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群侠录》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一章 悦来客栈 天宝十年,夏秋之交。 一老者驾马车在官道疾驰而过。 “小姐,前面就是悦来客栈了,颠簸一上午我们去那里歇歇脚吧。”说话的是驾马车的老者。 那老者虽两鬓斑白,约莫花甲之年,但衣着简洁、精神矍铄,声音也颇为洪亮。 老者名叫竹伯,是范阳郡北竹帮的帮主,多行侠义,是早已成名的武林名宿。 车中传出一女子声音应道:“好,此去长安还有些路程,不急一时。” 闻声,此人中气十足,被竹伯称为小姐,此人想必大有来头。 马车中一共两人,答话的女子名叫郑萍,约莫三四十岁,十五年前是美名远播的侠女,如今是太白剑派的创派掌门。 但太白开派不过十余年,行事低调,是以不为江湖上所知,只道关中女侠郑萍退隐江湖了。 另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名叫萧元鼎,是长安梧桐山庄庄主之子。 长的孔武有力,面色黝黑,想是常年习武,风吹日晒所致,而此番前往长安正是他从太白剑派学艺归来。 郑萍应完竹伯的话,允准了在悦来客栈停留,自己和少年在车上颠了一半天,他应该早就想坐稳踩实了。 转头对萧元鼎道:“元鼎,我们去前面悦来客栈歇歇吧。话说你离家都有十年了吧。这么多年不曾回家,哎,你父亲心也太狠了。” “嗯,我们就去前面歇歇吧,师姑,我都忘记离家多久了,以前的事还是没有印象,我好像有个姐姐,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萧元鼎并不抬头,一边应着郑萍的话,一边雕刻着一支手杖。 “还是想不起来吗?你是有个姐姐,也是你父亲狠心,小小年纪就把你送来习武。马车颠簸,你这手杖刻的竟还如此形象。” 郑萍知以前萧元鼎曾与竹伯学习工匠活,也做些物什,但不想他技艺如此精湛。 萧元鼎回道:“竹爷爷照顾我这么久,如今就要分别,我刻个手杖送给竹爷爷当做兵器。” 那手杖刻的是一截竹子,顶端还雕饰一只蜗牛,材质非金非木,不似凡品,通体碧绿,犹如翠玉,但却质地坚韧。 竹伯听见萧元鼎做礼物送给自己,打趣道:“算臭小子你终于开窍懂事了,不枉老头子我给你送饭送水,端屎端尿。” 原来半年前萧元鼎与他师父在山巅习武,失足跌落太白山崖,幸得一崖松横枝拦腰挂住,才不至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但是全身骨折、筋脉尽断恐难以活命。 好在他师父精通医术、交友广博,遍访名山隐士,竟得来起死回生的妙法,把必死之人救活过来,醒来后只能床上静养,却行动不得,幸竹伯来访,照顾萧元鼎痊愈。 而经此之后,以前的事萧元鼎也尽乎忘的干净。 “吁——”竹伯停了马,对马车中二人道:“小姐,元鼎我们到悦来客栈了。” 这客栈地处官道要冲,往来都是走镖的、经商的、给官家送塘报的。也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客店,饭食也好,东来的、西去的,熙熙攘攘,都会在此驻足歇脚,故而生意颇佳。 待二人下车后,竹伯将缰绳交与小二,并嘱托道:“店家,我等行路至此,只歇歇脚就走,好的饭食拿些上来,你且将马牵下去喂好,钱一会一并结你。” 小二一边应竹伯的话,一边接过缰绳,转头对里面人喊道:“来客三位,好吃好喝好招待嘞。” 话毕,里面走来一个堂倌引着三人在大堂一处八仙桌坐定。 堂倌见三人坐定问道:“三位吃些什么?小店的玉面,普集烧鸡,泡泡油糕都很好吃,三位可尝一尝?” 竹伯应了一声,叮嘱把马喂好,便让他下去了。 不久饭食就上齐了。 时间正值中午,官道上的路人尽乎都得在此处歇脚,店中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能落座的空桌仅剩竹伯郑萍萧元鼎三人的邻桌了。 “店家,店家”,寻声看去一名少女掺着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一边走,一边示意店家招呼。 少女双肩均背着包袱,看样子包袱颇为沉重。 “哎呦,老太太,您里边请”说着上手搀引老太太至三人邻桌。 当啷一声响,那少女将包袱丢在桌上,十分惫懒的坐下。 “没规矩!怎么这么对菩萨,下次去长安礼佛我不带你来了” 那老妇人责备少女嫌她显露财货,忙示意包袱里是佛像,可包袱缝隙里却露出金银珠宝,被眼尖的堂倌瞥见。 那老太太自是不知堂倌双目能明察秋毫,转头对堂倌问道:“店家,都有什么吃的,我老太太不常出远门。” 瞥到金银,堂倌喜笑颜开,对老妇人也更加毕恭毕敬。 说道:“回老太太话,我家的玉面不错,晶莹透亮,口感腻滑。老太太可吃荤腥吗?小店还有普集烧鸡,十里八乡可是一绝;泡泡油糕,色泽金黄,焦香四溢;西凤酒,甘润挺爽,尾净悠长。” 一边说一边给二位倒茶,道:“老太太这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茯茶,回甘绵滑,解腻祛湿,二位尝尝。” 老妇人道:“呵呵,老身信佛,不沾荤腥,就来三碗玉面吧。” 堂倌闻言向后厨喊道:“得嘞,后面的,三碗玉面,一碗切软,不要荤腥嘞。” 切面怎么能切软呢,这话是说给老太太听的,想是老太太牙口不好,哄的她开心,好赚取她金银。 客店中人越来越多,一支插着三江镖局旗子的镖队押送几口大木箱来此吃饭,也不进店,只要了简单饭食便在外面坐着木箱镖车吃饭聊天。 他们叽里咕噜的,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什么听不清楚。 只听见什么“兵败南诏””杨国忠为鲜于仲通遮丑“和“高仙芝”“怛罗斯城”之类的词语,言语之间对边关连年作战颇有微词,想他们是前往边关走镖的镖师,直在那里叫苦。 “店家,店家”说话的人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儒生打扮的男子,腰间却系着一把长剑。 “来嘞,客官您里边请”堂倌忙应道,上前接引着儒生坐至竹伯三人一桌。 对四人说道:“客官见谅,只因小店蓬门荜户,此时也正值饭时,您四位就将就一下。” “这……”儒生正在犯难。 却听得竹伯道:“不妨事,先生请坐,昔太史公曾言: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我家夫人家学渊源,不必介怀。” 闻此,郑萍先是一愣,想到竹伯平日里素来有礼,二人虽是主仆称谓,但两人实则与叔侄一般。 现在为何这般唐突,毕竟男女有别,恐人非议,但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 随后道:“是啊是啊,小先生请坐,不必拘泥虚礼,家父曾教导我,在外遇到游学士子与人方便,学而不厌。” 听到这,儒生也便不再推辞,向三位施了礼,就坐在此处,点了些简单饭食,便让堂倌下去了。 堂倌正要走,听到少女苦闷的问老妇人“奶奶,此去长安还有多少路程啊?” 那女孩生的眉清目秀,颇为可爱,但似乎苦于颠簸,一脸烦闷。 想到之前当啷一声,堂倌道:“回小姐的话,出了门一路朝东约半日才到咸阳渡口。” 顿了顿又说“过了咸阳渡口大约再行半日才能看到长安城墙,而且到咸阳渡口还不知多久才能过渭河。二位可还要些什么嘛?” “啊!还要走那么久啊”少女抱怨道。 堂倌忙道:“是啊是啊,此去还有剪径强盗,在官道上专做杀人越货,没有本钱的买卖。二位没有人相护佑吗?要不在本店歇息一宿,一来解解舟车劳顿,二来我们帮二位请位镖师,护得二位周全。” 闻此老太太摆摆手“不了不了,孩子她爹就在外面,你下去忙吧。” 老太太只道是店家图她们包袱中的银钱,故而夸大其词,唬的她们在此投宿。 想着朗朗乾坤,大唐盛世,何至于在官道上有剪径强盗? 况且这里临近天子脚下,何至于有匪患? 一会,门口出现一中年男子大腹便便的走至老太太桌坐下,叫了堂倌,添了些酒菜。想来是老太太儿子。 待堂倌给老太太一桌上完酒菜后,才给儒生上饭食,儒生却也并不计较,仍与竹伯、郑萍说着五经之义,相谈甚欢。 “小先生熟读五经,可是去长安考取功名的嘛?”郑萍心想再过半月便是秋闱,此时入京虽说迟了些,但倘若山高路远耽误了行程倒也在理。 那儒生回到“不是的,我家世代经商,考不了功名。不过确实是前往长安,师父让我去参加个解卦大会。” 听罢,竹伯道:“我见先生配剑,只道是武林中人,不想先生还通晓经典,老朽以貌取人了。不过先生此剑,老朽观之,纹饰甚为精致,可否借老朽细看啊?” 从儒生进门起,竹伯便不住的打量这柄剑。 “说来惭愧,粗通武艺,请老先生品鉴”儒生一边说一边解下腰间配剑。 那剑鞘上刻的乃是子贡问为仁的故事,生动形象,绘声绘色,竹伯不由得连连称奇。 萧元鼎闻此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精美绝伦的雕饰竟能让竹伯赞不绝口,便对竹伯道:“竹爷爷,借我看看呀。” 竹伯示意儒生,儒生允诺后,才交给萧元鼎仔细观摩。 萧元鼎看了又看道:“嗯,纹饰确实精致,几个小人刻的也有模有样,竹爷爷你喜欢?我给你刻在手杖上。” 竹伯恐儒生说萧元鼎失礼,忙岔开话说“不了不了,这纹饰对你太难,你可知道这上面刻的什么故事嘛?” 那剑鞘上刻的是子贡问为仁的故事,萧元鼎不读《论语》当然不知。 竹伯一阵讲述,可萧元鼎听进去的也只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十个字而已,其余的一盖没听,专心揣摩剑鞘上的雕饰。 随后竟仓啷啷拔出剑,“啊呀!这是剑嘛?”萧元鼎颇为诧异。 却见那柄宝剑的剑从一侧宽一侧窄,三分不像剑,七分倒像刀,唯一与刀不同的是它两边都开刃。 萧元鼎评道:“似刀非剑,似是而非,不伦不类。” 随后他望了望剑身,垫了掂剑格,弹了弹剑刃,挥了挥剑柄。 说道:“唔,刃长二尺八,柄长七寸,重六斤十二两八钱,材质不似凡铁,锋芒逼人,寒光彻骨,虽形制迥异,但是把神兵,先生何处得来?” 那儒生也不怪他无礼,反而笑着答道:“是家师所赠,起初我也纳罕此剑不伦不类,可使了月余觉得倒是十分顺手啊。那剑鞘是我家传,我见鞘上刻着子贡问为仁,颇为精致,加之此剑颇为锋利,故而配上。” 想是孔门最重规制,此剑的确不伦不类,不合周剑之制,自己先违背周礼,这才没有怪萧元鼎无礼。 “啊,先生,刚才店家说此去长安一路上恐有强盗,小先生习武之人,可愿护佑我等三人一同前往长安?”郑萍问道 竹伯忙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有马车可载先生一程。”那儒生再三推辞,二人再三请求,最终答应。 随后饭毕,竹伯与店家结账,顺便帮那儒生也结了,儒生推辞,却也拗不过那老头。 四人出了客栈,竹伯对萧元鼎和儒生道:“老仆与夫人去套马车,少爷你且与先生在此处候着,一会就来。”言罢便与郑萍去了后院。 日已偏西,饭时已过,客栈中的食客三五成群的走出来,各奔东西,而那三个坐在竹伯郑萍萧元鼎儒生四人邻桌的一老一中一少也背着包袱驾着马车向东而去。 那儒生对萧元鼎道:“兄台,我看那老伯精神矍铄,似也是习武之人啊。”武林中凡修习内功者,内息匀称,精神自然也非同常人,如今竹伯与郑萍去套马车,儒生想萧元鼎江湖资历不深,故而询问。 “是啊,我竹爷爷和我师姑武功都可高着呢,我这手杖就是送竹爷爷做兵器的,你瞧瞧。” 萧元鼎照实说了,把竹形杖递给那儒生观赏,道:“看吧,我这雕工也算不错。” “哦?既是如此,我看看”那儒生接过竹形杖只觉份量颇重,寻常武夫绝不会使这样笨重的兵器,自己运起师传内功方才游刃有余。 而那竹形杖材料非金非木,质地坚韧,轻轻一甩便有百余斤的力量,也是世所罕见的神兵,想来这少年也是一名武林好手。 想到此处不觉一惊,恐这三人是企图诓骗自己,谋剑害命。 自师父将此剑赠至他手,仅月余时间已经遇到数十名武功高强的刺客了,幸而神兵在手才能化险为夷。可如今该如何是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二章 途遇悍匪 上章说到,竹伯、郑萍、萧元鼎三人于悦来客栈歇脚,巧遇一配剑儒生,邀约庇护东行,去后院装车时,那儒生恐三人谋剑害命,正在那里暗自叫苦。 书接上章,且说竹伯、郑萍二人去后院套马车。 走到后院见四下无人。 竹伯对郑萍道:“小姐,恐怕那儒生就是端木元朔。” 郑萍应道:“嗯,你让他与我们同桌的时候我就猜测是如此,不过竹伯何以见得?” 竹伯回道:“此人配剑是当初元鼎跌落太白山崖后,元鼎师傅去名山寻访起死回生的妙法时,寻到一块天外陨石,差我送至铸剑山庄,铸练而成。那剑鞘,我也曾听说是端木家世代相传的宝物。” 郑萍道:“这么说,那儒生真是元鼎的师兄元朔?也是,我观此人,熟读五经,深谙孔孟之道,倒似是他的徒弟,可惜从未见过。” 顿了顿又说道:“再等等吧,以免认错了人,我看客店门外颇多镖师,想来此去长安一路并不顺畅,届时他出手,武功路数想是不会骗人的。倘若他真是端木元朔,那时再相认也不迟啊。” 竹伯道:“那就依小姐吧,待我把马车套好,我们这就出发吧。” 二人把马车套好,竹伯驾马车出来对萧元鼎和那儒生道:“我们走吧,先生熟读孔孟之道,想必亦深谙君子六艺,来来来,让老人家我也歇歇。” 竹伯心想,还是让那儒生坐在车外吧,一来虽然他与小姐年纪有差,但贸然让他进车还是不妥,二来他在车外,也好看看他的身手。 那儒生只道是夫人香车,进去自然不合适。 而且万一夺剑害命,在车内逃脱反而不便,那少年武功不低,那妇人还应在少年之上。 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纵神兵傍身,且不说车内不便施展,那少年手中的竹形杖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兵,若有争斗,只恐吃亏。 想至此处,便对竹伯道:“老先生谬赞了,君子六艺我初学乍练,如此我来驾车,还请老先生多多指教。” 说罢,郑萍、萧元鼎先上车,再请竹伯上车,最后自己才跳上马车,执缰驾车,向东而去。 出了悦来客栈,一路三人仍是东一句春秋,西一句周易,有说有笑。 只有萧元鼎一心往竹形杖上刻字,刻的乃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十字,如今已经十成其八了。 郑萍突然问道:“还不知道小先生,师承何派?姓字名谁,哪里人氏啊?” 心想若是同竹伯所猜的一致,此人是端木元朔,这一问定能再多几分笃定。 那儒生回到“晚生是蜀山剑派第一代大弟子端木元朔,家父是河南大贾端木华。说来惭愧,敝派门衰祚薄,如今只师傅和我两人而已。” 说门派事宜时,那儒生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些,明说惭愧实则颇为自豪。 只因月前在汉中有数名歹人企图夺剑害命,都被他逐一击退,故而在江湖上初具名望,是以叫他三人不要执迷不悟、一心夺剑。 况且他如今在车外,跳车即可施展轻功逃脱。 不过这只是给自己壮胆而已,倘若真的夺剑,三人齐上,纵他神兵傍身,恐怕也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他心中所想郑萍、竹伯、萧元鼎自然不知,听到他叫端木元朔,竹伯和郑萍都为之一震,但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月前在汉中有人图剑害命的事在太白山上二人具以有所耳闻,但结果不知,恐此人便是那行凶歹徒。 于是郑萍再问“哦?你既然是河南人为何拜入蜀山剑派?蜀山剑派我也从未听说啊。” 那儒生答道:“家父好友会奇门术数、趋吉避凶。六年前他告诉家父,十年后河南会有兵戎相扰,要我全家迁去四川,家父深信不疑。到了四川后,家父好友便要收我为徒,传我武艺。我问师傅我们是何门何派,因在蜀地收徒,于是师父起名叫蜀山剑派。” 闻此,郑萍笑道:“这倒符合他的性格,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听到他说那些,郑萍心中坚信此人便是端木元朔。 端木元朔听到郑萍的话,正想问她可与他师傅熟稔吗?他师傅现在何处?正想张嘴,却听得前方有人哭号讨饶。 “大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我儿子都被你们给杀了,我们把银钱都给你,别伤害我的孙女啊。” 闻声是一老妪瘫坐在那里哭着求情。 一个少女哭喊着“奶奶,奶奶……” 循声看去,原是在悦来客栈中相遇的那一老一中一少。 但那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胸前却插着一柄钢刀,血流一地,双拳紧握承打出之势。 银钱散落,香烛纸表皆尽破损污毁,佛像也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似是与匪徒发生了争斗,出拳想打,却被匪徒一刀杀了。 一个蒙面匪徒扛着少女往匪群里走,那少女灰头土脸、秀发凌散,衣服被撕扯去大半。 另一个匪徒在少女旁边,满口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想老太太一辈子吃斋念佛,在礼佛的路上竟遇到如此穷凶极恶的劫匪。 儿子不幸殒命,孙女也眼看着就要被欺凌,瘫坐在地上哭号,看见竹伯、端木元朔,尤其是看到端木元朔的佩剑,想到悦来客栈中萧元鼎说此剑绝非凡品,忙向端木元朔乞求救命。 “求求大侠救救我那苦命的孙女吧,我儿子已经被他们杀了,他们还想强掠我的孙女,大侠救救我们吧。” 老太太原本瘫坐在地上,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让她站起,死死扒着端木元朔所驾的马车车辕,指甲几乎都要抠进木头里了。 老太太不住的乞求“求求大侠救救我孙女吧。” 悍匪们只道是一老头和一文弱书生,车里可能还有女眷,认为老太婆吓傻了,开始疯言疯语,故而未加理会。 听到老太太的乞求,看到老太太快要扣除血的手指。 端木元朔的目光盯向匪群,一只手紧紧摁住剑柄,另一只手赶紧提收缰绳,要停马车。 竹伯则托起老太太,以免马车挂倒老太太。 匪群里一个贼头见此道:“看什么看,快滚!不然,这胖子就是你的下场,想留下你漂亮的小媳妇让爷们们也快活快活吗!滚!” 那贼头只道是一般寻常人,三言两语吓走他们,以免与他们纠缠。 若是待得官军来此,虽然无碍,但不免又要被新来的京兆尹鲜于仲通敲竹杠了。 那草包贪财缺德,只怕届时到手的财货为他所夺,到手的娘们也要被他孝敬杨国忠了。 是以只想他们快些走,自己也好回山寨跟这小娘子滋润一番。 端木元朔听得那贼头嚣张,看得老太太可怜,终于按纳不住,将马鞭丢到竹伯手中。 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足足有六七丈那么高。 却说竹伯接过马鞭,停稳马车,将老太太扶坐在马车上。 郑萍、萧元鼎也从马车中探出头,一来为他掠阵,二来看看他身手。 那老太太,见到端木元朔武功如此高强,悬着得心也就放下了,只说到“求求大侠救救我的孙女啊……” 言罢便晕倒过去,想是筋疲力尽了。 看到老太太晕倒,郑萍将老太太扶至马车内歇息,从车窗中探出头来。 萧元鼎则下车,一面从衣服里摸出三枚透骨钉扣在指间,一面紧握竹形杖。 对竹伯说“竹爷爷,恐怕我要先试试这竹形杖的威力了。” 闻此郑萍抢道:“哎!元鼎,先不忙,对付几个蟊贼,他应该是应付得来的,且看看他的武功路数,他应该是你师兄。” 且说端木元朔突然跳将起来,向前一个空翻,双腿回收,以内力催动一尺剑芒,拔剑横扫,落地无声,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剑气所至之处,都听得哗的一声,一道剑痕就画在地上仅离那名贼头双脚一尺远的地方。 “好一招横扫千军,平沙落雁式,剑使得灵巧,也使得沉稳”竹伯不由得赞叹。 郑萍却道:“这是他师傅所创得一字电剑,此剑法只此一招,但这招一剑三式。他使得是儒剑式,剑招沉稳灵动。儒家讲究法先王,这剑意便是法齐威王,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之势,惊敌在先。元鼎应该会墨剑式,讲究以守为攻,还有一人会道剑式,讲究道法自然。” 萧元鼎闻言后道:“正是,不过师傅说,墨家最重要的除了非攻兼爱,还有三表法,要我多多实践,琢磨每一招的作用,可是却始终让我练习劈刺截削之类的基本剑招,并没有什么高深精妙的剑法传我。” 竹伯闻言道:“你师傅那么做必定是有他道理的,你本来就聪明非凡,按他说的做,你肯定会受益无穷的。” 北风吹来,风声猎猎,秋风萧瑟,一阵寒意吹向了前面匪群。 匪群中的悍匪们见到那文弱书生如此深厚的内力、如此沉稳的剑术、如此高明的轻功。 竟能催动一尺的剑芒,在十余丈开外的地方精准的画一道剑痕,落地犹如银针着水,个个吓得大惊失色,齐刷刷愣在那里。 在这时一个浑浊但是洪亮的声音说道:“你等不是他的对手,且先退下,带我会一会他,把那小娘们看管好。别动歪心思,别忘了人参果的第一口要留给你们大哥我。敢偷腥,爷爷把你们子孙根断了。” 循声看去是一个蒙面贼人,但那贼人身形高大,手持一柄马槊,身着披挂,胯下是一匹西域的卷毛青鬃马,不似中土人士。 听到退下二字,众匪这又活过来了,连扶带掺的往后走,有贪财的赶紧把地上的金银捡起来,只有香烛佛像和尸体被歹徒们踢来踩去。 端木元朔本想显露一手高明的功夫,把那少女救回,却不想匪首竟还敢挑战。 而之前还哭号的少女如今也不见动弹了,许是又急又气晕过去了。以免有闪失,还是快些把少女救回的好。 随着端木元朔一声大喝,一跃而起,引剑直指扛着少女的那名匪徒,内力深厚,力有千钧,气势磅礴。 只听得当得一声脆响,那名骑马匪首挥槊,竟然挑开了端木元朔力达千钧的剑锋。 要知道这一剑端木元朔是抱着必杀之心去的,要以最迅捷的速度结果掉扛人匪徒,再从众匪徒中脱身,就得杀伐决断。 于是运起师传之循循神功,力道千钧,一击必死,引剑刺去,却被挑开。 端木元朔大为震惊,想着之前在汉中遇到夺剑匪徒,自觉他们已是武功高强之辈,但终究尔尔,如今竟不想还有这样的武林好手落草为匪。 却说那骑马匪首,挑开端木元朔剑锋后,转守为攻,扭转槊柄向元朔腹部呼啸而去。 这一招是以实击虚,剑锋被挑起向天上刺去,不能回援护住腰腹,眼看还有七八寸便要击中。 说时迟,那时快。萧元鼎手中三枚透骨钉齐发,射向骑马匪首的眼珠、坐骑和匪首与元朔中间的空隙。 这是围魏救赵之计,那骑马匪首不想在此白白丢了性命,被迫向另一侧闪躲,但马匹却被萧元鼎的透骨钉射死。 而那枚射向匪首和端木元朔之间的透骨钉才是神奇。 一来是为了防止匪首向这侧闪避,否则便救不到端木元朔。 二来是射向槊柄以减缓它的攻势,是以端木元朔才有时间撤剑回防腰腹。 不过这电光火石之间,端木元朔还背对萧元鼎岂能看得清处,但那名匪首却心知肚明,否则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那名骑马匪首见马儿中镖,就要倒将下去,赶紧支槊撑地,跃下马来。 踩实后,心中颇为震惊,叫道:“好暗器!好汉何必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大动干戈呢?须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不信什么天地,我只知道众生平等,视人之身若视其身。” 说罢,萧元鼎学端木元朔得样子,一声长啸,纵身一跃,向前一个空翻,双腿回收,出杖打来。 萧元鼎也跃出七八丈高,与太阳一线,此时太阳虽不比正午耀眼,但太阳得光辉谁能正目以视之。 那匪首抬头顺声望去,虽不非常刺眼,但却看不清萧元鼎从何出攻来,架槊便挡,只是力不敢使大,招不敢使老,上挡下挡,左闪右避。 只听得啪一声,竹形杖重重得砸在那匪首的马槊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三章 除恶务尽 上章说到,竹伯、郑萍、萧元鼎和端木元朔一行人坐上马车驾马东去。却不想遇到在悦来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一老一中一少横遭劫匪。 杀人行凶,抢掠良民。端木元朔和萧元鼎两位少侠,侠肝义胆,义愤填膺,与那恶匪拼斗。 书接上章,萧元鼎扬杖打来,那匪首横槊即挡,但运力不足、招式不稳。 只听得啪得一声,竹形杖竟把马槊的槊柄砸弯,打在那匪首的左肩膀上。经那一砸,匪首的一条腿跪在地上,鲜血顺着左臂流了下来。 虽说是没能挡住萧元鼎重重的一击,却也是消去大半力道。 原是萧元鼎将力使足、招使狠,从天而降,竹形杖由上而下重重劈来,是纵向的一字电剑,颇有力劈华山之势。 加之太阳耀眼匪首看不清,颇占优势。 匪首只觉大拇指与食指间湿漉漉,一阵剧痛涌上头来。低头看去,竟是虎口在抵挡萧元鼎时被震裂了。 却看萧元鼎,引杖准备抓住时机,再来一招横扫千军,定能打得那匪首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那匪首也顾不得痛,为了保命,忙从槊中抽出一柄黑剑,立剑便挡。 原来那槊头竟是一把三尺来长的黑色宝剑的剑锋,怪不得如此坚韧,能挑开端木元朔异形剑的攻击而不折,如此看来这黑剑也是把神兵利器。 萧元鼎见匪首立剑格挡,想他虎口已经裂开,断不能再使出力气抵挡,这一杖打将过去,不死也残,仍引杖横扫。 眼见还有两寸便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只听得背后有人喊道:“元鼎,且慢动手,剑下留人。” 萧元鼎当即停手,回头看去,原来是竹伯出声制止。心下满是狐疑,为民除害,行侠仗义乃是竹伯教导他的,如今为何叫他放过这作恶多端的匪首。 既是惊讶又是疑惑。 突然只觉左胸有异物自下而上顶来。 低头看去竟是那跪在地上的匪首,自下而上,以那柄从马槊里抽出的黑剑,刺在萧元鼎的胸膛偏左,心脏的位置。 原来那匪首一见萧元鼎回头分神,忙收剑刺出,心想就算他是大罗神仙,如此之近的距离,我拼尽全力向他心脏一刺,保管叫他登时毙命。 至于另一侧的儒生,只要放了那娘们,施展轻功逃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端木元朔看到那匪首刺向萧元鼎,忙踏向前撩剑欲挑起匪首的剑锋,可还是去慢了半寸。 惊愕的大叫“兄台!” 见萧元鼎被刺中,扭头盯着那匪首说“恶徒,你竟然还要伤人性命。” 说罢便收回剑锋,指向那匪首的脖子刺出。 可萧元鼎中剑后,却并无大碍,但是深知要迅速制服那匪首,当即一手扣住那匪首持剑的手腕,让他不能再刺出。 再扬起竹形杖猛地向匪首的胳膊砸将下来。 只听得一声惨叫,匪首胳膊被萧元鼎打断,那柄黑剑也被萧元鼎夺下。 而就在这时,端木元朔一剑封喉,一招毙命。 那群悍匪眼见大哥被人削断了喉咙,血如泉涌。赶紧丢下少女和金银,纷纷四散而逃。 萧元鼎见状对端木元朔道:“师兄,你先料理了这里,待我前去将他们一五一十的捉回来。” 说罢便施展轻功向前去追击恶匪们。 端木元朔闻此,对萧元鼎道:“兄台,穷寇莫追,待我看看你的伤势。” 而回头一看,却发现萧元鼎此时早已几个跳跃,在数十余丈开外了,哪里听得见。 只得前去捡起地上的金银,此时也不顾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脱了外衫将少女裹严扛在肩上,向竹伯、郑萍他们走去。 随后三人便将那大腹便便的中年和那匪首分别埋葬,想办法救醒了少女和老妪。 二人抱着痛哭,不住的感谢端木元朔的救命之恩,端木元朔、郑萍、竹伯三人也不住的安慰。 却说萧元鼎这边追击匪徒,一共跑了三十八个恶匪,三三两两地跑进一侧林子里。 萧元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后面紧紧追赶。 几个跳跃便与匪徒们的距离缩减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距离。 萧元鼎心想这样不成,悍匪们都三三两两的分开逃跑,自己又不会分身术,想了一想,一条妙计在他脑海中产生。 于是萧元鼎大喊道:“不要怕,不要怕,赶快投降,赶快投降。” 有的匪徒们听到可以投降,心想武林正道素来名门正派自诩,决计不能食言而肥。 况且我等只是从犯,真正的元凶已然伏诛,想必不会受到牵连,于是便有三三两两的匪徒驻足投降。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萧元鼎来到那投降的匪徒身边,将拿在手上的那柄黑剑和竹形杖双手一丢,两把神兵结结实实的钉在地上。 空着双手给他们看。 说道:“我不拿武器,快让前面的人投降。” 于是他们对前面的人喊道:“兄弟们,大侠仁义,投降免死啊” 而在这时萧元鼎一枚透骨钉射出,射死了一名远处的逃匪,喊道:“再跑!这就是下场!赶快投降。” 前面的逃匪看见投降的匪徒都没事,也见到那名被透骨钉射死的“榜样”,思量再三,纷纷驻足投降。 “大侠,大侠,我们投降,我们投降,打算害那一家的是那西域番将,我等皆是慑于他的淫威才被他挟到山上,当了杀人越货的土匪。我等以前也是良民啊。求求大侠饶了我们吧。”一个投降的土匪道。 五六个土匪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等也是良民啊。求求大侠饶了我们吧。” 萧元鼎讥讽道:“哦?你等也是良民?良民会杀人越货,虏人女儿?” 心想,若不是端木元朔出手,只恐老太太也要横遭不测,若不是我射透骨钉相助,端木元朔也得命丧于此,想来他们还有匪寨。 我且问问他们匪寨在何处? 那番将是何来历?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永绝后患。 于是萧元鼎对众匪道:“你们是哪个寨子的,在这里杀人越货,虏人女儿,我得叫你们大当家的好好管教管教你们。那西域番将是何来历?快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敢有半句谎话,定叫你们下去给人赔罪。” “大侠,大侠这不是我们本意,大侠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尚未满月的女儿,怎么会虏人女儿,杀人越货呢?都是那个西域番将,把我们胁到黑云寨的,强迫我们做剪径强盗的。那西域番将不知是何来历,只是听说他是跟随高仙之的部从,在怛罗斯吃了败仗,随同进京的,害怕被问罪,才来到我们山寨。在石国掠得一柄黑色宝剑献给老寨主,骗得信任,后来一剑刺死了老寨主,取而代之,求求大侠饶了我们吧。”之前叫嚣的那个贼头道。 看到投降的匪徒都没事,前面四散而逃驻足投降的匪徒都向这里聚拢。 五六个土匪附和道“是啊,是啊,求大侠明察,放过我们吧。” “放屁,你还没娶亲呢,哪来的未满月的女儿。” 从最远处走来一个土匪拆穿了那贼头的谎言。 萧元鼎于是说道:“哦?你还没娶亲呢?起初跟我师兄叫嚣,后来被我师兄一字电剑吓的不敢动弹的那个贼头可是你吗?受死吧!” 言罢,抄起钉在地上的黑色宝剑和竹形杖,对着匪群一阵打杀,悍匪尽数伏诛。 唯有那个远处说话的土匪还活着,他步履沉稳地走过来。 对萧元鼎道:“兄台,你师兄会一字电剑?可是个儒生打扮吗?你绝计不是,打杀俘虏有违儒家之道,可不是圣人所为啊。” 萧元鼎先是一惊,此匪为何不跑呢? 旋即说道:“你可是我师姑所说会道剑式的那名师兄?想不到,师门不幸,竟然有门徒沦落为匪,专行杀人越货之事,你对得起师傅教诲吗!” 言罢紧握黑色宝剑和竹形杖。 又言道:“就算你是,我也绝不能饶你,除恶务尽,秦巨子腹?大义灭亲,今我愿效仿之。”言罢,举杖便打,举剑便刺。 这一杖呼啸生风,那一剑迅猛凌厉,那匪徒却只是接招,并不还击。 言道:“师弟莫急,要是想杀我,往后有的是机会。你不是想除恶务尽吗?再慢走一步,黑云寨的匪徒就要跑光了。” 萧元鼎心想,这人所言甚是,言道:“先留你狗命,但你须与我一同前去,免得你跑了。” 那匪回道:“好好,求之不得,但你可是坏了我的大事啊。” 言罢,萧元鼎割去众匪的左耳朵,二人便上了黑云寨。 时至黄昏,暮色暗淡,北风猎猎,残阳如血。远处黑云寨火光冲天,尸骸遍野。 “师姑、竹伯、师兄我回来了,一共跑了三十八个土匪,全被我杀了,我还悄悄的摸上他们山寨,一鼓作气都杀了,一共一百三十七只左耳,还带回来一个。” 言罢将一个袋子丢在郑萍、竹伯、端木元朔还有那一老一少五人面前。 那袋子里赫然装着百十来只人耳,那一老一少见到后霎时间吓得面无血色,本已安抚好了的情绪,又激动不已,晕倒过去。 郑萍愠色道:“你跑出去就是要赶尽杀绝?刚刚把她们安抚好,现在又受惊吓,人如果死了怎么办。” 萧元鼎却道:“师姑你怎么了?我这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不知道为何,自从萧元鼎跌落山崖后就经常会做一些极端的事,也因此经常和郑萍吵架。 郑萍听见萧元鼎反驳,更加生气道:“臭小子长本事了!元朔替我好好教训他。” 听见这话,端木元朔暗自叫苦。 苦也苦也,我岂能斗得过他,他刀枪不入,我肉体凡胎。 于是拉萧元鼎到一边,教导他要中庸,孝敬长辈之类的话,满口之乎者也,叫人听不懂。 萧元鼎自然也是没有听进去的,只想着怎么为民除害,除恶务尽,一定不能留那个土匪师兄。 也就在端木元朔教导萧元鼎时,郑萍才注意道萧元鼎竟然还活捉了一个土匪。 郑萍十分惊讶,对那匪道:“你竟然可以在元鼎手下活着,武艺如此高强,为何沦落做匪?” “师姑,连你也觉得我是剪径强盗吗?我实是受师傅之命在此等候你们的,师傅说的没错,你们果然来了。” 那名被带回来的剪径强盗无奈又惊喜地说。 “你是……李元狩!你真的是元狩?你师傅叫你来的吗?他人在哪里?” 郑萍对这人便是李元狩深信不疑,因为想从萧元鼎手下活着到这里,武功要必然与他相当。 而这他师傅说过,天下武功能与他相当地,除了她、竹伯和几位师兄外,剩下的便是三宗先达了。 李元狩答道:“是啊,我真的是李元狩,也的确是师父叫我来的,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师姑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咸阳渡口吧,解卦大会再过三天就要开始了。” 郑萍一看,才发觉天都黑了,先前又是等萧元鼎,又是看到李元狩一时竟然忘了。 便对李元狩道:“也是。如此,你和竹伯,还有你们师兄弟一辆车,我驾这辆车,我们这就准备出发吧。到了咸阳渡口,再细说。” 端木元朔教导了一会,见郑萍不在那么生气了就不再之乎者也了。 询问道:“兄台,你为什么叫我师兄啊?家师说蜀山剑派就我们师徒两人啊。” 萧元鼎还在想怎么为民除害,没有听到,被端木元朔捏住肩膀后,才回过神来。 对端木元朔道:“我师姑说的,说你会一字电剑的儒剑式,还有一人会道剑式,我们三个人是师兄弟。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你去问她吧,我老是惹她生气。师兄,你将来可不要做杀人越货,有违圣贤之道的事,否则,我可要大义灭亲了。” 言罢,萧元鼎便去将那装有耳朵的袋子供奉在那中年男子的坟前,叩头祭奠。 说道:“叔叔,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你也算是为我师兄所杀,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我会带着他的耳朵来祭奠你的,我萧元鼎代师兄给您赔罪。” 言罢又连连叩头。 而竹伯则在远远的坐在那一老一少的马车上看着萧元鼎的所作所为。 自己喃喃道:“元鼎啊,元鼎,你跟你师傅越来越像了。” 郑萍则坐回马车,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元狩说是你让他在这里等我们,难道这场劫掠也是你设计的吗?” 天色渐晚,竹伯、端木元朔、萧元鼎和李元狩四人驾着那一老一少的马车,郑萍驾着他们原来的马车,前往咸阳渡口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四章 咸阳渡口 上章说到,萧元鼎和端木元朔一起正法了那骑马匪首后,萧元鼎使诱降之计打杀了一干匪徒,巧遇匪徒师兄李元狩。 虽是师兄,可仍想要大义灭亲、除恶务尽。但是为免悍匪逃脱,暂时放弃,冲上黑云寨,一把火燎了土匪窝。 下山后,祭奠被害男子,说要将师兄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随后一干人等,分驾两架马车,前往咸阳渡口。 书接上章,话说一干人等驾马车再路上疾驰,萧元鼎、端木元朔、李元狩各个都若有所思,并无交谈。 萧元鼎想着怎么杀死土匪师兄,为那被害男子平怨。 一会到了咸阳渡口,若我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溜进那恶师兄得房里。 待他睡熟,拔剑刺杀,纵使他武功高强,熟睡之时,断不可能发觉,我与他拼斗。 他睡醒之际,必定精神恍惚,我颇为占优。 如今又有神兵傍身,总之优势在我,何愁恶匪不除。 端木元朔想着萧元鼎为何叫自己师兄?师傅说蜀山剑派只他与师傅两人,再无旁人。 莫非师傅离开后又收了小徒弟? 也没道理呀,不到半年得时间何以有如此高明得武功,而他的武功与我只是招式相似,内息、剑意全然不同。 还有,他为何刀枪不入?循循神功虽然能挡住那黑剑一刺,但也需要修炼几载,而且不能马上行动自如。 难道他的修为比我还深? 不可能的,他决计没有这样的修为。 但是为何会如此呢? 李元狩则时不时叹息,想是再惋惜萧元鼎坏了他的大事吧,可是他又有什么大事以至于让他沦落为匪呢。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微风吹拂,周围只响着马蹄蹬地,车轮滚动的声音。 “吁——” 竹伯停了马。 对着几人道“下车吧,我们到咸阳渡口了。夜色已晚,我们在此地歇息一宿吧。“ 竹伯和郑萍将马车栓在一家客栈门口。 那客栈招牌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悦来客栈”。 又是悦来客栈。 原来这几家客栈的老板都是一个人,叫做艾谦。 几十年前,发了一笔横财,将原本一个在官道上的小茶摊经营的风生水起,逐渐成了气候,就成了之前官道上遇到那一老一中一少的客栈。 后来使了些手段,将周围的大小客栈全部迁走。 生意愈发的红火,逐渐开了分店,密布各个道府州县,紧沿官道,可谓是一家独大,生意兴隆啊。 竹伯对客店里面喊道:“店家,店家我等行路至此,歇息一宿便走。” “来了,来了,几位请进,诸位可是明早赶路吗?要不要我招呼渡船,明天先安排几位过河呀?”开门的堂倌招呼道。 “如此甚好,有劳店家给我们安排几条渡船了。” 竹伯言罢,回头清点人数,他们五个人带晕倒的一老一少,一共七人。 转头对店家道:“要六间房,有什么饭食好吃拿些来吃,把院子里的两匹马喂好,这是钱。” 说罢,丢给堂倌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那堂倌恭恭敬敬的低头哈腰的道:“好好好,几位爷先去看房,饭菜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一转头当即吆五喝六地对身旁一个伙计说道:“赵大,快带几位爷去看房,没点眼力见儿!看好房,二楼天字房。快去!” 想来这堂倌便是掌柜。 “是是是,各位爷请随我来。” 于是萧元鼎和端木元朔背起一老一少,一行人随赵大去看房。 那掌柜打开钱袋一看,里面没有银钱,只是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另有两个篆书文字“三宗”清晰可识。 掌柜当即奔向竹伯,毕恭毕敬地将铁牌装进钱袋奉还给竹伯,对竹伯说道:“小人不知三宗先达来此,众位请随我来。” 转头对赵大言道:“赵大这里没你事了,你且将马牵至后院,喂好的草料,草料铡细,去吧。” 赵大一脸疑惑,但也只得听掌柜的话,牵马去了。 一行人随掌柜看完房便各自在房中歇息,郑萍则照看一老一少,按摩掐穴唤醒二人,叫了些清淡饭食,一老一少吃罢后抱着一阵痛哭。 竹伯被掌柜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得只言片语,什么“艾谦你做的好大得生意啊”,“消息说她明天就来了”之类得话。 不多时饭菜便好,掌柜叫众人下楼吃饭。 众人跟随掌柜走到一个包厢,落座吃饭,掌柜则退了出去,在柜台上盯守着包厢,不让闲人靠近。 “夫人,为何令公子会叫我师兄呢?家师说敝派只有师傅与我两人啊。”端木元朔开口问道。 “你们三人乃是师出同门,也不能算同门吧,你们师傅是一个人。你是儒宗,元鼎是墨宗,这位是你们师兄李元狩,他是道宗,你们都是三宗先达。我也不再瞒你了,我叫郑萍,是太白剑派掌门,这位是竹伯,是范阳郡北竹帮的帮主。”郑萍回道。 李元狩插话道:“正是啊,端木师弟,师傅传你之内功可是叫循循神功吗?传你的宝剑名叫为仁,是以你将家传的剑鞘配上。而你父亲是河南大贾端木华,是孔子弟子子贡的第三十代旁系子孙。” 端木元鼎对李元狩道:“不错,师傅传我内功的确叫循循神功,名字取自《论语》,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我的佩剑也的确是师傅所赠,起名为仁。这些兄台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是我师兄?元鼎真是我师弟?为何师傅没有同我说过呢?” “我也猜不出你师傅的意图,总之这一定是你师傅安排好的,回头见了他你好好问问他。”郑萍道。 “对了,师傅还让我把三枚铁牌给你们。”李元狩突然说道。 一边起身一边从衣服里取出三枚铁牌交与萧元鼎和端木元朔,那铁牌与竹伯的一致,上面刻些奇怪图式,也有两个篆书文字“三宗”。 端木元朔听到李元狩和郑萍的话,心想萧元鼎的武功路数的确与我相同,而这李元狩将我的家世来历、武功和佩剑的名字也说得分毫不差。 也许真的是我的同门? 也罢,等见了师傅再好好问清楚。 便道:“嗯,等见了师傅,疑团应该就迎刃而解了。谢谢元狩师兄和师姑了,不过我还有一事想问竹伯。” “哦?端木贤侄欲问老朽何事啊?”竹伯道。 “竹伯,与那匪首拼斗时,为何元鼎师弟刀枪不入?家师传我的循循神功虽然能做到如此,但是承受那宝剑一刺,还能行动如常,如此修为,实属罕见啊。” 听闻刀枪不入,竹伯震惊。 “什么?元鼎中剑了?伤在哪里?重不重啊?“ 却说萧元鼎这个死心眼,还在想怎么刺杀土匪师兄李元狩,代师傅清理门户,不言不语,只是吃饭。 郑萍见萧元鼎一直低头吃饭,不言不语。 便提高声音再问了一遍“元鼎,你竹爷爷问你话呢,哪里中剑,为什么刀枪不入?” 心想,这小子中剑之后还连斩一百多名匪徒,还烧了人家贼窝,跟没事人一样,想必他师傅传了他比循循神功还高明的武艺吧。 萧元鼎听到郑萍喊道:“元鼎”二字,忙回过神来,听了郑萍的问话。 答道:“啊?没有刀枪不入啊,那匪首的一剑刺到了我装在怀里的匕首,我才侥幸保命。”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断成两截的匕首,而这把匕首正是萧元鼎雕刻竹形杖用的。 随后对着竹伯道:“竹爷爷你的竹形杖我已雕刻完成了,你看看。” 言罢将竹形杖递给竹伯。 那竹形杖没有太多雕饰,只是形状是一根五节翠竹,一节一尺,顶端刻着一只蜗牛,只有杖身多刻了十个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竹伯闻言,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对萧元鼎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接过竹形杖,见通体碧绿,犹如翠玉,便起名叫绿玉杖。 萧元鼎突然想起,之前他准备打杀匪首是,听得竹伯说道杖下留人,自己停手后才被那匪首次了一剑。 便对竹伯道:“竹爷爷,这半年来,是你教导我要行侠仗义,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的,为何却叫我停手,放那匪首一马?竹爷爷你是知道的,除恶不尽,后患无穷啊。” 竹伯闻言颇为惭愧,若不是他出言制止,萧元鼎也不会中剑。 言道:“元鼎啊,是竹爷爷的不是,若不是竹爷爷,你也不会被刺,只是竹爷爷听到那匪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句,当时心中颇为惊讶,料想那匪首不过是一介武夫,何以有如此学识,恐其乃是天地城的人,竹爷爷见你已经将其制服,便想询问他是否是天地城的人,来此落草又是为何。哎,是竹爷爷不好。” “原来是这样,竹爷爷不必介怀,元鼎不是没事吗,还得了一件神兵。” 言罢便拿那黑剑给竹伯炫耀。 旋即说道:“可是这天地城又是什么?” 李元狩闻此答道:“天地城乃是武林之中的一个刺客组织,专行接单杀人之事,不过听说杀的都是些贪官污吏,土匪恶霸之类鱼肉乡民的恶徒。其门派口号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哦?元狩贤侄,看来对天地城颇为了解啊,只是这话从哪里听得?怎么与老朽所知不同呢?”竹伯听到李元狩的话答道。 “回老前辈,这是家师所说。师傅让我参加长安梧桐山庄的解卦大会,并说我会在最近时日在咸阳渡口附近遇到你们,我看时日将近,便于旬日前来到此地。发现此处匪患横生,料想天子脚下,何敢有土匪,于是便潜伏于匪窝,想要细细探查一番。一来等着你们,二来看看匪从何来。随后几天竟然发现那匪首与天地城有关,正想再追查,却不想被元鼎师弟搅了。” 李元狩说罢,便笑嘻嘻的看着萧元鼎。 萧元鼎不悦道:“你看我做什么,遇到土匪祸害乡民,杀掉便是。只是土匪师兄,加入匪群日子过得可还滋润?” 李元狩笑道:“欧呦,你误我大事,还要狡辩。” “元鼎,你这半年怎么老是这样,动不动打打杀杀,你可还记得你师傅教导你的兼爱、非攻吗?”郑萍愠色道 萧元鼎闻此,反驳道:“师姑,不错,师傅是教我兼爱非攻,可是那群土匪他们多行不义,为祸良民,难道,对他们也要兼爱非攻吗?对良善兼爱,对无辜非攻才是我师傅教导我的。” 端木元朔见二人又要吵起来,忙到“元狩师兄啊,你潜伏匪窝,可探查到什么吗?” 李元狩闻此,面露不悦,叹道:“哎,当今世道啊,你可知那匪首是何来历?他是高仙之手下的部从,高仙之败于怛罗斯城,仅千余人生还,后回京,那匪首行至此地,恐皇帝降罪,便在此处落草为匪。而此处匪患则是两月前兴起,鲜于仲通兵败南诏,仅以身还,杨国忠为其遮掩,那鲜于仲通竟迁至京兆尹,在此地设匪,抢掠百姓,所得财货用来巴结杨国忠。” “什么!竟是如此,这群贪官污吏着实可恨。” 端木元朔猛地一拍桌子。 旋即又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使打败,陛下许不会降罪,那匪首何至于落草呢?” 李元狩回道:“这却不知啊,也许在外的大将不会巴结近臣吧。” 竹伯听了问道李元狩“那匪首既是边军小将为何与天地城不清不楚?” 李元狩道:“这也不知啊,还没探查清楚,我们的萧元鼎萧大侠便执棒持剑一路打杀,还想要将我这个师兄就地正法,以效仿当年秦之巨子腹?大义灭亲之壮举。” 萧元狩闻言,手中紧握黑色宝剑,说道:“哦?可还是遗漏了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土匪。” 言罢,举剑便刺,就要只取李元狩的性命。 只听得当啷一声,一根手杖拨开了萧元鼎的进攻。 原来是竹伯挥杖挡剑,竹伯对萧元鼎道:“元鼎且慢,你竹爷爷相信你师傅的眼光,决计不会看走眼,况且你元狩师兄的确探查到不少信息。” 端木元朔此时也道:“是啊,是啊,元鼎师弟可先不要动手,待事情查清,再说不迟啊。” 而就在此时客栈外,传来一阵马嘶鸣的声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五章 梁上君子 上章说道,竹伯、郑萍、三个师兄弟和那被吓晕的一老一少来到咸阳渡口的悦来客栈。 竹伯丢给掌柜一块三宗铁牌,掌柜当即毕恭毕敬。 一行人安顿停当一切后下楼吃饭,席间,李元狩师兄弟两人各一块三宗铁牌。 一行人聊到匪患横行,朝廷昏聩,奸佞专权,不由得义愤填膺。 萧元鼎则想要大义灭亲,除掉土匪师兄,当即举剑便刺向李元狩,竹伯挥杖拨开萧元鼎的剑锋,而就在此时客栈外响起了马鸣声。 书接上章,竹伯挡开萧元鼎一刺,端木元朔也劝萧元鼎不要冲动。 郑萍见萧元鼎愤怒不已,闻得客栈外马嘶鸣。 对萧元鼎道:“元鼎,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有偷马贼前来偷马?” 哪里来的偷马贼,郑萍只是想把萧元鼎支开,待气消了就好了。 萧元鼎余怒未消,但竹伯、端木元朔将李元狩护住,已经失了先机,再刺一剑仍会被挡开,只得作罢。 但匪寨已燎,恶徒尽除,怎么会有偷马贼呢? 便对郑萍道:“师姑,怎么会有偷马贼呢,师姑多心了吧。” “我让你去看看!” 郑萍见萧元鼎不听,又想到这半年来萧元鼎总是这般,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说道:“萧元鼎,你师姑叫你出去看看!怎么?还要我请你去?” 听见萧元鼎三个字,他知道他必须也只能出去看看了,可是哪来的偷马贼啊。 “店家,店家天色已晚,我想在此歇息一晚,可还有空房?”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那声音悠扬婉转,珠圆玉润,甚是动听。 寻声看去那女子也是天生丽质,玲珑剔透。 “来了,来了,小姐,您里边请,但是二楼的天字房都住满人了,只有一楼的地字房还有几间空房。天色已晚,要不小姐您将就一下,保管干净,要不我让小二再拿香薰给您熏熏,保管正经檀香。” 那老板一边去门口应,一边说道。 “这个无妨,只是我最近要在这里等人,有好房了,有劳店家给我调换一下,不差你银钱的。” 那女子说罢便丢给掌柜一个钱袋。 那老板打开钱袋,里面是一串铜钱,掂在手里也十分沉甸甸的,立时喜上眉梢。 笑道:“哎呀呀,小姐出手不凡,将来必也能如杨贵妃一般,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兄弟列土,父母封侯啊,嘿嘿嘿。” 旋即正色对旁边的赵大说道:“赵大,又要我提醒你带客人看房吗?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能不能干了,不能干赶紧给我卷铺盖走人!你怎么就这么不可我心呢。” 随后赵大唯唯诺诺的带那女子去看房间,看完便躲到一侧歇着了。 老板则走到柜台一枚一枚的数着他刚刚赚来的铜钱。 口中还记着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数的手指都快抽筋了,但是酸再他手,乐在他心。 其实本不用数的,一串一千枚,这是规制。 或者拿戥子称称,一称便知。 但他还是不放心,而且他也乐得劳神。 而这一切从都让被迫出来找偷马贼的萧元鼎看的一清二楚,看到老板数钱。 萧元鼎突然道:“老板好勤快啊,这么晚了还在核账。怎么,账可还对吗?” 那老板见萧元鼎问话,惊慌失措。 但随后即笑道:“是啊是啊,回公子的话,我那伙计呆呆蠢蠢,脑筋不甚灵光,为人也好吃懒做,慵懒之至。我看看他收钱收的对不对,有没有少收,少收了要从他这个月的月钱里扣呢。” 一边说,一边忙用手盖住桌上的铜钱,往一个木匣子里装。 萧元鼎看着老板的动作如此麻利,笑而不语,自顾自的出去看马。 原本院里就两匹马,却突然多了一匹白马。 那白马体型匀称、四蹄有力、前胸宽厚,屁股紧实,乃是一匹不可多得好马。 转头对老板道:“老板这匹马是那女子的?好一匹骏马啊。” 那老板装完钱,将木匣放到柜子里,锁好,钥匙贴身结结实实的装好。 听到萧元鼎问话便应道:“回公子的话,是那女子的,真是一匹好马。” 突然,房顶上传来有人跑动和瓦片破碎的声音。 “赵大,赵大,我把你个好吃懒做的东西,客栈里进贼了听不见吗?“ 老板忙跑出柜台,但是不敢跑远,恐贼人调虎离山,盗窃柜台里的钱匣,是以只得大声斥责赵大。 但是良久,不见赵大回音,自己又不敢离开。 只得求萧元鼎了“这位公子,劳烦您帮我去看看我那不成器的伙计,好吗?谢谢公子了。” 言罢又开始咒骂赵大懒散了。 “无妨,我替你去看看。” 萧元鼎一边说,一边往赵大休息的方向走去。 “艾谦,怎么了?有梁上君子?”竹伯问道。 包厢中的一行人也听到房顶上的声音,便出来看看。 “诶?赵大不见了!”萧元鼎疑惑道。 只见赵大休息的角落里只有一只凳子,窗户被风吹的直扑闪。 萧元鼎当即想道,难道有人从窗户跃进来? 强掳走赵大? 可他们抓赵大干嘛? 逼掌柜赎人? 可掌柜爱财如命,又十分讨厌赵大呀。 正在思索,走到窗户前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那窗户根本不能从外面向内拉开,只能从内向外推开。 倘若有人从外面跳窗而进,必然会损坏窗户,可现在窗户基本完好,难道是有人从里面跳出去吗? 谁呢? 赵大吗? 萧元鼎正在思虑时。 听得李元狩说道:“元鼎师弟,就是赵大从这里跳将出去的。他可不是普通伙计,武功虽然不比你我,但是也差强人意。” “哦?看来土匪师兄,吃里扒外,内外勾结的经验很丰富啊。”萧元鼎忿道。 “情况紧急,我也不跟你计较,总之赵大现在双拳难敌四手,快上房顶看看,以免出事。” 李元狩言罢便跑向大门。 萧元鼎看见李元狩跑向大门,又想到他是土匪,还有卧底经验,忙去追。 一边追一边还不忘安顿好郑萍和竹伯。 说道:“想跑?这飞贼是不是你从黑云寨带来的?元朔师兄照顾好师姑和竹爷爷。” 李元狩跑出门外抬头向房顶一看。 一脸疑惑说道:“诶?怎么二对二?” 萧元鼎也追将上来,一手摁住李元狩肩膀,一手抓住李元狩手腕,打算来一个三十六路擒拿手里的“拿腕卸肩”,擒住土匪师兄。 李元狩只觉左臂一麻,当即回神。 对萧元鼎道:“师弟,都什么时候了,你且看房顶。” 萧元鼎抬头看去,房顶上竟然站着四个人,一男三女,两两相对,各自都拉开阵仗。 问到李元狩“他们都是你带来的?” 李元狩对萧元鼎无奈的说道:“师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得要我怎样解释?我真不是土匪,你以为你们救得一老一少是寻常人吗?你且上房顶看看。” “哦?那师兄说他们是何人?” 萧元鼎心下狐疑,那老妇人和那少女不是寻常人,难道还是江洋大盗不成? “那一老一中一少乃是江湖大盗三钱之府,那老太太是江湖人称钱能通神的钱老太,那少女是口不言钱钱朵朵,至于那中年男子,他是钱老太的儿子,钱朵朵的父亲,见钱眼开钱二。只因他们在兰州犯下大案,骗夺了一员外的家产,还杀了人全家,是以被官府通缉,我现在怀里还有三人的画像。” 萧元鼎伸手一摸,果然是三张画像,两女一男,一老一中一少,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一家人果真是江洋大盗。 画像上有三人体貌特征,姓名年龄,描述都与那三人分毫不差。 左下角还有兰州官家的印章“金城刺史之印”。 旋即对李元狩道:“你当真没有骗我?这三人真是恶贼?” 李元狩颇为无奈,对萧元鼎道:“官印都在这里,怎么骗你?” 言罢,将内里运至肩膀,萧元鼎只觉摁肩的手一麻,李元狩肩膀便挣脱了。 紧跟着李元狩手腕回勾挣脱了萧元鼎另一只手的擒拿。 手掌扭转,手臂回收,向后出掌,打向萧元鼎胸膛。 这一掌内力再肩,手掌却没有内力,是以伤害不大。 萧元鼎却以为他运力一掌就要劈将过来,急忙来迎。 哪知这招只是虚招,李元狩见他回防胸膛便施展轻功,一个跟头翻上房顶。 萧元鼎则紧急跟随,也上翻上去。 屋里的人都出来了,竹伯、郑萍、端木元朔还有抱着钱箱的老板,一干人等都出来。 “啊,公子!公子救我们!这男子对我欲行不轨,幸得奶奶发现,他竟然还要杀了我们灭口。” 那个口不言钱钱朵朵看到端木元朔从客栈中出来忙对端木元朔求救。 “胡说!我哪有对你欲行不轨,是我看你二人在窗外鬼鬼祟祟,才翻出来一看,谁知你二人手拿包袱,看见我,当即翻上房顶,我觉得颇有蹊跷,才追上来看的。” “好啊,好啊,三钱之府终于露馅了吗?你若是普通女子,为何能翻上房顶,且不说你娇弱无力,为何一个老太太也有如此好的身手。元鼎师弟你且去屋里看看,那一老一少可还在吗?”李元狩戳穿那二人的谎言。 但钱朵朵还不死心,仍道:“你血口喷人,我二人乃是被这两人挟上来的,这女子是他的姘头,欲逼我就范,帮她那奸夫行腌臜之事。” 言罢又看到李元狩身上穿的是之前土匪的衣服。 便当即对李元狩说道:“你跟他二人是一伙的吧,之前我和奶奶横遭土匪,幸备这位少侠救下。” 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梨花带雨的看向端木元朔。 说道:“少侠救救我们啊,我爹爹尸骨未寒,小女子刚脱虎口,又入狼穴,我……我不活了。” 言罢,便举身准备跳下,打算以死来证明清白。 “啊呀,姑娘别跳,姑娘别跳。” 端木元朔一边说一边伸手赶紧接,以防她跳下。 钱朵朵心想这傻小子真够傻的,这都能上当! 自己情急之下,言语漏洞百出,他竟然没发现,真真是傻。 想罢,给了奶奶一个眼神,二人便一起跳下。 李元狩看二人打算逃脱,拔出随身宝剑,运了内力灌注到剑上,向二人投出,使出一招“白云出岫”。 宝剑飞向两人,剑身周围的内力逸散成一片白茫云雾,让人看不清剑会从哪个位置刺来。 “啊!孙女快走!” 那钱能通神钱老太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她背后中剑,难以活命。 但临死之前,她仍不忘让自己的孙女快逃,拼尽最后一口气将钱朵朵推向远处草堆。 钱朵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奶奶身中一剑,拼尽全力推开自己,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奶奶!奶奶!”钱朵朵落在远处草堆,平安无事。 但是看着奶奶在自己面前离去,又能如何呢? 自己斗不过他们,只能哭喊着几声奶奶。 李元狩眼见还跑了一个,当即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一步落在钱老太身边,拔起宝剑,准备向远处草堆追去。 “师兄且慢!你已经杀了那姑娘的奶奶了,何故如此无情!还要打杀这位这位。” 端木元朔挡在李元狩的面前,不让他再追。 钱朵朵看到端木元朔拖延住李元狩,也顾不得悲伤难过,连忙踉踉跄跄的爬起来逃走。 李元狩眼见钱朵朵逃走,端木元朔又挡在自己面前,不让追击。 便长叹一声“哎,或许命该如此,也罢,跑了就跑了,端木师弟啊,你也误了我的大事呀。” 言罢将剑收入剑鞘中。 却说房顶上的赵大和那名女子。 赵大听到钱朵朵污蔑自己,还污蔑旁边的女子,鼻子都快气歪了,可却又说不出话来,又憋又气,气的噗噗噗一连放了几个屁。 那女子听见,回头笑笑,便跳下房顶,准备回房休息。 月明如水,微风吹拂。 皎洁的月光洒在女子身上,格外动人。 那女子腰间所佩之细剑也随着女子走动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那剑说来也怪,没有剑格,剑首系有一只铃铛,是以走起来会叮铃铃作响。 “姑娘请留步,姑娘的腰间宝剑可是名为细雨啊?” 郑萍透过月光看到那柄宝剑,若有所思,示意竹伯后问出。 那名女子听到后驻足迟疑片刻。 应道:“正式。前辈从何知晓我佩剑的名字?莫非前辈就是我要等的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六章 爱恨嗔痴 上章说道,外面马鸣,郑萍让萧元鼎出去查寻偷马贼踪迹,却遇得一女子前来投宿。 恰闻房顶有跑动的声音,是以竹伯一干人等前来查看。 发觉所救之一老一少竟是江湖大盗。 李元狩见二人要跑,飞剑刺出。 只有少女钱朵朵被奶奶舍命救下。 郑萍则对投宿女子的佩剑起了兴趣。 书接上章,郑萍听到那女子问话,也不答,心中已经八九不离十,问道“姑娘芳名可是姓萧名芮?长安梧桐山庄的千金?” 那女子道“正式,莫非前辈就是关中女侠郑萍?家父派人告诉我说舍弟不日将到长安,我看时日将近,便出发在此地候着,不想这般凑巧。” 郑萍听到萧芮叫自己关中女侠,不由得发笑“哈哈哈,关中女侠,好久都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你父亲说的吗?哎,时间真快,转眼关中女侠退隐江湖都十余年了。” 萧芮道“前辈仍然是武林女儿的楷模,如今,女侠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巾帼不让须眉。” 郑萍道“都那么多年了,再说,你那时还小,知道什么呀,就巾帼不让须眉。” 萧芮闻言笑道“嘻,武林掌故我还是听家里人说过一些的。像开元二十五年,关中女侠送张九龄老前辈迁往荆州任官,于襄阳大败十余名天地城刺客。还有……” 郑萍闻言,打断道“好姑娘,别说了。” 原来郑萍当年将张九龄送至荆州后,便以为万事大吉了,却不想天地城的刺客仍贼心不死,郑萍疏于防范,致使一代名相六十八岁早早去世。 是以关中女侠从此退隐江湖 一转头,把萧元鼎那个榆木脑袋叫来,对萧芮说“这就是令弟。你们父亲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你兄弟。” 萧芮一消刚才兴奋,颔首低眉,沉默不语。 见气氛尴尬,竹伯忙岔开话道“夜里凉,我们去屋里吧。” 一行人进了客栈。 只有端木元朔还在外面,跟赵大要了把铁锹,将钱老太的遗体掩埋。 李元狩则倚着门框,默默地看着。 “师姑,我怎么看着女子,如此眼熟啊。”萧元鼎悄悄对郑萍说道“她该不会是和那两个小偷一伙的吧!她怎么不跑呀?” 郑萍闻言,笑道“你呀你,满脑子都是贼啊匪啊的。这就是你姐姐,多年不见,生分了吧。” 萧元鼎有些惊讶:“姐姐?” 郑萍道“是的呀,姐姐。” 萧元鼎道:“哦。” 萧芮听到萧元鼎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兄弟,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找到什么证明。 郑萍对萧元鼎道“哦什么哦,叫人呀。” “姐……姐姐”听到郑萍的话,萧元鼎才对萧芮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一个称谓。 萧芮听到,也颇为不适应的回了一声“哦……弟弟。” 郑萍见状笑道“哎,太久不见,真的生分了。”顿了顿又对萧芮说道“你父亲呢?还没到吗?想是要筹备过两天的解卦大会,抽不开身吧。” “嗯。”萧芮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而客栈门口,李元狩看到端木元朔掩埋好钱老太的尸体,便走进来找了个座坐好,若有所思。 萧元鼎问道李元狩“土匪师兄,他三人真是江洋大盗?” 李元狩抬头看了萧元鼎一眼,那眼里充满了愤怒,旋即又消失了。 笑嘻嘻的对萧元鼎说道“是啊,真的是江洋大盗,我真的不是土匪,哎,你这师弟怎么就是不信呢。” 萧芮道“呀!她二人是江洋大盗?咦?不是只有两个人吗?为什么说三个。” 萧芮不曾随一行人遭遇过土匪,是以不知。 萧元鼎则把沿途遭遇告诉了萧芮,只是巧遇土匪师兄的事他一概没说。 “什么!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有土匪如此猖狂!”萧芮愤慨,但是又对着萧元鼎说道“弟弟啊,既然土匪们投降,你又怎么能打杀他们呢?” “哦,我担心我们离开后,他们又要为祸乡民,所以……所以。”也不知道为何见了萧芮,萧元鼎不像同郑萍那般说话了。 听到萧元鼎支吾解释,萧芮叹息道“哎,也是,你们离开后,土匪们又要卷土重来。只恨当今奸臣当道,朝廷昏聩,不能保护黎民啊。” 就在这时端木元朔回来了,质问李元狩“元狩师兄,你为何要对那二人痛下杀手,她们两个只是一老一弱啊。难道你真的是土匪吗?” 一转眼,看到萧芮与郑萍等人同坐,一脸疑惑道“你不是赵大的姘头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元狩将那三张海捕文书放在桌上,给端木元朔看,说道“师弟,你自己看吧,你们所救得一老一少都是大盗,那中年男子也是大盗。” “可是……可是公子,为何那见钱眼开钱二连几个蟊贼都无法制服?还自己丢了性命。”萧芮问李元狩。 李元狩听见,却不清楚回答,低着头支支吾吾道“许是,许是他一时大意?我也不知道。” 临敌大意?怎么可能! 那钱二虽然武功不低,但是面对数十名土匪,如何能够大意? 这里面必有蹊跷!萧芮暗自在心中计较。 竹伯看气氛严肃,尴尬。想到这是萧元鼎与萧芮二人姐弟间第一次会面,便说道“天色不早了,解卦大会不日将开,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于是众人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老板把空出来的天字号房整理一番,让萧芮住进去。把先前装进钱匣的铜子儿又一枚一枚的退给萧芮,十分痛苦,仿佛割肉一般。 夜深了,月愈发的凉,凉的人睡不着觉,窗外只听得风声徐徐。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萧元鼎猛地起身。 他想不通为什么钱二会被土匪所杀。 那赵大武艺虽不比他们师兄弟,但是面对七八个土匪还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他们还三个人。 难道真如师兄所说是不注意? 不成我得去看看。 于是下了床,捏了那黑色宝剑,蹑手蹑脚的溜进出房门。 才到楼梯,猛听得后面有人喊道“元鼎,你去哪?大晚上不睡觉。” 一回头,原来是萧芮。 萧元鼎言道“姐,我觉得奇怪,打算去看看。那个钱二是怎么死的,难道真的是疏忽所致?我不信。” 萧芮道“我觉得也是,我与那二人交手,那钱老太武艺不弱的,等闲三五人不能近身没问题,那女子武功就稍微差些,但绝不至于如一只待宰羔羊,被土匪扛着。” 二人旋即下楼,打算前往一看。 可正走到大门,听到外面一阵马嘶鸣的声音。 探头看去原来是端木元朔,正在套马车。 萧元鼎道“元朔师兄,你也不信元狩师兄说的吗?” 端木元朔尴尬的道“唔,呃……呃,是啊,我觉得其中又蹊跷,是以出来起牵马,打算去一窥究竟。” 其实他哪里是觉得有什么蹊跷,他是担心钱朵朵,一个弱女子,如今孤苦无依。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若是遇到贪花好色的歹徒,欲行不轨,恐遭不测。 但是这一切萧元鼎那个榆木脑袋怎么知道,他只当师兄与他一样打算前去查个水落石出的。 不过萧芮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若是前去探查,何须套马车,只驾一匹马便可,何须多费这般功夫,劳心费力。 不过细细想来,这儒生还是个多情的人,但是李元狩毕竟杀了钱朵朵的奶奶,这恐怕也只能是郎有情,妹无意了。 于是三人趁着月色,骑上马准备去遭遇匪群,掩埋钱二和那匪首的地方。 而在客栈二楼,李元狩则透过窗户,一直默默地看着一行人,直到他们离去,才从床下拿出一个面具端详。 果然,钱朵朵的确在这里,瘫坐在父亲的坟前痛哭。 端木元朔看到钱朵朵,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缓。 钱朵朵哭的伤心,根本没发觉有人来了。等马近了,才听到马匹嘶鸣,赶紧躲起来,可是已经迫近,又能躲到哪去? “朵朵姑娘,朵朵姑娘,你没事吧。”端木元朔跳下马车,自顾自的向钱朵朵走近。 “啊!呜呜呜,大侠我不该骗你,我是贼,我是恶贼,口不言钱钱朵朵,大侠你放过我吧,我奶奶都被你们给杀了。” 钱朵朵发现端木元朔一步步直逼自己,他腰间的佩剑被月光照着,冷冷的照着,寒气逼人,锋芒更锐。 “啊!你别再过来了!” 钱朵朵慌忙之下赶紧摸了一根地上的树枝,拿起来一阵挥舞。 端木元朔看到钱朵朵惊慌失措、惊恐万分,想必是前丧父、后丧祖,被吓傻了。 忙道“好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就是了,朵朵姑娘,你千万别伤着自己呀。你饿不饿?我这里有一些干粮,不甚美味,但是还可以充饥。” 随后端木元朔将一个不大不小的布袋丢过去。 钱朵朵这时面对端木元朔,想着奶奶惨死在面前,这都是拜他的师兄所赐,他师兄那一剑好快,我要杀了他师兄报仇雪恨! 可是现在的钱朵朵只是看到端木元朔腰间的佩剑,双腿就止不住的发抖,使不上力气,瘫坐在那里。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何谈报仇。 端木元朔看钱朵朵不动弹,想是她觉得我是下毒害她,说道“请朵朵姑娘放心,那干粮没问题的。家父乃是蜀中名儒端木华,家师也常以君子之义教导我,我岂能做出那种小人行径。” 说着,丢给钱朵朵两个包袱,继续说道“姑娘若是不信,这包袱中是……” 是什么?端木元朔突然在想。 直说? 是你们骗夺来的珠宝? 我说你奶奶带去礼佛的佛像和香烛纸表吧,这样还能瞒过萧氏姐弟。嗯!就这么说 “姑娘若是不信,这包袱中是你奶奶带去礼佛的佛像和香烛纸表,姑娘要是饿了,拿去换了钱,买些吃食。” 钱朵朵一听到是奶奶遗物,忙想去拿过来,可是却双腿根本使不上力。于是便拿树枝一点,一点,一点往身边够。 端木元朔看她费劲,走过去想帮她捡起。 可还没走两步,钱朵朵看他又朝自己逼近,赶紧举起树枝,警告端木元狩不要靠近。 端木元朔果然不再靠近,只是看她费力,心中不免不忍。 想她如今亲人皆丧,这天下虽大,可她一个小小女子,又该去何处安身呢?带在身边,恐遭流言,而且元狩师兄定然不准。还是让他去找成都,找我父亲吧。 便即对钱朵朵说道“如果朵朵姑娘不嫌弃,可前往成都,找蜀中大儒端木华,就说是我的朋友。” 钱朵朵并不理会,仍是伸树枝够那两个包袱。 终于够得近身处,钱朵朵丢下树枝,赶紧将两个包袱抱在怀里,不住的哭泣喊道奶奶,奶奶。 端木元朔见钱朵朵哭的伤心,说道“姑娘,请节哀吧,我已经将令祖母入土为安了。” 听到这话,钱朵朵大声斥责“闭嘴!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们都是元凶!我要报仇!我要杀掉你们!” 听到钱朵朵说报仇,萧元鼎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透骨钉,紧紧地扣在指间,若钱朵朵敢有异动,绝不姑息! 萧芮则在旁边笑盈盈,看到萧元鼎手里的透骨钉,忙伸手握住萧元鼎手腕,说道“你想干嘛?” 随后便拿走了萧元鼎手中的透骨钉,说道“小小年纪,还学会暗箭伤人。” 萧元鼎正想解释,却被萧芮拉着胳膊拽走。 说道“赶紧走,赶紧走,留这对苦命鸳鸯,在这里纠缠不清吧。” 回头对端木元朔道“元朔,我们走了。”又对钱朵朵说道“姑娘,他叫端木元朔,姓端木的端木,状元的元,晦朔的朔。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错了人。” 言罢,骑上马,准备带着萧元鼎回客栈了。 端木元朔听到萧芮说要回客栈,忙转身喊道“萧女侠、萧少侠,只求不要给元狩师兄泄露朵朵姑娘的踪迹呀。” 端木元朔哪知道萧芮意欲何为呀,只道是萧氏姐弟回去要给李元狩通风报信,泄露钱朵朵的行踪去。 而就在这时,口不言钱钱朵朵看他回头分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腾的一下站起来,向端木元朔右侧一扑,拔出端木元朔腰间的为仁剑,直向他后心刺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七章 绝情一剑 上章说到,众人从李元狩口中得知路上所救的一老一少和遇害的中年男子均是金城郡的江湖大盗,爱钱如命钱二、他的母亲钱能通神钱老太和他的女儿口不言钱钱朵朵。 但端木元朔和萧氏姐弟对李元狩所说的,爱钱如命钱二之所以遇害,是因为一时大意,颇为怀疑,是以趁着月色前去探查。 却不想遇到了逃脱的口不言钱钱朵朵。 端木元朔见他伤心,过去安慰她,却不想钱朵朵抽出端木元朔的腰间为仁剑,直向端木元朔的后心刺去。 书接上章,端木元朔正在希望萧氏姐弟不要给李元狩通风报信,走漏风声,哪里知道瘫坐在地上,不住抽噎的钱朵朵能抽剑直刺。 “师兄小心!”萧元鼎看到钱朵朵向师兄扑来,赶紧提醒,可还是慢了那一刹那。 只听噗哧一声,那时剑刃刺穿皮肤,划破内脏又刺穿皮肤出去的声音。 端木元朔猛觉一阵剧痛,从前心到后背一直直穿大脑,痛!剧痛!钻心痛! 回头低头定睛一看,剑柄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地、狠狠地攥着,半截明晃晃、冷飕飕的剑刃竟在自己心口前。 那剑的剑从一侧宽一侧窄,分明是自己腰间的为仁剑。 血液顺着剑刃不住的滴漓,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突然剑刃向前一撤,又一阵剧痛,从后背又痛到前心。 自己的胸膛上已经能看到一个窟窿了。 “恶贼!我师兄好心待你,你却恩将仇报!我毙了你。” 萧元鼎立时从衣服里摸出两枚透骨钉,直向钱朵朵的喉咙射来。 端木元朔虽不知钱朵朵为何刺自己,可是听到萧元鼎的话,萧元鼎杀心已起是真的。但他拼死也得护得朵朵姑娘周全。 “师弟,不要!”说着,端木元朔也顾不得通透的伤口,运起循循神功,一把将朵朵姑娘遮在怀中。 他的身体出现了贯穿剑伤,此时运功,真气都从伤口处逸散,效果非但大减,而且真气逸散会使伤势加剧。 萧元鼎看到师兄突然用身体挡住目标,忙又射出一枚透骨钉。 而这枚更快,更迅,更有力。 只听得啪的一声,后一枚透骨钉撞飞了前一枚,前一枚擦着端木元朔的肩膀而过。后一枚的劲道也被抵消去大半。本应该结结实实的钉在端木元朔的左肩胛骨上,但被循循神功抵挡,只受了皮肉伤。 这已经是萧元鼎当机立断,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否则,前一枚透骨钉必钉在端木元朔后颈的大椎穴上,纵然他神功护体,也必死无疑。 “师弟,看在我是师兄的份上。”端木元朔一声,也顾不得旧伤又添新伤,忙转身道“元鼎师弟,手下留情,饶了她吧。” 萧芮看到端木元朔一心护住钱朵朵,一只手赶紧攥住萧元鼎右手手腕,另一只手横在萧元鼎身前,不让他再有所举动。 对萧元鼎说道“弟弟,听你师兄的吧,先去看看你师兄的伤势要紧。” “师兄!师兄!你怎样了?” 萧元鼎赶紧施展轻功,一个跳跃,下马来到端木元朔身边。 啪啪两脚。 一脚踢到钱朵朵手腕,将她手中的为仁剑踢飞。另一脚踹到钱朵朵腰腹,将她踹开,让她不能再伤害端木元朔。 萧元鼎一把将端木元朔护在怀中,封住他周身大穴,让真气不再逸散,说道“师兄,我来看看你伤势如何。” 但是纵使月光再明,又如何能看的清呢? 萧元鼎只能看到伤在胸膛左侧心脏处,但这伤九死一生,神仙难医。 当下又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手中利剑紧握,心中杀意难平。 握的太紧,手腕都在发抖。 但一只手缓缓的扣住萧元鼎握剑的手腕,温暖、良善。当即怒火消散,低头看去竟是师兄的手。 端木元朔拼尽全身气力,颤颤巍巍的说道“元……元鼎,放过…放过她,由……她去吧。好嘛?饶了……她……吧。” “好好,师兄,我不杀她,你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带你回去。竹爷爷!对对,竹爷爷医术颇佳,定然能医好你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端木元朔听见萧元鼎答应,心中便当即放心,转头看着萧芮,正想嘱托她什么,还未开口就晕了过去。 萧元鼎看师兄晕倒,也顾不得萧芮,赶紧抱起端木元朔奔向马车,向客栈方向驾车疾驰而去。 萧芮捡起插在地上的为仁剑,走到钱朵朵身边,说道“他帮你挡住李元狩,还好心埋葬你奶奶,操心你的安慰趁月连忙赶到这里,换来的就是这绝情的一剑?” 而这时钱朵朵早就吓傻了,自己对准他心口刺那一剑,必死无疑。她自己只想抓住机会,给奶奶报仇。 可为什么他还要拼死护住自己?他真的傻嘛? 萧芮见她不说话,又说道“元鼎答应过他,不杀你,可我没答应!” 顿了顿又说道“但我也不会杀你,我不想一位如此温良的公子因为你而心存遗憾,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骑上马向客栈方向,追赶萧元鼎去了。 冷月还是挂在天上,冰冷,无情。 “竹爷爷!竹爷爷!快来呀!元朔师兄受伤了!竹伯快来呀!”萧元鼎到了悦来客栈,一把抱起端木元朔,向客栈内冲去。 听到受伤二字,竹伯赶忙出门,看到萧元鼎抱着一个胸膛上满是鲜血的人,立刻施展轻功从二楼跳下,说道“元鼎,伤在何处?” “伤在心口,九死一生,竹爷爷快救救他吧。” 竹伯让萧元鼎把端木元朔放在桌上,仔细检查伤口。 而这时众人都被惊醒,慌忙下楼。 一会,竹伯面露喜色,对萧元鼎说道“元鼎,你师兄真命好,他天生异于常人。常人心脏在左,他心脏在右。” 萧元鼎也喜道“啊!那师兄能救活?” “嗯,能活。看这伤口,是剑伤,是为仁剑!幸好是为仁剑,窄剑从比寻常剑从窄了五分,而就是这窄了的五分救了元朔的命啊!” 萧元鼎听到这话大喜,忙说道“那竹爷爷您快救救他吧。” 竹伯应了一声,随后便让掌柜准备药品、银针、刀具,将端木元朔的伤处涂上药膏,包扎好。 而这时萧芮也回到了客栈。 问道“元鼎,元鼎,如何了?你师兄伤势如何了?” 郑萍对萧芮问道“芮儿,是谁?竟能伤得了元朔!” 萧芮答道“是口不言钱钱朵朵。” “什么!钱朵朵?可是跑掉的那个姑娘?她如何伤得了元朔?不可能的,依的她武功,决计不是元朔的对手。而且…” 郑萍顿了顿说“而且元朔似乎对她…对她颇有青睐,这时怎么回事呀?” 萧芮于是将来龙去脉说给郑萍听了,但是对夜间怎么在门口遇到端木元朔的,和端木元朔护着钱朵朵,用身体当住萧元鼎透骨钉,这几件事一笔带过。 郑萍道“哎,冤孽呀。” 赵大突然说话道“诶?怎么不见身装三张画像的那位少侠?” “闭嘴!赵大,你要是没事,去看看要不要给这位公子烧壶开水。”掌柜听见赵大说话,想支开他,让他不要多管三宗先达的闲事。 萧芮听到赵大的话,也突然反应过来,李元狩的确是不见了。 想到之前李元狩对他们说道钱二之死时犹犹豫豫、含含糊糊,现在师弟身负重伤又不见踪影,加之之前身处匪窝,对钱老太不由分说投剑便刺,当下疑心大起。 赶忙跑上二楼,推李元狩的房门。猛一推,推不开;再推一下,还推不开。 呵的一声,萧芮一脚蹬开李元狩的房门。 “哎呀!谁啊!大晚上不睡觉,一个劲踹我房门。”李元狩坐起身,揉着眼睛说道“啊,是我师弟的姐姐啊,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萧芮感到一阵惊讶道“你在!你在干嘛?” “看你说的,我不在能在哪?大晚上当然是躺床睡觉了。倒是你,一个大姑娘家,不睡觉,没事闯我房门干什么?” 萧芮没好气的说道“睡觉!你谁睡觉会穿着衣服?而且紧锁房门?” 李元狩说道“看你说的,我睡觉锁门怎么了?你不怕口不言钱就躲在房梁上,等我们睡熟了,跳下来偷东西吗?而且我喜欢穿衣服睡,怎么了?” 顿了顿又说道“我要是不穿衣服,被你这么冒失的闯进来,哎,岂不是被你占了大大的便宜。” 萧芮一见他在房子里没能捉到证据,自己闯进他房里确实失礼,但见他出言不逊,颇为生气,可他到底是元鼎的师兄。 便说道“哼,好一个师兄,自己师弟受了重伤,居然还有心思睡觉?果然是一位好师兄啊。” 言罢,便拂袖而去。 听到萧芮说师弟受伤,李元狩满是疑惑。 钱朵朵如何能伤了元朔师弟? 莫非是…… 李元狩也是聪明人,就凭端木元朔拦住自己,让钱朵朵逃脱,加上夜晚驾马车离去,当然知道端木元朔对钱朵朵的心思。再加上钱朵朵的奶奶丧于自己剑下,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自言自语道“师弟啊师弟,师兄对不起你,但也是没办法,奉命行事,你不要怪我啊。” 随后赶紧起身,将一个面具踢到床下很里的位置,便速速下楼,看端木元朔去了。 话分两头,说钱朵朵这边,被萧芮问完话,还在呆呆的坐在那,愣的出神。 口中一直重复道“你为什么要护我?你为什么要护我?你为什么要护我……” 忽然,瞥见装着奶奶遗物的两个包袱,赶忙一点一点地爬过去,将那两个包袱紧紧抱在怀中,哭喊道“奶奶,奶奶……” 猛地感觉腕部、腹部一阵痛,将她从对奶奶的哀痛中拉回现实。 原来是被萧元鼎踢得两脚,已经淤青,被包袱里的硬物硌到。 钱朵朵忽然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遗物?奶奶怎么会有遗物!” 赶忙打开两个包袱。 包袱里竟然是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朵朵姑娘,我师兄不慎将令祖母失手杀死,我实感抱歉,但还是请朵朵姑娘不要自寻短见。这些金银是你二人跳下房顶时散落的,我现在将其还给你。朵朵姑娘,我深知大仇不共戴天,姑娘若要寻仇,请活着来成都端木家,活着来找我报仇吧。留名:端木元朔。” 钱朵朵喃喃道“端木元朔,端木元朔,姓端木的端木,状元的元,晦朔的朔。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要护我?你为什么要护我……” 钱朵朵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驾马车往咸阳渡口悦来客栈而去。 她哪里会驾马车,只不过抓紧缰绳,信马由缰的乱窜。 终于一点一点一点地捱到能看到咸阳渡口的地方,却收紧缰绳,不敢前去了。 她害怕了,恐惧了。 她她害怕李元狩手中杀死了奶奶的利剑,她害怕端木元朔手中刺伤他自己的利剑,她害怕见到端木元朔奄奄一息的样子,犹如一把利剑,一点一点地割在自己心上。 她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武功低微,怎么报仇?去了只是送死……对,我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报仇!” 其实她只是不敢再向前,比起死亡,前面有更令她惴惴不安的事情,就是端木元朔的伤势。 她不敢再向前,她害怕听到或者见到端木元朔伤势过重,神仙难医的消息。毕竟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那一剑直刺在他胸膛左侧,必死无疑。 她不敢再向前,因为只要她不再前进,她就不会看到伤害她很深很深的那三把利剑,她就不会听到端木元朔不治身亡的消息,她就认为端木元朔还活着,自己也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三把剑。 想到这里,钱朵朵自言自语道“端木大哥,我相信你还活着,你是好人,我奶奶说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用我过去,你一定还活着,你肯定活着,我不过去。” 钱朵朵驾着马车,不进不退,不战不降。就是呆呆的愣在哪里,自顾自的按自己心意幻想。 而端木元朔这边,也的确吉人自有天相,天生心脏在右,而且为仁剑一侧又窄了五分,避过要害,竹伯医术高明,活了下来。 可是虽说活了下来,但是毕竟身负贯穿重伤,难以行动自如。而解卦大会不日将开,从此到长安还有半日路途,如何能抵挡舟车劳顿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八章 药王遗方 上章说道,钱朵朵一剑刺去,贯穿了端木元朔的胸膛,但端木元朔仍拼死护住钱朵朵,不让萧元鼎伤她分毫。 随后萧氏姐弟将身负重伤的端木元朔送到客栈请竹伯施救。 幸得端木元朔吉人自有天相,天生心脏偏右,加之为仁剑一侧的剑从窄了五分,死里逃生。 钱朵朵看到端木元朔拼死挡在自己身前,将自己从萧元鼎手下救出自己,才明白端木元朔对自己的一片心意。 书接上章,雄鸡报晓,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竹伯等一干人为了救身负重伤的端木元朔,忙碌了一整夜,终于救醒了他。 天已放亮,解卦大会后日就要召开,众人也顾不得休息,当下打算赶紧将端木元朔抬进马车,准备出发了。 可身负重伤的端木元朔,怎能抵住舟车劳顿。但是解卦大会也不得不去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元狩却不愿,说道“竹老前辈,端木师弟身负重伤,一路上舟车劳顿,师弟怎么能受得了!还是我们先去吧,如何?” 萧元鼎也附和李元狩道“是啊是啊,竹爷爷,元朔师兄身负重伤,怎么受得了呀!” 闻言,竹伯也颇为踌躇,说道“我也知道,可是……可是……可是你们师傅交代元朔要去解卦大会,老朽也不敢违了你们师傅的意思啊。” 此时却听得端木元朔颤颤巍巍说道“不…不妨事的,一点小伤…小伤。师傅…师傅说过,一定要去解卦大会的。” 竹伯叹息道“哎,元朔啊,只怪老朽无能,此时若是有悬壶济世孙思邈孙神医的大备急千金丸,定能保你无事。” 这大备急千金丸乃是药王孙思邈晚年隐居铜川的药王山,结合各种医书,从自己《备急千金要方》和《备急千金翼方》中创造的出来的。药效神奇,据说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灵丹妙药。 竹伯又叹一声道“哎,可是孙老神医已经仙逝,知道这大备急千金丸药方的,只有孙老神医的后人才知晓,可是茫茫人海,哪里去寻孙老神医的后人呢?” 李元狩主动请缨道“竹老前辈,我听说孙老神医的孙子,六刑神医孙三在京兆北部一带出现,我愿前往一寻。” 萧元鼎也附和道“是啊,竹爷爷,我也愿一同前往。” 竹伯本来就不愿意端木元朔冒险,听到孙三在长安一带,欣喜不已,说道“元狩,此话当真!” 但是旋即又面露难色,说道“不过,听说这六刑神医,医一人、刑一人,要把被刑者当做诊金,性格十分别扭。而且不说此番寻到是大海捞针,就算是寻到,医一人,刑一人,这……” 李元狩道“这位孙神医医一人、刑一人的规矩,是医病患,刑病因。治好生病的人,对让人生病的人用刑。” 萧芮道“这么说,是对钱朵朵用刑?可是哪里能找到她?找不到,又该怎么治?” 李元狩道“就说是我与端木师弟争斗,刺伤他的。我是师兄,该救师弟。” 萧元鼎闻言,说道“这不行,是我没有保护好元朔师兄,我的责任。” 赵大突然说道“这六刑神医好奇怪啊?医生救死扶伤,为什么还要医一人,刑一人呢。” 李元狩对赵大道“赵大兄弟,这是六刑神医的规矩,他认为生老病死自有老天的道理,天地不仁,救活一人,就该有人替他罪。” 竹伯补充道“不错,而且他用刑是依照火雷噬嗑卦的六爻动刑。分为割耳、剜肉、断骨、灌毒、去鼻、砍足六种刑。” 李元狩道“竹老前辈,我听说那六刑神医是把被刑者当做提高自己医书的刍狗,可是真的?” “不错,是真的。不知道他和……” 竹伯的话还没说完,而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郑萍站在门外,一眼看见,对众人说急道“你们看!你那车上有人,好像……好像是钱朵朵!” 萧元鼎听到钱朵朵来了,赶紧跑到门口,手握宝剑,护住大门。说道“她还敢来!哼哼,果然是钱朵朵,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声马鸣,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车上躺着的正是口不言钱钱朵朵,怀里紧紧抱着端木元朔丢给她的两个包袱。 众人听到钱朵朵来到,都跑到门口。 萧元鼎一个箭步,冲到马车旁,一把将钱朵朵揪下,摔在地上,剑锋指着她的喉咙。 “唔!”经那一摔,钱朵朵被惊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一柄乌黑长剑在自己面前悬着,急忙说道“别……别杀我,我……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端木大哥让我活着。” 萧元鼎怒道“不想死?我师兄也不想死!你那一剑好狠啊!” 钱朵朵哽咽道“端木大哥,端木大哥他怎么样了,端木大哥是好人,他不会死的。” 萧元鼎道“哼!好在我元朔师兄吉人天相,哼!你觉悟吧!” 说罢萧元鼎扬剑便砍,打算报师兄穿心一剑之仇。 就在剑锋即将划破钱朵朵喉咙时。 却听得一声“且慢!”从客栈门口处传来。 一柄剑逸散着白雾飞来挡开萧元鼎的剑锋。 是“白云出岫”! 钱朵朵被吓傻了,这一剑和杀死自己奶奶的一样。一样的剑,一样的招式,一样的快。 只是上一次,这一剑杀死了自己最后的亲人,自己的奶奶。 而这一次,却救了自己的性命。 “别!别杀我!我不想死!端木……端木大哥…呜呜呜…我不想死。大侠求求你别杀我,我奶奶都被你杀死了。”钱朵朵经过那一遭,从抽噎开始变成哭嚎。 李元狩一个跟头,抢到萧元鼎身边,对萧元鼎说道“师弟,且留她性命,六刑神医那里不对死人动刑。” 说罢便一把捏着钱朵朵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就像提溜一只惊恐不已的小鸡崽子一样,向客栈内走去。 其实李元狩是担心萧元鼎再动杀念,不论是端木元朔对钱朵朵的心思,还是钱朵朵对端木元朔的心思,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不过可惜,萧元鼎这个榆木旮瘩对这两人的情谊是黑纸糊灯笼——不明不白。 却说钱朵朵,一只惊弓之鸟如何知晓李元狩的想法。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奶奶被旁边这个人一剑刺死,人早都魄散魂飞了。 直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答应端木大哥要活着,你都杀了我奶奶了,还要杀我,端木大哥救救我。” 听到是钱朵朵的声音,一个声音颤颤巍巍的说话,但却能从断断续续的话语里听出一丝欣喜和自责,说道“朵朵姑娘,你……你来了!对……对不起,没能保护…保护好你们祖孙俩。” 听到端午元朔的声音,钱朵朵没有想到他能活着,他还会活着。她看的清清楚楚,自己一剑捅穿了端木元朔的心脏,没人能活着,绝对没有人可以在那么重的伤势下活着。 她只道是自己错杀了端木元朔,他现在化成厉鬼来复仇了,说道“端木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答应你好好活着,求求你不要杀我,是你救了,埋葬我奶奶,以后清明我会给你烧纸钱的,别杀我。” 听到这里,萧芮愤道“因为元朔兄弟,才留你一条命,为什么还回来?还要咒元朔兄弟死!” “什么!端木大哥还活着!”钱朵朵不知道哪里来大力,竟然从李元狩手里挣脱,跑到端木元朔身边,一把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 惊喜地叫道“端木大哥!太好了,端木大哥你还活着!端木大哥,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你也得好好活着,我还要找你报仇呢,你答应过我的。” “呃唔!”端木元朔一声闷哼。 因为钱朵朵来势太猛,用力太大使得端木元朔包扎好的伤口又挣开。 郑萍赶紧上前,分开二人。 说道“元朔现在身负重伤,不能太激烈。” 而这时萧元鼎也走进客栈,将大门一关,拴好门闩,守在门口,防止钱朵朵逃跑。 说道“你觉悟吧,想治好元朔师兄,我们要去找医一人、刑一人的六刑神医。你刺伤我师兄,我们要把你当诊金。” 众人都以为钱朵朵会或逃跑、或求饶、甚至挟持端木元朔伺机逃跑。郑萍慢慢横在端木元朔和钱朵朵中间,以防万一。 “好,我愿意,那个神医当真能救活端木大哥嘛?” 竹伯惊讶道“你……你不怕?六刑神医可有割耳、剜肉、断骨、中毒、去鼻、砍足六种刑,你还要去?” 钱朵朵应道“嗯,我怕,但是!只要能救端木大哥,我愿意。他的伤是我刺的,他还拼命护我。我愿意!” 听见这,端木元朔心里满是不愿,说道“不行!呃唔。我心脏天生在右,为仁剑的一侧剑从又窄了五分,伤不重。呃唔!只是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朵朵姑娘,我随时等你来报仇。” 竹伯叹道“哎,造化弄人,就算你愿意,元朔也不愿。就算元朔愿意,可何处去寻觅这六刑神医呢?这大备急千金丸恐怕……” 听到竹伯在为大备急千金丸犯愁,钱朵朵却喜出望外,喊道“大备急千金丸!我有啊,就在包袱里。” 众人一惊!异口同声说道“什么?你有!在哪里?” 钱朵朵见状,伸出手,抖抖索索地指向马车,说道“就……就在马车旁的包袱里。” 原来萧元鼎猛地一揪,钱朵朵摔在地上,包袱也跟着掉在地上,后来又被李元狩挟到客栈里,而包袱就遗落马车旁。 郑萍指使李元狩去取来,说道“元狩,你去把那大备急千金丸取来。” 李元狩闻言,应了一声,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郑萍又叫住。 说道“元狩等一下,你看看那药,看仔细了。” 原来郑萍担心钱朵朵的药来路不正,且不说钱朵朵给的药会不会是毒药。 如果不是毒药,大备急千金丸,何等珍贵,那可是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神药啊,如何能被钱朵朵得了?十有八九是假药,药若不对症,恐怕于身体有害。 不愧是关中女侠,这所思也是大大的有理。是药三分毒,药可不能乱吃。 郑萍又嘱托竹伯,说道“竹伯,你跟元狩一起去吧。仔仔细细看清楚了!” 她担心李元狩涉世未深,这等神药,许没见过。仔仔细细这四个字,郑萍一字一顿的嘱托给竹伯。 “好,小姐。我会看清的。”竹伯回完郑萍的话,便起身向前,对李元狩说道“元狩,走吧,我们去看看。” 钱朵朵长的机机灵灵,自然不蠢,对郑萍说道“前辈,前辈不用担心,那药是我……我” 看她犹犹豫豫,郑萍说道“是什么?” “那药是我爹爹从兰州金员外家里……家里求来的。” 什么求来的,分明是骗夺来的。 之前那个兰州金员外的老母,不幸害了大病,咳嗽不止,后来还经常咳血,浑身无力,奄奄一息,恰逢孙思邈曾孙江湖人称奉悬葫的孙菖蒲。 这孙菖蒲不肖她爹六刑神医,医一人、刑一人。倒是继承了曾祖父孙思邈救死扶伤,吊死问疾的衣钵,多行仁义。也是济世庄的看管悬壶杖的人。济世庄庄主的象征就是孙思邈传下的一根悬有葫芦的木杖,叫做悬壶杖,故而人称奉悬壶。 “小姐,没有啊!这包袱里都是金子。没有药”竹伯对着里面人喊道。 听到没有两个字,萧芮当下抽出腰间细雨剑,指着钱朵朵说道“元朔兄弟,性命攸关,你还在这里消遣我们?” 钱朵朵急忙喊道“药就在包袱里面,里面有一尊佛像,佛像的莲台上有机关,打开就有一粒大备急千金丸。” 竹伯赶紧将那尊断成两截的佛像拿过来交给在门口迎自己的钱朵朵。 钱朵朵将佛像拿到手,快步走到端木元朔身边,在莲台上的一片莲瓣上一摁,果然从底座里扣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越过横在二人中间的郑萍,赶忙伸手,打算将那粒药丸倒到端木元朔的口中。 “且慢!”郑萍一把拿住钱朵朵掌着药丸的手腕。 转头对竹伯道“竹伯,你来检查一下这药。” 而就在这时,钱朵朵一口咬到郑萍的手背。 郑萍手背一阵痛,猛一缩,松开了钱朵朵手腕。 竹伯见状上来阻拦,可还是慢了一步,药丸被钱朵朵送到端木元朔口中,咽了下去。自己则紧紧抱住端木元朔。 说道“端木大哥,他们都想杀我,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卷履霜冰至 第九章 循循神功 上章说道,李元狩和萧元鼎等人正在为六刑神医医一人、刑一人而发愁时,钱朵朵却送上门来。 而令众人喜出望外的是,钱朵朵说她有一粒大备急千金丸。 众人惊喜,因为有了大备急千金丸,众人便不用再大海捞针去寻找六刑神医孙三了。 可是正当郑萍想让竹伯仔细检查那药丸时,钱朵朵却口咬伤了郑萍,赶紧将药丸送到端木元朔的口中。 书接上章,却说钱朵朵将药丸给端木朔喂下,一把搂住端木元朔。 “呃啊!”随着端木元朔一声惨叫,疼在桌子上打滚。 钱朵朵见状抱得更紧说道“端木大哥,你别死,他们都想杀我,你别死啊。” 众人见状,登时觉得那药只怕是一粒毒药。杀亲之仇不共戴天,而且那可是药王遗方,钱朵朵怎么可能会有,就算有又怎么会把如此贵重的药用来救仇人。毕竟那可是肉白骨,活死人的灵药。 萧元鼎见状,当即施展轻功,跃向钱朵朵,准备来一招三十六路擒拿手里的“脑后抓发”。 端木元朔躺在桌上,运内力在掌,猛得一拍。 只听得啪的一声桌子应声而碎,碎的四分五裂,钱朵朵也被端木元朔的内力弹了出去。 端木元朔的胸前一片殷红,血液也不住的从被包扎好的伤口里冒出。 萧元鼎的右手刚触及被端木元朔内力弹过来的钱朵朵的发梢。 李元狩把臂一扬,挡开了萧元鼎的那一招“脑后抓发”。 随后转身拖出钱朵朵的后背,但也向后退了几个趔趄,才将堪堪站稳。 说道“师弟且慢动手,你元朔师兄,身负重伤,如何能够运用内力,击碎桌子?” 竹伯也道“不错,看来这大备急千金丸,真的能够肉白骨,活死人。不过元朔似乎内息紊乱,体内有真气在乱蹿!” 言罢一个跳跃,抢步上前,食指分别点中端木元朔的膻中、关元、气海三大穴,将他的内力又往丹田里导。 不久,端木元朔果然不在痛苦了,心口也不疼了。 看到端木元朔平安无事,众人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端木元朔大口喘了几口气,便盘腿而坐,运起循循神功,引导真气回到丹田,再引导真气绕着手厥阴心包经脉运行。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端木元朔缓缓睁眼,徐徐的呼出几口气,问道“朵朵姑娘呢?她在哪里?” 钱朵朵听到端木元朔在呼唤自己,赶忙说道“端木大哥,我在这里。” 一把上前又抱住端木元朔,说道“端木大哥,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不该恩将仇报,刺你一剑。” 但是又赶紧松手,躲在端木元朔背后,说道“端木大哥,救救我,他们都想杀我。尤其是你那个手拿黑剑的黑脸师弟。” 萧元鼎看到自己师兄平安无恙,又见钱朵朵给自己师兄告自己的状,赶忙说道“不是的!元朔师兄,你别信她!我以为……我以为她给你吃的是毒药!你那么护她,她还刺你一剑,谁能信她!” 见到话题正在往奇怪的地方去,萧芮赶忙出来岔开,说道“元朔兄弟,你没事了就好,可以行动吗?解卦大会……” 听见解卦大会,端木元朔对萧芮道“嗯,解卦大会在即,咱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快快出发吧。” 端木元朔也不想旧事重提,让钱朵朵和萧元鼎又陷入矛盾,于是也顺着萧芮的话往下说。 可刚往前踏了一步,就听到端木元朔口中又是一声闷哼“呃唔。”随后又捂着心口跪在地上。 钱朵朵急忙叫道“端木大哥,你怎么了!” “呃!心口疼。”可端木元朔刚说完,又开始疼得爬在地上,说道“我整个手厥阴心包经都在疼!啊!丹田犹如刀砍斧斫一般!” 说罢一把捉住身边的钱朵朵,伸出另只手,手掌摁在她的百会穴上。 钱朵朵惊恐不已,可是旋即又释然,毕竟如果没有端木元朔,自己可能早就死于那个黑脸家伙的黑剑之下了。 对端木元朔道“端木大哥,你动手吧,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死在你手我无怨无悔。” 端木元朔也不说话,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只见钱朵朵头顶冒出白烟,她也大汗淋漓。 钱朵朵想了想,觉得端木大哥如果要杀她,她已经死了,怎么这么久都过去了,还没事? 正欲开口问,可刚说出端木两个字,大哥还没出来,便听得端木元朔急促的说道“别说话,舌头顶住上牙膛,把真气导入丹田。” 原来端木元朔正在给钱朵朵传功。 而端木元朔之所以体内有真气乱蹿,痛苦不已,这都是因为循循神功。 循循神功一但开始练习就不能停止,刚开始练习叫做博文约礼。随后便很难有成果进入瓶颈,需要人在旁以内力诱导,叫做启发,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而一旦启发完成,真气便会从丹田源源不断的涌出,犹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故而躯干部分不能出现贯穿伤,更加不能在受伤后运功。否则真气便会不断泄出,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时便需要将体内的真气全部排出,待河落海干时,重新练起,称为温故。随后真气回复和身体愈合速度会变得极快,而内功效用也更上一层楼,叫做知新。 这正是符合循循神功的名字,“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 大约一顿饭的工夫,钱朵朵热的都快成个水人了,汗水不断从下巴、发梢、指尖滴答到地上。 而这时,端木元朔才缓缓把手放下。 可松手的那一刹那,钱朵朵却瘫软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气海穴,对端木元朔说道“端木大哥,我好难受,浑身使不上力气,气海穴像针扎一样,关元穴感觉快胀裂了。” 端木元朔说道“没事,你现在将丹田的真气一点一点往外导,我传你心法,你按我说的做,能学多少看你的悟性。” 众人闻此,只觉奇怪,刚刚还痛苦不已的端木元朔,传了一顿饭的工夫的内功就好了?不过看到要给钱朵朵传武功,也都纷纷退出了客栈,将门关好。 而客栈里穿出端木元朔的声音,只能勉强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什么“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什么“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 又大约一顿饭的工夫,听得端木元朔在客栈里说道“众位可以进来了。” 大家纷纷进到客栈里,看到钱朵朵现在活蹦乱跳,端木元朔坐在客栈的凳子上。 钱朵朵开心的不得了,笑道“嘻嘻,谢谢端木师傅。” 端木元朔却正色道“我虽渡给你真气,也传给你心法,你本身也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可是你对儒家经典了解不深,恐怕很难琢磨出其中奥妙,还要多读圣贤书啊,再请一个夫子教你。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勤练勤学。” 钱朵朵跪在端木元朔面前,一拱手,笑道“嘻嘻,端木师傅,您传我神功,您教我五经之义吧。” 端木元朔抬头看了看李元狩,又看了看钱朵朵厉色说道“朵朵姑娘,我已教你循循神功,算是报了你的救命之恩,你还不知足嘛?快走吧。” 钱朵朵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旋即明白,回头看了看李元狩,转头对端木元朔说道“是,徒儿遵命。” 站起身来,不敢往客栈门口走,因为李元狩就站在客栈门口,向赵大之前翻出的窗户处走去。 而李元狩看到两人都撇了一眼自己,当然也明白,自己杀了钱朵朵奶奶,钱朵朵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于是对众人说道“既然端木师弟无碍了,我去套好马车,咱们就出发吧。” 竹伯看见也说道“元狩贤侄,你会套马车嘛?老朽跟你一去吧。” 郑萍见状,也对萧元鼎说道“元鼎,我们也去吧。” 萧元鼎那个榆木脑袋明白什么,生的黢黑,长得是越看越呆,说道“啊?姐,去套马车嘛?套个马车用这么多人嘛?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转头对竹伯和李元狩说道“竹爷爷、元狩师兄,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萧芮拉着萧元鼎胳膊边往门外走,说道“你别说话了,套不了马车,我们去采买一些食品、药品,走走走。” 出了门,没几步,萧芮悄悄对萧元鼎说道“元鼎啊,你是不是真的学艺学傻了,你端木师兄和那位朵朵姑娘,你看不出来嘛?” 萧元鼎这个家伙是四方棒槌——死笨。 他呆呆的说道“看出来什么?元朔师兄和钱朵朵怎么了?难道她还想趁人之危,对元朔师兄下毒手?那我可不能走。” 萧元鼎声音颇大,直传到客栈里,只有聋子才听不见。 端木元朔和钱朵朵两人有耳朵,还练成神功,听力更胜常人,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端木元朔回头看着正在离去的钱朵朵,而钱朵朵为驻足回头望向端木元朔。 萧元鼎却便自顾自的赶紧往客栈里走,担心师兄遭不测。萧芮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拉住这头倔驴,说道“没事没事,她不会害你师兄的。” 萧元鼎才十分勉强的离去。 郑萍此时突然说道“好一个口不言钱钱朵朵啊。” 端木元朔闻言,扶着桌子勉强站起,说道“师姑,朵朵毕竟救了我的命,您放过她吧。” 郑萍闻言笑道“哈哈哈,无妨无妨,只是朵朵姑娘如今学得了神功,以后可不要再咬人了。我也是担心你给元朔下毒。哈哈,倒是我的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罢,我去敷些药,痛死我了。” 艾谦则拉着赵大说道“赵大啊赵大,我们也别在这里碍眼了,去渡口打好招呼,准备安排客人们渡渭河。” 赵大回道“是是是,掌柜,我瞧出来了,他二人互有爱慕,我不似那位公子,我随你走就是了,您别拉我,当心您摔着。” 刹时,客栈里就剩下一个骗夺别人家产,还杀人灭口的恶贼,口不言钱钱朵朵。还有一位温文尔雅的良善公子,蜀山剑派第一代大弟子,端木元朔。 端木元朔率先开口,说道“朵朵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师兄……我师兄他毕竟……毕竟……哎,你还是走吧。” 钱朵朵也想说些什么,可还没说出话。 端木元朔就说道“朵朵姑娘,这时我家世代相传的宝物,为仁剑鞘。我把它送给你,你去成都,找我父亲端木华,就说是我的朋友。我现在要去长安办些事情,随后便回成都找你。” 钱朵朵走过来,拿着端木元朔给的为仁剑鞘,说道“端木大哥,我……我……杀亲之仇,不能不报。我……” 端木元朔打断道“我知道,若要寻仇,你先去成都,我师兄……我愿意替我师兄赴死,但是家师要我现在去长安,我办完事情,随后就去找你赔罪。” 钱朵朵多机灵呀,心比比干还多一窍,眼睛骨碌碌一转,便对端木元朔说道“端木大哥,你的心思我明白,这剑鞘我拿着,我会去成都找你父亲的,你一定要来呀。” 看到钱朵朵答应,端木元朔嘴角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不指望钱朵朵能放弃报仇,他只是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祖孙二人,恨自己没有接住师兄的那一快剑,他觉得自己亏欠了钱朵朵什么。纵使他知道她是三钱之府中的口不言钱钱朵朵,他还是觉得心中亏欠朵朵姑娘什么。 现在钱朵朵愿意去成都,自己也传她循循神功。纵然她武艺不强,但是遇到普通的江湖宵小,与之纠缠一番,伺机逃跑,绝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端木元朔正色道“既如此,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驾你来的马车,快走吧。” 钱朵朵将那断成两截的佛像不经意的遗落在客栈中,随后听话的走出客栈门,收起马车旁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装在包袱里。也不驾马车,反而施展轻功,几个跳跃便远离了。 可就在目光还能看见的地方,似乎隐约看到钱朵朵回眸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似乎还有不舍,还有眷恋,还有坚持。 而钱朵朵前脚刚走,后脚竹伯,郑萍,师兄弟,萧芮以及艾谦和赵大都进了客栈,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渡过渭河,前往长安。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