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我的纸人全成圣了》 第1章 纸人笔记 大恒天朝，清溪县。 菜市街上，一队兵勇手执刀枪，押着一名戴着镣铐的死囚。 “看杀头了！” “造反也就罢了，连洋人都敢杀，真是狗胆包天。” “那些西夷连神京都破了两回，皇帝老儿都吓得西狩，是你乱党惹得起的？” “少说两句，勿谈国事。” 菜市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面黄肌瘦的百姓，有穿长衫的读书人，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夷，正用‘照相机’拍照。 那死囚本来脸含微笑，见到洋人，突然脸色大为焦虑，用嘶哑的嗓音，极力发声：“亡国……灭种……”似乎想要唤醒民众。 但围观者面色麻木，只是觉得他吵闹。 “时辰已到，斩！” 监斩官怕死囚乱说话，急忙掷出红签。 刽子手挥舞雪亮的大刀，头颅落地，热血喷洒。 几个手持馒头的百姓，急匆匆涌上，将馒头沾了血，又匆匆离去。 …… 几十米外，一间扎纸匠的店铺。 陈阳坐在店门前，目睹了菜市口杀头。 尽管胎穿过来十六年了，他还是不习惯这残酷的刑罚。 陈阳这一世的便宜老爹，绰号纸人陈，扎了一辈子纸人。 两年前，老爹死了，陈阳继承了爹的扎纸店。 如今是大恒天朝，丰和十七年。 但这大恒朝，既不丰，也不和，更不恒，倒有几分乱世的样子。 朝廷对外丧权辱国，被西夷各国联军攻破了两回首都。对内腐败无能，乱党遍地开花，席卷十数省。 这大恒朝啊，是要丸！ 在陈阳的记忆中，这时局和前世某朝代有些类似，但没有辫子发型。 而且，这里还存在大量怪异，即神秘、莫可名状、无力抗拒的事物或现象。 作为一名穿越者，陈阳没有传说中的系统。 十六年来，他一事无成。 读书考科举吧，大恒朝马上倒闭，还读个屁。 经商吧，四处战乱，官吏压榨，洋货倾销，生意不好作，也没那天赋。 从军吧，怕死，告辞。 只有老老实实经营扎纸店，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 继承加积累，陈阳攒下了一千银元。 按购买力估算，约相当于前世的十万元。 在这人命如草的乱世，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但远远不够。 陈阳准备攒到五千银元，就搬去乡下，隐居避世，苟到乱世结束。 陈阳又看了菜市口一眼，那死囚的无头尸身被随意抛弃在地上。 按照规矩，三日内若无人收尸，则拉到城外乱葬岗，找个坑随意埋了。 若有人收尸，先由缝尸人将脑袋和身体缝合在一起，装入一具薄皮棺材，再择墓地立墓碑，但这些都要钱。 大恒民俗讲究留个全尸，如此魂魄完整，死后在地府才能安息。 除非穷到没办法，一般死囚都会有亲人收尸。 陈阳准备等两天，若无人收尸，他便给那死囚收尸，算是作好事了，这样的好事他经常作。 经历穿越后，陈阳也不再持完全的无神论，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突然。 陈阳一阵眩晕。 眼前出现了一册如光幕的书籍，上面写着‘纸人笔记’。 发生肾么事了？ 陈阳翻开笔记，上面有一个纸人图案。 这纸人看着眼熟，竟是他最近刚扎的一个纸人。 图案下面，还有一排文字： 【纸人甲】 【性格：勇猛】 【等级：黄级下品】 这什么鬼？ 等级还能理解，性格勇猛是什么鬼？ 一个纸人还有性格，这有点滑稽啊。 除了纸人的介绍文字外，笔记右上角还有【功三百】的字样。 功？是功德的意思吗？ 陈阳又翻到一页文字，似乎是使用说明。 阅读之后，恍然大悟。 原来，这‘纸人笔记’能操纵纸人。 陈阳就是纸人的主人，要纸人作什么都行。 纸人能作任务，能自动修炼，能升级，还能共享感官给主人。 纸人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黄级纸人会伪装、行动、格斗等。 玄级纸人有一定智力，会自动学习技能。 地级纸人有语言能力，能指挥低级纸人。 天级纸人与真人无异。 “与真人无异？” 读到这里，陈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法日后再说，继续往下看。 纸人的性格分为勇猛、冷静、慎重三种。 勇猛就是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优点是战斗力强，易爆击，缺点是容易死或者任务失败。 冷静就是遇到敌人，会分析判断，作出最有利的选择，这种性格比较适合完成任务。 慎重就是苟，以保存实力为主，一直苟下去，然后悄悄惊艳所有人，这种性格表面看似乎没用，但应该没那么简单。 至于【功三百】，即功德三百。 功德，能提升主人的身体素质和寿命等等。 怎么获取功德呢？就是作好事。 这三百功德的初始值，应该就是陈阳多年行善积累，终于达到了‘纸人笔记’的开启条件。 弄清楚了‘纸人笔记’的用途后，陈阳决定试一试。 根据笔记说明，他能对纸人下命令，纸人会无条件执行他的任何命令。 陈阳走进里间，这扎纸铺是传统的前店后仓格局。 狭小的里间堆满了作好的纸人，角落还放着一张破旧小床，这里是陈阳工作和睡觉的地方。 晚上和一堆丧葬用的纸人睡在一起，一般人把持不住，但陈阳早习惯了，这就是他的生活。 墙角堆着一个一百四十公分左右，青衣童仆打扮的纸人。 这青衣纸人用上好的槐木细条为骨架，极品的寿州纸为身体，还加了彩帛，远远看去如真人一般，是陈阳扎纸技术的巅峰，专门卖给有钱人家的上等货。 ‘纸人笔记’收录的【纸人甲】，正是这青衣纸人。 看来笔记对纸人质量有一定要求，粗制滥造的不要。 陈阳的手微微发颤，颇为兴奋。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念头集中在青衣纸人身上，说出第一条命令： “倒水给我。” 那纸人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驱动，突然直直站起，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陈阳看得新奇，又发现笔记里【纸人甲】下逐渐浮现了几行字。 以文字日志的形式，记录了纸人甲的动作。 【纸人甲走到桌边】 【纸人甲拿起茶壶】 【纸人甲倒了一杯水】 【纸人甲递给你水】 最后一行日志浮现时，纸人甲手一抖，将水全泼到了陈阳脸上。 第2章 纸人疯了吧？ 虽然被泼了一脸，陈阳却一点不生气。 看来这纸人甲作事不太精细，可能和【勇猛】性格有关。 如果换成【冷静】性格的纸人，能否准确完成我交待的任务呢？ 陈阳用袖子擦了把脸，正想试试其他命令。 突然之间，纸人甲抓起桌上的针线盒，迈开大步，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房间。 疯了吧？ 如果让人看到一个纸人从他店里跑出去，那可麻烦大了。 陈阳顿时急了，忙追出店门。 就见纸人甲已奔到了菜市口。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纸人甲捡起地上死囚的头颅，当着看守兵勇的面，将头颅安在尸身上，拿出针线盒，竟大摇大摆的缝合尸身起来。 淦！？？ 陈阳一颗心如坠冰窖。 纸人是从他店铺跑出来的，大街上很多人都看见了，抵赖不得。 他会不会被当作反贼的同党，被当作使妖法的妖人？ 与此同时，笔记上也浮现出一行行日志。 【纸人甲发现潜在功德】 【纸人甲取得针线盒】 【纸人甲捡到死囚头颅】 【纸人甲正在缝合尸身】 【你获得了少量功德】 …… “陈掌柜？你……他这是……” 看守刑场的兵勇小队长，神色茫然疑惑。 他亲眼看到这青衣僮仆从陈阳店里冲出来，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开始缝合尸身。 陈阳看周围人的眼色，发现他们似乎并没有看出这是一个纸人。 随即想到，黄级纸人具有伪装能力，只要不凑近细看，看上去和真人差不多。 “王队长，这小孩是我新招的帮工，脑子有点傻，我一说要收尸，他就冲出来了。” 片刻之间，陈阳已想出了托辞。 “这死囚是个孤儿，也没个亲友，能有陈掌柜你帮着收尸，他真是祖上积德了。” 王队长笑了笑，因为陈阳经常收尸，他也没有起疑心。 陈阳松了一口气，总算蒙混过关。 接下来只能假戏真作，陈阳和纸人甲将缝合好的死囚尸体先搬回扎纸铺，存放在后院。 然后，陈阳去棺材铺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又去车马行租了一辆驴车。 只等明日，就将尸体运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尸体放家里一夜，想想有点害怕。 但下葬时间最忌讳现死现埋，死后一定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埋，至少要等到第二天。 作为殡葬行业资深人士，陈阳自然熟悉这些规矩。 对于每一个死者，陈阳都保持尊重，照着规矩来，不会敷衍了事。 安顿好尸首后，陈阳查看笔记，右上角变成了【功三百零一】。 看来纸人甲缝合尸首给他增加了一点功德，冥冥中感觉身体素质甚至寿命都有细微的提升。 陈阳继续研究，明白了纸人甲暴走的原因。 纸人甲在自由状态下，会自动打怪升级，或获取功德。 要想纸人甲不暴走，要么给他下命令，要么把他收起来。 店内无人，陈阳按照说明方法，念头一动，就将纸人甲收进了笔记中。 这‘纸人笔记’就相当于一个精灵球，能将纸人收入笔记，且仅限纸人。 收了纸人甲，陈阳点了点扎纸材料，想再扎一个纸人。 只有极品的槐木和寿州纸，才符合‘纸人笔记’的标准。 这些材料颇为昂贵，进货不多，只剩下一些边角料，仅能制作一个六十厘米高的小纸人，也就一岁娃娃大小。 小就小吧，又不是不能用。 扎架、剪纸、糊纸、彩绘…… 陈阳全神贯注，用了一个时辰，制成了一个娃娃纸人。 他用了最好的技法，最好的材料，甚至用上了高档铜写料，让纸人多了一份立体层次感。 纸人娃娃大眼大嘴大耳，两腮还有红晕，五官单独看都很可爱，但整体看上去，却给人诡异的感觉。 仿佛有某种神秘邪恶的力量，藏在娃娃体内，令人毛骨悚然。 这样的纸人娃娃放出去，隔壁小孩会哭很久吧。 陈阳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陈阳翻开‘纸人笔记’，里面果然多了一页。 【纸人乙】 【性格：慎重】 【等级：黄级下品】 陈阳有些失望，他更想要一个性格冷静的纸人。 性格慎重，换种说法就是胆小。 算了，能用就行。 根据说明，主人与纸人能共享感官，陈阳还没试过。 陈阳将念头完全集中在【纸人乙】上。 很快啊，陈阳发现周围的桌椅等家具都变大了。 他的视角换成了纸人乙，以六十厘米的高度观察室内环境，仿佛回到了一两岁时。 不仅视力，纸人乙也具备听力嗅觉等其他感官，人类有的感官它都有。 共享感官真是个好东西，能用来作什么呢？ 陈阳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日后再说。 他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就是制作更多的纸人，越多越好，这些纸人是最好的保镖。 在乱世中，还有什么比武力更重要呢。 以后搬到乡下当土财主，弄几百个纸人看家护院，想想都有点兴奋呢。 陈阳正想出门，去采购更多的槐木和寿州纸。 突然，街面上一片喧闹。 陈阳探头看去，就见两个衙役拥着一个红发碧眼的高大夷人从街对面走过来。 两个衙役如同两头公牛，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鸡飞狗跳，小摊小贩纷纷闪避。 衙役和夷人都不是好东西，两者一齐上街，绝无好事。 现在关门迟了，陈阳往里间挪了挪，尽量不引起注意。 “汤先生，就是这里了！”旁边一个通译指着扎纸铺，用洋文大声说道。 那红发夷人眼睛一亮，一头迈进了扎纸铺，好奇的四下打量。 陈阳心中疑惑，这夷人似乎是冲自己的店铺来的。 他想作什么？总不成买几个纸人回去，烧给他夷人祖宗吧？夷人也不信祖宗啊？ “小孩，你可是陈达财的儿子，陈阳？”那通译冲陈阳大声喊叫，很不礼貌。 “正是在下，几位客官要买些什么？”陈阳挤着笑容迎上来。 “谁买你的破纸人，也不嫌晦气，这位是汤福音汤神父，你能见到真神的使者，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通译趾高气扬道。 第3章 我全都要 “是是……” 陈阳赔着小心，唯唯诺诺。 这年头，金发碧眼的西洋夷人远渡重洋而来，建教堂立钟楼，洋教大是兴盛，连官府也不敢得罪。 这汤福音来自海外红夷国，入乡随俗也取了个大恒的名字。 那国家的人多是红发，所以被称为红夷。 汤福音来到清溪县，不传福音，却到处搜集怪异之物。 所谓怪异之物，即神秘、莫可名状、无力抗拒的事物或现象。 不光是大恒朝，西夷诸国也有怪异，听说洋人甚至有怪异调查所，专门研究怪异现象。 南门码头的李水手，把海边捡的一截兽骨，假称水鬼指甲，卖给了汤福音，赚了三块银元，逢人就说汤福音人傻钱多。 “听说你父亲有点法力，能驱动纸人，可是真的？”那通译又道。 “谣传，那都是谣传，我父亲不过懂一点小戏法，用来安慰亡者亲属，愚夫愚妇以讹传讹。”陈阳道。 见陈阳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应该不会说谎。 通译将陈阳的话，翻译给汤福音听了。 汤福音皱眉，又嘟噜了几句洋话。 “你父亲的名气，总不会是凭空而来的，你可有怪异之物献出来，汤神父重重有赏！”通译道。 “这个真没有。”陈阳露出憨憨的笑容。 通译还想说什么，汤福音却不耐烦了。 汤福音突然掏出一把短枪，黑幽幽、冷冰冰的枪口顶住陈阳脑门。 这是一把柯尔特转轮手枪，民间又叫左轮枪、六响子。 它有六发弹药，后坐力大，近距离射击能把陈阳脑袋打成筛子。 虽然知道汤福音是吓唬人，但陈阳还是有些紧张。 旁边的衙役和通译都看呆了，正是炎炎夏日，店内却冒出丝丝寒气。 汤福音充满杀气的碧眼盯着陈阳，用蹩脚的口音戏谑道：“有没有怪异？” “小陈掌柜，这可是洋人啊，你死了也白死。”旁边的衙役好心劝道。 衙役没说错，就算汤福音真杀了陈阳，官府也不会管的，最多赔点钱。 百姓怕官，官怕洋人，这是大恒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 陈阳知道汤福音是吓唬他，但他不敢赌。 “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件！”陈阳突然想起来了。 汤福音收了枪，露出得意的笑容。 “汤神父，这些土著就是贱，非得用武力，才听得懂人话。”通译谄媚道。 陈阳转身进了里间，眼中露出寒光。 第一次被人以生死威胁，除了微微的慌乱，更多的是无比的愤怒。 他绝不能当毫无尊严的人，更不能当生命都要被别人决定的人。 陈阳抱出纸人娃娃，再转身脸上已挤出笑容：“神父，这便是我家祖传的怪异之物。” “祖传的？多少年头了？”通译目光怀疑，这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纸人，无非作工精良些。 “是大明康熙年的文物，有几百年的历史了。”陈阳随口道。 通译从未听说过这朝代年号，但大恒朝之前有无数朝代，他也记不全，兴许有大明也说不准。 通译怕被人说无知，也不好反驳。 汤福音能听懂一些大恒话，半信半疑道：“不像。” “你快给神父证明一下！”通译喝道。 陈阳取了一片作孝衣的白布，将纸人娃娃盖住。 “你搞什么鬼？” 通译正质问，突然愣住了。 只见盖着白布的纸人娃娃，缓缓站了起来。 纸人娃娃活了？ 通译和衙役都吓傻了，双腿发软，大气不敢出。 汤福音却露出兴奋之色，他已信七八分。 果然是怪异之物，有几百年历史的东方神秘怪异。 “为何盖住？”汤福音问道。 “家族传说，这纸人娃娃里住着一个妖精，性格很害羞，只有蒙着脸，它才肯出来一会。”陈阳道。 汤福音听了，也没有怀疑。 怪异，本来就是无法解释的，如果能解释就不叫怪异了，比这逻辑更荒诞的怪异多得是。 接下来，又验证了数次。 果然，只要蒙上布，纸人就会动。 不蒙布，纸人绝不会动。 汤福音已百分百确信，这绝对是一件怪异之物，而且是极品。 “赏！”汤福音喜道。 通译从钱袋掏出五枚银元。 “十个！”汤福音道。 通译拿出十枚银元，拍在桌上。 这东方怪异如果运回祖国，交给怪异研究所，汤福音获利百倍都是少的，一高兴也大方起来。 “小孩，你走大运了，十枚银元啊，好几个月收入呢。”通译捏捏陈阳脸上的皮肉。 陈阳面无表情，任他捏。 通译最后把陈阳脑袋使劲一推，羡慕嫉妒的看了眼桌上的十枚银元，不舍的跟着汤福音离开了。 洋人走后，陈阳关了店门，挂了停业牌。 店内采光不好，陈阳点了一根蜡烛，暗淡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形成一个影子。 陈阳调出‘纸人笔记’，将精神集中到【纸人乙】上，很快获得了纸人乙的视角。 纸人乙在一间仓库，里面装满了白银、黄金和银元。 旁边还单独隔出一个角落，堆放着雕像、铜器等物，模样诡异。 外面传来小孩唱诗的声音，那是洋教的圣歌。 陈阳顿时懂了，这里是教堂。 汤福音把纸人存放到教堂里，有洋兵教民看守，是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陈阳又看了眼黄金白银和银元，粗略估算至少等值四十万银元。 陈阳算出这个数字，突然喉头有些发干，有些兴奋。 这些财富，都是洋教搜刮的民脂民膏。 洋教对教民收什一捐，驱使教民霸占田地民宅，各地的教堂都富得流油。 这时，只要他远程操控纸人乙，随便抱个箱子出来，也是数千银元。 纸人乙体型矮小，抱不了太多东西。 但来都来了，要作就作一票大的。 四十万银元，我全都要！ 在这个乱世，有钱有武力，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好，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陈阳去过教堂一次，里面少说也有三四十个手持洋枪的看守。 纸人乙要把东西全部偷运出来，要跑上百趟，几乎不可能瞒过守卫的视线。 这事不能急，得从长计议。 但也不能拖，汤福音只是把纸人暂时存放在教堂。 他离开清溪县时，自然会带走。 陈阳要动手，时间窗口期只能在汤福音离开之前。 这段时间多则十天，少则三四天，还是很紧迫的。 陈阳思索到深夜，有了一个计划雏形。 第4章 叔叔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纸人了 第二天清晨。 陈阳赶着装死囚棺材的驴车，出了西城门，顺着官道往乱葬岗去。 夏日炎炎，蝉鸣阵阵。 走了不远，就见迎面赶来一辆马车，车上绑着一具棺材，竟然是竖着放的。 西南某些地方有这种风俗，如果人是意外横死，棺材要竖放。 车后跟了上百人，都是白衣白帽，多是老人妇孺，个个神色悲戚。 他们一路走，一路洒纸钱，道旁的田梗站着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陈阳御着驴车，避到一旁。 “那夫役小武真是可怜啊，被当街活活打死” “是啊，你说你一个送货的苦力，干嘛去得罪洋人呢。” “他不是得罪洋人，他是得罪了教民。” “那不是一样吗？” 陈阳听着旁人闲语，明白了事情经过。 原来三日前，丁字街一个夫役小武，闲聊时说洋教不祭祖先，信了洋教的都是不孝子孙。 恰好被一个叫谷老的教民听见了，争执起来，竟将小武当街打死。 所谓教民，也是大恒人，区别是信了洋教。 教民与百姓多有冲突，而官府惧怕洋人，处置冲突时，多偏袒教民。 因此，教民气焰极为嚣张，在百姓面前以上等人自居。 小武被当街打死，人尽皆知，民意沸腾，而凶手躲在教堂，至今未归案，知县不敢派捕快捉拿。 小武的亲族和工友，便聚在一起，抬棺进城，要讨个说法。 队伍走到城门不远，几个衙役出来，为首的胡班头见上百人，有些畏缩，还是硬着头皮道：“谷老杀人一事，官府正全力缉凶，尔等这样闹，成何体统，赶紧回去吧！” “那凶手谷老就躲在教堂里，人人皆知，官府为何不抓人？”武家族老毫不畏惧。 “你懂什么，朝廷自有法度在此，那教堂是洋人的地方，外人进不去，你等放心，只要谷老出来，官府必定抓人！”胡班头道。 族老不懂朝廷法度，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教堂也是我大恒的土地，怎么成了洋人的地方？我等大恒子民，在自己的土地上，为何成了外人？”这时一位秀才模样的年轻人仗义执言。 “好，秀才公说得好。” “咱们去教堂，讨个说法！” “去找县尊大人请愿，非得让洋人交出凶手不可！” 人群纷纷叫好，呼喝震天，更多的人加入队伍，涌向城门。 胡班头几个衙役见势不妙，赶紧溜了，去向县令报信。 佩服群众的勇气，但陈阳对这场请愿并不看好。 自首都沦陷，皇帝西狩以来，朝廷对洋人的案子极为重视。 地方官只要稍微得罪了洋人，引起外交事件，轻则罢官，重则下狱。 因此，知县是绝不敢进教堂抓人的，否则他乌纱帽不保。 …… 陈阳叹了口气，架着驴车来到乱葬岗。 见四周无人，陈阳召唤出纸人甲，命令他挖掘了一个墓穴，然后将死囚的棺材埋下。 陈阳又从车上拿了一块石板，充作墓碑，在碑上刻了‘无名义士’四字。 虽然不知他的生平，但回想他临死前呼喊的“亡国灭种”，也当得起义士二字。 陈阳点香祭拜后，正要离去。 突然间，似乎受到了香火的吸引，几缕绿火漂浮而至，悬在烟雾中不动了。 怪异？ 这乱葬岗尽是乱坟，难免会遇到一些怪异之事。 陈阳查看纸人笔记，就见日志浮现出几行字。 【发现怪异绿火】 【纸人甲请求出战】 【纸人甲把持不住了】 …… 陈阳也想试试纸人的战力，当即命令纸人甲攻击绿火。 陈阳刚下命令，纸人甲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上去，抓住了两缕绿火。 日志输出战斗过程。 【纸人甲一招黑虎掏心，击中了绿火，造成了少量伤害】 【纸人甲一记鞭腿，威力竟然奇大，击中了绿火，造成了较大伤害】 【纸人甲消灭一朵绿火，获得少量经验】 【绿火发动攻击，烧灼了纸人甲的小腹，造成了较大伤害】 陈阳观察战局，见纸人甲身体被烧穿了几个大洞，连木架也损毁了一小段，随时会断裂的样子。 而绿火只少了一朵，其他两朵仍在疯狂围攻纸人甲，每一次攻击都要烧出不少黑洞来。 陈阳见纸人甲处于下风，忙命令它撤退。 但是。 【纸人甲激斗正酣，选择忽视命令，继续战斗】 【纸人甲优势很大】 【纸人甲全力攻了上去】 【纸人甲快死了】 …… 淦？！！！ 叔叔我啊，最讨厌那些不听话的纸人了。 陈阳见状，也不下令了，直接把纸人甲收回笔记，然后拔腿就跑。 幸运的是，那些绿火并没有追过来，仍在享受香火。 虽然绿火不记仇，但陈阳不敢多留，赶着驴车溜了。 陈阳查看纸人笔记，日志显示： 【纸人甲消耗了极少功德，伤势修复中……】 原来，这功德还能用于修复纸人。 更惊喜的是，纸人甲竟然升级了。 从黄级下品，升到了黄级中品。 升级后，伪装、行动、战斗都会有提高。 这乱葬岗，倒是一个刷经验的好地方，下次多带几个纸人过来。 …… 陈阳回了城，到了买木材的地段，采购制作纸人的槐木。 槐木被认为阴气重的材料，常和阴邪之物挂钩。 除了殡葬行业或者修行者，很少会有人买槐木。 城内卖槐木的，只有一家周记木材行。 陈阳直奔店内，里面弥漫着一股新鲜木头的潮气。 各种木料样本，分类在不同的货架上，样样俱全，每样都用纸条写了货名，有几分前世百货商店的样子。 戴着瓜皮帽的周掌柜，热情迎上来：“小陈掌柜，可是要买些槐木？” “周掌柜，这次要买多些。”陈阳道。 周掌柜眉开眼笑，引陈阳到后面仓库，指着角落一小堆木料：“所有的槐木都在这里了。” “太少了，还有货吗？”陈阳摇头。 “你也是知道的，这东西能有几人来买，这点货还是去年剩下的。”周掌柜道。 “外面那放神像的方桌，可是用槐木作的？”陈阳道。 “陈掌柜说笑了，那可是敬神的，不卖的。” “我可以加钱。” “混帐！这是钱的事？滚出去！马上滚！给再多钱也不卖！”周掌柜火冒三丈，用力将陈阳向外推。 …… 半刻钟之后。 “陈掌柜，你早点说嘛，你这么慷慨，凡事都有得商量的。” “不用劳累，我让伙计送货上门。” “诶，你慢走，以后有上好的槐木，我即刻知会你啊。” 周掌柜腆着笑容，目送陈阳离开。 第5章 大师兄请神了 陈阳走在大街上，几个伙计抬着槐木桌在后。 陈阳打开‘纸人笔记’，日志上有一行字。 【发现怪异之物：槐木桌】 木材店看似普通的槐木桌，竟然是一件怪异之物，陈阳便花了五倍价格买下。 虽然日志没说用途，但高价买下来不会错的。 走到丁字街，就见市集的布告栏贴着缉凶布告，有读书人大声念出来：“缉拿事照得谷动山一名楚省清溪县人……”正是对殴死夫役的谷老的通缉令。 人人皆知，谷老就躲在教堂里。 县衙不敢进教堂抓人，却四处张贴布告，反而显出了官府的软弱无能。 人群议论。 “武家抬棺穿城，已至教堂，怕要生出事来！” “听说教堂门口聚集了好几百长身汉子，有不少义胜拳的好汉。” “义胜拳啊，那可都是刀枪不入的壮士，有他们给武家撑腰，洋人也要畏惧三分！” “去教堂看看热闹！” “走，同去同去。” 陈阳少年心性，也想去瞧瞧热闹，吩咐伙计自去送货，也跟着人群涌向教堂。 陈阳来到城东大通巷的救世堂。 救世堂建于丰和十二年，是清溪县唯一的一座教堂，东方的飞檐翘角结合着西方的堡垒围墙，混搭的建筑风格颇为奇妙。 陈阳远远听到呼声雷动，他踮脚眺望。 就见教堂门外的大街上，上百汉子头扎红巾，仿佛一堆跳动的火焰。 众汉子齐声唱道：“神助拳，义胜团，只因鬼子闹中原。劝奉教，真欺天，不敬神佛忘祖先……” 歌声嘹亮，回荡街巷。 围观人群被义胜拳的气势震慑，都静悄悄的听着，待歌唱完，一个声音突然大喊：“好汉！” 人群纷纷跟着大喊：“好汉！”“灭洋教！”“杀洋人！” 喝彩声汇成潮水般的声浪，一波又一波。 洋人的教堂进来后，大规模吸引百姓入教，承诺入教后提供保护，甚至免除赋税。 见有利可图，无数大恒人入了洋教，称为教民。 教民中混杂了许多无赖和投机者，抢劫犯入教者有之，命案犯入教者有之，避债入教者有之，入了教后更是作奸犯科，肆意妄为。 不端教民，或讹诈乡愚，或欺凌孤弱，或强占人妻，或横侵人产，或包揽官事，或击毙平民。 教民与百姓的冲突，称为教案。 列强的传教士，每次遇到教案，自然偏袒教民，而官府惧怕洋人，也偏袒教民，闹得民怨沸腾。 由于教堂强大，大恒官府又不作为，大恒子民只好抱团取暖，形成了一个个小型社团。 这些社团遍布乡野，各有名号，但只要反洋教反洋人，便统称为义胜拳。 教堂的围墙上站着一排枪手，有洋人，也有教兵，都神色紧张的看过来。 役夫小武的棺材就停在教堂门口，他的遗孀是个乡下农妇，不会说话，只知道给义胜拳众好汉磕头，求他们给亡夫讨个公道。 “洋狗子，交出凶手谷老，否则老子烧了你香坛！” 一个白衣中年人冲教堂方向，张口一吐，竟喷出三十多厘米长的火舌，在半空中隐隐形成一朵莲花图案。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他身后一群白衣汉子，顿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呐喊，其他人也跟着乱喊，群众的士气又冲到一个高峰。 那中年人是白莲教的小头目，义胜拳并无门户之见，不管你是朝廷官吏，还是道门帮会，或是贩夫走卒，只要你想反洋教反洋人，自己扎上红头巾，便是义胜拳，便是战友兄弟。 接着，红灯照、大刀会、红枪会、八卦教等各路好汉轮番上台。 有的演示胸口碎大石，有的吞刀吞剑，有的脚踩铁钉，有的帮会甚至当场收徒，现场乱糟糟的，犹如庙会耍杂技一般。 陈阳找了道旁一家酒楼，从二楼凭栏俯视，能获得更好的视野。 见现场一片混乱，陈阳微微摇头。 他仔细看了，那些好汉表演的，都是寻常的戏法，并无真正的法力。 这些小手段骗得了愚夫愚妇，对上洋人可顶不了事。 就在这时，人群又爆出一阵惊呼。 只见一个头扎红巾的铁塔般的大汉，突然跳出来，乱撕自己胸口衣服。 “大师兄？你怎么了？” “请神了！请神了！” “大师兄，他请神了！” 其他义胜拳民都不敢靠近，在周围大喊大叫。 陈阳瞳孔一缩，莫非是有真本事的？ 这世上是有修行法门的，陈阳也费尽心思去了解过。 但越是了解，越是大失所望，心灰意冷。 要踏入修行门槛，第一步就是主动引怪异进入身体，与怪异融合。 如果融合成功，就会产生一些小神通，这一境界叫‘入道’。 如果融合失败，人就死了或者疯了，融合失败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这简直是旁门左道，而佛道等号称正道的修行宗派，早已式微。 陈阳也找过许多道士和尚，但基本全是普通人或骗子，那么修行之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与怪异融合，尊享百分之九十九的死亡率套餐。 最终，陈阳选择了作一条咸鱼。 这时，只见大师兄扯了衣服，赤着上身，手腕一翻，一道黄符拍在肚皮上，口中念念有词：“弟子头顶三十三天，弟子起眼看青天，众位师父在跟前，十八尊罗汉，扶助弟子，教尺拖刀，拖刀化为鹅毛，铁尺化为灯草，卷心石头化为水泡，一身化为铜皮铁骨，化为太山，头带铁帽十二顶，身穿铁甲十二重，铜皮包三转，铁皮包三重，众位师父，众位大将，适或扶助弟子快寄打！” 大师兄口音有点古怪，似乎是陕省那边的，不是本地人。 大师兄一边念诵，一边脚踏七星步，摆出神秘姿势。 他越走越快，快到极致时，骤然停步，观众的眼神也跟着一花。 “刀来！” “枪来！” 大师兄拍拍肚皮，冲手下喝道。 两位拳勇各执刀枪，呼呼生风，对着大师兄身上一通乱砍乱扎，竟连皮肤也没伤到。 “好汉！” “神助拳！神助拳！” “请神了，大师兄他请神了！” “果真是刀枪不入啊！” 人群大声欢呼，眼中都透出兴奋神采。 人人皆知，洋人枪炮犀利无法战胜，大师兄的神功重振了大家信心。 就在这时，啪得一声。 教堂大门洞开，一群持着火枪的洋人冲了出来。 那教堂里洋人教兵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人，被上千人围困，万万想不到他们还敢出来迎战。 众人惊骇诧异，原本嘈杂喧哗的街道，顷刻间寂然无声。 第6章 无家 大师兄见众人畏惧，口水飞溅道：“大家莫怕，洋人也是人，也是要死的，额打先锋，大家跟我一起上，杀光洋鬼子！” “大师兄刀枪不入，大伙并肩子上啊！”其他义胜拳民也嚷嚷道。 “教堂里堆满了黄金，都是洋鬼子搜刮的，大伙儿抢它娘的！” 更有聪明人知道，光讲大义没用，还得有实际利益。 被一番鼓动，众人一阵嚎叫，畏惧也少了许多，更有人眼睛发红，只盼着与洋人拼命。 在场的百姓，多是失地农民，官府苛捐杂税，洋教又来欺压，两座大山压着，已被逼得走投无路。 一旦超过人类的忍耐极限，这些最老实本分的农民也会变成疯狂的战士。 “冲啊！” 大师兄一声暴喝，提着双刀杀向洋人。 “冲鸭！” “冲了冲了！” “大师兄冲了！大伙并肩子上啊！” 上百拳民手持刀枪，跟着大师兄冲锋，其他近千民众也嚎叫冲上，有的没有武器，就拿一根晾衣杆，有的甚至连根杆子都没有，全凭一股血气之勇。 大师兄率领众人冲了十多步，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洋文：“fire！” 陈阳察觉到不妙，赶紧远离窗户，藏到一张桌子后面。 一连串鞭炮般的爆响，下面街道同时响起许多惨叫声，然后是惊叫。 洋人只是一轮齐射，前方民众如割草般倒下。 鲜血和惨叫极大震慑了民众，之前的一点狂热顿时烟消云散，所有人嘶叫着逃命，往后面和街道两侧撒腿狂奔。 许多人被撞倒，有人被踩踏重伤，甚至被踩死。 陈阳挪到二楼栏杆处，探头向下看去。 只见大师兄躺在地上咳血，他被子弹刮去了半边脸，鲜血不断涌出，模糊的血肉中隐约现出白色的骨头。 人们全跑光了，之前还闹哄哄的大街，只剩下十来人躺着，有五人被枪击倒，其他是自相践踏受伤的。 陈阳还看到汤福音神父，他黑皮靴的脚狠狠踩在大师兄的伤口上。 大师兄痛的全身颤抖，嘴巴张得老大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汤福音的脚压住转了几圈，这才松开，伤口多了许多沙土渣滓，血水继续涌出。 “想活命就说，你有多少同党？还有什么计划？”汤福音蹲下，抓起他头发。 “洋鬼子！”受伤的大师兄视力模糊，冲汤福音的影子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才到半路就无力的落下。 旁边一个教兵抽刀就要来砍。 汤福音止住他，不以为意道：“我是汤福音神父，代真神传播福音，你受那些愚昧的拳匪蛊惑，误会了真神，我也不怪你，我再问你一次，这城里还有多少拳匪，他们有什么计划，说了就能活命！” “洋鬼子……滚出额们大恒的地方！额有祖宗……额死也不信洋神！”大师兄声音断续，越来越低沉。 汤福音摇了摇头，身后几个凶悍的教兵冲上来，用军刀猛的砍断他的四肢。 这些教兵都是黑发黑眼的大恒人，只因信仰不同，就视同族如雠敌。 大师兄竟不呼痛，似乎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他的眼神慢慢涣散，突然有了异样的神采，自言自语道：“额老家是好地方，过了潼关走两百里，家里田被洋教抢了，阿大和麻都死了，额没有家了……” 陈阳悄悄溜下酒楼，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兄的脑袋已被砍掉，鲜血流满一地。 …… 回到扎纸店，陈阳拼命制作纸人。 教堂闹出惨案，县衙一点大动静都没有，只是派了几个衙役，清洗了染血的街道。 听说县令紧急招了本地几个大族士绅的代表讨论，但估计也讨论不出结果。 陈阳先用那【怪异之物：槐木桌】制作了一个标准大小的纸人。 制作完成后，就见纸人笔记里多了一页。 【纸人丙】 【性格：冷静】 【等级：黄级下品】 【技能：察觉不祥】 顾名思义，即察觉不祥的能力。 这是陈阳第一个拥有技能的纸人，虽然这技能看起来没什么用。 为什么之前的纸人没技能，这个一出生就有技能？ 陈阳悟了。 是因为材料，纸人丙是用怪异材料制作的，所以自带初始技能。 那槐木桌是供奉神灵的，日夜受香火熏染，产生了异变，用它制作的纸人自然有些不同。 接着，陈阳又用剩下的槐木桌，制作了两个纸人。 果然，这两个纸人也有【察觉不祥】的初始技能。 根据笔记说明，陈阳与纸人共享技能。 也就是说，这个技能陈阳也可以用。 现在他有了五个纸人，数量多了，甲乙丙的叫法不方便记忆。 于是，陈阳给纸人改名了，改名方法也简单，只要叫一下新名字，笔记里的名字就会相应改变。 纸人甲叫壮壮，纸人乙叫小小，纸人丙叫祥一，其他两个纸人分别叫祥二、祥三。 这时，店外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陈阳迎出去，见到一群街坊，寿衣店的刘婶、棺材铺的老李、扎花圈的张哥、写寿联的钱夫子。 街坊们都脸有忧色，拿着棍棒、菜刀等武器。 刘婶激动的抓住陈阳胳膊：“小陈，教堂杀了好多人，城里大乱了，好多打劫的，要是出事了，你可得帮咱一把，你秀儿妹子可还是黄花闺女呢！” “刘婶，你女儿虎背熊腰的，贼人要打主意也打不到她身上去吧。”张哥道。 “谁虎背熊腰了？！你这狗东西，败坏我闺女名声，我闺女还没嫁人呢……”刘婶说着要去抓张哥的脸。 陈阳忙把两人拉开，说道：“刘婶，都是老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的，咱们正该邻里相助。” “还是阳哥儿靠得住，听说洋人要杀光城里不信教的人，好多人都逃出城去了，咱们店铺财货都在这里，全家老小还指望着店铺过日子，逃是逃不掉的，非得守在这里不可。”棺材铺老李道。 “别听那些谣言，洋人虽杀人，但不会胡乱杀人，怎么可能杀光全城人呢。”刘婶道。 “你怎知洋人不杀人，我可听说，那教堂拿小孩的眼睛和肝脏作药材呢，那卫雅各司祭找了许多人贩子偷小孩，偷一个小孩给五块银元呢。”张哥道。 “胡说八道，那是教堂里的育婴堂，作善事收养弃婴，穷人家孩子养不活，可以送到育婴堂，那五块银元是给修女的抚养费！”刘婶道。 “你怎知道？”张哥道。 “我怎不知道，我一远房亲戚就在育婴堂作过帮佣呢。”刘婶道。 “洋人再坏，也不至于害婴儿吧，那小娃娃和他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害了婴儿对他有什么好处？”钱夫子道。 “说的是，洋人里面也是有好人的。”刘婶道。 众人随声附和，都觉得洋人不至于坏到那个地步。 “刘婶，那育婴堂收了多少弃婴啊？”陈阳突然道。 “不知道，我那亲戚说，好多人送小孩过去，每天能有十多个呢。”刘婶道。 十多个？ 教堂建了五年了，算每天十个，五年也收了两万弃婴。 教堂那点地方，怎么可能装下两万人，而且长大的小孩呢，也没见过他们出来。 陈阳联想到前世加麻大土著儿童寄宿学校的事情，突然打了个冷战，不寒而栗。 第7章 零元购 “走水了，走水了！” “洋行着火了！” 到了傍晚酉时，外面一片嘈杂。 又出乱子了！ 陈阳爬上楼梯，就见东门方向窜起高高的火苗，似乎是洋行着火了。 城里的建筑大多是木材结构，一旦火势失控，就会波及全城。 许多街坊都爬到屋顶看火势，踩得瓦片哗哗作响，有人忙碌的挑水缸，准备灭火的麻搭。 陈阳也不慌张，先回到屋里，把一小袋金豆子放在里衣缝好的隐藏口袋里。 那是他的全部家当，约等值一千银元。 火势真要蔓延过来了，最多把铺子烧了，财产不会有太多损失。 这火烧得蹊跷，不知道小小那边怎么样了？ 纸人小小被带回教堂后，一直被困在仓库无法出来。 陈阳给她下了一个【等待时机为夺宝创造有利条件】的命令就没管了，差点把她忘记了。 陈阳切到了小小的视角。 …… 救世堂，钟楼。 司祭卫雅各冷冷看着两条街区外燃烧的洋行，心中有些犹豫。 他本能察觉到，这把火放得有些诡异。 起火不久，就有一个洋行职员逃出来报信，说洋行被上百拳民围攻，那些拳民竟有火枪。 包括托马斯大班在内的十多名职员，被困在洋行内，随时会被乱民屠杀。 “司祭，再不救人，怕来不及了！”神父汤福音急道。 “汤姆，为什么偏偏有一个人逃出来报信？为什么拳匪有枪却攻不进商行？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卫雅各道。 “您是说，这是一个陷阱？但商行设计时就考虑了防御因素，少量人也能坚守很长时间。而且，就算是陷阱，那些拳匪的战斗力又不是没见过，不堪一击，我们五十人能打他们五百人！”汤福音道。 “先派四个人探查，通往商行的街道有无埋伏？”卫雅各道。 “司祭，拖延久了，怕商行撑不住啊！”汤福音急道。 “你要知道，我们敌人不止拳匪，还有本地士绅，他们要狡猾的多。” “如果沿途有埋伏，在黑夜中巷战，我们不占优势，我对信仰真神的兄弟姐妹负有责任，绝不能冒险。”卫雅各道。 见卫雅各主意已定，汤福音也不再争论，作了一个祈祷手势：“愿真神恩惠平安。” 接下来，卫雅各吩咐心腹，将外面的贵重物品都放入仓库中，又吩咐食堂作好饭菜，给众教兵饱餐一顿，随时准备出击。 如果救援洋行，教堂必须倾巢而出，只能留下少量人员防守，财货要集中保护起来。 然后，卫雅各来到后院的育婴堂。 苏珊修女带来三个黑发黑眼的小孩儿，最大的不过四岁，小的两岁多。 每个小孩都穿着漂亮的衣服，小脸精致如洋娃娃一般，只是身材颇为瘦弱。 “司祭，这三个小孩我特意挑得最漂亮的，刚受洗过的。”苏珊恭敬道。 “很好，拍照吧。” 卫雅各蹲在小孩中间，露出慈祥的笑容，苏珊用照相机拍了合照。 拍完照，卫雅各看着底片笑容不减，心想这些照片寄回国内，又给自己添了一笔功绩。 “司祭，今天又饿死两个小孩，育婴堂收养是不是暂缓一下？”苏珊有些犹豫，还是鼓起勇气道。 卫雅各对弃婴来者不拒，来多少收多少，远远超出了教堂的承受能力。 一个小房间，几十个娃娃并排放在一张大床上，屎尿横流，虱咬鼠啃，也不管不问，除了修女嬷嬷每天固定时候喂点米汤，甚至有时米汤都没有，病了就任其自生自灭。 历年送来的弃婴，存活率连1%都没有。 洋教对传教士的绩效指标就是拉人头数，拉人信教越多，教士贡献越大，升官机会也大。 送来的弃婴都会受洗，成为教徒，变成卫雅各的绩效。 除了绩效，收养每个弃婴还能赚五银元的抚养费，还能转卖出去，这都是纯利润。 那些父母虽然遗弃小孩，但毕竟是自己骨肉，以为小孩能过上好日子，往往心甘情愿送上抚养费。 “如果不收养这些土著小孩，他们也会死在街头的，他们现在虽然死了，但是受洗后死的，死前沐浴圣水，死后会升入天堂，是何等的荣幸。”卫雅各道。 苏珊修女还有起码的良知，把小孩当作人，而不是绩效，见劝不动上级，也不敢再说。 “苏珊，让我们一起祈祷吧。” “全知全能的真神啊，仁慈救世的真神啊，我们感谢赞美你，求你赐福给育婴堂的孩子，带领他们行走神国，得蒙你的喜悦……” 卫雅各虔诚祈祷，他哽咽了。 “准备一些草乌毒素，送孩子们上天堂吧。” 祈祷完毕，卫雅各淡淡吩咐苏珊道。 要去救援洋行，无人看顾这些孩子。 育婴堂的真相绝不能暴露，以防万一，只能提前送孩子们上路了。 苏珊身子颤抖了一下。 …… 陈阳切到了小小的视角。 只见仓库门大开，几个洋人正往里搬贵重物品。 小小藏在仓库角落，一动不动，畏畏缩缩的样子。 慎重性格的纸人，就这么怂的吗？ 陈阳有些无语，看来小小作内应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这时，趁着交接的空隙，小小身形一闪，溜出了仓库，钻进了后院的一处草丛，就再没动静了。 陈阳还以为小小要有大动作了，结果日志浮现出一行字。 【小小选择躲入草丛，伺机而动】 换种说法，就是苟下去。 陈阳对小小不再抱希望，切回自己。 但也不是全无机会，小小就是一个观察哨。 一旦教堂去救洋行，就是陈阳动手的最佳时机。 …… 这时，一群人沿着街道，向洋行方向狂奔。 “洋行里好多洋货没人要，随便捡呢！” “洋行不是失火了吗？” “火不大，后面仓库没烧着，白哥儿捡了一匹洋布，能卖八块银元呢！” “还等什么，快去快去！” “同去同去！” 有许多百姓，听到有洋货捡，也加入了大军。 “什么素质……” 陈阳无语。 这些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冒着生命危险去火场。 陈阳自认是一个体面人，当然不会作这样不体面的事。 “洋行还有好多大洋呢！”奔跑队伍中一人兴奋叫道。 陈阳突然动了。 …… 怡德丰洋行。 洋行那一排高大的罗马柱，在黑夜中非常醒目。 陈阳在外围观察了一下，火光是很大，但又不是完全失控的样子，后面的仓库没烧着。 仓库的门大开，各种货物散落到街面上，许多人进进出出，肩扛手提，人人都面露喜色。 洋人除了好事以外，什么事都作，本地居民没几个喜欢洋人的。 现在洋行遭了灾，大家自然幸灾乐祸，再顺手捡点便宜。 陈阳也跟着人流进入仓库，里面都是几乎疯狂的百姓，见到东西就拿，看到更好的就丢弃之前的，还有不少人争抢打斗。 陈阳弄了一块布蒙在脸上，闷声大发财，这句话是坠吼的。 仓库里到处散落着货物，陈阳也不知道哪些值钱，哪里方便捡哪里。 陈阳看到了许多熟悉的街坊，老李张哥抱着一个大洋钟，匆匆出了仓库。 陈阳摇头，洋钟又大又重，难以变现，拿了有什么用。 陈阳还看到了刘婶和秀儿的身影，母女两抱着几匹洋布和两箱肥皂，吃力又高兴的往外走。 还好秀儿生得壮实，才抱得动这么多东西。 …… 全民零元购这是？ 第8章 昏睡的大象 陈阳捡了半盒洋烟，又看到几匹洋布。 想到还是洋布变现容易，便丢了洋烟，正想捡洋布，又发现地上有一叠白纸。 同时，纸人笔记上显出一行日志： 【发现怪异之物：惊鸿纸】 陈阳捡起白纸，用手掂了掂，感觉比正常的纸轻许多，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这洋行四处搜罗古董异物，成千上万物件里，总会出一两件怪异之物。 有上次的经验，陈阳知道用怪异材料制作的纸人，会诞生初始技能。 本想顺手捡点便宜，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身后一位街坊美滋滋的捡了洋烟洋布，心里吐槽还好遇到个傻子，竟去捡废纸。 陈阳拿着惊鸿纸，出了仓库，突然听到前面洋行大楼那边传来几声枪响。 这洋行附近有枪的，多半是洋人。 陈阳谨慎起见，藏在角落暗处，自己不过去，而是放出纸人祥一，命令他侦查大楼周边情况。 同时，纸人笔记也浮现日志： 【祥一开始调查】 【祥一发动技能察觉不祥】 【祥一成功避开了一个持枪拳民】 【祥一接近了目标首脑】 【祥一继续调查】 【祥一发现秀才陆有祺、义胜拳坛主孙展堂】 …… 陈阳之前并不清楚【察觉不祥】技能的用途，现在从日志判断，这技能似乎能避开潜在的危险，倒是相当实用。 日志上继续浮现文字，却是陆有祺和孙展堂的对话。 陈阳也懒得看文字，干脆直接控制纸人祥一，感官共享。 纸人祥一正趴在洋行大楼附近一间民舍屋檐阴影中。 通过祥一的视角，陈阳发现洋行周围散布着许多扎红头巾的拳民，正四处布设路障，似乎想要将洋人困在大楼里。 意外的是，有些拳民握着洋枪。 之前拳民冲击教堂时，是没有洋枪的，为何短时间内升级了装备？ 洋行大楼门前的空地上，还飘荡着少许白烟，地上有两具洋人的尸体。 大楼窗户后面几个洋人的脑袋闪动，紧张的观察外面情况。 看来，洋人刚刚突围失败，死了两个，又缩回去了。 这时屋顶另一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坤字坛的刘师弟死得可惜了，若他还在，伏击更有把握。” 说话的是义胜拳总坛主孙展堂，他说的刘师弟应该是白天在教堂门口被打死的大师兄。 陈阳也不知道，纸人祥一是怎么连人家名字都调查清楚的，感觉衬托的自己像一个废物。 如果换自己来作侦查，是绝对调查不了这么清楚的。 至于陆有祺，陈阳知道这个人。 陆家是清溪县诗书望族，家主陆润琴是进士出身，官至礼部侍郎，后致仕回乡。 而陆有祺，是陆润琴最小的儿子，考了个秀才功名，挺能闹腾，前几年还去京城上书朝廷要求维新变法，被驱逐回乡，一直没有仕官。 一个朝廷体制内的秀才，一个拳民坛主，两人偷偷摸摸聚在一起，肯定有猫腻。 “你们义胜拳，就是乌合之众，我早让你约束部众，你连这点都作不到，那姓刘的大师兄，也太愚昧了，以为靠血肉之躯，就能挡洋人的子弹，愚昧救不了大恒！”陆有祺似乎对义胜拳有很大意见。 陆有祺冷哼一声，往陈阳这边走了一步。 陈阳有点紧张，陆有祺只要靠近屋脊，就能发现自己。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小纸人，但肯定会引发冲突。 这个纸人毁掉也没什么，就怕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 毕竟城内制作纸人的，只有那么廖廖几个人。 “我义胜拳的兄弟们，不拿一分钱，也要和洋人厮杀，他们虽然不懂洋务，至少敢反抗，你们士绅又作了什么？” “你说愚昧救不了大恒，这话倒是没错，大恒就像昏睡的大象，列强如群狼撕咬，我等赶走一只狼，便是为大象苏醒争取一刻时间。” “国家到了这等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五千年历史之民族，绝不至亡于夷狄之手，我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愿与弟共勉之。”孙展堂巍然道。 陆有祺动容，转身，向孙展堂深深一揖。 “教堂的援兵随时会过来，我亲自带人在路口埋伏，截断他们后路，这里拜托弟了。” 孙展堂回了一揖。 “你要小心，那卫雅各很可能是血杈零的异人。”陆有祺提醒。 随后，两人下了楼。 异人，就是掌握了怪异之力的人。 而血杈零是什么意思？陈阳一头雾水。 陈阳听得明白，他们是要围点打援。 围住洋行，吸引教堂的洋兵来救，然后借地形伏击。 教堂离洋行不过两个街区，洋人又素来轻视拳民，有很大可能出兵救援。 陈阳也插不上手，只想着搞钱。 不知道小小那边情况如何了。 …… 陈阳切回到小小视角，顿时一愣。 小小竟然动了！ 他还以为小小会一直苟下去呢。 小小出现在厨房角落，躲在煤灰堆里，弱小的身子微微抖动，似乎害怕的不敢出来。 有了祥一的经验，陈阳知道纸人的能力比自己强。 只要给一个目标，纸人就会竭力去完成。 这时候，去微操小小，反而会让事情更糟。 陈阳忍住控制欲，选择放手让小小去干。 同时，陈阳收了其他纸人，借着黑夜的掩护，悄悄接近教堂。 …… 教堂院子里。 “司祭真是先知，那些拳匪果然埋伏在街道上。”汤福音佩服道。 之前侦查的洋兵回报，通往洋行的必经之路上，起码埋伏了三百拳民，而且至少一百人装备了火枪。 如果是白天在平坦地方，就算一千拳民，洋兵也是不惧的。 但在晚上，又是巷战，仅凭教堂五十个教兵，基本没有胜算，就算胜了也是死伤惨重。 “下一步战略，还请司祭定夺。”汤福音道。 “凡是敌人想要拥有的，切不可使他得到。” “拳匪想引我们晚上出去，我们偏不出去，准备美酒面包，让教兵饱餐一顿，不准睡觉，再等几个小时天放亮了，咱们再出兵救援。”卫雅各道。 “那商行的兄弟？” “商行是按照堡垒标准修建的，防御很坚固，而且拳匪要留着商行作诱饵，不会全力攻击，如果拳匪全力攻击商行，我们正好从背后袭击，可获必胜。” “派两个眼力好的人，登上钟楼，观察商行那边情况，如果拳匪攻得急，咱们就从后袭击，如果拳匪围而不攻，咱们就静等时机，等天亮再出去。”卫雅各冷静分析。 “真神赐福，让我们能拥有您这样睿智的领导者。”汤福音诚心道。 第9章 慎重的小小 教堂内点起了十多盏煤油灯，酒宴开始了。 珍贵的葡萄酒和白面包，平时只准洋人吃的，此时也分享给教兵们。 少数教兵在墙上警戒，其他人席地而坐，享受着美酒美食。 卫雅各独自坐了一个小桌，喝酒也是浅尝辄止。 他身为司祭，地位尊崇，无人能与他对饮。 此时。 厨房里，正准备食物的苏珊修女，有些心不在焉。 有六瓶葡萄酒单独放在角落，放了草乌，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毒酒。 趁着苏珊恍惚之时，小小从煤灰堆里溜了出来。 小小想做什么？ 一直以小小视角观察的陈阳，有些惊讶，想不到小小还敢出来。 小小是所有纸人中，唯一【慎重】性格的。 陈阳本以为【慎重】性格就是苟，就是怕死。 但看小小柔弱却灵活的身姿，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啪嗒一声。 小小将门外的扫帚踢倒。 苏珊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小小趁机从窗户钻进厨房。 接下来，陈阳知道小小要做什么了。 只见小小背对厨房门，一次拿了两瓶有毒的葡萄酒，混入无毒的葡萄酒中。 陈阳紧张的舔了舔嘴唇，用第三人称视角死死盯着厨房门口。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如万年那么长，一旦苏珊回转来，那么小小就死定了，计划也会功败垂成。 终于把六瓶毒酒换完，小小又作了一个小动作。 她抱出几根未燃的柴火，钻入角落的煤灰堆里。 几乎同时，苏珊回来了。 灶上正在熬着罗宋汤，酸甜的气味飘荡。 烧到一半，苏珊发现柴火不够了，她有些迷糊的摇了摇头，又出去拿柴火。 小小小小的身影又钻出来，身上灰扑扑的满是煤灰，一双眼睛倒是诡异的发亮。 小小趁机起开桌上其他葡萄酒的塞子，拿起草乌毒液，小手稳稳把着瓢子，将毒液倒入一瓶瓶酒中。 因为苏珊拿柴火走得远，这次小小有更多的时间。 她将毒液全部倒完，保证每一瓶葡萄酒都变成了毒酒，然后才钻回了煤灰堆。 过了一会，苏珊修女回来了，继续准备食物。 陈阳作为观察者，却比小小紧张得多，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陈阳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因为葡萄酒是用木塞密封的，小小往酒里倒毒液，酒就不是密封的了。 一旦敌人发现葡萄酒是打开过的，必然引起怀疑。 那样小小就危险了，计划也失败了。 “苏珊，酒没了！”这时外面有人喊道。 “来了！” 苏珊应了一声，往灶里添了些柴火，用盘子托着葡萄酒出了房间，去了院子。 见四周无人，陈阳立即下令，召回小小。 路上，又碰到了其他两个修女，帮着拿起酒瓶，倒入一个个高脚玻璃酒杯。 那两个修女见酒瓶是打开过的，还以为是苏珊打开的，也没有怀疑。 而苏珊因为孩子的事，神情恍惚，也没有注意到酒瓶的细节。 众教兵饮酒碰杯，啃着柔软的白面包。 大家忧心着救援洋行的事，只想着喝酒享乐，竟无一人发现葡萄酒的异味，即使有人喝着不对，也以为是酒变质了。 见无人察觉，陈阳长舒了一口气，暗叫了一声侥幸。 小小寻了一处僻静院墙，钻狗洞出了教堂。 墙上警戒的哨兵注意力都放在外面，自然不会注意身后，就算注意到了一个小狗大小的活物，也不会放在心上。 小小便轻轻松松的溜出来，一见到陈阳，便扑上来，双手抱腿，脑袋埋进陈阳怀里。 如果小小不是纸人，陈阳怀疑鼻涕已经抹身上了。 陈阳抱起小小，她大眼睛大嘴巴，两腮红晕，眼睛圆溜溜透着灵光，看着像活人一般，虽然脱不去诡异气息，但陈阳也早习惯了。 小小给他的感觉，与其他纸人大不同。 怎么说呢，就像……生命！ 对，就是‘生命’两个字，小小比其他纸人多了一丝生命的气息。 笔记说升级到天级的纸人，和真人无异。 小小才是黄级就如此逼真，升到天级得是什么样子？陈阳很是好奇。 与此同时，教堂院子。 汤福音举着酒杯，大声说道：“那拳匪不敢攻打商行，只等明日一早，就出去剿灭了拳匪，教友兄弟们能保全，多亏了司祭大人的英明决断。” 卫雅各听了，也略微得意，举杯示意，抿了一小口。 突然，汤福音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卫雅各离得近，忙抢过扶起，说道：“汤姆，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多喝了几杯，有点头晕。”汤福音笑道。 汤福音说了‘头晕’，众人都脸色一变。 原来，大家喝了葡萄酒以后，都觉得微微头晕，还以为是酒劲发作，谁也没有在意。 但葡萄酒度数不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酒劲，这肯定有蹊跷。 “除了头晕，你还有什么不适？”卫雅各又问。 “四肢……发软……舌透麻……” 汤福音说着说着，双眼一黑，竟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纷纷倒地。 因为是轮换喝酒的，就连墙上的哨兵也晕倒摔落，那些喝了葡萄酒的修女也倒了。 在场众人，竟是一个也没落下，除了卫雅各。 他酒喝得少，除了有些头晕，手足微微发麻，勉强还撑得住。 是草乌！ 卫雅各突然悟了。 这分明是草乌中毒的症状，有人在葡萄酒里下毒。 但让他百思不得其姐的是，又是谁下毒呢？ 并无外人进来，负责葡萄酒的苏珊修女也不可能下毒，她自己都倒下了。 那么，很有可能是一场事故，苏珊修女把给孩子喝的葡萄酒，和其他葡萄酒搞混了。 这关键时刻出事故，可是要人命的！ 卫雅各苦笑一下，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够虔诚，真神不再庇佑了。 卫雅各还一头雾水的时候。 陈阳已经遥控一群纸人，悄悄潜进了教堂，直奔存放大量财货的仓库。 到了仓库，直接放纸人壮壮。 壮壮暴力开锁，砰的一声砸开库门，一群纸人鱼贯而入。 不是第一次见到仓库里面了，但陈阳还是有些震撼。 一根根大黄鱼小黄鱼密集的堆满在箱子里，发出灿烂的光，差点闪瞎陈阳的狗眼，还有更多的平整的银锭，随便一块就有五十两重。 陈阳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财富，他操控纸人壮壮，抓起一块银锭，上面刻得有字‘大恒丰和八年银作局’。 这银锭还是官铸的，竟然流落到教堂里了，可能是朝廷给的赔款或者买洋货的钱。 陈阳算了算，光是黄金就有两千斤，还不提其他银锭和银元是十几倍的重量。 纸人虽然身体强悍，一次最多担个两三百斤，至少也要跑二十趟。 因为紧张影响了数学思维，陈阳也不知道自己算得对不对。 接下来，陈阳给纸人设定了搬家顺序，先黄金、再银锭和怪异之物，最后才是银元。 纸人们迅速行动起来，一根根金条往包袱里狂搂。 仓库里所有的财货，我全都要！ 第10章 血杈 “是谁？！” 院子里的卫雅各听到了仓库被撞开的声音，立即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下毒。 可是，让他不解的是，那人为什么不过来杀自己呢。 教友们都中毒晕倒，自己也勉强支撑，连走路都不能。 这绝佳的良机，那人竟放过了。 如此看，下毒的绝不是义胜拳的人。 看来是愚蠢胆小的贼，杀人都不敢。 卫雅各反而放了心，只能祈祷义胜拳晚一点来，至少让他恢复一些，能动用血杈的异术。 …… 其实，对陈阳来说，最稳妥的策略，就是杀光教堂的人，再搬走财货。 但没有时间了，义胜拳随时会冲进教堂。 稍微拖延一会，陈阳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而且，陈阳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杀光教堂里近百人，实在狠不下心。 陈阳指挥壮壮、祥一、祥二、祥三四个纸人，如蚂蚁搬家，不停的从仓库往外搬东西。 壮壮、祥一在里面，把财货拖到墙根，然后扔出去。 祥二和祥三在墙外接，再把财货暂存到一间废弃屋子，之后再慢慢带走。 陈阳在清溪住了十六年，对这里太熟悉了，哪间房没人住，走哪条路线，那是门儿清。 陈阳没让小小参与，嫌她载货量太小，派她去高处放哨。 如果义胜拳民来了，能第一时间预警。 小小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还是听话的去了。 陈阳正搬得不亦乐乎，突然小小警报。 义胜拳的人来了！ 一个扎着红头巾的义胜拳民出现在墙头，墙上冒出更多的红头巾。 大家看到院子里倒了一地的洋人，都有些懵逼。 义胜拳民如潮水涌进院子，包围了倒地的洋兵教兵。 “卫雅各，你搞什么鬼？”孙展堂质问现场唯一站立的洋人。 旁边蒙面的陆有祺也是一头雾水，他和老孙埋伏了大半夜，都没有等来洋人的援军。 正等得不耐烦，盯梢教堂的拳友来报，说教堂的洋人有些古怪。 两人抵近查看，发现教堂墙上的卫兵突然不见了。 陆有祺还怕是空城计，派了两个人再探，探确实后，大队人马才进了教堂。 “是有卑鄙小人在酒里下毒。孙拳师，你是光明磊落的汉子，敢不敢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恢复伤势，咱们公平打一场。”卫雅各道。 孙展堂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答应他，只是冷笑。 “下毒就卑鄙，你毒害清溪百姓多年便不说了？”陆有祺骂道。 “也罢，这一切都是真神的旨意，我死便死了，有人敢单挑吗？”卫雅各仰天叹道。 “还单挑？三国看多了吧，开枪！” 陆有祺一声令下，十多支火枪一齐打放，白烟腾起，铁弹横空。 众人本以为卫雅各肯定被打成筛子，但诡异的事发生了。 卫雅各伸手一按，一道妖艳的紫色光幕出现。 那光幕如水一般，凡是触到光幕的铁弹，都被包裹在光中，无法寸进。 光幕衬得卫雅各身形似真似幻，如天使下凡一般，他竟是一点伤都没受。 “我估计错了，他不是血杈零，而是血杈一的秘光师！”陆有祺脸色一变。 “什么血杈？”孙展堂不解。 陆有祺简单解释。 原来，当世的修行之法，第一步就是与怪异融合。 与怪异融合后，脑海里会产生一道血网。 血网中有一些节点，叫做血杈。 修行者只要满足怪异的要求，就能按顺序解开血杈，获得神通。 一般来说，血杈越多，修为越高。 卫雅各年轻时与一个叫‘星之彩碎片’的怪异融合，多年修炼到血杈一的水平。 血杈一的怪异与自身完全融合，可视为身体的一部分器官，而血杈零没有完全融合，这就是两者最大的区别。 卫雅各的紫光与身体完全融合一团，至少也是血杈一的水平了。 “怎样？再开枪啊。”卫雅各淡淡嘲讽。 “先把其他人杀了！”陆有祺看破了他拖延时间的意图。 义胜拳战士当即挥刀，砍杀地上无法动弹的洋人和教兵。 “混账！” 卫雅各大怒，拖着受伤的身子，向陆有祺冲去。 “准备射击！” 陆有祺下令，同时手一翻，持弓在手，熟练从箭插里抽出一只重箭，拇指扣弦，抬手就是一箭。 箭支的力道并不大，但箭头上似乎粘着什么东西，隐隐绽放一团白光。 啪的一声！ 仿佛烟花炸响，力道不甚大的箭支，竟极大撼动那妖艳的紫色光幕，震得卫雅各身形猛烈一晃，光幕也变薄了几分。 “开枪！” 陆有祺下令。 十多名战士又是一轮齐射，血花炸开。 这次，终于有几枚铁弹破开光幕，翻滚着撕裂了卫雅各的血肉。 卫雅各痛苦的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孙展堂诧异又佩服的看了陆有祺一眼，他此时方知，陆有祺竟也是一名修行者。 “你什么杈？”孙展堂好奇道。 “血杈零，灵弓手。”陆有祺淡淡回道。 “这洋鬼子全身发紫，应是死了！” 这时，一个义胜拳战士见卫雅各倒地，冲上去想补一刀。 “快退！”陆有祺神色一变。 迟了！ 卫雅各猛的抓住那战士，妖异的紫色光线突然爆发炫目的光芒，如太阳爆发一般。 众人被迷得睁不开眼睛，待重新找回视线，都惊骇难言。 只见那战士被吸干了精血，只剩下骨架和少量干瘪的枯肉，就像在沙漠里埋了几千年的干尸一般。 众人不敢靠近，在远处补枪，确定卫雅各死了，才上前查看。 陆有祺暗叫侥幸，如果不是卫雅各先中了毒，要解决他绝没有这么容易。 与此同时。 陈阳操控纸人，躲在仓库里。 仓库里还有约三分之一的财货没有搬完，既然义胜拳来了，剩下的肯定搬不走了。 但黄金和白银都运走了，剩下的要么价值不大，要么不容易变现，总得来说还是赚大了。 陈阳很干脆，命令纸人什么也不拿，全部跑路了。 孙展堂远远见到两个人影翻墙跑了，叫道：“是智取洋鬼子的朋友吗？能见一面吗？” 听不到任何回应，那人是跑远了。 “看来那人和我一样，应是怕牵连家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陆有祺道。 “这样的英雄多几个，我大恒何愁不中兴啊！”孙展堂叹道。 “啊——！” 就在这时，教堂后院传来一声愤怒伤心的吼叫，似乎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第11章 隐忧 孙展堂和陆有祺一惊，还怕是洋人埋伏，忙带人冲进后院。 只见后院有几间破烂不堪的木头屋子，一群拳民死死盯着屋内，神色悲愤。 每间屋里，放着两张小床，床上层层叠叠的放着婴儿，身上爬满蛆蝇，大部分都是尸体，少数活着的也只剩一口气。 孙展堂紧握双拳，两行热泪流下。 陆有祺盯着这些小娃娃，愣愣道：“为何？为何？” “坛主，找到一些孩子，还有一个照顾小孩的瞎婆子！”几个拳民带了三十多个孩子过来。 陆有祺看去，那些幸存的幼童没有一个完全健康的，大多骨瘦如柴，满身疥疮，甚至还有一些幼童们耳聋眼瞎，状似痴呆。 那嬷嬷瞎了一只眼，是洋人雇来照顾幼童的。 孙展堂用力晃了晃脑袋，气得脸色发红，一把抓住那嬷嬷，喝道：“洋人为何要害这些娃娃，你老实交待，若有半句虚言，我把你一只招子挖了！” “好汉爷饶命！奴婢全都交待，这里是‘挺死间’，生了病的小孩，便送到这里等死。”瞎嬷嬷跪地求饶。 “为何不医治？” “没钱。” “育婴堂收一个小孩，不是要收五元的抚养费么？怎会没钱？！” “卫雅各司祭不给钱，有的长相好的小孩，还要被他卖出去赚钱。” “狗曰的卫雅各，老子把他碎尸万段！” 孙展堂怒气冲冲要去泄愤，被陆有祺拦住。 “死掉的小孩呢，埋在哪里了？”陆有祺问瞎嬷嬷。 “后院有块荒地，都埋在那里了，他们怕人多眼杂，不敢运到城外埋。” 众人来到荒地，一个职业是掘墓人的拳民叫道：“这土翻老了，少说埋了几百人！” 众人用刀子铁铲挖掘起来，不久挖出几具尸体，都是小孩子，身上只裹了块薄布。 挖出的尸体越来越多，估算底下至少也有上千孩子。 有人抽泣，更多的人放声大哭。 孙展堂死死捂着胸口，半天才对陆有祺道：“你去县衙，把县令叫来，把那些士绅也叫来，让他们看看洋人的暴行！” “我未必请得动县尊。”陆有祺一愣道。 “请不动，就用枪请！” “那可是县尊。”陆有祺皱眉。 “县个屁，现在没有官了，也没有民了，在洋人面前，所有人都一样，你告诉县老爷，他不过来，老子杀了他祭旗！” “听说沙口就有两艘红夷的兵船，洋兵随时会来报复，让全县士绅百姓都来现场看看，他们知晓洋人的残暴，咱们再与洋人干仗，也能获得更多支持。”孙展堂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把县尊请来。”陆有祺道。 “洋行里还围着十多个洋人呢，收拾完这里，我们便去打洋行，一个也跑不了！”孙展堂咬牙道。 …… 教堂外不远处一间废弃屋子。 陈阳操控几个纸人，将金银财货都埋在了屋后空地。 眼下城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拳民，他是不敢将金银运回自己店铺的，而且铺子也没空间藏宝。 财货藏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但眼下有两个隐忧。 第一个隐忧。 这些钱暂时用不出去。 这些财货等值约二十多万银元，大概相当于前世的两千万。 买土地买不了多少，没有武力支撑的大地主，在乱世就是待宰的肥羊。 纸人还处于低级，战斗力不强，真遇上大股武装，那是不堪一击。 经商也不可能，受洋货倾销冲击，本地商人还大量破产呢，更别提毫无经商天赋的自己了。 不用多想了，狂买材料狂作纸人好了。 第二个隐忧来了。 提高刷功德效率问题。 修复纸人要消耗功德，虽然消耗是极少的，但也要多多积攒功德才好。 功德可是好东西，还能提升陈阳的身体素质和寿命，甚至冥冥之中还有一些说不明白的好处。 还好之前换毒酒救孩子得了几百功德，能应付多场大战。 光靠陈阳一个人去刷功德，有点麻烦。 还是让纸人去刷功德省事些，不过怎样才能最快最多的发现功德呢，这个效率问题值得研究。 叮！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光线穿过，陈阳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疯狂大量的刷功德。 陈阳正思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哭声，是成百上千的人一齐哭泣。 外面情况不明，陈阳不敢乱走。 留下壮壮和祥家兄弟看守财货，陈阳带着小小离开废屋。 陈阳回到店铺，取出剩余的一点边角料，开始制作微型纸人。 经过几次实验，得出一个结论。 纸人最多作到老鼠大小，便不能再小了。 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用处。 陈阳又拿出在洋行捡拾的怪异之物【惊鸿纸】，作出了一个微型纸人，取名点点。 点点只有拳头大小，但五官齐全，身子短而肥，黑豆般的小眼睛透出灵气，像是一只可爱的小松鼠。 纸人笔记上，也多出了一个图案。 【点点】 【性格：冷静】 【等级：黄级下品】 【技能：惊鸿】 陈阳命令纸人发动惊鸿技能，就见点点突然加速，快成了一团白光，瞬间消失了。 到哪里去了？ 陈阳动用了纸人笔记的感官共享，才发现点点躲在横梁上。 原来这就是惊鸿技能。 陈阳还想想试试，这时一个女人突然窜进店里，打灭了桌上的煤油灯。 “刘婶，你作什么？”陈阳不解。 “阳哥儿，你还敢点洋灯啊？那义胜拳挨家挨户的搜查，凡是沾了洋字的物件，都要砸个稀烂。” “老李和他们争执了几句，头都被打破，铺里的洋钟也被砸了。”刘婶道。 “那……我把洋灯收柜里。” “放柜里要搜出来的，埋地下吧，我家的洋货都埋地下了。” “还是刘婶稳妥。” 陈阳说着，收拾铺里沾了洋的物件。 “也不怪义胜拳他们……”刘婶叹了口气。 陈阳诧异看了刘婶一眼，刘婶向来对义胜拳没有什么好话，怎么今儿转性了。 “你可知道，教堂出大事了，在育婴堂挖出好多小孩的尸体，原来洋人害小孩的传闻是真的。” “真是作孽啊！大家没处发泄，就把气撒到洋货上……” 听着刘婶的述说，陈阳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第12章 立志 教堂后院。 许多市民站在尸坑四周，人群抽泣声不断，有人吓得不成人形，气氛格外压抑。 陈阳也在其中。 对育婴堂的丑恶，他曾有过怀疑，但也没想到洋人作得那么绝。 根据育婴堂的档案，还有抓捕的修女嬷嬷的口供。 五年来，该堂收养婴儿上万人，而幸存下来的只有三四十余人，存活率只有千分之二。 被父母送来的婴儿固然有些是因为疾病，但千分之二的存活率无论如何都是不正常的，这哪是育婴堂，分明是地狱。 穿越过来后，陈阳一直无法真正融入，不把自己当作大恒人。 但眼前的这些尸体，都是真实的人，并不是陈阳不看，他们就不在这里。 陈阳有所触动，自己的命运，似乎与大恒联系在了一起。 大恒，原本是个有名大国。 论方里，四千万。论人口，十万万。 论物产，本是取之不尽。论才智，也不输东西两洋。 为什么，到今日，奄奄将绝；割了地，赔了款，就要灭亡。 洋人以文明自居，却四处野蛮屠杀、掠夺和奴役，除了科技先进些，真没看出半点文明的样子。 陈阳本打算去乡下避难，苟到乱世结束。 哪怕换了洋人统治，有大量金银，有纸人笔记，作一个富家翁，安稳过一辈子没问题，此时却改了主意。 陈阳想不通那些大道理，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人死去而毫无作为。 何不奋起一搏，拯救改变一些人的命运，同时也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比如修仙啥的。 人生或许只是一场梦，虚幻真实又如何能分清，便按我想的去作，死了又如何，两世为人也不亏了。 陈阳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大势，但哪怕微小的反抗，也是不屈的宣言。 陈阳默默捡起地上一条红头巾，没有像其他拳民那样扎在头上，而是系在了胸口。 …… 陈阳正要离开育婴堂，见到墙角横着一具尸体。 是教堂司祭卫雅各的尸体，人们恨极了他，路过时都要吐上几口唾沫。 此时，纸人笔记弹出提示： 【发现怪异之物：星之彩碎片】 什么鬼？ 陈阳走到尸体旁，根据笔记提示，俯身掏摸几下，摸出一个寸许大小的球体。 那球体是空心的，像是某种豆类的种子，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笔记是不会错的，收起来先。 这时，有人冲进来兴奋呼喊：“洋行破了！洋行破了！” 众人大声欢呼，人人兴高采烈。 教堂失守后，洋行孤立无援，被攻破也是时间问题。 听人群说起，义胜拳民原本顶天只有八百，且都是附近乡下的农民，清溪县城里的市民没有一个拳民。 但这一次，市民们纷纷换上红头巾，上万人围攻洋行。 攻进去后，里面的洋人可惨了，有的被活活咬死的，连一块好肉都没剩下。 …… 城西，乱葬岗。 纸人壮壮大掌劈出，猛的将一缕绿火击灭。 更多的绿火涌上，壮壮避向左侧，一记鞭腿抽过去，又击散一道绿火。 陈阳在旁观察，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笑容。 离开教堂后，他径直来到了乱葬岗，给壮壮刷怪涨经验。 同时，纸人笔记也不断记录日志。 【壮壮避开绿火烧灼，趁火势减弱，一记掌力击中绿火，造成了较大伤害】 【壮壮消灭一缕绿火，获得少量经验】 【你获得了少量功德】 …… 陈阳有些惊讶，与上一次相比，壮壮的搏斗技巧提升了许多。 这些绿火有弱点，膨胀时能伤人，收缩时威胁不大。 壮壮看似平平无奇的拳脚，却总能击中绿火的弱点，而绿火膨胀冲击时，壮壮总能恰到好处的避开。 难道……壮壮是天生的武学奇才不成？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消灭绿火会获得少量功德？ 可能这些绿火本应去其他世界，却意外滞留坟场，这样能帮它们快点投胎，所以能获得功德。 怕其他纸人分薄经验，陈阳只放出壮壮一个。 壮壮正与绿火酣战，陈阳突然感觉裤裆一热。 掏出来一看，很小的一个东西，却是那件怪异之物星之彩碎片。 陈阳打了个冷战。 自己心太大了，怪异之物竟敢揣在身上，万一出事怎么办。 “壮壮！接住了！” 陈阳呼喝一声，将星之彩碎片掷向壮壮。 壮壮反身冲过来，脖子灵活一扭，精准的咬住星之彩。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星之彩碎片突然爆发出一阵明亮的紫光，壮壮的身体受到浸染般，也泛出淡淡的紫色。 那紫光如水一般，在白色的纸壳上流动。 紫光艳到了极处，给人妖异之感。 陈阳立即狂退，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陈阳额头冒出冷汗，还好扔给壮壮了。 这紫光看上去极为邪恶，若是在自己身上爆发，后果难料。 陈阳查看纸人笔记。 【壮壮】 【性格：勇猛】 【等级：黄级中品】 【技能：星之彩碎片】 纳尼？ 这一下出乎意料，壮壮似乎与怪异融合，产生了新的技能。 陈阳又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之前围攻壮壮的绿火全消失了，竟一朵也没剩下，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 陈阳正想下令，试试新技能。 这时，一只老鼠窜到壮壮脚下，受紫光照射，老鼠身上竟也沾上了紫光。 老鼠那小小的皮肤，如上了染色剂一般，全部散发出艳丽紫色的光芒，这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发生了，老鼠的身躯迅速瘪下去，如泄了气的皮球。 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尽管陈阳的心理承受力能强，但看到这古怪的一幕，也差点叫妈妈。 不过，也确定了星之彩技能的用途。 这技能似乎能吸走生灵的生命力。 按照规则，技能共享，陈阳也能使用星之彩。 但一想到全身冒诡异紫光，陈阳不禁起鸡皮疙瘩，鬼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副作用。 反正，有纸人用技能就够了。 真轮到陈阳用技能，那纸人应该死光了，那时也没用了。 第13章 摄像头工程 县衙，后院居所。 “作孽啊！” 文知县哀叹一声。 育婴堂的惨案发生后，他被一群拳民‘请’到现场看了，吓得不成人形，回来后就闭门不出。 他实际上已被架空，衙门的刑名、钱谷等权力都归了义胜拳的孙坛主。 在拳民闹得厉害的北直隶，衙门被架空也是常有的事，没想到这股不正之风也蔓延到楚省来了。 “你好好的传教便传教，偏要害那许多婴儿，真乃蛮夷也，作孽啊！”文知县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 “大人，那孙展堂刚派人来，说要立死难婴儿纪念碑，还要请大人捐钱，写碑文呢。”旁边师爷道。 “还捐钱？捐个屁，官都没了！老爷我死外边，跳沙河，也不会给他捐一分钱！”文知县一下子坐起，皱着鼻子骂。 治下闹出这么大乱子，文知县难辞其咎，官位是肯定保不住了，朝廷来治罪的钦差说不定已在路上了。 “大人，要是不给钱，那孙展堂怕是又要派人来请啊。”师爷在请字上加重了音调。 “……捐多少。”文知县的声音低下来。 “少说也得这个数。”师爷在纸上画了两个圈圈，是一百银元的意思。 “多了。” 文知县拿过笔，在圈前写了个八，叉了一个圈，是八十的意思。 “那孙……”师爷道。 文知县听不得孙这个字，手一哆嗦，又改成了九十。 “老爷，向来捐钱就是凑整数，谁会捐个九十的？”师爷道。 “就你懂！就你会说话！滚！滚滚！别在老爷面前惹烦闷！” 文知县不耐烦了，像疯了一般，用毛笔在师爷脸上一通乱戳，涂得他满脸都是墨水。 师爷连连告饶，连滚带爬的出了正厅。 “作孽啊——！” 师爷走后，文知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长叹一声，瘫软在椅子上。 “晚生方兆宏，拜见大人。” 突然，身前多了一个士子打扮年轻人，面皮白净，脸上笑眯眯的。 文知县看去，认得是方承章的长子。 方承章进士出身，曾任御史，是城里的大缙绅。 方承章年老体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长子兆宏处理，之前衙门的会议也是他出席。 虽然方兆宏没有功名在身，但代表的是方家势力，文知县是不敢怠慢的。 这些士缙才是地方的实际统治者，进出衙门就如自己家里一般方便。 方兆宏平时送的仪金都比别人多一些，两人私交还算不错。 “贤侄啊，本官有恙，就不招待你了。”文知县有气无力道。 “大人的病，怕是心病吧。”方兆宏道。 “贤侄所为何来？”文知县疑惑起身。 “小人斗胆一言，城内闹出这等惨案，大人以为朝廷会如何处置？”方兆宏道。 文知县神色一滞，胸口仿佛被痰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前些年，淮扬仅仅是某教民的住所被捣毁，洋人炮舰临江，淮扬知府因此被撤职。 他治下死了上百洋人教民，难辞其咎，只怕朝廷捉拿的缇骑已经在路上了，轻则罢官，重则死罪，成为安抚洋人的替罪羊。 “小人还听说，洋人在沙口有上千洋兵，正赶来清溪的路上，要屠了县城报复呢。”方兆宏又放出猛料。 “这……这可如何是好？”文知县身子发颤。 “洋人枪炮犀利，县城必定守不住，届时朝廷追究陷城失地之罪，大人又如何处置，小人为大人担忧啊。”方兆宏趁热打铁。 文知县身子止不住颤抖，朝廷铁制，知县陷城失地是死罪，从无例外。 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死字。 “贤侄……可有良策教我？”文知县抓住方兆宏的袖子，如抓救命稻草。 方兆宏见四周无人，脸上仍是笑眯眯的：“良策不敢，眼下倒是有一条光明大道，大人只要走上去，不仅能保命，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文知县愕然抬头，用手指着方兆宏，惊疑道：“你……你是何意？好胆啊？！你是为洋人作说客来的？” 方兆宏已收了笑容，说道：“我劝大人三思，不要断了自己唯一的生路。” 文知县神色茫然，嘴唇不断蠕动，他好歹是科举进士出身，即使大恒被洋人揍得头破血流，他一向也是鄙视洋人，视他们为蛮夷野兽的。 让他降了洋人，心里这一关实在过不去。 许久之后，文知县才道：“凭什么？” “就凭大人的进士出身，炮舰开海以来，从来没有一个进士降洋人的，大人作了第一个，洋人必然千金市骨，把大人当宝贝捧着。” “而且洋人看上了清溪这块宝地，这惨案一闹，正好借机占了，大人来作这第一任总督，有洋人作靠山，岂不是比恒国的县令强了百倍。”方兆宏面容不变。 文知县眼珠不停转动，他其实已心动了，听了方兆宏开出的条件后，更是下定了决心。 “你背后是哪位洋大人？”文知县实际已猜到了，还是要问问。 方兆宏低声说了。 “好，我便投靠了洋人，你要我如何作？”文知县眼睛一亮，一拍椅子扶手。 “眼下便有一桩大功，只需大人稍作配合……” …… 城外，乱葬岗。 陈阳带着纸人壮壮，继续在坟地刷怪升级。 陈阳抱着泡满枸杞的杯子，边喝边看壮壮练级。 上次星之彩爆发后，陈阳生怕有副作用，得好好补补身子。 陈阳喝着枸杞水，随手一放，十多个老鼠大小的微型纸人奔向四面八方，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是陈阳新发明的“摄像头”工程。 这些散在各处的微型纸人，就好像摄像头，监视各处动静。 无论是刷经验，还是作功德，都方便了许多。 壮壮练了两个时辰，灭了许多绿火后，得了许多经验，升级到了黄级上品，离玄级只有一步之遥了。 就在这时，纸人笔记弹出提醒，一个微型纸人发现了异状。 陈阳切到那纸人视角，看清那异样，‘啊’的惊呼了一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万万想不到，洋兵来得如此之快。 第14章 壮壮的天赋 县城北面的官道上，夕阳将大地抹上一层暗橘色。 官道两边，是一排只剩断壁的店铺废墟。 墙根下倒毙着几个饿殍，一群野狗围着尸体，啃噬着残肉。 大恒的民生渐渐败坏，就连号称鱼米之乡的楚省，饥民也随处可见。 远处一阵蹄声，三个戴着白色长圆顶帽的灰衣骑士疾速奔驰。 白色圆顶帽是标志性的红夷国骑兵装备，又被大恒民间称为戴孝帽。 三个骑兵打算直抵清溪县城下，侦查城周情报。 忽然，断墙后跑出一个女人，她只穿一件薄衫，外露的肌肤极白，如白纸一般，腰部格外纤细，盈盈一握。 洋人最爱白肤细腰，听说洋婆子从小就要穿束腰衣，甚至勒到内脏移位，发育不良。 这个突然窜出的大恒女人，极为符合洋人的审美，堪称极品。 三个骑兵发出兴奋的大叫，吹起口哨，策马追向女人。 作为侦查骑兵，在侦查过程中去侵害女人，是极失职的。 但洋兵向来轻视大恒军队，在大恒土地上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 三个骑兵都默契的认为玩了这个女人不耽误任务，没人愿意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那女子见了洋兵，更为慌乱，吓得摔了一跤，又溜进了官道旁的建筑废墟，身影被断壁挡住了。 骑兵熟练的操控马匹，进入废弃建筑，为首一人抽出套索。 三人刚进入废墟，光线有些暗淡，眼睛还未完全适合过来。 突然间，七八个老鼠大小的白色东西从左右两侧扑到身上，就是一通疯狂乱刺。 前面也堵了两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那逃跑的女子。 三人这才意识到中了埋伏，想要拔枪，但那老鼠般的东西迟滞了动作。 同时，轰得一声，一个壮硕的人影推倒土墙冲了出来，白色胳膊击向最近的一名骑手。 这什么恶灵？ 骑手本能感觉这不是一个人，来不及多想，抬起恩菲尔德式卡宾枪，没有细瞄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枪响，红色的火舌冒出，子弹翻滚撕裂入那人的身体，很幸运的打中了。 这卡宾枪是骑兵专用的短款，单手也能射击。 虽然受到了老鼠的干扰，但这名骑兵的专业素养不错，依然能近距离射击。 但意外的是，那人丝毫不受子弹影响，凶残的扑上来，一截白刃穿透了他的脖子，鲜血浸透了刀刃。 临死前，骑兵才发现，那刀刃竟是白纸作的。 另一个骑兵在最前面，他还没来得及拔枪，就被两个纸人压上来，之前那扮女人的纸人掷出一记匕首，啪一声正中胸口。 他感觉胸口剧痛，两眼一黑就摔下马来。 中间一名骑兵机灵些，他当机立断，调转马头，猛的打马窜出。 马儿奋蹄一跃，飞越过半截垮塌的废墙，冲到了外面的官道上。 这马儿是盎格诺曼马，体形高大，冲刺力极佳，是红夷国最优良的马匹。 骑手冲出废墟，来到宽阔的路面上，心神一松，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那些伏击者没有枪，没有马，绝对追不上。 骑手没有丝毫迟疑，打马就往回跑。 废墟里几个纸人冲出来，却追不上。 马速极快，眼看那骑手就要逃出生天。 突然间，一个白色小东西从道旁射出，快如闪电，在马前蹄绊了一下。 马儿失蹄，猛然前扑，那骑手也嘭一声摔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枪也掉了，他想要再去牵马儿，突然感觉脑后生风，急忙就地一滚，避开后面来人，迅速抽了军刀在手。 骑手站起身，已被三个纸人围住了。 他不禁庆幸，自己放弃了部队配发的制式骑兵剑，而是选择了祖传的军刀。 骑兵剑细长的剑身虽然能在冲锋时带来恐怖的穿透力，但刺入敌人身体后，就很难拔出，稍有不慎就会折断剑刃。 而他的祖传军刀具有一定弧度，剑身宽大，更适合近身白刃战，再加上他一身熟练的刀术。 骑手有足够的信心，要击败这三个恶灵并非难事。 “壮壮，和他单挑。” 骑手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其他两个纸人退开，那最高大的纸人走上来。 骑手大喜过望，对方竟要单挑，这下稳了。 若是应付三敌围攻，他也没有多大把握。 但单挑……呵呵，二十年的剑术苦练，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陈阳站在远处一棵树后，暗中观察，旁边还有一个纸人保镖。 微形纸人收到洋兵侦骑的情报后，他就根据情报，安排下了这一场伏击。 为了吸引骑兵，他还特意给祥一化装塑形，更符合洋人的审美。 他只是下令祥一引骑兵进废墟，但祥一又扭屁股又摔跤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货是天生的影帝？ 此时，骑手已与壮壮打了起来，纸人笔记同步输出文字日志。 【骑手后退，调整位置】 【壮壮进入对方一刀打距离，骑手优势很大】 【骑手举刀踏进，击向壮壮面部，但刀下沉转击面，短暂失去中心】 【壮壮直取中心，纸刃击中骑手面部】 【骑手死亡了】 【壮壮获得了大量经验，升级到玄级下品】 【你获得了大量功德】 …… 陈阳看向远处，骑手倒在地上不动了。 搞什么鬼？ 刚刚还优势很大，怎么一会就挂掉了。 因为在乱葬岗观察到壮壮掌握了一定格斗技巧，陈阳便让壮壮单挑，试试他水平。 本来不抱希望，毕竟对方是职业战士。 如果壮壮落下风，随时让其他纸人一拥而上。 结果有点出乎意料，壮壮的招式看似平平无奇，为什么总能压对方一筹。 看上去不像是学习得来的，倒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纸人摆平一切后，陈阳才慢悠悠来到现场。 “糟糕！” 陈阳拍了拍脑袋，他本想抓个活口，问问洋兵的情报，但纸人用力过猛，三个骑兵都死了。 算了，连侦骑都来了，大股洋兵必然在后。 左右不过是沙口兵船下来的几百兵，问了也是那些。 陈阳命纸人捡了洋枪，洋刀则全留给义胜拳战士了。 纸人的纸刀也能砍人，用洋刀反而不方便。 残阳如血，照见地上的三具尸首，远处传来乌鸦的怪叫声。 陈阳虽然胆子大，也不禁微微悚然，带着纸人们离去了。 第15章 不祥降临 陈阳离去后不久。 一群乌鸦扑落而下，呱呱铺满骑兵的尸体上，贪婪的分食血肉。 其中一只乌鸦翅膀扑腾几下没了动静，竟突然死亡了。 同时，空间一阵诡异扭曲。 随着乌鸦的消失，一个人影凭空浮现，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胖子。 胖子看了眼地上的尸体，抽动了下肥短的鼻子，露出陶醉神色： “是恐惧的味道啊！多么美妙，赞美伟大的真神！” 胖子又凑近嗅了几下，方才恋恋不舍的移开鼻子，看向了西方，那是陈阳离去的方向。 突然间，胖子的身影消失，一只乌鸦腾空而起，向西方飞去。 …… 陈阳走在荒野上，盘点纸人笔记。 之前消灭那三个骑兵，暴涨了一百三十点功德。 一般来说，杀人是没有功德的，但杀罪大恶极之人除外。 杀了罪大恶极之人，送他下地狱，能让他少害人，这便是慈悲，便是功德了。 而且，最好是恶人一犯罪，立刻送他下地狱，如此功德最大，如果拖延时日再报应，功德就小了。 陈阳让壮壮背着洋枪，祥一祥二祥三散在周围警戒。 突然，纸人笔记弹出提示。 【祥一被触发察觉不祥技能】 【祥一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正从东方快速接近】 东方，正是之前伏击的方向，必然是洋兵的后援追来。 不对，自己特意绕了路，而且也走了很远了，对方为何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 【祥一察觉到，对方约在五里之外，继续接近中】 笔记再次弹出的提示，让陈阳意识到，来者不简单，极有可能是一名修行者。 这世界的修行者都颇为诡异，敌情未知，还是不要碰面的好。 陈阳心念一动，将纸人全部收了起来。 过了许久，日志都没有弹出不祥的提示。 果然，问题出在纸人身上。 纸人身上残留了某种物质，能让对方追踪。 纸人收入笔记后，那物质不存在于此空间中，对方就无能为力了。 虽然遏制了敌人的追踪，为了稳妥起见，陈阳还是藏好了枪支，躲在一处密林中。 呱…… 呱呱…… 天空飞过一只乌鸦。 同时，笔记再次弹出提示： 【不祥远离了你，往西南方向去了】 西南方向，正是清溪县城。 那不祥去了县城，想要作什么？ 这个不祥，很不对劲。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他追踪自己，是因为那三名马兵。 但为什么，追到一半不追了？ 就算失了踪迹，也能确定一个大致的范围，继续搜索。 除非，县城有什么要紧的事，等着他去作。 所以，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搜索自己。 是什么要紧事呢？ 陈阳捡了一根树枝，随手画了一个县城的简易地图，标记了城内的重要地点。 陈阳缓缓闭目。 …… 缓缓睁眼。 我悟了。 “洋行！他要去洋行！” 洋行里关押着几名修女和一名神父，义胜拳特意留下活口，作为人证。 那不祥必是去洋行救人。 这世道，洋人的命比大恒人精贵，而洋人内部也分贵贱，其中教士的命是最贵的。 教士有难，教会还有西夷各国都会千方百计营救。 除了救人，还能消灭人证，尽量减少不利的舆论影响。 陈阳隐隐直觉，这不祥敢孤身救人，必是洋人中的精锐，怕是不好惹。 陈阳从不冒险，他的底线就是不暴露自己，将冲突局限于纸人层面。 万一输了，也不过损失所有纸人，自己还有一条退路。 暂时不招惹那不祥，但也要了解他。 陈阳定了策略，决定在洋行布控，看看风头先。 若是风紧，就扯乎。 若是风不紧，呵呵，精锐又如何，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 清溪城，方家大宅。 五进的大宅子，有池有亭，是城内首屈一指的门第。 “乌柏大人，这大热天的，您还要亲自赶几百里路过来，太辛苦了，小人真是感动不已，要说信仰真神的子民，都指望着您呢，您就是下凡的天使啊！”方兆宏露出谄媚的笑容。 他身旁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胖子，正是之前追踪陈阳的那位。 “为了解救真神的儿女，这点辛苦不算什么，洋行情况如何？”乌柏摆了摆肉乎乎的手掌。 “您别担心，我的内线一直盯着，拳匪要利用他们抹黑神教，不会伤害他们，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方兆宏道。 方兆宏的一个族弟，从小就进了红夷国怡盛洋行作学徒，后来升了主账，再升成买办。 因为这层关系，方兆宏早早搭上了红夷和教会的线。 父亲方承章时日不多，朝中又无靠山，方兆宏作为长子，主持家族事务，操心的就是如何维持方家的门楣不衰。 眼前的时局，最大的靠山便是洋人了。 “我已说服县令投诚，届时让县令下一道命令，便能救出兄弟姐妹，那些拳匪还是认朝廷权威的。”方兆宏表功道。 “很好，若能成功救人，我会给主教大人如实汇报你的功绩。”乌柏点头道。 方兆宏内心狂喜，若能得主教赏识，等于有了免死金牌，可以在大恒横着走了，除了洋人，就连皇上也不用放在眼里。 “乌柏大人，我已派人通知知县准备，一切正按照计划进行，离营救还有一段时间，家里备好了一桌上等的酒席，还请您移步。”方兆宏微躬身子。 听到酒席，乌柏吞了吞口水，说道：“方，听说你们恒国人吃狗肉？” 方兆宏立刻联想到红夷国人爱狗如命，绝不能因此得罪了他，连忙跪下道：“大人恕罪，恒国人野蛮未开化，素质低下，远远落后贵国，是有一些不文明的丑恶陋习，小人每每思此，莫不痛哭流涕，幸运的是，教会并没有放弃这片土地的子民，当文明之光普照，恶之花必将凋零，那些陋习也会杜绝的。” 说着说着，方兆宏有些哽咽了。 乌柏摸摸脑壳，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想哪去了，我从来没吃过狗肉，想尝个鲜。” 方兆宏愣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还带着泪花的脸绽放笑容：“您不早说，要说这狗肉啊，还是贵省的花江狗肉最地道，我马上安排大厨给您做！” 第16章 重点布控 怡德丰洋行，小雨淅淅沥沥。 洋行当年动工时，便是按照堡垒的标准设计。 高大的四层建筑，通体砖石结构。 窗户窄小，内宽外窄，拆了玻璃就是完美的射击孔。 一楼是厚重的大铁门，门两侧有铁丝网、沙袋等防御措施。 之前上万拳民围攻，洋行不过十余人防守，足足守了近三天的时间，而拳民也付出了上百条人命的代价，才啃下这块硬骨头。 陆有祺站在洋行三楼一扇窗户后，警惕观察外面街道。 他一晚上没合眼，仍是精神充沛。 留下部分修女作人证，是他的主意。 攻下洋行后，也是他劝孙展堂腾出洋行，关押那些修女。 他还用照相机，拍下了万婴坑的照片，交给几位报社的朋友。 陆有祺觉得该作的都作了，现在就等朝廷的钦差大臣过来。 虽然天下局势糜烂，官府腐朽无能，陆有祺还是愿意相信，中枢是好的，天子是好的，太后是好的，只是地方官吏胡作非为。 只等钦差过来，定会还百姓一个公道。 陆有祺要守到那一天，把人证交给钦差，他才能放心睡觉。 …… 扎纸铺。 陈阳没有点灯，完全沉浸在阴影中。 此时，他的视角都切到了一个个纸人身上。 回城后，陈阳就动用了许多微型纸人，对洋行重点布控。 一个个微型纸人卡在洋行内外的关键点上，十二时辰全方位监控。 他还特意先放出一个纸人试了试，确定不祥无法追踪到纸人，这才放出了全部微型纸人。 通过这点，陈阳也确认了笔记的一个功能。 笔记拥有强大的修复能力，当纸人状态异常时，只要将纸人收入笔记中，再放出来，状态就会重回正常。 陈阳庆幸自己来得早，那不祥还没有过来。 这个不祥很有价值，要好好消费一番，说不定能像在教堂一样，捡一个星之彩回来。 敌人在明，我在暗，我有主动权。 陈阳估摸着，以有心算无心，自己占个七成胜算不过分，很稳。 …… 洋行对面的小巷。 乌柏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洋行。 洋行有二十多拳匪看守，个个佩枪，而且警惕性很高，强攻难度很大。 “乌柏大人，先让县令传令，让拳匪将教友转移到县衙，我们半路截人，可策万全。”方兆宏献计道。 “那些拳匪，会听县令的话吗？”乌柏看向文县令。 方兆宏翻译后，文知县连连摇头：“那些拳匪只听坛主的话，怕是不行。” 教堂惨案发生后，文知县在城内威严扫地，基层权力都让渡给了义胜拳各坛口，他其实已被架空。 “我们不能冒险，如果县令试探失败，可能会引起拳匪的警觉，威胁到人质的生命。”乌柏道。 洋行里的拳匪，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算没有方兆宏的情报，乌柏也敏锐的直觉到，洋行里有一个异人。 异人之间，多半都有这样的直觉。 “是小人考虑不周，大人只管吩咐，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方兆宏道。 “确定人质关押地点了吗？”乌柏问道。 “确定了，就在二楼走廊最里面。”方兆宏道。 “让县令去叫门，我们扮作随从，跟在县令后面，门一打开，立即动手！”乌柏想了想道。 “要多少人？”方兆宏道。 “就我们两个。”乌柏道。 就两个？ 方兆宏心里一惊，拳匪可是有二十多个啊，而且个个有枪。 乌柏是异人，应该是有点神通的，他既然有信心对付二十人，方兆宏也不敢质疑。 当下，方兆宏吩咐家丁去取伪装的衣服，因为乌柏太胖，衣服还真不好找。 “方，你的狗肉真是不错呢。” 乌柏从怀里取了一块狗肉干，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在方府尝了花江狗肉后，乌柏大感兴趣，又让方兆宏弄了些肉干，随身带着吃。 “乌柏大人喜欢，是小人的福份，既然大人喜欢，那作狗肉的厨子就送与大人，小人没别的心思，就是想着把好东西都给大人。”方兆宏媚笑道。 “相比狗肉，我更喜欢你呢。” 乌柏沾了狗油的手，在方兆宏白净的面皮上掐了一把。 方兆宏不动声色的挪远屁股，转移话题道：“乌柏大人，小人一向神往撒逊帝国，不知那伦都是什么样子？” 撒逊帝国，便是红夷国的正式称呼，伦都是帝国的首都。 红夷带有贬低的意思，方兆宏在洋人面前都尊称国名。 “伦都很漂亮的，有许多百米以上的高楼大厦，有世界最快的火车，有世界最大的博物馆，你只要花一先令，就能睡在一万年前法老睡过的棺材里，或者钻进世界最大鲸鱼的肚子里……”乌柏笑道。 “百米高的大楼啊，那到了晚上，万家点起煤油灯一定很漂亮。”方兆宏心驰神往。 “还点什么煤油灯，我们用的电灯……” 乌柏笑了，用了几分钟才向方兆宏解释清楚电灯的原理。 听了乌柏的描述，方兆宏对洋人的世界更是充满了崇拜，屁股微调位置，又靠近了乌柏一点。 这时，家丁取来了伪装的服饰。 方兆宏和乌柏穿上衣服，扮作文知县的随从，三人缓缓向洋行走去。 作孽啊！文知县心里哀叹一声，明知此行危险，也只得硬着头皮过去。 很快啊，到了洋行门口。 文知县表明身份，以查案的理由，要求进入洋行。 陆有祺在窗户看了一眼，确认是文知县。 与孙展堂不同，陆有祺是秀才出身，对同样科举出身的文知县有一定认同感，对体制有较大认同感。 陆有祺想到要解决教堂惨案，也需要县令的配合，朝廷钦差也是需要看县令的参详的。 对方是知县，而且只有三个人。 陆有祺很快判断，没有问题，可以放人进来。 吱呀一声，洋行一楼厚重的铁门打开了。 开门的一瞬间，一个胖子越过文知县，钻进大门。 陆有祺当即感觉不妙，当即喝令关门。 两个拳民立即去推门，但已经迟了。 第17章 叛逆少年 两个拳民知道形势危急，一齐用力，眼看就要关闭大门。 但那胖子的大脑袋掼入门缝，死死卡住门页。 两个拳民来不及用枪，几乎同时拔出短刀，雪亮的刀刃分别扎进胖子的脖颈和脑侧。 见刀刃入肉，陆有祺心头一松。 但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胖子浑若无事，张口一吐，一团散发恶臭的灰水喷到两个拳民脸上。 那灰水一触肌肤，便烧出一个大洞，如干柴烈火，迅速扩大。 短短数息工夫，两个拳民已不成人形，全身皮肉都烂掉，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的好像鼻涕虫的恶心物质。 两个拳民发出哀嚎，吐出大口血水，扑地翻滚扭动。 其他拳民都傻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胖子笑眯眯推开门，进入大厅。 他拔下插在头上的两把短刀，脖子上的致命伤口，竟开始奇迹般的恢复。 “开枪！” 陆有祺大喝一声，已取弓搭箭，唤出术灵寄于箭头上，一支灵箭如闪电射向胖子，瞄准的是他的大肚皮。 在陆有祺看来，那很可能是胖子术架的薄弱点。 修行者与怪异融合后，就能产生神通。 但需要通过‘术力’这一媒介，才能使用神通。 打个比方，‘术力’就像人体的神经系统，通过神经控制整个人体。 每个人的‘术力’，都有不同的架构，叫作‘术架’。 打击‘术架’的薄弱点，能大幅削弱对方的神通，甚至直接打死。 陆有祺有很大自信，他八岁就与一种灵体融合，长期磨合下来，如臂使指。 这灵体对弓箭有极高的亲和，只要将灵体寄于箭头，威力极大，能轻易破开敌人的防御。 虽然他只是血杈零的水准，但他的攻击力要远远高于这一水平。 但他很快失望了，对方伸出两根肥短的手指，轻松夹住了箭支。 砰砰砰砰砰！ 这时，大厅内五六把火枪同时爆响，所有人被震得耳膜轰鸣，屋中被枪焰照得一片明亮，又迅速暗淡下去。 是其他拳民，不约而同的对准乌柏开枪。 呼啸的子弹撕开了乌柏的皮肉，翻滚着深入体内。 但乌柏只是一挺肚子，子弹纷纷弹出，叮叮落在地上。 与子弹同时弹出的，还有恶臭的灰水。 沾了灰水的拳民纷纷惨叫倒地，很快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血肉。 陆有祺心惊胆战，他转身就往二楼跑，想要挟持人质。 但乌柏已占住楼梯口，伸出肥厚的手掌，掐住陆有祺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悬空提起。 陆有祺神色呆滞，绝望的看到最后一个拳民哀嚎倒地，大厅内再无一个站立的战友了。 “恐惧的味道，妙极了！你也是灵系的异人，和我一样呢。” 乌柏的鼻子凑近陆有祺白净的脖子，贪婪的吸食着什么。 “以寡击众，乌柏大人真英雄也！”一直躲在门口的方兆宏跟上来，大拍马屁。 文知县也跟上来，害怕的身子颤抖，他重新认识了洋人的力量。 乌柏融合的怪异，叫做乌柏·萨斯拉的屑末，它的形态是一团混沌的单细胞原生质体，融合成功后，他索性改了本名，以乌柏为名。 乌柏·萨斯拉没有头，没有组织器官，没有肢干，它本能地不断分裂出原始的单细胞生命，如同潮水不断涌出，绝大部分接触它的高级生命，都会被它同化。 根据怪异调查所的研究，乌柏·萨斯拉很有可能是这世界所有生命的祖先。 乌柏·萨斯拉以人类或动物的恐惧情绪为食物，只要恐惧存在，它就永远不会死。 乌柏虽然只是得了一点萨斯拉的屑末，也因此拥有了几近不死的肉身。 乌柏抓着陆有祺，颇为得意，心想若能吸收此人的恐惧，自己的术力定能增强许多。 乌柏与怪异融合后，不断满足怪异的需求，献上恐惧情绪，达到了血杈二的水准。 达到这个水平后，一般人的恐惧已经作用不大，需要异人的恐惧才行，陆有祺的恐惧能量很纯净，非常符合他的要求。 陆有祺紧闭双目，绝望的等待死亡。 …… 这还是人吗？ 阴暗的店铺内，陈阳目瞪口呆。 他通过纸人视角目睹了洋行内发生的一切。 这胖子的实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这胖子竟然是不死之身，还能喷出灰水，把别人融化成模糊的血肉。 这还怎么打？ 陈阳的信心动摇了。 之前趁着胖子吸引注意力，陈阳派出最强战力壮壮，潜入洋行二楼埋伏，本想偷袭一波。 但看胖子展现出来的恐怖力量，壮壮多半不是对手。 胖子是不死之身，壮壮的纸刀砍不动。 胖子喷出的灰水，能把壮壮融化成渣渣。 不值得为了这个胖子，损我大将。 陈阳当即下令，让壮壮撤退。 但是，纸人笔记却在这时浮现出一行日志。 【壮壮斗志昂扬，选择拒绝命令】 勇猛性格害死人啊！ 陈阳简直日了狗了！ 陈阳站起身，焦急走动。 壮壮任性拒绝命令，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派祥一祥二祥三点点几个纸人接近洋行大楼（小小在废屋看守黄金），准备接应壮壮。 要是接应失败，不仅壮壮，其他纸人都要送在这里了，他将损失惨重，从头再来。 这时，乌柏抓着陆有祺，登上二楼，肥硕的身体压的楼梯吱吱作响。 二楼走廊的尽头，就是关押修女的地方，壮壮就藏在隔壁房间，随时会被发现。 陈阳只能寄希望于，乌柏不要查看隔壁房间，或者壮壮不要脑抽冲出来。 等乌柏离开后，再尝试下令撤退，也许这一次壮壮会听话。 轰隆！ 这时外面下起了暴雨，网状的闪电撕开黑沉沉的天空，震耳的雷声迅猛冲击，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窗外瞬间亮如白昼，随即又回归黑暗。 乌柏一步步接近，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听起来像催命一般。 陈阳的呼吸都停止了，突然间他来到这一局棋的关键点。 而他的棋子，是一个不听指挥的中二叛逆少年。 第18章 辱没祖宗 轰隆！ 一些闪光闪在楼道中，光亮穿过窗户的缝隙，在室内投下一道道明亮的线条。 借着闪电的照明，乌柏看清了房间里的人，四个修女和一个神父。 他们早被楼下巨大的动静惊醒，惊恐的看着门外的乌柏，迷糊了一会才知道是自己人来营救了。 见教友无恙，乌柏哈哈一笑，将陆有祺掼到地板上。 “陆有祺？是你！你堂堂士子，竟自甘堕落，沦为拳匪！”方兆宏借着电光看清相貌，有些震惊道。 同为清溪县缙绅大族，两人自然是认识的，小时候还在同一所学堂上过学。 “你作那洋鬼子的鹰犬，辱没了祖宗，有何脸面指摘我？”陆有祺冷冷道。 方兆宏脸色一红，冲过去啪啪给了陆有祺两个耳光，扇得脸颊高高肿起。 “狗贼，说到你痛处了！”陆有祺哈哈大笑。 方兆宏还想扇他几耳光，乌柏吩咐道：“你去叫接应的枪手进来，守好洋行，不得放一个外人进来。” “大人，这里居住条件不好，不如接教友去我家里，好生休养着。”方兆宏讨好道。 “这里是城内防御最坚固的地方，只要守到明天，大军一到，就安全了。”乌柏道。 “帝国大兵明日便到，那太好了！” 方兆宏面露喜色，正要去窗户发出约定信号，让接应的家丁赶紧进来。 突然之间，隔壁房门打开，一个身穿洋装的人走了出来，正是壮壮。 黑暗中视物不清，那人肤色极白，又穿着洋装，似乎是自己人。 乌柏第一反应，还以为被囚禁的教友，但很快意识到不对，那人疾速冲了过来。 乌柏肥胖的身躯反应极快，一声怒吼，左掌拍出。 一团蠕动的灰水射出，恶臭的肉汁淋了那人一身。 正常来说，战斗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人的身体会被萨斯拉所同化，变成模糊的血肉。 但壮壮只是微微一晃，速度丝毫不减，疾冲上来，手脚并用，紧紧抱住乌柏粗如水桶的腰。 乌柏正想挣脱，壮壮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炫目紫光。 那紫光如水一般，迅速流淌到乌柏身上，使他全身皮肤都散发出艳丽紫色的光芒，如呼吸节奏般闪烁，这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星之彩！ 乌柏脸色大变，认出了这紫光的来历。 这明明是卫雅各的独门异术，怎么此人也会。 也来不及多想，乌柏竭尽术力，掌中凝聚一团萨斯拉液，掌风中包含嗤嗤的仿佛钢水融化的声音，挥掌拍中壮壮脑袋。 这一掌蓄积的力量拍下来，哪怕一头大象也要当场蚀化掉。 但壮壮只是折了半边脑袋，恍若不觉，仍是死死抱着乌柏。 乌柏这才发现，眼前这人没有血肉，身体竟是纸作的。 纸人不是生命，萨斯拉液无效。 就这么短短一会工夫，星之彩绽放的紫色射线不断吸食乌柏的生命力，使得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迅速枯萎，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再拖一会，乌柏只怕被活活吸死。 乌柏当机立断，狂吼一声，他身上的大块肥肉突然波得抖落下来。 甩脱掉肥肉的乌柏，身形苗条了，脸也瘦了，竟有些英俊，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借着肥肉分离，乌柏甩脱了壮壮，疾奔出走廊，纵跃向三楼，地板洒落一路粘滑的灰色汁液。 壮壮不理会其他人，紧追了上去。 “乌大人，别丢下我们啊！” 方兆宏如惊弓之鸟呼喊着，也追了上去。 乌柏拾阶狂奔，甩脱肥肉后速度变快了许多，直冲到四楼，见梯口有盏大灯，随手推倒，灯油洒落石阶，顿时掀起一片火海。 壮壮被火海阻挡，他是纸人，本能惧怕火光，但略一畏缩，还是勇猛冲进火场。 趁着火焰争取的一点时间，乌柏已从四楼天台跃入半空，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空中只有一只乌鸦呱呱乱叫，扑扇着翅膀，消失在雨幕中。 壮壮追到天台，纸躯上还冒着许多火苗，他却恍若不觉，望着天空，歪了歪脑袋，似乎难以理解为什么目标会突然消失了。 一直观察全程的陈阳再次下令撤退，这一次壮壮终于听令，跳下天台，一瘸一拐往陈阳所在方向移动，大雨滂沱而下，浇灭了他身上的火焰，露出满是破洞摇摇欲坠的残躯。 …… 方兆宏失了魂般，他亲眼看到乌柏的身体分成两半，如何不知道乌柏败了。 乌柏败了不要紧，只要命家丁守住洋行，等明天帝国大兵来了，我还是护教的功臣。 方兆宏探头出窗户，想要招呼外面接应的家丁进来，却见到一群拳民疾速涌入大门，而他的家丁都不见了。 方兆宏心头大乱，正不知如何是好。 “方兆宏！” 这时，陆有祺走了上来，怒眼圆睁，张弓瞄准了他。 “陆兄，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给我条活路吧！”方兆宏向陆有祺作揖。 “你刚才又何曾给我活路，你背叛祖国，罪不容恕，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我动手利落些，给你一个痛快。”陆有祺冷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 方兆宏放声大笑，笑声中有几分凄凉。 “你说我背叛祖国，这大恒又有几分国的样子，大恒国，不过是一家一姓之私产也，国不知有民，民也不知有国，民又何须卫其国。” “愚昧是一切落后的根源，你只知愚忠，你说我罪不容恕，又可知你之罪远胜于我！” 方兆宏笑了一阵，突然一头扑入火海。 火焰包裹了他的全身，他却不呼痛，迷蒙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伦都的摩天大楼，看到了先进的电灯长街，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博物馆。 他幸福的走在街上，穿着笔挺的西装，杵着漂亮的手杖，就连皮肤也变成了白色。 他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起来了，越飞越高，飞到天堂里去了，和真神在一起了。 一群拳民冲上来，泼水救火，火焰熄灭后，人们看到方兆宏身体焦黑，蜷缩成一团，脸上放着光彩，嘴角露出微笑，手上还捏着一块炭化的狗肉干。 第19章 观战 黑暗中的小巷。 陈阳亲自来迎壮壮，洋行的大火和枪声，震动全城，除了一些拳民赶去洋行方向，大部分市民还是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都紧闭门户，街上空荡荡的。 陈阳看着壮壮几乎要散架的残破身躯，露出老父亲般痛心的表情，赶紧将他收入了纸人笔记中。 【壮壮消耗了极少功德，伤势修复中……】 陈阳又召来点点，点点如松鼠的小身子跳上陈阳的肩膀，献上一块不断蠕动的肉团，有点像狮子头。 【怪异之物：乌柏·萨斯拉的屑末】 在壮壮和乌柏大战时，乌柏掉落了一件怪异之物，陈阳就命令点点潜入洋行，捡了回来。 点点有‘惊鸿’技能，速度极快，专职给陈阳跑腿。 陈阳没敢接‘乌柏·萨斯拉’，他知道这东西能融化生物，装进一个铁盒子，再交给点点保管。 在众纸人的簇拥下，陈阳回到了店铺里。 这一次战斗虽然糙了点，总体还算满意。 让陈阳惊讶的，壮壮竟然知道抱住乌柏，充分发挥了‘星之彩’的威力。 这家伙倒不是完全的莽汉，难道这货是莽张飞，粗中有细。 更难得的是，得了一件怪异之物，还不知道如何用，要好好研究一番。 陈阳点了两根蜡烛，昏黄的灯光笼罩室内，一个个惨白的纸人缓缓扭转脑袋，齐刷刷盯着陈阳，颇有家的温馨感觉。 陈阳思索如何让纸人与乌柏·萨斯拉融合，他也不是乱来的，而是按照规律来。 想到之前壮壮吃了星之彩，然后发生融合，便命令点点吃乌柏·萨斯拉。 点点听话的一张口，咬住了乌柏·萨斯拉。 只是她的身躯太小了，就像仓鼠吞乒乓球，那场景透着一股滑稽。 点点咬住乌柏·萨斯拉，上下前后吞动…… 几分钟后，也没见到任何变化。 陈阳失去了耐心，又将乌柏·萨斯拉交给其他纸人。 以冷静著称的祥一、祥二、祥三兄弟轮流上来，换了各种姿势。 结果无一例外，没有任何融合的迹象。 陈阳微觉失望，但他也知道，融合这种事可遇不可求，需要一定运气，是急不得的。 几个大将都试验失败，只差壮壮和小小了。 但壮壮已经有一个强力异术技能了，陈阳不想技能都集中在一个纸人身上，分散一些更保险。 陈阳想到小小，切换到小小视角。 只见小小趴在废屋的房梁上，一动不动。 陈阳还以为她睡着了，细看才发现，她亮晶晶的眼睛透过墙隙，全神贯注的盯着外面的情况。 小小是个认真的好孩子，等回来奖励你狮子头吃。 虽然一天没怎么运动，但要全程盯着这些纸人，相当费心神，比剧烈运动还累。 陈阳只感觉一阵疲累袭来，眼皮不自觉的合上了。 临睡之前，他还不忘给祥家三兄弟下了值夜的命令，这才安心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阳还沉醉在梦乡中，就被外面的大吵大嚷给惊醒了。 “打仗了！打仗了！” “洋兵来了！” 陈阳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穿好衣服，刚出来店门。 就见街坊刘婶的闺女秀儿兴冲冲的跑进来，正好一只老鼠从门缝窜出来，秀儿飞起一脚，精准的踢飞老鼠，老鼠摔死在墙上，留下一个血印子。 秀儿踢飞老鼠，才看到陈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捏着衣角道：“阳哥哥，刚才有只老鼠，好可怕啊！” “嗯，秀儿别怕，怎么外面打仗了？”陈阳问道。 “是洋兵打来了，我正想找你说呢。”秀儿道。 陈阳眉头一皱，洋兵来得倒快。 但他也不慌，他单身汉一个，骑在纸人身上，往荒野一钻，洋人也找不到他。 就是埋在废屋的金银有些危险，不过埋得很深，又压实了土壤抹去翻动的痕迹，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阳哥哥，你别怕，义胜拳的好汉正和洋兵开战呢。” “听说那洋兵不过五六百人，义胜拳的好汉有几万人，就算十命换一命，也能把洋鬼子都耗死了。”秀儿还以为陈阳怕了洋人，忙安慰道。 陈阳微微摇头，打仗可不是光看人数。 “在哪里开战啊？”陈阳道。 “在城墙上就能看到，哥哥跟我来！” 秀儿握住陈阳的手，脸色微红。 两人上了街道，有不少市民都向东门城墙涌去，看来都是去看热闹的。 两人顺着人流，登上了东门城墙。 陈阳俯视城外，只见外面宽广的田埂上，到处都是义胜拳战士，如海洋的红头巾波浪般起伏，随后又归于平缓。 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两万人。 听说那义胜拳总坛主孙展堂，在城内新收了不少拳民后，又带着拳民出城去了乡下，砸烂了几座野教堂，又新纳了不少农民入拳坛，队伍如滚雪球般扩大，短短数天工夫就从八百人扩张到了两万人。 这些人几天前还是普通的市民和农民，却纷纷加入了义胜拳，可见矛盾之激烈。 而在东边更远处的官道上，有一只洋兵队伍，俱穿红衣，远望如龙虾一般，约有五六百人，其中一百骑兵。 步兵排成紧密整齐的方形，看上去训练有素。 骑兵则在步兵之前，阵形较分散，十多骑聚成一组，不时还作出冲击动作，驱散试图接近的散兵游勇。 他们丝毫不悚，区区一百骑，倒像是把上万拳民包围了一般。 陈阳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战争场面，他不懂战争，心想洋兵虽然枪炮犀利，但这里不过数百人。 义胜拳足有两万人，而且其中带枪的也有两三千，虽然大部分是土枪，但仗着人数优势，这一战应该不会输吧。 城墙上站满了观众，都是清溪城内的市民，陈阳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街坊面孔。 市民们位于高处，又有城墙保护，心理上很有安全感，都神态轻松的看着热闹，那气氛堪比体育场看球。 “好汉！” “杀洋鬼子！” “大恒必胜！” 一名观众率先大叫，其他观众纷纷大声附和，呼喊声传遍整条城墙，汇成怒潮般的强音。 底下参战的拳民们，受到了主场观众的支持，士气更加高昂。 第20章 乌合之众？ 麦尼路看着漫山遍野的红巾军，有些担忧道:“瓦德西少校，拳匪数量太多了，怕是不好打。” 拳匪足有两万，分散在战场上，如一片红巾的海洋，视觉冲击力还是蛮大的，心理压力较大，更别说这些拳匪还有三千条枪。 虽然大部分都是土枪，但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瓦德西有些不耐烦，但脸上丝毫不显露出来。 麦尼路是楚省商务监理，虽然不是直辖上级，但红夷国极重商业，军队也是为商人服务的，商业监理负责一片区域所有涉及商业的大小事务，权力极大，海外军队也要仰其鼻息。 “监理先生请看，这是路上缴获的拳匪的火药。” 瓦德西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少许火药，递给麦尼路。 麦尼路看了一眼，说道:“这些火药很是粗劣，颗粒大小不一，比例也不对，没法和帝国的相比。” “监理眼光精准，这些土著的技术极为落后，火药都是手工生产的，不像帝国早就流水线生产了。” “我曾试验过，用一条拳匪的土枪，换上我们的火药后，射程会增加两倍以上。”瓦德西说道。 “想不到恒国连火药都造不好。” 麦尼路有些惊讶，他刚刚从本土调来恒国不久，一路上见到宏伟的宫殿，精巧的桥梁，漂亮的佛塔，本以为恒国不算落后，哪知道火器还不如某些土著部落。 “监理先生刚调来恒国区，不了解也是自然，这恒国虽大，但大而无用，一群病夫罢了，我曾活捉过一个恒国的贵族，他们叫士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比女人还漂亮，皮肤也白白嫩嫩……”瓦德西舔了舔嘴唇，说得有些兴奋了。 “瓦德西上校，这里虽然暂时没有被真神之光照耀，但你的某些特殊爱好还是收敛一些好。”麦尼路皱眉道。 “是，这些土著不仅技术低劣，更无军事纪律，别说两万人，就算再来两万，也不过是乌合之众，多费些工夫罢了。”瓦德西笑道。 瓦德西是军事专业人员，见他信心十足，麦尼路也放了心，笑道:“少校说得不错，但这两万拳匪都是自发而来的民众，事实已证明了恒国会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财力与文明世界斗争，只是缺乏技术和高效的组织，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成长起来，成为能威胁真神教世界的力量。” 作为文职人员，麦尼路不懂军事技术，但颇具战略眼光，看出了大恒的巨大成长空间。 瓦德西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红头巾，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年轻热血的脸。 尽管瓦德西极度鄙视义胜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斗志昂扬的拳匪如果被有效的组织起来，会成为帝国的重大威胁。 “监理先生说得有道理，如此更要杀光他们了，死掉的恒人才是好恒人！”瓦德西笑道。 “期待少校以五百破两万，为真神世界创造一场史诗级的胜利。”麦尼路也笑道。 …… 与此同时，义胜拳总坛主孙展堂也在大声指挥，十几个传令兵在阵前乱跑: “告诉乾字坛，坤字坛的兄弟，一定要接近两百步以内再放枪，远了没用。” “告诉刘家庄的快枪队，在右翼打枪，号子响了就和各坛口一起冲。” 孙展堂喊得声音都嘶哑了，管理两万人太难了，弄得他精疲力竭，指挥基本靠吼。 趁着空档，孙展堂的大徒弟董福低声道：“师父，要不弟子现场表演一次神打，鼓舞一下士气？” “我们路上已阻击过几次洋人了，又有几个号称神功护体的大师兄能真的刀枪不入的？大家也不是傻子。” “看看这些兄弟，他们大多数人都知道神打是假的，但他们依然站在这里，是决心保卫乡土，你搞那些妖蛾子没用。”孙展堂摇了摇头。 孙展堂继续疯狂嘶吼，终于完成了基本的指挥。 拳军分成大大小小的方阵，大都是同族或同地域的人结成一阵。 进攻命令下达后，不少方阵中吹响了各种号螺，也不知道传递什么命令，或者只是为了鼓舞士气，一切看起来乱糟糟的。 官道另一头，两千多持枪拳民在师兄们的呼喝声中，匆匆排开阵势，缓缓走向洋兵。 义胜拳本来是武术团体，升级成军队后，也没有军官，都是大师兄指挥一群小师弟。 除了大师兄，还有一些队头、先锋之类的头目，凑成一个草台班子，和正规军比不了。 义胜拳的战术也很简单，所有火枪手集中到正面，对着洋兵一通乱射，然后其他拿刀持矛的拳民一拥而上。 孙展堂带了一群徒弟，亲自到火枪阵中心后面压阵。 孙展堂神色复杂的看了对面洋兵方阵一眼，对方来得匆忙，没有带炮，如果有炮更难打，这次交战可以说是唯一的求胜机会。 两个壮汉敲响了大鼓，义胜拳民挤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向前推进。 “神助拳，义胜团！” 一些头目喊起了口号，拳民精神大振，士气如虹，踏着鼓点，坚定向对面走去。 拳民枪手绝大部分都是土枪，射程多在两百步左右，而洋兵的恩菲尔德步枪，有效射程能达到六百步。 还隔着老远，洋人就派出一些散兵在阵外放枪，惨叫声接连响起，不断有人倒下，拳民的士气大减。 也有少数拳民，用射程较远的滑膛抬枪还击，但似乎效果不大。 虽然持续有战友倒下，但队伍的意志竟出乎意料的坚定，仍在向前。 拳民枪手方阵迎着子弹，终于到了三百步的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其实两百步才是最有效的射击距离，但实在冲不动了，再冲队伍要当场崩溃掉。 “放！” “开枪！” 一群大师兄嘶吼着下令，方阵突然爆发一连串的噼噼啪啪的枪响，阵线上白烟腾腾冒起。 对面洋兵的指挥官瓦德西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赶紧查看队伍伤亡情况，发现四百人只有两人受伤，其中一个还是受了惊吓自己摔倒的。 要败了！ 城墙上观战的陈阳，紧皱眉头。 第21章 冲锋 城墙上观战的群众，见两军互射，白雾遮天，还以为拳民和洋兵打得有来有回，都没有意识到拳民要败了。 陈阳早早预判到拳民要败，但他似乎做不了什么。 最强的战力壮壮重伤，正在纸人笔记里疗伤。 祥一祥二祥三是普通纸人，战斗力太弱，其他纸人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拳民败了，想都不用想，洋兵一定会屠杀清溪城，届时就是尸山血海。 陈阳在清溪住了十六年，这里就是他的家乡，他绝不能容忍。 可是，我又能作些什么呢？ 陈阳苦苦思考，却想不出一个办法。 突然之间，他看到洋兵方阵中某物，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 城楼下，阵线白烟滚滚，双方仍在对射。 拳民枪手虽多，但铅弹在三百步距离毫无杀伤力，零零碎碎落在洋兵阵列里，只造成了少量受伤。 洋兵射完装弹，装完再射，就如同平日射击训练一样，高效的重复一个又一个步骤，毫无战场紧张的气氛，轻松的心情也让他们的射速达到了每分钟35发，甚至比训练成绩还高，这在战场上是很难作到的。 而拳民的土枪，射速是每分钟2发。 也就是说，在战场上一个洋兵投射的火力，是一个拳民的17倍以上。 虽然持枪拳民有近三千人，但对上四百洋兵，丝毫不占优势，甚至在火力上还处于弱势。 拳民还在不断放枪，连珠爆响，硝烟弥漫，但实际上只是制造烟雾，对敌人的伤害微乎其微。 制造的烟雾越来越多，遮掩了大半战场。 洋兵看不到人，就对着烟雾射击。 渐渐的，烟雾中的火光越来越少，射击间隔也越来越长，不时还冒出炸膛的火光。 拳民承受的伤亡终于突破了临界点，烟雾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溃兵如潮水般向后狂奔。 第一场互射的结果，拳民伤亡七百余人，而洋兵只有两人死亡，四人受伤。 孙展堂一脸苦笑，他知道洋人枪炮犀利，但没想到犀利到这个程度，简直是一边倒的碾压。 “监理先生，我们赢了，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冲锋，这些拳匪就会全面崩溃。”瓦德西神色得意。 但接下来的事，却出乎了瓦德西的意料。 虽然第一波攻击惨败，但其他拳民仍牢牢守在阵地上，红巾招展，没有后退，甚至没有动摇。 “少校，看来这群拳匪的意志很坚定。”麦尼路道。 “比其他拳匪是强一些，多费点工夫罢了。”瓦德西笑道。 虽然这群拳匪的意志有点强，但再强的意志在子弹面前也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 他心情非常放松，来到大恒以来，所遇到军队不堪一击，所谓恒国的正规军也如乞丐般，他打出了无数以少胜多的史诗级战役，他相信这一场也是一样。 …… 孙展堂正穿戴锁子甲，还加了一个护心镜，其实铠甲近距离面对洋枪无用，无非是给点心理安慰。 “师父，您何必亲自冲锋么？朝廷都未派一兵一卒来……”大徒弟董福劝道。 “这不是朝廷的事，而是天下的事，我已决心牺牲，我死后骨灰随便洒在哪里，但绝不能洒在洋人的地方。” 孙展堂交待了后事，取出佩刀，交给大徒弟，说道：“你亲自率领督战队，退后者斩！” “是！”董福含泪接刀。 孙展堂到阵前训话：“我告诉大家，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有人还想着，打不过逃了，我告诉你们，逃不掉了，咱们败了，洋鬼子就要屠光整个清溪，抢光你家粮食，抢光你的地，抢光你银子，抢光你的老婆女儿，还要你子女信那狗屁洋教，不准拜祖宗，让你祖宗没了香火！你的子子孙孙，都要给洋教当奴才……” 孙展堂一番话，说得不少拳民脸色通红，大骂起来，之前损失的士气又涨了回来。 “那洋人只不过依仗火枪，咱们靠近肉搏，洋人的火枪就没用了。” “洋人就几百人，咱们两万人一起冲，要是冲不上去，那真是猪狗不如的废物！” “待会号角一响，大伙儿一齐冲锋，有进无退，退后者斩！” “胆子一定要大，一直往前冲，不冲就被督战队杀死，与其窝囊死，还不如杀洋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士气被鼓动起来，拳民们纷纷怒吼。 “杀洋鬼子！” “杀洋狗！” 战场上万拳民联动起来，齐声呼喊，斗志再次昂扬，城墙上围观的市民也跟着呐喊助威。 孙展堂将自己的坛口分派出去，作为督战队押在每一个方阵后面，然后亲自带队在主阵最前列。 呜呜的号角响起，孙展堂带队冲锋，众拳民齐声大叫，提着大刀长矛，如潮水向洋兵冲去。 这凶猛浩大的阵势，惊到了麦尼路，他忙道：“少校，赶紧阻击他们！” 瓦德西却摆了摆手，示意时机未到，命令四百枪手变阵，转成更宽大的正面。 三百步。 两百步。 拳民的前锋越来越近，早就进入了有效射程，瓦德西却迟迟不下令开枪，急得麦尼路要法克。 一百步。 瓦德西终于下令开枪。 啪啪啪啪啪啪！ 正面两百支步枪同时发出爆响，艳丽的红色火焰如群蛇乱舞，铁弹怒射而出，如密集的雨点撞入人群，轻易的撕开了肌肉，打烂骨头。 拳民前排如同被大风吹过的草丛，瞬间伏低一片，铁弹穿透掀起无数血雨，响起无数的惨叫声。 拳民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如同被一记重锤敲打，所有的狂热和信念，在这一瞬间都停滞了，这是血肉之躯无法抗衡的力量。 麦尼路嘴巴微张，震惊的看着瓦德西，没料到近距离齐射有如此大的威力，一轮便打断了拳民的势头。 “监理先生，让我们用一场光辉的胜利，奉献给真神！” 瓦德西得意一笑，正要指挥士兵进行第二轮齐射，彻底击溃眼前的敌人。 就在这时，许多像是老鼠的小东西突然出现在阵中。 第22章 惨烈的胜利 那些小东西，正是陈阳的微型纸人。 纸人群瞄准的地方，是堆积爆破筒的地方。 爆破筒是可单兵携带的轻型爆破器材，用来爆破铁丝网和简易工事。 这玩意大恒也有，曾有叛军将巨大的树木挖空，填入火药作为爆破城墙的工具，还有用竹竿或木板作的改进版。 红夷军急于救教士，为了行军速度，没有携带大炮，便用爆破筒替代，可以爆破简易工事或土城墙。 这些爆破筒存放在阵后，由少量下马的骑兵看管，本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突然窜出一群老鼠般的怪异。 军中向来由教士负责对付怪异，偏偏乌柏教士不在。 见纸人袭来，瓦德西顿时急了，大吼道：“挡住老鼠，别让它们靠近爆破筒。” 后阵有二十多个士兵转过来，瞄准地上的纸人放枪，子弹乱射，泥土飞溅。 但这些微型纸人体积小，速度快，都是闪避点满的存在，一通乱射后一个都没打中。 纸人集群很快冲到了筒堆里，双手灵活的旋开螺盖，猛的拉开了火环。 轰！ 筒堆化为一朵巨大的绚烂烟火，猛烈的爆炸将周围的洋兵扫得东倒西歪，有五六十人被当场炸死，其他大部分步兵也受到了爆炸冲击，或是受伤，或是晕厥。 只有后阵的近百名骑兵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那些骑兵在对射时就移动至阵后，本想等拳民崩溃再衔尾追杀的，却因此躲过一劫。 “杀洋鬼子！” 孙展堂立即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提着大刀身先士卒的冲锋。 其他还有些发愣的拳民也反应过来，纷纷大声喊叫，跟着冲锋。 之前瓦德西刻意近距离齐射，反而让拳民占了极大优势，此时两军距离也就几十步，一个冲刺就进入肉搏战。 鼓点和号角再次响起，拳民们加速冲刺。 少数洋兵从爆炸冲击中反应过来，开枪射击，但零散的射击已不能阻止拳民的冲锋。 “上校，撤吧，败了！”麦尼路惊恐道。 “不！第三枪兵营永不言败！” 瓦德西的怒吼响起，大声下令：“步兵上刺刀，骑兵队火力掩护！” 虽然受到爆炸冲击，但训练有素的士兵听到命令，仍是动作机械的给枪管装上刺刀。 刺刀的刀身用优质钢制成，刀刃为单刃，刀背带双面血槽，再加上长长的枪身，比一般的短矛还要长。 帝国士兵不止枪炮犀利，更是凶悍的白刃战士，他们从不畏惧肉搏。 发生剧烈的爆炸后，竟还有两百余士兵第一时间投入了战斗，结成了稳固的阵形。 挥舞着大刀长矛的拳民狂吼着，如同集体冲锋的野牛群，撞上了对面密集的锋利兵刃。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前列的拳民死伤惨重，他们的大刀太短，没有刺刀长，肉搏时很吃亏，还有人被子弹射中。 洋兵拼刺刀同时，也会射出枪膛里剩余的子弹。 更多的拳民从后面猛撞上来，巨大的力量将洋兵的阵列撞出一个缺口，许多士兵被撞倒在地，包括孙展堂在内的十多个强壮拳民先锋杀进阵中，挥动斧头和大刀，掀起一蓬蓬血雨。 整齐的阵列线消失，演变成了犬牙交错的混战，洋兵刺刀的那一点长度优势不再。 后面的骑兵都下了马，他们绕到侧面，站到官道两旁的田埂上射击，不断有拳民倒下。 后面的拳民枪手也陆续赶上来，在田埂上和洋兵对射，因为距离拉近，土枪也有不错的杀伤效果。 骑兵承受不住这交换比，被压制得逐渐后退。 破天荒头一次，洋兵在对射中损失惨重。 而正面的肉搏更为激烈，拳民越来越多，逐渐合围，将近三百步兵围在中间。 瓦德西少校放眼看去，周围的拳民越来越多，密密麻麻都是兵刃，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 入侵大恒以来，他头一次感到绝望，这些拳民似乎不怕死，也杀不绝，死一个就补上来一个，仿佛数量无限。 帝国士兵们被压缩成一团，别说肉搏，连移动都有些困难。 前面又一个战友倒下，瓦德西被顶到一线，他声嘶力竭的大喊，手中刺刀舞得飞快，但敌不过对面密集的兵刃。 很快啊，先是一支长矛刺中了他的小腹，紧接着一柄大刀砍中肩膀，还有一个农夫用的镗钯死死顶在他的鼻子上…… 拳民们怒吼着，一次又一次，不断的把兵刃从人缝里往前捅，有的人连是否刺中刺死都不知道，只是机械的狂热的重复动作。 洋兵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十多人作困兽斗，没有人投降，就算投降此时也没有人接受。 “杀洋鬼子！” 拳民齐声呼喝，汇成洪亮的号子，大家不知疲倦的不断刺杀着，直到最后一个洋兵倒下，众人仍没有停下，对着地上不管是尸体还是伤兵继续疯狂乱砍。 也不知过了多久，亢奋的拳民终于停了下来，战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所有参与肉搏的洋兵都被杀死，没有一个幸存，地上留下了四百多具尸体，剩余的少数骑兵见势不对，早就逃跑了，晃动的马股消失在远处。 “万胜！” 有人大喊，其他人跟着一齐大喊。 “万胜！” “万胜！” 从战场到城墙，所有人都兴奋的大声呼喊，如滚滚怒雷汇聚。 在一片欢呼中，有不少人嚎啕大哭，他们有的孩子被育婴堂害死，有的被教民圈占了田地，有的亲人被杀……因为洋人洋教，他们聚在一起成为拳民，多年累积的无数苦难和仇恨，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师父……” 大徒弟董福在尸体堆中找到了孙展堂，那是之前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师父，赢了……我们赢了！” 董福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看着孙展堂的尸体。 孙展堂抓着一柄染血的大刀，脸上犹自带着安祥的笑容。 想必他死之前，知道己方赢了，才放心走得。 在一片欢呼的海洋中，陈阳悄悄离开了城墙，消失在无人的街道中…… 第23章 鸡娃 趁着全城庆祝的无人间隙，陈阳从废屋里挖出两千两黄金，悄悄从南门出城了。 城里大局已定，倒也不用陈阳操心。 陈阳要出一趟远门，去几百里外的沙口。 首先是采购制作纸人的高档原材料，清溪市场太小，那一点原料都被陈阳买空了，满足不了需求。 沙口是楚省第一大码头城市，经济繁荣，商品极为丰富，甚至有洋人的租界，售卖万国洋货，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其次，探探那个乌柏教士的情况，此人具有某种跟踪能力，终究是一个隐患，有机会除掉最好。 最后，陈阳也想去繁华的大城市游玩，老和纸片人玩多没劲。 陈阳查看纸人笔记，炸死许多洋兵后，功德点爆涨一千八百点，总点数达到三千。 虽然修复壮壮消耗了些许功德，但相对于总点数忽略不计。 陈阳查看壮壮的状态，修复的差不多了。 【壮壮】 【性格：勇猛】 【等级：玄级下品】 【技能：星之彩碎片】 根据笔记说明，纸人升到玄级后，会具有自主学习能力。 陈阳索性试试，便命令壮壮学习新技能，笔记浮现出一行日志： 【有适合学习的新技能】 【壮壮努力学习新技能中……】 【壮壮似乎有微小的进步】 【壮壮似乎有微小的进步】 【壮壮不耐烦了，学习原地踏步】 与此同时，功德转眼就减少了好几点。 原来，功德除了修复纸人，还能让纸人学习。 壮壮是手下最强战力，陈阳打定主意，要将他好好培养一番。 虽然日志显示是“微小的进步”，但多刷几道题，积少成多一定会有回报的，鸡娃总是没错的。 安排好壮壮，陈阳又将注意力转到了小小身上，见四周无人，将她从笔记里放出来。 其他纸人都无法与乌柏·萨斯拉融合，小小是最后的希望了。 陈阳一手拿着好像狮子头的乌柏·萨斯拉，一手提着小小。 “小小，吃肉肉。” 小小听话的啃了几口萨斯拉，但没有任何异常的变化。 陈阳颇为失望，笑道：“不吃肉也好，吃了会变胖，就不美了。” 想到乌柏教士那臃肿的身躯，陈阳可不想小小变成那个鬼样子。 小小似乎听懂了，身子微微一缩，还咬着萨斯拉的小脸，竟露出几分害怕的表情。 突然间，萨斯拉滑入小小口中，消失不见了。 什么鬼？难道是融合了？ 陈阳正想查看，突然小小的身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小小的外壳如涟漪波动一阵，原本纸质的身躯，竟多了几分肉肉的质感，看上去和真人没有什么两样。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也弹出了新的提示。 【小小】 【性格：慎重】 【等级：黄级中品】 【技能：变形（备注：需要恐惧）】 为什么之前融合不行，小小害怕却行了，看来融合萨斯拉与恐惧有关。 这变形技能又是什么？ 陈阳心中好奇，命令小小发动技能。 就见小小的脸蠕动几下，下巴变小，大圆脸转为瓜子脸，更符合现时的审美了。 “下巴太尖了，再圆一点。”陈阳说道。 小小脸上的肉如液体流转，下巴听话的变圆了。 “腿长一点。”陈阳又道。 小小身高变长，达到了五六岁小孩的身高。 真的什么都能变，这不就和网游里的捏脸一样，可以捏出心目中最完美的相貌和身材吗？ 陈阳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呼吸都有些急促。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压抑许久。 回想前世那些肆意放纵的日子，也许是时候娱乐一下自己了。 陈阳用略微紧张的声音道： “小小，变个天竺鼠车车看看？” 小小脑袋一歪，露出迷茫之色。 接下来，在陈阳的描述和指挥下。 小小终于变出了黑宝石的可爱眼睛，毛茸茸的长条身子，轮子形状的四肢，是完美的天竺鼠车车。 小小似乎不太习惯，四个轮子滑水般拨动，在地上滚来滚去，看得陈阳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前世看着动画，无忧无虑的日子。 “真是完美的形状呢，先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陈阳赞道。 摆弄完小小，陈阳也确定了，这‘变形’技能类似终结者里的液态金属机器人，可以变成任何形状。 传说乌柏·萨斯拉是这世界所有自然生物的始祖，其单细胞形态具有近乎无限的自组织功能，这‘变形’技能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同样是融合萨斯拉，为什么乌柏和小小的技能不一样。 小小应该属于分杈技能，血杈分为主杈和分杈，主杈具备共同的特征，而分杈根据融合物不同的状态，特征也会不同。 因此，同一条血杈线的修行者，也会拥有不一样的技能，但不同的技能也有同样的脉络可寻，就如一根树枝上的不同树叶般。 陈阳还在思索，脚下传来异声。 却是小小抓住了一只老鼠，车轮碾压在老鼠身上。 老鼠一双小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身子微微颤抖，陷入极度的恐惧。 而小小凑上鼻子，贪婪的吸食着无形的恐惧气息。 这变形技能有些特殊，需要恐惧作为能量。 考虑到恐惧是乌柏·萨斯拉的食物，这个逻辑也很合理。 等一下…… 陈阳差点忘记了。 因为技能共享的关系，他也能使用‘变形’技能。 陈阳找到一个小水坑，借着倒影，看着脸上的血肉微调后，暂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当他停止技能后，又变回了原来古式平平无奇的相貌。 有了这个‘变形’技能，再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哪里危险就变形先。 倒也不是为了苟，主要还是喜欢变形技能。 陈阳提起小小，把她收入纸人笔记，继续向南步行。 很快啊，来到了城南的老台码头。 老台码头原本也是个极为繁华的地方，但洋货大潮来袭后，因为通商条约等因素，东边的沙口码头崛起。 老台码头的大部分物流都被沙口取代，逐渐没落，也是整个清溪县衰落的一个缩影。 第24章 轮船吃瓜 清溪城南离大江很近，登临南城墙上，能将江岸码头一览无余。 城外搭着许多草棚子，里面住得多是挑夫家庭，平常就在码头扛货为生。 江边有许多台阶，一直通到水里，有寥寥几艘木船在台阶上下货物，两伙腰捆红绳的赤膊挑夫正在叫骂斗殴，争夺装卸货物的权力。 战争也影响到了码头的生意，许多商船听说洋兵来了，全跑没影了。 码头上作生意的少，倒有许多逃难的民众，多是有点家产的，觉得清溪不安全，想坐船去其他市县。 呜——！ 这时，一艘轮船汽笛长鸣，吸引了陈阳的注意力。 这是一艘洋船，装了蒸汽机，专门跑客运的，速度胜过传统帆船，还有武装保卫，又快又安全。 陈阳打听了一下，轮船正是去沙口的，忙买了船票。 洋船吃水深，靠不了岸边的台阶，乘客要踩着木跳板才能走到船上。 陈阳提着装黄金的包袱，踩的木跳板嘎吱嘎吱作响。 船上一老水手惊讶道：“小客官，你带的什么？这般沉重。” “没什么，我身子骨从小就重。”陈阳笑笑。 功德提升了身体素质，两千两黄金提起来毫不费力。 陈阳上了船，也不急着去自己的舱室，站在甲板上眺望，见烟波荡漾，白帆点点，好一番美丽江景，只是远处隐约见到两艘洋人的兵舰，看了不爽。 快到开船时间点了，乘务长命人抽了船板，正要起航，忽然码头上匆匆赶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约一米七八的大个子，穿着轻便的洋猎装，小麦色肌肤，高鼻卷发，胸挺腿长，一双眼睛隐隐有海水之蓝意，却是一个混血儿。 甲板上的乘客很少见过洋婆子，还是漂亮的洋婆子，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轮船不可能专为她一个人停下来，众人都以为这洋婆子赶不上了。 但那洋婆子身形一纵，飞跃十多米距离，轻轻巧巧的落在甲板上。 乘客们看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声喝彩，洋婆子学着大恒人的样子，向众人团团一揖，去找乘务长补了票。 陈阳看了一眼那洋女人落脚处，厚实的甲板被踩出一个明显的凹坑，这洋人看着不过一百多斤，就算是跳跃过来，也不可能如此沉重。 难道她也和我一样，身上带了几百斤的东西？ 可是，那女人两手空空，连个包袱都没有，重量又是哪里来的呢？ 洋人来到大恒，除了好事以外，什么事都干。 这洋女人颇为怪异，得调查一下，如果是坏的，自己也顺手刷一点功德。 陈阳对这女人留上了心，偷放了几个微型纸人跟去。 洋女人上船不久，轮船便驶向东方，速度甚快。 航了几十里，雷声隐隐，轰轰声大作，一场大雨转眼即至。 陈阳通过微型纸人监控，那洋女人一直在舱室里没有出来。 陈阳操纵纸人贴缝瞄了一眼，洋女人没有睡觉，也不点灯，窝在舱室角落，似乎在警惕什么。 陈阳怕打草惊蛇，也不好让纸人钻进房间，便让纸人在房间外面关键点布控，然后睡觉休息。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正是最好的催眠，陈阳睡得很香。 睡到半夜时分，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闷响，似乎轮船撞到了什么东西。 陈阳立时警觉，切到纸人视角，就见十多个人影登上了轮船甲板。 原来他们是在夜间乘快艇靠近轮船，用抛缆枪挂住，然后爬上来。 这轮船太大，又是雨夜，甲板也无人看守，被他们偷摸上来。 这伙人都蒙着面，一身短打衣服，腿上光溜溜的，一看就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很可能是水贼。 “大家悄悄摸摸的走，别惊动了旁人，多生事端。”其中一人道。 “先找到那洋婆子在哪个舱！”又一人道。 陈阳心想，这群人鬼鬼祟祟的，怕是要干什么坏事。 但那洋婆子也未必是好人，而且她实力也不弱。 这种江湖争斗，自己就不掺合了，吃瓜最好。 陈阳调动两个微型纸人，远远跟在那伙人后面。 就见那伙人绑架了一个值夜的水手，问明了洋婆子的位置，悄悄摸到舱室外面。 “我先放蟾波，大家再一起攻入，定要拿到东西。”为首一个光头男说道。 “大哥，能不能玩玩洋婆子？”一个小年轻道。 “六猴子，那洋婆子的脚怕是比你的头还长，你也玩得下？”一年长男人笑道。 “没玩过大洋马，图个新鲜嘛。”六猴子道。 “只要拿到东西，随便你怎样，都闭嘴，看我手势。” 光头呵斥一句，其他水贼都安静严肃下来。 光头的胸膛突然高高鼓起，就像有一个无形的大球充入其中。 那球顺着逐渐上移，到了喉咙部位，这应该就是他之前说的‘蟾波’了。 眼看光头就要对舱室喷出‘蟾波’，突然间啪的一声，一截湿漉漉的触手从旁边舱室破墙而出，直刺光头。 光头吓了一跳，此时他的异术还未施放，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他应变也快，立即咽下蟾波，一个铁板桥向后横躺。 触手虽快，但欠缺了几分灵活，没能及时转向，啪的一声刺中了光头身后的六猴子，一段沾着血的触尖从他后脑透了出来。 趁着六猴子争取的一丝时间，光头一个滚地，退到了走廊外面，其他同伙看来都不会异术，都连滚带爬的狂退。 “贱人，真够阴险的！” 光头喝骂，看了眼地上六猴子的尸体，脑后不禁冒出冷汗。 刚才反应慢一毫，被穿脑的就是自己了。 “钱大彪，就凭你也配抢那东西？就算你抢到了，也没命拿！我让领事馆给江总督发一封公文，你全家都要被通缉。”洋婆子从舱室里走出来，贴在暗处喝道。 “呵呵，老子光棍一个，没有家室牵挂，洋人吓不住老子。” “冲你领事爹的面子，我不跟你为难，你交出东西，我饶你性命。”钱大彪道。 “就凭你那癞蛤蟆术，也配饶我？”洋婆子冷笑。 钱大彪动了真怒，说道：“你要真有本事，也不会偷袭了，别光耍嘴皮子，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闹出这么大动静，轮船上的水手和其他乘客早该醒了，但人们怕惹祸上身，没有一个敢出来。 第25章 渔翁得利 陈阳听这两人吵闹，是在争夺一件东西。 那洋婆子上船时，身体超乎寻常的沉重，多半是因为那东西的关系。 陈阳心想，两边都不是好人，自己静观其变就是。 钱大彪胸膛高高鼓起，如一只蛤蟆鼓泡，又要放‘蟾波’。 洋婆子见他要放大招，纵出舱室。 她出了阴暗处，陈阳才看清，只见洋婆子肚脐眼中破开一个大洞，里面一个花朵形状的血腥肉团不断蠕动，八支淌着粘液的细细触手从花蕊处长长伸出来。 漂亮健美的洋婆子，却和恶心的触手联系在一起，这场景多少让人有些不适（触手控除外）。 洋婆子低声呼喝，健壮长腿猛地一蹬，跃起一丈高，八条触手张牙舞爪，如罗网凌空卷向钱大彪。 但这次拉开了距离，钱大彪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波——！ 一声爆响，钱大彪张口一吐，一个半透明的气泡如炮弹射出。 气泡撞上一条触手的尖端，啪的炸开，一团无形的力场如滚石冲撞，撞得洋婆子连人带触手身形一滞，只觉眼冒金星，内脏移位。 与此同时，钱大彪的几个同伙也拔出短铳射击，甲板上五六把短铳连续爆响，枪焰在黑夜中照出一片明亮。 舞着触手的洋婆子体积大，短铳几乎不用怎么瞄准就能打中，子弹在她触手及本体上激起一朵朵血花。 洋婆子被突如其来的短铳打懵了，她江湖经验不足，没料到对手带着短铳，冒冒失失就冲了出来，结果吃了大亏。 恒国人技术落后，用的多是长长的鸟枪，这短铳自然是进口货，谁又能想到一群穷水贼还用上进口货了。 洋婆子以更快的速度缩回了舷廊，躲在阴影中舔舐伤口。 陈阳看两人动手，已知两人同为兽系异人，钱大彪的实力在洋婆子之上。 洋婆子的触手看着恐怖，但似乎还没有与身体完全融合，使用起来有些呆滞，不够灵活。 而钱大彪的‘蟾波’力道十分威猛，只有拉近距离，才会显出较大破绽。 之前洋婆子近距离偷袭不成，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接着，钱大彪趁胜追击，又是一道‘蟾波’喷出。 洋婆子躲在走廊拐角处，蟾波虽然没能直接命中她，但震荡了一大片范围。 洋婆子受震荡影响，内脏剧震，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你把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不死，我钱大彪在大江上也是有名号的人物，不会诳你一个女流。”钱大彪喝道。 “大哥，六猴子的仇不报了？”同伙道。 “那洋婆子是红夷领事的女儿，后台不小，先拿东西要紧，老六的仇将来总能报。”钱大彪低声道。 “好，我给了你。” 洋婆子奔进舱室，双手捧出一个包袱，似乎颇为沉重。 她用力一掷，包袱飞出，扑通落入大江。 “贱人！”钱大彪气得大骂。 “大哥，那贱人把东西扔江里了，怎么办？”同伙道。 “咱们下去捞。”钱大彪走到舷旁。 “捞？早被江水冲走了，还怎么捞？”同伙道。 “你不懂，那东西极是沉重，江水冲不远的，咱们都是水里讨生活的，还能捞不出？” 钱大彪说着，认准包袱落水的位置，一头跳入水中。 同伙们见状，几个水性好的也纷纷跳水，其他人则退到小艇上。 钱大彪一伙人离去不久，轮船就近靠了一座码头，不少乘客怕事，纷纷下船。 呆在某处舱室的洋婆子，露出得意的笑容。 扔入江里的，只不过是一块寻常的压舱石罢了。 她又岂会当真把那东西抛入江里，钱大彪真是蠢笨如牛。 洋婆子掀开舱室角落一块不起眼的木板，伸手一摸，一张脸顿时垮了。 东西不见了。 …… 江边。 星月微光，渔船点点。 陈阳哼着小调，行走在江边小径，手上把玩着一块石板。 这块石板，正是钱大彪和洋婆子争夺的东西。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被陈阳捡了便宜。 这是一块黑色的石板，除了格外沉重外，倒也平平无奇。 但陈阳不长的人生得来一个宝贵经验，有许多人争抢的东西，多半是好东西、真东西，留着这块石板错不了。 船是坐不了，陈阳准备去最近的市镇买个马车，走陆路去沙口。 陈阳赶路也不失警惕，直接共享祥一纸人的‘察觉不祥’技能。 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天色渐亮，江水澎湃，江风拂脸，颇为清爽。 走了一会，突然笔记弹出提示。 【你的察觉不祥技能被触发，东北约两里发现不祥】 陈阳立即遁入旁边一处灌木丛内，然后放出祥一祥二祥三，三个纸人快速又小心的向东北方向搜索。 微型纸人集群适合大面积监控，但不适合侦查。 祥家兄弟都具备察觉不祥技能，能提前避开危险，更适合侦查。 很快啊，在江边发现一处草棚子，棚子外停着一艘渔船。 祥一借着草丛的掩护，抵近侦查，祥二和祥三在远处掩护。 陈阳切到祥一视角，听到草棚子里有人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是南社的李大人！”是钱大彪的声音。 “李大人问你，那东西在哪里？”另一人道。 “在那洋婆子手上，我们被她骗了，她假……”钱大彪声音发颤，还在辩白什么。 那人打断道：“洋婆子已查过了，不在她身上，既然不在洋婆子身上，定然在你们身上。” “李大人说了，谁把东西交出来，谁就能活命。” 钱大彪一个同伙怒喝道：“你们南社也太霸道了，东西真不在我们手上，还能变一个出来……” 那同伙话音未落，听到闷哼倒地声，应是被杀死了。 “我等绝不敢欺瞒大人，我们真没拿到东西。”钱大彪道。 “大人，我们上下都查过了，东西确实不在他们手上，应是被船上其他人拿走了。”有手下道。 草棚里突然绽放出一团夺目游移的电光。 然后，四个黑衣人出了草棚，骑马扬长而去。 草棚内一片死寂，再无声息。 第26章 石板的秘密 草棚里的人，应该是死光了。 在暗处观察的陈阳，不禁恻然。 那钱大彪也是一个高手，在那‘南社’面前，却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陈阳看了眼手上的黑色石板，笔记也没有给出任何关于石板的信息。 这石板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引得许多高手争抢？ 陈阳又等了一阵，确定那‘南社’的人走远了，才操控祥一，小心翼翼的靠近草棚。 突然，草棚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凑近细看，其中一具尸体尚有气息，那钱大彪竟然还没有死。 陈阳想了想，亲自进入草棚。 有些问题需要钱大彪解答，而纸人不会说话。 钱大彪全身焦黑，眼神涣散。 他心脉已断，活不了多久了。 陈阳抓了把柴草，垫在他脑后，拿出那块黑色石板，在钱大彪面前晃了晃。 钱大彪本来濒临死亡，见到那黑色石板，眼睛突然放出异样光彩，竟恢复了一丝生命力。 “你能告诉我，这是何物吗？”陈阳问道。 钱大彪愣愣盯着石板，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陈阳道。 “我送了性命，也没拿到圣物，反被你这小孩捡了便宜！”钱大彪神态又恨又悲。 “这也怪不得我吧，是你自己学艺不精，就算你真拿到了石板，也是给南社作嫁衣。”陈阳道。 “可我……我不甘心啊。”钱大彪哭道。 “这圣物是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 “看来你也不知道。” 陈阳说着就往外走。 “等下。”钱大彪叫道。 陈阳转身。 “我死以后，把我和兄弟们好生葬了。” 钱大彪提出条件，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求入土为安，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我答应你，能说了吧？”陈阳道。 “你可知道亚特蒂斯？”钱大彪道。 “不知道。” “亚特蒂斯是天上的神族，那洋人也不是凡种，而是神族的后裔。” “这黑石板便是亚特蒂斯宫殿里的，是洋教的圣物，据说得了这石板，就能成神。”钱大彪道。 “我得了这黑石板，也没成神啊。”陈阳道。 “你小孩懂什么，南社、洋人都来争抢，这东西肯定有大秘密。”钱大彪不屑道。 “那是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本想抢来卖个大价钱的，可惜……”钱大彪哀叹一声，悔恨不已。 “不对，洋教的圣物，应在洋人的地方，为何会在大恒呢？”陈阳还想再问。 钱大彪咳出一口血，气绝身亡。 陈阳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洋人是什么亚特蒂斯神族后裔，多半是胡改历史，自我吹嘘，就像有的暴发户发达了，乱认祖宗。 大家都是第一回投胎，凭啥你就比别人高贵？ 不过，这黑石板肯定不简单。 陈阳在附近掘了一个坑，埋葬了钱大彪一伙后，到最近的市镇买了一辆马车，继续赶路。 一路马不停蹄，第二天大早终于到了沙口。 为免人多眼杂，陈阳将黑石板埋在城外荒野隐秘之处，以纸人监视，这才进城。 沙口处于沙河和大江的交汇之处，借水运便利，辐射东西南北，是楚省第一大城市。 陈阳到了西门，就见城头悬着几个扎着红巾的拳民人头，一排新军士兵守着城门。 新军的军服学得洋人，宽檐帽、肩章、排扣，看着比号衣利落精神。 又听到乡民谈论：“太后都封赏义胜拳了，说他们抗洋人抗得好，怎么沙口还要杀拳民？” “你不懂了，太后可管不到楚省来，这里归江总督管的。” “难道楚省不是大恒的地盘？” “是大恒的，但未必是太后的。” “勿谈国事。” …… 陈阳也知道，大恒中央日益衰弱，地方军阀崛起。 而楚岳总督江之臣，就是一个典型的军阀。 他占据了楚省和岳省，表面尊奉神京的朝廷，但听封不听调，甚至勾结洋人巩固地盘，朝廷也拿他没办法。 在朝廷直辖的省份，义胜拳是合法组织，但在楚岳两省却不同。 若不是新军尚在组建，之前去清溪镇压的，就是江之臣的新军了。 陈阳进了城，见街道宽阔，市肆繁华，行人熙来攘往，远胜过清溪县城。 除了商业街市，还能看到远处一排工厂的大烟囱，不断冒出滚滚黑烟。 江之臣兴建了许多工厂，有钢铁厂、枪炮厂、铁矿、机器厂、钢轨厂、缫丝局、织布局、纺纱局、制麻局、制革厂等等。 陈阳远眺工厂区，心想义胜拳是反洋的，虽有热血，却救不了大恒。 江之臣是个勾结洋人的，但他大力发展工业，对大恒来说应是正确的道路。 世事复杂，善恶好坏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陈阳也懒得去想那些大道理，将马车托给车马行，先逛逛街市再说。 陈阳来到了沙口最繁华的汉街，就见一个大牌坊下，许多人正在排队。 听旁边者说道：“南社又招募志愿者了，咱们要不要也去试一试？” “疯了吧，你以为南社招人作什么？他们要作怪异融合试验，铁没命的。” 陈阳心中一动，之前杀害钱大彪的那伙人，就是南社。 “但若是融合成功了，就有了神通，以后就是人上人了。” “你以为人上人好当？融合成功的几率，连一成都没有，死亡的几率倒有九成。” 陈阳听明白了，这世上的修行之法，便是与怪异融合。 但融合死亡率极高，因此许多势力都会作实验，研究提高成功率的方法。 实验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找一些人类作小白鼠，牺牲他们的生命，研究黑暗的异术。 南社做的，便是这件事，相比那些强迫实验的势力，已经算多了一丝良心了。 虽然实验极为残酷，但这世道连饭都吃不饱，多的是人愿意搏一搏。 死球就死球了，万一融合成功，就是有神通的异人，从此也是人上人了。 陈阳不再关注南社的招聘，继续逛街，突然闻到一股香气，是路边小摊色泽金黄的三鲜豆皮，也是当地特色的小吃。 陈阳一路没吃饭，也觉得饿了，买了豆皮，又要了一碗热干面，就在路边吃了。 填饱了肚子，突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嬉笑声。 陈阳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27章 纸人上身 陈阳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路边的空地上，一群人围在那里。 一根竹竿高高竖起，上面绑着一块破布，布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五个大字： “天下第一剑” 路过行人看到这列字，都发出爆笑声。 陈阳抓了一个糯米包油条，提起装黄金的包袱，也凑过去看热闹。 陈阳钻进人群，见一个短发少年握着竹竿，坐在地上。 身前铺着一块布，布上放着两把剑头包了布的竹剑，旁边还放着一根大黄鱼（十两重的金条）。 围观者火热的目光都落在那根大黄鱼上，甚至有人动起了抢劫的心思。 那少年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利落的寸头，身上衣服油渍斑斑，到处是破洞，依稀看出似乎是道场的练功服。 如果不是看他白皙的皮肤和保养良好的牙齿，差点以为是丐帮中人。 “各位朋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来看看啊，天下第一剑啊。” 寸头少年大声嚷嚷，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嘲笑声。 “小兄弟，天下第一剑在哪啊？”一肥胖老者问道。 “正是在下。”少年道。 人群又发出一阵爆笑声。 “你何德何能，敢称天下第一？”肥胖老者讥笑道。 少年向众人作了一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江辰，在东洋国留学，学了一身剑道，路经贵地，不求名，不求利，唯求一败，谁能用剑击败我，就拿走这块大黄鱼。” 江辰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金条。 “你说求一败？难道没人击败过你吗？”肥胖老者道。 “我从齐地过来，途经十余城市，未尝一败。”江辰眼神亮亮的。 人群轰笑，没人相信他的话，只当他吹牛。 众人都觉得江辰是一个傻子，陈阳却觉得未必，傻子没有这样的眼神。 江辰交待后，不少人跃跃欲试，有人眼睛都红了。 这少年明显就是一个疯子，打败他就能拿走十两黄金，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便宜的事。 也有老成的人，以为少年是骗子，冷眼旁观。 “你说怎么打？” 一个腰间挎剑的中年武师，第一个跳出来。 “这不是振威镖局的刘师父吗？”旁人揶揄道。 “后生，刘师父可是八卦剑高手，你认输还来得及。”另一人道。 江辰见有人比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沙口是卧虎藏龙之地，高人必多，在下行事荒唐，还请各位包涵。” “咱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用真剑，这竹剑头上包了好几层布，不会伤人，蘸上白石灰水，谁衣服被点上，就算输了。” “好，这法子公平。”刘师父正要去拿竹剑。 “你输了给大黄鱼，若是赢了呢？”肥胖老者道。 “在下若是赢了，给一块银元就行了。”江辰笑道。 众人疑惑不解，这家伙比武，输了给黄金，赢了只要一块银元，这赌注明显不对等啊，那他图什么，更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疯子。 “来吧，咱两玩玩。” 刘师父握着竹剑，跳到空地中央，神态很轻松。 江辰持剑站在对面。 只看江辰的站姿，刘师父就看出他水平低劣，连起手式都摆不好。 刘师父嘴里忽然发出裂帛般的呼喝，两脚一错，人如闪电，瞬间到了江辰面前。 剑道很讲究步法，而刘师父在步法上颇有造诣。 他虽然是学八卦剑的，但也融合了别家剑法的长处，简化了八卦剑一些繁复的动作，更偏向实战。 这也是刘师父为什么敢第一个出来比武，所谓艺高人胆大，刘师父便是一个真正的剑道高手。 刘师父的动作就是最简单的直劈，根本不好看，但非常实用。 取得是一条直线，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和速度。 刘师父的速度快到肉眼难辨，对面的江辰甚至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突然间，就像天空中劈下一道电光。 一瞬间。 江辰的剑，已先一步点在了刘师父的腋下。 胜了！ 这时，众人才来得及发出一阵惊呼。 “好快，都没看清楚。” “刘师父真的输了？” “这是东洋的拔刀术么？” 刘师父震惊的看着点在身上的竹剑，愣了一会，才小声道：“你赢了。” “刘师父，都没怎么打呢，你是大意了，再试试嘛！”有人道。 刘师父摇了摇头，丢下一块银元，颓然离开。 旁人还以为他大意了，但他如何不知道，这少年的剑术造诣远远高于自己。 众人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连剑术高手刘师父也败了，这少年倒是个有真本事的。 接下来，又有两人上前挑战，不出意外的先后落败。 第二个连银元都不给，落荒而逃，江辰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邀战。 大家都知道这江辰是剑术大高手，连输了三人后，再无人挑战了。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看，也纷纷散去。 江辰见没人挑战，顿时急了，嚷嚷道：“各位看官别走啊，不打也捧个人场啊……” 但没人理会他，走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只剩下寥寥几个。 “又是这样，大恒这么大，就没几个玩剑的么？” 江辰叹了口气，一副没过瘾的样子。 江辰扫了眼剩下的人，就陈阳一个年轻壮实的，说道：“小哥，你会不会剑，咱们玩玩？” “我不会剑，不过我会武。”陈阳道。 “不会剑也没关系啊，放心，输了我不要你钱。”江辰眼睛一亮。 “不行，按照规则来，该给的还是要给。” 陈阳放下包袱，捡起了地上的竹剑。 江辰面露欣喜，心想这次慢点来，可别把人家吓跑了。 陈阳走到空地中央，然后对纸人笔记里的壮壮下了一个命令：“上身。” 陈阳可以与纸人共享技能，这共享也分为主导和被主导两种。 主导就是以陈阳为主，而被主导就是以纸人为主。 简单来说，被主导就是将陈阳的身体完全托管给纸人，完全由纸人操控，陈阳自己不管。 可以理解为纸人上身。 如果是陈阳自己的水平，是很难打过江辰的，但换成壮壮来操控陈阳的身体，那就未必了。 第28章 天生的武学奇才 壮壮天生禀异，实是学武的奇才，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招式到了他手中，自然而然的发出巨大威力。 其他的纸人都没有这样的能力，可见壮壮的天赋是与生俱来，非靠传授和学习。 陈阳也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简简单单的招式到了壮壮手里，就会生出许多精妙变化，恰到好处的克制住敌人。 即使是比壮壮强许多的敌人，关键时刻也会在一招半式上输给壮壮，所谓以巧破力，便是如此吧。 陈阳很有信心，是对壮壮很有信心。 壮壮上身后，陈阳的感知都还在，除了不能控制身体。 虽然身体托管给壮壮了，但陈阳的决定权也是很重要滴，他可以随时中止托管，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江辰反握着竹剑，连剑都不拔。 他倒不是有意轻视，是怕太快打完，自己没得玩了。 托管状态的陈阳嘴里忽然发出裂帛般的呼喝，两脚一错，人如闪电，瞬间到了江辰面前，一剑斜劈而下。 嗯？ 这不就是刚才刘师父那一招么，壮壮竟偷学了去，只不过直劈换成了斜劈。 壮壮不仅复制，还懂改进了？ 作为观察者的陈阳，露出见到傻儿子出息后的老父亲的微笑。 “袈裟斩？”江辰眼睛一亮。 面对差不多一招，江辰这次没有反击，而是退开一段距离，用剑柄拨开壮壮的剑。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也同步输出了战斗日志。 【你举剑跃出，使出一记袈裟斩，剑光疾取江辰左肩】 【结果当的一声，江辰用剑柄轻松拨开了你的剑。】 【江辰优势很大，你危险了】 …… 这战斗日志从来没好话，之前壮壮和洋骑兵决斗时，也是敌人优势很大，最后还不是壮壮赢了。 而且，对手面对壮壮的攻击，也主动退后了。 这恰恰说明壮壮很强，给对手造成压力了嘛，不然他为什么要退后呢？ 陈阳还是很有信心的，壮壮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我家壮壮，有剑豪之资，怎么可能输呢。 接下来，壮壮换了个姿势又上，一个切落动作，直劈江辰的手。 “切落啊？” 江辰眼睛更亮，这招比上招威胁更大。 因为江辰一直没有出剑，用剑柄对敌，手腕部位暴露在外，没有竹剑的防护。 对手可能是气恼江辰的轻视，对准了他的劣势部位，要逼他出剑。 壮壮这一记切落很快，一般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江辰不是一般人，他直接缩手，竹剑以毫厘之差扫过。 同时，战斗日志显示： 【你挺身击剑，一记切落斩向江辰的右手】 【你的动作有条不紊，但似乎有些慢】 【江辰轻松避开】 【江辰优势很大】 【你获得了少量剑道经验】 …… 接下来，壮壮又攻了几招。 无一例外，都被江辰轻松躲过。 陈阳哪怕是瞎子，也知道江辰和壮壮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 输是肯定输了，不过看在剑道经验的份上，让壮壮多打一会又何妨。 壮壮越攻越快，如疾风暴雨般。 在壮壮的攻势下，江辰终于拔出了剑，再不出剑真要被点上白点了。 不过，江辰有意控制比武的节奏，十招里面有九招都是防守，偶尔反击一招，也是一出即收。 两人斗了一阵，壮壮的招式也多了花样。 陈阳发现日志上多了许多不懂的剑道术语，什么八相、胁构、中段、拔击、胴打等等。 而且，这些名词先出现在江辰那边，然后才出现在壮壮这边。 也就是说，壮壮一直在模仿对方的招术。 渐渐的，江辰的防守招术渐少，反击招术多了起来。 江辰惊异的发现，对手明显是一个剑道初学者，但他的进步极快，很快就熟练掌握了基本的架构和招式。 任何一记剑招，只要对方学一遍，再使用出来，就如老剑客一般熟练，甚至多用几次后，还能生出一些精妙的变化，有些变化连江辰都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江辰细细思索这些变化，竟有了新的领悟。 江辰越打越惊，再不敢有丝毫轻视，接连使出许多精妙剑术。 更意外的是，当江辰拿出真正实力后，对手竟也同样变强了。 对手竟是一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奇种？ 江辰是越打越惊，越打越喜，这样的对手真是可遇不可求。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步机会，除了没有使用异术外，将毕生所学的剑道如展示一般，一一使用了出来。 而对手似乎明白江辰的心思，将他的招式模仿使出，与江辰喂招。 他懂我！ 终于有人懂我了！ 一曲肛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江辰心绪激动，几乎想放下手中剑，去拥抱对方。 但他也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提升剑道的机会，只得强行忍住，继续与壮壮切磋。 ……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目光焦虑的盯着空地中激烈的比试。 “总管，竟有人能和少主打得旗鼓相当……”旁边一个手下道。 “屁话，那是少主让他，但这小子也是个硬手，吩咐下去，都盯紧了，一旦少主有危险，立即将那小子扑杀！”总管道。 “是！” 那手下觉得管家有点小题大做了，但还是遵命去了。 总管眯眼看去，只见空地中央的两人越打越快，激斗正酣。 江辰已经完全放开了，壮壮进步也是极快，两个人就像一只猛禽和一头猛虎搏斗。 壮壮就是那只猛禽，不停的用铁翅和利爪扑击，大开大合，毫无畏惧。 而江辰就是那只猛虎，老虎咆哮着，不时用虎爪反击。 “真是个没轻没重的愣头青，要是损了少爷一根毫毛，老子杀你全家！” 总管心里犯嘀咕，又拉近了一些距离，随时以防万一。 陈阳作为一个观察者，一点也不累，看着壮壮越打越强，心中颇为欣慰。 这次切磋中，壮壮收获了不少经验，而且是平时很难获得的剑道经验。 陈阳本想让壮壮多玩一会，但突然间，日志弹出了【察觉不祥】的警告。 第29章 索然无味 陈阳发现一股强烈的敌意，包围了自己。 他观察了下四周，见到几个人紧张注视着江辰，很快明白了原因。 敌意来自江辰的保镖，这江辰身份不简单，多半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这逻辑很合理，要是没钱也不可能留学东洋学习剑道。 “不打了！” 陈阳直接中止托管，切回了自己身体。 “你干嘛……不要停啊！” 江辰神色异样，就像正在作喜闻乐见的运动时，突然有人在旁边大喊一声，那滋味难以形容。 “我打不过你，再打也无用。” 陈阳说着，丢下竹剑，去捡地上的包袱。 “别啊，你再坚持几下就赢了，我都快不行了。” 江辰喘了几声，其实他说的也不完全不是实话。 陈阳给他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似乎远未到上限。 江辰也不知道，继续打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不打了。” 陈阳提着包袱就走。 江辰拦住了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知音，岂能放过。 周围的几个江家保镖，仍是充满敌意的盯着陈阳。 陈阳眼睛微眯，随时准备放纸人出来。 “你真不打了？”江辰道。 “真不打了。” “这大黄鱼拿去。”江辰递上金条。 “我没赢，就不拿了。”陈阳道。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江辰道。 陈阳仍是不要。 旁观众人难以置信，十两黄澄澄的金子，一个一定不要，一个非要对方拿去，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相信。 陈阳也喜欢黄金，但约定就是约定，既然没赢他不能拿这个钱。 见陈阳执意不收，江辰只好收了金条，说道：“兄弟是我见过剑道天赋最高的人，在下冒昧，还不知兄弟贵姓？” 天赋高的不是我，而是壮壮啊。 能得到江辰这样大高手的赞誉，陈阳也为壮壮高兴。 陈阳看着江辰真诚的眼神，略一犹豫道：“我姓陈。” “原来是陈兄弟，我与兄弟一见如故啊，我请客，咱俩喝一杯去！”江辰搂住陈阳肩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多谢江兄美意，请客就不必了，我还有点要紧事要办。” 陈阳快速开溜了。 “兄弟，你住哪啊？”江辰在后面叫道。 陈阳没回应。 “兄弟，明天我还在这里，一定要来找我呀！”江辰又叫。 陈阳已经没影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己，江辰真恨不得追上去拦住陈阳。 但亲身体会了陈阳的高超剑道，心中存了敬佩之意，不便贸然冒犯。 越是得不到，心里越是纠结。 陈兄弟为什么怕了我？ 我长得也不丑啊？ 难道是我今天的发型和衣服不配…… 江辰思索一阵，突然悟了。 “是你们！是你们吓跑了陈兄弟！” 江辰气呼呼的看着旁边像跟屁虫的保镖们。 “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出现在我视线内吗？忠叔，你坑惨我了啊！”江辰哀嚎道。 那叫忠叔的管家小跑上来，躬身道：“少主，那小子没轻没重，差点伤了你，老奴也是担心少主安危……” “你懂个屁！” 江辰呸了一口，叫道：“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吗？我体内的剑豪需要他，好不容易突破血杈的机会，被你们给坑了！” 原来，江辰在东洋留学时，与一‘剑豪之心’的怪异融合，拥有了剑类异术。 之前他与陈阳切磋，只用了剑道基本功，没有使用异术。 每种怪异都有需要，融合者要满足怪异的需要，才能提升功力。 像融合了‘乌柏·萨斯拉屑末’的乌柏，需要不断献上恐惧情绪。 而怪异‘剑豪之心’的需要，则是融合者扮演剑豪。 所谓扮演，是衣食住行都要像剑豪，甚至性格心境也要像剑豪。 江辰游走大恒南北，四处找人比剑，也不是乱来的，而是有备而来。 他是扮演剑豪这一角色，来提升自己的异术。 刚才江辰在与陈阳的切磋中，心境与古代剑豪契合到了极致，眼看就要突破，结果突然拉稀。 而窜稀到他脸上的，还是一群猪队友，让他如何不气。 听了江辰的述说，管家忠叔也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自己竟然无意破坏了少主的修炼。 “少主无需担心，区区陈姓少年，弹指便可找到。” “老奴已派人跟踪，等找到他落脚的地方，少爷再登门拜访。”忠叔道。 “唉，可是因为你们，人家对我已有了不良印象，怕是不易结交……”江辰叹气道。 “老奴一定好好向陈兄弟赔罪，再准备一份厚礼，一定要把陈兄弟追回来！”忠叔保证道。 “我那陈兄弟不是爱钱的人，厚礼又有什么用，但还是得备上厚礼，以表诚意。” 江辰摇了摇头，当初是你们把人家气走，现在又要去求原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这时又来了一个年轻剑客，要和江辰比剑。 江辰意兴阑珊的拒绝了，尝试了陈阳的剑后，其他人都索然无味。 …… 陈阳走在大街上。 那江辰倒是个不错的人，但他身后的势力有点麻烦。 陈阳并不想与任何势力扯上关系，那会带来潜在的风险，至少不是现在。 陈阳准备先在城内租一座宅子，然后购齐制作纸人所需的材料，就在宅子里现场制作几千个纸人，再全部收入笔记，这是最方便的步骤。 这宅子必须是独门独户，最好没有邻居，运货方便，也免得制作纸人时惹到不必要的麻烦，这样的宅子也不太好找。 陈阳正寻思哪里租房，纸人笔记又弹出了不祥的提示。 陈阳微微一笑，江辰那伙人还是不死心的跟过来了。 陈阳在一个路边摊停下，假装买橘子吃，借着偏头的工夫，果然发现身后跟了三个人，就是刚才那江辰的保镖。 陈阳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一把将许多碎银和铜币散到空中，纷纷扬扬如雨洒下。 “捡钱啊！” 人群见有钱捡，顿时蜂蛹抢夺，一片混乱，周围人都汇集过来，挤成一团，有人大打出手。 人群堵截了后面的跟踪者，给陈阳争取了一点时间。 陈阳在人群的掩护下，闪进了旁边的小巷，迅速消失不见了。 第30章 一只虎 沙口，总督府。 总督府于丰和元年破土动工，历经七年建成，为楚岳两省的最高行政机关。 建筑风格为巴洛克式，九层高的中央八面塔、三段式经典风格高大立柱的大门、表面处处曲面重叠构成强烈光影对比的浮雕，无不彰显奢华气派的风格。 遍观整座总督府，几乎找不到一点大恒传统的建筑风格。 唯一能代表大恒的，恐怕是大门口的‘总督府’那几个字了。 总督府，书房。 楚岳总督江之臣穿着一身笔挺的洋装，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 无论公私场合，江之臣总是穿着洋装，以示革新之意。 江之臣最近烦心事比较多，下面拳民闹得厉害，上面朝廷和洋人又来逼迫，都需要小心应付着。 心腹幕僚马先生在旁低声道：“京中传出流言，太后说楚省卧了一只虎，有意调您为内阁总理大臣，以通商大臣钱世名接任楚岳总督。” 江之臣的基业都在楚省，若是调任内阁总理大臣，就是老虎离开山林，明升实贬，被朝廷削藩了。 “流言而已，中枢真要调我，岂不是逼反我。” “若是二十年前，天下局势尚未糜烂，太后也许敢试一试我的底，现在嘛……绝无此决心。”江之臣不以为然道。 江之臣的语气之中，丝毫没有对朝廷的敬意。 “爹！” 这时一个年轻人冒冒失失的闯进书房，见到马幕僚也在，微微一愣，尊敬的叫了一声马先生。 这年轻人，正是之前和陈阳切磋的江辰。 江辰是化名，他的真名叫江中源，是江之臣最小的儿子。 马先生名为幕僚，实为军师。 大大小小的机密事务，江之臣都要与马先生商量，江中源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源儿，听老忠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不早点来见我啊？”江之臣有些不悦道。 “孩儿修炼剑豪之心，需要四处比武，从齐地一路比武过来，还差那么一点，孩儿想着修炼圆满了，再来拜见爹爹。”江中源道。 “你能以修炼为重，不枉为父一番教导。”江之臣眉头舒展开，微微点头。 “父亲和马先生有要事相商，孩儿就不打扰了。”江中源正想退出书房。 江之臣叫住他：“源儿，你也不小了，留下来听听吧。” “孩儿……也听不懂。”江中源摸摸脑袋，不太想留下。 他醉心剑道，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 江之臣无奈看着这个幼子，严肃冷漠的脸也罕见流露出一丝温情：“不懂就要学嘛，你在政务上也要多用点心思，若有不明之处，任何时候都可向为父询问。” 江之臣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权谋兵法全部教给江中源，可惜这个幼子除了剑道，在其他方面并无天赋。 “是，那孩儿就在旁听着。”江中源道。 江之臣和马先生继续议事。 “大人，那领事馆的乌柏教士来了第二回了，要求咱们派新军镇压清溪县的拳匪。”马先生说道。 “哼，他们败得惨了，就想拉着老子填坑。”江之臣冷笑着，又问江中源道：“源儿，你说要不要听洋人的，去剿拳匪？” “孩儿觉得不能，听说洋人一直垂涎清溪那块宝地，想划成租界，还好他们败给了义胜拳，不然已占下了，给洋人占了，父亲的地就少了。”江中源道。 “你想到了土地，倒也实诚，还有其他呢？”江之臣诱导。 “还有……还有那洋教，义胜拳虽盲目排洋，却有一大好处，能克制洋教的扩张。” “这楚岳两省，少说也有三成人口信了洋教，若是人人都信了洋教，那教士说什么，教民便作什么，爹这个总督说话也不管用了。” “留着义胜拳，让他们稍稍抵冲洋教的势头，也不是坏事。”江中源想了想说道。 江之臣眼睛一亮，想不到儿子颇有见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民众信洋教，多非出于真心，只是寻求洋教的庇护罢了，他们也未必会听教士的话吧？”江之臣故意问道。 “那洋教士才不在乎你真信假信，只要多数人信了教，便能借势欺压排斥其他不信教的人，如此信教得利，不信吃亏，信教的人越来越多，届时谁敢反对教士的旨意。”江中源道。 江之臣摸了摸胡须，欣慰不已，孩子终于长大了。 “那就依源儿的意见，不派新军。”江之臣笑道。 “那乌柏催得急，甚至以断绝通商为威胁，怕是不好应付。”马先生道。 “城里不是一直有乱党么，该让他们动一动了。”江之臣道。 马先生当即领悟，乱党作乱，城内不稳，新军自然不能轻离，这是回绝洋人最佳的借口。 “属下这便去安排。” 马先生知道领导父子有话要说，识趣的离开了。 “源儿，你是不是有事啊？”江之臣语气温和。 “爹，孩儿有一个好朋友走失了，想请爹帮忙找找。”江中源道。 “哦，是谁啊？”江之臣神色温和。 江中源便把遇到陈阳，两人一见倾心（单方面的），以及陈阳对他修炼帮助极大等事情，都一股脑的告诉父亲了。 陈阳溜走后，江忠派保镖去追，结果没追上，他只好来求助父亲。 “好，爹这就吩咐人去找，一定给你找到。”江之臣笑道。 江中源大喜，高兴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管家江忠出现在书房里。 “老忠，那陈姓少年是怎么回事呀？”江之臣收了温和神色，脸色冷冰冰的。 “禀老爷，那姓陈的剑术造诣极高，竟不在源少爷之下，而且疑似拳匪。”江忠道。 “拳匪？” 江之臣眼睛微眯，多了一分杀意。 他虽然以义胜拳为棋子，阻碍洋教的扩张，但绝不会与拳匪有任何牵连的。 总督儿子与拳匪勾连，这丑闻传出去，会严重损害他与洋人的关系。 与洋人的关系是极重要的，比与朝廷的关系都重要。 他兴办工厂，与外国通商，挟洋自重对抗朝廷……件件大事都要仰仗洋人。 “那少年是清溪口音，清溪县拳匪闹得厉害，人人皆是拳匪。”江忠道。 江之臣略一思索，下令道：“你去南社挑几个得力的口风紧的人，立即控制住那少年，查清身份，若确系拳匪，等源儿利用他突破境界后，再将其秘密处决，不可让外人知晓，更不可让源儿知晓。” “是！”江忠领命而去。 第31章 不是我等无能 陈阳直接找到了房牙（房产中介），提了要求。 那姓吴的牙人，便带着陈阳来到了城西向阳巷的一座大宅子，独门独院，位置僻静。 “陈公子，此处环境是城里顶级的，附近租住的还有不少洋人呢。”吴牙人道。 “还行。”陈阳道。 “陈公子是租房、典房还是买房？”吴牙人道。 “典房是什么？” “典房就是押一笔款子给房主人，租十年或二十年，期间不用交租金，若房主退钱则可收回，若房主退不出钱，房产则归房客所有。” 听了吴牙人的解释，陈阳才知道这里一般都是典房，不住了还能收回本金，房主吃的是利息，相比租房要便宜许多，只是要一次性拿出一大笔钱来。 但陈阳不长住，只是找个地方造纸人。 “还是租房吧。”陈阳道。 “租房要贵些，押金一百元，每月房租三十元，逢闰月减半收取。”吴牙人道。 “太贵了。”陈阳皱眉道。 市面上租一间厢房，平均租金也就四元。 “不贵不贵，这宅子有一座大庭院，院里有盆栽，有正房两间，厢房三间，这些房间单独租出去，也超过三十元了，是房主爱惜房子才只许整租的，公子租下来住得舒坦，请几个佣人照顾也方便。”吴牙人道。 像陈阳这样的单身汉，租个单间自然是最划算的。 但他还有一大堆纸片人儿孙，又要造人，还要不时操练，只能租大宅。 听了吴牙人的解释，陈阳心理价位被拉高不少，但还价是必须的。 陈阳看了看宅子，庭院宽阔，正房很大，各屋砖墙瓦顶，开窗采光也不错，家具都是现成的，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时竟找不出还价的理由来。 “这……大门为何不是朝南开，风水不好，怕坏了少爷我的运势啊。” 陈阳闷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然后是讨价还价环节，陈阳先租三个月，提前支付一百八十一元，其他中介费和契税另外支付。 签租约前，吴牙人一拍脑袋道：“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不敢欺瞒公子，上一个租客是一对小夫妻，那女人是孕妇，公子要是怕晦气的话，我给公子烧草熏屋，草灰扫到门外去。” “无妨的，不用麻烦。” 陈阳摆摆手，不明白吴牙人的理论，怎么孕妇还成了不吉利了，不过这时代重男轻女，是有不少关于女人的古怪迷信。 吴牙人愣了愣，看陈公子也是个讲风水的，怎么又不怕孕妇了。 “你说孕妇晦气，这里也住了不少洋人，那洋孕妇呢？”陈阳笑道。 “洋人自然不同，洋人来自上国，那是沾了洋气的，又岂是市井妇人能比的。”吴牙人道。 这下轮到陈阳发愣了，他看着吴牙人理所当然的脸，只能暗叫了声佩服。 接下来，陈阳交了户凭（相当于身份证）和银元，又多给了五元，托吴牙人办手续。 因为乱党的关系，沙口城里查得严，外人租屋要严查身份，还要请许多中间人。 好在钱给到位，都可以让吴牙人代办，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吴牙人去叫房主和中间人过来。 陈阳心情很好，在院子里锻炼了几圈，前世还没有住过这么大的豪宅呢。 陈阳正等着签约，突然笔记弹出提示： 【你的察觉不祥技能被触发，一股强烈的不祥正迅速接近】 又不祥了？ 怎么肥事？ 陈阳疑惑，他一路上也没有惹到什么人啊。 也顾不上多想，陈阳立刻去追吴牙人。 他的户凭和钱还在吴牙人手上，拿回来赶紧跑路。 钱倒无所谓，户凭丢了会很麻烦。 很快啊，陈阳在小巷中间堵住了吴牙人。 “陈公子，你这是……”吴牙人不解道。 “我改主意了，不租了，户凭和租金还我，那五元你留着，算是辛苦费。”陈阳快速道。 陈阳话音刚落，半空中一个长着翅膀的鸟人滑翔而过。 因为屋檐的遮盖，那鸟人没注意到陈阳，但陈阳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 吴牙人看到鸟人，又看到陈阳有些急切的脸，顿时明白了。 这家伙，是被南社通缉的反贼啊！ 吴牙人眼珠一转，立刻有了决定，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决定。 “陈公子，你那包袱里是黄金吧？”吴牙人笑眯眯，说话间退了一步。 “什么意思？”陈阳道。 “把你的钱都给我，否则我大喊大叫，把南社的人都引来。”吴牙人的脸多了几分狰狞。 “你威胁我？”陈阳有些意外。 “陈公子，钱财是身外之物，现在逃还来得及，等南社找来，再多钱也没用了。” 吴牙人紧张的看了眼天空的鸟人，他的心跳如鼓点一样。 那反贼包袱里至少一百斤黄金，那是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吴牙人突然听到了一声幽幽叹息。 紧接着，无数纸片人如雪花飞舞席卷而来，吴牙人被纸淹没了。 陈阳在尸体上捡回了自己的户凭和银元，发动了点点的【惊鸿】技能，身形如一道疾电窜出，很快消失在街巷中。 不久后。 江忠带着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吴牙人的尸体旁。 “江总管，确认过了，此人是房牙的牙人，那人应是在租房时警觉，杀牙人灭口。”一黑衣人道。 “你们怎么作事的？连个小孩都捉不住？”江忠怒道。 “不是我等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那人轻身术极为迅捷，甚至能察觉到视线之外的堵截，提前绕开。”一人道。 “鹰将说得不错，要抓住此人，需得增加人手才行。”另一人道。 江忠沉默，出动南社四名高手连衣角都没沾到，这小子的诡异，实在超出了预料。 即使被老爷斥责办事不力，他也非得请援不可了。 江忠说道：“我会请示增派人手，你们继续追踪，不得懈怠。” 好在城里正在捕拿乱党，所有城门都临时封闭，城墙也有值守，各坊区实行的保甲法，外人一露面就会上报。 层层封锁之下，那小子迟早会被揪出来。 第32章 小拳拳捶你膝盖 城西，殡葬用品一条街，祥和扎纸铺。 铺后的仓库里，堆满了扎纸人的原料。 陈阳藏身其中，就像老鼠进了米洞。 为什么南社要追杀自己？ 陈阳经历有限，思虑不周，须得静下来细细思量。 陈阳思索一路经历，轮船和江边草屋虽然凶险，但他一直隐在暗处，应该没有问题。 倒是进城后，和江辰比剑，引来其保镖的追踪，问题多半出在这里。 南社、楚岳总督江之臣、江辰…… 陈阳隐约想通了，江辰和江总督一定关系密切，很可能是官二代，所以才能调动南社追杀自己。 但比剑只是切磋，自己和江辰无仇无怨，他为何要调动南社的高手追杀自己呢？ 想到这里，陈阳不禁叹了口气。 倘若无仇无怨便不加害，世间的种种怨仇，却又从何而来。 不管如何，多造纸人有备无患。 陈阳当即利用仓库内的材料制作纸人，还放出了小小祥一等纸人帮着打下手。 制作过程中，陈阳发现了不同纸人的优点。 小小聪慧，没教过的地方也会学着做。 祥一严谨，许多细节都作得一丝不苟。 但其他纸人则平平无奇，没有突出之处。 祥二祥三是同一批怪异材料制作的，和祥一算是亲兄弟，但两个弟弟都不如大哥。 同样是纸片人，为何小小和祥一如此优秀？ 陈阳推测，这就像人口大国，总有一定比例的天才。 纸人也是同样道理，总有小比例冒尖的，就像一群士兵里总会涌现出有天赋的将领。 也就是说，只要制作足够多的纸人，就一定能获得少量精英纸人。 陈阳估算了一下仓库里的材料，足够制作一百个纸人，肯定能出几个精英。 有纸人打下手，陈阳轻松许多，纸人制作框架，他只需把控细节。 小小歪着脑袋，正认真的制作纸人。 陈阳捏了捏小小的小胳膊，有软乎乎的肉质感，但不是完全的肉，仍有几分纸张的韧度。 要是变成完全的肉，就和真人没有丝毫差别了。 陈阳想到，小小融合的乌柏·萨斯拉屑末只有一半，另一半还在那乌柏教士身上。 若是能得到另一半屑末，也许小小就能进化成完全体了。 陈阳又查看笔记中正在拼命学习的壮壮，日志还在不断记录： 【壮壮努力学习基本剑道中……】 【壮壮似乎有较小进步】 【壮壮似乎有较大进步】 【壮壮乐在其中，获得大量技能经验】 【基本剑道提升到了草级】 草？ 陈阳立即查看壮壮的状态页。 【壮壮】 【性格：勇猛】 【等级：玄级下品】 【技能：星之彩碎片】 【技能：基本剑道（草）】 陈阳惊喜的发现，壮壮多了一个基本剑道的技能，而且还是草级。 笔记里的技能，分为草、竹、木三级。 草浆、竹浆、木浆本来是纸的等级。 木浆纸，即以纯木制作的纸，细腻柔软，适合书写。 竹浆纸，即以竹原料为主制作的纸，相比木浆纸粗糙些。 草浆纸，即以草类为原料制作的纸。 一般认为，木浆纸质量最好，竹浆纸其次，草浆纸最差。 之前，纸人的技能都没有等级。 基本剑道技能，是第一个入了品级的。 这意味着纸人都能通过学习提升技能等级，看来要办一个学习班了。 但不是所有技能都只需学习就行了，有些特殊技能需要满足条件。 像【星之彩碎片】技能，壮壮学习一会就学不动了。 要提升【星之彩碎片】技能，需要一个关键条件，就是‘生命力’。 只有让星之彩吸收生命力，该技能才能提升。 吸收生命力，就是杀生。 陈阳又不是魔王，不能杀害无辜，哪里找那么多生命给星之彩杀呢，升级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陈阳选择躲在扎纸铺，也不是乱躲的，而是有备而来。 扎纸铺囤积大量制作纸人的原料，陈阳制造新纸人，能迅速提高实力。 而且，扎纸铺在热闹的街面上，人来人往，不像封闭的住宅区多个陌生人很显眼，方便陈阳藏匿。 陈阳以每时辰十多个纸人的速度，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扎出上百个纸人。 暗淡的灯火下，仓库里满地的纸人，齐刷刷转过头，死死盯着陈阳，让他充满了幸福的成就感。 这些纸人都是白板，没有任何技能，但也有一定战斗力。 以后替换上怪异材料，还能诞生技能。 陈阳念头一动，将所有纸人都收入笔记中。 出了仓库，天色蒙蒙亮。 陈阳来到铺前的院子，掌柜还在屋里睡觉。 陈阳按照原料的三倍市价，在床头放了一笔钱，又留了两件纸物，然后飘然而去。 …… 陈阳刚走，祥和扎纸铺的掌柜就被摇醒了。 他伸个懒腰，揉了揉惺松的睡眼，朦胧中在床头摸到一个袋子，里面传来钱币的摩擦声。 掌柜打开一看，袋里少说也有一百银元，顿时睡意全无。 他赶紧跳下床，点了灯，检查屋内门窗，都是反锁好的，不知这钱袋怎么进来的。 他又看到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得有字，旁边坐椅上盖着一块白布，白布显出人形轮廓，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掌柜战战兢兢，走近过去，用颤抖的双手猛然拉开白布。 却是一个娃娃大小的纸人。 差点吓死，掌柜松了口气。 纸人这东西，别人看到也许忌讳，他是扎纸匠，天天和纸人打交道，自然习以为常。 掌柜拨拨灯芯，让光线亮些，拿起桌上纸张，见纸上写得地府借用纸料，务必保密，否则减生死薄阳寿二十年。 “无稽之谈！” 掌柜不禁好笑，正想去数数银元。 突然，身旁的娃娃纸人站了起来，用小拳拳捶了他膝盖一下。 “鬼呀！” 掌柜晕过去了。 …… 不会吧，心理素质这么差？ 屋外的陈阳忙让小小检查了下老板，好在身体没有大碍。 那扎纸铺掌柜被这么一吓，应该不会泄漏原料少了的事，给陈阳省下许多麻烦。 陈阳收了小小，见太阳初升，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混进了人流中。 第33章 铁腿水上漂 陈阳悠闲的走在大街上。 他共享小小的变形技能，能改变容貌（虽然持续时间较短）。 这城里几百万人口，要找一个人，还是变了相貌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阳毫无压力，还有点想笑，甚至有点同情南社那伙人，想必他们此时也是焦头烂额吧。 陈阳准备去城东的黑市逛逛，运气好说不定能淘到一两件怪异之物。 该作的事继续作，不要让敌人影响自己的节奏。 这时代没有满地的摄像头，没有网格化管理，再加上伪装技能，陈阳不认为敌人能找到自己。 如果这样都能找到，那我死外边，跳大江算了！ 陈阳正安逸逛街，突然听到隔着一条街区有人大喊道：“抓乱党了！抓乱党了！”，同时传来几声枪响和呼喊声。 街面上的商贩纷纷开始关门，行人乱窜，有少数好事者翘首围观。 陈阳看过去，就见对街三个汉子狂奔，后面一队新军追着打枪。 啪啪一阵枪响，落在后面的两个汉子背后中弹，鲜血狂喷，倒地而亡。 那最前面的汉子剃着偏分发型，他的步法颇为怪异，如蛇形走位，看来躲过枪击不是侥幸。 那偏分男越跑越快，将后面士兵甩开一大截，只要过了前面路口，转弯是密集的棚户区，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围观群众大多是同情乱党的，见此人就要成功逃脱，都暗暗欣喜。 就在这时，前面路口突然出现一个军官，截住了偏分男的去路。 那军官身体模模糊糊，像是被白雾遮盖，透出一股邪恶之气，看着绝非凡人。 “是南社的高手！”有见识的人叫出那军官身份。 偏分男见军官模样诡异，也不敢强冲，长啸道：“想杀我铁腿水上漂，也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偏分男双脚一错，整个人如放风筝，纵起四五米高，跃上了旁边一间平房的屋顶。 只见偏分男的身形如蜻蜓点水，脚尖在瓦片上一沾即走，几个起落又上了另一个屋顶。 “好汉！” “好轻功！” 围观人群纷纷叫好，众人都望着偏分男，只盼他逃得快一些，远一些。 这天下兵荒马乱，生灵涂炭，人人都厌恶朝廷，管他乱党是作什么的，只要是造反便是好的。 偏分男连连长啸，身形在屋顶间飞扬，如一条长龙挂空。 他足下发力，越奔越快，啸声也越来越响，如雷震动，只怕半个城市都听见了。 众人骇然，想不到偏分男的武功，竟恐怖如斯。 陈阳震惊了，这就是传统功法的威力么？这偏分男明显是传统修行者，这啸声应是内力之类的东西催动。 偏分男跃过几个屋顶，眼看就要逃没影了，众人都心中雀跃，只是不便大声喝彩。 陈阳看得清楚，那偏分男虽然功力深厚，但速度不算太快，不如自己的‘惊鸿’技。 但军官却追都没追，应是放弃了。 如果南社的所谓高手，都是这个样子，那陈阳自诩能打十个。 就在众人满心以为偏分男逃掉时，那军官突然动了。 只见军官的身形突然模糊，变成一团不断扭曲旋转的飓风，其中有紫色和金色的诡异符文环绕，风中不断透出诡异痛苦的尖叫声和拍击声，仿佛有什么人被困在风中。 那飓风晃了一晃，飙射出去，瞬间跨过百米的直线距离，穿透了偏分男的身体。 偏分男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爆开，纷飞的血肉糊住了半个屋顶。 然后，那飓风在半空中绕了半个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只是，飓风表面多了一张像是人类的脸孔，同时传出尖叫和拍击声。 那脸孔极力向外挣扎，紧紧贴在风上，将五官纤毫毕现的显露出来。 那五官，竟和偏分男的脸极为相似。 难道，这飓风困住了偏分男？但偏分男明明死了啊？ 众人看到这诡异一幕，只觉脚底冒寒气，有的人心脏承受不住，瘫软在地。 陈阳悄悄离开了。 倒不是怕了那军官，而是没必要。 陈阳本想去黑市，突然又不想去了。 如果南社里都是那军官级别的人才，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陈阳在一条小巷停下，分析现在的情况。 南社要找自己，等于大海捞针。 只要自己不作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藏好，挨过几天，等风头过去了，再出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个藏身处，最好接近城墙，万一被发现了，可以往城外跑。 还有，藏身处最好在洋人的社区。 因为大恒的官儿，最怕洋人，南社也不敢在洋人的地方乱来，陈阳就多了许多便利。 一番分析后，陈阳得出了捉迷藏的最佳地点。 洋人的租界。 陈阳定好计划后，便向城东的租界移动。 那里有领事馆、洋行、银行等等，恒人是不准随意进入租界的，需要有许可证才行。 这自然难不倒陈阳，他有察觉不祥，有无数微型纸人当监控，要混进一个地方是轻而易举。 等进了租界，想被捉都难。 突然，纸人笔记又弹出提示。 【你的察觉不祥被触发，一股强烈的不祥正从西面接近】 又来了？ 陈阳无语，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似乎是隔着好几里，在视线之外就精准的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如此一来，用‘变形’技能伪装都没用。 难道长了狗鼻子不成，就算真的狗，也没有这么强的嗅觉吧。 …… 西面五里外的街道。 江忠戴着白手套，拿着陈阳用过的竹剑，说道：“狗将，你真闻到了？” 他问话的人，是一个长着黑圆狗鼻子的矮小老者。 “没错，那气息正往租界方向去！”狗将道。 “要是进了租界，抓他就麻烦了！”江忠皱眉道：“鹰将，你带狗将去，先去拦截他，我们随后就到。” “是！” 已近黄昏，天空飘起了小雨，打在屋瓦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一个鸟人扇动翅膀，穿过朦胧的雨幕，很快飞到了陈阳所在区域。 他高高滑翔半空，静静打量着下边的街道。 第34章 壮壮上我 鹰将落在一栋四层小洋楼的屋顶，放下狗将后，冷冷俯瞰下方街道。 人类与怪异融合产生异术神通，如何提高融合成功率，是一个世界性课题。 在这个课题上诞生了许多流派，不同势力都有各自的特色。 而南社的特色，就是兽系。 在兽系怪异的方向上，南社取得了不少研究成果，鹰将和狗将便是成果之一。 “老狗，快闻闻，人在哪里呢？” 鹰将扫视下方连绵的屋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狗将耸了耸鼻子，微微细雨会削弱嗅觉，但影响不大。 狗将很快锁定了一间破烂的平房，肯定说道：“就躲在那间房里！” 鹰将扑扇翅膀，欣喜道：“我去杀了他！” 狗将阻拦：“且慢，那人是个硬手，还是等总管过来吧。” “那又如何，没人挡得住我的风蚀。”鹰将自信道。 “总管嘱咐你拦截他，没让你杀他。”狗将道。 鹰将心中一凛，差点忘了总管下令活捉，他可不敢违抗总管的命令。 “那你说怎样？”鹰将道。 “只要他不跑，我们等着就是。”狗将道。 鹰将心里也赞同，但又有些舍不得，胸中有一股杀戮欲望，无法宣泄出去，这是兽化的副作用。 陈阳躲在屋舍里，通过各处布控的微型纸人，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情况颇为怪异，一个长翅膀的鸟人和一个狗鼻人，落在小洋楼顶。 他们的目光一直盯着这边，似乎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藏身处。 收到不祥警告后，陈阳本想埋伏一波。 但这对兽人似乎没有进攻的意思，只是远远盯梢着。 不好！ 陈阳立即意识到，他们是在等后援。 时间越拖，自己越不利。 陈阳当机立断，冲出房间，穿入雨幕，发动‘惊鸿’技能，向租界疾奔。 “别让他跑了！”狗将急叫道。 鹰将牢记江总管的命令，翅膀一扇，数息间就反超了陈阳，飞临到他前方。 陈阳握着一根晾衣杆正疾速奔跑，抬头看向鹰将。 距离近了细看，才发现这货不是完全的鸟人。 他有一对翅膀，但脸上长着许多像是树木根须的触手，触手间还蠕动着许多蛆虫模样的东西，隔着老远一股恶臭就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简单的说，这人就是鸟类和触手怪的结合体。 鹰将在半空中旋转小半圈，调整好角度，向陈阳扑击而下。 陈阳握着竹竿，计算着鸟人来袭的速度和路线。 那鸟人扑击速度快，借助巨大的惯性，只需将竹竿放在它经过路线上，就能轻松戳破他的肚子，内脏掉一地。 如果鸟人要用尖锐的鸟嘴啄我，我先虚晃一枪，假动作骗过他，然后后仰举杆一戳，顶他咽喉，鸟人直接落地戳死。 想到这里，陈阳都不禁佩服自己。 就算不用纸人帮忙，自己也能轻松应付下来。 离陈阳还有二十多米，鹰将翅膀一卷，一道怪风向陈阳席卷而来。 那怪风与其说是风，更像是一团黄雾，其中蕴含着包括蛆虫在内的许多微小生物。 打个比方，这怪风就像阴沟里喷出来的臭气，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那肮脏腐朽的味道，能让人恶心到吐出隔夜饭来。 “壮壮！上我！” 陈阳心中大吼，壮壮立即上身。 被壮壮接管身体的陈阳，将竹竿挥舞着一团密不透风的光圈，那光圈中隐隐透出紫色光芒，那是星之彩碎片发出的光。 那股黄风一接触到紫光，其中蕴含的无数微小生物瞬间消亡殆尽，都被星之彩吸干了生命力。 怎么可能？！ 鹰将难以置信，他这招‘风蚀’不是简单的风，风中包含着无数致病的微小生物，称为‘蚀’。 ‘蚀’借风势，无孔不入，威力极大。 一般人就算抵挡，也不可能全部防住，难免被致病生物侵袭，然后身体迅速衰弱下去。 但此人释放出的古怪紫光，竟将‘蚀’尽数收了去。 鹰将意识到自己绝非此人对手，立刻拔高，想要拉开距离。 但是，他之前俯冲的时候，没有掌握好距离，两人离得近了些。 陈阳挡住‘蚀’后，重心一压，突然双足猛然发力，瞬间高高跃起，刷的一声整个人飞射出去，泛着紫光的晾衣杆向鹰将砍去。 陈阳保留了片刻的滞空，出现在鹰将之前，时机的掌握几近完美。 那普普通通的晾衣杆，握在陈阳手里，却如绝世神剑一般，爆发出夺目的紫芒。 在雨幕中，迎着鹰将绝望的脸，陈阳擎杆在手，带起冰冷四溅的水珠，一杆斩下。 一股充满力量与美感的紫色弧线，斩入鹰将满是触手的脑袋，将他的鸟躯一分为二，无形的生命之力被吸入星之彩中。 鹰将的残躯一松，从半空中无力的坠落下来，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 陈阳落到地上，双脚腾起一串雨珠。 他切回身体，转头看去，只见那四层高的小洋楼屋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狗鼻人被一群微型纸人撕咬刺击着，皮开肉绽，鲜血四溅，挣扎几下就没了声息，是死亡了。 原来在与鹰将交手同时，陈阳就放出了许多微型纸人，命令他们攻击那狗鼻人。 陈阳早看出狗鼻人是关键，他之所以被敌人阴魂不散的追踪，正是因为狗鼻人的嗅觉技能。 微型纸人也没有辜负陈阳的期望，很快解决了狗鼻人。 狗鼻人属于辅助人员，除了灵敏的嗅觉，战斗能力还不如一个普通人，被微型纸人群轻松解决。 杀掉了两个兽人，陈阳松了一口气。 “壮壮，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陈阳不禁叹道。 这时，笔记再次弹出提示： 【你的察觉不祥技能被触发，一股强烈的不祥正从西面高速接近，距离不到两里】 陈阳立即发动‘惊鸿’技能，狂奔进了丝丝雨幕中，消失不见了。 只要进了租界，敌人就再也奈何他不得。 陈阳走后不久，江忠率领众人赶到，现场只剩下满地残缺不全的尸体。 第35章 断水流 大雨倾盆而下，地面却没有多少积水，因为街道两侧的排水沟修得又阔又深。 陈阳进入租界，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租界外面是破瓦烂房，路有冻死骨，而租界里面富丽堂皇，宽阔整洁的街道两边是布局严密，宫殿般磅礴的建筑。 建筑之间是设计对称，规划协调的园林，芳草如茵，佳木葱茏。 陈阳悟了，为什么洋人远渡重洋，不辞辛苦也要到大恒来，这是享福来了。 陈阳不便滞留街道，要找个建筑藏身。 见附近有一座洋建筑，四坡式的屋面，底层有五孔券廊，屋前还设有宽畅的遮阳长廊，后面一座大花园，极是华美。 陈阳一闪身，钻进长廊，廊后本有八个士兵，分成两组交替巡逻。 但以陈阳的察觉不祥和惊鸿技，要避开这些士兵自非难事。 陈阳上了四楼，随便钻进一间无人房间，闭目养神。 陈阳用窗帘擦了擦湿漉漉的身子，调出纸人笔记看了看，之前杀死两个兽人，得了近两百功德，壮壮也刷出大量技能经验，离【星之彩碎片】升级不远了。 壮壮竟能将剑道和星之彩整合在一起，创出星彩剑道，实在出乎了陈阳的意料。 这样的武学天赋，陈阳也只见过小说里的乔峰有类似的。 星之彩吸收那鸟人的生命后，得到的技能经验远超以前，看来越是高级的生命，刷出的经验越多。 壮壮的天赋不能浪费，后续刷经验的野怪得安排上了。 陈阳放了两个微型纸人监控外面走廊，听着沙沙敲窗雨声，思考壮壮的学习计划，安逸的差点睡着了，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人说话。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听听洋人说什么。 陈阳操控微型纸人移动过去，贴着门框，就听到里面两个人说话，其中一个竟然是老熟人乌柏。 “领事先生，此刀名‘断水流’，长三尺四寸，由数百年前的东洋名匠坂田英时打造，据说曾是宫本剑豪的配剑之一，陪着他纵横东洋，一生征战，从无败绩。属下专门搜罗来，祝贺先生的生辰，是一点心意。”乌柏恭敬道。 “乌柏啊，你有心搜集这些玩物，不如多花时间找找亚特蒂斯圣物。” “清溪之战，是帝国开辟恒国市场以来，最屈辱的败战，除非能找到圣物，才能抵消帝国议会的震怒。”领事幽幽道。 这位领事，正是参与了清溪之战的商务监理麦尼路，大败后狼狈逃回，监理是兼职，他的正职是红夷国驻沙口领馆的领事。 “属下一定遵照先生的心意，加紧寻找亚特蒂斯圣物。” “不过，那圣物一时难以找到，属下倒是听说，南社在秘密研究一种怪异融合技术，号称‘最终兵器’。”乌柏道。 “最终兵器……这些恒国人，一贯的夸大其辞，不过那南社的融合技术，确实有独到之处。” “若是能取得最终兵器技术，虽然比不上亚特蒂斯圣物，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劳。”麦尼路道。 “属下的功劳，也是领事先生的功劳。”乌柏道。 麦尼路思索片刻，这件功劳若能运作好了，足以抵消清溪惨败的不利影响，让他保住楚省的一切职务，再多捞五年，回国买城堡都够了。 “乌柏教士，听说你在追求我女儿爱丽丝？”麦尼路道。 “我向真神起誓，我是那么的爱她，就像露珠爱鲜花，鸟儿爱阳光，微波爱轻风……”乌柏道。 “好了，爱丽丝虽然是混血，却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很希望她能嫁给一个为帝国立下功勋的勇士！”麦尼路道。 乌柏听懂了，只要他能拿到最终兵器的技术，这桩婚事就定下来了。 娶了爱丽丝后，他就能和贵族麦尼路攀上关系，作为上升之阶。 谈完了交易，乌柏识趣的离开了，陈阳派了几个微型纸人悄悄跟踪上去。 麦尼路也去旁边的休息室小睡了。 陈阳操纵微型纸人推门而入，那把名刀‘断水流’，就放置在书桌后面的柜子上。 陈阳当然不会客气，将断水流收了。 壮壮在学习剑道，正好送给他作礼物。 然后，陈阳拿着断水流，推窗跃入雨幕之中。 乌柏离开领事馆后，径直去了租界东边的商业区。 微型纸人也不敢靠太近，远远跟在乌柏后面，陈阳则跟在微型纸人后面。 很快啊，乌柏到了离码头不远的仓库区域，钻进一座半废弃的仓库就不出来了。 见乌柏跑不掉，陈阳也不急着靠近，先放出许多微型纸人，布控周围的情况。 自己则选了一座冷僻的宅子，作为指挥室。 陈阳思忖，之前在洋行交手，乌柏实力大损。 以壮壮现在的实力，足以对付乌柏。 敌明我暗，敌弱我强，优势在我，少说也有九成把握。 若能解决乌柏，拿到剩余的乌柏·萨斯拉怪异，就能帮小小进化成完全体了。 陈阳抽出名剑‘断水流’，剑光清冽，如一泓白月。 陈阳对着旁边椅子，随手一切，椅子脚一片片的削了去，都是一二分厚薄，便如削水果一般，确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断水流？还真能断水不成？” 陈阳心生好奇，剑刃伸出窗户，对着屋檐滴下的水帘切着玩。 古怪的是，那水帘触到离剑刃一两寸的地方，竟自动分开，向两边流去。 什么鬼？ 陈阳又试了试，发现水珠真的半滴都落不到剑身上，还真是‘断水流’，果然是一件怪异之物呢。 但壮壮第一次用，也不知道他是否习惯。 陈阳召出壮壮，壮壮一出来就高兴的蹦了几下，似乎一直在笔记里学习给憋坏了。 陈阳将断水流交给壮壮。 壮壮持剑在手，虽然是第一次拿真剑，却渊停岳峙，显出几分大宗师的气度，这把剑就像与他融为一体般。 我家壮壮，有剑神之资！ 陈阳心中暗赞，对壮壮下令道：“去杀了乌柏。” 壮壮提着宝剑，正要进入雨幕，冲向乌柏藏身的仓库。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仓库外面。 竟然是她？ 有触手怪，中止计划。 陈阳当即叫回壮壮。 第36章 盖世英雄 那女人正是轮船上见过的洋婆子。 那洋婆子的触手异术不弱，若是她掺合进来，壮壮的把握就小了。 所以陈阳先按兵不动，看一看风头。 好在，这次壮壮意外的听话，没有自作主张。 这洋婆子是冲着乌柏来的，她想干什么？ …… 废弃仓库内。 高高的天花板垂下许多生锈的铁钩，钩子串着十余个皮开肉绽的男人，虚弱痛苦的呻吟回响。 乌柏小心的避开地上零碎的肉块，走到一个男人下方，轻轻拨动穿在男人琵琶骨下方的铁钩，男人顿时发出痛苦的惨叫。 “真神赐福，多么美妙的恐惧味道！” 乌柏伸伸鼻头，凑近受害男人，使劲吸了一口，就像正吸取美味的香烟。 在吸取恐惧同时，乌柏身上的每一粒肉也雀跃共振，仿佛沉醉于一声盛大美妙的音乐会。 这些男人都是城内的乞丐或流民，被乌柏绑架到秘密仓库里，用各种手段折磨，汲取他们的恐惧。 在洋行败给壮壮后，乌柏功力大损，迫切需要大量恐惧弥补。 乌柏正贪婪吸食恐惧，一个女人走进仓库，冷冷道：“恒国拳民蜂起，都是你这样不体恤百姓的教士闹出来的，还不放了这些可怜的人！” 乌柏又深深吸了一口，才回过头道：“爱丽丝，听你这说话的口气，还真把自己当成恒人了！” “我本来就是半个恒人，作恒人又有何不可？”爱丽丝道。 乌柏哈哈大笑：“竟有你这样的人，不作高贵的撒逊人，要作下贱的恒人，我的小宝贝，你果然有受虐倾向。” 乌柏那浑浊的双眼，一扫爱丽丝那凹凸有致的身躯，落在波澜壮阔处，怪笑道：“宝贝儿，你可知道我和你父亲谈了什么？” “我正是来找你说这件事的，我的婚事自己作主，我是绝不可能嫁给你的。”艾丽丝道。 “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你父亲现在的处境吗？如果你拿到了亚特蒂斯石板，还能挽救你父亲，可惜你失败了，难道你真想让你父亲失去显贵的职务，回到苏兰乡下养老么？”乌柏道。 “你不过要以南社的融合技术为筹码，向我父亲交换某些利益，你能做的，我同样能做。”艾丽丝道。 “你能做什么？你能潜入南社，拿到‘最终兵器’的技术吗？”乌柏语气中有一丝不屑。 “没错，我跟踪了你数次，早知道了你的计划，别忘了，我还是江总督的干女儿，要进入总督府比你容易。”艾丽丝挺胸傲然道。 乌柏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意识到艾丽丝说的并不是虚言。 如果真如艾丽丝所说的，那么她窃取南社技术的可能性，甚至比自己更大。 “你想怎么样？”乌柏沉着脸道。 “我要你取消婚约，可以在别的地方补偿你，但结婚是万万不能。”艾丽丝道。 “你未必能拿到最终兵器技术。”乌柏道。 “也许我拿不到，但要破坏你的计划，是一定能做到。”艾丽丝道。 艾丽丝说的是实话，她未必能拿到技术，但要给乌柏搞点破坏，那是绰绰有余。 乌柏心想，艾丽丝是铁了心和自己做对。 但自己一定要娶艾丽丝，否则无法得到麦领事的真正信任。 要阻止艾丽丝，只有一个办法了。 乌柏面露狰狞，缓缓向爱丽丝走去。 “你想动手？你在清溪吃了大亏，连萨斯拉肉屑都少了一半，绝不是我的对手。” 爱丽丝并不慌张，掀开衣服，肚脐眼的洞口张开，露出花朵形状的血腥肉团，八支淌着粘液的细长触手从肉团中间伸了出来。 “小宝贝，你该多读点书的，你不知道，我们本是同源。” 乌柏摇头晃脑，圆滚滚的身子突然加速冲刺。 爱丽丝肚脐大张，八支触手如罗网展开，张牙舞爪，从四面八方刺中了乌柏的身体。 但诡异的事，那些触手一入肉，竟和乌柏的身体融为一体。 爱丽丝惊呼一声，这才真的惊惶起来。 乌柏已冲过来，伸臂将她紧紧抱住，怪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和我的本源相同，我们结合是双赢，术力都会大幅提升。” 乌柏在清溪损失了一半的乌柏·萨斯拉屑末，术力大损，就算再加倍苦练，也回不到巅峰时期。 但他意外发现，爱丽丝的触手源于乌柏·萨斯拉屑末。 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吸收爱丽丝的怪异能量，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如此爱丽丝的术力会减弱，但妻子为丈夫奉献是天经地义的，谁也指摘不了。 “你……你想怎样？”爱丽丝被抱得紧紧的，别说反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迟早是我的人，不如今日就合体了吧。” 乌柏怪笑着，开始扒爱丽丝的裤子，露出浑圆紧致的大腿。 “你疯了，我可是触手怪，你不恶心嘛？！”爱丽丝挣扎着，将肚脐处的血腥肉团向外顶。 “宝贝，不要这样说自己，别的男人不识货，你在我眼里就是最美的天使！” 乌柏垂下头，不仅不反感那肉团，反而伸舌头舔了一下。 “疯子……” 爱丽丝露出绝望之色，她幼时也受到许多坏男人的骚扰，但只要一露出触手，就把那些男人吓得屁滚尿流。 而她这辈子最有效的一招，在乌柏面前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乌柏那肥胖的身躯，如猪拱白菜一般，在爱丽丝身上哄哄的拱动着。 爱丽丝痛苦的微闭双眼，露出绝望之色。 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 不，我不信！ 真神！佛祖！天尊！玉皇大帝……（注：爱丽丝的信仰比较复杂） 无所不能的神们！我用谦卑的心向你们祈祷！你们是救世主！ 求求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救救小女子！ 如果神灵听到了小女子的祈祷，求你派来一个盖世英雄，他会踏着紫色的神光来救我！ 爱丽丝也知道不会有用，只是在绝望中慰藉自己罢了。 但是，很快啊。 她发现淡淡的紫光驱散了黑暗，一个剑客从紫光中走出，离她越来越近。 嗯？ 嗯…… 这是谁派来的，真神？佛祖？还是天尊？ 第37章 星手 壮壮又发什么疯？ 陈阳在别墅指挥室，有点受惊了。 他一直用微型纸人监控仓库内的情况，见乌柏侵犯爱丽丝，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当即命令壮壮刺杀乌柏。 结果，壮壮竟慢吞吞的走过去，留给乌柏足够多的反应时间。 虽然，堂堂正正交手，壮壮也能赢。 但陈阳只看结果，不管什么方式，能最快最省力的杀死对手就是好方式。 为什么壮壮不愿意偷袭，难道他诞生了道德意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随着壮壮接近，乌柏仍是贪婪的伏在爱丽丝身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好在乌柏反应迟钝，壮壮还有机会。 陈阳通过微型纸人，从多个角度紧盯着乌柏。 “不对！” 陈阳看了一眼，立即发现问题。 乌柏虽然伏在爱丽丝身上，但并没有占什么便宜，甚至目光清冷，嘴角还含着一丝冷笑。 乌柏是假装没有察觉，伺机给壮壮致命一击。 【乌柏已发现了你！小心应对！】 陈阳当即给壮壮传信，但没有中止行动。 绝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即使乌柏玩什么诡计，陈阳也并不认为他能翻盘。 壮壮加快脚步，挥动断水流正要去砍乌柏。 突然，空间中爆出喀的一声清响，那声音不像入耳，竟是直接响在心灵层面。 咦？ 在指挥室的陈阳也惊呼了一声。 只见地面上一团血肉突然如钳子张开，死死夹住了壮壮的双腿。 万万想不到，乌柏竟然设下了一个陷阱。 之前和乌柏交手过，没见他布过陷阱，哪知道他突出奇招。 地面到处都是零碎的肉块，连陈阳也没有在意，壮壮又是个鲁莽的，竟被乌柏一击得手。 见壮壮中了陷阱，陈阳忍住没有下任何命令。 他知道，壮壮的武道天赋比自己强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交给壮壮全权处理，比他来瞎微操要强。 陷阱激活的一瞬间，乌柏转身，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赫然是一枚手榴弹。 这手榴弹是刚发明不久的新式武器，连军队也只是少量配发，乌柏借助教会的关系收藏了一枚，作为防身之用。 乌柏拉开了手榴弹的拉环，因为要等三到四秒才会爆炸，他没有立即扔出，而是要等完爆炸延时，再掷向壮壮，不给壮壮任何的反应时间。 乌柏心中得意，那肉手陷阱是他新悟出来的一个分杈技能，想不到头一回使用就建了大功。 以肉手陷阱加手榴弹的组合技，想不到效果如此威猛。 尼玛！ 在指挥室的陈阳也急了。 他当然知道手榴弹的威力，一旦这玩意在壮壮身上爆炸，很可能直接炸死壮壮。 如果壮壮碎成纸屑，就连纸人笔记也是无法修复的。 快跑啊！快跑啊！ 陈阳在心里呼喊，但壮壮并没有作出一点逃跑的举动，连腿都没有尝试提起来，似乎放弃了挣脱陷阱的打算。 壮壮踩中陷阱，乌柏拿出手榴弹，陈阳焦急万分，这些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这一瞬间，壮壮也作了一个动作。 只见壮壮将断水流奋力掷出，泛着紫光的长剑如紫电贯空，激出如雷剑吟。 “你有星之彩，我有手榴弹！” 乌柏正得意间，突然神色一滞，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胸口。 嗤的一声响，断水流钉在了他的心脏上，小半截带血的剑尖透出背脊。 星之彩从剑身不断向外释放，诡异的紫光笼罩住乌柏，迅速吸收他的生命力。 短短数秒间，乌柏头发全白，皮肉枯萎，犹如老了二十多岁。 乌柏低吼连连，极力挣扎，但断水流钉住心脏，正是他的要害，让他连一分挣扎的力量都提不起来，只能无助的看着生命力不断流逝。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乌柏手中爆炸了，一团绚烂的火光笼罩了他，炸烂了他半边身子。 烟火消散后，乌柏变成了一具不完整的黑色干尸，扑通裂成数块，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在手榴弹爆炸之前的一瞬间，壮壮隔着好几米，虚空一抓，一道紫光缠住断水流，那剑竟跳了起来，跃入壮壮手中。 壮壮爱惜佩剑，不让剑受到爆炸波及。 陈阳看得吃了一惊，壮壮又领悟了什么技能，竟能隔空取物了。 陈阳查看日志： 【壮壮获得大量经验，升级到玄级中品】 【壮壮获得大量技能经验】 【技能星之彩碎片满足条件】 【壮壮习得技能星手】 陈阳又查看壮壮的状态栏。 星之彩碎片技能下面，多了一个子技能星手。 陈阳也见过卫雅各使出差不多的技能，但壮壮的星手范围更广一些。 乌柏的尸体下面，遗留着一个好像狮子头的肉球。 【发现怪异乌柏·萨斯拉屑末】 壮壮随手捡起肉球，放进了口袋里。 有了这件怪异物，小小就能晋升到完全体了。 我悟了！ 乌柏死了好一会，陈阳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至此才明白壮壮的高明之处。 在中了陷阱的一瞬间，壮壮立即掷出长剑，应变极快，只要慢了半秒，恐怕就是同归于尽甚至壮壮先死于手榴弹爆炸。 而剑刃钉住乌柏的心脏，也不是碰巧，而是壮壮有意为之的。 乌柏具有分裂身体的能力，他能舍去一部分身体，主体仍能正常活动。 如果剑刃刺中的不是乌柏的心脏，乌柏完全能舍去被刺中的那一部分身体，断体逃生。 在短短的一瞬间，壮壮就自然而然的，作出了最佳的反应。 掷剑、钉心脏，两招看似平平常常的招数，就化解劣势，反败为胜，甚至还有余力收回宝剑。 陈阳自忖，换他处于壮壮当时的情况，绝作不到如此精妙恰当的反应。 陈阳也不禁庆幸，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微操，全权交给壮壮处理。 事实也证明，壮壮对得起自己的信任。 壮壮天生禀异，实是学武的奇才，未来会成长到什么样子，陈阳也无法想象。 这时，爱丽丝眼含热泪，小跑扑向了壮壮。 第38章 到底谁是主角？ 壮壮一伸手，阻住了爱丽丝。 爱丽丝垂着脑袋，羞涩忐忑的站在原地。 她一时激动，想要上前拥抱，也不知道是否冒犯了天使。 在爱丽丝看来，她刚向众神求救，这人就救了她，自然是天使了。 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天使。 是真神，还是佛祖，或是天尊？ 陈阳操纵壮壮，指了指爱丽丝，又指了指天花板吊着的十余个无辜者，意思是这些人怎么办？ 纸人要升到地级才能说话，壮壮只能打哑语。 “天使无需担心，我的几个仆人正赶过来，我会好好照顾这些无辜的人。”爱丽丝道。 有爱丽丝照顾这些无辜者，陈阳也放了心。 “天使还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爱丽丝道。 陈阳想了想，又控制壮壮用剑沾血，在地上写了‘最终兵器’四个字。 “那最终兵器是南社研究出的秘密武器，已接近完成，乌柏便是想盗取最终兵器。” “最终兵器就在总督府的地底研究室，但南社看守严密，据说是双龙轮流坐镇，底下还有五虎、十狗守卫。” “若是天使想拿最终兵器，我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天使办到。” 爱丽丝将有关最终兵器的情报，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听到双龙、五虎这些字眼，壮壮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似乎兴奋起来了。 爱丽丝又想，为什么天使写得是恒字。 她突然悟了，天使是大恒人，当然写得大恒文字。 真神被排除了，那么天使只可能是佛祖或者天尊的使者。 天使不是和尚，那么选项只剩下一个了。 原来，天使是三清天尊的使者。 只有天尊回应了她的呼救，派使者下凡解救 从现在开始，天尊就是电，就是光，是唯一的神话。 爱丽丝最终选定了她的信仰，以后就是天尊的弟子了。 陈阳还不知道，三清从此多了一个虔诚的弟子。 他打听‘最终兵器’的情报，但并没有染指此物的意思。 南社太强大了，等纸人练级满了，再去拿‘最终兵器’不香吗？ 现在等级都不够，脑子有病才去打劫‘最终兵器’。 情报已到手，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爱丽丝的仆人正赶来，陈阳也不愿壮壮被更多人看到，便命令壮壮回来。 但是，日志弹出一行消息。 【壮壮斗志昂扬，选择拒绝接受命令】 又开始了…… 陈阳以手扶额，有种想砍人的冲动。 这时，几个仆人从远处赶来。 爱丽丝知道天使未必愿意见其他人，识趣的迎过去，安排仆人们照顾仓库里的受害者。 爱丽丝离开后，陈阳派点点接近壮壮，拿回乌柏·萨斯拉屑末。 爱丽丝安排完，小跑回壮壮身边，恭声道：“天使，都安排好了，您下一步要去拿最终兵器吗？” 壮壮点了点头。 “我给您带路，请跟我来！” 爱丽丝欣喜道，总督府虽然是龙潭虎穴，但在她看来，只要天使出马，便如摧枯拉朽一般。 于是，壮壮拒绝了陈阳的多次命令，跟着爱丽丝前往总督府。 陈阳头疼，有种父母摊上青春叛逆期儿子的感觉。 还能怎么办？ 自家的纸人自己疼，陈阳派了许多微型纸人跟在壮壮身后，以防万一。 在壮壮和爱丽丝向总督府移动时，陈阳将狮子头形状的乌柏·萨斯拉屑末喂给了小小。 小小含住狮子头，上下左右吞动，不出意外的开始融合。 任着小小融合，陈阳坐在别墅里没动。 这间别墅的主人似乎长时间不在家，陈阳便把这里当作临时的指挥室。 他的纸人笔记不受距离影响，无论壮壮隔得多远，都能操控。 天色渐暗，大雨倾盆而下，无止无歇。 爱丽丝并没有直接去总督府，而是领着壮壮来到了城西的一处隐秘的废弃下水道入口。 通过壮壮视角观察的陈阳，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爱丽丝怀有歹心。 壮壮倒没有怀疑，或者说他还未诞生这样的情绪，毫不犹豫的径直走进下水道。 爱丽丝愕然，她正想给天使解释一二，哪知道天使直接进去了。 爱丽丝忙追上去：“天使，这下水道直接通往城外的地下暗河，通过这条秘密水道，我们能潜入总督府地底秘室。” “但是水道里面有许多水鬼，它们都是吃人不眨眼的恶鬼，总督府会把那些实验失败品丢进水道，喂给水鬼吃，天使请一定小心！” 壮壮仿佛没听到一样，双脚不停。 爱丽丝心想，倒是我多虑了，以天使的战力，怎么会在乎区区几个水鬼呢。 陈阳以壮壮的第三人称视角，观察下水道内部的情况。 爱丽丝点燃了火折子，晃动暗淡的光线下，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旁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是一条地下河。 又走了数百米，地势越来越低，远处隐隐浮现幽绿的鬼火。 爱丽丝感觉害怕，悄悄挽住了壮壮的胳膊，壮壮也没有拒绝她。 爱丽丝感觉到触感不对，但想到壮壮是天使，自然不同凡俗之人。 爱丽丝看了眼壮壮坚毅的脸庞，有些害羞的低着头，心中甜甜的喜悦不胜。 陈阳将爱丽丝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想，两人这就暧昧上了？ 我都还没谈上呢，壮壮先撩了一个…… 渐渐的，石阶也没有，地势还在往下，脚下只有光秃秃的岩石，水声也小了许多，想是水流变缓了。 陈阳想到下水道的入口地势便很低了，这走了近千米，地势一直向下，那总督府的地底研究秘室得有多深啊。 就在这时，听得水声哗啦，三十道幽绿的鬼火从左右扑过来。 凑近了才看清，这哪里是鬼火，分明是怪物的眼睛。 爱丽丝吓得惊呼一声，将头埋在壮壮怀里。 陈阳无语，之前在轮船上你以一敌十的飒爽英姿呢？ 壮壮长剑倏出，剑尖颤动，向十五只水鬼的眼睛点去。 只听得“呀”“嗤”“啦”的惨叫声不绝，跟着是扑扑的落水声。 十五只水鬼的三十只眼睛，在一瞬之间，被壮壮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尽数刺中。 爱丽丝目瞪口呆，看着壮壮。 陈阳目瞪口呆，看着壮壮。 第39章 机械蜘蛛 接着，更多的水鬼扑上来。 壮壮点出几剑，看似轻描淡写，却剑剑刺中要害，轻松解决。 爱丽丝想要帮忙，但壮壮的剑法又快又准，她几次都无处插手，最后不得放弃。 在消灭这些水鬼同时，剑刃上附着的星之彩也发出淡淡紫光，吸收了水鬼的生命力。 纸人笔记日志显示，壮壮的经验在疯狂增长。 狂刷了一波经验，似乎也不是坏事。 但陈阳还是担心，接下来潜入总督府会遭遇的事，数次命令壮壮杀完水鬼就回来，但壮壮依旧抗命。 借着微弱的火光，陈阳看了一眼河旁水鬼的尸体。 那水鬼青面秃头，嘴生獠牙，手脚长蹼，面貌很是可怖。 谁又能想到，数百万人口的城市底下，住着这样一群怪物，还有多少隐在暗处的邪恶生灵呢。 壮壮一边杀水鬼，一边顺着水道而行，行走速度竟丝毫不减。 绕过一个河弯，来到一片空旷处。 陈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黑暗中星星点点，满是幽幽绿光，少说也有上千水鬼。 “天使，我们还是绕路吧。”爱丽丝缩了缩身子。 壮壮不听劝，提剑就冲了上去。 陈阳有些担心，壮壮觉醒武道天赋以来，还从来没有应对过上千敌人。 只见壮壮如猛虎入鸡群，断水流舞成一团紫光，忽刺忽削，威力势不可挡。 围住他的水鬼不可谓不多，竟无一合之将。 水鬼中有不少体型高壮、速度迅捷的精英怪，甚至有的还施展神通，喷出毒液爆珠，但都被壮壮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数杀了。 壮壮如疯虎一般，上冲下扫，东荡西奔，杀一个水鬼从来不用第二招。 直杀得地下河内血肉横飞，断肢乱滚，到最后陈阳只看见一团紫光纵横乱舞。 那紫光吸多了生命之力，变得越发妖艳浓郁，透出一股极为邪恶之感。 陈阳看了一眼笔记日志： 【壮壮获得了极多经验】 【壮壮获得了极多技能经验】 【壮壮升到了玄级上品】 【星之彩碎片升到了草级】 【星手升到了草级】 【你获得了极多功德】 陈阳又看了一眼功德。 三万多功了…… 壮壮随便刷了刷，就赚了三万，看来以后要多放这娃出去打工才好。 好嘞，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功德消耗问题了。 过不多时，壮壮杀光水鬼，收了紫剑，继续前行。 爱丽丝看着那破开黑暗的紫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跑追了上去。 别墅里的陈阳叹了一声，靠在躺椅上，喝了一口从酒窖里翻出来的啤酒，吃了一块软软的白面包。 这些水鬼虽多，但和总督府里的南社高手相比，也算不得什么。 壮壮潜入总督府会发生什么，只有天知道。 …… 总督府地底研究所。 看着数层铁笼子里的蜘蛛形状的怪物，众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那蜘蛛展开肢节后，能有七八米长，是一个庞然大物，充满视觉冲击力。 不是普通的蜘蛛。 而是一只全身上下都由机械零件组成的蜘蛛，甚至体内有微小零件在不断的转动。 “理查德先生，这东西真的是人造的吗？”江之臣看着蜘蛛，惊叹造物之神奇。 “回禀大人，据小人推测，这蜘蛛极可能是亚特蒂斯神族制造的东西。”理查德恭敬用恒话回答，只是口音有些怪。 理查德本来是红夷国的机械师、怪异学家，破产后到大恒闯荡，江之臣给他开了十倍工资，帮他组建了家庭，更赋予他研究所首席怪异学者的重任。 理查德便将这条命，卖给江之臣了，更学会了恒话和大恒官场规矩，归化成了一名恒人，除了洋人外貌，几乎和恒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又是亚特蒂斯，理师傅真的相信，恒人是半兽人的后裔么？” 江之臣皱眉，关于亚特蒂斯的神话，他也听说过一些。 传说据今三万年前或者更早，存在一个亚特蒂斯文明，那里的人是具有超凡之力的神族。 但是，亚特蒂斯人纵情声色，败坏道德，他们发明了半兽人，用来发泄欲望。 终于，惹来了真神的天谴，毁灭了亚特蒂斯文明。 一部分亚特蒂斯人迁移到欧洛大陆，与当地的凡人结合，逐渐失去神力，成为如今包括红夷国在内的所有西洋人的祖先。 另一部分亚特蒂斯人制造的半兽人，逃到了乌藏地区，与当地人结合，成为恒国人的祖先。 当初听说这个神话后，江之臣便察觉到了其中暗藏的恶意。 西洋人是神族的后裔，大恒人则是兽人的后裔，难道西洋人天生就高贵些？ 江之臣更意识到，这不仅是神话那么简单，涉及了舆论、精神领域的斗争。 一旦全世界人都相信了西洋人是神族后裔，大恒人是兽族后裔。 即使未来大恒变法成功，也会遭到全世界的排挤和抵制，被一张无形的网限制住。 这张网甚至比战争还可怕，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而心中的偏见种子，会持续伤害，无止歇之时。 试想，一个被孤立的国家，又如何正常贸易发展，如何走上富强之路。 所以，江之臣命令南社寻找亚特蒂斯石板，也有正本清源的意思，还大恒一个公道的历史。 江之臣虽然是军阀，他不尊朝廷，他杀人如麻，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他是一个恒人，他的命运与大恒牢牢绑在一起，他希望恒国富强，他办实业兴商贸都是为了这一目标。 “大人，关于恒人是半兽人后裔的传说，小人是不信的，但西洋的教会，一直在搞亚特蒂斯的历史工程，出土了许多文献和文物证据，要推翻这项历史工程，怕不是大人一家之力能做到的。” 理查德说的是实话，那历史系统工程，涉及到诸多领域，甚至真相并不重要，比拼的是话语权在谁手里。 就算集整个大恒之力，也未必能对抗，更不是他江之臣一个地方军阀能处理的事情。 “理先生说的是老实话，开始复活吧。”江之臣叹道。 第40章 白雾 江之臣说的复活，便是启动这只机械蜘蛛，恢复它的功能。 理查德经过长期的实验，终于找到了复活这只机械蜘蛛的办法。 理查德正要开始复活，江中源道：“等一下，安全么？” 理查德哈哈一笑：“少主请放心，小人反复实验过，绝没有问题的。” “但是……这蜘蛛看着诡异，又是传说中的神族之物，我总是不放心，”江中源看向父亲，“爹，安全起见，你还是乘升降梯上去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理先生和众位研究员，多年来不顾危险，不辞劳苦的研究，且不说没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我在这里站一会，又算得了什么？”江之臣昂然道。 听了江之臣的话，众多下属感动不已，更增了效忠之心。 “我还是……”江中源还想再说什么。 理查德摆手道：“少主，我反复实验过，又有数层铁笼，用金属臂隔远操作，绝无危险，要是真出了事，我把这条臂膀斩给少主便是。” 听理查德说得坚决，江中源也不好再说什么。 “鼠将，你去放铀石吧。”理查德道。 “是！” 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全身长满毛的异人，抱着一个金属盒，灵活的钻入栏杆缝隙，很快到了机械蜘蛛肚子底下。 鼠将打开金属盒，掏出一块如晶体的绿色石头，装进机械蜘蛛肚腹的凹匣里，然后退了出来。 这块石头，便是理查德多番研究并提炼后，找到的能复活机械蜘蛛的能源。 之前理查德也经过多次实验，证明该能源确实有用。 不过，铀石实在难寻，且只能维持机械蜘蛛运转一小会儿。 为了这次总督的参观，理查德特意拿出了最大的一块铀石。 江之臣静静看着。 被装入铀石后，机械蜘蛛体内的一小半齿轮开始转动，一些肢节竟发出淡淡的亮光。 “这是复活了？”江之臣道。 “大人且看，后面还有好戏，便是那机械蜘蛛最厉害之处，若能研究透了，大人布武天下，一统大恒并非难事。”理查德笑道。 江之臣哦了一声，终于露出兴致盎然之色。 江中源更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睛，不放过一丝细节。 然后，理查德的两个助手抓来一个活人，准备扔进金属笼里喂蜘蛛。 那活人一副乞丐模样，看着还很年轻，双眼露出哀求之色。 江中源有些不忍，低声对江之臣道：“父亲，饶了他行不行？” 江之臣转头看向儿子，原本冷酷严肃的脸罕见流露出一丝温柔，叹了口气，吩咐道：“换成动物吧。” 他宠溺小儿子，实不愿伤他的心。 属下听令送回乞丐，很快又抓了一只活鸡过来。 两个助手将活鸡绑在金属臂上，再操纵长长金属臂，一直伸到机械蜘蛛所在的最里层的铁笼里。 活鸡是一只雄壮的大公鸡，落到笼里仍是威风不减，抖了抖羽毛，昂首挺胸的走着鸡步。 接下来突然发生的一幕，让江中源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机械蜘蛛伸出一条腿，插入那大公鸡体内。 温热的血液顺着半透明的足肢吸入蜘蛛体内，从触肢器到腹部，都散发出淡淡的血光。 那公鸡很快被吸干了血液，只剩下空瘪的皮囊。 而机械蜘蛛全身都泛起了妖异的血光，给人极为诡异的感觉。 目睹全程的江中源，不禁打了个冷战，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让他剑道比武，再强的对手都是不惧的，但这蜘蛛实在是邪门到了极点。 “好！好！好！” 江之臣露出喜色，说道：“理先生，这蜘蛛还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吧？” “没有，还请总督大人赐名。”理查德道。 江之臣略一思忖：“便封它……神威大将军如何？” 封大将军，这是皇帝才能作的事情。 江之臣虽是戏言，也是忤逆，但在场众人都面色如常。 众属下都是总督府之人，只知道忠于总督府，至于皇帝，人人都知道恒朝快灭亡了，都巴不得哪天江之臣更进一步，大家就是从龙之臣，富贵荣华享受不尽，延及子孙了。 实验大获成功，虽然机械蜘蛛只杀了一只鸡，但这传说中的神物已复活，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现场充满着欣喜的气氛。 突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些古怪的白雾，从机械蜘蛛体内冒了出来，遮住了蜘蛛小半躯体。 “怎么回事？” 江之臣皱眉怒了，心态有点不好了。 他平时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机械蜘蛛关系重大，由不得他不急。 “这……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小人也不知道……” 理查德结结巴巴，也有些慌了，他明明反复实验过没问题的，却在领导面前出了岔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白雾越来越大，很快遮住了蜘蛛的半个身躯，且在不断向外扩散。 “快修啊，修好它！” 江之臣急道，作为领导他当然不懂技术，反正下命令就对了。 理查德也不知道怎么修，但领导的命令必须坚决执行。 理查德打开铁笼的小门，带了两个助手钻到机械蜘蛛身下。 此时白雾已扩散到整个内层铁笼，将数十平方圆都笼罩住，从外面只能隐约看到蜘蛛的轮廓，还有理查德等模糊的人影。 这东西要是修不好，对总督府是巨大的损失。 众人焦急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雾。 突然之间，雾中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理查德慌慌张张跑出白雾，他左胳膊没了，断处血流不止，那两个助手也不见踪影。 “理先生，怎么了？”江之臣喝道。 “有……有怪物！” 理查德话音未落，一截翅膀伸出白雾，紧接着一个怪物走了出来。 众人看清那怪物的模样，都不寒而栗。 那是一个四翼飞行怪物，长着三角脑袋，嘴里是尖细密集的牙齿，粗长后肢末端的爪牙利如钢刀。 它嘴里还咬着一条胳膊，正是理查德少掉的那只。 “爹，快走！”江中源拔剑大吼。 一群保镖赶紧架着江之源，急匆匆退往升降梯处。 第41章 家长的后勤保障 壮壮杀疯了。 陈阳查看壮壮的状态。 【等级：玄级上品】 【技能：星之彩碎片（草）】 【技能：星手（草）】 【技能：基本剑道（竹）】 基本等级直接升到了玄级上品，离地级只差一步之遥。 星之彩碎片和其子技能星手，都首次入了品级。 基本剑道从草级提升到了竹级。 诛戮水鬼，让壮壮的等级经验暴涨。 陈阳心想，要是壮壮见好就收，那就完美了。 可惜壮壮是个蛮性子，还要一波杀到总督府研究所里，那就祸福难料了。 很快啊，来到了目的地。 “天使，就是这里了。”爱丽丝指着一处隧洞。 壮壮没有停下，而是化为一道飘逸紫电，一剑一个，杀光了附近的水鬼，这才来到隧洞。 这里是一个天然生成的倒漏斗形状的石窟。 向上看去，顶部有一个数米直径的圆孔，隐隐有亮光从孔中透射下来。 “从这小洞进去，就是总督府的研究所了！” “哎呀，来得匆忙，也没带工具，怎么上去啊？！”爱丽丝一拍脑袋。 这圆孔离地有近百米，又是倒漏斗型，洞壁湿滑无处借力，没有工具几乎不可能爬上去，除非会飞。 陈阳知道，以壮壮的能力，要爬入圆孔不难，正好借此机会甩掉爱丽丝。 壮壮似乎诞生了懵懂的侠义意识，带着爱丽丝难免被拖累。 陈阳便命令壮壮与爱丽丝分手。 好在，这次壮壮听了陈阳的命令。 他挥动长剑，在岩石上刻了一个‘走’字，又指了指爱丽丝。 “天使你……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爱丽丝捂住胸口，露出悲痛欲绝之色。 壮壮愣在原地，面无表情（纸人没有表情）。 看着这一幕，陈阳怎么感觉自己像棒打鸳鸯的家长。 “天使，你知道最终兵器长什么样吗？你知道藏在哪里吗？”爱丽丝道。 壮壮面无表情。 “我都知道，我都记在脑子里，你要完成任务，就必须带我去！”爱丽丝继续道。 听到任务两个字，壮壮微微摆动了下脑袋。 爱丽丝还以为壮壮改主意，但壮壮突然纵身一跳，跃起七八米高。 在滞空的瞬间，壮壮刺出断水流，锋利的剑刃深深没入洞壁中。 壮壮以剑为锚，反复纵跃，很快就攀上石窟顶部，钻入那狭小的洞孔，消失无踪了。 爱丽丝呆愣原地，她生来是混血，从小就遭遇歧视，融合了触手怪异后，男人更是避她如蛇蝎，少数接近她的如乌柏之流也是包藏祸心。 就连她的领事父亲，原本也是想抛弃她的，后来见她成为异术者，才改了心思。 她骨子里渴望爱，渴望某种依靠，与壮壮的分离让她心中悲痛无比。 虽然她知道，壮壮也是为她好，但心中空落落的滋味真不好受。 暗中观察的陈阳，舒了口气，壮壮总算听话一回。 至于最终兵器在哪里，研究所就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就在这时，一根长长的绳索突然从孔洞垂下，落在爱丽丝身旁。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陈阳无语，又皮了一回，壮壮真是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呢。 爱丽丝破涕为笑，将绳索系在腰上，伸手抓住绳子。 壮壮力气大，使力一拉，很快将爱丽丝拉了上去。 爱丽丝进入孔洞不久，无数微型纸人如蚁群一般，也顺着洞壁钻入孔洞。 …… 来到孔洞上方，是一处宽广的房间。 房间内有手术台、水箱、洗手池、更衣柜、等层设。 手术台上有斑斑血迹，似乎是处理动物的地方，处理完直接扔下孔洞，或者处理的不仅仅是动物。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陈阳仔细观察，发现那不是烟，确实是白雾，和自然形成的白雾没有什么两样。 陈阳心中奇怪，这里是极深的地底，这白雾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雾有点怪……”爱丽丝也看出白雾的古怪。 壮壮没有那么多心思，莽就完了，直接走出房间。 来到外面走廊，白雾更浓，伸手勉强可见五指。 这白雾绝对不正常，爱丽丝意识到研究所肯定是出问题了，正要提醒天使。 突然之间，听到白雾里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吼叫。 紧接着，一个壮汉冲出白雾，他浑身是血，手执两柄镰刀，疯狂的上下挥舞。 但细看之下，才发现他的双手不是人手，而是如螳螂般的锋锐刀刃。 他不是手拿镰刀，他的手就是镰刀。 那壮汉目光散乱，形若癫狂，显然是一个疯子。 “他是南社五虎之一的冰螳螂，怎么变疯了？”爱丽丝在旁低声道。 大汉的两记镰刀越使越快，大吼大叫：“保护大人！大人快走！” “哪个大人？”爱丽丝问道。 “当然是总督大人。” 大汉一愣。 就是这么一缓，他双眼突然失去神采，扑通倒地。 爱丽丝上前查看，壮汉呼吸断绝，是死亡了。 但他的小腹凸起一块，凸起处微微蠕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看着颇为诡异。 爱丽丝还想凑近细看，突然壮汉的肚皮裂开一条细缝。 那细缝瞬间扩大，无数细小的蜘蛛涌出，向爱丽丝席卷而来。 爱丽丝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一时吓傻了，竟不知道后退。 就在这时，一道紫光划过。 所有的小蜘蛛触及到紫光，顿时被碾成细小的粉末。 爱丽丝捂住胸口，后怕不已，又是天使救了自己一命。 “天使，此处定是出了严重事故。” “总督来研究所，有南社高手重重保护，连总督都无法处理，必然极为危险。” “看这白雾，还有蜘蛛，都如此之诡异，不知还有多少凶险，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爱丽丝的意思是撤退，只是没有明说。 暗中观察的陈阳，也认同爱丽丝的话，给壮壮下了撤退命令。 纸人笔记弹出一行日志： 【壮壮斗志昂扬，选择拒绝接受命令】 不出所料，勇猛性格的壮壮要战到底。 陈阳沉默，壮壮的决定无法改变。 作为家长，他唯有提供后勤保障，操控那些微型纸人掩护。 深入研究所后会发生些什么，只有天知道了。 第42章 壮壮纯爷们 (ps:前面一章经过大家提醒，发现我有点疏忽了，壮壮确实有点不服管束，成熊孩子了，我作了微调，壮壮还是自由的，但陈阳的决定权也是很重要滴，如果壮壮叛逆，陈阳可以随时收回壮壮，再就是壮壮的勇猛性格类似张飞，大事肯定会听刘备的话，执行过程中会有个性，谢谢未名花雨和书友20181108201648247指出来，万分拜谢！) 壮壮用眼色示意爱丽丝，往哪里走。 之前壮壮忽略陈阳的命令，将爱丽丝提上洞窟，就是为了完成任务。 壮壮有时会不听陈阳的话，但也不是乱来的，而是有备而来的。 壮壮如果判断某一行动有助于完成任务，甚至会暂时顶撞相反的命令，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爱丽丝虽然知道研究所的简易地图，但迷雾重重，遮蔽视线，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走。 “应该……是往左吧。”爱丽丝犹豫道。 壮壮直接往左。 他的人生里没有犹豫两个字，莽就完了。 两人在迷雾中贴墙而行，又来到了一处房间门口。 爱丽丝凑近细看，认出门口写了‘动物房’三个字。 “这是动物房，不是这里。”爱丽丝道。 但让爱丽丝诧异的是，壮壮头也不回的进了动物房。 爱丽丝不解，最终兵器藏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藏在动物房里，天使为什么要进去呢？ 就像女人去商场买包，绝不会直奔包包专柜，而是将整个商场逛一遍。 男人下副本，也绝不会直奔目的地，而是将每个洞穴扫一遍，甚至比女人还要仔细。 这样想就容易理解了，壮壮是天生的纯爷们。 动物房里面的雾气，比外面淡薄了一些，勉强能视物。 动物房是双走廊地形，两边都是走廊，中间则是动物间和人员更衣区。 地底研究所是参照国外高标准建设的，动物间有专门的更衣区，污物走廊和清洁走廊，能保证卫生，也防止人畜混杂感染疫病。 两人来到更衣区，见这里散乱着许多衣物，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通往房间深处。 “灯还亮着呢？” 爱丽丝看了眼天花板的电灯，微弱的灯光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在白雾里，形如鬼魅一般。 借着灯光，爱丽丝隐约看到更衣区与走廊的夹角有几道模糊的影子，看着像是人，但位置不对，且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天使，那是什么？”爱丽丝害怕道。 壮壮直接走向人影，爱丽丝忙跟上去。 看清眼前东西，爱丽丝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走廊的天花板上，倒吊着一个个白丝结成的茧。 每个茧里都紧紧包裹着一个活人，只露出脑袋。 之所以说是活人，因为他们皮肤红润，呼吸均匀，明显还活着。 爱丽丝还在呆滞，壮壮已走入白茧群中。 此处极度危险，爱丽丝想要劝阻，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她不想被天使小看，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穿行走廊中，白茧越来越多，每个白茧都缠了一人，少说也有十余人。 短短的走廊，却如漫长的地狱般，爱丽丝只觉每踏出一步都如此艰难。 “救……救救我！” 一个缠在白茧里的男人尚有意识，见到有人靠近，忙发出微弱的呼救，把爱丽丝吓了一跳。 那男人就位于爱丽丝头顶上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少量蛛丝垂下来，挨到爱丽丝的头发。 男人脸部痛苦扭曲，极力挣扎，想抓住爱丽丝。 但他的双手都被困在白茧中，剩下一个脑袋在外，只是徒劳无功。 爱丽丝见男人摸不到自己，一颗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又往壮壮靠近一分。 壮壮突然停步，回头看向动物房门口方向。 爱丽丝也顺着壮壮视线看去，只见门外隐隐透来一阵红光。 那红光是妖异的猩红之色，如一排大灯笼缓缓移动，看上去极为诡异。 那红光之后，怕是一个恐怖的怪物，说不定就是产下这些白茧的怪物。 爱丽丝大气不敢出，直到那红光渐渐远去，才敢出气。 爱丽丝正放松，突然之间，头上嗤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紧接着，一个男人掉落下来，砸向爱丽丝。 那男人濒死之际，见到希望，莫名爆发出一股极大力量，竟破开了白茧。 壮壮反应也快，随手一掌，本想击飞男人。 但意外发生了，嘭的一声，那男人高大的身躯竟如气球般爆开，被这一记不大的掌力爆成无数碎末。 无数细小的蜘蛛如雨点洒落，落在壮壮和爱丽丝身上。 壮壮是纸人，那些小蜘蛛伤害不了他。 但爱丽丝就惨了，许多小蜘蛛在她身上乱爬，有少数蜘蛛从眼、耳、鼻、毛孔等钻入她的身体。 尽管壮壮用星之彩剑光扫了大半蜘蛛，还是晚了一步，少量蜘蛛已钻入爱丽丝体内深处。 爱丽丝身子颤抖，惊恐的瞪着壮壮，连话都说不出来。 壮壮本想用星之彩杀死爱丽丝体内的蜘蛛，但紫色剑光挥到一半停住了。 壮壮犹豫了。 星之彩吸收生命力是不分敌友的，吸干蜘蛛生命力同时，也会吸干爱丽丝的生命力。 除了武道，壮壮的小脑瓜虽然不太聪明，但他分得清主次好坏。 壮壮收回了泛着星之彩的长剑。 “天使，我没事的，不要耽误您的使命！” 爱丽丝见壮壮出剑又收剑的动作，如何不知道连天使都没有办法。 她自知必死，反而安慰起壮壮来。 幕后观察的陈阳叹了口气，手中的啤酒也不香了。 他想要下一条命令，但犹豫了会还是放弃了。 是壮壮执意要带爱丽丝的，便让壮壮负起责任来吧。 壮壮从不纠结，见暂时没办法解救爱丽丝，继续沿着走廊往里面走。 爱丽丝暂时没感觉到异样，但拖延下去，她的下场怕是比困在茧里的那些人还惨。 她现在的唯一希望，就是跟着天使。 自己的命本来是天使救的，大不了还回去。 爱丽丝苦笑一下，紧紧跟上了壮壮。 第43章 爸给你保底 沿着走廊行了不久，就听到里面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壮壮和爱丽丝循着声音，从走廊进入最里面的动物间。 房内雾气淡了一些，就见到一个四翼长喙的巨鸟怪物，扑扇翅膀，正在冲击一个大铁笼。 笼里困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独臂的大胡子洋人，另一个是恒人，都露出惊恐之色。 想来是灾难发生后，这两人就躲入原本关动物的铁笼，想借着铁条阻挡怪物。 那巨鸟力量极大，撞得铁笼哗哗乱响，已撞断了两根铁条，眼看就要撞破。 那恒人掏出一支短枪，扣动扳机，冲着巨乌啪的放了一枪。 但那巨鸟皮粗肉厚，对弹丸浑若不觉。 壮壮拔出断水流，一剑砍在巨鸟的翅膀上。 这巨鸟不知长得什么肉，锋锐的剑刃只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那巨鸟痛鸣一声，转头咬剑，张开的鸟喙满是锯齿，看着颇为可怖。 壮壮又砍了一剑，那巨鸟被彻底激怒了，它身子蠢重，不会飞翔，但四只翅膀如百炼刀剑，呼呼扇来，竟能与断水流战个不分高低。 爱丽丝站在壮壮身后七八米远，觉得光是翅膀所挟的劲风，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天使除了身子有点轻飘飘外，还能灵敏出剑，不愧是天使啊。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也输出文字日志： 【壮壮手中长剑一转，划向巨鸟的左上翅】 【结果长剑重重击中了巨鸟的左上翅，巨鸟毫发无伤】 【壮壮发动星之彩碎片，一道绵如云霞的紫光蓄在剑刃上，势不可挡，威力极大】 【壮壮全力杀了上去】 【壮壮优势极大】 【结果巨鸟重重挨了一记紫光，浑若无事】 【壮壮快不行了】 …… 陈阳看得心头一跳，本以为壮壮神功盖世，看来还是不太行啊。 应该是打不过这巨鸟了，陈阳正要将壮壮收回笔记。 陈阳现在对纸人笔记的掌控越发纯熟，即使隔着极远距离，也能随时回收纸人。 就在这时，壮壮突然发飙了。 壮壮刷刷连攻三剑，剑尖不断颤动，抖出一团幻影，也不知攻向哪里。 那巨鸟本想用翅膀抵挡，但既不知攻向哪里，它也不知守在哪里。 就这么一转瞬，嗤的一声，剑刃如一道迅捷无伦的紫电，斜着深深刺入巨鸟的左眼，直至没柄。 巨鸟发出凄厉的鸣叫声，疯狂的扑打翅膀，但已失了准头，被壮壮轻松避开。 长剑不断释放紫光，将巨鸟从里到外都蒙上了一层妖异的紫色，看着颇为诡异。 巨鸟的生命力不断流逝，它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声息，是死亡了。 壮壮的手一收一扬，断水流化作一道紫色光华，重新回到他手上。 壮壮面无表情，看也没看地上巨鸟一眼，就像作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场其他三人目瞪口呆。 “多谢恩公救命。” 铁笼里两个人钻出来，那大胡子洋人也学着恒人的样子，向壮壮俯首下拜。 爱丽丝知道天使不会说话，便帮他问话：“理查德先生，你怎么少了一臂？发生什么事了？” 江之臣为了巴结麦尼路领事，认了爱丽丝作干女儿。 爱丽丝常在总督府走动，因此认识。 “原来是爱丽丝小姐，研究所发生了事故，怪异不受控制胡乱杀人，我受了伤，和万金银逃到这里，多亏恩公相救，还未请教恩公高姓？”理查德道。 “他姓天。”爱丽丝随口道。 天这个姓，实在冷门，两人都不太相信。 “爱丽丝小姐为何会在这里？”万金银道。 万金银其貌不扬，黑瘦矮小，看着与老农没什么两样。 但爱丽丝识得万金银，知道他是南社五虎之一的金蛇，兽系血杈二的强者，按照洋人的划分，职业是森林修士。 相比血杈一的半兽人，森林修士压制了本能的兽性，掌握多种兽系技能，要强大许多。 只是想不到这样的高手，也躲在铁笼里不敢战斗。 “我来研究所玩玩喽，没想到遇到事故，你们知道我义父的情况吗？”爱丽丝道。 理查德露出怀疑之色，他知道总督就算再宠这干女儿，也不会允许她来地下研究所接触机密，更不可能还带一个朋友来。 但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自己的命还捏在这姓天的手里。 “总督大人应是逃出去了，我们是被困住了，得先杀了蜘蛛，才能离开这里。”理查德道。 “也不用杀蜘蛛，我知道废物房有一个小洞，直通地下河，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万金银道。 “没用的，这迷雾能干涉空间，凡是沾了这迷雾的，都无法离开这里，除非杀了迷雾的制造者，也就是那只蜘蛛。”理查德叹道。 陈阳听了这话，立即操纵一个微型纸人，直窜废物房小洞，试试原路返回。 结果真如理查德所说，那纸人原地打转，就像遇上了鬼打墙，怎么也出不去。 陈阳眉头一皱，这样壮壮岂不是危险了。 陈阳又试着回收纸人，一个微型纸人回到了笔记。 陈阳舒了一口气，好在纸人笔记不受空间扭曲的影响。 这意味着如果壮壮遇到生命危险，陈阳可以随时回收他。 壮，放心闯吧，爸给你保底！ 陈阳不禁冒了一句。 咦？为什么要说‘爸’这个字呢，我可是他主人啊！ “理查德先生，你说的蜘蛛，到底是什么东西？”爱丽丝道。 “那蜘蛛应是亚特蒂斯人制造出来的，用作娱乐的机器，蜘蛛只有一个功能，便是杀戮。” “蜘蛛会捕来异空间的生灵，加以屠戮，这雾里不知道有多少异空间怪物呢，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理查德道。 “你是说，这巨鸟来自另一个世界？” 爱丽丝惊讶的看着地上四翼鸟的尸体，难怪从来没有见过。 “没错，我们必须尽快杀死蜘蛛，否则时间越长，来自异空间的怪物越多，我们就永远出不去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理查德急于求生，再也顾不上保密了，将研究所的机密和盘托出。 接着，爱丽丝又问如何处理钻进体内的小蜘蛛。 理查德也不知道，只说杀了蜘蛛母体，一切便能解决。 众人一齐出了动物房，继续前行。 万金银有意落在后面，眼里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第44章 实验室 出了动物房，万金银不甘心的去了废物房，见真的不能出去，这才死了心。 而壮壮根本没有想过出去，他的字典里没有‘逃’这个字。 白雾越发浓郁，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壮壮其他人都走得战战兢兢。 爱丽丝想到一事，问道：“理查德先生，要是这白雾继续变大，会不会影响到沙口的百姓？” “岂止是沙口一城，半个楚省都会遭殃。”理查德摇头。 爱丽丝心里咯噔一下，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又来到一个房间。 房门是厚重高大的铁板，看来里面空间不小。 壮壮停了下来，爱丽丝借着灯光，见门上写着‘融合实验室’字样。 “理查德先生，这里是……” “这里是作融合实验的地方”理查德解释道。 当世的修行之法，需要人类与怪异融合，才能产生神通，但融合是百死一生。 所谓融合实验，就是提高融合成功率的研究。 壮壮停在门前不走，似乎对里面颇感兴趣。 “理查德先生，请开门吧。”爱丽丝道。 理查德拿出腰间的钥匙串，有些不情愿的打开了铁门。 铁门极为厚重，推门时发出吱吱呀呀声。 壮壮当先而入，爱丽丝瞥了理查德和万金银一眼，也随后进入。 爱丽丝当然知道，理查德和万金银两人靠不住，但他们有一定利用价值。 而且有天使在，这两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房间里白雾稀薄了许多，只见里面极为空旷，放了许多铁笼子，每隔数米就是一个，数也数不清。 这些铁笼用极厚的铁条打成，极是牢固，有的笼里还躺着尸体，看上去刚死不久。 “理查德先生，这些铁笼是作什么的？”爱丽丝问道。 “那些融合者就关在铁笼里，只有融合成功才能出来，若是融合失败，只有死了才能抬出来。” “融合失败有两种情况，一是直接死亡，二是失去意识变成仅凭本能行事的怪物，若是变成怪物，有铁笼子关着，也安全一些。”理查德解释道。 “他们是与什么融合呢？”爱丽丝问道。 “与念力猴融合，那猴子是龟蛇山土里蹦出来的，天生会使念力，先是偷山民东西，遇抵抗便用念力杀人，南社捉了此猴来，试验能否融合其怪异。”理查德道。 观察中的陈阳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就好。 “当初捉这猴子，我们埋伏了三个月，还是差点被这猴子跑掉。”万金银感叹道。 在铁笼阵中穿行一段距离，见到越来越多的尸体。 看来这些人都是融合失败后死亡，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理。 一具男性尸体手上抱着一个小瓶子，几粒丹药洒在地上。 “这是什么？”爱丽丝指着丹药道。 “这是我们南社特制的百炼丹，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天山雪莲配制而成，无需冷藏，没有防腐剂，除毒性猛烈外，实在是融合必备之良药，最高能提升一成的融合成功率。” 理查德有些骄傲道，南社在兽系上的研究，即使放在欧洛大陆，也是先进水平。 “就算用了这药，融合也是九死一生吧。”爱丽丝看了眼铁笼里的尸体。 “九死一生已很不错了，若是不用药，便是十死无生。”理查德道。 “理查德先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爱丽丝疑惑道。 “怎么了？”理查德道。 “为什么都是死人？活人哪里去了？”爱丽丝这话也是说给天使听的。 理查德也觉得奇怪，这里刚开始融合实验就发生了意外，一定有不少人活着，不可能全部是死人，那活人去哪里了呢？ “快看，这个笼子被打开了！”万金银道。 顺着万金银指向，只见一个铁笼被强力破开，两个铁条严重变形，勉强可挤出一个人来。 理查德更奇怪了，这铁笼是特制加粗的，就算是一头犀牛也难顶开。 除非是中级以上的异人，且兼修力量神通，才能破开这铁笼。 但发生事故后，南社的高手自顾不暇，又有谁会来帮笼里的普通人逃生呢？ “不好！” 理查德猛然想到一事，赶到房间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个特制的金色牢笼，是关押念力猴的，笼中含有金箔，能克制念力猴的念力异术。 只见笼中空荡荡的，理查德绕到旁边，果然见到笼后破开一条大口子。 “不好，念力猴逃出来了！” 理查德和万金银都脸色大变。 “一个猴子而已，不至于吧？” 爱丽丝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有天使在，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你不懂，念力猴战力极强，又具有智慧，更极为记仇，它逃了出来，一定会大肆报复的！”理查德道。 “此猴非同小可，爱丽丝小姐绝不能小觑了它。”万金银道。 见两人说得严肃，爱丽丝脸上也多了一分凝重。 就在这时，听得吱吱呀呀声，实验室的大铁门被关上了，依稀能看到铁门旁有几个人影，他们关了门又消失不见了。 听到关门声时，理查德和万金银本能的想要冲去阻止，但见壮壮没动，两人又不敢独自行动只得作罢。 大铁门被关上不久，突然天花板上多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倒贴着天花板疾行一段距离，突然跳下来，落到旁边的一座铁笼顶部。 到了近处才看清，是一个似人似猴的怪物，长着一张猴子脸，却有着类似人类的头发，发丝一根根如尖针竖起。 那猴怪伸出长长的手臂，去扯万金银的耳朵。 万金银低嘶一声，他的瞳孔突然变成类似蛇的竖瞳，一只手如蛇戳出，手部变成了三角之形，便如一条真正的蛇一般。 那猴怪似乎有些惧怕，向后一缩，灵活躲开，消失不见了。 那猴怪刚走，紧接着又是一只猴怪从阴影里冒出来，伸爪去捅理查德的屁股。 壮壮挥出一剑，速度不算很快，也没有用上星之彩。 又有两只猴怪从前方出击，壮壮刷刷两剑，逼退了它们。 这些猴怪本来就没打算真捅，只是试探或戏耍，迅速退走。 猴群一触及走，室内又重回寂静。 爱丽丝有些不解，这些猴怪为什么要来撩贱？天使为什么藏了九分力？ 第45章 一线之差 短暂的沉寂后，突然听得吱吱唧唧声大作，只见四周的黑暗中影影绰绰，冒出许多猴子，数量少说也有上百。 “是人？是人！”理查德喃喃道。 “什么人？”爱丽丝道。 “这些猴子，是人变的。”万金银道。 爱丽丝这才明白，原本关在铁笼里的活人去哪里了，原来都被念力猴转变成了猴崽子。 接下来，只听得一声似乎是指挥的猴叫，那上百猴子从四面八方如潮水涌了上来。 爱丽丝想理查德尚有利用价值，得保着他一条命，当下伸腿一踢，将他踢进最近的笼子里。 然后，爱丽丝和万金银两人背靠着笼子，与猴群战成一团。 万金银双臂舞动，幻化出凶悍的蛇形，而爱丽丝战力也不弱，两人在猴群的围攻下勉强自保。 而壮壮则冲入猴群，挥舞断水流化为一道紫光，紫光每一次飘动，都带着一只猴怪。 这些猴怪虽然战力不高，但极为灵敏，以壮壮之强也要认真应付。 壮壮杀得兴起，突然一声呼哨，十多个猴怪狂兴大发，不畏生死的扑上来。 壮壮正分心对付这波猴怪，突然间呼呼风响，一个大铁笼从天而降，狠狠砸向壮壮，是隐在黑暗中的念力猴出手了。 那铁笼若是砸下来，砸中壮壮同时，也会砸死其他猴怪。 那念力猴为了杀死壮壮，连手下猴崽子的命都不顾了。 此时，壮壮同时面对猴群和铁笼，应付一个就顾及不了另一个。 无论是猴群，还是铁笼，近身了都会对壮壮的纸壳身躯造成伤害。 壮壮也是了得，面对两难的局面。 他向上一跃，避开下方猴群同时，断水流挥出一道半月形的紫色光华，瞬间将铁笼劈成两半。 猴群纷纷窜起，从下方追来，但这么一点时间差足够被壮壮利用。 壮壮返身一剑划出，三只猴怪被斩成两半。 这时身后又是两个大铁笼砸来，如两个大炮弹轰击。 壮壮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剑，雪亮的光华将铁笼劈成两半。 壮壮落向地面，又是一道无形的力场从天而降，如一记无形的铁锤砸向壮壮。 壮壮再次返身一斩，剑光犀利，破得了有形之物，却破不了无形之物。 只听得哐当一声，剑刃反弹，差点戳到壮壮身上。 紧接着，无形的力场如一堵厚墙压下，将壮壮死死压在地上。 如果不是壮壮身上弹出一道有如实质的淡淡紫光，只怕被力场压成薄薄的纸片人了。 “不好！壮壮要遭！” 观察中的陈阳一脸担忧，随时准备收回壮壮。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也输出一行行日志： 【壮壮被念力场压制】 【壮壮发动星手，反制效果不大】 【念力猴优势很大】 【壮壮快不行了】 …… 虽然日志常常不靠谱，但这一次应该是靠谱的。 陈阳正要收回壮壮，这时念力场却突然消失了，念力场似乎持续不了太长时间。 壮壮一个鲤鱼翻身，身子向后急纵。 一只金毛猴子在铁笼间几个起落，紧追向壮壮。 这时，陈阳才看清念力猴的样子。 那念力猴一头如刺猬的金色猴毛，一张极似人类的脸，长长的黑色尾巴缠在腰间。 壮壮的速度已算快得了，念力猴的速度丝毫不慢于壮壮。 念力猴猴爪一推，又是一道无形的力场如巨浪推进。 只听砰得一声巨响，壮壮高高飞起，后背撞墙，如一幅画挂到墙上。 连续两次被力场压制，陈阳不再犹豫，非得收回壮壮不可。 力场触及壮壮前的一瞬间，壮壮奋力一掷，断水流化为一道紫色光华冲出，延伸数米，在虚空中打出嘶嘶的破空声，仿佛打穿了空气。 陈阳眼睛一缩。 壮壮这是孤注一掷了！ 连剑都不要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陈阳本想收回壮壮，但见状决定看一看风头再说。 念力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身形如弹簧一压，骤然横向跳出十多米。 但壮壮扔出的剑岂是那么容易躲避的，断水流也随之转向，剑刃如长了眼睛一般，继续射向念力猴。 念力猴再跳已来不及了，嗤得一声，紫色剑芒倏的扎入猴子身体，正中心脏。 璀璨的紫色光华闪耀，念力猴的生命力迅速流失，一头金色的猴毛瞬间变白掉落，光泽的皮肉转为焦黑。 念力猴死在铁笼之上，剑刃支撑着猴尸不掉落下来。 陈阳愕然，之前念力猴连施两波无形力场，打得壮壮毫无还手之力。 想不到壮壮掷出一剑，就翻盘了。 念力猴的心思也算缜密，它先派出猴群试探壮壮的实力。 壮壮应对正确，没有暴露真正的实力。 第二回合，念力猴先是扔铁笼，然后才施出真正的力场杀招。 连续两次力场攻击后，壮壮才暴露真正的底牌【星手】。 通过星手，壮壮能控制剑刃的轨迹。 念力猴不知道剑刃能转向，它以为提前避开就没事了。 甚至念力猴再等一等，等到剑刃射到更近距离时，再突然避开，也能躲过剑刃。 可以说，壮壮能赢，还多了一丝运气。 但高手过招，往往是一线之差，不管如何最后死的是念力猴。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也输出一行行日志： 【结果嗤的一声，断水流刺进了念力猴的心脏，紫色的光华释放出来】 【念力猴死亡了】 【壮壮获得了极多经验，升级到地级下品】 【基本剑道提升到了木级】 【星之彩碎片提升到了竹级】 【星手提升到了竹级】 【你获得了极多功德】 虽然壮壮赢了，但赢得惊险。 陈阳作为观察者，也看得惊心动魄。 念力猴死亡后，原本在围攻爱丽丝等人的猴崽子也纷纷逃窜向大铁门。 就在这时，大铁门吱呀吱呀推开了。 几十个猴崽子见铁门大开，都叽叽吱吱的奔向铁门。 突然之间，一道球形闪电从门缝飘了进来，陡然炸开。 电光化作无数道银蛇，爬上猴怪的身体，一群猴怪瞬间变为焦炭。 铁门完全打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视线越过几十个铁笼，静静打量着壮壮。 第46章 合作 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他微抬下巴，高傲的看向壮壮，说道：“是你杀了念力猴？” 壮壮抱剑而立，也高傲回应。 “李大人，是他杀了念力猴！”万金银道。 “这是南社双龙之一的电龙李。”爱丽丝在旁低声道。 陈阳猛然想到江边的草棚，钱大彪一伙被杀时，曾说什么李大人，里面也冒出电光。 原来早就照过面，没想到是南社双龙之一，地位仅次于总督江之臣了。 “电龙李，你想怎样？”爱丽丝喝问道。 “我不管你们来研究所是什么目的，只要合作，一切既往不咎。”电龙李道。 爱丽丝看了一眼壮壮，问道：“怎么合作？” “你也看见了，那蜘蛛制造的白雾越来越大，白雾的怪物越来越多，若任其蔓延，整个沙口数百万人都要遭殃！” “眼下多一个人杀那蜘蛛，便多一分把握，我要你们合作杀蜘蛛。”电龙李道。 “仅仅是杀蜘蛛？” 爱丽丝有些怀疑，江之臣什么时候爱民如子了，以这军阀杀人如麻的作派，沙口全城死光他都不带眨眼的。 “总督大人的爱子，源少爷也被困在研究所，我们一起救源少爷，便是这两件事。”电龙李道。 爱丽丝看了眼壮壮。 观察者陈阳心想，第一件事救百万百姓，自己责无旁贷。至于第二件事，谁有工夫管一个官二代的死活，爱救不救，反正老子不救。 想到这里，陈阳微操壮壮，对爱丽丝伸出一根手指。 其实壮壮已升级到地级，能开口说话，但之前一直不说话，说话有些突兀，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爱丽丝立即会意，说道：“天大哥说了，杀蜘蛛可以，救人免谈。” 电龙李听了有些犹豫，这时他身后走出一个军官，说道：“我们答应了。” 那军官身体模模糊糊，像是笼罩在一层白气中。 原来是他！ 陈阳见过此人，之前在城里，正是这军官飙出一道飓风，以闪电般的速度杀死了一名轻功极佳的乱党。 “那军官模样的，是南社双龙之一的风龙程。”爱丽丝低声对壮壮道。 原来，事故发生时。 电龙李和风龙程第一时间就护着江之臣上了升降梯，回到了地面上。 但江之臣见儿子没有上来，诡异白雾也逐渐扩散，便命双龙返回寻找。 电龙李皱眉道：“大人眼里，源少爷可比蜘蛛重要。” “杀了蜘蛛，就是救了源少爷，这两件事便是一件事。”风龙程道。 “还是你小子脑子好使，”电龙李冲爱丽丝喝道：“我们答应了，一起杀了那蜘蛛，源少爷我们自去寻找。” 爱丽丝看了看壮壮，壮壮微一点头。 众人汇合一道，来到了实验室外面的走廊，继续前往深处。 “爱丽丝小姐，还有这位天先生，我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那蜘蛛关系到数百万条人命，我等一定要戮力同心才是。”电龙李道。 “我和天大哥又没有坏心思，该同心的是你们。”爱丽丝道。 电龙李无语，没有坏心思，你跑来研究所作什么？ 前往主实验室的路上，又遇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怪物，有西瓜大的苍蝇，有长着两米大长腿的羊头人身的怪物等等，都被电龙李拉出一道电网，轻松解决。 爱丽丝看得匝匝舌头，她早听说电龙李是电系血杈四的逐电者，能制造出复杂的连锁电网，已是中级异人的顶端，果然名不虚传。 而风龙程，已到了风系血杈四的风相职业的巅峰，其身体已显出风的相性，似人似风。 只是未见他出手，不知道比电龙如何，但只看他定而后动的姿态，不会比电龙差多少。 爱丽丝不禁有些为天使担心，这双龙任何一个都是人中英杰，更别说两人齐聚。 要是两人翻脸，怕是天使也没有太大的胜算。 重重白雾遮蔽了视线，但那风龙程似乎不是用肉眼视物，丝毫不受影响的在前引领众人，很快来到了主实验室。 到了实验室门口，透过厚厚的白雾，隐约有红光透出。 那红光有些熟悉，之前在动物房见过。 “我感觉到了，源少爷就在里面。”风龙程道。 “我们都看不见，你怎么感觉到的？”爱丽丝道。 “我说在里面，便是里面。”风龙程说话自有一股气度，不容置疑。 就在这时，爱丽丝突然感觉肚子一阵剧痛，是之前钻进身体的蜘蛛发作了，她下意识的抱住壮壮的大腿，发出痛苦的低吟。 壮壮伸出纸手，拍了拍她的脑门。 “天大哥，不用管我，我还扛得住。” 爱丽丝捂着肚子，靠在走廊墙上喘气。 “要救她，非得杀了蜘蛛母体不可。”理查德道。 “我们进去吧！”风龙程说着，当先进入。 电龙李看了一眼壮壮，壮壮随后进入。 电龙李也进入主实验室。 落在后面的万金银看了眼爱丽丝，眼珠转了转，一咬牙，也跟着进入室内。 观察者陈阳，以壮壮的第三人称视角，观察主实验室内的情况。 一进入室内，便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血腥之气，也不知道是多少鲜血才累积出来如此浓郁的味道。 走了几步，就见半空中、天花板、墙壁上都悬着许多白色的蛛丝。 蛛丝越来越密集，到了走不动路的程度。 那风龙程轻身术极为迅捷，他转为风相，身形如一道风穿梭，那些蛛丝不沾半点。 而电龙李双手不时冒出一串电火花，烧开厚重的蛛网。 壮壮没有他们两人便利的技能，老老实实跟在电龙李身后。 “小兄弟，你自己不会开路么？”电龙李揶揄一句壮壮占便宜的行为。 如果壮壮有脸，怕是受不了这嘲讽。 但壮壮没有脸皮的概念，在幕后微操的陈阳也一向不讲脸。 “要我出力，总得给点好处。”陈阳通过壮壮怼了回去。 壮壮升级到了地级后，便拥有了说话的功能。 这还是壮壮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电龙李愣了一愣，还以为这小子是哑巴，没想到他有嘴啊。 壮壮面无表情，心安理得的享受电龙李开辟的道路。 第47章 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穿过层层叠叠的蛛网，来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地方，这里的蛛网要少一些。 转了一个拐角，看到眼前一幕，电龙李和风龙程都是心头一震。 幕后观察的陈阳，也暂时停止了喝啤酒的动作。 只见一个巨型蜘蛛卧在一片密集的铁条中，蜘蛛全身上下都由机械零件组成，它的肢节若全部展开能有七八米长，是一个庞然大物，充满视觉冲击力。 电龙李和风龙程见过机械蜘蛛，但让他们惊讶的是，此时蜘蛛半透明的体内，充满了深红的血液，给人妖异邪恶之感。 那血液充溢着蜘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循环流转，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生灵，才蓄积了海量的血液。 “你们看，源少爷在那里。”风龙程指向高处。 顺着风龙程所指的方向，见到屋顶角落有一个厚实的蛛茧，一个人被紧紧包裹其中，只露出头部，依稀是江中源的样貌。 江中源面色还好，脑袋微动了一下，情况似乎还好，让电龙李和风龙程精神一振。 “那三根蛛丝不好打。”电龙李又道。 房间中央悬着三根蛛丝，相比其他蛛丝更长更粗。 更古怪的是，三根蛛丝发出阵阵如心跳般的律动，就像其中蕴含某种生命般。 电龙李和风龙程都是经历了大小数百战的高手，生活中就只有战斗一件事，多少年下来锻炼出敏锐的观察力，仅凭直觉就看出这三根蛛丝极度危险。 无论是杀蜘蛛，还是救少主，都非先解决这三根蛛丝不可。 两人正说着，突然之间，三条蛛丝动了，分袭三人，瞬间已抵眼前，动时没有半点预兆，如鬼魅一般。 三条蛛丝如三条白龙，围成了三个圈子，每个圈子围住一人。 电龙李大喝一声，双手冒出无数电火，向蛛丝上击落，啪啪电弧声大响，蛛丝却毫发无损。 风龙程则转为风相，身形非实体化，忽隐忽现，变化无端，不与蛛丝正面对敌，不时反击一记风劲。 相比双龙，壮壮则老实多了，挥动长剑，和蛛丝硬碰硬的对砍。 但这蛛丝极为坚韧，以断水流之锋利，也伤不了分毫，多砍几下剑刃必然崩缺。 壮壮催动星之彩碎片，绵绵紫霞蓄在长剑上，才挽回几分劣势。 即使如此，也不过与蛛丝平分秋色而已。 斗了一顿饭工夫，就出现了明显的分别。 电龙李和风龙程都是出工不出力，越斗越远，已退到二十多米之外，几乎要贴墙了。 而壮壮则是猛冲猛打，反而挺进了七八米，与蜘蛛越发接近。 傻壮壮啊！ 观察者陈阳叹了一声。 两个队友都在偷懒，只有壮壮认真打，等于压力都传到壮壮身上，这太不公平了。 陈阳本想下达一条指令，让壮壮也摸鱼。 但转念又想，之前的多场战斗，壮壮从来没有错过。 万一自己微操错了，岂不是害了壮壮，常公的教训要牢记啊。 陈阳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微操水平并没有过度的自信。 陈阳最终选择放手，任凭壮壮折腾。 只是，眼睁睁看着壮壮一步步硬扛，被人占便宜的滋味，那是相当不好受。 电龙李和风龙程对视一眼，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没想到这剑客虽然战力高强，却是一个愣头青，主动接下大部分压力。 两人都是老油条了，自然知道这会该怎么做，越发摸鱼，将压力都转移到壮壮身上。 “我去救少主，你先应付一阵。” 风龙程留下一句，身形飘向被困在丝茧里的江中源。 那蜘蛛也颇具智慧，见风龙程退出战团，原本攻击风龙程的那一根蛛丝，立即转攻壮壮。 如此一来，两根蛛丝前后合击壮壮，壮壮更是压力大增。 壮壮虽然被两根蛛丝合围，但并没有显出颓势。 只见壮壮挥动长剑，刺削斩劈，一道紫芒如蝴蝶飞舞，两根蛛丝始终近不了壮壮身前五尺之内。 那蛛丝虽然厉害，但壮壮的星之彩也是罕有之物，再加上木级的基本剑道，双方战成平手。 独斗一根蛛丝的电龙李，见壮壮的剑术精妙如斯，也不禁暗暗佩服。 陈阳见壮壮丝毫不弱下风，也松了一口气。 这时，风龙程救了江中源出来。 江中源被丝茧困了数个时辰，精神略有萎靡，并无大碍。 他之前看壮壮出剑的招式颇为熟悉，已认出壮壮很有可能是陈兄弟，就算不是，也和陈兄弟脱不了关系。 “陈兄弟，我来助你！” 江中源大喝一声，抓了一柄长剑便加入战团，刷的一剑斩出。 江中源虽然略不如双龙，但也是魂系二杈的融魂者。 魂系简单来说，就是脑海里有个老爷爷，融合者能与老爷爷交流，询问不解之事。 而江中源的老爷爷是一名剑豪，他有剑豪指点，对剑道修炼帮助极大，而所需付出的仅仅是平时扮演剑豪角色，满足老爷爷的执念罢了。 江中源是融魂者职业，已与剑豪魂魄完全融合，难分你我，甚至能使用剑豪前世的得意招式。 江中源提剑从高处跃下，剑光化为白龙一斩而下。 此时此刻，江中源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古代剑豪在这一刻灵魂附体。 “龙槌闪！” 江中源人剑合一，一道剑势如龙直入，仿佛踏准蛛丝生命的韵动，正斩在其薄弱之处。 啪的一声。 原本坚韧无比的蛛丝，竟被江中源手中的普通长剑给切出了一个细小的裂口。 电龙李和风龙程都看傻了，平时看少爷的战斗力普普通通，哪知道一剑在手，就像换了一个人，直如神灵附体一般。 观察者陈阳也愣了，他是亲自与江中源切磋过的。 不过，当时两人切磋的只是基本剑术。 哪知道江中源放了大招以后，这么威猛啊。 陈阳动了别样心思，壮壮的学习天赋很高，要是能让壮壮跟着江中源学习剑道就好了。 之前壮壮上身和江中源切磋，基本剑道可是直接提升了一个级别呢。 江中源发飙，再加上双龙全力攻击。 那蜘蛛终于支撑不住了，突然收回了全部触手。 众人压力一松，正要乘胜追击。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大家大吃一惊。 第48章 当父亲叫你全名时 只见蜘蛛开始剧烈震动，它体内满溢的鲜血也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蜘蛛的脑袋抬起，细小的口器以四十度角向上，体内浓郁的血液翻滚涌向口器，眼看就要从口器处喷出来。 “快阻止他！”电龙李急呼道。 虽然不知道这血液是什么东西，但蜘蛛既然不用蛛丝而转喷血，说明这招更厉害。 蛛丝就够厉害了，这古怪的血液要是喷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壮壮离蜘蛛不到二十米。 只有壮壮最靠近蜘蛛，也只有壮壮能阻止蜘蛛喷血。 壮壮高举长剑，冲向蜘蛛。 但还是晚了一步，蜘蛛血液沸腾只是一瞬间，热血从口器成扇形喷出，无数血点如雨洒下，落在每一个人脸上、身上、手上、脚上……除了壮壮。 壮壮将断水流舞成一团紫光，若是寻常的剑，舞得再快，也挡不住这密集的血雨。 但断水流偏偏有一个特性，其剑身排斥一切液体。 之前陈阳拿断水流玩时，剑身置于雨中，水滴一触即分，半点落不到剑身上。 靠着断水流的特性，再加上精妙的剑术，壮壮顶着血雨冲到蜘蛛近前，愣是没沾上半点血水。 蜘蛛庞大的身形摇动，几根半透明的蛛腿自上而下，如雪亮的钢刀扎向壮壮。 相比蛛丝和血雨，这蛛腿的威力就差多了。 壮壮身形向前一滚，轻松避开了蛛腿，滚到了蜘蛛的腹部之下。 之前理查德说过，蜘蛛腹部有一个机枢，只要破坏机枢，便能杀死蜘蛛。 壮壮见蛛腹有一个类似心脏的东西，一收一合，血液流进流出，应该就是那机枢了。 壮壮将星之彩催动到了极致，断水流完全被紫光掩盖，一剑突斩向蛛腹机械。 没有什么能形容这一剑的锋芒，整个房间骤然一亮，只剩下了耀眼的紫光。 与此同时。 江中源等三人被血雨喷溅身体，立时起了反应，个个脸冒青筋，牙齿格格作响，心脏扑扑狂跳，体内血液如滚油沸腾，一股强烈的杀戮情绪占据了全身，只想着杀死眼前一切活着的生物。 三人互视一眼，都恨不得立即杀死对方，只是因为心中还留有一点清明，才能勉强维持。 “不要怕……” 电龙李开口想安抚同伴，但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全身气劲一松，心神失了防御，顿时被杀戮情绪控制了全身。 电龙李怒吼一声，双掌向前一推，一道球形电流向风龙程击去。 风龙程不得不闪避，但术力用于闪避，用于镇压心魔的就少了。 风龙程也化为一道飓风，向电龙李杀去。 两人刚才还是配合无间的亲密战友，此时却因为怪异的血液自相残杀起来。 “你们不要再打了！” 江中源因为有剑豪附体，受到的影响小一些，但他的大半术力要压制心魔，也无法阻止两个叔叔，只能勉强喊出一句。 就在电龙李和风龙程要同归于尽时，突然一道剧烈的紫光闪在室内，投下一道道明亮的线条，然后又突然消逝。 两人突然感觉杀戮情绪大为减轻，忙停下争斗，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兄弟干得漂亮！”江中源欣喜喝道。 原来，蜘蛛已被壮壮杀了，其血液制造的杀戮情绪也随之消失。 只见那蜘蛛已裂成一堆零件，壮壮踩在零件小山上，正将长剑从蛛腹收回来。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也弹出提示： 【发现怪异之物杀戮之心】 陈阳赶紧命令壮壮收起杀戮之心。 壮壮捡起地上一块像是心脏形状的机械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那口袋还是陈阳特意为壮壮缝制的，非常的结实。 这杀戮之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蜘蛛的核心部件，一定是极品。 捡了宝贝，当然是赶紧溜。 陈阳又命令壮壮回来。 可惜纸人笔记只能回收纸人，不能回收物品，不然陈阳当即就收回壮壮了。 壮壮正要离开。 这时涌进一伙人，其中被众人簇拥着的，正是楚岳总督江之臣。 江之臣一双虎眼不怒自威，凛凛注视着壮壮。 “爹，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陈兄弟，多亏他救了我一命，救了电叔和风叔的命！”江中源欣喜的跑到父亲身边。 “大人，他拿了蜘蛛的机枢！绝不能放他走了！”理查德在旁道。 “且慢！” 江之臣此言一出，包括风龙电龙在内的诸多手下，将壮壮团团围住，不准他离去。 “爹，快让他们住手，陈兄弟可是救了孩儿的命，让他拿几件物事又算得了什么？” 江中源见父亲要对壮壮动手，又惊诧又气恼，忙冲上前，挡在壮壮身前。 “他是我领事馆的人，谁敢动他？！” 爱丽丝也跃出人群，大声喝道。 蜘蛛母体死亡后，她体内的小蜘蛛也不再具有危害。 江之臣并没有丝毫动容，蜘蛛的枢机是研究所最核心的宝物，关系到总督府的未来发展，绝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夺走。 “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赏赐都只管开口，但枢机不行，把东西还回来，有功无罪，重重有赏。”江之臣朗声说道。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壮壮身上，有不少人露出羡慕之色。 以总督大人的尊贵身份，既然在众人面前开了口，是绝不会有反悔的。 想这小子何德何能，犯了错竟不追究，还有重赏。 江之臣的这番话，对普通人是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但对壮壮是一点用都没有。 陈阳只要这枢机。 要定了！ 壮壮拔出断水流，进入战斗状态。 南社的众手下，也随时准备出手。 江中源站在双方中间，心头一凉，他十分了解父亲的性格，知道壮壮拒绝后，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江中源！”江之臣突然大喝一声。 江中源一个激灵，猛然回头。 一般都是他犯了大错，父亲才会叫他的全名。 江之臣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教育儿子的时机，儿子向来看重兄弟义气，这姓陈的又救了他性命。 那么，在家族利益和兄弟义气之间，儿子会选择哪一方呢？ 第49章 你姓什么？ “江中源，你姓什么？”江之臣喝道。 “我姓江。” 江中源用有些嘶哑的嗓子吐出三个字，他愣愣看着眼前的陈兄弟，虽然陈兄弟改换了容貌，但以剑术辨人（有些剑招还是陈兄弟偷学他的），江中源百分之九十九确定眼前人就是陈兄弟。 从街头比武的一见知音，到刚才的救命大恩。 两人虽然交往时间不长，但绝对称得上兄弟二字。 但是，江中源也知道蜘蛛枢机对江家意味着什么，他不能违背江家的利益。 他姓江！ 父亲那句话虽短，却是振聋发聩。 “陈兄弟，你非要这东西不可么？你交出……”江中源劝说道。 “这东西给江家，无非成就一个军阀，给我却能救天下。”陈阳通过壮壮说话。 江中源听出了陈阳的声音，更是确定眼前人就是陈兄弟。 陈阳说话同时，地面上的一滩鲜血顺着壮壮的纸脚向上，渗入裤腰口袋的枢机中，枢机开始发生不易察觉的变化。 纸人笔记同步输出日志： 【壮壮与杀戮之心融合中……】 【融合过程需保持静止，避免外力打断】 尼玛。 陈阳爆了一句粗口。 敌人随时会扑杀上来，你却在这时间融合？ 陈阳不太聪明的小脑瓜急速运转，寻找拖延时间的办法。 但在场敌人却不会给陈阳时间，江之臣对江中源怒吼：“源儿，你姓什么？！” 江中源打了个哆嗦，他被父亲逼得没有选择。 站在江家的立场，就必然杀陈阳，但他又如何忍心下手。 江中源紧握着剑，指甲都抠到肉里去，脸部肌肉微微颤动，内心作着复杂的斗争。 江之臣看儿子反应，知道教育进去了，平时宠坏了儿子，现在他该知道家族两个字有多重了。 儿子还是太纯真了，就算那人救了你一命，也不过是一个外人，和家族孰轻孰重，这还需要选么？ “如果你还知道你姓江，就和你电叔、风叔一起杀了他！”江之臣继续逼迫。 江中源哭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 看着乖儿子痛苦的样子，江之臣再也保持不了沉稳的风度，声嘶力竭的怒喝道：“杀了他！” 江中源咬牙切齿，面部扭曲，突然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 众人都以为江中源要出手了，就连陈阳都吓了一跳。 壮壮的融合还在继续中，如果敌人围攻，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唯一能作点指望的，是埋伏在外面的许多微型纸人。 但那些微型纸人对付小猫小狗还行，对付不了真正的高手。 能不能为壮壮争取一丝融合时间，只有天知道。 “儿子，你终于觉悟了，这才是江家的好男儿！”江之臣眼含热泪，呵呵笑了起来，看着幼子破茧成蝶。 他不禁想到了十多年前，那时朝廷派了一个他幼年的同窗好友来制衡他，分他的权。 他也是含着热泪，带着南社众高手把好同学全家的骨灰都扬了。 通往王冠之路，必然充满荆棘，只有舍弃那些虚伪的仁义概念，才能走得更远。 电龙李和风龙程也逼近上去，他们会赶在少主半个身位之前攻击。 他们也知道，老爷要的只是少主一个态度，总不能让少主亲身犯险。 那紫剑人虽然实力不弱，但双龙自认合南社众高手之力，还是能轻松拿下的。 啊——！ 江中源发出一声竭尽心力的怒吼，然后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他怂了。 “老子不干了！” 江中源索性不管了，他不可能站在家族的对立面，也不可能对刚救了自己命的恩人下手。 江之臣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见江中源罢工了，电龙风龙都是一愣，暂时没有动手。 陈阳舒了口气，江中源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还差一点，融合就能完成了。 “把这不争气的东西拖走！”江之臣沉声道。 万金银当即跃出，抱住江中源双臂往后拖。 同时，电龙和风龙则紧紧盯着壮壮，防备他突然袭击，挟持江中源为人质。 他们倒不是怕壮壮，而是怕误伤了少主。 好在壮壮并没有动作，让双龙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壮壮正忙着融合杀戮之心呢，哪有闲心和他们玩套路。 江中源被拖走。 接下来，就是群狼围攻壮壮的戏码了。 这时，壮壮与杀戮之心也终于完成了融合。 陈阳查看纸人笔记的状态栏。 壮壮图案下方多了一栏技能【杀戮之心】 上面还有简单的说明文字：【杀戮增强融合者战力矢量】 因为技能及感官共享的关系，陈阳能感受到一缕缕杀戮能量正从四方游移而来，成为壮壮的战力矢量。 矢量即有大小和方向的量，比如力或者速度。 战力矢量，可以理解为战斗力，或者战斗力只是战力矢量的一个子集。 也就是说，敌人的杀戮意志越多，壮壮的战斗力越强。 陈阳观察杀戮能量的来源，少部分来源于在场的总督府众高手，大部分则来源于地上还未散去的血液，是蜘蛛之前喷洒的血液。 陈阳突然悟了。 那蜘蛛喷出血液，是为了激发杀戮情绪，吸收杀戮能量，提升战斗力。 如果那蜘蛛成功吸收了大量的杀戮能量，壮壮多半不是其对手。 好在蜘蛛还没来得及吸收，就被壮壮一剑戳死了。 不得不说，壮壮能杀死那蜘蛛，还有几分运气的成分。 在壮壮吸收杀戮能量同时，现场的气氛也是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江中源面如死灰，被万金银搀扶着，要看着家族战力杀死好兄弟，对他来说无异于一种酷刑。 “源儿，到我身边来。” 江之臣不放心，召唤儿子到身边来。 搀扶着江中源的万金银眉头一皱，心想到了总督大人身边，要行事就不容易了。 他没有听令，反而突然发动技能，用黑幽幽的蛇形手抵住江中源的脖子，喝道：“都不许动！” 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50章 请大人体谅 “你作什么？快放了他！”江之臣急得嗓音都发颤了。 万金银是森林修士职业，在南社内的实力仅次于双龙。 尤其是万金银整合了异蛇，能刺出毒液，近战能力极强。 眼看他的蛇手抵在江中源脖子，只要破一点皮，蛇毒入动脉，那也未必能及时解救。 江中源虽然一身高超的剑术造诣，但骤然被制住，也是毫无办法。 电龙李和风龙程想要悄悄靠近过去，万金银厉声喝道：“要保住少主性命，就不许动。” 万金银说着，蛇手尖端挑破了江中源的皮肤，只要破一点血，便会中毒身死。 “都退下！谁都不准动！”江之臣喝道。 电龙李和风龙程忙向后跃开，其他南社众高手也是一动不敢动。 江之臣不动声色，说道：“万师傅，你和我儿为难，想要作什么？” “请大人让他们再退开五丈，小人再和大人说话。”万金银道。 江之臣知道众人退开，要救儿子更不易，但爱子在他挟持下，只有答应了再说，当下命令包括双龙在内的南社众人再退远十五米。 “小人斗胆，想向总督大人讨一样东西。”万金银这才说道。 “你要枢机？” 江之臣是何等样人，立即猜到了万金银的目的。 “大人是聪明人，你们杀掉那小子后，把枢机给我，我自当完璧送还少主！”万金银道。 “你为谁作事？”江之臣黑着脸道。 这万金银是南社五虎之一，在五虎中排行最末，模样老实，平时举止也是呆头呆脑。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奸细。 “大人的怪异研究所，即使放到欧洛大陆，也不落后多少，大人不会真以为，洋人不会关注这里吧。” 万金银露出得意的笑容，坦然承认了自己是洋人的奸细。 他本想等到双方两败俱伤再动手，哪知道江之臣要召儿子到身边，他不得不提前下手。 虽然多了一点波折，但只要拿到枢机，他便为洋主子立下大功，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金蛇，大人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行叛逆之举？”电龙李喝斥道。 “电龙，你也不过是叛逆朝廷的鹰犬，有何面目说我，任谁都知道，这大恒是一条将沉的破船，人往高处走，万某也不过想谋一条出路而已。”万金银振振有辞。 “你为谁作事？是教会？南海公司？……”江之臣问道。 “大人不要猜了，快取了枢机，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再拖延下去，我的蛇手……” 万金银正说着，突然两粒紫光以闪电般的速度迎面射来。 一粒紫光打穿蛇手，将饱含毒液的手掌切割震飞。 另一粒紫光直接射入他的头颅，绚丽妖异的紫色光芒瞬间在他脑袋内部炸开，攫取了一切生机。 万金银，死！ 江中源向前一扑，脱离了控制。 双龙也迅速赶来，将少主保护起来。 江中源回头看了一眼，见万金银躺在地上，已成了一团溢出毒液的焦尸，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 众人都有些震悚的看向壮壮。 刚才正是壮壮，随手点出两记紫光。 那紫光竟比闪电更快，转瞬即到，快到万金银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被紫光击毙。 同时，在幕后微操壮壮的陈阳，也一下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 紫光能快过闪电，全是杀戮之心的功劳。 那杀戮之心的功能，是增强战力矢量。 也就是说，所有的战斗技能都会得到增强，也包括星之彩技能在内。 借助在场众人的杀戮能量，还有蜘蛛喷出的血液未散去的杀戮能量。 壮壮才能超常发挥星之彩技能，若是离开了这个场地，壮壮也复制不了刚才的壮举了。 “陈兄弟，你以德报怨，又救了我一命，大恩大德，真不知何以为报！” 江中源哽咽了，眼泪夺眶而出，俯身向壮壮下拜。 陈阳倒没有专门救江中源的想法，不过也受得起他这一拜。 江之臣沉默，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对壮壮出手，真要逼死儿子了。 而且以壮壮显露的实力，众属下已胆寒，就算南社高手一拥而上，也没有多大胜算。 见两粒紫光震住众人，陈阳心想不妨利用这优势，便通过壮壮说道：“总督大人，咱们能谈谈吗？” “你要谈什么？”江之臣道。 “让他们退开些。”陈阳道。 江之臣摆摆手，示意众属下退开。 “大人，此人危险……”电龙李怕江之臣被挟持。 “无妨，你们都退开吧。” 江之臣知道，以此人紫芒电射的手段，若是真要杀自己，南社双龙也来不及阻挡。 众人退开。 陈阳和江之臣有了私密谈话的空间。 江中源好奇，也凑近过来听，陈阳也没有赶他。 “陈小兄弟是我儿至交，那枢机关系到我江家一族命运，之前都是逼不得已，现下误会解开，还望冰释前嫌，重归旧好。”江之臣脸皮很厚，刚刚还要杀人，现在却若无其事。 “总督大人为楚岳百姓殚精竭虑，兴办实业救国，在下作为楚人，面谢大人劳苦功高。”陈阳道。 江之臣听懂了陈阳的意思，他并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是要提条件了。 江中源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陈兄弟这么快就和好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都是本官的份内事。”江之臣道。 “清溪救世堂，残害上万婴儿，本地百姓激于义愤，组成义胜拳反抗，杀了一些洋鬼子，这些百姓亦是大人赤子，在下希望大人能体谅一二。”陈阳道。 “应当的，清溪县的义胜拳民，任其自由，本官保证不派兵干涉。” 江之臣满口答应，他本来就不想派新军去镇压，答应不用付出多余的代价。 在他看来，这姓陈的是清溪县人，为家乡提条件也很合理啊。 “不光是清溪，洋鬼子在楚岳两省作恶多端，无数百姓出于义愤，加入义胜拳反抗，还请大人一视同仁。”陈阳道。 江之臣犹豫了一下，陈阳的意思，是让他不再镇压楚岳两省的拳民，这个条件会召来洋人的巨大压力，不符合他的利益。 “总督大人爱民如子，一定会体谅拳民的，若是有人阻挠，在下虽是一介草民，也愿用那紫光异术，为大人分忧。”陈阳道。 江之臣听得明白，如果他不答应，紫光就要爆他的头了。 性命要紧，还是先答应了再说。 “因为外交方面的原因，本官不能宣布义胜拳合法，但本官可以私下向陈兄弟承诺，不再大规模镇压义胜拳。”江之臣用商量的口气道。 “多谢大人。”陈阳道。 江之臣心里石头落地，难关算是度过去了。 第51章 我摊牌了 江之臣是一个坏人，是一个只在乎权柄的极度利己的军阀，但这并不妨碍陈阳与他谈判。 以陈阳浅薄的经验，不能用一般意义的道德来评价政治家。 李世民杀兄夺嫂，并不妨碍他搞贞观之治造福百姓。 从国家整体贡献来判断一个政治人物的优劣，是更合适的角度。 江之臣兴办实业，发展商贸，楚岳两省的工商经过二十年发展，不输沿海发达省份。 相比盲目排洋的义胜拳，江之臣的道路似乎更能拯救大恒。 不过，义胜拳也有优点，其最大的优点，就是阻止了洋教的扩张。 若没有席卷大恒的义胜拳，只怕全国过半人口都要信了洋教，那便是亡天下，亡文化，人人都作了匍匐在真神之下的羔羊了。 洋人开海而来，左手枪炮，右手经书，枪炮是肉体奴役，经书是精神奴役。 肉体奴役尚有反抗希望，精神奴役便是永世压迫，再无翻身可能了。 所以，陈阳要求江之臣不再镇压义胜拳。 至于江之臣是否真心答应，只要有杀他的手段，也不怕他反悔。 陈阳选择了一个折衷的作法，不杀江之臣，留着他搞工业，同时保住义胜拳反洋。 对于救国之路，陈阳的认识很浅薄，对于自己做法的后果，也难以预料。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陈阳自忖尽力了。 谈判完后，壮壮带着爱丽丝离开了研究所，无人阻拦。 离开时，江中源对壮壮使了一个眼色，眼神竟有一丝妩媚。 那是老地方见面的意思。 …… 当晚，壮壮来到汉街的那棵大树下的空地，也就是之前陈阳和江中源击剑的地方。 陈阳有一个重要的计划，要落在江中源身上。 江中源已等候多时，笑着迎上来 “陈兄弟，你……你为什么变了个样子？”江中源问道。 虽然他从剑法和声音认出来，壮壮就是陈阳，但两人长得不一样，满腹疑惑却一直没有机会开口。 “江兄弟，之前和你比剑的那人，还有现在这人，都是我的分身之一，我的真身暂时不能露面，还请见谅。”陈阳道。 在一个怪异横行的世界，一个人有分身也很合理啊。 江中源恍然大悟，说道：“陈兄弟别这么说，你我相交，贵在知心，分身真身什么的不重要。” “附近有清净地方么？”陈阳道。 江中源拉着陈阳的手，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座大湖。 陈阳放眼望去，岸上遍植垂柳，苍翠如烟，一些雕梁画栋的游船漂浮在湖面上，远远传来丝竹管弦之声。 “这是哪里？”陈阳道。 “这便是东湖了。”江中源道。 江中源租了一艘大游船，两人落座二层雅间，品茶聊天。 壮壮虽然是纸人，但等级高了不怕水，也能喝酒饮茶，陈阳通过共享感官感受茶的味道。 “陈兄弟，你两次救我性命，于我有救命大恩，你也早知我来历，我在你面前不敢有一点隐瞒，我真名叫江中源，我父亲名讳上之下臣，官居楚岳总督，我在家排行第五……”江中源将自己的身世经历，一股脑的和陈阳说了，连在东洋融合了剑豪之心怪异的事情也不隐瞒。 “江兄弟，你这人十分直爽，你我一见如故，须得知道我的真名，我叫陈阳，耳东陈，夕阳的阳。”陈阳道。 “夕阳这词可不太好，陈兄弟是朝阳的阳。”江中源道。 “我大恒国势日衰，可不是夕阳么。”陈阳道。 “陈兄弟这话，说到我心上了，我在东洋留学，见他们维新变法，日益富强，而我大恒还是死气沉沉，每念及此，无不扼腕叹息，但回国后，国内那些洋务派、自立派都是口号喊得响亮，没一个比得上东洋国实干，还请陈兄弟教我。”江中源诚恳道。 “江兄弟觉得，决定一个国家命运的是什么？”陈阳道。 “是技术……不，是人！”江中源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见识浅薄，兄弟可别笑话我。” “江兄弟的思想深度，比那些尸位素餐的士大夫要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本朝大兴洋务运动，引进了西方不少新技术，组建了新军，但国势还是这鸟样子，就是只重技术不重人的结果，人不行，有再好的技术都没用，江兄弟的话是一针见血啊。”陈阳道。 被陈阳一夸，江中源才醒悟，原来我还挺高明的。 “陈兄弟说得是理，就如我爹手下那些旧营兵，他们的军饷只有新军的五分之一，就这点钱，还要被上官贪墨大半，就算给他们再先进的武器，只怕一打仗就投敌了。”江中源道。 “只有建立一个公正、高效的制度，才能充分发挥每个人的才能，我大恒几十亿人，数千万方里的大国，若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洋鬼子再多来十倍、百倍也是不惧的。”陈阳道。 “那么，要怎么才能建立一个好的制度呢？”江中源听得眼睛发亮。 “如果让你推翻朝廷，建立一个富强的新大恒，你可愿意？”陈阳道。 江中源脸色发红，深吸了口气，一下站起来：“我愿意！我愿意！陈兄弟，且不说你救了我两条命，就算你没有救我的命，我们是为国为民，肝胆相照，造反杀头的事，我也干了！” “我们是革命，不是造反。”陈阳笑着按他坐下。 “江兄弟，我向你摊牌了，我的真实身份，是恒兴会的元老。”陈阳继续道。 大恒朝立国八百年，恒早成了这片土地人民的代名词，就算推翻了朝廷，新成立的国家也会叫大恒民国或者大恒共和国。 建立恒兴会，也是陈阳临时起意。 既然江之臣都能建立南社，那我陈阳为何不能建立一个恒兴会。 虽然陈阳前世也只有高中生的水平，政治能力非常的low。 但相比其他普通高中生，陈阳有一个优点，他看了许多闲书。 不会自建势力，那我抄一个总行吧。 不求这个势力作多大，能给这时代带来一点正能量就行，顺便给自己刷刷功德。 “洪兴？”江中源一愣。 “不是洪兴，是恒兴！恒兴会，便是大恒振兴的意思。”陈阳道。 “好好，恒兴这名字好！”江中源击掌道。 “按照会里的规矩，入会需要介绍人，我便是你的介绍人，以后你就是恒兴会楚岳分会的元老。”陈阳道。 “太好了，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战友了！”江中源激动的握住了陈阳的手：“咱们这恒兴会，还有哪些好兄弟？” 陈阳想到江中源性格不算强，要是说就自己一个光杆司令，怕弱了他的信心，便随口道：“还有许多呢，像浩南、山鸡都是一等一的好汉，浩南当年在铜锣湾，拿着两把西瓜刀突击洋人术士，以一挡百，七进七出啊，山鸡战力差一点，但也是个极重义气的，有空介绍给你认识。” 陈阳一番忽悠，江中源不疑有假，点头道：“好！好！杀洋人，讲义气，都是好汉子！” 第52章 鸿钧老祖 稍晚时候，陈阳又叫来爱丽丝和江中源见面。 这场游船三巨头会面，也明确了恒兴会的大致框架。 恒兴会的目标是推翻朝廷，建立一个新大恒。 恒兴会的创始人和最高精神领袖为鸿钧（陈阳的马甲之一） 恒兴会最高权力机构为元老院，实行集体领导。 集体领导就是凡是大事、全局性的问题，如重要职位的推荐、任免和奖惩，都由元老院集体商定，而不是由个人或少数人决定。 为了防止局面失控，陈阳加了一个创始人条款。 对于重要人事任免，鸿钧有一票否决权。 简单来说，就是陈阳让谁上谁就上，让谁滚谁就滚。 如此一来，可以防止一些投机者、奸细之流混入恒兴会，篡夺最高权力。 陈阳准备等恒兴会的基本框架搭好，发展走上正轨，就当甩手掌柜，把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元老院，自己就通过情报机构监督一下就行了。 陈阳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那点才智实在难堪大任。 恒兴会的制度是照抄的前世某个逆天的组织，大恒多的是聪明人，只要有公正高效的制度，把他们放进制度里合适的位置。 优秀的人才和优秀的制度相辅相成，自然会高效运转，不用陈阳多操心。 “陈战友，那鸿钧老祖是什么人，能创立恒兴会，想必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真想见一见。”江中源感叹道。 恒兴会内部，一律互称战友，这是陈阳定下的规矩。 “鸿钧老祖的才智胜我百倍，他老人家是明月，我只不过是米粒之光。”陈阳使劲吹，反正又没人认识鸿钧。 爱丽丝和江中源听了，不禁神往，陈阳已这么厉害了，鸿钧老祖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陈战友，我看过一本封神演义，里面鸿钧老祖是天道化身，赐下七道鸿蒙紫气给七位弟子，七位弟子凭借紫气纷纷成圣，鸿钧老祖是不是就是这位？”爱丽丝道。 江中源眼睛一下瞪大了，如此说来，鸿钧老祖岂不是神了？ “那是小说家言，当不得真的，鸿钧老祖也是普通人。”陈阳忙踩刹车，不敢再吹了，牛皮吹大了容易破。 爱丽丝心想，陈战友是道教天尊派来的天使，鸿钧老祖正是道教天尊化身之一。 而且，陈战友身怀紫气，不就是鸿蒙紫气吗？ 你嘴上不承认，可是你那超凡脱俗的气质，那神乎其神的剑法，还有那道鸿蒙紫气，都深深的出卖了你。 爱丽丝静静看着陈阳，露出暧昧的微笑。 看着爱丽丝那微妙表情，江中源联想到陈阳身上奇妙之处，若有所悟，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陈阳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不敢再吹了，忙拿出两个巴掌大小的纸人，递给两人。 “这是什么？”江中源问道。 “这是我们恒兴会的徽章，你们要小心保管。”陈阳道。 “为什么徽章是纸人？”江中源奇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阳思忖片刻，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我问你，大恒第一书是什么？”陈阳道。 “自然是《易经》。”江中源道。 “《易经》开宗明义的乾坤二卦说的什么？”陈阳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江中源不禁念了出来。 “没错，老祖宗在《易经》里教诲我们，作人要顶天立地，堂堂正正，作一个大写的人，恒兴会的人字徽章，便是这个寓意。”陈阳道。 江中源和爱丽丝被触动心灵，原来这小小的徽章，竟有这么深刻的意义。 江中源羞愧难当，他差点以为这纸人是殡葬用品，连忙在心里默默向老祖宗道歉。 “这人字徽章还有书信功能，你们若有事向组织汇报，可以和纸人说话，组织会听到，组织要传达命令，也会让纸人写字，读完记得把纸条烧掉。”陈阳道。 “这可比电报方便多了。”爱丽丝笑道。 这年头远距离通信，要通过电报，需要专业的笨重的发报机。 而纸人通信的效率，足以秒杀电报。 陈阳也不会累着，给纸人下一条命令，有事汇报，无非是笔记里多一行日志罢了。 也不像手机那样随时吵闹，日志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接下来，陈阳用布帘临时作了一面会旗，让爱丽丝和江中源对着会旗宣誓。 会旗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字形图案，由纸人启发而来。 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仪式感能加强人的信仰。 程序走完后，陈阳代表组织，任命江中源战友、爱丽丝战友为恒兴会楚岳分会元老，并主持元老院。（注：元老和元老院有区别，元老不一定进元老院。） 再任命江中源为情报司司长，爱丽丝为情报司副司长，负责楚岳两省的情报事务，直接向陈阳汇报工作。 因为江中源是总督的儿子，爱丽丝是红夷国领事的女儿，他们从事情报工作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负责情报司也是理所当然。 在陈阳的规划里，除了情报司，还有工商司、民政司等机构。 但现在他真正的人类手下，只有两个人，职位比人多，其他职位只能暂时空着了。 就连这情报司，暂时也没有什么屁事，主要是先把人骗进来，储备人才。 “陈战友，我才刚进会里，什么都不懂，就当情报司的司长，怕是难以胜任啊，还是另请高明吧。”江中源有些惶恐道。 “江战友，元老院已经决定了。”陈阳道。 江中源犹豫片刻，沉声道：“我一定尽心尽力作好工作，绝不辜负元老院的期望和重托。” 爱丽丝愣了一会，说道：“我也一样。” 陈阳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两人的忠诚，他一点也不怀疑。 江中源性格热诚，极重义气，自己救了他两次性命，他绝不至于背叛。 如果恒兴会和楚岳总督有重大利益冲突，江中源也许会犹豫，但那是人之常情，而且有纸人盯着也能防范。 而爱丽丝呢，似乎对壮壮有某种狂热的崇拜和信仰，也是靠得住的。 第53章 简单粗暴 游船三巨头会面结束，一个草台班子搭成了。 临走前，陈阳给了爱丽丝五百两黄金的经费，让她帮忙采购军火，主要是炸药和洋枪。 爱丽丝领事女儿的身份，买洋人高质量的军火要方便许多。 陈阳在实践中发现，最猛的战术就是微型纸人集群抱着炸药包冲锋，相当于精确制导的导弹了。 除了经费，还给江中源和爱丽丝提前预支了半年的工资。 工资是必须发的，想当年民国就是不发某个图书管理员的工资，造成了难以预料的后果。 这些钱，都是陈阳私人掏腰包，让他肉疼不已。 出大问题了！ 现在社团工资单上只有两个人，陈阳自掏腰包还能勉强维持。 以后社团人多了，陈阳非破产不可。 干革命太费钱了，陈阳那点小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不冒的。 陈阳走在大街上，苦苦思考。 我承认，成立恒兴社有些仓促了。 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搞钱。 但作生意又不会作，总不能扎纸人养社团吧。 就在这时，陈阳看到了一个乞丐。 他突然悟了！ …… 繁华的汉街，一个腿上生烂疮的肮脏乞丐坐在台阶下，身前摊着一个满是缺口的破瓷碗，里面有几个铜板。 路人见了乞丐，都满脸厌恶的远远绕开。 两个衙役走过来，其中一个喝斥道：“那叫花子，城里不准乞讨！” “小的讨点饭吃，又碍着谁的事了？”那乞丐道。 “当今圣天子在位，正是太平盛世，人人安居乐业，你在这里要饭，不是给大恒抹黑么？”那衙役斥道。 “起来！跟我们出城去，再见到你来城里，非打死不可！”另一个衙役挥着棍子来押人。 “少说大话，无非是钦差大人要来，总督嫌咱们叫花子碍眼了。” 那乞丐抱碗就跑，溜时还不忘皮一句。 “臭乞丐，总督大人那是你能毁谤的？” 两个衙役大怒追赶，但那小乞儿身形灵活，很快就消失在小巷里。 小巷深处。 小乞儿回头见衙役没追来，舒了一口气，转头却见前方堵了一个人。 那人手一抖，两枚银元抛过来。 小乞儿忙伸手接了，眉开眼笑道：“公子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善人，有大福报的，小人拜谢公子恩德，日后遇到寺庙道观，都要求神仙，给公子祈福，保佑公子福寿绵长，吉祥如意。” 一般乞讨不需要如此隆重感谢，但陈阳给得实在太多了。 小乞儿拜了谢，从陈阳身边经过正要离去。 陈阳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你看。” 小乞儿顺着陈阳目光看去，越过两间屋舍中间的空隙，能看到东湖。 湖上飘着几艘造型华美的游船，船上有漂亮的女人，有富贵的少爷。 那是上等人娱乐的地方，小乞儿的眼神有几分羡慕，他曾无数次经过那里，但他不属于那里。 陈阳背负双手，看也不看身后的乞儿，悠悠道：“这个世界，满街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谁能够下决心，就能够争得赢，谁能够把握机会，就能出人头地，钱和女人就全都有了，你渴望这个机会吗？” “公子太高抬我了，小人只是一个乞丐……”小乞儿有些疑惑，怀疑此人是神经病。 “你刚才说我慈眉善目、福寿绵长，一般乞丐说不出这话，可是读过书？”陈阳道。 “小人幼时家境不错，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但还不是落得这下场。”乞丐苦笑道。 “我略懂面相之术，观你额有朝天骨，印堂有灵光冒出，绝非凡庸之人，日后必有大成就。”陈阳道。 乞丐被陈阳一番忽悠，也半信半疑。 他一个乞丐，也没什么值得骗的，难道自己真的遇贵人？ 这位公子随手就打赏两块大洋，绝对不是普通人。 乞丐意识到，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翻身的一个大机会。 乞丐下跪道：“小人苏灿，这辈子从来没有人赏识过小人，公子是第一个，承蒙公子看得起，小人愿效犬马之力。” “你都没听是什么事，要是危险之事呢？”陈阳问道。 “小人的命不值钱，不值当公子一问，公子让小人作什么，小人便作什么。”苏灿眼珠转了转，他知道怎么说话讨人欢心，真要有生命危险跑路就是。 “你是丐帮弟子。”陈阳道。 “小人正是丐帮的。”苏灿道。 “你们帮主叫吴德成，是不是？”陈阳道。 陈阳与江中源和爱丽丝闲聊时，为了功德资源，曾问了城内有名的恶人。 那丐帮帮主吴德成便是一个大恶人，他养了许多断手断脚的小孩子乞讨，利用人们对孩子的同情心，聚敛了大量的钱财。 有传言说，那些小孩并不是天生残疾，而是吴德成造的孽。 “是的。”苏灿道。 “你知道吴德成在哪里吗？”陈阳道。 “小人知道，他在城东买了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都是搜刮乞丐的钱！”苏灿有些愤愤道。 “带路。”陈阳道。 “小人遵命。”苏灿前头带路。 对吴德成进行定点清除，抢了他的钱。 这便是陈阳的计划，简单粗暴，又赚了功德，组织经费也解决了。 而且，这个叫苏灿的乞丐，陈阳也看上了。 一般乞丐都怕衙役怕得要死，但苏灿敢当面怼衙役。 他还读过几年书，和人打交道时能分析权衡利弊，敢大胆作出决断，这些甚至不是光读书能学会的。 陈阳盯着苏灿，露出满意之色。 先不着急，还要考察考察。 苏灿在前头带路，突然感觉到后面的目光火辣辣的。 他借着转弯略一偏头，发现陈阳盯着他屁股。 苏灿不禁感觉屁股一凉，心想，难道这公子有那方面的喜好。 为了出人头地，我忍忍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腿上生疮，满身脏污，这公子的口味未免太重了些吧。 苏灿打了个冷战，身子一缩，走路姿势略有些不自然了。 陈阳看在眼里，还以为苏灿紧张了。 陈阳摇了摇头，人才倒是个人才，但还需要多磨练磨练。 第54章 作生意嘛，不寒碜 城东水门大街的旧米巷，这里都是高门大院，住得都是富有的豪商，丐帮帮主吴德成也是其中之一。 虽然吴德成是丐帮出身，但乞丐也分阶层，丐帮的下层那是真正的乞丐，而丐帮的上层是隐秘的富豪，甚至比号称暴利的军火贩子还要暴利，毕竟丐帮是没本钱的买卖。 大腹便便的吴德成靠着躺椅，新纳的第十一房小妾正剥葡萄喂进他嘴里，旁边地上放着一个佛头。 那佛头样式古旧，造型精美，看着少说也是几百年历史的文物。 “老爷，你割这佛头作什么？”小妾喂上葡萄。 吴德成嘴唇感受着小妾纤细白嫩的手指，心中涌起一股满足感。 他嚼完葡萄，笑道：“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古董，是艺术，卖给洋人值大钱了！” 小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吴德成看着小妾鼓鼓的胸口，又有点想吃葡萄了，笑道：“老爷今儿高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爷，妾身奶奶也是信佛的，听说出佛身血者，要遭报应的，妾身也是担心老爷。”小妾娇滴滴道。 吴德成哈哈大笑，下了躺椅，对着那佛头狠狠踢了一脚，佛头骨鲁鲁滚去了院子角落。 “看见没，老爷我把佛头当球踢，还能砸死老爷不成？” “现在这世道，什么佛祖、菩萨都是个屁，真神才是最大的。” “你看太后还不是信佛，底下人都叫老佛爷，被洋人打破京城，金銮殿都坐不住，也没见佛祖显灵不是？” “洋人那是有真神保佑的，才能战无不胜，懂？”吴德成道。 听了吴德成一番教诲，小妾也开窍了，说道：“那老爷得去受洗，早早拜了真神才好。” 吴德成有些得意道：“还用你说，这佛头就是孝敬利马摩神父的，神父最爱古董了，只要攀上了教会的关系，老子为竞选帮主洒出去的钱，还能多赚几倍回来。”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肌肉健壮的年轻人走进院子。 那年轻人瞥了眼小妾，两人目光接触不到一秒，又不约而同的避开。 小妾脸色微红，起身回房了。 “一峰，又有什么事啊？”吴德成眯眼道。 来人吴一峰，是吴德成的义子。 “义父，又弄来十个小孩，九个已折割，还有一个是富贵人家的小孩，不知如何处置，请义父定夺。”吴一峰道。 “怎么知道是富贵人家啊？”吴德成道。 “那小孩吃鱼，都是先吃月牙肉。”吴一峰道。 富人吃肉都有讲究，鱼的月牙肉最嫩，而穷人家一般先吃鱼肚。 “不错，这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值钱货啊，”吴德成点了点头，“先调查清楚哪家的，要了赎金后，再撕票。” “是。”吴一峰领命而去。 吴德成吩咐完，回了卧房，很快里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女人声音。 吴一峰看着卧房方向，目光火热，舔了舔嘴唇，转身离去。 …… 吴宅不远处的一间废屋。 陈阳看着监控微型纸人传回的情报，若有所思。 他本打算直接灭了吴德成，但又改了主意。 “丐帮竞选是怎么回事？”陈阳道。 “就是十几个堂主投票，每隔三年选出新的帮主，算起来明后两日就要选了……”苏灿解释。 原来，这丐帮还遵循着古老传统，每任帮主都由堂主选出。 “每个堂主，都管着一片粪区，每月给帮主上供……”苏灿继续道。 “什么粪区？” 陈阳奇怪，丐帮不是要饭么，怎么还玩粪了。 听了苏灿的解释，陈阳才明白。 原来丐帮又叫粪帮，收入大头来自粪便。 沙口千万人口，粪便也是一桩大生意。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正如菜场有菜霸，粪场也有粪霸。 整个沙口市民的粪便，大多归丐帮负责。 挑粪担的，开粪窖的，他们收集的粪便，都会被丐帮在城内的各处堂口强行收购，然后作为肥料高价卖出去。 苏灿也不清楚粪便生意的利润，但丐帮帮主吴德成在城里买了几十套房，在乡下坐拥良田三千亩。 这还是吴德成仅收取每个堂口的上供，整个丐帮的实际利润还要更高。 听了苏灿的描述后，陈阳当即决定。 这粪便的生意，我要定了！ 首先，这粪便生意有一定隐蔽性，权贵瞧不上，甚至不知道其中真实的利润。 其次，这粪便生意相当于收租，有稳定的现金流，只要有人屙屎，就永远赔不了。 如果是作生产性质的生意，有赔钱可能，但作收租性质的生意，就算陈阳没有作生意的天赋，也不可能亏了，基本是稳赚的。 唯一负面的是。 作粪便生意，可能会影响恒兴会的形象。 以后恒兴会作大了，人家调笑你是靠粪便起家的，想想就有点尴尬啊。 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作生意嘛，不寒碜！ 陈阳又细细问了苏灿，问明了这丐帮的权力结构，还有竞选帮主的过程。 “那竞选就是走个过场，吴德成早给那些堂主使了钱，他肯定全票连任帮主的。”苏灿道。 陈阳看着苏灿直笑，笑得苏灿有些发毛，差点要脱衣服了。 “你想不想当帮主啊？”陈阳道。 “我？主人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当上帮主？”苏灿摇头道。 “我说你行，你便行，不行也行。”陈阳道。 “主人，不是小人不相信主人，只是这事有些复杂，我没有资历去选帮主，就算有资历，还需要压住吴德成一伙，需要十几个堂主的支持，需要衙门官吏的认可……”苏灿费心解释，他压根不信陈阳能让他当帮主。 陈阳可以直接杀了吴德成，但要扶苏灿当帮主，需要服众，没有那么简单，还需要筹划一番。 好在明日就是丐帮大会，正是赶上了好时候。 陈阳思索一番，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苏灿的资历、压住吴德成一伙、十几个堂主的支持，他都有了解决办法。 至于衙门官吏的认可，这也不难，让江中源给相关负责人打个招呼就行了。 身为总督之子，办这点小事那是轻而易举。 陈阳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江中源，这城里的粪坑，都被我们承包了。 第55章 丐帮大会 城东的宝华寺，大雄宝殿。 殿外地上，黑压压的坐满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按照各自的堂口，分成十几堆坐下。 大殿破败不堪，少了半截屋顶，四处漏风。 大殿正中的佛像表面斑驳，金层早已脱落，手脚也缺损了。 地上薄薄落了一层灰尘，四周的莲花灯、铃鼓、架子等物上，都结了一层蜘蛛网。 殿中稍稍打扫了下，功德箱前摆了两排桌椅。 丐帮帮主吴德成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其他十二个堂主分坐两旁。 众堂主的面色都有些古怪，因为就在昨天深夜，每个堂主都收到了一张小纸条和两百块大洋。 纸条上写的，给苏帮主买一句话。 这就奇怪了，丐帮帮主姓吴，十二个堂主也没有一个姓苏的。 十二个堂主都摸不着头脑，难道有个姓苏的要取代帮主之位，但丐帮也没什么姓苏的强横人物啊。 包括帮主亲信在内的所有堂主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瞒，没人向吴德成告密。 两百块大洋不是一笔小钱，那人既然能在昨夜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放钱进卧室，要取诸人性命，那是易如反掌。 这事听起来就像玩笑，但能拿出两千四百块大洋开玩笑的人，绝不是玩笑。 众堂主也不相信真有人能取代吴德成的帮主之位，钱是照收，办不办事，还要再看看。 吴德成的义子吴一峰也是堂主，他眼睛眯起，本能的感觉到这次丐帮大会有些不寻常。 吴一峰也和其他堂主一样，隐瞒了纸条的事情。 “给各位长老介绍一下，这位便是真神的使者，利马摩神父，来自佛朗国。”吴德成介绍道。 众堂主一齐起身，向利马摩神父行礼。 “利神父是来传播真神的福音的，各位凡是向往真神的，都可以找利神父，接受真神的教诲。”吴德成笑眯眯道。 众堂主都面露难色，他们多信佛教，要改信真神有些难度。 “知道你们都信佛，你们见识浅短，利神父也不会与你们一般见识。” “老子和你们说明白话，利神父最喜爱小孩了，你们谁有小孩向往真神的，利神父很乐意为孩子洗礼的。”吴德成道。 众堂主松了一口气，弄点小孩敷衍这洋人容易得很，丐帮里最不缺的就是小孩。 “我对贵国的文化很感兴趣，想拍几张照片，诸位自便，不用在意我。” 利马摩说着，摆弄着一个支架照相机，开始四处拍照。 利马摩还是一名兼职摄影师，不过他拍照的角度有些特殊，他从来只拍大恒丑恶的一面。 这破败的寺庙，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是利马摩最爱拍摄的场景。 接下来，丐帮大会开始。 “诸位长老，当年开山祖师洪帮主定下帮规，帮主由长老投票产生。” “祖师高瞻远瞩，定下这投票之法，是为了选贤任能，壮大本帮。” “照着规矩，本帮主还要问一声，有没有哪位长老想出来竞选帮主？”吴德成道。 众堂主不说话。 这时谁要跳出来选帮主，等于公然造反，必然遭到吴德成的全力报复。 就在这时，一个小乞丐进入大殿，说道：“丐帮弟子苏灿，很荣幸竞选帮主之位。” 众堂主见一个小乞儿来捣乱，差点笑出声来。 但很快，有人联想到那张纸条，写得是苏帮主，这小子正是姓苏。 难道是幕后那人指使这姓苏的小子来捣乱，这小子就是个屁，但幕后那人不容小觑。 当即有几个吴德成的亲信上前，要把苏灿赶走。 “说好的人人都能竞选帮主，凭啥不让我选？！”苏灿大嚷大叫。 人人都知道，这次的丐帮大会就是走过场。 殿外的数百乞丐本来都在睡觉，见有人捣乱，纷纷来了精神，凑上前看热闹。 乞丐本来就没什么纪律可言，大家嘻闹笑骂，一时乱哄哄的。 “臭乞丐，你是发了失心疯吧？帮主之位是你能痴心妄想的？乱棍打出去！” 身为吴德成的义子，吴一峰立即站起来喝斥，表明了立场和忠心。 吴德成感慨，儿子虽然忠心，脑子却不好使，这一声‘臭乞丐’把所有人都骂了，几个堂主脸色都不太好看。 “住手！”吴德成道。 几个心腹停了手，吴德成笑道：“你们不要怕人家说话，我们丐帮最讲民主，凡是丐帮弟子，都可以畅所欲言的。苏小兄弟说得很好嘛，人人都能竞选帮主。” “我作了帮主，也不是我本人想作，而是大家选择了我。” “苏小兄弟要竞选帮主，勇气可嘉，只有长老才有资格竞选帮主，你好好努力，丐帮是最讲公平的，只要努力作事，人人都有机会的。” 吴德成一番话，展现了领导的风度。 殿外的许多乞丐，看帮主的目光都柔和崇拜，不少人都信了他的话。 是啊，只要我好好努力，迟早也能升长老，甚至当帮主的。 “帮主大气，但有一句话说错了。”苏灿道。 包括堂主在内的众人，都有些惊愕。 万万没想到，一个最底层的弟子，敢当面顶撞帮主，他不怕哪天半夜被沉江了吗？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指摘帮主？”吴一峰怒骂。 吴德成的脸色变了，心里暗骂了一句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 但吴德成既然装大度，只能继续装下去，维持自己的人设。 吴德成摆摆手，笑道：“我说了，丐帮最讲民主了，大家畅所欲言嘛，敢问小兄弟，我哪里说错了？” 吴德成这话，更展现了宽容大度。 众乞丐都暗暗称赞，这才是一帮之主应有的气质啊。 “吴帮主说只有长老才有资格竞选帮主，这句话说错了，没有这样的帮规，本帮第十九代黄帮主、第二十一代张帮主，都不是长老，但也当了帮主。” “这庙里的石碑上刻了帮规，那是祖师父定下的规矩，敢问帮主，石碑有没有一条帮规，说普通弟子不能竞选帮主？”苏灿条理清晰的反驳道。 苏灿这话，可把吴德成难倒了。 庙里是有一块石碑，上面刻了帮规，但那是百年前的东西了，只当作帮里的历史文物。 苏灿抬出祖师爷定下的帮规，如果吴德成反对，就是反了祖师爷。 当然，吴德成也可以强行武力破解，但终究面子上不好看，会动摇帮众人心。 第56章 有猫病吧 吴德成能作帮主，脑筋灵活，很快就想到了化解之法。 “祖师爷定下规矩，也没说一成不变，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前任汪帮主规定，长老才有资格选帮主，也是为了丐帮好，一般弟子没有经过磨练，不懂帮务，如何作得好呢？” 吴德成不是对苏灿说，而是对广大帮众说。 他说话同时，目光扫描其他堂主，试图找出幕后指使者。 他判断是某位堂主派这小乞儿搞事，故意让他出丑。 “吴帮主口口声声说资格，敢问吴帮主，欺师灭祖之人，有没有资格作帮主？”苏灿的目光如一柄利剑，冷冷说道。 众人听了苏灿的话，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以为这苏乞儿是来捣乱的，现在看来，他哪里是来捣乱的，分明是来玩命的。 “你什么意思？” 吴德成终于不装了，充满杀意的眼神死死盯着苏灿。 “吴帮主割了一个佛头，送给这洋人，是也不是？”苏灿指着旁边照相的利马摩神父。 利马摩露出笑容，像看猴戏一般。 苏灿既然说出来，就不怕吴德成否认。 如果吴德成否认，隐在幕后的陈阳会立刻送出证据，当场打脸。 这些台词，都是陈阳和苏灿昨夜商量出来的。 陈阳本来想让苏灿指控，吴德成绑架、致残小孩的事。 但苏灿否定了，在丐帮里面，这些事都不算事。 不光吴德成，其他十二个堂主都不是好东西，杀人放火抢劫绑架之类的坏事都没少作。 但恶人也是有信仰的，唯有拿信仰说事，才有足够的杀伤力。 见这苏灿颇有主见，陈阳索性都交给他自由发挥了。 吴德成冷冷看着苏灿，知道此人不是乱来的，而是有备而来。 多半是几个堂主串连，利用这愣头青作棋子来对付自己。 既然他说了佛头的事，必有后招，自己否认多半没用，反而会落入被动。 吴德成眼珠一转，哈哈大笑道：“我是斩了佛头，那又怎样？” “我们丐帮历代祖师爷，都是信佛拜菩萨的，所以丐帮大会才选在这庙里，吴帮主斩了佛头，就是对佛不敬，对信佛的祖师爷不敬，吴帮主你已信了洋教，祭拜邪神，不拜祖先，是也不是？吴帮主你与洋人勾结，想要灭了其他长老，是也不是？”苏灿继续攻击。 其他长老闻言一惊，心中多了几分警惕，原来帮主结交神父，还有更深层的目的。 利马摩神父冷冷看向苏灿，目光中饱含杀意。 “哈哈哈哈哈哈……”吴德成站起来，放声长笑：“实话告诉你们，老子是信了真神，就是这位利马摩神父给我洗了圣水，那又如何？” “真神才是唯一、至高的神，在座的各位长老，谁要认为真神不如佛祖，请你站出来说话！有没有？有没有啊？”吴德成作出请的手势。 利马摩神父摆弄着相机，煞有介事的扫视诸位长老。 没有一个堂主站出来，甚至不敢乱动怕引起吴德成和利马摩的误会。 堂主们虽然大多是信佛教的，但三岁小孩都知道洋教势大。 这洋神父就在旁边，神父连着教会，那是连总督都得罪不起的教会。 区区丐帮长老，哪里敢去得罪洋人呢。 “真神是世间至高的、唯一的神！什么佛祖，狗屁不如！畜生不如！” “老子就毁佛、谤佛又如何，也没见佛祖显灵降罪于我啊？” 吴德成说着，抽出义子吴一峰的腰刀，走到殿中的佛像前，对着佛脚砍去。 吴德成虽是丐帮帮主，但并无多大实权，只能从各位堂主抽取10%的份子钱。 他想统一丐帮，甚至更进一步，所以勾结了利马摩神父，想要借助教会的力量。 他气恼的是，被苏灿当众说破了图谋。 这样一来，他只能显得狂热崇拜真神，才能获得利马摩神父的绝对信任。 要知道洋人对于信仰一事，极为重视，甚至比生命还重视，绝对容不得半点模糊的空间的。 喀！ 吴德成一刀下去，在佛身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 “你砍伤佛身，会遭报应的！”苏灿道。 “哈哈哈哈！报应呢？报应在哪里呢？” 吴德成放声大笑。 突然之间，一个佛头从天而降，以闪电般的速度，砸中了吴德成的脑壳。 佛头力道极大，吴德成的脑袋直接凹进胸腔里面，无头身躯轰然倒下，是死亡了。 全场死寂！ 真遭报应了？死得好！ 在场众长老先是呆愣，随即面露喜色。 就在这时，利马摩脚在柱子上一点，一个纵跃，轻飘飘跃上屋顶。 别人以为是报应，利马摩却看得清楚，那佛头分明是有人扔下来的。 屋顶上站着一个剑客，手持一把泛着淡淡紫光的长剑，一看便是异人。 利马摩一点也不慌，他是光系杈一的秘光师，能外放光之技能。 与教会其他的秘光师不同，他的光能改变人心。 “看我眼睛！” 利马摩用大恒话对壮壮猛然一叫。 他的一双眼睛突然急速旋转，瞳孔扩大吞没眼白，变成了深邃的黑色，仿佛注满了整个宇宙星空。 一道肉眼可见，凝聚如同实质般的幽黑的光柱从眼睛射出，笼罩住壮壮。 这是利马摩融合了一只怪眼，二十年不断向怪眼献上许多纯真灵气的人眼，终于延伸血杈，练出来的一门慑心瞳术。 平常人只要对上一眼，就会目酸口涩，精疲神困，全身酸软，双眼倦怠，就算天塌下来，也想先睡一觉再说。 别说平常人，就算融合了怪异的异人，也是一样。 因为异人很少有修炼精神之力的，就算级别高于他、战力强于他的敌人，往往也会被一招制服。 利马摩借助这一奇异瞳术，不知道战胜了多少强大的对手。 利马摩自信，这个明显只修肉身不修精神的剑客，也不会例外。 “有猫病吧，对纸人抛媚眼……” 不远处操控壮壮的陈阳，露出一丝好笑的表情。 接下来，壮壮走过去，用剑脊拍昏了利马摩，扛起带走了。 而下面大殿，丐帮大会正进入了一个崭新热烈的阶段。 第57章 为正义执言 丐帮大会。 “吴德成欺师灭祖，已遭天谴，祖师爷开眼了！” “丐帮弟子苏灿，给祖师爷磕头了！” 苏灿哽咽了，向佛像磕头，脑门撞得地板咚咚作响。 “祖师爷显灵了！” 其他众丐帮弟子嚷嚷着，也涌入大殿，纷纷向佛像磕头。 众长老被架住了，不管是不是真的祖师爷显灵了，大家都认为是显灵了，你不磕头就成了非主流，就是和主流对着干。 众长老也不得不跟着向佛像磕头。 反正吴德成都死了，人都是现实的，再挺吴帮主没有任何意义。 就连吴德成最心腹的义子，吴一峰也爽快的跪下磕头。 “我提议选苏灿作帮主。”长善堂的周长老大声说道。 周长老很有眼力劲，他能在几万人的丐帮中作到长老位置，也是聪明人。 其他大部分帮众以为是祖师爷显灵，周堂主当然看得出那佛头是被人扔下来的。 背后支持苏灿的势力太强，再加上昨晚给的两百大洋好处费，周堂主顺理成章就倒向了苏灿。 “周长老说得好啊，我们刀泉堂也全力支持苏灿当帮主。”吴一峰也随即表态。 众人愕然，万万没想到，前任帮主的义子也倒向了苏灿。 吴一峰也有自己的考量，义父在帮里人缘不好，义父死后，义父嫡系必然遭到清算，他身为义子是首当其冲，投靠新主是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吴一峰还有点懊恼，自己晚了周长老一步。 要知道，就这么短短一两秒的先后不同，在领导心里差距可大了。 “苏灿是最低级的弟子，连棍头都不是，他资历和能力都不足，如何能胜任帮主之位？”青山堂的李堂主反对。 李堂主是丐帮内仅次于吴一峰的势力，他还是想争一争。 “苏帮主质问吴贼时，已显示出了过人的才智，至于资历，丐帮要壮大，正是不拘一格选拔英才之时！”吴一峰义正辞严，大声为苏灿辩解。 臭不要脸！ 最先支持苏灿的周长老腹诽一句，冷笑道：“吴一峰，你是吴德成的儿子，以前对你爹百般巴结，怎么老子刚死，就成了吴贼了。” “周长老错了，我是义子，不是亲儿子，吴贼残虐无道，欺师灭祖，我曾私下劝诫过他几次，但他不仅听不进去，还威胁要杀我，当时我就该与吴贼断绝关系，可惜我太善良了，还念及着义父子的情谊，我错了，我大大的错了啊！” “好在苍天有眼啊，祖师爷显灵，派来了苏帮主，挽救我们丐帮，以后大家都要听祖师爷的话，团结在苏帮主周围，咱们丐帮就有希望了。” “我与吴贼不共戴天，我支持苏帮主，并不是出于私心，而是为正义执言！” “苏帮主，永远都是我吴一峰的帮主！” 吴一峰大义凛然，说着说着他哽咽了。 苏灿都看愣了，难道以前误会了，吴一峰其实是丐帮中罕有的正人君子。 周长老见状，也赶紧表态：“我周安乐也是为正义，为公道，永远支持苏帮主！” 接下来，在一番激烈的争论中，十二个长老分成了两个阵营。 六个长老支持苏灿，另外六个长老反对。 双方票数打平，谁也不愿让步。 若是帮主还在，有帮主一票，就不会出现平票，但吴德成已死了。 “你们非要选这小娃子作帮主，老子问一句，就凭这小子，能摆平官面上的关系么？”李堂主吼道。 这话说出，闹腾腾的大殿内顿时一静。 李堂主说到了关键之处，谁当帮主，不是全由丐帮说了算，还需要衙门认可。 说句难听的话，丐帮就是衙门的夜壶。 许多灰色地带的事，衙门不方便出面，就需要利用丐帮处理，不是光给钱就够了。 丐帮帮主需要处理衙门内部复杂的关系，需要高超老道的政治手腕。 而苏灿年纪轻轻，怕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就连力挺苏灿的吴一峰，都感觉不好为苏灿分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大汉步入大殿。 “曾署长，什么春风把您吹来了？”离殿门较近的李堂主点头哈腰的迎上去。 沙口仿效西方革新机构，建立了现代化的警署，逐渐取代旧衙役。 新成立的警署权力极大，归旧衙役管的要管，不归旧衙役管的也要管。 而曾副署长，无疑是沙口炙手可热的实权派人物，且他分管的区域也正是丐帮的业务区域，丐帮每年都要给曾副署长孝敬的。 曾署长也不管李堂主，目光乱扫，落到了苏灿身上，惊喜道：“这位就是苏灿苏小英雄了吧？” “在下正是苏灿，久仰曾署长大名，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这雄壮的姿态，才是保靖安民的警界英雄啊，要说总督大人的目光就是高，慧眼提拔了曾英雄！” 苏灿几句话就捧了曾署长，又捧了总督大人。 苏灿迎上去，一把抱住曾署长的双臂。 曾署长也紧紧抱住苏灿。 两人笑眼相看，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曾署长细细打量苏灿，心想这可是总督公子打招呼的人，绝不能怠慢了。 两人握着手拉家常，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像多年老友一般。 两人亲切笑着，互相吹捧，说了好一会话，曾署长才依依惜别，三步一回头的出了寺庙大门。 苏灿也一直送出寺庙门外，然后才直了腰，转身回到殿内。 曾署长来一趟，虽然只是说了一些家常话，关于丐帮选举的事什么都没说。 到了这个层次，很多事是不需要明说的，一个态度，一个暗示，就足够了。 丐帮众长老已经明白了曾署长的态度。 简单来说，就是除了苏灿苏帮主，曾署长谁都不认。 原本有很多反对理由的李堂主，顿时不说话了。 再无一人反对。 最后，苏灿以十二票全票通过，成为丐帮新一任帮主。 苏灿当帮主第一件事，拿出两大箱大洋，与会的每一个乞丐发两块大洋。 众乞丐欢声雷动，人人欣喜，憧憬着换了新帮主，丐帮也迎来新气象。 第58章 新进职员 城东靠近租界的一座二层小洋楼，有独立的小院。 四周地形开阔，最近的邻居都在五十米之外。 室内装饰精美，层设先进，甚至有西式的抽水马桶。 陈阳以假身份租下这楼，充作临时基地。 小楼外围的一些隐秘角落，都有微型纸人警戒。 二楼最靠里的房间。 利马摩被绑在凳子上，面朝墙壁，双眼蒙了黑色眼罩，嘴里堵了抹布。 电灯的光有些不稳定，将利马摩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随着灯光摇晃着。 壮壮和祥一分站左右，守在凳子旁边。 陈阳全身放松，陷在角落沙发里。 壮壮拿着一根尖针，在利马摩手心胡乱扎几下，鲜血飞溅，他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陈阳一脸微笑，平静道：“利神父何必如此，你找丐帮要小孩想作什么，只要老实交待，我也不会为难你。” 陈阳用纸人监控殿内，知道了利马摩找丐帮要小孩的事，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利马摩的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眼睛也被罩住防止他放技能。 他听了陈阳的话，露出不屑和恐惧交织的复杂表情。 壮壮挥动尖针，又是几针扎下去，血珠飞溅。 利马摩又痛苦呜呜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陈阳微微皱眉，这洋人嘴太硬了。 陈阳对刑讯手段一窍不通，只知道扎针一招。 只看这洋人岿然不动的模样，就知道扎针这招不好用。 陈阳也不能直接杀了这洋人，这洋人很可能已掳了许多小孩，关在某处地方。 如果杀了这洋人，就是害死了许多小孩。 见壮壮刺得没有章法，陈阳心想，壮壮性格勇猛，少了精细，不如让祥一试试。 于是，陈阳命令换祥一拷问。 祥一拿了针，在利马摩身上扎刺。 祥一的风格完全不同，壮壮是一通乱刺，祥一会精准的扎刺关节处。 更有意思的是，祥一还会根据利马摩的反应，来调整针刺的部位和手法。 换了祥一后，利马摩的呜呜惨叫声变大了许多，面部也更扭曲了。 但是，这利马摩也是一个狠人，仍是咬牙不开口，最后实在扛不住，晕过去了。 陈阳正思忖，还有什么更狠的刑罚。 这时，一个纸人引着苏灿进入房间。 苏灿一进来，看到捆在椅子上受刑的利马摩，还有旁边的壮壮等人，心里有些慌乱。 公子连洋人都敢绑架，也是个狠人啊。 苏灿压下慌乱，跪下给陈阳磕头。 “托主人的福，小人不辱使命，已任丐帮帮主。” 苏灿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直如作梦一般。 “苏帮主不用多礼，起来说话。”陈阳微笑道。 苏灿磕头之后站起来，坐到陈阳对面，只落了小半屁股，一副小学生见校长的姿态。 “帮主位置还坐得稳？”陈阳和颜悦色道。 “多亏主人的英明指点，小人还算坐得稳，已掌握两个堂口，刀泉堂的吴一峰和长善堂的周安乐都宣誓向我效忠，其他十个堂口的长老也承诺，还是照规矩给百分之十的抽成，不会比之前少。”苏灿道。 “一月收入能有多少啊？”陈阳道。 “一月能有三千大洋左右。”苏灿道。 乖乖，一座十间屋的大宅院，房价也就五百大洋，等于月入五套房啊。 为了选帮主使的钱，一个月后就能赚回来了。 “想上交多少啊？”陈阳微笑道。 苏灿忙起身，跪下道：“小人也没什么本事，全赖主人洪福眷佑，运筹帷幄，小人才能作了这帮主，帮中收入当然是全部上交给主人。” 陈阳笑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你要没本事，岂不是说我没眼光嘛，起来吧。” 苏灿起来，坐回沙发，还是只坐了小半屁股。 “上交组织百分之七十，留百分之三十作为工商司的经费。”陈阳想了想道。 见苏灿疑惑不解的神色。 陈阳解释道：“以后你就是恒兴会工商司的副司长，那百分之三十里再抽几个点作为奖金，部门作得好就拿得多。” 陈阳已安排好了，爱丽丝是工商司司长，苏灿是工商司副长，奖金细则他们两个商量去，再请几个独立的帐房，统计帐目。 工商司应该能正常运转起来，源源不断产生现金流。 陈阳还记得一点有机肥加工的办法，好像是粪便、秸秆和土壤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制造出方便运输贩卖的肥料。 回头让苏灿实验一下，若实验成功，工商司就有了拳头产品，每月收入还能翻几倍。 苏灿也不知道恒兴会是什么，看来是主人背后的势力。 他暗暗欣喜，知道自己押对了，主人果然不是普通人，是大势力的少爷呢。 “你的基本工资加奖金，肯定没有吴德成高，但吴德成死了，你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陈阳道。 “属下聆听教诲。”苏灿道。 “这个世界，任何财富都必须有武力作保障，否则再多的财富，最终是别人的。” “乞丐为什么受人欺负，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有力的组织，给他们撑腰，丐帮名义上是保护乞丐的组织，但实际上呢，不过是一群老爷骑在乞丐头上，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我们恒兴会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按劳分配的新世界，在恒兴会里，每一个人都有尊严，每人都有职责，工商司就只管赚钱，兵务司就只管打仗，你只要作好自己的职责，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陈阳作了一番政治教育，但效果不太好。 对于陈阳描绘的恒兴会最终目标，苏灿是不太信的。 反正他的理解就是，这恒兴会应该是陈阳建立的黑帮，目标是为了造反作皇帝，什么人人平等肯定是忽悠。 自认为听懂以后，苏灿的目光多了一丝火热。 主人要是造反皇帝，自己岂不是从龙之臣，开国功臣，能不能封个王爷啥的。 见苏灿的样子，陈阳知道他没听进去，微微摇头，正要送客。 这时，苏灿说了一件事，一件陈阳完全没想到的事。 第59章 刀柄 吴一峰不甘心一辈子玩粪，重金托了苏灿，想要投效陈阳。 “这吴一峰是什么人啊？”陈阳道。 “是前帮主吴德成的义子，脸厚心黑，会刑讯，会说红夷话。”苏灿道。 会刑讯啊…… “你带来我看看吧。”陈阳道。 不久后，苏灿领着吴一峰来到小洋楼外。 苏灿对吴一峰还算满意。 争夺帮主之位时，此人是第一个支持他的。 事后，吴一峰又暗地送了苏灿五百大洋，所求只是吴德成的一名小妾，还承诺会将其掌管的堂口的人手和粪坑，都平稳的移交给苏灿。 吴一峰如此配合，苏灿自然不能少了他好处。 “我可跟你说，陈公子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你根本想象不到，只要跟了陈公子，就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你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啊。”苏灿叮嘱道。 “在下若能入了陈公子的眼，都是帮主所赐，以后定把帮主当作父亲来事奉。”吴一峰神色恭敬，说话时脸上刀疤抖了一抖。 苏灿打个激灵。 这货刚克死了上一任父亲吴德成，我还想多活几年，而且你年纪还比我大吧。 “父亲就不用了，你我之间的交情，不用讲虚的，对陈公子一定要忠，知道吗？”苏灿道。 “还望帮主不吝点拨。”吴一峰道。 “那陈公子手段固然厉害，最难得的是，公子心怀慈悲，你以前作的那些龌龊事，能不说就不说，尽量给公子留下一个好印象。”苏灿想了想道。 为什么苏灿会觉得陈阳慈悲。 因为之前陈阳特意提起，丐帮那些乞讨的残疾小孩怎么安置。 那些残疾小孩很多本来是健康的，是吴德成作的孽。 苏灿说不会再让小孩乞讨，会供他们读书，读不好书的安排学一门手艺，自食其力。 陈阳听了大为满意，还说若小孩用度不够，可以从工商司的经费出。 吴一峰得了苏灿的指点，笑道：“在下是个粗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和帮主一样，厚道善良，请帮主放心，我定会得到公子的认可。” 臭不要脸！ 苏灿心里呸了一口，说道：“我是看好你的，但能不能得到公子认可，还要靠你自己。” 很快啊，两人进入小洋楼前的院子。 进去后，有几个纸人过来，对两人进行搜身。 苏灿来过一次习惯了，吴一峰面无表情，没有对搜身表现出任何不快，甚至都没有看纸人一眼。 来到了二楼，吴一峰跟着苏灿，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靠在沙发上，旁边站着两个纸人，角落椅子上还捆着一个洋人，地上一摊血水。 吴一峰余光注意到那满身是血的洋人，不敢多看，老实低着头。 “主人，吴一峰带来了。”苏灿说了句就退到一旁。 吴一峰忙跪下，给陈阳见礼。 “吴壮士不用多礼，请起。”陈阳微笑道。 吴一峰站起来，他一对三角眼，眼中透出阴毒气息，脸上两条刀疤如蜈蚣，就差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了，如果去当演员，一辈子都演不了正派角色。 陈阳示意吴一峰坐下，吴一峰只落了小半屁股，一副乖巧的样子。 “听说你会刑讯，怎么会这些的啊？”陈阳问道。 “不瞒公子，小人原本是吴德成的义子，平日给他作些收帐绑架的事，因此懂一些。”吴一峰道。 “都绑架了哪些人啊？”陈阳道。 “都是一些欠了赌债的，或是没背景的富商。”吴一峰道。 “没绑其他人了？”陈阳道。 吴一峰想到苏灿的提醒，摇头道：“就这些了。” 吴一峰语气老实，又先坦承了绑票的罪恶，一般人还真容易被他骗过去。 但陈阳监控吴德成时，知道吴一峰曾绑架了不少小孩，当然不会受他欺骗。 “听说你还懂洋文？”陈阳道。 “吴德成想和洋人打交道，要我去学洋文，小人有一点天赋，学了半年，能与洋人对话，也能写一点简单的洋文。”吴一峰略微得意道。 他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聪明的头脑，谁不想要自己这样的人才呢。 “howareyou?”陈阳用洋文问道。 “i''mfine.thankyou，andyou?”吴一峰也用洋文回答道。 陈阳点了点头。 吴一峰暗喜，正以为自己过关了。 就听陈阳突然道：“绑过小孩没有？” “没有。”吴一峰眼神有一丝慌乱，整体仍然冷静。 “真没有？”陈阳盯着吴一峰。 “那吴德成丧尽天良，把健康小孩弄成残疾，利用他们乞讨，小人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有底线，私下劝诫过吴德成几次，但他不仅不听劝，还疏远了小人，小人念及他是我义父，不忍离去，但丧尽天良的事，是绝不会作的。”吴一峰义正辞严。 “知道苏帮主要照顾那些残疾小孩，小人还私下捐了一百大洋，算是替义父赎罪。”吴一峰有些哽咽，抹了把眼泪。 吴一峰借着抹眼泪，瞥了陈阳一眼。 见陈阳没有说话，反而掏出一把短枪，吴一峰顿时感觉不妙。 那是一把柯尔特六响左轮，陈阳正慢慢装填子弹。 “吴一峰，我要的人，最重要的是忠诚，我亲自问话，你还要撒谎，这样的人我如何敢用？等我装完子弹，你还没有实话，那别怪我不留情了。” 吴一峰额头冒出冷汗，他不知道陈阳是怎么看出他撒谎的。 他略一犹豫就作了决定，惶恐快速说道：“小人给吴德成绑过三十多个小孩，弄残后利用他们乞讨，小人有罪！” “就这些？”陈阳已装好了弹药，枪口对准吴一峰。 “还作了许多恶事，但最坏的就是这一件，小人……小人当时已不算是人了，是畜生了！小人内心一直煎熬，悔恨不已，公子杀了小人，也是小人罪有应得。”吴一峰闭目等死。 陈阳收了枪，说道：“你很懂刑讯，可是实话。” “小人拷问过上百人，其中不少硬汉，但从来没有人能在小人手下扛过三天的。”吴一峰道。 “行，交给你一个任务，拷问那洋人，看能问出多少来。”陈阳指了指角落的利马摩。 吴一峰松了口气，只要不死就还有希望。 他知道这任务关系到他能否过关，准备拿出全部手段，不惜一切扳开洋人的嘴，才能取得公子的信任。 看着吴一峰跃跃欲试的模样，陈阳心里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吴一峰是恶人，但眼下急缺人才，恶人也有恶人的用法。 只要自己握着刀柄，刀的想法不重要，刀能杀人，也能救人。 第60章 钦差的消息 苏灿知趣的退出了房间。 吴一峰将利马摩连椅子带人放倒在地上，取了盆冷水，浇在利马摩头上。 利马摩醒了，眼罩下的脸孔露出慌张和愤怒的表情。 吴一峰用膝盖夹住利马摩的脑袋，抽出他口里的抹布，取了几层棉布盖在他口鼻上。 相比之前的针刺，布蒙口鼻没有剧烈的痛苦，但呼吸不畅颇为难受。 薄薄的几层布，利马摩的感受却远比针刺不适。 利马摩开始挣扎，但他手脚被绑，脑袋也被顶住，无法甩脱脸上的棉布。 吴一峰提起水盆，将清水缓缓倒在利马摩嘴巴的棉布上。 那棉布浸了水，逐渐收紧，封住了利马摩的口鼻，令他无法呼吸。 利马摩开始剧烈挣扎，腰身向上弓起，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没用的，这水刑，从来没有人能扛过一天，多少不怕刀斧的好汉，最后都栽在这薄薄的一张布上。”吴一峰怜悯摇头道。 吴一峰说着，又倒了小半盆水，让棉布毫无缝隙的紧密贴合在利马摩脸上。 利马摩挣扎一会就不动了，产生濒临死亡的感觉。 吴一峰看着利马摩反应，计算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才停止倒水，扯开了棉布。 利马摩双眼圆睁，吐出大口大口的水，然后剧烈的咳嗽，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 这水刑看着简单，但很短时间内就能让人有窒息感，清晰感觉到死神的临近。 吴一峰还想再闷一次，利马摩嘤嘤哭道：“停手，我招了。” “别急，你招太快我不信，让我再施几次刑，你说的才有几分可信。”吴一峰平静道。 利马摩再也承受不住，大哭交待了他藏小孩的地点。 陈阳当即派了几只微型纸人过去，验证属实之后，对吴一峰道：“处理掉吧。” 吴一峰捂住利马摩口鼻，利马摩不停抖动，很快没了动静。 杀了利马摩，算是纳了投名状，吴一峰是彻底上了陈阳的船了。 “一峰，以后你就是我恒兴会的人了，这是本会的徽章，你收好了。”陈阳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 吴一峰眼睛放光，小心的收好徽章，知道自己被认可了。 “一峰，我准备建一个内务处，职责有二，一刺探情报、二对付一些看不顺眼的人，你只对我负责，向我汇报，你先招五十个人，要懂情报、刺杀和刑讯的，人可以慢慢招，要宁缺勿滥，你回去报个章程上来，设几个机构，要多少经费，写了给我审核。”陈阳道。 “属下在丐帮，原本就是作这些事的，属下回去就想，一定干好。”吴一峰道。 “一峰，你以前作过什么，我不会追究，但既入了恒兴会，需得遵守会规，不然我也保不住你。”陈阳道。 “小人已悔过自新，以后一切听主人吩咐便是。”吴一峰道。 陈阳又随手赏了吴一峰三百大洋：“那些伤残小孩，自有会里照顾，不用你操心，财产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会里保护每一个兄弟的私有财产。” 恒兴会虽然有情报司，但用起来不太方便。 情报司就相当于锦衣卫，内务处就相当于东厂西厂，各有偏重。 吴一峰离开不久，纸人笔记弹出提示：【发现怪异之物：慑心眼】 只见利马摩的尸体上，一只幽黑的眼睛缓缓蠕动着，已悬空三尺，似乎随时会飞走。 陈阳命令壮壮和祥一去捉住那只眼睛。 那眼睛先是如蝴蝶飞起，假装飞向门口，骗得壮壮和祥一也向门口移动。 然后，眼睛瞬间加速，化为一道黑光，如疾电射向窗户。 陈阳早有准备，已跃到窗前，发动技能星手，一道紫光扫向眼睛。 那眼睛见到紫光，吓得一抖，又急速后折，刚好撞入在后追赶的祥一的身子。 与此同时，纸人笔记输出日志： 【祥一与慑心眼融合中……】 【融合过程需保持静止，避免外力打断】 不久后，陈阳查看祥一的状态栏，下方多了一个慑心技能。 慑心技能，能伤害敌人精神，困倦、催眠敌人。 …… 这时，纸人笔记提示，江中源有重要情报。 陈阳当即通知江中源和爱丽丝，召开元老院第一次临时会议。 本次元老院会议首先通过了两条人事决议，任命爱丽丝为新成立的工商司司长，任命苏灿为工商司副司长。 江中源简单说了情况：“我从父亲那里得到消息，朝廷派了钦差大臣钱世名南下，办理清溪县救世堂万婴墓的惨案。” “你觉得钦差会如何办案？”陈阳道。 “钦差恐怕不会秉公办案。”江中源摇头。 “为何？”爱丽丝道。 “听说中枢要求钦差将惨案定性为杀婴，但钦差出京时，就受到了列强各国的压力，要求他将案件定性为抚养不力，如果钦差顶不住压力，案件最终定性为抚养不力，清溪县拳民会蒙受不白之冤，我们在国内国外的舆论上也会很被动。”江中源道。 陈阳微眯眼睛，案件的定性区别很大。 定性为杀婴，就是洋人有预谋有组织的屠杀婴儿。 定性为抚养不力，就是洋人动机是好的，但是抚养不力造成了婴儿大量死亡。 用屁股想都知道，哪种定性对洋人有利。 本来，恒兴会尚在发育期，宜低调。 但这桩案子实在关系重大，陈阳绝不能容忍家乡的拳民遭到污蔑，绝不能容忍颠倒黑白。 略一思索，陈阳就决定管这件事。 “钦差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的，我们继续讨论楚岳分会的发展事项。”陈阳道。 接下来，议定了几条发展策略，在沙口的学生群体中发展新人加入恒兴会，爱丽丝领导的工商司修建新的公厕，搜集更多粪便，实验制造新产品有机肥，探索丐帮更多的收入渠道等等。 开会过程中，陈阳深感集三人的才智，还是远远不足，看来需要引入更多的元老才行。 “陈战友，你要求采购的军火，我已经买到了，存在离码头不远的达丰仓库。” 爱丽丝的好消息，让陈阳一直板着的脸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