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丞相废女差点被王爷截胡了》 第一章:小姐与糕点铺 碧空如洗,雕栏成画。 飞檐之下的青葱柏树青翠欲滴,在地上拢起一片斑驳的树荫,随着晨风摇动。 江锦西起了个大早,这人是出了名的爱折腾,自己一大清早不睡觉,还扯着别人陪她一起早起,让自己的丫鬟菜团搬来了竹椅后,这时正躺在绿荫之下享受清晨微风,仰面架脚,好不惬意。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妙哉,妙哉!” 女子眉目如画,靠着竹椅一摇一摇,樱色的薄唇轻启,在微风轻拂时吐出一口浊气,嘴唇微撅,两腮轻鼓,脸颊处的婴儿肥还未退去,露出的模样惹人怜爱。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西边的糕点铺子被人砸了,你快去救场吧!” 小院中和谐美好的画面突然被一个伶俐的绿裙丫头给破坏了,江锦西眉头微蹙,她抬手取下了敷在面上的黄瓜,看着那丫头慌张的模样,淡定地说道: “你家小姐我好得很!西边铺子怎么了?西边铺子没了咱还有东边,用得着那么着急吗?有时间跟着我姨娘她们学女红,倒不如跟着你小姐我修身养性来得实在!” 江锦西吊儿郎当地将书放回一旁的小桌上,如大爷一般老神在在地站了起来,微微抬起了下巴。 “再说了,这事告诉我就有用了?你当你家小姐是神啊还是神啊?” 看着自家小姐一脸欠扁模样,作为江锦西首席贴身侍女加首席护卫的菜团不禁扶额自省,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过来招惹这自恋狂? 哐当——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菜团不禁抬头朝着她看去,只见原本放在江锦西脚旁的竹制茶几已然翻倒,上面放着的东西全部落到地上。 菜团赶忙上前,一边收拾还一边抱怨道:“早和你说了,别......” “我不是看不见嘛?行了行了,有空在这儿和我抱怨,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西边的糕点铺子,你不是说被砸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敢砸我江大小姐的铺子!” 江大小姐愤愤不平,一左一右挽起了袖子,俨然一副要去找人干架的姿态,好像真的要将对方打个落花流水一样。 可菜团对上她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睛,却又沉默下来。 她怎么忘了,这家伙双眼全瞎,早已是个废人了...... 说道江锦西,这位可是闻名京城的臭不要脸。 早年她还没瞎的的时候,其实也不算多么出名吧,就是幼年时一次意外,让这个广陵王朝的丞相府嫡女永远失去了灵根,沦为修炼废柴,从此与修仙证道之路无缘。 个中原因早已无从探究,这丫头当时太小不记事,再加上丞相对这个长女也并不是很关心,所有的事无从查起,便全部打包搁置一旁,久久便再无人问津。 “呆愣什么?我们赶紧出发,要是被别人抢了先,就轮不上你家小姐英雄救美啦!” 菜团呆愣着将矮桌扶起,却见那倒霉催的早已脱身,此刻正站在厢房门口,抱着臂看着这边。 她一身鲜亮的蓝裙,衬得那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更加苍白,为了不失风度,江锦西还趁着小丫头整理东西专门涂了脂粉,这才让那张脸看起来不至于那么黯淡无光。 尽管如此,她还是耀眼的。 “怎么?被你家大小姐的魅力折服了?”女子眼角轻挑,嘴边带着坏笑,那双无神的眼睛似乎看见了菜团脸上的表情,她张开双臂,说道,“那就快投入你家小姐的怀抱吧!” “去你的!”小丫头脸颊一红,竟被这不正经的话逗得害了羞,大步朝着那罪魁祸首走去,上去就是一拳。 “谁为你折服啊?小姐,你能有点正形吗?!” “正形是什么?多钱一两啊?我的正形早当出去换银子花了,”她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喏,买了糕点吃了,现在在这里。” 她煞有介事的动作倒是很成功,菜团果真不再和她计较,牵着江锦西的手朝门外走去。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什么‘英雄救美’啊?” “嗯?这个呀,‘英雄’当然指的就是本大小姐,‘美’嘛?指的就是糕点啦!” 菜团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这词还他妈能往这上面套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诩为英雄的江大小姐却脚步轻快,不知是不是心里惦记着城西铺子里的糕点,不一会儿就将她这个走神的丫鬟撇在了身后。 看着前面轻盈的身影,菜团心中的怒气又燃了起来,冲着那背影就喊道:“既然是英雄救美,您就跟那糕点共度余生吧!” “你说什么?!”江锦西突然转身,左脚却一个不注意,身体向下倒去。 菜团看她就要摔倒,急忙上前扶住了她,却又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 “我就知道我的菜团才舍不得让我受苦。” “小姐~你故意的!”小丫头愠怒至极,一撇身甩开江锦西朝就走了。 只留她堂堂江大小姐站在原地,一脸迷茫地“看着”前方,伸出自己的尔康手:“哎哎——菜团,菜团!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 菜团的声音顿了一下,好像要转过来。 “你家小姐看不见啊,快带我去城西的糕点铺子吧,我怕去迟了就抢不到啦!” “哼!” 菜团长袖一甩,直接由走变跑,彻底不理她了。 不过,好歹江锦西也是个相府嫡女,就算再怎么不受宠,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要独自一人柱盲杖出行。 不一会儿,布篷的马车飞快,主仆二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城西东巷张家的糕点铺子门前,那里写着“常和糕点”四个大字的牌匾已经被人砸烂,此刻,还有几个布衣汉子正在屋里乱砸。 “别砸了!快别砸了!” 店铺之中,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在一群年轻人中走动,他看着自家的糕点被小厮一栏一栏推到地上碾碎,一个劲地叹着气。 “这可都是老头我的心血啊,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第二章:刁蛮公主 pia—— 这时,一道嘹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暗红色带着倒钩的皮鞭,直直地朝着老人脸上抽去。 可就在这时,那老人却像是不经意地一闪身,躲过了直打下来的鞭子。 “是谁,欺负我个老头子有意思吗?啊?” 老人家? 众人疑惑地看着刚刚敏锐地躲过那鞭子的老头,发出了一阵唏嘘。 这身手,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谁信呐? 要不是哪个大家族的长老级人物闲着没事干出来体验生活,就是云游四方的隐世强者恰巧被他们遇见,反正,正常人都不信这人只是一个普通老头。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对这场毫无悬念的打斗没了兴趣,纷纷摇头散去了。 “喂!等等,都和那丫头一个样,一群没良心的!”老人摇着头,一脸的失望。 pia—— 就在老人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那条鞭子又再次破空而来,剧烈的响声仿佛就在耳边轰地炸开,老人瞳孔紧缩,下意识就要格挡。 可那鞭子却最终没落到他身上。 菜团一手抓着鞭子,将老人护在了身后。 那鞭子上有微小的倒钩,此刻她就这么抓着,手上的鲜血此刻正一滴一滴往下流。 “呦呵,我当是谁呢?你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 女子一身的红裙张扬肆意,眉宇间倨傲的神色宛若高贵的孔雀,炫耀一般张开了自己的尾巴。 她话说了一半,磕磕绊绊,还侧脸向身旁的侍女小声问道:“那什么?” “回公主殿下,是相府的嫡小姐,江锦西。” “啊对,是相府的那个残废小姐啊,怎么没见人?只出来个丫鬟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宫吗?” 她说着,语调骤然抬高,被菜团握着的鞭子也被抽出,带着血肉打在石板上。 “哎呦喂我的公主殿下,您刚刚说的是相府那个江大小姐?” 糕点铺那个高深莫测的老头又挤了出来,他将菜团不动声色地拉到人后,又继续说道: “您可不知道,我这小店多年来深受其害,那什么只要她在场,各种点心的销量绝对上升两个点、两个点啊公主殿下,您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他似是义愤填膺地长叹道。 “那什劳子的废物点心还喜欢常来、常来个头,我看啊,您要不就抬个贵手,将那玩意儿给收了吧?省的她一直来我这嚯嚯我那些个宝贝糕点!” “省省吧老头,”被称作公主殿下的女子,挑着眉,打理着自己的指甲,“别以为不知道你和那废物是一伙的,少来这里糊弄本宫!” 可她在那里正说着,这边两人却好像完全不当她是一回事一样,在一旁切切私语。 菜团:“她看出来了?” 老人:“好像是。” 菜团:“以她那个被驴踢了脑袋的智商,竟然能看出我们演的戏,不容易啊!” 老人奇怪地看了一眼菜团:“什么被驴踢,会不会用词?” 公主缓了一口气,心说这老头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应该是进水、脑子进水了!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丫头,怪不得是那废物点心教出来的蠢货!”老头又骂道。 “都......都给本宫去死吧!” pia—— 一声鞭响,月凌歌再次抡起了鞭子,又要朝着两人的方向打去时...... “哎呦喂!” 江锦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眼上蒙着白纱,这时正一手捂着鼻子,哎呦哎呦叫个没完。 看样子像是某位公主殿下刚刚向后抡她那宝贝鞭子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这位。 江锦西哎呦了一会儿,见在场竟然每一个人过来保护她,只好讪讪地放下了手,用竹杖试探着前方的路。 不知是她装的太像还是真的看不见,在经过铺子门栏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就差一点脸都挨到大地母亲了,又被人给提了起来。 “哈哈,我就说我人品也没那么烂嘛!”江锦西朝着菜团的方向笑道,“还说我出去一定会被人欺负,这不是还有人愿意帮我?” 江锦西双眼被蒙了白纱,手上又拄着一根竹杖,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人眼瞎。 可是,她又能准确地找到菜团所在的方向。 众人不禁疑惑,好奇地向身边的老乡打听这位是何许人也。 江锦西不是何许人也,她就是京城丞相府里那个被毁灵根又瞎了眼的大小姐,除了一张脸长得还算能看得过去,别无是处。 “那人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咱们江丞相的嫡女。” “江锦西?原来她就是江锦西啊,传闻说是个美若天仙的俊俏女子,这么看来也不过如此吧?” ...... “江锦西!” 眼看着本来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一瞬间全部转移,月凌歌攥着鞭子脸色因为生气而变得涨红。 “哟,我听着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啊,菜团,你家小姐我看不见,你快来帮帮我,别让我这个瞎子坏了别人的兴致。” 菜团忙上前扶着江锦西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位是咱们广陵的公主殿下吧?小女子刚刚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瞎子计较,若来日有难,小女子定当全力相助。” “哎哎哎,公主在那儿呢,你朝着我行礼干嘛!”老人一看江锦西对着自己就是一礼,赶紧说道。 “哎?你不是公主,哦哦,抱歉抱歉,在下眼瞎心盲,实在看不见东西,还请您见谅!” 她又要行礼,却又被一双手给阻止了。 “这次是我,”菜团无奈地说道,然后好似实在受不了自己家小姐了,将她转了个身,“公主殿下在那边!” 江锦西这才真正和这位公主殿下面对面。 月凌歌看着自己面前这位传言漫天的女子,细细地打量道,这人一双柳眉被白纱遮了大半,不过依旧能看出她从前眉目流动时的风姿,鼻梁高挑,唇角轻扬,白皙的脖颈露出一道优雅的弧度,看上去无比诱人。 不过,虽然这人长得还算不错,月凌歌还是可以从她眉间看出隐隐病态。 “江锦西?好一个江锦西!”她喃喃道。 “什么?公主,您要是又什么吩咐,尽管说出来。”江锦西挑了挑眉,却没再行礼。 第三章:莫名奇妙的穿越 背后的两人见她这副模样,不禁掩面轻笑,可真不愧是江锦西,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行礼。 “放肆!你只不过是个相府嫡女,哪来的胆子对公主无礼,还不快行礼!” 一旁的丫鬟看来是个机灵人,眼看对方左转转、右转转,就是不对着月凌歌行礼,一下子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罢了,”月凌歌少有地大度了一回,她将手中皮鞭卷起,放到身后侍女托着的盘子上,“江锦西,不是说要听我的吩咐吗?你给本宫听好了。” 她走到江锦西面前,与她脸对着脸,话音未落便抬了手,一巴掌就要下去。 可就在这时,江锦西动了。 她左手一拉,便拽着菜团将自己移到了她身后,让月凌歌扑了个空。 “你!” 月凌歌打了个寂寞,不禁怒火中烧,一双桃花眼死死地瞪着那眼瞎之人。 “公主殿下这就没意思了,您堂堂一个公主殿下,那是咱们当朝圣上的心肝啊,怎么能和我这般的平头百姓较真呢?您说是不是?” 江锦西仿佛能看见对方面上的表情一般,又说道:“再说了,您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要是生起气来,那可是真的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您该多笑笑才是。” 她一脸的正经,可说出来的话却没一个字是正经的,让人听了羞耻难耐。 月凌歌被她说的到是没了退路,她打也不是,计较更不是,只好收了手,站在一旁抱着臂生闷气。 不过公主殿下的闷气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只见她下巴一扬,又说道:“江锦西,虽然眼瞎了,你那舌头倒是不错。” “嘿嘿,殿下谬赞,哪比得上您一张金口啊?”江锦西回道。 “江锦西,”月凌歌抚了抚袖子,转身要离开,“本宫此次前来,你可知为何。” “为何?” “哼!”她饶有趣味地看着那蓝衣女子,“再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我们走!” 月凌歌一甩袖子,也不顾身后三人面上的异色,带着自己一众侍女离开了被砸的稀烂的糕点铺子。 等到铺子外的马夫赶车声响起,江锦西才握着竹竿走到一旁的桌子旁,熟练地坐了下来。 老人家将铺子的门关上,转身看着自家铺子里的惨状。 “嘿,你看看你,每次你一来准没好事!” “什么叫我一来准没好事,”江锦西抱着手,不乐意道,“老头,你怎么不说我来救了你一命啊?” “那是你救得吗?明明是咱们人美心善的菜团姑娘救的。你个瞎子,除了会添乱还能干什么?”老人将翻倒的橱柜扶起,一脸心痛地看着撒了满地的精美糕点。 “我的糕点啊~” “行了,别心疼了,” 江锦西扶着竹竿又站起身,摸索地从地上捡了一块糕点,拍了拍就那么扔到了嘴里。 “哎你这丫头,不怕脏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老人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正在吃糕点的江锦西,那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似乎就写着几个大字:无所谓。 老人气得跳脚。 一旁的菜团帮着老人将地上的糕点捡起,放到桌子上的篮子里。 “小姐,关于刚刚公主殿下所说之事,你真不在乎吗?”她问。 “我在乎......我在乎就有用了?人公主殿下挑明了不想让我好活,她说的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江锦西又从篮子里拣了一块糕点,抬头看着她:“再说了,如今我一个眼瞎之人,那些蠢蠢欲动的背后之人,也不会放在眼里。你担心什么?” 菜团看着自家小姐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刚刚被月凌歌所言挑起的疑惑不禁放下了许多,继续收拾地上散落的糕点了。 江锦西“看着”雕花窗棂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禁感慨。 她本是21世纪的一名无良军医,上司的一次决策失误,害了他们突击队一行十五人的性命,作为随行军医的江锦西自然也随着他们命陨沙场。 本以为自己就这样了,可正在江锦西认命地在枪弹扫射中等待死亡的时候,她怀中那块祖母交给她的传家宝玉染了她的血,突然变得灼热,在中弹濒死的江锦西胸口如一团火一般地燃烧,烫得她忘记了身上的弹伤。 但没持续多久,她就彻底地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便来到了这片架空的大陆。 而她,也成了广陵丞相江涛的嫡长女,与她同名同姓的另一个时空的江锦西。 哎—— 这都是什么事啊! 江锦西托着脑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声响。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处,那里绑着一枚花纹繁杂的白色玉珠,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来时,江锦西的灵根已被挖去,她原本的身子骨也被各种毒药养的实在烂得要死,也是以毒攻毒才稳住了平衡,让这丫头得以苟延残喘了数年。 不过,既然她能占了原主的身,那原主也必然已经没气了,江锦西一过来就查看了她的身体,除去各种毒药影响,体质太差,剩下的倒还一切正常。 而这家伙嗝屁,估计也只能怪她自己贪食,吃多了用百合做的糕点,百合与她体内一种毒药相冲,这才要了她的命。 江锦西轻轻挑眉,她看不见铺子里的情况,只是凭借着自己超强的感知力,才能在世上如常人无异,可保持感知相当于一直高度集中注意力,时间久了人也会乏。 所以,与其做一个假的正常人,江锦西还是愿意做一个平平无奇的瞎子残废。 “让让让让,你这小姐不干活就算了,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别搁这儿碍事了!”老人拿了扫帚,用它的柄敲了敲江锦西的肩膀,赶着她往一边去。 “那行吧,”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拿了靠在一旁的竹杖,轻点地面,“菜团,这老头不欢迎我们,我们就别在这惹人怨了,咱们快走吧!” 菜团听了她的话,利落的将手中的活干完,放下工具,走到江锦西边扶着她。 江锦西朝着门口走去,菜团跟在她后面,两人上了马车,那糕点铺老板还在身后手舞足蹈地冲她们的马车叫嚷: “赶紧滚!不干活,吃饱了糕点便走,薅羊毛也没你干净!” 第四章:宫中来人 江锦西主仆二人乘着轿子又回到了相府,菜团扶着优哉游哉大步朝前走的江锦西,带着她走入府中。 可两人刚踏入丞相府的门,一个焦急的小厮便迎面而来:“哎呦,大小姐您可让我好找!相爷正在堂中等您呢,快过去吧!” 两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动。 “还要劳烦小哥你帮个忙,小姐她可能有些不方便。”菜团向那小厮示意了一下江锦西的眼,后者了然。 江锦西被二人带着,走得健步如飞。 “不知是何急事?”她问道。 堂中的事估计是真急,那小厮整个人都是大写的慌张。 “不晓得,只听是宫里来人,好像是要商讨大小姐的婚事。”小厮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说道。 婚事? 江锦西自觉心中好笑,她刚刚从那边穿越过来时,原主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废物嫡女,若不是规矩约束,怕是连那些庶子庶女们都能在她头上蹦迪。 而对于她那时的情况江涛这个原主的亲爹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让那些所谓“兄弟姐妹”们欺负,甚至任由贼人在她体内下毒也毫不关心。 对于这个便宜父亲江锦西是无感,既不怨恨也不感激,她过来之后江锦西的日子总算有了些起色,而这个爹却依旧对她不闻不问,所以两方还是出于一种各自安好的状态。 直到这次,对于自己的婚事,自己那个爱答不理的爹肯定是想不起来,多半又是那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姨娘想要落井下石,将这个失踪三年又突然出现的嫡女给挤出去,所以在相爷面前提了一嘴。 不过这宫里来人,又是什么鬼? 穿过雕花的长廊水榭,三人终于走到了丞相府的会客大堂,此刻,江涛正满目威严地正坐其中,看着自己这个残废女儿朝着自己行礼。 “锦西见过父亲,不知父亲叫锦西前来所为何事?”她敷衍道。 可她等来的却不是自己父亲的答复。 “传闻果真不实!”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是那个宫中来人,“江大小姐似是要比坊间传的漂亮。” “徐公公谬赞,小女不过蒲柳之姿,自是比不过宫中的娘娘贵人。”闻言,端坐一旁的风姨娘笑道。 原来是宫中的公公,怪不得说起话来阴阳怪气。 “不知公公此次前来,要见小女是有何事相告?”风姨娘装模作样地又问了一句。 “哦,在下前来,主要是给相府报喜来了!”公公捏着嗓子,绕了一个弯,说道。 报喜?是报忧吧! 江锦西眉头微挑,被掩在白色布条之后的双眸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 “不知是何喜事?”风姨娘又问道。 “自然是咱家大小姐的婚事了,”徐公公此刻就像个乖巧的孩子,风姨娘有问必答,“咱家小姐想来也二十有一了,皇上有心操劳,那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也请两位尽快为小姐准备。” 公公说完,便从一旁跟随其后的侍女那里取了圣旨,捏着嗓子朗声说道: 在场众人慌忙跪下,聆听他宣读圣旨。 “......今,封江丞相府嫡女江锦西,为广陵景德公主,不日将送与疆北境离王和亲,钦此!” 读完之后,江锦西在菜团的指引下,从徐公公手中接过了圣旨。 “那,咱家便提前恭喜江小姐了。” 他朝着江锦西行了一礼,起身之后,便在风姨娘的热情招待中离开了相府。 堂中只剩江锦西父女二人。 “若是无事,女儿便先行告退。菜团!”她感知到江涛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唤来了菜团,打算离开。 当她将要迈步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之人突然说道:“此事非我本意。” 他这是在向自己的女儿解释吗? 江锦西心中冷笑,就算将江锦西推出去这事不是他教唆的,那又如何? 就算这是不是江涛本意,他身为广陵朝中大臣,不过为国家外交事业牺牲个女儿而已,正常人都会选最不受宠的那个,他不过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决定,有什么好解释的? 或者...... 江锦西的眸色暗了暗,在菜团的指引下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到了小院,菜团将江锦西安置一旁,又在她的使唤下准备了糕点,这才得了空去干自己的事。 “小姐,和亲北境这事你怎么看?” “用眼看呀,还能怎么看?”江锦西仰面躺在竹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扇着蒲扇,“被自己爹给卖喽,当事人还装惨求你原谅?呵!” 她冷笑一声,摸索着从一旁的小几上取来了一块糕点:“别担心,那北境王早些时候还欠我银子呢,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小姐,您不会真的要去北境吧?!”菜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惊讶地看着那躺在竹椅上的人。 后者又扔了一块糕点,似乎感觉到对方视线,抬起头。 “窝步打印,那刀卡主沉向傅造氧?”她嘴里唔哝着,一句话说完菜团也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个啥。 叹了一口气,菜团心想,自己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可眼看着自家小姐失了双眼,又被当做维护政治的工具远嫁北境,她也实在干不出来。 “你担心什么?”窝在竹椅上的俏丽女子一个激灵便坐起身,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碎屑,“担心你家小姐我眼瞎,远嫁受人欺负,嗯?” 江锦西目光炯炯地“盯”着菜团,脸上展露了一抹温和的笑,看得她背后发凉。 “呦呵,总算是没白养,咱家的小菜团会关心人啦!”江锦西笑着转过来,继续仰着面晃悠。 菜团闻言脸上一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燥的。 “你且放心,北境咱们去不了。”江锦西摇了摇蒲扇,吊儿郎当地说道,“你家小姐如今瞎了眼,适合静养,没见我都不敢闹腾了吗?小爷我好容易躲家里,谁要是敢动,我便要了那人的命,怎样?” 许是她这话说得太过不正经,菜团也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左耳进右耳出,话语中的怨气怒气便全都烟消云散。 第五章:戏弄 她虽然知道这些年自家小姐在外面闯荡不简单,但再怎么不简单也到底是一个姑娘家,还是一个失了修炼自保能力的貌美姑娘,思及此,她便又看了一眼江锦西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 “安啦......”像是在梦呓一般,江锦西又说道。 清风吹拂着广陵京城严整的街道,这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几只喜鹊在雕栏的枝头嬉闹,叽叽喳喳地好像在八卦这场盛大的喜事。 江锦西一大清早便被宫里来的嬷嬷们折腾起了床,平日里都是她折腾别人,今天总算是糟了一次报应。 可还没等她来得急发脾气,便又被拉去梳妆,雕花铜镜里的绝美女子,红唇轻点,眉眼如丝,就连身边的丫鬟都惊讶于她的姿色。 看来坊间传闻也并非虚假...... 可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一道刁蛮的声音。 “说到头就是一副皮囊,没有灵力支撑,百年之后还不是要变成那恶心的黄脸婆子?!有什么好稀罕的。”身旁的侍女不屑道,“要我说,要不是咱们公主殿下开恩,让她有这个机会嫁到北境王府,江锦西最后不还是要......” 似乎察觉到了梳妆镜前女子不经意地一撇,尽管这人目不能视,另一个丫鬟还是急忙拉住自己旁边的人,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嘘,别说了,主子们的事,哪是我们这些下人们可以议论的?” 江锦西倒是不在意这些丫鬟们说什么,她被拽起来没反应过来便成了这副模样,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欣赏便听到那酸言酸语,倒有些扫兴。 好歹也是她大婚的日子,就不能来个人给她找点乐子吗? 江锦西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装模作样地环顾一圈,最后收回了视线。 屋里此刻只剩她一人,虽然知道菜团最后会随行,但江锦西这时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她从未告诉过菜团自己失踪三年来的经历,也从没说过她家小姐为何会有那般自信心。 “但愿菜团不会把事情搞砸了......” “姑娘若是担心你那个宝贝丫头,怎么不把她留下来?丞相府就算对你再不好,也不会有人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锦西撇过身,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红装侍卫,那人抱着一把弯刀,此刻正靠在门栏边饶有趣味地看着新娘扮相的江锦西。 江锦西看到来人,惊讶了一瞬:“洛无涯?倒是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 “正是在下,神医姑娘,莫不是不喜我杀人如麻?要毁约不成?”男子微微躬身,轻挑地说道。 “那到不是。”江锦西垂了眸。 “阁主所求我自会按时奉上,只是好奇你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看我的笑话?” “岂敢岂敢,您是清云山有名的神医鬼手,一双手便可‘活死人,肉白骨。’,人们奉承还来不及呢,何来看笑话?在下不过是奉主上之命,来给江姑娘奉上贺礼罢了。”男子说道。 他将一个装饰精美的梨花木盒放在桌子上,便站定不动了。 江锦西看着那棕红色的木盒,不禁又想起了这人的主上。 洛无涯从属的组织名叫“飞鸟阁”,是广陵乃至整个大陆消息最灵通的情报收集组织,建立已久。 其阁主名叫玉闵商,据江锦西所知,这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且不说以一人之力组建出一个遍布大陆的情报组织,就说他能让洛无涯这样的流寇之辈心甘情愿地对他俯首称臣,便已经说明了他的手段和本事。 江锦西凝神,朝着木盒的方向一抬手,那盒子便被她取了过来,稳稳地落在江锦西面前梳妆的台子上,江锦西抬手将木盒打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立刻扑面而来。 江锦西嗤笑一声,重新将木盒盖上。 “我们阁主说了,姑娘的事便是阁主他老人家的事,不管此次大婚是真是假,都......” “你这般殷切地要讨好我,不仅是你主子的意思吧?”江锦西打断他,语气不觉冰冷下来。 “说吧,你想干什么?” 江锦西虽为神医,但身无灵根、经脉俱废的情况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不过当事人似乎对自己这一死穴并不在乎。 她这些年走江湖行医济世,一方面是为了结交好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找到修复灵根的法子,毕竟在这片大陆之上,毫无灵力而空有一身高超医术,想要做些什么总是免不了要处处受限。 不过近两年,飞鸟阁收集到有关江锦西的行踪,却没再发现她再寻找修复灵力的法子。 “我有一朋友,身患奇症,想请姑娘出手相救。” 红衣男子单膝跪地,双手做拳对着江锦西就是一拜。 可惜后者根本看不见,她微微撇开了头,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精神网,道:“我为何要帮你?” 可就在这时,守在屋门外的丫鬟突然闯入屋中,洛无涯一跃而起,上了房梁,看着着突然闯入的二人。 “江大小姐,该上路了。” 江锦西懒得布精神网探查情况,不过她侧耳听去,这二人正是刚刚在院中说她闲话的两人,此时两人一起站在房门处,却没一个人愿来扶她,江锦西勾唇一笑。 她缓缓地从床边摸出了自己的竹杖,像是故意要拖延时间似的,一边敲着竹杖在屋子里徘徊,一边伸手去摸周围的器具,但就是不向门口移动。 若是误了时辰,宫里的人不会罚她这个残缺之人,到会将她的随侍丫鬟拉去代偿。 两人看着她左左右右走来走去,饶是再好的脾气也都被这人消磨殆尽了,那个之前酸言酸语的丫头急得没边,便没忍住出声喝道:“兜兜转转兜兜转转,你到底知不知道门在哪啊?!” 她一脸的不耐烦,上去就要拽江锦西的胳膊,却被她探路用的竹竿狠狠打了一下。 “哎呦!”那丫鬟一叫,“你打我干什么?!” “啊,我打你了吗?”江锦西装傻,“我就是急,你别在意,门在哪里?” 那丫鬟被打了手背好似长了记性,便不再在她跟前晃悠,而是避到一旁,放任江锦西继续在偌大的屋子里转,可江锦西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只见她一手握着竹竿,再次朝着丫鬟点去。 仿佛看得见一般,那竹竿直直地点到丫鬟的小腿肚。 “哎呦!” 第六章:和亲与来人 “你干什么?!”那丫鬟莫名其妙又挨了一下,怒目圆瞪着身后拄着竹杖的红衣新娘,吼道。 当然,她吼是没用的,江锦西就算怎么说,也是个相府的嫡小姐,她们这些下人们也就敢暗中动些手脚,真要正面对上,吃亏的还是她们。 另一丫鬟比这人要机灵,眼见同伴为难不行,就看出,就算这个小姐双目失明,也不会是个任人宰割的主,便立刻上前扶住了江锦西,将她往门外带去。 “小姐请小心!”她扶着江锦西,一手挽起她身前的长裙,带着她朝门外走去。 见对方没了为难的意思,江锦西也不愿在这里拖延时间,便从善如流地跟着她朝门口走去,扶着丫鬟的手上了北上和亲的花轿。 “你倒是个机灵的。”江锦西轻勾唇角,在登上花轿之前对那丫鬟说道,“不知是宫里哪位贵人派来‘照顾’我的?” 那丫鬟本来正准备默默下车,企图在这位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以后也方便行事,可是她还没动作,江锦西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丫鬟心里不禁有些虚,连两手心处都出了一些细汗。 “奴婢杏林,不知江小姐在说什么?”她垂下眼,想避开江锦西的视线,却紧张地忘了这位如今不能视物。 杏林反应过来后,也不好再抬起头,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若是小姐无事,便扶着奴婢上花轿吧!” 江锦西闻言没有答话,扶着她的手便坐进了马车,随后又撩开了车帘,对一旁的护卫说道:“一会儿若是有个伶俐的丫鬟找我,让她直接进来,麻烦了。” “是。” 等到江锦西进了花轿,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江丞相少有地站在相府门口看着一队人马缓缓向远处移动,眸中不禁流露出淡淡的愁思。 婉儿,你看到了吗? 一旁伴行的风姨娘看着远行的车队,眼中满是得意之色,送走了府中嫡女,她的女儿儿子才能被江涛看到,从而得到更好的待遇。 为此风姨娘差点就要欢呼出声,因为身旁站着的人,这才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发现丞相竟然满脸的忧愁,不禁为之惊讶。 “相爷,锦西她到北境是王妃,地位尊贵,断不会让人平白欺负了去,您就放宽心吧。”她柔声说道。 当然,据她所知,北境离王苍海域已有一妻一妾,这次和亲让江锦西成了王妃,那他原来的妻子段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最后为了大局答应了,对这个抢了自己丈夫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因此,江锦西以后的日子不可能会好过。 她此刻说这话,只不过想将江涛的心思拉回,让他忘了那个被送往北境的弃子。 不知江涛是否将她的话听了进去,风姨娘此话说完,江丞相便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甩袖子走入府中,脸上再没有刚刚愁闷的神色。 这边,等那侍卫终于将寻找江锦西的菜团带来之后,这个小丫头已经是满眼的泪水。 “小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抱着江锦西的胳膊不放手。 江锦西从没见过自己家的丫鬟这副模样,本来打算打趣她的心思也不禁被收了回去,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菜团的背,等到她抽泣的声音小了些,才继续说道。 “安啦,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哭鼻子,你羞不羞?”她说着,一双手覆上了菜团满是泪水的脸颊,温柔地替她擦着脸上的泪,“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可当心着以后嫁不出去,小姐可不养你。” 菜团听闻此言不禁破涕为笑,一边锤着身边的人,一边说道:“谁要你养啊,您还是把自己顾好了再说吧!等到北境,您一个眼盲之人,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呢。” “哎哎,坐好坐好。”江锦西被锤得东倒西歪,随着轿子的移动左右摇晃,她连忙抓住了菜团的手,阻止她进一步乱折腾。 菜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大,收回了自己的手。 可就在这时,一张被折了几下的纸条突然从菜团的身上掉了下来,正落在江锦西的脚边,菜团一低头正好看到那份纸条,好奇地将它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就要打开,却被一只纤纤素手给阻止了动作。 “屏息凝神,这里是......”江锦西一下子正经起来,凝重地说道,“是春药。” “什、什么!” 她伸手向那张被折起来的纸条抓去,第一次抓了个空,菜团马上反应过来,将那纸条递到江锦西手中,只见后者抓了纸条狠狠一攥,便将那团被抓得不像样子的东西收入了自己袖中。 “小姐,你留着这东西干嘛?”菜团惊呼道。 江锦西依旧拍了拍身旁的人,藏在盖头之下的秀眉轻挑,饶有兴味地说道:“留个证据,来日算账。” 轿子里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待到江锦西将那团纸收起,所有的阴谋都被她抓成了一团废纸,收了起来。 菜团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好似清茶的味道,瞬间觉得自己刚刚萎靡的精神又重新振作起来,她才发觉自己刚刚许是中了邪药,这才会感到精神不振。 “小姐......” “别出声,凝神,运转周身灵力。”江锦西声音清冷,不觉带了几丝寒意,“有人来了。” 闻言菜团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凝神运转着体内的灵力,伴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草木清香,觉得自己的神志渐渐恢复了清明。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家小姐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时,只听轿子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他们向前的轿子便停了下来。 轿子不过刚刚离开皇城不远,一队骑兵便拦住了他们。 菜团掀开一角帘子朝前望去,只见对面领头一人雄姿英发,身材魁梧壮硕,星目剑眉,眼神凛冽而狂傲,此刻正跨坐在一匹红棕色马匹之上,面对着他们。 第七章:苍之虎 而在那男人身后,身披铁甲的士兵杂乱地站着,在一面苍绿色大旗之下朝这边望着,脸上似乎还带着轻蔑的表情。 那旗帜之上,一个硕大的“苍”字引人注目。 菜团看得不是太真切,等她将头收回,队列之前的随行侍卫对着那队骑兵喝道:“前方是何人?胆敢阻挡皇城和亲的队伍,还不速速让开!”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敢让你大爷让路!”骑兵为首之人闻言狂傲地说道,“给你爷爷我磕三个响头,我便放你过去,怎样?” “哈哈哈——” 他吼出这声音掺了灵力,震得和亲队伍的侍卫们不禁皱紧了双眉。 花轿之上,菜团听到对面的喊声,侧过头看着自己身旁的江锦西,不由得担心起来。 根据这声音之中蕴含的灵力来看,对方的实力最少也在筑基修士之上,菜团自己便是筑基期的修士,这个是也被这霸道的灵力波动震得难受,更别说身上毫无灵力的普通人。 她看着江锦西,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收到这灵力的影响,就算听到了对面的喊声,也依旧端坐不动。 有一瞬甚至吓得菜团以为她被震昏了过去:“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吓着了?别怕别怕,不过是个被拔了牙的狼崽,”江锦西拉过菜团的手,又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安慰她,“疆北境离王二公子,苍之虎,想不到竟到这儿来了。” “苍之虎?”菜团问道。 江锦西依旧端坐,闻言将菜团的手放回,说道:“疆北境离王苍远山有一妻一妾,其妻膝下有二子,名唤苍之海与苍之虎。” “以后啊,我就是这小子的娘咯!”江锦西说道最后,声音似染上了一抹笑意,“高不高兴?” 江锦西有心要逗趣,可惜轿子外偶尔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实在刺耳,菜团不敢放松,也没心情陪她逗乐。 渐渐地,外面的兵器声音小了不少,倒是马蹄杂乱的声音更加响亮了,菜团抽出一直藏于脚腕处的匕首,警惕地又掀开了帘子向外望去。 只见前去送亲的护卫队伍无一幸免,全部躺倒在地上,不是抱着肚子喊叫,就是干脆昏死过去。 此刻她掀了一点帘子的动作也正好被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发现,菜团猝不及防地与苍之虎对视一眼,他眼中暴戾的神色将小丫头吓了一跳。 菜团赶忙收回了目光。 似乎察觉到身旁丫鬟的紧张,江锦西伸出手向她那一侧探去,抓住她微微发凉的手,缓缓拍着。 这时,江锦西所坐的轿子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哟,这就是要给我爹送的小娘子?让我先瞧瞧是什么姿色!” 话音未落,一双古铜色粗糙的手便穿过帘子,直直地朝江锦西抓来。 就在那手穿过锦帘的一瞬,江锦西动了,只见她一双素手快速朝那双手的腕子抓去,手腕反转,只听“嘎嘣”一声,那双手的主人便迅速将被扭成怪异模样的手抽了出去。 “啊——” 苍之虎被废了一只手,瞬间暴怒,他用另一只手抡着大刀就要将那轿子给拦腰斩断,就在这时,从那轿子之后突然射出来一枚指甲大小的石子,正中那人眉心。 男人吃痛,手中的刀也落到了地上,他本来在马上骑着好好的,因为被石子击中向后仰去,连带着脚下的马匹也差点受了惊,向后直退了几步才站稳。 “是谁!敢伤你爷爷我,活得不耐烦了。”苍之虎怒道。 可在他周围,不是躺在地上的侍卫,便是被他打昏了的随从,根本没有能力伤的了他,更别说用石子攻击他的面门。 身后一人骑着马缓缓朝他靠近,指了指空地上唯一还立着的那顶轿子,示意自己的老大道:“老大,轿子、轿子......” 可苍之虎此刻正在气头上,他看着自己手下一副怯声怯气的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个藏头露尾之辈,真当老子怕你!” “老大,会不会就是里面那婆娘干的?!” “瞎说,那狗皇帝为了讨好我爹,送的是个瞎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江锦西一手扶着菜团,一手提着自己身前繁琐的衣裙,翩翩走了出来。 她头上的红盖头早已掀去,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红唇,眼上遮了红绸,雪白的皮肤在火红嫁衣的映衬下显得女子更加俏丽迷人。 “按理讲我该是你母亲,怎地有孩子敢劫长辈的轿子。”江锦西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威势逼人,她一挥衣袖,一道凛冽的气息瞬间朝着众人袭来。 逼着马匹向后一个踉跄。 苍之虎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看着面前身穿红色嫁衣的绝美女子,不禁微微挑眉,原本狰狞的面色却变得缓和了不少,他身后的众人一时也被这女子给吸引了。 “你就是那皇帝送给我爹的女子?”苍之虎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刀,锐利刀锋直指江锦西。 他探查过了,这女子确实只是个花瓶空有外表,刚刚那道凛冽的气息不过由是她一旁的丫鬟发出,威力并不大。 听闻此言,江锦西勾唇一笑,朗声说道:“远赴和亲,何来‘送’一说?” “哈哈,如今那皇帝什么级别?我爹什么级别?”苍之虎狂妄地大笑,“你莫不会真的认为和亲是为了避免百姓受苦?那不过是框你们的幌子罢了,如今我爹已步入金丹之境,当真是北境第一人。” 北境第一人? 江锦西嗤笑一声,早有江湖传言说北境离王次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平日最好便是仗着自己老爹的名气去欺男霸女,烧杀抢掠。 如今见了真人,江锦西不禁感叹一声果真如此。 苍之虎一句话说完,见不远处的女子只是勾唇露了一抹笑,并没有其他什么表示,不禁以为对方并不相信自己的话,翻身下马走得近了些。 “你、你要干什么!” 见他突然走近,菜团赶忙护在江锦西身前,睁着一双大眼瞪着他说道。 江锦西被她这时的动作暖了心,但也知如果单打独斗,菜团绝对不是苍之虎的对手,只伸手将她向身后拉去,独自面对着他。 第八章:争斗 “美人如此姿色,嫁给我爹实在是有些糟蹋了,不如......” 他一步一步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人通身有一种清冷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草木香气,如同青莲一般,让人只可远观不忍亵玩。 可苍之虎显然不是什么君子,自幼也无人会教他古书典籍,他不晓得古书中对清冷美人的描写,只知道人都是视觉动物,遇到好看的人自然喜欢靠近。 待他走得近了,江锦西却瞬间发力,只见她向前直跨一步,倏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至虚无,接着左手抬肘就要攻向对方的右胸,却被苍之虎撇身避开了,但江锦西没有停顿,她进攻失败后立刻化手为刀,朝着他握着长刀的手腕便狠狠砍去。 “嘶~你......” 苍之虎吃痛,下意识便向后缩了缩。 可惜没等他反应过来,江锦西第二波攻击便又过来了,她眼上蒙着红绸,脑后的丝带随着她的动作左右飘晃,江锦西一手做爪牙状,直直地就朝苍之虎的肩膀抓去。 后者见状脊背一凉,连忙抬手用长刀格挡。 叮—— 清脆的鸣响自两人碰撞处传出,苍之虎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砍到了铜墙之上,被那股反冲力震得胳膊发软。 他瞬间右手一挥,使尽全身力量摆脱了江锦西。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自己的长刀收回背后,目光肃然,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那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小姐!”见自家小姐无事,菜团赶紧跑了过来。 江锦西安抚地拍了拍菜团握着自己的手,对着苍之虎笑道:“我?我不就是个瞎子吗?哦,如果大爷您不阻拦,我将来指不定还能成为你娘。” 她随意地说着,因为眼睛的缘故,丝毫没注意到对方面上越来越难看的神色。 “老大,这怎么办?” “绕路!父亲交代的事一定要办好,至于其他的,管我什么事?”苍之虎大手一挥,便转身朝着身后的骑兵队伍走去。 他的手下见状,连忙将刚刚受了惊的马儿牵来,扶着他上了马。 可当苍之虎一手骑着马经过江锦西身前时,好似突发奇思妙想,对着江锦西说道:“哼,别以为大爷治不了你,到了朝堂之上,看那皇帝是偏着我这个北境人,还是偏着你!” 他晃了晃身前曲着的断手,朝着江锦西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可惜后者蒙着眼睛,全然看不见,依旧一副淡定的神色,苍之虎似有些无趣,又冷哼了一声,才吩咐随从将江锦西主仆二人带上,一行人朝着广陵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那些骑兵要来抓江锦西的时候,菜团赶紧挡在了她身前,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不许动我家小姐!” “带走!” 那些骑兵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上前就要抓着菜团往马上拽,却被一双素手给阻止了。 江锦西一手护住菜团,凭着感觉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微抬下巴,对着那些人说道:“我们不跑,给我一匹马,我带着她跟你们走,怎样?” “这......” 刚刚众人也都看见了这人和自家老大的一番争斗,自知不是对手,一时也没有决定,只能抬头看向走了不远的苍之虎。 “我们本就该本送去和亲,如何跑?又跑到哪去?”似乎是怕他们不信,江锦西又说道。 说完,还露出一个有些可怜的模样。 当然,没人会信,众人此时要是再将这人想成是柔弱可欺的弱女子,那就真是脑子有问题了,他们纷纷扭头又朝着骑兵队伍之前的男子看了一眼。 “你真的看不见?不会蒙人的吧?”苍之虎疑惑地盯着被绑在江锦西眼前的红色绸缎,问道。 江锦西闻言却是一笑:“真假与否重要吗?我只要保证我不跑,跟着你去朝堂之上不就可以?” 苍之虎的眼神在江锦西脸上逡巡了一圈,又转到她身旁的丫鬟脸上,后者死死地握着她家小姐的胳膊,仿佛怕这些人将她们给吃了一般。 “给她们一匹马,给我紧紧看着,要是让跑了,我唯你们试问!”他收回目光,对周围的骑兵说道。 “是!”周围士兵赶忙应道。 此话说完,一个面目黝黑的骑兵领了一匹棕黄色的马到江锦西面前,并将缰绳递了过去,便走开了。 菜团拉着那匹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先身边的江锦西问道:“小姐......” “菜团,来,帮我把外面这嫁衣给脱了,憋死我了!”她抬手直接将头上戴着的金冠给取下来扔到一旁,又对菜团说道,“一只手就行,帮我拽一下。” 菜团一懵,没想到这时候江锦西还会在意这个,做梦似的伸手将她身上厚重的嫁衣扯了下来,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衫。 “小姐,这样会不会不好?!” 见江锦西脱了外衣,周围十几双眼目光一起飘了过来,只不过刚刚的打斗余威尚存,那些人都不够赤裸裸地看她。 “怎么不好?我又没脱光,”她说完,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那些奇怪的目光,勾唇淡然一笑,“这么想看,要不要我脱给你们看啊?” 也许是她的语气阴恻恻的,让人不禁想起了苍之虎之前被折断的左手,众人一瞬间收回了目光。 见那些骑兵们对两人并无刁难之心,她便也松了口气,扶着江锦西上了马。 因为后者看不见路,菜团便坐在她前面,由江锦西握着缰绳,她指路,就这样跟着苍之虎一路骑兵来到了皇宫。 宫人将他们领到了庆和殿。 广陵皇帝玄敬如今正当大好年华,实力更是为金丹后期,膝下皇子公主一大堆,可从未立过太子,由着后宫妃嫔尔虞我诈,朝上大臣相互猜测。 不过想来也是,人家年岁正好,又有金丹强者的实力,自己的皇位正坐得舒服呢,为何要这么早立继承者? 这么想着,朝中的大臣们也就释然了许多,与其考虑以后权力争夺的问题,不如老老实实地将现在自己的活干好,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好从这里讨到有利的条件。 这天,玄敬本来在后花园和自己的一众爱妃赏花,听闻北境离王家的二公子苍之虎来访,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庆和殿。 第九章:玄晶铁矿 庆和殿内正当中,摆放着一张梨花木制成的巨大桌案,案台之上,御制的文房四宝一应具全。 堂下两排摆的也是雕花的太师椅,其间桌几上的青花搪瓷上盛着诱人的糕点,还有一壶仍在冒着热气的茶,江锦西细细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茶香,认出那是清云山特产的香茗。 江锦西苍之虎被引入庆和殿之后,那带他们过来的宫人便退了下去,只留两人在殿中等待。 不过半炷香之后,玄敬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身的黄袍,衣摆随着走动左右摇晃,连带着衣袍之上用金丝线绣的那条龙,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玄敬一出现,堂下四人便朝来人微微躬身,算作行了一礼。 现如今,除非父母天地师父之外,无人再需跪拜他人,就算这人是皇权的统治者,也不得例外。 “各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在高堂之上抬手做虚扶状,将微微躬身的四人扶了起来,又收回了手。 “不知四位前来所谓何事?” 他这话问完,苍之虎便一个健步,倾身向前单膝跪了下来,将身旁的几人吓了一跳,只见他双手抱拳朝着梨花木桌后的人就是一拜。 “在下北境离王二公子,在入京途中路遇这位小姐,对方不分青红皂白便折我一手,”他将自己那被包裹的左手向前移了移,接着说道,“我来之前便听说这广陵皇帝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最喜结交英豪,敢问,这便是你广陵要与北境交好的诚意?” 玄敬闻言皱了皱眉,他端起搪瓷茶杯轻抿了一口,遮住了自己嘴边不易察觉的嗤笑。 而后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江锦西,这位仿佛是入了定一般,呆滞地站在那里,听着苍之虎对自己的诬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好奇。 “据我所知,你所说这位折了你手的姑娘,是我朝丞相府的大小姐,名叫江锦西,是个失了灵根的普通人,如何能伤了你?”玄敬道。 一旁站着的菜团听闻此言心中一喜,看来这皇上还是向着自己的多一点。 可下一瞬,玄敬的话又让她本垂落的心,悬了起来:“除非你能给出证据证明,我便相信这手是她折的。” 苍之虎闻言起身,他身边那位白面书生模样的人越过他上前,对着玄敬行了一礼,接着说道:“皇帝陛下,如需证明,我北境随之而来的十几位骑兵将士皆可作证,是那女子先断了我家公子的手。” “哦?”玄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他轻轻摩挲着茶盖,淡淡说道,“江家小姐呢?你可承认这事为你所干?” 菜团眼见自己家的小姐就要被诬陷,护主之心立刻便燃了起来:“胡说,明明是......” “菜团!”江锦西上前,拦住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北境二公子的手,确实为民女所为。” 她一步上前,虽然看不见,但通身的气质清逸。 “这......”玄敬看着堂下江锦西的模样,好似有些为难地轻声说了什么,但那声音太小,谁都没有听到。 “如此这般,苍公子意欲何为啊?”他又继续问道。 可那苍公子,却止住了这个话题。 “既然江小姐坦然承认,在下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之人。坦白说,我此次前来是奉家父之命,前来广陵寻求通商之道,以求与贵朝建立更加坚固的友谊。” 他说着,从身边那书生模样的手中接过了一封书信,玄敬朝着一旁候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便将他所持之物给呈了上去。 苍之虎送了东西之后便站回了原位,耐心等着堂上那人看完。 再次其间,庆和殿无人敢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端坐在木桌中央的人才再次抬起了头,他眼中带着凝重之色,看向了一边站着的苍之虎。 “这帖子是你父亲写的?” “正是家父所书,皇帝陛可还有什么疑问?”苍之虎回答。 也不知那帖子上写的是什么污言秽语,玄敬似再不像看了一般将那帖子搁置一旁,对苍之虎的态度也更加恶劣。 “哼,有什么疑问?朕有满腹的疑问!” 祸不及自己,江锦西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戏,听闻玄敬语气突变,不禁愈发地好奇了。 “真以为自己步入金丹之境便无敌了吗?”玄敬气得手抖,但看着下方一众疑惑的目光,只得将自己的脾气收起来。 “你可知我广陵的命脉为何?”他问道。 那书生上前一步,作答:“据我所知,广陵王朝最有名的便数那玄晶铁矿脉,此为贵朝兵甲武器之源。” “所言不错,可你可知,若是将这条矿脉投放市场,我朝每年的损失是多少?那绝不是你们千匹马数值羊就可以补偿的,不行,我不同意!” 原来如此! 怪不得在城外苍之虎如此轻易地便放过了自己,江锦西感叹,原来实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皇帝陛下,在下而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可这女子伤我在前,若是您再不答应与我的商贸往来,此事难免会牵涉到广陵和北境二地的交往问题,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玄晶铁矿这么简单了。”那书生又说道。 玄敬面露难色:“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话还未说完,金丹后期雄浑磅礴的威压便一股脑地放了出来,压到了堂下之人的身上,似乎是感受到巨大威压的同时,菜团急忙护着江锦西,用自己的肩膀抗住了威压。 可惜她只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金丹威压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没过多久便被那压力压得弯了腰。 就当菜团以为自己要被压得爬到地上时,突然感觉背上一轻,所有的压力尽数消散,她不禁好奇地朝身边看了一眼,只见江锦西不知何时蹲了下来。 “嘘,别说话。” 她对着菜团勾唇一笑,好似又做了个鬼脸。 她们这边不好受,对方两人更不好受,因为这威压本就针对着这二人,所以相较于江锦西她们,苍之虎二人感受到的压力可能会更甚。 只见两人被威压压得单膝跪地,口鼻处皆有丝丝鲜血缓缓流出,顺着皮肤滴在了地上。 第十章:互通商贸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此事无商量的余地,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玄敬语气一凛,布下的威压不禁更强了些。 这次就连江锦西这边,都有些撑不住了,她身子微微颤抖,一抹殷红的血丝顺着嘴角便流了下来。 菜团本来还在奇怪自家小姐为何突然有了可以对抗金丹威压的实力,但这时候见她吐血,神思瞬间又被拉了回来,着急地扶着她颤抖的身子,满眼的紧张。 “皇帝陛下,您今天在这里就算将我们处死,也改变不了北境日渐的发展趋势,倒不如与我们进行交易,也不失为一种两全齐美的方法啊!” 白面书生顶着压力也不好受,但他还是将这一段话顺畅地说了出来。 玄敬连同下方的江锦西,听闻此言皆是眸色一凛,难道北境王竟是要拿他儿子当弃子! “皇、皇上,民女、有一想法!” 就在这时,江锦西突然说道,她又身旁的菜团搀扶,缓缓地站了起来,可嘴角的那一抹鲜血在她惨白面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晃眼。 玄敬闻言一挥衣袖,将压在众人身上的威压尽数散去,拧着眉向江锦西看去,问道:“说!” 单字命令威严更甚,江锦西知道,这位皇权统治者怕是从来没遇到过像北境离王这般不要脸的强盗,仗着自己的势力便要夺取他国珍贵矿产的人,一时气氛非常,连额头上不知几时都泛起了道道青筋。 “既然北境离王要来与我国互通商贸,咱们不如就从了他们,通商便通商。”江锦西有些气虚,连声音都不像从前那样响亮了。 可比起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场众人更在意她刚刚所说出口的意见。 “笑话!” 玄敬拍案而起,死死地盯着下方站着的江锦西,似乎觉得自己让她一个从未经世事的黄毛丫头开口,就是一件错误的事,“你不过一个妇人之流,懂什么朝堂大事。” 玄敬一甩衣袖,就要再次开口时,江锦西微弱的声音突然又传了过来:“陛下,民女一介女流懂不懂朝堂大事暂且不论,但您一定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民女说的‘互通商贸’非苍公子刚刚所讲,而是另外的意思。” “另外的意思?” 玄敬与苍之虎一同朝她看了过来,显然都好奇她所言为何,但这时,江锦西似乎故意勾人,卖起了关子。 “敢问苍公子,北境离王派您前来之时,是否提及此事无更改的余地,若是谈不成,便一定要走到鱼死网破的境地了?”她扬了扬下巴,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身形,说道。 苍之虎闻言摇了摇头:“家父来之前,确实有商议的意愿,可......” 这时,他身边的书生突然拦住了他,走上说道:“这位江姑娘所言不错,只不过若是贵国拿不出一定的利益,恐怕两地的形势还是会发展到那一步。” 这位刚刚应该被那金丹期的威压吓得不轻,此时虽然已恢复了平静,但说出口的话音依旧带了一丝丝颤抖,额头之上也被密密麻麻的细汗布满。 不过江锦西双眼有疾,看不见这情况,她只听对方说商贸之事有商量的余地,便够了。 接着她便又开口道:“既然如此,考虑到玄晶铁矿为我广陵朝重要矿产,说是全部投入与贵方的商贸中,对我们未免有些太过冒险。” “咳咳咳——” 江锦西突然咳了起来,口中鲜血滴落在白色里衣上显得格外夺目,菜团见状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将自己的灵力缓缓输给她。 “小姐?!” “无碍......”她像寻常一般拍了怕菜团的手,小声说道。 玄敬见状,却也是皱了皱眉头,但相对于江锦西这个人,他更在意自己国家的利益。 “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好的法子谈不上,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拙见罢了。”江锦西扶着菜团稳了稳自己的身形,又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每年只将矿洞产出的百分之二十投放市场,用于和北境交易;而为了公平起见,你北境也得将当年所产灵驹的百分之二十给我们,如此这般,怎么样?” 玄敬闻言沉默了许久,就连站在苍之虎一旁的书生都开始静下心细细考虑其中利弊,总害怕这人给自己使什么绊子。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直到江锦西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时,玄敬那边已有了答案。 “朕觉得江姑娘这个法子可行,不知来自北境的二位,你们觉得呢?” 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笑面虎模样,端起面前的茶盏细细品了一口,觉得这茶的味道也变得可亲了些。 “这......若是算上江姑娘之前的折手一事,不知贵方可否再让利些许?”书生又说道。 玄敬睥了一眼江锦西,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后者又说道: “五个点。” “成交!”那书生爽快地拍板。 至此,两方的通商协议便完全商讨完毕,玄敬吩咐宫人将写有两方协议的锦帛拟好交于苍之虎,后者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在皇宫门口,苍之虎对着玄敬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皇帝陛下厚爱,不过家父来时曾多次交代,若事情办成,务必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回去,便不再多留了,告辞!”他说完,便骑着自己那匹高头大马,带着一行人朝远方走去。 他们走的远了,渐渐泯没在婆娑树影间,一旁站着的小太监看着自家主子凝神远眺的模样,好似着了魔一般,便出声唤道: “皇上,咱们该回去了......” “是啊,”玄敬闻言收回了目光,又淡淡地说道,“宫里还有个有趣的小朋友要等着我们招待呢!” 玄敬口中那个“有趣的小朋友”自然指的是江锦西,刚刚玄敬将作为北境使者的苍之虎送出宫时,她便被留在了宫里,美曰其名是要给她一些赏赐,奖励她此次帮助皇上解决了北境这一初生的恶狼。 不过这说法也只能哄哄菜团这般单纯的人,江锦西本人倒是一瞬间便看出了玄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不过,既然对方说了要给自己赏赐,那就勉为其难地小小期待吧! 于是二人便坐在庆和殿好整以暇地吃点心喝茶。 第十一章:伴虎 敞亮的大堂之中,江锦西随意地坐在梨花木椅上,在菜团的帮助下尝了一块放在桌几之上瓷盘中的糕点,吃完还优雅地添了一口自己的手指,随意地评价道: “没有老头那里的好吃。” 菜团看着这一幕,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开口时,却瞥见正门口一抹黄色的身影。 她急忙转身,微微躬身道:“参见皇上!” “既然不方便,便不用行礼了。” 玄敬抬手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而后径直走回正堂当中,一甩衣摆便坐了下来。 江锦西没有行礼,不过倒是从他进来时便站了起来,好歹是一朝之主,总是要给些面子的,她扶着菜团转了过来,正对着玄敬。 “不知皇上要留下民女,所谓何事?” 玄敬微笑着,闻言也不着急,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朕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丞相教导有方,竟然连商贾经营之道也有涉猎。”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但其中的深意却是叫人胆颤,江锦西听出来了,这人明面上虽是在夸奖江涛教女有方,但实际上却是在试探,他害怕丞相涉猎商贾,积累财富,威胁自己的统治权力。 “皇上谬赞,这事不是父亲所教,是民女平时闲来无事,自己琢磨出来的。”江锦西淡淡答道。 玄敬闻言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可知,我朝玄晶铁矿每年的产出量有多少?自己莽撞的行为可让我朝失去了多少利益?” 江锦西沉着头没答话,受了他这句话的训,却在心里暗自思忖着玄敬话中的意思,意识到这人之前虽然对自己有一丝的欣赏,但对之前在城门外折苍之虎一手之事,还是有些不满。 “你虽帮朕解决了这一隐患,却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失,此二者相抵,你可愿意?”他说道。 “是。”江锦西想明白对方的意思,也不在意,随口答道。 玄敬见对方并无埋怨的意思,不禁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封她为公主、想要将这人派出去和亲时江锦西的态度,大抵是相似的,一样的波澜不惊。 “既然如此,那二位便回去吧!” 但江锦西闻言却没有动。 菜团以为她是因为眼睛的原因走不了,想要伸手去扶她,但当菜团手握着江锦西的手的时候,后者拦住了她。 “皇上,民女还有一事要禀告,还请皇上给民女做主。”她朗声说道,“关于换上要将民女送去北境和亲一事,不知是宫内哪位娘娘给您提的意见?” 玄敬本来已经打算回去继续找自己几个妃子,这时又听见江锦西提起和亲之事,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微微抬眸,手中把玩着搪瓷茶杯盖,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满,说道:“和亲一事事关国运昌盛,我听闻江家大小姐自小灵根被挖,是个普通人,后宫娘娘有心为你着想,你又有何不满的?” 江锦西暗自冷哼一声,从后腰处抽出了之前在轿子上从菜团身上掉下来的纸条,已经被她折成了一团。 “皇上,据我所知宫中所用纸墨,皆是由南方宣州制造的熟宣,很好辨别,”江锦西沉了气,淡淡地说道,“所以我手上这张纸的出处并不难猜。” 玄敬凝神向她手中的东西看去,没明白她到底是想说什么。 接着便见江锦西微微一拱手,道:“据我所知,宫中墨妃娘娘的母家,便是南方宣州的富商大贾墨家,主营造纸,其作坊所造纸张之上必有一暗色祥云纹,这张纸必然是来自那位娘娘的母家。” 听闻此言,玄敬眸色一暗,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听明白江锦西到底为什么说这些,但从他能从江锦西面上和站在她身旁的丫鬟惊讶的表情中看出,恐怕是有人在暗地里给她们使了绊子,两人来他面前讨要说法了。 “你所说这些,究竟所为何事?”他有些不耐烦地挪了挪茶盏。 江锦西突然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弯曲成一道迷人的弧度:“皇上下旨要民女远赴北境和亲,这其中打算自然是为了两地和睦,锦西自知荣耀,但若有人设计要破了民女的清白,这事便不好说了。” 啪! “你说什么?”玄敬倏然起身,死死地盯着江锦西,那仿佛要将对方穿透,“你说墨妃她......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后宫之中妃嫔数目虽然并不算多,但对于玄敬来说,每个都是一方权力霸主的代表,是各地统领用来讨好他这个金丹强者的献礼,更是他掌握各地统领的砝码。 所以,若非事关重大,他是不会轻易动她们的。 他抬眸看了一眼眼前所站之人,此人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其上还有刚刚咳血落下的点点污渍,下方是一条绣花红裙,那是新嫁衣的衣衫。 对方面色微微发白,病态明显。 见玄敬好似还有些怀疑,江锦西再次说道:“自然知晓,民女自知身份卑贱,但此事事关国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希望皇上认真思量。” 她又朝着玄敬的方向微微躬身,说道:“若是皇上无事,民女便告退了?” 玄敬还在思索,闻言沉了心,知道对方不管是有心借自己的手除去仇人还是真有此事,都已将事情的全部告知,再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便放她离开了。 菜团紧紧握住江锦西的手,让她可以拉着自己,方便走动,对方也确实从善如流地握住了她的手。 可两只手甫一相握,菜团便像握住了一块冰一般,被江锦西手极低的温度打了个寒噤,立刻担忧地望向她: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的身子自己清楚。” 她朝着自己的丫鬟挑眉一笑,便朝着殿外走去,背后玄敬依旧还在思索着什么。 “皇上,玄晶铁矿一事,若还心有芥蒂,就当是给民女的封口费,如何?”她说道。 玄敬听闻此言,抬头看向走到门口的单薄女子,疑心道:“为何?” “沧河西道常年无人问津,虽沿岸道路崎岖,却也是一条运输矿石的路线,被久久搁置不管,不仅是坊间传的那样闹鬼,还有其他原因吧?”她秀眉一挑,心情似乎都好了几分,带着菜团便朝外面走去。 而身后的玄敬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盯着正走出大殿的女子身影。 “给我去查查,这江锦西失踪的那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是!” 第十二章:玄玉霖 而另一边 ,菜团也扶着江锦西出了庆和殿,可还没走几步,便又遇上了四皇子那边派来的小厮。 那小厮模样俊秀,姿态恭敬有礼,上来便躬身说道:“江姑娘请留步,四皇子殿下有请,还请您跟着小的走一趟。” 四皇子? 江锦西闻言一顿。 广陵皇帝后宫妃子多,自然公主皇子也多,而这时找来的四皇子,在权力斗争中并不起眼,甚至不被纳入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原因无他,只因为四皇子是个身体孱弱的病秧子。 四皇子玄玉霖自出生开始,便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由宫中的丫鬟仆人收养,他母亲从前有一个亲信侍女名叫璎珞,看他可怜,便将他养在身边。 可璎珞毕竟不能和那些有着强大母家的妃子们同一而论,她不能像她们一样给玄玉霖优越的知识启蒙和修炼资源,让他能有实力和自己的兄弟们分庭抗礼,璎珞只能从地摊上买来一些廉价读本,照着上面帮他洗髓锻骨、养精蓄锐,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采草药。 但既然是地摊货,就免不了会有虚假。 可不知为何,璎珞买到的书本上所说的修炼方法,玄玉霖照猫画虎,却从没出过岔子。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玄玉霖慢慢长大,实力也在不停进步,直到他十岁那年,玄玉霖在一次外出时不幸遭人陷害,坠入冰窟,虽然最后被人救出,但出来之后却身染重病,灵力修炼也从此停滞下来。 后来,就一直到了现在...... 江锦西收回了思绪,她扶着一旁的菜团,站稳了身形,而后者,此刻正好奇地看着那个前来报信的小厮。 那小厮眉清目秀的,看去竟有几分养眼,不过此刻他低着眉含着胸,一副谦卑的姿态,却与那通身的气质有些许违和。 菜团奇怪地与那小厮对视一眼,对方却好似心虚一般,立刻收回了目光。 “菜团,跟着过去吧。”江锦西柔声说道。 “是。” 听到声音,菜团赶忙收起自己心中疑惑,扶着江锦西跟着那小厮走了。 因为之前在庆和殿中抵抗玄敬压力,江锦西不知伤了哪里,这时候走得磕磕绊绊,速度不快,走在前面的小厮似乎有所察觉,也放慢了自己的步调。 “安宇宫就在前面,两位请跟我来。”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继续朝前走去。 几人走进四皇子居住的安宇宫,发现这里与之前的庆和殿有很大不同。 四处的窗棂繁琐,绘着许多不知名的花纹图案,挡住了阳光,前殿中放置了不少工艺制品,大多是外貌奇异的小型树木,却在被分割的光影中显出不一样的模样。 几人走近,便看到偏殿里的精致软塌上,放置了一张白玉棋盘,一位黑袍男子正坐在一边,执子思索。 听到动静,那男子微微抬头,一双凤眸像是含着光,又像是淬着毒,只一瞬间,几人便觉得周围本就微弱的光芒更暗淡了,像是被那双眸子吸进去了一样。 玄玉霖看见来人,眸中冷意立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似水般的柔色。 “江姑娘。” 他对着女子微微颔首,好似没看到她眼上附着的红绸一般,将她当做一个正常人,模样优雅而恭敬。 江锦西拽了拽身边的菜团,示意她将自己领到玄玉霖的对面,坐下。 “看起来玉阁主还是老样子?”江锦西坐在他对面,微微挑了挑眉。 世人皆传,飞鸟阁十年前突然横空出世,在江湖上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扰得当时修仙界主要的几个门派首领人心惶惶,如坐针毡。 可谁又知晓,这堂堂飞鸟阁主玉闵商其实就是广陵这一小小王朝的病秧子四皇子? 江锦西当年因好奇破开他面具的时候,也惊讶了很久,不过想到他所处的环境和境况,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再说,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 “为何找我炼修灵丹?你灵脉有异吗?” 修灵丹,顾名思义,修补灵力体系,多用于提纯灵力,去除灵脉中的杂质,一般多是一些修炼前期没有打好基础,以至于最后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再无法提升的修士锤炼灵力,使得他们未来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或是一些与魔族对抗之士,清除意外入体的魔气,保持修炼本质,避免出现心魔。 上次自己找上他帮忙,对方索要报酬便是一枚修灵丹,为此,还不要脸地将炼制丹药所需要的药材灵石,作为礼物送了过去。 可对于玄玉霖这样,从小照着乱七八糟的修炼秘籍摸索出来的修士......好像确实也需要。 江锦西皱了皱眉,此刻她没办法使用精神力,只得用最传统的方式探查他的身体情况。 于是江锦西伸出手,在棋盘上摸索着,对面玄玉霖见状,立刻将自己的手放到她能够够得到的地方,江锦西刚刚碰到他的手,便反手迅速抓住手腕子。 玄玉霖的手很白,却不像女子那般柔弱,而是有些磕人的硬,白皙的皮肤之下还有些紫青色的血管显露,看起来隐隐有些可怖,他的手温很冷,摸起来有点像玉石的质感,光滑而坚硬。 江锦西抓着那手的手腕,探了一会儿,便将手放下开口道: “你的灵脉无损,为何还要修灵丹?” “你为何不用精神力?” 两人同声、同时向对方发问道。 此话一出,两人便同时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玄玉霖摇了摇头,像是终于臣服于她的淫威之下,率先打破了沉默道: “你先说。” 江锦西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意地说道:“人是肉做的,生老病死乃人生常事,身体有恙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安安稳稳地在宫里待着,没事要什么修灵丹?” 可惜了江锦西是个瞎子,不能察言观色,看不见在场三人的表情神态,要不然她绝对不会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说出这样轻松的话。 毫无可信度! 不过也幸好她双眼视力受损看不见,不然看到晦明变化中玄玉霖有些奇怪的神态表情,还不知道要嘲笑他多长时间呢! 可江锦西看不到不代表一直跟着她的丫鬟看不到,从那小厮开始......啊不,是从在城外遇到苍之虎便开始了,菜团心中就一直有个疑惑——她家小姐也许并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可欺。 此刻再听到这位王爷对她家小姐的疑问,菜团心中缓缓地浮现出一个答案。 第十三章:无恙 玄玉霖闻言,神色如常,显然并不相信这人的说辞。 对于江锦西的不着四六,自他与之相交便开始领教,至今也算知道了个大概。 “这丹药,不是给我用的。” 江锦西闻言一愣,随后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让他这堂堂飞鸟阁主卖人情,找自己炼制丹药。 “收起你泛滥的好奇吧!” 玄玉霖看她眉间纹路,好似一下子便猜到这人心中所想,不经意地笑了笑,他吩咐下人重新换了新茶,又亲自将盛有热茶的茶盏推到江锦西手边。 “这是雨前才采的观音茶,清云山的,看看合不合的口味。”他说。 江锦西闻言,手背一动,便碰到了他放在一旁的茶盏,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方向,嘴唇有些发白。 “不知四皇子殿下为何找我?” 这边玄玉霖本打算通过品茶拉近两人的距离,可还没开始,便被江锦西结束,不得已只好迅速进入正题。 “我看到北境的人进宫了,你们谈了什么?” “北境离王苍远山步入金丹之境,膨胀起来了,便派他小儿子来广陵,目的是广陵的玄晶铁矿。”江锦西言简意赅,正色道。 她似乎很着急,这人一年到头真正正经起来的日子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此时不知为何竟然少见地端正了神色,竟让玄玉霖和一旁站着的菜团有些惊讶。 不过,对方既然都摆正姿态了,玄玉霖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别的事情。 “我父皇将他们赶走了?不对,此事是你摆平的吧?”他剑眉一挑,看着面前的女子。 因为大殿之中的光线实在有限,在黑暗之中,谁的脸色都看不真切。 “怎么?阁主大人还想给我什么赏赐吗?” 没正经一刻,江锦西便又原型毕露了,只见她嘴角微扬,靠在玉几上的手又向前拱了拱,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浅笑之人。 浅笑之人剑眉星目,一双好看的凤眸顾盼生辉,眸中纯黑的色彩比最浓的夜色还要深上几分,让人仿佛看上一眼就要被吸进去一般。 他皮肤白皙,不知是这些年生病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这人四季手脚冰凉,周身常年围绕着一团似有若无的淡淡寒气,为他营造了一身冰冷的气质,冻得人难以靠近。 可有些时候,他也会将这身寒冷之气收起来,换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装的也是活灵活现,若非知情者,恐怕都要被他骗了去。 玄玉霖的样貌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上天绝无仅有的佳作,美好得让人妒忌。 曾经江锦西双眼还没瞎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叫他美人,还经常拿些无关痛痒的话与他打趣,不过可惜的是,那时玄玉霖对她的打趣无动于衷,只当这是江锦西孩子气的玩闹。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起来,前者才知道江锦西对自己的所有玩闹,不过是她本性如此,也渐渐接受了她这莫名其妙的设定。 直到江锦西突然消失,他再找到她时,江锦西已经是个失去双眼的瞎子了。 “江姑娘说笑了,在下哪敢越俎代庖。”玄玉霖淡笑道。 “哈哈哈,”江锦西放声大笑道,“既然你找我是为了打听消息,那我便走了。” 她说完,便抬起手示意菜团扶着她,作为江大小姐的首席侍女加护卫,菜团自然立刻上前,扶着她准备往外面走。 可她刚站起身,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对玄玉霖问道: “洛无涯托我帮他救治一个朋友,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你愿帮,便帮;不愿,便不用理会。” 玄玉霖似有些不悦,他轻抿一口杯中茶水,清雅的茶香便随之溢入口腔,在唇齿间激荡,久久没有散去。 似乎是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江锦西鼻尖微动,又问道:“这是清云山特有的观音茶‘清香’,想不到你竟然能找来!” 江锦西的语气中有一丝惊讶,可惊讶过后,还是坚定了自己要离开的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还是丞相府的废物,这次你父皇和亲不成,关于江锦西总会有些风言风语,你不怕受了连累?” “无妨,玄玉霖此人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不用在意。”他淡淡说道。 江锦西听闻此言,突然觉得好笑,好像他们两人此时倒有了几分臭味相投的意思。 “那我们还真是般配啊!” 她扶了菜团的手,站稳身形,脸色却苍白得如白纸一般,这句话说完之后,便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再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江锦西走得决然,玄玉霖也没有要送的意思,他只是招来了下人,刚要吩咐什么,就听大殿门口传来一声呼喊: “小姐!” ...... “她体内灵根是用一枚宝玉替代的,本就容易被污染,我说的话这丫头又从不上心。” 钟无恙收回了自己为江锦西修复玉佩的手,又说道,“不知何时又染了魔气,浸入已深,难以根除。” 她对着一脸愁色的菜团交代着,一边掖了掖江锦西的被角。 “除非找到那道魔气的源头,不然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女子说完,又看了一眼菜团,想做什么,似乎又有些犹豫。 “您怎么了?”菜团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为难,疑惑地问道。 谁知,这个一身素雅白裙的女子下一刻,竟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一边捏还一边喃喃地说些什么,仿佛着了魔一般。 “哎哎,您......”菜团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揉的脸都红了起来,却不知所措地看着钟无恙。 这人是玄玉霖请来帮她家小姐治病的大夫,自称清云山第二神医的钟无恙,至于谁是第一,菜团顾不上深究。 钟无恙第一次遇到不关心第一是谁的人,一时心花怒放,对菜团这个江锦西丫头的好感一路飙升,到了一个可怖的高值后,又因为她不介意自己揉她的脸再次一路飙升。 不过比起自己在这个奇怪大夫心里的地位,菜团其实更关心她家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她本就灵力有损,体内余毒未清时不能使用灵力,否则毒素随着灵脉运转道身体各处,不晕才怪!” 第十四章:趣闻 “你说她中了毒,可知是何者所为?” 在这时,玄玉霖掀开珠帘,从外间走了进来,他一双凤眸中隐隐藏了几分怒气,却没有发出来,而是被按在表面的平静之下。 钟无恙见他进来,先是起身行了一礼,这人飞鸟阁主的身份她还是知道的,要不然怎能江锦西前脚刚晕倒,后脚她就过来了。 不过钟无恙到底也不是个多么正经的主,行礼之后,她便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肆意的模样。 “她虽与我是师姐妹关系,但一些事情我也并不知晓,这事,你还是等她醒来自己问她吧!” 她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向一旁站着的菜团问道: “你们家小姐在这广陵京城里,据说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既然如此,那又怎会有机会使用灵力,你可知道?” 菜团突然被问到,也不禁细细回想,才意识到是在庆和殿内,江锦西替自己抵挡玄敬威压时动用了灵力,不禁大惊,原来那个时候江锦西就已经撑不住了。 她突然感到愧疚,要不是自己,自家小姐也不会使用灵力,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因毒气攻心而陷入了昏迷。 钟无恙看着菜团渐渐失了颜色的脸,半晌没得到她的回复,心里便也有了答案,抬手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行了,别想了。以我对这人的了解啊,她八成又是哪次‘英雄救美’时错估了情况,不得已使用了灵力。” “每次都是一样的理由,等你哪天把自己作死了看我还救你不救!” 她仿佛赌气一般,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嘴里说着恶狠狠的话,手却很诚实地拍了拍江锦西的头,仿佛一个长辈在安慰自己的孩子一般。 拍完头,钟无恙那喜爱捏人脸的怪癖似乎又发作了,她盯着江锦西的脸,看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下手。 有些犹豫,仿佛在想这么乘人之危到底好不好? 最后还是自己的欲望战胜了那所剩无几的羞耻之心,钟无恙捏了捏她的脸。 很软,像棉花一样,手感不错! 玄玉霖站在一旁看着她,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被他很好地掩了下去。 “从前啊,我总喜欢捏宗门里一些弟子的脸,你家小姐刚刚入门的时候,也被我捏过。” 钟无恙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突然来了说话的念头,便对着身边两人聊起曾经自己和江锦西的趣事。 玄玉霖也算是对江锦西有一定的了解了,知道她不是个愿意让人揉捏的性子,听闻此言,便反驳道: “她不可能让你碰。” “你倒是了解她!” 钟无恙笑道,但她还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玄玉霖的话。 钟无恙那时确实没有捏到江锦西的脸,最后还被她用药给教训了一顿,具体情况她一直没好意思告诉别人。 这时候却不知为何来了兴致。 只见她一边抬手捏着江锦西的脸,像是报负一般用力揉着,一边坐在床边跟两人扯着闲话。 “那时侯清云山上的弟子多少还有些怕我,尤其是那些被我‘蹂躏’过的弟子,后来我碰上这人......” 她托着脑袋,一只手继续捏着江锦西的脸,还不住地啧啧感叹。 “就像我之前说的,她喜好‘英雄救美’,那时不知是谁去找她告了我的状,她便替那些弟子们来‘讨伐’我这个魔头,给我下了迷药,害得我睡了几天,最后还因旷了晨省,被戒律长老追着打......害,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她摆了摆手,却没有停下另一只手的动作。 可这时,玄玉霖突然咳嗽了两声,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不知钟大夫可否帮我看看,我这身子?”他伸出一只手,递到钟无恙面前。 菜团惊讶地看着他,她之前明明才看自家小姐替这人探了脉,说他身体没有大恙,这还不过半日,他便又要人帮忙检查,这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么不放心? 果不其然,钟无恙奇怪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打开,站了起来。 “阁主大人还是不要拿在下打趣了,您这身子的情况,您不比他人更清楚?” 她说完,又转身看了一眼依旧处在昏迷中的江锦西,对一旁的菜团交代道: “这几日我会留在京城,你家小姐若是醒了,就叫她来回春坊找我,把诊金和药费给付一下。” 她说完便离开了,寝殿中只剩下菜团和玄玉霖两人。 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菜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位“病恹恹”的四皇子,恭敬地说道: “殿下,我家小姐......” “你在这里照顾着,待她醒来,再离开。”玄玉霖打断她的话,说道。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这里有些不妥,说完便一甩衣袖,径直离开了殿内。 “多谢殿下。” ...... 又过了几个时辰,待到江锦西昏迷后的第三天清晨,她才微微转醒,一醒来便发觉了趴在一旁睡觉的菜团,她的精神状态有些差,看起来是没休息好。 江锦西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绕过菜团,翻身下床,不知是动作太大,还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睡熟,她一有动静便醒了过来。 “小姐!”菜团惊喜,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她。 “好啦好啦,怎么又这样?”江锦西伸手勾了勾她的鼻梁,笑道。 “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你怎么、怎么都不告诉我,怎么......”怎么这么爱逞强! 菜团抽泣着抱着她,狠狠吞了口唾沫,还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家小姐是为救她用的灵力,如不是江锦西替她挡住了那金丹级别的威压,菜团在那时庆和殿中便有可能被压得灵力倒流,甚至严重的还可能失了性命。 所以,这话她说不出口。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异常,江锦西也没再追究她为何会突然停下,她伸手擦去菜团脸上的泪痕,揉了揉说道: “手感真好!你要是再哭,小心你家小姐不要你!” 菜团听到熟悉的话语,立刻破涕为笑,回答道: “我家小姐才舍不得,要是不要我了,她再去哪儿找这么个乖巧又惹人疼的丫头啊!” 江锦西见菜团眉间的愁云终于散去了些,也知道她突然昏迷必定将这丫头吓得不轻,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等到对方缓过来之后,才问道:“我昏了多久?” 菜团抬头,又用枕头在江锦西身后垫了垫,这才在她跟前做好,回答道: “三天,四皇子殿下找了一位姓钟的大夫给您治疗,她还说自己是您的师姐。” 姓钟? 江锦西一顿,是钟无恙! 她怎么来了?! 第十五章:风起 钟无恙过来帮自己治病,应该是玄玉霖做的,这并不难猜,可江锦西知道钟无恙是个行踪不定的主,她是游医,如果不自己出现,就算是飞鸟阁,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地找到她的行踪。 所以,钟无恙出现在广陵,除了为自己,一定还有其他的理由。 想到这里,江锦西屏息凝气,突然发觉自己原本破损的作为灵根的轩辕玉,竟已经被修复了大半,虽然其表面还有些淡淡的魔气,但比起之前江锦西用灵力强行抑制的效果,已经强了太多。 想来那救治之人为此,也花了不少心思。 江锦西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她让意识重新回道体外,又唤了菜团,问她: “那人还说什么事了没?” “有,她还说要是小姐你醒了,让你去京城回春坊找她。”菜团道。 江锦西一挑眉,觉得这不像是钟无恙的性子,便笑着问道:“她就没有问我要什么诊金报酬,这么便宜我?” 小丫鬟一愣,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江锦西说了什么,心说这两位可真是心有灵犀,不愧是同门师姐妹,连对方心里想着什么都知道。 “哦,钟大夫说了,让您醒了去回春坊找她,也确实说让你带诊费......小姐,你和那个钟大夫真的是师姐妹吗?”菜团道。 “你难道不相信?” 江锦西笑着,她眨了眨眼,可菜团看到,此刻,那双好看的杏仁眼中,一双眼珠竟然是全部的黑,没有一丝的眼白,看上去有些骇人。 似乎知道自己眼睛的样子,向菜团要了布条,就将眼睛遮住了,才再看向对方。 菜团惊讶地问:“小姐,你......你的眼睛,怎么、怎么完全黑了?!” “魔气入体的影响,不用太担心......”江锦西无所谓地说道。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突然闯入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怎么会被魔气入体?” 玄玉霖皱了眉,径直走了进来,他在离床榻不远的木桌旁坐下,看着江锦西,问道。 “玄玉霖!这里是皇宫?” 她听到对方的声音,先是吃了一惊,而后立刻惊讶地站了起来。 江锦西看不见,身子也还虚弱,经不起太大范围的勘察,一醒来便以为自己还是在丞相府的小院中,竟忘了自己在昏迷之前,还是在皇宫里,以为玄玉霖就算不在意她的名声,也会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就算将她留下,也至少会编个像样的理由什么的,江锦西没想到他竟会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将自己在他的寝室宫三天之久!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疯传成什么样子,思及此,江锦西腿有些软,身体也不自觉地晃了晃。 菜团赶紧上前扶着她,才让江锦西免除了因为身体虚弱又一屁股坐回去的尴尬。 “咳咳——” 听到自家小姐的喊声,菜团便知道她实在顾虑什么,连忙解释道:“小姐,你那天还没离开,就在四皇子这里晕倒了,是殿下找来了钟大夫,这才将您救了回来。” 江锦西缓了缓,还是摸索着坐了下来,维持住自己面上的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但心中却是忍不住思索,自己以后遇到熟人应该怎么解释。 可就在这时,坐在一旁喝茶的玄玉霖突然发了话: “你不必担心,安宇殿上下都是我的人,这里没有他人的眼线,你在这里的事情,不会有他人知道。” “这......” 江锦西闻言,恢复了神色,在菜团的搀扶下朝着玄玉霖行了一礼,答谢道:“这次,便多谢四皇子殿下相助了。” 玄玉霖却抬了手,阻止她道:“言谢道不必,不过江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身上的毒和魔气是从何而来?” 菜团听闻此言,也不禁好奇地向那站着行礼的人看去。 江锦西此时被换了一身青色广袖罗裙,头发披散着垂落两肩,一条正红色的绸缎绑在眼前,那明亮的色彩衬得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闻言抿了嘴唇,似乎是察觉到两道探究的眼神,她开口说道:“这些,是我自己铸下的错,在下不愿告知他人,还望殿下您能够谅解。” 她又抬了头,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茶香,觉得亲切,却不知道玄玉霖为何这么喜欢他们清云山的茶。 “阁主大人什么样的茶找不着,又是为何独独喜爱我清云山的茶?” 玄玉霖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咳了两声,没回话。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一盏茶之后,见双方都没有了要说话的意思,江锦西便起身道别,被菜团带着离开了安宇宫。 江锦西走后,玄玉霖便一个人把玩着桌上那套玉制的茶杯,看着杯中淡绿色的茶水。 这是,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穿着黑衣劲装的男子,只见他单膝跪地,对玄玉霖说道: “那些修仙者都已经入了宫,正在和皇上商讨让皇子公主们外出修行一事,还有玄天泽,他提了您的名字。” 玄玉霖淡淡地用茶杯盖子刮了刮浮在表面的茶叶,说道:“他们出去就够了,父皇难道还会让我这个病秧子出门?”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垂了眸子,如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落下,在明暗中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衬着眼下一颗泪痣仿佛突然生动起来。 此刻他在一挑眉,整个人的气质便又凛冽起来,语气中带了几丝嘲弄,说道: “提了又怎样?” 劲装男子闻言将头垂得更深了,跪在那里,没敢回话。 “罢了,你下去吧!” “是!” 男子身形一闪,便融这光影,消失在了他面前。 ...... 菜团带着江锦西离开了皇宫,便直接回了丞相府。 “哎?!菜团,你怎么回来了!这......大小姐?!” 开门的小厮是个熟人,见到远去和亲的江锦西竟然换了身衣服、独自回来了,一时惊讶万分,站在门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锦西站在门口迟迟没等到对方的反应,心念一动,说道: “和亲途中路遇北境二公子,便被人给带了回来,已经见了皇上。” 小厮吞了口唾沫,说道:“和亲......没成?” 江锦西点了点头。 第十六章:自家弟妹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一队人似拱月般簇着衣着华丽的三人,说着笑朝这边走来。 小厮立刻反应过来,打开门将江锦西二人迎了进来,可这两人正准备离开,那三人便已经走到了跟前,正好与江锦西他们打了个照面。 三人两女一男,皆穿着简洁利落的劲装,看上去很精神,三人腰间还挂着华丽的配剑,其上嵌着各式各样的水晶宝石,只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 此时,三人正巧撞上刚刚回府的江锦西,只见那两个女孩中看上去更年长的那位紫衣女子,冲着江锦西微微躬身,说道: “含雪见过大姐姐!” 听到这声音,江锦西认出这位正朝自己行礼的人,应该是府中张姨娘的女儿江含雪。 丞相府中,除了江锦西的母亲之外,还有两个姨娘,都是江锦西的娘失踪之后,这些年来江涛从外面带回来的。 当年,江锦西曾怀疑这些人是以前自家娘亲在时,她爹在外面的风流债,偷偷藏着不敢让人发现,甚至还怀疑她娘亲的失踪与江涛有关。 可惜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找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就算是这样,江锦西对自家便宜老爹的情史也一点都不感兴趣,就算平时和同辈们相处,她也很少会提及他们的母亲,只当是居住在同一小院的邻居朋友。 因此对他们这些庶子来说,这位嫡姐还是很好相与的。 当然,除了个别人...... “姐姐,我们快走吧!要是迟了让人怪罪错失了机会,锦西姐姐可不会帮我们什么!” 江佳怡在一旁拉着自己身旁女孩的手臂,一边晃着手臂,一边说道,看上去与身边这位的关系很好。 听到这别扭的话,江锦西便也确定了另一个人的身份。 江佳怡,风姨娘的女儿,她从小便与自己不对头,每次见面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估计是随了她母亲,将她看做了洪水猛兽一般的敌人。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男孩拉了拉自己姐姐的衣袖,小声说道:“阿姐,别说了!” 他话才说出口,只见江锦西耳尖微微一动,便认出了这位与那怪脾气姐姐完全不同的弟弟江佳瑞,接着笑着打招呼: “各位好啊!这是要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我......” 就在江佳怡要开始每次见到江锦西都要进行的语言嘲讽时,江含雪突然拦住了她,自己走上前,一五一十地说道: “大姐姐,今日京城来了几位外界的修仙者,说要在我广陵收徒,宫里专门派了人来,将各世家子弟聚集在中心广场上,测灵根资质。” “你告诉她做什么啊,她就是个瞎子,还被毁了灵根,知道了又能如何?”江佳怡站到一边,不爽地抱着臂撇嘴道。 菜团闻言,瞥了眼自家小姐,见后者面上并无异色,便老老实实地站在她身旁。 江锦西就算目不能视,那也是因为体内魔气和中毒的缘故,并不说明她耳力不好,所以江佳怡的话她是原原本本地听了个遍。 但又想,虽然这人说得让人窝火,不过确实也是实话,便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她。 只见她先是咳嗽了两声,将几人注意力吸引过来,接着说道:“既然这样,那姐姐也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去吧!” 她说完,便要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后,三人还站在原地。 “我们快走吧,要是误了时辰,就可惜了。”江佳瑞说道,她身边的男孩撇过脸不去看她,径直便朝着大门外走去。 江含雪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她毕竟是我们的大姐姐,从前对我们也算好,你为什么每次见她都这么排斥?” 江佳怡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这个一向很疼自己的姐姐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低下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就是讨厌她嘛,再说了,我娘说要不是她,府里的修炼资源可都是我们的啦!二姐姐你为何还要替她说话。” “可现在,府里的资源也都是我们的啊?”江含雪皱了眉,“你几时在演武场见过咱们大姐姐?!” “可是、可是我娘说父亲还会偷偷的......” 她有些着急,原本俏丽可爱的笑脸都被皱得失了童真,仿佛一个小号的妒妇一般,让人心生厌恶。 听她这么说,江含雪也不急,只是伸手揉了揉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眉间的纹路,柔声说道:“咱们父亲从未私下偏心与谁,你母亲错了。”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她拉着江佳怡,朝着门口走去,同在那里等着她们的江佳瑞一同离开。 “小姐,咱们本可以直接去回春坊,你为何还要会府一趟?”菜团站在江锦西一旁,看着她熟练地翻箱倒柜寻找什么,不禁问道。 “找报酬啊!”她闻言将埋在衣柜间的脑袋拔了出来,回答道。 菜团看她在房中磕磕绊绊地走着,不禁忧心,又说道:“那您要找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安啦,这房间我也住了不少时日,什么东西在哪里就算看不见也能找到,你就别担心了......对了,你若是闲着,不如帮我去厨房看看,又什么好吃的,怎样?” 江锦西一边从木柜里掏出了一个黄棕色的窄长方形木头匣子,细细摸着上面的花纹,对菜团说道,后者闻言,看着江锦西熟练地又坐回了床榻上,这才放心离开。 等到菜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锦西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原来今日竟然来了不少的修仙者,她想道,怪不得飞鸟阁能够这么快就找到钟无恙替自己疗伤,那位怕也是来京城为清云山找徒弟的。 除却广陵之外,这方天地还有许多其他的王朝和一些宗门派别,他们每年都要下到各个国家区域去招收一些弟子,并为他们提供一些修炼资源,壮大自己的门派。 为了招来更优质的人才,一些大门派也会让自己宗门中闻名的前辈外出,从而证明自己的强大。当然了,对于一些势力强大的门派来说,他们只要开放宗门,自有些慕名之辈愿意加入他们。 比如说轩辕剑宗、再比如说清云山...... 江锦西摸索着,在匣子外找到了扣角,打开了木匣子。 里面放置着一根精美的簪子,通身泛着淡淡的银光,簪子的头部是一朵用白素玉石雕刻而成的玉簪花,看上去清丽而素雅,除了那一朵玉簪花之外,这枚簪子通身都是由银色的玄晶铁铸成,在头部还垂了几颗晶蓝色的水晶珠,衬得精致而奢华。 江锦西心想,这枚玉花簪,应该可以抵得上钟无恙为自己使用的储灵玉了吧? 第十七章:挑衅 “小姐,伙房那边的大娘说没东西了,您要是想吃什么,不如我们出去?”菜团又赶了回来,对江锦西说道。 江锦西这边闻言,先是将玉花簪放回了匣子,又将匣子放入了自己的手环,才抬头,伸手示意菜团将自己的竹杖拿过来,才说道: “趁着父亲他们还没来得及注意,咱们赶紧跑。” 她说着,一边用竹杖在地上敲得响亮,似乎真的很着急一般,由菜团带着朝门口走去。 两人坐着马来到了此时已聚集了无数人的中心广场。 广场之上人声鼎沸,在高台之上站着几位仙气飘飘的修士,远远望去个个气度不凡,皆是神仙的气质,竟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这边沸沸扬扬的好不热闹,可菜团却疑惑地向身边人问道: “小姐,我们不是要去回春坊找钟大夫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刚刚那四人在相府门口碰面的时候,菜团也听到了,今天这里要进行一场盛大的活动,听说会有不少的高门贵宗要来这里收徒。 若是个人的资质天赋入了上面站着的那些人的眼,说不定还能从此一飞升天,进入那些大宗门学习修炼。 听得她是有点心动。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丫鬟被这狂热气氛调动起来的情绪,江锦西拍了拍她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来,自己堂堂一个赫赫有名的清云山神医,竟没办法让自家的丫鬟享受到优质的修炼资源,还要去羡慕那些可以进入普通宗门修炼的弟子,自己这神医当得可真的是失败。 不过这样想归想,江锦西还是记得她过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回春坊应该是找不到人了,今天皇帝摆出这般的架势,便是要邀请所有的修仙者聚集在此,从各富家子弟中挑选出资质天赋上乘的弟子,若是有被三大门派看中的人,那么广陵也算是出名了。” 江锦西看向高台之上端坐着的黄袍男子,淡淡地说道。 菜团看着周围越来越多人人流,手中不禁握得更紧了些,她闻言问道: “三大宗门?小姐,是哪三大宗门?” 这不怪她孤陋寡闻,广陵本就地处偏僻,算是偏居一隅,空气中的灵力稀薄,不利于修仙者修炼,所以在这里的人,能修炼成金丹都已经算了不起了。 江锦西皱了皱眉,被白纱遮盖的眼眸闪着异色,她缓缓地将自己的精神力铺开,探查着广场上的情况。 “三大宗门分别为清云山、轩辕剑宗、和元华宫,这三大宗的善恶暂且不论,他们所占据的修炼资源确实是一顶一的好。” 她说完,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拉着菜团,用竹竿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可能因为地势原因,或者这里的人的实力有限,广陵这边的人很少跨过重山去到外面的世界,对于大陆上有名的帮派也是了解得甚少。 广陵这边,就好像是被一道巨大山脉从大陆上分割出来的异世界,机遇资源少,危机也少。 江锦西朝着那个方向走着,不一会儿,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快看,这是谁啊?!” 女子一身的红衣,柔顺的黑发被一根火红的发带高高束起,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她穿着一身红色劲装,还有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屑,正仰着下巴看着江锦西。 后者闻言将竹杖换到另一只手上,闻着声音转过了身,让自己面对那人。 众人听闻这红衣女子的声音,也不禁好奇地朝她话中所指的女子看去,这才发现江锦西一身青色广袖罗裙,完全与周围格格不入。 有人认出了她。 “这不是丞相府那个被废了灵根的大小姐江锦西吗?她怎么也在这里?” “谁知道,但最近不是有传闻说她被皇上封为公主,送去北境和亲了,怎么又回来了?” “长得倒是不错,不过也就是那长相能拿得出手了!” “她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还想凭借自己的美色勾搭个仙人,好从此飞黄腾达?” ...... 菜团听着周围一众越来越不堪的言语,不禁替自家小姐心疼,正准备拉着她离开的时候,最开始挑起话头的红衣女子突然又叫住了她。 “江锦西,怎么打算离开?难不成我们大家说错了?”那女子一副高傲的模样,一步一步朝着江锦西逼近。 “你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废物,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是妄想和我们这些人争夺吗?” 女子说道这里,周围的声音突然小了下来,只听她顿了顿,又装模作样地惊讶道: “呀!难不成真像刚刚有人说的那样,你是来勾搭......” 啪! 她话音未落,只见菜团早已冲到江锦西面前,对着那女子狠狠地就是一个巴掌。 “这位小姐,还请你说话注意些,我家小姐再怎么废物,也是丞相府的嫡小姐,都不是你一个区区侍郎之女可以侮辱的!” “你、你敢打我!”侍郎之女白昭云瞪着眼死死地盯着菜团,她伸手颤抖地指着她。 可后者依旧不为所动,同样仰着下巴,以高傲的姿态回敬她。 白昭云伸手,正要将刚刚那巴掌打回去时,被护在菜团身后的江锦西突然动了,只见她竹竿轻点,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接着便准确地抓住了对方想要打过去的手,江锦西一甩,直接将人甩后退了两步。 人群中有人看出了端倪。 “白小姐,我竟不知道,这中心广场何时到成了你家的地盘了,我就算是来这里凑个热闹听个闲话,也碍不着您的事吧?” 她转身,扶着竹杖又回到了菜团的身边。 白昭云被她甩出两步,此刻手被抓的生疼,原本俏丽好看的面孔都被她皱成了狰狞的模样。 “江锦西,你等着吧!等到我被大宗门收为弟子,从此平步青云,成为强者,你就等着被我弄死吧!” 她转身看了眼周围的人,对着江锦西恶狠狠地说道。 江锦西倒是平静地听她说完这一句狠话,而后凑到菜团跟前,问道: “这人我们以前认识吗?似乎好像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 菜团闻言抿嘴一笑,回道:“那是白侍郎家的女儿,从小被娇惯惯了,看到看到小姐你长得比她好看,嫉妒的。” 嫉妒的? 江锦西一哂,“看”着那红衣女子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想。 这么没脑子地在各宗门收徒大会上随意挑衅欺压他人,就算那人是个失了修炼能力的废物,都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 除非是有人要害她,或者......是她企图让什么人盯上自己? 第十八章:玲珑峰望清君 江锦西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拉过了菜团继续朝着自己刚刚走得方向走去,这时,人们也算知道这位并不想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菜团被江锦西抓着手,不禁好奇问道。 广场之上人山人海,这边一个小小的骚动根本引不起多大的风浪,可是这时候,周围却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锦西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但她身边的菜团可是将这霎时的动静和周围人的异常尽收眼底。 只见在广场中心的高台之上,不知何时被放置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足足有一颗人头大小。 似乎察觉到周围的异样,江锦西也停了下来。 此刻那放置着水晶珠的台子上,正站着一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小。 “各位安静!”他咳嗽了几声,周围本来嘈杂的人群果然安静了不少。 “接下来由我对大家进行灵根测试,只有通过这个测试的人,才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进入的宗门......当然,如果你所中意的宗门并不想要你,那就请各位在另做选择了。” 那修士说完,向高台上端坐的其他修士点了头,接着说道:“下面,谁来第一个测试?!” 听闻此言,台下一阵喧哗,一些人仰着脖子在讨论那个宗门好入一些,还有些人踌躇满志,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那些名门大派收为弟子的模样。 菜团环顾周围,还是没找到钟大夫究竟在哪里,听着周围热烈的讨论声,她心中不禁越发焦急。 “小姐,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太乱了,小心一会儿被人群挤到。” 江锦西听了她的话,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她抬手用自己的竹竿敲了敲面前的青石砖,周围的人自觉散开了一些。 但仍有些人不在乎她的身份,反而好似要上赶着给她找不痛快一般: “虽说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可也到底是一个瞎了眼又没有修炼能力的废物,来这里也是白来,还不如回去呢!” “哎呀,谁知道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别说了别说了,快看,那不是咱们二皇子,他上去了!” ...... 二皇子玄凌风,不同于玄玉霖,他是皇后的儿子,长相俊美张扬,剑眉星目,一个跟头便跳上了高台,他看着那修士先是对他作了一揖,而后才转身,对着那含着微微荧光的水晶球,伸出了手。 当他的手接触到那球的一瞬间,水晶球突然放射出刺眼的光芒,接着便是一股柔和的灵力浮出,围绕在玄凌风的周围。 这是水灵根?! 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看起来广陵这偏僻之处,也有单灵根的天才啊! 又过了一会,等到水晶球中的灵力波动终于稳定下来,修士让他收回了手,并问道: “报一下名字吧,你是单一水灵根,天赋异禀,说吧,你想拜入那个宗门?” 他说完,便同端坐在一边的各宗门代表人物一同,期待地等着这人选择门派,甚至还有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眼巴巴得望着玄凌风的方向。 “弟子玄凌风,想拜入清云山玲珑山,望清君门下!” 可是他话音还未落,就只见代表清云山过来的钟无恙站了起来,厉声说道: “不可!” 她一时太过激动的神情,吓了周围众人一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钟无恙重新坐了回去。 “你愿意加入我清云山,我很高兴,也欢迎。”她端起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但拜入玲珑峰一事,却不是我可以做主的。” 她话音一出,众皆哗然。 世说清云山有五峰,分别为泽天、神农、穹霄、玲珑和战凯,五位峰主皆是金丹之上的强者,其中数玲珑峰主最神秘,也最让人向往。 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峰主一出任,便以一套诡异莫测的体术打败了剩下四位峰主中的三位,还有一位是清云山当代的山主。 更让人垂涎的是,她手上有一套可供三灵根甚至是多灵根修炼的秘术。 因此,玄凌风请求加入玲珑峰却被拒绝,才受到了众人的唏嘘。 就连单灵根的天才都不收,这是要那样啊?! “不知您是清云山哪位峰主?” 被对方拒绝,玄凌风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对着刚刚说话之人作了一揖,问道。 “神农峰峰主,钟无恙。” “钟峰主,您说自己代表不了玲珑峰峰主做这个收徒的决定,可否请您提我穿个话,就说在下广陵玄凌风,想要拜入她的门下。” 这时,见到了这一幕的坐在钟无恙身旁的一位光头壮汉呵呵一笑,说道: “妹子,这小子这么执着,怕是没得到你们那玲珑峰主亲口的应答,便不准备放弃了,你看,不如就收了他吧?” 钟无恙秀眉一挑,没搭理身旁这人,而是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玄凌风,又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底下的人群中寻找。 她知道今天这样热闹的场面,有一个人是一定不会缺席,这不,不一会她就在边角处找到了自己师妹的身影。 江锦西一身的青衫,还是在玄玉霖那里换上的,她此刻眼上带着一条白色绸缎,盖住了眼眸中的情况,不过就算是这样,钟无恙还是能感觉到她是在“看”自己。 你可真出名啊! 她默默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站在平台上的玄凌风,说道: “望清君一年前便立下誓言,再不收徒,你若不是要她破了自己立下的誓?” “这......” “怎么会这样?” 她这话一出,不论是高台之上端坐的众位修仙者,还是站在台下的百姓,皆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说出此话的钟无恙。 “钟峰主,此时那望清君不在,您可不要乱说啊!她怎么能不收徒弟呢?!哎——” 这时,站在江锦西身边的菜团听着周围人群的感叹,不禁好奇道: “小姐,那清云山玲珑峰的峰主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大家都想拜入她门下?” 江锦西闻言,不觉好笑,说道:“望清君此人,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不是个好人。” “人们想要拜入她门下,醉翁之意,不在她,在她手中那套绝无仅有的体术和天赐拙劣之人的修炼之法上罢了。” 第十九章:测灵根 菜团一听,怪不得人们都想要拜入这人的门下,先不说前者的体术如何厉害,就说那可以让普通人修炼的法决,就已经足够得诱人。 “那这望清君不是更应该收徒弟,将这法子传下去吗?”她小声说道。 江锦西闻言突然转了身子,正对着菜团,满脸严肃地问道: “你也觉得她应该将那修炼之法交出来吗?” 她这话说的蹊跷,语气中含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和挣扎,可菜团觉得她这话说得还有些凄凉。 不是正说着望清君吗?怎么又扯到这个问题上了,菜团不知道给怎么回她家小姐的话。 正在这时,又人替她解了围。 台上,玄凌风不知何时已经跳了下去,这时,再次上台的是广陵的公主殿下,之前在点心铺子里为难过江锦西的月凌歌。 她一上台,便朝着江锦西所在的地方说道:“各位,我知道有一位朋友天赋异禀,不知可否请她上来一测?” 她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偏头看着江锦西所在的方向,挑眉一笑。 她的意图还未说出口,众人便已经能猜个大概了。 菜团便立刻意识到那位的意图,一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有好奇、有探究、甚至有一些赤裸裸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江锦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台上众人也注意到下方异样,不过倒是没人在意,就连钟无恙也只是微妙地看了一眼站在台上,一身红衣肆意张扬的美貌女子,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各位前辈,在下又一个提议,希望我的一位朋友上来测一测灵力。”她规规矩矩地冲着端坐在高台边缘的几位修士行了一礼,又转身对着下方。 喊道:“江小姐,不知可否给本宫个面子,上来一试?” 她仿佛不知道江锦西小时候被剜了灵根一般,一脸谦和地对着江锦西的方向说道,可她这话音刚落,周围一圈人便起了骚乱。 “公主说的可是那丞相府的大小姐,江锦西?她不是个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废物吗?” “这说知道呢?不是说她前些年出去求医了吗?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哎,还有前段日子我还听说她被送去和亲了,你知道吗......” ...... 反正周围一阵骚乱,人们说什么的都有,江锦西本人倒是在一旁饶有兴味地将这些话当个笑话听着,她放了精神网,又悄悄对着端坐在高台之上的钟无恙的“求救。” 帮个忙,你知道我现在还不能露馅。 后者却没回应,只当是没有,没有收到她的信息,撇开脸看向了别处。 江锦西暗自叹了一口气,在感叹了一阵“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之后,示意身旁的菜团将自己送上了高台,又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如果是之前的话,菜团还可能会担心她家小姐当众出丑,可她这时也算见识过江锦西的厉害了,知道她不是个容忍叫人欺负了去的性子,便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将人带到那水晶球旁,便让开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高台上的女子。 这时,就连钟无恙也好奇地重新转过了头,一脸兴奋地看着站在中央的江锦西。 从前她用一枚灵玉代替了自己的灵根的时候,钟无恙就对江锦西为什么能这样特别好奇,甚至有一段时间一直缠着她,问她其中的奥秘。 当然,后者是万万不可能告诉她的。 江锦西深吸了一口气,她用竹竿探了探那个水晶珠大致的方位,然后有些忐忑地将手伸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用轩辕玉做的灵根到底算什么属性,这次虽然是被人赶鸭子上架推上去的,但也算是半个自愿,她也想看看自己现在到底属于个什么情况。 于是她的手覆上了那泛着微光的水晶球。 接着那球便放射出刺眼的金色光芒,台下台上的众人见状大惊。 难不成这江锦西还真找到了修复灵根的秘法,恢复了灵根,恢复了修炼的能力? 江锦西看不见,所以她没受金光刺眼的影响,当然也看不到周围众人惊讶至极的表情面孔,她只觉得好似有一丝温暖的灵力顺着她的手进入了身体,接着便在体内消失不见。 砰—— 接着便是水晶球破碎的声音。 等到那光芒散去,众人才看清楚里面的景象,只见江锦西有些茫然地站在一旁,似乎在思考着将这水晶弄破需不需要赔,那原本被放置在展台上的水晶球已经破碎成无数块,正散在地上。 得,这下不仅没测出灵根属性,说不定还要赔偿水晶,真是有点亏大了! “这......”台上的修士此刻也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纵使他们见过无数种情况,也不知道还能有那个人能在将这测试灵根的水晶破坏,更别说之前还产生了那样惊人的现象。 人们不禁有点迷。 这时,之前那位仙气飘飘的持着拂尘的修士又走了过来,只见他拧眉聚神,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江锦西身上。 他抬手一挽衣袖,便抓着江锦西的手腕探到。 看那修士这一系列的动作,钟无恙吃了一惊,随后她也紧跟着走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修士面上的表情由凝重变得惊讶,而后又好似有些不可置信一般,换了个位置继续探着。 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她,确实灵根已毁,不过身子骨倒是极佳,真是可惜了!” 那修士似是可惜地摇了摇头,将手中拂尘一甩,便转身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钟无恙跟在他身后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随后也跟着那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时,一旁的人见她一来一去,不禁问道: “钟峰主莫不是看上了这个人?想要带回去救治?” “您说笑了,灵根破坏是身体底子的事,就算是清云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被损的灵根修复,还是不要随便给人希望的好。” 她淡淡地笑着,又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而在这边,江锦西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有人要向自己所要赔偿,便唤来了菜团,让她带着自己离开了高台,朝着远处一家茶馆走去。 可这时,偏偏又被人挡了去路。 “即便是没有了修炼的能力,只凭借那相府嫡女的身份,你还是这般傲气?” 月凌歌的声音传来,她此时正一脸不爽,抱着臂拦在两人身前。 江锦西似乎察觉到,前方站着的挡路之人心中的不平之气,对着她先是行了一礼,接着便不卑不亢地说道: “公主殿下,您既然知道民女不过是一个没有修炼能力的人,为何还要次次与民女过不去呢?” “我......”月凌歌抿了唇,半天没说话。 她在心中想着,我是因为嫉妒,嫉妒你美貌,嫉妒你豪爽自由,几年前敢独自一人离家求医,就算最后失去了双眼,也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十章:兄妹 月凌歌没说话,但她也没有打算给江锦西让路,她就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脸上带着一丝好似倔强一般的神情。 她看着江锦西在她面前站定,似乎察觉到这人来着不善,江锦西说完那句话之后,并没再次开口的打算,而是又举起了竹竿,朝着四周寻找另一条路。 “公主殿下,您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民女就真的走了?” 虽然已经绕开了对方,但江锦西似乎觉得,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转身问道:“公主殿下数次为难民女,难道只是图个乐子?没有其他意思?” 她扶着菜团,眉间的白缎因为皱起,鼓起来一个小小的包。 月凌歌看着她,一阵烦躁:“本宫要做什么,那是本宫自己的事,还用着你操心?” 她说完,冷哼了一声。 江锦西却并不打算离开:“若是我没有记错,公主殿下之前还打算好意告知民女和亲的事,只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过在此,锦西还是感谢公主殿下。” 她微微偏了偏头,又对着月凌歌行了一礼,才让菜团带着自己向茶馆的二层走去。 “小姐,你眼睛不方便,为什么非要上二楼?” “这里视野最好,能看见整个中央广场。” 菜团又一瞬间甚至以为他们家小姐是当瞎子当惯了,忘了自己还看不见。 “小姐,你还记得您自己是个瞎子吗?” 谁知她这话一说出口,就被人给驳回了,只见她家那个瞎了眼的小姐正一脸从容地在桌子上摸着茶壶打算给自己添一杯茶。 “瞎子怎么了?瞎子就不能上二楼了吗?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菜团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觉得以后要是自己离开了,自家小姐又该怎么办呢? 不过没等她想一阵,迎面便走来一位背着书篓的书生模样白净的人,他走到江锦西的面前,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少女摆了摆手,喊道: “小心儿,这边的风景不错,来这边坐吧!” 他说完,便自来熟地坐到了江锦西对面,那流畅不要脸的动作,和她家小姐到甜点铺子里蹭吃蹭喝的动作熟练度有的一拼。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笑着问道:“不知二位是?” 此时刚刚男子喊的那个少女已经走了过来,看到正倚着窗装模作样的江锦西时,眸色不可察觉地一亮,而后又收回了自己的心思,看着那个背着书篓的男孩。 “哥哥,你又随便占别人的位置,走吧,我们再去找别处!” 男孩脸上出现了一抹疑惑的表情,似乎对江锦西他们占着这么大的位置又一丝疑惑: “这里不是很好嘛?再说了,他们只有两个人这边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我们坐吗?” 他这么说道,朝着那个女孩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大有你不让我坐在这里我就要哭出来了的架势。 女孩似乎也有些为难,菜团看着她有些心软,便对江锦西说道:“不如就让他们和我们坐在一起吧?反正我们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江锦西顿了顿,自从那个少年出现,她就一直在“看”窗外的景象,没有给那奇怪的兄妹俩一个正脸,此时听到菜团替他们说话,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随他们的便了。 众人坐下之后,茶馆的店小二便走过来给每个人添了热茶,菜团害怕江锦西看不见不知道茶杯放在哪,还抓着她的手碰了碰茶盏。 对面的少女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互动,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对了这位姐姐,我叫水心儿,这是我弟弟水木,他还有些怕生,不过刚刚还是感谢您愿意让我们一起坐在这里。” 江锦西回过头,她好像是看了他们一眼,又好像是没有看,她眼上带着白绸,众人看不清她眼中到底是什么神情。 “不必。” 江锦西收回了目光,端起茶杯轻轻碰了碰唇角,却没有喝,又问道: “你们二位是来这里拜师学艺,还是有其他的事?” 那位名唤“水心儿”的少女闻言,抬头回应道:“我和弟弟之前边测过灵根,这次过来,也是听说清云山也在这边招徒,就想来看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进入清云山,拜入那位座下。” 看着她眼中的希冀,菜团就算不知道这少女口中的“那位”是谁,也被她看知道。 似乎也对他们口中的那位感了兴趣,江锦西转过头,问道: “可是之前一位单水灵根的弟子想要拜入她的门下,都被拒绝了,你怎么那么肯定自己一定会被看中呢?” 那少女听到这话,原本暗着的眸子好似突然亮了一些: “我之前听说过一些传闻,听说这个玲珑峰主从前曾经收过一个徒弟,可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她才不再收徒。” 菜团闻言,一下子凑了过去:“为什么突然不收徒?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两个陌生兄妹俩、再加上一个好奇心爆满的菜团,三人便当着正主的面,八卦起了当年的事情。 丝毫没注意坐在一边的江锦西攥着茶杯,微微发红的手指。 “......听说,当初那玲珑峰主出现得也是莫名其妙,好像就是某一天突然出现的一样,毫无征兆......” 高台上测试灵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倒是没有再出现像江锦西那样的情况,可像玄凌风那样的天才也没再出现过。 似乎终于找到愿意陪自己聊天的人一般,水心儿跟菜团一聊,便从中午聊到了傍晚,要不是江锦西催促,他们可能再聊一晚上。 待到天边落日染上了一抹紫红,归巢的鸟扑凌着翅膀回到了枝丫,江锦西才将菜团从那个三人八卦小团体中分离出来。 走出茶馆,江锦西扶着菜团的手,问道:“你们到底在聊些什么?连你家亲爱的小姐都顾不上了?” 她瞪着眼睛,仿佛眼中写满了哀怨,朝着菜团看去,后者被这人吓了一跳,一边没好气地给她带路,一边又解释道: “其实我想,如果小姐你能进入玲珑峰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找到那个望清君,让她帮你看看,能不能修炼。” 江锦西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是为了我的事?” 菜团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闻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说道: “刚刚你不是没有在上面测到自己的灵力,我就是觉得,如果是那位发明了能让普通人修炼的法决的望清君,应该可以找到修复灵根的法子吧?” 第二十一章:路遇挑衅 江锦西闻言哈哈一笑,随意拍着身边丫鬟的身子,说道:“走吧,咱们该去找人了!” 她转过身,正抬脚准备朝前走的时候,却突然撞到入一个人的后背,她连忙抬手用竹竿撑了一下,稳住了身形,菜团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被撞那人一转身,对着江锦西主仆两人就骂道: “哪来的瞎子,知不知道小爷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江锦西闻言,瞬间抓着菜团的手,绕到她身后,扶着她站稳了身子。 菜团看着面前那个理直气壮的受害者,不禁心生厌恶,她扶着江锦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又听对方说道: “哎,跑什么?撞了人不道歉就准备离开,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你想干什么?!” 男子上前就要朝江锦西的手抓去,这时,菜团赶紧将自家小姐护在身后。 男子眼见一次不行,皱着眉头看着站在江锦西身前的菜团,那双促狭的眼微微一挑,伸手就要朝菜团的肩膀抓去: “我想干什么?既然你那么护着她,看你还挺有几分姿色,不如你跟爷一起?” 他说着,一双眼射出的光仿佛黏在菜团身上一般,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又说道: “陪爷一晚上,爷便放过你那个......” 砰—— 这时,江锦西突然从菜团身后站了出来,只见竹竿一扫,杆头便狠狠地击向对方的腹部,一道罡风将那人打出一丈远。 而后,江锦西抬了抬下巴,高傲地对着那人说道:“劝你嘴巴最好干净点!” “你、你这个瞎子,你可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那人不死心地站起身,指着江锦西又说道,“敢打我,等着老子叫我家师兄,以后怎么治你吧!” 江锦西闻言,似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的双眼被布条缠着,所以看不清也看不见面前的景象,只能靠着精神知道他大致的方向。 “小姐?”菜团在一般抓着她摸索的手,问道,“我们走吗?” 可她没想到,一向低调不惹事的江锦西竟放开了她的手,蹲下身饶有兴味地对着那人问道: “哦,说说,你师兄是谁?” 那男子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他下午才测出了水、木双灵根,拜在了轩辕剑宗的一位长老门下,所有人都对他艳羡不已,上赶着要与他交好。 可这二位...... 刚刚受了江锦西那一下,现在肚子正吃痛,男子又抬头看到了对方挑衅一般的样子,何况对方还是个目不能视物的瞎子,一股无名火便窜了上来: 只见他捂着肚子站起身,朝后退了几步之后,指着江锦西狠狠地说道: “行,你就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叫我师兄来找你!” 他一般说着还一边朝反方向跑去,那姿态有如丧家之犬,好不狼狈! 菜团不禁被那人的样子给逗笑了,过一会儿才想起站在一旁的江锦西: “小姐,你不会真的要在这里等着他吧?” “等什么?你家小姐我像那么闲的人吗?走了,快去看看回春坊那边开门了没,我们去找人。” 江锦西闻言只轻轻一笑,便收起了面上严肃的神色,拄着竹杖让菜团带自己朝回春坊的方向走去。 日暮将歇,街道两旁华灯初上。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时候也尽数散去了,周围到是一下子安静下来,菜团扶着江锦西,来到了一家平平无奇的药铺门口,她上前轻叩房门。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江锦西手中的竹杖也开始不耐烦地敲着地面发出轻响,那铺子里才传来声响。 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童推开了门,对她们先是行了礼,接着垂眸说道: “我家掌柜有请,请二位跟我来。” 他说完,便将门完全打开,让江锦西扶着菜团可以走进去,这才又将铺子的门再次关上。 药铺之中只点了一盏红烛,钟无恙正坐在一边对着桌子上的药材发愁,几人走过去的时候,好似没有注意到,依旧抵着头鼓捣着自己的药材。 这时,江锦西突然抬手,一道暗光顺着小童的耳边就朝钟无恙飞去,正好落在她面前。 砰—— 接着便是江锦西淡淡的声音: “这是给你的诊金。” 此时那小童和站在江锦西身边的菜团都还没反应过来,小童甚至有一瞬以为自己领进来的这位想要刺杀自家掌柜,被吓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可看清桌子上摆放的物件之后,他又将心给咽了回去。 要不要这么吓人?! 似乎察觉到那小童的心理,钟无恙对他说道:“阿林,你先下去吧” 她说完,又伸手推开了江锦西放在她跟前的木头匣子,看到里面的物件,脸上的表情一喜,抬起头便对着江锦西说道: “这是当年师尊送你的玉花簪?你真舍得当诊金给我?” 江锦西撇了撇嘴,说道:“你肯帮我,不就是看中了我手上的这东西吗?难道你不想要,那就还我,师尊他老人家统共才做了几朵,你不要,我就不给你了!” 她说着,就要过去抓那个匣子,可惜钟无恙比她多了一双眼,早在她过去之前,就已经将那匣子收回了自己的储物戒指。 收回去之后又拉着江锦西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才想起人家到底是客人,不该怠慢了,便为江锦西倒了茶,送到她跟前: “得了,你也知道储灵玉不好找,换你一个玉花簪,那分明是你赚了。” 菜团默默地接了江锦西手中竹杖,站在一旁。 江锦西:“那玉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此刻你也不过是帮忙修复一下,那里值一只玉花簪?” 她说着,抬手在桌子上摸索着什么,钟无恙又伸手替她摸到了茶杯,前者微微点头,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清茶入喉,既润了口,又顺了她一下午在茶馆二楼迎风所受的燥气。 “你的眼睛,此刻已经黑了吧?” 钟无恙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对方惬意的模样,问道。 江锦西手一顿,白缎后的眼睛好似眨了眨,接着说道:“早就该黑了,这些天用灵力压着......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钟无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用指尖沾了水在木桌上画着什么,一边说道: “师尊问我你的去处,我想来,那一役后你定是受了重伤,该回去养伤了,就派人查了你的身份。” 她抹了茶盏边上的杂质,接着说道:“知道后,便向师尊请命,来广陵替清云山招徒,没想到一上来就是冲着你来的。” 菜团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听得云里雾里,只好一脸疑惑地看着地板。 第二十二章:随行回山 她好像从其中听出了一些事情,但是不敢确定,也只能将一切的疑问都先埋在心底。 “等到我身上的伤再恢复些,师尊那里我自会回去谢罪,”江锦西沉下了语气,说道,“所有的事情也会跟他老人家有个交代。” 看着她难得乖顺的模样,钟无恙也不好在为难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便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茶杯上映出的淡淡虚影,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你重伤一事,我已与师尊他老人家说明,这一点你到不用太担心,只是有一点,接下来,你要跟着我一同回清云山。” “为何?”江锦西闻言拧起了眉头,“不是,我好不容易偷个懒跑出来了,为什么又要让我回去?” 这位小姐安静乖巧的人设刚刚维持不过半个时辰,就又崩了个彻底,只见她把茶杯往一边一放,似乎还存有几分理智,知道摔了杯子,对方肯定还会跟她索要赔偿,还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模样倒显得有些滑稽。 菜团偷偷捂嘴暗笑了一声,却在钟无恙随意一瞥中,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你也知道自己是偷懒?!” 钟无恙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行事动作什么的都比较随便,没有江锦西那么多顾虑,只见她轻拍木桌,假装生气地说道: “你闯下的祸事,为何要我们清云山上下数千人陪着你遭殃?” “那人又回来了?” 听闻此言,江锦西也收起了自己的不正经,瞬间站了起来,因为站的太激动,连带着她身后的板凳也翻了个底朝天。 不知道江锦西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菜团也只当是她犯了什么错,才被迫跑下山躲回家里,至于是什么事情,尚在思考中。 菜团上前,替江锦西将长凳扶了起来,又让她重新坐下,这才又老老实实地站回了一旁。 桌子上放置的灯盏烛火也因为两人这一番动作,晃了几晃,连带着两人映在墙壁上的影子都微微摇动着。 江锦西抿着嘴,似乎挣扎了一会,终于又说道:“算了算了,行吧,我跟你回去!” 她像是终于做出什么关乎生死的抉择一般,白色布条遮盖的双眼仿佛在死死盯着一旁优哉喝茶的钟无恙。 后者倒是被盯得毫无负担,依旧在桌子上玩着茶水。 但还没将一个符号画完,钟无恙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道:“先不说这个,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江锦西托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 “广陵皇帝身上中了还尸散,这事你知道吗?他今天见我们的时候,我留心看了一眼,那毒虽阴险可下毒之人的手段显然还不算高明。” 她两指提着茶盏边沿,微微晃动,饶有兴味地看着桌子上被她弄得四散的水渍。 “还尸散这药世上能找到的人可不多,且不说那些世外之人,不屑于你们这小小的广陵,剩下的也不过寥寥,这下毒之人并不难猜。” 江锦西闻言,拢了茶盏,接着她的话说道:“说道毒药,还尸散并不算是最厉害的,只不过比起其他的毒,这个更好控制一点。” “而且,后宫妃嫔们身份复杂,一些人的背景甚至连你我也难以应付,更别说找到这小小的一味毒药了,你有怎么能肯定是某人做的?” 钟无恙闻言,也算了解了对方的态度,便不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 “既然这样,你今天就先回去,你跟我同行之事,你准备怎么和其他人说?” 江锦西闻言顿了一瞬,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要怎么和别人解释,就像当年她突然跑出去,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谁也没说。 甚至最后突然回来,江涛也只是随便问了一下大概,并没有纠结她为何会失了双眼......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只听门外一阵骚乱。 “就是这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进去了!” “这里是吗?” 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带着几分傲慢的语气让在座的两人不觉皱起了眉头。 “给我把这门撞开,我就不信了,今天还找不到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江锦西吃了一惊,旁边菜团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两人一起看向了钟无恙的方向——当然,江锦西带着白缎,可能方向不怎么准确。 “钟大夫......” “行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她摆了摆手,当即止住了菜团要说出口的话,又喃喃道,“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我现在可算知道师尊他为何一直操你的心了。” 她大步走到门口,终于在门外众人开始砸门之前,为他们开了锁,钟无恙一双凤眸扫视众人,最后落在其中一个穿着眼熟衣袍的男子身上。 说道:“你是轩辕剑宗的弟子,为何来我这里叫门?” 那弟子原想着,他招惹的人最多也不过是一小小王朝的无名之辈,把自己推出来也不过是为了长个面子,可这门一开,他看到出来这人,就一下子怂了。 他认得钟无恙的身份。 别说他认得,就连此时站在他身后的那个新招的弟子,经过下午的事,也认识了这位清云山神农峰的峰主,吓得立刻站直了身子。 谁知道这间小药铺里竟还有这么一尊大神啊? “嗯?怎么不说话,你们轩辕剑宗的弟子怎么大晚上的跑我的地盘,这是要来撒野?” 钟无恙勾了唇角,看着几人慌张的模样,也不知从哪来的恶趣味,想要戏耍几人一番。 “奥,我知道了,你们这是白日里没有机会孝敬我,这才趁着夜黑风高,来给我送礼物了是吗?那礼物呢?” 几人看着她这一副期待的模样,不禁面面相觑,那穿着轩辕剑派服饰的弟子狠狠瞪了惹事弟子一眼,又转过身,对着钟无恙行了一礼。 “钟前辈......” “人就不必进来了,把礼物给我,之后见了你们师尊,我自会替你们美言几句。” 那人虽然之前就在宗门中听说过神农峰主钟无恙无赖的个性,知道她最喜欢捏人脸的怪异嗜好,只不过那毕竟是传言,没有真正见过,便不能随意下定论。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钟无恙毕竟是一个前辈,私下里也不敢妄论,哪知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中的一些东西,有时候还是可以信一下的。 第二十三章:送行?选妃? 在钟无恙的淫威之下,众人只好从自己身上搜出来一些还看得上的宝物,送给了她,正打算就此离开时,那个新人弟子却突然冒了出来。 “钟前辈,我们来这主要是想找一个人,你刚刚有没有见到一个双眼带着白布的瞎子和一个姿色还不错的丫鬟进来?” 钟无恙朝屋子里瞥了一眼,正看到那带着白布的瞎子正在优哉喝茶,似乎从没见过像这小子这边愚钝之人,听着他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话的赞同。 当然,仅仅就表示了一个赞同。 轩辕剑宗弟子见自家师傅新收的弟子似乎有些脑子不够用,趁着他还没将自己真正意图说出来,直接就将人薅走了。 “你傻啊,你之前在门外面叫喊声这么大,前辈会不知道你的意图?既然她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还故意为难你我,这不是在光明正大地护着那人吗?你竟然还敢凑上去送死?!” 听着自家师兄的话,那胖子也突然明白过来,一边打着自己的脸,一边又问道: “那既然钟前辈护着那人,那那人的身份到底是?” 他故意留了白,等着自家师兄回答,可是那轩辕剑宗弟子却突然没了声响。 因为来了外人,此时京城的街道两旁繁华如昼,火红的灯笼高挂枝头,游人如织般来来往往,在一家家设计精美的各色商铺前流连。 待走到一行人走入灯火阑珊处,那穿着轩辕剑宗弟子服的人才继续说道: “以后行走江湖,切记,不可随意小瞧他人,此次不论你招惹那人又什么身份,都不许再议,回宗门后,我自会向师尊禀明。” 那些新招的弟子连忙回礼,答道:“是!” “看起来轩辕剑宗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我看这次跟着来的那弟子就不错,看起来软软的,可惜不能上手试试。” 钟无恙随意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几人远去的身影,语气之中皆是失望。 可正当她要转身重新回道药铺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来人对着钟无恙一拜,接着站直了身子说道: “我家主子让我来接江小姐入宫。” 来人正是之前江锦西和亲时不告而别的洛无涯,此刻他再次出现在这里,不知他那个朋友的伤,治好了没有。 江锦西微微一动,她也听出了来人是谁,不过再听到对方前来的目的,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为何是你家主子派你来请我?” “自从您在中央广场上亮相之后,百姓们几乎都知道您广陵与北境的和亲没成,幸得皇帝开口解释,这才没有引起众怒,不过当下那位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 洛无涯顿了顿,也知道在门口妄议皇帝不是什么好事,便抬脚走入了药铺,也顺手将门给关了上去。 等到两人站定之后,他才继续说道:“现下,皇上正在宫中设宴,说是要为二皇子送行。” 江锦西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奇怪地说道:“确定是找我?” “确定!” 看着她满脸疑惑的模样,钟无恙抬手取了茶杯给三人重新换了水,一边换还一边打趣道: “你可有将哪一次‘救美’给忘记了?好好想想,别莫名其妙就让人惦记上了。” 江锦西微微一笑,道:“那道不至于,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不过皇上这时候要我进宫,目的不能就这么简单。” 她一顿,又说道:“洛公子那个朋友,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可以帮你医治,但我有个条件......” 虽说皇上这个时候邀请众人进宫并不合理,但人家毕竟是老大,在你想要造反之前也要考虑考虑他那金丹时期的实力,如此这般,也就只能认命地顺着他的要求了。 等江锦西带着菜团乘着洛无涯准备的马车赶到皇宫门口时,那里已经停了一排的马车,皆是锦绣丝绸做帘为顶,极尽奢华。 金线银花映着火光,差点晃花了他们的眼。 “看起来皇上深夜折腾的,可不止几人,到底是出了怎样的事,要他这么兴师动众的让众人入宫?” 江锦西大致看了一下,周围赶来的多是一些家有适龄女儿或是儿子的大家,又想起之前测灵根时玄凌风春风得意的模样,心中对这次突如其来的宴会的目的,也有了几分数。 “不日,那些被选中的皇子公主们,就要远离广陵,到各自所拜门派下拜师修行了,皇帝不会趁着这个当头,给他们选妃吧?”菜团凑到江锦西跟前,小声说道。 江锦西没有回答她的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时,迎面走来的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真是稀奇啊,江姑娘这时过来,难不成是来自取其辱的?你可知这宴会可是皇上专门为庆贺二皇子殿下拜入清云山而举办的?” 来的人正是之前在广场上出言中伤过江锦西的,侍郎家的独女白昭云。 此时她一身靓丽桃色衣衫,衬着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可爱,要是忽略那张清秀小脸上扬跋扈飞的表情,可能会更惹人怜惜。 可惜她是白昭云。 但这时,站在宫门前的太监开始催促还未进宫的马车,也正好打断了她嚣张的气势。 一个婢女提醒道:“小姐,宴会就要开始了,还是快些入宫,莫要让侍郎妇人等急了才是。” 白昭云也只好冷哼一声,接着又进入他们的轿子。 菜团看了眼其他人家的轿子,又看了眼自家的破烂的轿子,小脸微红,觉得有些难堪。 可还没等她难堪一会儿,车流后边便有人朝这边喊:“那不是江丞相那个嫡出的废物女儿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我还看见丞相府的马车进去了,你说她不会是死皮赖脸要跟来的吧?” 另一人又说道:“我看可能,谁不知道她江锦西有多不要脸啊!” 砰—— 那人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不知道是哪飞来的碎石砸了个正中,捂着额头朝四周望。 却只见各家的轿子都掩着帘,除了被送来便一直尴尬地站在原地的江锦西主仆二人,周围并没有人注意这边。 而江锦西二人定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可那石子到底是谁扔的? 第二十四章:指婚 就在两人所站之地的不远处,一辆黑色马车中,玄玉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棋子。 马车里的空间足够,在他对面,还坐着一位青衫男子,看上去有些文弱的病态,可眉眼间却带着一丝厉色。 此时,他们正在执棋对弈。 “王爷,江姑娘给您请来了!” 布帘之外,洛无涯的声音传入马车内,玄玉霖捏着棋子的手一顿,抬眸看了眼对面同样在思索的人,手中黑子也终于落下。 “你该下去了。”他落了子,抬手对那人说道。 青衫男子闻言轻勾唇角,微微一笑,他将手中棋子放回,似是不悦地抱怨道: “真是见色忘友,皇子殿下就这么无情吗?再说了,江姑娘本就知道你的身份,这么藏着,很有意思?” 林郁摇了摇头,一边打开自己的扇子,一边感叹,可感叹了没多久,却又对上玄玉霖凌厉的目光,他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那张如玉般白皙的脸上的笑,却变得更盛了。 林郁并不是广陵的人,在玄玉霖身边的人也只知道,这位是他们家皇子早年在外面结交的朋友,至于他真实的身份,无人知晓。 “别老是这样憋在心里不敢说,你一直这般,迟早要吃亏,”他拿着扇子敲了敲玄玉霖的头,也不在意对方一寸寸黑起来的面色,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别怪我不提醒你,喜欢就趁早说,你这般委婉,到有些不像你了。” “多管闲事!”玄玉霖敲了敲马车壁说道。 他掀起帘子,看了眼林郁离开的方向,眼角却瞥到缓缓走来的洛无涯,又收回了目光。 这时,洛无涯走上进了马车,在玄玉霖面前跪下,说: “那个,主子,江姑娘她让我给您带句话。” 玄玉霖有些好奇,道:“说!” “江小姐她说,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告诉她,不要总是藏着掖着,让她还要去猜您的心思......呃,需不需要我......” 虽然他觉得江锦西这话说得确实在理,但毕竟玄玉霖是他主上,洛无涯也不好多说什么,可看着自家主上整日里的神色淡然,他实在猜不出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神色淡然的主上抬手止住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 “不用,我的处境她知道,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我不用用对付外人那般的态度对她。” 他如玉般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棋盘,又说道:“外面情况如何了?” “官吏们的马车已入了大半,马上就轮到咱们的了。” 他抬手放下了帘子:“顺便去将江姑娘接上,咱们一起入宫。” ...... “小姐,你说这四皇子是不是拿我们取笑,怎么将人放到门口便不管了?!这不是要看我们笑话吗?”菜团不满道。 她们在宫门口等了一刻钟,也没有看见来人,难免会有几分怨气。 可江锦西倒是悠闲地站在一旁,对周围人们的评论充耳不闻,只当是听笑话一般,左耳进右耳出,不过等了不久,她也开始奇怪,不知道玄玉霖将自己带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朝这边驶来。 “你看,有车过去了......那是谁家马车啊?”江锦西听到人们议论。 “哎,你看那像不像四皇子的马车?” “四皇子?那个病秧子......你拽我干嘛!” “毕竟是皇子,你声音那么大是嫌自己命长么?!” ...... 之后那两人的话江锦西听得有些不太真切了,她拉了拉身旁侍女的手,说道: “来了。” 菜团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让到了一边,洛无涯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两位,皇子殿下想请您过去。” 江锦西点点头,带着菜团,便跟着他走上了马车,坐到玄玉霖的对面。 “不知四皇子殿下专门将我找来,所谓何事?” 玄玉霖收起了棋盘,又吩咐人拿来了茶水和糕点,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袖,这才说道: “只是父皇让我们几人从各家贵女中挑选妃子,我还不想成亲,就想请江姑娘来帮我当个挡箭牌,顺便来蹭个饭,怎样?” 江锦西眉头一跳,想起外面对这位皇子的传闻轶事,不禁疑惑。 作为一个身体虚弱修炼天赋又不高的病秧子,怎么回需要自己来当挡箭盘避免桃花呢? 相比之下,让她来蹭饭这个说法可能会更让人信服些,她摇了摇头,又想到之前帮自己解围的石子,就压下了拆台的想法。 江锦西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是不介意帮皇子殿下挡挡桃花,只是不知道,您找我来,到底是想让我给您挡桃花呢?还是另有别的什么事?” 玄玉霖眸中异色一闪,端起茶杯掩去了自己唇角的笑: “我父皇在查你,你知道吗?” 江锦西淡然处之,毫不在意地将自己的竹杖放在一旁,回答道: “知道,但他查不出什么结果。” 江锦西自从以一副风轻云淡的姿势出现在玄敬面前之后,就知道他一定会派人探查自己的底细,所以,这还在她的意料之中。 “与北境的商贸交易已成,他查不出你的底细,就一定会让人看住你,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人绑在自己身边......或者,除掉。” “他杀不了我。” 江锦西指腹在茶杯沿上划过,她沉下心,淡淡说道。 “所以他想要人困住你。” 玄玉霖说完这句话之后,抬眸看了眼江锦西脸上的神色,又给自己添了热茶,没有继续说话。 他也是不久才收到的消息,自己的父亲自从那日放江锦西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暗中探查她失踪三年的踪迹,不过被飞鸟阁的人拦住了。 之后,玄敬宫里自己安排的人突然找上门,告诉他自己的父皇打算用自己困住江锦西。 但却没想过,江锦西一个连他都摸不清底细的人,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 “我知道这件事可能让你有些意外,父皇甚至不打算告诉你,就在今天这场宴会上定了你我的婚事,想着这毕竟是终身大事,便把你叫来了。” 第二十五章:杂音 江锦西闻言秀眉一挑,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问道: “所以,皇子殿下这是不想和我成婚的意思吗?” “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你有权利知道......罢了,事情我已告知,怎么做还是在你。” 他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抬手用茶杯掩去了自己唇角处一丝不自然的弧度,才淡淡说道。 “毕竟,等到花轿拉到门口,你再来一次逃婚,谁都不知道我父皇还会做出什么事。” 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抬眸朝对面沉思着的女子看去。 江锦西感觉不到他得视线,她正在思考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入朝和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顺理成章地跟着钟无恙离开。 “到了,你要跟我过去吗?” 不知她想了多久,知道玄玉霖的声音再次响起,江锦西才回神,只见她微微抬起了头,闻言疑问: “我眼睛看不见,跟着你去干什么?”她扶着菜团的手,让了让。 可还没等她抓着人,手却被另一个人抓住了。 “我带着你过去,你不用担心。”玄玉霖拉着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江锦西没躲,她也没打算躲,可一边的菜团看着自家小姐就要跟着四皇子走了,心里不禁有些焦急,说道: “四皇子,这,会不会有点不好?” 菜团不敢抬头看玄玉霖的眼睛,只好低着头,硬着头皮对他说道,一边说,还拉过了江锦西的手,好似想要将她往身后带。 江锦西闻言,淡淡一笑,便伸手拿掉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拉住了菜团的手。 “既然这样,便多谢殿下告知,我们就在这里下来吧。”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朝着玄玉霖微微行礼。 玄玉霖也只好将两人放到人流少的地方,又乘着马车离开了。 一下马车,菜团便急忙拉着江锦西问道: “小姐,要不是我拦着,你不会真的想跟四皇子走吧?” 江锦西一笑,伸手好像想要拍她的头,却不料拍到了菜团的脸上,被她嫌弃地避开了。 江锦西:“怎么,你还担心我会受欺负?”她收回了手,“跟着他有什么不好?既可以避开那人闲言之人,又不用担心有人不长眼上来添堵,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他?” 听了自家小姐的话,菜团似乎也觉得有理,但就是不希望自己小姐跟那人走得太近,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只好一边急得发火,一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小丫头一跺脚,干脆不说话了。 周围一些没见过江锦西的人,发现这边奇怪的主仆二人,也看了过来,人少还好,可人一多,难免会惹什么是非。 江锦西:“好了,这里还是皇宫,而且今天宴席之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本来我在这里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还是要小心行事。” 菜团闻言,赶忙上去拉着她,在周围人有些异样的目光中朝着举行宴会的大厅走去。 那里此刻,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多都是名门贵女,一个个打扮得美若天仙,一下子就将穿着素雅的江锦西给压了下去。 菜团脚步一顿,看着满堂的俏丽女子,突然有些后悔没让江锦西跟着四皇子一起,会不会被欺负先不说,至少可以免去很多他人对江锦西的非议。 江锦西似乎也察觉到菜团的不对劲,说道:“怎么,来参加的人很多吗?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父亲他们,咱们不好单独行动......”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菜团转身,只见江含雪挽着一个妇人的胳膊,正朝他们这里走来。 来人是丞相府的张姨娘,而刚刚说话的也正是她的女儿江含雪。 “大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到两人,江含雪好似有些激动,但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压了下来。 张姨娘显然和一直与江锦西不对付的另一位姨娘不一样,只见她到了跟前,朝着江锦西微微躬身,才说道: “今天午时,皇上便派人送来了请柬,相爷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就没有通知你。” 江锦西闻言,点了点头,他她看不见对方朝自己行礼,却也是微微躬了躬身,接着说道:“还请姨娘告知父亲,今天锦西便麻烦您照顾了。” 张姨娘点点头,一众人便没有在道路中停留太久,菜团领着江锦西跟着两人来到了他们相府的队伍。 江佳怡本来正兴致勃勃地等着宴会开始,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皇家宴会,自然会兴奋不少,可一转头突然看见了江锦西,却突然像泄了气。 “她怎么会在这里?”江佳怡一边指着江锦西,一边对自己身旁的江涛说道,“父亲,你不是说没有告诉她今天的宴会吗?她怎么会在这!” 江佳怡看着来人一时竟吃惊地站了起来,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 “坐下!” 江涛这时候也注意到了缓缓走来的江锦西,他剑眉皱起,冷声便朝江佳怡喊道。 江佳怡从来没被人这么吼过,就算是从前在家,江涛对他们虽然严苛,可从来没这么严厉地批评或者呵斥过任何人。 这是唯一一次。 江佳怡惊呆了,只见她连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双眼却还是死死地盯着江锦西的方向。 “见过父亲。” 似乎听到了刚刚江涛的呵斥,江锦西没费劲,便找到了他所在的方向,微微行礼道。 菜团看着这位相爷的表情,知道他肯定有一肚子的疑惑想问问这个被朝廷派去和亲的女儿,可是江涛目光顺着她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最后也没将话问出口。 “先坐下吧!” 他指了指后方一个位置,示意菜团将江锦西领到那里坐下,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等着这场送行的宴会开始。 菜团扶着江锦西坐下来之后,周围便一直有窃窃私语的动静传来,她为江锦西倒了杯茶水,便跪坐一旁,听了一会后实在忍不住了,不禁抱怨道: “小姐,这些人......”她低头攥着衣袖,小脸因为着急而变得通红。 这时,一只突然伸到她面前,江锦西抓住她紧攥着的手缓缓说道: “每天都有人在说废话,你又何必拿他人的废话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他们、他们说小姐......” “别急,总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二十六章:交谈 这次宫宴主角虽说是玄凌风,可是,玄敬为了拉拢京城各世家大族只见的关系,请了不少人,当然,也有为自己几个皇子选妃的意图。 此刻,金殿之上,玄敬还没到场,现场就坐的多是一些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一些天赋实力不俗的女儿家,也跟着自家长辈过来了。 还有一些今日在广场之上的修道之人,此时也坐在一旁,接受着各位家主官员的问候。 场面很是热闹。 菜团环视一周,一边顾着照顾江锦西,一边听着周围人断断续续传来的闲言碎语。 “你说江家大小姐怎么来了?不知道,不过有人说上次和亲一事不成,皇上打算将她配给四皇子,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 “皇上指婚还好,可那四皇子,他真的愿意要么?” ...... “皇上驾到!” 这时,一声响亮的喊声乍然响起,压过了大殿之上人们的闲言碎语,也将众人的注意力一并吸引过来。 众人只见,一道黄色身影在人们的注目礼中缓缓走来,他的衣袍之间,绣着瑰丽的金色盘龙,看起来使整个人威严无比。 见此人来,众人纷纷躬身行礼,在这个修仙的世界中玄敬虽为一方君主,可也只为一方君主。 “众位平身,都入座吧!”他一甩衣袖,在正中的龙椅上做了下来。 下方众人也都纷纷入座。 然后,宫人们便托着盘子,缓缓进入金殿,为到来贵客们摆上佳肴。 菜团从宫女手中接过餐盘,为江锦西整理好之后,才像四周望去,此时,众人们的话题似乎已经移到了别处,耳边议论江锦西的话少了不少。 朝临近高堂的地方看去,在玄敬的两旁的矮桌前,坐着几位皇子。 菜团找了一会,才在角落里发现了正持杯饮酒的玄玉霖,他垂着眸子,听着一旁的青衣男子的絮叨,眉眼间似有些不悦,但依旧沉默。 “早便跟你说了,你那父皇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是还尸散难有人认出,要是有......话说,你说江锦西她会不会看出了?” 林郁微微挑眉,他是京城林家的远方亲戚,前些年跟着母亲一起投奔主家,这才来到了京城。 不过,他跟玄玉霖一直走得亲近,坊间便有传说,此人整日里不干正事,就好跟着一帮狐朋狗友们流连青楼酒馆,修炼也不上心,甚至无人知晓他到底有没有修炼的天赋。 玄玉霖用酒杯按了按自己的唇角,闻言又移开,说道: “她看不出。”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人家正藏着一手呢!就等你这个......等你出手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林郁合上了折扇,又说道。 他斟酌了半天,又觉得这套路实在不是江锦西能干出来的事,可她一个江湖著名的医者,那东西还是她搞出来的,她为何会看不出? “江锦西为何会回来,你可知晓?” “不知,她本就行踪不定,连你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了。” 玄玉霖抬手夹菜,闻言没有说话,眼神却不自然地飘到不远处。 “她处境本就不好,当年相爷护着,才让她得以离开京城,没想到几年之后,江锦西竟然又回来了,”玄玉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 “这次回来,她的情况竟然比当年离开时更惨,江涛本就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愧疚,她这副模样,更让人担心。” 玄玉霖又斟酒一杯,递给身旁那人。 林郁用筷子挑了挑盘中菜肴,有些郁闷:“要是当年丞相夫人还在该多好啊,她那脾气,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正在两人为旧事唏嘘时,玄凌风端酒走了过来,两人起身行礼,那人说道: “四弟,何时竟结交了新朋友,怎么也不和我介绍介绍?” “皇兄,这是林家的公子林郁。”他掩着袖咳了一声,向玄凌风介绍道。 “林郁见过二皇子殿下,不知殿下此来,所谓何事?”林郁微微躬身,对着玄凌风说道。 对于这位二皇子,算是玄敬最得意的儿子,皇后所出,有具有单水灵根,天赋秉异,以后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玄玉霖却和他交往不深。 不为别的,玄凌风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在广陵这一隅之地,到了外面的大千世界,像他这样天赋好的人并不少有。 “此次出行,不知归期,我只是来打个招呼;不过,我刚刚见四弟似乎一直低着头,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因为玄玉霖身子骨一直不太好,皇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不太爱亲近这个一身病气的兄弟,他便一直形单影只的,可这次,玄凌风却突然在他身边发现了其他人。 他不禁有些惊讶。 这便主动上前,想知道是谁还愿意与自己这个病秧子兄弟交好。 “皇兄不必替我担忧,”玄玉霖微微躬身,重新与他对视,“倒是皇兄,为何不去看看各家小姐?关心起我了?” 玄凌风从未好好关注过他这个弟弟,也不知他性情到底如何,可作为一个从小便优于众人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众星拱月,从没有说要他去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他到底也是皇子,玄凌风心里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可能赶得上自己,这时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没什么意思,便也不再多为难,甚至不会像其他的人那样背地里嘲讽他。 玄凌风只是看不懂他。 “看来四弟这是不欢迎我?不过也罢了,二哥今日便要远去修道,这一杯酒,不知四弟可否给我个面子?” 玄玉霖自然不会因为一杯酒给自己惹麻烦,端起酒杯与之相碰,饮下。 之后,玄凌风便离开了。 “你这位皇兄,看起来很在乎你啊?”看着玄凌风的背影,林郁不禁感叹,他摇了摇扇子,对一旁的玄玉霖说道,“一看到你身边又什么风吹草动,就上赶着来打听?” 玄玉霖对他的言语不置可否,送走了玄凌风之后,依旧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思量着他父皇打算什么时候进入正题。 终于,酒过三巡,等到在场众人都有些微醺时,玄敬终于开了口。 第二十七章:流放北境 “此次将各位齐聚一堂,对于朕的意图,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他把玩着手中酒杯,随意地说道。 众人闻言,此时手上的筷子也都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玄敬的方向。 “朕举办此次宴会,一来,是为了送我的皇儿们外出修道;二来,也是为了交代下各位到了年龄的皇子,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玄敬此言一出,下方便一阵哗然, “不是说要选妃子吗?” “哎,算了,不过怎么又要安排皇子?” 耳边嘈杂的声音太盛,江锦西干脆不去注意,只将淡淡地品着手中一盏清茶。 当然,喧闹归喧闹,毕竟是人家请客摆宴请自己来,而且之前也没有确实的消息,那些宫里的小太监将请帖送到自家手上的时候,犹犹豫豫的模样,确实没有给他们什么明确的答案。 “咳,罢了。” “本想着这事合该是一件好事,没想到大家反映这么大,”玄敬端坐于高堂之上,又说道,“不过,今日各位想来也算尽兴,不如,就听朕絮叨絮叨如何?” 下方一片寂静,仿佛回答了他的话。 玄敬也没说废话,清了清喉咙之后,便接着说下去: “朕本是打算将几位皇子送出去修仙问道,便拜托了清云山长老多加照顾。” 他这样说着,其实年龄到了的皇子也不过几个,二皇子玄凌风是一个,还有三皇子玄子耀、四皇子玄玉霖......若是大皇子没失踪,或许还有他。 总的来说,也就三位皇子,还有两位公主。 菜团远远地朝大堂之上望去,又好巧不巧地瞄到一个熟悉的人,那人正一双美眸看着她身旁的人,她吃了一惊,又想到如果她家小姐真的要跟着钟大夫去清云山,倒是会跟她一路。 她说的那人,正是站在玄敬身旁一位妃子跟前的月凌歌,此时正看着这边的江锦西。 “朕打算封四皇子为北疆王,将北方临界的一片土地赐予你,若修仙之事难成,便回来继承封地。”他又接着说道。 这话,乍一听起来就和“你可以出去闯荡,但要是不成功就得回来继承家产。”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看来底下众人的面色,这情况可能并不是如此。 众人皆知,北方与外境交接之处,满地荒草丛生,十里不见生机,别说修仙了,就是正常的耕种繁衍也难以为继。 将人分到那样的蛮荒之地,与其说是赐予封地,让人锻炼,倒不如说是将人流放来的更准确些。 不过,众人又看了眼此时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正主,还在神色如常地喝着酒,好似场下这件事与自己一点干系都没有一样。 想到这人本就是一个浑身病气的秧子,让一个有修炼天赋的人去,皇上如今让他去,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玄敬正了神色,又说道:“前段时间,朕与北境王签订了互通商贸的协议,如此一来,那边以后可能会变得更热闹些,对于你也的挑战也更大。” 这般钱少事多离家远的差事,确实很热闹。 玄玉霖抬了茶盏,掩去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睫毛颤动,眼底一丝异色便随着光影化去,散在周围红烛的火光之中。 玄敬此时说这事,众人之前就曾私下里暗自揣测过,关于玄玉霖最后的归处。 有人猜他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深宫之中消失;也有人猜想,玄敬可能会给他一笔银子,虽说他确实是个药罐子,但玄玉霖到底也算是皇帝的儿子,总要有些优待;甚至还有人猜想,这位这些年来一身病气从未好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准。 玄敬微微偏头,看向了不起眼处一直旁观不语的玄玉霖,问道: “咳咳,玉霖,你看怎么样?” 后者整了整服饰,站起身来,对着正中龙椅上那人躬身行了一礼,道:“儿臣谢恩。” “好,那朕再说一件事。”他收回了目光,又在下方来回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江涛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 玄敬在上面察觉到他面上的不自在,问道:“江丞相,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自在?” 后者坐正,说道:“并没有。” “好,那么朕想问问你,你家那位嫡出的女儿现下也二十又一了,前些日子她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朕还要好好感谢她。” 以为玄敬这话不过是暗中嘲讽,江涛皱了皱眉,应道: “那是小女应该做的。” “江家姑娘,不知朕将你许配给玉霖,你可愿意?” 如果说,之前的事,众人还有些心里准备,可这现在玄敬又将丞相府的那个既不能修炼、又瞎了双眼的小姐指给四皇子,这又是什么意思? 打算将他们凑一对吗? 江锦西缓缓抬头,因为刚刚玄敬专门提了她,这时候众人的目光也齐齐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江锦西虽眼盲,可又不是木头,这么多目光她自然能察觉得到。 只见她招呼了一遍伺候着的菜团,扶着他站了起来,说道: “民女......” 可就在这时,宴席之中一女子突然站了起来:“皇上,民女觉得,江小姐担不起一个王妃的称号!” “是啊,她一个瞎子,而且又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只凭自己生在了丞相府中便又这般好的待遇?她凭什么?” 那人的话音一出,周围一些被框来的名门贵女们便突然同仇敌忾起来,沆瀣一气地对着江锦西讨伐起来。 这些人的心理并不难猜,无非是发泄自己大晚上怀着想要飞凤凰的心思,却被人当头浇了冷水,又被一个自己寻常根本看不起的人抢了先,嫁给了皇室子弟。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要被流放......啊不,前往北境。 那些姑娘们估计是被嫉恨熏了头脑,不知好坏了。 听着耳边熟悉的话语,江锦西紧了紧拳头,压下了心中的不屑,继续沉默着。 砰—— “安静!”玄敬突然大喝,声音中带了些许灵力,“都安静,朕做什么事,用得着你们插嘴?!” 第二十八章:毒发 灵力随着声音向四周扩散,将那些愤愤不平之人的声音都压了下来,玄敬皱着眉看向江锦西,等着她的回答。 可这时,他突然感到肺部一痛,接着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咳咳咳!” 好似是心急让火攻了心,还没等江锦西下一句话说出,周围人迅速围了上来: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快、快、快传太医!” 玄敬身边的侍从一时都晃了阵脚,正手忙脚乱地围在皇上身边,在宴席中坐着的官吏家眷们,这时候也一个劲地朝着玄敬的方向看。 玄凌风见状赶紧跑到他父皇身边,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道: “去请清云山的长老过来,今天不是来了一位钟长老吗?去请她,就说我愿用玄晶铁矿来换我父皇的性命!” 一旁的太监闻言,知道这事涉及到玄晶铁矿,就不是他一个皇子可以决定的,站在原地犹豫着,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这、这......”小太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他的样子,他不知是真气了还是佯装,对着那太监便吼道: “你还愣什么,还有什么比我父皇的命还重要吗?!” “是、是,奴这就去!” 小太监从没见过他这番气势,被吓了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地朝着宫门口跑去。 “先把父皇扶起来!” 见那人终于去找人了,他正打算将玄凌扶起来时,一个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觉得,你们还是别动他比较好。”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江锦西扶着菜团,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当然,因为她这一喊,虽然很疑惑,但玄凌风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一位官员看她靠近,不禁怒道:“江锦西,你喊什么!” “就是,不扶?难道就看着皇上这么倒着,最后若是伤了性命,你担得起吗?” 玄子耀在一旁也急了,本来他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听到不得了的事情也就算了,还遇上了自己父皇突然毒发。 江锦西没有停下,人们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将她拦在台下。 “皇上是中了毒,不要随便动他!”她说道。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肯定的话,不过,这话说是说了,信不信就是个人的事了。 于是一人说道:“你怎么知道皇上中了毒,莫不是这毒跟你也有些关系?” “张将军,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怎么不说,这毒是你放的呢?” 玄玉霖走出了,缓缓说道。 看着他的身影,玄凌风微微低头,看着一旁靠在龙椅上的玄敬,眯起了眼,可就当他要有什么行动时,又听玄玉霖说道: “二哥,这事,还是交由你来定夺。” 那毒到底是他下,所以玄玉霖不好太插手这事,虽然江锦西这次出面可以将他动手的痕迹抹去,但只害怕过程中会出什么差错。 还没等他说话,江锦西就又说道: “等不到人来了,你让我过去,我先帮皇上稳住气血,先抑制住他体内毒素的发作。” 一个官员看着江锦西逐渐靠近,又喊道:“皇子殿下,她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当真能将人救活?” “是啊......” 玄凌风皱着眉,看着面色铁青的玄敬,眉头一紧:“太医赶过来还要多长时间?” “快、快了......” “时间来不及,”江锦西又说道,在心里默默盘算,“必须马上有人帮他压制住经脉中的毒素!” 她听着周围的动静,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好似静了一瞬,江锦西干脆不再多做解释,直接飞身一掠就来到玄凌风跟前。 她皱着眉头,在玄凌风开口之前准确地抓住了玄敬的手腕。 “放肆,你干什么?!” “用灵力压制住他的经脉,快点!” 江锦西没和他废话,她收回了抓着玄敬手腕的手,便朝着他身上几处大脉一点,之后才又将玄敬的手腕递到玄凌傅跟前。 “我没有灵力,只能借你之手,如果你想要他活着,就先别考虑别的,把他灵脉中的毒气先压制住!” 玄凌风闻言,正要犹豫的时候,一只手却已经被塞到了自己手中,江锦西已拎着竹杖站到了一旁。 “皇子殿下!皇子殿下!” 这时,不远处一道声音突然传来,众人望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抹着额头上的汗,朝这边赶来,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皇、皇上他怎么了?” “老太医,快给我父皇看看!”看到来人,玄玉凌风让出了位置,将人迎到玄敬跟前。 老太医见惯了这种场面,来时急忙的神情这时候已经收起,表情严肃地探了他的脉,收回手,说道: “这、这......”他犹犹豫豫,“这”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皇子殿下,不满你说,皇上这是中毒的反应,而且......”他额头缓缓渗出了汗,“而且这毒及其凶险,如不是有人封住了皇上的经脉,他、皇上这时就已经......” “什么?!” 玄凌风呆站在那里,他没想到,今天只不过是一场为他举办的送行宴而已,竟会有人打自己父皇的主意。 “你可知这是什么毒,又该如何解。” “恕臣才疏学浅,看不出这是什么毒,也......没有解毒的能力。” 老太医摇了摇头,他叹着气走到一边。 玄凌风又看向江锦西,他记得刚刚就是她这人一番动作,才留住了玄敬的性命,如果她真能看出玄敬身上是什么毒的话,那解毒的办法,是不是也知道? “江姑娘,刚刚是我失礼了,眼下我父皇身上的毒,不知你可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 他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想起之前对江锦西那种不屑,不禁心存侥幸,幸好刚才自己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江锦西站在原地,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 倒是一旁一直站着的哪位富家小姐,听到被称为天之骄子的玄凌风竟然那样恭敬地对待一个自己根本看不起的人,心中妒火肆虐,张嘴便喊道: “二皇子殿下,您干什么要去问她,江锦西刚才说不定只是歪打正着猜对了,她不过只是个瞎子!” “瞎子又怎么了?!” 拦下一旁打算说话的人,江锦西缓缓放出了精神网,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朝说话的女子压去。 女子只感到一股压迫里扑面而来,让她不觉感到恐惧,她咽了又唾沫,没有说话。 “从一开始我就想问了,就算我身有残疾有如何?真正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你......” “好了,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说,江小姐,不知我刚刚的问题,你是否能回答?”玄凌风道。 “抱歉,皇子殿下,这毒,我解不了。” 江锦西微微行礼,又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缓缓朝江涛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第二十九章:散灵粉 玄凌风吩咐人将玄敬送回了寝宫,再回来将众人散去,才有时间重新去看自己的父亲。 此时,他站在寝殿之外,看着小太监恭敬地将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请了过来,连忙上前为她提着药箱。 “二皇子殿下,”钟无恙微微躬身,“来的时候李公公已将具体的情况告知,只是这件事,我还要看看皇上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下定论。” 玄凌风闻言,本来微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些,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请。” 关于玄敬身上的毒,这两天钟无恙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她不惜这种宴席,被找上来之前时,李公公给她说了大致的情况,也说了江锦西的异常行为,让她有了个心理准备。 钟无恙心里知道皇帝身上这毒的来头,虽不一定会解,但却知道,这毒它不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爆发,所以,她怀疑皇帝这次毒发,原因在别处。 随着玄凌风进入寝殿,钟无恙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味道,似有若无地飘散在空中,让人嫌恶地皱起眉,可当钟无恙目光扫过玄敬枯黄的脸,也不禁惊讶地想,那毒的效力竟然这般强大?! 钟无恙一惊,脚下步伐也就快了起来。 只见她上前便搭住了玄敬的脉,一丝金色的灵力顺着她的指尖进入他的体内,游走一圈之后,钟无恙终于收回了手。 “他体内的毒早已深入骨髓,因为一直有金丹级别的灵力压制,才得以坚持到今天。” 闻言,玄凌风眸色微闪,既然是早已深入骨血的毒,那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发作?肯定是宴席上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父皇身体里原本就有的毒。 “长老可知,这次毒发原因为何?” “还尸散,”钟无恙淡淡道,“你父皇体内本就有还尸散,但是这毒一直以一种奇妙的平衡在他体内存在,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 玄凌风闻言,又问道:“什么是还尸散?” 钟无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有些同情,还还带着几分怜悯: “还尸散是我清云山一种研制的一种不外传的毒药,由玲珑峰峰主望清君所制,此毒毒性极强,一个普通人就算只沾染一点,也会殒命。” “那我父亲身上这还尸散?!” “皇帝身上的还尸散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身上的毒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她顿了顿,继续说:“有人在皇帝的酒里下了散灵粉。” 玄凌风闻言,目光一凛。 还尸散是江锦西闲来无事折腾出来的,知道的人可能很少并不奇怪,但散灵粉这种闻名大陆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毒药,知道的人可就多了。 “来人!” 一个侍卫闻言带着道走了过来:“在!” “去查查今天的酒水是谁准备的,将人带过来!” “是!” 那侍卫走后,玄凌风看着玄敬慢慢被毒性侵蚀的皮肤,在心中慢慢思索着其中利害。 “钟长老,您说您不能解毒,那知道玲珑峰上的那位,在哪里?如果能找到她......” 钟无恙默默地站起身,又将手搭在了玄敬的手腕上,却提起了其他: “皇帝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已经稳定下来了,二皇子,那个公公找上门的时候所说之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玄凌风一愣,想起自己之前交代给小太监的事,抿了抿嘴,但他又看着玄敬垂危的模样,眉头一紧,好似下定了决心。 “自然,只要能解了我父皇身上的毒,与清云山相连的矿脉,我自会双手奉上。” “好!” 钟无恙微微一笑,竟丝毫没有一点趁人之危的不好意思:“我知道一个人能解了毒,在离开之前,我会将她带来为皇帝解毒。” “多谢!” 钟无恙眼底的笑更灿烂了,她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药箱,对玄凌风告了别便离开了。 这时,侍卫带着一个厨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啊啊......” 那侍卫将厨娘送到玄凌风跟前,让她跪下后,对玄凌风说道: “皇子殿下,这位就是今天准备酒水的厨娘。” 玄凌风看着她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不禁惊讶:“这是个哑巴?” “她的舌头被人割掉了,我在御花园里的水井旁找到她,她已经是这个模样,我问她毒酒的事,但这人只是个厨娘,也不识字,我......” 玄凌风止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又看向那个没了舌头的厨娘: “知道我是谁吗?” 厨娘惊恐地瞪着他,大张着嘴巴,好似在求饶。 玄凌风皱了眉,说道:“知道我是谁就好,我问你话,你不用回答,只管点头摇头就行。” 厨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机灵。 “我问你,今天有没有奇怪的人?你不用回答,我说,你点头摇头。” 玄凌风摆摆手,接过侍卫手中的纸笔,一边写着御膳房中仆人的名字,一边向身边的厨娘询问。 不过一刻,玄凌风看着宣纸上被留下的一个名字,微微眯起了双眼。 江锦西跟着大部队离开之后,私下又派人给玄玉霖送了口信,这才跟着江涛他们一起回了丞相府,而关于皇上提过的婚事,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 “其他人就先回去吧!江锦西,你跟我过来。” 一回丞相府,江涛便让闲杂人等各回各院,自己却将江锦西叫到了书房。 他拉着江锦西的竹竿,一直将人带到了屋内之后便转身关住了房门。 “你的事,我不会太多干涉,但我只希望,如果你有事需要帮助,我能做你的助力。” 江锦西没说话,刚刚在殿堂上她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可能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她之前便知道这次回来,江涛一定会找上自己。 她想了很多种对方可能会跟自己说的话,却唯一没想到会是这事。 “女儿知道,若是没有其他事,女儿便离开了?” “你回去吧!” 江锦西收回自己的神思,对着江涛拱了拱身,就打算离开。 第三十章:她是什么人? 总算回到了家,江锦西拉着菜团,一边催她快些回去,一边不断地用竹竿敲打着地面,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别敲了别敲了,小姐,这大晚上的,你是想让相府所有人将咱们记恨上吗?”菜团拉着她的手,说道。 可能因为她按住了对方的手,江锦西果然不再像之前那样用竹杖敲了,而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菜团走进了院子。 菜团将江锦西送回屋子,照顾她躺下休息,正打算离开时,床头的窗户却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了,她只得过去将窗户关上。 可当她人再次转身的时候,屋子里却又多了一个人。 钟无恙随意地坐在圆桌前,还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此时正品着茶香,向她们这边看过来。 江锦西似乎也知道这不速之客的到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靠着床沿对来人露出了一抹笑。 江锦西笑道:“这么晚了,怎么突然过来?” 钟无恙:“跟你分享个好事情,皇帝那边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我这次可没有抢你的活儿,过些天,你还得跟我进宫一趟。” 江锦西又笑了一声:“你这分明是给我找活儿干,算什么好事情,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睡觉了?” “二皇子说,如果你能将他父皇的毒解除,就将咱们那边的玄晶铁矿送给我们,怎么样,让你出手不亏吧?!” 钟无恙笑着,嫌弃地拨弄着水杯上的茶叶。 她尝了一口,立刻咳嗽道:“你这的茶怎么这么苦啊?难喝死了!” “钟大夫,这......” 菜团正准备解释什么,可江锦西却没有搭理她的抱怨的意思,她阻止了菜团,又冲着人摆了摆手,好似赶猫狗一般: “喝不习惯我这里的茶,就赶紧走,我有没有要留你,去去去!” “来日我来找你,记得准备好!” 钟无恙一边说着,一边又从门口跳墙离开了相府,屋外的月色如水般洒落,在地上映出斑驳的树影与房屋的模样。 菜团收回了目光,走回来为她关上了门窗,却没有离开,而是走到江锦西床边,问道: “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江锦西重新躺回床上,闻言枕着自己的胳膊回答:“说吧,等我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回答你。” 菜团转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夜间微微有些凉爽的空气便顺着她的呼吸一进一出,形成一团淡淡白雾。 “您是不是就是清云山那位玲珑峰的峰主?” 江锦西眉头一挑,笑道:“哦,厉害啊,怎么看出来的,为了隐藏这个身份,我可是煞费苦心呢!” 菜团扶额,谢谢,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她这样说,也算是承认了,菜团揉了揉自己的脸,又问道:“那你的灵根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恢复吗?” “这个啊......”江锦西感叹。 江锦西曾经想过无数个理由,去诓骗那些刨根问底想要知道她身上秘密的人,可是却从没派上过什么用处,因为那些人要么就信得过她,要么也不好意思多问。 “等时候到了吧,到了我自会告诉你......”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江锦西便被人从床上薅了起来,她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般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姐,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在院子里发现了两具尸体!” “尸体?”江锦西疑惑道,“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菜团拉着她走出了屋子,在小院正中的地上,此时正纵向摆着两具尸体,看样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带我去看看他们的脉象。” 菜团将人带到跟前,江锦西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不悦地皱起眉。 “告诉我父亲他们了吗?” “没,没敢说。” 江锦西将摸索着,在一人的腰间摸到了一枚玉牌,将它拿到菜团面前,摸着上面的花纹,问道: “给我描述一下,这是什么?” 菜团看着她手中绘着龙纹的玉佩,吓了一跳,犹豫道:“上面、上面好像是一条,龙?!” 江锦西闻言立刻起身,菜团不知道她怎么了,而后只听前者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语气变得异常冰冷: “这尸体先放着别动,菜团,你去将相爷请过来,快一点!” “是!” 似乎是被自己小姐突然严肃的神情给吓了一跳,菜团闻言立刻朝着门口跑去,不一会就将江涛请来,江涛来的时候,便看到江锦西站在一旁,一双眼眸紧闭,却没有系什么带子。 其实,平心而论,江锦西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姿色不错的美女,就算不看她的眼眸,也知道这人曾经还没失明时的颜色。 江涛看着她的模样,不自觉想到了一位故人。 “父亲!”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江锦西没在继续站着,她朝着江涛的方向微微行礼,就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江涛的注意力也被她引过来。 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在小院的正中间放着两具已死透了的尸体,而且在那尸体旁边,一块翠色的玉佩看起来好生眼熟。 江涛上前将那玉牌捡起。 “这是后宫太监们佩戴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他问道。 江锦西点点头,手中竹杖摆弄着那两具尸体: “那玉佩是在这两人身上翻出来,看样子这人的身份应该是宫中那位公公吧!可宫中哪位会闲着没事到我这里来溜达?” 江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抿着唇不说话,长满老茧的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手中光滑的玉佩,眼中是茫然的神色。 难道真是她...... 此时再宫中,二皇子正端坐着,在听手下一个侍卫说着什么: “殿下,我们看了一晚上,发现有二人从墨妃娘娘宫中跑出。” 玄凌风:“他们的目的地是哪?” 侍卫:“丞相府......江家大小姐的院子。” 玄凌风攥着手中宣纸,眉头一挑,说道:“江锦西?” “是的,前些日子,皇上派人查江家大小姐失踪三年的行踪,皆无攻而返,现在墨妃娘娘又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殿下,您说这个江锦西她到底是什么人?” 第三十一章:下毒者是你 皇宫的红木围栏中,一位身穿华服的美貌女子面色严肃,正急匆匆地不知要赶去哪里。 “娘娘,这一大清早得您为何这般忙乱?”跟在她身后的宫女低着头,看着自家主子焦急的身影,不禁好奇问道。 “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墨妃冷声呵斥,“一会儿,不管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都给我学机灵点,要是敢对第其他人说,我饶不了你!” “是!” 她这话说完之后,那宫女果然安生了不少,只低眉顺眼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绕过几个亭台,来到皇宫一处人迹罕至之处,墨妃绕过假山,那里正站着一位体量纤细的黑衣人,他脸上裹着布条,墨妃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她冲那人质问道:“我来了,你不是向我保证一定会成功吗?怎么会搞砸?!” “你知不知道,若是让皇上知道我暗中对那人动的手脚,会怎么处置我?” “你急什么?”黑袍人缓缓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再说了如今这情况,皇上一定不会有事,就连四皇子也被流放边疆,余下只剩个三皇子,能力还差,你急什么?” “我......”墨妃低了头,犹豫了片刻,“不对,你又怎么肯定皇上他不会出事?前殿的消息都传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看着对方歇斯底里的模样,黑袍人嗤笑一声。 “你以为我昨晚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若不是她能力不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失败?” 黑衣人朝她走了几步,一双眼鹰一般死死盯着她。 那人的脸完全被包裹在布条之中,墨妃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声音听起来,这人现在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回去吧,想着这件事也该有个结果了。”黑衣人又说道。 听到这话,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墨妃娘娘终于破了防,只见她皱着眉对着那黑色声音厉声喝道:“你这就打算抛弃我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想什么呢?”黑衣人闻言,声音不禁染上了一丝笑意,“你母家是宣州大贾,势力不小,除非你闯出祸事惨重,不然只要皇上还在,就不会有人能动你。” 墨妃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那你怎么办?” “我?”黑衣人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怎么?难不成,墨妃娘娘这是生了恻隐之心?别忘了我警告过你,你与我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 黑衣人一双深渊般深邃的眸子死死地看着女子,其中闪过奇异的红光,如同深渊中匍匐的幼兽一般危险。 墨妃不自觉地撇过脸:“既然这样,你就先离开吧......多加小心!” 黑衣人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柔色。 墨妃好似接收到对方的态度,心中一喜,脸上的神色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她重重一点头,便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黑衣人依旧站在原地。 他看着那抹婀娜的身影渐渐走远,眼神中的柔色也一点点退去,重新换成了冰冷的绝情,眼神却还一直追随着那人。 直到最后消失,他才小声喃喃:“师尊呐......都是女子,为何您的心就这么硬呢?” 说完,黑衣人也一转身,没入树丛之中的阴影,只留下一抹红色的气息。 墨妃带着自己的丫鬟,还没走到寝宫,便被人给拦下了: “墨妃娘娘,我们殿下有请。” 这是一早便知道的结果,她没有犹豫,对着那侍卫点点头,便又带着丫鬟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二皇子在皇帝的寝殿之中,不仅二皇子在那,清云山的钟无恙也在,甚至还有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子,带着面具,不知容貌。 她视线在殿中扫过一圈之后,又回到面前。 墨妃走到他面前,微微行礼,说道:“不知二皇子殿下叫本宫来,所谓何事?” “墨妃娘娘为何不在自己宫中待着?这是又到哪里去了?”玄凌风道。 墨妃闻言,心中忐忑之情淡了些,反而生出些不满: “本宫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了,不过皇子殿下,专门将我找来,不是光是为了问我去了哪里吧?” “我问你,为何会在丞相府大小姐的院子里,发现你宫里仆从的尸体?!”他将桌子上的玉牌狠狠扔到女子跟前,玉牌甩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在大殿之中久久回荡。 墨妃却从容地将地上的玉牌拾起,看着上面的花纹图案,说道:“殿下这是怀疑,是我派人要暗杀她相府的小姐了?怎么不说是她相府小姐,捉了我的人?!” 她这话一说出口,玄凌风便发出一声嗤笑,别说人想不想,就算是她要捉人,那为什么偏偏抓你的人,更别说江锦西还是一个失了双眼的人。 “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不能动我,就算是皇上,要想动我,也得先掂量掂量本宫背后的势力!” 墨妃摇了摇头,勉强将心中焦急的情绪压下,再次抬头看向众人:“只要我的家族还在一日,你们就得护我一日,你们伤不了我!” 可就在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伤不了你什么?伤不了你,还护着你让你继续毒害朕吗?!” 只见玄敬从床榻上坐起,他的脸也恢复如常,此时正直直地看着站在殿前的华服女子。 “皇、皇上!”墨妃见人,赶忙上前迎道。 “父皇,”玄凌风心下一喜,朝着玄敬行了一礼。 而后,他又朝着一旁带着面具的女子看去,没想到这人竟真的能将自己父亲体内的毒素清除,会不会她就是......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墨妃跪在玄敬面前,哭到,“关于杀人之事,臣妾确实不知,还请您还臣妾一个清白!” 她本以为玄敬就算不看她,也会看着她背后的势力,放她一马,再说只不过在丞相府出现了尸体,又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其他人也无法说什么。 可是,玄敬直接狠狠地甩开了墨妃抓着自己的手臂,将她摔到一边。 玄敬:“那在朕的酒水中放散灵粉呢?难道不是你指使他人做的?” 玄凌风也走上来,将一直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丫头指给她看:“那是当日负责茶水的宫女,我们已经确认了,那毒,确实是你下的!” 第三十二章:另外的还尸散 玄凌风一声呵斥,直接将墨妃心中的侥幸心理给消灭了,她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头上的冷汗犹如刚刚从水池中捞出来一般。 “这、这,明明我......不,是你、你陷害我!”墨妃拼命地抓着玄敬的衣袍,口中还对着那个所在角落的侍女骂道: “你说,是不是你陷害我!” 看着她这般疯狂的模样,玄敬广袖一挥,直接将人甩到一边。 又立刻喊道“放手!来人将人带走!” 就在这时,在墨妃挣扎想要从侍卫手中逃脱的时候,突然从她衣袍间掉落出一袋牛皮纸包成的小包,里面不知包着什么东西。 钟无恙眼疾手快,直接将那包东西拿起。 “这是什么?” 墨妃看着她手中的纸包,双眼瞪大,心中乍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钟无恙打开手中纸包,看着包中白色粉末,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江锦西却缓缓走来。 钟无恙听见动静,知道她可能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于是将纸包放到江锦西面前,小声问道: “可是熟悉的东西?” 江锦西动了动嘴唇,缓缓吐出一个词,钟无恙认出她说的是“还尸散”。 “这是还尸散?!”钟无恙惊呼,“她身上怎么可能有还尸散!你不会认错吧?” 江锦西摇摇头,这东西是她自己做出来的,她怎么可能认错,不过,为什么墨妃娘娘身上会掉出还尸散,皇帝身上的还尸散不应该是她下的? 这么想着,她又让钟无恙将那包还尸散递给自己,用手细细地摸索着那粉末。 玄凌风一直看着两人交流,他侧耳去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当钟无恙说出那包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又想到之前自己父皇体内的毒,不禁问道: “钟长老,我父皇体内的还尸散,是不是......” 钟无恙闻言摇头,如果这粉末没有从墨妃的身上掉出来,她还可以将玄敬身上还尸散的事在隐瞒下去,毕竟那人并不想要命。 可是现在,这包还尸散不仅可以让墨妃逃脱下毒嫌疑,而且,还将之前那真正的下毒之人给拖了下来。 真正的一箭双雕! 到底是谁将这东西放到了她身上? 钟无恙道:“不一定,这包还尸散,不一定就是她的。” “您是说,在我父皇身上下还尸散的另有其人?那您可知道还有谁会有这种毒药?” 他虽然是对钟无恙说话,可双眼却一直观察着旁边那白衣女子的动静,那人自从过来之后,便一直站在钟无恙身后,处了医治玄敬,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钟无恙自然注意到他的关注,可江锦西既然说了自己的身份不便挑明,就有她自己的理由,她不会太干涉江锦西的私事。 “此事我无能为力,既然皇帝陛下体内毒素已除,那我二位就先行告退?”她看着侍卫将疯癫的墨妃带走,走到江锦西身边,也打算离开。 “二位请稍等片刻,钟长老,您带来的这位高人为朕解了毒,朕想感谢于她,不知可否给朕这个机会?” 玄敬微微躬身,对着江锦西便行了一礼。 可惜礼还没行完,就被钟无恙给拦住了,她上前扶住玄敬,又回到江锦西身前,挡住玄凌风探究的视线。 “二皇子殿下已经付了诊金,您不必再操心。”她微微躬身,又道,“如此看来,皇上身边仍埋伏着奸人,还请陛下仔细,在下就先告退了。” 她说完,便带着江锦西朝宫外走去。 出了宫门,两人登上一辆马车,直接朝城外赶去,钟无恙他们几个清云山来的师兄弟,在京城之中的一家客栈落脚,此时,她们就要赶去那里。 “你发现了什么?”钟无恙看着江锦西凝重的面色,不禁问道,“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皱着眉头,那还尸散有问题?” “有问题的不是还尸散,而是,墨妃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还尸散?”江锦西道。 她下意识地在马车里找着茶具,可惜这并不是他们家的豪华马车,菜团也不在身边,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你干什么?!”钟无恙看着她异常动作,才想起她估计是在找茶,又说道“这可不是咱们的马车,没有茶。” 江锦西闻言,似乎是叹了口气,随后才从自己的储物器中取出一个琉璃罐子,里面放得是被晒干后的茶叶。 她捻了些,慢慢塞到嘴里。 “说起来,你想好怎么解释自己跟我一起离开的理由了吗?我与几个师兄弟打算两日后便出发,届时还有皇室那些子女,你跟着我太奇怪。” 江锦西将手中一撮茶碾碎,又放回了茶罐,她脸上闪过一丝晦暗,面具遮着: “我打算跟着玄玉霖,就说,是他拜托你带我一起去寻医,怎么样?” 钟无恙托着下巴,秀眉一挑,问道:“你觉得他会答应?哦不,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这不可疑吗?你让其他皇子公主怎么看?” 江锦西没想考虑其他人怎么看,她只知道,如果跟玄玉霖合作,有了他这个挡箭牌,自己可能会轻松许多。 “你没想过要坦白身份吗?” 江锦西摇了摇头,又吃了一撮茶叶:“我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身份暴露,安全确实安全了,但以前的那些仇家也会找上门,反而连累我身边的人。” 钟无恙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觉得自己实在多此一举,于是也不打算多问: “那我只问你一句,师尊说你庇护魔族,心中有愧,是不是真的?” 江锦西停下自己的动作,周围一静。 她没回答,只是取下面具,撩了撩眉间几缕青丝,又将其束在脑后,钟无恙从指缝中看到,她眼中的黑色似乎更加浓重了些。 钟无恙:“魔气入侵得更厉害了?” 江锦西回答:“暂时还能控制,不过,不能用灵力倒是个问题。” 等到马车驶到了地方,江锦西才重新将面具带上,跟着她下了马车,往客栈里走。 京城边上的客栈人满为患,这时候又正值当午,来楼下吃饭的人倒是不少,钟无恙拉着江锦西直接便上了二楼。 第三十三章:又见姐弟 清云山不知是何时与玄敬结的约定,反正在江锦西知道之后,几位几位峰主就已经做好打算要带人回去了。 “我说锦西丫头,你也别难受,你要是愿意收徒,愿意给你当徒弟的人绝对比我们要多得多。”穹霄峰峰主元乾坤哈哈一笑,说道。 江锦西没有理他,自顾自喝着清茶。 “至于为什么要收玄氏一族的后辈,之前我们还不知道,不过这次知道你是江家的大女儿,这才清楚。”他摆着手,说道,“这事还跟你有关。” 江锦西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知想到什么了,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不过,接下来便收获了对方的嫌弃:“你别用那双黑瞳看我,有点瘆人。” 江锦西转开脸:“......” 这时,一旁站着的青衫男子好似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说道: “这事其实是你母亲拜托的师尊,让他如果可能,就将玄氏子弟收归门下。”千一笑抱着臂站到元乾坤身边,说道。 “我母亲?这事我怎么从来没听师尊提起过?” “他跟你提个这干什么?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你是江家女儿,也不知道你的父亲是那个混账!”元乾坤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说道。 千一笑在他背上落了一锤,笑道:“行了,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就连当事人都不在意,你还在这儿恶心个什么劲?” 随后,他又转过头看向江锦西:“师妹,这事我们不好议论,你要是想知道真相的话,最好直接去问师尊。至于回去路上保护他们的问题,就交给我们几个吧!” 江锦西点头应下。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鸟类翅膀扑凌的声音,众人朝窗外看去,只见一只机关鸟落在窗,正在朝里看。 元乾坤定睛一看:“这是......千鸟阁的机关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估计又是来找江锦西的,”钟无恙走上前,看着鸟雀腿上带着的小匣子,伸手取下了其中的密信,“是洛无涯,他说在你的小院中等你。” 听她说完,元乾坤好笑道:“洛无涯?那小子什么时候竟跑到千鸟阁了,真是分水轮流转啊!” “你当初不救他,还不允许别人救了?这什么道理......”千一笑又说道。 “各位师兄,师妹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江锦西闻言,这才想起之前答应洛无涯帮他救治朋友,不过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顾上,还要人家来提醒。 她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准备起身时,钟无恙立刻上前扶住她,说道:“我送你离开。” 江锦西不敢让她将自己送到门口,于是钟无恙在一条小巷里就将人给放下了,她也回了客栈。 “你独自小心。”她临走前说道。 从客栈出来之后,江锦西就恢复了自己寻常的装扮,带着白绸,拄着竹杖,若是再在脸上抹些锅底灰,活脱脱就是一个乞儿。 模样非常可怜。 但若是认识她的人见她这副模样,绝对不会像对待寻常乞儿一般心生怜悯,反而会离得远远的,避免这位又做什么妖,误伤了自己。 迎面走来一位华服公子,从她跟前错身走过,江锦西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微笑。 那公子哥走地远了,她才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朝着相府的方向赶过去,等到玄子耀发现自己的乾坤袋被偷了,而清云山的弟子令牌还在其中时,江锦西早已回了家。 “你朋友呢?”等回了家,江锦西突然在空气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魔气,她才收起了面上玩闹的神情,看着洛无涯,“有人入魔?还是你的朋友是个魔族?” 洛无涯行礼道:“情况,有点复杂,那人现在就在屋子里,还请江姑娘跟我来。” 等到两人进屋后,江锦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孩时,才明白洛无涯口中的复杂,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这男孩浑身上下五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染着黑色的魔气,看起来好像是沐浴在魔气中一般,和江锦西的魔气入侵不同,这人估计身上本就有魔族血脉。 江锦西眯了眯眼。 “我事先说好,魔气入体迄今为止都是一件不可逆的事,如果你让我将这孩子治好,我也只能保证他不死,至于最后是人是魔,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江锦西淡漠地说道。 “这......” “没事,只要姐姐能留我弟弟一条性命,至于他最后是人还是魔,我都会养着他。”女孩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凄凉的笑。 “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江锦西闻言秀眉皱起,听着这声音也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该在哪里见过这声音的主人,就放弃了。 “菜团呢?”江锦西又问道。 洛无涯道:“去厨房为水姑娘找吃的了,估计一会儿就回。” 水姑娘? 江锦西疑惑,是指刚刚说话的那个姑娘吗?竟然姓水,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不过,上次她和菜团,好像就遇见了两个,似乎也是姐弟...... “洛无涯,你跟我来一下。”她说完,便朝着屋外走,正好碰上了拿着饭盒走过来的菜团,她一脸的兴奋,像是见了旧友。 可惜江锦西看不见。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她说道。 江锦西一心都在屋子里那奇怪的姐弟身上,似乎没听见菜团对她打的招呼,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径直走到了院子里。 菜团也只好先做自己的事。 等到四周没了人,江锦西便问道:“你与那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洛无涯道:“江姑娘,是怀疑那人的身份?她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你,我也只是看他可怜,想帮帮她......” “你不是这般善良的人,除非你欠了那人什么?你若真想救他,就不要隐瞒。”江锦西没听他多言,直接打断道。 洛无涯这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真相:“这女孩救了我的命,希望我能找到救治她弟弟的方法。” 他说,自己当初被众门派追杀,多亏了这姐弟俩,才堪堪躲过仇家,有机会投奔千鸟阁,可惜后来一直没几会回去,所以才一直耽搁。 直到前不久,他在一次出任务时,意外遇到了这对姐弟,问了情况,才知道是弟弟旧病复发,所以俩人来京城寻医了,这才想到江锦西。 “你家主子知道你在替她寻医吗?” 洛无涯道:“当初我投奔主子的时候,就没有瞒着他,主子知道我与他俩的事。” 第三十三章:再见兄妹 清云山不知是何时与玄敬结的约定,反正在江锦西知道之后,几位几位峰主就已经做好打算要带人回去了。 “我说锦西丫头,你也别难受,你要是愿意收徒,愿意给你当徒弟的人绝对比我们要多得多。”穹霄峰峰主元乾坤哈哈一笑,说道。 江锦西没有理他,自顾自喝着清茶。 “至于为什么要收玄氏一族的后辈,之前我们还不知道,不过这次知道你是江家的大女儿,这才清楚。”他摆着手,说道,“这事还跟你有关。” 江锦西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不知想到什么了,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不过,接下来便收获了对方的嫌弃:“你别用那双黑瞳看我,有点瘆人。” 江锦西转开脸:“......” 这时,一旁站着的青衫男子好似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说道: “这事其实是你母亲拜托的师尊,让他如果可能,就将玄氏子弟收归门下。”千一笑抱着臂站到元乾坤身边,说道。 “我母亲?这事我怎么从来没听师尊提起过?” “他跟你提个这干什么?再说了,那个时候我们谁都不知道你是江家女儿,也不知道你的父亲是那个混账!”元乾坤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说道。 千一笑在他背上落了一锤,笑道:“行了,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了,就连当事人都不在意,你还在这儿恶心个什么劲?” 随后,他又转过头看向江锦西:“师妹,这事我们不好议论,你要是想知道真相的话,最好直接去问师尊。至于回去路上保护他们的问题,就交给我们几个吧!” 江锦西点头应下。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鸟类翅膀扑凌的声音,众人朝窗外看去,只见一只机关鸟落在窗,正在朝里看。 元乾坤定睛一看:“这是......千鸟阁的机关雀,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估计又是来找江锦西的,”钟无恙走上前,看着鸟雀腿上带着的小匣子,伸手取下了其中的密信,“是洛无涯,他说在你的小院中等你。” 听她说完,元乾坤好笑道:“洛无涯?那小子什么时候竟跑到千鸟阁了,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你当初不救他,还不允许别人救了?这什么道理......”千一笑又说道。 “各位师兄,师妹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江锦西闻言,这才想起之前答应洛无涯帮他救治朋友,不过最近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顾上,还要人家来提醒。 她觉得自己有点心虚。 准备起身时,钟无恙立刻上前扶住她,说道:“我送你离开。” 江锦西不敢让她将自己送到门口,于是钟无恙在一条小巷里就将人给放下了,她也回了客栈。 “你独自小心。”她临走前说道。 从客栈出来之后,江锦西就恢复了自己寻常的装扮,带着白绸,拄着竹杖,若是再在脸上抹些锅底灰,活脱脱就是一个乞儿。 模样非常可怜。 但若是认识她的人见她这副模样,绝对不会像对待寻常乞儿一般心生怜悯,反而会离得远远的,避免这位又做什么妖,误伤了自己。 迎面走来一位华服公子,从她跟前错身走过,江锦西微微勾唇,露出一个微笑。 那公子哥走地远了,她才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朝着相府的方向赶过去,等到玄子耀发现自己的乾坤袋被偷了,而清云山的弟子令牌还在其中时,江锦西早已回了家。 “你朋友呢?”等回了家,江锦西突然在空气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魔气,她才收起了面上玩闹的神情,看着洛无涯,“有人入魔?还是你的朋友是个魔族?” 洛无涯行礼道:“情况,有点复杂,那人现在就在屋子里,还请江姑娘跟我来。” 等到两人进屋后,江锦西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男孩时,才明白洛无涯口中的复杂,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这男孩浑身上下五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染着黑色的魔气,看起来好像是沐浴在魔气中一般,和江锦西的魔气入侵不同,这人估计身上本就有魔族血脉。 江锦西眯了眯眼。 “我事先说好,魔气入体迄今为止都是一件不可逆的事,如果你让我将这孩子治好,我也只能保证他不死,至于最后是人是魔,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江锦西淡漠地说道。 “这......” “没事,只要姐姐能留我哥哥一条性命,至于他最后是人还是魔,我都会养着他。”女孩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凄凉的笑。 “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江锦西闻言秀眉皱起,听着这声音也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该在哪里见过这声音的主人,就放弃了。 “菜团呢?”江锦西又问道。 洛无涯道:“去厨房为水姑娘找吃的了,估计一会儿就回。” 水姑娘? 江锦西疑惑,是指刚刚说话的那个姑娘吗?竟然姓水,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不过,上次她和菜团,好像就遇见了两个,似乎也是兄妹...... “洛无涯,你跟我来一下。”她说完,便朝着屋外走,正好碰上了拿着饭盒走过来的菜团,她一脸的兴奋,像是见了旧友。 可惜江锦西看不见。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她说道。 江锦西一心都在屋子里那奇怪的姐弟身上,似乎没听见菜团对她打的招呼,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径直走到了院子里。 菜团也只好先做自己的事。 等到四周没了人,江锦西便问道:“你与那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洛无涯道:“江姑娘,是怀疑那人的身份?她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你,我也只是看他可怜,想帮帮她......” “你不是这般善良的人,除非你欠了那人什么?你若真想救他,就不要隐瞒。”江锦西没听他多言,直接打断道。 洛无涯这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真相:“这女孩救了我的命,希望我能找到救治她哥哥的方法。” 他说,自己当初被众门派追杀,多亏了这姐弟俩,才堪堪躲过仇家,有机会投奔千鸟阁,可惜后来一直没几会回去,所以才一直耽搁。 直到前不久,他在一次出任务时,意外遇到了这对姐弟,问了情况,才知道是哥哥旧病复发,所以俩人来京城寻医了,这才想到江锦西。 “你家主子知道你在替她寻医吗?” 洛无涯道:“当初我投奔主子的时候,就没有瞒着他,主子知道我与他俩的事。” 第三十四章:魔傀 江锦西用竹杖轻轻点着地,发出笃笃声响,微风吹来,掠过小院中的柏树枝丫,又激起一阵轻柔的沙沙声。 “江姑娘,若此人真有问题,我定当以死谢罪!”江锦西听他这样说,本来敲着地的竹竿不知怎么就偏了方向,不偏不正地就打到他腿上,但力道并不重。 “说什么呢?”江锦西收回自己的竹竿,朝屋里走,“要是真出了问题,不还有你家主子吗?到时候让他赔我就好。” 江锦西勾唇一笑,接着便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两人进了屋子,只见那个水姓姑娘依旧在床边拉着她哥哥的手,江锦西记得,她之前好像说过自己的名字。 “小姐,这位是之前我们在茶馆见过的姑娘,名唤水心儿,您还记得吗?”菜团见她进来,说道。 见她与洛无涯二人重新走进,水心儿立刻从床边坐起,那双黑色的瞳含着淡淡的水光,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模样惹人怜惜。 可惜江锦西看不见,若她能看见,也许事情可能就没有那么困难。 “水姑娘,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和从前一个故人,很像?”她走近了,突然在水心儿身旁停下,白绸遮着眼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 水心儿原本满心的悲伤被她这么一说,顿时破了功,一颗心却又因为她的怀疑被提到了嗓子眼,她呆呆地望着那个带着白绸的盲眼女子,看着她熟练地绕过桌子走来,甚至要怀疑她眼盲是不是装的。 江锦西的眼盲当然不是装的,不然她就会发现,在水心儿的鬓角,不知什么时候竟布了一层汗珠。 她好像很紧张。 “没事,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个漂亮姑娘,要是一直哭下去,把脸哭花了可就亏了!”她淡淡一笑,说道。 水心儿眸色暗了暗,应了她的话。 江锦西慢慢探出自己的精神力,她伸手抓住了床榻之上躺着的人的手腕,可是俩人甫一接触,她便察觉到这人身上的不对劲。 她发现,这人就好像死物做成的傀儡一般,血肉对魔气的耐力极强,好似是什么人专门做来盛放魔气的器皿,他体内没有一丝灵力反应,甚至连正常的生理活动,都被他体内的魔气削弱不少。 江锦西不禁皱紧了眉头。 她可以感应到这人身上魔族血脉力量的纯净,甚至可以感应到做出这具傀儡那人实力的强大,不过,江锦西突然松开了握着那人手腕的手,眉间皱起的纹路也松了一些。 “你确定这人,是你亲哥哥,不会又是哪里路上捡的吧?”她挑了挑眉,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传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水心儿心下一惊,连忙说道:“是、是的,这是我亲哥哥,求求你一定要救他。” 江锦西摸着下巴,想到,这就奇了怪了,若是亲人,怎么自己在这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魔气,而这男子身上的魔气却这么浓,难不成还有哪位魔族之人愿意用血肉哺养自己的傀儡? 洛无涯在一旁看着江锦西的动作,也不禁疑惑,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江姑娘可是需要什么药材?需不需要......” “这人身上流着魔族的血脉,不可能是你的亲哥哥,”江锦西一顿,接着说道,“除非,你本身也是魔族。” 水心儿瞳孔一缩。 “魔族?!”洛无涯罕见地瞪大了双眼。 江锦西点点头,但随后,她便又说出了另一种情况:“不过,我在你身上感应不到魔气的存在,那就还有一种可能。” “这人是被某位魔族之人制成了魔傀。” 只听江锦西继续说道:“如今这世上,既有修仙之人,也少不了误入歧途的魔修,除了魔修,还有就是本身便生于深渊之地的魔族。” “魔族生性凶残暴戾,好食人肉喝人血,尤其喜欢拥有纯净灵力的修士,我曾在一本记载魔族的典籍中读到过,一些魔族中的贵族,会借用纯净修士的灵体寄放自己的魔气,以避免修炼不当造成的走火入魔。” 水心闻言,面色一变,急忙说道:“你是说,我哥哥这是被某个魔族当成了寄放魔气的工具?!” 江锦西走到桌旁,到了一杯凉茶喝下,道:“应该是这样。” 曾经在清云山拜师修炼的那几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江锦西对与魔族相关的东西特别感兴趣,甚至还不顾她师尊的警告,跟着师叔去过魔族之地,不过后来被老头骂骂咧咧拎着回来了。 所以对于这方面的东西,她了解的可能更多一些。 “那、那这样,我哥哥他还能救好吗?”水心儿又说道。 洛无涯自从江锦西说出“魔族”的事后,便一直在原地站着没动,比起水心儿的无措,他对于魔族还是有一些浅薄的认识。 可也正是因为对魔族有一定的认识,所以才更感觉到棘手。 看着几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菜团也不禁问道:“他这样子,还能救好吗?” “我的医术在清云山好歹也是排得上号的,虽说看他这样子完全恢复如初是不行了,但恢复意志应该还是可以的。” 江锦西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说道。 听她这么说,水心儿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可还没等她完全将心放下,就又听江锦西说道: “不过,我有个条件。” 水心儿攥着自己的衣袖,闻言紧张地问道:“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不论上刀山......” “停停停,我一个瞎子,要你上什么刀山?”江锦西打断她的话,抱着臂靠坐在桌子旁,说道,“你们怎么一个个的这么喜欢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呢?” 她重新走到床边,拉起那人的手腕:“我就是想说,如果你想救你哥哥的话,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清云山,虽然,我没办法一下子将你哥哥体内魔气去除,但如果每次只去除一部分,还是能做到。” 她抬起头,“看”着水心儿,问道:“你愿意吗?” “我......”水心儿抿了唇线,看起来有些犹豫,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我......愿意。” 她看着面前带着白绸的女子,面色有些苍白,她撇过脸,避开了洛无涯两人的视线,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第三十五章:行刺 “四弟,你就看在咱们相处这么多年的份上,陪你三哥走一趟吧?!” 皇宫某处的雕花红木长廊之上,玄玉霖脚步如飞,不知要赶去哪里,而在他身后,玄子耀形影不离地跟着,因为他走得太快,快走也变成了小跑。 “等、等、等一下,这不是出宫的路,四弟,你这是要去哪里?”走在玄玉霖身后,玄子耀小跑着紧跟他的步伐。 玄子耀是由后宫一位不受宠的妃子所生,和玄凌风不同,他没有有显赫家势的母妃,也没有太高的修炼天赋,估计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玄子耀什么都没有。 但是比起玄玉霖,他还是好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和玄玉霖亲近,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同样都是不受玄敬看重的皇子,相互亲近也不过抱团取暖。 玄玉霖一边健步如飞,一边回答道:“此时父皇刚刚苏醒,也只有你才敢外出,就不怕被谁拿来乱做文章?” “嘿嘿,那又怎么样,父皇对咱们几个皇子摆明了并不亲近,我就算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玄玉霖闻言脚步一顿,停下来对他说道:“你这样的,到了外面,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还是别想着提高灵力等级了!” 他话刚刚说完,转身便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玄敬还靠坐在矮榻上,正攥着一本书看得入迷,竟没有注意到大殿中何时多了两人,或者是他注意到了,故意要晾着他们。 “父皇。”两人到了跟前,对玄敬躬身行礼。 玄敬这才放下手中书卷,抬眸向自己两个儿子看去:“你们来了?” “在宫中听闻有一神医将父皇体内奇毒解除,担忧您的身体,便亲自来看一看......顺便,也来问问儿臣与江家大小姐的事。”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时候专门来关心玄敬的身体太过刻意,倒不如用其作为借口,趁此机会询问另外的事。 “呵呵,朕说呢?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他翻身下榻,在矮桌上的竹简中翻找,终于找出来一道,将它递给玄玉霖。 “你拿着这个去找下封王诏书的官吏,他自会知道怎么做。”玄敬站起身,看着他。 玄玉霖恭敬地接过竹简,默默看了眼上面的文字,又收回了目光。 “朕打算,将与北境的贸易交给你。”他叹了口气,说道,“朕自知从小对你有所疏忽,但你母亲的事,就算是朕也无能为力,不知你如今还可怨朕?” 玄玉霖朝他拱了手,说道:“儿臣不怨,儿臣都已经......忘记了。” 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最后没入黑暗。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喧闹,三人一起向殿门处看去,只见一个装着凌乱的宫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陛下、陛下,快去看看吧!”她喘着粗气,一边跑一边喊道,“墨妃娘娘、墨妃娘娘她......” 玄子耀是个急性子,尤其受不了有人说话这样,于是他便上前一把抓住那名宫女,一边为她疏导着气息,一边催促道:“墨妃娘娘?墨妃她怎么了?!” 那宫女被玄子耀这么一吓,原本就要顺过来的一口气又被吓了进去,硬是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玄玉霖走过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将他那个毛躁的三哥赶到一边,柔声问道: “你别急,慢慢说。” 她看着玄玉霖,才渐渐缓过来,看到玄敬还站在一旁,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墨妃娘娘她疯了!” “墨妃娘娘说,要是您不去见她,她就要每隔一段时间杀一人,直到将您后宫的人杀完,否则绝不停手!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听她这么说,三人面上都不禁浮出了一抹惊讶之色,玄敬立刻反应过来,对那宫女说道:“墨妃她现在在哪?带我们过去!” 墨妃本为南方宣州一位大贾家的女儿,那位大贾虽财力强盛,但奈何势力有限,而他们那一带的灵力本就稀缺,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发展,那位大贾才将自己的女儿送给玄敬,以求庇护。 但另一方面,坊间也有传言,这位墨妃娘娘早些时曾与丞相江涛有些旧情,不过最后也因为女方父亲而不了了之。 三人在长廊中疾步快走,前面是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姑娘,她每走一段就要停下来回头看一看,唯恐几位贵人没跟上。 “娘娘她就在前面的昭阳宫,请跟我来。”她垂着头不过敢与三人对视,快步便朝前走去。 哐当—— 还未走到门口,三人便听到一声巨响,估计是那位主子又发了脾气,拿自己宫中的物件撒气呢。 玄敬眸色暗了暗,一甩袖便走入了殿中。 墨妃那身雍容华贵的正红衣袍已然掉落,她穿着浅色里衣,手中拿着不知什么碎片,正死死地在一个宫女身上划着道子。 似乎是注意到刚刚进来的三人,墨妃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松了那枚碎瓷片。 “皇上?是皇上来了啊!”她冲着玄敬妩媚一笑,接着便要上前去拉他,“臣妾竟没想到您还会来,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她似是生气地对躲在三人身后的那个宫女喝道,但说完之后,就又将注意力转到了玄敬身上。 “走啊,皇上,我还想给你看我的杰作呢!”她一头乌发凌乱,束发的钗子也被甩到了一边,上面还沾着丝丝血迹。 她拉着玄敬,可惜后者并没有想要去看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疯癫的模样,一言不发。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人的异常,墨妃一愣,转过头看着他:“皇上?您怎么不走?” 她松开了拉着玄敬的衣袍,好像被大人弄丢的孩子一般,脸上带着泪水却依旧笑着,当玄敬准备开口就这么结束了这场闹剧时,她却又突然说道: “你是在等那个贱人吗?!”众人一惊。 只见她继续说道:“你、你、你还有你们,你们都那么喜欢她,却不知道吧?她的女儿早已被我下了毒,早已命不久矣!” “哈哈哈,去死吧!都去死吧!”她癫狂地大笑着,那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突然闪过,一枚银针正中墨妃的眉心,穿脑而过,墨妃的笑声戛然而止,直直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第三十六章:出发 “什么人!”玄子耀朝屋顶看去,却只见那里被人掀开了一片瓦,再看去却没了人影。 刚刚有人在屋顶听他们说话? 会是谁? 玄敬收回了目光,对侍卫吩咐道:“封锁皇宫,务必将那人搜出!” “是!”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玄敬吩咐了侍卫,又将目光收回,看着躲到一边的几个侍女,几人缩着身子,躲在墙角,可能因为玄敬还在,几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玄玉霖见几人害怕,便挥手让她们离开:“你们先下去。” 他走到墨妃死不瞑目的尸体前看了看,用手拔出她头顶眉心处被银针刺出的一枚红点,又捻起她脑后那枚带血的银针。 玄敬没有管他的动作,任他将那银针拿起。 那银针细长,其上似乎刻有什么繁琐的纹路,但银针太细,上面的图案看得并不清楚,玄玉霖心中想起在大陆上似乎并没有几个组织会使用银针作为武器。 “怎么样?知道什么吗?”玄敬道。 玄玉霖对着他躬了躬身,说道:“儿臣愚昧,看不出这银针出自哪里?” 玄敬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可玄玉霖却没有下去。 “你还有何事?”她问。 玄玉霖道:“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皇成全,既然父皇有心要将江锦西与儿臣绑在一起,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将她一起带去清云山。” 玄敬脚步一顿,转身问道:“你是要替她去寻医?” 玄玉霖道:“是。” 玄敬摆摆手,说道:“罢了,不过到时候你们的安危,可都要自己负责。” 玄玉霖点头应下。 是夜,微风送来阵阵清凉,如水般的月光洒下,映着柏树的枝干在地上绘出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晃。 江锦西执着她的竹杖,在夜色中发出的笃笃声伴着夜里的各种声响淡入黑暗,只见一道似身影麻利地翻过高墙,跳入院中,在江锦西面前停下。 “丫头,你身体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了,怎么回事?”那人轻轻一拍江锦西肩头,止住了她的脚步。 来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一身麻布粗衣,身板却站得笔直,若是去过城西糕点铺子的顾客见了他,就可以认出这位正是之前在糕点铺子的佝偻着身子的老人。 此刻,他左手提着一个红木盒子,不知里面放得是什么。 江锦西闻言,便知道了来人是谁,她没有带白绸,此时一双黑瞳看起来有些骇人:“宫里出事了?还是你就是睡不着,来我这里溜达?” 老头将盒子往石桌上狠狠一放,呵呵一笑:“老头我当然是心情好,你看啊,这漫天星月灿烂,天气多好,我怎么就不能是心情好,想出来溜达呢?” 江锦西没有理他,在那老头看来,这人要是眼睛不是这个样子,估计要将能将白眼给他翻上天。 “哎,你可别不信,老头我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来你这啊,还就是为了给你送点糕点,顺便来看看你。” 她绕过老头,朝着石桌的方向探去。 江锦西取了那红木盒子,将其打开,拿了一块里面的糕点。 嗯,不错,是自己喜欢的荷花糕。 “宫里墨妃被杀了吧?”她一边舔着手指上的碎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头一愣,似乎想起什么,又一笑:“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今天下午的事儿,谁杀的我没看清,只见一个浑身黑袍的人,好像是用一枚银针,正中眉心,一击毙命。”他道。 江锦西道:“你可知,如今有哪个组织善用银针,能用银针杀人,这人绝不会那么简单。” 常姓老头长叹一声,却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感叹道:“造孽啊,你说好好一个姑娘,怎奈何为情所困呢?” “丫头,明天你们就该离开了吧?” 江锦西拿着糕点的手一顿,不知为何从他这话中听出了几分不舍之情,一时竟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哆嗦。 “常老头,你其实不适合这种感时悲秋的性格,有什么就快说,没有就赶紧!”江锦西又捻了块糕点,说道。 常老头是城西糕点铺子的掌柜,那铺子是江锦西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娘亲从前带来的嫁妆,后来丞相夫人失踪不见,这铺子的经营权就落到了她身上。 也是“她”刚刚穿来时,常老头找了上来。 “你也别光吃点心啊,屋里有茶水么?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也不怕噎着!”常老头埋怨道。 江锦西将一块糕点咽下,回答:“是啊,明天就该走了,怎么?好不容易我这个喜欢蹭糕点的人要走了,你难不成还舍不得?” “去去去,谁舍不得?我还巴不得你赶紧离开呢!”老头看了眼盒子里越来越少的糕点,叹道,“整天神神经经得没个正形,以后谁还愿意要你?” “哈哈哈,”江锦西闻言笑道,她摆了摆手,接着说,“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溜达也溜达够了,也该回去了!” 老头收拾了放在石桌上的盒子,也不啰嗦,走到墙边又回头看了江锦西一眼,说道:“老头子我也不怕你嫌啰嗦,只是你独自在外,要好好保重,走了!” 他说完,便飞身跳过了高墙,走了。 江锦西抹掉嘴边的糕点碎屑,她不知道常老头到底是是什么人,但能猜到他应该是自己母亲留下来照顾自己的旧人。 她重新拿起了竹竿,却没有像平常一样用竹竿探路,而是拿着它背手走进了屋子。 次日,京城之外。 因为有几个随行的皇子公主,玄敬专门派了几辆马车,载着众人离去。 “长老,几位皇子公主就拜托你们了!”玄敬对着元乾坤说道。 前方马匹之上的大汉转身,对着玄敬挥挥手,一行人便出发上路了。 身后玄敬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朕记得,清云山每年都要举办收徒大会,此次这些峰主们亲自前来,其原因,可查清楚了?” 那小太监对着玄敬躬身行礼,道:“奴才愚钝,并不知晓。” “罢了,回宫吧,朕乏了。”他摆摆手,转身便朝着另一顶轿子走去。 宫人为他掀起了帘子,玄敬坐进其中,就朝着皇宫的方向走。 第三十七章:似瞎子非瞎 一队马车行驶到了密林间,正值夜间休息时,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位身穿青色劲装的姑娘,提着一壶酒,似是漫无目的地闲逛。 哐—— “你干什么!”菜团惊呼。 众人闻言,只见那名青衣女子怀中抱着的酒不偏不倚地正好倒在了江锦西身上,浓郁的酒香一下子弥漫开来,熏得人染了几分醉意。 “怎么回事?!”发现这边出了事,钟无恙本无意干涉那些随行的弟子们之间的斗争,可她突然发现,江锦西竟是这间事情的主角,不禁就有些好奇了。 于是也凑起了热闹。 “钟大夫,我们好好地站在这里,可这位姑娘却突然出现撞向我家小姐,还把酒洒了我们二人一身!”菜团见了来人,急忙说道。 江锦西整了整被酒水沾湿的衣服,她看不见,所以对刚刚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不过她也不傻,知道随便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撞到她的。 “我还好好走着路呢?你家小姐一个瞎子,连路都看不见,谁知道是不是你家小姐故意找茬!”青衣女子闻言抱着手臂,傲慢地说道。 可能是因为刚刚洒在两人身上的酒味道太过浓郁,不一会儿这边就聚集起了一堆人。 “我家小姐看不见,怎么会往你......”菜团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一人给打断了。 “好了,菜团,”江锦西将人拉至身后,又对那位洒了酒的姑娘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之前遇见过,怎么你说话的语气,和我曾经见过的一条狗这么像啊?” “你!”白昭云闻言瞬间暴怒,“哼,江锦西,几日不见,你骂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江锦西莞尔一笑,说道:“之前在中央广场上当众让我难堪,如今又故意往我身上泼酒,我越发好奇了,白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昭云并非是跟着清云山一行,她被测出了三灵根,虽然并不算是天赋异禀,可也算是个苗子了,于是就被另外的宗门收了。 可能是因为方向的原因,一些帮派宗门所在的位置方向一致,所以他们在一段路上是同行,就难免会遇到。 不过,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白昭云会这么针对江锦西。 “哼,别以为你被四皇子看上了,就算野鸡变凤凰了,到了宗门,谁强谁弱还不一定呢?!”白昭云阴阳怪气地说道。 谁强谁弱? 江锦西觉得好笑,且不说她有没有能力进入清云山,就算她们进入了同一个宗门,那也不代表你白昭云一定会压我一头。 “我好像记得,白小姐并没有获得进入清云山的资格吧,你我本就不是同一路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江锦西摆了摆衣袖,眉间也多了几分厉色。 白昭云本来就因为清云山不肯收她伤心,此时又被挑起了伤心事,不禁冷声哼道:“不过是清云山......” “这位姑娘,这是看不起我清云山的意思?” 钟无恙在暗中看够了好戏,适时走了出来,众人都认得钟无恙,见白昭云竟然将清云山长老都招惹出来了,急忙便散去了。 “这......这,不是......”白昭云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针对江锦西,竟然会将钟无恙也给招来。 她见形势不妙,就想要离开。 “站住,白小姐,是不是还忘了什么?”江锦西突然开口,在她跑之前叫住了她,“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我不追究,不过,就这么将我的衣服弄脏了,不能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吧?” 白昭云闻言面色一青,只得咬牙切齿地对江锦西说道:“......对不起。” “姑娘这是没吃饭吗?”江锦西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笑道,“刚刚可是有蚊子?” 钟无恙看她一副故意的模样,一边看戏,一边在心里吐槽道:真损! 毕竟还有清云山的长老在场,白昭云也不好发火,只能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可以了吧?!” 她说完之后,便朝着远处跑没影了。 菜团在江锦西身后看着这一幕,不禁笑道:“小姐你好厉害啊!以后是不是就不需要我啦?” 听出了她话中玩笑的意味,江锦西顺着她的话继续说道:“那当然不是啦,你家小姐我眼睛还瞎着,怎么会不需要菜团呢?” “既然问题都解决了,就回马车换件衣服吧,”钟无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那边还有几个帮派的人,这一行,恐怕没那么容易。” 江锦西点点头,菜团拉着她回到自己的马车,一进去,菜团便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仿佛喝醉了一般。 “小姐?”她喊道。 江锦西本身就是一个毒罐子,对于酒气什么的也并不敏感,她不容易醉,对空气中的弥漫的味道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此时一进到狭小的密闭空间,见菜团竟然对她身上酒味反应这么大,立刻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沉思片刻,才说道:“这酒中有古怪,不过不用担心,不害人。” “可是?!”菜团还想说什么,却见江锦西突然靠过来,顿时,一股淡淡花香伴着酒气扑面而来,一下子就将人熏得晕了过去。 夜色渐深,随着马车外走动的人声越来越小,深林中渐渐回归宁静,只有偶尔飞过的鸦雀,发出几声鸣叫。 沙沙沙—— “什么人?”负责守夜的侍卫听闻声响,立刻提高了警惕,元乾坤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道。 一人指着密林深处,一处微微亮起的灯火,对他说:“长老你看,那里好像有东西?” 元乾坤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手臂一挥,一道金色的灵力便朝着那光芒的方向飞去,正好打在上面,可那团灯火好像是有生命一般,被他打中了,便又向深处移了移。 他又打了一道灵力,只见那微光又向远处移了一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见那东西似乎对他们并没有进攻的意思,元乾坤也没有继续与它玩闹的心情,便说道: “这东西似乎对我们并无恶意,不知是谁搞出的小玩意罢,不必理会,继续守夜!” “是!”侍卫得了保障,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在夜色中,一道诡异身影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江锦西的马车。 第三十八章:暗中相助 黑暗之中,马车上只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好像是唯恐扰了这夜间的安宁一般,那道身影掀开帘子进来之后,一眼便看到江锦西。 她倒在一侧,垂落的衣袖正好遮住了菜团。 段枝衣看着靠在马车壁旁的女子,伸手将她面上系着的白绸给取下,借着从窗外透过来的微光细细地看着她的样貌。 女子一双柳叶似的眉微微蹙着,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她的皮肤白皙,双颊处露出点点桃红,一张粉唇嘴角微勾,好似正做着什么美梦一般。 段枝衣细细端详着江锦西的脸,越看,脸上的笑意越甚,甚至伸出枯槁的手,想要去触碰。 “多美的人儿啊!”她感叹道,枯黄如树枝般的手一点一点描绘着江锦西的眉眼,激动地喃喃道,“啊,真是让人迫不及待......以后啊,就是我的了!” 原来是要夺舍啊,江锦西心想。 此时,段枝衣面上神情,正随着她手指的移动,渐渐由喜悦变成了狂喜,可就在她枯槁的手指移到江锦西眉心的时候,后者的双眼猛然睁开,露出一片漆黑。 江锦西反应迅速,一把抓着那人手腕,段枝衣见状大惊失色,正打算抽身离开之时,却怎么也挣不开对方禁锢。 “你怎么没事?我分明在那酒中掺了迷药,那酒中的药力,就算是修士也抵挡不住!”段枝衣道。 她通身灵力骤然暴起,带着江锦西朝马车外跃去,却仍旧没有挣脱那人的手,只得带着她超朝一旁的林中逃去。 清云山的长老此时都在这,她不能在这里动手。 江锦西一双眼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段枝衣刚刚看到那双黑瞳时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体内竟被魔气侵蚀到如此地步。 在吃惊的同时,她也恼怒,白昭云把江锦西推给她时,竟没有告诉她这人身体的情况,若是她早点知道江锦西依旧到了这种地步,也不会在众金丹强者的伴行时冒这个险。 不过,她看了眼依旧抓着她手腕的江锦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在马车那边我动不了你,本打算就此放你一马,但你若是这般不识好歹,偏生要跟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那双形如槁木的手一挥,一道灵力就朝江锦西打来,后者却好似看得着一样,偏过身躲开了那道攻击。 而后,只见她拽着段枝衣的那只手突然锁紧,另一只手也抓上了她的身子,硬生生将人停了下来。 “你看得见?!”段枝衣死死地盯着江锦西的黑瞳,怒道。 江锦西没有搭理她,抓着她的那只手依旧牢固,嘴角却因为收到对方的灵力暴动影响而留下一丝鲜血。 “哼,你体内都被魔气折磨成那样了,就这样还想杀我?”她另一只手朝江锦西的脖子抓去,“受死吧!” 就在这时,一道箭矢却突然飞来,正好定在段枝衣身后的树枝上,江锦西趁着她躲避之际,松开那只抓着段枝衣的手,同时双手狠狠托着她的头朝猛一撇,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断气了。 她松开手,段枝衣的身子便渐渐软下来摊到地上,江锦西眉心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呐,多谢了!” 她对着远处黑暗拱了拱手,算作答谢,接着便抓起那人一只手腕,继而朝密林深处走去。 第二天一早,当菜团从梦中惊醒时,便看到江锦西靠坐在她身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枚戒指,看样子就很宝贵。 江锦西似乎是察觉到菜团的动静,挪了挪身子,让开了些。 等菜团反应过来,闻到空气中依旧留存的淡淡的酒香时,昨晚被人泼了酒的记忆才渐渐回笼,她又想起那时江锦西奇怪的行为,不禁好奇道: “小姐,你是不是......” “醒了啊,起来帮我送个东西给四皇子去,”她拍了拍身下的木板,马车空地上便出现一瓶丹药,“喏,这个,给他身边的侍卫就行。” 菜团的话突然被打断,一脸迷茫地拿起放在她身前的药瓶,疑惑地看着她家小姐。 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乐善好施了,这丹药一看就价值不菲,怎么能这么轻易便送人:“小姐,你那里有求于他?为什么要给四皇子送药?” “哎,你家小姐我乐意,你只管送就是了,哪来么多废话?”江锦西换了个姿势,又躺下了。 她看上去似乎很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黑青,可听她的声音又中气十足的,不像是一夜没休息的样子。 “你在看我吗?你家小姐就这么漂亮?”江锦西半天不见马车又动静,不禁又生了挑逗之心,问道。 菜团被她这一句话打断了思路,只得收回思绪,下了马车朝着四皇子的方向走,可却在不远处看到玄玉霖和钟无恙,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想和江锦西共乘一辆马车?”钟无恙垂着头,抱着臂,站在那里,“她身子确实不方便,有个人在旁边照看也可以。”钟无恙点点头。 “钟长老,昨晚的事你我都知道,若是再来一次,以江锦西的性子,很难保证她不会动用灵力,她的身体情况您也知道,若是魔气再进一步侵蚀,谁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他摇着扇子,又说道。 菜团刚刚从马车下来,便看到两人一起朝着她看过来,一时疑惑非常,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重新回去还是走上前。 最终还是觉得自己上前打声招呼会比较好。 “钟大夫,四皇子。”她向两人行了礼,钟无恙两人也回了礼。 “刚刚听到二位好像在讨论我家小姐,不知是什么事情?”她问道。 被人家丫鬟当场抓到议论她们家小姐,两个人一时都挺尴尬的,不过也幸好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喜爱粉饰之人,既然被人知道了,就大大方方地坦白。 “是的,”玄玉霖说道,“我跟钟长老想着,你家小姐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让我过去照顾一二。” 虽然被封了王,但玄玉霖依旧是当皇子时病弱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也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很容易便让人忘记他除了是广陵的四皇子,还是飞鸟阁神秘的阁主大人。 第三十九章:奇怪的感觉 “这、这、这不好吧?”菜团也不好替自家小姐做决定,于是就一边犹豫着,一边道,“要不我先去问问我家小姐......” “好歹也是两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干出欺负人家丫鬟这种没皮没脸的事?” 就在菜团还在为自家小姐的事犹豫不决时,江锦西缓缓走了过来。 她眼上重新戴上了白布,又换了一件干爽的浅蓝色衣裙,倒是盖住了脸上的几分病色,让她看起来更有精神了。 “小姐?!”菜团见她过来,赶忙上前扶着,“你怎么出来了?” 钟无恙也走上前,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昨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正在商量怎么处理你呢?正好你来了,我们也不用为难小丫头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啊?!” 江锦西闻言,突然觉得有些不妙,虽然她并不打算将自己被段枝衣盯上的事情隐瞒,但是昨晚也确实是因为玄玉霖出手相助,才能让自己那么容易便解决了段枝衣。 就在她准备装傻溜走的时候,却被钟无恙直接拦下了。 只见她微微扬了下巴,做出一副严厉的模样:“你若是真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就干脆利索点,也别让师尊还有我们这些人为你担心。” 江锦西扯了扯嘴角,闻言收起了脸上玩闹的神色,低着头,微风吹动着她耳边碎发。 片刻后,她才又玩笑般地说道:“好啦,那你们说,要我怎么办?” “不如请江小姐过去与我同乘,如何?”玄玉霖道。 江锦西遮着眼的白绸微动,不知道是怎么了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但还是说道:“那锦西就先谢过四皇子殿下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有些轻挑,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起皇城坊间那些对这人的传闻,也不是那么空穴来风,至少这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不省心。 “不必多礼。”他回道。 就在这时,同她们一起的水心儿突然跑来,只见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对拽着江锦西,说道: “姐、姐姐,快去看看,我哥、哥他......” 听闻此言,江锦西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你先别急,带我过去看看。” 自从江锦西离开京城之后,她就很少装作盲者,就连一直不离手的竹杖都很少拿,平时虽然蒙着双眼,可却如同正常人一般健步如飞。 此时她跟在水心儿身后,跟着她朝他们所在的马车走去。 “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我怎么不知道?”钟无恙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又感叹道,“不过她很多事我都不知道罢了。” 江锦西刚刚拜入她们师尊门下的时候,虽然也是这个性子,但比现在要坦率地多,很多事情也不会瞒着他们几个。 那时候他们清云山还不出名,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后来他们师尊仙临尊者一战出名,战胜了上一届魔族君主,使魔族陷入一片混乱,这才为各宗门抵挡魔族提供了机会,这才使他们清云出名。 不过两年后,魔君流落在外的小公主突然回去,以最快的速度镇压下魔族各界之王,这才和自己的几个哥哥一同稳住了魔族的形势...... “这人是洛无涯拜托她照顾的人,是他的救命恩人。”玄玉霖上前,解了她的疑惑。 闻言,钟无恙又想了想江锦西那个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对她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个妹妹,也没那么奇怪了。 “不过,我也不知她们何时这么熟了?” 玄玉霖说完,似是有些不放心,便朝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水木的情况并不算好,江锦西看着对方身上越来越浓郁的魔气波动,上了马车,便一把抓过他的手,淡淡的黑色气息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流动。 “他这些天可接触过魔族,为何情况反而恶化了?” “没有,哥哥这些天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这样?”水心儿一脸焦急,双手却微垂着。 这些天来,因为答应了洛无涯要帮他照顾水心儿,江锦西便将人安置在自己小院的厢房中,每日里去为他驱除一些魔气。 其实江锦西自己都被魔气侵蚀,还能分出精力帮他人,原因无他,只是她觉得这水木身上所感染的魔气有些熟悉。 而且,江锦西虽然答应了水心儿救她的哥哥,但心里还是一直对这两兄妹存着戒心,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她总觉得这两人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过,江锦西松开了握着水木的手,她缓缓移动着自己体内的灵气,原本灵根所在的地方被一团白色的拇指大小的玉,细细看去,上面似乎还有一条小小的裂缝。 她发现,这人身上的魔气可以压制她体内原来的魔气,她将这人体内魔气引出,也可以压制自己体内魔气。 倒是比茶叶有效。 “那个,姐姐,我哥哥他怎么样?”水心儿在一旁看着她收手,问道。 江锦西微微笑了笑,又收起表情,摸了摸下巴问道说:“情况还好,不过你哥哥体内魔气突然暴动,这事情实在蹊跷......你这几天有没有离开过你哥哥?” 水心儿摇了摇头:“听您的话,这几天我一直在我哥哥身边,没有离开过。” “这样啊,”江锦西喃喃道,她想了想,又问道,“方不方便我过来和你们待在一起,也好搞清楚你哥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心儿闻言一惊,不过也知道江锦西过来是为了自己的哥哥,看样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她。 “那就多谢谢姐姐了。”她抹了一把脸,道。 江锦西点点头,借水木体内魔气保持清醒这事虽然她没打算说,可也没打算瞒着,如果水心儿真的对她的行为太过疑惑,江锦西也会将事实告诉她。 不过,江锦西向后靠去,又问:“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上来就叫我姐姐?虽然我答应替你哥哥去除魔气,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水心儿一顿,看着江锦西面上的白绸。 第四十章:截胡 “觉得您长得好看,很让人喜欢。”水心儿垂了眸,说道,“姐姐还是帮我看看我哥哥吧!” 江锦西闻言,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让菜团回去跟玄玉霖说了一声,便继续靠坐在马车壁旁,等着马车队出发。 江锦西就靠着马车壁,而在马车的另一边,水心儿跪坐在一旁,怀中抱着她哥哥水木的身体,垂着头也靠坐在一旁,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江锦西靠着马车睡着了的时候,他们所在的马车突然一震,正当两人觉得是队伍准备出发时,帘子却突然被人掀开了,玄玉霖正站在车辙上,看着里面三人。 “四、四皇子殿下!您怎么来了?”水心儿认得玄玉霖,见他突然过来也不禁奇怪,说道。 不过她又瞥到一旁好似有些昏昏欲睡的江锦西,好似知道了对方为什么会来。 “嘘!” 玄玉霖阻止了水心儿还未说出口的话,指了一下一旁靠着假寐的江锦西,他弯了腰将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水心儿突然想起之前江锦西答应她的事,小声阻止道:“四皇子殿下,江姑娘之前说了,要......” 可惜她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被人给抱下了马车,车帘也重新落下,挡住了水心儿的视线,徒留她一人在马车中与空气大眼对小眼。 江锦西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她体内的魔气在被压制之后,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浓厚了,以至于直接让人昏了过去。 甚至被人转移了也没有察觉。 玄玉霖将人接道自己的马车之后,就察觉到她身上的异常,神色一凛,抓起江锦西的手就用自己的灵力为她压制魔气。 他一边为江锦西压制着魔气,一边分出了一丝灵力探查着这人的身体,等到那魔气被压制的差不多的时候,玄玉霖才将手抽走,把人靠在自己怀里。 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马车外的车夫向玄玉霖打招呼要出发了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将视线从江锦西脸上移开,看向窗棂外模糊的景象。 许是体内的魔气对精神影响没有那么大了,江锦西在马车的移动中缓缓转醒,一醒来,就想要拉着玄玉霖的手,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是在水心儿的马车中,借助水木身上的魔气压制,让自己得以保持清醒。 可是,当她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哪儿?”江锦西瞬间坐起,冰凉的丝绸顺着她的手滑过,就在她要悬空掉下来之前,一只强有力的手环住了她的身子,将人禁锢在自己怀里。 仿佛找到了支点,江锦西瞬间发力,一个转身便逃到另一边,挣脱了那人的禁锢。 “玄玉霖?!”她瞬间反应过来,在同行的队伍钟,也只有他会这样不打任何招呼就将人带走,“你怎么......”结果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你体内的魔气更多了,怎么回事?!”玄玉霖沉声道。 他俯身将人扶到位置上做好,又坐回去。 江锦西揉了揉自己的脸,又在心里做好了心里建设,深呼出一口气,这才接受了自己被魔气侵蚀昏迷时被被人转移的事情。 “有茶吗?”她下意识问道。 “我的马车上没有,你要茶做什么?” 最后,她还是从自己储物戒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小罐茶,正准备打开时,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江姑娘可愿意告知在下,为何总是喝茶?”他抓着江锦西的手,淡淡地说道。 其实玄玉霖隐约能猜出,她总是喝茶的原因,因为魔气入体对人的精神影响很大,也就经常会出现嗜睡、精神不振或者突然昏迷的症状。 所以,需要一些提神的东西来支撑自己保持清醒。 他看向江锦西,对方一双眼睛已是全黑,被遮在白缎之中,根本看不出其中的颜色,更别说从中捕捉她的情绪了。 玄玉霖收回了目光。 马车在林间行得不快,但很稳,车窗两侧的绿茵如走马灯一般流过,伴着车轮碾过枯叶,发出阵阵声响。 “从广陵到清云山之间的距离不短,其间还要经过迷雾之森,甚是凶险,你这般模样,可能有点不方便?”玄玉霖语气平缓,淡淡说道。 江锦西捻着一撮茶叶,塞入口中,其实刚刚玄玉霖已经帮她将体内魔气的暴动压下来不少,这时候魔气对她精神的影响并不妨事,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让她直接昏过去。 思及此,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只要我还有意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江锦西有些心虚,小声说道。 这时,马车的帘子突然被人挑开了,钟无恙的脑袋冒了出来: “咳,我打扰一下哈,师妹,你带来那个姑娘刚刚跑来告诉我,你被人带走了,你要不要先去安慰安慰?那小丫头看起来挺可怜的。” “咳咳,钟长老,在下也需要有人照看。”玄玉霖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两声,道。 钟无恙好似翻了个白眼,但她撇过了头,所以玄玉霖并没有看见,一旁的江锦西似乎可以察觉到钟无恙的表情,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钟无恙不满道。 “没、没事,钟长老一直在这里,怕是有些不好吧?要是让那些随行的皇子公主看见,他们会怎么想?”江锦西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说道。 “你这时候倒是想起这个了?晚了!”钟无恙笑道,她放下了车帘,又说道,“罢了,我只是来看一下,你那个丫头到处寻你,我就将她带走了?” 江锦西道:“菜团?那就拜托你了。” 钟无恙摆了摆手,走了。 一队马车驶过林间小道,同行的队伍却越来越少了,前些日子,还有一宗门长老失踪,以至于那一队人都失了主心骨,一帮人如同热锅蚂蚁一般慌乱,最后只能一拍而散。 江锦西在马车里听到菜团跟自己说这件事时,还堪堪称奇:“小姐,你说她一个金丹级别的人,怎么会突然失踪?” 江锦西闻言神色如常,一边玩着玄玉霖的衣摆,一边说道:“许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人寻仇了说不定,我也不是当事人,怎么会知道呢?” 玄玉霖同时点点头。 这两个当事人此时撇关系撇的比谁都快。 第四十一章:迷雾之森 一行人拖拖拉拉地走了不久,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气氛突然阴沉下来,好似连林中鸟鸣声都少了不少。 江锦西依旧靠着马车壁假寐,一边车窗外透过的光,随着马车进入这阴暗的环境中,也暗了下来,玄玉霖眉峰一跳。 这是进入了迷雾之森了。 “穿过迷雾之森,我们就算进入了中心地界,”玄玉霖向窗外望去。 只见在两侧的密林之间,单薄浑浊的雾气缭绕,遮盖住丛林深处的危险。 “看样子我们来的时间真是不巧!”在马车队之外,元乾坤几人骑着马,正面色凝重地看着两旁埋藏在黑暗雾气中的树林,“正巧赶上了‘雾升’。” 他转身对钟无恙说道:“师妹,去给每辆马车发清心丹,顺便叮嘱他们,若无必要,尽量不要关注外界,就在马车里躲好!” “知道了!”钟无恙回应道,随后她双手一翻,从储物戒中掏出了几个白玉瓷瓶夹杂指间,便驾着马朝身后的几辆马车走去。 此时,在玄凌风所在的那辆马车中,月凌歌正在跟自己的哥哥抱怨着。 “皇兄,你跟着会清云山还情有可原,但江锦西带的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还有,就算我们几人都要去清云山修炼,可为什么那个病秧子也跟我们一起?!” 玄凌风在一旁听着她抱怨,他自然知道月凌歌话中的意思,于是宽心道:“皇妹,此行并非是儿戏,既然这是各位峰主的意思,我们只管照着他们的意思行事便是,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看着自家兄长平淡的模样,月凌歌对自己的情绪被忽视感到气愤,她一边绞着身上衣裙,一边将视线瞥向马车外。 叩叩叩—— “二皇子,公主殿下,此地雾障较重,这是清心丹,两位若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还是待在马车中比较好。”钟无恙的声音传来,她将装着清心丹的瓷瓶顺着车帘缝隙掷入,便驾着马走远了。 玄凌风捡起瓷瓶,眸色一闪,又想起之前钟无恙带来那个瘦弱女子,那人可解还尸散这样罕见的毒药,其身份一定不低。 可在广陵这么长时间,他却从未听说过京城中何时又多了一位神医。 “......不过是区区薄雾,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月凌歌从他手中夺过瓷瓶,放在手中把玩着,一边嘴里还不知喃喃着什么。 “皇妹,关于江锦西,你了解多少......” 马车在林间缓缓行驶,元乾坤点了盏引灵灯,这等可驱散雾气,他与千一笑两人一人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在迷雾中引着众人缓缓前行。 就在这时,深处又隐隐穿来了几道人声。 “大哥,就我说,咱们这么来回晃荡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就向着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得出去吧?” 另一人说道:“别莽撞,这里是迷雾之森,而且现在我们又遇到了‘雾升’,三米不见人,你知道这在魔兽横行的迷雾之森里,有多危险吗?” “想不到第一次到外界行商,就遇上这事,当初或许真的应该听父王的话,避开迷雾之森。”苍之海拿起水壶狠狠灌了口水,对一旁的兄弟说道。 就在这时,前方暗处,一点灯火正朝着他们缓缓移动,苍之海兄弟俩立刻提高警惕。 “咱们一路行来,倒是没遇上多少魔兽,这应该是行路者点燃的引灵灯。”看到浓雾之后暗色的人影,苍之海放下了水壶,拉住了缰绳。 这边,元乾坤也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苍氏兄弟。 “不知阁下乃是何人?这是要去往何处?”苍之海停住车队,对着元乾坤一行人喊道。 元乾坤一行人闻言,也堪堪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在迷雾中显出形来。 “我们将要去中心,阁下又是何人?”元乾坤掌着灯火,照向面前几人。 此时,苍之海也才将来者的的模样看清。 只见元乾坤一行人统一穿着相同样式的服装,两人便猜测这些人,估计是哪个宗门大派的弟子,要出门历练,才专门到这迷雾之森中来。 “我们一队,是从中心回去的商人,为求速度才走了这条路,没成想竟然在这里迷了路,不知阁下可愿相助?”苍之海对着元乾坤几人拜了拜,道。 迷雾之森中,经常会有一些道门宗师或者一些王朝国家的修道之人带着自己的弟子前来历练,他们其中必有一些人是老马,知道怎么应对“雾升”时的情况,是万不可得罪的。 “二位是疆北境之人吧?看着衣冠服饰有些像,早先也听说北境王步入金丹之境,真是可喜可贺。”千一笑客气道。 “可是,我们毕竟去的地方不同,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恕难相助。”他瞄了眼两人身后的车队,笑道。 “这......”苍之海一时有些难办,他们一行人已经在林中游荡了数日,这林中险恶,现下又遇到这种情况,若是不能及时走出去,他们的结局难免凶多吉少。 “两位,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还要赶路,还请让一让!”元乾坤看着对方犹豫不决的模样,眉头一皱,说道。 眼下这雾气越来越浓,他们还想趁着此时天明,多赶些路,好尽快从这鬼地方出去。 元乾坤半天没得到对方的答复,只好调转马头,绕过了苍之海两人,引灵灯的光芒散去,苍之海他们又要面对林中的黑暗。 “等等!”苍之海突然喊道,“若是我们愿意与你们同行,不知各位可愿意助我们走出这迷雾之森?” 走在前面的千一笑闻言,瞬间刹住了马,但依旧没有转身。 似乎察觉到对方的犹豫,苍之海一咬牙,说道:“若是您愿意帮我们走出迷雾之森,那这一万灵石,就算我们送给您的酬劳了。” “大哥!”苍之虎听到自己兄长这样说,不禁吃惊道。 要知道,他们此次前去中心地带行商,也不过净收益了一万五千的灵石,这一下子就送出去一万,会不会有些太亏了。 第四十二章:冠额响尾蛇 “苍公子大方,既然这样,你们跟在我们队伍后方,估计再过半日,我们便可出了这迷雾之森。”千一笑终于转身对着两人一笑,接着便骑着马继续前行。 “大哥,就算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走,也用不了给他们这么多吧?太亏了!”苍之虎抱怨道。 苍之海闻言,压低了声音对自己的弟弟说道:“你以为迷雾之森是好走的?只要他们想,将我们甩开并不是什么难事。” “给他们灵石不仅是为了表达诚意,更是让咱们可以多一份保障,不会被人给甩开......那两人不是什么简单的,别乱说话!” 就在这时,迷雾中突然走出一个人,那人脸上带着一抹笑,正是刚刚与他们讨价还价的千一笑。 “看来苍公子还是很懂得嘛!”他勾唇一笑,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 见到来人,苍之海拽着弟弟和自己一起行了礼,这才回答:“不敢,不知阁下是何人?” “哈哈,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不足挂齿,只不过您二位要是要是跑了,我们可就亏大了。”他用扇子拍了拍苍之海的肩膀,在他身边停下。 马车的队列顺着三人面前走过,可千一笑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苍之海瞬间就明白了了,他在这里,是为了给自己领路。 可能也是为了监视他们兄弟俩吧? 毕竟是一万灵石呢! “等到马车队伍走完,我便带着你们回去。”千一笑看着面前缓缓驶过的马车,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苍之海一愣,便脱口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这......您亲自送?!” 两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看着千一笑,后者点点头:“毕竟花了一万灵石呢!” 灵石是大陆上通行的货币,虽然在一些小的偏僻国家,他们有自己流通的货币,但如果你要在大陆上行商,灵石还是必不可少。 两兄弟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不觉被触动了,便行礼道:“那便多谢了。” 千一笑摆了摆手,等到马车的队伍远去,他便领着两人加上几车的货物,朝反方向走去。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苍家的兄弟,”江锦西靠着背后软塌,有些惊讶地说道,“境北的人竟然已经将贸易做到中心地带了。” “境北处在发展初期,向外扩展很正常......” “啊——” 怎么回事? 马车外突然传来的叫喊声打断了玄玉霖的话,将两人的注意力瞬间吸引过去。 可当江锦西想要翻身下车时,玄玉霖却突然拦住了她:“你在车上待着,我下去......” “怕是水心儿出了问题......”她自己带来的人,总不好意思去交给别人照看,于是打断道。 可还没等江锦西将自己的担忧说出,便又被人打断:“听话!” 江锦西愣了愣,最后还是听话地坐回了原位。 她从来没有在玄玉霖这里听到过这样直接的话,或者并不算是普通的对话,他刚刚说话的语气,可以算是命令了。 江锦西托着脑袋,心想。 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除了玄玉霖,每个马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给惊动了,元乾坤也察觉到车队的异常,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出什么事了!”钟无恙循着喊声,向玄凌风所在的马车走去。 众人也围了过来,只见月凌歌发着抖躲在玄凌风身后,指着面前的位置,声音颤抖地说:“有、有、有蛇!” “什么东西?!”元乾坤皱着眉,盯着月凌歌所指的地方,缓缓走去。 “我刚刚看见一条蛇,就、就顺着草丛,跑了!”月凌歌说着,顺着蛇跑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玄玉霖马车所在的方向。 “那蛇有什么特征,你知道吗?”钟无恙看了眼那辆马车,又对月凌歌问道。 如果是普通的蛇,那在这种环境下出现本来就有些不合理,他们就要考虑这蛇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如果是毒蛇或者是蛇形的魔兽,那他们就得提高警惕了。 “好像是,”月凌歌眼神渐渐涣散,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额间有一道红色斑纹,像鸡冠一样。” “冠额响尾蛇?”钟无恙吃惊,“不算罕见,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她向周围环顾,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冠额蛇,眼神突然变得凛冽起来。 “冠额响尾蛇是群居动物,而且,其出现代表着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咱们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 江锦西在马车坐着,她没去关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当那蛇朝着她的方向游去时,江锦西瞬间夺门而出,带着白绸被逼的跳了出来。 “小心!” 慌乱之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出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江锦西稳稳落地,稳住身形,也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此时,在暗处,正有无数条冠额响尾蛇朝这边涌来。 “冠额响尾蛇群是兽潮来临之前的风暴,除非有人能将这些东西引开......”钟无恙沉声说道。 但她还没说完,便将未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不会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这一行人,谁都没有自信说自己一定能从蛇窝里全身而退。 她抬眼看向了群蛇涌来的方向。 就在这时,江锦西突然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壶酒,喊道:“还有个方法!” 见她突然掏出一壶酒,有人脱口而出:“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 “对啊,虽然冠额响尾蛇本身是魔兽,但它本质上还是蛇,是怕雄黄酒的!”玄子耀突然反应过来,喊道。 众人看着马车前那道白色身影,心中不禁对这人有些另眼相看,不过...... “既然是魔兽,那寻常雄黄的力道肯定不够,你确定能将兽潮之前的蛇潮驱散?”玄玉霖朗声说道。 “我不行,得让钟长老来。”江锦西迅速给出了答案。 她话音未落,就将手中酒壶往空中一掷,一道身影瞬间将那装满雄黄的酒壶接下,接着便转身,淡绿色的灵力驱动着酒液,朝着蛇群便洒了过去。 江锦西趁机来到众人身边。 第四十三章:危险 蛇群似乎受到了刺激,身上被淋了酒,便纷纷绕开向两侧前行,却也有些不知好歹的蛇硬是要往火坑里跳,顶着雄黄向钟无恙爬来。 “这蛇是疯了吗?”钟无恙怒道。 她轻身跃起,一闪身便跳上了树枝,避开了地上群蛇的攻击。 “这可怎么办?”玄凌风拿着自己的配剑,一手挥着剑,砍断一条飞扑而来的冠额响尾蛇,将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后。 这时,一旁正在用灵力抵御蛇群攻击的元乾坤突然发话:“都跟我跳到高处,这蛇群一出来,铁定会有兽潮,一时半会我们怕是走不了!” 众人闻言,纷纷跳上离自己最近的枝干,这密林之中树木倒是不少,给众人提供了躲避的场所。 月凌歌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她便看到和自己跳到一处的江锦西,后者正扶着枝干,面色凝重,她的嘴唇还有些不自然的白。 她忽然一愣,心想,这人看不见,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可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在暗处,一条蛇突然顺着树干就要向她脚腕爬去。 等到冰冷的触觉顺着脚腕蔓延,月凌歌低头一看,瞬间心中一凉。 “啊——” “有、有蛇上来了!” 月凌歌从小没遇到过什么可怕的事,以至于突然见到这种滑溜溜的生物难免有点不知所措,只见她瞬间便逃离了原地,却怎么也甩不掉缠在自己腿上的蛇。 江锦西也听到了她的惊呼,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沉声说道:“冷静,冠额响尾蛇本身毒性不强,捏着它的七寸!” 七寸?! 月凌歌吞了口唾沫,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缠绕在自己脚脖子上手腕粗的蛇,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下手。 “不、不行!”她颤抖着,缓缓说道。 听到她的话,随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响愈来愈强烈,江锦西也蹲下身子,朝着月凌歌的方向慢慢移动。 身下是如同洪流般穿梭而过的蛇群,她眉间一紧,伸手便朝着那蛇的七寸抓去。 电光一闪,紧接着,只见江锦西手腕处两颗明显的红点,在雪白皮肤的映衬下愈发耀眼,她被咬了! “看来真是时运不济,”江锦西蹙着眉,嘴角却勾起一抹笑,“能站起来吗公主殿下?” 月凌歌拉着她的手,晃了三晃,却发现自己双腿发软,竟然站不起来了。 真是丢人! 不过也没持续多久,月凌歌突然心中发狠,狠狠拽着对方的手借力,硬是站起来了。 “你看得见?”她一起来,便对江锦西说道。 这人刚刚的动作流畅,甚至比常人都有之过,也难怪她会心生疑惑。 可江锦西挑了挑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刚才被冠额响尾蛇咬过的手腕余毒给吸出来,吐到地上,又将眼上白绸摘下,将伤口缠了起来。 这时,周围的蛇似乎察觉到从江锦西手腕处吸出的血液,一涌而上。 “这是怎么回事?!”月凌歌看着那些响尾蛇更加剧烈地涌上她们所在的树干,心中恐惧之感大盛,“那些蛇,怎么来的更猛了?!” 江锦西转过身,大张着双眼,“看”着面前的景象。 远处,时不时传来魔兽震天的吼声,周围众人都朝着更高处移动,就连水心儿也被钟无恙带到了安全的树顶。 游走于地面的响尾蛇注意不到他们。 “我们得上去!”江锦西勒紧了自己手腕处的白缎,对月凌歌沉声说道。 她此时不能使用灵力,没有与蛇群抵抗的力量,只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月凌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害怕。 “就没有办法能将这东西赶走么?” “办法还是有的,”江锦西从储物戒中掏出仅剩的一罐酒,听着蛇群发出的声音,将酒撒了出去,“一人留下,以血为引,将这畜生引到别处。” 雄黄酒一股脑洒出,却不像刚才钟无恙那样驱散了大片蛇群,而仅仅是将那些肆意舞动的响尾蛇逼退了些。 此时,江锦西转过了身,月凌歌这才看见她一双眼全部变成了漆黑,看着异常骇人。 “你的眼睛!!!”月凌歌惊呼出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黑眸。 江锦西却是平淡地扯着嘴角,没在意她异样的目光,她安静下来,闭了双眸听着周围的声音。 月凌歌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少有这样受制于人的感觉,就算是曾经遇到超出她能力范围的魔兽,也没有像这般无力。 她偷偷撇过脸,看着江锦西的神色也越发不悦。 不过是个小小丞相家的、不受宠的废物女儿,怎配有这样好的运气? 不禁被她父皇看上,还有幸能跟着他们一道去清云山求医治病,就算从前灵根被人所挖,也能回去同她四皇兄去北境边界,做一对闲散夫妻。 她凭什么?! “哼!” 她暗自哼了一声,心中妒意冲淡了当下所处境况中的恐惧,伴着心底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透过目光一点点涌现出来。 可江锦西察觉不到。 就在这时,一只身形大于寻常的冠额响尾蛇突然飞扑而来,刚刚从她们所站的树枝之下越过,只差一点,就要攀上树枝。 江锦西没犹豫,她今天废的精神比寻常要多得多,再拖下去,只会让她出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只见她迅速起身,上前就要向月凌歌手腕抓去,后者却不知为何,侧身躲过了她的手。 因为月凌歌躲过了她的手,江锦西抓了个空,身体正不稳时,却又感到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心下一惊,想要稳住身形时却已经迟了。 “你?!”江锦西失声喊道。 她的身子因为推力朝一侧倒去。 月凌歌被吓得失了神,竟忘记了要去拉人,只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江锦西朝着蛇窝坠去。 林中雾重,个人也只能顾好自己性命,看不见也没能力顾及他人。 可当脚下失重感传来的那一瞬间,她耳边似乎隐隐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江锦西无暇去辨别这声音究竟来自何人,只觉得手腕一紧,便被人拉入一个温暖怀抱。 “江锦西!” 黑影一闪而过。 第四十四章:山脚下 此时,浓雾之中三米不见树影,被另一人环抱着,江锦西不知那人究竟是怎么看到自己遇险的。 她只想着,下面这成百上千条冠额响尾蛇,自己掉下来就掉下来了,反正她身上本就染有剧毒,对这些毒物也早已免疫,被咬了也不过就晕一下,说不定连晕都不会,还有机会逃脱。 但是其他人不行。 想到这里,她不禁抓紧了抱着自己这人的锦袍。 “何至于此呢?”江锦西喃喃道。 耳边悉悉索索的声响越发剧烈,还伴着越来越近的魔兽低吼的声音,隐隐的似乎还有人不知在喊谁的名字,她听得很不真切。 玄玉霖将人从蛇群中救出之后,便消失了,江锦西不知道他最后用什么办法,保住两人没有受伤,也不知道后来兽潮怎么样。 钟无恙他们是不是都平安? 她醒来之后,就发现两人正在中心一家客栈中,自己身上除了虎口处被蛇咬的伤口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伤口。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受伤?”似乎嗅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江锦西问道。 她的眼纱用来绑了伤口,这时候也没有睁眼,只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朝一处看去。 来人确实是玄玉霖。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倒是你,”他顿了下,将身上染血的黑袍脱下,只剩一件中衣,“为什么会突然掉下去?” 江锦西本来以为,他能在那个时候接住自己,应该是知道当时的情况,她揉了揉眉心,不禁有点头疼:“应该是被人推下去了。” 玄玉霖看她一脸愁色,也知道被人暗算对于这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一个不如自己的。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一身血污,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几件干净的衣袍。 “这里是清云山脚下的一个村镇,里清云山不远,等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上山。”他言简意赅,将门窗关上。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江锦西扶着床榻慢慢站了起来,她看不见,只能听着声音判断人在哪里:“钟无恙他们怎么样?” 正在脱衣服的玄玉霖动作一顿,他知道江锦西眼睛有疾,看不见,就没有太在意什么,心里也装着其他的事,就没在意太多。 这时候突然被人问,难免有点慌乱:“我将兽潮引开了,他们此刻,应该正在朝这边赶来的路上,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汇合。” 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触觉让两人都愣了一瞬,江锦西迅速后退,她手刚一触及另一人的皮肤,就猜到对方在干什么了。 但心中还是一惊,差点摔倒。 “小心!”几乎是同时,玄玉霖瞬间抓住了她的胳膊,这才没让人摔倒。 “你就这么当着人换衣服?!”江锦西似乎忘记了自己目不能视的现实,不可置信地问道。 玄玉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笑道:“怎么?” “没、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习惯?!” 江锦西似是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人家愿意干什么是他的自由,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说三道四? 她整理了心情,重新镇定下来。 心想,对方不过是在换衣服,刚刚进门时的血腥味那么明显,总不能一直穿着带血的衣物吧?还有,她现在是反映过来了,自己一个瞎子,能介意个什么劲? 再说了,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脱衣服,而且比这更加暴露的都见过,再说自己刚刚又没看见......不会是这些年没见,馋了吧? 想到这里,江锦西赶紧止住自己乱飞的思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摸索着重新回到床边。 感觉到对方面上奇怪的情绪,玄玉霖也没打算继续逗她,利索将衣服重新打理好之后,便走到她身边,要去抓江锦西的手。 “干嘛?” “一起下去吃个饭,饿了一天了。” 他握着江锦西的手,两人一起下了楼,在大堂处寻了处位置坐下。 “飞鸟阁传来消息,清云山这次的开山招徒,可能会出事。”玄玉霖道。 本来还在胡思乱想的江锦西突然听他这么说,也不禁收回了思绪,正色道:“为何?” “魔界公主失踪,有人怀疑,她来到了这里。”玄玉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之前曾听人说,她就是在清云山附近,被魔族之人接回,这次失踪,估计还会回到这里。” 江锦西闻言一顿,她托着下巴,心中思索着玄玉霖话中的意思,问道:“魔族公主,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啊?!”江锦西有点吃惊,没想到还会有他飞鸟阁不知道的事,“魔族中就没有消息?” 玄玉霖淡笑,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样貌俊美,眉目清朗,看起来很精神,他肩上背着包裹,看样子应该是来清云山参加盛会的修士。 他进来后环顾一周,目光扫过人群,终于在江锦西二人这边停住,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 跑到跟前,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太唐突了,收敛起自己的笑,试探地问道:“那个,两位,我能不能跟你们拼个桌?” 那人笑起来像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稚气,笑容充满了天真。 江锦西挑了挑眉,似乎对这突然凑上来的人很感兴趣,她问道:“没有别的地方了,怎地要与他人拼桌?” 那人似乎并不擅长与人交流,说话便涨红了脸,听到江锦西这么说,不知是急得还是其他,双颊染上了一抹粉红: “我、我、我就是想,跟你们拼一桌,这都不可以吗?”大男孩仿佛要哭了。 玄玉霖将酒杯放下,酒杯与木桌碰撞发出的声响似乎吓了那人一条,他向后退了一步,但依旧没有放弃想要拼桌的执着。 “不行!”玄玉霖冷着脸说道。 其实这时的酒馆人流并不算多,周围也有些空位置,但这人偏偏就找上了他们,还执着地一定要坐在一起。 “你是来清云山?”江锦西托着腮,她眼上带着白绸,这时候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第四十五章:南章 “是啊,我是从南边一座山上来的,我叫南章,你们呢?也是来清云山拜师的吗?” 看着南章一双眼中,兴奋的光芒仿佛要溢出来一般,玄玉霖剑眉一挑,心中的戒备也淡了不少。 他垂了眸子,专心地喝着杯中的酒,听一旁的两人聊天。 “......我们是从东边来,你来清云山上拜师?”江锦西继续问道。 “公子,你们的面。”小二走过来将面条放下。 南章将那碗面条拽过来,一边扒拉着面,一边问道:“你是真的看不见吗?怎么遮着眼睛?” 他伸手,想要去碰江锦西的眼睛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人给握住了。 “吃饭就吃饭,好奇那么多干什么?”玄玉霖松开他的手,收回去继续吃自己的饭。 南章似乎有点怕他,他看着玄玉霖一张脸虽然不冷不热,但眉眼之间偶然露出的神色,总让人觉得,这人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将自己的手收回,南章低头吃着碗里的面,目光却不停往江锦西蒙着的双眼上瞄:“怎么会看不见呢?” “你是来拜师?”江锦西意识到他的疑惑,轻轻一笑,问道,“一个人?” 南章的嘴鼓着,闻言放下了筷子,想说什么的时候,呜呜囔囔地什么也没说出,只好先将口中的面条咽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邋遢的七旬老头突然走进饭馆。 “哎,哪儿来的乞丐,赶紧走赶紧走!”小二一看到又乞丐进来,赶紧上前驱赶道。 “别介别介,小老儿我不是来讨饭的,我就是来、就是来......”他朝着周围看去,终于在一个角落停下了目光,“哎,找到了,我是来找人的!” 众人只见那老头杵着一根枯木,连蹦带跳走到江锦西三人跟前,拿着枯木做的拐杖,敲了敲她的胳膊:“你个丫头,当初走的时候一声不吭,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嗯!” 见那老人不是来讨饭的,小二便不再管他,甩了毛巾在肩上,就离开了。 “你怎么下来了?”认出来人,江锦西吃惊道,她让开了位置,让老人在一边坐下,“师姐他们到了吗?” “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见了面不关心关心老头我,反而去问其他人,我哪知道他们到了没有?!”老头伸手敲了敲江锦西的头,没好气地说道。 他看了眼身旁两人,玄玉霖他认识,这时候见面相互打了个招呼就作罢,可另一个人。 老头盯着南章看了又看,直到将人看得红了脸,才收回了目光:“这位小朋友倒是挺有意思,你从哪里找来的?” 他向江锦西问道:“来头倒是不小......” 南章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从海碗中抬起头看了老人一眼,呆愣道:“啊?!” “你别把人给吓跑了,对了,你怎么找来了?”江锦西拍开他的手,一边将面前的碗筷移开,一边对老人说道。 “哼,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来找人!”老人别扭地将头撇到一边,好像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别扭地说道。 第四十六章:坑一坑新人 都被自己师尊找上门来了,江锦西也不好意思不跟着他回去,于是当天吃完晚饭,一行人便从清云山脚的客栈,搬到了她所在的玲珑峰。 “反正都回来了,那峰我也不好意思继续给你封着,你们就回去那里住吧!离开山招徒的大会还有两天,这两天,你们可以下山去逛逛。” 他说完,将三人领到玲珑峰的小院,便离开了。 三人在许久未打理的小院里大眼瞪小眼,最后是玄玉霖终于看不下去了,将江锦西安置在一边看着,又从布满灰尘的杂物室里翻出了两个扫帚,丢给死皮赖脸跟着他们的南章一个,便开始指挥。 “这里就三个屋子,我一个,你打扫两个,”玄玉霖一本正经地欺压新人,指了指两间规格比较大的屋子,说道,“就那两间。” 南章估计从没受过这等委屈,也从没见过这般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刁难人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张嘴只说了一个单音节,声调还拐了十八个弯: “啊?” 不管他愿不愿意,还是有多少意见,最后还是被玄玉霖塞了把扫帚,认命地去打扫卫生了。 江锦西成了唯一的闲人,只见她仗着自己残疾,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边磕着瓜子,磕了一会儿,还是想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好意思,于是又找了件事做。 看看自己身体内灵力的情况! 虽说看不见,但也不妨碍她观察自身变化。 自从在客栈中醒来之后,江锦西一直没机会看过自己丹田处的情况,但是根据她从那时以来的精神状况,她体内的魔气应该是被人压制了。 轻轻叹了口气,她干脆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开,听着两人打扫的动静。 “两位,在下实在心有余力不足,这满园的活,就只能靠您二位了,小女子在此多谢了!”她吊儿郎当地说道。 就像在丞相府一样,当初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忽悠菜团替她打扫卫生的。 也幸好那丫头手脚利索,这才没让江锦西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在满是脏污的房子里凑合,睡上了舒服的床榻。 想到这里,江锦西不禁沉默了。 不知道菜团他们,是否安全,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来。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西边的屋子给你清理干净了,要不要进去?外面起了风,估计会有点凉。”玄玉霖走到她身边,平淡地说道。 江锦西心中一惊,心说这位来之前是专门调查过还是怎么地?竟然还知道她之前住的哪个屋子?不是,你偌大一个飞鸟阁就是让你查这种事情的? 似乎看出了江锦西心里的小九九,玄玉霖又补充道:“屋子上有不知道谁留下的字迹,用刀刻上去的,写的是你的屋子,闲人免进。” 江锦西讪讪地笑了笑,收起自己脸上不正经之色,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用以证明自己刚刚没有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那就进去吧。”她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越大动力越大的缘故,南章虽然被玄玉霖坑的要打扫两个屋子,但是他还是在半夜之前,完成了任务。 等到人一头大汗地站在两人面前,江锦西已经睡着了。 玄玉里坐在一边就着烛火看书,见他过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后又替江锦西掖了掖被角,才带着南章向外面走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们,说实话吧,这时候没有别人。”玄玉霖直接了当,对着南章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今夜月色不错,明亮地垂挂在树梢,有点微风。 南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眼中是如孩子一般的疑惑不解,如果不是这人演技实在出神入化,那就说明他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玄玉霖有些不相信。 “其实我确实不是来清云山的,我只是来找人。”四目盯了半晌,南章终于坚持不住了,“你别盯我了,我告诉就是。” 玄玉霖依旧盯着他,不为所动。 只不过他听了南章的话,微微一挑眉,又问道:“来找江锦西?还是我?” 是他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玄玉霖对自己的身份背景还算有个深刻而全面的了解,若是自己真有什么远房亲戚的话,也不会那么久都没找上门。 “是......那位。”南章老实说道,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玄玉霖微微变幻的脸色,吓了一跳,又说,“其实正准确地说,我也不是来找人的,就是找......一样东西。” 玄玉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这时,南章却不说了:“不行,我得跟她亲自说,来的时候,有人交代过我,不能告诉其他人!” 玄玉霖为这人没有将别人交代他做的重要事忘掉吃了一惊,也为南章这般固执的性子头疼,不过从现在看来,这人应该对江锦西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终于移开了目光。 “回去休息吧,”玄玉霖说道,“辛苦你了。” 南章终于从他的视线之下逃脱,又听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一时受宠若惊,一溜烟地就跑回了屋子,关上门之后,靠着门板喘气道。 “爷爷说得没错,城里这些人各个都是老虎,实在是太阴险了,呜呜呜,我要会农村......” 估计是脚程的原因,或者因为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在江锦西他们上山之后的第二天,老头终于带来了大部队的消息。 各位峰主们早早便回了山,弟子也无恙,都全须全尾地到达了目的地,除了江锦西钦点的病人及病人家属,各位皇子公主,基本上没什么事。 “他们二人怎么了?”毕竟是自己带着的人,之前她还说过要替哥哥治疗呢,回头就将人忘了总归不好,必要的问候还是要说一说的。 钟无恙撇她一眼,江锦西从那眼神中读出些别的意味。 好像是在说:你可终于想起那是你的人了,真是不容易,知不知道你俩失踪这几天,我们有多急?结果呢?敢情您二位是躲起来过二人世界了? 当然,以上仅代表某人意见,关于“二人世界”之类的,钟无恙是从没想过。 江锦西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当时确实是事发突然,再加上我之后也没有找到机会告诉你们不是......不说了,我那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为了掩盖自己确实忘记的尴尬,江锦西迅速转移话题,结束了那段谈话。 第四十七章:无题 钟无恙也并没在意,就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哥哥倒是老样子,你走之后就一直昏迷着,没有什么反应,就是那个妹妹......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钟无恙犹豫着,最后还是说道:“算了,等他们过来,你自己看吧!” 因为水心儿兄妹二人是江锦西带来的,理所当然地就要跟着她,也就被安排住在了玲珑峰另外的院子。 等到水心儿两人上山,时间已到了正午。 “那边两间屋子,就是你们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可以直接住进去。”玄玉霖少有地为别人坐起了介绍。 水心儿看着小院,眸色一暗。 “不是和那个姐姐住在一起吗?怎么单独给我们安排了一个院子?”她有点不满。 玄玉霖第一次尝到被人投诉的感觉,还有点新奇,要不是这人是江锦西带过来的,他估计一道眼神过去,这人就可以安息了。 “那个院子满了,只有这里能住,”他顿了顿,“你们也可以选择转身下山,看看其他峰有没有空余的房间。” 他说完,便径直离开了院子。 水心儿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攥紧了拳头。 山上来了几个新人,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整天江锦西的耳边,不是响着南章因为各种原因而发出的抱怨声,就是玄玉霖实在忍不住的怒斥。 还有就是水心儿偶尔过来过来,让江锦西拄着竹杖去看看她哥哥。 就连之前听钟无恙说水心儿奇怪的话,也被她抛在脑后,安安生生地过了一段时间的安静日子。 “明天就是山门打开的日子了,你打算怎么办?”是夜,钟无恙终于从门派里繁琐事务中脱身,来江锦西这里避难了。 这几天他们峰里的弟子,因为开山门的事,忙得不可开交,积极性也是空前地高涨,连带着要求她这个峰主也要向他们一样忙碌起来。 但是,钟无恙从来都是个喜好偷懒的,所以为了不被峰中弟子抓去,她只好来到这里。 因为,自从一年前江锦西离开,对于剩下几峰的弟子来说,玲珑峰这个地方就成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地。 这还得托当年江锦西那个唯一的徒弟的福。 甚至有传言说,江锦西当年就是养敌为患,教出来一个魔族之人,害的自己无地自容,这才不得已被迫离开。 不过后来,这些传言也都被他们的师尊给压了下去,至于真相到底是如何,现在怕是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钟无恙显然并不属于那少部分。 “不知道这些天你听说了没,”钟无恙饶有趣味地把玩着茶杯,对她说道,“有人说,这次清云山的开山收徒盛会,会有魔族来捣乱,你清不清楚?” 江锦西手上一顿,似乎预料到对方下一句会说些什么,便装傻道:“不知道,我一个瞎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见她依旧回避,钟无恙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还有一个问题,有人知道你回来了,你知道是谁吗?” 第四十八章:徒弟 江锦西顿了顿,没说话。 这边她的旧人不过就那几个,掰着指头数也能数的清,再加上他们回来的时候走的小路,很隐秘,也确实想不到除了他们几个,还会有谁知道。 不过她说这话倒是提醒了江锦西,虽说当初她在的时候并不是很张扬,不过也因为那一道功法和体术,在各大宗门之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后来她离开,最开始的时候是没人在意的,但是一个人的突然消失,怎么可能瞒得住,所以这才有了之后的无数猜测。 “你指的,是玄门之人,还是魔界那边?”江锦西道。 “当然是魔族之人,若是玄门之人的话,宗门还可以顶得住,但是魔族......这几年他们很奇怪,自从那个人回去之后,魔族原本压住的蠢蠢欲动,愈发强烈了。” 钟无恙蹙眉,手指在桌上有节律地敲着。 “现在还没必要这样杞人忧天,师父这几年也在关注相关的事,若是魔族真有大肆进攻的意思,那时,我们也未必抵抗不了。” 将钟无恙送走之后,江锦西来到玲珑峰的藏书阁,这里面藏了许多她当初了解魔族事情时在坊间收集的书籍资料。 当初,她刚刚入清云山的那几年,在山下遇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丫头,江锦西看她可怜,将人带上了山,当徒弟养。 那小丫头也乖巧,一直跟在江锦西后面,从没惹过任何事,就这样在玲珑峰安安静静地度过了半年时光。 直到某一天,江锦西突然发现玲珑峰上竟突然出现了魔气,四处查找之后,才发现这魔气的源头出自自己的那个捡来的徒弟。 江锦西那时很震惊,同时那个小徒弟也很震惊,她似乎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心情复杂地跑下了山。 后来,江锦西找了清云山下所有的村镇,才找到了自己那个徒弟。 她正独自坐在河边叹气。 “师尊,我是不是不该留在这儿?” “为什么?”江锦西摸了摸她的头,“是我把你捡回来的,不管你做什么,都有我的一份责任。” “可我是魔族,是你们的威胁!”小丫头有点激动,双脸也涨的通红。 江锦西也坐了下来,她抱这小丫头,说道:“你什么都没做,谁不能定义一个还没对世间做出什么的人,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小徒弟震惊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师尊会这么安慰自己。 因为在清云山之上,对于魔族,她听过的最多的言论,就是厌恶、憎恶,甚至是仇恨。 但江锦西没有像他们那样厌恶她。 “但是,如果以后我真做了什么,怎么办?” “那我就将你藏起来,怎么样?”江锦西微笑,“到时候,便没人会知道你的存在......” 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江锦西心想,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最后做得到也就算了,关键是不过半年之后,那丫头就突然失踪,任她找遍清云山周边所有的地方,都没将人找到。 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第四十九章:见面 是夜,江锦西从一堆卷轴中挣扎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个彻底,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浅浅的一湾月影,伴着徐徐微风,吹得树影微动。 那些卷轴都是早些年她从各地搜罗过来,为了压制自己徒弟身上的溢出的魔气而找来的。 可惜,后来还是没有派上用场。 “若是......”江锦西拿着手中卷轴,心中一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罢了,还是做好当下的事最重要。” 她从书堆里走出来,摸索着将所有的书卷全部放回去,这才起身打算离开。 她藏起来的这些书籍,在从前都被她动过手脚,就算是不用眼睛,也可以看到里面所写的内容,因为那个时候,为了使她的小徒弟不至于因为魔族的身份而走火入魔,江锦西还用魔族制造魔傀的方式,替她转移体内魔气。 她对她是用了心的...... 这时,在月光之中,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推门而入的声音很轻,可她还是听到了,江锦西一惊,心想这时候又有谁会过来,便拿着卷宗,走了过去。 来人带着银色面具,身形有些纤细高挑,好像是个女子,浑身却裹在黑色长袍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和性别。 “谁?”江锦西试探地问道,她看不见,在藏书阁中待着,对外面的时间流逝也不敏感,并没有察觉到这时候已经很晚了。 那人不应,江锦西只好将手中书卷随便放了个地方,书卷在清风中散了几页,从中间掉落出一片纸,上面鬼画符似的字写着两个大字。 江锦西手指一动,微微皱了皱眉。 “玄玉霖?南章?”她淡淡说道,顺着书架的摆放,缓缓走着,终于在一处过道,与那蒙着面的面对面停下了。 “或者说,魔界的公主殿下,林沁?” 砰—— 那道人影闻言瞬间向前,黑色长袖间露出一只玉手狠狠掐着江锦西的脖子,面具后的暗红色眼眸中透着隐隐微光。 “公主殿下,若是就这么杀了我,动静会不会太大了?咳咳!”被她掐着脖子,江锦西咳了两声,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什么时候?”林沁骤然收紧了自己的手,一双眼死死盯着她,“什么时候知道本宫来了?” 江锦西伸手掰着她的手腕,勉强恢复了呼吸,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差不多第一次见面吧,就认出来了......” 林沁的瞳孔一缩,掐着脖子的手松了不少。 “想不到,你还真是......挺念旧情的。”林沁一甩手,将人摔到一旁,“本宫......我是哪一点出了错,让你这么容易就认出了?” 月光之下,林沁将黑色衣袍取下,露出自己的头,但依旧带着面具,目不转睛地看着靠着书架的人,眼中闪过复杂的光。 “毕竟也算在一起待了一年,而且我身上还有你的魔气,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江锦西嗤笑一声,回道。 “那你当初在酒楼的时候,怎么不拆穿我,看我蹩脚的戏,很开心?”林沁背靠着书架,抱着臂,面具之下的眉眼轻轻挑起。 江锦西被她撞在地上,干脆就坐在那里,低着头,面上好似在笑一般,沉在暗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上面的神采。 “你笑什么?”林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没什么,只是阔别已久,突然见到以前的熟人,有些感动罢了,并没有笑你的意思。”她换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们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见上一面,该谢你。” “哼,当初将我赶出山的时候那么毅然决然,怎么这时候......师尊,你可真是善变!” 第五十章:老头儿 师尊前段时间在中心地捡了个丫头,还屁颠屁颠地将那丫头收了徒弟。 这消息刚刚传到清云山的时候,众人是特别惊讶的,倒不是惊讶谁会成为幸运儿被他们师尊看中,而是惊讶谁眼瞎了,竟能看上他们的师尊? “臭丫头,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一直跟着你!”满脸皱纹的老头急得跳脚,但那丫头依旧没有松口。 江锦西将自己的药箱收拾起来,这才转身看着那衣衫褴褛的老头,她这时刚刚看完病,还有些疲惫:“前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就算这么缠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话一说完,提起药箱,立刻便离开了。 其实这奇怪的老头也不是第一天像这样缠着她了,但江锦西知道,这位看起来不那么正经的老头子,对她可能有些目的不纯。 老头子依旧在她身后跟着,虽然这几天来已经被拒绝了十来次,但这人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她:“你可别小瞧老头子我的耐力,你信不信,我能跟到你没气!” “我说前辈,中心世家大族那么多,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啊?”江锦西那时叉着腰,停下来看着他,“据我所知,就算你清云山外门弟子,随便挑一个也比我个失了灵根的废物强吧?” “你没灵根?”那老头惊讶。 江锦西以为他听了这话,肯定要放弃了,就打算转身就此告别,还没走一步,就又被人给拉住了。 “哎别别别,你个丫头怎么不等人把话说完就走,老头子我又不介意你是个废物......啊不,你不能修炼......” “怎么?”她一挑眉,看着那满身风尘的老头,眉头微蹙,抱着臂就又说道,“难不成你还要收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做徒弟?你们门派长老不会同意吧?” “切,老头子我管他们作甚?我想做什么,还轮不着他们来指手画脚,哼!” 小老头个子不高,站直了身板也不过达到江锦西腰部的地方,此时他叉着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幼稚模样,要不是江锦西知他的底,就要被这副模样给骗过去了。 “哟,底气这么足,那你说说,到底看上我那样了?”听他这么说,江锦西也生了一丝好奇,她虽然认出,这人来自清云山,但也知道,清云山不过是众多门派中并不起眼的一个。 除此之外,还听说他们的宗主大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贫圣者。 圣者不圣者的倒先不论,不过倒是有坊间传闻说,那圣者也不过是个抠门的老头而已,究竟厉不厉害还不知道呢? 江锦西收回思绪,她看着面前这个顽童一般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老头,不禁怀疑,这人若是来自清云山,是否就是那个抠门的老头? 不知道他听了坊间的那些传闻,会怎么想? “好了丫头,试探也试探够了吧?你到底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会清云山?”这时,那老头突然拍了拍江锦西的肩膀。 闻言,江锦西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而后又一脚向前一步,一手成爪,直接就向老头肩膀抓来。 那老头一侧身,偏头躲过了那一击。 “我试探了吗?”江锦西眉心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怎么不知道?” 第五十一章:玉石 她说完,一抬手,就又要朝那奇怪的老头攻来,一霎时,破空声骤然响起,江锦西一系列动作一下子将老头逼退了数步。 “想不到不用灵力,你的招式依旧这么凛冽......那么,这样呢?”老头感叹一声,又突然一脚刹住了自己暴退的身体,接着,通身乍然暴起一股气道,一下子打断了江锦西的攻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白费力气,小丫头,服气了吗?”老头哈哈一笑,收回了放出的灵力,走到她身旁。 江锦西被那灵力压得半跪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抬着头,眼中神色如刀芒般冰冷,直直地盯着那老头,轻声一笑。 “那又怎样?就算有了绝对的力量,若是没有脑子,那依旧是一个莽夫,依旧轻轻松松就能打倒。”江锦西不服,想趁着他不注意再次进攻,可惜还是被那老头给劫下了。 老头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将江锦西两只手握住,让人无法再次使什么招数,这才又说道:“我承认,但你最后还是输给了老头子我的力量,怎么样?你拜入清云山老头我的门下,我教你如何拥有强大的力量。” “你能修复我毁掉的灵根?” 老头愣了一瞬,道:“那不能......” “那你如何能让我修炼?”江锦西不屑道,那时的她早已心灰意冷,已经做好了今后一直在外做一个游医的打算。 不能帮原主找出毁她灵根的仇人,至少可以保护她,让她逃离那个混沌的旋涡。 江锦西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双手,提起药箱,又打算离开。 那老头却依旧锲而不舍,反应过来江锦西是为什么失望的时候,又追了上去。 “你有一块玉吧?” 江锦西顿了顿,但依旧没停下自己的脚步。 但只这一顿,就让老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确实没找错人。 寻常人听到这句话最正常的反应肯定是疑惑,但江锦西不同,她听到老头问这句话之后,并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许是这人情绪控制的能力修炼得炉火纯青,也是一瞬,她已经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住了。 “你这话说得挺奇怪,很多人都有一块玉,那又怎么样?”江锦西道。她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手,压下了心中浮起的惊讶。 这人怎么会知道? 他又知道多少? 江锦西吞了口唾沫,她平静地看着老头此刻真诚的脸,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那好,你说,你能怎样帮我拥有强大的力量?”江锦西抱着臂,看着他。 既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那不如就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打算。 “嘿嘿,我知道你有一块玉,那玉可不是普通的玉啊!”老头故弄玄虚,朝着江锦西眯了眯眼,说道。 “为什么?” “那玉啊,曾经是一座仙山的镇山至宝,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这世界的力量便失了平衡......” “你先等等,既然是镇山的玉,镇山便是,又怎么和世界的力量平衡扯上关系了?”江锦西有点不耐,打断他的话。 第五十章:旧事 师尊前段时间在中心地捡了个丫头,还屁颠屁颠地将那丫头收了徒弟。 这消息刚刚传到清云山的时候,众人是特别惊讶的,倒不是惊讶谁会成为幸运儿被他们师尊看中,而是惊讶谁眼瞎了,竟能看上他们的师尊? “臭丫头,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一直跟着你!”满脸皱纹的老头急得跳脚,但那丫头依旧没有松口。 江锦西将自己的药箱收拾起来,这才转身看着那衣衫褴褛的老头,她这时刚刚看完病,还有些疲惫:“前辈,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就算这么缠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话一说完,提起药箱,立刻便离开了。 其实这奇怪的老头也不是第一天像这样缠着她了,但江锦西知道,这位看起来不那么正经的老头子,对她可能有些目的不纯。 老头子依旧在她身后跟着,虽然这几天来已经被拒绝了十来次,但这人依旧锲而不舍地跟着她:“你可别小瞧老头子我的耐力,你信不信,我能跟到你没气!” “我说前辈,中心世家大族那么多,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啊?”江锦西那时叉着腰,停下来看着他,“据我所知,就算你清云山外门弟子,随便挑一个也比我个失了灵根的废物强吧?” “你没灵根?”那老头惊讶。 江锦西以为他听了这话,肯定要放弃了,就打算转身就此告别,还没走一步,就又被人给拉住了。 “哎别别别,你个丫头怎么不等人把话说完就走,老头子我又不介意你是个废物......啊不,你不能修炼......” “怎么?”她一挑眉,看着那满身风尘的老头,眉头微蹙,抱着臂就又说道,“难不成你还要收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做徒弟?你们门派长老不会同意吧?” “切,老头子我管他们作甚?我想做什么,还轮不着他们来指手画脚,哼!” 小老头个子不高,站直了身板也不过达到江锦西腰部的地方,此时他叉着腰,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幼稚模样,要不是江锦西知他的底,就要被这副模样给骗过去了。 “哟,底气这么足,那你说说,到底看上我那样了?”听他这么说,江锦西也生了一丝好奇,她虽然认出,这人来自清云山,但也知道,清云山不过是众多门派中并不起眼的一个。 除此之外,还听说他们的宗主大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清贫圣者。 圣者不圣者的倒先不论,不过倒是有坊间传闻说,那圣者也不过是个抠门的老头而已,究竟厉不厉害还不知道呢? 江锦西收回思绪,她看着面前这个顽童一般鼓着腮帮子生气的老头,不禁怀疑,这人若是来自清云山,是否就是那个抠门的老头? 不知道他听了坊间的那些传闻,会怎么想? “好了丫头,试探也试探够了吧?你到底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会清云山?”这时,那老头突然拍了拍江锦西的肩膀。 闻言,江锦西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手,而后又一脚向前一步,一手成爪,直接就向老头肩膀抓来。 那老头一侧身,偏头躲过了那一击。 “我试探了吗?”江锦西眉心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怎么不知道?” 她说完,一抬手,就又要朝那奇怪的老头攻来,一霎时,破空声骤然响起,江锦西一系列动作一下子将老头逼退了数步。 “想不到不用灵力,你的招式依旧这么凛冽......那么,这样呢?”老头感叹一声,又突然一脚刹住了自己暴退的身体,接着,通身乍然暴起一股气道,一下子打断了江锦西的攻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白费力气,小丫头,服气了吗?”老头哈哈一笑,收回了放出的灵力,走到她身旁。 江锦西被那灵力压得半跪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抬着头,眼中神色如刀芒般冰冷,直直地盯着那老头,轻声一笑。 “那又怎样?就算有了绝对的力量,若是没有脑子,那依旧是一个莽夫,依旧轻轻松松就能打倒。”江锦西不服,想趁着他不注意再次进攻,可惜还是被那老头给劫下了。 老头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将江锦西两只手握住,让人无法再次使什么招数,这才又说道:“我承认,但你最后还是输给了老头子我的力量,怎么样?你拜入清云山老头我的门下,我教你如何拥有强大的力量。” “你能修复我毁掉的灵根?” 老头愣了一瞬,道:“那不能......” “那你如何能让我修炼?”江锦西不屑道,那时的她早已心灰意冷,已经做好了今后一直在外做一个游医的打算。 不能帮原主找出毁她灵根的仇人,至少可以保护她,让她逃离那个混沌的旋涡。 江锦西一把甩开他抓着自己的双手,提起药箱,又打算离开。 那老头却依旧锲而不舍,反应过来江锦西是为什么失望的时候,又追了上去。 “你有一块玉吧?” 江锦西顿了顿,但依旧没停下自己的脚步。 但只这一顿,就让老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确实没找错人。 寻常人听到这句话最正常的反应肯定是疑惑,但江锦西不同,她听到老头问这句话之后,并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许是这人情绪控制的能力修炼得炉火纯青,也是一瞬,她已经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掩盖住了。 “你这话说得挺奇怪,很多人都有一块玉,那又怎么样?”江锦西道。她暗自攥紧了自己的手,压下了心中浮起的惊讶。 这人怎么会知道? 他又知道多少? 江锦西吞了口唾沫,她平静地看着老头此刻真诚的脸,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那好,你说,你能怎样帮我拥有强大的力量?”江锦西抱着臂,看着他。 既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那不如就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打算。 “嘿嘿,我知道你有一块玉,那玉可不是普通的玉啊!”老头故弄玄虚,朝着江锦西眯了眯眼,说道。 “为什么?” “那玉啊,曾经是一座仙山的镇山至宝,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这世界的力量便失了平衡......” “你先等等,既然是镇山的玉,镇山便是,又怎么和世界的力量平衡扯上关系了?”江锦西有点不耐,打断他的话。 这人知道她具有轩辕玉的事,那块玉正是她从原来的世界穿过来的关键,关于那块玉,就连她这个现主人都不太了解,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江锦西不禁对这老头更好奇了。 “前辈,我确实有一块宝玉,但是那块玉是我已过世的祖母赠与我的,您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老头听了这话,却突然沉默了。 “你说那玉是有人赠与你的,这就奇怪了,这玉本该是无主之物啊......” “你说什么?”江锦西眸中神色微闪,虽然现在,她稍稍放下了对着老头子的警惕,但是却依旧有很多的疑惑没有想明白。 比如说,那块玉为什么会让她在这个世界重生? 又比如说,这老头又是怎么知道轩辕玉的存在? 还有,他是否也知道她是一抹外世之魂? “哎,反正你就跟着老头子我,我一定会让你恢复修炼能力的!”解释不清了,小老头干脆一摆手,仿佛揽袖将一切未知的谜团全部揭过,这就打算将江锦西糊弄过去了。 不过,江锦西也不在意,反正她的时间也还长,当下,既然已经打算跟着这老头去清云山,以后的机会就还多着呢! “那就走吧!”她道。 于是,就是这样,江锦西成了清云山那时为数不多的成员之一。 虽然是被忽悠上的山,但是那老头却没有就将这人放任不管,他也确实遵守承诺,告诉她所有自己知道的东西,也带她去清云山的藏书阁看了相关的卷宗。 虽然最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不过,有一点倒是幸运的,那就是老头真的帮江锦西找到了修补灵根的办法,让她能够重新恢复了修炼能力,不仅如此,由于轩辕玉的缘故,江锦西修炼的速度比旁人要快得多。 直到后来,清云山因为老头的原因渐渐名声大噪,越来越多的人为了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而慕名加入这里,江锦西也一跃成为某座山峰的峰主。 然后某天,她接了山主的命令要去一户人家出诊,回来的时候却在山脚下遇见了一个满是伤痕的女孩。 江锦西撑着纸伞,走到女孩面前,低头看着那个满身泥污雨水的女孩,为她打起了伞。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她那时刚刚出诊回来,出诊的人家是一户农户,生病的人是他家的顶梁柱,如果他死了,一家老小就都没有了活路。 但尽管这样,那农户最后还是撒手人寰,丢下一家人,江锦西没有办法,只能留下些灵石,帮他们度过眼下的苦难。 经历了这事,本来自己心中就生了几分的悲哀,此时再见到一个雨中流浪的女孩,让人不觉便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她看着那女孩,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塞在两膝之间,在雨声中听不清她的动静。 江锦西便蹲下来,轻轻环住她的肩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我没有家了......” “嗯?”她愣了一瞬,然后才意识到,那句话是怀中那个女孩说的。 “他们杀了我的家人,还毁了我生长的村庄,我没有家了......” 第五十一章:林沁 少女呜咽着,依旧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并没有因为江锦西的亲近而抬起头。 许是那少女太难过,两人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在雨中大约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等到雨小了不少,水洼中渐渐响起昆虫的鸣叫时,江锦西才又开口。 “小丫头,若是你不伤心了,能否帮我个忙?”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 少女哭着,突然听到她说了这一声,不禁有点奇怪,便将头从膝盖之间拔了出来,红着双眼看着这个为她撑伞的陌生人。 “要帮什么?”她带着一丝哭腔,估计是看这人傻傻地为自己撑了这么久的伞,也对江锦西放下了些警惕。 江锦西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少女一头黑发有些淡淡发黄,可能是从小营养不良的缘故,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挂着两行清泪,可就算是这样,也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尤其是那双纯黑的眼眸,仿佛幽潭一般寂静,但这时却多了几分无措。 江锦西愣了一瞬,仿佛也被那双黑眸给吸引了,两秒之后才继续说道:“我腿麻了,麻烦你扶我一下,好让我能站起来。” 林沁:“......” 听她这么说,林沁的心思被分散了一些,虽然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但还是扶着江锦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雨下得小了些。 “同样是蹲了那么长时间,甚至你还比我蹲的时间还要长,为什么你就能不受影响?”她扶着林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林沁低着头,眼位染着一抹淡淡的猩红,一看就知道这人刚刚哭过。 “你要是没家,若是愿意,就跟着我怎么样?”江锦西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嘴角带着笑,看着那双吸人的黑瞳,问道。 林沁看着她眼中的柔色,有了一丝动容,但可能是刚刚经历了家破人亡,心中满是悲怆,林沁正处于低落的情绪中,所以还不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 她只盯着江锦西,半天没说话。 “你就不害怕,我、我是个灾星吗?”她说。 江锦西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她问道:“为什么?” “我害死了我的父母,还害死了整个村子的人......你不害怕收留我之后,我会害你吗?” 可她这话还没说完,头上便一痛,被江锦西弹了个爆栗,林沁捂着头,疑惑地看着这个自来熟的陌生人,眼中满是无辜。 “你觉得自己是个灾星?”她笑道,但神色之中,又多了几分严肃,让人摸不清她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你害怕自己吗?” 林沁摇摇头,哪有自己会害怕自己的? “那我比你强,我又为什么要害怕你?”她说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竟让人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林沁有些语塞。 但她依旧有些犹豫,拧了眉说道:“可是......”可是你是除了村寨中的人,唯一对我好的,我不想将灾难带给你。 可还没等她将这话说出口,就又被人给打断了。 “那就跟我上山吧!”她一揽那少女,那模样好似继承了当初老头将她拐上山的样子,“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沁......” 虽然江锦西那时可能只是泛滥的怜悯心作祟,见不得别人惨,便在山脚下将林沁捡回了清云山,但是她也确实将这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对待。 “......我还记得当初你将我带回清云山的情景,你说那时候的你,多可爱。”林沁抱着臂看着透过窗棂洒下的月光,似乎笑了一声,神色在明暗之间看不真切。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江锦西淡淡答道。 自从当初第一次将林沁体内的魔气引到自己身体中时,那魔气便慢慢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或大或小的影响。 林沁听她这么说,撇开目光,眼中淡淡浮出了一丝厉色,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纯黑的瞳孔之中一抹红光,时隐时现,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后悔了?”她平静地说道,仿佛内心毫无波澜,“后悔当初贸然将走带上山,导致后来自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 江锦西沉默不语,好像默认了她的话,又好像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知是谁找来了。 看她这副模样,林沁却突然怒了,只见她快步走到江锦西面前,一把抓住她前襟处的衣服,盯着那白绸后面遮盖着的眼眸,厉声说道。 “怎么?难道像你这样的人也害怕面对自己曾经的错误,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吗?” “教出我这个徒弟,是不是给你脸上抹黑了,就让你这么厌恶吗?”她一双眼中红光微闪,透漏着危险的光。 “咳咳!”江锦西一手抓着她的手,似乎苦笑了一声,“没有......” “什么?” 砰—— 就在这时,藏书阁的门突然被打开,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下子将林沁击退,扶着江锦西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玄玉霖扶着她,问道。 也许是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出现,江锦西有一瞬特别吃惊,语气中也带了一丝惊讶:“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去你房间找你,没有找到,就问了钟无恙你会在那里,就过来了。”他淡淡说道。 而在另一便,受了玄玉霖一击的林沁扶着墙壁站起来,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探究之色:“玉阁主怎么会在这里?” “那,魔族的公主殿下又怎么会在这里?”玄玉霖答道。 “哼,你消息这么灵通,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曾经的身份。”她看着玄玉霖,“倒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动机,特别耐人寻味。” 玄玉霖眸光一闪,好似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探究,平淡地说道:“明天就是清云山的开门招徒之日,钟无恙那边托我来问她一些事情,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林沁扯着嘴角一笑:“满意,我倒是从没见过您对哪个人这么上心的,这么说来,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说......” 她话说了一半,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目光又扫过两人,带着疑惑的神色,剩下的一半留给两人自己意会了。 江锦西倒是没怎么多想,但这时候突然被人给挑开了说,不禁也有点尴尬,只好干咳了两声,希望这个话题能早点过去。 “不知你今天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没什么,就是来叙叙旧,顺便问候一下,看看当初将我赶下山的罪魁祸首活得怎么样了,看到你过得不怎么样,我就放心了。”她微微一笑,似乎忘记了刚刚挑起的话题,说完便要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江锦西却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不舍得我?还是想请我将你身上的魔气去除?若是前者的话,还请您不要那么假惺惺的了,若是后者......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但我完全看不出您的态度......” “不是,”江锦西打断她,挣开玄玉霖护着自己的手,说道,“我,就想问问......” “问什么?”林沁停下了脚步,其实对于林沁来说,江锦西当年对她的收留之恩还是很重要,她从江锦西这里学到的东西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但有一点她不能原谅,那就是江锦西当初那么毅然决然地将她抛下,一声不吭地就离开。 就像她生身父母当初所做的一般...... 林沁体内有一半魔族的血脉,这事没人知道,因为当初她曾经的养母捡到她时,由于自身的限制和血脉的封禁,林沁就像一个普通的人族女孩一样。 这才让她拥有了一段清贫普通却与魔族孩子完全不同的童年时光。 普通魔族的同龄人,从牙牙学语的时候,便被自家长辈逼着修炼魔气,以防止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失去对自己体内魔气的控制。 但林沁不一样,她在同龄的时候,还在襁褓中看着自己养父母每天为了哄自己开心,而做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待她就好像是自己亲生的一般。 虽然,直到最后那一对善良的夫妻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同村的也有人怀疑是林沁的到来占了他们孩子的位置,但这两人也一直没有抱怨过后悔养了她。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蒙面人闯入了他们居住的山村,杀了整个村庄的人,而她的父母,也在那场屠杀中为了保护她,失去了生命。 也是因为此,她才流浪到了清云山脚下,这才遇到了江锦西。 当然,她那时侯也没想到会遇到她,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那样的方向发展。 林沁在清云山统共只待了一年,前段时间两人待在玲珑峰上,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那段日子林沁学会了很多,也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丫头!”江锦西收拾好自己的药箱,朝屋里看去,“快点,迟了病人可不会等咱们!” “来了来了!”林沁换了一身靓丽的红色衣衫,看上去比初见时精神了不少,江锦西微微笑了笑,提起药箱带着小丫头便下了山。 第五十二章:出诊 晴空万里无云。 街道上,一蒙面女子带着一个小丫头的身影也并不惹人,但因为江锦西接了任务,要去清云山下的镇子上,为一大户人家的夫人治病,两人便没有多流连,径直去了那户人家里。 棕红色大门打开,一个小厮走了出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这位就是清云山来治病的大夫吧?快请进,老爷已在房中等候多时了。”他说着,便要去接林沁手中的药箱,却被她躲开了。 林沁往她身后躲了躲,一双眼露出一丝恐惧。 这是她第一次跟着江锦西一起出诊,难免会有一些忐忑。 江锦西摇摇头,对他说道:“快些过去吧,别让你家老爷等急了。” 小厮点点头,没再继续坚持要去接她的药箱,转身带着两人便朝着里面走去。 这家的老爷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人中处蓄着些黑色的胡子,眉眼间含着精明的神色,让人从外表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一个驰骋商场的商人。 “蒋老爷,贵夫人现在在哪?能否带我们去看看她。”江锦西行了一礼,表情淡淡地说道。 林沁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个蒋老爷,瞪着一双眼珠好像琉璃一般。 “随时可以,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蓄着小胡子的蒋老爷对两人说道。 三人一起去了蒋夫人所在的房间。 走在路上,林沁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人,心下奇怪,按说江锦西并不是一个淡漠的人,也很少像刚才那样对一个人不冷不热。 距她这些天与之相处的了解,这人恩怨分明,对一个人,喜欢便是喜欢,会对你嘘寒问暖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连一个眼神也不会多看。 但像刚刚那样,更像是她讨厌这个蒋老爷,却又不得不去应付他。 “师尊,你是不是并不想救这个人?”她小声问道。 江锦西脚步一顿,又跟上了蒋老爷的脚步,没让他察觉到。 “没有,你怎么想这个?”江锦西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眸子中透出淡淡的微光,“这任务是师尊交给我,要我历练的,推不了。” 林沁点点头,反应过来后,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到了,二位请进。” 蒋老爷推开门,将两人迎了进去。 那间厢房的光线很暗,点了蜡烛后才勉强可以看清周围东西的轮廓,江锦西顺着窗户朝外面看去,只见在那窗下,一棵巨大槐树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那棵槐树,还是我娘在时从老宅移到这边的,当时都快死了,没想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活了过来,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蒋老爷看待江锦西注意窗外的树,不禁感叹地说道。 江锦西点点头,收回了目光,又看向床榻之上躺着的病弱妇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蒋老爷,不知你家夫人的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伸手探了探这人的体温,问道。 蒋夫人看起来很年轻,脸上光滑如煮熟的白蛋一般白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眼下有一圈圈的暗色,好像没睡醒时的黑眼圈。 江锦西面色凝重地查看了她的双瞳。 虽然就像林沁说的,她确实不喜欢和这些圆滑世故的商人打交道,但是这也不能成为她拒绝为蒋夫人治病的理由。 “怎么样?”蒋老爷显得有些急切,见她收起了手,立刻凑上来问道。 “是气血攻心,您家夫人之前是受到什么事情惊吓了吗?”她收回手,淡淡地说道,“尊夫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受不得惊吓。” 听到她这样说,那蒋老爷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只见他瞪着眼,说道:“身孕?!” 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怀疑,目光从江锦西的面纱上慢慢移开,移到了那位年轻的妇人面上,脸上写满了震惊。 看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夫人怀孕了。 这时,一旁的林沁看着蒋老爷的脸,似乎是想提醒他什么,但是却被江锦西拦了下来。 “先别打扰他,再等等。” 于是,两人又等了半炷香的时间,那老爷才堪堪回神,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两位客人,这才重新收起脸上复杂的神色,看着两位。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他说道,“不知我夫人的身子,是否有碍?” “请蒋老爷放心,尊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又因为有身孕的原因,这才一直不愿醒来,”她淡淡地说道,眼神又瞄了一眼窗边的树枝,“不过还有一事,不知蒋老爷知不知道?” “什么?”他问。 江锦西看着他的脸,却不再说话,而是直接走到窗户前,推开了木窗,看着窗台上留下的脚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蒋老爷也跟来上来,看着那上面的脚印,脸上染上一抹怒色:“这、这......” 江锦西收回手,对着他行了一礼,才又开口说道:“尊夫人身上的病不必担心,其他的事,在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先告退了。” 她说完,便要提了药箱,带着林沁向外走。 可这时,一道凛冽的寒光突然对着两人袭来,江锦西侧身一躲,便避开了那道寒光。 “不知蒋老爷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插入柱子之间的匕首,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冷意。 蒋老爷脸上却多了几分有些阴森的笑意:“没什么意思,只是察觉到两位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希望二位坦白说出来而已。” 他一脸和善的微笑,那善意中的隐藏的东西却让人不寒而栗。 坊间传闻,这个蒋老爷的前妻,是让他和自己的情妇一起毒死的,然后现在他的妻子才能进门,也有传闻说,现在他的妻子,也只是他为了招揽商户,而不得已娶进门的。 反正,关于这个蒋老爷的传闻,数不胜数。 这也是江锦西不喜他的原因之一,江锦西看着那微胖的胡子男子,双眼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锦西装傻道。 这潭浑水太深太浊,若非必要,她还是不希望让清云山卷进去。 第五十三章:蒋家老爷 但此时他转身看着蒋老爷,从他眸色之中看到了一抹杀意,心下一惊。 “江大夫,在下还是觉得,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蒋老爷盯着两人,说道。 两人就这么相互盯了一阵,谁也没有后退一步,一时间,在这阴沉的房间中,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林沁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蒋老爷这意思是,今日我俩是离不开了?呵!您会不会有些太看得起自己的暗卫了?”江锦西看向窗外隐隐沉下来的光线,眸中的神色不禁暗了下来。 她另一手微微颤动,一股灵气便渐渐浮出,衣袂飘飞,一双浅褐色双眸散发着冷光,扫过那人的脸,眼神冰冷。 可这话一说完,便听一声轻响,本来面积不大的房间霎时进了三四个人,一下子让这片空间显得狭小了不少。 “这里也不便打斗,还是出去吧?”扫视一周,江锦西淡淡说道。 说是要出去打,但江锦西其实也打着其他的意思。 她想趁着这潭浑水还没完全浑到自己身上,找机会赶紧带着自家小徒弟离开。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她得偿所愿,只见他拍了拍手,那些暗卫手中长刀映着光线发出阵阵寒光,在昏暗的房间中映出点点光源。 “我觉得,二位还是留下来吧!”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挥手,那些长刀便朝着两人的脖子架去。 江锦西拉过身旁的林沁,一跃而起,堪堪躲过了那些刀刃,跳到了桌子之上,看着被一众簇拥在中间的蒋老爷。 “看来您这是一定要将我俩留下了?”她拎着药箱,一手抓着林沁,一边说着,直接朝窗外跳去,落在了院子里。 等两人稳住身形,却又见从地面上渐渐浮起一道白色光晕,形成一个光球,渐渐将两人笼罩其中,江锦西眸色微变,随后认出了这阵法,将手中药箱递给林沁,也开始结印。 “蒋老爷,只为了自己的名声,犯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地想要杀死我们吧?”她说道,双手轮转地飞快。 随着她双手上的动作,一道淡淡的红色符咒渐渐显出,朝着那白色光球飞去,然后,两股力量霎时碰撞,发出轻响。 “什么?!” 江锦西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阵法竟然能将自己的符咒吸收破掉,她心下一沉,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只见那大腹便便的蒋老爷,此时正站在阵法之外,看着她们,眼中带着得意:“知道那棵槐树为什么长得那么茂密吗?” 江锦西敛了神色,道:“清云山脚下的气候条件并不适宜栽种槐树,可今天我看到的,那棵槐树却长得郁郁葱葱,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若是我没想错,是您用了什么邪法吧?” 蒋老爷眸中神色一凝,闻言却突然笑了起来:“本以为,在这山峰之上的只是个不知名的小门派,没想到竟是在下眼拙了。” 他话一说完,脸色一变,又说道:“不过,就算你能看出这蹊跷又如何?今天你们两个谁都走不了!” 眼见这阵法自己破不了,江锦西索性也不硬碰硬了,干脆两手一丢,就站在那里看着白色光柱后面的蒋老爷,她将林沁护在身后,淡淡开口。 “若是我没猜错,你杀了不少人吧?” “哼,就算知道又如何?你打算公之于众?可笑,你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他看着江锦西,眉间怒气大盛。 对他来说,这两人不过是他试探清云山实力的牺牲品,既然对方愿意派出她们,就代表对这两人的安危不在意。 不然,谁会派自己在意的弟子来接他这个臭名昭著的老爷家里的活儿? 蒋老爷眸子一转,想起之前江锦西在面对他时的冷漠,还有自己对清云山的错误的看法,心中又想到一种可能性。 这人会不会早就知道了自己之前做的一切,专门派这两人来处理自己的吧? 蒋老爷眯了眯眼,看着光柱之后的江锦西束手无措的模样,心中愈发迷惑了,若是这人真的是来对付自己的,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模样? 他这样想着,这时,在白色光笼之中,却突然出现了许多光刃,朝着两人攻去。 江锦西一瞬间挡在了林沁面前,挡住了那些光刃的攻击。 “师傅!”林沁看着她胳膊上被刀刃画出来的血痕,心中一惊,“你......” 江锦西朝身后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沁儿,我倒是把你忘了。” 她好像在开玩笑一般,化解了一道光刃,又开口说道:“抱歉了,一会儿我开一道口,你趁机赶快离开,到山脚那里一块石头那等我,我随后就到。” “可是......”林沁为她风轻云淡的语气吃了一惊,听完她将话说完,这次意识江锦西此时的无措多半是装出来的。 “你师祖不会无缘无故地让我下山去为一个单纯昏迷的病人看病,这人也不会单纯只像外表看起来那样,看来今天不该将你带出来,这阵法,太危险了。”她神色严肃,一手护着林沁,一手一挥,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长剑。 江锦西用那间向一处一砍,瞬间就将那光球砍出了一道裂缝,她将林沁向外推出去,没在意对方脸上担忧的神色。 “师尊,我就不能留下做些什么吗?”林沁看着江锦西,颤抖地问道。 直到这时候,江锦西才顾得上关心她。 “走吧,我看这里的东西太危险,能保住一条命是一条,再说了,你个丫头会什么,留下来添乱吗?”江锦西笑着安慰道,“快离开,乖。” 她说完,便又将注意力移开,专心对付这片空间中的光刃去了。 林沁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 虽然江锦西的话刺耳,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就算林沁在这里继续待着,也不过是给她添麻烦罢了,还不如保全自身,先跑了呢! 想到这里,林沁也不再犹豫,一转身便从那裂口处跑了出来。 许是江锦西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即使这边跑了一个人,蒋老爷也并没有发现。 “呼,”终于将自己的徒弟给送走了,江锦西长出一口气,看着蒋老爷的眼神也愈发地锐利,“藏了那么久,总该出来了吧?” “你说什么?!”蒋老爷瞳孔一缩,好像是被江锦西这话给吓到了。 第五十四章:苗头 “你到底在说什么?”蒋老爷看着光柱之后的女子,眼皮一跳,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浮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死到临头了,您就不要再挣扎了!” 江锦西闻言轻轻一笑,没有理会他的话。 只见她手中长剑骤然银光大放,衬着那光柱的光也变得暗了下去,接着,他只见那女子手臂一挥,长剑一下子挡住了所有光刃,就连那剑的气流,也将地上的阵法扰乱了几分。 蒋老爷目光一凝,心中竟是没料到江锦西手中那突然出现的长剑,竟然能够影响自己好不容易设下以防万一的阵法,一时间有些心慌。 江锦西却并没有理会他的心情,只见她将那些光刃抵挡之后,又挥出一件,直接朝着那阵法之中的光柱砍去。 只听空中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那光柱竟然直接被拦腰截断,化为光点在空中消散了。 “这妖气,看起来最少该有百年的道行了,怎么就不知道低调行事呢?”江锦西将光点挥开,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满脸横肉的老爷,眼中满是讥讽。 听到这话,那老爷面上一惊,本来嚣张的神色也收敛了不少,只见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后又换上了冰冷肃然的目光。 “看来真是我小看了你,江大夫,”“蒋老爷”轻笑一声,他大手一挥,只一瞬间,就见那大腹便便的老头子变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黑色面具半遮着面,额前碎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落下几道阴影。 他变化得飞快,而那一刹那,江锦西突然瞳孔一缩,瞬间暴退数十步,脸色也沉了下来:“槐树化作的妖邪?看样子就是了。” 她眯了眯眼,目光透过促狭的眼,迎着阳光看着那人,不自觉得提高了警惕。 “这些日子,镇上失踪的少年,还有蒋老爷的妻子,一些仆从无故失踪,是不是都是你干的?”江锦西又道。 “事情不都清楚了吗?再问也生不出什么花儿来,又何必一再确认呢?”那人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配上那露出面具的光洁下巴,看样子是个俊俏的男子。 看出对方并不是个好言谈的性格,江锦西也不再啰嗦,确认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便提起手中长剑,剑法如流影般使出。 却被那男子轻描淡写地躲开了。 江锦西迅速收回了剑,止住了自己后退的脚步,立马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攻势...... 那槐树妖估计也是个修炼百年的祸害,江锦西自诩实力还算排的上号,对上这位却也是一场苦战,两人斗了几个时辰,江锦西这才堪堪伤到对方要害,可惜还是让对方逃走了。 看着隐在黑色树影间的落日余晖,等在清云山脚的林沁眉间的纹路不禁皱得更深了。 她满眼担忧地看着山路的尽头,却总等不来自己想要的人。 待到天边的余光快散尽的时候,一道人影终于出现,看样子好像有些狼狈,但还是冲着她挥了挥手,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师、师父?!”等到那人走近了,林沁这才看清楚她身上的情况,一时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江锦西虽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主,但对于姑娘家的眼泪实在是没辙,一边摆着手,满脸无措地看着林沁,有些无奈地想到:受伤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不过她也不会将这话直接说出口,看着林沁那副伤心的模样,江锦西心中一暖,又想起之前自己让她离开时的情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察觉到她的动作,林沁将脑袋埋在她怀中,小声抽泣道:“师父,你能不能教我一些厉害的功夫,这样下一次你可以让我帮忙了。” “行啊,你想学什么?”江锦西叹了口气,自从知道了这丫头从前悲惨的遭遇之后,她就打算一直将这丫头养在身边,然后找个可靠的人将她托付出去,过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日子。 却没成想,这一次还是将自己这个小徒弟给拉了下去。 江锦西看着她露出来的额头,不禁皱了皱眉。 “我想学师父的剑法,想学师父的医毒之术,想跟着师父一起修炼!”她突然抬起头,一双眼里满是期待,好似发着光一般看着江锦西。 后者扯了扯嘴角,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随后又打趣道:“好啊,不过,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吃苦吗?” “师父是瞧不起人?” “那道没有......” 看着林沁脸上又绽开的笑颜,江锦西心中不由得放松了些,于是乐观地想到:或许这丫头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不过她这想法刚生出没多久,这美好的愿望便被打破了...... 当时江锦西正在帮林沁引气入体,却突然察觉到她血脉之中缠绕着的黑色魔气。 江锦西吃了一惊,这也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接触到魔气,不由得有些担忧,瞬间就将自己的灵力抽了出来,满脸复杂地看着她。 “师父,怎么了?”林沁从小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对于一些奇怪的眼神也很是敏感,自然察觉出江锦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不禁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锦西收敛起自己面上的神色,心想,不管林沁究竟是什么身份,她都是自己捡来的徒弟。 这样想着,江锦西调整了自己的神色,又不动声色地将眼中的一抹担忧去掉,这才开口说道:“没什么事,沁儿,进来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有,就是感觉自己更容易......不过也没什么事。”她话说了一半,终究还是没将自己心中那种患得患失的情感说出口。 她觉得,就算江锦西将来有一天要将自己给赶下山,那也是应该的,因为当初自己这条命就是对方救的,就算收回,那也是理所应该。 不过,林沁又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泛起一股酸涩。 两人此时都各自怀着心思,谁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也都有心要躲着,故而也没有在一起待得太久,早早便回去休息了。 第五十五章:觉醒 当天晚上,江锦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小院,而是趁着林沁休息,一人来到了他们清云山的藏书阁,打算找一些有关魔族的书籍,但愿能在林沁觉醒之前派上什么用处。 可惜,还没等她做好准备,自家小徒弟就先出了问题。 这天,江锦西还在山中的藏书阁百无聊赖地翻找着书籍,却没成想竟然在藏书阁中看到了自家小徒弟,似乎正在和其他峰的弟子争辩着什么。 她靠在阁楼的窗户前,静静地看着几人。 在门派之中,弟子们之间偶尔发生个小打小闹其实并不算什么稀奇事,就算是江锦西,刚刚入门的时候,几个师兄师姐也整天闲着没事找她切磋功夫,不过后来那些人因为在她手里败过,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也就很少过来了。 此时看着自家徒弟与别人争论,不禁生了一种怀念之感。 但相对于江锦西在这边的怀念,林沁那里却吵得鸡飞狗跳,三人倒没有红脸,只是眉眼之间,都染上了一抹怒色。 “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兔崽子,竟入了师祖的眼,能留在这清云山修炼,哼!”一个弟子抱着手臂,没好气地冲着林沁说道。 那时侯,林沁入门的事江锦西并未告诉几个人,就连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师姐,也并不知道江锦西何时竟然有了一个徒弟。 毕竟也并不想将人在身边留太久,也就没有大肆宣扬的打算。 不过现在看来,江锦西倒是有些庆幸那时没有到处乱说,不然林沁的身份,只怕是瞒不了多久,万一真到了某天,她魔族的血脉觉醒,江锦西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护住这个徒弟。 “那可不是,你说她师父会不会就是玲珑峰上的那位?哎,我听我师父可说了,那位就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当初可是求着师祖才进来的......” 本来两人还只是针对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牢骚,林沁是个从磨难中长出来的孩子,也不在意他们怎么说自己,可是后来,两人言语攻击的对象却渐渐跑了偏,变成了将林沁的师父,这就让她有些愤怒了。 只见这丫头双手不觉攥紧了,一双黑眸直直地盯着那出言不逊的弟子,眼中却闪过一抹猩红:“你说什么!” “我说啊,玲珑峰上那位,整天躲在山上也不出来,就是个废物,要不是得了师祖垂怜,肯让她加入清云山修炼,此时还不知道在那个角落......” 不过,还没等他将这句话说完,便见林沁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木剑,剑刃带着寒光径直就朝着那两名弟子刺去。 在那剑芒之中,因为主人的愤怒还泛着微微的红光,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在那红光之中看出几道似有若无的黑气,如黑蛇一般缠绕在她的木剑上。 一直待在二楼看热闹的江锦西此时心中一惊,她因为离得远了些,并没有听清三人到底在争论些什么,就算能听清,这时也只顾得在书中查找资料,没空去关心那些个弟子如何。 她还是觉得林沁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可惜,她到底是低估了自己在林沁心中的地位,只见林沁还没等那弟子说完,便举起自己手中木剑,淡淡的魔气伴着凌冽剑气便朝着那弟子砍去。 却在将要触及两人的一瞬,被一柄银剑挡住了。 江锦西手中长剑一挥,瞬间将林沁的剑气与因为愤怒而溢出来的魔气给击散了,没让那两个弟子察觉到奇怪。 此时,那两位弟子也被林沁这剑气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弟子竟有这般厉害的气势,一时吃了一惊。 等这两人反应过来,才发现,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挡在他们身前,替他们化去了那个弟子的剑气,又护在他们身前。 “还不快走?!”江锦西没有看自己身后的二人,但还是仁尽义至地将两人清了场。 那二人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被她一声呵斥唤回了魂之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刚刚的弟子,还是结伴赶紧离开了。 只剩下江锦西师徒二人。 “师、师父?!”林沁吃了一惊,映着江锦西身影的黑瞳之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还阻止自己对那二人的教训。 “跟我回山,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玲珑峰半步!”她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扮做严肃的模样说到,说完,便将手中长剑收回,与林沁错身而过,径直朝着玲珑峰的方向走去。 其实江锦西那时的打算。不过是希望将林沁暂时安顿在玲珑峰,这边是山主拨给她的一方净土,本来就是放她静心养伤的,平时也少有人来,正适合藏人。 不过,她虽是这么想的,但总结前后两世,江锦西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一点教育别人当老师的经验,再加上她那时本就因为林沁魔族的事上火,语气中不禁伴了些其他的情绪。 林沁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江锦西刚刚说了什么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师父的背影,心里一瞬间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中好似有一道无名之火,烧得她满心烦躁。 那一瞬间,她血液中属于魔族的那部分仿佛苏醒了一般,嗜杀的血气顺着血流便冲上了上来。 她眸中血色突然大涨,顿时失了控。 江锦西眸色一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她一双手掰着林沁的胳膊,将她那手给掰了下来。 再一转身,又与那鲜红的眸子对上了。 糟了! 江锦西心里警铃大响,不能让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否则一定会引来其他人,到时对于林沁的处置,就不是她一人说的算了。 想到这里,江锦神色一凝,也顾不得林沁此时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伸手便在她后脑处砍了一手刀,直接将人砍晕过去,带着人回了玲珑峰。 等到这二人走后,一邋里邋遢的老头刚好摇着蒲扇,晃晃悠悠地走来了,他一边仰头喝了口葫芦里的酒,一边摇着蒲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眼玲珑峰的方向。 “呦呵,又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了?” 第五十六章:以身为容器 回到自己的玲珑峰后,江锦西直接将林沁放在静台之上,坐在她后面为她疏导体内的魔气。 这些天来,她也在山中的藏书阁中也找到了一些当初老头收集的有关魔族的书,让她对于那个特殊而危险的种族也算有了一些浅显的了解。 此时,趁着林沁血脉中魔族的部分才刚刚觉醒,魔气外溢得还不算厉害,她将林沁血脉中的魔气一点点析出,也算暂时稳定了她的状态。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江锦西心想,按照书上记载,魔族的血脉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是最不稳定的,这时,正是需要一个同族前辈来引导他们控制自己的魔气,稳定身体状态的时候。 而林沁却不同,她本就是人类与魔族混血,血脉中的魔气比起寻常魔族也稀薄了些,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像魔界孩童那般受到魔气的影响。 而恰恰相反,林沁从小并没有生活在魔界,也没有一个同族的长辈能够指导她如何控制魔气,不让那东西伤害自己,所以相较于魔族,也更容易因为血脉力量而失控暴走。 江锦西眉间不禁染上一抹阴霾,她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床榻之上的女子,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虽然看了几本山上魔界的记录,却到底不是魔界那些正宗的魔族,也不知道他们控制魔气的玄机,而此时的林沁却又突然被魔气侵蚀,她自然会心慌。 不过就算现在她再怎么心慌也无济于事,如今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林沁的神志,至少也要将她体内的魔气驱除。 想到这里,江锦西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曾在一本典籍之中,看到过一种方法,可以将被魔气侵蚀之人身体中的魔气转移到另一人体内。 没有犹豫,江锦西直接用灵力引导着林沁体内紊乱的魔气,将那些气息引导出来,聚在自己手中,又去看躺在床榻上的林沁,又看到,之前她眉间的纹路也变得淡了许多,面色也正常了不少。 江锦西松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手中这团魔气之上。 只见那魔气绕在她手上,隐隐还泛着红光,但周围依旧有一圈金色的灵力,抑制着那些黑色的雾气,不让它们乱跑。 她体内灵力是轩辕玉收集来的,那块玉代替了她本身的灵根,这才让她能够像普通人一样修炼。 而寻常修炼中心地区的修炼者,因为本身靠的是自身经脉和灵根,对天地间灵气的转化也比较方便一些,用灵力净化魔气也更容易。 但江锦西不同,她修炼靠得是轩辕玉,虽说这是一块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玉,但也毕竟是外物,若是要用它来做什么,需要的控制力肯定要比其他靠自身修炼者要多一些。 比如此时,就算江锦西想要靠一己之力将林沁体内魔气压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但她还是可以将那魔气引道自己体内,既然自己无法让轩辕玉主动去净化魔气,那就让魔气被动去刺激那玉,让它不得不净化。 打定了主意,她便盘腿坐在榻上,江锦西便开始慢慢将那魔气引入自己体内。 就这么又过了一段日子,林沁被江锦西困在玲珑峰之上,真将人藏了起来,她自己对外也鲜少提起过自己这个徒弟。 甚至有一天,连自己师父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突然问她当初在山脚下捡到的那女孩的事,她也闭口不提。 直到后来,魔族之人不知何时突然联系上了林沁,趁着几位峰主不在的时候突然攻上了清云山,直接冲着江锦西所在的玲珑峰,将人给带走了。 后来,两人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没事,”江锦西站稳了身子,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泛起了一股酸涩,“你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怎么连一声师父都不愿意叫了?” 许是曾经对这个小徒弟太过上心,就算如今过去了这些年,江锦西还是很难将这人单纯看做一个普通的故人,放任她的情绪占主导。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拉着玄玉霖的那一只手,在眼盲之后,第一感觉到了慌乱。 江锦西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模样,嘴里也鲜少吐得出几句好话,总是油嘴滑舌得,看谁不顺眼直接转身就走。 自从回到广陵国,又失了双眼之后,她看上去虽然浪荡了,也不像从前那样喜欢操心了,整个人都佛系了不少。 但玄玉霖知道,那是经过大灾大难后的从容淡定,并不是她不在乎了,只是觉得那些东西,就算在乎,也没什么意思。 林沁自回来之后,这是第一次听江锦西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认我这个徒弟了......师父。” 她说完,径直便走出了藏书阁。 窗外槐树的枝头之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乌鸦,正对着圆月“啊啊”地叫着。 这时,在那如水一般的月光之中,林沁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团黑气,那黑气渐渐形成一道人影,他全身裹在雾气之中,正出现在林沁的身边。 “公主殿下,大殿下有令,要您潜入清云山,您不能就这么走了。”那黑影人说道。 林沁低着头没看他,语气冷冷地说道:“放肆!本宫想做什么,岂是你能左右的?!” 那黑影人听了她这话,藏在面具中的眸色似乎闪过一抹奇怪的情绪,接着,就连露出来的眸子,都出现了一抹危险的红光。 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林沁撇过头,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那人。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要是坏了大哥的计划,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那照公主殿下这样的说法,难不成我们还要在这清云山躲躲藏藏,等着时机成熟吗?不是太......”黑影人沉声说道,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便被林沁打断了。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本宫是主子?”她一双寒眸直直地看着那黑影人,“既然你这么想发号施令,不如回去以后,就让我那哥哥给你安排个将军的位置,别跟着本宫了!” 第五十七章:误伤 她说这话时带了几分怒气,那黑影人朝她面上看去,只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不知何时竟染上了一抹猩红,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黑影人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当初,她被带回了魔族之后,又因为身具一半的魔尊血脉,被一个神秘人扶持,被迫参与到魔族尊主的抢夺之中。 这几年来,尽管她回到了魔族,也跟着魔族之中的前辈习得了控制魔气的方法,虽然那前辈教给她的方法有些弊端,但也算是解了她当时的燃眉之急。 这时候,她因为刚刚见了江锦西,又担心在魔界那边暴露自己的想法,心中正乱得很,这才让自己体内的魔气有了狂躁的趋向。 似乎也是察觉到公主殿下的异常,那黑影人眸中却突然闪过异样的光,只见他突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附上了林沁的后背。 轻轻一推,就将她剩余的理智全被消磨殆尽。 这人本就是林沁那位大哥派来监视自己这个从小在人族长大的妹妹的,怎会放任林沁按照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于是便趁着她魔气紊乱,干脆就让她直接暴走,给这玲珑峰造出点混乱,方便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林沁被拍了一掌后,本来凝神控制体内魔气的精力瞬间被分散,再加之那一掌带着的魔气,竟然能引起她体内魔气的共鸣,让她一时也慌了心神。 体内的魔气瞬间暴走,一下子溢出来,环绕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一圈黑色的印记。 林沁霎时失了神志,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那长剑出现的一瞬间,周遭的魔气似乎全部沸腾起来,一股脑地朝着林沁的方向聚集。 外面发生这么强烈的异变,身在藏书阁中的两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异常,江锦西扶着身后那人刚刚站稳,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气好似突然沸腾起来,堵得她经脉阵痛。 “怎么了?”玄玉霖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的异样,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江锦西身上的异样来源为何,瞬间抬头,看着窗外说道,“有魔族暴走了?!” 他这话一说完,便带着江锦西来到了门外。 门外还站着两个人,林沁和不远处的一道黑色身影,玄玉霖看不清他的模样身形,但却一眼就发现,这人是魔族之人。 当然,那人的周身浮着淡淡的黑气,就算是个孩童,也可以看出那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暴走的那个魔族,是林沁?!”虽然江锦西这说的是疑问句,但听那语气,便知道她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周围静默无声,没有有人回答她的话。 好像从这静默之中得到了答案一般,江锦西双唇一抿,驱动了自己全身灵力压制着体内的魔气,又开启了自己的精神力,探查着自己周围的情况。 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玄玉霖轻声说道:“别动用灵力,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去做。” 江锦西闻言一愣,却又因为担心林沁此时的情况,立刻又将注意力转开了,接着,只听她淡淡说道:“尽量控制住她,若能将人留下来最好。” 玄玉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却又立刻移开,沉声说道:“如你所愿,你自己小心。” 他说完,让江锦西站稳了身形,她只觉身旁一道微风拂过,便知道那人应该离开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林沁失了神志之后,心中却一直有一道声音不断告诫着她,不要暴走不要伤害这里,可身体里充斥的魔气却不断地冲击着她的神志,想要将那道声音压下。 这两道声音就这样在不停地斗争着,搞得林沁一个头两个大,但是这时,不知又从哪儿出现了一道力量,强行加入了那两道声音的争斗。 林沁心下一惊,本以为这道力量的加入可以让她好受一些,却又发现,因为那道力量的加入,本来已经平息一些的魔气却又突然暴起得更加强烈了,魔气瞬间吞噬了她仅存的意识。 这边,玄玉霖刚刚来到林沁的身边,就被另一个魔族给挡住了,他看着那浑身缠绕着黑色魔气的人,眼中的冰冷更甚。 “看起来,魔族内部也不像传闻那般平静。”他讥笑道。 “玉阁主,您说笑了,魔族内部中的风波您怎会不知道?还是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他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看对方也对自己装傻,玄玉霖也不再客气,厉声说道:“让开!” 可那黑影人闻言,却没移动半步,只见手中魔气大盛,下一瞬就要攻过来,玄玉霖看他模样,也不再多说,手中灵力也迎了过去。 就在这时,两人身边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朝着江锦西的方向掠去,玄玉霖看着那道带着淡淡红光的身影,瞳孔一缩,瞬间就要抽身离开。 却又被迫伸手抵挡。 “玉阁主莫不是忘了,您的对手,是我。” 玄玉霖厉声喝道:“让开!” 黑影人轻笑一声,手上攻势却不减,反而更加猛烈。 他眉心一凝,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边,江锦西刚刚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便感到一股强烈的魔气冲着自己而来,不禁提高了警惕,可下一瞬,又在这魔气之中感到了几丝熟悉,心中的情绪也不由得变得复杂了几分。 她感到,那朝着自己的魔气虽然凛冽,却没有一丝杀意,便放松了些。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起了一阵凛冽的风,一道长剑刺入她的小腹,正是丹田的位置,江锦西吃了一惊,霎时吐出一口鲜血,正洒在那通体漆黑的长剑之上,又立刻被那长剑吸收进去。 腹部一阵疼痛,差点就要疼得昏过去,但眼前依旧是一阵漆黑,环绕周身的魔气之中,依旧没有丝毫杀意。 林沁将长剑抽出之后,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被她伤了的江锦西。 她想要上前做些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任凭那黑色长剑突然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道清响。 第五十八章:修复灵根 江锦西受了她那一剑,正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在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接着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的光明。 但下一瞬,意识就又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拽入了黑暗。 玄玉霖一把推开林沁,眉心紧拧,一脸担忧地查看着江锦西的伤势。 其实林沁的那一剑并没有伤到她的要害处,也不至于会真的要了人的命,玄玉霖查看了她的情况,意识到这一点后,眉间的纹路也松了一些。 他转身对着林沁,淡色的月光洒下,映在脸上,却看不清玄玉霖的神色。 那黑影人这时也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他面上的面具已经不知所踪,露出一张骨瘦嶙峋的脸,嘴角处正流下一道血痕,衬着他的肤色更加苍白。 他阴翳的目光扫了下玄玉霖,似有些不甘般,抓着还处于呆愣状态的林沁便一闪身不见了。 “走!” 玄玉霖没有拦他们,与其留下那两个探路之人,倒不如养精蓄锐,他看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眸色不禁深了深。 随后,玄玉霖便将江锦西横抱起来,朝着他们休息的院子走去。 可还没走到地方,就看见一个呆头呆脑的身影,正站在路边来回张望,好像是在等人,又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那是南章。 看着玄玉霖走近了,南章赶紧凑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在他怀里昏迷的江锦西,那人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双唇发绀,看上去好像很难受。 他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似乎忘记了之前玄玉霖是怎么威胁自己的,一上来便想对他怀里那人动手动脚,被玄玉霖一撇身给躲开了。 但南章却依旧锲而不舍,玄玉霖没辙,只好厉声说道:“先回屋去!” 他眉间的阴翳还未散去,再加上一双黑瞳如墨,带着九分的寒气,心中也急躁,这时候突然对南章发作,到真有几分吓死人的气势。 南章不禁缩了缩脖子,闻言安生了不少,小鸡仔似的跟着他进了屋。 玄玉霖将人放在床榻之上,握着人的手就开始查看她体内的情况,南章在一边看着两人,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但看到江锦西腹部那剑伤之后,又将冲到喉咙眼的话给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边。 虽然受了一剑,但也不至于直接昏迷过去,玄玉霖心想,他看着她的面容,忍不住伸手将她眉间的皱纹抚平,却见那纹路又皱了起来。 他分了一丝灵力探入江锦西的体内,可能因为之前也这样干过,她体内的灵力并没有对这股陌生的力量有多阻拦。 但是玄玉霖双眉却并未因此而舒展,他发现,这人体内原本金丹的位置竟然空无一物,就连那块神奇的玉佩,这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相反,原本金丹的位置却突然聚起一团气,泛着淡金色的光。 “看起来还是来晚了一步,嘿!这丫头怎么这么能找事啊?!” 就在这时,门口却突然响起一道人声,他立刻将自己的意识抽出,起身一脸警惕地看着走进来的老者,一旁的南章这时候也正经起来。 发现来人是清云山山主之后,两人面上的警惕之色这才淡去。 只见那人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还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土色的脸上带着点点红光,身上还有一股酒气,看样子就像刚刚从哪个酒坛子里钻出来的酒鬼一般。 玄玉霖皱了皱眉。 “行了,老头我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别皱了别皱了,到时候长皱纹了没人要,可别怪小老头我没提醒你!哼哼。”那老头仿佛走着凌波微步,左一撇右一撇得,趔趔趄趄地走到江锦西跟前。 玄玉霖让开了身子,让他可以看见江锦西的情况。 那老头半睁着一双朦胧睡眼惺忪,整个一没睡醒的酒鬼模样,要不是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玄玉霖估计马上就要发作了。 只见那老头装模作样地搭上了江锦西的脉,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缓缓地说道:“两个事情,一好一坏,小子,想先听哪个?” 别人都急死了,这位还在优哉游哉地卖关子,别说玄玉霖了,就是一直在一旁好脾气的南章,此时也觉得这人有点欠打。 两人一脸无语地威胁道:“......” “好好好,知道你们心急,嘿呦,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沉不住气......哎哎哎,别急别急,还是先说好消息吧!” 老头被两人看得有些尴尬,只好自己给自己解了围,慢慢说道:“这丫头幼年时被人毁了灵根,想来那人也只想让她当个废物,并不想要她的性命,虽然伤了灵根,却没有真下死手。” 他淡淡说道,又捋了捋莫须有的胡子。 这事玄玉霖知道,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还牵扯到了上一辈的恩怨,其中关节很多以无迹可查,除非当事人亲口讲述,不然也没人知道这事的真相。 “咳咳,”老头咳嗽一声,将两人的注意重新拉回,又继续说道,“可能是因祸得福吧,她当初废掉的灵根,被那宝玉阴差阳错给修复了,不过那修复的过程可能有些长,得过几天她才会醒来。” 两人点点头,既然是因祸得福,那就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不过下一刻,南章却又像激动地要跳起来,急忙说道:“老、前辈,你说宝玉修复了她体内的灵根,可那块宝玉里的力量有限,在她身上几年都没有动静,又怎么会突然帮人修复灵根呢?” 他一口气说完心中疑惑,脸上已经涨的通红,玄玉霖满眼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好似也没想到这个二愣子竟会注意到这种事。 那老头也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就要说到了,你别急嘛!” 知道江锦西昏迷的真相,玄玉霖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回了原位,此时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着急了,看着老头慢吞吞的模样也顺眼了不少。 “前辈,可是与那宝玉有关?” 第五十九章:祸福难料 那老头呵呵一笑,朝着玄玉霖扫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嘿呀,想不到你能看出来?” 老头又神秘一笑,听那语气好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点一点引导着自己的学生,可惜玄玉霖并不是他的学生,也没有在那满是讽刺的话中听出老师的意味。 他皱了皱眉,只听那老头又接着说道:“要是小老头我没有猜错,你应该还有个身份,是飞鸟阁的统领是吧?” 那老头面对着他,难得地收起了自己面上的不正经,正色说道:“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算是上一代人都不一定知道的密辛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块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丫头身上。”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听到这事事关重大,玄玉霖反而平静下来,他走到一边为那老头让出位子,接着便问道。 他与南章二人一起看着那老头,等着他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们可知道,在这片大陆最南边,有一座山,其名为昆,传说,那是这片天地在初开之时,造物主留下的平定力量的神石。”老头好似感叹一般地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接着说道。 “昆山之上,有一块宝玉,传言说,那块宝玉藏着这个世界最本源的力量......当然,这消息的真假不论,不过听起来好似有些不靠谱,但还真是有人愿意为之赴汤蹈火,去南边寻找昆山与神石。” 玄玉霖闻言,眉间的纹路皱得更深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曾经,也在下属口中听到过类似的消息,但那个时候并不对此特别感兴趣,所以就没有太在意,不过后来,知道江锦西体内的灵根是一块玉之后,对于此类的消息就或多或少地上心了些。 “......那前辈,你之前说的坏消息到底是什么?”南章凑了上来,语气中带着些焦急。 “嘿,你个急性子,着什么急啊,就不能循序渐进些?”老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又拿着手中木棍敲了一下南章的头,接着说道,“我之前说得坏消息,就是啊,她体内的那块玉,可能已经碎了。” “什么?!”玄玉霖还没有反应,就只见南章一脸吃惊地看着那老头,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看上去好像那吞下一个鸡蛋一样。 他反应这么大,很难不让别人怀疑,于是听他这么说,两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 只见老头咋呼地说道:“嘿,你这小子,我说的是昆山玉,怎么你这模样,跟死了爹一般,这么着急?” “谁死了爹啊?!”南章急了,“你这老头......” 玄玉霖长眉一横,打断了这越来越偏的话题,直接对着南章说道:“你之前跟我说自己是来找一样东西,就是这块玉?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章一张娃娃似的脸,此时也因为皱了眉头而变得有些成熟,好似突然长大了些一般。 “我、我,”南章眼中多了几分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我说,刚刚这前辈所说的事情时真的,你们会不会因为昆山玉的事,将这人杀掉?” 玄玉霖挑了挑眉,似有些不悦,但依旧没有说话,他能理解南章的意思,当初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便有人去找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山,由此就可见,人们对力量有多么渴望了。 但他与那些人不同,玄玉霖对于强大的力量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就算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他也能够惩戒曾经自己的仇人。 而且,玄玉霖也一直相信,那样借助外物提升的实力,终究都不是自己的修炼来的,运用起来肯定比不上自己修炼的,所以对于那些事情,他其实也并不上心。 那老头就更别说了,只见他又拿那拐杖锤了南章的头一下,厉声说道:“你以为我长这么大是白长的么?世间这么美好,好好活着不好吗?老头子我为什么要为那东西杀人?” 听了这番话,南章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那传言确实是真的,当初造物之神将那块玉石留在人界的时候,可能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留下了一道禁制,还有一只凶兽,来看护那块石头。” 他神色渐渐平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我就是那只凶兽。” 他这话刚一说完,便察觉到两道奇怪的目光射来,一抬头,正好对上两对充满疑惑的眼,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 “就是怀疑,你这般模样,说自己是凶兽,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老头摆摆手,实话实说道。 南章:“......” “我真是凶兽......算了,不过几百年前吧,就是在昆山之上的那块玉,却突然消失了,谁都不知道那玉到底去拿哪儿了......” 听到这里,那老头突然插嘴道:“怪不得之前我去南边,没有感应到......哎,你接着说、接着说,老头我不插嘴。” 南章收回了目光,接着说道:“当初那块玉石消失之后,昆山那边就发生了异变,我为了镇住昆山,就下山去,寻找那块玉石,不过也是不久之前,我才感应到那玉石所在。” 玄玉霖眉头一挑,问道:“你下山多少年了?” 南章疑惑,但也没多想,用手抵着下巴回答道:“大概有十几年了吧,怎么了?” 这人估计是在山旮沓里找了十几年,不然怎么会在人界混了这么久,却依旧是这么个性子? “没事。”玄玉霖心里腹诽够了,面上依旧是那般不动声色的模样。 就在这时,一反常态沉默下来的老头突然发话了:“若正如你所说,这石头是真的存在,如今那玉碎了,那些曾经为了那传言趋之若鹜的帮派人士,会不会在找上门来?” “我不知道。”南章说。 这次,不仅是老头了,三个人闻言全部陷入了沉默,虽然这才林沁一剑毁了江锦西的灵丹,让她因祸得福重新拥有了灵根,恢复了修炼的能力。 但同时,也像一个不确定的炸弹一般。 不知道带来的到底是福还是祸。 第六十章:苏醒 收徒大会马上就开始了,以江锦西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那晚,老头将她的情况告诉两人之后,也算给了他们一枚定心丸。 确认了江锦西没事之后,两人便各干各的事去了。 清云山如今也算是一个在大陆上赫赫有名的门派了,就算是玄玉霖,也不能凭借着自己的势力加入其中。 所以,他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参加他们的收徒大会,才能真正加入清云山。 不过,寻常来参加清云山收徒大会,都是有一定的条件限制,比如说年纪在十六到二十五之间,再比如说实力说得过去。 而对于玄玉霖来说,那些来参加收徒大会的人远没有他厉害,所以清云山举办的招徒大会,对于他还是轻而易举的。 等到三天之后,江锦西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她醒来之后,立刻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的变化。 等到她内视结束之后,才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 “我这是......”江锦西眨了眨眼,发现眼前并不想之前那样只是单纯的黑,而是有了些细密的光点。 她抬手将眼前的白绸取下,竟然发现,自己恢复了视觉。 之前是因为受魔气的影响,暂时失去了,但这时候再次恢复,应该是代表她体内的魔气减轻了吧? 她这样想着,又将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一周,又发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事。 她的灵根,竟然恢复了! 不过以此同时,江锦西从前修炼的灵力,全都不知所踪,可能都用来修补灵根的破损了。 察觉到这一点,江锦西扯了扯嘴角,一时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呦呵,丫头,你可算是醒了,”老头笑眯眯地,一摇一晃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人。 玄玉霖一如既往地木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但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在他的眉眼之间察觉到一丝柔和的神色。 一旁的南章却一反常态,这时候也不笑了,皱着个眉头,活像谁抢了他的饭碗一般,一脸的忧郁。 “大会也结束了,我想来,那玉的修复效率还是挺高的,你也该醒了。”老头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了上去。 “是轩辕玉?”江锦西眉头一挑,心中暗想,这石头竟然能修复她的灵根,这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她面上疑惑之色渐浓,老头解释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套话,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有一块玉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套你的话?”江锦西反驳。 老头闻言顿了顿,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正经的神色有了一丝的破碎,咳嗽了两声。 “我这儿的茶是自己种的,可能对不上您的口......”她继续打趣道。 “停、停,你是一天不跟我杠就活不了是吧?”老头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木棍,气急败坏地敲了几下地板,“哼哼,你这丫头,别以为想什么我看不出来。” “还是赶紧把正事说了吧,”玄玉霖看着那老头的注意力偏移,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咳,对对,正事最重要!”老头道。 他再度坐直了身子,好像一个认真听讲的学生一般,维持着自己面上的严肃。 “你来之后,在藏书阁看了不少书,可有听说过昆山这个地方......” 老头添油加醋,讲了有一个多时辰,这还是在玄玉霖和南章两人的催促下,终于将昆山玉的传言给江锦西又说了一遍。 “昆山真的存在吗?”等到几人说完,江锦西又问道。 南章此时一扫之前的阴郁,见有人竟然怀疑自己的来处,立刻奋起反抗:“当然了,要不然我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这话一说出口,三人的目光突然齐齐聚集在他身上。 心想,这活宝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过,我也很久没回去看过了,不知道过了十几年,昆山是不是还是我走时候的样子,”发觉了三人的目光,南章缩了缩,又继续说道,“毕竟昆山玉消失了,对昆山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他说道这里,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抢他饭碗的混蛋,又忧郁地说道:“虽然这位老......前辈说那块玉已经碎了,但我还是希望,你未来可以去一趟昆山。” 江锦西心中了然,点点头,又看向玄玉霖,好奇这人又为什么过来? “我来通知你一声,清云山的招徒大会结束了,从广陵带来的人,除了我那个二哥和小妹妹,其他人都败了,今天就打算回去。”他平静地说道,“想过来问问你接下来的打算......” 魔界,群魔大殿。 在一个角落里,黑影人和林沁在一片黑雾散去之后,缓缓现出来。 林沁依旧是一双的红瞳,里面闪着奇异的纹路。 “回来了?” “大殿下,”黑影人现出身形,对着来人躬身行礼道,“事情......失败了。” 来人身披一套黑色盔甲,血红的斗篷在身后无风自动,轮廓分明的一张脸上满是冰冷,在甚至在眉眼之间,还有一抹淡淡的暴戾之色。 他抬手,阻止了黑影人接下来想说的话,道:“我知道,既然让你去了,本就没做成功的打算......沁儿这是,又暴走了?” 他绕过黑影人,看着从一出现便怔在原地的少女,紧了紧眉心,说道。 “不、不是。”黑影人没抬头,“您临走前吩咐了,若是遇见公主殿下曾经的师父,就将人杀了......” “她这模样,难不成是事情办妥了?”林柯挑着眉,又看向黑影人,“不过是杀了个人,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那、那人怎么说也与公主殿下相处了一年之久,也算有些感情了,这个样子也是情有可缘......” “哼,”林柯负手看着她,厉声说道,“身为我魔界的公主,怎能为世俗之情控制!” 黑影人闷着头,不敢再说。 “那人,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应该,已经死了吧。”那天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还专门瞄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第六十一章:回去 林柯眼珠转动,锐利的目光好似要将这人给射穿一般,盯着一直盯着头的黑影人。 “那人还没死?” “不、不知道。”黑影人的头低得更深了,额头上冒出些细密的汗。 “哼,你现在就回去确认,若是那人还没死,就趁机将人给我杀了,什么时候那人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黑影人赶忙应下,一转身,又消失在黑暗中。 林柯这才走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前,伸手替她引导着体内的紊乱的魔气。 “别分心,守好自己的心神。”林柯厉声说道,他一只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黑色的魔气顺着他的手进入林沁的体内,“跟着我的力量走!” 林沁在恍惚间,只觉得有一道力量,指引着自己体内的魔气,顺着体内经脉一点点理顺,刹那之间,好似又回到了曾经在清云山的时候,江锦西帮她梳理魔气的日子。 “师、师父......” 林柯闻言,眉头皱了皱,但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直到林沁体内的魔气回归平静,他才收回自己的魔气,一双寒眸看着面前的人。 林沁体内的紊乱被梳理,这时候神志也回来了,迷乱前的记忆也涌了上来,她想起自己刺向江锦西那一剑,心中大惊,惊呼道: “师父!” “你还是忘不了她?”林柯看着她面上焦急的神色,语气中带着些不满,“堂堂魔族公主,怎能因为一个人类乱了阵脚!” “大哥?!”林沁瞳孔微缩,这才发现,自己当下已经回到了魔族之中。 “你体内魔气本就不稳定,这才派哈罗跟着你,不过是害怕你又出什么事,想不到还真的出事了,哼!”林柯一甩衣袖,朝群魔殿之上的宝座走去。 林沁其实有点怕她这个大哥,倒不是因为他太强大,而是因为,她这个大哥,是他们几个兄弟中,最善蛊惑人心之人。 虽然被人接回魔族,但林沁其实对于魔尊之位没有一点兴趣,她回来,不过是想找到可以控制体内魔气的方法,再加上,当初江锦西将她赶出去那决然的态度,林沁也确实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不过现在想来,当初她离开清云山,其实也是最好的安排。 那些打着杀死魔族的人来到玲珑峰,却没有发现魔族的人,自然知道自己误会了江锦西,一时羞愧,也不会再去为难清云山,还有江锦西。 其实当初发现自己是魔族的时候,她就已经对自己非常厌恶了吧? 林沁心下一沉。 “说来此事,你必须与那人族一刀两断,老死不可来往,你一个魔族的公主,与一人族关系那么好,让别人怎么说?!” “他们怎么说?”林沁反驳道。 看着她倔强的面庞,林柯突然放柔了语气:“你那个师父,毕竟是个人族,人魔两道千百年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的,你与她关系匪浅,你让那些人怎么看她?” 林沁眸色一深,低下了头。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办?”玄玉霖在她面前停下,一双眸含着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江锦西,好似要将她盯出花来。 “你打算回去?”江锦西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后者点点头:“清云山的修炼方法不适合我,将子耀他们送回之后,我就回来。” 仿佛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人突然说要离开,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江锦西沉下眸,敛起了自己眼中的无措,故作无事道: “我打算留在清云山,这里还算安全,等到将灵力修炼回去之后,再做别的打算。” “好。” 玄玉霖依旧是淡淡的,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们走得很急,临走的时候,江锦西和留下来的两人一起去山脚下送他们,时隔多日,那时一起来的几人这才又见了一面。 月凌歌站在自己二哥身后,看着玄玉霖和玄凌风寒暄,江锦西站在另一旁,眼上没蒙任何东西。 月凌歌一开始便注意到,觉得应该是清云山的前辈已经见这人的病给治好了,可又听说她不回去,一时竟有些吃味,觉得清云山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当然,在她还在为江锦西奇怪的时候,这边玄玉霖和她二哥的寒暄也终于结束,江锦西将自己的侍女送回马车上,车队终于离开了。 “江姑娘。”玄凌风微微颔首,算作打了招呼,“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 他对于江锦西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当初注意到这人也是因为解释不清她的来历,还有钟无恙当初带去解毒的白衣女子。 那时,他只觉得,这人面前好似蒙着一层纱,让人迫不及待想要揭开,但兜兜转转一圈,却又无从下手。 就算现在想来,这人的身份还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但相对于探究一个人的身份,他现在更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实力。 可月凌歌却不同,只见她嘴一撇,不高兴地说道:“说不定是傍上了清云山哪位前辈的大腿,二哥你看,四哥走的时候都没有看她,指不定干了什么龌龊事呢?” “哦?”江锦西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微光看向月凌歌,“公主殿下这般看我,若不是自己也是靠着龌龊事,才获得了留下来的名额?” “你胡说什么!” “怎么是我胡说,明明就是公主殿下你先起的头。”江锦西看着月凌歌,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就在这时,玄凌风突然抬起手,止住自己妹妹将要说出口的话,又看了看周围经过的弟子,对她呵斥道: “够了,这里是清云山,可不是咱们的广陵,不可造次!”。 不知道为什么,这才再见到她,总感觉这人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是,她身上总带着的那股病气散了。 玄凌风敛下眼皮,带着月凌歌就要离开,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江锦西的声音: “两位,这里是清云山,还是请二位好自为之吧,不然真出了什么事端,谁都救不了你们!” 第六十二章:闯入者 “多谢了。”玄凌风转身,朝着江锦西一颔首,便带着自家妹妹离开了。 江锦西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心里不不知为何,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愿只是我多心......”她喃喃道。 江锦西又回到了玲珑峰上,她如今修为退回了炼气阶段,虽然拥有了自己的灵根,却又要从头开始修炼。 这到没什么,反正如今她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便安心留在清云山修炼。 “怕什么?”一个男弟子对身后的女孩说,“这玲珑峰多少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咱们不过来转转,长老们不会说什么的。” 男弟子拍着胸脯,一脸的胸有成竹。 清月高悬,三个穿着清云山弟子服的人从林间走过。 “真的吗?”女弟子有点害怕,她跟在男弟子身后,四处张望着。 他们是神农峰的弟子,不过,虽然拜入了神农峰,却也只能做一些杂役之类的活儿,根本没人愿意教他们这些没有修炼天赋的人。 于是,反正在山里待着无趣,便自发四处探险,幻想着可以偶遇什么秘境,或是捡到宝贝,提升实力。 而玲珑峰自上次被群起而攻之,便被他们的山主封了,一直都没有解封,众人好奇,便商量着来这里探险。 “这山里有禁制,我打探过了,”陈尧拨开面前的树枝,继续朝前走,“不过,我知道有一个缺口。” 他朝着身后两人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又继续朝前走去,直到三人来到一面透明的屏障面前,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你们先等着哈!”他挽起了袖子,朝着那屏障聚起了灵力,两种力量相碰撞,霎时激起了一阵风尘。 白光乍放! 三人同时遮住了脸,直到那光芒暗了些,才从指缝中朝外窥探。 “打开了吗?打开了吗?”陈尧有些激动,毕竟他是这场探险的发起者,“你们看见了吗?” 女弟子这时却打了退堂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么大的动静,万一招来哪位长老,我们三个可是要被罚的!” “没事没事,上一次我独自过来,就破开了这道屏障,要是真的有人注意到,早就找上门了......你别担心,要是真出事了,我就一个人顶着,让你们先跑,怎么样?” 天色暗沉,月光洒在那人侧脸,照着那张朝气蓬勃的面庞上一抹自信的笑,让人看了便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王昕点点头,应下了他的话。 而此时,在树林深处,江锦西正站在枝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三位不速之客。 那男弟子说自己之前来过一次,并没有被人发现,其实江锦西早就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上次因为琐事错过了,这才让那弟子逍遥法外。 为了一雪前耻,江峰主这次可是早早地就出了门,藏在这里等着人上钩。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给等着了。 拨开面前的树枝,江锦西看着那三人:“呵,本领没有,胆子倒是挺大!” 那三人站在被灵力打开的缺口处,钻了进去。 “我就说了,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什么时候不靠谱过?”陈尧得意地说,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快、快跟上,听说这玲珑峰曾经还有过魔族,说不定会有什么宝贝呢!” 三人看着周围,结着伴,一起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这里不是和其他的山峰一样吗?怎么就被封住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啊?”蒋涛抬头,看着层层树叶之间的弯月,不禁好奇道。 就在他这话说完的同时,一道黑影却突然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树影摇曳,几片残叶落下,将三人吓了个激灵。 王昕霎时躲到了两名男弟子的身后。 “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不是说,这里出过魔族吗?” “怕什么,”陈尧有些不耐烦,只见他手中银光一闪,一柄银色长剑突然出现,映着月光熠熠生辉,“作为一名修炼者,将来可是要独自面对各种妖魔鬼怪,怎么能因为这一点挫折,就退缩呢?” 他转身面对两人,肃然喝道。 可这时,一道声音却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了。 “呦呵,小伙子不错啊,还挺有胆识?” “那当然!我......”可惜他话音还没落,就反应过来,那道声音不属于他们任何一人。 这里还有其他人? 可除了那一处缺损,又有那里可以进来呢? 不会是这山上的鬼魂吧? 这时他才发现,在层影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穿着清云山弟子服的女子,不过那女子此时披头散发,若不是离得近,看上去就如同鬼魅一般。 “你、你是谁?!”他双手握剑,瞥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两人,硬着头皮指着江锦西道。 “还不错,胆子够大,剑也非凡品,就是平日里练习不够,剑拿得不太稳。”江锦西没与他对视,自顾自说道。 她可记得呢,之前就是这小子,破了她好不容易修复的禁制,还滑溜地逃了,本以为再不会遇见了,却没想到,这人是熊心豹子胆,竟然又来了,还带了两个跟班。 这就让江锦西有点无语了。 眼看着这人慢慢走近,那三名弟子也一步步后退,直到江锦西的模样完全显出来,众人这才发现,这人和他们一样,也是清云山的弟子。 估计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一样,都是来探险的。 想到这里,三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怎么专躲起来吓人?”蒋涛皱着眉看她,眼中满是小心翼翼,“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不、不知道这山峰早就被封住了吗?” 这算是恶人先告状? 江锦西勾着唇角,眼中显出几分玩味,淡然说道:“既然知道,你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 三个人面面相觑,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特别苍白。 他们本就是偷偷过来的,心里有鬼,这时候又被人抓了个正着,自然也心虚,虽说这人看起来面生,身上穿着清云山的袍子,他们不认识。 但就是害怕这人跑去长老那里告他们的状。 “你管的着吗?再说了,你不也是这个时候来这里了吗?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第六十三章:突变 看着那小屁孩趾高气扬过来反咬一口的模样,江锦西不禁觉得有趣,便生了些心思,想要逗逗他:“我来这里怎么了?又没谁说,我不能过来,倒是你们,我记得清云山玲珑峰的禁令还没解除吧?” 三个人一听这话,都僵住了,陈尧手中依旧拿着他那把不似凡品的剑,站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似乎是刚刚反应过来,陈尧又看向她,问道:“你说你可以来这里,难道你不是清云山的弟子,这里的禁制不拦你吗?” 江锦西抱着臂,一张脸在树影之间,晦明中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见她露在月光下嘴角轻轻勾起,好似笑了一下,隐在黑暗中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光。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听说这玲珑峰,曾经出现过魔族,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魔族? 看着他的脸色一寸寸便白,江锦西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只见她缓缓朝着陈尧移动,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你、你不会是鬼吧?”王昕颤抖着双唇,说道。 江锦西闻言一挑眉,也没有回答,那三人这时候已经完全被吓得失了理智,见她慢慢靠近,立刻转身离开。 可惜还没跑多长距离,莫名其妙地昏死了过去。 江锦西收起自己的手势,走到他们跟前,看着那三个弟子青涩的面庞,摇了摇头:“本来还说,敢晚上来这里的人,一定都胆量不俗,看来是我高看你们了,哎!”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将人送到山脚下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脑后,一道凛冽的气息破空而来,江锦西瞳孔一缩,瞬间让开。 只见她原来站的位置,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一击不成,那身影又举起手中长镰,竟然还要进行下一击。 江锦西心中大惊,认出那身影就是之前在玲珑峰藏书阁前,跟着林沁的那一道,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些。 “你是林沁的人?”她问道。 可黑影人并没有打算搭理她,凛冽的刀刃一道一道,瞬间向她袭来,江锦西忙不迭躲开。 “江姑娘若是真的为我们公主好,倒不如站在原地让在下杀了,也好过一直折磨着公主殿下!”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冷眼死死地盯着她。 江锦西却没动,这人说这话明显就是在匡她,不可能是真的,但那天林沁的状态确实不好,也可能是这人实力太强,最后竟然连玄玉霖也没将人留下。 她眯了眯眼,盯着那道黑影。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瞥了眼不远处躺着的几人,缓缓说道,“你们魔族,这个时候还不会害她,这我知道,你就不要骗我了。” 黑影人闻言,沉默了一瞬,却也捕捉到她目光中那一抹游移,顺着那目光看去,正好发现了躺在草丛之间的几人。 江锦西心中一惊,手中灵力瞬间就朝着那黑影人攻去。 “你担心他们?”他转身,就要朝那三个人攻去,却被江锦西给截住了,“你若是老老实实站着受死,我还可以放过他们。” “谁让你来杀我?” “自然是公主殿下了,”黑影回答,手中镰刀却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没入黑暗,“您还是乖乖受死吧!” “不可能,”江锦西看着他,“我了解林沁,她不可能让你来杀我......是那几位殿下吧?” 黑影人没和她啰嗦,见幕后之人被这人认出,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凛冽了。 江锦西那里也不好受,她如今的实力大减,实在没办法与这人正面对抗,只能靠自己的技巧略占上风。 这时候,她身体也因为撑不住,嘴角染了一道鲜血。 她不是这人的对手,得赶紧离开,江锦西心想,一边想着,手上动作也没停,解了一道光刃,她便朝着那三人所在之地跑去。 “来得真不是时候,若是白日里,还能找个师兄师姐来救个场,这会啊,怕是连那老头都睡死了吧?”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拎着三人就朝山下掠去。 可这时,一道白光突然袭来,接着,鲜血四溢,江锦西瞳孔一缩,一位弟子在她眼前被这人杀了。 她怔了一瞬,又沉下头,将三人放置在一边,设下了阵法保护,两手空空便朝着那黑影人走去:“虽然我如今实力不济,但好歹也曾经是挑遍清云山五峰的人,总有些办法,可以让你赔命!” 江锦西语气渐渐冷下去,只见她琥珀色的瞳孔中,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猩红,嘴角处那一抹刺眼的血迹,此时也显得更耀眼了。 黑影人面色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竟然动用禁术?” “禁术又如何?我还要杀了你,给我云山的弟子赔命!”她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来到了黑影人跟前,一双带着红影的手霎时传过那人胸膛,温热的血喷涌而出。 哈罗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着江锦西,没想到这人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弟子使用禁术,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失神一瞬间,就被这人给杀击了。 江锦西抽出自己的手,脸上还沾了些魔族紫色的血,她随意一抹,表情淡漠地看着那黑影人缓缓倒地,缓缓说道:“你不该惹我的弟子。” 她说完,似乎踉跄了一下,才转身朝着刚刚设下的阵法走去,去看那个被黑影人伤到的弟子。 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模样虽不算俊俏,却显出一股未经世事的清纯,眉目还带着几分温柔,手指间还有些磨出来的细茧,看样子是没少干过重活。 将她的手放回去,江锦西探了她的鼻息,心下一凉。 这人已经完全死透了,若是刚刚被攻击之后,立刻施救的话,或许还能救回来,可是现在,她尝试着用两世的办法救这人,等到一切结束,那人依旧没有心跳。 江锦西有些绝望。 她很久不救人了,所以这种感觉现在看来,也算新奇,却并不让人愉快,当初她将林沁救回,又迫不得已将人赶走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 她手指一顿,没来由地觉得急躁。 第六十四章:帮忙 禁术使用之后的反噬也上来了,江锦西一口血吐出,落在草地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来到她身边,带起了一道微风,老头手中依旧拿着那道木棍,脸上却没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这丫头,实力不怎么样,找事的本事倒是不小,怎么,这会又是什么事?”他敲了敲江锦西面前的地,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沉下心,顺着经络走。”他难得地皱起了眉头,“你这丫头,可真不让人省心啊,哎!”他拎着江锦西的一条胳膊,让她站起来,又看向那三个不速之客。 “你来得太迟了,有个女孩死了,”江锦西扶着树,淡淡说道,“好像是神农峰的人,看样子像是外门弟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注意到?” 老头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那黑影人被你杀了,魔族那边肯定会有动静,魔族大殿下的性子阴晴不定,搞不好会再派人来杀你,你怎么办?” 江锦西神色一动,缓缓地站了起来:“魔族那边的事倒是不急,那大殿下也不一定知道这人是死于我手,所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头上,而这黑影人如今被杀,反而可以让那人投鼠忌器,暂时放过我。” 她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没说明自己的打算。 “......对清云山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比起这个,我觉得当下,搞清楚魔族他们大体的动向更重要。” 老头叹了一声,拎起一个弟子朝着山下走去:“什么动向不动向的,他们的意图百年来不就是那一个吗?看上了咱们的土地,看上了咱们优越的生存条件。” “不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沉寂了几百年,近几年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皎洁的月亮高悬,一夜无话。 清云山依旧是一派安宁,陈尧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日上三竿了,他就躺在清云山腰处的一片草地上,身边还躺着昨晚和他一同去两人。 “这是?”他坐起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摸不清现在的情况。 这时,陈尧才发现,不远处蹲着一个穿着清云山弟子袍的女子,好像就是昨晚吓他们的那个自称“女鬼”的人。 “你到底是谁?”陈尧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跑到那女子面前,问道,“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江锦西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突然跑到自己跟前的男孩,缓缓说道:“那个女孩好像死了,你不过去看看?” 陈尧一听,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个人,却见那两人还没醒过来,这时候他上前,蒋涛也迷迷糊糊地想了过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怎么了?” 陈尧摇了摇头,又朝王昕看去,可手探到她脖颈的一瞬间,冰冷的体温传来,他一下子被吓了一跳。 “昕儿?她死了?” 似乎还有点不相信,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没说话。 “回去吧,跟你们峰主说过了,回去之后可以直接去药堂做事,也可以学些东西,这人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她的尸体,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江锦西拍了拍自己衣袍的下摆,站起身,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等等,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 江锦西眉头一挑,转身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疑惑:“什么事?” 陈尧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个人名叫王昕,来清云山之前,和我俩是一个村子的,前些日子,她奶奶说了会过来看看她,但是......” 陈尧摸不清面前这人的身份,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会向一个不认识的人求助,不过,出乎两人的意料,江锦西非但没有不耐烦,还很耐心地听这两人将事情的详细说清楚,随后托着下巴想到。 “......也不是不行,不过,老人家肯定不会就来一次,要是等到下一次,难不成还让我来扮演这丫头?” 陈尧有些着急了:“这、这,我们也没有办法,本来传回去的消息说我们好好的,还得了峰主的赏赐,要是奶奶来了,发现这‘赏赐’竟然是自家亲孙女的噩耗,肯定会受不住的。” 江锦西看着两人面上愁容不展,心道,自己最近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事情,倒不如给这两个人帮个忙,毕竟昨晚那黑影人也是冲着自己去的,要不是自己,说不定呢女孩也不会死。 “行吧,要是她奶奶来了,你拿着这个传消息给我,我就过去,不过我只帮一次,若是下一次,你们就得另想办法了。”她将一道符箓交给那少年,扯着嘴角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那人到底是谁啊?还有昨天晚上我记得好像......”蒋涛挠了挠头,看着自己的同伴,疑惑问道。 其实陈尧此刻也是满脸的问号,他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女,蹲下身将人架了起来,刚刚已经确认了,王昕死了,他在她的心口处发现了一个直径拳头大小的血洞,看样子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应该是昨晚我们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不告诉我们。”他摸了摸女孩的脸颊,心中一阵酸涩。 “她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们昕儿她是怎么死的吧?可连这个也不告诉我们,这会不会就有些奇怪了......哎,你说,曾经那个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蒋涛故作神秘地碰了碰他,问道。 他们在探险之前,曾经向很多人询问过玲珑峰的情况,在那些人中,就有一个人阻止过他们,还拿仿佛编出来的谣言来恐吓他们。 但是,三人听了那人的话,反而对这里更感兴趣了。 可却没成想,一次偶然的探险,竟然会送了一条人命。 “找个地方将昕儿埋了吧,那人不是说会帮我们应付奶奶吗?而且刚刚我还听她说,我们可以进药堂了!” 虽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人,但陈尧可以感觉到,那女子对他们并没有恶意,那么昕儿的死可能与她无关。 而这人又帮他们进入药堂,帮他们应对王昕的奶奶,应该是清云山上哪个师姐吧? 第六十五章:王昕 清云山脚下的集市熙熙攘攘,来往游人如织,王家奶奶也拄着根拐杖,看着两边陌生的街道,脸上带着些小心翼翼。 前段时间,她接到她孙女的消息,说他们一同去的三人,得了峰主的赏识,还受到了奖励,至于为什么,那几个孩子倒是没告诉她。 除此之外,他们还约定今天在山脚下一家茶馆会面,她看着面前装潢华丽的茶馆,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哎,老人家,进来喝茶啊?”店小二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带着笑脸便迎了过来,“这边请这边请......” “我、我找人,”奶奶脸上也堆了个笑,不好意思地绕过了那店小二的手,说道,“我找我孙女,就、就这么高,对一个小姑娘。” 老人家双手比划了下,看着那店小二点头的动作,接着便跟着他走进了茶馆。 江锦西一大早,就被她留给那俩小子的符箓给招过去了,一边揉着眼,一边问道:“你们约在哪里?大概是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卯时一刻,”他抬头看了看太阳,确定了现在的时刻,这才继续说道,“时间快到了,我们约在山脚下一个茶馆会面。” 江锦西闻言,似乎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这人,说:“茶馆通常人流量不少,你们怎么不考虑老人家的行动能力?还有,那老人是第一次来吧,山脚下茶馆数量不少,你们说得到底是哪一家?” 陈尧闻言,这才想起了自己考虑的漏洞,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拉着蒋涛一边喊着就一溜烟地朝山下跑去。 也幸好江锦西点出了他们的毛病,这才赶在那老人被大茶馆“拐走”之前,将人找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家奶奶,年纪大了,”江锦西扮做王昕模样,笑眯眯地将这老人的手结果,朝茶馆里面走去。 躲在人群中的两个人看着她们的背影,疑惑道:“不是说奶奶找错了茶馆,怎么又进去了?这人是不知道咱们钱不够吗?” 陈尧看着两人的背影,也是满心的疑窦,但他从头就摸不清江锦西的身份,也不好多说,见那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也跟了上去。 “哎、哎,到时候结账的时候可别让我付款啊!”蒋涛叫喊着,也跟着他过去了。 “奶奶,来这边坐。”江锦西要了一所包厢,带着老人走了进去,“您有什么想吃的或者看着稀罕的,都可以说,没事,我付钱。” 老人家似乎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浑身上下满是不自在,有些局促地看着自己这个孙女,觉得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囡囡,别忙了,咱们随便吃点就好......对了,那两个小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江锦西朝着包厢外看了一眼,走过去将门打开,正在偷听的两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朝她扑了过来,被江锦西一个闪身给躲过了。 “喏,都在这里。”她忍住笑,说道。 陈涛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朝着江锦西使了了眼色,拉着蒋涛站到了一边。 老人看着这三人,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笑嘻嘻地走过来摸了摸他们的头,慈爱地说道:“好啊好啊,看着从前的孩子都长大了,都好好的,咳咳!” 江锦西走上前,握住了那老人的手,正要说些什么时,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店小二推门走了过来,问道:“那个各位,刚刚有位小姐过来,说是你们的朋友。” 三人面面相觑,江锦西问道:“那人来找我们......” “啊,王大娘,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她正说着,这时,一个穿着清云山弟子袍的女子带着自己的侍女走了过来,“是来看昕儿吗?” 江锦西眉头一挑,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人,用眼神向他们询问着。 “方姑娘,您怎么来了?”老人家看着走进来的女子,脸上带着惊讶,站了起来。 这时,陈尧才凑到江锦西跟前,小声跟她说道:“这人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当时家道中落,就到我们村子里去了,不过后来又离开了。”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说道:“不过这个小姐,一直看不上我们,这会儿过来可能会为难你。” 江锦西点点头,她又不是那个真正的王昕,肯定是不怕这人欺负,继续看着那个突然闯进来的方家小姐。 只见那位衣着华丽的方家小姐,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场的四人,眉眼间尽是一种说不出的傲慢。 “没事,本小姐刚刚路过,就看见王大娘站在人家门口,想着毕竟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就想着将人带走,别挡着人家做生意,可没想到,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想不到昕儿也出息了,也能带着王大娘来这里了。” 方蕊满脸堆笑,那笑里却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情绪。 蒋涛是个粗神经的人,听她这么说,也没多想呵呵一笑便应道:“既然方姑娘也来了,不如就一起......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说什么呢?方小姐过来,一定是因为有什么急事,还是让人将事情说清楚之后,再决定是否留下吧?”陈尧打断他,抢着说道。 他压着自己的声音,悄悄对蒋涛说道:“你说这干什么?不知道咱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再把这位神留下来?难道你想事情败露?” 蒋涛撇撇嘴,不情愿地止住了嘴里的话。 方小姐本来只是好奇,没想到在清云山下的村镇离,竟能再次见到当初在小村子里的人,还在镇子里最大的酒楼前,这不禁让她有些惊讶。 不过她又等了一会,却又看到了更让人惊讶的事情,没想到曾经那个灰扑扑的有些害羞的少女,竟然拉着王大娘走进了茶楼。 “没事,”方蕊看了眼江锦西扮成的王昕,撇了撇嘴,“没想到现在昕儿妹妹也出息了,就是不知道,许久没见了,妹妹愿不愿意留姐姐喝一口茶?” “不、不是,方小姐,您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怎么......” “让开,没听到我们家小姐的话吗?”侍女见陈尧就要上前,挡在自己小姐面前就挡住了他,厉声说道。 第六十六章:方蕊 江锦西朝着陈尧摇了摇头,朝着方蕊笑了笑,和善地说道:“既然是朋友,就一起坐下来聊聊吧!” 方蕊看着她从容大方的模样,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禁觉得稀奇,她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这人,怎么可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而且,她也是清云山的弟子,如果这人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可能不知道。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江锦西便点了几个点心,也坐下来,看着聚在一起的几人。 只见方蕊一边捻着茶杯,朝江锦西那边摆了摆手,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昕儿,咱们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吧,不如就你来为姐姐倒茶吧?” 听闻此言,江锦西还没什么反应呢,陈尧先朝方蕊看了过去:“方姑娘,昕儿最近身体不舒服,不如就让我来为你倒茶吧?” 方蕊摇摇头,看了眼江锦西,脸上的笑淡了些,看着陈尧上来就要给她倒茶的动作,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我就是要昕儿给我倒茶,再说了,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她如今出息了,难道不表示表示?” 她一边说着,又朝着江锦西那边投去一个温和的微笑:“你说是不是?” 眼看着桌子上的气氛越来越奇怪,奶奶不禁有些着急,但就连她也能看出,方蕊这哪是要叙旧,这分明就是在使唤她孙女,想要压她一头。 可是,着急归着急,她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处理这个情况。 这时,江锦西抬手止住了陈尧将要说出口的话,微笑着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茶壶,要给她倒茶:“好啊,不就是倒个茶,方姐姐又不会把我给吃了。” 江锦西扯了扯嘴,一边在心里吐槽着,不过还是为她倒上了茶。 “昕儿,听说你在清云山上混的不错,可我却听说,神农峰主待人最严苛,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出头的,也告诉告诉姐姐怎么样?”方蕊把玩着茶杯,一双柳眉轻挑,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江锦西。 江锦西垂下眼皮,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遇到贵人了,这也不算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不是峰主赏识,我也没办法进入药堂。” “贵人?那妹妹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你的这位贵人,也拉姐姐一把,如何?” 不如何! 这时,不仅是江锦西,就连陈尧两人也受不了这人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了,不禁撇了撇嘴,心说你当初几人刚刚加入清云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帮扶帮扶,这会到凑上来帮忙了? 不过,江锦西到底也不是真正的王昕,要是那人在这儿的话,指不定要委屈成什么样? “方小姐,你说要我将那个帮我的贵人介绍给你,顺便提拔提拔你,对吗?”江锦西抱着臂,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当初我帮了你们那么多,不过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不会拒绝我吧?”她看着江锦西的姿态,有些不高兴,睥着眼看她。 “你之前帮过我们?”江锦西有些奇怪地看着一旁两个小子,却从他们眼中看到了鄙夷,“陈大哥,你说说,方小姐当初是怎么帮我们的,也好让我把这恩情还了,别被人说咱们不知报恩。” “你......” 陈尧点点头,站起身愤然说道:“当初在村子里,有一天下雨,咱们屋子漏雨了,方老爷心善,就让咱们几个到他们家那里躲雨,可方小姐只当我们是下人,还要我们给她当马骑,还有,之前在清云山,我们几个人听说她也过来了,就想着去看看,可没想到这人非但装不认识我们,还侮辱昕儿,还有......” “够了!”方蕊怒不可遏,直接站了起来,“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就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们这时候再提还有意思吗?就算你们不想帮忙的话就直说,又何必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侍女见自己主子生气,连忙护在自己主子面前,替她挡着这些人。 可惜旧事被翻,方蕊恼羞成怒,站起身,一双眼盯着江锦西那张脸就来气,抬手一把火红色的长剑便出现在她手中,朝着江锦西刺去。 她心说自己最近是不是流年不顺,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拿剑刺她。 不过想归想,江锦西还是反应过来,一闪身躲开了那道剑芒。 “方小姐,你想干什么?!”陈尧看着她手中长剑,眼眸一沉,抬手挡在了江锦西面前。 因为茶馆包厢中空间太小,众人将战场搬到了街道上。 “我想干什么?不过是许久没有和昕儿妹妹交手了,听闻妹妹实力长进,想来切磋切磋罢了,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切磋吗?”江锦西看着对面那人,小声问道,“她是什么水平?” 陈尧答:“大概还在筑基期......你如今是什么等级?” 江锦西叹了口气,她此时不过刚刚炼气巅峰,若不是这两个家伙,这时候她应该也可以达到筑基期了,可惜,还差一步。 “应该没问题,”江锦西故作轻松地一笑,手中银光乍现,一柄长剑也出现在她手中。 不过那剑,与对方通体火红的剑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一个华丽非常,一个朴实无光,就连陈尧那柄剑都比她的好看。 “你要不用我的剑?你这剑能行吗?” 看着他怀疑的眼神,江锦西神秘一笑,说道:“看到路旁那个老头了吗?我说他是清云山的山主,你信吗?” 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陈尧看到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一时以为这人在逗他:“你骗我的吧?” “放心,有时候过度的装饰,只是一种虚张声势罢了,你就放心吧!”她拍了拍陈尧的肩膀,提着自己的剑便走了上去。 “妹妹这剑,要不要姐姐给你换一把?”方蕊眼中透着鄙夷,装模作样道。 江锦西却淡然一笑,剑锋指地,眼中也换上了严肃之色。 她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认真地与别人对打了。 第六十七章:偏见 砰—— 两柄长剑相交,霎时在周围激起一阵烟尘,被冲击震开,方蕊揉着被震得发抖的手,皱着眉看向江锦西。 没想到这丫头进步那么大? 还有,她手里的那把长剑,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她一边想着,手中动作却没停下,长剑一挥,便带着些火红炽烈的灵力,又朝着江锦西攻来。 虽说两人灵力等级差得不多,而且对于江锦西来说,这种程度的比试也根本不算什么,但她看向自己手中的银色长剑,还是感到了一股吃力。 “太弱了啊......”她小声喃喃道。 说着,又抬手一挡,手中银色长剑与对方带着烈焰的剑身相接,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响,气流又带起一阵激荡。 江锦西将剑插入地上,才止住了自己后退的脚步,虽然被方蕊击退,但对方也绝对不会好过,她扶着剑缓缓站了起来。 似乎晃了一晃,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你不是我的对手,”江锦西终于撇嘴一笑,眼中却闪着战意,“认输吧,别打了。” 方蕊闻言,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江锦西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妹妹不会被我这这一剑劈傻了,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你,要不我上?”这时候,就连站在一边的陈尧也着了急,他看着江锦西面上自信的模样,实在摸不清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明明实力还没他强...... 江锦西没有搭理他,其实,刚刚受了对方两剑,她这时候,体内的灵力已经有些要枯竭的迹象了,若是再继续与方蕊拼灵力,最后输的一定会是她。 所以,江锦西不打算继续按寻常路走,既然自己在灵力之上比不过她,那就从其他地方致胜! “是不是胡话,接着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她说着,手中却突然又有了动作。 方蕊看她有了行动,手中长剑红光大盛,可这时,一道残影掠过,江锦西下一瞬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 “你输了!”江锦西手中剑已入鞘,剑柄却抵着方蕊后心,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此时,陈尧见她不知何时竟然移动到方蕊的身后,还用剑抵着对方的后心,心中一惊,继而又惊喜道:“赢了?!” 别说陈尧了,就算是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老头,也没想到江锦西如今的身法竟然能快成这个样子,忍不住站了起来。 可这些人知道了她的真实实力,并不代表方蕊就甘心承认了她输了,只见她死死拧着双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趁着这人没反应,她一手一挥,直接暴退数步,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离开了那剑柄的威胁。 “王昕,想不到数日没见,你竟然已经如此厉害了?”方蕊素手一挥,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不过就算身法快,实力上的差距也是不可能跨越的!” 话音未落,只见这人下一刻,便提剑上前,红光带着凛冽的风朝着江锦西天灵盖袭去,后者瞳孔一缩,却被扑面而来的灵气气势给定在了原地。 剑锋带着杀意到了跟前,江锦西心下一沉,瞬间从原地离开,下一瞬又来到她身前:“你想杀了我?” 方蕊听这声音,只觉背后仿佛有一股凉意,让人如坠冰窟,那冷意如同有实质一般,像针一般刺着她的后心。 让人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你想干什么?”方蕊这时才感到了恐惧,手一打颤,那剑差点就掉到了地上,“就算我想杀了你,可也不是没动手吗?” 她这话一说出口,陈尧几人瞬间皱起了眉头:“昕儿从未起过害你之心,你却要至她于死地,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就算我要王昕死,她一个出生卑微的人,实力又没我强,就算我失手错杀了她,那又怎样?”看着众人一副要责怪的模样,方蕊突然打断他,厉声说道。 从小到大,就连她的父亲都没有这样责怪过她,况且现在,她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又凭什么要接受这两人的指责? “你们不过是一群来自山里的人,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出生高贵的人相比呢?死了就死了,有谁会在乎?” 听闻此言,陈尧一步迈出,冲到她面前,指着她吼道:“就算我们出身不好,你这人也不能这样说啊,别人敬你是小姐,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以为你是谁!没了你父亲的庇护,你什么也不是!” 方蕊看样子是真的被激怒了,手中长剑上的焰火大盛,炙热的火焰大盛,就连她身边站着的侍女,都感到了一丝恐惧。 “那又怎样?就算没有我父亲,我也有实力将你们全部杀光!” 这人是没脑子吧? 江锦西闻言,不禁在心中吐槽道。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这里不是她原来的世界,又一群尽职尽职的人会帮你找到凶手,这里是异世界,若是你无权无势,真的被人灭口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报仇,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老弱病残。 江锦西垂下了眸子,心中想着,若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她,就是原来的王昕,她会怎么办? 怕就不会站在这里,肯定是在刚才的时候,就忍气吞声,受了这人的侮辱了,顶多是脸上无光了些,不过还能将命保下。 就在她还沉默着的时候,方蕊却又动了,她周身因为怒气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焰火,此时她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凌厉起来,还带着属于筑基期强者的威压。 震得三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在一边袖手旁观的老头终于坐不下去了,只见他握着一茬枯树枝,迈着蹒跚的脚步加入了战局,正好挡在几人面前。 “老人家,您快让开!” 认出这人是刚刚被江锦西指着说是清云山山主的乞丐,陈尧心中不知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这时候见他挡在面前,不禁出声喊道。 陈尧注意到了,方蕊肯定也注意到了,可她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既然不知好歹,那就跟着他们一起死吧!” “你这小孩儿,可真有意思,啊?!”耀眼炽热的红光铺面而来,众人只觉眼前一闪,再睁眼时,位于正中的两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陈尧蒋涛两人一同朝江锦西看去,只见后者一脸无所谓,正在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第六十八章:四方暗潮 “人、人呢?”陈尧看着面前的空地,向她问道,“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江锦西将手中长剑收了起来,看着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们,收回目光,才走到他们跟前:“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陈尧站在原地没动,他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锦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出现在清云山的玲珑峰,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有一身超凡的体术,而且还认识深不可测的老头,这样的人,在清云山,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 江锦西没有回话,她朝着老奶奶那里使了个眼色,两人的注意便都被吸引过去。 “奶奶!”陈尧喊道,“你没事吧?” 老人刚刚一直在一边站着,茶馆的小二看这老人眼熟,便搬了凳子来让老人家坐下,此时,正老老实实地待在一边看着他们。 “哎,我没事,老了不中用了,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如今看你们一个个都厉害了,也就放心了,那时候也不早了我就走了吧?” 老人笑着,看着三个孩子,合不拢嘴。 直到这人的背影消失在光影之间,三人才转身打算离开。 “好了,答应你们的事我也做到了,就此别过!”江锦西双手抱着后脑勺,随意地说道。 她十指交叉搭在脑后,脸上依旧是王昕的模样,可眉眼之间那种从容的姿态,却让人捉摸不透,就好像她明明就在你面前,却隔着很远很远。 “还没问你的名字,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吗?”陈尧在她背后喊道。 江锦西偏过头看着他,笑了笑:“江锦西,希望以后还是别再见了吧!” 两个人看着自己熟悉的面孔露出那样的笑,一时竟也被晃了眼,正疑心说为什么的时候,一道寒光突然穿过两人,直直朝着那带着笑的女子飞去。 两人瞳孔骤缩,只见江锦西一转身,便避开了那道寒芒。 顿时松了口气。 “你们赶紧回去吧,这人是冲着我来的,不会为难你们!”她眸色凛冽起来,就连方才脸上的笑,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团冷气。 手中长剑再次出现,陈尧这次可没在小看这其貌不扬的剑,反而留心认真看了一眼。 “你自己小心......我们走!”他拽着蒋涛,便顺着山路朝山顶跑去。 街道上只剩下江锦西,还有些不知所以的行人,在渐渐沉下来的天色中往各自家中赶着。 “买包子喽!又香又大的肉包子!” “公子,走过路过,来这看看咱这首饰玉佩,可是送给心上人的好东西,要不要来一件?” “哇——娘、娘!” 站在原地,江锦西又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听着耳边微弱的风声和人们吵闹的声响,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位姑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把玩着折扇,一位青衣公子缓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对她说道。 江锦西隐隐感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是来自他那把折扇。 刚刚是那人帮了她? “我们见过吗?”江锦西好不客气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才回答,“不知公子是何人?” 听闻此言,之间那青衣公子将折扇一展,那扇子之上,“乐得逍遥”四个大字张扬无比,晃得江锦西忍不住眯了眯眼。 “在下是来自东临国的商人,姓林,单名一个郁字,见姑娘您长得美若天仙,貌比潘安......哎,你干什么走啊?等我把话说完!” 江锦西将心中的熟悉感挥去,还没等人说完,便转身离开,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进”。 “江姑娘,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吧?”林郁站定,突然正经道,“四方高手到处打听那块玉的下落,这些年虽然有所放松,可近来昆山玉碎,四方地界的能量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 江锦西停下了,转身看着林郁,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有人怕你出事,所以让我来保护你。”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在江锦西似威胁的目光下终于说出了实情。 虽然对方看起来并不像领情的样子。 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不用这人说,江锦西就能猜出,但是,他这是将自己当成什么了,这么不放心,不过只离开数日,还要派人过来看着自己。 虽然心里确实有些动容。 所以,最后还是带着人回了清云山。 玄玉霖送人回去了,南章却依旧在她这里待着,自从上一次几人将昆山玉的事情摊开了说,他便轻松了不少。 有时候也会独自下山,到附近的镇子里转转。 “啊,你回来了......怎么又带了人过来?”南章看着跟在江锦西身后的人,微微皱了下眉,脸上也多了几分警惕,“这人是谁?” 想来昆山的守护凶兽估计是什么犬类生物,遇到生人总喜欢凑过去,用鼻子闻来闻去,也不知道闻出个什么名堂。 “你干什么呢?”江锦西抵住他乱晃的头,看着满屋的狼藉,问道。 她现在有点跳脚:“怎么要搞得这般混乱,我不过就离开了一天!” 南章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这人一直待在清云山上,总什么也不做,也不好意思,于是经过某老不正经的撺掇,这人最近培养了一个兴趣爱好。 江锦西将桌子上的药渣,捻着在鼻子前闻了闻。 一边“啧啧”两声,一边摇着头收拾着桌子上面的东西。 “石河子、七曜......你这是要干什么?怎么找来这些药材?”她将那药渣往炉中一倒,揉了揉眉心,又继续说道,“老头不是给了你一本药谱吗?怎么不照着那里的,慢慢来?” 南章没理她,见这人一上来便不由分说地将自己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药材拿走,赶忙扑了上来,急道:“你、你个强盗,之前就一直抢我的药材,坏人!” 江锦西将手中药炉拿得远了些,一边说道:“你偷......拿的那些药材,都是炼制回元丹的材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说,到底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