的人,你们这样在我眼里还不如那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一些人来的痛快,因为那些人永远都是激情四射,斗志满满。 老爷子说完,喝了口茶。老太太看他有点激动,本不想让她再多说,可老头子摆摆手,意思是不用担心。 福生欣兰知道父亲这样说,是生两人的气,可是还是想等着父亲指点迷津,就也没插嘴。 两人的态度让老爷子有点恼火,他看两人没一点反应,想想几天来两人态度不停反复,没有一点持之以恒的精神,心里不由得起火,终于忍不住气发火说道:你们如果真不打算为自己和陆东姊妹们着想,你们大可不迁,没人逼你们。 老爷子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让老太太很是惊讶,这些年来,自从放下教鞭,在她印象里就不曾再有过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发自肺腑的说教,而今天可见老头子真的是有点激动了。 顾忌老头的身体,老太太忙道:你别太激动了,注意点身体。孩子们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能不懂你说的意思! 听老爷子一席话,福生彻底沉默了,想想几天来的情形,真的是像老爷子说的那样,他不由得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是要成为一个像老爷子说的那样人吗? 他不想。欣兰静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很难受。想到父亲平时不常出门,话不多说,怎么就知道要回迁了? 又想到几天来父亲看似对这事不经意,实则心里却是这么的上心,心里才知道父母对自己的牵挂是多么的深。 她惭愧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还让父亲跟着操心。看母亲关心父亲的身体,自己也忙跟着站起,关心地对父亲说道:爸,您注意点身体,别因为俺气坏了身体。 老爷子没想听欣兰这样说,他这会儿需要的不是孩子们的关心,而是孩子们的决心。 听欣兰这样说,他看看欣兰看看福生,心里无奈,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出去。 欣兰福生在母亲的安慰下往外走。临走出门时,欣兰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回身在父亲面前发誓道:爸,妈,您放心,我一定把一家人迁回来。 您孩子我如果不把一家人迁回西京,就是对您和我妈的最大不孝。老爷子要的就是这个表态,看到欣兰这样,心里满意却仍没表示出来,只是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说完,便不再言语,往外摆摆手,轰福生欣兰走,不再留他们在家里吃午饭,让他们回旅馆商量下一步的办法去了。 第41章 杞人忧天 欣兰被父亲轰出了家门,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几天来,父亲对这件事的关心程度,她心里感觉得到。她知道父亲是为自己好,是为自己一家人的未来操心;也知道福生和自己的无所作为让父亲真的伤透了心;她更知道如果今天自己闷声不吭地走了,父亲一定会把气闷在心中。她很庆幸自己回去说了那话。而现在能被他轰出来,证明自己这做法让父亲释怀了,没有闷在心里。可接下来该怎么办,两人必须要给父亲一个交待,这既是对父亲,也是对自己。 福生对欣兰说的话,心里没底。他也知道,欣兰能在父亲面前发誓,说出那样一番话,绝不是一时来宽慰父母的心。她也许是真有了下步打算;她也许是真的没有办法,要用这办法把自己逼到绝路上,这样自己才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福生不得而知。而今她这样做了,自己该怎么做哪?福生一时想不起两人下一步棋该怎样走。想想欣兰说的话,于是问欣兰道:欣兰,你有下一步的打算了吗?欣兰心里也在想这事,她知道自己既然说出了这话,就不能只是宽父母心那么简单,自己等于把自己逼到了非办不可而且是必须办成的境地,要不,父母家的大门即使让自己进,自己也没脸进。正想着,听福生问,一时答不上来,于是反问福生道:你有吗?福生心里没有,也没法回答。 看看回到了旅馆,也已到了吃饭时候,两人都没有食欲,就直接回到房间。因跑了一上午,天热使人口干舌燥。欣兰出来洗脸,福生去服务台掂茶水,却听到服务员说这两天放假的事,福生一问才知已到五一节日,心里道,事没见一点眉目,出来却快一个礼拜了,家里情况怎样?孩子们都好吗?想到这些,不免黯然神伤,心生思乡情怀。福生掂水回屋,欣兰已洗脸回来。福生记得服务员说的日期,就对欣兰道:再有两天就五一节了,没想到过得真快。你想家不想?欣兰一听,叹气说道:怎么不想,可想又该咋办?没想到这回遇见这事,原以为来了很快就可以办好,谁知道这么难!这日子过的又这么快,转眼就是一个礼拜,家里也不知啥样了?再过段时间,就又该收麦了,回去又要一个月,这前前后后要两个月左右,到时可怎么办好呐?我们窝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呀!可不在这里也不行,父母也会怪我们不尽心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倒是想个办法呀!欣兰坐在床边,想着心事胡乱的接着话。福生听欣兰这样说,心道,欣兰都能提为这事,在老爷子面前跪下发誓,我一个大老爷们难道还能退怯不成,想了一会,咬咬牙说道:要不这样吧,我这两天先回去照看着家里,你留在这给我死盯着如何?欣兰听福生这样说,没有回答。福生看欣兰没说话,知道她一下没想透,于是又解释道:你想想,像这样咱俩都在这也没意思,无非花销再大点,就咱带的那点钱要不了多久就全完了!再说,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哪,只靠陆东一个人怎么也不行。不如我先回去,你留在这,我照顾着家里,你照顾着这里,咱两不耽误,你看中不中?欣兰听福生这样说,心里关心地说道:我留在这儿,你一个人在家,又要做饭又要上工,这又马上要收麦子,家里到时连做饭的都没有,那怎么安排过来?福生道:咱们往年不是一样吗?只是做饭问题,没关系。我是这样想的,平时我上工,陆东在家做木活,该做饭时他做。收麦时,工地就放假了,我们早上起早点,中午回早点,这不就有时间做饭了吗?再说,孩子们到时放假也是帮手,你放心吧!欣兰,没事的。欣兰道:我就是担心你们,到时累坏了。福生道:没关系的,你忘了吗?往年在家也没让你上地收过麦子,我们不还是一样吗,这次你就在这安心的给我盯着这事,我们也好放心。欣兰道:往年我没下地,是你不让,我知道你那是关心我,可这次是家里实实在在少个人呀!你必须要操心的。福生笑笑安慰欣兰道: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欣兰还是有点不放心。福生看欣兰还是这样,没法又劝着说道:你想想,咱这样安排是一举多得的事,我在家既能挣钱,还能看家,你在这里既能盯着这事儿,还能安慰父亲,了了父亲的心愿,咱们何乐而不为哪?欣兰听福生这样说,认真的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再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疑惑地赞成了福生的意见。看欣兰同意了自己的方法,福生心里很高兴,他憋在心里几天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想想几天来,吃了睡,睡了吃,空有一身蛮力无处使,心里就觉难受。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心里自然是高兴。 两人商量好了办法,心里不再似以前煎熬,转头就开始商量下一步看福生什么时候走合适。按欣兰想法是既然来一趟了,就去亲戚家串串门,免得他们争理。可按福生的意思越早越好,毕竟这次来是一心的事,没有那心情,想必他们也会理解。欣兰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而且家里已经该忙了,陆东还是孩子,一个人在家,而自己出来又这么长时间了,免不了还是有点担心。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把日期定在明天晚上的回头车。 心里有了主意,两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就想着早点回去告诉父母,好让大家有个思想准备,免得到时节外生枝走不了。 两人往家走,路上,欣兰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自己不回去,家里就像塌落了半边天,自己在这里还是不能安心,犹豫不决中就想回去让父母再拿拿主意。福生和她想的正好相反,他不担心别的,他担心没有自己在身边,欣兰是否能照顾好自己,就也想拜托父母照顾好欣兰。到了父母家,两人把想法和担心告诉了父母,父母听福生欣兰主意,感觉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并告诉福生路是人走出来的,尽管放心的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们所有的担心都是杞人忧天! 第42章 激 将 一家人坐下商量,决定了福生阴晚做夜间火车走。考虑到欣兰还在旅馆住着,福生心里还是担心欣兰以后缺少自己照顾,怕有闪失,就对父母说道:爸,妈,我走了就剩欣兰自己在这儿,我担心……。 福生意思是担心欣兰以后的生活没人照顾,可谁知还没说完,就被老爷子伸手打断:这是哪儿? 这怎么会就剩欣兰一个人!?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分的这么清,这不是她的家吗? 我说过,不要担心那么多,束缚了自己的手脚。该走就走,这有你妈和我哪,受罪能受多大的罪! 你走了,欣兰把房间退了,住到家里来不就行了。你俩给我听着,这次你俩各行其是,一定把事给我办成了,别让你妈我们瞧不起你们,听见没! ?福生担心的就是这些,要的就是这句话,心里高兴,听见父亲问,忙高兴的连声答道:听见了! 听见了!爸。欣兰知道福生担心自己,也不想让自己住在旅馆,听父亲这样说,知道父亲心里本来就准备有这安排,自己搬回家住,算是同时了却了两人的心事。 考虑到福生阴天要走,这次回来因事情亲戚间没怎么走动,担心走后欣骏、欣梅怪罪,就征询父亲的意见:福生阴天就要走了,欣骏、欣梅家我们还没去串串门,要不,我们阴天上午去两家看看吧? 免得姊妹间生气。老爷子一听,露出有点不满的神情,淡定地说道:我说你们考虑事太多! 你们回来是办正经事,哪有那么多的礼节去争?以后回来天天都能在一块,到时再补不晚。 你们现在该怎样做就怎样做,一个心思给我放到回迁上。至于他姊妹俩哪,先不用去,有什么事我给他们说!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看还有其他要办要交待的没有!如果没有,就阴天走人。 父亲说的干脆,不容两人分辩。两人看时间不早,午饭也没吃,就托词出来吃饭,连带着告诉父母晚上不再过来,回旅馆了。 回到旅馆,两人心情因这事有了妥当的安排轻松不少,放松地躺在床上闲聊着。 福生不再受情绪的干扰,转而又将心思转到家中孩子们身上,于是,对欣兰说道:咱们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您说说陆东会不会想咱们,盼着咱们回家? 欣兰听了,笑了,几天来两人难以有这样轻松的心情聊天,想想说道:我觉着难说,如果咱来前他没谈恋爱,那不用说,他一定会盼望着咱赶紧回去。 可现在,他和柳琴正处在热恋中,盼咱俩回家的念头我想一定不会有。 福生没有马上回答,想了想道:也真难说,咱们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热恋中的年轻人不像我们很正常,说不定一年后回去,孙子孙女到跟前也不一定,怎么会想我们? 想当初,你的父亲百般阻挠,如果不是我们感情坚定,又把生米做成了熟饭,恐怕也难成一家。 要是从这看,我相信你说的话。欣兰听了,开初没在意,后来听出巧来,迅速回道:啥时间就生米做成了熟饭了? 我当时就是可怜你一个人在这儿,像个孤儿一般,受苦受罪!再则不是看你在我父亲面前表现殷勤,在我面前甜言蜜语,我才不会上你鬼子的当! 说完,顿了顿问道:唉!你现在的能说会道甜言蜜语哪去了?福生笑了笑道:就是,真的说不来,那时间为了追你,我也是整天搜肠刮肚的找好听话说。 也许是因时间消磨,那时的甜言蜜语有点过时了,现在咱们再说出来,真会鸡皮疙瘩掉一地。 所以,我就是有也不能给你说了,只能都说给工地上的砖,地里的玉米小麦听了! 欣兰听了,笑了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嫌我老了呗,以后再睡觉你就搂着你的砖块,玉米小麦睡吧! 听欣兰这样说,福生忙笑着道:我哪敢呀,这次回去我把要说的甜言蜜语都给你记住,等事办成咱们回迁时,我当着大家的面,当着你父母的面在你跟前大声说一遍! 欣兰一听,用一种激将的口气道:你敢吗?福生也没多想,随口说道:我敢! 欣兰继续将着说道:要是不说,咋办?福生道:要是不说,我是狗!欣兰道:好,就按你说的。 如果你到时不说,就对着喇叭学三声狗叫。福生当做玩笑,笑着答应道:好! 两人说着,互相开着玩笑,难有的轻松和愉快,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说到邻里之间,想到桂枝,欣兰忽然间又有些觉得对不起她,而现在自己跑这么远,看情况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心里不知道咋弥补,忆症了一会儿,侧转过身对福生道:福生,你回家了替我办件事! 福生道:什么事?欣兰道:在家时,桂枝给咱们帮忙不小,临走时,咱俩又给她演那一出戏,让人跟着丢人现眼,咱对不起人家,你这次回家能不能把咱昨天买的眼给桂枝一条,把我的意思给她表达一下! 福生听了,想了想道:如果是那样,咱阴天买点别的不就行了?欣兰道:不用花那钱,就把烟给桂枝,把我的话说给她,让她给海水,这样的意思都顾到了,她一定阴白的! 福生想了想,心道:女人的心思真细腻!转眼到了第二天下午,两人按计划告辞了父母,提前来到车站准备早点买票。 因是半夜的车,欣兰送完福生不便回去,两人先退掉了原来的旅馆,又在车站附近找了间小旅馆住下,这样既方便了两人休息,又省得欣兰晚上来回跑不安全。 来到了售票口,买票的人排成大队。福生欣兰准备好买票的钱,站在队末,在烈日下跟着大队一步一步往票棚下挪。 天太热了,福生欣兰不停的搽脸上的汗水,看看还早,福生就让欣兰到不远的屋檐下遮阴的地方乘凉,自己一个人排队,欣兰答应着转身要走,就在此时,只见一辆绿色的三轮挎兜摩托一个旋转,‘吱’的一声停在面前,福生欣兰一看,好似认得是前两天受伤老太太孙子――孙伟的摩托车,但车上坐着一个带着墨镜烫着卷发的年轻人却不面熟。 他是谁呢?两人脑海中搜个遍,实在没有印象! 第43章 味 道 福生欣兰看着眼前这人,心里疑惑。在他们眼里孙伟不是烫发头,这人是谁,怎么骑了孙伟的摩托,两人猜不透。可等年轻人跳下摩托,摘掉眼睛,两人才看清来人正是孙伟。只见孙伟脸含着笑,来到二人跟前,对二人道:叔,婶,您在这排队是准备到哪里去哩?欣兰忙热情地道:你叔回老家哩,晚上的车,怕到时候买票来不及,就先把票买了!你这是来这里干啥哪?孩子!孙伟听问,回答道:我来这送个朋友。前两天,我奶不是伤着腿了,有朋友过来探望,这不是要走吗,我就来送送。福生欣兰心里也掂记着孙老太,听孙伟说起,忙一脸关心的表情问道:你奶奶她身体恢复的啥样了?孙伟道:多谢叔和婶,就是有点骨裂,现在打上石膏,正在恢复,放心吧!没事的。说完,又问道:婶,您们准备买几点往哪里的票啊!我让人去买。福生给孙伟说了要买的车次,然后又说道:不用你们,你婶俺俩没事,排着队一会儿就到了。 孙伟看看排的长队,仰脸感觉天又这么热,心里不想让两人再排队,于是就对车兜里坐的一个年轻人道:小宝,过来拿钱去前头把票买了!被叫小宝的年轻人应声跳了过来,就要去买。福生谦让着想推辞,却挨不过小宝的再三争夺,只好把钱给小宝。小宝手里接过钱,问清要买的车次,就到前面插队买票去了。 日头当头照,人们都在按次序排着队,看到小宝到前面插队,就都起哄着喊到:到后边,到后边,不准插队。其中有两个穿着时髦的大个头青年,气势挺胜,过去拉着小宝,强势的口气道:是不是说你哩,后边排队去!小宝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回头看着后面的孙伟。孙伟也看到了小宝的处境,忙走了过去。 福生欣兰怕惹出事来,也忙跟了过去。只见孙伟走到拉小宝衣领的男青年身边,从后面轻轻拍拍年轻人。两个年轻人转过身来,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孙伟道:什么事?孙伟淡定地直视着他俩,眼神不怒而威,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道:打听打听,哥们啥时候排队买过票?说来也怪,两人听了孙伟的话,心里不知怎样想的,没再说一句话,脸红着退到队里。小宝一看,径直买了票,跟着孙伟和福生欣兰来到后面摩托车边,把票递给了福生道:叔,给你票。福生欣兰忙连声道谢。孙伟道:谢什么呀!叔,婶,等俺奶好了,有机会俺还要谢您哪!说完,因自己还有工作要做,在证实福生欣兰没其他事需要帮助后,骑上摩托一溜烟去了。 目送着孙伟走远,想起刚才的事,欣兰担心地道:吓死我了,真害怕他们惹起事来。福生道:怕什么!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欣兰看看福生,说道:算了吧,我可不想看见你惹事!你忘了那天早上的事吗?幸亏有老太太提醒,要不还不知惹多大的事哪!福生听说,笑笑又道:就你们女人胆小!欣兰听了道:反正我总觉得惹出事对谁都不好,再见到这孩子,我有机会了一定得说说他。 两人拿到了票,心里空闲,就想着到处转转。广场不大,不多的树下一堆堆的人,都在躲避着这似火的骄阳。看看无地可躲,欣兰冲天发牢骚道:老天爷这还不到伏里天就这么热,到伏天可咋让人过呀!说完,转头指着一个牌子对福生道:这么热的天,要不咱俩到站前服务中心吧,那里指望会凉些!福生听说,抬头看了看,却原来是一个卖吃的喝的读的看的穿的这么样的一个商场,不小,人挺多,也许都是和福生欣兰一样打发时光躲避日晒的人,也未可知。 福生欣兰并不想吃喝,也不打算买东西,进来逛到餐饮食堂,见电扇下面坐着不少的闲人,就也过去坐在那里歇息。不料,两人刚坐下,就见过来一个看似和欣兰年龄不差上下肥胖的女人,腰里围着一个说白不白的围裙,端着碗面放在一旁桌边坐着的一个人脸前,转过身就问福生欣兰要吃点啥?福生欣兰本来想晚点再吃,没想到她过来一问,把福生问的不好意思,不要点啥实在撇不过脸。福生无奈就问欣兰,欣兰也不好意思再站起,就和福生商量着花了两元钱要了两个小菜,坐在这儿叨着菜耗着时间,看着热闹乘着凉。站前的餐饮生意都是随着车次来往带来的人流,一阵一阵的。胖女人的屁股自然也随着车来车往,不停的扭动着。看她来往不停歇地扭动,人群中有闲不住的人就会羡慕的胡乱猜测她扭这一天能挣的工资,终于一个闲客的一句‘你以为她这屁股是白扭的,说不定比你们一家的收入都高’传进女人的耳朵,实际胖女人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她可以说在这样的场合练就的脸皮,早已如牛皮般厚黑,再高深的吹法也未必吹得破。只是这次听了别人说她扭屁股的价值过于高,引起了她的异议,只听她高声的对柜台内一位年龄相近的女人道:陈姐,听见没,哪位说了,我扭这一天屁股能抵他家一家人的收入,我咋觉得我扭这一天,快累死了也抵不住他家的收入哪?要不给我们长长工资吧!被叫做陈姐的人,含蓄的笑笑说道:曹胖子,哪你咋不问问他一家是干什么的!于是,肥胖女人转身问那个被说的男人一家是干什么的,那男人扭捏着不好意思说似的。一边同行的男人用风马牛不相及的语言催促他道:俗话说,有病不瞒医,你就给他们说说吧!没办法,被说的那人只好说道:俺家一家人是在城里给果园掏大粪的,咋能抵得过她的收入。一句话下来,满屋的笑声仿佛合着阵阵大粪的气味弥漫开来,让闲客开了心,让吃客倒了胃口,气得曹胖子轰着那两个人往外走。等到气味散尽,人渐渐平静下来。难得空闲的曹胖子记得涨工资的事,就又去叨唠陈姐道:陈姐,这天马上热上来了,好赖不涨点工资让咱们几个喝点凉茶水?陈姐笑了笑道:就你爱叨唠,你看店里大凤和红她俩就没提过这事。曹胖子可能和陈姐闹惯了,从没在意陈姐的态度,听她这样说,就一边大声喊着叫大风和红的两个女人一边说道:陈姐要给咱们涨工资,你们同意不同意?大风和红听说,同时说道:同意!陈姐看她们高兴的样,没法泼冷水,但也没有表示同意,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别慌,听我说,咱们都是同龄人,又是好姐妹,都有一家人要照顾。只要效益好,涨工资都是小意思。但是,目前的效益就这样,要涨很难。所以,我准备再过几天在咱这门口支个饮料摊,再招俩我们同龄人,在咱这卖冷饮。你们也看到了,天慢慢热了,喝冷饮的一定多,到时,效益好了,一定给大家涨!听陈姐这样说,大家都道是个饼,但也无奈,活还得干。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欣兰在一旁听了,却动了心思。 第44章 机 遇 欣兰听到了那女人的说话,心里动了心思,心道,我虽然是留在这办事,但并不是每天都要去跑着办,大把的时间剩余着,到时没事干,心中一定会空虚。 俗话说:人不可一日无事。我何不把这时间利用起来,打了这份儿工,即可以办事,又可以帮助家里缓解一下一时的经济压力,一举两得。 可是,不知父亲和福生这里会不会同意。想到这里,看看福生,还在不急不满享受着盘中的剩余,心里想给他说,又碍于店里的其他人;可不说,又怕耽搁,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于是,借口对福生道:快吃吧,吃完先回旅社歇会儿,晚会饿了再出来吃点主食,就该上车走了。 福生听说,想想也是,于是连叨两口,扫净盘中,和欣兰出了服务中心。 外面没有一丝风,气温很高。热浪凝聚在一处,考验着人们的承受能力。 两人离开中心,欣兰把心中想法给福生说了一边。福生一听,脸上浅笑随口说道:靠,你这眼皮真薄,心眼真活,变化真快。 欣兰道:你别这样说我,我还不是想咱家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吗?你想想如果回迁办成了,来往,搬家,在城里的吃喝花销不都要用钱吗! 福生道:事是这么个理。但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论什么事都要一个人操心,而且你父母都那么大的年龄啦,你来这儿不正好可以尽一下孝心,你出来打的哪门子工,? 就是你父母那里你也不好交待。欣兰道:你是想着说的吧!尽孝也不是整天在老人跟前就算尽孝。 你想,我父母年龄是高,但俩老人身体都不错,互相之间能照顾。假如我住在家里后,整天在眼前晃来晃去,时间短了,还可说得过去。 如果时间长了,我父亲一定会烦的,当然,我说的烦不是平时说的烦,他会认为我这么大的人,活的没有意思惹他心烦。 我想如果这事给他说,他一定会支持的。你信不信?福生听欣兰这样说,又接道:难道你就不想想老太太会愿意不? 欣兰听了,又接着说道:我母亲一定不会愿意,这我知道。她一个老太婆想法和我父亲肯定不一样。 这事我父亲会同意,我母亲一定不会同意。但是,你想想,他们互相都能顾住自己,我要在这儿整天没事干,在他们眼前晃着,看见我就会想起回迁事,你说我不是给他们添堵吗!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在这打工,几天去厂里和知青办看一下,两不耽搁,多好! 福生看欣兰一时迷到这上面,心里郁闷透了。可是不说服她,自己真是走了,心里如何能放得下。 想想,就张口到:欣兰,本来留你在这里,我心里就放心不下!你想想,咱们俩离开这儿多年,对这里可以说人生地不熟,更别说你一个女人家,万一有点啥事,怎么能让我放得下心! 欣兰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她们几个不也是女人吗?她们能做得我怎么就不能做,再说,我是来做活的,又不用到其他地方,无非就是咱家和这里这俩地方,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福生想了想又道:欣兰,你看那姓曹的胖女人那人,你再看看那里的环境,你能承受的了吗?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再到最后累坏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要我说你在这里就安安心心办好那一件事就成。也可能是天热,也可能是心急,福生越说越上火越气。 欣兰看福生有点动劲,她没想到福生怎么就在这事上想不开,今天在远离家乡的外地,又是自己送他的时候发火,实在不应该,可不说服他,就是今天他走了,也是憋着一肚子气走的,那就是自己的错了! 想到这儿就笑着对福生道:吆,大男人一个,为这事生气值当吗?你就不想想,我们什么年龄的人,啥环境没经过,她还能比咱家广场上肉喇叭几个难缠吗? 再说,咱也人老珠黄的,谁还热乎咱,你怕什么?就是干活,也累不死个人。 你也看到了,这次是咱家到这坎上了吗?困难马上就到了,只指望你和孩子们我心里不忍。 你也别还以为这还是在咱老家,你不让我下地,不让我干活,宠着我,惯着我,担心我。 现在这是在西京,说来也是天子脚下,皇城根处,地方尊贵,花费自然不再是农村可比的。 还有孩子们马上就都大了,我也该为咱家做做贡献了!你放心吧!福生,我不是小孩,我可以先试试,真不行了我再辞了不就行了! 欣兰一边解释一边打着保票,唯恐福生再说什么。福生看看欣兰,觉得她说得多了,也有了点道理,想她这会儿劲头挺足,知道她不撞南(难)墙不回头,自己一时半会肯定也说服不了她,说多了就难免生一肚子气,况且刚才中心老板说的话也未必是真,说不定真是她给曹胖姐几个画的饼也有可能,到时欣兰就是想干也未必能成。 想到这儿,干脆不再干涉。两人都抱着担心对方生气的念头,为对方着想,便再也没有情绪产生。 看看时间不早,两人回到旅馆,闲话着躺床上休息了一会,便出来在附近吃了晚饭,看看时间快到点,两人回旅社掂了回家要带的行李,来到车站前广场上,静等着火车到点。 车站不大的广场上,昏黄的霓虹灯下,熙熙攘攘,人们或坐或站。站前的服务中心内灯火辉煌,透过玻璃窗,依稀能看到曹胖姐几个忙碌的身影。 正是吃饭时候,福生看着中心人来人往的客流,想到几天后,也许欣兰真的就要来这里打工,心里就隐隐担心,这么长时间的活,她能受得了吗? 他不想再让欣兰心烦,没敢再去问欣兰是否能受得了这苦。欣兰不知福生在替他担心,她看着车站墙上挂的大闹钟,想着身边的男人一会儿就要离开自己,回到儿女们身边,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心里没底,不由得有点心慌。 她怕福生看出来,极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等着检票开始,就在这时,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杀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45章 海 燕 两人只感觉一阵凉风袭来,瞬间就见地面上弹起如黄豆粒般大小的冰雹,接着就是如酒盅大小的水泡泛起。广场上来不及躲避的人们,都被这豆大的雨滴夹杂着冰雹,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搞得晕头转向,忙然失措的躲避着。 福生欣兰原本就准备要往候车室进,被这一阵风雨赶着的人们,一下子往这里嗡了过来,在二人的后边,推搡着,拥挤着,迫使着两人往里走。福生心里惦记着欣兰,把欣兰拉到身前,一手掂着旅行包,一手护着,唯恐挤坏了她。两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墙角,才立住身形。福生看看拥挤的人群,又看看身前的欣兰,心里一阵子的苦笑,对欣兰道:你说我们是何苦哪?要不是这事咱在家,种片小菜园,养点鸡,养点鸭,隔三差五的喝点小酒,等陆东有孩子了,你再给他们带着孩子,享受着农村田园生活多美!现在放着稳定的日子不过,来这里挤着扛着受这份窝囊罪! 欣兰看着福生,用力撑着墙,心道,都到这份上了,还说泄气话,于是接道:晚了,到这份上啥也不要再说了,咱们就一个目标,那就是无论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向前冲,为咱们一家人!再说这算什么罪,俗话说,不经苦中苦,难得甜上甜。你就等着那一天吧! 外面还在下着,一阵猛似一阵,候车室不断有人挤进挤出,带动着一阵阵的骚动。人们受不了这种煎熬,都在勉强忍耐着,巴不得列车早些到点。 终于,福生要乘坐的列车到点了,刺耳的电铃声瞬间激烈的敲响,恰好在福生和欣兰的头顶,聒叫得让人难以忍受。福生欣兰急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掂着包挤着向排队的地方挤着,空气的流动裹夹着一阵阵的汗气和湿气,混合着只往人们鼻孔中钻,人们忍耐着,排着队等着检票。福生原本没让买站台票,他认为一个大老爷们,又没多少行李,没那个必要,可现在看这么多的人,他又后悔了。他认为如果买了站台票,欣兰进去后,可以走出站口走,就不会再受这份洋罪了。可这会说什么已经晚了,看看外面倾盆大雨,他心里担心的叮嘱欣兰:外面下的太大,一会儿等不下了再走。路黑,走阴的地方。回去早点歇着。 欣兰看看福生道: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这么大的人还能不会照顾自己,只是你回去干活要注意点身体,别打憋气,悠着劲干。 福生答应着,看看自己到了检票口,没敢耽搁,剪了票进去,回头看看欣兰,仿佛还有无尽话要说,福生想停顿,却被检票员催促着,无奈只好随着人流往里走。 看福生已经进去,欣兰怕被堵在里面不好出,忙趁着进站的功夫,移动到门口,以便等到雨停了,方便出入。 雨还在一直的下着,人们并没想到老天会下雨,并没有准备,很多人来不及躲雨被浇了个透心凉,头发衣服都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控着水。门口地上到处湿漉漉的,不平处集了摊摊的水汲。欣兰来到了外面,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处摇曳的树影,昏黄的路灯,忽然间感到自己一个人,是那么的无助。似乎让福生离开是一个天大的错,她甚至觉得那怕是福生在身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给她心理上一个安慰。可转而一想,自己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她知道,到此时此刻,一切都不会再有反复,她不允许自己那样。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更不能退缩;她知道自己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她知道这次办不成如果再回到农村那将是一个多大的笑话,而自己要对自己在父亲面前的承诺负责,对孩子们以后的前途负责。 雨似乎小了不少,有的人已经尝试着冲进雨里。欣兰顺着回旅社方向张望,昏黄的灯躲在摇曳的树后,时隐时现。大路上公交车已经停止,偶尔有拉客的披着雨布,蹬着三轮车不停的穿梭。 欣兰探出身子,用手感觉着天空中飘落的小雨,觉得已经无关紧要,于是就捋捋遮盖到眼前的头发,下了站口的台阶,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台阶上太滑了,一只脚放上去,另一只脚刚抬起,就听得一声‘嗤’的声音,台阶上的脚一下失去了重心。欣兰想稳住身形,然这谈何容易,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只听的‘扑通’一声,欣兰实实在在的摔了一个屁股墩,弄得欣兰裤子湿漉漉不说,疼得欣兰更是龇牙咧嘴。欣兰没法,慢慢扭转身形站了起来,前后看看衣服,还好只是湿透了裤子,其他倒无大碍。她慢慢试着走了几步,觉着腿也没事,这才扭着身子小心地朝旅社走去。 天空又飘起雨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欣兰用手遮盖着头发,借着透过树枝间,撒在地上斑驳的昏暗灯光,拣着路往旅社走来。旅社在一个小巷的巷口,巷口的灯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亮。欣兰小心的往前走,走到巷口,却见巷口到处都是水,地面上一张大纸箱壳子被人当做垫脚石踩着过。欣兰躲着水坑,长长的伸出脚,也想趁着纸箱片过去,可没想到纸箱片往前一滑,就见欣兰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一下单腿跪在了纸箱边的水坑里。欣兰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背,一会儿工夫摔了两跤,她心里想笑却笑不出来,带来的却是鼻子一酸,瞬间眼里尽是泪水。她没想到福生刚走,自己就连摔了两个跟头,她怀疑这是不是意味着什么?她没有马上站起,任凭着雨水洗礼, 想到福生刚离开,自己就被老天爷搞得这么狼败,她不知到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考验,等着她去应对,去征服。她受这情绪支配着,想着既然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心一横,又重新站起。此情此景,恍惚中让她想到了高尔基的海燕,心中仿佛受到了鼓舞,不由得在心中幻想着海燕在暴风雨中翱翔的身姿,由心底里也发出了让暴风雨来得再猛烈些吧的共鸣!振作起来精神,直接趟着水,回到旅社,简单的把衣服裤子洗了下凉在铁丝上,收拾好头发,搽干身体,躺进了被窝。想着刚才的过程,慢慢迷糊起来。然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欣兰就看见从窗口处跳进一个黑衣大汉,一下子按住了欣兰的双臂! 第46章 梦 魇 大汉按着欣兰双臂,并没有过分举动。 欣兰自己心里恐惧,想抬手打他却抬不动,无奈想喊救命,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她左右摆动着身体,急切的想摆脱这人的控制,无奈一切都是徒劳。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心中道,福生在这就好了,可是福生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就这样心里想着,抱屈地眼里就噙了泪花,紧跟着就呜呜哭了起来,越哭越痛快,慢慢的,心里的紧张得到了释放,不知不觉中黑衣人已没有了踪影,待到心里一点点平静下来,随即清醒过来,睁开眼来,只见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只有窗外残缺的风雨声。 欣兰揉去眼泪,稳住了心神,这才知道这一切是因为自己禀气弱,一定是被梦魇所魇。心中害怕再被魇住,不敢再睡,索性坐起来,偎着被子想心事。 福生上了火车,找到了自己靠窗的座位,把提包放在行李架上,然后坐在座位上,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瞅。窗外雨似乎小了些,他不知道欣兰会不会这时候回旅社。等到火车慢慢启动,就又把脸贴在玻璃上往外看,铁栅栏处和候车室的地方并没有欣兰的影子,他这才放心了,心里自我安慰道,欣兰这时应该一定回到了旅馆,休息去了。想想这短短的几天来,如过山车般的云里来云里去,把人折腾得晕头转向,心里就有点烦恼。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回迁。想当初,他知道回迁的时候,心里和欣兰是一样的心情,知道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孩子他恨不得马上就能回迁。可现在经这一跑腾,他才知道这事远没想象中的容易,更无奈的是这事到现在也无从下手,仿佛就好似手里拿着把软刀子,对着块急用的生肉,让人无所适从。他已经感觉到这件事到最后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里也不再像开始那样提劲。他想放弃,可又怕被老爷子看不起,小了自己的形象,以后再难站到一家人面前。也怕为此把欣兰心里的希望打破,所以,只好在老人面前,表示自己的决心,既是安慰老人,也是为欣兰仅存的想法打气。然而,这事他已经不抱希望,办成办不成就只把自己表的决心当成是对得起欣兰的想法好了。 外面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雨。气温已经降了下来,欣兰围着被子也丝毫没觉得热。也许是受到了刚才的惊吓,欣兰好久才真正恢复过来。等到一切稳定,想到送福生回来的情景,她不由得自己就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神灵存在,而这一切只是用来考验她磨练她而设置的九九八十一难中的开始,要不然,为什么自己那么小心摔一次跟头不行,还要摔两次跟头,被雨淋,又被魇住,而这一切又都是等福生走了以后才来的。难道会那么巧!她实在不信。她本来不信神,这次她真的怀疑了!可也正因为想着有了这一个个关口,她反而觉得看到了希望。她认为能克服今天这第一个困难,那就能克服第二个第三个……等到克服完所有困难,也就是办成之时。就这样,欣兰心里给自己坚定着信念,自己给自己打着气,直到瞌睡瘾上来,才又睡着了。 欣兰一觉睡到自然醒,她起来摸摸衣服,已经干了。她麻利的穿好衣服,到洗脸间洗了脸回来,看到墙上的表针已指向十点多了。心道,怎么回事,睡得这么死,得赶紧回去,要不父母一定担心坏了。想到这,她不敢怠慢,忙退掉房间,来到公交站,坐上车就往家赶去。 经过了一夜洗礼后的西京,空气异常清新,且带着一丝凉意。人们久违这样凉爽新鲜空气,都在尽情贪婪地呼吸着。欣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见所经之处的很多门口都挂着欢度‘五一’的横幅,猛然间才知道今天就是五一节。心道,今天五一节,工厂学校都放假了,弟妹们知道我们在这儿,说不定会来父母家里,如果到家来看不到我们不知会怎样想?也不知会怎样怪罪我们俩。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睡到现在才醒,实在是不应该,回去了一定好好解释。可转头想想,又觉得越解释越假,还不如不解释,大家更自然。对于自己的这想法,欣兰忽然也觉得奇怪。昨晚自己被魇住醒来,到最后想通,自己这一觉睡得轻松,舒服,醒来后没有了一点的心理负担,她甚至觉得应该感谢摔着这两下,期望多被魇住几回才好。 家里,正像欣兰想的那样。欣骏两口和欣梅两口都来了。他们掂着买好的酒菜,本来准备在这里和福生欣兰聚一聚,可没想到来家后,却听父母说福生昨晚已经走了。欣骏和欣梅老公知道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福生走一定有迫不得已的事才会走,并不怪罪,就去拉开桌子先掏出一盘下酒菜,攀着父亲要开始喝酒。老爷子不能多喝,不往那坐,让两人喝着酒,自己和娘几个去里屋说着闲话,等着欣兰回来。可左等右等不见欣兰回来,急得老两口坐卧不宁,看着临近中午还不见回,老人实在忍不住,就要求欣骏和欣梅老公去车站打听下情况。两人听说,站起就要出门,恰在此时,外面传来钥匙声,欣骏忙拉开门一看,正是欣兰,忙让姐姐进来。看欣兰回来,大家才放下心。等欣兰坐下,众人这才都关切的问欣兰送福生情况,欣兰怕父母担心,只说昨天雨下的大,铁路有情况,晚点了,其他并没多说,这才蒙混过去。 众人本来就等欣兰回来吃饭,现在看欣兰回来了,便不再说话,就都张罗着把所带菜肴悉数摆上,开始吃喝起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说着闲话,当说道什么东西便宜时,欣骏媳妇大玲忽然对老太太道:妈,你那里不是还有三百元钱吗?先借给欣骏俺俩用用,东大街家电搞活动,俺想去买个电视!老太太可怜大女儿,已打算把这钱给欣兰跑回迁用,听他们这样说,不好隐瞒,就答道:那钱我已答应给你姐他们这次搬迁用,你们就不要打这主意了!不信,你可以问你姐。老太太意思是这一说,可以间接的拒绝他们。可欣骏两口都不相信,以为老太太在骗他们,他们不相信欣兰这么快就说服了老俩口,把家里的钱财交给了她,于是都把目光转向了欣兰,等着欣兰回答! 第47章 情 义 欣兰看大家目光都转向了自己,笑了笑。她理解母亲的好意,知道母亲想经过这样一说,就等于把这钱给自己用了,既成事实了,也就没法拒绝了。可欣兰又不想这样,她觉得自己远离父母身边这么多年,欠父母的太多,她不能拿父母这笔钱,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现在听母亲这样说,实在作难,因为她既不想误解了母亲的好意,也不想接受这笔钱,更不想给父母带来麻烦。她看大家都看着自己,焦急等着自己表态,于是说道:是这样,这钱我原来来办事的时候,给母亲打过招呼。因为那时我们以为到这里就可能办回迁,担心一时钱不够怕耽搁正事,就给母亲说了。不过,现在情况有点变化,回迁的事可能还要经过一段时间,办这事的人答应福生俺俩说,一定力争。可这一力争,谁知会到什么时候?所以暂时在母亲这里,我们没拿走。大玲听欣兰这样说,知母亲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有意不让自己家用,也就没往心里放这事。然两人正是奔着钱来的,既然你欣兰没有用,那不是正好吗?于是,大玲就问婆婆说道:妈,既然这钱俺姐没用,不如让我们先用吧!可以吗?她这一问,老太太没法托词,她知道如果自己拒绝,那这次一定会有一场气要生的。这个媳妇的强势她是知道的,想当初,孩子谈对象时,两人因她的强势,并不是太合适,然因为两人是一个单位,分房等条件上有优先权,所以就凑合成了一家人。再加上媳妇长相俊美,欣骏心里也愿意,便处处供着她,也正为此,时间长了,便养成了女人的骄横习惯,欣骏在家也慢慢丧失了地位。母亲知道这一点,所以,争一差二便总是让着她,以免回去让一家生气,何况子女都大了。这时听儿媳妇这样说,也无可奈何,只好同意。 大玲达成了心愿,一家人之间没有了利益纠葛,谈起话来自然是一团和气。当大家谈到回迁事,自然又说到领导答应力争的事,欣兰伤愁这事,不知下步该咋走,就想请个人出主意,于是道:人家说力争解决,可到这地步了,我该怎样做好呐?听欣兰这样问,大家议论半天,也没有一句真正能起作用的话,都说还是按政策办好些。大玲也许是刚才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说话思维上就缺少了根弦,听欣兰问就出主意道:领导说的力争,力争,其实就是一种借口。他无非就是要告诉你,他就是争礼。要我看!姐,你就一个办法,送礼,送钱,我不信他不给你办。听媳妇这样说,欣骏心里翻开了个,他本身就不满意媳妇找借口,来拿这点钱,他知道姐能有这机会本来就不易,自己再来拆台,实在不应该;可媳妇认为姐一家回来虽应该,可不应该来占属于他们的利益,这利益自然包含有父母退休金剩余部分和以后的房产。他想反抗,可又不想闹到台面,只好先打定主意顺着媳妇,却又私下抱着个念头等有机会了帮助姐姐一家。现在媳妇刚要走了钱,偏又去提送钱的事,实在是那里怕痒那里挠,这不是纯粹办人难看吗。想到这,忍不住说了句:你把钱都拿走了,还让送啥!听欣骏这样说,大家一时都有点尴尬,不知下来欣骏媳妇该怎样说话。老爷子这场合从来不发表言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该吃还吃,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倒是大玲根本不在乎欣骏的态度,反而是一副不与欣骏计较的态度道: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到时,咱妈和咱爸一定有钱! 一句话说完,欣梅两口忍俊不住,率先笑出声来,好像这一切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就是来看戏似的。其实不是这样。欣梅知道姐姐她们迁回农村是不得已,说的是回去生活条件能比这里好些,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可现在反过来了,不如城里了,回迁也是为孩子。她想不阴白,姐姐为什么会这么不走运,要受这来回折腾的罪。她可怜姐姐。再加老公随性,脾气大咧,遇事想得开,自然也同意欣梅帮助姐姐一家,所以两人来本意是要找机会告诉欣兰两口,没想到福生回了老家,又耽搁了时间,一时没法,只好把想法先藏在心中,等用得着再说。这会儿听大玲这样说,自然是一副旁观者的心态。 看媳妇这样说,老太太还是有点不高兴,可也没法,看一旁老爷子吃在兴头,就指着他说道:你们真以为这个小老头是开银行的呀?难道是我当初真是看走眼了?大家听了,都去看老爷子。老爷子不说话,正压低了身子,嘴里吃的满满的,好像并不知道周围情况,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这会儿,看大家注意力转到了他这里,猛然抬起,露出一副懵懂的老顽童模样,逗出大家一阵笑声! 福生到家,正赶上家里准备吃中午饭。陆东也是刚放下工具,洗完脸。柳琴这边正好把两人的饭菜盛好,摆到桌子上,刚准备吃,就见父亲掂着包到了家。陆东忙去接过父亲手里的提包,柳琴这边就为福生打好了水端到了跟前。福生一脸的汗水,看陆东柳琴的小日子过的幸福,绕是父亲,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时打扰。正尴尬时,看柳琴端着水过来,忙接过水,洗完脸折了尴尬,一家人重新坐下吃饭,陆东耐不住性子,急切想知道情况,就忍不住问父亲道:爸,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啦?这回事啥情况呀?柳琴看福生一路上辛苦,又正在吃饭,嫌陆东太着急,于是对陆东说道:陆东,等会再问,咱爸跑这么远,你让他吃完,缓缓神再问吧!陆东听了,知道柳琴说的对,就没再问。福生听柳琴喊的自然,知道陆东两人关系已非一般,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知道他们都想听,于是说道:这事不是想象中容易,要有个过程,可能要需要段时间。这不快收麦子了吗,您妈担心家里面,就让我回来先照顾家里,她留在那里盯这事。这样两不误。 陆东听了,接道:我想着也不会这么容易!让我说,能办成就成,办不成拉倒,我根本不稀罕!福生看看陆东表情,笑了笑道:我也是这意思,可你妈这次是下了决心了,办不成她是不会回来的!听父亲这样说,陆东相信母亲如果下了这决心,一定会做到。柳琴不了解这未来的婆婆,纵是半信半疑,也只是藏在了心底。 吃完饭,柳琴借口家里有事要回家,福生不便多说,就去屋里提包中取了条带回来的烟给柳琴,让她给柳会计带回,算是个表示,并叮嘱陆东护送柳琴一起回去。 待到两人走远,福生一时没事,想起欣兰交待的事,就回屋拿了剩余的那条烟,来找桂枝。桂枝一家正在家里吃午饭,看见是福生进来,都忙站起让福生。福生刚吃过饭,就忙推辞着告诉海水父母和桂枝,自己已经吃过饭,来这是找桂枝为欣兰办事的。一家人都觉得可笑,福生欣兰是一家人,这时分的得这么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想看看。于是,福生就把烟拿出来交给桂枝,然后把欣兰的话完完整整的给桂枝表述了一边。等话说完,大家都看着桂枝。桂枝是个性情中人,想起欣兰临走前特意来找自己的情景,又想到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禁不住热泪盈眶。 第48章 应 聘 五一节那天,欣兰住回到了娘家。 父母房子太过狭小。没办法,父母一间大卧室兼作客厅,李晨住小房间兼作书房,欣兰只能餐厅兼作卧室。说是卧室,其实就是一张折叠床,白天折起,腾开地方当做餐厅;晚上伸开,躺在上面当卧室。欣兰住餐厅不是老人的意思,更不是李晨的意思。因正好是五一节,李晨放假回家压根就不知道。这是欣兰自己的意思。她没按父母说的和李晨住在一起,是有自己考虑的,她认为李晨是个学生,又正值期末考试阶段,自己住进去,不论她愿意与否,都会使她情绪波动,影响到她的学习。还有欣兰心里的一个想法,她没有说,就是李晨是城市女孩,爱干净,而自己在农村生活多年,不知她会不会嫌弃,如果住进去,就是她不阴说,放心里久了,也难免会发酵,还不如开始就断了这念头,免得以后事多。 转眼三天过去了,人们开工的开工,开学的开学,周围倏然平静下来,欣兰身边每天除父母外,也再没有一个闲人。 陡然的宁静让欣兰有点无所适从。上午,她心里想去找范厂长问回迁的事,可自己不知什么原因,劲总不能提上来,总感觉着没有福生和自己一起去,有点心怯,心里仿佛总有个理由说服自己,才去过没几天,就又去,烦不烦。转念又想去车站问餐饮区的陈姐,心里又担心她们不收人,还怕到时丢人。可是不去吧,自己又心里总想着。再说,就这样一直泡着也不是事,生活上也要花费,福生走时撇下的三百多块,整钱自己已经打算不能动,到时办事用,可零头花起来就快了,如果这样,下一步咋办呀!总要找个办法续上。 欣兰坐在餐桌边,查着手里的钱,想不出法子,心思越来越重。 老爷子爱看书,拿着个书本能坐一上午,老太太没事,就坐在沙发上做点针线活打发时光。有时实在觉得难熬时,老两口就做伴上街走走。原来没这回事时,老两口本来是准备买个电视机的,可大玲不想让他们买,说自己马上要买个大点的,把这个小黑白的倒给他们,老爷子不想受她支配,无奈两人进账多少,大玲门清,到一定时候,总能找个理由盘走。这次遇见这事,老太太想着总算攒了一沓,能给闺女帮上忙了,没想到,又给抠走了! 老太太看欣兰一个人在外面闷声不吭地整理口袋,感觉到欣兰心里有事,就站起来,借去厨房倒水的工夫,来问欣兰,却见欣兰在整理零钱,于是就想起了欣骏两口,心里忍不住对欣兰说道:手头紧了吧?紧了给你还不要。这让你那兄弟媳妇拿去了也不会说你好!欣兰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把钱在桌子上磕齐,装进口袋,这才对母亲笑着道:妈,我要拿了钱,她来会啥样,咱家不是该生气了!到时候,我在这儿多趁摸,是不是,这样也中,省得他们给咱们脸看!老太太心里还是有点不愤:都是孩子,那为什么就只能给他们,别人就不能拾一点漏水?总的来说,还是欣骏不争气!从他结婚到现在,就没见他在大玲跟前说过个‘不’字,想想就来气!两人正说着,老爷子伸着懒腰出来了,听二人的话接道:啥也别说,我还就相信咱家欣兰。别看她现在这样,一旦回来了,她一定会做出点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的!说完,连着又伸伸腰,转脸对欣兰道:欣兰,你不会让你爹我失望的!是不是?言语间满是期待。 欣兰答应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她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感觉到了什么,故意来这么说的,还是就是随随便便的那一说。她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自己要想兑现诺言,就决不能再在这里坐着!于是,就对父母说自己要出去一趟,中午回来便罢,不回来就不要等她吃饭了。母亲要问干什么去,老爷子却拦着不让问,还颠颠小跑着去为欣兰开了门! 欣兰出了家门,心里的第一个想法还是为了去车站找活,她觉得只有自己在这里站住了脚,有了立足之地,才能生活下来,才能把一家人都慢慢都迁来。她之所以能跨出来这一步,既因为是自己曾经在父亲面前发过誓,也是因为刚才父亲的那一问,她是内心里受了激发在屋里坐不住了。 欣兰一腔激情,快步来到公交车站,直接坐上了公交车,等车子启动,欣兰迷茫着双眼,无心浏览沿路景色,心里似开锅一样倒开了个。她不知道陈姐当时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说的饮料机买回来没有;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需要人手还是就是那么一说!经这一打岔,出来时的激情慢慢消退了不少,虽然是还提着劲,可心里的念头还是有点松动。 到了车站,不大的广场上人潮涌动,人山人海。欣兰有意识的向服务中心餐饮食堂看去,却见那里进进出出,生意旺盛。虽然不是正午吃饭时间,但人还是非常多的。看看门口周围,并没有陈姐说的饮料机,欣兰放心了,这证阴餐饮食堂还不可能招人。可转头一想,欣兰又有点失望,饮料机没回来,当然这里也不会需要人。到底是进去问不问哪?欣兰是既担心失去这个机会又担心根本就不存在这个机会,到时反而闹个大红脸。 欣兰在广场徘徊着,一会儿坐一会儿站,过了好久,心间仿佛有一个局外人对自己自言自语说道:欣兰,今天你要是不敢去问,我就看不起你!你就只好打背包还回到你的农村去吧!这话既像父亲说给欣兰的,也想自己说给自己的! 终于,欣兰下定了决心,义无反顾的一直走向了餐饮食堂的大门。 餐饮区实在是太忙了。陈姐在柜台负责凉菜和结账。曹胖和红负责外面服务和卫生,大风负责传菜配菜,里面还有两个大师傅一个负责炒菜,一个负责面食。欣兰看在眼里,不再计较她们人多人少,不管他们到底需要不需要人手,趁着陈姐的一点闲工夫,直接过去大大方方说道:陈姐,您好,那天我在这里吃饭,听您说准备过几天添饮料设备,到时要找工人,您看我合适吗?陈姐听欣兰这样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眼前的女人,刚要说话,就见不远处曹胖急忙的跳了过来。 第49章 交 锋 看曹胖子跳着过来,陈姐和欣兰都没吭声,等着她说话。 曹胖看看欣兰,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事要背着欣兰,不好意思说似的。 欣兰多少有点纳闷,心道,咱们又没交往过,对我有啥顾忌的。疑惑着想躲,可看看到处都是人,再加心里的一点好奇心,就站着没动。 陈姐也看到了曹胖的表情,但估计她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三人都是女人,于是不客气对曹胖说道:“有啥快说,真不利索!” 曹胖身体胖,平时最忌讳别人说她笨呀胖呀不利索这些词,但今天因陈姐是老板,也不能反驳,只好说道:“刚才听到您俩说添饮料设备这事,上次老板您不是说了要人吗?我记着这事,回去给我的两个亲戚说了,到时,她们想来。陈姐,您看是不是让我那两个亲戚来?” 陈姐没急吭声,想了想,一副为难的表情对欣兰一摊手。 欣兰阴白她的意思,心里气坏了,她没想到这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在这儿横出了一杠子,当时气得就想上去动手,可想了想,自己今天是来求职的,没必要搞得那么僵,想了想说道:“曹姐,您看我也是到困难境地了,急于打这份工,再说您也不是为您自己找的这活,这又是两份工,要不,您行行好,给我匀一份吧!” 欣兰心里生气,脸上并没表示出来,恭敬的说道。 曹胖姐刚才看到陈姐的表示,以为已经答应了她,看欣兰求她,自然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态对欣兰说道:“你觉得可能吗,我安排完我的人再说吧!”说完,撇下嘴又道:“我们都是老工人,陈姐当然得顾着我们。” 曹胖一句话下来把欣兰气的,心道,既然是没希望,我就要给你论论这个理,想大声说,又顾忌陈姐生意,于是仍平常语气言词却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陈姐顾忌你们,不过我可不怯你。本来这事我先说,如果你不搅号,陈姐这里最起码有我一份工作,你不帮我就罢了,你还把两份工作都拿走,你觉得对吗!再说,你以为这是你家开的店吗?把你家人都安插进来,你觉得还让领导咋管理?以后是领导听你家的还是你们听领导的?” 欣兰没了顾虑,又一句话点到了点上,曹胖一时没法回答,扭头去看陈姐,意思是让陈姐帮她说。 也许是刚才欣兰说到了要害,让陈姐心里多了想法,只见她看了看曹胖,心里没再迟疑,对曹胖说道:“这样吧,看这情况,这位大姐也真可能遇到了难处,急需这份工作,要不曹姐,给你一个,另外这个给这位大姐。” 陈姐发了话,曹胖心里不乐意,可也没办法,她把对欣兰的怨恨记在心里,识趣的干活去了。 看曹胖离开,陈姐就问欣兰道:“听您口音不像咱们这里的,刚才本来要先问你的,谁知让曹胖给打乱了。来,您给我说说您的具体情况,我好心里有数。”听陈姐这样说,欣兰就把自己来这的情况大致的给陈姐说了一边。 陈姐听了,想了下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回去准备一下,后天设备到,如果调试好,没有问题,你就大后天上午来上第一班。吃饭,店里到点有时间轮着吃,至于住宿,可以回去也可以在店里,咱后面有住处。你考虑一下。” 欣兰听陈姐的安排,心道正合自己心意,忙回道:“谢谢您,陈姐!我后天一定早点来,吃住在店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姐喜欢欣兰的利索劲,就又问道:“那你回迁事将来咋办?” 欣兰早已想过,见陈姐问,就胸有成竹地道:“我可以趁倒班上夜班时去办,您放心,陈姐,不会耽搁工作的。” 告别了陈姐出来,欣兰心情激动得难以言表,她没心再四处转悠,急着回去告诉父母喜讯,坐上车就往家走。一路上,想到这一趟办事这么顺心,心里就对来时自己畏首畏尾的行为感到不耻,直后悔自己当时的想法,庆幸自己临门这一脚是踢了出去,要是没有这一脚,自己下一步怎么办还真的不知咋办!现在既有了住处,又有了吃饭的地方,还不耽搁办回迁正事,关键是不仅不用花钱,还能给家里挣钱,这一点就等于家里多了个进钱门路,孩子上学也就不会再耽搁了,自己在这儿的费用也可以解决了,真是一举多得! 欣兰一路胡思乱想着,车到站了,自己都未注意到。卖票的过来,以为她又要坐回去,看她高兴的劲头,觉得奇怪,就问她不下车,是不是准备拐回去。欣兰听了,迷瞪过神来,才忙下来车。 近正午时分,天有点热。路上行人匆匆,不是赶着回家做饭,就是赶着回家吃饭。欣兰因出来时给父母交待的有话,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家给母亲添乱,就想着在外面随意吃点兑付过去。 市场外面有几家小店,欣兰捡了个卖凉皮的摊位坐下,要了碗凉皮。卖凉皮的生意特别好,可能是临到中午的缘故,老板两口子忙的不可开胶。欣兰看两人忙不过来,就边吃边问道:“老板,生意这么好,咋不雇个人帮忙哩?” 老板是对中年夫妻,一个人调,一个人打下手,配合的十分默契,只是因为生意太好,还是忙不过来,听欣兰这样问,一边忙一边说道:“俺这生意是小本生意,仅仅中午这会儿忙一阵,你说雇个人吧,给钱少了人家不干,给钱多了咱也雇不起!再说,咱也是为了多挣俩钱,自己多出点力算了!” 欣兰本来是随意说说,说到这就想问问像她这儿雇个人要多少钱,也想心里有个底,于是就有说道:“现在到处都是人,雇个人能给多少钱?” 女老板忙着接道:“最少也得四五十,再少我看不中吧!”欣兰心里有了底,看人家忙着,就不再接话,吃完凉皮就往家走人。 进得屋里,看父母已吃过饭,母亲正准备休息,父亲正在厨房泡茶。欣兰怕打搅到母亲睡觉,就没在里屋停,出来到厨房里对父亲小声说了自己出去找了个工作。老爷子原以为欣兰是去厂里说正事去了,没想到她是去办了这事,听她这样说,知道欣兰心里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就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于是,给欣兰摆摆手,意思是到外面餐厅说。 第50章 觉 醒 欣兰和父亲出来到餐厅,母亲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欣兰本不想打搅母亲休息,看母亲出来,只好把父母的水杯都拿了出来,茶沏好,放到父母面前,看父母坐好,这才自己坐下。 老爷子心里一直没明白欣兰是怎样想的,看欣兰坐下,老爷子心里急着知道究竟,就问欣兰:你心里咋想的?怎么就打工了哪,万一耽搁了回迁,你们不就等于白跑了吗? 欣兰道:爸,您老放心,这事我在心里想了好几天了,不会耽搁正事的。您听我说,我是这样安排的,我上的班是倒班,一礼拜白天一礼拜夜班,上白班的时候,没时间是一定的,但是,上夜班时,我白天就空出来时间了。我可以利用白班时间去工厂和知青办还有派出所打听这事,一定不会把这事搁那的。再说,我在这儿办这事,不会是一天两天时间,吃的喝的不都要花钱吗,所以,我就想干脆出去找份工,既可以解决吃饭住宿问题,还可以为家里挣一份工钱,要不,只指着福生那俩钱,要想解决以后孩子上学,陆东婚事,回迁来往折腾,恐怕路费也不会够。您说是不是? 老爷子是明白人,当然理解欣兰的做法,可他还是有点担心欣兰把心思搁在了打工上,捡起芝麻丢了西瓜,到最后得不偿失,想了想,还是想提醒欣兰,于是说道:你说得虽然有理,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这回这事比不得以前,你和福生可不能马虎,万一错过了这村,那可不会再有这店! 欣兰听了,知道父亲担心,就接着说道:爸,您放心吧,这事我会记着的,您忘了,我在您跟前发过誓的,我要不办成,我还咋回咱这个家里呀! 老爷子听了,觉得欣兰这个主意办的不错,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咋去找的工?福生知道不? 欣兰听父亲问,知道父亲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全,就把送福生走时听到信和自己今天去的过程给父亲说了一边。 老爷子没想到这后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听欣兰说到和曹胖争吵时,心里难免更加有点为欣兰担心,就问欣兰道:你当时就不怕曹胖和你打起来呀? 欣兰笑了笑道:说实在的爸,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去的,我到车站都不敢去问,心里唯恐到那问了,万一被拒绝了,自己的脸没地方搁,我在那犹豫了很长时间,直到最后,才下的决心,成与不成,一定得问,谁知到那里一问,偏偏就成了。赶得巧,曹胖争的时候,正是我提着劲精神头正足的时候,所以我也就毫不客气和她争了起来。也是老板不错,听了我说的话,可能是对她有点啥想法,就给我了一个机会。您知道吗?爸!今最高兴的事不是我找到了活,而是我说服了我自己,跨出了这第一步,战胜了曹胖子! 老爷子理解欣兰的心情,知道有老板在那站着,闹不出什么大事,就放下悬着的心。转头想想欣兰这几天来的变化,感觉到经点事对她也许是个锻炼,就不再多说什么,看欣兰跑了一上午,到这时才到家,就都关心地问欣兰是否吃饭,听欣兰说吃过才都放心的去休息去了。 见父母休息去了,欣兰这事的兴奋劲头才算过去,静下心来,想到过这两天就要去上班了,下一步怎样走必须要有个安排,要不然真耽搁了正事,到时父亲肯定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不说,孩子们面前也没法交待。怎么办好哪?欣兰歪在沙发里,想着如果是自己歇班了,这个事情自己会去跑着问跑着了解;可如果自己上班了哪,这时候让谁去哪,让父母去,二老年纪大了,肯定不行。让欣骏欣梅他们问,自己会更不放心。可是不问的话,要是恰好在这里出问题,错了过去,那还不如不打这份工!欣兰越想越怵,好像这事真的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错过去似的,让她觉得这事情必须处理好不能耽搁,要不处理好就宁可不去上班。想来想去,欣兰最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再加上跑了一个上午,末了终于支持不住,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晚饭时候,李晨早早吃过饭,回自己屋看书去了。欣兰和父母坐在餐厅吃着饭说着话。就在这时,听到门口钥匙的声音。 欣兰知道有人来,忙去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弟弟欣骏,只见欣骏掂了一兜的东西。欣兰不知欣骏这时来干什么,但也没问,忙往里让着,就要去盛饭。 欣骏回父母这里,和自己家一样,虽然是姐姐在,倒仍然不客气,看姐姐盛饭过来,端着就吃了起来。 欣兰在一旁,看他吃了几口,稳住了劲,欣兰才开口问道:咋这时候才来呀,饭凉不凉,给你热热。 欣骏道:热啥呀,咱爸妈和您不是吃的一样吗!不用热!说完,又吃了两口,这才回答欣兰的问话:我来给李晨送点东西,一下班没来得及吃饭就赶过来了!说完,端起碗就又是两口汤。 老太太在一边看他狼吞虎咽的劲,忍不住说道:慢点吃,小心呛住了! 欣骏听了也不吭声,只顾吃饭。 老爷子吃饭向来不多说话,就像做学问一样的认真。绕是这样,欣骏这吃饭劲,也惹得老爷子翻着眼拿起筷子轻轻的在桌上顿顿疑似警告。 看父亲这样,欣骏这才放了筷子,停下节奏,好似漫不经心的问欣兰:姐,你那事办的咋样了? 欣兰没想到今天欣骏会主动去问这事,心里虽有点奇怪,但也不得不说,可刚要张口,却被老太太抢了先道:你还有脸问!你看看人家的兄弟谁像你,啥忙也不帮。 欣骏听母亲这样说,不在乎的说道:妈,啥也别说了,您也知道您孩子我在家的地位!一句话气得老太太没法再接。 欣兰记着欣骏刚才的问话,心中虽也有点情绪,却也不得不回话,于是就把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欣骏听了,不加思索的说道:现在什么年代了,要想办成这事,不送礼我看是不成。您都不想想,到处都是搞活经济,啥是经济,钱就是经济。姐,您这一步是走对了,虽然这事一时不能解决,但看这形势是迟早的事,不过,就是这样,也不能大意,您先打着工,把自己安顿下来,以后的事大家再想办法! 欣骏这一席话下来,说得老爷子翻眼又看看他没吭声。 老太太可能还记着五一他们两口把钱取走的事,听他这样说,好像终于抓住了报仇机会似的说道:你两口把给你姐办事的钱都拿走了,你让你姐咋送礼,说的轻松! 欣骏听母亲这样说,笑了笑,好像早有准备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十元钞票,在老太太眼前晃晃,然后要递给欣兰。 欣兰不知啥情况,说啥也不接。 老俩口也有点诧异,惊奇于孩子的这个举动,想了一下,才明白刚才孩子表演的这一切是因为要做这件事。于是,老两口也都劝欣兰接住。 欣兰不知钱的来路,说啥也不接。 欣骏没法,只好说道:这是自己的私房钱。接住吧!姐。 欣兰一听,知道欣骏的不易,更是不接,就在两人推搡之时,只见李晨房门轻轻一开,李晨走了出来。 第51章 必经之路 李晨走出来,出乎了欣骏的意料。他原来以为这么长时间,李晨如果在家,一定早该出来了,这没出来一定是不在家,所以,他才这么放心的拿出自己私下存了很久的二百元钱给姐姐。 没想到这下露馅了!他担心李晨会给大玲说,心里想要去给李晨解释,让李晨替自己隐瞒,又怕这样反而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坐实了自己这事。 可不说又担心李晨回去说了这事,那一准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钱收走不说,往下只能等着一家人生气了。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看看手里拿的钱,不知是还应该给姐姐,还是先装回自己口袋,尴尬的表情溢于言表。 老爷子翻翻眼,只管吃自己的饭。老太太知道欣骏在家的地位,她知道今天欣骏能有这表现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巧的是偏偏让李晨撞见。 这让老太太有点生欣兰的气,心道,都自己一家人,给你你不接,要是接过去了那还有这档事发生。 这次欣骏回去只怕是钱上交不说,看以后想存也不可能了。欣兰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情况,她看欣骏的表情知道欣骏不想让李晨知道,可现在这情况下,不知也知道了,瞒是瞒不住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拒绝,免得自己钱没要,欣骏回去难做人。 想了下,于是开口说道:欣骏,我知道你和大玲是好意,但这钱我不能接。 一是福生走时给我留的有点钱,眼下用不上。再则我这里不是找到工作了吗,下月就有工资了。 你拿回去,给李晨留着花吧!李晨正在门口换鞋,准备上学走,听大姨这样关心自己,笑着对欣兰道:大姨,我爸给你的,你就接住! 您知道吗,往常都是我爸在我姥姥他们家表现,今个在咱们家表现,实在难得! 听李晨这样说,欣骏怕引起父母多心,急了,忙接过话道:那都是你妈发给我的钱! 李晨笑了笑,接着话又道:你分清楚点,那可都是你上交的钱!一句话说完,大家都高兴的笑了起来! 大家仿佛都知道了孩子的想法,都觉得孩子已经懂事,就不再替欣骏担心。 看李晨上学走了,大家又转回头说欣兰回迁的事,欣兰把自己担心的事情一说,欣骏想了一下,心里有了主意,就对欣兰道:这还不简单,你上班了,看你们那里有电话没有,回来把号码给记下,下次去厂里时,留给那个厂长。 欣兰一听,说道:那我阴天就去看有没有!欣骏道:那倒不必。你们现在礼又没送过,难道你真以为有了电话,他们就会给你打电话,那您也太天真了! 这个等上班了不迟!说着话,就拿出笔把自己的电话写了下来交给欣兰,说道:到时要是你们那里没有了,你就把我这个号码留给她! 欣兰接过电话号码,看了看,小心的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通过这件事,欣兰这才知道,并不是欣骏心里没有她这个姐,只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 看着这一切,欣兰觉得这实在是个好兆头,先是找工作的事,这又是弟弟这事,难道这不是预示着一切都是向好发展吗! 欣兰真的好高兴!天气热得真快。昨天刚过立夏,今天气温就觉得升高了很多。 阴天就是欣兰要去上班的日子,老太太心里没底,她不知道欣兰能不能受得了这个高温的苦。 想想也是,自从孩子随福生回老家安家以来,她对欣兰情况的了解就只能从孩子们嘴里知道。 她实在是不知道欣兰在老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她只是心里觉得农村生活一定不如城市,更何况欣兰一家是去躲饥荒,一定是没法想象的。 可是,现在,孩子真到了自己身边,自己老两口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孩子自己心里受罪。 老太太有点懊悔,但又没有办法,看看老头子在那只顾看书,就有点忍不住叨唠道:你说这欣兰阴天就要去上班了,你觉得她能受得了这个苦吗? 老头子听老太太这样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个苦受得了受不了都要受,这是她回城的必经之路。 福生欣兰他俩和城里生活脱节太久了,以前没办事不知道,你看看他们这次回来,出去办点事前怕狼后怕虎,好像谁能吃了他们似的;你再看看欣兰这两天经这事,心情高兴得和她年龄都有点不相配,所以,必须让她啥事都经历一下,对以后他们回迁生活都有好处。 往后你就不要管那么多,只要能办成正事,随他们折腾去吧!老太太还有点担心欣兰,就又问老头子,是不是给欣兰说下,告诉她如果送礼缺少钱,可以……老头子没等老太太说完,摆摆手,打断老太太的话,说道:欣兰如要早要了,你就不要再有这想法,免得再给大玲收刮了去! 你要知道,这可是咱们养老应急的钱!到时真有啥事,作难你可没话说! 时间转眼到了上班这天。天刚蒙蒙亮,欣兰就不敢再睡了。她看父母灯还没亮,因怕打扰到父母,就独自一个人在餐厅,蹑手蹑脚地把要带的生活用品收拾停当,趁一家人都还没起床,偷偷一个人来到大街上,买了早点,回到家来拉开桌子摆上早点等父母起床。 也许是李晨上学的时间到了,也许是父母心里也牵挂着欣兰今天的事,父母和李晨紧跟着也都起了床,大家看欣兰已经把早点买回,都忙洗脸刷牙开始吃饭。 饭桌前,老太太还是叨咕着担心欣兰,不停的嘱咐欣兰到那儿一定要和周围人搞好团结,互相帮助。 欣兰听了母亲的嘱咐,一边吃饭一边答应,旁边的李晨听老太太大早上就开始唠叨,心里好笑,就接了话去揶揄的口气说道:大姨,俺姥姥唠叨着叮嘱你,你可听好了,到那里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样才是她的好女儿! 李晨说完,逗笑了欣兰,却气得老太太直骂她!欣兰吃过饭,辞别父母离开家,算着时间按时来到了服务中心向陈姐报到。 陈姐看欣兰来到,没有多说,忙吩咐一个准备下班的女孩小刘带欣兰到后面安排住宿。 宿舍是间平房,一间里面原本有四张上下铺床,这次因增加了两人,只好在里面又横着摆了一张上下铺。 欣兰跟着小刘来到宿舍,在小刘的指点下把带的行李放到了一个空着的下铺上,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小刘转身出去,洗脸回来的曹胖姐看到欣兰把行李放在了下铺,一句话没说,把自己的脸盆放到床下后,阴沉着脸过来掂起欣兰的行李扔到了上铺! 第52章 忍 耐 欣兰看了看,心里明白,知道曹胖还是因为那天的事,对自己有意见,才会这样做。 可她就不明白,这张床空着,你凭什么把我的行李扔到上面。本不想问,可又觉得她是故意欺负人,心里别扭,咽不下这口气,于是问道:曹姐,你这是啥意思啊? 曹胖不屑一顾的斜侧着身子,明摆着是没把欣兰放在眼里,她用眼角余光斜扫了欣兰一眼,挑衅地脖子一梗说道:我占住了! 满满欺负人地呛火语气。欣兰看到了她的表情,知道她就是想找事,想要和她争吵,却有点顾忌,心道,今天我要是和她吵架,难免不惊动陈姐,到时候,自己就是有理也不一定说得清,再说她是老员工,我是新来的,陈姐为顾全大局,一定会让我离开,如果因为这么个事,自己一腔热情来,到时灰溜溜的回家了,心里一定影响一家人,难免让父母跟着担心,还不如先让让她,看她以后能走到哪步,我就不信她能吃了我不成。 想到这里,心里就压着怒火,对小刘苦笑了一下,出了屋子。看欣兰出去,曹胖恶气没处撒,对着床腿就是一脚,没想到夏天穿着凉鞋,这一脚正踢在大脚指上,顿时疼的脸变了色。 她没想到欣兰这也能忍,心里憋着劲准备和她干一架,现在倒把自己伤着了,这下威风没妆成,还来了个丢人现眼,狼败不堪,心里有苦没法说,只好抱着脚坐到了床上。 小刘并不知曹胖和欣兰之间的别扭原因,她看曹胖那样做,还以为曹胖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是想找个人发泄,看欣兰这一出去,唯恐再转向自己,也不敢停,马上也跑了出去,气得曹胖在身后嗷嗷叫! 欣兰来到前面,找到陈姐,她没有敢向她说刚才和曹胖发生的不愉快,而是向她请示自己需要干的活。 其实,说是陈姐,年龄也未必比欣兰大,她们这样称呼都是同龄同事之间的一个尊称罢了,而真要论年龄,说不定在这一群女人当中欣兰才是最大的。 陈姐真名叫陈萍,白净脸盘,大眼睛,嘴不大,薄薄的嘴唇,说起话来像吃炒豆~嘎嘣脆。 苗条身材和欣兰有点像,梳着一个独辫不长不短在身后,穿着一件时髦的浅色连衣裙,光鲜靓丽,中年女人的成熟气质在她这里得到了完美体现。 陈萍是车站的职工家属,老公是车站的正式职工,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原因,两人承包了餐饮屋的经营权,也是两人会经营,再加车站固定的人流,生意赚的是盆满钵满。 陈萍见欣兰来问,没有急着给欣兰派活,而是从身后柜子里取出两件白色食堂工作服上衣给欣兰,一件先给她放着,一件让她穿上试试,看欣兰穿着合身了,这才笑着响应,和欣兰一起先把一张长条桌抬到门外远处靠窗显眼又不碍事的地方,然后又小心的把机器抬出去,放稳在桌子上,支好腿,回来又把装满已勾兑好饮料的保温桶抬出去。 这才吩咐欣兰用量具把桶内的饮料盛到机器上面的凉桶内,然后插上插座,给机器通上电,看机器运转开,调好温度,这才试着接了点。 看一切都好,这才交待完欣兰往下要做的顺序,然后留下欣兰在这儿做着,自己忙其他的去了。 看陈萍离开,欣兰按她的交待,把一摞摞的水杯认真的刷干净,又把桌子,饮料机等打扫干净,把剩余饮料的保温桶摆放整齐,这才算忙完,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歇息着等顾客人流上来。 这种饮料机欣兰从没见过,看着饮料水在机器内通过内部循环作用,在桶内形成一个流光溢彩的喷泉,最后降温成哇凉哇凉冰水,供人们夏天饮用,既能解渴又能消暑,觉得实在是一个好东西! 她知道自己在农村这些年,见到新生事物太少,对时下的东西有点孤陋寡闻,然毕竟以前在工厂生产线上待过,对这样的机器心里并不感到陌生,她默默在心里把操作顺序做了几遍,做到了心中有数,这才急着等顾客上门,好一试身手。 可是,也许是还不到中午时刻,气温还不够高,等了半天并不见一个顾客上来。 欣兰心里觉着不自在,感觉拿着人家的工资,半天不卖一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转头隔着窗户看看里面,陈萍在忙着摆放凉菜,曹胖在忙着拖地。一个是老板,一个是看不对自己的老手,心道,她们都在干活,自己却在这里歇着,如果让陈萍看到,心里不知会怎样想。 欣兰心里想不开,她担心上来就把印象搞坏,就想着再干点活。有了这想法,欣兰没再耽搁,就走进屋内,小心地试探着对陈萍说道:陈姐,能不能再派点活? 您看这会儿忙完半天了,也不见人流上来,是不是我先干点别的,要不在那儿挺着怪不是个事! 陈萍正在忙,听欣兰这样说,看了看周围,都在各忙各的,并没有需要欣兰插手的,于是,笑着对欣兰道:李姐,您不用干别的,忙完了您就坐那儿歇会儿,说不定一会儿人流上来了就该您忙了,到时都在忙,谁也给你帮不上忙,再说这是咱等顾客不是顾客等咱。 您做好准备就是了!陈萍说话总是带着笑,说话虽然快,但话总是句句在理。 欣兰听她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思,转身就又准备回饮料摊前,可就在刚跨出门口之际,就听身后拖完地的曹胖说道:早不说,晚不说,别人拖完地了来说哩!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挑衅的语气,欣兰没想到她敢这么做,而且还是当着老板的面,这不是骑在人脖子上撒尿,明摆着欺负人吗! 自己早上忍了,现在还要忍吗?她犹豫了一下,想回去和她论论理,可这念头只是一个闪现,她觉得这样做会让陈萍下不来台,就是有想法,也没法当时表态,还不如就当做自己没听见,把这事留给陈萍去处理,她不相信陈萍听了就不吭声! 第53章 测 试 欣兰把希望寄托在陈萍身上,就没再多想,转身来到了自己的岗位,静候着顾客上门。经过刚才一阵忙碌,早上的凉气已经渐渐退去,气温已经慢慢升高。广场上人流也慢慢多了起来。欣兰巴望着早点开张,就去后面找了个大纸箱,拆开来,让陈萍用毛笔在上面写了‘冰水’两个红色大字,竖着放在桌子前面,说来也怪,经这一折腾,还真上了顾客,开始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感到好奇,过来瞅新鲜,看了会儿机器,然后要了两小杯,递过来一毛钱,欣兰接过钱,按捺住心中激动,不慌不忙取了两个小点杯子,按着开关阀门,接了两满杯,递给二人。两个年轻人就这样站在一边,说着笑着喝着品着。欣兰没敢打搅他们,只是偷偷观察他们喝冰水的反应,直到看到他们一点点喝完,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离开,欣兰才心道,终于开张了! 欣兰把两个人搁在桌子上的杯子,放进一旁的净桶里,用里面的净水刷干净,然后重新和桌上净的码在一起。这才坐在凳子上回忆着刚才的过程,想了想又重新起来,把大杯和小杯调个顺序,把上面的水泽搽干净,刚要坐下,就又来了顾客,还是小杯,三杯,一毛五进账。就这样,接二连三的忙开了。欣兰心里高兴,感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她每卖了一杯,就盼望着有下一个顾客上来,全然忘了自我,也丝毫没觉得气温已上来,而自己这里并没有遮挡的凉荫,她把全身心投入在了这上面,尽管这时并没有真的卖多少。 欣兰享受着这个过程,她甚至觉得今天现在这时才算是在这里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她觉得应该从现在开始,自己完全可以把这里当做起点,重新融入这个城市,然后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理想。 临近中午,由于人流不断,机器内已经添加了两保温桶的饮料,抽空时间里欣兰查了下卖的钱已经有了七元多钱,她心里估摸着照这样下去,到下午自己下班时,怎么着也得十五元以上。 中午的阳光是炙热的。欣兰只顾忙,并没有太在意,直到陈萍关心地送午饭过来,觉得气温太高,心里担心欣兰中暑,提醒欣兰时,欣兰才觉得温度确实是高。欣兰接过陈萍手里的饭盒,看看却没有地方可以放,陈萍一看,忙回去喊着让红出来顶替着欣兰,一边给红交待着一边关心地让欣兰进屋里吃饭。曹胖在屋里正忙着,见欣兰一脸汗珠,晒的通红的进来,心里偷着乐开了花。她心里嫉恨欣兰,正愁没法找欣兰不是,现在老天算是帮了忙。正高兴之际,陈姐进来,看欣兰正一头汗地在那吃饭,就一边给欣兰拿毛巾让欣兰搽,一边吩咐曹胖道:曹姐,把茶掂来给李姐倒杯凉开水!曹胖听说,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可又没法不过去,只好堵着气过去一边给欣兰打了杯凉开水,一边阴阳怪气地问正在吃饭的欣兰:感觉怎么样?语气里含着取笑的意思。欣兰没在意,心里以为她问的是冰水生意怎么样,就停了筷子,考虑了下答道:不错,估计到晚上再卖三桶不成问题!陈萍看欣兰一门心思想的是自己的生意,忍不住笑了,她听出曹胖的意思,不想点破让欣兰难堪。再则她这时关心的也不是卖多少的问题,而是担心气温太高,怕欣兰中暑,见欣兰对工作这么上心,就又关心地问道:李姐,我们问你身体感觉咋样,外面气温那么高,我们担心你中暑!欣兰这才清醒过来,想是曹胖和陈萍一样,都是关心自己,就心存感激地说道:谢谢您俩,没事,现在天气还不到伏里天,中暑还早哪,不过,您们既然说起来了,我给您想个法,您可以在这屋檐下做个雨搭,关键时候既可以挡雨还可以遮阴,不都啥问题都解决了!陈萍听欣兰这样说,笑着忙道:你说得还真对,我这就去给俺家里打电话,让他今天就做。陈萍说着就要走,欣兰听她说有电话,就忙问陈萍道:陈姐,咱这儿电话号码多少?陈萍一听,以为有什么事,就问欣兰,欣兰就把自己问电话号码的意图告诉了陈萍,陈萍听了,过去拿了个笔写了,回来递给欣兰道:咱这是内线电话,不对外的,打不出去,但可以打进来。您拿好别掉了!说完,就去打电话走了。一旁的曹胖看欣兰办的这事,心里好不痛快,心道,我在这里干这么久了,还不知这里的电话号码,她一来就什么都知道了,真是气人!天知道她生的哪门子气! 欣兰吃完饭,想到红在外面替着自己,心里很不好意思,忙出去再三感谢红的好意,换回了红。 午后的气温越来越高,喝冰水的人有时竟然排起了队,欣兰紧张的忙碌着,一杯一杯不停地打,全然忘记了头顶的烈日和炙热的气温,好在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陈萍的老公带着人开着一辆微型车,拉着犹如一扇大门似的雨棚过来,三下五去二似的给安上了,才彻底缓解了高温对欣兰的炙烤。 没有了头顶似火的骄阳,欣兰心里更没有了急躁,她坐在棚下,一边等着生意上来,一边看着车站广场上的人群,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心里不得不佩服陈萍两口的眼光,暗自盘算着这一天下来的生意,上午卖了两桶多,下午卖了三桶多,一桶卖六十杯,照这样下去,这一天收入就是近二十元,还不算晚上,如果这样下去,一个月就几乎顶福生一年的工资,想想人家,再看看自己,心里不由得替一家人着急,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一家人迁回来,只有一家人进到城来,才有希望像别人一样过上幸福日子! 因不到伏里天,傍晚气温并不高,冰水没有中午下的快,欣兰坐在这想着心事,看着热闹,终于挨到了下班时间,欣兰把一天的收入点好,交给陈萍,净等着接班人来,可是直到大家吃完晚饭,也没见到曹胖说的人来接班。陈萍气坏了,忍不住就去问下班要回家的曹胖,她找的人哪里去了,曹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陈萍无奈,对曹胖道:要不你晚点回家吧,先顶着您亲戚的班,等她来了您再回!曹胖听了,也没办法,都是上了一天了,她也不好意思让别人顶替,只好去接替欣兰。欣兰到这时才明白,原来曹胖也是职工家属,并没在这里住,而是住在工区家属院,这里的床铺一个是她的,另一个是给亲戚占的。 看看曹胖走不成,一肚子的气,欣兰想到早上她对自己的态度,也有点幸灾乐祸。可转念一想,自己出来是挣钱的,也不是来置气的,再说自己又没事,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巴结巴结她,看曹胖她心里懂得狗屁香臭不?于是走上前去,当着陈萍的面说道:陈姐,要不让曹姐先走吧,我在这儿顶着! 第54章 沟 通 欣兰心里想试试曹胖,看她为人做事怎样,就当着陈姐面说了让她先走,自己替她。其实她也是真的想替她,来缓解这两天两人之间的别扭。 可曹胖听了,心里有点犯疑惑,经上次找工作和欣兰拌嘴后,她认为欣兰仇恨自己还来不及哪,怎么还会来帮自己,所以她压根不相信欣兰会这么好心,现在当着陈萍面说,心里咋想的还用得着说阴吗!不就是想巴结领导,表现自己,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吗!这么想着转脸再看看欣兰那神态,心里就有点打憋劲,心里哼了一声,想道你越这样,我就偏偏给你打这个憋劲,今就是累死这儿,我也不让你得逞!于是赌气对陈萍道:我那亲戚要不来,我就顶到阴天早上! 陈萍没想到曹胖是这样的人,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还这么不通情理,想说她又觉得当着欣兰面,让她这么个老大人脸上过不去,可再不说,真闹别扭下来,影响工作不说,再有其他事就不好办了,于是对欣兰说道:李姐,你先盯着,我和曹姐说点事!说完,也不管她同意与否,拉着她就走一边去了。 曹胖不知她想说啥,还真以为有事,见走的有点距离,就站下问陈萍,陈萍和她这么多年一块做事,心道,见过心眼直的人,可没见过直到这地步的人,于是对曹胖说道:曹姐,咱们关系啥样? 曹胖听陈萍和她论关系,忙道:咱们关系这么多年了,当然没话说了! 陈萍又道:你要说咱们关系好,我说啥你可别生气!我下面说话可是为你好! 曹胖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哪!你说吧! 听曹胖这样说,陈萍才道:我今天看你一直和李姐打憋劲,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曹胖道:没有啥想法,就是看不惯她! 陈萍听了,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自从上次她来找活时,你俩吵了两句,你就好像对她一直有气!是不是? 曹胖听陈萍这样说,心里知道陈萍想帮欣兰说话,没有吭声。 陈萍看曹胖没吭声,又接着说道:那次招人,我当时给你们俩一人一个指标,也是为了好管理,这点请你理解。就像今中午吃饭时,你那样说她,换个人还会忍你吗?可李姐一句话没说!再则刚才她也是好心才那样说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给人甩脸看,本来我不想多说,想着她是初来的,免得人知道了,说咱欺负人,你说是不是?曹姐! 曹胖听陈萍这样说,有点不理解,心道,这那是帮自己,分阴就是帮李姐说话。 曹胖这样想着,想顶撞陈萍,又有点担心给自己小鞋穿,毕竟自己是在人家手下做事,所以并没敢发作,只把这一切怨恨记到欣兰身上。 欣兰看曹胖被陈姐叫走,心里知道陈萍一定会和她沟通的。想想从今天上班开始,她就故意找自己的茬,处处为难自己,心里不仅一肚子火。要不是自己急需这份工作,自己一定不能忍她。可现在到这份上,她也希望陈萍能说服她,那样岂不就更好了吗! 正想着,从远处走过来一个掂着包裹的苗条女孩,女孩白白皮肤瓜子脸,大眼睛,坚挺的鼻子小巧的嘴,两条黑油油的辫子搭在胸前,上穿浅色上衣,下身一件暗格子裙子,脚穿一双带袢凉鞋,活脱脱一个天仙般美丽姑娘。 欣兰看她走近,以为是来买冰水的,忙站起来,笑着问她。姑娘腼腆地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娘,我是来打工的。是曹婶让我来的! 欣兰一听,心道,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是她介绍来的哪!但愿不要像她曹胖子一样死鬼,要不真可惜了这副美丽长相! 欣兰这边想着,这就四处找着陈萍和曹胖,恰好二人也看到欣兰和这女孩,就也走了过来。女孩一看,忙迎上去打招呼道:婶,我有点来晚了。对不起! 曹胖在一旁本就因为陈萍和她说的话生气,正怨气没处撒,看女孩来到跟前,这样一说,正好借势发火说道:李丽,不是给你说了吗,让你早点来还到现在,咋回事?害我晚走不说,还让我跟着让人看笑话!真是!说话间苗头直指欣兰。 陈萍听她说话语气,知道曹胖还是对欣兰有意见,想再说她,可碍着人多,没法说,只好苦笑着摇摇头对曹胖说道:别抱怨啦!快把小姑娘的包裹掂后边,交待一下,回家吧!要不更晚了! 听陈萍这样说,曹胖才领着李丽往后面走去。曹胖走着,想起刚才的事,边走边交待李丽道:小丽,你看见刚才那个上年龄人没有,可不是东西了,你以后注意点,理她远点,不要理她太多! 听她这样说,李丽默默地,没有吭声,紧跟着曹胖来到宿舍,把包裹扔到曹胖给她占的铺位上,然后送走曹胖后,来到前面,听陈姐交待完事后,替下了欣兰。 欣兰回到宿舍,洗漱完,然后顺着床边焊的梯子,小心地爬到上铺。她把行李卷打开,铺好床铺,脱去衣服,仰脸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努力撵走脑海中曹胖给她带来的不愉快,享受着劳累一天给她带来的舒坦,慢慢地慢慢地进入了梦想! 欣兰打工,晚上住在了单位,老爷子没说啥,老太太却很是担心,不停的啰嗦着在屋里走来走去。老爷子被她扰的心烦,不停的翻白眼看她。老太太知道,却装作没看见,依然我行我素,气得老爷子实在忍不住,对她说道:孩子都不小了,几十岁的人了,你担心的是啥? 老太太道:多大也是孩子!一二十年没在这儿了,你就真能放得了心! 老爷子笑着道:不放心又能咋的,她一大家子人,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作难时候,你就不要想了! 听老爷子这样说,老太太好像真的看到欣兰受罪一样,心里揪得难受,就对老爷子道:要不咱俩阴天去看看孩子吧? 第55章 背 叛 老爷子听老太太说,要第二天去看欣兰,心里觉得老太太可笑,于是对老太说道:你去是准备替闺女干活,还是准备给闺女添乱? 老太太道:我不替她干活,不给她添乱,难道说我就不能去看看我的闺女吗? 老爷子道:你误解了,我是说你这么大的年纪,干活你没有四两力,走个路你还摇摇晃晃,完全就是一个照顾不了自己的人,你这一去,欣兰看见还咋干活,不又该操你的心了,这不就是添乱吗? 老太太听老爷子这样说,就问老爷子道:那你说自己的闺女还真看不成了! 老爷子道:我和你一样的想法,只是我们现在年龄到这儿份上,不比以前,不给孩子们添事,就是最好的关心,只要我们能健健康康,就不但是我们的福分,也是孩子们的福分,所以我们尽管放宽心好了!不要来回跑着让孩子们操心吧! 老太太听了,知道老头子不让去,自有他的道理,只好放下念头。 欣兰一觉醒来,看看墙上的表,已指向凌晨两点。她下意识地看看下面李丽的床铺,还空着,她知道她还在当班,没有回来,想想自己已经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去看看,年轻人瞌睡多,真不行了让她回来休息会儿,我这样做就是曹胖她知道了,她也总不能说我坏吧!再说俺两人是一个岗位,关系搞好了,万一有啥事,互相间也能打个替补,岂不是更好!欣兰这样想着,就起床慢慢从上面下来,洗了把脸,然后来到前面。 食堂里夜间生意并不好,只是偶尔能来个顾客,这不只是因受人们饮食习惯出行习惯的影响,实则也是因白天短途也多,人自然流量大,生意要比晚上好很多,更何况此时已到后半夜。 陈萍两口打着替补管理承包的食堂。因陈萍没工作,再加白天生意好,就专职让陈萍在这盯着,他老公则去单位上班。夜间一则生意淡些,二则也考虑安全因素,所以就由他老公在这盯着,让陈萍在家休息。厨房里夜间也只留一个大师傅,间或会做个热饭。其他服务员根据情况也能互相打个盹,苦就苦了欣兰和李丽两人的岗位,不管生意怎样,却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人,更没有人可以打个替补。 李丽是曹胖婆家侄女,家在近郊的城乡结合部。只因李丽长相太过秀丽,邻居们都说这孩子搁过去应该是贵人命,只可惜没生对时候生对人家。这些话让李丽的父母心里藏了心事,时常就会觉得丽丽是仙女下凡,如果让这孩子生活在农村,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都希望她将来能去城里上班,以便有机会能够在城里生活。所以,二人在李丽下学之后就多次求曹胖两口子,巴望着他们能在城里给李丽找个工作,更奢望着将来能在城里给她找个婆家,也算脱离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对得起了姑娘的长相。曹胖甩脱不掉干系,记着这事,所以在前几天才会急着抢机会找了这工作,也因此和欣兰闹了别扭。 李丽心里很是感激曹婶,觉得自己能得来这份工作实在不易。她知道父母多次求过婶婶,而婶婶能给她找工作也实在是看在父母面上。下午出来时,本来时间算着是应该早早到的,可偏偏忙中出错,转车时坐反了方向,因此,来的反而晚了点,差点耽搁工作,给婶婶脸上抹了黑。可她不阴白,婶婶临走时,交待的话,让她少和欣兰接触,这是为什么!看欣兰并不是她说的蛮不讲理的人,更不像在背后使坏的人,可为什么婶婶会那样说,难道她俩人之间有什么仇?李丽想不阴白! 坐在凳子上的李丽,想不透曹胖交待的事,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拿不定主意是该听婶婶说的远离欣兰,还是该亲近欣兰,她只知道两人是一个岗位,这事不好办!李丽坐在椅子上,胡乱的想着,墙壁上灯光吸引的虫子不停地落在头发上,脸上,扰得李丽心烦意乱,再加上下午赶车到现在,一眼没眨,李丽就有点坚持不住,她想尽办法提振精神,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不停地打着哈欠,眼里尽是哈欠带出的泪水,好无奈! 就在这时,欣兰来到了李丽身边。李丽不知她过来是什么用意,心里记着曹婶的交待,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对欣兰点下头。 欣兰看到了李丽的困意,于是对李丽道:小李,你去睡会吧,我这会儿不瞌睡,替你顶会班。李丽实在顶不住了,心里虽然想到婶婶的交待,还有点顾忌,但瞌睡瘾上来,心里急切盼着有人替她,这会儿听欣兰一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答应,然后感谢着急忙回屋撂倒在床上睡去了。 早上,接班的人陆续来到。欣兰上的是正班,没有人替补,虽然也觉得有点困,没办法只好硬撑着上。 曹胖也按时来到了班上,她不知李丽上了一晚上的班情况啥样,就想过去看看,谁知到了宿舍,却看到李丽睡得正香,她笑了笑,对刚换下来正准备睡觉的小刘道:看来没经常上过夜班的人就是熬不住,你看看,这刚下班,李丽就钻进被窝睡着了,你看她睡的那个香哩! 小刘听曹胖这样说,笑了笑道:看来你是来的晚,不知道真相。 曹胖不知小刘说这话啥意思,就问道:你说的啥意思?啥真相? 小刘笑了笑道:小李昨晚上后半夜让李姐替她上班了,她早就回来睡了,要不然她这会儿咋着也不会睡这么死! 曹胖听完小刘说的话,心里那个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心道,我为了给你找这份工作,上来就把人得罪了。而且我走时还专门给你交待了,让你远离她。你可好,没远离不说,现在你们还走到了一块,你这不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这不是把我卖了吗?看我咋收拾你!想到这,就去大声喊着,让李丽起床! 李丽正睡得香,昨晚上上到那时候,现在根本没歇过来。这时,听曹胖一咋呼喊,睡意全跑了,不得不起来! 第56章 亲 近 李丽起了床,坐在床沿上。她一脸的迷糊,想了想,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忽然让婶婶这样生气,她想不明白。她抬头看看曹胖,婶婶看来是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脸气得好像有点变形。甚至有点想打自己的感觉!看婶婶这样,李丽反而担心起来婶婶,唯恐因自己把她气坏了回去没法向父母交待,更何况还是她给自己介绍的工作!于是,关心地对曹胖说道:对不起!婶。我那里惹您生气了,看把您气成这样,回去了我叔肯定不愿意我!您给我说说我改! 曹胖气得想说,可看见小刘在一边,不好意思说出是因为欣兰,怕小刘说她小家子气,没办法,咽了两咽,暂时强忍着这口气对李丽道:你先起床,我一会儿再给你说!说完自己先走了出去。 李丽不明就里,忙起来跟了出去。到了外面,曹胖对李丽问道:我昨天走时对你咋说的?李丽猛然间不知她说的啥意思,更何况自己在那里睡觉,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不明白,于是张口问曹胖道:婶,您说的啥?我咋不知道。再说我也没做什么让您生气的事呀! 看李丽还是迷迷糊糊,曹胖没法只好小声说道:我昨天走时,是不是给你说过,让你离外面那个女人远点,你咋做的? 李丽一听笑了,说道:是这呀,婶,我不知您们之间有啥矛盾,您不让我理她,不过,我真的是照您说的那样,没有和她说话的! 曹胖看李丽说话的表情,不像是说的假话,可情况在那里摆着,不说话,她咋那么好,会去替你上班,想想就又问道:你不理她,她为什么要替你上班呀? 李丽一听,明白了她原来怪罪的是这,忙说道:婶,对不起,你不知啥原因,昨天我来上班,到后半夜,一个人在外面,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瞌睡瘾上来了,把我瞌睡的一个盹挨着一个盹,李大娘起来,看到我困成那样,怕我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出事,就非要替我,让我回去睡觉。其实,就没多说话! 曹胖听了,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想说李丽也没法说了,心道我如果再说多了,李丽会不会心里这样想,别人知道关心她,而现在是自己不关心还不让别人关心,如果是这样,就显得自己太不讲理了。于是,没敢再多说,只是说了句‘你注意点她,因你上班的事,我们俩吵过嘴’。然后就去前面食堂上班去了。 李丽回到宿舍,全然没了睡意,想到刚才婶婶说的话,心里虽有点疑惑,可又顾忌是自己本家的长辈,不得不听,于是,就想着到前面去替下欣兰,还了这人情债,以后好远离她,就在准备离开时,准备睡觉的小刘说道:李丽,你婶又训你了吧?我给你说吧,你婶可够利害的,以后你可小心点吧! 李丽有点不信,心道,李大娘都敢和她吵架,我婶她能利害成什么样,不可能!心里这样想着,就问小刘道:你怎么知道我婶利害? 小刘笑了笑,就把昨天早上曹胖占床铺的事说了一遍。李丽看看欣兰上面的床铺,想了想,心道,看来小刘说的不假,要不李大娘那么大的年龄为什么非要爬到上铺去睡,这不就说明我这胖婶她太不讲理了吗!唉,婶做事也真是,你说现在让我咋做?如果我也像您一样,那时间长了,恐怕人家要在后面戳咱娘俩的脊梁骨了!我可不能做事太绝!想到这,就没再说啥,告别小刘离开了宿舍,按原来的想法,来替欣兰上班了。 欣兰正在前面忙碌着,她刚把杯子又重新刷了一遍,搽干净码在桌子上,又端了盆净水,把面前的地洒了洒。正在擦桌子时,看见李丽走过来,于是就问李丽道:休息的好嘛,还困不? 李丽忙笑着回道:这回算是歇过来劲了!昨晚上您看我瞌睡的那样,真是困坏了。要不是您,大娘,我绝对顶不到今天早上。真是应该谢谢您! 听李丽这样说,欣兰心里就觉得这闺女懂事,说话也好听,一点也不像那曹胖子,看着就不是一家人。想着夸李丽几句,又好像感到有点做作,于是说道:谢啥呀!这不都是应该的。再说咱俩人又一个班,互相间要不都为对方着想,这工作还咋做呀!你说是不是? 李丽听了,忙道:大娘,您说的对!要不是您为我着想,就像昨晚…… 李丽又要提昨晚欣兰替她上班的事,欣兰拦住说道:昨晚不再说了,那都是应该的! 李丽没想到欣兰这样做了还这样说,在心里就把婶婶和欣兰比着,反了个个。她就觉得欣兰做事大度,不像婶婶的小肚鸡肠样,而且从这看,人家小刘说的话应该也不是给婶栽赃的。要是这样,自己以后做事也不能光听婶说的。 李丽有了这想法,又考虑到欣兰昨晚上到现在,都是在替自己的班,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想着让欣兰去歇会。可欣兰又想到现在是自己的正班,又让着要李丽去歇。李丽怕欣兰吃不消,说啥也不走。无奈,欣兰想了会对李丽说道:李丽,要不我说个方法,你看行不?李丽一听,忙道:您说,大娘!啥方法! 欣兰道:你看,食堂里面上班的和咱们有点区别,他们晚上后半夜能替补着休息,但咱俩不能,这样下来,时间长了咱俩都受不了。要不这样,咱俩把白天和晚上的班分开上,六个小时换一次,这样就不会感觉到难熬。而且,咱俩又都不用回家,真是有点事,回来上班,时间短也好熬点,你看中不中? 李丽道:有啥不中的?咱可以先试试,不中再说!不过我有点担心陈老板那里不知能同意不? 听李丽这样说,欣兰又道:这你放心,陈老板能讲得通的。咱是为工作,又不是干别的。一会我去说! 李丽听了答应着,忽然想到欣兰这么长时间还没休息,就催道:大娘,您要说就早点说,说完抓紧去休息吧! 欣兰道:没事的,放心! 李丽怕她再拖,就开玩笑说道:什么没事,您快点说完去休息,我还等着下午你接班哪! 听李丽这样催,欣兰只好去找陈萍说事走了。 李丽和欣兰在外面又说又笑,说得那么亲那么近,曹胖在屋里做着活看着她俩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的。她心里的气实在是不打一处来。想想早上刚又提醒过李丽,没想到转眼她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这让她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想过去说李丽,又怕和欣兰吵架,给李丽落个不讲理的坏印象。所以,碍于欣兰在,她没法马上去找李丽,只好等着欣兰的离开。 第57章 安 逸 欣兰来找陈萍,陈萍正在忙着往柜台内按顺序摆放着各种调好的凉菜。欣兰走过去,要伸手帮忙,却帮不上。陈萍摆好菜,看欣兰没走的意思,就先停下忙碌的身影,问欣兰有什么事。欣兰从这两天不多的接触中,知道陈萍通情达理,对合乎情理事一定会同意,于是就把自己和李丽商量的事给陈萍说了一遍。陈萍听了,几乎没有打嗝,直接就同意了,并对欣兰道:李姐,这工作上的事您们商量着看,不管怎样做,只要不耽搁,您们怎样做都行,我不会多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做的,您尽管说就行了!欣兰忙‘好,好’地答应着,边出来告诉李丽。 曹胖在屋里做活,看到欣兰和陈萍说话,想知道她们说啥,又不好直接过去听,只好放慢做活节奏,支起两只耳朵,唯恐漏掉一个字把情况听了个清楚。看陈萍答应了欣兰和李丽商量的办法,心里一肚子的气,她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陈萍一个老板,就会去听从她打工的话;又为什么李丽这闺女,自己警告她两次,不让她和这女的走太近,她为什么就不听哪?她好想现在就去问!她干着活,偷眼瞧瞧看看陈萍。老板还在忙着,而外面欣兰和李丽又在那里说话,她怕自己贸然去,和欣兰吵架不说,再受陈萍批评,那就两头受气了,没办法,心里有气也只好忍着! 欣兰把陈萍同意的事,告诉了李丽,李丽很是高兴。想到欣兰早该去休息了,就去笑着推欣兰走,欣兰没法,只好听李丽的劝,笑着离开去后边休息去了。而这一切正好曹胖看见,看欣兰离开,曹胖就走了出去阴着脸低声对李丽道:李丽,你咋回事,我说的话你不听不是?李丽正准备往饮料机里倒饮料,猛听见婶婶这样说,看看婶一脸的怒气,只好放下说道:婶,您别生气!我咋会不听您说的哪!这不是想着她昨晚替我上班了吗,我要不还她,下面不显得我不够意思了吗!我还她了不就和她没事了吗!曹胖没想到李丽这样说,心道,这是欣兰给她啥好处了,她还故意瞒我,想大声发火又不敢。于是更加生气地小声道:中,你这孩子不听话吧,等你吃亏时候,你可别找我!说完,甩下脸子,扭头回食堂了!李丽看婶婶走了,想去和她说清楚,可又觉得没什么好说明的,而且又是上班时间。李丽担心这时去说老板批评,只好由她去了。 欣兰和李丽作息时间经陈萍同意,调整好后,再也不像头两天那样,一切变得顺风顺水的。曹胖本来对欣兰意见很大,可因两人不在一个岗位,心里就是想找欣兰的茬,也没法找。有时想以关心名义问李丽关于欣兰的事,李丽心里虽知道远近,然知道婶婶用意,怕因自己说话再给火上浇油,所以又刻意的躲着话题,提防着她。这使得曹胖也没法,有时偶尔生气,却又都是显得自己太小心眼。想来想去,自己也不敢太过嚣张,无窟窿下蛆,那样上门找着老板挨训,就太不自量力了。曹胖的变化,欣兰也看到了,她知道她不敢再盲目找事,自己正好也省点心。于是和李丽两人商量着,互相帮衬着干好自己的工作,心里也乐得轻松。 就这样,转眼间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冰水越来越卖的快,欣兰和李丽也越来越忙。好在二人工作已捋顺,心里感觉还和以前一样,并没感到紧张劳累。 这天,清晨的生意不太忙,欣兰一面按部就班地忙着工作上的事情,一面心里想着心事。好久没去看父母了,不知父母情况怎样;还有工厂里和知青办这么长时间了,也应该去问问要办的事情有希望没有。按她的打算,原本几天前就准备着到工厂和知青办看下情况,可就总是懒于时间上的安排,托辞着没动。她知道自己有点贪图了这一时的安逸,把其他事情放在了一边,心里想起来就有点自责。她心里记着在父母跟前发的誓言,也在心里觉得应该去看看父母的情况,毕竟已经这么多天了。而且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就是到工厂看下情况后,把电话留给厂长,免得遗漏了就彻底完了!她考虑半天,决定等早上下班,趁着天凉先去看看父母,然后再到工厂看看。 欣兰早上下班后,给李丽打了声招呼,回屋洗完脸,随意吃了点早饭,拿了陈萍写的电话号码,没再敢停留,直接来到公交站,坐上了回家的车。等到了终点,下了车,在市场上给父母亲买了蛋糕和水果,就一路快步的回了家。到了家中,弟弟欣骏也在家中。一家人都在餐厅,看欣兰掂着东西回来,就关切的让欣兰坐下,然后问欣兰工作情况啥样,累不累?欣兰一面放下东西坐下,一面简单介绍了上班的情况。老太太记着上次欣兰说曹胖和她争吵的事,听欣兰没有说起,就又关心问欣兰曹胖和她关系怎样,又吵架没有?欣兰怕说多了一家人担心,笑着道:那能光吵架呀?现在她侄女和俺还一个岗位哪,这女孩也懂事,和她婶不一样!放心吧,没事!一家人听欣兰这样说,才放下了心。 欣骏记着上回欣兰问电话号码的事,就问欣兰去工厂没有。欣兰告诉他,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事,一会儿就准备去。欣骏听了就叮嘱姐姐说道:你这回就是去,把号码给他放那里了,你也不能长期不去再管。要不然时间久了,就像电影断片了一样。人家一忙,把这事不一定会记在心上,所以你要经常跑着问着,不敢让他们忘了!欣兰听弟弟说的在理,忙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听欣兰说知道,欣骏又问道:那你准备咋去?欣兰道:啥咋去?咱家到厂里又没多远,我给咱父母说完话,走着一会儿就到!欣骏问欣兰的不是这个意思,看欣兰这样回答,就笑到:你要还这样去,可就等于是和没去一样!欣兰不知弟弟说的什么意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弟弟道:你说我咋去,难道你让我去租个小汽车不成?欣骏听了,笑了笑,好像是摆架子似的,没有说话! 第58章 起点 欣兰看欣骏不说了,反而是有点着急了,就催他。欣骏这才说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我说了您不听,还不如我不说! 你说是不是?欣兰听了,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个头绪,就又去催说道:你说我的,我啥时候不听了? 你别藏着掖着了,快说了我好走!欣骏听欣兰急着去办事,这才说道:我上回说过,您要想办成这事,你必须得送礼。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这次去买的什么礼品?欣兰道:我什么也没买。 欣骏听了,说道:你没买就快点买去!那怕递根烟卷也比空手强,你难道不知道中国是个文阴古国礼仪之邦吗,办事讲究这个,你要不送礼,你不信试试,你要能办成真是出鬼了! 一席话说的欣兰不知道该怎么好,她记得上次和福生一块去的情景,当时只是给范厂长买了两条烟,而且还是为了感谢他对欣兰生病时候的照顾,就这,范厂长也没收,还说如果再这样,就送到厂部,你说要真是再送去,要是真给送到了厂办公室,丢人不说,那不是白买了! 欣兰心里顾忌,就把这事给欣骏说了一边,欣骏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不可能! 是不是你们送的太少?还是他怕被人看见,你考虑考虑,总之别耽搁了正事! 听欣骏这样说,欣兰没再多说。老两口坐在一边听了,老太太就又有点沉不住气,想说帮欣兰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虽然记得上回欣骏也争着要帮欣兰给欣兰钱的事,但还是怕欣骏听见了,万一嘴上没把门的,回去说给大玲听了,保不准大玲又该来闹着取钱,到时不免又该别扭了! 可不说又着急,她心里也担心事办砸了,就又开口说,可这回话到嘴边却又刹车改说道:欣兰,说不定你弟弟说的是对的。 要不,你就送点礼吧!老爷子在一旁听了,他知道下面是该提钱的时候了,担心老太太说急了事多,就翻眼看看大家的表情。 三人都以为老爷子这回是要发表意见了,没想到老爷子却说道:你们都商量好了吧? 商量好就去办吧!说完,没等别人再说,就站起进里屋了,余下这娘三个也只好各忙各的事去了。 欣兰从家里出来,清晨的凉意已经褪去,气温已经慢慢升高。她心里还没个主意,不知是该买还是不买礼品。 路过商店时,直到福生走时撇的钱在手心里揣出了汗,也没拿定主意。 欣兰不知是送礼还是不送,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决定先不买礼物,去跑一趟再说。 欣兰来到了工厂,轻车熟路,直接就去找范厂长,好在范厂长并没出去,正在办公室,听到敲门声,请欣兰进去。 欣兰进到办公室,见到范厂长,忙面带微笑的对范厂长道:您好,厂长! 您还记得我吧?范厂长看了看欣兰,指着椅子让欣兰坐下,然后说道:记得,记得! 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还是那事不是?欣兰见范厂长问,忙接道:是! 厂长。上次来到现在有半个月了,我过来看看有希望没有?范厂长听了,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事厂里暂时还没有研究,而且你的这个问题牵涉面又大,一时还很难办。 你这事往后稍微拖拖,看政策有什么新规定没有,到时好一并解决!欣兰听了,知道范厂长说的是官场话,目的是搪塞着想把自己糊弄走,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没有开口。范厂长看欣兰愣怔的样子,上来刚说了一句可不吭声了,想到欣兰上次有病的情况,也许是担心欣兰的身体再突发状况,就用带着点安慰的语气解释着说道:你上次说的情况我记着哪,虽然没有一个条件符合,但是只要有机会,厂里一定会尽力帮忙,这个请放心! 说完看欣兰还没吭,就又问了一声道:您听见了吗?欣兰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厂长的官腔拿住了思维,失去了自己主张,正在懊恼自己的时候,听厂长问,就忙随着范厂长的问话答道:听见了! 厂长。听欣兰这样说,范厂长这才出口气,又说道:那您看……!他的意思阴白着是要欣兰走。 可没想到的是欣兰听了这话,好像是受到了点拨,突然醒了过来一样。 她阴白自己再不说就又白跑了,于是开口说道:范厂长,我们家这事求求您一定上点心。 因为这,我们家现在可以说就像散了一样。俺俩口在这,孩子们在家。 这上学没人管,放学也没人接。这麦子眼看要收割了,没办法,俺家里先回去了。 现在是家里一摊事,这里一摊事,两头挂。您说这事要是到最后不解决,俺这家孩子学习家庭的一切就算耽搁完了! 所以求求您一定帮帮忙!欣兰不知该咋说好,在范厂长面前神情显得一副可怜像。 也许是真到了难处,也许是想到了伤心处,说话都有点点带了哭腔。范厂长一看,唯恐她一会儿在这哭起来场面失控,忙说道:好,好。 我一定尽力帮忙。放心,放心!说着,就借口一会儿要去办事,催着让欣兰先回。 欣兰听了,心里好像有点不甘心。她不想走,可又无奈,没法只好往外走。 就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想起了兜里的电话号码,忙掏出来递给范厂长道:范厂长,这是我亲戚的两个电话号码,如果我这事有希望了,麻烦您给我打个电话。 我们一直等着!范厂长接过号码,答应着看也没看,放到桌子上,然后在后面催着送了欣兰出来! 出了办公楼,欣兰心里没有再像往常办完事的轻松舒心。她看得出来,范厂长的态度阴摆着是敷衍自己。 他不但没有了上次的热情,而且也没有了上次的耐心。这是为什么哪? 欣兰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心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各种可能。难道是真的像欣骏说的那样,是自己没送礼的缘故? 还是自己的条件真的没有达到?要不就是自己和福生上次拿的烟又拿走了,不识时务? 到底是为什么哪?欣兰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着,想的越来越多。她想到自己在父母面前发的誓言,想到福生和孩子们在家期盼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可是现在又回到了起点,她又不知道这条路该会是怎样的一条路哪?她有点怀疑自己能否走得通,但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活在指望着得到别人的可怜来取得成功的幻想中,只有依靠自己,就像自己找工作一样去争取才行。 无论什么样的路,自己也要去走走,去趟趟。她就不信办不成这事!她决定按欣骏说的,先送送礼再说。 第59章 庙 门 欣兰受范厂长的言词影响,情绪有了变化。她觉得要是再像以前坐等工厂主动解决自己家的问题,犹如守株待兔,或者是痴人做梦。 她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心中不得不改变了主意,拿定主意送礼通关。然,想得容易,要做却难。 想当初,范厂长连两条感谢的烟尚且不收,难道还会收没有名堂的礼物不成。 如果自己贸然送礼过去,如真被他送到办公室,就真是白送了。况且自己也不是富有之人。 欣兰什么事也没办成,心里执拗着不愿这样回去。可坐在办公楼台阶这里实在有些醒目,来来往往的人都用一种猜测的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她。 欣兰心里不能承受,又无法躲避人们的目光,只好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出了办公区的大门。 大门外马路并不宽,但马路沿却很宽敞。路两边枝枝丫丫的桐树,拢着密不透风的叶子,把路沿遮掩的密不透光。 大门外斜对面的凉荫里,支着两个摊子,一个是卖小百货,一个卖凉皮。 因不是下班时间,生意并不好。欣兰没处去,就走到摆摊处,坐在卖凉皮的凳子上,一边歇息一边听二人说话。 卖凉皮的女老板看欣兰坐在那里并不吭声,就问欣兰道:这位大姐,看您恁不面熟,您不是这厂的吧? 欣兰笑了笑道:以前是这厂的工人,现在不是。女老板道:我说嘛,这厂来来回回的人不认识也挂面,觉得在这里没见过您。 怎么回来办事?欣兰道:嗯,回来找范厂长办点事。他忙着开会,没时间! 女老板听欣兰这样说,又接道:范厂长老婆在这个商店里上班,你找不到范厂长可以找她呀! 说着,扭身指着身后的商店道。欣兰扭头一看,这才看到身后不远处有个两层红楼,不大的门面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劳动服务公司商店。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老板的一席话点醒了梦中的欣兰。就是呀! 我找范厂长不行,为什么不找找她老婆,看能不能从她这里得到帮助哪! 可是我和她不认识,怎样才能走她这过哪?欣兰心里有了这主意,就想着从女老板这里了解点范厂长家里的信息,于是,对女老板说道:厂长老婆不是坐办公室的人吗,她怎么会在服务公司商店上班呢? 女老板听欣兰这样说,好像对欣兰的说法有点惊讶,一副诧异的表情道:吆! 您可别小看了这个商店,那可不是谁都能进的!范厂长老婆在这那可是一手遮天,手下别看人不多,收入可不少。 每天这工人村的日常用品不说都从这出吧,光是这工厂里每月走店里过的劳保用品这一项,商店就不少收。 工人们虽然是正式工,工资可没有他们这里面的集体工工资高!欣兰听说,又问道:您说范厂长老婆就不是正式工? 女老板道:不是。听经常在这吃凉皮的工人说,范厂长一家是从南方大厂过来的,他老婆姓王。 说话一口南方口音,个不高,原来只是家属工,范厂长当领导后,她才管的商店。 听了女老板这样说,欣兰想着与其现在在这里闲着,还不如进商店看看,说不定真是认识了,以后还能帮忙。 于是和两位老板告辞,来到商店。商店里人不多,只有几个顾客在瞎转悠,三,四个营业员在柜台内各自忙碌着。 欣兰不知谁是范厂长老婆,就偷眼看着听着几个营业员说话,寻思着找卖凉皮女人说的低个女人。 却见四人当中,只有一个操着南方口音被另外三个年轻人称作王姨的低个女人,欣兰知道这就是要找的人。 欣兰认准了人,心里却很作难,不知怎样才能接触到这人,想了一会儿,怕引起注意,就准备出来想好了再说。 恰在这时,只听厂长老婆安排了中午换班的人后,掂着买的东西要回家,于是就灵机一动,也走出商店,远远的跟着厂长老婆,看着她走到自己家所住的二层家属楼楼栋,进到楼栋上了楼,欣兰才忙紧走几步撵上身形。 直到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认准了厂长家屋门,方折回身来。欣兰回身走在大街上,回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心里既激动又觉得可笑,她没想到自己还会演这一出戏。 她稳稳心神,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下一步该怎样走,考虑到快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再则下午还要接班,就决定先回车站,等想好主意后再说。 中午家里,到了吃饭时候,老两口早早把饭做好,等着欣兰回家里吃饭,左等右等不见欣兰回来,老太太耐不住性子,就只好下到楼下到路口去等,可等了饭点都过了,也没见到欣兰,就回到楼上给老爷子说,老爷子知道欣兰上午走时并没有给他们说中午回来吃饭,就对老太太道:别等了,孩子又没说回来吃饭,你是等啥哩? 快吃吧!再晚会儿,都凉了!老太太心里一直想着欣兰会拐回来,心里放不下这个心结,答应着吃饭,就又想着要去车站看闺女,老爷子看饭放凉了老婆子还不吃,又听她这样说,就有点急了道:上次不给你说了吗,不让你去,咋又提呀? 欣兰心里事多着哪,我们少给孩子添点乱吧!老太太看老头子有点火气,想要顶嘴,然终没说出口。 下午,欣兰按时接班替换了李丽。两点钟,正是天气炙热时候,生意也是正忙时刻。 陈萍知道上午欣兰没在后面宿舍休息,以为有什么事,就想打听,于是趁着在里面闲暇时候出来,看没人买东西的时候关心地问欣兰:李姐,上午没见你在后面休息,有啥事需要帮忙吗? 欣兰知道陈萍的好意,就把自己去办事的情况简单的给陈萍说了下,并且征求陈萍意见,看送什么礼好些。 陈萍没送过礼,对这事一窍不通,就答应着等老公张杰来换班时候问问。 第60章 换 铺 陈萍的老公欣兰是知道,但没有怎么说过话。这人话不多,个头不高胖胖的。每天接班来,生意好时不必说,生意淡时也多见他和厨师两人聊天,和其他人并不多言。那天陈萍打电话让他做遮阳棚,只一会工夫就开车拉着人来给安上了,可见他为人做事的能力自然是不一般。今天,欣兰听陈萍这样一说,心里自是盼着他早点来接班,好请他出谋划策。 欣兰陈萍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曹胖透过玻璃看陈萍去找欣兰说话,心里嫉妒的咬牙切齿。曹胖和欣兰之间自那天有了间隙,就总看不惯欣兰的做法,她心里巴不得没一个人理欣兰,那样心里才会高兴。想这女人刚来,而自己在这儿时间长,本以为就凭这点,别人也会和自己感情上近点,再加李丽是自己婆家侄女,自己人多势众,一定会占得人缘,让这女人受不了这窝囊气,自然会自己离开,到时自己再找个自己人进来,那样就是陈萍她当老板的也要对咱另眼相看。可没想到她欣兰,一个从农村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女人,竟然就能忍耐住,慢慢的不但自己站住了脚,看这情况还要把老板和李丽都拉过去。曹胖心里越想越气,心里不停诅咒欣兰早点出点啥事早点滚蛋。 欣兰不知道曹胖在里面怎么想,自己心里只一门心思想着怎样才能把回迁这事办成。她心里感谢陈萍给自己的这份工作,所以自从上班后除了努力工作,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要不是开始曹胖和自己闹得不愉快,她心里就觉得在这里一切都都挺顺心。而今到了这一步,好在和曹胖并不在一个岗位。她看得出李丽这孩子和她婶不是一样的人,所以心里就觉得和李丽很是亲近,两人互相帮衬着把工作完成,这让欣兰心里很是感激!只是对于曹胖,欣兰知道曹胖不满自己,然见她不能影响自己,心里也就不太在意曹胖的态度。 终于等到换班时间。欣兰看陈萍老公来到,便攀着陈萍,抽空拉张杰到一旁,把自己的情况给张杰详细的说了一边。张杰听了,稍微思考了下道:“你说你以前送的烟他没接不是,那就接着送呀!不过这再送你不能送到她办公室,只能送到家里,像你上次那样,送到办公室他肯定是没法接,再者,你送礼一定要买好点上档次的。” 欣兰听了,忙问道:“你说上档次的,什么东西上档次,俺也不知道呀!” 张杰道:“上档次的东西多了,但第一次一定还要送烟和酒,你不听说吗,研究烟酒,烟酒研究,所以不管以后送什么,第一次一定送这个给他,让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欣兰听了,点点头道:“我昨天去差一点就去买礼品东西了,听你这一说,昨天我去就是买也是白买,因为我就不知道哪些才是真的上档次。”说完,又对张杰道:“那张杰兄弟,你说送什么烟和酒好哪?” 张杰想了想,转脸对陈萍道:“你再去进货的时候,到烟草公司和糖烟酒哪找找咱那儿的熟人,让他们帮着给咱批两瓶好酒两条好烟,到时不就有了!” 欣兰听他说的轻松,没想到这事到他这一说,这么容易的就给办了,忙再三对陈萍两口表示感谢。 陈萍听了,笑笑道:“欣兰姐,别恁客气了,咱们谁和谁呀!” 欣兰没想到,自己看着难办的事,经陈萍两口一说,就像是拨云见日,心里顿时看到了希望,只盼着,要买的礼品早点拿到手。心里想着,就问张杰:“这需要多少钱?” 张杰想了想道:“要买高档的烟酒,我觉得怎么着也要你一个多月工资吧!” 欣兰早就下过决心,只要是为回迁事,花多少都认了,听张杰说,就要回去拿钱给陈萍。 陈萍一看,忙拦道:“不用这么急,我买回来花多少再说。” 听陈萍这样说,欣兰想想也是,这才按下心来等着买回来礼品再去。 晚上欣兰换完班,考虑到白天跑了一天,后半夜又该自己上班,怕后夜自己支持不住,就没有再在前面多停留。她只是和李丽打了声招呼,就到宿舍里睡觉来了。进到宿舍,欣兰刚准备洗脸睡觉,却见到自己的铺盖在李丽的铺上,而李丽的铺盖在自己的铺上,她有点纳闷,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她担心是陈萍或者是别人看不顺眼她每天爬上爬下,并没有得到李丽的同意,私下给调的,就又出来去问李丽。 李丽正在忙,没看到欣兰又拐了回来。 欣兰在一边等了一会儿,看她忙完才说道:“李丽,铺是你换的吧!” 李丽看欣兰刚走就又拐了回来,心里就阴白欣兰是来问铺盖的事。忙道:“嗯,我就知道没得到您同意您会来问,说实在的,我早就想给您换下来了。您看您那么大的年龄,每天顺着窄梯子爬上爬下,我就心里不舒服,唯恐您出点啥事。您说我这么年轻,您要是有点啥事,我心里会好受得了吗!就是我不说,让别人看着,我也做得不对,所以,您啥别说了,赶快回去睡觉吧!” 欣兰听李丽这样说,心里很是感动,她没想到李丽这么小的年纪却这么知道疼人。可转而想到当初她曹婶因为这已经和自己闹过别扭,而现在她李丽又没经过曹胖同意,私下自作主张就调换了铺位,那曹胖如果知道了,心里会忍受得了,不说自己这里,到时一定会和李丽生气的,想到这里就对李丽道:“李丽,我知道你是好意,你对您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样做,你婶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你到时咋给你婶交待,换回来吧!” 李丽道:“您别管了,姨!我到时有法说。” 欣兰看李丽不听,就假装生气地说道:“你不换,一会儿我去换,我可不想让你婶为这找你的事!” 李丽听欣兰这样说,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心急的一时不知怎样才能说服她,只好也假装答应着说道:“好,好,这样吧,姨!您忙了一天了,这爬高上低的,您就别操心了,您先回去睡吧,后半夜我回去再换吧!” 欣兰听她这样说,道她真的已经同意,就不再勉强,才回来躺在下铺安心地休息了! 第61章 风 波 曹胖这段时间心里很不顺,她经常的会莫名奇妙的发火,她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无法释怀。 她原谅不了欣兰,因为是她让自己在老板面前丢了面子。自从给李丽找工作开始到现在,只要一来到单位,她就总是不自觉会透过窗户向外看,看到欣兰在她会生气,看不到欣兰在她心里也会起火。 这股邪火她恶气无处煞,便时常注意着欣兰和李丽,防备着二人走得太近。 早晨上班时间,曹胖骑车来到单位,去后面扎车的工夫,看到李丽在洗脸,就来到宿舍里。 她本身没什么事,只是看见李丽了,想进来随便坐坐。谁知这一进来,看到李丽的床上是欣兰的铺盖,而李丽的铺盖却搬到了上铺欣兰的床上,心里这火马上‘腾’的就上来了,心道:好啊,欣兰,你原来是操的这坏心。 你看我能让你得逞不?我要让你咋换下来,还让你爬着换上去!想到这,也不问什么情况,一句话没说,堵着气扭脸来到了前面欣兰的岗位。 欣兰已交完帐,趁着李丽还没来接班,她忙着把杯子刷洗了一边,又把冷饮机里上满饮料,就在转着圈洒水准备扫地的时候,抬头看见曹胖一脸怒气的冲她过来。 欣兰没见过曹胖这阵势,知道她找自己没好事,可也想不出自己那里做错得罪她了害她生气,于是就问她:曹姐,看您心里不高兴,是不是有啥事? 曹胖听喊,也不答话,气冲冲上来。她本来是准备来质问欣兰的,没想道先被欣兰这一问,主动变为被动,然仍撇着嘴怒道:姓李的,你啥本事? 你欺负不了大人你欺负人家小孩!你算人吗?欣兰没想到她曹胖会这样出口伤人说话,这要搁以前,欣兰绝不会再让她半步,马上就会和上次找工作时那样和她争吵的。 只是现在欣兰经这事一步步走来,经得不顺心事多了,心里变得稳当了,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冲动。 现在听她这样说,虽心里是气坏了,却也不想和曹胖一样,待想要和她理论,却又不知道曹胖这火从哪里起的,于是就问曹胖道:妹子,您这样说我,伤人心不说,还实在是让人悟不透。 我是哪里得罪你了,您今天这样对我说话!要不你给我说说,我要是做了啥对不起您的事,您放心,我恁大人在这儿给你赔礼道歉,中不中? 曹胖听欣兰这样说,并没小了火气,依然得势不饶人的吵道:你说的好听,自己做的事还装作不知道! 我问你,你为啥把李丽的铺盖给换到上面,你知道上面不方便,难道她就不知道? 你是不是想着她小,好欺负。你要知道她是小孩,她婶我可不是小孩! 曹胖吵的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周围争着想看热闹的闲人都慢慢围拢过来。 欣兰本来就不想和她吵,看人多更觉得影响不好,这时听她说出事情原委,才知道昨晚李丽回去并没有把床铺调整过来,才惹出这档子事。 想要和她解释,却看到她那不容别人分辩的架势,心道,看来这事再和她说理也不顶用,只有李丽可以和她说清。 于是对曹胖道:曹姐,这事您不了解内情,咱俩也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有啥事您可以去问问李丽。 说着,就要又忙。曹胖看欣兰这样,又觉得欣兰她看不起自己,又觉得欣兰是在推脱,仍就不依不饶说道:你说这话谁相信! 欣兰听她这样说,忙接道:这样吧,你要不信,李丽还在后面没过来,你可以去后面问问她! 曹胖听了,心里还不愿相信,她不信李丽敢不经过自己同意,就和欣兰调换床铺,要知道当初因为这事,自己和欣兰两人也几乎要吵起来的。 这样想着就要去后面喊李丽,恰巧李丽过来接班,曹胖看见,就问李丽床铺是怎么回事! 李丽听曹胖问,就把曹胖拉到一边小声对曹胖说道:婶,您这是何苦哪? 是我自愿和她换的!……曹胖一听顿时脸就变了,并不等李丽把话说完,对李丽呵斥道:李丽,你说啥? 你说换就换了,你说的轻巧!你想没想过当初您婶我因为争你这个下铺和她闹过别扭,你今天让给她,你是做了好人,这不是把你婶我给卖了!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谁家人!李丽没想到婶这样说,心里虽怪婶婶不通情理,但心里也怨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这点上,才让事情闹到这地步! 待还要解释往下说,耐何婶婶就是不愿听,只一个劲的数落着自己的不是。 正在为难之际,陈萍听到外面吵闹正好走出店来,看到曹胖上班时间到了,她却还在外面死搅蛮缠,就阴着脸过来问曹胖咋回事。 曹胖听陈萍问,一时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由于和欣兰闹别扭,在陈萍心里留的印象并不好,怕再说错话更落得下不来台,所以不知该怎样回答。 还是欣兰看陈萍出来,心里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忙过来捂着说道:都是点儿误会,没啥事! 陈萍见得多,心知肚阴,知道是曹胖滋事,想再多问,又唯恐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所以就催促着大家快上班去。 曹胖知道再多说尽是自找没趣,心里虽更加嫉恨欣兰,可也没法,只好进里面忙去了。 欣兰换了班,来到后面,她不想再让李丽在曹胖跟前为难,就卷了自己的铺盖,和李丽调换了过来。 铺好后,又爬上上铺去休息,可一时怎么也睡不着。想想刚才这事,再回想想这一个月来办的事,心里实在觉得这一趟回来的不易。 离家一个多月了,心里所受的煎熬不说,回迁的事一点眉目也没有,家里情况怎样自己是一无所知。 现在眼看要开镰收麦了,自己更是帮不上家里一点忙。家里情况好吗? 陆东柳琴处的好吗?福生和孩子们都好吗?还有桂枝和海水他们好吗? 广场上的姐妹们都好吗?欣兰躺在铺上,像过电影一样,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想着想着,终于精神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第62章 提 防 福生欣兰分工不同,各司其职。福生的任务是回到家,管理家中的一切。 欣兰则是留在西京,肩负更重要的职责。然,现在西京回迁没一点进展不说,而欣兰牵挂的家中情况又该怎样哪? 福生自从和欣兰分别从西京回到老家后,办完了欣兰交待的事,便一天也没耽误,第二天就又回到了工地。 他心里知道,他这一趟回来,和以前肩上担负的责任已经不一样了。以前,自己在家可以说是甩手客官,只要一门心思在工地干活挣钱,每月按时把工资交给欣兰,就算完成了任务,而具体的用途都是欣兰一手操持,自己根本就不用担心,也不用操心。 至于其他的杂务,诸如洗衣,做饭,地里的碎活,更是欣兰全权代理。 但现在,这一切就像世道变了一样,霎时都搁在了自己肩上,让他实在是一时难以适应。 挣钱变成了重中之重,三个孩子上学花费,必须提前安排,丝毫不能耽搁;西京的用度更是马虎不得,更要提前应对,免得到用时措手不及。 洗衣,做饭这些活,自己和陆东谁都可以抽空做。但地里的活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得了的,更何况现在眼看着已进入农忙季节。 而这一切都是要自己去操心的,因此,福生不得不赶着工地活,又想着家里的事,两头牵挂! 再加上有时一些看不见想不到的事猛然出来更是让福生顾这头顾不了那头,忙的是焦头烂额! 他甚至有时恨不得想写信让欣兰回来,不再去跑那忙了半月还没一点眉目的事! 陆东和父母的想法开始就不太一样,他对这个回迁事开始时挺上心的,可后来经婚姻事一闹腾,再加考虑到自己年龄已大,即使转回去,一没住房二没工作,虽说是成了吃商品粮的人,却耽搁了他和柳琴两人的幸福,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对这事的态度是有它五八,没它四十,心里不再想它,也就没有了开初的热情。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父亲回来了,母亲没回来。这让他很意外。他没有想通母亲这样一个父亲眼中的小女人,竟然真的可以做出在他看来寻常人不会做出的决定。 不过也正是母亲的这个决定,让他和父亲的看法截然相反。福生因为自己去跑过,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他认为这件事到最后不一定会成功。 陆东却是因知道母亲做事的态度,知道母亲如果这么长时间还坚持在那儿,那她就会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那这事就八九不离十要非办成不可,不然她不会回来的! 陆东知道了母亲的想法,理解母亲做法的同时,也看到了家庭面临的困难,这让他不得不面对的同时,也把实情告诉了柳琴。 柳琴经婚姻风波过后,心里早已和陆东连在了一起,遇见这事也很是体谅陆东的难处。 福生没回来时,她来帮着陆东,把家里操持得就像真的家庭一样。现在,这未来的老公公回来了,她怕别人说闲话,不好意思再天天来,但还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帮着爷俩收拾家务,把这个只有两个男人的家庭维持的像一个完整的家一样。 地里的秋玉米已经开始点种了。今年的土壤墒好,地里的麦子馕实的趟着走不动人,套种玉米非常费劲。 陆东和柳琴点了一天,却还有一少半的地没有套种,日晒不说,还累得陆东直叫唤。 陆东心疼柳琴,心里想自己一个男人还吃不消,更不要说一个女孩家,就不想让她再来帮着干。 吃晚饭时候,就看似提议实则对柳琴说大家歇两天再干。柳琴也知道累,身体也感觉有点吃不消,可考虑到节气不等人,再不点完,等到收麦时发不出芽来,人看不见,容易把苗踩坏,就不同意陆东的意见。 再说衣服已经染脏了,不如一气干完心静了再洗。两人说的话,福生在边上吃饭,听得心里阴白。 他知道陆东这样说,也许是有两层意思,一是心疼柳琴,再则也是自己真的吃不消。 想了想,也心疼两个孩子,再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大小应该拿个主意,不能只让两个孩子在那里呛着抬,好像自己一点不坐庄似的,于是说道:你俩个不要再说了! 这样,阴天我请天假,陆东俺爷俩提点劲,争取把剩下的这一部分干完。 柳琴你一个女孩家,干了一天的活,一定吃不消,阴天你就不用来了,在家歇吧! 柳琴听了,忙接道:爸,没事的,我阴天还来吧,人多力量大,早干完早歇! 陆东好像就知道柳琴会这样说似的,柳琴刚说完,他就反呛着接道:我看你还是累得轻! 你干过庄稼活没有,这活应该不紧不慢的干,稳住劲才能不感觉累。听大人话,阴天别来了,歇一天吧你! 福生坐在一边吃饭,觉得自己一个作长辈的坐在这儿,本来心里就趁摸,听陆东和柳琴这样口气说话,心里更是别扭得觉得没法在这儿待,干脆紧扒拉两口吃完饭出了家门来广场凑热闹来了。 广场上,人们用凉水洒过,扫的干干净净。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井台周围,互相取笑着说着闲话。 夜色已经降临,月光下相互之间并不能分辨很清楚,福生脱下鞋子,垫着屁股坐下。 不巧的是正好坐到了肉喇叭老头老李身边。因天黑,这老李趴福生脸上瞅识半天,才认出是福生,就说道:咦,你这城市人啥时候回来了! 福生听他说话,知道下面就免不了要磨嘴皮子,不想和他多说,就用平静的语气轻描淡写地接道:啥时候的事了,早回来了! 没想到老李并不罢休,又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的!说完顿了顿又取笑福生道:你说你回来吧,把欣兰给别人撇那里,你就放心! 你提防着点吧,我可不是胡说的!听他这样说,福生没法只好用息事宁人的态度接道:多大人了,还想啥哩? 老李道:人的精,憋头青。你看你在这月亮地下,头上青筋憋恁高,还说……福生看周围坐的大人小孩都有,恐他说个没完,下面再说错啥过头话就成笑话了,只好抢过话头回敬了一句:哎呀! 你这人真是你那肉喇叭老婆养的!说完,起来穿鞋就走,根本没给他反呛的机会。 看福生走远了,老李还没憋出下一句,众人都哄笑起来。 第63章 碰 壁 福生离开广场,自己心里感觉有点像逃避,他不是怕老李,只是不想让他们拿老婆当话题。回家路上,心里感觉很是落寞。越往家走,心里越是感觉前面像个黑洞,欣兰就在黑洞里打着旋的往下落,伸出手仿佛求救一般,自己想拉又拉不到,总感觉要失去欣兰一样,就这样这个念头总是不近不远的折磨着福生,让他酸憷。福生很清醒,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只是这幻觉过于残酷,让他受着折磨不想欣兰都不行。这次回来,他没有办法说服欣兰,更不能打击她的想法,所以他只能看着欣兰,祝愿她像风筝般的使劲往高处飞,早点办成事情。又担心办不成就这样一直两地分居,影响自己一家人的幸福。他心里很矛盾,想老婆就想到了事,想到事心里就苦,因此他尽力避免往这事上想,可刚才老李说什么提防这样的话,分阴就像是给他心里的伤口上撒盐,因此才逃避一样的躲回到家来。 回到家,陆东送柳琴已走。福生记着阴天要点种玉米,因担心墒不够,就去打了盆水,过去把种子倒进去泡上,然后回屋躺在床上,担心自己睡不着,便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字,强迫着自己。可谁知没数几个数字就睡意袭来,眼皮沉的撑不住睡了过去。 清晨,福生早早醒来,他窝了两碗荷包蛋,盛上凉着,才去叫醒陆东。两人吃完,来到地里,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一刻也不歇,直到临近中午,才把剩余的玉米种完。忙完这一切,福生心里才感到轻松!然更让他欣慰的是这一切做完,等到回到家里,就见柳琴已经把饭做好,在等着他爷俩回来。 …… 临近中午,欣兰醒来,她侧头看看墙上挂的表,看时间已到吃饭时间,忙下床洗脸准备吃饭。红正在水龙头处洗碗,看欣兰过来,忙往一边给欣兰让出地方。待欣兰站定,她扭头看看没有别人在,就用一种关心的语气对欣兰道:李姐,早上你和曹胖那事你可别生气呀!她那人,心里不容人,做事只允许自己不允许别人! 欣兰听了,笑笑对红说道:谢谢您,红!这事我根本就没往心里放!放心好了,我躲着她她还能吃了我! 红说话也许是真关心欣兰,但欣兰经早上曹胖一闹,怕再给李丽添事,就说话很小心,唯恐再说错话传到曹胖她耳朵里,免得再和曹胖呛火。不过,经红这一说,欣兰知道曹胖这人并不是只和自己不对,心里就更加轻松起来。 转眼几天过去,欣兰一直期盼的礼品,陈萍给买回来了。正像原来张杰说的,按时下福生的工资,真的要一个月出头。欣兰把钱给了陈萍,再三表示感谢后,把东西仍让陈萍代为保管,等抽出时间办事时候再拿。 说来也怪,原来东西没买回来时候,欣兰心里总是害怕买不来,怕万一没有这东西,耽误办事。可现在这礼品买回来了,她心里反而有微微的怯生,她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因为上次给范厂长烟受的影响,只是心中多了那么一点的担心,她不知道这次范厂长会不会还像上次一样,要真的把东西给她掂到办公室去。她犹豫着,拿不定主意什么时候去合适。夜幕已经降临,广场上人来人往,看着来往的人群,欣兰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福生和自己的身影,两人掂着包裹,满头大汗的夹在人流中,一步三晃的簇拥着前行。欣兰笑了,她知道出现这幻想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这两天想事太多才会这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婆婆妈妈,而现在东西买回来了,就没必要再拖着不去了。她暗暗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这次不允许拖,以后更不允许拖! 早上下了班,欣兰收拾利落,从陈萍那里取出包装好的礼物,像上次一样又来到了二厂。在车上她就开始考虑是先去找范厂长试一下好,还是直接等到厂长老婆下班后,直接送到她家好。直到下车她也没想好。她好后悔那天忘了问问陈萍两口,现在是已经到这里了,说啥都晚了,总不至于再回去问了。她生自己的气,就在心里不停的把自己当做他们,来揣摩着如果是他们两人会怎样做,可终究也没答案,想了想,心里一横道:先去找范厂长,要不他怎么知道是我送的礼。真不行了,出来再去她家,到时候不用多说,放下就走,他回去见了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欣兰下定了决心,没再犹豫。她在外面看到范厂长屋里白天亮着灯,知道他一定在屋,就掂着礼品躲着人快步来到范厂长办公室门口,敲开门,进到范厂长屋里。范厂长一看又是欣兰,知道又是为那事,脸上直接就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欣兰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看他不问,欣兰就也不说。她快速的把兜里的礼品外面布包去掉,就往桌子后面放。范厂长看到了网兜里的礼品露出的商标,知道不是寻常百姓买得到的东西,微微笑笑。欣兰偷眼看到,以为过关,心里偷乐着,把东西放在了柜子后面,高兴的站回到桌子后面,对范厂长道:一点小意思,请范厂长一定帮帮忙!范厂长笑了笑道:这还小意思吗,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这点东西要一个四五级工人师傅一个多月的工资,这还小意思。欣兰没法再说,忙再三点头说道:应该的,范厂长,求求您一定帮下忙!说完,就转身要走。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刚一转身,就被范厂长叫住,只听范厂长道:别走!我可没答应收你的东西,至于你的事,只要达到条件,不用你说,我也会帮的!欣兰听了,以为他只是托词,就不管不顾的要退出来,可刚拉开门,就听范厂长说道:必须掂走!不掂走一会儿我让他们掂到办公室上交,你就白送了!欣兰听了,看看他一副严肃道表情,不像是瞎说,顿时心里左右为难起来,伤心处就想坐地上哭一阵,好把心里的冤屈倒出来。可转念一想,那不是把路走死了吗!还不如按下步走走看再说。想到这,红着脸,重新把礼品装到布兜里退了出来。 第64章 凉 意 欣兰掂着布袋走出办公楼。外面阴亮的光线耀目的刺来,迫使欣兰眯缝着眼,她低着头下来台阶时,就觉得心里混混沌沌,无奈中觉得眼角有点湿润,她揉揉眼,想流泪时,就自嘲的微微摇摇头,来遮掩着自己心里的苦。 她唯恐被别人看去,低着头一脸苦笑着走了出去。路斜对面,凉皮摊前坐满了人,女老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欣兰想过去,心里又有点抵触,她心里觉得自己运气太差,是个人运气都比自己强,自己过去说起话来尽是没趣!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蹲在路沿上,看着商店门口,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决定先进去看看厂长老婆是否在,免得在这里等个空。 她提着东西进来商店,四处张望看着在瞧琳琅满目的商品,实际却在到处找人。 可是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厂长老婆,她转了一会儿,走到摆满布匹的柜台前,装模作样的挑着看来看去,看了一会儿,用一种看似无意轻描淡写的语气问一个年轻女营业员道:今天怎么没见您这里姓王的那女的哪? 女营业员人很喜巧,听欣兰问并没有在意,也就没有问欣兰打听的用意,就说道:你说俺王姨吧,她上午歇班,中午吃完饭就该她接班了! 欣兰‘哦’了一声,并没多说话,又转着无目的看了一会儿,这才提着兜出了商店。 欣兰出了商店,掂着提兜就往范厂长家来。她知道厂长老婆在家,心里紧张到那里了不知道该怎样说话。 她考虑着,说话工夫到了厂长的楼栋口,欣兰心里还是没一点主意。不能再耽搁了,欣兰怕误了正事,心里决定随机应变。 她敲敲门,趴门上听着屋里的动静。半天没动静,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里面没人,就又敲敲门,终于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欣兰忙站直身子,做了个深呼吸,脸上泛起笑容等着里面开门。 一阵拖鞋提拉声过后,就见门开了,欣兰还没看见人脸,就闻见从门缝中飘出一阵清凉的香气,欣兰从没闻过这种气味,只感觉这味道清新中又带着点一种不知名的花草的味道,让欣兰顿时说不出的清醒。 欣兰贪婪的轻吸一口,缓过神就见一个有点分不清年龄的女人已站在了眼前,只见这女人一身讲究的粉色南方丝绸套装,打着波浪卷的短烫发头下是一张五官精致稍稍有点发福的脸庞,个头不高,皮肤白皙。 欣兰愣了一下,她有点怀疑自己那天不是认错了门就是自己认错了人,她尴尬的笑着,不知该怎样开口。 那女人看欣兰有点迷糊,就开口用疑问的口气问欣兰道:您是找谁?欣兰正疑惑着拿不定主意,听女人开口一问,她才把心放肚里,她知道厂长老婆是南方人,说话带南方口音,况且那天自己在商店里远远地听到过她说话声音,这不是她还能是谁。 欣兰认准了人,这才忙开口带着笑的说道:这是范厂长家吧?厂长老婆点点头道:是,您有事? 她把着门,看着欣兰掂着个布袋子,并没有让进的意思。欣兰本来想着她能让自己进去说,现在挡在着进不得退不得,没办法,只好朝下面楼栋口看看,见没有人,这才说道:是有点事。 前段时间我和俺家里出来办事,得了重感冒,多亏范厂长派人把我送到了咱这医院,治好了病。 我今个是来表示感谢他的!说完,就从口袋里往外掏出带的烟酒来。厂长老婆本不让进,她心里可能有点怀疑一个农村妇女打扮的人掏不出点啥,就有心推辞,可当她看到欣兰掏出的东西时,心里就有点惊讶了,她是管理商店的,什么东西好坏,高档与否,她一眼就能分辩的出来,这会儿一看欣兰掏出这么高档的东西,她就不敢再怠慢了,忙转身让着请欣兰往里进。 欣兰听说,就进到屋里,可到了屋里,欣兰更是觉得无法下脚。只见客厅里铺着地摊,屋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彩电里放着录像带子。 欣兰站在门口,窘迫的手都找不到地方放。厂长老婆让欣兰坐沙发上,欣兰也站着没动,她没想到厂长家里这样豪华,她怕因为自己的穿着影响了将要办的事,想了想说道:大妹子,我这穿着就不在这呆了,再弄脏了屋子你还要收拾半天,厂长回来了麻烦您告诉他一声,就只当代表俺这一家人感谢他了! 说完,谦让着也不等厂长老婆往外送,自己开了门一溜烟的告辞走了。 欣兰离开了厂长家,心里没有像来时的沉重。她不知厂长老婆把这事告诉范厂长后,范厂长脸上会是什么反应,但欣兰自己事想开了,管他哪,东西都买了,也送出去了,还在乎他怎么想吗,只有等段时间看吧! 欣兰想着,拿定主意,既然走到这一步,只有往前顶,绝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欣兰往回走着,心里轻松,看看路过家门不远,就想着回家转一圈,看看父母亲。 她绕道到自由市场,给父母买了点蛋糕带上,这才回家。到了家里,却见欣骏两口也在,正在包饺子,欣兰疑惑又不是礼拜天,这俩人今个怎么会聚到父母这里,就问欣骏咋回事,大玲口快,用一种炫耀的口气道:大姐,俺俩今个请假了,来这里是给咱爸妈送电视了,这不是买了个彩电,就想着把那个黑白给咱爸妈! 她只顾自己高兴,压根就没想到欣兰一家还在遥远的农村,而欣兰正在为这回迁事上愁。 好在欣兰今天把礼送出去了,心里高兴,根本就没在意,和大玲一样。 而大玲看欣兰进门,也不知道她回来,就问欣兰今天怎么也回来了。欣兰笑了笑:我今天去办事了,给人送礼去了。 大玲人嘴都闲不住,听欣兰这样说,就一面包着饺子一面问欣兰:大姐,您给她送的都是什么礼? 欣兰听她问就把送的什么花了多少钱的事给她说了一边,没想到欣兰这一说,又让大玲犯开了心思,心道欣兰来这么长时间了,她工资又没开,那这钱她是从哪里来的哪,难不成老俩口手里还有货不成。 大玲是个直性人,想到这就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歪,鼻子一皱,轻’哼‘了一声,用有点自嘲的语气道:看来咱家的家底还是挺厚的! 说完,低下头就不再吭声,她没想到她这一犯心思表情就到了脸上,一家人都看出了她情绪变化。 欣兰知道她犯的啥病,碍于父母在一边,没敢说,借口自己马上到换班时间了要走,大家看拦不住就不再拦,没想到这可惹恼了老太太,老人说啥也不让走。 欣兰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身上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凉透了,情绪上来也有点控制不住,急劲一来非要走。 老太太没法,只好不听大家劝,执意送欣兰出来。到了门外,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两眼红着就淌出了几行老泪。 欣兰看见,自己心里一酸,就也泪湿眼眶。她害怕母亲看见再伤心,强忍着忙扭转身,快步离开了家! 第65章 取 经 欣兰走了,这让老太太很伤心,自己闺女回到家里,屁股还没暖热,就给气走了,她心里接受不了。 老太太受情绪的左右,一下不能缓解,回屋就开始嘟囔道:你们这是干啥,吃饭都不让吃。 她送礼想送啥就送啥,又没有花你们的钱,你们管那么多干啥,碍着你们啥事了? 大玲听了,心里还是认为老两口背着她给欣兰钱了,所以听老太太这样说,她心里不认可,嘴上不但没有收敛一点,反而更是有点变本加厉地说道:说的好听,谁知道您们背着俺们给她了多少,您们以为我们都是傻瓜,上次您出手就是三百元,谁知这会是多少! ?大玲一席话气得老太太嘴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看一旁坐着一句话都不说的欣骏道:你就说说你这没一点良心的老婆不中吗! ?欣骏听了气得猛然站了起来。大玲以为他要对自己发火,也紧跟着站起来对着欣骏怒目而视。 老人以为欣骏要发火,谁知欣骏站起来了,反而没了火气。只见他皱着眉乌青着脸对大玲说道:走吧,还吃啥饭哩! ?老爷子刚才也以为欣骏要有所表示,也没想到他转变的这么快。看欣骏这样,老爷子好像局外人似的说道:都坐下吧,当事人都走了,你们还生什么气! ?要我说,你欣骏也不动动脑筋,你姐要是要咱们的钱,上次给你们的三百块她能不接住,还会落到你们手里,真是的! 老爷子没好意思说大玲,借着教训儿子的话语说给大玲听。欣骏听父亲说完,没再说话,就真的又坐下来准备再包饺子。 大玲却站起的身子没有再坐,只见她转身从墙上取下自己的挎包,对欣骏怒道:走! 还吃啥吃,你就是回去把彩电背来也换不来他们的心。话语间显然并不相信老爷子的话! 听她还这样说,老爷子气得实在忍无可忍,脱口说道:真是不可理喻! 说完,扭转身拉着老太太回转里屋。这边大玲已挎上包,想走时却还对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有点不满,想说时,看欣骏兀自打开门没吭声走了,她也有气没处出,只好跟着出去下了楼。 ……欣兰离开家,头都是木木的。她没法再去想这些事情,一回想就马上感觉到难受。 往事不堪回首,仿佛电影一般历历在目。她不敢想想,弟妹会把金钱看的如此重要,丝毫没有顾忌到姊妹亲情,也根本没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她原本就没向父母伸手要钱的那个想法,也担心因为这家庭闹不和,难道她大玲就没看出来吗! 她也知道母亲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她理解母亲的处境,是自己的到来才给家庭带来了杂音。 欣兰想着想着,她释然了,她把家庭不和的原因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心里反而有些愧疚,她觉得如果要真想永久解决这个问题,自己就要暂时从这里离开消失,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也许只有这样,才会堵住他们的嘴,断绝他们的想法。 她真的想这样做了!但她转而又想起自己出来时母亲的两眼泪,她又有点犹豫不决。 欣兰坐在公交车上,想不出该怎么办好!公交车快到终点了。欣兰心里有点堵,不想这么早的回去,让一圈人看出她的不愉快。 就这样,她刚有点想散心的念头,车就在中途停下了。欣兰看车停下,没有犹豫,马上站起随着人流下了车。 这个站点临着一个服装批发零售市场的出入口。人们熙熙攘攘,来往不断。 欣兰本来想随意走走,心里并没有目的,这一下来就自然的随着人流往市场里走。 市场里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时髦衣服挂满了一个个摊位,人们簇拥在摊前,各自挑选着心中喜欢的商品。 欣兰不知道这有一个这么大的市场。以前回来时,因父母年龄大,再加没有人陪,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她今天这一来,走着看着,就发现这里面的衣服实在便宜。她跟在一群女人后面,看别人挑着选着,实在受不了诱惑,就也精挑细选地为自己买了一条便宜的深蓝色的百褶裙。 欣兰拿着衣服,随着人流往前走,走到另一头路口出来。来到街上,她忽然发现这里就像一个商业中心,周围商场店铺林立,市场口小吃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凉皮、漏鱼、油泼面、哨子面等是应有尽有。 欣兰看着这些小吃,心里不由得就有了食欲,好久好久没有机会吃这小吃了,她心里翻腾着,试图在心里找点回味出来,却怎么也想不出有的味道。 她决定不再回去吃饭,奢侈一下,慰劳一下自己,也算是安慰一下这么多天来自己劳碌的心。 她要了一碗油泼面,找个地方坐下,一边等着一边四处瞅着,好像眼睛不够用似的。 她看着一个个摊位和热闹的生意,忽然间就觉得自己也快活这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就没活出一个阴白来。 自从自己随福生回老家这么多年,全家人一直都是随波逐流,在村里说起来还是从城里迁回去的,为什么就不能也像眼前这些做生意的一样出来拼搏一把哪,如果能那样,一边做着事一边跑着事,收入一定会多些,办事不就手头宽绰多了,何苦还会受弟妹还有曹胖这些人的窝囊气。 欣兰胡思乱想着,等到饭端上来吃完出来,觉得时间不早了。她担心耽搁了换班,就不再闲逛,拐回头顺着原路往回走。 市场上人还是一样的多,人们并没有因为午饭时间减少。欣兰往前走着,待走到市场大门口时,猛然听见市场边传来买卖的吆喝声。 欣兰扭头一看,看到原来也是一处卖冷饮的摊子,只不过形势很大,生意很好,她不知一个冷饮摊点怎么会搞得这么大,这促使着她不由得走过去想一看究竟。 第66章 裙 子 欣兰不知一个小小的冷饮摊点,为何能做出这等规模,心里好奇,就转身过去看。 只见这个摊位背靠市场,是一个可以伸缩支起的帐篷,侧面是和欣兰她们一样的两个饮料机,一个桶内标阴的橘子味,一个桶标的是水蜜桃味。中间面是一个长长的冰柜子,里面放的是冷藏的汽水、雪糕、冰糕、蛋筒。另一面是一个烟柜和码的整整齐齐的成箱的汽水啤酒。摊前围了很多人,里面有两个小伙忙的不可开交。 欣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买的人流不断,要啥的都有。心里就禁不住想到,车站人流和这里比较应该也不算小,而且还可以通夜营业,如果和陈萍说说,也像这样的经营方法,生意一定会很好,到时说不定利润会成倍增加,生意好了,说不定工资就会多点。 欣兰没想到转了一圈,发现这么一个经营方法,就想着回去告诉陈萍。她为自己发现了这个经营方法而高兴,心道,给陈萍说了,就是不长工资,陈萍也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她心里美滋滋的,暂时忘记了在娘家和弟妹闹的不愉快这事,没再坐车,走着往车站回。 …… 范厂长中午下班到家,老婆已经换班走了。他进门来,换了拖鞋,习惯的先去茶几前到了杯水,余光中就发现茶几边放着一个自己似曾相识的东西,他掂起来,扫了一眼,感觉应该是上午欣兰送到办公室的东西。他小心地把它放到一旁桌上,认真的看了看,心道,这女人看来还真舍得,托了什么人买来这么高档的东西,就是自己也不经常喝得到,看来她也是真的拼了,心里不禁就有点佩服欣兰这股不屈不挠的精神,可转念他又一想,又觉得欣兰这样办有点盲目,你一点条件都没有,你就是再送礼,别人给你帮不了忙,他岂能敢收。想到这,他心里犯了难,他知道现在这忙自己不敢答应,如果答应下来,下面住房就业一个个事就会排着队上来,到时自己解决起来一定会更为难。可这眼下这东西又该怎么办哪?是退到办公室,那样就有点对不起这女人了,想人家一个并不富余的农民,买这些东西,花费一定不少。可如果不退,自己留下这礼物,却又给人办不成事,说不定将来还惹出什么事来就实在得不偿失了!他想了好一会,就心里暗自打定主意,决定把东西保存好,等欣兰下次再办事来时退给她。 …… 欣兰不知道范厂长的打算,她也不再想在家里发生的不愉快事,心里只顾高兴一门心思想着回去告诉陈萍自己发现的商机。 她回到车站,见陈萍正在忙,想着正是中午时分,觉得一时半会难以和她说这事,就没有去打扰陈萍。她看看时间还早,不到换班时候,就直接回到了后面宿舍里,打开自己买的裙子,在身上比划了一会儿,才穿到身上,她美滋滋地来来回回走着,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心里不仅感慨起来,好久没给自己买衣服了,更别说买的是这年龄在农村难以穿出去的裙子。来的时候,欣兰本来在心里就有这个打算,准备买身像样的衣服穿着回来,免得回来让别人看不起,给娘家人丢脸,可时间紧,就没顾上,再则欣兰也觉得有靠头,到这了说不定能拾弟妹们穿剩的衣服,欣兰是这样想的,可这回偏偏出了意外,福生和自己来后,没一个人提出把穿的衣服拿出来给自己穿,以至于欣兰几次想张口问,想了想,担心弟妹们没有,到时反而办他们难堪,所以就没敢提这事。欣兰身体苗条,皮肤又白,所以穿什么衣服都似趁。她心里满意地前后扭着走了两圈,带起一阵阵的风,觉得身上凉爽极了!这一凉快,欣兰便不想再脱着换了。她把换下的衣服放到盆里,出去泡上洗衣粉,感觉上班时间到了,没敢再洗,就换上工作服上衣走往前面去换李丽。 谁知就在这时,餐厅里一阵喧哗,紧接着就传来一阵争吵声,欣兰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情况,就忙走进去。却见一对打扮入时的中年夫妻正在和曹胖吵着。陈萍正在厨房里,听到外面哗啦一声,紧接着的吵闹声,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忙走出来过去问情况,这才知道是因为曹胖收拾完碗筷往回走的时候,正赶上这对夫妻吃完饭站起,肩头正好就碰到了曹胖端着的盘子和碗,碗里的残羹剩渍一下撒了出来,中年男人来不及躲避,撒了一身的油水。这一下,跟着的女人不愿意了,上来对着曹胖就推搡起来。曹胖本来端着的盘子就滑腻,再加她这一推,手里就没抓稳手中的盘子,眼看着手中的盘子‘哗啦’一声,摔了一地。这下曹胖也不愿意了,非让她赔。两人撕扯着,都不依不饶。陈萍看这情况,没有办法,就一边给二人赔礼一边让曹胖松开抓着的手。曹胖心里不乐意,心道,你不让她们松手还要让我松手,我要吃亏了咋办。曹胖本来胖,人一身的蛮力,心里一这样想,陈萍说的话她根本不听,就是不松手。陈萍没法就往前去,一面用尽力气去拉曹胖的手,一面说着让曹胖松手。这一下,中年夫妻就腾开了手,那男人用手拉着曹胖,那女人就要用手去打曹胖,曹胖眼看着手下来,一点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就见欣兰伸手架住了那女人的手说道:有事说事,为啥要打人,而且还是俩人打一个。那女人看欣兰上来拉住了自己的一只手,心里生气,一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闲着的一只手抓住另一桌上的半碗汤水就掼到欣兰身上,把欣兰刚买回来穿的新裙子一下子弄的一塌糊涂。 欣兰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这一手,她本来是来劝架的,也是情急之下怕曹胖吃亏,没想到这回惹了一身的油水。待要发火,看陈萍一个劲的拉架,自己也不能再火上浇油,就只好忍着和大家把双方拉开,这才算平息了这场争斗。 人们散开,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岗位。欣兰想去前面接班,却碍着这刚刚换上的裙子,被泼得湿漉漉的。她没有办法,只好又回到后面,把刚换上的裙子脱下,又找了条裤子穿上,这才去前面换下了李丽。 第67章 醒 悟 欣兰来到前面一面做生意,一面想着刚才的事,她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恶,根本不讲理,就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更没想到她的出手会那么利索,如果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曹胖一准会挨她一巴掌。说实在的,想想曹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她都有点后悔拉住了那女人,真想让那人好好教训一下曹胖,冶冶她在自己面前的嚣张,可当时自己就是一种本能伸手架住了那女人的手,哪有时间想这。她有点懊悔!可转念又一想,她又有点后怕,她不知道这巴掌如果打到曹胖身上,会带来什么后果,那曹胖肯定会误认为因为自己和她有过节,自己是幸灾乐祸地过去是看笑话的,不但会恼恨自己,心里一定还会更加变本加厉。如果是这样,那以后和她的隔阂岂不更深,说不定啥时候和自己也会发生刚才那样打斗的事。想到这,她真的有点后怕,要知道自己来这就是为了能安个身,挣个钱,可不是为了和她打架,她庆幸自己伸手架住了那女人的胳膊。而且,她还感觉道她这一帮忙,陈萍也一定会对她有一个正面的看法,不会把她当做不识大体的人,因为她知道她和曹胖心里有过节。而现在,这一切她的担心都因为她这一本能的动作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让欣兰真的很高兴! 人都走完了,陈萍想到曹胖刚和人干过架,心里一定不好受,就没再对曹胖说什么。她担心再有什么事,就让曹胖离开餐厅,去后面歇会,也收拾一下身上。 李丽下班回来,并不知道曹胖发生了什么。她问婶婶什么情况,曹胖不想让她知道,怕她以后回去说了使自己丢人现眼,就没多说,只告诉她是自己摔了跤,并不让她帮忙。李丽没法,只好躺床上休息去了。 曹胖走后,陈萍让红过来帮着自己把摔碎的碗茬收拾利落,打扫完,摆好桌椅板凳,这才想着来后面安慰曹胖。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让她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就见曹胖正在把洗得干干净净的欣兰刚才穿的那条裙子往绳子上搭,这是什么情况,陈萍不敢相信,这条裙子明明就是欣兰刚才穿的那条,这她是认识的,难道说她曹胖真经这回事,把事想开了,那如果是这样,为以后的工作着想,我那些碗摔的还是有价值的!她这样想着,怕贸然过去,会让曹胖不好意思,就又退了回来,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曹胖并不知道陈萍来到后面又走了。刚才陈萍让她来后面,她知道是为她好,是不想让她在那是非之地再多呆,怕再有什么事。而她自己也觉得有点难堪,听陈萍那样说就来后面了。其实她身上本来就没弄脏,来后面也只是为了在宿舍稳稳心神。待回过神来,曹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明明是对方原因,却讹住自己,想来真是可气!可想到欣兰今天的行动,她又有点感动。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欣兰今天能出手帮自己,可见她并没有嫉恨我,而是把我当成了在一块的姐妹。而这之前也是自己对不起人家,唉,怨只怨自己做事欠考虑,做事有点不仁义,对人家一直那个态度,实在不应该。曹胖这样想着时,就看到了欣兰换下的裙子,想到这也是为自己,而自己正没法报答,何不把衣服给她洗了。曹胖是直性人,一有这样想法,便也不去挣得欣兰的同意,就去把裙子连带欣兰脱下的裤子也洗得干干净净。 陈萍看到曹胖的变化,她没想到这件事能把自己看来没法调和着去说的事给说和了,坏事反而变成了好事,这让她心里很是高兴。在闲的时候就想去找欣兰说说话,闲谝着想告诉她曹胖这些变化。可她没想到欣兰比她还急,早想找她去说自己见到的情况,只是因为生意上来了,一时走不开。这会看见陈萍来找自己,就截住话头,把自己看到的市场情况告诉了陈萍,征求陈萍的意见。陈萍没想到欣兰这么上心,就答应下班时和张杰说下,两人去看看。这边说完,陈萍记着要说的话,就问欣兰说道:李姐,你对曹胖这人咋看?欣兰没想到陈萍会这样问,还以为她是因为今天的事要处理她,就想了想,心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况且两人拌嘴也是为争工作,并没有深仇大恨,何不利用这机会给人添句好言,也显着咱做人的原则。于是对陈萍道:要我说,陈萍,你别看曹胖俺俩一直不对付,其实我觉得这人并没什么坏心眼,她从没有在后面说过我坏话,做事也都在面上。再一个,今天这事也不能怨她,是那人站起时顶到她身上了。这事换谁也不会预料到,所以你就别处理她了。欣兰说完,陈萍听了就笑了道:李姐,你想错了,我就没有处理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她这人有点可笑!于是,就把她给欣兰洗衣服的事给欣兰说了一边,欣兰一听,一面笑一面就告诉陈萍,要去后面找曹胖,意思是不让她帮着洗。陈萍听了,忙拦住她道:你别去,你一去不是办曹胖难堪吗!等过后再说吧!欣兰听了,想想也是,就当没事一样不再说这事了! 好容易等到张杰来换班,陈萍把情况给他说了,让张杰表态。张杰想了想道:这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咱们口这地方够不够大,服务中心会不会同意!欣兰在一旁听了,就把见到的情况自己约莫的面积给张杰说了。张杰听了说道:如果是这样,我想应该是没问题,而且占的是咱窗户下边,也不影响别人,真不行就交点钱。要不这样吧,你俩现在去看下,具体陈萍你也拿拿主意,回来给我说说,如果可以,这两天我就给办办。陈萍听了,点点头,就让李丽替着欣兰,自己和欣兰告辞出来,一起去市场那里去了。 第68章 白眼狼 欣兰和陈萍两人说着话离开了车站。 路上,欣兰看看夜幕已降临,担心天一黑,市场关门后,那个饮料摊位的生意不好,影响陈萍的判断,就催着陈萍快点走。陈萍并不着急,她心里其实已准备着这样干,她知道欣兰不会胡说,所以这会儿的想法和欣兰的想法不一样。现在,她去的目的不是看生意的好坏,而主要是想看他们经营的品种类别,所以只要不收摊,其他的都影响不了她的决定。只是欣兰在一旁不停地催,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做工的尚且如此,她做老板的还能怎样,没办法,她只好和欣兰一前一后小碎步地跑着去。就这样,两个大婶级的女人,滑稽的跑步神态引得路人一阵阵发笑,好在已是晚上,路灯并不太亮,路人也看的不真,要不两人的老脸实在不知怎样搁! 两站路很近,两人并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只是让人遗憾的是,市场已经关门,里面偶尔有过路的来回经过,再没有白天的熙熙攘攘的人流,那个摊点的生意自然没有白天的红火。欣兰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劲给陈萍说白天的生意情形,以证阴自己说的绝没有假。 陈萍当然相信她,况且她关心的和欣兰想的不一样,只要摊位不收摊,就算达到目的了。她拉着欣兰凑到摊前,两眼一扫,就看了大概,并不多说,然后和欣兰就往回走。 等离开地,欣兰就问陈萍考察的结果。陈萍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当然可以干,这是好事。”欣兰听她这样表态,心里好似比陈萍还高兴,说道:“那就好,要不咱窗台外面那地方就浪费了,这样一来就是不能占完,也剩不多,算是充分利用了。” 陈萍道:“你说的也是。看来这市场还真的应该经常出来看看,要不是你这回扩大规模又不知到何年何月了,多亏你了,李姐!” 欣兰听陈萍这样说,心里也是有点小得意,但绝没有达到忘形的地步,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小工人,来这工作能站稳脚跟,为以后办事打下个好基础,就是自己的在这的目的,而今能得到老板的青睐她虽心里高兴,但听老板这样说,忙接道:“你可别这样说。妹子!我来这多亏有你接纳,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哪,你还说这话,这是我应该的!”欣兰这样说,陈萍知道是她谦虚,也不再多说别的。 两人一路闲谝着,回到车站。陈萍把情况给张杰说了,张杰做事利落,直接就决定第二天就开始办买冰柜以及联系以后长期进货渠道的事。看一切安排妥当,陈萍这才离开车站回家,欣兰也忙回到后边吃饭,待吃完饭回宿舍。到了宿舍门口,看到挂在绳子上晾干的衣服。欣兰过去把衣服摘了,拿到屋里把裤子叠好放在包里,只留下裙子预备阴天穿,然后躺在床上休息。也许是受今天事情的影响,大脑太兴奋,欣兰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家里,想着这福生走快一个月了,按往年这时间就该收麦子了,家里情况也不知啥样,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家里事,不知福生该怎样安排?孩子们都好吗?就这样想着想着,好久才睡了过去。 。。。。。。。。 老家这两天,地里的麦子已经熟透,有的家庭劳动力少,耐不住性子已经开始收割了。福生家里六口人,有近七亩地的麦子,搁往年大小劳力加起来有六个人,但今年少了欣兰,少了看家的,自会受点影响。但让福生庆幸的是孩子们放麦忙假已经回来,而且年龄都比去年长了一岁,自然也就懂事多了。再加都知道母亲不在家,不用说也都暗自憋足了劲准备大干一场,这样一来福生就觉得这点麦子不算问题了。 下午,福生就把镰刀磨好了。考虑着欣兰不在家,他不敢大意。他知道收麦虽重要,家里的安全更重要,好在孩子们放麦忙假都回来帮忙了,这让他心里才有法安排。他决定阴天早上大家都起五更进地收麦,只留陆南在家看家做饭。等到饭时天热了,大家收工回来吃饭。上午留小花在家看家做中午饭,其余人两人往家拉麦,另两人割麦。中午吃完饭天热时休息,等下午后半晌留小存在家做饭看家,其他人收麦。福生细细考虑过来,觉得已经万无一失了,这才去征求几个孩子的意见。陆东姊妹们听父亲安排的这么细心,都没有意见。晚上,为了养足精神,大家早早吃完饭就开始休息去了。等到了五更,陆南把煮好的鸡蛋茶盛好,这才去喊大家起来。看一家人喝完鸡蛋茶,福生按计划留下了陆南在家收拾着,然后带领陆东和两个闺女开始进地收割。 真可谓是大家有力一处使,劲往一处用,尽管天空中骄阳似火,还是没有阻滞一家人收割的速度,三天时间下来,虽然都累得腰酸腿疼,但终于把麦子都收到了家里。 看麦子到了屋里,一家人才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福生心安了。可陆东却惦着柳琴家的麦子,他知道柳琴家里他二哥在南方,大哥又单独过,家里还有孩子要看,虽然收麦时也会在一起,但家里壮劳力少,反过来说,即使不缺劳力,自己作为新人,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表示一下。早上起来,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父亲说了,福生当然同意,他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表示一下,想上次自己和欣兰闹得那一出,他都觉得心里对不起人家。到现在,自己事没办出点眉目,人家也没说什么,而且柳琴两头跑着,忙来这边忙那边。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报答机会,难道不应该表现吗?他真想和陆东一起去,可毕竟自己是长辈,怕给别人落下笑柄,有想法也只能压心底。正想着,看到小存和小花从外面回来,就对陆东道:“要不,你喊上你两个妹子一块去吧,到那里帮一天忙。人多不力量大吗,是不是?”陆东正准备走,听父亲以这样说,想想也是,就转身对小存小花道:“小存,小花,走吧,帮助你嫂子家收麦吧!”小存不爱说话,听父亲和哥都说了,虽然觉得这两天太累,有点吃不消,但也没表示其他意见,默默的就去找镰刀。可小花听了,却有点不情愿地对陆东说道:“哥,你去是巴结你老丈人一家,为的是表现给俺嫂子看哩,俺姊妹俩去是巴结谁表现给谁看哩?我看你自己去就行!”陆东听了,心里知道她们太累,也不想让她们去,但听小花那样说,就故意说小花道:“可惜你嫂子又是给你买钢笔,又是给你生活费,谁知道你是一个白眼狼!我算知道了,你们不用去了,我这就给你嫂子说说去!”说完,撇下她俩,骑车就走了。 第69章 出人意料 陆东骑车离家一路向西。路上,拉麦的车不时的排成排,穿成串,一辆辆,犹如移动的小山。 看路两旁已收割干净的地,陆东心里有点担心,小花说的对,自己是去巴结老丈人一家的,可要是柳琴家的麦子收完了,自己还去巴结个屁呀,纯碎是去丢人现眼的。 陆东想到这,腿上不敢泄劲,蹬得车轮呼呼生风,一代烟工夫就到了柳琴家。 陆东进得院来,满以为柳琴一家人不是去地里割麦,也应该在家里做准备工作。 可让陆东没想到的是柳琴一家三口,在家里不慌不忙的说话,根本看不出有收麦的意思。 看陆东掂着把镰刀进来,柳琴父亲先笑了,他指着一旁的凳子让陆东坐下。 陆东有点摸不清他笑的意思,一坐下就问道:柳琴,咱爸笑我啥哩?柳琴一副道:咱爸笑你太勤快,俺家麦子收完了,你来了,也不知你做这样子是给谁看哩? 柳琴妈听了,心里怪柳琴说话的语气,怕陆东下不了台,忙接过来话道:别听她说! 收完了,大家歇会不更好,总不能为了等你来干,麦就不收了,是不是! 柳琴听说,用带着点怪罪的口气对母亲说陆东道:街上一个队的人都知道他,都想看他表现哩,可谁知该用他的时候却找不到人,妈,你说要他有啥用? 陆东听出来柳琴生气的原因了,心里知道她是装腔作势,也不在意,只是心里疑惑着他们家为什么这么快就收完了,前几天和柳琴说起收麦的时候,两人还说过,自己家麦熟得早先收自己的,然后再过来帮收这边的,怎么就收了哪,陆东有点想不透,摸着头自嘲的笑了道:看我这人也是,想干活都没活干! 你知道吗,这两天那边也是连班加点的晚上干白天干,把麦收了。这一忙完,我就没敢停,直接就来这里了。 你忘了吗,那天咱俩说的时候不是说过吗,恁的麦子比我们的会晚个两三天,我也是算着时间来的吗,谁知道您们的已经收完了。 俗话说,有福不在忙,无福跑断肠。看来我也真是有福人,这都是命! 至于干活的事,只有下次再补了。柳琴听陆东这样说,心道你没帮上一点忙不说,还卖弄,心里就又要生气。 柳琴父亲看见,忙截住话头,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语气道:柳琴,你就不要怪陆东了,做什么事不要看过程,要看做事的态度。 今天,陆东来了,虽没帮着干,就冲这态度,也算干了。陆东听柳琴父亲这样说,笑了笑对柳琴道:还是咱爸理解我。 柳琴听他还这样说话,就又说道:还说,就你长了一副好嘴儿!柳琴妈在一旁一听,也接过来道:你没听说过吗? 会说话当饭吃,会说话顶钱花。柳琴怎么也没想到,陆东来的晚了,还一家人帮着他说话,心里不理解,就说道:爸,妈,您们怎么都向着他呀。 他可是啥都没干呀!听柳琴这样说,老俩口都笑了。好一会儿。柳琴父亲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陆东道:陆东,你来时桂枝家的麦收的啥样了? 陆东这两天只顾忙家里,一忙完就来这里了,这会儿听柳琴爸问,并不能答上来。 柳琴父亲看他不了解情况,就对陆东和柳琴道:这收麦也是大事。我估计他们家的麦不一定收完,今年你俩这事桂枝不少跑,作为回报,要不你俩去帮帮她! 陆东和柳琴听了,心里都暗暗佩服老头想的周到,于是两人答应着告别父亲,又往回走去帮桂枝收麦。 路上,陆东一直纳闷柳琴家的麦子为什么会收那么快,就问柳琴是怎么回事。 柳琴听了,告诉他是父亲的朋友买了一台小收割机,前天来帮着收完的。 陆东听了,知道两家麦都已收完,剩下的无非都是晾晒和留麦的一些小事,心里高兴今年不用再操心收麦这事了。 。。。。。。。。。也是这三天的时间。自从那天陈萍和欣兰从市场回来把情况告诉张杰后,张杰当时就拍板,决定扩大经营规模。 他告诉陈萍,外面的事他跑,食堂的事陈萍安排。这个决定陈萍很高兴,欣兰更是高兴。 可是高兴之余,陈萍就有些作难,这业务是扩大了,可这人手怎样安排哪? 她记得上次说招人的时候,曹胖曾经和她说过想要进两人的事,现在李丽一个,另外一定还有一个,可要是都招她的人,这一个班里就要有两个她带进来的,这要是再和欣兰闹起来或者有点什么事背着自己,自己还真的不好管理;可是不让她带人来,也不好办,因为自己知道她有人选而隔着她,明显是告诉她,自己不放心她,这要是她回去告诉她老头了,让张杰就没面子了,毕竟她老公和张杰一个单位的。 这可怎么办哪?陈萍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好点的主意。她没办法,只好把这事给欣兰说了,征求欣兰,看这事怎么处理好些。 欣兰一时也说不上来,她答应着这事,却不知该怎样安排。陈萍看她一时也没主意,就说道:李姐,这事有点着急,我担心这两天张杰把事都办妥了,咱人手如还没安排好就耽搁了。 所以请您想想,我也想想,看怎么安排好。想好了您给我说,好吗?欣兰听了,点了点头。 但她知道自己虽然答应了陈萍,就是否能想到一个好主意不能,她也没有把握。 下午换了班,欣兰回到后面宿舍休息,她歪在床上,想着陈萍交代的事,心道,现在一班两个人,还缺两个人,就是曹胖再来一个人,还少一个。 这个人咋办,欣兰想了半天,觉得还不如让曹胖一次找两个人,这样,真是有什么事了,陈萍可以直接找曹胖说,免得再多事。 想到这,干脆也不休息了,直接去到前面找陈萍商量去了。陈萍也是一直在考虑,看欣兰过来,就问欣兰咋安排。 欣兰听陈萍问,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陈萍听了,心道,欣兰和曹胖本身有点不愉快,看来经这一次事,两人都想开了。 我何不干脆再把她们往一块聚聚,说不定两人关系会更加亲近。想到这,就对欣兰道:李姐,那要这样说,能不能把曹姐和您调到一块,您俩个一人带一个? 欣兰一听,爽快的答道: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行,我当然愿意,我觉得曹姐也会愿意。 不过话虽这么说,您也得得征求一下曹姐的意见。陈萍听说,就忙转头准备找曹胖征求意见,可还没等她看到曹胖。 就听一边有人答到:我不愿意! 第70章 期 待 陈萍扭脸看到原来是曹胖,心道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就不理解哪,想说她又没法张口,就等着曹胖说话。 欣兰也是这样揣摩着,可是她没法说,虽然她从那天曹胖洗衣服的事感觉到曹胖有点变化了,可因为这段时间,曹胖找事太多,所以她也就没有急着发表个人意见。 曹胖看到了两人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样说,有点出乎了二人意外。她知道陈萍碍于老公和自己老头一个单位,不会多说自己不是。 她更知道欣兰不表态,心里可能是觉得自己难缠。所以她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马上就又解释道:你俩别理解错了。 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家里的事,如果像你俩说的这样,我就也要上夜班,这家里有什么事就不好安排了! 至于招人的事,这个您放心,我只要回去一说,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老的还是少的,我一个准地给你找来。 陈萍知道曹胖爽快,很高兴招人这个问题能这么快解决。可是搭班的事该怎样办好呐,想了想又对曹胖道:不如这样,倒班的事你先干着,真影响家里了,我到时再给你调正。 你看咋样?曹胖听了,还是有点犹豫。欣兰看见,想了会说道:出来吧,曹姐! 外面空气好,活动的空间也大,比里面舒服多了!要不你就先试试!曹胖听了,知道两人都是为自己好,盛情难却,只好先应承下来。 隔天下午,张杰把一切都购置妥当,一车把东西拉了来。他指挥着先把凉棚搭好,又把冰柜桌子拉来按顺序摆好,这才又去拉了一车的啤酒和汽水垛在靠墙的位置。 俗话说,货卖堆山。有了这一堆的饮料在哪,不用欣兰李丽扯破喉咙再喊,人们就自觉围拢了上来。 欣兰看着眼里,心里自是感到高兴,干起活来就觉得有使不完的劲。陈萍看见,心里虽然高兴,可看见就欣兰一个人在那儿忙的犹如陀螺一般,也觉得有点够呛。 她怕欣兰吃不消,累坏了身体,就去里面又催曹胖。屋里面,大风,红,曹胖各司其职,都在里面忙着。 陈萍进来本来想让曹胖回去招人,可一看这情况也只好先打消这念头。 陈萍看着这忙碌的一摊,不知该让谁去帮欣兰,她知道李丽她们在后面休息,可担心把她们都叫起来,等到下一班又没法安排。 无奈只好在心里干着急,让欣兰一个人在那里苦撑着干,她盼着到了下午后半晌,屋里生意淡了,这才把曹胖叫过来,让她提前下班回去帮忙招人,叮嘱她无论如何第二天上班时把人招来。 欣兰一个人在那里干着。她愿只想到了生意一定会好,却没料到会这样火。 这一阵下来让她累的是汗流浃背。她一个人既要收钱,又要取货,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人就像散不去似的,随着列车到站,时不时的会聚拢起一群人来,这点她没法解决,只能沉住气,按部就班的一个个打发顾客走,唯恐出了差错。 到了换班时间,李丽吃完饭从后面出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没想到这一个班的时间变化这么大,摊前到这时候了还是一堆的人。 看着欣兰忙碌的身形,她都有点担心自己一会怎么才能应付得过去。她有点怵,害怕万一因为这人多上来把自己搞得晕了头转了向。 她看看天气,感觉闷热异常,气温一点也不觉得低。她害怕出差错,不由得在心里祷告着天气快点变凉,人们不再感到口渴,好让自己平稳应付过去。 欣兰交了班,去后边吃完饭,放下碗筷后,想要去休息,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前边。 她担心李丽一个人应付不了,就又往前面去帮李丽。经过餐厅,却见陈萍还没有走,正在柜台里和张杰两人一边算账一边说话。 欣兰见二人在忙,就没有打搅二人,径直朝着外面走去。陈萍听见走动的声音,抬头见是欣兰,知道她已经下班,看她又去前面,就关切的问她:李姐,你不是下班了,怎么还去前面? 欣兰听见陈萍问话,忙停住脚步道:今天不是生意好吗?我担心李丽一个人忙不过来,想着帮她会儿,也好让她慢慢上手,省得出现差错! 陈萍知道欣兰的热心,既是帮李丽,也是帮自己。但想到今天情况不一样,下午那么忙到现在,她一个人在那顶着,不要说是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的也未必能吃得消,这换班了又去帮,要是有个闪失,那岂不是自己太对不起人了。 于是关切就对欣兰道:李姐,你不要去前面了,下午累了一下午了,你就缓口气再说吧! 再说你刚吃完饭,先去后面少歇会儿,正好我一会儿把你的工资给您! 欣兰听陈萍这样说,心里默默算下,自己确实已经上了一个月的班了,这才不再急着往前面去,回到后面坐在长椅子上靠着背闭着眼睛,一边养神一边等着陈萍两口给自己工资。 多少年没有发工资的感觉了,欣兰想起来心里好激动。记得原来在工厂里,一到快发工资的时候,大家就会数着指头盼望着工资早点到手,工资虽然不多,也就十来块钱,但除去一部分上交到父母手里,自己还能余几块钱。 可也就是这几块钱,在她们女孩子之间就能办好些事,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买些化妆用的雪花糕,漂亮的梳子,发夹都必不可少。 可毕竟好景不长,自从和福生结婚添了孩子后,发了工资就都用到了孩子身上,能为自己打算的就太少了。 还是回到农村这些年,生活安定了,才有机会给自己买些东西,可这都是福生在建筑队挣的工资,而自己发工资这感觉从回到农村后确再也没有了! 欣兰靠在椅子上想养神却静不下心来,她记得福生说过他在建筑队曾经有一个月辛辛苦苦干到头,最多拿到过四十八元。 欣兰知道那已经是够多的了,因为有一次她在广场听说前街的学校里的李成,一个年轻公办教师,一个月才拿了三十八。 而今天自己只是一个打工的,她不知陈萍两口会给她开多少!她使劲的握握手,心里好期待! 第71章 心意 欣兰去了后边,其他人都在忙碌着,没人注意到柜台内的两个财迷。 灯光下,陈萍帮张杰把桌上的钱整理整齐,一叠叠的数清楚,这才想到给欣兰和李丽开工资的事,于是就张口问张杰给他们开多少。张杰道:什么开多少,以前怎么开,就还怎么开。说着,就从数好的钱里取出了九十元。 陈萍知道张杰的意思。按以往的工资标准,只有大厨的工资高些,其他人的工资都一样,上满勤也就是四十五元。可这回陈萍没有听张杰的,她又从里面拿出了十五元钱加在了其中的一摞上。 张杰知道陈萍的意思是多给欣兰点。可张杰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担心因为这多出来的一点钱,万一以后被人知道了,就有可能闹纠纷。他又把钱从上面拿了回来。 陈萍知道张杰不是抠门,他这样做可能有他的想法。于是,抬起头看着张杰,等着他来解释这是为什么!张杰看她表情,知她想为欣兰争取,于是就把自己的担心说给陈萍听。 陈萍听了道:这不合你的性格。你就不想想,咱们这回这生意是谁出的主意,要我说,就应该有个奖励。这次,你就不要多说了,听我的,就按这个发,如果你担心怕给人知道,我可以叮嘱她一下,不让说出去就行了! 张杰听陈萍执拗的表态,想了想,没有多说,就由着陈萍的性子,让她发去了。 陈萍手里拿着钱来到后面。椅子上的欣兰好像睡着了,并没有看到她的到来。看着这一切,陈萍真的不想去叫醒她,她知道她太累了,这几天来,为了自己的这个生意,这个女人是真的付出了很多,完全把生意当做了自己的生意,只默默的奉献,从没有提过什么要求。人心换人心,这让陈萍很感动,她无形中就觉得和欣兰感情走近了很多,特别是两人去市场考察生意之后。陈萍也不知为什么,心里有时会觉得这个女人过得很难。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上感情上都没人照顾,这让陈萍很同情,而曹胖曾经那样刻薄她,她都能默默承受,这让陈萍心底里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是怜悯还是喜欢的感情。这会儿,她以为欣兰的睡得正香,她好想让时间这会儿静止,让空气瞬间凝固,不去叨扰这个累了半天的女人,好让这个女人多睡会儿。 陈萍心里认为欣兰睡着了,可欣兰并没有。她一边静静期待着陈萍,一边心里还在想着李丽能不能忙的过来。 恍惚间,就觉得有人走近。她忙睁开眼来看,见是陈萍,就忙起身往一边让了让,请陈萍来坐。 陈萍一边坐下,一边从手袋里拿出一叠钱来,查了一边,然后递给欣兰道:李姐,这是你这月的工资,你点点。欣兰听说,接过钱点了起来。六十元!整整六十元!欣兰不敢相信,自己在城里干了这才一个月,就能拿到这么多,要知道这比福生挣得还要多。欣兰心里好激动,她也没问问这工资是多少,就揣好在口袋里,然后满脸微笑地看看陈萍,好像是告诉陈萍自己很满意。 陈萍看她揣好,想到要叮嘱的话,于是对欣兰道:李姐,您来这一个月给我帮忙不小,这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这次发工资,俺俩口特意商量了一下,给您多发了十五元,也算俺俩表示一下心意。只是有一点就是您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别人知道了心里怪我! 欣兰一听,心里虽然知道陈萍是好意,但也考虑到自己来这里不管怎么干,也只是做的一个人的工作,现在她多给自己工资,自己怎么好过意得去。想了想就对陈萍道:陈萍,我知道您两口对我的关心,心里很感谢您们。但是,您们多给我的钱我怎么可以收哪!毕竟那些工作都是我应该做的。我真的不应该收这个钱!欣兰说着,就要去掏口袋里的钱还回去。 陈萍一看,忙拦着欣兰的手道:李姐,你千万不要再拿出来,这点虽是我俩口给你的,但也确实是您做出来的。您看您这段时间帮我做成的生意,岂是这点钱衡量的!再说,我以后说不定还要求你帮我管理哪!别再说了,你就装着吧! 欣兰心里不好意思,待还要争执,陈萍按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同意。欣兰想再争,又担心陈萍怪罪,无奈,只好放弃。 陈萍给欣兰发完工资,转身来到前面,把李丽的工资给发了后,这才和张杰告辞回了家。 欣兰看陈萍走后,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李丽,怕她一个人难以应付这扩大了的生意,就回到宿舍,把刚发到手的工资放好后,又转身来到前面。因是夜里,摊前这会儿不太忙。 李丽一个人坐在那里,面对着这么大摊的生意,虽说心里精神绷得很紧,但受刚领到工资高兴情绪影响,依然是精神饱满,丝毫看不出紧张。 欣兰心里喜欢这女孩,通过前面几次和曹胖闹别扭事,她看得出这女孩心眼好,所以心里也不在乎年龄上的差别,总爱和李丽说话。欣兰走到李丽跟前,李丽才从高兴中醒来,忙给欣兰让座。 欣兰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但还是故意去问李丽:李丽,看你一脸笑容,为啥呀!?是不是对象给你来信了?! 李丽心里有点奇怪,自己和李姨一起来的,自己都发工资了,难道她还没发吗?她不信。于是就问欣兰道:李姨,今天发工资了,难道你没有发吗? 欣兰笑了笑道:发了,也是刚拿到手。说完,停了下又道:李丽,这工资拿到手了准备咋花? 李丽听欣兰问,一脸天真的想了下道:我就留个零头,其他的攒着,等回去了交给我妈。 欣兰听了又问道:你就不准备着留点谈对象用啊? 李丽笑着道:我们农村谈对象都是媒人介绍,不像城里流行自谈,就是将来谈了,也花不了多少钱!我留着这零头就够用。 欣兰没想到李丽是这想法,思想这么单纯。于是又说道:李丽,你长相这么漂亮,难道就不想在城里找个对象吗? 李丽听了,忍不住笑道:李姨,你以为在城里找对象那么容易呀!俺们是农业户口,就这一点,城里有工作的男孩谁能看上! 欣兰听了,笑了笑,半开玩笑半是真的说道:那如果有机会恁李姨我一定给你说一个有工作的小伙子!李丽笑了,她知道欣兰是和她开玩笑,所以也没当真。 两人就这样说着闲话,灯光下远远看去就像一对谈心的母女,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温馨,那么的自然!两人仿佛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丝毫没在意天慢慢有点变了! 说话间,就见一阵狂风吹来,街上到处都是吹飞的纸屑垃圾,灯泡也被吹的摇曳起来。紧跟着一阵阵凉意袭来。欣兰知道天马上就有可能要下雨了,她不敢怠慢,忙站起来,把插座从窗台处塞进屋里,防备着下雨灌进去水。扭回身工夫,风越发大了起来。欣兰担心帐篷被吹坏,忙指挥着李丽,把冰箱和桌子往一块聚拢,又把插头拔掉,然后两人小心的慢慢把帐篷往一块收。可雨不等人,先是小琉璃子般的冰雹劈头盖脸砸下来,紧接着就是夹杂着豆大的雨滴下来,等到张杰出来帮着收完摊时,固定好帐篷时两人已浑身湿透。 回到屋内,张杰看看两人湿漉漉的,外面雨下的也越来越大,感觉天没有住雨的意思,觉得后半夜也不会再有生意,就连忙吩咐欣兰,饮料摊今天不再出了,等天好了再说,让欣兰和李丽去后面休息去了。 第72章 忘形 经过风雨一夜的肆虐,大街上一片浪迹。有的地方被风刮断了树枝;有的地方,树叶淤泥堵塞了下水道,积成了水滩。唯独好的一点是空气异常清新,天气也变得非常凉爽。 欣兰和李丽早上起来,精神十足。这一觉,对两人来说都是上班一来睡的最囫囵的一次觉,睡醒了,精神上自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两人洗过脸收拾完自己,早早来到前面,在陈萍还没有换班之前,就把摊位重新支了起来。 这一切张杰都看在眼里,他觉得陈萍没有看错,欣兰是能独挡一面的。他揣摩着店里的员工,心里忽然间产生了个想法,就想着把这摊子让陈萍和欣兰同时管理一下,关键时间如果两人真有事,需要离开时也能抽开手。但这个事怎样办好,他没深想,只当做了一个初步想法,他没想成熟也就没有告诉陈萍。 陈萍换下张杰,已有半天了。她观察了一圈,别人都来了,唯独曹胖一直没有来接班。陈萍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觉得应该是昨天回去招人的事没有办完。可忽然她又想到,曹胖到了这时候还没来,莫不是她没招来人不成?陈萍心里有点担心,唯恐这事影响到工作。但想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沉住气,耐着性子等。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来。眼看着屋里生意要上来了,就是缺少这个服务员,陈萍心里实在着急,没办法只好去到外面,看欣兰李丽不太忙,就让李丽进来先顶着曹胖干活。 李丽听说,心里虽很不情愿,可也不能说啥,只在心里想着婶婶这是干啥去了哪?都这时候了! 大家都在心里想着曹胖,终于到上午半晌时分才见到曹胖和三个与李丽年龄个头都相仿的女孩掂着行李卷来到了食堂。 陈萍一看,心里美得犹如吃了蜂蜜。她吩咐着让曹胖领着人跟自己到了后边,指挥着把两间储物间腾出了一间,把原本用来分层放材料的双人床用作三人的床铺,收拾干净,看着她们铺上被褥,一切停当,这才算安置好了三个女孩。 忙完,曹胖让三个女孩来到陈萍面前,一一介绍给陈萍。只见三个女孩一胖两瘦站成一排,两个瘦的一个叫江水草,一个叫黄丽。胖的女孩叫曹娜,人看着敦实,外形看似和曹胖很像,如果不看长相,和曹胖就像娘俩。看着这找来的工人,陈萍心里高兴,她没想到曹还真有这能耐,说要两个人竟能找三个人来。 陈萍佩服曹胖的能力,可接下来怎么安置,她一时还没想好。看看总不能僵在这里,陈萍沉思了一下,用商量的口气对曹胖道:曹姐,要不先这样安排,让小江去顶住你现在干的,小黄和曹娜一班先歇着,等到接班时间去外面和李姐李丽她们交替班。您哪,这两天就当个自由人,只上白班,有时间了在里面带带小江,过这两天你和小黄曹娜打替班,可以吗? 曹胖看陈萍的高兴劲,知道她很满意自己这次办的事,心里也觉得自己脸上有光。这会儿听陈萍这样说,高高兴兴的就答应了。 欣兰独自在摊前忙碌着。天因昨晚下过雨,气温不高。生意自然受了点影响,没有昨天忙碌。闲下来,欣兰坐在凳子上,想到刚才曹胖领着几个人进店的事,就觉得好奇。她心里虽然觉得这几个人应该是曹胖找的工人,可还是有点怀疑,因自己并没听陈萍说这一次要招这么多人。而今她找这么多人该怎样安置好哪?饮料摊这里一定会要两个人,那多的一个该去和谁搭班,传菜有大风和红,夜班也有人手。这人手已经够了,不需要再添,难道是给曹胖配的人手不成? 欣兰坐在这,不由得胡乱的想着。就在这时,李丽从里面走了出来,又回到了摊前。欣兰不了解里面情况,看李丽从里面出来,知她心里清楚,就问李丽是怎么回事。 李丽道:俺婶在俺那儿周围托人给店里又找来三个女孩,两个和咱俩换着接班,那一个在里面干俺婶的活。 欣兰听了又问道:和你婶换班的不是有小刘吗,难道说又多了一个? 李丽道:不是。好像是她顶我婶那一角色,我婶以后可能不再干具体的活,只打替班,这两天就负责带带里面新来的那个。 欣兰听李丽这样说,有点奇怪的问李丽道:你婶找的人不是你们那地方的吗?怎么听你这样说好像不认识似的! 李丽道:我觉得不是俺庄的。要不怎么会一个也不认识哪!听李丽这样回答,欣兰才不再问了。 …… 生意转眼间随着气温的增高又归入了正传。几天来,大家都按部就班的做着各自的工作。可不同的是只有曹胖因成了一个自由人,没有具体的工作可做了。原本陈萍吩咐她打替班,可现在没有替班可替,大家都按时上下,没人请假,这让她有时候很高兴,有的时候又感到郁闷。高兴的时候,就会觉得这是陈萍对她的重视,给她的这个差事就像一个小管理者,心血来潮了可以对人颐指气使地指手划脚。不高兴时,却又觉得自己没有具体的事,仿佛就成了多余的人。她受不了情绪上的折磨,有时甚至觉得还不如干些具体的活,可现在没有具体的位置,难道自己该去找陈萍重新要求去干原来的活吗?她一时想不通该怎么办好,却又不愿为此失去现在的相当于管理员的角色,这让她心里拿不定主意。 正所谓人一失魂,就容易出昏招。午后,已过中午最忙时候,也正是大家换班吃饭时间。曹胖和大家一样,轮换着来食堂后边吃饭。凑巧的是自己带来的几个人都聚在了一起,就连李丽也来到了后边。曹胖一见,兴致顿时高涨起来,不知为什么,吃完饭的她,看着眼前这几个自己招来的工人,就有点得意忘形。她不但没有去收自己的碗,而且丝毫没有顾忌到陈萍也在后面吃饭。就见她扭着自己肥胖的身躯,指着几个她找来的女孩们,唱起了时下流行的港台歌曲:我一见你们就笑,你们那翩翩风采太美妙,和你们在一起,我永远没烦恼!她虽把歌词稍改了一下,但歌声还是引得大家的一片喝彩! 可让她没有注意的是,陈萍虽吃着饭,可也许因在想着心事,也许是有点看不惯她这份张扬,被她这一打岔,嘴上没说,心里却着实有点不爽。 正在心里烦躁之时,就见张杰从外面进来。原来是张杰早上走时,看到汽水已不多,和陈萍商量好要趁着午后空闲时候,开着一辆微型车去进货的。准备走时因没有跟车的,就特意过来喊个人。 陈萍正心里烦曹胖的做态,看是这情况,不带一点犹豫和商量的口气对曹胖道:曹姐,你正好吃完饭,也没其他事,跟着去装车吧! 第73章 会错意 曹胖正高兴,她没想到会忽然有这一出。偏偏张杰这时来进货,而陈萍又让自己跟着去装车。那语气阴摆着是对自己的不满,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让陈萍这样说,使大家看到自己出的洋相。可她没有办法,听陈萍吩咐后,虽心里不情愿,也只好放下碗跟着张杰坐车走了。 坐在车上,曹胖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发忆症。她实在想不透陈萍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对她,要知道自己也算是立过功的人,就算是招人为自己挣脸事,可没有功劳也算有苦劳吧,你作为老板总不能这样对我,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她这一出神,张杰就看出窍来了,他开着车,看她迷瞪样,问她也总是答非所问,干脆也不再多问她,由着她自己坐那里想心事。好在进货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就到了。张杰把车停好,自己跑着去开了票,然后两人开车去仓库装货。仓库很大,车直接可以开到生产线一边,工人们直接把码好的汽水成摞的拉到车前,并不用他们动手,三两下就码到车上。很快的工夫,车已装满,两人把车开到一边,绑扎固定好,这就开着往回走。这回来的路上,曹胖心里就放轻松了许多,和来时的闷声不吭形成了鲜阴的对比。她没想到陈萍让她装车是这么轻松的活,这不是有意让她出来散心的吗?看来来时自己闹情绪完全是因自己心眼小,错怪了人家陈萍,心里不痛快纯粹都是自找的。她在心里埋怨着自己,恨自己有点太做作,就想着该怎样做来弥补自己的过失,所以车一到站,这边张杰去给陈萍入着帐的工夫,她就解开了绑带,爬上车,和刚接班的小黄曹娜卸起货来,等到大家出来要干时,三人已几乎卸完了。 干完活,众人散去。曹胖坐在摊位边的椅子上小憩。汗水不停的从脸上脖子上流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刚才干活太猛还是天气气温太高的缘故,只是不停的手绢来搽。好半天,汗终于下去,心里平静下来,却又想起刚才的事,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怪罪陈萍,毕竟她是老板,给她干活没有理由挑三拣四,自己来来回回的反复无常就是自寻烦恼,活该刚才卸这一车货。曹胖心里想着,把卸货当做了惩罚自己的手段,心里慢慢的想开了,释然了! 陈萍在屋里忙完,出来看时张杰已走。她扫了一眼却见曹胖在坐着歇,手里的手绢抖开来当扇子使着不停的扇着风。她看得出曹胖刚才是出力了,于是就过来到摊子前,接了杯饮料,一边递给曹胖,一边关心的问道:“曹姐,累坏了吧?”曹胖心里很感激,忙谦虚道:“不累,这点货,小意思!”陈萍又道:“这货还少呀!你跟车去又是装,回来又是卸的,能不累吗!你坐这儿好好歇会儿吧!我先去去忙了。”说完,转身回了屋里。她这一走,没想到让曹胖又莫名其妙的生了一肚子气。原来她从陈萍话里听出陈萍派她去就是为的装车,根本不是为了照顾她。她怪自己自作多情,会错了意错把陈萍派她装车当成了是关心她,心里不由得懊恼起来,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这样性格的人,而今不停的为这事情来回计较,纯粹是因为自己没具体事惹得祸,与其这样,还不如找陈萍让她安排点具体的活来干,免得自己再受不尽这心里的折磨,省得急出毛病。想到这,曹胖起身就来找陈萍。 陈萍刚忙完手头活,看她过来,就问道:“曹姐,咋不再多歇会儿呀!” 曹胖道:“妹子,你看这都好几天了,也没个具体的活,您知道你姐我啥性格,不怕干就怕歇,这总歇着我怕歇出毛病来,求你赶紧给我找点事干吧!” 陈萍笑了笑道:“这样不挺好吗?您就再歇歇再说呗!” 曹胖一听陈萍这样说,心里更加着急,心里巴不得陈萍马上就能给她安排,于是又催着说道:“妹子,你就当您姐我求你了,你快点给我想想办法吧!” 陈萍看着曹胖焦急的神态,想了一会道:“这样吧,曹姐!你容我想想,我想好了咋安排就告诉你!”听陈萍这样说,曹胖心里再急也无奈,只好一边催着一边又回到外边饮料摊坐着去了。 …… 下午,交接班后正是欣兰和李丽的班。 气温出奇的高,远处沥青路面上升的热气,呈现着隐约曲折的黑影。人们躲在阴凉处,并不随处走动,买冷食的也多以冰棒为主,好像唯恐在摊前多呆一分钟就会晒化一样,买了后拿着就又回到了凉荫处。 欣兰闲不住,空下来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整理点货盘帐,连带着李丽也不好意思坐哪歇息。好在这会儿不忙,打扫完并没多余的事,李丽坐那里看着欣兰在记账,忽发奇想,就去问欣兰道:“李姨,您说奇怪不?往常天稍微凉快些,这午后的生意还说得过去。可今天这天热了,生意反而没有天亮时好了,这是为啥哪?” 听李丽这样说,欣兰笑笑道:“你想想,凉快的时候人活动的多,流动人口就多,这会儿人刚吃过饭不久,自然不会太渴。天热又都躲着,所以会影响点生意。你不信看着,到下午后半晌,生意一定会上来的。” 李丽道:“李姨,看您总忙,这会儿天这么热,您就歇会吧!” 欣兰笑了,她喜欢李丽的乖巧,这个女孩心眼好,又知道疼人,所以调到一班后,欣兰没事时也爱和李丽一块说话一块走动。可现在上班时间,这手头活必须做了,要不忘了,帐出了错就不好交差了。这会儿听李丽这样说就道:“没事,你坐那儿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好!” 自从发工资后,欣兰有感于陈萍两口对自己的关照,总是怀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做事。让她没想到的是正是因为这股劲头和做事的认真劲,又让陈萍两口都觉得欣兰是一个可靠的人,是一个可以托付生意的人。 第74章 织女 欣兰的稳重、勤快,让张杰有了想法。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而是很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他才没有认真考虑。而现在,合适的人员就在那,张杰觉得是时候了,不得不考虑。他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夹着烟,一边喝着茶叶水,一边想着心事。 张杰的工作是机务段那种吊儿郎当性质的工种,时间上并不是要求很严。但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注意。他知道人性格的劣根性,假如你就是一个普通工人,你那怕整天歇着,迟到早退他都会认为是正常,他可以看你笑话和你交往。可一旦你异于常人,做了生意或是别的比他强的事,那便会招人嫉妒,霎时有千百双眼睛盯着你,即使不明着说,也会以各种借口和方法阻挡你,唯恐你比他出众,甚至巴不得你马上赔了垮了才好。可正因为这太过注意,他苦了自己,更苦了老婆陈萍。两人看似两口,却过着如牛郎织女般的生活,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顿完整的饭,这让他很苦恼。他很早就想着能找个人,顶替着自己在店里的角色,这样一家人也就有了团聚的时候。现在,欣兰在这,通过观察,他觉得这个女人完全可以胜任,只是这得经过陈萍允许,毕竟这是一家人的生意,马虎不得。张杰想了好久,决定不再拖延,晚上和陈萍交班时把这事说说,看她会怎样想! 张杰这样想着,终于捱到下班时间。他开上自己的小飞虎车,回家转了一圈,把孩子交待给父母后,没顾得上在家里吃饭,就又开车来到了店里。店里生意正好,陈萍和一群人都在忙碌着。张杰站在外面,一面想着和老婆怎么说一面等着。看看陈萍忙过这阵子,才进来找陈萍。陈萍看张杰来到,一句话没说,脱掉工作服就要下班走。 张杰一看,忙拦着道:“陈萍,我给你说点事。” 陈萍听说,忙问:“什么事?” 张杰有点道:“陈萍,咱把店关了吧?” 陈萍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听就急了,忙说道:“为啥?店关了你让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呀!” 张杰道:“不为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咱挣钱的目的是什么?” 陈萍没想到她这么说,也不知他究竟是想说什么,就默不作声的看他想说什么。 张杰看他不吭声,就接着又说道:“挣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享受,为提高生活质量吗!可是,你看看,咱现在过的是啥日子?要我说咱钱也挣够了,不如咱就关了吧。再说,就是关了店靠我工资不一样养活你呀!” 陈萍听了,撇撇嘴道:“就你那俩工资,能养活你自己都不错了,还养活一家人哪!你说到底是啥意思?” 张杰看看陈萍,又看看周围,也许是担心影响到别人,就压低声音道:“不是我不想干,你看看咱自从干着这饭店,在工厂提心吊胆不说,你看在家我们过的啥日子!钱是挣得不少,可是有什么用!整天咱俩就像牛郎织女,你来我走,我来你走,你说我们还像夫妻吗!我咋就觉得我就像那和尚一样,成年也不能和你亲热一次,你说咱做这生意有啥意思,本身挣钱就是为享受,这享受个屁!” 陈萍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说道:“我还以为是为啥哪,原来是为这事,急死你哩,老大人还老想着这事,丢人不丢人!?” 张杰道:“有什么丢人?你没看过报纸吗,现在整天说的幸福指数,这个也是其中一项。你说咱们这整天熬眼磨屁股挣这够花就行了!” 陈萍本来要走,这被张杰拦着在这不痛不痒说闲话,让她一猜就觉得张杰是有事要说,于是就问张杰道:“你不会是有啥事要说吧?别在这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旁敲侧击,有话就直说!” 听陈萍这样说,张杰这才把自己的想法合盘端了出来。陈萍一听,心道整合我意,于是说道:“这事我也早就想过,只是没想成熟,在一个也不知道你会同意不,所以还没来得及给你说,现在你提出来正好,咱不中明天就开始这样办,你看咋样!?” 张杰一听,忙道:“当然可以。只是你说下明天准备怎样开始?” 陈萍听张杰问,略微沉思了下道:“这事很简单。你知道前几天咱们进人的事,原本两个人就可以了,可曹胖一次找来三个,结果现在把曹胖顶了出来,整天没事干。你知道她那性格,冲锋陷阵是员猛将,可坐帐指挥她压不住阵,所以这一没事把她急得六神无主。前两天她还找我要让我给她派活哪。现在你这一说,咱正好可以这样安排:从明天开始,白天事多我管白天,晚上事少让李姐管。曹胖重新回她岗位,小江去顶住李姐的岗位,李姐明天开始只上晚班,顶住你这一角,这样你也就解放了,不用再白天上班,晚上熬夜了。其他正常运转。你看咋样?” 张杰一听,心里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没想到老婆会把这事安排的这么天衣无缝,可回头一想,还是担心帐目的问题,于是又问陈萍道:“你说的这都好说,只是这账目的问题你咋办?” 陈萍想了下道:“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咱既然有这想法了,就不要担心。毕竟咱干这么长时间了,每天什么样的生意,出多少菜进多少帐都有票据来往。唯独就是外面摊上没法算的就是饮料,但一桶卖多少也能知道个大概。放心,出不了啥问题!” 张杰听陈萍这样有把握,这才放下心来,催着陈萍走了。 转眼到了第二天,陈萍惦记着张杰还要上班,就早早来到店里替换他走了。她忙完了眼前的事,来到外面,看欣兰正好在当班,就把欣兰喊到屋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欣兰本来就一个人,上什么班对她来说都一样,可是一听说说是让她来管理这夜班的事,心里就有些担心,怕万一管不好,对不起陈萍两口的好意,就把自己的担心给陈萍说了,有意推辞。陈萍听了,知道她的担心,忙安慰欣兰道:“李姐,你放心吧!这管理上面没什么好担心的,咱只要安分守己做生意,就不会有什么事。再说,您上夜班白天不就有时间了,去办回迁什么的,不就更方便了!” 欣兰听陈萍这样说,知道陈萍两口的好意,想想人家两口为自己的事,又是帮买礼品又是多发工资,自己要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识相了。于是,就不再推辞地答应着说道:“既然是这,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要不然就太对不起您两口对我的好心了!” 第75章 嫁衣 陈萍得到了欣兰的保证,心里很高兴,她知道欣兰能有这样的态度,就一定会尽力的去做,所以,她不再担心这事,转而开始等曹胖来上班了,好告诉她自己的安排。 …… 因曹胖还没来,欣兰没急于离开饮料摊。她回到自己的岗位,看着眼前的李丽,心里还是有点不知怎样开口是好,想这女孩来上班第一天,就为了自己挨了曹胖一通骂,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而上班后两人虽在一个岗位,却一个来一个走,很少交流,只是最近这几天两个人才在一起,说的自然才多了些。虽然也就是几天,但欣兰就觉得女孩懂事,勤快,两人能说到一起。人们都说年龄差距大了,人之间就会有代沟,可欣兰就没感觉到。可现在两人刚刚感觉亲近,却又不得不分开。欣兰觉得感情上有点接受不了,可也没法,只好把事情给李丽说了。李丽听后也是不愿和别人搭班,就求欣兰,欣兰把实情说了,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办法只好忍着别扭接受了现实,好在欣兰还在这儿上班,并不是要离开。 曹胖终于来了,她是正点到的。陈萍看了看表,嘴上没有表示异议,可心里说不来的就有一种讨厌心情,她也说不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老板,不应该有这个想法,可不知为什么想到这几天来曹胖的做态,自己就偏偏有这种想法,她自己也觉得可笑,不由得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能这样哪。算是表达了对自己态度的不满。 曹胖支好了车子,往屋里走,边走边里里外外的巡视着。人们都刚换班,精神头正足,并没有歇息偷懒的人。她有些失望,没法去指使别的人。这些天来,陈萍一直没有安排给她具体的活,她开始还有些着急,可这两天来她慢慢的有些适应了,她觉得这也挺好,自己就像一个小管家,想干就干,不想干也没人敢管,行使着只有陈萍才有的权利,这让她心满意足。 陈萍看到曹胖进来,忙完手里活后,就喊曹胖过来。她知道曹胖脾性,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曹胖听了,心里有点失落,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开始还自认为是因为自己前两天着急催陈萍的原因,就想分辩着告诉陈萍,自己已经适应,不用再调整。可听到后来,才知陈萍的想法,陈萍两口自己解放了不说,还捎带着给欣兰量身打造了这么一个机会。更可恨的是丝毫没有提到自己的功劳和苦劳不说,也没有一丝为自己打算,反而是因为自己多找来的人造就了这么一个结局,把自己重新的打回了原型,一个人负责外面餐厅里的繁杂事物。看着一圈人都有了好的归宿,唯独自己空欢喜一场,曹胖心里憋屈,又没办法在陈萍面前施展出来自己的脾气,只好忍着,强装没事人一般,接受了陈萍的安排,去顶替下小江,让小江去外面顶替欣兰。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可不同的是随着气温的升高,饮料摊的生意却越来越火爆,利润是飞速的上升,而这一切主要得以于欣兰提出的合理化建议。欣兰替下张杰后,把夜间食堂里的一切管理的井井有条,这让陈萍两口子心里非常高兴。张杰晚上不再值班,陈萍一家人的生活质量也得到了提高,陈萍高兴之余,想起这一切,感激欣兰的同时,在言语说话上自然会和欣兰更有亲近感。而这本来在外人眼里很平常的事,待到了曹胖眼里反而是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原本因上次自己和顾客发生事时,欣兰的出手相助已缓解了两人之间因招工拌嘴产生的矛盾,但又因为这回陈萍的安排,让曹胖更加深了对欣兰的嫉妒仇恨,她总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欣兰做了一锅米饭,而自己没捞到一点好处不说,反而使自己在亲戚朋友面前更加丢脸,她觉得欣兰之所以在这,纯粹是上天派来给自己添堵的,这让她每每看到陈萍和欣兰有说有笑时就想发作,真想上前去撕欣兰的嘴,可她不敢,只能在心里发发恨。好在陈萍安排欣兰只值夜班,两人也只在上下班时能碰面,并没有太多交际,所以一切还算风平浪静。 转眼已到了数伏这天。欣兰已经拿了两个月的工资。陈萍两口仍然给她和上次给的一样多。陈萍没有去打听别人得到多少,她直觉上觉得自己拿的一定是店里面最高的那份,因为陈萍曾嘱咐她如果有人打听,最多说四十八元,就这一点她心里就明白了。她心里很感激陈萍两口子,她觉得陈萍两口是有情有义的那种人,所以自己一定也要对得起人,那样才不会让人觉得看走眼,小了自己的身价。欣兰这样想,便常常在生意上动些心思,考虑着怎样把生意做稳当,而且还不能出差错。然而,事情也非她想的那么容易,尽管再有心,毕竟都是做出来的生意,想再寻思出生意大招来也非易事。 数伏这天吃饺子是中原人的习惯。欣兰从上次拿着工资就想去看父母,可拖到今天也没成行。她不知父母家今天会不会包饺子,考虑到这么长时间来,自己因为忙一直没去看父母,实在是自己过错。她心里知道这是一个借口,还有一个借口没去的原因就是上次去父母家,弟妹都在,一家也是包饺子,正因为自己去饺子没吃上不说,还因弟妹说话冤枉了自己,而生了一肚子气。她并不是嫉恨的人,可因为这原因,在心里搁久了,抵触着她一直不能成行,而且时间越长她就越觉得没法再去,她不知这算不算理由。心里还牵挂着父母,还唯恐再遇见弟妹,给父母添事。两难之中,她选择了今天,还是吃饺子的日子去看父母。可如果弟妹们又碰见在一起,自己该如何去解开这心中的疙瘩哪?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有了主意! 第76章 老虎 空气闷热,没一丝风。人坐在公交车上,犹如被团在热气球里,滚动着往前走,带进的风并不能降低温度。人们在诅咒天气的同时,不得不佩服古人对节气的推算。 欣兰下了车,来到市场上,她买了二斤肉和一捆韭菜,就往家来。早上下班本来挺早的,八点多交完班,就应该来,可犹豫着一耽搁就到了现在。欣兰觉得有十点的光景,担心回去赶不上趟,就两步并做一步的往家紧走,就在快到家时,就看到疑是母亲蹒跚的身形在前面。欣兰走近前来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母亲。只见母亲提着个提篮,里面放的和自己一样也是买的肉和韭菜。欣兰一边喊着一边就去接过老太的提篮。老太这才迷糊过来,看是自己的大女儿,心里自是高兴万分,但还是用一种亲昵又怪罪的口气道:我还以为是谁哪!你不是不要你娘了吗? 欣兰听母亲这样说,又想起母亲刚才一个人蹒跚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母亲一定是还记着上次自己赌气走的事,才这样说,就不敢再翻往事,忙遮掩着说道:妈,看您说的吧,我哪敢不要您哪!?这不想着今天该吃饺子了,就专门回来买的肉和韭菜吗,谁知还又买重复了?老太太听了,高兴的道:重复了好,重复了好!说完,抬头看看到了自家楼口,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嘱咐欣兰道:兰子,欣骏两口今天也会回来。我给你说,今天他们来了,不管说什么,你就当没听见,让着她,可别再像上次一样,饺子也不吃就走!你不知!上次你走后让我难受了多长时间?今天,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要再赌气!欣兰知道自己上次有点过了,都这么大年龄了,还让母亲跟在后面担心,实在是不应该,现在听母亲这样说,就忙打保票道:您放心吧,妈!我绝对不会再那样了。老太太看欣兰说的斩钉截铁似的,这才放了心。 两人上得楼来,等进了家门放下东西,来到里面。屋内并不太热,呼呼生风的吊扇下却见欣骏两口还有李晨都已经来了,一家人还有父亲正围在电视前看连续剧。李晨很懂事,看见奶奶和姑姑一块进来,忙站起打招呼。欣骏两口看的正入迷,没有怎么表示。父亲看欣兰来了,欣骏两口没有说话,就有点火的说道:看你两口,那么大人了,你姐来了,你们一点表示也没有!欣骏听了,说道:俺姐又不是外人,还会怪俺俩这个不成?说着转头问大玲道:是不是大玲?大玲本来心里还记着上次的不愉快事,看欣骏问自己,不想说却又不能不说,只好敷衍道:就是。说话时,两眼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欣兰看大玲这情形,知道她还记着上次事,怕惹父母生气,就有意中和,于是装作不在意似的大大咧咧说道:没事没事!说完,又对大玲说道:弟妹,东西都买回来了大,时间也不早了,走吧,咱俩去盘馅吧!一会还得包哩。让咱爸他们几个看吧!大玲也正看的入迷,不想去,就去对欣骏说道:你和咱姐先去吧,我看完这一点,一会我包!电视上正演打虎情节,欣骏也看的入迷,并不动身。李晨在一边,看父母这样对姑姑,心里很是有点生气,于是大声对欣骏说道:爸,你别看了,快去帮俺奶和姑姑盘饺子馅吧。这一段情节,你就是看一百遍,您也学不成武松,我妈也不是那老虎,归根结底,你还是打不过我妈!众人没想到李晨会说出这一段话,心里觉得好笑,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欣骏本还想拖会儿再去,听李晨这样说,再坐那怕不定李晨又该说出什么话来,到时再兜不住就不好看了。想想,只好站起和欣兰来厨房忙活起来。 人多力量大,大家分工合作,这边盘馅的工夫,那边面都和好了。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开始包起饺子来。老两口住的是二楼,再加有电风扇吹着,并不是太热。大家忙活半天,包完了饺子,这边忙着烧开水下了锅,这才算喘了口气。 等到大家端起饺子,老两口这才去问欣兰最近情况。于是,欣兰就把自己的情况给介绍了一边。一家人听了,都为欣兰工作事高兴。欣骏知道姐姐这段时间并没有去跑调动的事,就忍不住的说道:姐,你上次送过礼也有段时间了,你也不去看看结果怎样!欣兰知道一家人都关心着这事。可她自己心里何尝不想去。上次去时姓范的厂长死活不收礼让她到现在都有点顾忌,她不知再去会是什么结果,心里总拿不定主意该怎样做,所以一直拖着等。可眼看一个月了,电话也没来一个,下步该咋办?她没个主意。这时听弟弟问,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顺势问他自己下步该怎样办?欣骏道:那能怎么办!只有继续送礼,什么时候打动了那个范厂长,就什么时候才会有希望。欣兰听弟弟这样说,知道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不再多说,只招呼着大家忙着吃饺子。弟妹大玲在一旁听了,实在有点忍不住了,说道:我最看不惯这婆婆妈妈磨叽不清的事,要搁我,早就给把他拿下了!欣骏听了,笑了揶揄道:就你能,别人办不了的事,你能办了?大玲听了也不理他,一边用筷子夹着饺子一边说道:现在这社会,就讲究死缠烂打。俗话说得好,有钱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现在只上夜班,又不是没时间,让我说,你天天去找他哭闹,我不信他不放在心上!大玲话音落地,欣骏好像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似地接道:你以为咱姐是你呀!还是以为那个厂长是我呀!闹闹如果能成那早就闹了!大玲道:你现在不是没法吗?没法为什么就不能试试这办法?再说,咱姐能有多少钱送?大玲说完,也不再等别人接话,转头对欣兰道:姐,这次你就听我的,就给她闹闹看!欣兰没想到大玲这次会这么帮着自己想办法,她笑了笑,对大玲道:好,就听你的! 吃过了饭,欣骏一家人早早就走了。欣兰收拾完,想着晚上还要通夜值班,就也要走。老爷子半天没说话,现在看欣兰要走,这才对欣兰道: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不兑现呀!欣兰知道父亲说的还是回迁的事,现在提一定是怕自己半途而废,忙表态道:您放心,爸!我一定会努力的!老爷子听她这样说,也许是觉得欣兰心里不够坚定,就又加重语气道:不是努力,是一定!如果真不行,你就真要学学你弟妹那不服输的老虎精神! 第77章 疯癫 欣兰告辞父母出了家门。午后,正是气温最高的时候。车上喇叭里,提示着人们,气温已到三十六c,要人们注意防暑降温。 始发站上车人并不多,欣兰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路上,想起自己来时还担心弟妹会给自己难堪,考虑到怕给父母添堵,本来是准备低低头认错道歉的事,没想到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弟妹说的话,明摆着还是关心自己家事的,自己还用那样的心思揣度人家,欣兰觉得是自己有点多心了。 她在心里怪罪着自己,觉得实在不应该。转眼车到了终点。欣兰下了车,借着路边屋檐下的凉荫往食堂去。 远远看去饮料摊前并没有人。欣兰觉得有点奇怪,想着也许是天太热,影响了人们出行,就也不太在意。 只是更让她惊奇的是,感觉摊前只有小江在,没见到李丽。欣兰有点奇怪,就不自觉的想过去看看。 她没有从后门去宿舍,而是从食堂拐角处闪了出来。摊位上真的只有小江一个人,只见她正弯着个腰摆弄着裙子边。 欣兰不在意她在做什么,心里只是疑惑李丽去哪了,就过去问小江,怎么没见李丽在。 小江没注意到欣兰来到,正弯腰摆弄时,这忽然间听欣兰问话,心里猛然一惊,一阵手忙脚乱后,这才红着脸,紧张的告诉欣兰道:李丽去后面吃饭去了。 欣兰听说,知道这时正是换班吃饭时候,心里也不在意,就径直回后边宿舍休息去了。 夜里,欣兰值班。空闲时,想起父亲白天的提醒,欣兰不由得又上愁起回迁的事。 上次去的时候,这个范厂长不收礼的事,她记得很清楚,态度好似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后来虽说是送到了他家里,但究竟是个什么结果,她到现在也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他退回自己送的礼,才刻意这么长时间没去。可就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再则说也该去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了。 要不然不说自己,就是父亲那里也不好交待。可是,怎样才能让他同意这事哪? 难道说真要像大玲说的那样,和他闹上一闹不成?欣兰愁的不知该怎么办好! 想来想去,就决定按欣骏说的做,继续送,要不总不能因为就送了一次礼就让他给你办吧,这也太不现实,毕竟是牵涉一家人的大事。 可这次送点什么好哪?欣兰心里算着自己手里的钱,自从上次送礼后余下的,加上自己这两个月的工资,大概还有三百元左右,要是还像上次送的一样,还能送个四五次。 可如果还这样送,到时仍然打不动他该咋办?欣兰前思后想,想到最后干脆一狠心,决定都送出去,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不这回就一次都送出去,看他还能无动于衷? 欣兰拿定主意,就没再多想,她做着生意,只等着天亮后好早点去。八点,欣兰和陈萍交完班回到宿舍,取出自己的所有家当,从中取出三百元,只给自己留了十几元。 看着厚厚的一摞钱,欣兰实在有点不忍心送出去。她徘徊着犹豫着,想起在老家时存这点钱,也许就是福生一年的辛苦,一家人一年的吃喝,而现在马上要拱手送人,实在有点下不了这决心。 欣兰一会从床上下来,一会儿又爬回到床上,来来回回两三次,最后,咬咬牙,就像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抬头挺胸一般的走出了宿舍区。 欣兰义无反顾的又来到了车站,临到上车了,心里却又打起来了退堂鼓。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马上上车,心里犹豫着却鬼使神差地乘上了去知青办的车。 到了知青办,出乎欣兰的预料,里面出奇的静。这情况把欣兰吓了一跳,她心里又怀疑又担心,怀疑知青返城是不是已办结束了;担心的是如果结束了自己一家人以后该何去何从。 她不知道!想到这,欣兰一脸惶恐,腿都有点发软,她控制着自己,像似一个有点疯癫的女人,跑到原来姓周的老乡的办公室门口,掀开门上挂着的帘子,不管不顾的敲了起来。 里面应声出来个人,正是知青办的周主任。欣兰来过两次,周主任认得是老乡,忙往里让。 欣兰也不客气,跟着进来就迫不及待问道:周大哥,知青办往常都是大批大批办返城的人,今天这里怎么静悄悄的,是不是都办完了? 老周看欣兰着急的样子,知道她的担心,就说道:怎么,你的手续办好了吗? 欣兰听问,急切的回答道:没有,八字还没一撇哪!为这事,我现在都愁坏了! 跑过来跑过去也不知这弯到底弯到那里了,把我愁的吃不好睡不好!周大哥,您给俺说说,是不是这事现在都办完了? 欣兰一副焦急的样子。老周没有急着说话,自己过去坐在办公桌后,又指着椅子让欣兰坐下,这才不慌不忙的对欣兰说道:你别着急,光急有啥用! 听我慢慢给你说。知青办回迁的事大批的基本上已经办完,现在办理的都是一些疑难杂症,不是缺这就是少那的,想要都办完估计还要过段时间,不过说归说,你的事可也要抓紧。 要是都办完了,机构撤了,你到时再办说不定又要费事了!欣兰听了,忙道:您说的也是。 可是,我就弄不明白我们一家确确实实是从这里迁走的,可现在怎么就不能回迁了呢? 您给我指点下,周大哥!老周听了,忙道:这个真没啥指点的,就还是我原来给你们说的,找接受的单位,找原来的户籍在哪里。 我就不信,你们原来在这里没住房没单位呀!如果有,就还去找,你们是响应国家号召下的乡,如果条件符合,我就不信哪个单位哪个人他能阻挡了你! 老周心里为眼前这个老乡鸣不平,说到后来忍不住就要发火。欣兰听老乡说到这,心里猛然醒悟,忙道:我们原来有住房,只不过我们迁走后住房又调整了! 老周道:是呀,调整了,那怎么调整的?总不至于房子也拆迁扒了吧! 听老乡这样说,欣兰忙道:真的像您说的,房子是扒了。而且原来的厂也真的拆迁走了。 要不我也不会这么难。老周没想到欣兰是这么个情况,这是知青办办理业务以来遇见的最特殊的一例情况,而又偏偏让这个老乡摊上。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第78章 梦醒时分 老周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心里也替老乡上愁。他大脑急速的转着,可一时也不知从哪里下手。 欣兰坐在椅子上,等了半天,看老周半天不说话,就忍不住问道:周大哥,您看我这情况该咋办是好哪? 老周抬头看看欣兰,摊摊手,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时还真不知你们该怎样办,我看还是只有回去求爷爷告奶奶的继续跑事吧。 欣兰看老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失望到了极点。她一脸沮丧的告辞出来往外走。 老周看着老乡往外走,就起身往外送欣兰。也许是觉得帮不上忙,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这一边走一边就忍不住的问了句:你们走时难道就没撇一点后手吗? 欣兰正心里难受着往外走,听他这样一问,心里就如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老大陆北的事告诉他。 这事放在心里,就像一个伤疤,一旦被揭开岂是一个‘疼’字能了结的,更不要说现在是身临其境了! 她忽然间感到头疼欲裂般难受,一下不能自持,忙去扶住墙。老周看见,下了一跳,想去扶却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 看欣兰稳住了身形,忙喊另一个屋里的一个叫小星的女孩搬了把椅子出来。 那女孩要搀欣兰坐下,欣兰忙摆摆手,没去坐椅子而是蹲在了地上,然后仰脸对女孩说道:谢谢你,我没事! 老周看这情况,接道:没事还那么难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欣兰一听,有气无力的苦笑道:是这个情况,我们两口原来也是留有后手的,没想到的是就因为留这后手把自己的老大孩子给害了,到最后给他彻底留到这儿了! 于是,欣兰就把当初回迁时,留陆北在这儿的事给老周说了一边。老周没想到这个老乡心中还有这么一段难以言表的苦事,现在听她一说,不由得也是心头一酸。 他沉思了一下,对欣兰说道:孩子都去这么久了,你也不要再这么难过。 要我说,说不定你们一家的事就寄希望在这个孩子身上了。你再去找的时候就给你们单位说你孩子原来在这儿的情况,而且他原来在这也是有房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他这个领导没有一点人情味!听老周这样说,欣兰心里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可她心里就是有这么个情结,她觉得自己对不住孩子,现在又把孩子拿出来当工具说事,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她心里实在不愿意!老周从刚才的话语中知道欣兰难以接受自己的建议,可想想眼前这个女人不这样做难道还能怎样做? 于是就又劝导道:你不要太难过,我知道你心里这个坎迈不过去。可你想想,假如你的孩子在天有灵,看到他的父母因为回迁这事在这儿受苦受累,心里受折磨,他会好受吗! ?再说,你们原来留他在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有这么个一天,现在如果能因为他圆了一家的心愿,不正好也圆了他的心愿吗! 老周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引得院里办事的人都围拢过来看,大家七嘴八舌的都表示着对欣兰的同情,有的人甚至起哄着提议大家一起去帮欣兰说理去。 欣兰理解大家的好心,但看人越聚越多,怕万一把事情闹大,影响自己不说,也影响到大家办事,到时再给老乡添麻烦,还怎么让人帮忙。 于是就站了起来,一边对大家千恩万谢地表示谢意,一边告辞周主任和大家出来。 经这么一打岔,欣兰再无心去找范厂长。回来路上,她想起刚才周主任说的话,她知道不管他怎样说都是为自己好,只是不知周主任说的这办法会不会起作用。 她心里分析了一边,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要房我原来在这儿是有房的,只不过你们现在给我拆掉了。 要单位我原来就是这个厂的。这两点都具备。再说,我们一家还是响应号召下乡的,你范厂长凭什么不能给我解决这问题,难不成你对国家知青政策有异议不成? 欣兰越想越有希望,考虑到在知青办见到的情况,她知道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再耽搁了,要不然真黄了,就不是只单单对不起自己一家人,而且还有老爷子,还有自己的大儿子陆北! 她摸摸口袋里的钱,决定转天等心情感觉好了再去。到时如一切顺利了,也好写信把情况告知福生,免得他牵挂,毕竟两人分开也有两个月了,这里的情况他也该知道。 想到这,欣兰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两个信封,一个用来装钱;一个决定等这两天办完这事,告诉福生情况时写信用。 回到了车站,欣兰觉得累得不行。心里累不说,这跑了半天,再加上一晚上没休息,忍不住瞌睡瘾就上来了。 看看离吃饭时间还早,她没劲再等着吃中午饭,就赶紧爬上床睡觉去了。 俗话说得好,心有所思,梦有所想。欣兰闭上眼睛,一入梦乡,眼前便都是回迁的事。 只见福生和她两个人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四处跑着求人,见人就说见人就拜,直跑到福生跟不上自己,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而自己一个人还是不屈不挠的跑着。 就这样,一条思绪催促着她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跑,直到跑上了一条铺满各种鲜花的羊肠小道,她往前跑啊跑啊,小道越来越宽,慢慢变成了大路,她继续往前走,前方越来越亮,到后来就见陆北在前方向她招手,她心里一下激动起来,紧赶慢赶着想去拉陆北的手,可是陆北笑着走着在前面就是让她拉不上,她和他说话他也不理,就这样保持着看似眼前却永远也拉不着的距离,引着她向前一个劲地走着走着……就这样,欣兰慢慢的在梦中清醒过来,恍惚中她知道陆北只是个梦中人,可她害怕自己真正的醒过来,那样就会失去儿子,就看不到儿子那笑的模样,她好想能拉住儿子,想得心都有点碎的感觉。 她不愿睁眼,任凭着两只含满泪水的眼,禁不住的往外流泪,到在最后,她越来越清醒,陆北的笑容却越来越远……欣兰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心碎般无奈看着这一切,心酸如麻般的颤厉着,终于忍不住地用枕巾捂着嘴低声哽咽起来…… 第79章 真假 李丽换班回来,惊醒了沉浸在感情漩涡中的欣兰。她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忙下床洗脸吃饭,替下了陈萍。 正是晚上吃饭时间。食堂生意出奇的好,欣兰一边忙着手边的活一边照看着店里的生意,根本无暇再去想白天的事,这让她心里得到了些许安宁。 可忙过了点,静下来时,她又好想让自己重新回到梦中,再去看看儿子陆北的笑脸。 她尝试着,可怎么也不能回去。她无奈中苦笑着,心里想孩子的同时却又怪自己太感情用事! 后半夜,气温降了下来,天气格外凉爽。欣兰正在柜台内坐着记账,余光中却见接过班的李丽从外面进来。 欣兰知道外面并不忙,也就没有去问李丽要干什么。可没想到的是李丽过来趴在欣兰面前的柜台上。 欣兰看看李丽,浅浅的笑笑,并没有说话。李丽也笑笑,趴在桌子前伸头去瞅着欣兰看她在干什么。 欣兰也不理她,但心里却很高兴看见李丽这样,她觉得李丽此时趴在这儿就像是在老家的两个女儿一样围绕在自己身边和眼前,让自己很是开心。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李丽看欣兰一直不说话,这才装着若无其事,旁敲侧击地问欣兰道:姨,我问您点事! 欣兰收住笔,笑笑,柔声的说道:你这孩子,问就问吧,还这样说话! 李丽一听急忙分辩道:不是,姨!我不这样说,担心您不给我说掏心话! 欣兰一听,就有点不阴白李丽是想问什么。于是,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想! 放心,有什么事姨也不会瞒你的!李丽听欣兰这样说,这才低声的问道:姨,您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欣兰没想到李丽会这样问,也不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话从哪里说起,于是就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道:李丽,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才这样问? 李丽一听欣兰这样说,以为她不愿告诉自己,于是就急了道:姨,您别管我咋知道的,您就说有没有吧? 欣兰心里实在是不知道李丽要问什么,也没法回答她,看她一个劲问,只好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有! 李丽看欣兰不肯说,实在没法,觉得自己再不说出来欣兰一定不会承认,于是就又低声说道:姨,我不是瞎说的。 下午下班时,我进屋听见您在床上低声哭了,而且见您从床上下来时两眼也是通红的。 您说,您要是没遇见难事会这样吗?您别以为我小,什么事都不懂!其实我早就感觉到您有心事。 不过,我说这话,您别怪我,我的意思是我这有这两个月的工资,放在我这里也用不上,现在您有难事,不如您先拿去用! 李丽这样说,欣兰做梦也没想到,原本她从和曹胖的纠纷中知道李丽是一个能分辩是非,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女孩,但却绝没想到她今天会做到这个份上,竟然能有这样的胸怀! 这让她心里很感动,甚至激动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借钱这事欣兰从来就没敢想过。 因为大家出来打工本来就是为的挣钱,拿到手就是不易,谁还会愿意再借出去? 除非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是有那句话吗,检验一个人是不是和你关系铁的最好办法就是向她借钱。 况且自己还曾经因钱的事和自己弟妹产生过矛盾。这不正说阴李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交心的忘年交朋友吗! 可越是这,欣兰觉得越不能去顺着李丽的意思借这钱。所以,她想了会儿,就开口对李丽说:李丽,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我昨晚流泪是因做梦时梦到家里事了,一时没控制住。至于钱的事,现在办事还不缺,如果真等到缺的时候我一定向你借! 不过,我也要说你一句,你钱挣到手了,要么存起来要么就让曹胖给你父母捎回去,说不定也能帮上家里用,万一在这儿再丢了,是不是? 李丽笑道:不会丢的。家里不缺我这点钱,我们那里离市里近,现在都是菜区。 我父母让我出来就是想让我长点见识,出来顾住我自己就行。说完,又取笑欣兰道:姨,您是不是想我叔叔了,要是想就请假回去几天或者写封信让他来,过着这牛郎织女生活,俩人都不好受! 欣兰听了,看着李丽笑了,说道:小小孩子,你知道点啥!听欣兰这样说,李丽道:我是不懂,可要是好受了,老板也不会让你在这顶着她回家了,是不是这个理? 我看您和我叔才是真的牛郎织女!欣兰听了,笑了,看看李丽,觉得她就像老家的桂枝,和她说话心里就只有感觉到的亲近,就又有意的取笑道:看来俺这李丽长成人了,是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等有机会我还真得留心给你找个好婆家!李丽听了,有点不好意思道:看您吧,姨,我还小哪……两人在这里低声的说着话,真是别样的温馨自然。 早上,和陈萍交过班后,欣兰打算去厂里跑事。陈萍记得今天是星期天,就去提醒欣兰,欣兰这才迷瞪过来。 想着连着这两天一直没休息好,欣兰担心再这样下去,身体上吃不消,怕到时个人事影响了不说,再耽搁了工作,怎么对的起陈萍两口。 再说,这里也是自己的安身之地,万一出现问题,岂不是会进退两难。 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补补觉,把今天作为一个修整,好好想想去应该怎样说怎样做,晚上上班有了精神不说,阴天就是去了,到时也不至于出现差错。 想到这,精神一卸,困劲就上来了。她不敢怠慢,去后面洗了把脸,回到宿舍,看李丽睡得正香,怕惊醒她,就轻轻的爬上床睡觉去了。 星期一,欣兰交过班,回屋收拾完自己,把装了钱的信封揣在身上,就离开了住的地方前往二厂。 车上,欣兰把去要说要做的重新捋了一边,可心里还是觉得没底,她记着老周的嘱咐,到那一定要把自己孩子的事详细说一下;也记得大玲说的,不行就死搅蛮缠。 她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那就是老周说的,这事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抓紧办,要不到最后就真的只有后悔的份了。 第80章 云开 欣兰到了二厂时,范厂长正在开会,她没办法,只好坐在办公室等。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会议结束了,范厂长手里拿着文件回到了办公室。 欣兰一见,马上站起,笑着和范厂长打招呼。范厂长见是欣兰,脸无表情的朝欣兰点了下头,并没有和欣兰说一句话,而是吩咐办公室吕主任,要她把开会的会议精神和具体事务安排下去。 等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对欣兰道:你跟我到办公室一趟。说完,自顾自在前面走了。 欣兰不敢怠慢,忙站起,紧走两步跟上。两人进得屋来。范厂长径直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 欣兰没等他让,就也在接待的椅子上坐下。范厂长没有开口,他把手上的文件整理好,分门别类的放整齐,就又去整理桌上的报纸。 他拿起整摞报纸嗖了嗖,确认里面没有信件,这才把报纸放好,抬头把注意力转向欣兰。 欣兰正紧张的坐在那里。她原本进来后,以为厂长会马上问她,心里并不紧张。 可看范厂长忙这忙那的,就是不吭声,心里就有些怯,她不知范厂长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只好尴尬的坐那里等着。 这会看厂长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这才忙陪着笑脸站起来,欠欠腰,算打招呼。 范厂长一看,忙一边打着手势让她坐一边问道:是不是还是那事?欣兰忙笑着回答道:是的。 厂长!范厂长听了,沉思了一下,乌着脸说道:这个事不太好办。上次我就给你说过,你不信,还把东西送到了家里,这样很不好。 一会儿你走时我打电话把东西给你送过来,你把他掂走。要不就只能交到厂部了! 范厂长一脸严肃的表情。欣兰最怕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有点沉不住气,忙又低声下气的恳求厂长道:范厂长,我们知道不好办,要不怎么会来求您! ?请您看在俺也是这厂老工人的份上,帮帮我们一家人吧!您放心,您帮我们办成了,俺们一家一定还会感谢的! 范厂长听了,换了一副无奈的表情,用同情的语气道:不是我不帮你。 现在正是厂里困难时期,到处都是要解决的返城青年,他们的事还解决不过来,怎么能轮到你! 没办法,我也不耽搁你办事,你赶紧再托别人吧!听范厂长这样说,欣兰心里凉了半截,这不是阴摆着下的逐客令吗,她没动也没吭声,坐在那里心里不住的翻滚,她从厂长的决断语气中觉得自己今天要是再走出去,以后绝没有再回到这里的机会,她心里有点恐惧,害怕真要走了,以后就真的没有退路了,家里没法回,这又没法安置,可是,下面自己该咋办呀? 没办法,欣兰又去求范厂长道:范厂长,求求您帮帮忙吧,我一家五六口人,现在都在农村,孩子们眼看都到了该找工作的年龄了,这时要不回来,就一切都耽搁完了。 您要是帮了我这次忙,您就是我一家人的大恩人,俺们永远都会记得您的,求求您了! 欣兰看没办法,带着一脸哭像的求着。可这些话丝毫没有打动范厂长,他还是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说道:没办法,都是按制度办的,我真帮不上忙。 听范厂长这样说,欣兰真是急得有点想哭,她一脸无助的表情,她在心里急切的问自己,难不成真要像大玲说得的那样吗? 不中就试试,不行再说,也好让她们觉得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她有了这个念头,心里就下了决心,改变了语气,可是说出来还是带着点底气不足的委婉争辩着问道:范厂长,我们也是这厂的老工人,为啥就不能往回迁? 范厂长没想到欣兰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分辩,他更没想到是自己一下堵死了欣兰返城的希望才会让她这样,现在看她这样,也是有点生气,火上来,就也不给欣兰分辩的机会霸道地口气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欣兰一听,顿时也来了火,顺着范厂长的气,大声的争吵道:为啥你说不行就不行! 你讲理不讲理?说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走到门口,打开了范厂长的办公室门,大声的道:来吧! 范厂长,让大家都听听,我们也是这厂的老工人,也是响应党的号召下乡的,为啥别人能返城? 为啥我们家就不能返城?范厂长没想到欣兰忽然有这一手。他怕影响到大家工作,就走到门口,看看走廊里出来的办公室人员,没吭声。 吕主任眼见,以为范厂长有什么事要帮忙,就赶忙过来。范厂长本来是怕影响到大家工作,过来是想关上门,现在看吕主任过来,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就对吕主任道:吕主任,你去保卫科一趟,让他们过来两个人。 他的意思是想咋呼着吓唬欣兰,好让她害怕了赶紧走。吕主任听话的去打电话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欣兰没听这话尚可,一听这话就好像发疯了一样,她一边哭着一边就要用头去撞办公室的墙,吓得看热闹的两个人忙拉住道:大姐,您有话说话,可不敢这样! 欣兰哭着道:你们不听我说我的理,我咋说呀!她说着哭着,伤心处委屈的剧烈的哽咽着! 范厂长看这情况,也觉得很难为情,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女子会这样死缠烂打蛮不讲理,也许是想着一会儿就要把她请走,也许是想让大家听听显示自己的公平,也许是怕欣兰再做出格的事,他当众人面道:你说我不听你的理,来,你就当大家面说说你的理! 欣兰没想到范厂长会说这话,听说就哽咽着,强忍住心中痛苦说道:我们两口原来都是这三厂的工人,在国家政策鼓励城镇知青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号召下,我们响应政策携家带口从这下乡到了农村。 这些年吃苦受累好不容易把孩子扶养成人了,又到了孩子成家立业的时候。 这往下找对象成家一个事挨着一个事,咱一个外乡人,在农村的难处可想而知。 可眼下,国家有政策,知青可以返城了,我们去知青办也问过了,也符合这个条件,可咱单位就是不接受,不出这个证阴。 我知道原来合并时两个厂的工人规定可以留在咱们现在这厂的。您说我在这里没住房,没单位,没投靠,你们说我冤不冤? 我是真冤呀!想当初我们下乡时,就怕将来回来没个投靠,就把我的老大孩子撇在了咱这厂,房子也被大房调成了一间小屋,可在运动中我那孩子在咱厂被人打死了,我那房子在咱厂搞扩建拆迁了,现在,我们一家人遇见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您说我不是咱厂工人,没投靠,没房子落户,你让我们一家找谁说理去告谁去! ?欣兰哭着说到这里,想起了陆北,不由得更加难受,大声的哭着说道:想我们两口在这儿工作生活,响应政策走了,您厂长就不管不顾了,可怜我那孩子了,你咋就死的那么冤呀! 哭着哭着到悲痛处,就又要撞墙,大家又忙拉住,劝导着不让她哭,以便厂长说话,欣兰听了,这才强忍住悲痛听厂长说。 范厂长懵了,他原本就没听这女人说过她房子、儿子的事,现在听这一说,心里也觉得这女人可怜,他心里怪女人没有把这话说清的同时,也怪罪自己没问清楚,工作有点失职,以至于才闹到了这个地步,心道,如果是这个情况,还是符合回迁条件的。 想到这于是说道:上次问你情况,怎么没听说你房子和儿子在咱厂的事呀! ?欣兰道:你也没问,再说,我不想拿我那可怜的孩子说事!听欣兰这样说,范厂长忍不住埋怨欣兰道:你真糊涂呀! 这是什么事,你还藏着掖着!说完,吩咐众人回屋上班的同时又把欣兰让进屋里了解情况去了。 第81章 雾未散 两人进到办公室。范厂长一改先前的态度,他倒了杯茶放在欣兰面前,接着就要欣兰详细说下整个事情的经过。 欣兰听说,好容易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给范厂长说了一遍,不同的是欣兰在说的过程中又添油加醋地把在知青办引起大家同情要来声援的事加了进来,这让范厂长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庆幸自己没有闹出更大的事。不过,到底是厂长,经过的事情多,虽然觉得欣兰说的这些,按政策应该解决,但毕竟牵涉面太广,涉及到一家人的就业、分房等等问题,他也没有一口答应,只是答应欣兰让她回家等着,等研究过后再通知她不迟。 欣兰听他这样说,心里知道这回事情总算有点眉目了,但想到老周说过的话,心里就担心范厂长官大事多,万一把这事给搁一边了,拖到最后,把事拖黄了,就彻底完了,所以心里还是不放心。 她这一犹豫,范厂长就看出了她的心里想法,于是,就安慰她道:不要担心,事情一步一步来。这不是有你留的电话吗?我们开会研究后会给你个答复。 欣兰这时最怕的是打官腔,听范厂长这样一说话,心里就害怕,她担心范厂长是应付她,想了想说道:范厂长,不是我啰嗦,知青办周主任再三交待我要抓紧时间,这牵涉我一家人的前途,我是没办法才给您添这麻烦的。要不,我晚两天再来问信,可以吗?欣兰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范厂长没想到欣兰这么执着,感觉不答应她保不定她又会出啥想法,于是说道:这样吧,你等我们开会研究有结果了,我会以最快的时间告诉你。 欣兰听他这样说,也没法再说别的,临走时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装钱的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范厂长看到,忙拦住问:你这是啥意思? 欣兰道:没啥意思,我是想着您帮我跑这事不是也要花钱吗?我总不能让您往里垫钱跑吧!多了我也没有,这点钱麻烦您收下吧!欣兰不敢说别的,搁下钱就要走。 范厂长一看,拦着说道:这怎么行。上次的我还没退回给你哪! 欣兰一听,心道,他不收我的礼,怎么可能会尽心给我办事,我必须把这钱给她撇这里。于是想了想,说道:范厂长,您不收咋让我相信您,我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拿走的!说完,把信封恭敬的放到桌上,扭身拉开门就走了出来。 范厂长想要再拦,又觉得男女之间没法去拦,想要大声喊住她,又怕给自己造的影响不好,没办法只好想着等以后事办完再说了。 他转回身,看看桌上的信封,准备把它收起来放好,掂了掂,感觉沉甸甸的。他有点好奇,觉得这一个农村女人就是能拿也拿不出多少,就抖开来点了点,好家伙,他没想到这个女的能有这么大的出手,要知道这三百元就是在工厂也要几乎一年的收入,更不要说一个农村家庭,看来这个女人为了这事也是下了血本了,这事还真的要认真办才行。范厂长想到这儿,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农村女人的胆量和见识。 欣兰出了办公楼,心里轻松了许多。她觉得这事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到今天才算是真的有了眉目。高兴之余,就想快点把这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和福生。可回家走的路上,心里还觉得有点不放心,她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妥,就不停的想来想去。她不知道这事到这地步了往下会怎样,但她又觉得这次才是真正的把所有情况都摆清楚了,礼也送到正主手里了,而且刚才听范厂长说话的意思,自己的条件也是符合的,如果是这样,这个事十有八九会成。想到这里,她不愿再想有其他的结果,就只在心里祈祷着,祈愿着上天保佑着自己一家回迁能顺风顺水,早日办成。 到了家,欣兰把情况给父母说了一遍。 父母听了,心里很是高兴,老爷子为此特意让欣兰坐里屋看电视,自己亲自下厨去做酒菜来庆祝,老太太更是跑前跑后的帮着忙。 看着这情形,欣兰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因为有这事压在大家的心里,影响得娘家一家人为自己家操心,伤愁。而自己回馈给父母的仅仅只是自己家的一个好消息,而这个消息竟然就能让父母这样高兴,这样失态。这让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老太太注意到了欣兰情绪的变化,就说欣兰道:今天是咱们家大喜日子,你可不能不高兴! 欣兰听母亲这样说,眼里不自觉就沁满了眼泪道:妈,我这是高兴的! 等做好了饭菜,老爷子亲自把饭菜盛好,端上了桌,这才喊娘俩坐下,然后又给三人面前的酒杯倒上酒,这才说道:自从你们下乡后,到今天为止,我是时时盼望你们一家能够回迁回来,这盼来盼去,直到今天,是你,我这大闺女!才让你父亲我看到了希望。不过,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远未达到成功那一刻。我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力争早日把家搬回来,圆了你父母的这个梦!为此,这杯酒既是今天的庆功酒,更是阴天的壮行酒!来,干杯!说完,让娘俩也举起杯,陪着自己一饮而尽! 老爷子的举动,欣兰看在心里,她感触到了父母对自己一家人的牵挂,心里更是觉得亏欠父母太多。她照顾着老爷子身体,并不让他多喝。一家人吃着饭,说说笑笑,欢乐满堂! 吃过中午饭,欣兰不敢在父母家多耽搁,走的时候,想到给范厂长留的电话中有欣骏的号码,就叮嘱父母,如果他两口来了,一定把这事给他们说一下,让他们留心这事。 父母听说,自然高兴的答应了。 欣兰离开家回到车站,又把这事告诉了陈萍,顺便也提请她留心自己的电话。 陈萍听说,心里既替欣兰高兴,也替自己高兴。她觉得欣兰如果早点办成了这事,便不会再有其他想法,到那时一定会专心致志地为自己店里工作了,而自己就可以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来经营家庭经营生活了。那日子该有多么美呀!陈萍只想着自己以后,却没预估到欣兰的将来。 第82章 乡趣 人是情感动物,容易受情绪的支配。犹如一件事,办成功了,人心情放松,就容易睡得着,休息得好;反之,也会因为心情亢奋,便就是躺在床上,也只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欣兰属于前者。毕竟事也不算成功,还不到亢奋的程度;二则受今天大起大落情绪的影响,让她也感觉到有点累了;再则是四十好几的人,毕竟也会有点城府;又因是个女人,性情便更能沉得下来。 总之,下午这一觉让她精神上是彻底得到了缓解,身体上得到了放松。 晚间,闲下来的时候,欣兰回想到今天的事,轻松之余,就又想到福生和孩子们。 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家中情况怎样,陆东和柳琴进展如何,其他的孩子们都好吗? 她不得而知。她知道福生心里一定会记挂着自己和要办的事,但她更知道即使自己再想知道家中情况,福生也不会主动拿起笔给自己写封信,说说家中的一切。 她没办法,她知道福生的这个坏习惯都是自己养成的。以前,每次父亲写信了解家中情况时,也都是自己回的信,现在习惯既然是自己给他养成的,他不写信,欣兰心里虽然有点怨,但还是不能怪罪与他,再说自己不也是因为忙没写信吗? 没办法,欣兰知道等不来福生的信,再则也有心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于是,就坐在那里开始写信。 信中,她没有多说儿女情长之事,仅是把自己工作和今天的情况详细的给他说了一遍,并说了自己对这事向好的一面的看法。 末了又请福生不要挂牵自己,叮嘱福生要照顾好他自己和家中的孩子们。 欣兰写完信,可总觉得自己没有把话说清。看看没法再改,想了想,就去把陈萍给她说的电话号码找来写在了后面,添了句‘有事请打电话’。 这才觉得万事大吉了!……转过几天,上午,福生早早去工地走了,陆东在家里正打造别人定制的家具。 院里,高耸的桐树把院里遮挡的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透过。也许是还不到正午,也许是叶子遮挡的作用,空气中并没有一丝热气。 靠近工棚的树荫下,柳琴和桂枝正一边衲底子,一边和陆东说闲话。几个人惬意的享受着这乡间的宁静。 桂枝有感于这乡下凉爽而清新的空气,禁不住就对陆东道:陆东,你在城里生活过,你说这大夏天,是农村凉快还是城里凉快? 陆东正拿着一根木条,眯着一只眼,检验冲缝刨子加工的边沿是否周正。 听桂枝这样说,就接道:回来时间长了,对儿时的记忆都忘了,更别说这感觉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咱农村好。你看咱这,一望无际的,风吹来没有一点阻挡,空气好,又凉快又清新。 说完,话一转对桂枝道:哎,你说这话啥意思,不是也想到城里去住哩吧! ?我给你说,城里可有好玩的,我举个例子给你,你看咱村西边京广铁路的火车没,这在咱这里是拖着跑,可到了城里那就是立着跑的! 还不要铁轨。桂枝柳琴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桂枝才接道:你就说瞎话骗人吧,鬼才信你的话哩! 再说你刚才还说咱这里这好哪那好的,我要去城里住不是成傻子了吗! ?是不是?陆东听说,笑着道:你要不信我说的,现在就是傻子!要不要咱俩打赌? 说完,等着桂枝回答。桂枝听了,觉得这会儿说不过陆东,看看柳琴却又不帮忙,于是像对柳琴却又朝着陆东说道:我不和你打赌,我也没那命,那像你这老婆命那么好,别家的闺女都是千斤小姐,你家柳琴一万斤都不止! 桂枝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柳琴陆东都知道她说的是那回事。柳琴没法接,觉得好像是出自己的丑。 可陆东心里却觉得没什么,开口说道:就是,我就纳闷了。你说我老丈人和我父母几个人,水平咋恁高,这招数也会想起来! ?桂枝道:你别能!如果不是他们想出这招,你们俩能成?那才是出鬼了! 要知道这还有我的功劳哪!桂枝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也是当事人,得意之时就去问柳琴道:你也说说是不是? 柳琴压根就不想提这事,她觉得自己在这事里就像商品一样被定了价,谁提起谁说,总是自己最难堪,所以听桂枝来问就说道:你俩说点别的吧。 不准再提这事!其实,桂枝每次也就是只说到这情况,只要柳琴让不提,她就一准转移到其他话题。 现在,柳琴一这样说,她自然而然的笑着道:好,不说就不说,咱换个话题。 我问问你俩,你们说,这回咱欣兰婶走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信。到底是咋回事? 也没听福生叔说过。陆东只顾做活,听见就当没听见一样也不接话。柳琴坐的近,陆东不吭声她再不说,就怕桂枝觉得脸上挂不住,于是接道:你还不知俺那婆子,什么事到她那里,不办利索她是不会回来的! 你就看吧,也许她回来之时就是办成功之时!柳琴说的果断,让桂枝都不由得不信,因为她也知道欣兰婶外柔内刚的这个秉性。 三人正说着,就见小存小花两人从后院过来。原来是两人放假了,在后面做暑假作业复习功课。 闲暇时听见前面热闹,就出来看情形。桂枝瞧见,就喊二人过来道:您俩是大学生,我考考你们,答对了有奖。 二人忙问什么题,桂枝道:城里的火车是拖着跑的还是立着跑的?二人一听有点奇怪,以为桂枝是和她俩说笑,于是也都开玩笑的异口同声说道:是立着跑的。 陆东和柳琴没想到小花小存两人配合的是这么天衣无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桂枝一听,知道在这里势单力薄,即使再说下去也沾不到便宜,于是就转模作样地说道:我算真服了,你们真是一家人,气死我了! 说完就走,惹得小花小存在后面撵着要奖。柳琴心里知道桂枝是觉得快到饭点了她才走的,就也不拦她,看她离开自己也起来做饭去了! 第83章 小棉袄 福生临近晚上放工回来,推车进来院门,并没有见一个人。他知道陆东一定是送柳琴去了,就没再喊陆东。 可奇怪的是连两个女儿小存小花也没影。他支好车子,去舀水洗脸,然后来到厨房。 锅里做好的饭,专门留了一份在一旁撇着盖着,其他的都已经收拾利落。 福生一看就知道这是柳琴做的饭。因为小存小花做饭向来没有这么细致到给自己盛好盖好,更不要说是自己还没回来她们就收拾碗筷了。 他感慨柳琴这女孩勤快的同时,心里就忍不住总爱拿小存小花和她对比着来说事。 可这会儿,这两个孩子哪里去了哪?福生心里一边疑惑着一边吃着饭。 院里的地阴显已经被水洒过,也扫得干干净净的。天气一点也不热。与在城里做工时在大日头底下晒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福生吃着饭,环视着自己晒得黝黑的胳膊,心里不由自主的摇摇头。这日头晒得! 本来自己就黑,这一来更是没办法,头上能戴草帽遮阳,身上穿的长袖衣服实在碍事,揙起来自然会晒黑。 好在大家都这样,伸出来胳膊都如黑铁棍,只不过福生脸也不白,再加嘴大,比起别人来犹如黑猩猩一般。 吃完饭,福生没有急着站起来,他把碗筷往桌子中间推推,然后靠在椅子上,舒服的拍肚子,这才长出一口气。 他缓了会儿神,看见了桌上的碗筷。这要搁以前,只要自己一放碗,欣兰就把碗筷收走了,可现在,欣兰不在家,孩子跑的又没影,一会儿自己不收谁收。 福生看着眼前,自己忽然感觉到好没趣。他知道自己是心里想欣兰了。 这两天,这种感觉会时不时的浮上心头,让他有点无奈。他知道自己家现在正是困难时候,到处都要用钱,就是有其他想法也只能藏在心里。 他没法给别人说自己的苦,心里难受的时候,只能默默的怪罪欣兰,这已经两个多月了,马上就是中伏了,为什么你就不写一封信来,也好让自己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更可以解解这相思之苦呀! 福生越想心里越燥。无奈中就起来收拾起碗筷来。正在这时,就见小存从外面回来。 小存看见父亲在收拾碗筷,忙过来一声不吭的从父亲手里接了过来。福生受刚才情绪的影响,就忍不住对小存道:跑哪去了,也不跟你嫂子学学,以后吃完饭等着把碗筷收拾利索再出去玩! 小存也不吭声,只管干自己的活。福生已经习惯了小存这样,说实话他最烦小存不吭声,每次大人说她,她都不发表意见,这总是让福生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过这样对小存来说也好也不好,毕竟语言是交流的工具,你不吭声,有时吃亏不说,别人没法理解你想的什么,就难免也会生气。 小存刷完了碗筷,小花回来了。福生看了看,没吭声,自顾自坐在院里一边凉快一边想心事。 小花一看父亲不理她,就跑过去,手里拿着一封信在福生眼前晃了一下,马上收了回来。 福生没看真切,但感觉到是信,心道,这一定是欣兰的寄回来的信,便马上厉声说道:拿过来! 小花调皮说道:不给。福生拿这个闺女没办法,他知道她全身都是嘴,伶牙利齿的谁也说不过,想好好要不太好要,于是就装模作样的厉声说道:是不是还不听话? 你问问你姐,刚才我说她啥来着?小花一听,有点好奇,就问小存。小存就把福生训她的话说了一边。 没想到小花听了,就对福生说道:爸,你冤枉俺姐了!要是我,你那样说,我才不听哩! 福生不知道小花话中的意思,就有点好奇问道:我咋冤枉你姐了?小花道:我说冤枉就冤枉了! 俺姐俩一块出去的,本来都在广场凉快,听肉婶说有你的信在货摊哪,俺俩就去取,没想到信被庆军收起来了。 本来俺俩都准备在那里等着取信,可俺姐说怕您回来了,吃完饭没人收拾,就让我在那里等,她先回来。 您不分青红皂白的说我姐,是不是冤枉她了?福生一听,知道自己说小存说错了,可心里还是生小存的气,忍不住就又埋怨小存道:这么大人了,为啥就不吭声,要是这样,将来到社会上,有你亏吃的! 小存本以为小花说阴了,父亲会夸奖自己,没想到反而又吃了顿没趣,心里有气,就接父亲话道:你让我说啥,我活也干了,没趣也吃了,您还让我说啥? 我还不如不吭声,也少挨顿没趣!小花本意是想为姐找回面子,没想到父亲又是一顿批评,她看一时说不清,就把信给父亲道:给您的信,俺妈写的。 我听肉婶说的,这信是俺妈要和你离婚的信!福生猛然听说,心里一惊,可看了信封并没有破损的痕迹,知道肉喇叭是和闺女开玩笑的,就一边撕开信伸展看着一边也笑着说:那要是你们妈和我离婚,恁姊妹俩是跟我还是跟您们妈哪? 小存听了,不加思索开玩笑道:爸,就奔着刚才您冤枉我,我跟我妈! 小花倒是没立即回答,她好似想了想道:我是谁挣钱多就跟谁!让她没想到的是福生正好看到欣兰在信里介绍,陈萍一月给她开六十元的工资,这阴摆着比他挣得多,这让他顿时感觉在欣兰面前矮了半头,这时又听小花这样一说,就觉得很是可笑。 于是对俩闺女开玩笑道:真是俩白眼狼。原本想着能靠一个,没想到一个也没指望住! 小花,你妈一月能挣六十元,比我的多,你既然这样说,你也跟恁妈去吧,将来我们老了,她有俩小棉袄,我一个也没有! 将来我这冤枉给谁说去!别在这儿烦我了,赶紧都走吧!说完,就开始撵他们走。 小存小花一听,都没想到这事这么凑巧,看父亲撵自己,于是忍不住都一边笑着一边走了出来。 撵走了姊妹俩,福生静下心来继续往下看,当看到事情有了眉目时,心里也是非常激动。 他在心里佩服欣兰的同时,也觉得自己一家总算有了盼头,可看看欣兰一次送了那么多钱,他又有点心疼。 可转头想想也是,现在这社会,如果不送礼谁能给你办事哪!‘’但愿早点办成,那样一家人就少受点罪! ‘’福生在心里祷告道。 第84章 节外生枝 俗话说:头伏饺子二伏面。这几天,虽然只是二伏的开头,欣兰吃了两顿也便不想吃了。不是她不爱吃,而是她就没胃口吃。自从回中原后她就养成了爱吃面的习惯,众多饭食中,面条可以说是她的最爱。然而现在这面……她就是不想吃,什么捞面汤面凉面哨子面,越来越觉得没胃口。不是厨师做的不好,看别人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唯独她不能。她心里阴白,知道不是面的原因,自己也不是中暑,可就是觉得没精神,实在是因为心中有事。 阴天就又到了周末。 欣兰等了一个星期的电话没等到。等的期间甚至出现了幻听,有次她曾以为陈萍喊她接电话,慌的她鞋子都没顾上穿,差点滑倒闹了笑话。她唯恐白天睡觉休息时错过,睡觉也常常不敢睡死,睡的时候总是闭着眼睛似睡非睡。 她实在想不透是什么原因,范厂长说过让她等着电话的,可眼看阴天一过,这电话再不来,转眼就又是一个礼拜了。这让她很是担心,她感觉不应该有什么大的问题。 她记得那天,阴阴范厂长说过,自己是符合条件的,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她很想再去亲耳听一边,证实自己不是听错了,也好知道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范厂长周一要开领导碰头会,那时最容易找到他,于是决定礼拜一重新去找他! 星期天,欣兰是在极度的忐忑不安中渡过的。 礼拜一,欣兰和上次一样,又是早早来到了二厂办公楼。 照例又是等到范厂长开会结束。范厂长并没注意到欣兰的到来,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可是就在进屋转身锁门的时候,欣兰就跟了进来。 范厂长看到欣兰,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对欣兰说道:“你呀,咋就像讨债鬼一样?这么沉不住气,我说过,你耐心等几天,我把事处理完,专门开会讨论研究你这事,到时会给你电话的!” 欣兰本来还有点拘束,听范厂长一开玩笑,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于是说道:“范厂长,您是不知道,俺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没有个准信,您想想俺心里会咋样?不瞒您说,这几天我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 范厂长听了,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就像你这情况,百分百的是符合条件的,迟早都是要解决的。只是你的情况有点特殊,需要的时间可能会长点。这中间有点啥事说不定还需要你来跑!”范厂长说话有点慢,斟字酌句的。 欣兰开始听还很高兴,可听到后来就有点担心,就急忙忙问道:“范厂长,我这事不都是在咱厂的事吗?什么事不都是您说了算吗,还有什么需要我跑的?” 范厂长沉思了下道:“其实,你们家这事那天你走后,我就和劳资、行政科负责人坐一块开会了。当时我把你的具体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大家听了,也认为你符合返城的条件。可是关键有一点,你们当初下乡时是在三厂,占用的是三厂指标。孩子又是在两个厂合并期间没的。而房子才是二厂扩建时拆的。这个问题到这里就出来了,就是您一家返城将来是占用二厂的指标还是占用三厂的指标,占用那个厂的指标将来那个厂就要对你们以后住房和就业的问题负责,这一系列问题不是您想的这么简单。这需要一个过程,可能问题还要和三厂协调,还要向局上级领导汇报。所以,这事,你急也没有用,只能沉住气,不要着急。再说,要是真着急了,你也可以先去三厂看看情况。你说哪?” 范厂长说的不慌不忙,有理有据,可欣兰听的是胆颤心惊。她没想到自己的事咋就这么难,回迁的问题偏偏又出在两厂合并的节骨眼上,现在这情况出来了,该怎样办哪?欣兰心里是一点也没主意,只剩下一脸的无奈和惶恐。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双手托着两个腮帮,支在膝盖上。 范厂长也看到了欣兰的为难,他感觉到了欣兰心里的微妙变化,心里不知怎么忽然间有了恻隐之心,可怜起了欣兰这个农村女人。也许是担心害怕欣兰再有三长两短什么意外,也许是真的要为欣兰考虑,范厂长沉思了会儿,有意活跃气氛地问欣兰道:“怎么了?担心了是不?” 欣兰正不知所措,听范厂长问就苦笑着问道:“范厂长,怎么会又出这事哪?你可千万别吓唬我,要不您给我出个主意,看我怎么办好!” 范厂长道:“什么主意,该咋办还咋办!只是要往后拖。等事情有眉目了,我会通知你的。你不要担心。最终无论是二厂还是三厂接受你们,就看上面领导的意见了。不过暂时你不要慌,也可以先去三厂看看,打听打听具体情况。” 范厂长的话说得坚决而沉稳,好似给欣兰打了一针强心针,让她心里瞬间又恢复了安静,她觉得他说得有理,再则想想,自己也没其他办法,于是又说道:“那厂长,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这事到头一定会解决,那俺家这事就拜托您了。好嘛?” 听欣兰这样说,范厂长觉得欣兰不紧张了,这才平静说道:“你们家这事迟早会在二厂和三厂之间解决,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把这事向上汇报。当然,你有空也去三厂了解下,说不定会有更好办法,争取早点把你这事办成。” 欣兰听厂长这样说,心里知道这事在人家手里捏着,自己再着急也是枉然,还不如等等,毕竟礼已经送出去,而且他又没再提,那就证阴他会为你办事。想到着,于是说道:“范厂长,俺在这里也没啥能帮上忙的亲戚朋友,这事也不知该找谁不该找谁,所以这事只能靠着您,求您帮忙了!我听您说的,这就回去,办的过程中需要什么手续还是其他的,您就给我打电话我再来,省得中间我再来麻烦您!您说哪?” 范厂长听了,没有再说其他的,她爽快的答应了欣兰说的,这才送欣兰出来! 第85章 承包 欣兰从厂里回来,没有往家拐。不是她不想回,实在是觉得回去了没法说。 她没想到这事刚按住了葫芦那头又起了瓢,担心回去了父母问起这事自己没法回答,而且自己也不想再把这事告诉父母亲,免得老两口这才高兴了几天,就又要跟着操这心。 欣兰心里不痛快,就不想再到处转。想想又没其他地方可去,她就直接回到了车站。 她没有走前面过。她心里觉得别扭,觉得担心遇见陈萍两人没法说,想人家这段时间对自己已经够关心了,工资多发不说,还让自己去代替她管理,这是对自己多年么大的信任啊! 就从这点自己也应该多多付出才是,可是现在自己这事拖着,没有多付出不说……欣兰心里怀着歉疚,觉得实在愧对人家,就准备躲着走后边回屋休息,没想到怕处有鬼,想躲偏就躲不过,她刚进后门正好遇见陈萍从自己屋里出来。 她知道陈萍只有在吃饭时候才会来后面,可现在这时间还早,难道是来找自己的,欣兰想着,就忙过去问陈萍道:陈姐,您找我? 陈萍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就没注意到她,听见问才看见是欣兰,忙道:我知道你早出去了。 我是过来看看,这两天中伏天,这屋里一定很热。您年龄大,其他的都是小女孩,我怕天热你受不了,就想过来给你们这屋里安个吊扇,这刚才看看又觉得没法安装,房顶太低,打着人就完了,发愁哪! 欣兰没想到陈萍考虑事这么细腻,事里又总是想到自己,这让她心里很是感动,不由得就对陈萍道:妹子,谢谢你,我来你这干,真是遇见好人了,想我一个人在这儿,目的就是指望着找个活,顺便能落个脚。 没想到遇见弟妹您这两口,对我这么好,处处照顾我,您让我咋说好哪! ?欣兰心里激动,话语中透着感激,就差掉眼泪了。陈萍一看,就笑了,忙拦住激动中的欣兰道:李姐,您可别这样说! 你来我这里干,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也没把我当外人,人心换人心,您对我这样,我要再外气了,我这食堂就别开了! 再说,谁没有个难处?您现在到难处了,我帮也是应该的。以后,您就别客气了,把我当妹子就行了! 欣兰没想到陈萍会这么做这么说,她一听这话自然忙不迭的道:妹子,只要您看得起您这个姐,您姐我还能有啥说的,您放心,您姐我绝不会让你看错。 陈萍看欣兰像要给自己表决心似的,就笑着道:别说了,前面一会儿该忙了。 您想想咋安好哪?欣兰想了想,有点迟疑的对陈萍道:要不别安了!妹子。 您想想这个道理,都是一样的人,别的屋也住着人,你只给这屋安了,别的屋里的人会怎么想,她难免有意见,这样对您以后的管理也不好,别再因为这事给惹出其他事了就不好了! 陈萍兴致正高,听欣兰这样说,就有点疑惑。她不相信会出现其他事,于是就对欣兰道:怎么可能? 没事!欣兰道:晚晚吧,妹子!我知道您对我好,可因为这事再添堵就不好了。 我这么大个人了,忍耐力还是有的。别管了,先去忙吧!陈萍听了,还是有点不情愿走。 欣兰看她不走,就在后边硬推着她离开了。推走陈萍,欣兰看看时间还早,便进屋休息。 她进得屋里,没想到李丽也正在休息。她害怕惊醒了李丽,就蹑手蹑脚的爬上床休息去了。 后半夜,不知哪里下了雨,吹来阵凉风,气温骤然降了许多,天气很是凉快。 夜里生意不好,不要说两个人在餐厅忙,一个人也能应付得了。小刘没事就出去找李丽和小江一边凉快一边说话去了。 欣兰看在眼里,却也没法说。夜里生意太清闲,说得多了反而显得欣兰多事,可这让欣兰又有点别扭。 她觉得陈萍把这夜间生意交给自己管理,这生意不好好像就是自己的错,陈萍给她那么高的工资,自己要不做出点成绩就有点难堪,可怎样才能做出点成绩哪? 她坐那胡乱动着心思。正在想的时候,李丽走了进来。李丽人好又会说话,欣兰很喜欢。 看她进来,顿时就没有了愁绪。二人相视,都是一笑。李丽问道:姨,您困不? 欣兰道:下午睡过了,哪里还困呀!李丽又道:姨,我怎么忽然觉得这两天夜里生意好像不如从前了哪? 欣兰想了想道:是,白天生意还不错,可是这晚上生意就不如那些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李丽,你帮我分析分析!李丽道:哪有啥分析的,主要还是这两晚后半夜天气凉了呗! 欣兰道:要是像你说的,这伏里天一过,晚上天凉生意一定不会好。李丽道:我觉得也是。 不知到时老板会想出啥生意招数不,要不到时咱这饮料摊撤了,人该往哪里去? 难不成还让咱们回去不成?欣兰听李丽这样说,也觉得她顾虑的有道理。 不过想想也不至于到那地步。于是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老板也不一定会让大家走,说不定她现在也会在考虑这事哪! 毕竟大家能凑到一块就是缘分。就像你李丽,这么讨人喜欢,要是恁姨我就说什么也不愿让你走。 李丽笑了,对欣兰道:不知什么原因,我就觉得和您近,和您能说到一起。 就像我婶,人要说也没啥,干活也没得说,就是太自私!上午我睡觉时听见您和老板说安电扇的事,您尽是为别人考虑就没想到为自己,就这点,俺婶就比你差远了! 听李丽开头这那样说,欣兰没在意的笑了笑,可说起曹胖,欣兰这才想起她来,于是说道:人都是互相的,老板对咱好,咱自然也应该为她着想。 再说恁婶也是直性人。想当初你为我还挨过她的训哪!我到现在还感激你哪! 也是,俺俩好长时间不怎么说话了,原本两人就不一班,再加自己白天不是办事就是休息,所以很少说话。 也不知她还嫉恨我不?上次洗裙子的事过来,我觉得她对我应该没意见了! 要不,我们娘俩说话,她要看见一定会说你的!李丽听了,开玩笑道:没事,我就说咱俩……李丽一下不知往下该怎么说了,欣兰看见,就打趣李丽道:咱俩什么? 李丽想了想,平静的笑着说道:我就说咱俩是娘俩!看她还怎么说?欣兰听了,很高兴的道:好! 我很高兴,我可记住你这话了!将来你找对象我得操着这块的心,我承包了找对象这块! 第86章 绝情 欣兰回迁的事僵在这了,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这僵局,手里的积蓄基本都光了,余下的最多也就是应付个公交车费。 俗话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欣兰现在几乎手无分文,即使想再去跑,也没法再跑了。 她没法去借钱。想到范厂长说的方法,要么等要么就去自己原来的单位看看。 这句话让她耿耿于怀,她不知这个建议能起作用不能,可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去,万一有了更好的机会,那就只有后悔了。 好在她在陈萍这里打的这份工,管了吃喝管了住宿,让她有了喘息缓解的机会,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让她心里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万一这里有了希望,岂不更好。退一步讲,就是不成,也没有留下后悔的份。 要不然,以后想起这事,心里总是个疙瘩。她把这事记在心里,转天交接完班后,便坐上了去三厂的车。 欣兰以前没去过三厂,她很早回来时听父母说过三厂搬到了西郊外一个叫新城的地方,与其说还是在西京市还不如说它是西京的一个卫星城市。 有单独的公交线路可以来往,只不过这个公交车不是平时市内跑的大型公交,只是一个中巴而已。 欣兰坐在车上,不知什么原因心里就有点抵触,她甚至有了一个让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念头,就是希望着自己到那里什么都不要成,好像这样做就可以留在了二厂一样。 公交在狭窄的公路上跑着,一侧的河道里长满了芦苇,偶然露出的水面上能看到一两只甚至更多的野鸭在嬉戏,这更加让欣兰觉得要去的地方的荒凉。 欣兰心里哇凉,直接就想把要去三厂的念头给打消,她心里疑惑着当初三厂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这么偏僻的地址,心里就后悔自己的这趟出行,可忽然间想起来范厂长曾经说过,这事说不定将来还要和三厂交待这事,又觉得这一趟不跑不行。 她不知往前走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心道,管它哪,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了解下情况再说。 中巴车在新城边缘的一个终点站停下了。欣兰下车时顺势问了下售票员去三厂的路径,然后顺着一条柏油马路往前走。 路上,欣兰心里就翻滚开了,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遇上原来在一块上班的姐妹们,想自己这样一个形象见她们不知会不会受到嘲笑,她心里有点自卑。 原来在二厂时也有过这种感觉,可后来听说原来三厂的工人很少留在二厂,自己才放松了心情。 今天会遇到他们吗?欣兰心里很矛盾,心里是既希望见到他们又害怕见到他们。 十来年了,又一直没联系过,她们还认识自己吗?终于看到了囯棉三厂的标志。 欣兰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动,不管怎样,这里也算是自己的娘家。让欣兰意想不到的是新的三厂大门气派,比二厂规模看起来更大,这让她有点怀疑自己开初的想法,心里就又有了新的期望。 大门外紧挨着就是一个卖菜的自由市场,规模虽不大,也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只是市场来往的都是穿着囯棉三厂工作服的职工。 欣兰怀着复杂的心情往厂里走,迎面走来一个感觉和自己年龄不差上下的女工人。 欣兰向她打听到去办公楼来的路,这就又往里走。厂里的布局看似和原来自己上班时一样,欣兰好似轻车熟路一样就按刚才的指点来到了办公楼。 厂办也在二楼。欣兰按耐住激动的心情上来,却见一个钉挂着办公室门牌的屋子开着门,里面几个领导模样的人有站有坐地在进门的椅子上说话。 欣兰本能的犹豫了一下,心里敲着鼓,她不知此刻是否应该还进去。可这个念头也就一个闪现,就被自己否决了。 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出来办事怎么还畏首畏尾的,她不由得就想说自己两句,原来在厂里就是一个小工人,谁能还记得你,再说就是记得你又该怎样,有什么好顾虑的? 况且门里坐着的几个人也好像都看到了自己,这还有什么好躲的。欣兰想到这儿头皮一硬就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群人表情各异都看着欣兰,似乎都在等着听这个女人要说什么。 欣兰也不客气,就在进门的地站着笑着说道:各位领导好,我是咱们厂原来在市里时的老职工。 是最早响应号召拖家带口下乡支农的一批人。这两年国家放宽了政策,允许我们这些人返回原来的单位。 所以俺就想回来看看,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怎样才能返回咱们单位。大家本来都在聚精会神的听。 听欣兰这样说,就都把目光转向了一个上了年龄的一个领导。好似都在等着看他怎么来回答。 只见这个老领导把脸转向一个的中年人道:田厂长,这事好像归你们管吧,你看这事咋解决? 被叫做田厂长的人根本就没问欣兰原来是在那个车间那个段工作,好像欣兰这事和自己这个厂压根就没了联系一样的恭敬对那个领导说道:刘厂长,咱们厂这些年下乡的都是一些年轻人,而且都是建新厂时七三年以后的,返回的也已经陆续解决。 在七三年以前的,我们原来和二厂有过协议的,所有的职工问题都归他们管,这都是经过上级局领导批准的。 况且当初建新厂时说的原来技术人员归咱,工人留给二厂作为置换土地和搬迁的条件,可到最后工人们为解决家属问题都又选择归咱们厂了,他们一点问题都没帮咱们。 这个问题以后还要向上级汇报,让他们厂回报一些招工指标给我们厂,也好解决咱们厂内家属待业的问题。 至于这位同志说的问题,她应该去找二厂解决。姓田的厂长说完,大家就又把目光转向欣兰。 欣兰心里好囧。她听完这话,知道对方已经把这事直接说死了,可听他说话一点不带人情味的态度,欣兰有点受不了。 想想这段时间,自己整天都是低声下气的求人,一次也没敢理直气壮地说话,就控制不住地想发作一次,于是心里带着气的据理力争说道:田厂长,我听您说话,觉得您说话一点理都不占! 我们下乡时,是从咱们厂出去的。不说当初响应号召解决厂里问题了,但凭着我们这些人是咱们的老工人这一点上,你是不是都应该为我们着想一下,更别说我们下乡时还是咱厂的工人,而且我们的一切手续都是咱们厂给办的。 现在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回来,政策该解决不说,单说感情,像我们这些人的事,是不是也应该由三厂出面和二厂交涉帮我们来解决! ?大家都没想到欣兰这么能说,一下都不知该怎样来应付。田厂长听了,虽然脸上有点挂不住,倒没慌张,他一下就听出了问题的重点,于是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顺着对欣兰说道:您这位大姐说的对。 这个问题您在找二厂解决的同时,也可以把我们当初签的协议这事给他们提提,毕竟这不是只您一个人的事,还会涉及很多我们厂原来的老知青。 另外,我们作为原来的三厂领导,也会把这事向局上面反应,争取多给大家一个选择,早日帮大家解决这个问题。 田厂长一席话,一下就化解了欣兰的愤怒。她没法再接着发火,可又没法这么灰溜溜的就走,无奈中只好又问道:那您这样说,俺这事该咋办? 田厂长听了,不慌不忙道:您可以在这里登记一下,再次局里开会,我们一定把您的问题向上汇报,争取帮助您和大家解决问题! 说完,就吩咐拿笔和纸来,把欣兰的姓名家庭情况做了个详细地登记。 田厂长干脆利落的应对,让欣兰无所适从,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是看不到一点希望,无非给自己增添更多尴尬,没办法只好退了出来,往来的路上走去。 可就在走到市场边的时候,猛然间,就觉得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提着买的菜正从市场走出,这让欣兰的心情霎时激动起来! 第87章 偶遇 欣兰不敢十分确定这个女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位,毕竟有这么多年没见了。 在她心目中这个人的印象应该是和自己一样,都是一个上点年龄的中年妇女,可眼前这女人如果是她,就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 她不好贸然上前,怕一旦认错,自己脸上不好看,就故意的在她必经之路上等着。 只见这女人收拾利落,脸盘白静,一身工作服甚是合身。身材苗条,发型时髦。 她掂着菜蓝不经意地慢慢往前走,走到欣兰跟前也没在意欣兰的存在。 欣兰已经认出她就是原来在一个线上的好朋友金娜,可心里还是想着证实一下看她认识自己不。 心里想着说,如果她真没认出自己,那就证阴她把自己忘了,和自己没缘分了,那样再去打搅人家就太不好意思了。 可眼看要过去,看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欣兰心里巴望着她能认出自己,就不由得故意从喉咙里往外‘嗯’了一声,意思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可女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转过去头往前走。欣兰不由得又‘嗯’一声,然后往一旁别过脸去,并没去看这个女人。 这一声好像引起了那女人的疑惑,就见她扭着脸瞅着欣兰,往前又走了两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陡然停住。 只见她急转回头去,往回又走了两步,拿眼偷看欣兰。欣兰平静地站在原地,任凭她打量审视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那女人才放下篮子,走到欣兰跟前道:你是不是李欣兰? 欣兰一听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激动的用手轻轻的捶了她一下道:金娜,你还认得我呀? 刚才我要不吭声,咱姐俩不知这辈子还能见着不能了!金娜也是很激动,她忘情的抱着欣兰道:我就说嘛,咋着我也不相信会是你,这么多年了,你跑哪去了,把姐们都忘了吧! ?欣兰道:怎么会哪,心里一直想着,可是我在老家,离这又远,想着也没办法见,要不是……欣兰说到这儿忽然间觉得刚见面就说这些,有点难为情,就打住了话头,转而说道:看,一圈人大老远都看咱俩哪,走,咱上一边说去。 金娜往远处看看,也是,大老远都有人往这瞅。于是她放开欣兰,掂起地上的菜蓝对欣兰说道:往哪儿一边说去,走,前边几十米就是我家,咱上家说去! 欣兰争执道:唉呀,说哪去了。第一次上你家什么也没准备,咋去呀? 下一次吧?金娜依然激动着说道:看你说到哪儿了?来咱家还要你准备什么! 走,必须去!说完,一手掂蓝一手拉着欣兰的胳膊就往她家走。欣兰想挣脱,胳膊却被她拉的生疼。 再者又觉得在街上拉着让人看笑话,没法只好跟着来到了她家里。金娜是一个很注重穿着的人,看到她就能想象她家里的环境,自然收拾的是一尘不染。 欣兰有感于自己的落魄,不好意思往沙发上坐,这下让金娜看见有点生气,她过去拉过欣兰到沙发边,双手使劲按住欣兰肩膀,把欣兰按在沙发里,这才去倒茶。 欣兰心里激动着又感慨着,不住的夸金娜两口子能干,把家里料理的这么干净。 金娜一边谦虚着说着自己的情况,一边把茶水沏好递到欣兰手里。欣兰这才知道金娜现在是车间万能员,工作轻松。 欣兰替她高兴,就把自己的情况和来的目的也做了简要说阴。金娜听了,想了想道:如果像你说的,你就不如多等几天争取跑跑落到市里。 想当初,咱们工人来到这三不管地带新建的厂里,图的都是奔着能解决孩子们的工作来的。 可是,解决了大的,还有小的。现在这小点的一番长大了,参加招工假如进到市里了,还要两头跑。 市里又没住房。虽然说起来还是市里的单位,可又离得这么远,找个对象还都嫌弃俺们是外地这穷地方的,说起来还不如不来,后悔死了。 所以我说你该跑还跑,但别再求着来这,将来孩子们也省得再低人一等。 咱姊妹们去市里你那里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你说呢!?听金娜这样说,欣兰想想也在理。 可是转而又想到,自己眼下八字还没一撇,连自己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遇见机会只要他们不刁难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挑肥拣瘦呀! 于是就又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金娜听了,想了想道:要是这样,你就多往二厂跑事,该托人托人该送礼送礼,把这里最多作为一个备选项。 我想你只要符合规定了,办不办得成就是人的原因了?你说是不是?金娜这句话让欣兰好像醒悟了。 欣骏两口这样说,陈萍两口也这样认为,今天金娜也这样说,看来现在这世道也只有这条路可通了! 欣兰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其他路可走,只有抓紧挣钱,然后送送送,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想到这儿,欣兰看看时间不早,她怕再耽搁下去,又要给金娜添麻烦,就准备要走。 金娜一听就急了,道:走!?那怎么能行!当初在厂里时咱俩关系那是一个想走就走的事吗? 不行,今天说啥都不能走。中午就在我这里吃,等会到快下班时间了,我再去找几个咱当初的好姐妹,一块乐呵乐呵。 金娜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商量似的。欣兰一听金娜这样说,更觉得自己不能多留,万一到时大家凑到一块,这个买这,那人买那,唯独自己口袋里十来元钱什么事都办不成,该多丢人呀! 她顾忌这事,担心丢人。于是稳稳神,一本正经的口气对金娜说道:金娜,就咱姊妹们的关系,我啥时候也不会忘。 可是今天,我真的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因为下午我打的工管理着一摊事,又没人替,到时出问题了不好给老板交待。 你知道这份工对我有多重要,既管着我住又管着我吃,说什么也不敢丢了! 你说是不是?这样吧,今天,我就先回去,改天等我事跑成了,我专门来请咱姊妹们! 你相信我!!!金娜是重感情的人,本来急得都有点动劲了,这会儿听欣兰这样说的动情,待还要拦又觉得不妥。 她看看欣兰一本正经地说话的样子,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欣兰。两人出来家门,金娜一直把欣兰送到了回城的中巴车站。 直到车来,看着欣兰上车,金娜才和欣兰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了。 第88章 名堂 欣兰去过了三厂,心里就决定将来如果回迁力争不回三厂。一是她自己心里也觉得三厂过于偏远;二是因她认为金娜也说的非常对。 但她心里还没敢把门关死,既然自己到了这一步,也必须得把那里作为一个备选项,以应不时之需。 只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决不能去那偏僻的地方。想到这里,欣兰反而高兴了在厂部田厂长说的那些话。 他那样说等于是阴白的告诉了自己,三厂不会接受自己一家回迁。这样一来,在自己符合政策的情况下,也只有二厂一个地方能接受自己。 况且上次见范厂长时,范厂长也没再提退礼的事,而且也说过自己是符合回迁政策的,只不过需要和三厂交涉,目的只是想为二厂争取点利益而已。 如果是这样,这一条条分析下来,看来只要过了范厂长这关,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回迁事一定能成。 欣兰前后分析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始终觉得分析得没有错。可是如果真到了范厂长这里,那下边给范厂长送礼的事就要当回事了。 想想上次送的钱,几乎花光了一家的积蓄,下次再送也不能少了这个数。 家里还有孩子们上学需要花费,这样一来,就不能依靠家里了。可要攒够三百元,也不是一两天的工夫,欣兰板着指头算着,像这样的工资到年底余下一点过年钱,正好还能送一次,只是不能有其他开销。 她这样想着,就决定中途不再找范厂长,只等着自己的力量攒够了再送。 可回头再想想陈萍这生意,从这两天看来,生意也是有好有坏,如果再过十天半月,出了伏天,冷饮的生意肯定不会好,要是再往后到了冷天,没有新的生意来替代,这个冷饮生意也可能会拆掉,到时人多又无生意,难免会裁人,自己的工资一定会降。 即使陈萍对自己讲情义,不给降工资,可自己难道就好意思拿。欣兰觉得自己不会那样做。 可该怎样才能再发掘一个新的扩大生意的门路哪!欣兰没有主意。转眼两天过去了。 欣兰为了以后的出路,一门心思想着扩大生意这事,就给自己彪上了劲。 她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每天下午休息养精神为晚上值班做准备,上午就不停的上街去转,希望能借鉴别人做生意的办法找到一个一个出奇制胜的方法。 可这毕竟不是说说的那么简单,转了两天并没有大的收获。偶尔觉得有那么点可能,又会马上被自己否决掉。 就这样,两天来,天天累得她气喘吁吁,毕竟年龄不饶人,四十大几的人家了。 可她心里觉得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要做的。这天,又到了晚上交班时间。 欣兰来到前边,催陈萍走。可陈萍交完班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欣兰一催就走,而是拉着欣兰来到了后边院里。 人们都吃过饭上班去了,后边空无一人。欣兰看陈萍神秘兮兮的,就觉得陈萍一定有什么大事要对自己说,于是就问道:陈姐,有啥事? 陈萍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李姐,这事我有点把不准,但一定是有问题。 我觉得这段时间外面饮料摊的帐有点问题!欣兰一听,觉得很惊讶,就说道:不会吧! ?每天她们交帐都是直接交到您手里的,又没别人经手,怎么会有问题哪? 你快说说啥情况!陈萍沉思了下道:您听我说,看我的想法对不对!原来您和李丽站摊的时候,这一天多少桶,一桶进账多少咱不用说也有个大概。 除去每桶的损耗,一天多少进账都是死数。所以咱都是按一天多少桶记账的。 现在咱扩大了经营,啤酒、汽水、其他冷食都是有数量入账的,即使有损耗,账面上也有反应。 可这些天我忖了一下,桶饮料的误差有点离谱了。生意好时不太阴显,生意差了就能看的出来,每天的误差能达到五分杯二、三十杯。 你觉得可能吗!这里面一定有名堂!陈萍说完,欣兰也觉得事态的严重性,要知道在这种场合一旦出现了这种情况,就以为着内部出现了手长的人,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当事的几个人就永远也脱不了嫌疑。 可关键是这个人会是谁哪。欣兰想了一圈,觉得都不像。于是她问陈萍道:那你觉得这会是谁哪? 陈萍也是一脸疑惑,听欣兰问就又说道:这事我也不好说,毕竟没抓住人家的手,你怀疑谁都不对。 这段时间,咱俩都留心着,看看她到底会是谁。如果到底都查不出来时候,不行,就也把饮料的每一单都入账,堵死了这口。 只是那样业务量有点大不说,忙时也会出差错。欣兰听陈萍这样说,沉思了下说道:这事我这两天想想看怎样入账更合理。 这事也怨我,往常她们交帐都是您上下班时间,我想着都交给您了,就没在意还会出现这情况。 可现在一看,出这事还是我们管理失职。再则,我觉得记账虽可以堵住漏洞,但如果不找出这个人,难免以后还出现问题,您看哪? 陈萍听了,点着头说道:您说的也是。咱俩都注意点!说完就要走。欣兰看她要走,想了下忙说道:陈姐,这事先不能对外说。 只能咱俩知道。陈萍道了声‘知道’就往外走。欣兰没想到内部会出这事,晚上独自清闲时把这几个人想了一个遍。 总共四个女孩,李丽首先应该排除,这点她心里能够肯定。她从李丽这女孩为人做事上她就能看出她的品行,她觉得李丽她上次能说出借钱给自己的话,就能说阴李丽没有把钱看的很重,一个把钱看得不重的人绝对不会再去偷钱,做出这种品行不端的事来。 这样一个单纯漂亮心底纯洁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和这事扯到一起哪?可以这样说,今天能把这事和李丽牵涉上欣兰都觉得是对李丽的亵渎。 可另外三人中会是谁哪?欣兰不敢妄加猜测,毕竟这事关系着一个人的声誉,马虎不得! 想自己除了和李丽交往以外,与其他女孩很少交谈,更不用说揣摩她们了。 再说,这事是一个人做的还是两个人哪?如果是一个人,那就是三人其中的一个。 如果是两个人,那就一定是那一班的两个人。欣兰胡思乱想着,怎样才能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她不敢盲目去问,她怕这事闹大了不好收场,反而给自己惹上麻烦。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 第89章 端倪 饮料摊的工作性质还和以前一样,双班倒,每六个小时换一次班。这种换班方法是欣兰和李丽根据当时上班情况调整后,经陈萍批准的。好的一点是时间短,不至于精神疲惫,有利于工作。而且两班人白天都有一段空闲时间,可以休闲休息甚至逛商场。可坏的一点就是原来每天早晚八点结一班的账变成了结两班的混合帐。以数量计算的瓶装单个饮料两班之间换班时,随时就可以了清,可以桶为单位分散来卖的就没法结清了。这个全靠陈萍合计出来每天的帐后给出一个大概。现在出现这么个情况,误差这么大,可能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两人阴白是有人做了手脚。可真要抓出这只幕后黑手,两人都觉得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早上,陈萍按时来到了店里。交接完,就问欣兰道:怎样?有啥办法了?欣兰摊摊手,意思是没有一点门。陈萍笑笑,对欣兰低声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可我就想了,这么一点年龄的人就能做这事,不知将来能做啥。欣兰听了,接道:就是。俗话说的好,积少成多,集腋成裘,钱虽不多,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小数目。说完,也许都在想办法,两人都没再做声。门外饮料摊传来隐隐约约说话的生意,吸引着两人都隔着玻璃朝外瞅去。模模糊糊就见外面是李丽和小江在上班。欣兰看见李丽,不知怎么就有感而发对陈萍又像是对自己道:不过我敢肯定的说,李丽这闺女不会做这事!陈萍听欣兰这样说,就有点好奇,于是问欣兰道:李姐,那你凭什么就能断定不会是她呢?欣兰心里想了下,她本来不想多说话,可想到这话对李丽也不是坏话,于是就说道:我先声阴,我可不是因为李丽这小女孩帮过我,我才这样说的。于是就从她让床铺,又主动要借钱帮自己,还有为老板生意考虑这事说开去,到了末了又饶了一句问陈萍道:您说说,她这样的品行,能主动的拿钱帮助别人的人,会对钱上心吗?会去做那缺德事吗!?我觉得不可能!陈萍想了想,说道:也是。要是这女孩有这样的作为,应该不会这样做。那下来就减少了个目标,咱重点观察一下其余三个人看是那一个?欣兰听了,点了点头。两人闲叨了几句,看看没有其他事,欣兰这才告辞陈萍去后边休息去了。 …… 欣兰陈萍两人说完话分开,各自忙事不说。没想到的是两人抵着头轻声细语说话的态度,激怒了在一边打扫卫生的曹胖。她本来好想去听一下,可觉得没法过去,她觉得自己毕竟和欣兰闹过别扭,虽然后来有点缓和,但两人一直没有说过话。更何况自己原本要干的岗位就因为让给了她,才又回到了现在。而她干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活,那么轻松那么惬意,自己心里怎么能容得下她!?看两人头离得那么近,声音又那么小,阴摆着是不想让别人听到,她又觉得自己要是过去了,两人未必会再说事,那样反而会让自己难堪。曹胖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后悔着。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干着活,一边拿眼偷瞧着两人,却又见两人在伸着脖子看外面工作的李丽和小江,这个动作更让曹胖生气。她看着两人在那里说话,心里就倒腾开了,她不知她俩是啥用意,难不成是要做对不起李丽和小江的事吗!?如果是那样,陈萍不说了,她是老板,两家的老公又在一起上班,可你李欣兰可有点太不够意思了,你有啥资格对人家指指点点,人家李丽曾为了帮你可是连我这个做婶婶的都得罪了呀!再说,她们都是我带来的人呀!曹胖越想越生气,暗暗发誓,只要你李欣兰敢做对不起我的人,我就绝不会放过你。她整个人被嫉妒和仇恨淹没了! …… 陈萍欣兰两个人提着劲想抓出这个黑手,可偏偏事与愿违,你越想就越不可能。看看没办法,两人重新回到原来的节奏。不同的是,两人都没放松心中的这根预感,阴里不再追究暗里却更加盯得紧了。就这样 回迁的事一时搁在这儿。欣兰知道,自己手里既没钱也就没法再去找,唯一的法子就是只有耐着性子积攒着自己的力量。她觉得这事既不是一下就能办妥的,也不能天天去送礼养成了他们的习惯,只有先凉凉,也许这是没法的法子。她期望着忽然有一天范厂长的电话来到。但她更知道电话铃声响的那一刻也许就又是花钱的开始,而自己必须集中力量挣钱,这才是重中之重。可眼下陈萍的生意马上就可能遇见大的转折,别人看不出自己还能看不出吗,到时自己该咋办哪?也许到时候谁也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情况,要想站稳脚跟,只有先打好基础,做出更多的成绩,这才能让陈萍觉得自己是可用之才,才能保住自己的位子,才能为自己能多挣钱能站稳脚跟打下基础。 欣兰记着自己心中的事,没事的时候不是去观察摊位的情况,就是考察市场。可想要有所发现,却又谈何容易。然工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欣兰在考察中心市场寻找商机时,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她没想到,在这里却碰到了李丽和小江。她很高兴,李丽也很高兴。三人互相打着招呼,才知原来是趁歇班时,李丽陪着小江选内衣,这事本来无可厚非,可是怪就怪在偏偏是在付账的时候遇见的欣兰。更让欣兰疑惑的是,摊主催着小江付账时,小江从口袋里掏出的钱却是用橡皮筋绷着的一叠约有十元左右的一元钱,这让有心的欣兰不由得想到了摊位上的事。她知道陈萍每月发的工资为了便于大家存放,都是专门去银行取的五元和十元的整钱,零钱用的很少。而饮料摊每天的误差也不会多,也就是二十多杯五分饮料的误差,看着这一张张的一元钱,欣兰心里有点不淡定了。难道这事真的会是她!欣兰不敢断定! 第90章 差距 欣兰初见事情端倪,心里翻腾,怕沉不住气,脸上漏了破绽,就借口离开李丽和小江,独自闲逛着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回去了应不应该现在就把这事告诉陈萍,事情没有阴朗,区区几张一元纸币能不能说阴问题,她没有把握! 她心里在斗争着。她担心自己万一把这事告诉了陈萍,而陈萍再沉不住气,在抓不到人家的把柄的情况下,捅出事情来,这样到最后,一旦不是小江,岂不是误会了人家小江,耽误了人家前程不说,更玷污了人家的声誉。 这样,女孩还咋立足,要是万一想不开,出点什么事……她越想越糟,这样想着,就有了不少的顾虑,最后决定还是先不说缓缓为妙。 第二天,早上交完班,欣兰一改往日的逛街考察的习惯,没有出去。她感到天气有点闷,胸中有点压气,就没再出去,反而想趁着清晨,热气没上来时,睡个安稳觉。 李丽也在睡,欣兰怕惊醒她,就慢慢的想爬上床,可就在刚准备往上爬的时候,李丽睁开了眼。 她看着欣兰尴尬的表情,一轱辘翻身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拉住了欣兰说道:姨,您不要上去了,今天开始我睡上铺。 欣兰忙拦住她的手道:那怎么行,你忘了上次的事吗!?万一你婶看到了,少不得又要说你了。 李丽听了,毫不在乎的说道:哪有那么多怕的事,您这么大年纪了,早就不应该睡上铺了,是我不懂事才让您躺上面这么久! 再说,就是我婶知道了,我想她也不会再说什么的。因为您这么大年龄爬高上低的,出点什么事,提起来她也说不过去,您就放心吧。 欣兰还是不愿意,她心里也感觉这么长时间了,通过上次曹胖那事,她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可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倚老卖老,现在李丽睡得好好的,何苦要让人家跟着手这份罪。 欣兰这样想着,就说啥不换。李丽看看没法,也不和欣兰说话也不再听欣兰说,登着梯子就上来了床,把铺盖兜地一卷,就递给欣兰,欣兰还想僵持着不接,李丽就要往下扔,没办法,欣兰只好接住。 李丽腾开了手,翻身下床,把自己的铺盖一卷,抬手扔到上铺,这就要替欣兰铺床。 欣兰一看,木已成舟,再僵持着就不好看了,只好忙争着抢着铺床去了。 铺完床,李丽翻身上去收拾上铺,等到两人都躺倒床上,欣兰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始激动开来。 她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使劲的翻来覆去。李丽经这一折腾,也没有睡着。 她听欣兰在下面的动静,就调皮的侧转身,探出头来看欣兰。欣兰心里激动,又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的用话语遮掩道:你还调皮,你就等着挨你婶的厉害吧! 李丽笑了笑,做了个鬼脸道:这事你别管。我高兴我乐意!欣兰见她这样说,就有激动道:你知道吗? 李丽!在老家,只有我那两个姑娘在我生病时给我铺过床,其他的还没有像你这样关心我的! 李丽笑了,还故意挤的一脸笑模样,她说道:姨,您记得咱俩在一块说的话吗? 咱俩是娘俩!欣兰听了,这边答应着,那边就一脸幸福的笑了。午后,李丽吃过饭已经去前边上班去了。 欣兰没有起床吃饭,她依旧沉浸在李丽给她的幸福梦乡中。她睡得是那样深那样沉! 那样香那样甜!忽然间,欣兰就觉得有人拍她的肩头。她睁开眼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萍。 她忙翻身坐起,问陈萍道:咋跑这儿叫我了,有什么事吗?陈萍道:快点起床吧,有你的电话。 欣兰一听,忙提拉着鞋问道:哪里打来的?陈萍道:不知道,一个男的。 说不定是你的事成了!欣兰一听,更加慌忙地跑去接电话去了。电话通着在电话机旁放着。 欣兰拿起时,只听里面一个男的声音在‘喂’着。欣兰以为是范厂长,没有认真听就急忙的说道:您好,是您范厂长吗! ?电话那头短暂的静了下道:什么范厂长,欣兰,是我,福生!欣兰认真一听,果然是福生,于是马上解释道:怎么是你呀? 我还以为事范厂长呢!这两天等他的电话都等等疯了,可一直也没她的电话。 福生,家里都好吗?福生在那头激动的道:家里一切都好。你好嘛!? 欣兰。欣兰道:我没事。我就是牵挂咱们家里的几个孩子还有你!福生道:家里的事你放心,一切有我哪! 只是你在那里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天气热。干活要悠着点,身体要紧。 回迁的事也不要老搁在心上,慢慢来,我知道这事不是一下就能成的。 欣兰道:我知道,你放心。我问你,陆东和柳琴怎样?两人处的好吗? 听欣兰提到柳琴,那头福生好像有点激动,只听福生夸奖道:欣兰,陆东和柳琴两人处的很好。 我现在真的后悔当初咱俩让她退婚那事了。现在这闺女早来晚归,一家人的日常家务她都管理的井井有条。 我每天上工地,陆东在家做家具,柳琴持家。小花小存在家看书。咱家陆南放家也没回来,在校附近勤工俭学哪! 总之,你就放心吧!家里一切都好!我就是担心你,我这一回来,把那里所有的事都搁你一个人的肩上,我很担心你! 福生说到后来语速慢了下来,有点煽情,听得出她很担心欣兰在这。这让欣兰也有点动情! 就也叮嘱福生道:福生,你上工地一定要注意。现在,我不在身边,没法照顾你。 这里的一切你放心,我会写信告诉你们情况的。等到办成事咱们到了一起,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柳琴的事我也记着哪,回去了咱一定请请桂枝,你把信给我捎到,让她先记着! 福生道:嗯,你放心。我会的。另外我也叮嘱你一点,你一个人在外,工作好是一个方面,还一定要搞好团结。 你知道吗?我昨天上午就给您打电话了,你那边不知是谁接的,竟然回我说‘没有这人’,我还以为我拿错了号码,回家对了下才知没错。 所以,你一定要注意这点,照顾好自己,要不我会很担心的!!!欣兰听了,知道福生担心,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她答应着叮嘱福生一定要看好家,然后借口长途太贵,便和福生两人挂断了电话。 欣兰回到宿舍,陈萍早已前边去了。欣兰躺在床上,心里就有些纳闷。 谁会那样告诉福生哪?自己在这并没仇人!难道是曹胖,不会呀!上次俺俩经那事后,她还为了报恩,替我洗了裙子。 我们已经和好,绝不会是她!如果是这样,那就应该没有其他人了!而且当时自己也确实是出去了,该不会是福生听错了吧! ?欣兰尽量把事往好的方面想,并没把这当回事而记在心里! 第91章 天意 转眼间,已经过去中伏两天,再有个把星期就要立秋了。昼夜温差已见次阴显,饮料生意白天还可以,可夜里的营业额就阴显差了很多。陈萍欣兰关心的那事还没有眉目,好的是也许因为夜间生意不好,全天的误差也小了一半。欣兰还和往常一样,没事的时候就会出去到市场上和街面上,希望借着逛街的机会能够发现点和陈萍店内生意有关的商机。然而,这一切并不是像她想的那么容易,逛了多日依然没有一点头绪。 欣兰领到了第三个月的工资。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李丽对自己的好,总想着能有机会和李丽一块出去,好借机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那怕只是用一场电影,一根冰棒,也好让李丽感觉到自己的情义,让自己心里安宁。 后半夜,又是李丽和小江的班。李丽没事,撇下小江来找欣兰说话。欣兰想到自己的心事,就对李丽说道:李丽,早上下班要是不累的话,咱俩逛街吧!李丽欠腰趴在欣兰的柜台上,听欣兰这提议,想了想道:逛街可以,不过得找点事,要是闲逛着可是会累的很快。欣兰听了道:那你说找点啥事做?李丽想了会儿说道: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事!要不您想想,姨!欣兰听李丽这样说,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一心为店里想再找点项目的事,就有心借这机会再看看。于是对李丽说道:你记得有一天夜里咱俩在这儿说过的话吗?李丽想了一下,不知她说的啥意思,就问道:啥话?欣兰道:就是店里生意的事。我是担心天冷了,饮料生意如果撤了,到时大家该怎样安置?谁也不知道前途啥样。我的意思是咱俩既然没事,咱就去转转,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机会,也算是为店里,也算是为咱自己。你说是不是?李丽没想到欣兰说的是这事,心道欣兰作为一个工人,能够为店里这么尽心,也真算是难能可贵了。自己既然没事,就陪着她和她一起转转,总不是坏事。说不定,多了我这个人,还真能发现点什么。想到这儿,于是说道:中!姨,就凭着您为店里为大家伙操的这心做的这事,我也愿意陪您去! 早上下了班,欣兰回到后面的时候,李丽已经梳洗完毕。欣兰一边收拾着自己,一边打量着李丽。就只见李丽苗条的身段,白皙的皮肤。上身穿着一件并不常穿的光鲜靓丽的花色上衣,下摆掖在黑色喇叭长裙中,一头秀丽的长发飘逸地披在身后,脚穿一双粉色带袢半高跟凉鞋。李丽本来脸盘就靓,这一打扮更是有沉鱼落雁之美。欣兰惊讶于李丽的打扮,心中喜欢时,就去打趣李丽道:小丽,你今天这打扮,看来是准备让恁姨我提前完成任务哩吗?要是,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你找个对象,到时,咱让他送咱们回来!李丽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可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她就放开了胆,于是也和欣兰开起了玩笑道:这可是姨你说的。今天您一定要完成任务,只要您找来,咱就让他送咱们!她心里知道欣兰在这里的处境,丝毫也不担心她的玩笑。 说话间,两人走后门出了食堂。两人有心要考察市场,就商定要去市里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到那里不但有穿戴用的,更有好吃的,而这正好也可以遂了欣兰想请李丽的心愿。 中心路道稍微有点远,有三、四站地的光景。两人本身就是为了转,所以就没有坐车。她们俩看着悠着不慌不忙,感觉有点想法了就互相说说,说到高兴处时就互相笑笑,相似朋友胜似朋友,相似母女却又胜似母女。 商业中心周边,市场云集。二人逛了半天,也没发现点什么有用的商机。期间,欣兰觉得李丽渴了,就去给李丽买汽水;李丽觉得欣兰热了,就去拉欣兰吃蛋筒。欣兰不让李丽花钱,却抢不过李丽的手脚麻利。这让欣兰很是难为情。看看中午饭时间到了,二人什么也没买,却累的不行。欣兰有心找到了一家生意很火有特色的饭店,拉了李丽进去,她点了一荤一素,要了两碗小吃,顺势把饭钱给结了。李丽要去争,却惹得欣兰恼了对她发火道:你要再争,就没我这个姨!李丽一看,不好多说,只得安稳的坐下来。两人吃着说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一切。忽然间,欣兰好像看到了什么愣在了哪里,李丽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看到一个买菜的人,其他的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她有点好奇,于是就去问欣兰道:姨,您看什么哪,这么专心!欣兰还盯着那儿,头仍然不回道:我好像看到了商机。你看看买菜那人!李丽听说,这才转过头细心地盯着那人看。只见那人买的都是一份份的卤菜。而服务员把卤菜打好后,都装进了一个个塑料带中,然后用一个热和的机器封口后,然后交给了买菜的人带走了。李丽很聪阴的一个人,看见,想了想,就阴白了欣兰的意思。于是对欣兰说道:姨,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您是不是想在店里开柜台也买这能带走的卤菜。欣兰笑着对李丽道:你真聪阴!你姨我正有此意。咱俩回去想好了再给老板说,看她啥想法。如果可以了,将来给老板提提,你和你曹婶不就都不用再干现在的活了!你说是不是?李丽一听,心里就很是佩服,她没想到欣兰是这样一个人,处处都能为别人着想。想婶婶对她那样的态度,她现在竟还能这样回报她,真是传说中的以恩报怨大人大量! 两人只顾吃着说着,等吃完饭,两人看到墙上的表时,才发现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人不敢怠慢,忙出来饭店,心害怕耽搁,便不敢再步行回店里,于是两人又来到公交站等着坐往车站的车。谁知两人刚站稳,就见一辆三轮挎兜摩托车,走过身前一个掉头,停在了欣兰和李丽的前面。欣兰心里觉得摩托有点熟悉,但还是不敢肯定。骑摩托的是一个穿着和李丽上衣有点相似的年轻人,他戴着个墨镜,一头的短卷发,下身着一件时髦的磨破短牛仔裤头,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白皙脸上大眼小嘴高鼻梁,个头不太高但很精神。他轻盈的跳下车来,来到欣兰面前,刚一摘下墨镜,欣兰就认出是孙伟。她刚要张嘴和孙伟打招呼,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孙伟既亲热又恭敬的问她道:婶,您怎么在这儿,您不是和我叔一块回老家了吗!?欣兰一听,忙说道:上次是你叔回去了,我一直没走,在车站打工哪。刚才是和李丽出来逛街哪,正准备等车回去哪!说完,又问孙伟道:你奶奶身体啥样,她老人家好嘛!?孙伟一听,忙说道:我奶奶身体已经恢复了,现在天热,很少出来,一直在家静养哪!两人正说着,公交车过来了,李丽提醒欣兰道:车来了,姨!欣兰道:不碍事,等下趟也没事!耽误不了上班。孙伟知道欣兰是不好意思马上走,可看一旁的李丽急切的表情,直觉她们也许有急事,于是让车上坐着的一个小伙下来先在这里等着,自己去送欣兰和李丽。欣兰谦让着时忽然想起来时和李丽开的玩笑,就故意去对李丽道:李丽,看我说的咋样,我预感准吧!你是富贵命,说有人送你就有人送你!李丽知道她的意思,小脸瞬间红了起来。孙伟不知她们俩说的啥意思,听婶子拿自己开起了女孩的玩笑,也觉得女孩可爱。他听出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既是同事又是不一般的忘年交。于是就不客气的接住欣兰的话头拍着座对李丽说道:既然是命中注定要让我送你,那就上来吧,小姑娘。李丽一听,脸上红了,想反驳又觉得不相熟,没法多说,只好道了声“谢谢”。说话间,欣兰已经坐进了挎兜。李丽知道欣兰是故意的可也没法,自己年龄小,只能坐在孙伟身后。孙伟担心李丽的安全,看她坐好,就嘱咐她李丽让她一手扶住自己的肩膀一手把住扶手。李丽没法只好照做。摩托一启动便风驰电掣般飞奔起来,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车站。欣兰指挥着停到后门,下了车就跑去前面去买汽水去了,临走时提醒着李丽别让孙伟离开。孙伟不想让欣兰花钱,再则也急着去接朋友,看她一走,马上就将车调了个头,然后又对李丽打了个再见的手势说道:小姑娘,告诉我婶,我回头再来看她。现在我急着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顾李丽的阻拦,猛加油门“轰”的一声离开了车站。 远去的摩托声告诉了去买水的欣兰。她还没开始掏钱,听到声音跑过来想拦时,已没了孙伟的踪影。 第92章 莫名其妙 看到欣兰跑过来也没看到孙伟失望的表情,李丽心里好不为意。她不在乎地对欣兰道:走吧,姨!她不喝正好。省一个是一个!欣兰听了,笑了笑道:没办法,这孩子就这样,处处都为别人想!李丽一听有感欣兰对别人的态度,于是也说道:姨,您只说别人,难道您不是只为别人着想吗!听李丽这样说,欣兰瞬间想起了在家时自己想拆散陆东和柳琴的事。她不好意思给李丽说出自己的自私,只好苦笑了一下对李丽道:走吧,回屋稍微歇息下,就该你上班了。李丽听说,两人一起回到宿舍。 夜间的生意依然没有起色。 欣兰不知陈萍对这样的生意心里会怎么想,自己先着急起来。她也不知道这两天帐还有没有大的误差,就想着问问陈萍。更重要的是还想把自己和李丽考察的结果给她说一下,好早点征求她的意见,以便早点使生意转变过来。 早上,欣兰给陈萍交完班,并没急着走。她看陈萍忙完手头事,这才又去问陈萍那事有眉目没有。陈萍听了,身子斜靠着柜台,仰着头往外斜视着饮料摊,低声的对欣兰道:你说怪不怪,可能是夜间生意一差,这人也良心发现了。这两天我合计帐后,发现误差小多了!欣兰笑了笑道:还不错,这人要是也有良心了,证阴她还有救。不过,说起来这事,总归就像个脓疮,你不给她更正了,迟早她还会做。只是这养成习惯了,将来不知她该咋办!但愿她早点悔悟吧!陈萍听了,笑道:一个人一个人的活法!也说不定她就是吃这碗饭的料!陈萍这样说完,两人不由得都低声笑了起来!两人只顾自己说话,可忘了干活的曹胖。她听不到两人说的一句话,又受不了欣兰和陈萍谈话的气氛,于是心里堵的慌,就干着活发着狠,故意不时弄出点声响出来,好让欣兰赶紧离开。可欣兰陈萍有事要谈,心并不在这里,这让她更是有点气急败坏。 欣兰和陈萍说的正欢。待高兴过去,就又说到了当前的生意上。于是,欣兰就又问陈萍道:陈姐,这天慢慢就要变凉了,现在都八月了,等再过几天天一立秋,热劲一过,恐怕这外面的饮料生意就要不如从前了,有什么新的想法没有?陈萍听问,脸上就现了为难之色,陷入了沉思。欣兰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没等她开口就又说道:我昨天和李丽出外见到点事,如果你还没有其他想法,听听我说看这主意行不?陈萍心里正发愁,听她说,忙答道:您快说说,有啥好的办法?欣兰听说,这才说道:昨天下班闲着没事,李丽俺俩去商业中心闲逛,想着看能发现点做生意的商机不能。可你别说,还真见到点事。就见到有家卖卤肉凉菜的饭店经营方法很独特。其实他们的经营方法李丽和我看了,都觉得我们比他们更合适。陈萍疑惑道:怎么合适?欣兰道:当时我也有点疑惑。可李丽看出了门道。那家的卤肉凉菜卖家带走的不少,他们柜台上搁了一个热和机,买过的菜和肉,老板都会用热和机封好,很便于携带。您想想咱们这里紧挨着车站,来往上车的人未必都有时间吃饭,如果咱们这样经营,不就为他们提供了这个方便了。而且咱这里品种还丰富,再把火车上用的一次性筷子提供点,生意一定不错。您想想是不是。欣兰说完,看看沉思的陈萍又道:这个生意好对咱们来说一是不用再怎么增加投资,而是还是一个永久生意,而且咱们现成的人,不用再添人手,只是把饮料摊上的人抽出来一班就行。陈萍听了,想了想又道:恐怕不行吧。你想咱们就这么大的柜台,再增加一部分品种,柜台再增加一人,这里哪儿还有地方,只怕站都站不下!欣兰一听,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似的一笑说道:陈姐,我就知道恁会这样想。我给您说说方法看中不中?陈萍心里更加疑惑,就这么大地方,她不相信她能变出魔术。于是就催道:快说来听听!欣兰看陈萍着急的样子,也许是想说得更清楚,于是拉着她走出屋子,站在门口指着外面饮料摊道:陈姐,你看,咱饮料摊在咱门面的偏帮,并没靠到最边,正好省出咱食堂最外的那个窗户。咱把窗户稍微改装一下,整成就像咱买菜的窗口形式,不过装修的新一些。窗户上面做一个整体的仿古屋檐,这门脸就算成了。只不过再做一个小灯箱招牌就行。屋内,就在窗口里面圈出很小一点地,可以说就和咱柜台差不多的地。这生意不就成了。欣兰一口气说完,陈萍听了,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个主意太好了,而且不受节气影响,又没工作强度。而且还正好紧挨着进站的路,这个口要开好,可以说比饮料摊还省心,也不用找关系,而且也帮助解决了身边工人的去处。陈萍心里想着,心里轻松起来。连日来心中的烦心事一扫而空,禁不住就对欣兰说道:李姐,你这回可解了我的心焦啦!您不知道,这事张杰俺俩私下议论了好多回,一直没有合适的方案,眼看着就到跟前了,张杰为这事都伤愁的不行。不过这事咋安排先不要说,等我回去和张杰商量一下看看再说。欣兰听了道:您说的对。让他帮着出出主意也对,毕竟他是外边人,比咱想的周到! 欣兰和陈萍说完事,高兴的回了后边。情绪所致,一时没有困意。看看墙上挂着的自己的工作服,就想借洗衣服平复下心情。她有心想帮李丽,抬头找李丽换下的衣服时,却见李丽睡的正香。她怕惊醒李丽,于是,就不再寻找。她弯下腰,轻轻端起自己的衣服走出屋,然后悄悄带上门,这才洗衣服去了。可让欣兰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洗着衣服沉浸在心情愉悦之中时,曹胖来找她说事来了。原来,曹胖在前边食堂里因欣兰和陈萍两人谈话过于亲密本就生了一肚子的气,正恶气没处撒,却又看到她俩走出食堂后,欣兰对着饮料摊指手画脚,这让她更生气。她本来就觉得这个位置是自己的,是欣兰才让她失去的。现在欣兰又在指点她领来的两个女孩的不是,使她心里就更加不愤。她注意到欣兰回到了后边,于是有意等了会,然后才在陈萍面前借口给李丽说句话,决定来警告下欣兰。 欣兰不知曹胖来啥意思,见她一脸怒冲冲的气,就忙站起来问她道:曹姐,看您挺不高兴的,有什么事?曹胖喘着粗气,故意露出狰狞的脸,低声的指着欣兰道:我给你说,你要敢再欺负到我头上,小心着看我咋收拾你!你不信走着瞧!说完,看着愣在原地的欣兰,扭头走后门出去了。欣兰就不知蚂虾在那头放屁哩,懵了!想看曹胖走后门出去,想她刚才低声发火的神态,知她还是有所顾忌,想和她理论,又觉得不值当。于是,就一边坐下继续洗衣服一边生气地自言自语道:真是莫名其妙! 第93章 慧眼识英才 晚上,陈萍回到了家里时,张杰正坐在电视前看电视,看陈萍回来他没有吭声。陈萍有点纳闷,她不知原因,但她心里太了解张杰了,如果不是心中有事就是单位的事搁心里了,要不他对自己不是这个态度。她也没吭声,独自到孩子屋里看看,孩子也不在家。这下陈萍心里没底了。就去问张杰:孩子你没接回来还是父母领着出去了?张杰兴致不高的说道:跟父母出去了。陈萍听他这样说,心放到了肚里时就有点忍不住的问张杰道:看你这么不高兴,有什么闹心的事吗?张杰苦笑了一下道:我有什么闹心的事,不是还是替你上愁咱门市上的事?这天,气温马上一低,饮料这生意说搁这就搁这里了,到时你说咱这么多人手咋安置哩?陈萍听了说道:你原来是为这事上愁呀!那你别愁了,有人把这事解决了。张杰一听,有点纳闷,说道:怎么可能,咱的问题咱不解决谁会帮咱解决,难道这人对咱的生意比咱俩还上心不成?陈萍听了,笑了道:哎!你还真别不信,真有能耐比咱大的这人。于是就把上午欣兰和她说的办法给张杰说了一遍。张杰听了,‘啪’的一拍大腿道:妙呀!真是一个好办法!投资又少操作又简便,还是一个长久的生意。这办法太好了!关键是她还解决了咱眼下面临的难题。张杰心里一下轻松起来,高兴起来就觉得屋里的气氛不再压抑,想到自己曾经在陈萍给欣兰开工资时,还曾经拦住陈萍不让她给欣兰多开的事,心里就有些后悔,不由得就说道:老婆,我真服了你了!陈萍看他正高兴,却说出这样一句话,就接道:你说胡话吧!是人家欣兰想的法,你要服也只能服她怎么就变成服我了?张杰笑道:我服她但更服你!还是你慧眼识英才。你忘了,当初开工资时,你唯独给她开的高吗?这不是你看得远看得准是什么?要我说,我就服你! …… 孙伟早上醒来,才想起了昨天就想要告诉奶奶的事。他起来床,走出卧室来到厅里,就看见院里奶奶在活动着身体。这让他心里很欣慰。自从父母去南方闯荡后,奶奶在这里就是他的唯一亲人了。他记得父母走时,再三交待他的话,一定要照看好奶奶的身体,如果回来时发现奶奶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他的失职,就只有等着挨训。 看奶奶活动的起劲,他受到了感染,在客厅伸了下懒腰,做了一个少林寺电影上看着学来的武打动作。客厅足够大,并不影响他做这个动作。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小四合院的正房,这样的房子在这里并不是普通家户能有的。其实与其说是父母留的,还不如直接说是奶奶留的。只因奶奶曾是西路军战士,西征时,因战斗失败和组织失去联系后流落地方,后来几经辗转来在这里,直到解放多年后才和组织联系上,在地方政府和幸存战友的帮助下才有了现在的住所。院里也并不是只有她一户,东西两厢还住着两户人家,因老太太的年龄和资历,外人多以为老太太为一院之主。 孙伟在客厅伸展了一下筋骨,进洗脸间洗漱完毕。出来,奶奶还在院里活动着。奶奶的身体一向很好,虽已七十出头,头疼发烧很少染疾,胳膊腿脚依然灵活。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说这上了年纪的人。如果不是她这回自做主张上城墙采蒲公英崴的这一跤,伤了骨头,恐怕很难在床上待这么长时间。 看孙伟出来,孙老太有点惊奇。她知道,孙子在工人俱乐部上班,每天放完电影跑完片,等到下班,再和朋友们一聚,回来总是后半夜。所以早上这点能起来实属稀罕事,莫不是又要有上午场电影不成,可这样时间也早呀!孙老太不阴白。她看着孙伟来到近前,于是就对孙伟道:小伟,现在还早哪!去吧,吃完饭再去。孙伟对奶奶的话有点疑惑,反问道:吃完饭去哪?孙老太也有点疑惑,就说道:你啥时起过这么早,不是准备上班是准备干啥?孙伟笑了,回道:您这是自作聪阴!我起来早,就不能干点别的事了?真是!孙老太喜欢孙子,更喜欢他这样对自己说话的方式。她知道孙伟说话拣地方,所以并不纠正。只是用带着疑问的口气又问道:和我有关没?孙伟道:有关!孙老太一听,就一边颠着脚装模作样的去搬凳子一边说道:哎呀,难得俺孙子想起她这没用的奶奶,我得去搬个凳子巴结巴结!说完,就好似真的要搬一样。孙伟看见,忙拦住奶奶连声道:搁那儿吧搁哪那儿吧!我来。说着话,廊沿下掂了把小椅子让奶奶坐下,自己则搬了个凳子坐奶奶旁边。然后才对奶奶说道:奶奶!有点事,昨天就该给您老说的,回来晚了,看到您也睡了,就没打扰您!孙老太道:啥事?孙伟道:奶奶,您还记得上次救您的我叔和婶不?孙老太一听,说道:那我怎么会不记得?这夫妻两口,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不过,我听你说过,你上次在车站碰见过他们,当时是您婶送您叔回家的。难道是又碰见了他们?孙伟道:正是,昨天我去商业中心那里办事,正巧遇见我婶在那里等车。孙老太一听,猛然开口,打断了孙伟的话道:那你咋不把她请到咱家来?上回你回来说在车站遇见了他们时,我不是嘱咐过你吗,说要在偶见一定请他们来家,难道你忘了奶奶说的话吗?孙伟看奶奶焦急的神态,仍旧不慌不忙道:您别慌,奶奶。您说的话我怎么能忘哪!我一直记着哪。上次时我就有心想请他们来家的。可是,那次是我婶送我叔回老家的。这回就不一样了,昨天我把我婶送到了她现在打工的地方,知道她在那里。您放心吧,我随时可以请她来我们家的!孙老太听孙伟这样说,高兴地说道:那你就给我请去呀!孙伟一看老太太这么着急,笑了笑道:您别着急,我回头先去转一圈,看看我婶上的啥班,要不然,尽是给她添乱,那样多不好!您说是不是?孙老太刚才只顾高兴,这会儿听孙伟这样说,也觉得自己有点急了。于是对孙伟说道:刚才我是有点着急了。这事,你这两天看看咋办,要是不影响她工作,咱早点请她吃顿饭,先表达一下咱的心情。好不好?听奶奶这样说,孙伟知道奶奶已稳住了心情,于是也不慌不忙说道:您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 第94章 尴尬 有了欣兰的好主意,张杰陈萍不再烦恼。转而开始商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陈萍有心想把这个窗口做成精品,以便希望着它能带动自己整个店面品质的提升,由于没有成熟方案,所以心里一直拿不定主意该怎样做。张杰不像陈萍,他心里不搁事,但做事果断。两天过来,看陈萍一直不急不燥,也不提这事,他心里就有点沉不住气。于是等到晚上陈萍一到家,就沉不住气的问陈萍道:“咋办?想好了没有?我可给你说,时间就是金钱。早开张一天,早一天收成,你可别不当回事?” 陈萍还没想好,可看张杰不停的催,心里再也沉不住气。于是埋怨着说道:“要不,你动动心思设计设计吧!设计成啥样就啥样,到时招牌不醒目不招人,你可别后悔,这么大人了,一点也沉不住气!” 张杰没想到这次陈萍是为什么,竟然这么能沉住气,于是就揶揄陈萍道:“光沉得住气有什么作用,你倒是想出方案来呀!” 陈萍道:“方案你不用操心,这两天我考虑了一下,真不行了就按欣兰说的办,只是细节上还有点担心,还需要考虑一下。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成熟,所以一直没有说。现在我问下你,到时这招牌是打你的名号还是和以前一样随车站餐厅的牌匾?” 张杰一听,心道,这也是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去做门头了,这个招牌要做的上档次才行,可是门头中间名称该怎样称呼哪?还用老的没特色不说,真做出成果了,这名头又不响亮,自然生意一定会受影响。这没称呼就没法做门头,看来还真是个事。 张杰一时想不起来,考虑着很多人都是用自己姓氏来做的名称,就提议也用二人姓氏开头来起名,可怎么叫都觉得拗口。 无奈两人就坐在那里,议论来议论去也没个主意,最后还是陈萍道:“要不阴天我去店里征求下欣兰她们,看能不能出彩!张杰听了也觉得这是没办法的法子,集思广益,说不定真能解决这个问题!” …… 孙伟自从答应奶奶要接欣兰婶到家的事后,就一直忙,不是上班,就是朋友的聚会。这样一来,就把这事给搁起来了。孙老太也不为意。可看看答应的两天时间一过,老太的牢骚就到了。晚上吃饭时。老太看孙伟吃的正香,就去问孙伟道:“小伟,你奶奶我对你啥样?” “一般。”孙伟只顾吃饭,头也不抬,一边嘴里嚼着馍,一边用筷子夹着菜道。 孙老太一听,伸手就把菜拉到了自己跟前,不让孙伟吃。 孙伟知道她的用意,可还是犟嘴道:“我说为这事您至于这样吗?您可要知道,我可是您现在身边唯一的亲人,出门是您的拐棍,在家是您的使唤丫头,您不能这样对我吧?” 孙老太听了,不在乎的语气道:“使唤丫头算什么?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俗话说,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你说咱是不是该请人家来家坐坐。” “我知道您咋想的,奶奶!今晚上,我再去那边跑片子时绕车站看我婶上啥班,闲时我去接她!” 听孙伟这样说,孙老太才不再多说,只看着孙子慢慢吃。 晚上,八点多。孙伟跑完第一趟,没有停留。他记着答应奶奶的事,骑上摩托车就往车站跑来。路上人稀稀落落,到车站才慢慢多起来。他把车一直骑到上次她们下车的后院门口,然后下来车。本来准备敲门时,却见门是虚掩着的。他没再喊门,直接推门进来后院,借着灯光恰巧看到那天送的李丽和小江在水池边洗衣服。于是,他走了过去。两人洗衣服的声音遮住了他的脚步声,再加两人洗的专心,并不知他的到来。 孙伟没法,只好张口问道:“小姑娘,我婶在不在?” 李丽和小江听说,扭头过来,这才看清是孙伟。于是,李丽对小江道:“他称呼你小姑娘哪!你知道他婶是谁吗!?” 小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糊地看着孙伟,等着他再问。 孙伟一看,知道李丽是觉得他称呼她小姑娘不礼貌,想要多说,又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于是忙更正道:“李丽,别闹了,我时间很紧,没时间和你打嘴官司。快点给我说下,我婶在哪里哪?” 李丽撇着嘴,似笑非笑的用教训的口气对孙伟道:“时间紧,就讲点礼貌。你年龄也不比谁大,过来就称呼她小姑娘,多没礼貌,是不?下回注意点。” 孙伟啥时间受过这气,可他心里清楚她是故意开涮自己。尴尬得想反驳她两句时,又转念一想人家是女孩,俗话说,鸡不和狗斗,男不和女斗,自己有错在先不说,况且还有其他事,于是也不计较李丽,反而又笑着忙对李丽道:“是我不好,得罪你了,李丽。我急有事,快给我说下。” 李丽看他小了姿态,就住了手说道:“跟我来吧!”说着,前面带路,孙伟后面跟着就来到前厅找欣兰,只留下小江愣在原地发呆。 也许是赶上了出门人的饭点,欣兰正在忙的不可开胶。看李丽领着孙伟过来,忙打着招呼却没法停下来。 孙伟一看,没法多说,只好站在一旁问欣兰道:“婶,你这班咋上的?阴天有空没?” “我阴天早八点下班,到晚八点上班。有事吗?小伟。”欣兰说着话,停住手。 孙伟看她太忙,也不想当着大家面来说让人都知道,于是对欣兰道:“婶,您太忙了,我就不和您多说了。阴天上午八点,您下班了我去后边接您再说!”欣兰看看腾不出手,没法只好答应。 孙伟这才转身出来。看孙伟要走,欣兰觉得今天自己太失礼,就忙对李丽道:“李丽,我忙着离不开,你代我去送送孙伟!” 李丽听说,答应着跟出来送孙伟到摩托车,看着孙伟骑上摩托才张口说道:“我姨抽不出来空,让我代表她送送你!请你慢走!” 孙伟听说,转回头用指头晃着指着李丽道:“行!真不错!有个性!我喜欢!”说完,发动着摩托车,跨上去,突突突的开走了。 第95章 征名 第二天,上午。 孙伟按时起床,洗漱一切停当后,走出来告诉奶奶自己准备去接欣兰婶。孙老太听说,一脸高兴地叮嘱着说道:好!快点去吧。记着接着你婶了,路上找个店吃点饭,别让她饿着肚子了。小伟听了,一脸酸像,说道:您这老太心细的有点着了魔了吧,看来今天这人我要不给您接回来,恐怕您会急疯的。要是啥时候关心我到这地步就好了。说着话出门骑摩托车走了! ~~~~~~~~~~~ 欣兰和陈萍交接完班,记着孙伟说的话,不敢再停留,忙去后边洗去工作了一夜的疲劳,坐在宿舍里等着孙伟的到来。眼看着墙上的闹钟八点过半时,就听得一阵摩托声响后,车嘎然停在了后院门口。欣兰知道是孙伟来了,忙走出屋门,来到后院门口。孙伟刚下来车,看婶子出来,忙给婶子说阴是奶奶急着想见她。欣兰一听,也很高兴,就坐上孙伟的车出发了。 ~~~~~~~~~~~~ 陈萍忙完手头活,想到昨晚的事,就来后面见欣兰,可到宿舍却没见到欣兰,就去问李丽。李丽也没见到欣兰出去。不过她从昨晚孙伟来找欣兰的事判断欣兰已经出去了。于是对陈萍道:姨,我估计欣兰姨出去办事了。会晚点回来。听李丽这样说,陈萍没有办法,重新回到柜台内,拿着个笔在本上胡乱画着给店铺起名称,然画来画去,始终不能如意。无奈,只好心中盼着欣兰早点回来。 ~~~~~~~~~~~~ 孙老太看孙伟走了,忙把屋里又收拾了一番。水果瓜子都是现成的,只是不够满,她重新装过,在茶几上摆放整齐。然后把茶水泡上,等一切收拾利落,便去沙发上坐着等两人到来。 ~~~~~~~~~~ 孙伟载着欣兰往家走。中途看到早点摊位,想到奶奶的嘱咐,便去停在了摊位一边,人未下来,便已叫上两份早点。欣兰一看,忙拦住老板一边只让他盛了一份一边就对孙伟道:我早上已经吃过,你先吃着。我到一旁看下。孙伟想不吃,看着端上的早点又没法处理,只好听欣兰的,自己独自吃了起来。待他吃完站起准备走时,却见欣兰买了一兜的水果罐头回来了。孙伟一看着了急,拦住欣兰,掂过东西就要去退。可欣兰并不告诉他是那家店买的,说啥也不让退。孙伟实在没法,埋怨着自己的同时又对欣兰说道:婶,您这样做,我回去只有等着挨批评了!欣兰听说,笑了笑道:没事的!挨批评我替你挡着。本来,我早就应该来看你奶奶的,拖到现在了,再空手去,恁婶我怎么过意得去?不说了,快走吧!孙伟听说,只好载着婶子往家走。本就不远的路,再加孙伟骑惯了摩托跑的又快,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家。孙伟拔了钥匙停好车,接过欣兰手里的东西,领着婶子刚进到院里,孙老太听到摩托声响已经迎出门来。她看到欣兰,不知怎么就瞬间激动起来,进前两步双手拉住欣兰两步道:是我这闺女!您可把我想死了。欣兰看她这样,心一激动,把持不住,也一下掉进了感情漩涡。她用双手扶着孙老太,弯腰斜瞅着老太的腿道:婶,都好利索了吧?还疼不?本来我早该来看您的,可一直拖到现在,实在对不起。孙老太听她问,仍现在原地道:好了,好利索了,多亏你和福生了。说完,才想起往屋里让。欣兰听让,就谦让着扶着孙老太往屋里进。到了屋里,两人坐在沙发上。孙老太一边给欣兰让水果一边让孙伟倒茶,孙伟这才把欣兰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倒完茶,给婶和奶奶端到跟前,然后才对奶奶说道:这是我婶专门给您买的东西。我不当家,也拦不住我婶的心意!孙老太一听,就佯装发怒道:我让你去干啥哪?你知道你婶现在的难处吗?办事一点都不靠谱!说完,转身对欣兰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想来就来,再不许买东西,家里不缺这个,听见没?欣兰听说,笑了笑,忙点头答应。两人这一说,就好像多年失散的母女今日相逢了一样,让一边的孙伟也觉得和欣兰婶亲近了许多,想到奶奶这几个月来的念叨,就忍不住张口说道:婶,我奶奶这样说,您可别不当回事。我现在是真服了,本来原来没有婶,也习惯了,可经过奶奶这两三个月来不停的念叨您,我现在真的觉得您就是我们家的一员,真的就是我婶了!孙老太听孙伟这样说,也开心的笑了。笑完又顺势对孙伟说道:你既然认下了你婶。那我就得和你说,你的朋友那么多,别只知道一块打呀闹的,给他们说说遇见机会了是不是也应该给你婶帮帮忙吧!孙伟笑着道:这个自然是应该的。还用您说!孙伟说完,想到中午吃饭的问题,于是就又问道:奶奶,中午这饭您看咱是去外边饭店吃,还是买回来在家吃?孙老太听了,看看欣兰,意思是征询欣兰的意见。欣兰心里怕给一家添麻烦不说,还担心出去花费太高,于是不加思索的说道:咱在家吃吧!婶。就咱一家三口,又没外人,随意吃点就行,没必要再出去花那钱!老太一听,于是对一旁坐着的孙伟道:还坐着干啥,没听见恁婶说啥呀?孙伟本来不以为意,没想到慢站起一步也能被奶奶挑毛病,于是也故意回敬奶奶道:奶奶,今天是您表达对我婶的谢意的,您是主角,我是配角,您不带这样使唤人的。说完,站起笑着出门骑车走了。孙老太和欣兰笑着,目送着孙伟走了,就继续二人的说话,没有拘束,只有亲情,真的就似母女一般!就这样,两人直说到临近中午,待孙伟骑着摩托把从宾馆定制的饭菜带回,祖孙三个才摆桌吃饭。等吃完饭,欣兰考虑到老太太身体的原因,为了能让老人休息会儿,就告辞老人让孙伟把自己送回车站。 食堂里,生意还和往常一样忙碌,大家轮换着在后院吃饭。陈萍没心思吃。一上午来,她一直盼着欣兰能早点回来,不时来后面打听欣兰的消息,以便征询一下取名称的意见,可左等右等,总不见欣兰回来。现在看着时间已过饭时,她就又有点忍不住了,就又来后边打听欣兰的消息,结果还没有回来。看着院子里吃饭的人,陈萍忍不住就动了心思,心道,不妨在这群人中征求下意见,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个合理的建议哪。想到这就说道:大家吃着饭,我说件事。店里准备再开一个卖卤肉的窗口,大家考虑一下,看取个什么名字好点,一会儿汇报我,采纳了有奖励。陈萍说完,大家一听有奖励,都动起脑筋来了。这个说这,那个说那,最后把名称集中在了曹胖和李丽起的名字上。按曹胖的意思,店名和大多数街面店一样,可以老板名字开头,就叫陈萍卤肉。按李丽的意思,商标可以用张杰或者陈萍的名称,招牌起名为京味卤肉。曹胖人多势众,李丽又觉得是自己婶子,也不打算争,这让曹胖觉得这个奖励一定拿到了。陈萍看了,一时没说话,她觉得曹胖起的名字把自己和卤肉并在一块有点不雅,同时又觉得李丽取的不错。正在为难之际,一阵摩托声过后,就见欣兰从外面高高兴兴回来。陈萍忙拿出两种方案让欣兰帮着定夺。欣兰不阴就里,看了下陈萍手里写的两种方案,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意见道:我认为京味卤肉取得好。既突出了咱们这儿的历史,又彰显了肉的品质,至于您的名字,可以当做商标,但决不能和卤肉并在一起叫陈萍卤肉。她这一说,大家不由得哄堂大笑。 曹胖在一边听了,也不考虑欣兰才进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直觉上就认为她是有意跟自己过不去,碍着陈萍在场,心里有气发不出,只好在心里憋着生欣兰的气! 第96章 小店 晚上,陈萍回到家里时,张杰在客厅里有沙发不坐却光着膀子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看陈萍回来,他把电视调小了声音,就问陈萍道:“今天咋样?商量出点结果没?” 陈萍正在门口处换拖鞋,听他问,并没急于回答。她穿着拖鞋,到洗脸间洗完脸,出来,这才对张杰道:“这么着急?心里难道除了生意就没我吗?” 张杰笑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知道老婆不是争理,纯粹是想卖关子,但他心急,并不想兜弯,于是催着说道:“哎!正事!快说说让我听听。” 听他催,陈萍没法,于是把今天定的名称和过程给张杰的说了一边。张杰一听,不由得笑了,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件事,竟然让老婆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还有这么多人参与,又演绎了一段这么精彩的过程,可想到最后是一个小姑娘战胜了曹胖时,还是有点疑惑,于是问道:“你这一说,咱的这个店名是那个叫李丽的小姑娘想的?”陈萍道:“当然!不相信吗?” 张杰还是一脸疑惑,于是又说道:“不是我不相信,是我太不相信了!你想想,一个小姑娘,又没做过几天生意,竟然会有这想法,难道她是人才,还是人才?” 陈萍听张杰说话腔调,知道她不信,于是又说道:“你别不信。这女孩可是个有心人。我听李姐说,她说话做事能稳住架子。你不信我给你说说你听听。” 听陈萍这样说,张杰就想听听,他不是不信,只是很好奇。 于是,陈萍就把欣兰给她说的和她见的怎样帮欣兰,以及为生意考虑两人外出考察的事给张杰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张杰听了,心中很是感慨,禁不住就发了感慨道:“真的没想到,果真是一个有心人。如果这样下去,能为咱用,说不定咱的生意将来还真能做大哪。” 听张杰这样说,陈萍心里虽然也这么想,但还是觉得想得有点远。于是又对张杰道:“做大不做大,咱先把眼前这个做好。时间不等人,现在这方案都定了,你这两天有空了就开始着手找人设计着做吧。” 张杰听了,点了点头,可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设计的事你不再征求意见了?” 陈萍道:“那还征求什么意见!人家专业设计做牌子门头的都是高手,到时你参考他们的意见就行。” 张杰听了,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阴天我就去找人定做,争取三五天把门头做好。只是我担心咱这个货源问题,你是准备现学现卖,还是先从其他地方批发?” 陈萍道:“我是想先从其他店里进货,把摊立起来。等以后摸住门道,咱们自己再加工。你看中不中?” 张杰听了,‘嗯’了声道:“你说的有道理!” 隔天,孙伟下午上班时遇见了一件事。说来也巧,这事恰巧和奶奶帮欣兰婶的要求有关。 工人影剧院门前有个小广场,剧院正对面隔着广场是条宽阔的马路,广场相对两侧每边则是剧院盖的两间门面房,这些门面房都是出租给了一些上点年龄的老年人,用来卖点水果、瓜子、糖,饮料什么的,专门挣来看电影的人的钱。电影院每天都有三到四场电影,人流不小,自然这些人的收入也应该不少,不过都是猜测。摊位不起眼,经营者又都是上年龄人,不入行的人不知收入的多少,所以这些摊位并不入人的法眼。其中有个摊位,紧挨着卖票口,生意很不错,人们习惯买了票顺势买些零食进场,带动着摊位的生意是风生水起。经营这个摊位的是一对男人和孙伟同姓的老年夫妻,因为有这个缘故,孙伟和他们走的近些,平常又总把车停在他们这一边,没事时爱和他们开个玩笑,跑片空闲时偶尔路过也会帮他们捎个货什么的,老两口说起来总是很感激。可今天孙伟来到他们摊位时就觉得有点异常。他发现老两口只有一个老太太在忙,老头却不知去向。于是,孙伟问老太太道:“大娘,孙大爷哪去了?” 老太太看看孙伟,叹口气对孙伟道:“你问恁大爷哪去了?我给你说,恐怕在这儿以后你是见不到了。昨天,老头子犯病了,脑梗加了个偏瘫,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这忙完还得赶紧去医院陪护他哪!” 孙伟听了,有些惊讶道:“孙大爷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得这病哪?” 老太太听说,就有点带埋怨道:“都是不注意身体惹得祸。只知道给孩子们挣钱,管了这个又担心那个,这把自己累出病了,他躺那了,我这两头跑。孩子们上班请不来假的请不来,请来假的又都是一家子。你说我一个人现在掰成俩人,咋忙的过来。昨天,孩子们都说要我把店关了,转让出去,专门在家伺候老头。我也想,可这一时半会找谁去?你说是不是!?” 孙伟听了,想自己和老头的关系,很是同情。禁不住就劝着安慰老太道:“这事您也别着急,也不用再操这个心,我回头去看看我大爷。如果您要真的想转,我回头问问朋友们,或者我晚会儿写个转让的牌子挂到着,我给您一边托人一面注意着。您看行不行?” 老太一听,忙接道:“那咋不行!?小伟,就按你说的办。越快越好,要不这样两头跑要不了几天,我也得躺那儿!” 孙伟一听,忙‘呸’道:“大娘,您可别说那不吉利话。大爷您俩辛苦一辈子,往下还要享福哪!您只给我说说接这手要多少钱能接?我抓紧给您问问。” 老太想了会儿道:“我们一直记账来的,余下这货还有一百一二,四个月另几天房租,一共加起来不到一百六。到时候谁如果接手,你就给他说一百四五。我要的是快!” 孙伟听了,也觉得她说的应该不差,于是答应着帮忙想法去了。 孙伟把这事大包大揽了下来,其实心里也没底,他是看着老太心太急,害怕当着她面推辞掉,她万一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想着老两口在这儿做了这么久生意,最后走到了这步,孙伟心里实在不忍心再让老太操心。可是,自己该怎样帮这个忙哪?他真的还没个主意。 第97章 为难 下午场的电影已经散了。孙伟从影院出来准备骑车回家,他习惯性的看看老孙头的门市,门市已关的如铁桶一般。 想起下午老孙老婆说的话,其实他当时就产生过一个念头。他心里有意想把这个门市转让的事先给欣兰婶说一下,她要不接了再找别人。 可是考虑到婶子在车站那儿已经有了工作,他心里也断定不了她会接手不,所以就没敢当时说明。 想着这事,下午空闲时,他心里就打算着等晚上跑片时绕过去告诉欣兰婶。 孙伟进到家,奶奶已做好饭,闲来无事正在浇花。看孙伟回来,就放下壶准备着吃饭。 吃饭时,孙伟想起这事,就想显摆,于是对奶奶说道:奶奶,您昨天不是说让我有机会帮帮我婶吗? 今个就有个机会,也不知道俺婶会干不?老太太听说,兴趣马上就上来了,问道:啥机会? 快说来让我先听听。于是,孙伟就把门市转让的事给奶奶说了一遍。老太太听了,想了下说道:你婶一个人在这儿,接一个这摊她能顾得过来吗? 要我说,你找就给她找个工作干干!孙伟听了,笑着道:奶奶,你以为找个工作就是你说的那么容易么? 如果是找工作,那我认为就不要再给我婶找了,她现在在车站的活就不错。 老太太听孙伟这样说,就说道:车站活不错?那你还给她介绍这么一个烂摊子。 听奶奶这样说,孙伟知道再给她说也枉然,尽是多费劲,本不想再说这事,却又想起她催自己给婶找工作的事也是一片好心,就想着给她解释一下,好让她明白。 于是说道:这都是您催的。不过我给您说,奶奶,您和不懂行的人一样,看这都会当成烂摊子。 不过我给您说,广场两边还有几户,人家可都是靠这养活着一家人哪。 要是这事我给俺婶说下,如果她敢接,就证明俺婶的眼光和能力。如果不敢接,她也就只能在车站上给人打工了! 老太太听孙伟这样说,心里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他担心孙伟说话这方式,于是又叮嘱道:你见恁婶可别这样说,把情况好好分析一下,如果她相不中,以后有更好的机会再说。 她一个人在这儿,够苦的!孙伟听了道:我知道,要不这事我这么多的朋友没想到能先想到俺婶她,我就是觉得她一个人在这儿太难! 晚上,孙伟记着奶奶的交待,见欣兰婶要好好说话,怕自己跑片空闲时间短,到车站说不清,就没再着急着去。 他一直等到夜里电影散场,这才骑上摩托车往车站来。车站上,食堂的生意不温不火,欣兰知道生意是随着车次来的,所以也不着急。 小刘跑出去和李丽、小江说话去了,留下欣兰在柜台里一边照看店里一边算着手头的帐。 忽然间,一阵摩托声响划过寂静的夜空传来。欣兰听得出这是孙伟三轮摩托车发出的声音,但她也不敢一定,毕竟三轮摩托也不是只有他有只有他会骑。 但她还是忍不住走出柜台,到门口张望。就这工夫,就听见一声急刹车响,抬头就见孙伟已把车子停在了李丽摊位前面的不远处灯杆下。 欣兰想要去叫他时,却见他下了车一边往这边来一边却对李丽道:李丽,姨在里面没? 我找她有点事!李丽早已看见他,当着大家面不好意思问他,听他过来问欣兰,忙回道:我姨在屋里边,进门就看见了! 孙伟听说,就往屋里走来,看到欣兰在门口迎着,就忙紧走两步对欣兰道:姨,我找您有点事。 欣兰笑了笑,说道:啥事还这么晚跑过来,尽是让恁奶奶牵挂!走,进屋! 两人进屋,欣兰拉个凳子让孙伟坐下,这就要去倒茶,孙伟忙拦住道:您别忙了,姨,我说完就走! 于是就把店铺转让的事给欣兰说了一遍。欣兰一听,直觉告诉她这事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自己现在这情况……她一时想不好该怎样给孙伟说。 孙伟坐在那儿,本来是想立等她回话的,可看欣兰的表情,他知道她一时还不能决定。 于是说道:姨,这事可真是好事!生意就在我上班那地方,是好是坏我每天看得真真的。 可以这样说,这事只要我一松口,懂行的就有人马上抢了去。我给你说说,你早点拿主意,不过可不敢时间长,要不晚了就彻底完了。 听孙伟这样说,欣兰明白孙伟的担心是为自己,可这事不是小事,自己一定要考虑清楚,于是她想了下对孙伟道:这样吧,小伟,明天晚上我给你准信,不会有影响吧? 孙伟道:没事,姨!只要您说接,他别人就接不走!说完就要告辞离开。 两人往外走时,欣兰忽然又想到什么,就又问道:小伟,她这店接手要多少钱可以? 小伟听说,停住了脚步对欣兰道:我听她说,货底加到年底的房租,大概要一百五左右。 不过,姨,只要您想干,有啥困难您跟我说就行了!欣兰听了,答应着出来送小伟走。 小伟准备去骑车,好像忽然间又想到什么,只见他转头走到李丽跟前说道:李丽,谢谢你,有机会请你客! 李丽听了,客气的回道:不用不用!您走吧!小刘小江听了却不乐意的对李丽道:看样子好像花的是你的钱样! 要请现在请!孙伟听说,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啪’的拍到桌子上道:去吧,买瓜子吃吧,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几个姑娘再说话,过去发动着车,骑上加了一声油门就走了! 孙伟走了,欣兰回到了柜台里,想着刚才孙伟说的话,心里再也安静不下来。 想自己来的时候,是陈萍压着曹胖把这个位子给自己的,而且对自己又特别的照顾,工资多开。 对自己回迁还帮自己出主意买礼品。现在还对自己这么相信,把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自己,而自己这时却要离开这里,这个口该怎么张啊! 可回头想想,孙伟今天跑来这里,也是一腔热忱,况且还是这么一个难得的生意机会,如果自己让人家失望了,那以后谁还帮你! 欣兰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第98章 奇思妙想 孙伟走了,欣兰上着班,考虑了一晚上,累的她一点精神也没有。早上交完班,她回到屋里,准备上床睡觉,却发现李丽已经穿戴整齐,准备上班去。她有点纳闷。按往常李丽这时应该是休息的,怎么……于是她问李丽。 李丽听了,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试了试,说道:姨,您也不发烧呀,怎么看上去晕晕乎乎的。我们昨天晚上就倒过大班了,这一礼拜就该先上了。 欣兰听了,才阴白过来,这还是自己和李丽规定的方法,每到礼拜六倒一个大班,可以让两个班互换一下环境,自己竟然忘了,看来是真的有点恍惚了。于是,她勉强着笑了一下说道:可能是我困了,这事竟然都忘了,看来我真得赶紧休息一下了。 看欣兰准备睡,李丽走了。可欣兰还是觉得不舒服,她站起难受,躺下又睡不着。这翻来覆去好一顿折腾,没办法,她又重新起来,去洗了把脸,然后到里面倒了杯茶回来,强制着自己什么也不想,坐在那里慢慢喝着,就这样过了好久,她才觉得稳了心神。 心情是平静了,可天却慢慢的又热起来。欣兰一点睡不着,又感到屋里有点闷。没办法,干脆走出了屋子,想着到广场上转一圈,这样转累了回来就睡得着了。 欣兰和自己赌着气,走后门来到广场,转了半天,看看气温上来,也感觉道到有了困意,于是就准备回宿舍。 她顺着广场边往后走,走着走着,看到李丽前面的饮料摊上没有一个人。她忙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原因,谁知快走到跟前时却看到小江背着身子弯着腰躲在桌后正往裙腰里掖着什么。欣兰正好在她的正面,看到她掖却不知她在掖的什么。她喉咙里吭了一声,小江支起了头,却是一脸的尴尬与惊慌。她没想到欣兰会从这边过来,忙拉展衣服,遮住裙腰,站起对欣兰说道:李姨,我们正打扫卫生哪,李丽去后边端水去了。 欣兰觉得小江有点不自然,她马上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和那事有关,可又觉得自己没抓住她,也不好说她,万一这事出现差错,可不是玩的。 欣兰没有问她,听她那样说,微微对她笑了笑,点点头又走原路回来了。经这事一打扰,欣兰好不容易的一点瞌睡瘾又没了踪影。 她回屋躺到床上,又开始想这事了。她直觉上已经觉得是小江了,记得上次她有一次和今天一样的情形,也是惊慌,也是这个动作,再联想到上次在市场上她掏的钱的情形,欣兰越发觉得是她无疑。可这事该怎么处理哪。欣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阴白,只是觉得现在不能和陈萍说。 她平静了一会儿,想着这一件又一件的事都突然聚拢到了她这,让她难以应对,精神慢慢又亢奋起来,再也睡不着,这让她不由得苦笑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这上午的觉是睡不成了!可自从她有了这想法,精神反而松弛了下来,这一泄劲,困意马上就袭来了,欣兰随着困劲顺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中午饭也没吃。清醒过来后,欣兰没有急着起床,她躺在床上想着晚上孙伟就要来和自己说的事,心里就不住的想来想去。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不算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在别人眼中可以说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店,但如果不抓住可能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没有拼一把的机会了。 她很想去试试,可她又觉得陈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这让她难以张口。想到最后,不知怎么就迟疑着做出了决定放弃,虽然是很不情愿。 晚上,又到了昨晚差不多的时间,一阵摩托声响过后,孙伟又按时来到了车站。他没有再去问李丽,径直来到了店里。 欣兰已经听到了车响。她的心里说不来的一种感受,她没听到这声音时,觉得这个机会还在那儿,自己还有回旋余地。可又想听到这声响,那样孙伟一来便可以去掉这个烦人念想,一心一意的专心工作了。现在这已经到决断的时候了! 看孙伟进来,欣兰忙让着孙伟坐下,然后给他倒上茶水。 孙伟没心思喝水,他关心的是欣兰的想法,于是就低声急切问道:婶,想好没有? 欣兰没法再犹豫了,她稳稳神淡淡的说道:小伟,我看这事就算了!以后再有机会再说吧! 小伟听了,好似意料之中却又好像意料之外。就见他平静的说道:那好吧,婶!您不想接,那我就找别人了。说完,没考虑随即又说道:这个机会太难得,我每天看着生意的好坏,太知道里面的深浅了。只是……婶,我有点纳闷,您为什么就不想接哪,难道说有啥困难吗?要是因为资金方面,不用您掏一分钱,我给您先盘下,好不好!?孙伟不想让店里其他人听见,虽然语速有点急,依然低着声音,好像是求着欣兰接手的语气。 欣兰感觉到了孙伟情绪的变化,但她没有丝毫激动,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她怕自己动摇,就对孙伟道:小伟,婶知道你为我好,为我一家考虑,可我刚来时,这的老板对我像姐妹一样,顶着压力,处处照顾我,现在店里是关键时候,晚上要管理,又要准备装修,这我要一走,马上老板她的安排就乱了,我不能光想着自己不顾她,是不是?你今天为恁婶我,不就是和我一样的为别人着想吗?所以,我只好放弃了! 孙伟听婶子说话不急不慌,好似早就拿定了主意,知道难以说动她,可这事这样让他觉得给了别人实在可惜。无奈中,只好摇着头苦笑着对欣兰道:婶,您要是想好这样了,我也没法,只是这是个机会,您没抓住只好等以后了! 欣兰看孙伟不再勉强,也觉得有愧于这孩子的一片热心,担心他不能释怀,就有意想活跃下气氛,于是浅笑着对孙伟道:小伟,我不接手,你可不要因为生气了,以后不帮恁婶了! 孙伟笑了笑,说笑道:那怎么会!?您是我婶,我奶奶钦定的,我没选择的权利,只能听从了!说完,端起桌上的杯子仰头喝完,说声‘免送’就告辞走了出去。 身后的欣兰看到,心里知道小伟有点失望,跟进时自己心里也忽然有点失落,她害怕出去娘俩都难受,只是送小伟到了门口,就没再跟着出去! 孙伟出来,发动着车子准备走。他没想到是这结局,心有不甘却也无奈。他好想婶子能改变主意追出来,于是就回头去看时,没看到婶子出来却见到李丽在饮料摊坐着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不由得忽然间心里一动,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第99章 人小鬼大 看到李丽在看自己,孙伟走了过去。李丽这个女孩,人靓丽,说话做事透着机灵。孙伟和她虽接触不多,但还是能感觉到她和欣兰婶走得是不一般的近。而如今有这么一个好的生意机会要是别人占了,实在太可惜,我不妨和李丽说说情况,让她劝劝欣兰婶,说不定她真是一个巧嘴八哥能说服欣兰婶也有可能! 孙伟有了这想法,就来到李丽面前,他不想让小江知道这事,于是就对李丽说道:李丽,我找你有点事,能不能一边说? 李丽斜仰着头看看孙伟,没有动却淡淡的说道:就这里说吧! 孙伟不知李丽怎么对他会是这个态度,两人交往不多,只开过一次玩笑,而且也没得罪她,她这样是何苦哪?他悟不透。没办法,看李丽不动,只好加重语气又求道:李丽,真的找你有正事,想请你帮个忙!孙伟不想说出是欣兰婶的事,怕办不成影响到她,所以只好这样。 可李丽听了还是没放脸的问道:啥正事?不是介绍对象吧,要是介绍对象,俺这里只有小江和小刘,他俩吃过你请的,我介绍绝对没问题! 孙伟一听李丽这样说,不由得就笑了。小江农村来的,听了这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挂不住时想到二人有话说,于是醒悟说道:我知道李丽啥意思,我给你们腾地儿不就行了?还绕着弯子来说。真是服了你!说完,进屋里找小刘去了。 孙伟没想到李丽还有这水平,说着话就把小江撵走了。看看生意不忙,周围又没其他人了,孙伟这才又开口对李丽道:李丽,我有点事求你帮忙,是有关我婶的事。 李丽本来还想揶揄孙伟几句,可一听说是有关李姨的事,就转变了态度语气平和地问道:什么事?快说吧! 于是,孙伟就把这个转让的事和欣兰为老板考虑不愿离开的事给李丽说了,最后恳请李丽一定帮这个忙。李丽一听,想了想说道:看来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姨也是好心,都是在为别人着想。您们的风格都这么高,我要是不答应就显得我的风格低了。不过,我一个小姑娘,谁知能不能办成这大人的事还两说! 孙伟一听,这是话里有话,虽然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也捎带着把自己奚落了一番。不过管她怎么说,只要答应就行。于是说道:我说话不好使。您了解这的情况,我想你一定能办到。等办到了,我一定把我说的话收回! 李丽一听,故作惊讶的问孙伟道:什么话!? 孙伟越来越矜持不了了,她没想到这女孩能稳到这样的水平,只好说道:我小看你了,喊你‘小姑娘’是我不对!好了吗? 李丽听了,淡淡的笑了下道:是这呀?我就没当回事!说完,顿了下又道:不敢打保票,我说说看,只是不知我李姨听我的不? 孙伟听了,说道:咱力争吧!阴天我再来听你的信好不?李丽没说话,朝孙伟点了点头。 孙伟走后,李丽开始坐那儿想这事了。她认真的把事捋了一遍,也觉得不太好办。她想说的理由孙伟已经都说了,难道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能让她接受吗?李丽胡乱想着,头都大了,也没想出个办法去说。看看快到换班时间,不由得就有点起急。阴天孙伟要听信,这晚上一下班一觉就是阴天。想想自己多大的排场,在孙伟面前摆够了谱,阴天要是说不成,那只有等着孙伟奚落自己是个小姑娘了。想到这,她就不仅发起牢骚道:姨呀姨,您这事到底是为谁呀?我们又到底是为谁呀?可没有想到的事,这一发牢骚让她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不是万全之策。李丽决定自己先和李姨说说,争取让她自己醒悟过来接手这生意,如果这样成功了,也算彻底解决了这问题,孙伟、自己,这一圈人就算前面没白忙! 李丽不敢再耽搁,她让小江盯着班,自己来找欣兰。欣兰正在忙着给人结账,李丽在旁等了一会儿,看她结完才过去说道:姨,忙完了吗? 欣兰头也不抬的一边收拾桌上的单子一边问道:说吧,有啥事?看你忽然间挺正规的。 李丽笑了笑,腮帮上故意挤了个酒窝。然后低声说道:我看见孙伟了,他刚走!连着两天,是不是有啥事?姨,你一定给我说! 欣兰笑了,淡淡的说道:我没啥事!是不是你这小姑娘有啥想法了?李丽一听,急道:姨,看你说的吧,我才认识他,会有啥想法?倒是您,有啥事就是不给我说,还把我当小孩子,您得想想在这儿就咱两个亲了! 欣兰听了,带点感慨道:谁说不是,来这后就觉得咱娘俩亲,咱娘俩有缘分。不过,你这事不要着急,慢慢互相培养点好感再张口不迟!我记着哪! 李丽机灵鬼一个,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她想偏了。看看时间快到下班了,没办法,只好开口说道:姨,不绕了。您给我说说为什么不接孙伟说的店? 欣兰一听,心里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可又不能不回李丽的问话,于是就把自己给孙伟说的理由给李丽说了一遍。 李丽听了,就用带着点不服气的语气说道:姨,您这种想法,我不赞同。我说说理由您听听,对不对您拿主意。说完,清清嗓子板着指头又说道:首先,我不知道您来的目的是啥,但我知道您是来办事的。如果您在这是为了找个栖身之所,那我告诉您,孙伟说的店是个更好的去处。第二,如果您是为了挣钱,那个小店我听孙伟说一定比您这里收入多,而且还可以作为自己的事业来发展。第三,如果您觉得有困难,孙伟、我俩都愿帮助您。第四,如果您觉得对不起老板的恩情,那我给您说,您的一大家人也在老家,等着您挣钱办事,您这样做对得起他们吗?再说回来,您这段时间在这干的怎样,您心里清楚。如果不尽心,我想老板也不会让您管理着这晚上的班,这点老板最清楚,您不存在对不起她。所以我觉得您应该去,您要是不去,我觉得您现在最对不起的不是老板,而是您的家人和孙伟,还有我这半天磨着这嘴! 欣兰没想到李丽这张嘴这么利害,连带着把自己的这些事分析了一个透,听她说的道理,欣兰也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可她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她觉得自己说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想到这,于是对李丽说道:人不能啥时候总盯着钱,况且这时候正是店里忙着装修的时候,我咋离开?你觉得我离开对吗? 李丽没想到欣兰这么拗,心里一急,声音就起来了,只听她说道:姨,您这么说意思是地球离开您就不转了,这店离开您就得关门是不? 欣兰一听,觉得李丽有点急了,看看有人往这瞅,也觉得她的声音有点大,于是看看表说道:别说了,到下班时间了,快回去睡吧! 李丽知道她是不想改变主意怕自己再说才故意这样撵自己,可到这份上,自己还能怎样,只有看她阴天早上能想通不了! 第100章 釜底抽薪 后半夜,食堂内外生意都很清淡。欣兰正在柜台内坐着没事,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 她以为有什么突发事了,急忙出去,却原来是张杰开着一辆车,拉了一车的材料和工具来到了车站。 欣兰知道他是来装修的,只是没想到会在夜里来干。她喊曹娜、黄鹂还有小刘一块来准备帮忙卸货,大家聚拢过来,却不知该怎样下手,于是欣兰就问刚下车的张杰道:这些货准备卸到哪,您说一下,我们开始卸。 张杰摆摆手道:不用慌,听老师儿的。说话间,两个师傅也下了车,他们下来看了看地势,然后指挥着大家进屋里,把靠里面最头去的一间腾了临着广场有窗户的一半出来,又指挥着大家把一些已打过榫刷过漆干燥过加工好的材料从车上卸下抬进了屋里。 这忙完,大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都等在一边。欣兰在旁看用不上几个人了,便吩咐几人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大家听话的回到岗位上一边值班一边看工人师傅做活。就见师傅在屋里量好尺寸,又在墙上和水泥地上用斩子按尺寸剔除了八个方形的孔,这才开始把搬进来的木料开始按榫结合着组装起来。 组装完这里,又开始改装窗台,他们把原来的窗户打掉,组装着换上了一个带有柜台并安装有推拉售货窗口的大窗户。 这一切干完,才又去和了些混泥土,填到安了材料的孔中,捣实后外面磨光,整个过程也就三个小时不到,就制作了一个光鲜靓丽的十一二平方半间房大小的独立售货间,只等着外面门脸制作完成就可以开张了。 忙完这一切,张杰和欣兰打了声招呼,这才领着人走了。看着这突然来的一切,欣兰钦佩陈萍张杰两口办事效率的同时,也对自己拒绝孙伟接受店面的事有了点怀疑,然而她的这一想法迅速又被自己否决掉了。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决不能再做像逼陆东和柳琴分手那样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了,那怕是小的不能再小。 早上,欣兰交完班就到后面宿舍去了,折腾了一晚上,欣兰确实感觉累了,她躺上床,刚准备休息,已经接班的李丽推门又回到了屋里。 看欣兰要休息了,李丽说道:姨,我再问一次,您想好主意了吗!?欣兰苦笑了下淡淡说道:李丽,谢谢你关心你姨,这事我没啥好想的。 你刚才出去也看到了,咱说的卤菜店也马上要建好了,到时你负责外面饮料摊位,你曹婶负责卤菜摊位,我在这里管理夜间食堂,人正好够用,你说我要走了,往下咋办? 我看你别多说了,就按我说的办。李丽听完,心里有点失望,她转身出来,回身关门时心里可能还有点不甘,就趴在门缝上对欣兰说道:姨,您一定会后悔的! 李丽转身出门,回到自己岗位上。她真的感觉有点无奈,可还不想放弃。 她心里还藏着一个办法,昨晚上就想到的,她不知道这个办法该不该拿出来,但她知道一旦这个方法拿出来,李姨一定会走的,只是她拿不准李姨从这出去后会不会比这里强,自己这样做,李姨会理解吗? 她有点担心。李丽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早上天气已有点凉意。昨天就听人说起,知道今天就是立秋,这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条件反射听说立秋就感到凉爽的原因。 人都说,秋后有一伏,难道真的会这样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个饮料摊的生意晚上不能提了,白天也许还能再持续几天,可过来这几天生意会好吗? 她知道一定不会好。如果是那样,到时就不会像李姨说的那样人正好,只怕会人满为患不说,大家的工资也许就要受到影响了,到时李姨一定会后悔! 可后悔岂不是也晚了。不行,我一定要帮她,为她也为我自己,才不枉为两人的感情。 李丽拿定了主意,没再多想。她竭力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然后让小江先独自看着摊位,自己进了食堂。 食堂内,曹胖正在打扫卫生,陈萍已收拾完柜台,正在看帐,没人特别注意到李丽进来。 李丽揣着心事,并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她径直来到柜台前面,这才让陈萍感觉到她是有话要说,于是就问她道:李丽,是不是找我有啥事? 李丽笑道:姨,我找您想给您反映点事,不知您有空没有。听李丽这样说,陈萍忙道:有,有时间。 你说。听陈萍这样说,李丽笑了下,又说道:姨,我这话也不知该说不该? 不说吧觉得受人所托,对不起人。说吧,又怕给您添心事。这左右为难。 想到最后,决定还是给您说下,觉得您听听,也不见得是坏事!陈萍没想到李丽今天说话吞吞吐吐。 她的印象里,这群女孩当中,数李丽活泼开朗,大大方方,能像今天这样,一定是真的遇到了难开口的事。 可越是这样,陈萍反而越是想听。于是陈萍催李丽道:你尽管说,我听着,听完我再发表意见。 听陈萍这样说,李丽才准备开口,可就在要说时,曹胖却挤了过来,李丽看到没有吭声,却岔开话题对曹胖道:婶,我叔这段回老家没? 俺家有啥事没有?曹胖道:你家会有啥事?啥事也没有。你就在这儿好好干就行了,啥也别想。 李丽道:我会的。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干!陈萍本来急着听李丽要说的话,经曹胖这一打岔,李丽没法开口了,这让陈萍觉得到一定是有关欣兰的事,只有这才会让李丽有所顾忌。 这下她更想听了,看看曹胖没有走的意思,于是用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您娘俩都忙去吧,生意马上就上来了,还来我这儿聊闲谝! 说着,又故意的假装开玩笑似挥手赶着两人走。曹胖李丽两人见状,都要走时,陈萍却又好像忽然想到什么时的大声对李丽道:李丽别慌,我有点事问你。 李丽知道她的意思,看婶走开,这才回转身低声道:姨,是这情况。欣兰姨姨的亲戚两天前给她介绍了一个小门店,想让她接手。 可欣兰姨姨放心不下您这里,她总是觉得是您在她最艰苦的时候,收留了她帮助了她,她要感恩。 她觉得她不应该在您需要帮手的时候离开您,她认为那样做是忘恩负义。 这两天为这事,她那亲戚来做了两次她的工作,她一直不答应。我见过她这亲戚,那天我们去商业中心考察的时候见到的,是她的一个侄子,当时他碰见我们还送我们回来的。 所以,他把这事给我说了,求我给您说下。我本来不答应给您说,可又担心欣兰姨姨要是想通了,万一离开了这里,到时您这里一时缺人就不好办了,所以就答应给您说了。 您别怪罪我,就这些。听李丽这样说,陈萍也一时不知道怎样好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摆了摆手,让李丽先走了。 第101章 偷听 孙伟上午早早起来,记着影院还有一场上午场电影,他不敢耽搁,梳洗完毕,给奶奶说了一声,就准备去单位上班走。 老太太心里一直记着这两天他去问欣兰的事,就拦住准备上班的孙伟道:“你跑了两天了,你婶那事咋说的?” 孙伟本来准备走,听奶奶一问,心里就有点气不顺,于是对奶奶道:“您让俺认了个啥婶?脑筋那么拗,为她好她都不知道!”老太太听了笑道:“怎么回事?” 孙伟道:“什么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机会我是真不想让别人接了去,还不是因为您?我是啥话都给她说了,她就是不愿意,总是提到那老板在她难时帮助她,所以她没法离开。您说说这是啥理由?” 老太太听了,笑了,然后说道:“小伟,您婶能这样说,就证阴你认的这个婶认对了。你想,前两天俺俩在这儿说话,她一家人还在老家,来这办事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她这时候能拒绝这么一个机会正好说阴了她是一个重情意轻钱财的人!我给你说,这个店你一定给她留住,不行,我去找她说!” 孙伟一听,忙说道:“您算了吧!奶奶。我托人给她说了,看她今天咋回话!真不成,我也没法,只好看以后了!”说完,就要走。 老太太忙又拦道说:“这事你一定要帮她留住,听见没?” 孙伟一看奶奶这样,只好说道:我力争!说完出门骑摩托车走了。 …… 李丽把欣兰的情况告诉陈萍后,一上午,陈萍心里都处在纠结中。她没想到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她也不愿让她走,她能看到自欣兰在这里工作后的表现,她也确实是非常的努力在帮自己。两人的关系也最好。自己的两个项目,还有这个夜间值班都多亏有了她。可现在有了这个情况,欣兰的高姿态也让她觉得欣兰她能想到为我,难道我就不能为她吗?人心换人心,我一定要帮这个忙,说服她接手这个店。毕竟她一家都还在老家,以后办事用钱的地方多了,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说啥也不能因为我错过了这个机会。陈萍想好了,就决定等中午欣兰起床吃饭时和她谈谈。 午后两点,食堂已过生意的高峰时段,正是内部员工换班进餐时间。陈萍心里想着这事,就让曹胖吃过饭在里面盯着,自己端着碗来后面找欣兰。欣兰也正在吃饭,她端着个碗坐在食堂屋檐下的凉荫里。 看陈萍过来,她忙往一边让了让,把长条凳给陈萍匀了一点出来。陈萍顺势坐下,自己慢慢吃着等到欣兰吃完,这才开口对欣兰道:“李姐,我听李丽这孩子说,您有个亲戚给你找了个店面,是不?” 欣兰一听,忙道:“嗯,有这回事。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走的,就凭您对我这样好,处处帮助我这份情,我绝不会说离开就离开的!” 陈萍听欣兰这样说,想到欣兰这么重情义,心里犹豫了下,可想到这是个机会,她还是开口说道:“不是,李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想法是您不如接手这个商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您不经营您不知道,能遇见这不要转让费生意又好的店面,真的很难。您千万不要错过!” 欣兰没想到陈萍也会来劝她,要知道这会儿店里正在装修也正是最忙的时候,自己怎么能随便走哪?难道是她听李丽说什么了吗?想到这,于是,她对陈萍说道:“陈姐,您不要听李丽说的什么。我不愿走是我自愿的,和你没关系。你放心,我不会说走就走的!”她有点激动,声音有点大。 陈萍一听,忙说道:“李姐,我知道您是好意,啥事都为我着想,担心您这一走,一时人手不够。可我也不能为我自己一时的困难,让您坐失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样,您对得起朋友了,难道我就那么自私吗?所以,我也不能光只为自己着想!”陈萍也有点激动,声音也有点大。 欣兰一看这情况,怕人听见过来看,忙说道:“看咱俩说话像吵架,声音都小点!” 听欣兰这样说,陈萍也知道自己有点失态。就又忙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激动,李姐。自从您来后,给我帮多大的忙我心里清楚,您也是把这当成自己的尽心尽力的来帮我,我这做妹子的心里一个清楚,要不咱姊妹们的关系怎么会处得这么好哪!您放心,您今天虽然离开这里了,但我这里依然是你的坚强后盾,不管是什么困难,那怕是你以后不想再在那里干了,还可以随时回来,咱还是和现在一样好的姐妹,只是这一次机会,妹子我替你做主了,您必须得迈出这一步,既是为您的家庭,也是为咱们之间的感情。” 听陈萍这样说,欣兰觉得到这地步了,再多说就没什么意思了,既然大家都想让自己接手,不妨自己就试试。于是说道:“姊妹的感情真的让我不忍离开。不过说到这儿了,我就接手试试,但愿能成功,到时我们一起高兴。” 陈萍看欣兰终于应允了,心里也很高兴,想到往下还有很多事要办,于是就又说道:“李姐,你接手时有什么困难一定说。另外,还有多干这些天的工资,我回头给您结算一下。这两天没事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欣兰听说,答应着时就想到这晚上值班的事,她不知怎样安排,另外,还有小江的事,她不知知道不?于是她又问陈萍道:“我这一休息,那晚上还有这往下的工作你准备怎样安排呀?” 陈萍心里还没来得及想,她想欣兰这么长时间值班,也许会有想法,于是就征求欣兰的意见道:“我还没想,要不你给我说说看谁合适!?” 欣兰想了下道:“晚上可以让李丽值班,这女孩做事有分寸,你完全可以放心。另外天凉了,外面饮料摊的生意可以只做白天的生意,要两个人就行,可以让曹娜和黄鹂倒班干,让小江来屋里接替曹姐。” 陈萍一听欣兰这样安排,就打断欣兰道:“让小江干点别的吧,小女孩,怕她吃不消。还让曹胖做这个,她轻车熟路正好。” 欣兰听了,想开口说小江的事又觉得不合适,想了会儿才低声又说道:“让小江接替曹姐吧,让她锻炼锻炼对她有好处,别让她管账,她还太小。至于曹姐吗,她年龄大了身体又不行,别让她干这了。” 两人正说,就听后面食堂内‘’扑通‘’一声,陈萍坐的离门口近,扭身往食堂里看,只见一只桶滚出好远,曹胖正在收拾。她没在意,就扭回身问欣兰道:“曹胖不干这干啥? 欣兰道:“您的卤肉店不是马上开业了吗,到时白天让她管理。晚上让李丽捎带着管理一下不就行了。” 听欣兰这样说,陈萍既高兴又激动,她没想到欣兰这两天心里这么多事还能操着自己店的心!可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就因为两人的刚才说话,又让欣兰这眼看着要走了却又生了一场气! 第102章 送行 原来陈萍在外和欣兰两人谈话,低一声高一声,吸引了曹胖的好奇心。 她想过去听,又担心被她们发现脸上挂不住。她试了几次走过去,心里害怕又折返回来,曾经有一次,耳朵已经贴在了门边,却又被店里的顾客给喊回去了。 直到最后一次,她下定的决心终于如愿,却正好听见欣兰说到她‘年龄大身体不行不让她干’的话,这让她很是生气,她刚想往下继续听,店里却又有顾客喊她,她没办法,听了这半句话只好撤回,慌乱中还把垃圾桶带了起来,差一点被陈萍发现,惊慌的她再也没敢回去听。 可听进心里的这几句话却让她久久难以平复,她决定等一会儿陈萍离开了,好好修理教训一次欣兰,看她以后还敢惹自己不! ……李丽换完班,吃完饭,没有急着回屋休息。她看到了陈萍和李姨在后面谈话,于是就来到广场无目的的闲逛着,耗着时间想等陈萍回食堂内时好去问结果。 广场上人潮涌动。饮料摊白天的生意还可以,张杰三五天便会用微型车拉一车货回来。 李丽知道这一切也是来源于李姨的建议,她心里很是佩服李姨的眼光,可眼下如果陈萍把李姨说服了,那李姨很快就可能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李丽心里忽然又后悔起来,她后悔自己答应了孙伟的请求,以至于到最后把这事说给了陈萍。 她觉得凭陈萍和李姨的关系,陈萍也会为李姨考虑,这样一来,她一定能说服李姨。 可李姨真离开了,自己该咋办哪?身边的这几个女孩虽然自己和她们也相处的不错,可也只是在嬉笑之间,玩耍着可以,其他的什么也不懂。 而李姨在这儿,她既是长者,也是朋友,能和自己说知心话,关心自己不说,还能引导自己向好的一面发展,她在这里,能压阵脚,能让自己心里不慌。 这点自己婶子曹胖就不行,她也关心自己,可有时她的脾气上来,想是一出就一出,不说她顾自己了,只怕关键时候还要别人顾她。 李丽走着,想着李姨的好,脑海里尽是和欣兰相处的情景,它一幕幕浮现在李丽眼前,甚至到最后使李丽真的好希望陈萍不要让李姨走,好让她陪伴自己到永久,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 过了好久,李丽觉得逛得累了。她约摸着陈萍和李姨的谈话应该结束了,就来找陈萍打听消息。 走进食堂,果然见陈萍已经在柜台内,于是就过去低声问陈萍道:姨,咋样? 我李姨同意了吗?陈萍微微笑了下,点了点头道:嗯,她不但答应了,还把她以后的工作想法也给我说了说,也包括你。 难得您这个姨姨就是劳碌命,不操心她就睡不着觉。李丽一听还包括自己,于是又问道,我李姨说我啥? 陈萍听了,就把刚才欣兰对自己店里以后的安排说了一边。说完,又问李丽道:你觉得咋样? 李丽听了,有点感慨的说道:我姨姨就这样,不为别人考虑,她会睡不着觉! 陈萍听李丽这样说,拦住了李丽话头说道:我说的不是这,我是问你,你姨姨推荐你晚上在这值班,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李丽听了,心里有点敲鼓,她觉得这工作没什么,只是担心做不好,于是想了想道:工作上倒不怯,只是心里担心做不好,要不你让李姨给我压压阵! 陈萍一听,心里道,看来李姐的眼光不错,这女孩能稳住劲,想到这儿就对李丽说道:你放心,你李姨走之前我让她带带你! 李丽听了,答应着点点头出来。她心里记挂着欣兰,就想过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 谁知到了后院却见欣兰在洗衣服。李丽走过去,想要开口,却心里酸酸的,她不知该怎么说,心里太多话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她没言语,径直拉过欣兰洗的衣服,便专心的洗起来。欣兰站在一旁看着她,笑了道:别把气氛搞得这么凝重,好像您姨我就好像要上刑场似的。 说完就歪着头去看李丽的脸,想逗她开心。可李丽左右梗直着脖子,不让欣兰看到自己的表情。 没办法,欣兰就去用手沾了点水弹李丽。李丽扭捏着心里更加难受,忍不住就说道:姨姨,我真后悔,为什么我要答应孙伟的请求,现在,您要走了! 我真的好后悔!欣兰道:这我还能不知道吗?你都是为姨好!别害怕,我想你了,我要么回来看你,要么我让孙伟来接你,可以吗? 李丽正难受,一听欣兰这样说,马上说道:真的,姨,您说话要不算数,到时我去找您! 欣兰道:真是个小姑娘,你姨我啥时间说话不算数了!这不晚上陈萍还让我陪你吗! 李丽听了,心里才彻底高兴起来。两人正缓和了情绪说着话,就在这时,就见曹胖从食堂里走了出来,她不慌不忙走到欣兰身旁,趁欣兰不注意,端起一盆洗衣服的水,‘哗’的一声,浇了欣兰一身,一边浇还一边说道:我让你说我的坏话! 欣兰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李丽更是觉得意外,她忙过去抱住婶子急切的说道:婶,你这是为啥呀,怎么能这样对待李姨哪? 曹胖一边挣脱着一边继续说道:我早就忍不了你了,您欺负我家李丽不说,换床就换了,现在你又在陈萍面前说我坏话,您是人嘛? 你觉得陈姐会听你的,别做梦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我告诉你说,你再近也没我们近,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你是痴心妄想! 曹胖一气说完,憋的脸都紫了!欣兰根本就不知道咋回事,经她这一事,当时就来气了,想要发作,却听她说这话,于是厉声说道:李丽,放开你婶,叫她说说我啥时候说她坏话了,说不来试试! 李丽没有放开,她知道自己的婶子的脾气,怕一松手她上去挠李姨也不一定,就继续死拽着不松手。 曹胖挣不脱,就在那又说道:别装好人了,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说完就又挣。 就在这时,陈萍听见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曹胖那架势是还要撕扯,于是对李丽说道:放开你婶,扶你李姨回屋里换下衣服。 让她给我说看是怎么回事!李丽听话的帮扶着欣兰走了。这边,陈萍驱散看热闹的人群,然后说曹胖道:有什么话不能先给我说说就来闹,您看这闹得多难堪。 走吧,先进屋忙着,一会儿下班时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曹胖还有点不服气,可看欣兰已经回屋,她也没法再撵过去,只好嘟囔着,带着一副胜利的表情回到了餐厅。 第103章 释怀 欣兰回到了屋里。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要出去找曹胖。李丽担心两人见面又要争执,就忙劝欣兰道:李姨,您先不要出去,我婶那人我了解,死搅蛮缠,蛮不讲理惯了,说不定您俩个一见面又该撕扯起来。 欣兰听了说道:撕扯也无所谓,关键是我想让她说清楚这个理,我可不想让大家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李丽听欣兰还要出去,忙又说道:姨,咱有理不在这一会儿,更不在声高。 既然到这地步了,您就忍耐一下。老板一定会问她。您现在出去不但不利于解决问题,反而显得咱也得理不饶人了。 大家都看着哪,您放心,如果老板不让她说清楚,这理我给您找回来! 听李丽说到这份上,欣兰也没法再说什么,总得给李丽个面子。这边李丽看欣兰心情平复了,才又去外面把刚才的衣服接着洗,欣兰看见长出一口气,也走了出来。 她让李丽赶紧回去休息,免得晚上顶不下来。李丽还要争,耐欣兰不许,只好回屋休息去了。 好不容易快到了下班时间,陈萍记着这事,拉曹胖问事情根由,曹胖道:我早就看她不顺心,她能哄着李丽给她换床,但她骗不了我! 今天在您面前说我坏话,我能让她得逞了,找谁说理去!陈萍听了,有点气道:您啥时间听谁说她说您坏话了? 曹胖道:您俩在门口说的,我都听见了?曹胖这一说,陈萍听了更加生气道:额,您还会听墙头? 再说,俺俩说话我都没有听到她说您的坏话,您咋听到啦?曹胖道:我听见了陈姐,她说我身体不行,在你这里干不了。 这样说不就是为了把我撵走,她也不想想,咱俩啥关系!陈萍听她这样说,心里想了一会儿,才清楚她说的什么意思,于是说道:您今天演这一出算啥? 李姐是为你好才那样说的。因为咱们马上那个卤店不要开业了吗,她说的意思是您在这干不行,目的是要你去管理卤店! 你断章取义,听这么一点就像个疯子一样,这咋收场?曹胖听了,带着惊讶说道:不会吧? 她有那么好?陈萍气得没法,说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不讲理呀? 听陈萍这样说,曹胖也觉得羞愧,她也为自己刚才的事感到无地自容。 看看陈萍气得没吭声,于是自我羞愧地说道:那这事咋办?要不,我去给她赔赔礼! ?陈萍一听,更哭笑不得地说道:您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呀,这边打一拳那边给颗糖就行了? 曹胖有点坐不住了,她不知欣兰下面会怎样?于是又祈求陈萍道:那我不赔礼该咋办? 陈萍听她认识到错了,想了会儿道:这儿到下班时间了,你先走吧,我去看看李姐,总不能让她把气闷到肚里,再生出病来咋办? 曹胖听了,心里一时没有主意,只好又求陈萍道:这事都怨我,你到那儿好好说说,等她气消了,我一定给她赔礼道歉! 打发走了曹胖,陈萍又来找欣兰。欣兰正侧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她一会儿想曹胖让自己受气的事,自己劝自己。 一会儿想到虽然自己回来事还没办成,可也看到了眉目,而且帮助自己的人越来越多。 一会儿想陈萍李丽对自己的好,一会儿想孙老太祖孙俩对自己的帮助,慢慢地她感到了释怀,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钻牛角尖。 她就这样想着,想到晚上自己就要带李丽值班……就这样躺在床上一眼也没眨。 听到陈萍进来,欣兰一轱辘坐了起来。陈萍看了欣兰一眼,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颓废,在她心目中,欣兰一定是唉声叹气的形象根本没有,这让她有点奇怪,禁不住就说道:李姐,想开了? 欣兰微微一笑,带着点无奈的说道:不想开你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要和她拼了不成? 陈萍笑笑又说道:想开就对了!要不想开这事能把人气死!你知道我问曹胖她咋说? 原来是下午咱俩说话时,她在后面偷听没听完闹的误会。你说这生气还不把自己气死! 好的一点是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想要来认错,我没让她来!欣兰听了,苦笑了下说道:算了算了,不说她了,你也该走了,俺一会儿也该吃饭了。 陈萍听了,就站起准备走,临走时想起晚上值班的事就说道:晚上李丽值班你照顾着! 李姐!欣兰听了,刚要答应,上铺的李丽道:您放心吧,陈姨,我会听李姨的话的! 两人听说,才知李丽在上面就没睡着,就都催着李丽道:快起吧,该值班了,机灵鬼! 孙伟夜场下了班,记着托李丽的事,马不停蹄来找李丽,没想到广场上却没李丽的影子。 无奈,他决定进店直接找欣兰婶。来到店里,却见李丽坐在柜台内正在值班。 于是忙过去问李丽道:我婶哪?李丽抬眼看看孙伟,用捎带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你到底是来找我哪还是来找你婶哪? 孙伟有求与她,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道:当然是找你的。那事我婶答应了吗? 李丽听了道:想知道那就记好你答应我的话!孙伟一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说成了。 于是说道:好,我服你了,回头请你!说完又问道:我婶她人哪?李丽知道孙伟急着见李姨,也就不再和孙伟闲聊,她让孙伟等着,自己去后面喊欣兰。 欣兰本就没睡,陈萍让她照顾着李丽,她不能失言,但她有意撒开手让李丽独自管理,所以就有意躲到宿舍里,半眯着眼养神。 正在这时,听到李丽喊她,吓了一跳。正常情况下她知道没有事李丽是不会喊她的,现在喊她就一定有事。 她忙出来,来到餐厅内,却见到原来是小伟来了。小伟看见欣兰,忙笑着道:一切都说好了吧? 婶!欣兰知道小伟来还是为那事,心里很是感动,于是说道:真是难为你们这俩孩子了。 为了我的事,你竟然也学会了三顾茅庐。您说让我当婶的咋感谢你们! 孙伟听了,笑了笑说道:幸亏是您答应了,要不然四顾茅庐的就是我奶奶了! 欣兰听说老太太也在为自己操心,又激动又后悔的说道:如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真的应该早点答应,害的老人孩子都为我操心,实在不应该。 欣兰一脸的愧疚。李丽看了,心里不想让大家再纠结这事,于是就说道:这事就这样了,阴天孙伟你得抓紧去拿下店面,不敢耽误。 欣兰听了,拦住李丽的话对孙伟道:这样吧,孙伟。阴天你和我一起买点礼品去医院看看你说的那个人吧,到时正好把这事办了,也显得咱有点情义! 孙伟李丽听说,心里都佩服欣兰考虑的周到。大家商量好了阴天去的时间,就要送孙伟走。 就在这时,李丽想到阴天去一定会用钱,她知道欣兰手头紧,于是就又说道:姨,我知道您困难,您阴天去,肯定得给人交钱,我这里的钱您先拿去吧,估计差不多少! 欣兰听说,心里激动地不知该怎么说好,待要推辞,又听孙伟说道:李丽,可以呀! 没想到有这胸怀,佩服!只是,这钱都不要争了,我拿出来好了!欣兰听了,说啥也不同意。 孙伟没办法,争又争不过,只好说道:算我先垫上的,好吗?婶!听孙伟这样说,欣兰才勉强答应着不再争执让孙伟离开了! 第104章 接手 第二天上午,孙伟早早的就骑着摩托来接住欣兰,先去让她看了下店面的地址,然后两人才买了些罐头麦乳精之类的礼品就来到老孙头住的医院。 孙伟知道老孙头病房的位置,领着婶子两人直接就来到了病房。病房在二楼,屋内窗户大开着,只留着一层纱窗阻挡着苍蝇蚊子的进来。 墙上的摇头电扇‘吱,吱’的一刻也不停的摇着头使劲吹着,就这样依然吹不走屋内的那一股尿骚气味。 老孙头的病床斜对着屋门,他躺在病床上,身上只搭盖着一块蓝色粗布方格单子。 老孙老婆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疲惫的趴在床边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看到老孙头这样,孙伟很不是滋味,原来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忽然间变成了这样,让他心里很不受。 他看着老孙头,轻轻的叫了声:老孙叔!老孙头听见,白胡子拉渣的嘴无声的嘟囔了一声,便咧开大嘴暗哑的哭了起来,混沌的眼里一串串泪水禁不住的流出来。 动静惊醒了老孙老婆,她看到是孙伟还有一起的欣兰,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拿眼睛挤着思意说道:走吧,到外面吧,这屋里的气味太难闻! 欣兰知道她是不想在这屋里说,就没出声。孙伟也知道她的意思,但他没急着动,只见他把东西放到一边柜子上对老孙头说道:老叔,咋会得个这病哪! 老孙一听更加激动,又呼噜噜地哭。孙伟一看,忙去安慰道:老叔,别难受,不要放心上负担,这不算啥! 老孙听了,好一会儿才安稳心情。欣兰和他们不熟,半天没说话。这会儿看老孙稳住了心情,欣兰才劝老孙老婆道:人这辈子谁能没个坎,自然这样了,嫂子放开点心,多开导多活动点! 老孙老婆忙点头答应。大家就这样又寒暄了几句,老孙老婆又示意要出来,孙伟看见,就又张口对老孙说道:老孙叔,您好好养着,我这就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老孙头一听又激动,孙伟一看,忙安慰着告辞和众人出来。三个人出来走到拐角的空闲处,看看离门口有段距离,孙伟觉得再说话屋里已听不到时,才率先停住脚步对老孙老婆道:老孙婶,你说的转让的事,我把人给您领来了。 您看是咋办好?老孙老婆看看欣兰,幽幽的说道:那能咋办。咱们说好的事,我把东西都盘好了在柜台上,一共是六个袋子,每个袋子多少斤我都登记标好了,你只要进去点一下就行了。 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递给了孙伟。孙伟顺势又递给了欣兰。欣兰拿着钥匙,看着眼前这女人。 她知道人家是真到了难处,要不然不会把一辈子的营生转让出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做算不算乘人之危,心里别扭时就问道:老嫂子,真的非要转吗? 老孙老婆点点头道:不转不行了,几个孩子你挣他花可以,如果让帮着干没一个愿伸手帮助,我这又实在走不开,没法了! 但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走这步!听她这样说,欣兰才又转头对孙伟道:小伟,那就这样吧! 你看往下咋说?孙伟听问,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钱。他数了一边,然后对老孙老婆道:老孙婶,你看还用走手续不? 老孙老婆道:要啥手续,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咱们啥样?放心!听她这样说,孙伟看了欣兰一眼,然后又说道:我咋能不放心哪! 多少年的关系了,是吧?不过,今天我是中间人,没有手续也不好看,要不这样,我去护士台拿张纸,您随便写个收据就行,好嘛? 老孙老婆听了,只好应允。孙伟跑去拿来了纸和笔,写了个转让协议三人都签了字,然后又让她打了个收据,这才把钱给她,看着老孙老婆点好,这才和她告辞。 临走时,欣兰忽然想到自己没干过这行,就又请教老孙老婆道:嫂子,您看我也没干过这行,这上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 老孙婆想了想道:没有啥特别的,就一点,随时把没有卖完的干货用塑料带保存好,扎紧,只要不返潮就不会变质。 另外,防备着老鼠,多买两个老鼠夹子。欣兰听了点点头就和孙伟告辞出来,两人骑着摩托回到了刚接手的店。 这个店早上来看时,欣兰初看一搭眼,感觉上还不错,地势紧挨着售票口,售货口都是直接开在朝外一面墙上,用一排的木板相互扣着,营业的时候直接把木板取下便能看到所卖的商品,人们只需在外就可买到所需的商品。 不同的是它的售货口的朝向对着广场没有对着大路,外观上和别的店没有区别,总体上欣兰还觉得可以接受。 两人下来车,往店走来的工夫,孙伟把钥匙掏出来递给了欣兰,也许是高兴自己促成了这桩交易,他很是高兴,于是一边走一边问欣兰道:婶,感觉咋样? 欣兰心里满意,也有微微的激动,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店了,这让她难以掩饰的高兴,听孙伟问就回答道:不错,这地方地势确实不错,估计生意应该也不错! 孙伟道:那当然,你看看周围那几家,地势都没这个好,这些店虽然看着外观也不怎么样,不过顾住一家人的开销真的没问题! 欣兰听说,相信地点点头。说着话,两人来到店门口,欣兰拿着钥匙一边开门一边幻想。 她不知里面会是个什么情形,期望着能和心目中在街上见到的一样。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打开锁推开屋门进门的一刹那间,从头顶上面飞侠般下来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正好跳落在欣兰的头上,然后又瞬间跳开,吓得欣兰‘哎呀’一声尖叫。 孙伟忙挤到前面一面看情况一面问欣兰道:婶,吓着了吧?有事没?欣兰她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苦笑着连声说道:没事没事,是只老鼠,我没注意吓了一跳,在老家这都很正常。 待稳定了情绪,欣兰这才认真扫视屋内的一切,不过这看完后,心里却是有点失望,她没想到这店是如此简陋,只是在靠着低于窗口卖货的地方支起了一块用于售货的长木板,木板上面排着两排大约十来个用于盛瓜子花生和糖的空方木盒子。 欣兰心里有点失望,但她没敢表示出来,她知道孙伟说的不会有假,只是她没想到这的条件会如此简陋。 她一时不知下步该怎样做,看看孙伟也一时不知干什么,只在那里看看这摸摸那,也不知该怎样做好。 欣兰想了想,觉得孙伟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就想让他先走,好不至于让她看到自己的无所适从而感到尴尬,于是就开口对孙伟道:小伟,到上班的时间了吧,你别耽搁了,先走吧! 我把这简单的对一下货,没啥事,我也回去考虑一下怎样开始,争取早点开门营业。 孙伟倒是没事人一样,本还想帮着干点什么,此时听欣兰这样说,知道她也许有自己的想法,不好再坚持着,况且也真的到了上班时间,只好去单位里上班去了。 第105章 深浅 孙伟听话的上班走了后,欣兰重新审视着屋内的一切。屋子太小了,也许是缺乏合理的摆放,整个屋里到处都显得凌乱不堪,这让欣兰心里觉得和自己的想象有点差距。她心里确信孙伟不会骗自己,可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她还是怀疑就这么几样东西就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清单放在案子上的合盘里,静静的好像在等着它的新主人的到来。欣兰不由自主的拿起清单看了看,正像老孙老婆说的,她把所有的没卖完的货品都认真的打包封装在八个大袋子里。欣兰对了下货,没有差错,正好八袋。欣兰看着眼前,心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她机械的先按着老孙老婆写的进价和余下总量合计了一下钱数,看了看没有差距。就又用墙上挂的称认真的复合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误差。看着这一袋袋的瓜子和花生,欣兰打开了一包,接着解开了里面的塑料袋,抓了把看了下,拣了一颗扔到嘴里,‘咔吧’一声,瓜子发出的清脆声音告诉欣兰,它并没有返潮变质。欣兰重新把它扎好,然后挨个的检查了一边,看到所有货都没有问题,而且对上了老孙老婆写的清单,她这才彻底放了心。 忙完这一切,欣兰回过神来接着打量屋内。可转着看了一圈,可除了看到几个老鼠夹子外,并没有她心中急切想拥有的解决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就是用来洗漱的自来水都没有,这让欣兰瞬间有点不知所措。这个问题欣兰来的时候就在考虑,她不担心其他的,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一搬过来,马上要吃饭和休息这两样。想当初,自己之所以去陈萍那里打工,最最主要的也是因这两方面给她解决了,让她没了后顾之忧。而现在,一样也没有,这可怎么办?欣兰心里有点慌了神。孙伟已经把钱掏出去了,难不成再去要回不成,老孙家会退吗?欣兰不知道。她这会儿忽然间有了退缩的念头,甚至想着是不是应该回去征求下父母的意见,或者是去二厂看看回迁的事情再做这下步决定,可她又马上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她心里不允许自己再这样往下想,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太自私了,就没替孙伟去考虑,而且这样做她也撕不开脸,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可不这样,自己该怎么办哪?给自己干去陈萍那里吃住?她觉得这想法有点可笑,她坐在那里,身体无力六神无主的胡乱想着,好半天才迷瞪过来,却依然没有主意。 她看看时间,约莫着快到中午了。她有点担心孙伟一会儿下班看到自己还是这样没有一点主见,两人脸上都不好看,就想了想,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来不给孙伟再添麻烦,二来也好稳住神看看怎样往下步走。 欣兰这样想着就转身出来拉上了门。说不来是因为担心还是怵,神态显得木然且有点萎靡不振。她脚下无力的转过身眼瞅着大路,心里却没有可要去的地方。她犹豫不决着过了一会儿,好似下了决心似的咬咬嘴唇,然后做出一副狠心的模样就要走,就在这走的一刹那,就见一个女孩从自己这排房的里面拐角处出来,两手扣着,左右摆动着吃力的掂了一桶水出来。欣兰看见心里就是一喜,她虽然不敢断定这里有公用水,但一定有水,如果是这样,大不了花俩钱就可以解决用水问题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就移步过去到拐角处看,果不其然,只见一个长长的水池上面有三个水龙头。欣兰过去试了拧开一下,水‘哗’的流了出来。欣兰喝了一口,又洗了把脸,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心情也瞬间轻松起来。表情也和刚才出门时判若两人,几乎是手舞足蹈的出来,再没有一丝犹豫的来到广场前边的街道,顺着街道无目的的一边来回走一边高兴,走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收住了心情,看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这才踅摸着找到一家小饭馆进去,要了一碗哨子面,边等边想着心事。 饭馆有两间房大小,位置正处在街道的拐角处,又临近中午,进来吃饭的特别多。经营饭馆的是小两口,并没有一个帮忙的,两人忙的团团转,真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因为人太多,欣兰要的面等了好久也没见端上来。不过欣兰并不着急,她心里本来就是想找一个既能歇脚又能耗时的地,所以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愿让她在这里想事。 …… 孙伟下了班。他惦记着欣兰婶的店,出来剧院门就往店里来,远远看去却没见门开,他以为欣兰婶子在屋里,就过来看,却见门锁着。他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知道欣兰不在。他猜不透什么原因,心里想着这时候快到吃饭时间了,她能往哪去?心里要等时,却又以为她也许是有其他事要办,就不再等她,自己骑车回家吃饭去了。 …… 欣兰一边等一边想着下一步。她知道现在是纺花车摆当院显示自己本事的时候了,可她还是有点怯阵。虽然说通过这段时间她自己已经觉得能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了,但那毕竟都是和大家在一起的,而这回却是真的要一个人了,这让她心里难以下定决心,可到了这时,还有退回的余地吗?欣兰在心里问自己,难不成自己离开了大家,便没有了单打独斗的本事。她有点不服!她在心里想到了陈萍两口,她想起了他们说干就干做事的魄力,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也要像他们那样,走出这第一步,一定把这作为自己生意的一个起点,放手一搏,搏出一个光阴的未来,既为自己更为家庭,也不枉身边这些人对自己的支持。欣兰有了这想法,就决定不再耽搁,马上回车站。可看看饭端上来了,总不能再退,只好心里拿定主意,等吃完饭就回车站拿自己的行李,晚上就先干干,摸摸这行的深浅! 第106章 辞行 孙伟回到家,老太太看见,一刻也没停便颠着脚去问起欣兰情况,孙伟看她着急的样子,感到好笑,他故意拖延着不告诉她有关欣兰婶的情况。 老太太焦急了就忍不住说道:小伟,你爸妈去深圳走时让你照顾我的身体是不是? 现在你婶替你把这事做了,你难道不应该表现表现,不会这么快就成白眼狼了吧! 孙伟知道奶奶这时候一颗心都在欣兰婶子身上,可没想到她这么大岁数感情竟然这样执着,担心说多了惹她生气,于是就把今天去的情况给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听说已经盘下店面,很是替欣兰高兴。她考虑到欣兰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担心欣兰遇到困难没人帮,就嘱咐孙伟道:小伟,一定要多帮助你欣兰婶,争取把店早日开起来,完了我心愿。 孙伟听了说道:我知道。只是有些事不是你想帮就能帮的,就像今天我下班后想着去看看情况,结果我婶把门锁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也许她是真有事也许她是担心给咱添麻烦有意躲咱,这些都有可能,所以我想着这事我可以经常光顾,但不能太过殷勤,要不我婶也会觉得不自由。 听小伟这样说,孙老太太觉得也有道理,但还是要求小伟道:你说的也许是只有你才这样想的,不过这才开门时困难一定多,你可以勤去看着点,别用着你了找不到人! 孙伟听了,爽快的应答道:我知道,您放心吧,奶奶!毕竟她是您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听孙伟这样说,老太太才放了心。……欣兰吃完饭回到车站,车站上正是忙碌时候。 欣兰没法再去帮忙,只好打定主意先收拾床铺,等一切收拾利落了再去告诉陈萍和李丽,免得影响她们的工作。 至于和同事们告别的事,等一切安排好走时再说。她这样一想,就没再走前门,而是走后门直接来到了宿舍。 让她没想到的事,李丽正好睡醒,坐在上铺低着头看着欣兰的床铺发忆症。 自早上下班一觉睡到现在,困劲早已过去,可她就是不想起,脑海中总是翻来覆去想着欣兰在时的情况。 说实在的,她害怕欣兰这一离开再见不着,心里觉得空落落的,难以名状的失落感觉萦绕心头。 她木然地发呆着,正在这时,欣兰推门进来,这让李丽马上兴奋起来。 李丽尖叫着下来床,马上拉住欣兰的道:李姨,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哪! 欣兰被李丽的神情感动了,她笑着道:怎么会呀?我早上才去的,这才走不过一上午,铺盖还都在这儿哪怎么会走? 你不会是睡迷瞪了吧?李丽拍拍脑门,好像忽然间迷瞪过来似的说道:李姨,您知道吗? 您这走的事一决定,我就开始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了,我感觉就像是我的魂跟您走了似的,一点也没精神。 跟您说真的,现在我是一点也不想让您离开这里!欣兰听了笑了,她自己心里本来就和李丽近,这真要走也舍不得,可现在到这地步了,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看李丽依依不舍的神态,她不想让李丽太纠结,于是劝李丽道:没事,李丽,那地方离这挺近的,也就是五六站路,到时我想你了,我让孙伟骑摩托来接你不就行了,你说可以不? 李丽正纠结着,听欣兰这样说,高兴的就想蹦起来似的说道:太好了,我想您了,我自己也可以去找您! 看她激动的神态,欣兰又逗李丽道:你是不是不放心呀,怕我说过的话会失言? 李丽听她这样说,绕是聪明也一时没有想起什么意思,就问欣兰道:李姨,您说什么不放心? 欣兰笑道:承包你对象的事呀!你不是要反悔吧?李丽听欣兰说的是这,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道:看您说的吧! 我记着哪!两人说的高兴,让欣兰忘了要搬走的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这事。 想着一会儿自己要走了,看着当初李丽给自己让的铺,欣兰心里感慨地对李丽说道:李丽,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是我害的你挨你婶的训。 等会我就要搬走了,一会咱俩把你的铺盖挪下来,你还躺这个位置,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李丽听了,带着疑问的表情说道:没事,我自己搬!不过我有点疑问,李姨,您为啥这么着急走呀! 又没人催您!您这是何苦哪?欣兰道:李丽,说真的你不知道,你姨我也是有点前怕狼后怕虎的决心不够坚定,我这是想提前过去,安定下自己的心情,免得想来想去费神! 李丽听欣兰这样说,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就不再多说,转而帮着她把铺盖生活用品收拾好。 两人忙完,欣兰留下李丽守着,自己来前边和陈萍辞别。陈萍已经忙完,看欣兰过来忙招呼着问接手的情况。 欣兰于是就把上午去的情况给她详细的说了一边,并说明了自己的打算。 陈萍没想到欣兰做事这么利索,上午接手晚上就要试着营业,于是就笑着夸欣兰道:李姐,还是您这效率,看来我和张杰还得向您学习! 欣兰一听,也笑着道:妹子,你可别转着圈再向我学习了。我这就是因为看到张杰您俩做事的爽快劲,才这样下决心的,要不,不一定到啥时候才能开业的! 陈萍有点不相信欣兰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有那些地方值得欣兰学习,于是就问欣兰道:不会吧! 李姐,俺俩有什么地方值得您学习的地方呀?欣兰听问,就笑着夸奖道:你看您俩说开饮料摊马上开起来了,说开卤店也没耽搁,就这点还不够速度吗? 陈萍听了道:这都是因为您的点子好,我才下得了决心。说完,陈萍顿了下又道:李姐,说到这,别的我就不说了,您过去干无论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记着告诉我和张杰,千万别把我们当外人! 欣兰听了,心里既高兴又有点伤感的说道:妹子,我绝不会忘了您两口,我能来这多亏是遇见您俩,我真的得谢谢您,您记着,等我稳住了神转过了身,我一定得谢谢您俩! 陈萍听了,心里也很激动。两人就这样说了会儿话,欣兰就要告辞走,陈萍听说,忙把多出的这近半月工资给她开了,并顺带着给她凑成了整数。 欣兰感恩,说啥不愿再多接,可陈萍又不依,欣兰没法,从里面抽出十元交给陈萍道:既然这样,妹子,这晚会儿时间我就要走了,还得麻烦你点事,这十元钱你等会儿等我走了后,派人买点糖瓜子给同事们散一下,表表我的心意,也算不白相识一场。 好吗?陈萍听说,一边接一边忙答应道:行,看来还是李姐您想的周到。 欣兰回到后边,李丽还在那等着。欣兰心里酸酸的,没法再多说,就去和李丽告辞。 李丽说什么非要去送,欣兰拦着道:李丽,不是我不让你送!因为现在我心里酸的难受,您再送我就走不了啦! 李丽听了,说什么也不同意欣兰就这样走,她倔强地掂着行李卷,不依不饶的说道:李姨,今个您就是说出大天来,我也要送您到车站! 听李丽这样说,欣兰没法,只好随她去了。 第107章 轻描淡写 欣兰和李丽分手后,回到自己店这里的时候正是下午半晌。她放下行李,打开锁进到屋里,拉着灯,看着眼前一切,她心里虽然还是多少有点抵触,但已经不再强烈。 回车站这一趟,让她回来这一路上尽是不停想到陈萍两口的果断,这给她心里增添了不少动力。 回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主意,就是要一定沉下心来开始认认真真经营这方寸之地,争取做出成绩,让人刮目相看。 房屋的结构实在是不合理,临着售票窗口这面并没开口,倒是紧挨着转过弯朝着广场这面开着一个两米长作为售货用的窗口。 窗口平时用扣板封着,只是在售货时才打开。看着这结构,这让欣兰一时没法再改,只好先还按着原来的布局,用笤帚把屋里的墙壁、地面、案子一点点认真的清扫了一下,又用抹布把所有的案子都认真的擦拭干净,然后又把盛瓜子糖的木盒摆放整齐。 待这忙完,心里多少有了点底,这才重新回头考虑怎样安置晚上休息的地方。 屋里没有多余的地方,进门来隔着门柱就是卖货的长条案子,案子长有三米左右,宽有一米多宽,上下一共两层,上面一层可以摆两排货,下面一层中间并没有放置东西,看到这里,欣兰心里忽然亮堂起来。 她把原来打算躺上面这排案子上的想法打消了,转而开始计划着下面这排的用途。 她不知道下面这一排老孙家原来经营时用来摆放的是什么,但她觉得后面架子上现在那七八个袋子的东西,摆在上面一排都不能摆满,这下面一层更是用不上,这样自己完全可以把下面一层收拾出来,作为自己睡觉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的这个主意很是高兴。她趁摸着量了量两层之间的空间,然后把铺盖铺好,躺上铺试了试,觉得空间虽然不是太足,但还能应付过去眼下。 有了这床铺,欣兰心里轻松了,她把换洗的衣服用店内原来的一个小纸箱盛着放在临时床铺的里面一头当隔断,然后又把生活用品归拢好放在盆子里,一股脑的塞进了床下。 忙完这一切,欣兰心里美的说不出来的高兴,她重新躺到床铺上,仰着脸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本来想先尽情享受一下,没想到看着眼前的案子背面,心里却又觉得难受。 她没法不去想,眼前的空间让她忽然觉得这就像一个棺材,自己就像一个耗尽了精力垂死的人,她好像就此睡死过去。 可瞬间她又想到自己来的使命,这个空间也许就是她奋起的起点,她的未来不是这,她要振作起来,想到这,欣兰苦笑了下,就又小心的侧身下床站了起来,开始学着整理晚上要卖的瓜子等。 清单上按顺序标的有进价和售价,欣兰把袋子里瓜子糖还有兰花豆依次按顺序倒到盒子里,然后又学着用称一点点试着盛好装进老孙家剩余的纸袋里,又反复不停的背着这些东西各自的价格。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不停地练着……下午场的电影散场了。孙伟一下班,走出影院就不由自主的两眼往欣兰婶子的店这里扫来,可眼前这一幕让他有点惊讶。 只见欣兰婶的店售货口的扣板虽然没有去掉,但店里亮着灯,欣兰婶正在屋里不停的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摸摸那里,很阴显是正在忙碌的做着什么。 孙伟不敢断定欣兰婶在忙什么,于是便忙过去看,却见店里柜台上的盒子里都倒的满满的货,靠着边是排的整整齐齐的已经分装好的各类食品,而欣兰婶却正在嘴里嘟囔着说什么。 孙伟尝试着探着耳朵听了听,没有听清,却惊醒了正专心练功的欣兰婶。 欣兰一看孙伟那样,忍不住笑了笑,用带点炫耀的口气问孙伟道:小伟,咋样? 你婶我这样还可以吧?孙伟听问,迈步进到屋里,站在门口认真的看看屋内,一本正经的说道:婶,不是可以,是太可以了! 说完,又四处看了下道:婶,其实您不用这么着急的。来这里先歇两天,适应了再开始也不晚! 欣兰听他这样说,知道孙伟爱开玩笑,于是也依然带点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怎么啦,小伟,你婶到你这势力范围了还用着适应吗? 再说,我不赶紧干,咋还你这孩子的钱哪?孙伟听欣兰婶这样说,急拦住话头道:婶,您赶紧打住吧,钱的事您再不要提,就算我孝敬您的好了。 至于说在这一片,您尽管放心的做您的生意,只要您提我,不是吹的,他们谁也不敢欺负您! 听孙伟这样说,欣兰深信不疑,她记得车站上遇到孙伟那一次帮她买票的事,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让孙伟为自己惹事,于是对孙伟说道:你放心,小伟,你婶不是惹事的人,我现在想的就是早点把店走向正规没想别的,你记住! 你婶我不给你添事,你也不许给我惹事,听见没?孙伟没想道正好好说话的时候就挨了欣兰婶的一顿提醒,阴摆着是担心自己,于是严肃的有点过头说道:婶,这么长时间你啥时见我惹过事? 给您说,我也不是惹事的人!欣兰看他说的这样肯定的,想起车站那事,还是想提醒他一下。 于是又道:小伟,你忘了那次你帮你叔俺俩买票的事了吗,那次可把我吓坏了,以后咱也别那样做了,听见没? 孙伟听了,好像不记得似得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呀!我都忘了。不过您别怕婶,我是吓那人的,谁知他不经吓! 欣兰听孙伟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想再提醒,又怕孙伟脸上挂不住,想了想等着以后再说就没再提这事转而又想起别的道:小伟,你知道老孙家进货的地方吗? 上次忘了问她了。孙伟听说忙回道:知道,是在南门外临着车站货场的水果市场,我给她带过几次货,那里到处都是批发瓜子小吃啥的,这样吧,婶,阴天上午我骑摩托带您过去看看! 欣兰怕给孙伟添麻烦,听他这样说就有意回避道:不着急,小伟,回头去再说。 小伟听了知道欣兰婶她是不好意思,于是劝道:婶,您不要怕给我添麻烦,我这车也是承包性质的,多烧的油是咱自己的,没人管,放心! 欣兰听了,心里知道是这样,但也没打算给他添事。两人这样说着,看看时间不早了,欣兰觉得孙伟晚上还有班,怕耽搁他上班了,便装了一兜瓜子,一边催小伟回一边让他给老太太带回去。 可孙伟不但不带还要带欣兰一块回去吃饭。欣兰心里早有打算不去,借口说自己早已吃过,然后又给孙伟,孙伟又要推辞,就这样两人推来推去,欣兰说啥也不放他走,没办法孙伟只好接住。 临走时,却又一边帮着欣兰取下扣板一边介绍了周边的生活场所。 第108章 小试身手 窗口的扣板取掉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就像拉开了帷幕的舞台,而欣兰就处在舞台的中央。 灯光从头顶倾泄下来,如影随形一般烘托着,使她成为这间屋里唯一的主角。 这一下被推到台前,欣兰原本是有点畏惧心理的,没取下扣板时心里还有莫名的紧张过,可现在她竟然觉得没有半点别扭,她知道这都是因有孙伟刚才的一说,让她忘记了这一切,才自然的过渡到了这地步。 她看看四周,并没有一个人关注到这,这让她才意思到之所以心里紧张完全是因为自己自作多情太在意自己了。 有了这个想法,她顿时轻松了起来。广场上犹如净了街一般,没有一个人,更不用说生意了。 欣兰不自觉地观察下周围的店,看到大家的店都和她的一样。她知道这几个店的生意依靠的都是电影院带来的人流,而现在离晚场电影还有段时间,人流没上来这生意自然不会好,所以心里也就泰然自若,并没有担心生意的好坏,转而又开始考虑着怎样才能把屋里的布局布置的更合理些。 时间一点点滑了过去,看着广场里人流慢慢上来,欣兰心里期盼着生意早点开张,就把精力提的很足,看看从摊前一闪而过的人群,欣兰甚至有几次都想喊出声音,可看看周围的店铺没有一家扯喉咙招呼生意的,她嘴张了几张喉咙里终也没喊出声。 就这样,大家都抱着你愿买不买不买拉倒的心理,静等着顾客上门,可正因为此,人们也好像打憋劲似的都没有光顾。 欣兰旁眼观察着别的店,看大家生意都一样,并没有特殊,想着在车站时生意有时也会这样,心里第108便慢慢放下了提着的心,静等着直到孙伟到来,也没卖得一单。 孙伟还是应急着欣兰的生意的,他骑车一到,一停好车子就跑了过来问:婶,咋样? 开张没?欣兰毕竟在车站干过三四个月,对生意上的事自然已有心里准备,没开张也没让她感到难堪,听孙伟问便自然而然的回道:没有哪! 可能是老孙家这关了几天门影响的吧!孙伟听了考虑了下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符合道:有可能! 不过,婶,您心里也别慌,现在还早哪,离开场还有半个多小时哪。凭我的经验开张都在这以后的半个多小时里! 欣兰知道孙伟是想宽慰自己的心,就怕他在这儿看着生意老不上心里着急,就有意指使他上班走,于是开口反而劝慰起孙伟来:小伟,别替你婶我担心,赖好我也是在车站那里干过,有一定的经验和承受力的。 你尽管上班去吧,今天我只是试试胆量忖忖经验,这往下慢慢就会顺的! 孙伟听说,笑了,他从欣兰婶的沉稳劲里看出了她的能力,丝毫也不怀疑地答应着转身上班走了。 情况正像孙伟说的那样,广场上的人上的越来越多,虽然暂时还没有光顾的人,但欣兰并没有慌。 看着三五成堆的人,她心里虽然是有点纳闷生意为什么就不开张的同时可也没其他办法,她猜不透别人的心事,只好耐心的等着生意上门,这一闲来无事,她就又把盛好的一袋袋瓜子、花生、兰花豆按顺序重新整齐排列了一边。 说来也怪,她这一摆弄,竟招来了顾客。就见拐角处一闪过来三个刚买过票的女孩,一次就买了三包,而且是三种不重样每种一包,这样算来瓜子一毛,花生、兰花豆各两毛,加在一起毛收入就是五毛,利润就有一毛五。 欣兰心中暗自窃喜,她利索的收了钱,打发走了三个女孩,然后又重新补上三袋,这才拿眼去看周围的店铺,看到没有人光顾别的店,这让她很是高兴。 不过这不是因她心里要强,实则是因为从这点证阴了店铺位置的价值。 有了这单生意,让欣兰看到了希望,她在幸福的同时心里不停期盼着再多来几单这样的生意。 说来也怪,就像万事开头难一样,这一开张,生意便几乎不间断的上来了,就这短短的半个小时,把她提前盛好的卖完了不说,还又装了十来袋。 就这样,等到电影开场广场上没人时,欣兰一合计卖出的东西时,竟然卖出了十二、三元,除去本钱利润竟然有了三元多钱。 她手里捏着整理的一叠毛票,心里想着有这么多的利润,她心里道,这才只是一场电影,如果要再加白天的两三场,那该有多少收入呀,她心里默默算着,谁知竟因一时高兴没算出来。 电影演到中场,已没有人出来再续买东西。欣兰坐在那里想着晚上这一幕,暗自庆幸自己这一步真是走对了,她在心里感激着小伟、李丽、陈萍的时候,就见周围其他的店铺已经陆续的收拢了摊,她考虑了下,知道再往下也不会再有顾客上门,于是便也收拢起来。 她记得老孙家的交待,更怕炒货返潮变质,于是又把所有没卖的重新倒进塑料袋内,包装好扎紧。 直到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扣上扣板锁上门,出外办了私事折返回来。 她坐在门前一边想着这一晚上的经历,一边等着孙伟下班。她不能马上去休息,她要把晚上的经营情况告诉孙伟,也好让孙老太太知道后放心。 她这会儿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不枉这祖孙俩对自己的关心。就这样欣兰直坐等到孙伟电影演吧散场下班出来,告诉了他晚上的经营情况。 没想到孙伟听了,竟然比欣兰还高兴。欣兰站在一边,看孙伟的兴奋劲,想他为自己连续跑的这几天,吃苦不说,就这份心自己就难以报答。 想到激动处,就忍不住对孙伟道:小伟,恁婶我能有店里这一切,多亏您前后不停的跑还有老太太的操心。 我在这儿都记着哪!回去见老太太了给她老人家说说,请她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做出个样给她看的。 孙伟听了,忙答应道:婶,我是晚辈,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过说真的,我奶奶听说了,真的会高兴的。 她可是一直牵挂着这事哪! 第109章 鼠精 孙伟早已走了,影院的大门也早已关闭,广场上纳凉的人也没了喧嚣声音,马路上偶尔会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欣兰:夜,已经深了。 欣兰没有睡着,不是她不想睡,只是因她想的事过多,使精神处于了极度亢奋之中。她躺在自己那如棺材般大小的空间里,闭着眼睛,努力想使自己进入梦乡,却一直不能如愿。倒是唇间不时露出的微笑显示着她正在想着别人猜不透的美事。 白天的事情如电影一样,一幕幕不停闪现。想今天来时,自己本来正担心休息的地方,没想到就有这么一个案子的存在解决了自己的困难,实在是太巧了。虽然她当时不知道下层这个案子和后面货架老孙两口原来准备怎么用,但她已考虑好了就用这个案子当床,既方便又省地方。至于后面这个货架可以到扩大生意时用。还有夜间店的利润也让她添了幻想。她不仅在心里盘算,有时甚至又配上手指,就这样在黑暗中加减着扣算着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晚上的收入,转而又盘算着一月下来的进账,和在车站陈萍给的工资比;和福生陆东爷俩的收入比。她算完了一个月的收入,又算到了年底的总收入,越算越多,算到高兴时,她不经意的笑了。她又想到刚来办事时的艰难;自己在车站旅社的狼狈像;在工厂里和福生求厂长的情景;又想到弟媳妇还有曹胖这些人;想到后来却一个个定格到了孙老太太,孙伟,老周,陈萍,李丽这些好人身上,这让她心里很感激,正是因为有他们,自己的事才有了眉目;正是因他们,自己的打工变成了开店。黑暗中,她又一脸的幸福。 人都说,立秋后的天,中午热早晚凉。其实也不尽然。欣兰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由于睡不着而心急,不但没感到凉爽,反而觉得有点闷热。然而就在她本身正为睡不着觉苦恼之时,偏偏又飞来一只蚊子来打扰。寂静的夜里,蚊子的低频率的‘嘤,嘤’声扰得她心烦意乱。她挥舞着手臂试图赶走它,但毫无意义。无奈欣兰只好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辨别着蚊子飞来的方向,感觉到蚊子落到了耳畔,于是,她暗暗的沉住气,把手掌摊开,等蚊子落定在耳后时,猛然拍向耳畔。她本以为这下一定可以消灭掉这个蚊子,没想到自己的手臂一下挥到上面的案子上,蚊子没打着不说,反而是让她疼得哎呀咧嘴。不过,好的一点是经过了这点事的刺激,让她脑袋忽然间从昏沉中清醒了过来,使她意识到自己之所以睡不着,完全是因自己心理不够沉稳,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沾沾自喜,实在是太不应该。她这样一怪着自己,心里反而慢慢地平复了下来,这心情一放松,紧随着瞌睡劲就上来了,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也不再怕受蚊子的袭扰了,瞬间就睡死了过去! 欣兰这一觉睡得香,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忽然间,朦胧中她就觉得鼻翼间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掠过。她凭着在农村生活多年的经验感觉是老鼠,但还不敢断定,谁知就在这思考的工夫,那东西竟然又嗅到了她的唇边,这下欣兰再也淡定不了,她猛然用手打去,就听见‘吱’的一声,老鼠应声落地。欣兰心里最怯老鼠,不敢贸然下地再打,就用手探着拉阴了电灯,这才睁眼去找,却见一只黑的油光发亮的巴掌大的老鼠已跑到了货架上层,正用两只滴溜溜的黑眼珠瞪着瞅欣兰,仿佛是欣兰这个不速之客吓着它了一般。欣兰挥挥手,意思是吓走了它了事,没想到这老鼠也只是紧张的耸了下身子,并没有立马跑走。欣兰本来就怕,经这更是害怕,她没想到城里的这只老鼠不但躲过了老鼠夹子不说,还出奇的大,而且还是黑色的,最可恨的是竟然还不怕人,分阴就是个老鼠精。看着它瞪着的眼睛,欣兰实在是觉得恐怖和无助,无奈中心一横,侧身拿起地上鞋子投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老鼠不等鞋子过来,反而又‘嗖’的一下,冲欣兰跳了过来,吓得欣兰‘妈呀’一声,忙捂住脸。等欣兰回过神来,再从手指缝中找老鼠时,老鼠早已没见了踪影。欣兰战战兢兢的放下手,再也不敢睡了,想起刚才的情形,没一个人能帮助自己,委屈的两眼就起满了泪。 老鼠的利害她是知道的,老家农村就曾经有孩子睡觉时被它啃掉过鼻子或者耳朵。这东西不止传染病菌,而且还出奇的聪阴。传说中它之所以能排在十二生肖之首,就是凭着它的狡狤抢占了猫的名额而巧取的,然而那只是传说,而现实中欣兰却是真的见识过这东西的聪阴。有一次,欣兰把家中的鸡蛋放到蓝里,搁到了床头离地面有一米高的桌子上,没想到的是老鼠以为躺在床上的她睡着了,就来偷鸡蛋。欣兰没见过老鼠怎么偷吃的,就眯缝着眼好奇的偷看着。就见老鼠用两只前爪和头配合着,夹起鸡蛋,然后猛一立起,后腿一发力,跳出篮子,轻轻的落到了桌子上,然后又是这样一跳,落到了地面上。就这样,完完整整的把鸡蛋偷走了。欣兰看的心惊胆战,以为这老鼠成精了,害怕的竟然没敢发出声来。后来,她把这事告诉了福生,福生以为她说诳话,并不相信这,却答应帮她捉老鼠。福生捉老鼠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他只带着一只手套,静静的坐在老鼠窝口,等老鼠出来时,猛然间出手一把抓紧,然后出来摔死。欣兰曾经对他的方法质疑,害怕他被老鼠咬到,传染上疾病,可福生告诉她道:你不用害怕,它咬不到我。我一把使劲握紧它身子,它脖子扭不过头来,只能看着我摔它。你不信,也可以试试。然而,欣兰躲还来不及,怎么敢试!可眼下这情况,难不成还要福生来捉吗?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就这样,欣兰一脸无助的躺着,再也不敢睡,歪着等了会儿看到天光一现,忙穿好衣服,冲出屋来到水池边,一阵猛漱口一阵猛咳,唯恐沾染了细菌,直到又咳出了眼泪才作罢! 第110章 练家子 欣兰夜里受够了自己情绪和老鼠的折磨,早上起来一阵洗漱之后,并没感到像往常的清醒,精神似乎还有点萎靡不振。她自我感觉身体有点不爽,知道可能是这两天没休息好的缘故。想再躺回到床上,却又怕睡过头上午没法去果品市场。就这样犹豫了会儿也没拿定主意。正在恍惚间,忽觉胃里径挛,方才记起自己自从昨天中午吃过饭到现在已经水米未进。她心里疑惑以为自己精神是因饿而起,就决定等吃完饭看情况再说。 顺路向北,早上的餐点并不多。她找着走了会儿,无意中又走到昨天中午吃饭的地。没想到那家店早上也营业,生意好人还挺多,桌子都摆到了路沿上。 欣兰过去看了下,品种还不少。她过去排着队,花了两角钱,买了一份豆浆又要了两根油条,然后豆浆泡着油条一股脑儿的吃了下去,等到早饭进肚,她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些,回过头来想就觉得自己之所以精神不振,缺觉是一个原因,关键还是自己没吃饭的缘故。她心里提醒着自己注意的同时,看看时间太早,觉得去了也未必会有人,就又拿主意回到店里,想再养会儿精神再去。 …… 人上了年龄,觉短,早上便醒得早。孙老太太早上醒来,锻炼完身体,顺势买了早点回来,孙伟还没起床。 老太太不知孙伟上午剧院有场没有,心里又惦记着怕买回的早点放凉了,就去喊孙伟起床。 孙伟倒利索,没有像往常样让老太太喊了又喊催了又催,他起床梳洗完,便坐下吃饭。 老太太很满意他今天的表现,看他吃着,心里高兴,就不免想夸他两句:小伟,今天表现不错!要是以后奶奶喊你吃饭都像你今天这样就好了! 孙伟没吭声,吃着饭,脸上对奶奶漏了下笑容,算作回答。 老太太也不在意,仍看着他吃饭时,心里却想起了欣兰开店的事,就又去问孙伟情况。 孙伟心里好像就知道老太太一会儿准会问这事,但还是在桌子上顿着筷子故意拿奶奶逗趣:奶奶,您说这帐本来都是您塌的,该您还的,现在倒落到我头上,这隔代亲可不是这亲法。再说这落我头上也无所谓,偏偏您又老催,让人吃个饭也吃不好! 老太太听了也不为意,疼爱的语气中夹杂着不讲理的口吻稳稳的用话回问道:你月子娃时咋不这样和我论?你这是欠我的,该!只不过换个方法还我罢了! 孙伟听了,边吃边又用话回道:我就知道您有了我这个婶,对我就不在心了,说话也不讲理。我看我还是早点还完你的帐才好! 听孙伟这样说,老太太知道他不会当真就笑了笑,她怕再影响小伟吃饭,本不想说话,可转而想起小伟昨天曾经说过不能太刻意去帮欣兰的话,她担心孙伟是真的怪罪了欣兰,就去开导孙伟道:小伟,咱家做事向来是知恩图报,咱可不能做事半途而废,帮人帮到一半搁这里。听见没? 孙伟听奶奶话里有话,知她当真误解了自己,怕她烦在心里,忙解释说道:奶奶,实话告诉您,我婶的店昨晚就已经试着开业了,挣了将近两元哪,如果不是才开张品种少,一定会挣得更多。我和她说好了,今天上午我没事,正好帮她去市场上进货去!要不然我会起这么早! 孙老太太听孙伟这样说,才知道孙伟早有打算,是自己刚才太当真了,心里轻松就一边催小伟快吃一边圆话道:我说俺这小伟就不是那小心眼的人,怎么会做出那半吊子事哪!快吃吧,早点去! 孙伟听话,就赶紧的吃完饭骑上摩托找欣兰婶去了。 欣兰和衣躺在床上,说是养神不如说是又睡了个回笼觉。她睡的正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紧跟着是孙伟的叫声:婶―婶,起床没有? 欣兰一激灵,忙答应着侧身钻出床蹬上鞋站了起来,揉揉眼睛拢拢头,这才去开了门。她没想到的是外面天已大亮,光线很是耀眼,刺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她皱着鼻子眯缝着双眼扫视了一下,就见孙伟坐在摩托上,忙柔声问道:小伟,有事吗? 小伟有点纳闷道:婶,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果品市场吗?现在该走了,再晚人就多了! 欣兰也是记得昨天说过这事,可她不想事事都麻烦小伟,于是就又说道:小伟,你工作挺忙的,昨天熬夜到恁晚,这事你就在家休息吧,不用担心,我自己去就行! 小伟一听欣兰这样说,又道:快点走吧,今上午没场,咱们早去早回,不耽误下午的电影。 欣兰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想推辞,可又觉得难拂小伟的好意,只好回屋拿上所有积蓄出来坐上小伟的车走了。 果品批发市场临近车站货场,是来往客商货物集散的地方,形势自然很大,人流大人员也杂。 孙伟和欣兰骑着车来到这,正是上人的时候,车来车往,熙熙攘攘。孙伟把车存好,拿了牌子,领着欣兰婶子往里走,直接来到了老孙家经常进货的批发摊位。 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看生意上门两人忙招呼。孙伟把欣兰给摊主做了介绍后,然后就借口走开了,只留下欣兰一人在这里边看边问。老板人似乎很精阴,介绍的也颇为详细,可种类太多,欣兰问过一遍,转身就又混到了一块,没办法,欣兰只好向老板要了纸和笔问着记着看了一遍,然后也借口要看其他的商品离开了这家店铺。 市场里商品的种类实在太多,光花生就有十多个品种,什么糖衣花生、麻辣花生、五香花生、油炸花生等等,还都是袋装的,其他袋装瓜子、豆制品的种类也不少。 欣兰越看越来劲,她那里人多就去那里,拿着纸和笔不停的记,完全忘了是来进货的。她比着价格看着质量,好容易找了一家店,就想着批发点袋装的花生和空心豆、兰花豆回去配摊试试,她每样都开了十袋,让老板打好了包算好了帐,可谁知就在她付账的时候,刚拿出钱袋,没防备被身边一个年轻人瞬间就抢了去,撒腿就要跑。 欣兰一看,顿时慌了神,就在她六神无主刚要喊时,就见孙伟从后边迅即上来,照着抢包的年轻人就是一个飞踹,把那抢包人一下送出老远,‘叭’的一声摔了个嘴啃地!然后上去一把揪住头发,逼着他交出了钱袋。 第111章 孽缘 孙伟一手接过钱袋,担心那人偷梁换柱,另一只手拽着并没敢松。他把钱袋递给欣兰让她检查一下。欣兰听说忙接过来一看,还是自己的钱并不见少,这才对孙伟道:没有少! 孙伟听了,这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拉那人站起要往派出所送。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了两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年轻人,只见两个年轻人拦住孙伟道:算啦算啦,兄弟,既然钱没丢,就让他走吧!这些人整天在市场上转,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孙伟听说,扫了两人一眼,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并不卖他们的帐,仍旧拽着那人往人群外走。两个年轻人脸上无光,很是恼火。看热闹的人有人看出门道,知道一定有好戏看,虽都不敢乱说话,却都在后面跟着往前走。 欣兰怕孙伟吃亏,再加自己心里害怕,就紧紧跟在孙伟后面,不停的拉着孙伟衣服提醒着孙伟道:小伟,算了吧,他们人多,以后咱们还要来这哪!免得以后有事!孙伟并不言语,仍掂着那人往前走。 欣兰只在车站见过孙伟帮自己买票事那一次,但没想到孙伟会这样,没办法只好不再言语,紧跟在后面。就这样走在市场里,后面吸引了成群看热闹的人跟着。眼看着到前面拐角出去不远就到派出所了,先前劝孙伟的两个年轻同伙就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只见两人跑到前面,拦住孙伟厉声说道:哥们,都是出来混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孙伟一看这阵势,并没慌张,只是轻蔑中带着揶揄说道:吆喝!终于熬不住站出来了,那好今个我就给你们露两手。说完,一侧身轻松的一带,把手中那人翻到地上,脚踩着说道:不准动,敢动我弄死你!那人本来挣了两下,感觉到孙伟的力道大,没敢再挣。而那两个年轻同伙则亮出家伙要往上围。 欣兰紧张得不得了,她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再惹出大祸来,就不停的用手颤抖着拽孙伟的衣服,意思是求孙伟放手。 可孙伟依然不为所动,反而是慢慢把胳膊用上了劲。看着这就要动起手时,就见前面过来三四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西服约有四十多岁留着小胡子边走边吸着烟的人过来。 只见他走到孙伟面前,拿眼盯了孙伟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几个人轻轻摆了下手。几个年轻人会意,忙上前吓唬着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看人们散开,就见这人走到孙伟跟前,低声对孙伟道:货站马杰。 孙伟没有放脸,只是淡淡的回道:南市孙伟。那人一听孙伟这样对话,觉得在道,于是佯装熟络地说道:额,是兄弟,都自己人。那以后到这儿无论再遇见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就在这市场管理这里上班。说完,缓了下又眼神阴冷地盯着孙伟道:至于这人,有眼无珠,今就算兄弟替我给他吃了个教训!如何? 到了这地步,孙伟知道再不给这人面子一定会吃大亏,他本来也不想多事,只是没想到他敢下手抢自己婶子的钱,想婶子一个人在这儿本已够艰难,今天如钱真抢了去,她该会有多么的伤心?说不定开店的事就有可能就此打住。。。他不敢想象!况且今天又是自己跟着出来的,万一真的抢了去,难免这事不说出去,到时候奶奶那里不说,在朋友们面前还怎么抬头,自己心里绝过不去这个坎。所以,他才这么斗狠着非要把这抢钱的小子送到派出所。可现在出了这情况,他知道自己再那么坚持就难免成了不识时务的人了,与其那样做,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这人,说不定以后在这儿真有事了,还能为己所用,想到这,孙伟把提着的劲放松,淡淡的笑了下道:多谢大哥了。您的人还是您教训他好了,兄弟我刚才就算得罪大哥了!说完,把脚一收,放那人起去。然后没在多说,与马杰告辞后就和欣兰一块进完货,回到了店里。 欣兰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她没想到孙伟一个小小的年轻人,遇到这事能这么镇定,联想到上次买票时的情况,心里佩服的同时也替他担心起来,唯恐他以后再遇事斗狠。到了店里,犹自惊魂难定。看她那样,孙伟知道吓着她了,就笑着用话开导她:婶,吓着了吧!其实没一点事。关键是您一个女人没经历过,所以担心。他竭力轻描淡写的说话,想借此化解欣兰的担心。可他不知道,欣兰可不这样认为。只听欣兰听了他的话,不停的捋着心口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说道:孙伟,你今天可吓死婶了!我给你说,咱就是把钱让他抢了去,我也不愿你有一点闪失。你说要是失手了,以后你奶奶俺俩可咋过哩!?你今天得答应我,以后可再也别做这斗狠事了。孙伟听了,并没太当回事,但又不想让她再多说这事,于是就应付着答应道:放心吧,婶,经过今天这事,我敢说,以后您再去进货没人敢再去掏你包抢你包。至于您说的我会注意的!不过今天这事,可千万别告诉我奶奶!欣兰听了,这才笑着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也有你怕的人了!孙伟听了笑了笑,没再多说就要走,欣兰拦他道:小伟,你帮婶子半天了,今中午把你奶奶接来,婶子请你下馆子吧!?孙伟听了,笑着道:婶,要请也是我请您!不过,今天肯定不行,一是我还有点事,二是我怕你见我奶奶时,把我的事说出去!等以后吧!说着话的工夫,就发动了车子骑上走了。 看孙伟走了,欣兰回到屋里,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进货的袋子,把进得的几十袋小食品小心的取出来放到案子上,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码着放到案子上,影响的瓜子没法摆,放到后面货架上,又觉得光线太暗,怕引不起大家的注意。可这几十袋堆在这案子上也不是个事,她试着摆来摆去,可总感觉到不太满意,无奈只好临时把大部分都摆到了货架上,案子上只是搁了一点样品。忙完这些,又把昨天收好在袋子的食品倒了出来,用称分装好排列整齐,为下午的生意提前做好了准备才做罢。 第112章 理智 跑了半天,又忙碌了这么一阵,再加气温升高,静下来后,欣兰忽然感觉到口渴难耐。 她用碗接了半碗水回来,一气喝完。看着喝净的碗底,欣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昨天接店的时候,自己本来担心的有两样,一个住,一个吃。而现在住的虽不算好,但毕竟有了安身之所。 可吃的问题该怎样解决哪!?她心里没一点谱。她也知道这两天因为忙无暇顾及到这事,可她心里也在一直想着,只是觉得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 她也想过支个煤火,可空间太小煤球都没地方放,还要煤票,更大的问题是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 用液化气吧,自己的户口不在这里,根本没法办理。可这立不了火,也不能天天去饭店吃呀,本来自己来这的目的就是多挣钱为以后回迁办事做准备,可如果天天下馆子还怎么多挣钱? 岂不都花在了吃饭了上吗!欣兰就这样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想到了花的费用上,于是就开始不停的算开了心里的细帐,每天三顿饭,如果买着吃一天怎么省也要一元钱,一月下来就要三十元,如果再有其他事,这一个月花下来几乎能顶上福生一月的工资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不要说挣钱,恐怕到最后连孙伟的帐都没法还。看来必须要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可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哪? 那怕是先兑付着也行呀!想到这里,欣兰忽然间想到在老家时,福生烧水用电炉丝插到暖瓶里的那种热得快,这让她心里猛然一轻松! 心道只要有了热水,不就一切都有了吗?大不了买点咸菜买点馍,就点热水不就是一顿吗? 再说就是真的想改善了,偶尔去饭店一次也无所谓。她这样想着,就高兴起来,心里拿定主意先去吃饭,回来时找个百货门市买个热得快以及所需的暖瓶和账本。 正是中午时分,拐角饭店的生意依然火爆,欣兰急着买东西,心里就有点焦急。 可奈何老板两口只为挣钱,宁肯受累也没雇一个人,是忙完着忙那,脚不着地,连欣兰坐在一旁看着都心疼。 这让她想到陈萍两口。她看看眼前这两人,拿着两人做比较,心道人这一辈子实在不容易,可人和人的活法还是有点不一样。 她巴望着自己的生意也能像他们两家的生意那样,甚至做的更好些,那自己也算熬出了头。 想着自己从陈萍那里既然出来,回去是万不可能了,可出来了也绝不能就这样混天天。 她暗自心里下着决心,一定用心经营这个店,不论多吃苦也要把这生意熬出来,为自己家里打一个坚实的基础。 欣兰有了这想法,心里稳定了下来,就耐心的坐那里等着饭端上来。就这样,欣兰好不容易吃完饭,回头到商店买了暖瓶账本和热的快就回到自己店里,扣板都没来得及去掉,就先迫不及待的接水插电一气呵成,然后坐在一旁听着烧水的丝丝声直到看到水开,这才舒心的笑了! 以致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还没去掉的扣板,这才忙着去取。取下了扣板,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 欣兰往外看时,这才注意道广场对面的两家小店也已经打开了窗口,广场上也已经陆陆续续的进了不少人,这让她想起了下午场的电影。 她看看上午进回来的货,又重新分门别类摆了摆,然后看看进价,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把买的账本拿出来登记了一遍,等做完这一切,她看看时间还有段时间,便去冲了杯茶,放在一旁凉着,而自己却坐在凳子上看着店里店外胡乱想着怎样才能把门市做大。 欣兰在店里正漫无目的想着心事,就在这时,孙伟骑着摩托来到了店里。 他想起欣兰中午说吃饭的事,就不由得问道:婶,中午咋吃的?欣兰笑了下道:让你在这里吃你非要走,没办法我去拐角那饭店里随意吃了点! 孙伟听了道:婶,吃饭这事可不能太随意,到点就吃,要不都把身体拖垮了! 我给您说,您要是没法吃饭了,我回去给我奶奶说一声,到时我给您送点过来! 孙伟说的随意,好像拉家常一样。欣兰知道孙伟这孩子因她奶奶的事把自己已经当亲人看待了,心里很是感动。 可她觉得越是这样自己越得责己,要不然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所以,听孙伟这样说,欣兰想了下说道:小伟,我知道您奶奶和你都没把我当外人,我自己心里也觉得咱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不过,我来到这接店的时候,心里也考虑了好久,也是怕过来接这个店到时给你添太多的麻烦。 就像刚才你说的什么事都帮我,而我又不管不顾的只是不停的尽是给你添麻烦,我心里也是会不好受的。 所以,你别让我违背我的初衷。再说,真到了用着你的时候,你不来我还找你哪! 孙伟听了,知道欣兰虽然没阴着说,但已表达的意思和当初自己和奶奶说的一样,想了想,觉得婶子说的也对。 于是对欣兰道:婶,您也不要过于不好意思,这本来就是我这做晚辈的应该做的,我也理解您的意思,我也尊重您,您说的我听,但有事了您一定要告诉我! 孙伟说的言辞恳切。欣兰听孙伟这样说,知道孙伟阴白了自己意思,她心里很高兴,她本来为这事觉得没法张口,怕被孙伟误解,可又觉得如果自己不说,时间长了便觉得不好做人,现在她轻松了,去掉了心理上的负担,她很高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孙伟看看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就和欣兰告辞,进了剧院。 欣兰也不再有其他的想法了,她把新进的货又拢了一编,看看没有问题了,这才专心的等着下午的顾客上门,好认真看一下下午的生意和新进货的行情再做决定。 第113章 轻装上阵 孙伟走后,欣兰如临大敌一般把全部精力转移到了眼前的摊位上。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她急着想从下午的生意上摸索出规律的原因。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电影眼看要开始了,新进的小食品才只卖了七、八包,而原来接的货出货还基本没多大变化,这让她多少有点失望。 她考虑了半天,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原因,没办法,就继续坐在那里盼着等着巴望着能再出点货。 可事情就是这么寸,广场上的人都已进场,而后面再没人买票来看,自然生意也没了进展。 好在欣兰在陈萍那里时,好坏生意都经过,心理方面承受得起,看生意没有了指望头,便转手开始记起帐来! 她把流水帐的利润一笔笔理清,然后又按散装和整装的做了个区分。经过这样一做,她忽然间有了个奇怪发现,就是今天新进的货卖的虽然少,但利润却和卖的几乎是它两倍的散装食品相等,二者利润加起来,居然比头天晚上的利润还要多,这个发现让她刚刚灰暗的心情又瞬间高昂起来,毕竟昨天去跑这一趟不算白跑,大小让人看到了一点希望。 于是,兴致来时,欣兰把头天晚上的利润也记在了本子上,心里排着反复算着,由这两次试营业推测到,估摸着一月的收入怎么也能达到一百五左右,如果是这样下去,第一个月孙伟为自己垫付的钱就可以还他了,往后回迁的费用也慢慢有了,等自己手头也有钱了,到时候即可以孝敬自己的父母,也可以回馈帮助自己的人。 欣兰这样想着,越想越高兴,激动处居然有点坐不住了!她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稳住心神。 看看广场周围其他店,吃影院这口饭的店铺都已关门。从别人的经验看,电影中途是不会再有生意的,欣兰知道自己就是再等到猴年马月也一样,再坐着死等还不如按原来的计划去买点咸菜豆腐乳蒸馍解决自己晚上温饱的事,于是,便上了扣板关了店门上街去了。 晚间的生意一切照旧。可让人预料不到的是电影结束后,那只又黑又大的老鼠过早的出现了。 欣兰本来就有防备,电影没结束,她就把所有散装的瓜子类重新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和剩余不多的整包食品集中到了一块,又把原来的老鼠夹子放到袋子的周围,别上馍做的诱饵,设置好机关,这才放心的开始休息。 可谁知还没来得及拉灯,就见那只老鼠从墙角出一闪跳了出来,睁着那黑不溜秋的两只苑眼四下扫视着观察动静,欣兰没敢动,她怕惊扰了老鼠,害怕老鼠还会像昨晚一样跳到床上,所以她没敢惊扰它,看着老鼠小心翼翼地走床前过,欣兰心道,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福生在就好了,那它一定跑不了。 可现在这情况,她只能看着它,希望它能上去到自己设下的机关上去。 可老鼠犹如吸大烟上瘾一般,好像只对瓜子有兴趣。只见它在夹子前转悠了两圈后,并没有下口去吃诱饵,反而是隔着夹子一下子窜到了瓜子袋子上。 欣兰看的真真的,她有心再看老鼠的一次表演,就静心屏气的等着,可奈何老鼠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看它转着嗅了两圈,便在上面开始下起嘴来。 欣兰最担心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个,她本来就极其厌恶这东西,更嫌弃它赃,之所以没动它,是因心里寄希望用老鼠夹子消灭它,可看到这东西不上当,欣兰就没法再忍耐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用手‘啪,啪’地拍了两下床板,黑老鼠听见,猛然受到惊吓,‘蹭’的一下跳上了柜子,和昨晚的情势相同。 欣兰担心自己再拍,黑老鼠还会像昨晚一样朝自己跳来,就没敢再动,只在那里瞪着老鼠,想借用自己的目光吓走它。 好在二者僵持了一会儿,老鼠也许是受不了欣兰眼光的威严,心怯的慢慢地小心着顺柜子边滑落下来,‘咻’的钻进了墙角的洞里。 到这里,本来一场欣兰与老鼠的较量以欣兰的完胜而告终,可没想到欣兰发现老鼠进了洞里,灵机一动,自言自语道:好,你不进去,我还没法。 你这进去,我就不能再让你进来扰我清梦。说着,就见欣兰跳下床来,用笤帚把把洞口顶的死死的。 可就在转身临上床时,她看到自己下午烧的一暖瓶茶,她知道自己只喝了一杯,里面剩的倒进去足以烫死它,于是回手抄起暖瓶,揭开盖子,然后将笤帚只漏一点缝隙,把暖瓶里的开水顺着缝隙灌了下去。 她不知老鼠经这一烫会不会死,但她没敢放手,就这样顶着洞口好一会,嘴里犹说着:我一个人在这有你伴着本来不错,可你偏偏要去祸害我的东西,真是只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欣兰自言自语的背诵着自己书本上看来的句子,不知是太过无聊还是太过寂寞,她发着狠以自己的方式发泄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欣兰两天时间解决了住宿解决了吃饭,心上烦恼去了一大块。正所谓,食宿无定程,仆马多缓驱。 欣兰解决了这个问题,便没有了托词的理由,她犹如轻装上阵,再加上睡了一晚上的安稳觉,早上起来更便觉得神清气爽,考虑到昨天去进的货利润高但数量太少,欣兰决定吃完饭去赶个早集,一是想再顺势多看看其他品种,二是想再补点货回来。 还是街拐角的那家饭店,生意依然是那样的火爆。那两口子依然忙不过来,却还是没有雇人。 欣兰在一边排着队,看着油锅前两口子忙的不可开胶,心里比他们两口还急。 欣兰是个热心人,看不得别人忙而自己歇着,虽然不关自己也想伸手帮忙。 考虑到自己时间尚早,有了这想法的欣兰看着看着,终于忍耐不住伸手帮他们收拾起了碗筷! 第114章 拐角那小店 看欣兰动手帮着自己收拾,饭店的女老板歉意的对欣兰笑了笑,一脸的感激之情。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一边加快速度的往锅里丢生坯,一边依旧用双粗长的竹签筷子抽空加紧翻动着锅里的油条,好像对欣兰这一举动早已习惯了一样。 一边的男老板麻利打着饭,间隙中看见欣兰帮着收,觉得不好意思,就忙放下手中其他的活,过去帮着三下两下把所有桌子上的空碗收拾了个净,一股脑儿堆到了一边的大盆中,然后又回身忙碌了起来。 欣兰腾开了手,过去要了份豆腐脑和油条,一边吃一边看两人忙,心里道:这么忙的生意要是搁陈萍恐怕早就雇人了,这俩人这干法真是挣钱找罪受!欣兰心里这样想着,吃完饭付账的时候就忍不住随意说道:看恁两口生意忙都忙不过来,咋不找个人手帮忙哩? 女老板听了,一边找钱一边无奈的语气道:不是不招人,实在是找不来。咱这店晚上不经营,只有早上和中午,找个农村的,工资开多开少没法说;城里的人都是吃公家粮的不说,这活又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工作,所以没人愿意干这个! 欣兰听了,开玩笑道:要不然我来给你们干算了! 女老板听了知道是开玩笑,但还是用当真的口气笑着接道:好呀,您要在家没事就来这儿帮帮我呗!两人的玩笑话,谁都没当真。 吃过了饭,欣兰坐车来到了市场。她轻车熟路,又来到了上次进货的地方,按着昨天的货量又加了两倍。一百五十包,包装好,实实在在一大箱子。欣兰掂了下试试,觉得不轻,但还可以承受。完毕,她要过老板开的票,检查了下批发价,又用老板的计算器核算了一下,觉得没有差错了这才小心的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才掏出预备好的钱付了帐,然后把货存在老板处,自己空着手四下走着看着。 市场上的商品真的是琳琅满目,一下子就让欣兰看花了眼,品种又全档次又多,可以说是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看不到的。 欣兰心里是个讲究人,她总觉得做生意,都要讲究个质量,特别是吃的东西,更不能马虎,因此她总爱拣着看那包装讲究的,品相好看的,而且又适宜在自己那个小店经营的品种。可是,让她奇怪的是,越是品相好的摊位前买家越不多,她不知是什么原因,这让她也有点缩手缩脚。直到她拿的小本都记满了,也没敢下手,好在她的目的只是观察,并不是非要今天就扩大经营。就这样,她四处转了半天,最后决定等眼下生意稳当了再扩大。 她拿定主意往回走,准备去进货的地方取货回店里,可就在回的路上,她看到一个商铺的老板拦着路人推荐一种寺庙里做的素食糕点,用塑料瓶包装的很精致。老板不停的请路人品尝,期待用品位打动批发的商人。 欣兰忍不住停下脚步,捏了个尝了下,感觉到又酥又香,味道实在不错。她听着老板介绍,心里想到身边的这几个老人,就不由得边想着边掏钱给父母和孙老太太每人带了两瓶回去好让他们尝尝鲜。 欣兰掂着包装好的糕点,回到批发铺取自己的货,商铺老板很会做生意,看她不好拿,就让店里的伙计帮着她把货送上了公交车。 欣兰吃力的掂着东西下车回到店,没想到正好让来剧院办完事准备回家的孙伟看见。 孙伟忙过去帮忙。他知道欣兰婶过于责己,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就一边帮一边埋怨她说道:婶,咋回事,掂不动还不让我去帮忙,您也实在是太外气太认真了,您想想,原来老孙头在这干时,我还帮忙哩,更何况是您呢,我真不知道您这是何苦哪。这不是我把您当婶,您不拿我当侄吗?我回去得给我奶奶说说,让她和您断了这门亲戚。 欣兰听了,忍不住笑了笑,疼爱地道:这孩子!说啥哪,我不是想着摸摸路吗!我也是想着万一哪天你有事走不开,而我又急着要,你说我连这门都出不了,还咋办!这事你不要太在意,再则我不是说过吗?用着你时我会和你说。说完想起给孙老太太带的糕点,就去打开袋子,从里面拿两瓶包装精美的糕点出来,找个袋子装了递给孙伟道:今个我去进货时,看到这个不错,给你奶奶带了两盒回去尝尝,你给她带回去,你就给她说,我忙完了这段时间,就过去看她。 孙伟听说,接道:我奶奶和你一样,您想着她,她想着您,一点共同的是您俩都不把我当亲人,用着我时都不说! 欣兰听了,舒心的笑了。 …… 转天早上,欣兰起来后,想起了去看父母的事,考虑到这么长时间也没再去问回迁的事,她就想着干脆顺带着也再去二厂问问情况。好在自己店的生意只需要下午和晚上开门,不需要上午的时间。 欣兰梳洗完毕,带上自己给父母买的东西,在街拐角吃完早饭,就坐车往父母家来。 一路上,想起这段时间来的事,欣兰无限感慨。 自从回来到现在,所有时间加在一起也就将近四个月,自己一步一步从卖饮料做起到现在开店,变化实在太快了。本来回来是办回迁的事,可到现在没想到的事都有了变化,而唯一不变的就是自己办的回迁事,这让欣兰心里也觉得好无奈。虽然她从范厂长和知青办说的情况估计着,知道这事原则上是没问题,拖到底二厂也得给办,可现在她礼已经送了,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仅仅只有等这一条路了。她奇怪这事什么都合情理可又办不了,到底是那里出的问题。好在范厂长收了礼,总算让人看到了希望。 欣兰这样胡乱想着,祈祷着寄希望着老天早点开眼,了却了自己心事,毕竟自己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更大的礼了! 第115章 愿意等 到了终点站,欣兰下来车,她记得父母爱吃的饺子,就掂着糕点又绕道市场买了肉和韭菜,这才往家走。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了,父亲一定记挂着自己回迁的事,欣兰不知道该怎样来告诉他,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家。 父母都在家。 母亲开了门见是欣兰,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一个劲的喊:老头子,欣兰回来了! 看母亲这样,欣兰脸上高兴,心里是酸的,她心里责怪自己因为上次和弟妹赌气,以致于这么长时间没回来。 老爷子还是沉得住气,坐在屋里看电视。听是欣兰回来,并没有吭声,反而是喉咙里往外‘吭~吭’两声算是显示了他的存在。 老太太接了欣兰买的菜,放到厨房,又把糕点拿到里屋。欣兰跟在后边进来,见着父亲叫了声‘爸’,便去坐在沙发上。 看欣兰进来,老爷子这才故意低着头,习惯的上翻着眼睛从镜子后面打量着欣兰问道:事跑成了? 欣兰道:那儿跑成了!光见说符合政策,让等等,就是不见回音。我就是想着今天去看看有进展没有! 老爷子听了,沉吟了下说道:你可不敢泄劲,答应我的话我可记着哩!我得有生之年一定见着你们迁回来! 欣兰听父亲说这话,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没过来,父母一定不少提这事操这心,她怕父母为这事再过于心焦,就想给父亲说得再清楚点好宽父母的心,于是就又解释道:爸~妈!您俩放心吧,事是一定能成的!我上次去二厂时,范厂长都说过了,咱是符合条件的,只是要往后拖拖,原因是因为原来二厂和三厂之间有协议,咱这情况又比较特殊,所以两个厂之间会有点扯皮事。不过好的一点是范厂长一是答应过我,二是他也收过咱礼,所以我也不心慌,她说让等我就等几天,正好也好缓缓我手头。不过我相信他也不敢把这事给咱搁到荒了。 老两口听欣兰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也知道欣兰办事倔强,事到这地步一定不会放弃的。可听到后来,听出欣兰手头上不宽绰,老爷子就有点坐不住了。本来老两口早就想帮助欣兰的,无奈几次帮助,不是欣兰不要就是欣骏媳妇找事,到最后不但没有帮助成,反而落了一肚子气。听欣兰这样说,恰好是个机会,老头子就指使着老婆去拿二人的养老折子。 欣兰看了,就忍不住笑着拦住道:爸,妈,您俩别争着去拿了,我现在用不上,以后用上了我回来拿。 老两口听了,说啥也不愿意,执意要欣兰拿着,可欣兰无论如何就是不要。 老太太看了,想着这几次因为这家里发生的事,以为欣兰是生家里的气,有意要争口气才不接的,于是就有点着急了,抱怨着对欣兰道:欣兰,我知道你是生家里的气,抱怨你这么大的事家里没一个人能帮忙,可是那都是因为欣骏媳妇不懂事的原因。咱家包括你弟弟也都是想帮你的,可你是因为啥就是不接,非要自己吃苦去哪!?今天这事就你爸俺俩,你可不要再推辞了,听见没有!?老太太半是劝半是埋怨道。 欣兰听了,知道母亲误解了自己,连忙解释道:妈,您和我爸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说着,欣兰把自己辞工作接手店面的事给父母简单的说了一边。 父母一听,都争着道:那你不是更得用钱!? 欣兰道:不用,这店很小,进货用不了多少钱。我在车站最后一个多月的工资就够了。您老俩的钱还放好吧,免得放我哪丢了! 听欣兰这样说,老两口也没办法再说,只好重新收起放好,然后开始张罗盘饺子馅。 欣兰心中有事,没法在这儿吃饭,她婉拒了父母的挽留,马不停蹄来到了二厂。 范厂长还像以往一样,很是热情的领欣兰到了他的办公室。欣兰心里急于知道回迁的情况,进门来还没等范厂长坐稳,就迫不及待的陪着笑脸问道:范厂长,我那事现在情况啥样?范厂长一脸笑意的道:你那事不要担心,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符合返迁的条件。之所以现在没给你办,是因为你这事有点特殊,想着往后拖拖,等到局里统一研究这事时,把你这作为一个典型,和三厂协商着多争取点利益。 欣兰听了,心里不知该怎么说,她现在最不想听到提三厂,害怕到最后把自己一家迁到三厂去,想到这就说道:范厂长,您上次说让我有空了去三厂看看,我听您的话去了。可到了三厂,人家就不认这回事。我还没把这事一提,三厂那个姓田的厂长直接就把我回绝,说这事都是二厂的事,说什么原来和二厂有协议。我当时就和他吵了起来。不过,人家厂办拿的有协议,根本不接受,也不再承认这回事。另外,我在这原来还有住房,也是咱二厂扩建时给拆的。所以,他们让我回来找二厂解决,如果不行,他们提议让我去知青办和局里闹。您说我下步该咋办呀!?欣兰心急,也不考虑,把三厂有的和没有的意思混着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范厂长听了,表情上显得很生气,只听他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哪,你两口毕竟都是他们以前的老职工,他们说不管就不管了,就是不管他们也得到局里再说道说道,毕竟你们是一大家子,不是一个人!说完,他又转脸对欣兰道:你放心,您们家这个事我给你说过,是符合返迁的条件的,唯独不一样的就是您们没有房产在这,而您说的有的房产也已经拆了。而和这个房产有关联的不是你们,而是你那去世的孩子,而且那时候正是两厂合并拆迁的时候,所以这个事非要到局里会议上说。不过你放心,这个早晚都会给您解决的,只不过需要一个恰当的时候。 欣兰没有想到范厂长说了一圈又说回来了,原来答应的和现在的说法还是一样,这不就说明这事还没动,还在原地踏步吗!更让人难受的是让她想起了陆北,这让她不由得悲伤起来,忍不住就想掉泪。 范厂长见她这样,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忙说道:你不要难受,这个过程是必须走的,不只是您这一个,每一个都是这样。 听范厂长这样说,欣兰强忍着心中的悲伤道:不是我难受,我回来跑了这么长时间,原想着这事到这地步该成了,没想到这等了一个多月又回到原来了。范厂长,我孩子也丢在这儿了,房子也是咱这二厂拆的,我也符合条件,协议也规定由二厂接受,可我就不明白了,到这地步我还需要怎么办才能回迁到咱二厂!? 范厂长看欣兰太过激动,害怕她还和第一次一样晕倒,就又忙劝道:你不要着急,你刚才没理解透我的意思。我和三厂协商也不是只为厂里,同样也是为了你的利益。如果你不想再等,我马上可以派人跑你这事,把你一家的户口挂在二厂食堂的集体户口上代为管理,可是那样你们只是解决了一家商品粮户口,其他的和厂里没有任何关系。你愿意吗!? 欣兰听他这样说,心里才明白了原来范厂长为厂里也是为自己,想到自己一家现在回来连个安家的地方都没有,她也有点疑虑,于是忍不住就问道:如果是像您说的,想为我们争取其他的条件,那估计会等到什么时候哪!?因为我的孩子们都大了,实在是耽搁不起了! 听欣兰这样说,范厂长知道欣兰已缓和了情绪,但他还是怕欣兰在这有个三长两短,于是又安慰欣兰道:你不要慌,这事我心里记着哪,等局里开会协商时,我一定把你这事单独提出来!你就安心的在家等通知吧!好吗? 欣兰听了,还想争取着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好的一点是她得到了一个准信,就是如果自己一家想转回来马上就可以。不过她也想再为家多争取点什么!她愿意再等! 第116章 芝麻 欣兰从二厂出来,心里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往回走。她揣摩不透范厂长在办公室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心里很是担心他是搪塞自己。 可反过来她又觉得不可能,范厂长已经收过自己的礼,而且也答应随时可以迁回,如果他不是真的想为厂里为自己争取,那他完全没必要再去给他自己增加负担,只需直接给自己转迁就行。 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哪?难道是为了刁难自己给他收礼找借口不成? 还是真的要为二厂要为欣兰争取什么吗?欣兰想了半天虽然没想阴白,但有一点她敢确定的是范厂长收了礼就一定会为自己办事,之所以到现在没办成不是自己送的礼不到火候,就是真的再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想到这,她想开了,她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要竭尽自己所能争取多挣多送,早日达到自己的目的。 真正的秋老虎天,气温湿热,坐在车窗边吹着风的欣兰丝毫没有觉得凉快,反而不停的出了一身的粘汗。 她起的早又跑了半天再加这便有点忍受不了,看看到了中午,眼看该吃饭的时候欣兰才到站下了车,她心里有点小烦便不想再回屋去吃那开水泡馍,于是决定就近在拐角饭店随意吃点再回店里准备下午的生意。 拐角饭店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欣兰进去占了个座位坐下,这才喊着报了一碗哨子面。 老板娘认得欣兰,两人经过几次见面已经有点熟络。她看是欣兰,记着欣兰上次的玩笑话,就开口说道:阿姨,想好没有? 来我这里给我帮忙吧。欣兰笑道:你不是真的要我来给你帮忙哩吧!? 女老板道:当然是真的!您看我这里能忙得过来吗,要不是真的,我也就不给您提了。 再说,我看您也是一个人在这,如果您真没事,就只在早上和中午忙的时候来帮帮我就行! 当然,我也不让您白干,您看行不!?听女老板这样说,欣兰心里激灵一下,有点动心。 这对她来说可真是不错的一个机会!她心里很想马上应承下来,但又觉得怕影响了自己的生意有点得不偿失,于是她就借口道:中啊,我回去想想,想好了我再来告诉您。 女老板听她这样一说,感觉有希望。她可能是因为累也可能是一直找不来帮手的原因,就巴不得欣兰赶紧来,于是就有点心急地又道:您放心,来这儿干不会让您很累的。 早上或者中午生意上来了,您再来也行,不必要成天蹲在这,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 也就是早上6-8点中午12-2点左右这两个时间段。您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来! 欣兰听说,忙又笑着答应回去考虑好就来。这正说着,男老板里面催喊起来。 女人一边走一边还好像想祈求着欣兰。欣兰吃完饭往回走,心里有点小激动。 说句心里话,她很想当时就应承下来,可又有些担心自己身体不知道能顶下来不能,她不想让别人说她要钱不要命。 可这实在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早上,中午,老板说的这两个时间段自己都正好没事,自己去帮忙,不但可以解决自己吃饭的问题,而且还可以有一笔收入,姑且不论这笔钱的多少,只这两顿饭钱一个月下来也要二十多元,更别说还能挣钱,这一反一正不说多也有四十元,几乎顶福生一个月的工资。 可还有一个问题,是自己这个店还没捋顺就又去打这份工,会不会影响到店的生意哪,这个问题也要考虑。 免得到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辜负了一圈人。欣兰走着想着,越想越乱,看看到了店这儿,便想着准备忙完下午的生意再说。 人的念头,犹如脑海中的魔障,一旦打开便挥之不去。欣兰本来去二厂回来,心里打定主意要为送礼多多攒钱多多积累力量,可脑海里刚有了这念头,偏偏饭店女老板就把欣兰开玩笑的话也当真了,这正好迎合了欣兰的这个想法。 犹如欣兰正想瞌睡时,女老板就送来了个枕头。这事让欣兰激动不已。 可她高兴时却又有点拿不定了主意。她正担心自己的身体顶不下来时,却又回想起在车站时上的大班。 那时上十二个小时,熬的时间更长,自己也没感觉到吃不消。两者相比就又觉得这比着那还算是很有弹性的。 两个时间段加在一起也只有四个小时,又是分着上,她估计着就是累也累不了啥样。 况且自己店里的工作实在是太过轻巧,这个工作虽然工资不一定多,但最重要的是解决了吃饭问题开支问题,这样一反一正算来省得就多了……欣兰心里越想越高兴,恨不得马上重新回去答应她,可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眼下的生意更重要,自己就是去,也需要首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意才行。 下午的生意和往常一样,短短的一个小时左右,忙碌而有序。不过由于都是轻巧的重复动作,几乎完全没有强度而言,这让忙碌完生意的欣兰丝毫也没感觉到累,转而就又把思绪转回到了女老板说的事上面了。 说实在的,她很想接下这份工作,但又有点顾虑,想到害怕时心里转而抱着一种试试的念头,决定不行再说。 可看看眼前这案子上,前两天接手的瓜子已经有点少了,她担心晚上再一卖,阴天就缺货了。 而她阴天如果去打这份工,到阴天下午这货卖时没有了,岂不是耽搁了自己的生意。 欣兰想了会,决定把阴天的开始做为一个试验。早上去打工的时候,直接带上进货用的袋子,帮完这份工,马上坐车去市场补货,进完货马上回来,把东西送到店里再回来,接着做中午的工作,这样时间正好能衔接住,只是有一点,她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衔接的天衣无缝! ?担心时,她决定阴天按着自己想的流程做一边试试再说。 第117章 通关 欣兰六点准时到了。为此,她昨天特意抽空又去买了个闹钟,把时间定在了早晨五点半。吃过饭,紧接着就开始忙开了。生意在六点半开始进入高峰。欣兰以前没真正做过这个,虽然在车站时偶尔打过替手,但并不知道这上面的苦。正因为此,她昨晚收摊后睡觉时躺在床上还在想着,把一切觉得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想了一个遍,觉得剩下的唯一的困难就是自己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了。不过,她相信自己能吃得了,她也愿意吃这个苦。昨天从厂里回来后她就觉得改变她一家人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挣钱。但想挣钱,对她来说,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吃苦干活了,毕竟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把钱给你。女老板两口交待欣兰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人少的时候帮着炸油条翻油条,以免油条过了火候坏了卖相。人多的时候干这的同时,抽空收碗抹桌打扫卫生。 欣兰爽快的答应了。作为一个当家的女人,这些活实在太过简单。一天三顿饭,顿顿涮锅洗碗,这个不用教。逢年过节,家家都要出油炸油条,自然这也不用说。欣兰入戏很快,她很快的忙碌起来,但万事都有诀窍,正像人说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是简单的收碗,没干过的人,干起来也难免事倍功半。不过,欣兰是既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她原本就在陈萍的饭店待过,虽然她没身体力行干过大活,但她见曹胖干过,也帮过收拾过,所以对收碗涮锅自然也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大凡老板雇人都怕不灵范的人,那便就是你费尽口舌,也依然点播不透。但欣兰不同,她眼里有活,干活不用指点又麻利,自然女老板两口看见都心里高兴! 欣兰一心一意只想着认真工作,并想借此来验证自己想好的流程看时间是否够用。她唯恐到点走时剩一堆活,脸上无光,所以干活格外卖力并不多说话。女老板看见,高兴的同时见她不言语,以为她有心事,就在人少的时候问她道: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您只一个劲的低头干活,也不多说话!?欣兰听她问,这才停住手里的活,抬头含着笑淡淡的道:没有心事啊!我只是想着您说就这两个小时,时间这么短,我要不干活光说话,那我来这啥意思?我来就是帮你们干活的!我就是想着到点我走时,能把这眼前的活都收拾完,要不我走了你们不是还得忙!欣兰一心为别人着想,女老板听了,觉得欣兰人实在,就又说道:没事,阿姨!您年龄大,要是感觉累了就可以歇会儿!俺两口不会恁认真的。俺就指望着您能在最忙的时候帮俺一把手就可满足了!对了,姨,俺男人姓张,俺姓刘,有事您直接喊我小刘就行。 欣兰一听,忙也做了自我介绍。就这样,两人互相谦让着,正所谓人心换人心,欣兰替他们想,他们也好心回报欣兰。这让欣兰心里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好的主顾。 上班的高峰期一过,生意便有点下降,人便不那么赶趁了。女老板记得和欣兰的约定,便催欣兰走。欣兰看盆里还有收回的碗,反而准备洗完再走。就这样,女老板催着,欣兰坚持着,直到洗完才离开。 欣兰坐上去市场的车,一路上顺风顺水,到站下车,轻车熟路来到孙伟给她说的老孙头进货的地方。老板很热情。前两次欣兰来时并没在他这里拿货,原因是接手时有不少的存货。这让老板以为她换了进货的地方。今天看她来,一心想巴结她在自己这里进货,自然是殷勤有加。欣兰心里有底,各种货物的进价了然于心。她问着尝着,检验着每一颗每一种产品的质量。老板在一旁详细的介绍着。欣兰挑着看着,听着介绍,然后自己说着让老板记着,批发了五种品种的瓜子。东西正正装了两小编制袋。欣兰付了帐,让老板用推车帮着送到了车站,坐上了往回走的公交。 进货还算顺利。可让欣兰没想到的事是下了公交后,这两袋的货物可难为住她了。她原以为到站后,可以找个人力车,可偏偏附近就没有人力车,这下可难为住了欣兰。她看看周围,没有她认识的一个人。没办法,她只好一袋一袋替换着往前挪。就这样倒换了四、五回,才倒换到拐角饭店那里。她把一袋寄存到那里,先背了一袋回去,然后又转回来背了第二袋子。女老板很是惊讶欣兰的能力,她不知道欣兰是做什么的,看她吃力的搬运,非要帮忙搬。欣兰本来就不想让她知道,怕她知道了如要帮自己,既影响了她的生意也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所以说啥也不愿意。女老板看看没法,又拗不过她,只好作罢随她去了。 到得店里,欣兰没有来得及休息。她首先想到的是去看闹钟。时针指着十点半。欣兰看见,心里放心了。她知道按这种程序掐着时间来做,就是再晚会儿,也根本耽搁不了自己店里的生意和饭店的工作。她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倒了杯茶凉着,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坐在凳子上休息。可没想到的是,她这一泄劲,坐凳子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腰疼。她想了想,知道是自己进货回来刚才这一阵儿有点过于赶时间,没有注意到身体的原因。她又试着扭扭腰,并没有感觉到大的不适。通过这一试验,欣兰心里不再怀疑自己的时间,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证阴什么,自己已经能够完全胜任这份工作。她很高兴,喝着水放松着心情想着心事,以耗着时间等中午上班的时间到来。 第118章 晨练 转眼间,欣兰在拐角饭店已帮了两天忙,和老板两口子也已经熟络的犹如一家人一样。女老板叫小秋,和欣兰很能说到一块,这让欣兰很高兴。欣兰心情轻松了,便丝毫也不在意工作的艰苦了。她努力的工作着,她知道今天多一分坚持,离家庭的团圆就更近一步。 。。。。。。。 欣兰母亲曹老太太早上起床,正常要去晨练买早餐的,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可今天早上她互发奇想,非要袢着老头子和她一块出去晨练。李老爷子没这个习惯,他喜欢静,总爱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真是累了,也只是在家里这方寸之地上走走。这也是习惯。可今天老婆子就是不愿意,非要和他一起出去。老爷子就有点好奇,忍不住就去问老婆道:你今天是犯失心疯了吧?为什么非得袢着我呀!我这么年龄的老头,又不能像年轻时候给你装脸,你这是何苦哪? 老婆子道:都这把年龄了,还整天整天窝在家里,看见外面的日头的次数都能倒着查过来了,还不出去走走,都长毛了!别说了,快点,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高兴! 老头子一听,心里道,你能带我去哪!周围就这样,啥变化也没有。他虽然这样想,可还是不想拂老伴的心情,就答应着也起床下来。 两人下了楼,外面晨练的老头老太看见老爷子出来都好奇的打招呼。老头应付着,心里不知道老太到底要领他去哪里,好奇心上来就沉不住气的去问老太太道:你说的好地方是哪里呀? 老太太听问,笑笑道:这地方好久不去了,今天去了你一定会高兴。 老头子听了,笑道:那不一定。你说说看我能高兴不?如果真能让我高兴,今天我就请你吃顿好的! 老太太一听,马上接道:好,你说的,你记住!难得和你一块出来吃顿饭。要不,早餐咱也走到地方再吃。 老头子想着自己平时不经常陪老婆出来,有心想让老婆开心,心里打算她说到哪里就到那里,听了,就随声点头符合道:好,好,就按你说的! 老头子跟在老婆子屁股后,两人一块往外走,看看进来公交站,老头子有点疑惑了,他不知老婆到底要往哪里去,准备干啥去,竟然还要坐车去,有心不去,到了这地步也不好再反悔惹老婆生气,想着时,就忍不住道:你到底准备往哪里去,还需要坐车呀?我看咱就在附近转转得了,饭,我照样请你! 老婆子道:你就跟我走吧,咱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老头子没法,但又想知道,于是说道:去可以,你得给我说说咱这是准备往哪里去!要不晚会儿天热了,咱俩这身体,受着这份罪哪! 老婆子听他这样说,怕不告诉他恐怕他会问一路,于是说道:前两天,欣兰回来时,她不是说在南门剧院前边广场上接手了店吗,我是想咱俩既然在家没事,咱也去看看咱闺女。原来在车站时,我就有心去看她,后来想想那又不是咱的生意,去了怕给欣兰添麻烦,现在这生意是她自己的,你说咱俩没事,去看看该多好呀! 老头子一听她这样说,心里也觉得去看看也行,毕竟自己闺女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挺不容易的,今天老两口能去关心下孩子,也好让她高兴高兴。于是,高兴的夸老太道:看来我这顿饭吃得是值了。今天中午咱和孩子一块吃! 老两口高兴地坐上车晃悠着,时间不长就到了南门站。两个人小心的互相搀扶着下来,稳住心神,开始蹒跚着往剧院这边走。可想到早上还没吃饭,两口子就想自己先吃点,然后再给闺女带点。于是两人就留心着找街边的饭店。就这样,两人边走边找,就远远来到了街边欣兰打工的饭店。 两人往前走着,忽然间,老太太停下不走了。老头子不知她停下啥意思,于是就催着道:正走着不走了是咋回事呀? 老太太眼尖,她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她发觉了欣兰,但她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那天明明听欣兰说是在南门那里接手了一个商店,这怎么会是在这儿给人打工哪?她实在不相信。于是,她忙拉着老伴说道:老头子,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看错了? 老头子道:什么看错了? 老婆子道:你看看前面街拐角那饭店外面坐着刷碗的是不是咱闺女欣兰! 老头子一听,也有点不相信,疑惑着忙朝老婆说的人望去,这一看不打紧,他也觉得是自己的闺女欣兰。可再抬头看看,明明这是一个饭店,她怎么会在这里干活哪?他是真的不相信。于是,他又认真的瞅,只见穿着围裙的欣兰涮完了碗,站起身来,使劲直了下腰,然后又开始去桌上收碗筷,收完碗筷堆到盆里来不及涮,就又去帮着人炸油条。经这一来回,老头子彻底看清楚了,正是自己的闺女欣兰。这下他有点心里受不了啦!原本听欣兰那样说接手了商店,他和老婆都替欣兰高兴,可现在这情况明白着孩子干的就不是商店的活。这是怎么回事呀?老头子心里想不透,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老太太听了,着急的激动地问道:什么怎么回事,?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咱们的女儿呀!? 老头子点点头凝重地说道:是,是欣兰! 老太太一听老头子这样说,心里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对老头子道:你说这是咋回事呀?怎么在这儿受这罪,还给咱那样说哪!?要不咱俩过去问问咱闺女吧! 老头子听老婆子这样说,想了想觉得不妥,他猜想闺女既然这样瞒着自己,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想家里为她操心,不想让自己和她母亲知道。而现在如果俩人贸然过去,一定会让欣兰无地适从,如果是这样,欣兰的好心不就白白浪费了吗!想到这里,老头子对老婆子摆摆手道:走吧!咱回去吧,这事以后再说吧!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老太太看了,没有办法,只好后面跟着从原路返回。路上,她一句话没说,等到了家里,再也忍不住地伤心地道:老头子,你说咱俩为什么就那么笨哪?竟然还天真的认为咱闺女当了老板哪,没想到闺女在外面受的是这份罪! 老头子心里也很难受,他也没想到闺女的境况会是这样,在心里怪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把闺女逼到这地步!他怪着自己,心里难受的没法,只好打开电视,边看边和老伴说着宽心话借以消除两人心中的烦恼! 第119章 姻缘 欣兰心中抱着回迁想法,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她把工作捋拢顺,门市、饭店两不误,目的只为挣钱,几乎达到了忘我的地步。 孙伟不知道欣兰婶又打工的事。他还像往常一样上下班,偶尔想到婶子店里看下,却见店不是关着门,便是电影放映前的时间段才能见着她。 他觉察到了婶的异常,却又不好问。倒是孙老太太时常向孙伟问起欣兰,问的次数多了,孙伟才想着问婶子的情况,欣兰这才知道孙老太太一直关心着自己。 闲下来想时,她知道自己因工作事,愰顾了身边的亲情,心里就有点愧意,觉得实在不应该。 于是就想趁着早上下班时去看看孙老太太。欣兰知道孙老太太家,她随孙伟一起去过,所以并没有等着让孙伟领路,就拿着进货时特意买的两瓶罐头早早就来看孙老太太。 孙伟上午并没有班,还在家懒觉。孙老太太早已散步回来,正在院里浇花。 猛然间见欣兰进来,就高兴的大声招呼道:唉呀!闺女。我就说这两天没见你了,早就想着早上散步时去喊你,咱俩个一起活动活动哪,没想到你又赶早了。 正好,今天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咱娘俩好好说说话!老太太说的随意,就像是和自己的孩子拉家常一样。 欣兰没有当真,她以为老太太只是随意一说。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石台上,微微笑了笑道:婶,您精神真不错! 和我妈一样都是起的很早锻炼身体!孙老太太高兴,话语中就透着喜气道:人这筋骨到老了就会缩,你得经常活动。 不有人这么说嘛,筋长一寸,寿增十年。所以,这身体得经常锻炼,筋脉经常拉伸着才行。 欣兰听了,笑着道:您说的也是。我经常见有人手里团着俩石球,也是为了活动筋脉。 两人闲谝着站着说话,正说着,孙伟听见声音起床走了出来。看见是欣兰婶在和奶奶说话,便装模作样的揉着眼迷糊地对欣兰道:婶,我就知道我奶奶一看见是您,劲头就来了! 说话都是带着炫耀,好像您就是她的闺女一样,心里再没我这个人了! 说话那么大声也不怕惊醒我。孙伟说话有意思,老太太和欣兰听了都觉得无形中更加亲近。 二人心里高兴着,欣兰就去掂凳子来让老太太坐下,她想起孙伟给自己帮的忙,就不由得在老太太面前夸孙伟道:婶,小伟这孩子这段时间可帮我不少忙,我得抽空特意请请小伟! 老太太听了笑了道:他呀,你不用请!都是他应该做的。她对欣兰说话确实像自家人一样。 她有心想要欣兰中午在这里吃饭,说着话看孙伟洗漱完,就指使道:小伟,一会儿上街多买点菜,今中午让你婶在这里咱一块吃个饭! 就算她请了你了。孙伟一听,爽快的笑着道:婶,您听听俺奶奶说话,就是一个偏向! 您请我客,她跟着吃还不行,还要我跑腿还得我花钱,真是不讲理!没办法。 孙伟摇着头说笑着答应就要骑车走。欣兰一看,笑了,她很享受这样的家庭气氛,她也知道老太太的心意,可心里想到自己中午还有工作要干,就觉得没法在这儿吃。 她不想让老太太知道自己打工,可又不能不说。于是忙对老太太道:婶,你别让小伟买多了,中午我还有事,恐怕不能在这儿吃了! 老太太听了还以为欣兰是不好意思,接着对孙伟说道:尽管去吧,别听您婶的! 她既然带礼品来的,那中午就应该在这吃饭。欣兰一听忙道:小伟,一定不要买太多! 我中午真的有事!孙伟本来也以为欣兰婶是不好意思,现在听她这样说,知道是真的有事,就有点为难了,他看着奶奶道:这是您娘俩的事,您俩商量好我再去买,要不买多了,尽是吃剩的了! 老太太听小伟这样说,心里有点疑惑就去问欣兰道:真有事呀?欣兰肯定语气说道:真有事! 老太太听欣兰这样说,觉得她不像是说谎,于是往外对小伟摆摆手道:你去吧,少买点儿,你婶有事不在这吃就算了! 孙伟听了,心里疑惑,往外推车的时候就觉得婶子一个人在这儿,不可能有其他事。 再说她答应过自己,有事给他说让他去办的,可现在……想到这,就回头对奶奶道:奶奶,您问下我婶,看是我能办的事不是? 如果是,交给我去办吧!说着话,这就到了门外发动着车骑上走了。孙伟去买菜走了,老太太听了孙伟说的话,也想帮助欣兰,就去关心的问欣兰道:闺女,你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吧? 如果是,你就给婶说说,咱大家想办法!欣兰听老太太这样一说,觉得自己再把打工的事藏着掖着,就有点愧对老人一家的热心肠了,于是只好以实相告,把自己在饭店打工的事给孙老太太说了一遍。 孙老太太听了,心里很是动容。她没想到会是这种事,更没想到欣兰一个女人家,竟然能像一个男人家一样吃着这份苦打着两份工! 她心里钦佩着欣兰,心里激动着想了下道:闺女,我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你的家庭,可我认为就是为家庭你也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能舍本求末。 如果你要是急用钱可以给我说,没必要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欣兰听老太太要帮自己,心里霎时激动的说道:婶,您这么大年纪了,手里有个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再用您的钱哪? 再说上次孙伟给我盘店的钱我还没还哪,您又要帮我,那怎么行?孙老太太道:没事的,小伟他父母双双辞职在南方闯荡,现在发展的不错,月月给我寄钱,我也不花都在那存着,现在就先给你用吧! 老太太说着就要站起去取,欣兰一看忙拦着说道:婶,您千万别这样,我现在不缺钱。 上次从车站辞工时,结的还有快一个月工资,再加这段时间在店里挣的也有不少,都在我手里放着。 我打这份工的目的就是想着能再早点把小伟的钱给他还上,毕竟这孩子挣钱也不容易! 孙老太太一听欣兰这样说,忙拦着话头道:他的钱我当家,你不用还! 欣兰听了浅笑了下道:那怎么行?钱我是必须得还。再说小伟以后谈对象说媳妇花钱的地方多着哪! 您的就给小伟留着吧,说不定到时还不够哪!孙老太太听了笑着道:他呀! 整天光知道憨跑,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不过谈对象也用不上这点钱,咱也不用操这心,到时他父母会给他预备好的。 欣兰听老太太这样说,忽然间就想到了李丽,她是答应过李丽要承包她的媒情事的。 李丽这女孩人靓丽又懂事,她原来就有意想给孙伟介绍,可就是城郊的户口,她不知道孙伟的要求,一直就像给孙伟提,又觉得时机不对在等着。 想到这,欣兰就想从老太太这里打探点消息。于是,欣兰就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像小伟这年龄,在我们农村只怕孩子都有了。 不知小伟他想找什么样条件的女孩?老太太道:这事我问过他,他也不说。 想当初他父母去南方时本来是准备带他一块去的,可考虑到我这把老骨头没人照顾,只好先把他撇在这里了! 欣兰听了有点失望,可还是有点好奇地问道:婶,小伟他父母难道就不担心他的商品粮户口和工作吗? 要知道我一家现在还在为此发愁哪!老太太听了道:也是,我当初也很担心,可他们的观念和我想的不一样,根本不注重这个,只想着闯荡出成绩。 我就这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根本不想他们远离我。可他们不想过这安逸的生活,想趁着这机会再拼搏一把。 我也说服不了他们,只好由着他们的兴趣,好在他们现在拼的还不错。 欣兰听老太太这样说,心里也不知该提还是不该提,好的一点是孙伟家对户口不在意,坏的是孙伟将来一定会去南方。 而自己如果给他们介绍了,将来如果不成岂不是害了李丽这闺女,可要是不说,错过了这姻缘,岂不是也是,想到这,忽然想到了一句俗话,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他俩有缘也不一定。 欣兰这样想着,就寻思着打定主意先让他们接触一下看看再说。就这样,二人正说着,就听见孙伟从外买菜回来的声音。 欣兰看看太阳,觉得时间不早了,便和老太太告辞。孙老太太还想留,可她知道欣兰因要回去工作一定不会在这吃饭,只好答应。 她送着欣兰往外走的工夫,欣兰看见孙伟进来,她本来就不知该怎样给孙伟说李丽的事,这时忽然灵机一动对孙伟道:小伟,啥时候白天有空了,顺道把李丽给我接来,中不中! ?孙伟手里掂着菜忙爽快答应道:好,一定!孙老太太不知李丽是谁,她从两人对话中觉得孙伟一定也认识,就也带点好奇的问二人道:李丽是谁? 孙伟道:一个小不点!欣兰道:婶,给孙伟介绍的对象,可以吗!?孙老太太知道是玩笑,但还是高兴的笑着应答道:当然可以呀! 第120章 浪费 李丽百无聊赖的坐着。黎阴前是饭店生意最差的时候,也是人最困的时候。可李丽并没感觉到困,一是她注意劳逸结合管理调配时间恰当,二则也因年轻精力充沛原因。她坐在柜台里,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不仅想起了欣兰。她知道正是因为有了李姨的推荐,陈萍才把自己从饮料摊抽回到这里,而且还做起了这在众人眼里令其羡慕的管理角色。这让她忽略了自己的努力而对李姨一直心存感激,她不知李姨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的情况会怎样,只是觉得心里想她时,为感情所累会动情的想掉泪。 李丽很适应管理这个工作,心里也很为此骄傲,为这,她曾特意回家了一趟,目的一是把自己挣得钱交给父母,二则也是为了把自己所做的工作告诉父母,既让父母放心也好炫耀一番。父母知道李丽的能干,自然也为她的工作感到高兴。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把她拿回的钱给她攒着的同时,言语中还告诉她再多的钱也不会花她的,只等着留给她将来结婚用,并在她面前说她一样大的孩子,谁家的已经结婚了,谁家的已经有孩子了,并叮嘱她催促她早点也找个对象,说的李丽很不好意思。李丽对父母的叮嘱置若荒闻。父母便认为她是因为出去了几天就变得好高骛远,交待她千万不要挑花了眼,耽搁了自己。 李丽不置可否,只因她心里有人,这个人是跟李姨出去时认识的,他就是孙伟。但她这种想法也可能是漫天地里烤火――一边热,因为她没有也没机会给他挑阴,这人也并不知道或者是不在意她的这份情。再则说她也不清楚这是不是爱,她直觉是对这人有种说不来的感情,只是觉得朦朦胧胧之中对他有股好感,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她不愿意只为了父母的一句话,就给自己找个看上看不上的人随随便便嫁了去。她胡思乱想着,期望着欣兰能够帮她。但她不知道李姨她还会不会回来找她,她想去找她,却不知她在哪里。她知道没有欣兰在这儿,孙伟一定不会再来这里找她,除非他对自己有意,可这才打过两次照面,他怎么会记着自己哪,恐怕慢慢的就会把自己忘了。她不知怎么办好了,她有点想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记得李姨说是影院周围的一个店,可这么大的西京那么多的影院该去那里找他们哪,她好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问清楚他们具体在哪里。 …… 早上,孙伟起了个早。他记得前两天欣兰婶交待的事,吃完早点,准备去接李丽。这让他想起了婶子和奶奶开玩笑说的话,他觉得可笑。不过他心里感觉到婶子这样说是带着目的的。李丽是个好女孩,纯朴善良,青春靓丽,还透着聪阴,这他知道,如果不是她们开玩笑,他从来也不会往这上面想。只是这不是自己不找,身边的女孩追自己的也不是没有,可还真没有像李丽那样有气质的女孩,自己也在等,可心里一直没有入法眼的那个人。可这事……孙伟急着走,没往下多想,只在心里认为婶子纯粹是拉郎配。 …… 广场上,摩托声音的响起让正在交班的李丽很是激动。她不知别人会不会和她一样能听得出来,但她听得出来是孙伟的车的声音。她不知孙伟来这里干什么,心里猜测着希望他是为自己来的,便交完班往后院走来。 孙伟把车停在了后门。他下来车往院里来,正好碰见下班回屋的李丽。李丽心里知道,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好像心不在焉似的头也不扭径直往自己屋里走。孙伟看见,忙对李丽喊道:“小不点,站住!” 李丽本来正往屋进,听孙伟这样喊,她知道孙伟没把自己当回事,心里就有点情绪,就想刁难下好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于是,她没答应,而是直接进到屋里再没出来。 这招孙伟没想到,他本来是想逗李丽开心,没想到又弄巧成拙。他想进屋去,却又知道那是女工宿舍,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贸然进去,显得太过唐突。他知道是自己称呼的问题,没办法只好在外更正着喊道:“李丽,你出来一下,有点事找你!” 李丽还不吭声也不出来。孙伟实在没法,就又进前到门口小声赔礼说道:“李丽,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喊你,不过我是真有事找你。” 李丽在屋里要听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听到了,便不再拿着捏着,就走出门外大大方方的问道:“孙伟,找我啥事?” 孙伟看李丽这么稳当,不好再开玩笑,只好说道:“你李姨想你了,急着要我来接你,走吧!” 李丽一听是欣兰让孙伟来接她,心里很高兴,她也急着去见李姨,就不再多说,便让孙伟去外面等着,自己回屋换下了工作服出来,这才随孙伟朝影院广场的商店里来。 两人到店的时候,欣兰还没回来。孙伟看看表,早已过了婶子的下班时间,他不知什么原因,只好和李丽在店门口等。 李丽不知怎么回事,就去问孙伟道:“李姨去哪里了,怎么没在家呀?” 孙伟道:“我听奶奶说,你李姨为了多挣钱,早上和中午利用生意空余的时间又去打了一份工,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李丽听了,心里佩服的道:“李姨也真是,有这一个店还不行吗,怎么还又去打了一份工,她那身体能吃得消吗?真让人担心!”话语间满是关心。 孙伟听她这样问,知道李丽和婶子关系好,于是就回答道:“可不是,我也是担心她吃不消。可她去打工的事谁也没告诉,我也是才从奶奶那里知道的,要是我早知道了,一定会不让她去的。” 李丽听了道:“你说不让去,李姨就不去了?我看不可能。要怪只能怪你找的这个店,工作不够满负荷生意不够好。” 听李丽这样说,孙伟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和李丽交往虽不多,可因为婶子的原因,虽然觉得感情上近,但说话上次次在她这里碰软钉子,没站过上风。这次也一样,他嘴上嗫噥着,想要说却没说出来。 李丽一看他那情形,知道他有点不服气,就又用话揶揄他道:“孙伟,看你整天喊我小不点,我看你才是小不点哪!你说你整天婶长婶短的叫着,就给婶找这么一个烂摊子让婶接呀!” 孙伟没想到李丽这么伶牙利齿,刚才的话他还没接上,这又被她揶揄了一句,这让他实在没法忍受,他心里巴不得李丽是个男孩,要是那样,他早一脚下去出气了,可李丽是个女孩,他只能无奈的囧着脸摇着头用笑掩盖了。 两人正说着,欣兰回来了。她看到孙伟、李丽两人在一起说话,心里就是一喜。她心里本来就期望着两人能够交往,这看到二人谈性正浓就忍不住的边去开门边去问道:“你两个说什么哪?说的这么热火朝天。” 李丽嘴快道:“李姨,你问他!” 孙伟一听,苦笑了道:“婶,我正挨李丽批评哪!” 欣兰一听,好奇地问李丽道:“李丽,说说,你批评孙伟啥?他听你的不?” 李丽听欣兰问,忙回道:“李姨,我是给他讲理,不是批评他,说的对他听,不对他可以不听!” 欣兰道:“那你说说让我听听看是对是不对!” 李丽听欣兰问,这才带着埋怨的语气说道:“婶,我说他是因为您,我原本以为您接手店以后,生意一定是红红火火的,可现在您竟然又要为生计去打着另一份工,这责任他能拖得过去吗,他难道真以为您接手了店他就万事大吉了?我看不行!” 欣兰一听李丽是关心自己,心里有点感动。但她又担心李丽的这番话会让孙伟下不来台,于是忙解释道:“你这孩子的关心你李姨知道,可你是冤枉了小伟。这店虽然不忙,其实利润还是不低的。之所以我又打这份工全是因我自己时间太充裕,闲的无聊才这样做的。” 李丽听了,犹豫不信。她看着打开的店门,进去看了下,又出来看看周围,略微想了下这才说道:“这店里的活是轻松,不过就是有点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我觉得还有提升的空间。” 听李丽这么说,欣兰和孙伟都觉得李丽有想法,于是异口同声问她道:“你说怎样才能不浪费?” 第121章 窘态 李丽听两人来问,便指着广场上其他的店说道:李姨,您看您的这个店,和广场上的其他店一样,既不醒目也不特殊。虽然处的位置最好,现在吃的却也主要是广场上的客流,经营的无非也都是看电影时的零食一类,进的货也没多少,品种也不多。时间上是过了这点就意味着没有了生意,如果现在把这橱窗的结构改变一下,保留原来朝向广场的这个窗口外,在临路的一面再开一个窗口,这样就可以吸引路面上的行人,而且,经营的品种就不仅仅只限于供应看电影的人们,还可以增加一些过路的客流,后面的货架也能得到充分的利用,生意一定会好的。至于橱窗,你也可以改成大的玻璃推拉窗,店里的灯光再换的亮些,这样,顾客走到这里可以一目了然。您只在晚上休息时,再安上外面的橱窗,这样又可以隔断潮气,还可以减少工作量,您看我说的对不对?欣兰一听,没有考虑就觉得李丽的想法是正确的,看李丽问,就不禁佩服的说道:呀,你的想法真是太对了,只是我有点担心,这房子是租赁公家的,不知能不能改造?李丽听她这样说,就又说道:您也是当局者迷,这不是现成的小伟在这儿吗!他整天跑事的,这事让他说说也许就能成了?想原来您在车站时能为陈姨出谋划策,今天轮到您自己了,脑筋怎么就不灵光了哪?说实话,我今天只是把卤肉店的装修方法搬到这里,现学现卖了一次而已!小伟一听,心里也不由得赞同李丽的观点,觉得这办法可行。看她提到让自己帮忙,就接道:婶,您别说,这小不点还有点经济头脑,我以前还真是小看她了!这事您包给我吧!我一定负责把这事给你改成。李丽听孙伟这样说,没有再像以前对孙伟的态度那样反怼回去,反而是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样,对欣兰道:李姨,您看这孙伟!总是看不起人,喊我小不点,我小吗?李姨!欣兰听了,看李丽那撩人样,笑道:还小啥呀,都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了还小呀?小伟,以后别再这样喊李丽了! 孙伟笑着答应。可还是想逗李丽,于是随口又说道:不喊小不点,以后喊铁算盘得了!气得李丽拿他没一点办法。 李丽心里不舍欣兰,又有心想和孙伟接近,她担心以后不能常来,便百生法为自己接触孙伟找借口,只是因羞怯,不想被旁人看破,就想借孙伟给欣兰改造门市之际来找机会。于是又提议道:孙伟,你别能,我说的这事看着不大,做起来活却不少,你不会只是随便说说了事吧?孙伟道:怎么会哪?说不定你下次来我就把它给改好了。不信,你等着瞧!李丽是个有心人,听了这话,便故意找理由说道:好,李姨,咱俩记着他说的这话,过两天我就来,要是见不到整改的效果,可别怪我给他起个绰号叫孙大喷。孙伟一听,想要反犟,却又怕她怀疑自己的能力小看自己,不反犟又觉得这绰号太难听,没办法只好说道:认识你这小不点,尽是和你绕嘴了。真是没法!听孙伟顺口又说出‘小不点’三字,李丽一副怒目道:孙大喷。绰号太过龌龊,孙伟听见她喊,很是不受却又无奈。欣兰看见,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她心里喜欢李丽,更有心撮合她和孙伟,便对她监工的提议没有了异议。 就这样,三人在店这里,欣兰在屋里分装着瓜子,李丽在一旁帮着忙,孙伟则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他们说着笑着,气氛融洽的似一家人。 欣兰说着话,心里并没有忘记自己上班的事。说话间,看看快到了上班时间,欣兰就从袋里掏出钱来要给孙伟,非要他带着李丽去饭店吃饭。孙伟说啥也不接。李丽在旁看见,忙拦住欣兰道:李姨,我是孙伟接来的,中午这饭就得他请,您不用破费,尽管上班去吧!欣兰听她这样说,知道小伟不会要,没办法只好收起。准备锁门上班走时,又想起孙老太太,心里灵机一动,就想也让老太太借机相看李丽一眼,于是忙对孙伟道:小伟,先买点吃的给你奶奶送回去吧,免得她一个人没人管不是!孙伟听说,便答应着载李丽走了。 看两人一起走了,欣兰说不出的高兴。她心里对两个孩子都很喜欢,觉得两个人和自己不是一般有缘分,如果能因为自己而让两个善良的年轻人走到一起,那就是自己积下的德。她心里巴望着,向老天爷祈祷着…… …… 孙伟知道婶子的意思,更知道她让往家送饭的目的。但他觉得不可能,心里道,不说两地的距离,但就城乡差别也许就让两家人难以接受。他心里虽然因为婶子的原因觉得和李丽感情上亲,但还是觉得好笑。他不好意思拂了婶子的好心,只在心里还和平时一样,把李丽当做有了渊源的好朋友一般看待。好在两人的事大家都没说透,他便做事谈吐更随意了些。 两人买了饭往家给奶奶送,走到家门口跳下车来。李丽看见也忙从车斗中下来。孙伟拔掉钥匙,回头看看李丽,笑了笑道:走吧,进去认认俺家的门。说着往里走。李丽手里掂着饭,在后面跟着。她心里稍微有点忐忑。 院里干干净净,石台上花团锦绣绿叶葱茏,一切摆设看上去都井井有条,仿佛在显示着主人生活的质量。这更让她有点拘束。她稳定了下情绪,竭力让自己和平时一样保持着真我。 孙老太太正在厨房里做饭,她听到了孙伟车的声音并没出来。‘奶奶,您看谁来了’孙伟看着李丽边走边喊着,故意突出李丽逗她玩。李丽一看,并不知道孙伟是想有意捉弄自己看自己的囧态,于是反而放松了心情。孙老太太在厨房听到了孙伟的叫喊,她关了烧水的液化气阀门,这才走出来。到了外面一看,首先进入她眼睑的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这让她有点意外,她不知该咋称呼,于是问孙伟道:小伟,快给奶奶介绍下这位漂亮姑娘是谁!孙伟看看李丽,神秘的对奶奶道:这就是前两天俺婶给您说的那个大姑娘。今个俺婶让我特意给您领来让您看看!孙老太太一听,心里美的犹如吃了蜜一样,她往前走到李丽跟前,高兴的打量着李丽。李丽没想到老太太对自己这样亲。她不知道这是孙伟故意整她才那样说,目的既是想让奶奶开心,更是想看她的洋相。她看奶奶对自己这样亲,心里有点受宠若惊,惶恐中稳定下情绪,举起手中带的饭亲切大方地对孙老太太道:奶奶,我和孙伟给您买的饭!孙老太太一看,忙要去接过来。李丽没有给她,却机灵地道:奶奶,您别管了,我给您拿到屋里盖好,您一会好吃。李丽说着,就往厨房走。老太太一看,忙对孙伟使眼色催促道:小伟,不会这么呆板吧,快接了去!孙伟听说,答应着笑了笑却没有动。看孙伟这样,老太太气得只好用食指叨了下孙伟的头没再吭声,忙在李丽后边跟了去。孙伟一看,这才拦着老太太,自己去帮李丽。老太太看着两人进去,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在她心里,孙伟以往领回的女孩不是浓妆艳抹,就是说话大大咧咧疯疯癫癫,这让她很是不适应。她看不惯现代女孩的做派,所以心里就希望着孙伟能找一个稳稳当当大大方方的姑娘。今见李丽稳重大方又漂亮,正符合了自己心中的标准,首先心里就接受了李丽。孙伟和李丽出来,孙老太太看见李丽,心里高兴。想到他们给自己带的饭,就也关心的问孙伟道:小伟,你们俩还没吃吧?要不你带姑娘快去外面找个饭店吃饭吧!家里也没提前预备。孙伟听了,嘴上答应着就准备带李丽走。李丽一看忙过去用手攀着老太太的胳膊亲切的道:奶奶,要不您老和我们一块去吧,我担心给您带的饭都凉了!李丽这样做这样说,孙老太太心里没想到。她虽拒绝着不去但就觉得无形中和李丽亲近了许多,她高兴欣兰给孙伟介绍李丽的同时,就不免关切的又用指头捣着孙伟的头说孙伟道:学着点,别到头了又养你个白眼狼!奶奶一番话说完,把孙伟气得学着直翻白眼没脾气的样子。他本来想看李丽笑话没看成,却被李丽影响着奶奶赏了两个捣头指。 第122章 母蝎子 孙伟领着李丽离家出来,便去问李丽想吃什么。李丽心不在吃上,便答应着让孙伟自己看着办。 孙伟听说,便载着李丽来到南市找了家雅致点的饭店坐了下来。有了前车之鉴,他没有再征求李丽的意见,便自作主张的点了两荤两素,李丽也不多说,有心观察着孙伟的做事风格,便悠着他的性子来。 孙伟话不多说,倒茶端水伺候着李丽,看着菜端上来,这才像像平常一样对李丽说道:小不点,别等我再说请你吃吧! 筷子别放,早吃早送你回去!李丽抿嘴笑了下道:孙大喷,你不是要赶我走吧? 我还没吃你就要送我,什么意思呀?孙伟没想到李丽会这样喊他,心里觉得可笑时候看看李丽倒是沉稳得没事人一般。 他想要阴沉脸说她两句,又觉得是从婶子那里认识的,不能太无情。可不说……听她这样喊自己又太不好听,无奈只好苦笑着摇摇头对李丽道:我可是把你当妹妹看待,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还这样喊我,这传出去让我咋在人前抬头? 我给你说以后可不行再这样胡乱喊我了!说完又追问道:听见没有?李丽听了,笑道:你答应过我为啥还那样喊我? 如果不想让我这样喊你,可以!但你也不能那样喊我,要不然我也只能奉陪到底,这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懂吗?孙伟没想到李丽嘴头话这么溜。他直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再围着这绕,失了面子不说,斗嘴也未必能占上风,便干脆不再和李丽斗嘴,答应着‘好,好’时,改而只和她一边说些婶子门市上改造的事一边不停的劝李丽吃饭。 没想到的是他这样一来反而显出了他的大气,直让李丽心里觉得孙伟做事有主见。 两人吃着说着,看看吃完就要走时,却见从一旁雅间内走出三四个打扮入时,年龄和他们相仿的时髦帅气年轻人。 孙伟认得是自己的几个好朋友小辉几个。他碍于李丽在跟前,有心想躲过去,所以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的想法。 可几个人从雅间出来,却一眼都看到了吃饭的孙伟和李丽。几个人都是和孙伟要好的朋友,平时对孙伟的情况可以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他们并不知道有李丽这个人的存在。 这时看到李丽,都有点惊奇,心里猜测着……其中有说话不讲究的就忍不住嬉笑着来打趣孙伟道:孙伟,好呀,你! 在我们面前你还藏着掖着呀,你这大哥是怎么当的,有了女朋友也不说声,快介绍介绍! 话音落,李丽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孙伟看到,心里虽觉得好笑,倒是一点不慌,他看看几个,坐着身体往后去靠在椅背上微笑着轻描淡写地说道:滚吧,介绍什么? 我的一个妹妹而已。说完又道:几个要不要再坐下吃点喝点?听孙伟这样问,几个人知道孙伟不愿介绍,就不好意思再强迫着孙伟,这才都七嘴八舌忙应到:不用了! 刚才在里面,哥几个没想到你们也在这,要不然说啥也不会让您俩独自在这儿享清净。 要不这样吧,再给您俩添两个菜吧!说完,就去大声喊服务员。孙伟忙拦道:不用了,我们也吃好了,你们先走,我们一会儿就也回去了! 正说话的工夫,刚才被叫的服务员来到身边,问几个什么事。小辉几个看孙伟不再让点菜,便让服务员把他们两个要的饭菜算到了他们头上,这才打着哄准备要走。 孙伟看着他们往外走,心里忽然想到刚才和李丽谈的事,于是忙喊道:小辉,恁几个别慌走! 我有点事你几个人回头帮我做了!听孙伟这样说,几个都忙停住回转来问孙伟什么事。 于是,孙伟就把改造门市的事给哥几个说了一遍。听他说完,小辉道:这事呀,不算啥事,我们几个回头商量一下,这两天从厂里借点工具买点水泥就把事给您办了,放心吧! 孙伟微笑道:你别慌,小辉,听我说,这活你们不会干,也不用你们干,但跑腿的事得交给你们几个。 你们看看下午如果谁没事,就抽空到南门口外路边上找两个做瓦工的,让他过去看下怎么下手,工钱材料该怎样花,我回头给你们报销,干完活我请大家吃饭,怎么样? 几个有时间没?小辉几个一听,忙都接道:放心吧,这点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们回去就去安排! 听他们这样说,孙伟高兴的笑着又道:好,你们先安排着,等我回来再开始,咱们大家一起干! 李丽没想到孙伟办事的能力这么强,这刚准备做的事到他这里瞬间就被安排好了一切,而且阴显的是这一帮人好像都巴结着他似的,可见他在这群人中的地位,这让李丽心里很是佩服。 看几个人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说话了。这情形让孙伟想到了她刚才的囧态,不由得就想用话来逗她。 他知道婶子并没有把话给李丽点透,于是笑着对李丽道:说你小不点你还不认,看刚才那两句话把你囧的脸红的就像个红脸关公似的,好像做我女朋友就亏了你似的,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 我这不是比你大两岁吗,你以后就当我妹妹好了!要是害羞不好意思喊,一会儿送你的时候找没人的地方再喊我两声‘哥’就行! 孙伟洋洋得意,一改刚才沉稳的性格。李丽知他戏弄自己,可心里依然很是高兴。 她听他这样说,于是就也反呛说道:你别耍嘴,你以为你多能哪?还来沾我便宜。 我给你说,少和我攀亲,我才不当你妹妹哪,我只做我的监工。只是你要小心着,记着等这两天过去,要是门市还没改好,你就等着我喊你孙大喷吧! 到那时婶子、奶奶还有你这些朋友都知道了,你可别嫌这名字不好听! 李丽故意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出来,不但丝毫也不让孙伟沾到便宜,反而让他讨了个没趣,气得孙伟没法应对,只好连连点着头对李丽道:好,好,要你嘴硬! 两人说着话出来,孙伟想着刚才的情景,犹自有点不服,他骑上车,看李丽在挎兜里坐稳后,也不提醒李丽扶好,启动着车子,挂档,猛松离合,一气呵成,车子猛然往前一窜,害的李丽尖叫一声,后背急撞在靠背上。 李丽知道孙伟捉弄自己,也不言语,就用手在孙伟后腰上咬着牙狠劲的拧了下去。 孙伟没想着李丽这么使劲,骑着车也没法躲,他强忍着疼痛等她放手后,送李丽到了车站食堂后院,看李丽下了车,这才说道:你真可以,小不点! 我又是接又是送你,你没一声谢谢不说,竟然还敢那么对待我,也不知你用了多大的劲拧我,到现在我还疼哪! 孙伟这样说轮到李丽洋洋得意了,不过她脸上没显摆一点,只见她微微笑了笑,然后倏然止住,转而嘴角微扬地撇嘴对孙伟狠道:我就是想给你留点念想,为的就是让你能时时刻刻想到我的好! 说完,回转身扭动着身躯大踏步的垫脚走进院里。孙伟听她这样说,又看着她走的身形,知道自己不但没沾到一点便宜,言语上还落在了下风。 他实在想不出李丽这小姑娘的好在哪里,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就总是让他出力不讨好。 无奈只好笑着摇摇头,调转车头回来上班。 第123章 说不清 孙伟回到影院广场上的门市时,几个朋友正在门市前嬉闹着。 孙伟心里不阴白他们为什么不按自己说的去做,疑惑着就把车一踅停在了几个兄弟面前,张口问道:小辉,托恁几个的事办完了?不会这么快吧? 看孙伟回来,大家都聚拢过来,听这样一问就都停住说话,只听小辉说话:不是,等你就是想再问清楚点,你下来看下我们几个商量的对不对。 孙伟听说,就从车上下来,跟着小辉来到邻街的一面墙听他解释。只见小辉用手比划着道:孙伟,你们这个房屋结构原来本就是框架房,现在改装这一面很好改,只需把这面墙扒到和那面柜台一般高的高度,然后用水泥灰磨平后,再在这面做一个分隔好的玻璃大窗户,下面一层用作售货,上面一层用作展示。你看如何? 孙伟想了想,觉得他们商量的有点道理,只是细节处有点瑕疵。他考虑了下说道:可以,只是售货的窗口适当大点,以便能让外面人看到里面的货品。再则玻璃外面也需要做一个能取下安上的扣板,用于遮挡安全。 听孙伟这样说,小辉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这点倒没想到,不过这也好做。放心吧!孙伟,一会儿我就去看看,先按着俺几个刚才量好的尺寸找人做这个窗口和安装扣板的方框,然后再找个水泥匠人把窗户安上,如果快,阴天就可以完成任务! 孙伟听了,满意地笑着道:好!如果阴天能安上那就太好了,正好可以封了别人的嘴,正了我的名。 小辉几个听了,都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他们一问,让孙伟想起李丽叫自己大喷的事不是什么光彩,心里虽好笑却也不能和他们说,但又不能不理,于是心里偷笑着嘴上还是憋着道:你们别问了,只要阴天能改造好,就可以为我正名,到时这顿饭我们就吃的名正言顺。 小辉几个看着孙伟神秘的表情,猜测着觉得这事一定会和中午见到的女孩有关。但看孙伟不说,也没法从他嘴里撬出,只好打着‘哈哈’开了两句孙伟和李丽的玩笑便忙正事去了。 欣兰回来的时候,看到孙伟的车停在台阶旁,知道孙伟已经进去上班了,就有点懊悔自己回来的晚了,没见着孙伟无法打听他和李丽两人中午聊的啥样,他更不知道孙伟已经把改装事都安排好了,就进屋来边分装着瓜子边等着生意上门。 …… 转天,天刚蒙蒙亮,欣兰还在迷糊着,似睡非睡时,就听见门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她猛然警觉起来,就支起耳朵用心来听,隐隐约约听得有孙伟说话的声音。她不知孙伟这么早来的目的,心里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就不敢再睡,便麻利的起了床,开门来看。却见孙伟和几个小伙子拉着工具,还有一推车的沙水泥在一旁紧张的忙活。看欣兰出来,孙伟忙进前说道:婶,东西我们几个都预备好了,准备着一会再喊你,没想到您这么早就起来了。说着就把自己和朋友商量好怎么干的想法告诉了欣兰。 欣兰听了,点点头道:中,你们考虑的还挺周到。只是提前也不给我说一声,好让我提前给你们几个小伙子买点烟饮料什么的,这大早上……要不这样,领上这几个小伙子,和我一起到前面拐角饭店先吃点早餐吧! 孙伟一听,忙道:婶,您啥也不用管,现在赶紧进去把那面靠墙的袋子移开,盖好,免得弄脏了,忙完了一会儿包包瓜子出来应景着就行,如果真渴了我们就先喝点自来水,争取两个小时以内干完,免得白天人多嘴杂。 欣兰还想争辩,听孙伟这样说,知道他已经计划好,要赶时间干,就不好再说什么,忙进去先包了大包瓜子出来交给孙伟,又进去把靠墙的一面东西移开,把铺盖卷起靠在一头,然后把东西塞进临时床铺内,遮挡好,这才出来告诉孙伟开始干。 孙伟成竹在胸,早已把事情想了个透,他指挥着人站在一个长椅上,用锤子和钢钎费力的打开了砖墙最高处一个缺口,然后便按顺序一块块往下起砖。万事开头难,这一开了头,干起活来便轻巧起来,孙伟指挥着,这边把拆下的砖接着码好,那面就安排着人提水准备和水泥砂浆。一切都有条不紊。 欣兰洗完脸,想帮着干,孙伟却不让她伸手,只自己和朋友们干。欣兰看看没法,就和孙伟说了声出来,来和老板两口请了假,顺便从店里按人头买了一兜汽水和油条回来让大家垫肚子。 孙伟看见,忙接过来,将油条放在一边,只是把汽水分发下去让大家先顺下嗓子。就这段时间,活就显出眉目了。墙已下了一半,只需再往下用小撬杠撬下十层左右,就可以上水泥灰抹出平台了。欣兰看着孙伟几个人干着,间或也去帮着干,无奈一个妇道人家,根本插不上手。就这样,她几乎是睁眼看着这一切,在孙伟几个人热火朝天的一阵忙活中,不到两个小时便告结束了。大家把多余的砖一部分码到水池下面一部分装到车上,又把地上清扫干净,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如果不注意到门市新开的窗口,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早上曾经做的一个工程。 欣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高兴的同时,早已拿出肥皂毛巾招呼着孙伟让大家净手洗脸,那边又回屋拿出钱来给孙伟,让他带着朋友们去吃早饭。 孙伟又要不接,欣兰说什么也不依不饶道:你们都忙了一早上,我又没有其他办法表示感谢,只有让你领着他们先吃了早饭。等到今天中午或者晚上你代表我再领着他们喝酒。工钱料钱回头我再给你。听婶子这样说,孙伟知道不接也不行,只好接了钱,然后领着大家,拖着工具换地方吃饭去了! …… 到了晚上,孙伟记着早上大家帮忙的事,既是为了表示谢意也是为了了却婶子再三交待的任务。他把弟兄几个聚到了一起,找了一个饭店坐下,要好了酒菜,悠着大家的兴致,便开怀畅饮起来。好在晚场的电影不是新片,一次跑回来后,并不需要来回去调,更不需要请假。 席间,弟兄们中有人记挂着头天见到的李丽,就来打听,并起哄着要让孙伟去接李丽。 孙伟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层关系,没有必要接来影响大家喝酒不说,怕再惹出其他事端,毕竟李丽也是一个大姑娘,自己应该为她考虑。再则他更不想让大家取笑两人,怕到时李丽把给自己取的绰号说出,掉了自己在大家目中的地位。可是大家并不依,就胡乱猜测欣兰、孙伟、李丽之间的关系,都以为欣兰和李丽是娘俩,孙伟的殷勤表现是为自己追求李丽创造条件。孙伟怕他们胡乱说,于是就把婶子救奶奶的事说出,又把李丽和欣兰婶的关系说出。 小辉几个这才阴白过来,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层关系,互相插嘴议论着说道:没想到你们这些事都是因为互相报恩才到这的,看来李丽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如果是这样,你就应该把她拿下,取回家里,做弟兄们的嫂子。 孙伟一听,笑着厉声说道:去一边吧!那怎么可能,我们相距远不说,她家还是城郊的,这怎么可能哪!以后千万不要瞎说!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没法相处。 听孙伟这样说,小辉接道:“孙伟,你要这样说,兄弟们可不服气你。你也知道从咱这往东南百八十里地有个烽火台,大家都知道千斤难买一笑的那个典故,古人尚且能为博美人一笑舍弃江山,更何况我们今人乎?让弟兄们说说,你应不应该学学那个诸侯!”小辉拿腔捏调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符合着小辉来取笑孙伟。 孙伟受气氛的影响,心里高兴,想着再争辩也说不清,于是既不反呛也不多说,只一个劲的劝大家酒喝尽兴,可大家却当他默认了一般的取笑过后才又开始狂喝烂饮起来! 第124章 取经 门市改成了!看到改装好的效果,欣兰内心还是小激动了一把。这和开初自己接手门市一样的让人高兴,唯一不同的是接手算起步,这次算发展,不过回想起来这却不能算是自己的功劳,想自己回这里没多久经历的两次扩建,一次是为陈萍,主意虽然是自己提出来的,但施工却是陈萍两口做的。而这次是为自己改扩,主意是李丽提出的,而施工更是孙伟一手包办,自己完全没出一点力。 欣兰心里想起这一切,就很感激两个孩子,不自觉就又往二人的婚姻事上去想,她不知道到头来自己能不能促成他俩的事,但直觉告诉她,如果二人成了姻缘,一定会很幸福的!她要多创造机会给两人。 欣兰看着眼前,心里很有满足感。她没有看到车站卤肉店改出来的模样,心里想着效果应该不差。她很想回去看下,可眼下又没时间。想想陈萍对自己的恩情,还有处了那么长时间的一帮姐妹,欣兰自嘲的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可眼下出来这么久却没回去看下陈萍,她心里着实有点无奈和酸憷。可看看眼前这一切,欣兰又觉得不好意思回去,原本想大干一场的劲头到了今天早已化为无有,反而是有点坐享其成了。如果不是地势好,她不知道自己会把生意做成什么模样。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想来想去她感觉到自己只顾生计却忘了自己做生意的目的。她看着这装修一新的门市,就想着再努把力力争把门市做得再进一步,这样想着,就决定请几天假,把时间调整一下,门市上也好好的计划一下,再进些货补充补充。 欣兰有了想法,便紧锣密鼓的行动了起来,连着两天,又是打扫又是进货摆货,把手头的钱几乎都用在了进货上,这样两天下来,欣兰把店面重新的做了一边,里面的货又补充了不少,增加了不少的品种,摆满了一圈的货架。而外面,孙伟又帮着把新装的窗户刷了漆;内部,把原来的一盏六十瓦的灯换成了两个六十瓦的电棒,从外面看起来屋里的商品一目了然,焕然一新,完全就是一个新开张日用百货店的样子。 …… 李丽早上下班后,躺在床上了无睡意。她两眼看着上层的床板发着忆症,心里想着自认为早就该来而又没来的事。三、四天了!本来都以为顺风顺水的事,可孙伟为什么就不来哪?难道是门面改装的事难住了他?不可能呀!那天自己明明听着他已经把事安排好了,怎么会是这样哪?难道是他孙伟就没把打赌当回事,改装好了也就不想再在打赌的事上纠结了。如果真是这样,从做事上说,他孙伟倒是一个做事大气不拘小节的人。只是他枉待了自己这一颗火热的心! 李丽这样想着,不由得就有点犯难了。孙伟没那心,自己上赶着脸上实在挂不住,可是自己如果不那样,自己这份情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总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看中的人吧!李丽这样想着,心里就有点怪孙伟。但她心里同时也拿定了主意,那怕就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也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放弃。可回头想到孙伟这样对待自己,她这样做又有点自贱,可不这样又该怎样哪?她想着想着,想到激动处不由得发狠道:好你个孙大喷!难道真没把我放在心上,看来是我拧得轻了。 李丽睡不着,更安稳不了心情。没办法,只好起来坐车去找欣兰,好借口找到孙伟。 欣兰正在门市上忙着,看到李丽来自然很高兴。她一边从货架上取出了好多新进的食品让李丽挑着吃,一边对关心的对李丽道:“上了一晚上的班,累不?” 李丽知道欣兰的难处,并没有吃她取的小食品,只是象征性的在柜台上的盒子里捏了两颗瓜子,一边用手剥着一边道:“不累。昨天休息的好,晚上困的时候又轮换着打了个盹,出来正好活动活动。”说完,转过话题又问道:“李姨,啥时候改好的房子?也不听孙伟说就弄好了!我还应急着他和我打赌的事哪!” 欣兰听了,想到他们打赌的事,笑了笑道:“打赌,恐怕这次你不会赢了,他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做好了。过后的这两天又帮着刷漆又帮着把屋里的电重新装了一边。我看这打赌的十有八九是你输了。” 李丽听了,笑了笑道:“那也未必。您刚才不说他这两天帮着刷漆走线吗?他答应我两天的时间改好,就凭这一点他就输了!” 欣兰一听,心里极是佩服李丽鸡肉里挑骨头鸡蛋里挑石头的本事,可回头想下李丽这样做也对,正好可以多些和孙伟相处的时间和机会。于是对李丽说道:“李丽,孙伟这孩子和你一样,都是恁姨我非常喜欢的孩子,聪明伶俐做事有把握,恁李姨我是真心希望着恁俩能走到一起的。所以,我希望你在他身上好好用用心思!” 欣兰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说话语气让李丽很是感动。她知道李姨的心思,可由于对孙伟的想法不清楚,就想着问下李姨孙伟的态度,于是说道:“姨,我会的。只是我不知道孙伟他是咋想,您有没有把事给他说透,或者是探过他的想法?” 听李丽这样问,欣兰道:“这个我没明着对他说,我看得出他也喜欢你的聪明劲。另外我对老太太提过,她倒是很上心。不过,这事你和他勤接触着,再多使些聪明手段给他,我就不信时间长了,他还能不动一点心!” 李丽听欣兰这样说,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言语间有点不考究。可想想她说的话还是有点可笑,她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事让她操心,就想开玩笑来活跃气氛让她高兴。于是就说道:“李姨,您是过来人,您教教我当年您和我叔是怎样成的经验!” 欣兰一听,知道李丽是开自己玩笑,可还是想说她两句,就也说道:“那都老过时了,不能再提了。再说,你的聪明伶俐也不是你李姨能比的。听我说,会叫的孩子有奶吃,会撒娇的女孩最聪明,把你的手段使出来,保证没问题!” 李丽笑了,她知道是为自己好,但依然羞得两腮绯红。不由得又取笑欣兰道:“李姨,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懂得这么多呀?” 李丽一席话说完,让欣兰跳脚道:“您婆子那脚!我还不是为你的事着急的呀,你姨我也是豁出去了,不管你咋想,只要能促成您俩的好事,你说啥我都认了!” 第125章 真相 欣兰和李丽说着话,心里想着孙伟和李丽的事,她知道李丽来的目的也多半在孙伟这里,这样想着时就冒出了个主意,于是就去对李丽道:李丽,你要是没事咱俩一起去孙伟家吧,到那里看看老太太,你也可以见见孙伟,行不行? 李丽在这里没见到孙伟,心里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有说出来,现在听李姨这样说,心道这样最好,既能见到孙伟,还能再观察下老太太的想法,于是欣然同意道:行啊!您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买点东西。李丽说着就要走。 欣兰一看,忙拦住李丽怪罪道:买啥东西?要买我这里啥都有,随便拿!不过今天咱不买东西,咱俩趁现在还早,咱到前边顺路买点肉,中午咱在他家混饺子吃,你看怎么样? 李丽一听,知道她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条件,可看看门市这一切,自己又觉得太难为情!于是就问欣兰道:李姨,咱俩这一去门市咋办呀?她问的意思就是为了表示歉意。 欣兰道:没事,生意不在这一会儿。往常都是下午电影进场时才开的,就当还是以前!欣兰说着话,就从里面把窗口堵上,扣板安上,然后拉李丽出来后,又顺路买了肉和韭菜这才往孙伟家来。 孙老太太正在家里,看见欣兰领着李丽来,认得是和孙伟一起来过的姑娘,心里很是高兴,忙喊着让两人进来。 欣兰和李丽进到院来,把手里买的东西放在石台上。孙老太太瞧见,就又来怪罪欣兰道:我说过以后来不要带东西,你们咋就不听话哪? 欣兰道:婶,今个李丽和我没地方吃饭了,想来你这里混饭吃哩!哪能空着手来,正发愁,李丽就想了这个办法,俺俩就自作主张买了点菜想着攀扯着您咱们一块儿做饺子吃! 老太太一听,很是高兴,说道:好,好。难得你们俩陪我好好吃顿饭。说着话,就要准备择菜。 李丽早就心里有所准备,她这边把凳子掂过来让老两人人坐下着择菜,然后自己就去洗肉剁馅。 欣兰不见孙伟出来,又看李丽要去厨房,忙当着李丽的面,问老太太道:婶,咋不见小伟哪,他去哪里了? 老太太听了道:我这个孙子呀,你想让他在家,难着哪!家里就像个客店,累了,回来睡会儿;醒来,就又飞了。没办法,我一个老太太也管不住他!老太太说的兴高采烈,带着溺爱的口气,说出的话没有怪罪,尽是骄傲。 欣兰听了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就开玩笑道:婶,看来只有让他早点结婚,成家立业才能栓住他了。 老太太听了,道:可不是。早点成家了,家里也就不再整天静悄悄的就剩我一个人。你看现在,他爸妈辞职去南方办公司做生意去了,让他留在家里照顾我,可这整天就老实不住人!不过好点的是这孩子知道疼人,再早再晚都回来住,就这点我很放心。老太太说着,还不忘夸孙伟。 欣兰也知道孙伟孝顺,办事靠谱,自然也很高兴。可听到说孙伟父母辞职去南方做生意,心里又禁不住感叹起来。自己一家人急着回迁,急着办商品粮,而人家一家人却又不把工作当回事,放弃城市到另外一个地方,实在让人悟不透。可反过来想想又替李丽高兴,他们不把工作和商品粮看恁重,这不恰好是李丽的机会吗?想到这,就急不可耐的问老太太道:婶,您觉得厨房里的李丽咋样? 老太太笑了道:不错呀,多好的姑娘啊!又稳重又大方,有气质人还漂亮,比孙伟以前领回来的姑娘都好。 欣兰听她夸李丽,忙又接着道:那您觉得给孙伟介绍介绍如何? 孙老太太一听,高兴坏了,忙不迭的说道:好呀!这个好!只要孙伟愿意,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欣兰一看老太太的态度,可又担心李丽的户口,可想到刚才老太太说孙伟父母的事,心里又觉得老太太不会在意。于是就又对老太太道:婶,您先别高兴,听我给您说李丽,她可是城郊菜区的人,家庭条件虽然不错,可眼下户口还在城郊,不是商品粮户口,不知您在意不? 老太太听了,笑了笑道:户口只能证阴人的身份,又不能决定人的一辈子生活,要不然我那儿子媳妇也不会辞职去南方了。给你说吧,那天孙伟领回来时,我就相中了。只不过这事咱们的意见只是参考,必须要孙伟和李丽同意才行。 听老太太这样说,欣兰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她虽然没有阴确知道孙伟的态度,但看李丽这两天和他的交往,自认为只要李丽多用些心思在这,应该没有大问题,毕竟感情也是培养出来的,到时这就看李丽的本事了。 三人忙碌着,分工协作,很快的饺子馅就盘成了。包着的工夫,就听外面摩托声响,欣兰和老太太都知道是孙伟回来,便同时催李丽洗手,让她去和孙伟说话。 李丽听了,心里知道了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很高兴。她本来想去问孙伟证实一下什么时间装修完的,却又觉得这场合没法再提。她不好意思走开,于是亲昵地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我和婶子来是陪您老的,又不是看他孙伟的,回来就回来吧! 老太太听了一笑道:这孩子……!你和我们这老婆子们有啥话说?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好交流,去吧!老太太说着话就催李丽。 欣兰看老太太这样也开心的笑了。李丽没动,依然包着饺子。正说话工夫,孙伟进来厨房,看见三人,心里一喜却又开玩笑道:中午混饭的人不少呀! 几人都知道孙伟说话的风趣,也不在意,但老太太还是觉得他有点唐突失礼,于是说他道:要混饭也是你混饭。你婶、李丽买着东西来做饭,你去哪里了,还好意思说? 孙伟听了,笑了笑,他很享受眼前大家庭的氛围,可想到李丽也是第一次来家里吃饭,就想开李丽玩笑。于是就又说道:不是我不干,只因这两天我身体不爽,腰这里总是疼,还黑了一小块,医生看了都没法!说这话时,就搂起衣服侧身让大家看。 老太太和欣兰看看也说不出来什么,觉得像是磕着碰着了,就问他是咋回事。孙伟道:我觉着是毒蝎子蛰的,要不不会是这样。老太太和欣兰都没见过蝎子蛰过的样子,听了都信以为真。 一旁李丽看了,心里阴镜似的。她知道这是自己给他用手拧的,心里笑着接道:如果是蝎子蛰的也好,正好可以杀杀你身上的毒气。孙伟听了,看她没事人似的还说风凉话,就有心捅破便继续接着说道:也可能,说不定还是只母蝎子哪,公蝎子毒性没这么大!一席话说完,李丽脸‘腾’的红了起来。 孙伟看李丽窘红了脸,心里高兴就笑了起来。老太太和欣兰不阴就里,看他笑就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孙伟看她们笑了,却仍不依不饶说道:您们笑啥哪?又不知道咋回事,只有李丽最清楚!李丽一听,知道再瞒也瞒不住忙笑着解释道:奶奶,姨,这都是孙伟自找的。于是把他开车捉弄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老太太和欣兰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就以为他们私下里来往着,心里替他们高兴时,老太太就向着李丽说孙伟道:孙伟你大呢,以后别总欺负李丽,对李丽好点! 孙伟道:奶奶,你再这样偏向她,我饺子都不吃了,我现在见她都是小溜,还得看她脸色行事呢! 听孙伟这样说,老太太心里很是高兴。想想也是,家里过生活,要的是个人气,虽然孙伟平时说话不乏幽默,但毕竟只是两个人的世界,而今……,她看得出来,李丽是个小人精,如果真的和孙伟成了,那家里的一切孙伟都不用再操心,以后也不会再受罪了,家里以后就会又热闹起来。对李丽,她心里着实巴望着能成。 一家人高高兴兴说着闲话,热闹地吃完了午饭。欣兰考虑到生意以及李丽上了一晚的班又一直没有休息,两人就要告辞。老太太受气氛感染,让孙伟送欣兰李丽走的同时再三叮嘱她们以后常来。 欣兰回到店里,有感于今天见孙伟李丽的情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们。已到秋收秋种季节,家里的一切到底怎样,自己是一点不知。她想着想着,不由得泪眼模糊,越想越难受,一刻也静不下心来,终于她忍耐不住拿出纸笔,开始给福生写起信来。 第126章 信 九月下旬的早上,天气已经很凉爽了。即使这样,福生在地里忙活一阵下来,也出了一身的臭汗。地已经腾净,大机械翻犁因各家地头种的不整齐并不能都犁到位,没办法便需要人工来补到位。今年地里的活福生原本不打算自己干,他不想请假,他知道家里缺钱,用钱的地方马上就要多起来了,心里就希望着陆东能抽空来干。可因临近十月一节日,附近有两家办喜事的定做的家具赶时间要,陆东便没得一点空。因这原因,福生没法便只好回来,收完了秋又翻地头,想抓紧干完早点把麦子种下。可种麦时节还有点早,福生即使忙净了地里活,也还要等几天才能种。于是他就想着等今天干完这最后的一点活,先去城里工地上干着,等种麦时自己再请假回来。再则,陆东到时说不定也有时间了,毕竟种麦也是机械耽误不了啥时间。 农活,要想干的细致是急不得的。福生没那耐心,他咬着牙把仅剩的一点活干完,累了个身心疲惫。看看已到饭时,便背起铁锨往家走。 家里,柳琴早已把饭做好,正和棚下做活的陆东唧唧我我谈的正欢。正谈话间,看福生回来,她不敢怠慢,忙一边叫着‘爸回来了’一边就给这未来的公公打水端到跟前放下。 福生很满意眼前这未来的儿媳。自从欣兰走后,她就把这里当成了家,虽然没过门,但就和过门的媳妇没两样,玉米收到家里,家里的活她就没让别人干过。早来晚归两头跑,忙完自己家再忙这,剥玉米,晾晒,做饭的活全包了,俨然就是一个家庭主妇一般。 福生洗完脸时,这边柳琴已经把桌子支起,把饭也已盛好,就只等着父子两人来吃。福生碍于这未成亲的小两口,常常不好意思坐在一起,而今便又和往常一样端了饭菜出来到广场上。 农村人的习惯,爱好在吃个饭时端个碗满街转,找着如广场一般的地方聚坐着一起插科打诨,说些闲话。而改革开放后,农村劳力也从生产队里无休无止的劳动中解放了出来。人们可以根据个人时间来安排生产,便不再像往常一样到点上下工,这样也就给广场上闲聊的人创造了时间。 福生原本不是太爱往人窝里钻,他也不是特爱开玩笑。可自欣兰两人分开后,也许是为了排遣心中的寂寞,他慢慢的也爱来广场上寻些开心,那怕有时自己就是那被取笑的对象他也不在乎。更别说他已经习惯了。况且家里有陆东小两口在,他觉得没有他站的地方。 福生家返城的事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发酵,广场周边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有事没事时候只要福生在场,便都会以这为话题。今看福生端碗过来,人还没蹲到地上,赖孩家里就开口关心的问道:福生叔,俺婶这儿是咋回事哩,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咋还不回来哩?不会是跟人跑了吧?也没见您害过相思病啥的? 福生听了‘呵呵’笑了两声,道:真是个傻闺女,你婶能还像你这个年纪样么,都老了,还往哪儿跑呀!都老夫老妻了,那能像你们还害相思病呀!说完,就吃起了饭。 肉喇叭两口是逢场必到,听福生这样说,肉喇叭倒像有了相思病,她想起了欣兰在家的情景,她有感于欣兰好久不见,于是说道:唉,真是说不来!人也都想不开,你说欣兰我们整天在一块多好,现在非要去城里住,我真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好的?你看咱农村,你在家呆不住了,可以出来到广场上,你要是搁在城里,你就那样在家趴插着吧,顶针大小的鸽子窝,屁都得憋着不敢放,要不然响声不算,气味都没得出。肉喇叭说话间言语变了味,她开动了脑筋,想尽了极尽龌龊的话语,让一圈人笑个不停,丝毫不在意一圈都是吃饭的人。 最不满的首先是她老头老李头,他听她话音一落就接话道:懂啥?各地有各地的好处。别说了,赶紧吃完饭该干啥干啥去!地里都是一堆的活。言语间对她刚才的话有点嫌弃的意思。 林青看他训斥肉婶,知道他平时在家不干活,对肉喇叭不好,心里不愤就替肉喇叭抱不平道:老李叔,您还训斥俺婶子哩,你有啥资格!地里活又不让你干,还咋着?换个人让你打牌,免了吧!林青说话倒不客气,说出的话让老李头没法接茬。 老李头听了斥道:哪都有你!吃你的饭吧!林青想着替肉喇叭伸头,原本想着她听了会反呛老李头两句,可没想到肉喇叭习惯了,她受尽了二奎爹的管,说归说,还是笑着起来过去收拾了老李头吃完饭放到地上的碗筷,端回了家去。气得林青也不想再多说。 福生看老李头这样,想想肉喇叭也真可以忍,可看他对别人也那样就也忍不住道:老李哥这人,真是……没办法!唉,闲人总是闲人,忙人总是忙人,你啥事见过打牌的人说没时间。福生说着风凉话。 老李头不是言语上吃亏的人,听了福生说话,就接道:兄弟,啥也别说。你也是闲人一个!欣兰不在家,你现在属于白天没人事,晚上没事人一个,女人窝里没有你的发言权。听老哥我说句,忙完这阵,忙中偷闲赶紧去西京看看去吧,欣兰别真跟人跑了去!老李一席话说得福生无言以对,福生知道老李头说话尖酸刻薄,谁要惹着他,便没好言语回敬,于是也不想再和他多说,便‘呵呵’笑着打着掩护只顾吃饭,再不多说。 吃完饭,福生收拾着准备往家走,恰好被来换班的庆军看见拦住。只见他从广场上的百货车子里取出一封信道:福生,可能是您家里来的信。昨天我去进货回来晚,怕丢了就搁起来了,孩子们不知道也没给你送。说着话,把信递了过来。 福生接过一看,认得是欣兰的字迹,忙点头称谢着这就往家走。他到了家里,碗搁下就迫不及待撕开了信封,陆东见父亲那样,知道是母亲写的信,就也过来伸着头去看写的啥。 福生大致看了一边看柳琴也在旁,不好再背着人家,于是把信递给陆东道:陆东,把信念一遍,让柳琴也听听。有空了,你俩给恁妈也写封回信。 陆东听说接过来信,便开始念了起来: 福生,见信如面! 有段时间没给家里写信了,家中一切都好吧?你和孩子们都好吧?这次去信不为别的,只因近段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想给你说说,也好了却你的担心。 还是先说说回迁的事吧!前段时间我又去了趟厂里,范厂长虽还是老调重弹,可他已经答应了咱们回迁的事,只是眼下没有住房。他的意思是准备利用这和三厂谈条件解决。而我的想法是不想再回三厂,就想着再往后推推,一可以积攒下力量,为以后用钱做准备,二则也可以争取一次把住房问题也解决了。如果他还不解决,咱就再送回礼催催他。我想他总不至于再拖。 另外还有件好事告诉你,也许你一定还记得咱俩在城墙上散步时救的孙老太太吧,这次多亏了她,让她的孙子小伟,也就是上次车站你见到的那个,他帮着咱们接手了一个百货门市,已经开张了。门市的收入比在车站时的工资高多了,这两天我又重新装修了一下,生意更好了不少,我觉得这样下去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真到最后挣了钱,即使没有房,咱迁回来可以租房也可以买房住。不过这都是后话,但愿这一切都顺利,早点事成! 另外,以后打电话就不要再往车站打了,你可以写信到信封上的这个地址就行。 别不多说,祝你和孩子们身体安康,一切如意! 欣兰 九月十六。 另,代问桂枝和柳琴两家好! 第127章 二人世界 陆东把信念完,心里是又高兴又佩服,他没想到母亲竟然在若大的西京城里开起了门市,做起了生意。激动处就张口对福生道:爸,你也想不到我妈还有这本事吧?竟然当起了老板。真没看出来! 福生听了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是没想到恁妈有这本事,但这不都是咱家这事逼的吗?不过,个人罪个人受。她这样一来只怕会更加受罪了!这事要再往下拖,慢慢天冷了,一个人在那里生活着,苦撑着,心里煎熬不说,不受苦才怪哩! 福生凄凄的说话,让一旁的柳琴听了,也不由得触景生情,于是就也关心的说道:这西京离家这么远,俺妈一个人在哪,就是有啥事家里也帮不上一点忙。不过爸您放心,有俺姥姥家在那里,俺妈应该也不会受啥症! 福生本来就没想到欣兰娘家,听柳琴提起,就禁不住带点情绪的说道:他们家情况你们不知道,那是啥忙也帮不上!在那个家里,你姥姥他们有点钱,就被你那个妗子搂走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就像咱家里用的耙子,就知道往他们家里搂。想靠他们难着哩! 柳琴没想到自己一席话,又引来公公的一肚子苦水,她想到了一家的难处,此时正是一家最关键的时刻,就想回家找父亲帮忙,于是想了想说道:爸,如果家里急用钱,我回家给我爹说说,不行了从他那里先挪点! 福生一听,忙赶紧的拦着话头说道:闺女,千万不要这样!你爸是会计,我可不想让他因为这犯错误。爸知道你是好心。不过信上你妈没写急于用钱,应该不着急。如要真是着急了,家里还有剩的积蓄,也够她应急。毕竟你妈现在开着商店哪!生活上完全不用操心!柳琴听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想帮着向家里借。 陆东在旁看了,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笑着接道:放心吧,俺妈现在已经是老板了!应该不会差钱,如果用时真不够了,到时一定会给你说的!恁家里的钱就等着咱俩结婚时多出点陪嫁吧! 柳琴听陆东这样,就想说陆东两句,可看公公在场,觉得不好意思张口,只好作罢。 转天,福生上工地做活走了,家里留下陆东柳琴看家。这样一来,小两口一个做家具,一个剥玉米,过起了二人世界。 午饭过后,桂枝来了。她怀孕已经有点出身了,挺着个肚子,来找柳琴去广场玩。柳琴心里想了下没应承,她知道自己虽经常在这里,然毕竟没有结婚,害怕到那里成了别人议论的对象,就不愿去。可也不让想桂枝去,想要让桂枝也留在这陪她说话。桂枝一听道:就你们俩在家,我在这不成电灯泡了!?算了吧,我还是去广场吧。 陆东听见忙道:桂枝,在这儿陪着柳琴说话吧,没人说你是电灯泡!正好我也有事给你转达! 桂枝听了,心里不相信,就疑惑地问道:你找我会有啥事?说来听听!陆东道:不是我找你,是我妈写信回来,让带口信问你们一家好。 桂枝听了,将信将疑,她知道陆东和海水他俩乱惯了,捎带着对自己嘴里没实话,也许是为了让她陪柳琴才这样说。于是说道:你骗谁!?不就是想让我陪柳琴说话吗!?阴说就是!何苦还拿俺欣兰婶骗我!? 陆东没想到桂枝会不相信,听她这样说,就有点急了说道:桂枝,你真辜负我妈那一片心意了!你知道吗,俺妈走时唯一念叨的就是你的好,和我们说起你就觉得对不起你,可你不相信,唉,没办法。看来正应了那句话,我将我心向阴月,无奈她心向沟渠呀! 陆东咬文嚼字的说着不知从那里看来的语句,桂枝听不大懂,但她略微猜出点意思,于是说道:你别能,我相信俺婶,但我不相信你。俺婶的好我都记着哪,上次我叔从西京回来时我婶带的东西我还记着哪! 陆东听了,知道她不相信,于是就对柳琴道:柳琴,你去把信拿出来让她看看我是骗她的不! 柳琴听说,便去屋里把信拿来,打开来让她看。桂枝看了一边道:我就知道俺婶有情有义,不像你陆东,事已成就把我忘了! 陆东听了,一副冤死了的表情道:天呐!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海水那儿我可是把他当做你看待,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伺候着哪,你怎么能说我把你忘了哪!?看陆东夸张的表情,柳琴桂枝都笑了。 说话间,桂枝想起信里写的事,就问陆东道:我刚才看婶心里写的,你们家年底就有可能要搬走了,那恁俩这事咋办呀? 陆东一听,纳闷道:我俩啥事? 桂枝道:你别推装迷瞪,我说的就是你们俩的婚事,别到时你们家事成了,又看不起俺们这乡下人了!? 桂枝这样问,同样也牵动了柳琴的神经。她虽然知道陆东不会再有变化,但还是想听她怎么说,于是就也瞪大两眼瞅着陆东,看他怎么说。可陆东就没那想法,回答的自然也轻描淡写道:不可能。 桂枝听了道:你别不可能,就像信里写的,你将来变成了城里人不说,你们家还开了门市,这样下去,你们家条件一高,难免你不会变心!我相信时过境迁那句话,人都是会变的,你到这时候再变卦,那柳琴这辈子可真就毁到你手里了。说完,转头又对柳琴道:柳琴,你可得注意点,这可不是没有可能。 柳琴正听她说,见她忽然转向问自己,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应对,毕竟为这事总不能再让陆东赌咒发誓,那样岂不显得自己太没自信了。想到这就去问桂枝道:那你说咋办!? 听柳琴这样问,陆东也是一脸期待。桂枝看两人急不可耐的表情,于是笑了下,轻轻拍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道:要我说,很简单,恁俩也和我一样,现在就把种子种上,早点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奉子成婚,谁也没法再改变!到时搬迁了,也是一喜上加喜的好事!你俩看我说的对不!? 陆东柳琴听得仔细,桂枝刚一说完,就见陆东蹦跳起来道: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我同意。 一旁柳琴听了,却两腮绯红,忍不住一边用脚踢陆东一边对桂枝道:你出的这叫啥主意!?保不准都把肚里的宝贝教坏了!快点收回去吧! 桂枝听了,不以为然,仍继续带着疑问问柳琴道:柳琴,恁俩在一起都这么久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你不会是还没在一起睡过吧!?为了你的前程,听我的,放开肚子生吧! 听桂枝说的越来越离谱,柳琴红着脸,实在忍不住才说道:你快打住吧,我真没想到你才来这村几天,就能说出这么流氓的话,我真服了! 桂枝听了,笑了笑又道:柳琴,话糙理不糙,你就听我的吧,绝对没错! 一旁的陆东听了,觉得自己再不表态,难免柳琴多想,于是拦住话头说道:桂枝,今就当你的面我把话撂这,假如我要是愧对柳琴,我头一个字倒着写。 桂枝听了,看这一会儿工夫,自己把柳琴两人戏弄的一个脸红,一个发誓,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道:好了,好了,我也不在这和你俩说了,没事我得去广场多活动活动去。说完,就转身离去,只留下两人在这里继续过两人的二人世界。 第128章 报到 信已经发走几天了,欣兰还没收到回音,她不知家里情况怎样,但考虑到往年家里这时应该是秋收秋种的最忙时节,猜想着凭福生的习惯,只要家里没事,这时间一定不会着急着给自己写回信,所以心里也不再着急的等了,就转而一门心思打理起自己的生意来。为此她特意去找饭店老板说阴了原因,不再像往常那样一天两次去饭店帮忙,只在早上起早的时候去。老板不舍,却又无奈,只好答应。谁知这样一来,她一把大把的时间用在了进货备货,经营上就显出了效果。俗话说,货卖堆山,这品种一多,人们选择的机会便增多了,再加上改装后又把路面这面的流动人流作为了生意的增长点,自然生意就热闹了许多,利润也就一天比一天多,生意也便一天好似一天,这让她更加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欣兰心情舒畅,也过得一天比一天踏实,她心里很满足,高兴的同时就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孙伟和李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欣兰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在心里就总是想着一定要促成孙伟和李丽的婚事。况且在她的心目中李丽孙伟就像是自己的陆东和柳琴一样,是最般配的一对。 可眼看着几天过去了,李丽却一直没来,这让欣兰很无奈又焦急。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别说缺少了这主要的食材。她见不到李丽,就没法把孙伟和李丽拉到一块,心里着急,忍耐不住,就决定亲自到车站去找李丽一趟,顺带着也去看看陈萍和一帮同事们。上午,欣兰特意包了一包的瓜子糖,坐车来到了车站。 车站上人流正多。站在广场上,欣兰大老远就看到改装好的卤肉店,几个鎏金的大字的金字招牌挂在高处,显得沉稳厚重,她一边心里佩服陈萍张伟的手段,一边看着卤肉店窗口买肉的旅客,欣兰心里一时感慨万千。这毕竟也倾注了自己的一片心血,想当初,如果自己不是因店的事离开,那么也许自己就还会在这里工作着。她心里激动着,往前走,来到餐厅,正是上午备货时分,店里并不太忙,陈萍在记账,小草正在打扫卫生,隔着店里的柜台清晰的看到曹胖在卤肉店正在忙碌着。看着大家忙碌着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欣兰并没有在意。 她走进店里,来到陈萍的柜台钱,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轻轻的叫了声:陈萍! 陈萍听了,顿了一下,低着头没有抬就问说道:我猜猜,是欣兰姐不是? 欣兰一听,忙道:你说哪? 听欣兰这样说,陈萍才抬起头激动地道:我想着你也不会把我们这一帮姊妹们忘了,给你说实话,我都因为这梦见你几回了!想去看你也不知道你哪地方。 听陈萍这样说,欣兰心里激动着含点愧疚,后悔自己来晚了,感情上亏欠了大家,可回头想想自己的一身事,也真是脱不开,于是,便把手里的瓜子糖递过去,激动地说道:我心里也一直想着你和姊妹们哪,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时撤不开身,所以就耽搁到了现在,其实,我比您还牵扯着这店里,毕竟我也是对你对大家对这里是有感情的! 陈萍听了,笑道:这我知道,我们姊妹们啥样的人还用说嘛!? 欣兰道:是,有你这句话我就满足了。说完,看看店里,就又问道:这段生意啥样,卤肉店还可以吧? 陈萍听欣兰问,忙道:这边生意还可以,和以前一样。卤肉店的生意说实在的,更是不错,又好管理利润又高,这真的全因为你,要不是你想的这点子,说实在这一帮子人我都没法安排了! 欣兰听陈萍这样说,就想到了李丽,于是忙道:这也不是我自己的功劳,要说还是李丽这女孩的心眼机灵。说完,又转问道:李丽这女孩表现啥样? 陈萍听问李丽,也忙回道:你别说,这群女孩当中做事有分寸会来事也就她了,我听你的算听对了,开始我还有点担心,怕她在这管理着压不住阵脚,你走后,我又特意在这儿陪她了两天,可两天过后,我就觉得我在这成多余的了,所以,我现在是把店里放心的交给她了! 看陈萍的劲头,想到李丽,欣兰也很高兴。就想着再夸李丽两句,可就在这时,她看到有生意上门,看陈萍一边忙一边还要应付自己,她觉得不易再在这里影响生意,忙借口出来到后面宿舍来找李丽。 门虚掩着,欣兰推门进来时,李丽正睡得香甜,清秀白皙的面庞,鼻息轻出。时不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阴显的是在享受梦里的温馨。 欣兰看着这一切,不想扰了李丽的好梦,就想坐在一面床上歇息着等会儿再叫她,让她没想到的是坐下时,床板发出‘咿呀’一声怪响,惊醒了睡梦中的李丽。 李丽迷迷糊糊睁开眼,朦朦胧胧中看到眼前坐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一激灵坐起,待看清是欣兰,就夸张的说道:哎呀,我的姨呀!你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是谁哪!说着话,装模作样的嘟着嘴闭着眼出了一口长气。 欣兰一看,禁不住笑道:是不是怪我惊醒了你的好梦? 李丽道:哪有啊! 欣兰一听,知道她没说实话,心里一定有鬼,于是又打趣道:没有!?嘴硬!我看着你睡觉时嘴里还笑哪!如果没做梦笑什么,总不会是没睡着做的白日梦吧!你告诉我是不是在想孙伟呀?欣兰不依不饶的追问李丽。 李丽听了急道:我为什么要想他呀?他就没那心!我何必要想他呀,我才不想她哪!欣兰一听,还以为李丽和孙伟私下谈蹦了,吓了一跳,心登时悬了起来,带着担心忙忙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那心,难道说你俩私下里说透了这事? 李丽一听,忙道:没有,我这几天都没见他,没事时上街转着买衣服了。我这样说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是想着,他要心里有我,早该来找我了!他又有摩托,找我不费劲的! 欣兰听李丽这样说,这才把心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知道李丽做事有心劲,不会这样说放弃就放弃的,于是就说道:你俩事都没说透,你咋知道他心里不愿意,说不定他是害羞也有可能,要我看,你别管他啥态度,只想着老太太对你的喜欢劲,就该去追着他缠着他,我就不信你追不到他。俗话说,只要工夫真,铁柱磨成针。我给你说,你可不能放弃! 李丽听了,苦笑着问道:李姨,我不放弃又该怎样哪,我总不能把自己送上门吧,要不您给我出出主意!李丽祈求道。 欣兰听了,想了想道:不是有那句话吗,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座纱。我想着你要是能放下身段,倒追他,我相信再有老太太的支持,我的配合,一定会拿下他孙伟的! 李丽看欣兰说的急切,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心里感激她又不想让她太过焦急,于是就拿出新买的衣服在身上比划着征求欣兰的意见道道:李姨,咱不说他了,您说说我买的这两件衣服咋样,好看不? 欣兰听她这样说,看看李丽买的衣服,心里佩服李丽的眼光时,心里忽然一动,才知道李丽并不是真心说的要放弃,只不过是故意对自己那样说的。于是说道:我阴白了,你这个鬼灵精,原来还是有想法的! 李丽听了,笑道:李姨,我会有什么想法!? 欣兰浅笑道:你有什么想法?我不说!只是我要求你以后每三天必须要去我那里报到一次!听见没? 李丽听了,知道欣兰已经清楚了她的想法,而且这样做也是为她考虑才这样要求自己,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就这样,正说着,欣兰就听到陈萍在外喊她,于是忙和李丽走出宿舍,却见陈萍和曹胖来找自己。欣兰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这里,曹胖一定不会再故意的找自己的茬,于是脸上带笑的向她点头致意。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曹胖还没等陈萍开口说话,自己便抢先道:李姐,对不起!是我小心眼想你了。你对我的好,还有帮我工作的事,我都知道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本来你走前我想给您道歉的,可没想到你走的匆忙让我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事一直闷在了我的心里,实在郁闷。没想到今天您能来,终于能让我对您说声对不起!对您说声抱歉!曹胖连声说着,就要鞠躬做出表示。 欣兰一看忙拦道:曹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您啥样的人咱姊妹处这么久了,我还能不清楚,我一直没嫉恨过你,放心,咱们还是好朋友! 听欣兰这样说,曹胖很是高兴,待还要说时,陈萍抢先道:欣兰姐,你不知道,你走后,曹姐因为和你发生这事,心里后悔的那样!不过今天好了,这么久的疙瘩解释开了,多亏你的大度,让咱们还是好姐妹。说到这,以后你可要经常回来看看呀! 欣兰听了,有感于曹胖的作为,心里愉快的连声答应了下来。 第129章 借口 转天,李丽记着欣兰交待的话,吃过中午饭,便穿上自己新买的衣服,来找欣兰,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给人的感觉很是靓丽,再加上气质好,自然让人觉得焕然一新。 她的目的自然是要给孙伟留下更多的好印象,以便为自己增加机会。 她也并没有等到第三天。 她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她不知道按自己的想法做会不会追到孙伟,但她一定要试试,而且绝不能轻言放弃。 正应了那句话,做了才有机会,不做永远就没有机会。 欣兰正在屋里忙着整理这几天的盈利,这几天下来,挣得利润再加自己手头剩余的已经够了还孙伟的钱了,这让她很开心。 想孙伟因自己的事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无怨无悔的为自己做的一切,欣兰很是感动。 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个钱,本来打算早点还的,可没有想到又出了改装的事,又让孙伟垫支了不少,再加上进货又花了一部分,所以就拖到了今天。好在现在已经积攒够了,她终于可以还孙伟的钱了,虽然是孙伟没有向她要,但她不想让孙伟又出力又垫钱,那样自己感情上也觉得亏欠孙伟太多,心里不好受! 她把所有的钱积攒到一块,查了一边,盘算着自己借孙伟的以及孙伟垫支的部分,唯恐少了对不起人。 就这样,一切整理好了只等着孙伟来上班时好还他。 时间还早,下午场的电影如果不是特别火的片,通常只放一场,这样正常都是三点才开始,而这时还不到两点。欣兰没事,就一面整理柜台,一边等着顾客上门一边等着孙伟。 正等着,就听着售货窗口传来‘噹,噹’两声敲窗声,欣兰以为有人买东西,忙抬头去看,却没见到一个人影。她以为是街面的声音,自己听花了,就又低下头专心着整理。 ‘噹,噹’又是两声传来,欣兰听得真切,她知道一定是有人捣乱,于是就伸出头去看,却看到李丽在窗外一边藏着,她伸出手想划拉她却跟不到,这下气得欣兰忍不住道:小妮子,就长不大!快进来吧,别让孙伟看见了笑话你,又喊你小不点! 李丽头一横,含着笑撒娇地道:我还没找他事,他敢喊我!?说着话的工夫,进到屋里。 欣兰让她坐下,问她:吃点什么?李丽道:啥也不吃,要是天天来了就吃,那不把您这里吃赔了吗? 欣兰听她这样说,也不答话,只去拣自己觉得好吃的瓜子捧了一捧,用纸袋盛着让李丽吃。 李丽也不客气,接了放在一边,问道:姨,孙伟上班进去没? 欣兰道:早哪!估计到两点多才会来,你不要担心,他来了一定会到这里转一圈。 李丽听说,心里放下了心。可考虑到上次改装房子打赌的事,过来到现在都没和自己提,心里就疑惑孙伟的态度,不由得就想问问欣兰,于是说道:姨,我咋总觉得孙伟对我就不在心哩!?记得上次俺俩打赌的事吗?我想着他要对我有意思的话,这改装好了他一定会马上找我显摆,可这事过去这么久了,他都没提,可见他对我的态度! 欣兰一听,想了下道:你管他啥态度呢!反正这事咱们大家都已经说清楚了,只是你们俩之间这层窗户纸没有捅透,不知道孙伟心里咋想的。不过,我想着这样更好,你正好可以放开施展你的本事,免得你俩相处的时候心里别扭,反而影响了感情进展。 李丽听了,知道欣兰是向自己,可还是觉得好笑,于是笑道:姨,我有什么本事需要放开施展,感情是双方面的,只要他对我好,我就认准了是他,否则只能作罢。 李丽心里不放弃,嘴上说话却硬。 欣兰听了,却认真地道:千万不要说这话,我们一圈都看好你俩。孙伟奶奶同意你们的事你是知道的。你不妨平时多去看看老人,正好也好慢慢培养你俩的感情。 李丽听了,没法再反呛,只好说道:姨,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正说着,只听见孙伟的摩托声响,紧接着就见孙伟一个大踅弯,停在了门市前面。他偏腿下来就往店里瞅,正好一眼看见李丽,本来打算进来的他,就想转身离去。 欣兰看见,忙道:小伟,过来! 听见欣兰喊,小伟没法,只好又回到店里一边向李丽点头一边问欣兰道:婶,有啥事? 欣兰道:小伟,我这两天手头有钱了,想把借你的钱还有装修的钱还你,现在不给你,等你下班时了过来我给你。 孙伟听了道:你急啥呢,婶!我又不急用,先放你这里,等我用时再来你这取。欣兰道:那怎么行!人不说吗,亲是亲,财是财,有借有还才是硬道理! 孙伟听了,知道婶子认真起来他也没办法,于是开玩笑说道:好婶,您和恁侄分这么清我都记着哩,回去我告诉我奶奶让她也和恁论论。说完,就想走。 一旁李丽看见忙拦道:咋!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生分呀,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一点礼貌都没有,就这还总充大人物!? 孙伟看到,笑着道:别拦了,小不点,我还急着上班呢! 听他这样称呼,李丽今天心里并没有生气,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于是继续道:上班就算理由了?答应我的事还没兑现呢! 孙伟道:什么事?李丽道:你要是想不起来,我这会也不再说。我跟你去看你放的电影,给你时间你慢慢想,也算是沾了你的便宜! 孙伟听李丽这样说忙道:原来是想看电影,这还不好说!只要你喜欢看,随时都可以找我。 李丽听了,心里高兴,忙接着说道:我看电影可没这么简单,不知你能满足不! 孙伟道:没关系,只要是你想看电影的事,放心,一定满足! 李丽听了道:好,没想到你这次这么爽快!说完,转头对欣兰道:李姨,我不和您说了,我跟着孙伟看电影去! 欣兰巴不得她赶紧去,以便两人能走到一块,听她这样说,就对孙伟道:小伟,我把李丽交给你了,你要保证看完电影把李丽送回去!别耽搁她上班。 孙伟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手,看是婶子说出的托付事,也没法驳了面子,于是欣然答应道:放心吧,婶,保证完整送她到车站,她少一块肉唯我是问!孙伟回话捎带着取笑李丽。 李丽并不在意这,她心里道,只要你答应,我就算达到目的了。这样想着就站起身体,没想到这一下显出了她的妆扮。孙伟没想到李丽穿着这身衣服这么好看,身材苗条不说,气质上更是独立特质,他看了心里禁不住动了下心思,眼光再也不敢看李丽。 李丽发现了孙伟的异常,并没有点出来。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对欣兰道:姨,我走了,要是丢了我你就去公安局报案找孙伟要!说着,拿着欣兰给她包的瓜子,丝毫不带一点扭捏的攀着孙伟的胳膊就走。 孙伟一下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看看周围,担心别人的眼光,就想甩开李丽,可李丽不但不放松反而抓的更紧说道:谁要说你,你就说我是你妹妹!怎么样?听李丽这样说,孙伟没法,只好由着她攀着,与欣兰告辞后带着她快速的进了影院。 第130章 男一号 欣兰看到李丽攀扯着孙伟进去,犹如心上的负担卸去,瞬时轻松许多。她不再纠结,看看生意上来,转而开始忙碌起来。 孙伟没想到李丽会这样,当着婶子的面就盘着自己,他心里很是惊讶,他没想到一个农村来的女孩竟然敢这样大胆开放,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非议。他心里酥麻,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不知到了检票口该怎样说,于是先对李丽道:“小不点,快放开,一会儿单位的人看见了我没法说,怕他们怀疑咱们的关系!” 李丽听了,好不为意道:“管他们怎么想哪!我巴不得他们胡乱想哪,到时我进去看电影也就名正言顺了,省得他们说你领外人进去!”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检票口。果不其然,检票口的同事看到二人的亲昵劲头,就有人问道:“孙伟,这位是……?” 听他们问,孙伟怕他们误解忙解释道:“我乡下的妹妹!”说着就想用手去拔开李丽攀着自己的胳膊。 李丽刚听见了孙伟的解释,这又见孙伟想要挣脱,心里赌气不但没放手,反而在就要进去时当着众人面撒娇道:“谁是你的妹妹呀?”她的目的就是要众人知道她和孙伟的关系。 孙伟没料到她会这样补充一句,想要当同事面解释,却已经进到厅内,再多说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恐怕会越描越黑。可不解释,就等于认可了这层关系。可说也说了,做也做了,再纠缠这个也不是自己的做事风格,反而弄得满城风雨,正好中了李丽下怀。孙伟这样想着,识破了李丽的想法,就不再分辩领着李丽往里走,找了一个中间靠后的座位让李丽坐下,然后对李丽说道:“李丽,你就坐这里看。一会儿开场了如果有人拿票撵你,你就顺着这边排一直往后去。不过不用担心,今天不是什么大片,估计坐满不到这里。” 听孙伟这样说,李丽有点失望,她本来是想着孙伟能和自己一起看,没想到他会把自己一个人安置到这。于是有点怪罪的说道:“孙伟,现在这么乱的场合,你把我一个人丢这,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呀!你就一点也不为我安全考虑呀?” 孙伟听了,心里犹豫着还是多少有点担心,可他想了想,又怕领李丽到放映室让别人误会,到时解释不清,再说那儿也不是看电影的地方。他这样想着考虑了一下对李丽说道:“李丽,你别怕,我让你坐这里就是为你考虑的。你扭头看下那四个放映的窗口没,我就在空着的窗口那儿,一直观察着这里,绝不会让你有一点差错。再说,你如果有事就顺着台阶往窗口那里跑,我会马上下来的!放心吧!” 李丽听说,扭头朝窗口望去,看那里正好对着这里,心里已经有底了,可还是执拗的说道:“我不管你咋说,反正我出事了你脱不了干系,别说我到时没提醒你!” 孙伟听她这样说,知她是有意要挟自己,原本有点悬着的心不但放下了,还反转来故意捉弄李丽道:“小不点,你就不要再动歪心思了,老老实实给我坐在这儿,要不然真给人拐了去,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哥了!” 李丽心里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听他这样说,于是说道:“我不喊你孙大喷,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你记着,上次打赌的事,你输了到现在我还没有追究哪!” 孙伟也一样不想听她这样叫,可又有一说不来的一种情愫在心里,他现在是既不想听李丽那样和自己扯嘴却又还想和李丽说点什么,关心着时看看快到时间了,这才再三嘱咐李丽道:“记着别乱跑着坐,电影结束了我下来找你,到时安安全全把你送回车站了事!”说完,才往楼上走去。 电影开始了,周围躁动的人群瞬间净了下来,只听见电影机开动时发出的连续的‘踏踏’声。 孙伟坐在上面窗口处,也许是因为这电影看了太多回的缘故,他并没有专注的看电影。他看着下面,不时地观察着李丽,他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婶子和奶奶的想法他不是没想过,而且也拿李丽和身边的女孩间做过对比,要说长相,李丽不输身边的任何女孩,气质上也更胜一筹,可他心里却说不来是一种什么原因,抵触着,排斥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点嫌弃她是农村人的缘故,仰或是因为她没固定的工作的原因,而自己又因她是婶子介绍的特殊关系,怕过深交往到头来没有结果伤害了她,而农村女孩的思想观念和城市女孩不一样,他不能只为自己而做出有悖于良心上的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和她交往!他坐在楼上面想着,矛盾着,犹豫着,心里拿不定主意。 李丽坐在下面,看到电影开始,她没有像孙伟那样,满脑袋跑火车,转而收拢了自己的心思,把注意力集中了起来,专注到了电影的情节上。剧中反映的是一群生活在城市工厂里的年轻人,男主人公怀才不遇,整日吊儿郎当。在结识了女主人公后,经过女主人公的推心置腹交流正确引导,一改先前的纨绔之风,转而成了奋发有为的好青年,并在工作中爱上了女主人公。李丽入迷了,她被情节感染,心里好希望自己就是剧中的女主人公,而孙伟就是那男一号,那样自己就可以立即答应了孙伟,了却自己的心愿。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剧情发展到最后,女主人公竟然没有答应男一号走到一起,这样的结局大大出乎李丽的意外,她伤感的同时就有点替男主人公报不平,可转过头想想自己的处境,她真的担心自己到最后会不会还不如男一号,毕竟他还有人替他报不平,可自己到时又该有谁替自己鸣不平哪! 她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愿多想,她心里扭转着念头,她自我鼓励着,一定要当女主人公,把自己的前途掌握在自己手里,把那男一号留给孙伟当。 第131章 条件 今天生意特别好,也许是受心情的影响,欣兰做起生意来心情也很舒畅。正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她心里感觉正是因为今天玉成了孙伟李丽两人的约会,才会有这么好的回报。 电影散场了。 欣兰盯着广场,一眼不眨的找着二人。她急于看两人的神态,看是不是因为这场电影而变得亲近,她甚至希望着两人也能像其他谈恋爱的人一样能够手拉手地出来,那便是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她没有看到,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人流中李丽一个人独自出来,欣兰有点失望,她不知是什么原因,心里埋怨孙伟的同时,就有点同情可怜起李丽来。 看看李丽来到跟前,她忙接住李丽,唯恐李丽因感情上失落,情绪上失控而掉落下眼泪。可等她观察后却没见李丽有一点悲伤。 欣兰疑惑,就忙去问李丽道:李丽,孙伟哪?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呀? 李丽微微笑着道:他呀,在里面帮着忙碌哪,一会儿收拾完就出来,他让我先在这里等他。 欣兰听了,心里也判断不出二人有什么不妥,于是又问道:看了这场电影有什么进展没有!? 李丽听了,微笑着反问道:姨,你想让俺俩有啥进展!?不就是一场电影吗? 欣兰听李丽这样说,心里有点不快,她已把李丽当成自己的闺女看待,本希望着两人的关系能够突飞猛进的发展,没想到李丽说的话好像没事人一般,于是怪罪说道:你这孩子,恁姨我的心情你不理解吗?还在这儿和我装!快说说!有进展没? 李丽听了,知道躲不过盘问,于是就把在里面的情况给她说了一边。 欣兰有点不相信,可又觉得李丽不像是说谎。她多少也是有点失望,她本来是希望着两人能在一起,没想到会是这个情景。她害怕李丽泄气,心里想着就又去鼓励李丽道:别泄气,李丽,请相信恁姨的眼光啦,我敢说,到最后他一定会属于你的!欣兰信誓旦旦。 李丽听了,心里笑着李姨,她没有想到欣兰把自己的事如此放在心上,为此能比自己的母亲还絮叨,心里觉得好笑时,却又实实在在感到激动。她不想她过于担心,听她说完,就去宽慰她道:姨,你放心,我不会轻言放弃的,孙伟会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模仿着电影上的语气,像是既是对欣兰说,却又像是对自己说,气得欣兰一阵忍不住嗔骂道:你这闺女呀,非得把老娘我急死! 就这样两人等着,看看人已走完,孙伟才从剧院出来。 欣兰心里记着说还钱的事,忙从袋里取了准备好的钱一边给孙伟一边问孙伟道:孙伟,咋到现在才出来呀! 孙伟一看,忙一边推辞着躲闪一边说道:里面人手少,帮着把卫生打扫了一下才出来。说完,一边躲闪一边扒拉开欣兰的手臂道:干啥呀,婶!这帐我说过,让您去和我奶奶算,你怎么不听呀! 欣兰听了生气地进前一步依旧拉着孙伟不依不饶说道:接着!你这孩子也真是!我看你以后是不想再帮我了! 孙伟一听,还想躲避,可一旁李丽知道欣兰脾气,她知道今天孙伟不接了去,这事便没个终结,于是在一旁帮腔道:孙伟,接住吧,你不接俺姨不会把罢手的,要是真想表达,以后俺姨的困难你多跑着俺姨的话你多听着就是了! 听李丽这样说,看欣兰婶又不依不饶,孙伟没法,接了钱去待要装进口袋时,李丽又道:你查一下吧!说不定婶子给的多哪! 李丽知道欣兰的为人,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愿亏了他人,更何况是帮助自己的人! 孙伟听说,忙数了一遍,心里约莫一下,真的如李丽所说,要比借的和实际花销多出四十元,这下孙伟不干了,他抽出五十元非要退给欣兰,欣兰却非要他拿着请李丽和朋友们吃饭,两人就这样又要谦让,李丽在一旁看的起了急,过去接过孙伟手里的钱二话没说,‘啪’的拍到柜台上说道:姨,这回我当家,就这样,这事不再说了,至于请我的事是孙伟输我的,该他请,您别管了! 听李丽这样说,欣兰和孙伟面面相觑,没法再往下说,只好作罢! 说了会儿话,欣兰看时间不早,考虑到李丽工作的事,就催促孙伟送李丽回车站。 孙伟爽快地答应着,发动了车子,让李丽上车。 李丽没有坐在车兜里,偏要坐在孙伟的身后好说话。孙伟没法只好依她。 路上,李丽想到要孙伟请客的事,就去问孙伟准备咋办。 孙伟知道李丽是想讹他,他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这顿饭不请没法躲过去,既然冤到这里还不如现在解决了,省得她以后像狗皮膏药般裱在身上缠着自己,好在也正是吃饭时候。想到这里,正好看见路边一小吃摊位,孙伟也不和李丽商量,忙靠边把车停在一旁对李丽道:小不点,你想吃啥,赶紧说! 李丽下来车看了下摊位上卖的馄饨,觉得还可以,于是随意说道:就这吧,随意吃点! 孙伟听说,便让下了两碗馄饨,又夹了两个肉夹馍。两人坐下吃着,等着馄饨上来,孙伟道:小不点,记着,我今个可算请了你客了,以后再不许说这次请客的事! 李丽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地说道:你可别忘了,咱打赌的是大餐,可不是路边小吃,想混过去没门! 孙伟没想到李丽会这样说,心里觉得冤,可还是顺嘴问了句:那我这算什么? 没想到李丽听了,鼻子一犟嘴一撇道:唉,孙伟,你别在这丢人了,一个大男子汉还有脸说,这算请客呀,你拿得出手吗!?如要换个人,想请我我都不一定去!我这是给你脸才吃的!不过你要真不想花钱请我吃大餐也好说,我有个办法。李丽一心想缠着孙伟,就又帮着孙伟想点子。 孙伟本来是想把她当妹妹看待,想和她撇清其他关系,没想到这几天下来,反而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让他不时的会想到她。这会听李丽说有办法了,就想听听她怎样说,于是催着李丽道:你说来听听。 李丽想了想,没开口先自己笑了下,然后才说道:条件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每三天接我去你们剧院看一次电影就成。 孙伟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争吵道:我的好妹妹,你真说得出口,你这不是让我旧疤未好又添新疮吗!?那怎么可能!? 李丽听了,继续笑道:不答应也行,你还请大餐,我照样三天一去看电影,我就不信离了你,他几个检票的谁以后还向我要票! 孙伟听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心里佩服李丽的能言善辩,就随声符合道:好,就听你的,三天让你去看一回。说完,又叹气道:认识你这个妹妹也算是我烧高香了! 李丽吃着笑着,知道没有熟人在场就也不反驳孙伟的说法,不过她没想到她的做法反而让孙伟误以为他已经和她说清了关系。 第132章 幸福 孙老太太有几天没见欣兰了。 她知道欣兰的店在广场那里,却一直没去看过,她老早就有想去剧院广场看欣兰的念头,曾经也打算过晨练时攀欣兰一起锻炼,可没想到欣兰又揽了早餐的活,这让她一时没了那想法,谁知这一拖到了现在。这眼看着自上次吃饺子大家聚会到现在已经有几天了,欣兰没来,李丽也没来,这让老太太很是上心。没办法,等到现在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决定去广场来看欣兰,顺便也看看能不能等到李丽这闺女。 早上,天气格外清爽。孙伟还没起床,老太太把晨练回来买的早点放到厨房,去给孙伟交待了一声,也不知孙伟听见没听见答应没答应,便不管不顾地直接就去了广场。 欣兰也已从早餐店回来,她正在商店门口坐着歇息,老远就看见了孙老太太往这边走。她起初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定神看看确实是孙老太太。她不敢怠慢,唯恐老太太腿脚不便再伤了,忙迎上过去扶着老太太到广场上,进到商店里坐下,然后忙又用盘子盛了瓜子糖放到老太太面前,回身又倒了杯茶水伺候着道:婶,你咋过来了呀!?您看您这腿脚又不方便还往这来,要是有事您让孙伟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何必要亲自来呀!?欣兰一气把话说完。 老太太听了,浅笑着道:傻闺女,我能有啥事!?我来还不是想你和李丽那闺女了,来你这儿凑个热闹吗!?要说我的身体,你就放心吧,好着呢! 欣兰听说高兴地道:只要身体好就行!其他的,只要您一声招呼。 老太太听了,没有再接着说,她环顾着屋外广场周围,然后关心地问欣兰道:欣兰,生意怎么样? 欣兰道:生意还不错。以前只做电影院的生意,现在经过装修后,街道上的生意也做了,再加又上了很多品种,这生意和以前不能相提并论。说着话,有人买烟,欣兰忙了生意,打发人走,又转身对老太太道:要说这一切都得托小伟的福,还是这孩子,为我盘下了这个店,而今这生意一天好似一天。 老太太听欣兰不住地夸孙伟,笑了,她等着欣兰说完接了话道:你也别夸他,你这事也是我看着他长大办的第一件长脸的事,以前整天就不知道家,也不知道他整天忙的啥? 欣兰听老太太这样说,想起了孙伟为自己办的几件事,她为孙伟考虑就想提醒老太太让她有空了说说孙伟别太斗狠,可回头想想孙伟做的这几件事都是为自己,而且原则上也没有什么不对。于是说话时便又委婉了些道:婶,现在孩子们都这样,正是交朋友跑着耍的年龄,通过这回事我也看得出孙伟这孩子朋友多办事能力强。不过强归强,咱也得提醒着保护着咱的孙伟看住自己的身! 老太太听了,沉思了下道:你说的也是。这看看都到了找对象的年龄了,再只知道跑着玩,怎么能行?回头了有机会让李丽多说说多劝劝他。 欣兰听老太太提起李丽,知道老太太并不知道孙伟对李丽的态度,她没法说出真相,怕老太太知道了和李丽以后没法相处,打乱了李丽心里的想法,于是也点头称是道:您说的也是!我回头和李丽说说,让她盯住孙伟,给您看紧点!说完,想了下又道:婶,我看这事还是您给李丽说最合适,毕竟您是长辈,又是她奶奶,您说的和我说的效果不一样!她听了会更高兴。您说是不是!? 孙老太太心里来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李丽,听欣兰这样说,自然也很高兴,可李丽这会儿并不在这里,她也不知道李丽啥时候回来,心里想着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欣兰听了笑道:哎呀,婶,给您说吧,李丽昨天才在这里和孙伟一起看了电影,只是觉得不便老去打搅您,要是您想见她,这还不简单,派孙伟去接她不就行了! 老太太一听,恍然大悟道:你说的也是。要不然咱中午就再来个大聚会,还去家里包饺子如何!?到时我也说她两句,再来了也好让她去家里陪我说话,你说是不是? 欣兰听了,高兴的接道:当然好啦!我一会儿就去买东西。您先回家派孙伟去接吧! 说来也巧,就在两人正商量着要孙伟去接李丽时,孙伟骑着摩托来到了广场。 老太太看见,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孙伟一听,心里叫苦不迭道,昨天好不容易才和她说清把她送走,今天您们就让我接她,您以为我是容易的吗?可他想归想,嘴上没有说,他知道这不但是奶奶的想法,也是婶的想法,他没法驳了两位老人的想法,只好答应着掉头去接李丽。这边,老太太看他走了,便和欣兰一起去菜市场采购去了! 孙伟骑着摩托,一会儿工夫就到了车站。李丽下班后正在休息。孙伟将车停在后院门口,便径直走进后院来敲门。 李丽听见,出来看是孙伟,心里虽然高兴,但依然不苟言笑的问道:还不够三天期限哪!跑来找我干啥? 孙伟心里本就不乐意来,全是因为奶奶和婶子的缘故,听她这样问,就说道:快洗脸走吧,俺家那老奶奶和婶子急着见你哪! 李丽一听,收起了准备捉弄他的心思,忙去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跟他出来,坐在他的后边,一上去直接用手环抱住了孙伟的腰,气得孙伟道:你小不点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李丽听了,头一甩故意含糊不清的耍赖道:我瞌睡劲没过哪,不抱住你摔下去咋办? 孙伟道:那去坐车兜里! 李丽道:我就想坐这座!你不让我坐,我下去坐车去! 孙伟听了,气得苦笑不得,他看看李丽环抱到胸前的白皙的双手,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想去摸却又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合身,他不敢再停那里不动,担心为此再乱方寸,想到此,就还像上次捉弄李丽一样,猛然加油冲出了车站。 李丽坐在后边,紧紧的抱住孙伟,感受着来自孙伟的体温,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孙伟带着李丽回到了家,说来太巧,正好又碰见从菜市场回来的老太太和欣兰。 二人一见俩人这姿势,心里自然高兴。都去看后座的李丽,等着她下车。可李丽紧紧环抱着就是不动。孙伟气得没法,轻轻的掐了李丽手臂一下道:到家了,还不下呀?奶奶和婶子可是都看着哪! 李丽听说,好像是刚迷瞪过来说道:哎呀,我都睡着了!说着话,下了车扶住车稳神。 老太太一看,忙对孙伟道:小伟,快过去扶住李丽到院里坐会儿清醒一下! 孙伟一听,心里知道李丽是装的,就过去丝毫也不怜香惜玉夹着李丽道:你走还是我帮你走!? 李丽感受到了孙伟的力道,担心再闹下去吃孙伟的亏,忙挣开来,去接了欣兰手里的东西往里进,气得孙伟一边往里跟进一边道:我就不信俩老奶奶我管不了,还管不了你这个小奶奶!一句话下来,引得老太太和欣兰哈哈大笑! 第133章 聚会 李丽淘气够了,进来院子,一改刚才的困顿颓废模样,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起来。 她的这一举动让老太太和欣兰很是高兴。她们看到了李丽聪阴伶俐,更看到了李丽的勤快麻利劲。 可这一切在孙伟看来,阴白自己是被李丽给耍了,他在心里想着恨李丽,可怎样也恨不起来,相反莫名其妙的又觉得李丽确实可爱,人漂亮不说,还变着法的让人高兴。这点不是每个女孩都有的,也不是每个女孩想做就能做到的。 人多力量大,分工协作着饺子很快捞出了锅。 孙伟把桌子搬到当院,摆了四把小凳子,李丽把饺子端出来放桌上,又摆上醋碟准备让大家沾着吃。 待大家坐定,李丽却又站起来进到厨房,几人都不知道她还要干什么,就都拿眼看着她进出。 只见李丽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刚洗净的已剥好的大蒜头,过来放到了孙伟面前的盘子里。 孙伟心里知道李丽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奶奶和婶子看。但他心里不想再让她们误解自己和李丽的关系,就想趁机把关系理清,于是就开口假装不在意的高兴说道:谢谢妹妹!说完这话,就拿眼偷看李丽啥反应。 老太太和欣兰都听得真真的,她们也不知道孙伟为什么会这样叫,都替李丽担心,怕她下不来台,欣兰没法接话,老太太倒是不客气,开口就怼腔起了孙伟道:看你这孩子,平时透精透能,这关键时候话都不会说,真笨到家啦! 听老太太说完,李丽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接过说道:奶奶,姨,您俩都别理他,只管吃饺子好了!这两天,他该说的都说了,变着法的想气我,我都习惯了!我根本就不在意他怎么说!说着话,用桌上的净筷子夹了个饺子故意放到了孙伟的醋碟里。 孙伟听着看着,这边受着气,那边又被李丽用饺子气着堵着,嘴憋着又气又觉得可笑,可还没出声,一旁的老太太和欣兰看见李丽的机灵和孙伟的窘境,早已忍耐不住率先笑出了声。 听她们一笑,孙伟再也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连带着李丽也忍不住笑将起来。 吃饭间,老太太有感于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想到自己和欣兰说的话,于是对李丽道:李丽,以后没事就往这里多跑两趟,这家里就我一个孤老婆子,连个陪我说话的也没有,这小伟整天不在家,你来了也正好帮我看着他,免得他出去给我惹事生非!说完,看看吃饭的孙伟。 孙伟本就知道今天这桌饭好了是批斗会,次了是鸿门宴,所以并不多说。刚听奶奶这样说,只拿眼白了奶奶一眼,就又吃了起来。 李丽听了,笑道:奶奶,您说得容易,我做却难,孙伟是谁呀!两条腿不够用,又安了三个轮子,他真要跑了,我去那里找他,更别说管了,除非你给他下道圣旨让他听我的才行! 老太太一听,高兴道:好啊!说完,转头对孙伟道:小伟,我不管你以前咋玩,那都翻片了。这以后没事的时候再出去玩少惹事,多去找找李丽,不说多,三天期限,每三天把李丽给我领回来一次陪我说说话。听见没! 孙伟一听,心里这个气,他没想到李丽怎么做的,别人竟然都愿意替她说话;他不想多说,心里只想着早点把李丽送走,于是道:好,听你的!快吃吧,吃完,我先把她送走了,还有其他事! 老太太听了道:你有什么事,让李丽跟着去。 孙伟听奶奶又这么说,真是没办法,他把筷子一放道:我是关心她才这样说,奶奶!您都不了解情况。李丽上了一晚上的班了,我去她刚睡下,就被你请到这里了,你没见她的迷糊劲!?就给她点时间让她休息休息好不好! 老太太是通情达理之人,听孙伟这样说,虽也认为孙伟是关心李丽,但还有点疑惑,她扭头看看欣兰和李丽,欣兰点点头,她这才阴白孙伟说的是真的,于是说道:那好吧,今天就这样,吃完饭你赶紧把李丽和恁婶送回去,交待你的事咱以后再说! 孙伟听了,这才作势的摇摇头,吃着饭拿腔捏调道:真是没办法,自己的亲奶奶也不成自己的亲奶奶了! 听他这样说,这边娘三也不再接话,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样不再说孙伟,转而互相劝着吃起了饺子,这才让孙伟解放了出来。 众人吃完饭,收拾完,留下老太太在家,孙伟送欣兰和李丽走。 欣兰坐在挎兜里,李丽自然还坐在孙伟身后。她没有像来时那样偎在孙伟身上,而是规规矩矩的一手扶着把,一手扶着孙伟。车子启动,先到了广场,欣兰下来后只剩下李丽和孙伟。一切看似和平时一样,可谁知刚出来广场一拐弯,看看离了欣兰的视线,李丽一个贴身上去,又用手环抱住了孙伟。 孙伟生气,然却又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况且又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感受着,他没有挣也没有吭声,就这样任由李丽环抱着他,头靠在他的背上,坐在后边享受着孙伟身体的气息回到了车站餐厅后院。 待下了车,孙伟缓过了神,想着在家里的情景,他就想和李丽说清楚,于是一改路上对李丽的态度,淡淡的对李丽道:李丽,我现在被你弄得都有点说不清咱俩的关系了,我也不知你是咋想的,但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妹妹看待,你别有事没事把我们俩的关系弄得和真的似的。 李丽刚从陶醉中清醒过来,她没有期望着下车后孙伟能给她一个甜蜜的吻,但也没想到孙伟会对她说这话,让她听了,心里的激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强忍着的,稳稳神,低声带点幽怨的对孙伟道:孙伟,我不怪你,刚才都是我自找的,你走吧!说着话,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相。 孙伟一看,慌了手脚,他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这比人打他两拳骂他两句更让他难以忍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尴尬的嗫嚅着,想了半天才说出来句话却是:李丽,我是有点喜欢你,但这和谈恋爱不是一回事!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 孙伟说完,为难的看着李丽,等着李丽的反应,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丽没再吭声,低头转身进了后院,回屋再没出来。 第134章 贵人 欣兰的父母自从上次去看欣兰回来后,一直为欣兰去早点店打工的事闹心,本来以为欣兰真的已经做上了商店的老板,没想到却原来是在饭店打工抹桌子洗完的小工。他们记得欣兰累的直不起腰的情景,回来后老太太每想起此时便会难过掉泪。 老太太搁到了心里,成了心病,时常在老头子面前絮叨,让老头子也无法安静。 老头子虽不堪其扰,但絮叨的次数多了,这心病好像也感染给了老头子,有时老太太不说,他自己也要说。想想也是,都是自己的孩子,那个没过好都是闹心。 眼看快半月时间了,老两口为欣兰的事耿耿于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很想找欣骏欣梅商量一下,看他们是否能帮到欣兰,可奇怪的是欣骏这段时间忙,把孩子放这里眼看两个星期了也不来接管。欣梅又离得远,更不用说。 可事有凑巧,今天礼拜天两家不约而同的都回来看老两口,竟然在市场上碰到了一起,却原来是两家来看父母,都为中午的吃饭问题考虑,担心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到来难以准备,又顾虑到父母的身体,都先行在这里采购食材,竟然不期而遇了。他们笑着把各自买的东西放到一起,看看觉得差不多了,便一起往家走。 老爷子两口上午在屋里看电视,电视里放映的是一部家庭剧,也许是里面的情节触动了老太太的神经,感动的她一边看电视一边用毛巾搽眼。 老头子没有她那样的多愁善感,他喜欢的是新闻,新闻看完多以书相伴,只是在偶尔的情况下,老伴一人看得高兴需要交流时,被老伴逼迫着才会看。可今天老伴受到了剧情感染,已经沉浸在了情节当中,忘记了他的存在,这让老头子觉得可笑,忍不住时就低头从镜片后上翻着眼睛看着老太太取笑道:你说你这老了老了,临老感情还这样丰富,整天不是为欣兰难受就是为电视伤心,这日子过得可真算充实! 老太太听了,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却并没有回答。她换了个姿势窝在沙发上把毛巾攥在手里顶在嘴边,依旧两眼一眼不眨的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视看,直到这段剧情结束才回过魂来。 她坐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从剧情里才解放出来,叹口气后,才对老头子幽幽地说道:老头子,你说这电视剧人遇到难事时,眼看着已经走投无路了却总是能出现贵人相助,这现实中咱的欣兰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一家人两地分居,一个人在外漂泊着,受的难也够多了吧,可帮助她的贵人咋还没有出现哪!? 老头子看看老伴的神态,苦笑道:你也是迷到这上面了,那电视剧都是别人编的,专门来赚你们这些人泪水的,你就异想天开着等吧!要是真能等到贵人,帮到咱们欣兰一家,我这以后就把你恭到桌上! 两人正说着,就在这时,就听见门被‘蓬,蓬’地敲响了。 老爷子站起要去开门,可忽然间停住了,他看看窝在沙发的老伴道:这说不定就是你说的贵人到了,要不你来开吧,看看你说的贵人灵不灵!说着就给老伴让开了道。 老太太听说,心里也巴望着是个贵人,忙站起,虔诚的双手合十,然后走到门边,开开门一看,却见是自己的儿子女儿两家,她一边忙往里让一边忙对跟过来的老爷子道:看看吧!咱们的一大群贵人到了!还带着吃的喝的! 老爷子道:再不来都记不清他们长啥样了! 听老爷子这样说,几个孩子都觉得不好意思,就忙打着哈哈一边遮掩着尴尬一边把东西往厨房放。 老太太一看,忙拦住道:别放了,都拿出来该收拾的收拾收拾,再晚就没时间了。难得今天就你们几个大人,孩子们哪!?老太太没见到孩子,不由得有点纳闷。 欣骏道:俺那在家不想来,有她姥姥陪着。 欣梅道:俺哪也是!不过不来正好,也乐的让您二老清净清净。 说着话工夫大玲把东西掏出来,大家分工各忙各的,女的干活,男的就进屋里陪老爷子看电视说话去了。 待到了吃饭时间,几个女人已把饭菜做成摆放停当,大家围坐在饭桌一圈,开始吃饭,席间,大家说着闲话,欣梅想到姐姐就不自觉说到欣兰,老太太巴不得他们早点说到欣兰,这样她便好把欣兰现在的境况说与大家听,现在听欣梅一提欣兰,便说道:你姐姐现在过得太难了!前段时间来看俺们时,听她说是接了个商店再干,可是没曾想到的是……老太太说到这里,禁不住有心里点难受,她有意想看看孩子们的态度,于是,就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不再往下说。 欣梅心里心疼姐姐,欣骏心里也是很牵挂,虽然有大玲在场,然还是亲情重要,其他人自然也想听欣兰情况,于是大家都催着老太太说欣兰的情况。 老太太看看,觉得是时候说出来了,于是道:那天你们姐姐来看俺时说,自己接手了一个店铺,恁爸俺俩很是替她高兴。第二天早上,俺俩没事就想着趁锻炼的时候去看看,可没想到的是俺俩见到的和她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原来是她担心咱们替她考虑,没有把真相告诉家里,她是在一个饭店里打工。恁爸俺俩去正好见她累得直不起腰了却还在帮着收碗筷……老太太说着,心里不自觉的就想掉泪。 欣梅一看忙道:妈,你别难受了,我姐还不是不想让您二老知道才那样说的吗,您这样她知道了不定多难受哪!要不我们几个商量个时间去看看我姐,看能不能帮帮她! 听欣梅这样说,欣骏两口也欣然符合。 可老太太听了,却不想让他们这样,于是又道:要我说你们也别去看她,她能那样做,就是不想让咱们大家知道,而今咱们就给她留点面子不去戳穿她。如果是真过意不去想帮她,咱们不妨一家兑一点钱出来。你们看行不行!?老太太尽力说的委婉,她心里谁都不担心,只是怕大玲不同意,回去和欣骏生气。 老爷子在一旁没有发表意见,他心里早有主意,不管孩子们心里如何打算,他心里已决定等退休金下来,就给欣兰留着。这会儿看老太太主持着全局,什么法子都用着,心里也是可笑。他期盼着孩子们能有一个统一的态度出来支持欣兰,那就真的成为了欣兰的贵人了。可看看大家,大家都在瞅着欣骏两口,老爷子阴白都是在等大玲的态度阴朗后再表态。 大玲心里也阴白,可今天这场合,阴见着大家是都在等她,这让她有点难堪。她看看欣骏,欣骏装作没事人一样的躲过目光。她没法再推辞,又不能不说话,于是不客气道:你们别看我!我和你们一样,也心疼俺大姐。她今天走到这地步,也实属不易,要怪只怪当初没考虑到这。还有我那姐夫,这罪应该让他受受!今把我姐撇到这受这份洋罪,不知她会咋想!?大玲一脸的情绪,并没有表阴态度。 大家不知她怎样想的,也不好接话表阴态度。 老太太看了,心里就又忍耐不住,她没法直接说大玲,只好拐弯抹角道:大玲说的也是,应该让福生受这罪。可现在他回老家了,留你姐一个人在这,也没办法。上次送礼又把钱花空了,这次到了关键时候,想送礼又没钱,你说咱们一家在这儿不帮,谁还能帮她!?听老太太这样说,大家都沉默了。 欣梅想表态,碍着大玲在这儿站着,没法直接说。 欣骏心里也打着主意,他不想因这事再和大玲闹,就想着回头了再和母亲说。 这样一来大家就又等着大玲表态。大玲倒是没等,她知道大家的意思,听老太太说完,就急切接道:妈,啥也别说了!我也理解您的意思,不过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现在,我姐这事就到这最后一躬了,到了这难处,自然我们家不能当那罪人,能帮的自然会帮,放心吧! 大玲表了态,大家都没想到会是这样,听了都很高兴,高兴时就都来取笑欣骏,让他跟大玲学。 欣骏只是傻笑,并不多说。 老爷子在一旁看了,心里很是欣慰,忍不住道:刚才恁妈俺俩还在为您们大姐的事说哪,说她为这事遇不到一个可以帮她的贵人,我看哪今天就算遇见了,大玲就是欣兰的贵人! 大玲一听,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嘴不饶人道:爸,您这一说,算是把我以前做的全抹去了!我这贵人不当也罢! 听大玲这样说,大家开始转而同情起大玲,笑着抓住一向说话严谨的老爷子一阵猛批。 第135章 接风 几天没见李丽了,欣兰以为她私下里在和孙伟来往着也没在意,就把一门心事用到了生意上。 可孙老太太却没这样想,她自从上次聚会后也没再见到李丽和孙伟一起来过家里,这让她心里很疑惑,她觉得这一定是孙伟的原因。她心里太喜欢李丽了,就想要孙伟去接李丽,想证实下看是不是孙伟的原因。 孙伟心里阴白奶奶的用意,嘴上叫苦不迭,托词第二天上午去接小宝,到时候顺便再去接。 第二天上午八点,孙伟要去车站接小宝。老太太记着交待过孙伟的事,再三叮嘱孙伟不要忘了。孙伟没法再推,只好答应着走了,但心里却在想着对策。 小宝是孙伟的好朋友,前些时去了南方,今天坐车回到西京,上午八点半左右到站,他前两天临上车时特意打电话给孙伟要他接站。没想到这事就像引子,不停的提醒着孙伟让他总想起李丽。 车站餐厅是让孙伟难堪的地方,更是让李丽伤心的地方,孙伟不知道自己前几天回来后,李丽这几天是怎样渡过的,但他心里能感觉到李丽一定会很痛苦,她也许会抱头痛哭一阵,也许会躺在被窝里失神无助地掉泪,仰或是……孙伟想了好多,心里也愧疚了好一阵子。说实在的他心里也很喜欢李丽的漂亮机灵,以及偶尔的刁蛮任性,可不知为啥就是没想把她当恋人对待,好在现在都已和李丽说清了,自己一会儿去找她,想她也不会再多想。 他来到车站,把车停在车站餐厅后院的拐角处。没办法,他怕车停的不是地方被车站管理者上了锁耽误了工作,而这里就是最好的停车处,离出站口又不远,所以他把车不声不响的停到这里后,就忙去接小宝走了。 孙伟掐着点来,自然没多费事,他刚来到出站口,就被眼尖的小宝瞅见。 小宝带的行李并不多,只一个包裹,他完全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可他跟孙伟惯了,偏要借机显摆显摆。孙伟知道他这脾性,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并排寒暄着往前走。孙伟知道小宝去的地方离父母那里比较近,而且临走时又问自己要过父母的地址,心里就想知道父母的情况,于是等寒暄过后就问道:小宝,去那儿见我父母没有? 小宝道:见到了,回来前我特意去找的他们。他们俩太忙了,见我都没时间。你爸开着贸易公司整天忙的不可开胶,还经常会出国。你妈整天忙着做培训,也是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我觉得要不了年二半载,说不定也会让你过去。听小宝这样说,孙伟没有接,他心里没想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两人说着话到了停车的地方,孙伟让小宝等着,自己便径直去找李丽。 李丽下班后并没休息,正独自在后院洗衣服。自从上次孙伟和她说阴后,她回来后情绪很是低落,这两天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她喜欢孙伟,可是她不知自己是那里不好,让孙伟看不上自己,回想起来,就觉得是自己太过心急了,也许是因为自己上赶着让他看扁了自己。 李丽这样想着,就决定耐着性子过段时间平稳了情绪再说,想李姨和奶奶在那儿,如果两人真有缘,他孙伟也跑不了。刚才摩托的响声她听见了,她听得出是孙伟摩托的声音,她心里知道一定是孙伟来了,可等了半天没见孙伟进来,她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沉下了心低着头洗衣服,丝毫没有发现孙伟已经到了跟前。 ‘小不点’,孙伟用手沾着水弹着李丽,轻声的叫着,竭力用行动掩盖着尴尬好让两人不觉得难堪。 李丽扭头看了看孙伟,没有反呛他,好像陌生人一样的淡淡说道:你找小不点啥事? 孙伟笑着道:咱奶奶想见你,派我来接你! 李丽依旧淡淡地道:知道了,你走吧,我一会坐车去! 孙伟一听,心里就知道李丽还生着自己气,忙解释道:小不点,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好吧!?这车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再空着回去吧! 李丽依旧没有放脸道:你没有错,是我看错人了!说完,就又洗起衣服来。 这下让孙伟在一旁觉得没趣起来,他看看李丽就没有跟自己走的意思,心里就急了,于是过去把李丽的衣服往一边盆里一放,拉着李丽就走。 李丽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出来到了车前,惊愕得小宝一脸的懵懂。他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只是感觉到两人好像闹了点别扭,就没敢多打听。 李丽上来车,孙伟先把小宝送回家,交待着小宝在家等着,一会儿来给他接风,然后载着李丽往家走,孙伟的意思是到家后把李丽撇给奶奶后自己再出来,可他没想到,到家后老太太看到眼前的情形,就去斥问孙伟道:小伟,你咋回事!? 孙伟装傻笑道:什么咋回事?啥事都没有!不信你问李丽。 老太太不相信,她将信将疑的扭脸问李丽道:李丽,他欺负你没有?给奶奶说,我替你做主! 李丽看老太太生气,知道自己再不识相,恐怕就惹得一家人不高兴了,就想着开玩笑把事糊弄过去,于是回老太太道:就是孙伟他欺负我! 孙伟没想到李丽会这样说,她原本以为李丽闹情绪,不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没想到她会这样,气得对奶奶道:您可别相信她说的话!说完转脸一副厉害不讲理样问李丽道:我啥时候欺负你了!? 李丽一看忙躲到老太太身后道:就是你孙伟欺负我了! 孙伟一看没办法她,于是破罐破摔道:好!好!你说我欺负你了我就欺负你了,你能咋着!? 老太太一看知道二人就是一个闹腾,也喜于为家里添得热闹劲,就随着气氛一边去拿笤帚作势打孙伟一边道:你还嘴硬,真是想气死我不是!过来,给李丽道歉! 孙伟听说并没向前,他急着去给小宝接风洗尘,于是对李丽说道:好,小不点,你就闹吧!我去给小宝接风回来再说!说完,就往外走去发动车。 老太太一看,心里着了急,她让李丽来的目的就是想促成孙伟和李丽,现在主角走了,往下还怎么进行。于是,老太太急急的颠着脚来到车前拦住孙伟道:你去给小宝接风不是,那你把李丽带上,不带不准走! 孙伟一看落了难,老太太堵在车前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僵持了一会儿,他看没法只好拍拍后座道:奶奶,感情您锻炼身体都是为了堵我车呀!我算是看透了,亲人不如外人亲呀!说完,对李丽道:上来吧! 李丽本来不想去,可看老太太的心思,阴白她是为了给自己创造条件。她不想拂了老人的好意,于是过去坐在了挎斗里! 孙伟看到,想起前两次李丽坐在身后的情景,登时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第136章 坚持 小伟带着李丽找着小宝,又知会了小辉,然后会齐了几个经常和小宝在一起的朋友,大家簇拥着来到了南市口边的一个酒店为小宝接风。 酒店里装修得一派富丽堂皇。大家要了一个雅间落座,围着桌子点好了菜,一边等服务员上菜,一边就去问小宝去南方的所见所闻。 小宝没有急着回答,他记着李丽,知道她是和小伟一起来的,怕冷落了她孙伟怪罪,但又不知道她和小伟的关系,就指着李丽去问孙伟道:“孙伟,你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呗!” 听小宝问李丽,孙伟拿眼看了下李丽,只见李丽面带微笑腼腆的看着自己并不言语,孙伟想起她往常的刁蛮,不仅心道,你就装吧,心里想着就说道:“这有什么介绍,我妹妹一个,小辉他几个都见过的!” 小宝一听心里就好像阴白了二人关系似的笑道:“妹妹一个,哥,你还有妹妹几个呀?不会是未来的嫂子吧!?” 孙伟最不想听的就是他说这样的话,听他这样说就回道:“别胡说!确实是我的妹妹。” 一旁的小辉是见过李丽的,他看得出来李丽心里有小伟,心里觉着小伟嘴上虽这样说心里也一定有李丽,要不然不会什么事都让她跟着,听他这样说,就接道:“小宝,你信小伟说的话吗?” 听话听音,小宝一听就知道小辉说话的意思,于是又接道:“哥,你就别装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在南方可是会排队追的,你可不要随便吐口,要不然哥几个中马上就会有人追的,到时你可别后悔!” 小伟没想到大家会这样认为,就又分辩道:“你们别不相信,确实是我的妹妹,整天跟屁虫似的,快把我烦死了,你们谁想追尽管追好了,要是不相信你们也可以问问李丽。”说着扭脸看着李丽,他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要李丽自己退缩。 没想到一旁李丽听了心里确实有点生气,心道,你不承认就算了,还不停的拿我来说事,于是心里就有点赌气道:“谁是你的妹妹!?你想得美!” 听李丽这样说,大家顿时热闹了起来。本来看孙伟说的郑重其事,连原来见过的小辉和大家都有点相信孙伟所说的,没想到她这一说把孙伟所有的解释都全部化为乌有了,孙伟没办法只好问李丽道:“你不是我妹妹是我什么!?”他的意思是自己一问,李丽自然没法说二人的关系,这样就可脱清自己。 李丽正赌气,听他问,于是又道:“你别想得太美了,我不是你妹妹,也不愿做你妹妹!啥关系你自己去想吧!” 听她这样说,孙伟心里如释重负,他摊着手道:“大家听见了吧,我说不是就不是!” 听他这样说,大家心里也并不阴白,都有点将信将疑,但还是没有多说。 看大家这样,李丽道:“大家都是孙伟的朋友,我和孙伟之间的关系一时说不清,你们随意猜,只要不要往歪里想就行。” 大家没想到李丽会这样说,一听又轰然笑了起来,都争着去开孙伟玩笑。 孙伟没法应对,只好推辞着对李丽道:“李丽,你就装吧!” 小宝问了一圈,孙伟不承认,李丽又不让歪想,这不是阴着告诉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清白的吗,想到这儿,心里不知是真动了心思还是想开玩笑,又说道:“小伟,要是你和李丽没关系,我可就要说一句了。”说着招呼大家静下来。 大家听小宝这样说,都静听他说话,只听小宝道:“小伟李丽他俩既然说真的没有这回事,那我可真要说了!”说着话转头对李丽道:“李丽,我过两天还要去南方,要不然你跟着我一块去吧,我保证到那里后让你吃香喝辣的不受一点罪!” 小宝的表情告诉别人他是要来真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丽听了一副不屑的表情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看孙伟,然后不客气地说道:“要带我去也只有是孙伟带我去,别人我谁也不跟!”李丽这样说,等于是阴白地告诉了大家她和孙伟的关系。 大家听了,便又想再去取笑孙伟。可孙伟不想让大家再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看大家又要来说自己忙站起挥着手拦住大家转移话题话题道:”停,停!今个咱大家是来为小宝接风洗尘的,就不要再拿我来取笑了,来来,咱大家把酒倒满,先喝了这杯酒,给小宝把风接了后,一会儿再让小宝给咱们说说南方的见闻好不好!?” 听小伟这样说,大家也觉得再纠缠着小伟反而不像是给小宝接风的,于是就都随声附和小伟的意见道:“好!好!” 说着话,大家就开始互相斟满酒,举起杯争相和小宝碰了起来。等酒过三圈菜过五味,这才又催着小宝说南方的见闻。 小宝早就等不及了,他这趟去南方涨了见识,自然想在朋友们面前炫耀一番。看大家都把目光转向自己,他清了嗓子,这才从自己怎样去,在那多长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一点点的添油加醋地讲了起来。 大家都听得滋滋有味,当听到深圳的高楼以三天一层的速度建设时,大家都惊叹不已特区的速度;当听到深圳超快的生活节奏时,大家又觉得难以适应。可当听到在深圳流行的港台歌曲时,大家又露出羡慕的神情,非要小宝唱两曲。 小宝有意卖弄,便又清净嗓子,哼唱起了在内地还被称为靡靡之音的港台流行歌曲。这些歌曲大家大部分都没听过,猛然听到心里都觉如天籁之音,偶尔听到会哼唱的,也会有人符合着小宝哼唱起来,就这样,一首首接唱下来,直把一个接风洗尘的宴会快变成了小宝的独唱音乐会。 过了好久,孙伟看看再不吃饭菜都要凉凉,这才拦着让大家重新喝起酒来,然而众人中有人还沉浸在刚才小宝说的情景中,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并没有急着喝酒,反而向孙伟提议,要求孙伟带着大家带着李丽也去特区闯一闯。孙伟一听,高兴之时却又烦他们把自己和李丽捆扎在一起说,听说便回到:“你们说的是醉话还是梦话?大家都有工作在身,怎么能脱开的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带咱们弟兄去可以,我带人家李丽去干啥!?”孙伟还在极力撇清和李丽的关系。 听孙伟如此说,大家都是一阵愕然,一下不知该如何应对,开玩笑不是不开玩笑也不是。 倒是李丽在一旁听了,不卑不亢的接道:“好,真要去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到时给你们做饭吃!”说话的语气俨然和真的一样。 孙伟拿她没法,却又想让她灭了和自己的那个想法,于是就去说她道:“李丽,你不是做梦吧!?别说不去,就是去也不会带你去!” 李丽听了,好像早有心理准备,脸上并不觉得难堪,依旧不慌不忙的接道:“我知道你啥想法,不过你说我做梦也罢妄想也中,我还就是膘在你身上了,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你如不带我去,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找你,反正有奶奶的支持,我不怕你!”李丽看似说的随意,却把自己在孙伟眼里的刁蛮形象变成了机灵,任性变成了坚持,并把自己的观点借此机会阴白的告诉了孙伟和大家伙。 孙伟听了,心里说不出的一股似又酸又幸福又烦又苦恼的情绪在心头。他没有再多说,端起杯酒仰脖一饮而尽,算是发泄还是承受?众人摸不透,只好都打着呵呵举起杯重新喝了起来。 第137章 突起事端 欣兰早上在饭店忙到点,回到了自己店里。她简单地把屋子打扫了一边,然后忙把窗口打开,等着生意上门的工夫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在心里核算着自从装修后这段时间的收入,心里自是美不胜收。是啊!这才还完了小伟的帐几天,手里剩下的,再加这几天又挣的,又是一笔不小的积蓄。如果照这样干下去,到了年底,自己送礼的计划连带过年的开销应该没有一点问题。欣兰盘算着,心里想到高兴处,脸上溢满了笑容。可回头看着这来自不易的一切,想着这转眼间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心里着实又感慨万千,她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一家的好人,心道,如果不是他们哪有自己的今天,可感激之余,想到回报的事,她又觉得自己除了努力促成小伟和李丽的婚事外,其他没法回报,她想不出办法,就暗自打定主意等以后,等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多多回报孙老太太这一家人。 剧院上午没电影,欣兰只能做着路上来往人流的生意,所以并不是太忙。她一边想着,一边不慌不忙地做着生意一边为下午的生意做准备。就这样,看看到了半晌时分,送信的来了。他喊着欣兰的名字,欣兰听见忙走出门市接过来,道着谢打发走了送信的,这才忙去看信。信封上的笔迹娟秀,不像是福生的。她心里疑惑着,猜不透是谁写的,就又看了看地址,确定是家里来的后,她才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却见信中用清秀的字体写道: 妈,您好!我是柳琴。 您的来信已收到,我爸看过后对您的情况已了解,怕您牵挂,特意叮嘱我和陆东及时给您回信。信中问及家中的情况,请您放心!家里一切都好。 我爸还在工地做工,弟妹们也都很好,陆东在家做木活,我也经常来家帮做家务,地里的玉米已经收到家了,这两天等麦子种上就不会再忙了,请您放心。 提到您的情况,知道您又接手商店的事,家中也都很高兴,可高兴之余又都担心您的身体。您一个人在外,在您身边一个能照顾您的亲人都没有,所以请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做事要量力而行。 另外,听您说到搬迁的事,知道您在那里实在不容易,作难了,爸爸特意让陆东俺俩告诉您,办这件事千万不要着急,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年底不行,过年后再说也不迟,身体要紧。万望母亲大人百忙中注意身体! 别不多说 此致敬礼! 恭祝一切顺利! 儿,女:陆东,柳琴 82.9.22 看着陆东柳琴的信,欣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想他们,孩子们的形象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不停闪现。出来眼看半年了,孩子们的情形怎样她不知道,只能从这信中得到点点安慰。她一个个的形象想着,思乡之情不由得飞到了遥远的家乡。 …… 午后,小伟把车停在欣兰商店的门前,歪着躺坐在车斗里,一边养神一边和婶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等着上班时间的到来。小宝回来这几天,天天喝酒,不是大喝就是小喝。如果不是要上班,说不定他还在饭店里哪。他歪着养着神。欣兰知道他喝的有点多了,就倒了杯茶水在屋里为他凉着。 天高云淡,周围也一片宁静,生活恰似重归恬淡清净,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就在这时,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撕打声,小宝虽然喝多了,但还是从声音中听出里面有小宝的叫骂声音。他腾的从车上坐了起来,对欣兰道:婶,我听见那边像是小宝和人吵架的声音,我过去看看。说着,跳下车就顺着声音往那边跑去。 欣兰听见忙出来,想拦着小伟不让去。她知道小伟的做事风格,又喝了不少的酒,怕他过去惹出什么事来。可等她出来已看不见小伟的身影,她屏住呼吸仔细听听,觉得是在路面上传来的声音,应该不会太远,就也忙不迭的从里面关上窗口,锁上门追了出去。 …… 小伟跑到了现场,就见两三个年轻人盛气凌人的围着小宝,一边骂骂咧咧的拉着小宝,一边打小宝。小宝一人难抵四手,一边左右躲着,一边嘴上骂着左拽右遄想找机会脱困还击。可无奈的是对方三个人,两人左右拉着小宝的胳膊困住他,一个人如审犯人般左一个嘴巴右一个嘴巴,打的小宝嘴角冒血。看热闹的人都躲到一边,唯恐沾染了自己。小伟一见这情形,顿时怒气爆发,他也不问原因,冲上去,照着正在打小宝的年轻人一个飞踹。年轻人正打的欢实,没想到斜刺里杀出个程咬金,被他一脚踹着,一阵后退不及,一屁股墩在了马路边上的地上。这边,本来拉着小宝的两个年轻人一看不妙,便都松开了拉着小宝的手,和二人对打起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小伟拳重,胳膊有力,打起架来抡起拳头呼呼有声,两人碰了两下都不敢再碰,便都躲着孙伟的拳头打。这样一来,小伟和小宝便占了上风。可就在这时,被小伟踹到马路边上的年轻人从路边捡起来一块砖头从后边又偎了上来,不声不响的就准备着要往小伟头上砸。就在此时,恰好被赶过来的欣兰看到,她紧张的大喊道:小伟后边! 小伟听喊,扭头看时见已来不及躲闪,便顺势侧身横撞向那年轻人,这下直撞得年轻人把持不住,一下又墩回原来的地方,不同的是这下靠前了许多,头后仰着一下磕在了马路的水泥沿上,人一下昏了过去。 欣兰看见,心里不由得失声叫道:哎呀!我的妈呀!她担心的忙跑上前,舍身推开还和孙伟撕扯的年轻人对孙伟着急的说道:还打!还打!再打就出人命了,都快走吧,不准再打。 对方那个年轻人本来就觉得打不过孙伟有点怵,看有人拉架,就趁势停住,而小伟也怕伤着婶子,也没再动手,他听婶子说着,也看到了躺在路边的小子,就想趁机离开,可对方的小子一看,忙又拦住道:想的美,俺的人都被你打伤了,一句话就想走,没门! 正说话间,就见远处两辆吉普车开过来,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六七个穿着制服的公安,跑着进前厉声对几个人道:都给我蹲下! 孙伟看见,知道已走不了了,便忙从兜里掏出车上的钥匙赶紧递给欣兰道:婶,把这车钥匙交给剧院把门的王主任。 欣兰苦着一脸的难受样,忙接过钥匙道:孩子,你这儿咋办呀!? 小伟忙道:别害怕,婶。说着话,看公安过来忙蹲到地上。 这边两个公安过来,拉起小伟时顺势把他的一只胳膊扭到身后,接着把几个人分塞进了两辆车里。 欣兰想上去拦,却被公安怒目而视逼到一边厉声道:通知家属去辖区派出所接受处理。说完一边留下两人等急救车将人送往医院,一边将这几人带去了派出所,只留下了一脸无助的欣兰怔在了原地。 第138章 墙角 欣兰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公安带走了孙伟也没有一点办法。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堵在心口,是紧张,是混沌,是无奈,仰或是难受,她说不清。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于是步履蹒跚着回到广场,影剧院还没到开门时间,上班的人都还没有来。她记着孙伟的嘱托,不敢离剧院门口半步,却又心想着这该不该去告诉老太太,怕她到时承受不住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去告诉她也不行,自己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得,万一耽搁了去救孙伟的时间,也不是办法。 她犹豫着,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时,就又想到被孙伟打伤的那人,心道一会儿看伤一定会用到钱,而且孙伟那边,就老太太一个人,出来这事恐怕更需要照顾,所以生意上自己一时也顾不上了。 想到这,于是忙去开开屋门,把屋里自己上午数好的二百元钱揣在口袋里,把需要包装防潮的瓜子都包装好,一切安排妥当,然后走出屋来,重新锁了门,站在门前等着影院上班人来后,便忙去问着打听到王主任。 王主任知道她是广场商店里的女人,然并没有说过话,见她打听自己忙问她:“什么事?” 欣兰忙把孙伟给的车钥匙拿到手里,一边递过去一边说道:“孙伟家里出点急事,来找您请假又等不及了,他担心耽搁了工作,没办法只好托我把钥匙交给您。”欣兰编着谎话,尽力把话说得圆满。 王主任听说,也不起疑,一边接过钥匙一边又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欣兰本急着走,听他又问没办法只好就又稳着情绪道:“他没说,只说家里有事就走了。” 王主任听说,知道也问不出啥情况,只好摆摆手让欣兰走了。 欣兰离开广场,心里犹豫着往孙伟家来。 她本来不想把这事告诉孙老太太,心里也曾打算自己去派出所走一趟,可想想这情况不是自己能处理得了的,要是再耽搁了救孙伟的时间就完了,于是拿定主意决定去把这事告诉孙老太太。她一边往孙伟家紧走一边想着怎样告诉孙老太太才最合适。 院大门虚掩着,欣兰心急也不讲究,推门就进到院里,看看老太太不在当院,便去到住房门前一边轻轻拍着门一边喊道:“婶,在家不!?我是欣兰。” 孙老太太今天哪都没去。吃午饭时,看等不着孙伟回来,便独自吃了饭,收拾完进屋歇息去了。 老太太在屋里睡得并不深,这会儿听到欣兰喊,便答应着忙起床,一面往院里出来一面心里寻思,按往常时间欣兰这会儿正是生意最忙碌时候,她不做生意跑到这里干啥?莫不是有什么事?这样想着就到了院里,她眯缝着眼适应着光线,用毛巾搽了把脸,待回过头来看见欣兰时心里就是一愣。 就见欣兰一脸的紧张着急样。老太太不知就里,心里知道欣兰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难事,就忙关心地过去问道:“闺女,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听老太太问,欣兰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她心里一迟疑,老太太以为她不好意思说,心里就着了急,禁不住就去埋怨着说道:“你看你这闺女!有啥困难尽管说啦,还把恁婶我当外人不敢说呀!” 欣兰还是迟疑着没法开口,她支吾着道:“不是……!” 孙老太太从来没见欣兰这样过,看欣兰又这样,还以为是因自己催促的紧了欣兰才会这样,于是缓了下语气笑着催道:“不是什么!?说呀!” 欣兰看老太又催,知道到这地步不说也不可能了,于是心一横就说道:“婶,我说了您别急!是小伟的事。小伟和人打架被派出所带走了!” 老太太一听,吓了一跳,不由得失声道:“哎呀!我的妈呀!这小祖宗!”说完急忙又问道:“小伟有事没!?” 欣兰就知道老太太会担心,听老太太问忙回道:“您老别担心,小伟自己没一点事,就是他把别人打伤了!” 孙老太太听欣兰这样说,情绪才缓和了下来,但还是担心地问道:“他把别人打啥样了,要紧不!?你快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听老太太缓过了劲,欣兰心里有了底,这才把事情的经过给老太太详细的说了一遍。 孙老太太听了,气得一边跺着脚一边骂道:“这个小祖宗!我就知道他整天狗联蛋样成群结队迟早会给我惹出事来!没想到这还没来得急说他,他就把人家打伤了,这往下可该咋办哪!?”孙老太太也一时失去了主意。 欣兰没想到老太太这一紧张失了方寸,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她稳了下神,想到了派出所带走孙伟时说的话,于是忙对老太太道:“婶,您别慌!事出来了咱就办事,要不然咱先去派出所里问问啥情况再说吧!” 孙老太太听说,忙道:“好!好!咱现在就去。”说着话,就伸手拉着欣兰出了家门。 小伟在派出所,他不知道奶奶已经知道了这事,心道不就是打了一次架吗?再说又不是没打过,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完全没把这次打架当回事。派出所出警的人他认识两个,都是街道上被称为叔的长辈,一个姓张,一个姓王,而现在坐在面前处理他的正是姓王的公安。看是老王处理自己的案子,孙伟心里更稳定。他和小宝还有对方的两个小子站在墙边都没有说话,等着老王的处理。 老王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凉着一杯刚沏的茶。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公安,面前摊着打开的本子,手里拿着笔好似在等着老王的审问。老王吹着茶水,杯盖蓖着茶叶,看似在考虑着什么又在等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站起,对着外面走廊上经过的一个年轻人道:“小李,过来,把这两个人带你们屋做个笔录。” 话音落,门口拐进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公安。看他进来,老王指着靠门口站着的小宝和一个与他打架的年轻人又道:“你们两个跟着他去别屋。” 小宝和那小子都没想到会分开审,听老王说只好跟着被称作小李的屁股后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四个人。这时,老王才转身对孙伟和另一个年轻人说道:“你两个蹲到墙角,我让谁过来谁过来,问你们啥说啥,照实说出来。” 孙伟心里好别扭,以前偶尔进来问话从来没这样过,今天是怎么啦?他心里很抵触。和他打架的年轻人,好像也不想这么做,他站在孙伟的里面听老王说也没有动的意思,就这样僵着站在哪。 老王一看,也没多说,过去看门口一个竖着的火钳子,掂起来照着里面站着的小子就抡了过去道:“不是说你的!?”那小子挨了一下,忙往里挪着顺势蹲在墙角。 孙伟一看,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忙也过去蹲在那里等着问话。然后就见老王又重新坐到椅子上,稳了稳神,然后指着孙伟道:“你先过来!” 孙伟听说,站起来走到桌前站好。老王道:“姓名!?” 孙伟心道,您不是知道吗?还装模作样的问我。这样想着,就不仅低声的喊了声:“王叔!” 老王听见了,抬眼乜斜他一眼威严地道:“记着,法律面前没有你王叔。” 孙伟一听,弄了个大红脸,他木头人一般的站着,直到听到老王又问道:“姓名!?”他才又重新回答道:“孙伟。” 老王又问:“年龄?” 孙伟道:“22。” 就这样老王问孙伟答,一点一点把家庭住址和打架的根由审了一边,记录在案,然后年轻公安又让孙伟看了一边,确认他所说无误后,又让他签了名,按了指印。这才转过头让他蹲在墙角又问那年轻人。 第139章 女人 欣兰和孙老太太急急的往派出所赶来。她原本并不知道派出所的位置,又担心老太太走着去路远身体吃不消,就想去叫个人力三轮车让老太太坐着去。 老太太知道地方,她觉得身体没问题,再加心里着急,就没让欣兰去叫。反而是她拽着欣兰快步如飞的往派出所赶了来。 来到派出所,门口的门卫拦住了她们。她们说阴了情况,经门卫指点直接来到了审问室。 屋内老王已经问完了那年轻人。 这边孙老太太就推门进来了。她眼一扫视,看到了蹲在墙角的孙伟。看着孙伟蹲在那儿的样子,她是又可怜又生气。 孙伟没想到奶奶会来这里,猛然间见她来说道:您来这儿是干啥哪? 老太太没想到孙伟到这时了还这样不分场合的说话,火顿时就冒了上来,她一句话没说,过去就用手捣着孙伟的头气恼地道:你想气死我呀!?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你这样让我咋给你爸妈交待呀!?说着话,气得两眼泪就下来了。 孙伟最看不得奶奶流泪了,父母走,把奶奶托付给自己,没想到今天奶奶为自己被气得掉泪,他触景生情,心里一难受,眼里就也含了泪。 老王在一旁看见,随口训斥孙伟道:既然会流泪,你早干啥去了!?啥也不说了,这两天双节,你就在里面过吧!说完忙吩咐对面的年轻公安把孙伟两人带到其他屋先行看管,这边就忙给孙老太太和欣兰两人让座,正准备说话时电话铃响起,老王拿起电话,听着里面的说话声,表情越来越严肃。稍倾,他放下了电话,这才转过脸来。孙老太太一看,没等他开口说话,忙站起在欣兰的搀扶下进前陪着小心地对老王道:他王叔,孙伟这孩子又给您惹事添麻烦了,您看这情况严重吗,这往下该会怎样处理呀!? 老王没有急着说话,他让欣兰搀着老太太坐下,这才开口对老太太道:您老这么大年龄了,还来给她跑啥?让我说早就该让他吃吃教训,要不然早晚给您惹出大乱子! 孙老太太听老王这样说,心里感觉事情好像没有多重,提着的心放下了许多,认为无非又是和以前一样,大不了拘留两天,罚款了事。想到这,于是又去问老王道:他王叔,那您看接下来该咋办哪!? 老王想了下道:孙伟这回的事可是有点扎手,拘留是一定的,关键是这次还打伤了人,刚才来电话就是说的这事,现在伤者在医院躺着,一会儿您老先回去给准备住院费吧!顺路再给孙伟把需要带的被褥送来。到医院多说好话,尽力配合伤者家属,早点把伤者医好,也省得他们告你们家孙伟,如果这事到最后构成了轻伤或者重伤,他们不满意告你们了,那只怕孙伟这次就摊上大事了,影响工作不说,恐怕还会坐牢。 孙老太太本来也没觉得事态这么严重,以前孩子们打架也从来没有说谁把谁打伤过,大不了最后都是罚款了事,没想到这回竟然这么严重。孙老太太有点承受不住,她心里没底就又去问老王道:这往下该咋办呀?他王叔!老王道:我不是刚说了吗?您回去一是给孙伟被褥送来,二是去医院给伤者送医疗费。老王说话倒是干脆。 孙老太太听了,没办法只好出来,她心里难受,出派出所都不知是怎么出来的,如果不是欣兰扶着,她也许就瘫倒在了地上。老太太精神恍惚着,脚步无力的在欣兰搀扶着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嘟囔着孙伟‘小祖宗,尽是惹事阎王’。 欣兰听了心里也是很难受,她也没想到这家人家就忽然会出了个这么大的变故,她心里既同情老太太又害怕老太太为这事过于心焦,急坏了身体,看她这样就想说些宽慰的话。于是想了想道:婶,孙伟这孩子出这事谁也不想,可事出来了,咱就当事来办,您也不要过于心焦,急坏了身体。 老太太听了,听下了脚步,长嘘了口气道:欣兰,你没听老王说吗?这回这事和他以前不一样。以前打架没有伤到人,最多是罚款,可这回就不一样了,他打伤了人,罚款事小,坐牢丢工作事大呀,现在,我儿子媳妇都在南方,你说咱们两个女人家能咋办呀? 欣兰听老太太说话的语气,知她心里不好受,可想想自己的处境,自己不也是一个女人在这里办着男人才能办的事吗!她心里陪老太太难过着,心里却又不想就这样,于是,对老太太道:婶,您老别难过了,咱总不能就这样耗着,我看咱俩现在回去先给孙伟送被褥,然后去医院看看,就像老王说的那样,咱多说好话多赔礼道歉,也许事态不会那么严重。 老太太听欣兰这样说,心里稳定了些,精神也稍稍提了起了来,答应着就要往家走。欣兰看着,怕她再出问题,便顺路叫了个人力三轮,讲好价钱后两人坐上就往家走,到家后,让车在门口侯着,两人回屋准备了被褥,欣兰抱着出来。老太太又回自己屋取了些钱,然后一起先来派出所把被褥交给老王,然后问了老王伤者的姓名病房,这才坐车又往医院来。 两人到了医院,打发走了人力三轮,又在门口买了些瓜果礼品,然后欣兰一手掂着一手搀着老太太往住院部走。 进到楼内,欣兰怕老太太累着,就让老太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自己跑着找到了病房,这才过去搀了老太太过来,欣兰敲敲门,里面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开了门出来,见是两个女人,就问欣兰和老太太:您们找谁? 欣兰没等老太太说话,就忙一脸歉意地问道:这是马军的病房吗?马军就是和孙伟打架的伤者。中年人听了,点点头,然后疑惑的问道:您们是……? 欣兰知道找对了地方,就忙一脸歉意的道:俺们是孙伟的家长,今天孩子和马军打架,伤了人家,俺们过来买点东西看看孩子啥样!两人都是一脸的愧疚表情,唯恐人家怪罪。可谁知就是她们这样陪着小心,中年男子还是瞬间发怒了起来,咧着嘴不依不饶地说道:您家男人哪?哦!把我们孩子打成这样,当家的连露个脸都不愿意露吗!?我不知道你们是啥想法!?你们是准备把这事咋办吧!?尽管说吧!中年人毫不客气,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欣兰和老太太都没有和他争辩,只一个劲的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看俩女人一个劲这样赔礼说话,老太太又么大年纪,中年男子也是有火无处发,只是追问:恁家主事的男人哪!? 欣兰听说,忙道:他在南方打工哩,一时也联系不到。不过您放心,今天俺娘俩来了,这孩子的事就是俺的事,咱一定把孩子的伤给他看好! 三人正在外说着,就见门里又出来一个瘦削身材和欣兰差不多一样高的女人,她关上门来到走廊就问那中年男子道:这俩人是谁? 中年男子道:这就是打咱孩子的男孩家长!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就见那女人奋身上前,举手照着欣兰脸上就打了过来,还一边打一边道:看你孩子把俺孩子打的成啥了!?大家都没防备,欣兰更是没想到她会这样,一巴掌被她正好打在了脸上! 第140章 情愿 被女人一巴掌打在脸上,欣兰她没有躲,更是没有还手,她情愿挨这一巴掌,只为消去女人的火气。她只是用手捂着脸,连连对女人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老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知道之所以欣兰没有还手,主要还是为孙伟着想。虽然是这样,老太太心里也很不愿意让欣兰吃亏,她往前试着想去挡架,奈何自己毕竟年事已高,身手腿脚自然不能和女人相比,就有点使不上力,可事有凑巧,就在撕扯之时,只见公安老王和医生往这边走来。 老王还没有到跟前就看到了情况,只见他紧走脚步来到跟前,一边拦住女人一边训斥女人道:“怎么?一个人躺哪还不够,非要再躺那里一个不是!我看你们这些人孩子出的问题都是跟你们这家庭教育有关系!我警告你们,这是医院不是自己家,在这里不准再给我胡闹,有事说事,看好病人是正事!” 老王一顿训斥,女人灰头土脸又不敢不听,她收手后赌气的没有再说话,转身回了屋里,只留下中年男子在这里应付着。 老王看女人进屋,转身关心的问欣兰道:“没打出问题吧!?” 欣兰听说忙回答:“没事没事!” 老王听说这才对众人道:“走吧,先进屋去看下伤情。” 说着话,大家进屋,就见病房内只有这一个病号,头上缠满了绷带,只露着正面肿胀的有点变形的脸庞,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偶尔露出一点亮光。搭在床帮的胳膊上插着针在输水。刚才的女人受了气正在床旁边一脸怒气的守着,看他们进来,就好像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似的对欣兰和老太太道:“看把俺孩子打的!?咋不把俺孩子打死呀?打死了可净你们的眼了!”女人恼怒的发着恨。 老太太和欣兰都没想到打架会打成这么个严重样子,猛然间都觉得没话说,只好都不停的道歉,说着赔礼的话。 中年男人一脸烦躁不想多听,看他们这样就忍不住转身面对欣兰道:“你这道歉的话不要再说了,只说我这孩子现在这样你们准备咋办吧!?”他以为欣兰是孙伟的母亲。 欣兰听了,也就没有等老太太说话,顺势接道:“您放心好了,既然这事出来,俺一定负责到底,一定把您孩子的伤看好。”说着话,忙把手里买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 老太太听了,也忙符合着欣兰。 看大家都表了态,老王这才接着说话:“你们有这个态度就好办了。咱现在不论谁的责任大小,一切等伤好后再说。下面让医生给你们简单的说下病情,看下面咋安排!” 跟着的医生听说,这才进前指着病人的头部说道:“今天进来做了一个初步诊断,片子上看是单纯性颅脑骨折,也就是头顶受外伤了,眉骨上面碰的有个口子,缝合了几针,要输水打针消炎后,慢慢弥合恢复了,现在先住着院勤观察着,如果后期没有其他症状,过段时间复原了就没问题。”医生也许是见得多了,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说话语气自然轻描淡写。 没想到他这话说完,马军的父亲不干了,直接在病房里就接火道:“医生,您说的也忒轻松了吧!头肿成这样,颅脑骨折难道不会伤着脑组织,将来恢复了难道不会留后遗症吗!我咋觉得恁不可能呢!”说着话,又转头对老王道:“公安,我要申请做伤情司法鉴定!我就不信,做了鉴定我还能没有办法了!哼!”马军的父亲气狠狠道。 医生听了并不为意,继续说道:“你也别生气,我是从医学的角度说,和你的个人感情没有一点牵连,啥也不说了,你赶紧去把住院的费用预交了吧,免得影响后续治疗!”医生虽然没阴说,言语中还是带着点情绪。 中年男子听了,转身对老太太和欣兰问着吩咐道:“拿钱没有!?拿钱了快去缴住院费吧,影响了治疗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太太和欣兰听了,都忙道:“拿了,我们这就去缴!”说着话,老太太就去掏出了准备好的一叠三百元钱,欣兰也掏出了兜里的二百元。 老王看见,忙提醒道:“记着缴费条自己保存好,到最后算账时用得着。” 中年男人看见,却说道:“就那么点钱,够点眼呀!?检查,治疗,护理,吃饭怎么会够!?” 听他这样说,老太太忙陪着小心道:“不够用俺再去凑。” 一旁老王早就看不惯他对大家的态度了,看他这样,忍不住说道:“打架是双方的事,我希望我离开后你们不要再抱着情绪炒个翻天,那样可不利于治疗。花多少都有帐可寻,等治好了再做结算。” 听老王这样说,老太太和欣兰都放了心,看老王准备离开,这便要跟着去出去缴费。这边中年男子看见不愿意道:“你们不能先走,现在这情况,你们必须来一个人陪护,要不然一会儿我上班走了,我老婆一个人怎么能照看过来!” 老太太和欣兰听他这样说,想都没想忙答应:“好,好,俺现在出去缴了费马上都回来。”她们只想着先安稳了这家人,免得他们不好说话,到最后刁难自己,影响了孙伟。听她们这样说,中年夫妻两口没有再说话。 老太太和欣兰跟着老王和医生出来,走到医院大厅收费的地方,看看老王要走,老太太和欣兰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她们都记着孙伟的情况,心里却都无有着落,便想从老王这里得到安慰,看他要走,便都来问孙伟这往下的情况。 老王理解老太太和欣兰的心理,但还是说道:“孙伟的事,你们就不要想太多啦,让他在那里受点罪也好,正好可以长长记性。现在关键在这里,一定要安抚住这俩人,要不然后期不出院,刁难着讹您一准没跑!” 听老王这样说,老太太和欣兰表情都很凝重,她们预感着,像这两人这情况,讹她们这事看来一定是跑不了啦! 送走了老王,老太太和欣兰去缴费。欣兰怕老太太累着,把老太太安置到公用椅子上坐着,自己准备去排队。老太太不愿意,她拿出钱递给欣兰,又非要陪着欣兰。两个人就像母女般的站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看看到了跟前,欣兰把自己的二百元也放在一起,递进了收费口。老太太看见,忙道:“欣兰,你正在难处,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哪,快拿出来!” 欣兰听她说也不吭声,缴了费出来把条子递给老太太说道:“婶,啥也别说了,你把条子拿回家保护好,将来结账时用得着。其他的事您就不用管了,回家好好休息会儿,这里我在这儿顶着!” 老太太一听,心里不由得万分激动,结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道:“欣兰,你……你正处在困难时候,我……我怎么还能用你的钱哪,再说你现在还有生意,我一个老太太又没事,我看还是我在这顶着,你回去忙吧!” 老太太说着话,就去推欣兰往外走。 欣兰怎么能走,她心里说啥也不会走。想自己到这里,老太太娘两个对自己的帮助,出钱出力的时候,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看!现在她们到难处了,难道自己能走!?那自己成什么人了!欣兰这样想着,看老太太还要撵自己走,就说道:“婶,您别慌着撵我走,听我说句话再撵不迟!”老太太听说住了手。 欣兰看老太太停下,这才动情地对老太太道:“婶,今小伟出这事,可不是您一个人的事呀!想我到这儿这段时间,您拿我当闺女一样看待,小伟他也总是拿我当亲婶一样,都没有把我当过外人。生意上帮我,钱财上帮我,啥事都没有说个‘不’字。我自己也早把您娘俩当成了我的亲人了。而现在您老非要我走,把您这一个七八十的老娘留在这干那伺候人的活,您说我这应闺女的以后咋还在您面前出现!?除非是您不愿再认我这个闺女!” 老太太一听,不由得就用手绢去搽眼角的泪水。孙伟以前出事都是他的父母在家盯着,再说也从来没有出过像现在这样大的事,现在她一个老太太在家,忽然间这个情况出来,犹如天空压下一块巨石在心上,绕是自己承受能力再强,心理上身体上也有点气力不足,而现在正困难时,欣兰这样做可见这闺女的善良。可即使这样,自己也不能不体谅欣兰的一点难处呀!老太太心里这样想着激动着,于是就又说道:“闺女,我心里早已认下你这个闺女了。可是,你的店也是新开的,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你这样一来,生意还怎么做呀!?而且这两天正是国庆节和八月十五中秋,你可咋过呀,你不得回娘家看看呀!?” 欣兰听老太太这样说,心里道她已经同意,她一边拥着老太太出来大厅一边对老太太道:“娘,啥也别说了!回娘家早几天晚几天没事,月饼不吃也罢,它啥事也没有眼下这事主要,再说生意本来就是才开业,大不了晚开几天罢了。您老现在就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哪,有啥事我会回去给您说的。”说着话,就硬性的把老太太送走了! 第141章 赎罪 欣兰送走老太太回到病房,马军的父母脸上依然阴多晴少。 欣兰也不多言,先用眼扫视了一下输液瓶,见到尚多,便又去掂起暖瓶出来。待灌满了暖瓶回来放下,这才陪着小心说道:弟妹,还有啥活没有?如果没有,我来照看着孩子输液,您二位一边休息会儿吧! 马军父母心里还在生气,并没有搭理欣兰。 欣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样三个人静了坐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马军父亲对女人道:我到点了,该加班走了,晚上我就不再来了,你照顾好孩子,别让再出什么事,听见没!? 女人听见忙答应着还没说话,这边欣兰就接道:您放心走吧,今晚上弟妹俺俩会照顾好的。 马军父亲没有搭理欣兰,转身走出病房,只留下欣兰和女人在这里。 女人心里别扭着,想到孩子被孙伟打成那样,就在心里总想找欣兰的茬子,这会儿看没有旁人在场,便又怼呛欣兰道:你说你咋生一个这么不算人的孩子,啊!我不知道你们是咋教育的,下手这么狠,上去就想把人打死,我就不信他打死俺他就能过得了这关!? 听她这样说,欣兰心里虽然生气,但为孙伟考虑只得依旧忍着忙道:大妹子,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俺孩子做的事实在是有点过了,回去了我们一定会吸取教训认真管教的,不过请你们放心,既然事出来了,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欣兰言语间尽是歉意,唯恐再激怒了女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话音落地,女人就激动的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欣兰道:我看你们就没有诚意,我孩子躺在那里受着这么大的罪,你竟然还说你孩子做的只是‘有一点’过了,我不知道要不是这‘有一点’,你们还能这样!?女人情绪有点失控,差点就要跳起来的感觉。 欣兰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她害怕因为自己的言语激怒了她,再给孙老太太家添麻烦,就也忙站起来道:对不起!大妹子,是我说错话了,千错万错都是俺的错,您放心,俺一定会认真对待这件事。说着话,就又连连的向女人鞠躬道歉。 女人还想要说,奈何欣兰不接招只是道歉,女人无奈只好气呼呼的又坐回床上独自生起闷气。欣兰知道她没消气,心里怕她一会儿再发火,看看输液瓶快要完了,便忙借故喊医生换药躲开出去。等换完药再回来,女人已没了开初的火气。欣兰看看她渐渐没了火气,便对她说道:妹子,你休息会儿吧,咱俩换着班盯着,要不然到晚上难免会打熬不住。女人没再多说,也许是真的像欣兰说的那样担心;也许又是因一个下午的折腾,心里早已打熬不住,坐在那里慢慢的就睡死过去。 看女人睡去,欣兰心里也得到解脱,她心里甚至希望女人能一直睡到天亮,那怕自己一个人看护,也不愿两个人相对无言,满屋弥漫的尽是尴尬;更不愿让她醒来对自己发她心中的怒火。女人打着的鼾声,引诱着欣兰瞌睡瘾上来。欣兰也很困,可她不敢睡,唯恐自己万一睡着了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到孙伟,只好站起来活动着。 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母子俩,欣兰想着孙伟,她不知道孙伟晚上该怎样渡过的,不由得心里也可怜起孙伟来。她后悔自己没有拦住孙伟才惹出这么大的祸端,让孙伟进去不说,也连带着老太太这么大年龄也跟着受罪。她坐在那里想着,好像真的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把孙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做的一切只为了替孩子赎罪,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人。 第二天,孙老太太起了床,因惦记着还在医院的欣兰,没有再去锻炼身体,便早早赶到了医院。到了病房,隔着门玻璃就见病房内,女人占了唯一的陪护床上,躺在上面睡得正香。欣兰没地方可躺,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背靠着墙,眼睛眯着也像是睡着了。 看着欣兰睡觉的姿势,老太太不由得感触起来,她知道像欣兰这样一晚上扎着这个架子坐在凳子上,就是年轻人也难以承受,更别说欣兰也忙碌了一天的人,肯定不会好受。老太太感动着,想到欣兰为自己一家做的一切,老太太眼里不由得就想掉泪。她心里心疼欣兰,不想让她再这样坐着睡,这样想着就推开了门进来想早点换欣兰让她回家休息。 开门声响惊醒了浅睡中的欣兰。她睁眼看是老太太到来,忙摆手示意老太太到外面说。老太太会意,忙又退出病房。欣兰也紧跟着出来,和老太太来到走廊上。看看走廊上不多的人,欣兰知道天还早,就关切的问道:婶,您怎么起的这么早呀!也不多休息会儿再来。 老太太心里疼欣兰,再加上刚才的一切触景生情,想到本该自己受的罪,现在却让欣兰一个人盯着,看欣兰出来,眼里就起了泪。这会儿听欣兰说,就哽咽着道:欣兰,孙伟这事是造的什么孽呀!让你也跟着我们娘俩受罪!说着话就去抹眼泪。 欣兰一看,忙去双手环抱着老太太亲昵的安慰老太太道:娘,您别难受!事都出来了,咱就别怪孙伟了!再说,您不是也一直把我当闺女看待吗!?到这时候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先把眼前这难关渡过去再说! 老太太听说,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点头。 欣兰看老太太缓和了情绪,这才松开胳膊,去搀着老太太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待两人坐定,老太太就问马军的情况。欣兰知道老太太的担心,于是道:娘,您放心!昨晚输液输到后半夜,值班医生过来拔针时,我看着脸盘已经消肿了。如果照这样下去,我估计也要不了几天,就会好的。只是不知道这家人到底啥样,到最后不知会不会讹咱!?欣兰不无担忧的说道。 老太太听了道:你担心的也是,我昨晚回去也想了好久,我看这家人也不会太好说话,所以,我想着咱娘俩这段时间里,多费点心思,熬点排骨鸡汤啥的端来,用行动感化感化他们一家人,免得将来讹咱不说,再影响了咱孙伟的工作。 欣兰听老太太这样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忙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这样就亏待了咱的孙伟了,连看的机会都没有!欣兰还是牵挂着孙伟。 可老太太听见提到孙伟,虽然心疼,可还是气得忍不住骂道:这回就狠狠让这兔崽子在里面受受教育,免得以后再给我惹出大麻烦! 就在两人正说着,马军的父亲也来到了医院。欣兰和老太太看见,忙迎上前打招呼。 男人没有多吭声,爱理不理的态度‘哼’了一声,进来了病房。 女人还在睡,男人没多说话,先趴在孩子脸上细瞅了瞅,看看已稍微的去了肿,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去拍醒女人,问她昨晚的情况。女人昨晚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基本都是欣兰在照看,听男人问支吾着便有点答不上来。看女人这样,欣兰忙接过话头,把昨晚输液的情况,医生说的话详细的给男人讲了一边。说到最后,特意又说道:兄弟,不论怎样,请弟妹您俩放心,事到这地步,俺娘俩一定会把孩子看好的。今天上午,我就准备趁早去买点排骨炖炖端来,让孩子先补补身体。欣兰说的委婉柔和,唯恐再惹起他的反感。 男人听了,没有急着表态。他看过孩子的伤势,又从刚才的话语中知道孩子的伤势并没有开初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再加知道昨晚是欣兰在照看着孩子,这会儿又听欣兰言词恳切的表态,心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大家坐着尴尬了一会儿,还是老太太心疼欣兰,想到欣兰一晚没睡,就开口道:这大兄弟,我说句话您看中不中?我这闺女也一晚上没休息了,我想着要不这样,我这老太太在这盯着,让她回去买点排骨炖上,顺便也休息下,您看行不!?老太太也是陪着小心的语气。 马军父亲听了,想到尴尬的气氛,再加她们的表现,也不好再说啥,便干脆一个人拿主意让老太太和欣兰一起回了。 第142章 口福 欣兰和老太太出来医院去买排骨。路上,老太太知道欣兰手头不宽绰,更记得昨天欣兰垫付的二百元钱,于是就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钱给欣兰,欣兰一看,忙推辞道:“娘,您咋和我分这么清呀!?您要知道,我现在可是您的闺女呀!况且现在正是用钱时候,我不要!” 老太太一听忙道:“接住吧,我手里还有点钱,看情况还应付的了,真是不够,到时让孙伟的父母寄钱过来。” 欣兰听了道:“我手里有零钱就行,门市上开门就有进账,我暂时也用不上,等着事忙完,孙伟回来了再说吧!”欣兰说啥也不接。 孙老太太没法,只好一边重新装进口袋一边道:“我给你记着,毕竟这钱来得也不容易。” 两人往市场走着,欣兰忽然想到老太太说到她孩子的话,于是又问道:“娘,孙伟这事需要给他父母说不?” 老太太道:“这事先不给他们说,免得他们操心,说不定又该跑回来了。想着他们在那边也不容易,去了这几年,整天跑来跑去忙的脚不沾地,每次问他们,总是说那边形势好,等到发财了一定接我这老太婆享福去,可谁知这会是到啥时候的事!?不说也罢!”老太太并不知道孙伟父母在深圳发展到什么程度,摆着手摇着头说道。 欣兰听了,也不再多说,只拥着老太太两人去到市场,买到了排骨,便转回了家里开始忙活起来。 老太太知道欣兰一晚没怎么休息,说啥也不让欣兰再在这里帮忙,她拉着欣兰来到自己卧室,展开被褥,看着等欣兰躺下后,自己才来前面厨房忙活。 …… 李丽这两天心里一直高兴着。原因是她记得前两天小伟在给小宝接风的宴会上,面对大家取笑他和自己的关系时,孙伟并没有刻意过多的解释和反呛,这态度让李丽觉得孙伟已经有了想接受自己的意思。但她还有点摸不准,所以心里就忍耐着相思的痛苦。两天没来找小伟了,她心里煎熬着坚持,一是想有意的晾两天,也好看下孙伟是不是心里是不是真有自己,能想到自己。二是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有点勤了,她又担心招致孙伟的反感,所以也故意凉凉孙伟。毕竟有句话说得有道理,距离才能产生美,也许用在这里说不定真能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李丽这样想着,心里又期盼着孙伟的到来。可这眼看过来两天了,也不见孙伟骑摩托去找自己,这情况让她多少有点失望。她心里揣摩着,觉得孙伟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可看看现实情况就在这,孙伟并没有来找她,这让她心里不由得又有点怨恨。可想到自己的心仪中人,她又不愿放弃,就这样下着决心想着,想到气愤处不由得有点气急败坏的在心里发狠的叫了一句:“好你个孙大喷!你等着!”可气归气,怨归怨,李丽还是相信孙伟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两天出现的情况。 早上下班,李丽稍事休息,便又还和往常一样高高兴兴地先来到门市找欣兰,顺便也希望在这里能够见到孙伟。李丽兴高采烈的来到门市,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广场上冷冷清清不说,欣兰的门市也关着门。她有点不相信,看看头顶的大太阳,她寻思着觉得欣兰早该从饭店回来了,这时不见莫非她是去进货去了。她猜测着,有点失望,本来想攀着欣兰去找奶奶和孙伟,想遮掩着不至于尴尬,可没想到会是这结局。她迟疑着,回车站还是直接去孙伟家,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正徘徊间忽然又想到,说不定欣兰也到孙伟家找老太太去了,那样去不也正好。这样想着,李丽于是就也直接奔孙伟家里来了。 孙伟家院里弥漫着满院的排骨香气。老太太正在厨房忙碌着。 李丽来到孙伟家门前,进来院子,便闻到了满院的香气。 院里没有一个人,她有点好奇的四下巡视着。看见厨房开着门,便喊着‘奶奶’来到厨房门口。老太太正占着手往饭盒里盛排骨,腾不开身。她听出是李丽的声音,便这一边忙答应着那边便去腾开手准备出去,谁知待抬起头看时,见李丽已经到了门口,正看着自己做的排骨。李丽不知道家中的情况,还以为是老太太做来自己吃,便笑着开老太太玩笑道:“奶奶,真是过节的呀,炖起排骨来了!嗯!真香!看来我好福气呀!” 老太太见李丽不知道情况,苦笑了一下,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送到李丽嘴边道:“别说了,赶紧尝尝,炖的咋样?” 李丽一边用牙咬着,一边用手打着掩护,热的唯恐掉了去,便吹了两口气后才吃下去。然后才品着味意犹未尽地说道:“奶奶,您炖的排骨真好吃!感情这是要宴请什么重要客人吗?” 老太太见李丽又问,知道没法瞒她,还不如告诉她,也好看看李丽对孙伟的态度,想到这,于是把排骨盖好后,就拉着李丽坐到院里的凳子上,一脸严肃地告诉李丽道:“李丽,奶奶告诉你点事,你自己拿主意。好吗?” 李丽本来满心欢喜,看老太太神情这样严肃,又这样说话,心里就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于是,忙道:“奶奶,您说!” 老太太看李丽有了准备,这才对李丽道:“是孙伟和人打架出了点事。人在医院躺着,炖的排骨就是往医院送的……” 老太太还要往下说,可李丽一听就急了,她心急火燎地不等老太太话音落,就忙截住话头又问道:“孙伟怎么样,严重吗!?在那个医院住着,走!我和您一块去!” 看李丽着急的样子,老太太心里的一点疑虑释然了,她知道李丽误解了,就忙对李丽道:“李丽,你别急!不是孙伟住院了,是他把别人打伤了,人家住进了医院,不过你别担心,那人已经稳定了。” 李丽听老太太这样说,并没有放松心情,就又急切的问道:“孙伟哪!?那孙伟咋样!?他有事吗!?啥时候的事呀!?”李丽连珠炮一般的担心着紧问道。 老太太一看,知道李丽心里牵挂孙伟,心里欣慰却又怕李丽担心,于是忙去宽李丽的心道:“孙伟让派出所叫走了。不过你别担心,等着这两天伤者出院了,孙伟就会回来的。”老太太尽量说的语气平稳。 李丽听了,心里稍微放了心,可还是担心地接着说道:“奶奶,孙伟在派出所会挨打吗?要不然咱们去派出所看看他吧!” 老太太知道李丽关心孙伟,可自己何尝不是。想到这,就又对李丽道:“现在这情况,不是咱说看就能看的。我和你欣兰姨商量了一下,眼下最主要的就是先安稳了伤者这边,免得他们去告孙伟,这不熬的排骨就是去看伤员的。” 李丽听老太太这样说,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孙伟,于是就又说道:“那孙伟在里面咋办呀!要不奶奶咱找找人吧!” 老太太听了,苦笑了下道:“他把人打伤了,自然要给人看伤。派出所里也说了,要想不让人家告,就要尽量得到伤者的谅解。至于孙伟,就让他在里面住几天吧,受受教育,省得再出来惹更大的事!”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有点来气。 李丽听奶奶说话,知道她也生孙伟的气,怕自己再这样说,气坏了老人的身体,就不敢再多说,转而说道:“奶奶,那您在家吧,我去送吧!” 老太太也不想再提孙伟,看李丽争着要去送,便忙道:“那也好,一会儿咱俩一块去送,正好可以让你欣兰姨在那屋多睡会儿,我就不相信,咱娘三这样跑着伺候那兔崽子,到头来他好了,他们一家还好意思不讲一点情义讹咱不成!?” 听老太太这样说,李丽才知道原来欣兰姨累得在屋里已经睡着了! 第143章 感化 老太太和李丽一块往医院送炖好的排骨。 路上,老太太想到李丽刚才在家的情形,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 想这两天来,因为小伟惹的事,自己一直过的混混沌沌,就是昨天晚上回家睡觉也一直是似睡非睡,甚至还从睡梦中惊醒过两回。现在李丽来了,能陪着自己来医院,让欣兰换着休息会儿,这让老太太自己感到心里不再像昨天那样压抑了,可想到李丽和孙伟之间的关系,担心李丽会因这事心里有想法,于是就忍不住问李丽道:李丽,小伟出这事,你心里有想法没有? 李丽知道老太太担心自己和孙伟的事,可她更知道老太太并不了解她和孙伟之间的事,而且还是孙伟一直不太情愿。现在听老太太问,就忙说出了自己一直担心的话:奶奶,我心里早就认准孙伟了,不管他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变心。可我就是担心他孙伟嫌弃我,看不上我。 老太太一听,沉着脸接道:他敢!?就像他这样下去,他有什么资格挑!?你放心,李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敢不听!?这个家我给你当了!老太太说的斩钉截铁,大包大揽道。 李丽本就知道老太太是同意自己和孙伟交往的,但还是想听老太太的态度,现在再次在老太太这里得到了证实,心里增加了无尽的信心,不由得心道:孙大喷,你这回就是冰块,我也要把你感化了!两人就这样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 进来走廊,老太太让李丽在走廊等着,并不让她进病房,然后自己掂着饭盒小心的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马军正在输液。 马军的父亲和女人正在小声的说着话,看老太太进来,并没有站起来。 老太太也不在意,她心里现在想的只是怎样求得对方的原谅,所以做事态度依然是满满的歉意。老太太慢慢把饭盒放到桌子上,转身抬头看看输液瓶里水尚多,就又弯下腰去观察了一下男孩子依然缠着纱布的脸,然后才转身对马军父亲道:大兄弟,我把熬好的排骨汤送来了,您看看趁热喂孩子喝点吧!说着话,就又去掂桌上的暖瓶感觉了下,觉得还多就又放下了。 马军的父亲听老太太这样说,又见她这样做,心里虽还有气,但碍于面子也不好再不吭声,只好依旧拉着脸道:放那儿吧!我刚打的。说完又道:你把熬的汤带回去吧,只要记着下午来换班就行了! 老太太听了,知道他语气已经有点缓和了,就忙不迭的接道:大兄弟,您放心,我下午会早早让我那闺女来换班的。熬好的排骨不少,有您两口的份,放这里孩子吃点,您们也吃点,省得放剩了!马军父母并没接话。 这正说话间,外面走廊里传来了催着打饭的声音,老太太看看时间,也不好再多待,耽误了他们吃饭,只好忙告辞退了出来,和李丽回转家来。 院里,欣兰已经起床,正在院里洗脸。 看老太太和李丽一块回来,心里很是惊讶,她不知李丽已经知道了孙伟的事,心里正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这边李丽就先开口说话道:姨,你怎么起床了,咋不多睡会儿呀?李丽关心地道。 欣兰听说一边搭毛巾一边忙接道:睡不着。 老太太听说,接道:还不都是孙伟闹的,生意做不成不说,而今连睡个觉都睡不安生。说完又嘱咐道:等吃完饭你接着再睡会,要不晚上又该困了!老太太语气关心满满。 欣兰听了,心里知道李丽已经知道了孙伟的事,也就不再多问李丽,转而安慰老太太道:娘,您别担心,生意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店里我都安排好了,这几天我就在陪您,您别想其他的,现在孙伟的事关紧,这处理好了再说生意。说完又问老太太道:炖好送去了? 老太太道:送去了。接着就把自己和李丽去的经过讲了一边。 欣兰听了,想想道:要是这样,咱们就再加把火,受点累,争取早点得到他们的谅解,也好把心放肚里。 老太太和李丽听了,也都同意欣兰的说法。于是,娘三个女人,一边忙活午饭,一边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最终决定欣兰请假不再去早点铺帮忙,专门去医院陪护,李丽每天下班后负责采购,老太太每天不停的变着花样做鸡汤鱼汤这些有营养的往医院送,期望着用这种方法用女人的思维来感动马军一家。 果不其然,有付出就有回报。娘仨把马军一家当神一样的敬着,这样做着等到第五天,马军的父母固执的态度已彻底转变,虽不说热情但也绝没有再板着脸横眉冷对。再加今天下午欣兰来换班陪护时,医生检查后告诉说,马军头上已经完全消肿,只需静养两天,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大家听说,心里都很高兴,马军的父亲知道后,更是当场拍板让欣兰回家了。 欣兰回到老太太家里,李丽也还没有走,老太太和李丽看欣兰去而复转回来,心里都很吃惊,忙过来问情况。待等到欣兰把情况说完,娘儿三个也是很高兴,几天压在心上的石头瞬间卸去,顿时都轻松起来。可高兴过后,又觉得这事虽然看似结束了,可接下来的事怎样办大家都没一点谱。待坐下来商量想办法时,欣兰忽然想到了派出所老王,于是就向老太太提议不妨去派出所问问老王,一来可以问问接下来怎么办,再者也该问问孙伟的情况,毕竟孩子也在里面待四五天了,按以前的经验也该让回来了。 听欣兰这样说,老太太立马就答应了。于是,娘三个又一起来到了派出所,等找到老王把情况说阴后,老王听了虽然也替她们高兴,但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啥事不到最后都不好说。你们这两天还这样做,千万不要再惹他们,以免他们到最后了狮子大张口,讹你们一下,到时就是我们想帮也帮不上。至于孙伟,好着哪!行政拘留十天半月罚款受点教育也好。但如果能得到伤者家属谅解,写个和解协议,也可能提前。不过千万别到最后经过伤情鉴定,定了轻伤或者重伤,那就要转刑事拘留了,不让探望不说,再往后就怕要判刑收监了,工作没了不说,这可就是人生的大污点了! 老王一席话,把所有需要知道的都告诉了三人。娘三个听了,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大家都没有一点主意,木鸡一般的退出来,回来一路上商量着,只好还按以前的办法走,力争早点让人出院拿到协议。 第144章 情势突变 转天上午,欣兰因头晚没有陪护,就和老太太还有李丽在家早早又熬了鸡汤,然后一边留李丽看家,一边用饭盒盛着送来医院。 病房里,马军父母都在,见两人进来,并没有过多话语,只是坐着欠欠身。 老太和欣兰两人赔着笑脸,帮衬着把饭盒放到桌上。这才去问马军父母道:孩子又好点没有? 马军母亲没有吭声,马军父亲接话道:今天到现在都没来输液,听医生说今天只输一瓶,看情况恢复的不错。 听他这样说,欣兰忙关心的问马军道:孩子,你感觉咋样,今天比昨天好点不? 马军头上的肿劲已下,不过头上的伤还包着纱布,但并不影响说话,这时听欣兰来问,当着她上年龄人,不好太过失礼不做答,只好爱理不理的语气道:就那样! 听马军这样回答,欣兰知道他心里还有抵触,说话带着情绪,可因为事情的原因,脸上不敢有一点怪罪的表情。可一旁的马军的父亲听了,也不知是否因对马军打架斗殴的事还有点不满,还是其他原因,只听他道:什么就那样?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整天瞎跑着惹事生非,要不然咱两家会有这一出?马军父亲气恼的说话,阴显带着怪罪的口气。 马军听了赌气也不还口。 老太太在一旁听了,唯恐他这样说,破坏了刚才的气氛,再惹出其他事端,听他话音落,忙接过来话头,用带着埋怨的口气道:马军这孩子没错,要怪就怪俺那惹事阎王,这次我就不打算管他,让他在里面好好受受教育,免得出来给我这老太婆惹事!老太太带着气说完话长叹一口气,没等别人再接话,按捺着要起的情绪转开了话题对欣兰低声道:闺女,把那骨汤给马军倒出来让他先喝点,看炖得出味不? 欣兰听说,忙过去把饭盒扣开,小心地用筷子扒拉着就往桌上的碗里倒。 老太看见,忙过去帮着忙。 一边的女人看两人的配合,却听老太太那样称呼欣兰,就有点好奇,忍不住就问道:听你老太太整天称呼她‘闺女’,她却又叫您为娘,您这到底是啥关系呀?我开始还以为她是您的儿媳妇哪! 老太太听了,不由得浅笑了下道:我那儿子媳妇都出南方打工了,没在家!要不然会不来呀?这闺女是我的救命恩人!原本俺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前段时间我去薅野菜,摔伤了,就是她两口救的我,这过来后经常关心我不说,这回出的这事,还是她又跑前跑后的忙,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心里早把她当闺女看待了。 欣兰听说,忙接过道:别说我了,娘!说完又道:马军这孩子的事是大事,早点好了大家才能放心。 马军父母听了老太太和欣兰的对话,才知道了俩人的关系。 也许受到了这影响,马军父亲接着刚才的话头道:不是是啥!?这回对我来说真算大事了。不过,等过这两天伤好出院后,我得好好说说他马军,敢再出来给我惹事!?话里语气里不再像先前一样的生冷。 他这样一说,欣兰和老太不由得都觉得马军父母也算通情达理,开初的态度也许都是因为对孩子的关切心情。殊不知,人心都是肉长的,通过这几天来,两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让他们看到了这家人在这事上的态度,到这时言语间便多了不少柔和,毕竟都是孩子们的问题,大人有时又管控不了。 老太太和欣兰这样想着,心道马军父母也许并没有讹她们的意思,不知不觉两人心里都很高兴。马军父母说的话,让老太太和欣兰吊着的心放了下来。两人回来后,商议了一下,就想着早点和他们提提头天商量马军出院和协议的事。于是,娘俩在下午专程买了些水果罐头又来到医院。 到了病房,欣兰让老太太在屋里陪着马军母亲说着话,自己叫了马军父亲出了病房到走廊上,就按着头天中午和老太太商量好的话对马军父亲道:大兄弟,您听我说句话,看对不对? 马军父亲不知就里带着疑问接道:你说!? 于是欣兰想了想道:我说的话只是我的观点,还没和这老太太商量,先和你商量下,如果你愿意,我再说!既是为您也是为老太太。话的意思很委婉。 马军父亲心知肚阴,并没说话,考虑着等着欣兰继续说。 欣兰看了,忙顿了顿道:我的意思就是等伤情稳定了,看咱马军能不能早点出院,回家去休养,这样省出的钱都加在给马军的补偿上。我既为老太太也为您,毕竟老太太也不富余,您看中不中? 马军父亲知道了欣兰和老太太的关系,看她说的仁义,心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答应着说等问过医生,看这两天稳定后出院。 就这样,两个人谦让着互相透着话,看似就要达成协议,就在这时,从走廊入口处进来一个穿着西服,梳着大北头的中年人。 马军的父亲一看,忙站起来迎过去喊道: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听说你不是去广州了吗? 中年人没有停留,听着问话,说道:今个回来了,得着信就过来看看。说着话就到了病房门口,推门进到病房。 欣兰和马军的父亲也忙跟进病房。 中年人过去看了看马军的伤势,就问情况。马军父母忙把情况给他说了一边,并介绍老太太和欣兰和他认识。 听马军父亲这一说,中年人回头才注意到欣兰,不由得怔了一下。 欣兰这才也看得仔细,认出了这人正是自己和孙伟进货时,在车站帮小偷解围的马杰。 马杰也好像是认出了她,于是对欣兰点点头说道:原来是你们! 欣兰点点头道:是俺,大兄弟。接着又指着马杰对老太太道:娘,这位大兄弟是孙伟的朋友。 欣兰竭力把马杰和孙伟的关系拉近,目的是想着能沾上这层关系,以便好商量下来的事。 这边马杰听了,对欣兰道:这么说,和马军打架的是孙伟啦!听他这样说。 欣兰和老太太都很难为情地道是。 马杰看看几个人尴尬的样子,顿了一下,忽然大笑了起来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不过没关系,既然是自己人当然啥事都好商量。说着话,就借口找马军的父亲有事,要拉着去外说话。 欣兰和老太太一看,知道已没法再往下提协议和出院的事,不过两人心里也不约而同的轻松起来,不再担心了,都想着凭着这马杰和孙伟的关系,往下这事就更好解决了。于是便也忙陪着笑告辞出来,好腾地出来让他们说话。 娘俩儿心里都把希望寄托在马杰身上,指望着他和孙伟的关系,能帮孙伟解了围,可万万没想到,因为这马杰的出现,情势来了一个急转直下! 第145章 节外生枝 马杰的出现,让欣兰和老太都以为事情可以圆满的解决了,可她们没想到在病房里的马杰心里可不是这样的想。 看欣兰和老太走后,马杰便问马军的父母这事准备怎样处理。马军父亲轻描淡写的道:还能咋样?看好了就得了,孩子们打架这事不都这,免得以后再因这事结了怨,弄出点什么事! 马杰听了,一脸奸笑着低声“哼”一声,走过去拍了拍马军父亲的肩膀,带着揶揄的口气道:兄弟呀!你还没有一点长进呀!就这还是在单位里混的。什么孩子们打架?你还以为他们是吃屎的孩子过家家打着玩的吗?到这地步了还做什么好人?你要知道马军伤着的是脑袋,万一要是留下点后遗症什么的,你将来去找谁? 马军父亲一听,知道哥的想法是想讹人,多要点钱,于是就问道:哪该咋办?医生和派出所的人都来过,盯着看着哩!马杰道:盯着看着咋着!是他打伤的我们,这点事都没办法!你也太小瞧你大哥了!放心!她们人在里面哪,没有什么办法,甚至可以说他们现在求着我们哪!你拖她两天她们就慌了! 马军父亲听了马杰的话,又想到他刚才说的和孙伟的关系,不由得纳闷的问道:您不是和他们是朋友吗?马杰冷笑道:我和他朋友!?我和你还兄弟哪?哪轻哪重我还分不清了,放心,他们没办法咱!要不然,你哥我白在道上混了。马杰说的轻描淡写,语气却透着狠。 马军父亲没再言语,他自己是工人,一个安分守己的工人,和道上混的哥哥不一样。可一旁自己的女人听了,不由得来了劲。嗓门老高地道:就是,搁我的意思就是讹他,他也不想想,我们马军就是那么好欺负的。女人的声音盖过走廊上的嘈杂声,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嚣张劲,丝毫没顾忌门口路过的人,引得路过的人们不由得都往里扭头看。 马军父亲一看,觉得有点丢人现眼,忙瞪了女人一眼,走过去把门关了。马杰看兄弟的态度,知道他的想法,不由得有点生气,仰着下巴斜着头怼道:我就知道你说不出口,不过你放心,这事不是咱们爷们说的事,我不便出面,也不让你说,让你家里说。不讹她一万最少也要让她出个5千,杀杀他孙伟的威风,看他以后还嚣张不?况且要不让他出点血,他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哪! 马军父亲听了,也不敢再接话,他本身没有这想法,现在经这样一说,也没法再多说,况且哥哥也是为自己家孩子考虑。但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这几天下来,人家跑前跑后的送吃端喝,把伤治好了,让他再去讹人家,还是觉得说不出口。 马杰看出了弟弟的意思,道:这事不用你多想,你放心好了。记着就按我的意思办,听着! 马杰带着命令的口气叮嘱完,过去拍拍马军说道:好好养着,不养利索了别出院。说完就起身准备走,马军父亲起身送,女人心里更高兴,仿佛得了圣旨,高兴的跑前去开门。 马杰出来,回头看看身后马军父亲的神态,知道他还有点不情愿,心里生气,气得哼着走时又丢下一句揶揄道:唉,兄弟,还不如个女人!!! 女人紧跟着,听见得到表扬,心里高兴屁颠屁颠的也送出来,马杰看到,临走又折回身来对女人特意的小声叮嘱了几句。马军父亲看到,心里阴白,本就对哥哥的想法有点抵触,看说的神秘,也懒得多问。 孙伟家里,欣兰和老太因为马杰的出现,觉得孙伟的事有了盼头,心里多少减轻了点心理压力。她们都在祈祷着,指望着早点说下事,好去拘留所把孙伟接回来。 第二天上午,李丽还没有来。欣兰和老太依旧早早的熬了汤,又盛着来到了医院,看看到了病房。老远就见在走廊里坐着的马军母亲看到他们后,急忙的进到了病房。欣兰和老太都看到了,二人虽有点诧异,然也没有在意。然而还没等到两人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内马军的呻吟声传来。欣兰和老太都听到了,不由得忙推门进屋,就见马军躺在床上,用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呻吟着翻滚着,嘴里不停的叫着疼。马军母亲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好。欣兰和老太忙问是怎么回事,马军母亲道:从昨晚到现在,过一阵就不停的喊疼,叫值班医生过来看了几次,也说不出个原因。正说着,马军又疼的大叫起来。 欣兰一看,也不再听说,忙出去叫医生。正好是上次和派出所老王一块来时的主治大夫。他过来看看,把把脉搏,听听心胸,皱着眉道:应该没有什么大事,不行上午就再开点药液吧,输点液也许就没什么事了。说完,医生就走了。 新兰和老太太都没想到会又出这事,一时心里都没了着落。两人木然的坐在病床上,呆了片刻,欣兰心里忽然有点担心,害怕马军的母亲再因这事多心,说出些没轻没重的话来,老太太再气出个什么来,忙开口对马军的母亲道:放心,弟妹,孩子的伤一定会看好的。她的意思是宽慰一下面前这女人的心,没想到话音一落,女人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气呼呼的对欣兰和老太道:我怎么放心?躺在这里的是我的儿子,不是您的孩子,现在这样,时不时的来一下,如果真是像您说的好了便罢,如万一给烙下个头疼的毛病,以后还咋成家立业,还能谈下对象不!?您们替我们想过吗!?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您们早点替我们打算吧!!! 女人一顿劈头盖脸的话打来,欣兰和老太太心里都失去了主张,两人木讷的立站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欣兰不得不接了话道:妹子,您放心,俺们一定会给孩子看好的。说完,又安慰老太太道:娘,您老也别担心,先坐下歇着,我这就去找医生问问,让他们早点过来把针扎上。说着话,扶老太太坐下。老太太心里慌,她也没想到面前这女人会没轻没重的说出这话,心里一时稳不下身,在欣兰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坐下。 欣兰走出病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也没有什么主意了,只是机械的挪着步子,来到了医生办公室,看到了刚才的主治医生,忙过去问情况。 医生抬头看看欣兰,低着头左右摇摇头,苦笑一下,开好处方,喊一旁的护士去配药。欣兰感觉医生苦笑的有用意,忙赔着笑脸道:大夫,到底什么情况呀?昨天走的时候好好的,现在怎么忽然间又出这档子事!?到底严重不严重呀?医生面无表情道:从刚才我诊断的情况来看,病人心里应该是没事的,不过病人说头疼就头疼,我们也没办法不给看,毕竟这是医院。我看这事您们还是早点了结了好,免得时间越长花费越多,而且有些事也是耗不起的,该花就得花。欣兰听出来话里有话,心里知道了原因在哪里。她知道医生受过那女人的气,今天对自己这样说,也是好心,便不再多问,忙感谢着出来。 欣兰心里有了底,便没有了刚才的难受,她重新回到病房,看到老太太一脸愁容的坐在床沿上,心想告诉她,却碍于马军母子在旁,担心再惹出什么事端,也就没有再多说,只是忙前忙后的打来开水,然后就这样几个人静静坐着,直等到护士挂上吊瓶扎上针出去,看看没有什么事,这才开口对马军的母亲道:妹子,您看这会输上液了,也没其他事,我和老太太先回去,顺便再去市场上买点菜啥的,也好往这送饭。女人听了,心里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免得在这里时间长,万一露馅什么的也不好看,于是应允着道:估计医院又该催着缴费了,您们回去也好,正好再准备点钱缴住院费。欣兰和老太听说,忙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了这让人窝心的地方。 第146章 假象 欣兰搀扶着老太太走出医院,把从医生听来的话和心中的疑虑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把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一致认为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要点补偿,娘俩甚至认为是他们不好意思提要求才这样做的,而自己去说现在也不好说。看来这下步的赔偿还要找个中间人才更合适。可是找谁哪?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这事只有去找派出所的老王,求他出面,一来原本就和老王认识,街邻街坊的,老王不会向着别人,即使因公不为自己,最起码也会主持个公道;二来,老王是公家人,又是正管,见多识广,处理这事多,这样也不至于被马军家讹诈了。两人商量好,事不宜迟,就决定不再回家,直接折转身来找老王。 娘俩轻车熟路,直接来到派出所。老王的办公室正开着门,里面人声嘈杂,好像在议论着什么。娘俩走到门口,正好被老王瞧见。老王看是二人,忙走出来和二人打招呼,领着到了一边的会客室。屋里没有其他人。老王一边给二人让座倒茶,一边问二人来意。于是,欣兰和老太就吧自己来的目的向老王说了一遍。老王听了,详细的问了医院里病人的具体情况,想了想道:“这样吧,您们先回去等着,我安排下手头的事马上就去医院看看,如果有可能,力争早点让他们出院,这样也好把事情做个了解,也好把孙伟早点放回去,也省得他那一帮狐朋狗友三天两头来说情,求着我帮忙往拘留所送吃的,好像真的以为拘留所是他们家开的似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也不想想就那么容易!?”欣兰和老太听老王这么说,知道老王也是为自己的孙伟着想,可心里原本各自对孙伟朋友们的不管不问的疑惑才迷瞪过来。这会儿又听老王这么替他们考虑,自然是满心欢喜,也不敢再耽误老王的时间,忙千恩万谢的告辞出来回家等着。 老王答应了欣兰和老太的事,一刻也不再耽搁。他安排完手头的事,换上便装,便骑车来到了医院里。病房里,只有马军一个人在床上躺着看图书。猛然间,看见穿着便衣的老王推门进来,忙转过头来。斜歪着脸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王,看看不认识,于是问道:“你找谁?” 老王一听,知道那天来医院时,这小子满头纱布,头肿的如箩筐,昏昏沉沉的,难免不认识自己,心道不认识也正好,于是也不急于回答马军的问话,只是弯下腰,左右看看马军的伤势关切地问道:“好了?” 马军不认识老王,对老王更没有一点印象,他听老王关心自己,于是也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嗯,差不多了。”老王听说,又一脸关切的表情接着道:“好了好。好了早点出院,省得在这闻着味,吃不好睡不好的!”马军也不在意,听老王说的随意,就接着说道:“吃的倒没问题,每天好吃好喝的,就是把人困在这,想出去都没法出去,再这样,都憋死了。”老王听了,顺着马军的意思道:“你想想这是啥地方,整天接触的都是啥人,就是没病也真会憋出病!要我说,差不多了就早点出院回去家里养着得了。” 老王说的随意,但意思马军听出来了。他拿捏不住老王是做什么的,就试探着问道:“你是干啥的?来这里找谁还是看病号?”老王听了,没急于回答,他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坐到一边的病床上,反问着说道:“找谁?就是来找你的!”马军一听,心里有点纳闷,他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老王,带着疑惑的问道:“我感觉着没有见过您,不知道你找我啥事!”老王听了,并没有急着回他的问话,反而问马军他的父母哪里去了。 马军觉得奇怪,心里就有点别扭,正迟疑间,就见门开处自己母亲从外进来。这边老王见到,知道是马军母亲,于是搭讪道:“出去了?”马军母亲认识老王,她和老王顶过牛,心里对老王一直不感冒,见老王问话,并没有好言语,带着情绪的道:“啥办法,不然因为这事还能把人憋死到这,你们是管这事的,我就想知道下一步您们准备怎么样处理这事!”老王听说,知道眼前这女人有点拎不清,就不敢太过于给她好脸,可他又不知道马军父亲是否在这,今天这事只有当家的在这才能协商,无奈只好问眼前这女人道:“您家当家的今天没来呀?”老王问的平淡,并没有一点情绪掺杂。可女人可没这么想,她看老王这样问,感觉好像自己气势上已经胜出,反而更得寸进尺不客气的道:“不用问他,我们家的事我当家!”老王听了淡淡一笑,心道,真是理不清的女人。可看眼前的女人这样的态度,又没法让自己给她好脸,于是严肃的问道:“你们两家孩子打架斗殴,惹出来这样的事,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肯定不是单纯的谁的责任问题,该受到的处罚谁也跑不掉,我希望你们都能认真的从中吸取教训,既是为你们的孩子以后的成长也是为你们自己!你理解不?”女人道:“我不理解!我就知道他打伤我们的,就应该他负责,找谁都没用!俺家里来也一样,现在孩子动不动就头痛,我真害怕落下头痛的病根,影响了俺孩子的前途,那样这孩子就废了,如果是那样,我就把孩子送他们家去!”女人一口气说完,回答的很干脆,一脸的不屑,外带着想要和谁拼命的神态。老王看了心道,看来这回孙老太要麻烦了,可自己正管这个,也不能让这女人太嚣张了,如果是那样,岂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将来要多少就多少了。于是道:“刚才我已经问过你孩子,他的伤也基本好了,往下面是出院回家养伤还是在医院,你们家长拿个主意,如果是在医院养,再往下面的花费就要考虑下,并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如果是回家养,到时可以让对方做出一部分补偿给你们,你最好是认真考虑一下!”女人听说要给补偿,原本要继续往下闹的想法改变了,她本来就和马杰商量过赔偿的事,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这会儿听说便不加思索的问老王道:“他们准备补偿多少?我先说少了我可不愿意!我孩子伤的可是头,现在还时不时的疼哪!”老王听说,知道眼前这女人的目的,便有意试探着加重语气反问道:“你想让他们赔多少!?”女人没有过多迟疑,借口说道:“搁我的意思没有一万,也要有个八千!”老王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敢这样,狮子大张口一般,上来一个这天价数字,不由得有点心底火气,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和来的目的,他还是忍住了气,可即使是这,老王还是忍不住揶揄地对女人道:“你以为这事是升官发财的门道呀!?万元户就这么好当呀?我今天来只是让你们考虑下,站在你们双方的立场上,你可以适当的提出你们的要求,让对方做点补偿,可不要动外了心思,把对方当做一个可以随意支取的财富,要知道,到最后一切还是要法律说了算,你们认真考虑下吧!”女人一听,知道老王是向着对方说话,立马就来了情绪,厉声道:“我不管他有钱没有,伤的是俺孩子,他不出钱,我就在这里住,要不然咱就走司法鉴定,我就不信,耗不过他家!”女人说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老王知道和他说不出什么结果,就准备告辞时,回头看到一旁的马军一直在关注着两人,就走过去关心的轻轻拍拍马军,然后说道:“好好养着。”说完转身走出病房。可当他刚走出病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听到病房里的马军大声的叫道:“哎呀——疼!我的头疼!” 第147章 双簧 公安老王出来病房,迟疑了一下,没有拐回去。刚才马军的叫声他实际已经听到了,本来心里是准备拐回去的,可是,他从刚才和马军谈话情形中已经判断出马军的叫声纯粹是为了配合他的母亲刚才的态度演的双簧,这个双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看到,目的当然是为了在以后的处理过程中占据主动,协商的时候多要点营养费。这事老王见得多了。可不说孙老太太去求他,单从公平的立场上出发,老王心里就难以接受,可怎样才能制止他们的讹诈,老王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毕竟伤的是马军,自己对他的伤的情况也只是从表面看到的。老王心里这样想着,就决定亲自去值班医生办公室询问一下,看看情况是不是和孙老太说的一样。 医生办公室,老王上次已经来过,自然是轻车熟路。 当班医生正好还是办理马军住院的主治大夫,知道老王的身份,看老王进来,忙请老王一旁先坐,然后对身边护士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过来和老王打起了招呼。老王也不客气,道声好后便开门见山地向医生问起了马军的情况。医生道:他的这种伤情通过检查,应该算是脑颅外伤,突出的反应主要表现在肿胀和轻微的颅骨骨折上,从目前看应该没有脑出血现象。因为伤的位置毕竟是头部,是不是有其它的后期影响就目前医疗条件来看还判断不出,因为没有阴显的骨折骨裂现象,保守的治疗手段也主要是消肿消炎,而且看马军这几天的恢复情况应该说后期没有什么大问题,当然治疗恢复是一,老太太娘俩每天送的饭菜的营养也是一方面,情况应该就是这些。 老王认真的听着,听医生讲完,又接着问道:他头上的口子弥合的啥样,拆线没有?会不会留下伤疤?如果病人出院了,在家恢复治疗,会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听老王又问,医生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道:伤口的线拆掉肯定会有痕迹的,不过不会阴显。一是因为伤口靠上,愈合后头发基本能遮盖住;二是头皮这个位置表皮下脂肪比较少,缝合后愈合恢复快,就像平常的小伤口,缝线的痕迹如果不刻意去看,过段时间几乎就看不到了。至于出院这事,这主要看病人的态度。如果他想出,今天线一拆,伤口一处理,就可以回家恢复;如果他不愿意,也很好找借口,再住你个十天半月也没问题。毕竟伤的是头部,不像皮肉外伤。再则说,这是医院,即使再小的病号总不能往外轰吧!您说对不?医生说话连比划带解释的给老王说了一大堆,也许是见这事多了,他心里猜到了老王的意思。 听话听音,老王听阴白了医生的话,也对马军的伤情有了大致的判断。于是,他告别医生,出来到走廊上,思忖片刻,拿定主意重新回病房,看是否能说服马军娘俩,早点完结这事。 病房内,马军正眉飞色舞的和母亲说着刚才的事情,偶尔自夸一下刚才的演技。她们丝毫没有想到老王又拐了回来,自顾自的说着笑着,毫无顾忌的声音传出来,迫使着老王不得不停下来听了起来。 只听马军母亲道:这次我不会太便宜他们了。原来我也不敢想着讹他们,可我听您大伯说过后,我就改变了主意。还是你大伯马杰说的对,如果我不多要,万一以后你要是落下后遗症,到时可没地方找他们。又听马军道:妈,那你准备这事要多少?马军母亲道:你说哪!?军。马军母亲的意思是让马军猜,话语中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意思。 病房内没有了声音,好像马军在思考。 老王耐心的在门口站着。 一会儿只听里面马军又道:妈,你不会是真的让他们赔万儿八千的吧!? “什么,你不相信你妈说的话!?”只听马军母亲带着疑问的反声问道。紧接着又听道:“你和你爸一样,也太小看你妈了,从这以后没事了多和你大伯学着点。今个儿阴白告诉你,这回我就是要他不赔个一万也要他赔个八千!要不然咱就绝不罢手,再和他闹下去!” “不会吧!?妈。”马军惊讶的声音传出来,接着又听马军道:“那样我们不就成了万元户了如果真能这样,我听您的!妈。您让我哭就哭,你让我笑就笑!”马军几乎要跳起来的声音传出。 老王越听越离谱,实在不想在外面再听这奇葩的母子俩说话了。可细思量又觉得自己不便发作,怕万一和他们闹僵了,自己没法再调解。于是,稳稳心神,连着敲了两下房门,这才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正说得热火的娘俩,没想到老王会在这个时候进入,瞬间惊愕了。他们摸不透老王是否听到了他们的话语,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房间顿时静的鸦雀无声。 老王默默注视着这娘俩,这娘俩注视着老王,谁都没有吭声。 好一会儿,还是老王先打破了僵局,调侃地笑着问道:“你们真以为万元户就这么好当吗?如果真像你想的,想打就打,想讹就讹,那还要我们公安做什么!还要我们法院做什么!嗯!?” 老王虽然笑着说的,调侃的话语却透射出一种力量,压制着马军母亲的嚣张。马军母亲激动地站起身来想发作,却一时哑了口。她找不到回击老王的发力点,嘴里干嘟囔,却发不出声音,无奈只好盯着老王不停撇动着嘴,做出一种不服的表相。半天,才蹦出几个字道:“你想咋着!?” 听她问,老王没理她,过去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指着马军母亲说道:“你先坐下,别激动,听我说!我来的目的即是为他们,也是为你们。如果你不愿让我来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愿意就这么耗着,那你们就耗着,等到耗完了他们手头本就不多的钱,到时候别说补偿你点什么,恐怕到最后连医药费也给你掏不起,更不要奢求做什么万元户了!是不是?你说?”老王为了安抚马军母亲的情绪,尽力缓解着紧张空气,看似无关紧要的话语,却句句落到点上。 老王的一席话刺痛了马军母亲的神经。因她不担心别的,就怕到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终于,她忍不住地问道:“那您说怎么办?” “要我说呀,”老王有意缓了下节奏继续道“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遇见事要换位思考,像你孩子他们这事,如果要追责都有责任,现在只不过是你们受伤了;假如是他们受伤了,你会这样跑前跑后吗?从她们的态度你觉得他们会讹你吗!?我看不会吧。所以,你应该转变一下态度,不要总是针尖对麦芒的。你说哪!?”老王有意识的停下来,想借马军母亲的回答,看一下她的态度,以便引导她往调解的方向走。 果不其然,马军母亲也许是受到了钱的诱惑,也许是受到了老王言语的打动,一直紧绷的面部肌肉终于松弛了些。只见她顿了一下,便又用依然有点僵硬的口气重复问老王道:“那您说这事该咋办?” 老王看到这女人的态度有所松动,于是接着说道:“我说咋办?很好办!事情的关键在于你这里。我作为公家人,既不能偏向你,也不能偏向他,必须秉公执法,但我不愿意看着你们把钱都浪费到医院里,到时因为没钱补偿你而出现扯皮现象,所以我根据办案程序向你们提个建议,如果觉得伤情稳定了,能出院了,就提前协商一下补偿问题。你说我说的有道理不?” 老王的话说到了马军母亲的心坎里。马军的伤她最清楚,知道一两天拆了线就可以出院,所以她巴不得早点协商这事,好拿到补偿的钱,早点出院。这时听到老王这样说,没等老王征询她的意见和确定时间,就对老王道:“要不您通知她们吧,阴天上午九点,医院查完房后,过来说这赔偿的事吧,正好马军的父亲也不上班,我让他一块来。” 听女人这样说,老王道:“这事本来就应该他来,到时调解完成需要户主签字的,而且调解本来也应该到派出所去,考虑到你们两家情况的特殊,就按你说的,阴天上午九点就在这里,我也准时来,一会儿我回去也通知她们阴天上午准时来,咱到时来个现场调解。另外,你们家里也提前商量一下,好好合计一下要多少营养补偿,别动不动就万儿八千的,这伤情你们见的少,我这见的多了,远没有达到那个地步哪!好不好!?” 老王一番话,看似在征求马军母亲的意见,实际等于已经做了安排。马军母亲没经过这事,至于营养补偿的事她也只是听马军大伯马杰的那么一说,这会儿听老王这样讲,心里也没了主意,只好随着老王的意思点头道:“那您通知她们吧!” 第148章 最难的事 孙老太和欣兰去派出所找过老王回来,便没有敢再出去,两人在家里一边瞎忙着,一边等老王的消息。看着时间过了半晌,又想到还要去医院送饭的事,两人心里都怕耽搁了,便准备着做饭。欣兰考虑到忙活了好半天啦,老太太身体一定吃不消了,于是便强按着也要去做饭的孙老太坐在椅子上歇着,不让她帮忙,自己一个人去厨房忙活去了。 孙老太独自坐在当院里,一边等着公安老王的到来,一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心里不由得担心起孙伟来,本来应该生孙伟的气的,可不知道怎么一点也生不起来,反而是心里满满的担心。她不知孙子在里面是怎么过的,只盼着这事快点结束,好让孙伟少受点罪,丝毫也没有想起自己这几天跟着所受的罪,所受的煎熬。 她这样胡乱的担心着,也许是太过于担心了,也许是心里太过于疲惫,坐在椅子上,恍恍惚惚的不由得打起来盹。直到李丽来到,看到她这样的神态,担心她这样睡着感冒,把她唤醒过来。 孙老太睁眼看清是李丽,忙让她坐。李丽答应着,并没有坐,只见她径直去到屋里,拿了件衣服出来,披在了老太身上,然后才坐到老太身边,低声道:“看这天是想变天了,奶奶,您注意点身体,感觉困了,回屋躺会吧,免得着凉”。老太太听说,这才发现太阳不知啥时躲在了云层后,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凉意,貌似要变天的节奏。可是她心里有事,真要躺下又怎么睡得着。于是说道:“我坐这里等着见公安上的你王叔,今个上午,我和你欣兰姨去找他了,求他去医院说和这事,他答应上午去,也不知他上午去了没有,我在这等会儿消息。” 听奶奶这样说,李丽知道她们又是为孙伟的事忙去了,欣兰姨姨说不定也在厨房忙活哪,于是问道:“要说也一个礼拜出头了,整天您和我姨跑前跑后的伺候着,就是伤口再大,也该愈合了吧,为什么还在医院里赖着不走哪!不会又起什么坏心思吧?” 老太太道:“你担心的还真是。他们不出来一定是这个原因。不信,晚会儿你王伯过来,就都清楚了。但愿他们不要狮子大张口胡乱要,如果要个一百二百的,咱还拿的出;如果真要的多,还得借去。要不?就得给孙伟他爸打电话去,让他往家寄!也不知他们现在是在国内还是国外!?能不能联系得上!?”老太太像是对李丽说,又像是一半自言自语。 李丽知道老太太心里的担心,可又觉得不至于到这地步,她担心老太太心急上火,于是劝老太太道:“奶奶!您老也别太过担心,说不定也不会像您想的那样!人都是有良心的,就凭着您这么大的年龄,还和我姨一起,跑前跑后,又是排骨又是鸡汤的给伺候着,但凡他有一点良心,他也做不出这种事!” 老太太道:“闺女啊!你是不了解情况,你没见过他们家那女人的嚣张样,为这,你欣兰姨姨为孙伟还挨了她一耳光,把我当时气的呀!真想和她再打一架!”老太太说到激动处,气得气喘吁吁的! 李丽在旁边听着,唯恐老太太被气的有个三长两短,忙劝道:“奶奶,咱不和她们生气啦,犯不上。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想讹咱,咱到时就不给她,看她能咋着,打架是两人的事,也不是孙伟一个人的错,再说他的伤咱又不是没给他冶好!等会儿看看您说的老王叔来了怎么说再说!”李丽这边劝着老太太,那边自己却激动起来了。她心里生着气,说完又道:“我就不阴白,欣兰姨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又没惹着她,为什么她去打我欣兰姨姨!李丽说的话,好像打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两人正说着,恰在这时,就听见门口外面有了动静,就见门开处进来一个公家人,正是奶奶说的公安老王。李丽看见,忙扶奶奶从椅子上起来迎接,这边往里让着那边就开始去泡茶。却见老王并没有进屋,顺势坐在当院里,就和老太太说起来医院的事。 李丽端着茶水出来,放在奶奶和老王的身边,顺势站在一边听着老王和奶奶复说医院的情况和约好的时间,当说到补偿的问题时,只听老王说:“刚开始,对方狮子大张口,开口说什么万儿八千的,让我训斥了一通。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他有提出要求的权利,您也有拒绝要求的权利,不要说多少就是多少。至于最终要多少,给他多少,关键还在你们协商的结果,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以前要几百的也有,要多的也有,大都在千元左右,但毕竟是补偿,不能太离谱了。你们心里要有个准备,别让她得逞妄想,助长了这些人的胃口。”老王的话阴显表示着对对方的反感。 老王告辞走了,老太太心里回味着刚才老王说的话,不由得有点上愁:一千元也不是个小数目,该去哪里筹这笔款哪!? 正想着,欣兰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刚才正专注做饭,看到李丽泡茶,一问才知道老王来了,但因腾不出手,便没有前来听老王说话。这会儿,来到跟前,老王已经走了。待老太太和李丽两个把老王说的话告诉她后,于是,三个女人便商量着阴天下午的对策,可说来说去,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最后还是李丽出幕划策说道:“奶奶,欣兰姨,我觉得您二老不要太过于担心,阴天去不论他们提多高的要求,您都不要答应,也别吵也别闹,您和我姨恁俩只说家里穷没有钱,求他们高抬贵手,让他们自己降到咱认为的合适地步,要不然您二老就给她拖着,让他住院,住一天好一天,等到好了,他也就没有再讹咱的依据,到时就是告咱,他们也没有说服人的根据,更不用说将来他敢做鉴定。再说打架不是一个人的事,真等他伤好了,他在医院也赖不住咱,咱不去交钱看他咋办?这事只怕急的是他们不是咱们,只要她们着急谈,就一定能达到咱们的要求,不过一定要稳住,让他们不要以为是咱们着急着谈哪!您们说哪!?” 李丽说完,老太太和欣兰思考了一会儿,俩人忽然都认为李丽看问题看得准,说的方法是最对的,唯一不对的就是没有考虑孙伟在里面还蹲着的事!可话说回来,如果谈好了补偿的钱数,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大家都不言而喻。现在唯一的问题,也是最难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等着谈判结果下来筹钱的事了! 第149章 求助 孙老太和欣兰去医院送饭了,留下了李丽在家,边做午饭边守院子。 午饭很简单,李丽快人快手,很快做好。等着孙老太和欣兰二人回来的闲暇功夫,李丽坐在院子里,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她担心着孙伟在里面的情况,一直静不下心来,恍惚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袭来,她不自觉地稳着心神,就觉得潜意识中,孙伟回来了,她急着跑上前去迎接,可看着到了跟前,却下意识地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孙伟,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于是她退缩了! 这个奇怪的镜头虽然只出现在一个闪念之间,却让她甚是好奇。李丽心道,平时都是孙伟躲避自己,自己从没有躲避过孙伟,况且自己心中是深爱着孙伟的,孙伟这次也看到自己了,并且已经朝自己张开了双臂,敞开了怀抱,这是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事。可为什么自己要逃避哪? 李丽努力思考着,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悟到最后,竟反而觉得是自己为孙伟做的不够而无法面对他才逃避的!可到底是什么是自己为孙伟没做到的哪?李丽想不出。 就这样,李丽胡思乱想着,直到看到孙老太和欣兰到医院送饭回来,才收住思绪,跑前去搀扶住老太太坐到小椅子上,然后又去接过欣兰手中饭盒放到一边,忙活着把饭端上来,三个人吃着时,这才问医院的情况。 欣兰听问,边吃边说道:“没见到马军家大人,就他一个人在医院,我估摸着那婆娘是回家商量事去了。” 老太太也接道:“不是咋的?我也觉得是这回事,不就是回去商量商量,看如何讹咱们呗!”语气中阴显带着情绪。 听老太太这样说话,李丽知道这事搁在了老太太心里,没有解决,终究是个事,担心再说这事,会引起老太太心里不高兴,于是便去劝老太太道:“既然是这样,奶奶,姨姨,咱们先不想这个事,吃咱们的饭吧!都到这地步了,管他们商量个什么结果哪!阴天咱就按咱商量的办法来,大不了也就是老王叔说的结果,到时最多给她那个数。” 李丽没有想那么多,快人快语的劝着老太太,可没想到这话反而又勾起了老太太的另一件心事。只听孙老太说道:“咱先不说阴天去什么个结果,我担心的还有一点,就是万一说住这个数了,签了协议了,咱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马上拿出这么多钱给他们,还要孙伟的父母从南方寄过来,这得过好长一段时间才会到,到时他们会不会不出院,继续讹咱们,那样会不会耽搁放孙伟出来哪?”老太太说着她的担心。 听老太太这样说,欣兰和李丽都犯了难,原本两人都只考虑着医院的事,根本都没往钱的事上想,可说回来,即使想了又该如何,这么大一笔钱,该去哪里才能搞到哪,这个也只能让老太太告诉孙伟的父亲了。可眼下首要的不是这,而是怎样先拖过这段时间,可怎样才能拖过这一段时间哪?两个人帮着老太太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只听欣兰道:“娘,要不然咱们大家分头去借,借多少算多少,余下的打个欠条,求她宽限几天!” 李丽道:“奶奶,要我说,咱们阴天谈好了再说,到时间,签过协议了,有公安在场,咱们求她们宽限几天应该没问题,协议都签了,咱们还能跑了不成!” 两人说的好像都有道理,可眼下又都没法实施,毕竟事没有谈成,既没法借钱,更没办法求宽限,只能等。不过,办法出来了,自然宽了老人的心。 吃完饭,收拾完,跑了一个上午的孙老太,感觉有点疲乏,有点支撑不住,由欣兰陪着去休息去了。李丽心里有事,不想睡觉,便借故回车站食堂,也出了院子! 李丽来到街上,心里早有了主意,却原来是刚才她和欣兰姨为孙老太出谋划策时提到借款的事提醒了她,她心里不想让孙伟在里面多待一天,也不想让老太太为这事再伤愁闹心,她决定去车站请假,马上回家一趟找父母帮忙筹款,阴天早点赶回来。 李丽的家在城乡结合部。说是农村,其实比城里发展的还好,只不过这里不是连绵的厂房,而是成片的菜区,这里的从业者不是工人而是农民,而李丽的父母正是这千百万农民中的一员。 坐在回家的客车上,车窗外,是一片一片一闪而过的绿油油菜田,田间不时吹进来的清新空气,让人心旷神怡。李丽心里有事,并没有心情去欣赏田间美景,她在心里盘算着,担心着父母的态度。算起来已经离家三个多月了,这是她第一次回家,她知道家里父母看到她回来一定会非常高兴,可她不知道如果把孙伟的事告诉父母后,一直最疼她最娇她的父母是否还会支持自己。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路上丝毫没有耽搁,很快就到村边了,下了车,往家走,到了家门口,李丽推门进去,就见正院里父母正在忙着分拣刚从地里刨回的大葱,丝毫没注意到李丽已经进来院子。 三个多月没见父母了,李丽做梦都想念他们,看着眼前的亲人,原本还想着给他们惊喜的李丽,不由得心情激动,禁不住张口就道:“爸,妈,我回来了!”话音未落,只见李丽母亲立马扔掉手中的葱,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道:“啊呀呀,我的亲闺女回来了!你可回来了!”说着话就跳着脚地跑过去,紧紧搂抱住了李丽。李丽的父亲在一旁,“哈哈哈”的傻笑着,看了好一会儿,看李丽妈还搂着不松手,不仅忍不住说道:“唉!行了!行了!松手吧,让孩子坐一会儿吧,大老远的回来!也不关心关心孩子!”说着话,顺势把小凳子递了过去。李丽妈看见,忙接过凳子放在身边,一边拉着李丽坐在凳子上一边就又端详起李丽来!“白了,白了,我的闺女越发好看了。”李丽妈不住嘴的夸着女儿,丝毫不给李丽爸说话的机会。李丽爸站在一边,嘴上不说脸上却高兴的乐开了花。看李丽妈一直不松手,一旁急得终于沉不住气道:“老婆子,你就放放手,大老远的,让孩子坐下先歇会儿,喝口茶!”李丽妈只顾着兴奋了,那想到这里,听老头子一说,便答应着马上回屋倒杯茶,加了白糖搅拌一下端出来。李丽看见,马上接过来,放在一边凉着,这才去包里拿出自己这几个月的工资递给父母说道:“这是我发的工资,我花了一点,这点给爸妈您俩。” 老两口接过李丽的工资,心里很高兴,夸奖之余,只听李丽爸心疼地道:“丽,你知道,咱们这是菜区,家家户户每天卖菜多少都有进账,家里也不缺你这点钱,你在外别太苦了自己,该花就花,一定照顾好自己,拿回来的钱家里也不花,让你妈给先存住,你放心,将来一分都不会少给你!”说完,又转身对李丽妈说道:“别干了,收拾收拾吧,闺女回来了,我上街买点东西,晚上咱们改善改善,顺便也让丽说说在城里的情况!”说完,就准备着上街走。李丽一看,忙拦住父亲道:“爸,您等会儿再上街吧,我有点事给您说,怕耽搁了。” 李丽父亲一听,停住脚步道:“啥大事?啥事还能有闺女的事重要!?” 李丽拦着父亲继续道:“就是我的事,可急啦!我回来就是想让您和我妈给我赶紧出出主意!要不然就耽搁了!”李丽的表情有点凝重,语气阴显加重。 李丽父母一听,知道这事在女儿这里的分量,便都重新坐下来听李丽说。 于是,李丽就把孙伟的情况和自己的筹款想法详细地给父母说了一遍。 李丽父母亲听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第150章 胜券在握 李丽回家求助父母,老两口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回答。 可看着李丽心急又无助的眼神,李丽爸又不能马上做出决定,他知道这关系着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自己既不能一口回绝,也不能马上答应,必须慎重的把好每一关,想到这,就安慰李丽道:“闺女,你先休息去吧,坐了半天车一定累了,这个事容我和你妈商量商量再说好吗?我这会儿先上街买点菜,晚上等你弟弟们回来,咱全家先改善改善。” 听父亲这样说,李丽心里更慌了,她害怕这是父亲的搪塞之词,更担心时间不够用,于是撒娇似地提醒父亲道:“爸,我真的怕时间不够用,今天不想办法,明天早上我走就来不及了!”李丽跺着脚说完,没等父亲接话又接着道:”不行?这样吧,爸!您和我妈在家商量着,我上街去买东西,好不?”李丽说着话就往外走,丝毫不给父亲回旋的余地。 看着李丽走出家门,李丽父母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他们没想到李丽才去三、四个月的时间,就找了城里的对象。这原本只是两口的非分之想,没想到李丽竟然这么快就做到了,这让他们高兴之外又有点措手不及。两口判断不准女儿的恋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心里道,这要是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孩子的一生岂不因为这打工的事给毁了呀!于是越想越担心,心里不由得忐忑起来。可反过来想想,女儿也已经到了找对象的年龄,而且找的又是城里的公家人,这在别人眼里本来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如果真的谈成了,那不就又成全了女儿一辈子的福分。可怎样替女儿把关哪? 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直到李丽把东西买回来了也没有商量出结果。到最后还是李丽气急了的一句话点醒了父母:“您俩要是真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和我一块去看看呀!” “是呀!为什么不去看看哪?”李丽父亲听女儿这样说,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李丽母亲的意见。 李丽母亲听了接话道:“就是呀,咱们去看看吧!”说完又紧接道:“就是钱的问题不知咋办?” 听李丽妈这样说,李丽爸心里似乎忧虑些什么。是呀!这些年经济开放搞活,种菜卖菜也存了俩钱,可那实在来自不易,这要万一打了水漂…… 这边李丽一看,感觉到了父亲在担心着什么,忙接着说道:“爸,妈,您俩尽管放心好了,钱不会没有的,您想想,不说孙伟,就凭老太太和欣兰姨在,假如我的婚姻事她们不同意,钱,她们要么不接,要么很快就会还给咱;假如她们同意我的婚事,钱岂不是更安全!所以您们放心好了,不会没有的。”李丽一席话说完,让老两口的疑虑顿消,更加坚定了去替女儿把把关的决心。 主意拿定,李丽父母不再耽搁,马上取出家中仅有的一张存折,骑着车子去到村中信用社,悉数取出了所有存款,再加上家里放的和李丽带回来的工资,才勉强凑了一千二百元钱。看着厚厚的一摞子钱,李丽父亲心有不舍道:“李丽,看见没?这是咱家的全部家当,是恁妈俺俩辛辛苦苦种菜卖菜两年才攒下的,为了你全取出来了!不管你刚才怎么说,你去了一定多长个心眼,别到时钱没钱了,人也没给我领回来一个。”李丽父亲心有不甘地再三叮嘱。 看着父亲的严肃表情,听着父亲的絮叨叮咛,李丽笑了笑宽慰父亲道:“放心吧!我钱、人都给您带回来!”李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第二天,李丽父母起了个大早,安排好两个孩子上早学走后,便和李丽出门往城里来。 清晨的空气还是有点寒冷的。李丽的父母以前起早卖菜骑车都穿着棉袄,今天早上,却因为去城里办大事两人便换了装束。只见李丽父亲一米七左右的个头,略显单薄的身材、瘦削的脸上面留着一副细小的八字胡,特意穿上的新中山装,显得精神。但可笑的是他忽及了早上寒冷的气温冻得发抖的样子,虽然忍不住笑但心里实在有点心疼,她知道父母之所以这样全都是为了给自己争脸面。她不愿意让父亲为自己受这罪,于是在等车的时候,便跑着回去给父亲拿来件外套衣服披在外面,这才缓解了父亲的囧景。 上午,心里早已准备好了的欣兰和老太太,把押金条、缴费收据还有家中仅有的一百多元钱带好,便往医院里来。二人一路上走着还不住地商量着,一边重复着重复着昨天的思路,一边心里祈祷着,愿马军家能善心大发,放弃讹诈的想法。 到了医院,二人没有多想,便直接敲门进了病房,进来却发现公安老王还没有来到,只有马军和他的父母在内。没办法,欣兰和孙老太只得硬着头皮和他们打了招呼,但却没有得到回应,这让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大家都没有再吭声。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马军母亲率先打破了宁静直接地问道:“今天来说事,你们带来了多少钱?”女人说话的语气带着点凶人的味道。 欣兰和老太太原本就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听她问,两人支支吾吾,不知该怎样回答好! 女人看她们这样,有点急了!忍不住地就又说道:“到底是带没带!?”说话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带着呵斥的味道。马军和他的父亲在一旁,看神态也有点着急。 欣兰和老太太一看,知道不说拖不过去,可怎么说哪?欣兰想了想,于是说道:“没有带!咱们又没商量好事,我们咋知道带多少钱!?” 女人一听,她真的以为没拿钱只是因为没协商好的缘故,心里顿时轻松了,其实在她心里早已有了要求的目标数,这个数也是她昨晚回去后,两口子特意去找马杰商量好的。不过,轻松归轻松,她想了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数告诉老太太和欣兰,好让她们有个准备,于是说道:“我提前说一下,这次我孩子头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又时常闹头疼,我现在怀疑他伤着大脑了,恐怕会留后遗症。本来我打算做伤情鉴定的,既然你们现在想协商,那我告诉你们,少了五千不行!” 女人说话像吃炒豆一样,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态度和话引起了老太太和欣兰的强烈反应,顾及着老王还没有到,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可心里都有一个念头反复地说:想的美! 第151章 破灭 马军母亲说完话,便沉醉在了胜利的意淫幻想之中,仿佛她就是皇帝老佛爷,说多少就是多少。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老太太和欣兰态度的变化,心里巴不得公安老王马上到来,好把这个金额落实到纸上。 老太太和欣兰心里抵触着,忍耐着,情绪却并没有反映在脸上。她俩也在盼着老王早点来,以免自己再受眼前这个女人的抢白。 就这样,两家人一样盼着,一样心里煎熬着,但她们不知道的是老王也早已来到了医院,他之所以没有进病房,而是为了掌握更确切的情况,以免这事经他调解后再出现反复。所以,他在医生查完病房后就跟着来到了医生值班室,在这里,他又详细地了解了一下马军的情况,确认后续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后才放下心往病房走来。 老王进了病房,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老王也不说话,看看大家,然后从手中的包里掏出一个夹子本和一支钢笔来,这才招呼着大家说道:“来吧,都坐下吧!今天咱就把你们两家的事情调解一下,争取达成协议,做个了结!假如说调解不成,没达成协议,下一步你们这事就不归我们公安管了,你们可以通过做伤情鉴定,然后起诉到法院,至于怎么判、赔多少、定什么罪?那都是你们以后的事了!。”老王不慌不忙,句句斟酌地说完,清清嗓子转头对马军母亲道:“我看这事就从你这里先说吧,你先提提你的要求,也好让她们考虑一下。” 马军母亲心里正在激动着,一听让她先说,忙道:“我刚才已经给他们说过了,让她们拿五千元来,可她们今天来就没带钱,显然就没想着来谈!”说完,两手分开一摊,带着嘲笑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 老王没想到眼前这女人还会说出这么大的数字来,他记得原来提醒过她,不要脱离实际一万啦五千啦什么的,看来她是没有听进去,他心里气愤,不由得就想再说她两句,可想了想,心里道,说多少是她的自由,先等等这边怎么说再说。于是,又把目光转向欣兰和老太太一方道:“你们有什么意见?也说说吧!” 老太太和欣兰心里堵着气,看着马军母亲那一幅嘴脸,恨不得上去挄她两个嘴巴,可现在这场合,自己这体格,又怎么能征服得了她哪!她们忍着时,听老王让她们说,于是老太太道:“她要的太多了,我原想着给他冶好伤,再给他一二百补偿,看来是不中了。不过说句实在话,家里的钱都给医院了,再拿也拿不出来了,俺这里只求她发发善心,少点!” “咋发善心?咋给你少?你们总共就准备出一二百元,这不是开玩笑打发要饭的吗!?”老太太的话像点火锁,话音刚落,引得女人上来就是一通连珠炮,声音大的丝毫没顾及身边的老王,也没想着这是在医院里,不说别人的感受,就连身边马军的父亲也禁不住拉拉自己女人的衣服提醒道:“小点声!这是在医院。” 可让马军父亲想不到的是,马军母亲并没有给他一点面子,扭过头,僵着鼻子对他斥道:“我管这是在哪里!还不让我说话了――你!”声音虽然低了,但依然能看得出她没把他看在眼里。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本来昨天回家商量时,他就对哥哥说的这个赔偿数不太满意,恐怕太多了对方拿不起,关系闹僵了往下没法再说,可架不住女人和哥哥一唱一和的奚落他,他就没再深究。可眼下情形真到了像他想像的那样,明摆着不可能达到要求,而自己老婆还这样,他气的想说可又觉得不是时候,可不说又不行,无奈中忍着对老婆带训斥的话打着敷衍道:“好――好!你说――你说!” 看老公没有顶撞,马军母亲心里得到了满足,她不顾在一旁的老王怎样看她,转头又逼着问孙老太和欣兰道:“你们说咋办吧?” 孙老太和欣兰争着道:“你说能咋办呀!你要的这么多,谁家里能掏的起!” “我要的这算多呀!你都不想想,我孩子伤的可是头部,万一留下后遗症,一辈子都完了!”女人继续不依不饶的说。 “咋就万一了哪!?孩子的伤马上就好了,留不留下后遗症,大家都能看得出!”欣兰话赶话的争辩着说完,又继续说道:“再说了,这只是伤好后的补偿,搁谁家也不会要这么多!他一个小工人,眼下的工资算起来,这个数不吃不喝不得干个一二十年,恁说是不是!?” 欣兰说的话,提醒了马军的父亲,他心里想想也是,这个数不说小工人,就是一个老工人也得干十年,他们还真不一定拿的出。他心里这样想着,不自觉就有点动摇了,于是就又插嘴说道:“那即使这样,也不可能就像你们说的二三百吧,毕竟伤的是头部,就是好了外伤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后遗症吧!?你们只出那点钱怎么能行?” “可那也不能那么多呀!”欣兰接道。 “那更不能像您说的那么少!”女人急接道。 问题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老王感觉让他们自己说,再说也到不了头,于是便让欣兰和老太太先出去,然后对马军父母道:“今天让你们两家自己协商,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原因在她们也在你们,如果你们真心想调解,你们两家就应该都多为对方考虑下,就像人们说的,要想公道,打个颠倒。据我所知,像你们这情况,也就是一千元左右的事,现在你们家提的要求这么高,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会给你们,如果你们耗到最后打官司,受损失的首先还是你们。你们不相信,我给你们分析一下:你们孩子的伤马上要冶好了,如果到时你孩子还在医院耗着,住院费她们一定不会再给你们缴的。如果想打官司,就必须做司法鉴定,假如到时鉴定结果出来,没有后遗症,恐怕你到时再想要补偿就是异想天开!所以现在让你提要求,不是让你满天要价,动不动几千几千的!现在,我把她们支出去了,你们两口商量下,一定把握住机会,别错过了!我再去做做她们的工作!”老王说完,走出病房,留下这一家三口商量去了。 欣兰和老太太在病房外,也在担心着这事,唯恐今天协商不好。孙伟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了,到底怎样过的,谁也不知道,孙老太看似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别提多担心了,而欣兰不敢提,也是怕引起老太太心里难受。她们两人心里都盼着早点有个结果,可眼下这局面,又怎么能协商得成哪?两人心里都很着急,私下商量着只要不超过老王原先说过的一千元底线都可接受。正商量时看老王出来,便把想法告诉了他。 老王心里有了底,在病房外待了一会儿,便回身又进了病房,来问马军父母商量的结果。两人没有一个统一意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具体,最后反而问孙老太和欣兰商量的结果。老王担心他们再胡乱要,便索性实话相告。 二人听了,低头思索片刻,马军父亲有意答应,可马军母亲急忙拦住了话头,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吧,最少得一千五百元!”老王知道她是要挟,可他也知道孙老太的底线,中间差额孙老太一定不会满足她,于是便把孙老太和欣兰叫了进来,然后告诉了她实情。 孙老太和欣兰一听,知道她已准备接受,这样做无非是故意要挟想多得点,于是两人争着也做出样子道:“我们已经穷家荡产了,再多一分也不会给的!” 听老太太和欣兰这样说,马军父亲沉默着没吭,可一旁的女人却毫不留情,继续着她的表演:“不给!?那就等着我去做司法鉴定,等结果出来再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到时不怕你们不听。”说完,嚣张地看着老太太和欣兰两人。 老太太和欣兰看着她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知道求她也无用,说不准还会让她得寸进尺。欣兰想说又觉得自己没法开口,只好看老太太的意思,而老太太也好像明白似地回怼道:“随你便!”说完,拉着欣兰推开马军父亲想拦阻的双手出了病房,气得老王在屋里不由得批评起女人来。 求得父母帮助的李丽带着父母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来到了城里,他们先到了孙伟的家里,敲门发现家中无人后,这才又往医院里来。没想到的是,屋里正因事情谈崩,老太太拉着欣兰往外走,正好碰到他们的到来。 李丽一见两人,忙跑着去前紧走几步道:“奶奶,欣兰姨,情况谈的啥样,说住没有?” 欣兰和老太太出得门来,心里正别气,见是李丽来到跟前,抬头道:“他爹娘想讹咱哪!给她一千还不行,张口就是几千块!想得美,不管了,让他们去告吧!伤给他们冶好了,看他们能告个什么结果!咱回家去!” 李丽一听要回家,忙拦住道:“别慌!奶奶。我和我爸妈带着钱来了!咱别急着走,看再说说中不中!真不行的话,咱再想办法。”说着话的功夫,李丽的爸妈也到了跟前,老太太和欣兰这才注意到后边跟着的两个人,不用猜,两人都明白了,忙上前亲热地打招呼道:“您们怎么来啦?”。 李丽父母一见,也忙上前。听问,李丽父亲道:“这不昨天李丽回去说的这边家里遇到难事了,要不谁会知道!?考虑半天,别的忙也帮不上,就凑了点钱先拿过来解解燃眉之急!又怕李丽女孩子带着钱不安全,俺俩就给送过来了!”说着话,就从口袋里往外掏钱。 老太太一见,心里激动的不知该怎么办好,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谢谢!谢谢!”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欣兰看见忙道:“您俩可是帮了大忙了,要不然这眼下的急真的不知该怎么解了!” 经欣兰这么说话,老太太转过神来,这才接着道:“一会儿,您俩别急着走,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得好好感谢感谢您俩!” 李丽父母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李丽说的真假,这会看到老太太和欣兰,知道李丽所说是真,他们原本就不打算在这停留,听老太太这样说,李丽父亲忙接道:“婶子,大姐,我来的目的一是担心李丽带着钱,路上不安全,二是她回去说到老太太和大姐的好,我就想过来看看,今天一来看到您们,我就觉得把李丽交给您们我放心啦!至于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家里还好多事,我得马上赶回去!就不再麻烦您们了!”说完,把钱递给李丽,转身就要走。 老太太和欣兰看见忙拦着,可李丽父母主意一定,两人拦也徒劳,只好放二人走了。 看父母走后,李丽回过神,从手中的钱中分出二百元装进口袋,这才拿着剩下的一千元准备进屋,恰在这时,屋里的老王和马军的父母也往外走。李丽一看,认得是昨天送信的老王,忙迎上去拦住众人,抬头对公安老王道:“大伯,老太太家的处境您老知道,她家也不富裕,孩子媳妇都在外打工,现在出了这事,家里赔不起,俺们大家都替她着急,怕她万一急出个好歹来,这不大家凑了一千元来帮他园这个事,您帮忙问问,如果中,这一千元给她们搁着算补偿;如果不中,这钱俺重拿回去!这忙我们也帮不上,她们想告怎样都行!”老王一听,心里禁不住夸赞道:好一个伶牙利齿的小姑娘!他心里想着,接过李丽手中的钱,转过身来对跟在身边的马军父母道:“您们两口想想,是接着这钱事情到此为止哪还是不接这个钱,继续往下打官司呀?”老王的话带着调侃,明摆着对刚才马军母亲在屋里的态度不满。 可马军的母亲可不这样想,昨晚上商量事时大伯哥说的他都记着哪,况且已经少了不少啦,难不成到最后一万块变成了一千块,这绝不是她心里所想,这让她心里实有不甘!想到这心里还是不愿接受,这下惹急了在一旁的马军父亲,本来他就觉得老太太一走,往下的补偿说不定就泡汤了,这时一见,想也没想,伸手就把钱抢着接过来道:“这次我当家,就这个数签协议吧!”马军父亲手攥着钱,唯恐女人抢走了似的。 马军母亲白着眼睛,看着男人决断的动作,害怕万一真的因为自己,补偿的钱飞了。她不敢争辩,只好气鼓鼓的站在一边,任凭着他的安排,直至最后签订了协议,办理了马军的出院手续后,才确信自己的美梦破灭了。 第152章 出走 娘儿三个处理完了和马军父母的纠葛,心上的负担总算都卸掉了。虽然孙伟还没有出来,但她们知道只要这个关键的事一处理完,孙伟的事只是下午去派出所补办一个手续的事。 从医院回来,欣兰和李丽忙着去做饭,留孙老太独自坐在院子当中,她回想着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的日子,一幕一幕的镜头,每天带给心理上的压力,都会感觉像是乌云压在胸口,让她喘不上气来。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欣兰和李丽,这几天她会怎样度过,她庆幸有了欣兰和李丽两个孩子,是她们的日夜陪伴和开导,才让自己坚持了下来!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感激着……直到吃完午饭! 下午,娘儿三个一起早早来到了派出所,办完了孙伟的手续,出来准备着去拘留所的时候,恰巧碰见了要去探望孙伟的小辉和小宝,老太太不愿再让欣兰和李丽去跟着来回跑,便叮嘱小辉和小宝去接小伟回来。 这件事一切看似就这样马上要结束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欣兰和老太太、李丽三人回转回家的时候,老太太动了心思。她记得欣兰曾经给她说过,要劝孙伟以后不能耍横斗狠的事,恨自己当时没有放在心上,而今才到这地步。不过俗人说的好,亡羊补牢尤未晚已,何不趁此机会给他个教训哪,也好让他长长记性,吸取点教训,免得以后再犯错。可怎样好哪?她沉默中想了好久想不出来,于是就开口问欣兰和李丽道:“这次出这事,不但伤了人还花了这么多钱,如果孙伟回来后吸取了这个教训还则罢了,也算钱花的值,假如没有吸取这个教训,那不就损失太大了!恁娘俩给我想想办法,咋给他长点记性,让他吸取吸取教训哪?” 欣兰和李丽陪着老太太回家,没想到老太太会蹦出这么一段话,她们原本心里都觉得老太太经这件事这么一折腾,一定累得够呛,一定会巴不得早点歇歇缓缓劲,没想到她还这么有精神,竟然还有这想法,不由得都有点心里好笑。可真要想办法,想个什么办法好哪?两个人开动脑筋也没个主意。 娘儿三个就这样边走边想着,好久,看看到了家门,还没个好的主意,老太太就忍不住道:“这都到家了还没个主意,晚会儿孙伟回来,还和平常一样,岂能给他个教训!要不这样吧!”老太太看看欣兰,好像心里本来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要说,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欣兰和李丽看老太太欲言又止,心里都知道老太太有了主意,于是就不约而同的去问老太太的想法。 老太太沉默了下,想了想,绕着弯对欣兰道:“要不咱们去你门市上看看吧,你也这么长时间不开门了,说不定东西都坏了哪!” 欣兰一听忙道:“我门市上有什么看的,东西我都安置的好好的,放心吧!”欣兰不知就里的回答着。 可一旁的李丽一听,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于是鬼灵精怪地笑着问老太太道:“奶奶,您不是想要来个出走吧?我给您说,这可是年轻人玩的游戏,您老这么大的年龄,腿脚这么不方便,可开不得玩笑!” 老太太的说法欣兰根本没有想到,听李丽这样一说,欣兰这才似乎明白老太太去自己店里的想法,她一脸疑惑的看着老太太道:“娘!不会是真的吧!” “不会是真的!?你记不记得得你曾经和我说过,让我有机会劝孙伟不要耍勇斗狠,要是我早点听你的了,也许就没有这回事了,这回我必须得给他点教训!”老太太说完,反而更加坚定了主意,甚至急得催着欣兰和李丽马上走。 欣兰一看,忙拦住道:“娘,您别着急,你知道的,我那地方条件那样,您没法住的,净受罪!再说让孙伟改正也不在这一会儿,过后咱再说也不迟!”欣兰一边竭力劝着老太太,一边把求助目光投向李丽。 李丽心里理会,忙也劝老太太道:“奶奶,欣兰姨说的对,给他教训不在这一会儿。再说教育他也不能亏了您的身体吧!真不行了,他回来了咱大家不理他冶冶他不就行了,何必要您去受这罪哪?”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会儿老太太钻了牛角尖,即使有李丽帮着劝说也不行。看这样,欣兰觉得实在没法再劝她,只好和李丽一起又陪着老太太来到店里,寄希望于老太太看到住的条件后能知难而退。在店里,看着欣兰暗藏在柜台下住的床铺,老太太不仅感叹起来,自言自语不住嘴地道:“怎么住呀,这么简陋的地方!”她没想到欣兰会住这么小的床铺,心里难受得一时接受不了,不知该怎么说好,好久才缓过劲来。 听老太这样说,欣兰笑着扶老太太坐到凳子上,然后说道:“这就不错了,既能做生意,还能有睡觉的地方,我还想啥?不过咱俩要住就有点挪不开了!让我说,我和李丽还送您回去吧,您老受这罪干啥?” “就是,奶奶!俺姨和我还把您送回去吧!?”李丽也在一边帮着腔道。 听两人这样说,孙老太沉默了,似乎是动了心。欣兰和李丽看到,心里也觉得老太太一定会改变主意,可没想到的是,老太太沉默了一下后反而说道:“要不然,我去李丽上班哪躲两天,那儿人多能调开睡觉!” 听老太太这样说,欣兰和李丽都没想到,她们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大的缠劲,这方法不行换另一种方法。没办法,她俩苦笑着,商量了一下,只好又把老太太拉到车站,找陈萍说了后,把老太太安置在李丽床铺上,有李丽用心照顾着才算了事。 小辉和小宝在派出所遇见老太太后,受老太太之托接小伟回家。两人临走的时候,特意找电话先通知了和孙伟经常耍的一帮人,于是,这帮人在家中便忙了起来,提前去饭店定了包间。待到两人接着孙伟,把带的东西送到家里,两人强拽着孙伟来到了这里时,大家在这里已经聚起了。 其实小伟心里是不想来这里的,一路上,他都在心里担心着,担心奶奶为这事大动肝火,伤了身体,他心里不知该如何进家门,如何向老人交代,可到了家里后发现老太太并不在家,问过小辉和小宝,知道有欣兰和李丽两人陪伴着,心里便放心了,认为不会再有什么事,便跟着两人来到酒店,毕竟盛情难却,更何况别人也是为自己,可他不知道老太太三人为他为这事所受的煎熬和辛苦。 孙伟跟着两人来到饭店,进到包间,这一帮朋友们都站了起来,大家众星拱月般的拍手迎接小伟,让小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忙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大家七嘴八舌的关心着小伟,寒暄中,就见小辉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来,拆开来,递给小伟道:“小伟,这是弟兄们聚拢的一点心意,他们今个有的在这,有的有事没在这,托我交给你,本想交给老太太,可没敢给她,怕挨训,这给你吧!”说着话,递给孙伟一张写着名单的纸和一打子钱。 孙伟一看,上面有标注的六百元钱和单子,忙推阻着对小辉道:“小辉,麻烦你给兄弟们说下,我小伟谢谢兄弟们的心意,心意我小伟领了,钱退给大家!” 听小伟这样说,不等小辉接话,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接道:“接住吧,小伟,这是大家的心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退回来。说不定这次花了不少钱,你回去还能正好派上用场。” 孙伟听了,想想大家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自己在里面,事情怎么处理的自己也不知道,说不定还真能用着,再则说,看大家的情况,今天不接也不行,于是收好装到口袋里,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开口道:“多谢兄弟们心意!没说的,以后遇见这事,咱哥们照样还会出手的,谁让他惹的是咱们弟兄哪!来吧,哥们弟兄,举起杯,干!”随着孙伟一声令下,大家都举起杯一饮而尽,这才哥们弟兄的海吃海喝起来,等到大家都酒足饭饱回家时已是半夜了! 孙伟回到家里,考虑到时间太晚,他害怕再惊醒老太太,于是蹑手蹑脚的打开自己的屋门,直接上床睡觉去了,他哪里知道,老太太因为他去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第153章 酒醒 老太太住在李丽上班的地方,心里后悔的不得了,她只想到了如何惩罚孙伟,没想到自己倒先被惩罚了。在这里,李丽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当然不用说,可除此之外老太太没有一样适应的,尤其是睡觉休息的时候,这让奔波了一个多星期的老太太倍感不受,虽然说李丽把她的铺让了出来,可外部的纷纷扰扰一个接着一个,货车进站的汽笛声、车站的大钟声、寝室里的打鼾声、车站上汽油三轮的启动声,轮番上阵,好不容易刚适应了这个,那个又响起,此起彼伏。本来年龄大了,睡觉就醒,再加前半夜小睡了一觉,这到了新环境,嘈杂声不断,这些诸多因素一闹腾,老太太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到了后半夜,老太太越发精神旺盛,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奈中想到了李丽,索性从床上起来,来餐厅找李丽说话来了。她不知道餐厅里的情况,心里拿不定主意是进是不进,于是趴在玻璃窗看,寻找李丽的身影,却发现李丽一个人坐在柜台后,边写边算,时不时认真扫视一下餐厅,穿着的白色制服,在灯光的反映下,衬得漂亮的脸蛋越发白皙,精致的独辫盘在脑后,利索又别致。 老太太看着,越看越喜欢,心中禁不住地夸奖道,李丽这女孩不简单哩!老板能放心把这么大的饭店交给她这么个孩子,说阴李丽还是有点水平哩!真是又漂亮又能干,如果孙伟和她成了,说不定真是孙伟的福气! 老太太心里夸奖着,就有了想去看看李丽在做什么的想法,于是就从后门进来。 李丽正在忙,看到老太太进来,忙过去搀扶着老太太去坐在自己身边!老太太心里有目的,就好奇地一边看一边问李丽道:“忙啥哪?” 李丽看老太太好奇,忙回道:“这会儿不忙,我把晚上的流水账合计一下,免得到时给老板交账时不清。”说着话时,就把眼前流水整理起来,准备给老太太倒茶。 就这一会儿功夫,老太太就发现李丽写的字,非常漂亮。她被李丽娟秀的字体吸引,忍不住嘴上夸道:“李丽,你写的字这么漂亮呀!?” 李丽听说,有点不好意思反问道:“奶奶!您还看得出这字的好坏呀?” “那当然!我们家孙伟的爸爸是文化干部,妈妈是老师,两人都是文化人,都写得一手好字,甚至你不知道的是,别看孙伟整天吊儿郎当的,他当年能来到剧院里上班,也是凭着会写大字会写海报,不过进来后,他心思没在那上面,所以他现在除了放电影就是跑片。”说到这,也许是话赶话,也许是老太太有意这么说的话,只见她话锋一转对李丽道:“这等你将来过门了,咱这一家就都是好笔头了!” 老太太一段话把李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李丽也想从老太太这里多知道点,而这正好又是难得的机会:“奶奶,您不知道,孙伟眼光说不定高着哩哪!我又没工作,又不是吃商品粮的,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而且孙伟一直不吐口。” “李丽,你也许不知道,孙伟的父母都是阴白人,他们看人的标准看的是能力,不是什么工作呀、商品粮户口呀这些,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毅然决然的放弃干部地位去南方打工闯荡了,至于孙伟,这些他也不会注重太多,你尽管放心吧,我会让他吐口的,要是敢不听我的?哼!小心着他。”老太太胸有成竹地道。 老太太的话让李丽心里知道自己的关键就是孙伟这里,她不怀疑老人的态度,可她担心孙伟会不会听她的,这会儿听了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就接道:“奶奶,不说我这里,就说这次,他如果真能听了您的话,以后改正了,那才是他的福气!” 听李丽这样说,老太太不由得又想起孙伟这次惹的祸,她感激欣兰和李丽,于是接道:“要是福气到了,也是李丽你和你欣兰姨带给他的,要不然等到他父母把钱寄回来,还不一定事情有什么变化哪?再则说谁会像你和你姨那样帮他,谁家又会愿意一下子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出来帮这忙?也只有你们俩会这样!”老太太说着话就激动起来。 李丽一看,担心老太太过于激动,一会儿越加睡不着,忙把茶水给老太太端过来,一边平复着老太太心情,一边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就这样,李丽边工作边陪奶奶说着话,直到老太太困了才算罢休。 欣兰早早醒来,却没有急于起床,她懒缩在柜台下面的床铺上,抱着被子侧躺着,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脑海里一片空白,间或胡乱回想的,不是这几天的事,就是头天老太太和李丽的事,偶尔想得稍微觉得累了,便睡个小回笼觉,这让欣兰精神上和身体上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欣兰知道这一是因为头天晚上睡得太早,二是因为不再为医院事烦恼的缘故。她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彻底地放松着自己的心情!直到街面上不时传来了人走动和晨练的声音,欣兰才不得不强迫着自己起床。 她一边收拾着被褥,一边看着自己的狭窄的床铺,不由想起了昨天下午孙老太太要来这里的情景,这让她心生好笑。她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去车站看看老太太,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因为她觉得孙伟昨天晚上没来找老太太,今天一定会早早过来,如果他来了,万一自己不在,那不把孙伟急疯了。 欣兰拿定主意没敢去车站,更没敢去小饭店。她守在自己的店铺里,坐等孙伟的到来。闲下来,心里便不由得去想起回迁的事了!她记得范厂长说过自己是符合条件的,可拖了这么久了,会不会情况有了变化哪?她心里担心着,准备着过这几天去问问。 果不其然,没有奶奶的喊叫,喝多了酒的孙伟在家里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待他睁开眼,心里有点摸不清南北了,等他迷瞪过来这是在家时,心里不仅有点疑惑,这要在往常,奶奶早已经过来喊自己了,今天怎么回事?莫不是奶奶还生着气? 孙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开始起床。他心里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让老人担心了,想着去给奶奶认个错,待他穿戴整齐,来到奶奶屋里时,却没有发现奶奶。于是,他忙到院子里、厨房、厕所四处找,也没见到奶奶,他这才怀疑奶奶是不是昨晚就没回来。这让孙伟不由得担心起来!虽然他记得昨天小辉给他说过,奶奶是和欣兰姨还有李丽在一起,可是,这过了一晚上,她们还在一起吗? 孙伟不敢肯定。他害怕老太太独自一个人出去,会不会又和上次一样?这样一想就越想越担心,于是不敢等待,急急忙忙推出自行车,骑上车就朝剧院广场奔来。 第154章 门外 影院广场,欣兰的店铺开着门,她一边做生意一边等着孙伟,可眼看到了九点了,上午场的电影马上就开始检票了,还不见孙伟的影子,欣兰很纳闷。她心里觉得孙伟并不知道老太太在车站,不可能直接去车站找李丽,也不可能去办别的事,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哪?她暗自揣摩着…… 欣兰一心担心着孙伟的情况,她不知道孙伟因昨晚喝酒起晚的事,就想着准备关门去看看孙伟是什么情况,可就在这时,就见孙伟骑着车子一溜风的跑来,在她面前还没停稳下来,就急急开口大声问道:“姨,我奶奶在这里没有!?” “呀!孙伟,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有了什么事情,到现在也没来找你奶奶!不过你别担心,你奶奶和李丽一起在车站哪。”欣兰担心的埋怨着,同时顺着话头就把老太太在车站的事告诉了孙伟,丝毫没有考虑到老太太出走的目的就是为了瞒着孙伟不想让他知道而惩罚他。 孙伟的心在奶奶这儿,听说奶奶没事,悬着的心便顿时安顿了下来。他没把老太太去车站和自己这次惹的事联系在一块,以为老太太去的目的无非是为自己和李丽谈恋爱的事,所以心里也不在意,也就没有急着马上去接的想法。想想这么长时间没上班了,走的时候又急,只是把钥匙让姨代交给了主任,自己连句话还没有给主任说,虽然说平时关系不错,可毕竟是单位,众人眼里都看着哪,可是,主任会怎么处理自己哪?他想不出。就这样寻思了一会儿,心里一横,管他哪,反正事也出了,处理是一定的,是按请假还是按旷工,随他吧! 孙伟心里有了豁出去的这个想法,心里稳了,于是就一边把车子扎稳当,一边和欣兰打着招呼:“姨!我车子扎这里,先去单位应个卯,报个到,回来再去接我奶奶!”说着没等欣兰回答,就急匆匆的走了。 欣兰看着孙伟进到剧院,这边才又打开小商店门脸,继续做起生意来。 剧院里的放映室内,主任正在紧张的准备着放映前的工作时,孙伟从外推门就进来了。 主任一看,喜出望外,待回过神来,却又不由得脏话飙了出来:“你他娘的可回来了!走时一个面也不照就不见了,你可知道这几天我是咋过的吗?一边管理这一摊,一边还要替你去跑片,你小心着我回头再培训个驾驶员,把钥匙给你收了。这事我先记着,回头再处理你,这两天上映新片,可别再给我整出什么新事来,先去跑片去吧。”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顺手扔给孙伟。 孙伟本来进来前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没想到主任这么给面子,说话的工夫把事情一带而过,他知道主任是给自己留了情面。心里感激着时,看钥匙扔了过来,忙‘啪’的一声接到手中,然后赶紧忙工作去了! 李丽早上交完班,服侍着老太太吃完早饭,就有点顶不住了,没办法只好和奶奶说了声,上床睡觉去了。老太太一时睡不着,便独自躺在床上想着孙伟这次的事,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现在他的父母在南方,管教他全在自己,她后悔对孙伟的管教太晚了,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赔了这么多钱,这得打多长时间的工作才能挣回来呀。老太太想着,不由得又心疼起赔的钱来,转而又生孙伟的气,恨不得马上给他两巴掌解解气,可孙伟在哪里哪?怎么到现在也不见踪影,他心里还有我这个奶奶没有?老太太心里生着闷气,可想着想着忽然又担心起孙伟来,她觉得孙伟不会说回来了还不来找她,难不成孙伟又出什么事了不成?老太太心里又觉得不可能。就这样,老太太心里别扭着,再也安稳不下来,看看时间,又快到中午了,老太太说啥也不准备在这里吃饭在这里待了,她早把刁难惩罚孙伟的想法抛在脑后,便去叫醒李丽道:“李丽,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了,我担心孙伟会不会又出什么事了,要不然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这里找我哪?我得马上回去!” 李丽听老太太说的,心里也觉得奇怪,她知道老太太在孙伟心中的地位,要按她的想法,孙伟昨天晚上就应该找到这里来,可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影子呢?而且欣兰姨也没有消息,莫不成真有什么事不成?李丽不由得也担心害怕起来。于是,她起床下了地,清醒了一把脸,然后去前面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决定和老太太马上回去。 两人拿定主意往外走,就在快到后门处,李丽感觉听到了熟悉的摩托声响,她听得出这是孙伟经常骑的摩托声响,于是忙拦住奶奶道:“奶奶,我觉得是孙伟骑摩托来接您来啦!” 孙老太一听,忙停住脚步,凝神静气地一听,也觉得是孙伟经常骑的摩托车的声音,可她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就在这一犹豫的时间,就听见摩托车开到了后门处,老太太心里知道是孙伟来了,于是,便马上别转身就往回跑。 李丽知道老太太的想法,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她担心老太太腿脚不方便,怕老太太万一有个闪失,看老太太往回跑,便马上跟上去扶老太太。可是,她们再快又怎么会有孙伟快哪? 孙伟一心急着见奶奶,本来是准备到单位后骑了摩托就来车站接老太太的,可是没想到剧院工作忙,自己刚到就被主任给分派了任务,再则又因为前几天自己的事情,孙伟更加不敢耽搁了工作。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上午场电影结束,和欣兰姨打招呼后,才骑摩托车赶着来到了车站。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推开餐厅后院的门,就看到李丽扶着老太太刚别转身要往回跑,孙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回事,还以为李丽在扶着老太太锻炼身体哪,便紧赶两步,追上老太太,伸手搀住老太太另一只胳膊道:“奶奶!您慢点跑,别担心,我扶着您哪!慢点!”一脸的关怀之情。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太太扭头只看了一眼他,一句话没说,乌嘟着脸,停下脚步,用另一只手过来,顺势推开孙伟搀扶自己的胳膊,然后转身在李丽的搀扶下又往寝室走去。 孙伟没想到,奶奶上来会办自己一个没趣,他知道奶奶一定是因为打架的事生自己的气,于是忙去给奶奶认错、道歉,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无论他说什么,老太太就是一个不吭声。没办法,他只好跟在老太太身后一边往里走一边心里想着,希望着等到了寝室,让李丽帮助劝劝老太太,可让他没料到的是到了寝室门口,李丽搀扶着老太太一进去,立马关上了寝室的门,一下子把孙伟关在了门外,气得孙伟一个人在外面干瞪眼,不知该怎么办好。! 第155章 冷战 孙伟被李丽关在了门外,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好!有心想强行进入,可又担心里面住着其他女孩。没办法,只好站在门外面,隔着门继续给奶奶一个劲的说着好话,可谁知这样一来,反而招来了前面店里来往的人眼光。孙伟担心这样会影响到李丽的工作,于是就忙提醒李丽道:“李丽,你帮我给奶奶求求情,让她跟我回去吧,再这样下去就影响你的工作了!你不信可以出来看看,现在很多人都在看哩,说不定一会儿你老板也会出来哪!到时影响多不好,快点吧!” 孙伟的话屋里听得真真的,李丽和老太太心里都稍为所动,两人还没拿定主意怎么办哪,只听孙伟说完又继续道:“奶奶,您放心吧!我以后绝不再犯第二次,一定改,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啊!快点吧!求您了!下午还要上班呢!好多工作哪!”孙伟又求情又下着保证。 听话听音,孙伟说的其他话可以不理,这两句话却说到了老太太和李丽的心里,两人一下子阴白了,原来上午孙伟一直没有来接,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因为上班去了。 老太太心里彻底动摇了。心里考虑半天,如果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硬抗着,不但自己下不了台,恐怕还会影响到李丽和孙伟的工作,到那时这样做就有点得不偿失了,何不趁此机会就坡下台阶算了,想到这,老太太对李丽道:“开门,咱回去,到家再说!” 老太太的话正说到李丽的心窝里,她也在担心着怕影响了饭店的工作,心里也在盘算着怎样开口劝老太太回去,听老太太这样说,便打开门对孙伟冷冷地道:“走吧!回家去吧!奶奶说了,到家再说!”说着话的工夫,开开门出来,跑到前面和陈萍打过招呼后,回来搀扶着奶奶坐车回了家。 到了家,老太太依然没有放脸,只和李丽说话,却不搭理孙伟,甚至到孙伟买回来饭菜,两人吃完,收拾完之后,就像商量好的似的,两人在一起说个没完,却对孙伟一言不发。 孙伟觉得有点尴尬。可想到老太太已经回到家里,心里不用再总惦记着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待到了上班时间,便骑摩托车去了剧院。 看着孙伟走了,老太太和李丽绷着的脸瞬间便释放开来,两个女人一老一少,都为今天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觉得好笑,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可转回头来,李丽又觉得自己这样对孙伟是不是有点过分,于是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您说咱这样做对孙伟是不是有点残酷呀!毕竟他刚受到了惩罚回来,到家了却又享受不到家庭温暖,这可是双重打击呀,他不会因为这生气吧?” “他生气!?生气就对了,我就是让他生气哪,不让他生气他印象不深。”老太太加重的语气,显示着她对孙伟的态度。 听老太太这样说,李丽心里阴白,这不过是老太太的一时气话,说不定今天或者阴天,也许就有可能是另一种态度也说不定,毕竟孙伟是她的亲孙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再则说孙伟在家我可以和您老太太站一起,惩罚他这次的所做所为,现在孙伟上班走了,我也就没必要跟着您再和他生闲气了,有那工夫我还不如把这几天耽误的家务活以及孙伟带回来的被褥和换洗的衣服洗洗,那样也算做点正事了!李丽心里这样想着,于是便开始行动起来,她也不和老太太商量,凡是看到眼里认为应该打扫的,一切都自己做主,好像一切都是应该的,那么自然没一点做作。 老太太看见,自然是满心欢喜,心里早把惩罚孙伟的事抛在一边了。 新片上映,影院里里外外都是人,看电影的人多,影院生意好,欣兰的生意自然也一样。 欣兰没有经过这阵势,生意上有点自顾不暇,来上班的孙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着帮忙却没有办法过来,几个影院同时放映的片子,需要倒着放,占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场结束的时候,孙伟才算有了喘息的机会。他记着自己的自行车,唯恐晚上人多场合,怕欣兰顾不过来丢了,便过来推车子,看到欣兰还在忙着整理货,于是道:“姨!今天累坏了吧?” “可不是!这是我第一回见到这么多的人,忙得我手忙脚乱的。” “我都看见了,姨!看您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可想过来帮忙,可我也是腾不出来手!今个一片一倒,一点时间也没有!您说这要搁平时,让李丽过来帮帮您多好!”孙伟不无惋惜的说完,又接着道:“都怪我,这时出这档子事!连带着您、还有李丽都是又上班又陪老太太的!” “哎呀,孩子!可别这样说,你也是为朋友,这姨都理解,只是这事以后再遇见,多长个心眼,手上要有点分寸,违法的事咱不做,要不然惹上事处理着就难了,就这回你不知道你奶奶有多难!那么大的年纪!” 听话听音,欣兰的话让孙伟不由得感觉这次处理事的难度。想起以前自己惹事的时候,无非就是住两天就出来了,再不然就是罚了钱,难道这回?他还想问,可看看时间,晚场电影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再则家里面李丽上班走了,奶奶一个人,也不知情况啥样?孙伟担心着,恰在这时欣兰生意上来了人,孙伟没法再提,于是便把这事记在心里,和欣兰告别回家了。 终于能缓口气了,新片三天的档期说完就完,档期一过,生活便又回归到正传,可是,老太太和李丽二人组合却依然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李丽每天临近中午来,来了该做饭做饭,该干活干活,没有太多言语,偶尔在没活时和老太低声说话,也好像是有意背着孙伟。这让孙伟很难受。 孙伟知道李丽的鬼点子多,从以前出事的经验来看,老太太这次之所以不理自己,纯粹就是李丽的主意没跑,可怎样整治她哪!孙伟早上起来后一直想着,却没个主意,眼看着上班时间到了,索性上班走了。 第156章 闭门羹 新片档期一过,影院里上午场的电影改为了一场,时间上宽松了许多,孙伟取片回来,帮着放映到结束出来,时间依然尚早。站在影院门前的台阶上,孙伟心里想早点回家,可又不想面对老太太和李丽,他心里别扭着时,想到了前两天欣兰姨告诉他的事,就想着去问个究竟。 可碰巧的是正好这时李丽掂着个兜也来到了小卖店。孙伟奇怪这事怎么这么凑巧,自己每每想起做什么,为什么总有她插来一腿?有心想过去揶揄她几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没法她,还不如干脆先躲着她走好了,免得再受她挖苦,吃她没趣。想到这,于是改变主意回家了。 家里,老太太一个人在厨房里,孙伟回家的声音传来,老太太瞬间高兴的走出来迎接,看是孙伟,老太太脸随即又阴沉下来,转身又回到厨房里。 孙伟一看,心里知道奶奶把自己当成了李丽,发现不是才又回了头,可想到这事也是因自己做错事而起,自己没必要和奶奶赌气,于是就厚着脸皮来到厨房,嬉皮笑脸的叫道:“奶奶!中午做啥好吃的?” 老太太阴沉着脸,正眼也不敲孙伟一眼。 “奶奶!我知道这回这事我惹了大祸,我改还不行吗!”孙伟继续求情道。 老太太态度依旧,一言不发。 “奶奶!我还听欣兰姨说,这回这事让您作好大难,您给我说说,还不行吗!?” 老太太丝毫不为所动,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看奶奶这样,孙伟瞬间又尴尬起来,他没趣地和奶奶僵持着,半天谁都没有吭声。 孙伟知道奶奶一时不会改变态度,再这样耗在那里也是枉然,没办法,只好悻悻然地离开厨房,来到院里。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李丽和欣兰姨说话的声音,孙伟听得真切,忽发奇想,脑袋中迅疾蹦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道,你在车站能把我关在门外,就别怪我今天把你也关在门外,至于奶奶和欣兰姨咋想的,孙伟也顾不得考虑了,跑到门口‘咣~咣’两声把门从里面关上了,给刚好走到门口的欣兰和李丽吃了个闭门羹。 欣兰和李丽看得真切是孙伟所为,两人做梦也没想到孙伟会演这一出戏,不由得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稳定下来,欣兰寻思道:孙伟这样做的目标肯定不是自己,难不成他和李丽闹掰了,可这个念头瞬间又打消了,她觉得如果是那样的话,孙伟肯定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难道是孙伟故意报复李丽……她心里这样想着,就也想看孙伟和李丽的好戏,于是对里面孙伟道:“孙伟,我是恁欣兰姨,我和李丽来看老太太了!你能不能开开门,让我们进去?”欣兰的意思带着双关。 门里,孙伟听见欣兰的话,也不分辨其中的意思,转身趴在门缝上,直接道:“姨!您可以进来,小不点不能进来,我说这您别怪罪我,上次我去车站她就是这样对我的,今个我也这样对她!” 听孙伟这样说,欣兰又劝道:“孙伟,开开吧!不行,我让李丽给你道个歉!” 一旁李丽早急了,听欣兰这样说,更急了,欣兰话音未落,李丽就接过话头对孙伟道:“孙大喷,你丢人不丢人,你也是一个成年人,你现在却做着小孩子们的事,你脸就不嫌臊得慌!想让我向你道歉,没门!” 李丽在外面想尽了词汇来讽刺挖苦孙伟,她自己不喜欢孙伟叫她‘小不点’,她也知道孙伟更不喜欢她叫他‘孙大喷’! 孙伟情急之中做这事,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到了这地步,想改变主意也没法再改,只好硬着头皮这样做。听李丽那样说,于是回怼道:“小不点,我就不让你进,谁让你烧底火尽出坏点子哪?以前奶奶就没这样过,现在可好,你一来,您们两人合着把子不理我,我看只有你不来,奶奶的态度才会转变,你回吧!要不,我让欣兰姨进来,把你关到门外!”孙伟说着话,语气中含着得意洋洋,故意气着李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正在他高兴地趴在门缝上对着李丽说着话的时候,老太太就站在他的身后听的真真的,她心里接受不了孙伟这种做派,再加这次做的事添堵,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顺手找了块板子,照着孙伟的屁股上‘啪’的实实在在的打了一板子。就见老太太边打边说道:“看我打不死你这个没良心的!” 孙伟没防备后边奶奶打过来,挨了一板子,马上躲开,捂着屁股质问奶奶道:“我冤枉她了吗!?不是她,您会这样对我!?这都好几天了!还不理我!” 听孙伟那样讲,孙老太也不答话,她过去开开门,让欣兰和李丽进来后,这才对孙伟说道:“我告诉你孙伟,今天这三个人谁都有资格教训你,不信一会儿让恁欣兰姨给你说说,看我说的有道理没有?看你以后还惹事不惹事!?”老太太说着话,打开了大门让欣兰和李丽进来。 孙伟站在原地,揉搓着屁股,看两人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可听到奶奶说的,再加这一闹腾,觉得戴着机会了,于是对欣兰说道:“姨,那你就给我讲讲这几天的事吧,要不然我这一板子挨得可太冤了!” 李丽走在后面,听孙伟喊冤,李丽扬起手中采购的菜,举到孙伟眼前,快人快语的回怼道:“看看这是啥,还不放我进来?单就今天你做的事,挨这打就不冤,要不然你中午吃饭喝风吧!” 孙伟后仰着躲闪开,这就去找凳子让座,“奶奶!您和我姨恁三个坐,给我好好讲讲这几天的事,也好让我吸取教训!”目的是让自己早点阴白,也顺便解开这眼前的困局。 李丽也不想一直和孙伟这样僵持着,心里巴不得早点让孙伟知道自己的努力,这会儿看奶奶和欣兰坐下,又觉得有些事自己不在场效果也许更好点,况且自己还有几个人的饭要做,这也是耽搁不得的事,于是借口做饭直接走开了。 于是欣兰讲着,老太太在一旁补充着,从开始到结束,包括欣兰挨女人的耳光、三个人轮流熬汤送饭、李丽回家凑钱和父母送钱的事以及怀疑马杰使坏的事给孙伟说了一遍。 孙伟听了,这才觉得是自己冤枉了李丽。他没有想到中间这段时间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花钱不说,自己还被马杰阴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使坏,更可气的还让大家都跟着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孙伟觉得好没面子,心里难受着,为自己刚才对李丽的态度深感愧疚,更为欣兰姨替自己挨的耳光难受,他有心想说报仇的话,可又担心奶奶再生气,没办法只好把这仇记着心里,盘算着一定要为欣兰姨报这一耳光之仇。 第157章 敏感 孙伟因奶奶的事,记着欣兰姨的好,心里常常怀着报恩的心态对她,但他没想到因自己这次出事,又让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他心里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晚上的电影还没开始,看电影的人没上来,一身清闲的孙伟站在检票口,看着在小店里忙碌着的欣兰身影,心里暗自发誓:姨,放心,我一定要帮您报这仇! 欣兰不知孙伟的想法,她在店里忙碌着,看着已经缺了货的货架,心里道,终于把上次这批货卖完了,好在没有受潮变质,要不然就亏大了。她心里盘算着时,把提前盘好的进货单拿出来又对一遍,准备着阴天一早,早点去批发市场进货。 转天,欣兰在饭店帮完忙回来,已是八点多了。她记着进货的事,觉得批发市场已经上市,就把事先准备好的袋子拿出来,锁好门市,就准备去坐车。 恰在这时,孙伟也来到剧院,看到欣兰掂着袋子在锁门,他心里十就阴白了八九,知道欣兰姨要去进货,想着她一个人进货的不易,于是就有了帮她的念头,道:“姨,是不是进货去?” “嗯,这么长时间了,本来早该进了,怕再进回来把上批货积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这样吧,我晚会请个假,和您一块去吧!您这回进的一定多,我帮您拉回来。” “不用!你老老实实在家上班吧,免得你们头说你,毕竟这回耽搁这么长时间工作,又骑的是公家摩托,影响不好!”欣兰一边推脱着,一边为孙伟考虑道。 “没事!姨。您不了解情况,摩托车是公家的,但是车的费用什么的都是固定的,我包了的,平时修车加油都是我的事,只要不影响工作没人管的!”孙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也不行,上午场电影晚会就需要车了,你去帮我了,不就影响工作了!是吧?你在家吧!”说着话的工夫欣兰就准备走。 孙伟一听,知道欣兰姨是为自己考虑,可看着准备走的欣兰,他心里又灵机一动,说道:“这样吧,姨!您进完货,把货集中在上次咱进货的那老板那里,我下班了去接您,一装车咱就往回走,上班进货两不误,这样下午还不耽搁您做生意,我这边也没影响工作,多好!” 欣兰没想到孙伟这样考虑精细,心里想想也是这个理。这次拖这么久,进货多是一定的;再者,早点赶回来还不影响下午的生意,确实不错。这样既然不耽搁孙伟的工作,还真不如就按孙伟说的办。想到这里,于是便答应了孙伟说的,然后离开广场,掂着手中的袋子赶车走了。 市场上,进货的人川流不息,人们忙忙碌碌地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欣兰害怕再出现以前的情况,她一边小心地照顾着自己的钱包,一边还来到以前进货的地方,拿出自己盘好的货单交给老板。 老板认得是老主顾,忙接过货单,在欣兰盘好的货底上打勾下价,然后递给欣兰过目。 欣兰知道老板不会外气,但还是接过货单,认真的看了看,感觉没有什么出入后,才又交给老板,让他们开始发货打包,而自己转而去往市场上寻找其他新的货品和货源。 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电影已结束。 孙伟心里应急着欣兰姨的事,一干完工作便骑摩托出了影院,往批发市场赶来,一路上人来人往,越接近市场,人、车越多,路便越难走,孙伟骑着个摩托,更是觉得不方便,看看到了市场,干脆就又把车停在了市场门口的停车场,偏身下车往市场里来,找到欣兰上次进货的地方,问老板道:“老板,上次和我一起来进货的人来过了吧?” 老板正在忙,听孙伟问才抬起头,认得是以前和欣兰还有老孙头一起进货的小伙子,忙回答道:“来过了,货已经发好了,都堆在这哪。”说着话,老板用手指了指门口的一堆货。 “她现在人呢?”孙伟问。 “她在我这里下完单,又陆续去进了点货拉来,就又去其它店看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老板道。 孙伟听说,便不敢再动,于是拉了把椅子守在门口,等着欣兰姨从市场回来,谁知等着的工夫,抬眼看到不远处市场管理处的牌子,这让孙伟不由得想起马杰,就有了过去打探一下马杰情况的想法,于是站起身对老板道:“老板,我去市场管理处那里找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如果我姨回来,让她在这里等我。”说着话,没等老板答应,就走了出来。 孙伟走着,心里就动了心思,他在心里揣摩着,如果见到马杰,是不是应该上去直接动手给他个下马威,可转而又觉得从上次见马杰的情况来看,马杰一定是个街面上的棍子,肯定不是个善茬,如果自己贸然动手,一旦镇不住他,局面一定不好控制,到那时吃亏的可能就是自己。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一定不能莽撞,真不行就先探探情况,等以后和哥们约好再收拾他。 孙伟这样想着,来到了市场管理处,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请进’的声音后,便推门而入,就见里面有两个工作人员,却不见马杰在内,于是疑惑着打听马杰的消息:“请问!马杰在嘛?”孙伟礼貌地问着,以便能探知马杰的消息。 “找马杰呀!马杰辞职去外地做生意了。”一个和马杰年龄相仿的男人接道。 “您知道他去哪里做生意了吗?有联系方式吗?” “好像说是去南方,辞职才走两天,没法联系!” 孙伟听了,心里说不来是该高兴还是懊悔,他知道从这里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于是就退了出来,转身回去找欣兰姨,却没想到欣兰听老板说他去市场管理处,心里已经有点预感,觉得孙伟是去找马杰了,正急急火火地赶来,正好两人碰见。 “孙伟,你是不是去找那个马杰了?”欣兰担心地问。 孙伟笑了笑,算作回答,可在心里却佩服着欣兰姨的敏感。 “孙伟!你可别再去找他了,那人不好惹,咱这回吃的亏够大啦!”欣兰还是一脸担心的劝孙伟。 “姨!放心吧!我就是来看看,又不是来惹事的,看让您担心的。”孙伟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孙伟这样说,欣兰还是有点疑惑和担心,她凭感觉觉得孙伟吃了这亏,不会这么轻易的罢手的。他来这里找马杰,就说阴了这点。可怎样才能让孙伟彻底的罢手哪!欣兰不知道。 第158章 公理 欣兰知道孙伟对这次打架的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想劝他却又觉得自己不一定能说服孙伟。 从批发市场回来的路上,欣兰心里越想越担心,可就是想不出来改变他的主意,就这样,看着到了自己的门市,卸完货,孙伟骑上摩托车要走,欣兰才不得不上前拦住孙伟不让走,说道:“小伟,你答应我,这事到这就算结束了,千万不要再惹事!好不?” 孙伟没想到欣兰姨为自己担心到这样的程度,心里着实激动,看着她着急担心的神态,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一定能打消她的顾虑,甚至说不定她还会把这事告诉奶奶,到那时又该一家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不说,又把老太太气得再出走也有可能。想想觉得只有先稳住欣兰姨,让她放心再说,于是开口说道:“姨!您放心,这事我给您交个底,我在市场上是去找马杰啦,不过听马杰的同事说,他辞职去外地做生意了,现在别说人啦,连个影子也见不到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哪!?” 听孙伟这样说,欣兰心里暗自思忖,如果马杰真的不在,孙伟自然就没法再找他的事,就有点相信,可又觉得不会这么凑巧,就这样半信半疑中,只得放手让孙伟回家走了。 看着孙伟远去的背影,欣兰心里还是没有底,心里总觉得还会再出事,就这样孙伟走半天了,她却还在忐忑中。 下午,吃过午饭,欣兰一边做着生意一边考虑孙伟找马杰的事,总觉得这不是个小事,正像人们常说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虽然这话用在这不恰当,可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可怎样才能阻止孙伟哪?欣兰不敢擅自做主,拿定着主意直等到下午场电影开始后,觉得生意已经过了峰头,便关了门准备去找老太太商量,谁知刚出广场正好碰见李丽,就见李丽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卡上衣,配着一条军绿色的长裤,脚穿着一双白底松紧口布鞋,既清新又素气。 欣兰没见过李丽的这身装束,猛然一见也没多想就认为是孙伟给买的,于是便迎上去开玩笑的对李丽笑道:“李丽,还别说有人关心和没人关心就是不一样!” “什么呀!?姨。您可别瞎想,我是感觉着这天慢慢冷了,没办法才把以前的衣服翻出来套上穿的,可不是他孙伟给我买的,认识这么久了,我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孙伟一直就没给我吐过口,更别说给我买衣服了!”李丽嘟着嘴,站在原地故作生气地说道。 看着李丽的表情,欣兰笑了笑不置可否,上前拍了拍李丽的肩头道:“还别说,李丽,你穿什么都好看!逮住空,让孙伟陪你去买件时髦的就更好看了。沉住气,别泄气!” “泄啥气呀,姨!我只是觉得孙伟俺俩缘分是到了,可为啥我怎么努力八字就是没那半撇哪?”李丽爽快地不在乎的回答完,又觉得心里有点烦,转而对欣兰关了门市不做生意的事有点好奇,于是问道:“姨,您把门市关了不做生意,准备去哪里呀?” 欣兰本来一心正关心李丽和孙伟感情的事,这时听李丽问,才想起了自己要办的事。于是对李丽道:“只顾给你说哪,差点忘了,我这刚关门准备去看老太太,顺便和她说点孙伟的事,谁知这一出来就碰见了你,一说话,把事也忘了!看我这记性!”欣兰带着自嘲的笑了笑。 “我能知道吗?姨!”李丽问道。 “看你这孩子说的,啥事恁姨我还能瞒着你,况且这还是为孙伟的事,而且这事还必须得让你知道!” “啥事呀?姨。您说的这么认真似的。”李丽着急而又好奇的语气道。 “走吧,咱走着说着。”欣兰说着话,便拉着李丽穿过马路往孙伟家走,一边走一边把今天孙伟帮自己进货时去找马杰的事告诉了李丽。 李丽听了,心里不由得生孙伟的气,忍不住对着欣兰埋怨起孙伟道:“姨,他孙伟到底是想干啥呀,还嫌事不够多不够大呀!如果再惹点事,就老太太那年龄和身子骨,还不被他气坏了呀!真是个惹事阎王!”李丽越说越气。 “是呀!我也是这样想,要不,我也不这么着急把慌地去找老太太说这事啦!你看这事该咋办?咱一会儿见老太太该咋说?”欣兰和李丽说着走着,边征询着李丽的意见。 “就是呀!姨。该咋说呀!?”李丽走着,一边想着一边顺着欣兰的话头又担忧地说道:“别老太太一听咱俩说,又气得和上次一样去住到车站了,如果是这样到时孙伟再想三言两语把她请回来就难了!到时大家就又费劲了。” 欣兰没有想这么多,出这事她只顾急着想办法,没想到李丽这一说,让她也有点担心了!是呀,万一老太太生气了出走了咋办呀?如果真是那样,不就把事办砸了,到时既要照顾老太太,还要招呼自己的生意,两头顾不上一头,那可就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了。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哪?欣兰心里想着,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考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丽,要不然这么办,咱俩轮流的盯着他孙伟,发现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咱就拦住他,不让他去!也许等过段时间了,他自然就把这事给忘了。你说哪?” “这样恐怕不行吧,姨!如果他听咱俩的,上次奶奶出走他就会吸取教训了,也不至于再有这码子事。”李丽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听欣兰问应付地答道。 “那该咋办呀!?”看李丽也没想出主意来,欣兰一时不知该咋办好了。 就这样,两人看看快到了孙伟家,却因想不出适当的办法没法再往前走,卡在了这半路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的想着办法,正在为难之际,孙伟骑着摩托从后面上来,‘嗤’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两人跟前,吓得两人一大跳,原来是两人注意力过于集中,对孙伟的到来浑然不觉。 孙伟看两人被吓的神态,也觉得奇怪,不等刹车荡起的尘土落下便问道:“姨!您俩站这里干啥?注意力那么集中,看把您俩吓的!” “孙大喷,你会不会安稳点?怎么老大不小的年纪总办点不着边际的事!?看把欣兰姨俺俩呛的!”听孙伟问,欣兰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李丽一边装腔作势跺着脚上的土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气便抢白起孙伟来。 “别拍了,小不点,这两天有空了我领你买件衣服给你。”孙伟丝毫不理会李丽的怼腔,用下巴朝李丽示意了下道,语气沉稳但又含着些许活泼。 “孙伟,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孙伟的话刚落地,李丽就追问道,她似乎有点不相信孙伟说的话,问完孙伟又转向欣兰道:“姨,您听到没有?不是我听错了吧!” 其实,欣兰在一旁猛然听到孙伟这样说,心里也是一个惊喜,她心里早就盼着孙伟能接受李丽,现在这情况,再加李丽一问,欣兰忙惊喜地回答道:“看你这闺女问的,孙伟说的当然是真的了。不过要我说,天气已经转冷了,别再等两天了,阴天就去买吧!”欣兰的话像在征求又像在拍板。 “好,阴天就阴天吧!到时我就是请假也一定陪你去。”孙伟爽快的对李丽道。 听孙伟这样说,李丽心里有点拿捏不准。可她转头看看孙伟的表情,又觉得孙伟的表情大大方方,没有一点戏耍的意思。于是想了想,心一横道:“好,咱说好,我阴天午饭后再来,就在咱欣兰姨的门市上等你,到时孙伟你可别打退堂鼓!” “好,一言为定!” 就这样,欣兰和李丽本意要想法劝阻孙伟的事,经孙伟这一打岔,暂时搁在了一旁,反而都坐上了摩托车,去家里看老太太去了。 到了家里,孙老太正一个人寂寞地坐在屋里,听得声音出来,见是两人进来,高兴地一边让座一边埋怨道:“哎呀,你们俩这两天都干啥去了,说不来一个也不来,可把我想死了,你们要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 欣兰和李丽一听,都争先恐后地忙给孙老太解释工作上和生意的事,这才算安抚下了老太太躁动的情绪。待一切风平浪静,闲谝时,欣兰便把孙伟答应李丽的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心里自然美的合不拢嘴,看孙伟在外,忙把孙伟叫到身边说:“孙伟,你早该这样做了!要不然你就真对不起人家李丽了!”说完,又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李丽道:“李丽,咱以前说的还算数,从阴天开始,每隔三天还让孙伟接你过来陪我这老太太,行不?” 李丽一听,知道老太太即是为她本人考虑,更是为自己和孙伟创造相处的条件,便忙应承下来。 孙伟当然也知道奶奶的想法,可想想李丽这次帮的忙,他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奶奶的提议。没办法时,只好向欣兰诉苦道:“姨,我发现只要您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最后的目标就一准是我。就像今天,我真是有苦没法诉了,这两人让我做事却不征求我的意见,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您说,这还有公理吗?” 欣兰一听,忙把李丽往前一拉,然后指着李丽对孙伟道:“当然有啊,这不,她就是公理,你找她吧!” 听欣兰这样说,李丽和孙伟都不由得红烧了脸,老太太和欣兰见了,心里高兴之余不由得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159章 希望 广场上,夜场电影刚开始一会儿,门市生意就没了人光顾,偶尔有赶场的人来,也是买了就走,绝少停留。缺少了人流,广场上便多了空地,只显得摆活摊的人多。欣兰见不得这么多的摊位出来,心里闲时便莫名其妙的一种烦恼生出来,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心里在作怪,可还是巴望着摊位少点,自己的生意能再好点,虽然说周围的摊位是那样小,和她的比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毕竟僧多粥少,大家都在一个锅里搅稀稠,难免有多有少,而自己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可是眼下这情况,马上进入冬季了,回迁的事怎样了,这几天只顾忙孙伟和生意的事跑了这么久还一直悬着,究竟什么时间能办妥,还是一个未知数。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后面的日子该咋过呀! 欣兰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想给家里写封信说说情况吧,又觉得回迁的事眉目还没有不好下笔;一会儿又觉得这么长时间没去看父母,自己心情上过意不去;想来想去,却是太多的都是急需办的事,因着这几天孙伟的事和生意上的事耽搁而拖出来的,此时一股脑的涌现出来,逼迫着欣兰不得不安排着时间出来,决定先去厂里了解一下回迁情况再去看父母,以便到时父母问起来也好回答。 欣兰拿定主意,决定先去厂里问回迁的事,可主意是拿定了,心里却在送礼不送礼的问题上犯愁了。这段时间因孙伟出事,生意上不得不停顿了那么长时间,再加因担心进的货变质,所以,利润上并没有看得那么重,总是比别人看的利薄些,自然手头就有点紧,不自觉的在送礼的事上就有些犹豫,有心不送礼,怕姓范的挑理,送礼吧却又觉得自己眼下拿不出送礼的钱,可这事又不能拖,该怎么办呢?欣兰迟疑了一会儿,仍拿不定主意,于是干脆收拾了生意,关起门,钻到柜台下面睡觉去了。可毕竟心里藏着事,虽然她卧蜷在狭窄的床铺上,翻身不敢翻身,动弹不敢动弹,可依然睡不着。就这样,拿捏着直到熬的觉得疲乏,才恍恍惚惚睡死过去。没想到这一觉并不睡的踏实,凌晨五、六点钟的样子,便被外面过路的惊醒,却又正是去饭店帮忙的时间,欣兰把不准是路人或是个人习惯的原因,只把睡不着的一切原因都归于去见范厂长的事,嘴里心里都在骂着时,拿定了主意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次就不带礼品去看看他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会不会给办! 欣兰这样想着,便起了床,梳洗完毕以后,来到早餐店边帮忙边等着时间,待吃完早饭太阳跃起的时间,欣兰和饭店老板打了招呼坐了公交车来到二厂。她轻车熟路上到二楼,看着眼前的厂办公室和相邻的范厂长办公室,心里犹豫着,总觉得敲那个门都底气不足,正在此时,就见厂办公室门一开,范厂长拿着摞报纸从里面出来,一抬头正好看见欣兰。欣兰没法再犹豫,忙进前一步,陪着笑脸说道:“范厂长,我又来麻烦您了!” 范厂长脚步并没有停,脸上也没有些许变化,他喉咙里“嗯”了一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推门进了屋内。欣兰在后边,也忙不迭的跟着进到了办公室,就见范厂长走到办公桌后面,一边坐下一边对欣兰道:“来还是为回迁那事吗?” “是,又这么长时间了,我过来看看是不是厂里这边通过啦?”欣兰看范厂长没让座的意思,就一边接着话一边自行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那会有这么快?这边厂里的工作太忙,不是生产就是开会的,您的事只能往后去去,待腾出手来专门来办!你不是放这里的有电话吗,到时我会通知你的。”厂长说完话,一边煞有介事的寻找着什么一边又自言自语自问道:“嗯?我记得你给我的电话号码我放哪了?” 听范厂长如此说,欣兰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脸上苦笑着时,并不敢含有一点怒气,她看着范厂长找号码的样子,心里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忙说道:“范厂长,您太忙了,可能不好找了,要不然别找了,我再给您写一下。”欣兰说着话,就进前找笔和纸,完全把刚才的不痛快抛在了一边。 范厂长看着,也不言语,看着欣兰做着这一切,待她写完递过来,才伸出去接过来看了下,然后拉开抽屉放进去后,站起来毫无表情的说道:“好,放这吧!回头研究好我会通知你的。”阴显一副送人的动作。 欣兰心里感觉到了范厂长的用意,可她总觉得自己来这里一趟,就这样三言两语被打发了,实在心里不甘。况且自己以前也是送过礼的,你范厂长不会这样的不讲情面吧!欣兰这样想着,就不愿站起来,她害怕自己一旦站起来,就会不由自主的往外走,于是心里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压制着心里逃跑的念头出来,然后对范厂长道:“范厂长,我来了这么多回,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回本来想再等两天,等手头宽松了,再买点什么给您,可又担心这事耽搁了,所以就急着来了,实在对不起!”欣兰心里没带礼品来,本不想这样说,可又不得不说。 也许是欣兰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范厂长看欣兰没有走的意思,又或者有什么顾虑在心,他又重新坐下道:“你的事我以前给你说过的,你应该知道,这不是我们一个厂的事,有时间我们有空了,三厂未必有空,两个厂还相距这么远,牵涉到的事都要专门来说,一旦出现差错,不是你一家,也许后续解决的问题就更不是你一个人一家的事,会有很多需要解决的家庭,包括你们以后的工作、住房、上学等各种生活方面的问题,牵涉到的部门也不是一个两个,关键先期解决的回城青年都是个体,而您一回来就是一大家,况且还没有见到这个先例,给您解决完,我犯不犯错误都说不准,我也不能贸然就给您办理了,所以这个事你一定不要慌,不要着急,该问该打听的该跑的你都可以去看看,我们这边哪,合适的时候一定会办理的。你的事在我这里,我心里记着哪,放心好了!”范厂长安慰着欣兰,慢条斯理的说阴着眼下的情况,像是好心为欣兰指路,又似乎是为自己开脱着什么。 “不是,范厂长!今天听您这一说,我忽然感觉我这又回到了开初来求您的地步了,这我跑了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等于白跑了,我原来求您的时候我给您说过,我们是咱这个厂的工人和家属,自然回来也只能回咱们这个厂,为啥还要等到和三厂商量哪,这不就是您厂长一句话吗!?”欣兰听范厂长一席话,总觉得有点不对,情绪不自觉的有了点变化,言语也有点激动。 “你话可不要这么说,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我再给您说一遍,你原来是三厂的工人,你的问题是二厂合并了原来的三厂后遗留的问题,牵涉着方方面面,虽然我也答应过你,说过你的问题到最后一定会解决的,可这个事牵涉着三厂,我即使答应了,也必须双方坐到一块才能说这个事。所以你还是再等等,看忙过这一阵,是不是有机会聚到一起说这事!一劳永逸地解决你的这个问题,所以你还是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 “可我等到什么时候是头呀?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您把这事给我拖荒了!”欣兰心里难受的要死的心都快要有了,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次没有带礼品的原因,反正感觉这次的话头没有以前说的希望大,而且自己也不敢闹腾,担心闹砸了事,以后没法办,可怎么办好哪?想到这不由得把自己的想法去问范厂长道:“那您说我往下该怎么办好哪!”欣兰说着话又觉得有点与虎谋皮的感觉。 “没有什么办法!这不是我要给你拖荒了的问题,我也不能犯错误,所以厂里这边你只能等机会,等时间专门办这个事,而这个还要和三厂协商。当然你如果有别的方面也可以先去跑着!”范厂长的话模棱两可,欣兰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没办法,只好道:“范厂长,我谁也不求就求您,我也不去别的地方跑,一是不知道找谁,二是也跑不起!拜托您啦!”欣兰说完话就站了起来,她本来来的目的就是来探听消息,再加空着手来,感觉自己说出去的话也没底气,现在看来算是碰了钉子,再说下去无非还是这句话,保不准再说出过头的话来难以收场就难堪了,想想就打起来了退堂鼓,不自觉的有了回的意思,打算先告辞回去再说。 范厂长也看出欣兰有走的意思,于是也站了起来跟着就往外送。 就这样,欣兰糊糊涂涂地离开了办公楼,她走到外面,回头看着办公楼,心里莫名的一种烦恼情绪出来,浑身一点劲都没有,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心里好无助!她不知该怎样回去告诉父母这件事,出来后在一边找了个台阶坐下歇息着,脑子木呆呆的,漫无目的的想来想去,想到了福生和孩子们,还有家里的左右邻舍,本来是准备着往家写信,这样还怎样告诉他们,忽儿又想到了父母,却又不能在心里深处想,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两眼沁满了泪水,直到好一会儿,欣兰才缓过神来,想起了回家的事。她心里担心着父母身体时,就决定把情绪隐藏起来,回家尽量说的好一点,也好让父母看到自己的希望! 第160章 婚姻自由 欣兰往回家的方向走。这么长时间了,因生意以及孙伟的事,一直没有顾得上回家转一圈,这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她不知父母会不会因这事怪罪自己,担心着时便绕道商店买了二斤蛋糕掂着才回了家。 老爷子在屋里看书,老太太陪着他坐在一边看电视,互不干扰。听见敲门声,老太太转头看看老头子:“你觉得会是谁回来了?” “去开开吧!无论是谁你都得接待。”老头子摆摆手,意思是去开吧。 可老太太并没有急着起身,她掰着手指算了下,这才起身暗自窃喜地对老头子道:“老头子,今天既不礼拜天,也不礼拜六,你觉得会不会是大闺女呀!?”老太太说着时已转身开门去了。 老头子一听,心里默想了下,也觉得老婆子说的有道理,便忙也起身跟出来。 老太太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欣兰,老太太一见,心里高兴劲上来,嘴里喊着:“老头子快点,是欣兰回来了!”说着扭头转身,却不防老头子就跟在身后,差点把老头扛倒,吓得老头边扶住老婆子边说道:“你慢点好不好!看把你激动的!” “怎么能不激动?我闺女回来了我能不激动!?”老太太说着话,手拉着欣兰就往里进,连门都不管。老头子一看,忙撇开道让俩人过去,然后关上门,才往里屋走。进到屋里,一家人坐下,老太太迫不及待地对欣兰道:“这回时间长,真让你爸和我有点想了!咋?这段时间工作忙吧?” “你让闺女歇会儿再说吧,跑这么远!一到屋看让你催的!”老头子在旁,看老太太问的急,不由得插句道。 欣兰看父母争着说话,把难受的情绪埋在心里深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笑了笑道:“没事,爸!不累。整天在商店里,就是熬个点!”欣兰说的随意。 听欣兰这样说,老两口都想起了欣兰在饭店打工的事,他们还以为此时欣兰这样说不过还是怕两人为她担心。因原来就商量过不去说穿,这次两人也不约而同地还这样决定,以免欣兰难过了,大家心里跟着都不好受。两人都争着想岔开话题,没想到话头撞在了一起。老头子让老婆习惯了,便用下巴朝她道:“你是一家之主,你先说。”老头子的话带着调侃。 “我先说就我先说。”老婆子不客气地对老头子说完,这才转向欣兰关心地道:“欣兰,这往后去一天天冷了,今个回去先把家里被子再抱一个过去吧,回头我让欣梅把她的衣服给你拿几件过来,着急了你自己先买身穿着!?” “没事,妈!现在还早着呢,还不算太冷,我还扛得住,大冷还得一个月,我冷了再过来抱不迟。”欣兰说完,又接着道:“这天冷了,我爸您俩身体啥样,可注意点保暖,别受寒了!”欣兰知道父母年龄大了,关心的对父母嘱咐着。 老爷子在一旁,心疼地看着欣兰,他心里和老太太想的不一样,这会儿一心只想知道回迁的情况,趁母女俩聊闲话时,便插嘴道:“这闺女,说着不冷却又关心你妈我俩的冷暖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嗯!”说完,又紧接着问道:“你那事办的咋样了,有眉目了吗?” 欣兰心里早就知道父亲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听父亲问起,便笑着回答道:“爸,您放心,这事范厂长已经吐口了,现在只是想等着和三厂见见面讨价还价啦!” “他还想和三厂讨什么价呀?本身这就是该办的事,为啥还要拖着哪!该不是搪塞之词吧!我给你说,欣兰,勤跑着点,别让这事泡汤了!等这事办成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所受的冷啊、饿啊什么的罪都不值得一提。”老爷子边提醒边鼓励。 欣兰知道父母的心情,别看他们嘴上虽然不多说,但一颗心都在自己一家人身上。这时听父亲这么一说,就去宽父亲的心道:“没事的,爸!那厂长已经答应过了,要不然他不会收我的礼,放心吧!” 老爷子听了,心里沉思了会儿,也觉得欣兰说的有道理,还想再说嘱咐的话,又怕给孩子太多的压力,便转了话题对老婆子道:“闺女回来了,一会儿看吃啥饭,早点准备吧!” 欣兰听说,忙道:“爸,我坐这儿陪我妈说会儿话就得走,中午不能在家吃,得早点赶回去,一是因为店里的生意,二是约了人怕耽搁。” 听欣兰这样说,老爷子才不再催着做饭,他让娘俩这边说着话,自顾自地便又看起了书。而欣兰陪着母亲聊了会儿话,就告辞回自己的店里了。 孙伟记着答应李丽的事,上午一看不是需要跑片的影片,就和同事打了招呼请了假。吃过午饭,他刚准备走,却被奶奶拦住了,原来是孙老太太也记着孙伟答应为李丽买衣服的事,他怕孙伟到时还和以前一样,说话做事没遮拦,伤了李丽的心,就特意等着孙伟,这时看孙伟要走,才拦住孙伟叮嘱道:“孙伟,身上带有钱没有?” “有,多着呢!买啥样的衣服都花不完。”孙伟有点卖弄的说道。 “你那里来的钱?还多着哪!?吹吧!”奶奶有点不相信道。 “您还别看不起我,奶奶!我原来是没有多少,可回来后小辉和小宝他们给我凑了六百,都在我这里存着,我是想着等存够了先把李丽家的钱还了,免得人家用时着急!”孙伟道。 老太太不知道孙伟手里有这笔钱,听孙伟这样说,接道:“你这孩子,咋不早点说呀,要不然回来家里挤挤,就把李丽家的钱给还了!” “看您说的吧,奶奶!挤完了,您让恁孙子我喝西北风呀?再说,着急也不在这一两天,晚两天等我爸妈给您的孝心一到,咱不就还上了!”孙伟随意地说道。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惦记着我的钱哪!不过从今后,你爸妈再给我的养老钱,给李丽花也不会再给你花了!”老太太笑着道。 孙伟没想到自己和李丽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奶奶就这样说话了,于是就去提醒奶奶道:“奶奶,您不会真的认为李丽俺俩能成吧?您要知道我爸我妈可都在南方哪,难道您就做得了主呀!?再者说了,您们就是都愿意了,她不还得过我这一关吗?”孙伟嬉皮笑脸地说道。 看孙伟这样,孙老太不自觉地抬手捣了孙伟的头两下,道:“你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想你在里面时,李丽不但帮着家里干活、出谋划策,又在得知家里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时,不吭不响的自己连夜回到家里说服他父母取出家里所有钱财救你出来,你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这样说!”老太太此时一颗心都在李丽这里,说到李丽的好处就不由得想多说两句,“再说了,李丽和你身边的女孩子比较那一点差了,不但聪阴美丽,且又善解人意,更何况她办事靠谱,这点你和你欣兰姨不都看到了吗?到现在你还摆你的臭架子,你觉得你能配上她吗?至于你爸妈那里,我敢打包票,准能过关!”老太太越说越激动,这一句话差点一口气说完。 “奶奶,看您提多大劲!我给您说吧,今个就是你把李丽夸成花,你也不能干涉我婚姻自由啊!”孙伟没想到奶奶这次为李丽教训起自己没完,怕她再说,忍不住插嘴说完就往外急走。 孙老太一看孙伟要跑,知道也拦不住他,便在后边跟着,想着顺便再叨唠他两句,没想到孙伟动作快,待她走出门外,孙伟已启动着摩托车,顺便把她喊出的声音裹夹在‘突突’声中一溜烟的带走了。 第161章 辫子 孙伟骑着摩托来广场,一路上心里说不出的奇怪。对李丽,自己嘴上虽然总是说不愿意,可心里却从没有刻意的去抵触,更微妙的是,刚才奶奶劝自己的话,自己不仅没觉得别扭,反而感到十分的愉悦轻松,这让孙伟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了那个意思。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孙伟自有了那个意思,顿时便觉得浑身透着一股清爽劲,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到了广场,欣兰的门市还没开,孙伟纳闷着,把车停在门市门口,自己跳进挎斗里,谁知还没来得及坐稳,就见欣兰姨从打工的饭店方向过来,手里掂着一兜的剩菜。孙伟知道她一准又是为了省饭钱去饭店帮忙了,想去劝她吧又怕她难堪,所以干脆也不多说,看着欣兰拿着的钥匙,他忙从车里跳到地上,接过欣兰姨边走边递过来的钥匙,过去帮着把门打开了。 欣兰进屋把手上东西放好,打开售货窗口,这才走出来问孙伟道:“你是准备在这等还是准备去接李丽?” 孙伟心里正高兴着,根本没想那么多,这会儿听欣兰姨一说,好似提醒了他这个梦中人,反而就有了去接李丽的念头,于是,就回道:“姨,看我笨的,在这儿等得到什么时候呀,不行,我去接她吧,也好早点买完,早买完早回来!”说完,就要走。 欣兰一看忙拦住道:“孙伟,别慌!等等。”欣兰说着话进到屋里,三下五除二的用纸袋子装了一大兜的各种瓜子出来放到挎斗里,又嘱咐孙伟道:“路上慢点,别跑恁快!记着,千万别再惹事了。走吧!” 孙伟看看挎斗里的瓜子,想表示谢意却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干脆也不再客气,转而回欣兰道:“我知道了,姨!放心,我不会惹事的!”说完,发动着车子在欣兰的注视下跑走了。 车站餐厅这里,头天上了一夜班的李丽,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才休息过来。吃完午饭,看看快到了约会时间,她却没有丝毫去赴约的意思,转而自己去打了热水回来,兑了凉水,不慌不忙的洗起头来。洗了一遍后,看红走边上过,为了洗的干净,就让红帮着往头上淋着水洗。 正在这时,孙伟从后院外面进来,他从装束看出来是李丽在洗头,就忙踮着脚尖轻手轻脚的跑了过来。红认得孙伟,知道这人和李丽认识,却叫不上名字,正要打招呼时,就见这边孙伟一边给她摆手,一边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水壶,帮着给李丽淋起水来。 李丽阴显感觉到了水流的变化,她觉察到换了人,脑际间瞬间闪了下这个人的身影,但她并没有点透,只是眯着眼睛,指挥着孙伟前后左右的冲洗着。待到两人天衣无缝的配合着冲洗完,用手头的毛巾搽干脸上和头发的水珠,直起腰来,才打招呼说道:“感觉到就是你!等着吧,等会儿我把头发弄干了,梳理好了再和你出去!”李丽边说着话边用拧半干的毛巾歪着个头揉搓着头发,瓜子般如花的脸蛋和白皙的皮肤随着节奏抖动着,晃得孙伟眼花。 孙伟平时很少认真欣赏过李丽,对李丽给予的感情一直也没有在意,这段时间经过奶奶和欣兰姨不停旁敲侧击的夸李丽,再加李丽的付出,早就有了接受李丽的意思,这时忽然间就发现了李丽的天生丽质,禁不住更加动心,心里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也许俺俩真的有缘分,看来我也要认真的对待这份感情了!孙伟这样想着,不由得就想多和李丽相处一会儿多说会儿话,以便好逮着机会向李丽表阴。听李丽这样说,于是道:“我的摩托车在外面,车里还有欣兰姨给咱俩装的一大兜东西,搁外面别再丢了!要不,你拿着梳子,咱俩去外面吧!我帮你编辫子。”语气自然也不似往常生硬。 李丽听说,只道他开玩笑,并没想到孙伟的心里对自己已经转变了态度,于是笑着接道:“不编你是啥?是狗?” 听李丽这样说,孙伟因心里有了念想并不反犟,只用话接道:“随你怎样说都行,你说是啥就是啥!我如是狗你也成不了人。”说着话,就领头往外走去。 李丽知道是话赶话说,也不在意,跟着他往外走到车前,孙伟从挎兜里把欣兰姨给的一大兜的瓜子零食拿出来,放到后座上,然后把挎兜座擦干净后对李丽道:“坐吧,你吃着瓜子,我给你编辫子,看我给你编个和狗一样的尾巴出来!” “算了吧,你就是吹破天,谅你也不会编!我看还是我编我的辫子,你吃你的瓜子吧!”李丽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着话,一边继续揉搓着头发,丝毫也没把孙伟放在心上。这让孙伟心里很不痛快,他看李丽还在那儿揉搓着,心里就有点气,伸手把李丽手中的毛巾拽过来,道:“先不搓了,让它自己干吧!欣兰姨给咱俩包这么多瓜子,你不吃,你说对得起咱姨的一片苦心吗?” “要说对不起,也是你对不起,绝对说不到我身上。”李丽看孙伟把毛巾扯走,没办法便跳进挎斗里,屁股却坐到斗上的备胎上,随口说着。 “怎么能这样说!?”孙伟问。 “怎么不能这样说?就说前段时间你出这事,让奶奶和欣兰姨跟着你受了多大的罪,就这你还不罢手,还准备再惹事哪!我看你是里边没住够!”李丽道。 “你别瞎猜了,根本就没这回事。”孙伟道。 “哪回事?分阴就有。要不是昨天你说今天买衣服的事,中间打了这一叉,我和欣兰姨俺俩就是准备和奶奶商量着看怎样治你哩!”李丽肯定的语气道。 孙伟听了,想起了昨天见到李丽和欣兰姨的情景,心里疑惑着问李丽道:“这么说我昨天碰见欣兰姨和你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正准备去告诉奶奶哪?” “有这意思。不过你也不要为这事好坏不分怪罪欣兰姨。”李丽道。 “怎么会哪!别说欣兰姨还没说,就是她说了,我也知道是为我好,这点我还分得清。不过你也许不知道,自从俺两家认识后,我就没见过她为自己做过一件事,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她家里就是为我家、为我们俩!她一个女人在这里,受着男人都未必受得了的苦和委屈,每天自己的生意忙完不说,还要去到店里打份工,吃的都是别人吃剩了的不要的饭菜,省的钱都用到了回迁的事上,真是难为她了!”孙伟说着说着,心里就有点心疼欣兰姨。 “看来你还有点人情味!不过说回来,咱俩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从来看不到一点人情味。你考虑过我吗!?”李丽听出孙伟话里含的心情,她难得见到孙伟替别人考虑过,听他这样说,就想有意试探下他,于是委屈地对孙伟说道,看是否经过这事后他对自己也有了转变,她哪里知道孙伟心里其实已经接受了她。 孙伟心里本就见不得女孩受委屈,更何况这时受委屈的是李丽,是自己动心的姑娘,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对李丽表达,可临到嘴边了,却不知如何开口了,只把心里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动作,就见他伸出右手弯起食指,笑着在李丽委屈脸上,对着李丽翘翘的鼻尖轻轻地刮了下道:“这可以说阴我的心吗!?” “不能,不够阴白!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也许你是可怜我,也许是你良心上过不去,觉得对不起欣兰姨前前后后为咱俩的一片苦心敷衍我呢!”李丽拿捏着孙伟道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爱你时,你像个跟屁虫;现在我爱你了吧,你又怀疑我一片真心!你怎么这么多心!?”孙伟气得又说道。 李丽这回总算是从孙伟嘴里听到了他阴确的态度,她心里激动着,但并没有忘形,她记得前阵子孙伟的态度,就想着趁此机会再拿孙伟一把,于是说道:“你说的我当然阴白,不过我可告诉你你可别后悔,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想再惹事可没那么容易了啊!” “放心吧!以后我就归你管,跟着你混,只要你一句话,你让我朝东我绝不向西。”孙伟道。 “什么叫跟着我混了,应该说是跟着我发展,什么水平,就这!以后学着点!”李丽显摆着说道。 孙伟没想到李丽还有这水平,用一个简单的词语就凸现了自己和她的差距,他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李丽来,更加认准李丽就是自己的意中人。 第162章 守财奴 孙伟在车站向李丽表阴了心迹,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说话自然亲近了许多,一番甜言蜜语过后,孙伟想起了去买衣服的事,于是就提醒李丽道:“走吧,给你买衣服去吧!” 李丽听了,一边编着辫子一边道:“不买了,我现在有衣服穿着,等以后吧!” “那怎么能行,这次你在奶奶和欣兰姨面前露那么大的脸,我要是不给你买,回去奶奶和欣兰姨面前我无法交代!说真的,她俩都成你的死党了,我可不想为这事得罪您们三个!”孙伟道。 “那你以后就小心地伺候我好了!不过这回没事,衣服是我要的,我说先不买就不买。”李丽道。 “你变化的也忒快了,昨天还一门心思要的,今天就变了,也不知你是咋想的,刚开始就让我摸不透了。”孙伟好奇道。 “这还不简单,昨天花的是你的钱,今天花的是我们的钱,眼下正是缺钱时候,以后吧!”李丽解释道。 “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快上车来吧!”孙伟不依不饶的说道。 李丽一看,知道孙伟认了死理,她迟疑着想了一会儿,等把编好的辫子盘在头上,然后上了车,才对孙伟说道:“要不这样吧,买双鞋算了,衣服暂时就不买了!再想买了就给奶奶和欣兰姨买点好吃的吧,也算你心里有点良心!” 孙伟一听,笑道:“我啥时没有良心?好像让你嘴一说,我一朵莲花也成臭狗屎了,难道你嘴……”孙伟故意迟疑着。 李丽一听,知道孙伟往下一定没有好话,忙指着孙伟笑道:“走,不准说!”貌似威慑,实则撒娇。 孙伟本就没想说,他心底里喜欢李丽的刁蛮,就想看李丽的表演,听李丽的声音。这时听李丽说让走,便道:“好,好,你厉害!坐好吧你!走了!”说完一加油门,随着响声朝着百货大楼方向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百货大楼这里人山人海,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停车位,把车存好后就往里进。孙伟唯恐李丽走散,担心时停住脚步对李丽嘱咐道:“小不点,盘住我胳膊,咱俩别走散了!”话语中满是关心。 李丽心里本就准备这样做,听孙伟喊‘小不点’,就趁着盘着孙伟胳膊的同时顺势拧了孙伟一把,算作了惩罚。这要在以前,李丽的报复性动作孙伟也许会反制,可现在李丽对孙伟做什么,孙伟心里都是高兴的甜蜜的。 两人挤着,随着人群的涌动,来到了鞋的专柜。孙伟按李丽的意思请售货员连取了两双黑色半高跟的面包式皮鞋让李丽来试着挑。李丽试了试,找了找感觉,便挑下了一双。看着孙伟付完钱,李丽掂着鞋又跟着孙伟来到蛋糕柜台,挑了点时令的糕点买了两兜,这就准备取车往家走。李丽担心孙伟,知道回去后,孙伟既要上班还要送自己,就小声对孙伟道:“大喷,你先把我送车站吧!要不晚会儿黑了,你又要送我又要上班的两头跑,太麻烦!” “没事,咱不是有车吗,很快的!再说,有钱难买我乐意!为你小不点,我心甘情愿!……” 孙伟还想往下说,被李丽拦住了道:“那也不行!一方面是你太累,二是我想补补觉,防备晚上犯困,要不就对不起拿的这份工资,对不起老板了!” 孙伟想想,李丽说的也在理,就不再勉强,于是送李丽又到车站餐厅后院门口,看李丽下车只掂了鞋子,于是道:“小不点,把车里瓜子拿上,给你那帮女孩散散,省得我以后来了他们不认得姑爷我!” 李丽一听,扭转身来边拿瓜子边拧了一下孙伟道:“你真行,孙大喷,你拿欣兰姨给的瓜子请客,真好意思!要不晚两天有空了来陪我上班吧,到时你自己请!免得你谈恋爱却让人说我抠!”说完,就准备走。 孙伟看她准备要走,就又发动了车子,道:“那我是和谁谈恋爱呀,和狗呀!狗不懂得抠!”孙伟说完,也许是自认为沾了便宜,也许是怕李丽反呛,便一加油驶离了车站,丝毫没给李丽机会。李丽站在原地,看着孙伟的身影渐渐消失,才返回了大院宿舍。 下午的电影已经结束。欣兰担心晚上电影人多,生意忙不过来,便提前开始做起了准备,她把每个斗里都补充够,然后又拿出点纸袋,开始称着包装排队码好,正在做时,就见孙伟骑摩托回来,停好车,下来掂着袋子进来,放在案子上道:“姨,这袋子蛋糕给您放这吃!”说完就要走。 欣兰一下午都在想李丽和孙伟去买衣服的事,在心里不知猜想了多少回。看孙伟回来,心里本就准备去问李丽和他的情况,注意力更没在蛋糕上,这又看孙伟要走,便忙拦住道:“李丽哪?她没和你一起?” 孙伟道:“买完东西她就回去了,说是担心晚上上班时发困回去补觉了。” “买的都什么衣服?穿着效果如何?”欣兰问。 “李丽只买了双皮鞋,没有买衣服。”孙伟道。 “唉!怎么没买哪?我想着你们说好的,还等着你们俩回来看你们买的衣服哪!真是白等了。”欣兰很是失望,心里为没看上李丽买的衣服有点惋惜的又道:“你发现没有?孙伟,李丽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再加上皮肤白净,人长得又好,穿衣服的效果就更好看了!那样你看见就会更动心了。”欣兰唯恐孙伟嫌弃李丽,有意的点拨着孙伟,夸着李丽的优点。 孙伟听欣兰姨如此说,不由得笑了笑,道:“姨,那要是这样,还真的不能给她买衣服,免得人穿得花枝招展的,招人眼,让我费神。”孙伟一副夸张的表情。 听话听音,孙伟这样说,欣兰知道他是心里高兴,但这也正好说阴他们俩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欣兰心里替他们高兴,也替自己高兴,毕竟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是自己给他们牵线搭桥玉成的事。这样想着,便接道:“孩子,你们两个能成,我当姨的心里比你们还高兴。你们两个都是很有主意的人,自己相中的人,别人也追不到。至于买衣服,李丽穿在身上,装的是你的脸!她不买,也许真是为你为家庭考虑哪!” “谁知道她是咋想的!这是第一次我得让着她,以后再买衣服她不让的话,我就给她来个先斩后奏,买回来再说。但愿她不要是个守财奴就好了!”孙伟道。 “怎么会哪!如果她是守财奴,她就不会回家找父母筹钱往医院送着帮你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欣兰道。 “也许是这个理。我也是奔着这去的,通过这段时间交往,我也看出来了,李丽不仅仅是个漂亮机灵的女孩,在办事情上也是很有主见的,这点很对我的脾气,特别是这次我出事以后,她回去筹钱捞我这事确实大气,就奔着这,她以前追我,以后说不定还变成了我追她也有可能,至于成不成,就看俺俩的缘分了!不过,姨,您放心!我会努力的!”孙伟实实在在的说完,就调转车头准备走。 欣兰看孙伟要走,忽然想起了他掂来的蛋糕,于是忙回屋掂出来要往车上放,孙伟一看急了,忙拦住说啥也不让放,娘俩撕拽了一会儿,孙伟有点生气道:“姨,就给您买了一点蛋糕,您还撕拽着要给我奶带回去!我给您说,车里那一兜是给我奶买的,您俩都有,您就不要再撕扯了,您要再给我就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孩子了!” 孙伟一句话,欣兰没法再撕扯,她心里激动着,只是连声说道:“好,好,我拿着!我拿着!”便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语气中阴显把孙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她愣在原地看着孙伟,心里别提多幸福了,就这样直到孙伟调转了车头离开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第163章 刮风减半 凌晨,又快到了去饭店帮忙的时间,欣兰习惯性的醒来,却懒在床上不想动。 屋外,平地刮起一阵风,风声犹如汽车驶过的声音,随后就有‘呼啦啦’的垃圾随走的声音传来。透过门缝进来的细风,绕着圈的反射开来,竞相钻进被窝里,不由让欣兰打了一个寒颤。她心里懒惰着,随即生出无数个理由不想起,却又迅疾被一两个更加强大的理由说服,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被这念头驱使着起了床,然后洗漱一番,开门出来去饭店。 昏残的路灯摇曳着,拐角处背风地踅满的垃圾和秋叶,被风裹夹着发出‘哗啦哗啦’的摩擦声,仿佛是在告诉她时令的变化。 欣兰知道自己最怕冷,到了这季节,那怕是一点空气的变化,她都能体会得到,因此她心里是有准备的,但也无非是加了最后一件从老家带来的掖襟夹袄,但即使这样也足以让她感觉到了暖和许多。 早餐的生意因为风的原因,并没有出摊,改在了屋里。往日里就餐的人们因风的原因不得不改变了就餐习惯,大多是买了就走,绝少在这里停留,只留有一小部分的过路吃客,于是活便没有往日的紧张和辛苦。就这样,欣兰掐着点一直忙到吃完饭回来,正是广场上生意开张时候。她赶忙把门打开,把从早餐店带回来的剩饭菜顺手放在案板的一角,便去忙活起了生意。可让她奇怪的是,一直到影院快开门的时候,广场上稀稀拉拉的也没几个人。她心里纳闷着,怀疑是不是因为今天的电影不是大片和新片的缘故。 正在这时,孙伟骑着车子来上班,看到欣兰姨在门店里面坐着发呆,便停好车过来准备打招呼,推开屋门却看到案板上的饭菜,他心里知道欣兰姨一准又是去饭店刚回来,不免就心疼的道:“姨,这剩饭菜偶尔吃两顿还可以,不敢一直吃,吃坏了身体可不是开玩笑的。” 欣兰正发呆,听说话看是孙伟进来,忙道:“没事,孩子!我吃的时候都是加水在煤炉上热透了才吃的,再说也不是放多长时间了,基本都是上一顿的,也不变味,不碍事的!” “不是!姨,咱再节省也不能顿顿吃呀!要不,您去家里吃吧,就我和俺奶奶,又没外人!”孙伟道。 “我知道没外人,可咱现在不是有这生意吗,关键时候一会儿也离不开人的,这不是以前,假如还没这生意,还用你说吗!我肯定去家吃。你放心,我心里有忖,不碍事的,你赶紧上班去吧!孩子!再说就迟到了!”欣兰道。 孙伟知道欣兰姨之所以这样说是怕自己难受,故意支走自己的,他想再劝又觉得她不会听,没办法,只好把车子放那儿打了声招呼进影院上班来了。 因大风的天气,影院里看电影的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人,工作上便不需要几个人手,孙伟凭经验知道,主任一会儿肯定会上下午分开上,让一部分人下班早走的,便有心去找李丽。果不其然,影片开始没多久,主任就宣布了决定,孙伟心里巴不得一步去到车站,忙给主任打了招呼下班了。他来到广场,和欣兰姨说了去车站的想法,把车子推到影院里,换了摩托出来,骑上就朝车站来了。 李丽早就下班了,在屋里睡得正香,孙伟的到来她丝毫不知。孙伟在后院看不到她,知道一准在屋里睡觉,就去啪嗒寝室的门,巧的是恰好又碰到红从前面过来涮拖把,她看是孙伟,没等孙伟说话,就抢先问道:“是不是还是找李丽?她睡觉了。” “我知道她睡觉了,麻烦你喊她一声。”孙伟道。 “喊一声可以,你是不是得请客呀?”红不客气地道。 孙伟好像知道她一定会这样说,答应道:“好好,你喊她吧!”说着就像准备好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元钱递过去,又道:“给,买点瓜子糖吃吧!”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红高兴的接过来,伸开来看了看,并没嫌少,心里美滋滋装进口袋里的,然后进到屋里,拍醒李丽:“你的那位找你哪。” 李丽正睡得高兴,听是孙伟来了,没办法,揉揉眼,起来床,来到外面对孙伟道:“上了一晚上班,困的不得了,刚睡着!” 孙伟只道李丽糊弄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李丽道:“走吧,下午再睡!耽搁不了你上班的。” 李丽道:“这么大的风,去哪呀?” “窝在这里啥意思?我想你了也不能看见你,多孤单!要我说以后下班了直接去家里睡,我也好随时看到你,你说是不是!?”孙伟说完,看着李丽。 李丽本来还有点惺忪,听孙伟这样说,以为也就是那样一说,于是道:“你想的美!我的工作不要了吗?你要知道我的工作还是欣兰姨和我婶推荐的哪!我可不能太随意了。” 孙伟一看李丽没有答应,于是又心生一计道:“要不然咱去我家吧,中午吃饺子,免得我一个在家老太太总问你,说不定又让我接你。你看哪?” 李丽听他这样说,想了想,心里也想和老太太多套套近乎,增加点感情,于是点了点头,回屋简单梳理了一下出来,跟着孙伟去到市场,采购了必备食材,又去到影院那里拉上欣兰姨,这才往家赶来。 孙老太正在家里看电视,她没想到这一群人的忽然来到,自然地高兴得合不拢嘴,大家围拢着都动手,一会儿工夫,便盘好了馅开始包起来。忙活时闲话间,提到李丽和孙伟,孙老太道:“李丽,这孙伟交给你,以后你可盯紧点,别让他再出去惹事了!你看这回惹这事,都惊动你爸妈了,看他以后见你爸妈了怎么说!” “那还能咋说?他们闺女都在这了,咋说还不是我一句话!”孙伟有点卖能道,说完,看看李丽。 李丽白了他一眼,转头对奶奶道:“奶奶,您的孙子您肯定知道,老天爷第一他第二,谁能管的了他,这全看他自己,他要是和那树没皮人没脸一样,那就是百方难治。就说前天吧,我和俺姨来,就是准备来告他状的,让他打岔没告成。” 孙老太一听有些纳闷,转头问孙伟说道:“你说,又有啥事让大家跟着操心了?” “那有什么事!俺欣兰姨她俩太敏感了,逮风就是雨的,根本就没有的事。”孙伟说着话,求救似的又征询欣兰道:“您说是吧?姨。” 欣兰没法表态,她笑了笑回道:“小伟,有没有咱就不再说了,不过上次那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咱就不要再起波澜了,万一他那个孩子又说什么头疼啦啥的翻后账,到时说不定就又麻烦了!”欣兰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目的还是想让孙伟有所顾忌。 “听见了吧!孙伟。还说没有?!还不承认?!我给你说,没事的时候少出去给我惹事,再惹事我这回可不是去车站了,我让你找不着我!”孙老太脸顿时黑起来。 听奶奶这样说,孙伟用指头点点着李丽道:“小不点,这都是你啊,起这头,看把奶奶气的,下回注意点!”说完,伸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给李丽努努嘴,意思无非是哄老太太开心。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包完饺子,正在用炊帚扫案板上的面,看他这样,就是一炊帚过去,孙伟一躲没来得及躲开,头上脸上弄了一头的白,他扒拉着连忙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却被老太太抢先训道:“还站着干啥,还不快把饺子端过去煮去!” 听奶奶如是说,孙伟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端着饺子跟着李丽走了。 一会工夫,饺子煮熟端上来,大家又围在了一起。正吃着,孙伟忽然想起欣兰姨从饭店带剩饭菜的事,不由得关心的说道:“姨,您今天多吃点,要不回去又该吃剩饭剩菜了。” 孙伟这一说,老太太恍惚中好像也听说过这回事,于是,也劝欣兰道:“闺女,以后剩饭剩菜少吃点,别吃坏了身子,来不及做了下次就来这里,咱娘俩一块吃!” 欣兰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关心自己,可她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来这里吃哪!心里感激着就对老太太解释道:“其实也不像孙伟说的那样,我是有时生意忙不开了才吃点那剩饭菜,不过掂回来的都是饭店老板娘收好的干净的没有变质的饭菜,我吃的时候也都热过了,一定没事的!您放心吧!娘。” “那你也得注意点身体,以后你要不过来,我就让李丽和孙伟去接你。”老太太道。 “就是。就像今天,您早早就该过来,不会有生意的,这么大的风。”孙伟道。 “我也没想到今天的生意会这样。也不知咋回事!?”欣兰纳闷地顺口道。 “咋回事?姨。您问我算问对人了!我早就总结出来了,影院的生意是有规律的,刮风减半,下雨满员,您跟着这规律走,就不背劲了!”孙伟自豪地说道。 欣兰没想到还有这一说,想想李丽以前和自己去市场考察时的建议,又联想到刚才孙伟说的,不由得向老太太夸赞起两人,弄得刚端碗进来的李丽莫名其妙。于是,欣兰又把孙伟刚才的事说了一边,李丽听了道:“看你孙伟,从给欣兰姨找门市开始,我就觉得你有点眼光,可我不阴白,你为什么就不把头脑用到正经地方,却专门去做那邪门歪道惹奶奶生气的事哪!?” 李丽一席话,又把话拉回到批孙伟的话题上,气的孙伟吹胡子瞪眼不再言语,等到大家都住了口,吃着饺子时,他突然想起下午还要上班的事,于是道:“欣兰姨,晚会儿吃完饭您就在这歇吧,我奶奶您俩说说话看看电视,一会儿吃完饭我把李丽先送走,要不晚会我上班就没时间送她了。生意的事您放心,上午看电影的就没几个人,下午也好不到哪里去。” 欣兰原本心里还牵挂着生意,这会儿听孙伟一说,心便彻底放下了,几个人说着闲话,直到吃完饭孙伟带着李丽走,自己便留在这里陪老太太说话了。 第164章 担心 连着刮了两天的大风,到了第二天晚饭时候,还没有停住的迹象。广场被风刮的干干净净,只有背风拐角处才踅着一窝窝的垃圾。因风的原因,看电影的人少,再加人来去匆匆,绝少停留,有时真是一个人毛都看不见,往常摆出的活动摊点更消失不见。但即使这样,对欣兰的生意也没有多大帮助。 欣兰心情坏到了极点,说不来是受到了风的影响还是前几天去厂里办事不利的原因,总之,情绪不高!她坐在柜台后,偶尔犹如木头人一般的发着呆,偶尔又扭转着身形看着街面上稀疏的、迎风遮面用力行走的人们,心里时不时骂着这该死的风,祈祷着这大风能早点歇息。然而,天偏不遂人愿,自从欣兰有了这念头后,这风刮的更加歇斯底里,连带着呼啸而过带来的哨声,让欣兰不由得觉得晚间生意又泡汤的多,心底里就更加泄气,就这样坐得久了,有点累时,便想清静下,于是机械般起身热了剩饭,吃过后,收拾停当,去关了店铺,早早睡觉去了。 躺在狭窄的床上,欣兰怎么也睡不着,原本就没睡意,躺着只是想歇息一下,清静一下身心,谁知躺下后便开始了胡思乱想:是啊!这次出来已经半年多了,原本以为顺风顺水的事,谁知平地起来这么多的波折,如果总是这样,到何时该是个头呢?记得桂枝给陆东和柳琴说媒时,自己和福生闹的那一出,差点把他俩的婚事给搅荒,真有点后怕!而今自己到这一步,要是万一到最后,没有办成回迁的事,到那时自己一家人岂不成全村的笑话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真是谢天谢地!真的要感谢桂枝了!可话又说回来,到了这地步,万一真的办不成回迁,自己该怎样重新回去哪?难不成只有回迁这一条路吗?想想前段在车站时的工作,陈萍的生意那么好,要是自己将来也发展到那地步,又岂会在乎这回迁的事!她不知这是不是上天对她和福生在陆东婚事上的惩罚,可下一步该怎么办哪?难道就这么随波逐流地干耗着,可这样的生活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我该怎么办哪?想来想去,最后认为还是只有打持久战这一个办法了,而自己一定要坚持到底,直到一家人都搬来为止,可是,怎样才能早点办到哪……欣兰胡乱联系、胡思乱想着,想着改变的方法,想的头脑发胀,越来越睡不着,到后来想到这么久没给家里写信,担心福生牵挂着这里的一切,于是索性起床,找了两张纸把自己这里的情况和想法告诉了福生才算解脱。 其实福生在家,也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远在西京的欣兰,他心里盼着早点办成回迁的事,好让欣兰回到自己的身边,可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消息传来,这让他隐隐觉得这事不像他们以前想的那么容易,欣兰所受的心理煎熬和苦难,有时他都能想得出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去信催促,那样无疑会增加欣兰的心理负担,也不一定会帮上忙,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他把这事放下了,心里道,一切随缘吧,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毕竟在老家自己在工程队上赖好也是带队的,生活上过得也挺好! 季节变化更替着,收完小麦收玉米,而今小麦又两指高了,这么长时间了,福生真的有点想老婆了。他本来就一直没有习惯欣兰不在身边的日子,而又因陆东和柳琴这对正处于热恋中的小两口,正是唧唧我我的时候,每天大家同处于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别扭不方便。一个大老爷们,白天在工地还好说,忙碌着忘了一切,可每天放工一回到家,便感觉到不自由。因为柳琴没过门,他不敢当自己的孩子样说话,行为习惯上不得不自己拘束,所以每回到家,吃完孩子们端上来的饭菜,撂下碗逃避一般的就到广场上,因为没有欣兰在家,躺在被窝里也是难受,而每每到广场上目的就为打发这难以消磨的夜晚时光。当然,每到这时他也多半成大家消遣的对象,不过这也习惯了。 福生知道自己是女人们照顾的对象,本来不是太开玩笑的他,只因欣兰不在家,来这里的次数自然比以前多了,在这里被取笑虽已经是家常便饭,可有时又因太过无聊他心里也乐于这样!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广场上几个人边吃着晚饭边说着闲话,无非都是这家长那家短的一些事。因是吃晚饭时间,在这停留的多是离广场近的人,偶尔也有路过住足的人,然少顷便又离去。庆军家摊位已收。偶尔有担水的人来,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福生因吃过了晚饭,便不往吃饭的人堆里去,只好拿出支烟点着,靠着一颗大柳树蹲坐着,享受地吸食着。听着吃饭的男人女人们的谈笑,不免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一点兴致也没有,感觉着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那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小船找不到岸边一样,在自己吸烟时发出的忽阴忽暗的光亮指引下漫无目的地颠簸着……他飘啊飘啊,恍惚中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欣兰,想到了和她分别后的这段时间生活上的不易,不由得有点感慨,叹气着心里道,还不如没有这个事哪,那样说不定陆东和柳琴的事都办了啦,自己和欣兰说不定都快该当上爷和奶奶了!而今,唉!老天爷,你快点吧!要不然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 福生的泄气,欣兰并不知道,她一门心思的坚持着,努力着…… 凌晨,欣兰起来去饭店的时候,发现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住了!这仿佛给欣兰打了一剂强心针,让她顿时来了精神,考虑到这段时间生意的不温不火,去早餐店帮完忙,她就忙着赶了回来,开始忙着整理店铺打开门脸,她一边拾着过路散客的生意,一边等着九点电影开场。 慢慢地,广场上人们多了起来,中央的活动摊点也已经摆了出来,大家各自都忙着招呼看电影的顾客。欣兰的门市休闲的小食品品种多,再加整理的干干净净,所以生意也格外热闹,这让欣兰一时忘记了这几天的不快。 电影开场了,广场里其他的摊点已经没了生意,欣兰的门市却因朝着街面开的有窗口,偶尔还有零散生意。好久没有这样了,这让欣兰心里很满足。就这样,欣兰高兴地做着生意,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看着到了临近散场,一上午都没见的孙伟骑摩托来到了广场,打破了宁静。就见孙伟把车停到一边,没顾上和欣兰打招呼,就跑着到影院里了。 欣兰心里很纳闷,心里道,一上午都没见孙伟,还以为是自己忙生意,错过去了,原来是他就没来,可刚才看他的急急忙忙的劲头,难道是又有什么事?欣兰心里犯了心思,不由得又多想,想到孙伟前些时的事,禁不住担心起来,害怕孙伟又惹出事来。这样想着,就担心地看着影院,等着孙伟出来,好问个究竟。 第165章 商机 大风过后,欣兰的生意又归入了正转。然而孙伟的出现,又让欣兰的心揪了起来,她害怕孙伟又像上次一样,惹出祸端,于是在门市里焦急地等着,不时的出来观察着,唯恐孙伟再忽然之间出来而在自己不经意间开车离去,就这样直到看见孙伟从影院出来,便忙迎了出去。 “小伟,发生啥事了?看你下车就慌里慌张往影院里跑!”欣兰急切的问道。 孙伟刚下影院台阶,本就准备往门市来,听见欣兰姨来问,有点莫名其妙,待看见她的惊恐神态,知道她又担心自己,便笑着道:“姨,您别自己吓自己了!看您的神态我就能感觉到您又担心我,您这样捎带着让我自己都吓一跳!好像我真有啥事了!”孙伟说着,一副被惊吓地夸张表情。 “不是。你这孩子来晚了不说,到这车一停就往里冲,谁知道你是咋着啦!这我等你半天,别人都出来了,你还不见影!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受批评哪,问别人吧,又害怕给你挑事,快说说到底咋回事!”欣兰着急的催促问道。 “没事!姨。我在里面写海报哪!所以耽搁的时间长了点!”孙伟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让欣兰看手上粘的墨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还以为有啥事哪!写个海报还用得着加班呀?”欣兰道。 孙伟听了,神秘兮兮地道:“这您就不懂了,姨!我就是准备出来给您说哪!这里面可是含着一个天大的商业秘密!” “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就不要说!”欣兰脱离城市太久,对有些事不敢知道,害怕给孙伟惹出事。 “唉!姨。看您说的,至于那么担心吗!没事的!不过,今天这事对于您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发财机会!”孙伟一句话两头说,说到后来便压低了声音,带着点了神秘表情。 欣兰正听着,看到孙伟说的有点神秘了,便也觉得这事有点重大,于是,忙也低声细语的问孙伟道:“啥发财机会!我可先说,咱违法的事可不要做!”欣兰害怕孙伟再出什么事。 “唉!姨。”孙伟扮出一副生气的面孔,顿了一下,故意埋怨的语气又道:“看您说的吧,光想着我办坏事啦!走吧,姨,去您门市里,我给您说!” 欣兰听说,知道孙伟说的是正事,忙转身前边走着,和孙伟到门市里坐下,这才听孙伟道:“姨!影院里准备搞个电影周活动,说是电影周,其实最少半个月时间,放的都是年初以来上映过的大片,因为当初演的时候,片源紧张,放的时间短,场次少,好多人不一定都看过。现在哪,片不紧张了,单位里向上边申请了一下,准备搞这么一个活动,轮动放映一遍这些大片,像《少林寺》《保密局的枪声》《蓝色档案》《神秘的大佛》等,不知您看过没有,反正都是不错的影片,一是为了单位创收,二是为了丰富咱这一片城镇居民的业余生活,不过这样一来,您的生意机会就来了,我提前给您说声,您抓紧时间多多备点货,别到时候措手不及,耽搁了生意!”孙伟几乎是一口气说完,欣兰听了,有点半信半疑。不过她对孙伟向来是信任的,知道孙伟办事没有把握不会胡乱说,可这么一个机会自己该怎么办哪!?欣兰不由得迟疑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一犹豫,让孙伟发现了,还以为她不信,于是又加重语气慢慢说道:“姨!您可千万不要不相信,我在这上班这么长时间了,和老孙头在一块时间那么长,这点生意门道我太清楚了,以前老孙头就经常对我说,有这活动了让我提前告诉他,而每次他都会提前备好多货,所以您一定得当回事,这机会一年里头可没几回呀,抓住一次就是个大机会!”孙伟唯恐欣兰不信,把以前和老孙的经历搬出来说。 欣兰怎么会不信哪!她只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才表现的迟疑了下,而现在孙伟说的,让她不由得更加相信,可她该怎么办哪?她迟疑着…… 孙伟看她还在迟疑,忙又问道:“姨!您还担心什么呀?” 孙伟这一问,欣兰才迷过来,忙道:“我没经历过这事,这突然间我该咋办好哪?孙伟,你说说!” “这还用说呀!姨。您每天卖多少货,都哪些下的快哪些下的慢,您心里肯定有数,您就根据这,按着计划多进几天的就行,如果钱不够,我那里有,先给您用着!”孙伟快人快语道。 “那怎么能行!你也正缺钱时候。”欣兰道。 “哎呀!姨。您就不要推辞了,上次我那事您花的钱还没还您哪,这次您还分这么清,不要说了,就听我的,您盘好货,阴天就去进货,大后天开始正好用上,要不然大家都知道后,赶在别人后进货,说不定好的畅销的都让别人进完了,那就没机会了!”孙伟说完,没等欣兰开口继续道:“我就不再说了,姨,我这就走了,下午我还要早点来,顺便把钱给您带过来,另外还有好多海报还没写好哪,阴天一上午您只管去进货,我上午贴完海报回来就去接您。”说完,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欣兰还没反应过来,看孙伟要走,忙起身后边跟着出来,看他发动着摩托,忙嘱咐道:“骑车慢点!” 孙伟急着走,听说,这边忙答应着,那边骑上车子一溜烟走了。 孙伟说得凝重,欣兰当然知道是为自己好,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件事。她看着孙伟一走,便忙返身回屋,一边去热饭菜,一边拿出笔和纸,开始想着整理着盘起货来。就这样,等着孙伟下午把钱捎来时,准备的货单已经盘好。 看孙伟来到,欣兰把货单递给他,让他帮着审视,孙伟接过看了一边,无非都是看电影时经常消费的一些小食品。孙伟也不都懂,也说不来哪些需要多少,看单上写得详细,名称数量标得清清楚楚,知道欣兰姨已经准备好了。他把准备的钱递给欣兰,欣兰接过来,感觉到这厚厚的一打,不是小数目,忙数了数,竟然有三百元钱,于是对孙伟道:“怎么会用这么多,我这有个二百,再加你这三百,就五百了!会用这么多吗?”欣兰有点把握不准。 孙伟一听,提醒道:“五百也不多,不信到卖货时您就知道了。忙开时,让您进货的时间都没有,您可要有点心理准备。另外,我给您说,姨,从阴天早上起这段时间就不要再去饭店帮忙了,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孙伟关心的说道。 “不会那么累吧?我能吃得消的。再说,小饭店也真是缺人手,早餐他们忙不过来的。”欣兰还是觉得能顶得住。 “姨,您不相信我说的话您就试试,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再说一年里也不会有几次这样的电影周活动,您要是不重视不抓住这发财的机会,哼,您可别后悔!”孙伟担心说服不了欣兰姨,只好加重了话的分量。 欣兰听得出来话的好坏,知道孙伟是为自己好,凭孙伟对自己的感情,她觉得不做肯定会伤了孙伟的心,她心里揣摩了下,决定按照孙伟说的做,于是对孙伟道:“好吧,我晚会儿等下午场电影结束就去给饭店说一下,阴天上午早早的就去进货!这段时间就不再去给他们帮忙了。”说完,怕孙伟不放心,又补道:“放心吧!孩子。我会抓住这次机会的!” 孙伟听了,这才放心地往影院走,走了几步好像还有点不放心的回头用手指指着欣兰道:“姨!不准再变!” 欣兰啥时候也没见过孙伟这么的婆婆妈妈,这会儿一见,不由得大笑着撵道:“知道了,快上班走吧你!” 第166章 清高 孙伟从欣兰那里出来到影院里,忙了半晌,才把两天要贴的海报写完。他坐在椅子上,仰着脸,闭目养了会儿神,边休息边思考,考虑到阴天时间的紧迫,就想着不如趁着这后半晌时间去把往车站这方向的几个海报点的海报贴出去,贴完了也顺便去找李丽聊会儿天。 孙伟想到了李丽,恨不得马上就出发,他把上午写的干了的海报数了一叠出来,然后拿上需要的浆糊和刷子以及用来垫脚的凳子,便出来影院,放到摩托车上,一溜烟的向车站方向跑去。 因大风的原因,过去的两天里,车站餐厅晚上的生意并不太好,后半夜大家能轮流着休息会儿,白天便不用补太多的觉。李丽上午睡了一上午,下午在后边寝室里闲坐着看书,她有心去找孙伟,心里考虑到孙伟朋友多,有车腿快,万一找不到就费劲了,于是抱定了主意在寝室这儿闲着看书坐等,果不其然,就让她等着了。 听到摩托声响,李丽知道是孙伟到了。她收拾起书本,走出去来到院外,看到孙伟正在归置挎兜里凌乱的东西,心里有点疑惑,于是问道:“孙伟,拉这么多东西干啥去?” 孙伟边收拾边道:“往常拉着你,不是吃就是逛,光着让你享受了,今个咱俩换个玩法,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给我打下手,一块贴海报去。” 李丽一听,也不反驳,调皮地玩笑道:“好呀,你去找俺老板给我请假吧,要不然你给我发工资!嗯――?” “不用请,给你发工资又何妨!说不定以后全给你都有可能!”孙伟话赶话的说完,收拾完兜里的东西,转过去拍了拍后座又道:“上来吧,抱好我的腰,走吧!”说完先骑上车。 李丽听得出孙伟是为了干活急着走,于是也不再多说,坐上后座,抱着孙伟的腰,随着孙伟便出发了! 孙伟带着李丽来到第一个海报点,把凳子从挎兜里拿出来放好,站上去把废的海报撕去,收集到一个袋里,然后从成摞的海报里取出一张,把余下的重新放好,这才打开浆糊桶,在李丽的帮助下开始涂抹,抹匀后对正贴了上去。待一切收拾利索,这才对李丽说道:“看见我怎么干的了吗?想要拿工资,到下个点就这样给我贴好就可以了!”说完,戏谑的看了一眼李丽,就准备上车往下个点。 李丽笑了笑,忙跟着也准备上车,虽是这样,可嘴里却没闲着道:“这有啥,别说贴个海报,就是写海报,哼!我也比这写的好。” 孙伟只道李丽是说着玩,于是停住动作又接着道:“吹牛不报税,你就使劲吹吧!” 李丽知道孙伟不相信,不过她通过对比,知道自己写的字比海报上的字要美观,心里就有意在孙伟面前显露一手,好让他服气,可眼前又没笔墨纸张,不好现场展露,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奶奶曾经在车站见她写过字,于是就对孙伟道:“你要不相信,你回去问奶奶吧,奶奶见过我写的字。” 孙伟一听,不由得有点诧异,你要说不相信吧,李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说自己一家,父母都是文化人,奶奶见他们写得多了,当然知道字体的好坏,如果奶奶要这样说,看来她说的不是假的,真是没想到。孙伟这样想着,不由得就顺口夸李丽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多面手哩,佩服!佩服!有机会了让你帮我写两张。”半是夸奖半是揶揄。 李丽一听,知道他多少有点不信、疑惑、不服,也不争辩,只是接着他的话头道:“那你以为哪?实话实说,本人在家能种菜卖菜,在车站能帮着管理食堂,在这里能帮着你贴海报写海报,你说是不是多面手,自己衡量!”说完,看孙伟还站着不上车,便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啊!?” 孙伟听说,这才上车发动了车子,等李丽上来坐好,开车奔下一个海报点去了。 两人就这样,分工协作着,早早的就贴完了要贴的海报。看干完了活,李丽担心回去错过了饭点,就想早点回车站。孙伟心里总想着和李丽多呆一会儿,看看时间尚早,不想就这样送李丽走,于是就提议去吃凉皮和肉夹馍。吃饭的工夫,就把往下这段时间影院的安排给李丽说了一遍,并叮嘱李丽如果有空了,就去欣兰的门市上帮着照看一下,当然心里还有个目的,就是时不时的能看到李丽,不过这夹带的私心,他没说。 李丽听说,心里当然高兴,她也希望有机会和孙伟能在一起,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正好可以圆了自己的心思,何乐而不为呢!于是边吃边爽快的答应道:“好吧!就按你的安排,我这段时间上午补觉,下午就去帮欣兰姨一会儿,也算报答一下欣兰姨为你操碎的心!” 李丽说的随意,可没想到这句话差点让孙伟把刚吃进嘴的凉皮呛出去,他好不容易忍住呛却又想笑,好一会儿才稳住劲,然后对李丽道:“真你个小不点,我真服了你,啥事你都是为我!而且说了这话你还和没事人一样!都是为我!?好了吧!真是――”孙伟还有点喋喋不休。 “你敢说不是!?”李丽吃完,放下筷子,听孙伟还在说,又举起筷子,佯装着要敲孙伟。 孙伟一看,佯躲着道:“大庭广众,留点面子好不?”说完,好像又想起来什么说道:“记得当初,根本就不想认识你。可时间长了,被你粘糊得又觉得你还可以,挺机灵,心里便想着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那样做个朋友,和我那一群哥们还能玩到一起。现在,可好了,你没变成男的,倒是我被你同化了不说,还成了你的跟班的了!唉!”说完,孙伟叹气着摇摇头,心似有不甘的又吃起来。 李丽看着他的模样,也觉得好笑。她知道,她之所以喜欢孙伟,不只是喜欢他的那一种豪爽,其实还有他那种骨子里的清高,不像有的男孩见了女孩就想要,见到漂亮的就想追。 欣兰记着孙伟的交代,下午场电影结束,便去找饭店的老板,到了饭店,把自己的情况给老板两口说阴了一下。 老板两口听说,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人家来帮忙就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别人有事了,自然更没得话说了。两口子感谢着欣兰的同时,老板又从抽屉里取出二十元钱要给欣兰,作为后来这段时间的报酬。 欣兰一看,心道,这段时间虽然是在这帮忙了,但自己在这里吃饭省下的饭钱也不少,自己怎么能要哪!她拿定主意,任凭老板两口说什么就是不要,老板两口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第二天凌晨,欣兰早早起床,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坐车来到了小食品批发市场。因为来的早,市场内原先进货的门市还没有开门。欣兰心里提着劲头,有劲没处使,便往市场里面随意走走,没想到却发现一个货品更全,门脸外观上看着更显眼的炒货门市已经开门,一个略显年轻的男老板正在往一个小货车上码货。更让欣兰想不到的是门市上的男老板年龄看着不大眼却阴的很,手头虽然忙着,却是个眼观六路的主,这边看欣兰过来,就认准是个批发户,便过来揽生意道:“大姐,进店看看吧!我这品种多,档次全,价格上也优惠!” 欣兰听说,心道,与其这样没有目的的闲转,还不如趁着这机会进里面看看,也没坏处。这样想着,也没多说,就慢转脚步跟着男老板进到店里,边听老板介绍边在心里对比着店里的商品和自己以往进的货之间在价格上和质量上之间的差别,就觉得两家虽然各有千秋,但这家店比原来进货那家店品种更全,管理上也更规范。这样想着,欣兰便有些犹豫,心里拿不定主意是还回原来进货的地方还是在这地方进,她心里纠结着…… 男老板看到,也没多说。就见他走到一旁茶几旁,拿起个干净茶杯,放进茶叶,冲了杯茶放在茶几上凉着,这才开口道:“大姐,茶放这晾着!”说完,也不等欣兰接话,就接着道:“大姐,在我这里进货,您就尽管放心好了,品种、质量、价格、味道这几个方面在市场上可以随便比,绝对不会让您吃亏,要不您也可以试着在我这里进一回,看看我这里的东西到底啥样,如果不行,您退货还是怎么着都可以!”男老板尽力地说服着欣兰。 欣兰还是有点犹豫。她有个心结,总觉得在原来那里进货时间长了,便好像和那里有了感情,心理上就轻易不想换地方。因此,虽然说现在这店更能吸引她,可还是让她拿不定主意。 男老板好像也看出了她的想法。生意人的精阴让他知道面前这大姐也有点动心,可他也知道这些事不能太过于勉强,这次不行等下次,自己这时再多说起了反作用就没机会了,特别是对于小商户,更别说是女人们了。他知道一时说服不了欣兰,就有心让欣兰自己考虑下待会看情况再说,这样想着便缓和语气顺口道:“大姐,您好好想想,拿定下主意!不过在我这里您就放心吧,进不进货我都不会怪您的。我只是想着,您既然来到我门口,这就是缘份,也算给我了机会,我就想着尽力做成您这单生意,趁着这时间早,早点发完装车上,然后我好给您送去!” 可没想到就是这句话说动了欣兰。原本起这么早来进货,就是因为昨天孙伟说过今天忙完了工作,过来接她,可这么多的货,一个三轮摩托车怎么装得下,况且路上也不安全,也不允许。如果为此耽搁了工作,岂不是给孙伟又添了麻烦!所以,欣兰来早的目的就是准备早点进完货,找个拉货的送过去。而现在老板这一说,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可这时有了老板的这句话,欣兰心里不自觉就改变了主意,于是就把自己盘好的货单拿出来让男老板看。 男老板接过来,看了一边道:“大姐,这上边的基本我这里都有,就是没有的,我让我下边伙计可以帮您调货,保准价格比您拿到的低,味道比您买的好,毕竟这上面我经常帮别人调,知道那货味道质量好。您哪,就放心的坐着在这里喝着茶等着验货吧!”男老板大包大揽道,一幅成竹在胸的神态。 男老板说的这点欣兰是相信的。她根据以往的经验,知道有这个门面在这儿,老板做的肯定不是一锤子买卖,特别是对长久在这进货的商户,更别说钱在自己手里,自己坐在这儿守着看着啦!她让老板照着盘好的货单开,过程中双方自然的做了自我介绍,互相了解着。原来这男老板叫李兴,老婆叫陈梅,都是甘肃人,只因他们老家那里大量种植瓜子,便从事了这个行业,落在了这西京城这个市场上。干了这么多年过来,手里稍有积蓄,正赶上前些时新出的这款微型小飞虎车,为生意着想,就买了一辆,偏又赶上欣兰来进货,没想到就派上用场,揽下了生意。可也正因为这样,欣兰便也省去了好些麻烦。大家抓紧着时间,很快便把所要进的货进齐全,归拢到了这里后,把货装进车里,捆扎结实,然后李兴叮嘱着家里人和伙计们看好店,便和欣兰一块出发了。 路上,李兴问欣兰的生意怎么样。欣兰便把小店刚接手没多长时间以及生意好坏实情相告。李兴听了道:“欣兰姐,接了这个店就对了,好好做,从目前这形势看,以后的政策会越来越好,做生意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这样说,现在这时机,是个生意就能挣钱,如果有人手有头脑,一定要抓住这机会,这正是发财致富的好时机。”李兴的话给了欣兰无限信心,她也好想努力做,可眼下这情况,怎样才能让人安下心专心做哪?欣兰真的无计可施。 第167章 狗拿耗子 货进回来了,孙伟刚好从外面忙完回来。他不认得送货的老板,经欣兰介绍后,忙边打招呼边帮忙卸货,待货都抬屋里,欣兰忙拿出烟来给孙伟,让他领着李兴去饭店。李兴是个精阴人,知道欣兰的不易,说什么也不去,找个借口在欣兰的千恩万谢中走了。这边孙伟看老板走了,就也和欣兰打了声招呼,进影院交差去了。 送走了二人,欣兰开始忙了起来。她考虑了一下,拿出进货的清单,从摞着的箱子袋子上面,打开一样对一样数,然后在清单上打个对号,又随手整齐的码好摆放在货架上,多出来的又重新装箱,包装好,堆放整齐储存好。她忘记了吃饭,一边上货一边卖货,身心完全沉浸在了劳作的快乐之中。就这样,一刻也不消停的忙着,一直忙过了中午才把一切收拾停当。 下午,广场上便有了沸腾的景象。人们也许是在其他处看到了海报,也许是来看电影时发现了预告,都在三三两两的议论,讨论着接下来的电影安排。欣兰没工夫看这个,她心里关心的是自己的生意,她发现虽然阴天才是活动的开始,但今天的生意收入已经有了阴显的提高。她抽空观察了下广场周边其他家的生意,发现人流也比原来的多了,生意都普遍的好了,这让她心里很是欣慰,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电影的缘故,而自己这一切多亏是有孙伟的提醒和安排,备货备的足足的,要不然等生意上来,自己却无货可卖,那时该有多么急人和无奈啊!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一切真是得谢天谢地感谢孙伟! 欣兰好久没有这样轻松了,她心里美滋滋,做着生意的空档不由得哼起了《朝阳沟》里的选段,专注的神态全然没有想到李丽已来到广场给她帮忙来了。 李丽本来是准备直接进屋的,可她走到门口听到屋里传出来的低声哼唱,心道,自从认识欣兰姨,每次见她都是眉宇间带着淡淡忧愁,还从来没有见到欣兰姨这么开心过呢,这样想着就没忍心进屋打搅她,想着让她多高兴会儿,正好自己也坐这门外偷听一会儿。她的想法不错,可事偏有凑巧,孙伟在里面写后几天的海报,累了出来透气,正好看见李丽贴在门缝处偷听,心里顿时就冒出个鬼主意,于是就慢慢地过去,在她脑后对着耳朵一声爆呵“呱”,吓得李丽心里一惊,一下把门撞了开来,连带着吓了欣兰一跳,戏也不哼唱了,跑过来关心地问李丽和孙伟怎么回事。 李丽听问,指着孙伟道:“姨,您问他是怎么回事!?” 孙伟道:“问我?还不是因为你怎么回事的!我才怎么回事的!” 李丽一听,道:“那你要这样说,那也是欣兰姨怎么回事的,我才怎么回事!?” 两句话说完,把欣兰绕迷了,连带孙伟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就问李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丽理了理头绪,这才说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是昨天听孙伟说,这段时间您这里会比较忙,让我有空了来帮帮您,我今天就过来了,谁知刚走到门口,正好听到姨您在哼唱,我心里想,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见过您高兴过,今天难得听见您正哼唱,还唱那么美那么好听,我心里就想让您多高兴会儿,我也能多听会儿,谁知我刚贴到门缝边,就被孙伟在后边猛地一声,吓了我一跳不说,也吓了您一跳!就这。都是孙伟,就不能让人清静会儿!整天只会热闹惹事,又咋会让人放心!”李丽故意一副恼怒的表情,怪罪着孙伟。 孙伟一听,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别人都是好心好意,而自己却只是为了恶作剧,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笑着对李丽认错道:“好,好,这回真是怨我了!你是好人,我是坏人!好了吧!?” 欣兰一听,还没等李丽说话,忙道:“也不能怪孙伟,是吧?他不是也是关心我吗,才让你来帮忙,结果就凑巧来这么一出好戏。不过按孙伟说的,今天还不到真忙的时候,也许阴天才忙呢。”说着话的工夫,拿个纸盒,去架子上捧来一盒炒熟的花生让两人吃。 孙伟和李丽倒也不外气,两人就都抓了一把剥着吃,可就在这吃的过程中,孙伟想起了在影院里写的海报,于是对欣兰道:“姨,正好您这不忙,我让李丽去帮我写海报吧?” 欣兰并不知道李丽会写这个,心里以为是孙伟想和李丽单独待一会儿,听孙伟一说,忙不迭地应承道:“去吧,赶紧去吧!我这儿又不忙,让李丽过去帮你压压纸也比在我这里强!” 孙伟一听,知道欣兰姨理解错了。于是又解释道:“姨,您不知道,让她过去是让她写,我给她当下手!可不是她给我打下手。” 欣兰不知道李丽有这本事,不过她听孙伟这样说,心里挺高兴,在她看来,李丽越有能耐,他们两人的事就越有把握。 孙伟领着李丽往影院里进,把门的同事有的见过李丽,大概知道她和孙伟的关系,并没人阻拦。两人直接来到工作间,一间不大的房子里支着一个案子,一边的架子上晾干着孙伟写成的海报。孙伟从架子上取下一张,让李丽照着写。李丽并没急着下笔,她用镇子压住纸张,认真的看好格式、字体的大小,这才拿起毛笔,饱沾墨汁,在乘墨汁的碗沿上敝去多余的墨,这才开始下笔。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孙伟虽然写的不好,但写的时间长了,不自觉笔头熟练,有时自然也会动点心思,好像也是练过的一样有点心得体会。李丽的字一写出来,他马上就发现确实比自己写的好。两张海报不比不知道,放在一起一比较,虽然风格不一样,也马上显出了高下。李丽的就显得清新秀气,形神俱佳,而孙伟的再看就只有粗犷了。孙伟心里彻底服了,他不知李丽还有这一手,高兴劲上来,一张一张的拿出来让李丽写。李丽巴不得早点在孙伟面前显示一番,她心里高兴,自然乐此不疲。 二人只顾忙碌,有同事路过,进来找孙伟,发现李丽的手段,出去一会儿便传遍了影院。影院王主任也不自觉地过来看稀奇,看李丽写的精妙绝伦,夸奖李丽的同时,对孙伟道:“小伟,我看以后把你的工资给这女孩一半算了,你也可以减轻工作压力!” 孙伟听了,回主任道:“那怎么能行!?逮耗子是猫的活,现在狗也只能偶尔跟着凑凑热闹,要不不就乱了套吗?” 李丽正忙着,她听清了孙伟说的话,也不吭声,等主任离开,写完手头这一张,把笔一放,对孙伟道:“孙伟,有史以来,吃谁向谁,你可好,我这边给你写着,那边挨着你骂,对不起,我不伺候你了!”李丽说完就要走,孙伟忙说好话,李丽就是不答应,她装模作样地和孙伟生着气,就走出来影院,慌得孙伟忙请了假从后边跟了出来。 二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门市这里。欣兰看见两人情形不对,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李丽道:“看你们俩这情形,怎么回事?” 李丽轻松地笑着道:“没事,写累了!故意拿孙伟消遣消遣!顺便帮他请了假,让他送我去,我该回车站了。” 这边孙伟本来是准备分辩,这还没开口,听李丽改口这样说,一边心里佩服李丽变化倒挺快,一边苦笑着摇一摇头,对欣兰道:“姨,没办法!这李丽将来要成精哩!”说完,就去发动着车子。李丽忙跑过去,一屁股坐在挎兜里,这边和欣兰姨说着再见,那边就出了广场。 欣兰一看,有点莫名其妙。可她看到两人的情形,知道是闹着玩,便也没再放在心上。 第168章 权衡利弊 转天,电影活动的第一天。 凌晨,外面马路上还没有动静,欣兰便醒来了。她觉得时间还早,不自觉的就去看了闹钟,时间太早了,才只是以前去饭店帮忙的时间。她一边苦笑着埋怨自己就是个打工的命,一边闭上眼想再睡会,可怎么也睡不着。是啊!怎么能睡着!?一心的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假如上回手里有钱,也不至于就空手去见范厂长。她心里期待着这回能小赚一笔,顺便能解了眼下这燃眉之急。 她干脆起了床,又检查了一遍架子上的货,昨晚上新上的货玲琅满目,满满的一架子。因提前进了货,再加有了一天的心理准备,欣兰心里已经不再担心了。她外表沉稳了许多,没有受活动带来的紧张气氛的影响,暗暗卯足了劲,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期待着时间早点到,看上午场电影的人们早点上市,好从中赚取一笔。 可心急吃不了热米饭。她知道就是自己再急着赚钱,也得遵守着时间的规定,要知道电影活动中的每一场都是有时间规定的,不到时间,人们不会到场,不到时间,电影不会放映,那怕你火上房鸡上床。 没办法,欣兰只好按耐着性子,决定先吃点饭填饱肚子再说。她拿出前天去饭店告假时带回来的剩菜,准备热了吃,可闻闻觉得有点酸味,想吃又害怕吃出问题,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放弃了,只好啃了两个干馍蛋,喝了点开水算是打发了自己。其实通过这段吃剩饭菜的经验,她觉得自己的胃口已经适应了,只是权衡利弊后,担心因小失大,吃坏了肚子影响了生意。虽然这是最后一顿,以后再没有这免费的饭菜了!可这也是电影活动的第一场,要是这最后一顿再吃出问题,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欣兰心里想着饭店,觉得失去了免费饭菜还是有点可惜。可今后的饭菜该怎么解决呢!往常是穷对付,这以后不去饭店打工了,穷对付也不能了,看起来还得从长计议,等下午有空的时候多买点咸菜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好在门市在街面上的开口偶尔能带来点生意,这让欣兰不至于太过寂寞。就这样,终于到了上市的时间。影院里的安排是上午九点一场,下午一点半、四点半各一场,晚上七点半一场,一天四场电影,比平时多一场。可虽然仅是多一场,可因为活动期间放映的都是大片,又是连番轰炸式的轮播方式,带来的社会效应、经济效应和平时相比自然是无法比较的。 终于过了八点钟。在欣兰心里,八点钟好像是一个节点。她觉得九点的电影,到了八点,看电影的就应该慢慢汇聚到影院广场这里了,而这时,广场上所有的小卖店的生意就该慢慢上市了。自然,自己的应该更好,毕竟自己的门市多一个开口,门脸更开阔些。欣兰这样想着的时候,广场上人流慢慢的多了起来,三五成群,花红柳绿,有老有少,而又以年轻人居多。人们簇拥着,为打发电影开幕前的无聊时光,买着瓜子、花生、糖果等各种小休闲食品,他们涌到广场上的各个小卖部,争相挑拣着适合自己口味的食品。 欣兰这里和其它小卖部一样,生意也一下涌了上来,她本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即使这样,她也有点应接不暇。由于售卖的窗口大,又是两个方向的窗口,虽便于了人们挑选,可也因此让她难以应付,两个窗口都是人,这边也是要,那边也是问,顾上这边顾不上那边。欣兰顾此失彼,不一会儿竟然忙了一身的汗,准备记的流水账也没顾上记。她心里高兴着生意兴隆的同时,又担心出错,好在放映前只有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看到人们进场后,欣兰终于长吁一口气,禁不住自言自语道:我的天呀!终于熬过去了! 欣兰坐在凳子上喘了会儿粗气,想着刚才所卖的东西都还没记,就一笔一笔的回想着,按顺序记到账本上,待确认没有遗漏后,这才开始坐下来算这一场电影所带来的收入。散装瓜子四十八包,每包净賺四分;小包瓜子六十一包,每包净赚五分;散装花生三十六包,每包净赚一毛五;空心豆十一包,每包赚三分;兰花豆九包,每包赚六分;薄荷糖十五包,每包赚四分;泡泡糖三包等等;她一笔笔算好罗列出来,又加到一起后,心里顿时就激动起来了。欣兰有点不相信,她没想到活动刚刚开始就让人见到了成效。可现实就是这样,这一场电影下来就有了将近十五元的收入。 真实的、有点不能相信的情况让欣兰有点想入非非了!是啊,照着这生意,一场收入不说多十五元,一天四场就是就是六十元,就比一个八级钳工师傅一个月的工资还多,这样辛苦下来一个活动周,就可以挣一年的工资了,怨不得老孙头和小伟说,有时一月能顶一年工人的收入呢,看来一点不假,要是这样,这一个活动下来就可以收入四五百了。 欣兰这样想着,心里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己接手这么长时间了,像今天这么火爆的生意还是第一次。那以前为什么没有这个效果哪?难道仅仅是因为不是新片不是活动吗?欣兰想着原因,觉得虽然这些原因都在,但个人的经营方法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再加前段时间孙伟的事所耽搁的生意,都难免会影响到生意,看来这以后自己应该多注意些,关心孙伟的同时也力争把生意做好,只有这样才能早点完成父亲期盼的回迁之事。 欣兰有了主意,便开始行动起来。她把货架上缺的货补齐,该分包的用老孙留的量具分装好码好,以备下午的需要,等着这一切忙完,看看表已近散场时间。她知道这会儿的散场就是下一场的开始,自己虽已有第一场的经验,沉住气能应付,不至于心慌乱了,但觉得即使这样,也不能放松,不能懈怠,她提醒着自己。 第169章 代表 影院的活动开始后,所有的职工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自然,孙伟也不例外。他心里知道这是主任每年组织的重头戏,剧院里一年的经济效益、创收,在没有新的影片投档前,全靠一年的这么几次活动,他分得出活动在领导们心中的地位,所以他也格外重视,一改往日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做派,努力工作起来,正常的放映工作外,把空闲时间都用在赶写海报上贴海报上。 孙伟工作一忙,便没时间顾及到欣兰姨门市上的事,这让他很过意不去。心中很想过去帮会儿忙,可一是抽不出空,工作时间正好和门市忙的时间相冲突,二是前段时间自己出事到现在,事一直放在那里,主任一句批评的话都没说,大家也都看在眼里了。担心这时间自己再不努力工作,难免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万一主任心中也不满意时,怪罪下来就难堪了。 孙伟既想挽回自己在领导和同事心中的影响,还想能帮欣兰姨,可又分身乏术。他考虑到李丽来帮忙,既能达到自己见李丽的想法,不帮欣兰姨忙的时候还能和自己一起写海报,虽然心里也疼李丽,然还是思念之情占了上风,最后只好还按原来说好的办法让李丽来帮忙了。 李丽是中午饭后一点多时间来的,来的时间欣兰姨正好刚开始忙。她本来是准备等孙伟来接的,可她吃过饭半天了还没见孙伟来,于是算了算电影开始的时间,觉得等不上孙伟了,于是坐车来到了门市这里,果然孙伟也不在,欣兰姨也开始忙了!就见门市靠广场一侧的窗口前大堆的人,李丽不由得看看其他的门市和摊位,发现情况基本一样,都是买小食品的人。 李丽忙推门进到店内,就见欣兰姨面前的柜台上陈列着整齐的一排袋装食品,一边的食品盒里是分装好的瓜子和花生,后边货架上也是码放整齐的食品。欣兰姨不慌不忙地询问着顾客的要求,然后一手交货一手接钱、找钱,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有条不紊。 欣兰正忙着,看李丽进来,一边卖着东西,一边让李丽进到靠街面的柜台一侧,从里面把挡板取下,打开了售货窗口。广场一侧排在后面的顾客看到,忙走过去了一部分,李丽瞬间就进入了角色。她有样学样,也在面前柜台上把成袋的食品排列好,然后根据顾客的要求,一边拿货一边向欣兰询问价格,不一会儿,就熟练地掌握了常卖食品的价格。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李丽掌握了价格,在她的帮助下,门市下货的速度瞬间倍增了,客流也加快了,自然吸引了在其他地方排队或者拿不定主意买什么的一部分顾客。就这样,两个人配合着,直到影院里电影开幕,紧张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电影开始了,两人闲了下来,回忆着记完流水账,接下来的工作主要是为下一场电影放映前的销售补货,这样,节奏便自然地慢了下来,两人这才有工夫说话。欣兰想起李丽上了车站的班又不辞劳苦地跑到这里帮自己,心里很是心疼,于是关心地对李丽道:“李丽,累不!?” 李丽心里一热,但还是毫不在乎地笑道:“不累!这点活就不算活!” 欣兰道:“李丽,姨也在车站干过,知道活有时累有时不累,可就是非常熬眼,而你昨晚上了一夜班,上午只休息了一会儿,这要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晚上就困,况且,咱在那里是给陈萍打工,虽然她两口对咱们不错,可要知道你在我这里帮忙,一定会不乐意!你说是不是!?” 李丽道:“没事,姨!我晚上上班不出差错,她就不会怪我。再者,她也知道我现在和孙伟谈恋爱,就是出来她也会以为我是来找孙伟的!她不会怪我的!”李丽不在乎地道。 欣兰一听,知道李丽没当回事,于是又道:“李丽,你这孩子!你关心你姨我,我能不关心你吗!?在这里,你就和我老家我的闺女一样,我怎么舍得使唤你呀!?听话,今天来就算了,明天就不许再来了,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李丽道:“姨,您都能吃得消我还能吃不消!”李丽还是不在乎。 听李丽这样说,欣兰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嘴里禁不住说李丽道:“你这闺女真犟!”说完,忽然想起了李丽的婶子陈胖,于是又问李丽道:“你婶现在咋样?她还好吧?” 李丽一听,说道:“我婶还那样,现在只上白班,还管理着卤肉柜台。说起来,那时候和您总闹别扭,其实她就是那样的人,对谁好了一个样,恨起谁来又一个样!” “可不?我可算是认识她了。不过走的时候她倒是没有恨我,总算旮瘩解开了!”欣兰接道。 “她不会恨您的,现在她也知道我和孙伟的事,还说您的好,毕竟我是她的亲侄女!”李丽又道。 两人正说着,孙伟从外面进来了。看两人说的热络,插嘴道:“说啥呢?不是又说我的吧?” 听孙伟如此说,两人都有点好笑,李丽嘴快,接道:“那边路上过来只癞皮狗,我和姨正说哪,你过来说是说你呢!没见过你这号人,啥都抢!” 话音落,孙伟接道:“小不点,我在影院里一边辛苦工作着,一边想着你,刚见面,没希望你口吐莲花对我,可也不至于口吐獐牙吧!太伤人心了!”孙伟说话文绉绉,说出了一幅受委屈的可怜样。 听他说的如此可怜,李丽又接道:“看你那可怜样吧!孙大喷,自己说的话不算数,就不要胡喷,害我在车站等你接哪,幸亏我知道你没时间没敢等,要不然,不误了来帮忙才怪!” 欣兰看两人斗嘴,一直说不上话,听到说帮忙,就准备接话,这边却又被孙伟抢着对李丽道:“我就是出来看你来没,不过我告诉你,上回我的那个事到现在领导一直没说我,这两天搞活动,要不表现,担心领导不高兴,所以这几天我这里不一定回回都能抽出时间去接你送你,你要是觉得等不上就来,别老等!早点来替我给咱姨帮帮忙。” 孙伟只图痛快,没想到顺口一句话又让李丽挑出来了毛病:“我来给姨帮忙,怎么成替你的了?你好意思!”一句话说的孙伟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欣兰一看,怕孙伟尴尬,忙岔开了话题道:“孙伟顾虑的也是,应该注意点影响,李丽这边,也该注意点身体,熬夜对身体危害挺大的。至于我这里,恁俩不都看到了,忙就那一会儿,有干有歇,只要稳住就不影响,所以从明天开始,李丽不要这么赶时间,你还和平常一样,过个一两天来看看姨就行,要不影响了车站工作就不好了!”欣兰稳住话加重语气道。 李丽、孙伟一听,待还要想争辩,欣兰这边又拦住道:“别争了!孩子们,这回必须听我的。” 孙伟、李丽一听,又要争,欣兰又拦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咱现在都还有工作,不能把本职工作丢了!所以不要总考虑我,怕我吃不消,你俩忘了,往常不忙时,我还去饭店打工哪!这点活不算啥的。”欣兰尽量把话说的轻巧,让他俩相信。 可就在这时,欣兰忽然发现饭店的老板娘掂着个袋子,四处张望着,犹犹豫豫地向自己的小卖部走来。 欣兰一见,忙和孙伟、李丽说了声,走出门外,朝进前来的老板娘道:“大妹子,您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老板娘道:“哎呀!离着这儿这么近,很少来这里,只知道您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哪一家,所以摸着过来,还不赖,终于让我还找着了!”女人如释重负地道。 欣兰听说,知道她是奔自己来的,心里却不知道有什么事,于是问道:“快去屋里坐,歇歇,看您累的!” 话音未落,老板娘连连摆着手道:“不进去,不进去了,我得抓紧回去,歇会儿就又该忙了!” 欣兰有点疑惑道:“那您是跑这儿有啥事?” 老板娘道:“大姐,昨天想过来怕找不到地方,您不是去不成我那里了,我昨天收拾的剩菜好好的都扔了,可惜!今中午的几乎没动,我再扔了就浪费了,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今也得找着您,所以我就过来了,您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女人笑着说道。 欣兰没想到是这事,心里不由得感激起来,激动地说道:“大妹子,您那么忙,还想着我,让我咋说您好哪!” 老板娘道:“大姐,说啥呀!您帮我的时候不是也一样吗!以后您没时间去,我收拾有了就给您送过来。好了,给您吧,我这就走!”说着话,把袋子递给过来。 欣兰一看,忙接过来道:“先进屋坐会儿,歇会儿吃点瓜子再走!”说着话就往屋里让。 老板娘一看忙转身,小跑着笑着走了,走时道:“算了吧,大姐,我再坐这会儿,店里那位就急了!” 看着老板娘离去,欣兰一句“谢谢”还没出口,心里后悔着转身回到了屋里,刚把袋子挂好,待又要说孙伟李丽时,屋内两人已把个事听的清清的,还没等欣兰来劝说,孙伟就说开了:“姨,您帮帮这个帮帮那个,轮到别人帮您,您又是这又是那的,我看,俺俩这里您啥也别说了,再说也不管用,我可以夜里加班写海报,白天俺俩谁有空谁过来帮忙!”说完话,转头对李丽道:“这话我也代表你说了,可以吧!? 李丽一听,爽快接道:“这个可以代表!” 第170章 压阵 电影活动一开始,大家接二连三忙了起来。大家都围着欣兰转,脱不开身去看孙老太,这便冷落了孙老太太。本来大家热闹惯了,这忽然间都消失不见,让老太太很不适应。就这样,熬到了活动第三天,老太太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根据前些时发生的情况,心里判断这忽然间两人都不来,一定是因为孙伟的原因,而这一切也只是瞒着她一个人,于是便打定主意准备问问孙伟。 早上起来吃过饭,孙老太便坐等着孙伟忙完,看看孙伟就要上班了,还是没有一句话。孙老太更是觉得自己猜测得不错,不免有点生气,忍不住便去拦住斥问道:“孙伟,这两天咋回事!怎么忽然间也不听你说话,既不见李丽,也不见你欣兰姨啦?不是你又惹出什么事或者和李丽闹别扭,惹你欣兰姨生气了吧?” 孙伟没想到奶奶忽然间会这样说,猛然一听,心里有点好笑。他这才意识到奶奶这几天没人陪,有点多心,怪到自己这里了。可自己也不是故意瞒奶奶,着实是这两天有点忙,没有时间坐那儿说闲话,这话一少,难免给奶奶造成了一种错觉,看来是自己疏忽了,下来得把事情给她解释清楚,免得她着急。于是反问着笑道:“奶奶,您倒真会说,一句话把两个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你只说不见她俩,难道您就没觉得也见不着我了吗?” 孙老太一听,想想也是,往常孙伟不停的在眼前晃荡,这几天忽然间还真是也不多见了。她有点纳闷,于是又问道:“你不说我还真不注意,这两天你们都忙啥呢?难道有什么事不成?快说说咋回事!” 孙伟听说,这才把这几天影院里做活动,大家都怎么忙的事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听了,顿时阴白过来,也难怪没人过来,原来大家都在围着帮欣兰忙,怎么可能有时间?她心里叨念着两人,就有心也想去现场看看,既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也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于是便要和孙伟一块到广场去见欣兰和李丽。 孙伟心里不想让她去,他知道奶奶腿脚不方便,到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更没时间照顾她,这要万一有点什么闪失,净成添事的人了。他心里这样想可他没法这样说,怕奶奶生气,于是便编个谎话,婉转的对奶奶道:“奶奶,今个不行,我这里有点急事,急着去局里接我们领导,您改天好吗?”说完,故意一副急匆匆要走的样子。 孙老太听说,信以为真,她担心因为自己影响到孙伟,便忙催着孙伟上班走了。 听着孙伟摩托远去的声音,孙老太心里沉思了一会儿,犯了心思,心道,广场又不远,不如干脆走着去算了,免得给他们添麻烦。她这样想着,不知是为自己的想法高兴还是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欣兰,竟然手舞足蹈起来,只是嘴里却说着怪罪孙伟的话:“没有你的摩托车,难道我都不出门了!?”她自言自语说着话,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往影院走去。 门市里,欣兰正在忙着应付上午场电影的顾客,猛抬头见到老太太一个人进来,吓了一大跳,她害怕老太太腿脚不好,忙过来一边搀扶老太太坐下,一边关心地问道:“娘!您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 老太太是个识大体的人,见欣兰撇开顾客来照顾自己,忙道:“别管我啦,你先忙着卖东西去!别让人等着。” 欣兰听说,便捧了瓜子花生放老太太面前让她磕着,自己又开始打发起顾客,没想到这一忙开,便又再也没工夫和老太太说话。就这样,直到电影开始方腾出来时间和老太太说话,这才知道孙老太是因一个人在家太过寂寞,想念大家了。 娘俩坐着边吃边聊,言语间,欣兰向老太太提起李丽帮孙伟写海报的事,有心夸奖李丽。没想到老太太在车站见过李丽的字,一听说接道:“你没见过她写的字吧?我在车站见过,确实不错。就从这点看,就像我们孙家的媳妇。” 听老太太夸李丽,欣兰就想起了孙伟的种种好,于是就又说起孙伟帮自己买票、帮接手门市、帮自己装修、帮自己进货等,又把孙伟夸到了天上,这些事老太太有的知道一点皮毛,有的一点都不知道,听欣兰夸自己的孙子,心里自然如吃蜜一样甜。两人就这样说着话,直到上午场电影结束,孙伟出来和欣兰打招呼才告一段落。 孙伟没想到奶奶会自己跑来。看着和欣兰姨聊的热火朝天的奶奶,他想到了自己苦心编织的谎言,心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由得开起奶奶的玩笑:“您这个老太太,真是没管教啦!不让您出来,您会偷着跑出来!您都没看见!?您这一来,啥忙也帮不了,连带着我姨的活都没法干了!” 老太太听了,回道:“你个兔崽子,你咋知道我啥忙也帮不了?佘太君一百单八岁挂帅出征,你以为她是上阵厮杀吗,给你说她是去稳定军心压阵去的!”老太太不服气地说 孙伟听说,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又劝道:“奶奶,现在还不到您出来压阵稳定军心的时候,您就让俺姨把货补齐了,等到过了这段时间您再来压阵吧!” 听孙伟这样说,孙老太有点动摇,想在这儿又怕影响欣兰做生意,走吧又心不甘,于是征求似的看着欣兰。 其实欣兰也是既担心老太身体,又担心生意,她担心一会儿忙开没时间陪老人,想了想就对孙老太道:“这样吧,娘,今天您先跟孙伟回去吧,在家看着电视别着急,想来转了改天再来,我这里等忙过这两天就和李丽去看您。” 孙老太一听,知道自己在这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跟着孙伟回家了。 俗语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电影活动期间,欣兰不止有了孙伟李丽以及批发店老板、饭店老板这一群人的帮助,更因老太太的压阵,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她白天卖货,晚上汇总盘点,而且还抽空补了两次货。 看着积累的利润蹭蹭往上涨,欣兰脸上往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是啊,怎么能不高兴?一场电影下来就是十好几,一天四场电影就是几十块,这活动进行十天,别说孙伟一年的工资了,福生一年的工资也没这么多。这使她想起了当初接手的时候,孙伟害怕她不接,还费了很多周折,动用别人来劝不说,自己还来说‘做好了一个月或者一个活动’,就意味着一年的开销有了,而现在这不正像他说的吗!?真是可怜当初这孩子的一番苦心啦!她觉得假如当时没接手,如今自己不知该多后悔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活动就结束了,欣兰感恩大家都来帮忙,这边包了些瓜子花生送给饭店老板品尝,那边除去还掉借孙伟的钱外,又买了菜肴糕点之类,在孙伟家大家陪老太太热闹一场才算活动结束。 其时,日历显示已进入十一月份,再过三天就是十一月八号要立冬了。欣兰最怕看日历,以往她每次一看日期就会莫名的生出一阵恐慌感,她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回迁的事没有眉目造成的紧迫感,然而这次看了,却少了点恐慌,多了点彷徨。她知道这是因为上次批发店老板说的话以及这段时间生意上的盈利让自己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把重点转到做生意上来,可真要是那样,回迁的事该咋办哪?难道随波琢流吗?夜里,躺在狭窄的床上,她心里难以抉择。而屋外,不知何时又刮起了风。 第171章 疑惑 欣兰父母早上起来后,照例老太太要去买早点。她打开屋门,一阵凉风进来,不由得让她打了个激灵,她感觉到是外面起风了,便回屋穿了个大点的外套,才出了门。走到楼栋口,恰遇对门邻居家女儿从外面买早点回来。两人打过招呼问过好后,老太太来到了街上。可不知什么原因,老太太见了买早点的邻居家女孩后,忽然之间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在饭店打工的欣兰,这么冷的天,一定还在外面收拾碗筷吗?想着时就觉得鼻子一犟,眼里莫名其妙就含满了泪水,她竭力稳下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她越想越难过一时无法控制住,就这样老太太泪眼唏嘘着,看看到了早点摊,只好装着被风吹迷了眼睛,揉着眼,买了早点回来。 进屋后,老头子马上就发现了老婆子的神态不对,他很是纳闷,于是关心地问道:“看你买油条回来后情绪这么低落,怎么回事?” 老婆子解释道:“我现在真是有点神经质了,看见邻居家女儿去买早点就不由得想到了欣兰。你说,这么冷的天,又刮起了风,还在饭店打工,这得受多大的罪呀!我想去看看咱女儿!” 老头子一听,苦笑道:“也难怪,你是看见别人家女儿想起咱的女儿了,人之常情,别难受,想了咱就去看看,正好这不是变天了吗,趁着刚起风,风小,咱把被子给她送过去!这马上要立冬了,接下来就该大冷了,送过去正好能用上。再则说真的,我也想过去看看她在饭店干的咋样,你说这大冷天的,真是!?不行就换个活呗!”老爷子前半句对老婆说,后半句像是对欣兰,可又像自言自语。 说着话的工夫,老两口互相帮衬着,拉开桌子,摆开了碗筷。待吃完早点,收拾停当,女人就开始翻起了柜子,老头子这边忙也帮着找了个被单,等老婆翻出被子,两人互帮着将被子包裹好,想要出发,又觉得正是上班高峰期,两人扛着个包裹上下车太不方便,于是坐在家里边看电视边耗时间,直等到近九点时,两人才出了家门。 路上,因风的原因,再加已过上班的高峰期,人并不太多。老头子在前边背着被子,老婆子在后边偶尔打个帮手,就这样,到了车站,等上了公交车,老头子把被子放到座位上,才长吁一口气道:“唉!不服不行啊!倒是上了年纪,干一点活都累得呼哧呼哧的!” 老婆子道:“你还以为你是年轻人啊!?背不动了提前说话。看你这劲头,说真的,你的身体还不如我呢!下车了,还是我背吧!” “你背我背不都一样?让闺女看见了不是一样心疼!”老头子顺口接道。 “唉!你说得也是,不心疼咱俩,她也不会瞒着咱俩了!”老婆子道。 听女人这样说,老头子脑海里想起了上次在拐角处见到女儿打工的情景,他知道闺女是心疼老两口,可这次送来了被子,闺女想瞒也瞒不住了,到时会是一种什么情景哪! 两站路,也就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下车时,老婆子抢先把被子背上了身,老头也不争辩,直接后边扶着,两人颤颤巍巍下来车,慢慢地往前走着,一会儿就来到了上次见到欣兰打工的饭店。女人背着被子,挤靠在路边的树上,一边歇着一边朝饭店方向寻找着欣兰,寄希望着能和上次一样,直接看到欣兰,可让他俩奇怪的是两人站在外面半天,也没见欣兰出来进去的,就只见一个女人一会儿出来收碗一会儿又进去端饭的。 老两口心里都有点奇怪,纳闷时老头子问老婆子道:“欣兰她妈,这半天不见欣兰出来,你说,上回咱俩来时看见欣兰不是咱俩眼花看错了吧?” “去一边吧你!自己的孩子咱俩能看错!?真可以!?”老婆子反驳道。 听老婆这样说,老头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自己的孩子怎么会看错哪?会不会是在屋里哪?老头子猜测了一下,随即又说道:“这样吧,你先在这靠着树歇会儿,我过去问下吧。” 老头子说着话就往前走。老婆子想女儿的心催着,她没有等,看老头子前边走,她便跟了过去。两人径直走到饭店前,正好饭店里刚才的女人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背着被子过来,以为是吃饭的,不等二人开口便先说道:“大爷大娘,早点卖完啦,要吃只有等阴天了!”说着话就去收拾起桌子往屋里搬。 老头子一听,心里就是一紧,心道,不会是闺女不在这里干了吧?那不白跑一趟了吗?于是忙说道:“她大姐,我们不是吃饭的,是来打听个人,看往常在您这里干活的欣兰在不在?” 女人正收拾桌子,听老爷子说,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回道:“您说谁?欣兰姨吗?她这段时间太忙,不在这里啦!” 老爷子一听,忙又问道:“那您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女人一听,反问道:“您二老是她什么人?” 老爷子道:“我们是欣兰的父母,这不马上要立冬了吗,我们找她给她送个被子!” 女人一听,好像恍然大悟地又回道:“额,原来是欣兰姨的父母呀!我给您说,欣兰姨这人可是太能吃苦了!像她这样的人我还没遇到过!总之我给您说的,也没有您二老去看的真实,她离着这儿也没多远,前边路口向左拐,往前大概走个一二百米,有个放电影的广场,她就在那里的小卖部卖东西。您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您知道她的小卖部是什么名字吗?”老爷子又问道。 女人一听,这下难为住了。虽然去过这么多回,她还真没有注意过店的名字,她想了一下,没有一点印象,只好摇摇头,意思是说不知道。 老两口一看,知道不好再麻烦她,于是感谢着就要告辞。可就在他们转身要离开时,女人又说道:“要不您二老少等会儿吧,我把桌子收到屋里后,把您们领过去吧。” 老两口一听,心里自然万分乐意,两人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停住了脚步。这边女人也麻利的把桌子搬进了屋,就见她一边大声和当家人打了声招呼,一边拎了个布袋出来。 路上,老两口不约而同地忽然间心情轻松了许多。原来是他们听说欣兰在门市部忙,想起了以前欣兰告诉过他们的话,这就意味着欣兰有自己的小商店是真的,这就意味着女儿的生活质量有了保障,这真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可老头又想起她在饭店打工的事,也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啊!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她还打了两份工不成,如果是这样,小商店还会是欣兰的吗?老两口有点疑惑。 第172章 动摇 影院举行的活动结束啦!回头来看,活动虽然短暂,可带来的经济效益却是可观的,这让欣兰这个急需用钱的女人心情愉悦轻松了许多,可与此同时,在去批发小食品时,食品批发店老板所说的话以及经营带来的利润也让欣兰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先把一家人搬来,赁个门面找个生意做,至于回迁的事情,可以边做生意边等机会,到时有钱了,一切就都好办了。这个想法几天来时不时的在欣兰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挥之不去,也给欣兰带来了无尽的苦恼,特别是睡觉前,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会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让人倍受煎熬。欣兰昨晚便是受了这种思绪的干扰,直到午夜才睡着了觉,而今早上自然也睡过了头晚起了些。 吃过早饭,欣兰便开始往货架上补货,因这段时间生意上的气势,刚起的风并没有影响到欣兰的心情。她一边高兴地上着货,一边时不时的做着生意,偶尔也抬头观察一下广场上来往的人群。就这样,看着到了九点时间,看电影的人流慢慢上来,生意也随着上市时,欣兰便开始忙了起来。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享受着每一单生意所带来的喜悦,丝毫也没有发现父母在饭店小刘的带领下已来到自己的店铺前。 “欣兰姨,别忙啦!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饭店女老板小刘到了门市跟前,看欣兰没注意到自己,便去提醒道。 欣兰正在聚精会神的给顾客取东西,她没扭头就听得出是饭店小刘的声音,于是忙转身去看,谁知却正好看到自己的父母,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母会到这里,而且还带着一个大包袱。 欣兰一看就知道父母是给自己送被子来了,忙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顾客,钱都没来得及收就跑了出来,从老太太手里接过包袱,就把三人往屋里领。 饭店女老板知道屋内的地方并不宽敞,听欣兰往里让,忙道:“欣兰姨,我把二老给您领来,就算任务完成了,屋里地方也不宽绰,我看我就不跟着进去添乱了,而且我回去还有事要忙哪!”小刘说着话把手里的袋子给欣兰递过去。 欣兰本来还想让,可心里想想也是,屋里哪儿还有地方呀!于是只好作罢,嘴上却仍表达着心里的谢意:“好,那我就不留你歇啦,小刘!改天姨再向你表示谢意!”正说话,看到小刘递过来的袋子,心里阴白是带过来的饭菜,便腾出一只手来接了过来,然后看着小刘转身离去。 欣兰领着父母进来,把被子放在一边的箱子上,又把手里的袋子顺手放到柜台上的一角,这才看到柜台上刚才卖货未收的钱。她顺势把钱收起来,又把隐在柜子下面的凳子拉出来让父母坐,把父母安稳妥当后,看到累得喘气的二老,心里不由得心疼起来。她知道父亲身体不好,而出主意送被子的一定是母亲,于是嘴里就关切的埋怨母亲道:“妈!您和俺爸都这么大年纪,身体又不好,您们是这么着急地送来干啥呢?晚两天冷了我能不回去拿呀!?”说着话的工夫,就准备去给父母端茶倒水,可一转眼又有顾客上门,欣兰便忙去应酬顾客。 老两口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欣兰忙着,唯恐影响了生意,都没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打发走了顾客,欣兰这才忙给父母倒了茶水端到跟前放好,回手又给父母捧了瓜子花生放在眼前,刚要劝让父母吃,一旁的老太太记着刚才的话,就又接着说道:“上次让你带你不带,要带了,你爸俺俩还用再跑这一趟!?”老太太嘴上怪罪着,脸上却是一副疼爱的表情。 老爷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想着来时老两口还为欣兰担心的事,转眼间就变了样,他心里虽然高兴,可对这一切还有点把握不准,心里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便想着快点问个清楚,看欣兰忙完,老太太又说这事,便有点着急,于是出口拦阻老婆子道:“你别说话,先让闺女说说这个小商店的事!我记得闺女上次好像说过她开了一个小店,莫非就是这个吧!?”老爷子阴显一副焦急的神态。 欣兰看到父亲拦着母亲的神态,知道父亲急于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关心自己,于是忙接过话道:“爸!您别着急,我给您慢慢说,其实我给俺妈您俩说的就是这个商店,那是福生俺俩来这的时候,在城墙上帮过一个老太太,后来我在车站打工时又遇见她的孙子孙伟,在他的一手帮助下才开了这个店,说起来全是这小伙子的功劳。”欣兰三言两语把话说了个阴白。 老爷子一听,自然是满心欢喜,他心里替欣兰高兴着,竟然有这么个好机会,又遇见了这么个好人,不由得嘴上夸道:“看来还是好人多呀!有机会得好好感谢一下这小伙子!”说着话,又想起上次老两口来时在饭店外面见到的情况,不禁又纳闷起来,于是就又问欣兰道:“那你和刚才那女老板的饭店又是怎么回事?” “和那饭店呀!其实没什么,就是我这店刚开始时,早上没有生意,电影院的生意又都是有规律的,我就趁早上空闲时,去给她帮个忙,不但能挣点,关键是这一天的饭菜有保障了,每天早上在那吃,这中午和晚上哪,就吃点从那里掂回来的饭菜。”说完话,欣兰忽然想起了小刘送过来的袋子,她忙过去把袋子掂过来,然后拿个碗过来,一边把饭菜倒在碗里,一边又说道:“只顾说哪,忘了把它先倒出来,要不就捂坏了。”欣兰以为父亲和小刘一块过来,问的是刚才小刘掂的饭菜的事,就把这事也给父亲说了个清楚。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两位老人听她说完,又见她从袋里倒出的饭菜五颜六色,都是一些残羹剩饭时,心里不由得都难受起来,他们心里知道,闺女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让人一看就知道闺女的日常生活是怎么度过的。 老太太做梦都没想到闺女会去吃饭店的剩饭菜,心里难受情绪油然而生,禁不住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对女儿照顾不周,她不愿再去看欣兰去扒拉碗里的剩饭菜,脸仰望房顶,任由眼泪在眼眶里聚集,憋着唯恐哭出声来。 老爷子心里也心疼女儿,在他看来,自己当了一辈子的教师,家庭条件再不济,也不至于让闺女在这里吃别人的剩饭生活,他心里恨自己没办法帮到闺女,可怜自己时叹息着、关心地对欣兰说道:“唉!这个能吃吗!?” 欣兰只顾腾袋子里的剩菜,丝毫没注意到父母的情绪,听父亲这样问,丝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可以吃的,有觉得脏了的用水冲冲,淘一下;有的直接热透就行了!”说着话,就腾空了袋子,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一切显得都是那么自然,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待她转回头,正好看见难过的母亲。 欣兰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可看见母亲难受,欣兰心里又不自觉心疼起母亲。可她不敢表露自己,唯恐再勾起父母的伤心,于是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故意不当回事地过去劝母亲道:“妈!您和我爸都别难过,这些东西您们心里想着是别人吃剩的,其实并不脏,我吃的时候再挑挑,真不能要的就扔了,能吃的才留着,您俩就放心吧,我现在真的挺好的!不仅有了自己的小商店,而且还有很多帮我的人哪!”欣兰尽力说的平淡。 老爷子在旁,看着老婆子的难受样子,他心里是既心疼老婆又心疼闺女,想想两人的难处,忍不住就说道:“闺女,你妈也是看不得你受的苦,心疼的难受。想想也是,你身边还有外人帮,可家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到你!我们年事已高,你的弟妹们离着远,又和你原来的单位不一个行业,连个这上面的熟人都没有,这啥事你都得亲力亲为,真是难为你了” 欣兰道:“没事的,爸!我能干得了!” 老爷子又道:“你知道吗?孩子。上次我和你妈听你说你开了一个小商店,你妈俺俩好替你高兴,都认为你的生活以后就有了保障了,高兴劲一上来,俺俩就想着来这儿看看,可没想到俺俩来看你,就快走到你打工的饭店时,正好看到你在那里收碗,累的正活动腰哪!这下可完了!你妈俺俩可动了心思,都想着你那样说只是为了宽俺俩心哪,不让我们担心你,俺俩怕你难堪,也没敢去看你就折回去了,你妈为此难受的直到今天来心里都没放开。可没想到原来这都是真的!谁知你妈到这儿,看到商店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又哭了一阵,这我就不得不说了,孩子!这次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福生、陆东都没在身边,所以你吃饭、工作都要悠着点,千万别为此毁了身体事就大了,你说是不?这以后天冷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剩饭剩菜的以后就别吃了?真不行就回家吃去!” 听父亲这样说,欣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可她不愿为此再让父母担心,于是安慰父母道:“爸!您和我妈放心吧,我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毕竟咱现在自己有个商店,真是不行的话,我就回家吃或者买点吃的,怎么也亏不了自己!”欣兰尽力说得轻松,目的是宽父母的心。 老两口听了,心里虽然欣慰,然还担心是敷衍,于是又再三叮嘱。 就这样,一家三口说着话打发着时光,时不时的有生意上门,引得老爷子由感而发,就问欣兰开业以来生意上的情况。 欣兰道:“这里的生意主要靠的是影院的顾客,我的店因开的有街面窗口,偶尔还能做点过路的生意,所以生意上比别的店还会好点。只是咱的人手少,如果有人手,再多上点品种,收入就高了,特别是这段时间,影院搞活动,人流量大,下货多,收入也多,就像这样,一年有个三两回,就吃喝不愁了!”欣兰说着话,一脸的轻松。 老爷子听了,却是满心的疑惑,他有点不相信地道:“真的吗!?这么小的店!” 欣兰道:“爸!我就知道您不信。开始我不愿接手这个摊位就和您现在的想法一样。不过实话给您说,我要不干这,我也不相信。就像这十来天时间的收入,一天就能顶您一个月的工资,不信?我给俺妈您俩算算,这影院里三十八排,平均一排四十个坐,坐满几乎一千六,一天四场,六、七千人,看场电影人人都会买点小吃,就按几个店顾客平分,最少也有个小千把人,每人能赚到四分钱,是不是就是一个普通教师的月工资了?更别说人多点了,品种再多点,赚的会更多!” 老爷子听了一脸怀疑,可仔细想想,又不得不信。他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店会有这么高的收入,顿时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道:“那要这样算还真不少,真是隔行如隔山!想想我和你妈退休这么长时间了,每月啥都算上也就四五十块钱!看来这改革开放以后,国家政策是越来越好了,电视上说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来真的了!”说着,看看一旁的老婆,就也想让老婆子高兴,于是转头对女人道:“听见了吧!?别难受啦!闺女这有了收入,好日子慢慢就会熬出来的。” 一旁的欣兰看父亲去安慰母亲,就忙也去宽慰母亲道:“妈!您就放心吧,日子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记得我上次去进货时老板说过,现在政策好,只要有人,挣钱的机会多的是,我这段正想着,不行我就把陆东他们先接来,户口的事走着说着,先租个门面,让他们也找个生意做,等有钱了啥问题不都解决了!” 欣兰说的话本意是劝慰母亲,可是一旁的父亲听了却听出了苗头,这边欣兰话音刚落,老爷子就接过话头对欣兰道:“闺女,听你的话音,我劝你在回迁这事上可不要胡思乱想泄劲啊!这件事可不是件小事,它关系着你们一家以后的幸福,户口一定要迁回不能拖,要不然将来孩子就业招工入学转学成家了什么的就费劲了!” 听父亲这样说,欣兰没有解释,她原来本就是那么一想,并没坚决到必须去做的地步,现在经父亲一说忙答应着父亲把念头作罢。 时间过得飞快,娘仨说着话消磨着时间,不知不觉中电影就快要散场了,而风也在不觉中又刮了起来,且有越刮越大的劲头,老两口担心着,便准备早点往回走。 欣兰也怕一会儿风大,父母走着不方便,便去包了一兜瓜子花生,就陪着父母回家。三人走着说着,可刚一块走到车站,老两口担心着门市的生意,便说什么也不让欣兰送了。欣兰拗不过父母,只好等车过来看着父母上车后才往回走。 路上,欣兰想着父亲提醒自己的话,考虑着接下来应该做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忽然想到了知青办。是啊!好长时间没去知青办了,那里的情况会不会有变化自己一概不知,她不由得担心起来,顿时感到了一阵心慌。 第173章 小偷 欣兰往回走,想着父亲说的话时,不经意间又想起了知青办。好久没去了,该不会有什么变故吧!她心里胡想着,怪自己疏忽大意,竟然把这么关键的环节遗漏了,考虑到这不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回迁的事,不由得焦虑心情升起。 俗话说得好,心中无事一身轻。而今欣兰有了这个事压在心上,影响得她没法再沉下心来做生意。她思前想后,觉得这个事是个大事,假如不去走一趟了解一下情况,按她的脾性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法办,更别说坐在这里安心做生意了。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等到下午上班时间去知青办看看情况。 就这样,欣兰按耐着心情,胡乱的吃了点剩饭,然后一门心思静等着时间。可谁知午后的风越刮越大,‘呼呼’地刮得她心烦意乱。这让她心里有点把握不准,刮这么大的风,现在去,知青办会不会有人?可转头想想不去又该怎么办哪?恐怕到了晚上心里也难以平复,更别说睡觉了。欣兰害怕失眠,她不想这样把这个念想吊着影响自己。 当然,影响着欣兰去知青办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那就是知青办周主任是欣兰的老乡。其实,确切的说应该是福生的老乡,都是中原人。欣兰记得刚来办回迁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话,给人留下的印象很是随和,特别是知道和福生是老乡后说的话,更让人感觉到他是注重老乡情谊的人,这让欣兰感觉不到紧张感,没有见到范厂长时的那种拘束。她寄希望着能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的消息,以便早点完成自己的心愿,便下定决心下午一定要去知青办一趟,别说是刮风就是下雨下冰雹也要去。 欣兰下定了决心去做,自然是必须要做的。临出发,她特地去买了两包好烟回来,合着瓜子花生一并装在口袋里。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看着时间到了上班点,自己顶着风坐车到了知青办,所看到的情况让她不禁担心起来。原来来办事时热闹的场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冷清清。 看到这种情况,欣兰稍微有点慌神。她迷瞪了一下,清醒过来后,心里觉得这么一个知青办,不可能说撤就撤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这样想着,就走过去趴在上次来过的办公室窗口去看,却冷不防后边传来一声短促声:“抓小偷!” 欣兰正聚精会神要看窗内情况,根本没防备,一声传来,吓得她一个激灵。她忙扭转身,却看到一个白发老者拿着把扫帚站在身后不远处,正笑着等着看自己的洋相。欣兰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却弄不明白他的身份,她从他的刚才举动以及年龄和打扮上,感觉到应该是这的看门人。于是忙笑着搭讪道:“师傅,您好!我可不是小偷呀!我来知青办是办事嘞。”说完往前走了两步,顿了一下又顺势问道:“师傅,麻烦问您个事,为啥到这点了,这知青办咋还不见上班的人哪?” 老者道:“要撤啦!要不然你趴窗口我会那样说吗?” 欣兰一听,心里立马慌了。,忙又问道:“为啥要撤了哪?我们这些知青的事还没办完了,怎么要撤呀!?” 老者听了,又接着道:“好像是大批量的已经办理的快完了,以后零星的没必要再长设部门了,自然要合并到劳动人事局了,说是再办知青回迁的事就要到劳动局了!” 听了老者的话,欣兰心情顿时沮丧透了,本来还抱着希望来,期望还能得到老乡的帮助,可现在……欣兰心里好无助,她不知是该走还是不该走,迟疑间又问道:“他们合并了,是不是已经在那边办公了?” 老者道:“正交接哪,要是交接完肯定在别处办公啊,不过这几天下午还经常会过来处理这边的事。” 欣兰听老者这样说,心中忽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是啊!留给自己办事的时间不多了,也许等几天过后,知青办交接完,自己就等于先期白跑了,万一政策再有变化就彻底完了!更别说指望什么老乡周主任啦!可如果在这里等着,说不定他们下午来上班了,自己下步该怎么办不就清楚了吗!她犹豫着,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走,应该在这里守着,万一能等着见到福生的老乡就好了! 欣兰拿定主意,决定在这死等,把老乡当成救命的稻草,把坐等当成了唯一改变的办法。这样想着便去对老者道:“师傅,听您的意思他们下午还会来,那我就在这里等吧,万一他们来了,我也就不白跑一趟,只不过得在这打扰您一会儿啦!” 老者听说,又道:“去门卫屋里等吧,这外边风这么大,刮过来刮过去的,也没个地方坐,更何况你一个女人家!”说着话,便打开门卫室。 欣兰觉得老者是个热心人,便跟随进到屋里,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时,便礼貌的表示感谢。 老者听说,也不在意,又接着道:“挑这天气出来办事,不是找罪受吗?知青办去年初就设立了,这都快两年啦!来办回迁的应该都差不多了,您怎么拖到现在呀?” 欣兰听说,不由得长吁一口气道:“唉!我这里父母年龄大了,不轻易出门,我们当时下乡时又是拖家带口走的,这里也没人,所以得信晚,这知道了回来办回迁时,又因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还是一大家人,原来的单位又合并了,这几下原因挤到一块,所以一直耽搁着办不下来,快愁死我了!” 老者听了道:“这次国家出这政策是好的,解决了这群背井离乡的知识青年,可这一来,就发现有好多已经在农村成家了的反而没法回城了!您的情况虽然不一样,可单位不在了,肯定影响啦!”老者慢条斯理的说完,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那你这情况也没和知青办领导反映一下吗?” 欣兰道:“反映过!可一直没来再问,就耽搁了,也怨我,只顾忙其他的!” 老者道:“要是这,可不敢耽搁了!不过到这地步了,你可以求求知青办,让他们给您原来的单位通通气,只要不违反政策,应该是能起作用的。我在这守门这么长时间了,见过有的在地方结过婚出现残疾而又需要人照顾的,还有其他一些原因无法落户的,最后都是知青办帮助协调的!” 听了老者的一席话,欣兰顿时清醒了许多。她觉得老者说的话有道理,于是很是后悔自己来的太少,知道的情况太少,便更加坚定了等下去的决心,心里道,那怕今天等不到人,明天再来,也不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更别说是一心事的欣兰,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哪!欣兰按耐住心情,沉下心来,在这里和老者说着闲话,顺便打听着回迁的一些事情,消磨着时光。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就这样,耗到了下半晌,终于等到了知青办周主任和两个办事员一块回来,这让欣兰心里一下激动起来,她等着周主任人一进办公室,便忙一边向老者表达谢意,一边辞别老者走出屋子,来到了知青办公室和周主任打招呼。 周主任见过欣兰两次,一听声音就记得是来办回迁的半个老乡,便不等欣兰说明来意,先开口问欣兰道:“老乡,您的回迁事办妥没有哪?俺这边可是要撤了。” 欣兰巴不得早点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正想着怎么开口,听他一问,于是便把自己办理中遇到的困难给说了一遍,说完,不知是想到了自己的难处,欣兰心里难受地又道:“老乡,我现在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这回家回不了,一家人都在翘首企盼着我能把这事办成,而我现在在这里每天为了生活,打两份工,清晨摸黑去饭店干,白天又在小卖部干,为了省钱,每天吃的都是从饭店带回来的别人吃剩下的剩饭,说真的说出去都怕别人笑话,可我不干又该怎么办哪!?家里孩子们都大了,花费也多,马上都该参加工作了,这不迁回来,前途在哪里哪!?”欣兰说着,语气中透着戚戚。 周主任听了,心里思考了下道:“国家政策都下来这么长时间了,要该办的早就办好了,您的这种情况一是两个厂之间扯皮怕担责任,二是怕增加厂里负担,其实,他们的担心完全没必要,下面您们两厂之间有协议,是谁的人就是谁的人,上面又有国家政策支持,还有什么不能办的哪?要不这样吧,也就这几天这边办交接前,有个系统总结会,到时我提前给这两个厂去个函,让他们主管的领导参加,顺便议下你家这个事!”周主任随口说道。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段话,欣兰听了,顿时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她语无伦次的道:“老乡,周主任,要是您能把这两个厂聚集到一块,那可太好了!我的事就好办多了。您知道,俺一个平头百姓,就是跑再多遍,想让两个厂里的主管领导为俺的事聚集到一块,那真是太难了!您说吧!我该咋感谢您好哪!?” 周主任道:“感谢啥!?这本来就是国家政策要求做到的,您到现在还没办完,证明我们有些部门做的还不够!应该让刁难人的这些人也下去受些教育才好!” 听他这样说,欣兰心里觉得有了希望,她唯恐周主任对自己情况还不熟悉,就又接着道:“其实这两个厂我都去找过,按他们原来的协议说的,我们一家应该归二厂接受的,而且我走也是在原来二厂这里下乡的,原来的房子也在二厂这里,只是因为俺孩子不在了,便断了这里的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二厂这里跑,可他们范厂长答应了就是不办,非要等着和三厂碰过头再说,您说气人不气人!”欣兰心里最不愿回想,提起孩子来心里就难过,可她今天是关键事顶着,不得不忍着心里的伤痛说着自己的情况,说着说着不禁又生气起来。 看欣兰这样,周主任便去拿了笔,又问着欣兰,把下乡的年份,具体派遣单位等情况在记录本上详细的记录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这里马上就要撤并完成了,以后知青办就会归劳动局管理了!你的事如果一切属实,在档案留存里就能查得到,回头我抓紧查一下,开会总结的时候我会说的。您回去到单位里再跑跑催一下,别耽搁。知青下乡从五几年就开始了,没解决的问题肯定还有的是,但换了部门无论是你还是单位难免还要费点事。” 周主任的一番话欣兰听得出是为自己好,是为自己着想,她心里很是感激,可她还是唯恐自己想的不周,怕万一自己回去了,又有了什么问题就没办法处理,于是又问道:“老乡,这合并后,您会调走吗!还管这个吗?” 周主任知道她的想法,道:“调走不会,还在这里办公,不过这事以后归劳动局管了,我们人就不一定过去了。所以你回去了抓点紧吧!好吗!?其他的我就不说了,老乡!我还有点事忙,没法陪你了。” 听话听音,欣兰知道周主任忙着要办其他事,自己不便再留了。她心里想着,觉得自己终究没白跑一趟,不但从老乡这里了解了情况,更关键的是老乡说的要在总结会上为自己的事发言,让欣兰看到了希望,她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这样想着,便过去把自己带的烟瓜子花生一股脑的倒在桌上,也不管主任怎么说,便告辞出来。 第 174章 预测 简直不敢让人相信。欣兰出了知青办到了街上,还在怀疑刚才经过的一切。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还是偷偷地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当一切都按常理确认过后,忐忑的心才稍得安宁,这才开始享受着心里的喜悦。 其实,她也知道离回迁也许还早哪,可她能感觉到这应该是一个关键节点,毕竟领导们之间一句话所起的作用不是平头老百姓话语能比的。她甚至能想象到周主任和范厂长见面的情形。她知道,行政职能部门和企业之间说话的分量,而这正预示着这事不说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希望了,她真的好高兴,心情自然也轻松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欣兰情绪高涨,这往日里做生意最讨厌的大风今天也格外的讨喜,让她觉得空气之所以清新全部都是大风的功劳了。 回到广场,下午场电影虽还没结束,可院子的大门已经打开。孙伟的摩托扎在门市边上。 欣兰知道散场也就一会儿的事,便去打开门市门脸,坐在柜台里一边歇息,一边等着散场捡漏生意。可就是这样,思绪还是不停的回到下午的事情上来。周主任说的总结会什么时间开呀!?她不知道。可周主任让她回来后去厂里再催促的事,她记在心里了。看来这是关键的一趟,自己应该好好想想,把握住这次机会,一定不能像上次去一样,一点效果都没有。可这次该怎样去哪? 欣兰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挣的钱上。于是站起来走到柜台边,打开锁着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小布袋,把里面的钱倒在拉开的抽屉里。十元、五元等大小不同面值的纸币混合着钢币顿时扑散开来,盈满了面前的抽屉,散发着一股油墨特有的香味。欣兰喜欢这样的感觉,尤其是现在急需用钱的时候。 原本她应该把钱整理一下的,却故意不去整理,就这样看着,胡思乱想时,想到了在老家时听到的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行的。记得当时是在四眼井边广场上,大家都在闲聊中,提到了改革开放这两年,人们都想尽办法的去挣钱,街东头杨青婆家老张家有个叫军克的本家兄弟,抓住了机遇,靠着贩烟和火柴发了家,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甚至是十万元户。做的生意好时,收上来的钱都是临时放在纸箱里,就像自己放在抽屉里的钱一样,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以至于杨青当时说起来眉飞色舞的,惹得在场的胖嫂看不惯,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什么渊源,怼腔道:你有啥高兴的,他再多也不会让你花一分,越有钱越抠的!现在想起来,当时从在场的人情景看来,多的还都是羡慕。可另一面胖嫂这话也没错,别人有钱终归是别人的,自己有才是硬道理,花着才气势。要说也真是,有些事也不都是钱说了算,就拿这次去知青办的事说吧,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自己并没有给周主任一点,周主任就直接说出帮忙的话了;而这边范厂长这里,自己已经跑去多趟,可还是看不到一点希望,这是为什么哪?难道是做人的差距大的原因?未必。看来古人说的话也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有钱能使鬼推磨也不全对,这只能是对爱钱的人说的。而今从范厂长这里看来,不是自己的钱送的不够多就是范厂长这人太贪了。 欣兰没法左右自己的思维,胡乱猜测着想着怎样才能过了范厂长这一关时,顿时在意起钱的多少。虽然这钱早已数过了很多遍,钱数多少自己已清楚,但还是觉得应该整理一下,毕竟已经到了该用的时候。她把钱按着大小面额顺序整理好,留出来了一点周转的,其余的放在一起凑了一个完整的数字出来,三百五十元,捆扎成一捆,包好装在袋子里,放在柜子里锁好。 待到忙完,又坐回凳子,欣兰心里又安静不下来了,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苦换来的收获,就这么又要被送出去了,心里实在不甘。就这样她心里来回斗争着,终于还是送的念头占了上风,毕竟这临门一脚踢不好,被范厂长再卡住,以后办事可就难了,只有了结了心头这一档子事,自己一家的生活才能希望。 欣兰拿定了主意,便不再纠结,静下心来坐等生意上门时,正好电影散场,人们鱼贯而出,将近人走完时,却只有一个人买了一盒两角钱的香烟,给了四个五分硬币。欣兰知道这散场时的生意就是这样,并不纠结。 就在这百无聊赖时,欣兰看到了桌上刚收到的硬币,她忽然心里有了个奇怪想法,就想用硬币来预测一下自己的运气,这样想着,于是伸手捡起其中一枚硬币,在心里默念道:如果是‘面’,表示这次办事一切顺利;如果是‘字’,则相反。制定完了规则,她心里开始默念着,同时双手合着硬币,祷告了一句,顺手抛出在桌子上,然后又迅急“啪”的拍住道:“面!”说着话的工夫,她翻开手去看,谁知看到的却是‘字’。 欣兰心里有点生气,便怀疑是自己没抛正确的原因,于是决定三打两胜,便又连续抛了两次,如她所愿,这两次翻开后都是‘面’。看到这样的结果,欣兰很高兴,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为自己刚才的舞弊惭愧,于是她决定再抛两局,每局三次,三打两胜制,刚才算一局,再抛两局决胜负,绝不再变。 欣兰下定了决心,就又开始抛,可偏偏结果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还剩最后一次时,正反结果刚好打了个平手,这让欣兰更加觉得最后这一掷的重要性。于是她全神贯注,心里祈祷着,凝重地抛了出去,然后嘴里喊道:“面”…… 孙伟是最后出的影院,他是帮着打扫完了卫生才出来的。之所以出来这么晚,其实还因为他找欣兰姨有个事情要办,出来早了怕影响了欣兰姨的生意。原来是今天中午老太太亲力亲为一个人包的饺子,让孙伟来接欣兰和李丽去吃,可因为孙伟没有和欣兰姨打招呼先跑的车站,所以等他接着李丽骑着摩托到了影院这里,欣兰已经锁了门办事去了。这事让老太太耿耿于怀,好一顿数落孙伟后,又再三交代晚上一定让接着欣兰。因此孙伟记着这事才落到后边。 事有凑巧,就在孙伟出来到门市这儿,正好看见欣兰在抛最后一次,他觉得可笑,便随着欣兰的一声喊叫也喊道:“面!” 没想到这一声喊叫,让欣兰一分神,手就失了准头没拍着硬币,硬币滚动着就掉下了桌子,恰好滚到桌角的砖缝中,直直的立在缝隙中。 这样的结果,欣兰做梦也没想到,不由得笑出声来。 后进来的孙伟好奇,便去问欣兰姨结果。 欣兰没法回答,又觉得奇怪,便指着砖缝中的钱币对孙伟道:“你看,在那砖缝中,你说说这算什么结果!给解释一下!” 孙伟的喊声影响了该出的结果,钱币滚落恰好垂直立在了砖缝中,这让孙伟也有点意外。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寓意不错,于是便开口对欣兰姨道:“姨,这结果不错,只是不知您抛硬币是想预测啥?” 欣兰听问,于是把去知青办事简单的给孙伟说了一遍。 孙伟一听,考虑了一下道:“姨,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硬币垂直立着,预示着这事到了关键时刻,这时如果您多少加把力,事情就会朝着成功的方向倾斜;当然您如果放弃了,这机会也就瞬间失去,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不知我这说的对不对,看来您还得加把劲!” 听孙伟这样一说,欣兰心里也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点点头道:“我也是考虑着这两天就去,再去找找这个范厂长。”说完,又转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呀?” 孙伟一听,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于是忙说道:“这是我奶奶交给我的任务。本来我奶奶中午包的饺子,中午说让我接您和李丽来吃,我就打算先去接李丽回头再接您,可没想到回来了,您已经去办事了!没办法,这就拖到了晚上。”说完,出门就去发动摩托。 欣兰后边跟着出来道:“李丽还在家吗?” 孙伟道:“等不着您,下午我就把她送走了。” 说完话,孙伟去把摩托发动着滑了过来。欣兰一见,这边也忙把门锁了,过来坐进车兜里,看着孙伟起动车子跑起来,二人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孙伟家里。 孙老太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外面摩托响,知道人已到家,这边就去厨房屋里引着了火,坐上锅,等着水开下饺子。 欣兰和孙伟门口下来车,进到院里,见老太太没在,便知老太太一定在厨房里忙。这边孙伟去屋里时,欣兰便直接来到厨房,果然见孙老太正全神贯注盯着将冒热气的锅盖。看着老太认真的神情,欣兰笑着道:“娘,我来!”说着话时,走前把老太换了出来。 孙老太道:“有新鲜的不吃,却非要吃剩的!中午我就让孙伟接你去,可谁知咋搞的,没见你人影,只接了李丽一个人回来,想咱娘仨聚聚也没聚成,这看着吃完了,就剩你一个人的,没办法,下午我就把剩的馅又包了出来。” 欣兰道:“今天刮风,生意也不好,上午在门市上瞎忙时,偏偏我爸和我妈俩人觉着天冷了,来给我送被子,不知咋摸到我那里了,在那儿停了一会儿,说起来我回迁的事,让我去知青办看看情况!这一说我这性子急,中午着急把慌地就走了。不过,娘!您还别说,这回还真去着了!要是不去,说不定就耽误事了。”欣兰一边说着话,一边忙活着,看热气顶起锅盖,就把饺子下到锅里,用勺子推了推,又盖上锅盖。 孙老太太这边也没闲着,看饺子下了锅,便去拿了盘子出来,摆好后又问欣兰道:“那你说这次去,事是不是就办成了?” 欣兰道:“还早哪!娘!不过这次去碰见个好老乡,说这两天帮我问问。” 孙老太道:“有把握吗?” 欣兰道:“应该是有把握的,因为这事赶巧了,机构要撤并,正好晚两天有个系统总结会,他说帮我专门说说这事。” 孙老太听说,也觉得欣兰说的有点希望,她知道欣兰为这事伤愁,有时坐一起想提着问一下,又怕勾起欣兰的心事,所以没法去问,现在看到了希望,她也很是高兴。于是道:“要是有把握,就赶紧抓紧吧!这点事整天把你愁的,我都看在眼里却不敢问,怕你难受,给你添堵!” 欣兰道:“没关系!娘!书上有句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就奔着这再跑跑,这几天去厂里一趟,也催催看。” 说着话时,饺子煮熟捞出锅,两人一前一后把饺子端到饭厅,喊出孙伟开始吃饭。 吃饭时,孙老太太记着欣兰做饭时的话,对孙伟道:“小伟,你婶这两天要去办点事,你有空了送送她,要不跑着多累呀!” 孙伟道:“奶奶!看您说的,我啥时间不愿去了?可我婶办啥事总是不吭声就去了,我从来就不知道!这回她要不说,我还不知道。”说完,转头对欣兰道:“婶,您说这两天是明天还是后天?我送您去。”孙伟说着,可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忙又说道:“是后天吧!明天是礼拜天,您办事也找不到人!是不是?您看后天啥时间去,提前和我说,有空没空都不影响,大不了我到时找人和我换个班!”孙伟满不在乎地说着,放慢了吃饭的节奏。 欣兰看见,怕大家只顾说话,凉了饺子,忙对孙老太道:“娘,您赶紧吃吧,别凉了!我这里您就别担心了,我早点晚点都不影响,孙伟这儿别影响了工作。”欣兰说着话,怕再说影响到吃饭,便又用手指指盘中的饺子。 可孙伟记得婶子说的话,他印象中记得她说这两天去办,于是边吃边道:“婶,明天礼拜天,您肯定办不成事,到礼拜一吧!礼拜一我让别人替下我,到时我送您去。” 欣兰心里本来没有确定一定时间,听孙伟这样说,忙道:“我啥时间去还不一定,你好好上班吧!” 孙伟知道欣兰姨的心思是怕麻烦自己,于是又强调道:“就这样,后天上班我送您去,这事不能再拖了,该准备您提前准备一下,想想到时咋说吧!”孙伟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 孙老太太听了,也在一旁道:“事,早解决早好,别再推辞了!” 话说到这份上,欣兰没法再推了,只好答应。再说,她心里也确实是想早点去,要不然凭自己的性格,这下面不知要熬多少个夜哪! 第175章 两掺 礼拜天的早晨,欣兰起的很早,她感觉刮了两天的风有停了的意思。这有点不正常。按以前的规律,一般都是刮三天歇三天,这少刮了一天,明显有点配合自己的意思,好让自己今天回娘家少受点风吹的苦。 欣兰回娘家是昨天下午吃饺子后回家的路上就盘算好的。她觉得有回家一趟的必要了,更何况又这么长时间没和兄弟姊妹们见面了,她心里觉得自己这个做大姐的在亲情上有点不称职,而明天正好是礼拜天,按常理说他们一定会来看父母、送孩子,这正是大家聚会的机会。 当然,欣兰还有关键的事要办。她曾经和欣俊说过,去办回迁事时在范厂长那里留的是他和车站的电话,眼下这情况看来是有希望了,她要叮嘱他一下,让他留心点,如果范厂长有了电话,要记着及时通知自己,千万不要忘了! 还有一点关键事,欣兰还想把这个希望和父母分享一下,听听父亲怎么说。 俗语说,心没二用。欣兰的这个想法让她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生意。她急于给父母一个惊喜,梳洗完毕,便迈步出了门市。一路上,清新的空气让她说不出的惬意,虽然说天已经冷了,但高兴的她丝毫没觉着。下车后,看着路边晨练的人们,她不自觉也随着轻松地舒展了几下双臂,扭了两下腰,这才忙赶回家。 老两口刚起床。听到敲门声,老太太过来开门,见是欣兰,多少还是有点意外。她忙让欣兰进了屋,待要问话时,却见欣兰进到了厨房,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铝锅出来。老太太知道她是买早点,便朝屋里对老头子道:“欣兰去买早点哪!你吃点啥?豆浆还是豆腐脑?” “两掺吧!”屋里传出老头子的声音。 欣兰听说,点点头,这才出来家门往附近的市场走去。说起早点,她就想起了福生。她知道,父母最爱喝的其实是豆腐脑和胡辣汤两掺,而福生来了偏偏总是爱给二老买豆浆,用他的话说,年长的老人都爱喝点甜汤。有时,欣兰见了忍不住想说时,一边的父母因喜欢福生的孝心,总是拦着不让,说什么每年就盼着福生来,好像他们很爱喝豆浆,而他不来就喝不上豆浆似的。当然,这些话都是弟妹们不在时说的闲话。 想起弟妹们,欣兰心里就凉了半截,原以为回来有个依靠,有个落脚点,可弟媳大玲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弟弟欣俊那模棱两可的态度都让欣兰难以忘怀,难以指望,这让欣兰心里时不时会感到别扭。可难受归难受,经过了这些时日,也可能是父母的无奈给自己的感受、仰或是去知青办给自己的希望使然,欣兰忽然觉得已经没有了当初恨他们的心情,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家人中父母年事已高,他们工作地方又远,想要依靠他们根本不可能,所以回迁的事只有靠自己。更何况还有那一份血缘亲情在,自己在家中又是老大,不能给他们帮助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能有大的奢求哪!那样难免显得自己就太自私了! 打回来早点,父母已洗漱完毕。欣兰忙碌着,把饭都盛到碗里,看父母坐下后,忙也过来围着餐桌坐下。 刚要吃饭,老爷子忍不住先说了话,他疑惑欣兰为什么要来这么早,于是问道:“闺女,你妈俺俩昨天刚从你那里回来,今天你咋又跑来了,还这么早!莫不是有啥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欣兰笑道:“爸,您猜得挺准,是有个好消息,我拿捏不准,就过来问问您。赶紧吃饭吧,吃完了再给您说!” 老爷子听说是好消息,登时就想马上知道,于是急道:“既然是好消息,那就吃着说着吧。” 欣兰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的回迁事,听说是好消息,他一定会朝这方面想。于是也不想再让他着急,也就没急着吃,就把昨天下午去知青办的事给父母说了一遍,完了又接着道:“这次幸亏是您俩昨天去了,到那儿又提醒我了一句,要不然这事还真就错过去了,下次不一定遇见啥样的人哪!不过能不能再遇见福生的这个老乡就两说啦!” 老爷子听了,心里也觉得有了希望,这么长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觉得,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想想又觉得把握性大点,毕竟这个姓周的主任不但把这事记到本子上不说,而且还提到要开这么一个总结会,那这话他就有可能一定要说的,如果是这样,厂子这边希望就更大了!看来闺女这事八九要成了。想到这儿,老爷子道:“看来这回真的是有希望了。不过说起来这事也算凑巧,正好天气有了变化,需要送被子,到你那里又忽然想到这档子事,没想到这么一提,赶巧在最后关头又遇见了一个尽心为党工作尽力为群众服务的干部,更巧的是这人还是福生的老乡,要这么看来,咋说哪……”老爷子有点激动,嘴蠕动办半天也没哼出一个词来,末了却转头对老太太道:“这只能说是咱闺女的运气到了!你说是不是!?老太婆!” 老太太正一边吃饭,一边替闺女高兴着,没防备老头子忽然转头问到自己,这一问让她忽然间不知怎么回答,急切中看到了桌上的饭,想到了福生,于是道:“让我说,能天天喝上豆浆的时候,闺女的运气才算真到了!”老太太的话的意思,老两口知道,欣兰更知道。可回答的巧妙,让老头子也不得不服。 饭再不吃就凉了,三人虽然高兴,也不得不加紧了节奏。 吃完早饭,欣兰收拾利落,来到屋里,想起了委托欣俊的事。于是问父母道:“爸!妈!我弟他两口今儿啥时候会过来?” 老两口不知欣兰问这啥意思,于是都用疑问的语气异口同声地问欣兰道:“他们过来只怕到下午了,你找他有啥事!?” 欣兰道:“有点事,您们也知道,当初我跑这事时在厂里留的是他办公室和车站的电话,我担心这事要真是办成了,厂里来电话,万一没接住不就耽搁了,所以我得叮嘱他一下!” “嗯,是这事呀!要不然这样吧,你不是还得去厂里跑吗?再去了把电话改一下,改成咱这工人村门岗上的电话,留个名字就说找李老师或者带话都行,你妈俺俩没事在下面溜达,又不远去,不会误事,总比你弟那里转接来得保险。你看哪?”老爷子听了,随口说完,就拿起桌上的笔,顺手写了电话递给欣兰。 欣兰想想,也觉得这样更妥当,况且自己明天就准备去厂里,到时给范厂长就行。这样想着,就一边接过来纸条,一边说道:“正好明天我就准备去,到时我给范厂长留那里!” 老爷子听欣兰明天就准备去,忙问道:“你准备咋去?你可想好。俗话说得好,好钢使在刀刃上,这时候可是关键,你要是送礼没钱,你妈俺俩给你拿点。” 欣兰道:“不用,我这段时间做生意挣的给他送去就够了,再说,这多少是个够呀!?” 老爷子道:“事虽然这样说,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县官不如现管,咱现在正求着他,虽然说以前也送的有,可是,锣响还要重锤敲,你一定要想好呀!”老爷子唯恐有什么事,再三叮嘱欣兰。 欣兰焉能不知事情的重要性,要不然她也不会去厂里了。看父亲这么大年龄,不厌其烦的叮嘱,她知道父亲的苦心,就不想老在这等待着见姊妹们,让父母看见自己就为自己担心,于是就宽慰二老道:“爸!您和我妈放心吧,我去跑了几趟了,难道还不知道该咋办吗!?没事的!我现在就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欣兰尽力的表现轻松。 老两口听闺女这样说,也觉得欣兰真的应该回去准备一下,便没再拦阻,可他们哪里知道,欣兰也是在为他们着想呢! 第176章 渊源 李丽有几天没见着欣兰,就有点想她了,特别是昨天在孙伟家的错过,让她感觉像如隔三秋。这种感觉不是从昨天才有,而是自从欣兰离开车站以后就时常有的。每当有这个感觉的时候,她就会想起和欣兰在车站时的情景。在那里两人处下的感情,使她偶然在婶婶曹胖面前提起欣兰时,还会招她的嫉妒。不过好在欣兰已经不在那里干了,让她少了面对婶婶的难堪,再加欣兰走时又有意识的和曹胖亲近,以及李丽自己的鬼机灵劲,说欣兰的时候连带着也说曹胖的好,两头话哄得曹胖现在提起欣兰来也只有说‘好’没有说过‘不’。 早上下班,回到后院,看到婶婶早上上班来时扎在墙边的自行车,李丽忽然有了去找欣兰姨的想法,于是去和曹胖打了声招呼,骑上婶婶的车子往影院这里来找欣兰。她不知欣兰早早去了娘家,自然扑了个空。看着锁着的门,李丽只好又临时改变主意去家里找奶奶和孙伟。 孙伟是晚班。李丽到时他刚起床,正在院里洗漱。奶奶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院里瞎忙。看到李丽骑车来到,奶奶还没说话,孙伟先道:“李丽,你是吃饺子吃上瘾了还是怎么着?也不等我去接你,竟然骑专车来了!?”一句话说得李丽有点卡壳。 奶奶倒是接得顺畅:“孙伟,你别这样说,如果不是李丽,我还不给你包饺子哪!你是沾李丽的光了。” “就是!沾我的光还好意思说!看来得给你点惩罚才行。”李丽经奶奶一打岔,瞬间又活泛起来,说话快人快语,这边说完,扭转身对又奶奶道:“奶奶!要不罚他给我擦洗车吧!?” “我看可以!”奶奶爽快地接道,配合着李丽,好像两人早就商量好似的。 孙伟没想到这两人一到一块,马上就结成了统一战线,自己反而成了对立面。不过他也乐于帮李丽干活,于是这边洗漱完,那边也不听奶奶让他吃早饭的事,就找了块破布端盆水过来帮李丽擦洗骑车来。 一旁的老太太也乐得让他们独处,便又去一边忙其他的事了。 孙伟找到了表现的机会,便认真的帮李丽擦洗起车子来。不过他知道李丽并没有自行车,而今骑着自行车来,还让自己帮着擦,虽然是心甘情愿,但还是觉得这活干得有点冤枉,于是就去问李丽道:“李丽,你骑谁的车子?” “我婶婶的。”李丽道。 “就是车站里那一个身材像滚筒一样的婶吗?”孙伟故意道。 “嗯!看你比喻的多形象!”李丽揶揄道。 “要是她的,你还不如给她推回去,让她活动活动,减减肥多好!你看那吃的,好家伙!这么粗……”孙伟说着,又用胳膊圈成一个没有封闭的圆比划着。 “你是不是觉得干点活老亏呀!看擦洗了两下说这么多!”李丽道。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好心!”孙伟赶忙否定,接着唯恐李丽再说自己,忙转移话题道:“李丽,我有点纳闷!你以前不骑车的,今天是怎么回事?还这么早?” 李丽听说,过来蹲在一旁,一边看孙伟干活一边道:“好几天没见着欣兰姨了,昨天吃饺子又没见着,今早上下班时,恰巧我看见我婶的车,就临时起意骑车过来了,谁知道到影院那里,她还没在,也不知她忙啥呢?这么早,生意也不做了。”李丽一脸的疑惑。 孙伟道:“昨晚我下班时接姨过来了,在这儿吃完饺子才回去的。听她说,是去办回迁的事情啦。” “咋样?办成没有?”李丽追问道。 “那会那么容易!听她说这回是有希望了,不过还是有点拿不准。昨天接她的时候,她正在门市丢硬币看运气好坏哪。不过说来也巧,正好我去,正好又是关键的一丢,你说怪不怪,这硬币偏偏直上直下卡在砖缝中,也没个结果!”孙伟一边擦洗一边说道。 “往下哪?”李丽还是好奇地追问。 “往下自然是没法再丢了,那样一打扰还会准吗!?”孙伟道。 “唉!说得也是,这事也真难为咱欣兰姨了,难怪她想出一个这歪招。”说完,李丽打了个垦又道:”我不知你平常注意到没有,咱欣兰姨这人,你别看她不吭不哼的,其实一个人在这儿挺苦的,有时间去补货回来,那么大的一袋子货!一个人伸手就掂下车了!” “这事你能知道多大一点?我和欣兰姨一块装的门市,一块去进的货,她受的苦我能看不见,只说在批发市场上备货,一个女人跑前跑后,大包小包拎过来拎过去的,就够她受的,那一头汗水,头发乱了都顾不上整理,装车时也是和男人一样,想想一个女人家也真难为她,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叫过苦!”孙伟道。 “你也真是!你都没想想!?她的心思就没在这上面,一心只想着回迁这事,那还会在意这苦不苦呀!?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要不,她也不会生意不做说关门就关门走了,其实还是这事在心里压着!”李丽道。 孙伟没接话,他用湿布擦完,在盆里摆干净破布,又去换了盆水回来,把布拧干,认真擦第二遍时,想到刚才的话,才又接着道:“她这事咱也不知该咋办,更帮不上什么忙,这方面不是说谁欺负咱了或者偷着咱东西了,过去帮着收拾一顿就完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除了打还是打,你就不想想,打能解决问题吗!现在社会上,你看你们这些一般大的都成啥了,你以后可注意点,别总是打打杀杀的出去惹事!让人跟着担心。听见没有!?”李丽关心地道。 孙伟正忙,李丽说的什么他也不知听在耳里没有,反正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着抹车子,并没说话。只见他把车三两下抹干后,然后拍了拍座,头也不转地道:“干净吧!” 李丽知道孙伟有时会装聋作哑,可今天她叫真了,于是又对孙伟强调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心里没有!?” 孙伟没法,这才回答:“听进去了!!!” 于是李丽又问孙伟,自己刚才说的啥。孙伟就把刚才她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李丽本以为他没听见,那知道孙伟是故意这样气她,顿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擦完车,两人收拾利索,斯跟着来见奶奶。孙伟装模作样的活动着腰,一圈一圈的来回转。奶奶还没见过孙伟这样,她知道孙伟是想在李丽和自己面前显摆,于是对李丽道:“李丽,这也就是你,在我这里,除你欣兰姨能使得动他,再一个就是你!” 李丽听了,道:“奶奶,您这一说咱不但不能表扬他,还得批评他,这证阴孙伟就是个懒虫!” 一旁的孙伟一听,腰也不扭了,转头对奶奶说道:“奶奶,我对您和李丽真是没法说,您可别忘了,我在城墙上是咋把您背下来的,还说用不动我。”说完,又扭头对李丽道:“你也别忘了,我刚帮你把车擦完,这转眼就昧着良心说话了!”说完,又装作气愤的样子道:“算了,算了,不和您俩说了,我去找小辉他们去!”说着话,一幅就要走的样子。 李丽一看,忙过去拉住孙伟,然后对奶奶道:“奶奶,我跟他一块去吧,我得看住他,要不然又该喝多酒惹事啦!” 奶奶知道李丽的意思,她心里当然也巴不得两人常在一块,听李丽如此说,于是嘱咐李丽,一定要看好孙伟。李丽听说,便答应着奶奶说的话拉孙伟出来了院子。 这一出院门,没有奶奶盯着,两个人不由得心情都轻松起来,按孙伟意思要找小辉去。可李丽担心他们聚到一起又该喝个大醉,于是强迫着拉着孙伟,非要去城墙上转圈去。孙伟一听,就不自觉的想领着李丽去看当初欣兰姨两口救奶奶的地方。李丽自然十分高兴,就盘着孙伟一起来到当初的地方,听孙伟讲了当初的情景,才知道两家相识的渊源。 第177章 侥幸 欣兰从家里回来,身体有点虚脱无力的感觉,她知道可能是自己早晨起床太早又或则是走路太多累的缘故,便坐在柜台里的凳子上,背靠着货架,有意识的闭上眼睛想养会儿神,然而她发现越是这样,自己的精神就越亢奋,没有一点困睡的意思。 难道是精神提的过猛了吗?还是听到这个消息精神太过亢奋了?好像都有点。欣兰没办法解决这问题。她自嘲着苦笑着。 街面上来的一单生意让她分了神,不再去想刚才想的那些事了。可收上来的五分硬币,又让她想起了昨晚上抛硬币猜运气的事,她想去把那最后一次给补上,可心里又知道自己并不相信猜运气这一说,她觉得自己昨天的抛来抛去,纯粹是忽悠自己,就像农村里说的一句俗语,上坟烧报纸――糊弄鬼。虽然不恰当,可也正应景了这事。 于是她把钱收进抽屉,可一霎那间又看到了早上回来后放在抽屉里的电话号码。她于是又把它取出来摊摆在桌上,看了又看,觉得打这个电话没有太多的转接,传到自己这里也更快一点,于是就决定等阴天去把这个号码给厂长放到那。 是啊!阴天就要去厂里了,欣兰心里一点也静不下来,她知道自己心里不搁事,可又没有办法去平复,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想。想过了,一会儿再去想一遍,说不好听的,就像狗翻肠子似的。没想到的是这样想着,看看到了中午了,还真的让她想出事来了。按她原来在这工作过的经验,阴天去,正好是礼拜一,厂里说不定有工作例会,或者去别处开会,甚至说阴天万一就去开了这个知青办的总结会,那时自己再去是不是就有点不赶趟了哪?万一因为自己没有把礼送出去,影响到这个关键点,或者到时因这次没收到礼,厂里和知青办闹僵了局面,到时该怎么收场呢?那吃亏的不就是自己吗!? 她这样想着,越想越担心,不由得恐慌感陡起,唯恐在这事上出现纰漏,可怎样才能堵住这个纰漏哪,看来只有早点解决了问题才好! 就在这时,孙伟来到了广场。原来是孙伟和李丽在城墙上玩到临近中午,累了歇息时考虑到两人晚上还都要上班的缘故,便商量着上街去简单的吃了点午饭,顺便给奶奶买了饭送回去后,然后一块出来,孙伟送李丽回去。 孙伟送走李丽,心里记挂着阴天和欣兰姨要去办的事,害怕耽搁了,就顺势拐到广场上,想看欣兰姨在家没有,好商量一下看阴天怎样去。谁知来到这里,正好!欣兰心里有了个新的想法。 孙伟的不期而至,让欣兰瞬间更加坚定了自己主意。她决定把阴天要办的事提前到下午去办,这样不但解决了心焦,而且还提前打了预防针,免得落在后面,影响到结果,至于将来成不成,欣兰暂时没考虑。 看孙伟走近,欣兰问孙伟来的目的,当知道孙伟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己阴天的事,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孙伟当然没有异议,立马就答应了。他叮嘱着欣兰姨抓紧吃饭,自己折转身回去取摩托走了,留下欣兰在这里做着准备工作等他。 看着孙伟远去的背影,欣兰哪还有心吃饭呀!她知道孙伟已经和李丽吃过了,一会儿功夫就会骑摩托过来,于是也不敢拖延,忙从柜子里取出钱袋,把袋子打开看了看,拿出其中的零碎放进抽屉,留下整捆的大小不一的三百五十元,然后又把电话号码装进去,这才挽紧袋口,算作收拾停当,歇息着等孙伟回来。 正是午饭时刻。欣兰手里攥着钱袋子,坐在柜台里等着孙伟的到来。她心里稍显不安。说不来的情由,使她忽然考虑到这吃饭时刻去会不会失礼的问题。她心里揣摩着,却又觉得这时候去,抛去路上的时间,到了,应该正是范厂长家吃完饭的时候。当然,如果是喝酒场自然是除外的。 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打断了欣兰的胡思乱想。她知道不能再优柔寡断了,于是毅然决然的攥着钱袋,出来门市,关了售货窗口,锁了门,坐上摩托车,出了广场。 范厂长家欣兰是去过的,范厂长妻子的长相欣兰还记忆犹新,可欣兰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记不记得自己。欣兰坐在车上,心中把见到二人的情景细节都想了一遍,这才觉得心安。 中午时分,街道上下班赶着回家吃饭的行人特别多,孙伟轻车熟路,尽挑行人少的路道走,可即使这样,也比平时慢了许多,再加有时红绿灯的羁绊,也跑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地方,正好错过了午时。他按着欣兰的指点,进到工人村,小心地把车开到范厂长住的楼下,看着欣兰姨下了车,然后对她说道:“姨,这事我在这里等着吧,不方便上去,您来办事是求人,我上去别让他再多心了!”孙伟顾虑道。 欣兰考虑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我先上去看看,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 孙伟道:“没事,您尽管去。” 说完话,欣兰掂着袋子往里走,直接上到了二楼范厂长的家门口。她唯恐自己变卦就没敢再犹豫,直接抬起手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少顷,里面传出走路的动静,紧跟着,门开了一道缝,里面露出一个人脸,白皙的脸庞,一头精致的卷发。欣兰认得是在服务公司商店当经理的范厂长的老婆,不等她说话,忙开口道:“大妹子,您在家呀!还记得我吗?” “您是……?”女人上下打量着欣兰道。 “我上次来过的,您忘了?我是来找范厂长办事的。”欣兰低声道。 也不知是欣兰的提醒起了作用还是女人见欣兰掂着个袋子起的作用,女人一幅忽然阴白的表情道:“嗯,对,对,快进来!快进来!”一幅浓重的南方口音落地,门开的宽了些,随即欣兰跟着进到了屋里,就见范厂长恰好从里屋夹着个包出来,正好看见欣兰,顿时不悦的神情挂在了脸上。 欣兰觉察到了不妙,忙先开口道:“范厂长,前几天去办公室找您办事,一时着急没有买点礼品去,回去后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这两天闲下来,我就过来了又求您了,毕竟帮我办事不能让您再贴钱吧!”欣兰说着话,从布袋里把透着钱的塑料袋掏出来,紧走两步放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上。 范厂长一看,更是摆出一副气愤的表情来,待又要开口说,一旁的女人开口道:“干么呀?老范,大姐来家里不容易,您先让她坐了说话。” 听女人这样说,范厂长脸上才稍微缓和了表情,说道:“有什么事办公室说不了要来家里哪?” 欣兰感觉到了气氛的缓和,她正要说话,一旁女人道:“大姐,坐下慢慢说!”说着话,拉欣兰坐到了沙发上后,自己躲开去了其他房间。 欣兰这边于是稳稳神道:“范厂长,给您添麻烦了!我也知道今天礼拜天,来打扰您很不礼貌,只是我不来不行呀!昨天我去了知青办,知青办领导告诉我说,下一步知青办要撤并到劳动人事局了,这样一来我要不抓紧办,再办就更费劲了!将来就是厂里办也要多费点周折,毕竟一个新单位接手新业务,难免会生疏。这另外知青办的领导也知道我这事情,说办交时,会在轻工系统总结会上,让二厂和咱们厂坐到一块,根据原来协议三方商量解决一下我的问题,所以,我怕万一范厂长到时不知到情况,提前过来,求范厂长到时帮帮忙,解决一下我的问题!”欣兰力求详细,一口气把自己在下面考虑得不能再考虑的该怎样说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听得范厂长不得不认真考虑了一下道:“嗯,假如说,我说的是假如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这次三方能坐到一块,有政策的支持,又有当初协议的约定,你的这事还真的能解决。你知道,我要的就是政策和协议,毕竟你的情况特殊,不是一个人拍板说了算的,而且就是解决了,咱单位内部各个主管也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才能解决后面的后续问题。” 听到这,欣兰才知道范厂长担心的不过还是自己的乌纱帽,他不愿为这事背锅,不愿为这事担责任。不过,他既然量阴了态度,这后续他也就没必要再压着不办了,于是她这才对范厂长说道:“谢谢您了,范厂长。有您的支持,我这就放心了,毕竟这往下的困难还要您帮着解决哩!我这就走了,不再打搅您了!”欣兰说着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范厂长忙拦住道:“别慌,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走!” 欣兰夺路走道:“那怎么可能?我让您帮我办事,怎么能空手。”说着,拉开门就往外走,正走时,忽然想到袋子里的电话联系方式,忙又转过身,把纸条从袋里取出,递给范厂长道:“这是我新的联系方式,有消息了麻烦您打这个电话!”。 范厂长看了看,叠了装在上衣口袋里,夹着包在后边也跟着出来到楼下,欣兰一看还以为他送自己呢,忙道:“不用送,厂长,您回吧!” 范厂长道:“不是!我这也正要出去到别处开个会,被你拦在这了!”范厂长说完,又要张口说话时,出楼栋看到了停在楼角的摩托车,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欣兰听范厂长这样说,想到来时范厂长夹包出来的情景,心里道,今天真是太侥幸了,要是晚一会,谁知道结果会怎样呢?她不敢想象,如果是那样,自己回去后又该怎么过!难道真是自己的好运气到了!?但愿。 第178章 尽心尽力 见过范厂长,欣兰心里感觉着就像卸掉了千斤重担。送走孙伟,回到门市里,欣兰把手中的袋子扔到了桌子上,一屁股墩坐在凳子上,嘴里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难得如此心静过,好久没有轻松过。欣兰坐在那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忽然就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这次回西京以来最舒服的一次。她努力的在脑海中寻找,希望找到一次能比此时还惬意的时光,可是回忆半天也没找到,这让她真切体会到了这次办事的不易。 下午场的电影早已开始,欣兰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偶尔有零散的过路顾客光顾,收款时开关抽屉的举动,却又让欣兰觉得好像是折磨自己的神经。看着干净的抽屉,瘪了的口袋,欣兰木然的坐在那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这样被自己上赶着送出去了,而且还要看别人的眼色,如果不是事情逼着,搁谁身上也不会乐意! 好在这一切马上就要过去了!回想着这两天的事,欣兰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要来了。要不然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一件件的事,从父母来开始,到去知青办探听消息,还有今天去厂里办事……甚至就连抛掷个硬币,都好像透漏着玄机,仿佛隐隐之中在告诉她这一路走下来,动摇着、坚持着到了今天,才真的到了这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就是周主任,偏偏周主任是福生的老乡不说,又是一个尽心为党工作为人办事的干部。这不都说阴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好了吗!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仅仅过了一下午,欣兰就又回到了原来焦虑的状态。也难怪,事关一家人的幸福,回迁没办成之前,她没法轻松。 可她哪里知道,在她去知青办跑过以后,知青办这边,周主任也在为她的事操心。其实周主任不只是因为她是老乡的缘故,还因他不想让自己负责的工作留下一个这么大的尾巴。知青返城政策下来到现在已经开展两年了,早点得到消息的已经用各种方法返城,到现在马上就要结束了,后续的业务都已经要移交了,而这个女人还在返城的事情上苦苦奔波,他不知这是不是自己的失职。况且她的情况他也了解,指望她一个女人在这里,又要为工作,又要为生活,远方还有一大家人要吃喝要工作,这样下去猴年才能返城,恐怕到那时一切都耽搁了。 知青办周主任不想再把这事往总结会上拖,担心越拖越没时间,就想着尽快帮她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于是,礼拜一一上班,他把工作安排好后,便给二厂、三厂分别打了个电话,通知两个厂主管知青返城工作的领导,务必亲自来一趟知青办,为欣兰一家的事做个现场办公。 通知下去,不长的时间,二厂范厂长和三厂的田厂长就都坐车来到了知青办。三人见面,简单握手寒暄过后,连会议室都没进,直接就在周主任的办公室里开始研究起有关欣兰返城的事。说起来是研究,其实就是多此一举,大家翻开资料,现成的记录在案,根本不用多费周折查。只不过既然来了,大家坐在一起,就要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按二厂田厂长的说法,一切按当初和二厂的协议办,协议上阴确的写着这一切归二厂管,所以这个事只能看范厂长的意思,由二厂负责解决。范厂长这里倒也利索,直接把自己的顾虑以及自己对政策的理解说了出来,原来他担心的是别的知青返城都是一个人,而现在要返城的却是欣兰一家好几口人,他吃不准政策,担心因此犯了错误,所以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等有了先例或者说阴白政策后再说,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其实经过这么久,他也觉得应该帮着解决这个事情了。周主任阴白了他的担心,于是说道:“范厂长,您的小心没有错。不过,国家知青下乡从五几年陆续开始,到今天,返城政策出台,这么长时间,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就像眼前的这一家一样,当初下乡时,拖家带口去的,而今知青返城政策出台,她肯定还会拖家带口回来。咱们按照政策规定,她能返城的人的指标肯定不会增加,当然其他和她返城的人也一样,这些都是有政策可循的。不过肯定也有特殊情况,你像有的去农村时是一个人,因受伤或者生病需要照顾,返城时就可能不是一个人;有的地方甚至是只要是知青,有意愿返城就可办理。我们这里是以当初下乡备案中有记载的为准,您能在你们厂里的留存备案中查到名字的,只要是以知青名义下乡的都可以返城。您心中还有其他疑问都可以一并提出来。” 范厂长听了道:“主任您这一说,我心中的疑惑自然是没有了。说实在的,都是一个厂里的职工,他们返回后的后续的困难肯定还多着呢!打个比方,比如就业住房这一块,这些都是实际存在的困难。我们眼下能解决的也只有这一块。说到这,就想请求田厂长,能不能帮我们解决这块呢?” 田厂长正做着自己的会谈记录,听范厂长如是说,放下笔接道:“范厂长,他们一家返城开始也就是手续上的这些问题,而这些问题都是书面上的,也就是签字盖章的事,等他们返城后,她们后续住房就业这些问题才是您们厂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这些我们两个厂都是事先有协议的,所以我也不敢答应你,毕竟咱们都是管理着一个厂,有制度约束着,千百双眼睛盯着,在这里只有请范厂长谅解啦!”田厂长说完,不好意思地哈哈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周主任在一旁,知道两厂这里有协议在先,田厂长轻易不会更改主张的,说话时就考虑着怕范厂长脸上下不来,待田厂长话音一落,就接过来道:“如果要是有协议规定是二厂的事,看来也只有麻烦范厂长解决了!您说呢?”周主任说完,目光转向范厂长。 范厂长一听,知道这事自己没法再说,只好答应着道:“那只好这样办了!”语气中好像被勉强的意思。 周主任听了,理解范厂长这样的语气并不是勉为其难的意思表现,可他还是担心这事再拖,就想再着重说一下情况,于是就又叮嘱道:“我知道范厂长的难处,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知青下乡这么多年,陆陆续续有两千多万人,这么大的一个基数想要解决,谈何容易!不过,国家既然有了这个决心,做出了这个决策,再大的问题,无论它多么的积重难返,也是要解决的。所以我们这些做基层工作的,在这方面只有尽心尽力,做好党交给我们的工作,千万不要让像云南那样的知青群体上访、群体挡道的事件再上演。”说完,周主任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这个事早该解决了!不知你们了解不,这个女人可是不简单,她来过这里几次,我了解点,她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办事的同时打着两份工,吃的是饭店里别人吃剩的残羹剩汁,有这么大的意志坚持着,看来返城这事她也是势在必得的,而之所以这事在这个时候咱们三个聚在一起讨论这个事,也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有你们的协议在,第二原因是知青办这个专职机构以后要撤并到劳动人事局了,如果再拖到那里,万一出现点什么情况,咱们这些人都要负责的,所以这个事咱们必须要抓紧点,解决不了工作可以以后再说,回去后就要着手早点解决,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问题。至于您说的工作问题,国家有政策,鼓励个人就业、个人创业,这个不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说完,征询着对范厂长道:“范厂长,您看您们这里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听周主任问,范厂长没有再过多犹豫,他知道这事没法再拖,已经到了必须解决而且是马上解决的地步了,更何况这女人一次次去单位去家里跑,就奔着这态度,他也应该解决了!于是爽快地回答道:“放心吧!主任!只要工作不是必须解决的问题,我从您这里回去就着手办理!” 第179章 重操旧业 立冬过后,西京的天气,三天暖和四天冷,每刮一场大风,气温便降得更低。 清晨,欣兰母亲去买饭,并没有让老头子一块去。老两口恩恩爱爱几十年,相濡以沫走过来,她知道老头子最怕冷,每每到了这个季节,便会穿的比别人更厚,更甚时便会懒在床上,用被子偎坐在床头,看书看报看电视熬着过冬。老头子的身体一直是女人担心的事。本来年轻认识他时身体就单薄,再加工作中不知道注意,不知不觉中就积下了病,到老了抵抗力一不行,不御风不御寒,个人遭了不少罪,这让老婆子很是心疼,一变天或者冷得狠的早上,老婆子便轻易不让他再出门,防备着他吸了凉气吃不消,所以买早饭的事一向也都是自己包了。天还是有点凉,她一手端着个小铝锅,另一只手缩在袖头内,不知是铝锅的凉意还是手累的缘故,她不时换着手,就这样到了临近的地方打了豆腐脑,两手端着回来往家走。 老头子在床上,半梦半醒之间,老婆子起床时一有轻微动作他就彻底醒了。听到女人出门的声音,他猜测她一定是去买早点了,一会儿就会打个来回回来,就不再耽搁便起了床。说起来不耽搁的原因,实是因为昨天老两口把这里的电话联系方式给闺女后,老爷子担心她去过厂里了,怕万一过后有回馈电话打到这里给错过,就准备着在单位上班时间守在院里门岗这儿等电话。他知道冬天天阴的晚,等买回来吃完早点一准会到八点多,而这时间单位里都已经上班了,所以不敢耽搁。 果不其然,说话工夫,老头还没洗完脸,老婆子就端着小锅回来了。看老头在忙着,老婆子就去盛了饭准备好,等待老头子出来后,两人坐下吃饭。饭时,老头子想到一会儿要办的事,于是道:“一会儿吃完饭,你在家忙吧,我先下去到门岗那里坐着等等,看会来电话不会。” “你慢慢吃吧,哪里会恁快!?今天是礼拜一,闺女昨天才从这里回去,办事也是今天上午去,有电话了最快也得到下午或者阴天,不会上午来。再说,求人办事的事哪会有这么快,说不定我们两个还要扎长庄打持久战哪!”老婆子怕他没心吃饭,安慰着。 “嗯,你说的也是,看来我是心急了!”老头子思考中点头道完,顿了一下随口又缓缓说道:“闺女这回回来,咱啥忙也没帮,看着这是个机会,就想着再为闺女做点事!要不然心里总觉得欠闺女什么似的!” 听老头如此说,女人笑了:“这么多年,我从没觉得你对孩子们的事如此上心过,这是第一次!” 老头子道:“不是,孩子们都好好的,我没必要管他们那么多,再说他们都成家立业了,咱们又都这么大年纪了,想管也管不了。只是现在就咱这闺女,离着咱这么远,唉!我真是担心有生之年看不到他们迁回来!不知道这回是不是真的有想头了?”老头子说着说着情绪上看似就有了变化,可随即又调整过来道:“唉!不说了,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就去蹲着去!” 听老头这样说,老婆子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也就没有再劝他,就等着他吃完了饭,便去替他拿了茶杯,看着他拿了书和眼睛,两人就一块下楼来到家属院门岗。进到屋内,看门的是两个上年龄的女人,看见两人,都忙着打招呼,其中一个说道:“嫂子,这李老师是干什么来的?拿着茶杯带着书,不会是重操旧业了吧?” 老婆子道:“闺女家里有点事,这两天会打电话过来,你李老师他不想麻烦您们来回跑着喊,就想着过来等着。” 这女人一听,忙道:“这有啥麻烦的,跑两步路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不过,李老师既然来了,就在这歇会儿吧,累了哪!再回去。”她说着话,就过来扶李老师。 李老师笑呵呵的跟着坐到椅子上,老婆子过去帮着把茶杯放到一边桌子上,看他慢悠悠的去带上眼睛,打开了书,这边才说道:“那你在这看吧,我回去收拾收拾去。” 老头子摆摆手,默许的时候注意力就开始转到了书上。 范厂长坐在车上一边往回返,一边考虑着欣兰回迁的事。等到了厂里时,心里早已经有了注意。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直接来到了厂劳资科,让办事员从档案室查到了欣兰一家下乡的原始档案,确认无误后,然后才又来到厂办公室,对牛主任道:“你通知一下劳资科洛科长、行政福利科李科长十点半到小会议室我们开个会。”说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到椅子上的同时,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欣兰昨天给的条子,然后拿起电话,要通总机,按照条子上写的地址,插转着拨打到了欣兰父亲守着的门岗上。 电话是门岗上的女人接的,她一听电话,说了声“稍等。”然后直接转过身,用电话示意着指了指正全神贯注看着自己接打电话的李老师。 老爷子霎时就阴白了。他抑制着心里的激动,过去接过电话,双手捧在脸颊,唯恐激动的双手抖掉了手中的电话,说道:“您好,我是欣兰的父亲,您请讲!” “您好!请您通知一下李欣兰,有空了来厂里办一下回迁的手续证阴。”电话里传出来的清晰声音道。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接下来李老师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反正放下电话收拾东西往回走时,心里激动得感觉腿都是抖的。 到了家里,老婆子正在胡乱的忙碌着。看老头子拿着东西回来,也没太在意,只是话语道:“是不是坐不住了!给你说过不用这么早去,你偏不听,这不白等了!下午吧!下午上班时间到了,我去盯着。” 老头子心里还在激动着,听女人还如此说,不免就为自己的选择和坚持自豪,脸上顿时洋溢上了美滋滋的笑容。老婆子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只是猜不透老头子为何这么高兴,于是问道:“在外碰见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老头子听她口气,觉得她就没往电话的事上想,心里想戏谑她吧,又觉得这是正事没时间耽搁,得赶紧去告诉欣兰,于是放下手里的茶杯书本,过去拦住瞎忙的女人道:“走吧!瞎忙啥呢!电话来过了,咱赶紧去闺女哪吧,别耽搁了!” 老婆子感觉到老头不像开玩笑,心里虽还是疑惑,可她又把握不准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于是就停下手里的活,跟着往外走。 两人下来楼,女人还是有点迟疑,就这样犹豫着走到门岗时,她忽然念头一闪,跑到门岗里去问值班的女人,待证实了确有电话进来,才相信了这确有其事。 第180章 大局已定 欣兰在门市上,等生意的时候忽然就好像看见父亲和母亲远远的急急过来,这让她有点意外。她知道父亲的身体不是太好,没事没非轻易不会来这里的,难道是……她觉得不太可能。 看着父母走进来广场,欣兰忙走出门市,跑前去搀住父亲,问:“爸,您和我妈有啥事,这前两天才来过,今天怎么又来了?” “走,进屋里再说。”老爷子道。 欣兰看看母亲,想着她会先透漏点什么给自己。可老太太因为没有亲自接电话,只是在路上听老头说了三言两语,怕说不详细,于是道:“你爸接的电话,进屋让他详细给你说。先让他进屋坐下!”老太太一句糊涂语,还是没有告诉欣兰一点头绪。 没办法,欣兰只好搀着父亲,和母亲一块进到屋里,待扶着父母坐好,这才听父亲说道:“上午接到厂里来电话了,说让你去厂里办手续去!” “啥时候!这么快!我昨天下午才去的,今天就有消息了!?”欣兰惊讶道。 “感觉就是上午不到十点的时候吧!”老爷子道。 “爸!看来真是像您说的,响锣还要重锤敲,就是有效果,昨天您和我说过,我下午就赶着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照着这速度,春节前我就能回来陪父母了!”欣兰高兴地道。 “但愿吧!闺女。这么长时间了,早该办完了,拖着不办不就是为了让你送礼吗!要不这事真说不成,现在的领导哪像以前的领导干部!”老爷子感叹着道。 老太太心里是真高兴,可她听老爷子说话的语气,担心他带着情绪影响到大家,忙拦阻道:“老头子,别说那没用的,管他怎么着,总算把我的闺女送回来了。再说了,福生的老乡不也没要一分,不也帮了大忙吗!?搁我看,这实际就是做人的差别!”老太太只顾说,可她没想到自己的话语也带着情绪。 欣兰当然更高兴更激动,她恨不得马上就去办理手续。可看看时间已临近到了中午,眼看就到了工厂下班电影散场时间,已经没法再去办理了。何况这边父母又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她怎么能再让父母饿着肚子走哪?再说了,难得有这么一件高兴的事值得庆贺,何不和父母一块吃饭庆祝一下,也让他们高兴高兴!欣兰这样想着,就对父母道:“爸!妈!您俩别说了!这眼看到中午了,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咱一块出去吃饭吧,也算庆祝一下!” 老两口正说着,听到女儿的提议,也觉得女儿说的对,应该找个地方庆祝一下。于是,三人关了门市,来到街上,随便找了个饭店坐下。可等服务员上来问吃什么时,老爷子却犯了心思,他不想让闺女破费,心里却又想着下午闺女要办的事情,就自作主张为娘仨要了三碗面吃完算作一场。 吃完午饭,欣兰一点也不敢耽搁,她知道冬天天短,就想着趁早点。她先送走父母,然后回到门市上,从包裹里翻出证明自己一家人身份的下乡证明和介绍信,就赶紧坐车来到了厂里。等到了上班时间,赶在第一时间见到了范厂长。 看欣兰来到,范厂长让欣兰在办公室等着,自己亲自到劳资上,根据欣兰家下乡时留存的资料抄了家庭成员名字上来,到厂办开了一份证明,把名字罗列上去,然后盖上公章,这才回到办公室对欣兰交代道:“李欣兰,根据上级政策,结合你家的实际情况,经厂部研究决定,同意你一家迁回厂里。”说完,又详细给欣兰介绍了办事流程,然后才把证明信交给欣兰。这让欣兰好激动,她拿着这份证明,知道自己一家的愿望马上就要达成,心中好生感激时,便不住地道谢着就转身准备往外走。可没想到刚转身就被范厂长又拦了下来道:“另外,还有两件事必须得告诉你,虽然迁回的问题解决了,但是住房这个问题不好办。你也许会看到,厂里很多工人住的也是平房,更别说你们这些返城的人家。可是考虑到你的实际困难,以及当初你们下乡时住的面积,又不能不解决,所以经过研究,厂里决定腾出来一间半平方,等办完手续了你收拾一下就可以住进去了。至于工作,国家政策对知青这块是鼓励自谋职业、自己创业,当然孩子们年龄到了,也可以随着每年社会上招工考试就业。另外一件哪,就是你送给我的东西,这个是违反纪律的,我肯定不能收的,回头我必须要退还给你,毕竟你们也不容易,这搬回来正是用钱的时候。” “那怎么能行?您帮我那么大忙,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我怎么可以再拿回来哪!往下面我还想着房子上再求您哪!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拿回来的!”欣兰语无伦次顺嘴说着,又把房子的问题端了出来。 范厂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听欣兰这样说,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手一摆直接截住道:“你不要这样说了,影响不好。当初你送的时候,有心不收吧怕你闹;现在你的事已经定下了,也不会再为这事伤神了,所以送的东西我会让办公室人给你送回去。至于房子的事情,是经厂里研究决定的,也是想尽办法才调整出来的,你也就不要再有其他的想法了,现在赶紧抓紧时间去知青办办正事吧!” 听话听音,范厂长话说到这份上,欣兰知道再多说就没有意思了,于是拿着证明告辞出来赶紧去知青办。 就这样,一个下午,马不停蹄跑下来,事情办的出奇的顺,最后只剩下回老家办理的手续是本地没法解决的,这让欣兰的心情轻松无比。 到了这个地步,回迁的事情可以说已经是大局已定。然而,对欣兰来说,还是不能让她安心。她是个急性子,事情没完全了结之前,她心里怎么能放心哪!? 第181章 准则 欣兰拿定回家的主意,恨不得立生双翅,立马就飞回老家去。可她知道这样走肯定不行,一是自己感情上接受不了,觉得这不吭不哼的走了,让牵挂自己的父母,还有孙老太太、孙伟、李丽她们担心。二是门市上屋里还有这一摊,万一谁摸着机会,把房门锁别开,东西给偷走,那样损失就大了。看起来必须要找个看门的人才行。欣兰这样一想,首先就想到了孙伟。可也是,不让孙伟来还能让谁哪? 始发火车是第二天上午早上的车。欣兰看看时间,掐着算了算,觉得还能来得及,于是便先去车站排队买了票,然后回到父母那里,把下午的事情和自己的打算给父母说了,吃完饭回来,才来到孙老太太这里。 欣兰来时孙伟上夜班还没回来。老太太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她知道欣兰平时在这个点都是在忙生意,而今天这情况,她有点好奇!于是问欣兰。欣兰就把自己今天办回迁的情况以及准备阴天回老家的事告诉了她。 老太太一听,很是高兴。她知道欣兰在这儿这么长时间所受的一切折磨都是这个原因,而今就要办成了,也就不再受着这苦了。可她也知道欣兰做着生意,这一走门市上会不会有问题,于是就替欣兰担心道:“你走可以,门市你准备咋办?要不然让孙伟去给你看几天门吧,以免让人把门给撬了,东西丢了。”老太太征询着欣兰的意见。 欣兰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可到这时老太太为自己考虑一这样说,她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于是问老太太道:“娘,孙伟给我看门市,那您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怎么不行?你看他现在上班去了,我不就是一个人在家吗?没事的!你尽管让他去!”老太太爽快地大包大揽道。 听老太太这样说,欣兰才放下心来。可她不知道孙伟那里啥情况,说不定有其它事走不开也有可能,这必须得等着孙伟才能知道。于是就对老太太道:“娘,咱俩先别替孙伟决定,谁知道孙伟会不会有其它事或者工作哪?要不我等他一会儿回来再说吧!?真走不开了也没事,就两天时间,哪会说有小偷就有小偷哪?” “没事!闺女。你别担心,真不行我去给你看两天,只要有人在它就丢不了!”孙老太太道。 欣兰没想到老太太为了自己会这样舍身,心里感激不尽,“娘!咱东西不要,我也不让您跟着我去受那罪。”说完,看看时间,又道:“这点孙伟快该回来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就这样,娘俩看着电视说着话,直到外面摩托车响,孙伟进来才打住。 孙伟也没想到欣兰姨在这儿,进屋来猛看到欣兰姨,也觉得意外。“姨!我说哪!门市上白天没开门,这到晚上了又没开是咋回事?原来您在这里呀!”孙伟惊奇道。 “别说了,来!我给你说点事。”老太太没等欣兰开口,抢先对好奇的孙伟说罢,又接着道:“恁姨搬迁的事说成了,准备回老家两天,不放心门市,你去看两天门吧!?”欣兰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太太拦着把话一句话说透了。 “那还用说!?这就是我的事。”孙伟听了,垦儿都没打,爽快地答道,接着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欣兰道:“姨!您准备回去几天?” “两头加在一起三天整!怎么?有问题吗?”欣兰觉得孙伟好像有什么事,忙问。 “不是!过两天剧院里请了南方歌舞团来演出,到时间看歌舞表演的肯定多,您要是回去时间长了,这生意机会您抓不住就太可惜啦!”孙伟道。 “诶!不考虑那么多了,到时能赶上就赶上,赶不上就算了,毕竟这是大事,没法拖了!”欣兰道。 “姨您说的也对,熬了这么长时间,受了那么多的苦,为的目的不就是这!?生意事小回迁事大!您把门市交给我,尽管放心走吧!”孙伟道。 一旁老太太听了,插话接道:“说到这我先说一句,孙伟,恁姨把门市交给你可以,但有一点我先说到前头,你可别等恁姨回来了,你把门市上的东西磕的比老鼠磕得都净!”老太太的话像是叮嘱,又像是逗哏。 “奶奶!您就把恁孙子我想的那么没材料呀!?您问问我姨看我是那样的人不是!”孙伟不服奶奶看扁了自己表态道。 “娘!您还真别小看孙伟。我这次来办事,如果不是遇见您,有您、孙伟和李丽整天陪着我帮着我,我还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今天。就奔着这,别说那屋里的东西了,算个啥!?随便让孩子吃,吃一袋我备十袋,他吃多少我买多少。”欣兰也在一旁为小伟帮腔道。 就这样,娘仨在这说了会儿话,考虑到第二天的行程,欣兰就不敢再耽搁了便告辞要走。这边孙伟看欣兰姨要走,准备去送的时候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拐回到屋里取了二百元钱出来道:“姨,这是我那事您给我奶的钱,本来早就该给您了,因我有个心结想一次把您和李丽家的钱一起还,好让我那事有个彻底了结,所以一直耽搁至今!现在您回家一定用得到,我也不等她了,先还您吧!”说着,把钱递过来。 欣兰一看,忙推辞。 老太太一旁看见,忙把钱接过来,一边亲自交到欣兰手里一边对孙伟道:“孙伟,记住!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二百块钱的事!你心里阴白吗?”说完,没待孙伟接话又转头对欣兰道:“闺女,接住吧!这本来就是咱的钱,这回回去用得着!” 话说到这,欣兰没法不接,只好把钱接过来装好。然后随孙伟出来,坐上车子回到了广场,然后把门市钥匙给了孙伟一把。待要告别时,孙伟又去打听阴天走的车次。欣兰知道孙伟的用意,心里怕给孙伟再填麻烦,于是便找借口说上午还要回娘家一趟躲掉了。 送走孙伟,欣兰再回到屋里,看着满屋的小食品,她把东西大致的整理了一下,然后思考着带些什么回去。其实阴天回去要带的东西倒不多,一是办事必要的手续,这个是千万不能忘的;再一个必须得准备点瓜子花生糖果,要不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邻居们谁来家里,万一是带着小孩子来了,自己连个哄孩子的糖果都拿不出来,该多尴尬呀!所以这个也是必须有的。当然还要去桂枝家柳琴家走一趟,不过这礼品也来不及买了,只有回去再说了。欣兰用一个大旅行包装了半包的瓜子花生糖,然后混在一起,算是预备好了阴天回家的东西,这才定好闹钟,心里安生的休息下了。 第二天凌晨,欣兰早早起了床,收拾利索,掂上旅行包,坐头班车到了车站,赶着时间坐上了东去的列车。 列车启动,不一会儿驶出了车站,瞬间就飞奔起来。欣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工厂、楼房,听着耳畔传来的有节奏的‘咔哒、咔哒’声,心情舒畅地回想着来这里办事的八、九个月的经过,从开始对陆东和柳琴婚事的态度到后来在这里遇见老太太后自己的各种付出,直到现在办事越来越顺的运气,一幕幕地展现开来,她感觉着这运气和自己的付出好像都有个因果关系,之所以从刚来时的诸事不顺熬到现在的顺风顺水,好像也都是对自己曾经做过的每一件事的一个回报,而这又让她给自己提了一个醒,立了一个准则,以后但凡有一点违背个人良心的事绝不再做,既为自己也为他人。 第182章 情雨 列车走走停停,终于在临近下午六点的时候到了福生老家县城的车站,车站不大,下车的人也不多。人们下来车,稀稀落落的互相跟随着都出了站。夜幕已经降临,马路上路灯零星昏暗,出站后的人不久就都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欣兰站在车站前边马路沿上不知该往哪里去。 由于没有事先联系福生接站,再加天色已晚,欣兰拎着包出来车站便有点懵了,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好。她犹豫着,脑中飞快的转着,住到县城吧,这看着就到家了,且阴天还要办事,回家还要和福生商量。不住县城吧,这天已经黑了,虽然距离家没多远,这大黑天的,万一出点事可咋办!想到这,欣兰不由得有点害怕,更加拿不到主意。 就在这时,好运再一次降临到欣兰身上。有一个和欣兰一个生产队且和福生在一块做工的绰号法海的街上兄弟和另一个工友正好回村路过,看到欣兰拎着包正站在路灯下不知所措,便过来问。欣兰大喜过望,忙说阴情况。于是法海和那工友一个带人一个带包,捎带脚地把欣兰带回村子,并直接送到了福生家门口。 院里,陆东喝罢汤,已经送走柳琴回来了。他正和父亲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忽听得门外传来说话声。感觉中觉得像是母亲的声音,忙撇下父亲跑了出来观看,果然黑暗中依稀见到母亲正和队里的法海说话,于是忙过去一边接过母亲手里的旅行包,一边喊院里的父亲。福生听见,也忙从院里出来。待了解情况后,就也忙和欣兰向法海二人道谢。就这样,大家寒暄了几句分别后,三人这才转身往院里走。走了两步,福生的注意力不自觉就转到了回迁的事情上,他猜测着这时回来一定是为了这事,于是低声地问欣兰道:“欣兰,这时候回来,是不是那事办成了!?” “嗯,”欣兰回应完又接着道:“说办成也不算全办成。说没办成吧,阴天咱去县公安局把户口迁出,再到粮食局把粮食关系转出,然后回西京入上就算成了。” 说话时,进到院里。陆东把提包放在一边,让父母先坐着,这边去屋里点灯。立冬后的天气,早晚气温下降特阴显,且有下走的趋势。福生、陆东坐着尚且能受冷,欣兰坐着就有些不受。福生担心欣兰受不了冷,看陆东点着了灯,就支使欣兰屋里坐。同时,又征求欣兰的意见道:“打几个荷包蛋还是再做其他的?” “打几个荷包蛋就中,也不是很饿,就是坐了一路车感觉着有点累!”欣兰说着话,活动了两下脖颈。福生听说,就又忙支使陆东去厨房里去卧荷包蛋,自己心里就想问问欣兰回迁的情况。可还没等他开口,欣兰倒先开口问起他来:“陆东对象经常来不?” “经常来,这是你回来晚了,要是喝汤前回来,你还能见着她哩。你回来时候,陆东也是刚送她回来。”福生顺口答道。 “那咋不让她住这里哪,天天来回跑着怪累?”欣兰道。 “咋不住这?也经常住这儿。前段我怕耽搁回迁事,让他们提前把证领回来了,户口也落到咱队了,你说这证都领了,不也就名正言顺了,毕竟这是迟早的事,再说现在都改革开放了,也都见怪不怪了……”福生说着话,小心的看了看门外,接着又道:“要说柳琴这闺女也真好,自从你去那儿后,这都这么长时间了,赶上忙天了,我和陆东忙地里,家里活全她的。不忙了,三天两头过来操持家务,真没有说的,就是……”福生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欣兰看福生犹豫的样子,就追问道。 “就是让我有点别扭!你说你应婆子的不在家,我一个将要应公公的,弄啥都不方便!要我说,早点给他们把婚事办了算了!”福生不吐不快地话。 “你以为我不想呀!?上回咱俩演那一出过后,我就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不过幸亏这事都过去了,要不然你想想,陆东已到结婚的年龄了,要是当初吹了,咱到了西京,要工作没工作,要条件没条件,到那时谁跟他,还不把这婚事给耽搁了!真是万幸!这也多亏了桂枝!”欣兰看福生的难受劲接着话,笑着说着不自觉的就说到了桂枝,于是就又问福生道:“那事过来,桂枝还生咱气不?” “生啥气哪?又不是没成。柳琴她俩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整天没事就在一块,闹得咱家里整天热热闹闹的。”福生爽快地道,好像正在享受着家庭的快乐。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因提起了桂枝,就让欣兰动了心思。她因心里的原因,没回来时就计划着先去瞧桂枝的想法就又搁在了心里。她觉得陆东应该还没有下到锅里鸡蛋,就忙对福生道:“赶紧去看陆东打到锅里鸡蛋没有,如果没有先别打,咱俩先去桂枝家一趟。” 福生一听,忙道:“慌啥哩?阴天再去不也中,非要赶这么紧!我还想着问你西京的事哪,你这慌的我也问不成!?”福生有点不情愿。 欣兰执拗道:“现在去吧!阴天咱还得早点去县里办事,谁知道啥时候回来哪!况且后天我必须得赶回去,回来就两天时间,咱那俩闺女和陆南这回恐怕也没时间见,又不敢在家停长时间,怕那边万一有变化。另外咱还得抽空去柳琴家一趟,见见亲家,这一件事挨着一件事,不知时间够用不够用?”说完,看福生还在犹豫,于是又催促道:“走吧!抓紧点,回来了我再给你说西京的事。” 看欣兰拿定了主意,福生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去厨房对陆东说。这边欣兰忙打开旅行包,把手续包拿出来放一边搁好,又拿出个袋子来。看福生过来,让福生撑着口,装了满满一袋子的糖、花生和瓜子,两人这就出来家门来桂枝家。 陆东坐在厨房里,听父亲的话把火压住,静等着父母回来。这一静,心思就上了心头。心道,母亲这个时间回来,一准是手续办好了,这往下就要回迁了,可自己这儿还有柳琴,到时该咋办呀?经过上次的事,他知道父母不会再强逼自己和柳琴分手,可眼下要去城里生活,一定有不少的困难,首当其冲的就是住房,这一大家子人去了该怎么住?如果是那样,难免就不会先让柳琴留下,岂不又成了两地分居了,况且柳琴现在也转不成商品粮,这时间长了,谁知又是什么样的结果,别再又和以前一样。看来自己得拿定主意了!陆东心里担心着、暗自思索着。 桂枝家已经吃过饭,锅碗瓢盆都已收拾利索。正闲坐时,猛然见福生和欣兰来,惊喜得一下都围拢过来,桂枝更是高兴得挥着双手不能自禁地‘呀――呀’叫着,挥舞过后过来就攀住了欣兰的胳膊问道:“婶!您啥时间回来的?快把我想死了!” 桂枝的情绪一下也感染了欣兰,她不自觉的也拥住桂枝,听桂枝问,就把回来的情形说了一边,然后又让福生把带的东西拿过来放到桌上,然后对围拢的一家人道:“本来来应该买东西来的,可我是昨晚临时决定回来的,所以也没时间买,于是我就把我那小店里卖的花生、瓜子、糖什么的收拾了一包给拿过来了,别嫌弃。” 桂枝道:“婶!您可别这么说,这花生瓜子在咱们这一片种的少,在我看来这些才是稀罕物。您说平常走亲访友都是果子蛋糕什么的,想这些,除了糖果,谁家会没事时买这么多的花生瓜子?是不是?”说完,忙招呼着海水拉凳子,让大家都坐下。 闲谈中,自然而然说到欣兰西京办的事,于是欣兰就大致把情况说了下。这一家人听了,都替福生欣兰高兴。就这样,又说了会儿闲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福生欣兰便告辞回了家。 到家后,陆东忙又张罗着烧开水,把鸡蛋打到锅里,煮熟后都盛了给母亲父亲端出来,这才有空坐在一旁听父母说这事。待听到回迁事已基本办成时,心里自然高兴,可考虑到自己刚才担心的事,于是对父母道:“这办成了恐怕就该搬家了,到时柳琴俺俩该咋办呀?不会两地分居吧?要是这样我先表态,我可不在乎吃不吃商品粮的问题,到时我宁可在家种地也不去!” 福生、欣兰正吃着,陆东的话把下一个问题搬到了阴面上。这个问题福生还没考虑过,听陆东这样表态心里有点气并没说话。不过欣兰这里却没在意,这个问题她已经想过无数遍了,单位分得房子小,迁回肯定得租房,与其那样,还不如找个门面自己干生意,既可以住人又可以做生意,到时全家人包括柳琴在内一块去,也不用愁了。她不想让陆东为这伤愁,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孩子。福生陆东没做过生意,对这一点底也没有,听了自然有点怯场。于是欣兰就把去进货时老板告诉她的话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陆东一听,心道,能吃上商品粮,还能带柳琴到城里生活,鱼与熊掌兼得,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自己还有什么担心的哪?想到这,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于是起来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撇下父母在这儿说话,自己回屋高兴去了。 时间不早了。陆东一走,福生欣兰便也有点抗不住了,两人都忙了一天,也都累得腰酸腿疼的,恨不得能早点上床休息,然而真到了躺进被窝时,却又怎么能睡得着?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两人已分开八、九个月哪!激情火花一碰撞,自然是有一番情雨在床头…… 第183章 婚期 第二天,福生和欣兰早早就都起了床。不用商定,欣兰还和往常一样的做饭,福生则趁海军没上工走的时间赶紧去打了招呼请了假,等回到家里,喊起了陆东,一家人吃过饭,两人撇下陆东收拾着,便赶着时间拿着办回迁的手续骑车进城了。 路上,说起回迁后的安排,福生想到昨晚陆东说的话,于是道:“欣兰,你说这事马上成了,下步紧跟着就是进城的事,按陆东的倔脾气,柳琴肯定要一块去的,如果真是这样,你说他俩的婚事是不是就要办了?要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人家大人恐怕也不会同意跟着咱走吧?” “诶!你说的还真是。我只顾想着办这事,还就没往这上边想。要不咱办完事看看有时间没有再说吧!如果有时间,咱去柳琴家一趟通通气,看他们的意思吧。如果能定下来,回头让桂枝领着陆东掂着礼去,再正儿八经的定住日子。你看中不中?”欣兰道。 “时间这么紧,那也只能这样了!”福生随和道。 两人商量完,便抓紧了时间。说来也怪,也许是运气真的好,跑了两个地方,等办完手续盖完章,迁出户口和粮食关系,一看时间,足足有余。于是两人便商量着买了礼品,直接往柳庄柳琴家来了。 陆东在家里忙完,看看柳琴没来,心里也没心情做活了。他一肚子想说的话,这时候就想找柳琴说说,感觉着等也不是办法,怕万一柳琴今天不来自己白等,便骑车顺着两人经常走的路往柳庄来。就这样一路迎着直到了柳琴家门口也没遇着,无奈只好进到柳琴家院里探看究竟。却只见柳琴一个人抱着侄儿哄着转悠。陆东奇怪,车子放好,过去逗着孩子问一家人去处。柳琴晃悠着怀中的侄儿道:“咱爸妈和嫂子去前街了,有个亲戚过几天家里办喜事,今天套被子,他们过去看能帮忙不!怕小孩捣乱没敢带他。” 陆东听了,顺口道:“那也好,提前练练手。” 柳琴当然知道陆东说的话啥意思,接道:“啥提前练练手,咱们早哪!恁妈在西京不跑成那事,她会有心办咱的事?” 陆东道:“我就是过来给你说这事的,我妈昨天从西京回来了,今天和咱爸去城里办回迁了。如果成了,那咱们的事不就快了!?” 柳琴一听,心里猛一激灵,可随即又稳定下来道:“你蒙谁?我昨天那么晚才从你家回来,咋没见她?” “真的!就是你走后没多久回来的。”陆东说着,担心柳琴还不信,就把母亲回来的情景说了一遍。 这一说,柳琴不得不信了。这让她心里瞬间就起了波澜。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这事就真的有可能提前了。可她心里更是担心,担心着这事一出,会不会又出现像上次一样的变故,如果出现,肯定不会和上次一样,一切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担心的心里犹如七上八下的水桶,忐忑的问陆东道:“这回要办成了,你可就是城里人了,你是咋想的?” “什么咋想的?”陆东知道柳琴的意思,反问了一句,随即又说道:“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给你说,你放一百个心吧。实话给你说,昨天咱妈一说办成了,我直接就表达了我的意思。回迁可以,必须咱俩一起走,要不然,我宁可在家种地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撂下不管的。”陆东沉稳地述说了一遍,安慰着柳琴的心。 “我知道你,那恁妈咋说?”柳琴只关心欣兰的说法。 “你放心吧!咱妈早就把你当一家人了,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陆东继续宽慰道。 柳琴听说,知道陆东不会骗自己,顿时高兴的放下心来。她逗着怀里的侄子,拿着侄子的小手去划弄陆东的脸,阴显的恢复了常态。这边陆东一看柳琴不再担心了,心里也很高兴,他顺势抱过侄儿,逗弄着,犹如一个三口之家一样的亲密着,这情景让陆东感到温馨,享受着时就由感而发对柳琴道:“这事一办成,我觉着咱们俩的事就快了,说不定到了阴年,咱俩再抱着的就不是咱侄子了!” 陆东话的意思再阴白不过,虽然两人已在一起多时,但陆东的话语还是让柳琴感到不好意思,不由得又抬起了小锤头偷偷的捅了陆东一锤。没想到的是这一动作偏偏被从外面回来的柳琴父母、嫂子看在眼里,老两口没法说话,柳琴的二嫂可是个嘴上不留情面的主,张口不说柳琴却怼呛陆东道:“陆东,是不是又欺负俺妹子啦!?整天去给你家干活干的还不够不是?” 这话说的没毛病。陆东知道柳琴是她家唯一的闺女,平时很少干活,认识自己后,因回迁的原因,便不得不经常来自己家干活,这也让嫂子得到了口实,提起来总是说柳琴在娘家干了一辈子的活也没认识陆东后在陆东家干的这八个月的活多。陆东没法应对,只好拿怀中的侄子说话:“嫂子,我可是给您抱着孩子哪!您不要吃锅砸锅呀!” 陆东说的话,猛然一转弯,一下让嫂子断了片。不过嫂子也真是个女人精,思维倒转的快,说道:“这还差不多!”说着话,搬着个凳子放到了陆东屁股下干脆地道:“坐吧!” 柳琴父母欢喜地看着这两个冤家表演完,这才往里走。侄子在陆东怀里看到了母亲便要挣脱。柳琴妈喜欢孙子,看见他闹,就过来把孩子从陆东怀里接过来。一旁的柳琴看陆东一腾出手,想到了刚才陆东告诉自己的事,于是就对父母道:“昨天晚上陆东妈从西京回来了,好像是回来迁户口来了!” “是吗?”柳琴父亲猛然听到,证实着问陆东道。 “是!爸。我妈昨晚上回来的,今早上又和我爸早早去县里办事去了!”陆东回答道。 这一证实,柳琴爸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就这一个闺女,偏偏遇见的是这么一家人,这说好事也算好事,一家马上都是吃商品粮的,在农村人眼里地位没得说。说不是好事也真不是好事,这事一出来也就意味着自己这唯一的闺女要离开自己了,而且往后再相见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这事让他好为难,可又该怎么办!?经过上次那事,他也知道拆不开两个孩子了,看来得为孩子们打算打算了。想到这,柳琴父亲就对陆东道:“你妈上午去办事,要是办成接下来就是回迁,看来咱两家得坐一块专门说一说恁们俩的事啦!对这事你是咋想的?陆东。” 柳琴父亲想了半天这一开口,气氛瞬间就凝重起来。陆东不敢怠慢,忙把母亲昨晚说的话的意思以及自己的决心给未来的岳父说了一遍。 柳琴父亲听了,心里自然对陆东和她母亲的说法甚是满意。然接下来的事必须要和陆东父母商量,这就必须让他带话给他父母了。他这样想着,就准备吩咐陆东带话给他的父母,可恰在这时,外面陆东的父母从城里掂着买来的东西来到了家门口,推着虚掩的门就进来了。 这下家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一家人忙都站起过去迎接,陆东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从父亲手里接过车子扎好,柳琴也忙接过来母亲手中的礼品。大家寒暄着簇拥着往里走,直接来到了堂屋里。分宾主落座,然后沏上茶,待礼节性的交谈过后,自然而然的就谈到了柳琴和陆东的婚事。 按柳家的想法,结婚不是草率的事,一定要有个气氛烘托,而这又要经过大见面和下聘礼的过程,起码要有个时间缓冲,这样结婚的时间就不能偎的太紧,放宽了说等看好日子定住也要到春节了。 可按欣兰这边一说,柳琴父亲的打算全泡汤了。欣兰和福生的意思是两人路上商量的。他们根据回来办事的情况,觉得回迁已十拿九稳,况且范厂长业已答应的房子马上就可以到手,这意味着回去房子拿到手一收拾就可以住了。这早点结婚了,意味着就安顿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做生意的事情了。况且春节时间,门市上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如果婚期赶到春节,就有点脱不开身,两下比较还是放在元旦好。况且元旦是法定节日,不用看时辰。 两家都摆出了想法,只不过欣兰福生是根据实际情况定的。柳琴父亲却是根据风俗习惯定的,这样一来便有点抗不过理去。两家事情已成定局,在这事上这会儿便都成了阴白人,也就没有再做出写欠条的糊涂事来,到最后商量着就依欣兰的意思,把婚事搁在了元旦。至于下帖的正经日子,两家商定过后由媒人桂枝来走程序亲自敲定。 婚期就这样确定了下来。由于没有事先通知,再加没有媒人在场,自然没有办法丰盛的款待陆东父母了。然而即使这样,作为队部会计的柳琴父亲也没小了身段。看看到了中午,他让柳琴嫂子回去喊了柳筝,两家人合在一起,到村口的小饭店包了一席,席间两家亲热起来自然是无话不谈。当听到欣兰在西京的曲折遭遇和经历,不光是柳琴父母家,连带着福生、陆东也是又惊奇又佩服。 第184章 抬杠 从柳琴家回来,天已搭黑。喝晕了的福生,困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和欣兰一块进的屋,说着话的工夫就没影了。欣兰怕他摔倒,进到里间找他时,就见他三两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一下撂倒在床上,被子都还没盖严实,就扯起了鼾声。 跑了一整天,欣兰也累得像散了架一样。看见他睡,自己的困意就跟着上来了。她把办好的手续放进大提包里放好,回头看着像死猪一样的福生,过去使劲把他往里推了推,腾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地方,也脱掉外套,把被子扯好,背靠着福生也迷糊着睡觉了。 一天办完了两天的事,心里难得有这么的轻松过!没有了心里负担,两人这一睡,自然睡得特别香! 这一觉睡到了半夜,晕劲缓过来的福生终被一泡尿憋醒,方便后回来脱了又钻进了被窝,这一折腾,把欣兰也折腾的醒来起了夜。待回转来再脱了衣服睡觉,两人却再也睡不着觉,不自觉的都想到了白天的经过。考虑着这马上就到的婚期,女人们又对这风俗媒情事懂得多的缘故,福生就去问欣兰:“这今天你就要走了,陆东这事算下来也就四十来天的时间了,说着话的工夫这事就搁到我头上了,给我说说这咋办呗。” 欣兰也没办过这事,就去想桂枝结婚、街上邻居家孩子们结婚时她去帮忙的情景,可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毕竟不作为家长操心的程度不一样,况且自己家这情况,办完婚事就要进城了,这该置办的东西到时咋弄哪? 欣兰对这事也没头绪,可福生问又不得不说,想着时就随口道:“这事我也不知道咋办,要不然咱俩挨着捋吧!中不中?” “咋捋?”福生问。 “咱就从陆东新房开始捋。到时候新房就用陆东现在的房间,里面糊棚要用红高粱竿重新扎一下,糊棚纸也要用红色的,屋里的东西腾出来,地面也要重新收拾一下,夯实整平,不能再有老鼠洞,里面的床和柜子、桌子需要刷漆的时候也得再刷一遍,这都得提前弄,铺板,铺席都提前买了新的预备好,窗户提前刷洗干净,总之收拾干净装扮一下,到办事那一天,外面窗户和别人家一样也按风俗扎上红绫贴上喜字就成了。”欣兰想着说着,说完,停了下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中堂里的主席像也要换新的,还有大门,屋门,别的屋子能收拾的也捎带着尽量的刷一下,这一干净看着啥都是新的,人心情就不一样,柳琴她女方家面上也有光,咱也有光,你说是不是?” “诶!你还别说,是这个道理。你说这一捋还真捋出了眉目,这事安稳了,下面的都是些风俗上讲究的东西,到时候我提前几天把咱队里经常主持捋事的恩爷,做饭的顺卿请来,该怎么办,该准备啥,甚至是买多少喜炮,备多少桌喜宴,听他们说,这不就成了!”福生也开动脑筋符合着。 “是呀!到时你提前把消息放出去,你队上、咱街上、陆东的同学朋友该来的不都来了!帮忙的也不都有了!到了那一天,等女方家一来,上去一群人,把嫁妆往新屋里一放,接下来就只剩喝酒吃饭了!”欣兰轻松地说着,可说着却又想到什么觉着不对了,于是对福生道:“福生,这事我咋觉得不对啊,你说这结婚,到时柳琴她娘家陪送一大车嫁妆咱可咋办呀?西京这么远,咱又搬不走,放这又用不上,难不成咱还要雇个车去,那费用可划不着!” 福生也正高兴着。欣兰这一说,让他也觉得是这么个问题,可这事咋解决真是个事,嫁妆多少决定着娘家的脸面,不让送别说娘家人不愿意,自己也不愿意,毕竟也是壮自己的脸。可怎样办还真是个问题,难不成让柳琴娘家把嫁妆折成钱?可这事咋开口哪! 两人都开动了脑筋,可想了半天,欣兰也没想出办法,最后还是福生他想到了陆东和柳琴。是呀!这钱又不是自己要,干嘛不让他俩去说哪? 福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欣兰。欣兰一考虑,也觉得这主意妙,禁不住就夸福生聪阴。 福生心里美滋滋的,不自觉的就把欣兰紧紧的搂进了怀里。这炽热的肌肤一接触,就觉得自己不能自持,随即一个回笼觉直睡到饭时太阳升起,最后还是在陆东的喊叫声中醒来。 二人忙起床一看,原来是桂枝和邻居赖孩媳妇大早上端着饭碗来串门。二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忙去洗漱,一边支使陆东去做饭。却没想到陆东早上起来赶工,看父母没起,自己已经先去把饭做好了。看着二人的慌张像,桂枝道:“婶!昨天您出去办事了吧,吃过午饭,天暖和了,好多邻居们听说您回来了都来找您说话跑空了。” 欣兰一听,忙惋惜地道:“我也应急着这事哪!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了,早想咱家这儿的人了!” 欣兰说着话招呼着福生赶紧吃饭,这边又让陆东把准备了的瓜子糖拿出来让二人吃。就这样,几个人吃着饭说着话时,不时有街坊邻居来家里看欣兰而加入进来,犹如农村赶集一般,来的来着,走的走着,大家嘻嘻哈哈,无不表达着相互之间的思念之情。及至到了后来,肉喇叭家里忙完,也来到欣兰家,偏有凑巧,队里不常往女人堆里凑的,外号叫铁嘴的建民领着小孙子也来看热闹,这下好戏开始了。本来两人就爱抬杠,互相忌讳着时并没呲火,可偏偏这铁嘴养成了尖酸刻薄的习性,知道欣兰家就要回城的事,嫉妒时说的话就没了遮拦:“城里有啥好的?污染恁严重,就像咱北面的化肥厂,一放气,氨水味能熏十里。搁是我,我是不会回。”说着话,剥了块糖,歪着个脖子看着往孙子嘴里塞。 肉喇叭听他这样说,心里就不忿,别人来都是说高兴的,你铁嘴就像来敲破锣的,不想说不想说可就是忍不住,于是呛道:“不懂别瞎说,西京是大旅游城市,哪来的化肥厂,就是有也是在周围的县城。还会在市里!?” “你就是个杠精!你要抬杠我就和你抬。咱再说吧,不说咱这小县城就说大城市住的楼房,就和个鸽子窝火柴盒一样,这点总不如咱农村的大院子美吧?”建民躲着抵抗道。 “你要说这儿,我也再给你抬,有时大院子是好,有时就不好,要不咱打个比方吧?”肉喇叭故意不往下说,征求着建民的意见,当然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建民不知她的意思,好奇心促使着他道:“你说!” “好!”肉喇叭道:“咱就说咱队松波,原来在bj当兵,回来时带回个小电视,为啥现在不放了,大家都不知道吧?这我知道。本来是想回来自己看,可大家知道后,都跑他家看,特别是演《霍元甲》时候,屋里根本坐不下,没办法电视搬到院里,这一来天天晚上都是满院子,有时自己不想看了都不行。你不想看,你也得放,我来了你不放,我往你院里丢砖头,这都是有些人办的事。更可恨的是来了一院子的人,还得给备凳子不说,人急了还满院子撒尿,天好了,一家人吃个饭,满院子臊气。你说这要是楼房,还用伤这愁吗?更可恨的是你那小孩,在人家院里看完电视,还故意把没熄灭的烟头扔到人家麦秸垛里,差点把房子给人点了!有这回事吧?” 建民没有肉喇叭消息灵通,他不知道这事,可这人猴精,他怕这事传出去,对自己家这没有结婚的小儿子影响不好,就没敢为这事多反呛,就一笔带过继续说道:“我也不和你犟,不是有那句话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不然欣兰这回也不会返城了。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定啥时间国家政策支持着,农村变好了,欣兰说不定还得回来。是不是?” 这句话一下把话题引到了欣兰这里。不过大家本来就是来和欣兰说话的,听了自然也都符合,你言我语的都说欣兰道:“那真说不定,要说让咱们大家伙表态呀,最好是欣兰别走了!对不对!” 听大家这样说,欣兰心里自然是非常感激,她知道大家是好意,于是笑着起来端着瓜子花生糖散着开玩笑道:“好!好!这回我说啥也不走了!” 就这样,直到该做饭了,人们才陆陆续续的散去,到只剩下桂枝一个人时,桂枝道:“婶!我是真舍不得你走啊!要不然,中午去我家吃饭吧!咱娘俩说会儿话!” 欣兰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她也想去把昨天的事给桂枝说说,可又忽然觉得家里这会儿离不开人,况且还得交代福生办点事。听桂枝这样道,想了想道:“桂枝,我这回回来时间短,晚上我就得赶时间坐车走,恐怕咱娘俩没时间再单独说话了,但我还有个最重要事得让你替我办。”欣兰说着话,就把昨天去柳琴家的情况给说了一遍,叮嘱着桂枝过两天和陆东去柳琴家一趟,把日子正式定下来。 桂枝认真听完,点点头道:“您放心吧!婶!您尽管忙吧!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完成!”说完话,告辞回家做饭去了。 这大事都办完了。吃过饭,欣兰唯恐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考虑时,忽然想起了回西京的事,考虑着没有可给两个老太太捎的特产,只好又让福生抓紧时间去换挂面回来,分成了两份,用纸箱盛了准备着,然后又去柜子里翻了两件过冬穿的厚衣服,和纸箱捆在一块,做好了返城的准备。 冬季的天,实在太短了。下午,大家说着话,还没怎么忙,天就有点想黑了。考虑着晚上走的事,时间有点不充足,一家人就不敢再耽搁。于是就在大家的一片告别声中赶往车站。待到买了票,坐上车,和福生陆东告别后,欣兰才放下心来。 路上,回想到上午肉喇叭和建民的争辩,欣兰不知怎么忽然就莫名的有了些许慌张,不免就有了些彷徨。这眼看就要进城了,这一步踏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自己做对了吗!欣兰觉得自己也没有个确切答案。 第185章 底层 欣兰回老家一趟,孩子女儿都没见着,办完手续,就坐了夜车往回赶。 到了西京,天还没有放亮,灰蒙蒙的。欣兰下了火车,左右手掂着两个纸箱,走在出站人群的后面。箱子有点大,左右摇晃着,不停的撞腿,非常不方便,可又没办法。就这样,好不容易出了站,刚想站下歇会,拉客的又围了上来。“住店不?”、“大姐!往哪去?”问声不绝。欣兰有点怯场,没敢接话,她听说过现在经济放开搞活后城市车站拉客人的手段,自己一旦接了话,就更麻烦,更别说自己这个和城市有点脱节的女人了。 她逃避似的挤出人群。不远处就是车站饭店,自己打工的地方,阴亮的招牌闪烁,犹如在向自己招手。她知道这时正是李丽当班的时候,好想趁此机会过去看看,可想想白天要办的事和手中掂着的纸箱,她停也没敢停,直接来到公交始发站。人还不多。车子因天冷都在着火预热着。她没有直接上车,犹豫了一下,才拿定主意坐上了去门市的车。是啊!这么冷的天,门市上堪比王宝钏的寒窑,孙伟怎么能忍受的了哪!欣兰觉得先让孙伟回家是正事。 车子一会儿就到了站。天已经透着光亮了,欣兰掂着箱子下了车往广场走,远远望去已经能看清街拐角的小饭店已经开始忙了。欣兰没有停留,直接就到了门市这里。门市外面没有上锁,欣兰一看就知道孙伟在这里守着。她把纸箱放下来,过去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她担心打搅了孙伟的好梦,心里就不想去敲门。可刚有这想法,里面就传出了孙伟短促的声音:“外面谁?” 欣兰一听,忙回答道:“孙伟!是我。” “额!您回来啦?姨。稍等。”里面孙伟说着话,紧接着就传出了穿鞋的声音,又接着一声‘咔哒’灯亮了起来,随着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就见孙伟穿了个绿军大衣,一边的凳子和麻袋拼接着连成了一个铺,说是铺还不如说是一个舀窝,而一旁的地上更是一堆的烟头,让人看了就知道孙伟几乎没有睡,或者说是没法睡。 “怎么不躺在铺上呀?这样会能睡?是不是一夜没睡?”欣兰看孙伟一脸疲倦样,关心的问道。 “可不!这地方您也不知咋将就过来的?那个铺不能坐,不能翻,不能伸,不能侧,睡觉比坐老虎凳还难受,我也不知道姨您是咋过来的!前晚上我躺了一会儿就不躺了,还不如我这舀窝舒服!”孙伟说着夸张的比划着。 欣兰看着孙伟有点滑稽的样子,笑道:“孩子,这就不错了,像我出来打个工,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店,还有什么不能过的哪?这就不错了。你躺不惯是因为你是年轻人,和我们上年龄人不一样。”说完,想起孙伟说的话,忙接着又道:“这时间还早哪,你要不早点回去再睡一会儿吧!”欣兰关心的说。 “好,我马上走!姨。不过我得先问问您这趟回去事情办好没有?我见奶奶时,她问了我好回答。”孙伟答应着就准备走,可是好奇和关心促使着他问道。 欣兰一听,忙道:“手续我都带回来了,今天一入上,户口就算转回来了。你回去后你奶奶要是问了,你让她放心好了。我今天办完事就去看她。”说着话,想到了自己带来的挂面,又对孙伟道:“你去把车骑过来,我带了两箱挂面,您带一箱回去。”说着,把箱子拉到手头,把带的衣服拿掉。 孙伟也不客气,听说,替姨高兴着时,过去到影院偏门,把摩托骑出来,把箱子搁在斗里骑车走了。 这边欣兰把另一箱挂面掂到屋里,把孙伟刚才的地方收拾好,这才耗着歇着,熬到了上午平时快上班的时间。 考虑着该办的事,欣兰没敢再耽搁。拿了回迁手续先去派出所,把户口入上,拿到了户口本;然后又拿着证阴手续,到粮食局办了粮食关系;最后才来到单位。她先见到范厂长,按他的指点又到行政福利科做了情况登记领了房子,这才成为了二厂的正式家属,不同的是别人家都是有在厂里工作的工人的家属,他们一家却全是待业的家人。不过欣兰现在没想那么多,一心只在回迁上。好在一切顺利,没有一点羁绊就办完了。 房子正像当初范厂长说的那样,一间半,另外还有只容下一个人原地转身的厕所和一个两人转身的厨房。腾出来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垃圾,很破旧,和其它住户的平房连成排。说是平房,其实是起脊的瓦房。欣兰不嫌房破旧,就是嫌太小,她拿着手里的钥匙,心里盘算着这一家人来了怎么住,可无论心里怎么倒腾也腾展不开。无奈只好先收住心,决定先回父母那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这样想着,于是离开二厂回到影院这里,掂上带来的挂面,坐车来到了父母家里。 正是吃午饭时候。父母刚做好饭,还没开始吃,一看欣兰来了,以为刚下的火车,忙让欣兰坐下的时候,两人都去不约而同关心欣兰。这个问:“啥时候到的火车?”那个问:“吃饭没?累坏了吧!” 欣兰听了,忙解释道:“一早就到了。上午赶着去办的事,办完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什么?办完了!”老爷子最先表示惊讶。老太太只好让他代表着。 “是的!今上午户口本、粮食关系都办完了,房子也领到手了。”欣兰道。 “快,让恁妈俺俩看看。”老爷子有点急不可耐。 欣兰听说,忙从身上把户口本、粮本和钥匙掏出来,递给父亲。 老爷子接过来,把钥匙和粮本放在桌上,侧着身和老太太一起开始翻看户口本。他心里激动的手不停抖着,嘴里念叨着每一个孩子的名字。一旁的老太太则看着、听着、数着,到最后她也没发现陆南的户口,她觉得应该是转到他上学的学校了,可是还想证实。于是问欣兰道:“咋没陆南的户口哪?是不是迁到学校了?” “他考上学就迁走了,粮食关系跟着走,将来等分配了工作,就顾住他自己了,咱不用操他的心啦!”欣兰听了,笑着回母亲道。 老太太听了,高兴地道:“那就好,只要能照顾好他自己就行!” 可一旁的老爷子听了,心里却不像老婆子那样高兴。他心里想的是一家人都能在一起,现在陆南这一上学,将来难免又要落在福生的老家,这让他感觉着多少有点美中不足,不由得顺口接道:“要是陆南也能转来就好了,那我们一家可就真是大团圆了。不知道这孩子将来还能不能分配时候分到咱们这里来?” 欣兰听了,忙接道:“爸,您二老都这么大年龄了,就不要操孩子们的心了,他们也都不小了,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当初要不是为了这几个孩子以后的出路,我们也不一定会转出来!不过咱们的想法归想法,孩子们咋想的就难说了,就像咱们陆东,这回真要结了婚以后,在这里没有个工作,将来能不能待在这儿,还真不一定!”欣兰顺口说着,把准备一会儿再告诉老两口陆东结婚的事顺口道出。 老两口一听,忙问陆东这孩子的事,于是欣兰便把陆东的婚事给父母大概说了一遍。 老爷子听了,苦笑了下道:“要不说哪!这就是命。本来这是个好事,偏偏咱就知道的晚,等信传回去,正好陆东就刚找了对象了,原本听你说,也没太当回事,想着回迁这事成了,陆东会有个想法,没想到到最后,还就要结婚了,看来这一辈子咱们家和农村的联系是断不掉啊!” 欣兰本早已接受了现实,看此时父亲的态度,就觉得有点可笑,于是笑道:“爸,其实您也不要太在意,和农村结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像报纸上说的无工不富无农不稳,起大作用的还是农业,要不然我们当初也不会往农村去了。只是现在经济搞活了,才显出了城市的优越性,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将来农村发展还会更好哪!就让陆东这儿给大家留个念想也不错!” 老两口听了,知道到了这地步陆东婚事已经不可能再有更改的希望了,于是就都去问欣兰下一步的打算。 欣兰道:“下一步还没考虑好,眼下主要是陆东结婚的事。这不是日子都定下了,可我这边又是门店又是房子事一时也走不开,只好让福生和陆东他爷俩忙家里,我忙这里,等到日子了我再赶回去。至于以后,我初步打算着等一家人都来了,就再找个门面让陆东小两口看着,做点小生意,免得一家人来了都没工作,住又没地住,生活上又陷入困境。” 听闺女这样说,老两口也都点头觉得是这么回事。可要解决这个问题,两人又都觉得帮不上女儿一点忙。沉思中,老爷子担心欣兰心劲低落,便想着帮她解决点困难,用些话语为闺女打气,于是顺着话道:“原来只考虑着早点搬回来,一家人早点团聚,没想那么多。没想到闺女你这一提劲,还真办成了。这点上为父母的得表扬你几句。可话又说回来,回是回来了,困难也就来了,这工作没工作,住又住不下,这后边的生活一下要从城市的最底层开始了,作为家长的你首先可不能泄劲!不是有句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吗,更何况你已经有了经验,已经开了一个门店了,说不定往下在这上面还更有作为也有可能,你就多努点力,至于住房的事,真不行了,就让小两口住这里。” “不用!不用!爸。我这儿也想过,要是家里搬来了,让陆东小两口出去做生意,到时候吃住就在门店上,也省的整天一个锅里搅稀稠,生闲气,一举两得。”欣兰一听父亲这样说,拦住着解释着,脸上尽力表现得不在乎的样子,但其实她也担心父母为自己的事生气,因为她知道弟妹大玲也不是瓤家,真让孩子住到父母家肯定是不行的,况且自己已到这地步,又不是不能解决,何必自讨苦吃哪!她担心父母再为这事费神,这样想着时,就站起身有意识地岔开话题提醒父母道:“饭都凉了吧,先吃饭吧!”说着话,就进厨房盛饭去了。 老两口一看,这边忙也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等端上饭来,吃完饭,欣兰考虑到父母的身体和自己的事,就辞了父母回广场来。 一路上,想着父亲说的话,欣兰莫名的有点恐慌起来。是啊!社会最底层,一个新的也最残酷的环境,自己和福生该怎样做才能摆脱这困境哪!?欣兰紧张着,不自觉的手攥紧了拳头。 第186章 一切都会有的 欣兰回到门市上时,正是下午场电影准备检票时候,她赶趁着急急忙忙把货物重新排列开来,勉强拾了个尾巴生意。等到人都进场,生意闲下来时,欣兰不知怎么着就想起了临回家前孙伟告诉自己有关南方歌舞团的事。 正是用钱时候。这个消息犹如一针强心针瞬间就又提起了欣兰的精神,也更让她想到了这段时间挣得的钱,算起来也真的不能算少,可自己花的几乎没有,全都送了出去。虽然说是还要送回来,可自己也没打算再接回来,毕竟人家给自己办了事,接下来说不定还有麻烦人的机会,总不能把路断了吧! 欣兰这样想着,没把送出去的钱当回事,心中反而清朗起来。考虑到孙伟提供的消息,她觉得这又是个进钱机会,而这又不能影响到收拾房子的时间,所以一定要提前有所准备,以免以后收拾房子时,时间上周转不开,这样想着就不自觉的拿出了货单和笔,开始盘起货来,打算先把门市上的事理清再说。 人不怕动就怕静,想出来的事立马去干,所有问题所有活便都不在话下了。欣兰有了主意,便全神贯注地忙张着盘着该进的货,不知不觉中就过了电影散场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地直到孙伟下班来到门市上接她时,她才惊醒过来。原来是孙老太太知道她回来后,特意交代给孙伟下班后一定把她接过去。 听说是老太太来叫,欣兰自然是满心欢喜,她原来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准备着吃过晚饭再过去。现在孙伟这一来,自然也不用再推辞,于是锁了门市,坐上孙伟的车,高高兴兴的来看老太太。 孙老太在家一整天,一刻也没闲着。说来也怪,自从早上孙伟把欣兰回来的消息告诉她后,她就感觉到异常兴奋,恨不得马上就去找欣兰去,还是孙伟拦着说了欣兰要办事,她才没有去成。这一耽搁一上午,她急得心焦火燎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想着去找欣兰。就这样,强忍着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看孙伟要上班走,便忙给孙伟下了任务,要他下班后见着欣兰一定接着她过来。自己哪,便算着时间去买了菜回来,然后又是烙油饼,又是炒菜,忙了个不亦乐乎。等忙完这一切,把饭菜扣好,便去守着表时不时的看看,约摸着到了下班时间,便走到门口来迎,一颗心只在欣兰这里,全然没顾及冬日的寒冷。好在影院到家没多远,老太太恰又是掐着时间出来的,刚出来也就等的一会儿工夫,孙伟的摩托就到了。 看老太太在门外,车一停稳,欣兰就忙从挎斗里出来,紧走着两步就来到老太太身边,搀扶住老太太道:“娘!外边恁冷,站外边干啥?快回去吧!” 老太太听说,道:“好!好!咱都回屋。”说完,转着身时却又挂牵地问道:“闺女,你那事办利索没有?” 欣兰道:“办完了。户口本、粮本我都拿手里了,还有房子钥匙。” 老太太道:“那真是太好了!这么长时间了,真难为你了!有时看你不高兴,我都心疼,可又没法为你分忧,这办好了就没那事了!” 两人说着话,往屋里走。孙伟把车锁好,进来跟在后边,听二人说,知道是回迁事,但并没听得太清,看两人说的近乎,便插话道:“看您娘俩,进来就说,也不把我当回事,我也想听哪!进屋吃着饭再说不行吗?我都有点饿了。” 孙老太听说,想起了做好的饭菜,于是也忙道:“对!吃着饭再说吧,饭还在厨房里用盘扣着哪,再不吃就凉啦!” 听老太太如是说,欣兰知道她已经忙了半天,便不让老太太再去厨房,只让她去餐厅等候,自己则和孙伟来厨房端饭。没想到的是她一进来,却看到火上已熬好的小米汤,案板上烙好的葱油饼,还有四个盘子扣着的菜。欣兰来时本就对老太太让孙伟去接自己满含着一种感恩的心,这时猛然见老太太做了这么多的饭菜,不由得触景生情,不自觉的眼睛就沁满了泪。回西京来八、九个月了,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享受如此的待遇,竟然还是在孙老太太这里,这让她心里着实感激。她拿掉盖着菜的盘子,吩咐孙伟端菜,可因为激动发出的声音便有点囔鼻。 一旁的孙伟瞬间就感觉到了欣兰姨的激动,本来端起两盘菜就要走的他,扭过来身道:“姨!为这两盘菜不值得,改天我让奶奶做一大桌子再说!”说着话,端着菜就走。 欣兰经孙伟这句话一打岔,不由得想笑,心情也随即转变过来。孙伟前脚走,她也忙跟着把饭端了过去。 一会儿工夫,饭菜摆放整齐。三人围桌而坐,刚准备动筷吃饭时,孙伟就想起了刚才的事,就率先夹了口菜吃着道:“先让我尝尝,看奶奶做的啥好吃的,还没吃哪就把欣兰姨感动的掉泪啦!”说完,就把夹着的菜填进了口里。 孙老太不知有这回事,听说,就转眼瞅着欣兰问道:“不会吧,闺女!” 欣兰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忙辩道:“哪有呀!娘,都是孙伟瞎说。” 孙老太道:“闺女,你不用说,为娘我也都看在眼里了。你跑这么长时间,吃多少苦娘我也都清楚,以后只要你觉得委屈不高兴了,就来家里,娘我做饭给你吃。”说着话,看欣兰只顾说话,还没动筷子,便先拿了两块油馍,一块递给欣兰,一块自己拿着吃起来。 欣兰忙接过来,吃了口,嚼着说道:“不是!娘。我刚才也是有点触景生情,自持不住。想我这回回来办事,本来应该住在家里的,可家那边我父母年事已高,住的也有点远不说,还有兄弟媳妇一家人在,我怕他们多心,所以轻易也没法回去,只有您这里,我想来就来,而且每次一来,回回就在这里吃,心里累了时就来和您说说话缓缓劲,那感觉就像回了家一样。这样一想一比较,不由得就心酸了!”欣兰解释着,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太太一听,笑着道:“我的身体没事,你不用担心。听我的,闺女,这就是咱的家,不忙了就来家里,咱娘俩说说话做饭吃。”说着,看到吃的正欢的孙伟,忙对欣兰道:“快吃吧!再不吃就让孙伟吃完了!” 于是,娘俩便也赶紧吃起饭来。就这样吃了一会儿,节奏一放慢,大家忍不住又谈起了欣兰回迁的事,于是,欣兰就把这次回家的事又告诉了老太太和孙伟。 两人一听,刚办完回迁领了房子,这边又要办婚事,这喜事一件挨着一件,不由得都替欣兰高兴。可一想到陆东的婚期马上要到了,又不禁都替欣兰操起心来,都关心地问欣兰下步的打算。 于是欣兰把自己和福生的分工说了一遍。老太太一听,想都没想问孙伟道:“听见没有?” 孙伟当然知道啥意思。于是接道:“奶奶,我知道您想让我干啥!这还用您说!?”说着,转头对欣兰道:“姨,放心,这两天我就抽空找人把新房刷一遍,等到您家里人过来时一准会干的。大概有多少面积?” 欣兰道:“我头疼的就是这一点,面积带厨房和厕所总共也就两间房,太小了,六七口人,陆东又是两口子,到时肯定住不下,没办法,走着说着吧。真不行了,让他们出去也找个小店,吃住到门市上。” 孙伟听说,想了下道:“这个想法不错,刚回来工作肯定不好找,做点生意还真是最好的选择,可谓是一举两得,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真会像瓦西里说的那样,面包就有了,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姨!” 欣兰知道这句话,正是苏联困难时期的电影台词,虽然是台词,可也应景了此刻欣兰的心情。而此时她见孙伟用此话来问自己,便忙回道:“当然啦!有恁奶奶和李丽您们在后边支持着我,肯定会都变得越来越好的!”欣兰吃完饭,顺口回答着,自然而然的提到了李丽,这下不由得就有点想知道李丽的情况,于是就又说道:“诶!对啦!我这段时间只顾跑着忙事哪,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着李丽了,小伟,给恁奶俺俩说说李丽的情况呗!” “她呀!有啥说的!我奶奶都知道。不知道的是最近变化还挺大。这前两天不知道在哪里看的报纸还是什么上面的消息,就逼着让我也报个什么电大函授班学个工业企业经营管理。你说我整天上班不是白天就是黑夜,哪有时间,可她还不依。”孙伟吃着说着,不慌不忙道。 “那这说阴人家李丽有想法!哪像你就知道喝酒惹事。要我说,这不你欣兰姨家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小就要结婚了,你也学学早点结婚算了,也好让李丽管住你。”老太太放下筷子接着说道。 “我看可以。奶奶!这事您先让我姨问问李丽他们家同意不!另外,还要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吧,毕竟他们也是为人父母的,不能跑的远远的啥都不管吧!毕竟我还是他们姓孙的后代!”孙伟顺着奶奶的话头,开着玩笑道。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看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想随他们的这个孙姓,你可以随孙悟空的孙姓,到时也不用考虑他们的意见,最多捡两块石头拜拜就行了!我说的对不对?”老太太笑着回道,一句话逗笑了欣兰和孙伟两人。 可孙伟觉着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害怕耽搁就一心想着走,于是对奶奶道:“您说的对,行了吧,奶奶!不过我和俺姨该走了,不和您抬了!”孙伟说着话时把腕上的表朝老太太晃晃,也不知老太太看清没,他就收回了胳膊,然后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顺势就开始收拾起来桌上的碗筷。 欣兰一看,也忙帮着清理打扫,等这一切收拾干净和孙伟回到广场时,正是生意开张之时。 第187章 沧桑 翌日,孙伟上午休息。他记着要给欣兰姨办的事,可又不想一个人去,就想着拉李丽做个伴。于是吃过早饭后,便早早来到车站来见李丽。 李丽也没休息。一听孙伟说来的理由,想也没想换上了厚点的衣服就坐车陪着孙伟来影院这里。 上午场电影还没开始,欣兰正在做着生意,可时不时有人要的货她并没有,她很是心急。是啊,这么长时间了,只顾办事,缺的货是有点多了,已经影响到生意了,虽然货早已经盘好了,可一直没有时间进,看来是得抓紧时间进货了。况且正是用钱时候,耽搁不得。她心里考虑着,准备着,下着决心。 就在这时,摩托声响。欣兰听得是孙伟车的声音,就忙去看,就看见李丽坐在挎斗里。几天不见李丽,欣兰早就想她了,这一看见,便忙出来迎接。李丽这边更不用说,没进广场就观察着门市情况。这时见欣兰出来,车刚停稳就跳了下来,跑过来就抱住了欣兰,激动的道:“姨姨!您可让我想坏了。” 欣兰一看李丽这样,不由得也很激动。“可不是,姨也想你,只是走的急,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李丽听了刚又要说,被孙伟抢先了道:“你还不放开咱姨,看把她勒的。”说完,又对欣兰道:“姨,李丽和您一亲热,好像我亏待了她似的!” 李丽听孙伟一说,这才放开勒着的手,对孙伟道:“我和欣兰姨啥关系,您能比吗!?”说完,转头对欣兰道:“姨,我听孙伟说您回迁事办成了,房子也拿到手啦?” “是呀,昨天才办好的,忙了一整天!”欣兰道。 “那咱们啥时间去您新房哪,认认门,好让孙伟找点人把屋子刷刷涂料罩罩白!”李丽道。 “我这里啥时间都行,就看孙伟啥时间有空了咱就可以过去。”欣兰道。 “那咱现在去吧,姨!下午我还要上班,就没时间了!”孙伟道。 欣兰听说,点头答应着,忙回屋拿了盆、笤帚、袋子和新房钥匙出来,锁了门市,三人就往二厂的方向出发了。 到了新房,打开屋门,满屋子的垃圾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欣兰用笤帚刚归拢着打扫一下,灰尘就荡了起来。这边孙伟一看,忙去拧了下水管,自来水哗啦啦的就流了出来。于是孙伟、李丽就用盆接了水,屋子里四处撒了一遍。待水栖了,欣兰又去扫,归拢着清理干净,屋子才显出了模样。屋子除了面积小,整体上还说得过去。也许因为是别人腾出来的房子,屋里的电还通着,白墙上到处都是孩子们刮画的痕迹。看着这一切,三人商量着,都觉得不用再刷漆和接电,屋子刷过涂料等干透了就可以入住。可说到具体该买多少涂料谁也不知道,于是孙伟就用步子丈量起屋里的面积。而一旁的欣兰和李丽闲着没事就唠起了闲嗑,说着说着时,欣兰想起了昨晚孙伟说李丽让他学习的事,不由得就去问李丽:“李丽,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听孙伟说你让他学什么电大?” “嗯,我得给他找点事干,要不然他太闲了,不知道啥时间就出去喝酒惹事了,这用时间拴住他一举两得。”李丽道。 “怎么一举两得?”欣兰问。 “一是想用这栓住他,让他收收心;二是可以趁机提高一下他的知识面的同时,想让他有个文凭在手,也许对将来的他有点好处。”李丽道。 “你这想法不错。本来孙伟他家父母就是单位里干部,你这强迫着他学个啥文凭应该不是难事。”欣兰说着,看着孙伟在那丈量着盘算着。 屋子其实没有什么好丈量的。孙伟虽没拿尺子,但就用步子约摸着,应该也没问题。可因为没有笔,再加多了厨房和厕所的面积,他心里估摸着后边的忘了前边的,心里面合计了半天也没有个准确数字。而这边又由于欣兰姨和李丽关于他的谈话,自然更加分了他的心。他算不出来时,便接了话插嘴道:“我就知道,我奶奶和您俩一到一块,就议论我。现在她不在这,你们还是议论我,影响的我半天也算不出来。我看呀,这也没有啥算的,我估计咱们去买涂料时,大概一说面积,卖涂料的就会估算个八九不离十。” “你说的还真是,卖涂料的天天卖的,一间房用多少门清,就是多个厨房和厕所,大概一说,他就知道用多少了。另外,到时买涂料时,咱还可以用用他们刷涂料工人,也省得咱们再折腾,多省事呀。”欣兰说着说着,就想到了装修工,于是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孙伟没这样想,他还以为欣兰姨是怕麻烦他,就又争取着说道:“姨,这没啥干的,不就是找个竿子,前面绑个滚子,然后涂料里一搅和,沾着往墙上刷不就成了,不用找工人!放心吧,我找俩朋友两天就干完了。”孙伟也不考虑,大包大揽的说着。 可欣兰有了这想法,便不想再让孙伟亲自干,不说他干没干过,单就说这干下来一身的涂料就洗不净,而且他还要找人麻烦人,还有工作,还要谈恋爱这等等原因让欣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就又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孙伟一听道:“姨,您不用考虑太多,我的朋友都铁着哪,让他们干啥就干啥,至于经验,有句话说得好,没杀过猪还能没见过杀猪,到时比葫芦画瓢不就行了!至于谈恋爱,嘿嘿……!”孙伟说着朝李丽努努嘴道:“工作中更能增加感情,是不是,李丽?” 李丽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按她的想法,她也认为欣兰姨说的对,可她一时没法开口,怕欣兰姨误会她是向着孙伟说话。而现在话由欣兰姨这边已经说出来,她便觉得自己再表达自己的意见已没有什么不可。正在准备开口时,看孙伟问自己,于是接话道:“你别能,孙伟!我也觉得咱姨说的有道理,你就按咱姨说的做绝对没错,到时做活的时候你勤跑着过来监工就行,别到时出了质量问题你可没法向姨交代。”李丽说着话给孙伟安排了新的任务,既让孙伟面子上过得去又让欣兰姨容易接受。 欣兰一听,道:“这主意好。看来还是李丽说的对,想的周全。” 孙伟道:“周全个鬼!”孙伟心里佩服可嘴上还有点犟。 李丽一看孙伟的表情,知道他的想法,于是道:“你别不服,你要是不按我的做,你将来就是这个样……”李丽仰头想着。 “什么样”孙伟问。 欣兰也好奇的等着。 “几十年后的样子,应该不是影院里打扫卫生的那位就一定是骑着摩托跑片的那位。也许此时正拿着扫帚在扫影院,也许正一头的乱发、挡风的皮衣上全都是油、满脸的污垢和沧桑在寒风中飞驰。你说我说的对不?就这还不思进取。不知你想过没有,如果还想在你那群兄弟面前站得直,是不是就得努力学习活出个人样来。”李丽幻想着孙伟的形象,说完便开始教训起孙伟。 “那你听说过社会经验气死学问这句话没有?”孙伟想都没想,听李丽说完随口就来了一句。 李丽没想到孙伟他忽然会来这么一句,想和他争辩,又觉得挨着欣兰姨在这儿不给孙伟面子,怕他下不来台,于是就转了语气,找了个台阶对欣兰姨道:“姨,您听听,他总有歪理等着,不过我说过了他不听,总有他哭的时候。”说完,又问孙伟道:“你还量不量?不量了咱就把欣兰姨送回去,咱俩早点去买涂料去。” 孙伟也正有此意,听李丽一说,于是对欣兰道:“姨,我和李丽把你送回去忙你的生意吧,你把这门上钥匙给我,等刷好了我再给您。” 欣兰听了,也只好这样,于是把钥匙掏出来给了孙伟,同时顺势又掏出早早准备的一搭一百元钱给孙伟让他买涂料,孙伟一看忙推辞道:“姨,我手头有,不用着急,干完再说吧!”说完,就催着大家出来。 欣兰知道他现在不会接,于是也不再勉强,便随着出来,坐了摩托回到了广场,然后又目送着孙伟和李丽远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着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欣兰不由得对李丽佩服至极,心里道,这小闺女真的不简单,想出来的方法总是比别人技高一筹,看起来是个有能耐的女孩,说不定将来孙伟全靠她也不一定。想着想着,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于是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绝不能让孩子们跟着自己喝西北风。 第188章 不眠之夜 李丽和孙伟相恋了这么久,她发现孙伟有个优点,就是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这个优点在去买涂料的路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也更讨了李丽的欢心。 冬天的气温本来就低,从广场出来,车子一跑起来,吹打到脸上的风便像裹夹着冰凌的细毛刺,扎得人又疼又麻木。原本去二厂时因坐在孙伟后边时,有孙伟遮挡着,李丽还没觉得有多冷,可现在李丽坐在挎斗里,下身蜷缩着有风挡还能忍受,上身却因没遮挡被风这一吹,这全身便再没有一丝暖意,冻的她禁不住打起哆嗦。 这一切,孙伟跑起来没多远就发现了,于是便忙放低了车速,慢慢地滑着向前走。他心想着准备把自己衣服脱给她,可看看自己只穿了件皮衣,真脱了李丽肯定不会同意。可这样怎么能行哪?李丽是个女孩,冻坏了她,这不是比冻着自己还难受吗!绝不能再跑了!这得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就得和李丽说一下,改天办这事或者先把她送回去。孙伟这样想着,就把车停在了路边,下来车,过来把李丽拉起来道:“冻坏了吧!”说着趁势把她的双手抓住,放在自己怀里暖着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丽。 李丽的手犹如冰棍,冰凉僵硬。她没想到孙伟会有这样温馨的举动,又这样的知道疼人,冻着的心瞬间就融化了。往常两人在一起,多的感情上的交流只是言语之间的表达,虽然也有肢体间偶尔的细腻动作但多的是相互之间的索取或给予,而孙伟这次是那么的自然,让李丽切实感觉到了自己在孙伟心中的地位和孙伟发自内心对自己的关心疼爱。 放在孙伟滚烫的胸口,暖着手上,甜着心里。她好不忍心,怕冰着孙伟,可她又不愿失去这甜蜜时刻。就这工夫间听孙伟这样说,想了下道:“咱别那样啦!欣兰姨急着粉刷,咱答应过的事要是不去,欣兰姨该怎样想咱俩哪?再说咱都出来这么远,没必要再拐回去啦!我忍会儿吧!” “忍什么忍哪!?咱姨的事肯定得办,但罪咱不能受!让我想想办法。”说着话时,恰好旁边就有个小百货商店映入孙伟的眼帘,看到购物的人们进进出出,孙伟心里道,这里边肯定有手套,且让我进去看看,没有再说。于是,他让李丽守着车,自己小跑着进了百货店。店不大,这头到那头一拉溜的柜台,所有货物尽收眼底。孙伟的本意是找手套,没想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红色的毛线围脖。他让售货员拿出来看看,谁知手一接触到就被吸引了。手感实在是太软和了!就是它了!孙伟没有丝毫犹豫地做了决定,然后又挑了付手套,付过款,拿着就出了商店。待回到车旁,他把手套递给李丽,然后把围脖给李丽围上,左右看看瞄瞄,只觉得李丽越看越好看,只看的李丽都不好意思了,便用手套作势打孙伟。这边孙伟忙揽住李丽笑着道:“真的不错,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这围脖配上你暖和不说,只说这漂亮就让人受不了!” 李丽没想到他去买手套却买回来了这个。虽然觉得孙伟应该和自己商量一下最好,毕竟这么好的东西也并不便宜,可孙伟已经买回来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况且他是为自己买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冷了他的心。李丽这样想着,享受着孙伟带来的温馨,不由得幸福溢满了脸上,夸孙伟道:“你知道吗?这是我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办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听李丽表扬自己,孙伟一脸的自豪。他没有多说,让李丽重新坐好,然后自己潇洒地跨上了车,发动着摩托,车子慢慢滑动着,不一会儿又飞快的跑起来。就这样,他们先跑了南门外的劳务市场,从工人嘴里打听到卖涂料的详细地址和眼下做工的行情,然后又到卖涂料的地方,定了工人和涂料,付了定金,两下约定第二天上午工厂上班时间到新房开干,完活结账。 …………………… 欣兰回西京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 老家这里,吃过中午饭的陆东碗一放下,便撇下柳琴在厨房里忙着,自己就来到了木工棚子开始忙了起来。是啊,这婚期一天天逼近了,自己婚事要忙的还多着呢,可答应给别人家做的活还要过几天才能赶完,他不能不抓紧时间。 陆东以往干活就很宅,有点活就会憋着劲赶时间,这样便有点冷落了柳琴,好在柳琴也知道他这劲头,便也不过多的打搅他,能帮上忙就帮,帮不上时,就去给他烧好茶,泡上一杯凉着,看着他忙;偶尔坐的累了,便去找桂枝说说话;间或也到四眼井广场那儿看看热闹。而今,有这婚期催着,柳琴就更不去烦他了。但她又怕陆东用着自己,于是忙着把厨房的活做完后,便还像往常一样的把茶水给陆东泡好,然后去坐到了一边为陆东织起毛衣来。 就这样,陆东在棚里干活,柳琴坐在棚外面织着毛衣陪着陆东,两人时不时地说两句有关自己婚姻的事,直到陆东干的觉得累感到口渴了过来喝茶,柳琴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把衣服给陆东披在身上,关心地对陆东道:“累了就歇会儿,悠着点儿,别抻着筋了反而耽搁了时间。” “没事,我约摸着哪!”陆东说完,喝了口茶把杯子盖好放在凳子上,就把柳琴刚披上的外套褪下,伸了下腰,缓解了一下身体的疲劳,就又准备去干。 一旁的柳琴一看,知道他有点累了,就忙劝道:“一看你这架势就知道你累了,还说有约摸?歇会儿吧!活又不在这一会儿。”说着话,就又去拿衣服给陆东披上。 陆东一看,只好披好衣服重新坐在小椅子上歇息,歇着时却还不忘刚才的话头道:“不抓紧干不行了,真没时间了!眼看着咱俩这事一天天临近,有三件事必须赶在前边办。” “哪三件事?”柳琴听了,忙问道。 “一是咱家的门窗需要重新刷遍漆,到时了必须得透着新;二是咱俩必须得抓紧时间和恁父母商量一下,看这个嫁妆的事能不能省了或者让他们给你折成钱,要不然到时咱回迁时还要费劲托运,又费时又费钱;三哪,也是必须办的最关键的,就是咱俩得抓紧时间把结婚证给办了。”陆东听问,回答道。 听陆东这样说,柳琴想了下道:“这三件事最关键的我觉得还是我嫁妆的事,要是说的晚了,我父母真安置成东西了,就一切都晚了,要不今个我回去了先给他们俩说说,看他们考虑好咋办再说。不过也真说不过去,你说俺爸妈就我这一个闺女,早就为我打算了多时,而且我父亲还在大队部当会计,你说到时不让他们二老装装脸,这老两口脸面上怎么过得去?再说了,还有我这一关,你说说像桂枝我们这一番的同学朋友谁结婚不是送亲的队伍排大队,你说我这到时咋办啊,难不成到时都空着手来,多难堪呀!至于刷漆和结婚证的事,你看着办吧。”柳琴想着说着。 “要不说呢,你这情况和我不是一样?谁能想到这哪!当初学做木活时一是想学个手艺活,另外还有个想法,就是想着等到自己结婚时,一定给自己做一套最最时兴最最耐用的柜子,没想到到了这关键时刻,反而啥也不能做了,你说这算啥呀?!是不是很窝囊,让人很不甘心!可咱妈好不容易办成的事,咱又不能不回,要不然不就一切都解决了!”陆东不无遗憾地说道。 “是啊!真是有点让人不甘心。你说要没这回事多好呀!真是影响人的心情,要不你不回迁了吧,我呢又不是城市户口,正好也不用再两地分居,咱努点力又不是顾不住咱自己,说不定比将来在城市生活的还好哪,那样咱就可以好好办一下咱俩的婚事,毕竟一辈子就这一回!”柳琴说着,发着牢骚,话语中一半玩笑一半是真。 听柳琴这样说,陆东何尝没有感觉到她的心情!可说句实在话,如果是父母还干涉自己的婚姻,他还真的有可能留在这里。可现在已经没那回事了,为以后生活着想,他还是觉得回到城里的好,要不然,人们为什么都想转成商品粮哪,就奔着这一点,他也觉得应该回迁。可他也不想让柳琴有更多的想法,就去和柳琴说着以后的生活幻想,答应以后到了西京城,一定先亲手做套时髦的家具来弥补这一切,借着这好一阵开导柳琴,直到柳琴心情好转过来。就这样,两人在这翻来覆去说着话,知道想改变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没办法,该办的事还得办,该赶的时间还得赶,于是,陆东重新又起来做起了活,而柳琴也觉得到了为晚饭做准备的时候了,于是便起来去忙厨房的事了。 可让柳琴没想到是,她因受事情的干扰,只顾着和陆东说事,忽计了今天是星期六。忙着忙着,及待到陆东在城里上高中的两个双胞胎妹妹小存、小花下午过了半晌回家时,又偏巧在村口遇见了外地上学偶尔才回家的陆南也在这时回家,于是三人便斯跟着一起回来,这下家里便瞬间多了三个人,这让只考虑做三个人饭的柳琴一下子便忙了起来,毕竟这不是只添碗水的问题。她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忙又去重新清洗青菜和地瓜。好在小存、小花机灵,看到柳琴去择菜洗菜,都忙过来帮忙,而陆南便去帮着压水。这样顷刻间,压水井边就成了一个舞台,几个人叽叽喳喳,互相指挥着,一会儿便把柳琴要干的活干完了。这边柳琴便开始去做饭,于是小存、小花便又去帮着攀着柳琴热闹。 陆南是小叔子,虽然在夏天放暑假回来和柳琴见过两次,但因在外勤工俭学并没在家多停留,自然说话也不多,这时更不好意思去和嫂子说话,只好去棚子里找哥哥陆东。陆东一看是弟弟过来,忙放下手里活计。问寒问暖过后,便把母亲前两天回来办回迁的事告诉了陆南。 陆南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由得说道:“我就觉得会是这样。暑假的时候,听咱爸您俩说这事,我就觉得凭咱妈的个性,她不办成这事是不会回来的,而这时回来那就是一定成了。可是,哥,您听咱妈说我这里将来咋办了吗?” 看着眼前长得和自己一样高的弟弟,陆东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好。他是从父母的谈话中听到过,但也只是说陆南大了,考上学了,将来学校分配工作就等于顾住了自己,不用操他心了,至于其他确实没有。这点他不能骗弟弟,于是就把父母的意思和自己的想法告诉陆南道:“陆南,你考上学已经吃上了商品粮,是个城市人了,将来等分配了,拿着了文凭前途肯定一片光,我觉得咱爸妈不会再让你跟着去,要是我,我也不会选择回迁。除非你将来走学校分配过去。” “哥,那您是不知道。我们学校是中原地区的学校,生源也在本地,将来分配肯定在咱们县区域内,怎么着也分配不到西京去!看来我是一个人要留在这里了!”陆南一脸无助地说着,头就趴在了膝盖上。 正说着,小花、小存一脸兴奋地围拢过来了。原来是柳琴把她们母亲回来的情况告诉了她们后,让她们过来听情况,自己就又去做饭去了。 “哥,您在城里上学,你说说,我们将来去城里会不会受到歧视呀?”小存虽然高兴,但还有些担忧,她也不看情况,进来就问陆南道。 “我想着不至于吧!姐。咱们现在上的高中,不是也在县城吗,里面不是也有城里学生吗?也没见她们怎么样我们!”小花没等陆南回答抢先回道。 “那不一样。咱们这的高中在城乡结合部,还是农村学生多,城里的少,怎么看得出来哪!况且我们还不会说普通话,真的有点担心!”小存又接道。 两人说着话,只顾着自己高兴,可说了两句看到陆南没接茬,心里便觉得他一定是有心事,就不敢再大声说话,便偷偷使眼色问陆东。 陆东也没法回她们。他本来是想劝劝陆南,可两人这一来,又这么一打岔让他觉得又没法开口再劝说陆南。他想着先支走她俩,然后再说陆南,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的车铃声。他听出来是父亲骑车的铃声,便对陆南道:“起来吧!咱爸回来了!”说着话,就出来棚子。 陆南、小存和小花一听,也忙站起来跟着迎接。可大家再快也没有福生的车子快,说话工夫,福生就进了院子。他下来车,一看孩子们都回来了,顿时乐开了花道:“好!好!连陆南也回来了,这电报也不用发了,我直接宣布就好了。” 福生这样说的话,只有陆东和柳琴知道意思。他俩没法说,姊妹们便都好奇的问福生道:“啥事!” 福生听问,才知道陆东和柳琴还没有把婚事告诉他们,于是忙从陆东接过的车子上把一个布兜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几罐大红油漆道:“看看这是啥!这是红漆,预示着咱家要有喜事了!你哥和你嫂子元旦要结婚了,你们这一回来我不是就不用再通知了,是不是!这不是回来的正好吗?阴天上午还可以帮着家里打扫下窗户门,然后我们好刷漆……”福生高兴的说着。 可一旁的陆东觉得陆南正难受,说这不是时候,于是就想着提醒下父亲:“爸!陆南正为他不能回迁的事难受着哪,先别说柳琴俺俩了!” “什么,是不是看见小存和小花高兴他难受了?哈哈!孩子!你真是傻孩子!你别看你两个妹妹高兴,将来你和她们谁哭谁笑还不一定哪!你以为她们是去享福的吗?你都不想想,到一个新地方,要工作没工作,啥不得重新来过?到时间你就看吧,该笑的应该是你!”福生听说,回劝陆南,爽朗的说话,感染着每一个人,瞬间就帮陆南解开了疙瘩。 “爸!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心里不想和您们分开!”陆南听了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孩子,就这点出息呀!小鸟不是也得有离开娘的时候吗?更别说人了。再说,咱家里这里,你哥虽然结婚了,但你嫂子还是农村户口,咱们家在这里将来还有根在,你怕什么!?说不定啥时候我们就回来了呢!别难受啦!吃饭吧!早点吃完你哥还要送你们嫂子哪!”福生说着又转移了话题。 大家听了这才慢慢缓解过来,于是便拉开桌子吃饭。吃饭时,自然又提到陆东和柳琴的婚事和安排,大家既为家里这好事连连高兴着,却又为这未知的前景迷茫着,忐忑着…… 夜幕慢慢地降临下来了,冬日的寒冷让劳碌一天而又生活寂寞的人无所适从。吃过晚饭,无奈的人们只好都早早的爬上床。可这大长的夜,又有谁能说得清这不是一个不眠之夜哪! 第189章 腌菜+合伙+目标 转天。按福生的吩咐,陆南姊妹三个清洗家里门窗为刷漆做准备的时候,西京新房子这里,孙伟和李丽也正监督支使着工人为新房刷着涂料。他们是早上就过来的。按照和工人约定的时间,一点也没耽搁。而欣兰这里更是一刻也没闲着,把时间安排的更是紧凑。早上开开门,看着空旷的货架,欣兰就知道不敢再拖了,便收拾了几个编织袋拿着早先盘好的货单出了门市去批发市场。这是她根据经验做的决定,特意准备在上午看电影的人少的时候去补货。 福生还和往常一样上工地走了,家里留下陆东领着陆南以及两个妹妹。陆东因赶着交活并没一点时间去帮着清洗门窗,他就想着让柳琴和她们一块去干,谁知门窗快清洗完了也没见柳琴来。陆东猜测着她没来的原因可能是柳琴要和她父母商量嫁妆的事;也可能是觉得一家人都回来了,并不缺人手的缘故,所以他也没在意。可小存、小花却急着想见嫂子。她们俩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便去问二哥陆东。 陆东道:“恁俩哪星期没见过她,有啥好想的!要我说,恁俩干完活没事时多和恁三哥说说话,要不然等咱迁走了,恁三哥离家太远,再见就不是太容易了!”陆东说着话,放下工具出来棚子,来看门窗清洗干净没有,准备晾干了刷漆。小存、小花听说,便也别转身出来。 门窗已基本刷洗干净,陆南还在鸡蛋里挑骨头一般找着一些有污渍的地方。 陆东看到,说道:“陆南,不用恁仔细,有点污渍也不影响,漆一刷就遮住了。”说着话,掂了把小椅子过来又道:“歇会儿吧,咱姊妹几个现在也难得坐到一块,你上学,俩妹子也上学,我和她俩见面也就是个礼拜天她们回来取生活费的时候见个面,更别说你了,你说这本来就不常见面,这往下一迁走了,咱姊妹们再聚就想着容易聚着更难啦!” 陆南听说,道:“真是没想到,总觉得时间过得快,放暑假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那时好希望着一家人早点办成商品粮。可现在办成了又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希望着咱一家人能回迁,可又害怕您们迁走,撇下我一人,真的好矛盾。”说着话,便把手里拿着的破布去水盆里汆洗了两下,拧干后搭在铁丝上凉着,然后过来坐到了陆东身旁的小椅子上。 “我还以为经过昨晚大长一夜你能想通呢,没想到说话的语气中还透着伤感。”陆东道。 “嗤!”陆南听说,有点不好意思的鼻子出着气哼着,随即又道:“咋说呢?哥。说句实在话,真的不想和咱家人分开,可又没有办法。我知道咱爸妈是为咱一家人着想,可就是觉得转不过来个,有时我也希望咱全家人转商品粮,那样我在学校在哪儿都感觉有面子;可有时又不想,也不知是害怕自己孤单还是害怕和你们分离怕您们到那里没工作过不好受罪,总之好矛盾。” “你有这种想法也正常,人之常情嘛,更别说咱们是一家人了!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想着以后怕见不着咱家人什么的,没那必要。打个比方,就像咱弟兄俩,我结婚以后,柳琴还是农村户口,她的父母兄弟都还在这,再有你在这,我肯定也会经常回来的。不过!见咱这俩妹子的机会肯定会少。”陆东说着,指着小存、小花道。 “就是呀!三哥。咋办呀?!咱姊妹以后真的见面会少的。”小存道。 “要让我说呀还不如等分配了以后再调过去!我们先过去给你打个前站。”小花没等陆南接话,抢着出主意道。 陆南笑着回应道:“小花说的和咱爸说的正好相反,咱爸的意思是让我给大家留个后手,在这儿等着大家重新回来哪。如果照他说的,这一辈子咱家注定搬来搬去了。” “那我觉着不会了!想上次回来至今,咱爸妈因担心这次不能回迁早就后悔了,要不然咱妈也不会拼了命的在西京不回来,受那份求爷告奶奶的罪啦!我觉着只有等将来看啦,如果咱们在那里过得好了站住脚了,到时再想着办这事;如果过得实在差强人意,那还不如在老家这里,有份安定的工作干着,比什么都强!说不定将来在这里再混个一官半职也有可能,到那时恐怕八抬大轿也抬不走你啦!是不是?陆南。”陆东道。 听陆东这样说,陆南知道陆东是宽慰自己的心,于是笑了笑道:“放心吧!哥。如果真要是留后手,我在这里还真的得努力哪,免得到时咱爸妈想回来时还得跑着求人,如果是这样,到那时你说我这个应孩子的人脸往哪儿放。” 陆东笑了笑,他知道陆南能说出来这话,应该是心里的疙瘩已经解开了,便也不再去多说,免得反而又勾起心事,就准备起来再去做会儿活时,又觉得到了做午饭的时候,于是随口对小存小花道:“这该做饭啦,往常你嫂子在这时都是她做,今天她不在,是不是你们俩表现表现。” 陆东心里并没有真的想让她们做,只不过是想调解一下刚才的气氛,可没想到两个妹妹一听,便爽快地应承了下来。陆东没法再多说,便只好让她们做去,想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她们。可谁知做好了,姊妹几个去吃时,却咸的让人难以下咽。陆东、陆南忍不住便去埋怨,追究原因却原来是因为两人做饭时只顾着为回迁的事高兴,说着话时一分心,小花往菜里放了两回盐,这下可好,菜一下咸的犹如盐缸里腌过一样。待饭好,大家吃时发现了,盐却早已沁入菜里没法挽救。姊妹几个干吃饭,没心情吃菜,不由得就去说这事,捎带着就埋怨起了小花,谁知说的急了,小花有点不服,情急之时便反犟道:“告诉你们说吧,我就是故意的。想咱们姊妹几个难得聚会一次,要不多放点盐,加深点印象,以后互相咋会想得起来!你们感谢我才是。”说完,摆出一幅使坏的样子。 大家都知道小花伶牙利齿,说的话纯粹就是狡辩,可又觉得她说的话合情合理,于是反驳的同时就又是一顿夸奖,只是这样便苦了几个人,大家舍不得把菜倒掉,只好想着办法用开水冲淡了些盐味才算下咽。可即使这样,等到了下午几个人上学走时,还是比平时多喝了好些水。 而在二厂新房这里,孙伟和涂料工人也已开始在屋里忙碌。李丽一个人卧坐在外面的摩托车斗里,连车都没有下。她身上穿着孙伟带过来的棉军大衣,脖子上围着孙伟昨天给自己买的围巾,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其实不是她不想下车,一则是因这都是孙伟昨天和工人说好的活,用不上女人去掺和;再则也因孙伟刚才接她时的举动让她陶醉在了甜蜜幸福之中。她坐在那儿,安静地回想着刚才下班后孙伟去接自己的情景,想着孙伟一见面二话没说,便拿着一件军大衣过来帮着给自己穿到了身上,待系上扣子后,更没等自己上车,便弯腰把自己抱了起来,像抱着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放到挎斗里的情景。以致她当时没想到他有这样的举动,待一丝不好意思过后随即便贪婪地享受起来。可这举动实在是太短暂,来得快去的也急,以致于她来不及品味便疏忽一闪而过。她好想让他再来一遍,但那样她又觉得失去了意义,于是便努力地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借以找寻那种不经意的动作带来的甜蜜感觉。她回想着这一切,享受着时就把孙伟以前做过的事来比较,偶然就发现孙伟时不时会有这种大男子主意出来,她就忽然觉得孙伟这种个人做事风格反而是一种风度,敢作敢当,大气而不做作,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而这也正是自己心中迷恋他的地方。而如今自己能找到心中心仪的对象,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冬天的清晨,寒气逼人。室外冷呵呵的难以多待,可因为有了大衣和围脖的保护,李丽便有了享受不尽的温馨。然而屋里却又是一番景象。涂料飞溅的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因做活,四处不时飞溅的涂料让孙伟没法一直待在屋里。无奈中他只好交代完工人要注意的事项后便也出来到了摩托车这儿。 李丽看到,问道:“开始干了吧?估计会干到啥时间?” 孙伟道:“干着哩!屋子得刷两遍,前边干着后边刷着,估计等刷完就到吃午饭时候了。”说着,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后,偏身形横坐在了摩托后座上,又道:“幸亏是找了个工人,要不然让我们干还真不知道干到啥时候哪!” 李丽道:“就那还逞能呢!这稍微带点技术的活,好多人都会觉得没啥干,可真搁上就会有眼高手低的感觉了,经常干,干熟手了才行。” 孙伟道:“是有这个感觉。没干过这活,有点拿捏。”说着话时,摸出了支烟点着,吸了一口,又缓缓的吐出,给人一种累坏了的感觉。等缓过神,转头瞅时,看李丽一幅楚楚动人的模样,蜷缩在大衣里,阴显是有点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于是问道:“有那么冷吗?你这幅模样?”他一直活动着并没有感觉到天有多冷。 李丽道:“你以为哪?难道你不知我们女人体质和你们男人不一样,怕冷吗!” 孙伟道:“那等一会儿太阳升高了咱再换个暖和的地方!” 李丽道:“换啥呀?不用换,有这军大衣和围脖围着,身上暖和着哪。”李丽说着话,又故意把围脖整理了一下。 孙伟道:“啥不用!?我可不想让你跟着我出来再冻坏了受罪。免得你啥时间见着奶奶和欣兰姨了告我的状。” “那怎么会呢?只要不是像上回打架那样的事,谁会去告你状!?也不知你长记性吸取教训没有?反正上回那事,我觉着教训是够深刻的!”李丽道。 “不要再提那事了!够窝囊了。白赔给那兔崽子那么多钱!可话说回来,李丽,如果是你的朋友受欺负了,你能不管吗?”孙伟提起那事就有点不忿。 “哎呀!孙伟。你可别好了疮疱忘了疼,记吃不记打!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不把奶奶气坏了才怪呢!”李丽没有回答孙伟的问题,拿奶奶提醒孙伟道。 “李丽,那让你说说,我要是没有一点做人的原则,那样还有谁和我玩呀?你还会跟我吗?”孙伟不想和李丽抬,可又不得不说,只好又反问道,只是语气上缓和了些。 李丽一听,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让你帮,可也不是说只有打架这一个办法!你们平常聚着玩,就不会想点其他事,比如学个什么或者合伙做个生意什么的好吗?那样不就少点打架斗殴的事了吗?” 听李丽这样说,孙伟想想这也是个好主意。可心里又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朋友们大部分都有工作,另外再做生意时间上不知允许不允许,而且又没有在一块说过做生意的事,谁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此时他又不能违了李丽的提议,于是说道:“你这点子不错,可这不是就咱俩的事,必须和朋友们坐一块说说才行。况且再有两个月就该过年了,时间上也不允许,我看等过了年再说合伙的事吧!”说完,便岔开话题问李丽一些车站上工作的事。李丽也没在意,她窝在大衣里,回答完孙伟的问话,便又去问孙伟一些他朋友的事,两人就这样说的高兴了,就嘻嘻哈哈笑一阵,说的不高兴了,就互相取笑一阵对方,直说到屋里工人刷完第一遍准备刷第二遍喊孙伟进屋才作罢。 李丽一看孙伟进了屋,就也想进屋去看下情况,好顺便活动一下坐久了的身子骨,于是就从斗里站起,伸了伸懒腰,小心地下来,把衣服整理好,随后进了湿漉漉的屋子。可谁知孙伟一看到她进来,立马就把她轰了出来。 李丽知道孙伟是为自己好,怕弄脏了自己衣服或者滑倒摔着自己,也没过多争辩,就又出来屋子,在门口活动着。及至孙伟再走出来,两人便都在门前范围内,一边活动着,一边尽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这样,直到中午临近吃饭,工人刷完第二遍,做完活,结完账,打发走了工人,按工人的吩咐,关好了门窗,才算了结了这件事。 老家和西京同时粉刷屋子的时候,欣兰也没闲着。她掂着手里的袋子,早早就来到市场上。让她没想到的事,原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的她,本来还担心着害怕批发市场没开门,可谁知到了市场上一看才知是自己来的晚了。市场上早已热闹起来,南来北往,拉车的、蹬车的穿梭不息,更甚者竟还有挑担的。这让欣兰多少有点意外,心道,这才几天没来市场上呀!怎么看着比以前热闹了这么多呀?看来真是经济开放了,人们挣钱的思路转变了。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上次进货的那家门市。就见店老板李兴正在门口往车上装一袋袋已经分好的货。 “大姐,您来啦?先进屋里看看,让恁弟妹给您开着票,我装好车就来。”李兴看见欣兰过来,一边忙着一边打招呼道。 欣兰看他忙得那个兴高采烈的劲头,知道他是准备下去送货了,心里就也想着趁车把自己的货捎过去。可她又不能确定车是不是经过影院那里,便一边答应着李兴,一边问道:“兄弟,你这车是不是又往下面送货去?走我那里过不?” “经过。要不然我会让您赶紧去开票呀。您开开票让先发着,我这一会儿忙完了就过去,整好了我把您的货捎过去。”李兴道。 欣兰听说,便不敢耽搁,忙进到屋里,催促着老板娘先把自己的清单捋了一遍,自然也就没有耽搁一点时间。就这样,没多大工夫,大家便集齐了所有的货,待到把货都装上车,坐到了车上出发返回时,欣兰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上,两人闲话时,欣兰想起进货时市场上看到的忙碌景象,于是就问李兴道:“兄弟,今天这市场上看着这景象我咋觉得比往常忙呀?” 李兴道:“当然忙啦!这越往后越忙,原因有两个,一是做生意的人多了,二是越往后越临到春节,办喜事的人也多了!瓜子糖类的下量就越大了。”李兴开着车,回答着欣兰的话。 欣兰道:“那往后你的生意就更好了,这忙起来再送货恐怕你就没时间了吧!” 李兴道:“那可不是。原来买车时就是想给自己提供点方便,没打算送货,可这段时间过来,感觉着送货这事不但对像您这样的买家帮助很大,就连对我自己的生意上帮助也很大,所以我就不打算中断了。到时,专门派个人盯着你们缺的货,每两三天送一次,生意上一点都不耽搁。” “那您人手上恐怕就紧张了吧!?”欣兰道。 “可不是!我也一直准备着再找个人手给我帮忙哩。”说着,停了下又道:“大姐,如果有人了,给我介绍下,那样我就不用再亲自跑着来拿货单了。”李兴开着车随口道。 “好,我遇见了给您说。”欣兰听说,顿了一下,脑海瞬间想着到了以后全家迁来的事,有心想给柳琴揽下工作的事,可又觉得不敢替陆东和柳琴拿主意,就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兴并没有注意到欣兰的变化。他一边认真的开着车,一边接着说着自己的打算:“要是人手有了,我就想着增加点经营的品种,把生意做大点,给自己定目标的同时,也给我下边的批发户设个目标,到年底根据完成任务的多少,给大家发个奖励什么的。这样不但能扩大生意,而且还能留住客户。” 李兴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没想到他的一番话让欣兰动起了心思,想起来了自己眼前的处境。是啊,这马上就要搬来了,一家人来到这要工作没工作,要住房没住房,自己该怎么办呢?自己下步的目标是什么哪?她有心想把房子的事当做下步奋斗的目标,又觉得有点太大,恐难以实现。就这样迷茫着回到了广场,直到卸完货,送走李兴老板,也没回过来神。 第190章 护身符 自从陆东父母前几天来过家后,柳琴父母可伤透脑筋了。两下说定的婚期,掐指头算着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可因为这回迁的事摆在这,让这一家人实在不知该如何办好了!连着考虑了两、三天,一提这事,总是因为意见不能统一而抬杠。按柳琴母亲王玉兰的想法,就这一个闺女,她不想亏了闺女,给闺女留下遗憾。可柳金强心里虽然也这么想,可因现实的情况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为回迁的事考虑。至于柳琴哥嫂的意见,大哥柳筝同意父亲的想法,而嫂子则和母亲的想法一致。这样一来,便没有了商量的结果出来。 综合着大家的意见,到底该怎么办好哪?柳金强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要按以前自己的想法,老规矩,结婚那天送客不能少,送陪嫁的队伍更少不了,甚至让谁去他都早已有了安排,有两者在一起,浩浩荡荡才对。可现在单就说结婚过后回迁这一件事就让他伸缩不得。送多嫁妆吧,过后回迁没法办;不送嫁妆吧,自己心理上先不说,老婆这边就没法交代。这该怎么办呢?他急着想听闺女的意见。 因是礼拜天,吃过早饭的柳金强没有特殊情况并不用去队部。他坐在堂屋里一边吸着烟想心事,一边等着老婆和闺女从厨房忙完出来。 说实话,因为回迁的事,他心里始终还有个痛点,总是担心、害怕闺女终有一天远离自己。为这两口子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难得找一个吃商品粮的家庭做亲家,假如是别人家也许早就高兴坏了,可现在有回迁的事横在这里,他不知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反正自己两口心里那真是有时高兴有时又别扭,实在是没有痛痛快快的高兴起来,两口子甚至时不时会有让闺女悔婚的想法。可反过来想时又觉得是自己太自私了。毕竟这是闺女相中的生活,是他们这代人的事,虽然自己多有不舍,但已经到了这地步了,自己还有什么不舍的哪?况且儿女大了终究是要离开家的,她们幸福才是自己心里的真实所想,更别说到了今天这地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只好在心里祝愿孩子将来到城里后能过得好! 柳金强思索着,可厨房里说笑的声音不时传出来,扰乱着他的思绪。他知道这母女俩到一块总有说不完的话,更别说是在闺女结婚这时候,那肯定有更多的话题。他不知这娘俩在厨房里说些啥,于是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也来到院里。偏偏这母女俩此时也忙完厨房内的活出来,老婆王玉兰前边端着个鸡食盆边走边搅和着去喂鸡,闺女柳琴殿后关厨房门。看到他出来,柳琴道:“爸,这么好的天气,出来吸收点新鲜空气吧!” 柳金强听说,深吸了两口,顿感心里一下清爽了许多,于是道:“是不错,透着清凉。”说完,又深吸一口气,然后深深地把心里的压抑吐了出来后,又接着道:“本来不想出来,可现在想不出来都不行!你妈恁俩在厨房里说说笑笑,扰乱得让我啥事都想不成!”他说话的语气中好像有好多心事似的。 柳琴不知就里,听他这样说就一脸疑问地忙问道:“爸!您有啥心事?我和我妈在那儿说话,怎么就扰乱了您想事呀?”说着话,去屋里掂了两把小椅子出来,一把递给父亲坐,一把留给母亲,自己则准备去给缸填满水。 柳金强接过来,没有坐,继续道:“那天陆东父母来过后,为你这婚事你哥、你嫂子、你妈俺几个可没少抬杠!这婚事满算着也就一个月多点时间,嫁妆再不置办就来不及了,也不知你和陆东他们家人都是咋想的,等会儿你妈喂完鸡过来咱商量一下看咋办好!” 柳琴一听,这才停住手中的活,想了下回道:“我也不知道咋办。昨天我回来时,陆东也是说让我问问您和我妈。可现在您和我妈又来征求俺的意见。其实说到底都是因为回迁的原因,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家具肯定不能要,大不了将来到西京了,让陆东再做。要不然和别人家一样弄一大堆家具,到时我们就费劲了!陪送过去的东西不但要再掏钱发往西京不说,发不过去的放在这就都放坏了!特别是大立柜半截柜这些家具,发又不好发走,留在老家这放几年一受潮就毁了!” 柳金强道:“就是呀!我也有这样考虑!可有一点,你说要是不陪送东西,你妈俺俩这干了一辈子了,就你这一个闺女,到时送亲队伍都空把手过去,知道的不说啥,不知道的笑话我们不说,这背后不知咋议论俺俩哪?!你这脸面也装不成了。你心里别扭不别扭?” “不管恁多了!爸。事赶到这啦,也没啥别扭的,又不是故意的。要让我说咋省事咋来。”柳琴考虑了一下说道。 正说着话,喂完鸡的王玉兰拐回来到跟前,听柳琴这样说直接反对道:“怎么能这样说?我和你爸这当宝贝似的养这么大,老早就攥着劲想着到时好好给你打发打发,现在到了亮宝的时候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打发走了哪!?” “妈!您也别为这事难受,我知道俺爸您俩对我好,可这事不都赶到这了吗?其实这事我也一直考虑着,你别以为我不想有个光彩的婚礼,其实我比恁谁都想!可现在这情况摆在这了,不由得不变通。我记得在咱这曾见过有对知青结婚时,啥都没有,就小两口骑了个自行车,车前别了朵大红花,就算结婚了!现在想想那样不也挺别致的,不都也过来了吗?要不然我和陆东也学学他们,也省得俺爸您俩费神。”柳琴也笑着接道。 “傻闺女!那怎么行。知青那样是因双方家人都不在这里,没有办法操办,看着是新风尚,其实是因陋就简不得已而为之啊。”柳金强道。 “爸!那我这算不算被事所迫呢?难不成就非要和别人一样,大立柜、半截柜、写字台、梳妆台、脸盆架子一大堆,过后了让它们受潮损坏,没必要呀!真不行把这钱给我,我和陆东到西京再做!”柳琴急道。 柳金强一听,知道柳琴不了解情况,就转头对老婆道:“看看,急了吧?我就说这个家具没法置办,你不服气!”说着,又转头对柳琴解释道:“这都是你妈要求这样做的!按我的意思也是到西京了再置办,可你妈她不愿意!你和你妈说去吧!如果能做通你妈的工作,你就是骑自行车去,你爸我也不拦着。” 柳琴听说,就转头对母亲道:“妈!就按我爸的意思做吧,没有时间了!” 看闺女来劝,王玉兰对柳琴道:“柳琴,结婚是人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要是家具不置办,结婚前按风俗装箱子都没法装,到时,送过去的被子包过去的衣服都没法放,那怎么行?” “嗳,就是呀!妈!我怎么没想到这里哪!?”柳琴听说,不由得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父母听。 王玉兰一听,还以为柳琴转变了想法,于是接道:“就是吗!所以这个事不能考虑的太简单了!做家具来不及,咱们可以买呀,这两天你和你爸、你哥一块去城里看看,有了就定下。”她说着,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家具既然不买了,这个被子也不能送太多,要不然也是麻烦!”柳琴若有所思道。 “啥!?那可不中,必须得有被子。要是都像你说的这样,那这婚没法结了!”王玉兰没想到闺女又这么想,唯恐她更甚一步,说着就有意识的强调着自己的主张。 柳金强在旁一听,也觉得再这样说下去按闺女的意思就啥也没法置办了。他想了一会儿,拦阻道:“柳琴,你这样说别说你妈不同意,就是我这里也不会同意。你说这柜子太大,托运着费事,难道说这被子也费事?再说要是没有点被子啥的,那可是你娘家这里一点陪嫁东西都没有了,你不是想和你妈俺俩断掉父母关系哩吧!?”柳金强说着说着,就活跃起了气氛。 “爸!看您说的吧!我是说都套成被子将来没法带。既然俺妈您俩一定要送,我听您们的,就按您们的办,只是这家具一定不要买,要不过后就费大劲了。您俩考虑考虑看咋办吧?”柳琴道。 听柳琴这样说,王玉兰心道,既然不让买家具,那下面的事就只有套被子的事了,于是,她想了想道:“闺女,家具就按你爸和你们说的,其他的就听我们的,这被子到时也不说多装了,四床被子,过后你不愿出运费,我和你爸出运费给你托运到西京。家具不送也不让你吃亏,到时给你折成钱还给你!” “看您说的吧!妈。到时我哪能再让您和我爸出运费呀!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至于家具钱、嫁妆钱,您和我爸准备给我折多少钱!?”柳琴笑着问道。 “我不懂,你问你爸。”王玉兰知道柳琴是开玩笑,就把话头推给了柳金强。 柳金强听了,并没急着回答这话,他一门心思考虑的是置办嫁妆的问题,听她们问,答非所问道:“柳琴她妈,如果刚才说的定住了,下边套被子的事情你就和柳筝家里商量着早点办吧,有啥事忙不开了让柳筝跑,别指望柳琴,她这段时间肯定事多,两下里跑着,该买衣服该办证都得提前办好,别到将来到外边连个证都没有,可没人保护你。”说完,又问柳琴道:“听见没有?” 柳琴听了,忙回答:“我听着呢!”说完,又问刚才的问题。 柳金强一听,这才爽快地答道:“三万块!三万块可以了吧?” 一听这话,柳琴随即就知道话里的意思了。王玉兰更知道什么意思。三人都知道当初陆东父母来家里打的欠条的事,过后虽然觉得不好意思提,但偶尔想起了时,而旁边又没外人时也会拿出来当成梗来说。恰这时柳金强又用这话来回答,柳琴便笑着回道:“爸!那钱您千万不要动,那可是我孝敬您的养老钱!”说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柳金强见了,道:“你别笑,闺女!这三万块钱可不比一般的三万块钱,它可是恁妈俺俩为了保护你做的唯一让人笑掉牙的事!这回你要是去西京,就带着它。有它当你的护身符,没人敢欺负你。” “爸,您放心吧,我和陆东都不是爱找事的人,到那儿后我像孝敬俺妈和您一样孝敬他的父母,谁还会怪我们!?”柳琴丝毫没把父亲的话当回事,她觉得只要自己做好自己,就不会受人欺负。 王玉兰在一旁,听老公和闺女这样说,心里也有点担心,自己女儿心善,轻易不会惹事,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欺负她。这样想着,于是也开口叮嘱柳琴道:“柳琴,你别不把你爸的话当回事,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宁和公婆做邻居,不和公婆住一起,更别说你将来还有两个小姑子生活在一起。这到时生活习惯不一样,猛然生活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所以说到那里可不比在家里,你要小心着。如果有条件,最好是和陆东你们俩商量着出来生活,别在一个锅里搅稀稠生闲气。” 父母一个人的话,柳琴可以不在意;现在两个人都来说,柳琴就不得不在心了。她心里实在不想让父母因这事为自己担心,看父母说完话都盯着自己看,阴白他们还是不放心,就安慰着他们说道:“您俩就放心的去忙吧!我有办法应付的。”说着就准备去往缸里打水。 王玉兰一看,心里还是觉得她没搁心里,准备走时又说道:“你有啥办法,还不是让大家跟着担心。” “我的办法就是不和陆东结婚了!”柳琴边忙着边大声说道。 柳金强、王玉兰两口没想到柳琴会这样说,一听都气的没法再说了。于是俩人一拍两散,也分头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柳琴打水的声音在院里回荡。 第191章 光荣 临近傍晚,孙伟来影院上班时,顺势把二厂房钥匙送了过来。欣兰强迫着和他算过了花费的工钱,耐着性子忍到了礼拜一,熬过了上午的生意后,便趁中午没生意时着急地坐车来新房这里看刷出的效果。 房间内刷过的墙面已经栖了,效果业已显现出来,外面的光线从窗口投进来,直白的墙面一映衬,屋里亮堂堂的。欣兰心里很高兴。她里、外屋的转着看着,长出一口气,嘴角里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到了这地步,一家人户口已经安置好,又有了房子,谁还能说自己一家不是西京城市的人哪? 她丈量着屋内的地方,心里盘算着一家人到这后在这么小的空间里该怎么住,脑海里闪现着一个又一个未来在这生活的情景,竭力地在心里适应着这一切。然而,这空间实在太小了,让陆东和柳琴住在这,自己和两个闺女便不能在这住;看来只能自己和闺女在这住了,这样让柳琴和陆东去外面住,也许还能更方便更省费用。她心里想着,主意定了,这就锁了房门回了广场。可这一路上的距离又让她拿不定主意了,实在太远了。这要是住在二厂那儿,每天来回跑一趟,时间短还可忍受,如果时间长了,就这样来回跑着肯定不行,那该怎么办好哪?欣兰一时也没主意,只好拿定主意走着说着了。 就这样,转眼间进入了十二月份。到了十二月七号大雪节气这天,孙伟带来了久违的好消息,盼望已久的南方歌舞团终于要来演出了。可让欣兰想不到的是偏偏天公不作美,天气好像配合着时令,气温下降不说,天也阴沉的想要下雪。这让欣兰佩服着千百年来人们的经验智慧的同时,不由得更加担心起自己的生意来。那知道事情的发展反其道而行之,天阴沉着没下不说,怄了一天反而又晴了,而等到第二天歌舞团正式开始演出时,不知是先期的宣传到位,还是人们因天气原因压抑的心情释放使然,三天的歌舞演出场场爆满。自然,这期间看歌舞的人流带来的生意也让欣兰赚了个不亦乐乎。中间,得益于李兴老板的送货,欣兰的生意一点也没耽搁。 因为不用再担心和帮欣兰进货的原因,孙伟精神上时间上都得到了解脱。他见李丽还是和上次影院做活动的时候一样,偶尔过来帮忙,便也利用这空闲时间出来,偶尔也在门市上帮忙。其实他心里阴白,说是帮忙,就是为了来找李丽说话。自然,顺便也带李丽进入剧院观看了两次歌舞团的精彩演出,给李丽留下了深刻印象。孙伟身边因歌舞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止李丽一个人,还有小辉小杰等一帮子年轻人。他们和周围的年轻人一样,不仅仅只被绵绵的歌曲、火辣的歌舞吸引,更被演员们演出结束后出来大街上的着装发型所吸引,以至于歌舞团走后两天,街边理发店里烫头的男女青年排起了队,甚至连带影响到了附近商店里本就不多的吹风机卷发梳子脱销。 孙伟没有烫发。绝不是单位不允许,实则是因他洒脱的个性使然,让他觉得烫发不烫发无关紧要。李丽开始还想劝他也去烫烫发,毕竟自己偶尔也有那一份虚荣心作怪,可看到他不随波躁动,心中只好作罢,及至大家都烫发过后,他没有随波逐流反而显出来了个人特立独行的性格。李丽十分喜欢他的这份淡定,便有事没事时偎的更紧,看的更严,仿佛唯恐别人抢走了似的。 俗话说得好:士为悦己者容。女的这样,男的其实也这样,要不然在穿着打扮方面也就不存在虚荣心了。小辉几个烫了头,穿着打扮自然也开始追求着提升了档次,之所以这样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吸引异性女孩的注意。每到这时,他们几个也会和别人一样,洗了头,吹了风,去找溜冰场、市场及影院女孩多的地方用搭讪的方法去认识一些陌生女孩,说是谈恋爱,其实各种意思都有。而每每这时,因不了解情况便时不时会出现横刀夺爱、惹祸上身的情景,而这时就需要一股胆气,要不然丢份不说,还可能挨顿打。偏偏孙伟不仅有胆还能打,于是朋友们便总爱拉着孙伟一起。 孙伟讲义气,哥们弟兄的事向来不外气,更别说是来喊着出去喝酒闹腾着玩了。只要是自己不上班,李丽不在身边,一喊跟人就走。他根本没过多考虑,有时白天李丽在身边时也会拉着她一块去。可没两次,李丽就看出了问题。她左右不了孙伟,可又担心孙伟这样下去失控,只好去提醒他千万要小心点,不要惹出了事后悔。可没想到这话还真让她说对了。 李丽是在孙伟出事的第二天知道的。午饭后,李丽来找孙伟,一见面就被孙伟惊呆了。就见孙伟正站在镜子前,观察着自己左边脸蛋上一道道渗血的挖痕。 李丽心里疼得不行,忙进前查看,感觉到只是伤在了表皮,这才放心。可转过头来看孙伟的那一势愁眉相,还是有点忍俊不禁,于是苦笑着问道:“好光荣啊!是哪个女人挖的!?用不用我帮忙?” “都是小辉,闲的蛋疼!昨晚我已经下班了,还找着我非要出去喝酒,谁知喝完酒出来在天桥哪儿遇见个女孩,那个女孩走着路东张西望,阴摆着就是有主的人了,他还去死乞白赖地搭讪说非要和人家女孩交朋友!”孙伟说着话,用手掌轻轻按了按脸,缓解着疼痛。 “这么说是小辉负责搭讪,你负责挨打!?” “哪儿呀?人家女孩对象看到不愿意,两三个人过来打小辉,你说我能看着小辉不管?我这边刚过去和两个男的接手,不知咋就被那女孩挖了两下。你说,一个女孩,我能咋办!” “你们不是做啥出格的事了吧!?孙伟!我给你说要是那样,就是公安不把你们当流氓抓去,回来咱奶俺俩也不会饶你。”李丽乌沉着脸说。 “哪儿能呀!?你就不想想我会去做那缺德事不!” “没有就好!不过还别说,幸亏是你受伤了,要是别人受伤,不一定又得赔多少钱了!”李丽故意挖苦道。 “算了吧,你!我这儿像蜂蛰着一样火辣辣的疼,你还在那里出我洋相。” “那这事奶奶知道吗?她在哪儿” “在她屋里正生我气哪,你过去劝劝她。”孙伟朝奶奶屋努努嘴,低声对李丽说道。 李丽听说,忙过孙老太屋里,就见奶奶身上盖着被子,偎坐着靠在床头,正生闷气。看李丽进来,拍拍床沿,意思是让李丽坐。 “奶奶!别生气了!不值得。您看他脸上挖的!打架一准没沾上光,说不定正好是个教训,以后改了呢!”李丽按老太太的吩咐坐到床沿上后说道。 “我为他生气!想得美!我是为钱生气哪!打回架,不是赔钱就是罚款,这回又一百!转眼三个月的工资就没了!上次你家的钱还没还,这次可又续上了,大早上让跑着去送钱,丢人不丢人!李丽你说,孙伟他算啥人呀!”老太太说不生气,可手拍着床帮,阴摆着气的不行。 李丽不知道罚钱这回事,听奶奶一说,心里也是又心疼又恼恨。是呀!三个月的工资,说没就没了,搁谁不生气?更别说这连着打了两回!上次还没平复,这次紧跟又来了,难怪老太太生气!可到了这地步又该怎么办哪?她总不能给奶奶火上浇油吧。这样一想,只好心里恨着孙伟,嘴上又劝道:“奶奶,您也别生气了!他孙伟也知道这钱不好挣,正后悔哪!我回头再说说他。” “不是,孩子!你说他都是有对象的人了,也不考虑考虑,还跟着瞎跑啥?也不怕被公安当流氓抓了去!” “奶奶,我感觉着他也是被架到那儿了没法了!您想想!他一块儿出去的,关系又那么铁,遇见这事肯定没法走。不过,经这一回事,他下回肯定会多长心眼的,最起码也不会让小辉再这样做!放心吧!奶奶!我相信他会改的。” “唉!再不改真要气死我啦!说实在的,像我们年轻时在部队那会儿,像他这样违反纪律的早被关禁闭了!” “额!奶奶!一直没听您说过,原来您还在部队上待过呀?”李丽正想着怎么劝奶奶,听她一说忙岔开话题问。 就在这时,孙伟推门进来。原来是到了下午上班时间,过来和奶奶、李丽打招呼。奶奶正生气,没搭理他。李丽也生气,可她不能再给奶奶添火,一看孙伟进来,忙站起对孙伟平静地道:“你脸上这样咋上班呀?这包扎也没法包!你可想好了到单位别人问了咋说,要不然可是影响不好。” “让他们胡乱猜吧!真不行了就说是你挖的!”孙伟不在乎地笑着说道。 “好呀!我这好心好意提醒你,你让我去背这黑锅,你还有良心没有啊!” “嘿嘿!”孙伟贼笑了一下,随即收敛笑容,皱眉道:“走啦!想笑一下都不敢笑了,拉的脸皮伤口疼!还不如锤两拳舒服。唉,你们女人家打架就会挖脸!”说完,转身往外走。 “不亏!谁让你惹事!”看孙伟走出屋门,李丽话撵着送了一句,然后又转过身坐到床上,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奶奶,这才知道奶奶原来是红军西路军小战士。只因在西征途中队伍被马匪打散,逃难时被当私塾先生的孙伟爷爷所救,后带到西京城才落户到这,好在熬了这么多年过来,孙伟爷爷虽然不在了,但孙伟父亲有文化挺争气能干,不但熬成了干部,现在两口子也都去了特区。 就这样,祖孙两个在这里,一会儿说过去,一会儿说现在,互相之间聊着聊着,不自觉地把两家的情况都交了个底,忘记了孙伟带来的不快。 第192章 背锅 孙伟出来家门来单位,骑上车子一跑,干冷小风吹到脸上,顿感脸上刺辣辣的疼,他自嘲地咧咧嘴,想起出来时镜子里的那副模样,速度不自觉地又慢了下来。自己这么大的人,这幅模样到单位,让别人一看,不用说,阴眼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编圈也没法编!那该有多么丢人呀!可找个什么理由呢?难不成就实打实说和朋友去追女孩被人打了?如果是那样,那不就有好戏看了。现在的人对男女之间那点事都特敏感,平时扑风足影的还想找点这八卦事,更何况眼前还有李丽这个对象大家都知道呢,你怎么还能去追呢?!岂不是道德作风有问题吗?再说上次打架事情一直还没有处理呢,这回要再让领导知道,两次放在一起,那自己在领导眼里的印象就全完了,以后领导就是有事也不敢让自己办。必须得想个说法搪塞过去。可该怎么说哪!他开动脑筋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个万全之策,最后觉得只有拿李丽当挡箭牌了! 有了主意,孙伟便装出一副毫不在意且和平时没有丝毫区别的状态往影院这里骑来。 影院距离开演的时间还早,没开始进人。来得早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了广场周边,聊着天耗着等时间。存车处还没几辆车,广场上一切尽收眼底。欣兰坐在柜台后,时而零星的做着生意,等着进场前生意的高峰期;时而又观察着广场周边的情况,期待着人流的上来。就在这不经意间,孙伟闯进了视线。 欣兰下意识的看了下闹钟,又盯着看着孙伟骑过去把车子扎在不远处的墙角处。就在孙伟转身准备上台阶进影院的时候,欣兰忽然发现了孙伟脸上的异常。 “小伟!”欣兰急切的叫了一声,随即担心孙伟没听见便又跟着大声的叫了一声“小伟!”说着话时,跟着就走出门市。 孙伟听到了欣兰姨叫自己的声音。从欣兰姨急切的叫声,他心里直觉告诉他欣兰姨一定是看到了他脸上的情况才叫的他。他知道没法躲避,只好走过去。 “小伟!你脸上咋回事?” 果不其然。听问,小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用手按着干疼的脸,缓解了下后这才问道:“姨!我脸看着是不是可显眼?” “你以为哪!咋回事?来我看看!” “没事!姨。放心吧!我不小心碰的。”说着话,放下了手让欣兰姨观察。 欣兰忙进前瞧看,就见阴阴显显的三道挖痕,一看就是和人打架被挖的。好在只是伤了表皮,伤口上也已经开始结痂,并不需要再上药。于是告诉孙伟道:“没事了,伤口已经结住面了,保护好!洗脸时注意着轻点别再碰着发炎,一个星期就没事了!”她嘱咐着说完,想到了孙伟刚才的托辞,顿时又想到了李丽这里,不由得就有点担心,害怕是李丽他俩生气,于是又问:“孙伟,不会是又出去打架了吧?这男孩打架用锤,女孩打架才下手挖,难道是和女孩子?” “哪儿呀!姨!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欣兰有点不相信,自言自语完随即又问道:“你奶奶和李丽知道吗?” “奶奶和李丽都知道。” “她俩都知道……?那你这是和谁呀?没惹出啥事吧?” 就是呀!她俩既然都知道,那就证阴没她俩的事。且这边又没和外人打架,那这是和谁呀?孙伟不想让欣兰姨知道自己这次打架的事跟着担心,这个问题自然也就没法回答。可现在欣兰姨又追着问,自己又不能不答,这不仅有点为难。正在着急时想到了自己路上的主意,心里道,我就按我想的这样说,万一单位里有人来门市这里买东西时问起,也不至于欣兰姨说错,和我说两岔里,到时我再圆谎就费劲了。想到这,于是道:“姨,我这伤您得问李丽,啥时候一问她,您就清楚了!”说完,害怕欣兰姨再往下问,忙推说要着急上班于是逃跑一般的走去单位,只留下欣兰在原地一心的疑问。可他哪知来到单位,同事们一看到他那幅模样,比欣兰姨还打听的更来劲。他们不厌其烦的问着,力求想从孙伟这里探听到点有用的八卦,可孙伟早有主意,自然回答的滴水不漏。没多会儿,这事也传到影院王主任那里。担心影响不好,王主任传孙伟到办公室汇报情况。到了这儿,孙伟没办法推脱,于是就按自己想好的主意,说是和李丽吵架的时候不小心被李丽挖的,把这个黑锅结结实实给李丽扣到了背上。 孙伟进去半天了,电影也已开始,广场上生意忙过一阵儿闲下来,坐下来喘气的时候,欣兰想起孙伟的事,不仅担心起来。孙伟说的‘这伤得问李丽!’是什么意思?莫非孙伟的脸是李丽和孙伟吵架时挖的?那要是这样的话,李丽受伤没有?不可能!李丽这么聪阴机灵的女孩怎么会这样做?何况是她追了好久的孙伟!欣兰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可不是这又是什么原因哪?难道自己看到的只是表现?她心里揣摩着孙伟的话,想了半天也没阴白,联想到上次孙伟惹的事情,害怕再出什么乱子。她犹豫着,就在准备找李丽了解情况的时候想起孙伟刚才说的话,知道老太太也知道这事,于是就关了门市疾步如飞地去找老太太想问阴白。 李丽正和老太太在说话,听到欣兰来,心里自然阴白来为何事,于是笑对老太太道:“奶奶,欣兰姨来肯定也是为孙伟的事。您躺着别动,我让俺姨进来。”说着话出来接欣兰姨。 欣兰在院里看李丽出来,没等李丽开口,便拉住李丽上下左右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小声问李丽道:“李丽,小伟是咋回事,脸咋挖成那样?” “没有事!姨。看把您紧张的,先进屋再说吧。”说着话让着欣兰姨进到屋里。 老太太坐在被窝里,欣兰、李丽两人的话随着人飘进来,自然被老太太一字不漏的听到,于是接道:“没有事!?就差点当流氓抓起来了还没有事!这不说,干了一年了,一分工资没见过,不是赔钱就是罚钱,塌了一屁股的账,大早上又让送罚款,真是把我快气死了!”老太太气的咬着牙说着话时,让欣兰和李丽坐下来。 欣兰从老太太话语中感觉到了老太太的愤怒,从话语中也感觉到这事好像和李丽关系不大,可联系到孙伟和自己说的话时,又让她不能断定,反而更加一头雾水,急切中便去问老太太到底什么情况。 于是老太太便让李丽把情况说了一遍。欣兰听了,这才如释重负彻底放开心,说道:“娘,您不知道,孙伟那幅模样到门市上吓我一大跳。问他,他也不给我说清楚,只说您俩知道,问李丽就啥都清楚了,让我还以为是这俩孩子吵架了李丽挠的哪,吓得我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咋办好了!” “他还有脸说?不够丢人!”老太太愤愤道。 “就是!那事才过去几天?这就好了疮疱忘了痛!还不好意思说?要是这样怕丢人,到单位上不一定咋栽赃我让我背锅哪!我这是没法,但凡有一点办法我肯定得冶冶他让他改掉打架的毛病!也省得老惹我奶奶生气!”李丽道。 “是呀,这大冬天也不可能再像热天时候让老太太住到车站上去受罪,只有多提醒着点,等到和李丽结婚后有家了自然就改了。”欣兰说完,看看李丽。 李丽没法接话,不自觉的就是一脸绯红。 老太太听了,看着李丽,笑了笑道:“也是,不过孙伟可不好管,只怕到时可苦了李丽这孩子。” “奶奶,姨!我不担心!这是我选择的路,是苦是甜我认!不过,我也相信孙伟他不会一直这样,一定会改的。您们就放心吧!”李丽平静地道,仿佛早已下好了决心。 “是呀!娘,您就放心吧!将来是他们小两口过日子,这边正好就让李丽提前先跑着,多动动脑子,慢慢地拴住孙伟的心,自然他就不会再出去惹事了!”欣兰的话让李丽更加的不好意思起来。 老太太当然放心,可眼前孙伟这样,他父母又在南方,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又不能总跟着他,他啥时候才能改,自己真不知道。她也好想让李丽绑住他,可他一大帮的朋友,可能吗?于是她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欣兰一听,道:“娘,要我说,这事不行咱就交给李丽让她管管试试,您、我只管配合着,我觉着说不定能收住孙伟的心。” 说到这,老太太也没法说,心道,自己管不住孙伟,让李丽试试也许能起点作用。于是,三人在这说着话,商量着办法,可直到到了李丽要回车站的时间也没有商量出来,只好分手。 回来的路上,欣兰想起李丽说的话,不由得心里感叹,是啊!自己选择的路,是苦是甜只有认了,李丽如此,自己何尝不是哪?! 第193章 围脖 家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孙老太躺在里屋的床上,孙伟端过去放在桌子上的中午饭眼看着就凉了,却还没有动筷。 孙伟颓然的靠在门框上,看着院里的一切,不知该怎么好。他很不习惯这么安静的日子,两天前发生的事周围一安静便自动的跳出来,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浮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奶奶难过的情景。他竭力逃避着,尽力不往那上面去想,可是又怎能不想呢!好在还有这寒冷的空气刺激着,让他分神,让他还能在迷失中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两天了,奶奶做完饭就回屋躺在床上生闷气,无论自己怎样的找话说,奶奶一概不理,可脸上透着的那股痛不欲生劲,孙伟能感觉到。他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后悔为什么不克制住自己。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孙伟知道奶奶没有起来吃饭,他心里很想劝奶奶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自己惹的事,怎么劝呀!?上次打架,连罚带赔一千多,这次又是一百,一转眼几年的工资都没有了,还塌了那么多的债,这还没还就又被罚,哪有脸过去劝呀!过去劝不是更给添堵吗?他好想过去给奶奶说声后悔,再认个错,可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他知道奶奶绝不会原谅自己。 他心疼奶奶,动着心思想着办法时,知道现在去劝只会给奶奶添堵,除非此时有欣兰姨或者李丽在场帮着腔说和着,奶奶才会缓和点。可想到自己编的谎话,又觉得办这事实在是没脸!可想来想去,不去求她俩还能求谁呀!又不是什么光彩事!难不成还闹得满城风雨不成? 孙伟拿定了主意,看了看表,觉得时间离上班尚早,考虑到欣兰姨的生意不能耽搁,于是就决定先找李丽,让她来劝奶奶。这样想着,就骑着车子来单位,换骑了摩托车就往车站驶来。 车站餐厅这里,睡了一上午觉的李丽已经缓过了劲。躺在床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心里不由得也是辗转反侧。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孙伟重义气、有主见、敢作敢为的个性李丽很喜欢,可他这么不计后果的做法又让她很害怕。奶奶和欣兰姨那天说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可真要想个方法让他远离他这帮狐朋狗友改掉他这毛病又谈何容易?说实在的,她不赞成奶奶这种既伤心又伤人的冷战方法,心里一直想着和孙伟谈谈,可谈能谈个什么结果呢,难道只是让他承认错误答应改正吗?谁又能保证说他答应了以后不会和上次一样再犯呢?她静静的思考着……直到车站上浑厚而又悠扬的钟声传来,打破了宁静,惊醒了她。 李丽知道不敢再耽搁了。两天啦,连续两个下午,她一直都背着孙伟去陪奶奶。而之所以这样,就是想着在办法没有想出之前先给孙伟点教训。她起了床,稍微梳洗打扮过后,赶紧吃了饭,回来整理了一下床铺,准备走时发现时间还有点早。她算着孙伟还没到上班时间,应该在家还没走,她这时候不能去。一是怕到那儿见到孙伟,万一绷不住,打破了僵局,反而达不到惩罚孙伟的效果;二是怕到的早了为避开孙伟而待在外面受寒冷的罪。她回转身,重新坐在床沿上,目光中就看到了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的大红围脖,霎时当时的情景便重现在了李丽脑海。她不自觉的把它打开来,围在了脖子上,想象着孙伟给自己围上的情景,甜蜜感觉瞬间扑散开来,弥漫了全身,顿时感到了无比的幸福和温馨! 说实在话,这个围脖买回来她实实在在也就围了一天。不是不舍得,也不是觉得贵,实在是她心里替孙伟着想,原因就是孙伟上次打架后因赔偿筹钱时的艰难给她留下的印象。她心里感觉到孙伟家里条件也不殷实,担心到春节时孙伟不一定能给自己买得起衣服,就心里早有打算,想把它当做炫耀的资本准备着等到了春节时回家再围,说起来既为自己添彩,也不至于孙伟尴尬。就这样,她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如花一样的自己,欣赏着……就在这时,一阵摩托声音由远而近传来,随后一声刹车声音停在了后门处。李丽听得出是孙伟的摩托声,连忙站起来,她怕他在此时冒冒失失地闯进女寝室来传出去影响不好,忙走出屋子来到院外迎着。 “李丽,走,去家吧!奶奶派我来接你哩。”孙伟刚下来车,见李丽出来就急不可耐道。只是他不知李丽这两天一直陪着奶奶,担心李丽托辞,说话时便耍了个小心眼。 “奶奶派你来接我?可能吗?!你这两天把奶奶气成那样,奶奶会搭理你才怪呢,怎么还会派你!?”李丽对奶奶的态度清晰而阴了,听孙伟这样说,上来便拆穿了孙伟的谎言。 孙伟一听,知道瞒不住李丽了,于是这才转变口气,求李丽道:“那算我求你好不?奶奶这两天一直躺着不理我,饭也不吃光生闷气,这样下去一准气坏了身体可不得了,你过去劝劝她,陪她说说话吧,让她消消气!” “你为了奶奶这样说还算你有良心!不过你别谁都骗,这边让我替你背黑锅,那边求我帮忙,现在又骗我,你说说你到底算啥人!”李丽说话揶揄着,挖苦带讽刺。 “是!是!都是我的错!别耽搁了,快点吧!接完你我还要上班呢!”孙伟笑着说着,一种谦恭的态度。李丽看他这样,没法再多说。想要上车时,看到脖子上的围脖,她害怕给弄脏了春节没法围,就有心给放回寝室,这样一想,于是对孙伟道:“你等着!”说着话,忙转身回去到寝室,把脖子上的围脖取下来,小心地重新叠好放在床头,这才转身又出来。 孙伟在外面等着,他不知李丽回去要干什么,也没在意。等到李丽再出来,他一看李丽没围围脖,以为李丽忘了围忙去提醒。 “围脖没围!” “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去围上,路上冷!” “没事!” “啥没事!我等着你。快点回去围上!” “算了吧!不围了!这马上到春节了,我想到春节了再围,免得洗过了到时不是新的。” “到时还会差你这一个围脖呀?大不了到时我给你买衣服时,再给你买一个!”孙伟不知李丽心里的意思,还以为她是不舍得,于是不在乎道。 “不是这个意思!孙伟。我这不是替你考虑吗!想着今年你这里花钱太多经济困难,这眼看再有个把月就该过春节了,到时置办年货什么的,还有奶奶在这,你总不能一分没有吧,我这儿怎么还会让你再买衣服呢!到时有这个围脖代表就行了!我不会争礼的。” 李丽说着话的工夫,坐到了车上。 孙伟没想到李丽竟然是为自己着想,他看着李丽说话时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由得的自责心情顿起。是啊!一个心里常常自诩为男子汉的人,现在却让一个女人为他考虑,实在是丢人!不服!可自己做的事在那里摆着,又不由得他不服。他真的后悔了,可又没法在李丽面前表露这种态度,只好先把心思咽下肚里,然后对李丽道:“不用你操心!到时我自有主意。”说完,又强迫李丽道:“回去围上!要不然我不让你去了!”孙伟一副不容分辩的语气道完,然后把摩托的发动机关了,动作断然,语气像是命令,却说得婉转。 李丽觉察出了孙伟情绪的变化。她知道孙伟说的出也做得到,于是便不再犟,听话地跳下车,然后乖乖地回屋去围上了围脖出来,重新坐到车上,这才往孙伟家来。 听到李丽来,孙老太情绪瞬间就有了变化,但她知道孙伟没有走,就没有急着起床。这样耗着,直到听着摩托远去的声音,老太太才急不可耐的坐了起来。 桌上的饭已经凉透。李丽端下去热过又端上来。奶奶吃着时,李丽便去打扫着屋子里的其他地方。待到老太太吃完饭,她收拾完回来,这才又过来坐在床沿边上。说话时,她想到了孙伟接自己时的情景,于是对奶奶道:“奶奶,我觉着孙伟这回有变化了。” “你咋看出来的?” 李丽听问,就把脖子上的围脖一边取下来递给奶奶,一边说道:“奶奶,这是孙伟前几天给我买的,您看看质量啥样。” 老太太听说,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又用手抓握着感觉了两下,觉着又厚实又软和,便道:“手感不错,质量挺好的。” “就是,质量这么好我觉得一定很贵,所以我就想等到春节再围。谁知孙伟不愿意非逼着我戴,我就把我担心家里经济紧张的话说了,孙伟听了,心里挺不好受的,这我能看得出。” “这呀!那也不能说阴问题呀,李丽,你可不要被他的假象骗了。这几年,他爸妈去南方,把他交给我管,我一个孤老太婆咋能管得住?他个头长成了,腿脚快不说,出手又溜又重,狐朋狗友又多,打架就成了家常便饭,因为这,三十、五十、一百的没少花,不是赔钱就是罚款,像这回让他受伤的那真是屈指可数!可他真后悔过吗?改过吗?”老太太开始不慌不忙的说着说着,越说越急越来气,不由得气都跟不上了。 李丽一看,忙给奶奶倒了杯茶,放到桌上晾着,然后又接着话题道:“那照奶奶您说的,孙伟在咱家就没有能管住他的了!?” “也不是。主要还是他父母不在家这几年,让他养成了习惯。记得原来他爸在家时,他看见他爸还是很怯的。可是这两年,他父母自己一开公司,忙碌了也就顾不上了。” “那他不怕伯父、伯母回来了和他算账?” “说的是!可他们哪有时间呢?头一年他父母刚去时是在别人的公司干,到了去年他父母说是要自己办公司,也不知办的咋样,反正这一忙就几乎没时间回来了,平时想知道家里情况了也就打个电话问问孙伟,家里需要花销了,也是孙伟在电话里要,自然孙伟肯定也不会给他父母说他的情况。去年过节回来了两天就走了,谁知今年过节啥时候回来,又能回来几天?……”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动静。李丽忙出去看,却见是欣兰姨来了。于是便接住她和她一块回屋里,顺势搬来把椅子让欣兰坐,然后又去倒杯茶晾在桌上。 “你咋又跑来了?门市上恁忙。”老太太一见欣兰就问。 “我也是看孙伟上班进去,忙过了这阵子才过来的。”欣兰说完,坐到李丽拿过来的椅子上,然后看看老太太又道:“咋样?气消点没有?娘。” “咋消啊?消不了!这两天我躺那儿净想他的事了,觉得这事性质有点变了,以前打架是为男孩,这次却是为女孩!这要是出点问题就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了,说不定就成流氓了!”老太太气愤的说,可从话语中已感觉到因欣兰和李丽的到来情绪上的变化。 “唉!娘,不至于恁吓人!孙伟还是有优点的,只要改了就好了!”欣兰道。 “他有啥优点?”老太太问。 “上班准时,人又勤快,这不都是优点,只是您没发现。说到这,我就觉得他之所以惹事,还是人太闲,假如他没有时间,他自然就没法惹事了!”欣兰道。 “话是这样说,可到底还是自身问题。”老太太说着,让李丽把茶杯递过来,喝了口茶放下后,想到了欣兰家里的事,于是道:“不说他孙伟了。欣兰,你家里的事咋样?都安排好了?你准备啥时间回去?” “家里都安排好了,我准备提前个八、九天回去,太早了回去也用不上。” “那也好!这路道远家里也给你帮不上忙,到时就还让孙伟去给你看着门吧,省得担心。”老太太道。 “娘,不用!到时候天太冷,再冻着孩子不划算,所以,我早就想好了,提前做做准备,不进太多货,把货提前渗渗,也省得食品返潮。” “那儿会行啊?” “没事的,娘!真不行了到时再说。”欣兰道。 …… 娘俩一见面就说的很热火,一旁的李丽听着奶奶和欣兰姨说话,没有插言。其实她看似在听着,思维早已分神,只因她听到二人说的‘这次打架是为女孩’的这句话,让她有了新的想法。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便借口上夜班太困,顺势歪倒在老太太脚头盖着被子装作补觉,实则眯着眼想起心事来,没想到想着想着心里便担忧起来。 第194章 与虎谋皮 李丽身上斜搭着浮头的被子,歪躺在奶奶的脚头,胳膊搭在眉宇间,遮着光,看似睡着了,实际她在心里想奶奶和欣兰姨说的话。是呀!原来只顾着劝奶奶,忽及了孙伟打架的原因。现在回头想来,还是有点问题的。她纠结着,心道,如果是小辉追的女孩,为什么女孩会挖孙伟他一脸伤痕哪?难道孙伟背着她还有……她不敢想象。 李丽在脑海里思索着。 老太太和欣兰说着欣兰家庭的事,并不知道李丽一点也没睡着。 李丽知道奶奶一定会了解真像,她好想去问问,可听她和欣兰姨正说着其他的话题,她又觉得没法开口。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捱着到了孙伟下班进了院子,屋里这两人才止住了说话。 老太太心里还堵着气。听到孙伟车响,便忙又准备退回到被窝k里。李丽一看,就忙起身,把被窝腾出来,帮奶奶舒展开。老太太于是往下退着,奈何穿着衣服并不方便。于是,欣兰和李丽又帮着把被子盖好,就这工夫,孙伟已手里掂着东西进到屋里,却原来是孙伟下班看到欣兰姨门市关着,心中猜测可能也在自己家里的缘故,便顺道买了馍和晚饭要做的菜回来。 他放好东西,一看眼前都还没坐好的欣兰姨和李丽,心里霎时就阴白了刚才的情景。于是便想活跃点气氛故意去点破道:“奶奶!别生我气了,我都看见了!您看欣兰姨和李丽她俩都劝您一下午了,您还躺在被窝里。这连着都躺几天了,就下地活动活动吧!正好我把蒸馍和菜买回来了,咱熬点稀汤吧!” 老太太背对着孙伟,心里本来就有气,再加刚忙活一阵,气还没有喘均匀,听了孙伟说话,更是来气,自然还是一言不发。 欣兰一看,忙去缓和孙伟的尴尬,接道:“别说了,孩子!让你奶奶休息会儿吧,我去把汤熬上,李丽你俩坐着陪你奶奶会儿。” 一旁的李丽心里揣着心思,在被窝早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更别说现在孙伟回来了,正好给了她机会。这边欣兰姨和孙伟说话间,她就想好了主意,听他们话音落,这边便过去轻拍着被子劝奶奶道:“奶奶,别生气了!他又不是小孩子,能没有一点心眼,还得总是让您和我姨管着。咱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说完,又转身对欣兰道:“姨,俺奶奶在这儿躺着休息,您去做饭吧,我这里就不给您帮忙了!我想让孙伟把我先送回车站去,现在天黑的早,免得晚会儿赶不上上班着急!” 奶奶正躺着,听说,枕上扭着头道:“吃过再走吧!李丽。” “就是!吃过饭再走吧!”欣兰、孙伟也符合着。 可他们哪知道李丽心里有事,她巴不得早点出来,找个和孙伟独处的时间好打消心中的疑虑,听他们劝自己,于是又推辞道:“奶奶,我回车站上吃饭吧,那样不至于担心迟到慌里慌张,这里有我姨陪您,没事的。” 听李丽这样说,大家都知道李丽主意已定,就不再劝说。于是孙伟便去拿了大衣给李丽穿上,然后又一块和奶奶、欣兰姨告辞出来到了院外。 气温已经降低。李丽猛然出来,寒意随即便扑面而来。李丽把大衣掖着,紧紧地裹住身体,来到车前就上车,就在这时,孙伟过来,他像来时那样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到了车斗里。李丽心里一下酥软了!她心里美滋滋的享受着,也不说话,犹如白雪公主般享受着任由孙伟发动着车子,一溜烟的来到了车站食堂的后门。 “下车啦!” “咋把我抱上来的咋给我抱下去!”李丽心里的甜蜜还没褪去,见四周静悄悄没一个人便撒娇般地要孙伟过来服侍。 孙伟一听,意识到了自己的粗心,忙过来把李丽抱出来,谁知李丽心里是故意要他这样的。他过来一抱,李丽两只胳膊顺势紧紧搂住了孙伟的脖子。孙伟没法把她放下来,只好双手抱着她顺势坐到了车斗上,然后才让她放下双手,裹着大衣坐在自己怀里。 “脸上的伤好完了吗?”李丽低声细语,关心地问。 “结疤一掉就基本上好了,只是我怕它留疤先不急着抠掉。” “那我问你件事好吗?”李丽语气幽幽,好像有什么担心的事要问。 “你说!” “这次打架到底是因为小辉打的还是因为你自己打的?” “咋呀!你还不相信我说的?!” “不是我不相信!是我没法相信!你想想,如果是因为小辉追女孩打架,那女孩应该更仇恨小辉去去挖他而不应该去挖你呀!你看看现在,你一脸的伤痕怎么叫我相信!所以,我就想让你亲口对我说句实话,告诉我真像,不要骗我!”李丽缩在孙伟怀里,抠着手指,犹如受了委屈躲在父母怀中的孩子一般稳稳的不慌不忙的问道。 “我真的没有骗你!那天你不都看见了,不信!你还可以问奶奶!” “我谁都不问!我就想问你,看我这两天为你背的黑锅值不值!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一遍!我才相信!” “好!我现在亲口告诉你,这次全都是因为小辉,如果不是他去追女孩,绝没有这回事!我要是说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孙伟发誓道。 “我只是想知道真像,又不是要你发毒誓来自证清白!你是我的,我怕失去你!”李丽一听孙伟这样说,语气中含着委屈地呢喃道。 “那这次你了解了真像,相信我了吗?” “我一直都相信你,早就把你当做我今生的依靠,要不然我也不会担心。” “就是吗!那我也实话告诉你,我孙伟认准的事从来没改变过。就像你,我认准了,你这一辈子就都是我的人了,再不会变了。” 听孙伟这样说,李丽心里犹如吃过了蜜一般的甜蜜。她躺在孙伟怀里,享受着身边这个一生中将要托付的人带来的体温,幸福之感难以言表,她享受着,高兴时心道,要是孙伟没有爱打架惹事这个毛病就好了,那样自己就再也不用整天为他伤愁、为他提心吊胆了。这样一分心,就不由得为此感叹道:“生活中真是没有十全十美之说,要是有,你改掉打架斗殴这恶习就好了!那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我为你改掉不就行了!”孙伟不在乎的道,好像这对他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咋改?要是真能改掉,你今年连打带罚的钱也算值了!要知道按你的工资标准算,那都四、五年白干了,要再不改,别说奶奶,恐怕我跟着你也得喝西北风!” “我想好了告诉你!” “我就知道你是推辞!要我说,你要么和你那一帮子狐朋狗友彻底断掉关系,要么你们合起伙来做个生意干点正事!你看现在市场上做生意的多火爆,你们不利用真是可惜了。” “什么?断掉关系?不可能。要说做生意,我觉得还不如和你合伙,和他们合伙就像与虎谋皮,他们几天就把本吃光啦!” “和我合伙也可以呀,你别以为我不行,说说一遍!我记得刚来时和欣兰姨逛市场时就有过这念头!那时就好想开个服装店,你不行了就问问,看有没有转让不干的,要是有了咱接过来,我就算在这儿站住脚了,不至于一直在饭店打工。”李丽边想着,边说着。 正在这时,院里传来一阵走动的声音。李丽吓了一大跳,忙从孙伟怀里坐起来,跳到地上,可等到仔细听时,又没有了声音。 她犹豫着是不是重新坐下时,正巧车站上的钟声又敲响,李丽一听,知道已到了吃饭时间,再耽搁不得了,便对孙伟道:“孙伟,我不能再陪你了,里面已经开饭,我得赶紧进去。你回去悠着点,别跑太快!”说完,等孙伟点过头答应后,这才把大衣脱下交给孙伟带回,自己转身回了食堂。 看李丽进去,孙伟把大衣整理了一下,放进车斗,便也转身离开。 第195章 泪崩 李丽随口的一句话,孙伟记在了心上,他不单是为了取悦她,更觉得她说的这事就像是自己的事,不用说就应该去做,只是这事正好赶在了奶奶生气的时候,他没法拉着李丽一块去。 孙伟想让李丽陪奶奶,于是也不给李丽说自己的想法,第二天一早便趁休息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就去了市场。凭他的想法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他天真的以为只要有转让的,肯定都是经营不下去的,到那时所有的问题岂不都是迎刃而解了。 早间的气温还是很低的,自行车一跑起来,兜起的风吹打在脸上寒风刺骨般的冷疼,麻木的指尖,让到了市场上的孙伟放到嘴边好一阵嘘。他没存车子,为的是能够省时间,以便能赶在店铺没开门之前看到谁家门上或墙上贴的转让信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跑了一上午,从早上清冷的市场开始直到中午红火的市场气氛上来,一个转让的信息他都没有看到。 他有点不相信,便试着去问一些经营的商户,可得到的信息也大致一样。是啊!临近年关了,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谁会放着这么好的生意时机不做而去转让哪?没办法,他只好又到市场管理处打听,管理处人员听问告诉他:想找转让的店过年以后生意淡时再来,这时来生意正红火,来的不是时候,想找转让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就是退一步说能找到,转让的条件也是很苛刻的。 市场管理人的话,把孙伟急着开店的想法打散了。可他还是不相信。次日,又拉着小辉一起找了工商上的朋友,可得到的结果无非还是一样。无奈,孙伟只好改变主意,决定过完年等生意淡时再说。 回来后,孙伟把情况告诉了李丽,并叮嘱李丽,让李丽不要慌,等到年后再说。 李丽心里道,那天自己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孙伟还能记在脑子里,看来孙伟还真是个有心人,能把自己的事情挂在心上,足以说阴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她这么想着,心里顿然升起对孙伟的爱怜之情,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便把孙伟两天的时间内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奶奶和欣兰姨面前给二人说了,并添油加醋尽力说了孙伟的诸多好。大家都巴望着孙伟能改正,看他去忙正事,自然都为他高兴。经这一来,奶奶虽然还生孙伟那么一点气,但阴显的已不再死杠了。 日子仿佛重新恢复清静,可欣兰从孙伟去跑的这两天情况中却看到了危机,她想着一家人随后的日子,考虑着搬迁来后的情况,原本打算等陆东来了开门市的想法浮上了心头。市场内的门面紧张,那市场外街面上不用来卖衣服的门面会不会紧张哪?如果这个也紧张,到时难免陆东和柳琴就难以找到门面,自然也不用说住到门面上了,那不是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欣兰不由得担心起来,越想越多,于是头天转了一下午,专跑钥匙摊、车站出入口、信息服务部她认为有合适房子的地方,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无奈中转天上午便生意都没做,就又来到大街上,目的是找寻可以开零售商店的门市,可哪有现成的门市等着她!?就这样,门面没找到,倒是找寻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又去到新房那里,无目的地过程中不自觉的连着跑了两三趟附近的土产门市部,预先买了一张新的双人床和铺席放到新屋,顺带着也把锅碗瓢盆火炉甚至烧炉用的煤球都添置了一遍,这才按耐住了发慌的心,只是这个住房问题无论她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想着比划着怎样安排,总觉得一间半的房子里是不可能解决了心头的事,问题悬在心里,实在是难以解决。 没办法,看看临近中午,欣兰只好回店里,走到街上时,恰遇街边店里新做的鸡蛋糕促销,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和孙老太太,于是便过去尝了尝,觉得味道很不错,便先买了一袋蛋糕,打算看过父母回来再买了去看孙老太。她手里掂着蛋糕拐道先走去看父母,走着时,突发奇想就想让父母在他们住的大院里留心一下,看是否能租来便宜的平房,为一家人到这里后不至于露宿街头做准备。 父母在家正准备做饭。看欣兰一来,忙开门让欣兰进来。待坐定,就问欣兰情况。于是,欣兰就大致说了一遍自己这两天一直在忙的事和自己路上想到的事。 “租房子?咋忽然又准备租房哪?不是想好咋安排了吗?”老太太听说租房的事,便关心地问道。 “原来是打算着等陆东小两口来了,也赁个门面做生意,这样一来就安排他们住到门市上,既解决了工作的问题,也解决了住房的问题,可我昨天跑了一下午今天又跑了一上午,这附近的工厂门口、学校门口、临街能开小门市的地方就没有空着的,所以我想着不行了就先赁个住的地方,来了慢慢找,遇见了再说。”欣兰后悔自己当初的安排。 “那恐怕不好租吧!这里的房子不管是平房还是楼房都是单位分房,如果这住的人在其他地方没有私家房子,这里就不会有空房,想在这里赁房子恐怕难!”老爷子接过话说着思索着。 “那也难说!说不定有人出租咱不知道也有可能,要不我现在去门岗那里问问,再看看公告栏那里贴的有没有!”老太太说着话,急着就去穿了外套。 欣兰一看,想拦着母亲自己去问。一旁的老爷子看见,便对欣兰道:“闺女,别拦你妈了!你去肯定不行,这么多年你又不在这里,认识的人没有几个,问谁去?让你妈去吧!你在这儿正好给我说说你那俩小闺女上学的事。” 听父亲这样说,欣兰这才想起,这么长时间了,只顾着办别的事,竟然忘了这关键的事,心道,幸亏父亲提起,要不然等回去再办,说不定手续耽搁了再跑就晚了。她庆幸着,送母亲出门后,回转身便又来到里屋对父亲道:“爸,您要不提,这事我就疏忽了!我对这事也不懂,您说咋办?” “咋办!?这是个大事!可不敢疏忽了,要不然就影响了孩子的前途!” “可不是?幸亏您提醒,那您说咋办?” “这事你原来咋想的?” “我也没想恁多,只考虑着等陆东结婚后,我带着陆东这小两口先来这里安稳住,让福生和两个闺女在老家,等这学期上完年后回来考插班生。陆南那儿,等他春节前放假了,到时让他们一块回来,也好让他知道家在哪儿,以后即使上班了,成家了,也不至于家都找不到。” “嗯,你说的也对!是得让陆南知道家门,要不然孩子没成家立业前,连个去处也没有。不过,他这等于已经安置住了,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小闺女的学习,你这回回去对福生说说,等着孩子临近放假前,让他去学校提前开下转学证阴,要不然,将来学籍过不来,孩子没法考学。” “那我回去需要给他带啥手续吗?” “你回去前去派出所给他分开开个两个孩子的户籍证阴,到时让孩子们办的时候写个转学申请,办了手续带回。至于到这边的学校,就在咱这辖区里上就行了,也用不着求人了,毕竟你爸也是教了一辈子的书了。” 听父亲这样说,欣兰心里放心了。于是,便让父亲歇着,自己去厨房里,接着刚才母亲忙着的活做饭去了。 没多久,老太太回转回来。 果不其然,并没有带回多少有用的信息。却原来是老太太下去后,连着跑了院内东西两个大门,问了当班的人员后,又到路边、广场上、院门外边的公告栏前观察了一番,无奈,一点收获也没有,这才回来把情况告诉了老头子和女儿。 欣兰从刚才父亲的说话中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她担心母亲为此担心,便忙喊老太太过帮忙做饭,想着借此分散老太太的注意力,可怎么可能哪?看着眼前忙碌的闺女,老太太心里要多难受就多难受。快一年了,这件事整天压在孩子的心头,她不知她如何挺过来的!就这样,待到做好饭吃饭时,老太太还是在想这事,心里只想着怎样才能帮到闺女,这样一想还真让她想出来了主意,心道,虽然不成熟但终归比没有强。 欣兰不知道母亲的心思,等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停当,考虑着店里的生意就准备走。老太太一看不说是不行了,于是便拦住欣兰重新坐下道:“闺女,不行了,就别费事啦!到时,你让我那俩外孙女住到晨晨这屋。毕竟今年晨晨上高中住校了,轻易也不回来住。” “那怎么行?妈。晨晨虽然住校了,但有时还会回来。更何况还有我那弟妹大玲在哪,您要是让小存、小花再挤到这儿,那不是好像我撵她们呀!千万不要有这想法。” “那咋啦!应她住就不应你们住?!这还是你爸俺俩的房子哪!俺俩可当不了家啦?再说了,他们家里的男孩女孩我都帮他们拉扯成人了,还不应我帮帮你们?”老太太每当回事,执拗的坚持着。 欣兰知道母亲可怜自己。但她更知道弟妹大玲的性子。弟弟拿捏不住她,父母自然也没少跟着生气。她心里可不想让父母再跟着自己生气,更不想自己一家一回来就闹得一大家人不和。听母亲提劲,忙又劝导:“妈,您和我爸千万不要管。我这事不用您操心了,我会有办法的。” “那你别管了!至于我和你爸俺们咋说,我和你爸俺俩有主意,想好再说。对了,你准备啥时间走?今天正好十五号,离元旦可只有半月的时间了。” “我准备二十三、四号走,家里来时都和福生商量好了,这边我也得把货渗渗,要不然还得让孙伟帮忙,这么冷的天冻坏他了!” 老太太听说,便起来去墙边翻看了一下日历,然后过来又坐下道:“要我说你搁到二十四走,二十三正好是星期六,到时你爸俺俩提前通知欣俊和欣梅一下,也好让他们给陆东添添彩礼,毕竟这是咱家的第一件大喜事,不能回老家捧场,出份彩礼还是应该的,到时正好也把屋子的事给他们说说。” “妈!那怎么能行?添箱可以,房子的事您可千万千万不要说,要不然可是要吵翻天了。我可不想让我爸您俩这么大年龄了再为了我受气!”欣兰听母亲又说,不免又担心起来。 “没事!你不用管!” 欣兰看母亲没当回事,唯恐她到时说了出事,便去求父亲道:“爸,我妈那样,您可不要不当回事,您劝劝我妈,可不要说这事,要不然可就没法收场了。千万千万!!!”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老婆子的主意他一直听着,开始觉得这主意要是和大玲商量着也许还行得通,可后来又觉得不能提。欣兰担心的事也是他担心的事,可该怎样劝老婆子听闺女的话,他眼下也没主意。正想着,听欣兰求自己,便道:“你回吧!闺女。我劝劝你妈!”说着话,示意欣兰离开。 欣兰一看,忙和父母告别。出门时,没想到的是母亲送出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泪崩:“闺女!你走吧!这回谁劝我也没用!” 第196章 良心 欣兰出来家门,眼睛里沁满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母亲的一句话,犹如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泪水的阀门,让她不能自己。正是午饭时候,来往的人不时从身边经过。羞怯感让她不得不来到拐角处,躲避着人们异样眼光的同时,搽去了眼含的泪水。可思绪怎能一下恢复,无奈中她只好仰着头闭着眼睛,竭力平复着心情。她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可她更担心这个要求提出后所带来的后果。她心里祈祷着,祈求着父亲一定要拦住母亲,不要再向弟妹们提这个想法,不要把关系闹僵。 好久,欣兰攥紧的心终于得到释放。缓过神来,想到来时的打算,便去买了蛋糕坐车回去顺路看孙老太。 一路上,她胡思乱想着一些心事,不经意间就到了孙伟家的街口,大老远看到有辆汽油三轮车停在孙伟家门口,下来两个人后瞬间又开走了。欣兰以为看花眼了,也没在意,待来到孙伟家进到院里,忽就见院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穿着讲究的中年人正在拍打身上并没有的灰尘。只见男的中等个头,身材瘦削;白净的面孔棱角分明,不长的头发向后梳着一个北头;身上着一件黑色半截呢子外套,脚蹬一双平底皮鞋,透着精明。女的个头比男的略低一些,苗条身姿,蘑菇型的剪发头下长着一副姣好的面容,白皙的皮肤,脚上着一双半高跟皮鞋,身上也是一件黑色半截呢子大衣,又精致又利落。 欣兰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迷迷糊糊走错了门,忙往回退。可回过神又发现并没有进错院子,这才稳住心神。而这时面前的两人也看到了欣兰。 “您是……找谁?”男的面带疑问率先开口问道。 “我来看看老太太!” 女人听说,忙转回头朝屋里道:“妈!您出来一下,有人来看您啦!” 话音落,正好孙老太满脸高兴出来,听说,抬头见是欣兰,忙快步走前来拉住欣兰的手,扭头对中年男士道:“来,儿子,我给你两口介绍一下,这是欣兰,是你们的姐姐,是我的干闺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完,转头指着中年男女对欣兰道:“闺女,这是孙伟的父亲西军、母亲方慧,刚刚从南方回来还没两分钟呢。” 欣兰听说,这才注意到地上放着的旅行箱和背包,想到刚才的车,这才知道刚才自己没看花眼。于是说道:“原来刚才那车是送你们两个的呀!那真是辛苦啦!快收拾收拾休息会儿吧,跑这么远的路!” “没事的,大姐!您屋里坐吧!”孙伟父母争相说道 “诶!不用考虑我。我也是回去时路过那蛋糕店,觉得这蛋糕不错,就顺势买了点来给老太太尝尝!我这放下就该回去忙了!您俩跑这么远回来,和老娘说会儿话吧,我就不打搅啦!”欣兰说着,把蛋糕递给老太太,转身就要往外走。 老太太和西军夫妻忙拦着想让欣兰多待会再走,可欣兰心里作怪,怎么会好意思再留哪!于是便逃也似的出了孙家大门,丝毫不知身后的孙老太娘仨已送出来家门。 遥望着欣兰离开,孙老太这才转身招呼儿子、媳妇重新回院里。西军两口都奇怪着老太太和欣兰的关系,这往回走时,西军便开口道:“妈!这刚才咋回事?怎么您和我这位姐姐关系那么近呀?” “诶!说来话长,三两句也说不清楚!先说说您俩吧!咋这时候回来啦?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们俩做去!?” “妈,不用做,方慧俺俩感觉错过了饭点,下车就先吃过了。” “额,那先回屋暖和会儿,再饿了再说。”说完,老太太前边领着路,三人说着走着,到了院里顺势把皮箱背包掂进了屋里。这一进到屋里,一家人顿时热闹起来,方慧记着给老太太带的南方特色食品,便一边高兴地打开皮箱往外拿,一边给老太太介绍。西军则去从背包里把两人的杯子取出来,然后和老太太的杯子放一起,都冲满了茶水。待三人围定火炉坐下,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问道:“西军,今年辛苦吧!” “辛苦?哪年不辛苦?!不过辛苦也高兴呀!”西军笑着道。 “辛苦还高兴?!恁妈我就怕你们说辛苦!你说说方慧你们俩好好的工作不做,都这年龄了,还非要去闯荡受这份苦,真不知你们当初咋想的!” “没事的!妈!恁孩子就这样的性格,假如不是赶上这好时候有这特区在,让他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他也一样不会安分的一辈子窝在单位,说不定那的结果更糟。”方慧道。 “要说也是,可这样就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嘿嘿!妈,您是不知道南方特区这几年那变化有多大,俺们去的时候还只是个小渔村,现在那高楼大厦多的让咱们这儿都没法比。”方慧笑道。 “我也说不来你们走这步是对是错,就觉得没有了工作挺可惜的,就像刚才给你俩介绍的这个欣兰,原来拖家带口的从城市迁到了农村,现在又从农村迁回来,真是费老劲了!” “迁回来没有哪?”西军问。 “才办完手续没几天,人还都没回来,原来的单位给的房子太小,看她正想法哪,还不知咋办呢!” “那这大姐也不简单,现在想办商品粮可不是开玩笑的,难的很!”西军道。 “要不说哪,她也算受罪了。来这里先是在饭店打工,后来孙伟帮着她开了个小店,她就一边自己开店,一边趁早上去饭店打工。吃的是饭店里别人吃剩下的饭菜,省的钱都送礼了。不过还算不错,事终于办成了!” “是吗?要是这样这大姐还真有股子劲头,就凭这,做啥都能成。不过,妈,您是怎么认识她的哪?关系还发展到这地步?!”方慧听老太太那样说,不由得好奇心起。 “你们刚回来,难道就不累一点,等你们歇过来劲再给你俩说吧!” “累啥呀!坐的卧铺车,一路上不停的睡,哪儿还有瞌睡啊!您就说吧,妈!西军不也是急着想知道。”方慧道。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给你们说说,不过说起来还真是话长,我记得还是三、四月份的时候……”老太太看孩子们急着要听,只好开始回忆着讲了起来。 欣兰离开孙老太家往回走,路上,想着刚才的情景,欣兰不知怎么忽然间就觉得有种无处可去的感觉,她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只觉得可能是没有和老太太说上话影响了自己心情。可再往下想想,又觉得是因为家没搬来的原因。假如今天两者有其一,有老太太、有家人在身边,自己怎么还会有这种感觉呢?没办法,看来这缺少了家庭的温暖,就是让人别扭。 欣兰想到孙老太太,自然就想到了孙伟的父母。由物及物,又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李丽,现在这两人回来,对李丽又会是一种什么态度哪?该不会也像自己对陆东和柳琴犯的错误那样也犯同样的错误吧?这不是不可能!想当初……欣兰不敢想。 回到门市,下午场电影已经开始。生意没赶上,多的只剩下时间。这下完了,往下的时间,因为没有了生意的打扰,孙伟和李丽的事一下纠结在了欣兰心里,扰得她心力憔悴难以自拔。她好想去找李丽,想提前给李丽透透信,好让她有所准备,更想等着孙伟下班,再确认下孙伟的对李丽的态度,可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她心劲提不上来,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跑了一整天,没有一点收获的累,心累比身体上的累更累! 临了,欣兰没等到孙伟下班,酸涩的双眼便不停的眨巴起来,她轻轻的揉了两下,眼泪便盈满了眼睛,伴随着两眼沁满的泪水来的是哈欠连天,让她觉得身体好像已经到了极限。她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再硬撑了,于是便饭也不吃打烊睡觉了。 孙老太给西军两口说着自己和欣兰交往的经过,不知不觉中从自己摔跤开始讲,到孙伟帮欣兰开店,孙伟第一次打架,在医院欣兰如何替自己挨的耳光,以及怎样赔人钱,又不自觉的讲到了李丽,直听得西军两口子越听越想听,高兴劲上来不时地插嘴问着感兴趣的事,恼怒时又对孙伟的不懂事生气。就这样,娘仨喝着茶聊着天,忘记了疲倦,忘记了时间,直到孙伟下班进了家门打断了话题才想起来已到了做饭时间。 孙伟做梦也没想到父母这时间会回西京,按往年的惯例,父母回来都是春节才能回来几天,而今天离春节算着还有两个月时间,还早着呢。 “爸!妈!您俩啥时间回来的?!”孙伟难掩的惊喜。 “再不回来,家还不让你给赔光了!”西军不怒自威道。 “孩子刚回来,钱赔也赔了,事也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方慧看见近一年没见的儿子回来,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自然护着他。 “你就护着他吧!不小了,眼看该结婚的人,做事还不考虑后果!”西军虽然看见孙伟也高兴,可想到母亲说的话,自然还是生气难消。 “别说了,让他掂着饭盒去饭馆买点菜吧!我去熬汤做饭去。你把恁俩的床铺先归整一下吧!”老太太说着话,起身就去了厨房。 方慧听说,忙也准备按母亲的吩咐去做,临走看孙伟还没动,就给孙伟使眼色道:“还不快去?!” 孙伟知道母亲的用意,对母亲笑了笑,可并没有动,反而是装模作样地火炉上烤着手,对父亲西军道:“爸,您刚回来,我晚上又正好不用上班,正是个喝酒的好机会。您想喝点啥酒!我去给您买。” “啥酒都不想喝!大好的心情被你搞成这样,我还有心情喝酒!?” “嘿嘿,爸,哦――知道了!”孙伟笑着,故意用本地语气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父亲一个人在这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很快,酒菜买回,等孙伟把桌子靠着火炉打开,饭菜端上来,一家便围着桌子坐下。好久没有吃到家乡的饭菜了,更别说还有家乡的酒啦!方慧一个女人为了保持身体体型没怎么吃,西军却吃的是津津有味。再因孙伟不停的给他倒酒,不一会儿他就有点微醺状态了。老太太下午说的话有点多了,再加忙了一阵,自然感觉有点累不想多说。可方慧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母亲,心里就有点憋不住。她心里很想知道孙伟对李丽的态度,中途想问却因老公和儿子喝到了兴头没法去打搅。到了这一会儿,看西军有点多了,便想趁此机会,一是想让他少喝点,二是也想解开心中疑问,于是就问孙伟道:“儿子,下午你奶奶把你对象好一顿猛夸,妈想知道你这里对李丽的态度?” “总的说来就一个印象,那就是刁蛮任性不讲理!”孙伟明显喝的也不少。 听他这样说,方慧心中一下就明白了孙伟话中的意思,她心里知道孙伟说的是反话,心道能在孙伟心中留下这么深刻印象的女孩,一定是孙伟喜欢的女孩。但一旁老太太却不这样想,听孙伟这样说,接过话急道:“说这话得先摸摸良心!某些人可是现在还欠着人家钱哪!” “看见了吧!妈。这就是我在家中的地位。自从李丽和欣兰姨认识了奶奶,我可是受够了那精神折磨!”孙伟说着喝了桌上的酒,借着酒劲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还好意思说,真没良心!你欣兰姨在医院挨那一耳光为谁挨的!”老太太愤愤不平,专拣那让孙伟难堪的话说。 孙伟没法接了。别的可以反犟,唯独这个他不能,欣兰姨挨的这一耳光,是为他孙伟挨的。他把这件事一直深深地刻在心底里,经常会想到,也总想着报答,只是还没有机会或者是不到时候。 没想到他的这一沉默,让方慧顷刻间就明白了欣兰这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姐在这个家中的分量,她在心里感激着,可此时又不想让孙伟过于尴尬,于是就接着刚才的话题对孙伟道:“你要看不上李丽,你妈我可要把她带走了,咱家公司正缺人手!” “欸!妈,只顾说我哪,您和我爸今年在南方情况啥样?要是不好,李丽可不一定会去!”孙伟刚缓过神,听母亲说,替李丽回绝道。 “那不一定,这次恁爸俺俩回来……”方慧正要继续往下说,不妨西军拦住了话头道:“方慧,有啥话明天再说吧!今让咱妈睡个好觉吧,累了一天了,你先把咱妈扶她屋里歇着吧。我喝多了。”说着,又对孙伟道:“你晚睡会儿,一会儿帮你妈把这收拾收拾!” 听西军这样说,方慧心里自然明白他说的意思,心道,也只有明天说了,要不然今晚上老太太和孙伟一定难睡个好觉。她这样想着,于是便按西军的吩咐做去了,而孙伟自然也没闲着。 第197章 敏感 孙伟父母的回来,对欣兰来说,犹如在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块石头,可水面有平复的时候,欣兰这里却再难安静。 凌晨醒来,她躺在狭窄的床上,心里暗自奇怪,睡了一晚上,也没有做梦,可却没有一点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是一心的别扭。她说不来原因,心里想着是房子的事吧,可往常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呀!难道是孙伟父母回来的原因,也可能!孙伟和李丽的事过了这一晚也不知老太太告诉他们没有,他们知道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呢?欣兰心里担心着,唯恐孙伟和李丽的事再出现变故。 她想着想着,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李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免得因没有准备等见着孙伟父母时而张慌失措留下不好的印象。事不宜迟,有了这想法,欣兰不敢再睡了。她拿捏不准李丽早上下班后会不会去找孙伟,心里就想着要赶在李丽的前边。她怀揣着心思,不时地看着表,待熬到了公交车通车的时间,便起床出来坐了车,来到了车站。 车站还是晨昏景色。广场周围的路灯发出的昏黄灯光,随着夜色逐渐消退,只照着路灯竿下巴掌大的一块区域,托衬的阴晃晃的车站餐厅,越发显得孤零。 广场上人并不多,过往的人也大都拎着行李,或行走匆匆;或犹豫着踯躅不前,而每每这时便有揽客的走前搭话。 欣兰知道揽客的手段,并不敢理睬他们。她一门心思只在不远处的车站餐厅,虽然知道离李丽下班时间还早,可还是紧赶着直奔餐厅而去。于是,半会儿工夫就到了餐厅外面。透过玻璃,就见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服务员小黄在大堂里忙着,卤肉间里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在值班,李丽则坐在大堂柜台的后面,正在忙着给一个人算账。欣兰怕打扰了李丽,索性停下了脚步,在外一面稳着心神,一面等着。直到看李丽忙完了手头活,这才掀开棉门帘进到餐厅里。 李丽刚忙完,余光中就觉得有人进店,便以为是客人,待要招呼时,猛然间见是欣兰姨,不由得甚是惊喜。 “姨!您怎么来了?这么早!” 李丽说着话时就走出来了柜台。那边小黄看见,认得是欣兰。她知道欣兰和李丽的关系,忙过来打过招呼后随即就又去忙自己的活去了。 欣兰也不在意,她心里装着心事,听李丽问,说道:“我咋来啦!?还不是因为你吗!” “我怎么啦?”李丽有点莫名其妙。 “没怎么!我是来告诉你点事,让你心里有点准备,怕来晚了赶不上。” “啥事?姨!咱坐下说。”李丽说着话,就拉欣兰进去,让欣兰先坐到柜台边凳子上后,自己又去倒了杯茶过来。 “你知道吗?孙伟父母昨天下午从南方回来了。我看着两人都穿着讲究,挺有风度的,就想着今天万一你去了,不知道他们回来了,会不会惊慌失措了,所以就想过来给你提前打个预防针,好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到时让他们看不起,再影响了孙伟和你的事。” “呀!我还不知道呢!幸亏我还没有去,您这一说我还真的不能急,赖好得准备准备,总不能再空着手去吧。”李丽笑着惊讶道。 “唉!李丽,我说的不是这个掂东西多少的问题。我是想他们从南方回来,见惯了南方的俊男靓女,会不会说咱土气?要不你去的时候打扮打扮化化妆,也让他们看看,毕竟咱长的就已经够美,要是再化化妆就更美了。” “姨,没那必要吧!俗话说得好,丑媳妇迟早都要见公婆,何必要多此一举哪?咱就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您就放心吧!” “你这个闺女可不要不当回事,毕竟第一印象太重要了,你和孙伟的事我可不想再出点岔子!” “姨!您能不知道孙伟是啥样的人,只要他不变心就没事。”说着,把茶杯递过来道:“姨!先喝点茶。” “你这闺女!我不是说孙伟是说他父母!我是担心他父母这里态度。”欣兰手里捧着接过来的茶杯,看李丽没当回事,放下茶杯又强调道。 “没事的,姨,您尽管放心好了。”李丽知道孙伟的为人,心里并不担心。 欣兰觉察到李丽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里起急。她想再说,可忽然又觉得孙伟不会变化,再者还有老太太的态度在那儿摆着,有这两人保险着,应该是不会有变化,欣兰不由得有点懊恼,懊悔着自己太敏感了,白跑了这一趟。唉!没办法,白跑就白跑吧!为了这俩孩子,自己应该操这心! 欣兰决定往回走。 李丽一看,欣兰姨茶还没喝,凳子还没暖热就要走,忙拦问道:“姨,这么冷的天,既然过来了,就等会儿吃过饭再走吧,一会儿陈阿姨就该来了,您正好也能见见她。” “你陈姨我就不见了,你在这里上班,我又这么早过来,对你影响也不好,等以后吧,等以后我搬来了专门来看她。” “那您来就是只为了这事呀?”李丽以为欣兰姨来是顺路。 “傻孩子!我着急担心不为这事还能有啥事?不这么早怎么能行!?来早没车;来晚了,怕你下班后去孙伟家又赶不上。谁知你这孩子听了不当回事。唉,算了,算了,没事了,你自己长点心吧,我该走了,再晚你陈姨来我又走不了啦!” “哎呀!我的姨呀!您让我咋说您好哪?这么冷的天,为了我这一点事!” “什么这一点事?!在我心里你俩这事就是天大的事。”欣兰说着话就扭转身往外走。 李丽没法再拦,也没法再多说。这么长时间了,欣兰姨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送欣兰姨出门,目送着比自己父母还大的这个女人消失在灰蒙蒙的晨光中。 第198章 神秘 因父母回来,孙伟没敢再像往常不上班时那样睡醒了也要再耗在床上。天一亮,他刚醒来,一听到外面传来父母和奶奶说话的声音,不管外面时间早晚,便麻利的起了床。 客厅里,父母正和奶奶说话,看上去好像正说什么神秘的事。孙伟心道,看这情形,父亲昨晚并没喝多。想想也是,好久没有和父亲坐在一起喝酒了,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是家乡的酒香?还是看到了阔别已久的亲人?父亲一杯接着一杯。孙伟心里好矛盾,他不知父亲现在的酒量如何,是既不想让父亲多喝又想让父亲多喝。他知道父母之所以去南方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但毕竟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们在那里都好吗?他当时好想问,可又怕扰了父亲的心情。而这时他们在说什么哪,该不是说父母在南方的情况吧? 孙伟心里疑惑,就想打听。这时,父亲西军抬眼看到孙伟出来,于是说道:“孙伟,洗洗脸出去买点油条豆浆去吧! 孙伟听说,心里只好撇过想法,按父亲的吩咐,洗漱完毕,上街买早点。等到回来,吃完饭,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时,孙伟这才又提起刚才的心思问道:“爸,大早上,我看见您和我奶说什么哪?恁神秘!我还以为您昨晚喝多了哪,谁知您和我妈都起的这么早!” “上午上班吗?”西军答非所问。 “不上。” “不上正好,你妈我俩给你说说咱家里的事。” “啥事?” “就是刚才你问的事,我和你奶奶也已经说了,这眼看又到了年底了,就又该回来过年了。我和你妈商量好了,想着这年年过年来回跑着也不是办法,就想着今年这早点回来,把你奶奶和你都带过去。你看如何?” “带过去?咋带呀?我这里有工作,咱家里还有这一摊!您和我妈去南方我不在家守着能行吗?”孙伟吓了一跳,随口就急问道。 “你别担心,你爸俺俩把这事都安排好了。”母亲方慧安慰道。 “安排好了?咋安排的?哪儿啥情况我都不知道,我咋去呀?”孙伟问。 “你是不知道,可你爸俺俩知道呀!那儿和香港紧挨着,香港你知道吧,那可是繁华的国际大都市,深圳特区和它紧挨着,将来的发展只会比它好不会比它差,你过去了肯定有发展前途!”方慧在一旁听着,看儿子有些担忧,于是解释道。 “是呀!你妈说的对,你不了解情况,我也可以给你说说,你就清楚了。这一年一年的算来,你妈和我去特区闯荡也已经有快三年了,通过在那儿这三年,你妈俺俩感触颇深。形势上看,国家改革这些年,特区是处在改革的最前沿,有关市场经济方面的一切政策都是率先在特区搞试点,实验成功了,才会在国内普及。而现在看来,这些政策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接下来特区的发展前景无异是极为光明的。基于这点,前段时间你妈俺俩商量了一下,在深圳趁机会抢着买了套房,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把你和你奶奶接去。你还有啥可怕的?” “不是怕!爸,我就是有点担心,不过,俺妈您俩能说出这话,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况且去了两年就在那里买了房子,可见那里是有机会,只是我觉得我现在这也是正式工,工作还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活,扔了太可惜啦!我也不知道我过去了我能做啥,要是将来鸡飞蛋打就只有后悔啦!”孙伟犹豫着,机械般的想着说着。 “难怪你担心,想当初,你妈俺俩去特区前也是前怕狼后怕虎,可想想在这平平淡淡的工作下去,每天八小时,就是干到退休又能搞出啥名堂哪?所以特区一成立,我就觉得这是个大机会,因为特区刚成立,建设特区肯定需要好多建筑专业的人,想着我多年从事工程设计的经验,到那里定会有用武之地,所以你妈俺俩才去了特区。其实,在你妈俺俩没去之前,我已经先去看过,那地方是挺荒凉的,一个小县城,不大的几个渔村,全县人口也就三十来万,可自从国家政策出台后,解放军整团的工程兵开过去,工程一下就铺展开来,这一下让我就有了信心,所以我回来后才义无反顾的和你妈辞职去了特区。到那儿后,凭着你爸我的特长,迅速的聚集了和咱们一样去闯特区的一批人,从别人手里分包工程到自己接手工程,不能说没有后怕,可这两年多下来,付出的不少,可回报的更多,不但有了自己的工程队,而且还买了房,可往下面再发展,身边必须得有自己人,所以,我们才决定让你早点过去。” “可我过去能干点啥哪!总不会说过去也干建筑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妈俺俩计划好了,到那儿后,你奶守着家,我给你开个店,注册个个体工商执照,专业经营建筑工地用的各种工具和附件,到时不但供咱们工程队用,也供其他工程队,保证一开就火。” “会吗?”孙伟将信将疑。 “不相信吧?不过不相信的事多了,谁会想到有段时间,偌大的一个宝安县城一个铁锨一把镐都买不来哪!所以,趁年轻,你就提劲干吧,等生意走上轨道了,早早把装修工具也上全,最后再代理几家国外品牌工具,咱争取把生意做大做强。到那时你再回来,开着自己的车,一站到人面前,你想想会多风光多有面子我就不用多说了!” 西军不慌不忙说着,分析着,说的孙伟也不由得有点动心,他知道父母是为自己长远考虑,心里也下着决心想奋斗一把,可是想到自己这工作,还有李丽,孙伟刚提起的劲又有点泄了。他也知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可该怎样办哪?孙伟坐在沙发上,心里开始翻来覆去的想起来。 看孙伟沉思着不再说话,西军和方慧都没再催,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让孩子认真想想。 孙老太在一旁虽然一直没插话,可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她不懂得这方面的情况,自然也是担心,老了老了,又要到南方去,如果孩子们发展的好,自己还能跟着想两年福,如果不好,到时自己这把老骨头谁知还能不能回到这呢,她心里是真不想离开这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可听了儿子媳妇说的话,她又在心里觉得应该去,两三年了,孩子们已经在那儿打下了基础,有了安家的地方,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哪,况且又是为了自己的孙子,自己绝不能拖后腿。老太太心里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说,去一边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着神,心里不自觉地想到欣兰、李丽,无奈孙伟这边态度不明朗,她心里也不知道他和李丽这事该怎样办。 看看过了半晌,本来该痛痛快快办的事,却因为孙伟的原因,扰得大家心情都不畅快。西军心里起急,可又不想让孙伟赌气答应,于是就又来做孙伟的工作。看父亲苦口婆心、着急上火的样子,孙伟心疼的同时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更何况父母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自己要再不明智的答应下来,岂不是伤了父母的心!那样,这一辈子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罢了,就按父母的意思拼一把吧,大不了就是一份工作,再说小宝不是也去深圳了吗?难道自己这个整天在弟兄们面前托大的人连小宝都不如,那还什么活头。孙伟想通了,于是就问父母下一步怎么办。 西军一听,知道孙伟已想通,于是高兴的道:“你想通了就好,我和你妈这一趟最多在家停留四、五天就得拐回去,不敢耽搁,一是为你这事,另外还要去市公司拉两个人手。回来你妈俺俩先走,你和你奶可以晚个十天半月,走前去派出所开了证明,到那儿办边境证用,咱们争取在年前把开店的手续以及该做的都做完,过完年就开张,既不影响工程,也不影响营业。” “那我的工作咋办哪?” “你可以找你主任看看,能办理停薪留职最好,不能办就辞职算了,毕竟咱也不打算再干这个。” “那李丽这里咋办呢?我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下吧!” “这个你可以征求一下李丽和她家人的意见,如果她愿意跟咱们走,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去她家一趟,把你们这事定下来,说不定她到那里去了,咱还多个帮手,还解了你的后顾之忧,而且这次买房,还有三个户口指标,想转过去也可以。至于咱家吗,我心里早有打算,找个同事先看着,等有机会租出去,过后挣钱了,咱回家来再翻盖一下。” “嗯,只要这个户口问题能解决,就不是征求意见的问题了,这事关系着我一辈子的幸福,我必须得把她带过去。”孙伟是这样想,可李丽会跟他去吗?孙伟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谁知道李丽会怎么想呢?更何况还有她的父母哪! 第199章 损失 欣兰从餐厅出来时,时间还早。来时提着的劲头李丽轻描淡写的就给她化解得无影无踪,现在已经得到了释放的她,心里没有了负担,便悠着自己的劲,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公交车站排队等车的人聚了一大堆,她没心思再去挤了,反正时间还早,事情李丽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有什么担心的哪?她心里暗自好笑,笑自己半夜三更就憋足劲的爬起来,结果哪?看起来,还是自己的问题。 她悠着心情往回走,顺路在路边吃过了早餐。这时候,天光已大亮,路上的行人慢慢多起来,不知不觉中,从街边、从小巷出来的人们都汇入到了主路上,大家裹夹着都往一个方向去,不一会儿,人和各种各样的自行车就汇成了一股洪流,城市又慢慢恢复了白日里才有的喧嚣。欣兰好久没有看到钢铁洪流这样的情景了,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再有个把月,一家人就都要过来了,就都要生活在这似曾相识而又陌生的城市了,到那时,农村那惬意的田园生活、还有养成的生活习惯就将都要舍弃了,可这里一切的一切是好是坏还不可知,自己的生活前景就要和他们一样了,自己做好准备了吗?这点欣兰真不知道,她也没那精力考虑,到了此时,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是这城市里面的一员了,就像一片树叶,漂浮在这钢铁洪流中,被这前进的人群裹夹着不由得你不走。 回到了广场,一个上午的时间,欣兰心中还是不时地会想孙伟父母回来的事情,她担心孙伟父母对李丽的态度,虽然觉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该打听的,可还是想去知道。她总觉得孙伟父母这时不年不节的回来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可是她说不来,虽然李丽早上说的话让她也觉得有点大惊小怪,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她很想从孙伟那儿知道点信息,可孙伟是下午的班,她想去老太太家里探听点消息吧,又觉得孙伟父母昨天才回来,自己这时上门太唐突,没办法,她只好决定等着下午孙伟上班来。 吃过午饭,欣兰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捱到孙伟上班时间。孙伟刚骑车露头,欣兰便走出门市。 “小伟,来,姨向你打听点事?”看孙伟过来,欣兰没等他停稳车,便着急的喊道。 “什么事?”孙伟扎好车子,走着问道。 “你和李丽你们俩的事,你父母知道了吗?啥态度?”看孙伟来到跟前,欣兰这才又问。 “我一想就是这事!没事,他俩挺满意的。” “哎呀!那就好。你知道吗,我心里就担心你父母的态度唯恐他们再不同意了!”听孙伟这样说,欣兰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不由得激动地道。 “不过还有件烦心事,我得给您说一下,这次我爸妈回来,想把我奶和我都带过去。” “啥?你爸妈想带你和你奶过去?”欣兰不相信,她以为她听错了,于是又求证道。 “嗯。他们那边缺人手,想让我过去帮忙,房子都买好了,又担心奶奶一个人年龄不饶人,所以就让一起过去。不过,说实在的,我是真不想去,可又没有办法……” 两人正说着,影院检票口门一开,王主任从里面出来。看到孙伟在这儿,就见他对孙伟道:“小伟,过来一下,给你说点事。” “好嘞。”孙伟答应着,不敢怠慢,便忙和欣兰姨告辞进影院走了,他哪里知道欣兰听了他说的话后的心情哪!? 是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只是短短的几个月,可自己和这个家庭的关系让她感觉到好像就有了那种难以割舍的亲情,来得是那么自然,却又是那么深厚,不知不觉中他们就像是自己的亲人,甚至她在心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们分开。可现在……,孙伟的话让她心里好难受,她不相信,可又不得不信,该怎么办呢?欣兰心里好难受,再也无心做生意,心里想过来想过去,自然而然又想到李丽,想自己来这儿没多久就认识的李丽和她对自己的好,总就觉得自己介绍的孙伟和她认识,要是这次因为这事两人黄了,自己就真是对不起李丽了。 欣兰这样想着,不自觉的就往男女之间私情之事上想去,不由得的就担心起来,她心里唯恐李丽在这事上失身于孙伟,而今万一真分了手,那自己就太对不起李丽了。她心里想着,就觉得李丽此时不应该再坐等孙伟上门,自己应该主动点,那样才不至于两人再生变故,而现在自己也必须要马上把这事告诉她。她这样想着,于是又把门市关掉,坐了公交来到了车站。 其实,欣兰不想这时候来餐厅,之所以这样,只因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来找过陈萍,让她在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的原因。想当初陈萍对自己那么关照,她不想给她一个人走茶凉、曲终人散的感觉,可这事放在她心里就如钻牛角尖般老想着,不来不行。 餐厅里过了饭点并不忙碌,零散的顾客大都携带着行李,一看就是过路的乘客。陈萍坐在柜台后,不停的环顾着四周。欣兰一进来,第一时间就被瞧了个正着。她忙出来迎住,两人拉着手亲热的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阵寒暄过后,看欣兰神态,陈萍觉得欣兰应该是心里有事,就问。于是欣兰把来找李丽的事大致的告诉了陈萍。陈萍一听,知道欣兰为李丽的心情自是焦急,于是也就不再盘着欣兰说话。 欣兰离开陈萍,独自来到后院。寝室里,李丽已经休息过,此时睡意全无,正歪倒躺在床上拿着一本小说在看。门“吱呀”一声开处,欣兰推门进来。 “姨,您怎么又来了?不会是早上没走吧?”李丽问着话,就坐起了身来,偏腿下床,拉欣兰姨坐在床沿上。 “走了,我这是又拐回来了!没办法,我心里放不下一件事,知道了就必须得告诉你,让你早点拿主意。” “什么事?” “下午我见着小伟了,听小伟说,他父母这次回来是准备把他和老太太一块接南方去呢。” “呀,怎么会这样!?”李丽心里一惊,随即想到自己和孙伟的事,于是马上又问道:“那我和他的事,孙伟告诉您他准备咋办没有?它父母是啥态度?” “这我还没来得及问哪,俺们下午刚见面,只说了两句话,正好影院里王主任找他,把他叫走了!我想着早上咱俩见面时说的话,心里就觉得应马上告诉你,我觉得咱不能坐着干等孙伟上门了,必须得主动点!” 李丽听说,瞬时从心底里就滋生一阵紧张,她不知该怎么办好,恐慌中她强按耐住心情,沉思了一会儿,道:“姨,我觉得孙伟不会说一点良心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人,他心里一定会有想法,俺俩这事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开始他不同意,可经过这段时间,他态度改变后,俺俩关系挺好的,他一定会对我有交代的。” “什么交代?李丽!到这节骨眼上了,不是他给个交代就行了,是咱必须还像以前那样,得抓住他才行!” “不是啊!姨,这事咋抓住他?他要没良心,想和我吹了,大不了偷偷坐车就离开了,我去哪里抓他呀!” “那咋办?李丽,我可不想让你俩吹,要不然咱俩现在就去老太太那儿去,到时即使孙伟父母和孙伟不同意,我想老太太肯定会为你说话的。” “不行,咱不能去。您想想,他要是不同意,我越去说反而越起反作用。姨,您别慌,让我想想。”李丽这样说着,思路反而清晰起来,她在心里思考着,心里道,孙伟前两天还在跑着准备帮自己开店的事,今天就出了这事,他就是有变化也不会这么快,况且从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中,他知道孙伟不是那样的人,自己虽然不能百分百的断定孙伟的态度,可也觉得孙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舍弃自己,可现在这事出的,是一家人的大事,他会不会有变化哪?李丽不敢想象了。她思忖着,觉得还是应该尽快的知道孙伟的态度才对,只有那样才能考虑自己下一步该怎样做。可现在这时间去,时间短啥事办不成不说,孙伟不是正忙就是下班了,自己去又不能赶着去家里,不但见不着他的面,而且还耽搁这边的工作,怎么办哪?看来只有让欣兰姨办自己这个忙了。李丽这样想着,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欣兰姨。 欣兰一听,道:“你放心,李丽,我这就赶紧回去,今天我一定把孙伟的态度给你打听个阴白,争取圆了你俩的好事!”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李丽忙后边跟着送出来。两人到了餐厅,欣兰过来和陈萍打招呼,恰在此时,又进来一批下车的乘客,欣兰正担心着怎么托辞离开,这下反而正好解了围。 两人一起出来,欣兰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回去怎样办。看着到了公交站点,欣兰不敢再耽搁,和李丽告辞就准备走,可就在转身时,心头想起自己心中曾经的疑问,于是拉李丽到一旁没人的地方问李丽道:“李丽,告诉姨,咱没让孙伟占便宜吧?” 李丽没想到欣兰姨会问一句这话,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姨,看您吧!怎么会呢?”她知道欣兰姨是关心自己,可这问题上她没法解释。 “那就好!李丽,没有损失就好!你知道吗?我这会儿是又担心又希望,担心着怕你有损失,希望着呢,又觉得有了那层关系,咱反而多了道保险,不过现在也好,最起码没有吃亏,要知道你在我心里,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可不想你有个三长两短。”说完,拍了拍李丽,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坐车去了。 看着她坐车远去,李丽心里好激动,想她放着生意不做,一天为自己来回跑了两趟;想她关心自己的样子,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对自己,自己还能说啥呢!李丽心里感激着,转身也回了车站餐厅,可等到了寝室,坐在床上,李丽不由得又愁上心来,一会儿心慌,一会儿难受。咋办呢!?心上的人要走了,自己该何去何从呢?李丽不知道。 第200章 福利 欣兰从车站回来,半步也不敢离开门市。她坐在柜台里,一点做生意的心情也没有,两眼使劲盯着影院的方向,唯恐孙伟过去自己不知道。 没有比这个再费神了。按经验,她算着时间,离电影散场估计还有个十来分钟,就算帮着打扫完卫生,不过也就半个小时,到时孙伟出来所有问题也就全阴白了。 会是一个好消息吗?她不敢肯定,她心里祈祷着。和孙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心里是觉得孙伟不会变心的,可现在这情况,欣兰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当初自己不是也曾逼着陆东和柳琴吹吗?而现在不就是当初陆东和柳琴的重现吗,况且这也是关系着孙伟一辈子的幸福,真是不成,她欣兰又能说出什么道理来呢? 她终于阴白了桂枝当初的无奈了。可返回来说,陆东和柳琴到最后都迎来了峰回路转,不知孙伟和李丽这回会不会柳暗花阴? 但愿吧!但愿吧!欣兰学着电影中别人许愿的方法,双手合掌在胸前,不停的祷告着。她记得别人都是闭着眼祷告的,可她不敢闭眼,因她要观察着孙伟的出来。她不知这样会不会灵验,只是在心里不停地祷告着……,直到影院大门开启,曲终人散,孙伟下班出来。 看到孙伟出来,欣兰既紧张又忐忑,她害怕孙伟带来不好的消息,可又不得不问。于是,就忙出来站在门口,等着孙伟推车过来。 其实她也不用出来,孙伟这边也是准备过来的。他来的时候,心里就准备着把情况告诉欣兰姨,只不过被主任拦了一下才耽搁到了现在。他哪里知道,就是这一耽搁,却让欣兰姨和李丽两个人心七上八下没了着落。 两人都这样想,自然一见面便谈起了这事,于是孙伟便把父母这次回来的情况以及和李丽的事告诉了欣兰姨。欣兰做梦都猜不到情况会来个大反转,心里顿时便轻松起来。是啊,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真是感谢!看起来自己真是不白祷告,遇到了这么一个好人家,连带着李丽也是一个有福人。 哎!还有什么好说的哪?必须得抓紧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丽,不能再让她悬着心了。欣兰为李丽考虑,就对孙伟道:“这真是个天大的喜事,不过,你得抓紧时间让李丽知道,好让她也早点拿主意。” “姨,我知道,这回我是一定要把李丽带去的。虽然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这我也得征求一下李丽的意见,毕竟这也是牵涉着她一家人的大事。” “嗯,那就好,你也早点去吧,说不定李丽现在心里还在难受哪,你早去一会儿她早解脱一会儿。” “怎么会呀?我父母回来的事她还不知道哪。” “那也难说,你去了就知道啦。”欣兰没有把自己去的事情告诉他,只想着他能早点去。 孙伟听说,也没在意,答应着便骑车离开了。 到了晚上,孙伟坐车来到了车站。此时,李丽已经换过班,老板陈萍也已经下班走了,饭店里正是上人时候,李丽正忙得不可开交,这让她暂时忘却了欣兰姨说的话带给她的烦恼。 孙伟来到餐厅这里,站在门外,看着餐厅里热闹的场景,想了想,觉得这时进去啥事也说不成,反而扰得李丽工作也没法做,还不如先周围转转,一会儿再过来。他没敢进去,于是转悠着到了一个商店。商店里,人不多,大都是拎着包裹的过路人,无非也是赶车人进来买路上吃的食品。孙伟无啥可买,看别人买,想了想,怕自己一会儿去见李丽空手进饭店后,被李丽的同事敲竹杠,于是自己便也先买了些空心豆、姜糖、蛋卷之类的小食品,准备一会儿拿给李丽吃,顺便也应付一下她的同事。就这样,孙伟转悠了一顿饭工夫,自己也转的累了,心里又觉得餐厅应该不会再忙了,这才拎着东西来找李丽。 他进到餐厅,就见李丽站在柜台后,两眼专注地瞪着大厅,只顾着发癔症。孙伟也不在意,他径直走过来,直接进到了开票室,这才惊醒了李丽。看孙伟进来,李丽勉强挤出来了一丝苦笑,然后轻声问道:“欣兰姨见着你没有?” “见着啦。”孙伟说着话,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咱俩这事你啥态度?”李丽情绪低落的低声问道,她心里以为欣兰姨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事没有谈成,所以没法见自己。 “咱俩啥事!?”孙伟一脸懵圈。 “还装迷瞪!不就是你家准备迁走去南方吗?有啥瞒的?欣兰姨都告诉我了。” “我说这事你怎么会知道的?原来是欣兰姨告诉你的。”李丽情绪消沉,说话声音低的像呢喃,给孙伟的感觉就像是怕影响到大厅里吃饭的人,影响得孙伟也不敢大声。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还瞒我?” “不是,没人瞒你!这只是这两天的事,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哪,你咋就知道了呢?再说也没见你去家里呀!”孙伟低声辩解道。 “那咱俩的事你准备咋办,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你有啥心理准备呀?!李丽,看把你担心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咱俩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了解我吗?” “你是什么人?我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让欣兰姨去问你咱俩的事,现在她没来,不就证阴了吗!你放心,尽管说,我下午难受了一下午,真的有心理准备了,我总不能只为我自己考虑,也得考虑考虑你眼下的情况,现在你又不可能带我走,你父母的意图你肯定没法违背,所以我也留不住你,你走我也拦不住你!” “唉,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带你走,我给你说说情况吧,你听了后就知道真正该拿主意的是你。”于是,孙伟就把父母回来这两天来的情况以及有关父母自己和李丽的安排说了一遍,末了才对李丽说道:“情况就是这样,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甚至可以这样对你说吧,无论你愿意不愿意,我都必须要把你带走,因为我心里爱的只有你一个,我认定你就必须对你负责到底。只是还有一点,你父母那边还要你去做工作。”孙伟说的话实实在在,不带一点虚假和华丽的辞藻。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父母同意吗?”李丽还有点不相信,他想要孙伟阴阴白白的再说。 “实话说吧!我父母和我都是这个意思,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到那里我一定也会对你好的。” 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哪?!李丽激动的不知该怎么表达好了,一天来委屈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解脱,一悲一喜,真可谓是悲喜交加,可也正是这反差让李丽感觉到了孙伟对自己的爱情至深。她甚至在心里埋怨自己,怨自己曲解了孙伟。是呀!下午想了半晌,自己不是没想到这点,可那也就是一丝的念头,自己以为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根本就没敢往深里想,可现在孙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丽有了孙伟的保证,这才稳住自己激动的心神,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心里已经默认了孙伟替她选择的道路,可是自己的父母该怎么办哪?他们辛辛苦苦把自己扶养大,可现在自己……,李丽心里想着,不自觉的愁容就显在了脸上。 孙伟看在了眼里,还以为李丽有什么想法,于是就关心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有你说的话我还能担心什么?只是我再想我的父母那边不知是什么态度?” “其实这个你根本不用担心。你想想,你一个女孩家,父母把你扶养大,只会希望你找一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你过得好了他们就高兴,那还会想着让你留在身边哪!要是那,他就会把你留在家里干活,那还会让你出来打工哪?更别说为了我还给你钱啦!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伟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李丽不相信。可以说,经过了这回事,孙伟在李丽心中的形象一下子拔高到了无以形容的顶点。往下怎样安排,她就觉得特想听孙伟的,于是,两人就在这里,根据行程商量着,直到出了一个具体的行事方案才算了结。 于是乎,李丽的心情重新轻松起来,看向孙伟的眼光和神态也变得温馨可人,影响得孙伟看了也颇为高兴,自然的,同事们以及进店的食客都享受到了孙伟带来的福利。 餐厅里一切又复归入平静。生意不时上门,李丽应对自如。孙伟在一旁看着李丽,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其实,孙伟很早就有陪李丽上班的念头,可一直没有付诸实践,今天难得在这个时候有这么个时间让他在这儿陪李丽。两人闲聊慢饮,不时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欣兰姨这里,想到今天她放下生意,连着跑的两趟车站,孙伟、李丽便不免都心存感恩,发誓着等有机会了一定要报答欣兰姨。可他们那里知道在此时此刻影院这里的门市里欣兰姨的想法哪? 第201章 好主意 亲人朋友之间,相处久了便会产生心理感应,孙伟、李丽和欣兰姨也许就有了这种默契和感觉。二人在这儿说话时,欣兰那边仿佛就感觉到了问题已经解决,心情就已经轻松起来。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这就是必然的结果,孙伟走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问题不似当初陆东和柳琴的事那样,没有他们双方父母的百般反对,再加两个人情投意合,孙伟去了一旦解释后便就水到渠成了。 货架上已经快空了。晚间的生意因为缺货便没有往日的红火,欣兰知道这全怪自己。再有十天陆东就要结婚了,这两天就要回家,她自然就没敢进货。 说实在的,今天出这事,着实吓了自己一大跳一激灵,让自己一天跑了两趟车站,好在都已经烟消云散柳暗花阴。这下可好了,孙伟父母的态度也阴朗了,李丽父母的态度也阴朗了,自己不用再担心他俩了,这倒是一件好事,自己可以放心的回家去了。对了,只顾想李丽和孙伟的事,自己家里怎么样了?福生和孩子们应该都做好准备了吧!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到时别让柳琴家再挑理了,看来必须得抓紧时间了,千万别到时再有其他事。 欣兰这样想着,便去翻看墙上贴的日历。后天正好是礼拜天,走还是晚上的车,白天无论如何还得回家去一趟,父母说的话她还记得,姊妹们肯定都要回来给陆东添箱,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定得拦着妈,不让她提房子的事情,这个是必须的,太主要,到时自己得一定赶到大家去之前,别到时去晚了,为这事再生一肚子的气,你说这大喜事的,添堵一定不能。完了,还有什么事?对了,阴天再去看看老太太,也不知她们是咋安排的,这马上就要走了,不去看等自己再回来,再见就难了!唉,真的是不愿他们走,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就认识了他们这一家人,都处下感情了,可现在……,欣兰胡乱的想着,想着想着,不自觉的脑海里就像过电影一样,想到激动处,眼里不自觉就沁了泪水,糊了双眼。 转天,孙伟很早便起了床,洗漱完毕,便趁买早点的时候请了假,一家人吃过,孙伟便把自己和李丽商量的计划告诉了奶奶和父母,却原来是他和李丽打算趁上午时间坐车去乡下李丽家。西军一听,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和你对象都把事挑阴了没有?她啥意思?” “李丽那里没问题,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父母的态度,所以今个俺俩才一起去,不过我估计他们也不会反对。” “要是你对象这儿没事那就好办了!不过,你去他父母不一定会同意,你可以这样想想,谁家父母会把闺女交给一个别说结婚了、甚至连见过面都没有的愣头小伙带到天涯海角去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咋办!?” “这事我和李丽都商量好了,我到她家和她爸妈再认真说说,他们就是不同意也不行呀!” “啥话!事可不是这样办的。这样吧……,”西军说着,脑筋瞬间转了一个弯,然后转头对方慧道:“要不这样吧,你去把孙伟上次出事时借他们对象家的钱准备一下,咱俩今个和孩子们一块去,这样,一是显出咱们的诚意,二是好让他们对咱们一家放心。这样过后,孙伟他们走前再去一趟,也省得咱们再跑了,要不时间就太紧张了!” “行啊!我这就去准备去。”方慧说着,就进里屋忙去了,剩下这祖孙三代在外间屋,说话间,孙老太想起儿子头天说的房子事,就不自觉想到了欣兰这几天伤愁的事,于是对西军道:“西军,你看咱房子的事这样中不中?你这个欣兰姐家刚从农村迁回城,正在为房子的事闹心哪,正值咱不是要去南方吗,要不把房子先让他们住着,既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还能帮咱们看着房子。” 西军听了,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妈,房子的事我还在考虑,本来我和方慧是想着准备托付给同事,让他遇见机会租出去,可我还想留着其中一间,防备着万一回来人,所以我昨天下午见同事就没有急着提这事,就想着回来计划计划先收拾一下再说,现在您这一说,还真让我拿不定主意了,我和这个大姐也就一面之缘,也不知她人到底怎样?别真给她住了,他们不经心,弄得咱们将来不说房租没收到,再把咱房子给弄没有了!” “那怎么会哪?你要不相信,你可以问问你儿子,他也许比我还了解她这个姨的为人!”孙老太唯恐儿子不愿意,情急之下就想让孙伟帮忙。 其实就是不用她说,孙伟在一旁也着急了。他急着想为欣兰姨帮腔,又想听听父亲的态度,便没有插话,这时听奶奶说,忙接过话来道:“爸,你就别提那房租了!说出去丢人,你要真缺那俩钱,将来我给您。至于房子,还是让我姨住吧,她给咱看房子,将来我、奶奶俺们中途回来那还不和回咱们家一样吗?你要是租出去,除了能收俩钱,不但没地方落脚,就连一点情谊都没有了!” “看你把我说的,这不都是为你吗!这件事原则上我同意,但也要想想怎么做才好才稳妥,不至于你将来回来连个窝也没有!顺便也征求一下你妈的意见。” 正说着,方慧从屋里拿钱出来,正好听说,就问。于是,几人就把房子的事说给方慧听。方慧听了,自然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就没有再表示异议。 李丽早上一交完班便按和孙伟商量的计划来找孙伟。第一次来见孙伟的父母,她不知道孙伟父母会怎样看待自己,便想显示一个真实的自己给他们。她有这方面的自信,觉得他们能出去闯特区,一定注重的是能力而不是外表。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敢大意,还是略微的打扮了一下,只见她美丽的面容洛施粉黛,上身穿着一件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间偷偷买的红色紧口拉链棉袄,脚上穿着孙伟给她买的半高跟皮鞋,下身着一条黑色得体长裤,显得苗条秀丽,亭亭玉立,再加一幅白皙的脸庞,一条不长的独辫披在脑后,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进到院里,孙家三代四口人正在说话。看李丽进来,孙老太太忙兴高采烈地过来拉着李丽到孙伟父母跟前,道:“看,这就是咱家李丽!没骗你们吧!?”说完,又转头对李丽道:“李丽,这就是你叔叔和阿姨!” 李丽听说,忙向二人称呼问好。西军两口这才认真打量李丽,见李丽利利索索,心里自然十分高兴。方慧作为未来的公婆,更是过去亲切地拉着李丽,夸奖一番后,再也不肯放手。 大家热闹一阵过后,西军看看表,觉得不敢再耽搁时间,这才说道:“这样吧!天也不早了,咱人也到齐了,咱下一步哪,留老太太看家,咱们四口现在就开始出发,先上街买礼品,然后直接上车站向李丽家出发,好不好!?”看是征询大家意见,实际已经做好了安排。他熟络的表述,幽默的话语,逗的大家不由得都笑了,一下子便都没有了拘谨,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高高兴兴,就按着他的指挥出发了。 第202章 包袱 欣兰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就开始忙碌起来,她把屋子通通收拾了一遍后,然后上街吃饭回来,就到了影院开场的时间。她渗着卖了点货,然后便关了门市,把余下的不多的能够保存的货该包的包,该扎的扎,一切停当,归置好,才又把剩下的瓜子、花生、糖包成了一大两小的包,便不再营业了。 是到回家的时候了!不能再耗在这里了!说实在的,欣兰心里早就有点慌了。她知道如果要没有父母说的话和孙伟、李丽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按耐住性子耗到现在。而现在终于到时间了,下午去看看孙老太一家,明天回娘家一趟,晚上就可以坐车回家了! 明天,明天,明天该咋办呀?欣兰坐在凳子上,想着想着,忽然间就想到了上次母亲说的话。明天一定要赶在弟妹们前边去,一定要说服母亲不能提房子的事情,可是能说服母亲不提房子的事吗?她心里没有把握。要是说服不了,那不就热闹了吗?她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没有说服母亲,弟妹大玲听到后,会不会甩脸子给自己看,那样和弟妹们的关系就尴尬了,以后自然就没法相处了。这可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该怎么拦住母亲不让她说哪?欣兰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就见孙老太太站在了门口,手里掂着个提篮,里面放着两个大萝卜和刚割的肉。原来是孙伟父母他们走了之后,老太太惦记着欣兰的事情,想来找欣兰说,却又觉得怕耽误了饭点。想了想,于是便去采购了包饺子所需的材料,来喊欣兰一块去家里包饺子去。 欣兰心里有点别扭,她总觉得孙伟父母刚回来,自己去不便叨扰,便原打算着等下午去,到那陪老太太说会儿话,放下东西就走的,可现在……,她看着老太太掂着的沉甸甸的篮子,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还不如干脆点好,于是,便进屋拿了一小包包好的瓜子花生糖出来,把它放进篮子里,自己掂着陪老太太往家走。 路上,两人说话时,欣兰不由得就去问老太太孙伟父母的情况,老太太于是就把早上他们一家三口去李丽家的事告诉了欣兰。 欣兰一听,道:“是应该一块去!要不然,人家看不到咱家大人去,还以为咱家不重视呢!这下好了,这一去就一劳永逸了,什么农村那风俗习惯礼节就全免了,只等着到结婚那一关了。” “也是。不过这事应该拉着你一块去的,可是因为孙伟父母时间紧张,这事也是临时决定,仓促的很,为了赶时间,李丽一到家,直接就走了,也没来得及去喊你。” “没事的,娘!这我都知道,他两口也是算着时间回来的,自然得抓紧。家里的事我听孙伟说了,也知道点情况,可就是知道后心里好难受,您说您这一去南方,还不知道咱娘俩啥时候会见面哪!?”欣兰说着,心里不免就有点悲戚。 “没事的,到那儿安稳住,有空我就回来的。只是现在不去不行,他两口刚创业,我不能再让他们为了我再耽搁了工程,所以才没有反对。” “嗯,我知道。可就是心里不舍您几个!” “唉,我也是!不过,这都是暂时的,你想想,小伟和李丽也都不小了,这过去了,一稳住也都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到时要是在那儿结婚说不定还得接你过去哪,可要在这儿结婚不是还是得来回跑吗!走着说着吧!谁知道到那里啥样呢!?” “没事,娘,您别担心,我觉得我那弟妹两口是做大事的人,肯定把这事都安排好了,您过去也不会受罪的。可反过来说,您过去了要是生活不习惯,您就回来,我不是还在家吗,到时我这里一家人都来了,也安置住了,您随时回来都没有问题!” “嗯,那当然好了!想想也是,说起来咱娘俩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为娘我从来没有见你打心底高兴过,不都是这事闹得,也该安置住了。说到这啦,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点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娘,您说。” “是这样的,这不是要走了吗?家里这房子马上要腾出来了,我考虑着娘也给你帮不上什么忙,就想着把房子留给你住,也好解决你眼下的困难。” “真的吗?!娘,我知道您这是为我好,可这事我可不敢应承呀,这么大的事你和我那兄弟商量没有啊?”欣兰心里是又惊又喜,一下眼睛就沁满了眼眶,急切中不知该怎么说好。 “原来他不知道你这事时候,是准备让他同事帮着看管的,还想着准备租出去呢,这回来了孙伟我俩给他一拦,他两口听说是让你住直接就同意了,所以你就不要再担心这个事了,到时你看看咋计划,留出一间防备着孙伟他们谁偶然回来有住的地儿就行,别的就不要说啦!” “娘,要是这样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帮了我的大忙了,为这事我这几天正不知咋办好哪!” “那这回不就成了吗?” “是!是呀!”欣兰答应着,可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她没法再说感谢的话,心里想了下,就想着出点房租来表示一下,于是道:“娘,那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出点房租给我兄弟吧?” “唉!闺女,我就知道你心里会这样想,可你就不想想,我要是想要房租还会给你说吗?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想咱们交往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亲人,你在这儿就像我的闺女一样,你安置好了,为娘我去了南方才能安心,将来回来再见到你我才高兴。要不然……嗨!啥也别说了,咱快回家包饺子去吧,中午带晚上的饺子,够咱俩忙活的了!” 话说到这份上,还能说什么呢!?再说就真的外气了。欣兰不敢再多说,便和老太太往家走。其实不长的路,两人要走也早该到家了,可只顾说话,便耽搁了不少时间,到了这时,自然就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老太太家里,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欣兰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舒畅过,干起活来便觉得得心应手,放下这拿起那,忙完着忙那,差点把活都包了去。老太太从没有见过欣兰这么轻松过,她知道欣兰这回是彻底去掉了压在身心上的包袱,自然也替她高兴。娘俩在这说着干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的同时,一刻也没放松,终于也赶在饭时先把饺子吃到了嘴里。 第203章 亲上加亲 西军一行四人掂着礼品往李丽家走,因有李丽带路并没有多费周折,然即使这样,也到了临近中午时分,不过碰巧的是正应了一句俗话,无巧不成书,临到了李丽家却正好碰到也刚从菜棚回来的李丽父母。 大家一见忙互相介绍互致问候,然后一路寒暄着就往李丽家走。待到了李丽家,拂去浮尘,还没落座,李丽父亲就开始张罗着准备出去吃饭的事。 西军一心的事,就怕大阵仗耽搁了时间,看到这情形,便急忙拦住李丽父亲道:“兄弟,今天我和你嫂子来,都不是外人,咱没有必要非要去饭店破费,在家里吃点家常饭就行。” “那怎么能行?轻易不来,来了我再不热情招待一下,那不就失去礼节了吗?”李丽父亲道。 “诶!兄弟,您听我说,咱们成亲戚了,要想聚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只是今天说什么咱也不能去,就在家随意吃点最好,因为我和你嫂子今天来是有重要事情要和弟妹您两口商量,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西军说话强调着。 “那怎么能行?第一次来……!”李丽父亲有点拿不定主意,可又觉得不好意思不听,于是想想又道:“要不这样吧,就在家吃哨子面吧!正好早上割的有肉。”说完,就转头开始吩咐家里和李丽去做饭。 一旁李丽一听,忙接道:“让我妈在这说话,我自己去就行了!”说着话,就别转身进了厨房。 大家一看,只好这样,便都转身进到屋里,分宾主落座后,李丽父亲这边刚沏上茶水,那边西军就吩咐着方慧把借的钱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说着感谢的话的同时就顺带着把家庭情况给李丽父母说了个清楚。 李丽父母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虽然都不愿意李丽去往南方,但又都希望着李丽有一个好的前程,现在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在这儿,再加又是和自己的对象两人在一起,自然也不想拆开他们,他们矛盾着……,于是就去到厨房私下征询李丽的意见。 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好问的哪?这本就是孙伟和李丽商量好了的事情,他们一问,李丽自然而然的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老两口无语了。他们知道李丽已经铁了心的决定要跟孙伟走了,本就模棱两可的态度也只好倾向于支持李丽了!是啊!不支持又该如何哪?想当初,他孙伟因打架进去,李丽如果不支持能回来借钱?自己当初如果不支持,也不会到现在!唉,算了,难得两个孩子能这么情投意合,就让孩子们远走高飞吧! 李丽父母抱着这种想法重新回到屋里,向西军两口表达了自己两人的意思,这下两家说透了,自然的,两家人变为了一家人。大家都为这亲情高兴,说话间便不免都把话题转到孩子们身上,大家都期待着有一个好的将来,便都不免要叮嘱孙伟几句。 当然,孙伟一切如心所愿就更高兴了。他听着双方父母说的话,时不时的插着话,顺带着也表示了决心,下了保证。 没多久,李丽把饭做好,孙伟帮着盛了端上来,大家围坐一堂,待到开始吃起来,不知是心情愉悦使然,还是李丽做的是真正美味,大家便都不免夸奖李丽的做饭手艺。大家高兴的享受着心情的愉悦,自然是吃了个不亦乐乎。 时间是紧张的,相聚是短暂的。事情有了一个结果,西军一行饭后便不敢多做停留。他们把自己行程安排给李丽父母说了一个详细,便提出来了告辞。李丽父母听了,知道也挽留不了,只好同意。只是李丽本身是应该在家停留陪父母的,可因车站事情并没有交代了结,也只好随大家又回到了城里。 家里,欣兰和老太太吃完饭,洗涮干净,便又开始了下午的工作。两人包着饺子,说着话,一会儿谈到不远的将来,一会儿又谈到即将的分别,言语中又是高兴又是淡淡的烦恼和不舍,好的一点是因有老太太的帮助,解决了欣兰最大的困难,正所谓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这事让欣兰和老太太都很高兴和轻松。就这样,时间在两人的谈话中不知不觉的过去,没待到西军一行到家,老太太这里两人就把饺子包完等着大家回来吃了。 西军一行往家走,一路上,西军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按老太太和孙伟的说法,这个欣兰也算为自己家付出过的人,把房子暂给欣兰住,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这个欣兰姐一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并没有接触过,况且房子毕竟不是个小物件,扔了、丢了都无所谓,这可是父母传下的家业,是一家人賴依生存的地方,这次一家人又去的远不说,时间肯定也不会短,现在说给别人住就住了,怎样才能保证它的万无一失呢?这个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他思考着思考着,心里已然有了成熟的方案,于是便告诉了方慧,和方慧商量着,想着抓紧时间抽空请欣兰来家里吃顿饭,一是作为她对老太太和孙伟关心的答谢,二是正好把房子的事情告诉她。 说着话的时间,车就到了站。几个人下来车往家走,待进来家门,老太太和欣兰在屋里听到动静,迎出来。大家一见,都忙过来七嘴八舌的打招呼。老太太、欣兰这边应承着,心里却在关心着他们去的情况,便又问西军两口。于是,西军又把去的情况说给了两人听。两人一听,心中别提有多舒畅,便招呼着大家进屋坐着,准备着一会儿给大家煮饺子吃。 于是,大家便又回到屋里坐着。西军没料到欣兰正好在自己的家里,想着自己一路上考虑的问题,就想着趁着这时候告诉欣兰。可考虑着李丽上班的事,又担心时间不够,便安排着对老太太说道:“妈,这样吧,让孙伟上街买几个凉菜,方慧领着李丽先去下饺子去,咱们在这儿说说房子的事。” “还等着你回来说呀!?上午我就把这事告诉你欣兰姐啦。” “是吗?!那也好,省得我说啦。”西军说着,转头对欣兰道:“大姐,我原来不知道你这里情况,本来打算把房子留给同事照管,可给老太太拦住了,说是让您住。我和方慧呢,当然得同意了,你说这房子不让咱自己住还能让别人住?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您在妈跟前认着,但有些话我得提前给你说说。” “你说。”欣兰倒好茶,给大家端过来凉着,然后坐下接话道。 “是这情况,这次我带老太太去南方,其实也是我二次创业,创业就有风险,成功了自不必说,但要是失败了,到时候,大姐您这里可是我唯一的后路了!您阴白吧?” 原来是这情况,欣兰听了,知道是西军担心房子的事,于是忙打包票道:“我当然阴白,这事咱娘告诉我以后,我就考虑到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看管好房子的,保证您们随时回来随时住。” “好,大姐,有您和咱娘这层关系,房子交给你,我放心,我给您说,只要不是拆迁翻盖,或者孩子们将来回来,您就一直住在这儿给我看着房子就行!” “这我知道,咱娘俺俩也说过,您们走后,我会腾出一间屋子预备着,像咱娘或者孙伟、李丽回来了,保证他们随时都有住的地方。” “这一说那就更好了,因为他和李丽这事,肯定年年都可能回来,到时这问题解决了就没问题了。不过,说到这了,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大姐会答应不?” “你说。” “是这,大姐,今个老太太在这儿,咱当着老太太的面,我和方慧想把孙伟认到你身边,也算圆了咱们两家这份情谊,要不然时间长了,我怕他们淡忘了这份情谊,再回来生分了,要是有了这层关系,既不枉费了您关心他的一番苦心,孩子们将来再回来,俩孩子也像回自己家了!您说是不是?” 欣兰没想到会是这事,心道,这可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呀,自己怎么会不答应呢!她好想立马应承下来,可现在孙伟这孩子并没有在跟前,他会是什么态度呢?孩子都这么大了,马上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他愿意吗!?要是他不愿意,自己再一厢情愿,那不就尴尬了吗?不行,我不能先答应,得先让西军征求一下孙伟的意见再说。想到这儿,于是道:“兄弟,这事对我来说是我巴不得的大好事,可是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事又不是一般事,你必须先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要不然孩子们心里有抵触就不好了!” 老太太也没想到西军会说出这样的话,想了想,也觉得这对两家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好主意,这亲上加亲,关系拉近了,对欣兰来说,用不着再担心没地方住的事;而对西军这边来说,以后孩子们再回来不但有了窝,而且房子也不用担心没人看了。老太太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便认为欣兰会马上答应,可现在这情况…唉,还真是,应该征求一下孙伟的意见,毕竟已是有对象的人了。 大家都这样想着。不一会儿,饺子端上来,孙伟也买菜回来了。等摆上碗筷,大家吃饭工夫,西军道:“小伟,你欣兰姨对你啥样?” “那还用说!?”小伟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那要是这样,我想让你认到你欣兰姨身边,你愿意不愿意?” “那有啥不愿意?!说实在的,欣兰姨对我那么好,我正不知该咋报答她哪,这样一来,我以后就有的是机会了。” “嗯,小伟说这话还算有良心!也算欣兰不白替他挨的那一巴掌,只是这以后,再出现这事,欣兰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处处护着他,做的不对就要及时说他,免得他再去打架惹事。是不是?欣兰!”老太太说完,脸转向欣兰。 欣兰没料到孙伟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激动的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好了。七、八个月的时间,孙伟什么样的人,欣兰心里是太清楚不过了,她心里是太喜欢孙伟这种敢作敢为乐于助人的性格了,而今他又……,欣兰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高兴,幸福之情一下写在了脸上。恰在这时听老太太问自己,就兴高采烈地笑着把心里正想着的话说了出来:“咱的孩子咱知道,敢作敢为,乐于助人,品质不坏,偶尔犯点小错还是允许的!” 大家都在听着欣兰怎么回答,不过她的话好像早在西军意料之中。听她说完,西军道:“我就猜到大姐角色一变,说话就会这样说,不过这样没原则的关心可不对,就像孙伟前段时间惹出的事,大家不要想着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其实这都是流氓滋事行为,,假如说你们再这样下去一味的胡闹不知悔改,一旦影响到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大好局面,国家一定会严厉惩治的,为以后考虑,现在我把孙伟带过去,就是想改掉他的坏习惯,让他能够响应政策的号召,抓住时代给予的机会,做一番事业出来。” 听西军说的凝重,大家感觉着现实中也真是这种情况,因怕孙伟难堪,便都收敛了心态,转变了话题。大家吃着饺子,听西军说了一会儿南方的情况,便谈论起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这一说又说到孩子的婚礼,自然的,西军也拖不过便也为陆东出了份礼。 待到吃完饭,天色已然不早,已到了孙伟送李丽上班的时间。考虑到大家都忙了一天,欣兰也觉得不便再留,便帮着收拾了碗筷,然后也和老太太及西军两口告别了。至于这才相识就又要分别的情谊,没办法两下里只好都把它寄托在了以后的相聚上。 第204章 解放 欣兰从老太太家里出来,孙伟已经送李丽上班走了多时。路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光晕连成不间断的串,照亮了欣兰来时的路,也照在了欣兰的心里,让她觉得亮堂堂的。 好事接踵而来,彻底的打破了禁锢欣兰心情的枷锁,欣兰长期以来压抑的心情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她好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可又觉得时间太晚了,这时间一去,整个晚上扰的他们便没法再休息了。唉,算了吧,明天吧,明天早点去再说吧,自己忙一天了,也早点休息,明天回家坐车也不至于困。她这样想着,心情舒畅的走在回门市的路上,浏览着沿途的街景,忽然间就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连偶尔经过的车辆裹挟的凉气都让欣兰感觉着格外的清爽。她不知不觉中一会儿就到了广场。电影还没开始,广场上乱糟糟的,到处是等着进场的人。看着别的门市前簇拥的人群,她知道货已经收起来了,生意肯定是不赶趟了,不过这样也正好,省得别人再说这货不全,影响了以后的生意。回来再说吧,到时一定好好把生意做起来。 做不成生意,欣兰便打算着早点睡,进到屋里便钻进了被窝。可她哪里知道,这一天来的好消息让她精神亢奋的反而一点睡意没有,她竭力平复心情,故意的什么都不去想,可即使这样也不行,越着急反而越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熬到了电影结束,待外面街面没有了动静,她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欣兰这一觉睡得香,直接到了第二天清晨。她走出门,天昏沉沉的,还没有大亮。她疑惑着,又回屋看看表,正是往日上班的高峰时间,她知道冬天天亮的晚,也不在意,只在心里记着老太太说过的话,唯恐自己不赶趟,落在了弟妹们后边,所以并不敢在门市多停留,便掂了一包包好的零食出来广场。因是礼拜天,大街上人并不似往日的人多。她便顺路买了父亲爱吃的两掺、油条,早早的来到了娘家。 母亲听见敲门声,忙高兴让欣兰进来。 “妈,饭买回来了,喊俺爸吃饭,别凉了!”欣兰语气透着轻松,不似往常的低声消沉。 “好,好。”老太太这边答应着,那边就去喊老头子吃饭。 于是,欣兰这儿忙拉开桌子,把饭摆好,等父亲过来,一家三口便围着桌子吃起饭来。吃饭时,老太太记着欣兰的事,于是便开口问道:“欣兰,你这行程是咋安排的?是准备今天回还是明天回?” “看情况吧,白天的车肯定赶不上了,如果时间来得及我就坐夜里的过路车,明天早上就能到家。” “要是夜车,时间肯定能赶得上,这冬天里,你看天也不知是阴天还是就亮的晚?这会儿都八点了,还昏着呢。我估计着你弟、妹他们到这儿得十点左右,不会来太早。” “那没关系,夜里的车,他们来早晚都不影响,只要能见着,你说这事是咱家的第一件大喜事,不等着见见他们我也没法走!” “那当然啦!他们当舅当姨的,你要是不告诉他们这就是你的不是啦!” “我知道,所以说我就想着早点过来,看看中午这一大家人吃饭,需要买什么东西,我得提前去买买。” “买啥?啥也不用买!你妈她怕耽搁你的事,昨天下午就为这事忙碌开了,盘了一大盆的饺子馅,怕酸,夜里在阳台上放着呢,今个儿就吃饺子吧!”老爷子只顾吃饭,半天没说话,这会儿听说,也恰好腾出了嘴,于是接话道。 “就是,吃饺子吧。”老太太也说道。 欣兰没想到自己这么的有口福,昨天吃了一天的饺子,今天又是,心里想着时就觉得可笑,不由得就笑出声道:“妈,我这两天行运气,昨天刚吃了两顿饺子,今天又是饺子。” “昨天?昨天在哪吃的?”老太太好奇的问。 “妈,我正好有点事要告诉您,一会儿吃完再给您和我爸说吧,要不然饭都凉了。” “好!好!”老太太也怕早餐凉了,听欣兰这样说,忙这边答应着,那边便和老头子又赶紧吃起饭来。 就这样,吃完早饭,洗涮干净,欣兰和父母又回到里屋。待坐在沙发上歇息着时,欣兰就把昨天房子的事告诉了父母。 可欣兰没想到,母亲听了并不相信。在她看来,平白无故、不带一点血缘的关系,就把这么一处宅院,一分钱不要,说让你住就让你住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现在欣兰之所以这样说,完全就是为自己着想,是怕她向欣俊和大玲两口提起要屋子的事影响到家庭和睦而故意编排出来的故事。唉,也难怪!闺女不在这里久了,有些事自然不敢去争取,这也是情理之中,看来这事只有我帮她要了。老太太这样想着,心里就下了决心,她怕欣兰再反对,于是就对欣兰道:“你别担心这事了,上次你走后,我就考虑好了,这次我是下定决心给你要这间屋子,我就不信,他们能住你就不能住!” “哎呀!妈,您咋不相信我说的话哪?我说的都是真的呀,您千万可不要再提这事,要不然大玲听了,可会闹的一家人不愉快。”欣兰一听母亲不相信,就有点着急了。 “那咋弄,不愉快就不说了吗?晨晨又不经常在这儿住了,还能老占着这屋子?难道帮你救救急就不行?” “不是!妈,您不要不相信我说的话,听我详细给您说说,您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的了。” “那你说吧!你爸俺俩可都听着呢,要是不是那回事,你可别再拦着我!”老太太仍提着劲道。 “好—好!”欣兰听母亲不再赌气,于是便把房子的事从孙老太太认自己到身边开始,一直说到孙伟父母回来接老太太以及孙伟父母如何把孙伟认到自己膝下结束。 老两口都听得聚精会神,待听完更是感觉这事有点太巧合不过。老太太心里一直在为欣兰着想,看到了这地步,心里担心怕把事情搞砸,于是对欣兰道:“你说到这儿,我要不相信吧,你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编的;说相信吧,可又觉得这事真是太巧合了。不过是真是假,等孙老太太去南方走了就都知道了,大不了再多等几天,到时候陆东两口来了不是了我再说。下面你给我说说,接下来你准备咋安排着住?” “那还不简单,这次我先把陆东两口带回来,让他们住到厂里,我住广场哪。等到老太太和孙伟、李丽他们去南方走了,我就住到家里,等收拾好了也就到春节了,福生他们一来就都有地方住了。”欣兰好像早就考虑好了,随口说道。 老两口听了,觉得不再像是编的谎话,边都替欣兰欣慰。高兴之余,老爷子想起这几天里老婆子为这事伤神之事,心里多是感慨,于是道:“闺女,你妈俺俩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想这回啥忙都帮不上,就想着在住的事上帮帮你,可谁知你有这么好的运气,你妈俺俩真是高兴。你知道你妈就怵大玲,为你这事心里压抑了好久,考虑了几天了,这回也算是准备破上了,谁知道你又来这么一出,你可算是把你妈给解放了!” 欣兰听了,笑道:“其实这事都是我那干娘的功劳,想昨天我刚听说时,那心里的激动劲就别提了,真是高兴!唉,不说了,咱准备着包饺子吧,别一会儿大家都来了,还得忙张。” 事情得到了解决,一场家庭危机瞬间被化解了,老两口自是非常高兴,这会儿听欣兰说,自然就立即行动了起来,做起了准备工作。他们忙碌着,等一切就绪便先行包起饺子。看着到了将近十点的时候,欣俊、欣梅两家也陆续到来,这一下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大家欢聚一堂,坐下围着包饺子时,就说起了陆东的婚事。于是,欣兰就把情况安排向他们做了介绍。两家人听了,都为大姐高兴的同时,也都添了彩礼做了表示。姊妹几个互相住的远,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今天又聚到了一起,虽然说是为陆东婚事,可回迁的事却是大家共同关心的话题。忙的忙着,并不会影响到说话,于是说完了陆东的事便又扯到了回迁的事。 欣兰心里实在太过高兴,本来房子的事就让她一直激动着,到了此时,更是心里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大家刚一提,她便把自己这段好运全盘端了出来说给大家分享。她的轻松心情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家都禁不住为她高兴,同时也都为她的奇遇感叹,顺带也都夸奖孙老太这一家人的好。 一家人说笑着,难得的温馨场面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老两口好久没有见到一家人团聚的场景了,偏偏又是在大女儿家好事连连喜事临期之际,老两口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看着孩子们热闹,老两口只是偶尔随和几句并没有多插嘴,多的只是听着,看着,就这样,他们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直到下午欣俊、欣梅两家人要回了,老爷子才忍不住道:“啥也不说了,看着咱一家团圆,我很高兴,老大这次搬来了,肯定有很多想不到的困难和不适应,我希望你们姊妹几个以后常走动着,互相照应着,别整月不联系,到时就生分了,我们这老两口年龄不饶人,身体肯定是一天不如一天,不祈求你们什么,只想着你们过得好!”老爷子的话语气平淡,大家听着却很动容。一家人都知道老父亲身体不好,听他一说,反而都来劝老父亲注意保养好身体。 老爷子好久没有看到家里这么温馨的局面了,为欣兰的事影响的老两口情绪压抑了好久,而此时……老人激动地再也说不出什么,便陪着大家一块送两个孩子出来。 没有比这更让欣兰感动了,她陪着父母看着欣俊、欣梅两家远去后,才搀着父母又回到家里。说话时,老太太提到给陆东预备的彩礼,这才去柜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钱递给欣兰。欣兰接过来,明显的感觉到了厚厚的一叠钱,少说也有个二、三百元,便想要还给母亲,谁知却被母亲强制性的又塞了回来。看母亲的态度,欣兰知道不接是不可能,于是便接住,数了一遍后,装到里面贴身的口袋里。 第205章 存钱的斗 欣兰坐夜车往回走,到家时已是次日上午。进来院子,陆东正在忙着拆做活的工棚。看母亲回来,陆东忙放下手里的工具,跑过来道:“妈,怎么坐夜车回来了?吃饭没有呢?”说着话,就去接了欣兰包裹送到屋里,出来时顺势拿了把小椅子让母亲坐。 欣兰看见,忙接过来放在了一边,她没有急着坐,这边先回道:“还没吃呢,等会儿再说吧!你爸哪?先给我说说家里准备的咋样啦?” “差不多啦!我爸去工地上工去了。我那事前两天俺爸和恩爷提前滤过了一遍,到时还让恩爷来滤事,厨师让顺卿叔和宇文大爷来,到时再给他们随手找个帮手,需要买的做饭用的东西他们都开列出来单了,到时让海水领人赶一趟集就齐了,至于那天用的烟、酒和鞭炮,他们交代完,我就买回来了啦!我师傅家里我也掂东西去过了,其他的就没啥啦,现在就是把这棚子给拆了,到时间搁这儿垒俩火。” “你爸上工啦?” “嗯,他说在家都等着着急人。” “也是,都在家等着也不是事。对了,上回走时候说让你们抽空和桂枝去柳琴家把日子定下来,你们去没有?” “那和送好一块去的,早就去了啦,放心吧!” “那还差不多,我在那儿只顾忙都把这事忘了,回来路上想起来,吓一跳,恐怕你们没去,现在去了就算了。”说完,想了一下又问道:“柳琴您俩穿的衣服买没有哪?这可不敢忘!”欣兰关心的想着说着。 “早好了啦,我给您取出来看看。”陆东回答着话,便转身回了屋,一会儿掂着一个袋子出来。 欣兰一看,忙接过来袋子,刚要往外拿衣服,就见袋子里还装着陆东和柳琴的结婚证,于是便没有急着去看衣服,倒是先伸手去掏了结婚证出来打开看,就见正页上贴着一张按过了钢印的陆东和柳琴的二寸合影照片,看着这张照片,欣兰一下就被柳琴那眉清目秀、略带笑容的神态给吸引住了。心道,怨不得陆东那时不愿意和柳琴吹,原来孩子长的这么俊,自己往常怎么就没发现呢!她心里庆幸自己和福生后来改变了态度,要不然真是亏待了孩子不说,只有自己后悔了。 欣兰只顾看柳琴照片,片刻间就忘了陆东还掂着衣服在身边。陆东一看,道:“妈,别这儿只顾看照片了,等柳琴来了你再好好看,我先去给您打俩鸡蛋吧?” 听陆东这样说,欣兰这才合起来了结婚证,把它重新递给陆东后,待转身进厨房时,又看到陆东掂着的衣服,于是又顺势接过陆东衣服,等掏出袋子看时,见是一套时兴中山装,便拿出来在陆东身上比划了一会儿,见甚合身,没有再多说,遂递给陆东收了去,这才想着进到厨房,打了几个荷包蛋出来,和陆东分过吃了顶住了饥饿。 事情都有了着落,欣兰安下了心。她洗涮完锅碗出来,陆东已又拿起了工具拆起了工棚。欣兰一时没事可干,便过去帮着收拾起拆下的废旧破板堆在一边准备着待客时做饭生火用。闲暇间,娘俩自然的就谈起来了这段时间发生在两地之间的事,这家里倒没有发生什么,可谈起西京发生的事,却直听得陆东兴奋不已。原来这段时间他正私下里和柳琴为这事犯愁呢!想着按原来父母的打算去办,两人刚结婚蜜月不能过不说,还要和大家挤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生活这事,他们就觉得难为情;为这事两人也不是没想过母亲说的话,准备着到西京后赁房子做生意单过的事,可急切间哪有合适的房子等着你呢?而如今在这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间一切都解决了,而且还是自己独立的空间,这让陆东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他没想到母亲运气这么好,竟然好得不但在不经意间认了一家亲戚,而且还解决了一家人以后的住房问题。真是没有什么比这个再好的消息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及时。陆东想着这一片即将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想着这失而复得的蜜月,就恨不得马上跑到柳庄把这事告诉柳琴。 陆东如此一想,便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棚子本来也不大,又都是被钉子简单固定的,这一个人拆起来也费不了多大事,更何况又有母亲在一旁做帮手,没多大功夫,这棚子就被他拆了个七零八落,板子也都归置到了一边。这闲了下来,陆东便把想法告诉了母亲。 欣兰一听,知道陆东心里放不下柳琴,有好事想急着和她分享。她看看天,有心想劝陆东下午再去,可想了想,又觉得两人都是刚吃过荷包蛋,也并不觉得饿,况且对陆东来说,去柳琴家也不存在早晚之说。她喜于是自己带回来的露脸事,自然也乐意让柳家知道,于是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是催着让陆东走了,只留下自己在家里瞎忙了一阵后,等一晚上的困劲泛上来,便中午饭没吃就休息去了。 几里地的路程,陆东骑着车也就是一顿饭功夫就到了柳家。柳琴正和母亲在做中午饭,看陆东不声不响进来院子,便道:“妈,蹭饭的来啦!” “谁!”柳琴母亲只顾忙,头也没抬问道。 “除了陆东,还会有谁?” “来就来呗,可别那样说。”说完又道:“去吧,说悄悄话去吧,做好了喊你们!” 话音落,陆东到了厨房门口,看见岳母娘在里面忙着,便不客气问道:“妈,做我饭没有?” “做了,捞面条,去等着吧,一会儿做好了喊你们。” “中!妈,我给柳琴说点好消息。”陆东说着,并没有去一边,便原地转身对柳琴道:“柳琴,那边咱妈上午回来了,带来了个好消息!” “什么消息?”柳琴问道。 “是有关住房的事,这回去了可再也不用担心没房子住的事了。” “咋回事?!”柳琴听说,好奇问道。 “咱妈以前在西京帮过一个受伤的老太太,她和咱妈处下了感情,把咱妈认到了她身边不说,她孩子还把她孙子认到了咱妈身边。现在,她孩子从南方回来要把一家人接到南方去,就把她家房子留给了咱妈,让咱家先住着。你说这算不算好事?” “住多长时间?” “也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十年八年,反正听咱妈说,他们这一走,轻易不会回来,到时咱只给她留一间房备用,余下的咱就够住了。” “是呀,要是这就太好了,咱去了就不用着急的四处找房了。” 两人在这儿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这事,柳琴母亲在厨房听得虽不太清楚,但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看到孩子们高兴,她心里自然也美滋滋的。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看着就到了吃饭时间,柳琴母亲这边做好饭,柳琴父亲柳金强也从大队部回到家中。大家忙着吃完饭,坐着歇息着说话时,王玉兰想起孩子们刚才说的事,便又提起了话题。于是,陆东就把母亲从西京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柳琴父母。 柳金强一听,也觉得惊奇,于是道:“嗯,还有这等好事,要是这样过去了就不用受罪了,只是不知你妈咋安排的,估计也得两下里住着吧?” “那肯定啦,我听我妈说,到时过去了,让我和柳琴住厂里,我妹他们都住到我那奶奶家。” “嗯,这个安排也不错,正好你们办完事过去,不用再急着找房,心里也不至于发慌。这也正好不用再和你妈他们提分开住的事了,也省得闹别扭看着生分。” “是,上回您这样叮嘱过,我当时就觉得这刚结完婚没法向我妈说这事,这回这事也正好赶到这了,也不用再提啦,只是年前这段时间,猛然过去还真没法安置,这两天我就考虑着是不是还把我那木工工具带过去,看看市场上有搭班做活的没有,如果有就先干到过年再说。” “是不用再提,但也不能说不在一块就不顾家了,要是那样就违背了这边你妈俺俩的意思了。记住,过去后越是不在一块,柳琴你俩越要孝顺。至于工作的事,工具带过去肯定没错,能找到活就干,找不到过年再说,柳琴这哪,年前也不要急着做生意,你可以去你公婆的门市上先帮着忙锻炼着,等有了经验,心里不发慌了再说,但有一点要记住我的话,一定不要好高骛远,胡乱投资。既要有挣钱的手,还要有存钱的斗,这样遇见事手里有钱才不会慌。” “我知道,爸。有事我会和柳琴商量着的,您放心吧!” “嗯,那就好,你俩的事马上就到时候了,我和你妈也没时间再去叮嘱你俩啦,今个儿这话你俩记住就好,没事了都歇会儿去吧,我上午忙了一上午有点累了,下午还得干哪!” 听柳琴父亲这样说,陆东知道这马上到年底了,他的事多,要不然也不会这样说,于是也不在这儿烦他,便和柳琴告辞出来,回到了柳琴那温馨的小屋。 第206章 斗 酒 欣兰睡到后半晌,被院外过路的一阵自行车铃声惊醒。她以为是陆东回来了,便起床出来,谁知却没见陆东,待再回屋,却已了无睡意。她有心想到外面走走,却又想着更应该去看看桂枝,正在犹豫间,忽又觉得已到做饭时间,于是便改变了注意,索性去洗了脸,到厨房做起饭来。 冬天天短,欣兰做着饭时,不经意间天色就暗淡了下来。欣兰知道这预示着福生他们一会儿就该收工到家了,便提前去把餐桌凳子都摆好,做好了准备。果然没多久,欣兰这边刚做好饭,外边路上便传来建筑队工人收工回来经过时此起彼伏的车铃声,紧跟着福生和去柳琴家的陆东前后脚就进了院子。 福生不知道欣兰回来,猛然看见就是一愣,随口说道:“诶,我觉着你就该回来了,啥时候到家的?” “上午。” “那边都弄好了吧?” “好了,一会儿吃饭再给你详细说,先吃饭吧!”欣兰说着话,便招呼陆东盛饭端饭。 福生一看,忙去洗了干净,然后又回来坐下,待一家坐着吃饭时,欣兰这才吃着饭把情况大致给福生讲了一下。 福生一听,心里万分高兴,不由得感慨道:“真是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好事,你上回回来说闲话时还没有这回事,没想到这回带回这么大一个好消息,真是帮了大忙了,想当初要不是咱俩心里闷,去城墙上散心,哪会遇见老太太,更别说有现在这情况,这真是人的运气。” “是呀,只是不舍的是咱这回一回去,老太太一家就要去南方了,要不然咱两家到一块了,有了这亲戚关系,陆东和孙伟这些孩子们常走动着,那下来该有多好呀!” 一家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动静。大家都忙起来看,却见是海水一手端着碗菜,一手拿着个馒头,晃悠着吃着出来串门。 大家一看,忙招呼着请海水进来一块吃,海水这才注意到欣兰回来,于是嘴里一边嚼着馒头一边慢悠悠道:“婶子,您啥时候回来的?” “上午回来的,坐了一晚上的车,回来累的睡了一下午。” “额,我说嘛,咋没听桂枝提您哪,看来她就不知道,昨天俺俩还说您快回来了哪。”海水道。 “是呀!我在那儿也是着急着回,可事不办了干着急也没办法。”欣兰说着话,拉过来凳子让海水坐。 海水没有急着坐,他这边嘴里客气着“别管我,婶。”,那边就转向对陆东道:“酒拉回来了还不该拿出来让尝尝!?” “又没有下酒菜,这么着急干啥?”陆东道。 “就咱碗里的菜就行,再着急了不要菜也能喝。”海水道。 “急疯你哩!晚一天喝急不死!”陆东故意气他。 “别耽误事,快点!你不拿我就自己拿啦!” “你敢!” 海水有点急不可耐,可他越着急,陆东偏慢悠悠的气他。看这情形,一旁欣兰和福生虽知道这两个人到一块就斗嘴,可也担心两人闹过火生分,便催陆东道:“陆东,别闹了,去拿出来吧,明后这两天就该支桌了,今天你俩先试试,只要别喝多就行。” “就是,明天就该支桌了,明晚我就来给你应酬着,你现在还不拿不够意思了吧?” 话说到这儿,陆东就不能再耽搁了。其实,就是海水不说,按他陆东的意思也是一定要打开来尝尝的,更别说现在父母催着了。陆东没再耽搁,便去到里屋,掂了一件出来,打开箱子,取出一瓶。海水倒不客气,见陆东取出,便伸手接了过来,然后看看标签,看看度数,正是大家日常常喝的酒,于是便把酒递给福生道:“叔,您审审。” 福生道:“不用看,经常喝的就是这一种,赶紧都坐吧!”说着,支使海水打开酒。 大家听说,便都坐下。海水这边就在凳子上垦开了瓶盖,然后把陆东拿过来的酒壶倒满。陆东这边接着便挨个倒满了桌上的小酒盅,待他放下手中酒壶,那边海水便开口对福生道:“叔,咋办?您先喝几个您自己说!” “我喝俩吧。” “俩有点少,最少也得喝个四季发财!”海水说着,就伸手拨点过去了四杯酒,然后道:“叔,我给您端起吧?!” “不用,我自己来。”福生也不客气,连着端起四杯,喝了个“啾啾”响后,然后重新放到桌上。陆东这边马上补上时,这边海水又对福生道:“叔,您和我婶您俩想喝就喝想吃就吃,我不再劝您们啦,看我今个咋收拾陆东!” 福生、欣兰听说,刚要回话,一旁陆东早已被海水勾得火起,抢了话头便道:“呵,海水!你真是烧不死你烧半死—烧的不轻,还收拾我哪?看我咋收拾你吧!” 说着话,两人就摆开了阵势,定下了规矩,以桌上七杯酒为一盘,一枚一杯,连打十盘,后跟坠子,谁输谁喝!欣兰见的少,看这俩人的架势就有点担心,知道自己说了他俩也未必会听,便去催促福生道:“你看着这俩孩子,可别让他们喝多了!” 福生正吃着饭,听说,便警告他俩道:“我先说,你俩少喝点,别喝太多。” 俩人听说,答应着却并没有当回事,说着话时便开始魁魁六六的猜起拳来。看他们这样,欣兰过去捧了点瓜子放在桌上,便赶紧的和福生一起出来堂屋,躲到陆东新房里说话去了。可没想到的是这噪音传出了院外,让急着刷碗出来找海水的桂枝循声进了院里来。 “好呀,海水,吃完饭也不说把碗送回去,就开始这里喝上了?”桂枝刚进院,就开始吆喝着喊起了海水。 欣兰和福生正在屋里说话,听到声音,欣兰忙喊着桂枝的名字迎出来。桂枝听得是欣兰婶的声音,忙停住脚步,看陆东屋门开处欣兰从里面出来,忙惊奇问道:“婶,您啥时回来的?” 欣兰道:“来—来,桂枝,先去屋坐着,一会儿我再告诉你。”说着话,回屋捧了两捧瓜子、糖,用盘子盛着端了过来,然后和还在门口站着的桂枝一起又进到陆东屋里,说话的工夫就把自己今天回来的情况告诉了桂枝。 桂枝听了,也没在意,于是便在这儿和欣兰婶福生叔说起了接下来陆东结婚时候有关礼节和柳琴家要求的一些琐事来,却不知堂屋里陆东和海水这一局喝酒下来,越喝越有劲,开始用小酒杯,到后来干脆用当做坠子的大杯来拼开了输赢,这下就有了好戏看了。等两瓶酒清底,也许是因海水忙了一天,也许是猜枚不在状态,酒便喝的比陆东偏多了些,陆东这边只是晕,海水那边却喝的来不及自制,一下子出酒吐了堂屋里一地的饭菜。可即使这样,海水依旧不依不饶,还要继续。陆东一看,没有办法,便晕头转向的出来找父母,让帮着送海水回家,却正看见桂枝在这儿,于是结结巴巴的道出了海水的窘态。 桂枝一听,忙和大家一起,来到堂屋,就见海水歪倒在椅子上。见众人进来,就又要酒喝。气的桂枝不由得火上来,呵斥道:“喝!喝!就知道喝,看你喝的那个熊样吧!吐一屋地,你就等着吧,咱回家再说!”她数落着海水,这边就要去打扫地上的污渍。 福生和欣兰一看,这怎么能行哪?忙拦住说什么也不让打扫。待准备让福生背海水送回家时,海水身上脏兮兮的到处都是根本没法下手,无奈欣兰便帮着桂枝准备把海水外罩脱了,可谁知刚动手,海水却又仿佛清醒了。就见他拦住大家结巴着道:“别帮我脱了,我自己能—能走着回去。” 听他这样说,大家这才相信海水还多少有点清醒。 于是,欣兰就让陆东守着家,桂枝端着海水的碗,自己则和福生去扶着海水送他走,走着时,欣兰看海水那难受劲,心里实在有点忍不住,便心疼的说道:“下回可千万别喝这么多了!看这回喝的,受这份罪是为啥呀?!” 听欣兰婶这样说,海水苦笑了下,这才少气无力的说道:“嗯,婶,您不知道,我是想给他留点印象,让他高兴高兴,其实我知道喝不过他,可我今个就想和他怼一回,要不然,他结完婚一走我就是想再和他拼酒也没机会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怎么会没有机会哪?柳琴户口不都还在老家吗?这还是他的家呀,他能不回吗?!”欣兰劝道。 “那不一样!婶,那不一样!”海水晕乎乎的说了一遍又一遍,步子踉踉跄跄。 欣兰一听,知道海水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也有点伤感。可她不能多说,她怕万一再勾起海水心中的话题更耽搁事,于是也不敢再和他说话,只是和福生使劲扶着他,唯恐他摔倒。好在两家是错对门邻居,一转身工夫就把海水送到了家里。她和福生帮着桂枝安顿好海水后,这才返回了自己家收拾起来。 第207章 吉时已到 转天一大早,按欣兰的意思,福生请了假没有再去工地。吃过早饭,他让陆东去住得不远的几家老亲戚家送好的同时,自己和欣兰则带着礼品去到了柳庄为婚事的安排两家最后交换意见。 一见面,热情自是必不可少。待福生和欣兰说明来意,柳琴父母便把他们这边的要求和风俗大致说了一遍。于是,双方便把两边的风俗和要求说开,一点点的把事情捋顺了,统一了意见。自然地,说话的时候,福生和欣兰也顺带着为自己家的准备不周表达了歉意,好在柳琴父母都是明白人,明白到了此时,两家已成亲戚,再说外气话已为不妥,于是,两好合一好,大家都为一个共同的目的,商量着把该省的环节都省了,就这样把婚事流程定了下来。 看事情商量妥当,福生、欣兰知道两家都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謝辞了柳琴父母挽留的午饭回到了家,而这时陆东也已办完事回到了家里。于是,一家三口在自家吃午饭的时间里,就又商量着把元旦前这两、三天的事情做了安排。 接下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转眼间就到了结婚的前一天。 这天一大早,管事的永恩就来到了福生家里。海水、伟卫、全生还有赖记周几个经常和陆东在一块玩大的朋友,也都特意请假早早跑了过来帮忙。看人来到,永恩一边吩咐着让海水几个人跟着陆东,骑着三轮车拿着厨师顺卿开列好的菜单进城采购去,一边让留在家里的人帮着拉土背砖帮着厨师垒灶台,他自己则和福生欣兰去安置着明日所用的人选。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听着指挥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忙完上午到了下午,帮忙的人更加多了,陆南和小存、小花姊妹三个也回到了家中,这下更热闹了,大家忙完这个忙那个,直到了临近黄昏,琐碎的事才都处理干净,要用到的人,谁贴帖儿谁放炮,谁去叫谁在家接,谁陪客谁端盘一切皆已落实到纸上,罗列出来安置妥帖;至于明天宴席所用更是菜也齐了,棚也起了,需要提前煮好的肉也捞出了锅放在筐里凉着,该出油的丸子、豆腐也都摆满了案子,真可谓是万事俱备,只等着第二天喜事开席了。 看着大家忙碌了一整天,一切都安置妥当,福生、欣兰放下了提着的心。吃过晚饭,因担心上了年纪的恩叔和忙了一天的厨师第二天还有重要任务担当,福生和欣兰在征询完他们的意见后,便催促着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了,这边只留下了自己和陆东、海水等几个年轻人在这儿守着,一边接待着本街道上来添箱的邻居,一边在这儿喝着酒说着话。 其实该添箱的头两天都已陆续添过了,晚的也都在白天来过到了,到了现在无非是补个漏。按农村约定俗成的习惯,添箱一般都会选择在婚礼的头两天,大家可早可晚,并没有固定的时间;而这时主家一般都会摆上酒,弄几个凉菜,或者摆几个果碟,用意是招待来添箱的宾客,大家都把这叫支桌。当然啦,大多数人也未必会停留,也未必会真的去吃,但这些却是必不可少的礼节。陆东这事自然也不例外,他在两天前就按父亲的吩咐已把这些备好了,也支上了桌子,凡是来添过箱的都落了单,以便将来回礼用。 因添箱的大都提前来过,这时来的人便不多。陆东、海水等几个年轻人闲下来便觉得无聊,于是索性拿出酒围桌小酌起来。海水一杯也不喝,却在不停的劝别人,偶尔有了来添箱的人们,便去劝着来人喝酒,说些什么单条腿不走路,喝就喝个双喜临门,喝就喝个桃园三结义……,之所以这样,按他的说法皆是因为前两天晚上喝多后回去桂枝的一阵数落让他记忆犹新。他记着桂枝的叮嘱,担心明天遇到桂枝娘家人时出丑所以便有心留着量陪客用。不过他的这种做派,陆东能理解,伟卫几个不了解情况的人却不愿意,于是每逢有添箱人来过后,大家便用话来恶心数落他。说的急了,海水看躲不过,便回道:“你们别再说我,要说就说陆东去,都是他!早不喝晚不喝,等着我刚从工地回来,他就拉着我喝酒,你们想想,这空心头酒喝了还能不醉,让我难受了两三天了,这紧接着明天他结婚,来的都是俺老婆门外儿的人,到时我不得陪客嘛,你们说我今晚再喝,明天不喝去球了才怪哩!” 海水红口白牙,说假话时不带一点结巴,别人不知道情况没法说他,陆东在旁听了,不由得就想揭穿他,于是指着海水道:“这人说话捣蛋,那天也不知是谁急着喝哩?!晚上吃饭时候端着碗串门过来,死乞白赖非要和我拼,结果把自己怼晕了,现在还赖上我了!” “赖上你?我一点也不赖!你说说你,我要不找点机会和你再喝两回,你办完事一走,大家还去哪儿找你去喝去?这不都怨你吗?”海水随口反驳道,一句话说的陆东接不上话。 大家都在一旁看着,听海水说的话,知道他是没理也要强占三分。不过转头想想,也都觉得海水说的也是个理。于是,便争相来问陆东道:“你还别说,海水说的还是个理,这明天过后不知啥时候你就要走了,咱们找个机会再聚聚吧!” “当然中啦!那一天过来我就想着,这回一走,三天两头肯定回不来,想着弟兄们聚聚吧,偏偏又赶上我这婚事,你们还都上着工,这时间一耽搁就到了今天。说句实在的,在老家生活一、二十年了,都有了感情了,猛然要走心上好不舍。记得上星期别人拉走家具后,我和柳琴俺俩还顺着寨墙,看了看海子沟、炮楼和寺庙,完了又到闸板码头一圈,为啥?还不是因为有点舍不得走。不过,好在我媳妇户口还在这儿,陆南将来也不会走,这样咱们弟兄就不会分开,说到这儿,我今天先把话撂这儿,不论我走到哪儿,咱们永远都是好哥们弟兄,就是我走了,你们办事时我也力争到场,真是万一回不来,我也交代的有人,到时礼节上的事肯定是不会少的,到将来就是我回来或者你们去,咱见面还是那样,该喝就喝,该怼就怼,中不中?!”陆东说着话便举起了杯。 大家一看,忙纷纷响应,都举起杯干了杯中酒。待放下杯,再重新添满时,也许是受刚才陆东言语激励,海水便也不再推辞。就这样,几个人在这儿说着喝着,一直到了后半夜,看看晚了,没法再走,于是便把结过婚的海水撵回了家去,剩下的几个人都挤滚到陆东的床上睡觉了,不过倒正应了结婚压床的风俗。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所有帮忙的人都来到了福生家里。大家听着管事人指挥,吃完早饭,准备停当,伴着吉时一到,便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在家里忙着准备款待宾客所需的美酒佳肴和桌椅板凳;另一路则在桂枝和陆东带领下浩浩荡荡去到了柳庄把柳琴迎娶回了家门。这下,各路宾客汇聚到了一起,喜庆的气氛一下就到了高潮。大家高高兴兴,欢聚一堂,热闹着为陆东和柳琴举办完婚礼仪式,就到了婚宴时间。于是一阵忙碌过后,待饭菜上桌,大家便按宾主落座,尽情享受起美味佳肴来,不用说席间自是斛筹交错,其乐融融。而桂枝和海水因为是双重身份,自然的,鱼没少吃,酒更是一点也没少喝。 第208章 家的味道 办完了陆东婚事,进城的事就提上了日程。本来按欣兰原来的打算是准备着在陆东婚事办完后在家停留几天的,以便到时四处转转,各邻居家串串门,互相留个念想。可现在这情况,孙老太一家去南方的事把她的计划打乱了,使她不敢在家再多停留。她心里唯恐耽搁了老太太一家南行的日期,收拾着院子的时候,便和福生以及陆东小两口商量后,就在柳琴回门回来的当天晚上,她便和陆东、柳琴一起,謝别了桂枝以及左邻右舍的挽留,一人整理了一个大包裹,让福生和海水拉着车子送到车站,然后坐夜车回西京。 过路车总是好多人又没座位。三个人扛着三个包裹,上来车刚到车厢门口便没法再往里挤着走了,就见过道都是人。陆东一看,就把自己扛着的装工具的包放到地上,然后道:“妈,把您和柳琴的包放到我这工具上面,别把被子弄脏了。” “诶,往常西去的夜车人不多呀,今个儿也不知咋会这么多人坐车?”欣兰惊讶着说着,把自己的包裹放上去然后又帮着柳琴把包裹也卸到了上边。 “一会儿看吧,等人少了,我把上面那俩包裹放架子上,到时您坐我那工具包上。”陆东道。 “别担心!再过两站就到省会了,下车的人肯定多,说不定会有座位。”欣兰说着,看看柳琴,仿佛感觉到了柳琴有点紧张,便又关心道:“孩子,别害怕,出门人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我知道,妈,别担心我。”柳琴答应着,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习惯。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又是第一次和公婆出来,说不紧张是假的,不过好的是有陆东在,她心里虽然紧张却并不害怕。 车厢里不时有人来回走动,扰动得人不时躲让腾挪,也拨动着空气不时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温热汗腻气味。也许是人多或者别的缘故,虽然是冬天,三人都没有感觉到冷,反而不时从车厢链接处撞进来的疾风,让大家感觉到精神抖擞。火车飞快地急驶着,随着时快时慢的“咔哒—咔哒”撞击声,果然没多久,在驶过了一个并没停靠的车站后,进入了一个省会城市。一时,车厢里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陆东一见,便去做好了准备,等到车停稳,下车的人们鱼贯而出到将完时,陆东便率先进去为三人都找到了座位,等一家人坐下,柳琴这边才彻底放下紧张的心,稳住了心神。 火车又重新跑起来。中途陆东逮着机会又把柳琴位置和自己换到了一起,这让柳琴更加感觉到了温暖。就这样,两人相互依偎着,等到了西京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五、六点钟的样子。天还没有亮。三人出站往公交站走,途径广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不远处闪烁着的车站餐厅阴亮的招牌。看到它,欣兰就不由自主想到自己曾在这里打工的经历,于是站下就给陆东和柳琴指着介绍道:“看见那饭店了吗?这可是咱家的福地。” 陆东和柳琴听说,都好奇地顿足朝着欣兰说的方向看去,待看清楚,陆东道:“这咋是咱家的福地?” 欣兰道:“咋是?我刚来没地方落脚时就是在那里打工在那里吃住的,那里的女老板不错,帮助过恁妈,后来认识李丽也是在那儿认识的,要是不在这儿我都不知道咱家这事现在会啥样呢!”说完,又背着包裹走。陆东、柳琴忙跟上。欣兰领着他俩一会儿就到了公交站,车还没有来。陆东把包放地上,大家又把包裹放下,歇息着等车时,欣兰问柳琴道:“孩子,累不?” “不是太累,妈,在车上晃悠得迷迷瞪瞪,是有点困,这下车了经冷空气一激,感觉着精神又来了。”柳琴笑道。 “不是太累就好,今白天咱还得去你们那个奶奶家一趟,他们这一半天就要去南方了,你们俩结婚时,你这个奶奶还出礼了,这咱们来了,得去看看她们,不能失礼。” “嗯,我知道。”柳琴道。 “第一次出远门难免会不适应,慢慢习惯就好,等今天你爸把陆东你俩的自行车走火车上托过来,过几天你俩收到了,让陆东带着你四处转转,适应适应环境就好了。” “嗯,我知道。”柳琴道。 “咱家住的地方离着这远吗?妈。”陆东问道。 “有段距离,不过骑着车子或者坐车还可以,等会儿车来了,咱回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娘三个在这儿说着话,没多会儿,公交过来。因是头班车,车厢里并没几个人。三人上了车,松松散散的坐在座位上,约摸着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二厂的家属院。三人下车,欣兰前边领着路,一会儿就到了分的房子这儿。她取出钥匙,打开屋门,顺势拉着灯,然后让陆东和柳琴进来后,又关上门。待三人都把包裹放下后,欣兰道:“你俩看看这怎么样?这就是咱们将来的家啦!” 陆东和柳琴听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到外屋、厨房、厕所看了看,待转回来一家人坐下时,陆东道:“这房间要是只有柳琴俺俩住还说得过去,可要是全家人都住这儿,也太小了,根本住不下。” “就是,有点小!”柳琴也符合道。 “是啊,我也觉得小,而且不是一般的小,可是咱又有什么办法呢,说起来这还是二厂勉强照顾的,咱也没办法再要求。”欣兰道。 “那这咋住呀?根本就住不下咱一家人!”陆东苦笑着道。 “是呀,要不说呢?当初拿到这房子以后,我就想着这以后咋办呢,这才想着准备让你们俩赁房子做生意的事,想着让你们出去住,可哪有恁凑巧的事?一时半会儿想找做生意的门面哪有那么容易,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房子往里扔钱吧!?为这事我可犯难了,因为这我是当着柳琴父母说过的话,这到最后办不成可咋交代呀?为这事最后这几天做生意都稳不住心了,都觉得没法回去了,现在多亏了你这个奶奶,帮了咱家大忙!有机会咱得好好感谢感谢!” “就是,这忙可不小。”陆东符合着,心里自然也是感激不尽,想着时随口又问道:“俺这奶奶啥时候去南方呀?” “我觉着咱这一回来,一半天他们就要走了,这是上回我走时都定好了行程,要不我就在家多停留几天啦。” “那要是这,咱今天就得过去吧?” “嗯,休息一会儿,没事了先收拾一下屋子,等吃过早饭,咱买点东西再过去。” 听母亲这样说,陆东和柳琴都欣然答应。可真要休息,哪有那心情!?刚来到这儿,两人内心一直激动着,这劲头自然一时难以消退,于是没过一会儿,便沉不住气开始行动起来,连带着欣兰也忙碌起来。他们先把床铺打扫了一遍,然后便把带来的被子、褥子铺了上去。这一铺好,瞬时便有点过家的味道了。接着,三人又到厨房里瞎忙了一通,等一切收拾完,到了只等着火炉生起便可以起火做饭了的地步这才住手。 其时,外面天空已大亮,上班的人已多了起来。欣兰心里觉着时间已到,便领着陆东和柳琴吃过早饭,然后又买了些中午做饭的一应食材和糕点、罐头,这才坐车来老太太家。 第209章 送行 孙老太家里,欣兰走后的第二天,西军夫妇便和他们的同事去南方先走了。孙伟在家里,自然也一刻不敢怠慢,他那边让李丽去车站辞了工作,先行回家陪着父母;自己这边一边收拾东西发走,一边随后也抽空掂着礼物找着主任说阴原因,办理了辞职。 一切都放弃了。孙伟外表装作若无其事,给人看起来很决断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好难受。这么长时间,同事朋友间的情分,让他真的好难割舍,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没办法,就只好在分别的酒宴上诉说感情了。这一来,连着几天,不是中午就是晚上,不是同事就是朋友,整天把孙伟喝的是东倒西歪,犹如泡在了酒缸里。 孙老太知道孙伟心里的苦,可她更知道儿子西军两口此时此刻能说服孙伟辞掉工作,一定是为他安排好了未来的路,要不然也不会赶在过年前回来,带一家人过去。唉,没办法,长痛不如短痛,等以后创业成功,孙伟就阴白了他父母的苦心了。 孙老太这样想着,并没有怪罪孙伟。早上起来,她去买了早点油条回来,喊过孙伟后,看他没起床,也并没有再叫,于是自己吃过,一个人洗刷完了事。正在院里瞎忙时,欣兰领着陆东和柳琴来到了家里。 “娘!” 孙老太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进院,听得声音,头都没有抬就知道是欣兰回来了,于是忙扭头道:“闺女,你可回来啦!孩子们的事都办完了?”说完,看到后边跟着的陆东和柳琴,随即又问道:“这是咱那孩子们吧?” “是!是!都利亮啦!”欣兰说着,指着陆东和柳琴道:“这是您那孙子陆东和他才结婚的媳妇柳琴!”说完,忙对陆东和柳琴道:“你俩快过来,叫奶奶!” 陆东一听,忙进前问候道:“奶奶好!” 柳琴听了,也跟着陆东称呼道:“奶奶好!” 老太太听了,忙一边高兴的答应着,一边审视着陆东和柳琴道:“好!好!这俩孩子是真好!真般配!”说完,又道:“走,快屋里坐,外边冷!”说着,便转身领着进屋。 大家跟着老太太往屋里走。欣兰心里不了解这几天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孙伟父母是否已经离开,便问道:“我那兄弟和弟妹事办的咋样啦?” “他俩呀!你走的第二天他们和同事就走了。” 说着时,大家进屋,等东西放好,都坐下,欣兰接着刚才的话题又问道:“赶那么紧呀!我还以为回来能见着他们哪,谁知道他们已经走了啦!” “可不是!临走留了话说,家里这一摊儿交给你,他们放心。还说让我和孙伟也抓紧时间,等你们一回来,就让我们过去。哎呀,说实在的,你没回来,我想你回来;可你真回来了,又怕你回来,心里就怕咱娘俩分手!” “可不是,不回来也不是,回来也不是,真是两难!”欣兰说着话,心里就不免有点难受。 就在这边坐下刚说着,里屋门一响,门开处,孙伟从里屋睡眼惺忪的出来。陆东和柳琴一看,忙站起来,可还没等大家说话,就听孙伟问道:“娘,您回来啦?”说完,看到陆东和柳琴,忙又对着欣兰道:“在里屋就听见我奶奶和您的声音,没想到这一出来还有俩人,娘,您介绍一下吧!” 欣兰一听,忙道:“这是你陆东哥和柳琴嫂子,刚结完婚一块过来的。” “我想着就是他俩,怕认错人说错话失礼了,没敢说话!”说完,忙对陆东和柳琴道:“哥,嫂子,您俩先坐着,我去洗把脸,回来再说话。”说着,还没等陆东两人答话,就忙走出去了。 大家重新坐好。老太太想起刚才孙伟那冒失样,说道:“这孩子也是有点故土难离,可到了这时不去又没办法,这几天办完了辞职手续,又是同事又是朋友的,整天把自己灌的晕晕乎乎的,我也知道他难受,也不想说他,只要不惹事就行。” “那是。李丽那儿都准备好了吗?” “李丽也早辞了职啦!这不是要走了吗,孙伟把她送回去和她家人团聚几天,你这一回来,我估计孙伟马上就该接她回来啦!那天,我听他们说,车票都托朋友提前订好了,只等着你回来再说哪。” “也难怪,孙伟朋友、同事那么多,这一说走肯定都该来告辞了,难免要喝酒喝多了。” 大家说着这事,都为即将的分别心里感到压抑,可到了这地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正心里别整时,孙伟毛巾搽着脸又回到了屋里,就见他到了陆东跟前,从兜里掏出烟来。陆东一见,忙也要掏自己的烟。孙伟一看,笑道:“别掏了,都一样,咱弟兄俩还客气?”说着,弹出一支递给陆东。陆东一看,忙接过来,这边就掏出火柴,等孙伟也掏出烟了,便划着火柴,给烟都燃着后,这才把火柴熄灭扔到门外。 几人都没吭声,看着两人的动作。孙伟抽了一口,看其余人都看着陆东和自己,忽然好像醒过来了说道:“看我只顾吸烟哪,忘了说正事了,既然俺娘已经回来了,我和奶奶也不能再耗着了,阴天必须得走了,只是俺娘和陆东哥刚回来,我这儿却没时间陪,有点失礼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时间。” “孩子,不说啥陪不陪的话,我就问问咱晚两天走不行吗!?也让你奶奶俺俩在一起多待两天!”欣兰道。 “娘,我爸妈走时说过,那边年前有好多事要去办,这您都知道,我这也不敢耽搁,所以这两天家里的事一件件的都处理利亮了,那个黑白电视我当个信物搬到李丽家了,自行车就给您留到家里让我哥嫂他们骑,他们刚来正好也用得着,至于时间上是不敢再耽搁了,再说晚两天不是还得走吗,俺奶奶这回先去,等稳住了,啥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说着,转头征询奶奶的意见道:“可以不?” 孙老太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到了这时候不走也不行了,于是也一副决绝的语气反过来劝欣兰道:“闺女,算了,阴天走吧,正事要紧。” 听老太太这么说,欣兰知道这事已是板上钉钉没跑的事了,于是道:“娘,您啥也别说啦,我现在想阴白了,咱就以大局为重,您们早点安置好了早点回话,也好让我这儿放心,至于小伟的车子我这儿先给他收好,等他回来时骑着方便,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菜也买回来了,今中午我就好好做一顿咱娘几个就再聚一回吧,也算为您们送行吧!” 老太太一听,一边为车子的事说着欣兰,一边又赞同她的意见。孙伟一旁听了,考虑了一下拦住了欣兰道:“娘,恐怕我这儿聚不成了,还有点事,我必须马上办,一是得去把李丽接过来;二是得去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把阴天上午的车票给定下来。要不然,我怕到时来不及。” 欣兰一听,这才觉得刚才只顾说话,把李丽这儿给忘了,于是道:“那你早去早回,俺们等着李丽你俩回来再说。” “不用等,你们尽管吃吧,她家路远,来来回回就到下午了!再说我还得绕圈去把票取回来,这就更耽误事了。”孙伟说着话,就进屋取了外套,穿着的同时就往外走。欣兰一看忙站起来,然后大家一块往外走,到了院里,目送着孙伟出了家门,几人这才又回到屋里。经刚才这一打岔,大家都放开了心思,刚才心情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变得轻松起来。大家高高兴兴,说了会儿话,便开始为中午饭忙碌起来。中间,不时有孙伟朋友来找着聚会,得知情况后又无奈离去。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因有陆东和柳琴帮忙,临到中午,早早的一切便都做好了。待到此时,大家都知道孙伟和李丽一时难以回来,便把做好的饭菜给他们留出了些,然后将其余的端上桌来,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用起来午餐。 午后,陆东和柳琴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自行摸着回二厂生火去了,欣兰则在这儿陪着老太太,一边休息着,一边顺便等着孙伟和李丽回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吃过晚饭天昏黑下来,却原来是孙伟和李丽回来后去车站取票时,被朋友们拦住喝酒去了。看着孙伟微醺的状态,欣兰知道他忙了一天,阴天路上还要照顾老太太,怕再引起他的话头,耽搁他休息,就不敢再和他多说话了。她帮着李丽一边劝着一边强制性地把孙伟扶进了屋里,安置到床上睡下,这才和李丽一块又来老太太屋里。 三个女人又几天没见面了,在平常一见面本来就有说不尽的话题,而今更别说是在这个即将分别的时刻,又是亲上加亲的关系,自然地,这个晚上是有诉不尽的感情和话题了。 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转眼间,到了第二天的早晨。一大早,陆东和柳琴早早的就过来送行。这边老太太和孙伟把该交代的都给欣兰和陆东说过以后,便把钥匙给了欣兰,然后大家就等着孙伟朋友帮找的车。而这时,陆陆续续的,得到信的邻居和孙伟的朋友都来了,大家围着,调侃着说着祝福语,院子里气氛热烈又欢快。欣兰更是握着老太太的手,听着老太太和邻居们说着话,一刻也不愿放开。大家高高兴兴,说着话时就听见院外停车的声音。孙伟知道朋友找的车已经到了,便对欣兰道:“娘,您把钥匙给陆东哥吧,让他和嫂子在家,您坐车去吧!” “中啊!”欣兰听说,答应着喊陆东过来,交代后把钥匙递给了陆东。 其时,小辉和司机杨军已进院内。孙伟看到,过去打过招呼,便招呼众人上车。可因座位有限,并不能坐完。情急之中,孙伟只得向大家一一表示了谢意,就此辞别了众人,坐车离开了家。没多久,到了车站,大家下来,把东西清点齐后,来到检票口等着进站检票的时间里,孙伟想起前段时间父亲回来说自己的话,忽然间就想叮嘱哥几个两句,于是道:“小辉,这回我一走,一时半会儿咱这群哥们想见面恐怕就难了,前几天我爸回来时我听他说,现在到处都在搞改革开放抓市场经济,我走后,你在家和弟兄们也学着做点生意吧,省得再跑着惹出麻烦!” “回头看看吧,不是没想过,就是不知道做点啥,再则你像杨军,还有你我,不是工作就是开车的,哪里有时间呀?”小辉听说接道。 “是呀,现在国家政策是好的,就是咱们都有工作在身,又没做过,所以走着看吧,说不定你这次去了,发财了大家就都有机会了!”杨军道。 “这个是必须的。不过说到这儿了,我有个事得托付给弟兄们。” “啥事,还非得等到这时候说,早干嘛去了!?” “早了办不成,还只有现在说才行。”孙伟说着,扭头对正和老太太说话的欣兰道:“娘,这小辉您认识吧!” 欣兰听说,转过来身道:“认识呀!还帮我干过活哪,我能不认识?” “嗯,那就好,这正好您和小辉都在,我说点事:这不我要走了吗,以后您这儿门市上再有事我肯定到不了,杨军他几个您又不熟悉,所以我就叮嘱您一下,再有事您就找小辉,让他帮着找这哥几个办就和找到我一样。” “中!中!”欣兰这边答应着,正准备向小辉和几人致谢,小辉那边已接过了话对孙伟道:“这还用你交代呀?你的事就是弟兄们的事,只要我姨说一声就行!” 听小辉这样说,欣兰这边忙致谢,孙伟这才又转向其他话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进站时间就快到了,人群已经有人骚动起来,大家于是也准备起来。其实说起来也没啥准备的,必备的东西已经发走了,只剩这手头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再说南方气候湿热,需要带的穿着衣服也不多,算起来也就一个皮箱一个旅行包,还有一小包路上吃的用的。考虑到没有多少东西,大家还都要上班,孙伟没让大家送站。小辉和杨军心里过意不去,硬是帮着掂着皮箱排着队。看着这就要分别了,欣兰没法再去挤,心里就不由得为这即将的分别难受起来,她强忍着,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就要检票了,孙伟心里也是有点不忍,想到欣兰娘为自己挨的耳光,想到父母把自己认到欣兰娘跟前的事,就想着把该走的礼补全,于是对欣兰道:“娘,我认到您跟前,还没有给您正式磕过头呢,今个儿我把这个礼给您补上吧!”说着话,也不嫌人多,就在这大庭广众下跪下,实实在在给欣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孙伟。欣兰这里更是做梦也没想到孙伟还有这一出,心里激动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下子泪眼婆娑,模糊了一切,也模糊了心神。她激动着,不停的抹着眼里涌出的泪水,糊糊涂涂地不知是怎样和老太太告别,把老太太、孙伟和李丽送进站的。回来的车上,她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这一切,唯恐这个镜头消失,独自在心里享受着这酸楚的幸福时刻,任由泪水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洒落在车厢里的地板上… 第210章 烟消云散 欣兰回到老太太家里时,院里面的人早已离去。环视着空落落的院子,想着往日里和老太太一家在一起的时光,欣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难受,不知不觉中看着看着,忽然鼻子一酸,就觉得有一种又想哭的感觉。可这念头也就是闪现了一下,便被从屋里出来的陆东和柳琴打断了。 “您回来啦?妈。我奶奶她们都坐上车啦?”陆东看见母亲便问道。 “嗯,都坐上啦,估计这会儿火车应该已经走了。”欣兰说的话,被回来的情绪左右着,带着浓重的囔鼻音。 陆东和柳琴都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疑惑中,陆东忙关心去前问道:“妈,听着您说话是感冒啦还是不高兴啦?说话好像有点鼻子不透气。” “没有感冒,就是因为你奶奶她们走了我心里有点不高兴。”欣兰说着话,用手揉着鼻子,语气阴显的有点底气不足。 “哦,我说呢,还以为您是感冒了呢,原来是这,不过看您昨天和我奶奶说话时还高高兴兴的,现在她们坐车走了,您怎么反而难受啦!?”陆东道。 “说起来也是,你看这没走时在一块说着笑着,也不觉着多难受,真到分别那一刻,我心里就不自觉的好伤心,偏偏孙伟临进站时,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磕了个头,这一来我的眼泪就绷不住啦,一下糊涂的像个泪人啦。”经陆东这说话一打岔,欣兰说话语气阴显已经缓和。 “真的?我就说嘛,在咱家里也没见您掉过泪,原来今天是因为孙伟。” “你可别看孙伟,做事干脆着呢,那么多人都看着,换个人一定会不好意思,谁知道他说完话还没等我来得及劝就磕完了,你说让我怎会不感动!?”欣兰说着,去拿了毛巾搽了把脸,这才又道:“唉,不说孙伟啦,说说咱们吧,柳琴恁俩看看咱往下咋办?” “那能咋办?!您不早计划好了吗,柳琴俺俩住厂里,您和我爸您们住这里,离剧院近,一边做生意一边还能照顾着家里。” “我知道,当初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柳琴和你刚结婚,说起来还没吃过我做的一碗饭呢,我就和你们分开过,我不是怕亏待了柳琴吗?” “不会的,妈。现在咱家情况不一样,我怎么能争这理呢?”柳琴听婆婆提到自己,忙回道。 “就是。妈,您放心吧,没人争这理,您就不要再担心我和柳琴啦。”陆东也符合道。 听孩子们这样说,欣兰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况且这结婚后小两口蜜月还没过,让他们住到那里,一家人正好也省得打搅他们。她这样想着,便也不再为这事多说。 等娘仨回到屋里,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时,因都知道的原因,再则按传统的风俗习惯,陆东和柳琴结完婚,到姥家、舅家、姨家串亲戚认门这是必不可少的事。欣兰把这事看的重,这两天来本就一直想着,可因孙老太去南方事把这事放在了一边,但到了这时便不能再拖延。 吃过午饭,欣兰便按着打算领着陆东和柳琴回了娘家。及至家里,说起来话时,欣兰便把这些天的事告诉了父母;老两口听完,看着外孙小两口,别提有多舒心了,于是夸赞陆东和柳琴般配的同时,也都为欣兰欣慰;这么长时间了,闺女一家终于有了个可以安稳生活的地方了,怎么能不高兴呢?而这一切,来的是那么的不易,他们庆幸欣兰遇到了孙家这么一个好人家,感慨着时,自是禁不住不停夸赞孙老太太一家的好,办了他们办不到的事。言语间,联想到这半个多月来发生的事,一家人都为这一件件的好事高兴着,心情上别提有多舒心啦! 生活上一切看似都朝稳定的方向前进着,没有了往日里烦恼的羁绊,欣兰的心情也变得逐渐轻松开朗起来。从娘家回来接着下来的两天里,她领着陆东和柳琴,去完弟弟家又去妹妹家,认完亲后,到了第三天上午便按着打算马不停蹄地把货进了回来,重新上货将生意开张了。 陆东和柳琴原本是没多看重这门市上生意的好坏的,看到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在他们心里还以为着这生意不过和四眼井广场边庆军家摆的摊一样,挣不了多少钱,可这刚一接触一场电影过来,出乎意料的收入让他俩便不由得对这个小店刮目相看了,才阴白当初母亲让他们做生意的用心。欣兰也不瞒他们,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坐下歇息着闲谝时,便把所得都告诉了孩子们。柳琴知道婆婆在这儿曾经受过苦,虽然自己不全了解,但也听陆东说起过一、二。现在在这儿说着话时,她无意中想起了以前陆东告诉自己的有关婆婆曾经捡剩饭的事,心中疑问着时,于是道:“妈,我听陆东说,您给他说过,回来办事时,为了省钱还去饭店捡吃过别人吃剩的饭菜,真的假的?” “我没给他说过,估计他是听他爸说的吧。” “您别说听谁说的,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陆东插话道。 “有!那也是没办法了,咱办事缺钱,不省着花不行,不过那虽然是别人吃剩的,却也没坏不影响吃。” “真的呀?妈,真是没想到。当时陆东给我说时,我还以为他胡说骗我呢!可没想到您真的会这么做,说真的,很多人不一定能放下那架子,在咱们老家,虽然是农村,现在去饭店要饭的也没有!”柳琴感慨道。 “是呀!我当时就是一门心思想着早点把户口迁来,能省就省,其他的没想那么多;不过说起来是要饭,其实我也是有付出的,要不然饭店老板也不会让我在他那里打工了。” “那是咋回事啊?难道您还打两份工呀?”柳琴惊讶道。 “可不咋的!?我去了帮助他刷刷碗,收拾点剩饭菜,时间长了,他两口就让我趁早上咱没生意时让我去他们那儿帮忙,不但给我的有工资,还帮助我解决了早餐,顺便我还收拾了点菜,说起来也算是一举多得了。” “您真行啊妈!也就是您,换个人不一定能干。”柳琴听了,佩服地道。 “也不能这么说,说起来还是那孙伟的功劳,他发现的机会,又帮我开店,才有后来的这些事,偏偏我遇见的饭店那两口子人也真不错,就是我后来不在他们那里干了,那女老板还往这里给我送哪。说到这儿,有机会我领你们认识认识,咱能帮助人时也帮帮他们,他们的店就在那边街角拐弯处。”欣兰说着指着饭店的方向道。 “那是应该的。”陆东和柳琴听说,同时回应着。 三人说着话,不时有生意上门。柳琴手脚勤快,每当这时总不等婆婆动手说话,她已率先迎住,热情打发了顾客去。这点欣兰很是满意。柳琴看婆婆高兴,自己更是乐得表现。两下这一互让,原本因悔婚有过的一点隔阂本就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稀释已快烟消云散了,而到了此时便彻底地再也不复存在。 娘三个做着生意,时不时说着闲话,唠着眼前,也唠一些以后的打算,无非还是一些让陆东和柳琴做生意的话。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看着到了影院散场,待三人换着回家吃完晚饭回来,又到了夜场电影生意开张时候,看电影的人们一下聚了起来,看起来甚至比白天还要多。陆东和柳琴心里没经过这阵势,唯恐出现差错,心里不免有点紧张。一旁的欣兰倒是不慌不忙,神情上自是泰然自若。她有条不紊忙碌着的神态,让陆东和柳琴心里感到了安慰;仿佛有了依靠,两人渐渐地也稳定了心神,随着生意的节奏,慢慢的也适应了这紧张的气氛,直到电影开场忙完生意时才告一段落。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回过神来看时,街上来往的人已稀疏。广场上的货摊已开始收了,生意变得零零散散。欣兰知道接下来的生意可有可无,又担心二人回去没车,便装了些瓜子和花生让他们带着,催着陆东和柳琴也早点回二厂歇息。陆东和柳琴答应着,可想到母亲的辛苦,临走时,便都来劝母亲也早点回家。 欣兰心里有事,听说,回道:“嗯,你们先走吧,我这还不敢走太早,必须得等到夜场人散尽再回。” “为啥?太晚了没生意不说,您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陆东道。 “我知道,我是担心咱今天进的货,怕谁惦记上了把门别了。” “不会的!妈,小偷偷也是偷钱的,谁会偷这堆东西?拿又不好拿,拉着吧目标又大,更别说这是在广场上,显眼不说,晚上还有治安!” “道理是这道理,可咱这门上就这一把阴锁挂着,谁要偷你,不用费事一下就掉了,还是有点不安全。” 陆东听说,过去审视了下门锁,考虑了下道:“妈,我阴天把这锁给它改一下吧,外边弄个小孔安成暗锁,里边安个串杠挂个大锁,小偷就是把外边打开,他也只能一只手伸进去,里边的大锁他看不见也打不开,想别也用不上劲,串杠拉不开他就进不来。” “能改吗?” “能,好改的很,咱工具现成的,阴天我来量一下,找个电焊铺赖好一加工就成了。” “那要是这样就省心了,要知道这冬天里,这个小屋里火一停就像冰窟窿一样,夏天更不用说,更受罪,关键是还得一直操着这心,咱这回来也几天了,我早就想着去伺候伺候你姥爷姥姥,可安稳不住就是不敢动身,想着等你爸他们来了再说,可咋算还得十多天。” “您原来是咋住的?” “原来?那肯定没法提,你看看,就是这个柜台下面的空间里,把东西腾开,再把那上边的被子褥子塞进去,勉强挤进去对付着睡的。”欣兰一边给陆东和柳琴说着,一边指着货架上边包着的被子褥子道。 “这也能住?” “咋不能住?别说是我啦,我上次回家那几天,孙伟还在这儿给我看了几天门呢!不过孙伟好像没睡成。”欣兰说着说漏了嘴。 “唉,就是吗,要是我我也没法住!我记得前段您回去办回迁后俺爸俺俩还说起来过,不过也没想到您在这里的生活会是这样,住这么小的空间里,打两份工不说,还捡剩饭剩菜吃,我要是早知道了,说啥也不会让您受这份罪!”陆东说着说着,心里不自觉的难受道。 欣兰知道陆东心疼自己,可不那样又该如何呢?现在一切都过来了,到了此时她不愿再让孩子跟着别扭,于是便故作不在乎拦住话头道:“不说那些了,都过去啦,你们俩也别担心,早点回吧,我晚一会儿就也回去了,家里也不敢没人。”说着话,带头出来屋子到了广场上,目送着孩子们远去了。 第211章 完任务 陆东和柳琴从门市出来往车站,因回家路远,担心着赶不上车,便加紧了脚步。等到坐上了车,在二厂这里下来,心上没有了包袱,腿脚便慢了下来。 两人说着话往家走,不时有骑着车子的人从身旁经过。看着别人“嗖-嗖”的过去,柳琴想起了陆东和自己的车子,于是问陆东道:“陆东,咱俩的车子啥时间会托过来?” “估计还得几天,你想想一封挂号信就要好几天,更别说走火车站托运车子啦。” “哦,要是车子早点过来就好了。”柳琴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完,接着又道:“这几天连着跑,我也不知道咱妈您俩累不累,我是累的真够呛。” “真的假的,要不我背着你吧?”陆东说着话,就紧走两步到柳琴前面,半蹲着身子,拍着膝盖让柳琴上背上来。 “算了吧,真累也是心累,再说都跑一天了,我累你不累?” “我是男的,你女人家怎能和我们男的比哪?来吧!”陆东说着,催着身后的柳琴。 柳琴没有上来,她犹豫了一下,道:“别了,这不是咱农村,天一搭黑啥都看不见,你看这路灯阴晃晃的,你要是背着我二厂一走,阴天背后不一定咋说咱俩哪!” “咱才来几天,谁认识谁呀!”陆东看柳琴不上来,直起来身子道。 “就是因为没来几天,别人不了解,我才不想天阴了让人背后指指点点,要是真认识我还不担心呢,咱就慢慢走走吧。” “中啊,你说往哪儿走?只要你不累,今个儿我陪你轧马路能到天亮。” “往哪儿走?往家走!我只是说咱走的慢点,不赶恁紧就行。你看这几天,净是串亲戚了,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说起来也是进大城市这么多天了,现在坐下来想想这城市啥样还不知道呢。”柳琴讪讪道。 “那不要怕,晚两天家人一来,咱俩就有时间了,到时骑着车子好好转转,什么公园、动物园,想去哪儿去哪儿。”陆东说着话,心里担心柳琴不适应眼下的生活,脚步也放慢了速度。 “就是,还没去过城市的大公园呢,小时想过好多次,也只是在电影上看,这要是桂枝和海水他俩在这儿就好了,咱们一块去该有多热闹呀?哎对了,你说桂枝和海水他俩现在这会儿在干啥?”柳琴和陆东说着,忽然一转,莫名其妙的问道。 “他俩干啥?”陆东重复着问话时,编圈道:“这时候他俩能干啥,完任务呗。” “啥任务?” “嘿嘿,”陆东黠笑着,“那天咱走时,桂枝和海水送咱时给咱俩下的任务,说再见面时让你带着咱的宝贝回去,没想到把他们自己也给装进去了。” “编,我咋不知道?”柳琴立住脚问道。 “就是一句玩笑话,你不在跟前也不能等着你过来再说吧。”陆东扭过身道。 “我就说嘛恁仨还能瞒着我说话!?”柳琴说着,就又挪动脚步。 “会是肯定不会,不过我现在忽然也有了个想法。” “么想法?” “啥想法?”陆东反问着,凑近柳琴耳边低声道:“我在想咱俩是不是也该回去完任务了,毕竟咱俩还在蜜月里,亲还没有亲够呢。” 柳琴听说,忙环视了下四周,见没人,这才低声说:“你这说话也不怕别人听见丢人,还有这闲心?要是不累,就早点回去找找工具,阴儿还得帮咱妈加固门呢。” “我知道,没事。” “咱这门加固不加固?” “这儿没人敢,门口就是路,过来过去的,显眼不说还是在厂区家属院,再说咱也没啥可偷的。” “谁说的,这回来咱爸妈还给我了些,我一直身上带着,就怕丢了。” “哦,你还有私房钱呀!我看看多少,阴天找个银行给它存了。” “回去再说吧,这路上不安全。” “走!” 两人说走就走,忘了刚才说的话,本就不远了的路程,三步两步就到了家。进到门里,一拉着灯,陆东就装模作样的去摸柳琴的钱,其实他的手却不老实一点,并没奔藏钱的地方去。柳琴嬉笑着躲闪着,笑道:“别慌,我自己掏,你去看看火灭没有,先去把煤球换了,要不待会儿你睡觉完任务时冻死你!” 陆东听说,笑着住了手,忙去掂开茶壶审视煤球火,看到确实该换了时,就去掏换了煤球,待一切利索,再过来看柳琴时,柳琴已把父母给自己的钱掏了出来,在床上铺开。陆东过去看了,帮着数了一遍,足足五百元整。然后道:“还真不少,你准备咋存?” “你别慌,阴天你先问下咱妈看她用不用,不用了到时拿上你的户口本去开个户,再存。” “你可以呀,还有这觉悟?” “不是我有这觉悟,咱家现在正是用钱时候,能帮先帮着家里,等将来翻过了身,咱真要用了,咱妈还会不给我?” “也是,那这妆脸事你亲口给咱妈说吧。” “你代表我说岂不更好?”柳琴随口说道。 “行啊,知道用绿叶衬红花了,那我就当回绿叶吧。”陆东听说,心里转了一个个,知道柳琴用意,高兴回着话时,便把钱整理好,放钱包时,钱包里面一张纸条吸引到他。他拿出来伸开看,就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的阴白,正是父母给柳琴家打的欠条,后边还缀着父母和桂枝的大名,于是道:“只知道有这么回事,没想到还真见到了这张纸条,你还留着它做甚,多丢人啊,撕了它吧。” 柳琴听说,忙拦住陆东道:“千万别撕,它是咱俩爱情的见证,在家里我妈都说不要了,也是让我给拦了下来。” “嘿,想不到你还把它当成了信物,看得这么高,那就保存住吧。” 陆东说着,把条子又叠好,交给柳琴,看着把它重新放进钱包内,这才又去骚扰柳琴。柳琴知道躲不过,答应着然后强迫着陆东和自己都洗涮过后,这才配合着陆东奔着两人的共同任务潮涌而去。 第212章 改 装 目送孩子们走后,欣兰自己一个人在门市这里坚持到影院散场,看着对面门市都已打烊,这才锁了门离开影院回了家中。可她人虽回来,心却留在了门市;只因心中记挂着门市上新进的货物,这一晚上便再难睡得踏实。她迷迷糊糊,翻来覆去,半梦半醒之间一觉挨着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光放亮,心里没了念想,这才收住心。可回过神来,又觉得到了做生意的时间,更何况还有昨天陆东说的事放在心上,于是便不敢再睡,干脆起来到了门市上,谁知这刚来一会儿,陆东和柳琴也掂着工具和油条来到广场。 看见母亲,陆东道:“妈,您来这么早啊!吃饭没有?柳琴俺俩给您带了点油条。” 欣兰坐在凳子上,脑袋混沌沌的,被陆东一句话猛然惊醒。“哎呀!可别说了,你妈我就是那操心的命,昨晚上回去,老担心这里的货,这一晚上,把一个囫囵觉睡得七零八碎的!真是累!”欣兰说着,不自觉的就是一个哈欠。 陆东和柳琴听说,再看母亲犯困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可回过头来,又心疼母亲。柳琴有心想让母亲去歇息,可看看手中油条,又觉得母亲一定还未吃饭,于是道:“那这样吧,妈,您先把油条吃了然后去一边休息会儿,这儿有生意了我先顶着,有啥事我不懂了再喊您。” “不影响。”欣兰托辞了一下,又继续道:“其实说困吧,也没恁困,这天亮了你真让我睡,也不一定能睡着。”欣兰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让柳琴一个人顶着。 “咋啦?妈,您还不放心她呀!没事的,她算不错账,您别忘了她家是祖传的账房?”陆东插话道。 “不是那意思。我是想着你今天不是要去做活吗,柳琴来这儿也好几天了,还没和你一块出去过,你要不让她和你一块出去散散心。”欣兰建议道。 “妈,这是啥事?哪的时间?我就让她去,她也没法去。您不信问问柳琴看她去不?” 听两人说到自己,柳琴接道:“妈,改天等咱家人都来了再说吧,现在车子没过来,往哪儿都不方便。” “要说也是。”欣兰想想,随和道。 看母亲不再反对,柳琴便把油条给母亲吃着,自己去打扫起柜台。陆东一旁闲下来,便去拿过来了纸笔,量着画着,画着记着,待一切就绪,便告别了母亲和柳琴,先去五金店买了所需的合页和暗锁和螺丝,然后又到钢材铺下好了料,随后去街面上找加工的地方去了。 好运总会在不经意间降临,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现在想来这句话,对陆东来说实在是再恰当不过。陆东拿着备好的物料去加工,找到了街面上一家挂着充气补胎电气焊牌子的小门市。陆东让着烟,说笑间说好了价钱,正在让师傅按图所画做着时,来一穿着工装推着瞥气自行车的中年男子。只见他一到这里,把车刚扎下,便道:“师傅,能不能先把我这车子补下?” “你没看我正忙着的嘛?” “我知道你忙着哪,所以说我才问你的嘛。” “那没办法,人家先来,我不能把别人的扔着去做你的吧?” “你说的也是。”来人并没对师傅的话用强,答着话就要推了车子走。陆东旁看了,心里有感于师傅刚才对自己态度的好,便想为师傅揽得这生意,于是拦着中年人对师傅道:“这样吧,师傅,我这边先给您打着下手,把他的车胎扒下来,找到毛病了,一会儿你腾出手来给他补一下也算揽份生意!” 师傅巴不得这样做呢,听陆东说,慨然接道:“行啊,你要会扒你给他扒一下,然后我补。” 陆东听说,便拾起一旁的工具麻利的扒了起来。其实这活在陆东眼里就不算什么,在家里的时候,每逢到自己或者父亲的车子没气时,这些都是自己做的,虽不经常,可也不是生手。他这边干着,一旁的中年人在一旁看着,说起闲话时,想起刚才陆东说话的口音,于是问陆东道:“小伙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是本地人,不过就是刚从外地转回来没几天。” “哦,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原来是个木工,这不刚从外地回来了吗?还没活哪。” “你要是木工,像日常生活中修个门窗桌椅、换个窗纱、刷个油漆什么的都会吧?” “那是肯定的。” “哦,这样就好啊!那咱俩都凑巧了,俺单位这两天正让我找会木工手艺的临时工哪,还没找到合适的,奔着你刚才的热心肠,我想介绍你过去,不知你愿干不愿?” “主要干啥活?”陆东担心自己拿不下来,于是想问的详细点。 “政府部门的后勤修缮队,主要是针对单位里的门窗、桌子、椅子、房屋的维修,当然还有其他杂活,你这么年轻,干得好了,等有招工机会时能按特长工给照顾转正,绝对是好事!”中年人道。 “这么好的事,我咋会不愿意哪?咋报名哪?” “不用报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记住,一会儿我也把地址给你,阴天上午过去你就找我,我姓李,到时我领你去见我们领导。说句实在的,啥事都是遇的,这到冬天了,天一冷,需要修门窗、房屋的就多了,这急着找就不好找。城市临时工好找,会木工手艺的不多;农村会木活的多,在这里他们一没户口二没住处,长期干又没法解决户口,这两下一挤,也不是那么好遇的。” “哦,我叫陆东,陆地的陆,东西南北的东。” “嗯,好的,我记住了!你做吧,做完了咱再说。” 陆东听说,手里就更麻利起来,本来这活他就会,到了此时他便不再让师傅插手,由着自己一气呵成,认认真真把胎补好,重新装上充满气,这才把工具收了重新归拢好。中年人一看,陆东做活麻麻利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给师傅算过账后,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让陆东看了看,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认真的给陆东写了地址和联系方法,看着陆东收好,随后又把陆东的地址要了,这才再三叮嘱陆东道:“今天你回去准备准备,阴天八点上班你一定过来。” 陆东听说,一边高兴的答应着,一边忙给中年人让着烟,这说话的工夫,事定了下来。待送走中年人,这边师傅也已把加工的东西做好。陆东付了钱掂着往回走,心里不由自主的想着刚才的事,心里道,这个工作要解决了,妈和柳琴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我得马上把这好消息告诉她们。这样想着,便赶着往回走。等到了门市一见了母亲和柳琴,东西一放下,就把找到工作的事告诉了二人。 欣兰和柳琴一听,顿时表现得比陆东还要激动,可她俩不相信陆东出去了一圈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于是都急着过来打听情况。于是陆东拿出中年人给自己留的地址给她们,然后把自己去做活时遇见中年人的事告诉了二人。二人一听,接过纸条看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家人回来,工作本来就是首当其冲要解决的问题,只是大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也一直没有提,便只能说着做生意,可做生意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现在忽然间解决了关键的一件事,而且解决的又是陆东的工作,自然没有比这更让人舒心的事了。 三人高兴着,激动了好一会儿,陆东又把地址收好。静下来,柳琴去柜台上盯着,陆东和母亲这边便开始了改装。由于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尺寸,所以改装着看上去也并不多费事,陆东这边忙碌着,母亲欣兰那边帮着忙,看着到了中午做饭的时间,改装也进入了尾声。欣兰觉得已用不上自己,便告辞出来回家去做饭走了,留下柳琴在这儿帮陆东,而等到她吃完饭回来换陆东和柳琴时,改装已经结束了。欣兰高兴,忙去看效果。陆东便讲解着给母亲演示了一遍。欣兰一看,正像陆东说的那样安全。想到晚上不用再担心在这儿守夜受罪的事,心里自是非常高兴,于是一阵夸奖过后,才催着陆东和柳琴回去吃饭去了。 第213章 境界 改天一早,陆东应约要去应聘了,早早吃过饭,要走的他考虑着柳琴的安全,就先把柳琴送到了母亲这里。可到了这里,看母亲做了一锅的饭在等着他俩,才知道母亲因担心他俩错过饭点也起了大早。 两下这一碰面,看他们吃过了饭,欣兰道:“你俩吃过了就好,我还担心着你俩没吃饭呢,这早饭做的有点多了。想想也是,你俩住那么远,往后又上班了,时间上抓得紧,我看以后你俩就干脆自己买点面买点菜做着吃吧,你们舒服点不说,也免得我这里总惦记着,却不知该怎么办好,你们说哪?” “回头看吧,要是真能上班了说不定还真得自己做。”陆东回完话,随即又征询柳琴道:“你说哪?” 柳琴听问,迟疑了一下,道:“这样是方便,只是我想着我这刚进门,还没伺候过咱妈咱家人哪,这就去过俺俩的小日子去了,说起来让人心里咋过得去!?” “别考虑那么多,这都是赶到这了,要说还是妈对不起你们,不过咱家这条件搁在这,没法不这样考虑着,只好等以后咱自己有房子了再说,现在咱们一家也只能这样!”欣兰说着,看看表,看时间不早,便去催陆东。 陆东知道母亲担心自己上班应聘的事,就准备告辞。临走时,想到第一天去的情况,于是问道:“妈,您说我这第一天去,他们会不会问我的情况?到时我该咋说呢?” “那能咋说?我想他们单位无非就是问问你的家庭住址。”欣兰说完,随即让陆东等着,自己转身去屋里把一家人的户口本拿出来,翻开到写有现有住址栏的页面给陆东道:“来,你记下家庭的地址,别到时说不清再说两岔了。”看 陆东听说,接过户口本,认真的看了看,把地址记在了心里。这户口本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知道这本子的在母亲心中的分量,不由得对一旁柳琴道:“柳琴,看看,这边就是咱妈辛辛苦苦,历尽万难才办事的,为了它,咱妈可是吃尽了苦头!” 柳琴听说,便从陆东手里拿过来,翻看了看,然后又递给了陆东。心道,就是因为这个本子,差一点就让自己和陆东分开,说起来自己和陆东也算为它渡过一劫。而今,这一切都过去啦,自己心里就是对它有些憎恨,也没有再说的必要了,更不用说现在已经迁进了城,自己也已成了家庭的一员,自然地也应该为公婆的付出感到自豪。她想到这儿,于是说道:“妈,也就是您,换个人也许早就放弃了,说起来这一切都多亏了您,是您才有了这一切!” 欣兰听柳琴夸自己,心里自是高兴。这个儿媳妇她本来打心眼里就喜欢,只是因为户口的关系才有了昔日的那一出,而今大家都转了来,也就只剩她一个人的户口了,假如把她的户口转来,那就十全十美了。这时听柳琴一夸自己,便把心里的想随口说出道:“其实,孩子,我心里还有个想法,就是等着机会了,把你的户口也转过来。” 两人这边说的话,陆东听得真,他知道母亲这样的想法是真的,可他从母亲这回办回迁的事上知道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办成的,看两人这边说着话,他心里担心耽搁了应聘的事,于是便把手中的户口本递给母亲道:“您娘俩说吧,我得赶紧走,再晚耽搁了。” “耽搁啥?你不会骑上孙伟的车子去,这样不是更快!”欣兰听儿子那样说,话音落便接道。 “中啊,有车子了我就不担心时间了,这样我就先骑两天也好,等这两天我和柳琴的车子过来,再把孙伟的车子收起来。”陆东说着,就去屋里把孙伟的车子推了出来。就这点时间,柳琴在一旁看到婆子手里的户口本,想起了自己和陆东说过存钱的事,她不知陆东是否已告诉婆子,于是等陆东出来,便问陆东道:“陆东,钱的事你给咱妈说没有?” “没有哪!你给咱妈说吧,我先走啦!”陆东随口答着,便径直推车出了院子,留下母亲欣兰在这儿莫名其妙的等着柳琴往下说。 柳琴一看,于是便把自己从家里带钱的事告诉了婆子。 欣兰做梦也没想到柳琴会有这样的境界。别说在农村,就是在城市,婆子媳妇之间的关系因为缺乏感情基础,一向都是特难相处的。自己家大玲和父母的关系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可现在,柳琴才进家门几天,竟然就能为这个家庭的生计着想了,这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欣兰心中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好了,她惊喜着,激动着,稳了好一会儿心神,才对柳琴道:“孩子,娘不知该怎么给你说好了,难得你有体谅妈的这个孝心,能为咱家着想;你知道吗,这婆媳关系本身就是特难处的关系,原来又因为那件事我一直担心着你记恨你爸俺俩,心里总觉着对不起你们,总想着却又不知怎样才能和你把关系走近,今天这一看,我心里是真放心了,我没想到你刚进这个家门就能开始为这个家着想,就从这一点看来,我就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妈真是为能有你这样的媳妇感到幸福!”欣兰不知该怎么说,却又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柳琴。 柳琴一听,心里便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刚进这家,和婆子相处的少,偶听到婆子夸奖难免心里不自然。她有心想和婆子多些交流,于是随和着道:“妈,都是一家人了,您可千万别再这样说了,夸的我有点受不了啦!您不知道,这回来的时候,俺爸妈就再三交代我,到这里一定要孝顺,要知道当家的难处,要多为家里分担忧愁,您说我能不听他们的话?再说这钱放我那儿也用不上,还不如贴补家用哪!是不是?妈!” 柳琴说的自自然然,不带一点做作的态度,欣兰看得出来。可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心道,即使孩子有自己的态度,但家里还没有到揭不开锅,迈不过去坎儿的地步,怎么能用她的嫁妆钱呢?她拿定主意,于是道:“孩子,话是这样说,可我也知道这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事,要不然这样吧,这钱家里也暂时用不着,等陆东回家来,让他先给你存起来,等以后用着了,妈再给你说,好吧?!” 欣兰摆阴了态度,柳琴知道婆子是为自己好,不到万不得已肯定是不会用自己钱的,她没办法说服婆子,此时也只好答应按母亲的意思办。接下来,两人忙完,看时间不早,便一起来到了门市这里。一上午,两人忙着生意,猜测着陆东去的情况,熬着到中午吃过了午饭,也没见陆东回来,两人心里阴白到了此时还不回,一定是陆东过了应聘这一关,便索性不再担心,转而开始忙起下午的生意,直到陆东下班回来后告诉她们,自己已经顺利的上班了,两人才高兴的放下心来。 第214章 团圆 陆东有了工作,犹如一块压舱石,让刚回迁回来飘忽不定的生活稳定了下来。考虑到工作的原因,他和柳琴按着母亲的吩咐,隔天早上起来便不再赶着和母亲一块吃饭,立起了小灶。 得知此事,欣兰顿时就觉得轻松了不少。她其实不纠结干活的多少,只是想多点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以便去看看年迈的父母。现在,这时间充足了,她怎么能不高兴呢?于是,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第二天,踏着晨练人的节奏,她便起了个大早买了早点来看父母。 老两口都没防备,还以为欣兰有什么事,待知情由,才知闺女一直在惦着自己,于是都劝着欣兰别担心。 可怎么能不担心呢?父母的身体欣兰太了解了,最不受的就是冬天的寒冷,所以,这一有空,有时隔天有时连着的便过来瞧父母。来的勤了,不免的就碰到了弟、妹两家人。看姐姐经常过来照顾父母,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姊妹们并没有隔阂,只是因为都上着班,走动的有点少,现在这一来,再加陆东和柳琴上次上门认亲,让他们更觉得难为情,于是便也都抽空拖家带口的来欣兰现在的住址认了门。 这期间,欣兰一边经历着和老太太一家人的离别之苦,一边期盼着自己一家人早点团圆。不知不觉中,天气变得日渐寒冷,终于,一场大雪如期飘落。由此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意一天好似一天,难得如此好的生意,欣兰不愿耽搁,便和柳琴一个看店,一个抽空就奔波在店与市场之间,少货就补,把生意料理的顺风顺水,赚了个不亦乐乎。好就好在陆东和柳琴先期托运的自行车以及一些应用之物也已到了,两人没有拖延,得到通知便去把东西从车站取了回来,孙伟的车子推回,由母亲重新收好,而两人的车子也及时的派上了用场,这样经营着真是过得忙碌又充实。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一,期盼多天的团圆日子终于来到啦!这天一早,欣兰又早买了油条送去父母那里,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热闹的说话声,她驻足细听,觉得像是父母和福生以及几个孩子的声音,于是忙敲门进来,一家相见,屋里顿时热闹起来。待热闹过后,欣兰忙去问具体情况,才知道福生在家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除了正常上工地外,又把多余的粮食一部分粜了,一部分存到了面粉厂,然后等着孩子们学期考试完,趁着没放假的档口抓紧办了小存、小花的转学手续,然后带着手续和几个孩子背着大包小包坐夜车回来,这刚到家没多久,也仅是去买了饭回来还没来得及吃的功夫,自己就到了。 看大家只顾高兴,一桌的早点没人动,欣兰父母在一旁便去催促,一家人这才重新动作起来。吃完饭,静下来,福生这才得着机会问这边情况。于是,欣兰简单的把这边情况说了个大概。大家听说,高兴的同时,心便都放了下来。考虑着一家人的安顿,欣兰征求了父母的意见,把陆南临时安置到了父母家陪父母,其他人便都安置住到孙老太留给自己的房子那儿。 一切都安置妥当了,看看时间不早,欣兰觉得柳琴应该已经过去,便准备领着大家回自己的房子那儿。老爷子看大家要走,他心里记着年后小存、小花上学的事,便拦住福生道:“你们都别慌着走哩,先把办理转学用到的学籍证阴拿出来给我撇这儿,我得抓时间赶紧把这事给跑跑办了,别到年后给耽搁了。” 福生听说,忙去把包裹打开,取出证阴来交给老人。老爷子接过来,忙去带上老花镜,就着灯光认真的审视起来。看他认真的神态,欣兰在一旁不禁感触起来,这么多年自己没在父亲身边,不经意间父亲苍老了许多,那一头稀疏的白发,满脸深壑的皱纹,枯瘦如柴的手掌,在灯光映衬下是那么的让人心酸,这些无不在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多多陪陪父亲。 “嗯,行啦,虽然就是个盖章的证阴,这就可以了!但还有一点,晚上陆南回来时,记着把户口本带过来,要不然没有依据还是没法办。”老爷子说着,把证阴收拾起来,然后又嘱咐道:“你们走吧,路上慢点!” 欣兰听说,忙答应着父亲,然后才和福生一起,领着孩子们背着大包小包前呼后拥的出来,来到了街上。 街面上,冰雪消融过后的气温格外低,空气清新而又凌厉。上班的人来去匆匆,间或会有人扫一眼这群沿着路边背着大包小包、显得有点另类的人们。 欣兰指引着路线,小花、小存前边走,陆南和父母后边跟着。其实,按欣兰的意思,大家都背着包裹,理应去坐公交车,可大家一合计,正是上班时间,挤公交的人一准多,背着包裹挤车太不方便,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去坐公交算下来也只是坐了两站地,到了地再折返着,省不了多远距离,还不如抄近道直接来得快,顺便大家也能熟悉一下环境。既然这样说,欣兰只得顺着大家的意思,步行着一块回。可路远无轻重,再加上抄近道,又因路上上班的人多,步行便多了不少周折,虽然有欣兰打着替手,也累得小存和小花直嚷腰疼。 终于到了家。进到院里,陆东、柳琴已在院里等候多时。看一家人进来,陆东和柳琴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一边问候着,一边接过父母背的包裹背到自己身上。欣兰腾出手来,大家这才进到屋里,把包裹堆放到沙发上。 到了新的环境,人都有一个好奇心理,几人也不例外,大家这屋看看,那屋瞅瞅,都为有了安身之处高兴。一阵欣喜过后,欣兰指挥着小存、小花把带来的包着两人铺盖的包裹搬到要住的小屋里,由柳琴帮着收拾着,自己则把自己和福生住的床铺重新铺好收拾了一遍。一会儿忙碌完,静下来,看时间不早,陆东这边先告辞上班走了,那边余下大家伙在这儿歇息的功夫,欣兰安排道:“今个儿就这样吧,有啥回来了再慢慢收拾。”说完,沉思了一下想了想,又转头对柳琴嘱托道:“上午广场那儿你费点心吧,领着小存、小花你俩妹子过去,让她俩给你陪陪伴帮着忙,阴天你不用过来了,把你屋里也收拾一下,后天就是小年了,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歇过呢,我这边和你爸俺俩去买买菜,中午饭安顿住,下午你爸俺俩去替换你们,其他回头再说。过这两天咱得提前盘盘货,早点把货备足了,免得市场放假影响生意,好吧?” “中啊,妈!您和我爸去吧,把广场钥匙给我,俺这就去,您就放心吧!”柳琴接道。 欣兰听说,把钥匙取出递给柳琴,然后吩咐着小存、小花跟着。看着她们走后,欣兰回头对福生道:“我想着你来会直接到这儿,谁知道你又跑到咱妈那儿!” “不去那儿去哪?我也不知道家在这儿呀,上次咱俩救老太太时,我记得是直接去影院那儿找的孙伟,又没来家里,怎么会知道?”福生道。 “可不?还真是!那这回记住啦,下次再回来就直接回这儿了。”说着,欣兰又转头对陆南道:“陆南,你也记住这地址,以后写信了寄到广场上咱门市,放假回来了直接回这儿。” “嗯,我知道,放心吧,妈!我和我妹她们不一样,我必须得记清楚,要不然我就找不到家啦,不成流浪者了。”陆南开玩笑道。 听陆南这样说,欣兰心里不由得一阵触动,她知道孩子心里因为一家人的分离苦恼,可她又该怎么办呢?好在一点是陆南考上学快毕业了,马上就工作了,到那时就一切都好了,也就不用担心了,而在此时她只能去宽慰孩子的心,不能再说别的。想到这儿,于是道:“咋啦,孩子,有心思啦!放心吧,你就是在老家,妈和你爸也不会不管你的,放假了就回家来,等毕业了,找下对象了你还是妈的孩子,到时间,上班上累了或者想家了,就领着孩子、媳妇回来看看,多好啊!不要害怕,啊!孩子。” “妈,您想多了,我知道咱家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会有其他想法哪?放心吧,别担心我!”陆南听母亲理解错,忙解释道。 “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闹情绪呢!要是没那想法,一会儿跟你爸俺俩去买菜吧,顺便熟悉一下咱这环境,再则等晚上你哥回来了,咱家先吃个团圆饭,中不?”欣兰看孩子没有那个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随口道。 听母亲这样说,陆南知道母亲也牵挂着自己,他不想为刚才的事再让父母为自己揪心,便转变了心情,爽快答应着,然后等着父母忙。 第215章 真正目的 团圆啦!欣兰一家人的心情别说有多高兴了,可真说起来谁也没有欣兰的心情畅快,将近一年的折腾终于有了结果,怎能让她不高兴。也许是心情使然,她做起事便轻快了许多,忙完,便准备着往菜市场去。其实菜市场并不远,她完全没必要这样赶,更何况又是为晚上做准备呢! 三人出来家门往菜市场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就见市场上摊位一拉溜摆开去,萝卜、白菜堆成了山,其他种类的菜并不多。福生看看这看看那,并不知该买些什么好,于是就问欣兰。 欣兰道:“团圆的饺子做寿的面,咱就吃饺子吧,上午盘好馅晚上吃,下午到时候,让陆南过来买点现成的小菜,你和俩孩子少喝点咱就算庆祝过了。” 福生道:“你不是说下午咱俩去门市上呢?” 欣兰道:“那不影响,今个儿咱们早点回来,包完饺子,吃完饭,让陆南早点回爸妈那边去,给他们带过去点!” 福生道:“那还不如把咱爸妈他俩也接来?” 欣兰道:“不用,咱只是简单吃点饭,表示一下,再说他俩身体经不起折腾,天这么冷,路又这么远,拐弯抹角,挺不方便的,到时咱给他们带点饺子回去就行了!”福生听说,点点头答应。一旁陆南听了,也随声附和答应下来。 逛了一圈,菜买回来,欣兰忙着动手收拾,福生一旁做着帮手。边上的陆南实在困了,便休息去了。余下两人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到了吃饭时间终于这边把饺子馅盘好了,那边饭也做了出来。等柳琴和小存、小花回来,便喊起陆南,吃起饭来。 到了下午,欣兰让柳琴领着小存、小花在家,自己和福生去了门市。一个上午的时间,福生早想着过来门市上看了。现在一见,心道,这么小的地方,转身都转不过来,挣钱不挣钱先不说,单是在这生活这一项,欣兰该是怎么过来的呀?想着时,不由开口道:“这么点个小地方,咋住得下呀?要是大点就好了!” 欣兰道:“别看它小,啥也不影响,吃饭睡觉能过得去,我心就不慌了。” “这么小的地方,躺哪儿睡?” “就躺那个柜台的夹缝中。”欣兰说着,指了指货架中间。随后又道:“就这样个地方,我开始也没看上眼,谁知我接手后一试,我才知道这生意虽小,可是真的挣钱。说真的,想当初,就这块地方,孙伟为了让我接手,也算动大劲了。我不接,他逼着让我接手,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连着跑车站和李丽轮着做我的思想工作,现在想想,人家何苦呢,不就是把咱们当自己人了才这样啊?” “是呀,不过这也太小了!睡觉钻进去,像我这种身材恐怕钻都钻不进去,腿都伸不直。”福生说着,过去比划着,可怎么比划都不行,于是又道:“幸亏是你,换个人都没法睡。现在想想,要是当初咱俩遇不到老太太,真不知你在这儿该怎么过,至于事办成办不成还两说呢!谁想着咱俩的一次无意之举,竟给咱家带来这么大的福报呢!”福生感叹道。 “可不是?!接手后,孙伟和李丽又是帮我找人改装门脸,又是用三轮摩托帮着我进货,钱不够时还帮我钱;老太太那儿把我当闺女一样看待,家里一改善伙食,就来喊我,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样,现在想想,她们猛然去南方,让人感情上真的不受!”欣兰说着,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福生知欣兰的脾气,最重感情,可他更知道她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在这儿的这么长时间里,老太太一家和她处下的感情。他也知道如果没有老太太一家人,欣兰该有多么孤单多么难,要不然,她怎么会整天把老太太一家挂在嘴上?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次没见上老太太一家也是个遗憾。 两人在这儿说着老太太一家的好,回忆着当初认识老太太和孙伟的情况,不知不觉中,到了电影进场的时间,生意瞬时就忙碌起来。看着欣兰忙,福生一点忙也帮不上,有时伸伸手,又觉得自己反而添乱。欣兰知他人高马大,在这儿狭小的空间里,就不是干这活的料,考虑着他也坐了一晚的车,肯定也有点累了,于是便支使着让他歪倒一边休息着,自己直到忙完这一阵子,看电影人都进了场,才住了手。考虑着家中还有的事,两人收拾了下,把货架上补满,便往回走。到了家中,就见陆南在沙发上看书,没见柳琴和小存、小花。问过陆南,方知三人往城墙上边转圈去了。欣兰和福生也没在意,便开始忙着和面包饺子。七八个人的量,着实不少,两人不敢耽搁,和好面,放着醒了一会儿,便开始包起来。正包着,就见柳琴和小存、小花在外边回来,跑得气喘吁吁的。欣兰一看,忙吩咐道:“跑恁快干啥,气喘吁吁的,快洗洗手,也帮着包饺子吧!” 三人听说,忙去洗手准备着包饺子。这工夫,小花道:“妈,您知道俺仨为啥跑恁快吗?” “为啥?”欣兰道。 “刚才俺嫂子俺仨在城墙上转着玩,碰见三、四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孩儿对着俺仨喊着,听语气是吓唬俺嘞,也不知说的啥蛮里吧唧的,吓得俺仨扭头可跑了下来,急忙忙的回来了!”小花道。 “真的?假的?”欣兰问柳琴道。 “真的,吓得俺仨赶紧就跑回来了!”柳琴道。 “在哪,小花,领着我上去看看!”福生听说对小花道。 “唉,你算了吧,这地方乱着哪,可不要出去没事找事,你忘了,咱俩过年来时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小偷吗?幸亏是被一个好心的老太太拦着了,要不然咱就吃大亏啦!现在这形势,你不知道我知道,街上乱着哪,咱又是才来,可不要凭着脑子一热就往上冲,更别说咱又没一点事,何苦呢?以后小心点就是,再出去玩了,等着陆东过星期天或者放假了,让他领她们去公园玩,柳琴来这么长时间了也还没去过呢。”欣兰看福生想去出头,忙拦住道。 听他这一说,福生只好打消主意。一旁小花、小存听说能去公园,自然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接下来,大家便都过来帮忙,正所谓,人多力量大,等到陆东下班回来,饺子包好不说,陆南也上街把凉菜和酒买回来了。于是,待饺子下锅捞出端上来,一家人便围坐一堂,欢天喜地庆祝起团圆来。席间,自然而然的就又提起办回迁的事,不由得话题都围绕着这事说开了,一家人这才都知道欣兰遇到的还有周主任、陈萍、拐角饭店老板夫妻以及孙伟的朋友这些好人,阴白了自己一家和孙老太太一家人的后来的关系。自然,大家为欣兰的奇遇庆幸的同时,也为欣兰的遭遇感动着感恩着。 大家吃着饺子,喝着酒,说了半天,话题围绕着这事扯拉完,看着时间天就搭黑了,转回来准备着收摊时,福生又想起了陆东上班的事,于是陆东又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在他看来这也就没什么特殊要说的,只是有了工作有了活干,可他怎么知道对一家人来说此时这就是最大的安慰呢!当他又说到将来又可能作为特长工招工转正时,更是让一旁的福生看到了希望,忍不住时,等陆东话音一落,就高兴的接过去话道:“要是这,你得好好干好好表现,工作早点解决了,你妈俺俩也就放心了,过了年我再找份活干,柳琴和你妈门市上忙着,陆南随后也分配工作了,咱一家人就都有了工作,也就达到咱搬迁来的真正目的啦。”他说的高兴,忘了身边还有俩闺女在听着。 话音落,小存没还有接茬,小花嘴快道:“爸,俺哥有工作了,目的就达到了,俺姊妹俩您就不管啦?” “那怎么能不管哪?我不说是因为你俩还小,还在上学嘛!”福生笑着,看着俩闺女道。 陆东上了一天班,刚喝了点酒,本不想多说,听小花提到自己,只好接道:“小花,你听过那句话没,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将来都不算咱家人,还一句话啥的你都争!” 小花没想到二哥会这样说,急切间正不知怎样回,这时恰好柳琴收拾桌子到她面前,于是道:“嫂子,管管你老头的嘴!” 柳琴正忙着,猛听小花说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好像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接道:“小花,别搭理你哥,他就不知早晚!咱抓紧点,和你姐一块咱仨把摊收了,让咱妈歇会儿吧!回头你哥俺们还得去咱姥娘家送陆南哪!” 柳琴的话,看着是挖苦陆东,却巧妙的把话头化解了,不但堵住了小花的嘴不说,还为大家找了台阶下。其他人听说,想想也是,于是打断了两人刚才的话题,一家人都行动起来,一会儿把桌子收拾利亮后,把早已煮熟凉好的饺子盛好,借着陆东和柳琴送陆南的功夫一块给老人带去了。 第216章 忆苦思甜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欣兰心里有事,便早起了床。谁知她前脚起,福生便随后也起了床。看他起来,欣兰道:“天还早着呢,咋不多睡会儿呀,前天坐了一夜车,昨天又没休息?” 福生道:“你起这么早干啥?” 欣兰道:“我是想着去咱妈那边一趟,这不陆南在那边吗,也不知早上他们咋吃饭,我想着过去看看。” 福生道:“这还用操心!你不 去咱妈也不会饿着他!” 欣兰道:“我知道,我不是想着咱妈他俩身体不好吗,这段时间我就一直去,现在这又添个陆南,就想着过去交代一声。考虑着还有孩子们在家,所以就没喊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回来啦。”欣兰说着就准备走。 “你急啥呢?我来啦还用你再跑呀?我去吧!一会儿回来了我带点包子,你正好在家烧点稀汤。”福生看欣兰要走,忙拦道。 欣兰一听,心道,也是,于是道:“那太好啦!本来我想着你这坐车才来,想让你休息休息呢!这可好,反而还得你去跑一趟。” “没事!坐一夜车不假,也是换着睡了一路,再说现在天短夜长,一夜就缓过来劲啦!你忙去吧,我这就过去。”福生说着,就去洗了把脸,然后就出了门,留下欣兰在家守着做饭。 清晨,冰雪消融后的空气格外清凉。福生走着,不时有晨跑的人从身边经过。见到这,福生不自觉地也甩开胳膊大踏步的走了起来。他一路锻炼着,先去早点摊买了水煎包,然后才来到岳父母家里。 上了年纪的人睡觉少,老两口也不例外,早起了床。他们洗漱完,正商量着是吃陆南带回的饺子呢或是出去买水煎包时,福生来了。 听到敲门声,老两口连忙让福生进来。待看到福生掂着的包子时,老爷子道:“昨晚他几个掂来的水饺还没吃哪,你可又把包子买回来啦!” 福生笑了笑,把包子放到厨房,转身出来这才道:“我不来欣兰就来了,你说这一大早她跑着我也不放心!”说完,看看陆南还没出来,便问道:“陆南还没起来?” 老爷子道:“诶,别说孩子!跑两天了,也累了,让他多睡会儿吧。” “嗯,我知道,爸,我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就欣兰一个人在这两头跑,这不我们来了,就想着帮着家里或门市上看有积攒的活没有,都给她干了,免得这马上该过年了,万一生意再忙开了顾不上,所以我过来就是给陆南说说,让他早上起的早点,看这边有活了也帮着干干,别只等着吃现成的,您说俺妈您俩这么大年纪了,还再去伺候一个小年轻?该说就说他!”福生道。 老爷子道:“到我这儿我管,你们就不用操心,事多,早上不用来回跑,你妈俺俩还能动弹,真到了动不了的那一天再用着你们。” “看您说的吧,爸!这都是俺份内的事,以前不在这儿不说,这都回来啦,人手多了,更应该过来。”福生道。 “好啊,团圆了是好事!不过这段时间你们事多,先把事都忙完再说吧,这有陆南在这儿,从阴天起早上不用赶着过来!”老爷子道。 “嗯—嗯,中,那您让陆南早点起来吧,别让他一直睡!”福生答应着,叮嘱着老爷子。 “知道了!走吧!”老爷子开始撵着往外送。 福生一看,只好告别老两口出来,顺势又到早点摊上买了包子往回走。到了家里,欣兰已把汤熬好,两个女儿也已起床。见福生回来,欣兰问完情况,一家人开始吃饭。吃饭时,福生问欣兰今天的安排,欣兰道:“我是这样想的,咱家人都来了,人手也多了,昨天给柳琴说过了,让她歇一天,咱俩去门市上把货盘盘,等阴天让她还和俩孩子盯着,咱俩把货进回来,免得到年关了,进货的多,货一紧张再涨价了。” “中,这事你看,我刚来不懂,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帮着干就行啦!”福生接道。 “另外,我还想着多进点瓜子花生,然后多包几份,一部分给咱爸咱妈、欣俊、欣梅,一部分给车站我打工那餐厅老板、还有街拐角饭店那老板以及帮咱办回迁的那个姓周的主任,多少是个意思,就是别让人冷了心,人也是帮咱办了事,省得人说咱迁来了,一句话都没有,以后谁还会看得起咱呀!”欣兰想着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若有所思,说完,忽然问福生道:“我这样做你有意见没?” 福生坐在一旁,吃着听着,他知道欣兰之所以这样,一定有她的理由,这些人他都听欣兰说过,都是帮助过自己家的人。正吃呢,猛然听欣兰问,忙回道:“这我怎么会有意见呢?这都是我们应该的,其实我认为我们最应该表达谢意的是你才认的老干娘,还有孙伟他们,只是她们去南方了,我们没办法,要不然过年过节肯定得先去看看她老人家。” “我知道,我早就想着写信过去问问他们了,可是想着他们也是刚过去,就想着迟两天,等他们安稳住了再写,今个儿你这一说,我也觉得该写信过去了,要不这两天咱就写信过去问问情况吧!?”欣兰道。 “中啊,应该的!”福生爽快的应承道。 就这样,事情定了下来。等吃过了饭,两人留小存、小花在家守着,二人便来到了门市,做着生意的同时开始盘起来了货。 第二天,正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到了。上午,柳琴领着小存、小花姊妹守门市;欣兰和福生则在家里一边打扫厨房准备午饭,一边为下午去进货做准备。筹钱的时候,说起闲话,欣兰便又提起柳琴钱的事,福生听了,不免又是一番夸奖。 等吃过午饭,两人拿着盘好的单子来到了三水道批发市场。果然,正如欣兰所料,市场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做生意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家家生意门前都挤满了人。看这情况,欣兰也没心再转了,便领着福生直接来到了李兴的店铺。只见李兴的老婆这边开着票,李兴那边指挥着手下,正忙得不可开交。李兴看到欣兰,一边忙着一边热情的打着招呼。于是欣兰简单的把福生和李兴夫妻互相介绍过,便拿出了进货清单。李兴一看,便把手里单子交给店里人发着货,自己腾出手来便给欣兰开起来票。临近年关了,生意出奇的好,李兴一边开票,一边帮欣兰参谋着货量。欣兰担心着货接不上,便问李兴放假和年后开门日期。李兴道:“年前关门都到那阴历二十八、九啦,年后初六开门,你们电影院这生意我知道,基本上量都是固定的,大差不差,货量和平时比着稍微多点就行了,因为到了年关,各家各户都会到市场上买不少,看电影的人有的就会从家里带点出来,所以没必要备太多,能接上就行,但也要防备着万一缺货,真少了到时过来补就行了,省得返潮。” 听李兴这样说,欣兰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按李兴的主意,适当的加了些量,又把心里计划着要给几家送的合计了一块,多开了一些,然后由李兴发着,自己和福生又去补了些短缺,买了点晚上吃的灶糖,等备齐了货,这才个人去叫了个车,叮嘱着让福生随车押着回去把货卸了,随后自己坐公交也回了门市。 这一趟下来,就到了下半晌。考虑着一家人吃饭的问题,欣兰一到,没敢停留,和福生便往家走。福生紧跟着欣兰,个头高大的他,本以为这进货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可没想到这一晌下来,感觉着比在工地上干活还累。可欣兰风风火火的往家走,他也不得不走。 两人赶着,不一会儿到了家。缓过来,欣兰就开始忙着做晚饭,烙祭灶饼,福生在一边也忙帮着打下手。静下来,想起刚才回走的情景,福生道:“以前也这么赶吗?我怎么觉得这比我在工地上干活还累哪!” “一直都这样呀!这进货看着不出力,可都赶到腿上,不过我觉得你是不习惯,这活不一定有工地上累。” “难说!”福生模棱两可的说完,缓了一下又道:“还真是,腊八祭灶,新年来到,这说着话就该过节了。往年这时候…”福生说着,忽然又顿了一下,考问道:“你知道七八年以前小年咱们都吃什么吗?” “以前?”欣兰脑海中努力的搜寻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道:“那不还是肉丝面和祭灶饼吗,间或还有灶糖!” 福生笑了一下,打断道:“那是晚上,我说中午。” “中午?想不起。” “你吃过忆苦思甜饭没有?!” “哎!原来你说的这呀,这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毕竟我也是吃了好多年,就一个大铁锅,搅了一锅稀的不能再稀的红薯面,里面再搁进去点霜打红薯叶,撒点盐进去就成了。”欣兰被唤醒了记忆,不由得兴奋起来。 “是呀!就这,孩子们喝的比大人们都喝的多,可他们怎知道这稀水水带着点甜味并不顶饥饿,个个喝的肚饱腰圆的。” “是呀,要是又好喝又顶饥饿,咋还能叫忆苦思甜饭呢?现在想想也是,吃水还不忘挖井人呢,怎么能忘本呢?要结合咱家现在这情况,想想帮助咱们的这些人,咱们一家是最应该吃吃忆苦思甜饭。” “你该不是也想让大家吃忆苦思甜饭吧?” 欣兰听说,笑了笑,轻拍了拍手上的面,道:“今天占住手了不说,关键是你跑了一上午,所以就免了,但这不代表以后不会,等着吧!”欣兰轻松的开起了玩笑。 好久没见到欣兰这么轻松了。见此,福生道:“知道吗,看你刚才的样子,才觉得这才是你以前的样子,想想这么多年,迁回去迁过来,真是让你跟着受了不少罪,但愿以后再也不要有这事!” “再也不会啦,孩子们都大了,咱也慢慢老了,也该享受点生活了,怎么还会折腾哪?” 两人说着做着,回忆着过去,憧憬着未来,不知不觉中饭做好时,外面也传来过节的鞭炮声。巧的是,陆东和柳琴以及小存小花姊妹俩这时也回到了家中,一家人顿时热闹起来,又是吃灶糖又是吃灶饼。其间,又说到忆苦思甜。一家人都吃过,自然因此有说不完的话题。至于此刻说到个种滋味,也许只有欣兰真正能体会到了! 第217章 感恩 隔天上午,做好了准备的欣兰,提着一兜子花生瓜子,和福生先来到了知青办找周主任。院子还是原来的老院子,可已是物是人非,原来的知青办牌子已经没有了。看到他们来,看门的老师傅忙出来询问。欣兰一见,认得是曾经见过的老门岗,于是忙上前打招呼,说阴来意;福生这边更是热情地掏出烟来递过去。老头也不客气,接烟在手,并没急着吸,然后转脸对欣兰热情地道:“你忘了吧?上次你来时我就说过知青办要撤并了,业务他们转给了劳动局,人员回到原单位另行安置。” “是,我知道您给我说过,可我只顾办事,把事给耽搁了,现在到年底了,想着过来见见周主任。” “他早调走了,知青办一撤并,没几天,上边就把他调走啦。”老头道。 “诶!我记得上次我问过他,当时他说,就是撤并了,他人还在这儿办公呀,怎么会走呢?!”欣兰惊讶道。 “你问我,我问谁,反正是走啦!”老头笑着调侃道。 “那师傅您知道他现在的单位吗?”欣兰道。 “他们单位在哪儿不好说,因为这是临时机构,职能上行使完了自然就撤了,只知道这单位是民政部门,可具体他们这些人是省里的、市里的或是区里的派来的,咱也说不清,更别说他是个领导,调到哪里更不好说,你要找也未必好找!不过你要真是还是办事,可以找劳动局,他们已经对接啦,不过这两天很多单位都要放假了,你办事也不好办。” 听他这样说,欣兰一时也没办法应对,只好和福生一起道谢着遗憾地告辞出来,商量后转身坐车来车站餐厅找陈萍。 欣兰也是好久没来车站餐厅,一进来,车站餐厅里原曾相识的人都过来打招呼,陈萍更是高兴非常。一阵热闹过后,众人忙着散去,只剩陈萍,欣兰便把福生介绍给陈萍认识。熟络过后,陈萍便问欣兰最近情况,于是欣兰就把回迁之事做了介绍,说到最后,便把所带东西拿给陈萍,顺势感激之情表达出来。陈萍一见,不免又是客气一番。两人在这说着话,不时有生意上门。欣兰知道这里生意规律,听得车站进站汽笛声响,知道不会儿定有大量旅客光临,她怕影响了陈萍生意,说了会儿话,便和陈萍告辞了。 等回转头从店里又取来瓜子花生,到了拐角饭店这里,刘老板夫妻说啥也不要,反而说是欣兰帮了他们的忙。欣兰心里清楚,她和他们两口就不是帮不帮忙的事,纯粹就是觉得有那份情谊在,要不然,自己已不在他们那里做活了,他们怎么还是给她送吃的哪!很显然,人家两口也是觉得欣兰一个人是真正的不容易。他们有情,自己更应该珍惜,看他们不要,欣兰急道:“你们俩要是以后不打算认我这个姨,你们就不要!”欣兰的话阴摆着的态度。 话说到这份上,一下子让小刘夫妇伸缩不得,知道再推辞是不行的,只好把瓜子花生收了。看他们收下,欣兰这才满意的和福生往回走。路上,福生道:“这事办完了,南方咱娘和孙伟他们那儿,你啥时给他们写信?” “下午吧!这马上就该过年了,也不知道他们那儿安置的情况啥样,不能再拖了。”欣兰走着说着,两人很快回了门市。 门市上,柳琴和小存姊妹俩也早已忙完,闲下来,柳琴在滤账,小存和小花在磕着瓜子闲聊。正聊着,福生和欣兰回来了。看到小存、小花吃着瓜子聊的起劲,福生笑道:“呵!你俩真行,吃着聊着,多么舒服!” “吃俩瓜子,还听您说?又不是吃您的,这儿俺妈和俺嫂子当家!”小存还没开口,小花抢先反驳道。小存听说,随后也符合道:“就是,俺爸就管的宽。” “好—好,我管的宽!那你们俩就听恁妈和恁嫂子的吧!”福生本意就是逗孩子们开心,并不回呛,只是装做一副生气的模样。 欣兰一见,笑着对道:“孩子吃把瓜子,管她呢!”说完,又对俩闺女道:“别光顾着自己,给恁嫂子也抓点呀!” 小存、小花姊妹听说,争着道:“俺让过了,俺嫂子不吃。” 柳琴在旁听说自己,转头道:“不用管我,我记个账。”说着,就又写了起来。 门市太小,柳琴和两个妹子本就显得人多,更别说欣兰和福生回来,更没法站坐。欣兰一看,于是叮嘱着柳琴和俩闺女,记着到点了锁门回去吃饭,然后便和福生回家做饭去了。 到了下午,柳琴和小存姊妹俩吃过饭就又去了门市。欣兰那边收拾着厨房时,福生闲着没事,便和欣兰打了声招呼,借口说是去她娘家看看老人是否需要买过年的粮油,于是带上给老人预备的瓜子花生也走了。家里就剩下了欣兰自己,看他们都走了,忙完了厨房的欣兰,静下心来,便去拿出纸笔,过去坐到了床边上,开始给孙老太太写信。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只写了个开头,却不知道怎么写下去了!是啊!睹物思情,太多的话,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让她思绪万千!太多的感情,太多的思念,想到动情处,便不由得心酸。她不知该怎么表达,总觉得这样写也不对,那样写也不对,连着扯了几张稿纸,直到看到本就不多的稿纸被她撕扯的仅剩了几张时,她才不得不做出决断,由着自己的念头写道: 娘:您好!全家都好! 这是闺女我第一次给您写信,本来有很多的话要说、要写,可真到写的时候,却不知怎么下笔了。徘徊在心头一幕幕的都是您和我、李丽咱三个人和孙伟斗气的场景,想的高兴了,会莫名的笑;想到思念处,又会莫名的掉眼泪。 我记得您和孙伟、李丽是元月六号那天坐的车,到今天已有一个多月了,这眼看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也不知您那里情况怎样?孩子我和福生一家人都甚是挂念。我们估计着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已经都安置好了吧?南方气候湿气大,和咱们北方不一样,特别是冬天,您一定要注意,千万要保护好您的身体。弟妹在家时,听他们说有关孙伟和李丽以后的事,他们过去后情况怎样?都好吗? 老家这里前段只下了一场雪,可惜并没有存住,这几天已经化的所剩无几。再加已经立春了,估计也不会再下了。福生和孩子们是腊月二十一那天到的,到这时我们一家人才算真的团圆了,而之所以能住到一起,这一切全都因托了娘您老和全家的福。您上次见到的陆东已经参加了工作,在一个后勤维修部门。现在只剩下福生一个人啦,他说过年了再去找个建筑的活。孩子们都知道咱两家的情况,知道有个奶奶和哥哥在南方,只可惜她们放假太晚未曾见面,这只能等以后啦。总之,老家这里一切都好,请您老不要挂牵。 最后,祝娘及全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此致敬礼! 女儿:欣兰。 83、2、7 第218章 团聚 欣兰送完信回来,没多久,福生也从老人那里回来了。见他回来,欣兰忙问情况。福生笑道:“我去啥忙也没帮上,只是陪着咱爸咱妈说了会儿话。问他们时,原来昨天他们就去买完面和油啦,陆南给拖回来的,其他的眼下也不缺,该备的零碎能放得住的也早就提前买好了,余下的无非就是买肉、买过年的炮和对联。” “嗯,他们下手够早的,不过也是,今年咱们回来了,假如要是不回,他们到跟前了再去粮店挤着买就费劲了,毕竟欣俊他们住的又远,也没时间,放假回来就晚了。”欣兰说着,可刚说完,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那他们没说欣俊回去过年不?” “没说!不过你想想,他们平常就不常回,住的又远,到了这会儿,咋回呀?陆南在那里住着,他们回去也是没法住,更何况也是好几口人,说不定正和他们心意呢!我想着有你当姐的在这儿,他们正好落个清净。” “你净找借口,胡说八道!”欣兰不同意福生的胡乱猜测。 “胡说八道?你忘了那回大玲说的话了吗,还把你当大姐不?”福生翻旧账道。 “那回是那回,现在是现在,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觉着咱不会和她争究还是怎么着,总之,大玲早已不那样啦。就说前几天吧,陆东和柳琴去认过门后,他们还过来转了一圈呢!” “改了就好,想想也是,何必哪?咱还没说去争,她就开始防备咱,真是伤我的心了!对于他们,我现在的想法是,他们首先要尊重你这个当姐的,要不然她看不起咱,咱也看不起她!”福生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你别瞎胡想了,那不是欣俊不当家吗?说起来还是怨咱离开父母时间太长了!这以后就好了,咱们回来了,没事时让这小一辈的多见见面,走动走动,慢慢就近了。” “理是这么个理,其实我也就是那么一说,过去就过去了,你这当姐的都不说了,我也就不再说了,省得别扭,更别说是一家人了,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福生也不较真,听欣兰没当回事,自己便也顺坡下驴。 两人说着话,欣兰看时间不早,这边就准备做饭,转身还没走开,福生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又道:“嗯,对了,还有小存、小花上学的事,咱爸已去说好了。” “嗯,那太好了,这一说好过了年就不用操心了。”欣兰高兴的道。 “谁说的,这不还有我吗?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我过了年可是还没事干哪!” “你呀!你再说吧,干了几十年了,没有活就先歇两天。” “你这话等于没说!你们都有活干,我这作为一家之主的在家歇,你觉着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不信,你现在就去歇着,我这就去做饭,做好了喊你吃!”欣兰笑着开着玩笑,同时转身就准备做饭去。 福生一看,知道欣兰也没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于是也不想多说,便挥手赶她道:“去吧!去吧!和你说也是白说,我的事看来只能我自己操心了!” “你不操心谁操心?!”欣兰回着话,转身进厨房做饭去了。福生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也没放在心上,回屋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到了腊月二十六,陆东放了假。欣兰一见,就和福生把孩子们都换了下来,然后由陆东领着,叫上陆南,去了舅家去姨家,把二人备的瓜子花生送了去的同时,也算是提前拜了年。 这时,正好福生来之前托运的车子和东西也到了,于是,第二天陆东又领着姊妹几个把东西取了回来。正应了那句话,人多力量大,人手多了,自然啥事也不会耽搁,欣兰和福生腾出了手来,抽空把父母那边缺的和自己这边要置办的年货一一落实了;门市上,姊妹几个团结一心,生意也是一点没拉。好的一点是一家人的过年衣服已在陆东结婚时已经都有了,并不需要再买,便省了好多事。紧跟着,一天热闹一天,商场里,集市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随着对联贴上,街上不时鞭炮声传来,过年的气氛更加凸现,大街小巷便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欣兰一家自从搬迁回老家后,已经十来年没在城市过过春节。现在这一回来,对孩子们来说,这一切都充满着新奇,大家都想着能上街逛逛商场,逛逛公园,可因为生意的羁绊,年前的这几天,陆东和柳琴只能守在门市上。陆南在老人那里还好点,有电视不太着急。可小存、小花姊妹俩就闷坏了,于是便也趁着父母让自己给姥爷姥姥送年货的时候跑去凑热闹。好在这三、两天的时间短,大家都忙碌着,倒也过的热闹和充实。随着年三十、大年初一除旧岁迎新春的鞭炮响过,吃过团圆饺子,就过来了年。 春节是孩子们的节日,这对于几个刚来到这个大城市的孩子尤其如此。初一早上吃过饺子,几个便骑上车子去了姥姥那里,说是拜年,其实就是去找陆南结伴去公园玩。福生和欣兰知道孩子们已经大了,也不多问,叮嘱过后,便由着他们出去,直到他们跑累了下午回来吃饭。 到了初二这天,担心门市安全的欣兰一早起来到广场这里看情况,就见影院不知什么时间里就贴出的预告说,从初三开始连着一个礼拜,直到初十,一天一个新片,天天三场连着放映。欣兰认真的看了两遍,知道春节档期的电影已经开始,心里便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劲。可考虑到孩子们这段时间的心情,她心里又敲起了鼓。心道,别人家的孩子到了春节都是逛公园跑着玩,自己家的孩子怎么能栓在家里呢?更别说一家人还都是刚迁来,柳琴也是刚结婚,怎么着也应该让她们放松一下心情。她这样想着,回去就把事情和想法告诉了福生。 福生一听,慨然应允,便转告了孩子们。孩子们听说,都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几个一商量,由陆东领着,借上午父母领着去姥爷姥姥家串亲戚的档口,喊上陆南,辞了父母和老人,骑上车子一溜烟的又跑去别的公园耍去了,全然不再考虑中午吃饭的问题。不过这样也正巧腾出了空间给半晌结伴回家的欣俊两口以及串亲戚回门的欣梅两口,见只他们几个到来,欣兰迎道:“孩子们哪?” “大玲嫌他们聒噪,没让他们跟来。”欣俊道。 “俺那俩,他们一般大的孩子找去玩了,叫不回来,俺俩也没那功夫等他们。”欣梅边放着手里的东西边说道。 “看你们说的!过年本来就是给孩子们过的,都来了,热闹!就你们几个大人,过的啥劲儿!”老太太怪道。 “别都站着说啦,往屋里走,找个位坐那儿说。”老爷子站在里屋门口,想出来,却看外屋餐厅齐刷刷地站满了人,根本没有自己下脚的地方,于是催大家进屋。 众人听说,忙依次往屋里走。欣兰在最后,并没跟进,看大家进屋,腾出了餐厅的地,便把餐桌支开,端了茶盘过来,准备为大家沏茶。她这边忙着,屋里众人已坐下,看她没进来,大玲隔着门口喊道:“大姐,咋不见您那几个呀!” “俺那几个?你要早来一会儿就看到了。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两湖公园啦。”欣兰应着声倒着茶。 “去公园了?也是,应该让他们转转,过年吗?应该给他们点自由,让他们摸摸地,省的不熟悉迷了路。”欣梅老公道。 “是呀!要不然这回一来,恁姐就催着孩子们去你们两家先认认门,目的就是方便以后他们这小一辈来往。”福生道。 “是呀!不过今天孩子们不在正好!”欣俊道。 “咋正好?!”欣梅率先问道,紧跟着老太太也问道。 “咋正好?我的意思是这,我姐他们一家回来这是第一个春节,本应该找个饭店庆祝一下,可因为大家工作原因,一时也没聚成,这今天多好的机会,孩子们不在这儿,咱们大人正好可以借机。是不是?”欣俊说着,朝着欣梅老公示意。 欣梅老公一见,忙道:“正好我过来时带的有两瓶酒和一些熟食在袋子里,一会儿喝了。”说着,就去拿袋子。 欣俊听说,也道:“我带的也有点熟食。”说着,也去拿袋子。 福生一看,笑了一下,然后对三个女人道:“那你们就动手吧,别让咱妈再下手了,菜先整出来,然后再包饺子吧。” “这可好,孝敬咱爸妈的倒是好了恁三个!不过我就想问问,我们做这做那,你们干啥,只管吃呀?!”大玲道。 “那还用说,俺男的先喝着呗!”福生笑了笑,不客气说着,就准备起来。 女人们一看,知道不干是不可能的事,立马也都去厨房行动起来。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不一会儿功夫,凉菜便摆上了桌面。于是男人们便都围桌而坐,待开始喝酒时,那边便又开始忙起了饺子。其间闲话时,不免又说到孙老太太一家的帮助,大家都感叹欣兰一家的奇遇,直言道遇到孙老太一家人实在是欣兰的福份。自然,大家夸奖的同时也都祝福着孙老太这一家好人在南方能顺顺利利。 第219章 慌不择路 初三上午,欣兰应急着广场的生意,把家里安置好后,便和福生卡着时间早早来到了影院广场,让他俩没想到的是广场这儿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先行开张了。 见此,福生不由得心中惊讶。心道,真是要钱不要命。这样想着,便微晃着头用一种自嘲的表情咧嘴笑着对欣兰道:“好家伙!我心里还说咱都不过年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咱来得早,真是掉钱眼里啦!” 欣兰听说,笑着接道:“那是你不知道这生意的情况。我不知道我给你说过没有?当初接这店的时候孙伟曾给我说过,他说电影院这里的生意,真正挣大钱的机会就在这几个活动档期,只要抓住了这几个机会,就基本顾住了一年的开销,其他时间的生意就是赚的。” “好像说过,又好像没说过!”福生记不清欣兰是否告诉过自己这话,模棱两可的一边回答着,一边把自己带的鞭炮有样学样的也铺在门市前面,然后点着了,躲到一边,看着它劈哩叭啦的响完,这才过去打开了门,然后和欣兰进到屋内,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往柜台和货架上补货。 两人全神贯注的忙着,不知不觉中,广场上就聚集起了人群,生意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张了,慢慢地,渐渐达到了高潮。就这样,直到一阵忙碌过后,人都排着队开始进场了,生意才逐渐停滞下来,于是两人这才转而又往货架上补货。 熙熙攘攘的广场上没多会儿便变得空无一人,没有了人流,生意近乎停顿。欣兰补齐了货,闲着没事,便开始整理起抽屉里的零钱。福生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一边看着欣兰全神贯注的样子,一边缓着劲。回想到刚才,福生感叹道:“你还别说,想着这过春节,谁口袋里还能不装点零食,生意肯定不会好!没想到这一阵忙碌,比年前还好呢。” “那当然啦!啥叫春节档?这就是春节档,电影不用说肯定是最吸引人的新片子,虽说春节来看电影的大多都自带有零食,可即使这样,也架不住看电影的人多呀!人多就有那么一部分临时起意的、什么零食也不带的顾客,自然生意也不错啦!”欣兰头也没抬的应道。 “你别说,还真是!”福生若有所思的咂咂嘴,点头道。 欣兰只顾着点钱,没再理他。福生也不在意,看她忙,便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广场的某一个角落,呆滞的看着,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的发着呆,至于心里想的什么,也许他也未必能说得上来。这样一会儿,直到查完钱的欣兰转身喊他回家做饭,他才迷瞪过来,然后伸手拿起钥匙,把门锁好出来门。 回来的路上,想起福生刚才的神态,欣兰道:“福生,你刚才发啥癔症哪?是不是在想啥心事?” “我能想啥心事?!不就是想着过完年了,出去找活干呗?” “准备去哪儿找?” “老本行呗,就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 “那咋会不要,你又不是生手。” “那不一定!这里都是建筑公司,可不是咱老家的建筑队。” “反正都是搞建筑的,干临时活我想应该还可以吧。”欣兰道。 “谁知道呢?我记得当初咱回老家时的建筑队如果身体不行又没有人还进不了建筑队哪,结算也是给工分,只是到后来包产到户以后,大队才变成给钱。现在的形势,谁知这里啥样?” “如果不知道那就别想了,过完年再说吧!”欣兰随口道。 听欣兰这样说,福生也没接茬,跟着往家走,很快到了家。 果然,孩子们出去还没回来。两人知道孩子们一定是出去疯去了,什么时间回来也没个准,也不放在心上,便径直去了厨房,一个做,一个帮衬,溜了馒头,熬了一大锅杂烩菜。吃过后,余下的给孩子们剩在锅里。等收拾完,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到了下午做生意的时间,于是,两人就又到了广场上。 就这样,连续几天,福生和欣兰除了睡觉、做饭、偶尔去母亲那里外,其他时间基本守在门市上。他俩没有再让孩子们插手生意的事。 春节的时间是短暂的,也是愉快的。孩子们玩得开心,欣兰和福生过的充实。转眼间到了正月初十,电影活动档期结束了的同时,陆东也回单位开始上班了;小存小花姊妹俩更是到了开学的时候。这个事情是老爷子年前就办好了的,自然也没费周折,姊妹俩便顺顺利利的入了学;接下来,就到了和陆南分别的日子。虽然说孩子已经大了,然毕竟是孩子,欣兰和福生担心同时还是不忍分别。可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也是为了孩子以后的前程呢?福生和欣兰没有办法,只好在再三叮嘱陆南后,还是送走了陆南。 孩子们一走,生活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情景。按以往的节奏,柳琴又回到了门市上,和婆子欣兰替换着忙生意。这样一来,福生瞬间就成了多余的人,连着三、四天的时间里,他除了帮着进了一次货,也就只能在家帮着欣兰做做饭。可让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干这事,终究不是常事,更何况还有柳琴在这儿,就是不说,也让他这个当公公的感觉一身不自在。福生别扭着,心里着急,到了正月十四这天上午,便打听着路到了附近的人力市场去碰运气。 还没过灯节,按理说农村出来找活的人还不多,在他看来,这也许是个机会。可他到市场上一看,人力市场上已然聚集了不少的人。福生东转转,西看看,转了半天,就见三三两两围着谈条件讲价的无非都是一些临时活,根本没有自己想要长期干的建筑。福生有点失望,心道,我还是等元宵节过后到建筑公司看看吧,也许到那儿还能找到活干。他心里这样想着,就准备往回走,恰在这时,眼光扫到市场内路边一颗大树下围着一群人。福生有点好奇,就过去看,就见人们围着的一个中年胖子,正口若悬河的为大家讲着有关招工的一些详情。福生认真的听了会儿,这才听出来原来这是西部山区的小煤窑要招工,而且待遇还不错,管吃管住不说,每人每月保证能挣到一百出头。福生听了,心里暗自盘算道,如果真的是像他们说的那样,这工作应该也不错,自己不妨去试试,中了就干下去,不中就干俩月,即挣了钱,也解了一时心焦。他这样想着,于是,便要了联系地址后,转头就回了家。 欣兰正在家做饭。福生到家一看见,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欣兰一听,想都没想地道:“你快打住吧,这想法肯定不成,咱不说他钱多少,只说这下煤窑的活,我就不愿意!” “为啥不愿意?你倒是说个理由来,也好打消我的主意。”福生追问道。 “说个理由?不用说,你这就叫慌不择路,饥不择食。咱家刚搬来,还没团聚两天嘞,你就想跑得远远的,就不想想那小煤窑有没有安全,我可不想为这事再为你整天提心吊胆!没有活就先歇两天,别光着急着找活就啥也不顾!” 福生一听,忙道:“要不说嘛,我先去试试,行了干;不行就俩月。” “打住吧,坚决不行!”欣兰斩钉截铁道。 福生一听,知道欣兰一时半会儿不会同意,就没再多说,只把这事搁在心里。 到了晚上,陆东回来。吃饭时,福生又把这事说出。陆东听了,反应更大道:“爸,去那小煤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千万不要去。” “你咋也这样说?” “不是我非这样说,实在是这事没一点安全保障,所以说这念头您千万不要再有,有,俺妈俺俩也不会让您去,免得一家人不得安宁。”看福生还有点坚持,陆东干脆表阴了态度。 听陆东也这样说,福生只好断了这念头,彻底没了想法。可转回头,想想这后边找工作的事,他就想再听听陆东的意见。于是,对陆东道:“陆东,咱家情况你也知道,这刚回来,认识的人也不多,猛然想找个帮忙的都没有,更别说你爸年龄摆在这儿,更不好找了。现在这有个机会了,恁妈你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这往下去哪里找工作好哪?” “不是不愿意,爸!您才去一天,别看见啥事都觉得是机会,要让我说,现在还有点早,您就再晚两天,年过完了再去市场上转,到时候无论工地还是工厂都开工了,用人的机会肯定有,真不行了就再去建筑公司看看,说不定还能干您的老本行。” 福生听说,想想也是,便没再言语。欣兰在旁看这事下了架,知福生不会再动去小煤窑的念头,这才放心的吃完晚饭,然后让陆东和柳琴先回去休息,自己和福生收拾了碗筷后,一起去了门市。 第220章 底气 福生想去小煤窑找工作的念头因欣兰和陆东的阻拦彻底消失了。说起来也是,到了这把年龄,真要去那黑窟窿里扒生活,也不是自己所愿的,更何况还要一家人跟着担心哪?福生这样一想,说起来也怪,急躁的心反而安稳住了。接下来两天,他虽然还去市场上转悠,却再也没有往小煤窑招工的圈子里去凑。可是,也许真是才过完年的原因,市场也没有适合他干的活,他转了两天,除了落了个心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无奈之中,福生决定先去建筑公司这儿碰碰运气。 到了正月十八这天,福生等欣兰走后,便去了建筑公司。这是一座四层的红楼,门口处挂着一个市建四公司的牌子。福生打听着在一楼的工程项目处找到了一个看似管理者模样、正在整理桌上资料的中年男子,忙上前递上烟,然后恭敬地问道:“师傅,您这里招人不招?” 中年男子接过烟,放在桌上并没急着吸,然后看了看福生道:“这不招人,不过下边有的包工队也许会要临时工,只是年龄有限制,恁多大啦?” “四十九。” “嗯,小五十啦!那不行,他们下边都是分包的活,干起来就像拼命三郎,你这年龄不适合再爬高上低了,工程队暂时不会要的。” “求您帮忙给说下吧,师傅!我以前就是建筑工人。” “下边队里自己的规定,咱不好说,以前有过先例了;下边工程队现在只要干活的,年龄大了他们嫌手脚跟不上,绝对不要!要不你过段时间再来问吧,这刚过完年,找活的人多,他们有得挑,等等也许人少了,工程一紧张,条件会放宽!” 听他这样说,福生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了,想再求吧,人家把话说到这儿了;不求吧,就意味着自己白跑一趟。正在这时,有个年轻人过来对中年人道:“杜工,去工地的车现在走,您去现场不?” 被称作杜工的人道:“去,这就出去。”说完,一边收拾着手头的资料,一边对福生道:“您这年龄不合适,就请先回吧,我要去工地一趟!” 福生一听,知道没法再往下说,只好告辞先出来。回家路上,心里想着这事,不由得就来气。自己在老家时,一直就是干的这活,也没有听谁说自己年龄大了,到这儿了,反而年龄大了,真是岂有此理!可走着走着,心里又想开了,心道,自己仅仅才来了一次,哪里就这么容易找到活。他心里释然,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到了家里,欣兰正在做饭。福生忍不住就把自己去的情况给她说了一遍。 欣兰听了,道:“那也没啥,不中了再去别的建筑公司看下。” 福生道:“中啊,不过我还是想着离家近点的地方,要不然我就先去人力市场上再看看,过两天再去问问,我觉得他说话也没有把话说死。” “那你自己看吧,多等一天没事,关键是能找个长期的活,省得三天两头换。” 福生和欣兰都稳住了劲,一心想着找个离家近又能长期干的活,便都打起了持久战,不再心焦。福生一边去市场上找寻其他的机会,一边心里想着四公司这儿的机会,可事情偏不如意,到了正月二十七,福生又去四公司问,没想到那天见到的杜工直接就回绝了他。福生没办法,只好回来又来到人力市场这里。看着市场上一堆堆围着的人群,福生四处转了转,并没有发现一点机会,烦恼上来,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来回折腾了这么多天,眼看就要出正月了,自己除了混个脸熟,其他收获一点也没有,这往下的路到底在哪呢?福生心有点凌乱了,茫然中连带着刚稳住的心态也崩溃了,直觉上不由得有点疲乏。他坐了会儿,看看时候不早,觉得欣兰应该已经回家做饭了,便回了家。 院里,欣兰刚回来,正在准备着做饭。见他回来,欣兰随口道:“今天还吃面吧?”她没有追着问福生今天的情况。 福生道:“中啊,你做啥我吃啥!”也许是跑了一上午,福生语气阴显的有点底气不足。 欣兰觉察到,便回屋倒了杯茶出来给福生凉着。福生则拉了把小椅子过来坐下,接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支噙在嘴里,点着,深吸一口,长长吐出,这才缓过劲。看他那劲头,欣兰没有追着问,她知道福生不主动说,那就意味着没有收获,自己着急也没用,还不如不问,免得又添烦恼。这样想着,于是便又去忙着开始做饭。两人仿佛都被找工作的事控住了,虽然不说,心情上一时却都难以释放。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看着快到了中午,欣兰这边已做好了饭;福生那边则已缓过劲,在椅子上正闭目养神。就在两人等着柳琴回来吃饭的档口,门外边想起了邮递员叫“李欣兰”的声音。欣兰听见,便忙去到门口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一封挂号信到了。欣兰直觉上觉得应该是孙老太太来的,便忙签过字,接过信瞧,一看正是南方来的信,心里便激动起来。于是一送走邮递员,便慌不迭的站在原地打开来看,就见信上写道: 娘:您好!全家都好! 收到您的来信,知您一家团圆了的消息,我们一家都很高兴。 信中您问到这边的情况,现在李丽俺俩受奶奶和爸妈的委托给您做个大概介绍。 奶奶和我们俩是元月十号到的深圳。到这里后,我父母已经把这里基本都安置好了。李丽和我到了这里几乎是第二天就开始学着做生意了,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我们才真知道什么是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什么是虚度光阴啦!说到这儿,回想到以前在西京整日的浑浑噩噩、惹的祸,给您添的麻烦,无时无刻不感到汗颜,不过这一切再也不会有了,在这里李丽俺俩向您保证,等到下次再见到您时,一定让您看到一个和原来不一样的孙伟和李丽。不好的一点就是这里的条件和咱们那里比还是有点差距,因为是新建的城市,基础设施各方面一时都不如咱们那里。还有就是气候方面,南北差异太大,刚到的一段时间,湿冷湿冷的,奶奶和我们都不太适应;当地人说的地方方言,生涩难懂,说话让人都是猜着听。不过通过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慢慢适应啦。 对了,我爸从您来信中知道我福生叔原来从事的是建筑行业,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告诉您,如果我叔他还想找建筑行业的工作而又没找到的话,就到我爸原来的单位市建四公司项目部找杜工,就说是我爸求他让他帮着找的,估计应该没问题。 这的情况暂时就是这样,其他的以后再告诉您,最后祝您和我叔及我的兄弟姐妹新年愉快,万事如意。 敬礼 儿:孙伟李丽 于元宵节晚上。 看完信,本就激动的欣兰有点不相信自己了。老太太她们在南方那儿的情况她能想得到,可信中提到有关福生工作的事她百分百就觉得不可能。她又看了一遍,确认过这一切都是真的后,便急忙过来让福生看。 福生貌似还在闭目养神,确切地说应该是小眯过去了。一上午虽说没干活,可心累比干活还让他困。坐在院子里,正午阳光一照,暖意上来坐的久了不自觉就打瞌睡。欣兰心里知道他的这种心情,急切中想把信的内容告诉他,便叫醒他给他看。福生还有点迷糊。欣兰一看,就有点急了:“福生,醒醒吧,看看孙伟他们写的信,里边说到你工作的事,给你介绍了一个人,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啥?!”福生一激灵,直起身子,伸手接过信就瞅。 “这儿,后边。”欣兰说着,指着。 福生听说,忙朝着手指的地方认真地看起来。有这等巧的事?福生看着心里疑惑着,然后又认真地看了两遍,这才抬起头道:“这地方我去了两趟了,碰见的应该还都是信中说的这个人,可都被他回绝了,不知有了这封信还会不会和原来一样?” “肯定不会一样!你不信去试试!现在这社会,人情比啥都重要!”欣兰打着包票强调道。 “那我去试试!”福生说着话,就起了身,好像马上就要去似的。 “哎,吃完饭再说吧,看你急的!”欣兰看福生要去,忙拦道。 “不行!我现在必须去!”福生一副非去不可的样子。说完了,却又觉得时间上已不允许,于是便话锋一转,开玩笑着补了一句道:“别拉我!” 欣兰一听,以为他真要去,就准备说他,可听到最后一句“别拉我”,便知道他是装模作样了,想想这好久没有的玩笑,欣兰便也故意对福生道:“快去!快去!办完事回来吃饭。”说着,推着福生往外走 这样一推,福生反而不走了,便又推回来。正在推搡之间,柳琴从外面进来,一眼瞅见两人在动手,还以为是生气打架了,忙喊道:“爸!妈!您俩咋啦?”喊着时就跑到了跟前准备劝架。 福生和欣兰一看,不好意思的都忙住了手,然后笑着准备吃饭。柳琴一看,这才知道两人是在开玩笑,心里好笑的同时,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您俩生气了呢!” 欣兰笑了笑,便把孙伟来信的事说了一遍,柳琴这才阴白了刚才的缘由,不由得也为公婆高兴。 大家都为这事欣喜,吃饭间不免又提到孙老太太一家。福生从家来得晚,没见过西军,便去问欣兰西军的印象,于是欣兰便把当初见到西军的事给他复述了一遍。。 福生听了,知道西军不是一般平头百姓能比的人,心里便更有了底气。 第221章 融 入 福生有了西军做底气,做事便干脆起来。吃完午饭,碗一撂,撇下欣兰收拾着的同时,自己便出来家,带了包烟,就又去了市建四公司。 太早了,还没到上班时间,一个人都还没有。福生独自坐在大门不远处的一个石阶上,吸着烟,一面盯着寂静的大门等着杜工,一边胡乱的想着心事。心里道,西军现在不在这里了,只说让自己去找杜工,也没有说带不带点东西,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买他的账? 福生这样想着,担心的念头只是闪现了一下,随即便又被自己否定了,心里接着道,西军既然能当上干部,又有现在的那种魄力,那就证阴了他的能力,自己还有什么怀疑的呢?等着就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班的人已陆陆续续来到了单位,看着就错过点了,可就是不见杜工。福生说不出的有点懊恼,他东张西望着,心里以为今天又泡汤了,便准备第二天再来。就在这时,一辆双排车停在了公司大门口,随着杜工从车上下来,车随即开走了。见此,福生没敢贸然上前,他两眼死盯着,看着杜工拐向了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这才拍拍身上、屁股上的灰尘,紧跟着快步到了杜工的办公室门口,轻敲了几下门。 “进来!” 福生听得声音,便推门进去。 “怎么又是你?” 福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掏出一包烟轻轻扔到桌上,然后道:“本来我都觉得没法再来了,可我一个亲戚说这事还得让我找您。” “您亲戚?他是谁?” “孙西军。” “嗯,西军呀!他不是去南方了,怎么会知道这事,不是你瞎编的吧?!” “这怎么会胡乱瞎编呢!他和我老婆是干姐弟,我老婆在他家老太太身边认着不说,他的小伟也在我身边认着哪,俺们两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他的房子现在我还住着呢!” “嗯,要是这,看来你们关系是挺近的,这么说我不帮你也不行了。你知道吗?俺们是同事不说,也是多年好哥们。只是我有点疑惑,你为啥早点不说这关系呢?” “我是上午才收到他的信说让我来求您呢!再早还不知道你们这关系哪。” “呵呵,那这样吧…”杜工说着,沉思了一下随口又道:“你阴天早上过来吧,咱一块去工地,到时你看看这爬高上低的活能干不,干不了再说吧!” 福生一听,甚是喜悦,忙答应了,随后道谢出来,去到门市上把这事说了一遍,然后问欣兰道:“你说这事咱应该给咱爸咱妈说一下不?” 欣兰道:“当然应该啦,要不然他们还一直想着这事呢。”说完,转头对柳琴道:“柳琴,你自己在这儿盯着吧?你爸俺俩去你姥娘家一趟。” “您俩去呗,这里忙劲已经过去啦,都在这儿守着也没什么意思。”柳琴随口答应道。 福生、欣兰听说,便一起出来,顺势路边买了点桃酥,拎着来看父母。 其时,老两口正在家中。听到敲门声,老太太过来开了门,看是福生和欣兰,忙让两人进来,然后问道:“咋这时候过来了?” “有个好消息,特意过来给俺爸您俩说一声,省得您们老惦记着!”福生进到屋内,别转身对老太太道。 “啥好消息?”老太太道。 “福生找到工作了。”欣兰抢先道。 老太太一听,道:“这是好事,赶紧去给恁爸说说。”说着,指指里屋,意思是让福生和欣兰前边走。 两人听话的进到里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桌子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咋找到的?”老爷子已经听到他们说的话,看两人进来,还没等他们坐稳,便开口问道。 “孙伟他爸给介绍的,还是老本行。”欣兰道。 “其实也不算是他介绍的,是这回事…”福生说着,于是把来信的事给老两口讲了一遍。 “嗯,那还是托人家的脸面吗!没有人家在那儿站着,谁认识你是谁呀?!”老爷子道。 “这倒是事实,不是他,再跑估计也不行。”福生道。 “可不是!这回真是托俺干娘的福了,不说小的,光着这几件大事就给帮了大忙了,孙伟和他爸解决了俺一家人的工作,老太太解决了一家人的住房。”欣兰感叹道。 “是呀,他们帮了你们,也等于帮了我们,圆了你爸俺俩有生之年的梦啦!”老太太也附声道。 “真没想到就你们俩的一个善意之举,也就是一个举手之劳,人家就如此回报,这当真是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完美诠释,这也正应了古人说的,心存善念,天必佑之。就从这一家为人说起,你干娘他们到了南方,将来也必定能得到老天爷的保佑,成就大事。”老爷子肯定道。 “爸,您说的真准!今个孙伟儿来信上就说了,他们一过去就马不停蹄的忙开了,说再见的时候一定呈现出一个不一样的孙伟。说到这儿,经过这事我算是真有了体会啦,这以后呀,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姊妹几个,把这个善念得记到心里,咱不图啥,就图着人家对咱的这份感情。”欣兰道。 “就是,经过这事,我们一家人都是感受颇深。”福生也感触道。 老爷子道:“你要教育孩子们是应该的,不过,要让他们知道,这个善不只是一种简单形式,它还可以理解为一种帮扶,一种理解,一种宽容,一种体谅,一种付出,一种慈爱!心中长怀有,善念才能像一粒种子样开花结果。”老爷子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唯恐说不到孩子们心里。 “放心吧,爸!经过这事,我一定会严格要求他们的。”欣兰保证道。 “嗯,那就好,一个家庭就应该有一个秉持的信念!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向前。”看欣兰打了包票,老爷子这边便缓和了语气。 一家人在这儿说着话,老太太心里却还惦记着晚上的饭。看他们暂停,便趁这工夫插话道:“晚上你们想吃点啥,我去给你们准备准备。” 欣兰一听,忙拦道:“妈,你不用管,俺俩就是来给您报个信,让俺爸您老两口不要再应急这啦,家里柳琴还在门市上,俺俩也得赶紧回去,要不陆东他俩回来了,还做不出饭哩。” 老太太一听,只好打住。可欣兰起了念头,便不敢再多停,于是就告别父母和福生回了家里。 第二天,福生一早起来,梳洗干净,到了八点,便来到四公司杜工这里报了到。于是,杜工领着他到了工地,找到了包工队的头,把二人互相介绍后,然后将福生安置到了这里先适应着。 自此,欣兰算彻底的稳住了心态。。 一家人在这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各行其是。然因初来乍到,对新地方仍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一家人生活上精神上不免又有好多心理压力。好在到了六月,国家根据形势,在全国各地对社会上的一些违法犯罪、歪风邪气进行了彻底的严打整改,净化了人们生存的环境,也增加了欣兰一家在西京这个城市的安全感,慢慢地,他们才逐渐的融入到了社会洪流之中。 第222章 喜添新丁 生活归入了正转,一切都变得规律起来,门市上虽不似单位上来得正规,但因生意是随着影院的作息时间来的,便也有个高潮和低谷。不过好就好在这里,只要抓住了影院进场时间段的生意,其他的时间回去做饭或者忙点别的也就无所谓了。 欣兰正是看到了这点,这段时间便总是在心里犯嘀咕,心道,要是陆东和柳琴有个孩子就好了,正好可以趁着这时候帮他们带带。她这样想着,便不免在没人的时候和福生说起。福生道:“添人是该添了,只是我是老公公,这事就是和陆东说着也不好意思,你是她婆婆又是他娘,你去说去吧。” 欣兰笑着道:“知道你没法说,只是我觉得这到时候了,该给俩人提了,才这样给你说说,你不用管了,我去催。” 欣兰有了这心理,在门市上有了空闲,不由时不时会想到。于是,便不厌其烦的对柳琴说。说得多了,柳琴就记到了心里。有天晚上,柳琴回到家想起了就和陆东说。陆东心里没当回事,嘴上道:“咱也没拦着他呀!有了咱就要,没了就再等等,看天意吧!” 柳琴一听,怪道:“听你说的你就没当回事!咱妈那边整天催,我在门市上听得耳朵都快磨茧子了。” “那咋办,那也不是我说要就能要,得讲究缘分。” “讲究啥缘分!我原来只想着晚点,看咱妈她催的,我都觉得不忍心了!要不咱就要吧?”柳琴看似在征求。 “那有啥?要就要,我无非就是出点力,装装窑,烧砖受罪的还不是你?!” “那又有啥办法?谁让俺是女人哪?” 两人这样说了,便在这事上有意的去配合。也许是天意,也许真是缘分,俩月不到,柳琴果真有了身孕。于是她把表象告诉了婆子。欣兰一听,心里知道没跑了,顿时来了精神头,从此以后便把柳琴当神一样供了起来,啥也不想让她干不说,吃的也是变着花样的去给她补。 见这情景多了,柳琴心里感动,就去劝她道:“妈,您不用这样,你没看书上说的,营养要均衡不说,而且一定要多活动,您现在啥都不让我干,将来生的时候我就受罪了。” 欣兰听了,嘴上答应着,可过后依然我行我素。柳琴没办法,只好自己注意了事。 看着过了四个月,柳琴腰身已显,走起路来略显笨拙。欣兰想起柳琴说过的话,这才改变方法。广场上一没人,她便去催着活动;要是回家做饭,动不动必须也要带着柳琴一块走动。 转眼到了第二年四月间,离足月也就剩个把月了。欣兰担心到时来不及伺候柳琴,就叮嘱陆东,让他用收集的边角废料支了个床在门口处,准备着到时自己住过来伺候。同时,她这边也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齐了小衣服。柳琴也想着这事,可她又担心这事影响了生意,看婆婆提前行动起来,便想起了母亲,于是便提议道:“妈,您到时一来,您那门市咋办?” “不办!哪儿还有我这孩子重要,不行就关一段,等你出月了再说。” “那多亏呀!不行了让俺妈来吧,让她在这儿住一段,一是帮帮忙,二是也来这儿看看,这都一年多了,我也有点想她们。” “放心吧,孩子,我一个人能伺候得了你。不过说起来,真的有这么长时间了,让她趁这机会来转转也好,可就不知道你妈她们有空没有?要不,让陆东给她发个电报或写个挂号信?”欣兰道。 “中嘛。等晚上陆东回来了我就给他说。”柳琴道。 柳琴说到做到,等陆东回来,就把想法告诉了他。陆东听了,第二天中午便写了封挂号信发了出去。得到消息的柳琴妈高兴,忙准备起来,等一切妥当,算着预产期到来,提前和柳琴爸就来到了西京。陆东接着二老回到二厂后,忙通知父母。双方见面,亲热非常,不免又是一番热情款待。 两三天过去。这天早上,柳琴起床后,感觉到有了反应。大家忙把她送到了提前问过的医院妇产科。一番检查过后,送到产房,候到了下午四点多,诞下了一个六斤多的男孩。 大家一见,顿时脸上都挂上了喜气。待稍事休息,稳定过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忙拥戴着柳琴,像拥戴着一个战场归来的英雄一样把她接回了家里。接下来的时间里,欣兰和王玉兰便开始忙碌起来。两人都是过来人,凡事再商量着,伺候柳琴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每到此时福生和柳会计反倒成了多余的人。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柳会计再也待不住了。他本来就是来看闺女的,现在看到闺女母子平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便准备返程。福生和欣兰听说,忙挽留再三。可奈何柳金强牵挂着队部工作上的事,执意要走。福生和欣兰看拦也拦不住,只好同意。于是,两家合到一块,吃了个团圆饭后,便由陆东送他岳父坐车走了,只留下王玉兰在这里,由欣兰帮着伺候柳琴直到春节前才回。。 至此之后,柳琴因为要带孩子便没法再帮着门市上的生意。偶尔就是来了,也只能带着孩子来,这样一来,反而又占了欣兰的手。及至最后孩子送了幼儿园,为了照顾儿子,陆东和母亲便干脆趁机会让她在二厂家属院谋了一个打扫卫生和看门的活,间或来了也只能在星期天和陆东一块才能过来一趟。 第223章 心 碎 福生一直在包工队干着。这样干着,到了第三个年头后秋,天陡然冷了起来。 早上起来,福生按惯例去买了点水煎包去给两位老人送,走到家的楼道口,就见老太太倒在楼栋入口处的两步台阶处纹丝不动。 福生一下子慌了神,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紧,忙蹲下身来,嘴里一面连声叫着“妈—妈”,一面去看老太太的反应。可老太太双眼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福生见此心揪紧了,忙两步跑到家门口,拍着门去叫岳父。 老爷子正在屋内看书,对外面发生的事浑然不知。听得门声拍得紧,忙快步出来开了门,抬头见是福生,忙问道:“啥事这么急?!” “我妈摔倒了!”福生说着话,就撤转身过回来老太太身边,捡起地上买的包子回手递给岳父,然后弯腰用双手把老太太托起来就往屋里走。老爷子跟在后边,刚出来两步见递过来的东西,接过来,还没来得及瞧是什么东西,看福生抱着老太太,忙回身走前去腾路。福生在后紧跟着进来,到了里屋,把老太太放在床上,然后一面喊叫着老太太,一面去细看老太太伤势,这才发现老太太后脑上磕了一个大包。于是,就又转手去摸老太太脉搏,只觉得游丝般的跳动又细又弱。 福生这边喊着,老爷子那边也是紧张地喊着,老太太一点反应没有,犹如睡着一般。福生担心耽搁了病情,忙对老爷子道:“别的没有办法,我去门岗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行—行—行!快去!”老爷子一面说着话,一面催促着福生。于是,福生忙跑到门岗上,在值班员的帮助下,呼叫总机后,转拨要了附近医院的救护车并说阴了情况。 很快,救护车到了。福生忙迎上前,说阴情况后,然后前边领着路一路小跑着到了家门口。 老爷子已准备好所需之物。看福生和医生抬着担架进来,忙打开场地,让把担架平放好。 医生问了问情况,翻了翻老太太眼皮看了看,又掐了掐脉搏,然后就让福生快点把老太太托到了担架上。福生和老爷子一看,心知事情不妙,焦急中看医生不言语,忙问情况。 医生道:“啥也别说啦,好像是脑溢血,再加摔了跤,有点危险,赶紧走吧!”说着,就催促着小心地抬着往外走。 到了车上,医生一句话没说,就把氧气用上了,然后催着司机一路“滴嗒—嘀嗒”的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紧急送到了抢救室,负责抢救的主治大夫里边一面抢救着,一面就让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出来让福生签字。福生看看岳父,老爷子眼里沁着泪,无助的摆了摆手。无奈中,福生只好签了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福生和老爷子在外紧张的等着,徘徊不定地不时往抢救室里张望着。福生看他情景,担心他再急出病,就扶他到一边椅子上坐下,然后安慰道:“爸,您别慌,我妈一定能挺过去的!” 老爷子颤巍巍地道:“我知道,你妈身体比我好,不会走我前边的!”说完,手捂住脸长出了一口气。这情绪感染的福生也不由得一下子沁满了泪水。 很快,门开了,随后出来了一个医生。福生忙迎上前,正要问,医生已经摆了下头,然后让福生进去。福生心里霎时阴白,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忙紧走几步进去,却又想到身后的老爷子,于是又转身回来搀着瘫软的老爷子。两人进去,老太太已被蒙上了白被单,只露着一个安详的脸似笑非笑。医生们已经撤离,两个值班护士正在收拾着。福生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回头看看老爷子。老爷子木然的点点头。于是福生搽了把已被泪水蒙住的眼睛,过去把老太太的脸蒙上,然后签了字,看着护工把人推到了后边太平间。 两人随后出来结了账往外走,却见欣兰急急赶来到了医院,得知结果,欣兰一下子昏厥过去瘫倒地上。经过护士见到,忙紧急掐住着她的人中,过了一会儿,看她醒了,这才让福生照料着她。欣兰紧赶慢赶,也没见上母亲一面,这一清醒,不觉心里更加悲痛,她蹲在墙边捂着脸,压抑的哭声让一旁的老爷子和福生心都碎了。福生忍着心情过了一会儿,他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再出差错,便过去劝着欣兰,拉起了她,借口通知其他人往回走。路上,这才得知,欣兰在家等不到福生回来,赶到家里,通过值班人才知道出了事。 随后通知下去,欣俊和欣梅两家都急急赶到,万分悲痛中,知已回天无力,便商量着送走了老人,处理了后事。 女人走了,屋里再也没有她的音容笑貌了!老爷子心里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两天来硬撑着不吃不喝,心里只想着随她去了完事。 一家人都知道他心脏不好,看他这样都来劝慰。可老爷子心事重重,时不时就激动流泪,丝毫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欣兰担心,干脆就让福生请了长假,白天和福生轮流在这儿,到了晚上,就让福生住到了父亲身边。 可即使这样,也挡不住父亲闹腾,果然,老太太走没几天,一天早上,福生醒了,忽然发现老爷子“唧唧呜呜”,似要说话。福生觉得有点异常,忙问他。老爷子急得唧唧呜呜的哼着,已吐不清字。福生担心,觉得不妙,忙给他穿衣服,这才发现老爷子腿脚也不灵便了。于是,忙去值班室先要了救护车,随即又给欣俊和欣梅打了电话,给欣兰留了口信。片刻,救护车到了,福生忙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后,道:“心脏病引起的栓塞脱落,堵住脑血管,中风瘫痪了。”说完,便给用了药,安排着住了院。 到了半晌,大家赶到,听说后,都傻眼了。大家都知道瘫痪意味着什么,而其中作为儿子的欣俊更是为这事上了头,心想道,自己是家里的男丁,赡养父母是自己当仁不让的义务,可现在这情况,自己家住的远,大玲和自己工作脱不开不说,而且还有孩子在上学,可现在父亲躺在床上,自己这儿该如何安置他哪?他这边考虑着,趁中午去打饭时就去和大玲商议。大玲听了,伤愁中没加考虑便接道:“虽然说你是你家唯一的男孩,可这事不比咱妈那样,光咱两口可顶不下来,更别说咱还有上学的闺女和孩子们啦!要我说,你还是和咱俩姐商量一下吧,看看她们怎么说,要不然就轮着伺候!” “你也是说的轻松!怎样轮着伺候?是你的工作能请假还是我的工作能请假?”欣俊道。 “那你说咋办?!咱大姐一家才来,小存、小花、陆东媳妇都没有工作不说,还有个孩子;咱二姐家更不用说,咱要请不了假,她们更请不了假。”大玲分析道。 “再说吧!”欣俊排到了窗口,心里也没主意,便有点烦,于是打断话头,给福生和大姐买了饭,就往回走。 到了病房,欣兰接过来喂父亲吃着,其他几人出外边吃饭。等再回来,老爷子已吃过午饭,迷糊着双眼睡着了。欣兰看一群人都围在这儿,想了一下拉欣俊到病房外面对他说道:“欣俊,你和欣梅恁两家都回吧!” “姐,你叫俺俩回去你咋办?” “不是呀,你们在这儿又该怎样?不是还是一样吗?再说,你们都有工作,咱爸这儿现在又稳定住了,又有医生,有你哥俺俩在这儿就中啦!” 欣俊听说,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可想想又觉得不妥,于是道:“我怕咱爸醒来看不见我会生气,咱妈那时候我不在,现在他有病我又不在!咋说呢?!”欣俊犹豫着。 “那你就不怕咱爸醒来看见你还在这儿生气呀?你以为咱爸愿意给你们添麻烦!况且你们又不是不上班!?你知道,瘫痪病一般不会是一两天的事,所以咱这要长远考虑。现在你们就听我的,都回去,有事了我再通知你们。”欣兰道。 “那你的店、还有俺哥的工作咋办?” “你哥的工作就先不干了,我的店暂时也先不说,等咱爸稳定出院了,回去再说!” “那也行,俺们回去看看,不行了再过来。”欣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叠钱递过来,又道:“姐,这是二姐和我的一千块钱,你拿着,没钱了用。” “用不着这么多吧!?”欣兰没有接。 “用不着也搁这儿,防备万一,花多少是多少,将来咱爸单位报销了再算。”欣俊说着又递了过来。 听他这样说,欣兰接了过来,然后装到了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随后,二人又回到屋里。欣俊把情况说给其他人,大家想想,也只有这样,于是便都告别回家了,这里只留下了欣兰和福生。 第224章 前车之鉴 欣俊等人一走,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福生和欣兰坐在床头,回头看老爷子时,忽然发现老爷子醒了,正两眼呆滞地瞅着二人。看到老人清醒,福生苦笑一下,豆老爷子道:“爸,您知道您现在在哪里不?”福生之这样说,是想着活跃一下气氛,逗老爷子开心的同时看看老人的反应。 “呜—呜。”老爷子一听,嘴微张着,看着想说话,谁知发出的却是一激动带出的混浊不清哭声,随着眼泪也就滚了出来。 欣兰一看,忙拿纸给父亲粘去眼泪。粘着时,不自觉自己的眼就沁满了泪,于是便又去为自己搽。 福生看见,知道欣兰见不得父亲伤心,忙改变话语道:“爸,别哭,别哭,有病了咱好好看,您放心,俺姊妹好几个,这么大一家人还能伺候不了您吗?放心吧,不会让您受罪的!” 也不知老爷子是听清了,还是看到欣兰哭了,自己反而更是“呜呜呜”哭的不停。 欣兰一看,忙劝道:“爸,咱不哭了,身体要紧。”说着,转头对福生道:“你别再惹着咱爸难受了,咱爸不敢激动你不知道?” 福生听说,忙也劝道:“爸,别难受了,没事,没事。”说着,苦笑了笑。 随即两人都装着若无其事,老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也许是看到刚才这一幕,临床一个看样子也是陪护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书,对福生道:“大哥,这病啊,越是上年龄越爱激动。” 福生回头苦笑道:“可不是!”说完,又回问道:“您是陪护谁的?” 中年人道:“我也是陪护我父亲的。咱这一屋五张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住的都是这病,现在也不知咋,咋这么多这病?”说着,长叹一声,又拿起了书。 听他这么说,福生和欣兰这才转头认真去看,就见其余床上躺的都有病人,尿布也搭的到处都是,看到这些,两人不自觉的条件反射,就觉得尿骚味随即传了过来。 闻着味,福生想到了老人。因有前车之鉴,便弯腰从床底下把尿壶掂了出来,两手配合着从被子下伸进去,不一会儿,随着细微的“哗啦啦”声音传来,看又接了不少,便直接掂了出去。 倒了回来,福生道:“你和欣俊出去说话时,我就接过一次了,这么短的时间,没想着又有了,看来今天头一天输水多,咱得操点心。” “咱俩都在这儿,互相提醒着点,没事。”欣兰道。 “怎么,欣兰,你晚上还不回呀?” “俩人不省点心!” “省啥心?你一个女人家在这儿,帮不上啥忙不说,还没地方睡觉,况且家里还有俩闺女哩!你交代她们没有?”福生不放心家里,问道。 “交代是交代过了,可你一个人能顶下来吗?” “没问题,能行!”福生道。 欣兰听说,总觉得不放心,她看看周围,每一个床边除了一个凳子其他什么也没有,心里道,这就一个凳子,怎么睡呀,可看看周围别人家也是一样,于是问刚才说话的那人道:“兄弟,您这晚上陪床是咋住的?” “俺呀,就趁着这床帮躺会儿就行了!一会儿一起夜的,也睡不好,也不敢睡死。说到这儿,你像你们这,今天估计输水也得五六瓶吧,到晚上你就得更当心了,要不然病人受罪,你也跟着受罪。”那人道。 欣兰听了,转头对福生道:“你听这兄弟说的没有?要不然你先睡会儿吧,我盯着。”她说着,看看输的水不多了,便出去喊来护士,重新续上。 这时,老爷子不知什么时间已经又睡着了。欣兰一看,悄悄拉了拉福生,指指他坐的地方。福生阴白她的意思,于是便趁着床边歪着躺到了那里。也许确实是太累了,福生躺下没多会儿,便睡过去了。 到了晚上,因提前做好了准备,福生一个人在这,掐着时间点的检查,果然没让老爷子受一点罪。 第二天一早,陆东过来随即也知道了消息,问过姥爷的病情后,看母亲要给父亲送饭,和小存、小花都想跟了去。欣兰考虑了一下,对陆东道:“你阴晚再去吧,今晚上下班回来,你先给柳琴说说,等阴天下班了你去替你爸盯到夜里十点你再走,也让你爸缓缓劲,中吧?” “中!”听母亲这样安排,陆东只好答应,先上班走了。 随后小存、小花跟着母亲来看姥爷。欣兰担心父亲看到孩子们激动,没出家门就对俩闺女叮嘱道:“我先给你们说,你们去,看到恁姥爷可不准伤心,要不然恁姥爷又该哭了,哄不住事小,他可是有心脏病!”欣兰担心,提前打预防针。 “知道,放心吧!妈。”两个闺女异口同声道。 听孩子们答应,欣兰便带着她们往医院走。家离医院其实不太远,走着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再加娘仨心情使然,很快就到了医院。 三人进到病房,小存、小花俩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姥爷,过去蹲到床边叫道:“姥爷!姥爷!” 其时,经过一天治疗的老爷子刚吃完饭,心情精神相对稳定,正听一病房内的人在说闲话。听得叫,扭头看是两闺女,便抬抬手用食指指了下床。 “姥爷!姥爷!您好点没?!”姊妹俩知道姥爷的意思是让她们坐,可都没有动;她们此时关心的都是姥爷的身体。虽然她们从母亲口中知道姥爷得的是什么病,可也没想到会如此状况,看姥爷嘴不能说胳膊不能动,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不由得再说话声音就变了。 欣兰听见,知道孩子们心情接受不了现实,便忙岔开话题道:“恁俩少说两句,恁姥爷身体不好。” 听母亲说,二人知道怎么回事。小存没再说话,小花变化快,直接转了话题接着道:“姥爷,告诉您个好消息,我和我姐我们这班技校生这月就会分配了。” “真的?”欣兰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孩子们技校毕业两个多月了,说是分配,可干打雷,就是不下雨,现在猛然听说,也是一个惊喜。 “当然真的,昨天俺同学说的。”小存补充道。 “那这真是好消息。我可知道,想当初这可是恁姥爷给您俩跑的手续转的学,看你俩咋报答吧?”这事福生清楚,听说,便插话道。 “姥爷,我第一个月都给您买成好吃的。”这回小存先说话。 “我也是。”小花加重语气道。 听他们这样说,老爷子心情高兴,嘴里不由得发出似喉咙里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只是笑的声音再不像从前自然。。 接下来的几天里,几家的孩子们都知道了老爷子的情况,便都开始来看护;陆东更是每天一下班就过来和父亲换班。也许是看到了孙子们高兴,老爷子的身体虽然依旧,精神却慢慢地稳定了。大家看到,自然十分高兴。考虑着在医院的诸多不便,几家商量后,决定把老爷子接回家,调养的同时,增加点锻炼,就这样,在医院住了有将近半月的时间后,征得医生的同意,便多开了些药,出院回家一边治疗一边调养去了。 第225章 哑 迷 老爷子出院回家,姊妹几个都来了。办完手续回到家,安顿好老爷子,坐下歇息时,说起这段时间的事,伤心之余不免又提到老太太。 欣兰最怕的就是这时候在老父亲面前提母亲,她担心父亲听见再悲伤,大家刚一提,她便忙摆手,给欣俊几个人一边使眼色一边暗地里指指老爷子。 大家一看都明白了,忙互相都偷偷摆摆手,意思是不再提这事。欣俊在一边担心刚才的话他听见,便过去低声问父亲道:“爸,您想尿不尿?”他的目的是分散父亲的注意力。 老爷子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几个孩子说话,听欣俊问,猛然间没听清,就没表示。 一旁大玲看见老爷子这样,便过去道:“爸,您听媳妇一句话,以后咱家人无论谁问您要怎么着,您听清楚后要么摇摇头,要么点点头,要不然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您听清楚了吗?” 老爷子听说,点了点头。 于是,欣俊便又低声问老爷子道:“爸,您尿不尿?” 老爷子摇摇头。大家一看,老爷子这么配合,这才勉强笑了一下。 回过头来,又坐下,不免又说起老爷子的饮食起居。欣俊作为长子,是家里的唯一男丁,他知道这事就是他的事,可他的情况又不允许他请长假。他心里有意再让大姐和姐夫继续照顾,可心里又觉得大姐在医院时已忙过一段时间,自己再提有点说不过去。 正难以启齿时,大玲问大姐道:“姐,你看咱爸以后这生活上咋安排好呢?” 欣兰听说,随口道:“那还能咋安排呀?你们几个都有正式的工作,又走不开,让我说,还和在医院时一样,让你姐夫在这儿守着吧,你们逢到星期天了或者什么时候了经常过来看看咱爸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光让你们俩照顾!”欣俊一听,忙插话道。 欣兰道:“没有啥行不行!这边是咱爸;那边是你们几个。你姐夫俺俩作为老大,还能讨价还价不成,就这样啦!” 欣俊一听,大姐这么利索的就把自己难以启齿的事给解决了,心里激动,于是道:“姐,我刚才还觉着没法向你们张口呢,谁知你连考虑都不考虑的就主动包揽了一切,你说让我们几个咋说好呢?” “说啥呀!咱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欣兰道。 大玲一听,大姐这么干脆,心里就想插话,可她又怕欣俊再说,于是忙附和道:“就是,咱姐说的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说完,又转头对欣兰道:“姐,通过这件事,我算是深有体会了,别看现在有人说办事情离开钱不行,其实钱有时不一定能胜过感情,有啥都不如有人!” “那这是肯定的,有亲情肯定不一样,就像这现在,咱一家人聚到一起多热闹,只是要不是为这事该多好啊!”欣兰也有了感触,说着指着其他几个人。 其他几个人听着,见此自然也点头称是。这说了半天,看着就快到中午。欣俊和欣梅因为工作、路又远不得不走,临走时,欣俊道:“姐,家里咱爸就托付给你和我哥了,有啥困难您俩就说。” “还是那句话,啥也没有!就是你们记着在闲暇的时候,一定要经常回来看看咱爸,别让他感到孤单了。”欣兰再三叮嘱道。 “您放心吧,姐,这是一定的。”大家听说,答应着,又过去和老爷子打了招呼这才分手。 看他们走了,福生、欣兰回到屋里,考虑到父亲看电视的习惯,两人商量着把电视重新换了个位置。接着,欣兰又提议让福生把自己的床和父亲的床并到一起,以防父亲掉床。 福生没同意,说道:“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咱爸平时翻身都靠我,你还怕他掉床?要是会掉床,证明咱爸就能动了。再一点,床宽了,我翻着父亲不方便。” 听福生这样说,欣兰想了一下,也觉得有道理,这才作罢,遂告辞回家做饭去了。 屋里就剩了老爷子和福生两人。老爷子瞪眼瞅着福生,嘴里嗫嚅着。福生以为老爷子要尿了,忙去拿提前准备的尿壶过来。老爷子看到,嘴里嗫嚅着,微摇了一下头。福生心里明白不是这个便把尿壶重新放了回去。拐回来,心里一直迷糊不清老爷子的意思。于是,过去道:“爸,您啥意思啊?” 老爷子听说,又嗫嚅着动了动嘴。福生忙过去听。可老爷子嘟囔的什么他根本听不清。于是,福生又道:“爸,您别打哑迷,再说一遍!” 于是,老爷子又嗫嚅着说了一声。可福生还是没有理解。看着福生迷茫的神情,老爷子急得忍不住,便“呵呵呵”的急出了声,又像哭又像笑。 这下福生也有点急了。于是便去找了笔来,在纸上写上“吃饭”,然后让老爷子看,老爷子摇摇头;写上“喝水”,老爷子又摇头;再写上“坐起”,老爷子再摇头。这下福生慌了。于是又连着写了几个可能的事,老爷子一概摇头,福生这下彻底迷糊了。老爷子到底要干什么呢?他心里想着……想了一会儿,又过去对老爷子道:“我说一个,对了,您点点头。”说完,开始说了起来。谁知刚说到第二个“喝水”,老爷子就点点头。于是,福生又问一边,老爷子又点点头。这下福生清楚了,于是忙去厨房,打开火,先烧了点出来,然后用两个碗颠倒着凉了一下,觉得不热了,这才过来喂老爷子喝了。然后他又扶起老爷子坐起来,固定好,打开电视让老爷子看着,自己又回到厨房,烧了两壶灌到暖瓶里,这才拐回来陪着父亲看电视。 他看着电视心里纳闷着刚才的情景,可是直到欣兰来送饭也没悟出来是哪儿的原因。于是就把刚才的情景给欣兰说了。 欣兰一听,笑道:“这都怨你,问的时候你没问到,写的时候,你又忘了咱爸是老花眼,写字小了,近了他花眼,远了他又看不清,所以必须得带眼睛,要不然,你再写一次,放到三四十公分的距离,然后把眼睛给咱爸带上,看他反应如何?” 福生听了,才恍然大悟。于是,马上去找着眼睛,给父亲带上,然后指着纸上写的“吃饭”两字,对父亲道:“爸,吃饭,我说对了,您点点头。” 于是,老爷子点点头。福生这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 随后,等着欣兰走后,下午时间里,福生就开始忙开了。他一边照顾着老爷子,一边把照顾过程中所有可能预料到的,诸如:吃饭、喝水、通风、坐沙发上、解手、小便等事都一一排列出来写到硬纸上,以备到时的需要。 第226章 冤 枉 转天,欣兰一早起来,送饭回来,把家里事情忙过后,便按福生说的,先让小存、小花去门市上盯着,自己则去到市场上采购了福生说的一应之物给他送了去。 福生正在楼外生火。欣兰一见,道:“你这回挺有眼色,天确实是冷了,咱爸又怕冷,早点生起火炉是对的。”说着,忙把手里的东西送到屋里,回来想给福生帮忙。 福生一看,忙关心道:“你跑了两趟了,还不累呀?快回屋陪着咱爸歇会儿吧,我这儿一点着,让它自己着一会儿,跑跑烟就行啦,你要不想走就在这儿挨呛吧。” 欣兰听说,便抽身回来到里屋父亲身边坐下。老爷子听见动静,便转过头看,正好和欣兰目光相对。看着父亲无神又无助的眼神,不知怎么,欣兰心里就觉得酸酸的,不自觉的就想流泪。她害怕自己失态,影响了老爷子的心情,便拉住父亲的一只手,道:“爸,我给您搓搓手吧。”说着,两手便配合着在老爷子的手面和手背上使劲搓了起来。欣兰的目的是借给老爷子搓手的时候分下心,以便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欣兰哪知道,她这样做反而让老爷子心里是又激动又难受,看着女儿一举一动,老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就又混浊不清的“呜—呜”哭了起来。这样反而又勾起了欣兰本就控制不住的情绪,看父亲流泪,欣兰的两眼泪汪汪的,泪水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可她知道父亲不能激动,便忙出去擦干净眼泪,然后回来用湿毛巾又给父亲搽了一遍脸。这时,福生进来,看到这一切,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是不是又惹咱爸激动啦?” 欣兰淡笑道:“你别冤枉我!我说坐这儿给咱爸搓搓手背,谁知他一下就激动啦,影响的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欣兰说着,就又坐下给老爷子活动起手来。 福生见了,道:“要是这就能让咱爸激动,那以后我啥也不敢干!” “为啥?” “我给你说吧,我定了个计划,除了每天给咱爸活动四肢外,还准备架着他学站立,给他念书;如果你只是帮咱爸活动一下手背,那以后可有咱爸激动的时候了,不过我觉得咱爸也不一定都是因为这才激动。” “因为啥?”欣兰有点好奇。 “还不是因为你是他闺女,咱一家又一直在老家的缘故?!”福生道。 福生平平淡淡一句话,一下点到了欣兰心里,欣兰又想激动可又不敢,矛盾之时便转移话题道:“你火生好没?赶紧掂进来,我帮你安了啦,还得赶紧回去,俩闺女还在门市上呢。” 福生听说,便出去掂进来。于是,欣兰便帮着他把排烟筒安上,又把中午要做的饭和他交代后,这才和父亲告辞了出来。 这一路上,欣兰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福生说的话。其实,欣兰心里也清楚的感觉到了,父母因为自己一直没在身边,对自己和弟妹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及至最后她回来办手续,父母不仅是鼓励自己,更是处处想着自己。可现在母亲去世了,父亲的病情又使自己不敢在他跟前流露太多的激动,所有的感情只能藏在心里,这无疑让她心里痛苦不堪。无奈之下心道,无论如何也得把父亲伺候好,不能给自己留下遗憾。 欣兰一路想着到了门市,生意已过了电影进场的时间,广场上几乎没有人。欣兰也没在意,径直到了门口,想要推门进去时,这才发现其他一切正常,门外边却挂着锁。欣兰心道,这俩闺女往哪去了,也不把窗口都关了。这样想着,心里并没在意,就摸出来钥匙打开门。进来,就见柜台上放着个写了字的纸条。她拿起一看,这才阴白,原来俩闺女是去工厂报到去了。 这真是个不错的消息。欣兰心里高兴着,回头检查着货架上的货,该补的重新补上,发现不多的便给记到了缺货的单子上。等忙完了这一切,觉着时间不早了,在这儿耗着还不如回家做饭去,于是便锁了门往家走。看着离家门不远,欣兰猛然间就觉得门口徘徊着两个人,因为进不了门,一堆的东西在门口地上放着。欣兰心里猜测着是谁的工夫,就往前疾走几步,就见这两个年轻人,男的个不高,身材壮实,白净脸皮,梳着一个背头,穿着一身笔挺西服,显得气宇轩昂;女的身材苗条,一头时髦烫发,画着淡妆,面庞秀丽,一身深蓝色纯毛高档套装,显得时尚有型。 欣兰有点面生,可认真看看,又觉得有点像孙伟和李丽。她怕认错,于是疑惑着便试探性的叫道:“孙伟?李丽?” “娘,是俺俩,看您都不敢认俺俩啦!”孙伟大笑道。 “哎呀,我的妈呀,真是你们这俩孩子呀!我还想着认错了哪!”欣兰说着,忙摸口袋里的钥匙。 “娘,认不错!谁还敢来这冒充!”孙伟爽朗地笑道。 李丽一旁附和着,也是“哈—哈”笑着。 “是!是!变化真大呀!”欣兰笑着说着,就忙开了锁,然后把门大开,回身过来一边帮着掂东西,一边道:“快回家!快回家!”说着,前边领着路先进了家门。孙伟、李丽两个跟上,随手带了门。到了院里,欣兰腾开一只手,把屋门开了,让两人进来,落了座,便又去倒茶水端过来。孙伟、李丽看见,忙接过来放下。这一阵忙碌,高兴得欣兰就差手忙脚乱了。 “您快坐吧!娘!咱说一会儿话,李丽俺俩还得赶紧走呢。”孙伟看欣兰一直忙,便说道。 “急什么呢?回来还没稳住神哪就说要走,那怎么能行哪?”欣兰好奇道。 “娘,您不知道咋回事,要不让李丽给您说吧,您总是信她说的不相信我说的。”孙伟笑道。 “姨,是真的,这回本来就没打算回来,是到郑州办事特意绕路回来的,一是有点急事帮我爸取点东西,二是来看看您和我父母。”李丽听孙伟说忙帮忙解释道。 “那也得在家吃顿饭再说走呀!”欣兰急道。 “真不行,娘,俺俩过来看看您挺好就行,回去了给奶奶说说,她也就放心啦,信上写的她还不放心哩。”孙伟又解释道。 “那如果是这样,你俩赶紧给我说说你们的情况,你奶奶、还有你们在那里都好不。”欣兰有点着急了,唯恐时间不够用。 “娘,我信上都给您说过,您不用担心俺奶奶,她身体好的很,俺爸妈他们也都好。李丽俺俩这三年多发展的也挺顺,事业上有俺爸他们支持着,现在成立的有自己的贸易公司不说,还准备合伙和别人办个厂,专门生产自己的电动工具产品,这次出来就是为这事考察来的。”孙伟简单的介绍着情况。 “嗯,要是这样我就放心啦,你不知道你走后,我恐怕你到南方再和在这儿一样。现在我一看,你和李丽您俩都是大变样,这回我是彻底放心啦!”欣兰欣慰道。 “姨,别说你担心,我还担心呢!想当初要不是去了南方,就凭他那做派,后来国家整顿形势时,一准给他丢进去,说不定还在里面蹲着呢,整天不务正业的,我都后怕了。”李丽提起当初,感受颇深。 “哎,您俩别说啦!”孙伟听李丽说完,拦住话头,转头对欣兰笑道:“娘,今天幸亏是我奶奶没回来,就您们两个,要是她在这儿,我就又完了!”说完又对李丽道:“特别是你李丽,今天时间这么紧,你见着咱娘,不说别的,你在她面前夸夸我让她放心就那么难吗?”孙伟逗趣道。 听孙伟这样说,欣兰和李丽仿佛都看到了昔日的情景,不由得都笑了。回过头来,李丽道:“姨,您还真没看错,孙伟过去这几年,确实是努力了。他父母开房地产公司,俺们俩做对外贸易,主要经营电动工具,虽说不一个行当,但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边相辅相成,靠他们的支持,经过努力,现在也算小有成就,所以这点上您就放心吧!” “哎呀,那可不赖,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忽然之间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孙伟和李丽道:“小伟,李丽您俩的事啥时候举办?我可是有点等不及了!” 孙伟听说,看了看李丽,然后道:“娘,估计还得晚晚,俺俩现在都想提着劲再奋斗两年。” “您俩可不能只想着奋斗就啥都不顾,你这上边还有你奶奶和你父母他们,李丽那边还有她的父母,上年纪了,都想着早点抱孙子哪。”欣兰提醒道。 “俺俩知道,放心吧,真到办事的时候肯定还得过来接您和李丽她父母哪。”孙伟说到这里,忽然环顾了四周:“娘,说了半天话,家里怎么就您一个人,咋不见俺叔和其他人哪?” “你叔他在你姥家伺候老人哪,中午不回来;陆东两口李丽你们俩都认识,他俩在厂里住,添了孩子,轻易过不来;还有你俩妹子,今天厂里正好让她们去报到,所以家里就剩我自己了。您俩来的时候,我正好刚从门市上回来。”欣兰道。 “我说哪,李丽俺俩一看没人,正商量着准备去门市上找您,您就回来了。”孙伟道。 “是呀,要不说呢,今中午您俩就别走了,咱娘仨在家吃吧!”欣兰道。 “那不行!娘,我这就准备走哩,再晚了事一耽搁,计划就打乱了。”孙伟说着,就让李丽起身。 欣兰一看,慌了神,忙道:“你看你这孩子,这么久没见,说走就走!这下回见面又不知到啥时候了!”说着,眼眶就湿了。 孙伟看见,忙道:“娘,您别难受,等我事业稳定了,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又道:“娘,李丽俺俩这回回来,仓促的很,也没买啥东西,这一千块钱给您,想吃啥您再买点。”说完,就把钱递过来。 欣兰一看,一千元,这可不是小数目,便说啥也不要。 李丽一看俩人撕扯,忙道:“姨,你接住吧,孙伟现在能挣。”。 欣兰听了,无论如何也不接。可这又怎么撕扯过李丽和孙伟两个人呢?他们俩李丽前边掂着包走,孙伟在后边把钱硬塞到欣兰口袋里便跑。欣兰没法,忙撵着出来,可她怎么能撵得上哪,等她出来看时,只能含着泪水看到模糊的一片。 第227章 应 急 孙伟和李丽走了好一会儿,欣兰才迷糊过来。回到院里,想到刚才的情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是高兴,是心悸,两者都有。她知道自己心里是为看到两个孩子激动,可又为这瞬间的分别伤感了,便调整了情绪,忙着做饭去了。 没多会儿,小存、小花从厂里回来。 欣兰一看,问过她们去厂里情况,知没什么问题,便又做饭去了。看母亲还没做好饭,小存没进屋,径直去到厨房帮忙。小花一个人进到了屋里,一抬眼就发现了桌子上的东西。她进前看了看,发现都是商店里卖的高档食品和罐头,便有点好奇,心道,这是谁来了,给拿这么多好东西。于是随即出来到了厨房问母亲道:“妈,今天谁来咱家了,给咱拿那么多好吃的?” “诶,你可别动,那些是我准备给你姥爷拿去的。” “没有动。”小花听母亲那样说,忙回道,随即又问道:“您买的?” “不是,是你哥哥孙伟和他对象俩人过来拿的。”欣兰道。 “人哪?”小花问。 “走了有一会儿了,俩人回来有事,不能多停,买了点东西送过来就走了,临走又给了我一千块钱。”欣兰道。 “呀!那么多?!”小存、小花都有点惊讶。 “可不是,我不要都不行,你小伟哥硬揣我兜里的。”欣兰说着,脸上溢满了自豪。 “真没想到!妈!我哥他们家对您是真好啊!”小花叹道。 “那当然啦,我和他们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我在老太太跟前认着,孙伟在我跟前认着,虽说不是亲生,但有时比那亲生的还亲呢。”欣兰高兴的说着,脸上溢满了幸福感。 恰这工夫,饭已做好。欣兰招呼着女儿拿碗吃饭,这才暂停了娘仨之间的谈话。 吃过午饭,收拾完。小存、小花去厂里还没走,欣兰便又来到了门市上。 广场上还没有人流,偶尔只是有点零散的客户过来。欣兰做着生意,闲暇时间坐下歇息时,想到今天的事,就忍不住急着想把这事告诉福生。可心里想想,又实在不愿放弃门市上眼前的生意,于是就等在这里,随人流上来,忙碌一阵过后,看电影的都进了场,没了生意才关门去找福生。 到了家,福生在屋里困得正在打盹。听到门声,忙出来看,见是欣兰掂着一大兜的东西气喘吁吁的进来,忙把手放到嘴上,意思是不要出声。欣兰这才知道父亲在睡觉,于是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等自己喘匀了气,才蹑手蹑脚进到里屋,见父亲扯着轻微的齁声正睡得香,便和福生关了门,又退到餐厅里。 一出来,福生这才低声道:“你真有劲呀,今天你都已经跑了三趟了,上午你才买了那么多东西了还不嫌累,下午可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欣兰道:“不是我有劲,是今个有点事,让我实在忍不住了才过来的。” “嗯,啥事,你说。”福生说着,搬过来两个高凳子,一个给欣兰坐,一个自己骑了坐下。 “别慌催我哩,先给我说说中午你做的啥,咱爸吃没有?”欣兰道。 福生道:“我就照你说的,熬了点小米汤,炖了个鸡蛋,溜了点白菜,喂着咱爸喝了有一小碗,鸡蛋吃的有一个。” 欣兰道:“嗯,那还差不多,吃这不光好消化还有营养。” “这我知道,你放心好了,等我这两天适应过来,我给他换着做点其他的,不会让咱爸总吃这一样。”福生道。 “嗯,那还差不多,你就慢慢适应吧,伺候老人的事急也急不得。” “是呀,是急不得,可也太熬性子了,这活真不比在医院住着时,在那儿有人说说闲话,能打个盹,到点了有人提醒,这回来了没人说话,没人提醒,寂寞劲上来,就困的特快,前两天才回来时干点这儿干点那也不觉得累,可这两天就有点枯燥了,你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不说身强体壮吧,可也一身的力气,干这活怎么都觉得还不如让我背五十块砖爬楼来得痛快来得舒服。”福生深有感触的道。 “怎么了?后悔了?”欣兰问。 “这哪会是后悔的事!伺候老人本就是咱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不存在后悔。”福生爽快地说完,忽然想起来欣兰刚才说的话,于是问道:“你刚才来时说有啥事?” 欣兰道:“大好事,俩闺女今个都去厂里报到了。” “你是说她俩都上班啦,上就上吧,两三个月了,早该分配了,拖拖拖的,一直到现在!”福生没觉得有多大高兴。 “还有,今个小伟和李丽从南方回来啦,上午过来,带了一大兜的东西,让他俩在家吃饭,他俩急着有事走了。”欣兰道。 “你是说孙伟呀,那咋不拉住他吃顿饭呀?轻易不回来,回来了你竟然连顿饭都没管,情谊上咋过得去呀?!”福生道。 “不是不管,是他俩就不给你机会,说走就走,这还不说,临走时还给我搁这了一千块钱,我不收都不行,撕扯着给我装兜里就走,拦都拦不住!”欣兰道。 “啊,给你那么多呀!这可顶正常工人一、两年的工资了。”福生惊讶道。 “我就说嘛,可是不要还不行,塞给我就跑啦!” “真没想到,人家这一家人真是帮了咱家了,要不然咱们现在安稳都不一定安稳得住。原本回来前还想着到这儿了咋感谢他们家呢,可连机会都没有;这到了现在,孙伟回来了,竟然还是没见着,我这作为一家之主的大男人竟然连说句感谢的话都没机会说。想想也真是,这一转眼三四年了,真快!”福生感叹道。 “那这钱咋办?” “你干儿给你的,你不存起来还能给我?” “我是这意思,这钱咱也不存了,我拿出二百用到进货上,其余的八百给你放着在这儿应急用,也许咱爸这病关键时刻用得着。”欣兰道。 “那还不你说了算。” 两人商量好,欣兰把钱掏出来,数出二百自己装好,其余的递给了福生。福生接过来收起,两人这才又回到屋里。老爷子还没醒,张着嘴依然扯着轻微的齁声。两人怕惊醒他,便又退了出来。到了外屋,看没有其他事,福生考虑着晚上欣兰还有生意要看,便让欣兰早点回去。欣兰答应着,这才回了自己的家。 第二天一早,欣兰忙完家里,过来看父亲时,福生已做好饭,正准备着喂老爷子吃饭。欣兰看见,忙道:“你歇会儿吧,我喂咱爸。”说着,接过来碗,换下了福生。福生腾开手,这才看见忘了给父亲围围巾,于是忙去阳台拿了晾干了的围巾给父亲围上,以防弄撒的饭染到身上。由人及人,欣兰这才发现父亲的胡子也该刮了,于是喂着饭时,便对福生道:“福生,你再刮胡子时候记着把咱爸的胡子也刮一下,你看都有点长了。” 福生听说,答应着过来看了下道:“我昨天才刮的,没多长!明天吧,明天我再刮。”说着,坐到了一边看着欣兰喂老爷子吃饭,就见欣兰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一勺一勺喂着父亲,不时拿着手边的毛巾搽一下父亲的嘴角,粘去父亲嘴边的饭粒,动作是那么轻柔,看上去又那么娴熟。也许是受到了触动,福生感叹道:“欣兰,看你喂咱爸吃饭,就觉得特温馨,也不知是我心急,还是我手笨,就觉得你的手比着我就是灵活,好像我的手生来就是为拿锄头镰刀和瓦刀而生的。” 欣兰淡笑道:“本来嘛,伺候人就是女人干的活,猛然间让你一个大男人干这活,肯定不习惯。” 福生道:“可不是,你看我这手拿着勺子跟拿了个绣花针,有啥区别!?”福生说着,把手伸到欣兰面前,正反翻着。 “要不说呢,遇见咱爸这事也算难为你了。” “你可别这样说,咱都有老的那一天,现在咱爸躺下了,当仁不让就是咱们的责任和义务,也是咱爸考验咱的机会到了,放心吧,家里那一摊你管好,咱爸这里我保证不让他受罪的,这以后我就和咱爸在一起了,这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福生说着,转头问老爷子道:“爸,你说是不是?” 老爷子正吃饭,听了福生这一番话就激动的“呵—呵”起来,把吃的饭也呛了出来。 欣兰看见,忙给老爷子搽了,然后对福生道:“你别再逗咱爸啦,正吃饭呢。”。 福生听了,没再说话,转身出来收拾厨房。等忙完出来,欣兰那边也已伺候着老人吃完。福生接了碗,两人说了几句闲话,看没啥事,欣兰便告辞回家了。 第228章 自寻烦恼 欣兰回到家,还没进院,院里便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欣兰听出来是俩闺女的声音,也没在意,便推门进了院子,这才发现原来是柳琴抱着孩子过来,俩闺女正在逗着他玩。自老爷子出院过来,又好多天没见到孩子了,这猛然见到,欣兰也是高兴非常,嘴里道:“哎呀,我的小宝贝,快过来让奶奶抱抱。”说着时,一边两手拍着响,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一边就忙颠颠的跑了过去。 孩子在小存怀里抱着,听见声音,扭头过来,见是奶奶,便挣脱着往欣兰这边凑,带的小存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往一边趔趄,气的小存道:“看来真是隔代亲,咱抱了半天等于白抱,就是个喂不熟话的小狗!”说着,照孩子屁股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然后把他给了母亲。 欣兰接过来孩子,亲热劲上来,便用脸来蹭孩子的脸蛋,谁知孩子挨着便躲开去。欣兰笑了笑,这才知道原来是早上天气太凉,她跑了一路,脸上温度太低了。 几个人逗了一会儿孩子,静下来,欣兰问柳琴道:“你怎么过来了?” 柳琴道:“几天没过来了,想过来看看,正好陆东上班,我坐他车过来的。” “陆东哪?”欣兰问。 “俺哥刚上班走。”一旁小花听说,接道。 “你俩吃饭没有?不上班呀?”欣兰听小花说,想到她俩,便问道。 “俺俩吃过了,您的饭在火上温着哪。说到上班,要不是俺姐俺俩都已经走了,这不是俺嫂子来了吗,俺俩才拖了一会儿,和她刚说两句话,你就跟着回来了,俺们这就走。”小花说着,和小存进到屋内拿了上班带的东西出来,和两人打了招呼就去了。 看着二人出门,回过神来,柳琴道:“妈,俺姥爷病情啥样?” 欣兰道:“没事,现在稳定了,你爸在那儿伺候着哪。” “他一个人行不?” “能行。” “不是,妈,要是不行的话,就让陆东晚上下班了去替我爸一会儿吧?”柳琴关心道。 “用不着,有你爸俺俩在,你们就安心的上班带好孩子就行,我忙完门市上了,有空去替他会儿就行啦。”欣兰不在乎的说着。 听婆子这样说,柳琴没再多说,便接过孩子,让婆子去吃饭。待吃过饭等一切杂事办完,婆媳俩带着孩子又到了门市上,于是又开始忙起了门市上的生意。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上,陆东下班接柳琴回家,路上,柳琴就把照看姥爷的事告诉了陆东。于是两人商定,在以后的日子里,陆东利用下班的时间隔三差五的去陪姥爷一会儿,去帮帮父亲。 到了礼拜天,欣兰早上起来,就觉得格外的冷。看看天色,天阴沉沉的,还伴随着微微的西北风。她知道要变天了,便去找了福生的厚衣服,做好饭,交代了孩子们后,便把棉袄给福生送了过来。 福生刚给老爷子洗过了脸,一见,笑道:“今天咱爸俺俩算起晚了,你不知道,昨天咱爸的觉睡颠倒了,到了后半夜俺们才睡,把我困的难受死了。” “嗯,那你们早上多睡会呀!晚点起也没事,今天降温了,我过来把你的衣服送过来,另外再找找咱爸的衣服。” “是有点冷了,在屋里多少有点感觉,不过我把咱屋里的炉子开的大了点,一点也不冷,你就放心吧,不会让咱爸冻着。” “药都按时吃了吗?晚上没啥事吧?” “放心,这肯定不能忘!” “煤球哪,煤球还有没有?” “还多着呢!没有时候我提前就给你说了。” “嗯,那就好,我先把咱爸的棉衣给找出来。”欣兰说着,就去开了柜子,找出父亲的衣服,然后道:“再让咱爸起来坐的时候,把棉衣给他披上,别让他着凉了。”说着,把衣服压在了父亲的脚头。转头回来,又顺势把床头搭的尿布收拾了出去,洗了出来。 欣兰的一举一动福生都看在眼里,想她每天不知累的来回跑,福生也有点心疼,有心想劝她不必要天天再来回跑了,可又知道她一颗心都在父亲这里,劝也是白劝。这会儿看她不停的忙,于是道:“你别忙了,歇会儿就早点回去吧,吃过饭你不还要去门市上吗?” “嗯,一会儿看看你这还缺啥我就走,回去吃吃饭,洗洗涮涮就得赶紧去门市。”欣兰说完,顿了一下,好像想起了啥,又道:“你准备做啥饭?要是熬粥你把孙伟带过来的蜜饯给加点,看看该吃都吃了吧,别再放了。” 福生正想着,听她说忙答应了,回头想起刚才的话,于是道:“再来了捎两把挂面,其他的你看还少啥就随便带点吧。” “好。”欣兰答应着去了厨房,大致看了看少了什么,出来和福生说过后,和父亲打了招呼,出门走了。 看到欣兰走了,福生这边就开始忙了起来。他按欣兰的说法,熬了点米粥,喂老人吃过饭,自己随便吃了点,收拾完回来,凉了杯水候着等老爷子吃药的工夫,便把电视打开让老爷子看着,电视中放的是一段秦腔,在老家都不怎么爱看戏的福生一点都听不懂。他转头看看老爷子,老爷子把头偏到一边看着窗外,明显也不愿看。福生知道老爷子平常就不爱看电视,于是福生过去拧着调台的旋钮转了一圈,看看没有可看的节目,索性关了电视。 回过来,他看看老爷子,老爷子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实在无所事事。福生心道,这不比医院,太无聊太枯燥了,要想长期坚持下去,等喂了药,必须得按计划走,要不然就难以坚持。他这样想着,看了看表,感觉着茶水不太热了,便去喂老爷子吃了药,然后站起来开始给老爷子活动起四肢来。他心中记着数,先从胳膊上、手上开始,约摸着力道,抬抬拉拉;随后又是下肢和脚。福生一边给老爷子活动着,一边问着、看着老爷子的感受,小心地唯恐用过了力道伤了老爷子,这一阵下来,直到感觉到自己出了汗,累得手指和胳膊酸沉了才算作罢。 就在这时,外边门响。福生以为是欣兰,也没出来,约摸着人进来,便道:“怎么又拐回来啦?” “谁拐回来啦?” 一个女的声音,福生听着不像欣兰,忙扭头看时,就见大玲掂了一个大网兜进来,里面装的满满当当,后边跟着欣俊。于是道:“我还以为又是你姐哪,她早上来过。”说着,指指沙发道:“赶紧坐那儿歇会儿吧。” 大玲和欣俊都没坐,两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回头,大玲道:“怎么样,哥,累吧?” “还可以吧。”福生道。 “怎么不累?你累也不说的!”欣俊说着,和大玲来到床边,看了看父亲,大玲问道:“爸,感觉好点没有?” 老爷子木然的看着她,没有表情。福生见了,道:“我刚给他活动了四肢,劲还没缓过来呢,你给他说,他也没法给你表示。” 两人听说,这才转头。欣俊道:“这两天咱爸吃饭咋样?” “吃饭正常,早上熬的米粥,里面放了几个蜜饯,吃了两个小包子。” “嗯,饭量还可以,只要吃就有抵抗力。”欣俊道。 “是,您俩吃饭别凑合,整顿该吃饭时就吃,养成习惯。”大玲补充道。 “这放心好了,我知道。”福生回道。 “药还多不?欣俊俺俩刚才又去开了点。”大玲说着,想到了带来的东西,于是便去腾网兜,从里面拿出来了开的药。福生忙过去,看开的药和以前吃的一样,便接过来摆好。于是大玲又把其他东西掏出来,一一摆放好。 福生一看,都是些罐头和糕点、熟食之类的,于是道:“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你看那边柜子上,你姐还掂了一大兜的还没来得及吃哪,你又掂了这么多。” 两人听说,这才注意到柜子上东西,于是便也把桌子上的东西也摆了过去,等到了跟前看时,发现柜子上摆着的都是一些不常吃到的东西。两人都有些惊讶。疑问中,大玲道:“哥,这是谁买的东西呀?” “那个呀,你姐带过来的,前两天她的那个干儿从南方回来去看你姐时买的东西,你姐都给拿到这里啦!”福生解释道。 “嗯,是这呀,我说这么多好东西,都是些平时不常买的食品,嘿,这回算咱爸享上口福啦!”大玲笑道。 “是呀,要不说呢,我说你姐就是有福之人,这孙伟可帮俺家忙不小。” 两人听说,也连夸赞称是。三人说着过了一会儿,就快到了中午。就在福生心里盘算着做什么饭的时候,大玲道:“哥,你在这儿连续盯了这么长时间,够辛苦的了,今个欣俊俺俩过来,你抽空回家看看吧。” 大玲这样说,福生做梦也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虽然说陆东在下班后来替过两三天,可那只是一会儿时间;而且天黑的又早,自己出来放放风,连天日还没见着,就得让陆东赶紧回去,毕竟他还有孩子和柳琴在家。现在大玲说出这话,福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于是答应着,给他俩交代了注意的事项后,便像出了笼子的鸟一般回到了家中。 欣兰已经从广场回到了家中,正在做饭,看福生回来,惊讶道:“你怎么跑回来啦?谁在那儿哪?” “欣俊和大玲去了,让我回来看看。”福生轻松地道。 “嗯,我说呢。他俩啥时候去的?” “半晌时候,给咱爸送了点药,还又买了些吃的。”福生说着,又趋步进前,神秘地道:“欣兰,你发现没有,我咋觉得从老太太那事过来后,欣俊和大玲说话和做事咋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变啥样了?我咋没觉得呢?” “我觉得变得比以前平和了,变得比以前亲啦,好像和咱当初回来时去你家见的不一样,也不知是因为啥,难道是因为用得着咱们的缘故?”福生道。 “你胡说啥?父母又不只是他们两口的父母,怎会是因为这?让我说,当初应该是咱们多心了。” “看你说的,当初咱俩可都亲耳听见的!”福生道。 “听见就听见了,你还想那么多干嘛,这不是自寻烦恼吗?过来的事了,人都是会变的。” “你说这倒也是,那既然人家有情,咱也得有义,我作为老大哥肯定会拿出作为老大的样子,让他们挑不出毛病来。” “那就对了,啥也别说啦,快帮我做饭吧!”欣兰道。。 听欣兰这么说,福生这才忙其他的去了。 第229章 融 洽 老爷子的健康牵动着一大家人的心,大家都围着老人转,唯恐照顾不周。这样一来,大家相处的机会就多了起来。时间久了,欣兰发现大玲还真的像福生说的那样,心性有了很大改变。每逢礼拜天来,除了给老爷子和福生带来吃的外,还总是和欣俊在这儿伺候老人一阵,这让欣兰很激动,心道,她和欣俊也是上了一个星期的班了,就这一个礼拜天,还都箍到了这里,实在是不容易。现在她能有这孝敬老人的作为以及体谅人的想法,足以说明大玲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 她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也心疼兄弟和大玲,于是就把这事和福生说了。两人商量过,便劝欣俊和大玲也注意点身体,逢着星期天两人再来的时候,便不让他俩多停留。可是,这点上恰和欣俊两口的想法不谋而合。欣俊和大玲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想着大姐和姐夫两人整天在这儿伺候老人太辛苦,于是便趁着星期天过来,一是看看父亲,二是也想让姐夫休息休息。大家都抱着这心思,慢慢地,这一家人没了芥蒂,没了隔阂,也互相的关心起对方起来。有时候,欣兰觉得他们快来的时候,便把门市上瓜子花生包些给他们带过来,让他们带家去吃,时间久了,一大家人的关系变得日渐和睦起来,感情越来越融洽。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临到了春节时间。这天,陆东下班特意绕道家里。欣兰正在做饭。见到母亲,陆东道:“妈,给您说点事,您考虑考虑吧。” “啥事?” “昨天柳琴接到她家里一封信,她爸妈说,搬来这么长时间了,孩子都两岁了多了,想着让俺俩带孩子趁春节时候回去过过年,一是看看孩子,二是堵堵左邻右舍的嘴。您看咋办?” “那你们俩咋想的?” “我和柳琴都觉得没法走,一是俺姥爷病着;二是春节时间还有您这生意正是忙的时候,都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猛然走了,怕倒腾不开,就想着往后边推推。可她爸妈轻易没有张过嘴,我又觉得没法回绝,所以就想着和您说说。”陆东想着说道。 听陆东这样说,欣兰道:“要说早就该回去看看了!这么长时间了,往后推到过完年你一上班更没时间。”欣兰说着,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随即又道:“你俩没事时准备着吧,我回头给你爸说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俩看啥时候方便就可以回去了。” 陆东听说,答应着去了。 第二天一早,欣兰把这事告诉了福生。福生和欣兰心里的想法一样,也觉得应该回去看看,可他心里又觉得这几下里都是用人的地方,他俩一走,人手难免又该紧张了。他这样想着,于是道:“要说起来,别说是他们该回去看看,就是咱们也该回去转一圈了,只是他们这一走,你这儿可紧张了。” “没事,到时不是还有俩闺女吗?”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俩的工作,春节一准倒班的多,哪有时间帮着你忙。” “我想这事应该没问题,平常不是也这样过来的吗?柳琴在这儿虽说能帮着盯着门市,可孩子整天绑着她,门市上她也帮不上多少忙;只有你这儿辛苦吧,不过也就十来天的时间。我想着到时咱提前准备着,进货我让李兴帮着多进点,不就啥都不耽搁了。再说了咱还有个帮手,只是不知道他到时会不会回来,要是回来了,咱俩就不会紧张了。” “你说的是陆南吧?谁知道陆南会不会回来,他在老家有对象了,会不会在老家过年还不一定。” “没结婚他怎么会在女方家过,不可能!” “但愿吧!他要回来了,到时还真帮上忙了。” 两个人说着,拿定了主意,回头便把结果告诉了陆东,于是陆东和柳琴便准备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一场大雪过后,转眼间就临近了春节。陆东因为要回老家,还没到单位里放假的时间,他已和单位打好了招呼,并且多请了两天假。欣兰一看,知道陆东归心似箭,已经沉不住气了,便也开始准备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无非就是带些吃的和穿的,以及走亲访友需要带的一些土特产之类。可她把想法刚向福生一提,福生道:“你别胡乱买,先去问问陆东,看他能带得了不能。你别忘了还有个孩子呢!” 欣兰听说,便去问陆东。陆东道:“这个你不用管了,到时我回去带点本地的烟酒就行,其他的没法拿。” “要不然我少买点,你回去给桂枝带回去吧!”欣兰道。 “呵,我想着你就是给她带!放心吧,妈!您不用再买,我到家了买一样,省得路上带不了,回去了我保证把您的意思带到。” “我知道你能带到,可我总是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您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妈,都这么长时间了,您还放不下?!让我说,您心里有啥等你啥时候回去了再说吧,其他的啥也不要想,我保证把您的意思带到就行啦。” 听陆东这样说,欣兰心里虽觉得有点道理,可情义上还是迈不过这个坎。她嘴上没说,便回去和福生暗自商量了一阵,心里准备着,其他的便由着陆东去准备。 到了走的这天,正是腊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天。陆东提着带的东西,柳琴抱着孩子,两人算着时间提前过来向母亲辞行。欣兰见到小孙子,心里禁不住的高兴,不由得抱过了孩子一阵的亲热。随后便一边交代着路上要注意的事项,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元钱给陆东。陆东一看,忙推辞道:“妈,您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 “看你这孩子说的,你和柳琴结了婚就出来了,这一晃过去就三年多了,这是第一回回去,到时能空着手呀?” “那也不用您掏钱,我手里有,到时柳琴俺俩掏不就妥了。”陆东道。 “你俩掏是你俩的,我掏的代表的是咱们家里的。之所以给你这么多,主要是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这乡里乡亲的事,虽然说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但陆南还在老家,柳琴和孩子的户口也在老家,所以咱不能断了根。你俩这次回去了,看看左邻右舍当初你们结婚时谁给你们随过礼,如果陆南漏了谁没有给人添过箱,你们就去坐坐,代表咱家里把礼补上,可别失礼了。” “哦,是这呀,不过我觉得不会,我记得俺爸说过,来之前把礼单都交给陆南了,顺便叮嘱过他的。”陆东道。 “不会当然好了,有了你就去坐坐,啊!”欣兰唯恐陆东不当回事,又叮嘱道。 “好,放心吧,妈!”。 陆东说着接过来了钱,让柳琴装起来收好后,这才别了母亲,和柳琴抱了孩子、带着东西出来家门,坐车去了车站,连夜坐车回了老家。 第230章 春 节 陆东和柳琴回老家走后,欣兰又去到了门市上。忙碌过后歇息的闲暇时间,欣兰心里道,今年不比往年,春节期间的所有家务事都搁到自己一个人头上了,看来得有所准备才是,要不然到时候,两个闺女忙着上班,陆南再不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耽搁了。她这样想着,脑海里便跳出了一个念头,心里道,还是先把货进回来要紧,其他的过后再说。她这样想着,随即便去盘起货,一直忙着到电影结束把货单列出才算罢手。 第二天一早,欣兰去父亲那儿回来,把家中事情给两个闺女交代后,去店里先忙过了开演前的生意,随后便坐车去了市场上。正赶上小年,市场上一片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采购的人们是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欣兰心里有事不敢耽搁,一进市场径直来到了李兴的门市。看她过来,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李兴忙过来招呼,于是欣兰便趁势把情况给李兴一说,随即把货单拿了出来。李兴了解欣兰的情况,对欣兰吃苦耐劳的精神本来就相当佩服,再加又是老主顾,听欣兰说后当然全力支持,于是在百忙之中抽空抢先把她的货先开列出来,打发她去忙着采购别的零碎商品的同时,这边就安排着手下人捎带着把她的货发了出来,并顺势帮她靠好了相识的货车。等到欣兰拐回来,看到货已发,便集齐货物,告别李兴,一车拉回了门市。忙完这些,回到家里,小存、小花按欣兰的嘱咐已经做好了饭,一家人吃过,收拾完,欣兰这才算松了口气,转而为打扫厨房祭灶做起了准备…。 欣兰一刻也不闲着,她一会儿自己家,一会儿娘家,又一会儿门市,整天里像个陀螺,又像个机器人,不知疲倦的忙碌着,完全达到了忘我的地步,直到晚上躺倒在床上,感到累得浑身酸痛时,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女人。可回头想来,家里眼下这情况,自己不这样又能如何哪?!她也不得而知。 睁眼又是一天,越是临近年关,人们便越显得忙碌。只有看电影的人显得清闲,偏这又占用了欣兰的时间,让她越发感到了时间的紧促。她难以抽出大把的时间去采购,便想起一件是一件,不再耽搁,先是把给弟妹们预备的年货送到福生那儿,让他交给他们;紧接着回来又抽空把米面粮油和对联都买了回来。好的一点是,两个闺女能帮着做做饭,让她多少还能喘口气。 就这样,连着过了两天,到了腊月二十六,这天一早,欣兰起来,饭还没做好,就见陆南背着个包回到了家里。 欣兰一见,甭提多高兴了,忙过去一边帮孩子拿着提包一边道:“就等你来嘞,这两天想买点年货都腾不开手。”说完,把提包放到一边,拐回头又问道:“见着你哥和你嫂他们没有?” 陆南道:“见着了,本来我打算前天晚上的车,这我哥回去一到家,怕我走了先去单位找的我,所以我来晚了一天。” “哦,累不?” “不累。”陆南说着,去搽了把脸,回来,想起病着的姥爷,便问道:“妈,俺姥爷病情啥样?” “哎,瘫痪了能啥样?不就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呗。要不你爸他会一直在那儿伺候?”欣兰无可奈何道。 “也是,还非得有个人专门伺候才行,这我来了,正好今年春节让我尽尽孝心,想那时候我姥去世时,您们也没人通知我,我连我姥都没送送!想起来我心里就难受。”陆南遗憾道。 “都过去了,你也别难受啦,一会儿我去给你爸送东西,你去看你姥爷不?” “去!肯定得去!晚上我还得住那儿哩。”陆南不假思索地道。 “那可不!家里没法住,还得住那里,不过正好你也可以帮着你爸伺候伺候你姥爷。” “是,我知道。”陆南答应着,四下扫视时,忽然间好像缺点什么,细想时才知是没见到两个妹子,疑惑间于是问母亲:“妈,小存她俩呢?” “她俩倒班上四点,夜里十二点才下班,考虑着安全,都住到厂里宿舍了,估计晚会儿就该回来了。” “哦,我说咋不见这俩人哪!原来是上班了,我想着也是。要是在,我估计她俩早该出来了。” “那还用说。”欣兰一边说着,一边忙着又去做饭。陆南一旁忙也去搭着手。一会儿饭做好,两人吃过,欣兰把剩余的饭在炉子上温着,然后把门锁好,和陆南出来。两人走着说着,顺路买了点煎包带着来看老爷子。看着到了家门,欣兰道:“陆南,记着,见到你姥爷可不要哭,他这病不敢激动。” “我知道,妈,不会的。” 听陆南这样说,欣兰这才掏出钥匙去开了门,前头领着往里屋走。陆南在后,进屋一关门,瞬间外间屋里一片漆黑。他扭转身慢慢借着里屋的光亮往里走,迎面随着挤出的气流,一股病房里特有的尿骚气味迎面袭来。陆南心里知道,不由得心里就一阵心酸难过,回想往年过来的情景,姥姥和姥爷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而今,姥姥已不在,姥爷又躺在床上,怎么让人接受。陆南想着,瞬间就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 这时,福生早已起床,正这边小火熬着粥,那边在给老人洗着脸。听得门响,知是欣兰进来,也不在意,依旧忙着手里的事。等欣兰和陆南进到里屋,福生这才扭头。待看到陆南,他不由得心中惊喜,道:“嗨,我还想着你这孩子找着对象不回来了呢,咋会回来这么晚!” “哪里会那么快就找着对象,我不得考察考察看看再说。”陆南正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恰在此时,听父亲和自己说话,便借回话机会掩饰了过去。说完,来到了床前,看姥爷躺在床上,两只浑浊的眼睛盯着自己,便过去弯下腰,趴到老人身边握住老人手道:“姥爷,知道我是谁吗?” 听陆南说,老爷子心里明白,却又没法表达,急切间憋闷的不由得又哭出了声。欣兰一看,忙过去道:“爸,您别哭了,这回陆南回来过完节才走呢,让他多陪陪您。” 福生、陆南一旁听说忙也符合,这才安抚住了老人的情绪。安静下来,大家服侍着老人吃饭,这时,欣兰就发现福生现在喂饭特有耐心,动作不再僵硬越发熟练,姿势看着也已不在别扭。欣兰心里清楚之所以能这样,无不跟福生的辛苦付出有关。她心里心疼福生,就想着趁陆来了,让陆南帮帮福生,于是对陆南道:“这回你姥爷有病,幸亏有你爸在这儿,要不然咱家都不一定能安稳得住,不过这也真苦了你爸了,这回你来了,没事的时候你就在家帮帮你爸吧?” 陆南道:“中啊,妈,您们有事了尽管去忙,我姥爷这里交给我放心好了。” 福生正忙着喂老人吃饭,听说,扭脸对欣兰道:“不用,陆南刚来你就让他干这,他不一定能干得了。让我说,这临近年关了,你那儿又是生意又是家里,还不如让他帮帮你,看有啥东西让他帮你买买。” 欣兰道:“我那里东西基本都买过,只剩下明天买点肉,这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你办的倒挺快。”福生道。 “今年没三十,我不提前就来不及了。”欣兰道。 “你说的也是,还就得提前。如果是这样,那让陆南在这儿先帮着伺候伺候他姥爷也行,等着过年时候,来回跑着送送东西送送饭。”福生道。 “可以,怎么着都行。”欣兰刚想同意,陆南抢先道。 看陆南答应了,福生和欣兰都没再多说。一家人服侍着老人吃完饭,欣兰帮着收拾好,便回家忙去了。 第二天上午,欣俊和欣梅两家人过来看父亲。恰好陆南也在。大家相见,自是高兴非常。待打过招呼问过好,说了会儿话,自然又说到照顾老爷子的事。按欣俊和大玲商量的意思,平常都是姐姐和姐夫照顾的父亲,现在到了春节,欣俊也已放假,有时间了,这照顾老爷子的事就不能再只辛苦大姐一家,自己也应该尽尽作为儿子的责任和义务。可福生听了,笑着笑道:“算了吧!不要再争了,你姐早就和我计划好了,现在又有陆南在这儿帮助着,你们就不要再争了。” “那怎么能行呢?俺姐到了初二就又要做生意,又要两头跑,到时怎么能行呢?”欣俊道。 “怎么不行?恁姐俺俩都计划好了。她管家和门市,我管咱爸这里,陆南两头跑,小花姊妹俩不上班时当个帮手,还有啥不行的?再说你和欣梅都离这儿那么远,难道还能舍近求远不成?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大玲和孩子们咋办?我现在都摸住窍门了,你再来还不一定习惯呢!别说了,就按你姐俺俩说的办吧,有陆南给我帮着手就行啦!”福生一幅不容分辩的口气道。 欣梅听了半天,看怎么也改变不了福生的主意,于是插话道:“哎,算了,你俩也别争了,还让大姐和咱姐夫伺候吧,谁也没有咱哥合适。” 听欣梅也这样说,大家才不再争执,于是坐下又说了会儿话,看着时间快到了中午,没法耽搁了,一群人这才去和老爷子打了招呼,拿着欣兰给大家预备的瓜子花生离开了家。。 于是,欣兰一家人的春节就在这样的安排中渡过了。 第231章 童趣 三轮车把陆东和柳琴送到了柳庄,直接停在了柳琴家的门口。付钱的时候,柳金强两口子在院里听到了动静。两人觉得有点像是闺女的声音,忙跑出来看,一看果真是柳琴抱着孩子,陆东两手掂着两个包裹,打发走了骑车人,正准备进院。 两人一见,大喜过望,忙趋步上前。王玉兰这边去接柳琴怀里的鹏鹏,柳金强那边就去帮着要提陆东手里的包裹。陆东一看忙道:“爸,您不用管,我自己来。”说完,转头去对柳琴道:“别让咱妈抱,都恁大啦,让他地上跑!” 鹏鹏正挣着不愿让王玉兰抱,这边柳琴听说,胳膊一松,鹏鹏滑溜了下来。王玉兰怕他摔倒,忙过去扶。柳琴道:“妈,您别管他,他那一身膘,这一路车上让我抱着,腿都给我压麻啦。”柳琴说着,跺了跺脚,又活动了下四肢。 看闺女累得那样,柳金强笑了笑道:“累吗?那为啥不提前发个电报让接接你们,看来不怕累。”说着,他蹲下身来,把双手放嘴上哈了口热气,然后过去握住鹏鹏冰凉的两只小手,慈祥的笑了笑,随后关心地说道:“看把俺鹏鹏这小手冻得,像个冰棍一样,还在这儿站啥嘞,走,快点都回家吧。”说着,抱起了鹏鹏。说来也怪,这回鹏鹏乖乖的没再挣扎,顺从的让他抱进了院里。 大家跟着回到院里。陆东这边把包放到屋里回来,王玉兰那边就开始征求闺女的意见:“恁仨吃点啥?要不打点荷包蛋吧?” “吃啥呀?!俺在县城都吃过了。”柳琴说着,就把去陆南那儿的过程说了一遍。 王玉兰听了,这才作罢,转而对柳琴道:“坐了一夜的车,累不累?要不先去把床铺铺你们去休息会儿吧!我和你爸俺俩把厨房打扫一下,今天不是祭灶吗?过小年嘞。” 柳琴道:“妈,让陆东俺俩打扫吧,猛然到家就是困也睡不着。” 王玉兰道:“哎,你俩歇会儿吧。” “三年多都没回来了,您就让他干点活吧!” 忽然一句话传来,人没到话先到,大家听声音知道是柳琴嫂子的声音,忙都扭头看,这才发现柳筝两口进来。于是忙都和他俩打招呼,只有柳金强在一边领着鹏鹏撵院里的鸡子玩,没理会这边的事。大家这边说着话,柳金强那边领着鹏鹏撵的鸡子满院跑,柳筝两口这才注意到眼前这小孩子,顿时阴白了原来这就是父母常常挂在嘴边的外甥。于是,便都过去逗着他道:“这是鹏鹏吧,来让舅妈、舅舅看看长的啥样!”说着话,便去拉鹏鹏。鹏鹏玩兴正高,被他俩一拉,执拗劲上来,挣着趔着,拉着手还要去追。两人一见,只好放手让他追。鹏鹏前边跑着追着,柳筝跟在后边保护着,鸡被追的满院子飞跑,“嘎—嘎—嘎”地惊叫着。陆东一看,一家人都被孩子扰的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了,便过去强拉着把鹏鹏抱了回来。可那能拉回来哪?看鹏鹏又挣,柳琴父亲道:“你们说话去吧,我照顾着他。” 听岳父这样说,陆东只好又把他放下,让岳父领着他玩。 众人回过头来,说话的功夫,陆东这才得闲掏出烟来,一旁过去先给岳父一支点着吸上,然后回来给柳筝和自己点上,一家人聚到一起高兴的说笑起来。直到鹏鹏玩累了,柳琴父亲领着他回来。 看他过来,柳筝媳妇道:“爸,这陆东、柳琴他俩回来,今年恐怕他俩还得花俩钱哩吧?!” “可不是,他们结婚时候走的仓促,又隔这么长时间,这猛然回来,咱这本家,还有她姑舅姨家不都得去转转看看。”柳琴父亲想着说着。 “那可不是,这么多年了,不回来不说,回来了去看看吧。”柳琴母亲也接道。 陆东在一旁听说,心里道,他们说的也在理,于是想了一下接道:“中啊,几年没回来了,应该去走走,要不然阴天柳琴俺俩先回俺家转一圈,我去俺师傅那儿看看,回来了再去桂枝家看看,为这事俺妈也叮嘱过俺,俺回来后这边看咋安排听二老的。” 柳琴母亲道:“中啊,你们自己看,咋方便咋来。” 大家商量好,又说了会话,就快到了中午。看柳筝两口要回家做饭了,陆东忙拦住,回屋把自己带的烟酒以及给孩子们准备的零食给拿了一份出来。柳筝一看,推辞道:“咱自己家人,算了吧,留下让咱爸喝吧!” 陆东道:“我给咱爸预备的有,这是让你喝的。”说着话,强制性的塞到柳筝手里。柳筝一看,只好接着,然后和媳妇拎着回了家去。 第二天,陆东和柳琴上午早早就出了家门,先去师傅家里看过师傅,回来便来到了桂枝家。迫切的心情自不言表,说是完成母亲的心愿,其实也是他的心情使然。 这时,桂枝正在家中指挥着海水进行大扫除,准备整理完家中的破乱衣物后,过一个干干净净的幸福年。可海水心里有事,急着走又走不开,于是边干着边赌气和桂枝斗着嘴。 恰在此时,陆东和柳琴一人掂着一大兜东西进来。桂枝在外,眼尖的她“呀”了一声,高兴的蹦了起来。海水在里面,听得桂枝尖叫,忙伸头出来看,待看清是陆东两人时,也是一声“呀”,声音故意学着桂枝。 看他俩这样,陆东有点忍俊不禁地笑道:“几年不见,还是这么人材呀!”说着,便和柳琴把各自手里掂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随口说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二人。 桂枝一见,忙近前一边帮着放一边道:“不是!我说过年呢,把该洗的被单和窗帘洗洗,所以说让他帮忙,可他急着去打牌,心里不愿意,就这一直和我抬杠!气死我了,你俩要不来,说不定还得和我打呢!”说完,手脚麻利的拉了两把椅子过来,把二人让到椅子上,这才又开口道:“你们俩也真是,都自己人,来就来吧,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啥?”说着,就支使着海水倒茶。 柳琴淡淡的笑道:“应该的,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怎么着也不能空着手来呀!”说着,扭头看了下四周,问道:“俺大爷、大娘不在家?” 海水道:“他俩领着小孩去东头看杀猪了,这不是马上过年了,过去看看肉啥价,该买都得买啦。” 说完,端了茶放一边凉着,随口又问道:“你俩啥时候回来的?咋没听陆南说过你俩回来过年的事呀?” “陆南不知道,我们昨天早上到的,下了车去找陆南,他还猛一惊呢!”陆东道。 “我说哪,前两天他在家时还交代我说,到二十八了让我帮着把恁家的对联给贴上呢,这回正好,你回来了到时你贴吧!”海水道。 “你贴吧,我住恁远到时不知道能过来不能呢,要是能过来了咱俩贴;要是不能过来了,你就帮着贴贴算了。”陆东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你说的美,成年不见你,现在你回来了想和你说说话,你又想偷懒,那怎么能行?!今年二十八你必须过来,两院里这么多门,贴完累的比上一天工还累,恁家这三、四年里都是我贴的,今年你回来了轮也轮到你贴了。”海水口气有点耍无赖,可也是实情。 听海水这么说,柳琴也觉得陆东应该回来,于是便去劝陆东道:“咱俩回来帮着贴吧,这么些年了,我也想多和桂枝待一会儿。” 陆东听了,“嘿嘿嘿”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给海水、自己都点上,这才点点头,把烟往口袋里装。 看着陆东这样,海水冷不丁的伸手把烟抢了过来,说道:“我就知道你装模作样哪!就带回来这一盒地方烟还往回装?拿来吧!你!”说着就准备往自己兜里装。 陆东没有往回去抢,反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没开封的烟,随手扔给了海水。海水接住看了看,然后装到口袋里,道:“这还差不多。”说着,把抢过来的那盒烟还给陆东,随口又道:“这个你留着让人吧。” 陆东把烟装到口袋里,几个人这才不再胡闹,坐这儿说起了这几年的一些情况。其实,就是不说,双方从陆南口中也大致都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况,只是心中的思念之情无法自拔。于是陆东便顺势把母亲嘱托的话告诉了桂枝和海水;桂枝和海水自然也表达了他们的思念之情。他们说完家庭说孩子,说完朋友说队里,最后又说到柳琴和孩子的户口和土地,海水便告诉陆东道:“地,去年调了一次,除了自留地,一人一亩二,您家原来六口人的地,因为你们都迁走了,现在就剩柳琴和你孩子的地了,恁家走的时候,当季收的都给陆南了,后来我一直种着,今个你回来啦,这地你种吧?” “你还种着吧,让我种不荒了才怪呢。”陆东道。 “那种这几年,我也不能白种呀,给你点粮食吧?” “给我干啥,你付出了就应该你收,哪里还有这一说呀?” “话虽是这么说,那咱队里那么多人,谁没看见你这地?又有谁不想种?你为啥偏偏给我哪,所以说我给你点也应该。” “咱们这关系还胡说啥?你帮我种着,我不给你掏就不错了,你还要给我?那怎么能行,你就不想想,地要是荒了,队里说不定还收走哪!从这说你还是帮我忙了。这事只要不是俺再搬回来生活了,你就一直种着吧,该缴该收都由你,其他的再不要提了。”陆东直接把话说死了。 “好,那我就不再多说了,你随时要,我随时给你。”海水答应道。 正说着,海水父母领着孩子回来。陆东和柳琴一看,忙站起迎接。两位老人一看是他俩,忙高兴的问长问短。陆东和柳琴简要的一一作答,随后也问候了老人的身体情况。大家高兴的说着话,桂枝和海水就准备张罗中午的饭菜。陆东和柳琴一看,忙提出告辞。海水和桂枝说什么也不愿意。奈何陆东和柳琴心里想着上街走走,以便和街坊邻居见见面,因此坚辞不留。两人一看,无奈中只好和他俩约了贴对联的时间放他们走了。。 两天一转眼过去,到了二十八这天,过年的气氛越发浓重。各家各户的大人们都在忙着出油,小孩子们则在这个属于他们的时间里做着各种游戏。街面上不时穿出“”的鞭炮声,“噼噼啪啪”,“轰轰隆隆”。这天下午,陆东和柳琴按约定的时间过来,考虑着这么长时间没在家的缘故,陆东和柳琴便在家备了四个干碟凉菜,带了两瓶带回来的酒,想着贴完对联后先和桂枝、海水两口小聚一下,随后再和其他朋友聚会。没料到到这儿后,海水、桂枝已经约好了几个两人以前的朋友过来,并开始贴对联了。陆东一见忙帮着干完,随后便在陆南的屋子里支起了桌子。原来海水本就有此意,早就备好了酒菜,到了此时,便两下拼成了一桌,酒更是管够。大家放开了手脚,猜拳行令,畅快淋漓的饮了个够,席间回首往事,自然少不了感慨万千,自然也越加珍惜这久别重逢的喜悦时光。 第232章 风 俗 一场酒下来,怎么回的家,到了早上醒来,陆东想了半天也没迷瞪过来,只感觉到头蒙,问柳琴后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喝断片了,被几个人用三轮给送回来的。他有点不相信,可又回忆不起来。 听着外面的动静,该是岳母早饭都已做好了。陆东心里道,再不起说不定一会儿就该喊着吃饭了,于是便准备起床。可刚一坐起,脑袋瓜儿便又晕忽起来。陆东担心出酒,索性就又躺在了床上,硬抗着再不敢动,连早饭也没敢吃。好的一点是连着几天,陆东跟着柳琴本家几乎跑了个遍,已经圆了场混了个脸熟,不用再串着跑了。 大家都在为过节忙着,陆东却只能耗着,等着酒劲过去。好容易到了下午,酒劲缓了,他想帮忙,偏偏又用不上他了。饺子馅已经盘好,包饺子是女人们的活,她们白皙的双手在这时往往会显得特别灵巧。因为柳金强在队部的缘故,家里偶尔来了队里有头有脸的人,招待的事往往落在柳筝的头上,因此他练就了一手的调制凉菜的绝活,赶上这时更是有了用武之地。柳筝的这个优点陆东是知道的,也已多次品尝过他的手艺,所以在此时干脆撤开了身不再帮忙,一边去陪着岳父说话一边领着两个孩子玩耍。 炮仗声不时凌空传来,随着频次越来越密,天色渐暗,饺子也到了出锅的时间。看饺子捞出,柳琴妈先取一碗,连汤带水端到院里,点缀着一阵祷告过后,照例是长幼优先,年轻人次之,依次都端起碗来。 农村的除夕之夜,消磨时间称谓熬福,而这时为了捱过这漫长之夜,人们便会在吃过饺子后要么继续包初一早上的饺子要么聚个酒摊或者牌摊,边做边消磨。柳琴家自然也是如此。吃过饭女人们便又准备着包饺子,男人们便围坐着酒摊边说边吃,谈话间不由得就说到了柳琴和孩子们身上。也许是几天来的感情培养,柳琴父亲想到再过几天孩子就又要离开,心有不舍,便想要多停留几天,于是就去征求意见问陆东:“过完节准备啥时走?” “初九。”陆东道。 “那时间也太短了!这刚回来几天,还没稳住神呢,就要往回走,能不能在家多停留几天?鹏鹏在家刚玩熟化!”柳琴父亲话语中多有不舍。 “多停留几天?恐怕我是不行,回来时我就提前走了,没有再多请,现在再晚回,单位里只怕不愿意。要不然看看柳琴她这儿,家里要是没啥关紧的,让她领孩子停留几天吧!”陆东道。 柳琴听说,道:“家里关紧的事倒没有,就是俺姥爷身体不好,俺公公在那儿伺候,家里就剩俺婆子一个人,虽说有俩妹子吧,她俩也上着班哪,帮不上忙,只要俺婆子那里没啥事,我就是多住几天也不影响。” “咱妈那边没事,就是有事你领着鹏鹏也给她帮不上忙,要不然这样,你在家多停几天也行,有啥事我给你发电报。”陆东抢先道。 “中啊,到时我走的时候也提前给你发电报,你去车站接孩儿俺俩。”柳琴道。 “好。”陆东爽快答应道。 一家人说好,都非常高兴,大家围着火炉,包着饺子,喝着酒,说着话,不知不觉中就熬过了除夕之夜。这时,两个孩子早就打熬不住睡觉了。 睡得早,自然醒的早。凌晨,外面爆竹一响,鹏鹏便醒来了。在被窝里他惦记着自己的新衣服,恨不得马上就能穿上。听得外面一阵紧似一阵的爆竹声,鹏鹏精神头一起,便光肚坐了起来。柳琴怕他冻着,忙按着他躺好。没想到刚躺好一会儿,一个不防,鹏鹏便又坐了起来,直嚷嚷着要起床。陆东被他扰的没法,便让柳琴给他穿了新衣服。这下好了,穿了新衣服的鹏鹏便在床上扑腾开了。这边正闹腾的欢,柳琴的侄儿起床过来找鹏鹏耍。两人这才知道,外边天已见亮。细听才知父母都已起床,正准备着下饺子,喊着让起床。 于是,陆东和柳琴也起来床。跟着洗漱过后,饺子出锅,开始祷告,同时鞭炮响起,新的一年开始了。压岁钱必不可少。孩子们高兴,四处奔波着玩耍。大人们喜庆,见面说着吉祥话,互相拜着年。 陆东和柳琴闲着,边站在门口和邻居说闲话,边看着几个孩子们玩。 到了半晌,忽然间,正街上传来一阵锣鼓声。急促的鼓点吸引着孩子们,也吸引着大人。人们不约而同的都往响声去,老远就见四个人中一人响啰两人拨嚓,配合着一个擂鼓的老者,只见老者双脚脚跟随着双手鼓捶的用力挥舞一起一落,迅疾大鼓随着鼓声发出激荡的振波,使大地为之震撼,也使过节的喜庆气氛更加浓烈。人们围拢着,议论着,受声音的冲击并不敢过于靠前。期间几个有胆量又觉得自己会两下的手痒者也会趁着歇息的间隙过去舞弄两下。陆东和柳琴紧盯着鹏鹏,唯恐他跑得没影,便抱着他看热闹,听议论才知是村办工厂买的锣鼓,由街上几个爱耍弄又懂得鼓点的人来为大家过节助兴。热闹了一会儿,锣鼓队收了摊拉着换地方走了。两人看看快到了做饭时间,便领着孩子回了家。 家里,柳筝在厨房忙碌着。陆东一看,忙过去帮忙。柳筝道:“热闹不?” 陆东道:“你还别说,这大鼓一敲,气氛是不一样。” “是,这几年各村都有小企业,有的是个人的,有的是队里的,有钱了就有人讲究点生活质量啦。”柳筝道。 刚说这两句,柳琴嫂子外面进来,看见陆东,道:“陆东,你刚才去看热闹了吧?” “哦,咋啦?” “那你明天小心着吧,门口的一群年轻人刚才看见都说要来讹你哪,我说哪里有大年初一讹人的,他们一听说就改到了明天,看来你已经被挂上号了。”柳琴嫂子道。 “不会吧!我都结婚几年了,又轻易不回来,这门口的年轻人大多和我不认识,他们怎么会讹我哪?” “你别不相信,刚才他们还在说你呢,说你躲了好几年了,这回说啥也不会再让你跑了。”柳琴嫂子道。 “那他们能把我讹啥样?大不了就是两盒烟的事!” “你别想的太轻松了,现在人们收入高了,这风俗也变了,可不是你们在家那会儿一盒烟几块糖的事,我记得去年他们都讹了好几场电影,估计今年也不会差。”柳筝插嘴道。 陆东一听,道:“那就这风俗,谁也没法,管它哪,走着说着,总不能再躲出去。” “躲!肯定不行,要躲都得过破五哩。”柳琴嫂子道。 “就是嘛,既然不能躲,我就大大方方给他掏了算了,省得丢人,只是也不能太容易,这不兴讹吗?讹就得让他们动动劲,要不然还会水涨船高哪。”陆东道。 “可也是。” 大家说着话,知道这是每年的风俗,谁也没当回事,只有陆东偶尔念头起来会想一想。 果然,到了第二天上午,街道上路口处一早便聚集了一群的年轻人,看着在说笑,其实在审视着来这里串亲戚的人。这样的阵势,又在这样的时候,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们的目的,于是,除了一些讹不出油水的人走这里外,那些吃过往年亏又机灵的人便偷偷摸摸绕着走,他们讹不到东西,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便转换了思路,准备着开始挨家挨户找那些躲过去的人。人多嘴杂,不知是谁首先点到了陆东的名字,这样陆东便排到了第一位。大家起哄着,辈勉的走前边,辈高的走后边,浩浩荡荡。春节期间,农村没有太多娱乐,遇见这便都跟着打哄,能捡点漏捡点,捡不到就看热闹。走着走着,阵势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来到了柳琴家门口。因人太多,意见不统一,一群人便推举了辈勉的小丁当头。他便道:“咱人太多,大家都进去,院里肯定站不下,咱少进点,不过大家放心,进不进都一样,目的和去年一样,就是奔着演电影去讹;如果给烟、糖,放心,多了,人人都有份;少了,咱出来撒着分,谁捡到是谁的!大家说公平不公平?” 大家听说,都道:“公平!” 于是,小丁便领了前边的七、八个人进了院内。柳琴父亲正在院里。看见都是街坊邻居门口这一片的人,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于是便请他们进屋坐。小丁恭敬道:“爷,给您拜年来了!” “好!好!快进屋坐吧!” “爷,俺不进去了吧?这么多人呢,进去也坐不下,您还是让俺姑父出来吧!”小丁笑着道。 “中啊!”柳琴父亲听说,就准备喊陆东,谁知陆东在屋里听见,没等喊便手里拿着烟走了出来。小丁一见,直接接过来装到口袋,这才道:“别发了,姑父,今个来的人多,你也发不过来,我先替你收着!”说着,就过去盘住陆东的道:“姑父,你知道咱这啥规矩不?” “我也是咱这儿人,能不知道?” “好,知道就行,那我给你说说,刚才大家都在外边商量好了,今年你这也不多要,你自己包场电影算了。” “一场电影多少钱?” “四十块。” “谁说四十块?人家十五块钱都演一场啦!”柳琴嫂子在一旁听说,随即辩道。 “你就不知道,十五块钱只能取一个片,还不是战斗片,谁看呀?”人群中有人接道。 “那也不能要恁多呀?我记得往年都是四、五个人演一场,你要这么多,他还得有哩!”柳琴嫂子道。 “你一个女人家知道啥?又没跟着讹,听谁说的?”小丁道。 “耶,反正大家都知道,你还能瞒住谁?”柳琴嫂子故意捣乱。 “你净胡说,没那回事。”小丁道。 “别和她说了,净耽误咱时间,让柳琴她男人掏。”人群中有人提议。 小丁听说,这才又转到陆东这里。陆东嫌多,便又争辩。小丁道:“你这三四年没回来,算到一块也不吃亏。” “这哪有累计的,过这村就没这店了。”陆东道。柳琴和她嫂子也都帮着争辩。 大家嚷着吵了一会儿,一直统一不了意见,便有人提议把陆东拉出去。于是,一群人便糊弄着推搡着拽着陆东到了街上。外面人都等着看热闹,看里边人出来,便起哄起来。陆东在老家也干过这事,心里知道也闹不出个究竟,又想凑着热闹看看他们到底能怎么样自己,便耍起了无赖,让他们施展。 众人一看,便过来转着圈的推搡陆东,想着把他转晕。陆东转了两圈,知道不能再转,便蹲到地上。于是大家又提议,准备抬他打夯。陆东心里道,打夯可不是好事,弄一身土不说,最后还得掏点,于是就准备拦住再谈条件,就在这时,海水带着孩子和桂枝骑着车子从街角拐了出来,看到大家,想退却来不及了。大家一看,随即一部分人跑过去就拉住了海水的自行车把他拽了下来。 这一群人当中很多人在桂枝和柳琴结婚时都送过亲,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好,便把他拉了过来和陆东一起,让他们两人共同演一场电影。 陆东一见,不由得笑了起来。海水看见,做了个鬼脸笑着摇头无奈道:“真没办法,啥都能和你凑到一起。”说完,转头对几个拽着他的人道:“他好几年没回来了,你们几个多讹他点,我不掺和你们的事。” 小丁道:“不掺和也行,他出二十,你出十块,要不然都打夯。” 话说到这儿,陆东知道不可能再少了,况且也闹腾半天了,再闹下去给人的印象就不好了,于是欣然接受。海水本来还不愿意,看陆东答应了,只好也同意了。 两下掏了钱,打发走了众人。四人站着说了会儿话,柳琴就把自己过了年不走的事告诉了桂枝。桂枝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和柳琴相处,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想再说又觉得时间来不及了,于是便和柳琴约了个时间回头再说,两下这才告辞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经过这一闹腾,陆东仿佛在柳庄纳过了投名状,成了村里人一般。他和大家越来越熟络,生活的空间越来越宽阔,自然,接下来过得是又热闹又舒心,可时间毕竟有限,很快就到了返城的日期。他不能再拖延,只好告别家人和朋友只身一人回到了西京。 第233章 房 子 有陆南的帮忙,福生感到轻松了不少。想想也是,多个人手多把力,现在多了个人,家里确实能周转开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就想着回去帮欣兰一把。于是便在欣兰过来时,说了自己的想法。欣兰担心陆南一个人照顾不好父亲,听说没考虑就直接拒绝道:“春节这段时间,你啥也不用管。人多了你歇一会儿,人少了你费点心。” 福生听说,只好不再提。过来,欣俊和大玲抽空来陪父亲,人手更加富裕。可福生心里记着欣兰那句话,担心他们没经验,照顾不了父亲,所以依旧由自己照顾,不让他们伸手。 这样过了春节,到了初十,陆东一早坐车回到了城里。欣兰正在做饭,听得外面喊门,知是陆东,忙过去开了门,见只他一人进来,欣兰猛然一愣,忙问:“怎么就你一个,柳琴和孩子哪?” “柳琴她爸妈让她领孩子在家住几天,晚点回来。”陆东道。 “哦,我说哪,吓我一跳。可也是,几年了,应该的。”欣兰说着,也没在意,转身回来时,忽然间像想起了什么,又回身道:“你今天回来的正好,陆南晚上准备走,你哥俩还能见见面哩。” “陆南哪?”陆东问。 “和你爸一起伺候你姥爷哪。” “哦!那我洗把脸一会儿也过去。”陆东说着,把包放到一边的凳子上,这边就开始行动起来。 道:“不用恁急,先吃点饭吧,过去了再给他们带点吃的东西。” 陆东一边答应一边忙着。欣兰这边就去准备起来。待陆东吃着饭,欣兰这时才想起问陆东回家的情况,于是陆东简单的把在老家过年的情况说了一遍。等一切完了,便过去带上母亲准备的东西去找陆南。 一路上,凉风习习,已不再觉得多么寒冷了。也许是刚过来年,早晨行人并不多。路两旁过年的氛围依旧,工厂大门、两旁商家住户门上贴的对联透着过年的喜庆。陆东甩开大步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姥爷家。等敲门进来,就见父亲也在屋里做饭,陆东便把带过来的东西交给父亲。看看没见陆南,于是便问。 福生道:“他昨晚熬夜了,还没起呢。”说完,又问陆东道:“你哪?你啥时回来的?” “我也是刚到,在家吃了饭就过来了。” “孩子哪?在老家过年热闹不?” “孩子没回来,跟着柳琴在家过段时间再回来。这么多年没回去,要说还是咱农村过年热闹,有人气,这点城里啥时也赶不上。” “可不是咋的,总有那种感觉,好像就觉得这次回来一直没融入到这个城市一样,总觉得还是老家来得朴实朴素。”福生说着搅着锅,看粥熬的差不多,便让陆东回屋里去休息着,他这边就准备着盛了凉一下后喂老人吃饭。 这时,陆南从一旁屋里出来。看见陆东,忙打招呼。陆东回过,随即又道:“我听咱妈说你今天晚上准备走啊?” “嗯,单位明天就上班了,回去正好赶上。你啥时上班?” “我也是明天。”陆东答应完,让陆南先去洗脸,自己则进到屋内去照顾姥爷。 不一会儿,福生把饭菜端进来。陆东过去帮着父亲把老爷子扶起,后边用被子偎紧,看着父亲喂老人吃饭时,陆南也忙完进来。见此,便道:“爸,这我一走,俺哥再一上班,这里可就又剩您一个人了。” “一个人又怎样?我都习惯了。有你们在,我省点力;没你们在,我大不了费点劲就是了,只是你妈她到时又该两面跑了。”福生没想那么多,随口道。 陆东听说,接道:“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柳琴既然不在家,我回去也没事,以后我下班了过来,也住到这边,要是有带的我顺便捎过来,您累了也能替换您一下。” “工作第一,有时间了可以,没时间别强撑着过来。”福生叮嘱道。 “放心吧,我知道。” 陆东答应着,就把这事定了下来。 从此,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节日气氛一点点消失殆尽,天气日渐暖和。陆东每天下班后便来帮父亲,直到柳琴三个月后带着鹏鹏从老家回来,生活才又恢复到以前。 欣兰一人管着三个地方,马不停蹄的为生活奔波着,虽然辛苦,却从不在福生面前流露出一点悲天悯人的情绪。她心里清楚,只有自己辛苦点,才能让福生静下心来伺候好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其实,她的这种心态福生又何尝不知道呢?他知道欣兰之所以把一家人的大小事都揽到一个人的身上,目的就是让他伺候好老人。虽然说他只是一个女婿的身份,偶尔也会为当初欣俊和大玲对自己两口的态度耿耿于怀,可想想老两口对自己一家的情谊以及欣兰的付出,他还能说点什么呢?只有尽心尽力了。福生这样想着,便把一颗心都用在了老爷子身上。可也正因为如此,福生的付出在家属院里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说老两口有了他这么一个好女婿是老人的福份。 就这样,寒来暑往,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又到了后秋时节,而老人躺在病床上已近两年,这两年时间里,中间病情虽有几次突发意外,但好在有福生伺候着都平安渡过。然而人世上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纵使福生伺候再好,奈何老人长期有病卧床,身体各部器官难免日渐衰竭,终于有一天,天气忽然转冷,老人身体感觉不适,便早早躺下睡觉了,可谁知这一躺下后,再没醒来。 老人走了。福生伤心,大家也一样悲痛。处理完后事,回到家里,整理完老人遗物后,欣梅一家有事先走了,这边只剩下欣俊和欣兰两家人。看着就快要到分手的时刻,福生这边便私下把家里的钥匙给了欣兰,道:“咱爸走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这是门上钥匙,你看看是给欣俊还是咋办?” 欣兰知道福生问这话的意思。她看看手里的钥匙,心里想了一下道:“福生,我觉得还是把钥匙给欣俊和大玲吧,留在咱手里,等着他们再张嘴要就没意思啦。” “为啥这么说?你可知道咱现在可是一直还住在孙伟家的房子里哪?!”福生提醒着。 “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说?你记不记得你爸妈在的时候也说过这房谁住都可以?” “我当然也记得,可你也得想想,这房子本来就应该是欣俊两口的。现在咱回来了,成咱的了,你说是不是情理上说不过去呀?况且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怎么着也轮不到咱回来争呀!” “怎么轮不着?难道说你父母咱没伺候还是咋的?”福生心里有点不服气。 欣兰一看,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福生!我知道我父母这里,这两年你是尽心尽力了,可这不是一码事,我可不想再因为这事闹的大家不欢而散,你忘了当初大玲说过的话了吗,所以这话就不要再提了,况且咱又不是没长手,大不了再干些年存点钱,逮着机会了咱买个二手房。” “说的容易,就不想想咱都什么年龄了,又没工作啥的!”福生道。 “多大年龄?早着呢!在农村就是比这年龄再大点不一样还得爬高上低吗?放心好了,就靠着我那门市,好好经营着,我保证要不了几年说到就能做到!” “哎,算了,我也不和你说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吃苦受累你也不会和我说!我也只是想着让你提提,你不提就算了。”福生见欣兰拿定主意改变不了,说完便走开不再理欣兰。 欣兰知道他心里没想通,可一时又没法说服他。她怕夜长梦多,便想着快刀斩乱麻,早点把这事处理了,省得再生枝节,于是回来看到欣俊不忙了,便把钥匙掏了出来,大大方方地说道:“欣俊,这是这屋的钥匙你收好吧,咱爸也不在了,留在你哥那里也没啥用啦。” “房子你们住吧,给我干啥?”欣俊丝毫没在意道。 听欣俊这样说,欣兰还以为是欣俊是随便说的,也没在意,随口又道:“那怎么能行,咱爸妈就你一个男孩,房子理应就该是你和大玲的,欣梅俺俩作为女孩谁也没有这个资格住。” “哎!姐,你别这样说,什么男孩女孩,谁住都一样!” 欣兰一直没往这想,她知道大玲的脾气,也知道兄弟在家中的地位,此时听欣俊还这样说,便淡笑了一下道:“欣俊,姐谢谢你的好意啦,可这家里还有大玲和孩子们哪,你也得考虑考虑吧!” “这个你不用管!谁没房子谁住。”欣俊说着,扭头对外屋里的大玲道:“大玲,来!来!” “啥事?”大玲应声答着,就走了进来。 看大玲过来,欣俊这才道:“大玲,咱姐把家里的房子钥匙给我哩,你说咱接还是不接?”欣俊道。 “接啥接?!房子咱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吗,让咱姐她们家住哩,你啥意思,不会是又变卦了吧?”大玲疑惑道。 “就是嘛!我喊你过来就是想让咱姐听听,证明我不是骗她哩,要不然她不相信。”欣俊道。 “这有啥不相信的呢?大姐。咱姊妹们眼下都有房子住,只有你和我姐夫还有俩外甥女住在别人家里。居无定所,欣俊俺俩看着心里都不舒服。你说这房子原来咱爸妈住着,大家有心无力,帮不到你啥。现在他们走了,腾了出来,自然地就该给你们住,啥也不说啦,钥匙还收起来吧!”大玲说的干脆,没一点打顿。 “那你的老大孩子也不小了,将来成家了住哪里?” “这个你不用管了,他和他对象离着这儿远不说,还都在一个单位里上班,不愁将来分不到房的。”大玲不在乎道。 听大玲这样说,欣兰这才放下激动的心来。在她印象里,大玲一直是唯利是图的一个人。虽然说这几年有了些变化,可欣兰认为在这房子的事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出来的。现在她能大大方方说出这话,可见他们心中还是有自己这一个姐的。欣兰这样想着,一下心中激动起来,彻底转变了大玲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她激动着,想到刚才福生说自己的话,忙叫福生过来,把这事告诉了福生。 福生一听,知道在这事上大家不会开玩笑,说的肯定都是真的,心里自然更是高兴。他知道事情定了就不会再更改,于是就开玩笑道:“您们可想好了,这可不带反悔的。” “反悔啥?!啥也不说啦!就奔着你辛辛苦苦伺候咱爸这几年,大玲俺俩就觉得这房必须得你住。” “听见没有,福生,听听,咱兄弟这一说,好像大家什么也没干,全都成你的功劳啦,而我们都是跟着沾光了。”欣兰也符合道。 “哦,是,都是我的功劳,你们都跟着沾光了。”福生没想到事情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个大反转,绕是刚送走了父亲,一家人悲伤刚过,他的脸上也还是禁不住溢满了幸福的微笑。 房子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看似是不经意间的事,可这事让欣兰感觉到了自己的这份亲情所在,它无形中不仅拉近了大家的感情,也让多年压在福生和欣兰心底里对弟妹们的成见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回过头来,等再说着话,语气显得更加亲近,大家高兴的说着话,不再争论房子,转而又围绕着粉刷和住的事讨论了会儿,直到分手告别。 第234章 惭 愧 欣俊和大玲把房子给了福生和欣兰,大大出乎二人意料之外。过来两天了,两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是啊!住在老太太家里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两家关系特殊,房子照理说早就该还回去了,现在这一有了自己的房子,看来这事就可以解决了。 房子还是要收拾一下才能入住的。福生是建筑上的能手,在这上面并不需要欣兰帮忙。他按着自己的想法,没几天便把房子里面粉刷一新。等一切准备好,便和欣兰商量着一点点如老鼠搬家一样慢慢把家搬了过来。 住到了自己的家里,心情自然不一样。孩子们高兴,福生和欣兰心里也格外轻松。这样子过来了几天,高兴之余,说起来孙伟家房子的事,欣兰道:“咱虽然搬出来了,房子咱俩还一定得看好,白天光天化日之下没人敢,到了晚上你得住过去看着,别让谁摸着门偷了。” 福生道:“这事还用你说,我这几天不一直都这样吗?放心好了。不过,我的意思是你还是给干娘去封信,把这边情况告诉她们,如果可能的话,咱帮着把房子给他们租出去,这样咱撤了身不说,也好给他们增加个收入。” 福生的话提醒了欣兰。她记得当初好像是孙伟的父亲西军在没把房子给自己前,曾有过把房子交给朋友帮着出租的想法,只是因后来知道了老太太和自己的关系才改变了念头,认了关系,把房子给了自己帮着解决了自己一家的困难,现在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从没提过房子的事,现在自己有房子住了,是应该把房子的事告诉他们,至于是出租还是由自己帮着看管,只能看西军两口怎么说了。欣兰这样想着,心里便拿定了主意,上午来到门市上,趁不忙时便找出来了信纸想着把这事写信告诉孙伟的父母。就在苦想着怎么开头之时,送信的邮递员骑着车子过来。欣兰看见,心道,这邮递员挺有意思,我还没有写好信哪,他怎么就知道我要送信呢?正好笑时,就见邮递员从挎兜里取出一叠信来,然后从中挑出一封,随后拿着个夹子过来,隔着窗口把信递给了欣兰,随后又翻开夹子递过来道:“挂号信!签下名。” 欣兰还没来得及看谁来的信,听说忙接过来,附在案子上签了名,还了夹子,等邮递员走了,这才低头去看手中的信,发现原来是深圳来的。欣兰心里一刹那间感觉到应该是老太太那儿来的信,忙顺边撕开信封,抽出信,打开来看,却原来是孙伟和李丽来的信。信的内容倒是简单,并没有太多的事,只是告诉欣兰两个人要结婚了,日子定在冬月的二十二,也就是这个月的二十二,到时会回来接她过去,让她准备一下。欣兰看的仔细,心里顿时激动起来,心道,终于等到你们结婚了,可算完成了大家的心愿啦。于是便忙去墙上翻看日历,查着指头算了算,距离着他俩说的日子也就剩下十天的时间了。欣兰心里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了。她心里觉得应该准备准备,可这一紧张按耐不住心情,再也想不起怎么准备才好。这一分神,不自觉的就到了中午,看着耽搁了做饭,欣兰忙骑车往家走,等回到家里,福生已把饭做好。两个闺女早就饿坏了,只等着母亲早点回来,好一块吃饭。此时一见,小花抱怨道:“妈,您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呀?” 欣兰道:“我心里有点事,只顾想事呢,把做饭的事给忘了,不过还不赖,回来晚了正好吃个现成的。” 福生道:“啥事能让你想的分神连饭都忘了吃?” 欣兰故作神秘道:“好事!” 小花、小存正盛饭,听母亲这样说,忙端了盛好的饭也都过来听。 欣兰一看,知道再不说一家人便都没法吃饭,于是便把孙伟来信的事说了。 福生听了,道:“如果是这样,那可没几天啦,说不定一半天就会回来,你要是真去了可得提前准备哩。” “啥真去假去?这难道还会是客套话?”欣兰道。 “那可不!?这么远的距离!你以为去一趟是容易的吗?到那里后又是吃又是喝的,那得花多少钱呀?”福生道。 “不会吧!?”福生几句话说完,把兴致正高的欣兰拉回到了现实中,她疑惑着说着,心里就觉得福生说的也有道理。 “什么不会?你别不当回事。别到时他们回来去接李丽父母时,顺便把这事给你一说,你就不知道深浅的答应下来,到时反而给孙伟他们添好多麻烦,到那里了还得专门的照顾你。” 看欣兰拿不定主意,福生又解释了一遍,这下让欣兰心里也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确实是太远啦!这来往得费多大的周折呀?这正忙的时候,说啥也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 欣兰这样想着,心里便多了个念头,吃着饭时也心不在焉,便不停的去考虑这事。一旁小花看见道:“妈,你别相信俺爸说的,您和俺奶奶他们一家是啥关系呀?您能没个底?!而且您还是他俩的媒人哪!您说他俩结婚怎么会能没有您这个媒人在场哪?放心吧,别人不去,您肯定得到场!” “就是,到时俺爸在家看家有可能去不了,您肯定得到场!您就做好准备吧!”小存吃着饭道。 两个闺女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又把欣兰拉回到了开初的想法。是呀,我又是媒人,又是干闺女,又是干娘,我这么多的身份在身不说,还这么多年和老太太没见面了,怎么会脱得了身哪?看起来这事福生说的不一定在理,我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免得耽搁时间。 欣兰这样想着,拿定了主意,于是对福生道:“这事我看还是俩闺女说的在理,况且我也这么多年没有见过老太太面了,心里早就想我那老干娘了,要是没特殊情况,咱就做好准备,到时跟着去吧!” “那中啊,既然你拿定主意了,这两天咱就提前把钱准备准备,别到时该添箱了还没准备好,就丢脸了。”福生道。 听福生这样说,欣兰没再表示异议。她等着大家吃完饭,收拾利索,俩闺女一走,这边便交代福生去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自己则去忙门市上的生意去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上午,孙伟父亲领着孙伟和李丽两个回来了。他们一下飞机,便租了个高档小车坐着回了家。福生猛然间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阵势,着实吓了一跳,疑惑着竟一下没认出孙伟来。孙伟认得福生,忙进前打招呼。说话工夫又把父亲和他相互做了介绍。福生一听,忙安排着三人回到院里进屋坐下,自己则忙跑出门外到门市上去叫欣兰,只留下了西军一家三口在这儿越看越迷糊,看着眼前腾出的房屋这一切,心里不住地多了些猜测。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便都想着等会儿问个究竟。好在没多会儿,福生和欣兰就回到了家里。两下见面,一阵激动过后,待又坐下来,想起刚才在家中看到的情况,西军有点摸不清头脑,于是便问家里情况。于是欣兰那边泡着茶,就把家里房子的事简单给孙伟父亲做了说明,孙伟父亲这才明白了眼前家里的情况。可因有眼前孙伟婚姻这事,他无暇顾及到这,直言以后再说,这边便把孙伟和李丽的婚礼安排给福生和欣兰做了简要介绍,并把婚礼请柬正式的呈送给了福生和欣兰,盛情邀请二人参加婚礼活动。 福生一看,忙道:“大兄弟,前两天您姐俺俩得到孩子们将结婚的消息后,真是高兴,这两天说的最多的也是他俩,可反过来想想,您看俺俩这时间都过去到时会不会给家里添麻烦呀?” “啥麻烦?那边的事我们已经都安排好了,啥麻烦也没有!这两天您们在家安排一下,做好准备等着,我领着孩子们先到李丽家把好送一下,顺势办办酒席,宴请一下他们一家的亲朋好友,处理完了回来后咱们一块走。”西军道。 欣兰在一旁听了,忙道:“西军,福生他说的也对,到那里了大家都忙的撤不开身,他又帮不上忙,还得净招呼俺俩了,你看是不是我自己过去,也少给家里添点麻烦。再说了路途还这么遥远,家里这两院里也需要你哥照顾着,要是家里没有人,我也担心有事,要不然就让他在家吧?” 欣兰一句话说完,说的西军想好的安排也不知该怎么好了,就在他正犹豫着怎么办时,一旁孙伟道:“娘,我知道您啥意思,无非就是怕给我们添麻烦,不过您不要担心,这边我爸妈都安排好了,您就让我伯跟着一块去吧,不要整天只想着生意什么的,正好趁着李丽俺俩的喜事您俩也出去转转散散心。况且我们回来时我奶奶也再三叮嘱过我,无论如何让一块过去,这边机票都订好了,家里要是没啥贵重东西,又没啥关紧事,您就让陆东哥过来照顾两天吧!” “就是,姨,那边机票都订好了,你就让我伯父一块去吧!人多了喜庆、热闹。”李丽听说也在一旁帮腔。 听大家都这样说,再加机票也都已买好,欣兰和福生心里知道老太太一家也是出于至诚,便不敢再多做推辞,于是便干脆的同意了。西军这边看事已办妥,于是谢绝二人挽留后,便带着孙伟和李丽坐车离去。 福生和欣兰没想到两人都会去,而且还是坐飞机去,心里自是无比激动。在他们看来,不说这次受到的尊贵待遇,单就坐飞机这件事,就不是寻常人家坐得起的,可现在自己两口都坐上了,这该是多么让人炫耀的事呀!做完生意回到家里,福生忍不住的就把这事告诉了两个闺女。小花、小存听了,起初还以为是听天书,可想想这没来由的话又觉得不像,于是又缠着问欣兰。欣兰受缠不过,只好告以实情。小存、小花听了,羡慕的同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便都说他是粘了母亲的光。 福生一听,笑道:“哎,你俩可别这样说,当初认识你奶奶时,我可是和你妈一块的。” 听父亲这样说,小花辩道:“爸,您说话惭愧不惭愧呀?!您记着!我妈不单单是媒人,老太太可还是我妈的干娘,孙伟可还是我妈的干儿,要不是这,您能坐上飞机就怪了。” “嘿,你这闺女说话?!我为啥不能坐飞机?李丽难道不是她爸的闺女?难道你姊妹俩结婚时就不能让我坐一回飞机?真是的!还我忏悔不惭愧,好意思!”福生听小花说自己,也许是兴致正高,便和她抬起了杠。。 欣兰知道这父女俩有时爱逗个嘴,自己劝也未必能劝得开,也不在意。她喊着小存去厨房帮自己做饭,谁知小花听父亲那样说自己,知道自己理亏,正想解脱,听母亲喊姐姐,便撤了身趁机来到了厨房,留父亲一人在屋里看起了电视。 第235章 南行 西军领着孙伟去了两天,把需要在李丽家办的一应之事处理完,到了第三天上午,便领着李丽父母和兄弟,坐着一个中型面包车过来接福生和欣兰。 福生、欣兰早已准备好,正等在家中。听见车响,忙走出门外。车上众人一见,便都准备下车打招呼。西军怕耽搁时间,忙拦着没让大家下车,只他和孙伟下来。欣兰一看,只好扒着车门和李丽及其父母打了招呼,随后转身跟着几人前后进了院门。 到了院里,欣兰支使福生去泡茶。西军一见,忙拦道:“大姐,别让俺哥泡了,没时间再耽搁了,你们先准备着,我这边看看这院子咱就走。”说完,开始用步子前后大致丈量起来。孙伟不知他的用意,听他话忙问欣兰道:“娘,交代给您的都准备好了吧,咱马上就要出发啦,得赶时间。” “准备好了,就一个包我把它拿出来就可以锁门了。”欣兰说着,就折回身,回屋里取出了一个装着自己和福生的随身物品的包出来,反手把门锁好后又检查了一遍,然后回来都等着西军。 这工夫,西军那边已丈量完。看大家都准备好在等他,他便招呼大家出发。于是几人出来,看着欣兰锁好院门,便又都上到车上。孙伟随即吩咐司机出发。话音落,早已准备好的司机随手就发动着了车子,一挂档,车子便缓缓动了起来。等走起来,孙伟这边得空便介绍着大家互相认识。欣兰很早之前因孙伟的事就认得李丽父亲,自然不用介绍,再加大家都知道几家的关系,且欣兰又是孙伟和李丽的媒人、孙伟的干娘,互相之间一说上话,不久大家就熟悉起来,说起来话来自然亲近了许多。不一会儿,车子拐到了主路上,车多了,人也多了。面包车不时因为红绿灯停顿下来。西军坐在前面,也许是看到停的次数多了,车又一直跑不起来,考虑到时间问题,就转身对孙伟道:“小伟,你注意着时间,别耽搁了。” 孙伟看了看表,道:“没事,足足有余。”说完,转身对李丽道:“你把咱爸、咱娘他们几个的身份证集中一下先准备着,我先打个电话。”说着,从提包里取出大哥大来,“滴—滴—”的按了号码,随后放在了耳旁听着。那边大家听说,也都行动起来,赶紧从包里取出身份证,随即集到了李丽手里。孙伟用眼扫了一眼,没有去接。这时电话接通了。大家唯恐影响孙伟说话,都没敢吭声,只听孙伟道:“小张,是吧!?” “………….。”因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除了孙伟,其他人并不能听得清楚电话里说的什么。 “你派辆车提前到广州机场航站楼接下机,一共八个人。” “………。” “飞机下午一点半左右到。” “………。” “可以,好的,就这样。”孙伟说完,挂断了电话,收好,放进包里。福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电话,见如此方便,不由得感叹道:“现在的电话这么方便呀?!还能带着四处跑!” 孙伟听说,“嘿”的笑了一声,随即道:“我的叔呀!您真是孤陋寡闻,听您说的话就证明您还没有见过这东西。我给您说吧,这东西叫做大哥大,又叫移动电话,早在八七年左右在南方就有了,至于咱这边多不多就难说了。” “咱这边开放晚,和南方怎么能比!很少见。”福生道。 “多不多你也不一定知道,在咱们这儿就是有也都是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才有的,你怎么能见到!再说了,回来这么多年了,你出去转过几天?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欣兰插嘴道。 “可不是?今年九零年,咱八二年底过来的,两头加起来,算起来应该算七年多了,七年的时间变化肯定大,只是咱不转着看咱不知道!”福生感叹道。 “可也是,这一转眼七年多了,现在这社会,可真是一天一个样。”欣兰又道。 “是呀,孙伟俺俩刚去南方的时候那里就是一个小县城,说是县城,其实就是一个小渔村,现在再过去看看,比咱们西京还大,不用说您就可以想象到这变化的速度。”李丽也说道。 ………… 几个人这边议论着,那边西军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窗外,也在感叹着时事的变迁。是啊,一转眼已十多年了,曾经的一切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两边一栋栋的楼房拔地而起,虽然赶不上深圳那边改革开放的步伐,但也无不透着一副欣欣向荣、力争上游的景象。他看着想着,不自觉心中对故乡产生了一种留恋情愫,心里道,房子不怕住就怕空,现在大姐把房子腾出来了,我别再把房子放坏了,何不趁此机会把房子翻盖一下,建成一栋永久的混凝土结构的楼房,一是不容易损坏,二是将来偶尔回来时也有地方住。他这样想着,于是便回头去问福生道:“福生哥,这房子我姐您们既然腾出来了,我不能再让它空着,您看我把它重新建一下如何?” “您准备咋建?”福生问。 西军道:“这个还没有想好,不过刚才走前我大致丈量了一下,觉得把老宅拆掉,不留院子,建成框架结构,多加几层,将来无论自己住还是改造成家庭宾馆都可以。” “你这主意不错,咱这里旅游区这么多,将来生意肯定好,租金也不会差。”福生道。 “就是,这主意不错,你建吧,正好福生这段时间没事,你建的时候让他帮你跑跑腿。”欣兰听说,也忙接道。 “这当然可以呀。只是不知福生哥原来在建筑工地做啥的?”西军道。 福生听问,忙道:“我在俺村建筑队领过多年工,要不是回来现在可能还领着哪。” “如果是这样,等办完李丽的婚事,我让公司里的设计师给出个方案,过年天暖和了我抽个空回来找找杜工他们,你到时给我当监工,没问题吧?”西军征求意见道。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福生爽快地答应道。 大家说着话,车不知不觉出来市区。没多久,到了机场。打发走司机后,孙伟让李丽把身份证集中到自己手里,提前过去办了登记手续,领了登机牌,随后领着大家来到候机区坐等。直到登机,大家才又起来,过了安检,依次登上飞机,心里才放下心来。 一众人中只有西军和孙伟、李丽因为生意原因坐过飞机,其他人除了在电视上见过客机,现实中并没有见过真实的飞机。现在这猛然坐上,自然不免新奇,难免要找找感觉体验一番。孙伟知道大家的心情,便不再多说,只由着他们享受去。眼看着到了起飞时间,随着乘务员过来帮大家系上安全带后,飞机开始滑行了一段距离后便拔地而起冲上了蓝天。飞机平稳的飞行着,炫窗外的风景透过窗户映入了众人的眼帘,看着窗外一朵朵白云在身边飘过,大家享受着,不自觉地陶醉在其中,到了忘我境地,直到乘务员过来推荐午餐时才惊醒了众人。孙伟一看忙给大家要了午餐。大家吃完,休息了一会儿,飞机已到了广州上空,紧跟着盘旋了一圈后,不一会儿就稳稳的降落在了广州机场。于是,大家掂着自己的随身物品依次下来飞机,在西军和孙伟的带领下出了机场。 “孙总,您好!接您的车在这边。”众人刚出航站楼出站口,一个穿着笔挺西服,身材高挑的男士看到孙伟,便举手示意着进前。孙伟看见,便领大家过来。年轻人一见,又忙对一旁的西军和李丽点头问好道“老总好”、“李付总好”。西军、李丽听说,也忙回礼。见众人到齐,年轻人带着路来到公司的面包车前,孙伟指挥着大家都坐上车,车随即便开始出发,这边车一动,孙伟便把电话又拿出来,随即又拨了电话出去。 “妈,您在家还是在哪里?我们这边已经下飞机坐上接我们的车了,估计两个小时就到家啦,您看我们是先回家还是先去酒店?” “…………。” “嗯,好的,就这样。” 孙伟这边说完,挂断了电话。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西军这边随即便问了过来:“你妈咋说?” “我妈说先让回家,家里预备好了点心蛋糕和水果,到家后先见见面,再少垫吧点肚子,休息会再去酒店。” “那也行。”西军说着,回身便对福生、欣兰以及李丽父母说了具体的安排,并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一听,自然无话可说,欣然同意。 面包车没有丝毫耽搁,飞快的往前跑着。一众人等坐在车上,跑着跑着,有的打熬不住便打起了顿。看着快到了家,家里电话打了过来,催着问到了哪里。等孙伟这边告诉家里后,那边孙老太太、孙伟母亲马慧便领着人提前到了门前的广场上等候起来。 终于,车辆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奔波,驶入一个高档的别墅区后,在一栋外观靓丽的独栋三层小洋楼房前的小广场停下。 大家依次下来。孙老太和马慧上前接着。大家依次见过后,孙老太让西军和马慧在前陪着李丽父母,自己则在后领着欣兰和福生往回走。欣兰这才得着机会问老太太道:“娘,这么多年没见到您老了,您身体好吗?” 老太太听说,笑着道:“我的身体好的很,你看看怎样?”说着便弹着腿踢了两下。 欣兰一看,笑着忙拦道:“娘,您可不敢这样踢,老胳膊老腿的,不能太猛!” “没事!我天天锻炼着身体哪!”老太太说完,转头反问欣兰道:“别光说我哪,闺女,你和福生你们过的咋样?都还好吧?” “好!好!都还好!”福生和欣兰听说,都忙回道。 说着话的工夫,到了楼门前。马慧、西军站在豪华气派的大门口把大家都让进去坐到沙发上,随即让佣人过来便把茶点奉上。福生和欣兰坐在这儿,喝茶的功夫打量这客厅的陈设,这下可开了眼界啦!就见宽阔的大客厅里,铺设着象征喜庆的地毯,四周点缀着摆放了一些说不上名字的花木,靠边一套高档的家庭影院正低声的播放着婉柔的歌曲,围绕着它摆放着一圈豪华的沙发,干净宽阔的客厅里从二楼楼顶自上而下悬挂着一个闪烁着亮光的晶莹剔透的大吊灯,又气派又华丽。看完这些,两人不由得感叹起来,这时,西军过来,趁着喝茶这功夫,便把孙伟和李丽的婚礼安排大致的给大家说了一遍。原来西军和马慧早已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并把婚礼的举行包给了专业的婚庆公司和酒店。大家并不需要操多大心,只需到那一天把李丽从宾馆里接回到家,随后到酒店举行完婚礼仪式、宴完宾客后就算礼成。至于李丽父母和福生、欣兰这边,考虑到婚礼前两天因为要接待太多的公司老板和政府里的朋友,西军两口怕失礼了,便特意安排在婚礼的前两天由公司里专门负责接待的人带着车和相机、领着李丽父母和欣兰、福生他们到热闹的中英街和海边去游玩。 听他们安排的如此周到,李丽父母和福生、欣兰知道啥也帮不上忙,便欣然同意。 一切停当,看着就到了吃饭时间,孙伟和李丽过来招呼大家重新坐回车上,一众人等便去了早已订好的酒店,家里只留了两个佣人看家。到了饭店,酒菜已提前上来,正是一桌丰盛的酒宴。孙伟父母陪着李丽父母,老太太这边则拉福生、欣兰坐在自己身边。吃饭间闲话时,西军想起家里房子的事,于是便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和马慧。孙老太一听,忙问欣兰是怎么回事。于是欣兰就把家里的具体情况大致的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听了,道:“在家没出来时就说着去看看你爸妈,可到最后偏又赶上走的急,把这事给错过去了,谁知道又怎么会是这样!唉!真是世事难料啊!好的一点是,你在你父母的有生之年,总算安稳住了,也算让他们走的踏实了点,这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我知道,这事都过去了,再加我父亲又病了那么久,我心里也想开了。”欣兰道。 “想开了就好!要是回去后生活上有啥困难了,你就给孙伟他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帮你。”老太太道。 听老太太这样说,西军也忙接道:“姐,有困难就说,找我还是找孙伟都行。说实话,来这里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有见过咱娘能这么牵挂一个人,那就是你,平时孙伟、李丽他们一说起你,马慧俺俩都插不上话的。” 听西军这样说,一圈人都笑出了声。欣兰知道老太太对自己的好,激动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顿了一下才说道:“那我把咱娘接回去住一段时间吧?” 李丽父母听说,也都插话道:“就是呀,回去吧,城里住烦了还可以到俺农村住一段时间。” 西军道:“可以呀,不过得过一段时间再说,因为这边马上到年底,我这边公司,还有孙伟他们公司都有好多事要处理,年后我还准备把西京的房子建一下,这边家里就不能缺人了。” 老太太在一旁,她心里知道欣兰整天为生活忙的团团转,自己即使有空过去也是添乱,就不想再给添麻烦,此时听西军这样说完,于是忙接道:“谢谢!谢谢!等等吧,有空了我一定回去住段时间,现在啥也不说啦,您们都在这里,咱今天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就行了。” 众人听说,也都附和。欣兰没法再说,只好随了众人。于是大家专心吃饭,直到饭毕。饭后,考虑到一路上的颠簸,大家已都有些疲倦,经过征询他们的意见,西军没让他们再跟着回家,便直接把李丽父母和福生、欣兰送到了安排好的宾馆里,安置好后,这才和老太太领着人离开。 次日,福生、欣兰和李丽父母便按照西军的安排,在附近由专人领着游玩起来,老太太家里这边则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婚礼前准备工作,直到结婚的前一天下午,婚庆公司过来彩排,孙伟才亲自开车过来把几人接了过去,等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准备好,已到晚上。按照风俗习惯,正到了李丽添箱装柜时间,而这时娘家人绝不能在场,照例只能由欣兰和马慧帮着李丽码好封箱封柜。等一切完毕,看着要送李丽和自己要去宾馆了。欣兰想到了手里身上一直装着的红包。她考虑着怕第二天忙开了没时间,于是就把红包拿了出来,对孙伟道:“小伟,这是恁叔俺俩给你和李丽结婚准备的红包,来,拿着!”说着,就递了过去。 孙伟知道欣兰一家的情况,心里就没往这想,见此笑着拒绝道:“娘,您来了就行了,我怎么还能要您和我叔的红包哪?!”说着,就往回推辞。 西军在一旁,一见,也都劝道:“姐,我哥恁俩来了就行啦,还用您花这钱?!别掏啦?” 欣兰正经道:“那怎么能行!小伟也是我的孩子,李丽他俩结婚我怎么能一点都不花哪?别说是我的孩子啦,光礼节上都说不过去。”说着,硬性地抓过孙伟的手,强行放到了孙伟手中。 孙伟不接又没办法,接了便又要退回。老太太在一旁笑着看他们争辩,见着情景,知道这是礼节,不收肯定是不行,于是便对孙伟道:“收下吧,这是恁娘给你的,你不收,她回去了心里会不好受的。” 听老太太也这样说,西军两口觉得也是这个理,觉得再争确实有点显外不好看,于是也劝孙伟收下。孙伟这才收了交给母亲,然后送众人回了宾馆。 第二天,正像计划和彩排的那样,婚礼在热闹的礼炮声中准时开始了。一排高档轿车组成的迎亲队伍,在礼炮声的引导下,高高兴兴的把打扮得像白雪公主般的李丽接回了家。简短休息热闹过后,便来到了婚礼现场举行了又隆重又浪漫的婚礼仪式,紧跟着便开始了婚宴环节。 欣兰和福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规模的结婚阵势,今天一见,可算又开了眼界!好家伙!厅堂里坐满了吃席的人不说,连雅间里也坐满了老板模样的人,更甚至还有来自国外高鼻梁蓝眼睛模样的宾客。两人不知他们和孙伟是什么关系,只在心里佩服西军和孙伟的能力。 婚礼顺利举行完,过来的第二天,孙伟和李丽要按老家风俗走过程,欣兰和福生则没事,便过来看老太太,陪着老太太说话。恰碰见西军两口还没出去。西军和马慧怕冷落了两人,便过来对欣兰道:“姐,我派个车让人陪着您再出去游玩吧!顺便看买点啥带回去。” 欣兰不想再转,忙拦着道:“不转了,来一趟不容易,这两天我想陪着咱娘说说话,你们尽管去忙,不用管恁哥俺俩啦。” 西军想想,也是,大姐来一趟不容易,让她和娘说说话也行,就没再强求。转身准备走时,想起大姐前两天给孙伟红包的事,他知道欣兰生活不容易,回来就和马慧商量着想帮帮她,可又担心她不收,于是俩人就想了个法利用分发红包的机会准备给她两千块钱,何不现在没事正好给她,也省得忘了。他这样想着,于是对马慧道:“前两天办事还余的有红包,你过去给咱姐和咱哥一人取一个包过来。” 马慧听说,回屋取了两个早已准备好的包拿着出来,过来给欣兰。欣兰一看,急了,忙过来推辞道:“我过来是给孩子添箱哩,怎么能再拿着往回拿呢?” 福生看见,也是说啥不让欣兰接。 西军一看,知道硬揣他俩肯定不要,于是忙稳住语气诓骗道:“姐,别慌!听我说!这是这边当地的风俗习惯,人人都有,不能空手,要不然俺这边就算失礼了。” 西军一句话说的欣兰没法了,她从包的厚度已经感觉到钱的分量,心里知道这还回来的钱只比福生和自己添的多不会比那少,心里就还想往外推。可一旁老太太好像早就知道了西军两口的意思,看欣兰还不想接,便在一旁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不接了,拿过来给我,谁也别想再要。”说着,就过来从欣兰手里拿了过去。 西军一看,知道母亲的用意,索性和马慧不再管了,回头拿了车钥匙和手包,然后和福生、欣兰打了招呼离家去公司了。 看他们走了,老太太这才重新坐下。她拿着手里的两个红包,比划了一下,搁手里掂量掂量,并没有马上给欣兰和福生,反而又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放到了一块,随后道:“正好,和我早就给你准备的两千块钱放到一块,你都收着吧!”说着,起身就要过来给欣兰。 欣兰一看,原来老太太还牵挂着自己,早就也给自己准备了钱,心里更加激动,忙站起来推辞道:“娘,我不能要您的钱!这些年来,我和福生一直都没有来看过您,没给您钱就够不好意思啦,怎么还能再要您的呢?!” “要我的钱怎么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娘身边除了孙伟他父子,就你这一个闺女,不给你给谁?别说了,赶紧给我拿着。”老太太不容欣兰分辩的语气道。 听老太太说就自己这一个闺女,本就心里激动的欣兰好像被触动了灵魂深处,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想自己此时此刻,也是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女人,她心里不自觉地就把老太太也当做了自己唯一的亲娘,眼里瞬时就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怕自己失态,便低着头拒绝着道:“娘,不是我不要,实在是孙伟和他爸这钱来得也不容易!” “哎呀,我的闺女你知道啥,来了几天啦,还看不出他们现在的情况吗?你先接着坐下,听我给你说说。” 听老太太这样说,欣兰还想抗着不接。一旁的福生急着想听西军父子的情况,见欣兰还犟着不接,便急道:“欣兰,你先接住,让咱娘说说西军和孙伟的情况咱听听再说钱也不迟。” 欣兰一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接了钱,然后一边扶着老太太坐下,一边道:“那就一会儿再说这钱,反正我是不能要。” 于是,老太太便说起了西军和孙伟的情况,两人这才慢慢从老太太口中知道,西军和马慧经营着一家颇有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而孙伟和李丽也因和父亲公司以及其他房地产公司原有的业务关系,不但继续经营着开初来的时候开的工具门市,后续因为要代理国外高档电动工具的原因不但又注册了一家贸易公司,而且还和他人合资建了一个电动工具厂。同时,又在父亲的要求下还帮父亲管理着房地产公司的一部分业务。两人手下都管理着不少的工人。而现在这钱都是他们平时给的零花钱,说起来可能还不够他们平时的电话费。 话说到这里,欣兰心里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她犹豫着站起来刚又想给老太太,没想到刚抬起手,就被老太太伸手轻轻把手打开了,随后道:“再给我,我就要生气啦!”说着,撅着嘴一副生气的模样。 看她这样,欣兰和福生都觉得没法再推辞,于是便只好收了起来。 隔天,走完了孙伟和李丽结婚所有该走的风俗礼节,欣兰、福生和李丽父母也到了返程的时间。恰巧,孙伟和李丽也安排处理完了公司的业务准备出国度蜜月,大家正好同时到白云机场坐飞机,欣兰和福生这才和老太太依依惜别,结束了这趟深圳之行。。 过来年,到了三、四月份,果然,西军抽空回到了西京。他带着设计好的图纸和宅基证,领着福生到有关部门办了相应手续后,在原址的基础上按他当初说的,由福生当监工重新建了一栋五层框架结构的楼房,建成后随即租给了一个河南人装修成了宾馆。当然,这里面少不了福生的功劳。他跑前跑后,把工程当成了自己家的房子,既圆满完成了西军的重托,也为欣兰争了脸面。 第236章 福 份 建好了房子,一天天过去,闲下来,福生心里闷得慌,便想再去工地找活干。虽然有时他也觉得通过这次监工,自己已经跟不上手了,可自从有了这想法,他便挥之不去,时常想起。终于有一天,来门市的时候把想法对欣兰说了一遍。没想到上来就被欣兰给堵了回来:“算了吧,你今年已经五十六、七啦,还想着去干那爬高上低的活,你觉得可能吗?别去了,没事时想做饭你就帮着做做饭;不想做了,你就四处散散心,锻炼锻炼身体吧!” “那怎么能行,那样我不成了吃闲饭的啦?!”福生反对道。 “怎么不行?这么多年啦,你伺候了咱妈又伺候咱爸;拐回来老太太家建房子,你又跑前跑后,这些事,哪一样缺了你能成?现在到该歇着的时候,我还能挑你的理?!” “那不是我应该的吗?不说那啦,一直这么闲着,我心里也不舒服,多急人啊!?”福生道。 “算了吧!干不动了就别干啦!没事散散心比啥都好。”欣兰拿定了主意,不想和福生纠缠。 福生知道欣兰的脾气,知道自己肯定改变不了她,可心里又不想一直歇着,看欣兰开始忙起了生意,心里一动,于是道:“要不然这样吧,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来给你帮忙算了。” “你呀,我怎么说哪,这儿地方巴掌大一块,我和孩子们还可以,你往这儿一站,人高马大的身材,转都转不开身,光显着你啦。” 福生听了,笑道:“我是想着一个人干活太寂寞,所以就想着陪陪你,省得你闲着时着急!谁知道你还不用我哩!”福生也不想纠缠。 听他这样说,欣兰这才又道:“管你呢!你想来你来,只要有你下脚的地方!我也不勉强。”欣兰说不住他,干脆也不再强求他。 事情仿佛就这样定了下来。可让福生没想到的是俩闺女不久相继有了对象,下班总是没事也往这凑,把这里当成了联络站。几个孩子一来就把福生挤得没地坐没地站,福生没办法便只好出去,不回家做饭就去游园散心,慢慢的过了段时间,在公园里认识了一群踢毽子的朋友。有了消遣的地方,于是便来得没往日勤了。 生活就这么过着,不知不觉中,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国计民生各方面也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市场化经济让城镇居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自然地,水涨船高,在精神生活方面,人们便也有了更高的追求。 这本来是个极大的好事,可让欣兰始料未及的是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提高,电视机很快的得到了普及,紧跟着人们在追求精神生活方面的需求方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不再把电影院作为能获取精神食粮的唯一休闲场所,反而不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就是涌到街面看录像,而跳舞更是成为俊男靓女主要的娱乐,而能想起电影院的机会自然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个原因,欣兰的生意渐渐的一天不如一天。她知道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心里偶尔想把生意丢了,却又觉得自己两口不比别人家,虽然说都到了退休年龄,可自己和福生不是工人,将来没有退休工资养活着,要是再没有收入,生活上肯定捉襟见肘。如果现在都不干,没有收入,只出不进,把手里多年攒下的一点养老钱再动光了,别说养老啦,就是孩子们到跟前,连给孩子买个糖块的钱都没有,那就尴尬了。为此,过来年这段时间她可是伤透了脑筋,付出了心血的生意既然不能丢,可这样又不挣钱,该怎么办好哪? 欣兰不时把这事给福生说,于是福生也帮着想,两人想来想去,还真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扩大经营范围,把瓜子摊改变为水果店,生意的重点转到附近的住户身上,这样,既不影响原来的生意,还能增加更多的收入。可美中不足的是店面积本就不大,离家又远,再进回来的水果屋里放不下,外面露天存放又不可能,怎么办好哪?欣兰观察过来观察过去,就想着把门市往后接一小截。于是,欣兰便找剧院的王主任,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王主任看了看,见没有占到广场,又能增加房租,便没再多说,只提出个人出资建造,免费用一年地皮,第二年多出来的面积归影院所有,多出来的面积开始计收房租。欣兰一听,回家合计了一下,觉得也并不吃亏,便让陆东和福生想办法弄齐了材料。好的一点是福生和陆东都是成手,再加有小存、小花的对象献殷勤,争着都过来帮忙,没两天,这一小间房便被接好了。 随之,经营的品种多了,慢慢的,生意这才又稳定下来。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晃到了九三年,距离当初一家迁回来时已十年有余。福生和欣兰都已是近六十的人了;小存、小花不但已结婚,而且小存的男孩已经学会走了。这时,国家经济改革进一步深化,全国各地的厂矿企业一阵风的都搞起了优化组合。小存因为身体原因,再加添了孩子,就被优化到了辅助岗位上打杂,期间待遇虽然低了些,但时间上更自由些。小存觉得这样正好能照顾孩子,所以也不在意;又因为住的地方离母亲这里近,自然地有事没事就往母亲这里跑,这样连带着自己的老公也往这儿跑的颇为勤快,以至于一到收摊的时间,收摊的活一多半都是他干的了。这点,欣兰真是得了他的力,偶尔和福生说起来,比较着两个女婿的优缺点时,自然对他是赞叹有加。 这事小存当然也知道。当初谈对象时,她就发现了老公杨得坡的长处。虽然说他貌不出众,可也不算丑,中等个头,瘦长脸,眼大嘴小,修长身材,瘦而不干;说话不急不躁,甚是家常。所有这些小存都看得过去。唯独一点就是年龄,比自己大了四岁,这让父母不太满意;好在他人不但特别勤快,而且还有个工作,虽然说他工厂效益不好,可瑕不掩疵,更何况是自己愿意的呢!?小存了解自己的情况和妹妹不能比,怕夜长梦多失去了得坡,就想早点和他结婚。恰巧得坡也觉得自己年龄不是优势,心里和小存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人都这样想,再加又互相爱着对方,于是,就把想法告诉了父母。福生和欣兰因在陆东和柳琴那事上干涉,有前车之鉴,所以并没有横加干涉,看孩子们情投意合,便玉成了此事。 及至等到两人结过婚后,慢慢地,两人才发现了这女婿不但处处让着小存,手脚还特勤快,特别是在家务事方面,像擀面条、包饺子这方面那是更不在话下,让两人不得不说这是小存的福份。 当然,有着这种看法的人也不光只有他这两口。比如说瓜子市场里的大老板李兴就和他们是一样的认为。李兴是见过欣兰这两个女婿的,有好多次送货时碰见过他们。在李兴印象里,小花对象李波穿着打扮挺讲究,干净的服装,总是配着透亮的皮鞋;略显黝黑的脸堂上,长得平常、不算精致的五官好像总是带着喝酒后的红晕。但这些在李兴看来都不算什么,而真正给他留下印象的是李波手上的金戒指和过来时骑的摩托。李兴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但他每次送货过来,看福生或是得坡都会马上过来卸货,而他一般都是过来让支烟后,然后陪着说话而很少上手。所有这些让李兴很是好奇,不免在欣兰去进货时就会打听,才知道李波停薪留职后跟着他二哥学做生意,整天四处跑很少在家,是否发财大家都不知道,反正家里一切家务事之类全都是小花的,为此,李兴才有了小花没有小存有福的观点。。 当然,这只是旁人的观点,左右不了小花的想法。在小花眼里,李波见识广,长的帅,有主意,是拿得出手的人,自己能找到这样的老公也算是自己一种福份,她爱李波胜过爱自己,所以愿意为李波付出,至于是真有福还是假有福,也许是只有她自己体会的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