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秦时，未来可期》 第一章 坑弟的嬴子楚 公元前247年。 这是对于整个战国而言都极为重要的一年。 此年三月，信陵君魏无忌合五国兵攻秦，败秦将蒙骜于河外，五国联军乘胜追击至函谷关。 五月，秦王嬴子楚薨逝，史称秦庄襄王，随后，年仅十三岁的秦王子政继位，史称秦始皇帝。 …… 咸阳，洛阳君府。 “君上，君上？” 一道稚嫩的女声回荡在殿内。 “君上！” “哎呀！小点声！我没聋。” 摆满了大量竹简书卷的案桌前，一个身着黑色华服，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一脸疲惫的醒来。 他，就是嬴泽。 秦昭襄王之孙，秦孝文王之子，秦庄襄王之弟。 当今秦国的洛阳君。 一个……穿越者，穿到娘胎里的那种。 今年，他二十岁了，拥有着高贵的血脉，显赫的地位，但是现在的他，很累！ 很烦！ “君上，该喝药了。”一个年龄绝不超过十岁，身上的衣服与秦国的风格格格不入的女孩捧着一只玉盏来到了嬴泽近前。 “喝完药，师傅还要来给你换药的。” “是是是……”嬴泽一脸不情愿的接过少女手中的药盏，深呼吸，仰头，干了！ “呃……啊……”嬴泽面部出现了压都压不住的扭曲，看起来……很难受！ “很苦吗？”少女很是不解，君上每次喝药都会露出这副表情，而且越来越夸张。 可是，不应该啊，她以前也喝过不少药，没这么夸张啊？ “这你就得问问你那心狠手黑的师傅了……”嬴泽缓了缓，将玉盏放在桌子上，端起旁边的清水，漱了漱口。 “还有，小蓉儿，在家里，不用叫我君上，叫子晟，或者子晟哥哥就行。” 子晟，是他的字，晟字，意味着光明，与他的名，泽字代表的祥瑞善良算是相互映照。 虽然他这个人和祥瑞善良根本不沾边。 “不行！师傅说了，不能和你太亲近，很危险的！” 坐在嬴泽身旁的端木蓉很坚定的拒绝了嬴泽。 “危险？”嬴泽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额……”端木蓉紧盯着嬴泽的这张温润如玉的脸，仔细端详后，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说出违心的话， “不像。” “那你觉得我危险吗？”嬴泽继续问道。 “嗯……不危险。” 端木蓉摇摇头，自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嬴泽给她的感觉都是……很安全，很舒适的，一点也不危险。 “那你为什么要听你师傅的忽悠？”嬴泽一步一步的哄骗着这个小姑娘。 要说他是好人？他不危险？那可真是秦国，或者说是七国最好笑的笑话了。 “忽悠？”端木蓉低着头，很是不解。 照她自己的观察来看，眼前的嬴泽明明就是一个好人，可是…… 师傅为什么要说他很危险呢？ “蓉儿，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需要自己来判断，而不是你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嬴泽从桌上拿了一点点心喂到端木蓉小萝莉的嘴边， “来，尝尝，我自己研究的新口味。” “额……哦。” 端木蓉下意识想要拒绝，因为师傅的话，可是，看着嬴泽这个样子，还有嘴边的点心所散发出的香味…… 她，端木蓉，屈服了。 “味道好奇怪啊……不过很好吃……” 端木蓉小口小口的吃着，这是她没尝试过的问道。 “这是香草味的点心，你想吃的话，和我说就行，我让人做。” 嬴泽拿起桌上的书卷，继续看了起来。 这是军报。 四个月前，蒙骜受先王命，东出伐魏，刚开始还连破魏国七城，可不到一个月就出意外了，最后更是在黄河南岸被信陵君魏无忌给打了回来，甚至一路追击，直至兵压函谷关外。 蒙骜兵败，但是先王并未怪罪，反而继续委以重任。 为什么？因为他快不行了，五国联军兵临函谷关，即便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他也不能惩罚蒙骜。 先王，秦庄襄王，嬴子楚，是嬴泽的兄长，同父异母那种。 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嬴子楚最为信任的人，应该是，且只是吕不韦，但是，他这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嬴泽，秦昭襄王嬴稷最喜爱的孙子，一个年仅七岁便说出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番豪言壮语，然后…… 他被刺杀了，甚至差点嗝屁！ 至今不知凶手是谁。 原本，秦昭襄王嬴稷还活着的时候，是打算让嬴柱即位后立他为太子的，但是…… 种种原因，还是嬴子楚成为了太子。 不过，嬴泽出于种种目的，以及种种方式，成功和嬴子楚这个年纪相差十五岁的兄长，混成了兄友弟恭的关系，加上这层血缘关系，嬴子楚更为信任的人，变成了他。 所以，两个月前，嬴子楚病危之时，把他叫进宫中，整了个哭眼抹泪的托孤，什么“哥哥我不行了”，“我儿尚幼，托付于你”，“兄弟，守好大秦”…… 说真的，他认识嬴子楚十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哭成那个样子。 一个大男人，躺在病榻上，日常行动都已经无法独自完成的情况，拉着他哭眼抹泪的。 整个过程将近两个时辰，结果也是很好的，嬴泽答应了。 没办法，心软了，他们俩十几年的亲兄弟，相互扶持了十几年的亲兄弟，临终跟他各种抒情，各种讲理，各种兄弟情深，家国大义…… 该死！他当时都快忍不住哭了。 老哥口才真好！他真的感动了，然后答应了。 接着，老哥嬴子楚安心的去了。 此事看起来，嬴子楚托孤于他，是信任，也是好事，换成别人，那百分百得开心的跳起来。 但是，他不一样，他已经不需要嬴子楚这样托孤来提升地位了。 作为秦国的洛阳君，虽然在朝中没有具体官职，但是在军政双方，他都有着极高的威望，尤其是军方。 他的母亲，白芷，是曾经大秦武安君，白起的幼女，也就是说，嬴泽，是白起的外孙。 这让嬴泽在军队中崛起的非常迅速，自从八岁被丢进军队以后，先是跟着蒙骜去北地打匈奴刷经验练级，然后又跟着桓齮(yi)东跑跑西跑跑。 十二年来，他先是当混子跟着大佬们一起剿灭了西周国，又是受老哥嬴子楚之命，带兵灭掉了东周，彻底结束了八百年天下共主的周朝。 洛阳君，这也是在那个时候封的。 如今，年仅二十岁的他，在秦国，已经是仅在秦王一人之下的地位了。 所以，他不缺嬴子楚托孤带来的那点利益，倒不如说，这反而是麻烦。 要知道嬴子楚刚刚薨逝的那几天，整个咸阳都在担心，担心嬴泽发动兵变，强行登上王位。 因为，嬴泽的权势，过于高了。 军方就不用提了，十年来大大小小，全国各地的光辉战绩让他在军中的威望，诡异的高！ 甚至有望在未来几年内达到他外公武安君白起的程度。 而在朝中，他和相国吕不韦的关系……还不错，外界传言他们俩都可以说是忘年交了，因为嬴泽才二十岁，吕不韦已经五十了。 这种在军政双方都几乎无可超越的优势，对他而言…… 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他对王位没有那个心思，他也没办法登上王位。 这里面牵扯的太多了，最简单的，他的血脉有问题，母亲白芷是白起的女儿，这与秦国世代与楚国交好的情况相悖，秦王，必须要和楚国有牵扯，而他没有。 再加上白起当年的光辉战绩…… 如果他想当王，秦国的宗室，朝中过半的楚系朝臣，还有楚国，赵国，魏国，韩国，绝对不会答应！ 这里面不仅是最简单的血债问题，还涉及了很多深层次的利益牵扯。 如果他强行登上王位，对秦国的影响，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是非常大的。 当然，事在人为，要是他真的发自内心的向往那个位置，这些问题，都可以花时间慢慢解决，因为他有近乎全部的军权在手。 秦国的兵法大家，王家以及蒙家，与他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他这十几年在军中不是白费的，还有王龁和桓齮，这俩人可是他的死党，要是他想登上王位，王龁和桓齮绝对死命站他后面。 但是，他没有这个心思。 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已经够了，而且，最关键的，他现在属于闲职！ 洛阳君嬴泽，现在毫无疑问是秦国除了秦王之外最高贵的人。 但是，他没有具体官职，他需要做的工作其实并不多。 他有兵权，也有参与朝政的权力，但是，他不需要费心费力的处理各种政务，就像现在他桌子上这一大堆！ 他累的很！！他上辈子就特么是加班过劳死的！ 这辈子，他只想当个闲人！所以当年他给自己整出那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很明显了，他想给自己打造一个文化人的形象！配合他王室的身份，他可以只动动嘴皮子就保证自身的衣食无忧，而且以他上辈子为了吹牛皮给自己整的那一堆小才艺，他这辈子可以过的很轻松。 这里可是秦时啊！不是古板的历史，有名剑美人，还有半修仙的道家天宗和神奇的阴阳家，各种神奇的武功术法，他这个身份，他这个地位，他还想找找漂亮妹妹，潇洒度日的！ 可是现在，一国军政，大部分都特么压在他身上！函谷关外的八十万联军更是特么臭不要脸的的堵着！ 本来的轻松日子，没了！浴血杀敌，军中奋斗十多年就为了现在能享受享受，结果呢？ 靠！ 他压力好大！好累啊！ 嬴子楚！你丫的坑弟啊！我帮了你那么多，你特么居然这么对我？ 淦！你老婆没了！ 第二章 换药；阳雷 殿内很是安静，只有端木蓉小口吃东西和嬴泽翻阅书卷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端木蓉应该是吃够了，看着身旁时不时眉头紧锁的嬴泽，她还是问出了这段时间心中的疑惑。 “那个，君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嬴泽没搭理她。 “君上？”端木蓉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摆。 “该叫我什么？”嬴泽没有看她，还是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竹简上。 “额……君上，我师傅……” “……” “好吧，子晟……哥哥。”端木蓉有些紧张。 洛阳君嬴泽，当今秦国权势最大之人，哪怕她还不是很懂这些，但是，自己一个普通百姓……这种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距离感，还是让她很紧张。 “改口之后就不要改回去了，至于你刚刚的问题……” 嬴泽这才放下手中的军报。 “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额……”端木蓉愣了一下，面露疑惑， “不好吗？” 她感觉自己在洛阳君府里……很舒服的，没有以前的东奔西走，也不用时不时地饿肚子，还有各种新奇的点心，她感觉这里真的很好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大宅子里的人，都很好，没有那种凶神恶煞的，也没有像她以前见到的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感觉这里的氛围……很安心，很舒服。 “你觉得我这样就是对你好吗？” 嬴泽也算是难得的休息了，这两个月，他真的，仿佛回到了当年熬夜加班的日子，一想到函谷关外害他加班的那帮人，他的火气就降不下来。 “额……我觉得很好了呀。” 端木蓉觉得这段时间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嬴泽……也不像是师傅说的那种坏人啊？ 嬴泽端过另一盘点心， “不要被食物的表面现象所迷惑，看起来，它和你刚刚吃的是同样的口味，但是……你尝尝。” “哦……”反正都吃过一次了，端木蓉也就不拒绝了。 “呃……啊……”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端木蓉的脸上就出现了嬴泽同款扭曲。 嬴泽看的好笑，顺手将桌上的清水递给了端木蓉。 在猛灌一口后， “好酸啊……” 此时，端木蓉看嬴泽的目光不再是刚刚的好人了，这就是个大恶人啊！ 师傅说的果然没错！ 人面兽心！ “别在心里骂我，我能感觉到。” “哦……”端木蓉小萝莉还真的信了。 但嬴泽纯粹就是忽悠上瘾了，不用猜，光看表情他都知道这小姑娘在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看人，就像看这两盘点心一样，不能只看表面，要注意它的内在，实际是什么样，甚至你把它掰开也看不出，只有尝一下才知道。”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好人，我对你好吗？” 虽然他是真的对这师徒俩好，但是并不妨碍他讲道理啊。 “嗯，我看明白了。”端木蓉很是坚定的点点头， “你不是好人！” “……”嬴泽。 “说的对，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一个和端木蓉同款装束，看起来比嬴泽大那么七八岁的女子端着药箱走了进来， “但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吧？念端先生。”嬴泽看到她进来，很自觉的开始解衣。 “……”念端没有回话，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坏人？那我们怎么在这儿的？难不成还是我迷路自己走进来的？ “蓉儿，你先出去。”念端和蔼的看着端木蓉。 “额……为什么？”这也是她好奇很久的事情了，每次师傅给嬴泽换药都会让她出去。 “怕吓着你。” 嬴泽脱到只剩下一件黑色的内袍， “所以，你先出去，等换好药再进来。” “吓到我？”端木蓉看向自家师傅， “师傅，你以前不是说治病救人不该怕这些的吗？” “……” 听到这话，念端有些犹豫，可是…… “好吧，你终究是要学这些的。” 念端也不再多说，拿起包扎的白布和新药， 看向嬴泽，不复上一秒看着端木蓉的和蔼，眼中……带着火气。 而嬴泽也是见怪不怪了，没办法，谁让这医家掌门是他“请”到家里来的呢？ 几个月前，看到自家老哥快不行了，嬴泽就开始动用罗网的情报网，找到了这位医家掌门，想让她帮忙给老哥续个命，可惜，等他把人“请来”的时候，老哥就已经抗不住了，念端也没办法了。 而且…… 他在亲自找念端的路上，遇到了老六杀手，八成是信陵君那个老阴比派来的。 放冷箭，他一时不备，差点让人家整了个穿心一击。 “麻烦了。”嬴泽脱下最后的黑色内袍，然后…… “啊——唔！”端木蓉看到这伤痕满满的上半身，差点没忍住喊出来，不过，还是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都说了让你别看嘛……”嬴泽转过身，露出背后的伤口。 他这身上确实不怎么好看，坑坑洼洼的，到处是狰狞的伤口，但作为一个将军，这很正常，没有缺胳膊少腿都是走大运了。 才二十岁就爬到现在的位置，只凭他这点王室身份是不够的，即便有白起这个外公的名声在，他也得拼点命。 行伍之中，没点玩儿命的狠劲儿，谁会服他？他可是花了十年时间从基层慢慢往上升起来的。 虽说艰苦了一点，但是很值得。 他最看重的兵权，已经拿到手了，现在，只差这关外的最后一战！ 只要把这一仗干干脆脆的打赢了，他在军中的地位就无可动摇了！ 大军在握，这才是最重要的！ 卸磨杀驴，鸟尽弓藏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端木蓉很是意外。 嬴泽不是王室子弟吗？怎么会…… “打了十来年的仗，还活着是因为我的身份，总会有人为我挡刀，而受伤是运气好，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 嬴泽示意念端给他换药。 这个伤真的是他大意了，他真没想到居然有那种奇特的箭头，直接毫无阻碍的破开了他的三层护甲。 金光咒，外甲，内软甲，居然跟块豆腐一样被破开…… 嬴泽将当时念端取下的箭头拿了出来，这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东西，当然要好好收藏一下。 “念端先生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哪个狗东西造出来的？” “噗呵~”刚刚还被嬴泽满身伤痕吓到的小姑娘，被嬴泽一句话给逗笑了。 “咳咳！”念端咳嗽两声，小萝莉瞬间噤声。 老老实实的看着自家师傅换药。 “洛阳君手眼通天，怎么不自己去查？”念端显然对于嬴泽将她们师徒俩强请到家里的这件事情很不爽！ “我倒是可以让罗网去查，但是……现在还不行。” 大战在即，他受伤的事情不能传出去，要是被人稍作文章，动摇军心就糟了。 “而且，我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这么简单就能伤到我，那……若是将这种箭头装备在秦军身上呢？” 不是他自夸，他在这个带着玄幻色彩的世界，还是有点本事的。 三流，二流，一流，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天人合一。 这是这个世界武者修炼级别的最简单划分。 而他，宗师巅峰！ 当然，不专心修炼还能达到这种进度，除了自身天赋以外，自然少不了外挂的辅助。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是有点小外挂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随心签到系统”。 所谓随心，不是他随心，而是这个系统随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搭理他一下，跳出来说什么“满足条件，签到成功”。 这玩意儿就跟个祖宗一样，不会搭理人，也没有使用说明。 在他七岁那年出现，给他来了一个新手福利签到，开出了他前世一部动漫，一人之下中天师府的雷法，完整的雷法，以及一颗“炁”的种子。 还有后来随心签了几次，弄出了金光咒，龙象般若功…… 这玩意儿就好像是想让他修仙一样？ 但说实话，新手签到，那特么是个坑！ 他当时才七岁！只能练阳雷！ 虽说他也很喜欢牛逼轰轰的阳雷，但是…… 这玩意儿在练成之前是不能破身的！不然就特么白练了！ 他当时也想过，自己一个秦国王室，未来好日子多的是，实在想练武，道家和阴阳家都可以商量嘛，可是…… 阳雷啊！雷啊！ 哪怕在这个世界，能够驱使雷霆都属于最屌的那一批了。 所以，他心一狠，练了！ 大不了练成以后再享受！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所以…… 十三年苦修，将炁和这个世界的内力双修的他，已经是宗师巅峰了。 当然，境界归境界，实力归实力，玩雷的他，可以和不少大宗师并驾齐驱，甚至，所谓的天人合一对上他也得悠着点…… 总之一句话，他很牛批！ “……” “嘶~”正在思考将这种箭头量产化使用的嬴泽，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转过头， “念端先生，念端姐姐，医者仁心啊！你就不能轻~~点吗……” “……”念端再次瞪了他一眼。 嬴泽还是怂了。 他这伤口的位置可危险的很！只差半寸就是心脏！ 要不是当时他及时用炁和内力对冲，挡歪了一下，他恐怕还要走在病危老哥的前面。 没办法，这箭头太特么不讲理了，他无往不利的金光咒拦不住！ “洛阳君这是想把练武之人的路都断绝吗？”念端对于嬴泽刚刚的问话很是无语， “这种箭头，世上只有四只，是昔日欧冶子用天外陨铁打造，无坚不摧，专破外家横练罡气，即便是将魏国的披甲门功夫练到极致也挡不住……” 说到这里，念端也是不得不感叹嬴泽运气好了，离心口只差半寸，而且偷袭之人八成也不是用箭高手，不然，他活不了！ “这么厉害啊……”嬴泽还真没想到这箭头的来头这么大，欧冶子……你丫的不是铸剑师吗？你铸箭头干嘛？差点给爷弄了。 “那能拿出这种箭头……念端先生能不能给点线索呢？谁这么大的手笔？用这么珍贵的箭头来射我，还不整个高手，不给我面子啊……” “……”端木蓉。 “……”念端。 要是真来个高手，你就活不到现在了！ “不知道。”念端是真不知道，她都只是听说而已，谁知道真有人能找到这东西？ 不过，拿一支箭头来换一个秦国的洛阳君，那可不要太划算！ “是嘛……”嬴泽也不指望从念端这里知道什么，即便她真的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来，那就得死点人了…… 想要他的命？那得拿命来拼，拿上自家九族的命来拼！ …… 第三章 念端先生，你也不想蓉儿…… 不多时，药换好了。 “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接下来只需要静养就行。” 念端收拾着医箱。 “多谢念端先生了。” 嬴泽还是很感谢她的，要不是念端，他这伤估计得再拖一段时间。 “不必，治病救人，医者本分。”念端收拾着药箱，看都不看他一眼， “洛阳君的伤已经无碍，那我们该告辞了。” 念端准备带着自家小徒儿开溜了，因为嬴泽太危险了！ 一个二十岁就能在虎狼秦军中拥有如此之高的威望，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人？即便他表现出来的多么和蔼可亲，都不可信！ 这些王公贵族，有哪个是好相与的？眼前的嬴泽也不会例外。 “告辞？”嬴泽俯身偷袭，抓住了念端收拾药箱的手， “念端先生打算去哪儿啊？” “……”念端用力抽了一下……很好，抽不动。 “自然是回自家。” 她这次带着蓉儿回镜湖就绝对不会再跑出来了！ “自家？是我这里不好吗？”嬴泽抓紧念端的右手， “还是说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手感不错，没有粗糙感，看来这位医家掌门还是有点功夫在身的。 “……”念端面部隐隐约约有些发红，即是羞，也是恼。 她自幼行医至今已有二十载，哪里有被人这样拉着的？ “我等医家，不方便逗留太久。” 念端尽力抽着自己的手，可惜，纹丝不动，她虽然也有点武功在身，但是二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是本君的伤还没好透，既是治病救人的医者本分，那是不是应该把我的伤给治好再走呢？”嬴泽慢慢靠近， 说实话，念端还是很漂亮的，和长大的端木蓉一个风格，只是这装扮太过朴素，不过也是，行医救人，难免会遇到他这种臭不要脸的好色之徒，扮丑也能理解。 “洛阳君的伤已无大碍，不需要我留下叨扰了……”念端转过头，见识过那道诡异的金光，她自知不是嬴泽的对手，不然早就请他吃银针了！ “不叨扰，念端先生可是救命恩人，是在下的荣幸才对啊……” 嬴泽越靠越近，他就是故意的，这可是医家掌门，怎么可能让她给溜了？ 秦军可是很缺医疗的，有她在，只要操作得当，随时能救起一大堆受伤的士兵，所以，念端，走不了了！ “……” 一旁的端木蓉小萝莉看得很迷糊。 师傅他们俩…… 怎么这么奇怪呢？ …… “洛阳君请自重！” 念端还是忍不住了，这都把脸贴上来了！ “哎……”嬴泽也见好就收，与念端拉开了距离，要是再继续，过了火，真惹人生厌就不好了。 “念端先生还是多住一些时日吧，让我好好招待一下……” 嬴泽将上半身的衣物重新整理好， “再说了，蓉儿小妹妹不是在这儿挺开心的吗？念端先生何必急着走呢？” “我又不会吃了你……” “……”念端。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不必了，蓉儿……” “你放开她！” 眼看嬴泽伸手去抱端木蓉，念端直接上手去拦了……可惜没拦住。 嬴泽抱着一脸懵的端木蓉， “小孩子还是少一些奔波比较好，念端先生，你觉得呢？” “……”念端。 看着嬴泽一脸和蔼的微笑，她火气更大了！ 这让她想起了之前嬴泽把她强请到这里来的操作—— “念端先生，你也不想小蓉儿有事儿吧？” 当时嬴泽就是这样，抱着熟睡中的端木蓉，一脸和善的威胁她！ 该死！她怎么会遇到这么无耻的人？！ “……” 念端没有回答，嬴泽也只是抱着懵懂的端木蓉，一脸真诚的注视着她。 “念端先生考虑一下嘛，我家里还是很好的，蓉儿还小，四处奔波，太过艰苦，而且外面歹人不少，你也不想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出意外吧？” “……”念端。 混蛋！ “……” 无视念端眼中的怒火，嬴泽仍是一脸笑意。 开玩笑，到手的东西我会让你跑了？ “……” 良久。 “那就再叨扰一段时间了……” 念端无奈妥协，嬴泽这么无耻，她跑不了。 “不叨扰，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就好，府上侍从会为念端先生准备的。” 嬴泽也放下了小姑娘。 他这番威胁只是开个玩笑，留下念端的办法有很多，他还没沦落到用一个小姑娘来挟持对方，说这番话，只是……好玩儿啊！ 医家掌门就被他三两句话给拿捏了，真的，太有意思了！ 嬴泽起身，他还要进宫议事的。 “本君出去一趟，念端先生好好休息啊……” 走到愤愤不满的念端身边时，嬴泽再次躬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调笑道， “说真的，我就喜欢看你这幅想打我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念端闭上眼睛，紧握双手，我不生气，不生…… “太有意思了！” 说完，嬴泽扬长而去。 他老早就想说了，奈何人家还要给他治伤，他这个病人可不敢和医生硬气，但现在？ 伤都快好完了，不得出出气啊？ 实在是念端手太黑了！那些药一次比一次苦，换药的时候还要故意手抖，他忍很久了！ 现在，畅快！ “……”念端被嬴泽最后那几个字彻底破防了！ 双手紧握，全身微微发抖。 嬴泽…… “师傅，接下来不换药了，那……” 端木蓉指了指桌子上之前盛药的玉盏，“君上还要喝药吗？” “……”念端。 “要，当然要，伤还没好透，药不能停……” 念端心中的小恶魔逐渐占领高地。 嬴泽，你给我等着…… …… “嘶~” 刚走出家门的嬴泽后背一阵发寒。 又有奸人要害本君！？ “君上？” 眼看嬴泽面色不对，他身边的侍卫也及时警戒四周。 “没事儿，走吧。” 嬴泽摇摇头，坐上车辇，应该是错觉，被之前那个老六给弄得神经过敏了。 现在咸阳周边集结了将近十万大军，谁敢对他动手？不怕兵变吗？ 除非真有所谓的天人合一境，不然，逃杀出咸阳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 第四章 叔侄 咸阳王宫。 “大王近日如何。” 嬴泽在内侍的带领下前往嬴政所在的政务殿。 听到问话，领头的那名红发内官放缓脚步，靠近嬴泽，“回君上，大王近来安好，只是……” “华阳宫那边又不安分了？”嬴泽说出了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是。” “哎……麻烦的女人。” 嬴泽口中的这个麻烦的女人，是秦国当今的两位太后之一，华阳太后。 按礼制，他需要称华阳太后为母，但…… 小时候还是该怎么喊怎么喊的，但自从他投身军队以后，和这个名义上的母后就基本没有接触了。 而在他封君开府之后，直接把自家母亲从王宫里拉出来一起住了，也不再需要喊什么母后了。 父母祭天的剧本不适合他，他老妈还活的好好的呢，只是便宜父亲死的早，继位三天就没了，当时给他都整懵了，哪怕记得历史就是这么写的，可是，真的经历的那一刻，真的是懵的。 死的太突然了，还以为至少能再撑个几年的。 “赵太后没闹吧？”嬴泽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赵太后，自然是嬴政的母亲，赵姬，他的嫂子。 一个很能作妖的女人。 “额……”红发内官再次语塞，他不好形容啊。 “怎么，赵高，你别告诉我她又和华阳宫那边吵架了。” 这个红发内官正是未来的中车府令，赵高，只不过有嬴泽的存在，这个赵高没有滋生野心的机会了。 “回君上，太后昨晚刚刚和华阳宫吵完，还一夜未睡的……”赵高小声回道。 其实他当时尝试拦了一下，这是嬴泽吩咐他的事情，别让这两个太后闹得太大，可是，他拦不住啊。 “……”嬴泽。 “知道了……” 赵姬要是不作妖，她就不是赵姬了…… …… 兴乐宫。 “你说洛阳君进宫了？” 床榻上斜躺着一个……美貌的女子，也确实只能如此形容了，因为她的仪态实在是不敢恭维。 “是的，太后，洛阳君已经前往政务殿了。”身边的为她扇风的宫女回复道。 “那他怎么不来我这儿？”赵姬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 “太后，洛阳君是来与大王商议国事的……”与赵姬关系最好的贴身侍女小声提醒道。 “商议国事就不能找我吗？”赵姬挑挑眉，她好歹是太后啊！还有，嬴泽手里的半个罗网还是从她这里拿去的。 “……”无人回话。 显然是她们不敢在这件事上说什么，说太后什么也不懂？不要命了？ “不行，子晟自从半月前来看过我一次之后……就没声响了。”赵姬支起身子，脸上略显苦恼。 “这政务再忙，他总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时间吧？忙不过来不能交给别人吗？吕不韦不行吗？就算是军务，这咸阳城内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将军，蒙家不行吗？” 赵姬杵着下巴，一双大眼睛微眯着，作出思索状，只是从她身上根本看不到一丝的睿智之色，哪怕她现在真的就是在思考。 “不行！我要去问问他。” 赵姬“虎躯一震”，站起身，“霸气”地踩在身前的案几上，向前一跃，有着柔韧的腰肢作为缓冲，已经站在了木质的地板上，随即一阵风似的向殿外走去。 “太后，慢点，慢点，小心摔倒。”身后的宫女连忙追上去道。 “我还不够慢吗?”赵姬扭过头对追上来的宫女问道。 “太后，大王他们在政务殿商量国事，您现在去不合适啊。”宫女忠心耿耿的劝道。 “有什么不合适？我是一国太后，先王新逝，我不能帮忙吗？大王可是我儿子，我这个当娘的给他出出主意不行吗？”赵姬说着，脚下的速度不减。 见此，宫人们也只好跟了上去。 “备驾！” …… 此时，嬴泽已经来到了政务殿。 “叔父。” 主座上的少年见到嬴泽来了，及时起身。 “大王。”嬴泽上前坐下。 眼前的十三岁的少年，便是当今秦国的大王，嬴政。 也是嬴泽的大侄子，其实他们俩也就相差七岁，再加上嬴泽的操作，他们叔侄二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嬴泽虽然没有当王的心思，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从五年前嬴政归国时他就开始培养感情，先是出了损招，带着他强闯进咸阳宫认祖归宗，又是在之后帮他硬怼华阳，确定了太子之位。 五年时间下来，他们俩的关系吧……不能说亲如父子，但也相差不远了。 不要小瞧了嬴泽的本事，为了自己以后能有欢快的退休生活，他可是把养成小嬴政当成了里程碑任务来搞的！ 如今的嬴政可不像原本的他，没有什么阴翳的气质，整个一欢快少年。 因为嬴泽感觉这原轨迹的大侄子吧……太惨了点。 让他活的开心一点比较好。 至少帮他整个兄友弟恭，家庭和睦，朝臣一心，那以后应该就不会那么冷漠了。 目前，这三个小目标都在稳步进行，首先，赵姬那里不成问题了。 然后他是这兄弟成嬌，有华阳太后的从小培养，嬴泽这想下手还有点难。 因为那老女人当初居然鼓动成嬌来和嬴政争太子位，这…… 莫名其妙的。 就因为她和赵姬不对付，再加上成嬌从小养在她身边，所以这个老女人…… 是个麻烦。 “叔父，父王先前的计策已经失效，函谷关一战，在所难免了。” 嬴政面露忧虑，他是知道自己这叔父身上有伤的。 至于这先王的计策？ 襄王子楚是在五月去世的，而在四月份，五国联军在信陵君的带领下在黄河南岸打败秦国大将蒙骜，之后更是直接攻到了函谷关下。 面对这样的局面，襄王子楚以反间计离间魏王与信陵君的关系，以求不战而屈人之兵，如今已经是将近八月份了，却没有想到魏王竟然依旧信任信陵君。 “不算失效，毕竟之前的两个多月五国联军的攻势确实放缓了很多，说明老哥的计策还是起到了作用，只不过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而已。”嬴泽回道。 其实他并不意外，信陵君与当今魏王的关系，虽说不太行，但是也没那么容易闹起来。 “而且，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现在可以考虑全力应战的事情了。” “迎战，若是迎战叔父觉得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击退敌人？”嬴政问道。 “大概五十万吧。”嬴泽说了个保守的数字，虽然他的计划用不到这么多。 “五十万？自武安君白起之后，我秦国根本没有什么人能够统筹如此庞大的军队，叔父觉得谁可以为帅？” “……”嬴泽眼角微抽。 无人？你是看不起你老叔我啊？ “额，叔父，我不是说你不行！”嬴政也看到自己老叔的表情，但是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只是你身上的伤……” 他还记得上个月母亲强行扒开叔父的衣服，那伤口的位置，就差一点点的。 “小伤，已经没事儿了。” 嬴泽摇摇头，他这伤要不了半个月就彻底好了。 至于嬴政所说的统兵问题…… 不是因为秦国的大将能力不行，只是因为军队也分派系，以如今秦国大将的情况，根本没有人能够统领如此庞大的秦军，若是强行征集五十万秦军，到时候不仅不能充分发挥五十万大军的战力，甚至还要大打折扣。 毕竟，军队并不是越多越强，还需要一位能力足够的大将，但秦国自白起之后还没有能够完全统领五十万大军的大将。 王翦算半个，他的能力在此时或许够了，但资历名望尚缺，蒙骜的资历名望倒是够了，但能力却难以胜任，尤其他刚刚打了败仗。 如果非要在秦国找出一位这样的人的话，除了在全国各地都打过仗，刷过声望的嬴泽以外，也许吕不韦勉强算一个，不是因为他有领兵之才，只是因为以他的地位能够很好的协调军队中的各个派系。 因为他还是被嬴子楚封为了大秦的相国，只是没有如原本一般，还让嬴政叫他一声相父，毕竟这亲兄弟都在旁边帮着了，何必叫一个外人？ 但是如果让吕不韦领兵，无疑会给对方插手军界的机会，而一旦权臣掌握了军权，那显然不是嬴政希望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嬴泽能接受的。 即便嬴泽和吕不韦目前的关系很好，但是一旦让对方沾染军权，他们俩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和睦了。 另外，这一战在嬴政看来，秦国完全没有必要去打，五国联军的军力多达五六十万，而且看这架势，即将达到八十万，若是和对方硬拼，即使胜了，也是损失惨重。 反观五国，即使败了，损失也是平分在五国之中，对其中的任何一国一说，损失都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之前的离间计在嬴政看来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对于嬴泽而言，这一仗，他非打不可！ 不只是为了彻底稳住他在军中的地位，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况且，在嬴泽看来，这一战的胜算其实很大，或者说他基本不可能输。 因为联军的统帅信陵君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魏王，若没有魏王的支持，即使他的名望享誉山东六国，在赵国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但没了魏王的魏军，其余四国的军队让他指挥起来无疑会束手束脚。 只要解决了信陵君，留下离心离德的五国联军…… 第五章 吕不韦，赵姬 “离间计并非真的失效了，只是还差一点火候，而接下来，我马上就会给魏王加这把火了。”嬴泽绝不相信魏王真的能放下心中的那团死结。 绝无可能！因为，魏王若是真的如此英明，魏国绝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那……叔父打算亲自领兵？”嬴政还是有些担心嬴泽的伤势，从后背偷袭，离心口只差半寸，这种损伤…… “我总不可能让吕不韦去吧？”嬴泽很清楚吕不韦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得势，过多的权力会让那个老家伙迷失，只有像现在这样，军界被他牢牢抓在手里，吕不韦才是那个大秦的好相国。 不然，权倾朝野的吕相对秦国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坚守不出，等联军自己退去不行吗？”嬴政还是觉得此战不该打，即便打赢，对于秦国而言，也算是输了。 五国联军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灭亡秦国，他们还没那个能力，打到函谷关，只是为了消耗秦国的国力。 “坚守不出？”嬴泽摇摇头， “对于秦国而言，这样确实是最安稳的方法，也是损失最小的，但是……” “必须要打！这一仗，秦国必须要打！” 嬴泽的态度无比坚定，这一仗是不得不打的。 “为何？”嬴政才刚开始处理政务没多久，有些事情他并不是很懂，或者说，他不知道有些事的重要性。 “因为你！”嬴泽直视着眼前年少的嬴政， “因为你是秦王，一个刚刚继位的新王，如果这继位的第一战你就选择避战，那你就会在天下人心中被打上一个懦夫的烙印。” “天下七国，其余六国的王都可以畏战，都可以是懦夫，但唯独秦国不行！你不行！秦人好战，容不得懦夫的存在，更何况你还是他们的王。” 如果嬴政继位的第一战就选择逃避，那无论原因如何，他在秦人的心中，就会是一个懦弱的王，即便他还年幼。 他才刚刚继位，秦人还不知道新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现在他的身上出现懦夫这种印记，那会断绝他的根基。 人心一旦散落，就很难聚起来了，即便聚起来，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是巨大的。 秦国不能把时间花在这种事情上。 “……” 二人对视，嬴政看到了嬴泽的决心，他也认识到了这一战的必要性。 秦国，不得不战！ …… 政务殿外。 两个颇有缘分的人撞在了一起。 “太后。” “相国？” 赵姬与吕不韦，两个在过去多有纠缠的人。 “你来干什么？”赵姬从车辇上一跃而下，把随车的宫女吓得不行。 “洛阳君相邀，与大王商议与关外联军的战事。” 吕不韦对赵姬的态度很是恭敬，不止因为这里是王宫，也是因为这个女人和秦国当今的洛阳君……关系有问题。 从赵姬母子二人归国的时候开始，嬴泽和他们俩的关系就有些奇怪，对此他也通过罗网调查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一点……不好说的东西。 在他们还在赵国hd当人质的前几年，嬴泽就通过一些方式贿赂了当今赵国太子偃的红人，郭开，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嬴政母子二人。 之后归国路上的刺杀也是嬴泽派军营救。 而且嬴泽一直是支持先王的，在之后又是大力支持嬴政的太子之位，所以，嬴泽与这对母子的关系…… 绝不是吕不韦能比的，他也不敢再提昔日之事，更是将其全力埋葬。 “那走吧。” 赵姬对吕不韦的态度也是很冷淡的。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什么过去，原本她的家族将她献给当时的富商吕不韦是为了财势的，可是他转头就把自己送给了当时秦国的质子嬴子楚。 所以她和吕不韦什么也没有，没有情，也没有义，她不过是吕不韦结交权贵的垫脚石而已。 至于嬴子楚…… 她和嬴子楚有爱吗？ 如果有，为何当初嬴子楚和吕不韦逃往秦国的时候，会将她和孩子丢下？ 那些年，若非有儿子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母子同甘共苦近十年。 在hd的日子里，孩子便是她的一切，也是她活着的支柱。 想当初嬴子楚回秦，之后秦军起兵灭周，而前来谈判的便是嬴子楚。 她们母子二人被当做交换条件，但为了秦国，嬴子楚选择牺牲自己母子后，她的心便冷了。 之后她们母子被关入大牢，受尽冷眼与屈辱，儿子更是被按在水缸闭过气。 当初的她以为孩子死了，已经是萌生死志，那一刻，她没有继续坚持的力量了，好在最后儿子缓了过来，这也让她再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之后，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是有了一些好转，因为嬴泽，他贿赂了赵国太子偃的红人郭开，帮了他们母子不少。 郭开这人是不行，但是他收钱以后是真办事啊！ 之后归秦，一路上的刺杀也是嬴泽派兵援助，母子二人入咸阳被刁难还是嬴泽出面帮忙。 随后嬴政认祖归宗，确立太子位，都是嬴泽在帮忙，所以，她该亲近谁，信任谁，她自己清楚！ 而这也是嬴子楚临终的时候交代她的，他的兄弟嬴泽，这个人，只要你不怀疑他，不猜忌他，以诚待他，那他就会是这世间最值得信任之人！ 人何以待他，他何以待人。 甚至嬴子楚和她说过，若是嬴泽对王位有意，那这东西早就是他的了，昭襄王尚在之时就有意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嬴泽对此绝口不提，孝文王也是，嬴泽拒绝了。 所以，在这秦国，在这朝堂之上，他们需要坚定的站在嬴泽的身后，只要不逼迫，嬴泽绝不会出问题。 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唯独嬴泽绝无可能！ 这些话，嬴子楚临终之前也对嬴政说过，他这个叔父，向来无心权势，只对军事感兴趣，秦国宗室之中，无人能与之比肩。 而缺点也是如此，无心权势，让他总会“点到为止”，差不多就不动了，想要让他干活，只能“逼他”。 因此也才有了那番情真意切的托孤，就是嬴子楚为了拿捏嬴泽才搞的，还对嬴政说， “为父临走之前会给你留下后手，用你叔父的话来说，我要给你开挂了，你叔父这个挂，是父王最后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嬴泽。 你了不起！你清高啊！ 我把你当兄弟，你拿我当苦力啊！？ 第六章 复杂的家庭关系 正当嬴政与嬴泽正在谈论接下来的调兵问题时，殿外侍卫的通报声打断了二人。 “太后到！” “母后？”嬴政先是面露疑惑，只是一瞬间便想到了什么，又下意识看向嬴泽。 “……”嬴泽。 看我干嘛？我躲她还来不及的。 “……”嬴政。 你们俩…… “咳咳！”嬴泽打断了这个大侄子的眉目传意。 他真的搞不懂，他这大侄子怎么对自己和他老娘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呢？ 嬴子楚，我老哥，你老爹，他这才刚刚走，你这…… “叔父，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嬴政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些年来，他早就发现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在他幼年时，父亲抛下他们母子独自逃命，后来秦灭周时，父亲再次选择抛弃他们，自那个时候起，他就发现，母亲再也没有指望过父亲了。 在他们母子陷于hd困境时，唯一伸出过援手的，只有他这个叔父。 哪怕只是派人贿赂，间接的帮助一下他们，可是，他的生父，母亲的丈夫，嬴子楚，却连这种事情也没有做，或者说根本没想过。 又或是，早已忘记了他们母子。 在hd的时候，他就发现母亲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叔父有一种奇怪的感情。 而且在他八岁归秦开始，叔父就一直在帮他，教他。 若论父子之情，虽说对生父而言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说实话，叔父与他更多。 而他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自然知道母亲对叔父是怎样的感情，对此……他并不反对。 不仅是长辈的事情，他不该干涉，也是因为……他希望自己的母亲能够开心。 虽说以他的身份，和他所处的位置，对于亲情已经是看得极淡的了，可是，母亲却是例外，叔父也是例外。 对于他而言，与母亲的感情毫无疑问是最深的，远远超过亲身父亲，而仅次于母亲的，便是叔父了。 母亲过去和他在hd受了太多的苦，他现在唯一能为母亲做的，也只有帮她开心一点，最简单和实际的，自然就是叔父了。 而且，叔父与他本就是一家人，母亲他们俩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明晃晃的说出来，这天下，就没人敢说什么。 即便真的展露出来，又能如何？ 他是秦王！谁敢说什么？！ 另外，他知道自己的叔父很有分寸感，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都知道。 况且，叔父二十岁了，到现在都还没谈过嫁娶之事…… 这很容易让他联想的…… “大侄子，你最好不要想那些危险的事情呦……”嬴泽冷幽幽的声音出现在发呆的嬴政耳边。 他早就发现了，这小子，阴翳的气质倒是被他给带没了，可是……这八卦的性格是怎么回事？ 我是你叔父，她是你老妈，你怎么会对我们俩八卦？ 老哥尸骨未寒！我怕他托梦揍我啊！ “呵呵……”嬴政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是他这叔父的迷惑性太强了。 作为闻名天下的秦国王室子弟翘楚，无论是文采，还是军事，都是顶尖的。 而且叔父也和他说过，他这个人有三大特点，好色，无耻，以及无耻的好色，可是…… 你这都二十岁了，也不见你有啊？ 我才十三岁，这祖母和母后就已经在为我考虑这东西了，你…… 这些年还几乎都在军队里，四处征战，也就这两年勉强安稳下来，这么多年，从未传出过什么好女色之类的流言。 洛阳君嬴泽，可是多少宗族内眷的梦中情人的。 你这…… 一直单着，真的很难不让人想歪啊！ 啪！ 嬴泽忍不住了，相识这么多年，他自然能看出来这小子在歪歪个什么，可是…… 是我不想吗？ 还不是这该死的阳雷？！ 我都练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半途而废？我就差一点儿了！ “咳咳！叔父，母后来了。” 嬴政怂了，他这些年可是没少挨嬴泽揍的，带他练武的时候，说是强身健体，可是动不动就整个重甲奔袭，近身缠斗…… 甚至，嬴政感觉这叔父就是在找理由揍他！ 嬴泽：老哥忙，我这是为了让你感受父爱，没被老爹揍过的童年是不完整滴。 嬴政：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嬴泽：不客气！父爱如山。（山体滑坡，山崩地裂……） “子晟！” 一道高昂的女声打断了这叔侄二人的更进一步，不然嬴政今天非得挨揍。 什么？他是秦王嬴政？那又如何？只要没外人在，在嬴泽这儿，他就只是大侄子。 “子晟！” 赵姬一身素衣，大步流星的快走进殿，就连她身后的吕不韦也只能带着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母后。” “太后。” 嬴泽与嬴政同时起身。 “别站着，坐着休息就行。”赵姬直接走到嬴泽身边，扶他坐下，她是见过嬴泽身上的伤的，差点就是穿心一击，这种损伤，必须要好好休养才行。 可是她这毫不顾忌场合的行为，不止让嬴泽尴尬，就连跟在她身后的吕不韦都下意识撇过头。 要不是嬴泽进来的时候就把政务殿里的人都叫出去了，今天宫里怕是得发生点血案了。 反而是嬴政……该死！这臭小子怎么一副姨母笑？谁教你的？ “太后。”嬴泽低声示意，这里是政务殿，还有别人的，你注意一下！ “紧张什么？我是太后，是你的长嫂，我关心你有问题吗？”赵姬一身正气，只是她艳丽的容貌搭配上这憨憨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嬴泽竟无言以对。 “咳咳！”终是嬴政也不好再继续看戏了。 这里还是有个吕不韦在的，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 “相国。” “大王。”吕不韦这才走上前来。 “相国对于此次的战事有何看法？”嬴政瞬间恢复了距离感，他只有在嬴泽和母亲面前才会是那个翩翩少年，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是秦王。 “大王，此战，我秦国是不可避免的。”吕不韦的想法也和嬴泽一样。 虽然避战能够减少损失，但，若是先王还在倒还好，但是新王刚刚继位，不能避啊。 秦国的血性是绝对不能被磨损分毫的！ “叔父也是同样的想法，只是，这带兵问题……”嬴政故作迟疑，虽然他已经和嬴泽商量好了，但是吕不韦是相国，朝中大部分的政务都是他代为处理，嬴泽主要是负责军务。 五十万大军，这种大事，还是需要先沟通的，不然打仗的时候朝中出问题，那就不好了。 “臣以为，洛阳君最为合适。”吕不韦毫不犹豫的回道。 他又不傻，自己如今已经负责了大部分的朝政，嬴泽与嬴政绝不会让他插手军务！ 而嬴泽对兵权看得有多重，他这些年来深有体会，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有插手军界的想法，嬴泽分分钟和他翻脸。 一人负责政务，一人负责军务，这也是先王的计划，只要他们二人维持住现在的平衡，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朝臣就会很安分，一直等到嬴政加冠亲政。 如今的秦国，看起来是他与嬴泽半斤八两，同为先王托孤重臣，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嬴泽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自己越界，有打破朝堂平衡，一家独大的那个心思，嬴泽…… 绝不会手软！ 第七章 莽夫嬴泽？ “子晟，你要带兵出征？” 赵姬脸色一变， “你伤这么严重，怎么带兵？” “我已经……”嬴泽想说一下，他已经没事儿了。 “让别人去！”赵姬直接打断了嬴泽，看向嬴政， “秦国这么多大将，非得让一个受伤的人挂帅吗？政儿，你叔父的伤你也看到了的。” “额……”嬴政面露尴尬，这不是我的决定啊，是叔父要去的。 “太后，联军势大，别说我的伤已经无碍，就算还有事，我也不能躲着。”嬴泽打断了赵姬的胡闹。 就算不是他挂帅，这一战他也得去，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我打了十几年的仗，至今没有一次避战，这一次我秦国都被打到家门口了，要是我躲在咸阳……” 嬴泽语气严肃，“太后是想让这五国联军在关外高喊秦国的洛阳君是个懦夫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看嬴泽似乎有些生气，赵姬的气势瞬间就没了。 “只是你的伤……” 说实话，赵姬是很担心的，关外已经集结了将近七十万联军，按照嬴泽的风格，绝对不会留守函谷关，肯定是要主动出击的。 可是按她知道的，嬴泽此战最多只打算召集六十万大军，对上关外七八十万的联军，很危险的！ 再加上嬴泽有伤在身，出意外怎么办？ 如今的咸阳，没有嬴泽的话，就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了，在她眼里，吕不韦根本不可信，只是一个连基本的责任感都没有的老东西。 “咳咳。”嬴泽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吕不韦。 “……” “太后不必担心，洛阳君武功高强，此次受伤也只是一时大意，不会出问题的。”吕不韦看到嬴泽对他的暗示，也帮着出声。 说实话，这次嬴泽受伤他是有责任的，因为罗网的情报出问题了！ 嬴泽的行踪居然被泄露出去了，而罗网对此，至今仍是一无所知。 当初先王将罗网一分为二，情报部分几乎都在他这边，另一半原本是交给赵姬的，但是被嬴泽给要了过去。 所以，情报出问题，是他的疏忽，甚至嬴泽怀疑是他把情报泄露出去都是合情合理的，但是嬴泽至今都没有找他算账，这已经很给面子了。 “嗯？”赵姬眼神一凝，调转枪头， “那相国一同前去如何？与子晟一同冲锋，相国福泽深厚，肯定也不会出问题的，对吧？” “……”吕不韦。 “……”嬴泽，嬴政。 你这不无理取闹的吗？ 让吕不韦跟着嬴泽去上阵冲杀？那不送的吗？ 就他这点勉强防身的功夫，和普通的大头兵没什么区别的。 “太后，相国还要处理朝政，他不能随便往前线跑的。” 嬴泽说了一句公道话。 吕不韦目前和他的关系是很好的，他这次受伤，主要责任不在吕不韦，而且他也大致猜到了是谁干的…… “那你作为主帅，是不是也不该亲自上阵啊？”赵姬找到漏洞。 她为什么想阻止嬴泽带兵出征？还不是因为这家伙在战场上几乎就是个疯子，身为一军之将，居然每次都带着冲锋，谁家主将这么打仗的？ 虽然她不懂军事，但是，主将稳坐军中发号施令，这才是正常操作吧？ 哪有定完战略战术，自己就带兵冲上去的？ 是，主将身先士卒，对于军队士气的提升是非常大的，但是……你也不能每次都这么打吧？ 为何嬴泽才二十岁，在军中的威望就已经比肩甚至隐隐超过了当今的大将军蒙骜，这不只是因为他的军事才能，参军至今，无一败绩。 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莽！ 你见过带着一千骑兵往人家数万人军阵里冲锋的主将吗？ 你见过主将让副将稳坐军中，自己带兵绕后偷袭的吗？ 虽说每次他都能以少胜多，而且几乎都是大胜，但是这真的，太不对劲儿了！ 这不是主将该干的事情啊！ 嬴泽打仗，真的，不止对面怕，连他们自己人都怕！ 太猛了！ 主将冲锋在前，这就代表了战不可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且，他特别喜欢偷袭，不是偷袭大本营就是突袭后勤，还根本挡不住…… 这就很气人了！ “……” 此话一出，嬴泽明显感受到就连吕不韦和嬴政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 “咳咳！我只是采用最划算的打法而已。” 他大多数时候喜欢打闪击战，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秦国的骑兵被他改造过了，马蹄铁这些东西他都已经让公输仇帮他弄出来了，只是因为技术和成本问题，产量不高，再加上骑兵的消耗极大，而且训练成本也高，他的骑兵都是精锐，所以他才只带着那么点人冲。 而只要敌军阵型被他打散，大军就立刻突进，这是最划算，损失最小的打法，也是最快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只会这么打呀？ 他的军事思想在这个时代是最先进的那种，“老六兵法”他很熟练的，这让大多数人都跟不上他的思路，所以他才给人留下了一种只会出奇兵的“莽夫形象”。 可问题他不是啊，在他能自己领兵之前，就已经跟着蒙骜他们打过好多年的仗了，他是实地见证过，而且小型实践过的东西才会用出来，其实他很稳的，都是有把握的情况下他才“莽”。 只不过，他直到现在都还没遇到过需要他小心翼翼才能稳赢的对手，所以他给别人一种“莽”的感觉，而但凡是懂军事的，就能看出来，他稳得很。 蒙骜他们就知道的，不然，身先士卒，固然能鼓舞士气，让士卒信服追随他，但是只会莽，不通兵法，蒙骜他们也不会支持他的。 谁打仗敢让一个不懂兵法的莽夫当主将？那不是送的吗？ “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嬴泽眼角微抽，这里除我以外，你们有谁懂兵法的？ 王翦他们都没说我什么，还夸我是军事奇才，甚至把自家后辈塞我身边让我顺带教着点儿，你们几个门外汉倒还怀疑起我来了？ “我独自带兵至今已将近五年，还没输过一次的，损耗也是最低的，怎么可能是只会冲锋陷阵的莽夫？你们把打仗当成什么了？” “……” “咳咳！老夫自然是相信洛阳君的本事的。”吕不韦有些尴尬，他刚刚是被赵姬带节奏了，对于嬴泽的本事，他是不怀疑的。 嬴泽能让军方对他如此信服，光靠他的王室身份还有白起的名声是绝对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个人能力。 “我不是看你每次都打那么莽嘛……”赵姬气势一滞，她又不懂军事，只听说嬴泽打仗激进，还有人说他视人命如草芥…… “你不懂就别瞎掺和。”嬴泽制止了赵姬的胡闹。 打仗，他是专业的，至于别人说什么？有意义吗？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赢了，损失最小，战果最大，这才是事实，至于那些流言…… 有不少都是他自己放出去的。 示敌以弱这种最低级且简单的手段，自然是要用的，虽说对于信陵君这种级别的人而言没什么用，人家肯定是能看出端倪。 但是，没准真有傻子信了呢？ 损失一点名声来碰碰运气，很划算的嘛，他又不亏。 只要明白人明白他是什么样的就行。 “哦……”赵姬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嬴泽和吕不韦继续商议。 对此，嬴政看得想笑。 他这个母亲，也只有叔父才能治得住了，换别人的话，那是无理都要闹三分的！ 有理就是直接要上天！ 跟他更是完全不讲理，只要不顺心，随时就是一句， “我是你娘！你是我生的！你帮外人都不帮我的吗？那终究是娘错付了……” 也只有在叔父面前才会软下来，其他时候…… 咳咳，不好说，不可说。 第八章 可怜人赵姬 一个时辰后，嬴泽和吕不韦在嬴政面前商量的差不多了。 “大王，臣先去准备了。”吕不韦起身告退离开了。 “那我也……” “子晟，你可是将近一个月没来过了，用过午膳再走吧？”赵姬一把拉住了正欲起身的嬴泽。 “叔父，时间是差不多了。”嬴政也累了，他们也确实很久没见了。 这段时间宫里在操办先王的丧事，嬴泽也在忙着集军，他们三个很久没在一起吃过了，虽说以前也不是很频繁，但是自从先王去世，丧礼完成以后，这赵姬就似乎就放开了，以前对嬴泽只是暗示，现在直接就明着来了。 “可是我家里还有客人的……”嬴泽现在还是有点怕赵姬的。 老哥还在的时候，她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但是这老哥一走……就连在这大侄子面前她都不带演的了。 “就连这一顿饭你都没时间吗？”赵姬开始装可怜了，嬴泽可是好久没来看她了，这段时间她和华阳宫那边又不对付，这儿子也在忙着学习政务，都没人陪她的。 “……好吧。” 嬴泽还是知道赵姬的心思的，虽说史书对她的描述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知道，赵姬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而已，甚至可以说有点蠢的那种。 她没有受过什么大家闺秀的教育，她也不懂什么国事，一国太后的位置纯粹是因为这个儿子，母凭子贵。 她本身没有受到过多少教育，处在一国太后这个位置，她很没有自知之明。 而且，她很缺爱，很没有安全感。 首先是他那个老哥不道德，当年和吕不韦逃命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妻子，突然就跑了，赵姬和他说过，那天晚上她什么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嬴子楚就不见了，等她知道嬴子楚逃跑的时候，怀有身孕的她已经被赵军给关押起来了。 所以，她对嬴子楚是有恨的，任何一个人被亲近之人背叛抛弃都是会恨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即便她知道嬴子楚逃跑时很急，来不及带上他们，可是，她还是恨。 但是她还是对嬴子楚抱有期待，一直想着他会来带他们母子回家，可是她等了很久，嬴子楚却像忘了他们一样，没有半点消息。 好不容易在秦军起兵灭周时有了点消息，可是嬴子楚又一次选择抛弃他们。 等到最后回到秦国的时候，其实她还是有一丝期待的，期待嬴子楚只是因为家国不得不那样，可是，在她看到嬴子楚当着太子，又有了新的宠妃和儿子，那个时候，她真的哭了。 她带着儿子在hd受尽苦楚，屈辱的时候，嬴子楚作为丈夫和父亲却在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会恨的！ 所以她对嬴子楚已经没有半点情谊了。 至于历史上，之后记录的那些事情，嬴泽也大致能猜出来。 赵姬因为嬴政而成为太后，正当她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的时候，她的儿子，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却沉迷于政务，完全不搭理她。 而她在这深宫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上她，一个舞女姬妾出身，在非富即贵的咸阳宫里，她没有哪怕一个朋友，即便身边的人都因为她太后的身份对她表现出虚假的恭敬，但是，在hd受尽冷眼的她，很清楚这些人都看不起她！连一个普通的宫女都会在背后嘲笑她不懂礼节！ 就是这种空虚和不甘，滋生出了赵姬之后做的那些荒唐事。 赵姬，真的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啊…… …… “子晟，你尝尝，这是刚做好的牛肉羹，还有你喜欢吃的鱼……” 赵姬旁若无人的给嬴泽夹菜，搞得他很不好受。 你儿子还看着呢！ 可是…… 嬴政安安静静的吃着，时不时还对他露出微妙的表情…… 靠！这嬴政长歪了吧？！ 这是你娘啊！亲娘啊！我是你亲叔啊！ “咳咳！”嬴泽真的很不好受，还好这房间里没别人，不然他早就溜了。 要是其他时候他也就不在乎了，可现在不行，要是现在给他传出一个祸乱后宫的八卦新闻，会动摇军心的，主将的丑闻是真的会影响军势的。 “是不合口味吗？”赵姬压根没发现重点，她现在甚至把坐在旁边的儿子都快忘了。 “不是……你，额，你这牛肉……”嬴泽突然发现这牛肉的口感，不对劲啊！ “是小牛吧？” “是啊，很新鲜的……”说着，赵姬还要给嬴泽夹点。 “等会儿！”嬴泽面色一垮， “你不会不知道宰杀耕牛犯法的吧？” 这要是老牛也就算了，随便找个理由，说什么迷路被车撞了，发疯撞树，都可以。 可是，这小牛……你是不是太猖狂了一点？ 当年老爹和爷爷都不带这么拽的！ “额……”赵姬表情瞬间凝固，她好尴尬， “其实这是不小心摔死的……” “……” 就连嬴政都觉得自家母亲的谎话过于敷衍了，你这小牛可真会摔啊，还这么新鲜。 “华阳宫那边盯着你呢，你悠着点，别太招摇了……” 嬴泽无奈，赵姬是真的有点飘了。 “哦……”赵姬也不再辩解，其实她这是为了让嬴泽补一补，吃点好的，所以才让人整了这小牛犊，华阳宫那边也是拿这件事情和她吵架，说她知法犯法，枉顾秦律，丢了王室的脸…… 很难听的！所以她才和那边吵了起来。 …… 饭毕。 嬴泽拉着嬴政走到一旁， “你看着她一点，别让她乱来，华阳宫那边不安分，朝中楚系也会借机弹劾，很麻烦的。” “叔父，我这段时间忙啊，没时间……”嬴政意图解释，他这段时间是真的很累的，什么都要学。 “你忙什么？她是你母亲，你是她儿子，你再忙也该关心一下她，别忘了，这宫中她可没什么说话的人，除了你，她没别的依靠，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苦尽甘来，很多事情她又不懂，除了你，别人只会想看她的笑话，所以你得多关心她一下……” 啪！ “臭小子！你是她儿子，这还需要我来提醒你的？”嬴泽真不想看到这大侄子沉迷于权力，历史中赵姬乱来，这漠不关心的大侄子也是有责任的，要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关心一下她，她至于找野男人吗？ “知道了，叔父。” 嬴政捂着头，他这是被嬴泽给提醒了，母亲确实在宫里活的很不开心，这宫里大多数人都和她不对付…… 至于叔父打他，他是不敢反驳的，一旦反驳，只会被再打一次，要是说什么君臣，那更惨，他会再打一次，然后和你来一句，臣失礼了……然后再打。 总感觉叔父经常在找理由揍他，这些年来……乐此不疲啊？ 第九章 叮嘱 “太后。” 嬴泽还是要叮嘱一下赵姬，实在是她这脑子啊……根本玩儿不过华阳宫那边的老阴比！ 每一次吵架，除了撒泼耍横，赵姬就没别的办法，每次都是被华阳太后气的睡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纯粹是在折腾自己啊！ “子晟。”赵姬在嬴泽面前就是纯粹的小女人态，没办法，恋爱脑，而且嬴泽在她心里……不好描述啊。 “太后，这段时间华阳宫那边会比较闹腾，但是你不要搭理她们，只要你不搭理，她们就没办法找你的麻烦。”嬴泽只能教赵姬最简单的办法，惹不起，躲得起。 实在是赵姬也不适合那种勾心斗角，她不会的，真的学不会的。 “可是那老太婆……”赵姬口无遮拦，有时候就连当着华阳太后的面她都会这么喊。 “咳咳！”嬴泽打断了她， “按照礼制，你该称呼她母后。”就连他在华阳老太婆面前都得收敛着，不然随时就把不孝的名声给你安上，虽说他不在意，但是这个时代，不忠不孝这种名声，没人扛得住，他也不行。 一军之将，可以在战争中狠辣，无耻甚至是卑鄙，但是涉及到血脉亲族，礼义孝悌，哪怕是装也得装着点！ 不忠不孝之人，天地难容的！ “……知道了。”赵姬撇撇嘴。 她就是忍不住嘛，那老太婆老是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出身下贱，这也不懂，那也不懂…… 是！她是不懂！ 可是，她儿子是秦国的大王！ 那老太婆连儿子都没有，当年更是只当了三天的王后，差点没给她笑死！ 要不是孝文王是嬴泽的父亲，她都快忍不住嘲讽华阳太后克夫了。 “宫里的人心机都很深，不是你过去遇到的那种直接了当的，她们杀人不用刀的。” 嬴泽是真不想赵姬和华阳太后那边闹，因为只要不闹，那边就没机会， 要是赵姬有那个本事斗赢，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可是，可能吗？ 赵姬就愣头青一个，被人卖了还傻乐呢。 原本一半的罗网是老哥交给她的，让她帮忙平衡一下，可是，他当时真的就只是随口一说，赵姬直接就把罗网的令牌，还有身边隐藏的天字一号杀手全交给他了，不带一丝犹豫的！ 所以她这……哎~ 反正在他面前，赵姬就一恋爱脑傻白甜，没脑子的，虽说别的时候也没什么脑子。 “知道了。”赵姬乖得跟小白兔一样，她只觉得嬴泽在关心她，这就够了。 “你要是实在闲的无聊，练一下武功嘛。” 嬴泽也是给她找点事情做了，不然这货闲着就会惹事的，不是主动就是被动。 “练武？”赵姬面露尴尬， “子晟，其实我小时候试着练过，可是没天分，后面就改成练舞了……” “又不是要你出手打人，修身养性的那种我不是给你了吗？”他之前是给过赵姬一些道家修身养性的功法典籍的，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那可是他从北冥子那老头那儿敲诈过来的。 没错，就是如今道家天宗辈分最高的那老头。 因为这个世界是有命格命数这种东西存在的，所以一开始他一直以为阴阳家会先找到他，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见阴阳家有什么动静，反倒是不问世事的道家天宗，北冥子那老头先找到他了。 一开始还打算收他为徒，说他是修习道家功法的天才，甚至想让他跟着回太乙山“避世修仙”的。 当然，嬴泽是拒绝的。 那老头是在他八岁的时候找到他的，那时候他已经在练五雷正法了。 说实话，要是那老头早两年来找他，他说不定还真就拜师了，可是，我都有牛逼轰轰的雷法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你当道士啊？再说了，我就算不拜师，你就不能教我了？ 所以，在发现自己不打算拜师之后，北冥子那老头很果断的开溜了。 因为那老头似乎发现了他不是什么好人，再继续待着，很有可能要出事。 而事实也是，其实他当时是打算“讲道理”的，毕竟，道家天宗的太乙山是在秦国的境内，那就是秦国的子民，那他作为秦国的王室，想学一下道家的功夫……不会太为难他吧？ 可惜，那老头跑的太快了，他都来不及讲道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可是这老头到处乱跑，一会儿在齐国，一会儿在楚国，饶是号称无孔不入的罗网都拿他没办法。 他还想学天地失色这招装比技能的，真的，天地失色太装逼了！他好想学！ 再加上这招是控制性技能，配合上他的雷法，先控住再用雷轰，肉体凡胎，能抗住几下？ 可惜这老头不见踪影啊…… “可是那东西我学不会啊……”赵姬尝试过嬴泽给她的道家功法，可是那东西要什么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她压根就静不下来！ 练了好几天，根本就没办法，所以就放弃了。 “你……”嬴泽也不好多说什么，道家的功法确实很挑人，对心境的要求很高，需要那种赤子之心，没什么欲念的人才好练，不然，连入门都是个大问题，他就没能入门。 明明金光咒和雷法他都能学会，怎么会学不会这东西呢…… 难道是因为他算计太深？心太脏？ 不应该啊……他阳光大男孩儿的，五雷正法，金光咒，都是正面刚的，他是赤子之心啊！虽说带着一点点的粉色和黄色…… 但也是的嘛，怎么会这样呢？ 原本他还想着赵姬没什么脑子，应该也算是另类的“赤子之心”，所以给她练练，没想到，赵姬只是纯粹的傻啊…… “那等我给你找点合适的吧。”让赵姬练武，也能让华阳宫那边悠着点，毕竟都知道赵姬没脑子，要是一时冲动，没控制好力道伤着谁…… 也不能怪她吧？ 至于会不会被反杀？嬴泽完全不担心，有赵高跟在她身边，这宫里没人伤得了她。 因为赵高吧，说实话，武学奇才！ 如今的修为至少是大宗师，嬴泽感觉自己对上他都没赢的把握……八成要输。 只是他隐藏很深，原本他会被吕不韦拉拢，但是……用截胡这个词可能不太合适，但是赵高确实被他截胡了。 很多年前，赵高在宫里落难的时候是他搭救上来的，所以，他对赵高有恩。 并且赵高如今的地位，也是他拉上来的。 至于为什么他会拉一把赵高，这很简单，赵高有能力！他有那个价值，而嬴泽有自信能管住他。 赵高这个人，有野心，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来自于谁，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要能驾驭的住，他就是一把好刀。 他手里的罗网就是交给赵高管着的，越王八剑都被赵姬交给他了，包括彻底归他的惊鲵，现在的罗网改革也在稳步推进。 无孔不入的罗网，怎么能只是一个杀手组织呢？ 他们应该有更高的追求，先定一个小目标，收集各地区豪族的家谱，诸子百家的家谱族谱…… 株连这件事，秦国是认真的，而诛九族这件事，嬴泽也是很认真的。 毕竟抄家来钱快，谁抄谁知道，抄过都说好！ 无孔不入的罗网，不应该局限在杀人这个领域，要拓宽业务范围，与时俱进啊…… 第十章 武将的悲哀 洛阳君府。 “子晟还没回来吗？”一个身着素衣，眉宇间满是英气的妇人看向身边的侍女。 “老夫人，君上应该还在宫里议事的。”侍女应声回道。 “议事？都快两个时辰了，这臭小子八成又留在宫里吃了。”妇人看起来有些无奈。 “年纪轻轻的，眼光怎么这么奇怪呢……” “……”无人回话，这件事情在这个家里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这臭小子，我给他找亲事总说不着急，说是要自己找，可是这怎么找到宫里去了……” 这个年长妇人便是白芷，嬴泽的母亲，虽年过四十，但是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算了，不等了，去请念端先生吧。” 白芷站了起来，对于这个给自己儿子治伤的医家掌门，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还是个明事理的，而且看起来，她儿子对这医家掌门，似乎有点意思……就是这年纪…… 该死！这臭小子的眼光怎么这么奇怪？喜欢年纪大的？ 也不对啊，前段时间带回家的那个惊鲵就比他小的嘛…… 都二十岁了，就不能稳重一点吗？ …… 府外，嬴泽站在门口有些紧张。 他这留在宫里吃饭，老妈八成又要念叨了，虽说她老妈还是很开明的，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当年的白家虎女。 可是赵姬……实在是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君上，老夫人她们已经在用膳了，您现在赶过去还是来得及的。”门口的侍卫小声的提醒道。 “来得及个屁啊？”嬴泽踢了他一脚。 他家里的侍卫都是和他在战场上浴血厮杀过的同袍，女眷也多是这些同袍的家属，所以他家里很安稳，气氛也不错，他也不会担心家里出鬼，因为宅子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我娘……没说什么吧？”嬴泽还是有点小怕的，他从小就是被老妈揍大的，虽说是重活一世，但是他和这个老妈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在他的系统跑出来之前，他都是跟着老妈练武的，当然，几乎都在挨揍，说是练武先挨揍，到时候即便打不过，至少扛得住揍，保命最重要。 “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念端先生……”侍卫有些想笑， “她让府上的人带她去买新药了，还都是那种味苦的补药。” “……”嬴泽。 我去？这女人报复心这么强的？ 该死，草率了！ 他的伤还没好透，念端要是用这个理由喂药……他躲都躲不了！ 老妈爱看戏，肯定也会帮着坑他。 “君上，要不您换一个医师吧？这念端先生感觉不太对劲啊……”他们都是和嬴泽有过生死之交的战友，对于嬴泽他们都是绝对忠心的。 所以看着嬴泽被念端一阵折腾，虽说有时候也就看戏了，但是这时间一长……他们觉得不合适，尊卑有别，君上岂是一介江湖人可以戏弄的？ “你们懂什么？这是医家掌门，有她的名号在，我集结医师改革军医可以事半功倍，她的作用大得很。” 嬴泽知道这两个月下来，家里已经有人对念端不满了，而他也知道，这就是念端故意的，她就想惹恼他，然后被赶走。 但嬴泽是不可能放她走的，要知道医家掌门的号召力是很大的，要是光光靠他自己想要吸引天下医师，那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念端这个捷径就在眼前，他会不走？ “可是君上，她这不尊礼数……” “诸子百家，哪家的掌门没点脾气？”嬴泽没把这点作弄放在心上，不就是一点苦药吗？小事儿，又不是下毒。 “我把她请到家里，能忍这么久，这念端已经够可以了，就当女人闹脾气吧。” “额……君上，您不会对念端先生有意思吧？”这由不得他们不想啊，念端可是这洛阳君府里第一个被嬴泽拉进来的女人，惊鲵都是第二个。 “不行吗？”嬴泽反问道，念端的年纪也不大，和赵姬差不多的。 “行行行，您开心就好！祝您早生贵子！” 他们怎么可能反对，嬴泽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的，这好不容易动了心思，那不得全府上下庆祝啊？ “生个屁！”嬴泽笑骂道，他现在还没那个心思，生育之事都可以往后摆，毕竟秦国的问题还是很多的，天下不安，他也不愿子孙遭罪，至少让他把问题解决了再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个顾虑问题，现在局势不稳，他不会给自己添加弱点。 他只是一个俗人，做不到某些人的舍小家为大家，如果连自己的身边人都保不住，他还谈什么天下大事？ …… 咸阳城外。 “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来了呢？” 两个年过花甲，身负甲胄的老男人站在各自的车驾旁，王龁还有桓齮，两个熟悉的老朋友，同为秦国的老将。 “子晟拿虎符调我过来的。”王龁看着桓齮，心里有些奇怪，都叫他来了，怎么把这老家伙也叫来了。 “巧了，我也是。”桓齮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以嬴泽的性格，即便关外联军压境，也不至于把他们两个守城将军都给叫来，或者说，嬴泽想打赢这一仗，根本用不到他们。 不是奉承嬴泽，也不是看不起信陵君，而是他们对嬴泽有这个信心。 虽说嬴泽从未指挥过如此庞大的军队，但是，秦军预计六十万，五国联军预计八十万，两军军力相差不过二十万，秦军还占据了函谷关的险地，以嬴泽的能力，别说信陵君带兵，就是把对面换成昔日的武安君白起，也绝不可能打赢他！ 只有败，没有其他的可能，势均力敌都做不到。 所以对于现在秦国的情况，他们并不担心，与其说是信陵君打到家门口了，倒不如说是他带着八十万人头给嬴泽扬名来了。 他们看着嬴泽长大，也是他们带着嬴泽打了十几年的仗，对于他有多大本事，他们最是了解，要说在现在的情况下有谁能和他打平…… 没有。 或许昔日的武安君白起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七国之内，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 这不只是说嬴泽兵法战略举世无双，而是，战争胜负有很多的影响因素，嬴泽巨大的优势来自于方方面面，包括但不限于，秦军本就勇猛无当，嬴泽本人的声望极高，他的军势极其凶悍，还有朝内，他打仗的时候不存在被某人背刺的情况。 很多的战争，最后的胜负都是被战争之外的东西影响了，比如昔日的长平之战。 若非赵军临时换将，把廉颇换成了赵括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白起也没办法打出全歼赵国四十万大军的恐怖战绩。 还有后来，秦军都已经打到了赵国国都，只差一步，白起就能灭亡赵国，可就在那种绝对的优势之下，白起被迫撤军了，昭襄王下的令。 所以，比战场上的敌人更加可怕的，是身后的刀子，这也是无数武将的悲哀，不是输给敌人，而是输给……自己人，何其可悲啊…… 第十一章 谋反？ 相国府。 “相国，王龁与桓齮将军已经入城。”吕不韦的管家蔡壤递上信报。 “嗯。”吕不韦其实早就知道这两个人要来咸阳了。 “只是，他们二人直奔蒙家。”蔡壤退到自己的书案边， “甚至王家，王翦将军也即将抵达咸阳，这……都是洛阳君的军令。” “……” 吕不韦沉默不语。 其实他也没看懂嬴泽想干什么，将秦国的大将几乎都召集到咸阳，这…… 绝不是为了关外联军的战事！ 他很清楚嬴泽的为人，也知道他的本事，此次函谷关之战，秦国不会输，损失也不会很大，首先，秦国以守为主，联军很难攻破函谷关天险。 其次，嬴泽打仗从来是精打细算，能不用的就不用，能减少的开支就会减，是七国最“小气”的将军。 甚至此战一开始他只打算征集四十万秦军，如今集军六十万都是为了免遭人口舌，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毕竟人数差距太大，军队士气会受影响的。 所以这一战，召集这么多将军……他想干什么？ “相国，咸阳城内近日流言愈发多了。”蔡壤的脸上出现了一点微妙的神色。 “流言？”吕不韦也有些感兴趣， “是说大王畏战的？” “不是。”蔡壤摇摇头， “王畏战的流言已经被洛阳君压了下去，现在不少人都在说……” 蔡壤压低声音，“洛阳君，意图谋反。” “哼！”吕不韦冷哼一声， “愚蠢！” “相国，府上门客也有不少在谈论此事。”蔡壤看着吕不韦脸上的冷冽继续补充道。 吕不韦眼神一凝，挥挥手，“这种蠢货还是别留着了。” “明白。”蔡壤应和道。 作为吕不韦的门客兼任大管家，他对于吕不韦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虽说养着众多的门客，各方面的人物都有，废物不少，蠢货也不少，但是，蠢到这个地步的人，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因为这些人带来的麻烦比他本身的价值要大多了。 “查到是谁散播的谣言了吗？”吕不韦现在和嬴泽是几乎一条战线，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蔡壤凑上前来，在桌上比划了一下， 王宫。 “这样啊……”吕不韦明白了。 华阳太后。 一个和嬴泽很不对付的老女人，只是散播这种谣言，没有价值啊…… 以嬴泽和嬴政母子的关系，这种离间方式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引起恼怒，没别的效果。 凡是知道实情的人，都不会怀疑嬴泽有造反的心思，因为这王位，他曾经唾手可得。 昭襄王尚在之时，就有意让当时的太子安国君嬴柱，也就是孝文王在继位后立嬴泽为太子，因为嬴泽很讨昭襄王的欢心，又是年少成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段话，不止在秦国引起轰动，甚至让嬴泽在七国扬名。 年仅七岁，便有如此抱负，不少人都在想，这恐怕就是虎狼之秦的下一个明君了。 只是，这一切还未开始便止于一场刺杀。 就在这秦都咸阳，光天化日，当时秦国最受追捧的嬴泽，差点就夭折了。 昭襄王暴怒，秦国宗室暴怒，以及，当时的武安君，白起暴怒。 整个咸阳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肃清，波及无数，可是却在最后，不了了之。 当年的这件事，至今仍是一桩悬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虎头蛇尾的结束，就连吕不韦都不知道，他也曾利用罗网调查过，可惜没有半点线索。 但是当年的人都知道一件事，嬴泽若是想要当王，他便是王。 因为昭襄王，这个在秦国说一便无二的秦王有意如此。 所以，嬴泽，不存在谋反之说。 王位不过是曾经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选择而已，只是他拒绝了。 现在，他没必要为了自己曾经就放弃的东西背负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所以什么洛阳君意图谋反之类的话，愚不可及！ 当今的秦王视他如父，一国之军，亦尽归他一人之手，他有什么理由造反？ 为了那点骂名？笑话。 “昌平君近日如何？”吕不韦随口一问。 昌平君熊启，是华阳太后之侄，当今楚王之子，如今在朝内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廷尉，还是华阳太后与他交易所得。 不过此人……是个不小的麻烦，还是华阳太后的心腹。 只是有嬴泽的存在，朝中的楚系都安静的很，毕竟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头去试这位洛阳君的剑是否锋利。 “暗中与楚国的书信未曾断过，只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得一提的……也只有近日从楚国来了一位小公主，华阳太后似乎有意让这位楚国公主成为大王的人。”蔡壤有些好笑。 这秦国明明正要和楚国在内的五国联军开战，这楚国公主倒是不慌不忙的跑到了咸阳宫。 “楚国公主……”吕不韦若有所思， “大王才不过十三岁便已开始考虑姻亲之事，这洛阳君二十了，还……” 吕不韦的脸色突然有些奇怪，“罗网最新出的天字一号杀手，惊鲵，是不是被洛阳君给要过去了？” “是的，现任惊鲵自幼在罗网中长大，天赋极高，姿容绝美，更是精通音律，如今也不过十七岁而已。”蔡壤一直是负责管理吕不韦手中的半个罗网的，而他对于罗网之事的了解，甚至在吕不韦之上。 “呵~”吕不韦只觉得有些好笑，摇摇头， “这洛阳君的眼光还真是独特，杀手……不过精通音律倒是符合他的兴趣。” 但吕不韦觉得嬴泽更看重的是惊鲵的身世清白，生于罗网，长于罗网，没有多余的关系，这也符合他谨慎的性格。 至于好美色……吕不韦没往这方面想，嬴泽作为秦国的洛阳君，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 再加上嬴泽都二十岁了，至今没有半点绯色流言传出来过，这放在任何一国的王室中都是极为罕见的，位高权重，却没有半点放纵之心…… 是个狠人啊！ 吕不韦都很佩服嬴泽，明明拥有最好的身份，却至今没有懈怠一丝一毫，除了他的母亲，他不存在任何弱点。 没有弱点，真是可怕的人啊…… 第十二章 惊鲵 洛阳君府。 书房内，嬴泽日常将精力投入到军报中。 嗖！ 一道冷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嬴泽的身前， “君上。” “……”嬴泽略显无奈的捂住脸， “能不能走正门？”你这样神出鬼没的很容易引我出手啊！ “……”带着银色面具的身影略显迟疑，但还是微微低头，声色清冷， “君上，是您说的要注重效率的。” “……”嬴泽。 要效率不要命了是吧？要是我刚刚没忍住一道雷劈出来，你现在还活没活着都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应激状态下，他出手可没有什么分寸的。 这小惊鲵一个脆皮刺客，根本抗不住，因为她大概率不会躲。 “……过来。”本来是打算说两句的，但是想到是他先说的注重效率……算了。 “诺。” 身着鱼鳞皮甲的惊鲵动作略显僵硬的坐到嬴泽身边。 “把面具摘了。”嬴泽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是。”惊鲵应声摘下银色面具，露出带着冷意的绝美面容。 “查的怎么样了？”嬴泽在惊鲵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捧住了她的脸，轻轻捏了一下。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惊鲵仍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君上，已经有线索了，目标确实在朝着秦国而来。” “那就好。”嬴泽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让罗网的人停止追踪，等对方进入秦国边境再汇报。” “是。” “……” 至此，嬴泽不再说话，静静的捧着惊鲵的脸，安心欣赏着。 从小培养，让她宛若机器，冰冷无情。 但她的容貌，却又偏偏带着柔弱，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汇聚一身，充满矛盾。 他这辈子直至现在，确实没有亲近美色，但不止是因为阳雷，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碰。 美色如狼似虎，以他的身份，更是想要什么都可以，但，这东西一旦碰了，就很难收心了。 在确保自己不会被这些东西牵着鼻子走之前，他不会轻易触碰，包括现在。 酒色是个好东西，但是要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只要沉迷于此，它就会变成世间最可怕的毒药，蚀骨销魂啊…… …… “君上？”不知过了多久，惊鲵终是忍不住打断嬴泽了。 “嗯……”嬴泽放开了这张精致的脸，然后直接躺在她的怀里， “帮我按一下。”他这段时间是真的累，又烦又累。 “是。”惊鲵很熟练的为嬴泽按起了头，这倒不是罗网教的，是这段时间嬴泽教她的。 嬴泽躺在惊鲵腿上，仰视着这张冷若冰霜的脸，“你就不能换一个表情吗？冷冰冰的，笑一下不行吗？” 越王八剑在内的部分罗网是归于赵姬的，而自从几个月前他把惊鲵从赵姬那里要过来以后，他就没见过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姑娘有过别的表情。 “……是。”惊鲵迟疑了一瞬，便照做了，只是…… “你这笑的太假了。”嬴泽坐了起来，倒不是演技的问题，作为罗网从小培养的杀手，惊鲵的演技是顶尖的，也是极为自然的，甚至你可以随意提要求，想要她什么样，她就可以是什么样，但是…… 修炼炁的他，不知为何，能真切的感受到天地自然，以及很多人散发出来的东西，包括眼前之人是否在说谎，是不是在伪装。 所以，在他的眼中，惊鲵只是戴上了一副“笑脸面具”。 “假？”惊鲵瞬时间有些慌乱，作为一个杀手，如果自己的伪装被看破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不是你的演技问题。”嬴泽看着面色紧绷的惊鲵，温声道， “是我感受不到你的心，你确实很认真的在笑，伪装也没有任何瑕疵，但是……笑，需要这么认真吗？” “……”惊鲵愣住了。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说过，在我面前不要演戏，你不需要演戏，我想看看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变化，你……是把我的话当成命令，还是当成任务了？” 惊鲵是他第一次接触的女人，也是第一个他往男女之爱方面想的女人，赵姬一开始都只是出于同情。 他对于这方面的感情并没有什么经验，上辈子也没有什么久经情场的战绩和经历，他一直都在顺着大人需要的轨迹前行，直至终结。 在那条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他一直是按部就班，要么努力了，失败了，要么努力了，成功了，但是最后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没有成功的喜悦，没有失败的不甘，他只是那个社会流水化生产线之下的一个普通产品，似乎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往后的人生便已经被注定，作为零件，又或是作为燃料，支撑着那个巨大机器的运转。 匆匆几十年，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回忆，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过梦想，有没有过追求，他是失败的，还是成功的？ 现在，看着眼前犹如机器一般的惊鲵，嬴泽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是否也是像她一样？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器，又或是演员？ 他希望惊鲵能活出自我，而不是迷茫而坚定的令行禁止，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是爱？还是最简单的掌控欲。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对于眼前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姑娘，有着无限的耐心。 “你有很多的时间改变自己，但是要记住，我，不是在给你下达任务，只是希望你能活出想要的自己，在我的羽翼之下，你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迷失的自我，知道吗？” 嬴泽再次捧住惊鲵略显迷茫的脸蛋，注视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睛。 “你不是我的工具，你是我的人，也是你自己的人，我手里的刀剑已经够多了，你不需要成为其中一把，我希望你能做我身边的人，做一个陪着我的人，好吗？” “……”惊鲵迷茫的看着嬴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听不太懂嬴泽的话。 从小到大，在罗网的训练基地中，她的目的只有修炼以及杀人，她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只需要服从命令就行。 她是一把纯粹的剑，是一把没有感情的武器，可是，眼前的嬴泽，秦国的洛阳君，亦是她的主人，却从认识她的第一天就让她活出自己…… 她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种东西，她尽力的去观察学习了嬴泽想要的感情，作为任务，可是，她的这个主人却不想要她学来的这种东西…… 什么才是她想要的呢？ 自我？一把剑需要自我吗？ “……” 惊鲵的身体一时间有些不自然，因为嬴泽在她愣神的时候自顾自的摸起了她的紧身鱼鳞甲，还有肩膀上的渔网一样的镂空丝。 这一瞬间，她的肌肤微颤，浑身紧绷，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痒痒的，有些抓心，很不舒服。 “生气了？”嬴泽略有兴致的笑了，刚刚，他切实的感受到了惊鲵的怒气，但只是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惊鲵面无表情的回道。 “真的吗？”嬴泽再次抬起手，放在惊鲵的鱼鳞甲上，轻轻滑动，只是这一次，她克制的很好，没有半点反应。 嬴泽无奈的摇摇头，“我又没说不许你生气，甚至你生气想打我也不是不行，只要不下死手……” 嬴泽牵起惊鲵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我也不会生气，知道吗？” 四目对视。 “……”面无表情的惊鲵脸。 “……”满是无奈的嬴泽脸。 哎～慢慢来吧。 这养了十几年的性格也不是他这点时间就能改变的，看来这老婆还是得从娃娃抓起啊…… 小蓉儿…… 第十三章 有何不同？ “君上，诸位将军到了。” 门外侍卫的通传声打断了在惊鲵怀中休憩的嬴泽。 “嗯……”嬴泽缓缓起身，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重要了。 “请三位将军到书房来。” “诺。” 嬴泽看向再次戴起面具的惊鲵，“等会儿你看着点，别让苍蝇飞进家里。” “诺。”惊鲵再次恢复了平时的清冷，起身消失。 “……” 嬴泽无奈的摇摇头，看向桌上的军报，眼神深邃。 蒙骜，王龁，桓齮，这三个重量级的秦国老将同时到来，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再加上他这个手握半块秦王虎符的洛阳君，怕是有不少人要忍不住来看看了…… …… 相国府。 议事堂内， “你说他们都去洛阳君的府上了？”主位上的吕不韦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国，这个时间，洛阳君私会这么多军方重臣，怕是……” 吕不韦府上的一个门客表情微妙，只是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身旁的朋友打断。 “何为私会？”蔡壤看向刚刚出声的那名门客，他感觉自己似乎没处理干净啊？ “额，这……”感受到瞬间变得奇怪的气氛，那名门客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洛阳君可曾掩饰？”蔡壤不再看他，将目光转向殿内数位门客，声色幽幽， “几位将军可曾掩饰？” “还有，洛阳君……又是何人？” “……” 夺命三连，无人出声。 刚刚那名自以为发现问题的门客也低下头，后背冷汗直流。 这里是咸阳，王龁与桓齮可都是镇守一城之将，若无调令，如何入城？ 洛阳君手持半块秦王虎符，又是先王托孤重臣，自然是有权调动的。 而且这大白天的，何来私会？嬴泽可是他们的后辈兼现任上司，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拜会！ “大战在即，众将议事，情理之中，无须在意。” 吕不韦低下头，不再提及此事，只是眉眼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底下门客也不再多说，他们发现最近府上少了不少人，还都是之前非议洛阳君的…… …… “几位叔叔，好久不见。” 书房内，嬴泽起身为三位老将端茶，这是他自己尝试做的香草味清茶，也是他手里的一种产业，因为他本人是滴酒不沾的，除了研究一下茶叶，他还真没有什么可喝的了。 王龁三人也没有太过拘谨，嬴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是什么性子，他们最是了解，再加上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四个人，自是不需要那些客套了。 当然，出了这个门，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子晟，你召我们入咸阳，不是为了联军战事吧？”王龁开门见山，他与嬴泽最是相熟，当年嬴泽刚刚入军就是他带着的，而他也知道，嬴泽不会为了这件事集结诸将。 说小题大做有些不合适，但也差不多，此次，关外联军打不进来，他们也不敢真的打进来，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事实如此。 函谷关并非没有被攻破过，咸阳也不止一次被军临城下，若是韩赵魏这三晋如昔日一般强盛，那秦国确有危机，但现在？ 被白起打断了骨头的三晋，只不过是依托于信陵君的声势才有了点回光返照的样子。 要是他们真打算与秦国决一死战，就得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才八十万联军，没有灭掉秦国的能力。 一旦逼急了，他们会知道被称为虎狼的秦人有多么的疯狂。 “……” 嬴泽没有立即回话，待茶水倒好，他才悠悠坐下。 “三位觉得我如今在秦国……是怎样的位置？”嬴泽微低着头，看向手中浅色的清茶。 “……”王龁三人没有回答，他们感觉嬴泽现在的情绪不对劲。 “比起我外公如何？”嬴泽再次问道。 “子晟……”x3 他们已经猜到嬴泽想说什么了。 嬴泽轻轻抬手，“如今，我手握一国之军，朝堂之上，无一人敢忤逆我半分，即便他们并不服我，只是怕我，如同昔日我那盛极一时的外公，武安君白起，好威风啊……” “呵呵……”嬴泽突然发笑，只是那样子，略显悲凉， “连他都要被那种莫须有的罪名所杀，我，嬴泽，来日又会如何？” 现在的他，是威风，朝野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和他明着作对，因为他们都在害怕。 因为他与白起虽然很像，但是他们却有一个极大的不同点——白起只是贵族，但他，是王室。 如果他发动兵变，秦国最关键的力量，嬴氏宗族，秦国的老氏族们不会说什么，成百千万秦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他这都不算是造反，不过是简单的家庭内斗而已。 再加上他多年来的声势，他登上王位并不会有太多的人反对。 这秦国所有人都知道洛阳君脾气不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尤其是现在，要是逼急了，这刚刚集结好的数十万秦军倒戈一击，直击咸阳，所有跟他作对的人都得死！ 都不用猜，现在这城内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这件事才一言不发，和和气气，包括那华阳宫里的老太婆。 因为他们都知道，他，嬴泽，真能做出这事！ “子晟，你们不一样。”王龁眼眶微红，他很清楚嬴泽的脾气，也知道当初白起被赐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为何嬴泽没有成为太子，为何嬴泽八岁便投身军伍，白起的事情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不一样？”嬴泽握紧手中的杯盏， “有什么不一样？当年，他们一个是我外公，一个是我爷爷，他们相互扶持，合作半生，几十年的交情，到头来，我爷爷弄死了我外公……还说什么，他罪就罪在有造反的能力？” 嬴泽举着茶杯，抬起头，眼神复杂，“那我呢？我没有他们口中造反的能力吗？” “他们怎么就不敢这么说我呢？啊？” “……”三位老将没有说话，默默低下头，昔日之事，他们又怎会不知？ “很简单……” 嬴泽起身，语调略显嘲弄， “因为他们知道，白起不会反，武安君不会造反，他也从未有过那个心思，但我不一样。” “虽然我同样没有那个心思，但是……” 嘭！ 嬴泽微微用力，手中杯盏瞬间化作齑粉，杯中茶水洒落在地。 “我是真敢反啊……”嬴泽微眯着眼，幽幽道。 这才是朝中诸臣惧怕他的原因！ 与白起不同，他是真的敢兵变的！ 只要逼急了他，这秦国顷刻间便会易主，而一旦他因为这种事情登上王位，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到那个时候，血流成河啊…… 第十四章 大丈夫生而如此 “……” 房内四人久久无言，白起的事情一直是秦国武将心中的一个疙瘩，对于他们几个而言更是如此，都是昔日同僚，白起会不会造反，他们又岂会不知？ 但是，长平之战后，白起在秦军中的声望达到顶峰，秦军对白起已经狂热到了一种近乎迷信的程度，朝中更是有不少人私言，白起比秦王虎符还要管用了。 这种情况，谁不担心？哪个君王会允许白起这种人存在？ 不止是范睢进言，也不止是六国相逼，白起不是为了他在长平之战造下的杀孽抵命，是死在他自己手里！白起，死于军功过高。 秦国容不下他了，这七国都容不下他了。 咯吱~ 书房的门渐渐打开，白芷走了进来，看着失落的嬴泽，她很是担心。 “子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放下？”嬴泽看着自己的母亲， “怎么放下？长平之战坑杀二十万降卒的命令是谁下的？离hd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又是谁下令撤军的？” 他当年亲眼见证，这都是他的爷爷下的令，最后他却跟着其余六国来一起指责白起为何如此嗜杀？ 明明是他要撤军，却要在之后的hd之战赐死一个退隐之人，这算什么？ 有功无过也该死吗？他不服啊！ “昭王，我的爷爷，在赐死我外公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什么……迫不得已？”嬴泽清楚的记得当年的事情， “还告诉我说，这是……为君之道？” 嬴泽笑了，笑的很讽刺， “薄情寡义便是为君之道吗？那这种高深的东西可真的不适合我了……” “若是秦王便是这种东西，那我……绝不敢当！” 他为什么没有成为太子？不是昭王因为白起的事情放弃了他。 是因为他自己拒绝了，因为这个外公的事情，他和他的爷爷昭王吵了一架。 他做不得薄情寡义的人，他不是这种人，所以他不适合当王。 为什么历代君王都喜欢称孤道寡，不止是什么自谦，什么狗屁的寡德之人，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孤家寡人，不会相信任何人，多疑，薄情，这是君王的标配。 “子晟，你不记得你外公和你说的话了吗？”白芷走上前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执念如此之深，她实是不忍。 “我当然记得。”嬴泽眼眶微红， “两个人联合起来把我当傻子糊弄……” 这是他最想不通的事情，在他爷爷赐死他外公之前，这俩人居然联合起来在他面前演戏…… …… 昔日的武安君府，后院的垂垂树荫下。 两老一少年围坐着。 “你我上次这么坐着聊天，却是什么时候了？” 头发花白的白起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笑着摇头：“记不清了。” “是啊，我也记不清了。” 两人喝着茶，年少的嬴泽一直在旁默默为二人添着茶水。 直到茶水喝尽了一半，苍老的嬴稷才淡淡出声：“北伐初开，各国便有了动作，纷纷说我大秦有违人伦，坑赵军数十万降俘。” “如今，我大秦北伐大势已去，岌岌可危了。” “武安君，当时，寡人当听你的。”语气中带着悔意，还一点点的暮年沧桑。 若是长平之后，他没有下令让白起撤军，而是直破赵都，那赵国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秦国也不会如此被动…… “若天下群起而攻，大秦难有胜算，白将军，你说寡人该如何是好？” 大殿中的秦王不会错，也不能错，所以他只得独自来此，这里只有他和白起，只是最简单的亲家，他不是秦王，他是嬴稷，他可以错。 在嬴泽疑惑的目光下，白起饮尽了自己的茶水，他的肩膀微微下垂，像是褪进了力气，张开了口， “大王可弃一子，以保大秦。” 嬴稷眼睛一亮，白起的这句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他就知道，武安君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弃一子？”嬴泽心急地看向自己的爷爷， “您不是答应过我……” “泽儿。”白起打断了出言的嬴泽，再次看向嬴稷， “诸国并起，无非指那长平之事，借此口角，以滋战事。” “大王可斩白起，以谢天下，断了他们的口角，也平了天下的激愤，无了全人共讨的理由，以我大秦之力无人敢轻攻。” “再让与些许好处，大秦可保。” 说到这，白起倾拜，直直拜在地上，声音老迈沉闷。 “大王，白起无用之身，可为弃子。” “……” 听到这里，嬴泽瞳孔微缩，他不是小孩儿，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嗞！ 一道淡蓝色的雷光不受控制的自嬴泽身上喷涌而出。 “不得无礼！” 白起闷声训道，同时一股磅礴的内息铺天盖地的压了上来，将嬴泽彻底禁锢。 “为什么？”嬴泽发出哽咽的呼声，他不明白，明明他的爷爷已经答应他，不杀，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外公要自寻死路？ “大丈夫生而如此。”白起闷声回应，他又何尝不知这聪慧的外孙不想他死呢，而如今的局势，他却是非死不可了。 “为什么？”嬴泽再次出声，他要的不是这句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这句话了，长平之战之前，他就听过了。 “……”嬴稷沉默不语，今日，是他与白起心照不宣的合作。 “哎～”白起看着不甘的嬴泽，深深叹了口气。 “泽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应当知道如今的状况，我若不死，六国难安，秦国难安，这天下，难安啊……” “难安便不安！”嬴泽双目赤红，低声嘶吼道， “他们要打便打，难道秦国要怕了吗？” “泽儿！”白起带着些许怒意训斥道， “要打便打？你将我秦国如今之百姓至于何地？他们现在能再打下去吗？” “我……”嬴泽无言以对。 长平之战不止是对赵国损失惨重，对于秦国同样是不小的负担，若是此时，六国以长平之事起兵攻秦，秦国必是无力抵挡的。 “乱世天下，人命如草芥，别人死得，我便死不得吗？长平之事，我秦国失去了二十余万勇士，我，也该与他们同去了……”白起不复昔日雄姿，只是一个垂垂老矣之人。 “大丈夫，死国，何惧？” “……”嬴泽无话可说。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劝白起苟且偷生？这几个月他看到了自己这个外公如何从一个世所罕见的大宗师变成了现在这个行将就木的将死之人。 即便没有今天之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可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白起抬头吟诵着嬴泽不久前说出的这番惊世之言， “泽儿，这不是你想要做的吗？” “……”嬴泽红着眼睛，低着头，说不出话。 他能说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吗？他能说自己只是抄了别人的话吗？他能说，他对于所谓的天下大义毫不关心吗？ 什么为了天下，为了太平，在他眼中，那种人不是虚伪就是脑子有病，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他管不得那么多。 “外公知道你厌恶战事，也不喜欢打仗，可是……”白起眼中带着慈爱，他知道自己的孙儿是个心善之人， “你要明白，这乱世之中，战事只有战事才可平定，唯有战，才可止战！” 白起心中苦涩，他又何尝不想天下太平，从出生的那一刻，他这一辈子就活在战乱之中，太平……他又何尝不想呢。 打了一辈子的仗，杀了那多人，他早就累了…… “泽儿，你想做的事情，也是我想看到的，只是，外公终是看不到那番光景了……” 对于自己的死，白起并无怨气，只是遗憾，遗憾看不到那太平之世了。 …… 第十五章 传功 “可我不甘心啊……”嬴泽哽咽出声，他知道这些道理，也知道白起有多大的影响，可是，他终是不能明白，为何这个外公能够有如此之深的执念，以至于超脱生死。 他虽重活一世，生在这乱世，但是，作为一国王室，又是秦国重臣武安君的外孙，他并不知道这乱世有多难，他只是听别人说，长这么大，他甚至还没出过咸阳城…… 所以他不懂。 他还是那个普通人，只是口嗨了两句圣贤之言，便让他名震七国，也因此给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数月前，白起尚未出发长平之战，那时，他想劝他不要打这一仗了，因为这一仗无论打赢还是打输，他都会死。 也是为了自己有更多的话语权，他才第一次用自己的“前世外挂”——抄书。 说那番话，他想让大家注意到他，然后能听到他的话，可是，这没能改变白起出征的事实。 反倒是让他在安稳七年后，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生与死的距离，是那么近，一线之隔，他差点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等他脱离危险之时，白起已经出发了。 他劝不下了，只得转战自己的爷爷，昭王，希望他能不杀白起，而他也答应了，可现在…… 是当他傻吗？ 看不出他们是故意的吗？ “……” 嬴泽愈发不明，他崇拜的爷爷昭王嬴稷，要杀了他崇拜的外公武安君白起…… 忌惮是真的，猜疑是真的，爷爷的不愿是真的，外公的心甘情愿是真的…… 都是真的！ 可，他眼前的东西明明是演出来的啊！ 这两个老家伙在演他啊！ “泽儿？”x2 白起与嬴稷一同出声，他们看到了嬴泽的挣扎，他们也知道，这个孩子很聪明，已经看出来了。 “我……”嬴泽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时气血攻心，直接就倒头晕了过去。 白起及时接住嬴泽。 对面的嬴稷略感无奈的看向白起， “倒是让你猜中了……” “是啊，我猜中了，这孩子还是更像我……”白起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欣喜的意味。 “他是我孙子。”嬴稷有些不服气。 “也是我孙子。”白起看都不看他，谁看不出来这孙子与他更亲近？ “是是是……都是……”嬴稷只得苦笑。 “只是这孩子太看重情义，走不得你的路了……”白起看着怀中的嬴泽，声色悠悠。 “是啊……走不得我的路了……”嬴稷心中略有遗憾，但多是欣慰。 这自古薄情的王室，出了这么个重情义的孩子，是好，是坏呢…… 他有意让嬴泽承载秦国的基业，但是这孩子太看重情义，而且根本放不下，若真的成王，必是多般煎熬。 王，岂可重情？该割舍的就要割舍，该丢的就要丢了，孤家寡人可不是说说的…… “那便收了你的心思吧，这孩子和我说过，他只想看看这天下风光，不想困在这宫闱之中，他不是那块料……”白起知道这孩子心性洒脱，对于权势根本没兴趣，倒是对武功术法多有兴趣…… “那我便给他这最后一份礼物吧。” 一股庞大到恐怖的内息自白起身上爆发出来，缓缓注入嬴泽体内，院内空气震动，就连对面的嬴稷都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 “……”嬴稷略微皱眉，倒不是反对，只是， “他才多大？受得住你的功吗？” 白起有多强？是这世上都难寻敌手的，内力之狂暴汹涌，怎么可能是嬴泽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受得住的？ “自然是受得……嗯？”白起突然皱起眉头。 “怎么了？”嬴稷紧张起身，这可是他最看好的孙子！可不能被这快死的老头该害了！ “这孩子，天才啊……” 白起心中大喜，他原本只是尝试将部分内力传给嬴泽，因为他的内力无比狂暴，只为冲杀，是至刚之力，嬴泽才八岁，经脉尚弱，是受不住他全部的内力的。 可是在他将减弱的内力注入嬴泽体内之时，却发现这孩子的身体正在畅通无阻的接受着这股狂暴的内力，或者说，在主动的吸。 “至刚至阳之气……”嬴泽体内的气息比他的内力更加狂暴，所以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内力伤到这孩子的经脉。 在欣喜之余，白起略有疑惑，他只知道这外孙忽然修习了一身御使雷霆的功法，却不知这功法从何而来，诸子百家也从未有过这种东西。 但，如此至刚至阳之法，定不是什么邪门歪道，所以，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深究了。 现在他又发现这孩子的奇经八脉畅通无阻，全脉具通，甚至有一丝亲近自然之气……这倒是与那道家所说的“先天道体”很是相似。 不过这小子以前怎么不说？被他母亲天天强逼着练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有这种天分？这是练内功的天才啊…… 难道……这孩子似乎说过练剑比较帅…… 白起无奈的摇摇头，到底是孩子啊。 不过有这种天分，倒是可以接受他全部的内力，不必担心身体抗不住。 “这孩子倒是好运了……”嬴稷自是了解白起内功之深厚的，大宗师一生的内力，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造化啊…… “我会把这股内力封起来，等到他有资格用的时候再打开。”白起却是突然转换态度， “他的天赋在我之上，若是直接灌顶，只会害了他，等到他能用的时候再接受，锦上添花……” 他本以为嬴泽顶多是和他女儿一般的宗师之姿，所以，即便灌顶，也不过是加速罢了，运气好的话，还有机会突破大宗师。 但是现在，就算没有他的灌顶，嬴泽突破到宗师的年纪也不会超过二十岁，他的内力只能作为辅助，等他真正需要的时候再出现。 “也就是说他会超过你？”嬴稷突然来了兴趣，白起有多强？放眼天下，诸子百家，没人敢说自己能稳赢武安君，便是那传说达到所谓天人合一的纵横派掌门鬼谷子都不敢这么说。 要是嬴泽以后比白起还强，那秦国就不需要再顾虑这些江湖人士了。 “时间问题。”白起没有贬低也没有夸大，嬴泽的天分确实在他之上，若是勤心修炼，或许不到三十岁就有可能达到他如今的功力，但，若是荒废懈怠，这辈子顶天了也就是个宗师。 “那这诸子百家倒是可以安静下来了……”嬴稷对嬴泽倒是很有信心，三四岁就能坚持一年到头的练武，这种性格心性，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倒是不用担心那些所谓的侠义之士了……”白起只想着自己这外孙能安安稳稳的活着，有这种天赋，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给“见义勇为”了，就像之前那样，至少有防身之力。 “你是看不起我嬴氏宗族的实力吗？至少那罗网还是能护住他的。”嬴稷还想和白起攀比一下。 “那之前这孩子在咸阳大街上被要了半条命，你的嬴氏宗族，你的罗网在哪里？”白起闷声质问，他对于之前的刺杀还放在心上的。 “这……”嬴稷无话可说，那确实是将他，将整个王室的脸给按在地上摩擦了，在咸阳城内做出这种事…… “不能总想着别人救，还是自食其力的好。”白起也不继续埋汰，那刺杀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是，自食其力……” …… 少顷，白起传功结束，原本苍老的面孔，此时竟有一丝轻松之意。 “走了。”白起最后看了一眼嬴泽，悠悠起身。 嬴稷注视着白起苍老的背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神情严肃，拜了下去。 “武安君，嬴稷，拜谢。” “得了吧你。” 白起没有回头，随意招了招手， “照顾好我孙子，我先走一步……” “对了，你晚点下来，我不想太快看到你。” 第十六章 人无完人 “都是真的，怨气是真的，不甘是真的，猜忌是真的，他们所有的感情都是真的，可是……”嬴泽实在是理解不了， “也都是假的。” 白起对昭王有怨气，但他是自愿赴死的，昭王对白起有猜忌，但他也不想白起死，可是这俩人…… 什么意思？在他面前演那一出君臣同心，当他傻吗？ 一个不想死，却甘愿去死，一个不想杀，却不得不杀…… 嬴泽知道自己的爷爷昭王想杀了白起，至少他真的有过那个心思，他也知道这个外公白起对昭王有怨气，可是在那场戏里，他们都是认真的，没有虚情假意，他能感受出来。 若是他没有这个辨别真假的能力，也不会这么难受，两种完全对立的感情，居然都是真的…… 他分不清了！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还是说都是假的？ “你觉得，要是你外公想要像你当初说的那样离开咸阳，避世隐居，他能走吗？”白芷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都知道，他对这些东西很敏感，从小就没人能欺骗他。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七岁之前，一直都在装傻。 “他当然能走。”嬴泽不会怀疑这件事，大宗师有多大的本事？至少想一个人逃跑，隐于山林，没人抓得住，只要他不想和你硬拼。 “可是他不愿意走。”嬴泽劝过他，长平之后数月的时间，他都在劝，没用。 “那你还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吗？他们为什么演戏？就是不想让你心生怨恨，他们知道你聪明，所以没有骗你，都是认真的。”白芷知道当年的事情，这也是她的父亲离开前告诉她的。 “可是他还是死了，而他本不用死的。”嬴泽没有怨恨，他只是不甘，长平之后若是片刻不停直取赵都，是有很大机会直接把赵国灭了的。 赵国若灭，剩下五国就没那个大义起兵，没有赵国作为由头，秦国是挡得住剩下五国合纵的。 面对一场能打赢的战争，昭王也不会杀白起，但是他也明白，若白起真的攻灭了赵国…… 他还是要死。 自长平之事开启，白起的死局就已经注定了，解不开。 “你还是觉得当年秦国能直接灭掉赵国吗？”白芷知道嬴泽心里的不甘从何而来。 他一直觉得，长平之后，若是秦军借着大胜的军势全力北上，在其余五国还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是可以攻下赵都的，赵国若亡，秦国可以便借用赵国的土地来破坏接下来的五国合纵。 但是，秦国真的一定能攻下赵都吗？ 若是没能攻下呢？那时的秦国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发疯的赵人，为利而来的其余五国，哪怕是已经交好的齐国也会借着长平之事发兵。 六国合纵，刚经历完长平消耗的秦国，能挡得住吗？ 白起退兵，不止是昭王下令，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那一战若是继续下去，秦国很有可能将会面临六国合纵的危险境地，所以他不愿再打。 “……”嬴泽没有像当年一样斩钉截铁的肯定秦国能赢，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了。 “是有机会的。”他还是不愿承认，那是一场豪赌。 “有机会？”白芷扶他坐下， “那若是输了呢？秦国又该如何？若是秦国没能在五国援军到达之前击败发疯的赵人，攻下赵都，那个时候，秦国是否又要再次面临被兵临城下的局面呢？” “秦国数百年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局势，若是真被六国合纵而伐，数代基业毁于一旦吗？”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恨，只是不甘，我不服。”嬴泽知道这些道理，他也明白当年的事情没有他当时想的那么简单， “长平之后既已退兵，为何还要再攻？他看不出来大势已去吗？就连长平之后一鼓作气都尚是一场赌博，更何况六国已经回过神来了，那个时候，取地而和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可他怎么做的？” 嬴泽是崇拜他的爷爷，但是同样也有怨气， “他为了他的大业，不顾疲惫不堪的秦国，一意孤行，致使秦国大损，最后把我外公推出去抵命，这算什么？不打的是他，要打的也是他，犯错的也是他，可他的错误却要别人来承担，这就是王吗？” “三十年的征伐，百万人的死伤，才终于将秦国东出之路扫平，破开北上之途，结果因为他的急功近利，长平之战白打了，百万死伤的价值也失去大半……” 嬴泽当时劝了昭王，可是就和之前他劝白起一样，没用。 “要是他愿意等几年，现在秦国还会面对这所谓的五国联军吗？韩赵魏这三晋还在不在都要另说吧？” 他当初和昭王吵的就是这些，明明可以打的，他要撤，明明不能打了，他却执意要打。 就因为他是王，所以他便可以随心所欲了吗？在前线死伤无数的是泱泱百姓，而他只是一念之差。 ……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子晟，你终是要向前看的。”白芷看着嬴泽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这才继续开口安慰。 “我没有沉迷过去。”嬴泽闭上眼，微微低头， “我也知道人无完人，他不可能永远不犯错，我只是不甘，仅此而已。” 他没有去怨恨谁，当年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他亲身经历却无可奈何，再加上看到的太多，太杂，太过矛盾，所以他心里才一直放不下。 而现在，城内的造反之言，再次勾起了他的怒火。 “现在城中有不少人都在传说我想要兵变，甚至拿出我外公的事情来影射我，他们……是不是在这咸阳过得太安稳了？真以为我不敢吗？”嬴泽展露杀意，他这些年的军旅没有抹掉所谓的锐气，反而是越来越锋利。 “子晟，你想干什么？”白芷面色一变，她的儿子可不会开这种玩笑。 “我想干什么？”嬴泽笑了，笑的很淡，也很冷， “那得看他们想干什么？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那个心思，却总是有人忍不住这样说……呵呵。” “为了什么？他们不就是想要我有那所谓的‘自知之明’，交出一部分军权吗？” “不就是受不了我手握大军的威胁吗？” 嬴泽再次起身，“想要，可以。” “我可以交出来，但是，他们接得住吗？” 第十七章 就是喜欢背后捅刀子 “子晟，你不是已经放弃了那个位置了吗？”白芷面色紧张的抓着嬴泽的手， “你现在怎么又……” “……”王龁三人一言不发，他们不会发表意见，但若是嬴泽真有这个打算……他们会跟上。 不只是为了嬴泽，也是为了秦国，因为嬴泽在军方的声望很高，有很多地方都被他安插了死忠，若是他真的发动兵变，对秦国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这三人里，也只有蒙骜会有观望的心思，因为先王对蒙家委以重任，他不能跟着嬴泽反如今的秦王，但是王龁与桓齮就不一样了，他们把嬴泽当成亲生的一样，无论他要做什么，二人都会跟着，因为他们知道嬴泽不会乱来。 “娘，您是想说我造反？”嬴泽扶着自己的母亲坐下， “别说我从未有过这个心思，就算我真的做了，能算造反吗？” “我爷爷是秦王，我父亲也是秦王，我造谁的反？而且那位置曾经就摆在我的面前，只要我想要，那早就是我的了。” “但是我没要，拒绝过的东西我不会再要，所以您可以放心，我不会做他们说的那种事情。” “那你想干什么？”白芷刚才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儿子的杀意，那不是开玩笑。 “我只是想看看朝中有多少没脑子的白痴，看看他们会不会如当初一般，要是不知死活……我会如他们所愿的。”他不会当什么秦王，什么权力，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掌握军权也只是为了让那些傻逼安分一点，别打他的主意。 因为争权夺利，他在明，其他人在暗，很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阴了，所以他只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只要他不爽，就直接掀翻棋盘，什么权谋诡斗，在大军压境，在刀架在脖子上的那一刻，都没意义了。 虽然他也可以和他们玩脏的，但是现在不行，现在的他没时间，也没那个心情。 “……”蒙骜暗自松了一口气。 若是嬴泽非要动手，他蒙家的位置将会变得无比尴尬，无论是偏向嬴泽还是当今的秦王，蒙家的忠良都会变成笑话。 “咸阳城里这些人安稳日子过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们已经快忘了自己为什么能如此安稳的活着……”嬴泽真的很不爽，他征战数年，才回到咸阳多久？就这么多人忍不住来算计他。 “我不是政客，只是个打仗的粗人，所以，接下来的动作会有些粗暴，希望他们不要叫的太大声。” “你还是悠着点吧……”白芷不好多说什么，她儿子的脾气她知道，能忍到现在，没有杀人，已经很克制了。 快刀斩乱麻，这是嬴泽一贯的作风，犹豫就会败北，先下手为强。 …… “那接下来这一战你打算怎么做？” 白芷离开了，只要嬴泽不是冲动行事，她就不会干涉。 “这一仗其实很简单。”嬴泽可以说毫无压力，哪怕是硬碰硬他也能打赢，更何况这一仗…… “五国联军，离心离德，只是因为信陵君在，他们才勉强保持合作，不然，围在函谷关外的这段时间，怕是早就自己先打起来了。” “可是这离间计不是还没成功吗？”蒙骜有些尴尬的开口，这一仗是因为他的战略失误才开启的。 嬴泽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为三人续好茶水，“离间计的火马上就好，我很期待魏王和信陵君之间的兄弟情义，到底是不是如外界所说一般……情同手足。” 嬴泽面色微妙，其实他在某些方面和信陵君做的事情还是有点相似性的，但是魏无忌比他骚，当年的窃符救赵……实在是玩儿的六啊。 “可是，你只打算征军六十万，这还未开战，我军就已陷入劣势啊。”蒙骜还是觉得稳一点比较好。 “六十万我都嫌多了。”嬴泽摇摇头， “八十万联军只是徒有其表，信陵君一走，马上就会乱起来……首先，韩国与燕国加起来的二十来万就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额……怎么说？”蒙骜再次开口，他是有些着急。 没办法，这段时间他一直备受煎熬，若非他在黄河南岸战败，秦国何至于被围堵在函谷关啊。 “蒙将军是不是太着急了。”嬴泽现在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他忙着整顿军务，倒是忘了这个死较真的蒙骜了。 “哎……”蒙骜面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若非老夫惨败于信陵君，我秦国又何至于面临如此境地啊……” “这责任又不全在你，我那着急建功的老哥也有责任的，况且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嬴泽安慰道。 “千余里的战线，孤军绕过赵韩两国，已是犯了兵家之大忌，这责任确实在我啊。”蒙骜不愿推卸责任，这是他的耻辱， “是老夫当时太过急切，又小看了赵韩魏三国，这才有了大河之败……” “可是我那着急建功立业的老哥也在支持你啊，你们俩半斤八两，所以别想那么多了。”嬴泽打断了蒙骜的颓废。 三月蒙骜出兵时他还在北地，匈奴侵扰频繁，又出了一点意外，所以他没能及时回来。 “而且这次战败对于秦国的损失并不大，你不是安安稳稳的把大军带回来了吗？不算大败了。” “可是……”蒙骜心中还是放不下。 “行了行了，子晟不是说过吗，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现在我秦国人未失，地也尚未真的失去，你就放宽心吧。” 桓齮也开口安慰，他看着这老朋友心里的郁结实在是太深了，年纪又大，要是不小心把自己给憋死怎么办？他们这些老家伙可不剩几个了。 “好吧……”蒙骜苦笑着摇摇头，战败已是事实，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那我就继续和你们说说这燕军与韩军喽。”嬴泽也不希望蒙骜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人还是得向前看的。 “嗯。” 三位老将看向嬴泽，他们当然是知道的，这小子，阴得很，别人打仗是主正面，他则永远是想着搞偷袭，喜欢背后捅刀子。 不只是战场上的偷袭，还有敌军身后的偷袭，就像几年前嬴泽和赵国打了一仗，总投入兵力不到五万，对面是赵将李牧。 当时大家都在期待着秦国洛阳君嬴泽与赵国新将李牧会有怎样的对决，结果这小子倒好，玩阴的。 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在开战前让赵王把李牧给撤了，硬生生的把人给调回了北部，之后就是李牧刚离开大营，嬴泽就直接全军突击，人家新将还未熟悉军情就直接被打散了。 所以，嬴泽真的很阴的，总喜欢背后捅刀子，现在信陵君好像也要被捅了。 “……”嬴泽。 怎么感觉你们在内涵我？ 第十八章 应对 “好了，首先是燕国。” 嬴泽还是继续和蒙骜三人介绍着联军的情况。 “前两天，燕国的太子，姬丹，以朋友的身份找到了大王，说是燕国想要与秦国讲和。” “嗯？”三人先是疑惑，但只是一瞬间，便理解了。 燕国势弱，此次联军本就只是来凑个热闹，如今秦国闭关不出，他们肯定觉得继续打下去没什么价值，而且，在之后回国的途中，燕国，很有可能要被赵魏两国围殴。 因为十余年前，赵国经历长平之战，极为虚弱，可燕国倒好，火上浇油，背刺盟友，虽说背刺失败了，举国之力被赵国用壮女加上老幼给打爆了，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一战之后，哪怕是七国中最为弱小的韩国都对燕国嗤之以鼻。 怎么说呢，燕国，实在是太骚了，趁人不备搞背刺，还失败了，属实是厉害了！ 不过这燕国太子倒是个有胆识的人，这个时间来到咸阳……要知道现在咸阳的主脑可是嬴泽，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但是我不打算和燕国讲和。”嬴泽面露微妙，这燕丹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王龁，桓齮，蒙骜。 果然！ “因为我想看看近二十万赵军和十余万燕军会打成什么样子。” “……”三人的表情不约而同的变得奇怪。 就是这个感觉，这小子又要来阴的了。 嬴泽好似没有看到这三人怪异的表情，继续道， “我用了点小手段，又弄了点流言在赵都hd，虽然是很肤浅的挑拨离间，但是，效果应该会很不错的……” 十几年前燕国背刺赵国，那件事可一直是赵人心里的一根刺，包括赵王，所以即便知道是挑拨离间，他们也会中招。 “另外，我已经让罗网渗透到赵军大营，暗中散布燕国意图再次背刺赵国的谣言，虽然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但是……” “二十万的赵军，其中过半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夫，纪律性并不强，只要秦军不露面，同时，燕军又不小心传出了，意图与秦国和谈甚至是结盟的流言，赵人一时没忍住……嘶~” 嬴泽忍不住笑了，只要秦军不露面，这脾气暴躁的赵人最大的仇人就是燕军了，这种时候，有这种流言，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新仇旧恨一起算，二十万赵人的仇恨，非得把十万燕人给生吞活剥了。 再加上燕国居然再次选择背刺，其余三国肯定要凑热闹，泱泱八十万联军，不知道会打成什么鬼样子，秦军只需要等着捡漏就行了。 “……”王龁三人视线交错，不约而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嬴泽……还是那个嬴泽，打仗永远先打后方，还总是用这种阳谋……他们这些带兵的，最怕的就是这个啊。 “我原本只打算集军四十万，也是为了让他们打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毕竟相差一倍的兵力，他们就不会担心秦军偷袭了。”嬴泽补充道。 按他原本的计划，四十万秦军，就守着函谷关，就是不出去，只要秦军不主动，联军就不敢主动打进来，因为函谷关那个地势，太适合阴人了！哪怕是信陵君也不敢随意打进来。 再加上，四十万秦军，也只是刚刚够守，没有多余的兵力出击。 “当然，这招挑拨离间也很有可能失败。”嬴泽不会把赌注全压在对面，他这边的小动作也在进行中。 …… “然后是韩国，大将军姬无夜。” 嬴泽拿出一份地图，放在案桌上， “这上面是秦军从函谷关到韩国新郑的行军路线。” 蒙骜三人拿起来看了看， “这是急行军的路线啊。” 嬴泽点点头，“对，这是我所带的骑兵，最快的行军路线，我已经派人把这东西送到了姬无夜的手里，另一份送去了新郑，现在应该快到韩王手里了。” “没有别的内容，只有这一张地图，还有上面的标线，我相信他们会懂我的意思的。” “……”蒙骜三人对视一眼，再次露出无奈的笑容。 什么意思？这还能是什么意思？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要是韩国不懂事，待联军退去，秦军就会立即攻韩，这就是嬴泽这张地图的意思。 而他们可以确定，韩国，一定会受这个威胁！因为这张地图是嬴泽送出去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怕！ 洛阳君说一不二，说打就打，是这些年来七国众所周知的事，所以韩王一定会怕，沉迷享乐与权谋诡斗的韩王一定会怕。 姬无夜与白亦非也一样，因为他们和嬴泽打过，知道他打闪电战有多猛，要是他真的下定决心要猛攻新郑，他们二人所带的韩军还真挡不住。 新郑一破，韩国就名存实亡了。 所以，这十多万的韩军，没什么威胁，带军的姬无夜是个聪明人，面对嬴泽的威胁，他除了让步，没别的选择，甚至在他下决定之前，韩王就会先让他“便宜行事”，这也是他们君臣之间的默契。 “还有魏国。”嬴泽继续补充。 他这段时间是真的在忙着搞事情，虽然刚刚这些事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做下来还是有点复杂的，他累的也是这个。 “几位可记得魏国的大司空，魏庸。” “魏庸？此人一直是主张攻秦的。”对于魏庸，蒙骜自是不陌生的。 “主张攻秦？”嬴泽笑了， “魏庸可不是主张攻秦，他只是主张魏王的主张，魏王说什么，他便是什么，一个……纯粹的政客，一个为利而生的小人。” “……”三人也没有反驳，嬴泽就是玩儿这些的，他肯定是最了解的。 “我已经让罗网和他搭上线了，我很期待，大司空魏庸，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要知道魏国最不想信陵君回国的人就是魏庸了，有信陵君在，他想要的权势就永远得不到。 “信陵君，魏武卒……”嬴泽真的很期待，为了自己在魏国朝堂上的权势，魏庸能做到些什么呢？他可是把越王八剑中最强的掩日给派了过去，甚至让魏国的罗网全力配合他的行动。 “小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啊……”嬴泽由衷感叹。 有他接下来的操作，再加上魏庸的背刺，信陵君必定要完蛋，之后要是能再把魏国大将军魏无伤给解决了，那魏国朝堂上，有罗网相助的魏庸就无可匹敌了。 “还有赵国……” 郭开，我的战神，真期待你的早日上线，秦国的大业，需要你的帮助啊…… 第十九章 矛盾且奇怪 “那我们就告辞了。” 在嬴泽长达一个时辰的解说后，蒙骜三人也明白了嬴泽为何会把他们召到咸阳。 一方面实在是要做的事情太多，接下来联军的战况会无比复杂，他一个人容易出纰漏，所以召集诸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自己加点战功，相信没人会拒绝的。 另一方面，是嬴泽想要给嬴政树立君威，他打算带着这大侄子亲征，不仅是让他感受一下战场的刺激，也是为了让他明白战争有多么残酷。 就像这一仗，即便是硬碰硬，不搞这些阴谋阳谋，他也能打赢联军，六十万打八十万，他可以带着占据主场优势的秦军打赢这五国联军，即便是对面是信陵君带兵。 但要是真的那样做了，这场战争将会比长平之战更加恐怖！双方死伤累积大概率将会超过百万！ 秦国会垮掉，参战的五国也会垮掉。 只有他会“名留青史”，成为这个时代最大的“战犯”，甚至超过他的外公白起，成为新一任的“人屠”。 那样，他打这一仗还有什么意义？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战争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杀人，他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军事能力去打这种没有意义的消耗战。 如果不能稳赢，不能大胜，不能以最小的损失换来胜利，他就不会去打，势均力敌的战争是没有价值的。 兵法，全为上策，上兵伐谋，破而次之。 他想要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不是打出什么几比几的战损比，因为那不是简简单单的数字，是成千上万的，活生生的人命。 …… “惊鲵？我的小惊鲵？” 操劳过后，嬴泽还是需要他的小惊鲵帮他按按头，念端虽然更专业，但她实在是太凶了……带她去看看之前从东周缴获的藏书说不定能改变一下现在的情况。 毕竟是周王室八百年的积累，比那齐国稷下学宫还多，但是他一直忙着打仗，也没看过那些东西，里面应该会有念端感兴趣的东西，比如医书之类的，顺带着让她帮忙整理出来…… “君上。”惊鲵罕见的迟来了。 嬴泽眉头微皱，伸手扶起惊鲵，“受伤了？” 被扶起的惊鲵感觉怪怪的，原本出于本能的躲避，却在嬴泽碰到她的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她都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这段时间接触的多了，习惯了？ “没有。”惊鲵摇摇头，多余的心思再一次被她下意识压了下去。 “那发生了什么？”嬴泽看着惊鲵身上有打斗的痕迹。 什么人？这么拽？居然真敢在他的地界出手，活腻了吗？ “有人靠近，我追了上去，没打过，跑了。”感受到嬴泽瞬间释放出的杀意，惊鲵连忙开口。 她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怎么会生气？因为她而生气？ “能看出来是什么人吗？”嬴泽试探了一下惊鲵的内息，确实没受伤，她甚至还没发力。 看来对方没有动手的心思，面对惊鲵还能如此游刃有余……实力至少不在他之下。 “根据内息判断，是墨家的功法。”虽然惊鲵打不过对方，但至少能看出对手的水准。 “墨家……” 嬴泽拉着惊鲵回到书房，再一次躺了下来， “墨家巨子吗……” 看来燕丹已经加入了墨家，巨子的传人，六指黑侠…… “你觉得自己和刚刚的那个人有多大的差距？”嬴泽仰着头，看着似乎有些失神的惊鲵。 “全力以赴，我可以重伤他。”惊鲵认真回道，根据对方的内力水准，她有这个自信。 “那你呢？”嬴泽挑挑眉，他的小惊鲵现在就这么厉害？面对六指黑侠还能重伤对方？ “我会死。”惊鲵淡淡回道，没有一丝波动。 “死你个头啊？”嬴泽顺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我允许你死了吗？” 怪不得说能重伤，这是拿自己的命去拼啊？ 面露无奈的嬴泽握住了惊鲵发愣的手，“记住了，对于我而言，你的安全最重要，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先保护好自己，不要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记住没？” 惊鲵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轻吐一口气，点了点头，“明白。” “真的明白？”嬴泽看着她这呆呆的样子，很是怀疑。 “明白。”惊鲵再次点头。 “我不信。”嬴泽莫名想逗一逗她。 “……”而惊鲵确实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问题。 “看着我的眼睛。”嬴泽仰着头，伸出手扶住惊鲵的小脑袋， “你觉得我的眼睛好看吗？” “……好看。”惊鲵真没看懂嬴泽这操作，虽说她可以按照罗网培训的说出哄人开心的话，但是，嬴泽不喜欢。 所以，她只能这样老实一点回答了。 嬴泽的五官确实很优秀，或者说大部分的王室都是帅男靓女，因为君王好色，经过数百年的集优，大部分的王室子弟长的都很不错，当然，也有例外。 “为什么好看？”嬴泽想起了前世已经略显油腻的梗，不过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新鲜的了。 “这……”惊鲵还真回不上话。 “因为，我的眼睛里有你。”嬴泽诚挚的说出这句话。 然后他就看到了愣住的惊鲵。 “怎么了？”难道是嫌他太油腻了？不对啊，这个时代没有这些骚话吧？他应该是第一个说的…… 还是说他……不可能！他长的很帅的，小时候也是因为独树一帜的颜值才最先吸引了爷爷昭王的注意，要知道，在满是俊男靓女的王室他都能杀出重围的。 “没。”惊鲵闭上眼，摇摇头。 她刚刚确实没反应过来，她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观察嬴泽的行为习惯，这是作为罗网杀手的基本素养。 可是……很奇怪。 嬴泽很多时候都不像是一个王室，没有盛气凌人，没有高高在上，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非常温和的，不只是对这个家里的人，是对所有人，而且不是那种伪装的温和，他不是做给人看的。 这与她所知道的王公贵族……格格不入。 他的真，太多了。 但是，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翩翩君子，却有着比罗网杀手更为恐怖的杀气，比罗网的掩日还要恐怖！ 几个月前，她跟随嬴泽去找念端，被偷袭之后，嬴泽释放出了那股让她这个天字一号杀手都为之心惊的杀气，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哪怕嬴泽当时不是对着她，但那股恐怖到让人窒息的气息，她实在是忘不掉，所以，这么久了，她对嬴泽都有一股“恐惧”。 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面对凶恶的老虎才有的恐惧。 即便嬴泽对她的态度……过分的好。 对于她这样一个杀手，这种态度，她实在是想不通。 如此温和的一个人，却有那么恐怖的杀意，她真的看不懂嬴泽，他实在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个奇怪的人。 第二十章 燕丹 隔日，咸阳宫。 “叔父想见见燕丹？”嬴政略显疑惑，他记得叔父对燕丹这个人的感官是很不好的，还让他最好少和这种自以为是的侠肝义胆打交道。 “准确来说是见见他身后的人。”嬴泽对于燕丹的感官确实很不好。 这种表面侠义，实则自私，还喜欢用大义来包装自己的伪君子，他是最讨厌的。 他只欣赏两种人，要么真小人，要么真君子，但这种虚伪的却自以为真诚的家伙，他实在是看着就恶心。 “背后？”嬴政其实还是把燕丹成朋友的，至少他们在hd共同度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惨时光。 “墨家，我想见的是他身后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嬴泽也没有瞒着嬴政，他确实打上了墨家的主意，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公输仇，但是公输家的机关术有很多的缺陷，是属于霸道机关术。 但六指黑侠所带领的墨家，继承了墨子的近乎全部的机关术传承，在嬴泽眼中，这是墨家最大的宝藏！ 机关术，明明拥有着这种恐怖的技术，却整天想着打打杀杀，行侠仗义，什么墨家心法武学经义，都比不上被他们丢在一边的机关术。 机关白虎，机关朱雀，机关玄武，如果能将这三个东西运用在战场上，可以极大的改变战争格局，他的老六战法也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 “燕丹加入了墨家？”嬴政似乎才知道这件事情。 “你不知道？”嬴泽还以为这两个表面兄弟至少现在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不知。”嬴政摇摇头，燕丹到秦国还没多久，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 “那就把他叫过来吧，我也很想见见如今燕国的太子。”嬴泽确实还没和燕丹接触过，对他的印象只是前世的那一点点隐约的记忆而已。 “好吧。”嬴政也想和嬴泽介绍一下自己幼年的朋友，说不定能改善一下叔父对燕丹的偏见。 …… 不多时，赵高将燕丹带到了，因为嬴泽说快一点，所以他就直接把燕丹当成小鸡仔一样提着带到了咸阳宫。 “……”嬴泽，嬴政。 看着一脸淡定的赵高以及他身旁刚刚被放下，一头秀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衣物也被扯开，略显狼狈的燕丹，叔侄二人不约而同捂着嘴转过了头。 这引领七国时尚的发型，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 “王上，君上，燕国太子带到。”赵高幽幽开口，其实他可以照顾好燕丹的，但是嬴泽曾经明确表示过自己厌恶燕丹，所以他这操作，应该很合适吧？ “嗯，退下吧。”嬴泽也和这大侄子说过，赵高是他在宫里的人，平时主要就是保护一下赵姬的。 然后，这大侄子当时就一番我懂你的表情……嬴泽真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长歪了，还好只是在他面前是这样。 赵高在看到嬴泽满意的眼神后缓步退出了大殿，看来他做的不错。 “……”燕丹狼狈的面容顿时露出疑惑。 就这？我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怎能这般辱我？ “燕兄，好久不见。”嬴政看向燕丹，并抬手示意他上座。 “……好久不见。”燕丹只是一瞬间便转换了表情，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坐上前来。 只是，刚刚低下头时那一瞬间的怨毒被嬴泽感受到了。 看来心性还不太行啊，这才哪儿到哪儿？ 嬴泽暗自摇头，这货的演技倒是不错，虽然年纪相当，却比他受过专业培训的小惊鲵还厉害。 这是个天生的影帝啊，怪不得以后能忽悠那么多人为他卖命，只是这演技在他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假的就是假的。 “这位便是名满七国的洛阳君吧？”燕丹一脸崇敬的看向嬴泽，只是这样子让嬴泽有些恶心。 他肯定是看出来刚刚赵高那样做是受他的指使，现在的心里的怨毒也未减半分，演技实在是太好了，至少嬴政是看不出瑕疵的。 “燕国太子，失敬了。”嬴泽的态度有些冷淡，要不是为了墨家的机关术，他是真的不想和这家伙接触。 “额……”燕丹有些尴尬，他自觉刚刚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嬴泽为何如此冷漠呢？与他调查到的不一样啊。 “开门见山吧。”嬴泽不想和这货浪费时间，燕丹在他眼里没什么价值，不是朋友，也没有做敌人的资格。 “本君想见见墨家巨子，希望太子能够引见一下。” “……”燕丹面色一僵。 他与墨家的关系还未展露出来，嬴泽是怎么知道的？ “洛阳君说笑了，丹并不……” “燕国想不想议和？”嬴泽打断了燕丹的推脱。 “这自然是……”燕丹神色一紧，他刚刚却是忘了眼前的嬴泽掌握着秦国大军，这关外战事如何发展，甚至他这个朋友嬴政，秦国的大王都是做不了主的。 “那太子认识墨家巨子吗？”嬴泽才懒得和他拉扯。 “……认识。”燕丹还是承认了，嬴泽这直接威胁的手段，他没办法推脱啊。 “那太子能引见一下吗？”嬴泽说话还是简洁明了。 “丹言轻……”燕丹还想挣扎一下，他实在是不敢引见这俩人啊！ 六指黑侠的心里本就有些偏向秦国，再加上这位巨子对洛阳君嬴泽一直很感兴趣，两人见了，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意外，要是墨家倒向秦国…… 那他还凭什么立足？凭燕国？别闹了！他这个燕国太子都对燕国有些绝望了，干啥啥不行，拖后腿背刺的功夫倒是天下第一！ 这次五国合纵，他本来是主张全力攻秦的，可是还没等他说出口，他的父亲燕王便让他赶紧来秦国议和，表示燕国无意与秦国为敌，只是大势所趋，迫不得已。 所以，墨家的支持是他仅剩的底牌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冒险啊！ “十万燕军哦……”嬴泽再次打断燕丹，他不想听废话，要不是燕丹这里比较快，他自己也可以让罗网去找，实在不行……这墨家巨子总不可能让自己护送到秦国的燕国太子出事吧？ “……”燕丹卡住了，神色僵硬。 “丹自当尽力而为。” 他不傻，嬴泽这又是威胁，要是见不到墨家巨子，他这个秦国的大将军就不会同意议和。 嬴泽：额，我有说过要议和吗？ “那本君今晚就恭候巨子了，若是感兴趣，太子也可一同前来哦。”嬴泽起身，目的达到，他可以走了。 “大王与太子许久未见，臣就不打扰了。” “叔父慢走。”这是嬴泽刚刚和他说的，让他好好看看这个曾经的朋友，现在是什么样。 “洛阳君慢走。”燕丹心中甚是苦涩。 这巨子见了嬴泽，墨家还会站在他身后吗？可若是不见，他燕国的十万大军怕是回不去了…… 第二十一章 六指黑侠 傍晚，嬴政略显失落的来到了兴乐宫。 “政儿？”赵姬迎了出来，但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的愁容，她原本因为白天嬴泽来看她而生出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减弱了大半。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不是……”嬴政摇摇头， “只是昔日的好友不复存在了。” 嬴政心中的失落是真的，燕丹确实是他在hd为数不多的朋友，对于这个比他年长几岁的热心肠，他一直是当成朋友的，可是…… “昔日好友？”赵姬拉着嬴政转身往宫殿走去， “是那燕丹？”她也是记得燕丹的，毕竟是当年自己儿子的玩伴。 “嗯。”嬴政点点头，现在的燕丹已经不是当年的燕丹了。 “你叔父不是告诉过你，燕丹不是什么好人吗？”赵姬按着嬴政的头，有些不开心， “你叔父看人是最准的，你该不会不信他的话吧？” “自然不是。”嬴政无奈的摇摇头。 他的母亲对于叔父几乎是言听计从，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嬴政也知道，自己的叔父看人确实准，但是对于自己昔日的好友，他还是抱有期待的，他觉得要是叔父与燕丹接触一下，应该就会改变态度的。 可是，今天，虽然燕丹的演技很好，但他还是看出来问题了，燕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侠肝义胆的燕丹了，他变了…… 在嬴泽离开后，燕丹借着叙旧多次暗示嬴泽对他这个秦国的大王很是不尊，还“暗示”咸阳城中洛阳君意图谋反的流言，最后又来一个血脉亲情，安慰他不要怀疑，嬴泽毕竟是他的亲叔叔…… 嬴政心中一阵苦涩，这燕丹是把他当小孩子吗？如此简单的挑拨之言，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嬴泽，他的叔父是什么人他又岂会不知？ 他八岁归秦，至今已有五年，对于这王室之中大部分隐情都已经明里暗里的了解了。 他的父亲为何能在几十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秦王，不只是外界传言的什么相国吕不韦奇货可居，是他帮助庄襄王成为太子。 确实，庄襄王能成为太子少不了吕不韦的帮助，但是最关键的，是因为嬴泽支持嬴子楚，这个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的人支持他。 甚至可以说，吕不韦做了那么多，还比不上嬴泽的一个表态，嬴泽支持谁做太子，孝文王便会立谁为太子，这才是当年秦国王室真正的内情！ 因为嬴泽，深受秦国两代君王喜爱，无论是昭王嬴稷还是孝文王嬴柱，都是希望嬴泽继承秦国的基业。 要不是嬴泽决意拒绝，这王位根本没有其他人的份。 他，嬴政，现如今为何是秦王，不只是因为他的父亲，甚至他的父亲能成为秦王都是因为嬴泽。 就因为这些，嬴政便永远不会去怀疑嬴泽。 燕丹，他这种明里暗里的挑拨，对于其他人也就罢了，他可以一笑置之，当做玩笑。 但是，嬴泽不行，对他这个叔父不行！ 燕丹自以为优秀的演技在触碰到嬴政心中逆鳞的那一刻就不再有用了。 “政儿，你生气了？”赵姬看出了嬴政极力压制的怒意。 “嗯。”嬴政没有否认，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学着去做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他还是会忍不住。 这顿时间城内的流言他也知道，他在生气，他也知道自己的叔父会生气，征战数年好不容易安稳一下，就有这么多人迫不及待的想要算计自己，任谁都会生气！ 而且现在大军压境，这些人不思国事，反而致力于抢夺嬴泽手中的军权，这算什么？ 秦国朝内的风气何时变成这幅样子了？跟韩国学的吗？ 权谋诡斗……当真是恶心至极！ “好了，政儿。”赵姬一把抱住嬴政，轻声安慰， “别生气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只要自己的儿子不是怀疑嬴泽，她就不会生气，至于少了一个朋友，小事情，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持久不变的，自从嬴子楚抛弃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 “母亲，你轻点……”嬴政闷声呼喊，他快被自己老娘给憋死了。 “啊？”赵姬这才注意到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儿子， “政儿，你没事儿吧？” 赵姬紧张的为嬴政拍抚着后背，因为他看起来快喘不过气来了。 “呼……没事儿……”嬴政心有余悸，他刚刚走神了，忘了母亲胸怀若谷，他小时候就有好几次差点被母亲这么给闷死了。 “……”赵姬有些尴尬，她这是意外嘛。 不过被赵姬这么一搞，嬴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至少母亲还是原来的母亲，叔父也是那个关心自己的叔父，其他人…… 看来他需要快点长大了…… 如此想着，嬴政心中愈发坚定。 …… 燕国使臣驿馆。 “洛阳君想要见我？”一道厚重的声音自黑色斗篷下传来。 “师傅，那洛阳君狼子野心，杀人如麻，此番见面，必是另有所谋，师傅还是小心为妙。”燕丹已经顾不得这里是秦国的地界了，若是墨家真的被嬴泽给拉拢过去，他就真的没希望了。 “不必担心，即便他真的另有所谋，我也有自信离开。”六指黑侠淡淡回道，之前他就去过一次洛阳君府，只是被人给发现了。 当时他若留下硬拼，虽能赢，但是，这里是咸阳，秦国的罗网肯定是着重防卫的，一旦闹大，即便是他也没把握离开。 只是这洛阳君，怎会想见他的？ “……” 眼看自己的师傅陷入沉思，燕丹心中的忧虑愈发的强了。 “师傅，天下苦秦已久，难道师傅也有意相助虎狼之秦吗？”燕丹直接发出质问，没办法，若是什么也不做，真的让嬴泽拉拢了墨家，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六指黑侠沉默不语。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对于大肆攻伐的秦国，他确实不喜欢，可是，如今的天下，要说哪一国真的有一统的实力，也只有秦国了。 虽说当年因为昭王一时心急，秦国损失了不少，但是，三十年的攻伐，百万人的杀戮…… 天下苦秦久矣…… 第二十二章 墨海江湖？ 洛阳君府。 天色渐晚，嬴泽一人独坐在院中，等待着墨家巨子。 嗖！ 随着一阵风声划过，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嬴泽身前不到五米处。 “……”嬴泽没有主动搭话。 抱着墨眉的六指黑侠也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比的就是一个耐心。 …… 夜渐渐深了，嬴泽自顾自的饮着茶水，仿佛没有看见眼前这个大黑耗子。 终于，还是六指黑侠先忍不住了，他总不可能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吧？ “墨家巨子，见过洛阳君。” 不卑不亢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显得尤为突兀，而嬴泽此时也才终于抬起头看向这个黑疙瘩。 “哦~墨家巨子？擅闯洛阳君府，好大的胆子啊？”嬴泽寒声质问，没给一点面子。 “……”六指黑侠似乎被雷到了，他是真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让步了，嬴泽却整这一出。 “巨子昨日擅闯本君府邸，又打伤本君的贴身近侍，就不打算给个交代吗？”嬴泽继续质问。 因为是这老逼登先不给他面子的，自他封君开府以来，还没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这么拽。 “在下只是一介江湖人，不知礼数，望洛阳君见谅。”能屈能伸的墨家巨子从来不会逞一时之气，况且本就是他先失礼。 实在是秦国几位老将的份量太重了，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所以才想来一探究竟，本以为以自己的本事不会被发现，却没想到刚刚靠近就被打跑了。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秦律做什么？”嬴泽站了起来，看着逼格不减的六指黑侠， “拿出点诚意来再说。” “……”六指黑侠心中微恼，他都已经道歉了，这怎么还得寸进尺了？邀他相见就是为了这个？ “敢问洛阳君要什么诚意？” “简单。”嬴泽手一挥，宗师巅峰的内力倾泻而出，院内草木摇荡，就连他身前的石桌也在微微震动。 “……”六指黑侠心中一紧。 如此深厚的内力，竟不在他之下…… “听闻墨家有一招墨海江湖，本君很感兴趣，不知，巨子愿不愿指教一二？”嬴泽也是没办法，北冥子那老头不见踪影，他想学逼格满满的天地失色没地方学，他总不可能专门跑到太乙山去吧？ 他很忙的，所以现在只能先拿效果类似的墨海江湖来应付一下。 六指黑侠眉头微皱，“墨海江湖乃是我墨家绝学，岂可轻易外传？” “小惊鲵乃是本君贴身之人，岂可轻易伤害？”嬴泽毫不掩饰的发散着自身狂暴的内息，必须先给这老逼登一个下马威。 “老夫没有伤到她。”能屈能伸的墨家巨子再次摆低姿态，因为他感觉自己对上嬴泽大概率不是对手，而对方一旦将那个神秘女子召来，他就…… “小惊鲵，你自己说，受没受伤？”嬴泽看向突然现身的惊鲵。 他刚刚爆发的内力也是一个信号，让惊鲵也出来，那这个老家伙就不会搞小心思了。 因为墨家有一招电光神行步，实在是跑路绝学，要是这老家伙一心想跑，他还真拦不住。 “君上，我……”惊鲵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当时她甚至都还没开始发力，对方就直接开溜，他们俩都没有正式交手。 而嬴泽却走了上来，伸手扶住惊鲵，“看看！看看！我的小惊鲵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个墨家巨子，当真是欺人太甚！” 说着，嬴泽周身环绕着淡红色的精纯内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 “……”惊鲵。 “……”六指黑侠。 二人都被嬴泽这番话给整懵了，这……这叫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这怪异的场面，惊鲵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当初嬴泽威胁念端的场景，这架势……太像了！ “洛阳君，老夫身上有疗伤药，可以……”六指黑侠再次无奈妥协，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嬴泽就是在坑人，他也没办法。 “你把本君当成要饭的吗？”嬴泽一身正气，好似正人君子， “本君的爱侍，需要你的疗伤药吗？本君已经治好她了，但是！本君受伤的心需要墨海江湖才能治愈。” “……”六指黑侠斗篷下的额头青筋直冒。 这是明摆着要坑他啊！ “洛阳君，老夫只是一介江湖人，了无牵挂，莫要……” “燕国使臣驿馆离这有多远来着？”嬴泽突然看向怀里还有些愣神的惊鲵。 “……”六指黑侠斗篷下握着墨眉的双手不自觉的用力。 该死！这洛阳君与外界传言完全不一样啊！ 怎么这么无耻呢！？ “不到三里。”惊鲵也明白了嬴泽的意思。 墨家巨子是了无牵挂，可这燕丹总不可能跑得掉吧？ “不到三里啊……”嬴泽再次看向六指黑侠，面色微妙， “不知巨子脚程如何？” “……” “洛阳君，墨家功法需要墨家心法的配合，你只学一技是没用的。”一身傲骨的巨子终是败给了残忍的现实。 “那是本君的事情，就不劳巨子费心了。”嬴泽态度依旧强硬，他就知道这老家伙玩儿不过他，装什么？有那么多顾虑还在他面前装？ 权谋诡斗他的确不是很擅长，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很熟练的，须知，父母在，不远游，子女在，不远游，徒弟在，不远游…… 只要你不是孑然一身，就别在我面前装，抓不住你，我还抓不住你身边的人？ 燕丹就在这里，我看你能不能跑了。 …… 不到半个时辰，在墨家巨子的“热情相授”之下，嬴泽记住了墨海江湖的大致使用方式，然后…… 嗡！ 一股狂暴无比的血红色内力自嬴泽体内喷涌而出，瞬间覆盖住了整个庭院。 “……”感受到这股浓稠到变态的杀意，六指黑侠冷汗直流，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墨眉。 该死！这特么不是墨海江湖啊！ 被嬴泽血红色内力所笼罩的惊鲵与六指黑侠，感知力与行动力确实在急速下滑，但，这特么真的不是什么墨海江湖啊！ 是他们的身体在出乎本能的颤抖！感知与行动力纯粹是被这股强到变态的杀意强行压制住了！ 原本墨海江湖与道家的天地失色差不多，都是依靠将内力凝聚压缩后释放出来，抑制被这股精纯内力的触及的所有人的五感和行动，如果没有类似于道家的“万物回春”这种专门应对的招数，就只能依靠自身的内力强行突破。 可是，嬴泽用出来的这个，真的不是什么墨海江湖啊！ 六指黑侠虽然和嬴泽的内力相差不大，但是，他现在根本就破不开这股压制，因为这根本不是在依靠内力压制，只是借用精纯内力将他狂暴的杀意释放出来，这是在和他拼心境啊！ 第二十三章 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院内的气氛一时间极为焦灼，被嬴泽的“墨海江湖”压制的不止是六指黑侠，还有倒霉的小惊鲵。 但是，实际上，嬴泽也不是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外公将大宗师的全部内力传给了自己，并将其封了起来，这是小时候母亲就告诉他的，说是等自己能用的时候，这股内力才能化为己用。 只是这股内力……很奇怪。 嬴泽感觉它并不纯粹，而是极具玄幻色彩的，带有原主人白起恐怖到变态的杀意，在他生气的时候，这股杀意就会自己跑出来。 当然，这东西不会影响到嬴泽自身，毕竟白起不可能这么坑孙子，这股杀意只是针对别人，除了嬴泽之外的所有人。 嬴泽也问过母亲为什么，但，她只说，你就偷着乐吧，这股杀气可不比大宗师的精纯内力差，甚至这世上就不存在比武安君白起还强的杀伐之气。 无论是战场冲锋还是与人交手，这玩意儿就是无解的挂，毕竟内力压制可以依靠自身的内力来突破，但是这杀气……除了慢慢磨炼心境，还真就没别的办法。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玩意儿经常会自己跑出来，只要他真的心生怒意，这股杀气就会慢慢发散开。 而要是他升起杀意，那这东西就有点恐怖了…… 他也用死囚试过，这东西是真能吓死人的！ 让人不敢呼吸，活活憋死。 …… “呼……”嬴泽终于收起了他的“墨海江湖”，然后…… 他就看到了一脸冷汗的小惊鲵正在“瑟瑟发抖”。 “生病了？”嬴泽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惊鲵的额头，很凉。 “……没。”惊鲵这才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又是这股变态的杀气，她刚刚差点没忍住开溜，这实在是身体的本能啊！ 嬴泽并不知道他身上的那股杀气又自己跑了出来，因为释放内力的时候是很畅快的，不知不觉跑出什么东西来……也不能怪他吧？ 毕竟他都不知道这股杀气要怎么才能控制，反正对他自己没影响，也就没怎么在意。 “……”一旁的六指黑侠也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真的以为嬴泽要对他下杀手了！ 太特么恐怖了！什么鬼东西啊？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就没见过这种变态的杀气，这嬴泽不是才二十岁吗？怎么做到的？ 说实话，但凡这东西再持续那么十来个呼吸，他就要溜了。 因为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那种无数亡魂在耳边呼喊的感觉，压力太大了。 “怎么看你这么虚啊？”嬴泽扶住惊鲵，走到石桌前坐下， “我就说让你多吃点的嘛，瘦成这样……” 这小惊鲵真的太瘦了，这个年纪难道害怕长胖？罗网的身材管理这么严格的？ “君上。”惊鲵实在是不适应嬴泽这种极致的反差，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甚至心里还有一点点奇怪的感觉…… “嗯？”嬴泽顺着惊鲵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六指黑侠这只大黑耗子还竖在旁边的。 “巨子请坐。” 说是这么说，但是嬴泽却没别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给惊鲵倒着茶。 “……”六指黑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自然的坐了下来，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因为要是嬴泽真的想对他动手，刚刚就动了，在那种突兀的压制下，他跑都不一定跑得掉。 “咳咳。”茶过三巡，嬴泽突然转换态度， “墨家六指黑侠之名，嬴泽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别说六指黑侠，就连他身边的惊鲵都有点接不住这话。 敢情刚刚的事情你这就忘了？ 不过，六指黑侠终究还是老江湖了，对于嬴泽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见得多了，若是以往，他肯定懒得搭理，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逼人啊。 “不敢当，在下只是一介江湖人，倒是洛阳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在下佩服。”六指黑侠微微一礼。 他这倒不是恭维，嬴泽才二十岁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放眼诸子百家，他是没听说过哪家的年轻弟子有这么变态的，宗师级的精纯内力，都和他一般了。 “佩服就好。”嬴泽微微点头，天才不就是让人夸的吗？他这么天才，还这么努力，受两句夸赞怎么了？他受得起。 对于嬴泽的厚脸皮，六指黑侠也没多说什么，也不知是认同还是麻木了。 “这位姑娘是？”六指黑侠看向惊鲵，之前没怎么注意，但是现在他才发现，这个与他相差无几的女娃娃看起来就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之前惊鲵带着面具，所以他只能判断对方功力与他相差不大，本以为对方是一个和他年纪相差不大的人，可是现在…… 嬴泽这么变态也就算了，可他身边的人也这么猛的吗？ “不是说了吗，小惊鲵，本君的……”嬴泽说到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有些不好描述惊鲵的位置。 侍女？肯定不行，夫人？还没到那个阶段，侍卫？那更不可能，所以…… “妹妹，本君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嬴泽握着惊鲵的左手，一脸诚挚的说道。 “……” 六指黑侠一阵无语，异父异母，还亲妹妹？你糊弄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草率啊？ 而旁边的惊鲵，听到嬴泽这么介绍自己，目中露出讶异，心跳也突然加速，之前那股奇怪的感觉越发明显。 妹妹……手中的惊鲵剑被她不自觉的握紧。 在罗网，她是杀人的机器，除了训练便是杀人，没人将她当做女子，也没人把她当作有感情的生物，她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行命令。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可是，自从嬴泽出现以后，她的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直至现在，她还是不明白嬴泽为什么会这么对她，美色？身为秦国的洛阳君，嬴泽需要花这么多心思在她一个杀手身上吗？他只需要一句话，便会有无数美貌之人趋之若鹜。 嬴泽，身为七国中最强之国——秦国，明里暗里的最高军事统帅，说真的，哪怕是他国公主他都可以要进家门，甚至有大把的王公贵族上赶着把自家女子送到他家里。 所以……他为什么会这样对她呢？ 惊鲵的心思愈发的乱了。 …… 第二十四章 兼爱非攻？ 寒暄过后，嬴泽终于进入正题。 “听闻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昔日也曾在先祖惠王时期侍秦，其中墨法更是公正严明，只是为何墨家会分裂至此呢？” “洛阳君今日相邀，便是为此吗？” 听到此话，六指黑侠有些疑惑，嬴泽若是为了与他论道，为何刚刚见面就咄咄逼人，甚至还要威胁他一番？ “当然。”嬴泽面不改色，敲诈墨海江湖只是一时兴起而已，顺便给这家伙一个下马威，不然这些所谓的侠义之士，一个个的，心比天高。 “早闻墨家乃当时显学，今日既得见墨家巨子，我见猎心喜，想要与巨子一谈天下！” 嬴泽冲着六指黑侠微微一笑，神情平静，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既是如此，在下奉陪。”六指黑侠也不再去想自己被敲诈的事情，毕竟嬴泽得到的只是单一的墨海江湖，也只有他这种功力深厚之人才能强行运转，但凡换一个人都没用，墨家绝学不会流传出去。 另外，他也对嬴泽很感兴趣，昔日如昙花一现的秦国公子，至今仍受百家争论，有不少人都说当初嬴泽是盗用他人之言，沽名钓誉。 但六指黑侠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儒家荀况，当年来过秦国，还与嬴泽有过交流，对他的评价是，天纵奇才。 对于荀况的评价，六指黑侠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嬴泽这些年一直四处征战，他虽然有这个心思，却没这个机会。 眼下，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六指黑侠也很好奇眼前与燕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究竟有多么厉害，能当得住荀况的天纵奇才。 “既如此，那本君就不客气了。”嬴泽面色一正，放开惊鲵，他要开始忽悠了， “不知先生对于现如今的天下，有何评说？墨家又准备何去何从？” 嬴泽话语铿锵，双眼紧盯六指黑侠。 六指黑侠深深望了一眼嬴泽，随即开口，“墨家理念不变，天下征伐，夺得几城赋税，但失去的却是更多人宝贵的生命，以及折损的人才，与其如此，大家何不放下争端，只要人人有爱，天下大同！” “那先生如何保证人人有爱呢？如何保证天下人都会向先生一样大公无私呢？” 嬴泽脸上露出笑容，目光盯着六指黑侠，继续说道：“春秋五霸，战国七雄，至周后七百余年，先生可知战争之中死去了多少人？” “这……” 六指黑侠眉头一皱，知道嬴泽来者不善，早有准备。 不等他开口，嬴泽便站起身来，继续说道： “光光过去百年的死伤便已超过百万，更何况之前？” “墨家存在数百年，又曾改变了多少人？数百年的时间，还不能让你们放下天真的想法吗？用爱来感化？人，是单纯用爱就能感化的生命吗？”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私心，诸侯有，平民有，即便是广为流传的圣人也有，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和睦相处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想法而已，族群之间的和睦共处固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同一个族群，也会发生内战，不然现在这个天下应该属于周，甚至属于商，属于夏。” “只要这个世界还有人，那么就会有私心，有私心，这个世界就会依旧战乱不停，墨家想要实现你们的理念，唯有一统天下，消除隔阂，统一文字、语言、信仰、律法。 让所有人不再有国与国之分，不再有族与族之别，大家有着相似的道德底线，有着统一的法律底线，如此，才能放下争端，让所有人都能够其乐融融。” “只有绝对的统一，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 六指黑侠与惊鲵脸色都为之一变，听到这些的六指黑侠同样站起身，神情严肃，话语之中带着一抹怒意， “你想要一统天下？你可知道，这样会死去多少人？” 惊鲵此刻的眼睛已经眯起，握紧了手中的惊鲵剑，警惕的盯着六指黑侠。 “一统天下不对吗？不好吗？”嬴泽反问道， “又不是只有秦国想要一统天下，关外六国有谁不想的？只是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个能力。” “六国之战打了几百年，如果当初能够有人一统天下，那些人就不会死，而现在，会比六国之战期间死的人更少。” “巨子，你想要让世界停止战争，仅仅只有爱是做不到的，能够让这个世界停止战争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另一场战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你魔怔了！” 六指黑侠怒哼一声，一甩袖袍。 他与嬴泽理念不同。 墨家理念，兼爱非攻，用爱感化一切。 而嬴泽却是要以杀来结束一切！ “巨子，是你魔怔了。” 嬴泽双手背后，继续说道：“爱能创造一切，也能毁灭一切。当你用爱保护羊群，那么对于狼，这种爱就等于毁灭，因为他们会因此而活活饿死。” “这世间，不是弱小的羊被咬死，就是弱小的狼被饿死！” “和平，只有依托于绝对强大的武力才有存在的可能！这是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得出的唯一结论。” “但暴力、杀伐，永远不是唯一的方法！” 六指黑侠厉声反驳。 “但却是最有效的方法！也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嬴泽面露嘲讽，“不然墨家又何必分墨辩与墨侠呢？所谓的游侠，不尊律法，挑战规则，不就是暴力与混乱的代名词吗？” “墨家自己都在使用暴力，却妄图让别人放下刀戈，未免可笑！” 墨侠有多猛？当初可是号称江湖绿林乱不乱，墨家说了算。 侠不一定为墨，但墨一定为侠，在中原地区，墨侠的名声可大得很！ “若是你的爱可以感化一切，那关外泱泱八十万联军，巨子要不要试一试，你所谓的爱，能不能让他们放下兵戈，离开函谷关？” “能不能让赵人放下昔日长平之战的仇恨，与秦国和睦相处，能不能！？” 什么用爱来感化世人，愚不可及！ 人性本恶，不加以约束就会放纵，走向深渊，只有秩序才能带来和平，也只有秩序才是真正的美好。 第二十五章 以杀止杀！ 六指黑侠沉默的看着嬴泽，虽然嬴泽所言，确实有些道理，但是，他依旧不赞同。 这种手法，太极端了。 “先祖惠文王有言，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秦不统天下，那天下也将再受几百年战争之苦，民生不得已发展，技术无法进步，百姓生活将永远止步于此。 若是不幸，百代千代之后，都未能一统，那关外胡狼便会入关，奴役中原百姓，那我等，便是整个炎黄子孙，整个华夏的罪人！” “我以为墨家巨子会明白这些道理，看来是我高看了墨家巨子，后代墨者，一味沿用前人学说，奉为圣言，岂不知是步了昔日儒家旧路。” 嬴泽再次看向六指黑侠。 “时代在进步，你们的学说却依旧停留在过往。” “兼爱非攻、尚贤尚同，不说现在，便是再过两千年，依旧不可能！” “人存私欲方为人，若无私欲，则与器具何异？” “人心欲望是得不到满足的，他们现在拥有房子、土地，但很快就会抢夺别人的地盘来种粮食和建房子，一个人是不会嫌自己粮食太多的，一个人也不会嫌自己住的房子太大。 当他有一间小房子，他就会想要一间大房子，当他拥有一座大房子，他还会想要一片更大的房子。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包括穷凶极恶和满嘴仁义道德的办法来掠夺一切的资源，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滚石一样，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除非，这些石头本来就在山的底部，所以，我要做的，便是尽可能以严明的律法，压制人的私欲，将他们的欲望禁锢在山的底部，这样，才是真正的和平。” “但你的和平，却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六指黑侠拳头紧握，他不是墨辩，而是墨侠，所以，辩论之上，他趋于下风。 “想要和平，想要乐土，难道靠墨家的爱来获得吗？” “农民种田不是坐等秧苗自己长出粮食，而是要经过除草、施肥、灌溉，一系列辛苦下来，才能有收获。” “既想要收获，又不想劳动，天下哪有此等好事！” “而想要和平，只有天下一统，不再分秦人、赵人、韩人等等才能融为一体，实现和平。” “涅槃方能重生！” “墨家尽入侠道、神道，已然偏途！六指黑侠，做为执掌着墨家这架马车的人，是毁灭，是新生，是战乱，是和平，都取决于你！” 言尽于此，嬴泽不再多说，他本来还以为这一代墨家巨子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同样是沉迷在自家虚幻美好中的蠢货。 怪不得他会选择燕丹，最后更是被这个徒弟给坑死，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 什么狗屁的墨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只是喊着口号，时不时来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自以为是侠了？一群自我感动的流氓土匪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六指黑侠也接受不了嬴泽激进的理念，或许他有自己的道理，但是，墨家是不会接受这种思想的。 “慢走不送！” 嬴泽转过身，不想搭理他了。 原本他想要的就只有墨家的机关术，对于这些侠义之士，他根本不感冒。 墨子的兼爱非攻不是这种混乱的时代能实现的，或许未来有可能，但是现在，在这大争之世，绝无可能！ …… 六指黑侠离开了，这个结果，嬴泽是失望的，六指黑侠也是失望的，但是，燕丹，一定是开心的。 “君上，为何不留下他？”惊鲵看着心情不太好的嬴泽，不知为何，她也有些生气。 “留下他干什么？”嬴泽摇摇头，他早该知道，墨家已经废了，墨子的理念被他们极端化，墨家不再是当年的墨家了。 “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让他彻底消失，这不是您说的吗？”惊鲵微微低头，下意识避过嬴泽的目光，其实是她带着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可是我要的本来就不是墨家巨子啊……”嬴泽走了过来，像往常一样捧住了惊鲵的脸，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惊鲵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我要的是墨家机关术，不是那帮飞檐走壁的游侠，所以，对这个结果，虽然失望，但……也算早有预料吧。” 他本来就没对六指黑侠抱有太大期待，刚刚只是尝试而已。 “而且，要彻底留下他，还是有点难度的。” 倒不是他们打不过六指黑侠，要是来真的，他一个人就够了，更别说还有个接近六指黑侠的小惊鲵。 “墨家的电光神行步很不讲理的……”嬴泽心中无奈，他的机动性并不是很强，如果是近战的话还不是特别明显，十步以内都不是很明显，但是一旦对方不和他打，选择开溜，他很难追上。 白家没有电光神行步这种跑路身法武学，太low的他也看不上，这也是他找北冥子的一个原因，不仅是为了天地失色，也是为了道家天宗的和光同尘，那东西又帅，又快，他很想学的。 “再加上杀一个墨家巨子对我而言没有益处，反而会惹出不少麻烦。” 墨家是诸子百家显学之一，虽然近年来逐渐拉胯，但也是有很大影响力的，若是他这个秦国的洛阳君动手，会引起诸子百家的巨大反响，名声……这东西还是很重要的，至少他现在的名声还不错，非必要，还是别把自己的名声毁掉的好。 只是墨家机关术……看来需要慢慢谋划了，燕丹……或许是个不错的借口。 …… “君上？”惊鲵小声的喊了一句，因为现在的时间真的不早了，而嬴泽每次发呆都会持续很长时间，不打断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动了。 “嗯？”嬴泽看着手里的小惊鲵，他真的感觉她变了，没有之前那种冷幽幽的感觉了，看来他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有用的。 “……” “什么人！？” 嬴泽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这个人……能秒他！ “……”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第二十六章 东皇太一 眨眼间，嬴泽体表金光涌现，附带着一层蓝白色雷光。 同时内息翻涌，才练到第五层的龙象般若功也被嬴泽全力催发，此刻的他，火力全开。 笑死！ 即便是这样，嬴泽心里还是没有半点安全感，什么鬼？！东皇太一来了？ 他也只能这么猜了，因为北冥子的气息他是记得的，鬼谷子距离咸阳还远，这个世界上能有这么诡异的气息，除了东皇太一，他真的想不出别的人！ “……” 院内的气氛极为诡异，火力全开的嬴泽护住身后懵逼的惊鲵，但是那个变态的气息却迟迟没有出现。 “君上？”惊鲵有些疑惑的出声，她没看懂嬴泽这架势。 嬴泽能发现这东西是依靠他天生就变态的感知力，以及修行炁之后感知到的天地自然，但是惊鲵不行，来人与她的境界差距太大了，她什么也感知不到。 “待会儿我让你跑你就赶紧跑，去王宫，找赵高。”嬴泽不好解释，只是小声叮嘱道。 现在这咸阳城里他知道最强的人就是赵高了，修为保底大宗师，说不定能打得过眼前这个怪物，即便不能，也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把越王八剑，咸阳城内罗网高手全给叫来，他就不信了，还打不过？ 至于在惊鲵叫人来之前他能不能顶住……全力以赴吧。 “是。”看着嬴泽郑重的神色，惊鲵没有多说废话，她很清楚嬴泽比自己强，连他都没把握，需要搬救兵，她留在这里也没用。 就在这时，缕缕玄妙之气瞬间充满整个后院，阴阳二气相互交织。 突然，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嬴泽与惊鲵的思维出现了刹那的空白，待到他们回神之际，院内赫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一道黑色衣袍笼罩开来，华丽而神秘的金色装饰配着于身，气韵无尽，阴阳之妙流转无穷…… 该死！太特么装比了！ 看着这个诡异的大黑耗子，嬴泽心里一阵羡慕，还有些懵逼。 大哥！你来错片场了还是我又穿越了？这尼玛是修仙吧？老子是练武的啊！ “……” 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朦胧而又清晰，仿佛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如同面临无尽深渊的感觉，仿佛多看一眼，灵魂就会被吞噬。 惊鲵这才回过神，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 怪物！真正的怪物！ 嬴泽现在也才终于确定，这家伙就是阴阳家的至高统领者，站在诸子百家最顶峰的几人之一，东皇太一！ “敢问，可是东皇阁下？”嬴泽气势不减，虽然他可以肯定自己打不过，但，输人不输阵！他还没怂过！ “……” 没有回应，黑袍笼罩的身影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 见此，嬴泽越发紧张，实在是这东皇太一的气势太奇怪了，他没有感受到敌意，但是这股诡异的阴阳之气让他心慌啊！ “准备。”嬴泽轻轻碰了碰惊鲵，还是把赵高叫来比较好，稳一点，要是什么也没发生，那就当叙叙旧了。 “嗯。”惊鲵绷紧全身，蓄势待发。 “跑！”嬴泽爆发气势挡在了惊鲵身前，而惊鲵也在一瞬间爆射了出去。 “……” 但是黑袍下的东皇太一仍然没有反应，任由惊鲵离开，这倒是让爆气的嬴泽一阵尴尬。 “东……”嬴泽再次选择沟通，说不定人家只是来问个路呢？毕竟咸阳那么大，迷路也很正…… 嗡！ 一股看不见却能被嬴泽清楚感知到的波动自东皇太一身上散开。 滋滋！ 眼中蓝白色的雷光涌动，嬴泽准备拼了，这架势太尼玛吓人了！北冥子那老头没你这么装啊！ 而这时，东皇太一却微微抬起手，伸出一只手隔空轻触，霎时间，一股奇异的波动将嬴泽笼罩。 顿时间，嬴泽只觉得自己与周围的空间彻底脱节，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自内心深处传来！ “……” “怪矣……”东皇太一的面具之下似乎有些不解。 “……”嬴泽。 我尼玛！？ 轰！！！ 蓝白色的雷光与闪耀的金光瞬时间交织狂涌，血红色的精纯内力也环绕在嬴泽身上，杀气肆虐！ “艹！！！” 嬴泽是真的生气了，因为这家伙在入侵他的心神，什么意思？想看我的脑子？ “给你脸了？！” 蓝白色雷电宛如火山喷发一般骤然喷涌，以嬴泽为中心，周身三尺皆被狂暴霸道的雷电覆盖，雷电撕裂空气发出令人胆颤的滋滋声。 血红色的精纯内力环绕在雷电之上，场面一时有些骇人。 但，嬴泽还是没有冲上去。 开玩笑！这家伙这么诡异，他能往上冲吗？ 他是勇，但他不莽，更不傻！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嬴泽与东皇太一对峙在院中，谁也没有动作。 嗖！ 一道粉红色的剑气突然呼啸着袭向一身黑袍的东皇太一，只是那剑气却仿佛自己拐弯了一样，擦着东皇的黑袍划过。 偷袭失败的惊鲵纵身跳到了嬴泽身前，挡住了东皇太一。 “你怎么回来了？”嬴泽懵逼了，王宫可不近，就算她运气好，遇到了赶过来的赵高，那也应该是赵高先到的吧？ “……”惊鲵没有说话。 她刚刚确实冲着王宫去了，可是在夜色下看到嬴泽这边交织喷涌的金光与雷光，照亮了方圆近百丈。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嬴泽根本不需要她去叫人，这种场面，咸阳城内的人只要不瞎，肯定能看到！ 没错，嬴泽刚刚全力爆发金光咒与雷法不止是震慑，也是在发信号，王宫里的赵高肯定是能感应到他的信号的。 所以，让惊鲵去叫人只是一个借口，嬴泽不觉得她能在这种场合保证自身的安全，所以支开算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没必要送人头。 “躲开！”嬴泽现在可顾不得什么语气好不好了，眼前的东皇太一太诡异了，他都怕自己不小心被秒了。 该死！这尼玛就是天人合一？敢情当初北冥子那老头逗他呢？ 他当时还拿咸阳的罗网威胁那小老头的…… 靠！小丑竟是我自己？ 赵高！老赵！快点来啊！兄弟我怕是顶不住啊！ 第三十三章 水中鲵 洛阳君府。 后山浴池。 热气迷雾之中，嬴泽背靠在玉枕之上，整个身体完全沉没在冒着热气的池水之中，湿漉漉的头发平摊在浴池边缘的木板之上。 “君上，时间不早了，老夫人她们怕是快要回来了。”身上只有一身里衣，如同象牙一般白腻的四肢尽数暴露在热气中的惊鲵轻声提醒道。 “回来就回来呗，哪有她这么坑儿子的？”嬴泽闭着眼睛，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昨天晚上东皇差点给他吓死，在那种情况下，人家就是悄悄弄死他都没人知道，什么权势地位，在生死之间毫无意义。 还好人家没那个心思，但是也给他吓够呛。 都是他老妈把人都带走了，不然随便有个报信的，他当时也不至于一个人留下来面对东皇这种怪物。 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大的动静护城军都没来的原因，笑死！他这里是哪？洛阳君府！未经允许擅自带兵闯入，三族不想要了吧？ 那个时候谁敢来？赌赢了还好，赌输了，指不定就来个九族消消乐了，问题这还是他以前诛九族给自己弄的坑…… “可是，君上，您这时间已经过长了，对身体不好的。”惊鲵再次劝道。 “没事儿，让我再泡会儿。”说着，嬴泽整个人闭气潜入水中。 虽说他已经泡了快一个时辰了。 在王宫醒来以后，他就跑回来抱着惊鲵睡了一觉，也就一个多时辰前才起来，当然，他还没动手，大白天的不合适，晚上再说。 倒不是没有限制就兽性大发了，还是因为惊鲵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半路跑回来的时候，嬴泽就感觉到，她没之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了，之后还不听他的话……那可不是以前的惊鲵做的出来的。 不说别的，就这态度，还有他一言不发抱着惊鲵往床上去的时候，她心里没有之前那种淡淡的抗拒，还有……她会担心他了。 所以这东皇，是来给他送助攻的呀…… “君上？”眼看着嬴泽迟迟没有上来，惊鲵轻声喊道， “君上，您没……” 噗通！ 满是雾气的池水中，嬴泽悄悄伸出手，把迟迟不愿下水的惊鲵一把拉了下去。 水花翻腾，雾气涌动，此情此景，当得住那一句，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咕咚～ “君上！”惊鲵嗔怒低声喊了一句。 虽说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抵触，反而隐隐约约有一种莫名的期待，可是嬴泽这……实在是有伤风化！ “哎，这不是看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汽打湿了吗，你又害羞不愿意下来，快入秋了，我这是怕你着凉……”嬴泽放开了还不是很能放开的惊鲵。 雾气中，在他眼前呈现的是一副堪称完美的身体，被水浸湿的里衣紧紧地贴在惊鲵的娇躯之上，透过白色的布料隐约可见其下的另一种颜色…… 镜中花，水中鲵，大概如此。 “君上，时间真的不早了。”惊鲵环抱着手，回过头道。 幽深的眼眸在水汽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缥缈，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该死！魏无忌，你丫死的不冤！ “好吧，不早了。”嬴泽缓缓从水池中站起身，跨出了水池，惊鲵见状，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只是下一刻，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还好，此刻的嬴泽只是背影，不然，那随身凶器吓到惊鲵就不好了。 在运转内力蒸发身上的水迹后，只是随意的穿上一件黑色内袍，嬴泽便坐回了水池边。 “该你了。” “……”惊鲵微微一怔，也明白了嬴泽的意思。 “慢慢来，不着急。”他还是想多看看，水中游鱼。 只见惊鲵的身体慢慢没入水中，随着身体的没入，池水向两侧分开，随后又聚合在一起，只是，这一次，未能复合。 看着身前的水面，她忍不住伸出手臂，用手掌拨动着水面，溅起一道道浪花，随后滑落，复归于池水之中。 身前微微的痒意拨动了她略有羞意的心弦，整个人没入水中，化作了一条潜水的游鱼，腰肢摆动间，并拢的双腿如同鱼尾一般，在水中划出一道曲线，在水波下，是晃动的身影。 水汽环绕之中，清水之下，是一条漂亮的鱼儿，突然间远处的水面炸裂，水底之中，冲出了一条矫健的鱼儿。 看着身前滚动的水中，惊鲵的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意，手掌慢慢伸进了水中，那苦修了十多年的内力缓缓涌进水中，在水底掀起一道道波浪，一层叠过一层地涌向惊鲵，温柔地撞击在她的娇躯之上。 这一幕，看得嬴泽心痒，他也想下去了。 不过，还是算了。 因为此刻，他的鲵，才真正的活了。 …… 傍晚，白芷带着一府人回来了。 但是，身为宗师高手的白芷在踏进府门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了点…… 春天的气息。 “这是……”用心感受过后，白芷面部微微泛红。 我儿子出息了呀！ “婆婆？”白芷右手拉着的端木蓉有些好奇的出声。 “咳咳！没什么。”白芷平复内息，恢复了正常。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都给这臭小子催了四五年了！可他非说自己神功未成，不能破身，还说什么缘分未到，他会自己找…… 一大堆的借口。 本来她还以为这臭小子还要再练几年的，没想到现在就忍不住了…… 啧啧～ 知子莫若母，白芷对于嬴泽是什么样的人，最了解了，这臭小子本性懒散得很，能不动就不动，只是……在其位，谋其事，这也是他的固执，所以这些年来，累得很。 现在，难道是大战在即，压制不住了？ 她只知道北冥子作为前辈，说是有点事情要个嬴泽单独谈谈，让她帮忙创造一下环境。 昨夜那雷光，她也看到了，不过她也没担心，有北冥子在，没事儿的。 甚至她还提前和护城军打过招呼，说嬴泽动静会有点大，别紧张。 嬴泽：你可额滴亲娘嘞！是真的会坑儿子啊！ 第三十四章 是亲生的吧？ 清晨。 嬴泽缓缓睁开眼睛，虽然他才闭上眼睛没多久。 其实他还不想醒的，只是，怎么突然感觉，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臭小子！还睡呢？你今天还有早朝的！” 白芷清脆的声音透过床帘，直达嬴泽昏昏沉沉的脑子。 “卧槽？！”嬴泽顿时一激灵。 他就说感觉有什么事情忘了，今天有早朝啊！ “君上，我来伺候您更衣吧。”虽然嬴泽的动作不大，但惊鲵还是被惊醒了，此刻的她浑身瘫软无力。 大宗师嬴泽对上宗师后期的惊鲵，在经过了数个时辰的巅峰对决后，嬴泽险胜。 “别乱动，好好休息，我自己来就好。”嬴泽稳住了还没恢复的小惊鲵。 折腾了一夜，鱼儿脱水了。 “行了，交给我。”白芷的声音突然靠近，同时一只手按在一身单衣的嬴泽身上，随手一拉，直接把自家好大儿从床上给丢了下去。 “……” 看到被丢出去的嬴泽，以及眼前端着热粥慈眉善目的白芷，惊鲵懵了。 “累了吧，孩子，来，暖暖身子。”说着，白芷伸手将惊鲵缓缓扶起，并端着热粥喂到她的嘴边。 “老夫人，这不合……”惊鲵心中一紧，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什么合不合适？来，这家里不管那么多的。”白芷笑脸依旧，看着乖巧的惊鲵，她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她儿子的眼光不会出问题，就是……太瘦了，得补一补。 “乖，这家里我最大，听我的。” 这架势，就快塞进去了。 惊鲵只得将目光投向不知何时完成光速着装的嬴泽。 “听我娘的，这家里，她最大。” 说着，嬴泽走了过来，当着自家老妈的面，对着惊鲵吧唧啃了一口。 “赶紧上你的朝去！”白芷抬腿就是一脚。 臭小子，大早上的秀她一脸啊。 “好好好。”嬴泽熟练躲开自家老妈的“起床三式”，那动作，熟练的让惊鲵有些想笑。 这得是被打过多少次才能做到的完美预判啊。 “我的呢？”嬴泽翻开餐盒，乖乖，就没了？ “没有。”白芷一口一口的投喂着自己的第一个儿媳妇，头也不回的回道。 “哈？”嬴泽端着餐盒一脸懵，我沾个光都沾不到的吗？ “要吃自己去厨房，还想我盛给你？”白芷还是头也不回，眼中只有呆呆的惊鲵。 “是亲生的吧？”嬴泽真心发问，他长这么大，这老妈就一直把他当捡来的一样，要啥都得自己来。 “捡的。”白芷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丝不耐， “再不去就连厨房里也没了。” “……”嬴泽。 …… 咸阳宫。 上百名文武官员正端坐在大殿左右，一言不发，包括坐在最高处的秦王嬴政。 因为，这场早朝的主角，嬴泽还未到。 大军征集即将完成，防线布设也已过半，作为主帅的嬴泽，是时候动身了。 “洛阳君可是忙的太过，连早朝都忘了？”终于，华阳太后的弟弟阳泉君忍不住了。 对于嬴泽，他本就不爽，明明在朝中就屁大点势力，除了与吕不韦关系好，嬴泽在政务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力，他也从未经营过朝中势力，都是因为他大军在握，尤其是现在，朝野上下都得看他的脸色。 秦国现在的朝堂上，至少过半的人都想弄死嬴泽，因为没人受得住这种刀子整天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军界一直不涉政，自商鞅变法以后，秦国的兵法大家就有了这种默契，可是现在，嬴泽一个人就拉拢大半的将军，谁受的了啊？ “总比某些吃干饭的人好。”渭阳君讽刺出声，虽说他与嬴泽也不太对付，但，他们至少是兄弟。 这阳泉君不过是借着华阳太后的权势作威作福的脓包而已，有什么资格在秦国的朝堂上狗叫？ “你什么意思？！”阳泉君听出渭阳君的讽刺，含怒斥道。 “某些人自己知道。”渭阳君横着脸，半点面子也不打算给。 “是啊，某些人自己该知道。” 大殿门口，嬴泽快步走了进来。 “臣来迟了，请大王恕罪。” “寡人知叔父繁忙，并无怪罪。”嬴政其实没上过几次早朝，刚刚他也在默默观察朝里的这些大臣。 “谢大王。”嬴泽拱手一礼，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距离王位最近的独座。 这倒不是嬴政给他设的，是他爷爷昭王设的，一直保留到现在，没人说什么，当然，也没人敢说什么。 至于入朝不拜，这也是昭王时期就给的特权，时至今日。 …… “敢问洛阳君何时出兵？”阳泉君再次带头发问， “关外战事吃紧，洛阳君却迟迟没有动静，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说出来，诸位也帮帮忙？” “……”嬴泽斜了他一眼。 这怎么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难言之隐倒是没有，来迟的理由倒是有一个，阳泉君想不想听听？” “理由？”阳泉君面露鄙夷，这迟到了还好意思说理由？ “洗耳恭听。” “那你可听好了。”说实话，嬴泽对于阳泉君没有太大敌意，因为作为敌人，他太蠢了。 “在来的路上，本君路过花楼，遇见了一个人。” “咳咳！”渭阳君咳嗽出声，示意嬴泽还是别说了，这种事情是能拿出来在早朝上说的吗？ “洛阳君好兴致，不上早朝，上花楼？”阳泉君却仿佛找到了缺口一般，紧追不放。 “哎，本君只是路过，对花楼，还真没有什么兴致，比不得阳泉君，家中便已百花齐放。”嬴泽面露“敬意”。 但阳泉君脸色就不好了，其余大臣也不自觉向他投来了内涵的眼神。 这是在讽刺他家里养了太多的风尘女子啊。 “洛……”阳泉君想要转移话题。 但嬴泽才正要开始， “阳泉君可愿猜猜，本君遇到了什么人？” 说到这里，嬴泽脸色有些微妙，不等对方说话便直接说了出来， “魏胤，可还认识？” “……”阳泉君面色微沉。 嬴泽可不管他的脸色，继续说道，“本君很好奇，本应在三日前跟随蒙骜等人出发函谷关的魏胤，为何还在咸阳，又为何出现在烟花之地？阳泉君可愿解惑？” “这……”阳泉君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白痴的运气怎么这么差，怎么就被嬴泽给抓到了呢。 “诸位，联军压境，战事紧迫，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这种蛀虫？”嬴泽看向在座诸臣， “军人，不去打仗，反倒是逛花楼，玩女人？有这种道理吗？啊？！” “……” 嬴泽一声低喝，给不少打瞌睡的人醒了醒觉。 “该杀！”渭阳君当即喝道。 “对！该杀！”嬴泽表示同意。 “你！”阳泉君面如寒霜，但还没等他多说什么，嬴泽又继续补充了。 “所以本君已经送他去了，这才耽误了一点时间，让诸位久等了。” “……” 朝中顿时一静。 就连刚刚跟着嬴泽一起怼阳泉君的渭阳君都眼皮狂跳。 你这，怎么还直接就杀了？我那只是个语气词啊！ 那魏胤是谁？阳泉君的侄子啊！你说杀就杀…… 好吧，这还真是嬴泽能做出来的事情。 别说杀一个魏胤，他可是连九族都是说诛就诛的…… 第三十五章 随军出征 “洛阳君，是不是做得太过了？”阳泉君声色俱厉，那死的可是他的侄子啊！ “本君做错了？”嬴泽眉头一皱，反问道， “还是说，阳泉君觉得，本君应该……株连一波？” “……”渭阳君。 我的兄弟啊！你悠着点好吗？！还株连？ “你……”阳泉君气势一滞，嬴泽可是有前科的，之前人家诛九族就是这么诛的。 你反对，你不服？那就是我下手轻了，三族，四族，八族，九族，随时就加上去了。 你要是还有种？好，十族也行，还不行也可以，我们慢慢加，这就是嬴泽，秦国株连制的忠实执行者。 “所以，阳泉君还有意见吗？”嬴泽不再看他，这就是一个怂比，还是之前的廷尉董由好，那才是狠人，诛自家九族，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没有。”阳泉君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就继续派军之事吧。”王位上的嬴政这才开口说话，刚刚他也在看戏，谁让这阳泉君和他不对付呢？不止是在咸阳，过去在赵都hd，这家伙也没少为难他们母子。 所以……叔父这是在给母亲出气？ 嬴泽：额……你开心就好。 …… “这些便是此次战事调动情况。”嬴泽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他调动了那些人，当然，也只是说一下， “此次联军战事由本君负责，后勤辎重就拜托相国了。” “老夫定不负所望。”吕不韦很正式的接下了这个担子，而他也知道，这是嬴泽送给他的功劳，又或是，他信不过其他人。 嬴泽又看向嬴政，示意他该把那件事说一下了。 “嗯。”嬴政点点头， “此次联军战事，寡人准备随军出征。” “……”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么一秒钟。 “大王不可！”xn 就连吕不韦都站了出来，开玩笑，这先王刚走，新王可不能出意外，别说去前线了，这咸阳城都出不得！ “有何不可？”嬴政反问道，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可，只是随军出征，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这也是秦国历代先王都做过的事情。 “前线危险，大王万金之躯，岂可轻至。”吕不韦再次表态，嬴政才刚即位，本来根基就不行，要是再出了什么意外，秦国的朝堂上又要出动乱了。 嬴泽虽然掌控着军队，但是他也没办法在朝中一手遮天，这些人只是畏惧现在的他，但是一旦战争结束，大军散去，嬴泽的威慑力就会下降大半，除非…… 不对！渭阳君。 吕不韦转眼看向渭阳君，这才发现对方没有和以往一样与嬴泽怼到一起，难道……这俩兄弟，他们之前在演戏？ 要知道，近半的秦国宗室都站在渭阳君的身后，另一半则是站在嬴泽的背后，要是这两个人联合在一起……秦国最大的力量就变相的支持嬴政了。 “只是随军，又不是亲自上阵，何来危险？难道我军之中还有人意图对寡人不利？”嬴政继续问道。 “还是说诸位信不过本君？又或是觉得本君会对大王不利？”嬴泽悠悠出声。 “……” “谁知道呢……”阳泉君似乎是气昏了头，下意识出言讽刺，只是还没说完，昌平君便打断了他。 白痴！想死在殿上吗？！ 没看到嬴泽衣服在飘了吗？信不信他下一秒就弄死你？ “……”阳泉君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低下了头。 别人也就算了，嬴泽是真敢在殿上杀人的！ 七岁时他就在大殿上当着昭王的面捅死过人，事后只是随意说了几句，便无人再提了。 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昭王的宠爱，可现在？ 城外十余万大军，还有咸阳城内虎贲军，护城军，都是他的人，前段时间嬴泽甚至把蒙家的火骑兵都编入咸阳宫禁卫军，这要是惹毛了他…… “此事，寡人心意已决，无须再提。”嬴政也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他接下来就算待在咸阳也没什么用，政务是吕不韦代为处理，他现在才开始学，影响不大。 “那就另一件事情了。”嬴泽也不再“衣带飘飘”了，实在是这些人不敲打一下，真的就忘乎所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臣建议蒙武担任中尉，负责咸阳宫防。” “准。”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嬴政直接就答应了，这都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 “……”昌平君等人一脸便秘。 咸阳城的虎贲军，这才是他们最想要从嬴泽手中拿到的东西，毕竟是悬在咸阳城内最锋利的刀子，可现在…… 交是交出来了，可是，交给蒙武？你变戏法呢？左手换到右手，逗呢？ 谁不知道你嬴泽和蒙家一条道上的？ 可问题是，嬴泽交给蒙家以后，火力就被转移了，他们谁也没办法从蒙家手中抢这东西啊，嬴泽是没有具体官职，他手里的军权属于模棱两可那种，他们有理由，但蒙骜是上将军，抢个屁！ 没人想和军方开战，嬴泽是因为他属于虚职，先王没有给他任具体官职，嬴泽自己也没提过。 说实话，但凡嬴泽给自己弄一个正式职位，他们都有大把的理由来攻击他，可是这家伙，就是不任职。 除了这个洛阳君的爵位，他的其余官职全是“临时”的，抓不到把柄的那种。 除了阴阳怪气的暗讽与挑拨，他们完全就拿嬴泽没办法。 玩忽职守？以权谋私？笑死！他都没任职，你上哪儿说去？ 可他就是有权力管你，这是孝文王时期就给嬴泽的权力，什么事情都可以插一手，另外，也是嬴泽最麻烦的一点，昭王遗诏，一切弹劾嬴泽的奏折，必须要有完整的证据，少一点就算诬告，直接赔上自家三族。 这也是嬴泽在朝内横行无阻，遭人嫉恨的最根本原因。 甚至，即便嬴泽没有手中的军权，他们对上嬴泽也得悠着点，昭王的遗诏，哪怕是现任秦王都得顺着来，不然就是违逆祖宗，秦国的宗室分分钟闹起来。 嬴泽不仅在军中的能量极大，在秦国宗室里也有很大的话语权，守着雍城祖庙的关内侯都是站在他背后的。 所以，嬴泽……实在是很难扳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