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豪门的婚托》 第1章 相亲乌龙之阴差阳错(1) 启动车子的时候，胡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白夜轩脸上的奸诈，这是一个陷阱，可悲的不是陷阱有多深，而是明知道是陷阱，他还要闭着双眼往里跳，这就是给人打工的悲哀！ 在深圳生活了十年，赵乐乐懂得了一个真理，深圳没有真爱！ 十年前，男友程飞手捧玫瑰膝跪地，深情款款地对她说：“乐乐，做我的女朋友吧！没你我活不下去，活下去的那个也不会是程飞了。” 赵乐乐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一束鲜艳的玫瑰被她抱了个满怀。 七年后，正当赵乐乐满怀激情地准备婚礼的时候，程飞的臂弯里挽着一个有着水蛇腰肢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情，满面歉意地说：“乐乐，我们分手吧。” 赵乐乐什么都没有说，在程飞挽着水蛇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泪水涌了下来。 从那一天开始，赵乐乐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繁华而喧嚣的城市里。当然，程飞没有了她一样活得有滋有味，程飞也还叫程飞。 七年的感情，竟抵不过一句：乐乐，我们分手吧！ 婚姻有七年之痒，爱情它也有七年之殇。七年啊！人生有几个七年？女人的青春有几个七年？ 一个人的日子是寂寞的，特别是在深圳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赵乐乐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孤单寂寞，她渴望有一双坚定的男性之手带自己走出去，她渴望结婚，渴望一个温暖的家。 那阵子，她辞去了房地产公司的策划工作，心灰意冷，啤酒穿肠过肚，脑海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那些和自己一样可怜的剩男剩女们搭建爱的桥梁！也为自己的觅爱之旅可以走得更平顺一些。 一个月后，她的“良缘婚介所”顺利开张了，驮了一身债的她下定决心大干一场，势必要闯出一分天地给程飞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看看！让他后悔死去。 可惜，深圳的未婚男女满心满眼都是工作，似乎对找对象这事没啥追求，公司需要运营，需要资金，她赵乐乐需要吃饭，需要名牌撑场面。 公司在这几年的经济危机中苟延残喘着，怀抱雄心壮志的她也一早没了当初那种帮别人找真爱的单纯想法。而那厢，程飞的女儿已经会甜甜地叫她阿姨了。 士可杀！不可辱！她恨不得能立刻变出个儿子来，可以每天牵着他晃到程飞下班的路口“巧遇”，然后再甜甜地喊他一声叔叔。 加起来不到三十平方米的一室一厅，贴着温暖浪漫的粉色墙纸，客厅摆了一台办公桌，一台饮水机，一套藤椅茶几。坐了一位二十岁出头，圆脸圆眼圆身材的女孩。 房间里面摆了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木结构大书架，书架上面稀稀拉拉地摆了些资料，这便是坐落在东门这个黄金地段的良缘婚介公司全部。 一位身材高挑，脸蛋美艳，烫着大波浪卷发的美女懒懒地窝在皮椅内，雪白纤细的双腿交叠着架上办公桌，指甲盖上红艳艳的寇丹在日光下折射出一份妖娆的美。美人儿手里把玩着最新出产的ipad，嘴里跟着曲儿哼哼唧唧。 “我说姚小姐，你能注意点形象么？穿着裙子岔这么两条腿在我面前，这算是什么意思？”赵乐乐将其中的一个文件夹放在书架上，白眼直往上翻。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多少男人想看还看不着呢。”姚佳这么说着，但还是将双腿并拢，遮住了一些春光。 “我求你了，找你家王克逛街，吃下午茶，看电影什么都行，只要别赖在我这里碍手碍脚就行了。”赵乐乐摆出一张孙子的嘴脸哀求。不是她无情无义，容不下一个好友，实在是只要姚小姐一来，她就得坐硬板凳，连电脑也没得碰一下。 姚佳不高兴了，粉粉的小嘴一努：“你再不对我好点，以后我有客户也不介绍给你。” “祖宗，我错了。” 赵乐乐给她倒了杯水，悻悻然地回到她的硬板凳上。姚父姚母是深圳大学教授，本该算是书香门第的，偏偏生出姚佳这么一个前卫时尚的女儿。姚佳是典型的新新人类，在一间模特公司当内衣模特，公司女人特别多，单身也多，偶尔能给赵乐乐带一两个过来受骗上当。赵乐乐不想断了这财路，自然得好好捧着她，只差没拿个香炉把她供起来了。 “对了，你和那个销售员相处得怎么样？”姚佳放下ipad，皮椅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扭动下转着圈，一双清秀的眸子盈着笑意看赵乐乐。 赵乐乐每次迎视她的眼，她的脸，总会在心里暗想：天底下竟有这般美艳的人儿。 “还行，缓慢进展中。”她说。 “我说你还跟他进展啥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不想一个人过了，累。”赵乐乐无奈地一叹。 “即便是想结婚，也该找个条件好点的吧？那个销售员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相貌也一般，赚那几千块钱还不够他自己花。”每次提及这种事情，姚佳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赵乐乐相识了至少有五个自己觉得还行的男人，有四位是因为过不了姚佳这一关被毙的。 赵乐乐很清楚自己不能跟着姚佳的思想走，姚佳长得漂亮，高等学历，家庭背景不错，她有资格要求对方有房有车有相貌，而她赵乐乐有什么？除了一场失败的恋爱，一具疲惫的身心外还有什么？姚佳的话只能听，不能当教材。 “只要两人相处得好，其他都是次要。” “贫贱夫妻百事哀，你以为用xo瓶子装酱油就真的有xo味啊？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那也不能拿xo当酱油用吧？”赵乐乐撇嘴。 “你！孺子不可教！”这是姚佳的口头禅。 赵乐乐拍着她的肩笑知地安慰道：“姐姐别气，这个世界上像王克那样的好男人都快要绝迹了，咱有70分的时候就不要再去追求80分，因为下一位很有可能就只有60分。而且人家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啊，人才中上，生活小资，多少人还找不到呢。” 姚佳一耸肩膀，将她的手挣了下去：“算了，你的大脑都已经成化石了，我说什么也没有用，嫁吧，到后悔的那一天记得擦干眼泪再进我家大门。” 说完顿了一下：“话说回来，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找人结婚生子是人生中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真到不合适的时候大家一拍两散，到时记得把他那一百平，三代同堂的老房子分五十平过来就行了。” 赵乐乐受不了地翻翻白眼，深圳典型的现实女，也就是姚佳这样了吧？ 她觉得自己就要在这屋里待不下去了，幸好这个时候圆脸女孩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道：“董事长，好消息！” 噗！姚佳喝进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董事长…这年头真是越来越多挎香奈儿的民工了。”姚佳的大笑在窄小的屋子里回荡。 赵乐乐全当她在自娱自乐，一颗心全到了“好消息”上，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小橙，什么好消息，快说说。” 小橙是她从老家带来的，前年高中毕业就到这里来帮忙了，小橙歪着头看了姚佳一眼，笑眯眯地说道：“刚刚一位自称是某广告公司总经理秘书的男人打来电话，说要找一位年龄23至28岁之间，有素质，本科毕业，身高一米六五以上，长相漂亮的女孩。” 小橙说这话的时候，赵乐乐的目光就在姚佳的身上滚动，滚得姚娃下意识地抱住双臂做防色狼状：“喂，干吗这样看着我？我有男朋友的。” 之前有一段时间公司狼多肉少，赵乐乐就求爷爷告奶奶地请她客串演女主角，把那群男人哄得团团转，最后抱着满怀伤心离开。 “我怎么觉得这人就是冲着你来的呢？”赵乐乐哈哈一笑，“小橙你继续说，说重点。” “重点就是相亲对象是那广告公司的总经理，相亲之前付两万，如果成了一次性再付十万。” “十万？十万啊！你没听错吧？还是我听错了？”赵乐乐基本怀疑自己在做梦，平时她接收一个会员也才收人家六百块，现在是十万耶！不能怪她惊讶！她赵乐乐就是个没见过大钱的主儿，心脏很难负荷得了啊。 “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一口答应的啊，一激动还答应明天安排相亲。”小橙说到最后已经在嗫嚅了，显然也觉悟到这事答应得实在太不理智了，人家找的那是什么人？仙女也未必有这么好！在一天之内，她们上哪找这么一个天仙去？ “好！答应得好！”赵乐乐一拍桌子。 “我跟王克约好三点逛太阳百货的，先走了哈。”姚佳扔下这句话，逃之夭夭了。 无论如何，这笔钱必须要赚回来，赵乐乐一边翻阅着女性会员资料一边暗暗地想着。而事实证明，如此完美的天仙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征婚的。 赵乐乐烦躁地将手中的文件夹扔掉，不得不使出撒手锏。 电话接通的时候，姚佳已经开门见山地把狠话撂在前头：“我告诉你，想让我去跟那种土财主暴发户吃饭门都没有。” “佳佳…你就是那观世音菩萨，你不救我谁救我啊？” “对不起，请自救。” “大不了分你两万块。”这话一出，赵乐乐就知道自己错大了，不说姚佳自己本身就是没缺过钱花，现在又捆绑了一位金主男友，两万块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那天边浮云。 果然，姚佳连呸了三声：“十万块也买不回来我的精神损失，你知道上回华强北那位山寨手机老板是怎么祸害我的么？妈的他在宝马车里放屁，还是那种无声无息式的，把我给熏得…这辈子忘不了他！” “我保证这次这位不会这么没素养，佳佳，求你了，就一餐饭。” 回应她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赵乐乐赶在夜里去东门买了lv新款包包，古奇淑女装，还有manolo hnik的鞋子，一共花了不到一百块。她简直爱死那条人山人海的东门步行街了，真是要啥有啥。 另外还花了一千块钱租了辆新款的奥迪a8，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赵乐乐将a8开到姚佳楼下，就不信逮不着这丫头了。 姚佳一见这阵势就晕了，交上这么一个损友，她还能说啥？ 姚佳的天价衣服不少，但都是露大腿露酥胸的，不适合出现在相亲这种正式的场合，不得不换上赵乐乐准备好的淑女装。 “衣服太紧了，我怕一坐下就会裂开。” “不会的，老板说了，质量不错的。” “鞋子太小了。” “没事，挤挤更健康。” “娘滴了，你当然没事了！”姚佳发飙，跑去找自己的鞋子，找了几双出来一看颜色都不搭，只好作罢。 赵乐乐以前在房地产公司上班的时候为了方便出行，考了驾照，也开了几年车。这会刚好派上用场了，发结一梳，黑西装一套，名副其实的司机！ a8缓缓地行驶在拥堵的深南东路上，赵乐乐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欢快过了，一叠叠大红钞票以妖娆妩媚的姿势在她的脑门上飘过，仿佛就等着她伸手去抓。 滨海大道上，一辆银白色，和赵乐乐租的那部同系列同款式的a8快速地行驶着，后座的白夜轩一脸头痛地抚着额头。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老妈的警告：“你这次再敢跟我敷衍了事，我对你不客气！” 白太太不是那种传统的人，也不是那种一天到晚没事干等着盼着抱孙子的人，她会逼自己的儿子相亲完全是为了一块地皮。 上月正好碰上深圳政府分地，对象必须是深圳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且还得是已婚者，白太太一听到消息马上四处奔走给儿子找对象，这给白夜轩弄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在心里狂呼：国家政策害人哪！ “我宁愿你对我不客气。”当时白夜轩在心里暗忖了一句，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顶撞，因为如果他一顶撞，老妈很有可能会改口：“你再敢跟我敷衍了事，我对我自己不客气。” 那样一来，不就把后路给堵死了？ 司机胡浩在倒视镜中看了他一眼，笑笑地说道：“白总，有什么好烦的，我看过这位姚小姐的相片，长得非常漂亮，比你那些红颜知己漂亮多了，你应该会喜欢的。” “没兴趣。” 胡浩苦口婆心：“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定下心来取妻生子了。” “你好像比我还大半岁吧？”白夜轩的俊眉微挑，嘲弄味儿十足。同时心里有些不服，凭什么胡浩可以活得这么自在，而他就要被逼着去完成本月的第五次相亲？ 胡浩不说话了，车厢里面安静了片刻，白夜轩突然一笑，说：“既然你觉得那位姚小姐不错，那就让给你了，来，把车子停到路边，咱们换个位子。” 车子一晃，后面立刻响起一阵尖厉的车喇叭声，一个光头从旁边急驶而过的车厢内探出头骂了一句：“神经病啊！” 胡浩被骂得缩了缩脖子，抱怨：“白总，这种玩笑以后少开。” “你想不想要这个月的薪水了？想要就把车给我停路边。” “白总…” 最终，车子停在路边，白夜轩换到驾驶位子上。启动车子的时候，胡浩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奸诈，这是一个陷阱，可悲的不是陷阱有多深，而是明知道是陷阱，他还要闭着双眼往里跳，这就是给人打工的悲哀！ 地点约在华强北的格兰华天，赵乐乐将车子停在地面停车场，姚佳身上绷着小一号的衣服，小一号的鞋子，一拐一拐地往酒店大堂走去。 为什么买小一号？因为赵乐乐想着姚佳穿过一次肯定是扔的，不如自己拿回家穿，所以买了她自己的码数。 服务员礼貌地将她引进一间豪华的包间后退了出去，姚佳立在门边打量里面那位传说有修养、有学识、有干劲、有钱的男子。见他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面相倒是不错，身穿一套深蓝西服，一脸拘谨地坐在椅子上。 半点总经理该有的大方得体和成熟魅力都没有，而且…真正的老板谁会老土到穿着西装四处乱晃，果然是暴发户！够老土！ 姚佳被赵乐乐赶鸭子上架，肚子里装了满腔火气，自然对对方苛刻了。不过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温和大方，唇角一弯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你好，我是姚佳。” 第2章 相亲乌龙之阴差阳错(2) “姚小姐你好，我叫胡浩，很高兴认识你。”胡浩从椅子上站起，两人握了手，落座。姚佳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捧着菜单看，眼角余光再次捕捉到对方的拘谨，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小姐想吃什么只管点，不用客气。” 对，不用客气！最好能把他白夜轩整个吃垮，最好还能把他的骨头给啃了！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牙齿咬得咯咯响。 姚佳很想不客气地点，但她也没忘记自己此刻的身份，有钱人家的富千金，优雅，美丽，大方得体。不得不狠狠心，点了两个比较有“深度”的菜。 酒店门口，赵乐乐在车子里面待不下去，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溜达一圈再回来，看到旁边停着一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a8。 有一点肯定不一样，那就是她的车子是租的，人家是买的。一种仇富的心理袭上心头，赵乐乐一脚踹在那洗得一尘不染的银白车身上，一脚不过瘾，给了第二脚。心情果然平衡了不少。就在赵乐乐准备潇洒离去的时候，车门居然在这一刻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赵乐乐惊住了，瞠目结舌地瞪着推门出来的男人。车上有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车上有人？苍天啊！ 原本在车上闭目养神的白夜轩感觉到车身伴着一声“砰”响晃了一晃，睁眼刚好看到一个愤愤的女人在对自己的车子施暴。他自认为自己停的车位没错，也没有撞着磕着她呀！ “小姐，请问您是对我的车子有意见还是对我本人有意见？”白夜轩打量着这个目瞪口呆的女人，唇角笑意极深，却有种让人看着发毛的感觉。 “呃…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你的车子了。” “可我明明就看到你是用脚踢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在等人，无聊了就会偶尔发神经。” “很抱歉，别人对我发神经的时候我一般都会以牙还牙，再说，你给我的车子弄这么大两个脚印，待会儿我老板出来看了铁定不高兴。”白夜轩还算冷静，说出的话却让赵乐乐的小心肝怦怦乱撞，这上百万的车子，她可惹不起啊！ “真的很抱歉，先生是在等人吧？刚好我也在等人，不如我请您喝杯咖啡算是赔礼道歉好不好？”赵乐乐用下颌指了指旁边的一间西餐厅，里面有西餐，有咖啡和各类果汁酒水。 “等人？是在等姚小姐么？”白夜轩嘴角的笑意加深一度，刚刚他是看到姚佳从这部车子下去的。 “啊？你怎么知道？”赵乐乐讶然地打量他，发现这个男人其实长得蛮帅的，很高，高到她需要用仰视才能看他的脸。身材比例黄金，挂在车门上的手指节白皙修长。 赵乐乐有一种不好的嗜好，偏爱手指漂亮的男人，看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一般都是先看他的手，然后才看他的脸。 “因为我家老板见的就是姚小姐。” “真的！太巧了，缘分啊！”赵乐乐夸张地惊喜，夸张地套近乎，暗中计划着把刚刚那事给圆过去，省两杯咖啡钱。不过，她显然还是不够了解白夜轩的，人家已经往不远处的“绿缘轩”方向走去了。 绿缘轩的环境很舒适，很安静，白夜轩随手抽了一本汽车杂志翻看起来。赵乐乐没话找话，呵呵赔笑：“呵呵，做司机这一行的都喜欢看汽车杂志，像我家大小姐就喜欢艺术啊，舞蹈之类的。” 白夜轩的脸色微变，司机… 对啊，他现在扮演的是司机的角色，脸色恢复正常的他从杂志上抬起头，微笑问道：“你说姚小姐喜欢艺术？” 纯属好奇，因为白太太不止一次地将此姚小姐吹成天仙，还说此仙是她娘家大嫂的妹妹的外侄女的好姐妹，总之就是她白太太的“亲戚”，让他好好和人家相处。 赵乐乐的目光一瞥，从某张饮品点单牌“深圳艺术节”几个红色字体上刷过：“对呀，我家大小姐不仅舞跳得好，钢琴弹得那才叫一极棒，下个月十号的深圳艺术节知道吧？我家小姐在大剧院有钢琴独奏。” “知道，老板给了我两张票，有幸目睹姚小姐表演很开心。” “咳…”甜腻的咖啡从赵乐乐的鼻腔涌出，她慌忙低下头去用手捂着，另一只手扯了纸巾擦拭。 “赵小姐，你没事吧？” “没，这咖啡太苦了，抱歉。”赵乐乐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个司机居然还会去什么艺术节。事实上，姚佳一天到晚除了折腾她那张脸，就是购物泡吧，什么钢琴，什么舞蹈，那对姚佳来说都是浮云，浮云啊！ “服务员，再来一份咖啡伴侣。” 白夜轩招手，服务员拿着伴侣过来，周到地加入赵乐乐的杯里。如此，这杯价值七十元的咖啡彻底完蛋了。 酒店内，向来雷厉风行，大大咧咧惯了的姚佳装了二十分钟淑女就有些坐不住了。脚趾被挤得生疼，裤头紧得她连多喝一口水都显得痛苦。偏偏对面桌上的男人紧张得说起话来都牛头不对马嘴，还得她绞尽脑汁才理解得过来。 还好，这男人长相斯文，身材健硕匀称。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大肚子，头发稀疏，喜欢口沫横飞地胡侃乱侃的有钱人。 在她胡思乱想之时，胡浩对服务员道：“麻烦帮这位小姐来杯白水。” 姚佳微讶，心想着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喝白水？ 服务员出去了，不一会儿端了杯白水进来，胡浩微笑道：“姚小姐，你不喜欢喝饮料吧？喝杯白水，女人多喝点白水对皮肤和肠胃好。” “嗯…呵呵。” 姚佳干笑，偷偷看了一眼桌面上动都没动过的果汁，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喝，只想快点散场回家。由于她的坐立不安，手肘不小心撞在服务员的腰上，服务员一惊，手中的杯子滑落。“当”的一声落在桌沿上，水花溅湿了姚佳放在腿上的包包。 服务员惊慌了，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拿了纸巾帮忙擦拭水渍。 胡浩也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姚佳的衣服和身子都没湿，只湿了包，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转动着想，一般的千金大小姐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反应呢？如果就这么算了，显得她不够骄傲，如果骂她一顿又显得有些泼辣，和温柔善良淑女有冲突。 不管了，冲突就冲突！ 姚佳面庞一板，瞪住服务员厉声臭骂：“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还是vip的服务员呢！” “对不起，小姐。”服务员拼命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能解决实质问题吗？” “对不起…” 姚佳扬起包在她面前晃动：“你看把我的包给湿得，这新款lv至少三万块，你赔得起吗？” “对不起…” “不许说‘对不起’三个字！” “小姐，您这是lu。”服务员委屈巴巴地辩解。 姚佳一怔，迅速地翻过包包的侧面一看，lu标志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时间，全身上下的血液直往脸上涌，挤得她一张小脸又红又烫。lu？她居然提了个lu到处招摇过市？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掐死赵乐乐！ 死女人，眼睛被猪油蒙了吧？ “姚小姐，你没事吧？”胡浩见她满面通红，以为是气的，关切地问道。 姚佳恨不得能在现场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只是人家五星级酒店，老鼠肉可能会有，老鼠洞就难找了。她的脸色一萎，摇头：“没事。”说罢转身对垂头丧气的服务员微笑道：“刚刚在试探你的服务水平，好了，你的考核通过，去忙吧。” “真的啊！”服务员原本焉了的脸蛋立刻染上一大片微笑，在姚佳点头确认后，谢不绝口地退到门口去了。 虚惊一场，胡浩抹着冷汗回到原位，抬头望住姚佳问道：“lv的包那么贵啊？lu和lv有什么区别？” 姚佳在心里怒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脸上笑容一绽：“呃…lu是lv的升级版。” “哦，原来是这样啊。”胡浩一副懂了的样子。 如此，姚佳的脸不红了，也不难堪了。 赵乐乐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招来服务员埋单，服务员拿着单子走了过来，在白夜轩的面前一站微笑道：“你好，先生，一共一百五十块。” 赵乐乐在心里偷着笑，她简直爱死这位服务员了，反正也就是一面之缘，能蹭到对方买埋就再好不过了。白夜轩堂堂瑞希总经理，虽然觉得她无耻，但也不会在这点小钱上跟她计较，从钱包里拿出信用卡交到服务员手中。 两分钟后，服务员拿着卡回来了：“对不起，先生，您的卡已经被冻结了。” 不是吧！白夜轩的脸上浮现出两根黑线，糗大了，他没有想到白太太的动作那么快，说冷冻他就冷冻。他向来不喜欢带现金，钱包里只会放点小钱，将钱包翻了个底朝天出来也才凑出九十多块。最后不得不干笑着冲赵乐乐道：“还是你埋单吧，你说请我喝咖啡的。” 天底下竟然有那么穷的男人，赵乐乐首先无语，这两杯咖啡钱赖来赖去还是赖到自己身上来了，她只得掏出钱包不甘不愿地付了钱。 “我平时都刷卡的。”白夜轩试图挣回一些面子。 “你只刷不还，人家当然冻你的卡了。” “不是，那是…” “别是不是了，本来也该我请。”赵乐乐不爱听他那些死要面子的辩解，听再多有什么用？又不能给她生出钱来花。 生钱花？ 赵乐乐的目光突然炯亮，打量着长相英俊，谈吐还算优雅的白夜轩。心想着如果此男好好包装一下，应该就是那些梦想飞上枝头的女白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吧？ “你现在很缺钱吧？”赵乐乐笑得好比那灰太狼。 “怎么？”白夜轩想了想，如果老妈还不给他解封的话是很缺。 “我介绍一份兼职给你，保证比你开车收入要高出许多。” 有这么好的事？白夜轩突然来了兴致，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赵乐乐神秘一笑，说道：“我有一朋友开了间婚介所，肉多狼少，我可以介绍你进去当托，就和那些女白领吃吃饭见见面，逛逛街，一次给你五十块提成。” “你让我去当鸭子？”白夜轩的一声呼啸惊起四座，有色的目光如流星般从四周刷刷而来。男的鄙视，女的掩着嘴偷笑，其中有一个女人小声的笑：“好帅的鸭子，哪里的？” “不知道，应该是巴黎春天的吧。” 赵乐乐郁闷了，白夜轩更郁闷，他堂堂瑞希的总经理去当鸭子？就算深圳落寞了也不至于吧？再说，深圳再过几千年也未必会落寞！ 赵乐乐拽着他从那片暧昧目光中飞快地逃出西餐厅，冲到门口一把将他甩开没好气道：“你那么大声干吗？又不是要你陪她们睡觉，就约着吃一餐饭，饭后发个信息跟对方说觉得彼此不合适，祝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就完了呗。” “你这明摆着是在骗人！” “唉，深圳这种地方你骗我来我骗你，很正常的，你到底要不要做？” “不做！”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孩子，我告诉你啊，在深圳这种地方想混出头来，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坑蒙拐骗，其次就是脸皮厚，你看那些大老板哪个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我们就只能一天到晚给人开车？因为我们老实呗！” 白夜轩突然一笑，双手环胸莫测高深地打量着她，一脸邪肆地问道：“这些你似乎都懂了，为什么还在给人开车？” “我…算命的说了，我的财运在明年。”赵乐乐没好气地说完，甩手扔下一句姚佳的口头禅“孺子不可教也”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姚佳从酒店里面一出来，就像只出笼的猛兽般往笑脸盈盈的赵乐乐面前冲。赵乐乐脸上的笑容惭惭地敛去，越敛越淡，终于被惊恐替代。 “佳佳，你干吗？” “老娘掐死你！掐死你！”姚佳如狼般将她扑倒在车门上，纤细的手掌掐住她的脖子，一只脚跨在车轮上方。以超级悍妇的形象将她前后摇晃着，嘴里咒骂着：“掐死你…” “佳…咳咳…救命啊！” “救命？谁会救你？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姚小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这个声音她刚刚还听见的！姚佳的身子如触电一般瞬间僵直，刚刚还在努力摇晃的双手也不动了，高高跨在车轮上的脚由于踩得太用力了，高跟鞋也不知道卡住了什么东西，怎么拉也拉不下来。 她的脸在今天第二次红透，人生还能再囧一点么？ 她明明在楼上就跟对方道别的了呀，怎么还会在停车场遇见呢？而且还被他看到自己这么彪悍的一面！苍天啊！ 趁着姚佳发愣之际，赵乐乐慌忙从她的魔爪中挣了出来，一下跳到车子的另一边以保安全。眨巴着双目在姚佳身上探索，搞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姚小姐，你怎么了？” “鞋子被卡住了。”姚佳尴尬得又想找老鼠洞钻。胡浩看了看她被卡在车轮上的鞋子，随即蹲下身去，双手握住她的足裸从鞋子内拿出放在自己的膝上。然后用手去拔被车轮卡住跟的鞋子。 姚佳心里“怦怦”跳得利害，她的脚丫居然踩在一个刚见过一面的陌生男子膝盖上，男子掌心的温度很热，炙人般的热。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男人对自己这样温柔体贴，就算是王克也不可能做到蹲在她脚边握她的足裸，给她脱鞋。 胡浩双手拉住鞋子使劲地拔弄了两下，鞋子一动不动，如是加大了力气，然后，鞋子出来了…姚佳本日里第三次面红耳赤，因为这双世界顶级的manolo hnik鞋子出来了，鞋根却没有一起出来。 赵乐乐掩面悲泣，不忍目睹。 胡浩尴尬至极，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抱歉啊，我…我去找个钉子帮你钉回去。” “不用了。” 姚佳的话还在嘴里，胡浩已经将她的脚丫放在那只破鞋上，转身从车后尾箱里找出工具箱。工具箱里面什么都有，锤子，钉子。 一阵敲敲打打过后，鞋子和鞋跟终于又复合了，胡浩重新帮她穿上鞋子，抬头微微一笑：“试试看能不能走。” “呃…可以的了。”就算不能走也当它能走了，还不够丢人么？ 赵乐乐用手肘撞了跟自己一起围观的白夜轩腰部，说：“看到没有？这才是有绅士风度的男人，你得学着点。” “你怎么知道这死小子不是为了抚摸人家那白腻腻的小腿？” 赵乐乐做吐血状，决定不再答理他。 路上，赵乐乐在后视镜中看了气愤的姚佳一眼，好声好气讨好道：“佳佳，你别生气嘛，生气容易长皱纹哦。” 姚佳倏地转身面向她，突然又有一种想掐死她的冲动，气愤地叫道：“你给我买个lu也就算了，还给我弄这么一双破鞋，今天我姚佳的脸面全败给这身行头了。” “呃…我不是故意的啦，那天晚上视线不好，看错了，还有那鞋子，老板明明说质量很好的…” “老板如果不说质量好你会买吗？” “…” 第3章 沦为婚托的白马王子(1) 妩媚的，做作的，温柔的，强悍的，白夜轩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个性且恨嫁的女人。捏着服务员找回来的二十块钱，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贬得一文不值。 深圳人有一个现象，富的人喜欢装穷，穷的人喜欢打肿脸充富，而白家就是属于前者的。深圳也有一个现象，富的人都已经过香港享受天伦之乐去了，穷的人都留守在深圳。当然，这只是泛指，不是绝对。 就好比白家，白家是紧跟邓小平同志的脚步，和深圳同步发展起来的，一直在广告行业中平步青云。直至今天，早已经是赚得盆满钵满了。白家并没有跟大队一起移居香港，当年按白太太的话说是明明可以在深圳当富人，干吗要跑去香港当穷人？ 白太太每次在东门两元店门口经过，看到那些香港师奶大包小包地买生活用品时，就会打从心底不屑。 白家没有住大小梅沙等地的风景别墅，而是很低调地住在后海一个90年代建成的商品房里。一百六十平的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住着舒心快乐就是了。 白夜轩回家的时候，白太太钟雅兰正坐在门边择豆角，她不在厨房，也不在餐厅，偏偏跑到门边的小矮柜上委屈。不为别的，只为能够第一时间打听到儿子今天的战果。 钟雅兰穿着一身职业、带了些洋气的贵妇装，身材高挑匀称保养得宜，栗色的头发剪成干练、露双耳的短发。让人一看就是个混迹商场的女强人，而她确实强，十年前丈夫死后整个白家的生意都是她在撑，且越撑越红火。 “妈…”白夜轩有些头大地唤了声，弯腰脱下鞋子摆进鞋柜。 钟雅兰听到开门声，笑容就在嘴角扬开了，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儿子，三个月内能结婚么？” “妈，你就不能多多关心你儿子婚后生活么？就不怕我今年结婚明年离婚啊？”白夜轩甚是委屈，为了一块地逼他在三个月结婚，这妈当的。 钟雅兰有自己的见解：“怎么会？现在不是流行闪婚么？看那个谁…台湾那个女的，最近媒体不是在疯狂报导她和男友认识才二十多天就结婚了么？” “我要有人家的勇气，也能当京城四大财子了，还用在这里一天到晚被你逼着相亲。”白夜轩往屋里走。 “你回来！” “干吗？” “帮我把豆角择了。” “不帮。” “帮不帮？” “不帮，除非你把我的卡解冻。”白夜轩回头看她。 “没门！”钟雅兰下巴一扬，满面得意，臭小子，想跟自己的老娘斗？ 白夜轩的声音萎了下来，回到矮柜旁边坐下，捡起豆角开始择。唇角一勾，笑得像朵花：“妈，您儿子一天到晚蹲在公司帮你打下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怎么能说冻卡就冻卡呢？你这不是在折磨我玩么？” “生意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等你把媳妇娶回来，我立马给你解冻，立马帮你把车子换成是宾利的。”威胁加利诱，就不信他不臣服在自己的脚下，钟雅兰暗想。 白夜轩脸上的大花朵朵开：“要不要把我妈也换成是进口的洋姐？”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白夜轩终于严肃了一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妈，那块破地比宾利车子值钱多少？至于让你连自己儿子的后半生幸福都不顾？” 钟雅兰脸上也随之一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沉默了一阵才幽幽叹了口气道：“那是我们祖宅的地方啊，当年我跟你爸是在那里拜堂的，你也是在那里出生的。” 白夜轩的嘴角蠕动了一下，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过地方倒真不大，我们母子俩加起来才能分到一百多平米，也不值一两百万。” 钟雅兰口中的地皮是宝安一处目前为止交通还算不上便利的地方，也就是白家发家之前住的地方。目前地皮确实不值多少钱，但深圳这种寸土寸金的城市，只要你有耐心捂上十年二十年，那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妈，我们可以把所有的地买回来。”白夜轩沉默了一阵说道。 钟雅兰这翻话直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一直不明白钟雅兰为什么非要那块地不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如果他不拿回那份属于自己的地方，还真有点不孝了。 “你少给我出馊主意，明天乖乖给我跟姚小姐约会就对了。” “没钱你让我怎么跟人家约会？今天我请朋友喝咖啡的时候付不出账来，老脸都丢尽了。”想起这事，白夜轩就有种想死的感觉，生平头一次这么丢人，还是在女人面前！ “知道丢脸就好，就怕你什么感觉都没有。”钟雅兰不但不同情，还满脸幸灾乐祸，狭长的双眼眯成标准的月牙儿。白夜轩被她这个笑容刺激了，愤愤甩下手里的豆角转身扬长而去！身后是钟雅兰的臭骂：“死小子，有本事自己去赚钱就不会没钱花了。” “我明天就去！” “切…” 钟雅兰不屑地哼了一声，捧着菜篮子进厨房去了，白家没有请保姆，一方面是钟雅兰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另一方面她从白夜轩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他独立自主，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平时她上班忙，没赶得及回来做饭的时候，都是白夜轩自己做的。 赵乐乐这边还没有取得姚佳的原谅，那边居然打电话来声称男方对女方很满意，希望能继续交往看看。赵乐乐一看到这条信息就晕了，却又不得不厚着脸皮去请姚佳再度出山。 意外的是，这次姚佳居然一口就答应了，两人约在东门金光华门口见面，远远地，就看到姚佳颈间的钻石项链闪烁着耀眼光辉。 “怎么样？我的生日礼物。”姚佳心情大好。 赵乐乐不屑，将眼睛的白色部位翻给她看：“你今年都过三个生日了，也好意思。” “那怎么了？我妈给我一副那么好的皮囊，不多过几次生日都对不起她老人家。”姚佳一笑，拽着她往路边的方向走，一边说，“我要不要告诉那个傻瓜我下星期生日？让他准备准备。” “行，你自便。”赵乐乐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反正对方有钱，偶尔给女人买点小金小钻的促进市场消费，蛮好的。 这次约的是小梅沙，当然地点是白太太定的，按她的说法是海风一吹，海浪一打。不管是男人女人，都该春心荡漾眉眼如丝了，搞不好就真的能逼出一对闪婚来。 到了小梅沙胡浩和姚佳进去浪漫，赵乐乐锁好车子，走到那辆银白的a8面前。用钥匙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摇下，露出白夜轩那张好看的帅脸。 “小白，下来坐呗，开了三十分钟的车你不累啊？”眼眸中的星星点点如宝石般璀璨，笑容直达眼底，就冲着这抹笑意，白夜轩下车了。不过下了车后第一句话便是纠正她刚刚的称呼：“请叫我白夜轩或者轩轩。” “小白叫起来顺口。”赵乐乐的手背在白夜轩的胸口上一撞，“哎，今天有没有钱啊？请我喝咖啡。” “女人咖啡喝多了不好。” “奶茶也行。” “以生理学来讲，女人喝矿泉水是最好的。”白夜轩弯腰，从车内掏出两瓶水。 “没见过这么吝啬的男人！”赵乐乐火大了，转身往咖啡厅走去，大不了她自己埋单！大不了她去喝麦当劳的咖啡。 海风拂过，吹拂着赵乐乐鬓角的发丝，凉丝丝地由她的领口灌入，捎走了一丝夏日的炎热。阳光从她的身后打过来，将白夜轩颀长的身影洒在她的脚下，他居然跟来了！ “乐乐，我决定了。”身后传来他坚定的声音，他叫她乐乐，几乎可以闻到她发间吹拂而来的洗发水清香，她似乎很快乐。 “good！这才像个男人！”赵乐乐回头冲他打了一个响指。 白夜轩的脚步随着她停下而停滞，注视着她解释了一句道：“我是说，我决定去做你说的兼职。”他始终不肯说出“当托”二字，堂堂瑞希下一代接班人穷困潦倒到去当托骗钱，如果让他老妈知道会用巴掌将他拍死，如果被广大民众知道会有唾液将他淹死。 赵乐乐一听这话开怀了，当下决定这杯咖啡由她请，kfc的，比麦当劳高一个档次的！ 喝着咖啡，看着海景，哪怕是廉价也香甜。赵乐乐捧着咖啡杯子，目光穿过玻璃窗子落在遥远的水天相接处。曾几何时，她也曾这么坐着看海，只是那个时间陪在自己对面的是程飞，而不是眼前这个算得上陌生人的男子。 这几年来忙于事业打拼，她几乎没有再到过小梅沙，也几乎要将这份浪漫忘在脑后了。 白夜轩见过她和姚佳互掐，见过她滔滔不绝，却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眼底的忧伤。心里暗暗哑然，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故事，虽然不常提起，却会在不经意间由心灵之窗流出。 他看着她，双手摸索着捧起咖啡喝了一口，只一口，便“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啊…”咖啡喷在赵乐乐搁在桌面的手臂上，惊得她出于本能地低呼出声，恼怒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对不起，这咖啡太难喝了。”白夜轩一手托起她的手腕，一手拿起纸巾帮她擦试。当然还不忘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喝kfc的咖啡了。 “有这么难喝么？挑剔！” 白夜轩原本想说有的，想想还是算了，省得让人觉得他金贵之躯，喝不得便宜的东西。 姚佳向来不喜欢像胡浩这种看上去斯斯文文，老实巴交的男人，她和大多数爱梦幻的女人一样，将成熟魅力男摆在第一位。所以在胡浩的面前也不想再继续装高雅装淑女了，鞋子一脱，撩高裙子将白嫩嫩的双腿泡在水中。 胡浩的手里挂着她的高跟鞋，蹲在沙滩上，只是看着。 “哎，你家这么有钱，有没有买部游艇当玩具？”姚佳走到他面前，水珠沿着她纤长的小腿往下滑落，似一粒粒耀眼的珍珠。 “你喜欢吗？”胡浩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小腿，揭掉上面的水珠。 “当然啊。” 姚佳点头，胡浩沉默。 “你一点都不好玩，一点都不像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姚佳扔给他这么一句，第二次来约会就到海边来，不仅沉闷还老土，她在心里嘲弄。 “是吗？”有钱公子哥应该怎样的，他当然知道，酒吧，高级娱乐场所，带着感兴趣的女人购物。在白夜轩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不是白待的！ “啊，你平时都做些什么？一直都在自家公司待着么？” “不，刚毕业的时候做过设计，一直找不到突破点，放弃了。” “设计什么？” “女性内衣。”胡浩的脸红了红，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事实上，找不到突破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家里不支持，觉得这是不务正业，不正经的工作。 姚佳哧地笑了起来：“就你这傻乎乎，说句话都脸红的人设计内衣？能找得到突破点才是不正常了。不过我对内衣很有见解的哦，可以传授几招给你。” “也许我不够了解女人吧。” “内衣嘛，它有分居家，上班，运动型的，当然要能适度地调整胸部、腰腹部和臀部的曲线。还要透气好，弹力好，最近市面上销售的个人感觉都一般，而且大多都是棉涤棉氨的，所以你还有发展的空间。”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胡浩讶然地望着她。 姚佳一窒，随即答道：“呃…我是女人嘛，当然清楚了。”她故意忽略掉自己当内衣模特已经有三年的事实。 “对了，姚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从这一刻开始好奇。 姚佳又是一窒，说：“在某公司当服装模特。”再次忽略内衣二字。 内衣模特，向女人说起的时候会觉得很骄傲，向男人说起就会觉得很难堪了。因为只要她一宣布出来，那些男人的目光将不在她的脸上停留，而是直接跳过脸蛋逗留在她的胸上。这种羞愤感她一直都很讨厌，却一直都在被迫接收着。 “对了，深圳每年都会有一场内衣设计大赛，是好几个制衣公司联合主办的，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 “我？大赛？还是算了吧。”胡浩笑得极不自在。 姚佳没好气地在他的脑袋上一拍，以教育的口吻说道：“人要有自信，要懂得为自己喜欢的事情打拼，你一天到晚守着父母留下的事业有什么意思？整个人生都荒废在那钩心斗角里面了。” 胡浩歪着头看她，最终只是对着她淡淡地笑，姚佳也懒得多说，不知谁家的小白狗跑到她的腿下求抚摸。她很大方地满足了小狗狗的要求，先是抱抱它，然后拐它到海里一起冲浪。赵乐乐和白夜轩走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她跟一只小狗狗玩得惊心动魄。 “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养一只这么矫健的狗，会冲浪的狗。”赵乐乐说，白夜轩笑笑，狗和男人什么重要？从这个时候的姚佳身上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 瑞希公司在深南大道旁边的英龙大厦里头，占了整一层办公楼，里面除装饰豪华的各种小办公室和格子间外。还有一间几乎不被人关注的小资料室，也就是胡浩平时上班蹲点的地方。 平时除了开车基本没什么事做，偶尔会有娇气的女同事将资料往他面前一扔：“哎呀，胡浩，帮我把资料整理整理堆到架子上去呗。” 每次他都会微笑着答应，因为有时候没事干比忙死人更让人抓狂。 今天的资料室与往日有所不同，小小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几支2b铅笔，涂鸦了线条的a4纸。原本应该在打瞌睡发呆的胡浩懒懒地窝在董事长办公室淘汰进来的皮椅内，眉头微蹙，手执铅笔无从下手。 为自己喜欢的事情打拼，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他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的海滩，上面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一只可爱的小狗。 “砰”的一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让这幅美丽景象提早谢幕。取而代之的是白夜轩那张算计的脸，胡浩一整身子，唤了声：“白总。” “嗯，在做什么？有空吧？”白夜轩走了进来，胡浩手里的画纸到了他的手上，看了一眼后嘲弄地挑眉：“哈，重操旧业？” “白总，没事画着玩的。”胡浩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白夜轩将画纸扔回给他，双手环胸腰杆微挺摆出瑞希领导人的风范，不用他开口，胡浩就知道对方又有不在自己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托自己去做了。果然，白夜轩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没事干，正好，我给你点事干。” “什么事？”胡浩只觉得寒毛根根竖起。 “去相亲，华富路上的东北菜馆，这是对方的电话号码和资料。”白夜轩递给他一份资料。 “白总，我求求你饶了我吧，你可以让我上刀山下油锅…” “你急什么？是开车送我过去。” “哦，这没问题。”胡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乐乐，你还真损，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姚佳用qq截图将挂在良缘婚介网首页上的大幅相片剪了过来。 第4章 沦为婚托的白马王子(2) “原谅我吧，我就挂半个月，半个月后马上撤掉。”赵乐乐给她发过去一个可爱的表情。不是她本质恶劣，实在是这几个月来市场不景气，公司入不敷出啊。她自己也想好好干，诚实干，也一直都很努力在做了，可成功不单单是靠努力就可以得到的。 “不过说真的，那个小白还真挺帅的。” 赵乐乐正想说一句“你别打人家的主意，这样不符合相亲的规矩”，姚佳便自己添了一句：“只可惜是个开车的，没前途没过去，也就是没戏！” “你好好珍惜你的王克吧，煮熟的鸭子都有可能飞走。” “放心吧，他是熟透的鸭子。”姚佳发来一串拍案大笑的表情，赵乐乐不再答理她，埋头继续做自己的方案。她决定赶在七夕情人节的时候办场相亲派对，顺便提高一下良缘婚介的知名度。 策划向来不是她的强项，正纠结得一头长发被她揉成鸡窝头时，手机响了。拿起电话一看，“小白”二字在屏幕上跳动着。刚摁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便传来白夜轩气愤的暴吼：“赵乐乐，你给我找的什么女人，长得像只蛤蟆也就算了，开口闭口就是钱，东北菜她过敏，非要吃海鲜。这年头居然还有人海鲜不过敏过敏家常菜的，真是奇了怪了，你赶紧把单给我签了！我没钱。” 赵乐乐要哭了：“多少钱啊？” “四百块。”要是在平时，白夜轩会觉得四百块根本不算是钱，可今非夕比呀！ “这么多…” “我已经尽量在省了。” “你过来公司吧。”赵乐乐惨兮兮地挂上电话，又做了一个赔本的买卖！ 白夜轩过来的时候，赵乐乐的方案一个字也没有迈进。反而是写一个字，删一行字，以前在房地产公司做策划的天分完全从她的体内消失了。 白夜轩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办公点，脸上的惊愕是每位会员初来时都会出现的，赵乐乐赶在他前面撒谎道：“朋友忙别的事情去了，暂时由我帮她顶着。” “这也叫公司？” “你没看楼下么，楼梯间隔了一块人家还叫超市呢。”赵乐乐从抽屉里掏出钱来，给了他四百五十块，白夜轩慌忙伸手接过去，这是他最后的四百块了，可不能没有它啊！ “笨蛋，下次遇上这种人的时候就说你海鲜过敏。” “那她要吃野味怎么办？” “继续野味过敏呗！” “赵乐乐，你够绝！”白夜轩哈哈一笑，在她的对面双腿跷得老高，悠闲自得地看着她左手一张纸，右手一支笔得瞑思苦想。他好奇地伸着脑袋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着怎么让公司景气点。” “那你想到了么？” “我要是能想到早就发了。”赵乐乐没好气地翻翻白眼，笔杆一转在桌面上敲击两声：“哎，小白，你除了开车外还有什么别的特长没？比如策划，组织活动。” “我说了，不准叫我小白。”白夜轩第无数次反抗。小白，感觉像叫阿猫阿狗似的。 “是，轩轩。” “嗯，策划我懂一点。” “那行啊，你帮我策划一个完美的七夕情人节。”赵乐乐欣喜，将手中写一行划三行的a4纸移到他的面前。白夜轩粗略地扫了一眼稿纸，说：“你不就是想组织单身派对捞外快么？包个酒吧，往bbs上一宣传，人不就呼呼报名了？良缘的知名度不也跟着提高了。” “可是人家会不会不相信呀？” “你本来就是个骗子。” “哎，你可是刚刚才拿了五十块提成的啊，积点口德不行啊？”赵乐乐不满，“再说了，我这干的是正当生意，男士一百，女士五十，这不是同行的价么？” “好吧，宣传这种事情交给我，不过你得给我提成，每人两块钱。” “两块太多了，一块。” 白夜轩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少一分也不干。” 赵乐乐妥协了，白夜轩想了想又说：“七夕那天肯定每个婚介都会搞单身派对，所以你最好想个特别一点的方案来吸引人，否则场面会很冷淡。” “你觉得怎样才算特别？”赵乐乐的脑子又在打结了，该玩的法宝都让同行玩过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玩又不花钱的法宝来。“不如我们玩抽牌游戏吧？被抽中的那对kiss，不kiss的请全体吃宵夜。” “你真是满心满眼都是钱。” 桌面上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赵乐乐敛住笑抓起听筒，听了一阵后笑吟吟地挂上。望着白夜轩说：“恭喜你，小白，生意上门了，华强北天虹里面的星巴克，一个小时后。” 白夜轩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惊愕地瞪着她：“不是吧？我刚从海鲜楼回来。” “吃完海鲜喝咖啡，挺好的，去吧。”赵乐乐看到他脸上的恐惧，立刻添了一句，“这次你放心，对方是一位女白领，长得也还行，应该不会像刚刚那位那么没素质。如果觉得喜欢，你可以占为己有，反正你没有女朋友。” 不就是喝杯咖啡，白夜轩心里暗暗地想，从赵乐乐手里接过经费慷慨就义地前去了。 这一次赵乐乐没有骗他，对方确实是一位长相中上的女白领，一身米白的职业套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发结。面庞清冷孤傲，连看人的目光都是清清冷冷的。 白夜轩见客户的经验不少，但往眼前这个女人面前一坐，居然有些微的紧张。 女白领点了一支薄荷香烟吸了一口，清冷的目光在白夜轩面前扫视一圈，烟圈徐徐吹出。白夜轩还是头一次发现女人可以把烟圈吹得比男人还好看，清凉的薄荷味混合着草霉唇彩的清香，在他鼻间缭绕。 白夜轩在心底下了个决定，这个朋友他交定了，当然只能是朋友！ 女白领用中指弹了一下烟灰，清冷地一笑：“我知道，像你这种有钱长得也还不错的男人，一般都很难管得住自己那颗花掉的心。我得跟你提前说明白了，我不是非得找帅哥，因为帅哥未必靠得住，我也不是非得嫁入豪门，因为我自己就已经很豪门了。” “那你约我见面是？” “我本名戴玉，今年三十周岁，化妆品公司经理，年薪在三十万左右。我要找的男人很简单，忠诚，成熟！”戴玉打断他，食指点了点他手腕上的装饰银链：“像这种幼稚的东西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男人可以戴手饰，一，结婚戒指，二，手表。当然，你要是信佛带个观世音，佛珠啥的也没问题，记住，成熟自信的男人不会往自己的脖子上套大金链子，不会在自己身上挂这些零碎的东西。” 白夜轩下意识地将链子往衣袖里面藏，脸上不自在得干笑：“我…回去就拆了它。” “还有，发型，你都多大年龄了，还理这种发型？像你这种潮流的发型只适合那些偶像剧的戏子，看一眼就过去了。真正成功的职场男性不应该这么幼稚，你要给人一种看到你的外表就能联想到你内心的深浅的感觉。” “是…我明天就去理发。”白夜轩脸上的微笑僵硬无比。 “还有你的衣服。” “戴小姐，您喝点咖啡。” “行，你不耐烦，我也不多说了。”戴玉说罢，低头从包包里面拿出一个资料夹推到他面前，一本正经道：“刚刚我已经说过，我要的男人很简单，忠诚。在跟我相处交往的过程中，你必须依照本协议上面的规定行事。” 白夜轩狐疑地翻开资料扫视，上面的条条框框至少有一百条，大致内容是：什么在与戴玉交往的过程中不准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不准无故关手机…相处三个月后觉得合适不准以任何理由拒婚，婚后一年内生子。 一阵之后，戴玉再度开口：“如果觉得没问题就签字，有问题也没关系，咱们一拍两散。” “连朋友都不能做？” “我从来不喜欢跟男人做朋友，事实上男人和女人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好朋友，女人要嫁人，迟早要成为别个男人专属的。” “那…我还是不签吧，剃头，拆手饰都没问题，不过三个月后结婚…太快了，呵呵。” “那好吧，今天的咖啡我请了。”戴玉耸耸肩，招来侍者埋单，随即踩着10cm的高跟鞋有节奏地走出咖啡厅。 妩媚的，做作的，温柔的，强悍的，白夜轩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个性且恨嫁的女人。只可惜人家不稀罕和他做朋友，否则用来丰富一下朋友圈也是好的。 白夜轩捏着服务员找回来的二十块钱，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人贬得一文不值。刚站起身子要走，手机铃声很适时地响了起来，刚接通便传来白太太气愤的臭骂：“臭小子！一天到晚上哪鬼混去了，公司的事情不用忙了吗？” 白夜轩说：“妈，你不发我薪水，难道要我帮你打白工啊？本少爷已经另谋高就了。” 白太太气得吐血，命他半个小时内赶回公司后挂了电话。 白夜轩自然不敢忤逆自己的老妈，二十分钟准时赶回公司，助理告诉他马上到会议室去。白夜轩走了几步，回头笑眯眯地问助理：“哎，燕姐，我这个发型好看么？” “去，老娘的儿子都上幼儿园了，不接受调戏。”燕姐将他推进会议室，白夜轩是以极其华丽而滑稽的方式进入会议室的，白太太对他一阵横眉竖眼，随即转向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微笑道：“王总，这是我们公司的策划经理白夜轩，贵公司的下一期广告将由他负责策划和推广。” 那位叫王总的男子打量着白夜轩疑惑地问道：“上一期的依梦婷内衣广告就是这位白总策划的？果真人不可貌相啊！希望下一期还能有上期的效果。” “那是肯定的。”白太太应允。 白夜轩心里暗暗咀嚼他的那句“人不可貌相”是在说他的外貌不像个职场人士么？他觉得自己见过戴小姐后变得越来越没自信了。 白夜轩清清嗓子，拉开椅子坐下：“请问王总，下期的形象代言人会换人么？” “换，我已经定好人选了，到时我会让助理带她来跟你们沟通一下。”王克说，“我希望这次的广告内容是以清新的面貌示人，让每一个看到它的女性都有心动的感觉。” “好的，我会尽力。” 姚佳住在东门片区的城市天地，这里的房价基本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天价了，随着深圳第一家lv在马路对面开张，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房价更是涨得如雨后春笋。 姚佳所住的单身公寓也不是她自己买的，是每月三千五百块租的，这里住的要么是香港人和老外，要么是小姐，一般的打工族根本租不起。 姚佳靠在厨房门口翻看胡浩的设计稿，一边看一边摇头：“唉，胡浩，你到底了不了解女人啊？你和女人做过么？” 胡浩的脸瞬间红了，压低头颅在暴裂的水管上敲敲打打，表面装出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这个跟设计有关系么？” “当然有啊，女性体形大致分为四种： v h a x 类型。a 形通常称她为 ‘太平公主’胸小腿粗没有腰。 h 形就是常说的水桶身材，这种身形的女性大多双乳面积大，v 形上宽下窄，双乳不够聚拢。至于x形，那就是让前面三种女人羡慕忌妒恨的身材了。”比如我这样的，姚佳在心底加了一句。 “你看你画的这些稿子，只适合最后一种女人穿，这样就把市场局限在一种女人身上了，偏偏这种女人社会上是占少数的。你应该在舒适的基础上加上调整的功能，让那些胸部有缺陷或不够完美的女人穿上它能变得完美。” “哦，我回去改改。” “不过你画的款式还是挺漂亮的，我喜欢。”姚佳笑着说道。 胡浩双目一亮，抬起头来：“真的吗？你真的喜欢？” “嗯。” “那好，等我成功了，我每个季度都给你设计不同的款式。” “加油！” 胡浩继续修理水管，姚佳则继续翻看手中的设计稿，顺便用铅笔在不足之处勾勾画画。胡浩曾经问过她这么懂内衣为什么不自己设计，姚佳只是笑，说她只会胡说，但要自己做的时候就专不下心来了。 “姚小姐，好像有人敲门。” “噢！”姚佳放下纸笔，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门开了，王克那矫健的身影罩了下来，一把将姚佳推到墙上，低头，唇舌直驱她的小嘴。姚佳惊了一惊，本能地偏过头去躲闪，顺势溜出他的臂弯。 王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气息拂在她的鬓角，声音低柔：“怎么了？亲爱的。” “嗯，有人。”姚佳压低声音，手指越过他的肩窝指指厨房的方向。 王克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修水管的。”姚佳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想拖着王克出去，想想这么做肯定会让他起疑。情急之下说出这么一个谎言，而这个谎言似乎很有说服力，王克竟然就这么信了。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往卧房走。 姚佳被他抛在大床上，像每次他来的时候一样，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地剥去，一丝凉意袭上她裸露的肌肤。她面红耳赤地在床上扭动着身子躲避，低声嗔道：“外面有人呢，就不能等他走了再做么？” “他修他的水管，我们干我们的私事，有什么关系？”王克笑着吻她，健壮的身子压上她的，以他男性的霸道一点一点地侵占着她的身体。 姚佳皱着眉，她甚至还可以听到胡浩修水管发出的叮当声，在王克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她想到胡浩俯在她的脚下握她的足裸，想到他体贴地将大衣披在她的身上，想到他说等他成功了，每一季都会亲手给她设计不同款的内衣。 在对方把她当成天仙般宠着的时候，她却躺在别个男人的身下偷欢，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羞愧袭上心头，涨红了她的小脸。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王克吻着她的耳珠问。 “嗯，没…没什么。”姚佳抱住他，将小脸埋入他汗湿的肩窝处，她是爱这个男人的，这个霸道而又优秀的男人。 此时，客厅里头传来胡浩的声音：“姚小姐，水管修好了。” 姚佳心里一咯噔，对着门口扬声道：“嗯，谢谢了，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关好。” 门口沉默了一阵，才再度传来胡浩的声音：“好的，我先走了。” 姚佳总算放心了，胡浩抄起姚佳扔在桌面上的稿子塞入包里打算离开，关门的时候发现鞋柜上多了一个男士的皮包。上面有lv的标记，他记得lv，第一次见姚佳的时候她说她的lv包包要三万块。 他举起手中的钳子将lv标志从那个男士包上面摘了下来。 一场激烈的翻云覆雨过后，两人的身上都已经是汗水淋漓，姚佳躺在王克的怀里，玩着他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她喜欢手指修长的男人，就像王克！ “亲爱的，你想不想听听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王克吻着她光洁白皙的后背。 “想啊，你快说嘛。”姚佳转了个身，面对着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为了讨好他，伸着脖子主动吻了他的唇。 又是一翻唇舌交战后，王克说：“我决定下一季度的依梦婷内衣由你来代言。” “真的？”姚佳欣喜地尖叫一声。 “当然是真的啊，我家宝贝儿身材比那些明星模特的好多了。”王克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肢，细细地来回游移着。 “谢谢！亲爱的你太好了。”姚佳扑上去抱住他又是亲又是吻，形象代言人呢，谁不想？上个季度她们公司一位女孩只不过当了一个配角，就已经乐翻天了。 第5章 人生处处是欺骗(1) 每一次走上内衣秀t台，刺目的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她隐约间可以看到男人们带色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羞赧到如今的不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人，一个将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说她不是别人的男人。 连着三天，每天相亲三场，白夜轩终于有些吃不消了，抗议的口号喊到赵乐乐的面前。赵乐乐面对他的质疑心虚了，赶紧将首页的大幅相片往下撤。一边打量着他的新发型嘿嘿笑道：“呀，换发型啦？挺好看的嘛，比以前更成熟了。” 白夜轩摸摸短了半寸的头发，心想着成熟就好！目光不小心扫过她的电脑屏幕，刚好看到自己的相片被放大挂在首页最显眼的位子时，立刻怒了：“赵乐乐，你想玩死我吗？让熟人看到我的老脸往哪搁。” “我这不是在往下撤嘛。” “你这明摆着在骗人！太缺德了！” 赵乐乐辩解：“我骗的都是些有钱的女白领，这叫道亦有道。” 白夜轩受不了地翻翻白眼，目光从显示屏转回她面前说：“想要经营好一间公司，靠这些歪门斜道是不现实的，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努力奋斗吧！”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努力么。”赵乐乐再次将显示屏转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数据笑呵呵道：“你看，现在已经有50人在报名了耶，到情人节那天估计能有200多人。” 白夜轩睨了一眼报名数据，不得不承认她的活动方案策划得不错，不过他在宣传上也给了不少力吧。他倒是没有主动邀功，目光扫过屏幕上乱七八糟的首页，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你自己弄的首页么？” “是呀，好不好看？” “除了乱，我没看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来。” 赵乐乐的小脸一垮，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蛮好的呀，怎么会乱呢？白夜轩抬手指住页面正中间的位置：“这里别挂广告了，挂点会员相片好点。” “可是我不会缩放。” “笨死了，我来。” “你？”赵乐乐毫不客气地将疑惑的目光瞟向他：“你怎么懂这么多？你不是开车的么？” 白夜轩一窒，惊觉自己有点表露过多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面庞一板，道：“现在的人谁没有个一技之长？刚好对网页设计感兴趣而已。” 赵乐乐看着他移动鼠标，动作娴熟地这里点点，那里点点，实在不解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好好找份工作干，偏要给人家开车。白夜轩掀眉偷偷看了她一眼，读懂了她眉眼间的不解，主动以云淡风轻的语气解释道：“开车多好，不用动用脑力，工资也不低。” “懒猪，我看你的头脑迟早要生锈。” “生锈我就开一辈子车，也没什么不好，对了，你把活动地址选在哪？” 赵乐乐想了想，说：“我原想订在华强北的钻石酒吧，可惜场地已经被订走了，正在纠结中。”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罗湖不是很多么？星梦酒吧场地够大，设备也齐全，至少可以容纳两百人。” “没认识的人啊。”赵乐乐无奈地转动着手中的铅笔，星梦酒吧确实很不错，不过据说没有熟人很难租得下来，这正是她苦恼的地方。 白夜轩原本想拍桌子说他帮忙搞定的，一想自己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太高调，如是话锋一转：“我们胡总跟那里的经理熟，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我当然想要啊！”赵乐乐黯淡的双目立刻绽放晶光，用她那动情的小爪子抓住他的手臂欣喜道：“白夜轩！你简直就是我的救世主啊！简直就是我的神啊！什么都可以帮我搞定！” 白夜轩颇具风情地看了一眼扒在臂膀上的小爪子，笑了。 赵乐乐的手机滴滴响了几声，摁开一看，姚佳这周末在金光华广场走秀，邀请她前去捧场。赵乐乐想也不想地回了她一个“好”字，抬头的时候发现白夜轩在静静地看着自己，她笑着推他：“干吗这样看我，我是不可能喜欢一个司机的。” “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女骗子。”白夜轩不服。 “你自己也有份在骗，你是大骗子。” “行，随你怎么说，我饿了，女骗子是不是该请大骗子吃顿饭犒劳一下？”白夜轩拍拍肚皮，虽然今天相了三场，不过为了节省开支，第一场喝的咖啡，第二场喝的奶茶，第三场喝的蜜柚汁，就是没有进过一粒饭。 “没问题，楼下就有家味道一绝的兰州拉面馆，走，我请你吃。”赵乐乐从椅子上站起，拽了他的袖子往门口走去，直奔楼下的拉面馆。 白夜轩的目光从这间小小的，空气极不通畅的面馆转到身穿明明是白衣，却被染成黑色，正在挥汗如雨的拉面伙计身上。眉头皱起，任凭赵乐乐怎么拉都屈不下膝去落座。 “老板，来两份牛肉的！”赵乐乐冲着那伙计喊了一声，转向白夜轩：“不是说饿了么？” “我们换个地方吃吧…”白夜轩小心翼翼地提议，他实在没有勇气吞下这么一碗混合着汗水的面条。真的不是他娇贵，他只是不习惯这么吃罢了。 赵乐乐见他皱着眉看那位忙得不亦乐乎，只差没有连脚一起上的伙计，心下明白了。一把将他拽到自己对面坐下，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么多人都在吃，你再皱眉头小心招来一顿群殴。放心吧，吃不死你的，大菌吃小菌。”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和白夜轩一样皱着眉头吃不下，后来想开了，据说五星级酒店的厨房都是垃圾场。在外面想要吃上干净的东西，那叫异想天开！ 白夜轩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吃了兰州拉面，而且还是底朝天的那种。有一点赵乐乐没有骗他，就是这家面的味道非常一绝。 赵乐乐看着他眼前的空碗，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好吃吧？告诉你一个秘密，真正的美味都在这些小旮旯里面。” “还不错。”白夜轩不得不承认，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如果能干净一点就完美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对一样东西又爱又恨，就比如眼前的这碗面！ 周末赵乐乐在白夜轩的陪同下去星梦酒吧看了活动场地，场地确实很大，装饰得很大气很有特色，赵乐乐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 “怎么样？感觉还满意吗？” 赵乐乐回过身去，看到白夜轩双手环胸懒懒地倚靠在入口处，屋外的强光打在他的身上，在她脚边洒下一片暗影。由于酒吧里面太暗，白夜轩又是背着光，赵乐乐看不太清他的脸，但却可以强烈地感觉到他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致命魅力。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这个男人长出一副老板的皮囊却偏偏生了司机的命。 “哎，你怎么又在看着我发呆？我会产生错觉的。”白夜轩颇具风情地一笑。 赵乐乐的脸红了，她很庆幸酒吧里面的灯光开得够暗，否则就真要让这个自恋的男人产生错觉了。眉眼飞扬，她笑得极坏：“我是在想，情人节那天给你安排个什么角色。” “这个…我可以请假吗？” “当然可以，分成的事一笔勾销。” “最毒骗子心。” “不跟你扯，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赵乐乐将酒吧里面的灯全部关掉，转身往门外走，白夜轩紧跟其后，嬉皮笑脸地问：“去哪？我可以送你一程。” “我看你这司机当得还真悠闲，小心老板把你开掉，到时就成全职大骗子祸害社会了。” “乐乐小姐你忘了吗？今天是周末。” “哦，我还真忘了，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就在金光华。”赵乐乐冲他摆摆手，脚步已经迈上了通往金光华广场的天桥。 赵乐乐去的时候，姚佳还在后台化妆，身上披的长款睡袍领口大开，胸前的丰满大有呼之欲出的势头。赵乐乐身为一个大龄女青年，也很没出息地被迷了个七荤八素。 “瞧你那傻样，没见过世面似的，也就比某些人大了一个罩杯而已。”姚佳妩媚地一笑，风情万种的目光透过镜子有意无意地睨了旁边某位女孩一眼。 赵乐乐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嘲讽地说：“哎，扬扬啊，听说被男人玩多了，胸部会大很多哦。” 赵乐乐看到姚佳举在半空中的睫毛刷子僵了一僵，仍然是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姚佳开口了：“乐乐啊，你知道吗？王克曾经被一个女人狠狠地追求过三年，差一点就要被对方给感动了，后来发现那女人不仅在脸上动了刀子，还一夜之间从b升级到d，就赶紧躲得远远的了。” “是吗？呵呵。”赵乐乐的嘴角僵硬无比。 “当然了，你说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驮着两个盐水袋的女人？就不怕哪天突然爆裂洒了一床的盐水啊？” “姚佳！你这个贱人！”旁边那女孩终于忍无可忍，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气愤地瞪着姚佳咒骂：“别以为自己当了代言人就高尚了，谁不知道你是靠着男人上位的，还有脸在这里说三道四，真是不知廉耻到了极点！” 姚佳被人点着名骂，倒是一点都不慌，也不急。幽幽地从椅子上站起，行至对方的面前站定，妩媚的笑容泛着清冷：“能攀着男人上位那也算是我姚佳的本事，而你除了忌妒就只能四处宣扬造谣了，谁让你使尽了浑身的招数也攀不上呢？” “佳佳，别说了…”赵乐乐抬手偷偷在姚佳的臂弯内一拧，和其他模特一起将水火不容的两人拉开。然后用手掌往姚佳气得通红的脸上扇着风，一边好声安抚道：“宝贝儿，王克是你的，代言是你的，气什么呢？别气了啊，一会儿还要上台呢。” 自进入这个队伍以来，姚佳跟云莜就没有好过，像今天这样子的吵闹几乎每周都会上演。姚佳早就习惯了，情绪恢复起来倒也很快，当她风情万种地迈着台步出现在观众面前时，依旧可以笑得迷倒众生。 不得不承认，王克的眼光是犀利的，毫不留情面的，比起云莜，姚佳确实要完美许多。 场地设在金光华地面广场，t台背景是梦幻的蓝，音乐响起之前，现场就已经围了好大一圈人。赵乐乐站在观众席外围，手里捧着掌上电脑浏览良缘网站，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台上，直到第二系列内衣的模特出场时，才收了电脑和大伙一起欣赏艳丽。 姚佳走的是第二系列，粉蓝色的雷丝细带，性感指数让现场尖叫此起彼伏。现场观众多为男性，赵乐乐还在纠结这种走秀究竟有何意义，肩头突然被谁拍了一记。直拍得她心脏差一点就顺着喉咙跳出来了，回头看清来人时，愤愤地瞪住他就是一顿骂：“胡浩！你都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损招？” 胡浩并不觉得自己这招有什么地方损了，也没有将她的臭骂听进脑海，目光一直在台上就没有下来过：“刚刚是不是我眼花了？好像看到姚小姐在走台。” 音乐是震耳的动感，几乎将胡浩的声音掩盖，可赵乐乐还是听见了，心头咯噔一跳，出于本能地摇头否认。偏偏，姚佳这个时候换了套更加性感的装束出现在t台上。 看着胡浩惊愕的面庞，赵乐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掩面逃之夭夭了。 赵乐乐逃窜的身影刚好落入姚佳的视线，然后落入她眼中的是胡浩僵直的身体，一丝小小的惊慌闪过姚佳的眼底。到底是t台上混得久了，她很快便恢复刚刚的自信妩媚，将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公众的面前。 姚佳一退场，胡浩便挤出人群往后台冲，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有一场没走完，脱下外套往她肩上一罩。气急败坏道：“姚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姚佳尴尬地对同事们笑笑，指指胡浩说：“这是我老家来的表哥，没见过世面。” 说罢将胡浩拽到旁边，压低声音气愤道：“你快给我离开这里，金光华正门口等我，我走完下一场就过去。”说罢将他推出后台。 二十分钟后，金光华大门口，姚佳上身紫色针织衫，下身黑色超短裙款款而来。胡浩远远地看着她，就仿佛看到她刚刚在台上衣不遮体的形象。他别过头，看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你的外套。”姚佳将臂弯中的黑色外套往他身上一甩，笑得风情万种。 胡浩接住外套，手臂一转摁在她细瘦的双肩上：“姚小姐，你怎么会跑来这里走台？” 姚佳笑了：“瞧你那表情，好像我在这里坐台一样，内衣秀是一种很优雅性感的走秀活动，就算你在现实中没看过，也应该在电视上看过吧？” “那是别人，我不管。” “我不是别人吗？” 胡浩哑言，姚佳又是一笑：“亏你还是个搞内衣设计的，思想保守到如此变态，怪不得总画不出好作品来呢。” “走吧。”姚佳怕被同事撞见自己跟胡浩在一起，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道。 车子稳稳地停在城市天地楼下，姚佳解了安全带，扶上车门把的小手停了停。回过头来对胡浩道：“胡浩，这就是我的职业，我喜欢它。” 胡浩轻吸口气，苦涩地一笑，说：“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做设计么？是因为我妈，她觉得我做的不是正经事，于是我放弃了。” 姚佳微讶，她倒是没有想到胡浩当初会放弃设计是因为母亲的关系，不是正经事？那么他的意思是自己走内衣秀也不是什么正经事了？姚佳正要辩驳，胡浩继续开口道：“我比任何人都可以理解被迫放弃梦想的痛，所以不会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姚佳前一刻涌起的不快卡在喉间，怎么也上不来了。 胡浩的这一番话说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有种被感动的感觉，他和王克不一样，王克最喜欢的就是她穿着性感内衣在t台上走秀的模样。按他的话说：很美，很像一个女人。 记得初次登台的时候，她裹着大浴巾，涨红着脸感觉浑身不自在。王克走到她的面前，给了她一记鼓励的微笑，说：“你很美，不用怕。” 就是那一记鼓励给了她走上t台的勇气，一走就是三年。每一次走上舞台，刺目的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她隐约间可以看到男人们带色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羞赧到如今的不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人，一个将外套罩在她的身上，说她不是别人的男人。 “谢谢，你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姚佳感激地倾身抱了他，他闻到她发间淡雅的清香，像微风拂过鼻间。可惜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姚佳就转身下车离开了。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情人节节目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人，头一次策划这种大型活动就吸引了这么多人，赵乐乐心情飞扬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吃过中午饭就拉着姚佳到星梦酒吧去布置场地，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从酒吧里面出来。为表谢意，赵乐乐请姚佳吃了比兰州拉面要体面上许多倍的吉野家。 姚佳是个减肥主义者，吃什么倒是无所谓，反正就是吞几粒米养命的。将活动方案大致看完后推回赵乐乐的面前：“怪不得那么多人报名呢，玩的都是变态。” “你不懂，深圳的单身男女们爱的就是这个。” “这方案做的倒是不错，你做的吗？” 见姚佳持怀疑的目光，赵乐乐很含蓄地答道：“我做的，白夜轩修改。” 事实是：除了那个缺德的游戏是她想的，别的都是出自白夜轩那活灵活现的大脑。 姚佳端起柠檬汁轻啜一口，晶亮的黑眸闪动着一丝暧昧的光泽：“白夜轩那小子挺有两下子的呀，你不是恨嫁么？就他得了呗。” “姚佳小姐曾经教过我，要嫁就嫁个有钱的。”赵乐乐含着吸管挑眉。 “有钱，也可以是未来有钱，也就是别人说的潜力股。像白夜轩那么聪明，又长了一身好皮囊的男人在深圳是不多见的，所以你暂时忽略他的司机身份吧。” 赵乐乐不置可否，嫁给白夜轩？这个问题她连想都没有想过，总觉得对方给人即神秘又有若即若离之感。要跟这种男人磨合，至少得花个三四年的时间吧？如此算来，还不如那个销售员呢。 沉默了一阵，姚佳突然想到什么般掏出3.0寸大屏幕手机，摁了几个键递到赵乐乐面前笑眯眯道：“给你看看依梦婷内衣下一季度的广告短片。” “就是你代言的那个啊？”赵乐乐接过手机看了起来，一分钟的短片很快播完了，她将手机推回给姚佳，一边点着头称赞：“设计得真不错，很性感很时尚。” “听王克说是瑞希公司策划经理亲自设计策划的，当然不错了。”姚佳笑得眉眼飞扬，满意地将手机收回包包里面。 第6章 人生处处是欺骗(2) 瑞希，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一年一度的七夕情人节，在独自度过了三个寂寞七夕情人节后，赵乐乐终于不用窝在家里抱着电视娱乐档过了。 和姚佳吃过饭后回家，洗完澡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酒吧的工作人员叫出了门，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往一公里外的星梦酒吧赶。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路边站满着卖花的孩童，处处可闻玫瑰花的清香。闻着花香，赵乐乐突然想到三年前的情人节，程飞在她还没有下班的时候就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楼下等了，让一帮女同事好生羡慕。 今非夕比，物是人非。 她要的不过是一支玫瑰花的温暖，却没有人可以给她，就连那个向她求了n次婚的销售员都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赵乐乐很是凄惨悲凉地叹了一声，由于走得太快，差一点把路边的一个小女孩撞倒。幸好她动作够灵活，一下就把小女孩给拉了回来。顺势弯着腰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女孩面露惊恐地缩到爸爸妈妈身后，赵乐乐看到小女孩时就被怔了一下，这个漂亮的小女孩她倒是认识的。幽幽地站直身子，接触到程飞那张含笑的脸，还有站在他旁边的气质女子，那女子怀里的玫瑰花几欲将她的脸盖住。 赵乐乐的身体有了那么一刻的僵硬，随即扯动唇角艰难地笑着“hi”了一声，声音很小，小到估计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她一直都很讨厌自己在遇到事情时的小女人气，已经不是第一次巧遇这一家三口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大大方方地跟对方打声招呼？ 程飞蹲下身去，将身后的小女孩抱了出来，微笑着诱哄道：“宝贝，乖，叫阿姨。” 小女孩并没有叫，只是睁着一双惶恐的大眼睛望赵乐乐，程飞的妻子开口了：“孩子还小不会叫人也正常，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程飞抱着女儿在赵乐乐的身旁擦过，惭惭地走远了，独留一缕玫瑰芬芳。 晚上不到八点星梦酒吧就几乎满座，赵乐乐一手拿着报名表，一手握着电话狂吼：“姚佳！你好了没有？我已经让胡浩到华发大厦接你去了。” “马上到了，五分钟。”姚佳挂了电话。 今天刚好逢上王克到北京出差的日子，姚佳送完他到宝安机场后坐机场大巴赶回来的，这种活动自然离不开像她这种风情万种的女人和白夜轩那种白马王子式的男人。 酒吧光线昏暗，震耳的音乐下，琥珀色的芝华士在高脚杯中泛着妖艳的光渍，映得那一张张或美丽或成熟的面庞性感无比。来得早的男女会员已经各自凑堆玩开了，白夜轩刚一入场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包围住。 其中就有那位吃东北菜过敏的女子，一见到他进来就迎上来，怕人家不知道她们是老交情般嚷嚷起来：“hi！白先生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呢？都不给我打电话！” 白夜轩顿时头都大了，脸上却不得不保持着礼貌优雅的笑容，悄无声息地将她粘在自己臂弯上的小手挣掉：“抱歉，最近工作太忙了。” “明天有空么？我请你吃正宗的东北饺子。” “对不起…”白夜轩不知道拿什么理由搪塞她好，索性转过身去跟别的女人攀谈聊天了。 姚佳刚进来，就被赵乐乐推到台上，她是今晚的现场主持人，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 胡浩坐在角落里，看着聚光灯下的姚佳，只觉得她美得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她又是实实在在地属于这里的。 胡浩向来不喜欢交际，他来，完全是为了看姚佳的。身边不乏前来搭讪的女子，最后都被他木讷的样子打击得主动走开了。 姚佳大致地将节目方案重新过了一遍，在音乐蓦然而止后拿起麦克风，清了清喉咙微笑道：“大家先静一静，我是主持人姚佳，今天是七夕情人节，这里是良缘婚介公司为大家搭建的寻爱桥梁，欢迎每一位单身的男士女士们的到来，大家玩得开心的同时，别忘了把心仪对象的联系方式带走哦。” “美女，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一位男子笑得极暖昧。 底下一阵哄笑，姚佳倒是一点都不慌不忙，摇摇手指：“不行，红娘的职责是为我们的单身朋友们牵线搭桥，绝对不可以私藏像先生您这么优秀的男士，这叫行有行规。好了，大家先把自己的会员卡贴在自己的肩上或者胸前，记住要醒目的位置哦。” 赵乐乐接着说道：“卡上有序号和网名，大家记好自己的序号，待会会抽一位朋友上到台上摇号，男女各一位，摇到谁，谁就到台上来热吻一分钟。这叫感情激进游戏，有玩不起的朋友现在可以举手，否则待会抽到了不准耍赖，耍赖者请我们全体人员吃宵夜。” 场上一片安静，有几位胆小的女子举起手来，在全场把目光聚集到她们的身上时，又迅速地放下。最终全场集体通过，刚刚那位被歌颂成优秀男士的男子再度发话了：“两位美女的会员号是多少？我们大家都想知道是不是呀？” “是-”全场男士集体通过。 赵乐乐和姚佳当场石化，赵乐乐举着话筒试图将自己置身事外，可惜场下的男士早就已经把火眼金睛盯向两人了。赵乐乐顿时懊恼于自己今晚不应该打扮得那么漂亮的，还穿了露腿的百褶裙和无袖短款针织衫，完全不是她平时上班时的装扮。 好一番垂死挣扎后，赵乐乐和姚佳最终只能妥协，乖乖地往手臂上贴了标签。 游戏开始，姚佳扫视着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刚刚那位举了手又放下去的女孩身上，笑眯眯地说道：“38号美女胆量小，我们就请她和她同座的那位男士先上来摇号壮壮胆好不好？来！大家给点掌声鼓励一下我们这位腼腆可爱的美女。” 台下掌声响起，38号美女先是不好意思地缩在人群后面，后来估计想通了，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走到台上。依照规则摇了男士的号，赵乐乐拿起她的号码看了一眼，冲着大伙道：“23号是哪位，大家快把23号男士抓上来，小心被他跑掉了。” “我…！”23号帅哥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像中了大奖般一路挥舞着双手兴奋地往台上跑去，最后以一个三级跳蹦到台上。 “瞧瞧，人家就等着中奖呢。”姚佳和大伙一起笑了起来，“好，我们再请男嘉宾给我们23号帅哥摇个命定情人。” 被邀请上来的男子摇了两圈，刚把位子定住，便有迫不及待的来宾起哄要快点看。姚佳揭开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没她什么事。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乐了：“99号的美女恭喜你！谁是99号？” 一位看好戏看得正起劲的胖脸女子一听是99号，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出于本能往人群后面躲去。此女正是刚开始白夜轩好不容易才摆脱的、东北菜过敏的女孩，她的梦想是被抽中和白夜轩接吻，不料梦想只成真了一半。新娘是她了，新郎却不是白夜轩。 四周的来宾一看有人逃走，立刻将她围住起哄：“这里！99号在这里！” 胖脸女孩被推到台上，而刚刚还在和着音乐扭动身子的23号帅哥再也欢快不起来了，一张脸孔扭曲到接近于痛苦的表情。目光几次落在胖脸女孩的脸上，几次不忍目睹地移开视线在心里暗叫苍天，顺便恨死自己出门忘烧香了。 两个恨苍天恨大地的男女走到台上，台下接近二百号人又是鼓掌又是哄笑，惭惭地形成异口同声的起哄：“热吻一分钟！热吻一分钟！” 23号帅哥看着胖脸女孩，心里挣扎了半天才咬咬牙说：“我…还是请大伙吃宵夜吧。” “切…没意思！”众人大失所望。 “我赞成！”胖脸女孩举手欢呼。 第一对就这么不欢而散，有工作人员已经拿着23号帅哥的钱到隔壁的烧烤店买烤串去了。现场稍稍安静下来，姚佳举着话筒笑呵呵道：“下一对再弃权就不是烤四百串肉串那么简单的事了，同志们管好自己的钱包啊！” “其实有宵夜吃也不错啊，我们再抓一对丰富一下餐桌。”赵乐乐接着说，随即冲底下的人问道：“谁想上来摇号的，举个手。” “我！”一对男女从不同的方向跑了上来。 “哈哈，对摇号这么有爱，小心摇到自己哦。”姚佳将两人带到号码机前教他们摇号，号码出来了，是5号和90号，一名性感火辣的女子和一名老实憨厚的俊朗男子。 当姚佳看到90号帅哥的时候惊了一下，竟然是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胡浩？ 胡浩站在台上很是尴尬，昏暗的灯光下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脸微微地红了，他也在看着姚佳。姚佳很快便将脸上的惊讶隐去，笑笑地走到两人面前问道：“恭喜两位，请问二位是依照游戏规则热吻一分钟呢？还是请大伙吃宵夜？” 胡浩的脸更红了。 5号美女倒是一点都不含蓄，大大方方地冲着底下抛去一个媚眼，娇柔地笑道：“那就要看朋友想要吃宵夜还是看真人秀喽。” “真人秀！”众人异口同声，其中就数赵乐乐的声音最大。 胡浩的脸紫了。 5号美女转向胡浩，看着胡浩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窘态，眼底生起一抹灰太狼的狡黠。往前两步，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抚着他的下颌，笑得如沐春风：“来吧，90号帅哥，希望我们可以一吻定情。” 胡浩的脸白了。 姚佳立在一旁，抓住麦克风的指尖微微泛着白，心里有些愤愤然，她以为胡浩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请大伙吃宵夜的话。对他这个富二代来说，请大伙吃顿宵夜有这么难么？不想到他什么都没有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得不承认，5号确实是个美女！ 胡浩当然想请大伙吃宵夜了，可他一个穷开车的，哪有23号帅哥的那种派头？请几百号人吃宵夜，哪怕只是烤串也至少要八百块以上了吧？ 不等他从纠结中挣扎出来，5号美女已经将自己火辣辣的吻送上来了。清凉的薄荷味在他的唇齿间泛开，那是一股完全陌生的味道，让他无措的味道。 第7章 人生处处是欺骗(3) 只这么一瞬间，胡浩就感觉自己要承受不住了，偏偏5号美女的两条手臂像蛇一样紧紧地攀着他的脖子。使他想早点结束这个荒谬的热吻都不行，慌乱间，他的目光擦过美女的耳际落在姚佳的身上，看到姚佳冷眼旁观的样子心里就更慌了。 潜意识里，他是不希望被姚佳看到自己跟别个女人亲密接触的。 这个一分钟之久的热吻在大伙的倒数声中结束，5号美女的手臂一松，胡浩立刻往旁边跳开一步。赵乐乐眼明手快地将他抓了回来，笑眯眯地打趣道：“帅哥还没有把刚刚跟美女热吻的感受分享给大家呢，怎么就走了？” 胡浩被她强行拽了回来，无语地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给了赵乐乐一记“求求你放过我”的眼神。可惜人家并不领会，转身将话筒递到5号美女的面前示意她先说。 美女暧昧地望了胡浩一眼，莫测高深地笑：“感觉90号帅哥的吻技和年龄不符，不过我喜欢。” 台下又是一阵起哄，赵乐乐也跟着笑了：“5号美女喜欢纯情派哦，那么我们再问问纯情帅哥是不是也喜欢火辣的美女。” “刚刚是什么感觉？”她问胡浩。 胡浩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我忘记了。” “呵呵，果然和年龄很不符，喜不喜欢我们5号美女，要不要向对方要联系方式？” 胡浩又是一阵思量，又是摇头：“5号美女很漂亮，也很优秀，但我比较喜欢…像姚小姐那样的女人。” “姚小姐是什么样？” “不…知道。” 姚佳的唇边绽开一朵小小花，终于不为刚刚那个吻介怀了。 5号美女扭头气哼哼地下台了，赵乐乐慌忙站出来圆场：“呃…萝卜青菜各人所爱哈，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喜欢5号美女那样大方漂亮的女人。好吧，我们接下来准备第三场游戏，有谁想上来摇号的…” 胡浩刚回到位子上就接收到白夜轩没好气的一瞥：“太丢我们男性的脸了。” “白总，晚上你自己开车回去可以么？当我请假。”胡浩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不行。” 接下来的游戏越玩越high，刚开始还有些腼腆的人惭惭地都放开了，其中大多数一吻过后的男女会员都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游戏进行到十点钟，依照方案本该玩点别的了，不想赵乐乐刚一宣布游戏结束，立刻惹来一堆抗议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热吻游戏只好继续。 姚佳接受过胡浩的“表白”后，心情一直如沐春风，自然也恢复了她好玩的本性。惭惭地，只戏弄那些会员朋友已经不足以满足她的玩心了，那盈满着坏主意的眸子穿过中间热吻的男女落在赵乐乐的身上。 她觉得今晚不在赵乐乐身上玩出点什么花样来，就是对不起自己一天到晚充当富千金的痛苦生涯。 下一回合，姚佳抢在赵乐乐面前开口道：“这次理应轮到我摇号了，我还没有摇过呢！” “美女！摇4号！” “美女！摇20号！” “…” 台下的男士举着自己的号码欢呼，姚佳冲大伙神秘地一笑，手指定在号码机上的某个位置轻轻一摇。号码滚动出来，78号。 “78号帅哥！哪位是78号！” 白夜轩正被一帮女人围着喝酒，听到这个号码后杯子差点从手中滚了下来，78号？他没有听错吧？一旁的胡浩心理平衡了，并在一边嘿嘿坏笑：“白总，这回看你怎么把我输掉的脸面捡回来了。” 白夜轩被他这么一激，从沙发上站起，整整衣装落落大方地往台上走去，台下有无数的女会员举着号码牌尖叫着要做他的女主角。也不能怪她们疯狂，白夜轩在良缘婚介本来就是一大红人，又被赵乐乐挂上显赫的家庭背景，这么完美的白马王子是女人都爱了。 白夜轩俯在姚佳的耳边，压低声音提醒：“给我找个稍微正常点的。” “一定不让你失望。” 姚佳笑笑地看了一眼那群如狼似虎般的女会员，依照心里默念的位置摇了一遍，如她计划中一致，滚出来的号码是66号。她乐了，举起号码兴奋地喊道：“66号美女，哈哈哈…66号快点给我站出来！” “啊--！66！是我！我是66号！”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疯狂地冲了上来，手里挥舞着自己的号码牌。 白夜轩的脸绿了，是她？ 姚佳的脸惊了，怎么是她？ 66号明明就是赵乐乐啊，怎么会是这位刚刚才被摇过的胖脸女孩？姚佳迅速地回过身去，看到赵乐乐正举着自己的99号牌对着自己邪笑。 99，66，姚佳一拍脑袋，顿时连跪下去给白夜轩磕头谢罪的心都有了，可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地说：小白，我对不起你八辈子祖宗。 “白总，很高兴能和你一吻定情。”胖脸女孩扭捏地笑着往白夜轩身边靠了靠，白夜轩闭了闭眼，就仿佛看到她在海鲜馆里挥舞着双手啃大闸蟹的情景。还一吻定情呢，不知道此女今天晚餐是不是也吃了海鲜呢？希望没有！ 白夜轩可没有那么大手笔请全场吃宵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一手圈住胖脸女孩比他臂弯粗半个圈的腰身，一手将她的脸托住，正欲吻上去的时候… “等等，等等！” 姚佳突然走了过来，打量着胖脸女孩道：“今晚的开场吻好像就是你了吧？被抽过的人是不会再抽到的，把你的号码牌拿出来看看。” 姚佳这么一说，大伙这才恍然大悟地附和：“对！她是99号，我记起来了…” 白夜轩一听立马如蒙大赦般放开胖脸女孩，浓浓的尴尬袭上胖脸女孩的面庞，举着号码牌嘿嘿地笑道：“不好意思，我看反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还看反了呢，就算数字反了名字也不可能看反吧？姚佳在心里暗哼，差一点就坏了她的好事！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意，头也不回地冲着身后道：“赵乐乐，你还不给我老实点站出来？” 赵乐乐早已经撇下众人逃之夭夭了，只可惜早在她动坏心思的时候就有人盯紧了她，此人正是男主白夜轩。见他几个跨步迈到后台的更衣室里，单手将她抓到舞台中间。 “我们的66号美女有点娇羞哦，大家给点掌声鼓励一下！”姚佳带头哗啦啦地鼓起掌来。赵乐乐被白夜轩抓着，蹦蹦跳跳地辩驳：“不行！这局不算！主持人作假！” 要她跟白夜轩接吻？那不是乱了么？以后不是真要成为骗子双双飞了么？如果不双飞，那以后见了面得多尴尬啊！姚佳！这个死女人敢设计她？看她一会儿怎么报复。 赵乐乐正兀自想着该怎么报复姚佳，突觉身子一阵天旋地转地被压倒在摇号台上，紧接着是一阵叮叮当当的物品落地声。受惊的她惶恐地惊呼一声，双目瞪向头顶上空的那张极坏、极帅的脸，还有那极粉、极性感的唇。 这个天杀的王八蛋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压倒在桌面上？他这是要上演热吻还是激情戏啊？而台下那帮看热闹的居然还在那里瞎起哄，他们是在报复她刚刚的恶毒捉弄么？ 恶人果真是有恶报的，今天她终于领悟到这句话的真理了。 “赵小姐，这是你自己出的游戏方案，应该做好带头作用，热吻…”白夜轩的指腹在她粉嫩嫩的唇上刷过，温暖的气息拂在她的颊边，将那白皙的面颊渲染得绯红一片。 吻她，他倒是乐意的。 “不…用了吧？”赵乐乐干笑着说罢，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唇送到他的耳际，轻声威胁道：“白夜轩，你要是敢吻我，我会杀了你。” “我没钱请宵夜。” “你…” “来吧，亲爱的，我知道你也没钱。”白夜轩勾出一抹迷人微笑，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压下身子将唇覆在她的唇上。赵乐乐怔住了，双目圆瞪地盯着他，嘴里发出“唔唔”的抗拒声，和姚佳笑得花枝乱颤的情景行成鲜明的对比。 让赵乐乐气愤的是这个男人不但真的吻了她，还毫不客气地将灵活的舌头送进她的嘴里，在她的唇舌间为非作歹。她想反抗，可是身体被他压在台面上丝毫动弹不得，时间在这亲密的热吻中溜走，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的攻势依旧存在。 赵乐乐又想着干脆咬死自己算了，五秒钟就好了嘛，干吗手贱到把时间定为一分钟那么长？ “干吗？还在回味啊？要不要再来一遍？”头顶上方响起那个欠抽的声音，赵乐乐定睛一看才发现白夜轩的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她了，只是身子依旧压在她的身上。 “好啊好啊，支持再来一遍！”姚佳带头起哄，引领大家将现场气氛推向巅峰。 赵乐乐一听这声浪，慌忙使尽全力从白夜轩的身下挣扎出来，大声抗议：“不！” 愤怒的目光一挪，落在兴奋的姚佳身上：“姚佳你找死！” 姚佳当然不想找死，趁着赵乐乐还没有反攻之前，拾起滚落在地面上的号码机，敛了敛声音对大家道：“碍于机器已经被人压坏，今天的一吻定情游戏到此结束，下面由我向大家介绍下一个游戏的玩法和规则…” 赵乐乐郁闷了，这个女人故意整她的，再一看台下的白夜轩，刚好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到他性感的唇，便感觉到自己的唇齿间依旧遗留着属于他的味道，清凉、带有淡淡的芝华士的香气，她的脸不自觉得又红了。 接下来的节目都由姚佳主持，赵乐乐被一群男会员拉着喝酒跳舞，虽然芝华士调得很淡，她也有那么一点酒量，不过时间久了也有些顶不住了。这会儿只觉得头晕晕的，很想趴在沙发上睡一觉，偏偏前来敬酒的男士像是排好了号般，一个接着一个。 一名男会员见她脸蛋绯红，眼神迷离，端着酒杯挪了过来关切地说道：“美女，你好像醉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才几点呀？”赵乐乐甩手挡掉他递过来的酒杯，很不文雅地打了个酒嗝，双目迷离地对着他笑。 这勾魂般的笑容分明就是对男性的致命诱惑，那男的立刻答道：“已经十二点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你真是个好男人！” “走吧。”男子伸出手正要扶她，一只修长如玉般的手从他的身后伸了出来，先他一步将赵乐乐从沙发上拖入怀中，礼貌地冲他微笑道：“这位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只有我知道她家在哪里，还是让我来送吧。” 白夜轩说完，不理会对方僵在脸上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下搂着赵乐乐往酒吧外面走去。赵乐乐疯疯癫癫地依在他的身上，手舞足蹈地嚷嚷着：“你们都是好男人啊！真好！” “原来你喝醉了是会发酒疯的呀？” “胡说，我才没有醉…” “好，你没醉，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否则就上我家去了喽。”白夜轩将她扔进车厢内，启动引擎。 “渔民村…很近的…”说完这句话，赵乐乐的头颅在椅背上一点，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第8章 剩女大爆发(1) 从程飞离开她，已经有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品尝过男人的味道。有爱人的孤单叫做寂寞，没有爱人的孤单才叫真正的孤单，一个女人孤单太久真的会有一天大爆发的。 外头华灯正亮，透过车窗影影绰绰地照在两人身上，车厢内安静得只有赵乐乐均匀的呼吸声。 白夜轩甩甩有些晕眩的头颅，回头看着她绯红的小脸微微一笑。 十分钟后，白夜轩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赵乐乐拖进屋子，放她在沙发上，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打量一眼屋子，便听到她喊要喝水，如是从饮水机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赵乐乐喝完水又嚷着要洗澡，白夜轩还在想是不是要帮她这个忙。赵乐乐自己拿着浴巾进浴室洗去了，紧接着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声，她裸露的身体在玻璃门内若隐若现。 白夜轩慌忙别过脸去，手里提着车钥匙想走又有点于心不忍将一个醉鬼扔在这里。 赵乐乐冲的是冷水澡，冷水顺着她的发丝流下，冰冷了她的肌肤。冲完整个人清醒了一些，路也走得更稳当了。随便用浴巾裹了身体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当她看到白夜轩时，吓得差点掉了身上的浴巾。瞪大双目惊呼道：“白夜轩！你怎么会在我家。” “刚刚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自己回来的。” “赵小姐，你发酒疯的样子很可爱。”他笑。 赵乐乐顿时羞得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发酒疯了么？姚佳说过她喝醉了的时候都会发酒疯。她刚刚在这个男人面前发疯了？真不应该多喝的，她揉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懊恼不已。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可以走了。”她的舌头仍然有些打结，脚步也还不稳，转身的时候，双脚晃动了一下。在她的身体打算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刻，白夜轩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她。 虚惊一场，彼此都冒了冷汗。 粗糙的掌心接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如触电般悸动了心头，白夜轩脑门一热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低头，比刚刚更加热烈的吻覆上她的唇，灵巧的舌尖探入她的齿间，这一次，是他在她的唇齿间品尝到芝华士的香气。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接吻了，彼此都不再陌生，也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彼此的行为都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赵乐乐甚至还主动拥抱了他，像一株没有根的爬山虎挂在他的身上，回应着他热情的吻。 从程飞离开她，已经有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品尝过男人的味道。有爱人的孤单叫做寂寞，没有爱人的孤单才叫真正的孤单，一个女人孤单太久真的会有一天大爆发的。她可以忍到现在，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屋里的灯光有些暗，日光灯在两周前就已经烧坏了，这会儿只开了一束昏黄的壁灯。橙色的灯光将两人热吻的身影拉得很长，亲密痴缠。 身后是一米五的床，印着多啦a梦的天蓝色床单，属于浪漫的海洋色。如果白夜轩清醒的话，必定会取笑一番她的幼稚，不过现在的他整个心思都在自己制造的情欲中了，根本无暇关注其他。 他的长臂抱着她，一转身就将她压在床上，唯一避体的浴巾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窗外吹拂进来的凉风打在她的肌肤和湿发上，有点冷，却又火热得如被火燎，这种复杂的感受在她的体内形成一股快乐的悸动。 白夜轩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到她两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带着受伤后的绝望，从未在她的眼眸中出现过的绝望。只这么一眼，他就清醒了，从她身上滚了下去顺势扯过被单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背对着她，说：“把衣服穿上。” 赵乐乐揪着被单的手指陷进肉里，硬生生地在粉嫩的掌心中掐出一排白色的月牙印子。她瞪着他的背影，愤愤地问道：“为什么停下？” 白夜轩为了缓和尴尬的场面，回头冲着她笑：“我怕上了你就要娶你。” 他的目光不敢下移，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渴望会被她被子下的曼妙身体再度勾引出来。有些女人不能上，否则后果不是责任就是麻烦。 赵乐乐火大了，腾的一脚踹在他的背上，直接将他踹倒在冰凉的地面，眼泪流了下来，一边大声叫嚷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娶我就那么难吗？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们娶吗？！” “赵小姐…” “滚！给我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赵乐乐疯了，原本脑子就不太清晰的她这下子更是像疯子一般又是踢又是骂。 “赵小姐…是你说不要嫁给一个司机的。”白夜轩很委屈。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赵小姐，冷静！”白夜轩好声劝无果，挽起袖子一把将她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哭闹往浴室里面走，和着被单将她扔进缸里后摁开冷水阀。清凉的水流顺着她的头顶浇下，直浇得她尖叫连连，一边躲一边大骂：“白夜轩！你这个疯子，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一个发酒疯的酒鬼醒酒！” “你才醉了！”赵乐乐抱着头躲避，冷水冲掉了她脸上的泪，拯救了她的脆弱，也沁凉了她的身体。终于，她不再躲了，身子软软地滑坐在浴缸内缩成一团。 白夜轩关了水，从架子上扯了一条毛巾扔在她的身上，严肃道：“我不管你曾经被谁抛弃过，不过请你现在马上清醒过来，我要回家了。” 赵乐乐没有接他扔过来的毛巾，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泪的液体。目光呆滞地蜷缩着身子，幽幽地开口道：“他就在隔壁，每次看到我都会哄着自己的女儿喊我阿姨，他的女儿两岁半了，我们分手也不过才三年…” 白夜轩讶然地看着她，头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关于忧伤，关于男人的话语。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女人。一时间他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她吗？这种事情越安慰只会越伤感。 最终，他没有安慰她，而是奋起一脚踹在马桶上：“岂有此理，明天我陪你去路口等他，顺便让他女儿叫我一声叔叔。”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脚趾头立刻传来一阵刺痛，痛得他毫不掩饰地尖叫出来。 赵乐乐却“噗”的一声笑了，把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说的就是这个时候的她。白夜轩心里不服，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还是喜欢看到她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样子。 有些人，注定不适合忧伤。 白夜轩在她湿漉漉的脑袋上拍了一记，没好气道：“你再笑我把你家的马桶撬了。” “你敢，我去举报你当托骗钱。”赵乐乐弯起掌心勺了水往他身上泼。 白夜轩轻巧地避开：“好啊，咱们一起进拘留所待着。” 两人正闹得欢腾，窄小的浴室内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赵乐乐停下手中的动作，白夜轩嘿嘿笑着说：“估计是我妈喊我回家洗洗睡了。”他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赵乐乐噤声，才摁了绿色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胡浩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心急如焚地开口道：“白总，摄影棚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白夜轩的帅脸一凛，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一边往外走，赵乐乐一听出事，立马从浴缸里面跳了出来，胡乱地擦擦头发，套上衣服追了出去。 “听说有人闹事，白总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车子在哪里，我过去开。” “在渔民村这边，你在星梦门口等我。” 白夜轩挂上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到一楼的车子旁边，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不想赵乐乐已经先他一步钻进车厢里头。他拉住车门的手一停，说：“赵乐乐，我有事情要去忙，跟来做什么？” “反正我睡不着，陪你一起去。” “不行。” “好啦…今天是情人节哎，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就不怕我割腕自杀啊？” “我不认为你有这个勇气。” “我喝醉了。” 白夜轩妥协了，他不怕她割腕，只是拗不过她那副两眼巴巴哀求的模样。他弯腰上车，启动引擎上路。 经过这么一翻闹腾，赵乐乐的酒基本清醒了，这会儿正坐在后座偷笑。 两人赶到酒吧门口时，胡浩的手臂上挂着醉意迷蒙的姚佳，白夜轩一看这架势就头疼，他明明是去办理紧急事件的，居然拖了一车醉鬼在夜色中游荡。 胡浩没有喝什么酒，飞车赶到摄影棚的时候，棚内正闹得不可开交。白夜轩交代完赵乐乐留在车上照顾姚佳，便和胡浩一起下车往棚内赶。 摄影棚内人员混乱，个个手拿着铁棍之类的东西，甚至有好几个人的头上都流了血。白夜轩挤进人群，厉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谁来给我解释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一名手持铁棒的男子挤了上来，冲着他破口大骂：“瑞希的依梦婷广告是抄袭我的作品！你是依梦婷广告策划的负责人吧？我要告你侵犯我的著作权！” 白夜轩一听依梦婷的的广告，眉头立刻皱起，双手环胸冷冷地睨着他：“你说我的作品是你的？证据呢？别有零点零零一的相似度就在这里捕风捉影地炒作自己，我们瑞希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是么？那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去年参加的深圳星辉广告设计大赛，和你所谓的新作品只怕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吧？”那名男子将手中的小册子递了过来，那是星辉公司去年举办的设计大赛宣传册。上面列着每部参赛作品的风格和详细内容。 白夜轩惊讶地发现，上面画了圈的那部作品居然和他为依梦婷设计的新作品一模一样，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可以发誓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部作品。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那名男子冷笑，随即用手指了一指四周的人群愤愤道：“告诉你们公司这帮暴民，别没搞清楚状况就在这里乱咬人！你们就等着跟依梦婷解约吧！” “就算我们跟依梦婷公司解约，也轮不到你签。” “依梦婷抄袭？”车厢内睡得昏昏沉沉的姚佳听到这几个字立刻清醒了，趴到车窗上往里面张望问道：“依梦婷怎么了？乐乐，他们是在说依梦婷抄袭吗？” “好像是，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赵乐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打算进去看个究竟。 白夜轩看到赵乐乐和姚佳进来，用眼神示意胡浩将她们带出去，对那男子道：“如果是真正的抄袭，你不会三更半夜跑来我们公司摄影棚大闹，一早就到相关部门举报去了，这位先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希望你三思而后行。还有，今天你在这里所伤的人，所破坏的东西都将由你负责，很晚了，我们明天见。” 白夜轩说完转身冲大伙道：“大家都辛苦了，回家休息吧，这件事情公司会处理好的，大家只管赶进度，保证一个星期后可以提供场所拍摄。” 说完，最后看了那男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车上，白夜轩的脸色有点难看，窗外洒进来的树影在他刚毅的脸上晃过，那是赵乐乐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严肃，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赵乐乐几度想开口问点什么都没胆问出来，最后还是姚佳开的口，小心翼翼道：“原来依梦婷的广告是你们公司做的啊？我听说是瑞希策划经理亲手设计的，那胡总…广告是你设计的喽。” 胡浩张嘴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才好，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告诉姚佳实话，其实他才是开车的司机。可又担心说了真话姚佳会嫌弃他，矛盾！ “不是…不是我…” “啊？不是你？”姚佳先是一惊，随即暧昧地一笑：“哦，我知道了，现在的公司都喜欢用这一招蒙人。明明就是业务员，名片上偏写什么业务经理，明明不是你设计的，非说是你这个经理亲手设计的，不过你放心啦，我不会告诉依梦婷老板的。” “他们为什么会说你们公司抄袭？” 赵乐乐问了一句，白夜轩将手册扔给她，轻吸口气说：“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人为的陷害，这个叫王锦的男子也许就是别的广告公司派来搞破坏的人。” 第二天，关于瑞希抄袭的消息便被六点半档的都市频道报导出来，电视新闻播报的时候，赵乐乐正在公车上被人挤成人干，前胸后背都是人。 好不容易挤到站就听到电话响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白夜轩打来的，赵乐乐心想着公司都出事了，这个不负责任的怎么还有心思给她打电话。 “干吗？是不是要请我吃饭？” 白夜轩开门见山：“我这几天忙，没空约会，你快把我的资料撤了。” “哦，可是…有一位凌小姐一直在等着跟你见面，都催好多回了。” “那就让她把时间排到一周后。”白夜轩说完便挂了电话，赵乐乐一怔，对着忙音的电话“喂”了几声，最后在心里嘀咕一声：一个司机有什么好忙的！ 姚佳坐在胡浩的车上，将所有的设计稿翻看一遍后点头赞道：“嗯，这次画得好多了，反正我是很喜欢。” “真的？那就好。”听到她说喜欢，比听到得奖更让人开心，胡浩就是这么想的。 “我帮你提交上去试试。”姚佳将设计稿小心翼翼地收进文件袋内，随即抬头望着他问道：“对了，你们公司昨晚那事闹得挺大的吧，你怎么还有空在外面晃悠？” 胡浩一窒，哑口无言。 公司现在确实是一团乱，董事长忙着和媒体打交道，白夜轩被媒体逼得待在办公室里一整天不敢出门，更不能坐这辆车子，估计这会儿正忙着怎么解决抄袭事件吧。 “公司有人在处理这件事情，我就出来偷个懒了。” 姚佳用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想要弄清楚真相有多难？既然你们没抄？找个侦探跟踪一下那位王锦不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胡浩笑得有些不自在，在倒视镜中看了她一眼：“随便侦探别人的隐私是犯法的，公司需要形象，不能这么搞。” “那还不简单，我帮你，我以前就这么调查过别人。”那个别人正是王克，当初她才刚和王克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安，总觉得是月老一个手抖不小心把线给牵错了。 她一直认为像王克那么优秀的男人不应该这么随意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后来找了私家侦探，发现他除了工作就是她后，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佳，不用，真的不用。”胡浩腾出一只手掌覆在她置于双膝的小手上，这突如其来的一握，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胡浩慌忙缩回手，歉意道：“对不起，我…我一时头脑发热了，我是想叫你不用冒这个险的。” 姚佳看着他急出一身冷汗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嘲弄地打趣道：“不就是握了一下手么？看把你紧张的，我又没有介意。” 没有介意…是什么意思？胡浩糊涂了。 “我们是好朋友，别多想了。”姚佳拍拍他的手，笑得灿烂无比。 只是好朋友…他的心被这句话碎成一块一块的，连着眼光也随之黯淡下来。谁会喜欢做心仪对象的好朋友，反正他是不喜欢！ 白夜轩在办公室里面蹲了一天，逼得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走出办公室。阴魂般的钟雅兰从另一个办公室横了出来，挡住他的去路。 白夜轩受不了地翻出白眼：“妈，你不放我出去，我怎么把事情调查清楚啊？” “儿子，你大婚在即，就别去败坏自己的形象了，乖乖在公司待着吧，一切交给老妈去办就好了。”钟雅兰说得很诚恳，一副可以为儿子两肋插刀的模样。 第9章 剩女大爆发(2) 大婚在即，白夜轩对这个极品妈算是无语了，也懒得去否定她的白日梦。只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抄袭，为什么要怕那些记者？这很明显是星辉公司的故意陷害，我要去找星辉设计大赛的主办方了解一点事情，妈，如果你不想让你儿子上头条，那就你上吧，顺便让您儿媳趁早看看您老的尊容。” “这样不太好吧？我今天妆化得不够精致。” “妈，你要不要帮我？” “哎，好吧。” 为了不被堵进电梯，母子俩一起搭电梯下到二楼后转走消防梯。钟雅兰一出现，守候多时的记者立刻拥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钟女士，请问关于贵公司的依梦婷广告设计涉嫌抄袭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听说这个项目是策划经理亲自策划的，请问他现在人呢？” … 趁着一楼大堂一片混乱之际，白夜轩迅速地从后门溜出了英龙大厦，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狼狈过，在室内憋了一天的他，看到门口的蓝天白云顿时倍感亲切。 发了条信息告诉钟雅兰让她撤退后，随手拦了一辆的士钻进去，直接前往东门片区的星辉公司。星辉公司属于一家中型的广告企业，即便是举办了设计大赛，也只有少数人会去留意，白夜轩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突然爆出一份和他一模一样的设计稿，这一点还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白夜轩惊讶地发现星辉所在的大楼居然和良缘婚纱在同一幢，一抬眼就能看到那家味道非常不错的拉面馆，这一看肚子马上就咕咕叫了起来。不过办正事要紧，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里暗暗衡量着完事后让赵乐乐请他吃一碗正宗的兰州拉面。 星辉公司似是知道他会来般，把去年的参赛作品都摆到他的面前，白夜轩翻开那篇最近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稿子，发现稿子的纸张颜色有些偏暗，不同于一般a4纸的雪白。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抬头问旁边的女职员：“这个作品是王锦亲手设计的？” “对啊，去年因为他的作品在构思上面不够完美，没有被公司推选出来。”女职员说。 在星辉公司里面查不出什么结果，白夜轩靠在电梯里头对着梯顶发呆想事，直到一位好心的女孩开口问道：“帅哥，你到几楼啊？” 白夜轩回神一看，电梯停在五楼，迟疑了一下后走了出去。电梯隔壁就是良缘婚介，白夜轩走进去的时候赵乐乐正在统计情人节那天的收支费用，认真得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在干吗呢？”白夜轩用食指在她的桌面上敲了一记。 赵乐乐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云淡风清道：“没看到么？在算钱。”说着将一张a4纸推到他面前，用笔杆点点最后面那个尾数：“这是上回的收支情况，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就按这个数给你了。” 白夜轩瞟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满腹委屈：“乐乐小姐，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最近官司缠身的事吗？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 “被缠的是你们家胡总，关你屁事啊？” “我…”白夜轩一窒，悻悻然地说，“胡总倒下了，我还能活得下去么？” “好吧，我现在开始关心你，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没进展。”白夜轩的话音刚落下，门口突然传来小橙的声音：“乐乐姐，送打印纸的过来了，一共一百三十块。” 自从被姚佳笑过一回后，她已经由董事长改称为乐乐姐了。 赵乐乐从抽屉里翻了一百三十块钱出来走出去，一边开箱检查一边抱怨道：“怎么又涨价了？上次都才一百二十块的。” “唉，赵小姐，现在什么东西不涨价啊？工厂要涨价我也没办法啊。”送纸老板擦着头上的汗水无奈地说。 赵乐乐开箱一看，眉头立刻皱起：“怎么颜色这么黄？” 送纸老板再次哀叹：“这年头涨的是价钱，降的却是质量啊，好多公司都反映过这个问题了，可是工厂嘴上说会改善，却一直没去改。” 原本在小办公室里面看收支清单的白夜轩一听到这句话，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般，起身走了出去。箱子里面的纸张确实要比一般的暗，呈米白色，和他刚刚在星辉公司看到的一样。 “老板，这a4纸最近才这样的吗？”他问。 老板搓着手点了一下头，随即慌忙解释道：“不过这纸张颜色虽然暗了些，质量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要不这样吧，我算便宜点，一百二十块好了。” “谢谢老板，以后你就送这种吧，黄点没关系。”赵乐乐将一百二十块拍进老板的手里，老板看了她一眼，郁郁寡欢地走了。 赵乐乐也就打点会员资料，对纸张的要求并不高，所以她还是很乐意接收这种折后纸的。低头看到白夜轩一副没见过a四纸的样子，手里捏着纸张发傻，如是用手肘在他手臂上撞了一记：“哎，发什么呆啊？帮我搬进来啊。” 白夜轩没有理会她，站起身盯着她道：“乐乐，听过星辉广告公司么？” “没有，哦…好像在一楼的信箱栏上看过这个名字。” “那你有没有留意星辉公司去年举办的广告设计大赛？” “没有…怎么了？”赵乐乐狐疑地打量着一本正经的白夜轩，她一个红娘，对广告行业一点兴趣都没有，怎么会去关注什么广告设计大赛？ 她突然醒悟过来了，最近这几天闹腾得正红火的抄袭事件似乎就是跟星辉有关的。她的表情严肃了那么一点点，关切地望着他好看且严峻的面庞，等着他的回答。 他说：“我刚刚去星辉公司看了去年的参赛作品资料，我怀疑他们造了假，用依梦婷的设计把作品替代掉。” “怎么可能？比赛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能瞒天过海么？” “这只是他们公司对外举办的比赛，评委和公证人都是他们自己，而参赛的作品那么多，时间又过去那么久了，有几个人能记得住作品的具体情况？” “那怎么办？” 白夜轩想了一下，道：“附近一带肯定有人参观过那场比赛，你跟她们熟么？帮着找一两个出来。” “我…不太熟，不过佳佳跟他们熟，她应该能找到。” “那你跟她说下，谢谢。”白夜轩说完冲她伸出手，露出这两天来的第一朵笑容：“把分成拿给我，我请你吃兰州拉面。” “切，之前还在那里装高尚吃不下，现在怎么主动要求去吃了？”赵乐乐不屑地横了他一眼，跟她当初一样，高尚了几天就高尚不起来了。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深圳的繁华尽显闪烁的霓红灯中，拉面馆的生意好了起来。一大碗拉面见底，白夜轩心情不错。擦着嘴角笑眯眯地问：“吃完饭我们干吗？” “你想干吗？”赵乐乐面露警惕。那警惕逗得白夜轩一阵窃笑，笑声在她的瞪眼中停下，他说：“我们可以干点单纯的，比如逛逛街，喝喝咖啡。” “对了，你不提我都忘记了，凌小姐…” “今天不约凌小姐。”刚拿了分成暂时不缺钱花的白夜轩打断她。 赵乐乐想了想，说：“今天周末，我想去红树林放小烟火。” 她的眼睑垂下，心里有些凄凄然的可悲，她已经好久没有放过小烟火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这个想法。记得三年前的八月十五，市民中心在放大烟火，她和程飞在红树林放小烟火，然后被里面的工作人员追着骂，那个时候的她还像一个傻子般笑得没心没肺。 现在想想，那是多么飘渺的假象，那个时候，那位会喊她阿姨的小孩就已经存在了，惭惭地在一个女人的肚子里长成一个危机。 因为这些年来深圳一直处在禁烟火中，很难再买得到小火花，白夜轩开车带着她转悠了大半个罗湖才在一家小店里面买到。 红树林是以红树和海鸟出名的海滨公园，那根连根，斩不尽杀不绝的红树顽强地生长在海边石缝里。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吸引着那群海鸟深圳香港两地飞，也吸引着一些闲着没事干的摄影爱好者。 红树林的对面就是香港，好几年前，赵乐乐和程飞第一次到这里玩的时候，还用投币望远镜看到一位小姑娘在对面楼上玩。如今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因为她也不再是那个二十岁的小女人了。 周末的红树林总是特别热闹，白夜轩好不容易才找到车位泊好车子，远远就看到有孩子在放小烟花。他笑着说：“幸好有人放，不然我还真不敢帮你点火。” “我三年也就放肆一次，上苍会原谅我的。”赵乐乐举着烟火往海岸线走，白夜轩远远地跟着，脸上难得地出现宠溺的表情。如果现在给他一面镜子，定是连他自己也会被自己的反常表现吓到。 以前他也有宠过女人，不过宠的都是一些娇滴滴，对他的身份和金卡虎视眈眈的女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真实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和胡浩交换身份是件非常理智的事情，就算是交上这么一个真诚的朋友也值啊。 “哎，快过来点火啊。”赵乐乐在前面招手。 白夜轩走了过去，赵乐乐扬起的烟火在他手里拍了一下：“火机，你用手指点啊？” “火机？我没火机啊。” “没火机？那你抽烟用什么？” “我不抽烟。”说这话的时候白夜轩脸上表现得特骄傲，心下想着这下你该崇拜我了吧？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抽不喝不嫖的？ 不想赵乐乐却急了，气急败坏地叫道：“你怎么可以不抽烟？男人怎么能不抽烟呢？” 鉴于她的嗓门有点大，吸引回头客无数，白夜轩不得不跑向十米外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前，讨好地跟那哥们借了火回来，帮她点着了火才堵住了她的嘴。 小火花开出一朵朵美丽的花星子，转瞬即逝的美艳，只留点点灰烬落在赵乐乐的百褶裙上。一分钟的时间不到，一根烟火就这样葬送了。白夜轩帮她点了第二根，定定地望着那张被烟火照亮的脸开出一朵朵如烟火般灿烂的笑容。 他很恶毒地问了一句：“哎，你公司业绩搞上去了么？” “干吗这么问？”赵乐乐扬起小烟火在他面前甩了一下，白夜轩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说：“业绩这么烂还笑得出来，你果然取对名字了，乐乐。” “那怎么了？你东家都快要倒下了，也没见你有忧虑一下下表示默哀。” “有胡总在，瑞希倒不下来。”白夜轩原本想说“有我在”的，幸好脑子转得够快。自从刚刚在良缘里面看到那箱a4纸后，他就能够确定这事一定是星辉搞的鬼了，担心了两天的他终于可以好好地松一口气，自然不会再继续摆出那张默哀的臭脸。 “给你一根。” “我没你那么幼稚。” “白夜轩，你就不能为了我幼稚一回吗？”赵乐乐将手中烧完的烟花甩在他的身上，这次白夜轩避得不够及时，幸好身上穿的是黑色的衬衫。不过他仍然不悦地皱眉：“赵乐乐，你再把灰烬弄我身上，我把你扔到香港去。” “我好怕哦。” “妈咪，我也要…”赵乐乐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在脚边响起，低头一看，居然是程家长女。小女娃仰起小脸，可爱地冲她眨巴着双眼喊了声：“姨姨…” 姨姨，这孩子记性可真好，赵乐乐恨程飞，却永远都没办法去恨有着这么一双灵动大眼精的小女娃。她宠溺地将手里的小烟花都给了小女娃，扯动唇角对着程飞和程太太微笑：“hi，好巧。” 程飞喜欢红树林，从前就喜欢带着她来这里看海，看鸟，看对面楼的小女孩。现在他还是喜欢来，带着妻女，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程飞依旧是那抹温和绅士的微笑：“好巧。”不过这次他的目光透过赵乐乐的头顶落在白夜轩的身上，停顿了三秒后移开。 白夜轩突然一笑，推开赵乐乐在小女娃面前蹲下，笑眯眯地诱哄道：“乖，叫叔叔，叔叔给你点火。” 小女孩乖巧地唤了一声叔叔，赵乐乐哭笑不得地在白夜轩的头上敲了一下：“行了，别欺负人家小孩。” 白夜轩的手臂一直从赵乐乐的双腿攀到她的腰上，亲昵地搂她入怀，赵乐乐的泪水涌上心头，头一次，她不是孤军奋战。 程太太每次看赵乐乐的眼神都是带着敌意的，这次也一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抱起小女娃，说：“小孩子太小，玩这个太危险，谢谢。”那几支小烟花被扔回赵乐乐的手里，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远，惭惭地消失在夜幕中。 赵乐乐看着一家三口越走越远的背影，泪水涌上眼眶的时候只有薄薄的一层，那是她用尽全力去克制都没有克制住的结果，如果是白天，也许白夜轩根本发现不了。可现在是晚上，淡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照出她眼中的星星点点。 “那么舍不得他啊？” “不是，只是感动。” “感动什么？” “感动…你能这样懂我，帮我，你知道吗？很少有男人能做到这样了。”她说的是实话，这些年来，她各行各业的人都找遍了，有钱的，有貌的，有才的都试着交往过，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真正感动她的人。 “看吧，我就说你会爱上我。”白夜轩满脸得意。 有时候被一群女人追着跑，还不如去征服一个倔傲的女人来得有意思。 赵乐乐眼中的星光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面无表情道：“白先生，你可以放开我了。”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快。” “你再不放开我把你扔到香港去！”赵乐乐盗用了他的豪言壮语，白夜轩不舍地将手臂从她的腰上收了回来。他想说其实搂着她挺舒服的，程飞不要她是瞎了狗眼，又怕被扔去香港，只好将这话藏入心底自己消化。 迎面的海风吹散了赵乐乐颊边的发丝，也吹散了她一直覆盖在心底的阴霾。其实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终于在程飞的面前神气了一把，虽然白夜轩只是她的客串男主，只要能让程飞认为她是幸福的就够了。 “小白，你有谈过恋爱吗？”赵乐乐望着对岸的灯火阑珊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很轻，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白，白夜轩都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如果他说没有谈过恋爱那才是胡扯，比深圳市长说会改善布吉关交通堵塞的问题还要不可信。 这个问题还真把白夜轩问倒了，他用手扒拉了自己仅剩一寸长的黑发，纠结半晌才问道：“一个月的算不算？” “你爱她吗？爱她就算。” “刚开始爱，后来不爱了。”白夜轩回答得很认真。赵乐乐没有嘉奖他，反而将小脸转了过来，用看仇人的目光打量着他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花心？就只爱了一个月？” 女人一旦受过伤害，就会对男人特别苛刻，自觉地形成女性保护联盟，即便那个女人跟自己毫无瓜葛。 “不是每一个异性都适合自己，发现不合适时趁早散了有什么问题？”白夜轩没有纠正她，其实他只爱了半个月，当然那份爱也许也不能称之为爱。仅仅是欣赏或者喜欢，后来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就停止了心动。 “赵乐乐，别被男人伤了就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欠了你的，不是每个男人都占着主导位置，女人的地位已经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了。如果每一份感情都能美满结局的话，会显得很不现实，很童话。” “你这种人就是欠伤害，等哪天被女人伤得体无完肤时，就不会这么平静地跟我说这些了。”赵乐乐撇下他，沿着刚刚程飞一家三口走过的路往前走去。 爱情不等人，就像对面楼的小女孩一样，她不仅仅出现一次，但并不是每次你都能看到她。当初兴冲冲地告诉程飞她看到对面有个小女孩时，程飞一脸不信任。如是她每次来红树林的时候都要花一块钱看对岸，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小女孩了。 第10章 找个好男人嫁了(1) 嫁给像胡浩这种老实安分的人，也许生活会很枯燥，但至少不会受到伤害，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哪天一觉醒来枕边男人已成空梦一场。 赵乐乐和姚佳说起星辉广告的事，姚佳满口答应，其实她自己也一直想帮胡浩做些什么，只是胡浩一再强调不用她插手帮忙。 姚佳窝在藤椅上翻找电话薄，赵乐乐偎在她身侧说：“佳佳，其实我觉得胡浩蛮不错的，比王克要踏实多了。” “我也觉得不错，不过就是太老实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你跟他吧。”姚佳头也不抬地说道，涂着寇丹的拇指在键盘上迅速地挥舞着。 “人家喜欢的是你。”赵乐乐说，姚佳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虚荣心得到了满满的安慰。女人都虚荣，她比一般女人更虚荣。 “其实我应该问王克，他肯定知道。”姚佳从椅子上站起，“我先走了啊，晚上和王克去会展中心看四d电影。” 真好，有男人陪着真好！ 赵乐乐每次听到姚佳说要跟王克去哪里哪里的时候，总是在心底暗暗羡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揶揄一句：“四d电影？你现在用不着使这招了吧？” 据姚佳透露的诱惑男人绝招之一，就是如果你对一个男人有好感的时候，就带他去看四d电影。要么你被吓得往他的怀里倒，要么他被吓得往你怀里倒，总之有一方先投怀送抱，事情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她信了，约了那位销售员去看过一场动漫，中间她确实被吓得够戗，可始终找不到那男人的怀抱，摘下眼镜一看，对方早被吓得躲到椅子底下去了。 “这叫旧梦重温，你不懂。” 赵乐乐确实不懂，站在电梯口看红色的楼层数字跳动着往上爬，上行的电梯在五楼停住，钢门开启。露出一张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脸，电梯门缓缓合上，继续上行。 “这不是最近频频在都市频道露脸的王锦么？” “似乎是的。”赵乐乐后退一步，看着电梯的数字停在十一楼，然后拉着姚佳迅速地上了另一部电梯，道：“走，我们到楼下堵他去。” “为啥啊？” “小白说他很有可能是星辉用来中伤瑞希的棋子，我们想个办法让他原形毕露。”电梯“叮”的一声在一楼停住，赵乐乐在大堂右侧的信箱牌上一看，星辉公司果然是在十一楼，那王锦就是前往星辉公司的。 “你堵了他又能怎么样？”姚佳不解。 赵乐乐语滞，上下打量着她问：“你有什么好招？” “找几个身强力壮的揍他一顿。” “神经，都什么年代了。”赵乐乐受不了地瞟她一眼，随即突然想到什么般笑吟吟道：“要不用你的美人计吧，解救胡浩你势在必行。” “…” 英龙大厦一楼大堂，钟雅兰在助理的掩护下艰难地往电梯里面走，那些以扒新闻为人生主旨的记者紧跟其后，有的甚至越过助理挡在钟雅兰的面前。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钟女士，请问您一直强调此事是星辉在恶意中伤有什么证据吗？” “星辉公司已经放出话来，要告你们毁谤，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 “请问白先生这几天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如果没有抄袭为什么不能站出来给大家一个坦荡的交代呢？” 事情已经越演越烈，比前两天都要红火了，钟雅兰无奈地停下脚步，对着镜头厉声道：“首先，星辉公司他不敢上法庭，因为他们心虚，如果要上的话我们随时奉陪。至于白先生，他正忙着找证据，等证据找出来后会给大伙一个交代的，大家先别急好吗？” “钟女士…” 钟雅兰在助理的帮助下进入电梯，电梯缓缓上行，停在公司所在楼屋。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她径直地走进白夜轩的办公室，脸上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问道：“怎么样？找到王锦了没有？” “正在找。”白夜轩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操作着鼠标。钟雅兰见他忙，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而此刻他们找得风风火火的王锦正在一间ktv里面酒醉迷金，赵乐乐扬着数码相机贼头贼脑地左探右探。手掌圈在嘴边小声问道：“佳佳，你确定他在这里么？” “那个侦探是这么说的。”姚佳拿起手中的纸卡看了一眼：“在3楼的302号房，应该不会有错。” “那我在门口等你，还是陪你进去？” “你去房间等我就好了，机灵点啊。”姚佳用手掌在她肩上一拍以示提醒，站直身子往302号包房走去。姚佳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露肩旗袍，脚踩10cm高跟鞋，风情万种地踏着猫步敲开302号k房的门。 “请问各位老板需要陪酒么？”她笑，里面唱得正欢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开始起哄：“这么美的小姐，当然要啊。”随即转过头去责怪酒堡：“你们经理太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好的货一直藏着不拿出来，瞧瞧这些都是什么货色！” 那几位被踩得一文不值的陪酒小姐恨恨地瞪了姚佳一眼，扭上水蛇腰愤愤地离开了。 姚佳平时就怕色狼，而今天她就怕这些狼不色，见一个个垂涎着口水看自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微笑着在王锦的身边坐下，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人家吸烟人鼻子里面喷出烟圈，她吸烟从眼眶中溢出泪圈。 这烟可真辣啊！心里忍不住又将赵乐乐臭骂一翻，也不知道给她买包薄荷烟装样子。 王锦是属于有色心没色胆的类型，对姚佳不时地蹭过来的身体避了又避，姚佳笑着对大伙道：“干吗不唱歌啊？唱啊！” “美女来一首吧！” “好啊。”姚佳大大方方地点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然后站在众人面前骚首弄姿地唱了起来。把包房里面的几个男人逗得兴奋不已，在台上搔了三年，应付这种小场面她完全是游刃有余。 有几个男人已经按捺不住地走出来抱她了，姚佳轻巧地避开那纷纷而来的猪手，转了一圈坐在王锦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娇柔地嗔骂道：“你们都太坏了，我喜欢这种老实的男人。” 王锦被这突降而来的美女吓得一哆嗦，脸红心跳地僵着身体，等他反应过来时，眼前多出一杯妖艳的红酒。还有姚佳笑得风情万种的脸：“帅哥，这是我给你倒的酒。” 王锦虽然和朋友出来混过不少，也见多了风尘女子，哪曾遇见过这么美丽又豪放的。要不喝这酒就显得太不男人了，如是用嘴唇含住杯沿，一口气将里面的红色液体喝尽。 “美女，我也要…” 那几个男人羡慕得眼睛都快要长针尖了，嚷嚷着也要姚佳喂她们喝，姚佳笑着答应了。 赵乐乐总说姚佳是妖女转世，姚佳却总是纠正她说自己今生也是妖，只有妖女才能做到像她一样回旋百草中。 赵乐乐躲在酒店客房的阳台上，竖起双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姚佳的身影。她开始担心这事没法完成，打了几次电话，估计是k房里面太吵了，姚佳没有回复她。 又是十分钟过去后，房门口终于传来了开门声，赵乐乐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挑开窗帘一角往里面望去，看到姚佳满头大汗地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扶了进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着：“吃这么胖，星辉给你不少钱吧？” 赵乐乐慌忙举起相机，对准被姚佳摔在床上的男人。 “星辉…”王锦低低地咕哝一声，一个转身将姚佳压在身下，迷离的双眼在她的脸上游移。然后色迷迷地笑了，口齿不清地说：“美女，你好面熟。” 姚佳的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想到的是在电梯里面的那一次巧遇，王锦是不是有留意到她。不过留意到也没关系了，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一半，她魅惑地笑着拍拍他的脸：“那当然啊，刚刚我们才一起喝过酒的。” 姚佳的手像蛇一般滑过他的身体，原本就因她性欲高涨的王锦这下更是如一头克制不住的狼般。唇舌刷过她的面颊印在脖子上，手掌也在这一刻覆上她的身体。 衣衫在两人的身上飞离，撒满一地，姚佳皱着眉，强忍住心底的反感。用手势示意赵乐乐快点，她就快要坚持不住了。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压在身下，是人都会恶心到吐。 赵乐乐狂拍一通，终于向姚佳比出一个v手势。 姚佳立刻推开王锦起身穿衣服，原本就够反胃的她听到的不是赵乐乐的关怀慰问，而是笑笑的调侃：“哎，我发现你很有演a片的潜质，继续演下去的话肯定卖钱。” “赵乐乐你再啰唆下半场由你演！” 赵乐乐闭嘴了，王锦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追到床尾从后面将姚佳抱住，反被姚佳一把甩开。这一甩力道过大，王锦一跟头栽在地面上，酒醒了不少。抬起昏昏沉沉的头颅，望着已经整装完毕的姚佳和举着相机的赵乐乐，傻傻地问出一句：“你们是谁啊？” “女人如衣服，姐是人穿不起的那件。”姚佳俯身，用手掌拍了拍他惊恐的脸，好女色的男人向来是她的最恨。 “老实交代依梦婷的广告设计到底是谁让你造假的？”赵乐乐蹲在他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相机，“否则你的艳照将会满天飞，而且还会飞到你老婆手里哦。” 王锦茫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个，茫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少在这里装傻！” “难道是我把药下重了？”姚佳托着下巴反思。 公司正在承受着舆论压力的洗礼，白夜轩忙了整整两天一夜，今天又开了一上午的会。又饿又累的他回到办公室后，懒懒地靠在皮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白总，中午想吃什么？”玲姐捧着快餐单走进来。 “附近有没有兰州拉面啊？我想吃拉面。” 玲姐张着嘴，圆睁着眼，白总什么时候沦落到愿意屈尊吃拉面了？就算公司在未来的半年里很有可能受抄袭事件影响业绩下滑，也不用在午餐上面省吧？ 白夜轩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这副石化样，不禁一笑，他怀念的是赵乐乐公司楼下那间兰州拉面。也怀念和赵乐乐一起窝在小角落里吃面的情景，他被这个女人带坏了。 “白总，你确定吗？” “算了，随便给我点个套餐吧。”他没有勇气去试别家，玲姐满意地点头走了出去，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白总！ 办公室安静了不到一分钟，钟雅兰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视白夜轩。笑眯眯道：“儿子，你真行啊，王锦已经主动向记者承认造假了。” 白夜轩一听，立刻坐直身子：“妈，你搞错了吧，我连王锦的下落都还没有找到。” “可他真的承认了。” “怎么可能？”白夜轩想起王锦那天晚上气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会主动承认错误的人。他来不及怀疑这其间的迷团，便听到钟雅兰愤愤地说：“你猜这次事件是谁主谋的，依梦婷公司！” “怎么可能？”白夜轩成了复读机。 “没想到吧？谁也没有想到，依梦婷和星辉公司联合起来，各取所需，依梦婷为了炒作可谓是不择手段。”钟雅兰唇角微掀，露出一个嘲弄的冷笑。 星辉公司和瑞希在去年的时候曾经因为依梦婷广告起过冲突，基本上可以算是仇人了。而这次的中伤事件如果成功，星辉公司不仅可以拿到依梦婷的广告制作权，还能除去一个强劲的对手。而依梦婷在这几天沸沸扬扬的炒作中，几乎全深圳人都知道有这个牌子的内衣了。 “依梦婷才是最受益的一方。”白夜轩冷笑，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握紧，骨节发白。 在这场抄袭戏里，不管最后谁输谁赢，坐收渔翁之利的都是依梦婷。 “算了，儿子，反正现在真相已经出来了，也向公众证明了你的清白，咱们就当挨着边儿做了一回广告吧。看，现在瑞希也出名了。”钟雅兰笑笑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安慰。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生，依梦婷拿我们当什么？如果王锦不站出来说实话呢？” “也许他们本来也没有打算玩太久，达到效果就收手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星辉应该会把责任都推到王锦身上，然后在背后给王锦收拾烂摊子…哎…儿子，你去哪里？”钟雅兰急急地追了出去，白夜轩的身影已经闪出公司大门口了。 白夜轩走出英龙大厦，耐心留守的记者一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将话筒递到他面前。问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是不是会起诉星辉。 白夜轩烦躁地拔开面前的话筒，往车子的方向走。碰巧在这个时候接到胡浩的电话，对方的声音显得很急：“白总，姚小姐和赵小姐被拘留所收押了。” 白夜轩的脚步一停：“因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在别人的酒里下药，进行恐吓和非法囚禁，而状告人正是王锦。”胡浩喘着气说完，白夜轩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挂了电话立刻赶往拘留所。 姚佳和赵乐乐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横眉竖眼的看守人员立在门口，姚佳用手肘撞着赵乐乐的手臂抱怨：“叫你别把底片全删掉了，给他机会反咬一口。” “我怎么知道？” 赵乐乐刚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开门声，王克的身影出现在不秀钢铁窗前，英俊的面庞布满着让姚佳眼生的冷漠。可这个时候的姚佳根本没有管那么多，一看到他就飞扑着迎上去，双手握着钢柱欣喜地撒起娇来：“王克，你怎么现在才来，快把我弄出去，我都快要被蚊子叮死了。” 王克冷冷地睨着她，说：“我是来通知你，依梦婷下一季的广告代言人已经换云攸了。” 姚佳一怔，愣愣地望着他，良久才颤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她的脸色，因为这个消息惭惭地失去光泽，苍白一片。 “因为你得罪了依梦婷的老板。”王克将手中的报纸顺窗甩了进来，落在姚佳的脚边，而王克依旧淡漠：“好好在这待着反省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出去。 姚佳望着王克离去的方向，久久地回不过神来。这是王克头一次对她这样冷漠，以前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样的。代言也没有了，一天的时间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在发生改变？她开始心急起来。 赵乐乐手里撑着那份报纸，以惊愕的表情道：“佳佳，原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依梦婷，天啊，那你不是明摆着在反自己的东家？” 姚佳回过头来望着她，这事已经不足以让她惊愕了，因为她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下这么多。只是呆呆地问道：“可为什么是云攸？那个贱人有什么资格当代言人？” 赵乐乐放下报纸，姚佳曾经无数次地在她的耳边提到云攸这个人，也就是姚佳在公司里面的死对头。现在代言突然落到她头上了，姚佳自然无法接受。 “佳，我对不起你。”赵乐乐掩面悲泣，后悔莫及。 第11章 找个好男人嫁了(2) 姚佳却突然心急地问道：“你说王克他是不是很生我的气？他还会原谅我么？”丢了代言，她不想再丢了王克，否则她在公司就没法再立足了。 赵乐乐蠕动了一下嘴唇，答不上话来。 白夜轩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将赵乐乐和姚佳保出来，一走出拘留所，赵乐乐便像重获自由的小鸟般对着刺眼阳光感叹一番，然后拽过姚佳向不远处的白夜轩和胡浩走去。 白夜轩远远地看着阳光下的赵乐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暖的感觉。 “傻瓜，都多大个人了，做事还这么横冲直撞不考虑后果。”白夜轩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像宠孩子般。 赵乐乐嘿嘿一笑，拨开他的手：“好吧，谢谢你把我弄出来。” “虽然我不提倡你这么做事情，但还是要谢谢你这么用心的帮忙。” 赵乐乐抓着姚佳的手，她想说这件事情的完成完全是建筑在姚佳的牺牲上，看到姚佳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好闭嘴了。 胡浩从一开始就在留意着姚佳的一举一动，见她不言不语地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忍不住关切道：“姚小姐，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开口说话，姚佳一动不动，最后还是赵乐乐代答：“她累了。” 赵乐乐一直都觉得王克很适合姚佳，但适合跟人品是两回事。王克也不是人品不行，只是个性太让人捉摸不定，根本不是姚佳能驾驭住的男人。所以如果哪天姚佳说要分手，她铁定是第一个举四肢赞成的。 她倒是宁愿姚佳嫁给像胡浩这种老实安分的人，也许生活会很枯燥，但至少不会受到伤害，永远都不用担心自己哪天一觉醒来枕边男人已成空梦一场。 车子路过金光广场的时候，赵乐乐突然提醒道：“佳佳，你不是要买丝巾明天走台用吗？让胡浩陪你去吧。” 姚佳掀起眉头看了一眼金光华大门，推开车门下车，胡浩服从安排地跟上。 赵乐乐转到前座，车子再次启动，白夜轩在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调侃道：“干吗把他们两个遣走，就那么想跟我单独约会啊？” “是呀，我爱你如痴如狂。”赵乐乐在翻车柜子里面的光碟。 白夜轩在心里哼哼：你爱程飞如痴如狂才是真的。 该说她对爱情专注还是死心眼好呢？这样的女人有时候很得人喜欢，有时候却很可怕。而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对她一点反感都没有，反而每次看到她为程飞伤心的时候有些心疼的感觉，奇怪的心疼。 “今晚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为我们公司洗清冤屈了。”白夜轩心里突然有种不舍得离开她的感觉，如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穷得叮当响的人，还不如回家煮碗面吃。” “我可以请你吃韩国拌饭。”白夜轩很低调地说，抄袭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时，钟雅兰为了方便他办事不得不帮他解了封。现在别说是韩国拌饭了，就是满汉全席他也请得起。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她表明身份前，他还不能干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赵乐乐歪着头看他，穿透树影的灯光扑闪过他的面庞，照出了他眼底的真诚，赵乐乐答应下来。 他们是在中信广场地下美食城吃的，里面那家韩国料理做得还不错，吃完已经是九点多了。白夜轩将车子开到渔民村花园里头，仰头望着四楼黑漆漆的窗户，问道：“一个人住你不寂寞么？” “习惯了。” 赵乐乐没有下车，有谁会习惯寂寞？她早就对楼上那个冰冷的单房有着无尽的排斥了。只是她不曾轻易向别人透露过自己的悲惨罢了。 白夜轩点点头，随即道：“对了，我还没有正式地跟你道个谢呢，代表公司感谢你。” “行了吧，饭都已经请我吃过了，还不正式？” 赵乐乐一笑起来就特别欢乐，一张小脸像花朵般在暗夜中散开，白夜轩想起那晚烟火下的小脸，和今天的一样迷人。他的手臂从她的颈后穿过，将她的身子捞了过来。 时间如静止般，唯有美妙的音乐柔和地缭绕，赵乐乐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胸口上，狼狈不堪地挣扎了几下。再迟钝的人也能想到接下来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惭惭地僵硬在他的身上。他的脸在放大，他的唇在靠近，一切都是这么的魅惑。 有时候赵乐乐总是在想，随便找个人恋爱结婚算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对方再不好，总归还是能做个互相取暖的人生伴侣，总归还有体温来温暖自己冰凉的人生，为什么一定要去寻寻觅觅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呢？ 她微微闭上眼，本该一片黑暗的世界却突然闪出一片刺目光茫，她迅速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这束光线是从前面射过来的，一辆黑色轿车猛摁喇叭要求让道。 白夜轩的脸立刻布满黑线，双手从赵乐乐的身上松开，将车子倒入车位。黑色轿车缓缓驶出，赵乐乐的脸绯红一片，她觉得自己又不矜持了，又丢人了。 “不好意思，我忘记你说过你不会爱上一个司机的话了。”白夜轩这话多少有点嘲讽，虽说现在的女人都现实，但他始终都觉得赵乐乐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或许应该说他在期待着她和别人不一样。 有钱的男人都喜欢胡思乱想，遇到一个女人对自己有好感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对方的动机，久而久之就行成这种普遍的惊恐和排斥了。 “知道就好！王八蛋！”赵乐乐气愤地吼了一声，迅速地下了车子，臭骂和车门被甩上的“砰”然声同时响起。白夜轩被她的怒火震住了，看着她的背影迅速地消失在楼梯间内。 白夜轩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伤害到她了，如果刚刚那一吻不被打断，也许她明天就会理所当然地搂着他的手臂，像每位恋爱中的女孩一样光彩照人。 他猫着身子往上看，看到四楼原本漆黑的窗户突然亮起了灯，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影探了出来。捧在手里的脸盆一斜，水“哗啦”地倒了他满满一挡风玻璃。 白夜轩哭笑不得，探出头颅冲楼上喊：“喂！你这是什么水啊？不会是洗脚水吧！” “是夜尿！你滚吧！”赵乐乐喊完，“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顺道把窗帘也一起拉上，然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代言没了，姚佳也根本不需要再买什么丝巾，不过她还是下了车，漫无目的地在金光华里面转悠着。胡浩陪了她一晚上，只觉得两条腿快要麻木了，每迈一步都是痛苦的。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就这样默默地陪在一侧。 他不知道姚佳为什么心情不好，又不好意思追问原因，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 姚佳两手空空地回到城市天地楼下，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胡浩，微微一笑道：“谢谢你陪了我一个晚上，回去吧，我知道你早就累坏了。” 她的笑容在夜幕下显得有些苦涩，胡浩心疼地伸出手臂抱她，说：“只要你心情能好起来就好，姚小姐，我嘴笨不会安慰人，可我就希望你快乐。” “谢谢。” “你快上去休息吧。” “那我们有空再见。”姚佳避开他闪动着关怀的眸光，转身往电梯房里面走。心里凄然地想着，如果王克能像他一样关心自己该多好。在她被拘留所收押的时候，王克首先想到的是责备，根本不把她的感受摆在心上。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想法和做法却能差那么远呢？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十全十美！ 想到王克，她突然有种现在就见见他的心情，站在电梯门中间略一犹豫后退了出来，转身往门口走去。她看到胡浩刚好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注视着那辆惭惭地融入车流的出租，她心里第无数次地涌上罪恶感。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很贪恋胡浩宠溺和体贴自己时的感觉，那是在王克身上永远也感受不到的温暖。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自私地对胡浩了，可每次寂寞的时候都会想到他，每次都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关怀和呵护。 王克住在红桂路那边的鸿翔花园，姚佳有他家的钥匙，但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坐在楼下的长椅上等他回来。 她知道王克今天有酒会不会那么早回来的。 由于早上下了小雨，今晚的风有点凉，姚佳用一只手搓着手臂，一只手握着手机一遍一遍地摁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每次都有通，只是每次都是没人接听。 王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2点多了，姚佳立在他的面前，他却只是投给她冷冷的一瞥，越过她往电梯里面走。衣襟带起一阵轻柔的风，撩动她颊边的几丝秀发，她感觉到了他的怒火依旧不小。 像很多次惹他不开心一样，姚佳放下平日里的女王架式奔上去，纤长的手臂绕过他的腰身。抱住他，贴紧他，以撒娇的语气道歉：“王克，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跟依梦婷有关的，原谅我好不好？” 王克站定了，僵直的身体彰显着他的不悦，然后将姚佳的手掰了下去，继续往里走。 姚佳鼓着嘴跟在他的身后进了电梯，四周的镜子映衬出两人的身影，王克的脸是绿色的，姚佳的脸是绯红的、焦急的。 王克用钥匙开了门，但并没有进去，而是回过头来俯视着姚佳。他很高，完全可以做到俯视她，这也正是姚佳迷恋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姚佳喜欢高个的男人，能够在随时随地都给人一种安全感。 姚佳被他如刀子般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只好低下头去回避，就在她低下头去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一个钢圈般的东西扣住，紧接着身体也被推倒在旁边的鞋柜上。她只惊恐了两秒钟，便立刻回应地抱上那压上来的强壮身体。 这就是王克，总喜欢在对方完全没有防范意识的时候进行攻击，她早就习惯了。只是今天他的力道特别大，比以往还要不温柔。 鞋柜上的摆设纷纷落地，王克托起她的身体，将她压倒在地面上。地面是由瓷砖铺成的，刺骨的凉从姚佳的背部传来，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目光透过他的肩窝，在旁边的整装镜内看到自己狼狈的姿势。 如果是胡浩，他一定不会舍得让她靠在硌人的衣柜上，更不会让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姚佳咬咬唇，觉得自己无耻极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想到老实善良的胡浩。 一阵云雨**过后，王克的怒火已经随着欲火一并发泄出去了，姚佳看着气喘不定的他，随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用指尖描绘着他汗淋淋的面颊说：“感觉你就像一头饿坏的野狼。” 王克拉下她的手指咬了一下，翻身坐起身子穿衣服，背对着她没好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代言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姚佳从他的身后抱住他，脸贴着他汗湿的背，“哪天你真不理我了，那才会是我的2012。” “下次做事还这么不经大脑，我让你天天2012！” “知道了。”姚佳终于笑了，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抹笑容，那是胡浩浪费了一个晚上也看不到的笑容。人生就是这样，你努力一辈子也未必比得上人家随意的一动手指。 这一夜，姚佳是在王克家里度过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朝阳满窗，王克已经上班去了。卧房里面空空的，却处处充满着属于他的气息。 姚佳抓过桌面上的手机，摁开里面的未读信息，是胡浩发过来的，问她心情有没有好点。她微微一笑，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顺便问了一句他在做什么。 胡浩告诉她自己正在博爱医院陪母亲看病，姚佳一听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关切地问道：“你妈怎么了？” “也没什么，腰骨增生，已经是老毛病了。” “我有一个朋友在博爱医院上班，我让她帮你们引荐一位好大夫。” “不用麻烦了。” “没事。”姚佳说完，暧昧地一笑，“我那朋友人很好的，很善良很体贴，如果觉得她不错，你可以下点工夫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姚佳不用猜也知道胡浩的脸色一定不太好，引荐好大夫是假，给胡浩介绍女朋友才是真。如果能让胡浩早点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她心底的不安才能彻底消除掉。 胡浩还在对着手机发呆，那个女孩子就过来了，微笑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江恒，是姚佳的朋友。” 江恒长相中等，身材比例不错，脸上盈着温和的笑容，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女孩。两人面对面地互相打量，胡浩不自在地一笑：“你好，我叫胡浩。” “我帮你约了张医生，下一个就到你了。”江恒微微一笑，俯下身去关切地向胡妈妈了解病情，胡浩站在一旁看着，目光黯淡得没有半点生气。 姚佳给他介绍女朋友，这比直接跟他说“我们不合适”还要伤人！ 当然，他从来也没有对姚佳说过“爱”这个字眼，在他的眼里姚佳就是钟雅兰口中的天仙，只适合像白夜轩那种家底丰厚，年轻有为的男人！ 白夜轩一大早就给赵乐乐打电话，被对方一个“忙”字挡了回来。再打的时候连个“忙”字都得不到了，只好作罢。身子瘫在皮椅内轻轻地转动着，回想着赵乐乐昨晚端着脸盆向他倒水的情景，不禁又是一笑。 看来那女人是真的生气了，唉… 钟雅兰看到他这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脚步拐了进来打量着他问道：“是不是依梦婷广告中止了，你就没事做了？这么悠闲。” 白夜轩将高高架起的双腿放了下来，笑笑地开口道：“妈，依梦婷和星辉赔给我们的违约金还有赔偿款已经够我们吃一个月了，今天给我放个假吧，怎样？” “你想上哪去？” “约会去。” “那是好事啊，给你放一个月都没问题，对了，是姚佳吧？” “啊？嗯…是的。”白夜轩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我听胡浩说这次王锦愿意说实话，就是姚佳在背后帮的忙，什么时候带她回家吃饭，我得当面谢谢她。” 白夜轩补充了一句：“妈，一个叫赵乐乐的朋友也出了力。” “那就都请回来，你约会去吧，我忙去了。”钟雅兰眉开眼笑地说完，转身往外走，那样子好像儿媳妇已经送到她家门口来了。 这一点让白夜轩很头痛，要他在三个月内结婚，简直就是人生第一大刁难。三十年前被强迫出生到这个世界，三十年后的今天还要被强迫娶妻生子，他的人生就是在钟雅兰的强迫下完成的。 想到结婚，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赵乐乐，他发现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爱上她的征兆了。爱上一个心里住着别个男人的女人，就算不死在她的手里只怕也要满身伤了。 第12章 客串女朋友(1) “嗯…我之前骗过我妈，说自己找到女朋友了，她非让我带回去看看，你去客串一下。”白夜轩说，说谎最可悲的就是要不停地圆谎，他还在纠结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告诉赵乐乐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从办过情人节活动后，良缘婚介的生意好了那么一点，赵乐乐办好公司业绩的信心也随之增强了。世纪佳缘可以办得那么红火，她为什么就连人家三分之一的人气都达不到呢？这个问题她一直在纠结，已经纠结三年了。 这些天她在自己折腾着策划一个移动传媒婚介广告，空白的大脑一直处在灵感空缺中。这个时候她总会想起白夜轩，如果昨晚没有泼他那一盆水该多好，现在就可以帮她出出主意了，甚至还可以把整个计划都赖给他做。 毕竟传媒广告费挺贵的，不做好一点都对不起那笔广告费。 手机安静地躺在她的桌角，早上响了一早上，下午黑屏了一下午，她不屑地撇撇嘴，一点耐心都没有的男人！ “乐乐姐，我去楼下发传单。”小橙捧着传单出门，拉开大门的时候差点和进门的白夜轩撞个正着，她“啊”了一声，在白夜轩的示意下闭上嘴，识趣地离开了。 白夜轩走到小办公室前站定，将怀中毛茸茸的小博美放在地上，并往赵乐乐的脚下扔了一块骨头。小博美立刻扭着小屁屁追过去，赵乐乐被毛茸茸的触感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只雪白的小狗狗，立刻扔下手中的活儿蹲下身去抱它。 她以为是隔壁家的狗狗过来串门玩，又是欣喜又是惊疑，狗狗那两只如黑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赵乐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它身上的毛毛，她一早就想要养只小博美，可听说博美不好养，而她最怕的就是生离死别。 小时候家里死过一只猫，她哭了好久，最后将它葬在后山上，几乎每年都会去看它。 白夜轩看到她那么喜欢，脸上也流露出笑容，他环胸靠在门边笑笑地开口道：“哎，赵小姐，看在小博美的分上，是不是该原谅我这一回了？” 赵乐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站起身子盯着他问：“是你带来的？” “不然你以为它自己跑来的啊？” 她还真以为是狗狗自己跑来的，赵乐乐为自己的天真直翻白眼，白夜轩再度开口道：“小博美不会冲浪，但它可以天天陪着你，让你不会寂寞。” 他说得很认真，赵乐乐听着却很刺耳，谁说她寂寞了？谁说她需要别人陪了？在她的意识里，被人发现自己孤单寂寞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特别是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 “拿条狗就想收买我？你当我是那么没性格的人吗？”她放下狗，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小博美估计是刚刚被抚摸得太舒服了，一溜小跑着蹭到她脚下求抚摸，惹得她心痒难耐。 白夜轩拖了张椅子在她的办公桌对面坐下，笑笑地说：“就是因为你太个性了，所以没敢空着手来，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抱走了。”说着作势要去抱。 “你抱走吧。” 赵乐乐这么说，他反而停下了动作，疑惑地打量着她：“我记得你说你要养狗的，怎么这会儿这么冷漠？” “不是我冷漠，是我没有信心照顾好它，如果它死了，我会比死了程飞还痛心。” 白夜轩讶然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乐乐说出来的理由会是这样。赵乐乐弯腰将小博美抱到桌面上，看着它宝石般的眼珠苦涩地笑了，有时候男人还不如一只狗呢，至少狗狗永远不会背叛她，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也不会。 那天在海边她说等她有钱了要养一只狗，是玩笑话，却又不是完全的在开玩笑。如果她有钱了，她要养一只漂亮忠诚的小狗，每天给它最好的物质，给它请个狗保姆，让它永远都没有生病的机会。 白夜轩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这一点她还是很感动的。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它。”白夜轩呵呵笑着说。 赵乐乐掀起眉头瞟了他一眼：“狗狗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你不原谅我？” “不原谅。” “那我今天不是白来了？” “要我原谅你也行，帮我设计一个广告。”赵乐乐将文案推到他面前，这才是她的目的。别说白夜轩抱了这么美艳的博美来，像她这么没出息的人，对方就是空手来美言几句，她也该一跟头摔进他的甜言蜜语中了。 白夜轩仔细地看了一遍文案，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拿出来刁难他，太不把人当腕了。不过既然是刁难，他理应以牙还牙才对得起自己，他抬起头，说：“帮你做可以，我也有条件。” “别太刁难。” “一点都不刁难，周日上我家吃饭。” “为什么？” “嗯…我之前骗过我妈，说自己找到女朋友了，她非让我带回去看看，你去客串一下。”白夜轩说，说谎最可悲的就是要不停地圆谎，他还在纠结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告诉赵乐乐自己的真实身份。 骗她回去吃饭，主要是想让钟雅兰提前见见赵乐乐，打打预防针。如果钟雅兰喜欢就最好，不喜欢就从现在开始努力让她喜欢，别到时候突然来个棒打鸳鸯就悲剧了。 “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高贵的？妩媚的？还是清纯的？” “就你这样的，扮好赵乐乐就行了。” “那简单，成交！”赵乐乐一拍桌面，她就怕要她扮演什么千金小姐，乌鸦涂成了白色也进不了鸽群，像她这种顶着寒碜之躯的人，再怎么扮也不可能像千金。 “好像有人敲门，快去帮我看看。” “哦。”白夜轩起身出去，玻璃门并没有锁，一位老太太正对着里面探头探脑的。白夜轩拉开门打量着她问道：“阿婆，你找谁？” 老太太对照着手中的宣传单，小心翼翼地问：“小伙子，我不认识字，请问这里是婚介所么？” “是呀。” “我…我想给我儿子征婚。”老太太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搓着干瘦的双手。 “哦，请进来说吧。” 白夜轩见她行动不太方便，扶着她在腾椅上坐下，听到有人征婚，赵乐乐从小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给老太太倒了杯水，微笑着问道：“阿婆，您要给您儿子征婚吗？先说说您儿子的情况和要找什么样的人好吗？我需要做个记录。” 老太太捏着皱巴巴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得要多少钱啊？” “600块，都是同行价。” “哦，这么贵啊？能少点么？” “抱歉，我不能打破行规啊。”赵乐乐歉意地说，压价钱的人很多，她早已经习惯了，所以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 老太太点点头，随即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我儿子有点残疾，就是…智力有点问题，这样能找到姑娘结婚么？” 因为自己的儿子不是正常人，老太太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赵乐乐讶然了，和白夜轩对视一眼，这一点基本很难办到。这年头正常人征婚都不是那么容易，更别说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了，她实在不敢答应。 老太太摇着头叹息，声音有些难过：“肯定找不到吧，我已经去好多家婚介所问过了。可我不能放弃啊，我儿子都38岁了，还找不到人结婚。我老伴长年瘫在轮椅上，我自己又行动不便，怕是活不了几年了，我得找个懂事的姑娘来伺候我儿子啊。” 赵乐乐心里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突然想起最近上映的电影《海洋天堂》，里面的父亲为了自己智障的儿子花尽心血，感动着亿万群众的心。 老太太颤颤微微地站起身子打算离开，赵乐乐吸了吸鼻子，将她扶回椅子上道：“阿婆，你跟我说说你儿子的情况吧，也许我能找到呢？” “好，谢谢你，真的很感谢。” “要不这样吧，我抽空去见见你儿子，这样我才心里有底。” “好啊，我儿子可乖了，会煮饭，会做手工…”老太太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卷用橡皮筋绑好的钱。歉意地说：“姑娘，我身上就只有三百块，剩下的三百我会尽快给你的，一定会给的。” “不用了，阿婆，您把钱收回去吧。”赵乐乐实在没有勇气收下用零钱堆积出来的三百块，将老太太的手推了回去。 “怎么可以不要钱呢？是不是不帮找了？” “阿婆，你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这钱您收回去，我就当是义务帮忙好吧？” “谢谢，姑娘你真是好人啊…”老太太的眼中闪出泪花，激动得就差没有给赵乐乐下跪了。赵乐乐扶住她的身子，心里一直沉沉的，酸酸的。 老太太走了，赵乐乐抚着下颌想事，白夜轩坐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她蹙着眉想事情的样子也很美，和她笑的时候一样荡人心弦。 赵乐乐一转身就看到他在盯着自己瞟，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娇嗔：“你看着我干吗？” 白夜轩收回视线并不言语，赵乐乐兀自低喃道：“我上哪找愿意嫁给智障男人的女人？” “没想到你也有发善心的时候。”白夜轩笑笑地嘲弄道。赵乐乐不高兴地一哼：“别把我想得那么冷漠好不好，我也就偶尔骗骗人。” “呵呵…” “你在冷笑！”赵乐乐卷起手中的报名表往他身上砸，一连砸一边嗔骂，“还不给我约凌小姐见面去，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还是帮你一起找适合老太太儿子的女孩吧。”白夜轩现在被解封了，一夜之间又从一条软趴趴的小虫长成一条来去自如的巨龙，自然不想去应付那帮目光如刀子一般的女人。 赵乐乐将小博美养在阳台上，用纸箱给它做了一个很温暖的窝，像照顾小宝宝一样精心照顾着。 白夜轩说得对，有小狗狗陪着就不会那么寂寞了，早上醒来就能看到一条小生命在窄小的室内转来转去。还喜欢在她刷牙洗脸的时候用软绵绵的皮毛蹭她的脚，讨得她直笑。 洗漱干净，赵乐乐抱着小博美在沙发上坐着，一边吃饼干一边翻手机电话薄。昨天她托两家婚介所帮忙找一位这样的女孩，对方答应了帮忙，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想要对方多上心也不可能，她打算多找几家。 这个时候突然有电话进来，赵乐乐避开淘气的小博美接通：“喂，你好。” “早上好。”电话那头传来白夜轩神清气爽的声音。 “嗯，什么事？” “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 “小狗狗舔我的脸。”赵乐乐哀号着趴到沙发椅背上，小博美追上去，趴在她背上玩耍。 “色狗！”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今天周末无聊，就想到你了。” “可我今天要去老太太家看她儿子。”赵乐乐说好了周末会过去的。白夜轩自告奋勇：“我可以送你去呀！” 半个小时后，白夜轩开着他那辆奥迪车子在赵乐乐面前停下，赵乐乐弯腰冲他道：“我去买点水果。” “已经买好了。”白夜轩指指后座那两箱新鲜的提子和海南香蕉。赵乐乐冲他竖了一记大拇指：“没想到你这么醒目。” “你夸我一句，比我妈夸我二十句还管用。”白夜轩指指楼上，“不请我上去看看我家小博美？” “算了吧，人家可是一点都不想你。” 车子缓缓地开出渔民村花园，行驶在车流中。 老太太家住在关外，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有点多。赵乐乐一上车就喜欢捣弄光碟，翻出一盒莫扎特的钢琴曲上下翻看着问道：“是你还是胡浩的呀？不像是你们的个性啊！” “你没看到么，都快要长毛了。” 赵乐乐将碟子塞回柜子里，随便选了一张流行歌碟塞进机子里面，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完全没有留意到白夜轩不时地投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老太太住在布吉关外的一间地下室内，上面是七八层高的农民房，远远地，赵乐乐就看到老太太领着一位中年男子在小桌子旁边插花。 那男子面容清瘦，身材中等，浑身上下收拾得很干净。如果不是插花的动作比正常人缓慢，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个智力有问题的人。 老太太一看到赵乐乐，立刻亲热地迎了上来，像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赵小姐，白先生，你们还真到这里来看大雄啦？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反正我们周末没事干，就来看看了。”赵乐乐将水果递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一看便又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忙将大雄从椅子上拽起，诱哄道：“大雄，快跟赵小姐和白先生说声谢谢。” “谢谢。”大雄说完，便又回到椅子上坐下做手工，仿佛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 “他跟你们不熟，呵呵。”老太太显得有些尴尬，说：“他平时跟我都有话说的，就是说得少，他平时就坐在家里做手工，哪里都不去，一个月也能做到好几百块钱。” 第13章 客串女朋友(2) “那他脾气怎么样？”赵乐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雄看起来很安静，可据说越安静的人发起脾气来越恐怖，特别是这些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一激动起来很难控制得住。 “这一点可以放心，他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发脾气。基本的生活都可以自理，还会帮他老爸洗衣服呢。”老太太说起这个的时候有些骄傲。 从老太太家出来，赵乐乐坐在白夜轩的车上想事情，当然想的都是跟大雄有关的问题。她还是头一次接触到这么棘手的问题，一时间实在很难想出办法来。 车内流动的正是莫扎特的钢琴曲，白夜轩换进去的。白夜轩在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笑笑地说：“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现在知道纠结了吧？” “白夜轩，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的？” “如果我没有同情心，就不会答应帮你找，也不会陪你一起去看大雄了。”白夜轩显得很无辜。 这还差不多，赵乐乐满意地笑了，就算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她也要拖他一起合葬。 车子经过海鲜市场的时候，赵乐乐突然想到明天要上他家吃饭的事情，立刻开口道：“对了，明天我要不要提点东西去，空着两只爪子不太好吧？” “不用了，又不是上门认亲。” “等等！” “怎么了？”白夜轩本能地深踩一脚刹车，赵乐乐指着海鲜市场门口的那一对人影，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是胡浩和江恒，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走到一块儿去了？ 江恒是姚佳的朋友，和赵乐乐也算认识，姚佳的生日会和各种会上见过几回。她把质疑的目光投到白夜轩身上，后者只是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男人果然都是花心的。”赵乐乐对男人的仇恨再度涌上心头，白夜轩已经懒得去解释了。胡浩对这辆车子再熟悉不过，一眼就看到赵乐乐和白夜轩。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快步走了过来，指指身后的江恒憨笑道：“别用仇视的眼光看我，普通朋友。” “乐乐，你怎么在这里？”江恒站在胡浩的身边。 赵乐乐出于礼貌地笑笑，然后白夜轩就把车子开走了。 赵乐乐找到姚佳的时候，她还在台上走秀，和面孔朝天的云攸同台。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姚佳和云攸互相嘲讽的激烈场面了，一向以女王架式自居的姚佳最近刚失去了代言，等于输掉一方阵地。现在她可以用来炫耀的筹码，也就只有王克了。 赵乐乐不敢想象，当王克也离开她的时候，她要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 “乐乐，找我什么事？”姚佳倒是低调了不少，回到后台就换衣服走人，完全不给云攸找碴的机会。 姚佳一边走一边整理脸上的妆容，旁边的赵乐乐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知道我今天看到谁了吗？胡浩和江恒，他们两个居然走到一块儿去了。” 姚佳擦试唇彩的手一顿，连同心脏也为之一紧，但很快便云淡风轻道：“那有什么好惊奇的，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 “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介绍她们认识的。” “你没毛病吧？”赵乐乐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讶然地打量着她，仿佛她做了一件多么泣鬼神的事情。 “江恒家庭背景不错，人也是超级温柔贤惠的，像胡浩这么老实巴交的人，最适合找个这样的人做老婆了。” “事情不该这么搞啊。” “赵乐乐，以前你总说我阴险狡诈，如今我终于遇到一个不想对他阴险的男人了，你不该为我难得出现的善良歌功颂德吗？” “其实我更宁愿你阴险他，那样至少还有一成修成正果的机会。”赵乐乐掩面悲泣。姚佳误解了她的意思，气得当街跳脚：“赵乐乐，难道你还梦想着拿那十万块吗？” 赵乐乐没好气地翻起白眼：“我是这么视钱如命的人吗？我只是觉得王克他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个像胡浩那样宠你爱你的男人。王克他贪念的是你的身体，傻瓜！” 姚佳站在路中间，微风吹拂着她颊边的发丝，盛夏里的风，竟也吹得她刺骨寒凉。赵乐乐回过头来，发现她在发呆，忙迎了回来，摆出一副曾孙的模样讨好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说王克不好，王克最好了，最帅了…” “乐乐，我们去喝酒吧。”姚佳打断她的虚伪，有些涩涩地说。 “…” 最后，她们去了一间酒吧，没有震耳的音乐，也没有拎着酒瓶互殴的嘈杂。当然少不了那些带色的目光齐刷刷地聚拢在两人的身上。 姚佳喜欢泡吧，但绝对不是这种情侣和老年人喜欢来的酒吧。 赵乐乐坐在姚佳的对面，看着高脚酒杯从她的手里滑落下来，在地面上开出一地花瓣。她已经懒得去劝她少喝了，人到伤心的时候神仙也劝不住，只能用酒精来麻痹了。 “乐乐，你说一个女人有没有可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姚佳仰起的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照得绚烂无比，目光柔和到迷离，迷离到忧伤。 傻女人，还说自己不爱，赵乐乐在心里暗骂一声，摇着头说：“没有，就算有，这个女人的下场也会很惨烈。” “是吗？”姚佳再也支撑不住地头往桌面上一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赵乐乐扶着姚佳站在徐徐微风的天桥下，燥热的空气中夹杂着飞扬的汽车烟尘，赵乐乐开始后悔自己让姚佳去喝酒了，分明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这个时候她还想到家里的小博美，一定在家里寂寞死了，就像她平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样。 十分钟后，胡浩终于赶到了，赵乐乐打量着满头大汗的他，再打量一眼四周疑惑地问道：“你的车呢？” 胡浩哑言，随即笑着说：“车子送去保养了，反正就两站地，我背姚小姐回去。” “好吧，那麻烦你了。”赵乐乐将姚佳让给他，她没有叫王克反而叫了胡浩，最主要是姚佳向来不喜欢在王克面前失态，姚佳在很久以前就提醒过她，在她喝醉了的时候哪怕是把她扔在天桥底下也别叫王克过来接人。 她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形象，在别人面前如女王般的她，在王克面前却显得特别没有自信。 其实她也是有一点点邪恶之心的，故意给胡浩一点表现的机会，也许是她太信任胡浩了，竟然放心把姚佳就这样交给她。 姚佳迷迷糊糊地趴在胡浩的身上，闻着他身上与王克不一样的气息，分不出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太晚，路上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一辆辆轿车从身边飞驰而过，惊起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姚佳不自觉地将小脸往他背上埋。 胡浩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她家了，甚至连开门都开得特别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 姚佳早在路边就已经把能吐的都吐完了，这会儿难受得趴在床边干咳起来，胡浩一手端着水，一手抱起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喝水。 水是冰的，姚佳整整喝了一杯后终于清醒了一些，微仰的小脸镶着一双黯然销魂的眸子，她笑得像傻子：“为什么是你啊？” “姚小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你…不是和江恒在一起么？”姚佳突然用手掌揪住他胸前的衣服，破口骂道：“你丫的敢不爱江恒我跟你没完！” 胡浩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小手，随即轻轻地将它包入掌心，他说：“姚小姐，江恒是个很好的女人，但我真的不爱她。” “为什么？”姚佳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再抬头的时候唇边的笑容转为嘲弄：“你是不是很爱我？” “…” “如果我说我也爱你，你信不信？”姚佳的唇刷过他的面颊，停在他的唇上。毫无经验的胡浩身体一僵，直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唇上的柔软触感夹杂着淡淡的酒香，每过之处都燃起一簇小小的、却炙热无比的火焰。纵然不舍，但他还是奋力地推开她。 姚佳被他推倒在一侧，听见他冷硬的声音响起：“姚小姐，我不信！” “姚小姐…”他的声音萎了下来，无措地看着趴在床上，轻轻颤抖着身体的姚佳。他完全弄不懂姚佳在做什么，喝醉了的人总是很难读懂。 姚佳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然后用纤细的双臂勾住胡浩的脖子，睨着他凄婉地笑：“如果真的爱我，怎么会对我的身体没兴趣呢？你知道吗？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男人都想得到我的身体，包括他…” 包括他… 胡浩苦涩地笑了，他记得那个男人，那个将lv包包遗留在鞋柜上的男人。 他也不是不想要她，只是不想现在要罢了。 “你说！你到底要不要我？要不要？”姚佳勾着他脖子的手臂微微下滑，掐住他的脖子前后左右使劲地摇晃着，质问着。 胡浩并不挣扎，而是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姚小姐，我爱上一样东西的时候，一般都喜欢将她保护起来。” 姚佳掐在她脖子上的双手停住了，迷蒙的目光清晰了一些，定定地望着他的脸。随即双臂一软，挫败地垂了下来。她不过是想找一个讨厌他的理由，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为什么王克不能像他一样，保护她，疼惜她？ 把自己喜欢的东西保护起来，真好… 这漫长的一夜里，胡浩就这样静静地在姚佳的床前守了一夜，一室的黑暗包裹着他，听着姚佳匀称的呼吸声，感受着她的甜美气息，他却依旧感觉到无尽的孤单。 尽管他和她离得很近，近到可以随时触碰到她，可终究敌不过心与心的距离。 姚佳是在凌晨的时候被渴醒的，迷迷糊糊地摁了灯钮，睁眼的时候被床前的胡浩吓了好大一跳。从她口中溢出的惊叫把本来就睡得很浅的胡浩也吵醒了。 “姚小姐，你醒了？”胡浩坐直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的尴尬。 姚佳困顿地将十指插入发间扒梳了一下，竟也有些尴尬：“你还没走啊？” “我不放心你。”胡浩见她嘴唇干燥，猜想她一定是渴醒了，走出去帮她倒了杯水。 姚佳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握在杯上的十指关指泛白，她突然歉意地开口道：“对不起，昨晚我太失态了，没有吓到你吧？” 想到昨晚，那简直就是一抹羞辱的回忆，她真的不该把对王克的失望转化为绝望发泄在胡浩身上的。她依稀还能想起自己强吻了胡浩，这么丢人的事情她姚佳居然真的做了！ 胡浩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微笑着摇头安抚道：“人喝醉的时候总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姚小姐不必太在意。” “那就好。” “既然姚小姐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这么晚了，要不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吧。” “没事，我打车回去。”胡浩站起身子往外走，姚佳也没再挽留，送他出门。 刚喝了满满一杯水，姚佳再没有睡意了，她走出阳台。清凉的晚风拂面而来，繁华的夜景，空旷的城市天地广场，胡浩的身影惭惭地形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在璀璨的华灯下。 凌晨的车很不好打，胡浩站在路口遥望了二十多分钟才等到一辆空车，司机哈欠连连就告诉他自己正打算收班了。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胡浩开门的时候尽量不折腾出声音，但一向睡的浅的胡妈妈还是猫着身子从屋里钻了出来。打量着他问道：“你这一晚上跑哪去了？电话也没带。” 胡浩这才发现自己没带电话，都是昨晚走得太急了。 “妈，老板那边突然有事。”胡浩随便扯了一个谎，推着胡妈妈入房，一边催促道：“快回去继续睡吧，小心着凉了。” 胡妈妈回头横了他一眼，不高兴地责备道：“江恒在这里你也不陪陪人家，跑去加什么班。” “妈，工作重要嘛。”胡浩挠着头笑，昨晚江恒在这里玩到很晚，他一接到赵乐乐的电话就出门了，后来江恒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并不知道。 “总说工作重要，都多大岁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不重要吗？”大龄青年的妈都有这种唠叨的嗜好，胡浩也不例外。他已经听得耳朵都快长出趼子来了，可脸上还是保持着“洗耳恭听”的表情，还不时地点几下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事实上，胡妈妈的这些话早就刻入他的脑海中了，他也早就可以倒背如流了。 “像江恒那么好的女孩子，你可得给我好好把握啊，这姑娘家不是生来就为等你的，一不留神人家就成为别人的老婆了。” “妈，睡吧。”胡浩扯过被子帮胡妈妈盖好才走了出去，不是他不想解释自己和江恒之间的关系，而是解释太多次了，老太太根本不把她的解释放在心上。总之人家就是看定江恒这个人了，谁说也不通。 他知道江恒对自己有好感，也知道江恒是个好女孩，对老太太一直都很照顾，这也正是他头疼的地方，因为他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体里面了。 第14章 被暴光的真实身份(1) 四周的霓虹灯惭惭地形成一条条灯柱在眼前虚晃，她眨巴了一下双眼，将眼中的那一层薄雾眨掉。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一个男人伤神了，不想却因他泛了泪。 赵乐乐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夜轩的家居然这么大，而且还是坐落在这种海滨花园里面的高价房。踏入屋子的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对白夜轩的了解实在太浅了。 除了知道他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司机，是个有点小聪明的男人外，其他的基本是一无所知。当然，平时她也有问过他住在什么地方的，不过白夜轩的回答一向都很巧妙，南山，世界之窗过去一点。 一说到世界之窗过去一点，一般人都会想到出租屋聚集地的白石洲，也就那个地方比较适合他那个穷鬼了。 白夜轩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挠着头皮嘿嘿直笑：“嗯…我妈在瑞希公司当领导的，有点钱，不过她归她，我归我，她说了，十八岁一过我就不归她抚养了。” 瑞希的领导，这可是真话，白夜轩在心里自我安慰。 “你早说你妈是领导，你家住这豪宅啊，你早说我就稍微穿好看点了。”赵乐乐懊恼不已，瞧瞧自己穿的都是什么呀。今天为了老太太的事情忙活了一天，原本就随意的打扮这会更加没样子了。 “衣服呢，不求最贵，但求好看，你今天穿的很合身。” 是很合身，不是很好看，赵乐乐在心里暗暗咀嚼他的话语。 经过一连串的惊讶后，见到贵妇一般的钟雅兰，赵乐乐已经不惊了。反而对钟雅兰那张有些眼熟的脸心生疑惑，她可以确定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她想起来了，前两天在都市频道见过，因为瑞希抄袭事件！ 钟雅兰对下属对朋友都算得上和善，对白夜轩的朋友自然也不会刻薄，更何况人家还帮了瑞希一个大忙，所以对赵乐乐也是很友善的。 面对钟雅兰赤裸裸的眼神询问，白夜轩干咳着说：“妈，姚小姐她今天有事来不了，不过你对她的谢意我已经帮你转达过了。” “没关系，那就改天再请她吃饭好了。”钟雅兰笑眯眯地给赵乐乐夹了一块红烧鱼块：“来，赵小姐，试试我做的红烧鱼好不好吃。” “谢谢阿姨。”赵乐乐礼貌地道谢，看到钟雅兰这么随和开朗，进门时的拘谨早就烟消云散了。 “谢什么，应该我们谢谢你和姚小姐才对，要不是你们帮忙，王锦就不会站出来说实话。我儿…” “妈！今天的红烧鱼块太咸了！”白夜轩突然开口。 “是么？不会吧？”钟雅兰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不会啊。” “不信你问赵小姐，赵小姐你觉得呢？” 赵乐乐咬了第二口，茫茫然地摇头：“不会啊。” “哦，对不起，是我味觉出错了。” 钟雅兰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转向赵乐乐的时候目光瞬间变得温和，含笑问道：“赵小姐做什么工作？” “妈，这是人家的隐私。” “哦，也对，我看我们公司很多女孩都不喜欢对外说自己的职业。” “妈，别老提你们公司，人家赵小姐不爱听。” 钟雅兰火了，怒目圆瞪，筷子拍在桌面上：“白夜轩！那请问我们可以聊什么话题？” 赵乐乐捧着碗偷笑，她一直以为白夜轩在害怕自己带假女友回家的事情曝光。一桌三个人，三重心事，只有白夜轩一个人是清醒的。 最后，这次“见家长”在惊险潦草中进行完毕，饭后茶才喝了半杯，赵乐乐就被白夜轩拽出家门了。 一回到车上，赵乐乐就笑眯眯地问道：“你说你妈会不会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呢？” “目前来看是喜欢的。” “那以后你带个真的回去，你妈一看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办？” “那你就假戏真做了呗。”白夜轩启动引擎，娴熟地开着a8在花园里面穿梭。 赵乐乐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白夜轩，你这是在求婚么？一点诚意都没有。” “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捧着戒指，你就会因为我的诚意点头答应？” “那可不一定。” “等你哪天肯定了记得通知一声，我马上去买诚意。”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白夜轩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赵乐乐看着他脸上泛滥成灾的笑意，实在是很难看出他到底有没有一成真心。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暖暖的。 抱上玫瑰向她求婚的男人不是没有，也许是她的心冰封太久了，从来都没有感觉到温暖过。偏偏这个时候因为白夜轩的一句玩笑话温暖了，她自己都觉得很可笑。 今天是周一，又是忙碌的一天。 赵乐乐一进公司，放下包包后拿了杯子边倒水边问“小橙，昨天约的那两个女孩都见过了吗？” 小橙的目光从斗地主桌面上移到赵乐乐身上，停了一秒钟后移了回去，轻描淡写地说：“见过了，不过张小姐觉得老太太家太穷了，刘小姐则觉得老太太的儿子太木讷，而且长相不够端正。” “那白夜轩帮找的那个容小姐呢？” “那个啊！那个简直就是神经病，自己双腿都断了，居然还要求对方结婚要有新房，说以后不会和公婆住，我就干脆不让他们见面了，省得白忙活。”小橙终于从地主厮杀场上退了出来，脸上净是愤愤的表情。 赵乐乐一笑，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别这么说人家，每个人都有追求完美的权利，毕竟是把自己的一生交到对方的手里。行了，你再慢慢留意着，别一天到晚顾着斗地主啊！” 小橙缩缩脖子，吐吐舌头，目送赵乐乐走进办公室。 赵乐乐刚在椅子上坐下，小橙的圆脸便探了进来：“对了，乐乐姐，那个凌小姐又打电话来了，问白先生什么时候才有空。” “我一会儿问问白夜轩。” 小圆脸退了出去。 赵乐乐立刻给白夜轩打了电话，电话通了足有五声后，白夜轩才扔过来一句话：“在开车，一会儿打给你。” 十分钟过去，赵乐乐的手机响了，白夜轩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 “还不就是那个凌小姐，我答应过会帮她约你见面的，你…” 白夜轩笑笑地打断她：“赵小姐，老板刚给我发了很丰厚的奖金，我不缺钱花。” “可我已经答应她了，你就帮帮忙嘛，最后一次，我请你吃十碗拉面。”赵乐乐讨好地哀求。 “你就知道用拉面来打发我。”白夜轩立刻气鼓鼓地抗议，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价没有这么低廉。 软的不行来硬的，赵乐乐一手插着腰，一手将电话拿到眼前，对准它大骂：“喂！你这人做事怎么这么没有责任心啊？做什么都要有始有终吧？你现在突然不干了，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去！” 人有时候就是喜欢犯贱，明明知道小人和女人难缠，偏偏要堵在人家枪口下垂死挣扎，最后乖乖地举手投降。白夜轩就是这样的，挨骂过的他连声音都蔫了不少，答应得好像是被逼去卖淫般委屈。 赵乐乐倒是乐了，末了奖励性地对他说了一句：“哎，广告短片做的很不错，谢谢啊。” “此人已经疯了！”白夜轩扔给她这几个字后，手机里面立刻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赵乐乐原本还想感谢他帮自己找到适合老太太儿子的相亲对象，不想他挂电话挂得那么快，只好作罢了。 白夜轩为了逃避钟雅兰逼迫自己带姚佳回家吃饭，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就开溜，为了低调离开，他连胡浩都没有叫就自己搭地铁走了。 地铁传媒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婚介广告，白夜轩扯着扶手站在屏幕前，听到身后一位女孩夸赞道：“这则广告做的挺有新意的，哪个公司的？” “不知道。”另一个女孩说。 白夜轩的心小小地虚荣了一把，因为传媒电视上的广告片正是他亲手为良缘婚介设计的。他想起赵乐乐的夸奖，一向只会将他往死里踩的赵乐乐都夸了他，那就一定是不错了。 今天是他和凌小姐约会的日子，因为离下班还有点时间，他先是到赵乐乐那里蹭了一碗兰州拉面，和她“打情骂俏”一番才去了金光华负二楼的韩国料理约会凌小姐。 对于凌小姐一直那么坚持要见自己，白夜轩还是有点小感动的，进去就点了一桌美味招待对方。 凌小姐是一位长相平凡，看起来很职业的女人，年龄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从白夜轩坐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面带微笑地打量他，这眼神温和…却又隐藏着让人心里有些发毛的感觉。白夜轩突然想起戴玉，心下暗想着现在的女白领都在眼神里面藏刀么？ “白先生，贵公司前两天闹了一场抄袭，你身为总经理，定把你忙坏了吧？”凌小姐端起手中的大麦茶贴近唇边呷了一小口，笑容依旧温暖照人。 “是忙坏了，所以才一直没有约凌小姐您见面，抱歉。” “没关系，工作重要嘛。” “谢谢理解。” 服务员把肉和生菜叶子端了上来，凌小姐一边往炉子上面添肉一边不经意地掀起眉头看了白夜轩一眼，说：“白先生要管理一整个公司，平时应该挺忙的吧？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工作要做，婚姻大事也要跟上，不是么？” “也是，那我先谢谢白总经理的赏脸喽。”凌小姐端起酒杯，特意将“白总经理”四个字加重音量，唇边的笑意惭惭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抽搐。 白夜轩尚在心底暗暗衡量对方那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为何，四周突然窜起几名年轻男子，迅速地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摁倒在桌面上。紧接着就是冰冷的手铐套上他的手腕，那速度之快不亚于去抓一个杀人逃犯。 白夜轩被惊了一惊，出于本能地叫道：“喂！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点放开我！” “我们是警察，请白先生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那几名陌生男子拿出警察证在白夜轩的面前亮了一下，然后毫不客气地押着他走出韩国料理店。 “你们抓错人了！干吗抓我？” 那几名便衣根本不理会他，扭着他在众目睽睽下往出口走，白夜轩心急如焚，却又无力反抗。被押出店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刚好扫过一旁的凌小姐，看到了她脸上的扬扬得意。 他似乎明白了一点究竟是为什么了？ 赵乐乐正准备下班，就被两名警察堵在了门内，她倒是没有像白夜轩那样不把骗人当犯罪。一看到警察上门就怔住了，做贼心虚地杵在门边嘿嘿傻笑。 在找姚佳和白夜轩当托之前，她就无数次地幻想过警察同志冲自己亮了一下警察证，然后毫不温柔地将自己扭入警局的场景了。 “请问哪位是良缘婚介的负责人？” “她是！”被吓得缩在赵乐乐身后的小橙立马跳出来答道。 赵乐乐干笑着问：“什么事啊？” 警察同志面无表情道：“据举报，良缘婚介找托骗钱，我们需要你回去局里接受调查。” 赵乐乐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手臂就被警察同志扭成麻花状地往电梯走去，小橙被吓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乐乐被押进东门派出所，一眼就看到正在做笔录的凌小姐，她惊了一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夜轩这个时候怎么样了。她慌忙掏出手机拔号，却被一名警员将手机抄走。 “凌小姐…”赵乐乐头皮发麻地招呼了一声。 懒懒地窝在椅子上的凌小姐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对前面的警察道：“就是这个女人，她找了一个小白脸充当瑞希的总经理到处骗吃骗喝，上次我表妹还被那小白脸骗走了一餐饭钱。” “你表妹？” “没错，陈小娇是我的表妹。” 赵乐乐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前个星期白夜轩是和陈小娇约过。白夜轩也有跟她讲过当时的情形，在吃饭的过程中有一个陌生男子走过来，抱着陈小娇说要陪她一起吃饭。还说了一些污言秽语咒骂白夜轩，白夜轩便把位子让给那名男子了。 “具体经过是怎么样的？”警察同志敲打着键盘问。 凌小姐说：“那天我表妹和小白脸在华强北一间西餐厅吃饭，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里面的价钱那么贵，小白脸为了表示自己有钱，点了一桌子的东西。可没想到饭局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男子抱着我表妹套近乎，小白脸就趁机逃单了。然后那个陌生男子声称自己认错了人，也离开了，我表妹现在人在北京出差，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等她回来和小白脸对质。” “不是这样的…也许那个男人真的是认错人了。”赵乐乐试图狡辩，其实她自己知道无论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的，她找白夜轩充当瑞希的总经理是事实。可无来由的，她就是相信白夜轩当初跟她说过的话，相信那个陌生男子不是白夜轩事先安排的。 “那你承不承认白夜轩是你找的托？还给他冠了个总经理的身份？”凌小姐咄咄逼人，怒目圆瞪。 赵乐乐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白夜轩被人从审讯室里面带了出来，手上还铐着那副银白的手铐，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赵乐乐迎上去，搂住他的手臂心疼道：“你怎么样？” “我害怕。”白夜轩故意苦着一张脸。 “别怕，不会有事的。”赵乐乐用双手整整他蓬乱的发丝，好声安慰。 “我是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怎么会。” “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爱我。”白夜轩突然严肃地盯着她问道，赵乐乐被他脸上的认真逗笑了，典型的黑暗边沿找不着依靠的可怜模样。她点头：“当然…有啊。” “那我就放心了。”白夜轩被带到另一个小办公室去摁手印，做登记，赵乐乐搓着手臂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位警员一边刁着烟，一边慢悠悠地打开笔记本，心里的不安和惶恐到达了极点。 “开婚介多少年了？”警员问。 “三年了。”赵乐乐答。 “这三年来一共骗过多少个人？”警员抬起头，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应该明白，进了这里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不想在里面蹲太久最好老实点。” 第15章 被暴光的真实身份(2) 赵乐乐如坐针毡，不会真的要在里面蹲日子吧？如今正处在年纪尴尬期的她，要是在里面蹲上几年的话，以后出来还怎么在社会上立足？还怎么嫁人？ “说啊！多到想不起来了吗？” “我…” 赵乐乐正想说也就十来个的样子，门口突然闯进来的几个人影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当她看清来人时，立刻缩回脖子做鸵鸟状。进来的不是别人，是胡浩和钟雅兰，而钟雅兰从迈入大门的那一刻就在嚷嚷着：“警察同志，你们没抓错人吧？我儿子当托骗吃骗喝？” 胡浩看到赵乐乐，嘴巴张成o形之后杵在门边就再也没有第二个动作了。 “对不起大姐，你儿子确实在良缘婚介当托骗人。” “你胡说什么？”钟雅兰一改平日里的温和，愤愤地瞪着那位和自己说话的警察。 白夜轩一听到钟雅兰的声音，慌忙从小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压低声音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问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丝慌张，并且飞快地看了赵乐乐一眼。 虽然他已经做好在赵乐乐面前暴露真实身份的心理准备了，但还是没有那个胆识去面对，所以在看到钟雅兰后，他就更加担忧了。 钟雅兰没有回答他的白痴问题，反而被那极具侮辱性的手铐刺激到了，跳着脚冲那些民警叫嚣道：“还不快点把手铐给我解开？小心我告你们乱抓人！” “大姐，我们没有乱抓人，你儿子冒充瑞希总经理在良缘当托，被害人凌小姐就坐在这里。” “妈，先听我说…”白夜轩试图说点什么。 钟雅兰一听更来气了，拍着桌子吼：“我儿子什么时候成为冒充的了？他本来就是瑞希的总经理，年底董事会后还将成为瑞希新任董事长了呢！你们是不是也要说我是冒充的妈？” “…” 全场无语，白夜轩已经很有弃世重生的感觉了，赵乐乐暗夸钟雅兰的演技够奥斯卡。 最后还是胡浩上前，将钟雅兰拖到身后，对大伙道：“警察同志，我想你们是真的误会了，白先生确实是瑞希的总经理，也是瑞希的法人代表，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瑞希公司的营业执照。白总的母亲前几个月确实在良缘婚介有登记过，不过为了保护白总的个人隐私，没有以他真正的姓名登记，我们手上有良缘开出的收据发票，相信良缘也有留底。” 胡浩一听说白夜轩因为当托被抓，就已经做好全套准备了，不仅把营业执照带来了，还把赵乐乐开出的那两万块的收据带在身上。 这些东西一亮出来，那些办案民警惊愕地面面相觑，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凌小姐也语塞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惊愕的当然是赵乐乐了，从那帮警察的眼中，她可以看出胡浩并没有在说谎。 她抬起头，愤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白夜轩，那犀利的目光硬是将白夜轩射得低下头去。 警察看过胡浩提供的证据后，立刻放开白夜轩，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白先生，这是一场误会，真的很抱歉。” 白夜轩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声音，也没有别人意想中的开心，或者将那帮把自己折磨得不轻的警察臭骂一顿。而是呆呆地望着赵乐乐的方向，唇角蠕动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次给我弄清楚一点！”钟雅兰骂了一句，扯过白夜轩的手臂：“走，儿子！” “妈，你先回去。” “看你这身衣服脏的，回去换掉！” 白夜轩被扯出警局的那一刻回头看向赵乐乐，后者已经从椅子下面缓缓地站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他知道她肯定要气坏了，他最怕的这一天始终还是来了。 “臭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回到车上，钟雅兰就对着自己的儿子板面孔。 白夜轩一脸无辜地答：“是你让我勤快点相亲的，我很努力地一天相三个。” 钟雅兰面容一缓，满意地笑了：“小样儿长乖了，肯听妈妈的话了。” 赵乐乐从警局出来已经天黑了，只是深圳的夜晚在霓虹灯的照耀下依旧如白昼，闷热湿腻的风打在脸上，说不出的难受。沿海城市最不讨人喜欢的就是这一点，夏天湿热难受，冬天湿冷难忍。 旁边就是人气极旺的东门海鲜街，赵乐乐环胸夹在人群中走，被挤得烦躁不堪。 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刚刚的情景，白夜轩一瞬间成为瑞希的总经理，下一任的董事长，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给她来这么一个大扭转。 其实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因为她太信任白夜轩了。其实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感觉他身上有着非一般人的气质，根本不像是帮人家开车的，更不像表面上那么穷酸。该说她太没有防范意识了，还是太笨了呢，居然连最基本的怀疑都没有产生过。就这样被人家骗得团团转，还可笑地带人家去吃廉价的兰州拉面，让他去冒充胡浩的经理身份当托。 四周的霓虹灯惭惭地形成一条条灯柱在眼前虚晃，她眨巴了一下双眼，将眼中的那一层薄雾眨掉。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为一个男人伤神了，不想却因他泛了泪。 包里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赵乐乐停下脚步，拿出振动响个不停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便立刻摁掉，转而拨了另一串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传来一阵震耳的音乐声，其间混合着姚佳兴奋不已的叫嚣：“亲爱的，我还在广州，找我有什么事？” 听着好友的声音，赵乐乐委屈的泪水便再度涌了上来，哽咽着说道：“我被骗了。” “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被骗了。” “听不到！” “我说你好好玩！我挂了！”赵乐乐对着电话大吼一声，“啪”的一声将手机盖子合上。四周传来无数双好奇的目光，她成为了整条街上的焦点。 其实她只想找个好朋友喝酒，舒发一下心底的郁闷，可关键时刻姚佳忙着和王克疯癫，还癫到广州去了。 找不到知心的朋友喝酒，她只能顺着大马路缓缓地往家的方向走，因为没有吃晚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站在饭店门口看着菜牌却半点食欲都没有。 回到家门口，意外地看到白夜轩靠在门上等她，她的脚步一滞，停在一米外的地方望着他。昏黄的灯光下，他还是刚刚那套衣服，发丝蓬乱，衣衫不整，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并没有回家换衣服！ 他的目光含情，却隐隐泛着局促，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赵乐乐拿出钥匙，越过他冷声嘲讽道：“白总经理这样高贵的身份，不适合在我这小地方待着，还是回家睡觉去吧。” 白夜轩迈步跟上去，抓住她的双肩强迫她面对自己，急切地开口道：“乐乐，不是说好不会不理我的吗？” “我指的是以前那个白夜轩，不是现在这个。”赵乐乐推开门走了进去，一只手横在他面前：“这里不欢迎你。” 小博美一听到开门声，立刻蹿了上来，在赵乐乐的脚边玩闹了一圈后趁空钻了出去。赵乐乐一惊，冲着迎向白夜轩的小博美唤道：“喂！小乐乐！回来！” 小乐乐，这是小博美的新名字，是那天晚上赵乐乐纠结着用什么名字的时候白夜轩随口取的。白夜轩还笑话赵乐乐取了个小狗的名字，因为外头有很多宠物狗都叫乐乐。 “乐乐，你就让我进去陪小乐乐玩一下，可以么？” “不可以！”赵乐乐刚把这拒绝的三个字说完，白夜轩已经强行挤进来了，并且一手将她拉入怀里讨好道：“对不起，当初我只是不想遵照我妈的意思去相亲，才会和胡浩互换了身份，原本想着咱们也就一面之缘，没想到还会有这后续的发展。”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说？还天天跟我装穷，戏弄我就那么好玩吗？”赵乐乐将小博美抱入怀里，偏偏不给白夜轩碰。 白夜轩哑言，他承认自己当初是因为好玩才接近她，而且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真实的身份。到后来他想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像今晚一样。 他垂死挣扎，苦苦解释：“我没有跟你装穷，那段时间我妈为了逼我早点结婚，断了我的所有零用，我是真的因为穷才答应你去当托的。而且，我们谁也不比谁真实啊，我是大骗子，你是小骗子，咱们就是骗子组合。” 他笑着，讨好地笑着。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解释，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那么多，反正咱们以后也不一定非要做好朋友。”赵乐乐说这句话的时候，硬生生将苦涩吞入心头。她和白夜轩之间早已经超越好朋友的界线了吧，这个时候说这些会不会太假？ 如果不是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和白夜轩就成为一对了，到时候才惊觉自己一直被人蒙骗的感觉肯定比现在还要痛苦！她很庆幸自己发现得太早！ “赵乐乐！你什么意思？”白夜轩突然伸手抓住她的一只手臂，将她拽回自己面前，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在很无奈的情况下骗了你，你就要跟我一刀两断了？那你呢？你找姚佳当托骗我，还骗我说良缘婚介是你朋友开的。我从来都没有去计较过你这些，因为我们的相识本来就是一场奥斯卡，很多真相需要我们慢慢去发现。” 赵乐乐被他这么一说，倒真是心虚了，她没有想到白夜轩原来一早就知道她找姚佳当托的事了。也是啊，像他这种每天混迹在商场中的男人，精得跟鬼似的，怎么能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没错，你是很坏，还总是骗人，但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的，所以我喜欢你。你对我也是一样，既然你都已经不介意我的司机身份，喜欢上我了，为什么还要介意我是不是骗了你，是不是瑞希的总经理？” “谁说我喜欢你了？” “如果不喜欢我，就不会发那么大的火，赵乐乐，你当我白痴啊！” “你神经病！自作多情去吧！我都快要和张扬结婚了。” 张扬是那位被姚佳踩入泥底的男人，这个时候倒是起了作用。 白夜轩怔了一怔，赵乐乐便趁势追加了一句：“我是很喜欢骗人，但是我讨厌被骗，特别是被男人骗，你如果不想继续当白痴，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赵乐乐冲上去，一把将大门拉开，空洞洞的大门敞开着，有风吹进来。赵乐乐的发丝飞舞，刚好遮住她湿润的眼角。 白夜轩走了。 赵乐乐将房门再度关上的时候，身子缓缓地顺着门板滑落下来，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双膝。其实她并不是真心要赶他走，只是不习惯他的新身份罢了。 她并没有忘记钟雅兰当初帮白夜轩列的征婚条件，不管哪一样她都是不达标的，人家要的是长相漂亮，高等学历的千金小姐。而她有什么？父母还在老家经营着小本的生意，她自己的学历也并不出众，和身价高昂的白夜轩是完全没有可匹配性的。 如果当初就知道白夜轩的真实身份，她还会这样一头栽进去吗？她知道自己不会的，因为她已经成熟到可以先衡量对方的外在条件，再来决定要不要付出自己的感情啊。对于不适合自己的人，她绝对不会轻易去碰触。 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的惨烈后果，就是顶着两只浮肿的熊猫眼招摇过市，更惨烈的是还在小区门口遇到开着奔腾50车子的程飞。奔腾50车身秀气，喇叭却不小，从后面响起的时候吓得赵乐乐赶紧往一边跑。 这年头，开车的总是比搭公车的牛，赵乐乐已经习惯被人这样驱赶了。 “乐乐，你去公司吗？”程飞探出头来，对着她的背影唤。 赵乐乐回过头去，不禁有些好笑，这个男人，也只有在他老婆和女儿不在的时候才敢喊她一声乐乐，才敢跟她说上一句两句废话。 她点了一下头，这么一大早的，不是去公司还能去哪？ “怪不得走路无精打采的，没睡好。”程飞说，赵乐乐恨不得挖了脸上这双出卖自己的核桃眼。 “我带你一程吧，刚好顺路。” “你老婆出差了吧？”赵乐乐嘲弄地扔给他这么一句，后者脸色不太好地深踩一脚油门，奔腾车子滑入车流，惭惭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赵乐乐站在原地用双手拍自己的脸，心想着有那么糟么？就连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自己的无精打采？不能因为一个大骗子无精打采！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打气，她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呢，还要帮老太太找儿媳，还要忙着策划国庆节目。 赵乐乐回到公司就开始翻陈小娇的会员资料，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她已经彻底地觉悟了。坏人终究不会有好报，也许正是因为她骗人太多，才会遭到被骗的报应的。而且，如果不是白夜轩的金主身份，她已经在牢里待着了。 她主动打了电话跟陈小娇道歉，澄清当初的“陌生男子”事件，并承诺会尽快给她找合适的人选，把对方感动得不好意思了。 放下电话赵乐乐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白夜轩感染了，白夜轩曾经不止一次地提醒她。企业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形象，只有观众信服了，才能打开那扇通往市场的大门。 刚想到白夜轩，突然作响的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小白”二字，赵乐乐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便挂断了。电话再响她再挂，响了三遍后手机安静了，她的心却乱了。 “乐乐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小橙糊着满嘴的豆奶泡泡问。 “不重要的人。”赵乐乐答，低头继续整理会员资料，翻到白夜轩那张时双手不自觉地停了一停。然后将其从文件夹里抽了出来。 上面没有白夜轩的真实姓名，只有他的大概资料，二十九周岁，身高一米八二，长相英俊，瑞希公司总经理。就这样短短的几句，自信而又大气，也许在钟雅兰的眼里，男人只要具备了“总经理”这个身份，别的都已经是浮云了，没有必要提供。 倒是对择偶的条件提出一大堆要求，看着这些苛刻的条件，赵乐乐失落地将文件夹扔回柜子里，烦躁的情绪将她的心房塞得满满的。 第16章 一巴掌的决裂(1) 这一夜，两个女人都醉了，也不知道是谁扶了谁，第二天居然还能在各自的床上醒来。 姚佳这次去广州是为了走秀的，两天一夜的行程里吃够了广州的美食，玩够了高级的娱乐场所，离开的时候她问王克：“我们以后在广州定居怎么样？” 王克在她的唇边吻了一记，什么都没有说就将她送到广州东站。 去的时候有王克和奥德塞相伴，回来却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坐“和谐号”。姚佳坐在最后一排车厢闷闷地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前两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王克说他还有事不能陪她回深圳，然后在她怀疑的目光中驱车离开东站，他就是这个样子。一遇上工作的事情几乎就是六亲不认，她早该习惯的，却一直都没有办法学会习惯。 夹在茫茫人群中出了站，姚佳一眼就看到站在出站口的胡浩，脸上浮现出一抹欣喜。见到胡浩她还是会很开心，虽然她选择了王克。 “你怎么会在这里？在等人吗？” “嗯。”胡浩有些不自在地点了一下头，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我就是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点的火车？”姚佳理所当然地将袋子都推到他身上。 “我听乐乐说你今天回来。”胡浩把自己等了一个下午的事实忽略，看着姚佳脸上快活的笑容，心沉入了谷底。白夜轩的下场他已经看到了，那就是欺骗者该有的下场，而他这个欺骗者最终也难逃这种悲惨命运。 “姚小姐，我们从渔民村走过去会近一点。” “咦，你的车呢？我以为你开车过来。”姚佳折了回来，从渔民村穿过去到她家确实很近，也就两三站的距离。 “车子…” 胡浩在纠结着该怎么跟她说实话。 其实姚佳并没有在等着他回答，在他面前转着身子笑：“胡浩，你看我长胖了没有？我在广州一时克制不住每餐都吃了不少甜点。” 胡浩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曼妙身姿，含笑说：“长胖一点没关系，最主要要吃好，身体好。” “没劲。” 火车站跟城市天地相隔的距离确实很短，短到胡浩都想再走一遭了，因为他还是没有勇气向姚佳说出事实的真相。 “我到了，谢谢你。”姚佳没有请他上去坐，既然决定了王克，就必须要放弃胡浩。这是她介绍江恒给胡浩的目的，她觉得胡浩适合一个乖巧善良的女人。 “姚小姐…” “对了，我在陶陶居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点心。”姚佳从袋子里面翻出一盒精致的点心推进胡浩的怀里，笑眯眯道：“试试看，很好吃的。” 胡浩接过点心盒，一本正经地望着她：“姚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我想跟你澄清一下，其实白夜轩才是瑞希的总经理，我是他的司机。”胡浩说完，看着姚佳嘴角的笑容惭惭地淡去，惭惭地被一种属于怒火的东西取代。而他只是迟疑了一下，继续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白夜轩不愿意相亲，要我代替他和你见面。” 四周除了城市的喧嚣外一切都归于静止，空气中流淌着让人窒息的气氛，良久，姚佳才盯着他轻轻地问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对不起…” “啪”的一声脆响，姚佳狠狠的一把掌打在他的脸上，气愤地骂了一句：“你这个骗子！” 这一下，好多人都知道胡浩是骗子了，包括小区的保安，来往的行人…全都静止下来向她们行注目礼。 这一巴掌扇上来，胡浩完全是可以躲掉的，可是他没有躲。他认为这一巴掌自己该受，如果能因此让姚佳的怒火消掉一些，那也是值得的。 姚佳甩下她愤愤地往电梯里面走去，高跟鞋踩在格子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只听这脚步声就知道她有多气了。胡浩望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手里还抓着她从广州带回来的点心。 前一刻，她还是很开心的。 姚佳走出几米远后折回身，到他的面前，盯着他冷冷一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那辆奥迪a8是租来的，lv是假的，而我姚佳是有男朋友的，我们刚在广州度过了愉快的两天一夜。” 时间再次静止。 十秒钟过去，胡浩轻轻地说：“我知道。” 姚佳惊了，也火了：“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富家千金，也知道你有男朋友。” “那你干吗还对我好？干吗要喜欢我？” “他只是喜欢你，但不懂得宠你，爱护你，我会试着努力从他手里将你争取过来。”胡浩说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姚佳却笑了，笑得极具嘲讽：“别把自己当成是拯救爱情的天使，我现在很幸福，很快乐！” 这一次姚佳没有再逗留，身子飞快地隐入电梯里面，胡浩独自站在门口，脸上火辣辣的疼。却麻痹不了心头的伤，想要宠一个女人，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付出全部，就已经被隔离在玻璃门外了。 没错，他一早就知道姚佳的真实身份了，不管姚佳是哪一种身份，他都不在意。他喜欢的是她那种时尚却又保持着传统善良的个性。 赵乐乐听到姚佳在电话里说想喝酒，第一个想到的是姚佳又被王克伤害了，她匆匆收拾了办公桌面便往外走。不是因为担心姚佳，而是她自己也很想喝。 在程飞离开的那段日子，她因为喝酒喝到胃出血，浪费了一笔辛苦钱，后来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喝酒了。三年来，今天是头一次，又是因为一个男人！ 因为是下班时间，电梯里面的人有点多，赵乐乐靠在角落里，看着电梯大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沧桑了，是时候该找个人嫁了。她甚至在这个时候暗暗决定明天就打电话给张扬，告诉他…她愿意嫁了。 一迈出大厦门口，赵乐乐就被那个熟悉的身影微微怔了一怔，不过她很快就恢复正常了，若无其事地从他的身边越过。 “乐乐。” 白夜轩唤了一声，她还是走，于是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乐乐，你可不可以别这样？我都已经那么诚心地道歉了。” “抱歉，我这人天生小气，不接受道歉。”赵乐乐一把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赵乐乐！你简直就是顽固不化，比臭石头还硬！” “那就请你离我这块臭石头远一点！” 其实赵乐乐也不是那么的小气，想着自己和白夜轩本来就不适合走到一起，原谅了他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就这样，惭惭地形成陌路好了，就像她和程飞一样。 男人和女人是不可能成为好朋友的，她也不需要这样一个…自己曾经对他付出过感情的男人做朋友。 白夜轩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又是女人缘特强的人，哪里经受过这样的不公平对待。气得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的，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乐乐钻进一辆出租车离开。 他终于懂得了，有些女人不是他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就比如赵乐乐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姚佳一遇上伤心事的时候，不仅喜欢喝酒，还喜欢没完没了地抽烟。 赵乐乐看着她，端着杯子的手轻轻地晃动着，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内翻滚出巨浪，她始终没有喝下去的勇气。毕竟胃出血是一件很痛苦，也很伤财的事情。 也许她并不是想喝酒，只是想在一个有酒的气氛下待着罢了。 “你说我为什么要在意呢？他骗不骗我真那么重要吗？”姚佳伸手在她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在嘴里，让酒精在唇齿间漫延，最后滑入胃部。 赵乐乐闷闷地一笑，在心里说：因为你爱他，你在乎他。 这是白夜轩昨天说她的，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生气？是呵，如果不喜欢对方的话，欺骗真那么重要吗？在生活中，她被多少人骗过，戏弄过。最多也就是当时气一下，几天一过就将那些不相关的人当成指间沙一样遗弃了、忘记了。 “佳佳，你发现没有，你最近两次喝醉都是因为他。”赵乐乐呷了一口红酒，她提醒自己只在嘴里养养就吐出来，可刚一入口就吞进去了。 “那又怎样？谁让他骗我，他骗了我，我没有办法逼他喝就只能自己喝了。”姚佳迷蒙的双目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茫，她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胡浩，因为她更爱王克，那是谁也动摇不了的爱恋。 “我们两个都是傻瓜！” “来吧，为我们的傻瓜行为喝一杯，喝完以后就要开始成长了，再也不能被骗了。”姚佳为两人倒了酒，率先举起杯子，这一次赵乐乐没有拒绝，一口喝到底朝天。 这一夜，两个女人都醉了，也不知道是谁扶了谁，第二天居然还能在各自的床上醒来。 事实证明，喝酒并不能解决实质的问题，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白夜轩还是总经理，胡浩也始终还是骗了姚佳。 这一夜，胡浩也并不好过，姚佳喝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独自在莲蓬头下站了足足半个钟头，半夜的冷水顺着发丝，透过衣衫流淌在肌肤上。然后就感冒了，烧得迷迷糊糊的。 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的不应该这么体质柔弱才对，他自己也不懂究竟是不是因为那几桶冷水感冒的，总之他就是虚弱得连想发两条信息给姚佳都觉得困难。 中午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接触到的是江恒关切的目光，还有她柔软的话语：“你醒啦？” “嗯，你怎么在这里？”胡浩挣扎着想要起身，被江恒摁了回去，紧接着她清凉的小手便贴上他的额头：“还好，烧都退了，是不是很难受？” “不，不难受。”胡浩别扭地挣开她的手掌，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温柔地关怀过，他实在有些不习惯。原本想起身的，发现自己手背上还插着点滴只好作罢了。 这个时候胡妈妈端着米粥走了进来，一边将米粥放在床头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你说人家怎么会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发烧了，过来给你扎点滴的，人家可是照顾你一上午了啊。” “谢谢，真的很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你。”对于江恒，他始终都是有亏欠的，这么细心的一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先遇上了姚佳，也许他会接受她，然后爱上她。 “不用客气。”江恒去端碗里的粥，胡浩立刻伸手抢了过来，客气地笑：“我自己来就好了，江小姐，你如果忙的话就先回去吧，不打扰你了。” “我不忙，今天休假。” “哦。” “看恒恒多乖，你还不得好好珍惜人家。”胡妈妈笑着嗔责了一句，识趣地转身走出去了。 毕竟不熟，胡浩满脸尴尬的样子看在江恒的眼里，江恒不禁失笑了：“胡浩，你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胡浩艰难地笑笑，心里暗想，女人比老虎可怕多了。 原本就身强体壮的胡浩很快就恢复了健康，早上出门的时候胡妈妈耳提面命地提醒他下班后必须请江恒吃顿饭，以感谢她的悉心照料。 胡浩找不到推却的理由，想想自己也确实应该请江恒吃饭报答，下了班就到博爱医院门口等。 江恒似乎很开心，蹦蹦跳跳出现在他的面前，在胡浩还没有问她想吃什么之前，就带着胡浩往东门步行街的方向走。 “你喜欢吃这些？”胡浩打量着堆成小山包的各色小吃。 江恒点点头，望着他笑：“你不喜欢吃吗？没关系，我们去吃点别的。” 第17章 一巴掌的决裂(2) “不用了，就这里吧。”胡浩和江恒一起去买了一堆小吃，然后窝在店里面的小角落内啃。东西并不贵，但味道却是真的好，胡浩虽然也喜欢吃，但因为身边一直缺少一个贪嘴的女孩，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吃。 总不能一个大男人的，自己跑来小吃街啃小吃吧。 “老板，我要两碗酸辣粉，不要酸不要辣！”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有那能让老板撞墙的“不要酸不要辣”。 胡浩讶然地望向门口，果然看到姚佳和赵乐乐站在一堆小吃前，他上一次吃东门小吃就是和姚佳一起来的。记得当初姚佳也是这样要求，老板冒了满头问号，蒙了半晌才道：“那小姐你要什么？” 今天老板还是晕，拿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下不来：“小姐，酸辣粉里面只有酸和辣。” “咦，佳佳！”江恒冲着门口挥手。 姚佳这才看到里面的两人，面部表情僵了一秒，随即微笑着走了进来：“好巧。” “是呀，坐下来一起吃吧，还有乐乐。” 赵乐乐看看胡浩，再看看姚佳，最后看向江恒，这里除了江恒，似乎没有第二个人笑得出来了。她以为姚佳会转身离开，没想到她却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胡浩做主去点了一堆小吃，走回来的时候问赵乐乐：“白夜轩呢？没有约你一起吃饭？” “他死了。”赵乐乐说，随即觉得自己说得太过，改口道：“在我的心里已经死了。” “他这两天都过得很不好，无精打采的…”胡浩试图为白夜轩说几句好话，刚说完这一句就被赵乐乐打断：“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关系。” 过得很不好？无精打采？这两天她赵乐乐就过得好么？脸上那两个黑眼圈不是因为那个臭男人挂上的么？欺骗别人感情的臭男人！她恨不得用仇恨将他活埋了！ 这一餐美味虽然表面上吃得其乐融融，实则各怀心事，席间胡浩趁姚佳和江恒不注意间俯在赵乐乐的耳边说了句什么。赵乐乐立刻站起身子，拉着江恒死活要她陪自己去太阳百货找洗手间，江恒一步三回头地被拽走了。 姚佳正在啃鸡翅，掀起眉头看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的胡浩，微笑着问道：“把她们支走到底有什么要事跟我说，快说吧。” 她笑得很灿烂，完全不像前天晚上对他那样的仇视，胡浩被她这种大转变弄糊涂了。他拿起纸巾轻轻地替她拭去嘴角的油渍，小声问道：“佳佳，你不生气了吗？” 她怎么可以不生气了呢？ 姚佳欢笑着摇摇头：“不生气了呀，反正我也骗了你，咱们一笔勾销就好了。” “真的？” “当然，以后你和江恒结婚，说不定我还会是江恒的伴娘呢，总不能伴娘跟新郎是仇人吧？” 胡浩刚松懈下来的心再次揪紧，她不生气的原因还真是让人伤心。 “我说过，我和江恒不可能结婚。” 姚佳不得不承认，自己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对于胡浩，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是什么身份，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吧。即便是知道他只是个司机，也仅仅是气他骗了自己，而不是气他的司机身份。 “毛主席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叫做耍流氓，你不和她结婚干吗要和她约会？”她睨着他训斥。 胡浩辩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行了，不用跟我解释，这是你和江恒之间的事情。”姚佳妖娆一笑，将一串章鱼丸子放到他面前：“快点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胡浩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一种她笑着的时候，比发火的时候更让人可怕的感觉，那笑容究竟有几成是真心的？他真的很怀疑。 吃完小吃，胡浩陪着江恒先走了，姚佳坐在满桌的骨头残渣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竹签在桌面上画着。赵乐乐歪着头看她，笑笑地问道：“把他伤得不浅吧？” “是的。”姚佳知道胡浩刚刚被自己伤透了，不单单是刚才，一直以来她都在伤害着他。她抬起眉眼，望着赵乐乐深吸口气道：“乐乐，差不多就原谅他吧，别这么耗着了，你难受他也难受。” “白夜轩的征婚条件你是知道的。” “只要人是活的，就可以把规矩也变成活的，这要看你愿不愿去改变了。” “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赵乐乐哀叹。 “白夜轩是个不错的男人，你不是想结婚吗？刚好他也急着结婚，他都已经对你这样低声下气了，真不懂你还在犹豫什么。” “外边的人看里面的人，总是觉得特清晰特简单，就像我看你和胡浩，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和王克分手，嫁给胡浩。唉…我好像又说了你不爱听的，走吧，回去了。”赵乐乐吐着舌头从椅子上站起，拉着姚佳往店门口走去。 白夜轩一大早就被钟雅兰拉着一起去健身房健身，一身休闲服的他站在跑步机旁看着钟雅兰，自己却并不动身。 钟雅兰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瞟着他没好气道：“看着我干吗？锻炼身体去啊。” “妈…”白夜轩正想跟她说说赵乐乐的事，钟雅兰却突然想到什么般打断他：“对了，今天周末，打个电话请姚佳回来吃饭。” “妈，我和姚佳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你说什么？”钟雅兰脚步一停，差点从跑步机上滚了下来，幸好白夜轩眼明手快地将她接住：“妈，你别激动。” 钟雅兰挥开他的手：“你说你和姚佳怎么了？” “我们不适合。”白夜轩说完，担心钟雅兰再次上演摔倒的局面，忙加了一句：“不过我已经找到一个适合结婚的了。” 钟雅兰这次没有摔倒，反而神采奕奕地问道：“真的？是谁家的女儿？我见过没有？” “见过。” “刘莉莉？还是凌畅？还是？” “妈，别把我的品味想得那么低好不好？是赵乐乐，前个星期上我们家吃饭的赵乐乐。” 钟雅兰的脸色惭惭地开始转变，连汗水也盖不住的阴沉，随即愤愤地将毛巾甩在他的身上：“还不如刘莉莉或者凌畅呢！” 白夜轩没有料到钟雅兰的反应这么大，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吐出声音来：“妈，你不是说赵乐乐人挺不错的么？干吗拿她跟刘莉莉她们比？” 在白夜轩的眼里，刘莉莉和凌畅是那种用来一起泡吧，一起解闷的女性朋友。他可以一个电话召唤过来，别的男人也可以一个电话召唤过去，这样的女人是不适合结婚的。 “我没有说赵乐乐不好，只是不适合跟你结婚。” “为什么？” “如果让同行、让亲戚朋友知道我儿子娶了一个外地的，家庭背景寒酸的女人，你让我的这张老脸往哪搁啊？”钟雅兰此话一出，四周立刻射过来无数双鄙视的目光，她似乎忘了一点，深圳…特别是关内已经基本是外地人的天下了。 “妈，你小声点。” 钟雅兰也怕引来民众的群殴，将声音压低了好几分贝：“我不是看不起外地人，我很欢迎她们成为深圳的一分子，成为公司的一分子，但我不希望她们成为我们家的一分子。如果她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让我低头也行，可是你那个赵乐乐什么都没有。所以，很抱歉，那块地我不要了。” 钟雅兰说完，转身往健身房门口走去，白夜轩紧跟其后，气急败坏道：“妈，面子真的那么重要吗？赵乐乐让你丢脸了吗？她可是帮过我们大忙的呢！” “我知道她帮过我们大忙，我可以用任何形式报答她，除了我儿子的婚姻！” 白夜轩一直以为钟雅兰对自己的婚姻很随意，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抓个乞丐回去钟雅兰都会乐呵呵地张罗婚礼，没想到钟雅兰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妈，你先听我说…”白夜轩追上去，钟雅兰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白夜轩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邻居张太太，不得不敛了声音冲张太太微笑打招呼。 钟雅兰看着张太太手中的菜篮子笑：“张太太，你买菜啊？我跟你一块儿去市场转转。” “刚刚我上你家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应。” “出来健个身，难得周末有空嘛。”钟雅兰挽了张太太的手就走，将白夜轩撇在路边不理。 “妈，我陪你和张太太一起去买菜。”白夜轩讨好地跟了上去，并且拉过张太太手中的大篮子，“张太太，我来帮你拿。” “哟，瞧这孩子多孝顺。”张太太眉眼含笑地夸赞，白夜轩正想顺着话语替自己美言几句，钟雅兰却抢先抱怨：“孝顺？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怎么了？” “你说我给他介绍那么多好女孩他不要，非要娶一个外地姑娘，这不是存心气我么？” “外地姑娘怎么了？外地姑娘长得漂亮啊。” “鸡同鸭讲，反正我觉得别扭。”钟雅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毛巾扔进白夜轩的怀里，后者慌忙接住，继续孝顺到底。 “妈，乐乐会讲白话。”白夜轩刚说完，就换来钟雅兰的冷眼一瞪，只好乖乖闭嘴。 张太太被母子间的互动逗笑：“白太太，不是我说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这么讲究这个。年轻人的事情，只要他们自己喜欢就好啦，你说我们这些黄土已经没到脖子上的人，管这么多干吗呀？夜轩多气魄的一个人，被你压迫成这样。” 白夜轩跟在身后拼命点头，简直连抱着张太太的大腿就地磕头道谢的心都有了。 钟雅兰不服：“张太太，你当初不让你侄女儿嫁那个谁，不就嫌人家是外地人么？” 张太太一愣，唇角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话来，钟雅兰便继续说：“培养一个孩子不容易，谁都希望他能过得好，过得幸福，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一样。” “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张太太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当初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是个骗子，在结婚前夕卷款消失了。” “啊？” “为了小谨的名声，才编出谎言说是嫌弃那男的是外地人，不让小谨嫁。唉，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那么缺德啊？小谨多不容易，拖着残疾的身体在厂里打工，存了两年好不容易存了一万多块，全让那男的骗去了，这人缺德得…他怎么就不找别人骗去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骗子能有什么同情心啊？”钟雅兰一脸震惊地问，“那小谨现在怎么样了？” “还那样呗，在厂里上班，这也怪她自己，明知道自己身体有缺陷，怎么可以这么随意就相信一个男人的甜言蜜语？再恨嫁也不能这么糊涂啊。”张太太一提起自己的小侄女就哀叹连连，又同情又无奈。 钟雅兰拍拍她的手安慰：“也不能怪小谨，她今年也有三十多岁了吧？恨嫁也是正常的了。你说她现在不找个依靠，以后老了一个人怎么过啊？说句不好听的，她妈再过二十年人都不知在不在了，到时谁来照顾她？” “话是这么说，唉，听天由命吧，谁也不会娶一个残废做老婆。” “谁是小谨啊？是不是那个…张太太，上回在你家看到的那个，坐轮椅上的。”默默地跟在身后的白夜轩突然出口问道。 “八卦，关你什么事？”钟雅兰回头瞪他一眼。 “哎！妈，我也就得罪了你那么一下下，你能不能别对我有那么强的反对能力啊？”白夜轩嚷嚷着抗议，他都已经为了讨好，屈尊伴驾一起逛市场了。 张太太笑眯眯地点头：“是，就是她。” “她现在要找人结婚啊？”白夜轩两眼亮晶晶。 “白夜轩！你怎么跟个女人一样三八啊？”钟雅兰折回身子，抓过他手里的菜篮子：“去去去，你回家歇着去。” “妈，我这是在行善，小谨要交男朋友的话，我可以帮着介绍的嘛。” “你？”钟雅兰不屑外加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然后挽着张太太继续往前走。 “喂！我在说正经的呢！喂-” 第18章 刻骨铭心的背叛(1) “谢谢你还记得我。”赵乐乐面无表情地将小手从他的掌间抽了回来，尽管他的手心很温厚，但却不再是她所留恋的暖。早在三年前他放开她，改牵另一个女人的手时，她就决定不再留恋了。 金秋十月，北方已经开始穿大衣了，深圳这个南海城市才开始惭惭地转凉，下班高峰已过，赵乐乐独自一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海风轻拂，夹带着城市的喧嚣，那是一种让人烦躁的气息。赵乐乐烦躁地用手掌扒梳了一把卷发，突然感觉头发有些长了，该去剪剪了。 旁边就有一间理发店，鞋尖一转，正欲迈进去的时候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去剪发会显得有点太造作了，活像为情斩千丝似的。这么想着，她放弃了剪发的念头，她骄傲地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对白夜轩是有感情的。 前面再走一小段路就是渔民村了，她挺直了腰杆，踩着8cm高跟鞋往家里走。楼道昏暗一片，一楼的感应灯上星期开始就不会感应了，今天居然还是坏的。这里的物业真的很差劲，改天一定要搬走。 赵乐乐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定，完全没有感觉到楼梯上方隐约可见的人影，等她爬上第一级楼梯发现人影的时候，差点没被吓摔倒在地。 她的脚步本能地一退，讶然地打量着那人，是她？怎么会是她？ 那个曾经有着水蛇腰的女人，如今拥有一个女儿，一个幸福家庭的女人！当年她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被打败出局了。这样高贵美艳的一个女人，今天怎么会站在这个乌漆漆的楼道里淌眼泪？ 女子美目含怒，冷冷地注视着她，仿佛与她有什么千年仇恨一般。赵乐乐被这种眼光望得心慌，打量着她疑惑地问道：“程太太，请问您是走错了楼？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程太太并未言语，而是双目一凛，突然用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气急败坏地一边摇晃一边大吼：“赵乐乐！你这个狐狸精！你到底用什么妖术把程飞迷得神魂颠倒的？” 赵乐乐被她这么一掐一推，脚步凌乱地往后退去，最后抵在铁制护栏上。尽管没有摔倒，但仍然被程太太这突如其来的疯狂行为吓着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怒火。 她气愤地将掐在脖子上的小手掰开，迅速往旁边一避，一边抚摸着被掐痛的脖子一边气结地骂道：“小姐！谁才是真正的狐狸精你应该比我清楚吧？真是莫名其妙！” 刚入楼梯就遇袭，赵乐乐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成狐狸精了？ 而程太太并没有继续攻击她，反而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的双肩因为哭泣微微抖动着，哭声凄凉而痛苦，一遍遍地回荡在这空旷的楼道间。 赵乐乐见她如此，终是不忍再冲她发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轻声问道：“程太太，你怎么了？跟…程飞吵架了？” 其实她并不想管别人的私事，特别是程飞和这个女人的，当初的背叛是那样刻骨铭心，她不是圣人，有那么大的肚量去原谅去包容。可眼前这个女人哭得这么哀凄，这些日子正在尝试失恋的她，不禁对她升起几分怜悯。 女人啊！一生中总是要为情伤那么一两回！ “还不都是因为你！”赵乐乐的好心关怀也许是被程太太理解成幸灾乐祸了，她蓦的又站起身来，带着满腔的怒火往赵乐乐身上扑。她显然是伤心过度了，完全没有顾忌到这里是楼道转角，而赵乐乐就站在楼梯的边沿。 她的猛力一推，赵乐乐的身子一个不稳，突然往台阶上滚去。痛苦的尖叫在同一时间响起，伴随着身体和楼梯相撞发出的“砰砰”声。 短短的三秒钟里，程太太惊呆了，赵乐乐摔蒙了。 赵乐乐倒在楼梯中间，血液从额头上流出，锁骨的疼痛扑天盖地席卷而来。她微微睁开眼，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惭惭失去焦距的目光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看清事实真相，终于，她不再努力…身子一软，晕厥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浅，不到第二天天亮，赵乐乐就从昏迷中醒来了。一室的雪白和扑鼻的消毒水味成功地彰显了她此刻的栖身之处。她住进了医院里，一向身体不错的她竟也有住进医院的一天！她有些无奈地苦笑。 “乐乐，你醒了？”头顶上方响起一个关切而熟悉的声音，赵乐乐的心里咯噔一跳，也不管是不是会扯痛额头上的伤口，蓦地望向声音来源处。而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那张有点帅气，有点熟悉，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面庞。 程飞！没错，正是他！ 赵乐乐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的好笑，这对幸福小夫妻到底想做什么？一个推她下楼，一个守在她的床前嘘寒问暖。 “医生说我有生命危险么？”赵乐乐没有问他到底想干吗，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问出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程飞哑然失笑，温暖的掌心托着她的，狭长的双眼笑成两条细缝：“乐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很爱自己。” 以前的赵乐乐就是这样，哪怕只是不小心摔一跤，也要到医院去拍片去干吗的。 “谢谢你还记得我。”赵乐乐面无表情地将小手从他的掌间抽了回来，尽管他的手心很温厚，但却不再是她所留恋的暖。早在他放开她，改牵另一个女人的手时，她就决定不再留恋了。而自从遇上白夜轩后，她就真的做到了！ 赵乐乐的冷漠让程飞心头隐隐感到失落，但他并没有将这一份失落表现出来，而是搓搓手掌微笑道：“你放心，医生说你头上和腿上的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不用一个星期就可以结痂了。” “既然这样，你先回去吧，免得程太太误会。”赵乐乐顿了一下，再度开口，“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告诉程太太我不怨她，但我希望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 程飞微垂着头，沉默。随即才轻轻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 赵乐乐原本说完话就往被窝里钻，这下听到他这么说，便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脸错愕地望着他。离婚？离婚！她实在是太惊讶了，她一直以为他们过得很幸福的！ “很抱歉，你会受伤都是因为我，我没想到她会去找你。” “为什么？”赵乐乐呆呆地问。 “什么？” “为什么离婚？” 程飞微微噫叹一声，拿出香烟和火，抬头的时候看到墙上的“禁止吸烟”四个字时，不得不放回袋子里。 他说：“世界上有两种女人，只有一种适合做妻子，她不是这种。” 又是这个理由！赵乐乐突然觉得好可笑，男人总是这样，过不下去的时候只会说对方不适合做妻子。可当初他选择的时候，怎么就从来没有觉得她不合适呢？怎么就舍得跟她闪婚呢？男人啊！真是越活越虚伪了！ 她轻轻地吸了口气，面色平淡道：“既然选择了，就应该好好过下去，为什么又要离呢？这样对她不公平，对孩子也不好。” 她突然想起昨晚那个女人抓着自己疯狂谩骂的样子，不管当初那个女人有多优越，这一刻她都是可怜的。赵乐乐突然一点都不恨她了，反而在心底对她涌起一丝同情。 程飞又是一阵沉默，才幽幽地开口说：“当初如果不是糊里糊涂地跟她发生关系了，如果不是她怀孕了，我也不会跟她结婚，我以为做一个负责的男人会快乐，我以为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磨合彼此，谁知道…”他苦涩地一笑，摇摇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哪怕用一千年的时间去磨合也是徒劳的。”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赵乐乐突然气愤，双目浮上一抹寒冷，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当初怎么不说？当初说分手的时候什么理由都不给，任由她用泪水和酒精淹没自己。事隔多年，才来告诉她…因为那个女人怀孕了，所以他走了。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跟你分手。” “为什么今天想让我知道？当初却不想？” “…”程飞哑口无言。 赵乐乐的声音也跟着冷硬下来：“程飞，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这种狗血剧里面的情节最好别在我们身上上演，否则我会很看不起你的！” 程飞成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又是无奈地轻吸口气，道：“我从来不敢这么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后悔了，我离开你，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无奈…” “你他妈的给我滚！”赵乐乐突然气愤地从病床上坐直身子冲他吼，将程飞实实地吓了一大跳，而赵乐乐自己也因为太过激动了，扯得腿上的伤口疼痛不已。冷汗由她的额角渗出，她忍着痛，手臂一挥指住病房门口：“姓程的！我赵乐乐这辈子就算是嫁不出去，也不会再要你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收起你的无奈找别个女人去吧！” 他后悔了？他对她还有爱？他是无奈的？ 在她被伤得体无完肤，被寂寞折腾得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对她说出这些话？他就是看准了她爱他，想走就走，想回来就跑回来说好话。可她赵乐乐不是物品，任他拿起放下！ “乐乐，你别太激动，小心伤口。”程飞见她痛得脸色苍白，慌忙将她摁回床上，急急地说：“我真的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也没有脸面要求你接受我的回归，我只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已经为难了？” “…” 赵乐乐突然流下泪来，她爱的男人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可是…她还能接受吗？她的自尊何在？她这么多年所受的伤害该如何忽略，还有他…那个高贵而俊美，已经住进她心头的白夜轩，她又该将他往哪里摆？ “乐乐，对不起…”程飞抽了纸巾，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承认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都有重回她身边的想法，只是不敢对赵乐乐承认罢了。但赵乐乐的个性他是很了解的，所以他也就是想想，不敢抱有希望。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姚佳娇俏的身影闪了进来，嘴里没好气地嚷嚷道：“乐乐，你都多大个人了？还从楼梯上滚下来？” 突然出现的人影将赵乐乐和程飞吓了一跳，程飞回过头去，微笑着和姚佳打招呼：“佳佳，你到了。” 赵乐乐的目光则穿过程飞的肩窝落在门边，那里，白夜轩站着，双手闲适地插在口袋里。几日不见，他的头发长了，几乎盖过额头，影得一张帅脸憔悴不堪。深邃的眸子也在看着她，除了关切，更多的是失落。 她心爱的男人就在她的身边守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来得很不是时候。 程飞也看到了他，两人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早在红树林放烟火的时候就见过。程飞的双目黯了下来，从椅子上站起，对赵乐乐道：“乐乐，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赵乐乐原本想叫他以后都别来的，出口的话却被她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不答话，看着他走出病房。 程飞一走，姚佳便一脸惊疑地问道：“乐乐，程飞怎么会来看你？不怕被老婆掐死？” “他们离了。” “啊？” 姚佳张口结舌，赵乐乐在心里苦笑，不怪姚佳惊讶，她自己也惊讶。 “所以你决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白夜轩走了过来，双手掐住她的双肩，居高临下地怒目相对。 赵乐乐被他掐得生疼，皱着眉说：“白夜轩，既然你都到这里来了，不觉得自己首先要做的是关心对方身体状况吗？凭什么一来就对别人兴师问罪？！” 白夜轩语塞，挫败地将双手松开，开始打量着她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赵乐乐还有力气生气，他就知道她没有生命危险，一直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赵乐乐偏了偏头，说：“没什么事，你回去吧，不敢打扰你工作。” 姚佳见她不识好歹，忙笑着圆场：“乐乐，白夜轩一听说你摔跤了，急得马上就赶过来，还连闯了四五个红灯，你可得帮人家报了这一笔。” 赵乐乐听了她的话，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瞟了白夜轩一眼，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他真的有那么担心自己的伤势吗？他真的一路狂飙过来？ 可她的表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冷然的态度，语带嘲讽道：“白家有的是钱，还用得着我报么？再说，又不是我让他来的。” 白夜轩的自尊再次受到挑衅，咬咬牙，心想着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他微微一笑，平静道：“既然你没事，我先走了。”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赵乐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里像被咽了一颗大鸡蛋，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就这样？还说有多着急，还说连闯了四五个红灯！看来一切都是假的！赵乐乐气急了，再次拉过被子蒙在自己头上。 第19章 刻骨铭心的背叛(2) 这么没耐心的男人！不要也罢！ 姚佳看到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扯着被子嘲笑：“看吧，人来了你赶人走，人走了你又生气了。女人啊，还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男人是很要别人给足脸面尊严的。” 姚佳是典型被王克压榨久了的完美脾性，王克从来不把她当成公主宠，从来不会对她体贴入微。这一点赵乐乐是知道的，所以姚佳的话她压根就听不进去。 “喂，你额头上还有伤，别这样蒙着。” “痛死算了。” “痛死你没关系，我怕白夜轩会伤心啊。” 赵乐乐突然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瞪着她没好气道：“姚小姐，你干吗一直在帮他说好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大骗子！” “你不也骗了他？” “那我们就互不原谅好了。” “明明就喜欢他，何苦这样为难彼此呢？”姚佳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欲继续开口的时候，赵乐乐睨着她，抢在她的面前开口：“先管好你自己吧，再不好好把握，胡浩就真的要成为江恒的了。” “我无所谓，我有王克。”姚佳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明显有黯然闪过，王克，胡浩，这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却同样吸引着她，放弃哪一边都是不舍。 “啊，对了，白夜轩说有事跟你说，看被你这么一闹，他正事没说就走了。” “他能有什么正事，不管他。” “行吧，你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行么？我一会儿要上班，不行的话…” “有什么不行的？快上你的班去。”赵乐乐开始轰人。 姚佳走了，赵乐乐靠在床头，小脸微仰，愣愣地注视着洁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直在回荡着刚刚程飞的话，他离婚了，居然离婚了？她至今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随即又想起程太太掐住自己，哭声喊着说：都是因为你，都是你！ 她的心头轻轻地咯噔一声，跳得有些疼，是因为自己吗？程飞真的是因为自己离婚的？一个有妻有女的男人，怎么可以随便就离婚呢？那个总是可爱地喊她姨姨的小女孩多可爱，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忍了，可是男人…男人果然是一头最凶狠的狼。 赵乐乐又想到白夜轩，刚刚被自己气走的白夜轩现在在做什么呢？回公司上班去了？其实她的心里很想给白夜轩去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问问他究竟有什么正事要和自己说。 她的手里把玩着手机，摁了又删，删了又摁，一串号码被她这么来回摁了几十遍最终也没有打出去。最终，她拨打了另外一个号码，是家里的长途号。 “喂，乐乐，什么时候回家啊？”电话那头传来赵妈妈习惯性的问候，每次电话一通必定会问起的问题。 听到妈妈的声音，赵乐乐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立刻喷涌而出，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一点一滴地会聚成泪腺，就等着哪天畅快倾泻。赵乐乐突然后悔自己拨这个号码了，明知道父母的声音会触碰到她最柔软的那根心弦，明知道自己有无尽的委屈正待发泄。 赵妈妈听不到声音，心急地追问道：“乐乐，你怎么不说话啊？” 赵乐乐捂着话筒，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道：“妈，信号不太好，要不我晚点再打给你吧。” “没事么？” “没事，就是上班无聊了，想和你聊聊天。妈，我先挂了，回家给你打。”赵乐乐说完这句，急急忙忙地合上手机，新的一拨泪水涌了出来。她哭了许久，感觉终于哭够了的时候，开始四处找纸擦脸，可惜医院没有给病人备纸巾这一项，找半天也没有找着。 正准备起身去柜子里面翻找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白夜轩立在门边，她愣了一愣，随即也不管脏不脏了，抬起手腕用袖子擦起泪水来。 “干吗哭得那么凄凉啊？你不是一向都觉得自己很坚强的么？”白夜轩提着一次性饭盒走进来，将饭盒放在桌面上。 赵乐乐擦去脸上最后的那一抹泪痕，表情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刚刚不是叫你走了么？” “走了又回来了，给你买了鸡骨粥。”白夜轩解开袋子，将粥捧到她面前，摆出一副很陶醉的表情：“唔…香喷喷的鸡骨粥，你要不要试一口？” 刚刚他确实是走了，不过是将车子开到华强背绕了一圈回来，正好接到姚佳的电话，说她一个人惨兮兮地待在病房里。他买好早餐过来一看，确实是够惨兮兮的，抱着电话哭得肝肠寸断。 以前他何曾看过她哭成这样？哪怕是喝醉的那次，也只是哭哭就笑了。 白夜轩端着鸡骨粥，冲她做示范动作：“来，张嘴…啊…” 赵乐乐闻着香喷喷的鸡骨粥，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抗议起来，不过嘴巴却很争气地说：“不劳您白总大驾了，这种事情不该由你来做的。” “我现在不是愿意屈尊效劳么，你老人家就开开恩，赏个脸呗。”白夜轩继续讨好地笑：“快点嘛，这样端着很累的。” 赵乐乐看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手，心下暗暗地想，就让他这么端着，至少要端够三分钟以上她才屈这个尊。她别过脸，目光望向窗外对他采取勿视态度。 其实她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低声下气的白夜轩，以他的身份，她一直觉得应该是女人哄着他的。没想到他会回来，还给她带来了早餐，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是这么快就原谅他显得自己太没个性了，她偏就要用自己的个性来挑战一下他的耐性。纸候郎当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却同样吸引着她，放弃哪一边都是伤“乐乐…”仍然是讨好的声音。 “乐乐…”情绪有轻微的变化。 “赵乐乐！”终于，某人爆发了，“砰”的一声将饭盒拍在柜子上面，然后站起身子，摆了个茶壶的姿势瞪住她，咬牙切齿地骂道：“姓赵的！你别不识好歹！告诉你这种事情我还真就没有做过，也不懂得怎么讨女人的欢心，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我滚了！” 白夜轩说完就真的转身要滚，赵乐乐抿着嘴对着他的背影喊：“滚远一点！” 白夜轩气坏了，回身瞪住她，刚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他怔了一怔，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这个昨晚没被摔死的女人在戏弄他，好啊，看他不戏弄回去就跟她姓赵！ 他突然折身走了回去，面色冷峻地说：“这鸡骨粥不能浪费了，正好我现在有点饿。” 说完就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放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呼噜”一声吸进口中。那享受的样子让一旁的赵乐乐肚子更加饿得咕咕叫，甚至还很不争气地叫出了声音，她慌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那没出息的肚子，一边偷偷吞了一口口水。 “什么声音？肚子叫的声音？”白夜轩抬起头来，故意摆出一副惊讶不解的表情看她。 赵乐乐简直要羞愧死了，她终于也明白白夜轩是故意在整自己的，如是，表情一拧，捧着受伤不轻的右手腕哎哟哟地叫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别在这里装死了…” “我又痛又饿，医生说我不可以空腹的，唉，我电话呢？我得让程飞送点早餐过来吃。”赵乐乐一边四处摸索一边唉哟哟地叫着，摸了一阵后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翻开盖子要找号码。手机突然被人抽走，她抬头，看着气愤的白夜轩：“你干吗？” “你怎么那么不自爱啊？人家不要你的时候一脚把你踢开，人家要你的时候只要一招手，你就像傻瓜一样扑过去，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啊？” “自尊值几个钱啊，饿得穿肠破肚那种感觉才是最难受的，把手机还我，快点。”赵乐乐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冲他皱眉。 白夜轩算是被她打败了，将手机扔在桌角她拿不到的地方，然后掐住她的双肩往上挪了挪，让她舒适地靠在床头上。再然后端过那碗被他吃掉一点点的粥，舀了一勺递到她嘴前。 此刻，他有了这样一个认知：女人是天底下最无耻最难缠又最好赢的生物。 “太烫啦，让人家怎么吃嘛。” “不烫，我刚刚才吃过了。” “我这细皮嫩肉的小嘴，哪能跟你那粗糙的大嘴唇比？” 粗糙的大嘴？白夜轩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自己，他咬咬牙，腾出一只手，在她始料未及的时候一把勾住她的后脑往前一拉，然后用自己那粗糙的大嘴吻上她细皮嫩肉的小嘴。 “唔…”赵乐乐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本能地挥舞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挣扎。 他的唇舌探入她的口中，惩罚性地在她的红唇上啃咬了一记，又在她始料未及的时候放开。然后一边轻舔唇边属于她的气息一边邪笑：“我的唇很粗糙么？要不要再感觉一下？” “你个王八蛋！”赵乐乐抬手就要往他身上砸，却在半空中被他抓住手腕，白夜轩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擦伤：“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动脚，否则你会比我痛苦一千倍。” 这一点赵乐乐自己也意识到了，如是收回手，用眼神示意性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粥。白夜轩立刻领会意思，端起粥重新舀了一勺递进她的嘴边。 在一翻闹腾过后，赵乐乐终于愿意乖乖张嘴吃早餐了，吃着他一下下递过来的鸡骨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她的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暖暖的热流，这么些年过去，每次生病了都是自己一个人拖着病体在医院里挂号排队，然后空着肚子挂水。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关怀过呢，这种温暖的感觉甚至有些陌生了。 这样坐在床前喂别人吃粥的形象，说实在的…很不符合他的形象。 “还说你是第一次这样为女人服务，我看你还服务得挺娴熟的嘛。”她歪着头哼哼。 “这喂别人吃饭，跟喂自己吃饭有什么区别么？还要有多难？”白夜轩睨了她一眼，为表示范，他把勺子里的粥送进自己的嘴里，此举又惹来赵乐乐的不快：“喂！我跟你什么关系啊，就在这里你一口我一口的？” “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你那不咋样的身体也被我看光了，如果你觉得关系不够深，我可以今晚上你家去，将你实名制了。”他笑，一口粥塞入她的口中。 “无耻！”如果不是他现在端着碗，赵乐乐真的会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像上回一样让他从床上滚到地上。 白夜轩拿着饭盒出去扔，回来的时候接到钟雅兰的电话，很老实地告诉她自己此刻跟赵乐乐在一起，把钟雅兰气到自行挂断通话。 看着黑屏的手机，白夜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讨得赵乐乐的欢心了，又把老妈拽进气愤填膺的行列。 赵乐乐心情较之刚才抱着手机哭的时候有了360度的大转变，这会儿正靠在床头上一边翻杂志，一边抬眼瞄了白夜轩一眼：“对了，刚刚姚佳说你有正事要跟我说，什么正事？” 白夜轩经她这么一提，这才想起小谨的事情来，嘿嘿一笑：“啊！被你这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下来，我都忘记了。” “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是是是，我用错词了。嗯，那个，我认识一个腿有残疾的女人想找人结婚，你要不要问问那老太太，有没有兴趣？” “腿有残疾？严重么？人怎么样？” “一条腿残，生活可以自理，不过就是有些慢，毕竟腿不方便嘛，人嘛，三十二岁，挺灵活的，一直在工厂上班呢。” “真的？”赵乐乐的双眼放光，不过晶光一闪而过，很快又黯淡下来：“那你有没有跟她说过大雄的情况？搞不好她不愿意嫁脑子不明朗的人啊。” “我问过了，她说只要心眼好人勤快，乐观，不会自暴自弃就行了。”白夜轩说罢，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上与她平视：“哎，赵乐乐，你知道我为了帮你搞这东西，都被我妈责备成什么样了，说我啊，像个妇女一样三八多事，你说我委屈不？” “你本来就很三八。”赵乐乐飞快地倾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记，“那我一会儿打电话给老太太说了啊，如果成就把电话给她，让她们自己约着见见。” “行，你自己看着办，来，再亲一下我的粗糙大嘴，我得赶回公司去见个客户了。”白夜轩闭上眼，等她亲。他这么邀功，赵乐乐反而不干了，一掌将他的帅脸推开：“滚吧你！” “那你中午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白夜轩自己扑上去索了一个吻回来。 “兰州拉面，哎，不行，拉面不好喂我吃，红烧茄子饭吧。” 白夜轩走了，赵乐乐双手捂着小脸回味了一下刚刚的甜蜜，一个人坐在病床上傻笑起来。感受完毕了，拿过手机拨了老太太家的电话，原本以为老太太会看不上对方腿残的。谁知一听姑娘头脑灵活，做事勤快后，立刻就答应下来要去见见了。 这事儿空缺了些日子，终于又可以看到些许希望了，赵乐乐兴奋得忘了手上的伤口，大大声地在手机屏幕上“啵”了一记。啵完靠在床上一番龇牙咧嘴起来，因为扯动伤口了。 第20章 错误的抉择(1) 姚佳不知道自己这次放弃了，以后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能和王克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未来…是个未知数！ 中午是白夜轩过来送的饭，赵乐乐吃着他亲口喂的午餐，心情继续大好。因为钟雅兰从中作梗，白夜轩一整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只好在午餐结束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了。 白夜轩走后，赵乐乐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失落，低头将自己打量一番，决定还是出院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口，没必要待在这里受病毒侵害。 而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赵乐乐以为是白夜轩折回来了，笑眯眯地冲着门口应了一声，让他进来。只是…病房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白夜轩，而是胡浩。胡浩？胡浩一个人来看她？赵乐乐讶然了。 “乐乐，听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胡浩微微一笑，将一束香喷喷的香水百合塞到她怀里：“干吗这种表情？你都快是我上司的夫人了，我不该来看看你么？” “胡浩，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至于本小姐会不会是你上司的夫人，看缘分。”她认定胡浩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单看他脸上隐隐流露的忧郁就能猜到几分了，而且她可以确定，他要说的事情一定是跟姚佳有关。 胡浩坐在椅子上，垂眸沉默起来，好一阵才黯然地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就是走到哪都有些坐立不住，心烦意乱，刚好听说你受伤了正在住院，所以就过来了。” 坐立不住，心烦意乱后会跑到这里来的，除了姚佳的事也没有别的事情了。赵乐乐看着他脸上的黯然，不禁对他生起一抹同情，姚佳就是那游走在海里的小美人鱼，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抓得住她的，除了王克！ “其实姚佳也不是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天我们在酒吧喝酒，她哭着问我如果同时爱上两个男人该怎么办。说的就是她自己，她已经承认自己爱上你了。” “可是她更爱那个男人。”胡浩轻吸口气。 “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在感情上面有着很强的征服欲。”赵乐乐笑着将香水百合放在桌面上，“王克是那种看不清摸不透的人，就像镜中花水中月，而姚佳则是个喜欢刺激追求时尚的女人。越是看不透的男人，她越有兴趣，尽管对方并不是那么的深爱自己。” “你和王克都属于另类，这么说吧，像白夜轩这样大众化的男人，姚佳是看不上的。没错，白夜轩很有钱，也很帅，还有很多女人喜欢他，但他并不是姚佳看得上的菜。因为他没有王克那么懂得欲摛故纵，也没有王克那么懂得享受生活，也许是职业不同的缘故，你知道的，王克是泡在内衣界成长起来的。而白夜轩也没有你那么温柔体贴，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又是独生子，多少有些一般独生子潜藏的特质。像白夜轩这种传统形式男人，也只有我这种传统形式的女人才会瞎了眼看上他了。” “白总…”胡浩想说白总一玩起来的时候也不是人，可转念一想，怕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又闹开了，如是适时地收住了嘴。 “姚佳现在是迷恋王克带给她的刺激生活，又贪恋你的温柔呵护，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青春就那么几年，是收心的时候到了，可就是放不下王克。也许这就叫做不到黄河心不死吧，总有一天她会清醒过来的。” “乐乐，你刚刚说…她在酒吧里说爱我是真的么？”胡浩脸上带着怀疑的神情问道。 赵乐乐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都说到大老远的这里来了，你怎么还停留在后面啊？思维进展也太慢了点吧？” “不是，我就是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呵…” “你没有听错！她两次喝醉都是为了你！” 听着她这句话，胡浩的心里似乎又燃起了一把希望之火，他从来就不敢指望姚佳会爱上自己。每次他的自作多情，都不是在奢望得到她的爱，而是想好好保护她，将她从王克所给的酒醉迷金和虚浮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爱就要大胆说出来，你这么扭扭捏捏的，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这样子怎么抱得爱人归啊？如果你有王克或者白夜轩那混球一半的自信，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地步了。” 如果我有他们俩的社会地位，也早就自信满满地出现在姚佳面前了，胡浩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不过听了赵乐乐的这一席话，他的心里已经好受多了，也许是因为又有了希望吧！ 赵乐乐在医院待不住，一到天黑就想着要出院了，可是病房里冷冷清清连个鬼影也见不着。白夜轩一天到晚忙着干他的工作，姚佳也没了踪影，她拿着电话越想越觉得这帮家伙不是个东西，居然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扔下了。 白夜轩在晚饭的时间打过电话，说自己正在陪一位客户吃饭，赶不过来了。赵乐乐对这种事情一向采取理解的态度，只是挂完电话就开始独自郁闷了。 没爹没妈在身边的孩子真可怜，赵乐乐抱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坐在床头上失落，实在饿得受不住了，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姚佳，劈头盖脸就是骂：“姓姚的，你还有没有人性啊？姑奶奶我都快饿死了！” “乐乐，我也快死了。”电话那头传来姚佳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佳佳你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想死。” “你可别吓我啊，王克又怎么你了？”赵乐乐一下子就慌了，坐直身子急急地问道。 姚佳却仍然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乐乐，我就是想死。” “你能不能别这样吓我啊？你现在在哪？” “我一会儿过你那再说吧。”姚佳说完就要挂电话，赵乐乐慌忙添了一句：“我打算出院了，你一会到我家去吧！” 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赵乐乐对着手机喂了几声，没人应答。她咬着唇发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打电话给王克还是胡浩好，在她还没有纠结完毕的时候，清冷了一晚上的病房终于有人影过来了。 她放下手机，望着走进来的程飞，然后垂下双眸，对他采取无视的态度。 “乐乐，你好点了吗？吃饭了没有？”程飞走过来，打量着她关切地问道。 “吃过了，你来做什么？”乐乐面色平淡地说了一句，她表面上平淡，心里却惆怅不已，当初，程飞还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有点小病小痛的，程飞就会像现在一样嘘寒问暖，知冷知热。 也正是因为他的体贴入微，使得他在说分手的时候，赵乐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会是程飞说出来的。在她的意识里，程飞就是…按姚佳的话说就是熟透了的鸭子，怎么飞也飞不出自己的身边了。 “乐乐，在过去我犯了错误，所以被迫接受这三年多的”劳教改造“，现在我终于自由了，我想将过去的生活重演一遍，你愿意和我一起么？” “当然不愿意！”赵乐乐抬头瞪住他，冷声调侃：“程飞，你把自己三年多的婚姻说成是”劳教改造“？你还是男人么？那个女人就算千不好万不好，也总该是你女儿的亲妈吧？” “那孩子不是我的！”程飞突然打断他，然后，两人都愣住了，赵乐乐惊得小嘴半张，今天早上知道他离婚已经是天大的惊讶了，今晚又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那个可爱的小女娃，程飞总是牵在手里宠爱的小女娃，居然不是他的孩子？ 程飞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用手掌揉搓着面庞，痛楚的神情在他的指间泄露出来。他痛心地吞了口口水，低泣道：“那天我女儿感冒了，我带她去医院，发现她的血型跟我和她妈妈的血型都不一样，她妈妈一开始不承认，我说要做亲子鉴定，她才说了实话。” 程飞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显得那样痛苦。 赵乐乐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流泪的。他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男人，可是今天他却哭了，赵乐乐心里的怒火早已经消失，怔怔得有些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倾尽心血地爱了三年的女儿，突然有一天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跟我没有关系，呵…乐乐，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恶人有恶报，是老天在惩罚我当年的错误，我那样伤害你，然后抛弃你，任由你每天泡在酒水中哭，任由你这么些年来孤孤单单一个人。” 三年多，没错，加上孩子还在娘胎的时候确实已经是三年多了。他为了那个孩子放弃了心爱的女人，把自己推入婚姻的坟墓，同时还要天天陪伴一个自己不曾爱过的女人。 这么些年来，每次看到赵乐乐一个人孤零零的出入渔民村，他就心疼不已。可已经身为人父的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后悔，只能自责… “不要再说那些过往的事情了。”赵乐乐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抓住他的一只手掌：“说实话，当初我确实恨你，怪你。也恨了你不少时间，可是自从遇上白夜轩后，我就惭惭地想开了，也不再恨下去了，你也别伤心了，好么？” “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这种事情，也感受不到你心底的痛苦，不过那小女娃确实很可爱，也很黏你，如果你自己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抛开血缘这点最本质也可以当成是最无用的东西，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就像之前一样。” “我做不到，这些年来我过得也并不好。”程飞苦涩一笑，“每次看到你孤身一人的时候，我都自责不已，感觉自己对不起你。背着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你说我能过得好么？” “那是以前，现在你已经可以把心理上的压力放下来了，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孤单了，我有男朋友。” “就是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位么？” “嗯。”赵乐乐点头，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燥热，这是她头一次承认白夜轩是自己的男朋友，而对象竟然就是这个当初自己深爱过的男人。 程飞已经惭惭地平静下来了，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淡然道：“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里，是么？” “不是，他晚上要陪客户，他工作特别忙。”赵乐乐急急地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程飞还是在安慰自己了。程飞的话不是毫无道理的，自己现在正在住院期间，他宁愿陪客户也不陪自己，这一点她虽不敢强求，但心里隐约还是有些不舒服。 “啊！对了！”赵乐乐突然一拍床褥坐起身子。 程飞被她突然的激动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姚佳…姚佳现在可能到我家去了，我得赶回去。” “可是你现在…” “没事，医生说我可以出院，而且我把出院手续都办好了。”赵乐乐一边说着一边挪动伤腿下床，刚刚被程飞这么一煽情，她都把姚佳这事给忘记了。 程飞看到她雷厉风行的样子，劝也劝不住，如是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手续都办好了是吧？我送你回去好了。” “其实不用的。” “你都伤成这样了，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你去坐公车而不理么？换成是你你做得出来？”程飞抱起她就往外走，边走边黯然失色道：“乐乐你放心吧，如果你不乐意，我也不会强迫你，纠缠你，我已经做了够多对不起你的事了，不会再给你带去困扰。” 他低头，定定地看着她。 赵乐乐迎视着他那深幽、布满黯然的眸子，她突然发现了一点，以前的程飞很开朗很阳光的，目光清澈见底。可自从两人分手后，再见他的时候，每次都觉得他的眸眼深幽，目光暗淡。即便是笑着的时候，也是没有半点生气的。 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总觉得那是因为自己不敢多迎视他的双眼，没有看清楚。现在终于懂了，原来…眼睛真的是每个人的心灵窗口，只是她一直没有读懂罢了。 这一刻，她是真的不怪他，不怨他了，反而有些同情起他来。 程飞抱着赵乐乐走出住院部的时候，刚好遇到迎面走来的白夜轩，两人的脚步同时定住。中间就隔着两米远的距离，三人彼此相望，彼此打量，彼此惊讶。 一抹浓浓的酸意划过白夜轩的心头，他冷着脸，盯着赵乐乐的目光有怒火在燃烧，咬牙切齿：“赵乐乐，你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赵乐乐张嘴结舌，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演的是哪一出，怎么就那么凑巧地遇上他了呢？他不是说晚饭过后还要陪客户唱歌的么？怎么这么早就唱完了？ 赵乐乐答不上话来，最后还是程飞先反应过来的，他淡淡地笑：“你别误会，乐乐要出院，我正好有车，就打算送她回去了。” “谢谢，现在把人交给我就行了。”白夜轩对程飞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的，上前将赵乐乐抱了过来，转身就往车子的方向走。 程飞的怀里一空，突然感觉有些空荡荡的难受，这个本该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一转眼却到了别个男人的怀里，还有什么样的打击比这个更让人心痛？ a8缓缓地开出停车位，透过车窗，赵乐乐看到程飞仍然呆站在原地的身影。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落寞而萧条，她的心里竟然涌起一点点疼惜的感觉。 “怎么？那么舍不得他？”白夜轩不快地在后视镜中睨了她一眼：“好了伤疤忘了疼，被人家的两名甜言蜜语一骗又晕头转向了是吧？” “哪有，嗯…其实他当初也是没办法才会跟我分手，那个女人骗了他，他也蛮可怜的，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所以就离婚了。” “所以就想要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更大的恼怒从白夜轩的心里泛开，当然还有浓浓的醋意。那个男人…他知道赵乐乐一直都还喜欢着他的，如今离婚了，打算回头了！他怎么就那么能挑时候呢？早不离晚不离的！ 白夜轩越想越生气，特别是看到赵乐乐居然还在帮他说好话后。他一拳敲在方向盘上，车子因为他的大动作晃了一晃，将赵乐乐吓了一跳。 第21章 错误的抉择(2) “哎，你发那么大的火气干吗？他是有回头的意思，可是我没答应啊。” “没答应你干吗让他抱你回家？” “那不是…刚刚他也说过了，因为我要出院，没人送我回家。” “你不会打电话给我么？” “你不是在陪客户么？我不想打扰到你工作嘛。”赵乐乐很是无辜。 白夜轩也很是有理：“下班的时候我问过你了，让你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我一个晚上都在盯着电话瞧，你怎么不打啊？我看你分明就是被他的小故事给感动了，想回到他的身边去了，你还让他抱你回家？存的什么心思！” “白夜轩！够了啊！我都没有指责你，你反而怪罪起我来了。你女朋友住院了，你却跑去陪客户，女朋友重要还是客户重要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在这里没爹妈没姐妹的吗？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九点了，我从中午吃了你那半盒子茄子饭至今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啊！” 车子倏地停在路边，白夜轩错愕地打量着她：“你说什么？你晚上没吃饭？” “谁给我饭吃啊？我也不能爬着去买盒饭吃呀！”赵乐乐一说到这里鼻子就发酸。 “你不是说了姚佳会过来陪你么？” “那不是为了让你安心陪客户胡说的么？” “唉，我错了，对不起。”白夜轩立刻缓和下表情，抓住她的双肩歉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有吃饭，我以为姚佳真的会在医院陪你呢。” “算啦，我也没怪你的意思，工作重要嘛，这不是你先对我吼的么？”赵乐乐掀起眼睑瞟了他一眼：“你不是还要陪客户唱k的么？怎么这么早跑这里来了？” “我陪了一半，让同事陪了，这不是想早点过来陪陪你么。”白夜轩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启动车子：“好吧，我自愿当罚，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先不吃了，姚佳还在我家等着我，你快点开。” “不行，那也得先吃饭。” “哎呀，急事啦，乖，先送我回家。” 白夜轩抱着赵乐乐一回到家门口，就看到姚佳正靠在门板上玩手机，感觉到有人上来后，她抬起头来。未来得及开口，白夜轩便劈头盖脸地骂：“姚小姐！你有时间在这里玩手机，怎么就不知道去医院看看乐乐？有你这样的朋友么？” “哎，你在说什么呢？”赵乐乐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下低斥。 姚佳被他这样劈头盖脸地骂，自然也觉得刺耳，漂亮的面庞一板，瞪住他：“白夜轩！你这人有没有良心的啊？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们这对冤家制造点机会啊？再说了，这不有你在医院看着的么，非要我这个电灯泡去找难堪干吗？” 白夜轩立马蔫了下来，抱着赵乐乐入屋，将她放在沙发上后，起身：“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说完耷着脑袋走了出去。 赵乐乐笑着指指一边的靠枕示意姚佳给她拿过来，说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今晚陪客户没来医院，被我喷了他一顿，他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拿你开涮。” “他没去医院啊？啊，对不起，那我确实很禽兽。” “得了，你快说正事吧，对了，刚刚不是还在嚷嚷着要去死的吗？怎么这会儿…”赵乐乐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个遍，就是没有寻到半点想寻死的气息。 “现在没那么想了。”姚佳哀叹着说完，从手袋里拿出一个铅笔状的东西甩在赵乐乐身上，这东西虽然赵乐乐没有用过，但猜也能猜得出个大概来了。微微怔了一怔后，拿起“铅笔”一看，上面显示着两条血色的红杠子。 “佳佳，你怀了？”她惊愕地望住姚佳。 “你怎么是这种表情啊？”姚佳垮着脸，“你不是应该像别的好朋友一样，欢天喜地地恭喜我要当妈妈了吗？” “恭喜你个头啊！你现在是结婚了还是订婚了？你突然就怀上了，你妈不打断你的狗腿才怪了。”姚佳的父母赵乐乐是最了解的，深圳大学的教授，知识分子家庭的社会观念和思想都是木乃伊的级别，会接受这种事情才怪了。 姚佳刚当内衣模特那年就跟思想保守的父母闹翻了，这会儿又来个未婚先孕。 “我就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呀，我妈真的很有可能剥掉我一层皮的，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姚佳哀叹着斜靠在沙发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椅背，两人一番沉默过后，姚佳突然兴奋地坐直身子：“要不这样吧，在肚子没有大起来之前我跟王克把证领了，那样我妈就不会说我什么了。” 赵乐乐睨了她一眼嗤笑：“你觉得王克会跟你去领结婚证？” “为什么不会？我现在怀的可是他的种，他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这怀孕生孩子的，我就得放弃自己的事业，放弃这美好的单身生活，多悲剧啊！” “那么胡浩呢？决定不要了？” 姚佳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摇头：“不要了。” “可惜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都已经怀上王克的孩子了。”姚佳无奈地一叹，“其实怀上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两头摇摆不定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都在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彼此的心里想的内容其实是一样的，可惜了胡浩这样一个好男人了。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这样了。 直到白夜轩提着饭盒走进来后，屋子里才再次有了生气，他将饭盆往桌面上一放，笑呵呵道：“给你们打包了比萨，还有奶茶。” “不了，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慢慢吃。”姚佳站起身子。赵乐乐立刻叫嚣：“佳佳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不能走！” 姚佳疑惑地扫视两人：“小白不是在这么？” “他一个男人能干什么啊？”赵乐乐脸色绯红，姚佳哈哈大笑：“原来还是纯情派的，白夜轩，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啊！” “去，你给我闭嘴，”白夜轩瞪了她一眼说道 ，“还是我走吧，你们吃完早点休息。” 赵乐乐心里有不舍，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好冲他说了句：“路上小心。” 今天休假，胡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听到手机响，他迷迷糊糊地从桌面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电话。略一犹豫后扔回桌面，蒙头继续睡。 可手机却像施了咒般，一直不间断地响着，闹得他不得不从被窝里钻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摁了绿键：“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胡浩胡先生么？” “嗯，是的。” “哦，是这样子的，您参赛的依梦婷内衣设计大赛得了二等奖，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呢？抱歉，因为看您这么多天没有跟主办方联系，所以冒昧打扰您…嗯，公司有意买下您的设计版权，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呢？” 电话那头的女声礼貌而甜美，小胡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设计稿得奖了？那个一度被他遗忘的稿子。当初姚佳说要帮他递稿的时候，他随手给了姚佳，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他甚至都有点忘记自己当初的稿子具体是什么样子的了。 “胡先生？” “嗯…我需要再考虑考虑，回头联系你们好么？” “那好，期待胡先生的来电，价格我们可以谈。”对方似乎有些不舍地挂断。 “好，再见。”小胡挂了电话，瞬间睡意全无，翻身下床开电脑，然后登录主办方的活动网站。而就在首页，他居然真的看到自己的名字了，比赛结果好几天前就已经公布了，而他居然毫不知情。 内衣是按照姚佳的喜好和建议设计的，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有姚佳的功劳在里面。胡浩心里有着按捺不住的兴奋，略略地看了一眼评比数据，发现模特试穿后的舒适度和满意度都是很高分的，款式也占了很高的分数。 他关掉电脑后立刻洗漱换衣服出门，走出客厅的时候，胡太太正在打扫卫生，胡太太抬起头，打量着心情大好的他：“一大早的，兴奋成这样，准备上哪去？” “妈，我有事情出去一下。”胡浩一边拿钥匙一边往门外走。 胡太太在他身后扬声叮嘱道：“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叫了江恒过来吃饭。” 胡浩听到这句话后，怔了一怔，返身瞪着胡太太：“妈，你怎么又叫人家过来吃饭啊？人家过来这边很远的，以后就别老麻烦人家了。” “她今天下班早，你要有空就去接她一起回来。” “再说吧。”胡浩扔下这句话，就急匆匆地出门了，其实从博爱医院到布吉也不是很远，那只是他随口说出的借口罢了。他承认江恒是个很乖很不错的女孩，可是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女人了，这么下去只会伤害到一相情愿的江恒。 胡浩先是去主办公司拿了样品，是一套紫色的调整型内衣，他在一群女职员羡慕的眼光中拿出内衣看了一眼，便面红耳赤地装回包装盒里去了。收完样品后，他去见了主办方的高层，看到了合同上面明码标价的十五万元版权费。 在他看来这笔钱确实是蛮诱人的，也就是一个无心插柳而成的版权，居然能卖到这么高的价位，他觉得自己真是走红运了。可是，在拿起笔的那一刻，他却犹豫了，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大名签上去，而是谢过对方后起身退出会客室。 胡浩在那帮女职员咋舌的目光中提着内衣盒子离开了，一路直奔地铁站，在坐上通往城市天地的地铁后。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打个电话问问姚佳在不在，电话通了，那头的姚佳和他一样心情大好：“胡浩，找我有事吗？”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胡浩捏紧内衣包装袋的封口处。 “什么东西？” “你在哪？我找你去。” “我在家啊，今天休假。”姚佳的话音落下，胡浩便立刻挂断电话，当着一大帮人的面喜滋滋地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二十分钟后，胡浩提着他的“战利品”出现在姚佳的家里，姚佳正在屋里研究孕妇营养食品书籍，见到胡浩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书本。她打量着喜不自禁的胡浩微笑：“怎么了？什么事情把你开心成这样啊？” “佳佳，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胡浩将袋子塞进姚佳怀里的那一刻，脸上划过一丝腼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起手掌来。 姚佳满脸狐疑，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套时尚性感的紫色内衣，笑容在她的脸上一点点地散去。胡浩见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忙说：“这是我的设计稿，你帮我提交的那件，比赛结果现在出来了，我拿了二等奖，意外吧？” “真的啊！”姚佳惊喜地尖叫一声，一激动就猛地冲上去将胡浩抱了个满怀：“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是你的作品得奖了，恭喜你噢！” “喂！奖金拿了不少吧？记得请我们大伙吃饭。”姚佳从她的怀里退了出来。 “奖金不高，不过主办方提出了想购买版权的意向。” “那就好啊！到时你可以额外捞一笔了！” “不过我拒绝了。”胡浩说。 姚佳脸上的笑容再度淡去，疑惑地问：“为什么？如果能卖个好价钱，为什么不卖？” “佳佳。”胡浩拍拍姚佳的肩膀，注视着她微笑，“这套内衣是按照你的喜好和体形设计的，当初画稿的时候，我也是打算要将它送给你的。” “送给我没问题啊。”姚佳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这又不影响你卖版权。” “我希望它是独一无二的。”胡浩一本正经道。 姚佳怔住了，错愕地望着他，第一感觉是这个男人疯了！可他居然还能在说疯话的时候说得这么一本正经，这么好的一次发展机遇，他就这样随手把它掐灭了？ “胡浩，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了？” “我不需要它独一无二，我更宁愿看到它摆在专柜里，让很多女性朋友看到它，买下它，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子么？” “没关系啊，依梦婷公司有意聘请我当专业设计师，以后我还有很多机会展示自己的作品。只是这一次的作品对我的意义真的很特殊，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源自于你，我也想实现自己设计稿子的初衷，那就是亲手设计一套漂亮的内衣送你。” 胡浩仍然说得一本正经，姚佳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可是…她已经决定要一心一意地忠于王克了，也就是说她选择了王克。 “如果你是这种意思的话，这内衣我不能收。”姚佳努力地压下心底的感动，故作冷漠：“胡浩，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我喜欢王克，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真意地爱我。如果你是因为高兴拿了奖，以朋友的名义送我一份样品的话，我会很欣然地接受。可是我不能接受它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我们毕竟不是恋人。” “佳佳…” “对了，胡浩，不知道乐乐告诉过你没有，我怀孕了。”姚佳打断他。 “你说什么？”胡浩错愕地望着她，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再到她手上的怀孕营养书籍上。大脑如有一个小型炸弹在轻轻地炸开，瞬间空了一空。 怀孕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怀孕了，是王克的孩子。”姚佳虽不忍，却还是硬着头皮将残忍进行到底，“我和王克马上就要结婚了，真的很抱歉，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的心里已经有王克了。” 胡浩抓着袋子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指节发白，赵乐乐明明就说过姚佳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男人就是他自己。难道这只是善意的，带有激励性的谎言吗？而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对这种谎言燃升起了希望，跑来这里跟她表白爱意。 他闭了闭眼，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他决定要跟你结婚了吗？” “是的。”姚佳点头，她在说谎，王克最近这周一直在出差，她甚至都还没有机会把怀孕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一番沉默后，胡浩终于点头，用压抑低哑的声音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你能幸福。” “谢谢，江恒是个很不错的女孩，你们也一定会幸福的。”姚佳笑着，笑着看他转过身去，黯然的背影惭惭地消失在楼道里。泪水，终于还是没能忍受得住地滑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也不知道以后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一刻，她只有心痛和不舍的感觉。 赵乐乐并没有骗人，姚佳是真的喜欢上胡浩了，这个总是用全身心去爱一个人的男人！姚佳不知道自己这次放弃了，以后还能不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是不是真的能和王克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未来…是个未知数！ 第22章 男人的残忍(1)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自称是个不婚主义者，可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经得起这种豪言壮语。而人会成长，会成熟，这么些年来她已经惭惭地改变自己的心态了。她以为王克也会和自己一起改变的，可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玩笑的话，他居然就决定和自己分手！ 赵乐乐打电话给姚佳一阵痛骂，然后一番扼腕痛惜的时候，姚佳正在前往鸿翔花园的路上。她一手扬着孕妇鲜奶，一手抓着孕妇饼干，手机夹在肩头与耳朵的中间，嘴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直到赵乐乐收住话尾后，才开口：“赵乐乐你有完没完，我已经是王克儿子他妈了，你说这些废话有意思吗？” “我也知道没意思，可我就是忍不住想说啊。”赵乐乐唉声叹气：“我知道这些话让江恒和王克听到都可能会恨我全家，可是…我这不是为你感到惋惜么？” “行了，我现在到鸿翔花园了，晚点过去看你。”姚佳不耐烦地打断她。 “你现在去王克家里啊？不是说要出差到下周么？” “嗯啊，据说他出差提前回来了，挂了啊。” 姚佳将牛奶跟饼干盒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拿下手机，入了电梯，对着电梯里面的大镜子整理仪容。然后挺起肚子，一手叉腰，一手抚着小腹做出孕妇的样子，自娱自乐。 电梯到达王克所在的楼层，姚佳清了清喉咙，对着镜子做了个飞吻的手势。一路哼着小曲往里走，脚步迈得轻快生风。 一个星期没有见过王克了，姚佳的心里固然是想念的，站在铁门前，她拿着钥匙却没有开门，脑海中迅速地划过几个打开门后的情景，想着当自己宣布怀孕的时候，王克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惊喜得像电视剧上面演的一样，笑着叫着抱起自己转圈？还是像电视剧上演的一样，抓起自己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拖到医院做人流？ 据她所知，王克一直都很喜欢小孩的，所以应该是前者才对。想定后，她将钥匙插入匙孔，手掌握上门把用力一拧，门开了。推开第二道门，屋里传来的细微呻吟声传入她的耳中，她微微愣了一愣，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走进去。 姚佳越靠近卧房，心里就越往下沉，她已经不是什么圣洁小女孩了，那样放浪的女音代表着什么她自己很清楚。而当她走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王克正跟一个女子赤身裸体地纠缠在席梦思大床上。双腿一软，她差点就摔倒在地面上，幸好旁边就是门板，很恰好地支起她往地上栽的身体。 姚佳撞在门板上的响动惊扰到了床上的人，两人同时停住动作往这边望过来。看到来人时，又在同一时间惊讶住了，躺在王克身下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莜，姚佳最讨厌的人！ 三个人互相凝望，最终还是王克首先反应过来的，他有些恼羞成怒地抓过床上的枕头砸在姚佳的身上，暴怒低吼：“出去！” 他用命令的口吻吼她出去？姚佳深深地被伤害到了，她甚至可以看到云莜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这是她一直期待着的情景，她一定得意了吧，高兴了吧！ 姚佳咬牙切齿地想着，她拿起手机，摁开摄像头对准床上的裸体男女“咔嚓”一声，然后转身飞奔着冲了出去。 云莜气急败坏地指住她消失的方向惊叫：“王克，快去把她追回来，她拍了我们的照片！” 王克迅速地套上衣服往外追，可惜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姚佳已经跑得没有踪影了。 姚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路哇哇大哭地往前跑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糊得连红绿灯都分不清了，也就不用等灯了，一路横冲直撞在大马路上。 此等疯狂行为不仅惹来了无数侧目的目光，还惹得一帮司机同志频摁喇叭，狂出粗口。而肇事者姚佳却丝毫不理会，仍然我行我素地穿行在大马路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曾经被自己喻为煮熟了的鸭子，居然也有飞走的一天。一直说爱自己的王克，居然抱着别的女人在床上翻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在前十分钟，她还在喜滋滋地想着见到王克后，要怎么告诉他自己肚子里的好消息。在前两天，她还在想着自己要不要这个孩子好，要不要那么早结婚好。却不想，她一相情愿地决定要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单身生活时，王克却和别的女人搞上了。 偏偏那个女人还是她最讨厌的，只要一想到云莜那张带着胜利表情的脸，她就又气又伤。这个守得云开见日月的女人，以后还不知道要在自己面前怎么炫耀呢。 姚佳一路哭到站台，看到有一辆公车靠站，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就跳了上去。也许是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下一站的目的地，不然就可以直接打出租车走了。 公车上的乘客均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和刚刚路边的一样，带着疑惑带着同情。 公车缓慢行驶，姚佳惭惭地平静下来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直到车子到达终点的时候，司机大叔喊她下车，她才幽幽地从位子上站起。司机大叔好心地问：“小姐，坐过站了吧？这里是罗湖火车站。” 姚佳两手空空，一点都不像打算出行的人，也难怪司机大叔要这么问了。她冲司机大叔投去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了车子。 抬头环视一眼四周，果然到火车站来了，这一路上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断。她知道一定是王克打来的，所以坚决不予理会，看了一眼手机，无数个来电显示，外加一条短信。她摁开短信，原本以为是王克发来的，原来不是。 是云莜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的一句：我和王克在广州刚度过了快乐的一周，你一定想不到吧？ 信息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可爱的笑脸符，姚佳气得咬牙切齿，失了疯般地站在偌大的广场上大骂：“贱人！贱人！” 然后，哭累了，也被人围观够久了，她开始慢慢地往火车站外面走。火车站的前一站就是渔民村，是赵乐乐住的地方，姚佳除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了。 姚佳走到赵乐乐家门口的时候，隔着铁门就可以听到赵乐乐咯咯的笑声，目光透过门板栏，还可以看到赵乐乐和白夜轩正亲密地靠在一起抢一个苹果吃。 看到这些亲密的镜头，她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之前她和王克也这样腻歪在一起看电视，一起抢一个苹果吃。而如今看到这种场景，她却觉得讽刺极了，难受极了，难受得连喘口气，胸腔都像被压了块大石般。 不想去打扰里面那一份和谐，姚佳转身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不小心撞到门把手。她愣了一下，屋里立刻传来赵乐乐的声音：“谁在外面？” 赵乐乐用脚踢了白夜轩一下，白夜轩立刻起身过来开门，看到姚佳站在门口时微讶了一下，姚佳强颜欢笑：“我啊，还有谁？” “你不是上王克家去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乐乐窝在沙发上冲姚佳调侃，她的伤口还没有好全，行动还有些不方便。 “是呀，上他家抓奸去了。” “抓着没有？” 姚佳睨了坏笑的她一眼，在沙发上落座，接过白夜轩端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口，然后拿起手机摁了几下，递到他的手上：“给你们看点激情的。” “我要看，我要看！”赵乐乐情急地攀住白夜轩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两人同时看向偌大的手机屏幕。屏幕上，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满面惊讶地望向镜头这边，由于像素太高，把人家身上的一粒小黑痣都拍出来了。 这个画面太私人了，以至于赵乐乐和白夜轩都面红耳赤地相视一眼后，扔下手机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白夜轩干咳一声，将手机还给姚佳：“是挺激情的。” 好一阵，赵乐乐才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叫嚣道：“刚刚那个是王克？” “你现在才想起啊？” “真的是王克？王克！”赵乐乐的尖叫一浪大过一浪，白夜轩慌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姚佳却自嘲地笑笑：“那个贱女人还是云莜呢，你说为什么是她？” “王克他跟云莜好上了？还让你给堵床上了？刚刚你真上他家抓奸来着？”赵乐乐仍是惊呼不断，白夜轩则继续劝她小声点，结果招来她的一顿轰赶：“白夜轩你先滚回去上班，现在是女人话题的时间到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白夜轩对谁跟谁好上了也没啥兴趣，现在有人陪着赵乐乐，他觉得自己还是回公司一趟，省得被那位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大人念叨。 白夜轩走后，姚佳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失声咒骂：“这个贱女人！她是存心去勾引王克的，她怎么就那么贱啊？！” “好了好了，佳佳，你先冷静一下。”赵乐乐挪过来，搂着她好声安慰道：“那个女人是贱，可是王克也够畜生的，如果他自己不花，云莜使什么招也不好使，你应该庆幸自己可以在结婚之前看清他的真面目，回头还来得及，啊！” “我不想回头，我现在怀孕了…” “可是…”赵乐乐一僵，有些气急败坏地松开手臂，瞪着她一本正经道：“佳佳，我早跟你说过王克那人靠不住，他只适合用来谈恋爱，不适合结婚，你醒醒吧。孩子咱不要了，趁现在还没有成形，咬咬牙，残忍一次。” “我做不出来。” “你现在狠不下心来，将来会被拖得很惨，你知道么？” 姚佳抬起头颅，泪眼婆娑地望着她：“乐乐，如果是你…怀孕了，白夜轩却跟另一个女人好上了，你会打掉孩子和他两清么？” “我…”赵乐乐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张嘴结舌起来，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想过。如果怀孕的是自己，还能像刚刚自己所说的那样洒脱么？她知道肯定不能的。也许是自己一直对王克的意见比较大，一直都不看好她们两人，才会把事情想得这样简单吧。 赵乐乐很明白，自己的心里一直都倾向于胡浩的，她更宁愿姚佳爱的是胡浩！ 她不得不放下私人情感，缓和下语气道：“这样吧，你找王克好好谈一下，也许他和云莜只是逢场作戏呢？男人不都这样么，总喜欢在外面偷点野味吃吃，只要他吃完后肯回家，只要他的心里爱的是你就行了。” “云莜说她们刚在广州度过了愉快的一周。” 赵乐乐不屑：“那种人的话能信么？她要不这么说你能哭成这样？你能对王克失望？” “其实我相信的，王克最近确实对我冷淡了许多。”姚佳无奈地吸了口气，沉默了一阵，“不过我还是会和他谈的，我需要他给我一个交代。” 姚佳在赵乐乐那里待到晚上才走，赵乐乐留不住，只好任由她去了。 从渔民村到城市天地只有一站地，姚佳独自一人行走在这条霓虹璀璨的大街上，心里格外的空寂。她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空寂的感觉了，这几年里虽然王克一周顶多约她三次，可毕竟是有爱情填充心房，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快乐的。 她已经猜到王克会过来，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哭得太久，眼睛又红又肿，王克看着她的脸，心里滑过一丝愧疚。但他还是坚持在第一时间开口：“佳佳，我想跟你谈谈。” “我也想跟你谈，不然我就不会回来了。”姚佳走到沙发上坐下，抬起小脸看着他，这个曾被自己喻为全世界最帅，最懂得爱的男人，此刻在她看来却是那么的龌龊。只要一看到他，姚佳的脑海中就涌现出那个充满着性欲的恶心画面。 “把手机给我。”王克走过来，用略显命令的口吻对她说。 原来是要底片来了，姚佳在心里黯然，为什么他第一句不是道歉，不是抱着她哭着喊着说自己错了，自己愿意改过自新，一辈子只爱她姚佳一个？ 他是王克！姚佳终于清醒了，王克是永远不会向女人低头认错的，哪怕他错到极致！ “是想拿回这个吗？”姚佳扬起苹果手机，大屏幕上显示着那张香艳照。王克的脸惭惭地冷了下来，他迅速地伸手去抢，姚佳比他更神速地将手机背到身后。 “你到底要做什么？”王克气恼地瞪住她，强压下怒火冷声道：“姚佳，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就是这种拿得起放不下，用尽各种卑鄙手段去纠缠对方的女人，你最好不要做出这种让我厌恶的事情来。” “我看不尽然吧？云莜还不够卑鄙么？你不是同样将她压在身下欢爱？同样和她躲在广州度过欢乐的一周？” “一定要喜欢，才可以和她上床吗？”王克大言不惭，姚佳却惊愕不已，这就是他的性欲观念？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个这么随便的人？她幽幽地攥紧苹果手机，眸眼微垂：“那么你这次来的目的是来跟我言和的？你倒是给我道歉啊！你可以说是云莜那个贱女人勾引你！可以说你只是贪恋她的肉体，说你愿意回头…” 姚佳都已经把对白给他设计好了，他却仍是无动于忠，姚佳觉得自己真的被这个男人压榨得没有半点自尊了。可是她却愿意，因为她仍然还是爱他的，尽管他是那么的龌龊！ 王克在她身边坐下，将面庞埋入掌间用力地搓着，脸上有着愧疚，可说出的话却… “佳佳，我不会说这些话的，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散了，还记得我们刚开始确定关系的时候说过的话么？我们说好不限制别人的生活，不以婚姻为目的。可是最近你却突然跟我提起结婚的事，你似乎已经忘记我们恋爱的初衷了，可我却没有忘记。当然，你会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我也能理解，毕竟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你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也是时候该找个好男人结婚了，而这个好男人不会是我这种毫无婚姻和家庭概念的男人。” “你也知道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啊？！”姚佳突然挥起手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你怎么就这么冷漠无情啊？我以为这么多年的时间足以让你改变了，没想到你还是那样！” 没错，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确实有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的。可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经得起这种豪言壮语。而人会成长，会成熟，这么些年来她已经惭惭地改变自己的心态了。她以为王克也会和自己一起改变的，所以她才会在上个月用玩笑的语气问他想不想和自己结婚。 可就这么一句玩笑的话，他居然就决定和自己分手了！硬生生地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的这一巴掌力道不轻，打在王克的脸上火辣辣地疼，王克并没有还手，也没有不悦，而是慢悠悠地扭回头来，定定地望着她说：“如果你认为我该打，那就再打一巴掌，只要你觉得心里能舒坦些。” “啪”的一声，不等他说完，姚佳已经把第二巴掌甩上去了，然后是第三巴掌，第四巴掌…姚佳就像疯了般，拼尽全力地将痛楚带给这个欠打的男人脸上。 终于，她打累了，手掌也跟着红肿了。王克的脸反而只是微微变了色，他凝视着她说：“我们扯平了。” “你休想跟我扯平！你休想！” “姚佳，我最后声明一次，把手机给我。”王克的耐性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姚佳用手拨了一下颊边的发丝，咬牙切齿道：“我偏不！我要让你们公司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多么无耻的人！我要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云莜是怎么个贱法的。”可春全意吸了口气。 “你最好别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 第23章 男人的残忍(2) 姚佳这么一说，王克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张的，被惹急了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怕姚佳真的把相片发出去了，到时他就彻底要玩完了，想着这些很可能会有的后果，王克心里一动，伸出手臂抓住她的手腕冷声威胁：“手机拿来。” “你休想！”姚佳尖叫着挣扎，低头就要去咬他的手。两人一时间扭打在沙发上，王克被她吵了一口，手臂上隐隐得疼。这股疼痛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火，他一手摁着姚佳的身体，一手去抢她的手机。扭打间，手机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两人同一时间扑过去捡，姚佳慢了一步，肚子撞在桌角处，巨大的痛楚瞬间袭来，她蜷缩着倒在地面上。 王克拿了手机，三两下就把相片删了，删完后仍然不放心，干脆将内存卡取了出来扔进马桶。“哗哗”的水声席卷着那张小小的内存卡，瞬间被吸入下水道。 姚佳听着“哗哗”的水声，心寒到冰点，腹部传来的疼痛已经让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脸色惨白，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可她却坚持用手指指住王克艰难地笑：“你以为我只有这个吗？我早就把相片拷出来了，你…你就等着…”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头一低，终于抵抗不住地昏了过去。 王克被她突如其来的昏厥吓了一跳，慌忙冲上去，俯身将她抱起，一边摇晃着她的身体一边焦急地唤道：“佳佳，你怎么了？你快点醒醒！” 姚佳已经昏迷了，自是不可能现在就醒过来的，王克扫视一眼四周，抱起她急匆匆地往电梯的方向冲去。 一个小时后，东门门诊部内，姚佳从手术室里面被推了出来，王克立刻迎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她现在没事了吧？” “暂时没事了，不过得住下来好好安胎几天，否则胎儿容易出状况。”医生说完，脸色一板，用训斥的语气斥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怎么回事？老婆怀着孕还打架，孩子差一点就没了，那时我看你们找谁哭去！” 医生的后半句话还在嘴里，王克就惊住了，立刻脱口问道：“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医生也跟着狐疑了：“你不知道啊？怀孕快两个月了。” 王克错愕地望向姚佳，而姚佳躺在手术床上，目光也在定定地望着他，眼睫一闪，晶莹的泪水由眼角滑落下来。 “佳，你干吗啊？医生说你要留在医院里保胎一周。”赵乐乐心急如焚地将姚佳摁在病床上，她刚从医生那里了解情况回来，就看到还处在虚弱状态的姚佳挣扎着要出院。 姚佳垂眸，看了一眼平坦的腹部，冷冽的笑意由唇边一点点地绽开：“保胎？我现在恨不得掐掉它，砸掉它！” “佳佳，你别这样，你冷静点！”赵乐乐慌忙摁住她死命砸在自己肚子上的小拳头，痛心地安抚道：“你现在身体还在恢复中，等恢复好了咱们找王克好好谈好不好？” “好好谈？”姚佳眨去眼眶里的泪水，新的一拨又涌上来，泪水涌得如决堤：“他让我把孩子打掉。” 赵乐乐一怔：“什么？他亲口说了？” 姚佳点点头，纤细的手掌捂住嘴巴低低地呜咽出声，赵乐乐气极地一脚踹在旁边的桌角：“岂有此理！这姓王的王八蛋简直就是畜生！我找她算账去！” 赵乐乐这一脚踢得很大力，外加她腿上原本就有伤口，这下痛得她连在地上打滚的心都有了。可她不在乎痛楚，一副势必要冲过去找王克算账的架势，姚佳喊都喊不住。 赵乐乐一把拉开病房的门，差点和来人撞到了一起，她迅速地后退一步，打量着眼前这位意外出现的男子，没好气道：“先生，你走错门了吧？” 陌生男子礼貌地冲她笑笑：“请问姚佳是住这间吗？” 姚佳听到这个声音，赶在赵乐乐前面开口：“找我什么事？”她从桌面上扯了一把纸巾擦去脸上的泪水，望向来人。这名男子她认识，是王克一位哥们儿，平时大伙都叫他小冯。 小冯走进来，有些拘谨地立在床前，呵呵干笑道：“嫂子，听说你身体不好，我过来看看你，还有，王克让我给嫂子送点钱过来，买点吃的或者用的。” 姚佳嘲弄地一笑：“是给我人流用的吧？” “呃…”小冯张口无言。 赵乐乐突然冲了上去，拿起小冯放在桌面上的大信封甩回他的怀里，气愤不已：“想拿这点臭钱买心安是吧？回去告诉他！没门！” “不是…王克也是一番好意，他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 “他好心？如果他还有心的话，能做出这么天打雷劈的事情来？我看他的心都被野狗啃了！你给我带着这些臭钱滚出去！”赵乐乐使劲将小冯往病房外面推，小冯被推着往外走，心急得频频回头冲姚佳喊着：“姚佳，王克他真的关心你…” “等一下。”姚佳叫住他，小冯立刻甩开赵乐乐折了回来，满面期待地望着姚佳，后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回去告诉他，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 小冯走了，赵乐乐立刻冲上来，抓住姚佳的双肩气急败坏道：“佳佳，你疯了吧？” 姚佳苦涩地笑了，她没疯，一点都没疯。她大言不惭地说要把王克和云莜的艳照发到网上，大言不惭地说要生下这个孩子。都只不过是她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其实她手上根本没有底片了，也没有勇气把这个孩子生下。 王克的做法彻底让她心寒了，也终于相信了赵乐乐一直挂在嘴边的那句“王克绝对不是一个善类”。只是相信的太晚，清醒得太迟。 “佳佳，你别伤心了，那个谁说过：女人一生总会爱上一两个人渣。你就当这个人渣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必要过程好了。” “可是这人渣中的极品为什么要落在我身边啊？” “呃…”赵乐乐抓着头皮在一旁干笑，“我一直都把程飞当成是人渣中的极品。” 白夜轩一下班就往公司外面窜，钟雅兰眼尖地捕捉到她的身影，立刻追出来冲他喊了一声：“白夜轩！我让你下班了么？你就走？” 白夜轩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笑笑地安抚道：“妈，我晚上约了客户吃饭，走了啊！” “到底是约了客户还是那个女人啊？”钟雅兰的话音还没有落下，白夜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公司大门口了。气得她在原地跳着脚骂：“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人事经理看到钟牙兰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笑笑地安抚道：“兰姐，儿子太听话了，你觉得他没主见，不听话了吧，你又觉得他叛逆，其实像白总这样挺不错的了，适中。” “适中个头啊？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油嘴滑舌，一转身就不知道背着我干什么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么？肯在你面前滑嘴滑舌，证明他还对你有尊重，要是看到你就拐着弯走，那才叫白养了呢。”人事经理笑着走回位子上去。 连着在医院陪了姚佳两天，姚佳出院了，并且坚持要回家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赵乐乐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终于可以回家好好地洗个澡了。 正躺在浴缸里享受天伦之乐，手机铃声很不适时地响了起来，赵乐乐慌忙扯过浴巾围在身上冲出去，接通电话便嚷嚷道：“白夜轩，你就不能再迟五分钟打来吗？” “怎么了？裸着啊？” “还冒着泡呢。” “那行，你先进去把泡泡洗干净。” “算了，你说吧，什么事？”赵乐乐握着电话走回浴室，小心翼翼地躺进浴缸里。 “原想着请你吃西餐的，刚接到小谨的电话，说两边的家人要请我们一起吃顿饭。” “为啥啊？” “感谢你这位红娘呗。” “啊，对了，大雄和小谨发展得怎么样啊？最近事儿多，我都忘记去关心一下了。” “我也是刚接到小谨电话的，具体情况我没好意思问，估计是不错吧，不然也不会想着请我们吃饭了。” “这饭我要吃，比西餐好吃多了。”赵乐乐笑眯眯地说道，“我问下姚佳要不要一起去，大伙一起热闹热闹，她心情也能好些，说好了，你埋单啊！” “咱们不是老早就定好规矩了么，一百以下的你埋单，一百以上我埋单。” “还好意思说呢，被你坑惨了。”赵乐乐挂了电话，开始拨姚佳的号码，至于这个一百以下她埋单的，当初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以为能赖点账，谁知根本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因为白夜轩这段时间特别有亲和力，去的都是一些百元以内就能吃饱的地方。 电话通了几声后，传来姚佳的声音，赵乐乐兴冲冲地问道：“佳，小谨和大雄的家人要请我和小白吃饭，你一起去呗，去玩玩。”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姚佳的情绪听起来还有些不带劲儿。 “佳佳，你现在还好吧？在哪呢？” “挺好的，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为一个人渣割腕自杀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了。” 挂完电话，赵乐乐起身冲洗泡泡，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粉色的花裙子穿上。今年最流行的花色长裙，穿在她的身上甚是好看，又把头发绾在脑后。等她兴冲冲地走到楼下的时候，白夜轩已经在等了。 “好香，洗的什么泡泡？”她一上车，白夜轩便扑过来，将脸埋入她的颈窝一阵闻。 “闻出来没有？” “唔…味道有点特别。” “有艾叶成分的沐浴乳，没用过吧？” “还真没有，改天上你家用用去。”白夜轩亲昵地赖在她身上不走，赵乐乐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把将他推回驾驶座上，小脸臊热地嗔怪：“没看这么多人么？” 白夜轩不以为意，拨过她的脸飞快地在她的唇边吻了一记：“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也是啊，又不是在偷情，怕什么呢？赵乐乐不禁在心里好笑起来。也许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习惯一个人了，暂时还不太习惯过这种甜蜜小生活吧。 姚佳接到赵乐乐的电话时，确实是在家里的，一整个下午，她都在上网搜索关于人流方面的信息。以前不注意，现在一看之下，竟然还有那么复杂的，什么无痛药流，什么第一次流产很容易造成终生不孕，吓得她握鼠标的手都有些发抖起来。 因为姚父姚母在深圳的人脉宽广，姚佳不敢去那些大医院，只好留意起小型妇科医院的信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她突然想到江恒，江恒所在的博爱医院还是不错的。 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江恒的电话，江恒喂了好几声，姚佳才硬着头皮说：“江恒…那个，我想去你们医院…体检下身体，方便么？” 说出这句话，姚佳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什么体检身体，明明就是要做人流！ “当然没问题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帮你安排。”江恒很爽快地回答。 “好，我有空就过去。”姚佳草草地应了一句，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开始握着电话在沙发上无休止地发呆，心里纠结着真的要去找江恒吗？如果被她知道了会不会连着胡浩也一起知道？胡浩，想到这个名字她就心头生疼。 明明前几天才跟他说自己过得很幸福，自己要跟王克结婚了，一转眼，却要自己孤身一人去做人流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该情何以堪？ 可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江恒是博爱的护士，有她帮忙安排会妥当许多。 姚佳迅速地换好衣服，穿鞋，下楼，打了车就往博爱医院去。城市天地离博爱并不算远，但是因为下班高峰，车子行走得很缓慢。走了足有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 车子停在博爱门口，姚佳付了钱，正准备推门下车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医院门口的台阶旁边。那人竟然是胡浩，姚佳愣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掌一僵。 而就在这一刻，换好便服的江恒兴冲冲地从医院里面走出来，双手插在胡浩的臂弯里，笑眯眯地用下颌指了一下隔壁的火锅店：“走，我们去吃东来顺火锅。” “好啊，你喜欢就行。”胡浩对她微笑，两人一起往火锅店走去。 姚佳的泪水顿时就如决堤的河水般倾泻而下，双手捂住嘴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你喜欢就行，曾经有多少次，胡浩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只要她高兴，只要她喜欢，他就会尽力地去满足。可是，当机会摆在她面前，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放弃了。而今天，突然听到胡浩对别的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才惊觉机会已经错失了。 在爱情里头，机会就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懂得的太晚！ 是她自己一手把胡浩推入江恒的怀抱！ 赵乐乐和白夜轩赶到某餐厅的时候，小谨和大雄家的人都到齐了，双方父母，加上小谨的姐姐，还有张太太，几乎坐了满满一大桌。 张太太一见到两人进来，就笑呵呵地打趣道：“轩轩，我们这种小家庭比不上你家有钱啊，点的饭都不值什么钱，不过都是健康的样式，不许嫌弃。” “张太太，你要真这么客气，我就带着乐乐走人了。”白夜轩拉了赵乐乐作势要走，张太太忙拉住白夜轩的手臂，和大伙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别，别走，这不说句玩笑么，不笑哪来的乐啊，你看大伙笑得多欢。” “哦，这位就是你女朋友…” “她叫赵乐乐，叫她乐乐就行了。” “乐乐，名字取得好，人也挺水灵的嘛，也不像你妈…” “咳！”白夜轩适时地打断张太太的语语，“张太太，你不觉得自己应该给我们介绍介绍么？” 张太太突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愣了一愣后，反应倒也挺快的，开始乐呵着给大伙互相介绍起来。赵乐乐和白夜轩都是头一次见小谨的家人，彼此寒暄了几句，说了些感谢之类的话语，便开始动筷子。 “等结婚的时候，你们两个一定要过来当贵宾才成。”老太太笑呵呵地举起酒杯，颤颤巍巍地要敬两人酒。 “我们一定会去的。”赵乐乐说着，和白夜轩一起端起酒杯回敬。 大雄不声不响地拿下老太太手中的酒杯，换给她一杯果汁，老太太笑着横他：“今儿高兴，让我喝点酒没事儿。” “大娘，您还是别喝了，喝酒伤身，婚礼我们肯定会去的。”白夜轩和赵乐乐相视一眼，笑着说。白夜轩和赵乐乐都没有想到大雄和小谨会进展得那么顺利，而且那么神速，心里也是格外的替他们高兴。 “那我们可就说定了啊，不许变卦！” “不变卦，一定不变卦！” “乐乐，吃点菜。”小谨给赵乐乐夹了一块牛排，“你看着比我小，不介意我叫你乐乐吧？” 赵乐乐慌忙摇头：“不介意。” “这次挺感激你和小白的，在深圳这个地方像你们这样的好心人已经不多了，毕竟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更称不上认识，而你们却这么尽心尽力地在帮我们。”小谨看了一眼异常沉默，但心思却很细腻的大雄：“我相信我和大雄一定会过得好，因为我们都很不容易，所以我们会更懂得珍惜，大雄你说是么？” 老太太在大雄的手肘上撞了一记，大雄立刻点头：“谢谢乐乐和小白。” “行啦，早知今天是来开表彰大会的，我就不过来了。” 张太太哈哈一笑：“好了好了，大家都不准再说谢这个字，吃菜吃菜！” 因为大家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这一餐饭吃得有说有笑，很是尽兴。散场的时候，赵乐乐和白夜轩一一将小谨她们送上出租车子，又用奥迪车子将老太太和大雄送回布吉后，才打道回渔民村。 受餐宴的气氛感染，一路上赵乐乐的心情都很不错，白夜轩在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弯起唇角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地加快了车速。 赵乐乐看着车窗外头飞逝而过的霓虹闪烁，笑眯眯地说：“终于了了一桩心事，但愿他们两个真的能过好。” “嗯。” “我看那个大雄还挺细心的，不像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可能是太孤僻的缘故吧。” “今天真是太开心了，原来看到别人幸福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赵乐乐抚摸着撑得饱饱的肚皮，突然想起什么般，转向白夜轩问道：“对了，我们刚进去那会儿，张太太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啊？”白夜轩在装傻。 “就那句，说也不像你妈什么的，你妈说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是你听错了吧，我妈什么都没有说过。”白夜轩继续装傻到底，还装得极像。赵乐乐狐疑地望着他，心里明显有着不信任。 第24章 豪门难入之门不当户不对(1) 她知道自己不该向白夜轩发火，毕竟像他说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家背景。手里握着手机，却怎么也摁不下那个号码。她觉得…为了防止以后的一系列伤害，自己很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跟白夜轩断了，应该断了的。 这一天，赵乐乐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看了一眼屏幕，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一边打字一边问：“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音：“赵小姐吗？你好，我是白夜轩的妈妈。” 赵乐乐一怔，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拿好手机，腰身不自觉地挺直，小心翼翼地答：“阿姨你好，我是赵乐乐。” “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谈谈。” 谈谈？赵乐乐蒙了一下，张嘴结舌：“嗯，有时间的。”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深南东路上的上岛咖啡厅碰了面，这一路上，赵乐乐都在想着钟雅兰所谓的“谈谈”，究竟想和自己谈什么。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此“谈谈”一定是偶像剧里的男主他妈，约灰姑娘女主出来，狠狠地羞辱她一顿，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别脏了他们家别墅的门槛。对，一定是这样的！ 赵乐乐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的脑子干净些，别净想这些负面的。钟雅兰和那些偶像剧的富太太不一样，她看起来更有修养学识，更平易近人些，也许她是想和自己谈谈，叮嘱自己以后跟白夜轩好好交往，小两口如果了解够了，就赶紧把婚结了… 呃，又想偏了，赵乐乐暗暗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拧了一记，走到靠窗的位子前站定，对着已经落座的钟雅兰微微颔首，礼貌地招呼：“阿姨，你好。” 钟雅兰原本在看一本财经杂志，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微笑着指了一记对面的位子：“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请坐吧。” 她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是要泼人硫酸的，赵乐乐稍稍放心了一些，在她对面落座。虽然钟雅兰的微笑看起来还算正常，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钟雅兰用下颌点了一记已经煮好的咖啡要她自己调。 赵乐乐在调咖啡的时候听到钟雅兰说：“赵小姐，上回公司的事情很感激你，你是个很聪明很不错的女孩，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这种开场白，后面肯定会有一个但是… 赵乐乐算是懂了，也不敢再抱有什么好的幻想了，手指紧紧地捏着小勺，她说：“阿姨，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抄袭事件你上回已经谢过了。”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钟雅兰正了正身子，表情认真了一重，“我不同意你跟轩轩交往。”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赵乐乐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咯噔”地跳动了一下。 钟雅兰忙补充道：“赵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觉得你不好，不够漂亮，只是…” 她欲言又止，赵乐乐却追问：“只是什么？”她还真想听听是什么原因。 “只是我不希望轩轩娶一个外地人，当然，我认同张太太所说的外地女孩个高，皮肤白，长得也漂亮。可毕竟地域差别太大了，生活习惯，口味还有语言都有差异，这样以后你们就算结婚了，也会有很多矛盾产生的，你说是么？” 赵乐乐终于明白那天张太太说那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了，原来钟雅兰并不同意自己和白夜轩交往，而且理由还是那么堂而皇之的…南北不能结合。都说广东人看不起外地人，她还一度以为钟雅兰这种职业女性会有所不同，看来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观念还是偏大众的。 赵乐乐感觉心里有一团羞辱的火花在蔓延，这和偶像剧里的势利婆婆有什么区别？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很烫，烫得她感觉嘴唇都要裂开了。可她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放回原位，淡淡地说：“阿姨，你放心吧，我会好自为之的。” “我说了，你人很好…” “我不好！我妈没把我生在深圳就是我的不好！是我全家的不好！”赵乐乐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赵小姐…” “服务员，埋单！”赵乐乐从钱包里面拿出一百块钱，旋身拍进一名服务员的托盘里，然后转身大跨步地往咖啡厅门口走去。 从咖啡厅里一出来，赵乐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白夜轩打的，因为这个铃声是专为他设的。她没有理会，任由着它在包包里面奏响，响了一阵后，稍停一秒便又继续响了起来，赵乐乐烦了，掏出手机一把将铃声摁掉。 电话另一头的白夜轩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感觉到危机来临的他也没有太在意，想着赵乐乐肯定是有事在忙所以才挂自己电话的。 晚饭的时候，白夜轩再打赵乐乐的电话，和中午一样先是不接，后来是直接挂断。白夜轩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安了，开了车子就往赵乐乐的家里赶。 赵乐乐正在屋里生闷气，小博美在她的腿边蹭来蹭去地讨好，看到这雪白的小家伙，赵乐乐就感觉好像看到了白夜轩，然后自然而然地想起钟雅兰今天上午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气愤地抱起小博美，瞪着它哼哼：“你高贵！我配不起你！你回到你主人身边去吧！” 如果小博美是白夜轩，她真想直接把它扔楼下了，可是小博美终究只是一只可爱到极点的小狗。她只能将它放在阳台上，并把阳台门拉上。 小博美不甘被冷落，在阳台上汪汪地叫，赵乐乐被叫得烦不胜烦，拿出电话拨打姚佳的手机，手机却一直不通，两天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呢？ 这里离城市天地并不远，赵乐乐决定到姚佳家里看看她，顺便去避避，省得白夜轩找来这里。只是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的她一拉开门板，就看到白夜轩站在家门口，扬着手正准备敲门的样子。她愣了一下，正要关门，白夜轩一只手抵在门板上用力一推，身子敏捷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嘴里没好气地骂着：“赵乐乐！你这是在做什么？干吗不接我电话？！” “不想接就不接了，这是我的自由！”赵乐乐轰他不走，只好转身往屋里走去，小博美仍然在阳台上呜呜地叫着。 “你在发什么神经？”白夜轩走过去，推开阳台门，将小博美放了进来。 赵乐乐往外走：“我要去姚佳那里，你自己请便。” “赵乐乐！”白夜轩冲上去，大掌扣在她的手臂上一拽：“你总该让我知道你在发什么脾气吧？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今天我忙了一天，也没怎么你吧？” 赵乐乐旋身，瞪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没有怎么我，是我自己觉得我们俩不合适，你高贵，你有钱，你还是本地人，我…我这个无背景，无身材，无脸蛋的三无人员配不上你！” “你…”白夜轩被她堵得张嘴结舌，望着她气得通红的小脸，声音缓和了不少：“是不是我妈找过你？” “不是！是我看到你当初的征婚条件了。” “那是我妈写的，不是我。” “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结婚是两家人的事，你妈提的跟你提的有区别么？” “看来我妈今天是找过你了。”白夜轩无奈地用手指在鼻前搓了一下，一副烦躁而无奈的样子：“我说她怎么会来罗湖呢，原来…” “既然你知道了，你可以滚了。”赵乐乐拉开大门，指住门口让他滚。 白夜轩立在原地，看着她，说：“乐乐，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你是唯一一个我愿意用来结婚的女人，不过既然我妈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你等着，我回去把我妈那一关过了再来找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白夜轩说完，不用赵乐乐赶，就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门内，赵乐乐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起来，她没有想到白夜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当初知道白夜轩的真实身份时，她就知道自己该离他远一点了，可惜没有经受得住这个男人的诱惑，她的心…很不应该地沦陷在这场不该发生的恋情中了。 赵乐乐折身走出阳台，看着白夜轩上车，启动引擎，迅速地离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向白夜轩发火，毕竟像他说的，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家背景。手里握着手机，却怎么也摁不下那个号码。她觉得…为了防止以后的一系列伤害，自己很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跟白夜轩断了，应该断了的。 赵乐乐的电话没有拨出去，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实实地将她吓了一跳。当看到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不自觉地划过一丝失望，摁了通话键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请问是乐乐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女音响起，赵乐乐“嗯”了一声，正在疑惑间，听到那女音说：“我是姚佳的妈妈，麻烦你把王克的住址和电话给我一下。” “啊…朱教授！”赵乐乐惊了一下，立刻抬首挺胸，用万分恭敬和膜拜的语气喊了一声。姚佳的妈妈是深大的一名资深教授，也是她打从心底敬佩着的人。顿了一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朱教授，您要王克的号码和住址做什么？” “佳佳的命都差一点被他弄没了，我不该要一下他的地址吗？”朱教授情绪激动道。 赵乐乐的心脏猛的一紧：“佳佳怎么了？” “在妇幼医院急救中，快告诉我地址。” 第25章 豪门难入之门不当户不对(2) 姚佳正在急救中？赵乐乐冲进屋里，拿了钱包和钥匙就匆匆往外跑，一边好声安慰道：“朱教授，您先别激动，您找了王克也于事无补不是么？这样吧，等我过去再说。” 赵乐乐说完就挂了电话，健步如飞地奔跑在楼梯间，她固然不能把王克的地址告诉姚佳的妈妈的。这样一给，像朱教授那么要面子的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了。 因为是晚餐时间，出租车很难打得到，赵乐乐心急如焚中。一辆奔腾车子突然停在她的面前，赵乐乐低头看了一眼，也不管是不是在避嫌期了，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动作迅速得程飞都惊讶。 “妇幼医院，麻烦开快点。”赵乐乐说完，觉得不妥，扭过脸对程飞说了句：“谢谢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程飞启动车子，在后视镜中看她。 赵乐乐咬着唇，一语不发，程飞便不再多问，深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车厢内一片安静，稍稍平静下来的赵乐乐这才惊觉到自己似乎不应该上车的，这可是程飞的车子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程飞不停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仍是充满爱意的。 为了打破车厢内的尴尬，赵乐乐开始无话找话：“你刚下班么？” 程飞笑着摇头：“不是，刚从二手市场回来。” “你要买家电？” “是卖家电。” “为什么？”赵乐乐微怔。 程飞仍然笑得温和：“刚好遇到工作调动去上海，想着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就过去了，毕竟这份工作还不错。” “你要走了？”赵乐乐再次怔忡。 “是呀。”程飞应了声，车厢内再度沉默，赵乐乐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子停在红绿灯前。程飞扭过脸来，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是会留下来。” 赵乐乐三次怔忡。 “我说的是真心话。” “程飞，我想这是不可能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而且…”赵乐乐顿了顿，停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是之前她会说，而且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想到白夜轩，她的心里就痛楚不已，白夜轩还会是她的男朋友么？不会了！她赵乐乐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自尊还是有一点的，绝对不会因为爱情而屈尊于人。 “我知道，你现在有男朋友了。”程飞苦涩地一笑，替她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所以我不抱希望了，你说的没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只要你们过得幸福就好。” “谢谢。”虽然和白夜轩的未来基本是没有了，但赵乐乐还是很真挚地说道。 赵乐乐赶到医院的时候，姚佳的妈妈正在往医院门口赶，她走过去，拉住朱教授的手情急地问道：“朱教授，佳佳到底怎么了？” “你上去看看吧，我有事出去一会儿。”朱教授将手掌从她的掌间拿了出来，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赵乐乐怔了怔，对着朱教授的背影追问了一句：“教授您要去哪里？” 她喊了一声没有喊停，只好随她去了，自己则上了电梯往妇产科走，姚佳的病房内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她阖着双眼，面色憔悴，手背上还扎着点滴。 “佳佳…”赵乐乐压低声音轻轻地唤了一声，顿时心如刀绞。 姚佳原本就没有睡着，只是不想面对任何一个前来的人，而当她听到是赵乐乐的声音后，才幽幽地睁开双眼。发白的唇角绽开一朵淡淡的笑意，如风中残花般凄美。 “你来了…”她说。 “佳佳，出什么事了？” “我就想把肚子里的小孽种拿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乐乐惊呼一声：“啊？你把孩子打掉了？” 姚佳点点头，这个时候医生走进来，站在赵乐乐的身侧，俯视姚佳问道：“姚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么？” “疼…” “那给你加大药量吧。”医生说完，顿了一下，板起面孔责备：“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电视上都出过多少这种例子了，那种小门诊根本没有资格做人流，很容易就造成下体大出血，幸好送医及时，不然就要做子宫摘除手术了。” 姚佳咬着唇，别过脸去，如果不是因为担心被熟人撞见，她也不会选择在那种小诊所做人流。现在不仅差点丢了小命，还弄得众人皆知她未婚先孕，偷偷流产的事情。说实话，现在她的心里没有后悔，有的是遗憾，为什么不在小诊所里死掉算了。 “佳佳，你怎么会跑那种地方去做人流啊？”赵乐乐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拉着姚佳的手又气又急，如果不是她现在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她真的会狠狠地骂她一顿。 姚佳闭着眼，泪水在眼角渗出，半晌才哽咽着说出一句：“乐乐，我想出院。” “这怎么行？你现在连起都起不来，怎么能出院？”赵乐乐抽了纸巾，轻轻地拭去她眼角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柔声安慰道：“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好不好？” “王克！我要恨他一辈子！”姚佳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帮你一起恨他，佳佳你可不可以不要哭？我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赵乐乐话还在嘴里，眼泪就嗒嗒地掉了下来。她搞不清楚自己这泪究竟是为姚佳流的，还是为自己流的，为了让姚佳分心，她流着泪说：“佳佳，白夜轩的妈妈找我，她要我跟白夜轩分手…可我是真的爱上他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姚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流着泪，心理和身体上的痛楚，已经无法让她集中心思倾听别人的故事了。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哭了许久，直到病房的门再度被人打开，朱教授走了进来，走到姚佳的病床前劈头盖脸就是骂：“你这个傻子！什么人不找找上那种缩头乌龟！你上他家看看去，人家早搬了，就怕你哪天死在手术台上找他麻烦呢！这种人渣只有你这个傻子才看得上，把我们姚家的脸都丢尽了！大家都知道我女儿未婚先孕，还被孩子的父亲无情抛弃，我现在都没脸去学校上课！” 她刚刚就是去鸿翔花园找王克的，当物业告诉她王克已经在三天前就搬走了之后，她差点没气昏倒过去。 赵乐乐忙着劝解：“朱教授，您先别生气，佳佳也不想的。” “她不想这样？她不想这样就不会干出这么丢人的事了！”朱教授将赵乐乐推到一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姚佳，继续斥骂：“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还有点人样么？” 姚佳原本就情绪不稳，被朱教授这样一骂，气得用尽全力地反驳：“你要是嫌我丢人！就不要管我好了！让我死了算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你爸也说让你死了算了，可我…”朱教授一顿，狠狠地吸了口气：“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是死是活我还真不想管了！” 朱教授说完就甩手往病房门口走去，赵乐乐一急，冲上去拉住她的手臂：“朱教授，您不要这样，佳佳现在情绪不好，您得留下来…” “不要叫我朱教授！”朱教授旋身望住她，自嘲地笑：“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教授？既然教不好，那我就当没有生过好了！” “朱教授…阿姨…阿姨您不能走…” “赵乐乐，你给我回来！” “佳佳！”赵乐乐叫不住朱教授，如是冲回来，摇晃着姚佳的手臂急切道：“出了这种事情你妈生气也是正常的，你怎么还跟她顶嘴？！” 姚佳流着泪：“她不是教不好我，是从来就没有教过我，如果她不是一天到晚忙着她的什么实验什么论文，我会这么没教养么？” “佳，这跟教养没关系。” 姚佳别过头去，泪水划过面庞落在洁白的病床上。 姚佳人流事件后，赵乐乐就一直陪在医院里照顾她，直到她出院，而这段时间里，她没有见过白夜轩，一次都没有！ 不是因为她不想见，而是…白夜轩自那晚离开后也是音信全无。估计是听从了母亲的劝告，找他的本地女孩去了吧，赵乐乐在心里暗暗地想着，暗暗地死心。 这些日子要照顾姚佳，还要上班，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累虚脱了，连走在路上都感觉有些死气沉沉的。她独自一人在大马路上行走着，想着一会儿给姚佳带点什么回去吃。 此刻的雨水很大，夹着丝丝冷意，冬天已经到来了，深圳的冬天不太冷，但湿气很重，比北方的冬天难受多了，赵乐乐拉紧身上的大衣加快了步子。 路过一家婚纱摄影楼的时候，赵乐乐突然看到橱窗内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怔了一怔，往后退了一些，看到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看婚纱的竟然是胡浩和江恒。 他们…要结婚了？赵乐乐的心里涌起一个问号，胡浩也刚好在这个时候看到她，微笑着走出店门：“乐乐，好久不见。” “呵，是呀，你和江恒要结婚了？”她看了一眼店里看婚纱看得甚是认真的江恒。 胡浩笑着摇头：“还没有定日子，江恒说想拍婚纱照，所以陪她过来看看。” 拍婚纱照，那就是定了…赵乐乐原本打算告诉他姚佳流产生病的事，让他过去陪陪，如今看来，是不能这么做了。虽然她是真的很希望胡浩可以回到姚佳的身边陪伴她，照顾她，继续爱她。可她也不能因为姚佳而伤害江恒，毕竟江恒是真心爱胡浩的。 “那你进去挑吧，我先走了。”她笑着指指店里。 赵乐乐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胡浩突然叫住她：“乐乐…” “什么事？” “姚佳还好么？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她…”赵乐乐为难了。 “怎么了？” “她不太好，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她吧，就当是朋友叙旧了。” 赵乐乐怕他过多的追问，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留下胡浩一个人在原地感悟她最后的那句话。 赵乐乐去看了姚佳，给她做了晚餐，决定回家去拿套衣服过来穿。回到渔民村，在楼梯口遇到程飞，她愣了一下，打量着明显是在等待自己的程飞，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26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1) 白夜轩用力地眨巴了一下双眼，仿佛怕自己会看错了。赵乐乐还在，站在人群中看他，目光里面流转着愤恨和心疼的情愫。可就在下一刻，她突然转身挤出人群，大步流星地往酒吧门口冲去。 位于东门的春雨酒吧里，性感妖娆的舞女在台上尽情地扭动身姿，霓虹灯光旋转，柔柔地划过每一位男女的脸。这里是一间静吧，舞女跳的舞也都是柔美性感的。 台下，白夜轩早已经醉得眸光迷离，说话不清，手上却仍然握着盛满芝华士的杯子，金色的液体在五彩灯下翻出小小的波浪，然后点滴不剩地滑入他的喉中。 “白夜轩，你这么喝有意思么？”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头痛地一掌拍在脑袋上，“我每天被你拉来喝酒已经很委屈了，还要拖着你一个大老爷们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lily…你也喝点吧。”白夜轩微微一笑，摇摇晃晃地给他倒了一杯。 “我不喝，现在严打酒驾。” “没事，一会儿叫个小弟帮开…”白夜轩把酒杯推到她面前，由于身体不稳，一下趴倒在桌面上。桌上的酒杯“砰砰”往下掉，连同着那瓶刚开的芝华士。 “喂，你小心点。”lily挽救已经不及，慌忙起身冲倒了大霉的临桌男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男子睨了一眼趴在桌面上意识迷糊的白夜轩，看看长相美丽的lily，又看看砸在自己脚上的昂贵洋酒，面色一板，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砸中了人，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吗？” lily被吓了一跳，恐惧地缩了缩脖子，声音打结：“那您想怎样？” “陪哥哥坐一会儿，哥哥就不跟你们计较了。”那男子的黑手攀上lily的肩膀，然后一点点地下移，转搂上她的细腰。 “你--你给我闪开！”lily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的手，这个时候，发现异常的酒吧经理已经赶过来了，微躬着身子礼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位先生，您…” “她洒了我一身酒水！我在跟她讲讲道理，这里不用你，你可以滚开了。”那男子对经理一甩手道。 经理劝不住，架不住，一时左右为难起来。而lily早已经被吓坏了，一直退到白夜轩身后，鞋跟一拐跌倒在他的身上。她慌忙翻身，死命地摇晃着白夜轩道：“白夜轩！你赶紧给我站起来！你闯祸了！” 白夜轩被她这样前后左右地摇晃，胃部一阵翻江倒海，酒气直往上涌。“哇”的一声趴在沙发扶手上大吐特吐起来。lily忙着给他倒水递纸巾，还要一边忙着向已经黑了脸的经理道歉，忙得她两头转。 白夜轩这么一吐，神志倒是清醒了些，他抬起头颅，迷离的目光左右环视，咬着舌尖说：“谁？谁闯祸了？” “你把酒倒人家腿上了，还不快点跟人家道歉？”lily指指一旁趾高气扬的男子，压低声音道。那男子将湿腿往上一抬，让白夜轩看得更清楚些。 “哦…对不起…” 男子粗声恶气：“我不接受口头道歉！” 白夜轩早就见多了这种故意小题大做的人了，嘲弄地一笑：“不就是要钱嘛，我给你钱…”说完摇晃着身体开始四处找钱包，从上身摸到裤兜，从桌上找到沙发上，就是没有看到钱包的影子。嘴里嘀咕：“lily…我的钱包呢？钱包哪去了？” lily摇头表示不知道，那男子一见这情形，立刻火大了。一拍桌子气势昂扬地骂道：“你这个穷鬼！没钱喝什么芝华士啊！？装什么大头！” “对不起！请问您需要多少钱？我给你。”lily慌忙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正要给那男子递过去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一个钢圈般的手掌扣住，是白夜轩！他一把将lily的手臂抓了回来，冷笑：“宁愿把钱扔河里，也别给这种人渣！” “你说谁是人渣？！想死是不是啊？”男子突然冲上来，挥起拳头就要往白夜轩的脸上砸。白夜轩慌忙往旁边一避，险险地避开他的攻击。这一拳虽然没有打中他，却成功地把他的怒火挑起了。反手就是一拳回敬在那男子的脸上，打得他痛呼出声。 四周的顾客纷纷往后避开，大堂经理和几位男服务生则跑上来劝架。而这两个刚上了火气的男人却不理会四周的劝阻，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热火朝天。 桌椅“砰砰”摔落，酒杯砸在地上开了花，白夜轩原本就醉得不轻，在身体无法平衡的情况下受了那男子重重的一拳，倒地时，手掌被地面的玻璃碎片割出了一道大血口。 “轩…”lily看到他手上流出鲜血，急得在原地尖叫，“别打了！快住手！” “赔不赔钱？！”那男子手里拿着玻璃利器，没有人敢靠近他，他居高临下地冲着白夜轩吼了一声，正要扑上去用玻璃碴扎他的时候，人群中间突然冲出来一个女子，女子手里握着折叠伞，照着男人的头部砸了下去。 “啊--”男子吃痛地捂住头部，手里的利器摔落在地上。几名男服务生立马冲上去，将他摁倒在桌面上。lily慌忙冲到白夜轩的身边，跪在他身边手足无措地问道：“轩，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夜轩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理会已经被割破了的手腕，而是抬起头颅望向人群的方向。迷迷糊糊间，他看到赵乐乐和程飞站在一起，赵乐乐的手里抓着一把小折伞。 “乐乐…”白夜轩用力地眨巴了一下双眼，仿佛怕自己会看错了。赵乐乐还在，站在人群中看他，目光里面流转着愤恨和心疼的情愫。可就在下一刻，她突然转身挤出人群，大步流星地往酒吧门口冲去。 “乐乐…”白夜轩慌忙从地面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往赵乐乐消失的方向追去。程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环视一眼四周，也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外面，大雨依然持续地下着，酒吧门口的大路上铺满着混浊的积水，三三两两的行人被猛然冲出来的人影吓得四处躲闪。赵乐乐仿若没有听到身后白夜轩的声声叫喊，打着她的小折伞卖力往前冲。脚下的雨水溅了上来，湿透她的裤管，冰冷她的肌肤。 她想着，自己不能停下，不能与他面对面地凝望，否则自己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决心会因此瓦解。她选择了继续逃避，像一个初尝失恋的少女，疯狂而幼稚。 “赵乐乐…你给我站住！”白夜轩瞪着那抹越跑越远的白色身影，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可是赵乐乐的身影越跑越远，而醉酒的他，却怎么追也追不上去，身子一个不稳，栽倒在那一片雨洼中。雨水和地上的脏水湿透他的全身，浸泡了他的伤口，血把地面上的水也染红了。 白夜轩双手撑在地面上，努力地平衡自己的身体，试图从雨水中爬起。手腕上的伤口被雨水这么一泡，更是痛彻心扉，疼得他使不上力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乐乐的身影惭惭地消失在雨幕中，嘴里不曾停止呼喊的，是赵乐乐的名字！ 结完账出来的lily一看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疼地冲上来，将雨伞罩在他的头上，一手拖着他的手臂情急地唤：“轩，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人都已经走了！” “乐乐…她干吗要跑啊？”白夜轩口齿不清地呢喃着，酒意没有因为雨水而完全清醒，反而有种头脑越来越迷幻的感觉。 一米八几的块头，任凭lily使尽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他从地面上拉起。 “让我来吧。”程飞走上来，站在白夜轩的身边说了一句。 lily抬头将他打量了一番，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程飞，但眼下也只能求助于人了。感激地对他说了声“谢谢”后放开白夜轩，将雨伞罩在程飞的头顶说：“麻烦您把他抬到车库。” 程飞扶着一身脏水的白夜轩往车库走，白夜轩看到是他，一边挥舞着双手挣扎一边咬着舌头叫嚣：“是你抢走了我的乐乐…你这个浑蛋…抛弃了她又要回头把她抢走…你…你真不是东西！” “白先生，乐乐不是东西，不是用来抢的，如果你有能力，你就把她带走，没有，那就放她自由，否则你只会像我一样不是个东西。”程飞说着，将他塞进a8轿车里面，然后“砰”的一声把车门甩上。 白夜轩挣扎着爬到窗台上，指住往车库外头走的程飞叫嚷：“你别走…我要跟你单挑…乐乐不会重新爱上你的…” 他的手臂伸在车窗外头，血和水混合着滴落在地板上。 “轩，别闹了。”lily头痛地将他的手臂拽了回来，用纸巾帮他止血，叮嘱道：“快把伤口处理一下，小心感染了，另一只手…快点…摁稳伤口啊。” 白夜轩瘫倒在后座上，起先还是很乖地摁稳伤口，车子刚刚启动，就将手掌松开了，纸巾掉到椅座下方。lily在后视镜中看到他睡过去了，无奈地翻翻白眼，不得不将车子往附近的门诊开去。 失恋的男人不能陪，特别是陪着喝酒，这是lily此刻最强烈最通透的感想。 程飞还是头一次进入赵乐乐的家门，这间小小的，但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处处透露出温馨气息的房子。在他的印象里，赵乐乐是一个很爱干净，成熟干练，却又喜欢抱着多啦a梦睡觉的奇怪女人，成熟中透露着幼稚！ 此刻，她就像一个受了伤害的小兽，蜷缩着坐在沙发前面，头上衣服上都在滴着水珠。这么冷的天，她宁愿蜷在地上发抖，也不知道要给自己洗个热水澡暖和一下身体。 程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浴室，拿了一条大毛巾出来，坐在她旁边默默地为她擦拭滴水的发丝。而呆愣如木头一般的赵乐乐也不挪窝儿，任由着他对自己“动手动脚”。 擦完了头发，程飞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塞进她冰冷的手心，心疼道：“乐乐，你这是在做什么？就算要自虐也要当着他的面虐吧？虐给我看做什么？” 赵乐乐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低喃着问道：“他怎么样了？” 程飞将她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没好气道：“跟你看到的一样，喝醉了，受伤了，鲜血把地上的水都染成了红色。不过你也真够狠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他身边不是有人么？”赵乐乐垂下眼睑，回想刚刚那一幕，有惊险也有气愤。那个站在白夜轩身边惊叫的女人一看就是南方人，长得额头饱满，娇小可人… 可是他流血了，她亲眼看到他被玻璃碎片割破了手腕。 程飞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和那个女人之前也好好的，不也说分就分了？两个原本就陌生的人凑到一块儿，分合还不容易？”赵乐乐黯然一笑，湿润的发丝迎风摇曳，这天气真冷。 受刺激的女人总是最难沟通的，程飞也不再说什么了，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像以前的很多次，她受了委屈，他在一旁默默地陪着，直到她累得瘫进自己的怀里。今天的赵乐乐不会瘫进他的怀里，她倔强地一个人撑着。 程飞几次抬起手臂，却在攀上她肩膀的那一刻停滞不动，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遮风挡雨的小女人了。 试完婚纱后，胡浩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赵乐乐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她说姚佳不好，可是却不肯告诉自己到底为什么不好。 和江恒一起吃完晚饭，胡浩提前将江恒送上了地铁。随后便不由自主地往城市天地走去，到了姚佳楼下，他反而有些迟疑了，心下想着这个时候上去应该吗？姚佳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自己，她决定跟王克在一起了。 胡浩一面纠结着要不要深夜打扰，一面迈开脚步进了电梯，他独自在电梯里面上上下下了两回，才终于摁了姚佳所在的楼层，走到了姚佳的家门口。 上次姚佳请他来修水管的时候曾给过他钥匙，不过胡浩并没有直接用钥匙开锁，而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板。四周一片寂静，他敲了好半晌也没有等来姚佳开门，如是加大了音量。 他的手都敲痛了，仍然没有人来开门的迹象，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十点多，就算是出去也该回来了。犹豫了一下，胡浩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一阵淡淡的腥味扑鼻而来。 胡浩皱了皱眉头，一边往里走一边唤道：“佳佳…” 屋子是开放室的一房一厅，能藏得住人的也就只有卧房了，胡浩在客厅里没有看到姚佳，直接进了卧房，卧房也是空的，但他却在虚掩着的浴室里面看到鲜红的血迹。 胡浩的大脑蒙了一蒙，也不管是不是方便，匆忙冲进浴室。当他看到浴室里面的那一幕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姚佳躺在浴缸里，纤细白嫩的手臂搭在浴缸边沿，血水和自来水混合在一起源源不断地滴落于地板，将整个浴室都染成了红色。 “佳佳！”胡浩低吼一声，急急忙忙地将她从缸里面抱了出来，然后扯过旁边衣架上的浴巾包住她滴水的身体，再用小毛巾扎住她滴血的手腕，转身飞奔着往门口冲去。 楼下值班的保安被吓了一跳，出于职责地上前拦截，却险被胡浩撞飞出去。 “佳佳，你这个傻子…”胡浩一边往马路边跑，一边痛心地骂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姚佳会做出这种傻事来，明明就在不久前，她才说自己要跟王克结婚了，才说自己很幸福。这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不到，她就已经把自己伤害成这样了。 胡浩一路往附近的东门门诊部狂奔，四周的车辆呼啸而过，都被他险险地避掉了。幸好门诊部并不远，穿过几条马路和一条天桥就到了，胡浩将她交到医护人员手中的时候，终于体力不支，双腿一软跌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姚佳的伤口很深，不过幸好发现得够早，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等在门口的胡浩终于松了口气，医护人员推着姚佳从急救室走出来，对他说：“先生，你是她的男朋友吗？麻烦到一楼交费，交完费上来照顾病人。” “嗯，好。”胡浩点着头往一楼走，将各种各样的费用交齐后，回到姚佳所在的病房。 姚佳的病情虽然稳定了，脸色却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丑陋的纱布。她闭着双眼，睡得安详而平静，胸口轻轻地起伏着。看到这象征着生命特征的起伏，胡浩总算放心了。 他不知道姚佳为什么自杀，打了一个晚上赵乐乐的电话也没有接，只好放弃了。 胡浩就这么坐在姚佳的病床前陪了一夜，直至快天亮的时候才靠在椅背上小睡了一会儿，天一亮，又被噩梦惊醒。梦里，姚佳被陷入满地的血水中苦苦挣扎，哭着喊着要他救命，他惊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抓住姚佳的手，急急地呼唤：“佳佳，你别怕！” “你不会有事的，医生说你没事…”手掌轻轻地抚上她苍白的面庞，他喃喃自语。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可姚佳还是被他弄醒了，她闭着眼，感受着颊边的那一片温暖，听着胡浩柔声的安慰，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掌，轻轻地搭在胡浩的手背上，被人关怀有时候比疼痛更能催人泪下。她被胡浩感动了，但并不是头一回被他感动。 第27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2) 胡浩一直都爱她，关心她，她却一头扎进王克编织的梦幻情网中，后悔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感受了。或许，她连后悔都没脸进行下去了。 胡浩感受到源自手背上的清凉，一抬头就看到姚佳眼角滑出的泪水，他欣喜地叫了声：“佳，你醒了？”她的手是冰凉的，也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姚佳感觉喉处如被哽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唯有泪水一颗颗地滑落在枕边。她哭着，哭得胡浩手足无措，心急如焚：“佳佳，是不是伤口很疼，我去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胡浩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姚佳却抓住他的手不放，呜咽着吐出两个字：“不要…” 伤口再痛，也不至于让她哭得这么凄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哭自己被抛弃，还是哭胡浩的突然出现？从王克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敢再指望胡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尽管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有选择他。 “佳佳，你先不要哭好么？”胡浩反手抓着她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这样子伤害自己？你知道吗？如果我再迟到一点的话，你很有可能就活不过来了。”后面的话语惭惭地转为责备。 姚佳凄然地吸了口气，终于不再哭了，轻轻地说：“你走吧，我已经没事了。” 姚佳在心里凄然地想着，如果能真的活不回来倒也好，在决定把刀片划上手腕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想活了，也没脸再活下去。她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害怕胡浩会一直问自己为什么自杀，因为理由是那么的不堪启齿。 “你这样子要我怎么走得开？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我想睡会儿。”姚佳说着闭回双眼，其实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因为不想面对胡浩，所以她不得不装睡。胡浩不懂她的心思，以为她真的困了，坐在床前看着她睡。 胡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是赵乐乐的电话号码，脸色一沉，起身往病房门口走去。赵乐乐的声音充满着歉疚，呵呵地干笑道：“小胡，你昨晚打我电话吗？不好意思，昨晚喝了点酒，喝醉了。” 赵乐乐并没有说谎，她昨晚哭够之后，和程飞两人对瓶吹了半打啤酒，吹完就直接滚到床上睡觉去了。 “你还有心情喝酒？”胡浩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 “怎么了？”赵乐乐心里咯噔了一下，胡浩打电话给她…不会是白夜轩出事了吧？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受伤的白夜轩。在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胡浩气愤道：“你明知道姚佳不好，也不过来陪陪她，她差一点就死在浴室里了！” “什么？！”赵乐乐蒙了。 “佳佳自杀了，刚抢救过来！” 胡浩很郑重地重申了一遍，赵乐乐傻愣了一阵，失声尖叫：“你说什么？佳佳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她…” 她一边从床上蹦起，一边穿衣穿鞋，在知道姚佳在东门门诊部后，扔下电话风驰电掣地冲出客厅。将睡在沙发上的程飞扒拉醒：“快！快！起床送我去门诊部！” “怎么了怎么了？”程飞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翻身坐起，睁着一双迷糊的眼睛打量她：“你哪里不舒服？为什么那么着急上门诊部去？” “我没事啦，是佳佳，佳佳自杀了。”赵乐乐说着又冲回卧室，拿了包包和雨伞，连脸都不洗就往门口冲。程飞一听姚佳自杀，先是像每个初听到消息的人一样愣了三秒，然后才急急忙忙地起身，穿鞋，追在她身后出门。 “乐乐，你又不是医生，跑那么快也没用，慢点跑！”程飞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会因为一脚没踩稳而翻到楼梯下面去。 “你快点！别拖拖拉拉的。”赵乐乐反倒对他不满，拽着他，两人一起往楼下冲。当赵乐乐打开楼梯间的门，两人同时冲出去的时候，差点将站在门外的白夜轩撞飞出去。 三人同时愣在原地，白夜轩站在一米外的地方，打量着本不该一起出现的两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两人紧紧地攥在一起的手上。原本就阴郁的目光一点点地黯淡下来，昨晚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想，也许他们只是像他和lily一样，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聚聚。 而今天，两人一大早从同一间屋子出来，他倒想能编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两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白夜轩在打量赵乐乐的时候，赵乐乐也在打量着他，一向英姿焕发的他，今天看起来却分外憔悴。也许是醉酒的原因，脸色有些发白，衣服和头发也没有以前打理得那么有条不紊，甚至有些狼狈和蓬乱。 外面的雨水下得并不大，但是白夜轩身上的衣服却是湿的，赵乐乐的目光惭惭地下滑，落在他受伤的手腕上，上面缠着一扎绞布，渗出点点血迹和药水。她别过头，逼迫自己不要去看他的伤、他的狼狈，不要被他的苦肉计降服。 在僵持了足有一分钟没有人说话后，程飞终于忍不住地呵呵干笑圆场起来：“呃…白先生，你别误会，昨晚我们…” “程飞！敢做就要敢当！”赵乐乐突然打断他，往他身边靠近一些，程飞张嘴结舌，不明白她要玩什么把戏，只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赵乐乐则盯着白夜轩一本正经道：“没错，我们和好了，所以请白总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也祝愿白总能够早日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孩。抱歉，我们急着去上班，就不留下来陪您了。” “程飞，我们走。”赵乐乐挽过程飞的手臂，撑开小伞，拽着他快步走进雨幕。 和好了…她们居然和好了？白夜轩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知道赵乐乐一直都喜欢程飞，之前每次见到程飞的时候，她都会变得情绪不稳，变得伤感。而偏偏程飞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了，她们和好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 她走了，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后，却拍拍屁股说走就走，把伤害留给他的同时，却要他早日找到一个心仪的女孩？ “赵乐乐！我心仪的女孩一直都是你！”白夜轩的声音穿过层层雨幕，传入赵乐乐的耳中。她的背脊微微一僵，脚步也那么一刻的停顿，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 “乐乐，他好像是认真的。”程飞压低声音提醒道。赵乐乐却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横了他一眼：“快点，佳佳还在医院等着我呢！” “唉，女人心，海底针！”程飞无奈地摇摇头，替她拉开车门，自己也从另一边上了车子，启动引擎。车子缓缓地开出小区门口，赵乐乐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后视镜中的白夜轩身上，他又在淋雨了… 赵乐乐一冲进病房，就抓住姚佳的双肩劈头大骂：“姚佳！你这是在干吗啊？你不是说自己想通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子伤害自己？” 姚佳任由她摇晃着自己，整个人落寞得仿佛没有知觉，最终还是胡浩将她从赵乐乐的手里救了下来：“别碰着她的伤口了。” 赵乐乐的双手从她的肩头上松开，改握住她那只没有受伤的小手，心疼地呜咽着：“佳佳，你说话啊，你这样会把大伙都吓死的。” 姚佳终于有所反应了，幽幽地抬起头颅，说：“我想出院。” “不行！你的伤还没有好！”赵乐乐拒绝。 姚佳将目光投到胡浩的脸上，她仍然记得，胡浩是不会拒绝她任何需求的人。而她目光中的殷殷期盼确实把胡浩给难倒了，经过好一番的犹豫后，胡浩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程飞和赵乐乐去办理住院费，领针水和药品，胡浩抱起身体仍旧虚弱的姚佳下一楼，一伙人将姚佳送回城市天地后，程飞去上班了，赵乐乐也因为有急事离开。屋子里只剩下胡浩忙里忙外地照顾。 “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胡浩双手撑在床沿上，笑笑地注视着她。 姚佳摇摇头，望着他低喃：“胡浩，你去上班吧…” “我刚辞了工作，下个月才到依梦婷公司报到。”胡浩仍然笑着。 依梦婷…这个名字如尖刀一般从姚佳的脑海中划过，王克就是依梦婷公司的，当初她会步上内衣模特这条路，也是因为依梦婷。她在这个舞台上风声水起，亦在这个舞台上黯然落幕，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个名字！ 自从七夕节举办过那场单身派对后，公司的业绩稍微有那么一点好转，马上又要到圣诞节了，赵乐乐打算在圣诞夜里搞一个类似七夕节那样的节目。对着稿纸上乱七八糟的方案，原本就一团乱麻般的大脑就更加混乱了。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白夜轩，那个比起她大脑发达了不知多少倍的男人，如果没有和他分手的话，现在就可以一个电话过去，把难题扔给他去处理。 赵乐乐摇摇头，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更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别人来完成。 小橙看到她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说道：“乐乐姐，你可以上百度找找，看有没有别人的方案可以借鉴一下嘛。” “百度又不是你爹，要什么给你什么。” “那你上天涯发个求助贴。” “没有悬赏分的，谁理你。” “试试呗。” 赵乐乐想了想，反正自己的大脑就这么点料子，再也抖不出什么货来了，试一下也未尝不好，如是迅速登录天涯社区。她在天涯的id叫做快乐小妞，是里面的常客，发起贴来顺风顺水，一气呵成。 发完看看时间，给姚佳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胡浩，如是放心了。 下午见了个客户谈到五点多，正好下班时间，电梯内，小橙问她：“乐乐姐，天涯有人帮你出主意么？” “馊主意有一大堆，正经的没有。” 电梯“叮”的一声向两边打开，两人刚走出大厦，赵乐乐就看到白夜轩正站在台阶下看着自己。她怔忡了一下，没想到今天早上刚见过面的白夜轩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将他从自己身边赶跑了！ “嗯，白先生，乐乐姐你们聊，我先回家了。”小橙冲两人挥了一下手臂，识趣地走开了。赵乐乐本能地追上去，想和小橙一起离开。 “赵乐乐！”白夜轩眼明手快地扣上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 “你…”赵乐乐被他强行拉住手臂，横眉竖眼地瞪他。 白夜轩并不理会她的怒火，望住她一本正经道：“赵乐乐，我只想问你一句，我们是不是就要这么结束了？” 他那么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看着他那认真而迫切的目光，赵乐乐的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其实她也不想，可是自尊心极强的她却用同样认真的表情点了一下头。 她可以感觉到白夜轩扣在自己手臂的手掌紧了一紧，也许是失望了。她垂下头，听着他黯淡的话语：“就因为我妈，所以你选择放弃了？为什么你不愿意试着和我一起努力一把？还是你之前说喜欢我的那些话，都是说着玩的？” 喜欢是真的，爱也是真的！只是…赵乐乐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是多么豪言壮语地答应钟雅兰自己会离开白夜轩的，她的心里就觉得那是一道自己给自己封死的回头路，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白夜轩，请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好么？我赵乐乐从不求人。当初程飞说要跟我分手，我很伤心，可是我一句挽回的话也没有跟他说过。” “所以你最后失去他了。” “…” 赵乐乐被他一句话塞得很是无语，他说得没错，当初如果自己试着去争取一下，哪怕就一次，也许结局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而现在同样的事件又落在她和白夜轩的身上，难道自己不该像他说的那样试着去争取一下吗？ 如果自己能拉得下面子去讨好钟雅兰，哄她老人家开心，那么她很有可能抓住幸福。毕竟白夜轩对自己的感情是纯粹而真挚的。 白夜轩的目光落在一辆缓缓开过来的奔腾车子上，那是程飞的车子，他冷冷地嘲弄道：“看来你所有的理由都只是借口，他才是你放弃的理由，也是呢，他现在单身了，可以毫无顾虑地和你在一起了。” 白夜轩说完，在奔腾车子停下的那一刻，转身快步往路边的a8走去。他离开得很匆忙，银白色的车身一下子就没入车流，赵乐乐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叫住他。 她想告诉他，其实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他没有给她说的机会。 “乐乐，要不要我帮你追啊？”程飞从车窗里面探出头来，望了一眼a8离开的方向问。 赵乐乐拉开车门上了车子，心里想着：小气的男人，一点耐心都没有！ “干吗这么好人地跑来接我下班？”赵乐乐的语气明显有着不满，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白夜轩也不会突然就消失了。只是…如果他不消失自己又能怎么办？推翻这些日子里坚持的信念，跟他和好如初？ “你忘记你说过要送我上飞机的了？” “啊？” “啊什么？” “你今天就走啊？” “一看你就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程飞不悦，赵乐乐呵呵干笑着用手指抓脑后：“对不起啊，这几天事儿太多了，忘记了。”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能记住。”程飞将车子开上滨海大道往机场的方向去。他在后视镜中看了赵乐乐一眼，看到她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舍和留恋，反而不知道在发什么呆，他终于死心了，失去的就是失去的，再也要不回来了！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赵乐乐摇头，她在想白夜轩，想着如果明天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也会放下身段，为爱做任何的事情，包括用行动去感化钟雅兰，直到她接受自己！ 车子停在国内楼前的停车场，程飞从后备箱里提出两个旅行箱，锁好车门将钥匙塞到赵乐乐的手里：“帮我把车子开回去，下星期我妹出差回来，把钥匙给她就行了。” “嗯。”赵乐乐跟在他身后走进机场大厅，听着广播员各种各样的广播声，看着旅客一个个地往安检口拥入。赵乐乐的心里终于涌上一丝惆怅，程飞要走了，居然真的要走了，这一走以后还能再见面么？ 虽然她已经不爱了，但终究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心里还是有些怅然的。 “你以后还会再回来么？”这是一路上赵乐乐对程飞说的第一句，稍微有点感情的话。 程飞扭过身来，弯起手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怎么？舍不得？” “不是。”赵乐乐如实回答，“只是有点惆怅罢了，程飞，虽然我狠狠地恨过你，不过还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还有，一路顺风。” 听到她的这个回答，程飞的心里软软地划过一丝失落，失落地笑：“你也是，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挺在乎你的，好好把握，如果他对你不好，告诉我，我来接你离开。” 赵乐乐的泪水涌上眼眶，捏起拳头砸上他的胸口，哽咽着骂道：“姓程的！是你先抛弃我的，居然还对我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来，你是存心不让我好吧？”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 偌大的机场大厅响起一阵提醒旅客登机的广播，程飞看了一眼手中的机票，含笑道：“好了，来个最后的拥抱吧。” 赵乐乐张开双臂，大大方方地环上他的腰身，两个曾经深深地爱过，狠狠地恨过的有情无缘人，最终还是分开了。温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大衣上，这是一种感情，不是爱，不是不舍，但泪水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赵乐乐从来都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在惜日爱人离开的这一刻，她变得矫情起来。 第28章 爱情错过了就不再回来(1) 胡浩抱着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目光穿过落地窗子落在那一片明媚的阳光里，心，却一点一点地黯淡。他说：“佳佳，我还是很爱你，可是…我已经答应和江恒结婚了。” 姚佳出院后，胡浩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晚上他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守着她，看着她，白天则陪在她的身边，跟她说一些鼓励性的话。尽管她几乎不开口说话，一直沉默着将自己封闭在卧室内。 他知道这一次事件给姚佳带来了多大的人身和心理伤害，孩子没了，心爱的男人走了，就连亲生父母也坚持要跟她继绝关系，至今没有露过一次面。 姚佳的身边除了赵乐乐这位知心朋友，也没有别的好朋友可以依靠了。所以胡浩很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照顾她、陪伴她走出阴影的责任。 经过几天时间的恢复，姚佳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好多了，这些天一直在下雨，窗外雨声滴答，姚佳原本就沉闷的心情更加的阴郁。她挪动身子下床，将窗纱整个拉上，将那绵绵不断的雨线，隔绝在视线外头。 客厅外面传来一阵皮蛋瘦肉粥的香气，胡浩正系着围裙，挽着袖子在开放式的灶前忙活。姚佳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滑过一丝动容。 她迈开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纤长的手臂绕过他的腰身，面庞轻轻地贴在他的后背上。她觉得自己白痴了才会喜欢上王克那种自私自利的男人，女人要的，就是眼前的这一种温暖。病了的时候有人陪，饿了的时候有人给自己做好吃的。 胡浩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一僵，握着勺子的手也因她而僵在半空。她的身体柔软温热，贴在他身上如被火燎，如果是别的男人，早就已经被焚烧得返身将她摁倒了。 胡浩也是男人，也有男人最基本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不然他也不会像根木头一样僵硬了。可他一向都属于理智型的，特别是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笑笑地转过身来，打量着她道：“你终于愿意下床了，肚子饿坏了吧？” “不饿。”姚佳摇摇头。 “不饿也该吃点东西了，你先到沙发上坐着，小心伤口。”胡浩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走到玄关处拿来一双拖鞋，蹲在她的脚边。一手握着她白皙的足裸一手拿着鞋子，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脚上。 姚佳想起第一次和胡浩见面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温柔地蹲在自己的脚边，为自己穿上鞋子。她的心里冒起一抹淡淡的甜蜜，如此深情，她再不好好把握就真的是笨蛋一只了。 姚佳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温柔和体贴，她歪斜着靠在沙发椅背上，张开嘴巴接过胡浩吹凉后递过来的皮蛋瘦肉粥。然后看着他在厨房里洗碗刷锅，扫地拖地，头一次，她用欣赏一幅画的目光来欣赏一个男人。 吃完粥，胡浩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要他回去一趟，如是打电话让赵乐乐过来顶班，姚佳送他出门，笑着说：“胡浩，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了么？不会再干傻事的了。” “有乐乐在，我放心。”胡浩弯腰换鞋，和她道别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虽然姚佳一直在向他保证不会干傻事，但他还是不放心，当初她也答应过赵乐乐自己不会有事，最后还不是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送去了。 有些机会，错过了就真的很难再回来了，这两天赵乐乐终于又体会到了这层真谛。几乎一整个上午都在端着电话瞧的她，连工作都没心思做了。可是等来的电话除了业务上的，还是业务上的，根本见不着“小白”这个名字。 之前白夜轩接二连三地给她打电话，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现在他不打电话，不找她了，又觉得失落了，女人就是这么可笑的生物。 她想起一个爱情小故事，女孩和男孩闹别扭了，女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男孩在门外使劲敲门请求她的原谅。可是她却一直不肯开门，直到敲门声停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心软了，想着只要男孩再敲一下，她就立马开门。可是那个晚上，始终没有再响起敲门声，等她迫不及待地打开门的时候，男孩已经走了。 她和白夜轩现在玩的就是这一套，她在心里想着，只要白夜轩再打一个电话过来，再出现在她面前一次，她立马原谅他。可是…望着一直黑屏的手机，她泄气地叹了口气。 赵乐乐推着鼠标在天涯上一阵乱晃，她发出去的求助贴已经好几天了，都没有什么收获。求助网友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鼠标在关闭处点了一下，退出天涯，看来自己的事情还得靠自己。 她刚把网页关了，小橙就在外头兴奋地叫了起来：“乐乐姐，有人私你了，说已经帮你拟好了活动计划。” “真的？！”赵乐乐迅速地从椅子上站起，跑到小橙的电脑上一看，果然有个叫做“只为你欢”的男性网友给她发来了私信，并给她留了一个msn的号码。 赵乐乐忙不迭地加了他的msn，然后发起会话：“你好，只为你欢，你真的已经帮我把活动方案做好了？” 只为你欢：当然，给我邮箱，发你看看。 赵乐乐给他打过去一个邮箱，在等待邮件的时候笑笑地问道：先生，请问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帮我啊？ 只为你欢：没做过这种活动的策划，借此机会练习一下，不知道合不合你要求。 只为你欢：发过去了，查收一下。 快乐小妞：肯定做得比我好就是了。 赵乐乐点开活动方案，一眼就被里面有条有理的文案模式惊住了，文案至少有四五页的样子，单单打字就够累死他了吧？怀着一种激动加感动的心情，赵乐乐快速地浏览起里面的内容来，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唇角也在同一时间荡出一抹笑意。 直到看见最后一段，经费需要至少四万，笑容才瞬间从嘴边敛去。 快乐小妞：我认为方案做得非常好，只是…费用太高了，其实也没有必要租那么大的场地。呃…之前我七夕的时候也办过一场，还赚了一笔呢。 只为你欢：据我这两天的调查所知，你们网站的人气一直不怎么理想，这证明七夕节活动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宣传效应。所以你想要人气旺起来，必须要舍得花钱，而不是去贪图那一次两次的活动小收益。 快乐小妞：我这就一小公司。 只为你欢：大公司也是从小公司做起的，你办一个露天的酒会，入场门票压低一点，人自然会多起来。预计你需要花费四万左右，但收益的却是人气，任何一种产品都需要宣传，广告，人家大公司单是请个明星就要花好几百万呢。 四万…单单想到这个数，赵乐乐还是感觉一阵割肉的疼，但他说得似乎也没错，如果不舍得花钱，她这小公司就永远都只能停留在这种只够温饱的层面上。 快乐小妞：好吧，我考虑考虑。 只为你欢：呵呵，我只是建议，最终决定权在你。 快乐小妞：谢谢，你真是大好人，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呢？ 对话框里突然陷入一阵沉默，好一阵后，对方才打过来一句：如果你肯报答的话，那就最好了，不知道你对策划婚礼有没有什么好建议，提几个出来参考参考？ 快乐小妞：你要结婚啦？恭喜哦。 只为你欢：是我一位朋友，托我帮忙策划。 快乐小妞：可是我没经验耶。 只为你欢：没事，说说你喜欢的场景摆设，场景颜色，场景曲子… 赵乐乐想了想，问：新娘多少岁？ 只为你欢：新娘新郎都是三十多岁。 赵乐乐继续努力地想：要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梦幻式的海蓝色，然后配上高贵的蓝色妖姬，再配一曲…呃什么好呢？ 只为你欢：婚礼进行曲？ 快乐小妞：太俗啦，多浪漫的场景啊！ 只为你欢：中国人结婚讲究的是红红火火，蓝色合适么？ 快乐小妞：现在的年轻人，又是在深圳这个新新城市里，浪漫会更受欢迎吧？你可以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先想个适合的曲子吧。 又是一翻沉默后，只为你欢：《because of you》快乐小妞：咦，这个不错。 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赵乐乐的电话响了，是胡浩打来的，让她过去陪着姚佳。赵乐乐匆匆挂了电话，对只为你欢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改时间再向你讨圣诞活动的细节。 只为你欢：你去忙吧，再见，很高兴认识你。 看到这句话，赵乐乐笑了，回了他一个亲亲的表情，匆匆下线。 胡浩刚走不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姚佳光着脚丫跑出去，一拉开大门便笑眯眯地说：“乐乐你来得真是时候，胡浩煮了好大一锅皮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闭了嘴，摁铃的不是赵乐乐，而是江恒。姚佳讶然：“江恒…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江恒的身上发上都在滴水，手里拿着同样滴水的小伞，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笑着嗔怪：“真有你的，病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都不把我当朋友了。” 正为自己口快懊恼的姚佳，看到江恒似乎并不介意，稍稍松了口气，关好房门笑笑道：“这不没事嘛，你上班那么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你。看，你的衣服都湿了，我给你找件衣服换吧。” 姚佳走进卧房，在衣柜里找了件t恤出来递给她：“快点换上，别着凉了。” “谢谢，你的衣服我应该能穿。”江恒笑着接过衣服放在沙发上，然后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她的身材算不上火辣，只能算标准，姚佳不是没有见过她的身体，但还是在她脱下衣服的那一刻被吸引住了。 当然，吸引她的不是江恒的身体，而是穿在她身上的粉紫色内衣，这件内衣是那么的眼熟，在还是画稿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了，甚至…内衣边上的蕾丝都还是她亲笔添上去的。就在不多久前，胡浩曾经拿着这套内衣站在自己的面前，兴奋地告诉自己他的作品得奖了，告诉自己作品是为她而设计的。 可是那天自己却傻傻地将他拒之门外，现在重新看到这件内衣，看到它穿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姚佳的心里，再一次地涌满悔恨，她真的后悔了。 “怎么了？发什么呆啊？”江恒穿好衣服。 姚佳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摇头：“没什么，对了，我再去给你拿件外套。” “不用啦，屋里有暖气一点都不冷。” “那好吧。”姚佳拿起她的湿衣服挂在通风处，然后走进卫生间，用毛巾捂住面庞，任由泪水沁湿毛巾。她怕自己会当着江恒的面控制不住地哭出来，所以，她只能这样偷偷把泪水释放干净。 等她重新走出客厅的时候，情绪已经平静许多了，江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用手指指住电视屏幕说：“姚佳，你快过来看，你最喜欢的内衣秀节目。” 姚佳在她旁边坐下，看着液晶大屏幕上扭腰摆臂的内衣模特，心里一片黯然，其实她已经不喜欢了。当初喜欢上这个行业是因为王克，现在不喜欢它了也是因为王克！ 她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到江恒脸上，笑笑地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今天晚班。”江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摁了接听键：“陈小姐，有什么事吗？什么？白色那件被人订走了…那不行啊，婚纱红色的不好看…这样吧，我下午过去一趟，看看别的款式…5点钟？行…那就下午见吧。” 江恒收了电话，叹着气抱怨：“现在年底了，订套婚纱都那么难。”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姚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再度因她的话而澎湃不已。原来他们都已经在计划结婚了，亏自己刚刚还在为胡浩的体贴感动，为他的回归感到庆幸。 江恒没有感觉到她的心痛，含笑道：“结婚暂时还没有打算，我们打算先去拍婚妙照。对了，佳佳，你跟王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今年可是好年啊。” “我们…分了。” “啊？为什么？” “不为什么，分了就分了呗。”姚佳显然是不想说原因，那么丢人的原因，她除了赵乐乐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起。 自从和赵乐乐分手之后，白夜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话也不多说。以前和钟雅兰像朋友一样互相调侃逗趣，现在见到面连话都少了。 钟雅兰起初并不以为意，认为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白夜轩气两天就会没事了。而且以前他和一些广告模特走得太近的时候，她也用同样的手段将他们打散，也没见白夜轩有意见过。没想到这次他会那么较真，已经有半个月不理自己了。 钟雅兰越想越觉得气愤，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前，她瞪着镜中的自己低声臭骂了一句：“白夜轩！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连老娘都敢不理？” “兰姐，依我看，白总这次是动真情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的。”人事经理从厕所间里走了出来，站在她旁边搔首弄姿地整理仪容。 “就是动真情了，我才生气。” “白总不是那种没主见的男人，婚姻大事哪能让你做主。” “那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当儿媳妇？” “你都没有相处，怎么能断定就是自己不喜欢的呢，说不定你以后会喜欢上的。”人事经理说完，转身走出洗手间。 钟雅兰独自对着镜子思考了一阵，然后摇摇头，也转身走出洗手间。走出洗手间，刚好遇到白夜轩要出去，忙唤了一声：“白夜轩，你去哪？一会儿有客户过来谈合同。” “抱歉，没空。” “你干吗去你没空？”钟雅兰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气愤道：“就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跟我断绝关系是吧？” “妈，你是老佛爷，我哪敢跟你断绝关系？” “行了，别这么酸溜溜的了，不就是喜欢那个乐乐么？我帮你把她劝回来。”钟雅兰认输了，也许是听多了左左邻右舍的劝告，才使得她决定不再干预白夜轩的婚姻大事，虽然她的心里是那么的委屈和愤懑。 白夜轩的脸上划过一丝讶然，讶然地打量她，他还真没有想到钟雅兰会那么快就改口。不过…他淡淡地说：“不用了。” 用不上了，赵乐乐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他，她已经选择程飞了。初恋是人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事情，就算钟雅兰改口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钟雅兰拉下面子来向她弃械投降已经够委屈了，满腔热情居然被他这样冷冷的三个字甩了回来，心里不气愤才怪。她对着白夜轩离去的背影吼：“白夜轩！你别不知好歹！我也是有脾气的！” “你不但有脾气，你还有计谋呢。”白夜轩扔下这句话，进了电梯。 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子在深南大道上行走，白夜轩漫无目地的，其实他一点都不忙，也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他只是不想待在公司里，因为待在里面只会让他觉得烦躁，坐立不安。自从和赵乐乐分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车子不知不觉地开到了渔民村，他将车子停在赵乐乐的楼下，看到那辆熟悉的奔腾，然后抬头，看到赵乐乐家的灯是亮着的。但他却没有下车，也没有上去，他怕自己会遇上程飞，看到他们两个幸福快乐的时光。将车子掉头离开的时候，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第29章 爱情错过了就不再回来(2) 江恒来过之后，姚佳好不容易才阳光了一点的情绪，终于又跌到了谷底。她独自一人抱膝蜷缩在床上，听着外面“滋滋”的炸油声，那是胡浩在给她做饭发出的声响。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陪伴她，给她做各种好吃的。可是这所有的柔情，在江恒来过之后，姚佳认定了它只是一种出于朋友间的同情，并不是爱，更不是她想要的。 听到胡浩的脚步声往屋里走，她迅速地缩进被窝里，将自己裹紧。胡浩以为她还在睡，走过来握起她的左手，腕间那条长长的刀疤还没有完全康复，丑陋地横在那洁白的肌肤上。胡浩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被子里，然后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姚佳不想面对他，现在听到他要走了，又不舍了，慌忙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 “佳，你醒了？醒了就起来吃饭吧。”胡浩笑着折回她的面前，弯腰将分散的棉拖拾起，放在她的脚下。 姚佳突然扑到他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面颊。胡浩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怔了一怔，身体一僵，双手也同时僵在半空中不知往哪摆。 姚佳已经不是第一次突然抱住他了，但他还是被抱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姚佳只是抱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这让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佳佳…你怎么了？”胡浩在半空中僵了半天的手掌，终于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动作轻得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稍稍用点力就会“砰”的一声碎裂。 “胡浩，你还爱我么？” 这句话从姚佳的嘴里吐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那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一向自信骄傲的姚佳，竟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胡浩的心头一紧，顿时又心疼又歉疚，环在她肩上的手臂紧了紧，却无法回答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当初我那样拒绝你，伤害你，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姚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沉默了半晌，胡浩才轻轻地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姚佳苦涩地笑：“怎么可能？连我自己都恨死自己了。”当初如果她听得进去胡浩和大家的话，别对王克抱太大的希望，一心一意地做胡浩怀里的女王，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王克她是再也不会去想了，可是胡浩…他也不再属于她了。 胡浩抱着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目光穿过落地窗子落在那一片明媚的阳光里，心，却一点一点地黯淡。他说：“佳佳，我还是很爱你，可是…我已经答应和江恒结婚了。” 姚佳的心脏瞬间如被抽痛，泪水也在同一时间喷涌出来，抱着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抵在齿间，她怕自己会哭出声音。 “江恒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妈也很喜欢她，那天从你这里回去后，她陪我喝了一场，然后我们在一起了。我一直在试着爱上她，然后和她结婚，如果我现在和她分手的话，和王克那个人渣相比有什么区别？” “我懂了。”姚佳擦去眼里的泪水，双手一松，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伤感还是从她红红的双目彰显出来，惹人心疼。 “佳，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亲手把你推给别的女人。” “希望你以后会幸福，你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疼你。”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胡浩你走吧，以后不用再到我这里来了，你放心，我自己会好好的。”姚佳仰起小脸，让泪水倒流回去。 胡浩看得出来她是堵气在说这些的，所以他没有走，手掌轻轻地覆上她攥成拳头的手背上：“佳佳，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使我更加感到内心煎熬。” “你不用内心煎熬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再这么对我好下去，只会让我更加后悔，更加依恋你。也会让江恒伤心，所以为了大家着想，请把你的同情收起来吧。” “我不是在同情你！”胡浩气结低吼。 姚佳吼了回去：“这跟同情有区别吗？！” 两个人同时愣住，目光如火地对视着，良久，还是姚佳先缓和下火气，她轻吸口气：“对我来说，没有爱情的关怀就是一种折磨，胡浩，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陪伴，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回到江恒身边去吧，去疼你该疼爱的女人。”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姚佳垂下眼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胡浩看着她脸上的坚决，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自己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在迈步走出卧房之前，回头对她说了最后一句：“午饭已经做好了，记得吃。” 然后，姚佳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一直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的她，终于控制不住地趴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走了，最终还是从她身边走开了… 她想起当初赵乐乐对自己说过的话，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你一辈子，即便是爱自己入心坎的胡浩也不会！当时正是对王克一头热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里，如今真正读懂的时候，已经迟了。 一整个下午，赵乐乐就陪在她的身边，怀里抱着纸巾盒，不时地抽出一张塞给她。直到地面上铺满了纸巾团，姚佳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将小脸埋在双膝间一语不发。 陪她哭过，劝过，也哄过后，赵乐乐终于忍不住地骂道：“现在知道哭了？当初怎么说你来的，口水都说干了也不见你听进去半句，亏你还有脸在这里哭！” “乐乐，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这么勇于承认错误，倒把赵乐乐弄得不好再骂了，只好叹了口气：“算了，是你一手把他推给江恒的，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你自己坚强一点吧。” “乐乐，你千万不能学我，不要随意错过。”姚佳的声音已经哭哑了。 赵乐乐微微一愣，沉默了，她知道姚佳指的是什么，只是他跟白夜轩之间…早就已经分了，而且是她提出要分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要求复合？ “佳佳，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没有逼你去当托的话，我们就不会认识那两个男人了。”赵乐乐的鼻子一酸，过往历历在目，和白夜轩的相识，相处，相知，再到分离，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奇幻色彩，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 赵乐乐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可是想到白夜轩的时候，眼眶里面还是会有泪水渗出，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从姚佳家里出来，赵乐乐就回家了，为了不让自己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一回到家就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地写方案。心里暗暗想着，如果这次还是没有办法提升公司的业绩，那么她就离开深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当初和程飞是在这里相识相恋，现在和白夜轩也是在这里，看来深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不适合她成长，不适合爱情成长。 她努力地写着，写到卡文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最近给过自己不少指点的只为你欢。如是快速登录msn，没想到他居然在。还没有等她点开对话框，对方已经先发来信息了：“小妞，这么晚才回家？” 快乐小妞：是呀，一个朋友失恋了，过去陪哭。 只为你欢：那你哭了没有？ 快乐小妞：哭了，爱情真是造化弄人啊，稍不留神就错过了。 只为你欢：你是在为她感叹还是为自己？ 快乐小妞：都有吧，毕竟我也是失恋好几回的大妈了。 只为你欢：现在找到心爱的人没？ 快乐小妞：找到了，但是又走了。 快乐小妞：男人不可以这么八卦的，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只为你欢：问吧。 快乐小妞：你上回说最好请个名人来出席活动，有推荐人选没？ 只为你欢：我想想…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最近在深圳挺有名气的刘学慧，怎么样？ 快乐小妞：就是那个青春之星冠军刘学慧？那得多少出场费呀？ 只为你欢：我跟她是好朋友，到时以朋友的名义邀请她去现场玩，让她秀一秀歌喉，当做是给她自己做宣传了，她应该会同意的。 快乐小妞：人家能愿意么？ 只为你欢：交给我吧。 快乐小妞：太好了，欢，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要请你吃大餐！ 只为你欢：好啊，等活动结束的时候。 快乐小妞：一言为定！ 快乐小妞：对了，你朋友的婚礼策划得怎么样了？ 只为你欢：依照你的建议顺利进展中。 和“只为你欢”聊了一会儿后，赵乐乐喜滋滋地下线了，终于又解决了一项难题，看来这次的圣诞晚会一定能顺利进展，她总算可以放心去睡觉了。 这些日子来，有伤心也有欢乐，但总体来说她还是挺幸运的，比起姚佳她是幸运多了。这些幸运是一个网友带给她的，一个好心的陌生人，赵乐乐想想就觉得好笑。 虽然圣诞节不是中国的节日，但圣诞节的深圳还是被装点得一片欢庆，每一家商铺和大厦面前都闪耀着一两棵耀眼的圣诞树。为了跟随时尚，赵乐乐在办公室的小角落里也放了一棵，并挂上霓虹彩灯。 独自一个人走在处处洋溢着玫瑰花香的道路上，看着身边不时地走过的亲密男女，她的心里不禁又开始惆怅起来。一个人的节日，有些悲催有点凄凉。不过幸好她今晚还有活动，这几天都在忙着作准备，这种惆怅在她的心里待不了多久。 刚想起很久没有见过面的白夜轩，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小橙在催她快点过去，她胡乱地应着，收了电话后加快步子往城市天地走去。 自从胡浩离开后，姚佳又陷入了那种彷徨自闭的状态中，任由别人怎么劝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副对生活完全失去兴趣的模样。赵乐乐走进卧房，看到她正坐在一堆cd碟片中，cd机里流淌着明星用哭腔演唱的情歌。 此情此景，连赵乐乐见了都心情压抑，更别说是她了。 赵乐乐走上去，一把摁掉歌曲，姚佳不高兴地抬起头：“乐乐，你干吗呀？” “我还能干吗？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整个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我也觉得自己废了。”姚佳跪着爬过去，伸手摁了试听键。 赵乐乐一把将她的手拨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道：“那你就赶紧振作起来呀！没了男人有什么可怕的？你看我赵乐乐没了程飞，没了白夜轩，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小橙跟我说，你昨晚跟客户喝醉了的时候还在喊着白夜轩的名字。” “那…”赵乐乐语滞，怎么那样丢脸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姚佳的耳中了？今天早上她有让小橙过来邀请姚佳出席活动，没想到那大嘴巴… “那是喝醉了，再说，我也就晚上喊喊他的名字，白天醒来照样工作，照样该干啥干啥，可是你呢？你怎么就一点志气都没有？为了一个臭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值得吗？你觉得把自己折磨死了，王克就会心疼你吗？人家早就跟云莜双宿双飞了…” “乐乐，不要再说了…”姚佳突然捂住耳朵，激动地摇头，“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那就赶紧振作起来。”赵乐乐用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听下去：“王克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你应该做回以前那个自信而美丽的姚佳，哪天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你可以让他知道，没有了他，你照样活得风生水起，幸福快乐！” 姚佳咬着唇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赵乐乐转而一笑，说：“今晚和我一起出席良缘公司独家举办的单身派对，有刘学慧这位人气明星撑场哦，你不是很喜欢听她的歌么？” “我不想去。”姚佳摇遥头，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乐乐知道她会拒绝，如是改变策略，故意板起面庞：“佳，好朋友举办的活动都不出席？你说得过去么？”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不管，你要是不去，我就跟你绝交。”赵乐乐给了她一个无从拒绝的威胁。不能怪她太霸道，像姚佳现在这样，应该多出去走走，多参加一下集体活动，今天是圣诞夜，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晚会是在笔架山公园的露天草坪举办的，也许是出于刘学慧的影响力，前来出席活动的人比预期中的还要多，到最后赵乐乐不得不临时控制入场人数了。 姚佳从入场开始，就坐在休息室内无聊，赵乐乐见此，打发小橙过去给她分配点事情做做，调动一下她的热情。结果这个方法还挺有效，忙活起来的姚佳终于不那么死气沉沉的了，忙碌的时候容易让人忘记悲伤，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刘学慧被一群粉丝包围着合照签名，在娱乐圈里初露头角的她，还不太会摆明星的架子，和粉丝们交流得很融洽。中场还上台献歌好几首，把整个活动现场推向高潮。 赵乐乐用手肘在姚佳的手臂上撞了一记，笑笑道：“哎，这刘学慧人还蛮不错的，免费出席还能把活动做得这么尽职。” “你怎么请到她的呀？还是免费劳工？” “一个朋友介绍的。” “什么朋友？” “呃…这个嘛，我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朋友。”她对“只为你欢”除了知道他是个男人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要她说，还真是说不清楚。 “就是一网友。”小橙在旁边插了一句。 姚佳笑着调侃：“不错嘛，这么快就跟网友勾搭上了。” “你可别乱猜，我们是很纯洁的，不跟你说了啊，我去下洗手间。”赵乐乐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洗手间设在公园管理处，她顺手拿了一份活动宣传报，坐在马桶上翻看起来。 上面有对刘学慧的篇章报导，她不是个追星族，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怎么留意刘学慧。现在看到关于她的报导，不禁有了了解她的欲望。 报导看了一半，隔间外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亲爱的，你在哪呢？” 是刘学慧！赵乐乐本能地一怔，还真巧，更让她惊讶的是刘学慧的谈话：“亲爱的，你先等我一会儿，等我把这个活动完成了就去找你，十五万的出场费哦，一会儿请你吃烛光晚餐…爱你，乖，再等我半个小时…好，先挂了啊。” 刘学慧对着话筒‘“啵”了一个，挂上电话。 赵乐乐听到“十五万”这个数目时，又惊又疑，慌忙整理衣物开门出去。把正在对镜整理仪容的刘学慧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是赵乐乐后，松了口气：“赵小姐…”不过很快的她，望着赵乐乐的目光居然有些紧张。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赵乐乐笑笑地道歉完，迟疑着问：“对了，刚刚刘小姐说的十五万…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免费出席的么？” 十五万！十五万啊！！赵乐乐单是想到这个数额就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要她支付这十五万的出场费，直接让她死掉算了。第一个涌上她脑海中的想法就是，网络大骗子！“只为你欢”是个网络大骗子！ 刘学慧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慌忙摇头，因为紧张而结巴：“呃…赵小姐误会了…刚刚我是骗我男朋友的，他…不高兴我圣诞夜还要出活动，所以…呵呵…我就骗他是有十五万收入的了。” “真的？”赵乐乐将信将疑，刘学慧的表情实在很可疑。 “真的啊，说了不收出场费就不收，有这么多的歌迷支持我，是我赚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赵小姐的邀请。”刘学慧说得一脸真诚。 赵乐乐虽然心里有怀疑，但也问不出别的疑问，只好笑笑地回道：“不用谢。” 刘学慧笑着离开，走了几步后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对了赵小姐，千万替我保密哈。” “保密什么？” “男朋友。” “噢，我懂了。”赵乐乐恍然大悟，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刘学慧总算放心了。 第30章 心心念念的人(1) 她站在花园中间，转着圈，将那一片片的海蓝收入眼底，直到眼眶有些氤氲了，她才低下头，眨去眼底的不适。当她再度抬头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不远处的一簇蓝色妖姬在迎风摇曳，而蓝色妖姬旁边，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晚上回到家，赵乐乐立刻上网，登录msn，当她发现“只为你欢”头像是灰色的时，一股失望的情愫涌上心底。但她还是不死心地点开他的头像，发了几个字过去：在不在？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只为你欢”的头像始终没有亮起来。 赵乐乐盯着他的头像发愣，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这年头哪有明星出场不收费的？原本她没有太注意这个问题的，听到刘学慧和男朋友的谈话后，才开始对这个问题深入研究起来了。 可是现在“只为你欢”不在线，她想问也没地方问去，不甘不愿地等了一阵后，给他发了一句留言：“刘学慧的出席费到底是怎么回事？上线后回复我一下。” 发完这句后，她去洗澡，换衣服，并且煮了点东西吃，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只为你欢”依旧没有上线，赵乐乐只好泄气地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班后的第一件事仍然是登录msn，“只为你欢”也仍然是不在线上，赵乐乐有些纳闷地盯着他的灰色头像，平时上班的时候他一般都在线啊，怎么今天会不在？ 难道真的是卷款消失了？可是她也没有给他打过钱啊，即便是传说中的十五万演出费，刘学慧也没有找她要，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橙兴奋地跑进来，笑嘻嘻道：“乐乐姐，网站今天的流量一下高了好多，还增加了不少新成员呢！” “是么？”赵乐乐有些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声，挪动鼠标点开网站首页，访问量确实增加了不少。新会员也在增加中，看来昨晚的那一场单身派对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小橙看到赵乐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疑惑地问：“乐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啊？” “开心，我当然开心了。” “哦，我出去工作了啊。”小橙灰溜溜地走了出去，赵乐乐心里确实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要被人家讹去十五万呢，要她怎么笑得出来？ 一连几天来，赵乐乐都是在一边为业绩的蒸蒸日上感到欣慰，一边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担心指不定哪天就有人来向她索要十五万了，而让她担心的主要因素是…一连三天来，“只为你欢”都没有再上过线，信息也没回。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不担心都难了。 “佳佳，你真的决定出国么？”城市天地内，赵乐乐的目光随着姚佳的身影在移动。 姚佳将叠好的一堆衣服塞进皮箱里，平静道：“是真的。” “你去新加坡干吗呀？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赵乐乐已经劝了一个早上了，直觉得口干舌燥，她走到饮水机前，发现连水机都被姚佳给拆了。 姚佳拢了一把颊边的发丝：“你放心吧，我不是去那边自闭的，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有个朋友在那边开了一家内衣公司，拉我做投资，我想干脆过去跟她一起干算了。” “那…你爸妈呢？他们同意你出国？” “他们？”姚佳怅然一笑，“他们不是一早就声明了么，要跟我断绝关系。” “这些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其实你妈还是很关心你的，她虽然嘴上不肯承认。其实…就在你自杀的那几天，她还打电话来说眼皮一直跳，问我你怎么样了。我没敢告诉她你自杀的事，所以…” 姚佳捏着皮箱拉链的手指一紧，她知道二老还是关心自己的，但是她自己觉得无颜再留下了。其实她也可以理解父母的做法，毕竟他们都是深圳大学比较有威望的教授，围绕在身边的是千千万万的学者，女儿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换成是谁都会生气。 “乐乐，我已经决定过去了，你也不用再费口舌，还是说说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说的，也就那样了。” “有时候面子也不是那么的重要，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又爱着的男人不容易。” “佳，我们分手已经一个多月了。” “分手不代表不爱，只要心里还爱着就行了。”姚佳环视一眼屋子，“电视，冰箱这些东西你要就搬去，不要就找家电器回收处理，房子我已经退了，押金要过几天才能拿，记得去取，还有…” “我怎么感觉那么凄凉呢，佳，你不要走…”赵乐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双手插在她的臂弯里摇晃着。 确实很凄凉，姚佳在心里苦笑。 赵乐乐送姚佳去机场，苦着一张脸穿梭在机场大厅，陪她处理行礼，打登机牌。并不时地来一两句哀求：“佳佳，你别走嘛，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你那破公司的业绩总算好起来了，以后有得你忙的。”姚佳在她的颊边掐了一记，“行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我一刻也离不开你，你走了谁给我当托啊？” 姚佳扬起手掌在她的脑门上拍了一记：“赵乐乐！你还在想着托的事！你真是没救了！” 赵乐乐摸着被她拍过的脑门，嘿嘿傻笑：“跟你开玩笑的啦，我已经立志要做善民了，不坑不骗。” “依你那破公司现在的实力，也用不着托了。” “喂！你能不能别开口闭口就破公司啊？它有多破啊？” “我错了，走了，拜拜。”姚佳冲她挥了一下手，转身往安检口走去。 “佳佳！你可别忘了我这个孤家寡人啊…”赵乐乐依依不舍地拽着她的手臂，两人拉扯间，一不小心撞到身后一个急着登机的人身上。 赵乐乐愣了一下，慌忙转过身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可以让我们先过么？我们的飞机马上要飞了，谢谢…”被撞的女子急急地说道，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赵乐乐抬起头颅，瞬间怔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白夜轩和那个之前在酒吧见过的娇俏女孩。她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难道。赵乐乐的目光上移，落在白夜轩的脸上。 他还是那么的帅气，那么迷人，只是眉宇间隐隐可见忧郁的神情，他也在看着她，目光如火如炬，却又渗着淡漠的神情，那眼神仿佛是遇到一个自己最不愿意遇见的仇人！ 这种眼神赵乐乐是熟悉的，因为她这些年也曾不止一次地冲程飞表露过。每次见到程飞和他的妻女在一起时，她就会用这种淡漠的眼光看他，然后冷冷地走开。 “啊，是你啊？呵呵…好巧。”lily呵呵干笑着打招呼。 “小白，你这是上哪呢？”姚佳打量着白夜轩问道。 白夜轩将目光从赵乐乐的身上移了回来，紧绷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纽约。” “去美国干吗啊？” “抱歉，我们已经来不及了，到了美国再电话联系吧。”lily拽过白夜轩的手臂，匆匆往安检口奔去。 “哎…他们两个出国干吗呀？”姚佳指着两人的背影问。 赵乐乐站在姚佳的身侧，看着白夜轩离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番和姚佳同样的焦急，同样的疑惑，他们怎么会一起出国？她的疑惑没有来得及得到解释，白夜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安检通道里面了。 “乐乐，我也该进去了。”姚佳冲赵乐乐甩了一下手，也匆匆走了进去。 赵乐乐独自站在安检口，看着姚佳和白夜轩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都走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姚佳离去，白夜轩也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国。白夜轩…这个名字会聚成一腔痛楚涌入心间，她还是很爱他的！ 耳边充沛着各种语言的广播，一声声地震痛耳膜，她听到广播小姐用中文和英语重复着宣布飞往美国纽约的航班已经停止登机… 赵乐乐一步步地走出机场大厅，外面阳光明媚，照在她的身上温暖如春，她的心…却冷到了冰点。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欢快地振动起来，她怔了一怔，急匆匆地拿出手机。当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姚佳的号码时，一颗悬起的心瞬间落回谷底。她在心里自嘲，难道自己还敢对他有所期盼么？还敢指望他能从安检口里面走出来么？ 这些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桥段，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赵乐乐的身上？ “佳佳。”她压迫着鼻音唤了一声。 姚佳急急地说：“乐乐，你知道白夜轩要去干吗么？他要去纽约进修企业管理，为期三年啊！跟这么一个小美女一起进修三年，估计回来的时候人家的娃又能喊你阿姨了。” “是么？”赵乐乐的心在滴血。 “赵乐乐你能有点真实的反应么？” “我…姚佳，你这个王八蛋…”赵乐乐终究没能忍住，蹲在旅客熙来攘往的机场大门口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淌出。 这就是她最真实的反应，三年，这一走将是三年，那是怎样一个概念啊！ 赵乐乐明白自己此刻是真的失去这个男人了，真真实实地失去了！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来深圳时的轨迹，没有姚佳，没有程飞，也没有白夜轩。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独自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碟，将那几张并不好看的碟翻来覆去地看。 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也晚，赵乐乐站在阳台上刷牙，小博美在她的脚边撒娇磨蹭。白夜轩走了，但并没有将小博美从她的身边带走，小博美已经是她生活中最后的一丝欢笑了。 她换好衣服，俯身抱起小博美，在它的毛毛上亲了亲：“小白，妈咪带你上班去。” 小博美欢快地从她的怀里挣了出来，跳到地上，带头往大门口冲去。这些日子赵乐乐都带它去上班，它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一个人一条狗，走走停停地往公司方向去，表面上看，赵乐乐还是很快乐的，这一路上甚至吸引了好多羡慕者的目光。 因为业务发展的不错，公司已经搬到隔壁一家稍微大一点的办公室去了，并且多招了两名接待员。赵乐乐一进公司大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味，然后看到玻璃桌面上摆着各式糖果。 “乐乐姐，黄先生和简小姐今天结婚，给你送了好大一包喜糖过来，我们帮你吃点。”小橙嘿嘿地笑着。 “哪个黄先生简小姐啊？”赵乐乐俯身将小博美放在地上，小博美立刻蹭到小橙的腿上。小橙将它抱进怀里，笑眯眯道：“就是上个月到这里登记的黄粱，我给他介绍了简小姐，两人一见钟情。” “闪婚？” “对呀，看人家多时髦，喜欢了立马就确定下来。” 是呀，真好！赵乐乐在心里涩涩地想着，其实给她送喜糖的已经不止一对新人了，每次收到喜糖她都会很开心，有时候看着别人幸福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对了，乐乐姐，还有一件事情。”小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递到赵乐乐的怀里，“那个大雄你还记得么？他和小谨这个周末结婚，邀请你一定要去参加。” “真的？”赵乐乐欣喜地接过喜贴翻开一看，大雄和小谨她当然记得，那是她和白夜轩一起牵的线。这几个月因为手头事情太多，她都没有好好跟进关心一下。没想到也要结婚了，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她想起那天老太太请吃饭时，口口声声叮嘱她和白夜轩一定要出席婚礼，而她和白夜轩也口口声声答应，现在白夜轩人在美国是绝对不可能出席了。 想到白夜轩，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滞，最终幻化成一抹郁郁的神情。 第31章 心心念念的人(2) 赵乐乐回到位子上，打开电脑，登录msn，目光扫过“只为你欢”的头像时，习惯性地发起呆来。自从圣诞晚会过后，至今已经有三四个月了，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上过线，更没有回复过她的任何留言。 原本以为他会是网络大骗子，可是三个多月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了，却一直想不透。有些不死心的她进了天涯社区，点开“只为你欢”的个人信息。 信息上面显示的内容很少，根本发现不了什么，但有一点让她生疑，就是这个id的申请日期居然是她发求助贴的第二天，那就是专门为她而申请的了？ 赵乐乐越想越觉得可疑，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网友的话，就算再热心，也不可能做到像他这样卖力吧？这么复杂的方案，如果不是专业策划人员，根本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天内把它策划出来。 专业策划…赵乐乐的脑海中一下蹦出白夜轩这个名字，会是他么？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因为上一次七夕节的节目也是他帮忙策划的。 惊觉到这一点后，赵乐乐立刻调动聊天记录，一遍遍地反复查看。看完记录后咬着唇，绞着脑汁深思了一阵，拿起手机开始查号，拨号。电话响了三声后通了，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赵乐乐愣了一愣，微笑道：“先生您好，我这里是良缘婚介，请问方便找刘小姐通电话吗？” “哦，不好意思，刘小姐正在登台表演，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对方显然是刘学慧的经济人。 “呃…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下，上回圣诞节白夜轩替我们公司支付演出费用的时候，有到你们那取发票吗？” “你说的是瑞希白总么？发票一早就取走了呀。” 赵乐乐的脑子“嗡”的一下，惊住了。果然是他，他帮她出了策划案，还替她付了十五万的演出费，天底下果然没有那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明星出席活动不收钱的？ 赵乐乐的心里又气又急，一遍遍地拨打着自从钟雅兰找她谈话后，就没有再拨打过的号码。可惜任凭她怎么拨，最后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复，号码无法接通。也是呵，人都到国外去了，还怎么可能会用以前的号码？ “白夜轩！你这算是什么意思？分手费么？”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她才不要他帮忙出演出费，如果一开始知道是这样，她就不会请刘学慧出场了，虽然那样做就很有可能没有今天的业绩。 虽然瑞希公司很有钱，但这十五万她一定会还的，现在公司业绩好了，她一定能还得起！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其实想想白夜轩确实是个挺有生意头脑的人，如果不是他的自作主张，良缘也许会像以前一样软趴趴的，一直扶不起来。 大雄的婚礼是在户外某花园举办的，赵乐乐一大早就起来了，打算去大雄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因为大雄结婚，一家三口搬了一个稍微大点的屋子，不会像地下一样阴暗潮湿。 看到赵乐乐，老太太很是高兴，眉开眼笑地给她拿吃的拿喝的。赵乐乐一边推辞一边笑道：“大娘，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不是过来给您添乱的。” “没什么要帮的，做好事嘛，都是乱中完成的。”老太太笑着冲里屋喊了一句，“大雄！快点出来，赵小姐过来了。” 大雄从屋里走了出来，身穿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赵乐乐打量着他点头微笑：“大雄今天挺帅的嘛，新郎官，紧张不？” “紧张。”大雄呵呵地笑着。 老太太瞟他一眼：“你可不能紧张，一会儿那么多人看着，还会有围观的群众呢。” 听到会有围观的群众，赵乐乐问：“对了，婚礼现场设在哪里啊？” “在长江酒店的花园里，场地布置得可漂亮了，一会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太太美滋滋地说。 “真的？那我要早点过去！”赵乐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了。 家里收拾的差不多后，大雄和一干亲属先过去了，赵乐乐留下来帮老太太善后，看着床头上大大的双喜字，赵乐乐感动了，同时也伤感起来。想起当初自己和白夜轩努力为别人创造幸福时的情景，现在许许多多的人都幸福了，自己却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把家里收拾妥当后，赵乐乐和老太太一起赶到长江酒店，酒店的服务员很礼貌地接待了她们。并给赵乐乐戴上贵宾的胸花，赵乐乐捏着胸前的贵宾胸花呵呵干笑道：“让我当贵宾有点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你是大雄和小谨的大恩人，大媒人，最适合不过了。”老太太笑着说。 “二位请跟我来吧。”服务小姐领着两人往酒店花园走。 花园很大，里面有泳池，有临时搭建的婚礼宣誓台，这个时候已经聚满了前来观礼的人，老太太一进花园，就被一帮亲戚朋友拉着说台面话。而赵乐乐在第一眼看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则惊愣了。 海蓝色的宣誓台背景，剪画，随处可见鲜艳欲滴的蓝色妖姬，映入她眼中的是铺天盖地的蓝，充斥在她耳中的是《because of you》的悠扬旋律。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曾经出现在她梦里一般。 “只为你欢”曾经跟她说过，他在帮一位朋友策划婚礼，原来这位朋友就是大雄和小谨。如果当初自己能聪明一点点，就会明白许多事情，可惜… 婚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赵乐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走入人群，一个人默默地漫步在花园的四周，每一个细节都是唯美的，浪漫的，而这些都是出自白夜轩之手。没想到他对婚礼的策划还有这么高的天赋。 她将柱台上的蓝色妖姬捧进怀里，低头深深地闻了一下，感觉那就是一种幸福的清香。 “新娘准备抛手花了！”伴随着一个高昂的男音，台下响起一片欢呼，赵乐乐回过头去，看着台下的未婚女孩欢呼着往前挤。唇角一弯，露出一抹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也喜欢去抢新娘的手花，以为抢到了就真的能轮到自己幸福了。 只可惜手花抢过不少，幸福却一直是自己遥不可及的。 坐在轮椅上的小谨捧着手花，对着台下道：“谢谢大家今天能来出席我和大雄的婚礼，也希望大家能一辈子幸福快乐。特别要感谢的是给予我和大雄莫大帮助的白夜轩先生和赵乐乐小姐，我无以报答，所以…” 小谨微微一笑：“我要把这捧手花送给赵乐乐小姐，希望下一次步入结婚礼堂的会是她和白夜轩先生。” 小谨说完，用眼神示意伴娘推她下台，往赵乐乐这边走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赵乐乐给弄得惊愕不已，看着小谨缓缓走来，突然间成为全场焦点的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呆了一阵后，慌忙迎了上去，呵呵干笑道：“那个，小谨，我和白夜轩早就分了…” “只要心里还有彼此，就不能算分了。”小谨笑着呈上手里的捧花，“送给你。” 赵乐乐环视了一眼四周，再看看小谨那一脸真诚的样子，伸手接过手花：“谢谢。” 四周响起一片欢呼和掌声，手里攥着象征幸福的花束，赵乐乐越发的不自在起来。虽然她不敢指望能和白夜轩一起白头到老，可是在听了小谨的那句话后，她的心里却涌起一片莫名的暖。 礼成之后，观礼的人陆陆继续地离开花园到餐厅聚餐，原本热闹非凡的花园，很快就只剩下几个善后的人了。手捧鲜花的赵乐乐，竟对这个浪漫的婚礼现场升起一丝不舍，仿佛刚刚步入幸福殿堂的是她自己。 白夜轩亲手策划出来的婚礼，她想最后再看一眼，因为不用等到明天，这里的一切就将恢复原样了。 她站在花园中间，转着圈，将那一片片的海蓝收入眼底，直到眼眶有些氤氲了，她才低下头，眨去眼底的不适。当她再度抬头的时候，意外地…看到不远处的一簇蓝色妖姬在迎风摇曳，而蓝色妖姬旁边，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赵乐乐瞬间惊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她慌忙眨巴了一下双眼，人影还在。他不仅在，还在这一刻迈开脚不缓缓地往这边走来。 白夜轩…真的是他啊！ “大家都走光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白夜轩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一笑，抬起手掌在她的脑门上轻拍了一记。 力道不大，也不觉得疼，但足以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做梦，白夜轩真的回来了，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在等你啊…”手花在赵乐乐的怀里掉落，她突然张开双臂攀上他的脖子，紧紧地抱着他。温热的泪水瞬间滑出眼眶，她太高兴了，太激动了。 白夜轩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同样搂得死紧，同样激动。他笑着：“赵乐乐，你这么抱着我，被我老婆看到了怎么办？” 赵乐乐的手臂蓦的一松，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用满是惊愕的目光瞪住他。然后，转身快步往花园外面走去。 “喂！赵乐乐你先别急着走。”白夜轩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花，快步追了上去，跟在她的身后说，“跟你开个玩笑的，我这不是回来找老婆的吗？” “你不是要在美国待三年的吗？干吗那么早回来？”赵乐乐走得飞快，旁边是呼啸而过的车子，初春的阳光挤过树梢洒在一前一后的两人身上。 “不是进修三年，是三个月。” 赵乐乐懂了，姚佳那个好家伙骗了她，害她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哭得那么肝肠寸断。 “那你的lily小姐呢？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回来了？” “她老公出麻疹，第二天就回来了。” 原来是有老公的，赵乐乐再次昏厥。 “白夜轩！你耍我玩！”她突然转过身去，摆了个茶壶的姿势面对白夜轩。他害她浪费了那么多的眼泪，害她伤心了那么久。 白夜轩面对她的控诉，既委屈又无耐，他不知道自己哪一点算是在耍她。事实上他的进修计划是半年，当初上飞机之前姚佳找到他，告诉他程飞早就走了，赵乐乐爱的人一直是他，然后还给他听了赵乐乐伤心欲绝的哭声。 当时他就差一点跑出机场大厅去寻找她了，不过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他仍然登了机，去了美国。只不过是在熬了三个月后实在熬不下去了，提前结束进修回国。 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赵乐乐，为的就是在大雄的婚礼上给她一个惊喜。 她当街控诉不满：“你为什么要跟lily一起喝酒，一起出国？” 他无辜辩解：“我们是同学兼同事啊。” “你为什么要偷偷帮我付给刘学慧十五万？” “…” “谁要你那么好心了？我才不要你帮我出钱！” “那…那是要还的，我又不白给你。再说了，等结了婚我的不就是你的，当然你那小破公司也是我的。” “你…谁要跟你结婚？”赵乐乐加快步子往前走，白夜轩追上去，一手握住她的手掌，一手将手花递给她：“乐乐，你的花。” “不要！”赵乐乐甩开他。 他再次牵她：“不要我扔了哦。” 赵乐乐伸手接过手花，却仍然没有让他握自己的手。 绿荫下，两个人的手就这样甩开，再握紧，甩开，再握紧… 彼此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赵乐乐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擦身而过的爱情会突然来了一个大逆转，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不管之前历经过什么样的磨难，什么样的心酸，只要此刻两人能够牵手走在一起，那就是幸福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