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兖至尊路》 第1章 开局不错 大兖王朝，京城，杜宅。 杜雍悠悠醒来，感觉浑身疲乏，呼吸沉重。 脑中第一个想法是：老子的命真硬啊，被大货车正面怼了一记，竟然没死。 费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不是白色天花板，而是古朴典雅的床帘，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赶紧撑坐起来。 只随便扫了几眼，就愣在当场。 这不是医院，好像古代的厢房，外厅内卧，中间以珠帘隔开，各类家具装饰古色古香，整个房间异常的安静。 杜雍惊疑不定，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呲牙咧嘴，看来不是梦。 等等…… 这手很年轻啊，好像不是自己的，大腿也不对，哪有这么结实的，还有视力，明明没戴眼镜却看的如此清晰。 脑袋经过短暂的空白后，闪过荒谬无比的念头，连滚带爬地来到铜镜前。 镜中果然不是自己，是个十八九岁的陌生年轻人，头发很长，脸上带着惊悚的神情，身上穿着白色的古代服饰，腰间缠着带血的纱布。 若不是杜雍神经大条，怕是当场就得晕过去。 就在此刻，各种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迅速往脑海中填充，身体不住颤抖，脑袋几欲爆裂，过了好半晌才平静下来，逐渐变得明朗。 杜雍，字长颂，今年十八岁，杜家三房独子。 父亲杜宗鸣，是军中偏将，十二年前战死沙场。 母亲琼弧氏，北疆昆棉族，生下杜雍后身体变得虚弱，没过几年就撒手而去。 杜雍自少就跟着老太太和大伯杜宗承生活，直到十四岁才分宅另居，目前虽然还没差事，但名下有些产业，所以生活无忧。 杜家祖上是开国大将军，被封奉阳侯，在勋贵林立的京城，侯爵其实不算什么，但这奉阳侯却是非同小可，不像普通爵位那样会逐代降级，只要杜家不造反，世代都是侯爷。 这种爵位相当金贵，俗称铁帽子，只在开国那会儿封过十来位。 杜雍父亲辈是四兄弟，大伯杜宗承袭了铁帽子，二伯和四叔目前也在京城当差，当前的杜家虽不及祖上风光，但仍算不折不扣的大户，是多方主动交好的存在。 “真是穿越呀！” 饶是杜雍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还是生出莫大的恐惧，昨天还是现代小白领呢，今天就变成了古代公子哥，换谁过来都得慌神啊。 关键这什么大兖王朝，听都没听过，历史上应该没这个朝代的。 杜雍勉强定了定神，走到桌边坐下，正想好好理一下思路，肋间却隐隐作痛，纱布上溢出了新鲜的血丝，疼痛感很快传至全身，难受之极。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循着脑中的记忆……去城外打猎，在密林中突然撞上十几个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虽有随行护卫拼死保护，但还是身中数刀，逃脱之后，只剩半条命。 这应该是近几个月来遭遇的第二次刺杀。 上次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在城外玩耍，只是贼人没那么多，所以伤的并不重，事后衙门断定是蒙济杀手搞事。 蒙济乃大兖宿敌，地处大兖西南方，人口和土地均不在大兖之下，侵略性十足。 除了派军队进犯大兖，蒙济还喜欢搞教派渗入和刺杀勾当。 蒙济杀手悍不畏死，早些年针对的是地方官员，近几年竟然把业务拓展到了京城，朝堂官员和大家族精英子弟都是目标。 想到此处，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不已，公子哥也不好当啊。 吱呀！ 房门被推开。 杜雍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看过去。 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上带着欣喜之极的神色：“公子，您醒了！” 杜雍想了想，此人应该叫张义，是他的小跟班，为人机灵，还有一手主动领锅的绝技，故而深得他的信任，下意识点点头：“嗯！” 张义快步踏进卧室，然后来了个夸张的滑跪，抱住杜雍的小腿嚎啕大哭：“公子，您这几天差点没把小的给吓死，小的都做了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自捅几刀，和您共赴黄泉。” “干甚呢！” 杜雍踢了踢腿，心中好一阵恶寒，还共赴黄泉，搞得跟殉情似的。 张义松开手，站起来擦掉眼泪，双手合十不住低语：“菩萨有眼，菩萨有眼！” 杜雍见他如此虔诚，忍不住哂道：“什么菩萨不菩萨的，我从来就不信。” 说完又有些奇怪，以前的确不信鬼神之说，但穿越这种事情都有，说不定真有神仙。 张义很认真：“公子可不敢乱说，若非菩萨保佑，您哪能化险为夷呢，蒙济蛮子多狠呐，您能逃脱两次可谓是奇迹呢。” “真的又是蒙济人？”杜雍眉头大皱。 张义点点头：“大理寺和京城府衙都派人去现场仔细查过，再加上杨大哥的描述，最终断定那些杀手就是蒙济人。” 杨大哥是杜雍的随身护卫杨进，三十多岁，早年受过杜宗鸣的救命之恩，杜宗鸣去世后，他就跟在杜雍身边，这次刺杀事件若非他挡刀，杜雍早被砍成了好几截。 “公子，您还是先躺着吧，小的这就去叫柳大夫。”张义扶着杜雍。 “弄碗猪脚饭才是正经，饿得慌呢。”杜雍摸着肚皮，现在不想躺着，只想醒醒脑子，顺便适应新的身份。 “猪脚饭？”张义愕然，公子连猪肉都不怎么吃，猪脚更是看都懒得看，不过这几天公子都是用参汤吊着，或许想吃点油腻的。 “那就切二斤牛肉。”杜雍改口，暗忖鸟枪换炮。 张义连忙点头，匆匆而去。 杜雍站起来仔细打量着厢房，先是有些陌生，再慢慢熟悉，最终变得亲切起来，往日的点点滴滴也逐渐浮上心头，或喜或怒，或悲或苦，都是那么的真实。 庄生晓梦迷蝴蝶，公子就公子吧！ 既然老天爷给了重活的机会，那就该好好珍惜，无论做什么都好，关键要好生保住小命，力争活的潇潇洒洒。 等到杜雍完全平复心情之后，张义提着食盒返回，随行的还有柳大夫和杨进。 “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杨进非常激动。 “精神还不错，只是身上还有些疼。”杜雍如实回答，又关切道：“你也伤的不轻，怎么不在房间好好休息？” 杜雍和杨进作伴已有十来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从大伯那里分出来以后，家中大小事情多半都是杨进撑着，管家、护卫、账房全是他，偶尔还客串厨师和捧哏。 “我好着呢。”杨进拍拍胸口，看向柳大夫。 柳大夫是京城名医，据闻医术不在御医之下，医德高尚，为人稳重，此时他却有些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杜雍。 “柳大夫？”杨进提醒。 “真是奇迹啊！”柳大夫捻着胡须，低叹道：“老朽此前判断公子最少要躺足十天，想不到这才三天而已。” 杜雍暗忖当然是奇迹，这可是穿越。 “先把脉吧，劳烦杜公子伸手。”柳大夫坐在杜雍旁边。 杜雍伸出右手，眼睛却瞄向了食盒，他闻到了牛肉和鸡汤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张义笑道：“公子且等等吧。” 柳大夫把脉非常认真，足有好几分钟才停下来，神色相当凝重。 杨进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柳大夫，公子情况如何，您不妨直言！” 柳大夫并没有马上回答，似是在措辞，最终叹道：“杜公子的外伤已经大好，但经脉和气海仍然没有任何起色，甚至有恶化的趋势，可能要做好放弃武事的打算啊！” 杨进和张义同时变色。 大兖以武立国，对士族子弟来说，武功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尤其是杜雍这种将门之后，而且如今世道艰难，若没有点武功，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杨进忍不住问道：“能否以真气慢慢调理？” 柳大夫微微摇头：“以杜公子现在的情况，真气只是负担，等若大脚穿小鞋，无论外力如何调整都不会舒适，唯有将脚拿出来才是解决之道。” 杜雍虽然难过，但也没太过纠结，笑道：“柳大夫，我现在能吃东西吗？” 柳大夫见他这番有异于常态的乐观，还以为他是受不住刺激，赶紧出言安慰：“杜公子，老朽只是从脉象上判断，不能算最终结论，因为有些伤病可以靠毅力撑过去，而公子恰恰毅力惊人，要不然也不会三天就醒。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公子还得放宽心才是。” “多谢柳大夫，我会注意的。”杜雍微笑道。 柳大夫帮杜雍换过纱布，留下一副固本培元的方子，并嘱咐了要注意的地方，提出告辞，张义送他回去。 杜雍打开食盒，左手端鸡汤，右手抓牛肉，吃个不已乐乎。 杨进不住叹气，显然非常难过。 杜雍若无其事道：“杨大哥，那可是十几个亡命之徒，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我能保住这条小命已是天大的幸运，最主要你没事，我们该开心才是。” 杨进略感欣慰：“公子能这么想，自然最好不过。” 接着换上凝重的表情，沉声道：“公子，你对这次刺杀怎么看？” 杜雍愕然道：“不是蒙济杀手吗？张义那小子刚才还说大理寺和京城府衙找你问过话，你也判断是蒙济杀手，我还能怎么看？” 杨进摇头：“我只说那些人的武功是蒙济人的路数。” 杜雍有些疑惑：“杨大哥的意思是？” 杨进肃容道：“公子真的不觉得有蹊跷？” 杜雍见他如此认真，仔细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点蹊跷，以蒙济人的老谋深算，怎么可能浪费精力在我这种没上档次的公子哥身上，还连来两次。” 这不是自贬，而是实话。 杜雍的文事武事在同龄人中并不算出彩，在京城没什么声望，且无官无势无大财，虽然顶了个杜家子弟的名头，但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 这样的公子哥，就算杀上几百个，也不会对大兖造成实质性的打击。 杜雍捏着下巴：“若不是蒙济人，那会是谁呢？” 他为人低调，甚少与人红脸，就算偶有纨绔之举，那也是点到即止，从不会把事情做绝，所以在京城并无恶名。 莫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个阴狠角色？ 不会是赵德助那个傻鸟吧？他该没那么小气的，不就是赢了他几百两嘛，还是以武会友，而且当时有很多人见证的。 难道是谢采言那个小傻妞？也不会呀，不就是摸了她一把嘛，谁让她穿的花花绿绿的，还站在风翠楼的大门口，当时还以为是哪个窑姐呢，说到底只是个误会。 杜雍思来想去，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杨进悠悠道：“侯爷年初生了一场大病，至今都还未痊愈，到底是年事已高啊！” 杜雍心神剧震，把握到杨进的意思。 大伯杜宗承年事已高不是关键，关键他只有女儿没有儿子，铁帽子肯定是要传下去的，他要么抓紧时间生个儿子，要么从二房三房四房认个儿子，若是突然去世，那就得劳烦圣上亲裁，后两种情况杜雍都有机会的。 而且没记错的话，第一次刺杀也在年初，就在大伯生病不久后。 杜雍喃喃道：“杨大哥的意思，二伯或四叔？” 杨进叹道：“我也希望是多虑，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种事情，就算你不想争，别人也会认为你想争的。其实第一次我就有所怀疑，只是查探良久没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才没跟你说，但这次我敢肯定那些人绝对不是蒙济人，因为太注重模仿，反而失了真实。” 杜雍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仔细理了理，最终还是生出莫大的危机感，自嘲道：“益州贫敝，这开局不错嘛！” 他还真的不是很想争，但总得保住小命不是。 【求生欲强烈，激活辅助。】 【开启任务，示敌以弱。】 虚空中突然来了两句话，非常玄妙，仿佛直通灵魂。 第2章 辅助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杜雍感觉很奇怪。 “什么声音，没有啊。”杨进莫名其妙。 杜雍先用力晃了晃脑袋，然后非常搞笑地左瞄右瞄，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而刚才那个声音明明很清晰的，什么激活辅助来着，不像是幻觉。 杨进笑道：“我看公子应该是累了吧，吃完东西好好睡一觉。” 杜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你刚才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能冤枉好人，免得搞出什么乌龙事件，所以咱得先查明情况。” 杨进点点头：“那是自然！这次刺杀事件虽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府衙的曹大人仍然派了精英队去追踪，若是能抓到活口，我会托关系去看看审讯过程。” 杜雍叹道：“若真是二伯或四叔，就算有活口，估计也审不出个所以然。” 杨进明白此言有理，不禁也有些颓然。 那两位都是城府甚深之辈，且实力强劲。 二伯杜宗烨，官居礼部侍郎，礼部虽是清贵衙门，但名义上却是六部之首，升迁容易，不少实权部门的头脑都是从是礼部出去的。 四叔杜宗隆，在太常寺当少卿，管理祭祀之事，常言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太常寺可是正经的油水衙门。 杜雍想了想：“依我之见，调查的事情需谨慎进行，以免打草惊蛇，你在暗中着手，我则找机会去试探那两位。” 杨进同意，补充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要随时小心家里的人。” 家里并没有多少人，除了杨进和张义外，就剩两个洗衣做饭的大娘，还有三个仆役。 至于名下的产业，都是出租的铺面，没有自己人，收季租就行，倒也方便。 杜雍微微点头：“其他人自然要注意，但张义那小子该没问题吧？我看他挺忠心的。” 杨进沉声道：“目前看来确实没问题，但要防止被收买，他或许没有动刀动枪的胆量，但暗地里下药递消息什么的却绰绰有余。这种人看着简单，但往往最危险。” 杜雍想想也是，张义动不动就共赴黄泉，简直浮夸，没记错的话，才跟大半年而已。 等杜雍吃完东西后，杨进起身：“那公子好好休息。” 将盘子都收进食盒，提着转身而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杜雍吃饱就有些犯困，重新回到床上，几乎一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的很痛快，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觉神情气爽，伤口也不像昨日那般疼痛难忍。 走出房门，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院中的假山和花草，心情比之昨天已是天壤之别。 前方传来有节奏的破风声，那是杨进的练剑声。 杜雍的宅子坐落在城西幽深的巷子里，是老太太置办的，虽然并不大，但精致典雅，杜雍住在后院的阁楼，杨进分了中院，张义等人住前院。 中院和后院之间有个不大不小的校场，用来练武绰绰有余。 “我果然是个富二代！” 杜雍心中略微得意，有独套的房子，还有铺面收租，还没工作，简直是理想生活。 美中大不足的是，随时有生命危险，而且敌人还不明。 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变得冷静起来，就在此刻，脑中金光一闪，他看见一个界面。 非常清晰的界面。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100 任务：示敌以弱（200） 内功：《虎阳真气》 招式：《落叶刀法》、《裂地拳》、《穿云步》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新手大礼包 } 杜雍愣了愣，啧啧称奇：“我就说不是幻觉吧，昨天就是这玩意在说话！” 这好像网游的界面，等级任务技能商店之类。 他就像游戏角色，实力没错，正是刻印三重，还有《虎阳真气》、《落叶刀法》、《裂地拳》和《穿云步》都是他练过的。 “我记得你叫辅助是吧，能和我说话吗？”杜雍试着沟通。 没有回答。 看来它有些高冷，杜雍并不介意，细细研究起来。 很快搞明白，这玩意其实挺简单的，赚积分、买东西、提升实力。 积分的来源有两种。 其一，做任务。 其二，战斗，击杀或击伤敌人都有积分，具体获取多少按敌人的实力来算。 积分店里的这两种商品都挺拉风。 招式吞噬器可瞬间学会招式秘笈，稍加练习就可融汇贯通。招式融合器可以将招式合并，不过要同类型的招式才行。 另有说明，随着实力的提升，会慢慢解锁其他商品和抽奖系统。 “有个新手大礼包，给我打开！” 杜雍搓着双手，既期待这个辅助不是哪路神仙恶搞，又期待大礼包里会有好东西。 玄妙的声音又响起来：【打开新手大礼包，获得内功心法《伏魔劲》！】 就没了吗？ 不是大礼包吗，怎么只有一门内功心法？ 杜雍不禁有些失落：“我已经学了内功，你还来内功心法，想让我散功吗？” 内功不比招式，武者只能修一门，多修必出岔子，轻者走火入魔，重者身死道消，这可是有着无数血的教训。 若想换内功，必须先把自身已有的功力散去，然后换心法重修。 辅助的声音又响起来：【鉴于角色目前的身体状况，建议散功修习《伏魔劲》，不仅能迅速恢复伤势，还能极大的强化和拓展经脉和气海。】 想什么来什么。 杜雍皱着眉头，散功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是刻印三重。 武者共有七大境界，锻体、练气、刻印、登楼、晋灭、宗师、武圣，每个境界皆分五重。 锻体是最基础的，没什么好说的。 练气是真正的上道，指练出真气，并且能熟练地操控。 至于刻印境，是指能用真气隔空在石头上打出印记，已经算好手，这是第一个大瓶颈，绝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此境界。 像杨进这种天赋颇佳又勤奋异常的武者，也是年近三十才跨越刻印境步入登楼境的，但这几年也是进步有限，可见后面是越来越难。 杜雍虽然舍不得，但辅助的描述还挺吸引人的，要知道经脉和气海对武者来说最为关键，若能极大的强化和拓展，往后不仅在修炼上能事半功倍，还能提升抗揍的能力。 还是先看看这个《伏魔劲》吧，若是个绣花枕头，岂不搞笑。 这是副金色的图案，有线条，也有详细的文字说明，看着还不错。 然而杜雍才瞄了几眼，身体就剧烈颤抖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真气不住流失。 天哪！这是散功的节奏。 这个辅助很邪乎啊，不是说建议吗，怎么还带霸王硬上弓的，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逼良为娼都没这么过分。 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杜雍就在走廊上打摆子，偏生又不能控制，不过头脑很清醒，能时刻察觉体内的变化。 旧真气慢慢散尽，接着是经脉和气海的修复，再然后是强化和拓展，最后生成全新的真气。 整个过程非常的平滑，并无难受之处，反而非常舒适。 等到完全平静下来之后，溪流般的经脉已经变成了大江，池塘般的气海已经变成了湖泊，只是真气比以前少了很多。 再看实力栏，已经变成了练气三重，足足降了一个大境界。 杜雍还是忍不住一阵狂喜，虽然明面实力暴跌，但潜力却无限上涨，而且内伤尽愈，整个人有种涅槃重生的感觉。 首先感观增强了不少，他甚至能看清楚假山上的蚂蚁，能听到草叶上水滴落地的细微声响。 其次真气变得更灵动，迅捷又有条理，予人无穷的力量。 杜雍忍不住隔空一拳轰出，击在墙壁上。 砰！ 墙壁上出现淡淡的拳印，杜雍心中震撼不已，这才练气三重，效果几可与刻印境相比，这《伏魔劲》果然厉害。 看来这辅助邪归邪，做出来的事却挺靠谱。 杨进端着药碗上楼的时候，杜雍还在活动身体，关切道：“公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杜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擦干净嘴角：“想呼吸点新鲜空气……” 药入腹部，立马感觉不对劲，真气在默默抵抗，以杜雍的经验，这是真气在主动抗毒，这应该是那种非常缓慢的毒药。 杜雍眉头大皱：“杨大哥，这药谁熬的？” 杨进见他表情凝重，脸色微变：“我验过的，有什么问题吗？” 关键时期，入口的东西杨进都要亲自查验，若是寻常毒药，必定瞒不过他。 杜雍看着药碗里的残渣：“希望是错觉，但真的有点不对劲，找个用毒高手验验。” 杨进拿好药碗，双目杀机大盛，缓缓道：“若这药真的有问题，那家里其他人都不能信，因为每个人都有机会动手脚。” 杜雍提醒：“杨大哥，就算确定谁是内奸，我们也不宜动手，可暗中顺藤摸瓜，以后说不定还能使反间计。” 杨进非常欣慰，大赞道：“公子能这么冷静，这场仗我们还是有得打的。” 杜雍想起辅助有个示敌以弱的任务：“另外，杨大哥可以悄悄放消息，就说我内伤严重，不仅功力会猛降，而且以后的进步也有限。” 杨进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放消息也没用啊，因为你的实情就是如此。” 杜雍指指墙壁上的拳印。 杨进循着望过去，眼睛立马发直：“你打出来的？” 杜雍微笑：“功力虽降，但内伤将愈，而且真气变得更敏锐，所以才察觉到药不对劲。” 这话半真半假，因为辅助的事实在不好讲，尽管杨进可以完全信任。 杨进没多想，大喜过望：“看来柳大夫说的没错，公子果然毅力惊人。现在的局面就完全不同，我们得好好拿个章程出来才是。” 第3章 差事 吃过早饭后，杜雍就和杨进到密室商议大事，很快拿出了章程，细节还挺多的。 从密室出来后，杨进自去寻用毒高手不提。 杜雍好好洗了个澡，又练了半上午内功，寻思遣人去侯府和老太太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想了想，还是亲自过去更好，刚换好衣服，张义连滚带爬地跑来：“公子！老太太、侯爷、四爷突然过来探病，眼下全在前院的客厅呢。” 不怪他如此狼狈，长辈看晚辈，应该在门口迎接的。 不过他们突然过来，杜雍倒不算失礼，当即跑着往客厅赶。 除了老太太、杜宗承、杜宗隆三人之外，还有大堂兄杜琼，再加上十几个随从和丫鬟，客厅已是人满为患。 旁边的木桌上摆着丰厚的补品，几个仆人正忙着端茶递水。 杜雍快步上前，恭敬地道：“小雍惶恐，竟劳烦老太太、大伯、四叔亲自过来！” 接着又冲杜琼点头微笑。 老太太年过八十，看着富态十足，浅浅笑道：“今早听说你已经醒来，就忙着赶过来，快过来给奶奶瞧瞧。” 杜雍赶紧走过去，伸手让她拉着，耐心回答她的问题。 老太太孙子孙女众多，在她膝下养大的不止杜雍，还有几个堂兄堂姐。 因为杜雍有外族血统，所以老太太待他并不亲近，但也不算太疏远，要不然也不会在杜雍另居的时候置办宅子。 杜雍和老太太说了会话之后，大伯杜宗承开口：“小雍你是怎么搞的，明明已经醒过来，怎么不派人通知，若非我今早路过医馆的时候顺便问过柳大夫，现在还不知道呢。” 语气虽然责备，但眼神还是很关切。 杜宗承今年六十来岁，早年上过战场，但不久就受了伤，回京后进兵部当差。 前几年因精力不济，主动卸下兵部的差事，不过圣上体恤，让他领了少保，虽是荣誉衔，但圣上若有大事难决，必会召他商议，再加上奉阳侯这顶铁帽子，整体权威不在宰相之下。 他说起话来，上位者的气势十足，又不失温厚长者的风范，令人心生敬意，不敢造次。 杜雍赶紧道歉：“大伯息怒，小侄昨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怕打搅老太太和各位叔伯，所以没派人告知，正要亲自上门呢。” 四叔杜宗隆左右看了看，奇道：“你那个护卫杨进呢？怎么没在身边？” 他的年纪比杜宗承年轻十几岁，平实的声音暗含内劲，显示着出类拔萃的内功，深邃的双目带着些许洒脱的气质，予人做事果决不计成败的豪雄印象。 杜雍不动声色：“回四叔，他说去给我寻内伤药。蒙济蛮子虽凶，但总不敢入城撒野吧。” 这是早前和杨进商量好的说辞，既能暗中行事，也算是放出示弱的消息，不管敌人是谁，肯定会留意。 杜宗承问道：“听柳大夫说，你内伤严重难愈，甚至会影响武事？” 杜雍洒脱地笑笑：“功力确实有所下降，至于会不会影响往后练武还得看造化，无论如何，小侄都会从容接受，多谢大伯关心。” 杜宗承很欣慰：“能有这种心态，才像我们杜家人。” 杜宗隆喝了口茶：“咱杜家可是将门，而且小雍的身体向来强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小雍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就跟四叔说，千万别客气，四叔别的本事没有，总算有点黄白之物。内伤药这次我也特地带来了些，你记得按时服用。” 他们都没说请御医的事，因为柳大夫的医术已经足够好，说出来的话很具信服力，这是多年累积起来的权威。 杜雍恭敬道：“多谢四叔！太常寺乃要害衙门，四叔抽空过来，小侄实在是惭愧。” 杜宗隆摆摆手：“什么要害不要害的，不就是吃茶打屁嘛！” 众人皆笑，这位在外面非常稳重，但在家里总会显得有些跳脱，小辈都喜欢亲近。 杜宗承微斥道：“最近蒙济大举进攻峒州，圣上可能要祭天，到时候你得仔细着点。” 杜宗隆点点头：“大哥，我省得的！话说蒙济蛮子真的是头铁，和咱大兖打了好几百年，摆明打不进来，图什么呀！” 杜宗承淡淡道：“血仇越积越深，哪会想那么多，最关键蒙济内部各种纷争不断，蒙济王这是想对外转移矛盾。他们西靠山川，北接高原，南临大海，不往东往哪里？” 众人听的默默点头，杜宗承看问题到底不同，难怪深得圣上信任。 杜雍对这个世界的格局只了解大概，大兖蒙济东西争霸，高原数小国偏安观望，北疆虽民族众多又作风凶悍，但从没形成强大的王国。 杜宗承随后又叹道：“这是双管齐下呀，既派军队进攻，又派杀手重点照顾世家子弟，妄图断我们大兖的下代人才，蒙济王不简单的，绝非蛮子可以形容。” 杜宗隆微微点头，把话题扯回杜雍的身上：“对了大哥，以小雍的年纪，也该领个差事，省的整日无所事事，总到城外瞎逛。” 世家子弟长大后，家里都会安排差事。 像杜雍的几个堂兄，好几年前就开始当差，而且风评不错。 比如厅中的大堂兄杜琼，在卫尉寺当差，那可是御前护卫队，虽然辛苦了点，但绝对风光，而且前途无量。 杜雍此时却是心中暗叹，今早还嘚瑟有钱有房没工作的理想生活，想不到这就来了工作。 杜宗承问道：“小雍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想做什么差事？” 大兖京城的官制和前世历史上大同小异，内阁、六部、九寺、二台、五监等等。 要塞人的话，位置还挺多的，但杜雍了解的并不多。 光禄寺好像挺好混，负责宫门安全，若非敏感时期，基本没什么大事，点个卯，偷个懒，小酒从早喝到晚。 御史台也不错，执笔写词不受罪，看谁不爽参崩溃。 户部也还行，慈善赌神赵德助他爹就在户部当侍郎，油水杠杠的。 要不然去国子监，低调的同时，还能推广九九乘法表。 杜雍思来想去，心中没个好想法，打算和杨进商量过后再决定，于是就道：“大伯，可否容小侄稍微思考几日？” 杜宗承同意：“等你伤再好些吧。” 午饭决定在家里吃，以杜雍的厨房力量，肯定来不及做大餐，所以就打发张义等人去街上的大酒楼弄几桌回来。 老太太见此状况，皱眉道：“我记得家里下人挺多的呀，现在怎么就剩这么几个？” 杜雍回答：“孙儿喜欢清静，人多反而不自在，所以陆陆续续撕了些卖身契，放人出府，也算是学学老太太的善心吧。” 老太太听的很高兴。 杜宗隆插言：“连个丫鬟都没有，好歹也是杜家的公子哥，没人伺候怎么行。这样吧，四叔改天就送你个丫鬟，不影响你清静，还能照顾你。” 杜雍疑神疑鬼，这是想安插卧底吗？ 杜宗隆略微提高声音：“想什么呢，四叔的好意也要推辞？” 杜雍赶紧收慑心神，讪讪笑道：“四叔千万别误会，您这么关心小侄，感激不尽呢，小侄刚在想应该要漂亮点的，但不好意思开口。” 众人大笑，杜宗隆眨眨眼睛，揶揄道：“长大了哈！” 杜雍很想出言试探杜宗隆，想了想还是没有轻举妄动，怕惹起警觉，所以只得陪笑。 杜宗隆拍着胸口：“四叔出手，包你满意，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酒菜很快上来。 大家难得凑的这么齐，吃吃喝喝倒也热闹。 大堂兄杜琼如往常般热络：“小雍啊，我父亲他本来也要过来看你的，但礼部你也知道，各种琐事实在太多。” 杜雍连忙摆手：“琼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次我受伤，本就让家里的人很担心，若是再连累二伯的差事，我岂不更惭愧。依我看啊，二伯以后肯定是要当尚书的，那可是入阁的前奏啊！” 杜琼也很高兴：“我自然也希望他老人家更进一步。” 杜宗承凑趣：“我们老一辈渐渐上了年纪，以后就得靠你们这些小辈喽。” 杜雍心中一动，拍马道：“大伯啊，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更何况您现在还年轻着呢，说不定明年就能给我添几个小堂弟。” 众人大笑不已。 杜雍趁机扫过杜宗隆，倒没发现什么异常，反而笑的最欢。 “你这张嘴呀！” 杜宗承险些破功，不过看样子还是挺高兴的，他有几个年轻的小妾，若明年真能添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吃过饭之后，大家又嘱咐杜雍要好生注意身体，这才离去。 杜雍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 半下午的时候，杨进赶了回来，面色如常，只是冲杜雍使了个眼色。 杜雍冲张义道：“我要好好睡觉，不许打扰我！” 房间。 “验出来了吗？”杜雍开门见山。 “北疆的五星草嫩芽，晒干磨成粉，毒性缓慢刁钻，分量轻的话极难发现，不仅挫脑袋，受内伤时还能起催化作用。”杨进神色凝重。 “挺厉害的哈！”杜雍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遗憾，话说今天午饭的氛围不错的。 “最多两天时间，我必查明谁是内奸。”杨进道。 杜雍微微点头，说起杜宗隆送丫鬟和当差的事。 杨进想了想：“送丫鬟虽然可疑，但也不能就此断定你四叔有鬼，还得看硬证据，现在既然有毒药这条线，我们就握有了一定的主动，大可以慢慢来。至于差事嘛，低调的职位比较好，大理寺的风组就不错，不至于太危险，还能得到不少消息。” 大理寺既管审判，也管缉拿，缉拿的人手比较神秘，风组属缉拿，主要负责查探，偶尔也会参与到干仗和初期审讯当中。 杜雍清了清嗓门：“人之情多狡，岂可信乎！来人呐，给我上刑具！” 杨进哑然失笑。 第4章 小贼看招 又休息了一晚上，杜雍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复原，拆掉纱布，肋间的伤疤稍微有些痒，轻轻一碰全部脱落，露出全新的皮肤，仿佛从来没受过伤。 杨进着手调查内奸的事，先从厨房开始，这会儿他应该在跟踪买菜的何大娘。 杜雍吃了早餐，寻思上街逛逛，熟悉熟悉京城，张义作为小跟班，自然要跟着去。 “你不用跟着，我随便走走，顺便买把刀。”杜雍摆手拒绝，他此前用的是一把龙雀，在遭遇刺杀的时候落在了林子里。 张义没有坚持，城中毕竟还是挺安全的，随时随地都有巡逻的护卫。 杜雍换了便服，拿了银票，出门随便逛起来，领略着京城的风光。 京城始建于三百多年前，经过好几次扩建和加固，城墙巍峨不凡，城内布局合理，有数个仓库可囤积粮食和兵器，另引虞水入城，贯穿西东。 城北是皇宫和各类衙门，气氛厚重，等闲不敢轻易乱晃。 城西是富区，很多官员和大老板的府邸就坐落在此区，建筑错落有致，优雅奢华。 城东和城南相对混杂，相当的热闹。 杜雍就在城西走走看看，最终停在虞水河边，极目两岸，心中赞叹不已，这里的风景比之以前世那些古装电视剧的更加优美。 河边店铺酒楼窑馆林立，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纷纷，好一派繁华景象。 河岸垂柳依依，枝叶随风摇曳，令人心情轻松愉悦。 河中偶有画舫飘过，舫上多美女，穿着颇有品如之风，作风大胆，会朝河岸的人抛媚眼，还有些端着酒杯的公子哥，和美女调笑以及挨挨碰碰的事不在话下，实在是风流的紧。 “杜老弟！”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杜雍转头一看，原来是赵德助。 赵德助乃赵家嫡长孙，年纪和杜雍相仿，为人好赌，并非赌场赌钱，而是赌擂台、赌案子、赌江湖轶事、赌大兖和蒙济的战争，有时候连天气都赌。 他在京城的名声要比杜雍大很多，自封“赌王”，但其实输多赢少。 杜雍以前偶尔会叫他“赌王”，眼下当然是暗称其为“慈善赌神”。 两人很熟悉，交情不好不坏，属于打打闹闹的那种，杜雍昨儿听张义说，赵德助在他昏迷的时候上门探过。 “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你得在床上躺个把月呢！”赵德助口中啧啧称奇。 他的打扮如往常那般骚包，浑身富气逼人如若暴发户，不热的天气摇把折扇装才子，偏生身材又非常高大壮硕，看着不伦不类。 “内伤而已，又不是瘫痪。”杜雍没好气。 “大家都在传你功力骤降，是不是真的？”赵德助上下打量着杜雍。 “是又怎么地，你还想趁机挑战我不成？”杜雍心中暗暗高兴，想不到传的这么快，只是不知道潜在的敌人会不会相信。 “我当然不会干那么没品的事，但有人会干啊，你得小心点。”赵德助提醒。 “谁啊？”杜雍有些无语，挑战内伤严重的人，武德何在。 “谢采言专门去柳大夫那里问过，然后逢人便说你的坏话，还趁机鼓动以前切磋败在你手上的公子哥趁机向你挑战，有很多人都被说动了呢。”赵德助幸灾乐祸。 “他奶奶的，谢小妞干嘛那样？”杜雍很生气，传话就传话呗，鼓动别人干什么。 “谁让你摸了她一把？”赵德助嘿嘿笑着，压低声音：“手感怎么样？” “你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杜雍翻个白眼。 “我哪敢去摸她呀，不怕被她爷爷喊人敲死吗？你那次得亏是个误会，否则就算你大伯亲自出面都不好保你。”赵德助的表情还蛮遗憾。 谢采言的爷爷是国子监祭酒，论品级和六部尚书持平，手中的硬权利虽不如尚书，但架不住人家弟子多人脉广呀，等闲还真不敢招惹他的宝贝孙女。 杜雍岔开话题：“话说你不去找人开赌，跑河边做什么？” 赵德助正色道：“我刚领了个差事，大理寺火卫，所以出来置办行头和新武器。” 这么巧的吗？ 杜雍不久之后就要去大理寺风组，想不到赵德助这厮竟然先混进了火组，负责干仗事宜，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那得恭喜你啊！”杜雍笑着拱手，问道：“怎么突然想着去大理寺寻刺激？” “赌案子哪有自己查案子过瘾。”赵德助轻摇折扇。 “那兵器铺走起，正好我也要去买把刀。”杜雍转身，往街边进发。 城西有不少兵器铺，其中以“铁寂轩”最为出名，百年老铺，铺中兵器五花八门，用料和锻造技巧都非常讲究，有动辄几千两的，也有几两银子的，深受各类武者欢迎。 杜雍和赵德助刚进门，眼尖又热情的老掌柜立马迎上来，躬身作揖：“赵公子，杜公子！您二位能来光顾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欢迎欢迎！” 接着看向杜雍：“杜公子，老朽听说您这老顾客遭遇刺杀，心里很不得劲，但身份低微，没敢亲自上门探访。那些蒙济蛮子真是该死！还好您吉人有天相。” 杜雍微笑点头，以示多谢关心。 赵德助大咧咧道：“掌柜的，把你们家的好剑都拿出来。还有宝刀，杜老弟要看。” 天下武风甚浓，好武器自然非常吃香。 就大兖京城而言，刀剑当道，其中以寒铁剑和精钢大刀最受欢迎。 掌柜的点头，唤上几个伙计去货柜，不多时便拿来七个长长的木盒，全部打开。 五把发着寒光的宝剑，两把金丝大环刀。 杜雍看了看，皱眉道：“没有龙雀吗？” 老掌柜很抱歉：“真是不赶巧，本来有几把相当不错的龙雀，但是前几天都让人给买走，您若是不喜欢这大环刀，要不稍微等几天，或者看看其他的？” 赵德助挑着宝剑，随口笑道：“不如改学剑吧。” 杜雍不讨厌剑，但更喜欢刀，大刀便于劈砍和横削，特别符合出手习惯，而且他的《落叶刀法》是家传刀法，自少就开始练。 老掌柜见杜雍没说话，故主动推荐：“杜公子，要不试试风刀？有两把不错的呢！” 风刀的造型和武士刀差不多，只是没有弧度，细长笔直，既能耍刀法，也能耍剑法，但是想练至纯熟非难困难，很容易不伦不类，故而不如纯粹的刀剑受欢迎。 杜雍突然想起辅助的积分店里有秘笈吞噬器，以后说不定真会学剑法，有把风刀在手也好，于是就点点头：“拿出来看看吧！” 老掌柜亲自去货架上搬来两个长盒，打开让杜雍观看。 造型都非常漂亮，用料也很正，四尺九寸，五尺二寸，都比普通的刀剑要长出不少。 杜雍挨把试了试，最终选了四尺九寸的：“多少？” 老掌柜面露喜色：“您是老顾客，打个折，二百两！” 这个价码看似很高，但其实已经很优惠，因为好材料和锻造大师向来都不便宜。 世家子弟花点钱在装备上面，长辈不会说什么，只会支持，总比喝花酒要好，去虞河边上的窑馆找个头牌喝几杯，再唱个小曲，也要几百两的。 杜雍痛快付钱后，赵德助也挑好，他那把剑七百两，赵家是大户，这不算什么。 刚走出门，杜雍就听到了辅助的声音。 【示敌以弱完成，奖励200积分！】 【首次完成任务，奖励升级器，存入仓库！】 杜雍心中大喜，看来自己内伤严重难愈的消息果然已经传开，而且大家都相信。 积分倒在其次，升级器是新东西。 仔细看过之后，发现此物可以瞬间提升一小级，是稀有消耗品，积分店不会解锁此物品，完成任务的时候能随机得到，再就是以后开放抽奖系统也能抽到，只是几率都非常低，这次能得到是沾了首次完成任务的光。 杜雍现在是练气三重，暂时还不想用升级器，有些浪费。 众所周知，小境界提升不难，大境界提升才难。 比如练气三重升练气四重，或许只要努力个把月就能办到。 若是练气五重升刻印一重，怎么也要卡个一年半载，杜雍当年足足卡了九个月。 这个升级器还是等到练气五重的时候再用吧，那样性价比会高不少。 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又能重返刻印境，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你干嘛笑的这么猥琐？”赵德助见杜雍神色古怪，忍不住发问。 “很猥琐吗？这风刀不错，我想着要好好练练。”杜雍随便扯了个理由。 “你还是先把内伤养好吧，老兄！”赵德助不疑有他，还关心起杜雍的身体状况。 两人决定去河边的酒楼吃午饭，顺便喝几杯，不过时辰尚早，所以两人就在河边散步，随便聊着京中的新鲜事。 还没聊几句呢，撞上了几个熟人。 陶青云、姜步平、谢采言，都没什么交情，还有点小恩怨。 谢采言不必细说，剩下两位公子哥以前都在切磋中败给过杜雍，当时赵德助压了杜雍胜，赢钱之后还狠狠嘲讽过他们。 陶青云虽然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哥，不过为人有些小家子气，此时阴阳怪气道：“呦呵，这不是杜少侠和赵赌王吗？” 赵德助最看不上他，冷哼道：“姓陶的，你这跟屁虫啥意思？” 跟屁虫是指陶青云总是跟着谢采言，明明泡不上，还死皮烂脸。 姜步平不算跟屁虫，不过他也对谢采言有意思，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戏。 谢采言这小妞高傲着呢。 陶青云脸色转白，但又不敢惹毛赵德助，只得冲杜雍喊话：“听说杜兄的内伤很严重，现在看来并不像嘛，小弟正寻思找回场子呢，能不能给个机会？” 杜雍微微摇头，叹道：“陶兄饶了小弟吧，我真是内伤严重，表面虽然看着还好，但实际上随便硬碰两招就会倒地，和回光返照差不多！” 听到这么怂的话，陶青云也不好继续。 谢采言娇声哼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分明是胆小怕事，不敢和陶公子切磋。” 喂！ 我内伤严重不是你大肆传播的吗，现在还说这种话？ 杜雍心中无语，眼睛扫过去。 话说谢采言这小妞长的还蛮精致，尤其是一对眸子，犹如黑宝石一般，光彩照人。 脖子白皙。 再往下面……嘶，这身材，是魔鬼吗，以前怎么没注意？ 古代小女生的发育不是一般的好呀！ 杜雍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右掌，手指张开，又微微弯动。 谢采言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俏脸通红：“无耻！” 杜雍暗骂自己，轻咳道：“谢小姐千万别误会，手指有点疼而已。” 说完又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解释个毛啊，越解释越糟糕。 赵德助哪里还忍的住，猥琐地大笑起来。 “小贼看招！” 谢采言脸色转怒，隔空一掌朝杜雍的胸口击过去。 第5章 缺氧 劲风呼啸而来，周围顿时泛起森森杀气。 谢采言此番是含恨出手，用出了全力，所使用的正是她谢家的绝学《碧落掌法》，此掌法霸道又不失精妙，既能打硬仗，也能游斗，名列江湖玄功榜。 她的境界虽然只是刻印一重，但掌法却颇有火候，杜雍明明和赵德助站在一起，但那掌风却直冲着杜雍而来，迅捷又凌厉。 若换做以前，杜雍就算招式不及《碧落掌法》，也能凭着功力和经验稳胜。 但此时的杜雍只是练气三重而已，又不占理，还得隐藏内伤已经复原的情况，无奈之下只能往后略移几步，动作比较慢，不免被掌风擦中。 真劲顺着右肩侵入筋脉，微微有些酸麻的感觉，提气将其化掉，装作惨哼两声，然后叫道：“谢小姐，这大过年的……” 过个屁的年，现在是四月份。 杜雍赶紧改口：“谢小姐，我道歉好不好！要不等我内伤稍微好些，你再教训我？” “少说废话！” 谢采言小脸上怒气更涨，欺身而上，眨眼就杀到杜雍身前，双掌先后拍出，声势虽惊人，但角度和时机的把握均有问题，明显有些贪攻，想一举将杜雍打个四脚朝天。 杜雍暗忖若不给她出口恶气，怎都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硬挨她两掌，再顺势掉下河，那样应该能让她稍微出口气。 好男不跟女斗，更何况自己的确不占理。 但不能站着不动让她打，那样只会激起她更大的怒气。 杜雍心中打着算盘，随意闪过当前这两掌，继续左右闪躲，偶尔竖起风刀轻挡两招，等待遭重的好时机。 赵德助见杜雍如此狼狈，就起了劝架的心思，毕竟杜雍内伤严重，刚从床上爬起来，若是给谢采言打的伤上加伤，那也不好看嘛，毕竟大家也算是老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谢小姐，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唉哟！” 赵德助刚挺身而出，当场就挨了两掌，疼的呲牙咧嘴，看着眼中杀气正浓的谢采言，立马就将义气抛在脑后，悄悄躲远。 至于陶青云和姜步平两人，都恨不得谢采言将杜雍打个落花流水呢，哪会出言相劝。 在河边散步的人不少，见有热闹可以看，纷纷涌了过来，瞬间包起好大一个圈，看到谢采言咬牙切齿地追杀杜雍，顿时议论纷纷。 赵德助见状，心中大喜，趁机高喊：“开赌开赌，先下注，再算赔率，机会难得啊！” 还真有不少人捧场，五两三两的，多是压谢采言胜。 陶青云笑容猥琐，从衣襟中摸出两张百两大票。 赵德助照单全收，还随便拉了几个人帮忙记账，每每这种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 杜雍觑个空子看向赵德助，破口大骂：“你个混蛋就不能继续劝架吗，赌你妹呀，是不是想看到本人横死当场？” 赵德助有了赌局，心里正开心着呢，睁眼说瞎话：“谢小姐心地善良，不会那么狠的。话说你跳来跳去干甚呢，赶紧反击呀，多数是压你输的。” 杜雍不是跳来跳去，而是飘来飘去，整体上看着颇为潇洒，但偶有呆滞之举，刚好能给旁人内伤未愈的印象。 他用的正是看家本领《穿云步》，此轻功论腾跃不算厉害，但小碎步却非常的讲究。是杨进早年花大价钱在江湖上的黑市淘来的，为的就是增强杜雍的保命能力。 谢采言到底是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双掌猛劈了半天，只偶尔擦中杜雍，还不是要害位置，又见旁边这么多人指指点点，心中恼怒之极，猛提真气，双掌化出数十道掌影，将杜雍笼罩起来。 众人大声叫好，特别是那些压了谢采言胜的。 杜雍暗忖来得好，装作脸色大变，踉跄窜了两步，没有窜出掌圈，被结结实实地击中胸口，惨呼着往后抛飞，为了显得更狼狈些，他还故意提了少许真气，以便抛的更远。 扑通！ 如愿掉进虞河中，猛喝了几口河水，大呼救命。 谢采言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扬起小脑袋，骄傲的紧。 陶青云趁机大拍马屁：“谢小姐的掌法果然厉害，杜雍那小子能抗这么久算他厉害。” 赵德助知道杜雍水性颇好，所以没怎么担心，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他虽然输了点银子，但杜雍和谢采言能揭过这茬就好。 哪知道杜雍叫了几声救命后，直接往下沉，瞬间被河水浸没。 这当然是杜雍故意的，他想着先潜一阵子再浮上去，演的更狼狈些。 虞河还挺深的，大概二丈多才到底，河水颇清，睁眼能视物，河底是青石和细沙，偶有三两条悠闲的鱼儿游过。 等等……不远处那堆灰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游过去一看，妈呀，原来是人骨头，好大一堆，也不知道死了多久。 虞河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头啊？ 这不可能是城外飘进来的，因为城墙处有细网拦截的，那只能是城里的人，但杜雍从没听说城里什么时候死了大批的人。 这些人肯定是被谋杀的，尸体被偷偷丢进虞河。 其中有大隐情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杜雍游的更近些，仔细观看。 谢采言见杜雍这么久都没浮上来，心里就有些慌，她只是想教训一下杜雍，并不是想弄死他。 赵德助也是脸色大变：“糟糕，杜老弟定是内伤发作！” 说罢将银票往旁边的人手中一塞，直接扑进河中，往杜雍沉没的地方游过去，只不过他的水性实在不咋地，猛刨了几下，非但没接近目标，反而被水冲着往下走。 谢采言咬咬牙，扑通一声，直接跳进水，哪知道也是旱鸭子，刨都没刨就猛喝了几口河水，看着狼狈不已。 岸边顿时乱成一团。 陶青云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吼声：“救人啊，谢小姐不会水！” 他没敢下去救人，因为也不会水。 姜步平跃跃欲试，但也没敢下去，最终找了根长长的竹竿，想让谢采言抓住。 此时杜雍一口真气已尽，上浮的时候，耳边传来谢采言隐约的救命声，往前斜看过去，发现一对大长腿在那儿扑腾呢。 杜雍心中大惊，无瑕细想其中的原因，当即奋力游过去，伸出右手捞住她的腰肢，若是这小妞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谢采言已经喝了好几口水，意识模糊，本以为是陶青云等人在救她，哪知道看到的却是杜雍那张讨人厌的脸，刚熄灭的怒火又升起，用力挣脱：“你干什么……咕噜咕噜……” 她看着虽然挺苗条，但还有点重的，再加上她如此不配合，杜雍感觉非常吃力，恨不得松开手让她沉到河里喂鱼了事，但后果太严重，只得狠狠道：“不想死就抱紧点！” 谢采言：“咕噜咕噜……” 又喝了几口水，当场晕了过去。 杜雍先把左手中的风刀甩到岸上，然后紧紧握住姜步平伸过来的长杆。 岸上的人齐齐使力，总算把他们两个拉了上来。 砰！ 谢采言被杜雍丢垃圾一般丢在草地上，平躺在草地上，头发杂乱，衣服湿透，展现着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不过此时却没人敢欣赏，就算看也是偷偷摸摸的。 “谢小姐，你怎么样？”陶青云半跪在地上，想伸手摇晃她，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姜步平也急的不行，不过还算冷静，打发路人去附近的医馆请大夫。 杜雍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扫了几眼没发现赵德助，往下游一看，那厮正抓住柳枝往岸上爬。 “都是你干的好事！”陶青云怒从心头起，狠狠瞪着杜雍，看架势是想动手。 “怎么是我干的好事？”杜雍莫名其妙，明明是我被打进了水里好不好。 “若不是你惹恼谢小姐，她岂会掉进水里？”陶青云怒喝。 “她又没死，你嚷嚷个什么劲啊，不是已经有人去请大夫吗？”杜雍这会儿刚顺口气，心里正恼怒着呢。 “大夫总要些时候才能到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呢。”陶青云破口大骂。 此时赵德助已经爬上来，扒开人群来到圈子内，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谢采言，扶额大叹：“天哪，怎么搞成这样。” “积了水而已，压出来就行。”杜雍说着自己的经验。 “怎么压？”姜步平赶紧发问。 “压小腹，不行就压胸口。”杜雍回答，电视剧中都是那么演的。 “这……”姜步平本来还想出手相救，但这种方法当然下不去手。 姑娘家的小腹和胸口哪能随便按呢，众目睽睽的，就算能救醒谢采言，事后也会被她大卸八块，这可不是什么误会。 “那就用真气逼出来。”杜雍又提建议。 姜步平和陶青云都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着手，赵德助一下拉开陶青云，伸手按在谢采言的右掌猛输真气。 没过多久，谢采言就吐了好几口水，但仍然没醒过来。 “怎么没用啊？”陶青云瞪着杜雍，又开始大喊大叫。 杜雍想了想：“她这个样子，摆明有些缺氧，人工呼吸吧！” 见大家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就解释道：“就是嘴对嘴，渡气给她。” 众皆哗然，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杜雍看着陶青云：“你不是喜欢她吗，想想吧，这可是英雄救美！” 陶青云闻言，竟然忘了训斥杜雍，反而舔了舔嘴唇，满脸的向往之色。 姜步平骇然道：“这怎么行？” 杜雍摊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想怎样？” 赵德助提议道：“要不然唱戏吧，谢小姐喜欢听戏，据说她以前有此得了严重的风寒，她的丫鬟就唱戏给她听，她瞬间就好了起来。”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们都知道谢小姐喜欢听戏，不仅去戏园子听，还去窑馆听。 赵德助看向杜雍：“杜老弟，我知道你戏唱的不错的，是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望着杜雍。 杜雍：“……” 这是什么烂主意，等大夫过来不好吗？ 众人的眼神更加热切。 杜雍心中大骂，终敌不过那些目光，只能清了清嗓子：“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流转的目光，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谢采言蓦地睁开眼睛。 第6章 奸细 ?杜雍之所以唱歌，只是想尽尽人事，免得旁人说他无动于衷，至于为何唱爱的供养，则是有些恶趣味和自娱自乐的心思在里面。 既然缺氧，那就“供养”嘛！ 哪知道真能把人唱醒。 不愧是神曲，威力竟是跨时空的。 也不知谢采言是觉得好听才醒来，还是觉得难听才醒来，她坐在地上，看着迷迷糊糊的，眼睛在四处扫，估计在找收音机……找唱歌者。 陶青云和姜步平两人都是大喜过望，蹲在旁边问东问西，关切不已。 这会儿巡卫队和大夫同时到位，众人赶紧让开口子。 杜雍趁谢采言彻底清醒之前，捞起草地上的风刀，悄悄溜到赵德助身后：“身体不舒服，赌王你负责善后哈，改天请你喝酒。” 赵德助点点头，留下来向巡卫队交代事情始末。 杜雍这才转身而去。 这半上午是真的晦气，先是被谢采言痛扁一顿，又在河底看到一推人骨头，更可恼的是还喝了好几口那处的水。 话说那堆骨头有点多的，完全暴露的就能凑足十几人，还有好些是半埋在泥沙里，给人冰山一角的印象。 若是往下发掘，肯定会搞出大新闻。 应该不是古墓，否则在当初倔河道的时候就会被发现。 杜雍还是坚持之前的判断，这些人是被谋杀的，而且不超过一年半，因为上次城内的大型清淤活动是在去年年初。 这个事情很敏感，暂时不能报官，稀里糊涂地牵扯其中肯定会惹上大麻烦。 边走边思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家门口。 张义第一时间迎上来，见杜雍浑身湿透，不免大吃一惊，还以为杜雍又遭了刺杀。 杜雍随便敷衍几句，快步走到偏厅，瘫在椅子上，将风刀随便抛在桌子上：“渴！” 张义赶紧端茶，又让人去准备衣服和洗澡水。 杜雍抓过茶壶，先小小地抿了一口，半晌后才开始猛灌，整壶灌完方觉痛快。 张义拿着干毛巾，帮杜雍仔细擦拭着头发，口中碎碎念：“以小的之见，公子的八字定是和谢家小姐犯冲，往后该少惹她哩。” 杜雍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想惹她？她是报仇来着。” 不过谢采言之所以会落水，也是因为想救人，她明明不会水的，可见是下意识之举，心胸和胆量都要比陶青云和姜步平强出不少。 张义非常担忧：“这事真麻烦，若是惹来了谢家老爷子，公子怕是讨不了好啊。” 杜雍毫不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毛线，大不了好好道歉，总不会丢命吧。谢老爷子平时还是挺大度的。” 张义苦笑道：“还有侯爷，肯定又会训斥公子的。” 杜雍更不在意：“训斥就训斥呗，又不是没被训过。杨大哥还没回来吗？” 张义摇头：“还没呢，他不是去给公子寻内伤药吗，应该是去拜访他那些江湖朋友吧，怎么也该花点时间的。” 杜雍轻轻嗯了声，吩咐道：“去告诉厨房，午餐我想多吃点。” 张义点头应下，又问道：“公子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何大娘买了很多食材呢。” 何大娘已经回来，而杨进却没回来，估计已经发现了疑点，眼下应该正在展开探索。 在找内奸的事情上，杜雍只会过问，不会直接插手，因为杨进办事很靠谱，若是贸然插手反而会打乱他的节奏。 查明之前，杜雍保持平常心就好，免得露出什么破绽。 洗完澡之后，杨进刚好回来，手上还提着打掩护的药盒：“公子，我又找了些内伤药，不过药性有些霸道，咱们这就去房间试试，我替你护法。” 杜雍面露喜色：“希望能有用吧。张义，你就在校场那守着，不要让人靠近，等吃午饭的时候再来叫我们。” 张义点头称诺。 到房间之后，杜雍关好门，笑道：“看杨大哥的神色，定是有所收获吧！” 杨进点点头，神色颇为凝重：“我倒是没想到，何大娘竟然是个高手。” 杜雍挺好奇：“有多高？” 杨进解释：“最少也有刻印境水准，轻功很不错，而且她还随时保持着反跟踪的状态，若非我提前蹲好位置，说不定会被她发现。” 何大娘年在四十多，看外表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因为丧偶又没子女才进杜宅当厨娘，杨进见她老实本分又可怜，就把她招了进来，应该是去年年底的事情。 杨进继续：“除了买菜之外，她还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接触过，悄悄拿了一小包东西，我估计就是五星草嫩芽粉。事后我偷偷跟着那个男人，你知道他见了谁吗？” 杜雍轻笑摊手，示意他别卖关子。 杨进沉声道：“阮鹏！” 杜雍闻言，缓缓点头。 阮鹏他当然认识，二伯杜宗烨府上的二管家，已有二十多年。 杜宗烨和大妇梅氏成亲的时候，阮鹏从梅家跟着过来，虽然顶了个二管家的名头，但平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而是帮梅氏打理嫁妆和私产。 这种跟嫁当二管家的事情在京城很常见，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让出嫁女多个照应。 杜雍问道：“依杨大哥之见，能否就此判定刺杀事件是二房搞出来的？” 杨进点头：“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那二房也是心怀不轨，重点防范是必须的。另外，我们也不能因此放松对四房的警惕。” 这才是谨慎之言。 杜雍受教，喃喃道：“若真能拿到确凿的证据，杨大哥觉得大伯会是什么态度？” 杨进肃容道：“绝对不会有确凿的证据，最多是御下不严。若贸然把事情摆到台面上，你二伯固然不会好看，但我们也讨不了便宜，因为老太太尚在，你大伯会大事化小。那接下来呢，我们和二房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暗地里你死我亡不在话下。” 杜雍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苦笑道：“是个难局啊！” 杨进笑道：“怕什么，以前是敌暗我明，现在的情况刚好相反。何大娘虽然有点实力，但应该不敢轻易动手，还是以下药为主，我们好好配合她就好，等尽量多掌握些消息，再设法反击。” 杜雍皱眉道：“配合她不是问题，但那什么，五星草嫩芽粉不是伤脑袋的吗？我的真气现在虽然变得灵敏了些，但也不能太依赖呀。” 若真伤了脑袋，肯定是得不偿失。 杨进道:“五星草只有在内伤严重的时候才能发挥大作用，没有内伤的时候只有微弱的影响，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指指桌上的药盒：“五星草专克，吃一颗就能顶三天，这些够你吃半年。” 杜雍赶紧将药盒拿起来，先吃了一颗，然后将盒子放到床头的暗格内，扣上机关：“光凭我们两个的力量，主动挑战二房只是找死，被动防范也不是办法，得把四房也拖进来。” 杨进嘿然道：“公子可是想冒充四房的人手，去行刺二房的杜琼？” 杜雍摇头：“应该是冒充二房的人手，去行刺四房的杜谋，四叔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只要他能稍微怀疑二房，局势瞬间就会变得很微妙。我们最弱，反而能喘气。” 杜谋是杜宗隆的大儿子，年纪和杜雍差不多，武功不算太高，只是刻印三重而已，身边倒是有几个刻印五重的护卫。 杨进同意：“此事得从长计议，稍微不留意就会弄巧成拙。不过大致的套路可以定下，表面自然是让蒙济人来背锅，实际却是让阮鹏背锅，他有几个得力的手下，隐在暗中帮他办事，他们的武功路数我都知道，刚好可以冒充。” 说起武功，杜雍心中一动：“杨大哥，能不能搞到蒙济人和阮鹏手下的秘笈？” 杨进道：“搞几本蒙济人的秘笈不算难事，阮鹏那几个手下的秘笈估计不行，但是不打紧，冒充这种事本就是该似是而非，露个两三招有特点的就行。” 杜雍点点头：“那就劳烦杨大哥弄几本蒙济人的秘笈吧，刀法、剑法、拳脚，都行。” 杨进应下。 正事说完，杨进又问道：“公子，我刚在路上听说，你又招惹了谢家小姐？” 杜雍只能苦着脸解释。 杨进听完之后微微点头：“这事还不错，展示了内伤严重。不过以后还是少招惹她为妙，若她真的撒起泼来，我们也不好应付，主要是费精力。” 脚步声起。 杜雍和杨进同时停止说话。 张义的声音传来：“公子，杨大哥，该吃午饭了呢。” 午饭很丰盛。 杜雍挨个尝过，发现鸡汤里下了药，真气又在抵抗，节奏很熟悉。不过很快就被解药顶掉。 张义趁机问道：“公子，杨大哥找的内伤药还行吗？” 杜雍暗忖问的好，装作颓然：“倒是有点小效果，能稍微治疗经脉，但脑袋还是很疼。” 张义就道：“有效果就好，慢慢来嘛！” 旁边一直侧耳倾听的何大娘也插言：“是啊公子，听人说这种内伤要慢慢养的，脑袋疼应该是疲乏导致的，好好休息就行。” 杜雍点头道：“多谢何大娘关心，我会注意的，你烧的菜真好吃。” 何大娘满脸憨厚的笑容，谦虚道：“公子喜欢就好！” 仆役进来喊话：“公子，外面来了位姑娘，说是奉四爷之命来的。” 杜宗隆效率挺快呀。 杜雍淡淡道：“让她进来，刚好吃饭呢。” 第7章 菱菱 “奴婢菱菱，见过公子！” 姑娘进来后，对着杜雍恭敬地福了福，又冲其他人微笑示意，声音温柔，举止大方。 杜雍看到她之后，脑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惊艳，张义等人更是直接看呆，唯有杨进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应该是在探查她会不会武功。 菱菱十七八岁年纪，身形高挑，皮肤白皙，鹅蛋脸，柳叶眉，眼神纯净楚楚动人，身材虽不及谢采言那般火爆，但极为匀称，身上还飘着淡淡的幽香。 杜宗隆果然说话算话，说找漂亮的，就找漂亮的。 这姑娘若是买来的，价钱肯定不便宜。 城东和城南都有人市，杜雍以前偶尔也去过，但从来就没见过这种级别的。 杜雍淡淡问道：“四叔让你来的？” 菱菱善解人意，明白杜雍话中的深意，浅笑着回答：“回公子，奴婢乃峒州人氏，家里的人都死于兵灾，奴婢孤苦无依，被沙家救起带回京城，如今已有四年。昨晚少卿大人去沙家喝酒，说起公子屋里缺个丫鬟，恰巧沙家主人欠少卿大人恩情，就问奴婢愿不愿意过来伺候公子。” 沙家是大商，在京城颇有名声，家主沙益民，确实和杜宗隆私交甚笃。 杜雍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报答沙家的恩情，所以才来我这里的？” 菱菱点头：“报恩是一部分，还有就是听说公子为人良善，奴婢过来，想来不会受苦。” 杜雍哑然失笑，自己低调的名声是有的，为人良善却无从说起。 菱菱主动递上卖身契。 杜雍伸手接过，手指触碰到菱菱的手掌，温软滑嫩的感觉令人心中微荡。 暗自收慑心神，随便看了看卖身契，竟是张死契，这种是无法赎身的。 换句话说，只要杜雍不主动放人，菱菱就得跟一辈子。 杜雍将卖身契递给杨进，问菱菱：“是沙家要求的，还是你自己决定的？” 菱菱俏皮地回答：“是奴婢自己决定的哩，反正跟谁都是跟，不如跟个年轻公子哥。” 杨进收好卖身契，随口道：“吃苦是不会，但或许会送命，你既然听过公子的事情，就该知道他今年遭遇过两次刺杀。你懂武功吗？”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菱菱的底细，干脆直接发问。 菱菱不卑不亢：“沙家教了奴婢一些拳脚和轻身功夫，而且奴婢还经历过兵灾，关键时刻绝不会拖累公子。” 杨进微微点头，心中略有忌惮，这姑娘不是普通的角色，非常聪明，根本无需半句废话。 杜雍伸手指着旁边的凳子：“坐下吃饭！以后不要自称奴婢，我不喜欢那一套。” 就比如张义，以前总是自称小人，后来见杜雍不喜欢，他才改称小的，虽然也不咋地，但总比小人要好听不少。 张义挺机灵，赶紧去拿了副新碗筷。 菱菱有些惶恐：“奴婢……菱菱岂敢和公子坐一桌！” 家里吃饭分两桌，杜雍和杨进一桌，其他人一桌。 杜雍淡淡道：“让你坐你就坐，你可是四叔推荐过来的，岂同寻常。” 菱菱这才乖巧地坐在杜雍身边，杜雍给她介绍家里的人。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气氛还算融洽。 “吃过饭之后去买点礼物，帮我送到四叔府上去。”杜雍吩咐张义。 “公子是该好好感谢四爷，若不是今日又受了累，应该亲自过去。”张义笑的很暧昧。 “你小子啥意思？”杜雍瞪眼。 张义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又开始搞事：“公子外伤刚好，内伤未愈，就寝和洗澡的时候脱衣服都不方便，菱菱姑娘过来不正好嘛！” 这下大家都暧昧地笑起来。 菱菱俏脸微红，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杜雍心说还不知道菱菱是什么角色呢，说不定稍不留意就会栽个大跟头。 张义又卖乖：“公子最近的确不宜出门，应该待家里好好休息。” 杜雍叹道：“休息啥呀，过几天我就去大伯那里领差事，连赵德助那厮都知道上进，我总不能落在他的后面吧。” “赵公子竟然领了差事？”张义大感奇怪。 杨进也挺好奇，看着杜雍，等候下文。 杜雍解释：“就他那三脚猫，开赌还凑合。刚才在河边，他竟然告诉我要去大理寺火组，你们说他是脑子有坑，还是志气可嘉？” 张义嘟囔：“当然是志气可嘉，公子你现在还不如三脚猫呢。” 杜雍提高声音：“你说什么？” 张义打着哈哈：“小的说公子比他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打赢他好几次。公子若是不受伤，在京城年轻辈中基本没对手啊。” 这话虽有怕马匹的嫌疑，但也有几分实情。 京城的年轻公子哥大多数都是刻印境，厉害点的就刻印五重，差点就刻印一重，彼此之间的切磋不存在大境界强压，拼的是招式和经验。 杜雍以前是刻印三重，不高也不低，因为跟杨进学了不少小手段，所以和那些公子哥切磋的时候赢多输少，输的那些局还是刻意放水。 放水是因为身份问题，比如有一次二殿下裴惑提出玩几招，杜雍总不能不知进退吧。 赵德助不需要放水，他虽是刻印四重，但他干仗没什么技巧，只需顶住他开头的三板斧，然后随便反击就行。 二十五岁算个分水岭，偶有几个天赋过人的能突破到登楼境，那是全新的档次，自然不屑于和刻印境的公子哥切磋。 张义问道：“公子想好去哪个衙门当差吗？”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杜雍如实道：“赵德助去大理寺，我也去大理寺，但是不想总干仗，所以进风组吧。” 张义略有担忧：“大理寺风组，好像是查案子的，应该很危险吧？” 杜雍淡淡道：“哪个衙门没危险？” 进公门当差哪有容易的事情，除非后台极硬，或者本身完全不想上进。 张义反驳：“总有些衙门是安全的吧，比如御史台，谢谢参本就好。” 杨进哂道：“你小子懂什么，写参本更容易得罪人，虽说御史大夫不好动，但下面的小角色却是撒火和背锅的好对象。” 张义神色感慨，道一句说的也是。 菱菱小口扒饭，并没有参与到杜雍的公事讨论，给人乖巧听话的印象，不过杜雍和杨进都不敢对她有轻视之心，说到底是杜宗隆推荐过来的。 何大娘已经证实是二房的奸细，若是这菱菱也心怀不轨，那家里这个戏就有的唱。 杜雍故意给菱菱倒了一碗鸡汤，笑道：“何大娘熬的鸡汤非常好喝呢，你多喝点。” 菱菱细声谢过杜雍，拿着汤匙慢慢喝起来，喝了几口，眉头微皱。杜雍立马感觉周围有股真气在快速流动，非常微弱，而且一闪即逝，但很清晰。 杜雍心中有了计较，菱菱的武功绝对不简单，最起码真气是非常灵敏类的，应该也感觉到了鸡汤中的料，不动声色道：“怎么样？好喝吧？” 菱菱抬起头来，轻轻嗯了声：“确实很好喝呢。” 杜雍笑道：“咱家的厨房力量薄弱，你往后可要多跟何大娘亲近亲近才是。” 菱菱点头，看向何大娘：“还望何大娘多多指教哩！” 何大娘连忙谦让。 吃过饭之后，杨进为菱菱安排住所，就住后院阁楼，杜雍的隔壁房间，还带她熟悉各处，各种叮嘱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当足她是自己人。 密室。 杨进沉声问道：“公子怎么看？我觉得她很不简单，普通丫鬟哪有这么冷静的。” 杜雍叹道：“当然不简单，我估计又是个奸细，她武功很厉害的。” 接着扼要解释喝鸡汤的事情。 杨进听完之后，神色更加凝重：“那鸡汤我都试不出，她竟然能试出来，果然不简单。最妙的是她直认有武功，理由又给的很充分，让人挑不出破绽。” 杜雍问道：“这个怎么应对？” 杨进微笑道：“你咋变傻了呢，若她真是你四叔派过来的奸细，这不是好事情嘛？说明四房已经在主动入局，我们只需随便添一把火，就会猛烧起来。对她先按兵不动，防备她的阴招即可。” 杜雍想想也是，不过还是有些头疼：“你干嘛安排她住我隔壁，我内伤已好不能露馅的。” 杨进嘿然道：“她毕竟是你四叔送你的，还是房内人的架势。若是安排她住前院，不就代表我们不信任她嘛，你四叔那边不好交代呀。二来呢，也是借机激励你，不想露馅你就给我小心点，时时保持警惕心，这场仗还没展开呢。” 杜雍无奈点头，有些遗憾：“话说她还挺动人的，不像坏女人。” 杨进哂道：“你这是见色起意，又或者好恶跟着五官走，坏女人会写在脸上吗？” 杜雍没好气道：“说的你好像是圣僧一样，你不也经常逛窑馆吗，还专门找那种徐娘半老又风情万种的老鸨。” 杨进猝不及防，赶紧举手投降：“行行行，你只要不栽进就好，反正是演戏。” 杜雍说起差事：“大理寺风组不怎么熟悉，有什么要注意的，你提前给我通通气。” 杨进摊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熟悉呀，我又没当过差。想来和其他衙门差不多，你只需做好的自己的事情，和同僚打好关系，不要和上司抢功劳，慢慢混呗。” 第8章 案子 ?下午到傍晚，杜雍都在房间修炼内功，速度真的比以前快了很多。 真气运转一周天的时间大概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而且毫无阻塞凝滞之感。 按照这种速度，只需个把月，甚至大半个月，就能从练气三重升到练气五重。 这就是经脉和气海经过强化和拓展的好处，无须小心翼翼地修炼。 而且《伏魔劲》是一门相当怪异的内功，真气足有三种表现形式，热劲、寒劲、电劲。 前两者都很好理解，所谓电劲，是指紧密又刁钻的劲气，打在身体上会有触电的感觉，这是颇为罕见的劲气。 更古怪的是，这三种形式可混可纯，堪比邪门功法。 杜雍很想去校场试试，但眼下很不方便，因为菱菱也在。 菱菱整个下午都在熟悉宅院，跟张义、何大娘等人交谈甚欢，很快就融入了杜宅。 吃过晚饭后，她主动打热水给杜雍洗脸洗脚，非常乖巧动人。 “我自己来就好！”杜雍连连拒绝。 “公子不喜欢菱菱伺候吗？”菱菱表情愕然。 “你很好，只是我真的有些不习惯让别人洗脚。”杜雍不是说谎，虽说是重生古代，但他却保留着前世的性格。 菱菱淡淡哦了一声，退到旁边，绞着手指头，表情委屈的紧。 “不用太拘谨，平时端端茶递递水，或者陪我说说话就好。”明知道菱菱可能是四房的人，杜雍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她。 “那菱菱给公子暖床吧！”菱菱跑到床边，脱掉外衣和靴子，上床裹住被子坐下，以无辜又纯净的眼神看着杜雍。 “……”杜雍眉头微皱。 “公子是嫌弃菱菱吗？菱菱以前没干过这种活哩。”菱菱看出杜雍的不自在。 “随便暖暖就行，晚上不用留下来。”杜雍低头洗脚，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不会呀，自己前世今生都不是初哥。 “嘻嘻！”菱菱掩嘴轻笑，仿佛在笑杜雍竟然如此纯洁。 杜雍底下头去，暗骂杨进的安排，这谁顶的住啊，若是不小心栽进去，后果不堪设想，菱菱可不是何大娘之流。 “公子是因为赵家公子进了大理寺，才想进大理寺吗？”菱菱主动挑起话题。 “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的，赵德助勉强算半个，能和他一起当差，应该会好玩点吧。”杜雍随口应付着。 “公子你在京城很出名啊，怎么可能没什么朋友？”菱菱很疑惑。 “我有很出名吗？”杜雍更疑惑。 “沙老爷很喜欢各种八卦事情，他说公子刻印境无敌，连二殿下都非常欣赏，所以菱菱一听说以后要伺候公子，想都没想就主动过来了呢。” 菱菱眼神中竟然有些崇拜，饶是杜雍知道这崇拜是假的，还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不过刻印境无敌就有些夸张，佼佼者还凑合。 二殿下裴惑对他有些欣赏倒是真的，但其中有多少真心就很难说。 皇后和圣上是青梅竹马，但是死的早，又没留儿子，圣上一直没有重立皇后，也没立太子，所以几个皇子之间的竞争很激烈。 裴惑虽是行二，但文武双全，为人长袖善舞，贤名更在大皇子裴铭之上。他以前确实花大力气拉拢过杜雍，但杜雍态度暧昧，吃饭喝酒可以，入局就不行。 皇室的家事岂是好掺和的。 杜雍认识不少公子哥，多半都有选择。 像陶青云和姜步平，都是二殿下党，而且态度非常鲜明，杜雍不可能和他们深交。 赵德助也算个人物，他的态度和杜雍差不多，所以能和杜雍玩在一起。 杜雍自嘲道：“如今我已经降到了练气三重，二殿下应该不会再看重我。” 菱菱就道：“内伤本来就得慢慢养，只要能养好，恢复到刻印境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公子是在猛击杀手那里逃生的，这是相当难得的事情呢。” 杜雍随口道：“走运而已。” 菱菱娇憨地道：“才不是呢，菱菱听沙老爷说过，公子和杨大哥足足杀了九个蒙济人，试问京城有多少公子哥能办到呢。” 杜雍听着她柔腻的声音，心情竟然出奇的好。 不得不感慨，五官真的能影响人的三观。 怪不得都说，美女是天生的探子和杀手，不知不觉就降低了警惕心。 菱菱又道：“公子不是快当差了吗，到时候肯定能一鸣惊人的。” 杜雍叹道：“你好像比我还有信心，大理寺是什么衙门，哪有那么容易建功。” 大理寺身为律法部门，非常的敏感，混日子可以，混功劳却很难，想立功就得凭真本事，有背景也没用。 而且话说回来，能在大理寺当差的，谁还没有点背景。 这个世界在权利方面和前世的晋朝差不多，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没有文举制度，寒门想出头，唯有上战场拿命去搏。 商户的机会多一点，因为朝廷偶尔会出台纳捐获爵政策，虽说只是虚名，但算踏入了圈子，再好好打点关系，说不定可以改变门风。 菱菱笑道：“我听沙老爷说，大理寺积压了好些疑难案件呢，公子若是能随便破掉一个，不就可以名声大振吗？” “哦？” 杜雍还真没怎么留意大理寺的事情，关键案子太多。 菱菱掰着手指解释。 “城东和城南经常有乞丐和店铺伙计失踪，沙家的铺子都失踪了好几个了呢，报案半年连一条线索都没有。” “壮雨湖的金刀鱼产量比往年少很多，而且经常死鱼，导致城内金刀鱼价格飞涨，至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乾州官道出现僵尸劫货的事情……” 杜雍听到这里，大感疑惑：“僵尸劫货？你搞笑的吧？” 前两个案子好像有所耳闻，但这僵尸案是真没听过。 菱菱神色非常认真：“真的是僵尸，就最近半个月的事情，很多商户都遇到了呢，沙家也损失了十几辆货车，当时沙家有很多护卫的，用刀子砍那些僵尸，不仅砍不死，连血都没有的。这事之所以还没传开，应该是衙门压着消息呢，怕引起民众的恐慌。” 杜雍啧啧称奇。 这时候辅助的声音响起来：【发布任务，尽快进入大理寺，破获僵尸案！】 想不到聊闲话也能聊出个任务来。 杜雍定了定心神，问道：“是乾州的事吗？” 菱菱点点头：“菱菱听沙老爷提过几嘴巴，乾州有四起，周边几州也有好几起。听说那些僵尸专门抢贵重的药材。” 杜雍心道这个案子真诡异，僵尸不是喝血的吗，干嘛抢药材。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练气三重 积分：300 任务：破获僵尸案（700）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裂地拳》、《穿云步》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升级器 } 任务足有700积分的奖励，但是没有具体的说明，就那么几个字而已。 不过这个案子值得搞一搞，奖励高嘛。 现在只有300积分，连个招式吞噬器都买不起，若是不尽快弄些积分，等杨进弄来蒙济人的招式秘笈之后，也没法快速学会。正常练当然也行，但需要很多时间，不比练内功容易。 “僵尸劫货案，可以玩一玩。”杜雍暗自下着决心。 以前听杨进说过很多江湖轶事，僵尸之类的事情虽然没听过，但各种邪功还是听了不少，其中就包括刀子砍上去不流血的那种。 这僵尸案估计就是修了邪功的绿林人士作祟。 “公子都不害怕的吗？”菱菱好奇道。 “有什么好怕的，我去的是风组，探到消息之后，往上报告就成，负责动手的是火组。”杜雍倒不是鸡贼，各司其职嘛，赵德助大战绿林僵尸，那画面想必会很美。 聊到这里，杜雍的脚皮都快泡发白了，但菱菱却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 杜雍又不好意思赶人，只得道：“你不会是想陪我睡吧？” 菱菱俏脸飞红，低下头去：“公子不愿意吗？” 杜雍大感头疼，不知道说什么好。 菱菱见杜雍好半晌没说话，抬起头来，泫然欲泣：“公子是嫌弃菱菱吗？菱菱以前从来都没有干过陪睡的事呢。” 杜雍此时只能装酷：“内伤未愈，最忌酒色。” 菱菱这才甜甜笑道：“公子真有君子之风，和传闻中很不像呢，以前总听人说，公子很喜欢去风翠楼喝花酒，不舍昼夜的。” 说完从床上起来，穿好靴子，又冲杜雍妩媚一笑，带着一股香风踏出房间。 杜雍心中大骂，小娘皮你给我等着，看老子以后怎么找机会收拾你。 第9章 报到 近十天杜雍都待在家里狠练内功，成绩斐然，现在已经成功迈入练气四重。 杨进还在跟何大娘那条线，又有不少发现，但是并无大事。 菱菱非常乖巧，在家里并无异常之处，和其他人相处甚为融洽，就这么点时间而已，杜雍甚至感觉她好像在杜宅当了好几年的丫鬟。 这样的日子很平静，杜雍也很喜欢，但他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为了更快的成长，前两日他去侯府拜访了杜宗承，说明自己想去大理寺风组当差的心思，杜宗承非常赞同，勉励一番不在话下，昨晚就派人拿来了推荐信。 杜雍此时就拿着杜宗承给的推荐信，站在大理寺衙门的正前方，欣赏着森严的建筑群，脑中想着以后该怎么混。 大理寺在九寺中排名并不靠前，但重要性和权利却是数一数二的。 主要职位有正卿、少卿、寺丞、主簿、博士、太祝等。 下面的办事员分刑组、风组、火组，对外统称督卫，其实都是捕快，只是名称好听一点。三组虽各有分工，但界限并不是很严，随时可以相互过问。 正卿乃瓢把子，品级和六部尚书相同，目前由王沐昆担任，此人乃王家的头面人物，早年在峒州和穹州等地带兵镇压过由山匪和逃兵组成的叛军，在江湖和朝堂都很有威名，为人刻板冷酷，不过做事很有一套，深得圣上信任。 岗卫见到左瞄右瞄的杜雍，马上迎上来，脸上挂着生人勿进的神色：“来者何人？” 杜雍将推荐信竖着展示：“报到的！” 门卫扫到了吏部的印章以及杜雍的名字，抱拳道：“原来杜公子，快快请进！” 说完半侧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雍随便打量了他几眼，发现他二十多岁，制服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岗卫，但眼神凌厉，整体气势相当不凡，应该是寒门子弟，否则这个年纪肯定在三组之中。 笑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岗卫赶紧谦虚：“大哥之称实不敢当，杜公子唤我小程便可。” 杜雍并不着急套近乎：“原来是程兄！请问接下来我该怎么走？” 程岗卫解释：“杜公子过大院后，可沿着左边的走廊，尽头的房间便是聂主薄的办公所，新来的人手都要先找他登记。” 杜雍拱手谢过，踏入大院，四处观察起来，感觉非常新鲜。 这个打头的院子相当大，能比得上好几个大校场，中间是青砖通道，左边是莲花池，右边是假山石亭和花草，总体风格厚重也不失优雅。 二进仍然是露天，中间是花园，两边是厢房配走廊的格局。 不少人在走廊上行走，有的拿着档案一类的东西，有的边走边交头接耳，看着非常忙碌，让杜雍不禁想起上辈子在公司的情景。 杜雍边走边欣赏，后方突然传来疾步声，接着肩膀被拍了一记。 “老杜！” 赵德助出现在侧边，穿着督卫的制服，腰间挂着那日新买的寒铁剑，呵呵笑道：“你小子来大理寺干什么，不会是想问蒙济人的案子吧？” 杜雍见他如此清闲，心里估计他还在熟悉阶段，就道：“那日善后的事情多谢你，谢采言这些天都没有找过我的麻烦，想必你费了不少心思吧？” 赵德助摆手谦虚：“你虽然惹了她，但后来不也救了她嘛。她再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不会那么蛮不讲理的。她还找我了呢，说想去你家探病，估计是不好意思。” 杜雍大感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赵德助嗯道：“我当时说，大家找时间喝顿酒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杜雍微微点头，这才道：“你进大理寺也有些时间了吧，上头没派事情给你吗？” 赵德助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来大理寺干什么？” 杜雍扬了扬手中的推荐信。 “不是吧？” 赵德助一把捞过推荐信，快速看了几眼，惊讶道：“你也来大理寺当差，还是风组？” 杜雍将信捞回：“这不是怕你寂寞，来陪陪你吗？” 赵德助满脸兴奋，大力拍着杜雍的肩膀：“来得好呀！你还别说，我真的有点寂寞，来了好歹也有七八日，啥事也没有，还不如去逛街开赌。” 杜雍好奇道：“上头真没派事情给你做？” 赵德助有些颓然：“刘队长说是让我先熟悉熟悉各处，以及研究档案，还有办案的流程。其实有啥好熟悉的，跟个案子才是正经。” 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刘队是裴惑的人，应该看我不顺眼。” 杜雍左右看了看，提醒道：“什么裴惑，你好歹也该叫声二殿下吧？” 赵德助不屑道：“你私底下不也看不上他吗？否则早该被他拉过去。” 杜雍抚着额头：“你也说那是私底下，公开场合总要注意点，为尊者讳嘛！” “行行行！” 赵德助没有多做争辩，继续压着声音：“我跟你说，大理寺里面的水深着呢，好案子和大案子都需要抢的，至于那些悬案疑案和陈年旧案，总是推来推去的。每次议事吵嘴是寻常，拍桌子和破口大骂的都有，和地痞流氓差不多。前日火组议事的时候，我提了几个建议，立马就被人顶回来，说什么新人别多插嘴，当时给我气的，若不是我家里有交代，当场就得和能那些人干起来。” 杜雍想着他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能参与的议事的人，能有几个省油的灯，家里背景肯定都不弱的，赵家虽有些权势，但赵德助想在大理寺耍横，那是不可能的事。 赵德助叹道：“正卿大人真该出面管管这种，搞得跟菜市场似的，不像话嘛！” 杜雍哂道：“吵架不是很正常嘛，你若是敢动手，且不说打不打的过，事后的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那里你也是输，说不定还会连累你老子。” 职场就是这样，上辈子他只是个技术人员而已，依然会跟人吵架。 杜雍见赵德助这么丧气，就提建议：“你若是不服气，主动请缨领个悬案或陈年旧案，那肯定没人会卡你，你再破掉案子不就行了吗？” 赵德助冷哼道：“你说的倒是轻松，若是那么容易破掉，还能被称为悬案吗？最近就有一件大案兼悬案，僵尸劫货案，诡异的很，还在压着消息呢，上面和下面的压力都很大。正卿大人已经在内部许出了重奖，大理寺号称人才济济，连半个勇士都找不出来。” 杜雍想起辅助给的任务，正是破僵尸案，当时还想大干一场，现在听赵德助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想了想，淡淡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破掉这个僵尸案？” 赵德助愕然道：“就你跟我？” 杜雍点点头：“不敢吗？” 赵德助上下打量着杜雍，满脸疑惑：“你该不会是被蒙济人打傻了吧？” 杜雍无语，岔开话题：“既然你没事，那就带我去报道吧，那聂主薄是什么来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赵德助在前面带路，解释道：“能有什么来头，慢慢爬起来的，不过他这人真不好相与，每天都臭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他三百两银子。” “兴许是人家做事负责，所以看起来比较严肃吧。”杜雍道。 “绝对不是！”赵德助猛摇头，接着又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杜雍瞥着他，意思是有屁快放。 赵德助叹道：“听说他早些年的时候挺凄惨的，据说家里非常贫寒，老母亲又生着大病，连买药都没有钱呢。” 杜雍哦了声，看来那个聂主薄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赵德助又道：“还好他老婆非常懂事，不想拖累他，主动跟别人跑了……” 杜雍猝不及防，啼笑皆非：“你这嘴也太损了吧！” 赵德助摊手：“这也是一种安慰的说法嘛。” 说话间，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 房间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头发有些花白，正在看档案，眉头紧锁。 杜雍敲了敲敞开的门。 聂主薄头也没抬，低沉道：“进来！” 杜雍走过去，双手递上推荐信：“聂大人您好，我叫杜雍，今天来报到！” 聂主薄还是没有抬头，接过推荐信随便扫了扫，接着认真看起来。 看了好久也没回答，但应该已经看完。 杜雍也没催，就站在旁边等着，赵德助有些不耐烦，想要开口说话，杜雍一把扯住他，他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又过了好一阵，聂主薄抬起头来，打量了杜雍几眼：“风组职责重大，希望你好好努力，别枉奉阳侯的推荐。” 杜雍微笑着点头称是。 第10章 七小队 杜雍领了三套全新的制服，外加督卫腰牌，还有一把不怎么样的配刀。 “在当差的时候，武器可以用自己的，督卫服必须穿，腰牌也得随时挂好。至于俸禄，你肯定是不怎么在乎的，自己看资料就好。” “每个月正常休沐两天，可以自行调整，请假要提前说。” “你现在还是新人，先去熟悉熟悉风组，你是第七小组，小队长叫程原。” “没跟案子的话，就点卯坐班，想研究案子，先打报告，然后去档案室找。” “……” “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聂主薄交代的挺细致，但没有半句废话，说完就转身而去。 赵德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忿忿不平道：“这老小子到底什么意思，我过来的时候，他的脸是从头臭到尾，三句话交代完事，对你却那么亲切。” 杜雍哈哈笑道：“兴许是听说我杀了几个蒙济人，才另眼相看吧！” 赵德助顿时哑口无言，他倒是也想干蒙济人，但他家里轻易不让他出城，整日待在城里，哪会碰到蒙济杀手。 杜雍扫了一圈，问道：“督卫应该另有地方吧？” 赵德助点点头，继续带路。 走廊中间有个往左的通道，过去之后豁然开朗，五栋威武的青砖大楼出现在眼前，中间有个非常大的广场。 赵德助大致做着介绍。正北那栋楼是大理寺高层的地盘，最为豪华。 西边两栋楼是督卫的地方，东边有一栋是档案兼证物楼，另一栋则是审讯和关押的地方，后面还附着几栋小楼。 杜雍西边两栋高达四层、占地极广的督卫楼，好奇道：“三组总共有多少督卫呀，怎么会占这么两栋大楼？” 赵德助也只了解大概：“最少有好几百个吧，这还只是京城总部，下面各州都有办事处，都驻扎着不少督卫。若是全部集合起来，足以在半天之内打掉一个超级大帮派，就算上了战场，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精锐战力。” 杜雍听的微微点头。 光从督卫这点就能看出大理寺的权势，正卿之职每逢换人，总会引起大动荡，各派势力为了争位几乎是光着膀子上阵，不是没有原因的。 王沐昆能争到正卿之位，个人实力和资历固然是关键点，他背后的王家和盟友花费了不少资源也不在话下。 他目前的成绩很不错，再这么干几年，说不定能下放到地方当州总管，那可是绝大多数士族精英人物的梦想，州总管通常是军政一把抓，实打实的诸侯。 赵德助突然道：“你是风组第七小队，我若没记错的话，那可是纯粹的平民组来着，那个小队长程原我还见了几面呢，看来你以后的日子会很清闲呀。” 关于平民和士族的事情，杨进对杜雍有所提及。 督卫并不算很大的职位，对士族子弟来说，只是镀金和跳板，对平民子弟来说，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饭碗。 重要的案子一般不会全权交给平民组。 联动的形式很常见，士族子弟为主，平民子弟为辅，所以有功劳基本归士族子弟，不过也不会太亏待平民子弟，钱财的奖励是有的。 这是潜规则，平民子弟通常也不会闹，因为他们都明白，就算有再多的功劳傍身，职位提升也有限，还不如黄白之物实惠。 通常来说，士族子弟和平民子弟不会有太大的冲突，不过马仔那种事情也是有的，为了自己的靠山去挑衅别人，甚至撕破脸皮。 杜雍倒不是太介意被分在哪个小队，淡淡道：“挺好的，反正都是当差！” 相比功劳，他更在乎是辅助的任务，这个僵尸案还不知道如何着手呢。 大概的想法是，早点跟案子，随便什么案子都好，尽快熟悉流程。 风组第七小队的地盘在西二栋一层，杜雍和赵德助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人。 正是小队长程原，他见到赵德助之后，赶紧起身，满脸热情地打招呼：“赵老弟，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清水地方？” 赵德助毫不客气拉着杜雍坐下：“跟老前辈学习学习，怎么，不欢迎吗？” 程原倒茶：“当然欢迎，但老前辈之言可当不起，往后还要靠赵老弟提携呢！” 疑惑地看向杜雍：“这位是？” 赵德助喝了一口茶：“你的新队友，杜雍，奉阳侯家的。” 程原赶紧换上热络的笑容：“原来是杜雍老弟，久仰大名啊！蒙济杀手两度无功而返，这事在大理寺三组之间都传遍了呢。” 杜雍摆手道：“程队长过奖，那两次都只是运气而已，还累的小弟功力大减。往后小弟在程队长手下当差，还请多多指教啊！” 程原诶了一声：“杜老弟这么说就太客套了，指教实不敢当，老哥我在大理寺风组也算是混了好几年的老人，小门小道还是稍微懂一些，杜老弟若是不嫌弃，咱们可以多多交流。” 此人也就三十来岁，生的虎背熊腰，肌肉扎实，应该有横练功夫傍身，他说出来的话语虽然略显油滑和自来熟，但给人的感觉却颇为豪迈，不惹人反感。 杜雍道：“那以后就有劳程队长了！” 程原笑着点头。 赵德助插言道：“你们两个就别客套来客套去了，老程啊，你们小队不是有八个人吗，怎么今天就你一个？” 程原叹道：“还不是为了壮雨湖那个案子，查了那么久，连一条可疑的线索都没有，上面的意思是要定为天灾，所以要多找些这方面的民间说辞和大概的证据。” 赵德助道：“就是那个金刀鱼的案子？” 程原点头：“可不就是，川明县和川宁县的渔农联合起来闹了好几次，有说是歹人偷鱼，断他们的银钱来源，想把他们赶走，还有说是妖孽作祟，说什么碰到了蛟龙，这不是胡扯吗？其实不就是想要补偿嘛，上面已经在跟户部沟通，稍微拨些银两给那两个县湖边的渔农，案子应该就能结。” 这个案子杜雍听菱菱说过。 乾州的壮雨湖很出名，占地足有四百多里，不仅风景优美，而且盛产一种名为金刀的鱼，对男人大有好处，此鱼对环境的要求很高，无法人工养殖，所以价钱卖的很贵，比之最鲜美的鲈鱼和鳜鱼都要贵上十几倍。 金刀鱼是川明和川宁两县重要的经济来源，这两县对此极为重视，定有严格的捕捞准则，而且每年都会花钱清理湖中杂物，所以每年的产量都是非常可观的。 今年却是产量大减，而且湖中总有死鱼漂浮，两县查了很久都查不到原因，心神大乱下，就上报到乾州总管那边，乾州总管因有其他要事要忙，就顺手丢给了大理寺。 这个案子影响力不小，毕竟关乎到民生问题。 大理寺是挺重视，但目前看来是没什么进展。 天灾之言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总得说出个所以然吧，现在固然可以补偿些银钱给渔农，若明年也是如此呢，迟早会闹起来。 杜雍趁机道：“程队长，我能不能参与进去，主要想跟跟案子，熟悉流程。” 程队长闻言，脸色有些犹豫。 赵德助就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难道你也想搞压制新人那一套？” 程队长苦笑道：“赵老弟千万别误会，我岂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这不是杜老弟此前遭遇了两次蒙济人的刺杀嘛，若是这次出城又闹出个什么大事件，老哥这小肩膀扛不起啊！” 这个担忧也不无道理。 杜雍拍着胸口：“这个无需担心，这次我出去会小心行事，而且还会带护卫。” 带私人护卫当差听着挺奇怪，但在京中是常事，总得有保驾护航的嘛。 赵德助加一把火：“杜老弟的护卫很厉害的，况且进了大理寺当差，总要出城办事，不能因为害怕蒙济人就不去办案吧，那岂不是让蒙济蛮子看笑话？还有啊，你们组现在好歹也有九个人，每个人的实力都很不错，探探消息出不了大问题的。” 程原想了想，还是苦笑：“我们小队就两个刻印境，其他的都是练气五重，论战力在大理寺三组的小队当中要排末流的。” 赵德助有些不耐烦：“我平时看你是个很豪迈的人，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怂？这样吧，我也申请过去看看，那总可以了吧？增进风组和火组的感情嘛。” 程原咬咬牙：“那行吧，不过两位老弟都要立承诺，不可单独行动。” 赵德助大喜过望：“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都是新人，不会贪功乱来的。” 这厮敢情是想自己出城去玩，所以才这么费力气说话。 第11章 诡异 由于风组第七小队的其他成员都不在，所以杜雍的欢迎宴只能改日举办。 程原没什么急事和大事，上午就带着杜雍到处逛，认了不少人，还去关押的地方参观过，见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刑具。 午餐是在大食堂吃的，程原请客，弄了好大一桌，酒菜都很不错，但没花几个钱，这是督卫们的福利。 下午是讲办案的大致流程，程原还从档案处弄了几个典型的案子总结给杜雍看。 程原不愧是混了几年的老人，把各种规矩解释的明明白白，对于某些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更是再三提点。 半下午讲下来，杜雍自是受益匪浅，口中感激不尽，约好休沐一起喝酒不在话下。 程原本来还有些担心，但见杜雍没有丝毫士族子弟的纨绔和高傲作风，心中也很高兴。 再看完两个具体的案子后，天色就已暗下来，程原和杜雍约好后日就出发，明日不用点卯，在家中收拾东西就好，向上头解释和手续事宜自然是交给程原。 收班的时候，杜雍、程原、赵德助三人一起出门。 杜雍问道：“赌神，后日就要出发，你那边怎么样？” 赵德助拍拍胸口：“刘队长本来还不想同意，但我是什么人，几句话就让他妥协。” 杜雍不屑地笑了笑：“来七八天都没事做，今天说几句话就行，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该不会撒泼打滚了吧？” 赵德助毫无愧色：“撒泼打滚难道就不是战术吗？说的好听点，是动之以情，我告诉他，我只是跟去随便看看，顺便帮我们小队对外联络感情，若有重大发现，定会及时告诉他。还有啊，我家老头子好歹也是户部侍郎，咱大理寺不是正在跟户部沟通吗，我答应今晚去问问情况。” 杜雍笑的更大声：“敢情还是拿你老子的名头。” 赵德助顿时吹胡子瞪眼，反唇相讥道：“你不也一样吗，若不是奉阳侯府的名头，你能那么容易就进大理寺吗？不是，你都等不到这个时候，早被谢采言那些仰慕者整死。” 杜雍举手投降。 赵德助有些颓然：“其实我之前打定主意不用我家老头子的名头，但现实远比想象中难，可见平民子弟想出头，难度超乎想象。” 程原对此深有体会，不过并不在意，反而理所当然：“有关系干嘛不用，不过只是台阶，关键还是二位自己底子硬。” 赵德助这才好受些。 杜雍岔开话题：“你们小队其他人呢，也是九个人吗？” 赵德助点头：“除了三个还在城里，其他人都在城外官道各处待命，若是僵尸再次犯案，能迅速赶到出事点。我看他们够呛，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程原叹道：“关键是没线索，撒网的方式虽然笨了点，但总归是个办法。” 杜雍奇道：“我听说僵尸犯了好几次案，难道连一个僵尸都没抓到吗？” 程原的面色非常凝重：“别说抓住，连影子都没见着，目前的线索主要来自哪些被抢的商户，他们有不少护卫和僵尸战斗过，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都被吓的不轻，说来说去就是刀枪不入，再就是武功路非常古怪，看不出流派。” 赵德助皱眉道：“刀枪不入这说法很可疑，到那种程度，最少也得是晋灭级别的高手吧，若是那种高手犯案，怎么可能有活口留下来，那些商户的护卫又不是很高明。” 程原正色道：“赵老弟说到了点子上，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说到这里，三人都没了言语，都不明白其中原因。 走到了门口。 杜雍早时见的那个岗卫仍在，他见杜雍等三人结伴走出来，赶紧走近致意：“赵公子，杜公子，大哥！” 程原微微点头：“程峰，你怎么还在？还没收工吗？” 程峰称马上就要走。 杜雍好奇道：“你们两个是兄弟吗？” 程原解释：“族兄弟，早几辈分了宗。他家里本来打点让他去当地的县城当衙役，他自己的意思是想来京城混混，我听说之后，就向聂主薄推荐了一下，想不到还真有合适的缺。” 杜雍和赵德助对视一眼，均觉程原很不简单，他只不过是个平民小队长而已，竟然有能力往大理寺安排人，尽管安排的不是什么大职位，但毕竟是大理寺，总比下面的衙役要强。由此也可以看出，程原和聂主薄的关系很不错，否则哪有那么容易。 赵德助打量了程峰几眼，感慨道：“以程兄的人才，当个岗卫实在有些可惜。” 程峰忙谦虚：“赵公子过奖，其实能有这个位置，我已经很知足，费了大哥不少人情，心里很不好意思呢。” 程原摆手：“自家兄弟说这些干甚呢，你好好当差才是正经。” 杜雍笑道：“依我看，程峰兄混进三组是迟早的事！” 程原也笑：“那就借杜老弟吉言了，若这小子往后真能混进三组，我这当族兄的，也算是对家里的长辈们有个交代。” 混进三组，那就是拿了铁饭碗，就算是调动，最少也是平调其他几寺。 这对程峰这种不算望族出身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成就。 各自回家。 杜雍回去之后，晚饭已经准备好，大家都在等他。 排排站的，模样非常恭敬，这让杜雍很不习惯。 杜雍赶紧用张义送来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让大家坐下吃饭。 张义看着杜雍身上拉风之极的督卫服，拍马道：“到底是大理寺，服饰就是精神，远远看着就威风十足。” 菱菱走近，上下打量着杜雍，娇笑道：“要菱菱说，是公子的身形好呢！” 杜雍的身材偏壮硕，但是个子高，所以看着非常匀称，加之大理寺的督卫服设计的很好，比普通的武士服多了几分正经和英气，穿上身自然显得精神。坐下吃饭。 杨进先喝了一杯酒，问道：“公子第一天当差，感觉怎么样？” 杜雍随口作答：“还能怎么样，认认人，串串门，熟熟规矩。我还见到了赵德助那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进去七八天屁事没有，还向我抱怨呢。” 杨进笑道：“刚当差的情况都是如此，那叫冷板凳，赵公子有上进心自然是好事，但要耐得住寂寞才是。公子也得做好心理准备。” 杜雍面露得意之色：“什么心理准备，本督卫后日便要出城办差。” 众皆哗然。 “出城办差？”张义的嘴巴张得老大，非常担忧：“公子你的内伤还没好呢！” 菱菱小声埋怨：“公子的上司好没道理，明知道公子内伤没好，还派公子出城办差，而且衙门和同僚都还没认熟呢。” 杜雍摇头：“这事还真不能怪上司，是我自己要求的，主要是想活动活动身体，遇刺之后我也差不多休息了半个月。” 菱菱继续：“难道不能在城里办差吗？” 杜雍摊手：“我是督卫啊小姐，本就要到处奔波，城里能有几个案子。” 菱菱闻言有些开心，噗的笑道：“公子竟然叫菱菱作小姐。” 杜雍瞥着她：“对我来说，那只是个最普通的称呼而已，你不觉得有歧义就好。” 菱菱愕然道：“小姐之称能有什么歧义？” 杜雍耸肩，没作过多的解释。何大娘突然插言：“公子要去哪里办差呀？” 杜雍和杨进不经意地对视一眼，明白她这是想探第一手消息。 说不定二房会趁机发难。 杜雍轻咳两声：“具体哪里不能说，因为有纪律在，何大娘请见谅。” 何大娘神色讪讪：“公子千万别见怪，大娘只是担心公子跑的远会受累。” 杜雍摇头称没事，端起小碗喝了一口鸡汤，砸吧几下，漫不经心道：“今天这鸡汤，好像少了些味道呀！” 少了五星草药粉的味道，因为真气没有丝毫的抵抗动作。 难道说，何大娘已经发现了什么，所以就放弃了下药？ 菱菱举手，吐着小舌头：“是菱菱熬的哩，公子，味道真的差很多吗？” 何大娘笑道：“菱姑娘说以后要多做菜，她知道公子爱喝鸡汤，所以主动请缨，而且今儿的晚餐是从头跟到尾呢，连洗菜都没放过。” 杜雍暗暗松了口气，旋又头疼起来。 这其中的情况好像很诡异啊！ 杨进此时也很头疼，脑子转个不停。 第12章 出城 “你确定她知道菜中被下药的事情？”密室里，杨进旧话重提。 “我确定她的武功很不错，而且真气很灵动。” 杜雍最近十来天都有仔细观察过菱菱，她在白天虽然掩饰的非常好，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在隔壁听到她的呼吸声是似有若无的状态，那是高手才有的状态。 杨进微微点头：“菱菱或许不知道菜里有药，但她应该有所怀疑，之所以插手厨房之事，而且还是从头跟到尾，连洗菜都不放过，自然是防止有人下药。” 杜雍见杨进似有结论：“杨大哥不妨把心中所想都说出来。” 杨进沉声道：“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就如我们所见，菱菱在保你。” 杜雍心中一动：“杨大哥的意思是，四房已经知道二房的阴谋？” 杨进点头：“蒙济人两次刺杀你这没上档次的公子哥，四房肯定也心存疑惑，再加上菱菱怀疑下药的事情，两相结合下，四房看出些端倪，并不奇怪。” 杜雍大喜：“那岂不真的成了三国杀？” 杨进摇头：“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又不能摆上台面，所以不算三国杀。在那两房看来，应该只是暗地里的二国杀，而你只是个不明情况的傻愣，但你却能左右局势。 站在二房的角度来看，无法在短时间内压下四房，自然要先除掉你这最弱的，那接下来面对四房将是没有变数之局，只是时间问题。四房虽然只是怀疑，但也要做好未雨绸缪的打算，所以才会让菱菱保你。” 若真是这种情况，对杜雍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杜雍想了想，提出疑问：“那菱菱为何等了这么久才动手保我？” 杨进没好气道：“所以我才说是怀疑嘛，而且人家也得做个大概的计划不是，毛毛躁躁地出手只会乱节奏。” 杜雍觉得有理，没再说话。 杨进问道：“你申请出城办差打的什么主意？” 杜雍解释：“壮雨湖金刀鱼的案子，后日出发，明日不用点卯。我想多多历练，另一方面是想引二房和四房的人马出城，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咱不是有冒充计划吗？” 杨进点头：“有大理寺的风组小队作伴，倒不算很危险，到时候你表面上就跟着查案，我则隐在暗中行事，需要你配合的时候，我会及时提醒的。” 说罢从衣襟中掏出一本秘笈：“蒙济的拳脚功夫，记得藏好，偷偷练。” 杜雍拿起来一看，《乌痕腿》，名字挺奇怪。 杨进出言解释：“有点像邪门招式，击伤敌人后，伤口会出现乌黑发亮的痕迹，持久难消，故而得此名称。” 杜雍失笑：“蒙济人专门搞这种，不仅打法奇怪，连症状也奇怪。” 杨进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地域决定的。比如草原和高原，环境寒冷恶劣，武者的招式多以刚猛为主，讲究一击致命，没多少技巧可言。蒙济多瘴林和沼泽，气候多变，生存需要更多耐性和方法，所以武者的招式会非常精妙和阴险。而我们大兖，刚好介于二者之间。” 杜雍拿着那本《乌痕腿》，看着辅助中只有300积分，暗自叹了一口气。 杨进奇道：“为何这么沮丧？” 杜雍摇头：“没有沮丧，只是突然想大干一场，最好能杀几个大恶人。” 杨进不疑有他：“出了城还怕没有仗打吗？壮雨湖的案子我听说过，确实有些古怪，依我之见，应该是有人故意搞事。” 杜雍欣然道：“我也是那么想的，大理寺的意思是想定为天灾，在收集相关的证据呢，还在跟户部沟通，商量补贴渔农的事呢。” 杨进哂道：“又是想拿钱摆平，不破掉案子，明年还得掏钱。到时候我也留意留意吧，若是能找些线索，你也能尽快在大理寺站稳脚跟。” 杜雍无所谓：“我倒是没在乎能干出多少成绩，而且我那第七小队都是平民子弟，队长程原看着还挺豪爽的。” 杨进肃容道：“有些成绩总是好的，首先，侯爷那边能有交代，其次，很多宵小之辈最乐意拿成绩说事，你若是没有成绩，平日里总会遇到各种阴阳怪气的挑衅，烦都烦不过来。你不会以为大理寺是严肃的衙门，就没有派别吧？” 杜雍想想也是，点头受教。 杨进道：“明日不在衙门的话，就待在家里，我去留意那两房的动静。” 聊得差不多，各自回房。 杜雍回去的时候，菱菱如往常般在暖床。 听到脚步声后，菱菱懵懂地爬起来，先冲杜雍娇憨一笑，然后问道：“公子回来了，菱菱这就去给公子打热水。” 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床沿穿鞋子。 她身上只穿着短小款的白色里衣，露出了大片肌肤，而且里衣还是透明的那种，曼妙的身形让杜雍暗赞不已，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菱菱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抬起头来问道：“公子在和杨大哥商量办差的事吗？” 杜雍点点头：“毕竟是刚当差，有些事情需要他这老江湖提点提点。” 菱菱穿好衣服，又问：“杨大哥也会跟着去吧？” 杜雍嗯道：“他当然会去，但不是帮忙查案，而是顺道去拜访江湖朋友，找内伤药。” 菱菱微微点头，没再问话，走出房将，不多时就端来了热水，杜雍洗脸洗脚的时候，菱菱就搬着凳子坐在一旁，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杜雍。 杜雍见她表情有些乏：“若是困了，自己先回房间睡，水我自己来倒就好。” 菱菱摇头，接着有些兴奋地提议：“公子，让菱菱也跟着去吧，杨大哥要去见江湖朋友，自然不能时时照顾公子。” 杜雍马上制止：“那怎么能成？办差带私人护卫不算什么大事，带个丫鬟算怎么回事？且不说不合规矩，传出去也遭人笑话呀。” 菱菱嘟着嘴巴，低声嘀咕：“公子不是说菱菱是小姐吗？用那个名义不好吗？” 杜雍险些喷出水来，若是嘴中有水的话：“你见过哪家小姐去办差？” 菱菱不忿道：“公子看不起女人呢！” 杜雍苦着脸叫屈：“这话你对谁都可以说，唯独不能对我说，想想都是泪。” 这自然是指上辈子，谁敢看轻女人，特别是在网上，说泪水都算轻的，稍微不留意就会引起大片的喊打喊杀声。 有一次杜雍不过在网上说了几句公道话，他发誓绝对是公道话，没有任何偏袒和歪理，结果在留言中被怼了好几百条，更离谱的是有些双标战神，神逻辑层出不穷。 自那以后，杜雍总是小心谨慎，对于敏感问题，从不发表见解。 菱菱还以为杜雍在说谢采言，欣然道：“我听张义他们说，谢小姐已经原谅公子了呢。她出门和别人聚会的时候，再没说过公子的坏话，也没鼓动别人挑战公子。” 杜雍并没放在心上：“那我谢谢她啦！” 菱菱有些不服气：“要菱菱说，该她谢谢公子才对，公子救了她一命呢。” 杜雍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说我看不起女人，现在又为我说好话，你到底想干甚呢，这么古灵精怪的。” 菱菱笑道：“菱菱在讲道理嘛！” 杜雍拿着毛巾擦脚：“讲道理你该去睡了，留着精神明日替我收拾东西。” 菱菱就问：“公子出门远不远？要去多久？除了衣服和银两之外，还需准备其他东西吗？何大娘刚才还说，要为公子准备干粮呢。” 杜雍想了想：“不太远，就在乾州，至于去几天，还不知道呢，你大概准备就行。” 次日无事。出发之日的早晨，杜雍带着杨进，在大理寺门口与程原及赵德助碰头。程原孤身一人，就带了个包袱，手握佩刀，看着挺利索。 赵德助则带了四个护卫，清一色的壮汉。 杜雍大笑道：“你这个架势，到底是去办差，还是去游玩啊？” 赵德助苦着脸：“家里安排的，否则不让出城，说怕撞上蒙济杀手。” 杜雍哂道：“我们风组第七小队九个人，都有几板斧，再加你这刻印四重，就这股力量，蒙济杀手又能咋地？” 赵德助被嘲讽，却不生气：“离目的地不是有段距离嘛，说不定有贼人呢。” 壮雨湖处在京城东南向，约摸不到百里，通官道无需多少时间。 杜雍心中生出豪气，大放厥词：“若是再有蒙济人，我一只手就捏死他们。” 赵德助恨恨道：“我会记着你这句话的。” 大家坐马车，从南门出城。赵德助甚少出城，左看右看，兴奋不已，杜雍经常出城，倒是没什么感觉。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车驶到了一处长长的峡谷。 环境阴森灰暗的，众人停下说话，几个护卫都打起精神四处观看。 跑到中间，异变忽起。 第13章 突如其来 峡谷的右边突入射出十几支劲箭，直袭车厢中间。 车厢是大号的，里面坐着杜雍、赵德助、程原，以及两名赵德助的护卫。 杨进和剩下两名护卫在前排赶车。 “小心！”杨进首先反应过来，提气拔剑，自车头斜飞而起，将箭支全部扫掉，他虽然没有被射中，但雄浑的冲击力让他有些吃力，往后飘时将车厢擦破。 车厢众人顺势翻下车，掣出兵器严阵以待。 几匹马儿都受到惊吓，撒开脚丫子往前跑，很快就跑出了峡谷。 杜雍心中大骂，赵德助真是个乌鸦嘴，说有贼人，还真有贼人。 这里离京城还没多远呢。 破风声和拔刀声同时响起。峡谷右边的灌木丛中窜出十几个黑衣蒙面的刀客，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杀过来，展现出一股悍不畏死的架势。 赵德助吞了吞口水，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杜雍：“看着挺像蒙济人的，你之前说过，能一只手全部捏死哈！” 杜雍骂道：“还有心情开玩笑，赶紧上去砍人吧，千万不要腿软。” 说罢提着风刀跟随杨进的脚步往前冲，心中杀气猛增。 赵德助非常紧张，他以前在城里的时候只和别人切磋过，生死相拼却是头一回，不过他见到杜雍这个内伤未愈的都敢上，顿时被激起血性，怪叫着杀过去。 前方已经短兵相接。 杨进经历惯生死，根本不惧这种场面，手中长剑犹如毒蛇吐信，只一个照面而已，就将最前方的黑衣人刺成重伤。 黑衣人肋间鲜血狂飙，退退边狂吼：“这家伙扎手，赶紧弄死他！” 杨进并没有追杀，而是展开架势，和侧边涌上来的两名黑衣人纠缠。 杜雍赚积分心切，猛提真气，运用《穿云步》杀到那个受重创的黑衣人左侧，刷刷两刀，将他受伤的肋骨直接劈断。 惨叫声中，杜雍再度挥刀砍向对方的脖子，黑衣人的脑袋直接飘飞，血注狂喷，临死之前眼睛都还瞪得大大的，仿佛在感慨杜雍的出手竟然如此利索，根本没有半点花式可言，就像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决战的绿林狂徒。 击毙敌人之后，杜雍没有丝毫不适，运用步法退开老远，心中得意之极。 现在虽然只是练气四重而已，但实战效果好像比以前的刻印三重还要猛。 主要是《伏魔劲》之功，运足真气后，整个人都轻了几分，相当灵活。 其次是手中的风刀，论刚猛确实不如龙雀，不过更顺手，很轻易就把《落叶刀法》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辅助的声音响起：【击杀刻印境敌人，奖励300积分！】 天哪！ 做个任务也就几百积分而已，毙个刻印境的敌人竟然也有几百。 干嘛为僵尸任务烦恼啊，以后的任务都不用放在心上，找敌人大开杀戒才是正经，积分绝对哗啦啦的往上涨。 信心猛增下，杜雍眼睛四处扫，寻找受了重创的敌人。 此时双方拼的相当激烈，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但除了杜雍斩杀了一人，暂时还没有其他减员的情况。 这帮黑衣人的实力看着相差无几，估计是清一色的刻印境。 现在是三个战圈，相互之间的距离颇远。 杨进被五个黑人死死缠住，他是登楼境二重，按理说不会如此，但那五个黑衣人好像有一套相当精妙的联手之术，彼此配合相当默契，故而能逼的杨进如此吃力。 程原正在一对二，场面上和杨进差不多，不过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心智坚毅，暂时没有露出明显颓败的迹象。 至于赵德助和他的四个护卫，都在和黑衣人捉对厮杀，场面上是势均力敌。 “赌神，顶住那个瘦猴！”杜雍提气冲着赵德助的方向杀过去，尚有十几步距离，便腾空而起，双手握刀，朝着那个高瘦的黑衣人劈下去。 高瘦黑衣人感觉到刀风已经劈下来，心神剧震，顿时就断了下节奏。 这节奏一断，便让赵德助找着机会，唰唰唰三剑，将高手黑衣人逼的非常狼狈，后退的时候余光瞥见半空中的杜雍，无奈挥刀上挑。 两刀撞击，发出清脆的轻鸣，中间还闪着绚丽之极的蓝芒。 高瘦黑衣人只觉周围寒气大作，犹如置身冰窖之中，冰寒无比的劲气顺着刀锋侵入筋脉，整条右臂好像被冻住，直接失去知觉，大刀脱手而出。 蓝芒再闪。 伴随着杜雍的狂笑，高瘦黑衣人的脑袋飘了起来，碗大的伤口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喷血，直到他的身体倒在地上，伤口才慢慢流出血来。 赵德助以剑撑地，大口喘着粗气：“老杜，若不是你来的及时，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杜雍一把拉住他：“仗还没打完，你这是干甚呢，没力了就躲远点。” 赵德助扫了扫其他圈子，发现还是势均力敌的状态，暗暗松了口气，努力提了几口真气，发现实在是累的慌。 为了小命着想，他只能躲得远远的，看着杜雍再度冲锋陷阵，心中羡慕和嫉妒不已：“杜雍这小子不仅内伤未愈，而且功力大减，凭什么还能这么猛啊？” 杜雍此时心中直骂卧槽。 因为辅助来了奖励提示：【击杀练气境敌人，奖励100积分。】 赵德助啊赵德助，你他娘的堂堂刻印四重高手，却被一个练气境的杀手逼成这样，你还不如买一块豆腐撞死了事。 不过这也看出，切磋和实战完全是两码事。 赵德助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心里慌张在所难免，功力大打折扣也不稀奇。 杜雍现在没空想那么多，贼头贼脑缩在杨进那个战圈外层，给那五个围攻杨进的黑衣人带去了极大的震慑力。 杨进和杜雍很有默契，故意大吼道：“公子，先随我宰了左边这个傻鸟！” 杜雍会意，运用《落叶刀法》中的第四式秋风扫落叶，将地面上的灰尘和碎石块卷起来，往左边那个傻鸟卷过去，声势骇人之极。 左边那个傻鸟非常机智，迅速往侧边打了三个滚，不仅躲过了杨进的直刺，还躲过了杜雍的秋风扫落叶，起身的时候，眼中闪着嘲弄的神色，仿佛在嘲笑雕虫小技。 哪知道他边上的队友狂嘶起来，小腹被杨进和杜雍同时捅穿。 原来杨进和杜雍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打左边都是虚招，实际上是用足了劲打右边。 五人连环之势顿时告破。 “走！” 黑衣杀手们终于意识到这场仗若是再打下去，只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纷纷收招，往峡谷右方的灌木丛中猛蹿，看着并不乱，显示着训练有素的一面。 杨进等人并没有追击，因为都累的不轻，除了杜雍以外。 这场刺杀来势凶猛，却是匆匆收尾，让人莫名其妙。 赵德助和他那四个护卫均生出劫后余生的感觉，瘫在地上，不想说话。 程原和杨进的脸色都没什么变化，从容地包扎伤口。 杜雍则大感遗憾，因为他只赚了400积分，最后那个黑衣杀手竟然没算积分，也不知道这辅助是怎么判断的，在杜雍看来，他和杨进明明是同时出手的。 程原包扎好伤口，狠狠道：“定然又是蒙济人，他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赵德助等人点头同意，纷纷跟着破口大骂。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都明白此事大不简单，很有可能又是二房搞的鬼，提前布置的，之所以只出动了这么点力量，应该是没算到赵德助也会同行，而且带的护卫足有四名之多。 刨去赵德助等五人的牵制，这股黑衣人的确有置杜雍和杨进于死地的能耐。 杜雍开始搜尸体，主要想找点秘笈或者线索什么的，可惜翻了半天连一个铜板都没翻到，这确实是蒙济杀手的作风。 赵德助看着杜雍双掌沾着血污，忍不住捂着嘴巴：“你不觉得恶心吗？” 杜雍哂道：“赵公子若是这个态度，根本就没资格进大理寺。” 赵德助顿时就有些惭愧，低声道：“我真的很弱吗？” 杜雍轻笑：“堂堂刻印四重，竟然被练气境的杀手牵制，区区弱字能形容吗？” 赵德助瞪大眼珠，几乎要跳脚：“不是吧，刚才那个杀手竟然只是练气境，你怎么知道的？有没有搞错？” 杜雍岂会说出真相，冷哼道：“你在质疑杜某人的判断吗？杜某人现在虽然内伤未愈，而且实力比以前弱了些，但我是什么经验？” 这么说不是为了装逼，而是想掩饰，因为以后免不了还要干仗，所以就推为经验，再配以夸张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更好。 赵德助顿时没了言语，看杜雍的眼神越发羡慕和敬佩。 杨进道：“和我交手的那五个杀手应该都在刻印三重到五重，其他的确实要弱不少。不过赵公子完全无需沮丧，多经历几次就好。” 程原接道：“赵老弟的确无需沮丧，我刚当差的时候还不如你呢。杜老弟的情况不同，他毕竟和蒙济人打过几次硬仗，又有杨老哥这种老江湖提点。他的实力虽然比以前有所退步，但他刚才抓机会抓的好，而且出手极为果断，建功并不奇怪。” 杜雍暗忖队长好样的。 第14章 壮雨湖 程队长，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杜雍看着程原，现在只有三个公门人士，其中以程原的职位最高，自然要听他的。 杨进等人只是私人护卫，不好主动发表意见。 程原想了想：“已经跑了那么远，再折回去浪费时间。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尸体藏好，然后继续赶赴壮雨湖，到时候向川明县报备，让县令派人回城报给大理寺。我们这次的任务是金刀鱼案，这个刺杀案就让上面去安排，需要配合的话再说。” 杜雍和赵德助点头称是。 赵德助为了尽快适应，主动去般尸体。 “我的天呐，这个家伙的脖子上怎么结了两层冰？”赵德助提着刚才和他对位的黑衣人的脑袋左看右看，满脸疑惑。 这脑袋是杜雍砍下来的。 赵德助看了一会儿，突然惊讶地看着杜雍：“老杜，我记得你砍他的时候，周围蓝光大作，而且寒冷之极，这冰该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我记得你学的真气是偏热系的吧？” 此言一出，连杨进都好奇地看着杜雍。 杜雍以前学的《护阳真气》，确实是热系，而且是颇为霸道的那种。 “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估计是这厮学了什么邪功，又没学到家，所以把自己给冻住。” 杜雍暗骂自己大意，当时没多想，用出了《伏魔劲》中的纯寒劲，想不到威力厉害至此。 赵德助听此解释，并没有多想，淡淡哦了声。 杨进却不相信，将杜雍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比划了几个手势，不好解释，只得苦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真气变敏锐了吗？实际上远远不止如此，真气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又寒又热还带电。” 杨进脸色微变：“不是走火入魔吧？” 他是老江湖，从没听说过这种带有三种形式的真气，最邪的邪功都没这么邪。 杜雍摇头：“放心吧，我感觉相当好，应该是受内伤那会儿的奇遇。” 杨进虽然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放心下来，毕竟杜雍看着确实没事，想了想：“若是你真的没问题，这反而是件天大的好事，不过你以后在公开场合，别用电劲和寒劲。” 杜雍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看这次刺杀？” 杨进就道：“和你想的一样。” 杜雍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 杨进笑道：“我们搭伙足有十二年，你皱下眉头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当时肯定在想，这是二房的布置，还是提前布置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赵德助一伙会随行。” 杜雍竖起大拇指：“那到底是不是二房呢？” 杨进冷然道：“当然是，这个位置又不是很关键，摆明是匆匆布置。那伙人冲锋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惊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发现不是对手，才果断离去。我们这次沾了赵公子的光，兼二房笃定你内伤未愈，否则又是一场死战。” 顿了顿，面带杀气：“我估计是阮鹏那厮在背后操作，以后定要好好给他点厉害，不弄的他生死两难不算完。” 这会儿赵德助已经将尸体藏好，跑过来：“你们主仆二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杜雍开玩笑道：“我们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保护你，户部侍郎之子若是惨死在查案途中，我们多少要担些责任的。” 赵德助翻着白眼：“老兄，我知道我很弱，但你在言语上能不能稍微给点面子？” 这一路他被杜雍怼了好几次，生气还不至于，郁闷倒是真的。 杜雍失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注意点，打不过就躲开，转身逃跑也行。” 赵德助腰杆一挺：“我岂是贪生怕死的人？传出去多招人笑话。” 杜雍哂道：“贪生怕死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是本能而已。实力不够硬还选择死抗是典型的二愣子行径，那才招人笑话。” 赵德助想要出言反驳杜雍，但仔细想想，杜雍也有道理。才出城就碰到杀手，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大的危险，是该小心点。 尸体藏的很好，就在峡谷旁边的斜坡下，众人又弄了些碎石和泥土推上去，在路上瞄过去，并不会发现。 马车并没有跑多远，也就几里地，离了危险之后，那几匹马儿都在悠闲地吃着青草。 车厢被撞坏少许，好在架子没垮。 众人干脆扯掉顶棚，驾车重新上路。 这次刺杀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沮丧，大家仍是有说有笑的，不过速度快了很多。 午餐时间，大家吃的是赵德助带的干粮。 “你带的什么，拿出来给大家尝尝啊！”赵德助嚼着肉干，眼睛盯着杜雍的包裹。 “这不是干粮！”杜雍摆手拒绝，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何大娘准备的，百分百下了料，怎么能拿给大家吃。 “这么鼓鼓囊囊的，你告诉我不是干粮？”赵德助很好奇。 “毒药行不行，我准备查案的时候给敌人来一壶。”杜雍随口应付着。 “金刀鱼的案子不是天灾吗？哪有什么敌人？”赵德助问道。 “查了这么久，连个像样的原因都找不出来，什么天灾这么厉害的？”杜雍很不屑。 赵德助抓了抓脑袋，看向程原。 程原停下进食，轻叹道：“杜老弟的说法很有道理，依我看事实恐怕很不简单，若非因为僵尸案抽调了大批人手，这个壮雨湖金刀鱼案肯定要重点调查的。” 赵德助顿时兴致大增：“不是天灾更好，立大功的时候到了呀。” 程原苦笑：“赵老弟能有这种信心，自然是很好的。” 赵德助奇道：“程队长不想立功吗？” 程原微微摇头：“我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反倒希望是天灾。” 这话杜雍和杨进都能理解，程原毕竟是平民子弟，又是大理寺老鸟，对功劳的热切程度肯定不如赵德助这种士族子弟兼新手。 对程原来说，立了大功最多银钱奖励，若是栽进危险中，说不定会丢小命。 这种态度，杜雍私底下其实蛮有同理心的。 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壮雨湖。 看着前方的大湖，众人都大感震撼，说不出话来。 湖面一望无际，在残阳的照耀下，湖水染上一股金色，熠熠生辉，远处黑点散布，隐约传来悠闲的嬉闹和浑厚的歌声。 虽是活水，但湖面几乎没有动静，远远地看着，好似一幅画卷。 湖岸的另一边是大片的农田，以岸边的柳木为界，分开两色，非常壮观。 清风徐来，将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缓缓卷入鼻腔，令人心神愉悦。 “这就是号称四百里的壮雨湖吗？景色未免也太美了吧？”赵德助喃喃自语。 “据说上古就是如此，从来都没有变过，川明和川宁两县的人们都称之为神湖，每年都有几次大型的祭湖活动呢。” 程原弯腰捧了一捧湖水，看着几乎没有杂质，堪比井水。 “祭湖？是有妖怪还是湖神？” 杜雍大感兴趣，想起上辈子历史上那些河祭，要么就是妖怪，要么就是河神，在野史中不乏用活人祭祀的例子。 程原解释：“说是祭湖神，宰羊宰羊，载歌载舞什么的，其中有一道程序是请年长的智者出面和湖神说话，带人三叩九拜，请湖神保佑风调雨顺之类，场面搞得非常严肃。” 赵德助有个侍卫插言：“我曾听我爷爷说这湖里真有妖怪呢，什么身长四丈，浑身覆甲，嘴巴完全张开可以吞下一条渔船，说的挺玄乎的。” 程原笑道：“这么大的湖，养出些大物并不奇怪，但妖怪之说应该是以讹传讹。” 赵德助摸着下巴：“这次金刀鱼翻皮水，咱大理寺不是有妖怪作祟的记录吗？程队长，你清不清楚其中的情况，到底是督卫随便写上去的，还是渔农说的？” 程原点头：“那是川明县两个年轻人说的，渔船被顶翻，他们都说看到了黑色的大怪兽，具体什么玩意并没有看清。因为他们人没事，以前也从没渔民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旁人都说他们只是出现了幻觉而已。那两个年轻还叫屈呢，说他们清醒的很，结果两县都在出事点进行了大量的搜索，可惜啥也没找到。大理寺督卫写为妖怪，只是备录而已。” 杜雍仔细想了想：“空穴来风，岂是无因。程队长，我觉可以从那两个年轻人处着手，或许能找些线索，若是能抓到大物，无论什么都好，也算是有交代呀，功劳肯定少不了的。” 程原同意：“杜老弟既然有此建议，我当然支持，反正是探消息，找谁不是探呢。先和队里的弟兄们联系上再着手吧。” 第15章 妖言惑众 入夜时分，杜雍一行人在川明县县城附近一个小镇联系上了风组第七小队的成员。 副队长名叫邵宇洪，看到程原后，心中很是疑惑：“队长，你不是在城里写报告的吗，怎么会突然来川明县的，是不是上头另有安排？” 程原摇头：“不是上头的安排，只是来看看你们的进展，顺便带带新人。” 接着大概地做了介绍。 大家互相客气一番不在话下。 程原见小队的人都非常悠闲，好奇道：“现在两县是什么情况？” 邵宇洪苦笑：“自上头透露可能要把此案定为天灾后，川明县上下倒是非常配合，主动停供了些关于水质、狂风、惊雷之类的记录，川宁县有些乱，渔民组织了好几次大型的讨说法活动，他们意思是要银钱补偿，或者免税，只要钱到位，其他的都好说。” 要补偿或免税无可厚非，因为渔农要进壮雨湖捕鱼的话，每年都要上缴大批的银两。 由于在壮雨湖捕鱼是个抢手的行当，所以很多渔农都是提前交了好几年的钱，现在金刀鱼产量骤降，可能连老本都捞不回，他们不闹才怪。 程原就问：“川明县那些记录都是什么情况？” 邵宇洪解释：“半年前有几条入湖的河流发过大洪，冲了沿岸的矿区，所以有人就说，可能是因为毒水入湖才导致金刀鱼大批死亡，时间上大概对的上，然而我们通过多处取水检测，发现水质并无任何问题。 狂风暴雨今年发生过十几起，主要集中在湖中心地带，动静都很大，威力足以掀翻大型的渔船，把鱼卷上天也是常事，甚至还有惊雷炸鱼的古怪场面，但我觉得仍不能算线索，因为这种风暴往年也有，壮雨湖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在小范围内确实可怕，但想要影响全湖只是说说的，毕竟有四百多里呢。” 此番言论听着还合情合理。 赵德助想了想：“水质的问题可能还需斟酌，我是这样想的，毒水进湖，被鱼吸收之后，就得了什么奇怪的传染病，然后又因为湖内是活水，所以才检测不出水质的问题。” “赵督卫确实心细。”邵宇洪点头赞许，又摇头：“我们之前也想过这方面，所以捞了很多死鱼上来检测，还专门请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可是发现肉质没有任何问题，吃了也没事。” “也就是说，依你们的看法，不是天灾，只是暂时找不出原因。”杜雍发言。 邵宇洪点点头。 杜雍问道：“你们有没有问过川明县那两个看到怪兽的年轻人？” 邵宇洪再度点头：“当然有去问过，但那两个年轻人都已经变成了神经病。” 众人都愣住。 邵宇洪肃容道：“他们说出怪兽之事后，大部分人都当是笑话，老人家都非常生气，认为此种言论亵渎了壮雨湖的湖神，有湖神保佑，哪有怪兽敢作乱，众人当时就押着他们两个去湖边硬生生跪了大半天，向湖神忏悔。没过多久，那两个年轻人就变成了神经病，但是没人在乎，都说那是得罪了湖神才得的惩罚。 县里也配合出了告示，认为他们两个是妖言惑众，若是再有类似言论，必定抓进大牢，告示还号召乡亲们不要听信谣言，甚至跟风生事。 我们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好像傻子一样，流着口水，说话也说不清楚，他们的家人请了相当有经验的老郎中，可是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赵德助喃喃道：“这事听上去非常奇怪啊，好像有人在故意堵他们的嘴，反正湖神惩罚之说我是不相信的。” 邵宇洪叹道：“我们当然也有所怀疑，但是这方面的确不好展开查探，我们去问乡亲，得到的回答都是活该。” 赵德助哂道：“既然那么相信湖神，那些渔民怎么不反省是不是他们平时得罪了湖神？出了事金刀鱼的之后，讨补偿倒是挺积极，拉几个去喂湖神不好吗，说不定明儿金刀鱼就多起来了呢。” 邵宇洪哑然失笑：“在他们眼中，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赵德助对此说法很不屑。 杜雍笑道：“毕竟和钱袋子有关嘛，该闹还得闹。” 程原皱着眉头：“就没有其他疑点吗？” 邵宇洪郑重点头：“其一，死的鱼以金刀鱼居多，其他的鱼很少。其二，死的那些鱼，有些是因为内脏碎裂而死。” 杜雍皱眉：“因为内脏碎裂而死的鱼多不多？” 邵宇洪摇头：“我们捞上来的那些，百之二三吧。” 赵德助拍着大腿：“那也不少呀，这不是就是线索吗？” 邵宇洪摊摊手：“没用啊，查不出原因，金刀鱼很有活力，确实会出现撞石头撞死的，但也没有撞碎内脏的道理。” 众人顿时没了言语，都摸着脑袋，好像能想出些东西，但具体说不上来。 杨进沉声道：“外面完好，内脏碎裂，听着好像是被高手打出来的。” 高手的确可以隔空震碎内脏。 可是什么高手那么无聊？ 那么大的湖，专门找金刀鱼下手，还得瞒过渔民的耳目，需要多少耐心啊？ 还有时间问题，每天都死那么多鱼，就算把乾州的高手加起来估计也不够用。 邵宇洪看着程原，苦笑道：“我们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依我之见，户部给出补偿，迷迷糊糊地结案也挺好。” 程原叹道：“能如此结案，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就怕后续还是如此，到时候我们作为此案主要的调查小分队，多少要担些责任。” 说罢看向杜雍和赵德助。 杜雍思忖了半晌，发表自己的意见：“队长所言有理，且不说责任问题，若后续还是如此，总以补偿收场也不是事，这几年咱大兖和蒙济的冲突越发激烈，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银钱在战场上，户部估计也很困难。依我之见，报告先写着，什么湖神、水质、暴风雨都可以提一提，不过那两个年轻人的探究还是很有必要的。” 赵德助深以为然，他问过他老子，户部最近几年确实吃紧，去年靠少府寺支援了好几次，少府寺可皇室的钱袋子，哪能总支援户部。 程原又看向邵宇洪。 邵宇洪还能说什么呢，只得道：“队长看着办就是。” 程原拍板：“那我们明日就去调查。还有，我们在路上的时候遭遇十几名黑衣人刺杀，宇洪你明日派人去和川明县县衙沟通，让他们派人回城。” “路上遇刺？”邵宇洪等人瞪大眼珠。 程原遂大致解释一番。 邵宇洪等人听完之后，都不带细问的，全都认为是蒙济杀手生事，纷纷破口大骂，痛斥蒙济人狼子野心，狗胆包天。 晚间无事。 次日清晨，邵宇洪先吩咐几名兄弟赶赴川明县县衙，又去街上的店铺买了些礼物，带着剩下的人去了隔壁的镇子，离壮雨湖只有几里距离。 镇子不大，但人不少，看着都非常忙碌，多数是从事捕鱼事业。 壮雨湖没有长期的休渔期，只在每个月挑几天停捕，另有渔船数量、网眼、捕鱼点等限制，多年来都是如此。 除最近半年外，以往都没出现鱼竭的问题，因为捕鱼还挺困难的，多数鱼儿都藏的很深，想每日都大丰收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最有经验的渔民也不行。 那两个见到怪兽的年轻人就住在这镇上，是邻居来着。 杜雍一伙人过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胆大的少年上前问话：“诸位差爷，你们是来调查二牛哥和黑子哥的事情吗？” 邵宇洪点头：“他们在不在家？” 少年忙回答：“都在呢，只是病情变得更严重，晚上不怎么睡，到处乱晃，有时还咬人呢，他们家里没办法，只能把他们拴起来。” 邵宇洪谢过少年，带着大家去了街尾的二牛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老年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 “让你胡说八道，得罪了湖神，整个家里都跟着蒙羞！” “乖乖坐好，把这碗粥喝了，喝完就好好拜拜湖神，说你以后不会再乱说话。” 众人走进去之后，看见一个憔悴的老年妇女正端着粥碗，用小勺子给一个年轻人喂粥，可年轻人很不配合，手舞足蹈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就是二牛和他的母亲。 二牛母亲听到动静后，忙站起来，看着邵宇洪，哆嗦道：“差爷，你们？” 邵宇洪将礼物放下，搀着她：“大娘别紧张，我们只是来看看二牛而已。” 二牛母亲看了看那些贵重的礼物，又看了看众人并无兴师问罪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多谢众位差爷，二牛还是老样子，不过这小子是活该！” 嘴上骂着儿子，眼泪却流了下来，看着甚是可怜。 第16章 吞噬器 杨进充作大夫，给二牛把了把脉，用真气给他梳理了一遍身体，过后二牛虽然还是傻傻的，但是不哭不闹，还老老实实地把粥喝完。 只是如此，二牛他娘已经感激不尽，大赞杨进是神医。 杨进站起来，谦虚连连：“大娘切勿客气，我只是稳住二牛的心神而已，并没办法根治，不过大娘你也无需灰心，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好。” “稳住心神就好，我也不奢求其他，得罪了湖神岂能轻易过去。” 二牛他娘将众人请到客厅，端茶递水，又上了点心，非常的热情，她家的房子很不错，点心和茶水在乡下属于比较高档的那种，可见家里还算殷实。 众人和二牛他娘聊着家常，很自然地套着消息，很快就把她所知道的全部掏出来。 她家有四口人，老两口加上一儿一女。 丈夫的身体还不错，是个捕鱼能手，做事也勤快，她自己在家种种菜养养鸡什么的。 女儿出嫁已有好几年，夫家不远，就在隔壁镇，能经常回来看他们。 儿子二牛虽然比较贪玩，但为人还算淳朴，自小到大几乎没有闯过祸。 二牛和隔壁的黑子自少一块长大，交情自然没得说，他们去年组了两人小团队，凑钱整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平日里打的鱼虽说不多，但经常有好货和大货，没少卖钱，所以他们两个算是镇子上非常上进的那种青年。 总体上来说，日子过的还不错，想不到二牛和黑子会突然撞上这么个事，自出事以来，两户人家就变得乱糟糟的。 杜雍笑道：“大娘，二牛和黑子很厉害呀，竟然总能打到好货和大货，他们两个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吗？” 程原和邵宇洪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杜雍问话的角度很不简单。 大娘见杜雍笑的真诚，又夸了二牛和黑子，也跟着笑：“这两个小子应该是运道不错，要说特殊的方法嘛，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说的，说是在船上带些烟香草，能吸引鱼儿，他们还神神叨叨的不让我们告诉大伙儿，小气样儿。” 烟香草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蕨类植物，没什么大用，香味儿比较特殊，没什么钱的人家会采来晒干磨成粉当成香料，洒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去去异味。 杜雍又道：“这也不算小气，毕竟是好办法嘛。对了，他们的船还在吗？” 二牛他娘摇头：“在湖里撞碎了，他们说是被怪兽撞碎的，然而老人家痛斥这个说法，都认为他们两个是出现了幻觉，明明是被礁石撞碎的。因为那日风很大，而且湖里有很多暗礁，所以大家都认同老人家的说法。” 赵德助插言：“然后二牛和黑子不服气，硬要说是怪兽，所以被押着去湖边下跪？” 二牛他娘点点头：“再然后县衙也来了人。” 杜雍随口问道：“大娘，自出事以来，他们两个有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 二牛他娘半眯着眼睛想了半晌，缓缓摇头：“应该没有吧，镇子上的人都是老熟人，看病的老郎中是女儿介绍的，也是隔壁镇的。县衙的人来了三次，都是例行公事，不过……” 赵德助顿时兴致大增：“不过什么？” 二牛他娘回答：“前两次都是普通的盘问，当着众人的面。第三次是县里的黄师爷带队，押着二牛和黑子秘密审问，过后二牛和黑子没什么异常，都说黄师爷还挺和善，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以及交代他们以后一定要注意，可没过几天他们都变成了疯疯癫癫的模样。” 说到这里，她扫着众人：“这算不算特殊的事儿？” 程原笑道：“当然不算，那也是例行公事，师爷毕竟不同，审讯有自己的一套。” 二牛他娘点点头，没有多想。 程原朝邵宇洪使了个眼色。 邵宇洪会意：“大娘，我们没什么其他事，就先走了啊！” 二牛她娘赶紧留人：“吃过饭再走吧，当家的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众人谢过她的好意，出门去了隔壁黑子家。 黑子的情况和二牛差不多。 杨进照例给黑子梳理身体，众人也仔细和他家人交谈，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出门以后，差不多到饭点，众人去了镇上最高端的酒馆，要了个大包间。 灌了几口酒之后，程原扫着众人：“都说说看吧？” 小队成员纷纷出言，要找那个黄师爷问问情况。 赵德助哂道：“我敢以二百两打赌，若是普通的问话，啥事也问不出，谁敢跟我赌？” 杜雍就道：“就是说，你也认为黄师爷有问题？” 赵德助摇头：“具体情况不好说，只能说那个黄师爷有迫害当事人的嫌疑，又不想闹开，所以亲自上门盘问，随便拉到一个角落问话，又没旁人在，做手脚不要太容易。” 杜雍问杨进：“杨大哥，你用真气给他们梳理身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杨进摇头：“脑子伤了是一定的，但具体我也说不准，有可能是精神受了极大的刺激，也有可能是某种厉害的毒药。” 杜雍轻笑：“反正就是有见不得人的事，对吧？” 杨进点头。 程原看着邵宇洪，提高声音，略带责备道：“你们怎么没想过黄师爷那点？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没去想？甚至连问都没问的？” 邵宇洪赶紧道歉：“程队息怒，这确实是我的疏忽，因为没来多久，又去了一趟川宁县，加之上头有意定为天灾，所以多半时间都在整理那方面的资料。” 程原微微点头，揭过这茬，看向杜雍：“杜老弟有何看法？” 杜雍淡淡道：“黄师爷放一放，毕竟是人，不好对付，我们可以先进湖！” 赵德助很兴奋：“是要探索怪兽吗，带一些烟香草去？” 杜雍哼道：“带一些怎么够，直接带半船，此事要秘密进行，若是真有心怀不轨之辈，说不定会坏了我们的好事。” 程原是个执行力很强的队长：“那今天下午就开始准备，分几个人去借一艘大船，理由就说要再次检测水质，剩下的人分头去弄烟香草，注意秘密行事，明早进湖。” 吃过酒饭，大家就分头行事。 程原虽是上司，但没有指使杜雍和赵德助，带着他们两人在镇子上闲逛，顺便买些小工具，然后去湖边找渔民聊天，主要是问些入湖要注意的地方。 逛了半下午后，大家回到了镇上的客栈。 杜雍很少走那久的路，腿脚有些疲乏，瘫在床上一动不想动。 躺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辅助里面已经有700积分，可以购买招式吞噬器，于是坐起来，运转真气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呼喊：“呼叫辅助，我要购买招式吞噬器！” 辅助的声音响起：【购买招式吞噬器，存入仓库，扣除500积分。】 杜雍从衣襟中掏出杨进给他弄来的所谓蒙济邪招《乌痕腿》，继续在心中念叨：“我现在就要学这门招式，该怎么弄？” 【准备吞噬招式《乌痕腿》，请集中精神，请集中精神！】 杜雍赶紧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杂念。 蓝光闪过，伴随着哗的声音，手中的秘笈竟然碎成了粉末。 脑中又多了一副图案，非常清晰，好像很久之前就刻在了里面。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练气四重 积分：200 任务：破获僵尸案（700）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裂地拳》、《穿云步》、《乌痕腿》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升级器 } 杜雍顿时得意地笑起来，想不到过程这么简单的，没有任何不舒服之处。 腿脚有些发痒，忍不住站起来，来了个扫腿，感觉非常熟悉自然。 腿风刮过，将前方桌子旁边的板凳卷起来，板凳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掉到地上，半晌之后，寸寸断裂。 杜雍走过去，捻着地上的碎木片，啧啧称奇：“蒙济人的招式，果然厉害呀！” 几乎没什么声音，却给人异常凌厉的印象，打击感十足。 这和同属拳脚功夫的《裂地拳》很不一样，拳头打出去的那个劲气声，好像在放闷炮，但实际的威力并不比这个《乌痕腿》强。 这两相一对比，杜雍不免又仔细看了看辅助，还真发现些特殊情况。 每个招式都是一副图案，而且带着颜色。 《落叶刀法》是紫色的，《乌痕腿》、《裂地拳》、《穿云步》都是蓝色的。 至于内功《伏魔劲》，却是金色的。 这让杜雍想起了某些网游，以颜色来定技能或者装备的等级。或许这个辅助也是？ 杜雍问道：“辅助，颜色是定高低的吗？具体怎么定的？” 辅助没有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杜雍也不强求，自己琢磨起来。 金色肯定很厉害，这从《伏魔劲》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紫色应该比蓝色厉害，因为《落叶刀法》好歹也是杜家的家传刀法，而且按平时的经验，威力确实要比《裂地拳》强出一个档次。 那就是，金色>紫色>蓝色。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杜雍顿时感觉非常好玩，憧憬以后得到更多的积分，学更多的招式秘笈。 还有招式融合器呢，不知道融合起来是什么效果。 第17章 风暴 入夜时分，杨进敲门进来，见到地上的碎木片，心中愕然：“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敌人来过吗？ 杜雍请杨进坐下，给他倒了杯茶，笑道：“随便耍了下蒙济的邪招。” 杨进心中更加奇怪：“《乌痕腿》？你就学会了吗？” “重点学了两式而已。”杜雍自从有了辅助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怎么好清楚，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若如实讲的话，杨进肯定会将他当成神经病。 杨进啧啧称奇：“蒙济人的招式是出了名的难学，你倒是好手段。” 他倒是没有多想，杜雍连真气都能有三种表现形式，短时间学两式蒙济招式也不算什么，或许真是受内伤时的造化，使学习速度变得更快。 他又想起一件事：“之前你说很快就能重返刻印境，现在什么境界？” 杜雍如实回答：“很快就能到练气五重，我估计就这两天。” 杨进心中微喜，嘱咐道：“进步快是好事，但切忌贪攻冒进。” 杜雍点头。 杨进开始说正事：“回客栈之后，我又去镇子查探了一圈，倒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来咱们明天可以好好地探湖。” 他口中所说的异常自然是指来自二房的威胁。 杜雍猜测：“估计是还没组织好下一波所谓蒙济杀手。” 杨进摇头：“我倒觉得是是峡谷一战的缘故，他们事后知道赵公子随行，心中大有顾忌，所以没敢组织下一次，毕竟赵家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杜雍轻笑。 或许这次还真是沾了赵德助那个二愣子的光。 不管如何吧，总归是好事。 杨进又说起出湖的事情：“我们明天是抱着探索怪兽的目标出湖，除了箭支和大铁钩之外，还得准备一些火器，若怪兽之言是真的，咱们这么多人不一定干的过。” 杜雍对此言很疑惑：“怪兽能顶翻大船，自然有几把刷子，但咱们好歹有十几个高手，你是不是有些高估它？” 杨进面色严肃：“狮子搏兔尚用全力，千万不可轻敌。我以前虽然没见过所谓的怪兽，但在江湖上听过不少类似的传闻，据说蒙济那边的沼林有一种罕见的大黑蛇，尾巴一甩能把大树甩断，连晋灭级别的高手都不敢轻易招惹。我们这十几个人算什么？” 晋灭级别的高手，杜雍自然见过，三位伯父都是，他曾见过四叔杜宗隆全力出手，隔空一拳能把石亭轰塌，石屑满天飞，场面比炸雷管还恐怖。 杜雍感慨不已：“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顿了顿，又道：“我们干嘛一定要招惹怪兽，若是真能发现，及时逃跑不就好了吗？二牛和黑子的船都被撞碎，但他们不是照样游水跑了吗？” 杨进没好气：“若是不干死它，怎么能算证据？你们第七小队过往没什么大成绩，在大理寺也没什么权威，空口白牙的谁信呀。若是当成正式结果报上去，说不准就会被有心人反手扣一顶玩忽职守或者胡说八道的帽子，结果你不服气，拉着那些有心人再找，若是第二次找不到怪兽呢？你猜他们会不会有第三次的耐心？他们会第一时间把你的罪名坐实。” 杜雍想想也是，不禁大赞道：“你应该去当差的呀，小算盘还挺熟悉。” 杨进摆摆手：“我的性子不适合当差，不过那些弯弯绕绕确实见过不少，公门的争斗，拼干事能力只是一方面，还不能算大方面。” 杜雍受教：“可是火器是管制的呀，能弄到吗？” 这个世界的火器不算很猛，但威力也过的去，常用于开山修河，战场上用的比较少，因为远不如精锐的冷兵器部队。火器造价不菲，又没有那种非常便捷比如扔之即炸的火器，用在战场上多是得不偿失的结果。 杨进对此很有信心：“正式的火器当然弄不到，但是民间自有土办法，我晚上就去弄，明天早上必定有货。” 次日众人起了个大早，随便吃了个早点，在街上雇了几辆马车，拉着数十个麻袋赶到湖边。 船已经借好，是镇上最大的，周边箍了铁条，看着坚固无比。 因为小队人多，加之此行又要保密，所以就没雇镇上的渔民当水手。 在码头上忙碌一通之后，终于扬帆起航，今儿风挺大，船速很快。 目标是尽可能往湖中心，大家一边掌舵划桨，一边聊天，倒不感觉怎么辛苦。 到了离岸有些距离之后，杜雍和赵德助见周围没有其他渔船，就开始拆麻袋。 烟香草全部铺开，火器、弓箭、铁钩等工具摆在船沿位置。 赵德助闻着非常刺鼻的香气，皱着眉头：“这草的味道怎么这么大的？好像进了青楼，难道那只怪兽到了发春期？” 众人大笑不已。 杜雍则道：“你怎么知道只有一只怪兽？说不定是成群的呢。” 赵德助毫无惧色，嘿嘿笑道：“成群的岂不更好，杨老哥准备的这匹火器够它们受的，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在船上吃肉呢。那种大物一般都是通了灵的，比人参灵芝之类的更补。” 杜雍笑骂道：“你不要企图颠覆我的世界观呀，这是武侠，不是仙侠。” 赵德助满脸不屑：“你小子懂什么，据说上古时期就是修仙世界，各种灵兽层出不穷，如今只是灵气枯竭了而已。” 杜雍就和他聊起来：“你有什么证据吗？” 赵德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硬证据，只得道：“城西那些茶楼的说书先生不是有说吗？什么遮天鹏鸟，什么盘山巨兽，什么白衣剑仙，听着有板有眼的。” 杜雍嗤笑道：“说到底，还是道听途说呗。” 他倒不是故意和赵德助顶嘴，只是平时都那么说话，而且眼下闲着无大事，多了解一些历史或志怪也是好的。 若真有修仙那回事，他只会兴奋，那将是奋斗目标。 赵德助不忿道：“总会有些传说是真的，否则不会那么传。” 程原见杜雍和赵德助聊的兴起，插言道：“这方面我都是也略有研究，据说武圣级别的高手几乎就是半仙。” 杨进也出言：“确实有此一说，不过有好几百年都没出过武圣了吧？” 目前天下最厉害的高手只是宗师境。 大兖能说得上名的只有十几个，军中和江湖参半，杜雍见过一个，就是朝堂的太保屈无就，如今已经年过八十。 蒙济的宗师级高手要少一些，不过他们中层的高手更多。 杨进所说的几百年前，那还是大兖开国那会儿，出了两名武圣，开国皇帝和他的亲卫，那都是大兖的骄傲。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东方这片土地完成高度一统，实力稳压西方、高原和草原，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今时今日。 程原叹道：“我听说咱大兖的太祖在战场上神勇无敌，能跃起二十几丈高，往下劈一刀造成的动静堪比天崩地裂，半仙说不准还没那么猛呢。” 大家听的悠然神往，都没有接话。 就如今的武者而言，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停留在刻印境，武圣那种境界的高手，可能连见都见不到，只能叹叹古。 就在此时，浪声大作。 杜雍这才发现船已经使出甚远，前方水雾朦胧，视线模糊。 邵宇洪观察了一阵，指着斜前方，面露担忧：“不会这么幸运吧，好像是暴风呀！”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真的发现有好几处旋风，卷起片片巨浪。 赵德助脸色有些白：“这壮雨湖到底怎么回事啊，在湖边看着还天气晴朗，又风平浪静，怎么进中间就开始乱来的？”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忙着打帆和划桨，因为有两股旋风从正面卷过来，速度相当快，得赶紧把船调个方向，否则等下肯定有好受的。 轰隆！ 轰隆！ 雷声连起，远处电光处处，视线变得越发模糊，把众人吓的够呛，不多时，暴雨倾盆而下，瞬间将众人浇成落汤鸡。 旋风还没到，周围却起了直风，风力非常大，好些人都被刮的有些站不稳，赵德助一不小心直接摔到在地，滑出去好远。 杜雍要好很多，想起了上辈子的台风，稳住心神，拿油布盖住火器，再用铁钩挂住，然后冲到船沿帮忙摇动长桨。 烟香草都被刮下船，在空中飘荡了好久才掉进水中。 程原大吼道：“都给我小心点！” 声音飘飘荡荡，有些听不清楚，不过众人都知道要干什么。 在众人的坚持和努力下，船终于转向，和旋风擦肩而过，不过船身仍是剧烈摇动。 又过了很久，动静才稍微小一些，所有人均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宁愿经历十次蒙济人的刺杀也不愿如此。 然而还没喘几口气，一股腥臭无比的气味传入众人的鼻腔，令人几欲呕吐。 砰、砰、砰！ 船底被连续顶了好几次，差点被掀翻，众人顿时又乱成一团。 杜雍刚刚站稳，就看见一条超过二丈长的巨大尾巴猛甩而过，立即抽身疾退，口中狂吼：“怪兽来了！” 第18章 激战 祸不单行！ 其他人虽然没有看到黑色的大尾巴，但听到杜雍的吼声，加上刚才船底被狠狠顶了三下，心里顿时都有些发慌。 浪花一直往船沿猛撞，船只风雨飘摇，看上去随时会翻。 至此众人才觉得此行实在有些托大，但没时间后悔，唯有迎难而上。 还是杨进最冷静，抹去眼睛中的水珠，拔出宝剑跃到左边，吼道：“大家注意保持平衡，哪边翘起站哪边。” 众人有样学样，几步就窜到左边，运足真劲往下压。 几股浪柱涌起，往众人身上打去。 浪花的力道很大，杜雍甚至感觉被人连抽了好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不过真气给力，很快就恢复正常。 旁边的赵德助要狼狈的多，脸庞通红，眼睛半眯着，双腿发软，得亏他死死抓住船沿，否则早就是四脚朝天的局面。 巨尾再现，这下不是一晃而过，而是往船沿猛劈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船沿木片横飞，刚平衡下来的船身猛再度倾斜起来，幅度之大，险些将船上的十几人全部掀飞。 还好船身坚固，又有铁条紧绕，否则当场就得四分五裂。 众人在这关键时刻，都没有忘记杨进的嘱咐，用力维持平衡，因为有些站不稳，身体剧烈晃动好像打摆子，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半截尾巴仍搭在船上，尾末部分的粗细就堪比壮汉的腰肢，覆着漆黑丑陋的硬皮，侧边还有两支粗壮锋利的爪子，气味好比成车腐烂的臭鱼。 看这小半个身子，好像是只鳄鱼。 杜雍尤记得有小队成员曾听他爷爷说过湖中有身长四丈，浑身覆甲的怪兽。 现在看来，浑身覆甲倒是真的，但身长何止四丈，现在看到的半截尾巴就差不多有两丈，全貌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若是在陆地上，双方早已干起来。 但眼下在湖中，而且又伴随着狂风暴雨，众人基本没优势，心中不免都生出些许退意，希望这怪兽就此离去。 然而此时尾巴再起，竖直后再度猛劈下来。 这次的力道比上两次要猛很多，除了杨进、程原、邵宇洪三人之外，其他人全部被震起来，狼狈地往另一面扑过去。 杜雍起飞之前，猛提一口气，后腿瞪到船沿，稳住方向，在空中拔出风刀。 《落叶刀法》中有几式专讲空中乱战，对运气很讲究，稳住身体的同时，还能从容出刀，对敌人造成打击。 全力施展开来，场面犹如大鹏展翅，但是非常灵动迅捷。 杜雍往下落的时候，连出两刀，口中大喊：“看老子乌鸦坐飞机！” 此时赵德助已经狼狈坠地，连滚带爬的还不忘给杜雍助威：“劈它，劈它！” 其他人都没说话，爬起来后赶紧往前面跑，现在船身倾斜的非常严重，若是再来下狠的，船可能真的会翻。 刀气刮在怪兽的尾尖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激起它的凶性，这下连尾巴都还没完全竖起就猛甩起来。 杜雍落地前再出招，来了一记横削，削在怪兽的后腿根。 两相撞击，竟然发出石头撞击般的声音。 杜雍的刀子非常锋利，又运足了真气，然而只擦破了怪兽的小块皮肤，连血都没流。 落地之后，顺着甲板滑进了怪兽的两腿之间，成功活在裆下。 “呕！” 杜雍闻着那气味，顿时就感觉好像吃了屎一般，胃中翻腾不已。 “公子，快滚开！”杨进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当然要滚开，要不然等不到尾巴再度甩下来，杜雍就要被活活恶心死，当即抓紧时间，往旁边翻滚过去，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巨尾再度竖起。 看来这怪兽的架势，不把这艘大船甩稀碎是不会罢休的。 杨进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捞起脚边带着铁链的大钩子跃过来，站好位置猛的一甩，将铁钩牢牢挂在船头的硬木上，然后将链子从下面甩给对面的杜雍。 杜雍会意，接住铁链从上面抛还给杨进。 杨进拉着铁链往后面猛扯，脸颊憋的通红，可见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 半竖起的尾巴立马被绞紧，剧烈地横向甩动起来，却甩不脱铁链的捆绑。 船身渐渐平稳下来。 其他人哪还不知机，纷纷纷纷掣出兵器，朝那条大尾巴上绝招，绝无丝毫留手可言。 船上顿成战场。 众人的大喝、劲气的轰鸣、暴雨、惊雷、浪花、大风的呼声、尾巴的甩动、铁链的摩擦等声音混在在一起，嘈杂不堪。 赵德助使出全身功力连刺四剑，造成的效果还不如杜雍呢，连皮都没蹭破，他自己反倒被巨尾的甩动之力击飞。 “他奶奶的，这家伙真是只灵兽，它有内功的。”赵德助站稳之后大声提醒。 其实不用他提醒，其他人都已经感受到，这怪兽不仅有内功，还有借力打力的技巧，因为众人每次出手都能受到自己劲气的反击。 杜雍眼见众人都无法对其造成重伤，于是跃到杨进那边帮他拉铁链：“杨大哥，你去砍，链子由我稳住。” 这里就数杨进的实力最强，若是他都不能伤害这怪兽的话，大家干脆弃船了事。 杨进松开铁链，捞起地上的宝剑，加入战圈。 赵德助见杜雍很吃力，主动上来帮忙，两个人合力将铁链紧紧绕在粗大的船桅上。 杨进果然不愧是登楼二重境，全力出手下，在尾巴的侧边划出好几道伤口，鲜血喷涌，这让众人精神大振，加大出手的力度。 尾巴仍在甩动，动作更加剧烈。 杨进喊道：“它就要挣脱了，再来钩子。” 杜雍捞起一条铁钩冲过去，挂在尾巴的伤口处，运足真劲拍进肉中，与对面的程原合伙，将尾巴缠了好几圈。 其他人再上铁钩，接好打死结，将钩子挂在船沿。 如此来了好几遭，终于将尾巴缠成了麻花，应该不会挣脱。 杨进觑准时机，再度全力出手，将剑插进怪兽的肚皮，秽物喷了满脸也不在乎，想要拔剑的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这是怪兽的肌肉在剧烈收缩所致。 怪兽发出低沉之极的嘶吼，让人心神发颤。 吼声慢慢变的尖锐，刺耳之极，好似能直通人的腑脏，众人都受到影响，有几个武功的较弱的小队成员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耳朵，更严重的甚至还溢出了鼻血。 杜雍也是头昏脑涨，鼻中除了腥臭味，好像还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心中大为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湖中发生了神奇的事情。 鱼儿纷纷跳出水面，掉下去之后颤抖几下再无动静，就那么飘在水面上。 不多时，周围已经飘满了各种鱼儿，估摸有几千条，场面甚为壮观。 杨进内功深厚，受影响小一些，掏出大腿侧边的匕首一顿猛扎，提气大喊：“开了个洞，赶紧上火器！” 众人已是七倒八歪的状态，虽然都听到了杨进的声音，但实在提不起精神，平躺在甲板上，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程原和杜雍稍微还有些精神，掀开油布，拿起火器。 火器是那种长引线点火式的，有点像雷管，引线虽有防水功能，但是经过这么久的大雨，已经有些散开，还不知道能不能点燃。 更糟糕的是，杜雍带的火折子已经全部淋湿，哪还有半点火星，想必其他人也是如此。 如此情况下，杜雍只得运出纯热劲，将引线烘干。 杨进喊道：“手掌靠近点，再加把劲，能点着的。” 杜雍狂喝一声，右掌在引线旁边来回游动。 黄芒打闪。 随着呲的一声，引线终于被点燃。 这是阳劲点火，杜雍以前还是《虎阳真气》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勾当，但是只能点着非常干燥的棉花或者绒毛，想不到现在更加容易。 来不及兴奋，杜雍赶紧将火器递给杨进。 杨进等引线差不多燃到底的时候，将火器塞进怪兽的伤口中：“都跑开点，要炸了。” 程原见大家还躺着，忍不住狂吼道：“都想等死吗，还不给老子爬起来。” 众人听到队长的声音，勉强打起精神，往船头和船尾处跑，或者爬。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船身再度摇晃起来，动静虽然更大，但是船身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倾斜，所以大家都能稳住。 怪兽尾巴的伤口处被炸的伤上加伤，碎肉夹着血水四处横飞。 赵德助被呼了满脸，忍不住呕吐起来。 杜雍又闻道了那股浓浓的中药味，终于意识到刚才不是幻觉。 难道这怪兽是吃了中药才长这么大的？ 怪兽受了如此重创，竟然能直接拉动大船猛蹿，瞬间就蹿出好长距离。 “奶奶的，给我剁死它！” 程原双目赤红，杀气猛增，提着砍刀冲上去。 众人现在已经稍微稳住了心神，顾不上疲乏的身躯，怪叫着跟上去。 第19章 监守自盗 船是斜着前进的。 怪兽虽然受了重伤，却也被激发出了潜力，挣扎力道比之前更大，已经扯断了好几根铁链，连粗大坚固的船桅都被扯断。 好在有两根铁链是超大号的，而且所连的钩子扎进了肉中，才不至于让它逃跑。 它还在继续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叫，令刚恢复少许体力的众人又陷入头昏脑涨的状态。 前行的过程中，湖中的鱼儿一路跟着翻皮水，好像是大型电鱼机。 大雨仍在继续，但风势小了很多。 整体局面虽然比之前稍微好些，但船中间的战斗却更加激烈，大家顶着怪兽的嘶吼声，拿着刀剑上去狂刺猛劈。 不时有人被尾巴甩动的冲击力撞出老远，受伤吐血不在话下，场面虽然狼狈，但大家都展现出坚韧顽强的作风，前赴后继，眼睛都是赤红的。 这是一场艰苦持久的战斗，谁都不敢松懈，谁都不想放弃。 杨进和程原受吼声的影响力小些，看上去还算利索，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雍也有些定力，不过没有上去硬干，而是拿着火器来到船沿，点着往怪兽的头部扔，场面自然比炸牛粪过瘾的多，但是非常费真气，主要是费在点火那一块。 浪花一波接一波被炸上船，很快积了厚厚的一层水。 赵德助连续挨了好几次浪柱的拍打，脸颊火辣辣的，都快失去知觉，忍不住大喊：“老杜，你能不能换个角度？” 杜雍头也没回：“换个屁呀，我不炸它的头，它能死吗？你就不能稍微躲开点？” 赵德助没法，只得换个地方，岂知又是一声巨响，横过来的浪花直接把他拍翻，滑动的过程中眼睛还被血水溅到。 还好他那几名护卫眼疾手快，把他拉住，才没有撞到船沿上。 杜雍连炸了二十几次，真气已经有些跟不上。 不过此时辅助传来天籁般的提示：【击杀登楼境怪兽，奖励800积分！】 杜雍心中大喜，扔掉手中的火器，跃到杨进和程原身边出言提醒：“好像死了。” 杨进和程原都已经有些意识模糊，闻言之后赶紧观察，发现怪兽的尾巴虽然仍在晃动，不过幅度比之前小了很多，而且刺耳的吼声也停止。 两人立马收功，坐在甲板上，相视苦笑。 其他人虽然都非常激动，但没什么精神欢呼，松了一口气之后，直接趟下来，都顾不上那些恶心的碎肉和血水，腥臭味更是不值一提。 杜雍心中则非常奇怪。 这只怪兽这么猛，竟然只有登楼境，就人类而言，就算是登楼五重也远没这么猛的。 不管如何吧，总算涉险过关，值得高兴。 船虽然破烂不堪，但没有进水，就那么随着风浪飘荡。 杜雍歇了一会儿，闻着怪兽肉中带着的中药味，心中竟生出非常嘴馋的感觉，很想割几块肉拿来煮汤喝。 拿起旁边的一块碎肉用力闻了闻，煮汤喝的想法越发强烈。 “你干什么呢？”杨进见杜雍行为古怪，走过来发问。 “杨大哥，这肉闻着很奇怪啊，我在想能不能煮汤喝。”杜雍把肉递过去。 杨进仔细闻了闻：“浓重的鱼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杜雍心中奇怪：“药味只是淡淡的吗，我闻着很浓烈啊。” 杨进又闻了半晌：“确实是淡淡的，估计是你对药敏感才会这样。” 杜雍还是有些疑问。 思索的过程中，耳边听见微微的鼾声，往甲板上一扫，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天上下着那么大的雨，他们竟然也能睡着。 杨进笑道：“被声音伤了脑袋，加之累了那么久，现在肯定是想睡觉的。你倒是挺厉害，竟然没怎么受影响。” 杜雍也笑：“真气变厉害了嘛！对了，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杨进捡起一块碎皮子，仔细看了看：“应该是鳄鱼吧。” 杜雍问道：“这玩意的体长最少有六丈，你有见过那么大的鳄鱼吗？” 杨进摇头：“还是我们之前的话题，应该是通了灵，否则哪有那么强的内力。现在看来，壮雨湖的死鱼就是这玩意搞的鬼。” 杜雍心里也认同，不过还是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死的鱼多是金刀鱼？ 肉中为什么有药味？ 这怪兽是本来就在湖中，还是从上游的大河游进来的？甚至是人养的？ 湖中还有没有其他大鳄鱼？ 听到杜雍提出这么多疑问，杨进洒脱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只是烦恼而已。” 杜雍瞥着他，不说话。 杨进敌不过他的目光：“我的想法是人养的，背后说不定有很大的牵扯，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栽进去应该没什么好处。就你自己而言，能向大理寺交差就好，功劳少不了你的。” 杜雍明白杨进的意思。 他说的这番话自然不是反对寻根问底，而是希望先把情况递上去，由上头去操心，那才是最妥当的做法。 若这只大鳄鱼真是人工养的，那主人一定很有实力，说不定背后有非常强大的邪恶帮派，第七小队实力肯定不够，贸然出击不是好事情。 等上头明白情况后，肯定会增加人手。 杜雍如此思索一圈，索性抛开诸多疑问，岔开话题：“要不要搞点监守自盗的勾当？这玩意看上去还挺值钱的。” 大理寺获取战利品，都是要上交的。 杨进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其他人，点头同意：“皮子和内脏是最值的，这种皮子做成铠甲肯定要比精铁甲好很多，但是不好剥，我们把肚子开大一点，将心肺肝肾都割掉，留一点点就行，理由就是被火器炸碎的，或者被湖中的鱼儿吃掉的。” 杜雍问道：“要不要再割几块好肉？” 杨进见他好像真的很想吃肉，于是就点点头：“就割腹部的吧，横竖要破肚。” 说干就干。 杨进先递给杜雍一把匕首，有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烘干！” 杜雍接过来纸包，捞一块油布遮住，然后用真气开烘，嘴中问道：“这什么玩意？” 杨进解释：“助眠用的，总不能让同僚看到你监守自盗的行为吧？” 杜雍哑然失笑，加大力度，很快把纸包烘干。 纸包里面是硬块，捏一下变成了粉末，杨进往每个人的鼻腔中都洒了些。 不多时，鼾声更响。 由于这鳄鱼大半的身子都在水中，所以两人都挂着铁链入湖行动。 杜雍潜水睁眼一看，还真是只鳄鱼，背部已经炸的皮开肉绽，腹部也受了伤。 杨进的水性很好，找准位置，用刀子割出歪歪斜斜的洞口，看着就像被炸出来的一样，然后开始割内脏。 杜雍则在腹部割肉，看着就跟牛肉似的，没有一丝脂肪。 两人忙活了好一通，终于搞定。 回到船上之后，杜雍从船尾拿出装干粮的包裹，扯开将干粮全部倒入湖中，然后把战利品全部塞进包裹中。 好在何大娘准备的包裹够大，否则真不够装的，内脏好大一推，还是没割全的呢。 提起来左看右看好一番，杜雍问道：“看着没破绽哈？” 杨进也观察了几眼：“外表是没问题，但要注意气味，到时候我来提，用真气罩住，回镇上后我再想办法保质。” 程原醒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阳光洒在身上，非常舒适和温暖。 杜雍和杨进都睡在船尾，包裹就放在一边，用油布盖住。 “天哪，这是睡了多久呀？” 程原揉着眼皮子自言自语，看了看天色，应该已经是半下午。 稍微清醒了点之后，程原扯开嗓子大喊：“起床了，起床了！” 杜雍和杨进本来就是半醒半睡的，听到声音后，同时睁开眼睛。 其他人则是陆陆续续醒过来。 至于最累的赵德助，还是他的护卫给拍醒的，醒来之前还在说梦话。 邵宇洪趴在船沿看了看情况，转头道：“程队，周围有很多鱼在吃这怪兽的肉，我们要不要赶紧把它拉上来？” 程原凑过去观察：“这么大条，拉的起来吗？” 邵宇洪皱着眉头：“若是不拉上来，就让它这么挂着，我们这船肯定不好划呀。” 不是不好划，是根本划不动。杨进出主意：“要不等其他渔船过来帮忙，要不用铁棍慢慢翘上来，我们有十几个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程原想了想：“暂时别惊动其他人，休息一会儿，慢慢翘上来吧。” 大家没吃午饭，都饿的慌。之前带了些吃食上来，但不是被风吹走就是被水淋的不成样子。 好在赵德助的护卫带的肉干保存尚好，只是稍微有些湿。 大家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盘，围着一起吃肉干，享受着胜利的愉悦。 第20章 刻印 傍晚时分，大船终于泊岸。 大船破破烂烂的模样和船上那恶心的腥臭味吸引了周围的渔民，指指点点，相互传递消息导致吃瓜群众越积越多。 群众虽然都很好奇，但不敢上前一探究竟，因为邵宇洪带着第七小队的队员站在船头，手握佩刀眼神冷酷，好一副闲人勿进的格局。 大鳄鱼已经被扯上船，用油布盖好，当时费了大家九牛二虎之力。 程原的意思是先保密，以免引起恐慌或者歹人的注意，今晚就去请川宁川明二县的县令，明早当着所有人的面亮出大鳄鱼，并说明缘由。 杜雍和程原跳下船，立即吸引了群众好奇的目光，程原对围上来的群众压压手，解释道：“没什么好看的，发生了暴风雨，撞到连环礁石，船上都是些死鱼，用来检测水质的。” 群众听这理由还有模有样的，遂陆续散去。 杜雍看到了个熟人，赵德助的三叔公，赶紧走过去：“赵三太爷，您怎么过来了？” 赵三太爷是赵家第一高手，实力达晋灭五重，看着精神奕奕，但神色有些焦急：“这不是听说你们出城的时候遭遇了蒙济杀手嘛，德助呢？他有没有事？” 杜雍指指大船：“在上头睡觉呢，蒙济人那次没事，这次倒是累的不轻。” 赵三太爷这就要提气跃上大船。 杜雍赶紧一把拉住他。 赵三爷很疑惑：“你干什么？” 杜雍看向旁边的程原。 程原想了想：“赵三太爷，您自然可以上去，但是您必须立个承诺，等下无论看到什么，今晚都必须保密。” 赵三太爷见程原说的严肃，压低声音问道：“难道真抓到了什么大物？” 杜雍点点头：“六丈左右的鳄鱼，很有可能是邪人养的。” 赵三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拍拍胸口：“放心吧，我岂是不知轻重的人。” 来到船上之后，赵德助那几个护卫第一时间过来打招呼。 赵三太爷随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睡在角落的赵德助，见他呼吸悠长，遂放下心来，当即走到中间揭开油布一角，只看了几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你们这群小娃娃能弄死这畜生，不简单啊！”赵三太爷大赞，他的见识比杨进更多，明白这鳄鱼意味着什么，这种大物不仅实力惊人，韧性也相当可怕。 “提前准备了些土雷，否则真要栽在这壮雨湖。”杜雍解释。 “怪不得这么坑坑洼洼的。”赵三太爷点点头。 杜雍故意舔了舔嘴唇，趁机问道：“赵三太爷，依您之见，这玩意的肉好不好吃？” 赵三太爷放下油布：“味道倒在其次，关键是大补，尤其是对武者来说。肉还不算什么，内脏可能会补出鼻血。” 程原苦笑道：“肚子被炸了好些个洞，内脏都被小鱼儿吃光了。” 赵三太爷摇头：“太可惜了呀！”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瞬又移开，都想着怎么把船尾的包裹弄下去藏好。 杨进出言：“我还以为皮子最值钱呢。” 赵三太爷道：“皮子也值钱，做成护具，轻便耐打，比精铁和蚕丝都要好。” 赵德助有个护卫问道：“程队长，你们大理寺对这种是怎么分配的？” 程原道：“这种不是普通的战利品，按以往的惯例，内部消化或者拍卖，这次更特殊，绝大部分很有可能要上供。” 护卫就道：“咱们出了这么大的力，就不能分一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程原，谁会拒绝大补的东西。 程原想了想：“应该可以分一些肉，但不会太多，不过银钱方面的奖励是有的，你们这些编外人员也会有一点。” 杜雍笑道：“若是拍卖的话，肯定有很多人争着买，说不定能把渔民的补偿凑出来呢。” 培养武者不易，除了高明的师傅和好秘笈之外，还需要各种补品。 京城的大户在培养子孙方面，向来是不遗余力。 程原看了看天色，开始下命令，让几个尚有力气的队员连夜去通知两县官府，再分几个人去镇上够买吃食和帐篷，今晚就住在湖边。 等众人都行动后，程原又冲赵三太爷拱手鞠躬：“既然赵三太爷过来了，晚辈等斗胆恳请您老人家陪护一晚。” 赵三太爷没有拒绝：“应该的。我虽不在公门，但好歹也是出自勋贵之家嘛！更何况我还要看着德助这小子呢。” 大家纷纷谢过，有赵三太爷这种高手在一旁照料，今晚会安全很多。 赵三太爷拉着杜雍聊天：“德助这小子表现如何？” 杜雍笑道：“相当好呢，面对蒙济人的时候悍不畏死，面对大鳄鱼的时候韧性十足，被尾巴甩了好几次都不退缩，晚辈和他认识这么久，从没发现他竟然这么有血性的。” 赵三太爷非常开心，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杜雍：“听说你被蒙济人刺杀后不仅功力大降，内伤也是迟迟难以痊愈，现在看着还挺好的嘛，精神比其他人都要好很多呢。” 杜雍怕他看出端倪，遂出言自嘲：“赵三太爷这是要说晚辈没出力吗？您看的没错，晚辈的确没怎么出力，就躲在边上助助威搞搞阴招什么的。” 赵三太爷哈哈大笑：“不愧是杜宗承养大的，心态就是稳，搞阴招也是出力。” 程原插言：“赵三太爷，您刚从京城过来，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此行遭遇蒙济杀手的案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三太爷道：“朝堂上倒是有些声音，还是以往那一套，无非就是痛斥和喊打喊杀。但如今大理寺和京城府衙都很忙，应该会让聂总管调些人手。” 聂总管就是乾州总管聂青云。乾州乃大兖的本州，所以聂青云的职衔要比其他州的总管高出半级，但自由度大有不如，京城方面会频繁下达命令。 有些偏远的州，比如最东北的遥州，有时候一年未必都会有一次命令，总管只要保证境内不出大事外加按时上税就好。 此时赵德助刚好醒来，见到他三叔公，自然又是好一番热聊。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食物和帐篷都已到位。 大家就在大船边上生了一推火，围着吃东西。 杨进几口吃完，站起来摸了摸腰间，又看了看周围，拍着额头：“真是打糊涂了，武器和小工具都落船上了，我现在去拿，顺便去周边做些布置，免得晚上有毒虫蛇蚁什么的。” 众人和杨进相处已有几天，都知道他小心谨慎的作风，也就没有在意。 杜雍的心里却有些紧张，生怕被赵三太爷看出些什么来。 然而赵三太爷的注意力都在和赵德助聊天上面，也没怎么在意。 不多时，杨进回来，冲大家微微点头，又冲杜雍使了个已经办妥的眼色。 这个速度还是有点快的，估计那包裹内脏和肉是被埋在了周围某处。 晚上分三批，轮流睡觉和守夜。 杜雍主动挑了上半夜，因为他感觉要突破了。 今早的时候还没有任何预兆，和鳄鱼大战过后，感觉就变得很强烈，好好打坐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冲到练气五重。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剧烈的战斗能加快修炼的速度。 事实确实如此，打坐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成功进入练气五重。 看着静悄悄的周围和围着火堆守夜的诸人，杜雍站起来，往湖边走。 同在守夜的邵宇洪奇道：“老杜，你干什么去呀？” 杜雍回道：“火堆有些热，我去那边的草地上凉凉。” 邵宇洪不疑有他：“别走太远。” 杜雍点点头，来到不远处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心中默念：“呼叫辅助，我要使用升级器。” 辅助的声音立马响起：【即将使用升级器，请集中精神，请集中精神！】 杜雍保持平静，随时留意气海和经脉的动静。 大境界跨越的时候，身体是会有些难受的，不过他之前有过一次突破到刻印境的经验，所以眼下并不是很紧张。 白光一闪。 真气猛烈冲击，外散了少许，将身边的草皮刮起来。 邵宇洪等人听到动静，立马赶过来：“什么情况？” 杜雍强压着猛烈无比的真气，抬头笑道：“没事，我想打坐回气来着，不小心用力过猛，吵着各位了，不好意思。” 邵宇洪摆手表示无妨：“我看你是累了，去休息吧，我们守着就好。” 杜雍摇头拒绝：“不用，接下来我会注意的。” 邵宇洪等人见他精神尚好，也就没有强求，只是嘱咐他要小心点。 等他们回去后，杜雍的真气已经平稳下来。 又过了半晌，辅助传来提示：【恭喜突破到刻印一重，奖励内伤药一份，存入仓库。】 杜雍心中很是欣喜。 想不到突破这么容易，比上次要快很多，而且还有奖励，这内伤药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一重 积分：1000 任务：破获僵尸案（700）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裂地拳》、《穿云步》、《乌痕腿》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内伤药 } 杜雍看着1000积分，捏着下巴喃喃自语：“要不要试试招式融合器呢？” 刚好有两门同类别的招式，《裂地拳》和《乌痕腿》，不知道融合起来是什么效果。 想了想，还是算了。 主要是怕动静过大，已经吵了一次，再吵不好意思。 以后有的是时间。 第21章 乱 次日半上午，多云。 川明和川宁两县衙门的重要人士均已到场，他们还不知道打到了大鳄鱼，只知道是金刀鱼案子有重大突破，因为通知他们的是大理寺人员，故而都不敢怠慢，连夜出发的。 周边还围满了吃瓜群众，除了本镇的，周边几个镇子也来了不少，动静不可谓不大。 船上已经撒了很多香料和防腐剂，气味比之昨天已经淡了很多。 两县县令都很着急，刚过来就开始询问情况。 程原作为大理寺此行的头头，出面和他们沟通：“两位大人可带人随我们上船看看，不过等下要保持冷静。” 众人不解何意，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其中有个蓄着小胡子的中年人吸了吸鼻子，神色非常震惊，随即偷偷给身边的人打眼色，行为相当古怪。 这些小细节没有瞒过杜雍，很自然得走过去，拦在中年人一伙的侧边，客气问道：“这位可是川明县的黄师爷？” 中年人神情一怔：“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有何指教？” 杜雍笑道：“小角色罢了，只是听说黄师爷智谋过人，等下还要请您多多分析才是。” 黄师爷恢复正常：“不敢当，不敢当！” 第七小队的成员明白杜雍的意思，都打起精神，重点注意黄师爷和他身边的人。 上船。 邵宇洪带人掀开油布。 惊叹声和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显然都被震的不轻。 川明县县令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这……这是，从湖里打来的？” 程原点头：“昨天恰巧碰上，大战了一场。这头大鳄鱼不仅实力相当惊人，而且还会发出刺耳之极的叫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大量的鱼儿跟着翻皮水。” 川明县县令稍微冷静下来：“程队长的意思是，金刀鱼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壮雨湖这么大，只一头有些勉强吧？” 程原解释：“众位不要小觑它，昨日没用多少时间，就死了几千条鱼，它若是游动起来，很快就能搅翻大片水域，而且说不定它还有同伙。请你们过来呢，是想让你们做个见证，顺便给乡亲们做个大概的解释，告诫他们以后不要再瞎猜和胡闹。银钱方面的补偿，我们仍然会向上沟通。” 川宁县县令马上点头，过了这么久，总算有个像样的说法。 川明县县令却是眉头紧锁：“众位老人家可能会闹啊！” 赵德助哂道：“有什么好闹的？你担心他们接受不了怪物吗？事实摆在眼前，他们难道还想拿湖神说事？还他娘的强押着二牛和黑子去跪湖请罪，好好的两个年轻人，就那么被整成了疯子，这搞的是什么名堂？川明县难道不该好好反省吗？” 他早就对所谓的湖神很不屑，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川明县县令顿时有些惭愧，神情旋又变得很忧愁。 黄师爷不动声色，看着赵德助：“这位督卫大人，湖神的传说自古就有，早已深入人心，越老的人越是根深蒂固，现在突然冒出个怪物，众人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赵德助眼珠一瞪：“依你的意思，他们会怎么个闹法？” 黄师爷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真闹起来，动静肯定会很大。” 杜雍笑道：“那依黄师爷之见，咱们眼下该如何处理呢？” 黄师爷没接茬：“这个自然由程队长和两位大人决定。” 程原淡淡道：“难道他们还敢造反不成？我的意思，实话实说就好，剩下的事情，等我们把怪物弄回京城，再等候上头的吩咐。在此期间，两位大人最好约束辖内的百姓。” 两位县令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大鳄鱼终究被弄下船。看到如此庞然大物，百姓们的反应要比官府的人强烈得多，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有些胆大的还凑上前观看。 川明县县令让衙役们维持秩序，他走到中间位置开始解释。 然而还没解释完，就有人大声打断：“这玩意不可能是壮雨湖中的，定是官府为了结案，不惜花费大力气从其他地方弄来了这头怪物，想糊弄咱们老百姓，不能上当啊！” 杜雍等人同时皱眉。 并不是因为此话不好听，而是因为说话之人有着不俗的内力，如此嘈杂的环境，他的声音竟然能如此清晰。 杜雍往出言的方向扫了扫，人实在太多，根本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说话。 很快就有各种附和声。 “岂可如此！” “这是亵渎湖神啊！” “我们老百姓可不是好糊弄的。” “有湖神保佑，湖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怪物？” “把它剁碎了祭湖神！” “剁碎！剁碎！” “……” 声音越来越杂乱，群众的情绪跟着上涨，若不是官兵们都带着刀枪，他们说不定真会冲上来将这大鳄鱼碎尸万段。 杨进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小声提醒杜雍：“随时注意周边，谨防有歹人借机行刺，情况不对的话记得紧跟赵三太爷。” 杜雍点点头，来到赵德助身边。 程原看着川明县县令，淡淡道：“这是你的地盘！” 川明县县令的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挺了挺身体，大声吼起来：“干什么？想造反呐？事实就是大鳄鱼造成金刀鱼大批死亡，说不定还有其他怪物，最近打鱼都给我小心点，免得舟覆人亡。谁他娘的敢闹，老子定然不饶他。” 这几嗓子吼下去，倒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然而众人的议论声虽然小了些，但是眼神却是相当不服，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程原等人顿时有些头大，本来只是想稍作解释，因为两县百姓都有权利知道真相，哪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 杜雍小声问赵三太爷：“赵三太爷，您怎么看？” 赵三太爷哂道：“肯定有人在鼓动，目的不外是想留下这头大鳄鱼，可见你们之前推断的人工饲养是正确的，背后之人不想它被运到京城，怕被寻到线索，然后顺藤摸瓜。” 赵德助叹道：“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个大玩意，放到湖中干什么？故意找逮吗？” 赵三太爷笑道：“你以为那么容易养啊？壮雨湖中的金刀鱼乃大补之物，放它入湖摆明是让想它通过觅食进一步壮大。” 赵德助很疑惑：“弄死了鱼，也没见它吃啊，肚子里没什么货的。” 赵三太爷没好气：“你懂什么，这种大物都是吃一阵歇一阵的。” 赵德助顿时就没了言语。 哄闹还在继续，两位县老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黄师爷主动请缨，要上前和百姓沟通，第七小队的人都心有顾忌，想要出手阻拦，然而他跑的贼快，几下就钻进了人群中。 果不其然，黄师爷的沟通非但没起到效果，反而让场面重新闹起来，在场的衙役比较少，都有些压制不住。 程原和队员们交换了眼色，把黄师爷记在了小本子上，此人必有问题。 杜雍清了清嗓子：“二牛和黑子没看错，就是怪兽搞的鬼。至于湖神，也是真的，但再强大的神难免也会有打盹的时候，所以让怪兽钻了空子。相信的人请马上离开，不要跟风胡闹，银钱补偿和免税方面的事情仍然在向上沟通，很快就会有结果，若是阻挠公事，吃牢饭是轻的，情节严重者，发配边疆或者送命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杜雍也只能半哄半吓。 想不到效果出奇的好。 二牛和黑子的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杜雍的说法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他们两家人都没有参与胡闹，还拉着各自的亲戚朋友细细劝说。 还有不少和黑子及二牛交好的小伙伴也乐意相信杜雍的话，四处劝大家冷静，先回家再说，免得吃官司。 不多时，人就散了大半。 有些观望的群众见势子不妙，也跟着离开。 剩下的多是老人家和想看热闹的半大孩子，还有一些看着身强体壮且气势不凡的年轻人。 赵德助向杜雍竖起大拇指：“你倒是有点口才！” 杜雍摇头：“事情还没完呢。” 其中有个年轻人神情很焦急，扯着嗓子大喊：“大家不要相信他，这简直是胡言乱语，湖神怎么可能会打盹？” 杜雍立马冲杨进使个眼色。 杨进会意，提气跃起，把那个年轻人抓出来，摔在中间。 年轻人猝不及防，眼中凶光毕露，旋又变得很无辜：“官府打人了啊，打人了啊！” 他是扯着嗓子吼的，却发现声音出奇的小。 杜雍冲上去给他两个耳光：“你叫什么名字，是两县的人吗？” 甩耳光用上了真气，却被反震之力震的不轻，可见这家伙有点实力的。 年轻人叫屈：“我是川明县普通百姓，你们有什么权利打我？我要告你们！” 杜雍又接了一拳：“还敢说谎！普通百姓能有你这么深的内功？” 年轻人眼珠子一转：“什么内功？我天生神力！” 杜雍差点被气乐：“就算你是普通的百姓，那你为何鼓动乡亲和官府作对，到底是何居心？请问程队长，这种行为该如何处置？” 程原有心杀鸡儆猴，狠狠道：“先抓起来，等候审问，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邵宇洪等人立即冲出去，将大刀架在他脖子上。 如此一来，有些跃跃欲试的人顿时熄了火。 终究是刀子比较可怕。 眼下这种情况，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必要。 程原定了定神：“现在就开始着手运送事宜，请两位大人配合保护证物！” 第七小队的其他成员同时抽出武器，摆出杀气凛凛的模样。 第22章 烧烤 还有些老人家不愿罢休，年纪太大，不好动刀子，程原只得命杜雍上前安抚。 还能怎么安抚，杜雍祭出连哄带蒙大法。 总之湖神是存在的，官府对湖神保持敬意，这次打掉怪兽，正是不想让湖神受到打扰，以免影响来年的风调雨顺。 杜雍表现的极有耐心，总是保持着微笑，拿出了上辈子面对甲方的态度。 还真别说，这态度很好使，最终成功地说服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你这娃子说话不错，有条理！”都有夸赞的。 “湖神保了壮雨湖这么多年，偶尔打个盹也不奇怪。”这是慢慢接受的。 “细娃子，依你之见，湖里到底还有没有其他怪兽？”这是疑问和担忧。 杜雍拍着胸口保证：“众位老人家请放心，不管这湖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怪兽，官府都会组织人手细细搜寻，尽快把它们一网打尽，还壮雨湖一个平静。” 事情就这么收场，至于后续的稳定，要看两县衙门的努力和上头的安排。 程原松了口气，对杜雍很是佩服：“这次安排着实有些大意，多亏了杜老弟啊！” 杜雍摇摇头：“总要向群众解释的，若是我们把鳄鱼偷偷运走，往后更不好解释。” 川明县的县令亲自审问那个挨了杜雍耳光的年轻人。 只问地址就问出了破绽，县令狠狠道：“柳元镇凤仪村？你他娘的还敢瞎掰呀，柳元镇下面哪有什么凤仪村？你当我这县令是吃干饭的吗？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闭口不言，眼中闪着愤怒又不屑的光芒，滚刀肉的架势十足。 程原杀机大盛。 黄师爷向县令拱手，阴恻恻道：“大人，此子胆大包天，背后必有心怀不轨的歹人，属下建议立即将他押入大牢，严刑拷问。” 川明县县令看向程原。 程原淡淡道：“此子必须押到京城！” 川明县县令满口答应，黄师爷还想出言，但理由不好找，县衙怎么可能盖过大理寺。 赵德助将杜雍悄悄拉到一边，细声问道：“干嘛不把黄师爷也抓起来？” 杜雍瞥着他：“用什么理由抓？众目睽睽的，你想硬来吗？” 赵德助乏言以对。 杜雍拍拍他的肩膀：“听程队长的，他毕竟是好几年的老人，比我们有经验。且放心吧，咱们已经下了不小的功劳，别人怎么分都分不走的。” 赵德助这才点点头。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大鳄鱼安全地运回京城。 运送工具好说，用结实宽厚的木板接了一辆长长的马车，做好之后，将鳄鱼抬上去。 出动了十几匹壮马，试着从湖边拉到镇上，还挺顺利的。 保质就用香料、盐巴、大冰块，也还凑合，毕竟天气还不怎么热。再盖上透气的纱布，以免回京途中吓坏路人。 最关键的是安全问题，眼下虽有赵三太爷加入行列，但还是略有单薄，程原就向川明县借了些身手还不错的衙役随行。 忙完之后，已到半下午。 程原决定不耽搁时间，回客栈收拾行李之后就出发。 杨进觑了个空挡回到湖边把包裹取回，又非常快速的搞定保质问题。 出发的时候，浩浩荡荡的，甚为壮观。 那辆长马车专门拉大鳄鱼，走在中间，由邵宇洪赶车。 其他人都是骑马，程原和赵三太爷带着川明显的衙役在前，杨进和杜雍等人在后。 上了官道以后，全速进发。 赵德助骑在马上满脸豪气：“老杜，这次咱们立下大功劳，回去的时候，我倒要看看我们的刘队还敢不敢小觑我。” 杜雍忍不住笑道：“他哪有小觑你？” 赵德助恨恨道：“你是没见过他那副冷酷嚣张的脸色，仗着有二殿下撑腰，竟敢不把我赵某人放在眼里。不仅在言语上挤兑我，还故意不派任务给我，看我回去怎么嘲讽他。” 话题涉及火组小队的队长和二殿下裴惑，风组第七小队的成员都低下头，不想参与进去，甚至连听都不想听，生怕招惹事端。 杜雍奇道：“挤兑你？怎么个挤兑法？” 赵德助苦着脸：“总之说话很难听。” 杜雍哑然失笑：“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嘲讽他那么严重吧，他毕竟是你的队长，你的行动都是受他节制的。” 赵德助哼道：“我想过了，我回去就要求调小队，我也要去平民队。” 杜雍哂道：“还要求？你要求谁呀？大理寺是你赵家开的？” 赵德助顿时有些颓然。 说句实话，他还真想去平民队，甚至直接跟杜雍搭伙，办事挺痛快的。 杜雍又叹道：“咱们这次还不一定能顺利回京呢！” 赵德助疑惑：“难不成蒙济人还敢来？聂总管已经出手，蒙济人总会有些顾忌吧？” 杜雍摇头：“不是蒙济人和聂总管的事情，我是指大鳄鱼背后的主人，他说不定会组织大批的亡命之徒衔尾追击。” 说到这个话题，小队成员纷纷发言。 “那确实是个问题。” “咱们有这么多人，还有赵三太爷，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吧！” “怎么不用担心，这大鳄鱼说不定养了几十年，换你舍得吗？” “确实舍不得，听赵三太爷说鳄鱼大补之后，我总惦记着吃肉呢。” “怕什么，大不了拼命呗，咱们本来就是干这种勾当的。” 听到这里，赵德助拍着胸口附和：“说的好，大不了拼命呗，和大鳄鱼作战之后，我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说起船上的大战，众人不免心有余悸，接着纷纷吹起牛皮来。赵德助跟着吹牛，还不忘笑话别人被尾巴甩得东倒西歪的画面，浑然忘记了他自己当时既被尾巴甩又挨浪花耳光的狼狈模样。 大家开开心心聊天，神经却是随时紧绷着，好像真的有歹人在背后追击。 然而一路上连个小山贼都没有碰到，顺利无比。 快马加鞭下，半夜时分赶回了京城。 将鳄鱼和人犯送到大理寺后，向上头解释的事情交给程原和邵宇洪二人，其他人带着川明县来的衙役去投店，然后各自回家。 城西的巷子里静悄悄的，杨进轻轻敲了敲大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 张义和几个男仆役睡眼惺忪的出现在眼前。 他们看到杜雍和杨进之后，瞬间变得非常精神：“公子，杨大哥，你们回来了！” 他们原以为杜雍要去很久呢，想不到只几天而已，也不知道差事办的如何。 进门之后，张义好忍不住问道：“公子，此行还顺利吗？” 杨进压压手：“不要吵，你们回去继续睡觉。” 张义愕然：“不要准备洗澡水和吃食吗？” 杜雍摆手：“此行很顺利，现在正累着呢，洗澡和吃饭都不急，你们现在先回去睡觉，明天有你们好忙的。” 张义等人这才回去。 回到中院后，杨进和杜雍直接进了密室。 杜雍二话不说，开始拆包裹：“这么久了，不会变质吧？” 杨进也没把握：“应该不会吧，我埋的时候选了个非常阴凉的地方，取出来的时候又撒了很多盐和香料。” 拆开之后，腥味扑鼻而来，闻着不算新鲜，但也没有腐臭味。 杨进扒拉着看颜色，又凑上去闻了闻：“还好，不过不能熬汤了。” 杜雍大感遗憾：“可惜啊！营养不会流失吧？” 杨进笑道：“贪心不足的家伙，最好的部分都让我们拿了，你还想怎样？” 杜雍舔着嘴巴：“那咱们就趁着还有点新鲜度，先烤点吃？剩下的做成腊味？” 杨进点头：“就在密室做吧，我出去拿工具。” 家里有规定，密室是杨进和杜雍谈话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其他人都不能进，也进不来，因为有好几道门，钥匙都在杨进手中。 没过多久，杨进便带来了烤架、木炭、香木、调料、刀板等，接着又提了几桶水。 杨进将东西放进水桶中搓洗：“都挺大份的，今晚吃腰子还是肝？” 杜雍摊手：“我不懂呀，你觉得哪个厉害就吃哪个吧。” 杨进也不懂，想了想：“都烤点吃吧，试试效果。” 两人都激动不已。 清洗、切片、点火、涮料、扇风，好一通手忙脚乱。 密室的通风不算很好，很快就油烟弥漫，两人都被呛到，跑出密室大口呼吸。 吃顿烧烤而已，搞的跟打仗似的。 不多时，里面飘来了香气。 杜雍前世今生都吃过不少烧烤，从来没有闻过现在这种味道，忍不住流出口水：“天哪，怎么会这么香的？” 杨进吸了吸鼻子：“光闻这气味就精神了不少，不行，我得整壶酒！” 第23章 补 杜雍和杨进一人捻了一大块烤熟的肝脏，口水直咽。 “这玩意吃了真的没问题吗？”杜雍虽然总叫嚷着要吃，然而现在却有些胆怯，和鳄鱼激战的时候没受伤，若是吃出问题岂不搞笑。 “应该没问题，湖中的鱼儿吃了不也没事吗？”杨进嘴上说没事，但心里也没底，鱼吃了没事不代表人吃了没事。 “我先试试。”杜雍小小地咬了一口，立即被满口的滑腻香软所征服，闭上眼睛，边嚼边轻轻晃动脑袋。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杨进问道。 杜雍没有回答，忍不住大咬几口，嘴中哼唧不已，身体跟着摇摆，模样相当欠揍，他感觉没什么太过异常的地方，只是身上稍微有些燥热，真气不自觉就运转起来。 “你不要发神经啊，到底怎么样？”杨进再度发问。 “很好，相当的好！”杜雍随口敷衍，把手中的肝脏吃完，又捞起一大块开嚼。 杨进舔舔嘴唇，拿起酒壶先灌了半壶，然后大咬一口，只嚼了几下，反应比杜雍还夸张，不仅摇头晃脑，甚至跳起来手舞足蹈。 “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来没吃过这种。”杨进把手中剩下的吃完，把酒壶干掉，额头的汗珠犹如大豆。 “有那么热吗？”杜雍惊疑不定。杨进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脱下来之后，皮肤上竟然溢出点点黑色的污渍，散发出相当恶心的臭味。 “这什么呀，我记得你昨天洗了澡的吧？”杜雍捂着鼻子。 杨进抹了把污渍观察一番，双眼放光：“你小子懂什么，这是排毒。” “就这么点时间，有那么神奇吗？” 杜雍有些不信，脱下自己的上衣，发现毛孔已经完全舒张，皮肤中慢慢挤出黑黑的污渍，看着虽然挺恶心，但莫名还有种爽感，想起上辈子那种挤黑头的视频。 杨进嘿嘿笑道：“这下信了吧！这大鳄鱼果然不简单，内脏竟然有洗髓的效果。” “洗髓？” 杜雍挑挑眉头，好奇道：“那是否代表我们的功力能大涨？” 杨进摇头：“功力能不能涨还不能确定，但排毒和治疗以往的旧伤是肯定的，应该还会拓展经脉和气海，这对往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杜雍淡淡哦了声。 他的经脉和气海早已被《伏魔劲》大幅度拓展，故而在这方面没多大欣喜，不过有排毒和治疗旧伤的效果也不错。 杨进奇道：“你不开心吗？” 杜雍拿起酒壶：“开心，怎么会不开心。要不要烤一块肉？” 肉有十几斤，刚才没烤。 在杜雍的印象中，鳄鱼肉应该是白色的，但是这只鳄鱼的肉却是暗红色的，纹理分明，好像最上等的牛排，应该非常美味。 杨进点头：“随便烤点吧，别搞太多，浪费可惜。” 杜雍拿着匕首将肉割成条状，往烤架上放了两条，看着剩下的那一大推：“还剩这么多，接下来怎么弄？” 杨进拿起几根铁丝，将剩下的内脏和肉都串好：“找个高一点的铁架，把这些都挂起来，然后在下面点香木慢慢熏。” 忙活了好一阵之后，开始熏制。 还好密室够大，否则光味道就有的受。 杨进的身体突然打起了摆子，有些不受控制：“后劲怎么这么厉害的！” 杜雍赶紧过去扶住他，发现他的皮肤滚烫不堪，好像变成了一团火：“你没事吧？” 杨进一头栽进水桶中，咕咚咕咚猛喝一阵，然后又用手往身上浇水，岂知水分瞬间干掉，蒸气弥漫开来。 杜雍非常着急，只得按住杨进的后背，给他输送寒气。 真气运行了几周天后，杨进终于安静下来，拍着胸口，尤有余悸道：“他奶奶的，这鳄鱼肝脏未免也太猛了吧，刚才我还以为被烤干了呢。” 杜雍松开手：“真没事了吗？” 杨进正准备自己调理：“有点不对劲啊，真气在自动运转。” 杜雍收功，发现真气并没有停下来，也如杨进般自动运转：“我也在自动修炼，而且速度要比打坐修炼快很多。” 杨进一拍大腿：“这鳄鱼果然是通了灵的……” 杜雍指着杨进，骇然道：“杨大哥，你在流鼻血呀！” 杨进愣住，伸手抹了一把，果然抹了满手的血，接着小腹传来一股亢奋，越来越强烈，用真气都压不住。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去风翠楼，你少吃点！” 杨进实在忍不住，脚底抹油般的跑出了密室，外面响起了起落的破风声，速度非常快，可见是直接翻墙而去。 杜雍：“……” 风翠楼？ 这是吃烧烤，还是吃春药啊？ 杜雍不免有些奇怪，自己虽然也感觉身体有些热，但也没到那种程度呀。 烧烤架上还有很多烤熟的，浪费实在有些可惜。 杜雍索性将烤架移到靠墙的位置，又拿了块垫子放在地上，执起酒壶，坐在垫子上慢慢吃，那感觉就和上辈子喝酒撸串差不多。 夜还长着呢！ 肉的味道更好，但是反应却不如肝脏猛烈。 心脏和肺片的味道都很奇怪，除了中药味和腥味，甚至还有股水果的清香，吃下去之后，反应和肝脏差不多，激发真气的运转。 腰子是最后吃的。 以杜雍的认知，鳄鱼的腰子发育通常是不完善的，然而这只鳄鱼的腰子却是非常大，形状看着也是相当的好，切了点尖尖就足有大半斤，烤熟后比肉还香。 杜雍对于腰子这种食物向来不怎么喜欢，但香气实在诱人。 抓起来吃了一口，有一股淡淡的骚味，口感相当不错，嚼完之后竟有些上瘾。 不知不觉间，腰子尖尖全部被吃完。 杜雍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生出一股倦意。 好好收拾一番，关好密室的门，蹑手蹑脚得来到后院的房间，先是聚神倾听隔壁的动静，发现菱菱正睡的香呢。 踢掉靴子，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 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起。 菱菱的声音传来：“公子，您醒了吗？菱菱要进来了哦！” 杜雍睁开眼睛，只觉浑身燥热，眼睛扫到右臂，发现皮肤一鼓一鼓的。 真气竟然还在自动运转，而且要比昨晚吃烧烤的时候猛很多。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菱菱端着水盆进来，发现杜雍捂着被子坐在床角：“公子，你怎么了？” 杜雍看着越发靓丽活泼的菱菱，顿时感觉口干舌燥，身体蠢蠢欲动：“你别过来！” 至此始知杨进昨晚为何那么着急赶去风翠楼。发作起来确实有些强烈的。 菱菱心中很奇怪：“公子，你很冷吗？” 杜雍转移话题：“现在什么时辰？杨大哥回来没有？” 菱菱回道：“快要吃午饭了呢，杨大哥刚刚回来的。” 杜雍又问：“他怎么样？” “他很好啊，看着挺有精神的，刚才还来看了公子呢，现在应该在洗澡。” 菱菱吸了吸鼻子，好奇道：“公子，房间里怎么这么重的药味啊，你是不是又受了内伤？” 杜雍一直在被子中努力引导真气，此时终于稍微平复下来：“是啊，吃了很多药呢！” 菱菱走过来。 杜雍的身体又开始蠢蠢欲动：“站住！” 菱菱没好气道：“公子，菱菱只是想看看你发烧没有。” 她并没有停下脚步，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按住杜雍的额头。 杜雍嗅着菱菱身上的香气，心中天人交战，暗骂自己昨晚干嘛吃那么多。 菱菱没有察觉到杜雍的异样，收回手掌，又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啊！” 杜雍长吐一口气：“菱菱啊，你还是先出去吧，昨晚回来的时候太累，没来得及洗澡，现在身上挺臭的，可别熏着了你。” 菱菱娇憨道：“公子身上才不臭呢，还很好闻呢，赶紧起床吧。” 说完就开始扯被子。 好在杨进刚好进来：“菱菱，去叫张义给公子准备洗澡水！” 菱菱这才站起来，对杨进福了福，转身出了房间。 杜雍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杨大哥，你来的真是时候。” 杨进苦笑道：“我昨晚不是让你少吃点吗？” 杜雍叹道：“那头鳄鱼是吃春药长大的吗？昨晚还没什么感觉，所以我就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把那些全部吃完，哪知刚醒来就发作，若不是我的寒劲厉害，刚才绝对会把菱菱拉进被窝中。” 杨进大感好笑：“怕什么，你想睡她，就直接睡呗！” “她若身怀采补之术，我岂不嗝屁？”杜雍没好气。 “开个玩笑而已。”杨进撇撇嘴，顿了顿，正色道：“我们还要想个理由，解释院子中为何有如此古怪的气味！” “刚才解释了，我又受了内伤，所以吃了很多药。” 杜雍并不担心。 “这么说也行。”杨进点点头。 第24章 大威天龙 程原昨天说过，可以休息半天。 杜雍吃过午饭后，应该赶去大理寺点卯，然而身体又开始打摆子，被真气给冲的，必须不停运动才能稳住。 好在杨进有预知，提前打发菱菱随何大娘出去买药，理由是杜雍要泡药澡。 所以杜雍现在才能在校场上疯狂地运动。 杨进蹲下来，看着已经做了一千多个俯卧撑的杜雍：“还在想女人吗？” 杜雍摇头：“没想女人，只是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很想去山上打老虎。” 杨进面露疑惑：“虽然你吃的比较多，但是过了这么久，应该消化完毕了吧！” 杜雍猜测：“有没有可能是腰子的缘故？我吃了好大一块。” 杨进想了想，点头同意：“腰子是厉害点，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没法去大理寺的，休沐吧，我去遣张义跑一趟。” 在说话间，杜雍又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根本停不下来：“你去安排吧！” 才进大理寺，就提出休沐有些不好，不过总好过在衙门打摆子。 好在理由是现成的，和鳄鱼大战导致旧伤复发，想必上头能理解。 杨进出去后，杜雍感觉俯卧撑的程度还不够，爬起来打沙包。 校场虽然不是很大，但各类设备齐全，沙包是杨进亲自买的，结实耐用，平时是拿来当靶子练拳脚招式的。 杜雍连续打了几百拳，大感过瘾。 身体终于稍微平静了少许。 坐着喘气的时候，杜雍突然想起辅助里的积分，不用完浑身难受，心中默念，“呼叫辅助，我要购买招式融合器！” 【购买招式融合器，存入仓库，扣除1000积分。】 杜雍继续：“融合地裂拳和乌痕腿！” 【地裂拳和乌痕腿同属拳脚招式，可融合，请取名，以后在此基础上再融新的拳脚招式，都会沿用此名。】 杜雍大感有趣：“还能自己取名，这得好好想想。” 以后同类型的招式肯定都要融合在一起的，得好好规划才是。 其他的以后再说，拳脚这一块的话，杜雍仔细想了想：“大威天龙！” 【开始融合，新名大威天龙，请集中精神！】 随着蓝光一闪，脑中有两副图案融成了一副。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二重 积分：0 任务：破获僵尸案（700）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穿云步》、《大威天龙》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内伤药 } 杜雍第一时间看到了实力栏：“我滴个乖乖，这就刻印二重了吗！” 前天晚上才到的刻印一重，就这么点时间，竟然又升了一级。 鳄鱼内脏是作弊呀！ 看来监守自盗的勾当有搞头啊，以后得发扬光大才是。 再看《大威天龙》，颜色并没有变化，还是蓝色。细看之下，发现多了些精妙的运气法门，而且剔除了一些糟粕。 至于厉不厉害，得试试才知道。 杜雍重新站起来，继续打沙包，这下是拳脚并用。 十几招过后，感觉无比顺畅，而且没有以前那般费真气。 杜雍凝聚全身功力，先来了两拳，再接上一记鞭腿。 咔！ 挂绳断裂，几百斤重的沙包直线飞出好几丈距离，猛地撞向墙面，砸出一个大坑。 沙包破掉，沙子洒了一地。 杜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脚，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进刚好进来，也看到了这一幕，表情比杜雍还惊讶：“你现在到底什么实力？” 杜雍回过神来，喃喃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是刻印二重。” 杨进嘴巴张大，他当然不信，早几天问的时候，杜雍还是练气四重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升三级，其中甚至还包括大境界的跨越。 天赋再厉害的人，从练气境到刻印境，最少也要两个月。 杨进决定试试，当即跃到杜雍身边：“看招！” 摆拳呼过去，拳风凛凛。 杜雍想都没想，竖起左肘架住，轻松卸掉杨进的拳劲，再顺势送出两道电劲。 “好小子！” 杨进身体微微颤动，侧移两步，连出十几拳，虽然没有用上全力，但是威力十足，予人拳拳到肉的感觉。 哪知道杜雍一拳不让全部接下。 至此杨进终于相信杜雍的话语，他的实际表现甚至远强于刻印二重。 杨进不由得加大了出手的力度。 杜雍又接了十几拳，终于有些支撑不住，突发奇想，右拳和右脚同时出击，架势虽然古怪，但是流畅无比。 杨进哪想到杜雍有此奇招，封架不及，只得提气后退，骇然道：“地裂拳和乌痕腿，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发招的？连一丝间隙都没有。” 杜雍停下来，抓着脑袋：“我就随便出手的啊！” 听到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杨进郁闷的几乎要吐血。 要知道一心二用不是不可能，但那都是老油条的把戏，不仅需要对招式千锤百炼，还要完美地掌握运气的法则，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 杨进暗忖后生可畏，摇头苦笑：“这一手相当厉害，加强练吧！” 杜雍点头表示知道，又问：“密室还有很多货，我们什么时候再吃？” 杨进没好气：“你还没消化完呢，等等吧，免得补过头，得不偿失。” 杜雍就道：“那你可以吃啊，多吃点腰子，你已经一年多没升级了，说不定吃完之后你就能进入登楼三重呢。” 杨进哂道：“登楼登楼，登上楼房，全新的档次，你以为还像刻印境那么容易啊！” 杜雍撇撇嘴：“吃完之后，总会有点进步的吧。” “我会吃的！” 杨进没有多言，岔开话题：“事情已经闹开，这些天你要低调一点。” 杜雍愕然：“什么闹开？” 杨进解释：“就壮雨湖的案子，我刚听张义讲的，大鳄鱼引起了轰动，都夸你们办的好，赵家甚至摆起了酒席，广邀亲朋好友，为赵德助庆祝。” 杜雍哑然失笑：“赵德助那厮只是个打酱油的而已，要不要那么高调？而且在我看来，这案子远远没结束呢。” 杨进大笑起来，他知道打酱油是什么意思，之前杜雍说闲话的时候提过。 不过这案子确实还没结束，杨进叹道：“你们风组第七小队的事情应该已经结束，接下来是老牌火组上场的时间。” 杜雍无所谓：“不就是摘桃子吗，我没什么意见，反正队员有奖励就行。” 杨进很欣慰：“你能这么想最好。” 杜雍贼眉鼠眼的：“杨大哥，我听说大理寺的仓库里收缴了很多招式秘笈，我若提出拿几本秘笈出来作为奖励，有没有可能？” 杨进哂道：“好的招式秘笈能轮到你这小角色？我估计还是银钱奖励。” 杜雍不免叹了一口气。 好的秘笈应该会直接送到少府寺，留下来的只是些杂七杂八的普通货色。 秘笈这玩意还是挺难搞的，有钱都不一定能搞的到。 杨进看出杜雍的想法，出言劝诫：“你不要老想着搞招式秘笈，武者以内功判高下，其中的道理我解释过不止十次吧？” 内功为主，招式为辅。 杜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笑了笑：“我这不是想着，技多不压身嘛！” 关键辅助的积分店里现在只要招式吞噬器和招式融合器，不搞秘笈搞什么？ 若是有升级器或者内功券什么的，杜雍一定不会想招式秘笈的事。 此时仆役匆匆而至：“公子，杨大哥，琼少爷来了！” 杜琼？ 他来干什么？ 想探虚实吗？ 不管如何，杜琼总归是堂兄，杜雍赶紧带着杨进赶往客厅。 “琼哥，你当差这么忙，怎么有空来看小弟呀！”杜雍在门口就开始施礼，非常客气。 “这不是听说你立了大功嘛，也不知道主动请弟兄们喝酒，还让我这个大哥亲自上门。”杜琼故作生气状。 杜雍坐下来，连连道歉：“是我不对，等正经休沐的时候一定请弟兄们好好喝一顿。” 杜琼哈哈大笑：“这才对嘛！” 杜雍又道：“不过琼哥你这立大功之说，实在是让我有些惭愧，我只不过是跟着大部队噌了点小功劳而已，还弄得自己伤上加伤。” 杜琼仔细瞧了杜雍几眼，皱眉问道：“严重吗？要不要把柳大夫请过来？” 杜雍摆手：“倒也不怎么严重，还是老样子吧，只是感觉更累。四叔之前送的那些内伤药，我用着还挺好的，所以不必麻烦柳大夫，他老人家也挺忙的。” 杜琼点点头：“不严重就好。我今天过来呢，除了看你，顺便还帮人带话约酒。” 杜雍挑挑眉：“二殿下？” 杜琼大笑道：“干嘛这么严阵以待呢，还是不乐意和他玩？怕大伯父说你？” 杜雍举手叫屈：“我哪是不乐意和他一起玩，只是我为人粗鲁，怕得罪他而已。” 杜琼道：“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没那么严重。” 话锋一转：“这次是大殿下约你。” 大殿下裴铭？ 杜雍心里很奇怪：“琼哥，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平素应该和二殿下交好吧？为何突然当起了大殿下的说客？” 杜琼轻描淡写道：“两位殿下我都非常尊敬，不存在和哪方交好或不交好。” 杜雍压下好奇心，摊手道：“我没问题，以大殿下的时间为准，提前通知我一声就好，因为大理寺的调休和请假都要提前说，今天是受了伤，所以才遣张义去说。” 杜琼笑道：“爽快！” 第25章 药浴 杜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茶水都还冒着热气。 杜雍被他整的满头雾水。 整个京城都知道，大皇子裴铭与二皇子裴惑表面虽然其乐融融，暗地里却是你死我活，双方的拥护者也是明争暗斗个不停。 杜琼和裴惑是死党，很多人都知道，连他老子杜宗烨都没阻止，他竟然帮裴铭约杜雍，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杜雍抓着脑袋：“什么鬼啊，这是？” 杨进翘着二郎腿，慢慢喝茶：“这有什么好想的，裴铭想拉拢你呗！” 杜雍摆手：“我不是指那方面，我的意思是……我很难请吗？非得杜琼出马，搞得我好像不把他大皇子放在眼里似的。” 杨进瞥着杜雍：“你什么时候把那些皇子放在眼里过？” 杜雍无语。 他确实没怎么把裴铭裴惑兄弟放在眼里，但表面上是非常恭敬的，那两位每次请他喝酒，他总会到位的。 杨进又道：“裴铭拉杜琼出面，首先是想约你，其次是给裴惑上眼药。” 杜雍哂道：“裴惑和杜琼都是何等的精明人，这种小挑拨能起什么作用？” 杨进反驳：“他们两个的关系自然很难挑拨，但是旁人未必知道其中关键，到时候旁人看到的是大皇子宴请杜家兄弟，其乐融融，懂了吗？” 这么说还差不多。 要不说这勾心斗角挺费神呢，请个客还要弯弯绕绕的。 杨进嘱咐：“不管他们搞什么动作，你都不要乱想，保持以往那样就好，该吃吃该喝喝，不拍胸口不立承诺不表忠心。” 杜雍不置可否，想了想：“我在想，我能不能主动搞点挑拨离间的勾当呢？” 杨进立马喝止：“我警告你哈，没有绝佳的机会，千万别给我乱来。杜家怎么闹都行，皇室的事岂能胡乱掺和？” 杜雍见他如此严肃，只得举手投降：“行行行，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好了吧？” 杨进的脸色这才舒展下来。 顿了顿，杜雍又叹道：“这次出城查案虽说是有些收获，但遗憾也挺大的，二房和四房的挑拨离间终究没搞起来。” 杨进信心十足：“只要你还没死，二房就不会罢休，我们迟早能抓到机会。你还是想想接下来会有什么案子吧。” 杜雍摊在椅子上：“其他案子不了解，我现在只知道僵尸案，说实话，我还挺想去试试。” 说不定又会有什么奇遇呢。 就算没有大鳄鱼那种灵兽，抓个僵尸研究研究也不错。 不都说刀枪不入嘛，说不定能搞一本相关的秘笈呢。 杜雍接触过不少招式秘笈，最想要的是护体功法，可是这么多年来，连一本都没见过，杨进以前专门去找过，但是没搞到。 杨进对此予以肯定：“若是有机会，去调查僵尸案也挺好，反正大理寺没什么头绪，就算你查不出来也不会被怪罪。” 杜雍拍着脑袋：“程队长虽然老练，但性格稍有小富即安，肯定不会主动请缨。” 杨进笑道：“这点小问题能难住你？你稍微鼓动几句不就行了吗？” 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人停止交谈。 张义回来了，满脸欣喜：“公子，假已经请好了，那个聂主薄很客气呢，他说公子的伤势若是很严重的话，可以多休息三天，还有工伤费拿。” 杜雍非常奇怪：“聂主薄那个冷漠脸，怎么会这么好说话的？” 张义解释：“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挺冷漠，但听说我是替公子请假后，就变得很热情。” 杨进很欣慰：“公子，聂主薄那个人我也听说过，对士族子弟确实不怎么样，看来你给他留了很不错的印象。” 张义与有荣焉：“那是自然，壮雨湖的案子可是公子破的呢！” 杜雍纠正：“什么我破的，那是程队长带队，我跟着蹭了点功劳而已。” 张义立马否认：“才不是蹭的功劳呢，小的过去的时候，大理寺有很多人都在夸公子呢！什么密装烟香草，土雷轰鳄鱼，力擒不轨之徒，智劝老人家，还有之前的速斩蒙济人。” 杜雍皱起眉头：“这谁传的？搞这么高调。” 应该是程原搞的事，他为人低调，所以就把杜雍推出去。 张义嘿嘿笑道：“公子，您就别谦虚了，都知道你出了大力呢。对了公子，您出城的时候，真的杀了三个蒙济人吗？” 杜雍摆摆手：“我哪有那个本事，当时是杨大哥牵制了主力，我躲在旁边捡漏而已。” 张义一拍大腿：“那也很厉害呀，杨大哥，您说是不是？” 杨进微微点头：“你还听到什么消息？” 张义想了想：“很多人都在讨论那只大鳄鱼怎么处理，有几个老公爷结伴找上了王大人，要求把鳄鱼拿出来拍卖，王大人不敢得罪，又不敢做主，说要请陛下定夺。”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 这鳄鱼不愧是块大肥肉，出面提要求的人连王沐坤都不敢得罪。 张义又道：“公子，我还见到了程队长，他让我给您带话，说鳄鱼肉可能很难分到，但上头已经承诺会给出相应的补偿，可以自己提，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争取。” 杜雍点点头。 鳄鱼肉他有，至于其他奖励嘛，银钱不在乎，那就只剩兵器和秘笈。 秘笈之前和杨进讨论过，应该没有好的。 至于兵器嘛，杜雍现在的风刀用着还挺顺手，暂时没有更换的想法。 张义见杜雍锁着眉头，忍不住问道：“公子，您想要什么奖励？” 杜雍看着杨进，面带苦笑。 杨进也没有头绪：“不如到时候问问聂主薄吧，奖励无所谓，主要能拉进关系嘛！” 这个主意挺好。 又聊了一阵闲话，菱菱和何大娘回来了。 她们买了好多药材，还有不少新鲜的食材，雇车子拉回来的。 张义带着几个仆役搬了好几趟才搬完。菱菱看着杨进：“杨大哥，药材都按您的要求买回来了，现在就熬吗？” 杨进有些头疼：“熬吧，不用全部熬完，分四次吧。” 当时他说要买药材给杜雍泡澡，纯粹是想支开菱菱和何大娘。 杜雍一副苦瓜脸：“两次就好！” 家里有奸细真他娘的麻烦。 好端端的，谁乐意泡药浴呀。 菱菱看看杨进，又看看杜雍，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四次，还是两次呀？” 杨进只得改口：“两次就两次吧，下重药，或许会好的快一点。” 菱菱点点头，带着张义和何大娘下去忙碌。 杜雍埋怨道：“杨大哥，你当时就不能想个好一点的理由？” 杨进哂道：“你就偷着乐吧，若不是我把她们打发走，你全身打摆子的情况能瞒过她们？若何大娘把这情况报给二房，御医马上就会上门，到时候全京城都会知道你监守自盗。” 杜雍摊手：“我好像总说不过你。” 泡澡的时候，菱菱亲自拿着毛巾帮杜雍擦背，说什么都不肯出去。 菱菱的动作很温柔，似挑逗又非挑逗，肯定是故意的，搞的杜雍心痒痒，干脆闭目养神，来个眼不见为净。 “公子，您很累吗？”菱菱问道。 “不是累，而是不习惯，害怕自己把你拖进浴桶。”杜雍没好气道。 “那公子拖嘛！”菱菱娇笑不已。 “你是越来越皮了，不知道本公子受了内伤吗？最忌酒色懂不懂？”杜雍神色恨恨。 “那等公子内伤痊愈再拖，好不好？”菱菱一本正经。 杜雍立马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菱菱的嘴却闲不下来：“公子，菱菱早说了吧，您肯定能破大案，名声大震的。” 杜雍随口嗯了声，背后突然火辣辣的：“大小姐，你是在退猪毛吗？” 菱菱不忿道：“真是的，刚才嫌菱菱劲小，现在又埋怨劲大，公子真难伺候！背上很脏，有好几层汗泥呢。” 实际上是皮肤中排出的毒素和秽物，积累起来就成了汗泥。 菱菱吸了吸鼻子：“这汗泥怎么有股水果味？” 杜雍心中一紧：“你搞笑的吧，怎么会有水果味？这是药材和汗泥混合起来的味道。” 菱菱哦了声，没再言语。 确实是水果味，鳄鱼的肺片和心脏就是这个味，看来是从皮肤排出了一部分。 鳄鱼的主人真他娘的奇怪，不仅喂药材，还喂水果吗？ 杜雍转念一想，这水果味说不定是个线索呢！ 去川明川宁两县找果园，或者找大量收购水果的人，说不定能揪出幕后的主人。 擦完后背，菱菱换了个地方。 杜雍赶紧扯过毛巾：“下面我自己来，你去厨房煮菜，我想喝鸡汤，等下我要检查，看你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菱菱堵着嘴儿，恨恨瞪了杜雍两眼，这才出去。 杜雍吐出一口气，这个澡洗的真累。 第26章 奖励 晚上的时候，杜雍又和杨进去了密室。 当然又是搞烧烤，这次两人吸取了教训，并没有切很多，慢慢烤着，再配上两壶米酒，顺便谈些闲话，不亦乐乎。 吃到身体冒大汗的时候，马上停下。 杨进边嚼边仔细控制真气，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做出总结：“这玩意的本质就是内功，吃下去之后就经过消化和融合，变成自己的内功，速度非常快，所以我们才会产生自动修炼的感觉。” 杜雍对此表示同意。 杨进又道：“肉的效果差了很多，大理寺那边分不到就分不到吧，你不用太在意。” 杜雍很洒脱：“我只想尽快把密室里这些内脏吃完，免得走气。” 杨进笑道：“再有三个晚上，应该能吃完，所以这三天不宜出远门。” 杜雍点头：“三天之内应该没什么大事。” 两人边聊边吃，持续到半夜。 次日两人都是精神奕奕，都没有出现打摆子的情况。 杜雍决定不休假，去大理寺看看情况。 杨进则继续执行以前的计划，监视何大娘和阮鹏，顺便寻找他们的把柄和弱点，以便以后冲突升级的时候要挟他们。 天气甚好。 杜雍走到城北的时候，刚好碰到同样来上差的赵德助。 “听说你家办了酒席，昨儿好好风光了一把？”杜雍看着满面红光的赵德助。 “有啥风光的呀，灌了满肚子的酒，今早差点爬不起来，本来不想过来的，但被我家老头子一脚踹屁股上，说做人要低调，也不想想昨儿就数他闹的最凶。” 赵德助走路都有些摇晃，可见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 看来他老子确实为他感到高兴。 其实也正常，赵家小辈多女儿，男孩中就赵德助已成年，剩下的都是些小娃娃，几乎所有长辈都会看着他。 赵德助没多谈昨天的事情，反问杜雍：“听说你内伤复发，没什么事吧？” “内伤复发只是小事情，大殿下约酒才是大事，我都还没想好到时候该怎么应付他。”杜雍忍不住叹气。 “他的动作倒是挺快，也约我了呢，还是亲自上门的。”赵德助也苦着脸。 杜雍顿时高兴起来：“有你充大头，那我也能安心点哈。” 赵德助瞪了杜雍几眼，旋又变得颓然，细细分析：“壮雨湖案子还没结束，裴惑应该想安排他手底下的人分功劳，毕竟我那队的人多半是裴惑的人马，而你那队干脆是平民小队。裴铭若是不安排人手强行挤进来，后续功劳肯定会被裴惑抢光的。” 杜雍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接下来能躺着赚功劳似的，若是掉以轻心，我担保不管是谁上场都会撞的满头是包。” 赵德助拍着大腿：“案子大，功劳也大，还有线索，所以裴铭才想挤进来嘛。” 杜雍哂道：“想强行插手，他应该去找王大人，找我们两个喝酒能有什么用？” 赵德助非常豪气地拍着胸口：“我们好歹也是当事人，能提意见的嘛。我们若提出想让哪几个小队做搭档，上头肯定会考虑的。” 杜雍对此没什么想法：“那大殿下只能在你身上下功夫了。” 赵德助很好奇：“你什么意思？不准备参与接下来的行动吗？” 杜雍敲敲脑门：“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平民小队，接下来哪还有功劳？” 赵德助想想也是。 平民小队让功劳是惯例，杜雍虽不是平民，但风组第七小队的其他人都是平民，总体上还是没什么分量的。 壮雨湖的案子现在有了这么大的线索，上面哪会让风组第七小队继续跟下去。 就如杨进所言，接下来是老牌火组小队上场的时间，而所谓的老牌火组小队，背后都是有大人物撑腰的。 赵德助见杜雍如此洒脱，忍不住问道：“你就不觉得遗憾吗？” 杜雍笑了笑：“有什么好遗憾的？后续固然还有些功劳，但我们就不能接个其他案子？” 赵德助哂道：“现在要接的话，你只能接僵尸案。” 杜雍哼道：“僵尸案更好，肯定比鳄鱼过瘾。” 说话间，来到了大理寺衙门。 过往的同僚见到杜赵二人之后，纷纷上来问候，热情的祝贺和各种彩虹屁不在话下，着实让两人大感面上有光。 做了点成绩出来，到底不一样。 杜雍和众人客气一番过后，径自去了风组第七小队的房间。 队员们都已到位，叽叽喳喳的，神色都非常高兴。 程原第一时间迎上来：“杜老弟，你来的正好，奖励的银票刚下来呢。” 杜雍受到感染：“多少钱啊，把弟兄们高兴成这样？” 邵宇洪右脚踩着凳子，竖起四根手指，兴奋道：“四千两呢，我们风组第七小队就九个人，足足四千两赏银，我在大理寺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得过这么重的奖励。” 四千两奖励给一个小分队，对比大理寺以往的银钱奖励，确实能称豪爽。 九个人平分，每个人能有四百多两。对于平民督卫来说，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对杜雍来说却不算什么，但他当然不会扫兴：“那我们得好好喝一顿啊！” 大伙儿纷纷响应，气氛热烈。 程原压压手，让大家安静：“杜老弟，我们之前商量过，我们八个人每人分四百两，杜老弟得剩下的八百两……” 杜雍赶紧推辞：“这不合适！真不合适！两位队长应该多分点。” 程原笑道：“听我说完嘛，此次查案杜老弟的表现有目共睹，可谓是最大功臣，若是没有杜老弟的智慧和勇气，大家现在恐怕都还在整理天灾方面的记录呢。” 邵宇洪跟进：“不说别的，就烟香草和炸土雷两个关键点，都是杜老弟的功劳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 杜雍还想反对，但每次都被堵回来，最后只得提出建议：“这样吧，我也分四百两，至于剩下的四百两嘛，咱们今晚就全部花光好不好？” 四百两吃最好的酒席当然不够，但吃稍微高档点的，九个人能吃到撑。 众人见杜雍如此客气，也就顺势答应下来。 程原又道：“杜老弟，四千两的奖励还不算完呢，王大人说过，我们小队的人都能在大理寺的仓库里挑选一把兵器。” 杜雍问道：“王大人亲自来了吗？” 程原大笑：“这几年来还是头一遭呢，说话非常和气，关心大家有没有受伤，还让大伙儿接下来好好休息。” 杜雍摇头感慨：“壮雨湖案的后续果然没我们的份了吗？” 程原以为杜雍还想立更大的功劳，劝解道：“杜老弟，你现在不是内伤复发了嘛，正好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杜雍摆摆手：“队长别误会，我只是好奇，后续是由哪些小队负责。” 程原摇头：“赵老弟所在的小队肯定会入场。其他的还不知道，争得挺凶的，昨天有很多大人物来了大理寺，除了讨论那条大鳄鱼如何处理，就是讨论案子的归属。” 杜雍哑然失笑：“这么看来，咱们就此退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嘛。” 邵宇洪非常得意：“那是自然，反正钱已经到手，还能挑兵器，后续无论查的怎么样，咱们都不用担责任的。” 程原补充：“若是去强争，招人记恨不说，说不定还会挨上几记乱拳呢。” 杜雍问道：“那咱们最近就没事啦？” 程原道：“还要写报告，但是不着急，上头给了两天时间。我们现在就去找聂主薄，去仓库挑把好兵器再说。” 杜雍苦着脸：“我从来没写过报告呢。” 邵宇洪拍拍胸口：“哪能劳烦杜老弟出手呢，这种事一般是包给我，杜老弟若是想学，到时候在我身边看着便是，我写报告可是一绝。” 杜雍拱手：“小弟多谢副队长！” 说完闲话，九个人结伴前往聂主薄的办公所，走路都带着风的。 聂主薄见到众人之后，先是赞扬一番，然后亲自带领大家去仓库。 武器有专门的仓库，里面的武器足有万数，五花八门的。 大家兴高采烈地挑选。 杜雍也跟着看了一阵，虽然有不少品质不错的，但没有一把能强过自己手中的风刀。 聂主薄见杜雍兴致不高，走到他身边，笑道：“怎么，杜督卫不想挑一把吗？” 杜雍将手中的风刀递给他：“聂主薄请过目。” 聂主薄还真的好生观察了一番，大赞道：“上好的风刀，最少值几百两。” 将风刀还给杜雍，又道：“难怪杜督卫看不上仓库里的这些武器，不过总算是你奖励，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开个后门，让你挑一本招式秘笈。” 杜雍目露感激：“多谢聂主薄厚爱，招式秘笈我就不挑了，免得您难做。” 聂主薄摆摆手：“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又不犯规矩，哪有什么难做之说。” 杜雍顺势点头：“我眼神不好，能劳烦聂主薄稍作指点吗？” 聂主薄哈哈大笑，似乎很高兴：“那是自然！” 第27章 暗器 程原等人对于聂主薄给杜雍开后门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 大家都是老油条，知道大理寺虽有不少招式秘笈，但想找出极好的非常难。 其次杜雍的身份和为人都摆在那里，就算得了好秘笈，大家也只会祝福。 武器库里面的武器太多，大家估计要挑好一阵子，聂主薄就让大家慢慢挑，他带着杜雍去了隔壁的仓库。 这个仓库也不小，有十几个高高的书架，书架上除了秘笈之外，还有各类档案和杂书，看上去密密麻麻的。 有好几个书架都积着灰尘，可见很久都没动过。 聂主薄问道：“杜督卫主要练刀是吧？” 杜雍点头。 杜家多是练刀法的，整个京城都知道。 聂主薄呵呵笑道：“大理寺的情况想必你也听说过，好的招式秘笈都要递给少府寺分配。偏偏如今刀剑当道，所以少府寺对这两类尤为关注。想在这里挑出一本能入你眼的刀法几乎不可能，要不然试试其他的？” 杜雍很洒脱：“我的性子比较跳脱，虽然主练刀法，但各门各类的招式都有涉猎，对于很古怪或者很难练的招式尤感兴趣，练不练的出无所谓，主要是想研究研究，因为能增长见识，而且偶尔还会有所心得。所以聂大人看着推荐便是。” “很古怪或者很难练的？” 聂主薄微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神一亮：“还真有！” 在前带路，来到最角落的书架。 聂主薄搬来旁边的梯子，从书架的第三层拿下两个盒子，下来后吹掉灰尘：“软鞭和暗器，你按兴趣挑吧，少府寺已经鉴定过，说非常古怪，找人练过，但练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就送了回来，放在这里积灰。” 软鞭杜雍没什么兴趣，所以就挑了暗器，书本并不厚，看着确实有些年头，材质奇特，非常结实又有韧性，上面还带着陈旧的黑色血迹，可见得来的方式不简单。 聂主薄解释道：“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事，峒州那边的军方追剿一名凶残之极的江湖邪人，这本暗器秘笈就是从他尸体中搜出来的，不久之后，当时的峒州总管回京述职，顺便带了回来。” 杜雍好奇问道：“那个邪人不简单啊，竟然出动了军方去追剿。” 聂主薄道：“峒州接壤蒙济，江湖事多，军方追剿是常事。” 杜雍微微点头，扬了扬手中的秘笈：“那个邪人就是使这门暗器吗？” 聂主薄摇头：“据说是用剑的，从没见他使过暗器。” 杜雍愣住。 聂主薄解释：“因为上面有些古文字，而且峒州和穹州盗墓盛行，所以当时大家猜测他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自己没练成，带在身上当宝贝。” 峒州和穹州的盗墓情况，杜雍也有所耳闻。 那两个州有很多古墓，盗墓贼经常能挖出古董，不过多是金银财宝，要不就是瓷器和铜器，秘笈很少听说。 杜雍心中高兴，表面却苦着脸：“聂大人倒是好介绍。” 聂主薄笑了笑：“与其放在这里积灰，倒不如奖励给你，你不是喜欢研究嘛！” 杜雍将秘笈塞进衣襟，拱拱手：“多谢聂大人，我会好好研究的。” 聂主薄客气一番，又问起杜雍的差事：“壮雨湖的后续，你们小队没能参与进去，对你们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但也没办法，这就是潜规则。有没有想过其他案子？” 杜雍心中一动：“程队长的意思是，先写好报告，接下来好好养几天，毕竟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内伤。不过我们小队办事还是很认真的，若是有案子派下来，定然会全力以赴。” 聂主薄挑挑眉头：“若是僵尸案呢，你们也乐意吗？” 杜雍想都没想：“既然进了大理寺，哪有挑肥拣瘦的道理？” 聂主薄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拍了拍杜雍的肩膀：“先好好歇息几天吧，点卯坐班就好，而且你现在应该有不少酒席吧？” 杜雍赞道：“聂大人果然好经验。” 聂主薄哈哈大笑。 杜雍趁机问起鳄鱼的事情。 聂主薄爽快回答：“这事我不瞒你，也没什么好瞒的。挑些好肉交予皇室，剩下的就交给大理寺拿去拍卖，得来的钱分三份，户部一份，渔农补偿一份，大理寺一份。” 杜雍疑惑：“这鳄鱼虽然值点钱，但就拿三分之一补给渔农，应该不够吧？” 川明县和川宁县都是大县，人口很多，多数靠壮雨湖过日子。 而金刀鱼的案子持续了足有大半年，期间他们的收入都是很少的，很多人都在吃老本，甚至还有人去借钱过活。 现在案子虽然有了突破，但是湖中的金刀鱼已经死的七七八八，想要恢复以前的水准，肯定还要等不少时间。 聂主薄大赞：“想不到你这么关心那些渔农。” 杜雍摆手：“那种事情哪轮得到我这种小人物去操心，只是听说川宁县闹得挺凶的，真要大规模闹起来，对朝廷也不好嘛。” 聂主薄点点头：“放心吧，王大人和户部会安排好的。” 从仓库出来的时候，程原等人都已经挑好兵器。 挑了那么久也没啥特殊的，每人一把龙雀，料子比较正，应该能值个几十上百两，比大理寺配的武器要好很多。 不过对程原等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武器，都爱不释手呢。 程原好奇问道：“杜老弟，挑了什么好秘笈？” 杜雍大致回答：“聂大人给挑的，古籍一本，还不知道能不能练呢，我也不指望能练，拿来做研究长长见识就行。” 邵宇洪笑道：“挺好的嘛。” 回到第七小队的房间后，除了邵宇洪在写报告，其他人无所事事，喝茶打屁，要不就是拿着心得的武器去外面对练，程原充当教官和裁判。 杜雍一直待在邵宇洪身边，看他写报告，越看越心惊。 邵宇洪看着粗人一名，他的字却非常好看，而且措辞相当讲究。 他先拍了上头的马屁，无非就是领导有方、战略高明、用人不疑之类，就这么几点，用了很大的篇幅去描述，关键看着还不油腻。 其次重点描述了此行的危险性和众人的责任心，尤其是船上大战鳄鱼那段，被他写的奇峰迭起又热血沸腾，简直能当成剧本拍电影。 像什么“巨尾一甩天崩地裂”、“惊雷一响翻江倒海”、“吐血二升仍然坚持不懈”、“肋骨断裂不忘前赴后继”等等。 杜雍乐不可支：“邵队长，你应该去写书啊！” 这不是恭维之语，邵宇洪写的非常快，几乎是信手拈来。 邵宇洪嘿嘿笑道：“立了大功，怎么写都不过分，再说我也没有多少夸大嘛。” 写完这一大段后，最后写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些内容非常真实。 仅仅小半个时辰就完事。 程原仔细看了一遍，连连点头：“老邵的功力越发精湛了呀！”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夸赞。 邵宇洪赶紧谦虚。 程原将报告送上去之后，上头也非常满意，还特意放闲，让大家回家好好休息。 所以大家得以提前收工，拿着银票，浩浩荡荡的往城西进发，城西的大酒楼杜雍都很熟，带大家去了一家实惠又好吃的。 此时虽然还没有到晚饭点，但人依然很多。 有杜雍的名头，掌柜热情地领着大家去了豪华的包厢。 在走廊上碰到两个闲人，又是姜步平和陶青云那两个讨人厌的二殿下党。 杜雍没打算理会他们。 他们却主动凑上来，拦住中间：“这不是杜兄吗，和同僚喝酒啊？” 杜雍笑笑：“吃喝顿酒饭而已，二位老兄不也来了吗？” 陶青云看着程原等人，眼神有些轻蔑：“杜兄来此并不奇怪，他们这些督卫嘛，恐怕担不起这里的消费吧？” 邵宇洪当场就要发飙，但是被程原按住。 督卫的俸禄并不高，确实甚少来这种高档的地方。 杜雍心中虽然有些生气，但也没计较：“我们还要谈公事，二位要跟进包厢吗？” 陶青云怪笑道：“来这种地方谈公事，是用公款的吗？” 杜雍抬抬手：“去找王大人举报吧！二位若是再不让开，我要告你们妨碍公事。” 陶青云掏了掏耳朵，又凑近了少许，玩味地盯着杜雍：“妨碍公事？又怎样？” 杜雍看到他这副故意找茬的贱样，又闻到了一股浓烈之极的酒气，实在有些忍不住，当即伸手抓住他狠狠往栏杆上一撞。 陶青云直接被撞懵，回过神来之后，眼中泛起怒气，爬起来破口大骂：“杜雍，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想找死是吗？” 边骂边捏紧拳头，这就要动手。 杜雍抬手拦住想要出头的程原等人，就那么冷冷地盯着陶青云：“有种你就动手。” 若是陶青云真敢动手，今晚就给他扣两顶帽子。 不仅阻碍公事，还殴打大理寺督卫，这官司无论打到哪里，陶青云都是输。 姜步平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拦在二人中间：“误会，误会，都别冲动！” 陶青云脸色白一阵红一阵，显然相当不服气，但也没再往前冲，他本来只是想找杜雍的平民队员们乐呵乐呵，看看杜雍有啥反应，若是杜雍没反应，那就顺带奚落奚落他。 哪知道杜雍直接上手。 杜雍一把扒开他们：“吃完了饭就走，等着占地方呢，店家不要做生意啊！” 第28章 月黑风高 还好有姜步平在场劝解，否则陶青云还真没台阶下，不过他还是狠狠瞪了杜雍几眼，那个架势挺像放学别走。 杜雍没再理会他们，带着队员们进了包厢。 老掌柜整个过程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现在才敢说话：“众位差爷，请问来点什么呢？” 换平时的话，他一定会大力推荐店中的特色，此时当然是少说为妙。 杜雍看着程原和邵宇洪，示意他们做主。 程原笑了笑：“杜老弟决定吧，你最熟嘛！” 杜雍也不推辞，想了想，向老掌柜道：“你将店里的招牌菜和酒水都大致介绍一便吧，看看合不合弟兄们的口味。” 老掌柜得了指示，立即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招牌菜挺多的，有好些大伙儿听都没听过，酒倒是熟悉，都是京中的大牌子。 众人觉得挺好的，只是没发表什么意见。 杜雍环视着众人：“那就先上一桌招牌，再加几个常见的下酒菜和新鲜的果子，等下大家想到还要什么的话，咱们中途再点，可以吗？” 程原拍板：“这样挺好。” 杜雍这才对掌柜道：“动作搞快点，午饭都没怎么吃呢。” 掌柜恭敬点头，匆匆出了包厢。厨房的动作确实很快，没多久便上了满桌子菜，酒只能摆在旁边的小台子上。 因为杜雍之前提过要谈公事，所以老掌柜主动将伺候的伙计带下去，守在门口。 程原举杯站起来：“今天这顿饭呢，除了庆功之外，还算补上杜老弟的欢迎宴，大家定要好好陪杜老弟喝几杯，不醉不归哈！” 大家纷纷站起来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邵宇洪笑道：“咱们可以不醉不归，杜老弟还有内伤在身，大家手下留情，今晚别灌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杜雍感激道：“多谢副队长，那我陪大家喝果酒吧。” 大家边吃边喝边聊，氛围非常好。 小队成员们喝了几杯之后，纷纷感慨：“杜老弟是名门之后，那姓陶的也是名门之后，其中的差距有点大的。” 邵宇洪神色恨恨：“什么玩意嘛，刚才若不是程队拦着我，我定要和他好好比划比划。咱们平民督卫就下不起馆子吗，非要拿公款不可？” 程原压压手：“也没多大点事，不过是口舌便宜而已。” 杜雍就道：“他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此前有些小恩怨。下次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众位哥哥不必放在心上，更不要冲动动手，由我出面就好。不是看不起众位哥哥，而是陶青云那厮没底线，连小孩和老人家都能欺负的。” 这无疑是提醒大伙儿，就算一时打赢了陶青云，事后他定会寻大伙儿家人的麻烦。 杜雍当然没这个顾虑。 队员们见杜雍说的认真，又是为大家考虑，纷纷点头。 有个队员道：“昨天有个火组的朋友找我打听消息，顺便透露了一个事情，说陶青云和姜步平可能也要进大理寺，刚好是赵德助公子所在的火组第五小队呢。” 邵宇洪语带嘲讽：“陶家和姜家倒是好想法，刚塞进去就能立功。” 杜雍很好奇：“是挤人还是加塞？” 程原露出看戏的表情：“每个小队最多十个人，赵老弟那队已经有九个，再加两个人，不就得挤出去一个吗。” 火组第五小队算是老牌小队，队员的背景都不简单。 杜雍叹道：“有二殿下出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程原想想也是，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邵宇洪皱眉：“那赵老弟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对于裴铭和裴惑的争端，他们虽然不怎么关心，但也听过大把的消息，京中的公子哥都是什么派系他们也有所耳闻。 赵德助是个中立党，偏偏处在裴惑掌控的火组第五小队，日子本就比较难过，若是再加上姜步平和陶青云那两个和他有怨的裴惑党入队，空间肯定会受到进一步的挤压。 程原瞪着邵宇洪：“那等事情轮到你去操心？” 邵宇洪歉然笑笑：“我就随口一说而已。话说上头接下来会给咱们派什么案子啊？” 程原摊手：“我哪知道？” 说到案子，大家纷纷讨论起来，说来说去不外蒙济杀手案和僵尸案。 都不是什么好案子，不仅难查又危险重重，大家心里颇为抵触。 还有人道：“还有个颇大的案子，城东和城南不是失踪了很多乞丐和店铺的伙计吗，那个案子目前由风组第二小队负责，也查了蛮久的，可是到现在还没什么线索，会不会落在咱们头上？我觉得有搞头啊。” 程原肯定：“确实有点搞头，案子不小，而且是在城中，安全有保障。” 接着摇头：“不过那案子应该轮不到我们，风组第二小队是大殿下罩着的，当初他们队长主动请缨调查此案，应该是出自大殿下的命令，没查出点头绪岂会放手？大殿下不要面子的？” 多数人表示无所谓，只要不去蹲僵尸就行。 杜雍则想起了裴铭的约酒，不知道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肯定不好应付。 接下来大家没再谈案子，只是喝酒吹牛，中间又上了两回酒菜。大家都喝的很痛快，结账的时候天已大黑。 杜雍喝的虽是果酒，身体也有些打晃。 张义迎上来：“公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杨大哥在密室等您呢，说是有要事商量。” 还能有什么要事，不就是吃烧烤吗。 杜雍点点头，猛提真气，脑袋恢复了不少，往密室赶去。 密室中，杨进已经准备好了烧烤，神色非常凝重。 杜雍坐下来，先拿起烧烤吃了一口，然后问道：“难道真有什么要事？” 杨进肃容：“我今天在城东发现阮鹏与何大娘一起商议良久，期间还接触了几个高手，应该会有新的动作。” 杜雍呵呵笑道：“不外是刺杀呗，现在我在城中，他们还敢硬来不成？” 杨进叹道：“你总要出城的嘛，而且那几个高手有点水准的，其中一名应该有登楼境。” 杜雍这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敢死队的勾当通常都是刻印境的人去干，登楼境的价格非常高。 杨进推测：“何大娘应该意识到你的内伤已经痊愈，最起码没有表面那么严重，所以二房才会加大力度，下次再来的话，绝对不好应付。” 杜雍狠狠道：“要不先把那个登楼境弄死？刚好城中有个人口失踪的案子。” 杨进鼓掌：“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也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要趁下一次出城查案之前打二房个措手不及，最好的结果是能嫁祸给四房。” 杜雍欣然道：“看杨大哥的样子，是跟踪了那个登楼境吗？” 杨进点头：“就在城东，是个独行侠来着，你若还有精神，今晚就可以动手。” 杜雍拍拍胸口：“待我吃几片腰子，定让他尝尝我大威天龙的厉害。” 杨进愕然：“大威天龙？”杜雍解释：“就是拳脚并行嘛，你让我好好练的。” 杨进哑然失笑：“这什么名字，古里古怪的。喝了不少酒吧，真还有精神？” 杜雍点头：“我喝的都是果酒，不碍事的。倒是你所说嫁祸四房不好办呀，因为尸体肯定是不能留下的。” 因为这是暗斗，不宜把怕大理寺和京城府衙牵进来。 杨进哂道：“你咋就有些笨呢，随便带点杜家特有的物品留在现场不就好了吗？肯定会弄的二房疑神疑鬼。” 杜雍想了想：“留几块碎布吧，老太太曾让她的丫鬟做了不少衣服，花式看着还比较特殊，每房都有分的。” 杨进点头同意。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继续等待，最起码要等到家里人都睡着了才能行动。 而且行动的速度要快。 杜雍掏出从大理寺得来的那本暗器秘笈：“大理寺奖励的，据说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杨进接过去：“你还真拿了秘笈呀？” 翻了翻，皱眉道：“材质倒是挺不错，但是很多看不懂啊，是古文字吧？” 杜雍就道：“找个破解专家不就行了吗？” 杨进哂道：“你以为那么好破解啊，大兖开国之前，乱了好几百年，很多东西都断了层。若是能轻易破解，这玩意能轮到你？” 说完将秘笈还给杜雍：“我对暗器没什么兴趣，费时费力，效果还一般，你有兴趣的话就留着慢慢研究吧。研究不出来就丢给拍卖场，应该能有点进账。” 说起进账，杜雍又掏出银票递给杨进：“这也是大理寺奖励的，每人四百两。” 杨进将银票放进密室里的铁盒中，笑道：“这次大理寺还挺大方的哈，不是说我们这些编外人士也有奖励吗？” 杜雍点头：“喝酒的时候，程队长提过一嘴巴，不过要等些时候。” 两人慢慢吃着烧烤，等到大半夜。 月黑风高。 正是出动的好时机。 第29章 雅座 杨进和杜雍都穿着夜行衣，又用黑布蒙着嘴巴，然后悄悄翻墙而出。 城东还是有点远的，时间却不多，两人不得不施展身法，全速前进。 到了刻印境，就有一定的夜视能力，故而不担心走岔的问题。 杨进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看看杜雍，心中暗赞不已，因为杜雍总是紧跟在后方六丈左右，从没落下更远，而且几乎没有破风声。 这个时间点，城中仍有巡逻队队，但是并不多，小心避开便是。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城东。 这是一处颇为杂乱的地方，多乱巷和矮棚，还有些杂货铺和乞丐窝。 连一盏小灯都没有，漆黑一片，安静的可怕。 杨进慢下脚步，带着杜雍七拐八拐，来到深处一所颇像样的房子。 “就是这里吗？”杜雍问道。 “小声点！”杨进点点头。 “这好像是出租的房子，这人不是城里的？”杜雍聚音成线继续发问。 “当然不是城里的，城里的登楼境哪会冒险去当敢死队。”杨进将耳朵贴在墙上。 说的也是。 城中的武者不缺饭吃，厉害点的朝廷会主动招揽，次点的能投靠大家族，至不济也能充当各大窑馆或者酒楼的安保人员。 到了登楼境那个层次，随随便便就能过上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生活。 城外的武者就不一样，混帮派和绿林的居多，几乎天天要干仗。 杨进又道：“他之所以待在城里，应该是想暗中观察你和我，方便以后动手。” 杜雍点点头。 不会有人笨到雇人直接在城中刺杀公子哥，这种动作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会引起城中所有大家族的忌惮之心，然后朝野震动，彻查到底不在话下。 这就是公子哥的好处。 比如眼下城中人口失踪案，多是乞丐和店铺伙计，所以尽管拖了那么久，还只是大理寺风组第二小队在不温不火地调查。 若是有公子哥失踪，那性质就很不一样，调查的力度肯定会大很多，说不定连御前的卫尉寺高手都会出马。 杨进又听了一会儿：“咱们运气不错，他就在里面，呼吸悠长，应该在睡觉。” 杜雍抽出风刀：“那就，按计划？” 计划很简单，杨进打头阵，以雷霆手段偷袭，杜雍待命，找机会补刀。 杨进点点头，和杜雍对视一眼，同时提气，翻墙跃进去。 这房子很简单，前面是个简陋的小院子，后面有几间房，中间应该是卧室，旁边是杂房。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卧室门口。 杨进找准角度，猛的踹开房门，手中的长剑往床上直刺而去。 剑气漫空。 那个登楼境高手果然在睡觉，不过他立刻就生出了感应，捞起被子往杨进的面门甩过去，虽然是仓促出手，但是运足了真劲，被子都被撑起来，好似一面墙猛压过来。 嚓嚓几声。 被子四分五裂，杨进稍微顿了一下，但剑气仍然凛冽之极。 登楼境高手以双掌撑住床板，脚尖踢向剑锋。 杨进的铁剑被踢偏少许，不过还是擦中登楼境高手的右肋，鲜血直流。 登楼境高手惨哼一声，勉强架住杨进紧随而来的右脚，却吃不住那雄浑的力道，往后抛飞，狠狠撞在墙上。 虽然狼狈，不过他终是登楼境高手，立马回气站起来，和杨进短兵相接。 双方以快打快，闷响不绝。 杜雍非常冷静，仍然躲在门口，屏住呼吸继续等待。 他对杨进充满信心。 事实也是如此。 杨进有备而来，还有宝剑在手，而那个登楼境高手却是赤手空拳，而且心神不稳，所以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 砰！ 登楼境高手再度和杨进硬碰一记，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者何人？” 回答他的是更加凌厉的剑式。 登楼境高手又挨了几发剑气，知道再不逃跑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破开房顶显然不是好办法，因为太费力，那就只能从正门逃跑。 他见招拆招，慢慢挪动位置，突然狂喝一声，双掌劈退杨进，然后迅速窜到门口，然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眼前蓝芒大作，朦胧中看到一把风刀朝着他的脖子削过来。 他下意识矮身躲过风刀，可是又有一股劲气随之而至，击中他的右肋，他耳边顿时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大威天龙！”杜雍的刀子蓄而不发，拳脚并用。 登楼境高手的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因为他上身寒冷之极，下身却是酷热难当，他从没有见过这种邪门招式。 砰砰两声过后，登楼境高手硬生生被迫回屋内，伤上加伤。 杜雍也被反震之力震的不轻，难受的差点吐血，只得后退几步回气。 杨进的宝剑再至，直接从后面把登楼境高手捅穿。 登楼境高手眼珠瞪大，竟然还有挣扎的力道。 “让我来！”杜雍出言阻止想要继续出手的杨进，这个积分必须赚。 杨进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及时助手。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跃过去，随着刷刷两刀划过，登楼境高手终于支撑不住，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胸口涌出的鲜血很快就流了满地。 整个刺杀过程也就几口茶的功夫而已，不可谓不搞效。 【击杀登楼境武者，奖励800积分！】 听着辅助的奖励之声，杜雍忍不住嘿嘿傻笑。 杨进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杜雍赶紧走过去：“杨大哥，你受伤了吗？” 杨进摇摇头，苦笑道：“伤倒是没受，只是有些脱力，这家伙还是有点实力的，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仍然这般厉害。在正常情况下，他就算不是我的对手，也能稳稳缠住我。” 杜雍听的心有余悸。 若非先下手为强，下次说不定真的要着道。 群殴的时候，杨进若是被一个人就缠住，那杜雍基本是死路一条。 杜雍四处扫了扫：“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先搜尸体，搜出一大把银票，还有两把小匕首。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就一把大刀挂在墙上。 杨进问道：“有多少钱？” 杜雍粗略地看了看：“都百两面额的，看着还挺新的，估摸有三百来张吧。” 杨进啧啧道：“三万两，说不定只是定金，果然是大手笔。” 杜雍将银票递给杨进，在院子中找到一个大麻袋。 杨进提醒：“小心点装，不要沾到血迹。” 杜雍扯下窗帘包住自己，然后才将尸体塞进麻袋，又弄了些大石块塞进去，摇头笑道：“虞河雅座一位。” 杨进忍不住笑起来：“要找个偏一点的地方抛，免得白天被来回的画舫发现。” 杜雍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在城西那段发现了很多尸骨呢，也没见画舫发现过啊。” 杨进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杜雍解释：“就我被谢采言打落河的那天，当时忘了跟你说。” 杨进想了想：“会不会就是城中失踪的那些人？” 杜雍一拍大腿：“我咋没想到呢……可是那堆骨头很多的，有些看着还有点年头。” 杨进没再多想：“再说吧，现在赶紧做正事。” 杜雍点点头，从衣襟中掏出提前准备的几片碎布，沾了点血迹，用掌风轰散在各个角落，看着就像是打斗所致。 然后一把扛起麻袋：“你在前面带路吧。” 两人出了乱巷，来到虞河边，找了个好位置。 随着扑通一声，麻袋沉入河中，离岸还挺远的。 把武器清洗干净后，杨进从衣襟中掏出一包粉末，往自己和杜雍的身上都洒了点，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就消失。 杜雍忍不住笑道：“你身上咋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杨进面带得意之色：“老江湖嘛！” 此次行动算是非常顺利。 回到城西后，杜雍特地带杨进去了虞河边上，指着前方：“我当时见到的尸骨就在中间，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杨进点点头：“这事先别对旁人说，很可能就是失踪案，也有可能涉及什么阴谋，说不定能成为咱们的大筹码。” 杜雍同意。 提速回到家后，两人在密室中换掉夜行衣。 杨进自去中院休息不提。 杜雍来到后院阁楼，推开房门，发现菱菱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睡着。 “这床暖的，鸠占鹊巢啊！”杜雍无奈摇头。 菱菱听到动静，迷迷糊糊道：“公子回来了吗？” 杜雍只得出声：“你继续睡吧，我去你房间睡。” 菱菱恢复清醒：“别啊，菱菱这就回去。” 说完赶紧爬起来，将灯点着：“公子和杨大哥谈什么呢，竟然谈到现在。” 杜雍随口解释：“今晚和同僚喝了些酒，商量案子来着，回来后有些疑问请教杨大哥，谈的兴起就忘记了时间。” 菱菱不疑有他：“公子以后可得注意点，你还有内伤呢。” 杜雍摆摆手：“没事，你赶紧回房间睡吧，明早记得叫我起来。” 第30章 宴请 又来了800积分，杜雍难免心痒痒。 等菱菱出去后，杜雍坐在床上，拿出从大理寺得来的暗器秘笈。 这玩意带有不少古文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吞噬，不过还是要试一试。 说实话，他还挺期待的，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暗器。 以后干仗的时候，先用《落叶刀法》和《大威天龙》与敌人死拼，觑冷子来一手暗器，绝对能收奇兵之效。 购买招式吞噬器后，杜雍搓着双手：“辅助，我要学习这本秘笈。” 【吞噬秘笈《破音》，请集中精神，请集中精神！】 原来叫《破音》，这名字还挺古怪的，让杜雍想起唱歌，喊破音。 杜雍按照老规矩，集中精神，盘腿做好。 还是一闪而过，脑中就多了一副图案，秘笈碎成了粉末。 “竟然是粉红的！” 这是新颜色，还带着闪闪的光泽，光看着就非同小可。 杜雍仔细研究着图案，发现这果然是门暗器，非常霸气，什么东西都能当成暗器扔出去，运气的诀窍比《大威天龙》更加复杂，有几条看着甚至违背常理。 现在不宜试招，当然是怕惹起菱菱的注意。 将粉末处理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次日准时上差。 第七小队现在没有任何差事，点卯坐班的日子挺休闲的。 喝茶吹牛说笑话，偶尔谈谈案子。 副队长邵宇洪交游广阔，没事的时候，喜欢在两栋督卫楼闲逛，要么和别人攀攀交情，要么就是打听打听最新的消息。 半下午的时候，邵宇洪神秘兮兮地和大家分享听来的消息。 “川明县发生了火拼，黄师爷带人刺杀县令，走之前还掠走一大笔银钱。” 众人都被震的不轻。 程原眉皱：“什么时候的事？” 邵宇洪回道：“就在咱们运鳄鱼回京的那个晚上，衙役都死的七七八八，所以这消息直到今天中午才传过来。” 杜雍啧啧道：“你的意思是，黄师爷和县令分成了两派火拼，然后黄师爷赢了？” 邵宇洪点点头：“偷袭来着，还好县令有点实力，撑着重伤从密道跑路。” 众人大感可惜。 当然不是可惜县令没死，而是可惜当时没把黄师爷抓起来。 程原也有些遗憾，不过并不后悔。 当时确实没有理由抓那个黄师爷，而且鳄鱼之事紧急，实不宜在川明县拖太久。 有小队成员很担心：“这事上头不会怪到咱们头上吧？” 程原摇头：“放心吧，咱们是严格按照章程来办事的，任何人都无法怪罪。” 邵宇洪分析：“这事川明县县令要担很大责任，养了黄师爷那条狼，非但没有丝毫察觉，还那么倚重他。” 杜雍道：“也有可能是被收买或者逼迫的，不管具体的事实如何，都可推知鳄鱼背后之人的实力远比我们想象中强大。” 敢和官府正面叫板的邪人和帮派不少，但在乾州，这种事情却很少见。 邵宇洪非常庆幸：“接下来肯定是大动作，咱们半路退出来果然是件好事。” 程原赶紧压手：“这种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好。” 岔开话题：“还有其他新鲜事吗？” 邵宇洪点头：“还真有一件，今早城东那边有个房东报案，说他出租的房子里全是血迹，租客不知踪影也不知生死。据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进城也就几天，来做生意的。” 程原问道：“这案子是交给京城府衙还是大理寺？” 邵宇洪道：“经初步的研究，是并入失踪案，所以还是风组第二小队跟。” 有几个小队成员提出疑问：“这跟失踪案有些不同吧，以前失踪的那些，都是凭空消失，这次却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 邵宇洪就道：“或许这个人挺难对付的，所以就闹出了动静。” 杜雍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并没打算插嘴。 程原却主动询问杜雍：“杜老弟怎么看？” 杜雍想了想：“个人的看法哈，我觉得失踪案是正常的案子，或许有人会搭顺风车，专门针对风组第二小队，所以故意搞出血来。” 这话无疑是说有人针对大殿下裴铭，想看他的笑话。 话题顿时进行不下去。 不过众人都觉得杜雍的话很有道理，大家进大理寺都有些日子，亲自接触或听说过的顺风车杀人案不是一件两件。 有时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案子，中途却是意外频发，导致线索非常多且杂乱。 傍晚收班的时候，赵德助突然出现，拦下正要回家的杜雍：“大殿下今晚请喝酒，风翠楼，咱们这就过去吧。” 杜雍摇头苦笑：“昨晚的酒还没醒呢，今晚更离谱，直接去风翠楼的，这么折腾下去，也不知道内伤啥时候能好。” 赵德助很讲义气：“放心吧，到时候我会替你挡酒和说话的。” 杜雍呵呵笑道：“我多谢你啦！不过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陶青云和姜步平那两个小子都要进你的小队，应该听说了吧？” 赵德助哂道：“那两个怂包能干什么？若是撞上蒙济人或大鳄鱼，他们说不定会吓尿。” 杜雍提醒：“你千万别大意，查案其实还好说，最要防备的是内部争斗。他们两个的武功确实不怎么样，但鬼点子还是有的，给你下绊子绰绰有余。” 赵德助点头：“我省得的，我家里也和我这么说。” 风翠楼是城西数一数二的窑馆，和普通窑馆很不同，这里讲究雅致，姑娘们都有绝技傍身，歌舞只是小道，有些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还能作诗。 除了姑娘之外，这里的酒水和饭菜也是一绝，不下一流的酒楼。 杜雍和赵德助赶到之后，大殿下裴铭已经在包厢恭候，身边并没有多少人，除了几个侍卫，还有几个大理寺的督卫。 赵德助站在门口就出言道歉：“大殿下，实在是抱歉，我们来迟了呀！应该请个假的，但我们两都是新人，实不宜给上头留下不好的印象。” 杜雍没说话，跟着拱手，歉然笑了笑，又冲其他人点头致意。 “公事要紧，公事要紧嘛！” 裴铭还是老样子，显得非常热情大度，亲自站起来，将杜雍和赵德助按在左右的位置，然后冲站在伸手的微微抬手。 侍卫立马吩咐等在门口的伙计们赶紧上菜。 上菜的期间，裴铭开始介绍。 那几个督卫都是火组第四小队的，队长叫何木野，是个名人来着，他虽然是寒门出身，但天赋异常惊人，目前只有二十三岁，实力是刻印五重，为人机智，擅打硬仗。 裴铭第一次见到他就把他收在麾下，当了一段时间护卫，才送往大理寺火组历练。 何木野也没让裴铭失望，曾带队掀翻了几个黑道帮派，还亲自斩杀一名登楼境高手，虽说是占有人多的优势，但也引起一时轰动。 裴铭笑道：“木野办案经验不错，我向王大人推荐了一下，这次他的小队会加入鳄鱼案。这次请两位过来呢，主要是喝酒，再就是提点提点木野。” 何木野立即向杜雍和赵德助敬酒，态度非常好，但神色有些隐隐的倨傲。 杜雍谦虚：“大殿下，何队长的本事比我们两个强的多，提点之语不敢当啊！” 赵德助赶紧附和：“是啊，大殿下！” 裴铭抬手：“不管怎么说，你们总归是当事人嘛！” 杜雍和赵德助不好继续，只得道：“大殿下不妨直言，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裴铭爽朗大笑，顿了半晌，严肃道：“据你们推测，那壮雨湖中还有没有大鳄鱼？” 原来还想搞鳄鱼。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赵德助很肯定：“当然还有，壮雨湖那么大呢，就一条怎么够，不过鳄鱼很有可能是邪人饲养的，现在出了事，他肯定会把它们召回去的呀！” 杜雍接道：“川明县那黄师爷不是跑路了吗，何队长若能逮住他，肯定会拿到线索。” 裴铭点点头：“老杜说的有道理，不过多做几手准备总没错的。这次事情挺大，王大人准备派五队火卫出马，分工是免不了的。” 五队就是五十个督卫，实力确实挺强。 裴铭的意思，何木野那队是要继续打鳄鱼。 杜雍和赵德助只得原原本本地将打鳄鱼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 期间何木野问了不少问题，杜赵二人都如实作答。 裴铭一直没有说话，最后盯着杜雍：“老杜挺机智啊，竟然能问出烟香草的事情，不知你还有没有其他看法？” 杜雍仔细思忖了好半晌：“纯属个人看法，或许是幻觉，所以没写在报告上，若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还望大殿下不要计较。” 裴铭眼中立即露出一闪即逝的喜色，淡淡道：“我岂是那么小气的人，老杜你尽管说，把各种可能综合起来，也是为了破案嘛。” 他要的就是报告上没有的话。 杜雍认真道：“当时很多人都被鳄鱼的吼声给弄晕，我也不例外，在迷糊中好像闻到了一股水果味或者说是果酒味，并不重，挺像幻觉的。” 赵德助还当杜雍是随便扯个理由过关，装作很认真想了想：“听老杜你这么一说，我当时好像闻到了腊肉味，感觉也挺像幻觉的。” 杜雍听得直想笑。 神特么腊肉味。 裴铭不动声色，轻笑道：“大鳄鱼既然吃药材，喝点果酒吃点腊肉也不奇怪嘛！” 接着看向赵德助：“老赵，你们小队的情况呢，我也听说过，以后有什么困难不要强撑，可随时与木野商量。” 赵德助点点头：“只要何队长不嫌我烦就行，都是为了查案嘛！” 何木野赶紧道：“何某人欢迎还来不及呢。” 接下来大家没再谈案子，喝酒聊天。 裴铭话里话外不免拉杜雍和赵德助进阵营。 杜雍自然是打太极。 赵德助跟着打太极。 总之不拒绝，不答应，不立承诺。 裴铭也不介意，他知道这种事要慢慢来。他听说过杜雍内伤未愈的事情，没有故意灌他，还很体贴的上了些药膳。 第31章 弱点 这顿酒并没有喝多久，连唱曲的姑娘都没叫。 赵德助做了扫兴的角色，理由很正当，壮雨湖案子很快就要展开全面的调查，他需要在出发之前养足精神。 裴铭没有强留，反而鼓励了赵德助几句，又嘱咐杜雍好好养伤。 天色还不是很暗。 杜雍和赵德助分手之后，在街上随便逛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虞河边。 走到一处没人的河段，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头，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运足真气，突然往右边猛的甩过去。 嗖！ 小石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过八丈左右的距离，将一棵柳树击穿。 柳树竟然没有丝毫摇晃的。 杜雍走过去，看着那个小洞口，大赞不已：“牛掰啊！” 这威力绝对比《落叶刀法》强。 那应该是这样排，金色>粉色>紫色>蓝色。 看来古墓里出产的秘笈还是有点搞头的，以后得多多留意才是。 悠哉悠哉地回到家，发现杜琼竟然又来了，所有人都在陪着他说话。 打过招呼后，杜琼问道：“刚才在和大殿下喝酒？” 杜雍点点头：“刚散局呢，琼哥你怎么没去？大殿下让你请我，难道没顺势邀请你吗？” 杜琼笑道：“当然有，只是突然来了件急事，我已经派人向大殿下说明了情况。” 杜雍哦了声，端起茶杯吹气，等待杜琼的下文。 杜琼轻咳两声：“想谈些公事，小雍你看？” 杜雍冲菱菱和张义等人挥手：“你们先去吃饭吧，杨大哥留下来，等下帮忙分析。” 等其他人都出去后，杜琼问道：“你们大理寺应该接到了一件新案子吧？” “新案子？” 杜雍放下茶杯，半眯着眼神想了想：“好像是有一件，我们副队长说闲话的时候提起的，城东有个房东报案，说他的出租房发生凶斗，房间里流了很多血，租客不知所踪。经过研究，这个案子直接并入了失踪案。” 杜琼微微点头：“这样啊！” 杜雍以开玩笑的口吻道：“琼哥，你这么着急跑过来，只是要问这个案子吗？难道你们卫尉寺也要查案子？” 杜琼摇头：“我家在那附近有些产业，所以想了解一下，怕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说不定会连累到店里的伙计。” 杜雍顺势点头：“城东和城南失踪了那么多人，是该好生留意。” 杜琼又问：“没有什么线索吗？” 杜雍苦笑：“我哪知道啊，这案子是风组第二小队跟进的。这样吧，我明天去了解了解，若有什么发现就派张义通知琼哥。” 杜琼点头：“那就多谢了！” 杜雍摆手：“自家兄弟说这些干甚呢。这虽不算小事情，但琼哥的差事毕竟这么忙，派个下人过来不就好了吗？” 杜琼笑道：“差事要忙，家事也要忙嘛！对了，我看你好像很累啊！” 杜雍摸着自己的脸庞：“难道我的脸色很差吗？” 杜琼摇头：“脸色倒不差，眼神看着有些疲倦。” 杜雍叹气：“琼哥你还真别说，确实有点累，昨晚和杨大哥聊案子聊到半夜，没怎么睡，刚才又和大殿下喝了半肚子酒，还好赵德助也在，分担了些压力。” 杜琼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将他送出去之后，杜雍和杨进来到饭厅。 大家已经在吃饭。 杨进也入席。 杜雍肚子很饱，就坐在旁边喝茶：“以后我到点没回来，你们就先吃，怪难等的。” 众人点头，齐齐谢过杜雍。 张义很八卦：“公子，琼少爷找你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神秘的。” 杜雍没好气：“这是你能问的吗？是不是想刺探朝廷机密？” 张义一点都不害怕，吐了吐舌头，继续扒饭，过了半晌，又开始八卦：“公子，大殿下是不是又开始亲近你了？” 杜雍哑然失笑：“什么亲近，你这个词儿用的真古怪，他只是找我问话而已。” 这些轮到菱菱：“是问壮雨湖的案子吗？” 杜雍点头：“问我怎么抓鳄鱼来着。” 张义兴致大起：“公子也和我们讲讲呗，都没听你说呢。我问杨大哥，他说小孩子别问，真是瞧不起人呢。” 杨进哂道：“不是小孩子是什么，你若是见到那条鳄鱼，肯定会被吓哭。” 菱菱带些撒娇的意味：“公子讲讲吧，菱菱也很想听呢。” 杜雍无奈，只得捡一些惊险刺激的片段说给大家听，把张义唬的一愣一愣。 大家吃过晚饭之后，又是杨进和杜雍的密室时间，自从杜雍当差以后，这已是惯例，所以大家都没有多问。 杜雍看着那些腊味，嘻嘻笑道：“今晚状态不错，努努力，应该可以吃完！” 杨进点头同意：“吃完吧，我已经有突破的迹象了。” 杜雍顿时大喜过望，拍着大腿：“我就说有用嘛！” 杨进若是再进一步，无疑是大大增强了两人的底气。 烧烤的同时，杜雍诉说和裴铭喝酒的情况。 听完之后，杨进皱着眉头：“你把水果味告诉了裴铭？” 按两人之前的商量，是想留着这个线索当筹码的。 杜雍叹道：“不掏点干货，哪有那么容易脱身。而且，若是能早点抓到鳄鱼背后的人，对川明川宁两县的百姓也有好处，这无关裴铭和裴惑的竞争。” 杨进欣慰大笑：“第二个理由还像点话，有你老爹的风范。” 杜雍谦虚几句，又问道：“杜琼那么急跑过来做什么？” 杨进撇撇嘴：“还能干什么，探情况呗。你回来之前，他还偷偷套张义的话来着，想知道咱们两个昨晚到底在干什么。” 杜雍笑道：“这么说，二房还真怀疑过我们？” 杨进点头：“怀疑肯定是会怀疑的，但现在应该没问题，你刚才的应对非常好。” 杜雍非常高兴：“咱们的嫌疑被排除，那就只剩四房，接下来是咱们看戏的时间啊。” 杨进分析：“依我之见，那些碎布片眼下应该在二房手中，房东肯定是不敢动现场的。所以催化剂算是加了进去，但看戏还有点早，咱们能喘口气倒是真的。” 杜雍提出疑问：“你那么肯定，碎布片真的在二房手中？” 杨进并不在乎：“就算在大理寺或京城府衙，二房想探究竟也不难。” 杜雍暗忖那样最好。 说完这事后，杨进兴奋地说起另一件事：“我找到阮鹏的弱点了！” 杜雍眼神亮起。 杨进嘿嘿笑道：“那厮竟然在城南养了个小老婆，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 这还真是个大弱点。 阮鹏的发妻是杜雍二伯母梅氏的远房表妹，据说是个母老虎，没让阮鹏纳妾。 想不到阮鹏偷摸养了个外室，已经生了儿子，肯定是心头肉。 杜雍搓着双手：“这个事情，咱们可得好好利用呀！” 杨进冷然道：“那是自然，关键时刻我们可以把那对母子抓起来，用来威胁阮鹏。所以你要找时间去城南看看。” 接着说明了具体地址，又大致描述了那对母子的样貌。 杜雍点头：“我会找机会的。对了杨大哥，你经常跟踪他们，没露出马脚吧？” 杨进信心十足：“放心吧，我跟踪他们的时候都是化妆的。” 次日杜雍还是正常上差。 依然没什么事，杜雍就跟着邵宇洪瞎聊，不免又聊到了城东的新案子。 “哪有什么线索，京城府衙的人赶到的时候，就一滩血而已，只能判断大致的时间。”邵宇洪的语气很肯定。 杜雍故作疑惑：“难道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吗？” 邵宇洪道：“床和门烂了，是剑气和刀风削出来的，这能算什么线索？” 杜雍叹道：“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的胆子。” 旁边的程原奇道：“杜老弟，你干嘛这么关心那个案子？” 杜雍回道：“我二伯家在那附近有些产业，担心接下来还有类似的事情。我琼哥昨晚去我家托我打听打听，我这不是想着咱副队长消息灵通嘛，所以和他唠唠。” 邵宇洪面露得色，拍着胸口：“横竖没什么事，咱们就研究研究这个案子吧。” 程原摆手：“咱们可没时间研究。” 此言一出，队员们纷纷凑过来：“队长，是有案子派给咱们吗？” 程原叹道：“今早碰到了聂主薄，他告诉我，让咱们第七小队做好准备，过不了几天应该要出城蹲僵尸。” 队员们立马叫苦不迭。 程原道：“我知道你们不乐意，但是没办法，王大人抽了七队火卫去壮雨湖，导致僵尸案的人手大大不足，总要添人吧。” “七队火卫？” 杜雍皱眉，好奇道：“不是五队吗？” 程原解释：“都是主动请缨，背后都有人，王大人也不好办呀！” 邵宇洪细声嘀咕：“火组那些人真是一点都不讲究，分功劳的时候恨不得光着膀子上阵，有能耐把僵尸案破了呀！” 杜雍出言安抚：“咱们是打硬仗的，不要和他们计较。” 第32章 眼色 上午，大理寺督卫广场。 火组七个将要出发的小队排排站，等候训话。 前面站着大理寺的一二把手，正卿王沐坤，少卿屈亦雄。 杜雍闲着无事，和副队长邵宇洪趴在栏杆上看热闹。 王沐坤不必多说，杜雍虽然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但以前远远见过好几次，身上总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屈亦雄却是第一次见，他是太保屈无就的长子，今年四十多岁，但看着也就三十出头，早年在地方历练，为人非常低调。 “安静！” 屈亦雄压压手，低沉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却没有往外发散。 杜雍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形成了一个大罩子，心中暗赞不已，向身边的邵宇洪问道：“咱们这位少卿大人具体是什么实力？” 邵宇洪想了想：“不大清楚，据说是晋灭五重，而且很快就要突破到宗师境。” 杜雍不是很相信：“有没有这么牛的？” 四十多岁就有这个境界，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 普通人在他这个年岁，能有个登楼境，就足以烧香拜佛。 天赋厉害的，最多也就刚刚进入晋灭境，还是异常勤奋的结果。 就比如杜雍的四叔杜宗隆，号称杜家第一天才，也是直到四十岁才进入晋灭一重，如今已经过去好些年，只升到晋灭二重，跟屈亦雄完全没法比。 邵宇洪瞥着杜雍：“少卿大人的父亲是朝廷第一高手，第一高手，懂不懂？” 杜雍微微点头：“按理说，少卿大人应该是个风流人物啊，怎么没什么名声的？” 邵宇洪觉得理所当然：“韬光养晦呗，应该也是太保大人叮嘱他的，要知道太保大人五十岁之前还没什么名声呢。” 这话是真的。 太保屈无就在官场上是大器晚成的典型，当太保之前，他做过很多职位，刚当差那会儿甚至只是少府寺小小的岗卫。 后来去地方当过捕快，当过县令，去军中当过书记官，当过押送官，当过偏将，五十岁调到峒州当先锋将，曾亲率八千大军打入蒙济境内，自那过后才名声大振。 然后没用几年，升大将军，升州总管，升尚书仆射，升太保。 如今亲王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 屈家本是小家族，因为出了屈无就这个大人物，才一举成为京城大族。 屈无就如今八十来岁，据说早几年就要告老让贤，但圣上说什么都不允，估计太保的位置到死那天才会让出来。 王沐坤开始说话：“川明县发生暴乱，师爷带人谋反，此事由壮雨湖的金刀鱼案引发，背后肯定藏着大批不法之徒。经过慎重考虑，此次我们大理寺出动七队火卫，由屈少卿亲自带队，希望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要丢大理寺的脸。” 督卫们立即大声称诺。 杀气凛然的模样还挺像那么回事。 屈亦雄接着说，他的话很简单：“好抓就抓，不好抓就地格杀！” 王沐坤又训了几句话，众人出发。 浩浩荡荡的甚是壮观。 赵德助看到了旁边的杜雍，眼神非常得意，好像在说哥哥又要去立功了。 杜雍没和他计较，打个让他小心的手势。 正要回去的时候，王沐坤走了过来。 杜雍和邵宇洪齐齐立正：“王大人！” 王沐坤看着杜雍：“你就是杜少保那个侄子？” 杜雍提高声音：“风组第七小队成员杜雍，向王大人问好！” 王沐坤压压手：“怪不得看着这么像。报告我看过了，你们第七小队都是好样的，接下来要去调查僵尸案，你们有没有意见？” 邵宇洪赶紧回答：“回王大人，属下们非常期待。” 王沐坤紧盯着他：“鳄鱼肉没分到，后续的功劳也没捞到，真的没意见？” 邵宇洪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变得非常紧张。 杜雍憨笑着：“回王大人，鳄鱼肉稍微有些遗憾，因为听说挺补的，不过案子的后续功劳我们真的没在乎。僵尸案现在缺人手，我们第七小队理当出力。” 王沐坤哈哈大笑：“有好几个高手尝试过，鳄鱼肉确实挺补，不过大理寺的人都没份，多卖点钱补给渔农。僵尸案是个更大的案子，希望你们继续努力。” 杜雍和邵宇洪低头称是。 看着王沐坤远去之后，邵宇洪拍拍胸口：“我怎么会这么紧张的？” 杜雍呵呵笑道：“王大人是一流高手，稍微施点真气的压力，岂是我们能抗拒的。” 邵宇洪摇头：“我不是指真气，而是指气势。说来也是挺怪的，本来对僵尸案无比抗拒，听他那么说话后，我反而变得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跟僵尸大战一场。” 这应该就是上位者的气质。 随便说点什么，属下就恨不得去拼命。 杜雍问道：“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邵宇洪回想半晌：“倒是听程队提过一嘴巴，应该在三天后。” 杜雍又问：“应该有比较详细的报告吧？” 邵宇洪点头：“当然有，找聂主薄申请就行，不过这种前期的报告都是很杂的。” 杜雍不在乎，径直去了聂主薄的办公所。 聂主薄亲自带着杜雍去拿报告，在路上的时候告诉杜雍：“你们小队负责东北向的官道，离京九十里到一百五十里。” 杜雍心中一怔。 听杨进说过，东北向官道危险的地方非常多，既有幽深的密林，也有高高的悬崖，想找个埋伏的地点简直不要太容易。 杜雍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聂大人，这个是抽签分配的，还是按实力来的？” 聂主薄没有说话，只是冲杜雍使了个千万小心的眼色，令人高深莫测。 杜雍心中很奇怪，不过并没有追问。 不久之后，他抱着足有二尺半厚的报告回到了第七小队的房间。 成员们凑过来：“天哪，就八起僵尸抢劫事件，竟然写了这么厚？” 杜雍随便拿起一张翻了翻：“他奶奶的，这张谁写的，他是用脚在写字吗？” 比医生的签名好不到哪里去。 程原看了两眼，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像咱们的副队长啊，这张看着还算不错，我曾今看过很多鬼画符呢。” 既然拿来了，程原就让大家都好好看看。 不过队员们多是粗人，认字都要认半天，效率比较低，看着看着就失去了耐心。 杜雍一页一页看过去，还拿着纸笔写写画画。 足足看了一整天，脖子和眼睛都有些发酸。 收工的时候，程原拍了拍杜雍的肩膀：“明天再看吧。” 杜雍点点头：“看玩意真有些费劲，还不如和蒙济杀手血战几场。” 邵宇洪笑了笑：“在三组当中，像杜老弟你这么有耐心的真不多见。” 杜雍谦虚：“有备无患嘛，出发之前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大家正要回家的时候，聂主薄上门：“王大人吩咐，你们小队出发之前全部放假，好好休息！” 众人大喜：“那岂不是能连放三天假？” 邵宇洪问道：“是不是算进了休沐中？” 聂主薄摇头：“不算休沐的，这个月的两天休沐可以存到下个月。” 众人简直想高呼万岁。 聂主薄看着桌上的报告：“要看的话，可以拿回家，记得保密就好。” 没几个人想看。 程原看着杜雍。 杜雍也摇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估计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聂主薄收好报告，转身离去。 第七小队也就此解散。 杜雍回到家中后，简单吃完晚饭，又到了一天的密室时间。 杨进看着杜雍拿回来的纸张：“这是什么玩意？” 杜雍回道：“僵尸案前期报告的总结，休假三天，出城蹲僵尸，东北向的官道，离京城九十里到一百五十里那段。” 杨进皱眉：“那一段可不是好地方啊！” 杜雍问道：“杨大哥，你知不知道聂主薄到底什么来头？” 杨进不明白此问的含义：“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杜雍摸着下巴：“我进大理寺之后，他好像对我很照顾。我旁敲侧击来着，想问问那段蹲守的路程是不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他没有明确回答，给我使了个要小心的眼色。” 杨进神情严肃，仔细琢磨过后：“宁可信其有，或许真的有人在故意为难你。” 杜雍叹道：“二房应该没那么神通广大的吧？而且，那么干太敏感了点。” 杨进猜测：“或许是那几位皇子？” 杜雍想想很有可能：“那就是裴惑咯，杜琼跟他最铁，打个招呼的事。” 第33章 预想 杨进沉声道：“我们必须要做好裴惑参与进来的预想。” 若裴惑真的参与进杜家的斗争，对杜雍来说，无疑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关键裴惑是站二房的。 杨进继续：“目前虽然只是猜测，但有很大的可能。这和当前的形势吻合，二房因为城东刺杀事件心有顾忌，他们现在要盯着四房，所以才央裴惑出面对付你，摆明想快刀斩乱麻，说不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杜雍怒骂：“好不容易挑起二房和四房的火焰，又杀出一个裴惑。杨大哥，你之前说过，不让我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但裴惑主动招惹我，那该怎么说？” 杨进神色冷酷：“还能怎么说，给他点厉害瞧瞧呗。” 杜雍一拍大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杨进很冷静：“先设计你们蹲僵尸的路段，然后埋伏，这次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布置，动手之时必定是雷霆之势。所以我们得玩点套路。” 杜雍好奇：“什么套路？” 杨进没有回答，反问道：“裴惑若要埋伏你，会不会出动身边的人手？” 杜雍摇头：“他怎么会那么愚蠢，应该也是雇人玩蒙济杀手的把戏，或者山大王之类。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不管事情能不能成，事后他都会杀人灭口。” 杨进鼓掌：“杀人灭口四字可圈可点，你再想想，若是我们不出在那段路程呢？” 杜雍笑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自乱节奏？” 杨进点头：“咱们就玩消失的把戏，埋伏之人肯定会抓瞎，而裴惑那边等不到消息，说不定会直接杀人灭口，以免泄露秘密。咱们踩着时间点悄悄摸上去，兴许还能看戏。” 杜雍心中大喜。 还真别说，这想法挺好的。 消失不是什么难事，要蹲那么长的路段，第七小队的人手肯定是要分开的，杜雍和大家分开后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好。 杨进道：“还有几天时间，足以好好计划一番，你得把地形背熟。” 杜雍点头应下，旋又叹道：“可惜啊，我本来还想抓僵尸呢。” 杨进安慰道：“僵尸不急，扫清楚障碍再抓不迟。” 扬了扬杜雍写好的总结：“这个我也会仔细研究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完正事后，杨进说起喜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进入了登楼三重。” 杜雍哈哈大笑：“这可是大喜事啊，咱们得好好喝几杯。” 杨进露出难得兴奋的神色：“你还真别说，登楼二重比登楼三重差了很多，以前我耍完三套剑法就要稍微喘口气，现在连耍五套都很轻松。” 杜雍邀功：“幸亏我提出监守自盗的勾当吧！” 杨进点点头：“算你啦！对了，你也吃了那么多，现在如何？” 杜雍拍拍胸口：“还在慢慢消化呢，全部消化完毕的话，很有可能冲到刻印三重，那可是我受伤前的水准啊。” 杨进笑道：“说到进步神速，你这速度我以前是听都没听过。而且以你现在的邪门真气，刻印三重说不定能和登楼一重正面叫板。” 杜雍故作生气：“什么邪门真气，我这是正儿八经的好真气，我给取个新名字，叫伏魔劲。” 杨进哑然失笑，显然当杜雍在开玩笑。 两人照例喝了几杯，各自回房休息。 连续休假三天，杜雍竟然有些不习惯。 次日拿着杨进弄来的所谓官道详细地图研究了半天，重点当然是东北向官道。 下午闲着没事，借口去城南玩玩，其实是想去看看阮鹏那个外室。 这次带上了张义。 张义这小子显得非常兴奋：“公子啊，你以前最喜欢在城南和城东瞎逛，当差以后，从来就没有出来玩过。” 杜雍没好气道：“是你自己想出来玩吧。” 张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带，顺带而已！” 城南不如城西繁华，不如城东热闹，不过仍算非常繁华。 好玩的地方很多，杜雍以前喜欢来这里的戏园和茶楼。 这边的戏园很多，已经成了规模，聚集了不少有名的班子。 茶楼多是精致典雅的那种，说书先生的嘴中总能说出稀奇古怪又引人入胜的故事，偶尔还会讲一些大兖各地的新鲜事，深受小孩子喜爱。 杜雍和张义逛了一阵子，吩咐道：“去桐雨巷，找个茶楼喝茶！” 阮鹏那个外室就住在桐雨巷。张义抓着脑袋：“公子今儿怎么有兴致去桐雨巷？咱们以前不都是去南大街的吗？” 杜雍瞪着眼睛：“我想换个心情，行不行？” 张义立马在前面带路。桐雨巷的房子都很漂亮，总体风格幽深清净，确实是个好地方。 走了一阵，张义看着前面的楼房：“小的记得这里是所茶楼的，怎么变成了戏园子？公子，要不然咱们进去听听戏吧，也有茶喝的嘛。” 杜雍点头同意，打头进去。 伙计并不认识杜雍，但见他穿着不凡，立马热情领路。 张义老练地掏出碎银子打赏：“我们公子喜欢在二楼听戏，地方要宽敞。” 伙计收下打赏，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戏台子很大，上面刚刚开演，正是很受欢迎的《屈先锋大破连环阵》，讲的是屈无就在峒州当先锋将那时候的事情。 几乎所有京城人都看过这台戏，每次上演都很受欢迎。 这也可以看出屈无就在民间的威望。 楼下的位子已经坐满，楼上的走廊还有几个不错的位置。 杜雍和张义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小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就是在走廊上架出隔离墙，里面有台子和凳子，装饰颇为讲究。 杜雍一把坐下，可以很舒服地趴在栏杆上看戏，视线刚刚好。 张义问道：“公子，这里还行吗？” 杜雍淡淡嗯了声。 张义这才冲伙计吩咐：“把最好的茶水和点心都拿上来，搞快点哈，若是故意拖拖拉拉，小心本大爷掀翻这楼子。” 伙计应下，匆忙而去。 杜雍回头：“你小子最近是不是有些膨胀？咋这么说话的？” 张义憨憨笑道：“这不是看公子有些渴吗？而且戏园子的茶水都要催的。” 杜雍心里没怎么在意，嘴上还是提醒：“以后对别人客气点。” 张义细声嘀咕：“小的这不是跟您学的吗？您以前动不动就要掀别人的楼子。” 杜雍哭笑不得：“行行行，我错了好吧，咱们一起改过。” 张义还在嘀咕：“受伤之后，好似变了个人。” 杜雍没有计较，继续听戏。 没过多久，隔壁的包厢突然传来声音：“这茶水和点心是我们的吧？” 伙计的声音响起：“不是呢，这是隔壁的公子点的。” “应该是我们先来的吧？”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还有点内力。 “这确实是隔壁公子特意点的。”伙计小声争辩。 “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特意点的吗？”男人暴躁起来。 “算了算了，我们等会儿吧。”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还挺好听的。 “夫人，你且等等！” 男人说完这一句，没再找伙计的麻烦，而是直接来到杜雍的小包间。 张义见他怒气冲冲，立马迎上去：“你谁啊？” 那个男人三十来岁，护卫装扮，言语非常不客气：“这些茶水和点心是我们先点的！” 杜雍正要回话。 那边的女人走了走来：“这位公子，不好意思啊，我们家护卫脾气有些暴躁。” 女人二十几岁，长的温婉动人，身边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杜雍心中一动，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个小男孩的眼睛和阮鹏几乎一模一样，而他母亲的模样，和杨进描述的差不多。 这么巧的吗？ 这对母子就是阮鹏的外室和儿子。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那个护卫见杜雍眼神玩味，立马出言怒骂。 “好大的胆子，你想干仗是吧？”张义歪着头，把脸贴上去，几乎要亲到那个护卫。 “福贵，不得无礼！”女子喝斥。 福贵本来捏紧了拳头，听到这声喝斥后，不得不退开几步。 那个小男孩倒是有些胆色，见到这种情况，非但不害怕，反而瞪大眼睛左看右看。 杜雍起身，朝女子拱了拱手：“这位夫人，是我们失礼才对！” 转向端着茶水的伙计，吩咐道：“这些茶水和点心算我的，马上送到这位夫人的包间！” 伙计松了一口气，赶紧将东西送过去。 女子愕然道：“公子，这怎么好意思呢。” 杜雍摆摆手：“就当我赔礼吧。” 说罢重新趴在栏杆上看戏，不再理会他们。 张义心中挺不服气，但现在只能作罢：“走吧，不要打扰我们公子看戏。” 女子道谢一声，带着儿子和护卫离去。 张义来到杜雍身边，压低声音，贱嗖嗖地道：“公子，您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这种事情虽说是很刺激，但是要注意影响呀！” 杜雍立马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我岂会像你这小子那么猥琐？” 张义捂着脑门，呲牙咧嘴。 第34章 小心 在戏园意外地碰到阮鹏的外室和儿子，让杜雍颇为欣喜，之所以没有和他们多聊，是不想惹起他们的警惕心。 那个叫福贵的护卫还是有点实力的，以后想悄无声息地绑架那对母子，难度不小。 杜雍有节奏地敲击着栏杆，眼睛看着戏台，心中回想着那对母子的模样和装扮，脑子中流转着各种骚点子。 旁边的张义是个喜欢听戏的，时不时大声叫好。 过了一阵，老掌柜亲自端着茶水和点心过来，向杜雍告罪。 杜雍很客气：“没事的，先来后到嘛，又等不了多长时间。” 老掌柜露着职业笑容：“多谢公子！公子很面生啊，第一趟来我们园子吧？” 杜雍点点头：“曾听朋友说城南桐雨巷的环境非常好，所以特地来转转，果然不错，看来以后得常来啊。” 老掌柜笑道：“桐雨巷经过了大改，环境确实比以前好，有很多富贵人家都来这里置业呢。欢迎公子以后常来！” “富贵人家？” 杜雍脸上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聚音成线：“刚才和我们争茶水的女人是什么来头？” 老掌柜呵呵笑道：“公子不必担心，刘夫人向来和善，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的，她经常带着她儿子去南大街的寺庙里上香，可见是个乐善好施的人。” 杜雍拍了拍胸口，作松了一口气状。 老掌柜施了一礼，这才退下。 张义奇怪地看着杜雍：“公子，咱们有必要怕那个女人吗？” 杜雍瞪他一眼：“看你的戏！” 张义拿着点心吃：“这出都快演完了呢，下一出咱们还看吗？” 此时已经有不少观众陆续离场。 隔壁那对母子也下了楼。 杜雍本来想悄悄跟过去看看，想想还是压下了此念头，淡淡道：“看吧！” 张义看着上戏的顺序牌：“下一出我不是很喜欢，公子，咱们要不要点一出？” 戏园子里的戏，每天都有特定的顺序。 中途加戏当然可以，但是要加不少钱，其中很大一部分要算作其他观众的茶水钱，因为中途加戏难免会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杜雍见张义一脸期待：“你想看什么，就去点呗。” 反正不差钱。 不说名下店铺的租金，只说最近，杜雍就赚了三万多两。 张义嘿嘿直笑，正要去后台过一把大爷的瘾，台上却传来声音：“下一出《乾州男儿》，是谢小姐特地为杜公子点的。” 观众们立即大声叫好。 向来都是公子哥点戏给大小姐，想不到今儿是反过来的。 这可是个大噱头啊！ 只是不知道谢小姐和杜公子的具体身份。 张义愣了愣：“公子，这个杜公子说的是你吗？谢小姐又是谁？” 很快知道了答案。 满脸笑容的谢采言来到了杜雍的小包间，男儿装扮，英姿飒爽。 张义赶紧施礼。 杜雍笑道：“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不仅碰到了谢小姐，还赚了一出戏。” 谢采言毫不客气地坐下：“不喜欢吗？” 杜雍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喜欢，只是有些意外，谢小姐不生小弟的气了吗？” 谢采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杜雍和张义面面相觑。 谢采言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吗，今天这么好说话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谢采言忍不住横了杜雍一眼。 杜雍看谢采言的表情明明很可爱，可是心里却吹过一股冷风。 张义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赶紧开溜：“公子，谢小姐，你们慢慢聊！下面的人挺多的，小的这就去凑凑热闹。” 说完就撒着脚丫子下楼。 杜雍暗自叹气，坐在她旁边，诚恳道：“谢小姐，以前确实是小弟不对，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言，小弟若是能办到，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这不是害怕，只是不想纠缠。 谢采言整过的公子哥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她的手段不算激烈，但总会让人下不来台。 谢采言恨恨道：“你干嘛如此戒备？我有那么可怕吗？” 杜雍没有说话，摇头苦笑。 谢采言好整以暇：“你刚说的，赴汤蹈火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杜雍只得道：“只要能办到！但你也知道，我这人本事有限，什么摘星星摘月亮就免提，杀人放火也不要谈。” 谢采言哂道：“你怕杀人吗？我可听说，你在几息之内就杀了三个蒙济人的。” 杜雍翻着白眼：“你也说那是蒙济人，我不主动出击，难道等死呀？” 顿了顿，压低声音：“你不会真的想让我去杀人吧？什么仇什么怨？” 谢采言笑道：“看把你给吓的……只是想听你唱曲儿罢了。” 杜雍拍着胸口：“差点被你吓死。可是唱曲儿，我不会呀！” 谢采言瞪大眼珠：“那天落水的时候，你不是唱的挺好吗？” 杜雍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爱的供养呀？我那天是没办法，胡乱唱的，我让姜步平和陶青云还有赵德助给你压水，他们却让我唱曲儿。” 谢采言的眼神亮起来：“那首曲儿叫爱的供养吗？” 杜雍点头。 谢采言提要求：“你可以不唱，但是要把曲子写出来，要全部写出来哦！” 杜雍想了想：“可以，但是要等些时候，最近忙着呢。” 谢采言奇道：“我看你也不忙嘛，还有时间出来看戏。” 杜雍哼道：“你以为我是在看戏吗，我这是在养内伤，听说这里环境好，所以趁着休假的时候来放松放松。” 谢采言讶然：“都过了那么久，你的内伤还没好吗？” 杜雍没好气道：“受伤之后，柳大夫直接就让我放弃武事，我那时正伤心着呢，你就在虞河边给我来了一顿乱掌，紧接着出城大战蒙济人，大战鳄鱼，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谢采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啦，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内伤那么严重！”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曲子我会写出来的，你以后不要找我麻烦就好！” 此时台上的已经开演。 两人的眼光同时看过去，但是都没认真看，而是各怀心事。 演到一半的时候，谢采言突然问道：“我听说你要去查僵尸案？” 杜雍淡淡嗯了声：“所以王大人特地放了我们几天假，这个案子很大又很诡异，这次出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谢采言见他这么悲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道：“没事的！”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把这出戏听完。 “谢谢你给我点戏，先走一步！”杜雍起身，拱手告辞。 “等等！”谢采言叫住杜雍，欲言又止。 杜雍看着她：“扭扭捏捏的不像你哈，有话就说，我还有正事呢！” 谢采言压低声音：“你要小心陶青云，他前天晚上请我喝酒的时候，说很快就要让你好看，那时他虽带着些许醉意，但面目很狰狞，不像是气话。” 杜雍淡淡道：“知道，谢谢！” 表情虽然无所谓，但心中却是一震。 此时他更加肯定裴惑有针对他的计划，应该是透露了少许给陶青云听。 下楼之后，张义已经在等着：“公子，谢小姐没有为难你吧？” 杜雍骂道：“为难我又能咋的，你个没义气的家伙！” 张义打着哈哈：“她是谢家大小姐啊，又不是园子里的伙计，小的能帮上什么忙？” 杜雍没有继续和他胡扯，吩咐道：“你先回去，我还要逛逛，单独想些事情。” 张义点点头：“公子记得早些回来！” 杜雍看着张义的背影渐渐远去，转身去了南大街。 南大街有一所大型的寺庙，名曰忽云寺，每日香客络绎不绝。 主持叫孤山大师，据说是个宗师境的高手，可是从没有人见他出过手，甚至连他的模样都很少有人见过。 他不是云游就是闭门修禅，在京城的威望很高。 忽云寺历史悠久，从没人敢在这里撒野。 杜雍以前来过，但是没好好看，这次好好逛了两圈，还捐了些香火钱。 出了寺庙之后，杜雍又去了附近的珠宝铺子，看了很久，挑了一个发簪，还有一个小手链。 “公子，您真识货，这两样可都是好东西啊！”掌柜的大赞。 “我随便挑着送人的，罕见吗？”杜雍随口问道。 掌柜回答：“罕见倒不算，可以随时打造，但是一般人都买不起，小店开张也有好几年，这两样东西总共才卖出去几件，其他店铺大同小异。” 杜雍点头，淡淡道：“包起来吧！” 第35章 消失 回到城西后，杜雍去一家书斋买了几本乐理的书。 菱菱走上来接过书本，看着封面，好奇道：“公子，您想学乐谱吗？” 杜雍敷衍：“只是随便买的，修身养性嘛！” 既然答应了谢采言把《爱的供养》全部写出来，那就抓紧时间写，免得她以后有借口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本来想请个乐师的，哼着曲子让乐师去写，但想想那场面有些尴尬，还是自己来吧。 以前有一定的乐理基础，再补补课应该没什么问题。 菱菱笑道：“挺好的，说不定公子以后能成为乐谱大师呢。” 杜雍摇头：“我可没想过那种事情。” 说完之后，心中突然想起大鳄鱼的尖啸。 往那方面研究研究未尝不是一种好选择，说不定能成为一种攻击手段。 群攻技能呢。 就像大鳄鱼那样，扯着嗓子吼几声，船上那么多高手都扛不住。 此时杨进刚好进门，如往常般手上提着几贴药，无非是治疗内伤的。 菱菱赶紧走过去接药：“杨大哥，这次熬多少？还是一次熬完吗？” 杨进点头。 菱菱担忧道：“公子，您的内伤连一点起色都没有吗？” 杜雍想了想：“已经有些好转的迹象，最起码不会突然发作，就算发作也不会很痛苦。” 内伤未愈这个谎言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还要维持多久。 菱菱雀跃道：“太好了，菱菱这就去熬药。” 杨进提醒：“熬好了就放着自然凉，我和公子要谈些事情。” 刚把密室的门关好，杨进就变得满脸兴奋：“我今天看到阮鹏带人悄悄摸到了四房那边，可见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四房。” 杜雍搓着双手：“那即是说，阮鹏怀疑那个登楼境高手是四房杀的？” 杨进很肯定：“那是自然，否则阮鹏干嘛鬼鬼祟祟的。你去城南如何？” 杜雍笑道：“说来也挺巧的，看戏的时候碰到了那对母子，我还打探到他们平日里喜欢去南大街的忽云寺上香，为此我还特意去忽云寺逛了两圈呢。我问了些香客，他们都知道，说她每个月要上五六次香呢。” 杨进皱着眉头：“她一个年轻女子，每个月去忽云寺上那么多次香？” 杜雍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杨进肃容：“正常的善男信女，每个月上两次香就好。阮鹏那个外室，不会和忽云寺的和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杜雍脑中立马勾出好些邪恶的画面：“你这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点吧？” 杨进摇头：“绝对不是我敏感，因为江湖有小道消息称，孤山大师是个妖僧，忽云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寺庙。” 杜雍被说的一愣：“不会吧？” 孤山大师在京城有口皆碑，都说是圣僧来着。 杨进冷哼道：“都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脸目，平时也甚少听他做什么积德行善的事情，借着云游和闭门修禅的由子，说不定在干坏事。阮鹏平日里也信佛，还是非常虔诚的那种，说不定他和他的外室都是忽云寺的秘密弟子。” 杜雍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也扯的太神秘了吧。 杨进很认真：“你没混过江湖，不知道那些邪派的手段。在查明之前，那对母子不能动，最起码不能在忽云寺动手，惹到那群和尚可不是闹着玩的。” 杜雍大感头疼，只得抛开这茬，从衣襟中掏出发簪和小手环：“这是那对母子的首饰。” 这下杨进被吓了一大跳：“你动手抢的吗？” 杜雍翻个白眼：“我又不是愣头青。在店里买的，想着在关键时候应该能唬阮鹏一把。” 杨进这才笑道：“这个想法很不错。” 接下来的两天，杜雍没再出门，专心学习谱乐，顺便修炼内功。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别认真的缘故，仅仅一天半时间而已，他就把谱子写出来，再把词填上，拿了个精致的小木盒装好，让张义送到了谢府。 谢采言看到词谱之后非常高兴，说从来没见过那么新奇的词曲，不仅给杜雍回了重礼，连张义这个跑腿的都得了五两赏银。 张义兴奋异常，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公子，您这次出手不简单啊，我从来没见过谢家小谢那么高兴的。” 菱菱得知事情始末后，面带不忿：“还以为公子真的是修身养性呢！” 杜雍没空理会他们两个，因为辅助刚好来了提示。 他已经成功进入刻印三重，持续好几天的自动修炼状态也停了下来，看来体内的鳄鱼肉和内脏都已经消化完毕。 这是个节点，重返受伤前的境界，辅助给出了特殊的奖励。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300 任务：破获僵尸案（700）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穿云步》、《大威天龙》、《破音》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内伤药、秘笈品级鉴定器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 杜雍细细查看。 秘笈品级鉴定器是永久品，可免费鉴定秘笈的品级。 这是个好东西，免得浪费积分去学那些垃圾玩意。 抽奖系统也不错，500积分就能转起来，可随机获得消耗品和招式秘笈，随着实力的增强，这个抽奖系统还能升级。 张义见杜雍的脸色既兴奋又猥琐，忍不住问道：“公子，您笑的那么怪，是因为谢小姐对你的态度转变吗？小声问一句，除了乐谱之外，您是不是还给她夹杂了情诗呀？” 杜雍挥挥手：“想什么呢。我以前得罪了她，她让我写曲子抵过，我能不写吗？她发飙的架势你们又不是没听说过。” 张义和菱菱这才明白过来。 杜雍径自去了书房，好一阵翻箱倒柜后，翻出十几本招式秘笈。 这些多半是大伯杜宗承以前遣人送来的，剩下的都是杨进淘换来的，以前分析过，都不是什么厉害的秘笈，所以杜雍都没学。 现在辅助里有了秘笈品级鉴定器，必须得好好品鉴一番。 杜雍拿起一本明显的烂大街，名曰《黑虎刀法》：“辅助，给我鉴定一下。” 辅助马上鉴定出来：【白色品质！】 果然按颜色来分的。 那现在的排列顺序应该是，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继续鉴定。 前面十几本都是白色的，最后一本是蓝色的，名曰《崩山击》，刀法来着。 看到这个名字，杜雍心中一动，想起上辈子玩过的一款游戏。 叫地下城与勇士，里面有个职业叫狂战士，《崩山击》正是狂战士的招牌小技能，高高跃起来用刀子劈下去，然后地上开花，范围还挺大，威力也不错。 杜雍没有多想，将《崩山击》收进衣襟中。 毕竟是蓝色品质，值得花500积分去学习。 ………… 休假过后，风组第七小队又一次在大理寺集合。 程原去了聂主薄那里，商量一些此行的细节。 不久之后，他跑着一个大箱子回来。 众人立马围上去：“队长，这什么呀？” 程原将箱子拆开：“信号炮，能冲二十几丈高，响声很大，还能开花。” 杜雍拿着一个看了看，笑道：“若是发现僵尸，就放这个炮请求支援是吧？” 程原点头：“聂主薄刚给我交代，我们蹲守东北向官道，离京九十里到一百五十里那段，总计六十余里。” 这个杜雍早就知道。 其他众队员纷纷错愕：“不是吧，我们就九个人而已，怎么能守那么长的距离？” 程原压压手：“只是蹲守而已，又不是干仗，若发现僵尸，赶紧放炮就好，然后跑路也好，藏起来也好，附近的督卫都会迅速赶过去。” 队员们听他说的那么乐观，心里渐渐踏实起来。 接下来是分路段，六十里路，每人十几里。 杜雍分了离京城最近的路段，这是大家对他的照顾。 有人问道：“不能总守着吧，多久休息一次？” 程原回答：“吃住在附近的驿站解决，每次守半个月，然后可以回京休息两天。” 说完又交代了一些其他的细节，众人细细记下。 骑马出城。 跑到城门的时候，杜雍拍了拍脑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几样东西没带，你们先走吧，等下我单独出发就好，反正我最近，不会耽误事的。” 程原点头同意：“小心点。” 看着众人策马而去的背影，杜雍看着身边的杨进：“接下来你安排。” 杨进笑道：“先找个店铺，随便买点东西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等你的队员们跑远之后咱们就出发，先跑几里，然后岔小道消失。” 第36章 学习 杜雍和杨进策马出城，在官道奔了十来里，然后转小道，拐入一片竹林。 来到竹林深处之后，杜雍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 按之前的计划，要先躲个四五天，至于具体躲哪里却没有定下来。 杨进拉缰绳让马儿慢下来：“要不你来决定？” 杜雍很想赚去积分。 现在积分有点少，只有300，怀里还有本《崩山击》没学呢，而且刚开放了抽奖系统，想抽到好东西肯定需要大把的积分。 做任务没多少积分，僵尸任务已经放置了很久，杜雍并不打算强求，还是干仗痛快点。 于是杜雍就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江湖经验丰富，应该知道哪里有大批的绿林匪徒吧？” 杨进闻言愣住：“你想干什么？” 杜雍提建议：“横竖咱们闲着没事，你正好可以带我闯闯江湖，若是有机会，宰上几个绿林匪徒也算是为民除害嘛。” 杨进没好气道：“为民除害当然不错，但就这这么点时间，我们能干什么？” 杜雍陪笑：“就在乾州转转嘛！” 杨进见他如此积极，只得道：“乾州地广，确实有不少绿林匪徒，但大多都在偏远山区。敢在京城附近转悠的，肯定是一等一的悍匪，随便碰上一个，我们两加在一起也不够他喝一壶的。” 杜雍故作不屑：“什么悍匪那么厉害的？能不能举几个例子让我开开耳界？” 杨进反问：“黑榜有没有听过？” 杜雍想了想，摇头道：“我只听过江湖玄功榜和宗师榜。” 江湖玄功榜是好事者整出来的，讲的是各种厉害的内功和招式。这个榜单不怎么权威，娱乐的成分比较重。 当然有厉害的，比如京城谢家的《碧落掌法》，经得起考验。 也有浪得虚名的，有人为了提高名声，会特地花钱请人花式吹捧自己的招式，吹着吹着就吹上了江湖玄功榜。这种行为甚至成了一种行业，有些门派为了广收门徒，经常干这种事。 相比之下，宗师榜就权威的多，因为天下就那么十几个宗师，都接受过无数的挑战，所以人们对他们的境界不会怀疑。 至于黑榜嘛，杜雍从没听过，难道讲的是黑道人物吗？ 杨进解释：“黑榜讲的是各地穷凶极恶的人物，随便拎出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秦四海和穆飞雄你都听过吧，他们就是黑榜中佼佼者。” 这两个人杜雍当然都听过，都是宗师榜的人，想不到还上了个黑榜。 秦四海，诨号人魔，为人残暴嗜血，曾接连犯下十数起抄家灭门的大案，从而惹起公愤，江湖白道人士组织过上百次围剿，全以失败告终。 穆飞雄，据说是个绝顶杀手，杜雍曾听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过，只要给的起黄金，穆飞雄甚至敢单枪匹马闯皇宫。 杜雍啧啧道：“黑榜上都是那种人吗？” 杨进摇头：“也有实力不怎么强的，但是心机和手段都高明的可怕。像你这种江湖小白，恐怕几个照面就会着道。” 杜雍有些不服气：“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杨进抬头看着飘动的竹叶，笑而不语。 走了大概有十几步，杨进突然腾空而起，双爪朝杜雍的右肩抓过去。 看似平平无奇的爪功，却带起一个巨大的劲气罩子，将杜雍牢牢锁定，几乎无法呼吸，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 杜雍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抓，直接被拉下马，跌倒在地。 杨进落地收功，哂道：“你走在路上都没有防备的，怎么闯荡江湖？刚才我若用出全力，你现在还有命吗？” 说完伸手拉起杜雍。 杜雍揉捏着发酸的肩膀，呲牙咧嘴道：“你是大哥嘛，我哪想到你会突然出手！” 杨进肃容道：“想在江湖上行走，你就得随时保持警惕的状态。哪怕你站在眼前的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或者只是个小童，甚至是好朋友，你都不得大意，稍有疏忽，两息之内要你命。” 杜雍躬身受教。 杨进问道：“你受伤之后，性格上好像有些转变，是不是总想找人干仗？” 杜雍抓了抓脑袋：“我是为以后着想，想尽快提升打硬仗的经验。” 自穿越以来，仗倒是干过好几次，但都是偷袭和捡漏。 杨进笑道：“有这种想法是好的，但未必要去拿绿林悍匪开刀，可以我对练。” 杜雍颓然：“我哪是你的对手？” 杨进做出要说话的样子，突然一拳呼过来。 这次杜雍反应过来，几乎是不自觉的提气后退，然后抽刀劈过去。 寒劲撞上拳风，自中间炸开。 两匹马儿都是好马，并未受到惊吓，只是跑开了战圈。 “这次反应还不错！”杨进脸上带着笑容，抽出宝剑和杜雍短兵相接。 片刻之间，两人就交换是几十招，周围被打的一片狼藉。 杨进明显在收着打。 饶是如此，杜雍还是落入全面的下风。 杨进随便一剑，都是那么自然无瑕，杜雍需要变招好几次才能勉强挡住，就算挡的不错，全身也会气血翻腾。 这就是登楼境和刻印境的区别。 杨进慢慢加大力度，他想全面验一下杜雍的韧性。 杜雍心中虽然叫苦不迭，但依然咬牙硬撑。 到一百六十招的时候，杨进空门大露，杜雍暗忖好机会，当即使出秋风扫落叶，卷起尘土迷惑杨进的视线，然后随之突进，刀子正面竖劈，同时出右腿扫杨进下盘。 “陷阱啊，小子！” 杨进不见丝毫狼狈，在腿风扫上他的那一瞬间，疾速闪到杜雍右翼，只轻轻一掌，就将杜雍打了个四脚朝天。 杜雍苦笑，还以为是好机会呢，所以使出了全力。 杨进将杜雍拉起来：“你这种不留意丝毫余地的打法乃武者大忌。就算是打硬仗，也要注意打得出去收得回来的原则，也称收放自如。你看到个破绽就使出全力，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杜雍再次受教：“经验果然重要！” 杨进点头，提醒道：“但也不能忽视内功和招式，要平衡发展。” 顿了顿，笑道：“今天我教你的东西，记得好好消化，接下来的行程你安排吧。” 杜雍想了想：“要不然咱们再去壮雨湖玩两天？” 杨进愕然：“壮雨湖还有什么好玩的？” 杜雍冷哼道：“我想搞陶青云，听谢采言说，他在酒席上公然宣称，很快要给我好看。” 杨进并没有反对：“怎么个搞法？” 杜雍笑道：“我会乌痕腿的嘛……现在叫大威天龙！” 杨进皱眉：“冒充蒙济人倒是没什么，但你不是会想弄死他吧？” 陶家的实力不下杜家，而且陶青云还有裴惑撑腰，弄死他的后果太严重。 杜雍摆摆手：“现在的情况当然不好弄死他，给他来点心灵创伤就好。” 横竖要跟裴惑扛上，不如先拿他的小卒子练练手。 杨进见杜雍兴致勃勃，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再度上马。 杨进对京城周边的地形非常熟悉，挑出一条南下的捷径不在话下。 傍晚时分，两人又来到了川明县，在县衙附近找了个镇子安顿。 吃完东西后，两人准备去探消息。 此行他们带了不少工具，包括化妆物品和夜行衣。 杨进对化妆很有一套，很快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四十来岁带着大胡子的黑脸大汉，看上去完全就是另一个人。 “我呢？” 杜雍大感神奇，对着那一推化妆物品左看右看。 杨进挑了几样东西，将杜雍弄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麻脸大汉，看着就像流氓。 杜雍对着刀锋打量自己：“天哪，这是什么组合？好像山匪来着。” 杨进呵呵笑道：“黑脸、麻脸和大胡子是最经典的，在江湖中，这种造型随处可见，蒙济杀手多半也是这种造型。” 杜雍问道：“这样就不会露马脚了吗？” 杨进摇头：“当然不行，我们还得改变原有的走路方式，武器也要换。” 杜雍的风刀确实有点显眼：“可是我没有带备用武器，总不能随便弄一把吧，除了风刀和龙雀我都用不惯的。” 杨进笑道：“你那什么大威天龙，很不错嘛，不用武器也行。” 杜雍心中一动：“用暗器行不行？” 杨进愣住：“大理寺奖励的那本暗器秘笈，你就学会了吗？” 杜雍还是老借口：“随便学了两式，还算有些心得。” 杨进有些不信，不过没有扫兴：“暗器也行，反正不暴露自己身份就行。” 第37章 乱局 自黄师爷事件后，川明县就有些乱。 县令伤势严重，衙役死的死，叛的叛，导致县衙几乎无法运转。 各种流氓趁机搞事，偷鸡摸狗不在话下，入室抢劫也只是寻常。 县衙附近的几个镇子还发生了十几起大规模的打砸放火事件，具体原因还不清楚，据猜测是黄师爷派人搞出来的。 除此之外，临湖的镇子聚集了很江湖人士，多数是冲着大鳄鱼去的，渔民的船被强买，甚至是被偷窃和明抢。 壮雨湖中每日都非常热闹，靠中心的地带经常发生大战，再加上暴风雨因素，导致每日都有不少人葬身湖底。 就这么几天时间，向来颇为安稳的川明县变得人心惶惶，气氛还蔓延到了川宁县。 有不少百姓甚至开始收拾行囊跑路。 情况如此严重，乾州总管聂青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当机立断，派出数百人的队伍赶到川明县维持秩序，但收效甚微。 等到大理寺少卿屈亦雄带队赶到的时候，川明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们第七小队当初是不是做错了？” 听完小酒馆伙计的诉说之后，杜雍看着杨进，面露苦笑。 若是当时偷偷将大鳄鱼运走，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杨进摇头：“这种事情早点爆出来更好，藏着捂着的话，以后爆发起来会更加激烈。而且你们是严格按照章程来办事的，只是没想到后续发展会如此而已。” 接着换上严肃的表情：“像川明县这种乱局，必须以雷霆之势压下，否则很快就会影响到乾州的全面安定，然后迅速波及周边的州县，甚至会对京城造成威胁。” 杜雍吓了一跳：“那么严重的吗？” 杨进沉声道：“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非常理智的判断。大兖这些年波涛暗涌，除了蒙济那个最大的外患，高原人也是虎视眈眈，江湖就更不用说，各种黑帮和邪派早就蠢蠢欲动。现在突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各方肯定都会主动添火。” 杜雍对局势没那么深的了解，但听杨进这么一分析，也觉得有道理：“我当时还觉得大理寺派那么多人手查案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人手远远不够。裴铭还想抓鳄鱼，说不定他那个心腹爱将何木野会被抢鳄鱼的江湖人士宰掉。” 杨进笑着问道：“你现在还想寻陶青云的晦气吗？” 杜雍叹道：“这次算了吧，他好歹是朝廷的人，大小也能出一份力。不过咱们来都来了，总要搞点事情吧？” 杨进道：“搞事情好说，就拿那些抓鳄鱼的江湖人士或者聚众斗殴的乱贼开刀吧。” 从小酒馆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下来。 镇上有很多房子遭遇过打砸和放火，焦黑破败，被晚霞一照，显得格外荒凉。 路过的百姓都是神色凝重，脚步匆匆，使气氛更加压抑。 偶有三五成群的流氓迈着欠揍的步伐边走边笑，神情和百姓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似迎来了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杨进和杜雍决定去湖边看看情况，路不是很好走，就算是骑马，速度也没多快。 跑到一段距离之后，突然窜出几个大汉拦在路中间：“停！” 杜雍和杨进同时勒马。 这伙大汉有七八个，手上都拿了武器，看着气势不凡，不似普通流氓。 有个手持板斧的大光头排众而出，应该是领头的，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杜扬二人好半晌，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两匹马儿上：“两位仁兄，你们是想入湖抓鳄鱼吧？” 杨进笑了笑：“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大光头冷哼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留下二百两过路费就放你们过去。” 敢情是抢钱的。 杜雍悄悄问杨进：“干他们吗？” 杨进小声回复：“看他们的右肩膀。” 杜雍赶紧运足目力望过去，发现他们的右肩上都印着小小的狼头标志。 大光头喝道：“嘀咕什么呢，赶紧拿钱，要不然直接留下性命。” 他的手下们纷纷摩拳擦掌，慢慢围拢上来，脸上泛着狰狞的笑容，看架势就知道是经历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 可以想象，就算杜雍和杨进老实拿钱出来，他们也不会罢休。 杨进淡淡问道：“敢问几位，都火狼帮的吗？” 大光头眉头一挑：“既然知道大爷们的身份，怎么还不交钱？是不是真想被乱刀砍死？” 他的手下立马嘿嘿笑起来。 “原来真是火狼帮的杂碎，全部干掉！” 杨进对杜雍交代，夹马腹朝大光头硬怼过去，跑出几步之后隔空出掌。 掌风带着森森杀机，呼啸而去。大光头始知遇到了硬点子，他没有避让，而是横起板斧硬挡一记，不过他有些高估自己，随着砰的一声，倒飞出去。 他也是了得，落地之后赶紧往侧边翻滚，堪堪避过马蹄的踩踏，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目露凶狠之色，狂吼道：“给我干死他们！” 不用他吩咐，众手下已经一拥而上。 杜雍策马冲出重围，然后腾空而起，旋身扫腿。 离得近的三名狂徒当场被扫飞。 杜雍欺身而上，砰砰砰接了三拳，随着骨折的声音响过，那三人同时喷出漫空的血雾，跌在地上抽搐不已。 剩下几名狂徒见杜雍的手段如此狠辣，顿时都生出退意，怪叫着转身，撒腿狂奔。 前方的杨进已经搞定了那个大光头，冲杜雍喊道：“都别放走！” 杜雍弯腰抄起四颗石头，运足真劲，随手一甩。 蓝芒一闪而过。 石头分散，击中那几名狂徒的后颈，直接打了个对穿，几人惯性跑出七八步之后，哐当几声同时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击杀练气境武者，奖励100积分！】 【击杀练气境武者，奖励100积分！】 …… 全是练气境的，总计奖励了700积分。 杨进看着这一幕，赶紧跃过来，大讶道：“你真的会暗器？” 杜雍愕然：“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 杨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同时甩出四枚，发散性的，不仅准头十足，而且力道不减，我觉得比你的刀法厉害很多！” 当然比刀法厉害。 刀法只是紫色品级，暗器可是粉色品级。 杜雍耸耸肩：“毕竟是古籍嘛，而且他们刚才只顾着逃跑，没防备的。” 杨进仍然很震惊：“虽然是偏偷袭的招式，但也很厉害，好好练吧！” 杜雍哑然失笑：“你之前不是不让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杨进摆手：“我是怕你把心思都花在糟粕玩意上，好东西自当别论。” 杜雍问道：“那你要练吗？” 秘笈虽然已经碎成了粉末，但脑中还有图案，随时可以写出来。 杨进却摇头：“我还是专心练剑吧，花里胡哨的东西不适合我。” 杜雍不再计较，问道：“火狼帮到底是什么鬼？是邪派吗？” 杨进解释：“应该算黑帮吧，以前干运输买卖，鸡鸭鱼肉蔬菜瓜果什么的，后来可能是觉得这种买卖利润太低，就搞起了盐货和铁器。” 杜雍皱眉：“盐货和铁器都是公家的买卖呀！” 杨进理所当然道：“其实这种事情不少见，有很多帮派在偷偷搞。火狼帮比较特殊，收新人专门收地痞和流氓，欺压百姓和收买官员的事情没少干。平州的富户灭门案，你应该听过吧？” 杜雍想了想，好像有点印象。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三十几口人，在一夜之内全部被杀死，室内被洗劫一空。 杜雍问道：“我记得那个案子好像是当地的流氓团伙干的，难道火狼帮也有参与？” 杨进解释：“我以前去黑市淘货的时候，发现几件价值不菲的玉摆件，就是那家富户的，我无意间得知卖家正是火狼帮。那种赃货通常没人敢沾，可见火狼帮极有可能就是幕后主谋。” 杜雍感慨不已。 杨进冷哼道：“咱们只不过是路过而已，他们竟然要硬收二百两，不拿钱就要人性命，可以想象他们平时是如何的嚣张跋扈。” 杜雍猜测：“盐货已经很赚钱，他们仍来壮雨湖凑热闹，应该是冲着大鳄鱼来的。派人拦路劫财只是顺带的生意。” 杨进点头：“大鳄鱼有特殊意义，确实值得他们出手。也有可能纯粹是唯恐天下不乱。” 杜雍问道：“他们的整体实力如何？” 杨进笑道：“你不会想和他们扛上吧？” 杜雍指指地上的尸体：“这不是已经扛上了嘛！” 杨进想了想：“火狼帮的帮众实力参差不齐，总体以练气和刻印居多。高层力量中，应该有不少登楼境的，晋灭境估计也有那么两三个。” 杜雍啧啧称奇：“竟然有晋灭境的高手，那很强啊！” 普通的帮派，有个登楼境的当龙头已经相当不错。 第38章 乱斗 杜雍照例去搜东西。 杨进看着他麻利的动作，忍不住出言提醒：“这种小喽啰能有什么好东西！” 杜雍并没有停下来：“说不定有银票呢！” 这帮人毕竟是收过路费的，而且价格不菲。 杨进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的？” “好玩嘛！” 杜雍倒不是很看重银两，只是感觉好像在玩吃鸡，摸盒子。 然而全部搜完，只搜到一些碎银子，还有好几本很精彩的春宫，杜雍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帮小喽啰看着挺凶，敢情还没开张，倒是挺好学的。” 杨进接过那几本书翻了翻，猥琐笑着：“这几本看着还不错，风华楼中有很多人喜欢，说不定能卖上好价钱呢。” 将书本都塞进的衣襟中。 两人将尸体都提到路边的茅草中，继续前进。 来到湖边的一处小林子，将马儿拴好。 夜幕已经降临。 湖边有不少船，但全部都是破损的，看模样就知道是被劲气轰坏的，可见这一片湖岸经历过很多次激烈的战斗。 抬眼望过去，湖中灯光点点，嘈杂声此起彼伏。 杜雍运足目力，大概数了数：“光我看到的就有四五十艘，就算湖中真的还有大鳄鱼，也轮不到何木野呀！” 杨进蹲下来小心捻着一块木板，观察了几眼，沉声道：“肯定轮不到何木野，因为有晋灭境的高手参战。” 杜雍大讶：“不会吧？” 杨进将手上的木板轻轻一抖，木板竟然化成了粉末：“掌风打出来的。” 这确实是晋灭境高手的能耐。 杜雍猜测：“你看会是火狼帮的高层力量吗？” 杨进站起来，将双掌拍干净：“应该不是，因为据我所知，火狼帮的高手都是用刀的，没听谁有那么阴柔的掌法。” 看来事情真如杨进所言，有很多势力会趁机添火。 杨进又道：“不管这高手是谁，咱们都要避着点，除非屈亦雄亲自出手，否则这个高手在川明县基本无人能治。” 杜雍又看了看远方的点点渔船，叹道：“就现在这种情况，两县的渔民根本就没法打鱼，还不如以前呢。” 以前虽然鱼少了点，但最起码可以入湖，辛苦点，总能捞些卖钱的货。 现在不仅不能入湖，连待在岸上都有危险。 杨进也很感慨：“幸运伴随着灾难，他们因金刀鱼变得富足，也因金刀鱼而遭难。这个情况其实比僵尸案还麻烦，希望聂青云和屈亦雄能稳住场面吧。” 杜雍问道：“你猜屈少卿眼下在干什么？” 杨进笑道：“他还能干什么，肯定在追索那个黄师爷呗。咱们之前不是抓了个嫌疑人吗，应该会有点小线索，屈亦雄那个人我是知道的，既有耐心，也有手段，应该很快就有进展。”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土雷的爆炸声，夹杂着各种怒骂。 杜雍还以为谁又发现了大鳄鱼呢，顺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是两艘大船起了冲突，双方正在互扔远程武器，除了土雷以外，还有弓箭石头之类。 附近的大船纷纷动起来，有两艘大船加入了战圈，其他的纷纷避开。 不多时，那一片就剩下四艘大船，战况非常激烈。 杨进乐道：“好家伙，是三夹一局面呀，他们玩的挺高兴嘛！” 杜雍心中一动：“会不会是江湖人士围攻大理寺的人？” 杨进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很有可能，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雍当然想过去看看。 可是周围已经没有好船，难道要游泳过去？ 杨进左看右看，很快就挑了一块完好的大船板：“反正没有多远，咱们就用这个划过去，只要能安全靠近，就能抢一艘船。” 杜雍兴致勃勃地找来两条大桨：“能不能划动呀？” 杨进运劲将大木板推下水，跳上去试了试：“可以的，这板子挺厚。” 杜雍提气跃过去，发现真的挺稳。 两人分开两边，拿着大桨划起来，刚好是顺风，波浪还挺大的，没怎么费力，这临时的小船就往湖中间快速行驶过去。 杨进边划边提醒：“若是碰到高手，记得第一时间跑路，游泳就行。” 杜雍点点头：“我知道的。” 划了能有两刻钟，终于接近了战圈。 杨进停下来观望，指着斜对面：“那不是赵德助吗？” 杜雍赶紧顺着看过去。还真是赵德助，站在他身边的正是姜步平和陶青云。 赵德助在点土雷，点燃了就往对面扔，架势比上次镇定不少。 姜步平在射箭，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准头很差，明显有些紧张。 陶青云就更不用说，举着盾牌瑟瑟发抖。 他们这艘船上足有几十个人，除了几个大理寺的督卫，剩下的都是他们的私人护卫。 围攻他们的三艘船都不小，十几人到几十人不等，他们没有土雷，都是射箭和扔石头，看架势都是实力不俗的猛人。 由于天黑的缘故，大家都没有注意不远处的杜雍和杨进。 杜雍啧啧道：“这帮人是想造反吗？” 杨进哼道：“这些人说不定都是黄师爷的手下，有什么不敢做的？” 目前还是远战。 赵德助一伙虽然人数少，但装备精良，也颇有配合，暂时没落下风。 不过那三艘船正在慢慢围上去，等圈子进一步缩小就会变成近战，匪徒人更多，赵德助一行人未必能顶住。 杜雍还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 烟香草的味道。 若是真的惹来了大鳄鱼，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轰！ 雷管在水中炸开，掀起阵阵巨浪。 浪圈波及开来，差点将杜雍和杨进掀翻。 杜雍赶紧划桨：“咱得停个比较猥琐的地方，否则真要游泳。” 杨进也动起来。 经过一番努力，木板终于飘到一片颇为平静的水面。 此时四艘大船已经靠的很近，相互之间仅有数丈距离。 远程打击已经停下来，大家纷纷掣出兵器，飞过来飘过去，进入短兵相接的阶段。 时不时有人扑通掉入水，没怎么受伤的还可以慢慢游到船边，受了重伤的就继续往下掉，免不了喂鱼的下场。 杜雍看的津津有味：“水仗就是这么打的吗？” 杨进哂道：“这简直就是流氓干仗，没有一点战术可言。” 杜雍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应该怎么打？” 杨进挺起腰杆，显得高深莫测：“我怎么知道？” 杜雍险些笑出声来，仔细观察情况：“咱们正面那艘船人比较少，我们登上去搞偷袭，赵德助那厮是真的幸运，碰上了翘班的我。” 两人继续划动起来。 明明只是划着一块破木板，却划出了龙舟赛的架势。 到了四丈左右，杨进率先腾空而起，杜雍紧随而起。 船头有个大汉看到半空中的杜雍和杨进，还以为是大理寺的高手，当即大吼：“兄弟们，硬点子杀过来了，过来砍死他们。” 杜雍扯着嗓子大叫：“别冲动，自己人。” 这并不是他本来的声音，加了真气伪装。 那个大汉听到如此解释后，立马停劈刀的动作，并抬手阻止赶过来帮忙的兄弟。 因为杨进和杜雍的装扮确实不像大理寺的人，黑脸和麻脸的组合，更像绿林狂徒。 杨进和杜雍没有受到阻拦，都轻轻落在甲板上。 大汉仔细观察了他们一番，出言发问：“你们是何人？” 杨进淡淡道：“不要管我们是哪路人，只需明白我们是来助阵的就好，壮雨湖乃天赐神湖，哪轮到大理寺的人如此狂妄。” 大汉目露疑惑。 杨进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问道：“现在什么情况？湖中还有没有其他大理寺的人马？” 大汉被杨进的气势所镇住，不自觉就开口：“大理寺总共两支队伍入湖，另一队应该在和火狼帮的人干仗。” 另一队应该就是何木野那队，和火狼帮干起来，估计是凶多吉少。 此时很多匪徒都杀上了大理寺的船。 大汉哈哈笑道：“两位好汉，咱们也上吧！” 杨进点点头，突然一记摆拳呼过去，直接把大汉的脸打变形，在他往下倾斜的时候，杜雍利索地接上一脚，将他踹下船。 其他几个人当场愣住。 杨进和杜雍同时出手，三下五除二就他们纷纷送入水。 因为黑灯瞎火又嘈杂不堪，所以船头这点动静并没有惹起其他人的注意。 杨进随便捞起两根铁棍，递给杜雍一根：“敲闷棍吧！” 杜雍掂了掂铁棍，嘿嘿笑了几声，悄悄杀入战圈。 第39章 僵尸 参与大战的人超过百数，就在四艘大船上跃过跳去。 打的非常激烈，不过几招致命的情况比较少，打下水的情况比较多。 赵德助就被打下了水，这厮水的性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求生意志非常强，扑腾了好半晌，成功用剑插进了船边，累的不轻，干脆挂在那里喘粗气，按理说还挺好，可是突然有一个匪徒被打下水，刚好就落在他的旁边，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就开始拼命。 赵德助的拳脚功夫很一般，几下就被揍的鼻青脸肿，还被按在水中喝了好几口水。 这种时候，他的护卫本该保护他的，然而四个护卫已经死了两，剩下两个在船上遭遇围攻，哪里顾得上赵德助。 赵德助心道吾命休矣的时候，斜空飞来一根铁棍，直接插进了匪徒的太阳穴。 “谢天谢地！” 赵德助看着死翘翘的匪徒，暗忖峰回路转，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汉出手相助。 往上一瞧，啥也没看到，因为太黑，只看到重重的人影。 扔铁棍的当然是杜雍，他敲闷棍敲的正嗨，看到赵德助情况危急，当然要出手。 杨进敲的更爽，他是双手持棍，姿势就像打棒球，照着匪徒的腰杆敲，到目前为止，已经敲飞了十几个。 杜雍看着杨进大杀四方，心里那几个着急呀，连铁棍都没有重新找，直接上大威天龙。 杨进是登楼三重，在这种副本几乎是无敌的，杜雍则是赚积分心切，在两人的努力下，没用多少时间便扳平了战局。 那帮匪徒也不是傻的，很快就发现了杨进和杜雍这两个搅屎棍。 “他奶奶的，这个拎铁棍的大胡子不是咱们这边的，大家小心。” “还有这个麻脸，赶紧弄死他。” 杜雍看着五六个人朝自己围过来，当即施展步法窜到船头暂避锋芒。 杨进也遭遇了围攻，他并没有跑，拿着铁棍继续敲，犹如杀神一般，还能抽空喊话：“我说你们这帮大理寺的，还不抓点紧？” 火组第五小队的刘队长给出回应：“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这一嗓子吼下去，督卫和私人护卫立马爆发起来。 所谓干群架，干的就是一种气势，大理寺很快就全面压过了匪徒。 杨进扫开障碍，来到船头，压着声音对杜雍道：“差不多了，该走了。” 杜雍正要点头，发现有个黑影疾速地朝杨进后背杀过来：“小心！” 杨进反手一棍，呼在偷袭者的脖子上。 按理说偷袭者就算不死也是当场残废的下场，然而他连叫没叫，只是稍微晃动了两下，然后继续往前冲，右脚踢向杨进的小腹。 出脚的速度和角度均拿捏的无懈可击，但是并没有带起劲气。 杨进轻松封架，接一记掌刀，劈在偷袭者的脸颊上。 砰！ 偷袭者狠狠撞在船沿上，又迅速弹起来，继续往前冲，看着一点事都没有。 杨进大感诡异：“这是什么鬼？” 偷袭者的进攻实力并不强，但抗揍能力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杜雍从船头扯了个小铁片，运劲甩过去，正中脑门，然而只是擦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流。 定睛看过去，发现那偷袭者脸庞乌青泛白，双眼涣散无神，好似行尸走肉。 杜雍心念电转：“这是个僵尸吧？” 刀枪不入。 这不就是僵尸案中那些商户说描述的那样吗？ 杨进恍然大悟：“很有可能，抓起来！” 说完冲上去，矮身扫腿，把僵尸绊倒，抓起他的手，再用膝盖狠狠顶着他的背部。 僵尸用力挣扎，以杨进的实力都有些按不住。 杜雍兴奋之极，赶紧找了条铁链，冲上去将僵尸来了个五花大绑。 杨进扛起来腾空而起，回到了那条破木板上。 杜雍紧随而至，二话没说，拿起大桨开划，黑灯瞎火抓僵尸，还挺刺激。 木板划出一段距离之后，大船上的战斗刚好结束。 大理寺取得胜利，将匪徒斩尽杀绝，不过自身也损失不小。 九个督卫战死四个，赵德助躲在水中逃过一劫，姜步平靠着毅力撑了过去，陶青云躺在角落里装死也逃过一劫。 督卫们带来的私人护卫加起来足有二十几个，战死一大半。 刘队长点算之后，坐在甲板上苦笑不已：“这下真是损失惨重呀！” 陶青云嘿嘿笑道：“应该算大功劳吧！” 赵德助死了两个护卫，正伤心呢：“陶青云，你怎么回事啊，死了这么多队友，你竟然就开始想功劳的事？” 陶青云满不在乎：“在火组当差本就是危险的勾当，大家来之前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他们战死也算是为朝廷尽忠。” 赵德助呸道：“你躲在角落里装死，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陶青云反唇相讥：“你能好到哪里去？挂在水里偷懒？” 刘队长被他们吵的脑壳疼，出言喝斥：“不要吵了！” 姜步平点着火把，左看右看：“刚才那两个好汉呢？不会战死了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若非那两个好汉突然杀出来，这次铁定要全军覆没。 刘队长道：“我看他们实力挺强的，应该不会战死吧。大家翻翻看，我当时并没看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听这帮匪徒说，好像是一个大胡子和一个麻脸。” 赵德助翻了十几具尸体，苦笑连连：“已经有三个大胡子，两个麻脸。” 姜步平想了想：“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们是划着一块大木板过来的，现在周围没有木板，我猜他们应该是半路走了吧。” 赵德助松了一口气：“希望是那样，做好事不留名啊！” 刘队长拍拍手：“别想那么多了，把自己人的尸体都收好。” 赵德助问道：“队长，第四小队的船开得更深，我们要不要去支援？” 刘队长摇头：“何木野为人稳重，应该不需要支援，我们赶紧靠岸才是正经。” 赵德助暗自叹气不已。 想要第四小队和第五小队齐心协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次日清晨。 杜雍和杨进看着眼前五花大绑的所谓僵尸，神情好像科研人员，好奇又谨慎。 他们昨晚泊岸之后，没有在湖边停留，而是骑着马儿找了个带溪流的小山谷，颇为偏僻，应该不会有人过来。 两人都是整夜未眠，不过精神尚好。 “你说话呀！” 杨进挑着僵尸的下巴，循循善诱。 杜雍苦笑道：“他若是能开口早就开口了，看他这表情就是个傻子。” 杨进皱着眉头：“应该不是傻子，最起码能听懂命令。” 杜雍猜测：“莫非是死士来着，中了催眠术，所以能用特定的方式命令他。” 杨进拿起石头用力敲打僵尸的手臂，石头直接碎成了好几块：“死士的说法有点道理，但刀枪不入是怎么回事？就这皮骨的抗力，比大鳄鱼也差不了多少。” 说起大鳄鱼，杜雍吸了吸鼻子：“他身上也有股药味，和那条大鳄鱼的味道差不多，只是没那么浓而已。” 杨进也仔细吸了吸：“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杜雍拍着大腿：“大鳄鱼和僵尸背后的人不会是一伙的吧？僵尸不是专门抢药材吗，抢来就给喂给大鳄鱼，自己顺便也吃一点。” 杨进表情变得很严肃：“我想起了某些江湖传说。” “江湖传说？具体说说看！” 杜雍坐下来，洗耳恭听。 杨进吐出一口气：“我跟你爹打仗的时候，经常会碰到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听他们讲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其中有个故事我印象很深刻。 好像是几百年前，大兖都还没开国呢，江湖上有个炼丹的门派，据说是炼长生丹来着，他们的手段非常极端和残忍，经常搞出些奇奇怪怪的丹药，人吃了之后会变成怪物。 我和你爹当时都觉得非常好笑，说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怪物啊，讲故事的老人家并不在意，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并没有辩论。” 杜雍大感有趣：“那个炼丹的门派没有后续吗？” 杨进解释：“据那个老人家说，那个门派遭遇了正道人士的围剿，然后销声匿迹。” 杜雍捏着下巴：“故事有可能是真的呀，咱们眼前这个不就是怪物吗？” 杨进觉得有道理：“那他们是默默发展了好几百年呀，事情有点严重的。” 确实很严重。 这种僵尸若是能轻松量产，后果不堪设想。 杜雍皱着眉头：“那这个僵尸怎么处理呀？” 杨进也没什么好主意，思考了好半晌，给出建议：“稳当点，交给大理寺吧，但要好好规划一番，你现在还是翘班的状态呢。” 第40章 抽奖 抓到了僵尸，杜雍当然没法继续在川明县玩下去。 对杜雍来说，这个僵尸是个烫手山芋，可又事关重大，和杨进仔细商量过后，决定把僵尸偷偷送到大理寺门口。 至于功劳不提也罢，因为不好解释，而且这个风头不好出。 杨进看了看在溪流边吃草的马儿：“骑马带僵尸太惹眼，咱们得弄辆马车，我去镇上弄，你就在这儿守着。” 杜雍打开包裹里，拿了些干粮递给杨进：“吃了东西再去吧。” 杨进摸了摸肚子，接过干粮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饿的慌呢。” 昨晚两人都没吃东西，又忙了一夜，其实早就饿了，之所以没感觉，是因为太兴奋。 两人嚼着肉干，偶尔喝一口溪水，倒也痛快。 杨进看着趴下喝水的杜雍，又开始了小讲堂：“在野外不是这么喝水的。” 杜雍抬起头来：“难道还要仔细检验这水有没有问题？” 杨进摇头：“水没问题，方式有问题，你这么趴着，若是有人在身后偷袭怎么办？应该蹲在水中用手捧着喝，眼声往两边发散，同时聚神留意身后的动静。” 杜雍当即改正，蹲在水里，屁股凉飕飕的，苦笑道：“真麻烦！” 杨进谆谆教导：“该有的步骤不能省，这是一种自律，等你养成习惯之后，你会发现基本上没人能够偷袭你，因为稍有异动，你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老江湖都是那样的。” 杜雍举一反三：“若想偷袭老江湖，表面看着是好机会，却很有可能是陷阱？” 杨进点头赞许：“对方若是没受伤，并且实力强过你，最好不要妄想着能搞偷袭，就算是非常好的机会。对方受了重伤，自当别论。” 上完课之后，两人又聊起了昨晚的乱斗。 “赵德助欠了我一命，以后看我怎么讨回。”杜雍嘿嘿笑道。 “讨个屁，你还敢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不成？”杨进没好气。 “说的也是！” 杜雍忍不住叹了口气，旋又问道：“话说咱们没露馅吧？” 杨进对此很有信心：“黑灯瞎火的，又打的那么混乱，谁能发现？而且咱们两个可都是假脸目和假嗓子。我敢打包票，赵德助那帮人会猜测咱们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江湖好汉。” 杜雍暗忖最好是那样。 吃过东西后，杨进骑马去镇上找车子。 杜雍坐在石头上，慢慢等待。 旁边的僵尸突然叫起来，声音挺浑厚的。 “你是饿了吗？” 杜雍仔细打量着僵尸，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包裹中的肉干，嘴角挂着长长的口水，上排有两颗尖尖的虎牙，看着寒光四溢，周围还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腐臭味。 杜雍捂着鼻子：“你想吃肉干？难道不是吸血的吗？” 说着从包裹中拿出几片肉干准确地甩进僵尸的嘴中。 僵尸只嚼了两下就吞下去，吃完之后继续盯着杜雍，脖子伸的更长。 杜雍看那铁链很结实，干脆捧了好大一捧肉干放在僵尸面前。僵尸当即趴下身体狼吞虎咽，片刻就将肉干吃完，地上还被他啃出一个大坑，嘴上挂满了泥土和碎石块。 “真是个无情的干饭机器啊！” 杜雍啧啧称奇，连泥土都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化。 见僵尸还在盯着肉干，杜雍将包裹扎好，摇头道：“不能给你吃了哈，你吃饱之后，若是挣脱了岂不轮到我遭殃？” 僵尸好像真的很饿，口水越流越长。 杜雍突发奇想，来到溪水中间，对着水面一拳轰出，两条半掌宽的鱼儿翻皮水。 应该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缘故，僵尸用力挣扎起来，大声咆哮，眼睛变得一片赤红。 杜雍被吓了一跳，赶紧将鱼儿丢的远远的，并用真气驱散血腥味。 僵尸的眼睛随着飞翔的鱼儿望过去，挣扎的力道变得更大。 “他奶奶的，你这个僵尸真是没出息，昨晚那么重的人血味，也没见你多厉害，现在只不过是两条小鱼而已，你就这么暴躁。” 杜雍生怕这吼声会引来其他人，赶紧捡石头，对着僵尸的喉咙一阵猛甩。 连续甩了几十颗石头后，僵尸终于冷静下来，不过看着并没有受伤。 他的皮骨是有点厉害的，普通人若是挨这么一套，够死十几趟的。 杜雍回到岸上，默默等待杨进的归来，同时查看辅助。 竟然有3300积分，昨晚收获不菲。要不抽几次奖玩玩？ 杜雍搓着双手，略带兴奋道：“辅助，抽次奖！” 【扣除500积分，启动抽奖转盘！】 转盘立马转动起来，速度非常快，上面有很多东西，杜雍隐约看到了各种秘笈，还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瓶瓶罐罐。 几秒钟过后。 【非常遗憾，此次抽奖什么也没得到，谢谢参与！】 杜雍心中有些失望，自我安慰：“抽奖嘛，拼的就是运气，再来一次。” 又是500积分。 【非常遗憾，此次抽奖什么也没得到，谢谢参与！】 这下杜雍忍不住破口大骂：“明明有那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坑爹啊！” 这很像上辈子某些app的抽奖系统，奖盘上明明有很多手机、话费、电视机之类的，结果每次都是谢谢参与。 好不容易赚了点积分，眨眼功夫就花去了1000。 还不如买招式吞噬器呢，够买两本的。 杜雍努力平复心情：“赌狗嘛，这都不算事，再来一次。” 又是500积分。 杜雍握紧双拳：“给老子中，给老子中！” 【恭喜获得招式秘笈《拔刀斩》，存入仓库！】 杜雍立即哈哈大笑，赌狗赌狗，只要头铁，赌到最后应有尽有。 《拔刀斩》？ 这名字很熟悉，好像也是游戏中的技能，地下城与勇士嘛。 衣襟里还有一本《崩山击》呢。 杜雍大感好玩，鉴定了《拔刀斩》的品级，竟然是紫色品质。 还有1800积分，杜雍花了1000积分，学习了《拔刀斩》和《崩山击》。 学了之后当然是要试招。 这两招都是瞬发招式，干脆利落，只是有点费真气。 崩山击是跃起来往下劈刀子，然后开花，范围很大，二丈见方的地面都被劈裂。 拔刀斩是弧形劲气，范围更大，而且速度非常快，横竖斜皆可。 “牛掰啊！” 杜雍心中赞叹不已，有这两招在手，干群架是不用愁的。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800 任务：破获僵尸案（700）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穿云步》、《大威天龙》、《破音》、《崩山击》、《拔刀斩》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内伤药、秘笈品级鉴别器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 看着那么多招式，有些强迫症的杜雍顿时就觉得头大。 要尽快赚积分，将同类型的都融合在一起。 不久之后，杨进驾车回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周围被割的乱七八糟的草木，好奇道：“你刚才是和谁在干仗吗？” 杜雍解释：“等的无聊，练练刀法而已。” 杨进没有多问：“把僵尸的嘴巴塞好，放在马车里，尽快回京。” 杜雍苦笑：“嘴巴不好塞呀，他连石头都能吃的。” 杨进愣住：“你给他吃石头了吗？” 杜雍指着僵尸旁边的土坑：“我见他流口水，就在地上放了点肉干，他竟然啃出一个坑，在吃东西这块，他比饿狼还可怕。” 杨进皱着眉头：“嘴巴还是要塞住的，用铁链横在嘴里，然后系在后脑。” 杜雍开玩笑：“你小心他告你个虐待僵尸罪！” 杨进翻了个白眼，直接上铁链，把僵尸的脑袋缠了好几圈，然后丢进车厢。 两人坐在前面驾车。 这次走的是官道，因为在小路跑马车不方便。 杜雍突然叹道：“昨晚咱们撤退的时候，我看到战死了好几个督卫，身份都不低的。” 杨进笑道：“火组第五小队多是裴惑党，难道你还会心疼不成？” 杜雍摆摆手：“心疼倒不至于，不过总算是同僚，有些感慨而已。也不知道这次川明县的事情该怎么收场。” 杨进沉声道：“咱们把僵尸偷偷送到大理寺门口，并大致写明僵尸案和鳄鱼案的关系，王沐坤肯定会重视。朝廷分析利害后，应该会命聂总管出动精锐部队，京城方面也要添高手，说不定会出动卫尉寺的精英队。” 这番推论还算合理。 想要迅速压下动乱，必须出动更多的高手。 论高手质量和数量，京城当以卫尉寺居首。 杜雍道：“主战场一旦到了川明县，那应该不用到处蹲守僵尸了吧？” 杨进点头：“咱们偷偷送回僵尸后，得迅速赶回东北向官道，随时等候命令。” 杜雍摸着下巴：“也不知道裴惑到底有没有派人去那边埋伏我！” 杨进笑道：“所以还得小心行事呀。” 第41章 摸索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程峰刚好来到大理寺。 身为一名岗卫，程峰所拿的俸禄很低，在物价高昂的京城只能勉强过活。 但他从来没有沮丧，每日都是提前上差，积极表现，希望上头能看到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能提拔他进入三组当中。 最好能进族兄程原所在的风组第七小队，听说还差一个人呢。 打扫卫生之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这是什么味儿？” 程峰刚站好位置，鼻腔中就传来一股恶心的腐臭味，令人几欲呕吐。 他拔出佩刀，循着味道慢慢走过去，在围墙的拐角发现一个斜倒着的车厢，腐臭味就是从这个车厢里发出来的。 难道里面是具尸体？ 谁这么大胆，敢在大理寺门口抛尸？ 是挑衅吗？ 程峰的心里顿时有些发毛，没敢第一时间走上前，而是在周围慢慢溜达，生怕突然冒出什么心怀不轨之徒。 蹬蹬蹬！ 好像是踢木板的声音。 “谁？” 程峰身体绷紧，双眼四处张望。 车厢突然摇晃起来，还伴随着铁链摩擦的声音，诡异之极。 程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颤声喝道：“到底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心中难免有些后悔，这么早上差干甚呢。 现在却是骑虎难下，若是转身逃跑，说不定会被记个玩忽职守，扣俸禄还在其次，关键会给上头留下不好的印象。 程峰咬咬牙，双手持刀，迈着谨慎的小碎步慢慢凑上去，大喊道：“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哈，这下休怪老子不客气。” 哐当！ 车厢里面滚出一团被麻袋包裹起来的东西。 程峰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玩意，怪叫一声，猛的杀上去，出手就是看家本领，连砍四刀。 火星四溅。 麻袋被砍烂，刀子缺了好几个口子，程峰还被震的虎口发麻。 退到安全距离后，程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被铁链捆成麻花的怪物。 “鬼呀！” 程峰看清楚那个怪物的样子之后，汗毛倒竖，终于忍不住转身狂奔。 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刚好撞上同样很勤奋的聂主薄。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聂主薄被撞的不轻，发现是程峰，所以才轻轻喝斥了一句。 “聂大人，你来的正好，那边有鬼呀！”程峰身体有些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荒谬，身为大理寺的人，岂可信那等玩意？”聂主薄眼睛一瞪。 “属下岂敢胡言乱语？真的是鬼，尖尖的獠牙，脸色乌青，眼睛赤红，口水能有半尺长，而且浑身散发着腐肉的气味，身上还包了几层铁链，肯定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程峰手舞足蹈的解释，非常激动。 聂主薄见他越说越扯淡，冷哼道：“带我过去！” 程峰一把拉住：“不行啊聂大人，很危险的。” 聂主薄身体一挺，自有一股万夫莫当的气势：“不要啰嗦，否则记你玩忽职守。” 程峰瞬间改口：“走走走，属下这就带您过去，不过要小心点啊！” 说完走在前面带路，小心翼翼的。 聂主薄步伐稳健，很有大将风范，和程峰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近之后，那个怪物在地上滚动，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渗人之极。 聂主薄捂着鼻子，待看清楚正面之后，立马转身狂奔：“鬼呀，快跑！” 两人一口气的跑回大门口，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程峰又害怕又想笑，可是不敢笑，没敢看聂主薄，只得低下头，肩膀抖个不停。 此时已经来了几个督卫，向聂主薄问好，同时目露疑惑：“聂大人，您这是？” 聂主薄恢复冷淡的模样：“我看天气不错，就坐下和程峰聊了几句。那边好像有点动静，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几个督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命令办事。 过了一阵，几个督卫都被吓的不轻，声音此起彼伏：“鬼呀！” 聂主薄饶有深意地看了程峰一眼，淡淡道：“他们是说鬼吗？” 程峰赶紧道：“这个世界哪有鬼？聂大人，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聂主薄点头：“那几个督卫真是大惊小怪，还是你比较冷静，带路！” 程峰心中大喜，完全忘却了害怕，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带路。 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督卫都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们干什么？身为大理寺督卫，成何体统！”聂主薄出言喝斥。 “聂大人小心，地上那个好像是鬼。”督卫们赶紧提醒。 “什么鬼不鬼的，摆明有人装神弄鬼，给我上去把他抓起来。”聂主薄气势如虹。 几个督卫虽然害怕，但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慢慢上去。 身为督卫，多少都有些胆量，但地上这玩意实在太过诡异，他们的想法和程峰差不多，这就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几个督卫刚靠近，那个所谓的鬼就猛的站起来，左右摇摆，幅度非常大。 “我去！” 大家立马后撤，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嘴中粗话连篇。 聂主薄喝道：“给我围住他，我现在就去叫人，程峰，你去看看车厢！” 不用叫人，因为这边的动静很大，吸引了十几个刚上差的督卫过来。有了这么多人，大家终于不再那么害怕。 程峰探索了车厢：“聂大人，里面有一封信。” 聂主薄抬手：“拿过来！”仔细看过之后，聂主薄的脸色变得非常激动：“这是个僵尸，你们赶紧把他押进大牢，我现在就去见王大人。” 众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恶鬼就好。 慢慢围上去，试探着将那个僵尸按住。 ………… 王沐坤看过那封信，又询问了刚才的事情，淡淡道：“立刻带我过去。” 聂主薄在前面带路。 僵尸已经被抓紧了大牢，没敢把铁链解开，还加了大号铁链，锁在柱子上。 王沐坤仔细看过之后：“确实挺像僵尸的，他的实力如何？” 有督卫回复：“回大人，刚才属下们都上了刀子，只能砍出小划痕，并没有流血。至于他的实力到底如何，需要解开锁链才能给出准确的判断。” 王沐坤思考了半晌：“老聂，你看这是何人所为？” 聂主薄猜测道：“以属下之见，应该是江湖中的正道之士所为。” 王沐坤微微点头：“江湖中还是有很多义士的。” 聂主薄道：“大人，我们应该先验一验这个僵尸，这玩意的身上确实也有药味，若真和大鳄鱼身上的药味相似，那事情就很严重。” 王沐坤当然明白此言何意。 聂主薄斟酌道：“大人，若僵尸和鳄鱼真是一伙的，大理寺是否要向川明县增派人手？” 王沐坤叹道：“就算不是一伙的，也得增派人手。昨日我收到了老屈的亲笔信，他说川明县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牛鬼蛇神一大把，五队督卫根本不够用。” 聂主薄苦笑：“可是大人，乾州的督卫差不多都已经调动起来了呀。” 王沐坤吩咐道：“验证的事情你负责，我去找杜少保商议，请他禀告陛下。” 聂主薄拱手称诺。 ………… 东北向官道，离京九十五里。现在是半下午，杜雍和杨进躲在一个峡谷底端，慢慢摸索。 据杨进所言，这个地方很好搞埋伏，若是有人来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哼哼！” 杨进指着前方的灌木丛，轻笑道：“果然有人想埋伏你，看这痕迹就两天左右。” 杜雍猜测：“会不会是猎人？或者采蘑菇的农民？” 杨进摇头：“不会的，这痕迹明显是轻功踏出来的，还是很高明的轻功。” 杜雍笑道：“埋伏的人在这里扑了个空，那就是在前面咯？” 杨进点头：“当然有可能，还有可能已经被灭口。”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杨进又道：“就算已经杀人灭口，我们还是得摸索，就算找到尸体也是好的，说不定能得到些有价值的信息。” 杜雍道：“若是埋伏的人还在，我们干仗的时候可得注意点。” 风组第七小队负责的路段有六十里，九个人，每人分了十来里，所以有交叉的情况，杜雍前面是邵宇洪。 若是在前面撞上了埋伏的人，很有可能会连累邵宇洪。 杨进笑道：“只要不在官道上开战，绝对不会连累其他人的。而且咱们现在是猎人，根本就没必要闹出很大的动静，碰到落单的，就以雷霆之势拿下，碰到成群的，就慢慢等待机会，若是碰到杀人灭口的场面，正好可以看戏。” 第42章 审问 东北向官道果然是险地，隔一段距离就有峡谷、乱林、悬崖、急流之类。 杜雍和杨进慢慢摸索，果然又发现了不少轻功好手踏出来的痕迹，甚至还发现了一些熄灭的火推和吃剩的骨头。 “我现在可以大致判断，这伙人应该在八个左右。”杨进笑道。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杜雍很疑惑。 “脚步的深浅、脚掌的大小、步子的长短、折柴枝的力度、骨头上的牙印，等等，仔细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杨进解释。 杜雍当即捡起地上的骨头逐一观看：“我只看到三种。” 杨进笑道：“他们是分开的嘛，之前那几堆骨头和这里的不一样，应该是分了三组。” 杜雍受教，又道：“他们应该在来回转悠吧？” 杨进点头肯定：“蹲不到咱们，肯定要换地方蹲，所以随时会碰上。咱们有优势，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要放在官道上，咱们却是干偷袭的勾当。” 继续探索。 来到一处急流，终于看到了活人，两个黑衣人正在石头上钓鱼。 两人的身边都放着武器，大环刀和铁剑。 杨进和杜雍就趴在十几丈开外的茅草从中。 前者压低声音：“不着急动手，先看看再说，免得误伤好人。” 杜雍点头，提真气将身上的毛孔收缩，以免身上的气味外散，同时聚神倾听。 等了很久，那两个黑衣人都没有说话。 哗啦！ 鱼儿上钩。 “这条真够肥的，这下有口福了吧。”大环刀黑衣人解下大鱼，盯着它哈哈大笑。 “还不是烤着吃？能比野兔和山鸡好多少？”铁剑黑衣人发话。 “说的也是，这单活真没意思，蹲了好几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他们不会是翘班，然后找个土窑子潇洒去了吧？”大环刀黑衣人叹气。 铁剑黑衣人沉声道：“翘班当然有可能，但总不能连翘半个月吧。” 杨进和杜雍立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杀气。 大环刀黑衣人将吊杆甩在一边，双手后撑地：“最好赶紧出来，让我几刀了结他们。” 铁剑黑衣人认真道：“老大说过，这次绝对不能大意，目标虽然不怎么厉害，但他那个贴身护卫据说有登楼二重的实力。” 大环刀黑衣人哂道：“若他真有登楼二重的话，干嘛当护卫？去军中混个偏将不好吗？就算是去混绿林，那也是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个山寨的存在。” 杜雍听到之后，轻笑道：“杨大哥，他们信息有误啊，你现在是登楼三重。” 杨进把手按在剑柄上：“老规矩，我主攻，你辅助，最好是活捉，不能活捉的话就斩杀，动作尽量利索点。” 说罢暴起冲锋。 杜雍握着早就准备好的石头紧随而上，眼神锁定黑衣人的膝盖。杨进冲了几步之后，腾空而起，宝剑离鞘而出，发出清脆的轰鸣声。 两个黑衣人同时捞起武器，转身面向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杨进。 杨进用出横扫，瞬间发出两道交叉剑气，并没有多少技巧可言，但凌厉之极，他显然是想以雷霆之势击伤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但并没有避开，而是斜迎而上。 劲气交击。 随着砰砰几声响过，两个黑衣人同时惨哼一声，踉跄往后跌，剑气侵入筋脉，让他们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 杨进落地之后，盯着那个铁剑黑衣人穷追猛打。 前者功力稳胜几筹兼气势如虹，后者身负内伤兼被动防御，相去何止千里。 仅仅四招而已，铁剑黑衣人就招架不住，跌倒在地。 杨进没有客气，刷刷两剑，挑断了他的脚筋，接着又隔空在他胸口补了一掌，当场就击散了他的护体真气。 此时大环刀黑衣人刚刚化解入体的剑气，赶着上去帮忙，膝盖上突然一疼，忍不住往前栽，还没倒地呢，后脑勺就挨了一记刀鞘的狠拍，顿时眼冒金星，直接晕了过去。 杜雍笑了笑：“哪有人钓鱼不戴头盔的？” 杨进扛起那个铁剑黑衣人：“补两拳狠的，扛着跟我走，武器也带上。” 杜雍得令，两拳下去，将大环刀黑衣人的肋骨击断。 两人就像扛野猪一般，玩命狂窜，很快就跑到离官道足有好几里地的山林中。 砰砰两声。 两个黑衣人被丢在草地上，气息很不稳定，不过都还活着。 杨进从衣襟掏出一个纸包，拆开蹲下，往他们鼻孔中洒，然后给他们输了点真气。 不多时，两个黑衣人都醒了过来，脸色煞白，咳嗽个不停，直到咳出血来才停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大环刀黑衣人恢复了少许精神，出言喝问。 啪！ 杜雍一个耳光甩过去：“这话该我们问吧？” 大环刀黑衣人转动眼珠子：“大理寺杜雍？” 杜雍夸张地往后跳了一步：“不是吧，我的麻脸这么逼真，你还能认出来？” 得到肯定答复，两名黑衣人脸色大骇，至此他们才明白为何蹲不到人，敢情早被人发现。 杨进晃动着铁剑：“两位应该知道我们想问什么吧？” 大环刀黑衣人冷哼道：“要杀要剐随你便，今后小心点！” 杨进眉头一挑，淡淡道：“够胆再说一遍？” 杀气激增。 大环刀黑衣人被杨进的气势压住，竟然真的没敢再说。 杨进看着杜雍，笑道：“你是大理寺风卫，以后可能会接触到审讯方面的事情，不如先拿这两个小杂碎练练？” 杜雍抽出风刀：“你们此行有多少人，具体实力如何，幕后雇主是谁，诸如此类，谁先开口我就考虑饶他一命。我数十下，都不开口的话，立马送你们去黄泉。”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瞬又移开。 “十，九，八……” 大环刀黑衣人终于忍不住，试探道：“你说话算话？” 杜雍摸着刀锋：“六，五，四……” 大环刀黑衣人赶紧举手：“我说，我说。” 杜雍一刀划过，铁剑黑衣人的右拇指落地，鲜血喷洒。 铁剑黑衣人惨哼起来，因为受了重伤，所以声音传的并不远。 杨进故作惆怅：“握剑的手指，啧啧！” 杜雍看向大环刀黑衣人，咧嘴笑道：“他这个大拇指是对你的奖励，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要说清楚点哦。” 大环刀黑衣人赶紧道：“我们有八个人，分成了三组，每天清早都会在落凤坡集合。” 铁剑黑衣人暴喝道：“给我闭嘴，你这如此贪生怕死之徒！” 大环刀黑衣人别过头去，没敢看他。 刷！ 杜雍又是一刀，把铁剑黑衣人的左拇指削掉，紧盯着他：“你的同伴已经开口，你再不说，等下会被砍成十几块，你想喂狼吗？” 杨进嘿嘿笑道：“我刚刚还在想，他今后能练左撇子呢！” 铁剑黑衣人用仅剩的内力止血，狠狠瞪着杜雍，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开口。 “瞪你大爷！” 杜雍手起刀落，直接把铁剑黑衣人的脑袋砍下来：“当老子是吃素的啊？” 300积分入手。 杨进叹道：“大好的头颅，可惜啊！” 杜雍继续出手，对着铁剑黑衣人连砍七八刀：“做人要讲信用，说十几块就十几块。劳烦杨大哥把这堆烂玩意到处扔一扔，能招狼就行。” 杨进点点头，用剑挑着到处扔。 大环刀黑衣人看着满地的鲜血，只觉心里发寒，以前他虽然杀过不少人，但是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惨死，终于意识到死亡的恐惧。 杜雍恢复笑容：“你别害怕，你开口了嘛！但是你刚说的几点还不足以换命，我们早就知道你们有八个人，分了三组，至于所谓的落凤坡，我们迟早会摸过去。说点有用的吧！” 大环刀黑衣人明显是求生心切，立马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们八个人搭伙做杀手，已经做了五年。 老大叫莽虎，刚到登楼一重，其他人都是刻印境。 他们以前在平州混，年初来的乾州，这次活计是莽虎在中介那里接的，佣金九万两，幕后雇主到底是谁并不知晓。 杜雍啧啧道：“九万两啊，都拿到了吗？” 大环刀黑衣人摇头：“拿了三万两定金，都在老大身上。” 杜雍又问：“真的不知道幕后雇主？” 大环刀苦着脸：“你若在道上混过铁定会明白，雇主是不可能透露名字的。就算有名字，也不可能是幕后之人，买通杀手对付朝廷的人，最起码会隔三层。” 杜雍看向杨进。 杨进微微点头，确实有那个说法。 杜雍再问：“那中介总该知道吧？” 大环刀黑衣人想了想：“听我们老大说过一嘴巴，应该是火狼帮！” 杜雍乐道：“哪里都有这个火狼帮，杀人放火贩私盐，竟然还干起了杀手中介。” 大环刀黑衣人试探道：“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现在能走了吗？” 杜雍摇头：“我刚才说会考虑饶你一命，没说一定吧？你有什么遗言吗？” 大环刀黑衣人脸色发青，破口大骂：“我草你大爷！” 杜雍呵呵笑道：“身为一个杀手，竟然对大理寺的人抱有奢望，你是怎么混的？” 手起刀落。 又是300积分入手。 第43章 陷阱 看着滴血的刀子，杜雍忍不住叹道：“我以后不会变成杀人狂魔吧！” 赚积分心切吗？ 还是本性如此？ 亦或是换了个世界的缘故？现在有不错的武力和身份，律法的约束力也没那么强，所以暴力因子被完全释放出来？ 杨进奇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杜雍苦笑：“刚才刀子划过的时候，我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杨进眼中发出严肃的光芒：“没有波澜才是对的，对于这种杀手你都要心软的话，这辈子干脆就躲在京城别出门。” 杜雍摆手：“我只是一时感慨而已，主要是怕生出魔心，到最后无法控制。” 杨进微微点头，出言提点：“对敌人一定要狠，怎么狠都不过分，对朋友要讲义气，对普通人要保持对生命的敬畏。这番话是你父亲以前教给我的。” 杜雍拱手受教，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咱们得抓紧时间啊！” 还剩六个杀手呢。 若是不快点行动，他们明早就会在落凤坡集合。 等他们发现少了两个人，必定会疑神疑鬼，然后聚在一起行动，到时候杜雍和杨进就没法再玩逐个击破的把戏。 杨进笑道：“若是晚上没有收获的话，咱们明早就赶去落凤坡和他们决战。” 杜雍苦着脸：“正面和六个人决战的话，咱们胜算不大呀！” 剩下的六个杀手实力都不俗，其中老大莽虎更是高达登楼一重，加起来不容小觑，就算杨进和杜雍占有偷袭之便，也不容易收割。 杨进肃容道：“既然已经宰了两个，就必须一网打尽，硬着头皮也要上。” 杜雍想了想：“硬上没问题，但我就怕落凤坡那里会有问题，毕竟是他们集合的地方，为了保证安全和隐秘性，周围说不定有陷阱什么的。” 杨进饶有兴致道：“既然有此疑惑，刚才怎么不问？” 杜雍摸着脑袋：“那不是一时没想到嘛。对了，我刚才的审问如何？” 杨进点点头：“总体上还行。关于中介和幕后雇主，你是个什么想法？” 杜雍神色恨恨：“火狼帮必须弄，于公于私。幕后雇主暂时锁定裴惑，要慢慢玩。” 顿了顿，轻声叹气：“我怎么觉得敌人越来越多？杜家的事反而不算什么。” 杨进呵呵笑道：“敌人越来越多很正常，都是因为当差和杜家的铁帽子。铁帽子更重要，只要还没定下继承人，争斗就会源源不绝，所以杜家的事情一刻都不能放松。你其实还好，二房和四房的环境肯定更加紧张。” 两人就地休息了一阵，然后继续行动。 杨进定了一计：“既然落凤坡那里有顾虑，不如我们主动引他们过来。” 杜雍笑道：“用血腥味吗？” 杨进点点头：“先找个好地方设陷阱，然后抛尸，若有人过来咱们就可以偷袭。” 说干就干。 杨进又开始掏纸包，拆开后往大环刀黑衣人的尸体上洒了些，掩盖了大半的血腥味，然后背起来在前面带路。 杜雍持刀走在后面，随时保持警惕。 过了一阵，两人走进官道旁的一处的竹林中。 杨进把尸体抛在地上，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竹林很大很细密，便于藏身之处不少，中间有一块比较大的空地，周围都是腐烂的竹叶，还有些踩过的痕迹。 杨进嘿嘿笑道：“这也是他们路过的地方，就这里吧。” 杜雍问道：“设什么陷阱好呢，不会是挖几个大坑吧？” 杨进很无语：“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挖坑？栽倒刺吧，刚好有竹叶可以打掩护。” 两人去远处砍了几颗老竹回来，去掉枝叶，拿着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开始制作倒刺。 杨进制作的速度很快：“这玩意我以前玩过，抓野味用，效果还不错。” 杜雍看着他手上的成品，半尺左右，粗细合适，顶头尖尖看着挺唬人：“能有用吗，但那帮杀手最少也是刻印境，都有护体真气的。” 杨进笑道：“当然不能指望这小小的倒刺能破他们的护体真气，但外伤还是没问题的，而且还会影响他们的心神，咱们只要抓好时机，就能轻松建功。” 杜雍也削出一根：“你看这根可以吗？” 杨进看了看：“倒刺还是由我来削吧，你暗器使的不错，削点小竹刀吧，能使吗？” 杜雍点头：“当然能使，只要顺手就行。” 忙活了好一阵，倒刺终于栽好，足有好几圈，都被竹叶遮住。 杨进观察一番，大感满意：“把倒刺的位置都记好，免得到时候伤了自己！” 说罢提起尸体丢到中圈，用掌风将上面的粉末吹掉，然后用剑划出十几个大口子，浓重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来。 将剩下的枝叶清理干净后，杜雍和杨进退到十几丈开外的小坑里，趴下来。 慢慢等待敌人的到来。 这是个耐心又难忍的过程。 既不能动，也不能大声呼吸和说话，还得防着成群的蚊子。 杜雍压着声音嘀咕：“埋伏的勾当不好干呀！” 杨进回道：“这算什么，有些杀手能趴十几个时辰，臭水坑都不在话下。” 杜雍生出兴致：“江湖上有没有什么非常出名的杀手组织？” 杨进点头：“当然有，西北大荒漠有个毒蝎帮，穆飞雄就是那里出来的，据说他还不算毒蝎帮最厉害的人呢。” 杜雍咋舌不已。 穆飞雄的大名如雷贯耳，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宗师级杀手，杜雍前些日子就听杨进说过，穆飞雄还是黑榜的佼佼者。 这还不算最厉害的，可见想象那个所谓的毒蝎帮有多强大。 就在此时，杜雍和杨进同时听到斜前方传来的破风声，听着挺急切。 杨进轻声道：“六个人，准备好！” 杜雍暗忖运气真差，他刚才还想着敌人能一组一组的上呢。 这下真的是硬着头皮。 希望陷阱能给力点吧。 六个黑色的身影先后而至，就落在最外圈的陷阱旁边，不足两丈。 “老大，那不是老五吗？” 尸体虽然少了个头，但仍被他们一眼认出。 “脑袋被砍掉不说，身体还被划成这样，太狠毒了吧？” “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干的？” “老四人呢？” “难道是老四干的？” “别胡说，老四最讲义气，怎么可能会谋害自己的兄弟？” “说不定是老五主动挑的事，他平时就看不惯老四，想要上位。” 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这就要上前将尸体收起来。 “先别动，看清楚再说！” 出言者应该就是莽虎老大，他年在四十左右，生的高大威猛，眼神深邃冷酷，身上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气质，手上拿着两把大板斧，加起来估计得过百斤。 此人不可小觑，就算对上杨进，也有一拼之力。 小弟们的观察了一番，纷纷确认：“老大，那就是老五啊！” 莽虎老大眼中的悲伤一闪而逝。他身边的一个稳重的小弟问道：“老大，依你之见，到底是谁干的？” 莽虎老大想了想：“难道是咱们在平州的仇家？” 他们在平州混了很多年，结了不少仇家，这次来乾州就有避仇的成分。 稳重小弟神色严肃：“会不会是咱们这次的目标，那个大理寺的杜雍？” 马上有人否定：“不可能吧，他怎么知道咱们埋伏他？” 还有人猜测：“会不会是中介那边出卖咱们？” 莽虎摇头：“火狼帮虽不是什么好鸟，但出卖咱们的可能性不大。具体哪个环节出错，目前还无法搞清楚。先把老五的尸体收好，再去寻老四。” 众小弟点头，往前尸体走过去。 此时杜雍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杨进犹如一头蓄势待付的猎豹，死死盯着那个莽虎老大。 有两个人同时踩上倒刺，跳脚的时候，又踩到了旁边的倒刺。 虽然没有扎穿他们的脚掌，但是都流了血，口中大叫不已。 莽虎老大暴喝道：“站在原地别动！” 杨进猛提真气站起来，拔剑往前狂奔，几乎在眨眼间就冲出十几丈距离。 这个时机抓的刚刚好。 “小心！” 莽虎老大腾空而起，想要截住杨进，然而速度慢了一拍。 在刹那之间，杨进连刺两剑，这两剑用上了看家本领，结果没有任何悬念，那两个踩倒刺的杀手当即倒地身亡。 杨进回剑的时候，莽虎的双斧刚好杀至。 由于新力未生，杨进没有硬接，灵巧地往右避开。 轰的一声！ 地上出现了两条巨大的裂缝，是被板斧劈出来的。 莽虎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我草你大爷！” 剩下的杀手见兄弟惨死，顿时都被激起凶性，拔出武器就冲杨进杀过去，根本顾不得地上还有没有余下的陷阱。 嗖嗖嗖嗖！ 四支小竹刀破空而去，分取四个杀手的喉咙、眉心、太阳穴、心口，角度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第44章 打尽 “小心暗器！” 莽虎老大确实厉害，庞大的身体显得非常敏捷，轻松躲过小竹刀，还能出言提醒小弟，不过他也失去对杨进的先手优势。 三名小弟得了提醒，瞬间冷静下来，赶紧侧身闪躲。 虽然都避过了要害，但还是被小竹刀擦中，劲气入体，火热难当。 杜雍暗叫可惜，这几个杀手比之前在壮雨湖附近碰到的那些火狼帮的乌合之众强的多。 莽虎已经接了杨进十几招狠的，虽然浑身气血翻腾，但感觉能顶的住，遂吩咐道：“你们三个快去宰了那个使暗器的麻脸怪。” 三名小弟正有此意，提着刀子朝杜雍杀过去。 杜雍猛提真气，心神进入古井不波的境界，继续甩小竹刀，同时叫道：“大哥慢慢来，这三个小杂碎伤不了我的。” 杨进闻言老怀大慰，他原本担心杜雍会慌乱，都准备用以命搏命的方式击伤莽虎呢。 以命搏命并不是好方式，因为莽虎属于那种偏力量的武者，需要慢慢磨，若是和他硬碰硬，就算最后能弄死他，杨进自己也会受到重创。 现在杜雍能如此不急不躁，杨进当然可以慢慢来，凭功力和剑式去磨。 杜雍又甩了两轮小竹刀，拍着额头：“哎呀，暗器使完！” 那三个冲锋的杀手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若非杜雍的小竹刀阻碍，他们早已经冲上去，不过现在也不迟，他们心中都在想杜雍应该只是暗器使的好，若是近身，几下就可以把他大卸八块。 让他们没有预料的是，杜雍没有害怕，反而大喊道：“小心陷阱，前面有个大坑！” 三个杀手下意识愣了一下。 就这么一瞬间，杜雍抽出风刀，往前跃起来，大吼道：“看老子崩山击！” 刀子狠狠劈下。 砰的一声，地面被劈开，裂缝蔓延甚远，三名杀手还没反应过来就陷进了地缝中，而且双腿也被后续的余波击中，有些站不稳。 如此奇招，他们尚是首次遇上。 杜雍落地没有停顿，立即挥刀横削：“拔刀斩！” 三名杀手才刚刚站稳，就被横切面的刀风削在胸口，这下要比刚才猛的多，三人的护体真气都差点被击破，鲜血压在喉咙口。 呼！ 又是一把小竹刀呼啸而来，直接贯穿了一名杀手的喉咙，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300积分入手。 杜雍哈哈大笑：“我说暗器已经使完，你们还真信呀！” 剩下两名杀手顿时怒火中烧，明明是三打一的局面，然而还没近身就减员一人。 杜雍欺身而上，以落叶刀法打头阵，然后再接崩山击，口中喊着骚话：“不要往旁边闪哦，都有倒刺的。” 两名杀手暗忖我信你个鬼，在杜雍的刀子劈上来之前，分别往左右闪躲，他们不得不闪，因为杜雍是趁势而来，硬接的话必然会吃大亏。 “哎呦！” “哎呦！” 两人同时踩上了倒刺，由于闪躲的时候用力过猛，倒刺插的很深，致鲜血横流。 杜雍叹道：“说真话没人信呀！” 这个时候哪还用客气，乱刀招呼就好。 几刀下去，两名杀手就被他杀的抱头鼠窜，哪还有刚才的威风。 那边的杨进也大笑：“干的好，继续努力，玩死他们这两个蠢货！” 莽虎的心态差点爆炸，心说你还在和老子拼命呢，能不能严肃点？ 心态炸归炸，但手底下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狠，挥动双斧猛劈两下，将杨进迫退，狠狠道：“敢问阁下到底是何人？” 他的语气虽然强硬，但这句话却有些露怯，可见生了退意。 刚才他打着如意算盘，他明白自己的实力要逊杨进一筹，只要自己抗住一阵子，等他那三名小弟宰掉杜雍后，大家就可以一起围攻杨进。 哪知道杜雍如此鸡贼。 杨进挥剑挑向莽虎的太阳穴，动作看起来有些慵懒，好似在玩耍，高深莫测道：“你们八兄弟在平州干过什么事情，心里没点数吗？” 莽虎横移闪开，冷酷的眼神中终于出现波动，难道眼前这两人真是平州的仇家吗？ 杨进暴喝一声，趁机连出三剑，终于建功，击中了莽虎的左肩，嘲讽道：“现在是拼命，你愣神是怎么回事？” 说话之间，各种精妙的剑式连绵而出，如同水银泻地。 莽虎勉强招架了几剑，左肩又挨了两剑，伤上加伤，整条左臂当场麻木，大斧脱手而出，心神终于崩溃，忍不住转身狂奔。 杨进眼中泛起浓烈的杀机，向远处的杜雍喊话：“那两个能搞定吗？” 杜雍很有信心：“你去追大斧子吧，我这边没问题的。” 杨进听杜雍中气十足，就明白他并没有怎么消耗，遂放下心来，猛提真气追着莽虎而去，瞬间穿出竹林。 杜雍横刀站定，瞥着那两位杀手：“我说两位，咱们是继续硬拼呢，还是玩逃跑的游戏？我得提醒你们，周围都是我们的陷阱，而且我的轻功还过的去。” 两名杀手看着镇定无比的杜雍，都慌的不行，逃也不是，打也不是。 杜雍故意露出贪婪的神色：“我看你们都是身家不菲之辈，若是能把财货全部交出来，我就考虑饶你们的小命。” 两名杀手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不决。 呼、呼！ 又是两枚小竹刀飞过，正中两人的太阳穴。 600积分入手。 看着死不瞑目的杀手，杜雍哂道：“你们两个在江湖混了那么久，经验还是不够老呀，这种时候哪能分心呢？” 说罢使出穿云步，随着痕迹追出竹林。 跑了能有半刻钟，终于在官道上发现了杨进和莽虎。 杨进没想能过一招半式就搞定莽虎，战术很稳当，敌跑我追，敌打我缠。 莽虎摆脱不了杨进的纠缠，他想过拼命，但杨进不给他机会，所以干脆就跑到官道上，期望能撞上其他人。 杜雍跃过去，就站在侧面，大喝道：“斧头哥，还不束手就擒吗？” 莽虎脸色铁青，和杨进缠斗的同时，狠狠道：“束手就擒？你在做梦！” 杜雍也不动手，轻笑道：“摆明是必败的局面，何苦呢，都是道上混的，不外是求财，你这些年应该捞了不少银子，不如拿出来孝敬我们兄弟两个，大家和气收场。” 杨进的动作缓下来，趁机道：“不用全部，八成就好。” 莽虎的压力顿时就小了很多，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杜雍继续：“你跑上官道无非是想拖时间等路人，有什么用？就算有官府的人路过，你也是斩首示众的下场。荒郊野岭的，你难道没想过我们为什么能找到你们吗？” 杨进接上：“拿乾州当平州，拿火狼帮当阿猫阿狗。殊不知火狼帮正在敛财造反，看上了你们八兄弟的积蓄，所以设了个套。还九万两杀大理寺的督卫，美死你！” 莽虎闻言，脑子瞬间就变得混乱无比。 杜雍趁机出手，风刀划过，莽虎的左臂被齐根卸下来。 莽虎发出杀猪般的嘶吼，猛的后退十几步，右手的板斧往杜雍抛过去。 杜雍挥刀劈开，被震的后退几步，浑身的气血翻腾不已，脸色转白。 杨进紧随而上，给莽虎补了两掌狠的，直接把他拍晕。 “你没事吧？”杨进问杜雍。 “没什么大碍，这家伙有点的厉害的！”杜雍长吐一口气。 “若是没两下子，他怎么可能和我缠那么久？”杨进蹲下来为莽虎止血。 杜雍终于压下入体的劲气，满脸兴庆：“这次运道还不错嘛，竟然没有受伤，我早先是打定主意要受重伤的。” 杨进很兴奋：“运道确实很不错，不过你刚才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你那崩山击和拔刀斩都是什么玩意，怎么从没见你使过？” 杜雍想了想，没有说实话：“都是自创的小招式而已。” 并不是故意欺骗杨进，而是以后可能会有更多这样的情况，自创这说法就挺好的，反正杨进也经常自创剑式。 杨进果然没有多想，大赞道：“都挺不错的，特别是那个崩山击，劈在地上竟然能开花，看着就挺唬人的。” 杜雍暗忖明明是拔刀斩更厉害，问道：“现在咱们还是审问的环节吗？” 杨进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得先把这个莽虎的武功废掉，然后去处理尸体，明天早上再审问他吧。” 杜雍走过去，从莽虎的衣襟里摸了摸，摸出一大把银票，嘿嘿笑道：“他奶奶的，怪不到那么多人吃刀口饭，就这这些银票，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呀。” 大致数了数，兴奋道：“果然是三万两左右，我真想冒充这厮，去火狼帮领余款。” 杨进很无语。 第45章 完成 清晨。 杜雍睁开双眼，看着蓝蓝的天空，闻着空气中的草木清香，只觉神清气爽。这是一处带有细潭的石头小峡谷，昨晚就在这里将就了一夜。 昨天累的不行，经过连续的摸索和大战，事后还要处理尸体和大战的痕迹。 至于最后一个活口莽虎，被绑在树上，等候问话。 “好香啊！”杜雍突然闻到一股烤鱼的香味，当即来了个鲤鱼打挺。 杨进在溪边生了一推火，拿着四条串好的大鱼在烤，见杜雍醒来：“过来吃早饭。” 杜雍赶紧走过去，笑道：“这几条鱼够大的，你什么时候起来抓的？” 杨进递过一条差不多烤好的：“半个时辰吧，你还真别说，这种溪水潭里的鱼确实够肥，因为很少有人过来打。” 杜雍把鱼转动几下，拿起来闻了闻，然后用手捻了一块试了试味道，只觉鲜美无比，尽管这条鱼没有盐味。 杨进看着杜雍狼吞虎咽，笑着问道：“第一次在野外露宿，感觉如何？” 杜雍含糊不清道：“还好吧。就是石头硬，有点硌背，还有点冷。” 上辈子也有过露宿野外的经历，不过有帐篷，不可同日而语。 杨进开始吃鱼：“习惯就好。” 杜雍吃到一半，看着不远处被绑在大树上的莽虎：“他没死吧？” 杨进摇头：“登楼境的高手，哪那么容易死的，我刚才看过，气息稳着呢。” 杜雍疑惑道：“你昨儿不是废了他的武功吗？” 杨进解释：“只是废了大半而已。昨天他所受的内外伤太严重，我若是再加大力度的话，他会直接暴毙的。” 杜雍叹道：“这个莽虎肯定知道很多事情，只是咱们想问出点东西估计很难。” 杨进冷哼道：“哪轮到他不说？” 杜雍大喜：“那等下你来问？” 杨进点头：“咱们等下都把脸都洗干净，表明身份和他谈话。” 杜雍愕然：“为什么？” 杨进笑道：“他好歹也是个老大嘛，咱们得真诚点。” 吃完鱼之后，两人开始洗脸。 脸上涂的是颜料，只能用泥巴抹脸，然后搓洗。 杜雍干脆跳进水潭中好好洗了个澡，去除身上的污秽和血腥味。 杨进洗完之后，拿着剩下的两条烤鱼来到莽虎身边，伸脚踢着他：“莽虎，赶紧起床，别他娘的给我装死。” 莽虎猛然睁开双眼，看了看杨进，眼中疑惑不已：“你是谁？” 杨进哂道：“昨天才和你干过仗，就忘了我的声音吗？” 莽虎终于反应过来：“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进将烤鱼放在他旁边：“先吃饱再说。” 莽虎看了看还飘者热气的烤鱼，忍不住吞口水，死撑了半晌，终于拿起来狼吞虎咽。 杜雍从水潭里跳出来，运用热劲瞬间就把衣服烘干，看着周围的水蒸气，生出好玩之心，双掌将水蒸气团住，然后施以寒劲，变出一个镂空的冰球。 莽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巴顿时张的老大，都忘了吃鱼。 寒热交加，这是邪门内功？ 杨进心中好笑：“昨儿输的不冤吧？” 莽虎沉声道：“你们肯定不是我的仇家，到底是谁？” 杨进呵呵笑道：“要不你试着猜猜看，猜对了有奖。” 莽虎眼睛半眯起，大脑飞快转动起来。 待到杜雍走过来的时候，莽虎只看了两眼，脸色就大变：“你是杜雍？” 火狼帮曾向他仔细描述过杜雍的模样。 杜雍淡淡道：“我是杜雍，有什么问题吗？” 杨进叹道：“这厮能认出你，竟然认不出我，看来火狼帮的工作没做到位啊。” 莽虎脑中大乱，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只说了一句：“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杨进笑道：“你还挺有觉悟的嘛！那我也不饶圈圈，死个明白容易，死个痛快却很难，你可以问任何问题，我们都会如实回答，但你也必须如实回答我们所提的问题。” 莽虎的脸色再变。 杜雍故意发问：“杨大哥，死的不痛快是什么样的？” 杨进掰着手指：“种类有很多，比如削肉、灌水、喂蚂蚁、放风筝什么的。” 莽虎知道杨进是个老油条，心中绝望，痛苦地闭上眼睛：“我认栽，你们随便问。” 杨进冷哼道：“算你识相！”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 莽虎有问必答，他现在只求痛快一死。 杨进问了很多问题，最后丢给他一把匕首：“看你这么配合的份上，你可以选择自杀，还可以选择葬在什么地方，只是这附近。” 莽虎拿起匕首，平静地问道：“到底是谁出卖我们？” 杨进看着他，淡淡道：“没有任何人出卖你们，只是我们自己小心而已，因为我们之前遭遇了好几次刺杀。” “原来是这样，哈！”莽虎惨笑几声，匕首往脖子一抹。 杜雍眼睁睁地看着莽虎倒地气绝，突然跳脚大喊：“我的积分啊！” 刚才听对答听的入神，完全没想积分的事。 杨进奇道：“什么积分。” 杜雍讪讪笑道：“没什么，这厮动作真快，我还想和他练练呢。” 杨进叹道：“这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杜雍同意。 两人抬起尸体，找个了非常偏僻的深谷，挖坑埋掉。 杜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全军覆没，你才火狼帮会怎么想？” 杨进笑道：“还能怎么想，莽虎他们带着定金跑路呗。” 若真是那样也不错。 杜雍敲着脑袋：“火狼帮和幕后老板，咱们先动哪一个呢？” 杨进哂道：“说的你好像随时能动他们一样。我觉得还是先把幕后老板找出来再说吧，裴惑虽然有很大的嫌疑，但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妄下结论。” 想找幕后主谋，得一层一层找过去，还好莽虎刚才提供了不少信息。 杜雍想了想：“此时得从长计议，眼下我该回到官道上，正经当几天差。” 杨进点头同意。 换了衣服后，两人回到官道后，往北走了一段时间，来到一处露天的茶馆。 人还挺多的，有商队，有猎人，有江湖人士，还有路过的老农。 小二哥立马热情地端茶递水，看到杜雍的差服，试探问道：“差爷可是姓杜？” 杜雍心中奇怪，点头道：“正是！” 小二哥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位姓邵的差爷托小店留意您呢，他说在交叉的路段来回了好几趟都没有碰到您，怕您出什么事情呢。” 他说的应该是邵宇洪。 杜雍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小二哥道：“就在昨晚，今天中午他应该还会过来。” 杜雍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他。” 小二哥呵呵笑道：“那小的这就去给差爷准备一些小酒小菜。” 中午时分，邵宇洪果然来到茶馆。 “杜老弟，可算是见到你了。”邵宇洪非常激动。 “坐坐坐，赶紧来喝一杯。”杜雍拉开凳子，递上酒壶。 邵宇洪灌了一口酒：“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呀？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 杜雍耸耸肩：“我就在前面蹲守啊。” 邵宇洪愕然：“难道你没有来回巡逻吗？” 杜雍点头：“巡了呀，不过没巡几回，主要是因为路相当难走。你这么急忙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邵宇洪沉声道：“壮雨湖发现了僵尸。” 杜雍表面装作很惊讶：“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邵宇洪神色严肃：“我昨晚在路上碰到一个刑组的兄弟，他刚从京城出来，据他所说，僵尸已经送到了大理寺。很多高手都去了大理寺研究僵尸。” 杜雍故意问道：“僵尸确定是壮雨湖那边的吗？是谁抓来的？” “不知道呢，据王大人推断，应该是江湖义士。”邵宇洪摇头。 “你知不知道川明县那边如何？”杜雍又问。 “具体细节我不知道，只听说已经战死了二十几个火卫。”邵宇洪脸色沉重。 杜雍大讶道：“不是吧？都是怎么战死的？” 邵宇洪解释：“入湖抓鳄鱼的死了十来个，和那个黄师爷作战死了十来个。” 此时杨进插言：“追踪黄师爷不是屈少卿带队吗？竟然还吃了这么大的亏？” 邵宇洪摊手：“我也觉得奇怪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手太强大。” 杜雍正要说话，辅助的声音突然响起：【破获僵尸案，奖励700积分。】 听到奖励后，杜雍有些不相信，当场愣住。 僵尸案这就被破了吗？ 难道抓个僵尸就算破案？ 还是说，大理寺那边已经研究出了僵尸的来头？ 到底怎么算的？ “我说辅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呀？”杜雍在心中问道。 没有回答。 第46章 邪派 僵尸案突然完成，让杜雍的心中很是疑惑。 这个辅助真的搞笑，都没有解释的，问它也不说。 杜雍思考了好半晌，还是之前的想法。 应该是大理寺通过研究僵尸，发现了幕后主谋，所以就算破案，又因为僵尸是杜雍抓的，于是就奖励了积分。 邵宇洪见杜雍表情怪怪的，忍不住问道：“杜老弟，你在想啥呢？” 杜雍赶紧收慑心神，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追踪黄师爷死的那十几个督卫，到底是正面战死的还是被偷袭的？” 邵宇洪叹道：“据说都是正面战死的，当时是几百人的大战，就在川明县县衙附近。屈少卿被三个高手死死缠住，费了好大力气才击伤他们，然后大开杀戒。” 杜雍笑道：“听你这么说，敌人的损失应该也很大吧？” 邵宇洪冷哼：“屈少卿亲自出手，岂有侥幸可言。除了那三个高手，敌人几乎全军覆没。” 完全可以想象那个惨烈的场面。 杜雍啧啧感慨，猜测道：“那三个缠住屈少卿的高手会不会是火狼帮的人？我听说火狼帮有晋灭境的高手。” 邵宇洪愣住：“你怎么知道火狼帮的人也在那边？” 杜雍耸耸肩：“我和杨大哥在小酒馆喝酒的时候，听路人说起的，是吧杨大哥？” 杨进只得点头：“确实有几个江湖人士说闲话来着，说火狼帮看上了大鳄鱼，所以派了很多人跑去壮雨湖搞事情。” 邵宇洪哦了声：“火狼帮的确去了人，但那三个高手到底是不是火狼帮的人，还不好说。他们使的都是掌法，非常阴柔的那种。”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壮雨湖边的那块木板。 当时杨进就判断有个掌法高手，想不到竟有三个之多。 杨进叹道：“那三个高手既然能架住屈少卿，绝非无名之辈。” 邵宇洪猜测：“依我之见，僵尸案和鳄鱼案就是一起的，背后有邪派。火狼帮之流，应该只是想趁机捞点便宜。” 杜雍问道：“副队长，你说上头会不会命令咱们小队去壮雨湖帮忙？” 邵宇洪呵呵笑道：“你就那么想过去？” 杜雍摇头：“那么危险，我干嘛要赶着去？只不过是做些心理准备而已。” 邵宇洪沉声道：“上头应该很快就会有安排。” 他说的没错。 当天傍晚，程原那边就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让他集合小队，尽快回京。 大家集合完毕后，全力赶路，次日下午回到京城。 程原看着疲惫不堪的队员们，吩咐道：“大家先回家休息吧，我和老邵去大理寺说一声，明天记得早点上差。” 队员们顿时一哄而散。 杜雍和杨进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到城西。 张义总是第一个迎上来，脸上带着惊讶之色：“公子，杨大哥，不是说半个月吗？” 杜雍懒得解释：“累着呢，我要睡觉。” 张义见他真的累的不轻，赶紧闭嘴，在前方带路。 来到后院房间后，杜雍不见菱菱人影，忍不住问道：“菱菱呢，怎么不见人？” 张义解释：“菱姑娘去了沙家。” 杜雍皱着眉头：“沙家？” 张义还以为杜雍的意识有些模糊，遂解释道：“沙家就是菱姑娘的前主家嘛，他们的家主沙益民和四爷交好来着。” 杜雍摆手：“我知道沙家，我要问的是，菱菱回去干什么？” 张义也不确定，他想了想：“好像是拿东西吧，有些衣服没拿过来。” 杜雍瞌睡上头，就没再多想，挥手让张义出去：“今晚不要叫我吃饭。” 说完踢掉靴子，然后往床上一倒，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张义小心关好房门，回到中院的时候，被杨进截住。 杨进随口问道：“家里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张义摇头：“咱家没出什么事，但是二房的琼少爷出了事。” 杜琼出事？ 难道四房对他动手了吗？ 杨进心中一震：“出了什么事？” 张义解释：“还不是因为城东的失踪案嘛，琼少爷查案的时候遭了埋伏。” 杨进赶紧追问：“到底是谁搞的埋伏？琼少爷伤的严重吗？” 张义回道：“埋伏之人是谁并不清楚，很有可能就是失踪案的凶手。琼少爷没有受伤，他和对方过了招之后，对方不敌，逃之夭夭。” 杨进没好气道：“你说的那么严肃，我还以为琼少爷受伤了呢。” 张义轻笑道：“听我说完嘛！” 杨进打了个手势，表示洗耳恭听。 张义继续：“大理寺风组第二小队告了琼少爷一状，说琼少爷身为卫尉寺的人，却肆意插手大理寺的案子，结果打草惊蛇。然后琼少爷遭了处分，现在还在家里思过呢。” 原来是这样。 张义恨恨道：“大理寺风组第二小队真是不讲究，他们查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查到，琼少爷查到凶手之后，他们非但不感谢，还倒打一耙。” 杨进淡淡道：“公门有公门的规矩，你不要瞎咧咧，尤其是在外面。” 张义点点头：“小的从不敢在外面乱说的。” 杨进又问：“那个凶手呢？” 张义摊手：“很多人都在找，但是没找到，应该逃出城了吧。” 杨进微微点头，没再多问。杜琼突然被袭和被告，两件事都透着诡异，其中有裴铭和裴惑较量的成分在内，或许还有很多其他不为人知的细节。 ………… 次日清晨，杜雍睡过了头，直到杨进过来叫人，他才醒过来。 “这下完犊子，上差要迟到了呀！” 杜雍看着窗外的亮光，急急忙忙地穿衣服。 杨进呵呵笑道：“怕什么，大不了扣点银子呗。” 听他这么一说，杜雍索性慢慢来。 洗漱完毕之后，慢悠悠地往饭厅走去。 何大娘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待杜雍和杨进过来用餐的时候，她小声问道：“公子，菱姑娘昨晚都没有回来吗？” 杜雍摇头：“没有呢！” 何大娘顿时提高了声音：“真不像话。” 张义立马出言附和：“确实不像话，怎么能不回家呢。” 杜雍本来还想为菱菱说几句话，但家中毕竟有规矩，所以看着杨进。 杨进轻咳两声，故作严肃状：“张义，你等下就去沙家把菱菱叫回来。” 张义得令。 杜雍来到大理寺的时候，已经迟早足足一个时辰。 督卫大楼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 邵宇洪眼疾手快，赶紧扯过杜雍：“杜老弟，怎么来的这么晚？” 杜雍不好意思地抓着脑袋：“不小心睡过了头，实在是累的慌。实不相瞒啊副队长，这几天我都是风餐露宿呢。” 邵宇洪吐出一口气：“刚才有查岗的，还好我糊弄了几句，说你在打热水。” 杜雍感激道：“谢谢，下次请你喝酒。” 邵宇洪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其实我们该放假的。” 杜雍听着闹哄哄的声音：“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邵宇洪解释：“在官道上蹲守僵尸的督卫差不多都回来了，要重新分任务呢。” “怪不得。”杜雍点点头，左看右看：“咱们程队长呢。” 邵宇洪道：“所有小队长都去了议事大厅，王大人等下要亲自和大家商议事情。” 杜雍问道：“那个僵尸到底什么情况？你有听说过吗？” 邵宇洪正色道：“我刚才和聂主薄聊过。据说屈太保亲自做了研究，他最后断定是古老的邪派重出江湖。” 杜雍皱眉：“你别告诉我是什么炼丹的邪派？” 邵宇洪惊讶之极：“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雍轻笑：“以前听别人说的呗。不要岔开话题，具体什么情况，赶紧说呀！” 邵宇洪定了定神，沉声道：“说是圣丹门，门派的宗旨就是练长生丹，但是练不出来，总是炼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僵尸是吃了特殊的丹药才会变得刀枪不入。” 这个说法和杨进之前说的江湖传说差不多。 杜雍又问：“那大鳄鱼呢？” 邵宇洪回道：“鳄鱼吃的和僵尸吃的药材差不多，但炼药手法有所不同。按大家的说法，僵尸是打手，鳄鱼是补品。” 杜雍总结道：“那就是说，鳄鱼和僵尸的背后都是圣丹门，是吗？” 邵宇洪点头：“屈太保下的结论，应该不会错。” 杜雍搓着双手：“那咱们接下来是要和那个圣丹门决一死战？” 邵宇洪苦笑：“杜老弟，那可是古老邪派呀，据说历史比大兖还久，哪那么容易就能决战？” 第47章 明朗 圣丹门以前被围剿落寞下去，默默发展了好几百年，必定积蓄了不俗的力量，想要一网打尽确实有很大的困难。 而且他们肯定吸取了以前的教训，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杜雍问道：“屈太保有没有说过怎么对付僵尸？” 这是个大问题。 在船上抓僵尸的时候，杨进和杜雍都使了厉害的招式，但并没有伤到僵尸，最后还是使蛮力把他捆起来的。 邵宇洪点头：“以屈太保的判断，僵尸没有内伤之说。想对付僵尸，只能大卸八块，但僵尸的皮骨都很硬，只有登楼境的高手才能破防。” 杜雍皱着眉头：“那岂不是说，咱们大理寺的绝大多数督卫都拿僵尸没办法？” 督卫以刻印境和练气境居多。 邵宇洪笑道：“能围攻的嘛，先用铁链硬捆，然后用斧头硬劈。” 杜雍摇头：“这方法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邵宇洪叹道：“应该有更方便的办法，只是还不知道而已。川明县那边应该有实践的机会，到时候好好研究便是。” 小队成员们纷纷表示不想再去川明县。 邵宇洪苦笑：“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就官道蹲守的这几天，我时时刻刻都是悬着心的，生怕突然撞上僵尸。” 成员们深有同感。 杜雍没有说话，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心中划出好几个圈子。 大理寺、杜家二房、杜家四房、裴铭、裴惑、火狼帮、圣丹门。 这几个圈子相互交叉，形成一张危险重重的大网。 杜雍就在这张大网中，稍有不慎就会死翘翘，与其待着不动，不如主动出击。 火狼帮和圣丹门都是很好的出击点。 想对付火狼帮，还是得出城，杜雍这般想着，笑道：“兄弟们，咱们连大鳄鱼都不怕，还怕小小的僵尸不成？” 队员们皆称还是杜老弟大胆。 半下午的时候，小队长们终于从议事厅出来，有人兴奋，有人沮丧。 程原则是面无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杜雍和邵宇洪等赶紧迎上去：“队长，上头到底什么安排？” 程原轻笑道：“让咱们休息！” 众人莫名其妙。 邵宇洪苦笑：“大伙儿刚才还计划着怎么弄僵尸呢。队长，真的只是休息吗？” 程原摆手：“大家别误会，是先休息几天，然后再去川明县，因为要一波一波的去。” 杜雍呵呵笑道：“这不是好事嘛，让别人先去冲锋。” 程原哼道：“好个屁，刚才议事的时候，很多小队长都说弱队要排在后面，摆明看不起咱们风组第七小队嘛。” 敢情是这样。 邵宇洪等人也很气愤：“那帮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咱们可是大战了鳄鱼的。” 说起鳄鱼，程原更恼火：“有不少人嘀咕，咱们那是走了狗屎运。” 邵宇洪恨恨道：“王大人都不管的吗？” 程原苦着脸：“他们是在喝茶休息的时候说的，王大人哪会听的到。” 杜雍笑道：“说说闲话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要我说，他们是嫉妒。咱们就养足精神，争取再立新功。” 众人这才好受一点。 程原点点头：“那咱们就好好休息几天。” 接着大家又聊了一些川明县的最新战况。现在屈少卿那边已经放弃在湖中抓鳄鱼，而是集中兵力，全力追索黄师爷。 聂总管又加派了人手，主要是对付火狼帮等浑水摸鱼之辈。 总体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聊着聊着，到了收班时间。 杜雍和大伙儿分开之后，悠哉悠哉地往家赶，刚到城西，就被化了妆的杨进截住。 杨进扯着杜雍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大事不妙！” 杜雍心中一震：“到底什么情况，这么着急的？” 杨进沉声道：“我今天在忽云寺看到非常精彩的一幕。” 杜雍愣住：“城南的忽云寺？” 杨进点头，掰着手指：“阮鹏、裴惑的护卫、忽云寺的和尚、火狼帮的高手，齐聚一堂，算不算精彩的事情？” 以杜雍的镇定功夫，仍被这消息惊的倒吸一口冷气：“太离谱了吧？” 杨进苦笑：“我刚看到的时候也被震的不轻。” 杜雍还在震惊中：“火狼帮你能确定吗？” 不是说最少隔三层的吗？ 杨进道：“衣服上确实有火狼帮的标志。依我之见，应该是裴惑的自己人混进了火狼帮，并且混的不错。” 杜雍勉强收慑心神：“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杨进摇头：“我能看到那一幕已经是万幸，哪敢靠的太近？他们都是高手来着，若是靠的太近立马就会生出感应。” 杜雍捏着下巴：“那就是说，二房、忽云寺、火狼帮、裴惑，连成一气，专门对付我吗？这有些过分了吧？” 杨进哼道：“你少臭美好吗？他们想对付的是裴铭，甚至是圣上，你只是小角色。” 杜雍张大嘴巴：“圣上？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杨进严肃道：“千万不要小看荣华富贵和权势的吸引力，又不是没这种例子。” 杜雍想想也是，骂道：“裴惑果然不是好东西，我看他不顺眼是对的。还有那个忽云寺，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寺庙。” 虽然很震惊，但局势一下明朗了很多。 杨进提醒：“这四股势力，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正常情况下，都能单吃我们。” 杜雍敲着脑袋：“我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是连续逃脱了好几次，他们肯定很气愤。过几天我又得出城办差，该怎么办呀！” 杨进笑道：“他们强大是强大，但是弱点也很明显，见不得光。” 杜雍想了想：“要不然咱们搞点传言什么的？” 杨进点头：“先回家再说。” 杜雍看着昏暗的小巷：“话说咱们干嘛来这里说事？家里的密室不好吗？” 杨进解释：“让你早点知道，省的在家里表情不自然。” ………… 家中。 菱菱躬身道歉：“菱菱彻夜未归，请公子责罚！” 杜雍还在想裴惑他们的事情，随口道：“罚你洗碗和扫地吧。” 菱菱愣住，这算什么惩罚？ 杨进问道：“你是回沙家拿衣服吗？” 菱菱点头：“留了些衣服不记得带过来，所以过去整理，还送了些自己做的点心过去，算是感谢沙家的恩情，哪知道他们硬留我过夜。” 杨进嗯道：“有机会可以常去，你得提醒沙老爷千万要小心，最近很不太平呢。” 菱菱闻言，眼神有些闪烁，过了半晌才道：“好的！” 旁边的张义好奇地问道：“杨大哥，沙老爷为什么要小心，他不是总待在城里吗？” 杨进哂道：“城里就安全吗？城南和城东的人口失踪案不是还没破吗？” 张义嘀咕道：“那些失踪的可都是乞丐和伙计。” 杨进冷哼道：“琼少爷不也遭了埋伏吗？” 张义顿时没了言语。 吃过饭之后，今天没有密室时间，杜雍就琢磨起了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2300 任务：暂无 内功：《伏魔劲》 招式：《落叶刀法》、《穿云步》、《大威天龙》、《破音》、《崩山击》、《拔刀斩》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内伤药、秘笈品级鉴别器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 还是刻印三重，没有升级的迹象，也没有新任务。 没记错的话，到目前为止，只做过两个任务，还好战斗可以拿积分，若是靠任务的话，基本别想买东西。 现在又有2300积分，可以造一造。 杜雍心中喊道：“呼叫辅助，来个招式融合器。” 【购买招式融合器，存入仓库，扣除1000积分。】 杜雍继续：“融合崩山击和拔刀斩！” 【崩山击和拔刀斩同属刀剑类，可融合，请取名，以后在此基础上再融新的刀剑招式，都会沿用此名。】 又到了取名环节。 这两招都是游戏招式，要不然就叫毒奶粉？ 【融合开始，新名毒奶粉，请集中精神。】 杜雍大急：“喂喂喂，我只是随便想了想，没说要取这名呀！” 随着紫光一闪，新招式诞生。 杜雍还能说什么呢，苦着脸：“毒奶粉就毒奶粉吧，这名字也挺唬人的。” 端着水盆的菱菱推门而入：“公子，什么毒奶粉呀？” 杜雍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叹道：“我以前喝毒奶粉，花了很多钱和精力。” 菱菱满脑子问号：“有毒的，还要花钱吗？” 杜雍做自嘲状：“有很多东西都要毒，人们明明知道，依然乐此不疲。” 菱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神色突然变得黯淡，低下头去。 第48章 商量 菱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坐在桌子边，以手撑着下巴，有些失神。 杜雍没理会她，开始洗脚，水有些烫，但烫的非常过瘾。 辅助里还有1300积分，继续造。 “辅助，抽奖！”杜雍心中默念。 转盘转起来。 几秒钟过后，【非常遗憾，此次抽奖什么也没得到，谢谢参与！】 问题不大。 “给我继续抽！” 【非常遗憾，此次抽奖什么也没得到，谢谢参与！】 漂亮！ 下次不攒够10000积分，杜某人绝对不碰转盘。 还是想想裴惑联盟吧。 裴惑身为二皇子，名声不俗，有很大的几率获得太子之位，他竟然还暗地里搞飞机。 杜家二房、忽云寺、火狼帮。 除此之外，陶家和姜家也是站裴惑的，态度都很明确。 杜雍面对这么强大的联盟，要说不害怕，只是开玩笑的。 若是不主动出击，迟早会栽在接踵而来的刺杀上面，刺杀这种事情，能避过三次五次，总避不过十次百次。 火狼帮是个突破点。 裴惑勾结火狼帮的事情若是传开，他必然会很被动。 那就抓证据，或者直接散传言。 “就这么办！” 横竖还要在城里呆几天，可以好生策划和行动。 洗完脚之后，菱菱还在发呆，杜雍自己端起脚盆出去倒水。 来到走廊上，直接往下一泼。 菱菱终于被惊动，跑出来：“公子，你怎么自己倒洗脚水？你就这么倒吗？” 杜雍无所谓地笑笑：“不能这么倒吗？下面不是有花草吗，正好浇浇。” 菱菱没好气地抢过水盆：“有味道呢。” 杜雍并没有争辩，而是倚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瞥着菱菱，随口问道：“刚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的。” 菱菱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只是突然发呆而已。” 杜雍收回目光：“是不是沙家有什么吩咐？” 菱菱赶紧摆手：“公子千万别误会，菱菱既然进了杜家，就和沙家再无瓜葛。” 杜雍轻笑道：“你别误会才是。什么再无瓜葛，沙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时常过去看看不算什么大事，就算沙家有吩咐也是正常，我没那么小气的。” 说完进了房间，将房门关好。菱菱看着紧闭的房门，暗自叹了口气，拿着脚盆下楼。 第二天清早，杜雍和杨进一起出门。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杨进觑空子问道：“昨晚有什么想法没？” 杜雍点点头：“还是最初的想法，散传言，把火狼帮和裴惑勾结的事情闹开。” 杨进笑道：“传言好散，但也好压，出一张告示什么问题都能澄清，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呢？” “怎么个大胆法？”杜雍洗耳恭听。 杨进解释：“火狼帮的高手应该还在城里，我把位置摸出来，你带人围剿。” 杜雍皱眉：“用什么理由啊？若直接去围剿，那不明摆着告诉裴惑，我已经有了防备吗？” 杨进笑了笑：“你自己想。” 杜雍沉思半晌：“你先去摸位置吧，我到大理寺仔细理一理。记得小心点！” 杨进点了点头，在街道拐角和杜雍分开。 在大理寺的门口，碰到了聂主薄，杜雍打过招呼后，主动挑起话题：“聂大人，属下要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啊，不如今晚让属下做东，请大人去城西喝几杯？” 聂主薄淡淡道：“喝酒大可不必，杜督卫好好当差便是。” 杜雍见他的神色还不错，于是就打蛇随棍上：“聂大人所言甚是，喝酒毕竟伤身，属下听说您那里的茶水很不错，不知属下有没有荣幸去享用几杯？” 聂主薄大笑起来：“堂堂杜家，还会缺好茶不成？你若不嫌弃，就来吧。” 杜雍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来到聂主薄的办公所后，已经有十来个人在门口等着。 “聂大人早！” “聂大人，我是来报到的，是找您的吧？” “聂大人，报销经费是要先找您核算和签字吧？” 大家都热络地和聂主薄打着招呼。 聂主薄还是那副扑克脸：“别杵在这里，都进去吧。” 进去之后，杜雍来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本史书：“聂大人您先忙，属下随便看看，这个架子上的书都能看的吧？” 聂主薄笑道：“哪有把客人晾着的道理，我给你泡茶。” 杜雍赶紧走过去，拿起茶叶桶：“还是属下来吧，您忙就好。” 聂主薄也不强求，坐在位子上：“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有几个是送报告的，签个字就好。 报到的也容易，记录入档，然后派人带他们去领装备和熟悉门路。 报销经费的就比较难，需要慢慢核算。 杜雍泡好了茶，上前递茶的时候随便瞄了瞄，发现报销单上比较简单，十两百两的加法，然而聂主薄却算的很艰难。 好不容易才算好一张，聂主薄摇头苦笑：“这玩意还有些真为难我。” 杜雍好奇道：“这种应该有专门的账房吧？” 聂主薄点头：“我这是复算，涉及银钱，还是要谨慎一点，因为以前出过纰漏。你的算学应该还可以吧，要不然帮帮忙？” 这种事情杜雍哪能插手呢，连忙摆手：“聂大人，属下更不行。” 聂主薄没有强求，喝了两口茶之后，继续算。 杜雍足足看了几十页书，聂主薄才把账目全部理清，他先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然后抬头看着还在翻书的杜雍：“杜督卫，你坐嘛。” 啪！ 杜雍合上书本，放回书架，坐到聂主薄对面。聂主薄端起茶杯：“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杜雍嘿嘿笑道：“真的只是找领导喝喝茶而已。” 聂主薄瞥着他，意思是有屁快放。 杜雍只得道：“话说最近来报到的新人挺多呀。” 聂主薄叹道：“川明县死了二十几个，总得补上嘛。死的那些有好几个大家族的公子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杜雍跟着叹气：“他们进大理寺的那天起，就该明白有可能会战死。” 聂主薄苦笑：“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的话，大理寺的抚恤工作就很好做。” 对于这个话题，杜雍也有些好奇：“对于战死的公子哥，通常是怎么抚恤的？” 聂主薄一副很头疼的模样：“千奇百怪，有狮子大开口的，也有讨承诺的，还有讨爵位的，真是荒唐之极。” 杜雍噗的笑道：“讨爵位的是在搞笑吗？” 确实是荒唐。 爵位的来源通常有三种，首先是继承，其次是军功，再就是圣上亲封。 聂主薄哂道：“漫天要价而已。” 顿了顿，扯回正题：“你来我这里，不会真的只是关心抚恤的事情吧？” 杜雍嘿嘿笑道：“关心一下也未尝不可嘛，说不定以后我也会战死呢。” 聂主薄皱着眉头：“别说丧气话。是不是在东北向官道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杜雍心中一动：“聂大人以为呢？” 两人对视。 聂主薄沉声道：“不要打哑谜，有话就快说，否则你就去坐班。” 杜雍笑道：“聂大人，您还真别说，属下真是遇上了奇怪的事情。” 聂主薄不动声色，等候下文。 杜雍解释：“碰到了几个稀奇古怪的江湖人士。” 聂主薄淡淡发问：“到底什么人？你们动手了吗？” 杜雍摇头：“聂大人别误会，之所以说稀奇古怪，是因为他们口中的小道消息很多。有说火狼帮就是僵尸和大鳄鱼的背后之人，也有说火狼帮的人已经渗入了京城，随时准备造反。” 聂主薄摊摊手：“就这样？” 杜雍张大嘴巴：“这还不算大事吗？” 聂主薄哂道：“这算什么大事？火狼帮本就是江湖上的大黑帮，平时踩了不少线，这些日子又在川明县大闹，已经可以定为造反分子。” 杜雍捏着下巴：“那您觉得他们有没有胆量进京城闹事？” 聂主薄瞥着杜雍：“你说起这事，就是想调查有没有火狼帮分子混进京城吗？” 杜雍憨厚地笑了笑：“都说瞒不过聂主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城中到处搜一搜，就算搜不到火狼帮的人，搜到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也好。” 聂主薄问道：“什么火狼帮，你是想立功吧？” 杜雍叹道：“昨天听我们队长说，他在议事厅听了不少闲话，很多小队长都说我们风组第七小队的战力不行，只是运气比较好。我确实想立点功劳，为队友争点气，但又不想太高调，免得闹笑话。” 聂主薄眼中很赞赏：“能为队友考虑，我很欣赏。我明白你的意思，命令是上头下达的，不是你们第七小队主动请缨，是这样吧？” 杜雍起身鞠躬：“多谢聂大人！有空的话，您一定要给属下一个做东的机会。” 聂主薄挥挥手：“回去等消息吧。” 第49章 巡查 杜雍退出房间，满怀兴奋，心中暗想：“聂主薄真够意思，以后要多多亲近才是！” 回到督卫楼的时候，发现第七小队的成员们并没坐班，都趴在走廊上观看其他小队出发，多数人满是羡慕之色。 杜雍心中奇怪，走上前去发问：“我说兄弟们，之前说起去川明县，你们都是很抗拒的，现在怎么这样？反复横跳吗？” 众人都和杜雍问好，然后继续看。 大理寺这次说是分批次出发，其实第一批就有十来小队，加起来超过百人。 邵宇洪看着杜雍：“今时怎同往日？以前在川明县的督卫那么少，大家乐意去才怪，现在王大人摆明要动真格，而且聂总管那边也加派了很多高手，咱们若是跟着去，混功劳很容易的。” 敢情也是想着功劳。 杜雍笑了笑：“几天之后，我们不也能出发吗？” 成员们纷纷叹道：“到那时候，肉都让其他小队捞完了呀！” 杜雍沉声道：“我觉得你们对川明县的情况过于乐观，功劳肯定有，但是想随便混，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程原附和：“杜老弟所言甚是！大家任何时候都不能抱有混日子的心态，不是因为功劳，而是要为小命着想。川明县那边的乱况，主要是圣丹门牵头，岂容小视？火组第四小队那么厉害，还不是说出事就出事？” 有成员细声道：“队长，火组第四小队不是遭遇火狼帮的埋伏吗？” 这个已经出了细节报告，火组第四小队是在抓鳄鱼的时候被火狼帮偷袭，队员损失惨重，队长何木野更是连尸骨都没找到。 程原冷哼道：“若没有圣丹门撑场面，火狼帮岂敢那么放肆？” 邵宇洪有些幸灾乐祸：“何木野在大理寺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不少人都遭过他的挤兑，想不到也要喂鱼。” 程原挑挑眉：“你就那么肯定何木野是葬身湖底？” 邵宇洪愕然：“队长，难道你还有什么特殊的说头不成？” 程原看着杜雍：“杜老弟怎么看？” 杜雍想了想，轻笑道：“若是没葬身湖底，那就只剩被活擒。” 程原微微点头：“何木野的身份非同小可，想必火狼帮不会轻易把他杀死。” 成员们闻言，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何木野虽然只是火组小队队长，但他毕竟还是大殿下裴铭非常看重的人，还是很有活擒价值的。 杜雍心中不免想起了裴惑和火狼帮的勾结。 程原挥挥手：“都回去坐班吧，享受几天清闲的日子也不错。” 大伙儿回到房间，喝茶吹牛。邵宇洪还是坐不住，又开始在督卫楼里乱逛，只是现在大理寺没剩多少人，他想探索些有用的小道消息估计会很难。 杜雍陪大家吹了一会儿牛后，独自坐在角落修炼内功。 刻印境想要升级真的很难，苦练之后都没什么感觉的，不像练气境，随随便便练一练都能明显感觉到进步。 早知道如此，当初真该多弄些鳄鱼肉的。“对了程队长，你知不知道那头大鳄鱼到底卖了多少钱？” 杜雍好奇发问。 这个问题其他小队成员也很好奇，都眼巴巴的看着程原。 程原苦笑道：“大鳄鱼上的可是最高端拍卖场，普通人根本没资格进去，而且事后保密，我上哪里去知道？我只能猜测，应该有数十万两吧。” “数十万两？”成员们纷纷张大嘴巴。 程原叹道：“若是那鳄鱼还有内脏，价格估计得翻倍。” 众人倒吸着冷气，都觉不可思议。当初大理寺拿出四千两奖励给小队后，大家都觉得很兴奋，现在想想不免有些肉痛。 有人嘀咕道：“早知道那么值钱，我们每人应该藏几斤鳄鱼肉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下次若还有这种事，定要藏一手，还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该怎么操作。 程原立马斥道：“这个念头想都不要想，鳄鱼肉和差事那个更重要？” 此言一出，大家都没了言语，当然是差事更重要，这个是铁饭碗。 收班的时候，聂主薄来到杜雍的身边，细声道：“明天会有命令。” 杜雍想不到他办事那么快，愣了愣才道：“多谢！” 聂主薄微微点头，转身而去。 后面的邵宇洪走上来，看着聂主薄的背影，好奇问道：“杜老弟，聂大人和你说什么？” 杜雍随口道：“关心我内伤的事情。” 邵宇洪感慨道：“聂大人对公子哥向来不假辞色，想不到你是例外。” 这个问题杜雍也很想明白，笑了笑：“兴许是看我能和你们打成一片，所以另眼相看。” 回到家之后，杨进已经在等着。 杜雍没有多言，直接和他进了密室。 杨进开门见山：“火狼帮高手果然没走，我已经摸到了大概位置，也是城东。你那边呢，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杜雍拍着胸口：“明天就可以动手。这次又是聂主薄帮忙，上头会主动发命令。” 杨进皱眉：“那么顺利的？你和他明说了吗？” 杜雍摇头：“我岂会那么乱来的，找他聊天来着，顺便说起而已。” 杨进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明天定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有很多人吗？”杜雍愕然。 “五六个吧，不过高手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小喽啰。”杨进解释。 “那个高手不会是登楼境吧？”杜雍问道。 “当然是登楼境，否则怎么有资格代表火狼帮？”杨进没好气。 “登楼境高手，再加上几个小喽啰，我们风组第七小队未必够用啊。”杜雍有些担忧。 杨进信心十足：“那个登楼境高手交给我就好，缠住他肯定没问题，等你们搞定了那些小喽啰之后再来围攻。” 杜雍点点头，又道：“我们第七小队不好直接出现，得有个出场的契机。” 杨进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有全盘的计划。” ………… “去城东和城南巡查？”第二天上午，风组第七小队的成员接到命令的时候，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聂主薄扫视着众人：“这是上头发的命令，你们是不想去吗？” 程原立马摇头：“聂大人千万别误会，我们当然不是想反抗命令。但是过几天，我们……可是城中有什么重大的案子吗？” 聂主薄淡淡道：“城东和城南的失踪案不就是重大的案子吗？” 邵宇洪出言提醒：“聂大人，失踪案不是由风组第二小队负责吗？” 聂主薄瞥着他：“风组第二小队已经调查了很久，非但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上次还和卫尉寺的人发生冲突，明面上虽然占理，但也有些丢人。上头决定派你们辅助几天。” 程原看着杜雍：“卫尉寺的人，说的是杜老弟的堂兄杜琼吧？” 杜雍点头：“确实是我堂兄，因为他家里在城东有些产业，所以比较在意失踪案，不料在查案的时候遭了埋伏，然后被风组第二小队告了个越界罪，还说他打草惊蛇。” 邵宇洪仗义执言道：“杜老弟的堂兄虽说有些越界的嫌疑，但那也是为了案子，风组第二小队自己无能还反打一耙，有些不讲究。” 杜雍心中暗笑不已，表面当然是冲邵宇洪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聂主薄淡淡道：“这话你们和我说说便罢，不要到处瞎嚷嚷。” 邵宇洪赶紧拍着胸口：“聂大人，在您面前，我向来实话实话，在外面知道分寸的。” 程原追问道：“聂大人，上头是要我们去追索那个刺客吗？” 聂主薄微微点头：“能追索到当然很好。不过你们主要是巡查，在街上多走走看看，对于各类江湖人士要特别留意。” 程原拱拱手：“属下领命！” 九个人挎着武器，悠哉悠哉地来到城东。 邵宇洪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哈哈笑道：“出来逛逛也很不错嘛。喝茶吹牛固然不错，久而久之也有些无聊。” 其他人纷纷开玩笑：“副队长，咱们出来可不是玩的。” 邵宇洪一挺腰杆：“我是出了名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凡有古里古怪的江湖人士，定然逃不过我的眼睛。” 杜雍见到小吃摊，就主动掏钱请客。 大家拿着小吃，边吃边走边看，相当的惬意。 半上午过去，倒也盘问了几个看起来很可疑的大汉，但是没有任何问题。 “杜雍！”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杜雍回头一看，果然是谢采言，只得迎上去：“谢大小姐，有何指教？” 谢采言仔细打量了杜雍好半晌：“你倒是挺悠闲！不是说蹲僵尸去了吗？” 杜雍哂道：“看来你的消息并不灵通呀，蹲僵尸的队伍都回来了。” “这样啊？”谢采言显然不大清楚大理寺的事情。 杜雍做介绍：“这些都是我的队友……这位谢采言小姐，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程原等人纷纷见礼。 谢采言回礼之后，听说大家在巡查，就兴奋道：“杜雍，我能跟你一起巡逻吗？” 杜雍捂着额头，看向程原。 程原也是苦笑不已，正要找个理由拒绝的时候，街拐角传来呼声：“杀人了呀！” 声音很大，惹起一阵鸡飞狗跳。 “走！” 程原和邵宇洪同时往前冲，其他人紧跟而去。 谢采言双眼发亮，跟在杜雍身边。 第50章 人质 杜雍边跑边对身边的谢采言道：“谢大小姐，你刚才没听见那边喊杀人了吗？” 谢采言点点头：“听到了呀，所以我才要过去看看嘛！” 杜雍很无奈，心中暗想：“你过去就过去呗，不要跟在我身边好吗？等下你若是受了伤，我又得担责任。” 城东非常热闹，很多公子哥和大小姐经常来这里玩耍，如今城东虽然出了失踪案，但还是没有打消大家的热情。 杜雍以前来这里的时候，经常会碰到谢采言，多半都没好事。 谢采言瞥着杜雍：“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能过去凑热闹吗？” 杜雍只得出言提醒：“当然可以，但你等下得注意安全，有危险的话，记得赶紧跑。” 谢采言很不屑：“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刚才的叫喊声是从正大街左边的巷子里传来的。 等风组第七小队赶到的时候，巷子里已经乱成一团，行人们慌不择路，将小摊位和小推车冲的鸡飞狗跳，菜叶、鸡蛋、小吃、玩具之类洒了一地。 有些老人家和小孩因为跑的急或者被撞，所以摔倒在地，哭喊声一片。 巷子难免变得有些拥堵。 程原拉住一个低头跑路的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 年起人被拉了个急刹车，正要破口大骂，抬头看到程原的装扮，耐着性子解释：“差爷，前面有人打群架，动静非常大，街坊们都被吓的不轻，所以拼命跑。” “群架？” 程原往前面瞧过去，同时聚神倾听。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差爷，小人可以走了吗？” 程原冲他挥挥手，年轻人如逢大赦，赶紧往外跑。 杜雍沉声道：“队长，我们应该尽快冲进去，免得打群架的伤及无辜。” 当然要冲进去，里面可是杨进在搞事情。 程原抽出刀子：“前面的乱巷非常多，大家千万要小心。” 成员们点头，拉开架势，跟着程原冲进去。 还没冲多远，就看到一个手持木棍的黑脸大胡子迎面跑过来，他看到杜雍等人之后，老远就扯着嗓子大喊：“各位差爷，后面有杀手。” 话音刚落，后面就杀出七个手持大刀的灰衣人，皆是气势汹汹的模样，摆明在追大胡子。 这个大胡子自然是化了妆的杨进，这次的妆化的更好，杜雍差点都没认出来。 程原横刀立在巷子中间，大喝道：“大理寺办案，所有人都给我站好！” 灰衣人们纷纷停下。 杨进却没有闲着，拐进另一个小巷，急促之极脚步声立马传入众人的耳朵。“追！” 灰衣人的领头者咬咬牙，率先追了过去，众手下紧随而去。 程原差点傻眼，愣了半息时间，狠狠道：“这帮人好大的胆子，给我追！” 邵宇洪更气愤：“兄弟们，等下不用留手，给我玩死里干。” 杨进跑在最前面，他熟知地形，故意七拐八拐。 几个灰衣人居中段，他们一心追杨进，其他的都不管。 程原等人吊在后面，既要穷追不舍，还得小心看路，生怕突然撞倒普通老百姓。 过了一阵，杨进突然加速，很快就甩开大队伍。 “你们慢慢跟上。”灰衣领头者加快速度。 几息时间过后，杨进和灰衣领头者双双消失在众人眼前。 杜雍心中大喜，计划进行的很完美，下面该到自己表演，猛提真气，施展穿云步，挥刀劈向最后面的灰衣人：“给老子留下！” 那人的反应已经很快，然而杜雍的刀子更快，往他的左肩削了一刀。 鲜血喷发。 那人闷哼一声，猛的转过身来，大刀朝杜雍的面门狂劈过来，他的招式看似很简单，但其中蕴含着无穷的杀气。 杜雍判断对方的实力应该也在刻印三重左右，所以没有硬接，而是侧身闪躲。 程原冲上来，硬生生架住那把杀气四溢的大刀，被震的浑身发麻。 邵宇洪趁机在那人的大腿来了一刀狠的，然后接上一脚将其踢飞，再上去将其踩在脚下，俯视着他狠狠道：“你再狂呀！” 剩下五个灰衣人见同伴受了重伤，神色都很愤怒：“干死他们！” 程原冷哼道：“兄弟们，给我上！” 大战就此开始。 这个仗打的莫名其妙，只有杜雍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谢采言兴致勃勃，明显也想尽一份力，吓的杜雍赶紧把她扯到一边：“大小姐，算我求你，躲远点好不好？” 谢采言很想出言反驳，但看着杜雍严肃的神情，她不自觉地哦了一声，乖乖站远。 杜雍这才冲向战圈。场面上是九对五。 大理寺人更多，按道理应该要占主动，实际上却是稍落下风。 拼了好一阵，大理寺有几个弟兄受伤。 程原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着急。 杜雍喊道：“受伤的弟兄快点退开，本人要开大招！” 受伤的兄弟不解杜雍何意，不过本着对他信任的原则，还是赶紧退远。 灰衣人们的眼中都闪着嘲弄之色，他们一开始还以为会是一场苦战，哪知道还占了上风，所以他们都认为杜雍只是虚张声势。 “看暗器！” 杜雍大叫一声，将左手放进衣襟，做出要掏东西的模样，然而什么都没掏出来。 灰衣人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齐齐大笑起来，他们还以为杜雍真的要掏暗器呢。 就在此时，杜雍跃起半丈，然后猛的劈下来。 石板地面瞬间崩开，强烈无比的波动迅速蔓延开去，前面三个灰衣人当场就被震起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却又迎面而来刀风击了个正着，胸口立马变得血肉模糊。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是所有灰衣人内心的想法。 杜雍刚才明明只发了一刀，实际效果却是四刀，地面开花不说，还带着猛烈的波动，最后还来了两道交叉的刀气。 这到底是怎么弄的？ 有没有遵循武学的基本规则？ 杜雍心中暗笑：“融合技果然不错，干脆利索，方便省事。” 谢采言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程原和邵宇洪等人虽然也奇怪，但是并没有闲着，趁机出手。 小队成员们也冲上去，乱刀招呼。 五个灰衣人瞬间就被杀的四散逃窜，气势全失。 眼见大局将定，最瘦弱的那个灰衣人突然窜到谢采言身边，右手往她的咽喉抓过去。 “小心！” 杜雍追之不及，只得大声提醒。 谢采言也有刻印境的实力，按理说稍微抵挡几招没什么大问题，然而她被那个瘦若灰衣人满脸的狠厉之色给吓住，竟然愣在当场。 就愣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的喉咙就被锁住住。 “都给我后退，否则我掐死这丫头！”瘦弱灰衣人面露得色。 “我警告你，赶紧放了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程原等人怒吼道。 瘦弱灰衣人满脸不屑，滚刀肉的架势十足，手上稍微一用力，谢采言立马变得呼吸困难，小脸憋得通红。 “好好好，我们后退，我们后退！”程原赶紧挥手，让大家退开。 瘦弱灰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兄弟们，赶紧起来，我抓了个大筹码！” 其他灰衣人见峰回路转，赶紧爬起来，运用内力疗伤。 程原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谢采言心中非常后悔，早知道如此，就应该跟过来。 辅助的声音突然响起：【发布任务，解救人质！】 杜雍心中暗骂：“这个时候来任务，摆明想让我冒险呀，你这辅助不厚道。” 虽然不想冒险，但谢采言毕竟是熟人，她的身份也摆在那里，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别想好过。 杜雍想了想，再度身手摸进衣襟，这次摸到一把小刀，藏在手心。 瘦弱灰衣人看着正在疗伤的同伴，非常嘚瑟：“还以为大理寺有多了不起呢！” 邵宇洪恨恨道：“有种不要拿着个弱女子。” 瘦弱灰衣人嘿嘿笑道：“这才是真本事，你们这种公门之人学不会的。” 杜雍故作好奇状：“话说你们到底何门何派？刚才在追谁呀，那么着急的。他是偷了你们什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你实话告诉我，我帮你追回来。” 瘦弱灰衣人恨恨道：“你好像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杜雍摇头：“我当然知道是什么状况，所以想问问你们到底什么来头，竟敢如此乱来。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比造反差不了多少。” “造反？” 瘦弱灰衣人略微仰起头，眼中满是嘲弄之色。 这个机会不错，但是杜雍并没有出手。 第51章 变化 谢采言突然变成了人质，打了风组第七小队一个措手不及。 杜雍心中非常无奈，又是典型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杨进那边应该还在打着，杜雍若想赶去帮忙，就必须尽快搞定这边的事情。 程原提出建议：“只要你们放了她，我可以做主，任你们离去。” 抓着谢采言的瘦弱灰衣人冷哼道：“你当我傻吗？我们这里六个人，有五个人受了伤，若是放了这小妞，我们有什么本钱离去？” 邵宇洪冷冷道：“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瘦弱灰衣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小妞是什么身份？” 程原本不想回答，但那瘦弱灰衣人眼中凶光毕露，只得如实道：“谢家大小姐！” 杜雍接上：“她爷爷是国子监祭酒，懂什么是祭酒吧，桃李满天下的那种。连大殿下和二殿下都算他半个学生。” 果然不出所料，众灰衣人听到大殿下和二殿下的时候，神色明显都愣了一下。 杜雍趁热打铁：“所以说，她是个烫手山芋，不如放了她，由我来当人质。” “你又是什么身份？”瘦弱灰衣人上下打量着杜雍。 “如你所见，大理寺督卫。”杜雍指了指自己的差服。 瘦弱灰衣人哂道：“小小的督卫就想换谢家大小姐，你的脸真大！” 杜雍笑道：“你只要锁着我的喉咙，我的队友们照样不敢乱来，是不是队长？” 程原赶紧点头：“是！” 杜雍盯着瘦弱黑衣人，继续说：“我好歹也有点实力，你们若是拿我当人质，无疑是降低了我们的整体战力，而你们则多了几分保障。” 这句话有点吸引力，瘦弱灰衣人显然被说动，看着他的弟兄们，征求意见。 他们交换着眼色，又细声嘀咕了几句，最后都点头同意。 瘦弱灰衣人看着杜雍：“可以交换，但你必须受点内伤，没问题吧？” 杜雍苦笑不已：“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就是内伤未愈，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瘦弱灰衣人破口大骂：“你他娘的，当我是白痴吗？就凭你刚才劈地板的那招，哪有半点内伤未愈的模样？” 其他灰衣人纷纷附和，都认为杜雍不仅没有内伤，而且状态出奇的好。 程原、邵宇洪、谢采言等人自然是相信杜雍的，但心中不免都有些奇怪。 杜雍解释：“那一招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你们……” 瘦弱灰衣人打断道：“别解释，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杜雍点点头，握紧左拳往自己胸口狠狠锤了一下，当场喷出几口血，脸色变的煞白无比，任谁看都知道他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所有人都被唬了一跳。 众灰衣人显然没想到杜雍是个这样的二愣子。 程原和邵宇洪等人暗叹不已，同时很是佩服，大理寺督卫主动做人质的事情以前也有，但像杜雍这么大胆和果断的很罕见。 谢采言的眼神复杂无比，她是完全没想到，向来无比滑头的杜雍进大理寺还没几天呢，却变得如此有担当。 杜雍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下信了吧，若非内伤严重，区区一拳怎么会这样？” 他当然不是二愣子，他很有分寸的。 现在确实受了内伤，但远没有众人看到的那么严重。 吐血是半真半假，故意用真气顶的，寒热两劲冲突一下就好。 “呼叫辅助，我要使用内伤药。” 【使用内伤药，请集中精神。】 几秒钟过后，有一股清凉无比的气流涌向胸口，有规律地滑动起来。 杜雍只觉舒服无比，内伤瞬间就好了大半。 等清凉的气流消失之后，杜雍甚至感觉自己从来没受过伤。 杜雍心中高兴，暗提真气，保持苍白的脸色，盯着瘦弱灰衣人：“我已经是重伤状态，现在应该能换人吧？出来混要讲信用，你说是吗？” 瘦弱灰衣人淡淡道：“当然，你抛掉武器，慢慢走过来，我再放人。” 杜雍扔掉风刀，顺势将手心的小刀滑进袖子，这才往瘦弱灰衣人走过去。 程原提高声音：“兄弟们，等下他们若是不按照规矩来，那就无需顾忌，给我往死里干，大不了所有人一起死。” 瘦弱灰衣人闪电般出手，捏着杜雍的脖子，然后推了谢采言一掌。 程原赶紧上前扶住谢采言，将她拉回来。 交换成功。 谢采言并无大碍，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邵宇洪拉了两个弟兄，吩咐道：“你们两个，送谢小姐回家！” 谢采言立马叫嚷：“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邵宇洪苦口婆心道：“谢小姐，此地真的不宜久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程原也劝：“谢小姐，你要相信我们大理寺的办案能力。” 谢采言抿着嘴巴不说话，看样子就是不想走。 瘦弱灰衣人喝道：“任何人也不许走，要等我们安全了再说。” 杜雍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才更差：“那你说吧，接下来该怎么办？快点好不好，我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撑不住。” 瘦弱灰衣人道：“现在我们要出城，不走主街道，就从小巷过去，你们负责开路。” 杜雍插言：“不管你们老大了吗？不讲义气啊，咳咳……你轻点掐行不行？我是人质啊，若是你现在就掐死我，你们还怎么出城？” 瘦弱灰衣人狠狠道：“我警告你老实点，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转向程原：“赶紧开路，若是敢搞小动作，我第一时间扭断他的脖子。” 程原举手：“行行行，你们可以放心，绝对没有旁人敢上前打扰。” 杜雍趁机给他使了个眼色。程原看到之后，略一点头，带着队友和谢采言走在前面，转入东门方向的巷子。 几个受了伤的灰衣人走在中间。 杜雍和瘦弱灰衣人走在最后面。 每每碰到路人，程原总会说：“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退让。” 拐弯的时候，瘦弱灰衣人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前方，大喝道：“慢点走过去。” 杜雍终于等来了机会，袖子中的小刀滑入右手。 猛提一口真气，刀子划向瘦弱灰衣人的左腕。 “好胆！” 瘦弱灰衣人反应过来，左腕想要用力掐断杜雍的脖子，但已经使不上力，因为被冻住，整条左臂都是发麻的状态。 他完全没有料想到，杜雍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为何还有这种爆发力。 杜雍继续出手，在他脖子上来了一刀，同时大喊：“队长！” 程原早和队友们打过眼色，他们同时转身，对着中间的众灰衣人乱刀招呼。 “走你！” 杜雍一脚踢飞瘦弱灰衣人，然后和程原等人前后夹击。 此战没有任何悬念。 六个灰衣人全部倒在血泊中。 杜雍杀了两个，600积分到手，而且还完成了任务。 【解救人质完成，奖励1000积分。】 【由于完成度很漂亮，额外奖励招式秘笈《铁山靠》。】 杜雍正想研究研究，谢采言跑上来，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杜雍抓着脑袋，旋又反应过来，轻咳两声：“老伤确实还在，吐血很正常，看着唬人，但其实没那么严重。” 队员们都很担忧：“真的不要紧？” 杜雍轻笑：“难受肯定是有点难受的，不过我早已经习惯……正事还没办完呢。” 程原还是有些不放心：“杜老弟，你先回家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杜雍摆手：“他们不是还有个老大吗，追着一个大胡子来着。” 程原摇头：“弟兄们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那两个人暂且放下吧。” 队员们都同意，毕竟那两个人都是狠角色，就算大伙儿能追上，也拿不下他们。 如此一来，杜雍也不好坚持，只能祈祷杨进能顺利脱身，应该能脱身，毕竟他实力不俗，而且熟知地形。 邵宇洪神色凝重：“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追杀那个大胡子？不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大理寺都不放在眼里的。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程原深吸一口气，开始下命令：“你们两个，护送谢小姐回家。你们两个，赶紧出巷子叫个巡卫队过来，顺便带上马车。剩下的人随我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众人领命。 杜雍没事，顺着原路返回：“我去捡刀子，几百两买来的呢。” 谢采言来到他身边：“我陪你一起去呀！” 杜雍象征性地出言关切：“脖子还疼不疼？” 谢采言摇头：“不疼，只是有些恶心。” 杜雍笑道：“恶心是因为看到了尸体，从来没见过吧？” 谢采言苦着脸：“确实很可怕呢，刚才我都不敢看的。” 第52章 应对 “谢小姐，你先回家好不好？” 杜雍还是有些担心杨进，想趁捡刀子的时候去找找，但谢采言跟在身边很不方便。 “你是烦我了吗？”谢采言小心翼翼地看着杜雍。 “我哪是烦你，只是害怕还有贼人，若是你再被扣住，我可不会再玩交换人质的把戏。”杜雍没好气道。 “放心吧，若是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连累你。”谢采言的表情有些自责，若非因为她，杜雍也不会受伤。 杜雍耸耸肩，没发表意见，走在前面。 谢采言和他并肩走，突然温柔地说道：“杜雍，谢谢你！” “干嘛这样？”杜雍赶紧走开几步，眼中发出疑惑又害怕的光芒。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想说，我平时蛮不讲理？”谢采言抓狂。 “这克是你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哈。”杜雍赶紧撇清。 谢采言又好气又好笑，深吸一口气，岔过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实力：“我问你，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杜雍刚才所展现出来的韧性和经验着实让人惊叹，绝对可以碾压绝大多数公子哥。 谢采言突然想起城西以前有个传言：京城的刻印境中，杜雍几乎无敌。 以前她总以为是句玩笑话，现在看来无比道理。 杜雍本想说练气境，但显然太假，只得取个中间值：“刚恢复到刻印一重。” 谢采言张大嘴巴，显然很不相信，区区刻印一重，怎么可能那么厉害，在她看来，杜雍足以和登楼境一较高下。 “爱信不信！”杜雍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信信信，我信还不行吗？” 谢采言先是憨笑着道歉，接着又问：“你刚才劈地面的那招叫什么？” 杜雍轻笑：“此乃我杜家绝学，不能对外人细说，就像你谢家的碧落掌法那样。” 谢采言哂道：“什么杜家绝学？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杜家的绝学是落叶刀法，绝没有你刚才使的那招。” 杜雍解释：“当然不是落叶刀法，是我自创的。” 谢采言险些跳脚：“那你还说是杜家绝学？” 杜雍笑了笑：“等我开枝散叶后，这招就是我这支的绝学，杜家分支绝学，没毛病。” 谢采言忍不住大笑起来，没再追问。 捡回风刀，再次回到打斗处，巡卫队和风组第二小队同时到位。 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凝重，城东的秩序虽然颇为混乱，但是如此血腥的场面很少见。 “程队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出言询问。 程原面露苦笑，大概解释了刚才的过程。 大家听完之后，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放肆？” 邵宇洪摇头：“我已经把尸体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人猜测：“城东和城南的失踪案，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伙人搞出来的？” 风组第二小队队长的脸色立马变得很兴奋，显然很希望就是如此。 失踪案久久没有突破，第二小队的压力是最大的。 程原点头：“当然有可能！” 其实在他看来，可能性并不高，但此时不好扫兴。 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兴致勃勃道：“程队长，你刚才说，还跑了两个是吧？” 程原点点头：“其中一个是这伙人的头目，另一个是他们追杀的目标，长着大胡子。我们本来想追击他们，但队员们都受了伤，实在是有心无力。” 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立马吩咐他的队员：“你们赶紧四处找找看，都小心点。” 众人领命而去。 程原吩咐巡卫队：“把尸体全部送回大理寺吧，让刑组的人去研究，我们去找附近的街坊问话，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杜雍打了个哈欠：“队长，我有些累，要不先回家？” 程原点头：“记得看大夫，若是严重的话，明天就不用来，我会帮你要假的。” 回到城西的时候，杜雍在路边的小酒馆看到了杨进，他恢复了本来面目，还换了身衣服，看上去挺精神，应该没有受伤。 杜雍顿时松了一口气，对还跟在身边的谢采言道：“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 谢采言疑惑道：“你难道不是应该去看大夫吗？” 杜雍摆摆手：“大夫又不能治内伤，看来看去就是开补药，有什么好看的？” 谢采言淡淡地哦了声：“那你好好休息，我找时间来看你。” 说罢带着一股香风而去。 杜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这才踏进小酒馆。 杨进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他打赏伙计：“接下来我要谈事情，不要打扰。” 伙计接过打赏，笑着点头。 杨进等杜雍走过来，先给他倒了一杯酒，然后压低声音：“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溜了半天也没见你们赶过来支援，只能先行撤退，没敢在那边停留。” 杜雍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杨进大感可惜：“谢小姐跟过去干甚呢？你就没劝她吗？” 杜雍摊手：“我怎么没劝？但她是什么脾气，我能劝的住吗？” 杨进想想也是，只得安慰道：“人没事就好。真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杜雍苦笑道：“本来想拿活口的，但那六个人都很刚猛，再加上弟兄们心里有火气，所以下手根本就没留任何余地。” 不过话说回来，以当时的情况，还真没法留余地，否则肯定会吃亏。 顿了顿，杜雍叹道：“没有活口，不好办呀！” 按照计划，先抓活口，然后顺腾摸瓜，借助大理寺的力量对裴惑联盟重拳出击。 最好能引起轰动，届时裴惑联盟必然会惶惶不安。 杨进沉声道：“没有活口也不打紧，因为这次的动静足够大，裴惑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杜雍打了个响指：“你的意思是，他会暂缓对我的行动？” 杨进点头：“他最起码要先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雍笑道：“话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让那些人如此愤怒的？” 杨进嘿然道：“我还能干什么？就直接冲进去，点破他们的身份，然后隔空来了两剑，再然后带着他们绕圈子。” 果然够直接。 火狼帮现在是见不得光的，被直接点破身份，他们不急才怪。 杨进敲着桌子：“接下来，我们两个人都应该低调点，不能再搞什么小动作。” 这是自然的，想搞小动作的话，最起码要等过了这阵风再说。 杨进又道：“聂主薄那边，你也得好好应付。” 杜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儿才和聂主薄说要上街巡逻，今天就干死了六个人，哪有这么巧的？ 聂主薄难免会怀疑杜雍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杜雍仔细想了想：“放心吧，只要他问我，我就咬定是巧合。” ………… 大理寺对外贴出了告示，讲明了这次群殴事件的过程，至于原因，暂定江湖恩怨。 悬赏两条，灰衣人头目和大胡子，都带有画像，只有淡淡的轮廓。 对内的话，大理寺将这伙人定为失踪案的主谋或者打手，仍然由风组第二小队负责，风组第七小队还是辅助位置。 “那帮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给我仔细查，彻查到底！” “风组第七小队做的不错，接下来继续努力！” “风组第二小队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辱没了你们精英小队的名声。” 这几句都是王沐坤的原话。 “这么一来的话，壮雨湖那边咱们没机会了呀！” 听完训话，回到第七小队的处所，邵宇洪嚷嚷个不停。 程原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免得受奔波之苦。若是能破了失踪案，说不定功劳更大，干嘛非得去壮雨湖不可？” 邵宇洪解释道：“我倒是不反感在城里查失踪案，但应该要以咱们的小队为主啊，第二小队啥事情都没干，凭什么压住咱们？” 程原呵呵笑道：“还当什么事呢，只不过是个主次的名头而已，咱们查咱们的就好，难道他们还敢拦着不成？” 邵宇洪嘀咕道：“就怕他们胡乱指挥。” 队员们闻言，都跟着叽叽喳喳，显然对风组第二小队的印象不是很好。 杜雍之前没有和风组第二小队打过交道，所以没发表意见。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聂主薄突然走了进来。 大家赶紧上前迎接。 聂主薄坐在凳子上，环视着众人：“想不到你们刚去巡逻就立了大功，厉害呀！” 程原苦笑：“聂大人过奖，差点回不来呢，幸好有杜老弟。” “哦？” 聂主薄立马瞥着杜雍，目光意味深长：“杜督卫好本事！” 杜雍脑壳疼，轻咳两声：“我觉得吧，是那帮匪徒不走运，撞上了咱们第七小队。” 第53章 坦白 “城东那么多巡卫队，风组第二小队也在，那帮匪徒偏偏撞上了你们，真是够巧的！” 聂主薄仍然看着杜雍，神情似笑非笑。 杜雍心中略有紧张，表面若无其事：“确实挺巧的，是吧队长？” 程原点头：“当时我们刚好碰到谢小姐，她还说要跟我们一起查案呢，说完就听到巷子中传来喊救命的声音。” 聂主薄笑道：“虽然还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你们杀了那多贼人，大大缓和了各方面对大理寺的压力。” 最近大理寺的压力确实有点大。 川明川宁两县如今混乱不堪，大理寺要担主要责任，最起码舆论是如此。 损失二十几个督卫的事情，直接把大理寺推到风口浪尖，王沐坤被参了个狗血淋头，屈亦雄也好不到哪里去，若非屈太保是他老子，他少卿的位子恐怕已经易主。 除此之外，城中的失踪案也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风组第二小队查了小半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大理寺既不加派人手，也不更换小队，到底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王沐坤根本不在意失踪案？ 还是有人给风组第二小队撑腰？ 诸如此类的传言，让大理寺非常被动。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聂主薄才向王沐坤提建议，让风组第七小队加入失踪案，而王沐坤只稍作考虑就答应下来。 “杜督卫救了谢小姐，乃大功一件，到我那里去详细说说吧。” 聂主薄不得不怀疑杜雍，若非杜雍提出要立功，他也不会向王沐坤提建议。 杜雍心中暗叹，笑着起身：“当然可以！” 到了聂主薄的地方后，杜雍坐下来，好整以暇：“聂大人，关于谢小姐的事情，想必我的队友们昨天已经解释过了吧？” 聂主薄淡淡道：“当然解释过。你应该明白我想问什么吧？” 杜雍摇头装傻：“还望聂大人明示。” 聂主薄紧盯着杜雍：“给你个坦白的机会，否则下次不帮你。” 杜雍抓着头发，看上去很苦恼，小声试探道：“我该怎么坦白呀？” 聂主薄见他没有直接否认，心中颇为满意，笑了笑：“你若是有顾虑的话，大概坦白就行。” 杜雍叹道：“还是我之前说的，在东北向官道蹲守僵尸的时候，偶然间得到的大消息，说京城有大人物勾结火狼帮，他们就在城东落脚。” 聂主薄皱眉：“你之前确实说过火狼帮渗入了京城，但没说和大人物勾结吧？” 杜雍苦笑：“那么敏感的词语，还是听来的，我哪敢乱讲？” 聂主薄点点头，突然问道：“那个跑掉的大胡子是谁？” 杜雍很自然的摊摊手：“聂大人，我若是知道的话，哪敢隐瞒？刑组的弟兄看了尸体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火狼帮的人？” 聂主薄肃容道：“不要转移话题，那个大胡子到底是谁？” 杜雍苦着脸：“我是真的不认识他，硬要我猜的话，应该是义士。王大人之前也说过，江湖上还是有很多义士的，僵尸不就江湖义士送来的吗。” 聂主薄沉默了好半晌，淡淡道：“最好是义士，否则的话，哼哼！” 杜雍松了一口气：“我看过他的面相，正宗的侠士脸，绝对是义士。对了聂大人，您还没回答属下的问题呢，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火狼帮的？” 聂主薄摇头：“尸体看不出什么，不过他们的佩刀都很不错，绝非小门小派能装备。” 杜雍笑道：“那就是说，有可能是火狼帮的人？” 聂主薄饶有兴致地道：“你好像格外在意火狼帮，是我的错觉吗？” 杜雍显得理所当然：“火狼帮在川明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在意吗？说实话，圣丹门我是心有顾忌的，但火狼帮那种，拿来立功最好不过。” 说起圣丹门，聂主薄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叹道：“我有种预感，各种磨难会接踵而来，甚至会影响大兖的稳定。” 杜雍对聂主薄的悲观并不奇怪，因为杨进此前也有过类似的言论：“若是咱们大兖能稳稳压住蒙济，就不会有那么多蠢蠢欲动的势力吧？” 聂主薄道：“蒙济人固然是一方面，但仍不是最关键处。” 这下杜雍就感觉很奇怪：“蒙济人还不是最关键？” 聂主薄解释道：“我在大理寺当主薄已经有些年头，看过不少古籍和秘史，所以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旧事。七百年前到三百年前这段时间，东方这片土地是无比混乱的，基本没有秩序可言，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杜雍确实有些好奇，上辈子的历史，好像没有乱过这么久的时期。 “邪派！”聂主薄肃容道。 “圣丹门吗？”杜雍表示疑惑，再怎么强，也只是个江湖门派而已。 “有八个非常厉害的邪派，同源同宗，圣丹门只是其中一支。” 聂主薄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对此研究了不少时间。 杜雍骇然道：“八个同宗同源的邪派？有没有搞错？” 圣丹门现在只是大概露了个脸，就已经如此可怕，可以想象剩下的七个是如何厉害。 聂主薄沉声道：“当时他们犯了众怒，被所有人围攻，才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过去，圣丹门终于重出江湖，其他七门应该也在准备。” 杜雍还是不敢相信：“其他七门都是干什么的？也是炼丹吗？” 聂主薄摇头：“其他七门的资料很少，圣丹门是行事比较高调，所以才有些记载。” 杜雍感慨不已。 听起来确实挺头疼。 聂主薄猜测道：“城东和城南的失踪案非常诡异，我老早怀疑，或许是八门之一所为。” 杜雍险些跳起来：“不是吧？都已经渗入到京城了吗？那我们第七小队突然插手此案，岂不是很危险？” 聂主薄笑了笑：“这可不像你，炸鳄鱼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杜雍叹道：“那时候是箭在弦上啊，聂大人！” 聂主薄出言鼓励：“好好干吧，需要配合的话，随时来找我，有特殊情况也不用坦白。刚才我只是和你闹着玩的。” 杜雍愣了愣，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聂大人，您如此照顾我，是不是我家哪个长辈以前对您有什么恩惠呀？” 聂主薄站起来，拍了拍杜雍的肩膀，温和道：“回去吧。” 杜雍带着满脑子疑惑回到了第七小队的房间。 大家正在商量接下来该如何搜查，见杜雍回来，好奇地问道：“聂主薄找你谈了那么久，是不是许了很丰厚的奖励？” 杜雍客气道：“若是有奖励，也是咱们第七小队全体成员的。” 邵宇洪诶道：“杜老弟居功至伟，奖励应该拿大头。” 大家纷纷附和，没有不服气的。 “到时候再说吧！”杜雍没有多言，询问接下来干什么：“话说咱们的计划是什么，要和风组第二小队商量吗？” 邵宇洪冷哼：“不要提他们，想想就来气。” 杜雍奇道：“副队长如此愤怒，可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有小队成员恨恨道：“刚才风组第二小队来了个人，让咱们去他们那里商量计划，并且把详细的报告带过去给他们研究。他只不过是第二小队的普通队员而已，却盛气凌人的紧，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倒不算什么，对程队长和邵队长都是命令的口吻。” 邵宇洪哼道：“在我看来，他们是恼咱们抢了他们的风头。因为现在已经有传言，说风组第二小队的都是废物，比战力末端的第七小队差的远。” 程原叹气：“生啥气啊，摆明有人拿着咱们小队当借口，攻击第二小队。” 不是攻击第二小队，而是攻击背后的裴铭，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杜雍才不管那么多：“依我之见，咱们别去和他们商量，各查各的。” 程原显得颇为冷静：“可咱们是辅助的位置呀，按规矩要听他们招呼的。” 杜雍冷哼道：“都是风组的小分队，地位是相同的。而且按规矩，对同僚应该热情有礼，而不是盛气凌人。两位队长，还有各位弟兄，咱们这次绝不能怂，否则以后会更加被动。” 邵宇洪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队长，杜老弟说的对呀，明明是第二小队先触犯规矩的。” 程原咬咬牙：“就各查各的吧，大不了我这队长不干。” 杜雍拍着胸口：“没那么严重，就算闹到王大人那里，我会顶在最前面。” 脚步声起。 进来了一个督卫，冷着一张脸：“你们干什么，怎么还不过去？我们队长都等着呢。” 杜雍瞥过去：“你是何人？给老子报上名来！” 第54章 冲突 “你是哪颗葱？给老子报上名来！” 杜雍这句话很具杀伤力，语气是非常不屑的那种。 那个督卫神色一怔，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但没有当场发飙，努力压着怒气：“杜督卫，你说话如此不客气，有些不合适吧？” “我在问你话呢，你是哪颗葱？”杜雍站起来，表情越发不屑。 那个督卫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无比，张着嘴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显然没想到杜雍是如此的不给面子。 第七小队的成员们见到如此状况，心中都暗爽不已，很不得鼓掌叫好。 杜雍冷哼道：“怎么不说话？你刚才不是挺拽的吗？” 那个督卫的嘴唇动了动，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没说出口。 程原终究不想闹的太大，见好就收：“杜老弟，这位是风组第二小队的成员，昨天大家在城东见过面的，你忘记了吗？” 邵宇洪阴阳怪气道：“杜老弟，这位兄弟姓王，是胡队长的表弟来着，平素就这副德行。杜老弟千万别太在意，免得得罪了胡队长。” 胡队长即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胡禾丰，他是坚定的裴铭党，个人实力还不错，但带队办案的能力不怎么样。 他在大理寺颇有名声，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很多督卫都挨过他的挤兑。 “哦？” 杜雍装作大吃一惊，赶紧换了副脸色：“竟是胡队长的表弟？” 王督卫见杜雍如此模样，还以他害怕呢，心中的火气顿时降低了不少。 “怪不得如此嚣张，敢情是上行下效啊！”杜雍继续道。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督卫的脸色由青转紫，他完全没想到杜雍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火气又蹭蹭往上升，身体都有些颤抖：“你……” “你是不是在想，有种去找我表哥？”杜雍呵呵笑道。 王督卫没有说话，不过看模样确实被杜雍说中。 他是不敢惹杜雍，因为身份不够，但他表哥胡禾丰就不一样，既是胡家的大公子，又是裴铭的得力干将，根本就不用顾忌杜雍。 杜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你先回去吧，让胡队长亲自过来。” 王督卫眼中闪过阴恻恻的光芒，转身而去。 程原苦笑：“杜老弟，你是过了一把瘾，接下来咱们可得面对胡大公子的怒火啊！” 杜雍哼道：“不就胡禾丰吗，怕他个屁，等下由我应付他。” 邵宇洪心中虽然感觉很痛快，但是没有再度添油加醋，而是出言提醒：“杜老弟，我们知道你不怕胡禾丰，但他背后终究是大殿下呀。” 杜雍挑挑眉头：“大殿下若要插手，我道个歉又何妨？我甚至可以摆几桌，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我道歉的态度。”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的传言本来就对裴铭相当不利，说他肆意插手大理寺的事情，若是因为这种小事让杜雍公开道歉的话，正好把传言落实。 杜雍坐下来，喝了口茶水，好奇道：“昨儿在城东的时候，第二小队不是挺客气的吗？今天怎么变成这样？” 邵宇洪哂道：“杜老弟，你是不了解那些老油条，在公开场合，他们都会注意形象，回到衙门就会原形毕露。” 杜雍点点头，这些他还真不了解，毕竟进大理寺没多久，而且多数时间都在外面。 刚才他那么说话，肯定会得罪胡禾丰，说不定还会得罪裴铭。 以他现在的处境来看，得罪裴铭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并不害怕，且另有考虑。 没过多久，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好家伙，风组第二小队的九个人都赶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怒气。 “胡队长！” 程原站起来，先是拱拱手，接着转向邵宇洪，吩咐道：“老邵，把我的私藏拿出来。第二小队的弟兄难得过来，可别怠慢了呀！” 邵宇洪笑道：“是，队长。” 说罢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茶叶。 大家都喜欢喝酒，但坐班的时候又不能喝，所以就喝茶，慢慢就喝出了品味，能被称为私藏的可不是普通茶叶，用来招待同僚，可表达重视之意。 胡禾丰大咧咧地坐下来，淡淡道：“喝茶等会儿再说，先把事情说清楚。” 程原坐在他旁边，故作疑惑：“说清楚？什么说清楚？还望胡队长明示。” 胡禾丰瞪大眼睛，冷然道：“你装什么呀？我派人找你商量案子，你却任由队员羞辱他，到底什么意思？” 程原的模样越发莫名其妙：“羞辱？胡队长，你这是从何说起？” 胡禾丰紧紧盯着杜雍，端起架子：“杜雍！” “杜雍在！”杜雍轻笑。“你刚才是不是羞辱了他？” 胡禾丰一把拉过他的表弟王督卫。 杜雍淡淡道：“因为这厮一进来就用命令的口吻和我们说话，浑然忘记了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督卫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正卿呢。我身为第七小队的队员，有责任维护队伍的威望，所以就问他算哪颗葱……这也算羞辱吗？胡队长怕是对羞辱有什么误解吧？” 胡禾丰被说的一愣，他还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顿了顿，又道：“那你顺带讽刺我呢？说什么上行下效？” 杜雍呵呵笑道：“这个词语有什么问题吗？若非胡队长做了榜样，他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岂会如此目中无人？” 砰！ 胡禾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狠狠道：“杜雍，你怎么说话的？” 杜雍捂着耳朵：“不用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你想干仗就明说，我虽然内伤未愈，但也会奉陪到底，想投诉就去找王大人，想商量案子就谦虚一点。失踪案查了那么久，屁都没查到，竟然还有脸面在我们第七小队面前耀武扬威，谁给你的勇气？” 第二小队的成员们看杜雍如此嚣张，心中都非常愤怒。 “狂妄！” “竟敢和胡队长如此说话？” “查案能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吗？” “你以为有个公子哥的名头，就能在大理寺横行霸道吗？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公子哥。” “大理寺要讲资历的。” “失踪案是我们为主，难道你们不该主动过来商量案子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面红脖子粗，这让杜雍突然想起赵德助当初的话语，说很多督卫在议事的时候好像流氓。 杜雍毫无惧色，淡淡道：“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想投诉去找王大人，想干仗我接着，你们随便出个人就好，害怕的话一起上也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当我们这里是菜市场吗？” 程原出言：“胡队长，虽说失踪案以你们为主，但大家的地位是平等的。你若想合作，那就像杜老弟刚才说的那样，你们应该谦虚点，破了案之后，主要的功劳自然是你们。若是不想合作，咱们各查各的就好，没必要闹成这样。” 这是好言好语，并无狂妄之处，而起说到了重点。 胡禾丰本来想考虑收场，邵宇洪突然嘀咕道：“菜市场还没这么乱呢，那些买菜的大娘和大姐没这么吵的。都是娘们吗？”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第二小队的队员们纷纷跳脚：“你说谁是娘们呢？” 接着开始破口大骂，骂的话没什么新意，不外乎祖宗十八代和各种器官。 不过像他们这种撕破脸皮式的骂人，还是很少见的，有些人甚至把右手按在佩刀上面，看样子是真的想动手。 第七小队的人也是有火气的，扯着嗓子就对骂。 杜雍感觉还挺好玩的。 这些哪是督卫，简直就是一帮中二少年。 眼前事情就要升级，外面传来愤怒之极的声音：“闹什么？” 聂主薄走了进来，又是经典的扑克脸，他冷冷地扫着各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想把大理寺拆掉？” 两队的成员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各自退开几步。 聂主薄哂道：“查案若有这种激情的话，什么案子都不在话下。” 这话显然是冲着胡禾丰去的，让他有些惭愧，但脸上更多的是不服之色。 程原主动道歉：“对不起，聂大人，属下没有约束好队员们。” 聂主薄看着并不买账：“沟通呢，有做到位吗？我说过多少遍，小队之间有摩擦很正常，要拿出耐心好好沟通。” 程原从善如流：“是的，聂大人，属下定会好生记住。” 聂主薄这才微微点头：“我不管是因为什么闹成这样，但事情到此为止，若是谁还不服，那我只能上报王大人。” 环视一圈，继续道：“都没问题是吧？那接下来就好好查案。” 所有人都称诺。 第55章 感谢 聂主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也不问原因，就各打五十大板，是想赶紧把事情平息下去，若真闹到王沐坤那里，最后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第二小队相当不满，他们都认为聂主薄偏帮第七小队。 他们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因为聂主薄的为人就那样，总站平民小队。 程原看着胡禾丰，神色不冷不淡：“胡队长，第二小队是主队，该怎么办，您说吧，我们第七小队定然全力配合。” 胡禾丰冷哼一声，招呼队员们：“我们走！” 杜雍看着他们的背影，摸着脑袋：“兄弟们，他们这是想……各查各的？” 邵宇洪呵呵笑道：“什么各查各的，胡禾丰摆明是下不来台，所以暂时退走，躲起来琢磨该怎么找回场子。” 这话说的颇显刻薄，大家都笑了起来。 顿了顿，邵宇洪又叹道：“案子不好查了呀！” 程原苦笑道：“不光案子不好查，接下来日子也不会好过。” 此言一出，大家的神色变得黯淡起来，胡禾丰的脾气是众所周知的，虽算不得睚眦必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雍奇道：“我知道胡禾丰那厮不好相与，但他们毕竟是失踪案的主队，难道不查案子，专门盯着咱们搞吗？” 邵宇洪肃容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还真做的出来。” 杜雍冷哼：“怕他个屁，反正咱们已经杀了六个匪徒，对内对外都有个交代，就算接下来啥东西也查不到，也不用在意。” 成员们发问：“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到底是查案子，还是准备和第二小队暗斗？” 程原出言喝斥：“什么暗斗，你们的态度能不能端正一点？” 邵宇洪笑道：“队长，兄弟们也是通盘考虑嘛，杜老弟，你说是吧？” 杜雍点点头：“既要查案子，也要防止第二小队耍阴谋。” 程原想了想，拍板道：“暂定各查各的，等会定个计划，以稳妥为主。接下来若是第二小队再来挑衅的话，大家要保持冷静，千万记得不能动手。” 定计划的时候，大家踊跃发言。 对于该怎么着手，大家讨论的非常积极。 虽然上头将昨天的厮杀案也并入失踪案，但程原认为，不能那么武断，免得先入为主，不利于后续调查的梳理。 邵宇洪沉声道：“队长说的很有道理，昨天那帮匪徒确实不像失踪案的主谋或者打手，或许是另外的案子。还记得之前城东有个房东报的案吗，我倒觉得那个案子和昨天的匪徒有关系，因为都是大打出手，不似失踪案那般悄无声息。” 杜雍暗自好笑，昨天的匪徒是火狼帮的人，而房东报的那个案子是杜雍和杨进做的，死的是二房请的杀手。 都跟失踪案没有关系，却都并入了失踪案，导致事情越发离奇。 程原看着杜雍：“杜老弟，你觉得该怎么入手？” 杜雍故作沉思，半晌之后回道：“我觉得不管是几个案子，都要仔细调查。昨儿不是还跑了匪首和大胡子吗，我们继续追踪便是。” 程原皱眉：“调查那两个人势在必行，但第二小队定然也会上，到时候胡禾丰肯定借主队之便对咱们指指点点，让咱们疲于应付，哪还有精力去搞追踪？” 杜雍遂改口：“那就让他们先上，咱们去问问之前那些失踪了伙计的店铺。” 邵宇洪叹道：“该问的第二小队早就问过，报告都写了一大堆，若是有什么很明显的线索，早该被发现。” 杜雍笑道：“那咱们就结合报告再调查一番，说不定第二小队有玩忽职守的行为呢。” 众人都大笑起来，把刚刚和第二小队闹的那点不愉快抛之脑后。 第七小队有了杜雍的加入，的确变的和以前很不一样，最起硬气了不少。 ………… 收班回家。 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谢家老爷子和谢采言，带了很多礼物。 杨进坐着陪客，菱菱和张义等人站在一旁伺候。 杜雍快步上前，冲谢家老爷子施了一礼，恭敬道：“谢老师和谢小姐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谢老爷子尚未说话，谢采言就笑道：“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还谢老师呢，嘻嘻！” “休得无礼！”谢老爷子轻轻喝斥，其实他对谢老师这个称呼还是很喜欢的，比谢大人或谢老爷子都要顺耳。 “本来就是嘛，他平时不是这样子的。”谢采言小声嘀咕。 杜雍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坐在杨进身边，端着茶水猛灌了几口后，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但马上又放下。 “爷爷，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他平时都是这么大咧咧的，见到你才变得这么老实。”谢采言哈哈大笑。 杜雍索性重新翘起二郎腿，翻着白眼：“真是怕了你，这样总行了吧？” 接着冲谢老爷子讪讪一笑：“谢老师别见怪，我和谢小姐是老朋友，平时她老爱捉弄我，我从来说不过她，加上赵德助也不行。” 谢老爷子被逗笑：“杜小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我们谢府上下都要感谢你呀！” 杜雍赶紧摆手：“谢老师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人向来都是这样，只要看得顺眼，就算是阿猫阿狗狗都会拉一把，若是看不顺眼，哪怕他是圣人，我都不带理会的……谢小姐别瞪眼，我又没说你是阿猫阿狗，打个比方而已。” 谢采言哼道：“看不顺眼就不理会？你想玩忽职守吗？” 杜雍郑重道：“可以换个说法，叫战术性撤退，保存实力意图后计。” 谢采言愕然道：“难道你不怕上司向你问责？” 杜雍呵呵笑道：“我们副队长写报告很厉害，我可以请他写，战术性撤退不仅没有过错，而且还是识大体的表现，期间经过慎重的考量，还有剧烈的思想斗争。” 张义和菱菱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有些丢脸，因为杜雍这番话多少有些无耻。 杨进也是哑然失笑，心中却很赞赏。 谢采言为之气结。 杜雍认真道：“在谢小姐看来，大理寺督卫是神圣的职位，碰到不平之事就该挺身而去，不论危险与否。但对我来说，大理寺督卫只是个最普通的差事，若不是家里要我去当差，这个时间点我多半还在街上乱逛。” 谢采言拉着谢老爷子的胳膊：“爷爷，你看他，说的都是什么话。” 谢老爷子并不在意，夸赞道：“杜小哥真性情，难能可贵！而且他是真的把你当朋友，否则也不会说的这么直接。” 杜雍竖起大拇指：“谢老师是明白人。若是普通人过来，我早就拍着胸口说：无需感谢，杜某人身为大理寺督卫，就算是战死，也要保证群众的安全。” 这句话谢采言听过，陶青云和姜步平都说过，他们当差之前请客，在席间都拍过胸口，说成为大理寺督卫相当荣幸，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就算是战死，也是死的其所。 当时谢采言还觉得他们说的挺好，不过和杜雍一对比，就显得不那么真实，好像在喊口号。 谢老爷子问起杜雍的身体：“杜小哥，你的内伤还很严重吗？” 杜雍感觉杜小哥这个称呼有点怪，让他想起了杜小帅，笑道：“谢老师唤我名字便成。内伤已经好了很多，暂时保持平衡。” 谢老爷子欣慰道：“能保持平衡就好，慢慢恢复吧。接下来还要查案吗？” 杜雍点头：“本来要去壮雨湖的，现在要调查失踪案，挺好的，城里最起码安全一点。” 谢采言尤有余悸：“安全啥呀，昨天场面闹那么大。” 杜雍哂道：“再大能大过壮雨湖？督卫死了二十几个，聂总管的精锐队伍也死了近百，而贼人已经死了好几百，更不用说川明县的百姓，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安生呢。” 谢老爷子感慨不已：“这是劫难啊！” 杨进狠狠道：“都是圣丹门的锅，仅一条鳄鱼，就把壮雨湖周边搅了个天翻地覆，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凑上一脚。” 谢采言问道：“杨侍卫，我听说僵尸也是他们造出来的？” 杨进点头：“炼丹的嘛，多几种古怪的丹药并不奇怪。” 谢采言小声嘀咕：“将僵尸岂不是也能大补？” 杜雍啧啧道：“好你个谢采言，想不到你是这种人，连僵尸肉都想吃吗？” 谢采言俏脸一红：“顺带说出口而已，你不要乱想。” 杨进哼道：“听说鳄鱼肉的效果很好，说不定真有人会觊觎僵尸肉。” 杜雍一拍桌子：“鳄鱼明明是我们抓回来的，竟然一点肉都没分到，就得了四百两。我定要找个机会把损失要回来。” 谢老爷子竟然郑重点头：“奖励确实太轻，我得找个时间和王沐坤说说。”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第56章 礼物 谢老爷子和谢采言坐了一阵子就提出告辞。 杜雍留他们吃晚饭，但是没留住，只好亲自送他们出去。 “休沐的时候，去谢府做客！”谢老爷子邀请。 “行！”杜雍痛快地答应，看着他们消失在街角之后，才转身回去。 “公子，谢老爷子很欣赏您呀，或不定以后会在陛下面前推荐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张义挺兴奋的。 谢老爷子推荐的分量确实很重，关键他真的能在陛下面前说上话。 “欣赏啥呀，他只是稍微客气点而已，毕竟我救了他孙女。”杜雍随口应付着，他倒不是很在意谢老爷子的推荐。 “才不是客气呢，小的听说谢老爷子为人很严肃的，刚才却是笑呵呵的，肯定是欣赏您。”张义出言反驳。 杜雍见他如此认真，忍不住问道：“你就那么希望我飞黄腾达？” 张义点头：“那是自然，若是公子您发达，小的也能跟着沾光嘛。是吧，杨大哥？” 杨进呵呵笑道：“公子好歹也是杜家子弟，哪需要谢老爷子的提携。” 张义神色郑重：“杜家的权势虽然不错，但是家族子弟也多呀，就算侯爷出手，也是重点照拂年长的和天赋好的，公子在这两方面都不占优势呀！” 这番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其实大家族都有类似的情况，那就是家中子弟太多，长辈照拂不过来。 在杜家的晚辈中，杜琼坐头把交椅，他进卫尉寺，杜宗承和杜宗烨都使了很大的力气，当差之后各处的打点，家中长辈也是不遗余力，所以杜琼才那么顺顺当当的。 杜谋居次，虽然还没开始当差，但是大概的方向早已经定好，而且在长辈的帮助下，他结识了不少知名人物，对外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接着就是几个小弟弟，习文习武的天赋都相当不错，都是要重点培养的。 再接着就是大房的几个女婿，杜宗承就算是为了女儿，难免也要照拂一二。 杜雍得到的照顾并不多，平时长辈们都不怎么管他的，细细算起来，只是在进大理寺的时候拿了杜宗承的推荐信，而且事后是放养的状态。 “有杜家的台阶，我已经心满意足，其他的不强求，徒增烦恼。”杜雍很洒脱。 “不愧是公子，总是那么乐观！”张义竖起大拇指。 “公子靠自己就行，如今不是已经立了几次大功劳了吗。”菱菱支持杜雍。 “吃晚饭之前，看看谢采言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吧。”杜雍笑道。 大家回到客厅之后，开始拆礼物。 礼物很多，是用马车拉过来的，足足一车。 杜雍连拆三盒老参，啧啧道：“这是想干甚呢，想把我补死吗？” 杨进看了看，笑道：“都是老铺的上品货，就这几盒，没有二千两拿不下的。” 张义拆出一套武士服，看了两眼，眉头大皱：“这衣服一看就不行，就算是我来做，也不止这个水平呀。” 大家都看过去。 料子非常好，但衣服真的不怎么样，裁剪不得当，针线很生疏，款式也难看。 菱菱拿过衣服，仔细看了看，非常遗憾：“连改都不好改，可惜了这布料。” 张义猜测：“不会是谢小姐亲手缝的吧？” 杨进笑了笑：“有可能哦，谢小姐平时最喜欢看戏和舞刀弄剑，针线活肯定不行的！” 杜雍想象着谢采言拿针线的古怪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张飞绣花呀！” 杨进很好奇：“我能大概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张飞是谁？” 张义点评：“张飞这名字听这很飘逸啊！” “你祖上嘛，打仗的大将军，手拿丈八蛇矛，有万夫莫当之勇，单枪匹马站在桥上，几十万敌军都不敢进攻的。”杜雍随口开着玩笑，继续拆盒子，竟然拆到一个香囊，气味非常好闻。 “我张家有那么厉害的祖上吗？”张义显然当了真，非常惊讶。 “可别听公子瞎说，摆明是杜撰的，还几十万呢，武圣都没那么猛。”杨进笑道。 张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杨大哥，你以前上过战场，高手在战场上到底是怎么样的？” 杨进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叹道：“在战场上，拼的不是武力，而是毅力！” 张义疑惑道：“毅力？” 杨进解释：“战场上的攻击是源源不绝的，就算武功再好，也会被砍中。毅力差的，挨个三四刀就会撑不住，毅力好的，几十刀都不在话下，这和武功高低无关。” 张义不信：“我觉得杨大哥在夸大，若真的被砍了几十刀，那还能活吗？” 杨进哂道：“爱信不信，我曾见过肠子流出来都还在硬拼的狠角色。” 张义顿时张大了嘴巴。 杜雍以前在书中看过类似的桥段，如今听杨进说起来，感觉非常震撼。 菱菱对这些话题不怎么感兴趣，捞过杜雍手上的香囊，小声嘀咕：“谢小姐想干什么，她怎么能送公子这种东西？” 杜雍莫名其妙：“香囊而已，难道男人不能用吗？可是有什么忌讳？应该不会吧，我记得赵德助喜欢带香囊的。” 菱菱轻哼道：“公子，你真的不知道吗？” 杜雍抓着脑袋：“我该知道什么？杨大哥，张义，你们知道吗？” 杨进点头：“风华楼里有人曾今送过我香囊，我当时说我不用这玩意，她说不用也可以，那只是表示友善。” 张义眨眨眼睛：“风华楼？杨大哥的相好吗？” 杨进斥道：“小小年纪，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那是位女琴师，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张义抗议道：“公子的年纪没比小的大多少呢，还不是经常去青楼？” “哟呵！” 杨进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义，暧昧道：“你小子想去青楼是吧？等哪天有空，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张义大喜：“我哪天都有空。” 杜雍举手抗议：“你们不能这样呀，最起码要等我休沐吧。” 菱菱俏脸飞红，握紧香囊恨恨道：“你们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人！” 杜雍笑道：“小姑娘没见识！你不要以为青楼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讲究雅致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歌舞而已，那和在戏园子听戏差不多。” 菱菱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杜雍：“真的吗？” 杜雍没好气道：“你若不信，下次跟我一起去，包你大饱耳福。” 菱菱赶紧摆手：“菱菱哪能去青楼，不招人笑话吗？” 杜雍哼道：“谁敢笑话，怕是不明白杜某人是什么角色。等手上的案子告一段落，咱们四个就一起去风华楼看歌舞。” 张义问道：“公子，你是指失踪案吗？” 杜雍点点头：“是失踪案，但有可能是好几个案子，总之很复杂。现在有两个小队负责，风组第二小队为主，我们为辅。” 风组第二小队调查失踪案，在京城不算什么秘密，城东和城南很多人甚至都能叫出第二小队所有人的姓名。 张义和菱菱自然都听过，所以杜雍根本就不必瞒他们，也没什么好瞒的。 “都说风组第二小队的实力不怎么样呢，为什么还是以他们为主？公子，您所在的第七小队明明在城东宰了六个匪徒，为何不能当主队？”张义有些忿忿不平。 杜雍呵呵笑道：“只是个名头而已，查都是一样的查。” 张义压低声音：“公子，风组第二小队是不是大殿下罩着的？” 杜雍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 张义侃侃而谈：“最近街坊们都在传呢，说大殿下想让自己人立功，占着茅坑不拉屎，若是让有能力的小队出马，失踪案肯定早被破掉。” 这话杜雍之前听邵宇洪说过。 肯定是有人故意推动，意在打击裴铭的声望，目前看来效果很好。 杨进突然问道：“公子，你们第七小队和第二小队相处如何？” 杜雍耸耸肩：“两支性质完全不同的小队，能相处的怎么样？今儿差点打起来，得亏聂主薄及时赶过来制止。” 张义眼中闪过浓浓的八卦之色：“差点打起来？两队督卫干仗吗？” 杜雍露出一个信心十足的表情：“第二小队虽然都是刻印境，但真要干起来，不一定打的过我们第七小队。” 杨进轻笑：“打是打不起来的，不过你得做好准备，我估计大殿下很快又要请你喝酒！” 杜雍无所谓：“喝酒就喝酒呗，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和裴铭喝酒的准备。 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第57章 有请 和程原预料的一样，风组第二小队再没过来和第七小队讨论案情，而是全力追索早已消失无踪的匪首和大胡子。 第七小队并不在乎，也没着急出手，而是先看报告。 报告非常多，大多是询问类的。半年以来，总计有二十几个店铺伙计失踪，都是外地人士，刚进城不久。 至于失踪的乞丐，没有确切的数目，据街坊们的推测，应该超过了店铺伙计，因为好些个乞丐窝已经空掉，也没在别处看到。 “那些奇怪且不说，那些的伙计的家属都通知了没有？”杜雍没看到这方面的报告。 “那方面的事情是有京城府衙负责的。”邵宇洪回道。 “时间过了那么久，案子却没有任何突破，那些伙计的家属就没有闹事吗？”杜雍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都是穷苦老百姓，他们敢闹吗？有几个声音比较大的，单独约话搞定，若是家里实在有困难就补偿几两银子，然后再吓唬几句。”邵宇洪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众人也有些沉默，虽然都觉得有些讽刺，但又改变不了什么。 杜雍赶紧道：“那咱们就争取尽快破案，好吧？” 程原接上：“杜老弟说的没错，赶紧破案。这案子看着虽然很诡异，但还是有些线索的，比如这些失踪了的人都是男性，都是二三十岁，正值最好的年岁。” 邵宇洪皱着眉头：“听着确实像线索，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杜雍开始整理报告：“要不要出门再调查一遍？” 大家见他好像颇为轻松，好奇问道：“杜老弟，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杜雍耸耸肩：“也没啥特殊的想法。既然连尸骨都没有，那就找尸骨呗，重点查找京城各种阴暗的旮旯角落。” 邵宇洪苦笑不已：“那要找的地方就多了呀！” 杜雍趁机提议：“那就先找几个比较重要的，比如城东和城南的棚区、有钱人的大花园、虞河底什么的。” 程原微微点头：“棚区和虞河倒还好说，有钱人的花园是个什么说头？” 杜雍哼道：“有些人很变态的嘛，没事偷偷杀个人，埋在花园里当肥料来着。” 邵宇洪一拍桌子：“杜老弟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案子很有可能就是哪个变态搞出来的。大家都还记得几年前的囚禁案吧？” 这说的是峒州的事情，有个员外爷趁着战乱偷偷抓了很多少男少女，全部囚禁起来，将他们当成自己的臣民，他就是皇帝。 后来被抓的时候，他还在大声嚷嚷，朕是九五之尊、要把你们诛九族之类。 成员们当即大笑起来：“难道京城也有人做皇帝梦？” 邵宇洪神色郑重：“未必是囚禁，很有可能是残杀。人一旦无聊，就容易变态，所以咱们得留意那种无聊的富人。” 有个成员开着玩笑：“副队长可是看不惯富人？” 邵宇洪哂道：“我哪是看不惯富人？我的意思是，富人更具实力去做那种事情，而且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无聊。你仔细想想看吧，你若什么都玩过，难免想寻些更刺激的事情吧？” 那个成员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以前休沐的时候，随便去间青楼就很开心，现在只想去那种有名的，风华楼是去不起，但总想去见识见识……是不是这个理？” 邵宇洪点头：“差不多吧。” 程原拍板：“那就按杜老弟的意思，先去找街坊们聊聊天，然后去棚区和虞河找找，若是没有发现的话，就按老邵说的，重点关注那些无聊的富人。” 现在还是半上午。 众人走出大理寺的时候，碰到了杨进。 因为杨进是杜雍的护卫，而且当初在壮雨湖打大鳄鱼的时候，杨进还是主力来着，所以大家都对他很友善，都主动上前问好。 边走边聊。 程原笑道：“杨老哥等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急事找杜老弟？我可以放杜老弟闲的，反正今天只是普通的探索。” 杨进摇头：“我只是想随身保护公子而已，若是又发生大战，也能出点力。” 邵宇洪非常欢迎：“有杨老哥随行，咱们底气大涨。” 众人纷纷附和：“若那天杨老哥也在，匪首和大胡子都逃不了的。” 杨进苦笑着摇头：“关于匪首和大胡子，我都听公子描述过，应该都是登楼境的高手，我碰上任何一个都够呛，更别说拦两个。” 邵宇洪看着杜雍：“杜老弟，你判断匪首和大胡子都有登楼境？” 杜雍摊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匪首和大胡子虽然只是匆匆走了个过场，但他们的表现明显比死掉的那六个匪徒强出不少，而且当时第二小队不是追过去了吗，然而什么都没有追到。不是登楼境是什么？” 程原同意：“那六个匪徒都是刻印境的，他们的老大强出一筹并不奇怪。” 众人心有余悸：“队长，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天若是没有那个大胡子牵制匪首，咱们第七小队岂不是要遭殃。” 程原深以为然：“那还用说。” 邵宇洪看向杨进：“杨老哥，您阅历丰富，对于那七个匪徒和大胡子，都有什么看法？” 杨进装作仔细想了想，沉声道：“七个匪徒都是拿刀的，实力出众，又胆大包天，可见不是普通小帮派出来的，大家可以好好查查江湖上的黑帮，应该可以圈定大概的范围。至于大胡子，应该是这个黑帮的仇人或者正义之士，他抓到了他们的痛脚和秘密，所以那些匪徒不惜和你们拼命也不肯放过那个大胡子。” 邵宇洪又问：“和失踪案没关系？” 杨进点头：“依我之见，关系不大，纯粹是突然爆发出来的，正好被你们撞上。” 杜雍叹道：“那个大胡子也是个狠人呀，单枪匹马就敢去挑衅，我记得他是使棍的吧？” 程原嗯道：“好像是乌木棍，挺长的，看着还有些别扭。” “长长的乌木棍？”杨进皱起眉头。 “杨老哥，有什么说头吗？”邵宇洪赶紧问。 “乌木棍质地坚硬，重量惊人，异常难耍，但耍好了威力相当可怕。据我所知，江湖上耍的最好的应该是人魔秦四海，其次轮到各大寺庙的武僧。”杨进解释。 “人魔秦四海？” 众人都被唬了一跳。 秦四海的恶名四海皆知，出道几十年，无人能治，在黑道中是独一档的存在。 不过近几年来，杀手穆飞雄的名声慢慢追上来，隐隐有和秦四海分庭抗礼的架势。 杨进笑道：“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我只是列举江湖上乌木棍耍的不错的人，那个大胡子当然不可能是秦四海。” 邵宇洪沉声道：“那就是各大寺庙的武僧咯？” 杨进摇头：“这个不能确定，也有可能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士。不是，你们大理寺难道就没有针对这方面做过分析吗？” 程原苦笑道：“主要是刑组的弟兄在分析，可能性说了一大推，没几条有用的。” 邵宇洪一拍大腿：“我觉得大胡子既是武僧，也是正义之士，城南不是有个忽云寺吗？咱们大可以去查查呀。” 程原摇头：“忽云寺非同寻常，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请示吧。”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心怀大慰。乌木棍的铺垫没白做，终于把忽云寺也卷了进来。 名正言顺。 路过一间酒楼的时候，忽然有人拦住大家：“诸位，大殿下有请！” 众人不免有些奇怪。 大殿下裴铭虽说有个礼贤下士的名头，但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风组第七小队。 虽然奇怪，但众人没法推辞，尽管正在当差。 进了酒楼之后，杨进在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公子，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杜雍点点头，随大家上二楼。 大包厢里，裴铭已经在等着，他身边做着第二小队的队长胡禾丰，以及几个重要的成员。 “参见大殿下！”程原带着队友们排排站，恭敬地向裴铭行礼。 裴铭微笑着压压手：“免礼，都坐！” 桌子很大，足以坐下来。 程原被安排在裴铭的右手边，浑身不自在。 胡禾丰坐在裴铭的左手边，他冷冷的扫视着第七小队的成员们，最后把目光定在杜雍身上，忍不住冷哼一声。 杜雍回了个轻蔑的目光，然后盯着眼前的酒杯发呆。 裴铭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笑了笑：“你们两个都是士族子弟，心胸都放宽点，只不过是几句口角而已，有什么过不去的？” 第58章 跟踪 裴铭开口劝和，胡禾丰自然不好再给杜雍使脸色。 杜雍没问题，因为他连脸色都懒得使，拿起茶壶喝了个痛快。 裴铭见他好像水牛一般，呵呵笑道：“刚从火炉子里出来的？” 杜雍解释：“刚在衙门和队友们讨论案子，讨论非常激烈，出门的时候都忘记了喝水。若不是大殿下你派人叫的话，我们正要去街边的茶馆呢。” “你们第七小队做事还挺认真的嘛！” 裴铭笑了笑，多看了程原和邵宇洪几眼，语气颇有赞赏之意：“两位身为正副队长，带头作用起的很不错。” 程原和邵宇洪赶紧谦虚。 此前他们都做好了挨训斥的准备，此时当然松了好大一口气。若裴铭真要为胡禾丰出头，只需随便说几句话，程原和邵宇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其他的队员就更不用说，甚至会丢饭碗。 杜雍当然没那些顾虑，所以完全不紧张。 他之前还想过，若是裴铭故意为难程原等人，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其实也好办，只要摆出想要闹起来的架势就好，因为裴铭向来注重名声，对于好事，会大肆宣扬，不怎么好的事，则会尽量掩盖或者淡化。 “第二小队和第七小队以前甚少合作，也难得聚在一起，不如先喝个痛快再说！”裴铭频频举杯，说些轻松的话语调动气氛，很容易就感染了众人，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杜雍没怎么喝，他是“内伤未愈”的状态，表面功夫必须做到位。 裴铭喝了几杯之后，长叹道：“大兖这几年是内忧外患啊！蒙济人没有彻底压下去，各州各县的破事又频频爆发。” 他说的挺感慨，颇有忧国忧民的架势，让众人敬佩不已，最起码表面是如此。 程原和邵宇洪等人不知道裴铭想说什么，所以不敢胡乱搭腔。杜雍则是不想搭腔。 胡禾丰沉声道：“殿下所言有理。不过依卑职之见，也不用太过忧心，大兖人才济济，必定能顺利度过难关。” 裴铭微微点头：“人才济济，也得团结才是。” 这话无疑在敲打两队成员，大家赶紧点头称是。 裴铭很满意，问道：“第二小队眼下在追踪所谓的匪首和大胡子，是吗？” 胡禾丰点头：“回殿下，正是如此。只要能捉到任何一个人，案子就会突破，目前城东和城南已经贴了很多画像，悬赏的金额很高，另外四处城门……” 裴铭抬手打断：“别跟我扯那么多细节，我只问你一句，有信心抓到人吗？” 胡禾丰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神色讪讪：“这个，这个……” 裴铭淡淡道：“就是说，没多大把握，是吗？” 胡禾丰尴尬点头。 裴铭转向杜雍：“第七小队呢？” 杜雍指着程原，认真道：“殿下，我只是第七小队的普通队员，听命令行事。全盘计划，您应该问我们的程队长呀。” 裴铭愣了愣，只得看向程原：“程队长，那你说说看。” 程原打起精神：“殿下，我们小队是辅助，随时等候胡队长的吩咐。若是没吩咐的话，我们也有自己的计划。” 胡禾丰实在有些忍不住：“等候我的吩咐？亏你说的出口，你们有把我放在眼里吗？我叫你们议事的时候，你们是什么态度？” 程原很想破口大骂，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雍瞥着胡禾丰，淡淡道：“胡队长，你这个不要脸的样子，我也很想学学呀！” 大家都很想笑，但是裴铭在，所以只得忍着，憋的不知道多么辛苦。 胡禾丰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冷哼道：“杜雍，你到底什么意思？存心找茬吗？” “我存心找茬？” 杜雍摇头轻笑，哂道：“你不仅不要脸，倒打一耙也玩的贼溜。” 胡禾丰几乎想要拍桌子，若不是因为裴铭在，他真要和杜雍单挑。 第二小队的成员同仇敌忾，都狠狠盯着杜雍，但杜雍哪里会在乎，当他们全是空气。 裴铭见场面有些乱，怒斥道：“到底要我说几遍，事情才能揭过去？” 胡禾丰强压着怒火，出言认错：“禾丰知罪，请殿下责罚！” 杜雍没什么错要认的，重新研究起了茶杯上的花纹。 裴铭深呼吸几口，感觉很头疼，胡禾丰听话是听话，但是能力一般，像个愣头青，杜雍为人谨慎又非常冷静，但不是自己人。 不管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破案，裴铭只得继续问程原：“程队长，刚才说到哪里来着？第七小队也有计划，是吧？” 程原认真道：“经过我们的研究，决定从三方面入手。尸骨、富人、忽云寺。” 裴铭眼神亮起：“关于这三点，都仔细说说。” 于是程原就仔细说了一遍。 裴铭对于忽云寺很感兴趣：“大胡子是武僧？就因为他使的是乌木棍吗？” 程原解释：“那种武器很难练，普通人都不会去练，而各大寺庙因为有棍法传承，还有各种外家功夫的加成，耍起乌木棍来会事半功倍。当然，这只是猜测而已，按我们的计划，去忽云寺绝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暗访。” 裴铭欣然道：“忽云寺的地位非同小可，是得谨慎点，你们考虑的很好。但是你们第七小队既要去寻尸骨，又要关注所谓无聊的富人，还得去忽云寺，是不是太忙了点？” 程原顺势道：“愿听殿下高见！” 裴铭很满意他的态度，笑道：“这样吧，去忽云寺暗访交给第二小队，如何？” 程原没有任何意见：“听殿下的。” ………… 从酒楼出来后，竟然已经到了半下午。 邵宇洪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地说道：“好像有些撑不住，我得回家睡觉去。” 大家都喝了不少，状态和邵宇洪差不多，本来不想喝的，因为要当差，但是裴铭说要喝，大家总不能不给面子吧。 杜雍还好，有个内伤未愈的理由，所以没喝多少，算是最清醒的。 程原舌头都有些打结：“这样子是没法干活的，干脆提前收工吧，明天再努力点。” 众人高呼队长威武，原地解散。 杨进和杜雍往城西慢慢走，顺便讨论事情的进展。 “第二小队竟然把忽云寺的事接了过去，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摆明是个烫手的事情。”杨进啧啧称奇。 “对咱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杜雍问。 “肯定是好事，但也是难事，暗访容易，引发大轰动却很难。”杨进叹道。 “我们再加点催化剂？”杜雍提议。 “哪有那么容易加？”杨进苦笑，想了想，又道：“得摸出一条线来。” 杜雍突然停下脚步，耳朵微微耸动。 杨进问道：“怎么了？” 杜雍很自然地笑道：“好像有人跟踪咱们。” 杨进神色微变，并没有回头看，而是好奇道：“你有什么证据？” 杜雍解释：“我其实没有刻意提神，但总会不自觉地留意周边的脚步声，有个脚步声跟了咱们至少有两条街，最关键的是，咱们快他就快，咱们慢他也慢。这算不算跟踪？” 杨进点头：“理论上可以算，不过再听听看吧。” 于是两人又走了半条街，杜雍发现那个脚步声还在跟着：“真不是我听错！” 杨进脸色凝重：“我也有听到，确实是跟踪。此人的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 杜雍苦着脸：“到底会是谁呢？跟着咱们干什么？” “不管是什么情况，咱们都要表现的自然点。” 杨进来到小吃摊前，问道：“老板，你家的大饼好吃吗？” “客官，不是我吹，我家的大饼京城第一，来点吗？”老板大吹牛皮。 “来两张吧，多加点料，弄干净点。”杨进掏银子。 “好嘞！”老板开始做饼。 趁着老板做饼的时候，杨进很自然地转了个身，和跟上来的杜雍聊闲话，不经意间就把大半圈范围的人尽收眼底。 “看到了吗？”杜雍聚音成线。 “是个男人，低着头，看不到面目，有几根白头发，年纪应该不小。”杨进描述。 “还好你今天没干什么秘密的事情。”杜雍有些庆幸。 “不能那么乐观，谁知道他以前有没有跟踪我。”杨进泼冷水。 “你这么说的话，我有点慌啊！”杜雍苦笑。 “吓你的，我做秘密事情的时候都是非常谨慎的，而且每次都化了妆，今天没什么事情，警惕心没那么足，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杨进笑了笑，又感慨道：“你倒是挺灵敏，竟然能发现他。” 杜雍谦虚：“内功古怪而已。” 第59章 画舫 “这饼子真的不错！”杜雍拿起大饼啃了一口，立马被那软糯的口感所征服。 “这条街的小吃都挺有特色的，尤记得我刚到京城的那会儿，最喜欢在街上吃东西，比大酒楼里更有烟火气，半条街吃下来，最多就半两银子。”杨进嚼着饼子，眼中充满了回忆。 老板哈哈笑道：“这位客官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在街上吃东西最实惠。” “谢谢老板，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的！”杨进笑道。 “二位慢走，我每天都在，欢迎随时光临。”老板微笑着点头。 杨进和杜雍拿着饼子，边走边吃边看，两人很有默契的放慢脚步，看到好吃的或者好玩的都要停下来掏钱买。 期间杜雍很自然地转了几次身体，终于看到了那个跟踪者的模样。 四十多岁，五短身材，面相憨厚朴实，总体上没什么特色。 “挺普通的嘛，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杜雍点评。 “这种人干追踪的买卖，才是最合适的，你别看他长的普通，但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历经沧桑的气质和见惯生死的从容。”杨进的语气很郑重，显然非常重视对方。 “登楼境，没错？”杜雍又问。 “绝对是登楼境，而且不在我之下。”杨进很肯定。 “他是谁呀，为啥跟踪咱们？”杜雍旧话重提，忍不住叹气。 “当然是裴惑联盟的人，至于为啥跟着咱们，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想搞清楚咱们两个到底有没有搞小动作。” 杜雍皱眉：“你是指大胡子的事情？” 杨进点点头：“他们怀疑我假扮大胡子很正常，但我应该只是顺带的，裴铭手下的高手才是主要的怀疑对象。” 这个分析还算合理。 对裴惑党来说，裴铭才是最大的绊脚石，只要能搞定裴铭，其他的都只是小问题。 “据我所知，裴铭手下好像没几个很厉害的高手。”杜雍捏着下巴。 “他是皇子呀，身边隐藏了几个高手，会让你这小角色知道？”杨进哂道。 杜雍无奈道：“你以前总反对我介入皇子之间的争斗，现在却是身不由己。” 杨进阴森森道：“咱们两个只是边角料，不过既然已经被卷进去，不如搞大些。” 杜雍哑然失笑。 边角料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挺形象的。 皇子之间的争斗，就像大旋风，肯定会卷入大把的人，包括高官和大家族，相比之下，杜雍和杨进还真是不值一提。 有些人是身不由己。 有些人却是豪赌，比如陶家和姜家，那么不遗余力地支持裴惑，若最后上位的是裴铭，那么等待他们两家的将是灭顶之灾。 杜雍敲着脑袋：“该怎么闹大呢？” 杨进想了想：“有机会的，但现在不宜轻举妄动，你按部就班的查案，我则跟在你身边，先去掉嫌疑再说。” 杜雍问道：“要不要把虞河底那批骨头起出来？” 杨进反问：“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有此想法？” 杜雍笑了笑：“也没什么特殊的目的，首先是好奇，其次是想给队友们添点功劳。” 杨进沉思半晌，点点头：“虞河底那批骨头应该会有些秘密，这个时间点起出来也不错，不过要自然一点。” 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跟踪者才离去。 杜雍笑道：“若是有好机会，咱们弄不弄他？” 杨进目露杀气：“那还用多想吗？这种高手，弄死一个是一个。” 进门。 张义迎上来：“公子，今儿又提前收班了吗？杨大哥是特地去接公子吗？” 杜雍点点头。 张义的神色有些别扭，欲言又止。 杨进笑骂道：“扭扭捏捏的干甚呢，有屁快放！” 张义深吸一口气：“小的想回一趟平州老家……” “平州？” 杨进神色疑惑，问道：“你老家不是乾州山区吗？” 张义解释：“我爷爷年轻时单独来到乾州讨生活，多年没有回去，他几个兄弟都在平州，宗族就在那边。” “想不到你家还是大家族！”杜雍笑道，以前还真没听张义说过。 张义憨笑着摇头：“算不得大家族，我们这一支虽然不怎么平安，爷爷和父亲都去的早，但平州那边还好，几代都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攒了不少人。” “那也不错嘛！”杜雍笑了笑，又问：“那你这次回去是？” “家里要举行大型的祭祖活动，所以要赶回去。”张义解释。 “祭祖是大事，是该回去。”杜雍点点头，看向杨进。 杨进当场就掏出五十两银票：“当路费吧。” 张义赶紧摆手：“杨大哥，这我不能要。公子平时给的工钱就不俗，而且经常赏赐，回去的钱我还是有的。” 杨进把银票塞进他手里：“办完事记得赶紧回来，我们还有个一起逛楼子的约定呢。” 张义只得收下，然后对杜雍和杨进鞠躬致谢：“公子，杨大哥，我明天就上路，你们在家里都要注意安全。” 杜雍点头：“知道！” 张义很严肃：“公子，依小的之见，当差其实不用那么认真，有危险一定避开，事后最多是被上司训斥而已，总好过受伤。” 杜雍呵呵笑道：“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还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你这是咋地了？” 张义神色讪讪，抓着脑袋：“平州挺远的，这一去还不知道多久，心里有些伤感。” ………… 次日清晨，第二小队的成员都提前赶到了大理寺。 昨天翘了半下午班，虽然是裴铭造成的，但程原依然照规矩向聂主薄说明情况。 聂主薄还是正常反应：“虽然那是大殿下，但你们要谨记职责，不能玩忽职守。” 程原赶紧道：“聂大人，这半天算进休沐就好，没关系的。” 聂主薄淡淡道：“我不是说这半天班，而是说……你们要有自己的主见。” 程原这才明白过来，拍着胸口表示：“聂大人请放心，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们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当然，若是有好的提议，我们也会虚心接受。” 聂主薄微微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大殿下昨儿请你们喝酒，提了什么好建议？” 程原如实回答：“他提议第二小队去城南暗访忽云寺，我们小队按自己的计划就行。” “忽云寺？”聂主薄脸色微变。 程原只得又说了乌木棍的事情。 聂主薄稍有不悦：“之前为什么没有提这茬？” 程原解释：“突然想起来的，本来想上报。大殿下突然请客，问起我们第七小队的计划，我总不能骗他吧？” 聂主薄没有责怪程原，起身道：“我这就去叫第二小队，然后一起等候王大人，你们第七小队按计划办事就好。” 程原拱手称是，退出来的时候，心中稍有不安。 “队长，你苦着脸干什么，是不是挨了聂大人训斥？”邵宇洪笑道。 “跟咱们没关系。”程原轻轻摇头，并没有解释，而是问道：“是先去城东棚区调查，还是先查虞河？” 大家立马讨论起来。 有说去棚区调查的，因为好查，慢慢搜索各种旮旯角落，细心点就好，还可以问人。 也有说先去虞河的，因为好玩。 程原笑骂道：“咱们是去查线索，有什么好玩的？” 邵宇洪就道：“虞河每天都有很多画舫嘛，上面的美女很大胆的……” 还没说完，大家都猥琐地笑起来，每每说起这种话题，男人都一个模样。 有人开玩笑：“就算那些美女很大胆，也未必看得上你邵大爷啊！” 邵宇洪大怒：“你什么意思，难道我长的不威武吗？还是说我没钱？” “你长的威武？你那叫傻大个好吗？” “就算你长的威武，但现在的姐儿都喜欢俊俏的，就像杜老弟这种。” “再说有钱，你邵大爷虽然有几两银子，但是比的过那些二世祖吗？” 邵宇洪被大伙儿如此挤兑，也不生气，哼道：“你们这是嫉妒，纯粹的嫉妒。” 程原压压手：“好了好了，到底去先去查哪里？有没有统一的说法？” 大家看向杜雍：“要不然，让杜老弟说吧！” 杜雍岂会扫兴：“租一艘画舫吧，交给我去办。” 邵宇洪忙道：“租一艘普通的船就好，开着画舫去查案，影响不好，而且很贵。” 杜雍笑道：“若是能查到线索，咱们就算带着姑娘去，影响也有限。若是查不到线索，咱们就算是游水，也会有人挑刺。至于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认识老板，能打折的，不用多少钱，把票拿回来还能报销。” 大家见杜雍说的有理，纷纷点头答应。 第60章 清淤 虞河自西往东，平均宽度超过十五丈，水流相对平缓，除了少数几个过弯处。 引水入城是大兖开国不久后的事情，主要是为了解决城内用水的问题，那时候连年干旱，用水的压力很大。 如今城内几乎每家都有一口深水井，而且气候很不错，经常下雨，不存在用水问题，虞河的性质也就发生了变化，主要用于观光和运输。 所以造船就成了一个行当。 画舫最为昂贵，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价钱甚至能超过豪华地段的房子，每下河一艘，都要向朝廷缴纳不菲的费用，而且还要按月上交停靠费用。 所以画舫的使用模式通常是租用，背后的老板都是实力过人之辈。 在虞河之上观光饮酒，是难得的风雅之事。 比如文人雅士，他们遇上喜事的时候，会租上一艘画舫，邀请几位好友，再带几个女子，在虞河玩上小半天。 这甚至成为一种流行文化，说出去倍有面子的那种。 有一些画舫则是水上的青楼，上去逛逛别有一番滋味，价钱比陆地上的青楼要高很多。 杜雍以前上去玩过，是赵德助请的客，上去之后没搂美女喝酒，而是在上面玩牌九，事后还被陶青云等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也有私人购买画舫的，价钱贵归贵，但这能算第二个家，而且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朝廷有相关的保护措施。 杜雍认识一个做画舫出租生意的老板，姓王，家里很有钱，靠山是国舅爷。 国舅爷很多，但这个国舅爷不简单，他是已故皇后的弟弟，陛下对他甚是重视，所以等闲都不敢招惹他，跟着他的王老板自然非常滋润。 “这不是杜公子吗，今儿到底吹的是什么风呀？”王老板看到杜雍之后，立马迎上来，他总是那么热情。 杜雍开门见山：“王老板好，给弄艘画舫吧，有空闲的吗？” 王老板笑了笑：“杜公子可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来听听，让我也沾沾喜气嘛。” 杜雍掏出腰牌：“大理寺办案，搞快点，等着用呢。” 王老板这才注意到杜雍身上的差服，赶紧换了副比较严肃的脸色：“画舫有，不知杜督卫想要哪个河段的？要不要配水手？” 杜雍收起腰牌：“城东末段的，我们要逆流而上，水手你看着配吧。” 逆流而上是程原和邵宇洪的决定，杜雍并没有提意见，因为要搞的自然点。 王老板点头：“没问题，城东末段正好空出一艘，我可以亲自带杜督卫过去。” 杜雍摆手：“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安排个人带我过去就好。可能会用好几天，甚至更久，大概多少钱一天？” 王老板憨笑：“既然是办案，又是老朋友，还谈什么钱呢。” 杜雍淡淡道：“哪能免费呢，这对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事，你给个正常的折扣就行。” 王老板想了想：“不如这样吧，杜督卫先用着，用完之后，我再算个合理的价钱。” “爽快！” 杜雍拱拱手，等候王老板派人。 王老板没有派人，还是坚持要亲自带杜雍过去，命人搞了一辆马车过来。 杜雍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跳上马车。 去城东的过程中，王老板竖起大拇指：“杜督卫了不得啊，连破了几个大案。” 杜雍有些莫名其妙：“哪有几个大案？就抓了一条鳄鱼而已，只能算小半个案子，后续的事情还没搞定呢。” 王老板诶道：“大鳄鱼在整个京城都引起了轰动，怎么只能算小半个案子呢？鳄鱼的拍卖会我可是亲自去看过的。” “哦？” 杜雍挑挑眉，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能不能和我说说？” 王老板奇道：“杜督卫，你虽然没去拍卖会，但是你几个叔伯都有去的，其中什么情况，他们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 杜雍苦笑：“我忙嘛，就算是休息，也要养伤，没有特意去问。” 王老板哦了声，然后侃侃而谈：“那天很热闹，几乎所有大家族都去了人，很多已经不问世事的老前辈都被炸出来。鳄鱼肉分了百多份，每一份都吵的不可开交。” “你就说总共多少钱吧？”杜雍只关心价钱。 王老板伸出三颗手指。 “三十万？”杜雍微微点头，这价格还可以，不高也不低。 “三百万！”王老板轻笑。 “什么玩意？”杜雍张大嘴巴。 “很多人都说过，这价格是虚高的，但是这种货物一辈子都很难碰到一回，不买的话，以后肯定会后悔。”王老板解释。 杜雍心中大骂。 这尼玛的，第七小队就分了四千两，当时大家还沾沾自喜，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定要找个时机去和王沐坤掰扯掰扯，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他训斥。 杜雍收慑心神，扯回原来的话题：“就算鳄鱼是一个大案，我还破过什么大案？” 王老板就道：“杜督卫不是还在城东的乱巷中砍死了六个狂徒吗？” 杜雍噗的笑出声来：“到底谁传的，我就砍了两个好不好？还有，那不算破案，而是突然撞上江湖人士厮杀。” 大理寺对外宣称的就是江湖恩怨。 王老板跟着笑：“砍死了狂徒，总能算功劳吧？而且杜督卫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谢小姐，很多人都争相夸赞呢。” 杜雍并没有在乎那些。 救谢采言，只是出于道义。 砍死匪徒，除了职责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积分。 昨晚闲着没事，又学习并融合了一门招式。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400 任务：暂无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落叶刀法》，刀法，紫色 《穿云步》，轻功，蓝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毒奶粉》，刀剑，紫色融合技，《崩山击》+《拔刀斩》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杜雍设置了招式的展示，看着更加清晰。 其中《大威天龙》融合了两次，变得更加灵活和诡异。 三个子技能，可以单独释放，可以两两组合，也可全部组合，有不同的威力和效果。 还可以强制中断，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比如说《裂地拳》，并不算干脆利落的招式，耍起来会有呆滞之感，可以这样办，在拳头打出去之后马上中断，再接《铁山靠》或者《乌痕腿》。 按照游戏的说法，叫取消后摇，这个很厉害，省时间，但不会影响威力。 “招式不嫌多呀！” 杜雍觉得融合技很有搞头，威力强不说，还能让人防不胜防。 王老板的声音响起：“杜督卫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的。” 杜雍回过神来，淡淡道：“还能想什么，当然是在想案子！” 王老板小心问道：“杜督卫，你搞个画舫，到底是查什么案子呀？” 杜雍苦笑：“王老板，这种事还是别乱问，我触犯纪律倒在其次，若有人想抓你的辫子，这可是个很好的借口啊。” 倒没那么严重，只是杜雍不想细谈，免得节外生枝。 王老板讪讪一笑，没再追问。 马车的速度很快，不多时便赶到了城东，程原等人已经在等着。 王老板命人收拾停在岸边的画舫，并配上了一队水手，并且好生嘱咐了他们好一番。 在杜雍的要求下，画舫后面还拴了几艘小船。很快准备就绪，大家登船起航。 邵宇洪站在船头吹着风，看着宽阔的河面，眉头微皱：“虞河那么宽那么长，咱们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探到吧？” 程原没好气道：“当然不可能，我们探索那种比较偏僻的河段就好。” 邵宇洪嘀咕道：“城内哪有偏僻的河段？” 程原道：“河边没什么建筑的地方嘛，杜老弟，你的意见呢？” 杜雍神色郑重：“还是得探的比较全一点，因为有水流，有东西的话，会冲着走。不过大多数河段的水都比较清澈，运足目力就能看到底，所以我们探索的重点就放在浑浊的地方。” 邵宇洪就问：“该怎么走呢？” 杜雍想了想：“走s形吧！” 见大家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赶紧比划手势：“这就是s形！” 程原点点头：“挺不错的，比直线要好很多。” 杜雍虽然知道骨头大概的位置，但是整体的探索并不想草草应对，万一也有发现呢。 邵宇洪来到水手们的旁边，吩咐并解释走s形，水手们表示没问题。 于是乎，虞河内出现一艘非常古怪的画舫。不仅走的路线很奇怪，上面的人也很奇怪，除了划船的水手，其他人都拿着长长的竹竿，瞪大双眼往水底看。 偶尔有比较浑浊的地方，还直接跳下水，往往要潜好一阵子才会浮上来。 杜雍等人虽然穿着差服，但过往船只上的人并不怎么害怕。 还有人大声问话：“船上的差爷，你们是在寻宝吗？” 杜雍笑着解释：“不是，我们在探淤泥呢，看看多久要清淤。” 邵宇洪所期待的大胆美女自然也有碰到，正是水上青楼，船上的姑娘们眼中都带着魅色，有些直接娇笑道：“差爷，过来玩呀！” “真的很胆大呀！”邵宇洪和几位弟兄舔了舔嘴唇，看样子很想过去玩。 第61章 起货 若不是要办差，邵宇洪还真想跳过去和那些姑娘喝几杯，现在只能扮正经：“大理寺办案，尔等不可造次！” 然而那些姑娘并没有害怕，媚眼抛的更起劲，有些还把手绢抛过来，姿态轻佻，根本就没有将邵宇洪的话语放在心上。 船头还有个正在喝酒的中年人，应该是画舫的管理者，他身边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是画舫的保镖。 他们并没有出言阻止姑娘们，反而露着淡淡笑容，一副看戏的格局，好似习惯了这种。 这种情况也正常。 能在虞河中开青楼的都不是等闲之辈，无论是画舫的管理者，还是姑娘们，多少会养成一些骄横自大的性格，并不会把普通的公门人士放在眼里。 程原面对这种情况，自然很生气，不过还是保持着冷静，问杜雍：“杜老弟，你知不知道对面的画舫是谁家的？” 杜雍仔细瞧了半晌，没看出什么来，只好看向身边的杨进。 杨进随便瞄了几眼，淡淡道：“那个家伙应该是陶家旁支的人，以前是负责当铺的，想不到现在竟然能掌管画舫。” 邵宇洪哼道：“陶青云家？” 杨进点点头。 陶家有很多来钱快的生意，大部分都有裴惑的份子。 有裴惑的招牌，那些生意自然都很顺畅，积累财富的速度很快。 也正是因为有巨额财富的支撑，所以裴惑才能拉拢那么多人，在场面上稳压裴铭。 小队成员纷纷嘀咕：“原来是陶家的，怪不到那么嚣张！” 邵宇洪冷哼道：“竟然在大理寺面前嚣张，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 正要出言训斥对面，那边的水手却叫起来：“各位差爷，你们怎么是斜着走的？” 走s形，当然要会斜着走。 两艘画舫一直一斜，必须避开，或者开快点，否则会撞上。 杜雍大喝道：“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划过去，不要耽搁我们的正事。” 陶家画舫那个中年人走上前，盯着杜雍：“明明是你们的路线不对，仗着大理寺的牌子，是想欺负人吗？” 杜雍指着他的鼻子：“再不快点，告你阻碍公事，立马拆了你们这艘破船！” 程原和邵宇洪分列左右，冷冷地看着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脸色一黑，显然很久都没碰到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勉强压着怒气：“诸位差爷，你们可知道这艘画舫的主人是谁吗？” 杜雍立马做出很感兴趣的模样，掏掏耳朵：“到底谁的？” 中年人腰杆一挺，正要说话的时候，杜雍继续：“我倒要听听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不过是水上青楼而已，竟敢不配合大理寺办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邵宇洪严肃道：“到底是主人跋扈？还是下面的小喽啰狗仗人势？这是个问题。” 程原附和：“确实是个问题，需要好好调查。” 中年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恶气，吩咐水手们赶紧划过去，两艘画舫错开的时候，他直盯着杜雍，目光阴狠恶毒。 邵宇洪啧啧道：“杜老弟，那老小子好像挺不服气呀！” 杜雍满不在乎：“怕他个屁，咱们肯这么客气的放他离去，已算他家山有福。” 程原叹道：“我虽然挺讨厌陶青云，但他陶家终究有二殿下撑腰啊！” 杜雍呵呵笑道：“队长，你不必担心，若二殿下因为这件事找茬的话，咱们就据理力争，或者撒泼打滚也好。” “撒泼打滚？” 程原和邵宇洪同时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解杜雍何意。 杜雍解释：“坐在御史台的衙门哭呗，感慨大兖世风日下，青楼都能欺负大理寺。” 程邵二人立马捧腹大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御史台那帮家伙，说的好听点都是正义感爆棚的人，说不好听就是吃饱了没事干，随便一件小事情都能整出家国的高度，搞起人来好像吃了春药似的，不搞倒也要搞臭。 通常来讲，没人想招惹御史台，哪怕是皇子。 裴惑虽然不像裴铭那般在乎名声，但也不能随便糟蹋名声。 说笑过后，大家继续工作。 画舫刚刚驶到城西的时候，程原就看到了古怪的东西，破破烂烂的衣服和碎骨头，费了好大功夫才捞上来。 “这是人骨头吗？” 大家围着看，都是满脸好奇。 程原仔细观察一番，又敲了敲：“这应该是腿骨呀。” 杨进附和：“确实是腿骨。” 邵宇洪拍着大腿：“这虞河底果然有问题，第二小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想不到。” 程原哂道：“说的好像你能想到一样，还不是杜老弟提醒的？” 邵宇洪毫无愧色：“杜老弟是咱们第七小队的嘛，我跟着沾光不行吗？” 杜雍沉声道：“既然已经有发现，那咱们的动作应该快一点，争取今天全部搜望，免得晚上出现什么变故。” 众人都同意。 随着画舫逐渐西进，又发现了一些骨头，虽然都是碎骨头，但大家都很兴奋。 到了傍晚时分，终于摸到了最大的骨头堆。 “兄弟们，下面好大一堆！” 邵宇洪浮上水面，手中抱着一个头骨，忍不住哈哈大笑。 程原强压着喜悦：“有多大堆？” 邵宇洪解释道：“最少有二十几具，半埋在泥沙里，挖开的话肯定更多。兄弟们，这下咱们第七小队又破案了呀！” 成员们都大声欢呼，连那些水手都不例外。 程原保持冷静：“还不算破案，算重大线索，所有人都入水，赶紧把东西全部捞起来。” 看了看杜雍，又改口：“杜老弟不用入水，等着就好。” 杜雍嗯了声：“多谢队长！” 邵宇洪奇道：“杜老弟，你看着怎么有些不开心呀？” 杜雍摇头：“死了那么多人，有什么好开心的？” 邵宇洪想想也是，没有多言，再度潜入水中。 ………… 次日上午，大理寺诸人齐聚大广场。 王沐坤看着那堆庞大又恐怖的骨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问身边的聂主薄：“都是在虞河底摸上来的？” 聂主薄点点头：“风组第七小队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探索虞河，这些都是昨天傍晚在城西的河段捞上来的，送到大理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 王沐坤左右看了看：“第七小队的人呢？怎么都不在的？” 聂主薄赶紧道：“骨头被埋在淤泥深处，他们昨天长时间入水打捞，都累的不轻，所以属下特地派人通知他们可以晚点过来。” 王沐坤哈哈大笑：“干的漂亮，风组第七小队完全是精英小队嘛！” 聂主薄也很开心：“第七小队向来沉稳低调，所以名声不显，自杜雍督卫入队以后，给小队带去更多的活力。这次他们决定打捞虞河，正是杜督卫的提议。” 王沐坤微笑：“杜少保的侄子嘛，我见过的，确实是个难得的才俊。” 胡禾丰心中大骂不已。 第七小队以前是垫底的小队，几乎没跟过什么大案子。 他们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先是壮雨湖大鳄鱼，再是城东匪徒，现在又弄出那么多骨头。 这让第二小队情何以堪？ 聂主薄沉声道：“大人，依属下之见，这些骨头很有可能就是失踪案的人。” 这个没什么疑问，所有人都是这个看法。 王沐坤大感欣慰：“失踪案查了那么久，总算是有些眉目，不容易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风组第二小队。 第二小队的成员们见状，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胡禾丰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甚至想出言争辩几句，但是没那个勇气，他还是在心中呐喊：你们这些人懂个屁，知道我们第二小队有多努力吗？ 王沐坤又道：“还不算破案，其他方面要继续跟进，风组第二小队的人来了没？” 胡禾丰赶紧上前：“大人！” 王沐坤微微点头：“禾丰啊，昨儿你们小队去了忽云寺，是个什么情况？” 对于暗访忽云寺，王沐坤是有所顾忌的，而且存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 乌木棍是个好线索，但又是个废线索，若那个大胡子真是忽云寺的和尚，怎么可能拿着容易暴露身份的武器去搞事。 胡禾丰脸色一怔，不好怎么回答：“大人……” 王沐坤感觉有些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 胡禾丰赶紧道：“大人，情况不是很顺利。” 王沐坤面色一沉，提高声音喝道：“还不细细讲来。” 第62章 动机 原来胡禾丰等人并没有暗访，而是明察。 他们拿着大胡子的画像冲进忽云寺，要求所有和尚都出来，配合大理寺调查。 忽云寺都还没表示态度呢，那些上香的善男信女率先发难，认为大理寺纯粹在胡闹，忽云寺的大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怎么可能会冒充大胡子去城东闹事。 胡禾丰面对那些异常激动的善男信女，没敢妄动，强调大理寺并不是想找忽云寺的麻烦，只是想查明真相而已。 然而那些善男信女并不听，甚至将胡禾丰等人围了起来，不仅导致调查无法进行下去，还差点闹的无法收场。 “大人，那些香客竟敢围攻大理寺督卫，实在是太过猖狂，必须加以整治！” 胡禾丰昨天有想过将那些闹事的都抓起来，但人实在太多，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若是真的起冲突，后果难以预料。 王沐坤的神色很平静：“他们有攻击你们吗？” 胡禾丰摇头：“没有攻击，但他们阻挠办案，不可饶恕。” 王沐坤盯着他：“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让你们第二小队暗中调查的吧？” 胡禾丰顿时压力激增，甚至有些呼吸困难，比划了几个手势，不知道从而说起。 王沐坤何许人也，单从胡禾丰的表情，就能看出大概是什么缘由，他之所以那样做，大概是因为裴铭的命令。 “他娘的！” 王沐坤非常生气，心中忍不住骂了粗话，不过他也有些感慨。 裴铭最近确实很倒霉。 特地安排何木野加入壮雨湖的案子，为的是抓鳄鱼，哪知道鳄鱼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何木野就直接失踪，到目前为止，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再说失踪案，也是他特地抢过去的，岂知查了小半年，什么线索都没查到，而坊间却传起了各种对他不利的闲话，搞的他非常狼狈。 如此情况下，裴铭对失踪案失去耐心并不奇怪，可惜他并没有深入了解忽云寺。 在普通人看来，忽云寺只不过是一所寺庙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最多历史悠久一点。 在信仰者看来，忽云寺是非常神圣的地方，心里寄托之所，自然容不得旁人乱来，信仰者中不乏大富大贵之人，其中的力量绝不容小视。 胡禾丰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那么大张旗鼓地去那里调查所谓的要犯，不吃瘪才怪。 王沐坤淡淡道：“我看你们风组第二小队有些累，暂时休假吧。” 他所说的休假大有深意，意思是冷冻。 对平民子弟来说，冷冻其实挺好的，因为不用干活，还能拿俸禄。 但对士族子弟来说，冷冻是非常丢脸的事情，不仅暂时失去了立功的机会，而且对以后的升迁有很大的影响。 胡禾丰心里冰冰凉，但又不敢辩解，木然点头：“遵命！” 说完就带着队员们撤下去，直接回家。 “大人，那失踪案呢？”聂主薄小心问道。 “没有风组第二小队，失踪案就不能查了吗？”王沐坤冷冷道。 聂主薄立马噤若寒蝉，他能看出来，王沐坤这次是动了真火。 仔细想想也正常。 裴铭多次插手大理寺的事情，王沐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抢个案子开个后门什么的，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搞出事情就行。 这次很不一样，胡禾丰竟然公然违背上头的吩咐，明明是要暗访的，他却搞的大张旗鼓，最终搞出了事情。 如无意外的话，大理寺很快就会迎来弹劾。 ………… 杜雍一觉醒来，竟然到了半下午，赶紧爬起来穿衣服。 菱菱推门进来：“公子，醒了呢！” 杜雍埋怨：“怎么不叫醒我？都睡到了这个时间点，上差等着挨训吧。” 菱菱忙安抚：“公子别担心，大理寺早上来了人通知，说可以晚点上差，不去也没关系。” “这么体贴的吗？” 杜雍哈哈一笑，随手抛掉手上的衣服，然后重新躺下来。 菱菱走过来，捡起衣服放好，摇着杜雍的小腿：“公子，你睡得够久了，赶紧起床吧，得先去吃点东西，免得饿坏了身体。” 杜雍翻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含糊不清道：“累着呢，不想动。” 菱菱又推了杜雍几把，没推动。 杜雍故意打起了假呼噜。 菱菱哭笑不得，只得站起来走出房间。 不多时，她就弄来了热乎乎的饭菜，搬了张小台子放在床边，然后将饭菜全部放上去。 杜雍闻着饭菜的香味，肚子咕咕直叫，猛的坐起来，拿起筷子就开吃。 “慢点呀，当心噎着！”菱菱给杜雍盛了一碗汤。 “好喝！” 杜雍一饮而尽，继续埋头大嚼，昨天的消耗有点大，又没吃夜宵，确实有点饿。 两碗米饭吃完，杜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喝着热茶，对着小台子左看右看：“这招不错，以后可以哄老婆！” 菱菱收拾碗筷，露出好奇的目光：“公子有意中人了吗？” “没有！”杜雍摇头。 “京城那么多美人儿，公子就没有心动的吗？”菱菱不信。 “京城有很多美人？我怎么不知道？”杜雍还真没有心动的，就算有，也是色心，那种在风翠楼里多的是。 “谢小姐难道不算吗？”菱菱小声问道。 “谢采言？”杜雍笑起来，认真道：“她长的确实不赖，身材也不错，能算个美人儿，不过她的性格只能当兄弟，当老婆就差点意思，而且她也看不上我。” “才不是呢，在菱菱看来，谢小姐对公子有那种意思呢！”菱菱反驳。 “小丫头片子不要扮专家，论看人的本事，你差我十万八千里。”杜雍哂道。 “我才不是小丫头片子呢。”菱菱不服气。 “那就升为黄毛丫头，好吧？”杜雍开玩笑。 菱菱翻了个白眼，岔开话题：“公子，你昨儿到底忙什么呢，都忙到半夜。” 杜雍很好奇：“难道事情还没传开吗？” 那么多人骨头，差点把画舫铺满，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都过去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的。 菱菱有些愣住：“什么传开？难道公子昨天做了什么今天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杜雍问道：“张义难道没和你说吗，张义回了老家，杨大哥没和你说吗？” 菱菱摇头：“杨大哥睡到中午，吃了东西之后就在校场练剑，菱菱哪敢打扰他？” 杜雍聚神听了听，果然听到了练剑的声音。 看来杨进严格遵守着最近需要低调的原则。 杜雍继续问：“难道你没有上街买菜吗？” 菱菱还是摇头：“公子没醒嘛，所以菱菱就在门口守着。” 怪不得立马就能进来。 杜雍暗叹一口气，淡淡道：“睡觉而已，有什么好守的，怪累人的，以后不许这么干，搞的我好像多金贵似的。” 菱菱憨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公子别卖关子呀，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坐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出来吓死你，昨天我们在虞河捞了一船人骨头。” 菱菱瞪大眼珠，开始连环问：“人骨头？还一船？河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骨头？平时都没有人发现的吗？” 杜雍解释：“多数都藏在泥沙里，还有水草覆着，所以很难发现。” 菱菱皱着小脸，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些失踪的人呀？” 杜雍点头：“八九不离十。” 菱菱神色忿忿：“到底是谁干的？竟然那么丧心病狂的，听街坊们说，城东和城南加起来失踪了好几十个呢，沙老爷家里的铺子就有好几个。” 杜雍摇头：“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只能先仔细检查那些骨头，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菱菱很疑惑：“看骨头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杜雍笑道：“当然能看出东西来，比如说中毒，砍死的，或者捏死的，诸如此类。” 咚咚咚！ 敲门声起，应该是杨进，杜雍叫道：“进来吧！” 杨进推门进入，看到菱菱和杜雍相对坐在床上，忍不住暧昧一笑。 菱菱小脸一红，赶紧站起来：“公子，杨大哥，你们聊！” 说完提起收好的碗筷，退出房间。 杜雍看着杨进，没好气道：“你笑什么，我们在谈那船骨头。” 杨进坐在凳子上：“那船骨头可是大事啊，我估计会闹上朝堂。” 杜雍问道：“依你之见，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动机是什么？” 杨进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呀？” 杜雍突然想起聂主薄的话语：“我听聂主薄说，有可能也是邪派作祟。” 杨进目露疑惑。 杜雍又道：“聂主薄还说，以前有八大邪派，同源同宗的，圣丹门只是其中之一。” 杨进面色凝重：“这样的吗？” 第63章 接手 风组第二小队遭遇冷冻，王沐坤并没有顺势让第七小队全权负责失踪案，而是选择暂停，等他去朝堂上探探风再说。 所以第七小队又恢复了坐班的状态，喝茶聊天。 “慎重一点是对的，因为风头有些不对劲。”邵宇洪提出自己的看法。 成员们都点头同意，翘着二郎腿继续喝茶。 大家都有留意京城的舆论风向，这两天大理寺是焦点，到处都有人谈论。 首先是那船骨头，讨论是最为热烈的，人们知道那些骨头很有可能就是失踪者之后，立马引发了大规模的恐慌，生怕凶手再度出手。 死者的家属联合起来讨要尸骨，除了表达悲愤之外，还有讨点钱财补偿的意思在里面。 官府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尽量安抚，但是效果并不好。 除此之外，胡禾丰带队调查忽云寺的事情也开始发酵，很多信徒都怒斥大理寺胡作非为，必须要给个说法，否则带人围衙门。 不出所料，胡禾丰的作为还连累到了裴铭。 坊间又多了很多对裴铭不利的闲话，还多了一些夸赞裴惑的声音。 “这跟我印象中很不一样啊！”杜雍叹道。 “什么不一样？”邵宇洪问道。 “我是说，那些老百姓怎么会那么大胆的？竟敢叫嚣要围衙门。”杜雍的印象中，封建社会的老百姓通常都是很胆小的。 其实仔细想想，什么年代的老百姓都很胆小。 民不与官斗，不是说着玩的。 “那些叫嚣的岂同于普通百姓？都是忽云寺的狂热信徒，出了名的难惹，他们干出什么事情出来我都不奇怪。”程原苦笑。 “听队长的意思，好像有什么故事啊？”杜雍好奇地问道。 “我邻居家，有个老大娘就是忽云寺的忠实信徒，去年的时候，她的孙子染了风寒，她竟然阻止儿子儿媳去找大夫，而是用香灰泡水给孩子喝，说那香是忽云寺的大师亲手制的，能治百病，结果差点把那孩子给喝死，还好他儿子坚持找了大夫过来，才没有酿成大祸。最可笑的是，明明是大夫治好了那孩子的病，她非说是香灰治好的，跑去忽云寺捐了不少香火钱，又带回不少香，然后趁儿子儿媳出门做事的时候，再度用香灰泡水给那可怜的孩子喝。” 程原边说边摇头，语气有些无奈。 成员们听的都有些愤怒，纷纷问道：“那孩子最后怎么样？”程原叹道：“还能怎么样，也就丢了小半条命，最终被送到了外婆家。” 杜雍啧啧称奇：“香灰泡水喝？感觉那个老大娘好像被人洗了脑一样。” 程原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都感觉那个大娘好像魔怔了一般。依我之见，去寺庙烧个香通常求个心安，捐些香火钱也无可厚非，但完全沉迷进去就变了味。” 有成员问道：“队长，那些和尚到底有没有说香灰治百病？” 程原摇头：“和尚们怎么可能说那种话？不想混了吗？还不是那些信徒自己脑补的。” 邵宇洪跟着叹气：“这更说明了那些和尚的威力。这种事情，连官府都不好管的。” 程原沉声道：“管个屁，王大人这两天估计焦头烂额呢。” 王沐坤确实焦头烂额，骨头和忽云寺都闹上了早朝。 御史因为忽云寺，参了王沐坤一本，称他玩忽职守，没有尽到正卿的责任。 王沐坤乃老油条，并没有辩解，乖乖承认自己最近确实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他还不动声色地把各种困难列举出来，最后请陛下责罚。 陛下没有责罚他，而是让所有人一起讨论。 有人认为，失踪案是失踪案，不该牵扯忽云寺，这么多年来，忽云寺都是有口皆碑。 还有人认为，失踪案非同小可，毕竟人命关天，所以任何线索都不该放过，不能因为忽云寺比较特殊就可以绕过规矩。 陛下没发表看法，而是看向闭目养神的屈无就。 屈无就不愧宗师级的高手，陛下刚看过去，他就睁开了双眼，沉声道：“依老臣之见，先把重点放在那些骨头上……王大人，是失踪那些人吗？” 王沐坤赶紧回答：“经过检测，得出两个结论。首先，死者的年纪多在二三十左右，其次，时间多在大半年左右。这两点都能和失踪的那些人对的上。” 屈无就微微点头：“既然对的上，也算是有点交代。还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吗？” 王沐坤回道：“应该是中毒而死，因为骨头上都有淡淡的黑色斑点。” 屈无就皱眉：“斑点？那就是很奇怪的毒药！” 普通毒药的话，骨头是成片的黑色，而不是斑点。 有人插言道：“会不会又是所谓的圣丹门？”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一片附和，接着是各种喊打喊杀的声音。 屈无就又道：“忽云寺可以先放一放，但不代表能避过调查。用什么态度和手段去查，王大人应该好好拿捏。” 王沐坤暗暗松了一口气，请求人力支援。 陛下点点头：“你先查着，若实在吃力，朕就从卫尉寺挑几支队伍协助你，如何？” 王沐坤赶紧谢恩。 回到大理寺衙门之后，王沐坤把聂主薄叫上，两人一起去了风组第七小队的房间。 杜雍等人正在喝茶打屁呢，突然看到王沐坤和聂主薄联袂而至，赶紧站起来，等候吩咐，心里都在打鼓。 王沐坤笑了笑：“不用那么紧张，我过来就是宣布一下，从现在开始，失踪案由你们第七小队全权负责，希望你们能尽快破案。” 程原立马大声道：“遵命！” 王沐坤坐下来：“有没有什么要求和想法？现在就可以提出来，畅所欲言就好。” 没人提。 王沐坤也不追问，而是盯着杜雍看。 杜雍没法，只得清了清嗓子：“大人，请问有时间限制吗？” 王沐坤肃容道：“没有限制，但越快越好。我刚下朝呢，上面的压力真的很大。” 杜雍试探道：“忽云寺能不能查？” 王沐坤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杜雍苦笑道：“大人，若是有线索，属下岂敢隐瞒？正是因为线索太少，所以才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 忽云寺的线索，是杨进辛苦造出来的。 杜雍当然要抓住机会，利用大理寺的力量，拿忽云寺开刀，逼裴惑露出破绽。 这是早就定好的计划。 王沐坤想了想，微微点头：“忽云寺能查，但动作要隐蔽，不能再有闹剧。” 邵宇洪小心道：“大人，忽云寺那帮信徒如此狂热，难道咱们不采取一点措施吗？” 王沐坤问道：“你指什么？” 邵宇洪摊手：“他们不是说要围咱们大理寺的衙门吗？” 王沐坤冷笑道：“他们若是真的敢来，那事情反而会很简单。你们尽管放手去调查，各类传言不要放在心上。” 程原欲言又止。 聂主薄笑道：“你怕什么，大人刚才不是说了可以畅所欲言的吗？” 王沐坤抬手：“尽管说。” 程原轻咳几声，小心道：“第二小队暂时休假，大殿下那边？” 王沐坤了然，露出赞赏的神色，出言安抚：“大殿下那边，我会亲自去沟通，不必担心他会对你们指手画脚。” 程原点点头：“那属下再无问题。” 王沐坤和聂主薄走后，大家都瘫倒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个不停。 “天哪，这该怎么办呀！” “昨儿我还因为第二小队被冷冻而高兴，现在却希望他们没被冷冻。” “是啊，第二小队这一退，咱们就顶上第一责任。” “我还以为找到尸骨，咱们就算完事呢。” “王大人怎么不把我们冷冻啊？” 程原见场面乱糟糟的，用力拍着手掌：“停停停，这是干甚呢。你们以前不都想着充当第一责任去查案的吗？” 成员们纷纷苦笑：“这案子不同呀，都闹上了早朝的，很多人盯着。” 程原拍着胸口：“上了早朝岂不更好？咱们破了这个案子，不就能扬名了吗？” 邵宇洪看着杜雍：“杜老弟啊，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杜雍苦笑：“副队长，为啥你每次都看着我？” 邵宇洪嘿然道：“你机智嘛，若非你提出探索虞河底，咱们也发现不了骨头。” 杜雍装作很认真想了想：“我就两个想法，第一，圣丹门，第二，忽云寺。” 邵宇洪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 杜雍笑道：“既然说了没用，那就去做，王大人不是说了吗，让咱们放手去查。” 程原沉声道：“忽云寺就忽云寺吧，赶紧定个方案出来。” 第64章 试探 杜宅，密室。 杜雍汇报情况：“失踪案终究落在了我们第七小队的手中，还不用担心裴铭指手画脚。而且王沐坤答应可以调查忽云寺。” 杨进精神一振：“他还敢调查忽云寺？他不是被参了吗？” 杜雍解释：“所以他说，动作要隐蔽，不能再搞出闹剧。” 杨进微微点头：“看来他还是挺想破案的。” 杜雍笑道：“可惜啊，乌木棍的线索是咱们造成来的，和失踪案根本无关。” 杨进挑眉：“你怎么知道和失踪案没关系？” 杜雍愣住。 这其中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杨进沉声道：“我仔细想过，虞河底那些骨头很有可能就是忽云寺的和尚搞出来的。” 杜雍表示疑惑：“不是吧？” 杨进很认真：“绝对不是凭空想象。首先，忽云寺不是什么正经寺庙，要不然也不会和火狼帮及裴惑勾连在一起。其次，忽云寺有作案的实力。聂主薄不是说过有八大同宗同源的邪派吗，我看忽云寺就是其中之一。” 杜雍顺着思考：“忽云寺搞出这个失踪案，难道是用活人修炼邪功？” 杨进鼓掌：“我就是那么想的，有裴惑打掩护，他们搞出失踪案轻而易举。” 杜雍叹了口气，感觉有点难。 杨进安慰道：“不用急躁，慢慢来就好。” 杜雍摇头：“关键没多少时间，王沐坤的压力很大。” 杨进问道：“你们第七小队是怎么安排的？” “表面在城中各处追查线索，实际上暗中调查忽云寺，程队长的意思是先查出大胡子，然后查出那个匪首。可是大胡子是你扮的呀，而且第二小队已经闹了一次，忽云寺肯定会戒备的。” 杜雍抓着脑袋，苦笑不已。 按照杜雍和杨进的计划，是要借助大理寺的力量打击裴惑联盟，若短时间没进展的话，王沐坤说不定会收走第七小队的调查权。 杨进提议：“大胡子再出现一次如何？” 杜雍皱着眉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是有高手盯着咱们吗？” 杨进笑道：“不用多少时间的，大胡子在忽云寺周边出现就行，恰巧被你们碰到。” 杜雍摇头：“第七小队总是碰到突发状况，会惹怀疑的。上次就惹了聂主薄的怀疑，幸好他没有深入追究。” 杨进想了想；“既然你有此顾虑，那就先被巡卫队发现，然后才是你们第七小队。” 杜雍依然摇头：“我还是觉得太危险，要不想想其他的办法？” 杨进心下感动，点点头：“若是那个高手总跟着，我就不行动。大不了这次不反击裴惑，以后再找机会便是。” 杜雍笑道：“就是嘛，反击的机会总有的。” 刚从密室出来，下人匆匆来报，说二殿下来访。 裴惑这个时间点来访？ 杨进猜测：“应该是想试探咱们，或者想搞清楚你们第七小队接下来的动作，你应对的时候谨记要自然点。” 杜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赶紧往客厅赶。 裴惑二十来岁，手足颀长，面容英俊而冷酷，眼神非常的凌厉，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让人不敢轻视。 “二殿下大驾光临，杜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杜雍远远就开始作揖。 “不必多礼，是我多有打扰才是。”裴惑轻笑道。 “二殿下能来寒舍，杜雍高兴之至，哪有什么打扰之说？” 杜雍坐下来，兴致勃勃地问道：“不知道二殿下吃过没有？不如我吩咐厨房弄几个小菜，咱们小酌几杯如何？没记错的话，很久没有和二殿下一起喝酒了。” 裴惑故作生气状，笑骂道：“你在责怪我故意疏远你吗？” 杜雍赶紧摇头：“杜雍岂敢，二殿下要忙正事嘛！” 接着冲杨进道：“去吩咐厨房，弄些下酒菜过来，再去酒窖把我的珍藏拿过来。” “是！”杨进拱手退下。 “他是你的护卫，叫杨进吧？”裴惑看着杨进的背影，很随意地问道。 杜雍很随意地回答：“想不到二殿下还会关心这种小事，他是叫杨进，武功很不错哩，若非有他贴身保护，我早就死了好几趟。” 裴惑再问：“登楼境吧？” 杜雍点点头：“登楼二重来着。” 实际上是登楼三重，说出去当然要打点折扣，意在误导裴惑。 裴惑啧啧称奇：“他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竟然已经这么厉害，难得啊！” 杜雍笑道：“登楼境虽然不错，但对二殿下来说应该算不了什么吧？我听陶青云说，二殿下身边有晋灭境的高手呢，今天来了吗？” 说完盯着裴惑身后那几个护卫仔细看。 裴惑哑然失笑：“这个陶青云，真是个大喇叭，而且是个只知道吹牛皮的大喇叭。别看了，他们几个都只有刻印境。” 杜雍收回目光，喝了口茶：“刻印境也不错嘛，我们风组第七小队才三个刻印境呢。” 裴惑愕然道：“不是两个吗？程原和邵宇洪，正副队长来着。” 仅此一句，便知裴惑对第七小队非常关心。 杜雍笑道：“杜雍不才，已经恢复到了刻印一重。” 裴惑眼中闪过惊疑之色：“怪不得你那天那么厉害，还敢自打一拳，和谢小姐交换。” 杜雍摆摆手：“就算没有恢复到刻印一重，我也要救谢小姐，我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谢家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想必二殿下也有体会吧？” 裴惑笑了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顿了顿：“说起陶青云，我还挺担心的，也不知道川明县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杜雍大赞：“二殿下真是忧国忧民！依我之见，川明县那边应该没有大问题，王大人和聂总管都有加派高手，就算不能彻底打掉所谓的圣丹门，但压制住应该不在话下。” 裴惑叹道：“圣丹门固然厉害，但其他黑帮也不容小觑，比如火狼帮。” 杜雍心中大骂，火狼帮不是你的狗吗？ 心里骂归骂，表明还是保持严肃状：“火狼帮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我听说何木野那支小队就是中了火狼帮的偷袭。” 裴惑点点头，突然问道：“我听说，你们在城东砍死的那六个狂徒也是火狼帮的？” 杜雍不动声色，长叹道：“我确实怀疑过，但后来否定了。” 裴惑追问：“怎么说？” 杜雍解释：“刑组的兄弟仔细分析过，从武器和武功来看，火狼帮确实有一定的嫌疑，但是嫌疑并不大。后来王大人判断，那伙狂徒可能和失踪案有关，火狼帮才没有那种耐心呢。” 说话间，何大娘和菱菱端着下酒菜上来，摆了满桌子。 杨进也拿了好几壶所谓珍藏过来，拆开之后，香气四溢。 裴惑没有被酒迷住，好像被菱菱迷住，有些色眯眯地看着她：“这位姑娘是？” 菱菱立马低下头去。 杜雍心中再度大骂，打着哈哈：“她叫菱菱，是我四叔送给我暖床的。” 裴惑收回目光，暧昧道：“你小子也是艳福不浅嘛！” 杜雍嘿嘿笑道：“没听错吧？二殿下这么说，令杜雍很意外，也很得意啊！” 杨进倒酒。 杜雍端起酒杯：“杜雍敬二殿下。” 裴惑端起酒杯和杜雍碰了一个，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杜雍一饮而尽，并且倒杯展示。 裴惑笑道：“看来你的内伤真的已经大好。” 杜雍摇头：“不敢欺瞒二殿下，内伤还在，只是看起来没以前那么严重。柳大夫说过，这种伤势很难痊愈的，我也是听天由命。” 裴惑安慰道：“慢慢来吧，以后你还是少动手为妙，动粗的事情让队友去办就好。对了，你们第七小队接管了失踪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这么问没什么忌讳吧？” 杜雍摇头：“二殿下肯关心案子，是大理寺的荣幸，更是我们第七小队的荣幸。我们今天下午大概商量过，还是得追大胡子，然后追匪首。我是不抱什么希望，大胡子的轻功那么厉害，说不定早就离开了京城。” 裴惑好奇道：“不是说和忽云寺有关吗？” 杜雍苦笑：“二殿下，您有所不知。大理寺调查忽云寺，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可以称作死马当活马医，因为上头的压力实在太大，所以有点线索就得调查。本来说暗访，哪知道第二小队竟敢违抗上头的命令，乱搞一气，搞的差点收不了场。” 裴惑微微点头：“那你们第七小队还要调查忽云寺吗？” 杜雍点头：“要大概查一下吧。重点还是大胡子，若他还没离城的话，应该有点希望，因为他的武功不低。所以还得留意城东和城南的江湖人士，这一点需要我们第七小队各自发挥人脉。” 裴惑笑道：“你的人脉就是杨进侍卫吧？” 杜雍摇头：“他确实认识些人，可以帮点忙，不过他本人要待在我身边保护我。” 裴惑好奇道：“据我所知，他应该经常不在你身边吧？” 杜雍叹道：“还不是因为要帮我寻内伤药。” 杨进适时开口：“就是因为寻内伤药，才让公子陷入险地，若那天我也在，定然不会让谢小姐被那帮匪徒拿住。说不定还能稍微阻挡一下大胡子和那个匪首。” 裴惑顺势问道：“城内的普通药铺，很少治疗内伤的药吧？” 杨进就道：“有几个老铺还不错，小人经常去问，还托他们帮着留意内伤药。” 接着说出那几个老铺的名字。 第65章 差远 裴惑问道：“你们第七小队有信心抓住那个大胡子吗？” 杜雍叹气：“没什么信心，尽人事听天命吧。其实也可以直接找那个匪首，但是更不好找，大胡子好歹有一脸胡子，脸也长的挺黑，那个匪首啥特点都没有。” 杨进当然能认出那个匪首，但这会儿肯定找不着，而且没有那个条件去找。 裴惑很好奇：“那个大胡子到底是谁？” 杜雍沉声道：“最有可能是哪个江湖义士，否则他也不会去招惹那帮匪徒。” 裴惑皱着眉头：“那大理寺为何要通缉大胡子？” 杜雍解释：“据街坊们描述，大胡子损坏了很多东西，而且他和那帮匪徒交手的时候，并没有顾及路人的安危。咱们习武之人当然会理解，真正干起仗来，哪会顾及那么多？不管如何吧，他是惹了民愤的，所以才被通缉，否则民众不会接受。” 裴惑露出了然的表情，淡淡哦了声。 杜雍顿了顿，奇道：“这些事情，二殿下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裴惑摇头：“我是昨天才关注的。” 杜雍暗忖我信你个鬼，长叹道：“第二小队被王大人放假，我本来还挺高兴的，现在却希望他们没有放假，第一责任不好担呀，真想随便混一混。” 裴惑笑道：“你肯随便混一混？” 杜雍目露好奇之色：“听二殿下的语气，难不成认为我有什么大志？” 裴惑反问：“难道你没有吗？才进大理寺这么点时间，就破了那么多案。” 杜雍唉了声：“二殿下若是了解详情，肯定不是那么想。别的督卫是主动找事情，到我这里却是事情找上门来。” 裴惑轻笑：“大鳄鱼也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杜雍叹道：“壮雨湖的案子，二殿下应该比我清楚。若是一开始就有明确的线索，那个案子能轮到我们风组第七小队？找到鳄鱼又如何，还不是第一时间被踢出局？我若是真想办案，就算是闹到王大人那里也要讨个说法。” 裴惑被说的一愣，半晌之后微微点头：“说的也是！” 顿了顿，又问道：“听说你和胡禾丰闹的很不愉快？” 杜雍耸耸肩：“口角之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惑好像很感兴趣：“不止口角之争那么简单吧？” 杜雍冷哼道：“胡禾丰办案能力马马虎虎，装腔作势倒是很有一套。我不想招他的，他却派他表弟来挑衅我们第七小队，我身为第七小队的队员，岂能坐视不理，所以把他表弟怼了一通。结果他亲自来找场子，我提出跟他单挑，他却不敢接。” 裴惑一副吃瓜的模样：“你提出跟他单挑，他真的没敢接？” 在他的印象中，胡禾丰可不是什么冷静的角色，更不是胆小怯弱之辈。 杜雍肯定地点头，目露不屑：“我功力大降又内伤未愈，那样他还不敢上，就那副尿性，也不知道他的队友是怎么服他的。” 裴惑哑然失笑，劝解道：“不管如何吧，胡家总算有点实力，胡禾丰又是我大哥看重的人，还是和气点比较好，若是真闹起来，你肯定讨不了好处。” 话是劝人的话，但语气却隐隐有些推波助澜，暗示杜雍不够资格和胡禾丰叫板。 胡家也有铁帽子，总体实力不下杜家。 换做平时，杜雍顺势点个头就好，此时他却不想这么应对。 杜雍故意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二殿下，还真不是我杜雍不听劝告，只是我向来如此，别人怎么招的我，我就怎么弄回去。 胡禾丰是胡家的嫡长孙，身份确实比我高，但小辈的事情，长辈应该不会插手。 胡禾丰若是再敢在我面前嚣张，我照样让他下不来台，就算事后大殿下出面调解，那也得是胡禾丰先道歉。 就像是陶青云，上次他喝了点酒就不知所谓的来挑衅我，我抓他的脑袋就往栏杆上撞，这事二殿下应该有所耳闻吧？” “有听说过。”裴惑淡淡道。 “我知道陶青云和二殿下有点交情，二殿下该不会怪我吧？”杜雍饶有兴致地问道。 “本来就是陶青云不对，我哪会怪你，我还骂了他一顿呢。”裴惑轻笑。 “我和陶家注定会有恩怨，在虞河低搜寻骨头的时候，我和他家的画舫起了冲突，那个掌管画舫的老小子还给我使了阴狠的脸色，像是想报复我。这事没完，我都不知道是谁给他的狗胆，竟敢阻挠大理寺办案。” 杜雍冷笑不已。 裴惑拍着额头：“正要和你说这事呢，陶家人确实不懂事，但那艘画舫我也有点份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别闹的太大。” 杜雍故作愕然状：“竟是二殿下的船？” 裴惑摆手：“小额份子而已，赚点零用钱，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稍微讲点排场，所以各种花费难免会多一点。” 杜雍苦笑：“既然二殿下开了口，我若还揪着不放就是不知进退。这样吧，只要那个老小子不来招惹我，我便就此揭过。” 裴惑点头：“放心吧，绝对没有人会因此找你的麻烦。” “二殿下大气，我再敬二殿下！”杜雍给裴惑倒满，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裴惑把酒干掉，说起新的话题：“大理寺这么危险，有没有想过调去其他衙门？” 杜雍摇头：“我在大理寺才待了多久？这就提出调动的话，别说上司那里不好说，我大伯那关也不好过呀。” 裴惑笑道：“你立了功劳嘛！若是有想法，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门路。” 杜雍做感激状：“多谢二殿下美意，但我还是多做点成绩出来。” 裴惑不再坚持，又喝了一杯，提出告辞。 杜雍起身相送。 菱菱看着裴惑的背影，拍着自己的胸口，尤有余悸：“吓死啦！” 杜雍奇道：“二殿下有那么可怕吗？” 菱菱低声嘀咕：“他的眼神很坏呢！” 杜雍笑道：“你生的这么好看，被看几眼很正常，而且他是皇子，看人没什么顾忌。” 菱菱叹了口气，看着杜雍，欲言又止。 杜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想说什么？” 杨进笑道：“她怕你把她送给二殿下，我没猜错吧，菱菱？” 菱菱小脸一红，低下头去。 杜雍出言安抚：“你是四叔特意送到我这里的，我怎么会把你送人？” 菱菱立马抬起头来，兴奋道：“真的吗？” 杜雍装作很愤怒：“我很像那种喜欢拍马屁的人吗？” 菱菱赶紧道：“不像！但菱菱怕二殿下以权压人嘛，他说有门路让公子调去其他衙门，显然是想让公子欠他人情，然后他才好提要求。” 杜雍没好气道：“你以为他送我人情，是想让我把你送他？小丫头片子不要臭美。” 菱菱很不服气：“那他想干什么？” 杜雍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杨进。 杨进呵呵笑道：“想和公子长期交朋友呗！” 菱菱问道：“公子，那你想调离大理寺吗？确实很危险呀。” 杜雍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要多做点成绩出来，最起码要混个一把手吧。” 杨进来了兴致：“公子想做什么一把手？” 杜雍抓了抓脑袋：“小队长？” 杨进轻笑：“小队长有些不够看吧，你就没想过混个少卿或正卿什么的？” 杜雍连连摆手：“杨大哥不要说笑，我哪有那等实力。” 这点自知之明杜雍还是有的。对比屈亦雄就知道，以他天赋之高，能力之强，靠山之硬，也是四十来岁才当上少卿的。 杜雍吩咐菱菱：“菱菱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我和杨大哥说点事情。” 菱菱乖巧地退下去。 杜雍换上严肃的表情：“刚才我的表现如何？” 杨进坐下来，执起酒壶灌了两口：“还行吧，没露破绽。裴惑看着精明，其实不咋地，明明是过来试探咱们的，但表情和问题都没到位，还被你牵了几下鼻子，比裴铭差远了。” 杜雍愕然道：“比裴铭差远了？我觉得裴铭比他差呀。” 杨进摇头：“裴铭是不是小错不断，大错没犯？” 杜雍仔细想了想，还真是。 杨进继续：“小错不致命，改过就好。大错就不一样，就裴惑做的那些事，只要爆出来，他绝对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杜雍叹道：“那也得讲证据呀。就像杜家一样，你以前讲过，二房不会留下确凿的证据，最多是御下不严。” 杨进笑道：“和杜家不一样。裴惑和裴铭的事情牵扯要大的多，爆发起来收不住的。” 第66章 夹击 大理寺研究完那些尸骨之后，挑出一些完整的，还给了家属们。 都分不清楚谁是谁，只能每家随便分一具，剩下的自然是那些乞丐的骨头，没有人认领，由大理寺处理。 此举让大理寺获得了一些赞赏，压力小了不少。 至于风组第七小队，又扬了一把名，终于变成了精英小队，在老百姓的眼中，最起码要比第二小队强出不少。 “给位差爷，现在是寻找凶手吗？” 第七小队再度去城东调查的时候，有不少老百姓主动上前问好，还有人递上茶水和点心。 程原等人没有拒绝百姓的好意，吃了茶水和点心，但是都有付钱的。 对于众人最关心的凶手，程原大概解释：“我们要仔细搜查城东和城南，各位街坊若是看到了什么可疑的人物，特别是可疑的习武之人，还望主动告知。” 众人皆称好，帮忙张贴大胡子和匪首的画像。 还真有不少人提供线索，某时某日在哪里看到了猥琐的江湖人士，有陌生人租了房子，晚上哪里有动静云云。 程原精神大振，赶紧吩咐队员们细细记录。 不多时，便记了厚厚一叠。 邵宇洪甩了甩手上的记录，忍不住笑道：“百姓这么主动，还真是少见。” 成员们纷纷附和，表情都有些自豪，因为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这种情况。百姓遇到当差的，更多的时候是敬畏，躲的远远的，生怕招惹是非。 程原叹道：“真希望能快点抓到凶手，否则这些百姓该多失望啊！” 邵宇洪询问：“队长这么说，可是没有多少把握？” 程原苦笑：“我若是凶手，就算不出城，也得仔细藏起来，绝不会给官府轻易查到。”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 邵宇洪见杜雍皱着眉头，好奇道：“杜老弟，你在想什么呢？” “没呢！” 杜雍咧嘴一笑，他现在很头疼，因为又看到了跟踪者，正是之前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这次是突然出现的，藏在百姓中间，充作吃瓜群众。 第七小队定了暗度陈仓的计划，也就是表面在各大街道搜查所谓的江湖人士，暗地里找机会去调查忽云寺。 现在有个登楼境的高手盯着，这计划自然不好施展。 杨进把杜雍拉到一边，细声道：“得想个办法搞定他。” 杜雍面露难色，认真想了想：“要不先随便去个人少的小巷，然后夹击他？” 杨进目露杀机，点头道：“你设法引导你队友，记得自然点。我变身为探子，负责帮你们探路和殿后什么的，找机会缠上那高手，你们再上来帮忙。” 邵宇洪走过来，笑呵呵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杜雍解释：“杨大哥在嘱咐我呢，让我遇事一定要小心，不要逞强。” 杨进叹道：“确实不该逞强嘛。” 杜雍顺势提议：“副队长，我看这样，让杨大哥帮咱们开路或者殿后，若是有突发状况，也能提前预警。” 邵宇洪笑道：“杨老哥肯帮忙，自然是求之不得。要我说，大理寺应该拨点银两。” 程原走过来：“大理寺上次不是说要发奖励给杨老哥等人吗？发了吗？” 这说的是抓大鳄鱼那次，杨进和赵德助的四个护卫都有立功。 杜雍摇头：“还没呢，我估计上头是忘了这茬。” 程原皱眉嘀咕：“怎么能这样呢，明儿我去和聂主薄说一声。” 杨进摆手笑道：“多谢程队长。我还真没在乎奖励，出点力是应该的，于公于私。” 程原和邵宇洪同时竖起拇指，赞叹不已。 杜雍看着程原：“队长，接下来怎么说？” 程原扬着手中的记录：“先把这些线索好好分析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能在城东查到凶手当然最好，不能查到的话也没关系，之前不是定了计划吗，先搜城东，再转城南，然后找机会去暗探忽云寺。” 众人闻言，神色顿时都暗淡下去。 都不乐意调查忽云寺，主要是怕闹出什么幺蛾子，第二小队的遭遇让大家有阴影。 程原出言安慰：“其实此前我找聂主薄坦白过，说不抱什么希望，他让我放平心态，实在找不到也没关系，因为接下来卫尉寺的高手会参与进来。” 队员们的眼睛立马亮起来：“队长，此话当真？” 若是卫尉寺的高手参与进来，那第七小队就不用再担第一责任。 程原笑骂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大家？王大人在朝上求援来着，陛下让大理寺先调查，没什么进展的话就派卫尉寺的高手出马。其实咱们能找到那船骨头，就已经有了交代，就算有惩罚，也惩罚不到咱们头上来。” 邵宇洪嘿嘿笑道：“就算有惩罚，注定也要落在第二队小队身上，真他娘的爽！” 成员们大笑起来。 程原假意训斥：“总归是同僚，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邵宇洪眼珠子一转：“队长，既然有卫尉寺的高手兜底，那咱们干脆……” 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那就是，干脆装装样子了事。 程原断然道：“想都不要想。该做的事情必须做，绝不能偷懒。” 邵宇洪讪讪道：“我就随口一说，队长不要见怪。” 接下来大家开始分析老百姓提供的线索。 大多数说的是陌生人租房子，这不算新奇，因为每天有数不清的人进城，多数都安置在城东。 还有不少猥琐的、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士，多数集中在棚区，这点值得注意。 程原打开城东的详细地图，指了几个地方：“都说说看吧，先搜哪一处？”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最后听取了杜雍的建议，决定去最杂乱的棚区细细搜查，那边有不少乱巷和垃圾场。 杨进在前面带路：“我先去前面探探，你们慢慢搜过来。” 说罢一马当先，拐进巷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程原等人跟过去，边走边看，碰到行人就问一问。 杜雍看着到处是垃圾且散发着恶臭的巷子，忍不住捂着鼻子：“京城还有这种地方？” 邵宇洪苦笑：“杜老弟，这里当然不能和城西相比。其实这个巷子还算好的，有些乞丐窝才是最脏乱的，他们站着拉躺着撒的，还吃着馊馒头，那个气味，啧啧……” 杜雍沉默不言。 有队员细声嘀咕：“对那些乞丐来说，被凶手沉河，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程原出言喝斥：“身为公门人士，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乞丐再难再苦，那也是人命，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谋杀他们，更何况是那种凶残的手段。” 队员立马道歉。 又走了一阵，杜雍终于见到了邵宇洪口中的乞丐窝。 有老人有小孩，也有年轻人，脸上都是麻木之色，场面比邵宇洪描述的更为凄惨。 杜雍问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啊？” 程原解释：“那些上了年纪的，多数是大户人家抛弃的仆人。年轻人有逃难的，也有进城闯荡但是没有闯出来的。小孩的话，多数是人市的，因为生了病或者长的不怎么好，卖不出去，所以就成了小乞儿。” 杜雍皱着眉头：“京城府衙都不管的吗？” 程原竖起大拇指：“杜老弟此言暗含愤慨，可见是有感而发，公子哥甚少有你这样的。” 顿了顿，叹道：“官府当然管过，以前还好点，现在大兖和蒙济打的那么凶，缺钱呀！陛下都多久没盖过新宫殿和花园了？” 邵宇洪出言附和：“打仗是最烧钱的买卖，峒州那边每日花费的银两，得用大车子拉。在户部和少府寺当差的，这几年都苦着一张脸。” 队员纷纷道：“没油水呗。” 程原哂笑：“油水肯定还有，只是没以前那么丰厚而已。”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夹杂着怒斥声。 杜雍猛的往前窜：“是杨大哥，去帮忙！” 所有人都拔出刀子，紧紧跟在杜雍后面。 杜雍全力施展《穿云步》，很快就赶到了打斗地点。 杨进正在和那个中年高手火拼。 “这老小子在跟踪咱们，肯定不是好人。”杨进大吼。 “给我上，直接砍成残废，抓活的。”程原怒从心头起，拖着刀子就冲上去。 众人一拥而上。 杜雍并没有杀进战圈，而是跃到巷边破房子的屋顶，紧紧盯着那个中年高手。 “想抓我，门都没有！”中年高手虽然是赤手空拳，但实力惊人，连挡杨进四剑，还能觑空子扫腿，将侧边的邵宇洪扫了个四脚朝天。 邵宇洪好歹也有刻印境水准，竟然连一腿都挡不住，可见中年高手的实力，当在杨进之上。 第67章 活口 刚开始搜查就发现有跟踪的人，大家本来都挺兴奋的。 等到邵宇洪被一腿扫飞之后，大家立马又变得紧张起来。 邵宇洪平时虽然喜欢吹牛皮，但实力却是如假包换的刻印二重，连他都顶不住一腿，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队员们心中都在想，这个失踪案应该非常敏感，而且牵涉甚广，否则哪会有这种高手跟踪，这可是城里。 “副队长，你怎么样？”大家将邵宇洪扶起来。 “我没事，赶紧去帮队长和杨老哥。”邵宇洪猛提一口真气，压下不轻不重的伤势。 中年高手遭遇杨进和程原的夹击，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耐心地周旋。 他的拳脚功夫火候十足，随便出一招都是那么的轻松写意，但是充满了杀气。 程原正面挨了两拳，浑身气血翻腾，大刀都差点脱手而出，出言提醒队友：“都小心点，这老小子有点厉害的。” 队员们得了提醒，没敢顶到最前面去，而是堵住小巷前后，保持一定的距离，通过抽冷子的方式帮助程原和杨进。 中年高手不仅轻松顶住了杨进和程原的联手攻击，还能暴起前后突进，发出掌风或腿风，将第七小队的队员扫得人仰马翻。 仅仅十几息而已，第七小队几乎全员受伤。 中年高手还抽空瞄了一眼高处的杜雍，发出不屑的冷笑，仿佛在说：你守在上面有个屁用？本大爷根本就不用逃跑，把你们全部干翻就是。 杜雍并不介意，干脆坐在瓦片上，手按刀柄，将精气神提到极致。 看着兄弟们都倒在地上哀嚎，邵宇洪顾不得内伤，怒吼一声，重新杀进战圈。 “不知死活！” 中年高手狂喝一声，连出四拳迫退杨进和程原，然后一脚踢向邵宇洪的肋间。 砰！ 邵宇洪再度被击飞，飞出两丈距离，重重跌在地上，感觉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最要命的是侵入体内的劲气相当刁钻，没法第一时间化解，忍不住喷出两口血来。 他没敢充硬汉，老实地缩在墙角，打坐治疗内伤。 哪知道中年高手还不肯放过他，冒着被杨进和程原背刺的风险，冲到邵宇洪身边，掌刀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下去，摆明要送他上西天。 杨进神色大变，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迟了一步。 其他队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没力气上去，就算能上去，也拦不住。 “老邵，快滚开！”程原只得焦急地大喊。 “我也想滚开，但是好像来不及呀！”邵宇洪心中非常无奈，感受着凛冽之极的掌风，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然后变成空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不想就这么死去。 “去死吧你！” 中年高手狞笑，他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让这帮人见识他的厉害。 嗖！ 风刀破空而来，准确地扎向中年高手的胸口，角度和时机均把握的无懈可击。 中年高手的笑容顿时僵住，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若他硬要取邵宇洪小命的话，那他自己必然会被风刀扎中，虽不至于当场毙命，但身后的程原和杨进必然会跟上致命一击。 权衡利弊下，中年高手只得暂且放过邵宇洪，右掌迎上那把可怕的风刀。 掌刃交击。 双方的劲气自中间炸开，散发着绚丽的黄芒，周围变得灼热不堪。 余波冲击在墙面上，砖屑四溅。 中年高手被震的连退几步，心中大骇，他完全没想到杜雍竟然会扔刀子，还扔的那么准，而且刀内所含的真劲远胜于普通的刻印境。风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杜雍暗叫可惜，全力出手，竟然没伤到中年高手。 不过总算救下了邵宇洪。 “受死吧！”程原和杨进跟上一刀一剑，击向中年高手的脖子和小腹。 中年高手终是登楼境高手，在这危急关头，猛提真气闪躲，堪堪避过要害位置。 杨进和程原不予他喘气的机会，顶上去穷追猛打，都使出了看家本领。 中年高手虽然厉害，但是慢了节奏，只得左闪右闪，再无此前的从容。 队员们趁机上前拉住连滚带爬的邵宇洪，将他拖离险境。 “他娘的，差点没把老子吓死！”邵宇洪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杜雍从屋顶上跳下来，捡起风刀：“副队长，兄弟们，你们退远点！” 邵宇洪等都受了伤，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赶紧相互搀扶着撤开。 中间只剩四个人，杨进和程原夹击中年高手，杜雍就站在一边看着。 “投降吧，我以大理寺督卫的名义保证，饶你不死！”杜雍淡淡道。 “你在做梦吗？”中年高手顶着杨进和程原的攻击，冷笑不已。 杜雍踏前几步，左手抚摸着刀锋，右手竖起大拇指：“有种！我就喜欢你这种硬汉，普通人就算伸长脖子，我都没兴趣砍下去。” “想砍我，你怕是有点自视过高！” 中年高手暴喝一声，右掌劈向杨进的剑锋，再接上两脚，将杨进迫退，然后反手一肘，将侧边的程原击飞。 整个过程暴力野蛮，又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凝滞之感。 邵宇洪等人脸色大变，今天真是出师不利，碰到了此等狠角色。 若是没有杨进，此时第七小队估计已经全军覆没。 “有种你硬接！” 杜雍右手微微一抖，用刀子挑起地上的石板，旋身一腿踢过去，石板瞬间碎成数百块，犹如暴雨梨花一般，往中年高手各个要害激涌而去。 中年高手扬起双袖，交叉舞动几下，将石块尽数击落，哂道：“很难接吗？” “杨大哥退开，盯侧面！” 杜雍大吼，跃起半丈，刀子往下劈。 杨进知机闪开。 程原和邵宇洪等人精神大振，他们上次都见识过，劈地面正是杜雍的绝招。 “这是什么烂招式？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吧？”中年高手忍不住大笑起来，然而他的笑容连一息时间都没有保持住，因为地面突然开花，重重波动朝他激涌而来。 波动的威力虽然不强，但是很密集，让人无法忽视。 中年高手提气硬顶过去之后，正要出言嘲讽，胸口却被悄无声息的刀气削了个正着，差点喷出血来。 杨进觑准时机全力出手，速度快如闪电，将他的左肩捅了个通透。杨进正要旋剑的时候，中年高手狂嘶一声，右掌一劈，竟然把杨进的宝剑给劈断，剑头留在了肉中，鲜血猛飙。 “你再狂呀！”杜雍怎肯放过如此良机，冲上去狂劈乱砍，瞬间就砍了中年高手三刀，伤口深可见骨。 程原硬撑着内伤，紧随而上。 杨进拿着断剑，毫无保留地攻击起来。 趁他病要他命，在三人凶猛的夹击之下，中年高手终于露出明显的颓势，开始且战且退。 这种小范围的追逐战，杜雍的小碎步派上了大用场，很快又砍了中年高手好几刀。 中年高手浑身是血，按这个架势，他绝撑不了多久。 但是，狗急必会跳墙。 中年高手忍不住发起狂来，不顾程原和杨进疯狂的攻势，盯着杜雍打：“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先送你上路。” “这么恨我吗？”杜雍赶紧闪开，暂避锋芒。 中年高手继续出手，但怎么也打不到杜雍，不是轻功不及，而是受伤过重，而且程原和杨进又加大了攻势，让他疲于应付。 “你来呀，老子站在这里让你打，不打死我，你就是孙子。” 杜雍故意抛掉风刀，负手而立。 中年高手已经失去理智，奋力突进。 “大威天龙！” 杜雍不退反进，三个子招式的组合，眨眼就完成。 最后一招是《铁山靠》，力量全部集中在右肩膀，顶上中年高手的右拳。 劲气交击。 杜雍直接被击飞，但中年高手也没讨到好处，伤上加伤。 杨进狞笑一声，断剑捅向他的后背，将其捅穿。 “杨老哥，留个活口！”程原非常冷静。 “明白！”杨进一掌劈在中年高手的脖子上，将他劈晕，然后替他止血，再掏出小匕首，把他的脚筋挑断。 杜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伤兵，问道：“有没有重伤的？” 邵宇洪举手：“我，最少得养三个月！” 杜雍摇头叹道：“没记错的话，你就挨了两脚而已，要养三个月那么久？” 邵宇洪苦笑不已：“杜老弟，那可不是普通的两脚，没死算我运气好。说句实话，我从来没和这种高手过招。” 队员们纷纷出言：“除了运气之外，还多亏了杨老哥。” 杨进谦虚：“我一个人还真顶不住他。” 第68章 拨动 “把这个老小子押回去后，我会向聂主薄申请休假，这案子就另派高明吧。” 程原仔细询问了队员们的伤势之后，决定不再管案子。 第七小队所有人都受了内伤。 邵宇洪最严重，肋骨断了三根，内伤根本压制不住，脸色煞白，摆子打个不停。 杜雍虽然只挨了一拳，但那一拳非常狠，他整条右臂都是发麻的状态。 程原稍微好点，主要是力竭，真气有些跟不上，短时间内无法动手。 至于其他队员，伤势各不相同，实力打折扣不在话下。 邵宇洪点头同意：“队长所言甚是，反正咱们已经尽了力。” 正副队长都下了决定，队员们自然乐得附和。 程原见杜雍没说话：“杜老弟？” 杜雍揉捏着酸麻的右肩膀，轻笑道：“我也没意见，都受了伤嘛，若是再来一趟这样的，咱们都得搭进去。” 杨进用粗绳将那个中年高手捆成了麻花，丢在板车上，推着走。 上了大街之后，百姓们都围上来看热闹。 “差爷差爷，板车上的这个就是凶手吗？” “各位差爷，你们都受了伤？” “都是这个人打的吗，好厉害呀！” “他死了吗？” 非常拥挤，乱糟糟的。 杨进扯着杜雍细声道：“得赶紧押回去，迟恐生变。” 杜雍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离大理寺还有段路程，若是不快点走，或许会有同党杀出来劫人。 杜雍走到中间，往四周拱拱手，扯着嗓子大喊：“各位街坊，这人攻击了我们，至于是不是失踪案的凶手，还需审讯。等结果出来之后，大理寺会第一时间贴出告示。现在还请大家别挤，让我们顺利把他押回衙门。” 街坊们赶紧散开，不过并没有就此离去。 旁边刚好有一支巡卫队，主动提供帮助：“既然各位督卫大人都受了伤，不如先回家，犯人可以交给我们，必然会顺利送到大理寺。” 程原淡淡道：“不合规矩，给我退下！” 巡卫队的队长退到一边：“让我们护送吧。” 程原没有拒绝：“那就在前面开路吧。” 由于看热闹的人挺多，所以走的比较慢。 杜雍治疗右臂的同时，四处观察，生怕突然又窜出什么狠角色。 走到城中的时候，又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街坊，影响了正常的交通。 巡卫队的队长提议：“要不要走小巷子？那样会快点。” 程原摇头：“就走正大街。你们去疏散街坊，记得温柔点，不要引起混乱。” 巡卫队领命而去。 两刻钟之后，众人终于回到了大理寺，有惊无险。 来到广场的时候，很多路过的督卫都围上来，问东问西，惊讶中带着羡慕，心中都在想：第七小队的运气果然不错，竟然又抓到了嫌疑犯。 程原随口应付着，又吩咐队员去通知聂主薄。 没过多久，聂主薄就匆匆而来，同行的还有王沐坤，都是满脸欣喜。 程原恭敬道：“大人！” “不必多礼。” 王沐坤压压手，看着板车上的犯人：“此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细细讲来。” 程原解释：“回大人，我等去城东棚区搜查的时候，此人竟然鬼鬼祟祟地跟在队伍旁边，摆明心怀不轨。经过一番苦斗，终于把他活擒。” 王沐坤仔细看了一番，指着犯人肩膀中的断剑，好奇道：“你们第七小队都是用刀的吧，这把剑是谁捅进去的？” 杨进上前一步：“回王大人，这把剑是小人的。” 王沐坤盯着杨进，面带疑惑。 杜雍出言解释：“大人，他叫杨进，是属下的贴身护卫。” 王沐坤眉头舒展开来：“你就是杨进，抓鳄鱼的时候，你也在场吧？” 杨进点头：“是的，大人。” 聂主薄微笑道：“大人，大理寺还欠杨兄弟一笔奖励呢。” 王沐坤拍着额头：“此事你负责，赶紧落实。还有这次，也要奖励银子。” 聂主薄拱手称诺。 王沐坤看向程原：“此贼的实力如何？” 程原回道：“回大人，登楼境是没跑的，具体有多强，杨兄比较清楚。” 杨进出言解释：“登楼四重，经验足，韧性强，走的是刚猛流派，并非野路子，应该有相当不错的师承。” 王沐坤眉头大皱：“正当门派出身，登楼四重的实力？” 杨进肯定地点头：“小人曾混过江湖，颇有些见识，绝不会看错。” 聂主薄叹了口气：“大人，这种高手不是满大街都有的。” 王沐坤再度看向程原：“依程队长之见，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程原沉声道：“属下此前仔细想过，此人应该跟失踪案有关。至于具体情况会是如何，还得看刑组兄弟的审讯。” 王沐坤没有说话，看向杜雍。 杜雍想了想：“依属下之见，失踪案可能牵连甚广，咱们大理寺应当做好心理准备。” 王沐坤眼中发出慑人的精光：“此话怎讲？” 杜雍郑重道：“才从虞河捞出骨头，就有此等高手来跟踪我们第七小队。他被包围的时候，竟然不想着突围，而是对我们下死手，摆明害怕我们又查出什么线索。属下斗胆猜测，此贼的背后必然有大势力撑腰，还是在城内的大势力。” 聂主薄肃容道：“大人，杜督卫此言和我们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呀！” 王沐坤微微点头，眼中杀机大盛。 聂主薄问程原：“按照你们的计划，接下来该干什么？” 程原叹道：“聂大人，我们都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力再查案，需要休假养伤。” “重伤？” 聂主薄满脸关切，仔细看了看第七小队的成员：“真的都很严重吗？” 程原苦笑不已：“聂大人，登楼四重啊，我们能保住小命已是家山有福。您看老邵，现在还在打摆子呢。” 邵宇洪脸色乌青，嘴唇泛白。 聂主薄看向王沐坤：“大人，带伤上阵确实不妥，风组第七小队如今也是精英小队，若是有什么折损对大理寺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若让他们休养一段时日？” 王沐坤淡淡道：“先把报告写好，再好好休息半个月，记得用些好药，可以报销的。” 程原大喜：“多谢大人！” ………… 杨进和杜雍回到家之后，心情都很轻松。 “还没好吗？”杨进见杜雍还在活动右臂，忍不住问道。 “还有点疼。” 杜雍老实回答，旋又叹道：“当时我有九成把握将他顶飞，哪知道反被他一拳打飞，他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有如此爆发力。” 杨进哂道：“人家是登楼四重，你只是刻印三重而已。” 杜雍耸耸肩：“也算是增长了经验吧……王大人这次很大气啊，竟然给了半个月的假。” 杨进甩着手中的银票：“确实客气！” 三百两，外加一把宝剑，就是杨进的奖励。 杜雍抽出他的剑，仔细看了看：“比你原来的差呀！” 杨进笑道：“能值个百八十两，凑合着用吧。” 杜雍摇头：“哪能凑合呢，咱们又不是没钱，等下就去铁寂轩买把好的，我记得赵德助上次买的寒铁剑是七百两，看着相当不错。” 杨进呵呵笑道：“七百两有些贵，我用二百两左右的就好。” 吃过晚饭之后，杜雍和杨进出去买剑，在大门口撞上了杜琼。 杜雍还没开口，杜琼就好奇问道：“你们要出去？可是要查案子？” “这个时间点查什么案子呀，买剑而已，可以明天去的。” 杜雍笑了笑，将杜琼领到客厅，并吩咐菱菱上茶。 茶水上来之后，杜雍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这才问道：“琼哥，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杜琼肃容道：“还不是听说你们第七小队抓了个暴徒，又受伤了吧？” 杜雍目露感激：“原来是关心小弟的伤势，多谢琼哥。比起队友们，我不算严重，就挨了一拳狠的而已。” “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杜琼仔细看了杜雍几眼，沉声道：“我听说那个贼人有登楼四重？” 杜雍笑道：“琼哥的消息真灵通。” 杜琼叹道：“能不灵通吗？这会儿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那个贼人到底什么身份啊，他有没有开口？” 杜雍摇头：“还没开口呢，要等刑组的兄弟审讯……琼哥很关心这个案子？” 杜琼理所当然：“这么大的案子，谁不关心。” 杜雍微微点头：“说的也是，连大殿下都问了好几次呢。” “哦？”杜琼挑眉。 杜雍解释：“探忽云寺本来是我们第七小队的职责，大殿下突然插手，让第二小队去探，焦急中还带点兴奋，好像马上就能查到线索似的，古里古怪。” 杜琼眼中的精光一闪即逝。 杜雍低头喝茶：“还好接下来我们不用再负责……” 杜琼奇道：“你们第七小队不再负责失踪案了吗？” 杜雍摊手：“我们的成员都受了重伤，还怎么跟下去？这样也好，我本来就不想查，还不如去城外蹲僵尸，能翘班去窑子潇洒。” 杜琼张大嘴巴：“你上次蹲僵尸的时候翘班了吗？” 杜雍打个哈哈：“哎呀，不小心说漏嘴。还请琼哥帮小弟保守秘密才是，我请你喝酒。” 第69章 灭口 杜琼暧昧一笑：“翘班而已，不算什么大事，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杜雍饶有兴致地问道：“琼哥也翘过班吗？” 杜琼摇头：“我看同僚翘过班，还帮忙打过掩护，上司并没有发现。我是不敢翘班的，若是被我老爹发现的话，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杜雍哑然失笑：“二伯虽然严厉了点，但也不至于打断腿那么狠吧？” 杜琼苦着脸：“以前还好，自他去礼部当差后，就变得非常死板，我可不敢惹他。” 杜雍哈哈大笑：“竟敢说二伯死板，下次聚会的时候，我定要向他老人家告你一状。” 杜琼毫无惧意：“有胆你就去告，到时候可别怪我讲你翘班的事。” 杜雍赶紧举手投降，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想翘班的。” 杨进顺着话题：“琼少爷，翘班是我提出来的，因为此前在城外经历了好几趟刺杀，心里难免会有阴影。” 杜琼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杜雍冷哼：“若非我内伤未愈，岂会如此窝囊？” 杨进拆台：“公子，你别吹牛了好不好？就算你没有内伤，难道就敢硬碰杀手？” 菱菱附和：“是啊公子，你身上的刀疤都还没消完呢。” “我说句狠话都不成吗？”杜雍翻个白眼。 杜琼看了看菱菱，问杜雍：“这位菱菱姑娘，想必就是四叔送过来的吧？” 杜雍点头：“漂亮吧？” 杜琼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确实很漂亮，比谢家大小姐都不差的。” 菱菱低下头去，显得非常害羞。 杜雍夸赞：“菱菱不仅勤快，还烧的一手好菜，才这么点时间，就完全掌握了我的口味，我看用不了多久，厨房的何大娘就得帮她打下手。” 杜琼挑挑眉：“是吗？” 菱菱谦虚：“都是何大娘教菱菱的，哪能让她打下手。菱菱最近在学习药膳呢，希望能帮公子治疗内伤吧。” “谢谢你！” 杜雍咧嘴一笑，旋又叹道：“可恨每当内伤稍微有点起色的时候，马上就会经历打斗，所以迟迟无法复原。你们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 杜琼出言安慰：“接下来的假期，你就好好养伤呗，肯定能养好的。” 杜雍点头：“那就借你吉言。” 杨进突然发问：“琼少爷，我听说卫尉寺也会插手失踪案，您有兴趣吗？” 杜琼摊手：“就算我有兴趣也没用，要听上头的安排。” 杜雍就道：“如今风组第二小队被冷冻，我们第七小队休假，大理寺几乎没有人手可调。卫尉寺肯定要出面，琼哥你应该要争取。” 压低声音：“实话告诉你吧，据王大人推测，失踪案背后有大势力，还是城内的大势力。琼哥你仔细寻思寻思吧，若真是那样，很容易就能立大功的呀。” “王大人真有那么说吗？”杜琼神色微讶。 “琼哥你这话说的，小弟什么时候骗过你？”杜雍很生气。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城内的大势力，啧啧！”杜琼大叹。 杜雍解释：“其实也不奇怪，若是没有大势力撑腰，那个高手应该不敢跟踪我们，要知道这可是大理寺办案。” 顿了顿，旧话重提：“琼哥你真该争取调查这个案子，让二伯去和你上司说，若是不行，那就去求求大伯，他最疼你嘛。” “你就那么想我立大功？”杜琼笑道。 “琼哥你不是废话吗，你是咱杜家小辈中的头面人物，你若立了大功，我面上也有光。”杜雍摆出好兄弟的架势。 “大伯不是最疼我，而是最疼谋弟。”杜琼有些自嘲。 “杜谋？那小子确实挺讨长辈喜欢的，但他都还没当差呢，怎么能跟你比？”杜雍疑惑。 “他马上就要当差。” “是吗？他要去哪个衙门？” “也是卫尉寺。”杜琼笑道。 “很厉害呀，又是大伯出的面？”杜雍心里颇为惊讶。 对士族子弟来说，卫尉寺是九寺中最好的衙门，只要稳稳当当地混着，前途就不会差。所以卫尉寺的缺非常金贵，杜家塞了两个，实属难得。 “咱杜家除了大伯，谁还有那个能量？”杜琼轻笑。 “杜谋是自己想去卫尉寺，还是大伯决定的？”杜雍问道。 “好像四叔拿的主意。”杜琼回道。 “挺好的，你们两在一起当差，也算有个照应。”杜雍呵呵笑道。 “你有没有埋怨大伯？”杜琼淡淡问道。 “我干嘛埋怨？大理寺也挺好的，更何况是我自己决定的。”杜雍耸耸肩。 “那就好！你好好养伤，以后再来看你。”杜琼起身，提出告辞。 杜雍和杨进送他出门，等他消失在街角之后，两人往铁寂轩进发。 望着天边的晚霞，杨进反手抱着后脑勺，表情非常的轻松：“杜谋也进了卫尉寺，接下来可真有好戏看。不出所料的话，杜琼和杜谋都会参与到失踪案中。” 杜雍叹道：“四叔的心可真大，他就不怕杜谋出事？” 杨进笑道：“总要历练的嘛。” 杜雍转动眼珠：“咱们能不能趁机干点什么事情？” 杨进摇头：“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杜雍有些不甘心：“若是有好机会呢？” 杨进奇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杜雍想了想：“咱们抓的那个高手若真是裴惑联盟的，那裴惑现在肯定很慌，他这一慌，难免会露出破绽。” 杨进冷哼：“你可以小觑裴惑，但不要小觑裴惑联盟，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杜雍笑道：“我绝不会小觑，只是机会难得嘛。” 杨进想了想：“你好好休假，真有好机会的话，我会提醒你的。” ………… 秉承着杨进不要轻举妄动的原则，杜雍休假的时候，没有乱跑，就呆在家里。 练练内功，熟悉融合技。 融合技有两大特色，首先是一心二用，其次是连招。 连招比较灵活，需要大量的练习。 和杨进切磋是免不了的。 刻印三重对上登楼三重，足足差了一个大境界，按理说绝对撑不了五十招，可是杜雍每次都能撑两百招以上。 “你这些半招，到底是什么鬼？” 杨进非常惊讶，杜雍有些招式明明只打了一半，甚至只是一个起手式，但威力不减分毫，而且这些半招还能连起来，完全没有凝滞之感。 杜雍也不好解释：“应该是真气的缘故，招式打一半就行，真气会自动接上。” 杨进啧啧称奇：“这么厉害的吗？” 杜雍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 杨进捏着下巴：“看来以后得多弄些招式秘笈，你这种半招连击，打起来防不胜防。但是好的招式秘笈很难得啊。” 杜雍提议：“要不上拍卖行去买？” 杨进摇头：“拍卖行当然有好东西，但是很贵呀，动辄几万十几万的，甚至是几十万，咱们可负担不起。” 杜雍皱着眉头：“几十万？白银吗？” 杨进点头：“不然呢？” 杜雍有些不信：“到底什么秘笈那么厉害的？真有那种的话，印个几十份，朝廷还要为打仗的银子而发愁吗？” 杨进笑道：“首先，那种贵重的秘笈非常少，舍得花钱的人也很少。其次，拍卖行只会拍卖一次，再拍卖的话，前面购买的人会要求退款，名声会砸掉的。” 杜雍想想也是：“印很多份，拿去黑市再卖？” 杨进摇头：“所以说你的经验还未够，黑市的秘笈谁敢保证是真的？我淘了好些年，也没淘到几本正宗的秘笈。黑市的玉器和字画倒是有点搞头，因为好认，而且价格偏低。” 杜雍叹道：“那我想搞秘笈的话，就只剩……跟着大部队去掀翻江湖上的黑帮，抄仓库，然后监守自盗。” 还有就是抽奖和做任务。 可惜现在没有任务，也没有抽奖的积分。 杨进哈哈大笑：“想法不错，比如火狼帮，肯定有好秘笈。” 两人聊的正嗨的时候，下人来报，大理寺有人来访。 杜雍走到客厅，发现是程原和邵宇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两位队长，你们不好好休假，跑到小弟这里干什么？”杜雍非常疑惑，半个月假期，这才过了两天而已。 邵宇洪沉声道：“我们抓到的那个高手，被灭口了。” “啊？” 杜雍闻言直接愣住，好半晌之后才问道：“被灭口？你们有没有搞错？咱们大理寺的牢房有那么薄弱吗？” 程原解释：“目前还不能确定，只能说挺像被灭口的，死的悄无声息。” 杜雍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这犯人是怎么看的？” 第70章 问话 程原和邵宇洪都能理解杜雍的愤怒。 毕竟为了抓这个犯人，第七小队所有人都受了内伤，代价不可谓不大。 杜雍勉强冷静下来：“在他死之前，有没有问出点什么东西？” 程原摇头：“他的外伤很严重，上头就命人请大夫替他治疗，据说昨晚大有好转。预计今天中午能提审的，哪知道今早就死翘翘。” 邵宇洪补充：“据刑组的兄弟分析，是真气突然枯竭所致。” 真气突然枯竭，确实会引发猝死，尤其是对高手来说。 杨进眉头大皱：“怎么会这样的？我只是挑断他的脚筋而已，又没有击散他的护体真气，以他的实力和韧性，随随便便就能维持的。” 程原摊手：“确实很古怪。刑组的兄弟还说，或许他修炼了邪功。” “邪功？” 杜雍仔细回想一番，否定了这个结论：“若他使的是邪功，兄弟们哪会这么轻松的？” 通常来说，邪功都会有一些明显的特征。 首先，运转真气不循常理，用非常阴损且对自身有危害的方式，来提升潜力。 其次，运功的时候，自身的皮肤会发紫甚至是发黑。 真气侵入对手的经脉之后，化解起来是个相当繁琐的过程。 常年修炼邪功的武者，看起来会很异常，比如脸青唇白，或者身体某些部位扭曲肿胀，再或者情绪很不稳定，动不动就要杀人。还有，受伤之后会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症状，动辄走过入魔。 而那个高手显然不是如此，他所使用的功法很正常，没有丝毫古怪之处。 程原同意：“我也觉得不是邪功。刑组的兄弟之所以那么判断，只是提供一种可能性。” 杜雍想了想：“所以说，更有可能是灭口？” 邵宇洪点头：“衙门里的弟兄多数都持灭口论。” 杜雍再问：“王大人是个什么态度？” “暴怒！” 程原的表情很严肃，沉声道：“从来没见过的暴怒。他直接把相关人等全都抓了起来，看架势要严刑拷问。” 杨进出言问道：“具体是哪些人？” 程原掰着手指：“大夫、牢头、狱卒，还有最先接触贼人的那几个刑组的兄弟。” 杜雍心中想起了裴惑，故意叹气：“王大人这是怀疑有贼人渗透进了大理寺呀！” 邵宇洪纠正：“应该是怀疑有贼人收买了大理寺的人，然后杀人灭口。” 杜雍点头：“总之事情很严重。” 邵宇洪神色恨恨：“我进大理寺这么久，这种事情是闻所未闻呐。” 杜雍呵呵笑道：“真较真的话，要抓的人远不止那么几个。城东也有不少，当时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接触了那个贼人，还有一支巡卫队，要说最先接触的，还是咱们第七小队呀。” 程原苦笑：“杜老弟，这正是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杜雍神色微怔：“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难道连咱们也要被抓来吗？” 程原摇头：“抓起来倒不至于，问话是免不了的。” 杜雍耸耸肩：“问便问呗，咱们如实回答不就好了吗？还劳烦二位跑一趟，怪辛苦的，搞得好像要串供一样。” 邵宇洪竖起大拇指：“杜老弟真是未卜先知呀。咱们第七小队真的要串词，因为这是聂主薄特地提醒队长的。” 杜雍大感奇怪：“聂主薄提醒？咱们又没搞鬼，串什么词呀？” 程原反问：“杜老弟可知，失踪案接下来由谁接手？” 杜雍抓着脑袋：“不是说卫尉寺吗？” 程原点头：“除了卫尉寺，还有风组第二小队……” 杜雍大讶：“不是吧，风组第二小队可是冷冻呀，就解禁了吗？” 程原苦笑：“现在大理寺的人手严重不足，王大人也没办法呀。总不能让卫尉寺的高手刚过来就两眼一抹黑吧？” 这么说也是，风组第二小队虽然没什么建树，但一直在跟失踪案，当辅助甚好。 邵宇洪哼道：“卫尉寺的所谓高手，和大理寺某些人一副德行，最看不起平民小队。而风组第二小队又和咱们有过节。聂主薄怕他们问话的时候故意为难咱们，所以才会让咱们提前准备，并不是所谓的串词，而是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整理好，免得被他们问的手忙脚乱，然后硬安上什么罪名。” “硬安罪名？” 杜雍闻言，眉头大皱：“此等关键时候，有没有那么离谱？” 邵宇洪耐着性子解释：“杜老弟，你当差时间终究比较短，没见识过那种勾心斗角，有些人专门做那种事，才不会管是不是关键时刻呢。” 程原附和：“咱们第七小队最近杀了六个匪徒，还在虞河底捞出一船骨头，又抓了活口，风头不可谓不大，招人记恨是正常的，或许还挡了某些人的路。聂主薄这是善意的提醒。” ………… 风组第七小队半个月的假期就过了三天，然后全部被召回大理寺，配合问话。 负责询问杜雍的是卫尉寺的高手。 总共三个人，有个是熟人，正是堂兄杜琼。 其他两个杜雍都不认识。领头的近年三十，气势不俗，神色冷酷。 另一个的年纪和杜琼相仿，看着也有点实力。 问话的地点是个小房间，没什么光线，不怎么通气，中间有一张小桌子，配了四张凳子，阴森森的挺压抑。 “小雍，真是巧啊，随机问话，竟然问到了你。”杜琼笑着打招呼。 “是挺巧的，你们负责问话的有多少人啊？”杜雍心念电转，应该不是巧合。 “卫尉寺两个小队，再加上大理寺风组第二小队，总计三十来人。”杜琼回答。 阵仗还挺大的。 “这就是你那个堂弟？”领头者淡淡道。 “是的，莫队。”杜琼点头。 “坐吧！”领头者看向杜雍，半眯着眼睛，神情傲慢的紧。 “怎么在这个鬼地方问话？是大理寺安排的？还是你们要求的？要不要换个地方？”杜雍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左看右看，满脸嫌弃。 “我说坐下，你听不懂人话吗？”莫队冷冷道。 杜雍脸色一沉。“小雍，赶紧坐下吧！你别介意，我们莫队就是这样，做事最认真。” 杜琼打着圆场，坐过去，右手按在杜雍的肩膀，想让他坐下。 杜雍甩开他的手，盯着那个莫队的眼睛：“莫队是吧，我若是不坐下呢？” 莫队神色一怔，然后用力拍着桌子，大喝道：“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砰！ 杜雍拍的更响，声音更大：“老子很清楚是什么情况，这是普通的问话，而不是审犯人。你他娘的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你想待在这个鬼房间，你就待个够，老子不奉陪。” 说完转身就走。 莫队没想到杜雍竟然如此霸气，不仅干拍桌子，而且开口闭口就是老子。 他身为卫尉寺的小队队长，平时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恭维之声，何尝受过这种挑衅，顿时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杜琼一把拉住杜雍，低语道：“小雍，你这是干甚呢？赶紧给莫队道歉。” “道歉？”杜雍一把甩开他，露个莫名其妙的表情：“琼哥，我为什么要道歉？” 杜琼语塞，总不能说莫队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吧。 莫队是卫尉寺的小队长，论品级的话，确实要比杜雍这个大理寺的普通督卫高出一级，但终究两个衙门。 而且杜雍刚才说过，现在是普通问话，又不是审问犯人。 莫队冷冷道：“我们若就此走掉，你可知……” 杜雍断然道：“有种你现在就走，对外可以说是被我气走的。” 莫队指着杜雍的鼻子：“你……” 杜雍打开他的手，冷哼道：“我警告你，不要指着我，否则掰断你的手指。” 莫队的手指被打的很疼，眼中散发出杀气。 杜雍没鸟他，哼着小曲，慢慢走出这个压抑无比的小房间。 来到走廊上之后，看到了聂主薄。聂主薄显然没想到杜雍这么快就出来，走上来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杜雍露出没好气的表情，长叹道：“我说聂大人，这里可是咱们的地盘呀，他们卫尉寺的人为何敢如此嚣张？把我当犯人审，我能受那个鸟气？” 聂主薄正要说话，杜琼等三人跟了过来，莫队阴阳怪气地道：“聂大人，我们卫尉寺可是来帮忙查案的，可是你们的督卫不是很配和呀。” 杜雍哂道：“说的好像在施舍我们一样。你最好搞清楚，你们过来做事，是为陛下尽忠，是为朝廷尽责。” 聂主薄看向杜雍，淡淡问道：“你没配合他们吗？” 杜雍举手叫屈：“聂大人，我哪敢不配合？我只是觉得小房间很压抑，就提议换个地方，聂大人你是知道的，我受了内伤嘛，这提议没什么过分之处吧？” 聂主薄点头：“不过分。” 第71章 调节 卫尉寺来了两支小队，总计二十来人，今早刚过来就摆出一副手持尚方宝剑的傲慢态度，让大理寺相关人等好好配合他们调查。 王沐坤没有计较他们的态度，大致交代之后，就让聂主薄配合他们做事。 首先要查的是，犯人为何会突然死翘翘，这是当务之急，很多人都非常关心，因为涉及到大理寺已经被贼人渗入的问题。 王沐坤已经抓了大夫、牢头、狱卒，以及数名刑组的督卫，这些人都近距离接触过犯人，都有动手脚嫌疑。 卫尉寺的人对此表示同意，并认为只调查这么点人远远不够，风组第七小队和当时护送的巡卫队也需要调查。 聂主薄当时就不同意：“犯人就是第七小队抓起来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做手脚？这个怀疑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卫尉寺的人顶回来：“不是说他们有问题，只是调查要严谨。而且最近城中发生的大事，第七小队都有参与，问问情况很有必要。” 聂主薄说不过他们，只得派程峰去通知程原，让第七小队的人都做好准备。 只是普通的问话而已，卫尉寺的人却整的很严肃，硬要在小黑屋进行。 聂主薄早就知道杜雍会闹起来，而他对卫尉寺的做派也很不满，所以才挺了杜雍一句。杜雍内伤未愈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他要求换个房间，确实不过分。 杜雍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观望了好一阵子，转向聂主薄，问道：“聂大人，请问第七小队的成员在哪里接受问话？” 聂主薄淡淡道：“你问这个干嘛？” 杜雍挺直腰杆：“他们肯定也被当成了犯人，我得去搭救他们啊，你是看在眼里的，卫尉寺这帮人不好惹呀。” 聂主薄假意喝斥：“你这是什么话？这可是大理寺，就算某些人怀有不轨之心，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实力。” 莫队等人听着杜雍和聂主薄一唱一和，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杜琼更是没想到，杜雍完全不给他这个堂兄面子。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杜雍平时就是倔脾气，现在第七小队明明立了功，却被如此对待，他闹起来在所难免。 莫队长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快，淡淡道：“既然杜督卫想要换个房间，那就换个房间吧。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杜督卫毕竟是士族子弟，自然要比其他人金贵。” 杜雍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莫队长脸色一沉，手指微微曲起，最终捏紧了拳头，死死盯着杜雍。 杜雍毫不在意：“怎么地？你是想打我吗？你动我下试试？” 杜琼拉着杜雍，低语道：“小雍，既然换了房间，你就别闹了吧。” “我闹？” 杜雍满脸不屑，冷冷道：“什么要比其他人要金贵？你听不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他说我仗着杜家子弟的身份，在搞特权。我有搞特权吗？我只是在争取正当的权益。他这话不仅羞辱了我，还羞辱了杜家，琼哥你竟然还帮他说话，你到底姓什么呀？” 杜琼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杜雍转向聂主薄：“聂大人，我堂弟杜谋刚加入卫尉寺，他有参与这个案子吗？” 聂大人点点头：“有参与，正跟着他的队长询问巡卫队的人呢。我刚才还观察了一阵子，小伙子挺沉稳的，问话很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杜雍看着杜琼：“琼哥你听听，如沐春风呀……你那天还说大伯最喜欢杜谋，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杜琼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苦笑。 聂主薄没有继续说话，显得风轻云淡。 莫队长青筋暴起，大喝道：“杜雍，休要胡搅蛮缠！”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胡搅蛮缠？想打官司吗？可以，就算打到陛下面前我都奉陪。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胆量，竟然如此羞辱我杜家。” 莫队长早听说过杜雍的脾气，今日一见，才知大大低估了他，小小地嘲讽了他一句，他竟然直接扯上羞辱杜家。 这谁顶的住啊！ 聂主薄见场面有些僵住，出言调节：“莫队长，不如这样，不待小黑屋，也不单独询问，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不宜闹出什么大矛盾。真要闹起来的话，大理寺和卫尉寺都不好看。” 杜雍点头：“换个大房间，再把我的队友叫在一起，我就没意见。” 莫队长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阵子，终究还是顺势下台，吩咐杜琼等二人：“将风组第七小队的人都叫到一起，把咱们小队的人也全部叫过来。” 聂主薄见状，就找了个议事厅，并命人上了好茶，还有瓜果和点心。整的跟茶话会一样。 等待的时候，杜雍左看右看，嘿嘿笑道：“聂大人，这样才像话嘛。” 聂主薄没什么好脸色：“我说你小子，闹便闹呗，干嘛让人下不来台？” 杜雍双手合十，出言道歉：“对不起啦……可是聂大人，我身为杜家子弟尚且如此，我队友的遭遇肯定更加不堪。您是知道我脾气的，能放任不管吗？卫尉寺又能怎么地，论实力和名声，确实比大理寺更强，但论品级的话，两个衙门是持平的，干嘛怕他们？” 聂主薄叹道：“你说的是没错，但咱们大理寺最近确实难嘛，王大人压力很大的。” 杜雍拍着胸口保证：“只要卫尉寺的人不故意为难我们，我肯定老实配合。” 聂主薄微微点头。 杜雍压低声音：“聂大人，这个失踪案是越来越古怪，您怎么看？” 聂主薄摸着后脑勺，长叹道：“案子古怪其实没什么，我最怕的是……查案的不团结。” 杜雍心底同意。 失踪案查到这个地步，看似有破案的希望，其实越发扑朔迷离。 光涉及的势力就令人眼花缭乱。 裴铭、裴惑、大理寺、卫尉寺、火狼帮、杜雍、杜家二房、杜家四房、忽云寺…… 有人想破案，有人不想破案。 各种斗法是必不可少的。 对杜雍来说，能不能破案无所谓，重要的是先保住自己，最起码不能让裴惑党借着案子往自己头上扣帽子。 至于能不能摸到一根线头搞点事情，要看后续发展，还要看运气。 沉默了半晌，杜雍笑着问道：“聂大人很头疼吗？” 聂主薄翻个白眼：“王大人都头疼，我能不头疼吗？” 杜雍靠在椅子上：“聂大人，要不今晚咱去喝一杯？” 聂主薄无不戒备：“你又想干什么？” 杜雍摊手：“我能干什么？你如此头疼，我就想请你喝一杯，一醉解千愁嘛。” 聂主薄显然没有喝酒的心情，摆摆手：“再说吧。” 过了一阵子。 第七小队的成员结伴而来，卫尉寺的人跟在后面。 邵宇洪看到杜雍和聂主薄之后，赶紧窜过来：“聂大人，这是您决定的？” 聂主薄没有说话，指了指杜雍。 邵宇洪哈哈大笑：“杜老弟，还是你的面子大呀！” 杜雍摇头：“什么面子不面子，这是正当权益好不好，咱们又不是犯人，干嘛去小黑屋？卫尉寺的人也要讲道理不是？” 队员们都嘿嘿直笑，心说还是杜雍犀利，连卫尉寺的人都敢顶。 杜雍压低声音：“他们刚才有没有为难你们？” 邵宇洪哼道：“高高在上，真的是审犯人的架势，我差点没忍住。” 分坐两排。 “莫队长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担保第七小队的人知无不言。” 聂主薄之所以亲自作陪，是怕杜雍和莫队长再次闹起来。 杜雍喝了一口热茶，嚼着茶叶，翘起二郎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不是兄弟们？” 第七小队的成员纷纷附和：“是啊！” 杜琼心中惊叹不已，杜雍才进大理寺这么点时间，竟然就能和队友们打成一片，要知道第七小队可是平民小队。 莫队冷着一张脸：“开始吧！” 杜琼点点头，拿着纸笔，开始问话：“请问程队长，最近城中发生的三件大事，你们第七小队都有参与吗？” 程原点头称是。 所谓三件大事是指：虞河挖骨头和城东两次激战。 杜琼转向杜雍：“杜督卫，据说去虞河底挖骨头是你的提议？” 杜雍嗯道：“是我的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杜琼记录之后，又问：“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提出这种建议？” 杜雍想了想：“风组第二小队没探过，所以我才想探的。” 莫队眼中精芒一闪，插言道：“你的意思是，风组第二小队有玩忽职守的嫌疑？” 聂主薄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骂不已，哪有这么问的。 杜雍冷冷道：“莫队长，恕杜某直言，你这个问题有诱导的倾向，而且有点自以为是，是你自己临时想的吧？” 第72章 演戏 莫队长沉着脸，轻轻敲着桌子：“杜督卫，请注意你的措辞。” 杜雍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看聂主薄，又看看程原，然后指着自己：“聂大人，队长，我的措辞有什么问题吗？” 聂主薄和程原还没说话，莫队长阴恻恻道：“我有什么诱导的倾向？你最好说清楚点。” “说清楚点？”杜雍抓着脑袋，做出回想一番的模样，呵呵笑道：“没记错的话，我刚才就说了句：风组第二小队没想到探索虞河底，我才想去的。你马上就说我指他们玩忽职守。” 转向邵宇洪：“副队长，你书念的比较多，能剖析一下吗？” 邵宇洪肃容道：“莫队长此言有两层意思在里面。其一，他想打击风组第二小队，还是借杜老弟之口去打击。其二，他想挑起杜老弟和风组第二小队的矛盾。” 杜雍鼓掌：“莫队长果然厉害，就跟流氓似的，可惜我不是普通百姓。实话告诉你，我虽然看不惯风组第二小队，还跟胡禾丰吵过嘴，但公还公，私还私，你想搞挑拨离间的勾当，门都没有。” 邵宇洪竖起大拇指：“杜老弟大气！” 程原附言：“公私分明，这才是我们第七小队的风范。” 聂主薄微微点头，心中也是很赞许。 莫队长脸色阴沉如水，冷然道：“杜督卫，麻烦你说话客气点，否则后果自负。” 杜雍语气更冷：“我琼哥不是在记录吗？全部记下来就好，到时候让上头去评理，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担着。” “行！” 莫队长怒极反笑，吩咐杜琼：“记清楚点。” 杜雍看向程原：“队长，我觉得咱们也有记录的必要，不能让他们搞一家之言，免得到时候咱们连个证据都没有。” 程原点头：“老邵，你负责记录。” 邵宇洪嘿嘿笑道：“好嘞，写字我拿手。” 说完从墙边的台子上拿了笔墨，就坐在杜琼身边，认真书写起来。 莫队长为之气结，他原本还以为询问风组第七小队是件很容易的差事，哪知道总被针对，都是这个杜雍带的好头。 杜琼记录之后，接着问：“请问程队长，你们对那船骨头有什么看法？” 程原摊了摊手：“骨头不是有公论了吗？都是失踪的人呀……话说今天不是讨论我们抓的那个贼人为何会突然死翘翘的吗？为什么问骨头啊？” 杜琼冷冷道：“所有和失踪案有关的事情都要问清楚。” 杜雍举手：“琼哥，关于那船骨头，我有话要说。” 杜琼点头：“请说。” 杜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怀疑陶家有事情……就是陶青云他家。” 莫队长再次插言：“杜督卫勿要危言耸听！” 杜雍不服气：“不是说相关的事情都要问清楚吗？我主动停供线索，你都还没听我说呢，就指我危言耸听，这到底什么情况？副队长，记下来了没有？” 邵宇洪奋笔疾书的同时，嘴中边念叨：“关于骨头和陶家的问话，莫队长不问缘由，就指控杜督卫危言耸听。” 写完之后，看了看身边的杜琼：“杜兄，你也得记录呀，你不能包庇你们莫队长，这种行为是很不好的。” 杜琼很无奈，只得大概记录几句。 莫队长强压着怒火，冷冷道：“杜督卫，那你说吧，最好是实话。” 杜雍点头：“肯定是实话……我记得当时吧，我们的船撞上了陶家的画舫，画舫上面的姑娘竟然挑逗我们来着，画舫管理者也不出面阻止，摆明心怀不轨嘛。” 莫队长半眯着眼睛：“就这样？” 杜雍摇头：“当然不止，他还挑衅我们呢。” 杜琼问道：“怎么挑衅的？” 杜雍解释：“当时两艘船挨的很近，我命他让开，别妨碍公务，他却说我们的路线有问题。我们需要仔细观察虞河底，路线是严格定好的，能有什么问题……我觉得他是想阻挠我们挖骨头，应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陶家御下不严是没跑的，至于有没有其他问题，得仔细调查一番。” 有这种好机会，当然要把陶家拖下水。 陶家是坚定的裴惑党，到时候裴铭肯定有话说，杜雍在一边看戏就好。 程原点头：“那厮确实很嚣张。” 杜雍又道：“后来二殿下找到我，说那艘画舫有他的份子，让我揭过那茬，不要再追究。我当时是答应了的，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很严肃，我必须说清楚。” 邵宇洪被唬了一跳，细声问道：“二殿下？” 杜雍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淡淡道：“二殿下当然是没问题的，我怕有不轨之人借他的名声胡作非为。” 聂主薄出言力挺：“二殿下深明大义，我们决不能让宵小之辈欺骗他，此事必须彻查。” 莫队长看着杜雍，冷冷道：“杜督卫，二殿下自然没问题，但陶家也是非同小可，所以有些话不能乱说。” 杜雍挑挑眉：“陶家祖上是开国将军，勋贵嘛，当然非同小可，但他家如果有问题的话，难道不能调查吗？莫队长你这么说话，态度不对呀，莫非收了陶家的好处？” 砰！ 莫队长忍了半天，终究是没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杜雍，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污蔑我吗？” 他说话的时候暗含阴损的内劲，直冲杜雍而去。 杜雍立马感觉到了剧烈的压迫，定力变得薄弱，甚至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不愧是卫尉寺的高手，这个莫队长应该有登楼境水准。 暗暗提气对抗的同时，杜雍大声嚷嚷：“用内力压人，抗议，强烈抗议……本人内伤未愈，需要退场休息。” 聂主薄就坐在杜雍身边，自然也能感受到压力，当即坐正身体，语带不满：“莫队长，我看你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话音未落。 噗！ 杜雍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然后往桌子上一趴，看着已经昏迷过去。 其实没昏，这是小儿科，只需让寒热两劲对撞就行，他之前干过一次，业务熟练。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程原站起来，更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瞪着莫队长：“姓莫的，你他娘的想干什么？想压人你冲我来好不好？” 邵宇洪破口大骂：“杜老弟的内伤京城皆知，你们是想逼死他吗？我上报给王大人，不，我要去御史台告状。” 队员们纷纷站起来，摆出同仇敌忾的架势，他们是真心把杜雍当队友。 场面立马变得乱糟糟的。 莫队长顿时就有些慌，本来只是想稍微镇压一下杜雍的，哪知道杜雍的内伤如此严重，这事若真的闹到御史台，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聂主薄伸手给杜雍输真气，并出言制止大家：“都别冲动，当务之急是救人。” 程原吩咐队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大夫呀！” 两个队员应命而去，其他人则围到聂主薄和杜雍身边。 只见聂主薄眉头紧锁，右臂微微颤抖，显然在奋力输送真气。 而杜雍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嘴唇泛紫，任谁看都知道情况很不乐观。 过了一阵子，程原小声问道：“聂大人，怎么样？” 聂主薄收回右手，摇了摇头：“输送的真气如同泥牛入海，这内伤真的很严重啊。” 当然是泥牛入海，聂主薄虽有点实力，但以杜雍对真气的理解，应对起来不要太轻松。 程原神色颇悔恨：“早听杜老弟说过，他被蒙济杀手偷袭之后，经脉和气海都受了重创。进大理寺之后，总在出生入死……是我们误了他呀！” 邵宇洪沉声道：“杜老弟虽是士族子弟，但身上没有丝毫的纨绔之气，为人谦逊重义气，对待公事认真负责，遭遇危险的时候，总是顶在第一线，实为公门之人的楷模。他没有被敌人击败，却倒在所谓的自己人手中……天理何在？道义何在？王法何在？” 不愧是写惯报告的，说出来的话就很有煽动性。 队员们纷纷大喊起来。 “天理何在？” “道义何在？” “王法何在？” 大家边喊边举拳，搞得跟游行示威似的。 杜雍听着他们的动静，心中非常好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虽然是勾心斗角，但感觉很好玩。 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扩大，杜雍及时“醒”了过来。 程原松了一口气：“杜老弟，你感觉怎么样？” 杜雍抓着他的手臂：“队长，让兄弟们别冲动，咱们要讲道理……咳咳！” 邵宇洪恨恨道：“讲个屁的道理，这帮卫尉寺的欺人太甚……” 队员们：“欺人太甚！” 程原低喝道：“你们都小声点，别吵着了杜老弟。” 第73章 拜访 大理寺有带公职的大夫，常驻衙门，所以来的很快，他为杜雍仔细把脉后，得出结论：“杜督卫是因为突然受到真劲的剧烈冲击，导致浑身气血翻腾，承受不住才昏过去的，不过问题不大。” “这还问题不大？” 邵宇洪瞪大眼珠，显然很不满意大夫的说辞。 大夫显得很淡定，补充道：“杜督卫毅力过人，已经理顺了真气，稳住了情况。” 关于杜雍毅力过人的说法，大家都不怀疑。 京城名医柳大夫之前也这么说过，很多人都有耳闻。 而杜雍撑着内伤，多次和贼人激战，更能印证此说法。 邵宇洪问道：“那现在该怎么调理？” 大夫反问道：“杜督卫应该有坚持喝药吧？” 杜雍点头，又摇头：“是经常吃药来着，但并没有坚持吃某一种，因为一直没有找到比较有效的内伤药。” 这个大家也略有耳闻，因为杨进经常在城中各大药铺寻药，消息早已传开。 大夫郑重道：“严重的内伤向来很难根治，依我看，吃药为辅，休养为主。” 杜雍嗯了声：“柳大夫也是那么说的，谢谢大夫，我会注意的。” 大夫被夸了一句，心中很高兴，捻须轻笑，趁机显示实力：“杜督卫，这种情况我常见，你以后应该少动手，也要少动怒。” 杜雍心中好笑，嘴上当然是答应着。 邵宇洪细声嘀咕：“少动手是可以，但少动怒……哼哼！” 大夫心中的八卦之火被点燃：“杜督卫立下如此大劳，难道还有人敢气他不成？” 聂主薄摆摆手：“没你的事，回去吧。” 大夫看着聂主薄那张冰冷之极的脸，又看了看其他人，这才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心中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赶紧施礼告退。 程原看着聂主薄，提出建议：“聂大人，要不今天到此为止吧？” 聂主薄尚未说话，莫队长就出言反对：“既然问题不大，干嘛停止？杜督卫就算要休息，也不差这半天时间。” 莫队长刚才确实是有些慌张，但现在见杜雍没什么大碍，他就冷静了下来。 邵宇洪哂道：“谁知道你等下还会不会发疯？我们可都是受了内伤的，杜老弟毅力过人，所以勉强能撑住，我们可经不住你的阴招。” 第七小队的成员纷纷附和。 “杜老弟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还被如此对待，我们岂不更糟糕？” “也糟糕不到哪里去，拿我们当犯人呗！” “早听说卫尉寺的所谓高手跋扈的很，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呵呵！” “再继续下去，是想要我们的命吗？” “不给个说法，休想继续。” 你一言我一语的，极尽嘲讽。 换做平时，大家肯定不敢这么说话，但杜雍昏迷让大家义愤填膺。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聂主薄敲敲桌子，等场面安静下来之后，淡淡道：“莫队长，最近大理寺督卫的损伤有点严重，伤兵要紧，今天就这样吧，上头由我去解释。” 莫队长虽然不服气，但此时也只能下台：“既然聂大人能向上交代，那就到此为止吧。” 看着莫队长等人的背影，邵宇洪呸了一口唾沫，他故意呸的很大声，莫队长听到之后，身体明显颤抖了几下，但是没有转过来。 邵宇洪面露不屑之色：“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他会转身和我干仗呢。” 程原翻个白眼：“还干仗呢，就你现在的伤势，挨的起那个莫队长一拳吗？” 邵宇洪故作伤心状：“队长，你这么说，未免也太涨他人威风了吧？” 程原没有说话，看着杜雍，示意他解释。 杜雍苦笑：“据我推测，那个莫队长最少是登楼一重，以咱们现在的状态，就算一起上，估计也打不过他。” 邵宇洪被唬了一跳：“那么厉害的吗？” 聂主薄点头：“刚才我离的近，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他毕竟是卫尉寺的小队长，登楼境应该是没跑的。” 邵宇洪苦着脸，扫视大家：“我说兄弟们，你们刚才怎么不拦着我？这下好了吧，彻底得罪了一个登楼境的高手。” 队员们哈哈大笑：“老邵，你这是怕了吗？” “怕个屁！” 邵宇洪表演了川剧变脸，嘿嘿笑道：“他敢动我，我就敢……哭，我去御史台哭。” 队员们笑的更欢。 程原叹了口气：“就怕他耍阴招呀！” 邵宇洪哼道：“咱们若不抗议，他只会得寸进尺。” 聂主薄压压手：“你们继续休假，别想太多，我会和王大人仔细说明情况的。” 程原拱手鞠躬：“又给聂大人添了麻烦，不好意思！” 换做普通的上司，肯定不敢为了平民小队去得罪卫尉寺。 聂主薄毫不在意：“说这些干甚呢，都回去吧。” 因为担心杜雍的身体，所以大家先一起护送他回家，然后各自回家。 杨进见杜雍这么早回来，大感奇怪：“就结束了吗？” 杜雍摇头，细细解释了一遍。 杨进哈哈大笑：“你倒是胆子大，竟然那么玩……这次算你运气好，若是去的是御医，必定会看出点端倪来。” 杜雍耸耸肩：“知道御医不会去，我才那么玩的嘛。” 杨进问道：“那个莫队长是裴惑的人吗？” 杜雍想了想：“就算不是裴惑的人，也是亲近裴惑的，因为他和杜琼相处的很好。” 杨进郑重道：“那就当他是裴惑的人，千万要小心他。” 杜雍点头同意，又问道：“我之前答应了裴惑，说不追究陶家的画舫，这次又扯上陶家，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杨进笑道：“他当然会恼，但你是出于公心，他就算想挑你的错，也不好挑。” 杜雍狠狠道：“我准备拿今天的事情做点文章，你看行吗？” 杨进想都没想，冷然笑道：“当然可以做文章，最好是找个喇叭宣扬。卫尉寺小队长，胆敢把大理寺有功之人当成犯人审，甚至敢动用真劲施压，弄出了吐血事件……这是多大的噱头？等到事情彻底传开之后，就算你们不去御史台哭诉，御史台那帮人也会动笔。” “喇叭？” 杜雍捏着下巴想了想，嘿嘿笑道：“谢采言可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呀！” 杨进跟着笑：“谢家老爷子之前不是邀请你去谢家做客吗？他上次送了那么多补品给你，你得好好感谢才是。” 当天傍晚，大理寺派人看望杜雍，带了一些补品，并嘱咐他好好休息。 杜雍问道：“第七小队其他人呢？” 得到的回答是：“都一样，王大人有吩咐，大家不要胡思乱想，养好身体再说。” 杜雍这才放下心来。 等大理寺的人回去之后，杜雍笑道：“看来王大人还是挺我们的！” 杨进理所当然：“他是大理寺扛把子，当然得挺你们，此等关键时刻，他若是不小心，说不定连帽子都会丢掉。” 杜雍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失踪案牵扯了那多势力进去，说不定就要盯着王沐坤帽子的人。 毕竟大理寺正卿这顶帽子还是有点分量的。 第二天上午，杜雍和杨进带着礼物，去拜访谢家。 谢采言不在。 不过谢老爷子刚好在家，热情地接待了杜雍。 杜雍拱手：“谢老师，小子甚少去拜访别家长辈，如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见谅。” 谢老爷子哈哈大笑：“不失礼，不失礼，你能来就是最大的礼貌。” 看到礼物之后，就更开心了。 礼物五花八门，都是杜雍精心准备的，字画、砚台、古墨、果酒、点心、鸟笼、工艺品，还有各种粮食。 谢老爷子拿起那副山水画，仔细观摩了一番：“好东西呀，竟然没有落款的？” 杜雍摊手：“小子也不知道是谁画的，只是觉得顺眼，就买了下来。小子不懂这种，不如交给专业人士收藏。” 其实是杨进从黑市上淘回来的，本来就是让杜雍送礼的。 听到“专业人士”几个字之后，谢老爷子谦虚道：“老夫不算专业，只是兴趣而已，这幅画确实相当不错，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 放下画，谢老爷子来到那几袋粗粮勉强，哑然失笑：“你倒是有新意，送粗粮，哈哈！” 杜雍笑道：“谢老师，偶尔吃一顿粗粮，对肠胃不错。” 谢老爷子露出缅怀的神色：“我曾在乾州西北的山区吃过很长一段时间呢。” 这是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杜雍竖着大拇指：“谢老师不畏辛苦体察民情，令人敬佩！” 谢老爷子摆摆手，叹道：“转眼就过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杜雍笑道：“这简单，等几天我出差的时候，顺道去看看。” 谢老爷子看了杜雍几眼，呵呵道：“出差？你昨天刚吐血，就能出差吗？” 杜雍心中微喜，苦着脸：“消息传的那么快吗？” 第74章 惩罚 杜雍本来还想着该怎么挑起话题呢，想不到谢老爷子直接就说起了吐血的事。 谢老爷子先是调侃，然后变得非常严肃：“卫尉寺真的把你们当犯人审？” 杜雍叹了口气：“看着也不像故意的……他们毕竟是御前卫队，做事认真点也属正常，而且失踪案影响这么大，必须小心对待。” 谢老爷子冷哼道：“办事认真点当然值得称道，但是以内力暗算有功之人，已经不是认真不认真的问题，而是严重的违纪。此事我必然要禀告陛下。” 杜雍忙摆手：“谢老师能仗义执言，晚辈感激不尽。但禀告陛下大可不必，因为……可能会让谢老师难做。晚辈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谢老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且不说老夫会不会难做，你以后为什么不会好过？” 杜雍做了好个手势，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谢老爷子喝道：“扭扭捏捏的，这可不像你，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 杜雍再度叹了口气：“失踪案查了足有大半年，直到最近才有些突破。深入调查期间，大殿下和二殿下都有介入，都专门找晚辈问过话，如今连卫尉寺都参与其中，城东百姓的声音也很大。大理寺的压力可想而知，尤其是王大人。” 谢老爷子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他有些明白杜雍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沉默半晌之后，杜雍压低声音：“小子并不担心破案的问题，而是担心内斗。谢老师是官场之人，当明白小子在说什么。” 谢老爷子当然明白。 杜雍继续：“按照小子以往的暴脾气，昨天吐血之后，必然会跟卫尉寺那帮人干起来，哪怕干不过也不会退缩。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别给王大人添乱，他对我很不错哩。” 谢老爷子听完之后，微微一笑，赞许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能想这么深。” 杜雍苦笑：“不是想的深，而是事情的发展不正常。说句实话，除了风组第七小队，其他人都不像是查案的。犯人被灭口，我们风组第七小队作为抓捕者，反而被怀疑，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只是平民小队，就算破案，能拿的功劳也有限，这还被人盯着，摆明是冲着王大人去的……” 杨进拉着杜雍，细声道：“公子，别乱说。” 杜雍摆摆手：“在谢老师面前都不能说个痛快的话，京城还有说话的地方吗？” 谢老爷子被捧了一句，心中颇为高兴，顺着话题分析：“除了王沐坤的原因之外，或许还有人看你不顺眼。” “看我不顺眼？”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装作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平时也没得罪什么人呀？” 杨进提醒：“可能是口角之争。” 杜雍哂道：“口角之争多了去，赵德助、陶青云、姜步平、胡禾丰，等等。还有谢小姐，我平时和她那么不对付，也没见她多生气呀，难道那些公子哥的心胸还不如谢小姐吗？” 杨进呵呵笑道：“人跟人不同嘛，有些人的心眼比针还小，所谓睚眦必报。” 谢老爷子问道：“你跟大殿下二殿下的关系如何？” 这话无异是在问杜雍是哪派的。 杜雍想都没想：“关系都很好呀，他们请我喝酒，我都有去的。” 谢老爷子半眯着眼睛：“就只是喝酒？” 杜雍点头：“只是喝酒呀，不过我每次都喝的很少，早早的就回家。因为我大伯说过，不要和皇子们当朋友，毕竟尊卑有别，别人会说闲话的。” 谢老爷子叹道：“怪不得！” 杜雍抓着脑袋：“什么怪不得？谢老师，您说清楚点好不好？” 谢老爷子沉声道：“你没党没派，又立了大功，不就挡了别人的路吗？” 杜雍愕然：“挡路？我们之前抓了鳄鱼，也没出什么事呀？” 谢老爷子摇头：“案子不同，鳄鱼案是别人不想沾的，偶然间被你们破获。而失踪案，你们却是半路参与进去的。” 杜雍瞪大眼珠：“谢老师，您的意思……大殿下他……” 谢老爷子呵呵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杜雍脸色沉下去。 杨进见杜雍的演技这么好，心中笑开了花。 谢老爷子仔细想了想，肃容道：“这里面肯定很复杂，不一定是大殿下。你别胡思乱想，更不要贸然出手。” 杜雍认真点头：“晚辈会注意的。” 此时谢采言刚好回来。 “杜雍？你来我家怎么不提前派人说一声？”谢采言埋怨道。 “我是来拜访谢老师的，干嘛告诉你？”杜雍呵呵笑道。 “顺着我点你会死呀？”谢采言端起茶壶喝了个痛快，毫无淑女形象。 “又去听戏了吗？”谢老爷子宠溺一笑。 “戏园子终于排了我的歌儿，很多人都说，新奇又好听呢。”谢采言心情大好。 杜雍暗忖，你还还会写歌？哪家戏园子这么没眼光？ 谢老爷子哑然失笑：“你那首什么……爱的供养？” 谢采言看了看杜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杜雍直接喷出一口茶水。 谢老爷子顿时露出诧异的目光，谢采言偷偷冲杜雍眨了眨眼睛。 杜雍轻咳两声：“谢小姐那首歌，晚辈之前也听过，确实挺新奇的。” 谢采言哈哈笑道：“既然你也那么认为，那有空我们再研究一下。” 杜雍点点头：“有空再说吧。” “我听说你昨天被当成犯人审，导致当场吐血，是不是真的？”谢采言好奇道。 “你听谁说的？姑娘家家的，不要乱打听这种事情。”谢老爷子显然不想谢采言参与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 如此情况下，杜雍只得随口应付：“旧伤复发，没大碍的。” 谢采言对杜雍的态度很不满：“杜雍，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杜雍举手叫屈：“你这不是冤枉我吗？” 谢采言忿忿不平：“你吐血的事，连说书先生都在说呢……你还要瞒着我？”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大感意外。 想不到传的这么快，昨天还说找喇叭呢，现在看来，根本就不需要。 已经有人在推波助澜，而且花了大力气。 “想什么呢？”谢采言的声音又响起。 杜雍赶紧收慑心神：“吐血是真的，但没那么严重，上头让我们好好休息呢……所以我才能来你家混饭吃嘛。” 谢老爷子趁机道：“对对对，今天一定要好好吃一顿……小言，你去吩咐厨房。” 谢采言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下去。 谢老爷子叹道：“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管，得亏是个女娃，否则不知道闯了多少祸。” 杜雍大赞：“谢小姐心中有股子正气，晚辈是佩服之极呀！” ………… 吐血事件的发展，超乎杨进和杜雍的预想。 首先是王沐坤，在大殿上大闹起来，为风组第七小队鸣不平，矛头直指卫尉寺。 其次是御史台，那帮笔杆子是铆足了劲，不仅参卫尉寺，还参陶家。 谢老爷子也发言，称不能让真正干实事的陷入乱七八糟的事情当中。 此发言发人深省，耐人寻味，有不少人附言。 另外，民间的舆论也在发酵，多数都在为风组第七小队说话，谴责陶家的也大有人在。 如此情况下，陛下也不能无动于衷，严厉惩罚了莫队长等人，卸下差事思过，罚俸三个月。 至于陶家，被训御下不严。陶家简直头皮发麻，第一时间将那个画舫管理者捆好，送到大理寺。 裴惑虽然持有那艘画舫的分子，但是没有人敢提他的不是，不过他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称没有起到监督的责任。 陛下训斥了裴惑几句，命他将画舫所赚银两拿出来，充作大理寺经费。 另外，命少府寺准备补品慰问风组第七小队，并让大理寺贴出告示，安抚民众。 失踪案当然还要接着查。 裴铭趁机出手，推荐了卫尉寺另一支小队，陛下顺势答应。 “那失踪案，现在由裴铭做主呀！”杜雍综合各种消息，得出结论。 现在有三支队伍调查失踪案。大理寺风组第二小队，裴铭的人。 卫尉寺有两支小队。 其中一支是裴铭推荐的。 另一支是杜谋所在的小队，据查是个普通的小队，既不靠裴铭，也不靠裴惑。 杨进呵呵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总比裴惑做主强。现在看来，那些说书先生应该就是裴铭派人安排的。” 杜雍搓着双手：“这次裴惑和陶家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咱们得趁胜追击呀！” 杨进摇着手指：“现在是敏感时期，咱们暂时别出手，先看看情况。” 杜雍大感遗憾：“多好的机会，就算不正面出手，暗地里添点柴火总行吧？” 杨进点点头：“得好好计划。” 第75章 突袭 杜雍和杨进正在琢磨怎么给裴惑再来一刀，哪知道裴惑又主动找上了门。 “二殿下，杜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杜雍不修边幅，看着挺憔悴，这当然是故意的，给人正在养伤的印象。 裴惑快步上前，扶住杜雍：“你正在养伤，是本殿下来的不是时候才是。” 杜雍赶紧摇头：“二殿下哪里话，您能光临寒舍，是杜雍的荣幸。” 前去客厅，瓜果点心茶水伺候。 裴惑喝了一口热茶，关切道：“看你这个样子，是真的很严重啊！” 杜雍苦笑：“内伤倒在其次，关键现在这个气氛很不对，除了二殿下之外，都没有人敢主动上门探病的。我自诩人缘还不错，敢情都是些狐朋狗友！” 裴惑出言安慰：“失踪案如此敏感，避讳也是人之常情。” 杜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说起这个案子，我要向二殿下道歉，说好不追究陶家画舫的事，终究是失了诺……莫队长和我琼哥问起骨头的事情，还说要查清所有细节，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但我没有说二殿下您的不是，半句都没有，我只说怕有心怀不轨之人借二殿下的名声搞事情。” 裴惑摆摆手：“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而且完全能理解。其实这事早些说开也好，免得以后有人揪着这点大做文章。” 杜雍目露感激：“二殿下果然是深明大义，杜雍佩服之至。可惜啊，就因为陶家的事情，那个莫队长突然发疯，他身为登楼境的高手，竟然来阴的。这种人竟然也能得推荐来查案，真的搞笑，到底是谁推荐的，脑子有坑吗？” 这话说的很放肆，为的就是看裴惑的反应。 裴惑还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护卫暴喝道：“大胆！” 杜雍装作被唬了一跳，缩着脖子，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休得无礼！” 裴惑抬手制止护卫，苦笑不已：“莫队长加入失踪案，是我推荐的。” “啊？” 杜雍直接愣住，比划了几个手势，不知道说什么，显得非常尴尬，好半晌之后才道：“其实莫队长也是为了早点破案，只是……只是稍微有些偏激。” 裴惑主动解围：“别替他说话，事实证明，是我看走了眼。” 杜雍讪讪一笑，竖起大拇指：“二殿下大气！” 终于确定莫队长是裴惑的人，以后没什么好说的，有机会就要往死里弄。 裴惑叹道：“本来只是想尽一份力，可惜酿成了大错。这次过来呢，主要是向你道歉，希望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养伤才是正经。” 杜雍满脸惭愧：“二殿下，您这么说，杜雍真是无地自容啊！” 裴惑摆摆手，继续道：“其次呢，我还是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过失，所以想问问你，对失踪案到底有多少了解。” 杜雍苦笑：“二殿下，说句实在话，我现在是完全不想接触这个鬼案子，云里雾里的，总莫名其妙地干仗，还要接受调查，弄得身心俱疲。” 裴惑安抚：“确实挺辛苦的，所以才希望你知无不言。” 杜雍愣住，疑惑道：“二殿下若想知道什么，应该不用专门找我吧？” 裴惑诶了声：“你终究是大理寺的督卫嘛，又是当事人，总会知道一点……内幕吧？” “内幕？” 杜雍抓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只能说我知道的，不敢胡乱猜测。” 裴惑抬抬手，洗耳恭听。 杜雍吐出一口气，侃侃而谈。 “忽云寺有古怪，大理寺不会放弃调查。” “失踪案的作案者，很有可能是上古邪教。” “活捉的那个贼人突然死亡，大理寺内部笃定是灭口，情况非常复杂和敏感，因为很可能会牵扯出什么大人物。” 裴惑听完之后，目光锐利如鹰，沉声道：“就这几点？能确定吗？” 杜雍很肯定：“当然能确定。二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我们第七小队的成员。或者去问风组第二小队的胡禾丰，他也很清楚。” 裴惑回复笑容：“多谢！” 杜雍谦虚：“不客气。关于刚才所说的这几点，二殿下就算不找我问，以后也会知道的，因为王大人非常生气，会追查到底。” 裴惑微微点头，冲身后的护卫打了个手势。 护卫拿出一把银票递给杜雍，最少有几万两。 杜雍没好意思接：“二殿下，您这是……” 裴惑轻笑：“收下吧，你被逼吐血，我多少要负点责任。” 杜雍只好收下，出言感谢：“那就多谢二殿下。” 裴惑起身：“那我就告辞了！” 杜雍跟着起身。 那个护卫突然打了个趔趄，往杜雍身上栽过来。 杜雍立马就感觉到有一股阴损又刁钻的真劲涌过来，似有若无，若非有《伏魔劲》傍身，还真感觉不到。 这个护卫很厉害！ 但他这是想干什么？ 趁机杀人吗，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杜雍在一瞬间闪过数个念头，赶紧用出寒热两劲冲突大法，然后迅速收敛真气。 砰！ 护卫撞在杜雍身上。 微弱的真劲侵入经脉，杜雍完全没有抵抗，脸色变得煞白无比，然后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颤抖个不停。 “你干什么？”杨进扶住杜雍，怒目而视。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站稳。”护卫赶紧道歉。 啪！ 裴惑甩了那个护卫一耳光，狠狠道：“你没长眼睛的吗？” 杜雍制止：“二殿下，不怪贵属，他只是不小心而已。” 裴惑杀气大盛，直接把剑拔出来：“这家伙最近总是混混沌沌的，必须教训。” 杜雍赶紧拉住他：“二殿下，真不怪他。我现在确实很脆弱，稍微大力地碰一下就这样，但也不会变的更严重，休息下就好。” 裴惑稍微冷静下来，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感谢人家？” 护卫低头哈腰：“多谢杜公子，多谢！小人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 杜雍摇头，笑道：“你的真气很猛啊，虽然只是一缕，但我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护卫再度道歉：“小人修的硬气功，难以控制，杜公子千万见谅。” 裴惑也是满脸歉意；“要不这样吧，有几个御医跟我关系还不错的……” 杜雍马上拒绝：“多谢二殿下美意，我可以找柳大夫的。而且这种内伤需要慢慢养，大夫再厉害也没什么用，只能开点补药，都差不多。” 裴惑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尽管开口，一定要开口，否则我真是不好意思。” 杜雍点头：“若是有需要，定然不会跟二殿下客气。” 送到门口。 目送离去，杜雍拭去嘴角的血迹，冷然道：“竟然还不相信，裴惑可以的。” 杨进笑道：“这下他不信也得信……幸好你反应够快，刚才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个护卫的真气很诡异，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功法。” 杜雍疑惑：“以前没见过这个护卫，难道是裴惑新招揽的？” 杨进猜测：“说不定是忽云寺的。” 杜雍狠狠道：“管他是谁，别让我抓到机会，定要让他吐血而亡。” 杨进欣然道：“裴惑接下来肯定要全力防备大理寺和裴铭，咱们有的是机会。” 说话间，有人走过来。 是侯府的下人：“雍少爷，侯爷有吩咐，明日聚会。” ………… 杜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会，全家人聚在一起。 吃饭喝酒，聊工作，聊生活。 长辈还会查验小辈的功课，文武都会查，若是表现不好，挨训是少不了的。 上次聚会是在几个月前，那时候杜雍还没“过来”呢。 杜家有四房，杜雍的三房人最少，就他一个，不过聚会也不能随便对付过去。 第二天，杜雍起了个大早，让菱菱伺候穿戴。 白色武士服、宝石腰带、鹿皮靴子、玉簪、玉佩……相当的华贵。 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菱菱的坚持下，脸上还擦了点粉。 打扮完之后，菱菱左看右看，非常满意。 杜雍对着大镜子打量了好一番，皱着眉头：“这是什么呀……横看竖看，真像个专门勾搭良家妇女的流氓。” 菱菱闻言，忍不住大笑了几声，然后反驳：“才不是呢，这是俊好不好？” 杜雍摸着脸庞：“拿帕子来，这个粉真的要擦掉，小白脸呀这是。” 菱菱反对：“不能擦……依菱菱看，还要擦点口红，那样才合适。” 说完就拿出了红红的唇纸。 杜雍落荒而逃。 堂堂男儿擦口红，开什么玩笑？ 第76章 聚会 城西与城北的交界处，是除了皇宫之外，京城最豪华的地方，格局四四方方，多数方块都是独立的府邸，皆是权贵之家。 中间有大广场，周边傍着店铺、酒楼、戏园、茶馆、书斋、擂台等，来往非富即贵，不似城东和城南那般三教九流，也不如城东和城南热闹，但人也不少。 经常会看到老人家带着小孙子和小孙女闲逛，逍遥自在。 这里非常安全，连小偷小摸都没有，巡卫队不少，昼夜不停，他们看到举止猥琐之人，立马就会上前问话，稍有异动，当场拿下。 奉阳侯府就坐落在大广场西侧，由一条巷子进去。 巷子宽敞，地面干净，以青砖铺成，两边绿树成荫，环境相当不错。 杜雍负手前进，步伐悠闲。 杨进提着礼物，龙行虎步，双目散发出锐利的光芒，保镖的架势十足。 菱菱跟在旁边，脸上新奇又兴奋，走走停停看看，经常跟不上节奏。 “公子，外面的大广场那么热闹，这条巷子怎么这么安静的？两边明明有这么多房子，怎么没什么人住呀。” 菱菱跟上来之后，变成了好奇宝宝。 杜雍淡淡道：“两边的房子不是住人的，而是各类仓库，清晨和傍晚都会有很多人过来，提货或者存货。” 菱菱点点头：“怪不得呢，这种地方的仓库，租金肯定很贵吧？” 杜雍笑道：“看什么功能吧，比如冰库和金刀鱼仓，就很贵，蔬菜瓜果仓库相对便宜点，再就是各种日用品的仓库。” 菱菱哇了一声，满脸佩服：“公子，你好懂哦。” 杜雍耸耸肩：“整条巷子都是杜家的，我能不懂吗？” “啊？” 菱菱瞪大眼睛，显然很震惊，前后看了看：“这么宽这么长的巷子，都是杜家的？” 杜雍笑着解释：“杜家有铁帽子嘛，祖上留下点产业无可厚非……其实这还不算什么，隔壁的铁帽子亲王，占两条街呢，那租金才是盆满钵满。” 菱菱啧啧称奇：“两条街？若是卖出去，那得多少钱啊！” “小财迷！”杜雍吐槽。 “菱菱才不是小财迷呢。”菱菱娇嗔，解释道：“只是好奇嘛。” “这种产业哪会卖出去？好比农户的田地，卖了对不起祖先的。”杜雍呵呵笑道。 “农户的田地不都是租的吗？”菱菱抓着小脑袋。 “谁告诉你都是租的？平州、遥州、穹州、峒州、漠州以前不都经历了大垦荒吗，很多农户都有自己的田。” 杜雍在风组第七小队呆了一段时间，涨了不少见识。大兖是州县制，共有二十四州，每个州的面积都非常大，资源也相当不错，但是大多数地方都需要开发。 比如遥州，有很多浅沼，稍微修整一下就是肥沃的田地或者鱼塘，以前混乱没人开发，大兖开国之后出台了很多相关的政策，吸引了很多农户前去安家发展。 再比如峒州，因为经常打仗，所以有很多农户都去山里躲着，开垦山地种粗粮，也能过活，官府就加以引导，鼓励开垦，谁开的就归谁，税收基本可以忽略。 杜雍突然想起一件事：“菱菱，你家不是峒州的吗？难道不知道开垦的事吗？” 菱菱眼中露出悲伤之色，小声道：“菱菱都记不起峒州的事情了。” 应该是想起了死在战乱中的家人。 若是没有沙家，她应该也死了。 杜雍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 菱菱擦拭了眼睛，摇摇头：“公子，没关系的。” 杜雍暗叹一口气，咧嘴一笑：“刚才说到哪里来着？你是小财迷……” 菱菱翻着白眼：“公子真是的，都说是好奇嘛。” 杜雍不管那么多，看向杨进：“杨管家，菱菱的月钱是多少？” 杨进轻笑：“二两吧，不过有时候买菜会给很多钱，她应该吃了回扣，呵呵!” 杜雍生出好玩的感觉，装作很郑重：“小姑娘正是臭美的时候，确实需要钱去买胭脂水粉和衣服头绳什么的。从现在开始，月钱提到五两，买菜再多给点钱，让她吃回扣吃到笑……这种应该不叫吃回扣吧，叫中饱私囊。” 杨进嗯道：“差不多一个意思，反正就是捞偏门。” 听着杜雍和杨进一唱一和的调侃，菱菱跺脚：“公子和杨大哥都不是好人！” 杜雍大笑：“你就偷着乐吧，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每个月都没有五两的。我分宅另居之前，每个月才十两零花钱。” 菱菱不信：“不可能，公子不是经常去风翠楼吗？十两银子都去不了一次吧？” 杜雍满脸得意：“我以前经常和别人切磋的嘛，赢不少钱呢，从没输过。” 杨进立马拆台：“和二殿下切磋那次，你就输了五百两。” 菱菱张大嘴巴：“打一场就输了五百两吗？” 杨进继续：“他还连累赵德助输了一千多两呢。” 杜雍无奈：“赵德助纯粹是个傻帽，我当时都给他打了眼色，他还买我赢，不仅输钱，还得罪了二殿下。” 杨进大笑：“堂堂赌神，赌的痛快就行，哪会想那么多。” 杜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厮在川明县是个什么情况，都没消息的。” 菱菱举手：“菱菱知道川明县的消息。” 杜雍和杨进都奇怪地看着她。菱菱解释：“听说书先生说的……聂总管亲自赶了过去，和屈少卿一起，把贼人镇压住，现在是扫荡阶段呢。” 杜雍没好气：“说了等于没说，这种大路消息谁不知道？” 菱菱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说说笑笑间，来到了巷子尽头，奉阳侯府就在此处。 无论是高大的围墙，还是气派的大门，亦或是精神抖擞的门卫，都显示着侯府的权威。 “雍少爷，您过来了！”门卫迎上来。 “嗯。” 杜雍略一点头，问道：“二伯和四伯他们都来了吗？” “早就来了。”门卫回答。 “又是我最迟吗？”杜雍抚着额头。 赶紧进门，随处都是忙碌的下人，看到杜雍之后，都非常热情地打招呼，点头都点不过来，穿过大院之后，在走廊上碰到了杜谋和杜琼。 “雍哥！” 杜谋老远就开始躬身拱手，一如既往的有礼貌，翩翩贵公子的气质十足。 杜琼的精神有些萎靡，勉强笑了笑：“雍弟！” “琼哥，还生小弟的气呢？” 杜雍走上前，对着杜琼一揖到底，歉然道：“琼哥，那天是我不对。你也知道我这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藏不住话。” 杜琼扶起杜雍，佯怒道：“你这是干甚呢，我根本就没生你的气。要道歉也是我道歉，那天确实是莫队长的不是，我既没制止他，也没帮你说话，确实不应该，上头让我停职反省没毛病。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杜雍摇头：“琼哥你都不生我气，这点小伤又算的了什么呢？你那个停职反省，应该不会影响你往后的升迁吧，若是那样的话，小弟真是万死不辞。” 杜琼哑然失笑：“没那么严重，谁不会犯点错误呢。” 杜谋点头：“琼哥说的是，依我看，只会停几天。” 杜琼哈哈笑道：“那就借你吉言。” 杜雍看向杜谋，拍拍他的肩膀：“几日不见，你小子的功力又有长进啊，人也沉稳了不少，难怪能去卫尉寺当差。” 杜谋谦虚：“小弟刚当差，跟雍哥没得比呀。至于功力，确实有点小小的长进，但也不过是刻印三重而已，和雍哥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呀。” 杜雍哑然失笑：“你谦虚归谦虚，不要扯上我，我刚回刻印一重，还没法使出全力。” 杜谋很认真：“雍哥就算不用全力，也能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卫尉寺的高手说起你，都佩服不已呢。” 杜雍呵呵笑道：“你可别唬我，卫尉寺的高手多骄傲啊，会佩服我这个病号？” 杜谋叫屈：“我可没撒谎，不信你问琼哥，是吧琼哥？” 杜琼恢复了往常的笑容：“确实如此，很多人都想和雍弟切磋呢。” 杜雍大言不惭：“等我伤势完全好了的，非赢死他们不可……是赌钱的吧？” 杜谋哈哈大笑：“雍哥还是老样子，说起切磋就来劲。” 杜雍摇头：“切磋一点都没劲，切磋和赌钱加在一起才来劲，那样会激发我的斗志。” 杜谋叹道：“我觉得大理寺和卫尉寺可以搞个友谊赛，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 杜雍愕然：“两个衙门的关系很紧张吗？” 杜谋嗯道：“当然紧张，还好有大殿下调节，否则这案子根本没法查。” 杜雍想了想：“是卫尉寺的人在闹吧？我们大理寺现在都没多少督卫在京城的。” 杜琼苦笑着点头：“依我看，有些人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明明都没有参与到案子里来，却喜欢指手画脚。” 杜雍暗忖，应该是裴惑在发力，阻止案子查下去。 第77章 孝敬 杜雍叹道：“我早就有预感，这个失踪案会非常的复杂，果真如此。按现在的局势，我受伤退出来反而是件好事。” 杜谋奇道：“雍哥，听你的意思……难道你们风组第七小队都不查了吗？” 杜琼也好奇地看着杜雍。 杜雍反手撑在走廊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扫着院中的花草，无所谓道：“谁乐意查谁查，我是没那个耐心，而且我们程队长也说过，不想再跟下去。主要是心累，既要跟敌人干仗，还得随时防备着自己人，这谁顶的住？” 杜琼又露出惭愧的表情。 杜雍赶紧解释：“琼哥，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惯莫队长那种作风。” 杜琼摆摆手，表示无妨。 杜谋有些可惜：“线索基本都是你们风组第七小队查出来的，其他人在这个时候接手，多少有些摘桃子的嫌疑。” “摘桃子？” 杜雍瞥着他，轻哼道：“桃子还没熟呢。我把话撂这儿，就算大理寺和卫尉寺同心协力，想破这个案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杜谋眉头微皱，没有说话，似是在思考杜雍话中的深意。 杜琼呵呵笑道：“别想那么多了，长辈们还在等着呢。” 不远处的杨进走上来，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杜雍：“公子，礼物！” 杜雍接过来，吩咐道：“你带菱菱下去吧。” 菱菱听到之后，有些紧张：“公子，我和杨大哥要去哪里呀？” 杨进解释：“护卫和丫鬟有专门的地方，走吧，我带你去认些朋友。” 两人下去。 杜琼看着杜雍手上的包袱，好奇问道：“里面是什么玩意？” 杜雍解释：“给老太太带了点东西。” 杜琼叹道：“还是你有心，难怪老太太最疼你。” 杜雍哑然失笑：“老太太最疼我？除了那几个已经出嫁的堂姐，老太太应该最疼你吧？” 杜琼拉着杜谋：“谋弟，你来评评理，老太太到底最疼谁？” 杜谋没有评理，盯着菱菱那窈窕的背影，羡慕道：“雍哥，你这个丫鬟好漂亮啊！” 杜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杜雍奇道：“菱菱是四叔派给我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菱菱的外貌确实讨喜，之前有好些人都赞过，包括裴铭那个见惯美女的老油条。 “我爹派给你的？” 杜谋张大嘴巴，沉默了好半晌，恨恨道：“他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我那两个丫鬟丑的跟什么似的。我自问有些风度，但说句实话，对着她们两个，我都吃不下饭，半点不夸张，是真的吃不下去，两位哥哥。” 看着杜谋这副咬牙切齿又委屈的模样，杜雍和杜琼都笑出声来，他们都见过那两个丫鬟，长相确实一言难尽。 那是杜宗隆特意安排的，是怕杜谋沉溺男女之事，从而荒废武功。 除此之外，杜宗隆还严格控制杜谋出入风月场所，陪朋友喝喝酒或者看看歌舞是可以的，留宿是万万不行的。 杜雍叹了口气：“你就偷着乐吧。四叔性格洒脱，有时候还有些吊儿郎当，但对你的培养，的确是很上心。” 杜谋小时候的天分不算高，正因为有杜宗隆的督促，才有今天的成绩。 杜琼附和：“确实如此。四叔那么忙，每个月还是会抽空和你对练几次吧？” “每个月练四次。” 杜谋点头，面上有些开心，旋又苦笑：“他好歹也是晋灭境，完全不自重身份，和我对练的时候都不放水的，三拳两脚就把我打趴下。增不增长经验不好说，自信心是肯定受到了打击。” 杜雍哂道：“他若真的没放水，你能顶三拳两脚？半拳你都顶不住。” 杜琼附和：“压制两个大境界，确实没法玩。” 杜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杜琼又道：“雍弟，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和杨护卫对练，还在坚持吗？” 杜雍点了点头：“偶尔吧。” 说起杨进，杜谋又露出羡慕的神色：“杨护卫是登楼境吧？” 杜雍随口道：“你不是有三个护卫吗？都是刻印境后期，加起来也不弱多少。” 杜谋摇头：“五个刻印境，才能顶一个登楼境呀。” 杜雍哑然失笑：“你这换算是听谁说的？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很多人都这么说的呀。” 杜谋抓着脑袋，瞥着杜琼：“琼哥，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吧？” 杜琼点头：“我有听说过五数和十数。” 杜雍表示疑惑，他还真没听说过。 杜琼细细解释。 五锻体顶一练气，五练气顶一刻印，五刻印顶一登楼，这是所谓的五数。 十登楼顶一晋灭，十晋灭顶一宗师，这是所谓的十数。 杜雍听完之后，好奇道：“武圣呢？” 杜琼翻了个白眼：“几百年没出过武圣了，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厉害，怎么计算？” 杜雍笑道：“好好好，不算武圣。但你那十数五数的理论，完全不靠谱，真正的干仗，哪有那么简单的。” 杜琼摊摊手：“大概嘛。” 杜雍反驳：“大概也不行。举个例子，前些日子，我们抓的那个高手，就是被灭口的那个，正儿八经的登楼境，我们当时有三个刻印境，六个练气境，还有一个登楼境，这配置都差点翻船。五个刻印境去的话，绝对死翘翘。” 杜琼摸着下巴：“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杜雍继续：“再举个例子，赵德助，刻印四重。他上次和我出城办案，碰到了蒙济杀手，你们都是知道的，他差点被一个练气境弄死。” 杜琼和杜谋同时大笑起来：“赵德助差点被练气境弄死？不可能吧？” 杜雍也笑：“他当时都快吓傻了，发挥不出三成实力。” 说笑间，三人进了内院。 今天的人很齐。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居首，看着精神奕奕，这是杜家的福气。 然后是杜宗承、杜宗烨、杜宗隆三兄弟，以及他们的夫人和小妾。 下面是杜琼、杜雍、杜谋等，加起来十几个，最大的杜琼二十来岁，最小的十来岁。 另外还有几组姑娘和姑爷，带上了几个挂着鼻涕只知道伸手要糖吃的小娃娃。 好在奉阳侯府面积大，才不至于拥挤，若是放在杜雍那栋宅子，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够。 打招呼很费力，杜雍不敢敷衍。 对长辈，老实地鞠躬施礼。 对平辈，热情地点头微笑。 对那几个小娃娃……从衣襟里掏糖果，早就准备好的。 老太太将杜雍拉过去坐下，上看下看：“可怜我这孙子，又受了伤，去的什么衙门呀，怎么这么危险的？” 杜宗承上前：“您这是听谁说的，小雍他好着呢……” 老太太瞪大眼睛，喝斥道：“你别想骗老婆子，刚才全都听说了，小雍不仅被贼人打伤，还被自己人冤枉，都吐了好几回血呢。” 杜宗承身体挺直，环视一圈，眼中发出慑人的光芒。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那几个正在吃糖的小娃娃都被唬住。 杜雍呵呵笑道：“老太太，孙儿好着呢。什么吐血，您听错了，是贼人吐血，至于冤枉，也是小道消息，我只是和同僚发生了几句口角而已。” “贼人吐血？”老太太有些不信，盯着杜雍看：“那你的脸上怎么没有血色？” 杜雍解释：“不是没有血色，而是擦了粉。” 老太太愣住，往杜雍脸上搓了搓，真的搓出一些粉，嘀咕道：“男娃擦什么粉呀。” 杜雍嘿嘿笑道：“孙儿长的最像老太太嘛，聚会的日子不能跌份，得打扮打扮。” 老太太终于被逗笑。 杜雍趁机拆开包袱：“老太太，这是孙儿给您的礼物。” 银票有几千两，有一部分是大理寺的奖励，有一部分是少府寺奉皇命发的营养费。 还有些小玩意，香囊首饰手串之类，都是杜雍精心挑选的。 老太太愕然：“怎么这么多钱？” 不止老太太奇怪，其他人也很奇怪。 送礼物无可厚非，但送银票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难道会缺钱用吗？ 杜雍拍拍胸口：“孙儿立了大功，这是衙门里奖励的。这是孙儿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挣钱，全部拿过来孝敬老太太。” 老太太眉开眼笑：“是吗，那可得收下呀。” 杜宗承见老太太如此开心，心中也很高兴，佯怒道：“我这个大伯，难道没有分吗？” 老太太啐道：“竟然想着侄子那点银子，丢不丢人呢？” 杜雍赶紧道：“下次轮到大伯。” 杜宗隆和杜宗烨也凑趣：“我们呢？” 杜雍双手合十：“都有都有，很快就会有，小侄立功就像吃饭喝水那样轻松。” 第78章 姐夫 杜雍出马，几板斧下去就逗笑了老太太，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所有人都去了露天的园子。 不冷不热的季节，待在园子里还挺舒服的。 人比较多，分了好几堆。 老太太带着女眷占了中间的大石亭，吃茶聊天的同时，还能赏花赏鱼。 杜宗承、杜宗烨、杜宗隆带着十五岁以上的小辈来到右边的校场，考教武功。 剩下的年纪都还小，玩心未去，就在院子各处追打玩闹，有丫鬟和男仆跟着，以防他们跑的太疯磕着绊着。 考教武功有三种形式。 首先，是长辈亲自出手指点，这个通常是杜宗隆或者杜宗烨出场，使的招式都非常正宗，而且是点到即止。 其次，是由护卫出手，招式会比较乱一点。 最后，是小辈之间的切磋，打的比较狠，见血很正常。 杜雍记得两年前，他和杜琼切磋，打到最后两人都挨了好几刀，长辈非但没有怪罪，还非常满意，说打出了血性。 现在是热身时间。 小辈们或压腿扩胸，或擦拭武器，或以吸气吐气来放松心情。气氛颇为凝重。 杜雍因为有“内伤”在身，所以不用动手，端着一杯枸杞茶作壁上观，心里美滋滋。 “雍哥，这次你不动手，等下就是我和琼哥切磋呀，肯定是挨揍加丢脸！” 杜谋来到杜雍身边，看着远处正在活动身体的杜琼，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杜雍出言安慰：“你刻印三重，他刻印五重，又没差多少。就算打不过，撑个二百来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不算丢脸。” 杜谋颓然道：“二百来招？太多了吧？” 杜雍哂道：“都还没开始打，你就如此没有信心，大伯肯定会给你吃个烂饼。” 评价有六种，上甲、下甲、上乙、下乙、上丙、下丙。 “烂饼”即“下丙”，乃最低级的评价，得了这个评价，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杜谋哭丧着脸：“不会吧，那我该怎么办？” 杜雍瞥着他：“拿出点勇气来好不好？我和琼哥对练的时候，不也差他几个小境界吗，还不是照样有来有回。他刀子砍过来，你躲开或者架住，然后再反击，多简单的事情？大不了被砍几刀，稍微流点血，最多再受点内伤，又不会死。” 杜谋眼神亮起，又迅速暗淡下去，显然还是缺乏信心。 杜雍喝了口茶，没再继续。 动手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旁人只能大概提点。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 有个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走过来。 “大姐夫！” “大姐夫！” 杜雍和杜琼赶紧站着身体，恭敬地打招呼。 此人正是大堂姐的夫婿，梁河。 梁家虽然比不上杜家，但也是大户。 梁老以前在朝廷的文库负责修书，是很清贵的差事，现已退休，有两个儿子，梁俞和梁河，都是京城出了名的俊彦。 梁俞在工部当差，风评不错，曾设计过宫殿和桥梁。 梁河原本准备去峒州参军，但是母亲突然犯病，所以没去成，他在家照顾母亲的同时，还将家族的生意挑起来，至今为止，都没有去当差。 他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不当差着实有些可惜。 有很多人都主动帮他推荐，甚至有王爷出面，然而他全都推掉，说要留在家里照顾母亲，还说为朝廷尽力不一定要当差，做好生意多上税也是支持朝廷。 自那以后，他的名声不降反增，生意是越做越大。 杜雍的大堂姐是个彪悍女子，她以前只远远见了梁河一次，就和杜宗承说，要嫁给梁河。 杜宗承是个疼女儿的，综合考量了一番，请了几个老友出面，撮合了这桩婚事。 如今已经过去了六七年，大堂姐和梁河生了一儿一女，感情很稳定，最重要的是，梁河并没有纳小妾的想法，光这一点，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大堂姐。 杜宗承也非常满意梁河这个女婿，对小外孙和外孙女也都是喜爱有加。 “大姐夫，我们在谈切磋的事情呢，杜谋这小子有些胆怯。”杜雍笑着解释。 “有啥好胆怯的？”梁河的表情有些疑惑。 “等下我要和琼哥切磋，我差他两个小境界呢，而且刀法也没他熟练，能不胆怯吗？”杜谋还是哭丧着脸。 “大姐夫经验丰富，要不指点这小子几手？”杜雍轻笑。 “我有啥经验，都很久没过动手了。”梁河面苦笑。 “大姐夫可是还在想着参军的事情？”杜雍察言观色，小声询问。 “偶尔会想想吧。”梁河并没有隐瞒，顿了顿，轻笑道：“小时候经常听屈太保的故事，每次都是热血沸腾的，所以总想去峒州建功立业。后来仔细想想，不是所有人都是屈太保，我若真的去了峒州参军，说不定早已经战死沙场。” 其实不止梁河，很多人选择上战场，都是因为听了屈太保的故事。 杜雍点点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梁河眼神发亮：“这两句，有点意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哪个大师之作？” 杜雍呵呵笑道：“大姐夫什么时候成了个酸究呀？” 梁河并不生气，反而很荣幸：“酸究不是挺好吗？每隔半个月，我都会参加酸究聚会呢，寻章摘句弹琴作画什么的，偶尔还会愤世嫉俗，挺有意思的。你不是受了内伤吗，我觉得你可以抽时间参加这种聚会，能修身养性。” 杜雍没有推辞：“那当然很好。只是我这人粗俗的很，怕坏了气氛呀。” 梁河摇头：“你不算粗俗，粗俗的人我见过。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 杜雍有些疑惑，马上拍了下脑门：“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以前在大街上听来的，好像是个老兵来着。” 梁河叹道：“那他一定有很深的感悟。” “喂喂喂！” 见杜雍和梁河聊的痛快，杜谋有些不满：“不是要帮我的吗，你们聊个什么劲呀？” 杜雍哂道：“你切磋，我们能帮什么忙？难道替你出战吗？你去问问大伯同不同意，看他不把你骂个狗血淋头。” 杜谋眼珠子一转：“大姐夫可以和琼哥先打一场嘛，让大家开开眼界。” 梁河笑道：“你们杜家的事，关我梁某人什么事？” 杜谋翻个白眼：“什么杜家梁家，你是杜家的女婿，有责任帮助我们提升。” “停停停！” 梁河举手投降，想了想：“可我是登楼一重，和杜琼打不是欺负他吗？” 杜谋摇头：“二伯和我爹都是晋灭境呢，不照样和我们打？” 梁河反驳：“他们是长辈，放水没毛病。我和杜琼是平辈，若是放水，不是看不起他吗？” 杜谋神色恨恨：“反正你就是不想打是吧？你给我等着！” 说着就往杜宗承跑了过去。 梁河看着杜雍，莫名其妙地道：“杜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杜雍耸耸肩：“还能干什么，求大伯命你出场呗。” 梁河苦笑不已。 热身完毕，杜宗隆拍了拍手，大声喊道：“集合集合，赶紧集合！” 所有小辈马上动起来，站成两排。 杜宗隆站在前面，扫视过来；“谁先来？” 小辈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把目光都落在了杜琼身上。 杜琼出列，走到杜宗隆身边，拱拱手：“还望四叔手下留情。” 杜宗隆哈哈大笑：“留情是肯定的，但也不会很轻松。你仔细点，撑住五十招给你下甲，八十招给你上甲。” 扭头看向杜宗承，问道：“是这么评的吧，大哥？” 杜宗承淡淡道：“今天换个方法。” 杜宗隆愣住。 杜宗承对梁河招招手：“梁河，你来吧，不用留手。” 杜宗隆立马退到一边，微微点头：“大女婿出手也不错，还能松松筋骨。” 梁河只得出列，认真询问：“岳丈大人，真的不用留手吗？这不大好吧？” 杜琼轻笑：“大姐夫可是怕打伤我？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就算伤了我，也不会气馁，只会使我再接再厉。” 语气很有自信，显然不怕梁河全力出手。 杜谋鼓掌：“琼哥好样的。” 杜雍附和：“琼哥雄起，做个好榜样给弟兄们看看。” 杜琼眼中散着精芒，锵的一声拔出刀子。 劲气环绕，周围诸人压力激增，震撼之余，赶紧退开。 杜宗隆啧啧称奇：“二哥，小琼比上趟进步了很多呀，你是不是给他开了小灶？” 杜宗烨摇头：“估计是面壁思过，受了刺激。” 这说的是上次杜琼独自去城东查案，和贼人干了一架，结果被大理寺告了越界。 上头只给了杜琼口头警告，家里却罚他面壁思过。 第79章 孩子 众人退开，把中间留给杜琼与梁河。 刻印五重对登楼一重，大战一触即发。 杜琼傲然而立，气势十足，青年高手风范尽显，手中的宝刀据说是花了三千两买来的，看着的确霸气四溢。 梁河平静地站在杜琼正前方，眼神依旧很平淡，面对杜琼外散的劲气，并没有提气对抗，毫无气势可言，加之他没用武器，所以在场面上完全被杜琼压制，最起码看上去是如此。 “雍哥，琼哥确实有很大进步呀，上次他没这种气势的。或许能和大姐夫拼个半斤八两？”杜谋啧啧称奇。 “或许吧。” 杜谋随口应付着，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杜琼的气势再怎么厉害，终究是差了大境界，想跟梁河叫板只是说说的。 偷袭还差不多。 然而这是校场，空荡荡的，连一处可利用的地形都没有，只能拼正面。 杨进曾和梁河切磋过，得出结论：梁河的底子极为扎实，头脑冷静，心智坚毅，这种人根本不惧正面硬拼，甚至可以越级挑战。 “看招！” 杜琼暴喝一声，猛地往前冲，他的脚步非常迷幻，而且带起一股股黄芒，煞是好看。 围观群众先是一惊，然后爆出热烈的叫好声。 杜家的家传内功《虎阳真气》展现出来确实是黄芒，但要达到杜琼这种程度，需要相当熟练的真气操作技巧，以及真气压缩诀窍。 “天哪！” 杜谋张大嘴巴，露出既震惊又羡慕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杜琼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杜宗烨捻须轻笑，显然对杜琼的表现很满意。 杜雍也跟着叫好，心中却在暗想：花里胡哨。 距离八步。 杜琼猛的提刀，削向梁河的脖子，刚猛无比，似是不见血止不住势子，更厉害的是，刀子卷起一股旋转的热劲，将梁河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气场压抑之极，令人呼吸困难，观众们都睁大了眼睛。 几个年纪颇小的捂着胸口，生怕梁河的脖子直接被削断。 梁河非但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脚尖轻踮，身体微微一晃，闪电般地往后飘了三个身位，从容避过杜琼的刀锋，潇洒之极。 杜琼有些用力过猛，险些栽了个趔趄。 梁河脚不沾地的提溜半圈，右掌劈向杜琼的肩膀。 掌影重重。 杜琼虽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但是在一瞬间就收慑心神，架起左肘格挡。 挡的非常漂亮。 砰！ 杜琼只觉左肘好像被千斤巨石狠狠撞了一记，瞬间变得麻木不堪，而且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斜退了七八步，狼狈不已。 梁河并没有趁胜追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咦……” “唔……” 惊叹声此起彼伏，都是小辈发出来的，显然没想到杜琼被区区一掌就打成这样。 大姐夫果然厉害，不愧是京中俊彦，名声不是吹出来的。 杜琼听着众人的惊叹声，看着梁河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庞，骄傲之心大受打击，猛提真气，拖着刀子再度冲锋。 这下杜琼没有玩帅，施展起《落叶刀法》，毕竟是杜家的家传刀法，威力还是很强的，而且杜琼确实练的很纯熟，行云流水。 梁河也没再闪躲，见招拆招。 肉掌对钢刀，瞬间对了三十来招，有来有回，精彩无比。 杜谋看的大呼过瘾：“这才是龙争虎斗嘛。” 杜雍没有叫唤，他在仔细观察梁河的套路。 看上去是势均力敌，但梁河占有绝对的主动，他几乎没什么出彩的招式，仅利用身法和角度就轻松架住杜琼精妙无比的刀式，游刃有余，基本没花什么力气。 梁河的功力远胜于杜琼，当然可以随时爆发，仅用十几招狠的就可拿下，但照眼下的局势，他完全不用爆发，只需顶到杜琼气弱的那一刻，然后随便反击便可。 果然不出杜雍所料，刚过百招，杜琼就有些气喘吁吁，梁河抓住机会，右掌劈在刀锋上，真劲狂涌而出。 杜琼身体剧烈颤抖，疾退了好几步，有些站不稳。 梁河欺身而上，右掌再度劈过去，气势惊人之极。 杜琼心神大骇，忙挥刀格挡。 哪知道梁河的右掌只是虚招，实招是右脚，踢向杜琼毫无防备的小腹，快若闪电。 杜琼封架不及，再次体验了千斤巨石撞击的感觉，小腹一阵剧痛，在众人的惊呼中，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飞，飞出足足二丈距离，然后重重地跌在地上。 “厉害啊！” 尽管已经猜中了走向，杜雍还是非常震撼。梁河的表现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轻易不发力，发力便要建功。 杜琼撑着站起来，只觉天旋地转，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脸色转白。 刚好有个小娃娃玩到了校场旁边，看到这种情况，哇的哭出声来。 这小娃娃是梁河与大堂姐的儿子。 梁河赶紧跑过去，先抱起儿子，然后扶住杜琼，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杜琼努力压了压，脸色恢复了红润：“没什么大碍……” 小娃娃还在哭，远处亭子里的女眷听到哭声，赶紧跑过来。 大堂姐从梁河手中抢过儿子，抱在怀里哄。 “不哭，不哭。” “摸摸头，吓不着，摸摸头，唬不着……” 哄了好一阵子，小娃娃终于停止了哭泣，指出小手指，指着杜琼的嘴巴。 老太太看到杜琼嘴角的血迹，立马皱起眉头。 杜琼赶紧解释：“孙儿没事，刚才和姐夫切磋了两手，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太太很心疼：“小心点嘛。” 梁河满脸歉然。 杜宗承打着圆场：“老太太，小孩子都是要吃点苦的，这点伤不算什么的，我们小时候不也这么过来的吗？” 老太太明白他说的在理，咕哝了两句，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杜琼再无刚才的气势，拱手道：“姐夫厉害，小弟不及。” 梁河出言安慰：“我也顶的很辛苦呢。” 杜宗承带头鼓掌。 然后其他人都跟着鼓掌，大声叫好。 杜宗隆满脸笑容，仿佛在为大侄子骄傲：“小琼不愧是杜家小辈中的大哥，不仅刀法熟练，基本功也很扎实。” 杜宗烨轻笑：“四弟勿要夸他，他还差的远呢。” 杜宗承呵呵笑道：“二弟，你不要总这么严格。在我看来，小琼确实不错，差了大境界，还能和梁河拼这么久。” 梁河附和：“确实很难得，我开始还以为只需五十招呢，哪知道过了百招。” 杜宗烨摇头：“和小雍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杜琼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但是没有出言反对。 杜雍心中很无语，苦笑道：“二伯，我哪能跟琼哥相比呢？我若有琼哥这底子，就不会被各种杀手伤成这样。在我看来，在咱杜家的小辈当中，以后是琼哥和谋弟最有出息。” 杜谋大讶：“雍哥怎么会这么想？咱们三兄弟，现在就你成绩最好吧？” 其他人也奇怪地看着杜雍。 “啥成绩呀！” 杜雍摆摆手，叹了口气：“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就查了两个案子，弄得自己浑身是伤，还总遭人猜忌。我现在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总想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杜宗承沉下脸：“当差哪有轻松的？岂可如此消沉？” 杜雍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大伯息怒，我是怕您对我期望过高，所以才那么说。” 杜宗承哑然失笑：“我有对你期望很高吗？别胡思乱想，尽力而为就好。” 杜雍大喜：“就等大伯这句话呢……其实吧，如果不是勋贵子弟这层身份的话，我只想守着那几个铺子过活。” 杜宗承摇头苦笑。 老太太插言：“平平淡淡有什么不好？还记得你们几兄弟小时候，整天玩个不够，都不知道烦恼是什么，多好呀。” 杜雍呵呵笑道：“您说起我们小时候，是想抱重孙子了吧？” 老太太眼神亮起，怕着手掌：“是呢……宗承，你赶紧给他们几兄弟说亲啊。” 杜宗承笑了笑：“他们几个还年轻，习武之人，不宜成亲过早。” 老太太瞥着他：“多子多孙才是福气，他们小年轻不生，难道你生吗？” 杜宗承尴尬不已。 老太太继续：“还有啊，咱们杜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多几个小子，能继承的过来吗？”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 大堂姐把儿子抱到老太太眼前：“奶奶，您想抱孩子还不简单吗，这也是呀！” 老太太抱着孩子，满脸笑容，确实非常开心，过了半晌之后，细声嘀咕：“这娃子俊是俊，可是不姓杜呀。” 第80章 解释 “外祖婆婆，那我改姓杜好不好？” 小家伙虽然只有三四岁，但挺机灵，立马接过话茬，大眼睛眨呀眨的。 老太太笑了笑：“你是梁家的小宝贝，哪能改姓杜呢。” 小家伙露出疑惑的神情：“可娘亲以前说可以改姓杜的，那样就能戴外公的帽子……为什么要戴外公的帽子呀？” 此言一出，杜家人的神情都变得相当严肃，紧盯着大堂姐。 大堂姐的脸色很不自然，不敢和大家对视，出言训斥儿子：“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娘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小家伙有些害怕，但并没有住口，细声嘀咕：“明明就有说过。” 大堂姐举起手掌，作势要打人：“你还说。” 小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老太太瞪着大堂姐，黑着脸训斥：“孩子这么小，你干什么？” 大堂姐非常尴尬，梁河则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似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没有人说话，气氛相当诡异，老管家见状，赶紧使眼色，将下人们都带下去。 小家伙还在哭，见没人哄他，越哭越来劲。 杜雍从老太太的怀里接过小家伙，先举高高，然后放在脖子上：“不哭不哭，舅舅疼你，舅舅带你去街上买鞭炮。” 小家伙眼神亮起，紧紧抓着杜雍的头发：“舅舅不许骗人。” 杜雍佯装生气：“你个童言无忌的小家伙，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都是你骗舅舅吧？上次说要分糖给我吃，结果就分了一颗，还是掉在地上的。” 小家伙终于破涕为笑，有些不好意思。 气氛终于缓和了少许，不过依然没有人讲话。 “老太太，几位叔伯，我带这小家伙上街走走，等下回来吃饭。” 杜雍不管那么多，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出园子，嘴中哼着旋律非常古怪的歌儿，留给大家一个潇洒的背影。 杜宗承看着杜雍消失之后，打个哈哈：“小雍说的没错，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老太太还是沉着脸，好半天憋出一句：“小孩子要好好教嘛。” 大堂姐和梁河越发的尴尬。 “是是是，好好教，好好教。” 杜宗承扶着老太太往石亭里走，回头吩咐杜宗隆和杜宗烨：“你们继续。” 杜宗隆点头，拍拍手：“散开，散开，继续切磋。” 杜宗烨饶有深意地瞥着梁河，嘴角溢出古怪之极的笑容，眼中尽是寒芒。 梁河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 杜雍穿过走廊，去了偏厅。 小家伙看方向不对，赶紧提醒：“舅舅，咱们不是要上街买鞭炮吗？” 杜雍解释：“带一个老叔叔和一个小姐姐。” 偏厅有很多人，除了杨进和菱菱之外，都是二房和四房的随行人员。 大家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相谈甚欢。 看到杜雍之后，大家都站起来打招呼，态度非常恭敬。 “不用客气，该干什么干什么。”杜雍压压手。 “公子，您是有什么事吗？”杨进和菱菱上前。 “去街上买鞭炮，你们跟着吧，等下开路付钱什么的。” 杜雍笑道。 杨进和菱菱跟着后面。 走到前院之后，小家伙盯着菱菱看，又开始叽叽喳喳：“舅舅，这个不是大姐姐吗，你为什么说是小姐姐啊？” 杜雍随口解释：“她年纪小，所以是小姐姐。” 小家伙哦了一声，嘻嘻笑道：“小姐姐真好看呀。” 菱菱非常开心，开口逗小家伙：“你也很好看呀。” 小家伙很健谈：“小姐姐嫁给舅舅好不好？外祖婆婆刚才还说，要给舅舅说亲呢。” 菱菱神色一怔，没有接话。 杜雍没好气：“小屁孩，你懂的还挺多。” 小家伙神色傲然：“那是当然！” 杨进很好奇：“公子，老太太真要给你说亲？” 杜雍解释：“不单单是我一个，而是我们三兄弟。老人家就那样，总有操不完的心。” 杨进呵呵笑道：“她是想抱重孙吧？” 杜雍竖起大拇指：“杨大哥猜的真准。不过不是她主动提起的，而是刚好说到这个话题，我们三兄弟的年纪都大了嘛。” 杨进想了想：“侯爷应该没同意吧？” 杜雍点了点头。 菱菱非常惊讶：“杨大哥，你怎么猜到侯爷不同意？” 杨进解释：“习武之人不宜成亲太早。因为那事，会影响经脉和气海的成长。” 菱菱小脸通红，有些不相信：“这是谬论吧，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经常逛青楼，而且还有暖床的丫鬟，那又怎么说？” 杨进神色淡淡：“你不也帮公子暖床吗，他有动你吗？” 菱菱越发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杜雍出言：“打住打住，有小孩子在呢。” 小家伙嘿嘿笑：“青楼我知道呀，喝酒和睡觉的地方，有很多漂亮的姐姐。” 杜雍满脑子黑线：“谁教你的？” 小家伙老实回答：“听琼舅舅说的……” 好你个杜琼，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带坏小孩子。 带着对杜琼的腹诽，几人走出巷子，来到热闹的大广场。 小家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马车，非常兴奋：“舅舅，咱们先去买玩具吧？” 杜雍答应：“玩具就玩具，但你不要抓的那么紧好不好？” 小家伙闻言，松开少许，但是有些不稳当，马上抓的更紧。 杜雍感觉头发都快要被扯掉，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快步来到不远处的玩具摊子：“老板，给我挑几样好玩的……莫队长？” 老板竟然是卫尉寺的莫队长。 杨进和菱菱都没见过莫队长，但听杜雍说过，立马紧紧盯着莫队长。 莫队长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杜雍，神色一怔：“杜督卫？” 杜雍不知道说什么好，轻咳两声：“你这是……赚外快？” 莫队长笑了笑：“难得放假，帮叔叔看看摊子。生意不错，他回家拿货去了。” 说完挑了几个精致的玩具，递给杜雍脖子上的小家伙，小家伙立马笑起来。 杨进掏出钱袋：“老板，多少钱？” 莫队长摆摆手：“我请客吧！” 杜雍摇头：“这怎么好意思呢？东西这么精致，都挺贵的吧？” 莫队长阻止付钱的杨进：“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上次弄伤了杜督卫，过后寻思去道歉，但是不好意思上门。” 杜雍没有说话，莫队长现在这个态度和上次完全是天壤之别。 莫队长苦笑：“我知道杜督卫怀疑我的态度，但能否逗留片刻，听我解释几句？” 说完搬出一条长凳，放在杜雍旁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杜雍只得坐下来，顺便将脖子上的小家伙放下来，小家伙也不吵闹，自个儿玩着玩具。 杨进和菱菱没有坐，就站在旁边。 莫队长酝酿了半晌，长吐一口气：“杜督卫，我十八岁就进了卫尉寺，直到三十岁才升到小队长的位置，全靠二殿下推荐……二殿下好像特别在意失踪案，特意叮嘱我抓紧点，要用最快的速度要查明灭口事件，搞的我很心急，所以手段难免偏激了点，真不是故意针对杜督卫。” 杜雍微微点头：“这样啊。” 杨进不动声色：“莫队长熬了十二年才升到小队长，挺不容易呀。” 莫队长叹了口气：“寒门子弟不都这样吗？我还算幸运的，很多人一辈子都升不上去。” 杨进反驳：“能在这里摆摊，应该不算寒门吧？” 莫队长摊摊手：“家里是有点小钱，也有点小关系，但终究不是大家族。没有过硬的靠山，不就是寒门吗？” 杜雍笑了笑：“你现在有二殿下当靠山，硬的很呐。” 莫队长摇头：“我若说不想二殿下当靠山，杜督卫会否骂我虚伪？” 杜雍耸耸肩：“我可没工夫骂谁虚伪。” 莫队长站起来，朝杜雍深深鞠了个躬：“不管杜督卫信不信，我确实不是故意的，上次的事情我非常抱歉，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他搞得这么郑重，杜雍只得道：“道歉我接受，但你别指望我会跟上头说情。” 莫队长摆手：“杜督卫千万别误会，我向你道歉，只是表示惭愧，并不是想让你干什么。上头让我停职反省，是我应得的惩罚……其实也挺好，二殿下不能再麻烦我。” 杜雍站起来：“行吧，我还要去买鞭炮。莫队长你忙吧，祝你生意兴隆。” 莫队长松了一口气：“多谢杜督卫……买鞭炮？杜督卫家里可是有喜事？” 杜雍摇头：“这倒霉孩子，闹着要放炮……” 小家伙抬起头来：“不是舅舅说要买鞭炮吗，怎么是我闹的？” 杜雍一把捞起他：“就你机灵。” 第81章 鞭炮 鞭炮的管制比较严格，私人售卖的话，要办很多手续，而且要上很重的税。 所以这玩意很贵，但生活中又不能少，随便什么喜事，多多少少都要买一点。 普通人家可没那么多闲钱，通常都是买没有正规手续的劣质品，一万响少个三千是寻常，甚至有的时候一串鞭炮只响十几下。 城西当然没有劣质品，杜雍来到一家小时候经常来的铺子，各种鞭炮都买了点。 “哇！” 小家伙看到这么多，眼睛发亮，扯着杜雍的裤子：“舅舅，点香，点香呀！” 杜雍点点头，麻烦老板：“老板，点一根香……点三根吧。” 三根香点上。 小家伙、杜雍、菱菱，每人一根。 至于杨进，提着鞭炮和玩具。 结账出门，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杨进：“护卫叔叔，赶紧拆一串呀。” 杨进呵呵笑道：“这个广场不能放哦，会炸到别人的，回巷子里再放。” 小家伙又扯着杜雍的裤子：“舅舅抱，走快一点。” 杜雍一把提起他：“这么急的，你在家里没玩过吗？” 小家伙神色一暗：“娘亲不让玩，整天盯着我练功和背书，我说好累，她马上就瞪眼睛，说还不是为了我好。” 杨进和菱菱听的眉头大皱。 这么小的孩子，整日练功和背书，不怕累坏吗？ 望子成龙也不是这个望法呀。 杜雍暗自叹了口气，堆起笑脸，加快脚步：“今天和舅舅玩个痛快，买了这么多鞭炮呢，全部放完好不好？” 小家伙马上高兴起来：“好呀好呀，还是雍舅舅最好。” 很快回到巷子。 杨进开始拆鞭炮，买的是大颗的，引线很长，小孩子玩的时候，不至于那么危险。 很快拆了几串，用两个小布袋装好，菱菱拿了一袋，杜雍拿了一袋挂在腰间。 小家伙不满意：“我也要一袋。” 杜雍拿出一个鞭炮给他：“我给你拿，你别提袋子，不方便。” 其实是怕危险。 小家伙哦了一声，把鞭炮放在地上，蹲下来，小心翼翼伸着香去点，还没点燃就往回跑，嘴中哇哇大叫。 跑了几步，没听到响声，他又回头，瞪大眼睛看，却不敢上去。 “这么胆小的，还没点着呢。”杜雍走上去，点燃引线。引线燃尽。 啪！ 声音还挺大，红纸屑四散，火药味涌入鼻腔。 “哇！” 小家伙都跳了起来。 杜雍又拿出一颗递给小家伙：“不用怕，点着了再跑。” 小家伙用力点头，再来一次，终于点燃了引线，见火光打闪，赶紧站起来往回跑，躲在杜雍的身后偷偷瞄着。 又是啪的一声，小家伙激动的满脸通红，仰着小脑袋：“舅舅，再来，再来呀。” 杜雍又拿了几颗递给他：“一颗一颗来，小心点。” 菱菱也开始放，看着挺开心的。 巷子里就那么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青烟弥漫开来，夹杂着激动的大呼小叫。 小家伙放了几颗之后，胆子大了不少，可以捏在手上点燃，然后扔出去。 杜雍随时看着他，倒不虞安全问题。 杨进见几人玩的开心，来到杜雍身边：“有这么好玩吗？” 杜雍点头：“还行吧。” 杨进看了看远处的菱菱，压低声音：“你好像有些心事。是因为那个莫队长吗？” 杜雍反问：“依你之见，那个姓莫的是不是诚心道歉？” “当然是。”杨进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么肯定吗？在我看来，他是想麻痹我来着。”杜雍有些疑惑。 杨进沉声道：“你这么想也不可厚非，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刚才我有仔细观察，他确实是身不由己。” 杜雍眉头微皱：“你的意思是……不报复他？” 杨进摇头：“不管他是不是身不由己，做事都要付出代价，所以报复是必须的。不过他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是个能打硬仗的。要动他，必须细细规划。” 杜雍点头：“我省得，他只是边角料，我不会冲动的。” 杨进见菱菱和小家伙已经退回来，说回原来的话题：“放炮有这么开心吗？” 杜雍哈哈笑道：“就这么干放的话，只是说是凑合，炸淤泥、炸粪坑、炸牛粪、炸酒壶，那才是真正的过瘾。” “炸粪坑？炸牛粪？” 杨进捧腹，好奇道：“你什么时候那么玩过？” 杜雍尚未回话，耳尖的小家伙走上前：“舅舅，我也要炸牛粪。” “炸牛粪当然好，但这里没有呀。”杜雍挺遗憾。 小家伙不是等闲之人，眨着大眼睛：“那去炸粪坑……” 杜雍见他如此期待，哈哈大笑：“果然是条汉子，等下不要怕臭。” 小家伙立马捏着鼻子，含糊不清道：“不怕臭，不怕臭。” 菱菱皱着眉头：“公子，真要炸粪坑吗？是不是有些缺德？若是刚好有人上茅房呢？” 杜雍露出吊儿郎当的神情：“有人上茅房，那不是更有趣吗？” 小家伙眼神亮起，赶紧附和：“是呀，是呀！” 菱菱翻了个白眼，相当无语。 杨进哑然失笑：“胡闹啊，这是！” 几人走到侯府的后方。 杨进看到旁边的马房，拉着杜雍：“炸粪坑确实缺德，炸马粪吧。” 杜雍点点头：“也行。” 大户人家出行多用马车，所以会在家中养马，侯府也不例外。 这个马房不小，总计有十几匹马，正在吃草和饲料。 杨进仔细观察着马匹，叹道：“这些马看着都不错，但是比北疆马差的远。” 好马在北疆和高原，中马在蒙济，次马在大兖。 大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非常重视培育，但这项工作很难做。 从北疆买回种马，配种很容易，但是生出来的小马，无论是耐力和速度都不行，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大概就是如此。 所以大兖的骑兵远不如北疆和高原，比蒙济也差了档次。 在这个骑兵为王的年代，大兖能保住霸主地位，靠的是人多城坚。 噼、啪、噼、啪…… 鞭炮声响起，马粪四溅，马儿狂嘶不停。 始作俑者，菱菱和小家伙，正手牵手往外跑，伴随着古怪的尖叫和狂笑。 杨进和杜雍猝不及防，都被马粪溅了满身，幸好及时护住了脸。 “别跑！” 杜雍提着一桶马粪，放在院子中间，从小布袋中拿出鞭炮，当成暗器使用，很轻松“栽进”了马粪中。 “都给我回来，我要报仇，炸的我满身就想跑，哪有这种好事？”杜雍吹着手上的香，朝菱菱和小家伙大喊。 “哈哈！” “嘻嘻！” 小家伙和菱菱躲在柱子后面，看着狼狈不堪的杜雍和杨进，放肆嘲笑，就是不回来。 杜雍朝杨进使了个眼色，然后迅速将桶中的鞭炮点着。 杨进大喝一声，右掌隔空一推，将马粪捅推动，朝菱菱和小家伙平移过去。 小家伙和菱菱大惊失色，赶紧往右边跑。 “谁在闹事？” 此时刚好有几个下人跑过来。 噼里啪啦，鞭炮连环炸开，不愧是大颗的鞭炮，马粪漫天飞。 几个下人是正面跑过来的，都被糊了满脸，最惨的那个甚至吃了一口。 菱菱和小家伙虽然跑的快，但还是有些来不及，后背和后脑勺都沾了不少。 …………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炸马粪？你是怎么想出这个馊主意的？” “杜雍，请问你今年几岁？” “难道就没其他东西可以玩吗？” 杜宗承破口大骂，骂的口水四溅。 杜雍、杨进、小家伙、菱菱、还有几个下人，排排站，都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说。 杜宗烨满脸严肃。 杜宗隆轻笑不已，显然没有当一回事。 杜琼杜谋等小辈们都非常想笑，但是不敢笑。 杜雍抬头看了看杜宗承，走上前去，弯着腰，很狗腿：“大伯，骂了累没？要不要歇歇，我给你倒杯水？” 杜宗承满脸嫌弃：“站远点，你很臭。” 这种事情吧，谈不上恶劣，没到上家法那程度，但怎么说呢……就很跌份，若是传出去，绝对会笑坏很多人。 杜雍赶紧站开少许：“站远哩。大伯且听我解释，这炸马粪吧，不是我想出来的，是这小家伙想出来的，他硬拉着我：舅舅，舅舅，咱们去炸马粪。” 小家伙满脸无辜：“……” 杜雍又道：“小家伙每次过来，都像从没玩过似的。依我看，他在家里不是背书就是练功，我作为舅舅，能不依着他吗？” 杜宗承眉头大皱，盯着旁边的大堂姐和梁河。 大堂姐和梁河经过刚才“改姓杜”的事情，现在都还没缓过来，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82章 提点 老太太知道炸马粪的事情之后，并没有很生气，只是笑着骂了杜雍几句。 而在杜雍的求情下，杨进和菱菱都没有受到惩罚，但是口头训斥一番不在话下。 趁午餐还有一段时间，杜雍好好洗了个澡。 洗完擦头发的时候，杜谋走过来，竖起大拇指：“雍哥，还是你机智，把小外甥抱走，又及时上演炸马粪的戏码，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杜雍斜睥着他：“什么机智？你当我是故意的吗？” 杜谋愕然：“难道不是吗？” 杜雍放下毛巾，拿起木梳，梳理着并不顺滑的头发，慢慢解释：“我当时没多想，抱走小外甥是看他哭的厉害，不想吓着了他。至于炸马粪，其实是我自己想玩，本来想炸粪坑，但杨进说，那样有点缺德。” 杜谋捧腹大笑：“炸粪坑？” 杜雍点点头，这长头发是真难梳，已经扯下了好几根。 杜谋看着他这般狼狈，抢过梳子：“我来帮你吧。” “还是我自己来吧。” 杜雍可不习惯让男人梳头发，赶紧抢回梳子，扯回话题：“我带着小外甥去了街上之后，园子里的气氛很紧张吗？” 杜谋摇头：“也不能说紧张吧，应该说很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杜雍表面上漫不经心的，心中却非常感兴趣。 杜谋想了想，解释道：“大伙儿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切磋都没有心思。” 杜雍想象着那个画面，心中好笑。 沉默了半晌，杜谋长叹道：“也不知道咱那大堂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外人染指咱们杜家的铁帽子。” 杜雍摇头：“若我没记错的话，小外甥当时说的是帽子，又没说铁帽子，而且他的年纪那么小，说出的话哪能作准？” 杜谋哂道：“正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才不会骗人。” 杜雍比划了几个手势，轻笑道：“就算大堂姐有那么教过，但小外甥也不能完全算外人，毕竟也有杜家的血嘛。” “我知道雍哥你是好人，这么说只是想打圆场，但这是原则问题。” 杜谋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冷哼道：“大堂姐平日里是很受老太太和大伯的宠爱，但她也不能恃宠乱来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想帮她儿子争，这不是笑话吗？” 杜雍没有出声。 杜谋想了想，又改口：“依我之见，应该是梁家人唆使的。毕竟大堂姐以前也算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若不是受了蛊惑，怎么会那么教小孩子？” 杜雍左看右看，压低声音：“这种话不要乱说，会伤了两家人的情分。” 杜谋提高声音：“什么伤情分？我早知梁老头不是等闲之人，还有梁河，平日里摆出一副不争功名的清高模样，骨子里却想搞一把大的，阴险小人。” 杜雍瞥着他：“你再大声点好不好？加点内力，最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杜谋毫无惧色，咕哝道：“我有说错吗？难道我会怕他梁河？” 杜雍叹了一口气：“杜家的东西，确实不能便宜外人。” 杜谋一拍大腿：“就是嘛。但是大伯刚才好像一点都不生气，难道他也有那个心思？那可是背叛祖宗的勾当啊。” “混账！” 杜雍瞪大眼珠，出言训斥：“杜谋，你是喝多了吗？” 杜谋明白自己失言，细声嘀咕：“雍哥，我这不是气着了嘛，二伯和我爹肯定更生气，只是他们都不好发作。” 杜雍淡淡道：“就算他们两不好发作，也轮不到咱们做晚辈的去操心。” 杜谋很奇怪：“雍哥，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吗？我说铁帽子。” 杜雍耸耸肩：“关心是关心，但不是为我自己关心。我的性格太跳脱，也没那个竞争力。杜家的小辈中只有你和琼哥才够资格，除非大伯生个儿子。” 杜谋歪着脑袋：“就我和琼哥？” 杜雍反问：“知道为什么吗？” 杜谋洗耳恭听。 杜雍沉声道：“从家族的稳定和发展来看，你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你仔细想想，大伯平时对你和琼哥的要求以及期待，和我一样吗？” 杜谋认真回想了一番。 还真不一样。 杜宗承对杜雍的要求确实不怎么严格，远低于他和杜琼。 杜雍当差之后，无论是破案还是受伤，杜宗承都没有特别关心，而他和杜琼的差事，杜宗承却过问了好几遍。 杜雍见杜谋似有所悟，轻哼道：“现在明白我刚才为什么骂你混账了吗？” 杜谋面带惭愧：“是我误会了大伯。” 顿了顿，狠狠道：“不过梁家人的野心必须打下去，最起码要让他们明白，是什么该想的，什么是不该想的。” 杜雍摇头：“那是你和琼哥的事，我是没心思掺和。” 若梁家真有那个心思，那就是三国杀变四国杀，挺好。 杜谋瞪着眼睛，有些不满：“雍哥，你好歹也是杜家人呀！” 杜雍呵呵笑笑：“我是病号呀，连差事都停了，哪还有精力做其他事情？” 杜谋被转移了注意力：“说起差事，我脑袋还很疼呢！” 杜雍顺势问道：“你才刚刚当差，有什么好头疼的？万事有小队长顶着嘛。” 杜谋叹道：“我总得做出点成绩出来吧。就像雍哥你，到目前为止，已经立了那么多功，也没见你靠队长呀……雍哥，你是当事人，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这个案子？” 杜雍琢磨了半晌，提建议：“我们第七小队写了详细的报告，你可以申请查阅。另外，风组第二小队也很熟悉这个案子，你可以和他们好好合作。” “风组第二小队？”杜谋皱着眉头，疑惑道：“胡禾丰不是和你有矛盾吗？” 杜雍摆摆手：“矛盾归矛盾，案子归案子，不可混为一谈。” 杜谋这才点点头。 话说到这里，有丫鬟过来，喊两人吃午饭。 饭厅已经摆好了三大桌，酒菜酒壶将桌子铺满，香气扑鼻，勾人馋虫。 老太太，杜宗承三兄弟及他们的大妇，梁河、杜琼、杜雍、杜谋，总计十一个，坐一大桌。 其他女眷和孩子，坐剩下两桌。 看到老太太举起筷子，杜雍立马动开动，狼吞虎咽。 “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你慢点好不好？”老太太出言提醒。 “老太太见谅，刚才放了那么多鞭炮，正饿得慌呢。”杜雍头也没抬。 杜宗隆放下筷子，埋怨道：“我说小雍，你能不能别鞭炮的事？” 说起鞭炮，他就想起了马粪的事，导致没法好好吃饭。 事实上整个饭厅的人都是如此。 杜雍赶紧道歉：“是我不对，大家别生气。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尽管找我……虽然没什么用。” 大家哑然失笑。 老太太啐道：“越大脸皮越厚。” 杜雍咽下满嘴的食物，嘿嘿笑道：“老太太，脸皮不厚，追不到姑娘的。” 老太太闻言，非常好奇：“小雍，你别骗奶奶，可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杜雍想不到她这么认真，苦笑不已：“您老就这么着急让我娶媳妇？” 老太太眼睛一瞪：“传宗接代可是大事，哪能不着急？你相中哪家姑娘就明说，奶奶和你大伯上门去提亲。” 杜雍指着杜琼：“琼哥年纪最大，您和大伯还是先关心他吧，我不急的。” 老太太哼道：“他刚才已经点头了。” “啊？” 杜雍和杜谋都很惊讶，问道：“到底是哪家姑娘？” 老太太解释：“具体哪家还没定，但是我们很快就会物色人选。” 杜雍看着杜琼，有些幸灾乐祸：“琼哥，你就不想来个自由恋爱？” 杜琼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当然是长辈做主，我听命就好。” 杜宗隆饶有兴趣地提问：“小雍，你难道想自由恋爱？自由恋爱，这词儿真有趣。” 杜雍挺直身体：“想当然想，但就怕你们不同意。” 杜宗承佯装生气：“在你眼中，我们这些长辈就那么不开明吗？只要你看中的姑娘不错，我们还能硬拦着你不成？” 杜雍挑挑眉：“大伯，您所说的不错指是哪些方面？人品不错？样貌不错？能力不错？还是家世不错？” 杜宗承理所当然道：“门当户对当然最重要，其他方面也要考虑。” 杜谋举手：“我知道……雍哥看上了谢采言。” 此言一出，大家都看着杜雍，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老太太更是眼神发亮，显然很满意谢采言，恨不得马上去提亲。 杜雍瞪着杜谋：“你小子听谁说的？不要乱讲。” 说句实在话，杜雍挺担心老太太和杜宗承去谢家提亲。 以杜家的权势，上门提亲的话，谢家肯定不好拒绝，万一谢采言对杜雍没那方面的意思，岂不是害了人家。 受上辈子的影响，杜雍还是讲究两情相悦。 第83章 大骂 杜谋叫屈：“我哪有乱讲？你都舍命救了她两次，难道不是因为看上她吗？” 杜雍解释：“第一次把她从河里捞起来，是因为我刚好在旁边，外加心里有些惭愧。第二次城东交换人质，是因为职责，我是大理寺督卫，难道见死不救？你现在也当差，若碰到这种情况，难道转头走掉吗？” 杜谋就是这点好，容易被转移注意力，郑重点头：“确实不能见死不救。” 老太太还是不死心：“小雍，你不喜欢谢家那小妮子吗？” 杜雍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只得道：“这种事情得看缘分嘛。这样吧，等琼哥成亲之后，我心中若是还没有人选，就请老太太和大伯做主。” 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就怕你小子推推拖拖。” 杜雍拍着胸口：“放心吧。” 刚吃完饭，梁河就提出告辞，大堂姐抱着儿子，小心站在一边，没敢说话。 杜宗承照常嘱咐：“慢点走，注意安全。” 梁河如逢大赦，带着大堂姐和儿子快步往外走，那架势，生怕被挽留。 杜谋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轻声嘲讽：“往日都是吃了下午茶再走的，今天倒是溜的快，可见是心虚。” 他这么一说，气氛顿时又变得很不自然。 老太太冷哼一声，拄着拐杖出了饭厅，嘴中念念有词，丫鬟们赶紧跟上。 杜宗承吩咐女眷们：“你们都去陪老太太，别乱讲话，多说点开心的事情。” 等女眷们去了之后，杜宗承瞪着杜谋：“说话不注意场合！” 杜谋有些不服气，但终究没敢顶嘴，低头道歉。 杜宗隆忍不住暗叹一口气，他这个儿子还是不稳重，不如杜琼和杜雍。 接下来，大家去了书房。 杜宗承询问大家的差事，非常严肃，大家都细心作答，不敢含糊应对。 难免聊到失踪案。 这个案子，杜雍、杜琼、杜谋都有参与，杜宗承非常关心。 情况并不乐观。 杜雍受伤休息，杜琼停职反省，杜谋只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新人。 杜宗承问杜雍：“对于这个案子，王沐坤到底是怎么看的？” 杜宗烨和杜宗隆都不经意地转过目光，盯着杜雍。 最近几天，京城没有什么事情比失踪案更轰动。 民众那一块，以吃瓜的居多，当然也有一些说书先生和愤青，借案子赞赏、讽刺或批判，推动了话题的传播。 王沐坤作为大理寺扛把子，在朝堂上受了不少攻击，但他也有反击，而且很激烈，各种掰手腕已经超脱了案子本身。 很多人都关心王沐坤是个什么状态，下一步准备干什么，但王沐坤又是城府极深之人，甚少表露真实想法。 所以大家只能通过其他手段来了解情况，比如询问杜雍等接触过失踪案的人。 杜雍想了想，小心措辞：“王大人的态度是很坚定的，明言要彻查到底，但到底什么时候能查明真相还是未知之数。失踪案查到现在，看似有不少线索，但实际上依然是迷雾重重，而且内部外部的压力都很大，人手不足也是一方面。” 杜宗承听完之后，沉默不语。 杜宗隆忍不住问道：“人手不足？不是有卫尉寺的人手吗？” 杜雍向杜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说。 杜谋出言解释：“两个衙门的合作不是很顺利。大理寺倒没什么，卫尉寺这边吧，很多人的做事风格都很强势，说话比较难听。还有就是……有些没有参与案子的人，喜欢指手画脚。” 做事强势是卫尉寺的风格，没什么好说的。 “指手画脚”之说，听着很古怪，但确实是实际情况。 卫尉寺的小队会定期拆分和重组，今天跟这个小队长，明天跟另外一个小队长。成员做事的时候，若老队长招呼一声，说要如此这般，总要给点面子。 杜宗隆挑挑眉：“所以说，不是人手不足，而是不团结？” 杜雍点点头，摆出一副很遗憾的模样。 杜宗隆叹道：“这种合作办差确实很麻烦，别说你们这些小辈难以拎清，就算是我这种老油条也很难理顺。” 杜宗承微微点头：“二弟说的是。小谋啊，现在这案子只剩你，你得给点耐心。” 杜谋恭敬道：“是，大伯。刚才雍哥也这么说，让我先仔细查阅报告，再和大理寺风组第二小队好好沟通。” 杜宗承赞许：“小雍做的不错。” 杜雍谦虚：“这是我应该做的，其实也不算什么，正常的提醒而已。” 顿了顿，长叹道：“抓到那个登楼境高手之后，我们都很兴奋，包括王大人在内，哪知道那厮竟然被灭口。若是他还活着，应该会顺利一点。” 杜谋奇道：“只是顺利一点吗？要我看，可以一网打尽。” 杜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杜宗烨首次发言，沉声道：“小雍，你能确定是灭口吗？” 杜雍苦笑：“我哪能确定，我都没搞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王大人确定如此，所以他直接把相关人等都抓了起来。现在也不知道审的怎么样。” 杜谋举手：“我们小队盘问了那支巡卫队，没有结果。关押再审。” 杜雍嘀咕：“盘问我们风组第七小队和那支巡卫队不是王大人要求的，而是卫尉寺提的，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嘛。” 杜谋讪讪道：“雍哥，我又做不了主。” “没怪你。” 杜雍摆手，长叹道：“只是有些心灰意冷而已。” 杜宗隆呵呵笑道：“小雍，只是接受盘问而已，算是正常流程。受点小委屈没什么，干嘛说的心灰意冷那么严重？” 杜雍摇了摇头：“受点委屈没关系，但是……” 说到这里，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骂：“都是裴惑和裴铭在瞎斗，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杜雍如此大胆。 杜宗承皱着眉头训斥：“小雍，注意你的言辞，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 杜雍毫无惧色：“我哪有乱说？裴铭和裴惑斗的厉害，明眼人谁不知道？事实上，他们的斗争早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我们抓了大鳄鱼之后，裴铭找上门来，问我抓鳄鱼的方法，还安排何木野进鳄鱼案，生怕功劳全部被裴惑抢走。 然后我们接手失踪案，撞运气查到了几条线索，裴铭马上让胡禾丰来抢，结果胡禾丰那个傻鸟和我们闹了冲突，裴铭又出面说和，让我们通力合作。我们风组第七小队没有任何埋怨，甘于打下手，还把乌木棍的线索奉上，裴惑非常兴奋，又把调查忽云寺的差事抢过去。哪知道胡禾丰在忽云寺闹出了事情，被王大人冷冻。事后裴惑找我，也是问忽云寺的事，这不摆明在和裴铭较劲吗？ 还有陶家画舫阻碍公事，虽然不算小事，但城中的风言风语未免也传的太夸张了吧？说书先生各种夸大其词，说的陶家好像要造反一样，还暗示裴惑是个贪财的小人。若说裴铭没有推波助澜，我第一个不信。 那个登楼境高手被灭口之后，裴惑得以插手失踪案，他让莫队长审问我们风组第七小队，态度极其恶劣，还诱导我说胡禾丰的不是，摆明是冲着裴铭去的，我没上当，他就发飙。我不怪他，因为他是奉裴惑的命令，我只是被殃及。 莫队长被停职反省之后，失踪案的主动权就落到了裴铭手中，结果马上就起了大理寺和卫尉寺不合作的幺蛾子。虽然两个衙门合作办差很难，但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其中肯定也有裴惑和裴铭较劲的原因在内。” 这一大通说下来，众人都没法反驳，杜宗承也不好继续教训杜雍。 杜雍冷哼：“他们两兄弟斗的是挺爽，我莫名其妙成了炮灰，他大爷的。” 杜宗承咳嗽了两声，压压手：“好了好了，知道你受了委屈。” 杜雍吐出一口气：“大伯，您是知道我的，虽然没什么上进心，但是心肠不坏。我本来还挺可怜城东和城南那些失去亲人的老百姓，还有那些乞丐，所以想努力查明真相。可是他们姓裴的非但不在乎老百姓，还要捣乱，我姓杜的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这鬼案子谁乐意查谁查，我是没兴趣，受了内伤正好，我连治都不想治……” 杜宗承见杜雍好像气昏了头，只能哄着：“明白，都明白。但这些话只能在家里说说，在外头千万不能乱说。” 杜雍恢复冷静：“大伯，我省得。本来也不想说的，但实在看不下去。” 杜宗承又嘱咐其他人：“你们都给我听好，小雍刚才说的话，半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众人郑重点头。 第84章 闹剧 杜雍大骂裴惑和裴铭，当然不是头脑发热，而是经过慎重思考的。 这么说能给人一种热血青年的感觉，没什么心机，想到什么说什么。 既讲明了自己不想继续调查失踪案的心情，又巩固了“内伤未愈”的说法。 杜宗承出言安抚：“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大理寺应该给了长假吧？” 杜雍点头：“王大人本来给了半个月假，然而还没三天就被喊回去接受盘问，盘问过后，聂主薄让我们继续休假，可能会休足一个月吧。” 杜宗承笑了笑：“还不错嘛。” 杜谋很是羡慕：“竟有这么长的假。” 杜宗承没好气：“你才刚当差，就想放长假吗？” “没想放假。” 杜谋忙摆手，嘿嘿笑道：“我只是在想，雍哥放一个月的假，失踪案说不定会被破掉呢。” 杜雍耸耸肩：“破掉不是更好吗？你以为我会贪那点小功劳？” 杜谋反驳：“破这种大案子，怎么只是小功劳？” 杜琼笑道：“雍弟捞了一船骨头，还打了几场硬仗，已经有很大的功劳，谁都抢不走的，这可是升迁的资本。” 杜雍摇摇头：“琼哥勿要帮我贴金，那些事情第七小队人人都有份，功劳自然是平分。至于升迁的事情嘛，我是不怎么在乎，能升自然好，不能升也没关系。督卫当着还挺爽，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就更爽。等我休完假，我就去申请追查蒙济杀手，偷袭了我三趟，我还没报仇呢。” 蒙济杀手的案子也是大案，其深远的影响甚至比鳄鱼案和僵尸案还要大。 本来是乾州总管聂青云在跟，但川明县告急，他抽调了大批精锐去支援，所以蒙济杀手的追查只能暂且搁置。 自蒙济杀手在乾州搞出事情之后，京城有很多勋贵子弟经常叫嚷着要给蒙济杀手好看，但很少有人特地出城去寻蒙济杀手的晦气，因为真的很危险。 所以当杜雍主动提出要追查蒙济杀手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非常震惊。 “雍哥，你认真的？”杜谋自问没那个胆量。 杜雍笑了笑，轻松道：“当然是认真的。” 杜谋竖起大拇指，他很佩服杜雍的自信和胆量。 杜宗承沉声道：“追查蒙济杀手，非同小可，需好好斟酌。你是死里逃生了三趟没错，但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运吧？” 杜雍拍拍胸口：“前面三次我都是被动遇袭，所以才那么狼狈，等我好好做个计划，定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顿了顿，长叹道：“说到底还是因为裴铭和裴惑，他们两个都喜欢插手案子，但从没有插手蒙济杀手的案子，所以我才想去的，因为不会和他们有交集。” 众人了然。 杜宗承轻叹：“虽说是不该和皇子走的太近，但你也要试着和他们相处。” 杜雍撇撇嘴，没再说话。 杜宗承有些无奈，挥挥手：“你们三兄弟先出去吧，我们要谈点事情。” 杜雍站起来：“大伯，我还要回去喝药，就不留来吃晚饭了。” 杜宗承点头同意。 三兄弟走出书房后，杜雍拱拱手：“你们两随意，我和老太太打声招呼就走。” 杜谋拉住：“好不容易聚一次，你这就溜了？” 杜雍愕然：“你还想干什么？” 杜琼轻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一顿酒吧？抓了大鳄鱼之后，你就说要请兄弟们的，这都过去多久了？” 杜雍翻个白眼：“还当什么事呢，不过是一顿酒，我还会差你们的不成？你们若是着急，今晚就去我那里，我把私藏全部拿出来，喝不完兜着走，好不好？” 杜谋拍着手掌：“那敢情好，琼哥，你怎么说？” 杜琼点头：“我也没意见，那就一起去和老太太打招呼呗。” 三人一起前往老太太的住所。 穿过园子的时候，突然窜出一个仆役：“三位少爷，不好了，偏厅闹起来了。” “闹起来了？” 杜琼有些奇怪，问道：“是谁在闹？怎么个闹法？” 杜雍和杜谋也感觉很奇怪，偏厅都是护卫和下人，怎么会闹起来的。 仆役显然是跑过来的，有些气喘吁吁：“好像是阮管家的表侄子和菱菱姑娘吵架，具体因为什么还不清楚，只知道闹的很凶。小的刚路过偏厅，就被老管家抓着来报信。” 杜雍眉头微皱。 阮管家？ 那应该是二房的二管家阮鹏呀，大房可没有哪个管家是姓阮的。 阮鹏的表侄子怎么会和菱菱吵起来？ 杜琼提高声音：“阮鹏的表侄子？他怎么会过来的，我记得今天没带他过来的。” 仆役很着急：“三位少爷，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杜琼没再细问，快步前进，杜雍和杜谋紧紧跟在后面。 刚走到偏厅的走廊上，就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这个贱婢不仅冤枉我，还敢大声骂我，真是岂有此理，都别拦着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杨进的声音响起：“什么贱婢？你嘴巴放干净点。” 接着是阮鹏的声音：“杨兄弟，你不能因为这姑娘是雍少爷的丫鬟，就包庇她吧？” 杨进淡淡道：“我没想包庇她，只是想先弄清楚前因后果。” 阮鹏正要说话，看见杜琼进来，赶紧打招呼：“少爷……谋少爷，雍少爷。” 偏厅里站满了人，地上摔了几个酒杯和几盘菜，狼藉不堪。 菱菱躲在杨进身后，衣服上沾了些酒水和菜汁，头发有些凌乱，抿着嘴巴。 阮鹏和他的表侄子站在一起，前者很淡定，后者气势汹汹。老管家站在中间，充当劝架的角色，脸上相当无奈，显然有些稳不住场面，他见到杜琼三兄弟联袂而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菱菱看到杜雍之后，赶紧跑上来，委屈地喊了一句：“公子！” 杜雍掏出手帕递给她，没有说话，冲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菱菱接过帕子，小心擦拭着头发和衣服。 阮鹏的表侄子非常狗腿的来到杜琼面前，点头哈腰：“琼少爷，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呀，否则以后什么人都敢挑衅咱们二房的威严。” 他一张嘴就是满满的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杜琼一把推开他，看向阮鹏：“阮管家，先不说其他，你们叔侄两怎么会突然跑过来的？不是让你去看铺子吗？” 阮鹏来到杜琼侧边，恭敬地回答：“回少爷，铺子那边没问题。横竖没事，刚好又顺路，所以就过来看看，或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 杜琼嗯了一声，看着老管家，指着脏乱的地面：“到底怎么回事？” 老管家摇摇头，苦笑道：“琼少爷，老朽不知呀，半路赶过来的，见他们差点打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才劝住的。” 杜雍轻咳一声：“琼哥，就让当事人说吧。” 杜琼点点头，指着阮鹏的表侄子：“你先说吧。” 阮鹏的表侄子指着菱菱，目露凶光：“这贱婢冤枉我非礼她，还骂我没教养，是个流氓。” 菱菱反唇相讥：“你故意把酒泼在我身上，然后就想动手动脚，不是流氓是什么？” 阮鹏的表侄子冷哼道：“我那是不小心泼的。我当时很抱歉，所以想帮你把身上的酒擦掉，怎么就成了动手动脚？” 菱菱哼道：“你就是耍流氓，大家都看在眼里。” 阮鹏的侄子腰杆一挺，扫着看热闹的下人们：“谁能作证？” 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显然不想掺和进去。 阮鹏的表侄子嘴角扬起，有些得意。 杨进举手：“我能作证……你就是耍流氓。” 阮鹏也发言：“杨兄弟，你这是作伪证呀，当时咱们两个都在屋里角落的桌子上喝酒，他们两个却在外面，你怎么看见的？” 杨进神色淡淡：“门是敞开的，我怎么看不见？” 阮鹏轻笑：“杨兄弟，咱不能强词夺理呀，当时喝的这么认真……” 杨进打断：“你也是习武之人，难道没听过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吗？” 阮鹏被噎的说不出来话来。 杜雍点头：“那就是耍流氓咯。” 声音虽轻，但却像是拍板。 阮鹏的表侄子险些跳脚，拉着杜琼的袖子：“少爷，姓杨的冤枉我呀。” 杜琼还没说话，杜雍指着阮鹏表侄子的鼻子，冷然道：“你的意思是，我杜雍的贴身护卫，堂堂登楼境高手，冤枉你这个小角色？” 阮鹏陪笑道：“雍少爷，凡事咱得……” 杜雍暴喝道：“老子让你说话了吗？” 阮鹏的笑容僵在脸上，脸容慢慢变得扭曲，显然没想过杜雍如此不给面子。 其他也吓了一大跳。 杜琼打着圆场：“雍弟，有话好好说。” 杜雍冷静下来：“琼哥，你看着办吧。不好意思，在书房里带出的气还没散。又看到这个家伙敢做不敢当……” 杜琼想想也是，若非带着气出来，杜雍也不会如此。 阮鹏满脑子问号，心中暗想：“侯爷在书房到底说了什么呀？导致杜雍这小子这么气的？我这是撞上去的呀。” 第85章 复杂 杜雍拉过一张椅子，大咧咧地坐下，淡淡道：“琼哥，我身边没什么人，就杨进这个贴身护卫和菱菱这个贴身丫鬟，我总得为他们做主吧？最起码不能让他们被冤枉。所以你得公平处理，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以后不给你面子。” “干嘛说的那么严重！” 杜琼拍了拍杜雍的肩膀以示安抚，接着面色一寒，瞪着阮鹏的表侄子：“你小子给我听好，我不想听谎话。所以你想清楚再讲，若是脑袋晕的话，就先去醒醒酒。” 阮鹏的表侄子顿时打了个激灵，结结巴巴的：“少爷，小的……小的……” 杜琼暴喝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细细讲来。” 阮鹏的表侄子见杜琼如此严肃，被吓的腿脚都有些发软，比划了几个手势，终究没敢说话，转过头去看着阮鹏，目露祈求之色。 阮鹏暗骂一句蠢猪，走过去，大喝道：“少爷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表侄子深吸一口子，小声道：“鹏叔，当时我多喝了几杯，脑袋很晕，或许是在迷迷糊糊间做了些不恰当的事情……” 啪！ 阮鹏直接给了表侄子一巴掌，恨铁不成钢地大骂道：“混账，那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菱菱姑娘冤枉你？” 表侄子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的不服之色一闪即逝，低下头去。 杜琼本来想和稀泥，此时大感丢脸，拍着手掌，怒极反笑：“好哇，很好！” 转向杜雍：“雍弟，事实已明，该怎么处罚这小子，你做主就好。” 杜雍微微点头，看向杨进：“杨管家，咱家的规矩你最清楚，你看着办吧。” 杨进走到阮鹏表侄子侧边，冷冷道：“小子，菱菱姑娘是我家公子的暖床丫鬟，却差点被你这王八蛋占了便宜，按照规矩……” 说到这里，他握紧拳头，狠狠击向表侄子的腹部。 表侄子瞳孔放大，来不及运功抵挡，就感觉喉头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血，然后倒飞出去，撞在粗大的柱子上。 在他落地之前，杨进跨步上去，接了一记鞭腿，将他踢出三丈有余。 表侄子惨嚎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阮鹏脸色一沉，表侄子虽不算高手，但也有刻印一重，杨进两下就把他打成这样，可见出手是多么的狠辣。 杜谋被吓了一跳：“咦！” 老管家非常淡定，似是完全没把表侄子的生死放在心上。 下人们噤若寒蝉，低下头去，连看都不敢看。 杜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阮鹏的表侄子再怎么不堪，也是二房的人，却被当众打成这样，二房也跟着丢脸。 杨进看着表侄子，冷哼一声，回到杜雍身边：“公子，毕竟是侯府，就这两下吧。” 杜雍不置可否，扭头看向菱菱：“这么处理，你还满意吗？若是不满意的话，让杨管家把他拖出侯府再打，我看他那样子，应该还能挨几下。” 菱菱从没见过杜雍如此模样，愣了愣神，细声道：“谢公子替菱菱做主。” 杜雍继续问：“你的意思，这样就可以了是吧？” 菱菱微微点头。 阮鹏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杨进再来两下，表侄子肯定会变成残废。 杜雍站起来，看着杜琼，笑容满面，大赞道：“琼哥做事果然公道，小弟佩服。怪不得大伯经常赞你是做大事的呢。” 杜琼抛掉杂念，笑道：“这有什么，这小子活该嘛。阮管家，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帮你表侄子醒醒酒？” “是！” 阮鹏拱拱手，快步走到表侄子身边，弯腰扶起他，给他输送真气疗伤。 杜谋见场面有些安静，拍了拍手掌，打着圆场：“琼哥，雍哥，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那咱们就去喝酒吧。” ………… 回到家之后，杜雍脸上已经没了不快之色，热络地招呼杜琼和杜谋。 杨进去了酒窖整理美酒，菱菱身上还脏着，下去换衣服，何大娘出去买菜，剩下的几个仆役负责端茶递水。 “雍哥，你家那个张义呢？怎么没看见？” 杜谋没有发现张义，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他对张义的印象比较深，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 “回了平州老家，说是祭祖。”杜雍也有点想念张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雍哥，说实话，你家的人还是有点少，主要是宅子大。”杜谋左看右看。 “这宅子还算大？你家得大上五倍不止吧？”杜雍没好气。 “那不同，你是一个人，我是一家人，而且那宅子是我老爹的。”杜谋叹了口气。 “四叔的不就是你的吗？难道他以后会留给别人？”杜雍有些无语。 “那可不一定，我还几个弟弟呢。”杜谋轻飘飘道。 “怎么了这是？说这种奇怪的话。”杜雍瞥着他。 “他是羡慕你，自由自在没人管。”杜琼轻笑。 “琼哥说到了我心里，我确实羡慕雍哥，不仅自由自在，而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杜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打住！” 杜雍抬起手，轻笑道：“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还能犯法不成？” 杜谋再度叹了口气，没再继续。 等到傍晚的时候，何大娘做了一大桌子菜，杜琼和杜谋大快朵颐，吃的肚子溜圆。 杜雍轻笑：“你们两个在大伯那里是没吃饱吗？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杜谋摸着肚子：“和长辈吃饭，吃的不痛快。” 杜琼附和：“尽是规矩，吃大声点都要挨训斥。” 杜雍举起酒杯：“别那么多牢骚，来，不醉不归！” 灌了杜琼和杜谋一肚子酒，目送他们离去，天色彻底黑下来。 菱菱很开心，扯着杜雍的袖子：“公子，谢谢你今天替菱菱做主。” “有什么好谢的？” 杜雍瞥着她，理所当然道：“在侯府的时候，杨大哥不是说了嘛，你是我的暖床丫鬟，却差点被别人占了便宜，我若是不发飙，传出去会很丢脸的。” 菱菱哦了一声，退开几步，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雍拍了拍她的肩膀，吩咐道：“你去休息吧，今天够累的。大伯向为交代了些事情，我要去杨大哥商议一番。” 菱菱很好奇：“公子，侯爷问了你案子吗？” 杜雍笑了笑：“别那么八卦，不是什么好事情，知道了徒增烦恼。” 菱菱点点头，退下去。 杜雍和杨进来到久违的密室。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杜雍问道。 杨进摊摊手：“还能怎么回事？那小子看菱菱张的漂亮呗，借着酒劲动手动脚。” 杜雍沉声道：“阮鹏必须弄死。” 杨进很奇怪：“阮鹏当然得弄死……但你是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他身上的？” 杜雍冷哼道：“你打阮鹏表侄子的时候，阮鹏非常阴狠地瞥了我一眼。” 杨进没好气：“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想弄死你又不是一天两天。” 杜雍摇摇头：“这回很不一样，我觉得他很快就会采取行动，他应该很看重他的表侄子，或许会使出过激的手段。” 杨进见杜雍如此严肃，点点头：“你不是放假了吗，就躲在家里，他也奈何不了你。” “不！” 杜雍反驳，冷静道：“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杨进眉头微皱：“阮鹏可是实打实的登楼一重高手，经验丰富，而且身边还有三个帮手。就算我们两个同时出击，也未必能讨的了好处。” 杜雍挑挑眉：“那就先杀他的帮手，他那三个帮手总没有登楼境吧？” 杨进回道：“那三个都是刻印境，确实可以搞一搞，什么时候动手？” 杜雍哼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还有两个问题。”杨进竖起两根手指。 杜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第一，你刚激怒了阮鹏，马上就杀他的人，会不会惹起怀疑？” “第二，现在失踪案风声大，实不宜轻举妄动。” 杨进说的有道理，但杜雍并不在乎：“杨大哥可知，现在是四国杀？” “四国杀？怎么说？”杨进很疑惑。 “梁河那厮，竟然也盯上了杜家的铁帽子。”杜雍呵呵笑道。 “啊？” 杨进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竖起大拇指：“梁河那家伙看着还挺老实的，竟然有如此远大的理想，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扼要解释。 杨进听完之后，捏着下巴：“小孩子确实不会说谎，只是……到底是你大堂姐的私心，还是他们梁家有鬼？” 杜雍搓着手掌：“管他谁有鬼，总之情况变得更加复杂，浑水摸鱼没毛病，盯着二房打，打的他们疑神疑鬼。” 第86章 任务 杜雍之所以要动阮鹏，并非头脑发热，而是辅助突然来了新任务。 【开启任务，狠挫阮鹏。】 就这么一句话，到底要“狠挫”到什么地步，并没有解释。 所以杜雍心中的想法就很简单，甭管是阮鹏，还是他身边的帮手，全部弄死完事，反正迟早要和他们干仗。 本来想直接去城南的桐雨巷杀掉阮鹏的外室和儿子，但仔细一想，好像于心不忍。 杜雍问道：“杨大哥，阮鹏那三个帮手平时住在哪里？” 杨进摊手：“他们又不用偷偷摸摸的，当然是住城西，二房府邸侧边的小楼。” 杜雍面露为难之色：“那就不好办呀，我还想着半夜去搞偷袭呢。” “半夜？” 杨进捏着下巴，回想了半晌：“他们三个没事的时候，喜欢结伴逛楼子，玩到下半夜或者天微微亮再赶回去。” 这是他前段时间收集的信息。 杜雍敲着桌子：“那也没用呀，城西怎么好动手？” 城西的巡卫队多，还是彻夜巡逻的。 杨进摇了摇头：“他们偶尔也会去城南的，毕竟城西的楼子都很贵。” 杜雍眼神亮起：“城南可以有……要不今晚就去碰碰运气？” 杨进点头同意，想了想：“我先去探消息，若是半夜没回来，你就赶到城南。” 杜雍哈哈大笑：“若是他们在，那虞河雅座又得迎客了呀！” 说起虞河雅座，杨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咱们上次在城西宰掉的那个登楼境高手，尸体也是丢在虞河的。你们打捞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杜雍翻个白眼：“打捞路线是我指挥的嘛，怎么会捞起来？” 杨进呵呵笑道：“我还以为是谁打捞走了呢。” 杜雍又道：“对了杨大哥，阮鹏的表侄子能挨你两下，应该也有两把刷子，他平时没有和阮鹏那几个帮手厮混吗？” 杨进摇头：“我没见过……怎么，你连阮鹏的表侄子也想弄死？” 杜雍耸耸肩。 杨进笑道：“有机会的。” 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出了密室，杨进偷偷翻墙出去，杜雍回了后院。 来到楼上走廊的时候，菱菱从她的房间走出来，有些奇怪：“公子，今天才这个时间点，正事就商量完了吗？” 杜雍随口应道：“只商量了大概，不急于一时。” “是呢，公子发了长假的。” 菱菱拍着巴掌，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公子，要不咱们明天一起去逛街吧？” “逛街？”杜雍抓着后脑勺。 “公子不愿意吗？”菱菱有些颓然。 “不是。”杜雍摇头，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想去逛街的？你平时没逛过吗？” “平时不是买菜就是买药，都没好好逛过城西呢。”菱菱嘟着嘴儿。 “这么委屈干什么？”杜雍哑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就带你去。” “就知道公子最好了。”菱菱雀跃道。 “还是改个时间吧。” 杜雍改口，见菱菱脸色僵住，赶紧解释：“今天大伯检查功课，弟兄们切磋了几手，所以有些累。” 菱菱低声哦了一声，顿了顿，面带疑惑：“公子不是受了内伤吗？侯爷还让你切磋？” 杜雍笑了笑：“我是没切磋，但也在校场嘛，难免被劲风刮了几下。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大姐夫很厉害的，随便打一拳就呼呼作响，几丈范围内都会受到影响。” 菱菱微微点头，旋又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逛街？” 杜雍见她如此期待，笑道：“还怕我糊弄你不成？假期内保证带你去，到时候带你逛个够，想买什么买什么，好不好？” 菱菱听到如此回答，显然很开心，憨憨地笑了笑：“菱菱又不是想买什么东西，只是想悠闲地在街上走走看看。” 杜雍失笑：“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周扒皮，让你逛街的时间都没有……” 菱菱好奇道：“公子，周扒皮是谁呀，名字这么怪的？” 杜雍解释：“周扒皮不是名字，外号来着，他是个财主，喜欢半夜跑到鸡圈里学鸡叫，就是为了让下人们早点起来干活。” 菱菱噗的笑了起来：“这人好坏呀……公子可不是周扒皮。” 杜雍耸耸肩：“那就是杜扒皮？” 菱菱横了杜雍一眼：“公子真是的，菱菱哪有那个意思？” 杜雍笑道：“乐了就好，回去睡觉吧。” 菱菱眨了眨眼睛：“还没暖床呢。” 杜雍摆摆手：“今天不用暖床，我想早点睡。话说天气也渐热了，还暖床是什么鬼？赶紧弄个空调才是正经。” 京城的夏天还是很热的。 菱菱就是个好奇宝宝：“公子，空调是什么呀？” “空调就是，就是……” 杜雍比划了几个手势，不好解释，只得道：“赶紧回去睡觉，等我做出来再跟你解释。” “哦！”菱菱傻傻地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杜雍回了房间之后，盘腿坐在床上打坐。 重返刻印三重已有不短的时间，期间修炼还算努力，但是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 修炼内功就是如此，需要耐心，高手都是年复一年坚持过来的。 江湖上好像没有吸星大法或者灌顶大法之类，最起码杜雍没听过。 不过对杜雍来说，还是有捷径的，那就是努力赚积分，然后抽奖，抽升级器。 半夜时分，杨进并没有回来。 杜雍收功，猛的睁开双眼，小心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到了隔壁菱菱平稳的呼吸声。 “睡的真沉！” 杜雍暗自笑了笑，穿好靴子，小心走出房门。 来到密室，先换了一身夜行衣，又拿了个黑色头套塞进衣襟，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麻袋，挂在腰间。 麻袋里都是半个指头粗细的铜珠，是他让杨进专门准备的，当做暗器用正好。 今晚不带刀，就用暗器和拳脚。 翻墙的时候，脚背不小心被勾了一下。 “什么抽升级器，先抽一本轻功才是正经。” 杜雍摸着酸麻的脚背。 现在的轻功《穿云步》不是不好，但只是步法厉害，腾跃就差了点意思，稍微跃高一点，方向就不好掌握，落地也不稳，而且很费真气。 转向，加速前进，很快就赶到了城南。 刚来到约定的地点，就听到杨进低声叫唤：“这边！” 杨进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怪。 杜雍疑惑道：“我记得你出门之前没化妆的？” 杨进解释：“临时化的。” 杜雍没有细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起主题：“那三个家伙在哪里？” 杨进指着前方：“第二个拐角进去，有家很大的青楼，我是看着他们三个进去的。然后我尾随过去打探，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们点了六个姑娘。” “都是好汉呀！”杜雍竖起大拇指。 “好汉也得死。”杨进拍了拍腰间的宝剑，冷哼道：“他们出来的时候，必然会很疲倦，说不定还会腿软。”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杜雍问道。 “你没被菱菱发现吧？”杨进反问。 “没有，我听她睡得死死的，然后才悄悄出来。”杜雍回道。 “那就好。”杨进点头，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穿过一条小巷子，杨进腾空而起，跃上旁边高高的楼房。 杜雍跟着跃上去，左看右看：“就在这里埋伏吗？” 杨进点头：“这是必经的近道，而且比较安静。” 杜雍小心走到顶端，极目四方。 柔和月光洒向屋顶和街道，朦胧又神秘，偶有几只老鼠穿街过巷，发出讨厌的吱吱声，仿佛在预示今晚有流血事件发生。 杨进嘴中的青楼就在前方，足有四层，灯火通明，和四周形成鲜明的对比，聚神倾听，能听见嘈杂的嬉闹声。 更远处是主街道，杜雍看见了打着灯的巡卫队，步伐稳健，显得精神十足。 “杨大哥，巡卫队不会突然跑过来吧？”杜雍有些担心。 杨进摇头：“城南的巡卫队主要是在主街道和忽云寺附近巡逻。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随便窜到小巷子里的。” 杜雍收回目光：“等下咱们打起来，不就是特就是特殊情况吗？” 杨进笑道：“所以咱们的动作要快，最好快到让那几个家伙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杜雍从麻袋里捻出三颗铜珠：“那我得盯着脖子打。” 杨进指了指不远处的槐树：“要不要提前试试手感？” 杜雍瞄了瞄角度，猛提一口真气，甩出铜珠。 只见三条隔的颇远的树枝微微晃动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这是杜雍第一次使铜珠，非常顺手，效果也不错。 杨进由衷赞许：“可以啊，几乎没有破风声，也很难看清轨道。” 第87章 意外 约摸大半个时辰后，前方的青楼传来嘈杂的人声，“大爷请慢走”、“大爷小心夜路”、“大爷以后常来”之类。 坐在瓦片上闭目养神的杜雍站起来，望着青楼的大门口，果然有几个人离开。 仔细数了数，杜雍问道：“总共出来了六个人，杨大哥，你能看清楚他们的面貌吗？阮鹏那三个帮手在不在其中？” 杨进走到杜雍身边，运足目力看了看，点头应道：“就是前面那三个。” 杜雍很高兴，调节着呼吸，等待动手。 然而那六个人走了一阵，并没有分开。 “完犊子，他们六个人不会是一伙的吧？”杜雍喃喃自语。 “应该只是顺路，等下会分开的。”杨进只能往好的方面猜测。 那六个人又走了一阵，还是没有丝毫分开的趋势，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扭着问道：“有没有另外的埋伏点？” “有是有，但是没有比这里更好的。”杨进也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又道：“再看看吧，还有点距离呢。” 想法是好的，但事情总难如人所愿。 那六个人非但没有分开，还聚在一起说话，甚至勾肩搭背的，很是熟稔。 杨进看到如此情形，苦笑不已：“还真是一伙的，怪不得他们点了六个姑娘。” 杜雍问道：“另外三个人，你之前有见过吗？” 杨进聚神细看了几眼，摇了摇头：“都没见过，但不外是裴惑联盟的人。看他们的架势，应该也是刻印境。” 杜雍大感可惜。就算他们两个的速度再快，也没法在一瞬间内杀死六个刻印境的武者。 若是强行出手，有很大几率陷入苦战。 “算他们命大，咱们现在回去吗？”杜雍很快恢复了冷静。 “跟踪吧，若他们走出城南之前还没分开的话，咱们就回去。”杨进提议。 “也行。”杜雍点点头。 脚步声起，六人走进小巷，脚步都非常稳健，显然没有喝醉。 杜雍和杨进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穿过小巷。 看着他们的背影，杜雍从衣襟中取出头套，麻利地戴在头上。 这个造型特别拉风，和中东悍匪相比，只差一把机关枪，不过他有一麻袋铜珠，全力甩起来的效果也很不错。 “行动！”杨进率先跳下去。 杜雍跟着跳下去，施展身法，远远吊在杨进后面，并随时留意周边的动静。 跟了两条街道之后，杨进突然打横，速度很快。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快步追上杨进：“怎么突然转向了呀……他们人呢？” 跟丢了吗？ “嘘！”杨进竖起食指噤声，将杜雍拉到一颗大树旁边。 杜雍瞪大眼珠，又摊了摊手，表示疑惑。 杨进指了指周围，压低声音问道：“你看这是哪里？” 杜雍仔细看了看，大讶道：“这不是忽云寺斜右侧那条街道吗？这黑灯瞎火的，不认真看的还真记不起来。” 杨进指着斜对面的宅子：“进了那里。” 杜雍冷哼：“鬼鬼祟祟，摆明要商议什么猥琐的事情呀。” 杨进想了想：“依我看，应该是为了失踪案。” 此猜测不无道理，现在裴惑的人马都被排除在失踪案之外，为了顶住大理寺和裴铭的追查，他们必须想办法，因为忽云寺是上了报告的线索，肯定还要查的。 杜雍轻笑：“待遇不错嘛，议事之前，先去逛个楼子。” 杨进并不奇怪：“酒局、饭局、青楼，都是增进感情的场合。” 笑过之后，杜雍眉头一挑：“要不等他们睡着之后，咱们再溜进去搞点事情？” “不妥！” 杨进摇头，冷静分析：“那宅子肯定是裴惑联盟的基地之一，咱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哪能不管不顾的溜进去。” “确实有些危险。” 杜雍微微点头，但还是有些蠢蠢欲动：“可是都跟到了这里，总要做点事情吧？” 杨进见状，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杜雍抓着脑袋思忖了好半晌，憋出四个字：“驱虎吞狼！” 听到如此高大上的计策，杨进失笑：“虎在何处？” 杜雍嘿嘿笑道：“城南的巡卫队，算不算虎？” 巡卫队的单兵实力虽不算很强，但是人数众多，晚间的队伍最少有十几人，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相当默契，整体战力不容小觑。 杨进点了点头：“巡卫队确实算虎。但咱们两个凭什么驱？” 杜雍摆摆手：“别在意那些细节。改成引虎吞狼，或者借刀杀人，好不好？” 杨进没再计较，打了个手势，示意杜雍继续。 杜雍如此这般一番。 杨进听完之后，双眼亮起：“想法很大胆，也有些理想化，不过值得一试。但要找个绝佳的位置，时机也得把握好。” 杜雍见他没有反对，顿时精神大振。 ………… 夜更深。 杨进走到那所宅子的大门前，真气汇聚于右脚，狠狠踢上去。 砰！ 大门直接被踢烂，木片四散，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里面的人给老子滚出来！”杨进抽出宝剑，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尖锐刺耳，狂妄无比，端的是惹人生厌。 “何人撒野！” 里面立马传来低沉的怒骂，接着是抄武器的声音，没过多久，便有十几个身着武士服手持大刀的壮汉往大门口杀过来，每一个都是气势汹汹的。 “是你爷爷我！” 杨进毫无惧色，抬手就是三剑。 凛冽无比的剑气往里面激涌而去，打头的几个壮汉闪躲不及，被击了个正着，往后跌飞，然后压倒了几个同伴。 “来者何人？” 壮汉们见杨进如此犀利，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进没有回答，就顶在大门口，用更加凌厉的剑式招呼他们，把他们打的哀嚎一片。 “老头，你活腻了吧？” “兄弟们，给我弄死他。” “这个死老头有点实力，不要硬往大门冲，翻墙绕到他后面。” 壮汉们不是脑子不行，只是被怒火冲昏了头，稍微冷静之后就开始翻墙。 杨进撒腿就跑，同时大声谴责：“你们以多欺少，不讲道义，没资格行走江湖。” 壮汉们险些被气乐。 不讲道义？ 好你个白胡子老头，你二话不说就把大门踢个稀烂，难道就是讲道义吗？ “死老头，有种你站住。”壮汉们用了吃奶的力气在追，嘴中喝骂不断。 杨进不紧不慢地跑着，随口回应：“有种单挑，你们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 壮汉们心中都是一怔，这个死老头到底什么来头？ “赶紧追上去，弄死他！”领头的壮汉暴喝。 就在此时，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戴着黑色头套的杜雍跑的飞起，后面跟着一队喊杀喊杀的巡卫。 “老弟别怕，我带了人来支援你。”杨进大喊。 “还是大哥靠谱，赶紧干他们，都在后面。”杜雍回应。 杨进一挥手：“兄弟们，给我上。” 壮汉们满脑子问号，这死老头在指挥我们吗？到底怎么回事？ 巡卫队已经冲上来，见到这么多拿刀的壮汉，纷纷大怒：“好哇，原来真的有同伙，怪不得敢如此嚣张，给我上！” 壮汉们这才意识到上当，但已经来不及解释，也不好解释，看着如狼似虎的巡卫们，不由自主地挥刀抵挡。 不得不挡，因为那些巡卫的眼睛都是赤红的，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杨进腾空而起，跃到旁边的房顶：“兄弟们，给我砍死这些巡卫，上头重重有赏。” 而始作俑者杜雍，直接窜进了右边的小巷子，瞬间消失不见。 领头的壮汉顶了几招，浑身气血翻腾，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各位差爷，这是个误会，屋顶上那个白胡子老头不是我们的人……” “误你大爷！” 巡卫们骂咧咧的，出手及其狠辣，看那架势，恨不得把这些壮汉全部砍成肉酱。 领头的壮汉且战且退：“各位差爷，这真的是个误会，我们在追那个白胡子老头，他踢烂了我们的大门。” 巡卫冷哼道：“什么老头，他人呢？” 领头的壮汉见巡卫好像有些松动，心中大喜，赶紧指向屋顶：“就在那里呀……”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脚。 “你大爷的，老子给你解释老头在哪里，你却搞偷袭，卑鄙小人！” 领头的壮汉本来还有些冷静，挨了这脚之后，怒气值蹭蹭蹭往上涨，也顾不得解释，握紧大刀往前劈过去。 大战升级。 第88章 传言 城西。 杜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半上午。 穿衣起床，推门而出，菱菱并没有如往常般第一时间赶来伺候，杜雍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在走廊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自己打水洗漱。 中院依旧传来熟悉的练剑声，杨进总是那么勤奋，不过和往常相比，节奏更快，可以想象杨进此时的心情应该颇为兴奋。 确实值得兴奋。 因为昨晚“引虎吞狼”实施的很不错。 十几个巡卫和十几个裴惑联盟的壮汉厮杀了足足半刻钟，异常的激烈。 直到另一支巡卫队赶到现场，战斗才一面倒。 裴惑联盟的壮汉只逃了两个，其他的全部战死，包括阮鹏那三个帮手，巡卫们人均挂彩，还有几人重伤垂死，街道都被染红。 杜雍和杨进并没有正面参与，前者躲在暗处发了几次铜珠，后者站在屋顶上吼了几嗓子，都起了相当不错的催化效果，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撒腿开溜。 “杨大哥，早啊！”杜雍走到中院的校场，和杨进打招呼。 “早！”杨进收剑入鞘，捞起石桌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拿起水壶猛灌。 “今年这个天气，热的挺早。” 杨进灌了半壶水之后，还是感觉很热，索性将外袍脱下，坐在石凳上用手扇风。 “不是说登楼境的高手，寒暑不侵吗？”杜雍坐在旁边。 “抗寒还可以，抗热就一般般，剧烈活动后，该出汗还得出。”杨进解释。 杜雍拿起那半壶水，握在手心，半晌过后，再递给杨进。 杨进一看里面飘着冰花，啧啧称奇：“你这个寒劲，简直邪门。寻常修了寒劲的刻印境，想结冰最少也得半刻钟。”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从喉咙蔓延，发散到全身。 “习惯就好。” 杜雍耸耸肩，随即问道：“有没有看到菱菱？” 杨进放下水壶，大呼一声痛快，然后回答：“因为怕她打扰你休息，或者看出端倪，所以我让她上街买药去了。” 杜雍摇头叹道：“这些日子买的药，都能养活一家小药铺了吧？” 杨进轻笑：“谁让你内伤未愈。不过这个理由是真的好用，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所以啊，你得坚持下去，不能好。” 杜雍哑然失笑。 坚持下去没问题，内伤养个一年半载很寻常。 闲话说完，杨进说起正事：“昨晚运道不错，以后这种事还是尽量少干。” 杜雍点头。 昨晚确实有一定的运道，时机抓的好，挑拨也算到位，但最主要的是最近失踪案闹的大，巡卫们多少都有些敏感，而且那帮大汉都喝了酒，没那么冷静。 杨进又提醒：“你那些铜珠最近不能再使。” 这个是自然，杜雍不免有些可惜，话说铜珠挺还好使的。 接来下该换什么使呢，飞刀应该不错。 李寻欢那个人吧，且不论他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飞刀确实耍的相当厉害，所以杜雍也想试试。 杜雍嘿嘿笑道：“阮鹏那三个帮手都死了，你猜阮鹏会有什么后果？” 说起这个话题，杨进也很开心：“最少也会被抓起来审问，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二房。不过也得看昨晚的厮杀怎么定性。等着看呗，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说不定又会引起大轰动。” 杜雍点头。 杨进好奇道：“你昨晚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弄的巡卫队那么生气的。” 杜雍回答：“站在屋顶上尿尿啊，尿他们头上，然后和他们对骂，还扔瓦片砸了两个人，最后放话去找兄弟帮忙……” 杨进忍不住笑起来：“怪不得当时有股味道，我还以为谁尿裤子了呢。” 昨晚事情果然引起了轰动。 菱菱刚回来，就跑到杜雍面前叽叽喳喳：“公子，公子，昨晚城南发生大事了呢。” 杜雍正在和杨进一起补早餐，见菱菱这副大汗淋漓的模样，递上一杯茶：“这么急躁的，到底什么事啊？” 菱菱喝了个痛快，眨着眼睛：“要不公子猜猜看？” 杜雍低头喝粥：“猜不着……杨管家猜。” “城南发生大事？”杨进放下筷子，装作很认真想了想：“可是失踪案又发现了什么线索？” 菱菱摇头：“不对……也不能说不对，或许有关系。” 杜雍笑道：“不要卖关子，到底什么事。” 菱菱神秘兮兮地道：“昨晚城南发生了血战……你们两个怎么都不惊讶的？” “好惊讶，好惊讶！” 杜雍和杨进赶紧瞪大眼睛，拍着胸口，敷衍的架势十足。 菱菱为之气结，鼓着腮不说话。 杜雍呵呵笑道：“菱大小姐，血战而已，我们都参与好几回了。” 杨进坐直身体：“菱菱，具体说说吧，看值不值得惊讶。” 菱菱这才细细解释：“巡卫队逮着了一伙匪徒，杀了十几个呢。” 杨进喔了一声，点头道：“那还真是大事。知道是什么人吗？” 菱菱沉默了半晌，小心道：“据说，据说其中三个匪徒，是二房阮管家身边的帮手。” “什么？” 杜雍和杨进同时皱眉，看着好像被吓的不轻，装的都挺像那么回事的。 菱菱细声嘀咕：“就说你们会惊讶的嘛。” 杜雍比划了几个手势，想问些什么，却没有问出口，看着不知所措。 “公子别慌！” 杨进先安抚一句，再向菱菱问道：“阮鹏身边的帮手？到底是谁说的？能确定吗？” 菱菱摇头，轻叹道：“虽说是小道消息，但也非同小可。有很多人说此事和二老爷有关，也有扯上侯爷的，不过官府还没有表态，只贴了告示，大概描述了昨晚的厮杀。” 杜雍猛的站起来：“我得赶去侯府。” 菱菱拉着他：“菱菱知道公子着急，但您赶过去又能干什么呢？” 我着急个屁！ 杜雍暗暗好笑。 不过尽快赶去侯府才是正常反应。 杨进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道：“公子，咱们这就过去吧。” 两人出了饭厅，匆匆而去。菱菱在后面喊道：“公子，你们回不回来吃午饭？” 杜雍头也没回：“不用等，你们自己吃就好。” ………… 来到侯府之后，发现气氛果然很凝重。 杜宗承、杜宗隆、杜琼、阮鹏都在，看架势都是刚刚过来。 杜宗烨和杜谋要当差，没有赶过来。 杜雍简单打过招呼，直奔主题：“大伯，到底什么情况？我才起来吃早饭，就听家里人说，现在传言都满天飞了，不是说二伯，就是说咱们杜家。” 杜宗承沉着脸，没有说话。 杜宗隆指着阮鹏，狠狠道：“到底什么情况，你还不细细讲来？” 阮鹏的腿子都有些发软：“回四爷，小人和那三个家伙只是酒肉朋友而已，并不是外面所传那样是小人的帮手。小人从没想过他们会和匪徒混在一起，四爷明鉴啊……” “混账！” 杜宗隆破口大骂，唾沫横飞：“若只是酒肉朋友，外面干嘛那么传？你若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尽早承认，我们也好提前准备。” 阮鹏叫屈：“四爷，小人真的冤枉呀。” 杜琼赶紧插言：“四叔，且听小侄一言。” 杜宗隆长吐一口气，点点头。 杜琼沉声道：“阮鹏确实混账，但现在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只会惹起更大的传言。现在最要紧的是证明杜家的清白，所以要查明昨晚的真相，据我所知，昨晚的事情非常诡异。” 杜宗承淡淡问道：“怎么个诡异法？” 杜琼回道：“我来之前问了一个朋友，据他所说，昨晚除了那帮拼正面的匪徒，还有一个蒙面人和一个白胡子老头。” 杜宗隆眉头微皱：“蒙面人和白胡子老头？” 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 杜琼组织了一下语言：“大概的情况是……蒙面人挑衅了巡卫队，巡卫队追击的时候，碰上了白胡子老头带队的匪徒，然后就打了起来。蒙面人和白胡子老头都没有参与正面的战斗，前者窜进右边的小巷子跑路，后者跃上屋顶，喊了几句重重有赏之后，也消失不见。” 杜宗承敲着桌子：“大战是被挑拨的，始作俑者跑路……你是这意思吗？” 杜琼微微点头：“大伯，我只是猜的。” 杜宗隆问道：“据说就跑了两个，是指他们蒙面人和白胡子老头吗？” 杜琼摇头：“除了蒙面人和白胡子，还跑了两个……” 杜雍插言：“那就是跑了四个闹事的，换句话说，就是没抓到活口？” 杜琼苦笑：“没有。” 杜雍吐槽：“我听说有两支巡卫队的，他们都是废物吗？不留活口的。” 杜宗承出言训斥：“不要乱讲。” 杜雍轻轻拍了拍嘴巴，以示说错话。 第89章 拿人 就在此时，杜宗烨也赶了过来，连招呼都没打，走到阮鹏前面，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阮鹏打的连退好几步。 阮鹏脸上没有任何愤怒之色，老实站在一边。 杜宗烨没看他，向杜宗承和杜宗隆打招呼：“大哥，四弟！” 杜宗承淡淡道：“你差事要紧，这点事情就没必要特地请假赶回来，影响不好。” 杜宗烨摇头：“四弟能请假回来，我这当事人，更要回来。而且都是因为我太忙，所以才没发现家里竟然出了这种败类。” 阮鹏上前，想要出言辩解。 杜宗烨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说你是败类，你还有意见不成？” 阮鹏赶紧摇头：“小人不敢。二爷，小人行为不端，和匪徒交了朋友，虽说是酒肉朋友，但也不可饶恕，请二爷责罚，小人绝无怨言。” 杜雍心中暗骂。 阮鹏这厮还真冷静，就咬定“酒肉朋友”这四个字，反正死无对证。 杜宗烨暴喝道：“你可知道你那几个所谓的酒肉朋友，让老子经历了什么？责罚肯定有，你好生等着就行。” “二哥消消气！” 杜宗隆拉了一张凳子走上前，将杜宗烨按到凳子上，这才问道：“难道你们礼部衙门也有很多人说闲话吗？” 杜宗烨的脸色阴沉如水，长吐一口气：“肯定有呀，客气一点的是御下不严，不客气的就说杜家豢养匪徒，甚至把失踪案扣在杜家头上。这还是衙门呢，我完全可以想象民众间是怎么传的，咱杜家何曾卷入过这种风言风语？” 杜雍心中暗笑，他这位二伯平时是非常冷静的，像现在这么生气，真的很少见。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朝廷有两个衙门是特别注重名声的，那就是礼部和国子监，名声直接关乎到升迁之路。 杜宗烨位居礼部侍郎，马上就能更进一步，突然闹出这种幺蛾子，不跳脚才怪。 杜宗隆摸着下巴：“御下不严也不错嘛，陶家的画舫不就是那样过关的吗？” 杜宗烨摇头苦笑。 杜宗承扭头对杜雍吩咐：“给你二伯倒杯……倒杯冷水，让他冷静冷静。” 哪有冷水，杜雍倒了杯热茶，双手递给杜宗烨：“二伯！” 杜宗烨喝了几口，气消了一些，看着杜雍：“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就家里歇着呗。” 杜雍摇头：“二伯，身体暂且无妨，听街坊们都议论纷纷的，小侄哪里歇的住？赶过来看看能不能帮点小忙，或许能出出主意呢。” 对于出主意之言，杜宗承和杜宗烨两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对于杜雍的积极，他们都持赞许的态度，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杜琼就比价好奇，问道：“雍弟，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杜雍斟酌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既然阮管家和那三个匪徒只是酒肉朋友，那就如实向官府说明就好，对于存在的，绝不抵赖，对于冤枉之语，要坚决辩解。现在传言很猛，不排除有不轨之人在故意推波助澜，毕竟咱们杜家可不是什么小家族，家里当差的也多，特别二伯和四叔，都是关键时期，而再往上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此言一出，倒让杜宗承有些刮目相看，赞许地点点头。 杜宗隆问道：“小雍，对于如何调查这个案子，你有什么主意？” “四叔，我现在都上不了场，能有什么主意？”杜雍摊摊手。 杜宗隆笑道：“虽然上不了场，但总能大概分析分析吧？毕竟你经历了好几个案子，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杜雍沉声道：“我刚才仔细琢磨了一番，那个白胡子老头是非常关键的人物，让我想起了之前城东的大胡子。大胡子引出一伙匪徒，撞上了我们风组第七小队，白胡子老头也引出一伙匪徒，撞上了巡卫队。我这么一对比，你们有什么感觉？” 大家的眼神都亮起来。 杜宗承淡淡道：“继续。” 杜雍点点头：“我的想法比较多，比较杂。其一，有热血之辈在帮官府。其二，有人借官府的力量铲除异己。其三，有人趁着失踪案正敏感，搭顺风车搞点事情，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表明京城隐藏着很多危险分子，这里要借我们王大人一句话，那就是有恐怖大势力在京城生根发芽……依我之见，还不止如此，邪恶势力甚至和朝堂的大员有勾结。” “和朝廷大员有勾结？” 杜宗烨的脸色很凝重，沉声道：“这种话不能乱讲！” 杜雍笑了笑：“二伯勿要见怪，小侄只是大概的猜测而已。其实也不是我猜的，王大人肯定也有那层意思，只是不好明说。” 杜琼出言问道：“雍弟，你还没说怎么调查呢？” 杜雍耸耸肩：“依我看，应该还是大理寺和卫尉寺联手调查。还是那句老话，团结的话，什么困难都不算事，不团结的话，查个锤子。” 说到这里，反问道：“琼哥，你觉得两个衙门会不会团结？” 杜琼打个哈哈：“我哪会知道。” 杜雍没再追问，端起茶杯坐在一边，慢悠悠地喝起来。 此时老管家来报：“侯爷，大理寺风组的胡队长求见，说要带……请阮管家问些事情。胡队长刚去过二爷那边，接着才来这边的。” 杜宗承略一点头：“请他进来。” 老管家领命而去。 杜宗烨趁这个时间嘱咐阮鹏：“你给我听好了，等下去了大理寺，就按小雍说的办。你记得他刚才是怎么说的吗？” 阮鹏赶紧点头：“小人记得，雍少爷刚才说，对于存在的事情，绝不抵赖，对于冤枉之语，要坚决辩解。” 杜宗烨淡淡嗯了一声。 不多时，满脸严肃的胡禾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见杜家这么多人在此，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鞠躬：“大理寺胡禾丰拜见侯爷，见过杜侍郎，见过杜少卿。” 杜宗承抬抬手：“小胡不必客气，我和你父亲也算是老交情，坐下慢慢说。” “多谢侯爷！” 胡禾丰挺直身体，又冲杜琼和杜雍拱拱手：“琼兄，雍兄，别来无恙。” 杜琼和杜雍微笑着回礼。 胡禾丰坐下之后，老管家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之后，郑重道谢，那副一本正经又有礼貌的模样让杜雍大感意外。 喝了一口茶之后，胡禾丰说起正事：“侯爷，小胡今天过来，是奉王大人之命，带贵府二房的阮鹏管家前去问话……” “不急！” 杜宗承摆手，微笑道：“办差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天气这么热，歇歇再说。王沐坤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并不是急躁的性子。” 胡禾丰恭敬道：“是，侯爷！” 杜宗承笑道：“前些日子，我听闻你和杜雍有点小口角，年轻人火气大一点没关系，但是不要往心里去。” 胡禾丰赶紧道：“侯爷教训的是。小胡和雍兄其实都是为了差事，并没有私人恩怨，绝对不会玩心里去，是吧雍兄？” 杜雍点点头：“禾丰兄，那点小事我早已忘记。我还要恭喜禾丰兄接手失踪案呢，话说昨晚的案子也是你负责吗？” 胡禾丰叹道：“雍兄勿要嘲笑小弟。失踪案的话，小弟只是辅助角色。至于昨晚的案子，王大人还要和卫尉寺商量，小弟只是负责请阮管家过去。” 杜雍好奇道：“对于昨晚的案子，王大人大概是个什么想法……方便问吗？” 胡禾丰轻笑：“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王大人没有说过杜家的任何不是，只说案子很诡异，要尽快调查清楚。不过这案子还得是卫尉寺出主力。” 杜雍再问：“你知道是哪些小队吗？我琼哥所在的小队能解禁吗？” 胡禾丰回想了一番：“今天二殿下有过去，就是帮莫队长和琼兄所在的小队说情。” 杜琼关切地问道：“二殿下谈的怎么样？” 胡禾丰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有点难度，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说不合规矩，毕竟停职反省还没过去几天。” 杜雍哦了一声：“没直接拒绝，那就是有的谈咯？” 胡禾丰点头：“当然有的谈，毕竟是二殿下。我说雍兄，你为何这么关心卫尉寺的事？” 杜雍摊了摊手，叹道：“我能不关心吗？就因为我和莫队长产生了一点争端，害的我琼哥也跟着停职反省，我心里内疚着呢，生怕耽搁他以后的升迁。” 杜琼赶紧安慰：“雍弟不必内疚，本来就是莫队长和我不对。” 等众人又问了些问题，胡禾丰感觉差不多了，重新提出拿人的要求。 杜宗承没有拒绝，看着阮鹏，淡淡道：“你要好好配合办案！” 第90章 发展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从侯府出来后，杜雍心中高兴，在街上走着走着，忍不住唱了起来。 杨进听这词儿挺有特点，好奇问道：“这是哪出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杜雍得意地道：“你当然没听过，这叫《空城计》。” 杨进呵呵笑道：“你瞎编的？” “什么叫瞎编？”杜雍轻哼，摇着手掌：“你难道就听不出我这唱腔中包含了一种，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霸气？” 杨进有些无语，哂道：“不过是阮鹏被抓而已，就说一切尽在掌握中，是不是有些自大？最终的结果说不定只是御下不严。” 杜雍并不在乎：“就算只是御下不严，那也是二伯背，他是礼部侍郎，突然来这么一下，肯定会受影响的。” 说到这里，敲了敲脑袋：“能不能趁胜追击呢？” 杨进摊手：“就眼下这个局面，还能怎么追击？” 杜雍眼珠子一转：“杨大哥，阮鹏若是也被灭口，你说事情会怎么发展？” 杨进没好气道：“你是得了妄想症吧？阮鹏只是被请去问话而已，又不是抓进大牢里。就算是抓进大牢里，也不是那么好杀。大理寺经历过一次灭口事件，现在肯定得小心翼翼，而且阮鹏本身就是易与之辈，也没受伤。” 杜雍想想也是，叹了一口气，大感可惜。 杨进出言安抚：“别想那么多，慢慢看发展吧。” 杜雍点点头：“想那么多确实头疼，明天和菱菱去逛街。” 杨进随口问道：“和菱菱逛街，有什么说头吗？” 杜雍解释：“没什么说头，她硬要让我带她逛街，说什么平日里不是买药就是买菜，都没有在城西好好逛过。” 杨进有些疑惑：“硬要让你带她？莫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杜雍轻笑：“你之前不是判断过，她是四房派来保我的吗？能有什么阴谋诡计？” 杨进郑重道：“话虽如此，但总得以防万一，所以不能放松警惕。” 杜雍点头：“放心吧。” 回到家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等着。 菱菱快步迎上来：“公子，侯爷那边怎么说？” 杜雍轻松道：“我大伯是什么人，这点小事岂能难住他？等真相大白之后，那些传言自然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进看着各位：“你们都等在这里，还没吃饭吗？” 几个仆役纷纷摇头：“都没心思吃呢。” 杨进一抬手：“赶紧去吃，都别饿着了。” 众人赶紧下去。 菱菱问道：“公子，杨大哥，你们吃过了吗？” 杜雍点头：“在大伯那里吃过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不去吃饭？” 菱菱憨憨一笑：“早餐吃的有点多，还不饿呢。” 杜雍有些疑惑：“你早餐喝的粥吧？能顶这么久？” “不止呢。”菱菱摇头，掰着手指：“我还吃了荷包蛋，汉堡包，油条，小笼包。” 杜雍啧啧称奇：“吃这么多？你是小饭桶呀。” 菱菱涨红了脸，埋怨道：“谁让公子你发明的点心那么好吃？杨大哥，你说是不是？” 杨进附和：“油条、汉堡包和小笼包确实都不错，美味又顶饱，关键还新颖，若是拿去卖，肯定会大受欢迎。” 菱菱闻言大喜：“杨大哥也这么想吗？公子，要不咱们拿这几样去卖吧？开个点心铺，菱菱没事的时候就去帮忙，若是卖的好，也算是一大进项呀。” 杜雍见她这么积极，忍不住笑道：“之前对你的评价真没错，小财迷呀！” 杨进倒是赞了一句：“咱家的进项确实比较简单，拓展一下财路也不错。” 菱菱见杨进支持，显然非常开心，拍着手掌：“就是嘛。” 杜雍呵呵笑道：“谁让我最近闲呢，要不……腾个铺子出来？” 杨进摇头：“咱家那几个铺子都是好位置，拿来开早餐店有些可惜，出租更好，也更稳定。点心铺的话，就在附近的十字街买个门店吧。” 菱菱问道：“十字街那么热闹，门店应该很贵吧？” 杨进笑道：“都是小门店，能贵到哪里去？我看到一家小菜馆着急出手，我明天就去谈，顺便把伙计和厨师都接过来。到时候教他们做，就是你和何大娘的事情，总不能让公子亲自教吧。” 菱菱点头：“没问题，不过三样有点少，公子，你再发明几样呗？” 杜雍想了想，喃喃自语：“炸鸡和薯条也不错，大概做就行，肥宅快乐水搞不出来……要不然再搞个臭豆腐？” “臭豆腐？能吃吗？”菱菱皱着眉头。 “当然能吃，吃着非常香呢。”说实话，杜雍还有点想念那个味道呢。 “那到底是臭，还是香呀？”菱菱被整的很迷糊。 “闻着臭，吃着香，臭了别人，爽了自己。”杜雍笑着解释，在他看来，臭豆腐其实还好，螺蛳粉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还有那种好东西？”杨进砸吧一下嘴巴，他听着很喜欢。 “我得先试试，看弄不弄的出来。”杜雍上辈子有朋友开臭豆腐档，他偶尔会去帮忙，久而久之就知道了大概的步骤。 “公子，今天就试吗，菱菱去买原料。”菱菱非常积极。 “不着急，你不是想去逛街吗，咱们明天就去，好不好？”杜雍笑道。 “好啊。”菱菱开心地点了点头。 ………… 负责审问阮鹏的正是杜谋那个小队，不过杜谋要避嫌，不能参与审问。 审问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对于阮鹏所交代的“酒肉朋友”之语，审问小组并没轻信，表示需要深入调查。 调查期间，阮鹏不得回家，但也没有关进牢房，有专门的房间，环境不错，吃喝送上门，只是不能随意走动。 胡禾丰作为辅助，负责带队收集坊间的说辞。 这是个很繁琐的工作，需要耐心和时间。 胡禾丰不敢怠慢，因为王沐坤和裴铭都下了死命令，不能放过任何细节，半天调查下来，还真查到不少东西。 坊间的说法是，那三个家伙和阮鹏非常亲密，应该是狗腿子，他们帮阮鹏收过账，还代表阮鹏谈过生意。 还有一点很关键，阮鹏帮他们三个都购置过的房子。 “就是说，不止酒肉朋友那么简单？”王沐坤看完大概的报告，瞥着胡禾丰。 “是的，很多街坊们都可以作证，阮鹏绝对撒了谎。”胡禾丰有些兴奋，这事办的不错，应该可以领不小的功劳。 王沐坤微微点头，顿了顿，淡淡问道：“那你觉得，和杜家有没有关系？” 声音虽然很平淡，但是胡禾丰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胡禾丰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回大人，以卑职之见，杜家很有可能和这事有关系。” 王沐坤再问：“你的意思是，奉阳侯府豢养匪徒？” 胡禾丰吓了一大跳，赶紧摆手：“大人，卑职没说奉阳侯府，卑职是说，是说……” 王沐坤哼道：“是说什么？杜侍郎吗？” 胡禾丰努力冷静下来，正要点头，王沐坤却转向聂主薄：“老聂，你的意思呢？” 聂主薄要沉稳的多，淡淡道：“依属下之见，杜家和这事应该没什么关系，因为杜少保治家严谨是有口皆碑的。” 王沐坤提出疑惑：“杜少保治家确实有口皆碑，但阮鹏毕竟是杜家二房的人。” 聂主薄微微点头：“大人说的是，所以首先，此事和杜少保没关系。再说杜家二房，杜侍郎在礼部当差，平时肯定很忙碌，偶尔忽略了家里也是可能的，所以属下窃以为，是那个阮鹏瞒着主家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毕竟京城的恶奴事件并不少见，杜家何能例外。当然，还得以调查为准，咱们要尽快查明真相。” 王沐坤显然很满意这个说法，看着胡禾丰：“小胡，听清楚了吗？按照老聂的思路去调查，卫尉寺那边，你要好好沟通。” 胡禾丰赶紧拱手：“卑职遵命！” 王沐坤又道：“老聂，对于有关杜家的传言，你是怎么想的？” 说起这个话题，聂主薄神色不善，冷哼道：“大人，此事咱们大理寺必须压一压，真相都还没有查明呢，传言就那么离谱，甚至有人说杜家想造反，真是岂有此理。在议论时事这一块，京城的风气很不像话……” 王沐坤压压手：“这样吧，这件事由你负责，必要的时候，可以杀鸡儆猴。” 聂主薄沉声道：“是，大人。” “还有一件事情，卫尉寺的莫队长想戴罪立功，你怎么看？”王沐坤又问。 “大人，那是卫尉寺的事情，属下不好发表意见。”聂主薄淡淡道。 “这里没旁人，你就随便说说看，支持吗？”王沐坤笑道。 “大人，您支持的话，属下就支持，因为您若表示支持，必然是有信心能稳住场面。”聂主薄老实回道。 王沐坤顿时大笑起来。 胡禾丰见状，心中纳闷不已，这姓聂的古板脸怎么总是能讨王大人的欢心？怪不得主簿的位置坐的那么稳。 第91章 市场 “菱小姐，今天听你的号令，你想去哪里逛，我都奉陪，地点没有限制。” 吃过早饭之后，杜雍和菱菱各自换了身休闲的衣衫，准备去逛街。 对于杜雍“菱小姐”的称呼，菱菱一开始还有些别扭，现在已经习惯了，她歪着脑袋：“真的没有限制吗？” 杜雍进一步说明：“城外当然不能去，城内随便。还有皇宫也不能去，进不去嘛。” 菱菱好奇道：“公子从没去过皇宫吗？” 杜雍回想了半晌：“小时候去过一次，大伯抱着去的，只记得几根金碧辉煌的大柱子，还有满是鲜花的园子，其他的没什么印象。” 菱菱眼巴巴的看着杜雍，神色很是向往：“若是什么时候能去一次就好了。” 杜雍吓的赶紧摆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皇宫哪能随随便便进去？这样吧，等我升官升到内阁之后，再带你进去。” 菱菱很开心：“公子，说话要算数哦，菱菱等你升内阁。” 杜雍心中很是无语，敷衍地点点头。 这基本是张空头支票。 比起升内阁，硬闯皇宫还要轻松点。 欣喜过后，菱菱问道：“公子平时喜欢去哪里？” 杜雍耸耸肩：“你不是知道吗？风翠楼啊！” 菱菱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除了风翠楼呢？总有其他的地方吧？” “年轻人其实都差不多。”杜雍轻笑，掰着手指：“兵器铺，马场，擂台，酒楼，拍卖行，虞河画舫，戏园，就这么多吧，我偶尔还会去二手市场看看。” “二手市场？” 菱菱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中，二手市场是那种生活比较拮据的人才会去的地方，杜雍显然和拮据沾不上边。 杜雍解释：“你不要以为二手市场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也有很贵重的，因为有些公子哥会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出来卖掉。杨大哥就很喜欢逛二手市场，我会跟着玩玩，多给点耐心，再加点眼力，有时候能捞到大便宜。” 有件事情印象比较深刻，杨进以前淘了一套花瓶，在家里摆了半个月，然后转卖给了一个将要入住新居的富商，赚了二千多两，就跟捡钱似的，不过这种机会很少就是。 菱菱大讶：“公子哥应该不缺钱吧？为什么会把家里的好东西卖掉？” 杜雍呵呵笑道：“有一种公子哥叫二世祖，花钱如流水，家里又有限制，不得已才会从家里的库房偷东西出来卖，但是不懂，所以多半是贱卖。特别是那种祖辈上过战场的大家族，库房里的好东西不要太多。” 以前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兖为了调动军队的积极性，所有的战利品都不用上交总部，长官自行分配就好。 这项政策曾一度取得非常好的效果，特别是先锋将和独立校尉，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钻，打仗都不要命的，得了好东西，直接派人运回京城。 菱菱双眼冒光：“公子，要不咱们就先跟杨大哥去逛二手市场吧？” “你不要以为能捡钱，二手市场确实有值钱的东西，但大多数都是骗人的，噱头非常足，专门吸引没有经验的小白。” 杜雍提前泼冷水，接着又道：“而且杨大哥要去买门店，哪有空闲和咱们逛街？” “杨大哥不去，咱们两去呗，公子才说没有地点限制的。”菱菱摇着杜雍的袖子。 “去去去，现在就去。”杜雍岂是失信之人，抬脚就出门。 “公子，咱们还没带钱呢？”菱菱拉着杜雍。 “是哦。”杜雍拍了一下脑袋，接着打个响指：“你在大门口等我一下，我去拿。” 说罢去了密室，拿了一叠百两面额的银票，用小布袋装好。 回到大门口之后，将小布袋斜挂在菱菱身上：“走吧。” 菱菱打开一看，张大嘴巴：“这么多？公子，这得有几万两吧？” 杜雍笑道：“这么惊讶干什么？就这点钱，洒洒水啦，你得习惯才是。” 菱菱没有反应，盯着那叠厚厚的银票，显然还在震惊当中。 “醒醒！”杜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公子，有什么事吗？”菱菱傻傻地抬头。 “啧啧。”杜雍盯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开玩笑道：“看你这样子，不能让你拿钱呀，很有可能会携款潜逃啊。” “才不会呢。”菱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城西的二手市场。 市场非常大，格局很合理，外圈是各类门店，中间是摊位，有棚顶的那种，环境很不错，最起码看着并不杂乱。 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生气十足。 还经常会听到巡卫队维持秩序的声音，让人心生安定。 来到中间，菱菱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惊叹道：“公子，好多卖兵器的摊子呀！” 杜雍理所当然道：“如今这世道……” 正要长篇大论一番，菱菱又道：“公子，看那个摊子，怎么都是破的？虽说是二手市场，但那种兵器怎么用啊？” 杜雍顺着看过去，那个摊子不是扭曲的兵器，就是半截兵器，没有完好的。 “可以当原料嘛，回炉过后能当成新兵器，买这种得看眼力。”杜雍解释。 “公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菱菱问道。 “走吧，赌赌你的眼力。”杜雍点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东西，但菱菱兴致这么高，随便看看也无妨。 “老板，老板？”菱菱轻声呼唤，那个老板躺在软椅上，腿就搭在台子上，头上盖着帽子，好像已经睡着。 老板没有反应。 “太不敬业了吧？难道就不怕小偷吗？”菱菱细声嘀咕。 “又没什么好东西，谁偷呀。”杜雍随便看了几样，语带不屑。 “谁说没有好东西？”老板掀开帽子，站了起来。 “你不是那……那个莫队长吗？”菱菱拍着手掌。 “莫队长，上次卖玩具，这次卖兵器，你业务挺多呀。”杜雍仍不住笑道。 “杜公子，好兴致呀。”莫队长非常客气，搬来两张凳子请杜雍和菱菱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放在旁边的小台子上。 杜雍坐下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玩笑道：“小声问一句，你晚上去街上摆地摊吗？或者搞个小推车，卖小吃什么的？” 莫队长轻笑：“杜公子见笑。这也是家里的摊子，我利用业余时间帮帮手。” 杜雍竖起大拇指：“挺好的，很充实的日子。” “杜公子过奖！”莫队长谦虚，好奇道：“杜公子应该不用来这种地方买东西吧？今天来这里是换换心情？” “你刚才不是还说，你摊子上有好东西的？”杜雍反问。 “东西是有不错的，但是在杜公子面前，都算不了什么。”莫队长苦笑。 菱菱左看右看：“莫老板，你家摊子的东西怎么都带着血迹呀？” 确实都带着黑色的血迹，看着非常压抑。 莫队长解释：“都是战场捡来的，当然会有血迹。” 杜雍大讶：“莫队长家里不简单啊，竟然有人去战场上去捡东西。” 莫队长回答：“只有少部分是家里的先辈捡来的，大多数是收来的。” 杜雍拿起半截弯刀：“北疆那边？” 莫队长点头：“确实是北疆，都是十几年前收来或者捡来的，据说以前有几十车呢，现在也差不多卖完了。” 杜雍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莫队长察言观色：“杜公子，可是想起了令尊和令堂？” 杜雍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多言。 莫队长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这张嘴……” 说着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杜雍摇头：“没关系的，你又不是故意的……菱菱，还愣着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要挑原料打菜刀的吗？” 菱菱噗的笑道：“菱菱哪有说打菜刀？” 杜雍抓着脑袋：“不是菜刀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想打武器。” 菱菱娇哼道：“打一把匕首防身行不行？” 杜雍点头：“当然行。下次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拿匕首扎他。” 莫队长奇道：“竟有人敢动杜公子身边的人？” 杜雍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别人凭什么不敢动？就说你莫队长，不是连我都敢动的吗，还问这种话？” 莫队长脸露惭愧之色，再度鞠躬道歉。 “行行行！” 杜雍忙摆手，轻笑道：“上次你已经很诚恳地道了歉。现在只是刚好又说起这个话题，我是顺口吐槽而已，你不要介意。” 莫队长笑了笑，轻轻点头，帮菱菱挑东西。 杜雍随口道：“莫队长，你知道二殿下在帮你争取戴罪立功的机会吗？” 莫队长苦笑：“当然知道。说句实话，城内的案子，我是真的不想再参与，宁愿去川明县跟圣丹门还有火狼帮打硬仗。” 第92章 失敬 “听莫队长的口气，似是很清楚川明县那边的情况？” 杜雍对圣丹门和火狼帮都很感兴趣，但现在没有详细的消息。 此前听聂主薄说过，屈亦雄给王沐坤来了几封加急的密信，但王沐坤并没有公开讨论，只说了些大路消息。 至于乾州总管聂青云，直接向皇帝负责，更是无从打听。 莫队长淡淡道：“关于川明县那边的情况，我此前听同僚说过一些。” “莫队长不妨说说看。”杜雍笑了笑，等候下文。 莫队长沉默，似有有些犹豫，半晌之后终究还是开了口：“朝廷的人马兵分二路，屈少卿负责追踪圣丹门，聂总管负责镇压凑热闹的江湖门派，以及安抚两县的民众。聂总管那边很顺利，把凑热闹的江湖门派压得死死的，安抚的民众虽然稍微繁琐了点，但聂总管经验丰富，自然也不在话下。屈少卿那边比较麻烦，不仅没有摸到圣丹门的任何巢穴，手下的督卫已经死伤过半……” “死伤过半？” 杜雍眉头大皱，这和他听到的大路消息完全是两样。 莫队长进一步解释：“主要是重伤，死倒是没死很多。据说在一个山谷撞上了僵尸队，幸好有屈少卿亲自殿后，否则绝大多数督卫都要交代在那个山谷。” “僵尸队？有多少？” 杜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屈少卿手下集结了大理寺京城总部的大部分精锐，战力惊人，却仍然被僵尸压制，可见僵尸数量惊人。 莫队长神色凝重：“好像超过百数，僵尸的战斗方式主要是肘击和牙齿，速度非常的快，很多督卫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咬伤，重者昏迷不醒，轻者脉象紊乱。屈少卿一行逃出来之后，就待在川明县衙调养，聂总管把所有担子都接了过去。” 菱菱满脸惊讶之色：“天哪，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到京城？” 莫队长叹了一口气：“这种消息肯定得压，比大鳄鱼还疯狂。若是全面传开，川明县好不容易稳住的局面怕是会重新崩溃。” 杜雍惊叹之余，好奇道：“那莫队长是怎么知道的？” 莫队长摊了摊手，轻笑道：“我毕竟是卫尉寺的，天子身边嘛。偶尔听得一些比较秘密的消息也不足为奇。” 接着换了个严肃的表情：“还望杜公子和菱菱姑娘不要传。” 杜雍略一点头：“放心吧，就算我们到处乱说，也不会透露你的名字。” 莫队长苦笑不已。 菱菱自己挑选了两截弯刀，再加上莫队长推荐的枪头和链子球，堆在一起，喃喃自语：“这些应该能打一把匕首了吧？” 杜雍看着那一大堆，大笑道：“什么匕首要那么多材料的？你想宰大象吗？” 菱菱嘀咕：“大象哪有那么容易宰的。” “可以多打几把嘛。” 莫队长拿了个袋子，全部装起来，掂量了一下：“杜公子，这些还是点重量的，要不等下我差人送到府上去？” “也行。” 杜雍没有拒绝，因为这个二是市场有专门的运送人员。 菱菱问道：“莫老板，这些多少钱？” 莫队长本想说免费，但想到杜雍不是那种占小便宜的人，就道：“给个五两吧。” 杜雍愕然：“就五两？莫队长怕是要亏本吧？” 莫队长摇头：“比较完整的早已卖完，剩下的没想过赚大钱，能卖出去就好。更何况杜公子和我也算是同僚，虽然是不同的衙门，但性质差不多，都是动刀子的嘛。” 杜雍呵呵笑道：“若你当我是同僚，便不该杜公子前杜公子后的。” 莫队长顺势道：“那就叫杜兄？” 杜雍摆手：“你比我年长这么多，叫杜兄不合适。叫杜老弟吧，听着还挺顺耳的，我们风组第七小队的成员都这么叫我。” 莫队长拱手：“那杜老弟可以叫我莫兄，或者直接叫我名字，莫兴。” “名字不错!” 杜雍笑了笑，每次看到这个莫兴，杜雍总会想起大理寺火组的何木野。 何木野和莫兴两人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天赋过人，且都被皇子看重，前者被裴铭看重，紧跟裴铭的步伐，搞得现在都失了踪，后者被裴惑看重，却有些抗拒裴惑，不乐意帮裴惑做事，最起码杜雍看到的是如此。 莫兴接过菱菱递过去的银子，塞进衣襟，笑道：“杜老弟若想看其他东西，我都能带路，这个二手市场我很熟的。” 杜雍回过神来：“其他东西？菱菱还想看什么？” 菱菱摇头：“暂时没想到，就随便逛逛吧，挺热闹的。公子，你有没有想看的？” 杜雍问莫兴：“莫兄，这个市场有没有秘笈？我说的是真秘笈，不是搞笑的那种。” 莫兴想了想：“我倒是认识一个卖秘笈的。他那里不止有秘笈，还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不过卖的都很贵。”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东西不像假的，来历应该不简单，应该是从土里出来的。” 杜雍乐道：“斗爷是吧？” 莫兴愣住：“什么是斗爷？” 杜雍解释：“就是土夫子，做死人生意。” 莫兴点头：“对对对，就是土夫子，但他不承认，说是从乡下收来的。但他哪能瞒过我，有一次我见他气色很不对，以我的经验，那是染了尸毒。” “尸毒？” 菱菱皱着小脸，显然有些害怕，拉着杜雍的袖子：“公子，咱还是别去了吧？” 杜雍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壮胆：“怕什么，咱们又不下墓地。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买来消毒不就好了吗？” 说到这里，搓着双手：“竟然有土夫子，以前怎么没注意呀。” 菱菱见他这么兴奋：“公子，你怎么那么感兴趣的？” 杜雍呵呵笑道：“我以前去国子监的时候，很多老学究都说历史断了层，想要搞清楚的话就得研究土里的东西。” 莫兴附和：“那些老学究说的没错。要不我现在就带杜老弟过去？” 杜雍谢过好意：“你还要看摊子嘛，告诉我大概的位置就好。” 莫兴摇头：“摊子不要紧，等下我家里人会过来。那个土夫子不好打交道，我过去的话，可以免去拉扯和机锋，还能砍价。” 话说到这个地步，杜雍实在不好拒绝：“那就有劳莫兄！” 莫兴拿起袋子：“那二位稍微等一下，我去交代一下跑腿的事情。” 看他远去之后，菱菱问杜雍：“公子，偷挖坟墓不是犯法的吗？咱们若是买了那种东西，不是也跟着犯法了吗？那个莫队长不是想害公子吧？” 杜雍轻笑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想的还挺周全嘛。” 菱菱眨眨眼睛：“那公子是想抓那个土夫子吗？顺便给莫队长定个罪名？” 杜雍摇头：“没那么复杂，我是真想买东西，莫队长害不了我的。” 挖土这个事情吧，抓的没那么严，也不好抓。 有不少达官贵人和学问人很喜欢买出土的东西，买来用于显摆或者研究，真要较真的话，抓不了那么多。 还有一点，峒州、穹州、漠州等地，除了古墓，还有不少古战场，很多出土的东西，到底从墓里挖出来的，还是从古战场挖出来的，不好判断。 买卖的话，杜雍曾听杨进说过，挖土的一线人员甚少去市场上摆摊，多是卖给二道贩子，再由二道贩子散到各个圈子。 所以听莫兴说这里有个摆摊的一线人员，杜雍顿时就来了兴趣。“二位久等，咱们走吧！” 没多久，莫兴回来，带路往前。 摊子在市场的角落，摊主二十来岁，身材精瘦，眼神淡然，浑身透着懒散的劲儿，却给人不容轻视的印象。 “贺老三，给你带了客人，赶紧把好东西都拿出来。”莫兴不客气地喝道。 摊子上有几样东西，罐子和铜器之类，看着确实都像老物件。 “不是上次那样的客人吧？”贺老三撇撇嘴，看了看杜雍，面上稍有不屑之色，显然以为杜雍是个穷鬼。 杜雍今天穿的确实不像有钱人。 “哪那么多废话，我这位老弟有的是钱，就怕你没有好东西。”莫兴哼道。 “摊子上不是有东西吗？都是好东西，慢慢看呗。”贺老三淡淡道。 “就这几个瓶瓶罐罐，有个屁的看头啊，你平时是怎么说的，神兵、羊皮古籍，还有什么上古时代的宝石，你不要啰嗦，赶紧都拿出来。” 莫兴继续催促，甚至开始威胁：“是不是要我以后经常来查查你的摊子？” “卫尉寺的大爷，不讲道理啊。”贺老三嘀咕。 “贺三哥是吧，小弟杜雍，若有好东西，钱不是问题。”杜雍笑道。 “杜雍？” 贺老三正色起来，重新打量着杜雍，沉声问道：“可是那个三打蒙济杀手，智擒大鳄鱼，虞河捞骨的杜雍公子？” 杜雍点头：“正是小弟。” 贺老三赶紧拱手，恭敬道：“贺某失敬，实在是失敬啊！” 第93章 开价 贺老三瞥着莫兴，埋怨道：“你早说是杜雍公子嘛，搞的本人怠慢了贵客！” 莫兴神色淡然，轻哼道：“你这小子少来这一套，我以前也经常给你介绍公子哥吧，你不都是那副爱答不理的鬼样子吗？” 贺老三肃容道：“杜公子岂能一样？别的且不说，那蒙济杀手是好惹的吗？杜公子却足足戏弄了他们三次，你们卫尉寺号称人才济济，也没那种厉害的人吧？” 边说边竖起大拇指，看上去对杜雍敬佩不已。 菱菱见状，也是与有荣焉。 杜雍却感觉这个贺老三有些表演的成分，淡淡道：“贺三哥勿要往小弟脸上贴金，事实上那三次我都是屁滚尿流的。” 贺老三叹道：“老莫，瞧瞧，你瞧瞧，杜公子实在太谦虚了呀！” 杜雍摆摆手，轻笑道：“咱还是看看货吧？” “对对对，看货，看货，马上看。” 贺老三赶紧从身后提出一个麻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小心摆在摊子上。 东西比较杂。 玉器、铜摆件、古币之类，都是常见的，并不稀奇。 有一张发黄的古卷，让杜雍很有兴趣。 除此之外，还有几块石头很特别，外皮透亮，质地看上去很坚硬，密度应该不小，透着古朴又神秘的味道。 杜雍先捞起那张古卷，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相当柔韧，看着很古老，上面都是古文字，字迹已经非常模糊。 菱菱有些担心，拉着杜雍的袖子，轻声道：“公子，这不会有毒吧？” 贺老三赶紧出言：“这位姑娘，您大可放心，若这卷子有毒，那在下早该被毒死了，因为这卷子已经跟了我两年了。” 莫兴凑过来，大概瞄了几眼，哂道：“卖了两年还没卖出去，假的吧？卷子的材料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的，但上面这些看不懂的鬼画符是你特地搞上去的吧？” “什么鬼画符，那是古文字好不好？” 贺老三有些急眼，瞪着莫兴：“姓莫的，不要以为你是卫尉寺的小队长就能胡说八道，这玩意是我亲自从……从乡下的老人家那里收来的，传家宝来着，你看看这个色泽，就算没一千年，最少也有五百年。卖不出去是因为很多人都不识货。” 莫兴呵呵笑道：“我家的摊子也有很多传家宝，只是没那么久，就两百多年。” “就你家那个破兵器摊子，还两百多年，最多二十年吧？”贺老三毫不客气地揭短。 莫兴并不生气，半眯着眼睛，严肃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妄图欺骗杜老弟，否则就算他不找你算账，我也会找你算账，我知道你家住哪里嘛。” 贺老三没好气：“你不用吓唬我，我卖的是真货，怕什么？” 杜雍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并没有搭理，而是在心中默默呼叫：“辅助，我要使用秘笈品级鉴定器，鉴定我手中的卷子。” 还不知道是不是秘籍，鉴定一下再说。 两息过后，辅助的声音响起：【经鉴定，此籍名《龟纹功》，护体功法，粉色品质。】 我靠！ 果然是秘籍。 名字虽然猥琐了点，但品级却相当高，而且是相当难得的护体功法。 杜雍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淡淡道：“看着还不错，应该是真的。我正好在休假，买回去研究古文字也不错，打发时间嘛。” 贺老三闻言大喜：“杜公子好眼力啊，我给您算实惠点……二千两。” 杜雍还没说话，莫兴直接破口大骂：“贺老三，你去抢钱庄好不好？我给你一个大麻袋，再亲自帮你望风。” 菱菱也觉得价钱太高，只是张破卷子而已。 贺老三陪笑道：“别生气嘛，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莫兴打断：“还你个头，都说了在杜老弟面前，你不要来这一套。” 贺老三咬咬牙：“最少也要一千两，因为这玩意真的很少见，而且我冒了很大的危险，当时差点丧命来着。” “差点丧命？” 莫兴瞥着他，冷笑道：“不是说从老人家那里收来的吗？怎么个丧命法？” 贺老三被说的一愣，咕哝道：“走了很远的路，路上很艰辛，你没做过这种买卖……反正低于一千两我不卖，收不回成本的。” 莫兴还想再说，杜雍压压手：“好了好了，价钱没问题。” 听到杜雍这么说，莫兴也就没有继续。 千两白银虽多，但对杜雍这种大家族的公子哥来说，并不算什么，买件古物研究，也算是物有所值。 贺老三兴奋道：“好勒，杜公子，我给您包好。” 拿出一块花布，将古卷好生包好，笑道：“您再看看其他的？” 杜雍问道：“还有没有这种古卷？” 贺老三摇头：“杜公子，这种真的很罕见，贺某行走江湖十几年，就弄过三张，前面两张都是卖给了老学究。” 莫兴出言嘲讽：“你小子今年几岁？还行走江湖十几年。” 贺老三冷哼：“我十二岁就开始行走江湖，今年二十三，不是十几年吗？” 杜雍大赞：“原来贺兄是老江湖，是小弟失敬才对呀！” 贺老三赶紧谦虚：“不敢当，不敢当，说是行走江湖，其实也就在乾州、平州和漠州，其他地方很少去。” 杜雍拿起一块石头，大讶道：“这石头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这么重的？” 拳头大小而已，竟然有些吃力，密度应该大于铜。 贺老三哈哈一笑：“杜公子，这三块石头是一起的，也是从乡下收来的，我跟你说，这三块石头可了不得啊……” 莫兴摇头晃脑地接道：“非常罕见的上古仙石，里面蕴含了非常神秘的力量，能镇定心神，能治疗内伤，还能给人带来好运，花开富贵，儿孙满堂……” 贺老三没好气地打断：“你抢我词儿干甚呢？” 菱菱噗的笑出声来。 杜雍也莞尔，莫兴虽然总是嘲讽贺老三，但那是朋友式的调侃，而且这些调侃的话语，能让杜雍更加了解贺老三的为人。 莫兴又道：“贺老三，搞噱头没问题，但你这套说辞也太夸张了吧？依我看，这几块破石头做搭头送给杜老弟，挺好的。” 贺老三赶紧摇头：“这么吉祥又如意东西，怎么能当搭头呢。” 杜雍又开始暗呼：“辅助，这石头能鉴定吗？” 辅助的声音响起：“只鉴定秘笈。至于石头，你可以用《伏魔劲》鉴定。” 用《伏魔劲》鉴定？ 杜雍想了想，默默输了点真气进入石头。 真气犹如泥牛入海，周围一点气流的动静都没有，石头也没有一丝丝反应。 杜雍心中大感奇怪，正要加大力度的时候，石头内部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冲劲，把他震的忍不住后退两步，身体有些摇晃。 “公子，你怎么了？”菱菱赶紧上前扶住。 莫兴和贺老三也来到身边，满脸关切，还有些好奇。 杜雍站稳，打着哈哈：“刚才我用力捏了下石头，手指有些疼，所以想着调动真气治疗，但是没有掌握好，你们都知道的，我内伤未愈嘛。” 莫兴和贺老三听到这般合理的解释，都点点头。 菱菱看着杜雍：“公子，要不咱们回去吧？” 杜雍摇头：“不用，只是意外而已……菱菱，付卷子钱。” 菱菱从布袋里拿出一千两，递给贺老三。 贺老三谢过，又问：“杜公子……那这石头？” 杜雍还拿着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我把这几块石头都买回去吧，伤了我的手，我回去拿锤子敲着撒气。” 贺老三顿时就有些尴尬，刚才又是吉祥又是如意的。 莫兴大笑：“贺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开价呀！” 贺老三抓了抓脑袋：“三块打包的话，那就……八百两？” 莫兴闻言，实在是忍不住，跳起脚来大骂：“贺老三，你还想不想混了？你可别再说什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给个实价。知道你辛苦，心照不宣好吧，但就这几块破石头，垫桌子都磕碜。” 贺老三神色讪讪：“那就……八十两？” 杜雍点点头：“菱菱，付钱。” 贺老三接过银票，再度躬身道谢。 杜雍摆摆手：“贺三哥不必客气，以后说不定还得麻烦你呢，这种古卷我很喜欢，以后还有的话记得给我留着，钱不是问题。” 贺老三拍着胸口：“放心吧，杜公子，我一定会替你留意的。” 辞别贺老三和莫兴，两人离开了二手市场。 杜雍非常开心。 菱菱嘟着嘴儿：“花一千零八十两，就买了一张卷子和三块破石头。” 杜雍轻笑：“下一站，珠宝店，给菱小姐置办首饰，最少花费，一千零九十两。” 菱菱闻言很是开心，马上摇着头：“公子，还是不要吧。” 杜雍拉着她：“走吧，我认识几个老板，真的能打折，无需就地还钱。” 第94章 饰品 “那家和那家，我以前都去过，你想去哪家？” 杜雍指了指前方的两个店面，询问菱菱，现在的位置是城西珠宝街，非常繁华，往来者多是大家小姐或者贵妇，杜雍和菱菱这种少男少女的组合也不少。 “公子，那两个店铺的装潢都这么豪华，里面的东西肯定很贵，要不换一家小点的店铺吧？或者去摊子上买？” 菱菱看上去挺矛盾，神色挺向往，嘴上却说着不要。 杜雍笑道：“在这条街上，所有店铺里的东西价格都差不多，他们联合起来定了规矩，不得恶意降价破坏市场。摊子上的话，东西的价格确实会便宜不少，但质量不能保证，有很多假货。” “假货？” 在菱菱的印象中，这种富贵街，应该经常有官府的人来视察，打击假货或者漏税现象。 杜雍想了想，解释道：“说假货有点严重，应该说是次货。比如说，金银含量不足，珍珠不够大颗也不够圆润，翡翠种水不够，做工粗糙等等。就算价钱再低，买了也是亏的，因为不保值，再次转让基本上都是白菜价。” “哦！” 菱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有些赧然：“菱菱都不懂这些。” 杜雍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多来几次就会懂，来吧。” 说罢拿过菱菱手中装着古卷和石头的布袋，带路去了左边的店铺。 菱菱愣了一下，快步上前，伸手去抢布袋：“怎么能让公子拿呢。” 杜雍没给：“别那么多废话，等下你要试首饰嘛，拿着东西怎么好试？还别说，这几块破石头还真有点重量，你提了那么久，手酸了吧？” “不酸呢。” 菱菱憨憨地笑了笑，好奇地问道：“公子买这几块石头，真的是想用锤子敲着撒气吗？” 杜雍随口道：“有钱任性！” 菱菱：“……” 杜雍呵呵笑道：“开个玩笑，古卷占了便宜嘛，人老板要二千两，咱们还到一千两，所以这几块石头就当照顾那个贺老板的生意。” 菱菱还是有些心疼：“公子，要菱菱说，就算是一千两，买张卷子也很贵呀！” 杜雍摇头：“好歹也是件古物，还带文字的，光拿来研究，就值这个价。” 开什么玩笑，粉色品级的护体功法，别说是一千两，就算一万两，二万两，甚至是五万两，杜雍都不会眨眼睛。 杜雍这一路都很激动，若非要表现的正常些，他定要仰天大笑。 至于这三块怪石头，确实是买来研究的，八十两不贵。 “呦呵，杜公子，稀客呀，快快请进！” 老掌柜眼尖，杜雍和菱菱刚进门，他就热情的迎上来。 杜雍略一点头，说着客气话：“掌柜的，你这气色看着不错嘛，看来生意是相当好，年底又能领不少奖金。你应该是拿分红的吧？” 老掌柜闻言，摆着手轻笑道：“杜公子切勿笑话老朽，拿什么分红呀，就算王爷肯给，老朽也不敢要啊。” 扭头看向菱菱，目露疑惑：“杜公子，这位小姐是？” 杜雍介绍：“你叫她菱小姐，或者菱姑娘，都行。” 老掌柜客气道：“原来是菱小姐，久仰，久仰啊！菱小姐的样貌和气质如此出众，若是戴了我们店里的首饰，那绝对是如虎添翼啊。” 菱菱被如此称赞，有些不好意思。 杜雍噗的笑道：“掌柜的，你这词儿用的，难道想说她是母老虎吗？” 菱菱心里正开心呢，突然听到杜雍的调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相当无语。 老掌柜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哎呦，老朽失言，菱小姐请勿见怪。换个词儿，锦上添花好不好？” 菱菱轻笑：“掌柜的，没关系呢。” 闲扯过后，老掌柜将杜雍和菱菱迎到一旁坐下，并让伙计上了好茶，这才问道：“还不知菱小姐想买什么饰品呢？小店的东西比较全，而且价格非常实惠。” 城西这一块，老掌柜很熟，他从来没见过菱菱，心里就估摸着她并非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是杜雍看上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因为菱菱身上几乎没有饰品，就一根发簪。 菱菱看着热闹无比的柜台：“要不我自己看看？” 老掌柜诶道：“柜台上都是普通的东西，配不上菱小姐的气质……” 杜雍打断：“说那么多干什么，有什么好玩意，全部拿过来呗。” 老掌柜面露微笑：“好嘞，老朽这就去拿，二位稍候。” 等他去后，菱菱小声问道：“公子，这家店是王爷家开的吗？” 杜雍点头：“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铁帽子亲王，占了两条街的那个，我跟你说，他家的生意数都数不完，各行各业都有，据说他家的钱比少府寺还多。” “那么厉害吗？” 菱菱非常惊讶，她知道少府寺，那可是皇帝的钱袋子。 杜雍理所当然道：“当然厉害，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不方便他家？” 菱菱压低声音：“他家这么多钱，陛下不会盯着吗？最近几年，朝廷不是很缺钱吗？” 杜雍摇头：“他虽然不掌权，但人缘很不错，而且每年会捐助银两支援朝廷。金刀鱼事件，他就捐了几万两给川明川宁两县的渔民。” 菱菱大赞：“捐了几万两，那他很不错呀，比那些大富商要好。” 杜雍淡淡道：“这种事情吧，也就铁帽子亲王做做，大富商就算有那个心，也不好实行，稍不小心就会被扣个收买民心的帽子，那后果就相当严重，说不定整个家当都会失去。” 菱菱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 杜雍呵呵笑道：“捐钱没那么简单的，只有等皇家下了命令，商户才能光明正大地捐，而且多是捐钱获爵的形式，捐个几万两，就能得个小爵位。” 菱菱显然不是很了解这种，疑惑道：“爵位不是军功才能得吗？” 杜雍解释：“捐钱得来的爵位是虚的，只有个名头，不能按月领钱，也不能传给后代。” 菱菱撇撇嘴：“那这种爵位有什么用啊？” 杜雍笑道：“当然有用，最起码别人会尊重一点，而且会拓宽圈子，对生意有好处，而且能让家中的后辈结识更多有用的朋友。很多商户改门风，就是从捐钱开始的。” 说到这里，杜雍有些疑惑：“你来京城也有好几年，这些常识都没听过吗？” 菱菱神色一怔，旋即摇头：“在沙家的时候，每天都是伺候太太，甚少有出门的机会，丫鬟们聚在一起说闲话，谈的都是零零碎碎的生活琐事，或者哪家公子哥和哪家大小姐的趣事，很少议论朝堂上的事情，因为沙老爷从不让我们乱说那些，我们也不懂。” 杜雍叹了一口气：“那些事情不了也罢。” 此时老掌柜拿着几个精致的小木盒走过来，满脸笑容：“二位久等了，看看这些吧。” 将小木盒摆在桌子上面，全部打开，都是黄金饰品，带了几颗珍珠。 杜雍一看乐了：“发簪，头饰，项链，戒指，手镯，手链，款式看上是一套呀。” 老掌柜笑了笑：“老朽见菱小姐这般朴素，索性就拿了一套，料子都很正，而且是店里的老师傅制作的。” “菱菱，喜欢吗？”杜雍问道。 不用问了，菱菱的眼睛中都冒光了，根本没注意杜雍在问她。 “就这套吧，给个实价，你知道我不会还价的。”杜雍看向老掌柜。 “以王爷和杜府的交情，老朽绝不敢报虚价，整套一千四百两。”老掌柜认真道。 “一千四百两？” 正在发呆的菱菱听到价钱后，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看着杜雍，微微摇头。 杜雍笑了笑，从她的小布袋里拿出银票，数给老掌柜。 这价钱不便宜，但也不算太贵，肯定打了不低的折扣，老师傅的作品很难得。 老掌柜接过银票，道谢过后，问道：“杜公子，菱小姐，请问你们是想亲自带走，还是老朽差人送到府上？” 杜雍摆摆手：“哪用那么麻烦，全部戴上不就得了吗？” 老掌柜拍着手掌：“也对。” 说完招呼一个下丫头过来，帮菱菱佩戴。 菱菱只得坐好，任由小丫头折腾。 小丫头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帮菱菱戴好，大赞道：“菱小姐好漂亮啊！” 老掌柜竖起大拇指附和：“绝对是如虎添翼，不对……是锦上添花。” 菱菱对着铜镜打量一番，虽然没有说话，但嘴角微微往上翘，显然很喜欢，然后看着杜雍，等待评价。 杜雍拍拍手掌：“相当不错！” 菱菱傻傻笑道：“公子，真的不错吗？” 杜雍耸耸肩，抬脚前进：“别臭美了，走吧！” 菱菱赶紧跟上。 老掌柜大笑着送客：“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第95章 故意 从店里出来之后，菱菱就浑身不对劲，频繁地伸手稳固发簪，低头看向项链，抬手看戒指、手镯和手链，小心翼翼的。 杜雍很无语，抚着额头：“菱小姐，你这是干甚呢。” 菱菱的神色很认真：“公子，这些首饰这么贵，若是掉了得心疼死啊。” 杜雍反驳：“这么稳，怎么可能会掉……好好，我随时帮你盯着，防掉防抢，行不？” 菱菱咧嘴一笑，旋又郑重道：“回家之后，全部摘下来，放在盒子里存着。” 杜雍见她如此认真，也只能随她：“你开心就好。时辰尚早，接下来想去哪里？” 由于出来的早，现在还只是半上午。 天气很不错，阴天多云，偶有清风吹过，颇为凉爽。 “接下来去哪里呢？”菱菱歪着脑袋，想了想：“公子，要不先去喝口茶？走了这么久，刚好顺便歇歇脚。” 杜雍点点头，抬眼扫过去，指着斜前方：“那里就是茶馆。” 说罢抬脚前进，菱菱一把拉住：“公子，别去那家，菱菱知道一家茶馆，环境很好，茶水和点心也很不错，价格又实惠，菱菱还在沙家的时候去过一次，印象很深。” 杜雍耸耸肩：“茶馆不都差不多吗？” 城西的茶馆，他大多数都去过，环境和价钱都差不多，茶水和点心也是大同小异，从没有哪家茶馆能给他留下特别深的印象。 菱菱推着杜雍前进：“走啦，保证不一样。” 杜雍只得随她走。 转弯进入菜市场，穿过去，再转入小巷。 七拐八拐好一阵之后，终于来到目的地。 杜雍看着前方的小茶馆，回想了半晌，发现以前还真没来过，扭头瞥着菱菱，疑惑道：“就是这家吗？我看很普通嘛。” “进去看就不普通。”菱菱抬脚进入茶馆，驾轻就熟。 杜雍打量着有些陌生的环境，心念电转。 菱菱带路来这里，不会是想害人吧？ 莫不是等下喝茶的时候，她摔个杯子，左右就冒出十几个刀斧手？ “公子，想什么呢，快来呀！”菱菱转头。 “嗯。”杜雍抛开杂念，深吸了一口气，走进茶馆。 进去环视一圈，茶馆的面积不算大，但胜在干净雅致，茶具和台子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每张台子旁边都配有盆栽，绿意盎然。 客人并不多，就几桌而已，都是读书人，手上拿着一卷书，边看边喝茶，偶尔念出声来，还摇头晃脑的。 “公子，他们看起来都好有才华哦。”菱菱轻声称赞。 “什么才华，装模作样而已。”杜雍正在观察茶馆的门窗，就随口吐槽了一句。 话音刚落，那几个读书人同时看过来，面带不忿之色。 杜雍自知理亏，赶紧朝那几个读书人拱拱手，歉然地笑了笑，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那几个人也不是小气之辈，微笑着回了个礼。 在伙计的带领下，两人来到靠窗的位置，菱菱点了一壶茶，还有三个茶点。 等伙计下去之后，菱菱轻笑道：“公子，你好怪呀，什么都不怕的，但道歉也很诚恳，也不计较会丢面子。” 杜雍耸耸肩：“不小心说错了话，当然得道歉。” 菱菱打量着周围：“公子，咱们不是要开点心铺子吗，按这家的装修怎么样？” 杜雍想了想：“当然可以参考，但我觉得吧，无需这么雅致，有烟火气更好，咱们的顾客主要是少女和小孩子。” 菱菱很好奇：“为什么是少女和小孩子？” 杜雍笑了笑：“都是吃货嘛，待我想几个套餐，再加些套路，保证都是回头客。” 菱菱来了兴致，眨着眼睛：“什么套路？” 杜雍神秘地笑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茶水和点心同时上来，伙计摆好两个茶杯，都倒了半杯，做个请的手势，然后退下去。 菱菱端起茶杯一口就喝完，再执起茶壶倒满，又是一口干掉。 “有这么渴吗？” 杜雍端起杯子，默默运转真气，暗暗防备着，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按杨进说的，出门在外，任何时候都得保警惕心。 菱菱拿起点心，冲杜雍憨憨一笑：“早上没喝水，又走了那么久，肯定渴呀。” 杜雍又替她倒了一杯，咕哝道：“这杯子有点小，你直接拿着茶壶喝吧。” 菱菱有些无语：“哪能拿着茶壶喝，公子还要喝呢。” 杜雍笑道：“我不渴，或者再叫一壶也行。” 就在此时，茶馆又来了客人，一男一女。 竟是何大娘与阮鹏的表侄子。 他们看到杜雍和菱菱之后，明显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杜雍先打招呼：“何大娘，你也来喝茶呀。” 何大娘回过神来，赶紧走过来，非常自然地回答：“公子，这边也有个菜市，老身想着先喝口茶再去买菜，哪知道在门口碰到了阮管家的侄子。” 阮鹏的表侄子尴尬地笑了笑：“见过雍少爷，见过菱菱姑娘。” 杜雍的表情很自然：“坐坐坐，都坐，难得这么巧呢。” 巧个屁！ 菱菱肯定是故意的，她知道何大娘是二房的人，也知道何大娘与二房联络的方式，所以才特意带杜雍过来。 这应该是杜宗隆的指示，目的无非是想让杜雍怀疑二房，做好提防。由此也可以看出，杜宗隆暂时是想帮杜雍的。 然而杜雍早就知道何大娘有鬼，只是装糊涂而已。 何大娘和阮鹏表侄子都坐下，菱菱给他们都倒茶：“请喝茶。” 杜雍依然装糊涂：“何大娘，这边也有菜市呀？我都不知道呢。” 何大娘回答：“也不算菜市，都是地摊来着，不过菜都很新鲜。” 阮鹏的表侄子适时开口：“雍少爷，菱菱姑娘，小的以茶代酒，向您二位道歉，希望你们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 杜雍摆摆手：“我不是惩罚过你了吗。” 菱菱也点点头，揭过这茬。 阮鹏的小侄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茶喝掉。 何大娘叹了一口气：“公子，老身刚才见他失魂落魄的，就知道他在为阮管家担忧，所以就请他进来喝口茶，让他别担心。” 杜雍微微点头：“阮管家还在大理寺呢……现在他是个什么情况？” 何大娘苦笑：“公子，您是大理寺的督卫，尚且都不知道，老身哪知道呢。” 杜雍摊了摊手：“我这不是休假嘛。” 阮鹏的表侄子叹道：“小的倒是听琼少爷说过，我表叔这次是撞了霉运，就算最后能放出来也要脱层皮。” 杜雍心中大爽。若是阮鹏能脱层皮，任务肯定能完成，现在正缺积分呢。 爽归爽，杜雍还是故作疑惑状：“阮管家和那几个人不是酒肉朋友吗？怎么就说不清呢？是不是有人故意为难他？” 阮鹏的表侄子苦笑：“大理寺的胡队长查到表叔给那三个人买了房子。” 杜雍啧啧称奇：“买房子？那还真难说清呀，毕竟城里的房子那么贵。” 阮鹏的表侄子解释：“其实表叔只是出个面，因为可以便宜一点，但落在外人眼中，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杜雍装作很认真地思忖了半晌：“把卖房子的人拉过去作证不就好了吗？” 阮鹏的表侄子摇头：“是个商户，卖房子去了外地，当时他也没说要去哪里，大兖这么大，怎么找的着。” 杜雍叹道：“那就难办了呀。若放平时还好说，现在失踪案这么敏感，任何一丝线索，大理寺都不可能放过的。” 阮鹏的表侄子无奈地点点头，旋即又道：“现在就等琼少爷复职，或许能说上话。” 杜雍笑道：“有二殿下说项，那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心中嗤之以鼻，就算杜琼重新上差，也不能接触阮鹏的事情，因为要避嫌。 此时伙计路过，菱菱叫住，让他再上一壶茶。 何大娘趁机岔开话题：“菱姑娘，你这些首饰都是公子买的吗？” 菱菱点头：“当然是公子买的，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何大娘笑了笑：“公子对你可真好。” 杜雍呵呵笑道：“我敢对她不好吗？她可是四叔送过来的，若是过的不好，四叔准会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不满。” 菱菱低头碎碎念：“原来是害怕四老爷说哩，菱菱还以为公子是真心的呢。” 杜雍哂道：“真不真心不好说，但银子是真的吧？” 菱菱抬头，咧嘴一笑：“银子当然是真的。但菱菱还是要说一句，自来到公子府上起，菱菱就已经和沙家以及四老爷没有了关系，公子无需顾忌他们。” 何大娘笑道：“老身倒觉得该顾忌还得顾忌，不能失了风度嘛，公子您说呢？” 菱菱脸色微变。 杜雍随口道：“何大娘说的有道理，喝茶。” 第96章 混劲 杜雍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何大娘忍不住问道：“公子，今儿为何会突然来这边的？您平常应该没来过吧？” 杜雍头也没抬：“我当然没来过，但菱菱来过，她说这儿的茶馆很不错，所以我就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看看。来这儿一看，还真是不错，以后有时间要常来。” 何大娘饶有深意地盯着菱菱：“菱姑娘带公子来这种偏僻的地方，就不怕出事吗？” 菱菱淡淡道：“何大娘，这里虽然偏一点，但好歹也是城西，能出什么事？” 何大娘长叹一口气：“城里最近发生了那么多厮杀事件，公子甚至亲自参与了几次，若是被哪个恶人盯上，城西也未必安全啊。” 菱菱愣了一下，然后歉然地笑了笑：“何大娘担心的也有道理。公子，菱菱确实考虑不周，请您责罚。” 杜雍停下吃东西，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淡淡道：“这有啥好责罚的？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真被恶人盯上，在哪里都差不多。” 语气中透出一种看破生死的从容，又或者是完全不在乎危险的淡然。 阮鹏的表侄子竖起大拇指：“雍少爷果然豪气，全然不怕恶人。” 杜雍神色依旧淡定，轻笑道：“我在城中打了好几次硬仗，每次都见了血，可是连敌人具体是谁都没搞清楚，我去怕谁呀？难道想象一个邪恶高手或者势力出来，自己吓自己？大理寺虽然有这方面的猜测，但只是猜测而已。” 阮鹏的表侄子再度称赞：“那雍少爷是大心脏！” 杜雍摆摆手，目露好奇之色：“何大娘来这边是买菜，你小子来这边干什么？难道二叔家在这边也有产业？” 阮鹏的表侄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愣了愣才道：“回雍少爷，这边有几个朋友，小的来此是想找他们帮忙，打探表叔的消息，或者出出主意什么的。” 杜雍微微点头：“你小子不错嘛，交游广阔。” 阮鹏的表侄子谦虚了两句，似是害怕杜雍再问问题，站起来：“雍少爷，小的约了时间，可不可以先行告退？” 杜雍随便挥挥手：“去吧，正事要紧。” 阮鹏的表侄子鞠了一躬，慢慢退出茶馆。 何大娘也起身：“公子，老身现在去买菜，你和菱姑娘？” 杜雍尚未说话，菱菱开口：“公子，要不一起去买菜吧，咱们回家吃午饭。” “难得悠闲地逛一次街，你不想在外面吃饭吗？”杜雍问道。 “今天已经花了那么多银子，咱还是省一点吧。”菱菱摇头。 “果然贤惠。”杜雍竖起大拇指。 结账出门之后，由何大娘带路，来到一处小广场。 这里都是菜摊，除了蔬菜和瓜果，还有各种野味和鲜鱼，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生活气息十足。 “这个菜市虽小，但是挺热闹的，东西也多。”杜雍左看右看，称赞不已。 “还便宜呢。”何大娘轻笑，顺势问道：“公子，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你看着买呗。”杜雍无所谓。 “要不要买点黄豆？公子不是要做臭豆腐吗？”菱菱提议。 “臭豆腐？那是什么？”何大娘很疑惑。 “是一种小吃。”杜雍解释，问菱菱：“你会磨豆腐吗？” “又没什么难度，有什么不会的。”菱菱信心十足。 “那就多买点黄豆吧，除了臭豆腐，还有豆腐脑和豆浆，都是美味，得好好研究一番。” 杜雍呵呵笑道。 三人走走停停看看，很快就卖了一大堆，都提不下，最后顾个了跑腿的伙计，推着小车，跟着众人回府。 午饭做好之后，杨进还没回来。 杜雍只得先吃，吃完之后，带着古卷和石头前往密室。 菱菱问道：“公子，这是要去研究卷子吗？” 杜雍点点头：“杨大哥回来之后，让他速来密室。” 菱菱应下，来到杜雍身边，小声问道：“公子，您难道不觉得何大娘有古怪吗？” 杜雍装傻：“有什么古怪？” 菱菱提醒：“她和阮管家的表侄子怎么会走在一起？” 杜雍笑道：“何大娘不是说过了吗，碰巧呀！” 菱菱咕哝道：“反正菱菱觉得何大娘有古怪。” “有古怪，有古怪。”杜雍点头，拍着她的肩膀，轻笑道：“那你以后就负责盯着她，千万不能让她贪了我的银子。” “菱菱哪有说银子？”菱菱跺脚。 “我懂，银子不是小事情。”杜雍郑重道。 “公子真是的，你到底懂什么？”菱菱又好气又好笑。 杜雍没有接下去，径自走向密室：“你不是说要存放首饰吗，我房间里有非常精致的木盒，赶紧去拿吧。” 来到密室，杜雍将门关好，把古卷摊在桌上，心中默念：“呼叫辅助，购买招式吞噬器，学习桌上的秘笈。” 【积分不够！】 “我靠！” 杜雍这才发现只剩400积分，买不起吞噬器。 没办法，卷子只能先放着，研究石头吧。 杜雍将三块石头都摆在桌子上，逐一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还是得用真气来试。 将最小的那块拿起来，捧在手心，慢慢输入真气。 和之前一样，输入真气后，会经历短暂的空白，然后石头内部发出剧烈的冲劲。 反复几次，都是如此。杜雍只得加大输真气的力度。 砰！ 忽的一声闷响，杜雍的双手如若触电，石头掉在地上，整个人往后退了七八步，撞在墙上，被撞的疼痛无比。 “这也太强了吧？”杜雍揉了揉酸麻的肩膀，心中很是惊讶。 按刚才真气的力度，就算是铜块，也得微微变形，然而这个石头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连碎屑都没有掉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雍敲着脑袋，陷入沉思。 杨进推门进来，看到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的杜雍，呵呵笑道：“想什么呢？” 杜雍听到声音后，只淡淡哦了声，依然在思考。 杨进大感奇怪，走过去，坐在杜雍对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咋的了这是？” 杜雍这才回过神来：“回来了？吃午饭了吗？” “在外头吃的。”杨进回答，然后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菱菱说你买了一张古卷和几块破石头？是要研究吗？” “不是破石头，很奇怪的石头。”杜雍沉声道。 杨进看了看地上的石头，点评道：“皮色倒是挺光亮的，花了多少钱？” “三块一起，八十两。” “八十两？” 杨进瞪大眼珠，顿了顿，轻叹道：“你买贵了呀，这种大小的，就算是赌石也没这个价，除非壳上漂了色带。” 杜雍沉声道：“先别管价钱，你掂掂。” 杨进拿起一块石头，掂了掂重量，脸色稍变：“有点重量的，里面不会是铜吧？” 杜雍摇头：“应该不是……你试试灌点真气进去。” 杨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按要求试了试。 灌入真气之后，石头纹丝不动，杨进笑了笑：“韧性很不错。” 杜雍等了两息时间，见杨进没什么反应，好奇问道：“没有反冲之力吗？” “什么反冲之力？”杨进莫名其妙。 “你看着哈。”杜雍拿过石头，灌入大量的真气，然后不出意外的被震退。 杨进见状，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摊了摊手：“不知道啊。” 杨进拿起另一块石头，把眼睛贴上去，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又闻了闻味道，最终问道：“老板有没有说过，这玩意是从哪里得来的？” 杜雍解释：“他说是从乡下收来的，传家宝之类。但实际应该是从墓里带出来的。” “墓里？”杨进眉头微皱，沉默了半晌，微微点头：“古墓里确实有很多古怪的东西。” 杜雍沉声道：“依我看，那个老板肯定也用真气试探过，结果应该和你是一样的，所以他才没有特别提醒。但我怎么就被震退了呢？” 杨进捏着下巴，认真思考，突然眼神亮起：“你刚才用的是纯劲还是混劲？” 杜雍一拍大腿：“我再试试。” 拿起石头，先输入了纯寒劲，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再输入寒热两劲，被震退好几步。 最后输入寒热电三劲，直接被震飞，难受的想吐血。 杨进做出大概的结论：“很显然，石头里面有特殊的能量，可以用混劲引出来。” 杜雍啧啧称奇：“那我这是机缘巧合啊。” 杨进笑道：“可不就是机缘。普通人哪会混劲，想走火入魔吗？” 杜雍眼睛冒光：“这里面的能量，能不能利用起来呢？” 杨进也有些兴奋：“接下来，咱们要好好研究才是。” 第97章 试验 三块石头被齐齐整整地摆在密室中间的桌子上，周围的杂物被搬开，清出了空地。 杜雍活动手掌做准备，轻笑道：“杨大哥，那个老板吹牛皮，说这几块石头是上古仙石，这让我想起咱们在壮雨湖抓大鳄鱼那会儿，赵德助说上古是修仙世代，白衣剑仙，遮天鹏鸟什么的。” 杨进感慨道：“就算只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咱们也搞不清，更别说上古时期。不过大兖和蒙济都有不少古战场遗迹和大型古墓，我曾去一处古战场看过，各种痕迹确实震撼人心，而且经常会听到古战场和古墓挖出宝贝的传闻。” 杜雍欣然问道：“都是什么宝贝？有这种石头吗？” 杨进摇头道：“这种石头倒是没听过，我听的多是古兵器和财宝，还有神奇的青铜盒。” “神奇的青铜盒？” 杜雍眼睛亮起，青铜这两个字，光听着就有种莫大的吸引力。 杨进回想一番：“听黑市的朋友说的，据说某个时期发生了旷世大战，有些高人在弥留之际将宝贝放进了特制的青铜盒里，然后被埋在地底。大概就是这么个说法。” “旷世大战？宝贝？” 杜雍立马脑补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画面，心中兴致更涨，问道：“那有没有人从青铜盒里面开出过什么好东西？” 杨进掰着手指：“夜明珠、怪兽皮打造的铠甲、神秘铃铛、高级材料，诸如此类吧。我那个朋友也是听别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究。” 杜雍记在了心上，喃喃自语：“开箱得宝，看来以后得多弄点青铜盒呀。” 杨进哑然失笑：“据我所知，青铜盒非常罕见，哪有那么容易搞到？而且就算能搞到，据说开启也需要特殊的方法，稍有不慎，里面的东西会被损坏的。” 杜雍愣住：“不是吧？这么怪的吗？” 杨进理所当然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好东西当然得好生保存。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先把这几块石头搞定吧。” 杜雍回过神来，提议道：“这样吧，我接触石头，你用手掌抵住我的后背，等下你亲自感受一下石头里面的冲击力，然后咱们一起分析，再来决定具体该怎么办。” 杨进点头同意，等杜雍双手握紧石头之后，将手掌抵在杜雍的后背，闭上双眼。 “注意！” 杜雍提醒一声之后，将汇聚于双掌的混合真气猛地往石头中灌入，双脚同时发力，稳稳地吸附在地板上。 还是老样子，两息过后，石头中心传来剧烈的冲击力。 杜雍咬紧牙关，努力引导着那股冲击力，从背后宣泄出去。 “我去！” 杨进觉得双掌好像被数千斤的大铁锤狠狠地甩了两记，还生出一种山洪爆发的感觉，他已经很努力在稳住，但仍吃不住势子，倒飞出去，非常狼狈的撞在墙上。 杜雍浑身好像散了架，好不容才站稳，转过头去，发现杨进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嘴角甚至还溢出了血丝，赶紧跑过去扶起他：“你怎么样？” 杨进站稳，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运气自疗了半晌，脸色恢复红润，苦笑道：“还好我的底子足够扎实。” 杜雍见他无大碍，松了一口气。 杨进看着什么事都没有的杜雍，有些奇怪：“你为何一点事都没有的？” 杜雍苦笑：“怎么可能没事，浑身剧痛呢，没倒下是因为在死撑。” 杨进脸色微变：“没受内伤吧？” 杜雍摇头：“内伤倒是没有，只是疼而已。” 杨进哦了声，也放下心来。 杜雍进入正题，说起自己的判断：“我的感觉是，那股冲击力是数道气流卷在了一起，运行的方式很像真气，但不是真气，因为非常紧密，有如实质。” 杨进点头同意：“确实不是真气。” 杜雍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两壶酒，递给杨进一壶，然后拆开自己那壶，灌了一口：“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嘛？” 杨进也喝了一大口：“或许真的是仙石？里面不是真气，而是灵气。” 杜雍摸着脑袋：“真气？灵气？这两个概念差不多吧？修炼内功不就是吸收天地之灵气，转化自身真气吗？” 杨进沉声道：“既然有转化的过程，说明还是有区别的。” 杜雍没有细究，说出自己的疑惑：“若里面真是灵气的话，那咱们应该能吸收和转化才是，为何会被排斥？” 杨进摇头：“咱们修炼内功是吸收虚空中的灵气，零碎稀疏，所以比较容易。而这几块石头中的灵气如此紧密，岂是那么轻松能吸收的？排斥之说不对，咱们是吃不住力道。” 杜雍叹了一口气，颓然道：“我有种得了宝藏却没有钥匙的感觉。” 杨进想了想：“不如这样吧，我这几天翻翻书本，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至于你嘛，不怕疼的话就继续尝试，记得小心点。” 杜雍打起精神：“也行吧，待我恢复恢复再来尝试，这种冲击真的吃力。” 杨进安慰：“别那么沮丧，就算没有办法，你就当损失了八十两。” 杜雍想想也是，不过是八十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些事情还是别抱太大期望，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杨进的眼光转向了那张泛黄的古卷：“这就是花了一千两的那张？” 杜雍点点头，嘿嘿笑道：“你看看这个材料，这个色泽，最少得几百年呀。” 杨进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件老物，字迹不算很模糊，完整度也还行，若放在高级拍卖行，最少能拍出四千两。” 杜雍有些疑惑：“能有那么高？” 杨进很肯定：“四千两只是保守估计，因为古卷很少见。卖你的那么老板是个普通人吧，应该没有门路上高级拍卖场。” 高级拍卖场确实挺难上，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都需要一定的身份。 上次拍卖大鳄鱼，就是在高级拍卖场，入场的都是有权势的大家族。 杜雍细细说明：“那个老板叫贺老三，身份确实很普通，不过实力不错，混的也还行，而且有不俗的江湖经验。我约他以后再看货，他答应的还挺痛快的。” 杨进笑道：“下次我也去见识见识。这张卷子，你买来是想转手赚钱的吗？” 杜雍摇头：“搞研究的。” 杨进没再多言，而杜雍也没有多解释。 将石头和古卷都放好，两人出了密室，来到客厅喝茶聊天。 杜雍问道：“门店买好了吗？” 杨进点头：“本来只想买一个门店的，哪知道是两个，老板是同一个人，他买了新房子，生意也要跟着转地方，所以把老店铺全部卖掉。” “两个？” 杜雍有些愣住，难道要开两个点心铺吗。 杨进解释：“连在一起的，咱们打通就好。那老板听说是你杜雍公子买他的门店，顿时就给了个半买半送的价格。” 杜雍呵呵笑道：“我的名字能有那么好使？是杜字的威力吧？” 杨进摇头：“杜字虽然有一定的威力，但最多也就八折。你的名字好使，是因为你在虞河捞起了那船骨头，让人入土为安，那是积德。办了实事，总有人会记住的。” 杜雍闻言，竟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旋又叹道：“如此看来，我应该积极破案才是呀，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看戏的想法，希望裴惑和裴铭斗个你死我亡。” 杨进欣然道：“你有这个感慨就是好的，但看戏也没什么可耻的，看完戏再破案不迟。你现在是休假养伤的状态，那就好好休假。” 杜雍微微点头：“那我好好弄点心铺。” 杨进感慨：“说句实在话，我是从没想过咱们会搞吃食生意，还是小门店，有些别扭，也有些安定温馨的感觉。” 杜雍听到温馨二字，大笑道：“看来你得娶个老婆呀。” 杨进摇头：“没那个想法。” 杜雍追问：“真不用吗？我可以请老太太出面的，她老人家好像挺喜欢当媒人。” 杨进忙摆手：“哪能麻烦老太太？而且在我看来，还是风翠楼方便。” 杜雍无语。 此时菱菱跑了进来，看到杨进之后，双眼亮起：“杨大哥，门店买好了吗？” 杨进掏出契约扬了扬：“两个门店，可以打通。” 菱菱赶紧捞过，快速地看了一遍，大喜道：“公子，咱们明天就请人搞装修吧。” 杜雍耸耸肩：“我没意见。” 杨进笑道：“既然二位都这么积极，我也得跟上呀，明天就明天吧。” 第98章 龟纹 走出杜宅所在的小巷，再往北约摸半里，就是十字街，街道宽敞干净，门店多是食铺、小酒馆和各种日用品店铺，西北角有个大菜市，每天都非常的热闹。 “这种位置，老板真舍得卖呀！” 杜雍看着眼前这两个离十字口不远的门店，忍不住感慨。 杨进轻笑道：“人家是大老板，不在乎这两个小门店的。” 菱菱大致观察了一会儿，大讶道：“杨大哥，这两个门店都不小呀，打通之后，都能比得上酒楼的大堂。” 杨进摇头：“比这条街上其他的门店确实要大不少，但也没有酒楼的大堂那么宽敞，你之所以有那个想法，是因为里面都没东西。” 菱菱哦了一声，顺势问道：“怎么空了呢，难道老板什么都没留吗？” 杨进解释：“老板倒是说过，能用的都留下，但我觉得吧，新店就用新东西，所以老板就遣人把东西全部搬走，还细细打扫了一遍。” 杜雍看着干净的地面和墙面，赞道：“那老板还挺利索的嘛。” 杨进点头：“那老板确实不错，他让我转告你，若是可以的话，给个机会让他请你喝酒，还说那将是他的荣幸。” 杜雍呵呵笑道：“他给了这么低的价钱，该我请他才是，你帮我约个时间吧。” 菱菱提醒：“公子，您还有内伤呢，最近还是不要喝酒吧？” 杨进点头：“菱菱说的对，喝酒有的是时间，我去和那老板说一声就好，而且他也知道公子内伤未愈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就在此时，外边来了几个带着工具的年轻小伙，看到杨进之后，赶紧走到他身边：“不好意思啊杨老板，哥几个在路上看告示，不小心耽搁了时间。” 杨进摆手表示无妨，笑着问道：“哪个衙门贴的告示，看那么入迷的？” 领头的年轻小伙道：“大理寺和卫尉寺联合贴的，就今早贴的。” 杨进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下达指示：“中间的墙打通，墙面重新刷一遍，地砖全部换掉，有没有问题？需要多久？” 领头的小伙接过银票，塞进衣襟，拍着胸口保证：“杨老板，您给两天时间就好，别看哥几个都这么年轻，但是做这行足有五六年，肯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杨进想了想：“暂时就这么多吧，等验收的时候，我再来考量。” “好嘞，您先请。” “那你们忙。” 杨进交代完毕，来到杜雍和菱菱身边：“让他们慢慢干吧，咱们去家具铺子看看？” 杜雍问道：“可以自己定样式的吧？” 杨进点头：“当然可以。” 菱菱很好奇：“公子，难道您学过木匠活？” 杜雍呵呵笑道：“设计而已，到时候你也可以提意见。既然要开店，那就开出点特色来，成为城西的风景线。” 菱菱立马拍手叫好，很是欢欣雀跃。 杨进又道：“去家具铺子之前，咱们先去看看告示吧，新贴了呢。” 三人一同前往告示墙。城中每条主街上都有告示墙，每每有新告示，都会非常热闹。 今天更热闹，杜雍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杨进在前面开路，杜雍拉着菱菱的手跟着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 有好几张新告示，都挺大的。 打头一张说的是城南厮杀案，并没有讲案情，而是嘱咐城南的居民最近要小心，晚上没什么要事的话最好不要出门。此外，忽云寺附近被封掉的那所宅子是匪窝，户主是个商人，没有家人，而且现在他人不在京城，希望民众积极提供线索，重重有赏。 第二张说的是阮鹏，告示点明，阮鹏和死去的那三个匪徒的关系非同一般，列出了证据。现在阮鹏已经被押入大牢，等候进一步的审问。 第三张说的是传言，自从阮鹏出事之后，城中掀起了很多有关杜家闲言碎语，大理寺和卫尉寺联名提出郑重警告，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民众不得妄议杜家是非，违者必究，情节严重者当妖言惑众罪处置。 围观群准对第一张并不怎么感兴趣，对第二张和第三张议论个不停。 “大理寺好样的，我就说那个姓阮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表情总是阴恻恻的，看着就不顺眼，敢情是匪徒。” “抓进大牢是轻的，依我看，直接一刀砍头了事。” “哪有那么简单的？砍头固然是痛快，但还要问线索呢。” “各位，你们说杜家真的没问题吗？” “你小声点好不好，违者必罚，这几个粗体字你看不见啊？” “小声什么，又没官差在的。” “我觉得吧，应该是恶奴事件，阮鹏那厮蒙骗了杜侍郎。” “有道理，陶家的画舫事件就是那样的。” “你们懂个屁，画舫事件是陶家替二殿下背了黑锅……” “你想死啊？”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杜雍指这第三张告示，问杨进：“杨大哥，你说大伯是不是给大理寺和卫尉寺施了压？” 杨进轻笑：“你太小觑侯爷了，我敢打包票，侯爷非但没有施压，还要求严肃调查，所以阮鹏才会被打进大牢。” 就在此时，辅助传来提示：【狠挫阮鹏完成，奖励1000积分。】 好家伙！ 杜雍心中大喜，对杨进和菱菱道：“出去吧，去家具铺。” ………… 在家具铺谈完之后，杨进留下来和老板商量细节，杜雍和菱菱回了家。 “我去练功，吃午饭的时候，我再出来。” 杜雍随便交代了一句，便匆匆进了密室。 关好门，杜雍拿出放在柜中的古卷，呼叫辅助：“购买吞噬器，学习这门秘笈。” 【购买招式吞噬器，扣除500积分。】 【使用招式吞噬器，学习《龟纹功》，请集中精神！】 随着粉芒一闪，古卷变成了碎末，杜雍脑中又多了一副图案。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三重 积分：900 任务：暂无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落叶刀法》，刀法，紫色 《穿云步》，轻功，蓝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毒奶粉》，刀剑，紫色融合技，《崩山击》+《拔刀斩》 《龟纹功》，护体功法，粉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杜雍看着闪闪发亮的粉色新图案，心中兴奋之极。 这《龟纹功》可是第二个粉色技能。 试试威力是免不了的。 杜雍按照图案的提示调动真气，刚开始还挺顺利的，可是几息之后，真气疯狂地运转起来，猛烈地冲击着全身经脉和窍穴。 “这功法，普通人根本学不了呀！” 杜雍暗自兴庆，若非经脉被改造过，他肯定会撑不住。 等真气平稳下来之后，杜雍感觉到了两个明显的变化。 首先，力量暴涨，感觉轻轻一拳就能打穿一堵石墙。 其次，防御力大增，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铜人。 试试再说。 从角落里拎起一根粗粗的铁棍，毫不犹豫地往胸口猛敲一记，竟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而且完全不疼的。 “真是铜人啊！”杜雍忍不住大赞。 再试试。 杜雍抓着铁棍的两端，用力一掰，竟然把铁棍掰了个对折。 心中赞叹，杜雍把对折的铁棍靠在墙上，伸出右掌，用力劈下去，劈成了九十度。 “天哪！” 杜雍看着自己的右掌，惊讶不已，这门《龟纹功》说是护体功法，但其实是攻守兼备，攻击力甚至比防御力更加出彩。 怪不得护体功法那么受欢迎，敢情如此厉害。 杜雍又劈了几掌，把铁棍劈的乱七八糟，赞叹不已：“这还要啥招式呀，平a就好。” 什么《大威天龙》，什么《落叶刀法》，都不如这掌刀过瘾，劈起来比斧子还霸气。 “哎呦，怎么突然有点头晕啊！” 杜雍的身体晃了晃，有些站不稳，本以为是《龟纹功》出了什么问题，仔细检查之后，发现是真气跟不上。 赶紧散功，坐在地上调息，过了好一会儿，头晕感才消去。 “有点耗真气啊，就凭我现在的功力，只能在关键时刻用一用。” 杜雍并不遗憾，功力不够，那就努力修炼。 等等！ 有了这门《龟纹功》，那几块怪石头又能试探起来了呀。 这么想着，杜雍感慨不已。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想了想，还是晚上再来吧，因为刚才费了不少真气，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 第99章 归来 为了尽快补回因为使用《龟纹功》损耗的真气，缓解身体的疲劳，吃过午饭之后，杜雍就去了房间调养。 先打坐，再睡觉。 直到天黑时刻，菱菱在外面敲门，杜雍才醒过来。 菱菱看着还没睡醒的杜雍，有些担忧地问道：“公子，今天的午觉怎么睡这么久的？是不是因为上午的时候挤进人群看告示，导致身体很疲惫？” 杜雍伸了个懒腰，敷衍道：“做了个好梦而已。” 菱菱却当了真，非常好奇地问道：“什么好梦呀？都不乐意醒来的。” 杜雍张大嘴巴哈着气，随口道：“串爆选上了话事人，他说带我打上月球。” 菱菱：“……” 哈完气之后，杜雍稍微清醒了一些，呵呵笑道：“开个玩笑。其实我梦到升官进了内阁，带你逛皇宫呢。” 菱菱闻言非常开心，眨着大眼睛：“公子，您还记着啊。” 杜雍拍拍胸口，大言不惭道：“我谁呀，堂堂杜雍，说过的话当然会记在心上。” 菱菱揶揄道：“升到内阁？应该是几十年后吧？” “别看不起人。”杜雍瞪了她一眼，转移话题：“杨大哥回来没有？” “下午回来了一趟，说晚上要和家具铺的老板喝酒，现在应该在风翠楼。”菱菱回答。 “好家伙，真把风翠楼当成了第二个家，怪不得不想成亲。”杜雍叹道。 “听公子的语气，似是很羡慕呢。”菱菱细声嘀咕。 “我是那种人吗？”杜雍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抬脚下楼：“吃饭去。” “很疼呢。”菱菱摸着脑门，紧紧跟在后面。 这段时间，菱菱兼任了张义的角色，吃饭的时候，嘴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是从街坊邻居那里听来的各种闲话和新鲜事。 “公子，大理寺和卫尉寺的告示很管用呢，今天下午菱菱特地在巷子里走了走，发现说杜家闲话的人已经少了很多，都在说阮鹏管家的不是。” “公子，两边的邻居听说咱们家要开店，都说到时候要去捧场呢。” “公子，城东段家的大公子升到了登楼境，鞭炮放了一上午呢，听说才三十二岁哦。” “公子，听说屈少卿明天就要带队回来呢。” 听到这里，杜雍抬起头来，问道：“屈少卿明天带队回来？你听谁说的？” 菱菱解释：“很多人都在说啊，川明县的情况差不多已经稳住，剩下的巩固事宜就全部交给聂青云总管。有点奇怪哈，公子。” 当然奇怪。 因为之前在二手市场听莫兴说过，以屈亦雄为首大理寺队伍撞上了僵尸队，损伤惨重，川明县只是表明稳住而已。 屈亦雄不是轻言认输的人，肯定不会主动提出回京，他甚至会向王沐坤请示，要留在川明县死战到底，而王沐坤向来尊重屈亦雄，不会反驳他的意见。 此消息若是真的，那应该是陛下亲自给王沐坤下了指令。 杜雍放下碗筷，拿起牙签：“若是真的，那我明天就去定位子，帮赌神接风洗尘。” 菱菱呵呵笑道：“赵公子此番肯定是立了大功，他家里人会帮他庆祝的，说不定大殿下和二殿下也会找他喝酒，公子要排队呀。” 杜雍哂道：“就他那三脚猫，还想立大功？最多蹭点功劳。” 菱菱很好奇：“公子，您和赵公子不是朋友吗？为何总说他的坏话？” 杜雍笑道：“那不叫坏话，而是调侃。其实也不完全是调侃，他就是三脚猫嘛。” 菱菱跟着大笑起来。 杜雍剔完牙，又喝了杯热茶，起身去了密室。 此时真气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甚好。 为了不辜负老天爷的好意，杜雍决定抓紧时间对付那几块怪石头。 从柜子里拿出最小的那块石头，放在桌上，扎好马步，深吸一口气，将真气运转起来。 “龟纹功！” 杜雍轻喝一声，从桌子上捞起石头，握在手心，迅速灌入混劲。 两息之后，熟悉的反冲之力来袭。 依然很猛烈，但杜雍这次能顶住，非常稳健，他凝聚心神，施展修炼心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强悍的气流，并努力炼化。 对抗了半晌，发现可以炼化，而且速度非常快。 杜雍心中大喜，同时稳定心神。 炼化完一股之后，还没等杜雍继续灌入混劲，石头里又冲出一股。 继续炼化，形成循环。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雍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身体变得非常沉重，双脚好像灌了铅，他甚至能感觉到坚硬的地板已经被踏出印记。 因为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所以杜雍就硬生生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石头中的能量好像被抽干，轰的一声炸裂开来，碎屑四溅，中间爆出一股无法抵御的波动。 杜雍倒飞出去，再一次撞在了墙上。 抹掉嘴角的血丝，杜雍站起来，异常的兴奋。 查看辅助。 实力：刻印四重。 杜雍收功，长吐一口气，赞叹不已：“之前努力修炼那么久，半点突破的迹象都没有，现在只不过是炼化了一块小石头而已，当场就突破，果然是宝贝。” 过程还算顺利，按理说，杜雍应该一鼓作气将剩下的那两块石头全部炼化掉。 但情况不允许，好比吃饭，他现在是十二分饱，若是再吃，可能会撑坏。 还是好好消化消化再说。 “杨大哥那里，还得想一套自圆其说的说辞才是，不能让他寻根问底。” 杜雍拿起扫把清扫石屑，心里慢慢想着说辞，还是老规矩吧，半真半假。 另外，以后得多去二手市场逛一逛，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往盗墓界发展。 ………… 次日，杜雍又是睡到半上午，起来之后，只觉神清气爽。杨进回来的晚，还在睡觉，菱菱去了门店那边。 杜雍吃了早餐，出门散步，顺便感受着刻印四重带来的变化。 走到主街的时候，看到赵府的管家带着几个手下匆匆而过，看到杜雍，就停下来打招呼。 杜雍压压手，示意不必多礼，问道：“这么匆忙，干甚呢？” 赵府管家回道：“杜公子，今日大理寺屈少卿带队回城呢，我等去迎接我家公子。” 杜雍张大嘴巴：“真的回城？我还以是假消息呢。” 赵府管家解释：“不是假消息，因为我们府上的三太爷也去了川明县，前几日来信，说了今日回城的事。” 赵家三太爷应该是后面去的，赶去保护赵德助。 杜雍横竖没啥事，笑道：“那咱们一起去南门呗，我也去迎迎赵德助。” 赵府管家好心提醒：“杜公子，城南最近很敏感哩，您内伤未愈，又是大理寺的督卫，还是别去城南吧。您和我家公子是老朋友，迎不迎没多大关系。” 杜雍摆手：“白天有什么好怕的？别废话，走着。” 赵府管家只得同意，心里也没有太过担心，杜雍说的没错，毕竟是白天。 来到南门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迎接队伍，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民众，有几个买小吃的挺机灵，推着车子来回走动，生意相当不错。 城门处准备了成捆的鞭炮，甚至还拉了几张横幅，大理寺威武、为民请命、恭喜立大功、欢迎回家之类。 赵府管家看着那些横幅，大喜道：“杜公子，城门处这么张扬，肯定是遵了上意，可见屈少卿确实狠狠打压了川明县那边的反动势力。” 这种时候，杜雍当然不会扫兴：“赵德助肯定立了大功呀，我得好好宰他一顿才是。” 赵府管家大笑道：“那就借杜公子吉言。” 赵德助若是立了大功，赵府肯定会大办酒席，下人的赏钱是少不了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成群的马蹄声响起。城门的守将走到高处望了半晌，吩咐手下：“是屈少卿，大家准备。” 鞭炮被挂起来。 两边的百姓伸长脖子。 “点炮，点炮！” 噼里啪啦声响起来，吃瓜群众大声叫好。 屈少卿打头进入城门，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神色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屈大人，好样的。” “镇压反动势力，了不起！” “虎父无犬子！” 民众都非常激动，大声说着夸赞的话语。 屈亦雄降低速度，勉强露出笑容，挥手致意，引起了更大的反应。 后面跟着一群督卫，还有几两马车。 赵德助在队伍中间，黑的跟煤球似的，不过看着结实了不少，神色有些疲倦。 “公子，公子，这边，这边啊！”赵府管家扯着嗓子大喊。 赵德助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 杜雍竖起两个大拇指。 赵德助咧嘴一笑，用力挥着手掌，非常的激动。 第100章 重组 赵德助跟上头说了一声，和旁边的赵三太爷同时翻身下马，退出了大队伍。 赵府管家赶紧上前嘘寒问暖，并命手下牵马。 等他们说完话之后，杜雍来到赵德助身边，好好打量他了一番，调侃道：“远看像黑炭，近看还挺像个小高手，只是不知道经不经打。” 赵德助闻言，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憨憨问道：“真的像高手吗？” 杜雍郑重点头：“当然，比以前沉稳的多。赵三太爷，您说是不是？” 旁边的赵三太爷笑了笑：“德助这小子经过这些日子，总算有点成长。” 赵德助非常开心。 笑过之后，杜雍沉声问道：“赌神，大理寺到底折损了多少督卫？” 赵德助被问的一愣：“都说大理寺是凯旋，你为何有此一问？” 随即拍了拍脑袋，解释道：“刚才进来的是头一批，后面还有呢。” 杜雍肃容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隐瞒的？在小山谷里遭遇了百数的僵尸队，你当这消息真的很隐秘吗？” 赵德助大讶道：“天哪，你是怎么知道的？屈少卿和聂总管都严令要死压消息的。” “我自有我的门道。” 杜雍并没有多解释，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赶紧说说呀，我也是大理寺的督卫，很关心僵尸的事情，这是长远的问题，迟早会碰上的。” 赵德助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老杜，没去川明县是幸运的，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群僵尸好像是从地狱里突然冒出来的恶鬼，所有人都拼了老命，可还是挡不住，那个僵尸头领甚至能和屈少卿单挑，只是稍落下风而已。我们小队拼的只剩三个人，只剩三个。我，姜步平，陶青云，都是死里逃生，刘队长那么厉害，都被僵尸活活咬死，我平时明明看他很不顺眼的，可是看到他死去的那一刻，唉……他是因为保护我们才死的。” 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感慨。 杜雍沉默无言，最终还是叹道：“人固有一死，他是你们的队长，保护你们是他的责任，也算是求仁得仁吧。以后多给他烧点纸，上个香什么的。” 赵德助心中稍安，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小队算是最严重的的，不过其他小队也好不到哪里去，经过清点，这次的死亡率超过了三成，几乎人人带伤，还有昏迷、残废、神经病等，都坐在马车里呢。” 杜雍大感奇怪：“昏迷和残废都好理解，神经病怎么说？难道是被吓的吗？” 赵德助苦笑道：“被僵尸咬的，大夫说是中毒，具体是什么毒还说不准。表现为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梦游什么的。” 杜雍神色凝重：“不会变成僵尸吧？有没有那种情况？” 赵德助摇了摇头：“暂时没见到。” 赵三太爷插言：“雍哥儿这个担忧是正确的。依老夫之见，被咬伤的人必须赶紧治疗，若是不能治愈的话，应该要采取特殊手段。” 所谓特殊手段，杜雍和赵德助都明白，不外是囚禁研究，甚至是秘密处决。 杜雍又问：“那个僵尸头领有没有抓到？” 赵德助苦笑不已：“怎么可能抓的住？事实上连普通僵尸都没抓到，包括死的。屈少卿能带大家出谷已经是奇迹，后来聂总管再派大部队过去的时候，山谷里除了血腥味，什么都没留下。可怜那么多兄弟都尸骨无存，都不知道如何他们的家人交代啊。” 杜雍想象着当时的惨烈，暗自感慨不已。 赵三太爷接道：“屈少卿很愤怒，想着大概养养，再去拼命，然而陛下亲自下了命令，否则屈少卿是不会回来的。” 这点杜雍早已预料到：“陛下此举是有考量的，免得大理寺的精锐全部折在那里。但是聂总管能稳的住吗？” 赵三太爷道：“能大概稳住，因为圣丹门主动出击的意志不大，朝廷不穷追猛打的话，他们不会组织太激烈的反击。至于其他闹事的江湖门派，没那么大的破坏力。” 杜雍微微点头：“那还是不错的。” 沉默了半晌，赵德助岔开话题，轻笑道：“你小子怎么想到来接我？不用当差吗？” 杜雍耸耸肩：“我们小队休假一个月，现在还不到十天呢。” “休假一个月？” 赵德助瞪大眼睛，坏笑着猜测：“不会是干砸了什么事，被王大人冷冻了吧？” 杜雍得意道：“我们风组第七小队现在可是精英小队，王大人亲口说的。” 赵德助愕然：“有那等事？” 在他的印象中，从没有平民小队能被评为精英。 杜雍笑道：“自然是因为城内的案子。我们立了大功，不仅找到了那些失踪之人的骸骨，还和贼人干了几场硬仗，甚至抓到了一个登楼境的高手，可惜被灭口。” 赵德助和赵三太爷同时动容。 赵三太爷啧啧道：“以你们小队的实力，竟然能活擒登楼境高手？” 杜雍解释：“回赵三太爷，我们小队当然没那个本事，当时杨进也在的。” 赵三太爷这才点头，表示了解，旋又问道：“那怎么就被灭口了呢？” 杜雍摊了摊手，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赵三太爷，以您老的经验，这其中是不是有种大阴谋的味道？” 赵三太爷并没有回答，神色相当凝重。 赵德助叹道：“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比我们小队的经历还离奇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缕缕呗。” 杜雍摇头：“最近发生了很多其奇奇怪怪的事情，未必和失踪案有关，总体上非常杂乱，就算有快刀在手，也不知道从何下刀。我只能大致说一句，城内或许有邪恶大势力，不比圣丹门弱。” 此言一出，赵德助倒吸了一口冷气，赵三太爷也是眉头大皱。 赵德助定了定神：“你还没说，你们是因为何事而休假呢。” 杜雍耸耸肩：“都受伤了呗，他们是重伤，我是伤上加伤。” 赵德助上下打量了杜雍好一番，奇道：“那你看着没事一样？” 杜雍淡淡道：“回光返照！” “呸！” 赵德助笑骂，接着严肃道：“你得做好准备，大理寺可能要重组小队。” 杜雍皱眉：“重组？谁说的？为什么要重组？” 赵德助解释：“屈少卿总结的时候提了一嘴巴，因为在川明县的这段时日，很多小队都闹了内讧和懈怠事件。” “就这样？” 杜雍摊了摊手，不是很理解：“内讧和懈怠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队友间好好沟通，上司好好督促不就行了吗？” 赵德助叹道：“若是那么容易，哪用得着重组？屈少卿的意思是，各个小队打硬仗不行。” 杜雍哂道：“还是那些人，重组小队就能打硬仗了吗？除非定一套新规矩，要多搞奖励，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赵德助竖起大拇指：“屈少卿确实说过，要改变赏罚制度，而且啊，以后不能再分士族小队和平民小队，都是混着来的。” 杜雍有点明白过来，啧啧道：“那是要大改呀，会不会很难？” 赵三太爷点头：“像大理寺这种重要的衙门，大改肯定不会很轻松。” 赵德助无所谓：“随便怎么改，我先休完假再说。” 杜雍问道：“你们回来的这批能休多久？” 赵德助叹道：“没你幸运，我们只能休五天，受重伤的另算。” 杜雍笑了笑：“你们小队现在只剩三个人，休完假跟谁开工呀。其实也不用开工，你们在督卫楼坐班就好。” 赵德助眼珠子一转：“老杜，咱们若是去活动活动，以后能不能分到同一小队？” 杜雍耸耸肩：“和你一队我不反对，但是所谓的活动，我没那个人脉。” 赵德助问道：“你想进火组吗？” 杜雍摸着后脑勺：“火组、刑组、风组，不都一样吗？虽说火组的名头大一点，但也权利也没高到哪里去，就干仗的时候有个优先级而已。” 赵德助拍着大腿：“就是要这个优先级，现在有圣丹门，还有各种闹事的江湖门派，你还说城中有邪恶大势力，以后肯定经常要干仗的，火组有优先级，立功的机会多呀。” 杜雍奇道：“你很喜欢干仗？不怕死的吗？刚才说起刘队长惨死，还流了眼泪的。” “我哪有流眼泪？” 赵德助闻言有些抓狂，靠上来瞪大眼珠：“你看清楚好不好，只是眼睛红了点而已。” “得得得！” 杜雍推开他，轻笑道：“我去哪组那队无所谓，你想怎么活动都行。” 赵德助点点头：“还有一件事，大理寺这次损失惨重，我听屈少卿说，应该会从卫尉寺和宗正寺补些人手过来。” 杜雍大讶：“卫尉寺还说的过去，宗正寺凑什么热闹？这是找队友，还是找祖宗啊？” 宗正寺负责皇室宗族之事，在里面当差的多是皇家人。 第101章 准备 大理寺川明县之行死了百余督卫，其中包含了小半数勋贵子弟，大多数连尸骨都没捞回，死者们的家属实在不好应付，这几天王沐坤和屈亦雄等高层简直头皮发麻。 最后陛下亲自出面，增加抚恤金，承诺给死者的亲人安排差事，并给予各种方便，少数人甚至还追封了爵位，直接传给其长子，没有儿子的就让家族决定。 活下来的，也都会重重奖励。 至于重伤和神经病等，都会派最好的大夫悉心治疗，会用最好的药。 赵德助得了一封银票和一枚特制的奖牌，外加几个承诺，他向家里汇报的时候，长辈们都笑的合不拢嘴。 赵家办酒席庆祝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这次办的比较低调，因为很多人家都在办丧事，城中的气氛是非常凝重的，实不宜大肆庆祝。 杜雍作为赵德助的老友，被邀请参加酒席。 因为离的不远，所以杜雍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悠哉悠哉地走路过去。 杜雍看着嘈杂不堪的大院，忍不住询问站在门口迎宾的赵德助：“天哪，你之前不是说今天的宴席没多少人的吗，为何这么热闹？” 赵德助压低声音：“还不是因为我得了几个差事承诺，亲戚们都盯着呢，全家老小都上阵，就是为了做个尊重的样子出来。” 杜雍好奇道：“你家的亲戚也不算普通角色，什么差事能让他们如此看重？” 赵德助嘿嘿笑道：“都是九寺六部的差事，不是边角料，而是实缺，你说贵不贵？” 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九寺六部的实缺，有钱都买不到。 杜雍啧啧道：“看来上头为了安抚你们，下了血本呀。” 赵德助摇头：“你以为人人都有我这待遇呀，大多数人还是银钱奖励，只是数额比较高，平均下来每个人得有几千两。” 杜雍掐指一算：“那加起来也不少呀。” 这次川明县事件，足足去了几百个督卫呢。 赵德助苦笑道：“没办法呀，这钱还真的砸，还好聂总管那边缴了几个匪窝，再加上次大鳄鱼拍卖得来的钱，还能能顶住的。” 杜雍微微点头，咕哝道：“说起大鳄鱼，我现在还生气呢，当时就得了四百两，还不如少府寺给的营养费呢。” 赵德助哈哈笑道：“谁让你在平民小队。” 杜雍轻哼道：“你等着看吧，大鳄鱼这笔账，我迟早会再讨一点回来。” 赵德助将杜雍带到角落里的小桌子：“知道你的习惯，所以你就待在这桌吧，待会儿咱们两人喝个痛快。” “你去忙吧。”杜雍点点头，虽是小桌子，但酒菜都齐，而且一个人坐还显得挺空，反而比其他大桌子来的自在。 吃席的时候，杜雍喝着热汤，嚼着鸡爪子，看着赵德助一桌一桌敬酒。 赵三太爷瞄到了杜雍，拿了一壶酒来到杜雍旁边，给杜雍倒酒，歉然道：“雍哥儿独自在这角落里吃席，是我赵家怠慢了呀。” “三太爷切勿如此说，是小子主动要求的，不习惯太闹腾。” 杜雍站起来做着解释，并用手掌捂着碗口：“够了够了，真够了，多谢三太爷。” 赵三太爷放下酒壶，坐在杜雍的旁边：“甜酒而已。” 杜雍端起碗，大喝了一口，甜的发腻，还是大赞道：“果然不错！” 赵三太爷哈哈笑道：“那就多喝点。你干嘛拿着鸡爪子嚼个不停呢？今天的羊肉不错，海菜是刚进城的。” “都不错，都不错。” 杜雍连连称赞，然后解释：“其实小子最近在试做新的下酒菜，原料就是鸡爪子，所以看到爪子就忍不住捻起来啃。” 赵三太爷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鸡爪子能做出什么花样？” 京城这一块，无论是家庭，还是酒楼里，都不怎么擅做鸡爪子，没多少人爱吃，做菜的时候只是顺便搁在盘子里而已，更多的是直接扔掉。 杜雍这几天试了好几款鸡爪子，泡椒、红烧、酱香、卤制。 每一样都反复尝试，然后让杨进和菱菱去品尝，看看哪种可以放在店里卖。 杨进最喜欢卤制的，尝试的时候，啃了一大盘子，还喝了两壶酒。 菱菱每一样都喜欢，拿在手上嚼个不停，说都能卖，而且能定个好价钱。 “赵三太爷，鸡爪子有很多做法的，只是京城的大厨们都不怎么重视。小子准备在十字街那里开间小吃店，已经买好了门店，到时候欢迎您去捧场呀。” 杜雍趁机打了个广告，赵三太爷是个美食家，而且影响力颇大，只要他能吃的开心，到时候随便吆喝几嗓子，肯定能带来不少的人气。 “小吃店？” 赵三太爷有些意外，问道：“你小子应该不缺钱用吧？老夫知道你名下有好几个铺子的，位置都很不错，租金够你挥霍的。” 杜雍往上拱拱手，大言不惭地道：“钱不钱无所谓，主要是想替朝廷增加税收。” 赵三太爷见他如此正经，忍不住大笑：“听你这么一说，那老夫还真的要去捧场，不去的话就是不想为朝廷做贡献。” 杜雍陪笑道：“没那么严重。您是出名的美食家，小子的店铺会推出很多新颖的吃食，您老可以多提提意见嘛。” 赵三太爷痛快地答应下来：“开业的时候通知老夫一声，好吧？” 杜雍大喜：“好勒，多谢三太爷，到时候您可以带着小孙子小孙女一起过来。还有老友，以及老友的小孙子小孙女。” 赵三太爷呵呵笑道：“你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 杜雍拿起酒壶替他满上：“谁让您老人脉广呢。” 那边赵德助已经敬了一圈，摇摇晃晃地来到杜雍旁边，坐下来抱着茶壶猛灌，灌完之后，也顾不得擦拭嘴角的水渍，大叹道：“这种酒席还真够累的！” 杜雍瞥着他：“我看你还挺兴奋的嘛。” 赵德助嘿嘿笑道：“这么喝过去，确实挺过瘾的，大家都很热络。” 杜雍大致扫了一圈，发现了不少年轻人，叹道：“你就得了几个名额而已，这么多人，该怎么分给他们呀？” 赵德助摊了摊手：“这该由三叔公等老一辈来决定，是吧三叔公？” 赵三太爷苦笑不已：“老夫也很为难啊，只能慢慢商量。” 赵德助看着杜雍，出言邀请：“老杜，吃完之后，咱们上街逛逛吧。” 杜雍呵呵笑道：“你是想躲开是吧？挺好的，去看看我的小吃店，正在装修呢。” “你开小吃店？”赵德助也挺好奇。 “最近闲嘛。”杜雍耸耸肩。 赵德助端起饭碗猛扒饭，含糊不清地道：“既然生了那个心思，干嘛不开酒楼？” 杜雍笑道：“酒楼没那个精力，而且咱城西这一块，酒楼已经很饱满，再进去的话应该讨不了多少好处的。我倒是不缺竞争的信心，但总免不了得罪人。” 赵德助想想也是。 吃完饭之后，赵德助和杜雍直接开溜，来到十字街。 杨进和菱菱都在。 门店已经焕然一新，弥漫着花香，面积本来就不小，还在外面的空地上搭出一个大棚子，所以显得格外的宽敞。 桌凳、盆栽、各类装饰品均已到位，菱菱正在挑墙纸，杨进抱着双手指挥工人搬东西，尝试着各种摆放格局。 “天哪，小吃店而已，怎么搞的比茶馆还雅致？”赵德助进去观察了一番，啧啧称奇。 杜雍呵呵笑道：“雅致不敢当，我要的是干净大气，再加点新颖。” 杨进和菱菱放下手上的事情，走过来打招呼。 杜雍环视一圈：“如火如荼嘛，怎么样，今天能完成吗？” 杨进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装修事宜今天肯定能完成。原料供应商，厨师，伙计，也已经全部办妥，现在只差培训，外加挑个黄道吉日。” 赵德助大赞道：“看来你们是认真的呀。” 杜雍笑道：“那是自然。” 菱菱指着后厨：“公子，有两位大厨现在就在厨房，菱菱大概说了一下几种吃食的做法，他们就完成的非常漂亮，都很好吃呢，要不要过去尝尝？” 杜雍还没说话，赵德助就带头往后厨走。 两个大厨都在四十多岁，正在炸油条，见杜雍等人进来，赶紧停下来打招呼，然后将刚才做好的东西全部端到中间的桌子上，请各位品鉴。 “这是什么呀？” 赵德助首先拿起了一根油条，左看右看，放在鼻子下闻，然后咬了一口：“我去，这玩意看着这么怪异的，但吃起来还挺不错的嘛。” “二十文钱一根，你会不会买？”杜雍呵呵笑道。 “二十文？太便宜了吧？”赵德助又大咬了一口，对这个价格相当不满。 杜雍端起一碗豆腐脑递给他：“蘸着这个吃吧，这是早餐的经典吃法。虽然现在是下午，但你也可以感受一下。” 赵德助试了试，大叹道：“以后我每天都要来这里吃早餐，就吃这两样。” 杜雍哈哈笑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呢，你就吃那两样？” 第102章 开业 密室内。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最后一块怪石头炸成了粉末。 杜雍收功，长吐一口气，双眼中散发出慑人之极的光芒，好半晌之后才敛去。 旁边的杨进看着这有惊无险的场面，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现在什么境界？” 杜雍查看辅助之后，如实回答：“刻印五重。” 杨进感慨不已：“三块石头而已，就让你从刻印三重升到刻印五重，足足两个小级，可见它们就算不是仙石，也差不了多少。” 杜雍摇头：“就算没有这三块石头，我也快到刻印四重，所以只能算一小级多一点点。” 杨进轻笑：“那也不错啊。以后要多去二手市场逛逛，还要留意各种拍卖会，再碰到这种石头绝不能放过。” 杜雍点头：“当然要留意，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呀。” 杨进大叹道：“其实这几块石头还不算最惊奇的，你这门所谓的《龟纹功》才让我大开眼界，到底是怎么学会的？你真能看懂那些古文字吗？上次的暗器秘笈也是古文字来着。” 杜雍斟酌了半晌，解释道：“其实都只看懂了一点点而已，然后慢慢摸索，尝试了不少相当诡异又危险的方法，但由于我这新真气的抵抗力还不错，所以并没有出问题。” 杨进听完之后，点头肯定：“搞研究确实是这样，必须大胆尝试，你做的很不错，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能硬钻牛角尖。” 杜雍应下，问道：“暗器你不想学，那这门《龟纹功》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将诀窍和自己的心得都写出来。” 杨进颇为心动：“写下来吧。” 于是杜雍从柜子里拿出笔墨纸砚，花了点时间，将《龟纹功》从脑子中复制出来，再加上一些自己的感受和心得。 写完之后，杨进赶紧捞起来，吹干墨迹，仔细观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运气的诀窍都很不合理呀！” “哪有这样的？” “完全是走火入魔的搞法嘛！” “奇哉怪哉！” 杨进一阵喃喃自语过后，抬起头来，认真询问杜雍：“你确定没有写错吗？” 杜雍摇了摇头，沉声道：“反正我就是这么练的。练起来确实非常艰难，咬牙撑过来的，我觉得应该是我的真气够强劲，才不至于走火入魔。” 杨进哦了一声，将纸张叠好，放入衣襟内：“我没你那真气，还是慢慢研究吧，说不定可以在此基础上改造一番，改成适合我的版本。” 杜雍期待道：“杨大哥，你自创招式的能力那么强，改造自然也不在话下。” 杨进轻笑道：“那就借你吉言。”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出了密室之后，杨进问道：“小吃店后天就要开张，打算邀请哪些朋友？” 杜雍有些自嘲：“我有多少朋友？” 杨进诶道：“酒肉朋友也可以捧场嘛，现在很多行业都看噱头的，想尽快把名气打出去，开业的气氛必须得搞火热点。” 杜雍笑了笑：“噱头当然要有，但我觉得吧，最重要的还是质量。” 杨进表示同意：“你心里有数就好，既然开了店，能赚钱自然更好。” “放心吧！” 杜雍点点头，说着打算：“店子不大，不用邀请很多人。我已经请了赵三太爷和赵德助，明天去问问四叔有没有空，再加上谢采言和梁河，他们几个都有不错的圈子，随便宣扬一下，就能带来不错的人气。” “梁河？” 杨进眉头微皱，犹豫道：“以前当然没问题，但现在邀请他合适吗？” 杜雍贼贼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对铁帽子有没有兴趣，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开店赚点小钱而已。” 杨进眼神一亮，点头道：“听你这么一分析，这一手还挺不错的。杜琼和杜谋呢？” 杜雍想了想：“杜琼还在停职期间，跟他说一声吧，杜谋就算了，他现在忙的很。” ………… 十字街，上午。 “雍小吃”正式开张。 鲜花和灯笼，鞭炮和锣鼓，歌舞和杂耍，还有不少打扮精神的小伙子和小丫头端着美食，让大家免费品尝。 街坊们何曾看过这么大的阵仗，于是纷纷围上去凑热闹，造成了街道的大拥堵，巡卫队不得不停下来维持秩序。 杜雍赶紧让人弄了冰镇酸梅汤和炸鸡块奉上，并亲自出面：“各位巡卫大哥辛苦，小弟没想过没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太阳不算大，但人如此多，挤起来还是有点热的，有一碗冰镇酸梅汤正好。 巡卫队长端起碗大喝了一口，感觉非常过瘾，客气地道：“杜督卫客气，维持街道秩序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这酸汤很不错，是贵店的特色吗？” 杜雍笑道：“这个酸梅汤不算特色，普通饮品而已。队长若是不嫌弃，可以去店里坐坐，小吃的种类很多，还有不少大人物呢，赵三太爷就在里面。” 巡卫队长有些意动：“我这还当着差呢。” 杜雍拉着他进去：“不差这点时间，队长这么辛苦，歇歇脚怎么了？兄弟们也不用担心，小弟会命人搬些凳子过来，再多弄些好吃的过来。” 巡卫队长半推半就的前进，扭头吩咐手下的弟兄：“好好维持秩序，我进去看看，代表咱们小队为杜督卫捧场。”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杜雍特邀的，大多数都是邻居。 店里坐下的都是在品尝，买卖自然也在进行，有几个打包的窗口，后面都排了长长的队伍，非常的火爆。 赵德助、谢采言、杜琼、梁河四人霸占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吃食，都在大快朵颐。 “杜雍，你赶紧过来，给我们讲解呀！”谢采言看到杜雍之后，马上招手大喊。 杜雍叫过杨进：“杨大哥，这位是街道的巡卫队长，你好好招呼。队长，我失陪一下。” 巡卫队长也认识谢采言，笑道：“无妨，杜督卫去招呼谢小姐就好。” 杨进赶紧客气道：“队长好，这边请。” 杜雍这才空下来，走向赵德助和谢采言那桌，坐下来，喝了一口水：“有什么好讲解的？吃的开心不就行了吗？” 谢采言拿着卤鸭脖啃的不亦乐乎：“我说杜雍，你倒是好想法，这些爪子、脖子、鸭头、兔头之类的东西都弄得这么好吃。” 杜雍呵呵笑道：“这些卤味，是专门对付你这种小女生的。” 谢采言并不介意杜雍的得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很有用。” 赵德助擦了擦嘴上的油：“别说小女生，我这大老爷们也吃的挺过瘾啊。” 杜琼啃着汉堡，又指了指薯条和炸鸡块：“这几样也不错呀。” 杜雍解释：“这几样是对付小孩子的，琼哥这么喜欢吃，看来是小孩子口味呀。” “小孩子口味吗？”杜琼有些不服气，但是看了看周围，果然有不少小孩都在吃炸鸡和汉堡。 梁河吃的比较杂，豆腐脑，猪杂粥，米酒，猪耳朵，卤大肠，虾饺，等等。 杜雍笑道：“大姐夫会吃，这才是正常男人的口味嘛。” 梁河竖起大拇指：“你这些创意还真不错，依我看，很快会风靡整个京城。” “那挺好的！” 杜雍笑了笑，又道：“其实还有一种好玩意没拿出来，因为闻起来实在是有些上头，今天开业就稳当点，不拿出冒险。” 谢采言被勾起好奇心：“到底什么玩意？” 杜雍没有卖关子：“臭豆腐。” “臭豆腐？”谢采言等四人同时皱起眉头，忍不住追问：“是臭的吗？那能吃吗？” 杜雍信心十足地道：“臭是臭的，但是很特殊，至于能不能吃，肯定能吃，杨进和菱菱他们两个尝试的时候，每人吃了十几块呢。” 谢采言正要寻根问底的是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杜老弟！” 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熟人，莫兴和贺老三，看样子是特地来捧场的。 杜雍赶紧迎上来，笑道：“稀客，稀客呀！” 贺老三憨憨一笑：“杜公子，今儿我们两个可是不请自来呀。” 杜雍诶道：“什么不请自来，小弟之前想邀请你们来着，可是怕耽搁了你们的生意。总之你们能过赶过来，小弟荣幸之至，这边请，都是熟人呢。” 过去之后，杜琼赶紧站起来：“莫队长！” 莫兴略一点头，再和其他几人打招呼，神色淡定。 至于贺老三，小心站在一边，等杜雍介绍过后，才热情地打招呼。 赵德助等都不是爱摆架子之辈，笑着回应了贺老三，让贺老三大感面上有光。 梁河好奇道：“莫队长怎么有空前来捧场？” 莫队长岂不知他言下之意，淡淡一笑：“回梁兄，我和杜老弟之前是有点小嫌隙，但杜老弟乃心胸开阔之人，并没有和我计较，所以特来捧场。” 梁河微微点头：“是这样啊！” 第103章 提议 贺老三吃了几块炸鸡，又捧着冰酸汤喝了个痛快，对杜雍道：“杜公子，上次那张古卷，您研究的还开心吗？” 杜雍暗忖当然开心，微微点头，随口应道：“凑合吧。可有新货？” 贺老三神秘兮兮地道：“杜公子，不瞒您说，虽然目前我手上没有古卷，但我有门路，只是力量有些不够，否则肯定能再给你弄几张过来。” 杜雍瞥着他，淡淡问道：“钱不够，还是人不够？” 贺老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不够，若是杜公子能支援一二，我保证肯定会有古卷，而且还有其他宝贝。” 话音刚落，莫兴挪过来，低声喝道：“贺老三，你又想搞事情吗？” 贺老三咕哝道：“只是和杜公子闲聊而已。” 莫兴来到杜雍身边：“杜老弟，别理这厮，到处拉人拉钱，肯定心怀不轨。” 贺老三闻言有些不开心，嚷嚷道：“兴哥，你不要诋毁人好不好？我是真的有好门路，只是个人力量不够。” 莫兴冷哼：“什么门路？能具体说说看吗？” 贺老三愣了愣，终究没回答，拿起小勺子开始喝猪杂粥，生硬地转移话题：“杜公子，这粥怎么做的呀，为何如此美味？” 杜雍笑道：“喜欢喝就多喝点，你也可以直接去后厨，所有种类的小吃都有。” 贺老三闻言大喜，搓着手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真的去了后厨。 莫兴将杜雍拉到角落里的空台子坐下，凑到杜雍耳边，细声提醒：“杜老弟，这厮应该是找到了什么大墓。” 杜雍了然，轻笑道：“他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找我支援？” 莫兴点了点头：“其实他之前找过不少人，但是没人帮他，他张口就要五万两白银，外加三个登楼境高手，又不说明具体干什么，谁乐意帮他？” 杜雍笑了笑：“京城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可没几个，他找我显然是找错了人呀。” 五万两白银还好说，三个登楼境高手就很难，只有大家族或大帮派才有那个实力。 此时梁河走了过来：“二位神神秘秘的，在谈什么呢？” 莫兴笑道：“谈些俗事而已，难入梁兄这种雅士的耳朵。” 梁河故作生气：“莫队长埋汰人不是？什么雅士，我只是个生意人而已。” 杜雍听二人的说话方式颇为熟络，忍不住问道：“你们之前认识吗？” 梁河并没有隐瞒，轻笑道：“当然认识，我们年纪和实力都差不多，名声也不相上下，想不注意彼此都难。” 莫兴夸张地笑了几声：“论名声，梁兄应该要比小弟要大的吧？” 梁河摆手谦虚几句，接着淡淡道：“那个贺老三是盗墓的吧？” 梁河低头喝茶，没有附和，也没有否认。 杜雍见梁河如此淡定，就问道：“大姐夫，他也找过你帮忙吗？” 梁河摇了摇头：“找过我商事上的朋友，我那朋友没有理会他，当成笑话说给我听。”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有点兴趣……” 莫兴瞥着他，冷冷道：“梁兄，你明知道贺老三是盗墓的，扔要和他打交道？还有，我和杜老弟毕竟都是公门人士，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梁河并不生气，轻松地道：“我之所以感兴趣，正是因为公门之事。” 杜雍和莫兴都来了兴致，没有插话，静静等候下文。 梁河沉声道：“据我所知，圣丹门的祖师爷就是盗墓贼，他从古墓里取出上古残篇，并凭此残篇创立自己的门派，后来分为八支，圣丹门只是其中一支。” 莫兴眉头微皱，他知道圣丹门当下正火，以后或许会对上，所以做过不少研究，可从没听说过圣丹门的来历。 杜雍之前听聂主薄说过八支的话题，但不是很详细，兴奋地问道：“关于八支的说法，大姐夫是哪里听来的？” 梁河轻笑道：“雍弟，你忘了我爹是干什么的吗？” 梁老是在文库修书的，修了大半辈子，了解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奇怪。 莫兴沉声道：“梁兄，并非小弟对梁老不敬，但八支的说法听起来着实有些瞎掰。因为光圣丹门就如此厉害，八支全部合起来还不得上天？” 梁河淡淡道：“莫兄有所不知，八支之间向来不和睦，动辄就会火拼，又信奉利益至上，所以根本就没有全部合起来那回事，最多是三三两两的小圈子合伙，而且不是长久的那种。” 杜雍追问：“大姐夫，到底是哪八支呀？” 梁河掰着手指：“我只知道圣丹门、梨花派、灭魂宗，其他五支只有零星的小故事，并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梨花派？灭魂宗？” 杜雍啧啧两声，嘿然道：“名字是挺霸气的，都是干什么的？” 梁河解释：“梨花派是修魅惑之术的，据说派内皆是俊男美女。灭魂宗则是修心的，高明者甚至可以操控别人的灵魂……” “操控别人的灵魂，有没有那么离谱？”杜雍听的眉头大皱。 “古籍上就是那么写的。”梁河摊了摊手，旋又叹道：“若是有大墓可以探，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操控灵魂，操控灵魂，操控灵魂。” 莫兴神经病似的连说了几句，接着拍着手掌：“僵尸呀，你们想想看，僵尸不说话，行动却跟死士差不多，不就是被人操控灵魂了吗？” 杜雍和梁河对视一眼，都认为莫兴说的有道理。 梁河瞥着莫兴：“你终于相信八支的说法了吗？” “有那个可能嘛！”莫兴点了点头，继续分析：“圣丹门用药制造僵尸，灭魂宗则负责操控僵尸，这就是梁兄刚才所言的小圈子合伙。” 杜雍兴奋道：“莫队长，你这个推测很合理呀，应该禀告上头。” 莫兴点点头：“说一声是必要的。” 梁河说回原来的话题：“话说二位最近都有空吧，有没有兴趣陪贺老三耍耍？五万两白银，三个登楼境高手，咱们三家随随便便就能凑齐。” 莫兴很冷静：“你打着寻线索的幌子，其实是想挖财宝吧？” 梁河淡淡道：“我若否认，你肯定不会信。但我说只是顺便发财，你会不会信？我知道你们公门有很多规矩，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口子还是可以开的。我之所以这般直言不讳，是因为把二位都当成朋友，若是不行，你们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不好？” “放屁？” 身边突然来了个人，轻笑道：“谁敢把梁兄的话当放屁？” 来者竟是二殿下裴惑，身上穿着便服，只带了三个护卫。 杜雍等赶紧起身，恭敬打招呼：“参见二殿下……” 裴惑压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别声张，怪麻烦的。” 杜雍点点头，亲自搬来了几张椅子，让裴惑等人坐好，又吩咐伙计速度上一批吃的。 裴惑继续：“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那么认真的。” 莫兴恭敬道：“回二殿下，只是闲聊而已，因为大家都是熟人。” 裴惑看了看莫兴，又看了看杜雍：“熟人？你们两个和好了吗？” 杜雍笑道：“二殿下这话说的，又不是小孩，哪会记那么久。” 裴惑点点头：“这话说的不错！” 此时谢采言、赵德助等人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走过来，见过裴惑。 人太多，只能换了张大桌子，因为在最里面，所以不算拥挤。 杜雍还是有些抱歉：“二殿下，您别见怪，只是个小吃店，没有包厢。” 裴惑并不介意：“没关系，我觉得环境很不错，比一般的小吃店强不少。” 说罢看着墙上的大菜单，喃喃道：“大碗宽面，听起来挺大气，是面条吧？鸡你太美，这名字听上去怪怪的，是鸡肉吗？” 杜雍老实回道：“二殿下猜的没错，大碗宽面就是面条，鸡你太美是炸鸡套餐。” 裴惑摸着肚子：“那就上这两个吧，还真别说，稍微有点饿呢。” 杜雍赶紧拉过伙计重新吩咐一番。 赵德助大咧咧地道：“老杜，二殿下能来捧场，是你莫大的荣幸呀！” 杜雍赶紧附和：“那是自然，这个牛皮我能吹一年。” 裴惑呵呵笑道：“没那么夸张吧？今天过来呢，除了捧场之外，还要说正事儿。” 环视一圈：“正好，都在呢。” 梁河起身：“二殿下，梁某人是个闲人，还是回避吧。” 谢采言嘀咕道：“我也是个闲人，也要回避吗？” 裴惑笑道：“所有人都无须回避，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第104章 新队 赵三太爷本来在陪小孙子和小孙女吃东西，看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走过来，见过裴惑，然后马上又告退走开。 “赵老既是前辈，又不算外人，要不也坐下听听？”裴惑挽留。 “二殿下，还是你们年轻人谈吧，老朽精神有些不济，过来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赵三太爷并没有停下。 裴惑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强留。 倒是从厨房走出来的贺老三，见到如此阵仗后，主动避开，走出店铺看热闹。 里面的大桌子只剩杜雍、杜琼、赵德助、梁河、谢采言、莫兴、裴惑。 所有人都看着裴惑，静静等候。 裴惑清了清嗓子，说起所谓的正事：“大理寺要重组小队，还要从卫尉寺和宗正寺调人，你们应该都有听说过吧？” 大家都点点头。 赵德助首先开口：“二殿下，难道就要开始了吗？” 裴惑嗯了声，解释道：“三个衙门的高层昨天在大理寺碰了头，经过慎重地思考和讨论，已经拿出了初步的计划，应该很快就会实施。我当时刚好在场。” 杜琼轻笑道：“所以二殿下此番过来……是要提前和我们几个通通气？” 裴惑点了点头：“更确切的说，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 赵德助见他说的如此认真，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微微皱了皱眉头。 杜雍懒得猜测，捧着茶杯，略微低着头，装作仔细倾听的模样。 杜琼则有些兴奋，他的停职反省应该将要结束，否则裴惑不会在这种场合如此说话。 莫兴则是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裴惑没有继续，而是仔细扫了扫店子，疑惑道：“杜雍，你的队友们呢，今天你开业，没有邀请他们吗？” 杜雍抬起头来：“有劳二殿下关心！我的队友们都受了重伤嘛，而且住的离城西都远，实不忍他们受奔波之苦。我遣人送了些吃食给他们，约好往后一起庆祝，我们组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彼此之间却像老朋友，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裴惑听完，轻轻地笑了笑：“看来你们的感情很不错。若是把你们风组小队拆散，你们会不会觉得很可惜呀？” 杜雍淡淡道：“二殿下言重。拆不拆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角色做主，我们第七小队所有成员的心态都非常淡定，哪需要就往哪儿搬，就像我们之前查案，上头丢过来什么案子，我们就查什么，不会挑肥拣瘦。” “听听，听听！” 裴惑鼓掌，接着又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当差的心态啊！莫兴，你可要好好学学，以后要更加努力才是。” 莫兴赶紧颔首，恭敬地道：“莫兴谨遵二殿下教诲，绝不敢忘记。” 赵德助瞥着杜雍，轻笑道：“你小子，觉悟不错嘛。哪需要往哪搬，嘿！” 杜雍往上拱拱手：“为朝廷尽忠，为百姓尽力！” 谢采言实在受不了杜雍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杜雍撇撇嘴，没有理会他们，继续盯着茶杯。 杜琼见裴惑迟迟没有说重点，就有些沉不住气，轻咳两声：“二殿下……” 裴惑压压手，呵呵笑道：“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杜琼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裴惑轻吐一口气，沉声道：“莫兴，杜琼，你们两的停止反省已经结束。” 杜琼变得非常激动。 裴惑继续：“别高兴的那么早，按规矩，这是提前结束，所以得有代价。不出意外的话，卫尉寺明天就会下命令，莫兴平调大理寺，进入火组担任队长，杜琼继续待在卫尉寺，三个月之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任务。” 听完这番话之后，杜琼的脸色垮下来，和刚才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结果对他来说，只比停职反省好一点点，等于冷冻三个月。 莫兴更惨，说是平调，实际是重贬，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大理寺的小队长比上卫尉寺的小队长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杜雍心中暗叹不已，莫兴努力了十几年才爬到卫尉寺小队长的位置，现在这跟头栽下来，不可谓不狠。 裴惑见莫兴的神情都有些僵住，安抚道：“你不要有太多的情绪，将你调到大理寺，只有小部分惩罚的意思在里面。现在是特殊时期，大理寺需要人手，将你调过去，是看重你的实力，现在立功的机会多的是，你只要好好干，不缺功劳的。” 莫兴勉强露了个笑容：“放心吧，二殿下。” 裴惑微微点头，看向赵德助和杜雍：“听说你们两个想做搭档？” 杜雍对赵德助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细说。 赵德助嘿嘿笑道：“回二殿下，都是我的意思，我想把老杜拉到火组，以他的实力，待在风组实在是浪费人才。” “打住！” 杜雍抬手打断，轻哼道：“去火组我不介意，但这你这浪费人才之说，是不是有点搞笑？当风组是打杂的吗？得亏是我，你若是敢在别的风组成员面前这么瞎嚷嚷，肯定会挨打，你不要以为你是赵大少就没人敢下重手，说不定会打的更兴奋。” 赵德助始知说错话，也明白杜雍这是在帮他补救，双手合十做抱歉状态：“是我说错话，你杜雍老哥大人有大量，小弟感激不尽。各位也多多见谅，多多包涵。” 谢采言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这么抱歉，是怕我们到处宣扬吗？” 赵德助倒也光棍：“谢小姐慧眼如炬，所以才请您高抬贵手嘛，应该说高抬贵口。” 闹过之后，裴惑沉声道：“火组第一小队，莫兴、赵德助、杜雍、裴颂、陶青云、姜步平，剩下四名成员待定。” “啊？”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堂堂火组第一小队，号称大理寺战力最强的小队，竟然以这种方式重组。 裴颂是皇室之人，也就是奉阳侯府隔壁那条街的铁帽子亲王的长子，素有天才之名，听说很快就会步入登楼境，才二十出头。 赵德助喃喃道：“竟然进了火组第一小队，我到底该兴奋，还是该紧张？” 裴惑叹道：“火组第一小队向来是大理寺的招牌，但之前的队长和副队长均已殉职，推倒重建也无可厚非。” 杜雍自嘲地笑笑：“莫队长和颂公子自然是够资格的，我和赌神这种小杂鱼也凑进去，是不是有些滥竽充数？” 赵德助有些不乐意：“什么小杂鱼？咱两也是小杂鱼的话，那陶青云和姜步平算什么，是不是该叫小虾米？我真不是故意诋毁他们两个，他们最厉害的是装死，尤其是陶青云，他若不装死，说不定已经死了十几趟。聂总管的名字也叫青云，比他陶青云可猛多了。” 杜雍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聂总管是老辈中的佼佼者，小辈哪能与他相比？再说了，你就没装死吗？” 赵德助挺着脖子：“当然没有，我都是死战到底的。” 梁河呵呵笑道：“能装死其实也是一种本事，也可称为暂避锋芒。” 裴惑附和几句，继续：“总之呢，火组第一小队就这么大致定下，我提前和你们通气。” 赵德助正经起来：“莫兄任队长，颂公子任副队长，是这样吧？” 裴惑摇头：“莫兴任队长没错，但副队长还没定，等其他四名队员定好之后，副队长的位子由你们小队自行选出。” 赵德助摊了摊手：“还用选吗？肯定是颂公子呀。” 裴惑笑道：“我之前问了他，他说无所谓，进大理寺只是想玩玩而已，就算当了副队长，他也不会管事的。” 这个说法倒符合裴颂的性格，他平时就这样，玩世不恭。 赵德助又问：“二殿下，其他四名成员呢？有没有大概的人选，我想提前熟悉。” 裴惑淡淡道：“这个我不了解，不过大哥好像递了一份名单。” “大殿下推荐，那应该也都是精英。”赵德助微微点头，没再多言。 杜雍暗自感叹，这个重建的火组第一小队复杂无比，以后必须多留意。 裴惑说完之后，又道：“说说看吧，都有什么意见？” 莫兴摇头，虽然是被贬，但担任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队长，也不算跌份，而且手底下还有裴颂那等有名的公子哥呢。 赵德助也没意见，虽然他并不想和陶青云及姜步平做搭档，但杜雍也能进来，就无所谓。 裴惑看着尚未表态的杜雍。 杜雍郑重点头：“二殿下，本人坚决服从安排。对了，还想问一下，风组第七小队呢，您有没有关注？” 裴惑笑道：“第七小队应该会保持老架子，正副队长都不会变。” 第105章 商量 裴惑交代过后，吃了面条和炸鸡，赞了几句味道很不错，又打包了一些小吃带回去，杜琼也趁机提出告辞，随裴惑而去。 其他人继续玩闹。 贺老三重新凑过来，询问大概之后，愕然道：“兴哥，你真的被调到大理寺了吗？” 莫兴点点头。 贺老三叹道：“这可是重贬呀，怎么会这样呢？” 莫兴瞥着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贺老三赶紧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抱歉道：“兴哥莫怪。小弟的意思是，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队长也不错，换个环境，换种心情嘛。” 杜雍笑道：“贺老板，你可能有所误解，莫队长呢，其实是临危受命。你应该也听说过，大理寺在川明县折了些人手，需要尽快补充。卫尉寺高手如云，平调些人手无可厚非。” 贺老三哦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 赵德助的兴奋劲还没过，拉着杜雍叽叽喳喳：“老杜，第一小队呀，你激动吗？” 杜雍并不怎么激动，问他：“这就是你家活动的结果吗？” 赵德助摇头，细细解释：“我家还没开始活动呢，只是我个人去王大人那里探了路，本来是想把你拉到火组第五小队，再把陶青云和姜步平调开，以咱两为骨架重建火组第五小队。哪知道王大人这么霸气的，直接把咱们提进了火组第一小队。” 顿了顿，带些自嘲的意味叹道：“其实你刚才说的没错，现在确定的队员当中，就莫队长和颂公子有资格，咱们两个，还有姜步平和陶青云都有充数之嫌。” 莫兴笑道：“我倒觉得你们不必妄自菲薄。” 谢采言有些疑惑：“火组第一小队有什么特殊的吗，你们为什么没资格？” 回答她的是梁河：“就像二殿下所言，火组第一小队是大理寺的招牌，打硬仗很厉害，过往的战绩很辉煌，十个人当中有半数是登楼境的高手，剩下的都是刻印五重，而且经验都非常丰富。雍弟和德助虽然不错，多多少少也立了些功劳，但硬实力毕竟有所欠缺，进第一小队确实有些意外。” 谢采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这么一个小队的正副队长都折在了川明县，可见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 梁河叹道：“看起来好像砸了一个招牌，但王大人或许有深意。” 杜雍淡淡道：“不是还有四个人吗，都是大殿下推荐的，说不定都很厉害呢。” 梁河点了点头，微笑道：“也有可能。” 赵德助嚷嚷道：“管他的呢，我明天就去大理寺，去第一小队的房间占座位和柜子，不能让陶青云和姜步平抢了先，我要抢第三的位置。” 座位和柜子的次序很有讲究，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此人在队内的地位和资历。 通常来说，除了正副队长，其他人都是按进队的时间排次序，现在第一小队是重组的，所以赵德助才要去抢。 杜雍提醒：“你最多只能抢第四，因为刚才二殿下说过，颂公子不一定会当副队长，所以他有可能是第三的位置。” 赵德助点点头：“第四就第四。不对呀，颂公子若是不当副队长，那我来当呀！” 杜雍竖起大拇指：“赌神你知道吗，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自信。以前在街上开赌的时候，不管输成什么熊样，你总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说，下把一定能赢。” 众皆莞尔。赵德助有些不服气，瞥着杜雍：“要不赌一把？就赌我能不能当上副队长。当然，前提是颂公子没有兴趣。” 杜雍点头：“行啊，赌什么？” 赵德助思忖半晌，嘿嘿笑道：“赌点刺激的，城西裸跑怎么样？” 杜雍无所谓地点点头：“没问题，我甚至可以投你一票。” 重建的火组第一小队摆明分三派。 裴惑派：莫兴、陶青云、姜步平。 裴铭派：具体人员还没定，不过剩下的四人应该都是此派。 中立派：杜雍、赵德助、裴颂。 若裴颂对副队长没兴趣，那就投票决定。 赵德助的机会不大，因为票不够，就他自己和杜雍，就算能争取到裴颂那票，也就三票，没有任何优势。所以杜雍才敢赌。 赵德助却是信心十足，故意叹道：“你投我一票，还要裸跑，我真是过意不去啊！” 杜雍耸耸肩：“天气渐热，裸跑正好，到时候我就说是因为治疗内伤，别人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整个城西都知道我杜某人不是什么正经人。倒是你赵大少，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终究是你赵家小辈的牌面，若是裸跑，不知道你家里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呀。” 赵德助冷哼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等着输吧，你还要记住，不能敷衍了事，只能穿一条内裤，薄薄的，有点透明的那种。” 杜雍哂道：“干脆就拿一条毛巾好不好，只能遮住前面或者后面的短毛巾。” 赵德助想不到杜雍竟敢玩这么大，顿时就有些头皮发麻，不过他不能堕了赌神的威风，所以还是挺着脖子：“毛巾就毛巾，谁怕谁呀！” 看着这两人如同小孩子斗嘴，梁河和莫兴都摇头失笑，贺老三看热闹不嫌事大，表示到时候一定过来参观。 谢采言呸了一口：“你们两个就不能赌点正常的吗？” 杜雍轻笑道：“赵德助不怕丢脸，我何必拦着他？到时候欢迎谢小姐去参观，并且监督，绝不能让他蒙混过去。” 谢采言啐道：“你觉得我会像你们两个这么无聊吗……哪条街？主街吗？” 杜雍上下打量着她，啧啧道：“你还真的想去看呀？” 赵德助呵呵笑道：“老杜，谢小姐其实是想去看你。对不对，谢小姐？” 说罢冲谢采言眨了眨眼睛。 谢采言小脸微红：“谁想看他？我是要去阻止你们伤风化的行为。” 赵德助大讶，用力擦了擦双眼：“天哪，谢采言竟然会脸红的，我没看错吧？” 谢采言很快就冷静下来：“脸红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两个那么不要脸啊？动不动就裸跑。” 梁河出言声援：“雍弟，德助，你们两个说话是该注意点，谢小姐毕竟是女儿家。而且那种赌注确实不像话。” 杜雍和赵德助同时举手投降，自罚三杯米酒。 大家又聊了些闲话，各自散去。 梁河临走之前，拉着莫兴和杜雍，小声问道：“我真的有兴趣，你们两个的意思呢？” 莫兴叹了口气：“我原本是挺想去的，但现在停职已经结束，还调了衙门，事情多着呢，你们想去就去吧。” 说着喊过前面的贺老三：“老三，你过来。” 贺老三折返回来：“啥事呀，兴哥？” 莫兴指着杜雍和梁河：“你不是找钱和高手吗，这两位都能帮忙，你们商量吧。” 贺老三眼神亮起：“真的吗？杜公子，梁老板，你们真的都想去？知道什么条件吗？” 梁河点头：“五万两白银我来出。三个登楼境，我自己算一个，雍弟手下的杨进算一个，剩下一个你自己请怎么样？” 贺老三苦笑不已：“梁老板，我是小角色来着，哪请得动登楼境的高手？” 杜雍问道：“到底什么地儿，需要三名登楼境那么多？多喊几个刻印境不行吗？” 贺老三摇头：“杜公子，若是能用刻印境堆的话，我自己就能凑。” 杜雍还想套点话，辅助传来提示：【发布任务，跟随贺老三冒险，活着回来。】 天哪！ 这任务一听就很危险，活着回来，啧啧！ 杜雍心中默念：“辅助，你这任务，怎么没说有什么奖励呀！” 辅助应道：【奖励有三档，发哪档需要看你的具体表现。】 杜雍再问：“那你把这三档都说说呗，提高我的动力。” 辅助没再应答。 杜雍无语，恨不得从脑子里将这辅助掏出来，狠狠打一顿再说，总是说半截话。 梁河淡淡道：“贺老三，高手的事不急，你先大概说说吧，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莫兴提出告辞：“这件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们小心点就好。” 说罢径自离去。 贺老三思考了半晌，沉声道：“梁老板，杜公子，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咱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古战场遗迹。” 杜雍故作不在意：“古战场遗迹而已，你神秘个什么劲？我还以为你寻到了什么大墓呢。” 贺老三讪讪一笑：“杜公子，您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杜雍摆摆手：“别闪烁其词，也不用套话，我若想抓你，不用证据就能抓你。” 贺老三陪笑道：“杜公子说的是。那咱们找个地方详谈吧。” 第106章 慎重 从小酒馆出来，杜雍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 刚才贺老三交代，确实是找到了一个大墓，就在乾州，应该是一千多年前的贵族墓，贺老三进去探了一段，发现里面危险重重，最终无功而返。他回来之后，经过仔细考量，觉得最少要三名登楼境才能保证安全，至于五万两白银，是用于购买火器和各种工具，以及请几个专业人士。 谈话之时，梁河询问了很多小细节，贺老三都详细作答，杜雍对探墓的行当不怎么熟悉，故而插不上话，只能仔细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最后，三人达成了大概的协议。 五万两白银由杜雍和梁河平摊，人的话，梁河加杨进，杜雍也会跟去凑热闹。 请专业人士和购物的事情交给贺老三。 最后一名登楼境的话，梁河答应去找朋友，代价另算。 至于战利品分配环节，大致是三人平分，下墓之前再商议细节。 若无意外的话，四天之后就出发，大家记得保密。 “你直接就答应了吗？” 回到家中和杨进细细说明之后，杨进的表情立马变得非常严肃。 杜雍见状，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杨进认真道：“你难道就不怕是个陷阱吗？你可别忘记，贺老三和莫兴是一起来的，而莫兴终究是裴惑的人，你别看莫兴对你还算客气，还在你面前表现过对裴惑的不满情绪，但很有可能是故意装作那样的，为的就是降低你的警惕心。” 杜雍捏着下巴：“你的意思是，贺老三故意杜撰贵族大墓的故事，让我跳进圈套？可贺老三之前就在拉人拉钱，只是没拉到而已，梁河能作证。而且在谈话期间，梁河问了很多小问题，贺老三回答起来头头是道，不像是瞎掰。” 杨进冷静道：“贵族墓应该不是杜撰的，贺老三先发现了贵族墓，他和莫兴说起，然后莫兴把此事禀告给了裴惑，关键莫兴还知道你对古卷有着强烈的兴趣，裴惑把这些结合起来，起了设计你的心思并不奇怪，主要是想把你骗出城。至于梁河，只是半路窜进来的。” 这番话说的虽然简单，但并非胡乱揣测，杜雍细想之后，发现还真有可能，苦笑道：“既然你有此顾虑，那我明天去推掉贺老三吧。” 杨进反问：“为什么要推掉？” 杜雍愣住。 杨进沉声道：“若没有阴谋的话，咱们就正常探墓，肯定能赚一笔。若有阴谋的话，咱们可以将计就计，把同去的敌人全部干掉。” 杜雍苦笑：“你倒是好信心，可咱们有那个实力吗？难道和梁河挑明，然后跟他联手？关键是就算联手也未必好使呀，裴惑肯定会把这种情况算进去的。” 杨进摇头：“当然不能和梁河挑明，他那个人城府甚深，有些事情不能和他说的太明，而且也不用担心他，他可不是什么白给的角色。咱们的实力并不弱，你是刻印五重，有龟纹功的加持，还有一手漂亮的暗器功夫，顶个登楼境绰绰有余，关键没人知道，可以当做底牌。再者，我对外宣称的实力是登楼二重，但其实是登楼三重，这又是一个强点。” 杜雍听完之后，细细思忖了半晌，阴森一笑：“既然杨大哥想玩把大的，我自然要奉陪。不过就咱们两还不保险，还得请一尊大神尾随护航。” “大神？”杨进很疑惑，完全不明白杜雍能请谁。 杜雍没卖关子：“赵三太爷如何？” 杨进没好气道：“你怎么请的动他？” 杜雍嘿嘿笑道：“我以后和赵德助在同一小队，和我打好关系肯定是不亏的买卖。还有，赵三太爷也喜欢古董。” 杨进蹙眉：“那阴谋这一块，该怎么和他说？” 杜雍想了想：“还是那句老话，裴惑若想对付我，肯定不会出动身边的人，所以我们可以和赵三太爷说，请他是预防黑吃黑，在关键时刻出手就好。” 杨进微微点头：“若他老人家能出手，那肯定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几天，杨进和杜雍分头行事。 杨进先把二万五千两银票递到梁河那边，让梁河交给贺老三，然后换装偷偷盯着贺老三，仔细记下与贺老三接触过的人。 杜雍主要是去请赵三太爷，大概说明情况之后，赵三太爷竟然一口就答应，让人始料未及，更令人激动。 杜雍哼着歌儿回到家的时候，菱菱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迎上来，满脸兴奋。 “你不去店里当店长，抱着这个盒子作甚呢？里面是什么玩意？”杜雍随口问了一句。 “公子猜猜看？”菱菱眨着大眼睛。 “你之前说要亲自设计装臭豆腐的餐具，难道就是这种花里胡哨的木盒？”杜雍左看右看，说出心中的想法。 “公子真是的，怎么可能用这种盒子装臭豆腐？再说这盒子也不是花里胡哨好不好？”菱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杜雍心情不错，又仔细看了看，重新猜测：“难道是装铜板的盒子？我记得咱们的小吃店收了很多铜板的。” 菱菱再度摇头，嘻嘻笑道：“公子再猜嘛。” 杜雍摊了摊手：“可行性不要太多，给点提示行不？” 菱菱笑道：“二手市场。” 杜雍立马拍了一下额头：“匕首？” 菱菱打开盒子，果然是匕首，两把，造型都很不错，工匠应该花了不少的心思。 杜雍发现刀柄处都刻了字。 第一把是“菱”，第二把是“雍”。 “这把是给我的吗？”杜雍呵呵笑道。 菱菱歪着脑袋问道：“公子喜欢吗？” 杜雍拿出来那把“雍”字匕首，抽出来耍了几下，感觉相当的顺手：“喜欢！” 既能近身拼杀，也能当飞刀耍。 菱菱喜滋滋地道：“公子喜欢就好。” 杜雍又耍了几下，大赞道：“看来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挑的这些材料都很正。对了，找的哪家铁匠铺？” 菱菱回答：“铁寂轩呀，有个老师傅亲自给打造的呢。” 杜雍啧啧道：“那你不简单呀，竟然能让铁寂轩的老师傅帮忙打匕首，就算我亲自出面，都要排很长的时间。” 菱菱轻笑道：“正是用了公子的名头呢。” 杜雍闻言愣了一下，轻叹道：“先有门店老板半卖半送，再有老师傅出面打匕首，想不到我杜雍也有今天呀。” 菱菱与有荣焉：“菱菱早就说过，公子肯定会名声大噪的。” 杜雍摆手谦虚：“别那么说，低调点。” 菱菱点头，说起其他事情：“公子，这两天小吃店都非常火爆呢，咱们得再盘几个门店，多招点厨师和伙计才好。” 杜雍就问：“怎么个火爆法？” “无论是不是饭点，店里总是坐得满满的，几个打包的队伍也排得长长的，厨师和伙计们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呢。” 菱菱当了几天店长，对情况很了解。 “除了生意太火爆，导致服务人员不够用，还有什么问题吗？” 杜雍问道。 “还真有个大问题，那就是有很多吃食店都仿制咱们的小吃，目前看来影响虽然不大，但我担心长此以往的话，会挤压到咱们的。” 菱菱面色沉重，忿忿不平地道：“哪有这种道理的，明明是咱们最先弄的。” 杜雍听她发完牢骚，轻笑道：“别那么小气，梁河大姐夫在开业那天就说过，咱们店里的各种小吃肯定会风靡起来的。不过再怎么分流，咱们总归是最正宗的，无需急着扩张，最重要的是保证食品的质量以及店中的服务态度，贪多嚼不烂嘛。另外，经常推出新产品，多搞优惠活动，人气应该不会下降的。” 杨进刚好回来，听到此言之后，补充道：“还有，可以提高大厨们的待遇，再签个协议，不得把秘方外泄，离职之后也不能外泄。” 杜雍笑了笑：“你看着办吧，记得要好好跟人商量，别搞唬人那一套。” 杨进点头：“放心吧，我岂是蛮横无理之辈。” 菱菱举手：“那我呢？要做什么事情吗？” “你？”杜雍想了想，笑道：“我明天要出城，你就好好当店长呗。” 菱菱皱着眉头：“又要出城，这么突然的，到底去干什么呀？需要多久？” 杜雍淡淡道：“具体干什么不能和你说，但是很快就能回来的。” 菱菱哦了一声，面露担忧之色：“那公子和杨大哥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进笑道：“放心吧，有很多高手同去的，应该没什么危险。” 第107章 传说 菱菱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公子此番出城，应该不是为公事吧？在此期间，若是有人上门找公子的话，应该怎么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杜雍早就想过：“你就说我出城采药，顺便散心。” 菱菱点点头，没再多问，回到后院帮杜雍和杨进准备出城的行囊。 次日，杜雍和杨进起了个大早。 杨进拿着行囊，牵着马儿，慢慢往南门赶。 杜雍去了赵府附近，等候赵三太爷。赵三太爷挺准时的，和杜雍汇合之后，交代了几句，然后牵着马儿悄悄跟在杜雍后面。 到南门之后，贺老三与梁河均已到位。 贺老三赶了一辆大型马车，车厢中装满了各种货物。 梁河带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郑重介绍：“这位是老宋。” 老宋向大家拱拱手，并没有说话，颇显高冷，他身材匀称，肌肉结实，又没有带武器，可见是个耍拳脚的。 杨进大致打量了老宋几眼，赞道：“梁姑爷的人脉就是广，宋兄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梁河呵呵笑道：“老宋是我多年的朋友，实力和杨兄差不多，登楼二重。” 贺老三很开心：“终于凑齐了三位登楼境高手，哈哈！” 杜雍瞥着他：“先别说高手，你请的所谓专业人士呢？” 贺老三回道：“三个专业人士，现在都在城外官道，就等咱们去汇合呢。” 梁河问道：“你请的人都什么来历？靠谱吗？” 贺老三拍着胸口：“梁老板尽管放心，他们都是行业里的老人，信誉有保障，而且咱们这次价钱给的很足，他们定然会加倍努力的。出发吧！” 大家策马出城。 这个时间点，进出城门的人比较多，挤了很长的队伍，故而速度并不快。 杜雍回头瞄了一眼，发现赵三太爷戴了顶黑色的帽子，低着头，距离大部队三十几丈，他感受到杜雍的目光，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然后翻身上马。 杨进凑到杜雍身边，聚音提醒：“别总看，你还怕他老人家丢了不成？” 杜雍收慑心神，点了点头，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赵三太爷可是晋灭境的高手，跟踪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挤出长队伍之后，大家的速度快了起来。 贺老三带路，走的是正南官道，半上午的时候，来到一处路边酒馆。 “歇歇吧。”贺老三拉缰绳。 其他人齐齐下马，将马儿交给迎上来的伙计。 有三个黑衣人走过来，看着贺老三：“来的挺快嘛。” 贺老三站在中间：“我来介绍……杜兄，杨兄，梁兄，宋兄，都是高手。” 按之前说好的，只报姓氏，并不提真实身份。 那三个黑衣人都在三十岁左右，他们不仅穿的黑，皮肤也非常黑，不过看着有几把刷子，此时都盯着杜雍看：“杜兄这么年轻，就成了高手，难得啊！” 杜雍耸耸肩，呵呵笑道：“贺三哥客气而已，其实小弟只是出了点钱，跟来充数的，这几位才是真正的高手。” 三个黑衣人立马拱手，语气变得颇为恭敬：“原来是老板，失敬失敬！” 杜雍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大家找了张大桌子坐下，伙计很快就上了茶水和酒菜。 贺老三先牛饮了一碗水，继续介绍：“这三个黑鬼，就叫大黑，二黑，三黑吧，我平时就这么称呼他们，还挺贴切的。” 大黑瞪了贺老三一眼：“什么黑鬼？你客气点好不好？” 贺老三毫不在意，淡淡道：“整天在地下打混，不是鬼是什么？” 大黑反唇相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贺老三轻笑道：“我不同，我还有个中间人的身份，这次若不是我努力拉人，你们几个也拿不到这么多钱吧？所以接来下都给我加把劲，让杜老板好好看看。” 大黑轻哼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们兄弟既然收了钱，自然会把事情干好。对了，工具准备的怎么样？” 贺老三指着车厢：“自己去看。” 大黑冲二黑和三黑使了个眼色，后两者站起来，小跑过去，进车检查。 杨进心中暗赞不已，光听脚步，便知道二黑和三黑的轻功非常高明。 杜雍索性拿出老板的架势：“贺三哥，现在人都已经到齐，能说说去哪里吗？” 贺老三看了看不远处的伙计，压低声音：“西南向二百里左右，深山区。” 杜雍没好气道：“既然是西南向，为何走正南向的官道？” 贺老三陪笑：“杜老板勿恼，这不是怕有人跟踪吗？” 沉默了一路的老宋发言：“慎重点无可厚非，但贺老弟也无需太过担心，宋某人一路上都有仔细留意后方，并没发现跟踪的人。” 梁河附和：“这次是秘密是出行，不会有人注意的。” 贺老三微笑着点头：“宋兄和梁兄都能作保，我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吃了茶之后，咱们就从小道拐过去，加快速度，争取今晚就赶到目的地。” 二百里距离虽然不近，但是官道跑马也挺快的。 此时二黑和三黑已经检查完毕，回来之后，冲大黑点了点头：“东西齐备！” 大黑点点头，让他们坐下。 杜雍继续问贺老三：“既然是深山区，那咱们应该先在外围的小村子休息一晚吧？” 贺老三摇头：“附近没有小村子，荒无人烟。” “啊？” 杜雍眉头微皱，追问道：“那你是怎么发现那里的？你要是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贺老三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在那一带收货的时候，听不少老人家都说起过那个山区，还有传说呢。” 杜雍被勾起好奇心，打了个继续的手势。 其他人都放下筷子，端着酒杯，洗耳恭听。 贺老三沉声道：“是很久之前的故事……据说那时候是大豫王朝。” 梁河双目亮起：“大豫王朝？我看过记载，最少有一千五百多年吧。” 杜雍没说过所谓的大豫王朝，只知道大兖王朝之前混乱了好几百年，没有统一的政权，也没有正宗的史书传下来，野史倒是有不少，但不知道那些是真，哪些是假。 贺老三笑道：“具体多久我不知道，据老人家说，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想来应该有一千多年吧。那时候的乾州还是荒蛮之地，大豫王朝的京都在平州，有个大臣不小心得罪了皇帝，从而被贬到了乾州。那个大臣懂风雨之术，他到乾州之后，年年风调雨顺，把乾州这片荒蛮之地变成了最富足的地方，百姓们自然对他感恩戴德，建庙立像不在话下……” 听到此处，杜雍哈哈笑道：“这个大臣是龙王转世吧？” 贺老三竖起大拇指：“杜老板猜的没错，很多人都说他是龙王转世，更巧的是，他还姓龙。不过还有一种说法，他年轻时去江边钓鱼，钓上一条二十几斤的红色大鲤鱼，他见很难得，所以大发善心把鲤鱼放走。哪知道那条大鲤鱼是龙王爷的小女儿，为了报恩，托梦教他风雨之术，也有人说化成人形嫁给他，还带了很多法宝当嫁妆。” 杜雍直接喷了一口水，总感觉这个传说在哪儿听过。 贺老三被喷了半脸水，也不生气，用袖子擦掉，嘿然道：“杜老板笑什么？” 杜雍摇摇头：“没什么，很美好的爱情故事。” 杨进笑道：“先不管这龙姓大臣的风雨之术是怎么得来的，就说乾州百姓给他建庙立像，肯定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吧？” 贺老三点头，沉声道：“当然会引起猜忌。因为乾州百姓不止给他建庙立像那么简单，很多人都劝他自立为帝，而他确实也做了很多准备，打造兵器，招募私兵之类。皇帝听说之后很愤怒，派遣大军前去围剿。姓龙的刚起步，手底下没多少兵，正面打不过，不过他引了两条河的河水，直接从敌军头上泼下去……” 这下连沉默寡言的老宋都出言吐槽：“你讲的神话吧？” 贺老三摊了摊手：“传说嘛，当然会夸大。” 梁河分析道：“我估摸着应该是蓄水，然后开坝淹敌。” 贺老三继续：“反正淹死了很多人，双方的士兵全被淹死，百姓也死了很多。大豫王朝正是因为此战由盛转衰。而姓龙的并没有继续，因为杀了那么人，还淹了不少村落，他心里非常惭愧，从此隐居深山，不问世事。” 杜雍愣住：“就这么结束了吗？” “就这样呀！” 贺老三点头，接着笑道：“重点是，后来他就葬在了那个山里，有很多财宝陪葬。” 第108章 上路 吃了茶之后，大家继续上路，按贺老三所言，从小道拐到西南官道，然后快马加鞭。 因为要小心为上，队伍多次停下来，查探后方有没有跟踪的人，有时候还故意拐岔道，跑的是颠簸不已。 在路上，杜雍故意和大黑、二黑、三黑套近乎，套了不少话。 他们三个是专业的盗墓贼，武功都是刻印三重，不算很高，但都是多面手，能使很多兵器，拳脚也耍的不错，而且下墓经验异常丰富，曾在峒州和穹州活动过，对付各种魑魅魍魉很有一手。 “几位黑哥，下墓要注意什么？”杜雍看上去就是个非常好奇的傻愣青年。 杜雍是老板，几个黑哥都不敢怠慢，大黑笑着回答：“杜老板，如果是贵族墓的话，里面的空间肯定非常大，而且危险重重。最需注意的肯定是机关和毒气，稍有不慎便会死于非命。” “有没有粽子？”杜雍再问。 “什么是粽子？”大黑莫名其妙。 “就是僵尸，我听说有尸变那回事。”杜雍抓着后脑勺，憨憨一笑。 大黑哑然失笑：“听说书先生说的吧？其实我也听过很多回，但从来没见过。” 杜雍哦了一声：“那依你之见，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僵尸时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是吃药造成的吗？” 大黑沉声道：“对于所谓的圣丹门，我了解不多，但确实听说过类似的药物，据说是用远古时期的老法子炼制的。” 杜雍微微点头，扯回原来的话题：“除了机关和毒气，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大黑笑道：“还要注意各种怪物。” 杜雍心中微震，正要追问，梁河突然凑过来：“什么怪物？” 大黑掰着手指：“金线蟾、冰蛇、蓝点豹纹蝎、尸蝠、黑水鼠等等，每一种都凶残无比，而且身怀剧毒。” 梁河愕然道：“其他几样没听过，金线蟾不是疗伤圣药吗，竟是出自墓地？” 大黑解释：“金线蟾喜欢湿腐之地，所以经常钻墓地，并不会定居，只是过客。” 杜雍也听说过金线蟾，确实是一等一的疗伤药，价格异常的昂贵，偶在高档拍卖会上出现，数量非常少。 “几位黑哥，你们有没有抓过金线蟾？这玩意供不应求啊。”杜雍笑着问道。 大黑惭愧地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当然想抓，但是那玩意实在是太难抓，大的打不过，中的速度太快，小的没什么用。” “大的打不过？” 杜雍眉头微皱，喃喃道；“在我的印象中，最大的金线蟾，也就七八斤吧？” 大黑苦笑：“七八斤只是中等偏下的体型，我见过最大的有大半丈长，身体强壮无比，舌头伸出来能卷人。” 杜雍和梁河同时愣住。 暗吞一口口水之后，杜雍咕哝道：“没那么夸张吧？” 大黑叹道：“杜老板不信是正常的，但那是事实，我们以前是四兄弟来着，老四就是被那只金线蟾给舔走的。” 语气带着难以描述的悲伤，不似说谎。 二黑和三黑的神色也暗淡下去，显然想起了往事。 赶车的贺老三也在听着，撇过头来，淡淡道：“做这种勾当，死人不是很正常吗？” 大黑闻言，勉强收慑心神，轻叹道：“说的也是。” 贺老三瞥了杜雍一眼，呵呵笑道：“前段日子，大理寺的督卫不是在壮雨湖那边不是抓了一条大鳄鱼吗，金线蟾再猛，也比不过那条大鳄鱼吧。” 此言显然是在安杜雍的心，意思是，你连大鳄鱼都不怕，还会怕金线蟾吗。 杜雍暗忖，相比金线蟾，我宁愿面对大鳄鱼。 大黑又道：“其实那些怪物吧，只要不惹恼它，主动追杀人类的可能性比较低，就算追杀，也不会追太远。但机关和毒气不同，专门防盗墓的。” 贺老三笑道：“所以我们才重金聘请你们三兄弟嘛。” 大黑提醒：“老贺，我们几兄弟虽然是收钱办事，但当初也说过，不管里面的宝贝有多少，我们都要拿一份。” 贺老三拍着胸口：“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不过杜老板、梁老板和我要先挑，这条件总没问题吧？” 大黑点头：“那是自然。” “停！” 老宋突然大喝一声，勒住缰绳，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梁河来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老宋双眼散出精光，沉声道：“我刚听到了破风声，就在后面。” 贺老三被唬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有人跟着咱们？” 老宋摇了摇头：“还不确定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或许是山匪。” 贺老三看着两面皆是杂乱的灌木和乱石，叹道：“这种地方，确实会有山匪啊。” 杜雍策马来到最前方的杨进身边，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 杨进略一点头：“确实有听到，但杀气不重，应该是劫财的。” 杜雍又问：“赵三太爷呢？” 杨进摇头：“听不到，我估计他老人家在最后面猫着，等着看戏呢。” 梁河的声音响起：“老宋，现在该怎么办？” 老宋淡淡道：“你们原地待命，保持警惕，我去后面看看。” 说完调转马头，往后面跑去。梁河拿起水壶喝了一口，神色不见任何紧张，显然对老宋信心十足。 杜雍闭上眼睛，提气倾听，果然听到了微弱的破风声。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老宋的喝斥声，接着是武器出鞘的声音，然后是打斗。 “我草，已经打起来了！” 三位黑哥同时调转马头，这就要去后方帮老宋。 梁河拦住：“别去，小心调虎离山，贼人应该是冲着咱们的货车来的。” 贺老三又被吓了一跳：“那大家保护马车，车里花了小二万呢。” 大黑皱眉眉头：“那就任由宋兄和贼人激战？” 梁河淡淡道：“不用担心他，他若是打不过，会回来的。” 大黑略微放下心来，长吐一口气，忍不住骂道：“都是你贺老三的鬼主意，走什么岔道，走官道不就没事了吗？” 贺老三哂道：“我记得当时你是同意了的，还说走岔道好，没那么显眼。” 大黑被噎住。 后方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 片刻之后，只听老宋暴喝一声，然后是各种惨嚎声，以及争相逃命的声音。 梁河的耳朵动了动，轻声叹道：“战斗结束，老宋毕竟是老宋啊！” 没多久，老宋策马归来，右手提着一个昏迷的活口。 “死了八个，逃了五个，抓了一个。”老宋将手上的活口扔在地上。 杨进和杜雍对视一眼，都觉得老宋此人大不简单，应该不止登楼二重。 赤手空拳的，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定那么多人，连一点伤都没受，杨进自问换了自己，绝没有那么利索。 “宋爷威武啊！” 贺老三和三个黑哥同时膜拜，这一路都是宋兄，现在直接叫宋爷，可见老宋的实力让他们几个都相当服气。 梁河却皱着眉头：“竟然逃了五个？” 老宋沉声道：“这伙人绝非乌合之众，背后应该有个大黑帮。杨兄怎么看？” 杨进淡淡道：“把地上这个傻子弄醒，仔细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我来！” 二黑狞笑两声，翻身下马，来到那个活口旁边，半蹲着，伸手拍打他的脸颊。 活口悠悠醒来，吐了一口血，脸色变得煞白，看到二黑那张大黑脸后，明显被吓了一跳，身体抖个不停。 贺老三不屑道：“刚才敢对宋爷动手，现在却被二黑子吓成这样。” 杜雍一本正经道：“我估摸着，他以为自己到了地狱，看到了黑无常。” 贺老三噗的笑出声来，还真别说，二黑这个样子，真有点像黑无常。 其他人也莞尔。 二黑喝道：“你是什么人？” 活口还处在惊吓当中，呆呆的不说话。 啪！ 二黑当场就甩了他一个耳光，不耐烦道：“别挑战你黑爷的耐性。” 活口终于清醒了少许，颤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二黑相当无语，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老子问你呢，你到底是谁，背后是哪个帮派，跟着我们干什么？” 活口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盯了几眼杀气腾腾的二黑，又看了看旁边神色戏谑的杜雍等人，竟然变的强硬起来：“要杀便杀，皱下眉头便不算好汉。” 贺老三漫不经心地道：“二黑子，你刚才那么拽，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行呢。” “我不行？” 二黑感觉受到了侮辱，从衣襟里摸出一个纸包，往活口嘴里塞。 活口左右扭动，含糊不清地道：“你想干什么？” 二黑嘎嘎笑道：“干什么？让你爽一爽，我劝你别反抗，惹毛了黑爷，直接阉了你。” 第109章 禁地 也不知道二黑给那个活口吃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后，活口全身的皮肤都变得异常通红，而且非常的痒，他伸手抓个不停。 二黑阴森一笑：“兄弟，爽不？” 活口哀嚎不已，在地上滚来滚去，极度痛苦，看来顶不了多久。 杜雍看着这种场景，啧啧道：“吃的什么东西啊，这么牛的。” 大黑大致解释：“杜老板，只是对付小角色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杜雍略一点头，识趣的没有追问，心中暗忖这几个黑哥果然有几把刷子。 二黑和活口对视，轻叹道：“兄弟啊，何苦硬撑呢，只要你如实交代，我就给你解药，然后还能饶你小命。” 活口的皮肤都被抓的流出血来，终于撑不住：“我交代，统统交代，快给我解药。” 二黑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纸包，闻了闻，丢在活口手边。 活口拿起来，哆嗦着拆开，往嘴里倒。 几息过后，活口的皮肤就恢复了正常颜色，也不再那么痒，可谓立竿见影。 二黑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活口坐在地上，看着抓痕中的泥土，提要求：“给我袋水。” 二黑这就要发飙，贺老三拿起身边的水袋丢过去。 活口接过水袋，先喝了几口，然后清洗抓痕，他还从内衣上撕了布条，慢慢擦拭。 二黑实在是忍不住：“我说，你小子不会是在等救兵吧，我警告你，就算真有救兵过来，第一死的也是你。” 活口长吐一口气：“我们是黄沙帮的。” “黄沙帮？” 所有人都大感意外，黄沙帮可是大帮派，以拉沙子起家，后来干运输买卖，口碑很不错，黑白两道都会卖几分面子。 贺老三斥道：“你糊弄鬼呢，黄沙帮富的流油，需要干打劫的勾当吗？” 活口苦笑道：“其实我们黄沙帮在前些日子出了大问题。帮主重伤不知所踪，老一辈的高手一个接一个被铲除，帮众们惶惶不安，躲起来的躲起来，退帮的退帮，致帮派四分五裂。” “这么严重吗？” 杨进眉头微皱，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黄沙帮的沈帮主可是晋灭境的高手，而且身边总跟着四大护法，乾州西南一带基本可以横着走，谁能伤他？” 活口叹道：“穆飞雄！”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杀手之王穆飞雄，出自大西北毒蝎帮的超卓人物，和人魔秦四海并称于世，宗师级高手，论名声仅在屈太保之下。 若是穆飞雄出马，沈帮主只是落得重伤逃命的下场，那还算很幸运的。 活口继续：“是火狼帮出重金请的穆飞雄。黄沙帮和火狼帮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火狼帮公然造反，看上了我们黄沙帮的地盘和财富。” 杜雍冷静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活口解释：“首先时日尚短，消息没来得及传来，其次事情很诡异，说出去也没多少人信，都当是玩笑来着。” 老宋也说出自己的疑惑：“就算别人不信，帮内的人总会信吧，不久之前，我在怀离远远的见过陈舵主，他可是风光的很呐，半点危机感都没有。” 怀离是乾州的一个县，黄沙帮在此县设立了分舵，非常有名。 听到“陈舵主”的名字，活口变得异常的愤怒：“若非那个姓陈的叛徒，我们黄沙帮绝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看来是一出狗血剧。 杜雍没有多想：“我不管黄沙帮出了什么事，但你们打劫我们是何道理？” 活口咕哝道：“我们还没开始打劫呢，只是跟着寻机会而已。哪知道这位老兄二话不说就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细细算起来，还是你们不对哩。” 老宋挑挑眉头，慢悠悠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杀错了吗？” 活口吓的赶紧摇头：“没有没有，老兄切勿动怒。该说的我都已说完，能放了我吗？” 杨进喝道：“你还没回答问题呢，为何要打劫我们？” 活口摊了摊手：“帮派又不敢回去，我们没事情做，只能当当山匪。我们只是抢钱而已，从没有杀过人。” 大黑来到杜雍身边，征求意见：“杜老板，您看是宰了他，还是放了他？” 杜雍反问：“你看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大黑摇摇头：“不好判断，但我直觉不像假的。火狼帮造反，最近确实在到处搞事情，只是圣丹门的事情更大，火狼帮的动作才会被忽略，消息传的慢也是可能的。还有那个陈舵主，的确是个桀骜不驯之人，据说以前经常和上层起冲突，若是有机会，吃里扒外并不奇怪。” 杜雍嗯了一声：“二黑哥刚才说过，若是他肯如实交代，就会饶他小命，咱不好反悔，所以我决定不杀他。” 二黑闻言，大感面上有光：“杜老板大气。” 杜雍压压手：“但放走他的话也不合适，以防他再招人过来烦咱们，让他做个开路小卒，大家以为如何？” 此提议甚好，大家都没有意见。 二黑踢了活口一脚：“还不谢过杜老板？” 活口疼的呲牙咧嘴，朝杜雍拱手：“多谢杜老板，多谢！” 杜雍淡淡问道：“怎么称呼？什么实力？” 活口赶紧回答：“小的姓吕，大家唤我小吕子就好，实力刻印一重。” “刻印境啊，不错！” 杜雍微微点头，转向二黑，吩咐道：“二黑哥，给他吃药，防止他逃跑。” 活口吓的面如土色：“不行啊，杜老板，那个药会把全身抓烂的。” 二黑又从衣襟中掏出一个纸包，狞笑道：“放心吧小吕子，不是痒痒药，而是另一种毒药，三个时辰发作一次。” 这个药听起来稍微好一点，小吕子吞下之后，站起来走到杜雍身边，细声问道：“杜老板，你们要去干什么？我这个开路小卒要干什么呀？危不危险？” 杜雍瞥着他：“总之没有火狼帮危险。” 小吕子没敢再多问，不过也稍微放下心来，因为杜雍看起来比较和气，不违逆他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出了这趟意外之后，大家更加小心，仔细商议过后，还是拐上了官道。 小吕子和贺老三坐一起赶车，跑在最前面。 快马加鞭之下，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小镇子。 贺老三道：“就在这个镇子休息一晚吧，明日进山。” “进山？” 小吕子脸色大变，问道：“你们是要进幽芒山群吗？” 贺老三闻言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杜雍、梁河、杨进、老宋几人面面相觑，皆没有想到目的地是幽芒山群。 幽芒山群可是出了名的禁地，非常危险。 具体怎么个危险法，杜雍只听过大概，说是有很多吃人的怪兽和草木。 小吕子叹道：“幽芒山群多异物，每年都会有人多人进山求财，可没多少人能成功。我们黄沙帮以前也组织过好手队进山，只敢在外围摸索，最后只采了几斤灵芝。” 贺老三哂道：“你们黄沙帮搞运输生意确实很有一套，但探险却差的远，怎么能跟我们这种专业人士想比？” 小吕子苦笑不已：“希望如此吧，我还不想死呢。” 贺老三看着沉默不言的杜雍等人，轻声问道：“杜老板，可是害怕了吗？” 杜雍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看向梁河。 梁河也无所谓：“幽芒山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老宋更是嗤之以鼻：“大西北的黑沙领我都领教过，幽芒山算什么？” 几个黑哥立马肃然起敬：“宋爷果然是大人物啊！” 梁河笑着拆台：“别听老宋吹牛，他只是在外圈逛了逛而已。” 杨进由衷赞道：“那也很了不起啊。” 黑沙领也是禁地，凶名更在幽芒山之上，据闻沙子底下埋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但是从没有听说过有谁挖起来过。 毒蝎帮曾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据闻就是组织了人手去黑沙领深处寻宝，结果损失惨重，几乎伤到根基。 谈笑间，众人进入小镇的主街道，寻了最大的客栈住下。 将行李放好之后，来到大堂吃晚饭。 酒菜上的非常快，菜品卖相一般，但是分量足，香气四溢，众人赶了一天路，闻着香气，都是食指大动。 杜雍先灌了半碗汤，然后弄了个汤泡饭，伏案大嚼。 杨进吃了几口之后，打量着大堂中的其他客人：“都是江湖人士啊！” 小吕子抬起头来，细声道：“应该全是去幽芒山群打猎或者采药的，若是能去深处的话，随便弄点什么，就够吃好几年的。” 此时压着帽檐的赵三太爷刚好进门，他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看到了角落里的杜雍和杨进，迅速别过头去，然后来到柜台：“开一间房，二楼的。” 掌柜的热心道：“这位客官，二楼只剩最边上的一间，不是很大，要吗？” 赵三太爷掏出银票放在台子上，淡淡道：“要，再送一桌酒菜上去。” 第110章 问题 半夜时分，杜雍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来到走廊最边上的房间，小心敲门。 “进来吧！” 赵三太爷那平淡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杜雍推门而入，关好门之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边坐下。 赵三太爷给倒了杯水，笑着称赞：“轻功不错嘛，几乎没什么声音的。” 杜雍认真道：“赵三太爷，您别看我是此行出资的老板，但除了杨进之外，我几乎不了解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必须得小心点。” 赵三太爷闻言，饶有兴趣地问道：“梁河不是你堂姐夫吗？” 杜雍轻叹道：“赵三太爷，您觉得京中的年轻一辈，谁能和梁河比？” 赵三太爷明白杜雍的意思，微微点头：“梁河此子的城府和实力确实非同一般，别说小辈中能当他的对手的屈指可数，就算是长辈也很难看清楚此人，小心点是应该的。” 杜雍继续：“今儿那场打斗您看到了吧？那个老宋如何？” 赵三太爷沉声道：“最少有登楼四重。” 杜雍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梁河说了谎，他介绍老宋的时候，说的是登楼二重。老宋那厮手段如此利索残忍，可见是个刀头舔血的老江湖，必须重点防备。” 赵三太爷心中暗赞杜雍的冷静，若是换做一般人，就算不把梁河和老宋当做依靠，最起码也不会防着他们。 杜雍又讲了小吕子的说辞，询问赵三太爷的看法。 赵三太爷淡淡道：“火狼帮早有侵吞黄沙帮的心思，而穆飞雄这几年的活动很频繁，所以那个小吕子的说法是可信的。” 杜雍啧啧道：“火狼帮玩的够大呀，真不怕聂青云派大军围剿？” 裴惑和火狼帮勾结，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赵三太爷叹道：“聂青云虽厉害，但一个圣丹门就够他受的，火狼帮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会公然作乱，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还有会黑帮响应。你也知道，蒙济这些年在大兖可是扶持了不少黑恶势力的，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杜雍顺着猜测：“您老的意思是，不久之后，乾州会有大乱？” 赵三太爷点头：“那是肯定的。你们大理寺，还有卫尉寺，都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探贵族墓。 探墓之前，要保证没有后顾之忧，杜雍问道：“老爷子，您这一路跟过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比如说，高手跟踪？” 赵三太爷神秘一笑：“跟踪的倒是没有，不过一路上，我发现了不少暗记。” 杜雍神色微变：“暗记是我们队伍里的人留下来的吗？” 赵三太爷点点头：“出了京城之后，暗记就开始出现，要么是地上，要么是路边的树枝上，都是标记方向的，做的挺隐秘，但是瞒不过我。” 到底是谁留的暗记呢？ 想给谁引路？ 目的何在？ 出城之时，除了杜雍和杨进外，那就只剩贺老三、梁河、老宋。 贺老三的嫌疑最大……不对，他若是有问题，没必要做暗记，因为路线是他定的。 可细想一番，老宋和梁河一路上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杜雍喃喃自语：“到底是谁呢？” 赵三太爷见他有些迷茫，安抚道：“想不通吗？没关系，反正暗记都已经被我抹除，你随时小心队伍里的人就好。” 杜雍长吐一口气，抛开杂念，说起正事：“赵三太爷，明日要进幽芒山。” “哦？” 赵三太爷眼神微亮，轻笑道：“你们的胆子不小嘛。” 杜雍摇头：“我也是才知道的。您老了解幽芒山群吗，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 赵三太爷露出缅怀的神色，淡淡道：“记得应该是在我三十来岁的时候吧，去过一次，去的还挺深的，采了两斤蘑菇，打了三只胖老鼠，最后卖了六千多两，回报的确不俗。也确实挺危险，至于要注意的地方嘛，我只能说，草木比鸟兽更危险。比如说，深处有一种藤蔓，足有手臂粗细，看似枯死其实生命力十足，会主动缠人，被缠住之后，别想着用蛮劲去挣脱，须以雷霆之势用利刃砍断或者用内劲崩断。还有一种粉色的花朵，比人还高，会悄悄散发有毒的花粉，会让人陷入幻境，打击心灵最脆弱的地方，相当可怕。我当时就是中了花粉，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事情，差点拔剑自刎……” “不是吧？” 杜雍当场就被吓了一跳，问道：“您老三十来岁的时候，应该有登楼境吧？” 赵三太爷微微点头：“我的天赋不算高，那时候刚迈入登楼一重。” 杜雍震惊之余，大感疑惑：“那贺老三那小子是怎么进深处的？更别说还找到了大墓，甚至还进去探了一段，他可没登楼境。” 赵三太爷猜测：“他或许对幽芒山有深刻的了解。再或者，他当时并非一个人进去的，而是被高手带进去的。还或者，他从来就没去过幽芒山群，所谓的贵族墓只是他杜撰的，他是受人所托，把你骗进山，让你死在那里。” 杜雍沉默不言。 赵三太爷见状，呵呵笑道：“害怕了吗？” 杜雍摇头：“倒不是害怕，只是想到贵族墓可能会泡汤，心里有些失落。” 赵三太爷微笑道：“就算没有贵族墓，去幽芒山玩玩也不错，能增长见识，运气好的好，还能弄点野味和蘑菇。这么大的客栈，住满了各种各样的江湖人士，不都是冲着野味和蘑菇去的吗？若是想挖墓的话，干嘛不去峒州或者穹州？” 杜雍又听到采蘑菇之言，忍不住笑道：“灵芝吧。” 赵三太爷并不介意：“灵芝就是蘑菇嘛，反正都是采的。” 杜雍想想也是，再问：“那除了蘑菇之外，还有其他的吗？比如千年人参什么的？” 赵三太爷点头：“在幽芒山群，值钱的花草多了去，人参当然也有，至于有没有千年老参，我也说不准，应该会有，只是不好找。我听说啊，人参会自己走路的，很难抓。” 杜雍哑然失笑：“我也听过这个说法，但应该是假的吧？您有见过吗？” 赵三太爷摇头。 接着，赵三太爷又交代了一些有关山上环境的事情，以及一些急救方案，杜雍仔细记下，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次日早上，众人都睡到自然醒。 客栈侧边的小广场围满了人，好像在进行什么买卖。 杜雍等人挤进去一看，有几个人在摆摊，摊上是花草和死去的鸟兽，目前正在竞价，有好十几个人都拿出了厚厚的银票，也不害怕被人盯上。 应该都是从幽芒山弄来的。 贺老三啧啧道：“这几个人厉害啊，大清早的，搞了这么多好东西。” 杜雍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除了几朵灵芝，其他的都不认识，于是问梁河：“大姐夫，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啊？” 本以为梁河多少知道一点，哪知道他摇头苦笑：“和你一样，只认识灵芝。” 老宋看了几眼，指着那只看上去约摸有七八斤重的死鸟：“那个我认识，青环，熬煮之后和白蛇草混在一起做药丸，强肾壮腰，老树都能开花。” 二黑眼睛发亮，提高声音：“老板，那只胖鸟单卖多少钱？” “四千五。”老板头也没抬。 二黑闻言，连还价的心思都没有，颓然道：“这么贵的，虎骨都能买小半车了呀。” 贺老三笑道：“你不是刚赚了一笔吗？” 二黑摇头：“我还是买虎骨酒吧。” 老宋哼道：“这只是批发价，换个大地方最少涨一倍，这玩意很罕见，也很难抓。” 二黑疑惑道：“那这个老板怎么不去大地方卖？” 老宋解释：“懒得奔波呗，就地卖掉，然后再进山。” 除了买货卖货的，很多人都背着行囊，踏上小路，往远处的山林进发。 杜雍看着朝阳，拍了拍手，将大伙儿召集起来：“话说咱们什么时候上路？” 贺老三沉声道：“早点上路也好，吃过早饭后，把车里的东西都打包，每人背一袋，接下来十几天可能都要住在山里头，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十几天？” 大黑微微皱眉，咕哝道：“要不要那么久啊？” 贺老三瞥着他：“大多数时间是花在走路上面。比如说，前面有一段浅沼，马儿过不去，只能慢慢走过去，甚至是爬过去，有一段山路陡峭无比，要用工具扎着前进……” “行行行！” 大黑赶紧摆手，无所谓地道：“反正都听你的，是吧？” 贺老三笑了笑。 吃早饭的时候，杜雍找了个时机，把杨进拉到一边，将昨晚和赵三太爷的交流奉上。 当听到有人留暗记的时候，杨进杀机大增：“果然有问题！” 第111章 沼泽 杜雍问道：“杨大哥，依你看，是谁留的暗记？” 杨进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老宋！” 杜雍虽然相信杨进的判断，但不免还是有些好奇：“你有看到他的小动作？没记错的话，这一路他都是走在你后面的。” 杨进笑了笑：“这不正是关键所在吗？他只有走在我后面，才能瞒着我做标记，瞒住你和那几个黑哥只是小意思。” 杜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咋这么蠢呢。那依你之见，是梁河想害我，还是单单老宋心怀不轨？” 杨进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好判断，得看标记是给谁留的。” 杜雍轻叹道：“赵三太爷把标记都给抹掉了，所以应该不会有人跟上来。” “啊？” 杨进愣住，显然没想到赵三太爷会来这么一出。 杜雍解释：“他也是谨慎起见，怕跟来的人太多，到时候应付不过来。” 杨进嗯了一声，嘱咐道：“总之接下来呢，咱们两个都要小心一点，进了山之后，就算不小心和我走散，你也不能和梁河或者老宋单独在一块。” 杜雍点头应下。 回去的时候，车厢里的物资已经打包好，每人一袋，包括小吕子。 杨进挨个掂量了一下，最后将二黑与贺老三的袋子拿过来：“你们两个人的袋子轻一点，换给杜老板和我。” 二黑没意见，随便点了点头，换上杜雍的袋子。 贺老三也没意见，只是嘀咕了一句：“哪能分配的那么平均。” 接下来要步行，所以马儿都寄养在客栈，给些银子便是。 出了小镇，上山路，开始翻山之旅。 翻上第三座高峰时，已到中午，众人找个了个阴凉处休息，吃点东西再上路。 小吕子将背包往地上一扔，躺在柔软的茅草上，嘴中哼哼唧唧的：“这山路可真难走，差点把小爷累死，以前运货的时候，远没这么累的。” 二黑踢了小吕子一脚：“什么小爷，你就是个俘虏好不好？” 小吕子装作惨嚎一声，赶紧求饶：“二黑大爷，别打，小的还要开路呢。” 打闹间，众人拆开背包，拿出水袋和干粮，补充体力。 贺老三爬上旁边的巨石，指着前方：“那就是幽芒山群，咱们吃完东西之后加把力，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山下的黑水河。” 杜雍也爬上石头，运足目力远眺。 远方的山群隐在云雾之间，往西南向和东北向延伸，看不清全貌，予人巍峨不凡的印象，山上是郁郁葱葱的密林，显示着无尽的生命力。 山下是一片平地，长满了灌木和杂草，细流交错，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水坑，各种鸟儿聚在水边觅食嬉闹，鸣叫声交织在一起，直冲耳膜，却没有嘈杂的感觉。 周边没有一所房子，哪怕是茅草房，荒无人烟。 虽是一眼就望了个大概，但实际距离却很远，而且没有像样的道路，走起来肯定很难。 杜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贺三哥，我记得有不少江湖人士和咱们是前后脚出发的，爬山的时候还能看到些人影，现在怎么一个都看不到的？” 贺老三解释：“咱们抄的近道，要穿沼泽，其他人都是绕路的。” 杜雍指着那片平地：“你说的沼泽，就是眼前这片吗？” 贺老三点点头：“正是这片，你别看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其实是一片死地，里面不知道埋了多少骨头，人骨兽骨皆有。” 正在吃肉干的小吕子抬起头来咕哝道：“咱们也绕路不好吗，干嘛非往这里跑？” 贺老三哼道：“咱们队伍实力强劲，当然要走近道，绕路的话，得多花两天时间。” 小吕子出言反驳：“绕路总比送死好吧？” 贺老三瞥着他：“你小子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送死？” 小吕子小声道：“我听说在沼泽里，不小心陷下去的话，只能等死，若是有人去拉他，那也只是陪葬而已。” “道听途说！” 贺老三冷哂一句，接着解释道：“走这种沼泽，可以带一根长木棍，横在手里，可以自救，也可以拉人。” 杜雍心中暗赞，这贺老三果然有点经验，并非蒙混之徒。 吃了东西之后，众人按照贺老三的提示，各自弄了一根长树枝，握在手中。 刚进入沼泽地，就闻到了一股陈旧的腐臭味，直钻鼻腔，难以忍受，而且周围蚊虫密布，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令人头皮发麻。 在贺老三的指引下，选了一条小路，只能通一个人，两边不是细流就是泥坑。 大家排成一排，慢慢前进。每隔一小段距离就能看见成堆的白骨，渗人的紧。 水坑和细流里的水并不是非常浑浊，能看见水草下面青黑色的淤泥，泥里蠕动个不停，应该有什么非常可怕的生物。 “我去，这蚊子有点多的！” 走在前方的三个黑哥和小吕子都破口大骂，伸手打蚊子，可恨根本打不尽，没过多久，脖子脸颊脑门都长满了红包。 杜雍一开始还想用真气抵抗，可惜没什么效果，蚊子前赴后继，他只能掏出匕首割了一块衣摆将脑袋和脖子都缠住，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现在是热天，又是大中午的，汗水很快就把全身打湿，黏糊糊的贼难受。 大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赶紧跑，跑到山脚下去洗澡。”二黑实在有些忍不住，所以提议大家跑起来。 最前方的小吕子本来是摸索着前进，听到二黑的提议后，咬咬牙，当即带头跑起来，可惜才跑了十几步，突然一脚踏空，陷进泥里。 紧跟着他的二黑没刹住车，也跟着陷进去。 小吕子和二黑都还算冷静，双手抓着打横的棍子，企图稳住身体，然而这个泥坑非常宽，棍子根本架不住，跟着一起往下陷。 “救命啊！”小吕子和二黑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递棍子让他们拉住呀。” 贺老三看着有些愣神的大黑和三黑，赶紧扯着嗓子提醒。 大黑和三黑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棍子递过去，并且扎稳马步，等小吕子和二黑抓紧后，就用力往后拉。 小吕子和二黑长的都不算高大，身材也不壮，按理说随便就能拉上来，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好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根本拉不动。 贺老三蹲下来，抱住三黑的大腿。 杜雍干脆坐下来，伸脚勾住大黑的小腿，右手则拉着贺老三的后领。 四个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只能勉强维持平衡。 贺老三的脸庞涨得通红，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呀，非常不努力往上爬，还在泥里挣扎个什么劲啊，是不是想把我们都拉进去？” “泥里有东西在咬人。”二黑双手死死握紧棍子，但是身体扭个不停，非常痛苦。 小吕子看上去更惨，双眼紧闭，脸色乌青，口吐白沫，好像是中了剧毒，所幸他的双手还在死死地抓住棍子，所以才不至于陷下去。 道路太窄，杨进、梁河、老宋都不能挤到最前面去帮忙，只能拉着杜雍。 “这么扯是扯不出来的，得绕到前面去。”老宋沉声道。 “赶紧的，小吕子快要死了。”梁河大吼。 老宋跳起来看了看前方，然后猛提一口真气，从众人头上跃过去，直接跃到了对面，站稳之后将手中的棍子递给二黑：“往这边！” 二黑当即松开大黑的棍子，扭转身躯，抓住老宋的棍子。 “给我起！”老宋狂喝一声，硬生生地将二黑从泥里扯出来，还带出了一股股烂泥，呼在了众人脸上，令人几欲作呕。 杜雍看到二黑的裤管被咬烂，小腿鲜血淋漓，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的。 二黑躺在地上，哀嚎不已，老宋赶紧撕掉他的裤管，查看伤势，这一看吓一跳，二黑的双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蚂蟥。 饶是老宋见多识广，也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如何下手。 大黑松懈下来，摊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贺老三大骂：“你坐下来干什么，还有一个啊。” 杨进挤进队伍，将大黑抓起来抛给后方的梁河，接过三黑的棍子，吩咐道：“你们往后退，梁兄上来。” 杜雍、贺老三、三黑谨遵吩咐，往后退开。梁河挤上前去，看了看泥坑里已经昏迷的小吕子，皱眉道：“杨兄，硬拉的话，他的手可能会抓不住的。” 说罢解下腰带，绑住自己的右脚踝：“我跃过去，迅速抓住他的手，然后你扯我。” 杨进点点头，伸手接过腰带。 梁河提气飘过去，伸手拉住小吕子的手腕。 杨进用力一扯，梁河借力换气，斜飞而起，终于把小吕子拉出泥坑。 第112章 惊魂 “得赶紧找个地方，替他们疗伤。” 二黑和小吕子分由老宋和梁河提着，快速往前跑，现在顾不得慢慢探路，若是不快点，二黑和小吕子恐怕会撑不住。 其他人带上二黑和小吕子的背包，速度跟上去。 运气还不错，约摸跑了半刻钟，并没有踩到暗坑，而且还来到一处颇为宽敞的硬地。 贺老三拿着棍子快速地探了一圈，发现没什么问题：“就在这里吧。” 砰！砰！ 二黑和小吕子同时被丢在地上，他两现在都是昏迷的状态，气色很差。 老宋和梁河发力拉人，接着又背人狂奔，都有些用力过猛，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阳光越发毒辣，晒在脸上火辣辣的疼，杜雍拿出水袋一通猛灌，没敢运用寒劲散热，因为害怕旁人看出什么来。 杨进来到二黑和小吕子旁边蹲下，拿水袋给他们冲小腿。 两人的小腿上都爬满了蚂蟥，吸满了血，涨得鼓鼓的，还慢慢蠕动，甚至是往肉里面钻，看着甚是恐怖。 杨进研究了一下，气集双掌，隔空往外吸，每吸一次，双掌都沾满蚂蟥，然后运劲挤碎，鲜血和黑乎乎的黏液混在一起，光看着就令人作呕。 老宋和梁河歇过一口气之后，也上前帮忙，依葫芦画瓢。 如此反复了多次，二黑和小吕子腿上的蚂蟥被除去大半，还有少许钻进了肉中，不好再用内力隔空猛吸，因为会把肉扯掉。 现在需要把手掌贴在腿上，小心地往外吸。 不过杨进、老宋、梁河三人的真气损耗有些严重，都需要缓缓。 其他几人的功力和经验不够，做不来那么细腻的工作。 二黑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般苍白无比，气息也稳了一些，张口轻轻喊道：“水，快给我水。” 大黑和三黑差点热泪盈眶，赶紧拿起水袋，跪在二黑身边，慢慢喂给他。 小吕子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脸色还是乌青一片，气息越来越弱，杨进只得用手掌抵住他的后背输气暂时稳住。 杜雍折了两根小木棍，夹起一条蚂蟥，足有手指粗细，啧啧称奇：“这玩意是蚂蟥吗，怎么长的这么粗？不仅能吸血，还能放毒吗？” 贺老三解释：“就是蚂蟥，长的粗是因为此处的环境适合它生长。它并没有毒，小吕子应该被其他东西咬的。” 杜雍瞥着他：“那赶紧想办法呀，没见小吕子就要撑不住了吗？” 贺老三还算冷静，从背后里拿出两个纸包，递了一个给梁河，另一个自己拆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粉末，他均匀的洒在了小吕子的伤口上。 梁河有样学样，将粉末洒在了二黑的伤口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浓重的刺激性气味。 杜雍捂着鼻子，想问话，但发现贺老三非常认真地看着小吕子的伤口，所以就没问，耐心地等待后续发展。 没过多久，钻入二黑和小吕子肉中的蚂蟥主动爬了出来。 梁河与老宋抓住时机，将蚂蟥尽数吸走，全部消灭。 贺老三逐一查看，皱着眉头：“二黑应该没事了，但小吕子……” 杜雍赶紧问话：“是不是有其他虫子钻进了肉中，但是这粉末逼不出来？” 贺老三苦笑：“我都不知道他的肉里面还有没有其他虫子。” 杨进沉声道：“应该有虫子，因为我能感觉到蠕动，它还阻碍了真气的正常运行。” 贺老三闻言，面带无奈之色：“我这粉末是特制的，专门对付钻肉的虫子，若是逼不出来，那我便无计可施。” 梁河问道：“杨兄，能把握具体的位置吗？有几条？” 杨进叹道：“在右大腿中心的位置，靠近骨头，位置很深，有几条暂时还搞不清楚，这种虫子不仅很能钻，吸附力也很强。” 贺老三闻言，神色大变：“不会是银线虫吧？” “银线虫？” 杜雍想起了金线蟾，忍不住问道：“什么金线，银线的，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贺老三解释：“没啥特别的含义，只是颜色而已。银线虫毒性猛烈，通常生活在腐水中，特别喜欢挖洞，连石头都挡不住。这一片这么多骨头，很多都是因为中了银线虫才死的。” 杜雍咋舌：“那么能钻，不会钻进骨头吧？” 贺老三无奈道：“若是钻进了骨头，就算最后能把它逼出来，小吕子也会毒发身亡。哪怕银线虫不钻骨头，只要超过半个时辰，神仙也难救。” 杜雍心中暗叹一口气，咕哝道：“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放了他，当啥开路小卒呀。” 大黑和三黑闻言，都很古怪地瞥了杜雍一眼，瞬又移开目光。 贺老三咬咬牙：“趁着还有点时间，不如下刀子吧？” 梁河立马否认：“小吕子已经失了这么多血，若是再下那么深的刀子，哪用半个时辰，当场就会死翘翘。” 顿了顿，问杨进：“杨兄，以你的实力，能用内力逼出来吗？” 杨进叹道：“若我使出全力，应该可以把虫子逼出来，但小吕子恐怕承受不住。” 老宋沉着脸，仔细思忖了半晌，提议道：“不如集我们三人之力，尽量柔和一些，只要能把它逼出来一点点，然后迅速下刀切开，把它挑出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怎么都得试试。 杨进深吸一口气，将右掌按在小吕子的右腿上，老宋按在杨进背上，梁河则接过了帮小吕子稳住毒素的工作。 贺老三又拿出一包止血的药粉，放在一边，然后锵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匕首，死死盯住小吕子的大腿上。 大黑和三黑继续照顾还在断断续续说胡话的二黑。 “开始吧！” 杨进提示之后，将真气运转起来，灌入小吕子的大腿，力度并不大，但是频度很高，这非常的耗费真气，但有老宋在续航，所以问题并不大。 小吕子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口中再度开始吐白沫。 “小心点。” 贺老三绷紧神经，小声提醒。 杜雍没什么事做，拿着水袋站在旁边，其实在盯着老宋，以防他突然陷害杨进，像现在这种特殊的情况，只要他稍一用力，杨进必然会遭重。 然而老宋并没有什么小动作，只是兢兢业业地辅助杨进。 小吕子的大腿有东西在蠕动，看的很清晰。 “下刀！”杨进大喝。 唰！ 贺老三的匕首快速划过，将小吕子的大腿划出一条数寸长的口子。 鲜血飞溅。 小吕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几条白色的虫子出现在血肉中，努力在往里钻。 贺老三眼疾手快，用匕首快速地挑了几下，将白色的虫子尽数挑飞。 待虫子落地之后，大黑狂喝一声，跳过去用脚踩，没踩中，干脆趴在地上用手掌拍。 贺老三出言提醒：“别用手掌，当它在你的指甲盖里下卵。” 大黑被吓了一跳，赶紧扣指甲。 老宋问道：“全部挑出来了吗？” 贺老三仔细看了看，回道：“出现在眼中的，已经全部挑出来。” 杨进还在运功查探，好半晌之后：“应该没有了，止血吧！” 贺老三赶紧上止血散。 小吕子又是一阵狂嘶，不过听着已经好了很多，最起码不再是那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梁河松了一口气，问道：“他身体里的余毒怎么办？” 贺老三想了想：“先用内力压一压吧，我找几颗药丸出来，应该有点用。” 杜雍突然问道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这么小的虫子，怎么会发出这么重的臭味？” 好像腐烂多天的尸体一般。 “臭味？” 贺老三翻背包的同时，用力吸了吸鼻子，纳闷道：“我没闻到啊。银线虫不怎么臭的，你的鼻子出问题了吧？” 杨进也吸了吸鼻子：“我好像也闻到了臭味……” 梁河与老宋也点点头。 就在此时，杜雍听到“嘶嘶嘶”的声响，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往前翻滚。 “小心！” 同一时间，杨进大喊，跳起来抽出长剑。 杜雍爬起来，刚把头扭过一点，便发现一条足有大腿粗细的黑蛇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吐着猩红的信子，眼中冒着绿光。 刚才大家都专注于救人，都没有提前察觉到这条黑蛇。 “我去，这什么玩意啊？” 大黑和三黑赶紧架起二黑，飞也似的躲在老宋身后。 贺老三吓的差点丢了魂，屁滚尿流的往老宋那里爬，刚翻出来的解毒药丸洒了满地。 梁河还算冷静，捡起两颗药丸塞进小吕子的嘴中，然后把他捞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杨进已经冲上去，剑气直击大黑蛇的脑袋。 杜雍拔出风刀，绕到侧边，用力砍下去。 第113章 扎营 当！ 风刀结结实实地劈在大黑蛇的背部，竟然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还带着颤音，杜雍右臂被震的酸麻无比，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大爷的，砍不动啊！”杜雍出言提醒大家。 其实不用提醒，听到碰撞的声音之后，贺老三和大黑等人就躲的远远的，神色骇然。 先一步出手的杨进倒是有所建树，剑气将大黑蛇的脑皮刮破，但只是轻微的痕迹而已，连血都没有流的，反倒激起了它的凶性，闪电般的向杨进杀去。 杨进不敢硬碰，选择拐弯暂避锋芒，在他看来，这条大黑蛇的抗打击能力就算比不了当初壮雨湖里的大鳄鱼，也差不了多少。 老宋冲上前去，狂喝一声，旋身一记鞭腿，踢在大黑蛇的右眼处，把大黑蛇踢的直摇晃，冲势稍微止住。 “好！” 大黑和三黑见老宋如此威武，立马大声叫好，恨不得放下二黑用力鼓掌，这等凶物也只能交给宋爷来处理。 梁河没有轻举妄动，提着小吕子躲开。 贺老三已经站起来，但是双腿抖如筛糠，好像随时会倒下，他应该从来没见过这种，否则不至于如此惊慌失措。 杜雍趁着这个机会看清了大黑蛇的全貌，比大腿更粗，身上覆着乌黑的鳞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透亮无比，露在草地上的部分大概有二丈多，还有大半在泥坑里，显出了大概的轮廓，总体上应该超过八丈。 “赶紧跑！” 老宋非常冷静地做出判断，其实有一战之力，只是地形不利，若是施展开来，很有可能会陷入泥坑里，而且队伍里有两个伤号，大大拖累了整体的战力。 “我和宋兄留下来断后，你们先走。记得别太着急，若是再踩进坑里，没人搭救的。”杨进下达命令的同时，又发了两记剑气击在大黑蛇的背部，成功的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贺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开路啊！”梁河见贺老三还在颤抖，忍不住破口大骂。 贺老三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打起精神，弯腰拿起背包和木棍，带路往前走。 梁河和杜雍紧随其后。 杜雍提了两个背包，其中一个是二黑的，至于小吕子的背包，被留在了原地。 前进的时候，后方传来杨进和老宋的怒斥声，以及连绵不绝的劲气声，显然是激战正酣。 不疾不缓地走了大半刻钟，终于拉开了距离。 杜雍回头一看，杨进和老宋仍在和大黑蛇缠斗，两人飞过来跃过去，颇显灵活，相比之下，大黑蛇也不遑多让，以大头突击和甩尾作为攻击手段，不仅灵活迅捷，而且极度暴力，杨进和老宋根本不敢硬撄其锋。 此时大黑恢复了话痨本色，埋怨着贺老三：“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带着大家走沼泽，结果不仅陷进泥坑，还碰到了这种凶物。这里有这么大的黑蛇，也不知道提前提醒的。” 贺老三长叹道：“你别叫，老子若是知道这泥地里有这等大黑蛇，打死也不会带你们趟，以前真的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三黑尤有余悸：“那玩意把嘴巴完全张开，肯定能把人整个吞下去。” 梁河替小吕子把脉。 杜雍问道：“如何？” 梁河颇显欣慰：“脉象已经平稳下来，那两颗药丸果然抑制住了毒素。” 贺老三趁机吹牛：“我买的药丸不错吧？实话告诉你们，什么毒都能顶一下。” 大黑喝道：“你他娘的别着急吹牛好不好，走快一点，杨兄和宋爷还在后面硬撑呢，都是为了咱们的小命。” 贺老三拍拍胸口：“放心吧，再走一阵子，就有宽敞的硬路，到时候可以跑起来，很快就能跑到山脚下。” 他没有说谎，又走了大半刻钟，终于踏上了硬地，可以并排走四个人。 这下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当即全力跑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杨进和老宋追了上来，还带上了小吕子落下的背包，两人都没有受伤，只是呼吸有点重而已。 众人大喜。 大黑满脸期待，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两位果然是狠角色，那条大黑蛇惨了吧？” 老宋苦笑：“惨个屁，它不仅一点事没有，还召唤了帮手，眼下都在后面狂追不舍呢，我看迟早会追上来。” “不是吧？还有帮手？”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都垮下来。 老宋沉声道：“它们应该是一对来着，第二条更大更凶猛。就算在平地，就算没有伤员，咱们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梁河听完都脸色微变：“这种大黑蛇这么记仇的吗？” 三黑惨然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 杜雍摇头叹道：“是黑蛇先招惹咱们，要记仇也是咱们记仇吧？” 杨进纠正：“是咱们先招惹的它们，因为咱们闯入了它们的地盘，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等大物都有领地意识，不给咱们一点教训是不会罢休的。” 杜雍想想也是，就没再言语。 贺老三狠狠道：“我才不信那个邪，咱们先跑到山脚下，然后埋火器，只要它们敢过来，就把它们炸个皮开肉绽。” 众人眼神一亮，这才想起包里都装着火器。 大黑哈哈大笑：“贺老三，你总算说了句人话。听说壮雨湖的大鳄鱼就是被火器炸死的，这两条大黑蛇就算再猛，总比不过大鳄鱼吧？我等着烤蛇肉呀，这玩意应该很补的。” 说完还舔舔嘴唇，满脸的向往之色。 贺老三撇撇嘴：“补个屁，它们肯定是吃腐肉和各种毒虫臭虫才长这么大的，若吃了它们的肉说不定就会当场毒发身亡。” 大黑还要说话，杜雍打断：“我说两位，再不跑的话，咱们马上得沦为食物。” 贺老三和大黑这才闭嘴，专心往前跑。 杨进和老宋依然充当断后的角色，时不时回头观望倾听。 等到大家都腿软的时候，终于跑到了山脚下，足足跑了大半个下午。 众人都坐在草地上喘大气，不乐意说话。 杜雍还有些力气，随处观望。 山下有一条河，就是贺老三之前所说的黑水河，水不深不浅，清澈见底，河底都是长满了青苔的大石块，看着滑溜无比，有很多小鱼小虾游来游去，悠闲的紧。 山上的树木看着很不正常，不仅枝繁叶茂，而且体型都巨大无比，树叶深绿深绿，像是吸收了过多的养料，又像基因突变。 “这些树是什么鬼呀，咋看的我心里发慌呢。”杜雍喃喃道。 “我也瘆得慌，就算长在粪坑里也没这么猛的吧？那些树叶子绿的过分，简直闪眼睛。” 大黑ye皱着眉头，大感不妥。 贺老三有气无力地解释：“这地方灵气足，树木旺盛无可厚非，没什么好奇怪的。大家来这里打猎采药也是因为如此。” 杜雍听到灵气二字，眼神亮起：“在这种地方修炼，是不是会快一点？” 贺老三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会快一点吧。” 此时二黑已经半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嚷着要喝水，大黑和三黑赶紧拿水袋喂。 小吕子躺在草地上睡的正酣。 杨进站起来望着跑过来的路，耳朵微微抖动，半晌之后，脸上充满疑惑：“没有声音，看来那两条大黑蛇并没有追过来呀，这是怎么回事？” 老宋也很奇怪：“没理由啊。” 贺老三猜测：“难道是累了？” 杜雍轻笑：“你在搞笑吗，在这种湿滑的泥地，它们会累？依我看，它们是故意停下的，降低咱们的警惕心，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冒出来，杀咱们个措手不及。” 大黑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你是老板就可以乱说啊，它们终究只是畜生，哪有那种智商？” 杜雍哂道：“没听贺老三说吗，这里灵气足，它们或许通了灵呢，有智商很奇怪吗？” 老宋附和：“杜老板说的是，通常来说，像这种大物，多少都会有点智力的。所以咱们还不能放松下来。” “不管如何，先埋火器吧，有备无患。” 贺老三开始拆背包，并招呼大家一起拆。 老宋看了看天色：“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 贺老三点头：“选块好地，打扫一番，然后拾柴生火，明早再进山。” 大家分工合作，不多时就弄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围了两圈石头，每个角落都堆了柴火，石头的外圈埋了火器。 杜雍看着清澈的河水，跃跃欲试：“我想洗个澡，不会有怪物吧？” 贺老三苦笑：“若是原来，我会说没有，但现在……我真不敢确定。” 第114章 突袭 虽然害怕水里有怪物，但还是敌不过痛快洗澡的诱惑，杜雍脱掉衣物，往河水里一跳，掀起朵朵白浪花。 “这水真的凉爽，简直就是冰水！” 杜雍把全身侵入水中，只觉浑身舒爽无比，好像大热天突然来到空调下面，精神大振下，从河底捞起细沙，往身上猛搓，很快将污渍和汗泥搓的一干二净。 水不深不浅，刚齐胸口，站着正好。 看着欢乐无比的杜雍，贺老三跃跃欲试，期待地问道：“真的很冰吗？” 杜雍很奇怪：“你不是来过一趟吗？没在河里洗澡？” 贺老三摇头：“我来的时候没那么热，没必要洗澡。” 杜雍就道：“想洗就下来呗！” 贺老三咬咬牙，后退了十几步，助跑之后，直接来了个空中飞跃，落到了杜雍身边，水花溅起得有几丈高，搞得跟野猪落水似的，杜雍不免想起了菲律宾选手。 “走开点，你这一身泥，把水都搞脏了。”杜雍满脸嫌弃。 “喔喔喔，真他娘的爽！”贺老三浑身打摆子，那风骚的模样好像进了窑子。 大黑吓唬道：“杜老板，贺老三，你们两个可得小心点，就算没有怪物，若是那两条大黑蛇偷偷钻进了河里，突然搞偷袭……” “闭嘴！”贺老三立马瞪眼，喝斥道：“好你个大黑，就不能盼着点好吗？我把话放在这里，若那两条黑蛇真敢跟过来，我当场就捏死它们。” 说罢往周边仔细看了几眼，显然有些心虚。 大黑和三黑大笑不已，都脱衣跳水，加入了杜雍和贺老三的行列。 四人站在一块，都拿细沙搓澡，倒也痛快。 老宋、梁河和杨进都非常稳重，虽然很热，但并没有下河畅游，而是站在岸边的石头上，用手捧水往身上泼，并随时留意上下游的动静。 至于两个伤号，都在呼呼大睡，没必要洗澡。 杜雍用手划着水，好奇地问道：“贺三哥，你之前说这条河叫黑水河，是吧？话说这个名字到底是谁起的，名不副实呀。” 大黑也很奇怪：“是啊，这河水明明很清澈，河底不是青石块就是细沙，连淤泥都没有，黑水根本就无从谈起。” 贺老三被问的一愣，低下头，捧着水泼脸，含糊不清地道：“我哪知道为什么叫黑水河，跟着别人叫的。” 这话题就此揭过，三黑低头喝水的时候，看到了几条大鱼慢悠悠地游来游去，潜水抓了几次却没有抓到，遂提议道：“我说哥几个，咱们围几条鱼好不好，等下给那两个伤号熬汤喝。” “围鱼？” 杜雍摇头轻笑，问道：“这么宽的河，怎么围呀？” 三黑抓着脑袋，憨憨地笑了笑，这终究不是鱼塘。 “看我的！” 贺老三大喝一声，突然一拳击不远的水面处，掀起数尺高的浪花，可是那几条大鱼仍然在下面悠闲地游来游去，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大黑哂道：“贺老三，认识你那么久，内功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逊。” 贺老三反唇相讥：“说的你好像很厉害一样，要不试试看？你若能震翻这几条鱼，日后找到的财宝我多分你一份。” 大黑哼道：“你要说清楚，是从你的额度里扣。” “废话！” 贺老三瞥着他，淡淡道：“难道我还能从杜老板和梁老板那里扣不成？” 大黑顿时精神大振，慢慢汇聚全身的功力，眼睛仔细盯着那几条嚣张的大鱼，等到它们游到正前方的时候，暴喝一声，双拳齐出。 砰！砰！ 随着两声闷响，三条大鱼翻上水面。 大黑张大嘴巴，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不过他很快恢复过来，狂笑道：“贺老三，这下知道你黑爷的厉害了吧？” 贺老三摸着大腿，咕哝道：“你用的什么怪招式啊，怎么搞的我手脚发麻？” 大黑愣住：“手脚发麻？” 三黑哭丧着脸：“是啊大哥，不说手脚，我那玩意都被电麻了，不会坏掉吧？” 杜雍噗的笑出声来，有些心虚，他刚才玩心大起，偷偷使了点电劲，想不到如此容易就把这几条大鱼电翻，还伤到了队友。 三黑看过来：“杜老板没感觉吗？” 杜雍随口应付：“好像是有点麻，但是不强烈，或许是因为我最远吧。” 大黑没有细究，捡起那几条大鱼抛到岸上，并提醒贺老三：“愿赌服输，你可不许赖账，大家都能作证的。” 贺老三轻哼道：“我什么时候赖过账？” 玩闹间，天色渐渐暗下来。 为安全起见，在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的杜雍等四人恋恋不舍地上岸。 围着火堆喝鱼汤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乌云也悄然而至，将斜阳遮蔽。 大风中带着浓重的湿气，很快就把空气中残留的燥热全部带走，尚在昏迷中的小吕子和二黑甚至都有些冷，忍不住抖动起来。 大黑从背包里拿出两条薄毯，分盖在小吕子和二黑的胸口。 “不会下雨吧？” 贺老三抬头看了看天，颇为担忧，突然打了个喷嚏，赶紧将外袍穿好。 杨进放下小瓷碗，也抬头看了看天，沉声道：“依我看，应当未雨绸缪。趁着还有点光亮，搭个遮雨的棚子吧，否则晚上下雨的话，有咱们好受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分工合作。 老宋、杨进、大黑带着砍刀上山砍竹子、树干还有藤蔓。 贺老三和杜雍就在河边采芭蕉叶。 三黑和梁河留守原地，照应伤员。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材料全部准备妥当。 乌云变得更厚，但是尚未有雨滴落下。 大家一鼓作气，开始搭棚子，等到完成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下来。 “还不错嘛！” 贺老三绕着棚子转了几圈，脸上颇为自豪：“若是再有几张桌子和十几条凳子，就跟官道上的小酒馆似的。” 除了棚子正中间的那堆火，外面还有两堆，分列左右。 大家围火而坐，都大感欣慰，路上虽然出了事故，但总体上是有惊无险。 除去两个伤号，还有七个人，大家分了三组，轮流守夜。 上半夜是杜雍、梁河、贺老三，其他人则抓紧时间睡觉。 贺老三很客气：“杜公子，听说您内伤未愈，要不也早点睡吧！” 梁河附和：“是啊雍弟，今天本来就挺累的，你可不要硬撑。” 杜雍摇头，神色颇为郑重：“大家是一个团队，我哪能搞特殊呢。放心吧，我若撑不住，会和你们说的。” 见他如此坚持，梁河和贺老三也就没再相劝。 贺老三看着正在打呼噜的小吕子，咕哝道：“这家伙，说是开路小卒，其实这一路上都是咱们在照顾他。” 杜雍笑了笑：“其实他也不错，最起码帮咱们踩了一个泥坑，多少有点功劳。” 梁河轻笑道：“这样吧，若是等下那两条大黑蛇冲上来，我就把小吕子丢给它们，这家伙总有个百多斤吧，应该够喂饱一条蛇，就算喂不饱也能拖累它。” 此话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是却透着三分真。 杜雍没有接话，低头思考问题。 老宋留暗记，到底是给谁留的呢？ 赵三太爷眼下在何处？ 那两条大黑蛇现在都没追上来，难道是遭遇了赵三太爷？ 赵三太爷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若是碰到大黑蛇，他肯定会非常兴奋，玩几手是必须的。他的实力虽然高达晋灭境，但那两条大黑蛇也不是吃素的，全力打起来，场面会相当的激烈。 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 杜雍抛开杂念，盘腿坐好，开始修炼内功。 过了一会儿，杜雍精神大振，因为在这地方修炼，确实比家里要快很多。 “会不会有江湖高人在这里定居？” 杜雍想起江湖上的各种隐士，若是要隐居修炼，这幽芒山群无疑是个好地方，但以前从没听说过有哪个高人在此隐居。 难道是因为这里太过危险？ 江湖上还有那些禁地来着？灵气也会像幽芒山这般充足吗？ 胡思乱想间，上游河岸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光听声音就知道来人不少，而且身手都很不错。 杜雍猛地睁开双眼。 贺老三眼中闪着兴奋之色，令人疑惑。 梁河已经站起来，来到老宋和杨进身边，伸手推醒他们。 听到动静后，大黑和三黑也醒了过来，第一时间捞起身边的铁铲。 远处的人马突然发声。 “老大，火在那里。” “偷偷过去，不要吵醒了他们。” “记得下手要利索点，全部干掉。” “是，老大！” “希望那帮蠢货是刚下山的，说不定搞了好东西。” “……” 断断续续的话语，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情。 老宋、杨进、梁河听了之后，眼中都杀气大盛。 第115章 黑夜 天上并无明月，只有厚厚的乌云，三堆火虽然都不是很旺，但点缀在这片漆黑的荒野上，就显得格外的惹眼。 和白天相比，夜晚的温度低了很多，空气中也很湿润，冷风吹过，令人精神一振。 然而谁能想到，在这种孤寂的环境中，马上要迎来一场大战呢？ 敌人就在上游，举着零星的火把，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眼下他们正在绕一个大弯道，杀到这里还需要点时间。 老宋不愧是高手，耳朵微微耸动，仔细倾听了半晌之后，淡淡道：“众位，好像是十五个，而且实力都不俗，咱们怎么打？” 大黑和三黑听到敌人那么强大，都心惊不已，颤声道：“宋爷和杨爷做主便是。” 自从杨进硬挡了大黑蛇之后，也晋升为“爷”。 老宋说出自己的见解：“不如这样，我和杨兄打头阵，梁兄和大黑照顾伤号，至于其他人，顾好自己的同时，找机会帮忙。” “如此甚好！”梁河点头同意，然后提起了小吕子，直接往下游走。 “梁老板，你背这小子去哪儿？”大黑背起二黑，轻声问道。 梁河头也没回：“等下咱这营地周围会变成战场，当然要把伤号转移走，难道你想背着二黑和别人大战？你有那个实力吗？” 大黑自问没那个实力，就没再多言，紧随梁河之后。 握紧铁铲站在老宋身后的三黑明显很紧张，说话都带着颤音：“这个点都跑出来打劫，到底是些什么人啊？” 杜雍猜测道：“应该是常驻山脚下的打劫团伙，入夜之后就在这条河的岸边游走，看到露营的人就格杀勿论，多少都能捞一笔。” 三黑愤然道：“他们倒是好想法，自己不上山冒险，专门打劫路人，还有王法吗？” 贺老三差点笑起来：“在你嘴中也能听到王法二字，真新鲜！” 老宋淡淡道：“在这种远离城镇的荒野，哪有什么王法。” 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 若是幽芒山没有好东西，肯定吸引不了那么多人。 有人，就会有纷争。 而且这里这么危险，又有群山可供躲藏，非常适合干打劫的勾当，就算官府有心剿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此时，敌人已经绕过了大弯道，直线冲来。 杨进和老宋对视一眼，往前走了十来步，很有默契地趴在左右的草丛中。 三黑很想跟到老宋身边趴着，但是被老宋制止，只能躲回棚子里，嘴巴念叨个不停：“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呀？” 贺老三被念的有些心烦，忍不住斥道：“能不能冷静点？就你现在这六神无主的模样，等下怎么帮忙杀敌？” 三黑听着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哭丧着脸：“我只会探墓呀，哪经历过这种大场面？我想我应该帮不了忙，能不能去和梁老板还有我大哥汇合？” 说罢可怜兮兮地看着杜雍。 杜雍无所谓，挥挥手。 三黑如逢大赦，鞠躬道谢之后，飞也似地往下游跑，很快消融在黑暗中。 “四对十五，就算是以逸待劳，那也是劣势，贺三哥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杜雍仍然没有站起来，拿起风刀，用衣摆细细擦拭着刀鞘，边擦还边哈气，仿佛这把刀是什么绝世神兵。 贺老三没有回答，而是竖起大拇指夸赞：“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如此镇定，杜公子果然是不是等闲之辈，怪不得能连破大案。” 杜雍并没说话，而是拿起一根小木棍拨了拨火堆，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盯着贺老三看，直把他盯的有些不自然才道：“其实我很紧张，只是装作很镇定而已。要说镇定，还得看你贺三哥，你刚才起来的时候，我都看到你的眼中满是兴奋呢。” 贺老三闻言，神色一顿，讪讪道：“杜公子过奖，我那不是兴奋，也是紧张来着。” 杜雍淡淡地笑了笑，重新擦拭刀鞘，没再说话。 贺老三打了个哈哈，回答杜雍之前的问题：“我有个提议。咱们之前不是埋了火器吗，等那帮劫匪靠近的时候，咱们就引爆。” 火器就埋在棚子周围，除了河水那面，其他三面都有，引线就压在石头下面，本是对付那两条大黑蛇的，现在大黑蛇没出现，对付劫匪正好。 杜雍听着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微微点头：“很不错的提议，火器是你负责埋的，点燃的事情也交给你吧，千万注意时机，别炸到自己人。” “放心吧！” 贺老三拍着胸口，将一根枯枝插入火堆。 等到枯枝完全被点燃的时候，杜雍和贺老三躲在棚子的角落，用芭蕉叶盖着身体掩饰，在缝隙里偷偷瞄着。 敌人杀至，气势如虹。 清一色的黑衣大刀壮汉，冲到离棚子三十几步的时候，杨进和老宋同时发难。 杨进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连续发出四道剑气，皆是横扫式，意在群伤，老宋则是突袭到敌人队伍的最前方，猛的一拳轰出，直击那个劫匪头子。 “有埋伏！” “小心！” “闪开！” 劫匪们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反应都相当迅速，要么往侧边闪躲，要么往后翻滚，展现出来的实战经验都丰富无比。 劫匪头子非常高明，随意挥刀横档，硬生生顶住了老宋的全力一拳，只斜退了小两步，中气十足地大吼道：“来的好！” 吼完之后，他猛提了一口真气，挥刀照着老宋的右肩膀劈过去，刀式之狠，速度之快，都令人瞠目结舌。 此人根本就不像一个普通的劫匪，就算大帮派的精英人物也未必有如此反应。 其他劫匪的实力相对要弱不少，在杨进连续的剑气横扫之下，多多少少都受了点擦伤，不过他们完全不在乎，略微调整之后，悍不畏死地冲上去。 杨进狂喝一声，旋身扫腿，将最前方的两名劫匪扫进了河中，然后抽身疾退，后面的七八个劫匪立马冲上去，那架势，不把杨进乱刀分尸是不是罢休的。 老宋面对劫匪头子大刀竖劈，完全不避开，而是竖起左臂硬挡。 贺老三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倒吸冷气：“宋爷这是想干什么，手臂不想要了吗？”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劫匪头子的刀锋崩了个大缺口，浑身剧震，后退的时候，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贺老三忍不住大叫道：“好样的，宋爷！” 杜雍几乎要拍腿叫绝，原来老宋在袖子里藏了护臂，怪不得如此霸气。 老宋震退了劫匪头子，并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欺身而上，继续出击。 劫匪头子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换气，就见老宋的右肘呼过来，当即脸色大变，急急喊道：“快给我拦住他！” 旁边有一名手下非常忠心，听到吩咐后，立马顶在老宋的前面。 砰！ 这名忠心的手下被护臂呼了个结实，惨嚎一声，抛飞开去，虽然不知是死是活，但总算给劫匪头子争取了一点的时间。 老宋暗叫可惜，只能抽身推开，和杨进合兵一处，背靠背作战。 终究还是陷入了重围。 劫匪头子指着棚子，大喝道：“那里面还有人，去几个人把他们宰掉。” 杜雍轻声提醒：“贺三哥，该你了！” 贺老三咬咬牙，掀掉身上的芭蕉叶，从火堆里抽出点燃的柴枝，快速跑到石头圈子边上，蹲下将火器的引线点燃，然后舞动火棍掩饰，并大声挑衅：“过来呀，杂种们！” 立马有五个劫匪倒拖着刀子冲上来。 就在此时，劫匪头子大喊：“回来，有火器！” 然而晚了一步。 随着几声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响，那五个劫匪全部被炸飞。 地上出现一个大坑，泥土和碎石满天飞，震动波及甚远。 杜雍正要开口大笑，却吃了一口碎泥，刚刚吐掉，棚顶整个砸下来，把他埋在下面，还好全是芭蕉叶和细枝，若是瓦片的话，这会儿应该满头是血。 火堆和火把也全都被掀飞，尽数灭掉，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 提前往回跑的贺老三也被震的不轻，摇摇晃晃的，不过他完全不在乎，狂笑道：“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正在奋力厮杀的杨进和老宋精神大振，趁着黑暗，各自宰了一个劫匪，压力大减。 杜雍费力好大力气才爬出去，抖掉身上的泥土和碎石，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帮杨进，后方传来大黑的声音：“兄弟们，赶紧跑！” 贺老三大骂道：“我们打了胜仗，跑个屁呀，快来帮忙砍人。” 大黑颤声道：“什么胜仗不胜仗的……是那两条大黑蛇杀过来了呀！” “我草！” 贺老三闻言，险些一头栽进河水中。 杜雍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恶臭味，明白大黑不是撒谎。 “锵！” 杜雍的风刀终于出鞘，猛提真气之后，能看清大概的人影。 他之前和杨进商量过，若是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顾好自己。 第116章 混乱 这个黑夜，注定会混乱无比。 火堆和火把都已经熄灭，贺老三企图再度点火的时候，天地间突然一片煞白，接着连响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几息过后，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卷起了地上的泥土，让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就是如此的神奇，非人力所能左右。 战斗还在继续。 十五个匪徒，被炸死了五个，杨进和宋老宰了两个，现在只剩下八个。 “老大，雨这么大，点子也硬，要不要撤退？” “撤个屁，死了这么多兄弟，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给我砍死他们。” 劫匪头子很硬气，坚决不肯撤退，手下们没法劝，只能继续围攻，现在分不清谁是谁，人多那方肯定会吃点亏。 杜雍抹掉脸上的雨水，运足目力，看向下游，还是只能看清大概的人影。 “赶紧跑，就在后面。” 梁河的声音突然响起，身影一窜而过，他仍然背着昏迷的小吕子。 后面跟着三个黑哥，也是一窜而过，二黑已经醒过来，跑的飞起，嘴中叽里呱啦的乱叫，听着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伤患，看来是被大黑蛇吓的不轻，激发了潜力。 再后面就是那两条大黑蛇，只有大概的轮廓，它们来势凶猛，小一号在河岸上冲锋，大一号在河水中逆流而上，速度都非常快。 贺老三虽然看不清，但他也闻到了熟悉的恶臭味，想要逃命，刚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接着感觉到裤裆里发热，尿骚味直冲鼻腔。 杜雍见状，赶紧跑过去拉起他，大吼道：“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跑起来呀！” 贺老三带着哭腔：“我腿软！” 杜雍当机立断，隔空一掌拍在贺老三的大腿上。 贺老三吃痛之下，猛的蹦起来，终于恢复了力气，跟在杜雍的屁股后面狂奔。 “赶紧停手，大黑蛇真的来了！” 杜雍边跑边喊，让杨进和老宋收手，若是再打下去，肯定都得葬身蛇腹。 杨进和老宋应命，同时狂喝一声，猛的杀出包围圈。 这帮劫匪此前应该没见过这两条大黑蛇，所以并不怎么在意，继续纠缠杨进和老宋，完全没意识到接下来会面对什么恐怖的存在。 就在此刻，闪电再现，劫匪头子终于变色，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蛇头，还伴随着两道绿光，他倒吸着冷气：“我草，快跑！” 说罢转身就跑，完全忘记了要给惨死的兄弟们报仇。 其他劫匪见状，哪里还敢犹豫，立刻收手，跟着劫匪头子狂奔。 局势瞬变，刚才还在打生打死的两伙人，现在都被两条大黑蛇撵着跑。 大雨倾盆而下，四周一片乌黑，根本就分不清敌我，往左跳河只是找死，往右是沼泽，和找死也没什么分别，所以只能沿着河岸往上跑。 接近二十个人的队伍，挤在一起奔跑，情况很微妙，对每个人都是考验，既要跑的快，又得防备别人的耍阴招。 大黑为人灵泛，当即提议道：“各位，现在大敌当前……大蛇当前，咱们应该放下纷争，切不可耍阴招。” 劫匪头子趁机开口：“这位兄台所言甚是，大蛇当前，咱们要团结一致，千万不能乱来，否则都等着喂蛇吧。” 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人发了一记拳风，在队伍中间炸开。 贺老三运气不好，当场遭重，右肩被打的酸麻无比，当即扯着嗓子大喊：“到底是谁？不是说要团结一致吗？” 没有人承认。 大家继续跑，黑蛇继续追。 砰！ 又是一道拳风，比刚才那道要猛烈的多，还在是队伍中间炸开。 贺老三再次遭重，连骂都骂不出来。 杜雍也被拳风擦中，差点跌下河。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两个劫匪也被击中，疼的呲牙咧嘴。 “到底是谁呀？我叫你声大爷，不要再搞了好不好？” 贺老三心惊肉跳，不敢放慢脚步，也不敢往外挤，因为后面的嘶嘶声越来越清晰，表明着大黑蛇越来越近，稍有停顿就会被吞掉。 “只要别乱搞，我也叫你大爷！” “再搞的话，大家一起死。” 中间那两个劫匪也在呼吁，他们虽说不怕死，但那是针对人而言，现在遇上这种大黑蛇，心中涌起难言的恐惧。 杜雍揉了揉胸口，心念电转，刚才那记拳风非同小可，绝对是登楼境的高手发出来的，否则他的胸口绝对不会那么疼。 在场的登楼境就四个。 劫匪头子、老宋、杨进、梁河。 到底是谁呢？ 杜雍倾向于劫匪头子，或者老宋，因为杨进不可能这么乱来，而梁河还背着小吕子。 砰！ 拳风再来，依旧非常猛烈，摆明了不搞出事情不罢休。 杜雍的位置不好，但已有防备，将真气汇聚于胸口，再度硬顶过去。 贺老三挺机智，以一个幅度极大的弯腰躲开了拳风。 另外两个劫匪就没那么好运，又被打了个结实，双双吐血。 “去你大爷的，既然硬要这样搞的话，那大家一起死吧！” “大家一起死！” 他们两个再也忍受不住，凝聚全身功力，拳头左呼右摆，右腿随便乱踢。 队伍顿时大乱，终于慢了下来。 就顿了这么一小会儿，河水里的那条黑蛇猛的窜上岸，大尾巴横着呼过来，将前进的道路赌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岸上的黑蛇也赶上来，大脑袋猛突。 前后夹击。 杜雍想都没想，直接往河里跳，落水之后，打了两声响指，然后速度往对岸游。 杨进听到响指之后，斜飞而起，准确地落到杜雍身边，和他一起游水。 岸上已经乱成一团。 杜雍赶紧询问杨进：“你怎么样？” “真气保存的还好，只是手脚有些累。”杨进回答。 杜雍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倾听岸上的动静，现在应该是人蛇混战，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惨烈无比的画面。 “明明是来寻贵族墓的，怎么会搞成这样的？”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杨进苦笑：“运气不好，若非这两条大黑蛇半路插入，咱们说不定已经搞定了那帮劫匪，这会儿应该在睡觉呢。” 游到河中间，杜雍再度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喃喃自语：“要不要回去帮忙呢，贺老三他们再怎么说也是队友。” 杨进赶紧出言制止：“这种情况哪能回去帮忙？我看他们大半都会被吃掉，咱们两个能捡回小命已是家山有福。” 杜雍扭过头来，淡淡地笑了笑：“我只是说说而已。” 顿了顿，疑惑道：“杨大哥，刚才到底是谁在偷偷搞事情？不看场合，不计后果，完全就是莽夫行为嘛。” 杨进冷静分析：“不是那个劫匪头子，就是老宋，我看着梁河呢。” 这个猜测和杜雍不谋而合。 杜雍叹道：“若是老宋，那他此行就是专门为我而来的……” 杨进沉声道：“不管如何，防备老宋总归是没错的。” 游到了岸边，两人都很累，坐在泥地上喘粗气。 歇息了一会儿，杨进站起来，运足功力望向对岸，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只得侧耳倾听，听到了嘈杂不堪的声音，可见情况非常复杂。 “没什么好看的，还是想想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杜雍淡淡道。 “接下来？” 杨进摸着后脑勺，仔细想了想：“找个地方休息呗……” 就在此时，对岸传来连环爆炸声。 趁着片刻的光亮，杜雍和杨进看清了对岸，人影窜个不停，而那两条黑蛇正在死命翻滚，显然被炸的不轻。 杨进啧啧两声，猜测道：“不会是赵三太爷干的好事吧？” 杜雍轻笑道：“除了他老人家，还能有谁？他也是够猛的，连续点了那么多火器，摆明要将那两条大黑蛇都炸死呀。” 杨进对此并不乐观：“直接炸死应该不大可能，炸伤还差不多。只要它们受点伤，以赵三太爷的实力和经验，可以慢慢把它们玩死。” 杜雍舔了舔嘴唇：“要不要去帮赵三太爷，他是我请来的，不能坐视不理吧？” 杨进哑然失笑：“你是在想蛇肉吧？在大鳄鱼身上尝到了甜头，就以为大黑蛇也能进补？” 杜雍反问：“难道不能吗？好歹也是大物呀，虽然没有鳄鱼那么粗壮，但比鳄鱼长呀，摆明也是通灵的。” 杨进想了想，认真道：“想去帮忙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得歇一口气，不能疲劳上阵。像这种漆黑的雨夜，不确定性是实在是太多。” 杜雍点头同意，盘腿打坐，恢复力气。 第117章 寻找 天上仿佛开了口子，雨越下越大，在狂风的影响下，雨点里面好像带了内劲，拍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对岸的战斗仍在继续，但是声音越来越低，战圈在迅速往上移动。 只过了一刻钟，杜雍和杨进就完全听不到对岸打斗的声音。 两人同时收功，站了起来。 杨进的消耗很大，但他的意志力相当惊人，经验也丰富，顶着大雨打坐了这么一会儿，状态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杜雍刚才虽然没有参与战斗，但是消耗也不低，先是被火器爆炸震的不轻，然后是狂跑，狂跑期间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两记拳风，紧接着又是游水。他的底子不如杨进那么厚，经过打坐之后，真气虽然差不多恢复到了正常水准，但身体还是疲乏的紧。 “能行吗？”出发之前，杨进关切地问道。 杜雍强自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信心十足地道：“没问题。” 杨进轻提一口真气，往水里一跃，迅速游动起来。 杜雍扭了扭脖子，滑入水中跟在后面，游水的过程中，突然紧张兮兮地道：“杨大哥，大黑蛇不会躲在水里伏击咱们吧？” 杨进听到这种话，竟然也变得紧张起来，低声斥道：“不要乱开这种玩笑好不好？差点被你吓的腿抽筋。” 杜雍大感有趣，轻笑道：“杨大哥，你这个样子很难得呀，我还以为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呢。” 杨进没好气道：“这种鬼天气，这种大黑蛇，还有一帮劫匪，咱们的队伍也不齐心，我能淡定的起来吗？” 杜雍安慰道：“不是还有赵三太爷吗？” 杨进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说不担心他，只是自我安慰而已。那两条大黑蛇如此庞大，我怕赵三太爷也会顶不住呀，毕竟上了年纪，而老人家是最怕淋冷雨的。” 听杨进说的这么认真，杜雍突然有点后悔拉赵三太爷入伙，若他老人家真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赵家那边不知如何交代，就是杜雍自己，估计也会内疚很久。 这么想着，杜雍加快了速度，并催促道：“那咱们快点吧。” 两人爬上岸的时候，周围啥动静都没有，只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常言道，高手夜能视物，但那是在有点光亮的情况下才行，月光星光什么的都可以，现在连半点光源都没有，所以根本就看不清。 杨进抹掉脸上的雨水：“这样子不行，得找到背包，背包里有夜光石。” “你说什么？”杜雍没有听清楚，赶紧跳脚又甩头，抖掉耳朵中的水，刚才游的有点急，两只耳朵都灌满了水。 “我说找背包，里面有夜光石。”杨进凑过来，大声喊道。 “对对对，找背包。”杜雍有些兴奋，又有些懊恼，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话说之前怎么想起在怀里揣一颗夜光石呢。” 所谓夜光石，是一种特殊的晶石，可以吸收阳光并储存起来，在黑暗中就会释放，发出的光芒虽然很微弱，但非常持久，而且很稳定。 夜光石可不便宜，所以贺老三并没有买很多，每个背包里就放了两颗而已，婴儿拳头大小，中间开了小孔，用结实的绳子拴着，携带很方便。 “背包都被压在了棚子底下，咱们得快点过去，那个地方的地势有点低，再过一阵子，河水说不定会漫上来。” 杜雍带头往下游方向跑。 杨进紧紧跟在后面，不敢离杜雍太远，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不多时，两人终于回到了棚子倒塌的地方。 河水果然已经漫上来，淹没了脚踝。 杜雍蹲在地上，掀开厚厚的芭蕉叶，扒掉乱七八糟的柴枝，顾不得手指的疼痛。 “你不是有刀吗，干嘛用手扒拉？”杨进没有蹲下摸索，而是拿着剑挑。 “游水逃命的时候有些紧张，刀子没拿稳，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想捞起来，但河水太急，瞬间就被冲走。” 杜雍苦笑着解释，不过脑中突然一亮，伸手往后腰一摸，摸到了菱菱送的匕首，当即就用这把匕首挑开杂物。 在两人的努力下，很快就将上面的杂物清理干净，并找到了一个背包。 此时水位又涨了一个档次，来到了小腿肚子。 杨进直接用剑划开背包，东西散在水中，周围立马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看见久违的光亮，两人都心神大定，赶紧将夜光石捡了出来。 杜雍将夜光石挂在脖子上，得意地笑了笑，又从水面捡起一个装了肉干的布袋，拆开，抓起肉干就往嘴里塞，虽然湿漉漉的，但香味还在，顶饱没问题。 “给我来点。”杨进伸手，说实在的，他也有点饿。 杜雍又抓了一把，然后将布袋递过去，眼睛四处瞄，心中奇怪：“怎么只剩一个背包？” 杨进嚼着肉干，轻叹道：“应该是被水冲走了吧，挺好的，队伍散了，东西也没了，看来老天爷就是不想让咱们去探墓。现在只剩一个任务，那就找到赵三太爷。” 杜雍点点头，继续打头阵，往上游方向跑起来。 有了夜光石，能看清楚地面的情况。 只见地上有一条模糊的深沟，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只剩大概的轮廓，往上延伸甚远，应该是大黑蛇滑行的轨迹。 除此之外，还有脚印和各式各样打斗的痕迹，以及帽子、刀鞘、碎银子之类，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是如何混乱。 再往上跑，看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深坑，是被火器炸出来的。 更离谱的是，足有好几丈的河岸直接被炸没，河水灌入了右边的沼泽地。 杜雍刹车，大概扫视了一圈，啧啧道：“天哪，赵三太爷到底点了多少火器呀？怎么整的跟灾后现场似的。” “看那里！”杨进指着不远处的泥土堆。 杜雍顺着看过去，原来土堆上面趴了三个人，跟着水浪摆动，不知是生是死。 “我先过去看看。” 杨进腾空而起，跃过三丈距离，小心地落在泥土堆上，然后抬脚轻轻踢动那三个人。 “怎么样？”杜雍大声问道。 杨进蹲下来，将他们逐一翻开，仔细检查之后，提气跃回来。 “死的不能再死，都是腰骨断裂，应该是被尾巴硬生生甩断的。”杨进解释。 “大黑蛇这么猛的吗？”杜雍啧啧称奇，问道：“都谁呀，有队友吗？” 杨进叹了一口气：“两个是劫匪，另外一个是……小吕子。” 杜雍闻言，当场愣住，心中涌起难言的感受。 杨进看过来，轻声问道：“是不是有点难过？” 杜雍苦笑，沉默了半晌，叹道：“若是刚抓住他的时候就把他弄死，我肯定没感觉。但现在终究相处了一段时间，还在沼泽奋力救过他……他这人其实不坏，他的死我有一定的责任。我原本想着等探完墓之后，给他比钱的。” 杨进拍了拍杜雍的肩膀，淡淡道：“其实我也有点难受，因为小吕子确实不坏。不过你也别把他的死归在你自己身上，走江湖的，终究要直面生死。这样吧，咱们先把他的尸体放在岸上，等办完正事之后，再来安葬他，怎么样？” 杜雍长吐一口气，微微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大黑蛇怎么不吞掉他们？” 杨进猜测：“应该是打的太激烈，它们都没空。”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两人把小吕子的尸体带到河岸上，弄了几块大石头挡在两边，然后继续前进。 大黑蛇滑行的轨迹和脚印一直都没有断，只是越发的杂乱。 转过大弯之后，再跑了大约四里地，滑行轨迹和脚印全部消失。 不过此处有分叉，河流变窄，最窄处有一座简易的木桥，对岸有几所木房子，或许就是那伙劫匪的落脚处。 杜雍蹲下来，仔细查看木桥，发现也没有印记，顿时眉头大皱。 难道大黑蛇已经大获全胜？把所有人都吞掉，然后遁入了河水中？ 杨进看出杜雍的疑惑，沉声道：“水位这么高，水流这么急，桥上没有印记也是正常的。” 杜雍问道：“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去了对岸？” 杨进肯定地点头：“他们跑了那么远都没有摆脱大黑蛇，再顺着河岸跑下去，意义并不大。打横才有生机，所以他们没有理由不过桥的。” 杜雍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有疑惑：“那他们是怎么看清的？” 杨进淡淡道：“不久之前，不是打了很多次闪电吗？随便照一下就能看清。” 杜雍点了点头，踏上木桥：“走着！” 第118章 重逢 杨进判断的没错，过桥之后，脚印和滑行印重新出现，往山上延伸。 “这是个持久战呀！” 杜雍喃喃自语，大黑蛇摆明了不肯罢休，不惜追到天涯海角。 杨进笑道：“刚才他们只有一条逃跑的路线，只能沿着河岸跑。这里不同，路线多的是，只要他们分散跑路，大黑蛇追不过来的，它们只有两条嘛。” “是哦！” 杜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顺着痕迹追过去，果然没错，进入山上的树林之后，脚印开始发散，杨进仔细盘查，发现共有四条逃跑路线。 两条大黑蛇并没有分开，滑行的轨迹都顺着正西方向延伸。 杜雍很困惑：“也不知道赵三太爷在不在其中，若是在的话，到底走的哪个方向。” 杨进正要分析一番，侧边传来浑厚的笑声：“哪个方向都没走，在等你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杜雍心中大喜，赶紧跑过去：“赵三太爷，您没事吧？” 呼！ 赵三太爷从一颗大树上跳下来，显得非常的从容潇洒，他脖子上也挂着一颗夜光石，只是光线已经非常暗，几乎看不见。 “老夫能有什么事！” 赵三太爷的精神很不错，淡淡道：“你们的速度这么快，在对岸没怎么休息呀。” 杨进大惊：“赵老，您当时看见我们游到对岸了吗？” 赵三太爷点点头：“老夫本来在盯着那两条大黑蛇，哪知道它们在追踪你们。刚跟过来，又发现有大战劫匪的好戏码，老夫见你们两个没事，就躲在暗中看戏喽。” 杜雍略带埋怨道：“您老人家也不带报个平安的，这一路小子可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您老出有个三长两短。” 赵三太爷哂道：“你小子，忽悠老夫入伙的时候，可没这么乖巧。” 杜雍憨憨一笑。 杨进问道：“赵老，火器和夜光石都是从我们的背包里得来的吗？” 赵三太爷回答：“火器是从你们的包里拿的，夜光石是自己带过来的。老夫连续点燃火器就是想引起你们两个的注意，事实证明，你们都不笨，也挺讲义气的，知道来接应我。” 杜雍细声咕哝：“还好您老留了一个包，否则我们得抓瞎赶过来。” 杨进又问：“对了赵老，路上死了多少人？其他人呢？” 赵三太爷擦掉脸上的雨水，指着那几所木房子：“暂时不着急问，先去房子里稍作休息，这雨下的着实离谱。” 木房子虽然简陋，但是能遮雨，而且有不少东西。 柴火、粮食、清水、锅碗瓢盆，等等。 杜雍拿了一个大铁锅放在屋子中间，捧了几捆干柴过来，在铁锅中生了一堆火，然后打了一壶水放在火上烧。 杨进打了一盆清水，又找了一条毛巾放进去，端到赵三太爷前面。 赵三太爷洗了把脸，出言赞许：“你们两个小子，干活还是挺利索的嘛。” 杜雍嘿嘿笑道：“若是没两把刷子，敢来荒野混吗？” “刷子？” 赵三太爷微微一愣，显然不懂杜雍的话是什么意思。 杨进代为解释：“赵三太爷，所谓有两把刷子，就是有点实力，有点经验的意思。” 赵三太爷哑然失笑，将脖子上的夜光石取下来，挂在最光亮的地方。 杜雍脱掉外袍，晾在旁边的杆子上，然后靠近火堆，驱散寒气。 火势很旺，屋子里很快就充满了水雾。 水壶烧开的声音响起来后，杨进拿了三个碗，本来只想弄三碗白开水，但是眼睛刚好瞟到角落里的木桌上有一罐茶叶，赶紧拿过来，泡了三碗茶。 茶香弥漫，非常浓郁。 赵三太爷端起一碗茶，吹了几口气，然后小心喝了一口，仔细品味一番，大感满足：“想不到这个破房子里还有这等好茶叶，这香味，比京城最高端的茶叶也不差的。” 杜雍听着外面的雨声，心中非常安定，随口应道：“茶叶应该是在幽芒山上采的，那帮劫匪还是挺有才的嘛，房子建的不错，茶叶也炒的不错。” 赵三太爷表示同意，问道：“四处看看去，看有没有吃的。” 杨进回道：“已经看过了，有小米和腊肉，要不要熬个腊肉粥？” 赵三太爷舔了舔嘴唇，大手一挥：“安排！” 煮粥的同时，赵三太爷细细回答杨进和杜雍的问题。 “老夫扔完火器后，就跟在大黑蛇后面，再没有其他动作。大家发现老夫的时候，都扯着嗓子大喊高手救命，但老夫并没有搭理他们。” “过了桥之后，大家很有默契，立马分散跑路。” “劫匪们往正西跑，他们运气不好，两条大黑蛇都在撵着他们。” “三个黑脸兄弟，还有贺老三，都往西南跑，这几个人虽然有点弱，但脑子都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梁河与老宋往西北跑，他们两个实力强劲，更不会有问题。” 杜雍听到这里，惊喜道：“这么说来，我们这个队伍，除了小吕子，就没再死人？” 赵三太爷点头：“追逐的过程中，就死了三个，都是被一尾巴甩死的，速度非常快，就算老夫有心出手相救，也来不及。” “如此看来，那两条大黑蛇还不算大获全胜。”杨进冷静道。 赵三太爷嘿然道：“当然不算，喝完粥之后，咱们就追上去把它们宰掉，到时候吃蛇胆，吃完之后说不定能百毒不侵呢。” “百毒不侵？” 杜雍当场就笑出声来，满脸不相信：“有没有那么夸张呀？” 杨进也持怀疑态度：“赵三太爷，据晚辈所知，蛇胆应该是明目的吧？” 赵三太爷哼道：“你们两个小子懂个屁，这种大蛇胆非同小可，百毒不侵稍有夸张，极大地增强抗毒能力是没跑的。” 杜雍赶紧称是，又道：“蛇肉应该也不错吧？” 赵三太爷微微点头：“应该有一定的进补效果，但肯定比不上壮雨湖的大鳄鱼，因为大鳄鱼毕竟是各种名贵药材养起来的。” 杨进呵呵笑道：“赵三太爷，咱先不说效果如何。就说追上去之后，就凭咱们三人之力，怕是搞不定吧？” 赵三太爷认真道：“打正面当然没机会，但耍手段的话，机会很大。它们虽然通了灵，但终究不及人类狡猾，你们听我指示就好。” “当然！” 杜雍和杨进同时点头。 杨进用筷子搅着肉粥，轻叹道：“想想都觉得好笑，出发之前，探墓的计划弄了一箩筐，最后啥也用不上，竟然要去追两条大黑蛇。” 赵三太爷习以为常：“这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随机应变。等下还不一定是追大黑蛇呢，说不定还有其他奇怪的事情发生，随时会走歪。” 杨进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赵三太爷说的这么认真，他也只能点头受教。 肉粥的香气发散开来，三人立马喝了个痛快，浑身暖暖的。 赵三太爷取下夜光石，重新挂在脖子上，活动了一下身体，大手一挥：“出发！” 杨进站起来往前走，双腿突然一软，往侧边倒下来。 杜雍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他，焦急道：“杨大哥，你怎么了？” 只见杨进脸色惨白，嘴角都溢出了白沫。 赵三太爷仔细看了看：“这是中了剧毒呀！” 杜雍神色大变：“难道这里的米和腊肉有问题？” 应该不是，煮粥之前有仔细检查的，还是赵三太爷亲自检查的。 而且三个人都喝了粥，单单就杨进出事，那肯定不是粥的问题。 杨进的身体抖个不停，皮肤变得冰凉无比，生命力在慢慢消失。 “赵三太爷，您……您赶紧想想办法呀。”杜雍手足无措，说话都有些结巴。 “别着急，你仔细想想看，路上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吗？” 赵三太爷接过杨进，让他坐在地上，然后手掌贴背，给他渡气，不愧是晋灭境的高手，很快就把杨进稳住。 杜雍稍微松了口气，敲着脑袋：“奇怪的事情？碰了那三具尸体，算不算？” 赵三太爷摇头：“那三个人都被尾巴甩死的，应该没问题。” 杜雍再想，眼睛突然亮起：“吃了泡在水里的肉干……可是我也吃了呀！” 赵三太爷沉声道：“就是这个问题，应该是肉干中进了毒虫。你运气好，没吃到。” 杜雍后悔不已，若不是他捞起水中那袋肉干，杨进也不会吃，可是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饿的慌。 赵三太爷安抚道：“别担心，他底子很厚。等我加把力，很快就会没事。” 第119章 进山 在赵三太爷的努力下，杨进的脸颊慢慢恢复了血色，呼吸也恢复了平稳悠长。 大约过了半刻钟，赵三太爷的双掌离开杨进的后背，竟然带起了一股诡异的青烟，这应该是毒素挥发的效果。 “厉害呀！” 赵三太爷轻声感叹，团住那股青烟，运功化掉，然后才慢慢收功。 杜雍来不及好奇或拍马屁，赶紧问道：“赵三太爷，现在情况如何？” “确实是中了毒，但具体是什么毒，老夫也不清楚，只知道非常厉害。” 赵三太爷大致解释，接着称赞杨进：“幸好他的底子极厚，所以才能顶住，他现在已经进入自我疗伤的状态，再过几个时辰，残毒应该就会尽除。” 杜雍终于放下心来，长吐了一口气，暗道谢天谢地。 赵三太爷见状，忍不住调侃道：“在这种恶劣的野外，浸泡了生水中的东西都敢乱吃，你们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杜雍不敢还嘴，只得打个哈哈，岔开话题：“那今晚，咱们没法再行动了呀！” “当然是伤员要紧。” 赵三太爷并不介意，伸手扯齐袖口，又理了理头发，然后给自己了续了一碗热茶，悠闲地靠在墙边的木柜上，慢慢喝着。 对于赵三太爷的洒脱风范，杜雍敬佩不已，不过多少也有点遗憾：“可惜了那两条大蛇，肯定会跑掉的。” 赵三太爷呵呵笑道：“跑了就跑了呗，得得失失，哪计较的那么多？不过依老夫之见，明天还是可以去碰碰运气，毕竟下了雨，痕迹重。” 杜雍点头同意，接着问起当时战斗的细节，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和大黑蛇战斗的经验。 “哪有什么细节，大家都只顾着跑，从头到尾都没敢反击。”赵三太爷摊了摊手。 “咋就没人学我们跳河呢，否则也不至于那么狼狈。”杜雍轻笑道。 “你们两个是时机抓的好，在水里的大黑蛇上岸的瞬间跳下去的。你们跳下去没多久，那条大黑水又返到了水中，大家哪里还敢跳水？” 赵三太爷解释，顿了顿，关切地道：“累了吧，抓紧时间好好休息，老夫来守夜。” 听他这么一说，杜雍那压制良久的疲倦感瞬间涌上来，双肩不由自主地软下来。 现在应该过了三更，确实是休息的时候。 大雨还在继续，狂风也没有停，看架势应该会持续整晚，听着噼里啪啦和呼呼呼的声响，杜雍的困意越发上头，眼皮子开始打架。 铁锅中的火逐渐暗淡下去，杜雍添了把柴，然后往地上一趟，有些歉然：“老爷子，小子只稍微休息一会儿，等下咱换班。” 赵三太爷轻笑着摆摆手：“你睡你的，老夫的精神好着呢，到凌晨再睡会儿就好。” 杜雍没再坚持，闭上双眼，很快就打起了鼾。 这一觉睡的非常痛快，醒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 “醒了？” 杨进的大头出现在眼前，看着精神奕奕的。 杜雍撑着坐起来，大喜道：“杨大哥，你好了？” “嘘！” 杨进竖起右手的食指，朝右边努努嘴：“小声点。我大概是一个时辰前醒来的，赵老爷子给我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才睡下的。” 杜雍顺着看过去，发现赵三太爷在墙角睡的正酣，于是压低声音：“昨晚你突然倒下去，差点没把我吓死。” 杨进轻叹道：“看来我还是不够小心啊。” 杜雍赶紧自我检讨：“这哪是你不小心，完全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硬要捞起那袋子肉干，你也不会着道。” 杨进呵呵笑道：“咱也别怪来怪去，记着这个教训就好。不过昨晚这个毒确实有点厉害，没有丝毫的预兆，直接发作，以前我从没碰到这种。” 杜雍猜测：“应该也是沼泽里的毒虫，趁着涨水的时候游到了河岸上，速度也是够快的，那袋肉干刚掉到水中，它们就附了上去。” 杨进微微点头，赞同此说法，尤有余悸地道：“那片沼泽地真他娘的危险，回去的时候，咱们还是绕山路吧。” 杜雍正要同意，突然露出贱贱的笑容：“我觉得咱们还是从沼泽回去的好，因为可以顺便带些毒虫回去，说不定可以阴人呢。” 杨进哑然失笑：“你若真有这个想法的话，我建议你先学习相关的知识，那样比较保险，否则很容易毒到自己。” 他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杜雍当了真，信誓旦旦地道：“回去之后我就去学配毒，以后就来这个沼泽寻原料。” 杨进只得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先去洗洗吧，怪脏的，外面有几口水缸。” 杜雍伸手往脸上一抹，尽是油脂和泥垢，身上也痒痒的，汗臭味直刺鼻腔。 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拿了一条干毛巾来到外面。 经过几乎一夜的狂风暴雨，地上已经变得泥泞不堪，还不少断掉的树枝和杂草散落四处，看上去好不狼藉。 不过燥热已经完全降下来，空气仿佛也变得更加清新。 不远处是林子，绿意盎然，就像贺老三之前所说那样，闪眼睛。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若能在这里生活，好像也不错嘛！” 杜雍笑了笑，来到大水缸旁边，脱掉衣服和靴子，把头发劈散，开始洗澡。 杨进将大铁锅拉到屋檐下，生起火，准备煮腊肉粥和烧水泡茶。 不多时，香气四溢。 赵三太爷爽朗的笑声传来：“太香了呀，把老夫给香醒了。” 杨进走进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赵老爷子，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您休息，要不然您先喝点粥垫下肚子，然后接着睡？” 赵三太爷摇摇头：“睡了这么久，已经够了。” 起身走出屋子，看到正在往头上淋水的杜雍，大笑道：“你这小子，大早上的洗冷水澡，就不怕着凉吗？” 杜雍抬起头来，憨憨一笑：“老爷子，这不算冷水澡，河里的水才冷呢，就跟冰水似的，昨儿我泡了很久也没见着凉。” 赵三太爷感慨不已：“到底是年轻，抗力就是好，不像我们老人家，稍微淋点雨水，就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虽不至于生病，但那种感觉就是讨厌。” 杨进对着赵三太爷躬身施礼：“晚辈谢过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赵三太爷摆摆手，淡淡道：“没那么严重，就算没有老夫的帮忙，你也能撑过过去，只是要多花点时间而已。” 杨进郑重道：“那就算晚辈还是欠了您老人家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您老请尽管开口。” 赵三太爷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杨进给他盛了一碗粥。 杜雍洗了好澡，慢慢擦拭着身体和头发，随口问道：“老爷子，咱们今天怎么安排？是直接进山去追大黑蛇吗？” 赵三太爷低头喝粥，含糊不清地道：“你做主吧，找人，追蛇，或者采蘑菇，都行。” 杜雍想了想：“那就主找人，顺便采蘑菇，若是能撞上大黑蛇，那就干一仗。” 杨进叹了一口气：“队友们在林子里待了整夜，没有灯火，还顶着大雨和狂风，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杜雍问道：“听杨大哥的语气，好像不看好咱们的队友？” 杨进点点头：“按赵老爷子的说法，大黑蛇追的是劫匪。队友们若是没碰到特殊情况，应该折返回来才对，这里好歹有几所木房子，可以遮风避雨。” 杜雍猜测：“或许是迷路了呢。” 杨进分析：“贺老三和大黑他们几个当然有可能迷路，但梁河和老宋应该不会吧？他们两个的实力如此强劲，就算是黑灯瞎火，也能凭记忆找回来的。” 赵三太爷沉声道：“确实有可能迷路，因为山里有些地方很古怪，怎么说呢……鬼打墙，绕半天都绕不出去，直把人搞的心里发慌。” “这样啊！”杨进眉头微皱。 杜雍却大感有趣，很想快点去见识一番，鬼打墙他经常听，但从来没经历过。 赵三太爷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小子不怕吗？” 杜雍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年轻人嘛，不仅喜欢洗冷水澡，好奇心还挺爱强。” 杨进和赵三太爷闻言，都大笑起来。 喝过粥之后，几人带上了腊肉和水袋，离开木房子，就此进山。 “杜小子，你的刀呢？”赵三太爷问道。 “昨晚掉水里了。”杜雍苦笑，接着掏出匕首：“我还有这个。” “匕首勉强也可以，看到藤蔓记得速度砍断。”赵三太爷提醒。 第120章 大意 想找人，那就得看脚印。 脚印分了三个方向，正西，西北，西南 。按赵三太爷的说法，劫匪和两条大黑蛇去的是正西向，老宋和梁河去的是西北向，贺老三和三个黑哥去的是西南向。 鉴于贺老三等人的实力比较低，杜雍决定先找他们。 杨进打头，杜雍居中，赵三太爷殿后。 西南向的脚印比较多，也比较重，所以追踪并不麻烦，只是路很难走，走了没多久，三人的靴子上都沾满了泥，衣服和裤子全都湿透。 杜雍早上刚洗了个澡，现在又弄的满身臭汗，不过他却很兴奋。路上的景色非常精彩。 数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树皮上长了许多青苔，让人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 每走一小段路程，就能看见以前从没见过的野草，形状独特，颜色多杂，令人眼花缭乱，还给人生命力异常顽强的印象。 动物也很多，随时都有捕食的场景。 前方大树上，有几只小松鼠正在蹦蹦跳跳，好不快活。 旁边的枯枝突然动起来，犹如闪电一般，将其中一只小松鼠死死咬住，杜雍定睛一看，原来那根枯枝是一条褐色的毒蛇。 小松鼠很快就气绝身亡，褐色的毒蛇正要美餐一顿，旁边突然飞来一只怪鸟，利爪迅速抓向毒蛇的后背，接着往它脑袋上用力一啄，毒蛇当场遭重，大幅度翻动起来，却无力逃脱。 怪鸟并不是最终的胜利者，另一棵大树上突然跳来一只狒狒一样的家伙，把怪鸟赶走，然后抓起那条毒蛇往嘴里塞，好像在嚼辣条。 整个过程就几息时间而已。 从头看到尾杜雍惊叹不已，丛林中果然危险，弱肉强食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什么好看的，注意脚下！” 后面的赵三太爷推了杜雍一把，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杜雍收慑心神，指着那只狒狒一样的动物，问道：“老爷子，那玩意是什么？” 很像狒狒，但是体型要比狒狒小很多，脸部是蓝色的。 说猴子也不对，因为猴子没这么凶猛。 赵三太爷随便瞄了一眼，呵呵笑道：“穆飞雄猴，别惹它，因为很不好惹。” “穆飞雄猴？” 不止杜雍大感好笑，杨进也觉莞尔。 穆飞雄是个杀手，据说长的高大威猛，怎么会和这种动物扯上关系？ 赵三太爷解释：“正式的名字叫蓝面猴，还有个外号叫掏蛋猴，因为它非常喜欢掏蛋，掏到了就直接捏爆，连野猪都扛不住……” 听到此处，杜雍和杨进都为之捧腹，同时裆部隐隐发凉。 这种猴子绝对不能惹。 笑过之后，杜雍追问：“那它跟穆飞雄有什么关系？难道穆飞雄也掏蛋吗？” 赵三太爷眉毛一挑：“穆飞雄虽然不掏蛋，但是他练铁裆功啊，上了江湖玄功榜呢……那不是和这种猴子绝配吗？” 原来是这样。 杜雍和杨进再次大笑起来。 杨进摸着笑疼的肚皮：“到底是这种猴子的荣幸，还是穆飞雄的荣幸？” 赵三太爷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是穆飞雄的荣幸，整个种族都以他的名字命名呢。不过他本人不是很喜欢，据说他以前在酒楼喝酒，刚好听到隔壁桌说起穆飞雄猴，他当场就发飙，把隔壁桌那三个人全部弄死。” 杜雍啧啧道：“穆飞雄果然霸道。” 赵三太爷沉声道：“穆飞雄若是不霸道，名声不会涨的那么快。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江湖白道却没人敢去寻他的晦气，甚至连坏话都不敢说，也跟他的霸道有关。” 杜雍奇道：“江湖中难道没有与之匹敌的正道高手吗？” 赵三太爷叹道：“当然有，但多数都上了年纪，闲云野鹤，甚少掺和江湖厮杀。” 杨进沉声道：“穆飞雄出手刺杀黄沙帮的高层，直接让火狼帮的地盘和声势都大增，官府应该会出手对付穆飞雄吧？” 赵三太爷淡淡道：“朝廷就算有那个心，也不会大张旗鼓。” 这个还是比较好理解的，朝廷若是大张旗鼓去追捕穆飞雄，很有可能长时间都无法建功，届时朝廷必然丢脸。 杜雍看着越来越密的林子，越来越难走的路，问道：“老爷子，走了这么久，为什么一朵灵芝都没看到啊？” 赵三太爷摇头：“要到更深处去，现在这个深度，有熊瞎子和老虎，据说挺多的。” 杜雍表示疑惑：“可在那个客栈的时候，没见谁卖熊瞎子和老虎呀。” 赵三太爷哂道：“划不来嘛，熊瞎子和老虎多重呀，山路又不能通马车，费那个劲还不如去深处采几朵蘑菇。” 杜雍想想也是。 杨进突然指着前方：“你们看，那只不是……青环吗？” 杜雍顺着望过去，前方大树的树枝上蹲着一只胖鸟。 确实是青环，之前在客栈侧边的地摊上见过，当时老宋介绍说，青环熬煮之后和白蛇草混在一起做药丸，强肾壮腰，老树都能开花。 二黑还问了价格，四千五百两。去大地方能翻倍。 赵三太爷看了看，轻笑道：“这只胖鸟倒是值得出手，你们有兴趣吗？” 杨进略一点头，然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抽出宝剑，朝着那只青环划过去。 这青环鸟看着傻愣傻愣的，但警惕心贼强，而且非常灵活，杨进刚抽出剑，它就迈着脚丫子往树枝的末端跑过去。 等剑气划过的时候，它堪堪避开，并没有继续逃跑，而是歪着脑袋，张开嘴巴嘎嘎的叫，仿佛在嘲笑杨进。 杨进落地之后，哭笑不得，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被一只胖鸟戏弄，若是传出去的话，岂不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杜雍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匕首，差点抽出来扔向青环鸟，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会暗器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杨进换气，继续出手，这次他学乖了，发了一道十字剑气，范围比刚才大的多，应该可以稳稳地把青环鸟震下来。 青环鸟立马展翅高飞，又让杨进功亏一篑。 杨进看着青环鸟越飞越远，叹了口气：“大意了呀！” 其实也没感觉有多可惜，他只是想借机试试功力，看看昨晚中的毒有没有后遗症。 目前看来，并没有后遗症，这是个好消息。 赵三太爷自然也不会感到可惜，不过他还是详尽的解释：“这种胖鸟非常的狡猾，反应和速度都是一流的，想抓它的话，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和急躁，最好在不经意间出手，或者设陷阱，然后耐心地等待。” 杜雍和杨进都点头受教，默默记在心里。 继续顺着脚印前进。 走大越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石头地，大家都有些累，在此休息一阵子。 杜雍靴子里进了泥沙，就走到旁边的大树边，靠着脱靴子。 异变忽起。 大树枝干上的“树皮”突然动了起来，往杜雍的腰部缠过去，这根本就不是树皮，而是附在树皮上的古怪藤蔓。 “小心！” 杨进和赵三太爷同时大喊，杜雍的反应已经很迅速，但还是慢了一步，藤蔓把他卷了结实，然后往上一带，贴在大树的主干上，离地三丈有余。 “我靠！” 杜雍的腰部被缠得死死的，越绞越紧，几乎要把腰部勒断，更要命的是，马上有更多的藤蔓往他的位置缠过来，速度包了好几圈，把他包成了一个藤茧。 双手被缠住，连匕首都拔不出，脖子也被勒住。 整个过程就几个眨眼的时间。 这才是大意！ 耳边听到杨进的拔剑声，赵三太爷赶紧制止：“别用剑气，削不断这么厚的藤，而且会让里面的藤加快速度。爬上去，贴着割。” 杨进被唬了一跳，赶紧收手，腾空而起，拉着藤蔓稳住身体，用剑快速割起来。 赵三太爷紧随而上。 搞笑的是，这些藤蔓竟然不缠杨进和赵三太爷，就把杜雍往死里弄。 此时的杜雍呼吸都有些苦难，脖子被缠的太紧，舌头都被挤出来。 杨进和赵三太爷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杜雍已经承受不住，没有办法，只能使绝招。 龟纹功！ 杜雍已经使过几次，非常熟练，运气之后，身体立马变得犹如铜块，尽管藤蔓很有力，但再也无法缠的更紧。 但是藤蔓还在继续缠下去，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里层的藤蔓慢慢裂开。 咔嚓…… 最里层的藤蔓终于承受不住，当场扯断。 杜雍趁机挣脱了右手，并顺利摸到了匕首，大喊道：“赵三太爷，杨大哥，你们闪开点，我要从里面划刀子。” 杨进听到声音后，险些热泪盈眶。 赵三太爷大感意外，他完全没想到杜雍自己竟然有挣扎之力。 第121章 猜想 杨进大喊道：“你直接划就是，不要有顾忌，我们会避开的。” 杜雍一声应命，深呼吸几下，握紧匕首，将真劲灌入其中，猛的向上一划拉，很顺利就划出了一个小口子。 因为用的是纯热劲，又是全力出手，所以藤蔓的断口处冒起了火星，它们好像很怕烫，迅速往两边收了几寸。 杜雍抓住机会，双手从口子处探出来，用力往两边一扩。 与此同时，他将汇聚于双肩和双脚的劲气往外释放。 杨进和赵三太爷立刻感觉到十数股灼热无比的劲道往外猛推，好似将要爆炸一般，连忙飘到大树的侧枝上。 咔嚓嚓…… 藤茧当场四分五裂，杜雍从容不迫，右脚往树干上一蹬，迅速往前飞窜，用力颇猛，在空中窜出约摸五丈距离才落地。 藤蔓被炸成一截一截的，皆是几尺长短，散了满地。 这场面，好像刚经过了一场猛烈的大战。 杨进和赵三太爷抓紧树枝，看着杜雍的背影，感觉白担心了一场。 赵三太爷满脸不可思议：“杜小子的内伤不是还没痊愈吗？为何如此凶猛？” 杨进显然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比划了几个手势，无从说起，只得打个哈哈：“赵老爷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赵三太爷瞥着他，不说话。 杨进回避他的视线，朝杜雍喊道：“公子，你没事吧？” 说完飘下树，走向杜雍。 此时杜雍刚散掉龟纹功的状态，长吐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身体，回头笑道：“没大碍，只是身上有点疼而已。” 杨进偷偷对杜雍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赶紧想理由。 杜雍略一点头，将匕首收好，脑子快速转起来。 赵三太爷潇洒地飘下树，快步走过来，亲自询问杜雍：“杜小子，你不是内伤未愈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速速招来，别想欺瞒老夫。” “谁敢欺瞒您老人家？” 杜雍装的很无辜，异常诚恳地解释：“内伤未愈确实是真的，不过最近用了不少好药，所以才稳定了不少。” “用了不少好药？” 赵三太爷显然不是好糊弄的，看着杨进：“杜小子的内伤药应该都是你准备的吧？他的伤势有了如此大的起色，你怎么会不知道？” 杨进赶紧补救：“公子，那些药都有用吗？你怎么没和我提呀？” 杜雍很自然地圆话：“其实我想等完全好起来，然后给你个惊喜。” 杨进故作生气：“给什么惊喜呀，你得及时向我交代具体情况才是，那样我才能对症下……对症寻药。” 杜雍吐吐舌头，双手合十，以示抱歉。 两人一唱一和，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不过赵三太爷并没有释疑，淡淡道：“就算你的内伤稳定了不少，也没那么强悍吧？被怪藤裹的那么厚实，就算是登楼境高手，也很难脱身的。而你，只是刻印境而已。” 杜雍坦诚地点头：“小子确实是刻印境，应该是真气的缘故吧，这种怪藤好像很怕火。” 杨进赶紧附和：“赵老爷子，好像是这样的。咱们刚才不是看到火星了吗，火星刚出现，那怪藤马上就往两边缩。” 赵三太爷想了想，微微点头：“杜家的家传真气确实很霸道，在火系功法中算很高档的，不过你小子的爆发力也是了得。” 杜雍轻叹道：“赵老爷子，那还不是被逼的，因为不爆发可能会死呀。” 赵三太爷显然已经释疑，呵呵笑道：“在死亡的威胁下，的确更容易激发潜能。” 杜雍暗暗松了一口气。 杨进转移话题：“赵老爷子，这种藤蔓为何这么怪的？不仅主动缠人，还能把人吊起来，简直比人还狡猾。” 赵老爷子没有回答，而是弯腰捡起一小段怪藤，用力撕开，展示给杨进和杜雍看。 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细丝状纤维，而是小小的黑色颗粒，密密麻麻的，看着头皮发麻。 杜雍感觉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小退了一步，喃喃问道：“这是虫卵吗？” 赵老爷子摇头：“不是虫卵，而是死掉的小虫子。藤是普通的藤，被这种虫子入侵之后，就变得非常的古怪，仿佛有了灵性，会主动攻击动物和人类。虫子死后，这种灵性并不会随之消失，甚至还会影响其他的藤。” 杜雍很好奇：“那这种小虫子到底是什么？” 赵老爷子再度摇头：“不知道。曾有不少神医研究过这种虫子，都没有比较适合的说法。不过这种虫子乃幽芒山独有，所以有神医就推测，这山中应该有什么特殊的事物。” “特殊的事物？” 杨进眉头微皱，追问道：“赵老爷子，这特殊的事物，具体是指什么？” 赵老爷子回想了半晌，竖起两根手指：“有两种说法，其一是地下埋着上古神器，其二是地下埋着来自天外的仙石。” 杜雍觉得有道理，推测道：“幽芒山群的草木都如此旺盛，看着都不正常，估计也是受了神器或者仙石的影响。” 赵老爷子点头：“确实有这个说法。总之这个幽芒山群很危险，这么多年来，江湖上有数不清的高手来这里探索，却从没有人能真正了解这里。不走运的，就直接死在了上山，走运的话，最多也就打几只猎物，采几斤蘑菇什么的。别看咱们走了这么远，其实还在最外围，深处的危险，要比这里大上百倍不止。” “不会吧！”杜雍和杨进都咋舌不已。 赵老爷子叹道：“你们都还小，可能没听过，大概是九十多年前，有个大帮派组织了上百个高手去深处探索，结果只回去了三个，而且没多久都变成了疯子。” 杨进好奇道：“上百个高手，什么级别的？” 赵老爷子悠悠道：“能被称为高手的，最少也是登楼境。”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都惊讶不已。 上百个登楼境的高手，战力非同小可，甚至可以匹敌数千久经沙场的精锐，由此可见幽芒山深处是何等的可怕。 杜雍突然想起了贺老三讲过的那个传说，随口问道：“老爷子，据说在大豫王朝时期，乾州的土地是很贫瘠的，有个姓龙的大臣被贬到乾州之后，土地才慢慢变得肥沃的，是这样吗？” 赵老爷子笑道：“你说的是那个传说吧？龙子敬修了风雨之术，让乾州风调雨顺。” 杨进嘿然道：“他叫龙子敬吗？好名字呀。”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淡淡道：“传说虽然有很多版本，但主角都是龙子敬，至于是真是假，就无从考究。” 杜雍轻轻地敲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猜测：“要我说呀，所谓的仙石就是特殊的肥料，龙子敬不是修了风雨之术，而是找到了那块大仙石，他敲一些下来磨成粉末，在乾州到处洒，这才让乾州的土地慢慢变得肥沃。” 赵老爷子和杨进的眼神同时亮起。 杜雍这个说法虽然略有乖张大胆，但也有一定的道理，比风雨之术靠谱。 杨进兴奋道：“贺老三所说的那个贵族墓可能真是龙子敬的，咱们得赶紧找到他，说不定找到仙石的线索呢。” 赵三太爷对此并不乐观：“龙子敬如此厉害，若是葬在了山里，岂会让人轻易找到墓地？就贺老三那个小痞子，有那个实力吗？” 杜雍沉声道：“不管如何，咱们都要找到他，我花了二万五千两呢。” 在此处休息了一阵子，继续上路。 由于被怪藤袭击，所以杜雍和杨进都吸取了教训，变得更加谨慎，至于赵三太爷，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脚印还没断，只是路线七拐八拐的。 越往里面走，草木就变得越发密集。 面对越来越难走的山路，打头的杨进不得不抽出宝剑，随手砍断拦路的灌木和茅草。 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脚印还在往深出延伸，杜雍忍不住叹道：“天哪，贺老三那几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搞的，那两条大黑蛇又没追他们，干嘛跑那么深，都不怕死的吗？” 赵三太爷淡淡道：“黑灯瞎火的，没法辨认方向。依老夫之见，他们跑了一段路程，应该想折返回去的，哪知道越走越深。” 杜雍就道：“他们大可以找个地方待到天亮呀，比如刚才的石头地，不是挺好的吗？” 杨进猜测：“或许是被是什么野兽盯上了，不得不持续跑动。” 这个说法不无道理。 就在此时，赵三太爷沉声道：“有血腥味，就在前方，走快点。” 杜雍吸了吸鼻子，确实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大感不妙：“不会死人了吧？” 杨进加快速度的同时，眼睛也在四处扫描，越是这种时候，越得沉得住气。 第122章 有趣 穿过一片茅草，进入一片错杂的灌木中。 杨进吸了吸鼻子，血腥味还是淡淡的，分辨不出是哪个方位传过来的。 更要命的是，地上的脚印分了三个方向。 杜雍抚着额头：“天哪，他们一起跑了那么远，怎么到这里就分开了？” 赵三太爷沉声道：“这里肯定发生了大事。” 杜雍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 杨进蹲在地上，把各个方向的脚印都仔细观察了一番，指着正前方：“这个方向是大黑，他有一双大脚。另外两个方向分不清楚。” 杜雍有些头大：“那咱们现在追踪哪个？” 杨进也拿不定注意，看向赵老爷子。赵三太爷并没有说话，半眯着双眼，耳朵微微耸动，显然在仔细倾听。过了一会儿，赵三太爷脸色大变，低沉地道：“不好！” 杜雍和杨进都被吓了一跳，来到赵三太爷身边，巴巴的看着他，等候下文。 “赶紧跑！” 赵三太爷并没有解释，而是转身狂奔，杜雍和杨进只得跟上。 跑了一会儿，赵三太爷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然后转向。 杜雍刹车不及，差点摔了个跟头，还有后面的杨进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一把。 紧接着，闯入一片比人还高的茅草中。 茅草的叶子长着细密的尖刺，刮在脸上和手背上，疼痛难当，杜雍和杨进强忍着疼痛，压下心中的好奇，紧跟赵三太爷的步伐，全速狂奔。 足足跑了好几里，赵三太爷还是没有降低速度。 杜雍正要开口问个究竟，耳边传来成群的嗡嗡声响，于是就猜测道：“赵老爷子，是不是有马蜂之类的毒虫盯上了咱们？” 赵三太爷换了一口真气，沉声道：“不是马蜂，而是杀人黑蜂，毒性猛烈。最关键的是，它们有领地意识，会死命追杀闯入者。” 杜雍闻言，险些吐血：“您老人家之前怎么不提醒的？” 赵三太爷叹道：“以前没听过幽芒山有这种黑蜂，老夫几年前在蒙济的丛林中遭遇过，还以为是蒙济独有的呢。” 杨进发问：“毒性是怎么个猛烈法？我这种实力的能撑几口？” 赵三太爷回道：“老夫以前被蜇了两下，右脸肿得跟屁股似的，把眼睛挤的都看不清，足足养了半个月才缓过劲来，期间功力大减，连聚气都很困难。” 杜雍和杨进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赵三太爷都顶不住，更别说他们两个。 在这种野外，任你武功再高，也架不住成千上万的毒蜂。 嗡嗡声还跟在后面，越来越响亮，可见它们很快就会跟上。 “好像跑不过呀。”杨进大喊。 赵三太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再转了一个方向，发力猛冲。 约摸跑了半刻钟，冲出了茅草区，来到一片红石头地，然后再往前跑出五六里，后边的嗡嗡声终于淡下去。 杜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先歇歇吧，再跑下去会死人的。” 赵三太爷和杨进只得停下来，事实上，他们两个也累的不轻。这种跑法最消耗体力，还不如大战一场呢。 毒蜂的大部队确实退了回去，但还是有一小群跟了过来，约摸十几只，直冲三人而来。 杜雍吓了一跳，赶紧蹦起来，扯着外袍的下摆蒙住脸，他可不想脸颊肿成屁股。 赵三太爷大喝一声，主动迎上去，扬起双袖挥了几下，将那十几只黑蜂尽数拍下，显得非常潇洒而又利索，高手风范尽显。 杜雍听到声音后，重新紧绷起来的神经再次松懈下来，连话都不想说。 杨进走上去，用力将地上的黑蜂踩烂，折了小木棍当筷子，夹了两只过来。 “这什么鬼呀！” 杜雍大致看了一眼，心中震撼不已，黑蜂的个头比拇指还粗，身体黑黄相间，予人非常美丽又极度危险的印象。 “都夹过来吧，收集起来，说不定可以用上。” 赵三太爷提建议。 杨进点点头。 “死了也有用吗？毒性不会慢慢散去吗？”杜雍问道。 “会保持一段时间，大概几天吧。”赵三太爷回道。 杨进全部夹过来之后，杜雍掏出匕首，从外袍上割了一块布，对折了几次，然后将这十几只黑蜂都夹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包好。 杨进扯了几片树叶递给杜雍：“再包几层，保险点。” 杜雍照办之后，将其塞入衣襟内，抬头看了看：“这里好暗呀。” 这里的树木不再那么密集，但是更大更高，枝叶散开遮天蔽日，杨进的体型很高大，但在站在树干边上就如同小人国的人儿，显得异常的渺小。 在这里砍一棵大树，轻轻松松就能掏出一艘大船来，做棺材更是不在话下。 “这周围的大树最少也得上千年吧？”杜雍啧啧称奇。 “那肯定呀。”杨进表示同意。 杜雍轻笑道：“少府寺得派人过来呀，多砍点大树，拉回去放在大仓库里存着，以后无论是做家具还是建宫殿，都倍有气派，皇家不就讲究这种吗？” 赵三太爷闻言，神色变得颇为不屑，淡淡道：“你以为少府寺没派人进过幽芒山吗？” 杨进愣住：“真派过呀？什么时候的事？” 赵三太爷冷哼道：“少府寺是皇家的钱袋子，正如杜小子所言，皇家最讲究气派，在少府寺当差的想混上去，就得千方百计地帮皇家捞钱捞东西。据老夫所知，每一个少府寺正卿都偷偷干过不少见不得的勾当，派人搜刮宝贝是最基本的。幽芒山的宝贝多，少府寺岂会放过？只是少府寺能打硬仗的高手比较少，所以在幽芒山没什么建树，派人进山，多是枉死而已。”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沉默不言。 少府寺的事情，他们两个多少听说过一些，但不是很详细。 不过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在少府寺当差的人确实比较容易升迁，比其他衙门要容易很多。 现在看来，应该是暗地里办的事情多，所以升迁才快。 杜雍轻咳两声，好奇地问道：“赵老爷子，您老似是对少府寺……看不顺眼？” 赵老爷子哼道：“那是当然！不怕告诉你们两个，老夫以前有个好机会去少府寺，但是没被老夫放在眼内，为此还被家里的兄弟埋怨了好一通呢。” 这番话说的理直气壮，没有丝毫做作之色。 杨进竖起大拇指：“您老果然正派！” 赵三太爷摆摆手，叹了一口气，略有苦涩地道：“正派啥呀。其实也没啥用，少府寺的性质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除了幽芒山，少府寺甚至派人去……算了，说那些也没用。” 杜雍和杨进都张着耳朵呢，见赵三太爷突然停下，顿时大感无趣，但又不好追问，赵三太爷显然不想多讲。 休息了一阵，杜雍的心跳降下来，站起来打量周围。 地是红石头地，虽然不硬，但也称不上松软，杂草很少，而是布满了四通八达的树根，就像密集的鱼网一般，显示着树木顽强的生命力。 依然有很多嘈杂的虫鸣鸟叫，隐约还夹杂着尖锐的怪叫声，耳膜都被震的嗡嗡作响，心中不自觉地生出莫大的烦躁感。 杜雍忍不住捂住耳朵，现在这感觉，让他想起了壮雨湖的大鳄鱼，鳄鱼也会发出尖叫声，令人头昏脑涨，只想睡觉。 杨进显然也想到了大鳄鱼，出言提醒：“不会有灵物吧？” 杜雍问赵三太爷：“老爷子，这种尖叫声，您以前有听过吗？” 赵三太爷仔细听了听，苦笑道：“或许又得跑路，那声音是掏蛋猴发出来的。” “掏蛋猴？” 杨进闻言愣了愣，有些疑惑道：“掏蛋猴虽然有两下子，但也不足以让咱们害怕吧？” 杜雍也觉得奇怪。 赵三太爷郑重解释：“三只两只当然不可怕，若是几百只呢？” “几百只？” 杜雍和杨进同时张大嘴巴，想象着那个场面，裤裆里又隐隐发凉。 尖锐的叫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树枝抖动的簌簌声响。 赵三太爷站起来，淡淡道：“几百只没有，应该是百余只，要不要和它们干一仗？” 杜雍捏着下巴：“掏蛋猴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吗？” 赵三太爷摇头：“完全不值钱，肉还是酸的……不过吃了之后，短时间内会变得很暴躁，总想和别人干架。” 杨进摊了摊手：“那就没什么好干的。” 话是这么说，但此时已经来不及，因为有两只掏蛋猴从树干上荡了过来，蓝色的脸上露出极度猥琐的神情。 锵！ 杨进抽出长剑，大骂道：“这次出门真有趣，不是毒虫，就是野兽。” 第123章 激战 真的来了一百多只掏蛋猴，几个眨眼的时间，全都围了上来。 它们异常的灵活，从树枝上一荡，可以非常轻松地荡出近十丈的距离，在地上弹腿起跳，也能跃过四丈有余。 到处都是飞来荡去的影子，使原本就没什么光线的空间变得更加昏暗。 在这种环境下，它们的蓝色面孔显得格外的诡异，杜雍胆子并不小，此时仍然头皮发麻，那感觉就好像被一群妖怪给盯上，随时会被吃掉。 它们非常的猥琐，飘在空中还能玩出各种花式，爪子掏来掏去，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侮辱性极强。 “它们应该是在宣示此处的主权吧，咱们还是跑吧！” 杜雍左手扶着裆，右手握紧匕首，眼珠子转个不停，频繁挥动匕首的同时，左跳右闪，非常的忙碌和狼狈。 “看它们这个样子，能放咱们跑吗？” 杨进也想跑，但并不乐观，他也学杜雍捂住裆，这必须注意，若是蛋蛋不小心被捏爆，下半辈子还有啥盼头。 此时掏蛋猴的动作升级，开始抓人，甚至在空中撒尿，好像学了杂耍。 短短十几息时间，杜雍就被打了五个脑瓜崩，挨了两泡猴尿，脑壳很疼，鼻腔被刺激，还得忍受它们那犹如嘲笑般的尖锐叫声。 如此狼狈，杜雍却不敢拉开架势全力反击，因为随时都要防备四面八方。 开龟纹功硬顶当然是不错的想法，但刚才开了一次，真气尚在恢复中，实不宜过度透支，谁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你们在找死！” 杨进也挨了两泡猴尿，有些恼羞成怒，长剑闪电般往前刺出去，当场就宰了一只掏蛋猴，鲜血四处飞溅。 此举立马激起其他掏蛋猴更大的凶性，尖叫着朝杨进杀过去。大战终于开始。 看到数不清的爪子掏向自己的裆部，杨进吓的连滚带爬，直喊卧槽，再度爬起来的时候，差点连剑式都忘掉。 赵三太爷相对要从容的多，他双袖随便一扬，就可以轻松击退冲上来的掏蛋猴，不过那些猴子的抗打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只要没当场暴毙，稍微缓一下就能继续冲锋。 杜雍用匕首划伤了几只掏蛋猴，都没有划死，只得利用穿云步窜到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稍微喘了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发问：“赵老爷子，它们很抗揍，有什么致命的地方吗？” “它们掏蛋，你也掏蛋呗，蛋比较脆弱。” 赵三太爷回复，然后亲自示范，只见他变掌为爪，抓向一只掏蛋猴的下面，用力一握，手掌上立马沾了满手的液体。 杜雍看的直蛋疼，扶着裆部的左手不由得松了松。 那只遭重的掏蛋猴发出渗人之极的尖叫，但是没有逃跑，张大嘴巴咬向赵三太爷的手臂，当真是悍不畏死。 它的牙齿非常尖利，透着森森寒光，眼神邪恶之极，令人不敢对视，这架势让杜雍想起了没戴紧箍咒的孙悟空。 张三太爷冷哼一声，气灌右臂，猛的一摆，直接把那只掏蛋猴满口的尖牙尽数崩碎，然后接了一记鞭腿，将其踹飞，还压倒了好几只。 “好！” 杜雍大声喝彩，话音刚落，就看见四只掏蛋猴从左侧掏过来，他只得扶裆速跑，飞也似的窜到大树后面。 那四只掏蛋猴明显用力过猛，导致变向不及，全部撞在了大树上面，撞的直摇晃，就差脑袋上飘着小星星。 “哈哈！” 杜雍又绕了过来，觑了个好角度，来了一记拔刀斩。 黄色的弧形劲气闪电般划过，那四只掏蛋猴全部被划中脖子，鲜血猛的飙出来，凄厉地惨叫几声之后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知道杜某人的厉害了吧！” 杜雍被溅了满身的鲜血，他并不在乎，还暗自得意，原来匕首发出来的拔刀斩也不错，威力和范围丝毫不减。 【击杀练气境怪兽x4，奖励400积分！】 啧啧！ 原来这些掏蛋猴真的通了灵，虽然只是练气境，但凶残无比，绝不容小觑。 不过有积分奖励就是不一样，杜雍当场就来了劲，决定大开杀戒。 “小心怪藤！” 杨进的喊声传了过来。 得了提醒，杜雍当即转身，发现真有怪藤甩过来，足有三条。 这些怪藤真的很具欺骗性，不起眼的灰褐色，附在大树的主干上，完全就是树皮的模样，让人真假难辨。 呼呼呼！ 三条怪藤猛甩过来，力道生猛，若是被甩中，肯定会皮开肉绽。 若是没有杨进的提醒，杜雍说不定真会遭重，此时当然有反应的时间，他速度提气，利用穿云步横移躲开。 怪藤没有甩中目标，当即分散开来，其中一条直刺杜雍的心口，另外两条打横，从左右两侧卷向杜雍的腰肢，灵活性比之前的怪藤更胜几筹，好像有人在操纵一般。 杜雍心中惊叹不已。 他以前见过耍白绫的高手，可刺可卷可抽，令人防不胜防，现在的感觉就是如此。 现在三面受敌，杜雍没敢反击，倒地往前打滚，连滚了七八圈才滚出怪藤的攻击范围，然后站起来迅速旋身，使出一记崩山击。 砰！ 地面开花，碎裂的红石块往前翻涌，热风呼啸。 三条怪藤被灼热的碎石块砸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都断掉一截，然后缩了回去，好像壁虎的断尾逃生。 杜雍还没来得及开心，就感觉后脑生风。 不用细想，肯定又是掏蛋猴杀了过来。 杜雍并没有转身硬碰，而是很机智地重新冲向大树。 那三条怪藤果然又动了过来，等它们甩到眼前的时候，杜雍猛的转向，窜出好几丈距离，然后等着看戏。 只见三只掏蛋猴撞上了怪藤。 “哈哈！” 杜雍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半息之后，笑容马上僵住。 因为怪藤并没有攻击掏蛋猴，反被掏蛋猴抓着，当成荡秋千的工具，速度荡向杜雍，后腿同时踢向杜雍的胸口，姿势潇洒的无以复加。 砰砰几声。 杜雍被踢了个正着，力度非常猛，虽不至于受内伤，但是非常疼。 “卧槽，不公平啊，咱们人类遭到了区别对待！” 虽然很愤怒，但杜雍的反应还是很迅速，往后疾退了好几步，然后压低右肩膀，从容不迫地往前顶了一记铁山靠，顶在中间那只掏蛋猴的头颅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另外两只掏蛋猴趁机抱住杜雍的手臂，爪子乱爪。 它们的指甲很锋利，杜雍衣服都被抓破，手臂也被抓出了血痕。 杜雍猛的一甩，把它们都甩下身体，它们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匕首划过。 【击杀练气境怪兽x3，奖励300积分！】 听到奖励的声音之后，杜雍终于能稍微缓一口气，大声喊道：“掏蛋猴跟怪藤是一伙的，你们要小心啊。” 杨进本来也想利用怪藤对付掏蛋猴，听到杜雍的提醒后，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打起精神继续施展精妙的剑法。 赵三太爷哂道：“不是一伙的，而是这些猴子知道怎么和怪藤相处，否则它们怎么敢在这些大树之间飘来荡去。” 杜雍大赞：“赵老爷子，您果然厉害，这种道理都知道。” 赵三太爷有些傲娇：“那是当然，老夫的经验岂是你们这种小辈所能比拟的。” “是是是！” 杜雍连连点头，追问道：“那您知道掏蛋猴是怎么跟怪藤相处的吗？” 赵三太爷显然被问住，有些恼怒地道：“问那么多干什么？” 杨进出言附和：“是啊，问那么多干什么？赵老爷子回答不上来，多难堪呀！” 杜雍噗的笑出声来。 赵三太爷喝道：“还不赶紧砍，想进宫当太监吗？” “这把年纪，还这么暴躁。” 杜雍细声嘀咕，继续扶着裆，保持和大树之间的距离，眼睛四处扫，寻找赚积分的机会。 现在乱成了一片。 赵三太爷在最中间，被团团包围。 杨进在稍微外面一点，也被围了好几圈。 尸体已经堆了好大一堆，血腥味弥漫开来，然而剩下的掏蛋猴却没有丝毫退却的心思，反而变得更加狂躁，冲起来不要命。 赵三太爷出声：“快点杀，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其他野兽过来。” “这些猴子怎么会这么暴躁的？吃了兴奋剂吗？” 最外圈没有落单的，杜雍只得猛提一口真气，杀向中间。 利用穿云步走位，攻击的话，拔刀斩和崩山击交替使用，偶尔来一记乌痕腿或者铁山靠，整体节奏还不错。 杜雍很快就杀的满身是血，甚至还被动喝了几口，不小心吞了下去。 这猴血味道并不腥，甚至还有点甜甜的，喝下去之后，令人精神一振，浑身充满了力气，耳边听着连续的积分奖励声，越杀越猛，仿佛有些不受控制。 没过多久，现场还能战斗的掏蛋猴就只剩下二十来只。 “也不过如此嘛。” 杨进大笑，在厮杀的过程中，他被掏了几下蛋，幸好在捏爆之前，挥剑砍断了那些爪子，不过还是被吓的不轻。 赵三太爷的双袖好像被血泡过一般，沉声道：“别得意，剩下的能撑到这个时候，自然都是非常强壮和灵活的，故而咱们等不能放松。” 还剩十来只的时候，远处又传来熟悉的尖叫声。 “又来了一群吗？” 杨进脸色微变，他已经耗费了很多真气，若是再来一群，不一定能撑住。 杜雍没有说话，心中涌起更强烈的杀气，左手已经离开了裆部，匕首机械般挥动。 赵三太爷理所当然地道：“这个丛林这么大，当然不止一群……不对。” 杨进脸色一怔，问道：“什么不对？” 赵三太爷杀死最后一只掏蛋猴，沉声道：“你仔细听。” 杨进半眯着眼睛，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我听到了非常低沉的吼声，让人心里发慌。” 赵三太爷认真道：“大头领！” “大头领？” 杨进很纳闷，继续问道：“您是指掏蛋猴的头领吗？” 赵三太爷点了点头。 杨进有些疑惑：“有什么讲究吗？难道我们宰掉的这群中就没有头领吗？” 赵三太爷沉声道：“好比打仗，咱们宰掉的这群可算先锋部队，领头的只是先锋将。而大头领好比大将军，所带的队伍更庞大，最少是几百只，甚至是上千只。” 低沉的吼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急促的攀爬跳动之声。 赵三太爷说的没错，眼下有一支更大的掏蛋猴队伍正在全速赶过来。 以杨进的镇定功夫，闻言之后都吓了一大跳：“那咱们得赶紧跑路呀，这若是被为围住，就算是穆飞雄也得蛋碎呀。” 不知道为什么，杜雍没有生出丝毫要逃跑的念头，脑中是有杀杀杀。 赵三太爷苦笑道：“当然要跑，但要做好心理准备，它们肯定会追杀的。” 说罢看了看四周，很快选择了一条路：“这边！” 杨进紧随而上。杜雍却没有动，站在原地擦着匕首，眼睛盯着吼叫声传来的方向。 杨进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杜雍并没有跟上，转身喊道：“公子，还愣着干什么？” 杜雍没有回答，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听到杨进在说什么。 杨进返回来，伸手在杜雍的眼前晃了晃：“你这是怎么了？” “杀！” 杜雍双眼散出猛烈之极的杀气，抬手就是一记掌刀，横切在杨进的肩膀上。 砰！ 猝不及防的杨进当场被击飞，被热劲侵入，整条右臂仿佛灼烧起来。 杜雍欺身而上，匕首划向杨进的脖子，没有丝毫留手，摆明要置杨进于死地。 “杜小子，你干什么？”赵三太爷大喊。 杜雍没有回答，攻势不改。 杨进没有办法，只得拔剑挑向杜雍的匕首。 叮！ 双刃交击，两人毫无技巧地硬拼了一记。 杜雍功力不及，身体剧烈颤抖，但他只停顿了半息，继续追杀杨进。 赵三太爷心叫不妙，赶紧跃过去拦住杜雍。 杜雍放过杨进，匕首划向赵三太爷，狠辣之极。 赵三太爷闪电般出手，抓住杜雍的右臂，发现杜雍双眼赤红，手背上青筋暴露。 “公子，你醒醒！” 杨进也发现不对劲，赶紧收剑回鞘，跃过去死死抓住杜雍的左臂。 杜雍奋力挣扎，好像死士一般，摆明已经失去了理智。 “赵老爷子，他这是怎么了？”杨进心中大慌。 赵三太爷看着杜雍嘴角的血迹，淡淡道：“应该是喝了猴血，他现在只想战斗。” 杨进恍然大悟。 赵三太爷之前说过，若是吃了掏蛋猴的肉，短时间内会变得很暴躁，总想和别人干架，现在杜雍喝了猴血，有类似的效果也不奇怪。 “那现在怎么办？”杨进心中很焦急。 第124章 默契 “先离开这里再说。” 赵三太爷抬手一掌拍打在杜雍的后颈上，杜雍立马就晕了过去。 出此下策，自然是因为时间紧迫，掏蛋猴大头领马上就会率领大部队杀过来，等它们看到满地的同类尸体，肯定会发飙。 “嗯！” 杨进点点头，从赵三太爷的手中接过杜雍，利索地抗在肩膀上，要走的时候，顺便弯腰捡起了杜雍的匕首，又捡一条猴后腿。 “你捡这个东西干嘛？”赵三太爷很好奇。 “我准备把这条猴腿熏干，留着当补品，关键时候用。”杨进嘿嘿笑道。 “补品？” 赵三太爷哑然失笑，仔细想想，确实是补品，只是比较特殊而已，虽然吃了会变得狂躁，但也是变相增强了战力。 关键时刻的确能自用，或者阴人也行。 这么想着，赵三太爷索性捡起一具完整的猴尸，这才带头往前跑。 杨进紧紧跟在后面，心中庆幸不已，幸好杜雍邀请了赵三太爷随行，否则别说去探墓，连眼下这关都过不去。 幽芒山不愧是禁地，能让那么多代的高手都保持敬畏之心，果然非是浪得虚名。 通灵怪藤、杀人黑蜂、掏蛋猴，每一样都够喝几壶的，而且现在的位置尚在外围，所以这三样肯定还不是最厉害的，天知道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两人很快就窜出了数里距离，后方的猴叫声慢慢变淡。 杨进稍微松了一口气，感慨道：“赵老爷子，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传说中的那个龙子敬，他咋就那么厉害呢，竟然能在幽芒山这么恐怖地方隐居。” 赵三太爷就显得理所当然：“人类的武学和探险精神其实都是在慢慢退步的，龙子敬是一千多年前的风云人物，当然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待。” 这话确实有道理。 武学退步是公认的，因为天地的灵气在逐渐变弱，武者修炼内功的速度自然会变慢，虽然对于招式的研究越来越细致，各种自创招式层出不穷，但招式毕竟是辅助，内功永远是主梁。 至于探险精神在退步也是有说法的，生产力增强，物质提升，人们变得越来越惜命，对于危险的地方自然是敬而远之。 就算要去探险，也多是以发财为目的，而不是好奇。 就好比探墓，多数人都是为了寻宝，寻到了就找个买家卖掉，而买家多是为了显摆，而是不研究其中的秘密，从而揭开历史的真相，或者推动文明的进步。 好研究的人当然也有，但毕竟是极少数。 “停！” 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已经完全听不到猴叫声，赵三太爷就提议停下来歇歇。 杨进将猴后腿扔在地上，小心放下杜雍，然后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的光线还是很暗，但是没有刚才那种夸张的大树，有一块数丈见方的青石地，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 赵三太爷来到溪流边蹲下，捧起一捧溪水看了看，小喝一口，半晌之后，对杨进吩咐：“把杜小子提过来吧，用水把他泼醒。” 杨进提着杜雍走过去，担忧地问道：“老爷子，这水没问题吗？” 赵三太爷轻哼道：“当然没问题，你是在怀疑老夫的检验实力吗？” 杨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爷子别误会，因为昨晚中了毒，所以有些后怕。” 说罢将杜雍放下，抚着他坐好。 赵三太爷捧着水开泼。 哗啦啦！ 几下过后，杜雍猛的醒过来，伸手擦掉脸上的水，看着全新的地方，又发现杨进和赵三太爷都在警惕地看着他，顿时有些愣神：“我靠，现在什么情况？掏蛋猴的大头领呢？” 杨进见杜雍已经恢复了正常，心里虽然很高兴，但还是没好气地道：“什么情况？你刚才差点把我弄死，还记得吗？” 杜雍神情一怔，抓着后脑勺：“我差点把你弄死？你在搞笑吗？我刚才明明在和掏蛋猴的大头领决战来着，突然被它抓住了手，动弹不得。” “是老夫抓的！” 赵三太爷闻言，立马吹胡子瞪眼，敢情杜雍把他当成了掏蛋猴大头领。 杜雍傻傻道：“啊？” 赵三太爷哼道：“若真是掏蛋猴大头领，你现在已经变成了太监，等着进宫伺候贵人吧，以你杜家人的身份，说不定能混个大总管的位置。” 杜雍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回想了半晌：“好像还有点印象，我突然变得非常狂躁，脑子只想着杀个痛快，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杨进解释：“你是喝了猴血才变成那样的，失去了理智，我们只能把你敲晕。” 杜雍这才恍然大悟。 赵三太爷调侃道：“你战斗的时候张开嘴巴是习惯吗，还是跟谁学的绝招？张开嘴巴，是不是能增强战斗力？” 杜雍很不好意思，陪着笑脸：“当时不是有些兴奋嘛，不小心接了两口血，本来想吐掉，但当时刚好有点口渴。” 顿了顿，挤眉弄眼道：“还真别说，挺甜的，喝着贼爽，两口没过瘾。” 赵三太爷和杨进同时翻了白眼，无力吐槽。 杨进指着不远处的猴尸：“既然不过瘾，那去吃肉吧！” 杜雍顺着看过去，大讶道：“你们倒是好兴致，是想用猴肉阴人吗？” 杨进将匕首还给杜雍：“不管拿来做什么用，总之要先熏制，那样才好保存。我刚才背着你跑了那么远的路，现在很累，你去处理吧。” “处理就处理，多大点事。” 杜雍接过匕首，快步走过去，将猴尸和猴腿提起来，抛到溪水里。 砍掉边边角角、剥皮、破肚、去内脏，都不算什么难事，杜雍做的挺利索。 赵三太爷出言称赞：“杜小子，还不错嘛。” 杜雍得意地道：“以前有个杀猪的理想来着。” 杨进闻言，淡淡地笑了笑，脸上露出颇为悲伤的神色：“我小时候的理想真的是杀猪，因为想每天都吃肉。后来跟了你父亲，才发现每天吃肉并不难，打仗才难。” 杜雍清洗着猴肉，顺着话题随口问道：“杨大哥，战场到底是怎么样的？” 对于父亲杜宗鸣，杜雍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他是个偏将，常年在打仗。 对于战场，杜雍就更陌生，以往只听过各种战报，某年末月某日，杀了多少敌军，损了多少士兵和战马。 杨进叹道：“每次上战场，都有数不清的士兵死去，就像蝼蚁一般。感觉非常的复杂，有时候满心自豪，为朝廷和百姓出了力，有时候就觉的这一切毫无意义，不明白为什么总要打仗，因为结果总是两败俱伤，区别只是死多和死少。今天抢一块地，明天可能就会还回去，今年杀别人几万，明年被别人杀几万。” 杜雍沉默不言，搭不上话。 “这个问题老夫和不少所谓的智者讨论过，每次大家都是争论不休，没个定论。” 赵三太爷早年也在军中待过，职责是寸步不离的保护谋士，上场杀敌的机会很少，不过他多少也知道战争的残酷性，确实一言难尽。 见气氛有些凝重，杜雍轻咳两声，展示手中的猴肉：“洗了三遍，可以吗？” 杨进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轻笑道：“挺干净的，拾柴生火吧。” 杜雍点点头，将猴肉放在干净的石块上，然后开始收集柴火。 周围的干柴还挺多的，不多时就捡了一大堆，又折了一些湿树枝。 简单搭了个架子之后，杜雍拿起一把干树叶，掌心热劲喷发，很顺利就点着了火。 赵三太爷见状，又出言称赞：“这火点的利索。” 杜雍谦虚：“主要是猴血的功劳，劲头还没过去呢。” 接着故作惆怅：“说好的探贵族墓，又或者采灵芝，结果什么都没搞到，躲在这个阴暗的角落熏制猴肉。” 赵三太爷哂道：“你小子就知足吧，没死算你命大。” 杨进提醒：“这次行程还没结束呢。” 杜雍轻叹道：“我现在没多少要求，尽量找到贺老三他们，若是能顺便采几朵蘑菇，弥补一下我的损失就更好。” 其实有收获，刚才杀掏蛋猴得了1600积分。 不过有件事比较奇怪，那些怪藤明明也是通灵的，弄死之后却没有奖励。 “光找贺老三，不找梁河吗？”赵三太爷问道。 “梁河加老宋，实力不容小觑，而且都是非常机灵的人，轮不到我担心。非要说的话，也是他们担心我。” 杜雍见火势已经旺起来，马上放了一些湿树枝进火堆，等青烟冒起来之后，这才将洗好的猴肉放在架子上熏。 杨进帮忙摆肉，附和道：“我也觉得梁河和老宋没问题，说不定他们已经走出了丛林，这会儿正在计划找咱们呢。” 赵三太爷眉头微皱：“这样你找我，我找你的，什么时候是个头？难道你们之前没有讨论过走散的情况吗？” “当然讨论过。” 杨进点头，细细解释：“在那个小镇的客栈我们有说过，若是走散，就先找找看，三天还找不到的话就回客栈等。还约了标记呢。” 接着拍了一下额头：“咱们这一路竟然连一个标记都没刻。” 杜雍苦笑：“我也搞忘记了。” 赵三太爷淡淡道：“这么惊险刺激，忘记了在所难免，你把标记画出来看看。” 杜雍拿着树枝，在地上划了几个符号，并解释代表什么意思。 ………… 京城。 大理寺，督卫楼，小型会议厅。 厅中聚集了火组第一小队的九个人，还有聂主薄、裴铭、裴惑。 除了杜雍之外，全部到位。 这是火组第一小队第一次议事，小队长莫兴主持，聂主薄控场和记录，至于裴铭和裴惑，都是来旁听的。 相互打过招呼之后，莫兴站起来：“今天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选出副队长。” 裴铭来扫了两圈，都没扫到杜雍的身影，淡淡地问道：“莫队长，杜雍怎么没到？难道他不是火组第一小队的成员吗？他虽然还在假期，但选副队长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过来吧？” 此言暗含责备之意，大家都明白，裴铭是在敲打莫兴。 莫兴早有心理准备，赶紧低头，恭敬地道：“回大殿下，卑职此前亲自去了杜督卫家里，发现他并不在家，说是早几天出了城。” “出城？” 裴铭不知道这件事情，追问道：“他出城干什么？” 莫兴没说杜雍和贺老三去盗墓，而是把菱菱的说辞奉上：“据杜督卫的丫鬟说，他出城是为了寻内伤药。” 裴铭闻言愣了愣：“这小子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蒙济杀手吗？” 裴颂大笑道：“我早听说杜雍英雄了得，看来传言非虚呀！” 陶青云助出言附和：“颂公子，您别看杜雍那小子内伤未愈，若是玩起命来，在座的可能只有聂大人和莫队长才能顶得住。” 此言一出，聂主薄和赵德助都皱起眉头，这陶青云显然在搞事情。 “哦？” 裴颂大感有趣，挑了挑眉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生出了和杜雍比划一番的念头，不介意见血的那种。 这并不奇怪，裴颂向来自负，在武事上尤为明显。 赵德助实在有些忍不住，大吼道：“陶青云，你到底居心何在？杜雍虽然有些手段，但比两位殿下和颂公子都差点远，你说这种话，是不是想告诉在座的各位，二位殿下和颂公子都是吃素的，连杜雍那个伤号都打不过？” 陶青云被说的一愣：“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德助瞪大眼睛，粗暴地打断：“什么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杜雍和二殿下切磋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吧，杜雍输的明明白白，心服口服。你刚才说玩命，是不是想说二殿下是花拳绣腿，只能切磋不能实战？” 陶青云有些恼羞成怒：“你这在曲解我的意思。” “曲解？” 赵德助瞥着他，轻飘飘地道：“你当我没念过书吗？要不要找个国子监的老师来评评理？你不能因为两位殿下和颂公子都为人和善，就如此放肆吧？” 裴惑压压手，就像老好人似的：“好了好了，青云这么说，应该也是看好杜雍的实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本殿下并不在意，想必大哥和颂弟也是吧？” 裴铭点了点头：“当然。” 裴颂摊了摊手，没有说话。 胡禾丰笑道：“杜雍的武功厉不厉害不好说，但绝对是个人物，进风组第七小队没几天，他就能迅速成为关键人物，现在转入火组第一小队，连人都还没出现呢，就让引起了大家的争论。” 这话也居心叵测，裴颂听完之后，又挑了挑眉头。 胡禾丰本来是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这次调到火组第一小队，是裴铭的意思，因为裴铭不想火组第一小队的话语权完全被裴惑掌握。除了他之外，裴铭还调了三个人和他配合。 现在的架构很明显，大家都知道。 裴惑派：莫兴、陶青云、姜步平。 裴铭派：胡禾丰等四人。 中立派：杜雍、赵德助、裴颂。 裴铭派人数多，但裴惑派有队长，目前是势均力敌。 所以中立派很关键，能争取自然是最好，但是中立派这三个都是很难争取的人，那就只能想办法打压他们。 当然，主要是打压杜雍和赵德助，裴颂不好打压，毕竟身份特殊，但是可以利用。 陶青云故意捧高杜雍的武功，就是想引起裴颂对杜雍的敌意，借力打压杜雍。 胡禾丰的角度比陶青刁钻，但也是想引起裴颂对杜雍的敌意。 这很默契。 第125章 投票 “回归正题吧！” 聂主薄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不要再说题外话，他心如明镜，知道如今的火组第一小队必然少不了各种明争暗斗，他没法管，也不想管，因为有竞争也是好事，以后若是闹的太过分，王沐坤会亲自出面的。 赵德助本来还想替杜雍说几句低调话，现在自然不好继续开口，不过在心中打定主意，散场之后要请裴颂喝酒，到时候给些暗示，让他不要被人挑拨，从而针对去杜雍。 “本人是第一次进大理寺当差，担任火组第一小队的队长非常荣幸，但对于各种规矩，目前还不是很熟悉，希望各位同僚能多多指教。之前我打听过，知道选副队长并没有正规的步骤，向来是由队内决定，所以该怎么选这个副队长，还望各位能积极发言。” 莫兴的态度挺平和的，并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反而摆出有商有量的姿态。 胡禾丰正要发言，裴颂抢先一步道：“聂大人，不如你先大概介绍一番？” 聂主薄笑了笑，恭敬地回道：“颂公子……” 裴颂摆手：“聂大人现在是我的上司，公子之称实不敢当，叫我裴督卫就好。” 赵德助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出言称赞：“颂公子，杜雍那小子之前还和我说起您呢，他说您不仅实力异常强劲，为人也特别和善，完全没有架子。老赵我之前还有所怀疑，可现在看来，那小子果然没有说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裴颂果然来了兴致：“杜雍真那样说？” 赵德助点头：“老赵岂敢欺骗颂公子？杜雍那小子吧，平时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是该有的敬畏之心不会少，他毕竟是奉阳侯带大的。颂公子，您家和奉阳侯府就隔了一条街而已，想必比旁人更加明白奉阳侯他老人家是什么品性吧？” 裴颂的神色立马变得郑重：“奉阳侯乃朝廷栋梁，品性确实没的挑。” 赵德助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惑轻咳两声，提醒裴颂和赵德助停下闲聊，因为又扯离了正题。 裴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聂主薄：“聂大人，您请继续。” 聂主薄回归正题：“莫队长刚才说的没错，选副队长确实没那么正规，由队内决定就好，上头不会干涉。通常有四种形式，队长拍板、提名讨论、拼实力、投票。” 裴惑立马点头：“这四种都很不错嘛，特别是队长拍板，快刀斩乱麻，免得浪费时间，讨论来讨论去挺费事的。” 裴铭暗忖你想的美，不动声色地反驳：“利索点当然很好，但队长直接拍板，难免会给人霸道蛮横的感觉，不利于团结。若是拍板的人选不适合当副队长，还会降低队伍的战力。” “大哥此言差矣！” 裴惑笑了笑，淡淡道：“这对团结其实是有利的，免得队员们为了副队长的位置吵起来，最终闹的很难看。另外，莫队长既然是大理寺上层的，那就代表上层对他很有信心，他拍板的副队长绝对是最合适的。” 说到此处，转向聂主薄：“聂大人，莫兴担任队长，王大人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聂主薄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道：“王大人的确很赏识莫队长，大赞莫队长实力了得，乃京中难得的青年才俊，在三十岁这个档次，唯有梁家的梁河可堪比拟。” 这是很高的赞赏。 众所周知，王沐坤为人严肃，甚少高调地夸赞属下。 莫兴有些惶恐，赶紧拱手，郑重地说道：“还请聂大人转告王大人，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不负他的厚望。” 裴惑竖起大拇指：“王大人如此提携后辈，实在是令人敬佩！” “是啊，是啊！” 陶青云和姜步平同时出言附和。 裴铭心中大骂不已，但此时又拿不出别的说辞。 裴惑则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之前已经交代了莫兴，若是能指定副队长，那就指定姜步平当副队长，到时候队长和副队长都是自己人。 “不过……” 聂主薄突然话锋一转，补充道：“王大人还说过，莫队长毕竟是从卫尉寺新调过来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多熟悉队友，深入了解他们的实力和特点，做事的时候要多征求他们的意见，尽量把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那样才能让队伍发挥更大的威力。” 裴铭闻言，低落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大赞道：“王大人不愧是大理寺的领头人，考虑事情就是周全，咱们所有人都得好好学习呀。” 这下轮到裴惑心中大骂，本来马上就可以让莫兴指定副队长，却被聂主薄一句话就翻掉，关键这话还挑不出任何错处。 恼怒归恼怒，但裴惑毕竟有些城府，笑着附和：“王大人自然值得所有人学习。” 赵德助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裴铭和裴惑的表情，见他们忽明忽暗，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莫名其妙。 赵德助赶紧解释：“大家别介意，因为进了火组第一小队，我有些兴奋，这些天总是不自觉地傻笑起来。不好意思，莫队长请继续。” 莫兴仔细斟酌了一番，认真道：“要不这样吧，先提名或者自荐，拿出几个名单，然后大家一起好生讨论，在此过程中大家也能加深了解。” 聂主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如此一来，裴惑和裴铭也不好多说什么。 陶青云头一个举手：“我提议，由颂公子担任副队长，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其他方面，颂公子都是最合适的。” 胡禾丰出言附和：“我也提议颂公子。” 他们两个这么一开口，所以人都提裴颂，不提不行，免得被记恨。 其实让裴颂当副队长也不错，最起码能维持大概的平衡。 裴颂摆了摆手，淡淡道：“多谢众位同僚的厚爱，但我只是个新人，从来没查过案，副队长的位置还是休提。” 众人又劝说了几句，但裴颂始终不松口。 聂主薄笑了笑：“裴督卫如此谦虚，实乃大理寺之福。” 陶青云又开口：“那我提议姜步平……” 赵德助淡淡道：“陶青云，我知道你和姜步平交好，但他的资历差了点吧？” 陶青云侃侃而谈：“姜步平的资历虽然比较浅，但实力不错，在京中也是小有名气，关键他还有在川明县大战僵尸群的光荣战绩，当副队长的资格还有的。” 赵德助呵呵笑道：“大战僵尸群的光荣战绩？照你的意思，咱们两个也有资格喽？” 陶青云不咸不淡地道：“当然有资格，但是没人推荐你呀，不是吗？不过也没关系，你若是真想当副队长的话，大可以自荐。” 各个衙门虽然都有自荐的说法，但实际上自荐的情况很少见，因为会给人狂妄的印象，不利于后续发展。 赵德助冷哼一声，不理陶青云，转向莫兴，郑重地道：“莫队长，本人自荐。我赵德助有信心当好副队长，希望各位同僚给个机会。” 陶青云险些栽倒，他没想到赵德助还真敢自荐。 莫队长点点头：“姜步平，赵德助……还有吗？” 胡禾丰身边那名督卫举手：“我提议胡禾丰督卫，他实力够强，资历也够老，他本是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呢。” 陶青云哂道：“风组怎么能和火组比？区区风组小队长能算什么？再者……先说好，我并不是看不起胡督卫，但没记错的话，胡督卫在风组第二小队的时候，应该没什么建树吧？失踪案最先就是交给风组第二小队的，结果查了大半年，没发现任何线索。若不是风组第七小队出面，找到了那些失踪人口的尸骨，胡督卫怕是要背处分吧？”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简直就是在揭伤疤。 胡禾丰心中暗恨，但是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裴铭淡淡道：“陶督卫，风组第二小队调查失踪案是本殿下建议的，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指本殿下眼瞎？” 这话有以身份压人的嫌疑，但是他不得不出声，否则胡禾丰别说争副队长，站稳脚跟都难，以后谁都可以借失踪案讽刺他。 陶青云赶紧摇头：“大殿下，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针对案情，并没有其他意思。” 裴铭冷着脸，不说话。 陶青云见状，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裴惑，希望他开口打圆场。 裴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轻笑道：“大哥，你太敏感了点。胡督卫还是不错的，实力强劲，也有不错的经验，列为副队长的备选还是有资格的。” 裴铭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裴惑转向陶青云：“青云，以后说话不要那么咄咄逼人，要注意团结。” 陶青云点头称是。 莫兴淡淡道：“姜步平、赵德助、胡禾丰……还有吗？” 没人出声。 “没有了吗？”莫兴环视一圈。 裴颂轻笑道：“既然可以自荐，而杜雍却没参加，是不是对他有些不公平？他可是从风组第七小队出来的。” 聂主薄插言：“那就加上杜督卫，等下一起讨论。” 赵德助摆摆手：“不用加，那小子之前和我说过，若是颂公子参选，他就支持颂公子，若是颂公子谦让的话，他就全力支持我，就算进到投票环节，他也会投我一票的。” “哦？” 裴颂歪着脑袋，想要探个究竟。 赵德助解释：“颂公子，我和杜雍那小子打了赌，若是我当上了副队长，他就上街裸跑，若是我没当上的话，就换我裸跑。” 众人都大笑起来，大感荒唐，都以为赵德助是瞎编的，哪有这种赌法。 赵德助又道：“当时莫队长也在场的，是吧莫队长？” 莫队长点点头：“确实如此。” 裴颂心里有些疑惑：“既然打了赌，那杜雍为何还要支持你？难道他不怕输吗？” 赵德助略显得意：“颂公子，我和杜雍是朋友嘛，他能嘲笑我的时候，都是尽情嘲笑，但我若是需要支持的话，他也是全力支持。和赌局没关系，谁输谁赢都无所谓的。” “这样啊！” 裴颂轻轻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淡，还有些羡慕，他没有这种好朋友。 聂主薄拍板：“那就是三个候选人，赵德助，姜步平，胡禾丰。” 莫兴拿来纸笔，写上三个人的名字：“那就挨个讨论吧，看看谁最合适。” 大家踊跃发言，详述三人的优缺点。 其实这三个人的条件差不多，都是出身好，实力过的去，也都有一定的人脉。 若硬要细算的话，胡禾丰的综合实力要略胜一筹，但并不是压倒性的。 讨论了好久，得出了一个各有千秋的结论。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莫兴敲敲桌子：“既然这三个人选都没有太明显的优势，那就投票吧，你们觉得如何？” 裴颂第一个支持：“投票好，很公平。每人一票是吧？” 聂主薄摇头：“按照惯例，队长有两票，其他人都是一票。” 裴颂哦了一声，淡淡笑道：“队长有两票也是应该的。” 大家开始举手投票。 姜步平四票。 胡禾丰四票。 赵德助两票，他自己和杜雍。 现在还剩裴颂没有投票，他哈哈笑道：“看来我这票很关键啊！” 裴铭和裴惑对视一眼，瞬又离开，都没有说话。 裴颂并没有痛快的把票投出去，而是转向聂主薄：“聂大人，是不是票最高的人获胜？” 这简直是废话，不过聂主薄还是回答：“当然！” 裴颂看了看姜步平，又看了看胡禾丰，眼神玩味。 赵德助则在计划大街裸跑的事情，他想了想，晚上去跑，没什么人。 姜步平和胡禾丰都不敢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更不敢做小动作，内心非常煎熬，副队长的位置对他们都很关键。 “我有几句话，希望大家能认真考虑。”裴颂突然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起来。 “颂公子请讲。”莫兴抬手。 裴颂端起手边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并没抬头：“我觉得吧，三票和四票差不多，四票和五票也差不多，因为不具备压倒性优势。票最多的人当选副队长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只少一票的人未必会心服口服。” 莫兴沉声道：“颂公子不妨直言！” 裴颂这才抬头，轻笑道：“我先投票吧，我投给……赵德助。” 赵德助有些意外，马上出言感谢：“多谢颂公子！” 裴颂笑了笑：“不必客气！” 其他人先是愣了愣，又觉得理所当然，耐心等候裴颂的下文。 裴颂先继续：“现在票不相上下，不如让赵德助，姜步平，胡禾丰三人在擂台上争吧，以硬实力论输赢，不失为明智的决定。聂大人觉得呢？” 聂主薄无所谓：“也不错！” 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得动拳头来决定，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啼笑皆非，感觉裴颂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戏。 赵德助顿时又生出了希望，哈哈笑道：“颂公子这个提议好，因为咱们火组督卫平日里干的终究是动刀动枪的勾当。看谁的拳头硬呗。” 姜步平冷哼一声：“我没问题。” 胡禾丰不落人后：“我也没问题。” 莫兴拍板：“那就商量个时间，先抽签，再比试。” 赵德助问道：“玩什么程度的？” 陶青云冷冷道：“当然是见血的程度，难道玩过家家呀？” 赵德助毫不在意地道：“见血就见血，我赵德助还会怕不成？倒是你，连候选人都不是，有什么好嚣张的？” 陶青云撇开脑袋，暗骂一句不知死活。 第126章 老板 傍晚，幽芒山群。 杨进背着半边被细腾捆好的熏猴肉，走在前面开路。 杜雍背着另外半边，走在中间。 赵三太爷拿了一条熏猴腿，殿后。 搜寻了大半天的时间，没发现脚印，也没发现标记，这不免让人有些沮丧。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这一路并没有再遇到危险，偶尔碰到一些野兽，他们不主动招惹，野兽也不会主动攻击。 在这种没有战斗的情况下，三人的真气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准。 杨进揉了揉眼睛：“赵老爷子，我感觉迷路了呀！” 到处都是闪眼睛的深绿色，看久了心里瘆得慌，脑子也有些昏沉，导致不好判断方向，只能凭感觉前进。 杜雍附和：“我就感觉哪儿都一样，好似在绕圈子。” 赵老爷子淡淡道：“没有绕圈子，树木有明显的变化……咦？看那边。” 杨进和杜雍顺着看过去，斜边的大树上好像有标记。 三人赶紧跑过去，果然是标记，正是大家约好的方向图案。 “贺老三果然命大，这都没事！” 杜雍精神大振，顺着标记指示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的泥地有踩过的痕迹，比较明显，若是追下去的话应该会有收获。 杨进比价慎重：“未必是贺老三他们几个刻的，也有可能是梁河和老宋。” 赵老爷子仔细看了看标记，沉声道：“不管是谁刻的，反正情况很不乐观，标记这么潦草，刻的哼唧也不深，可见刻标记的人非常劳累，或者说当时非常匆忙。” 杨进同意此看法：“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追过去。” 赵三太爷看了看越发昏暗的光线，长吐了一口气，出言提醒：“追过去是没问题，不过咱们得做好熬夜的准备，这里的黑夜可比白天危险的多。杜小子，你没问题吗？” 杜雍轻笑道：“正想见识一下呢。” 说完从衣襟中掏出夜光石挂在脖子上，然后拍了拍后背的那半边熏猴肉，开玩笑道：“若是顶不住的话，我就吃几口，战斗力暴涨，肯定没问题的。” 赵三太爷见杜雍如此淡然，心中暗赞，冲杨进使了个眼色：“加快速度吧。” 杨进点点头，猛提一口气，顺着标记的方向往前跑。 路上踩踏的痕迹没断，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新的标记，追起来并不麻烦。 跑了大概十几里，泥地上突然出现两道深沟。 “这不是那两条大黑蛇滑行的轨迹吗？” 杜雍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非常熟悉，和那两条大黑蛇的轨迹很像，粗细和深浅都差不多，应该就是它们。 杨进咋舌：“大黑蛇不是去追那帮劫匪了吗？难道说，它们把劫匪吃掉之后，又追上了贺老三或者梁河的队伍？” 赵老爷子同意：“应该是这样。” 杜雍啧啧称奇：“它们也太会追踪了吧。” 赵老爷子沉声道：“那种灵物的嗅觉是很灵敏的，记性也相当不错，追上是必然的。它们从沼泽追到深山中还不肯罢休，说明是非常记仇的性格，对于闯入领地的人都要追杀到底。” 杜雍喃喃自语：“那即是说，它们迟早也会追杀咱们三个？”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轻叹道：“恐怕是这样的，除非早点离开。” 杜雍心中涌起一股豪气，冷哼道：“它们记仇，我还记仇呢。咱们这就杀过去，斩掉它们的蛇头以壮士气。” 这次探险虽然刺激，但不是挨打就是逃跑，心里难免憋了一口气。 杨进虽然也感觉很憋屈，不过仍然很冷静，提醒道：“有信心是好事，但打起来的时候，你注意保命就好，千万别逞强，攻击就交给我和赵老爷子。”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杜雍淡淡应下。 继续追踪。 没过多久，又有了新的发现。 有两黑衣人。 都被怪藤吊在了半空中，被缠成了麻花，显然已经失去了生机。 杨进运足目力看了看，大惊失色：“那不是二黑和三黑吗？” 杜雍也认出了他们，顿时就有些愣神。 又死了两个队友。 赵三太爷没有说话，直接腾空而起，随着两记掌刀划过，怪藤被切断。 砰，砰！ 二黑和三黑掉在地上，眼睛都是瞪大的状态，脸色惊恐，他们的脖子被怪藤缠得紧紧的，双手搭在藤条上，保持着拉扯的动作，指尖有凝固的血迹。 很显然是窒息而死。 赵三太爷蹲下来，伸手按了按，发现已经僵硬，淡淡道：“应该是昨晚死的。” 杨进叹道：“大晚上的，突然被怪藤抓住，挣脱不了也是理所当然。” 杜雍蹲在地上看脚印。 共有四组脚印，两组到此为止，另外两组继续往前延伸。 杜雍喃喃自语：“到底是贺老三和大黑弃人而去，还是根本就没有发现？” 杨进苦笑：“我虽然很想说是没有发现，但内心更倾向是弃人而去。” 赵三太爷淡淡道：“这是最理智的做法，若是强行救人，贺老三和大黑也会把命搭上，毕竟大黑蛇年在后面撵着呢。”杜雍想想也是，没再说话。 杨进的情绪也有些低落，轻声道：“毕竟是队友，把他们埋了吧，免得葬身兽腹。” 赵三太爷没意见。 因为要抓紧时间去救其他人，所以就匆匆挖了个大坑，将二黑和三黑就地掩埋，然后搬了几块大石头堆在上面，这样应该不会被野兽挖出来吃掉。 鞠躬之后，继续上路。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音。 好像是打斗声。 “先停下！” 赵三太爷低声吩咐。 杨进和杜雍同时刹车，转身看向赵三太爷，等候下文。 赵三太爷仔细倾听了半晌：“有很多人，那两条大黑蛇也在，在甩尾巴。” 杨进眼神亮起：“赵老爷子，您的意思是，那边有很多人正在围攻那两条大黑蛇？” 赵三太爷点了点头，补充道：“最少有三十个高手，他们的招式简单狠辣，节奏非常好，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团队。”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火器的爆破声。 爆炸的火光亮起，指明了具体的位置，就在斜右方，大概二里地。 “果然是老团队！” 杜雍竖起大拇指，大赞道：“光听这声音，就知道他们的火器比咱们之前准备的更猛，难怪敢围攻那两条大黑蛇。” 杨进淡淡道：“他们有这么多人，就算没有火器，也要试试呀。” 说的也是，这两条大黑蛇价值不菲，就算是三十个人分，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杜雍一拍大腿：“既然大黑蛇被这个老团队围攻，那贺老三和大黑就安全了呀。” 杨进并不乐观：“说不定被大黑蛇吞了呢。” 杜雍嘶了一声：“不会吧？” 杨进哼道：“就算没有被大黑蛇吞掉，他们两个若是碰到掏蛋猴或者怪藤，照样讨不了好，运气差点的话，说不定会碰到杀人黑蜂，到时候咱们又得挖坑埋人。” 杜雍语塞。 爆炸声再响，堪比悍雷，直刺耳膜，可见那边的战斗越发激烈。 杜雍看向赵三太爷：“老爷子，现在怎么办？” 赵三太爷摊了摊手：“还能怎么办，必须过去呀，换老夫打头阵。” 说罢跃到杨进身前。 杨进则来到杜雍身后。 悄悄摸过去之后，三人躲在高高的茅草中看戏。 赵三太爷猜的没错，真有三十几个人在围攻那两条大黑蛇，地上还躺了十几具尸体。 战圈很大，足有几十丈见方，中间有六个拿刀的高手正在奋力劈砍，可以看见两条大黑蛇的背部都有不少刀痕，但是并没流血。 外圈有十几个高手拿着铁钩甩动，每钩必中，但就是扎不进大黑蛇的皮肉。 剩下的人手上都拿着火器，找机会扔。 地面上坑坑洼洼，草皮和碎石四散，显然是被炸出来的，还有十几条深沟，全是大黑蛇的巨尾击打出来的，有一条沟里趴着两尸体，已经扁下去，显然是被一尾巴劈扁的。 杜雍感慨道：“这两条大黑蛇真不是盖的，遭遇这么多高手围攻，仍能稳稳占着上风，没有丝毫的颓态。” 杨进深以为然：“已经死了十几个呢。” 杜雍喃喃道：“这还只是物理攻击呢，若是用魔法……” 杨进愕然：“什么物理魔法？” 杜雍回过神来，比划了几个手势：“物理就是甩尾巴或者咬人。魔法呢，就是喷毒液，这种蛇应该有毒吧？” 杨进很肯定地点点头：“生活在沼泽里，能没毒吗？肯定是剧毒呀。” 赵三太爷运足目力，仔细看了好一番，淡淡道：“好消息，地上没有贺老三和大黑，大黑蛇的腹部也不怎么鼓，应该没吞人。” 这确实是好消息。 就在此时，其中一条大黑蛇突然竖起尾巴，来了一记横扫，当场将一个拿铁钩的高手扫飞，撞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随着砰的一声过后，他慢慢滑下来，再无动静，而树干上全是血迹。 另一条大黑蛇见同伴这么威猛，也竖起尾巴，往下猛的一砸，又一个拿铁钩的高手遭重，当场被砸进泥土中，连哀嚎声都没发出来。 杜雍看的脑壳疼。 杨进也是咋舌不已。 大黑蛇的举动激发了众高手更大的怒意，纷纷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跟它们拼了！” “火器队在干什么，继续炸呀。” “刺它们的眼睛。” 不过也有想逃跑的。 “大哥，要不撤退吧！” “是啊大哥，再打下去的咱们都会死的。” “本来只是想打鸟，半路撞上这两条蛇，是咱们的劫难呀。” 那个领头的大哥喝道：“不要废话，给我继续杀，谁再敢说撤退，休怪我不客气。” 战斗升级。 那两条大黑蛇受到更猛烈的攻击，顿时就发起狂来，杀得众人狼狈不堪。 杜雍长吐一口气：“如此看来，大黑蛇的战力好像比鳄鱼猛呀，我们当时十几个人就搞定了那条大鳄鱼的。” 杨进摇头：“也不能那么算的，咱们当时毕竟在船上，大鳄鱼只能竖起尾巴攻击，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而这两条大黑蛇则没有限制，可以完全拉开架势。” 赵三太爷冷静地分析：“若是他们坚持要血战到底的话，估计会全军覆没。” 杜雍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助拳吗？” 赵三太爷瞥着他，摊了摊手：“看你喽。” 杜雍闻言愣了愣，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听我的？这一路不是都是您老人家做主吗？” 赵三太爷呵呵笑道：“老夫突然想起来，你才是老板嘛。”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仔细思考了一番，心中有些犹豫不决：“若是按感性，我们应该去帮忙，毕竟都是人类。若是按理性的话，我们应该当渔翁，很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最大的战果。” 杨进笑道：“这确实是当渔翁的绝佳机会。” 杜雍马上问道：“杨大哥，你也赞成当渔翁吗？” 杨进摇头：“你自己决定，我服从命令就好。” 杜雍抚着额头：“你们干嘛突然这样？搞的我很矛盾呀。” 赵老爷子和杨进对视一眼，没有答话。 就这会儿功夫，大黑蛇又弄死了三个人，都是被尾巴甩飞，骨头碎裂的声音特别清脆，但是让人头皮发麻。 杜雍咬咬牙：“帮忙吧，再不帮忙的话，他们真会全军覆没。” 真不是善心，主要就这么看着的话，心里真瘆得慌。 赵三太爷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你都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就决定帮忙吗？万一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呢？” 杨进淡淡道：“无论是看他们的样子，还是听他们的语气，就知道他们好人有限。” 杜雍沉声道：“万一他们真是坏到骨子里的人，咱们再杀不迟，现在先出手吧。” 赵三太爷赞许地笑了笑，吩咐道：“你待在这里，我和杨进去。” 说罢腾空而起，杀向战圈的最中间。 杨进紧随而上。 “中间的都闪开！” 赵三太爷不废话，隔空一掌拍向左边那条大黑蛇的脑袋上。杜雍曾看过杜宗隆全力出手，隔空一拳能打碎石亭。 赵三太爷的实力犹在杜宗隆之上，所以这一掌绝不容小觑。 掌风呼啸，中间那一块被笼罩起来。 中间那几个持刀高手都生出窒息的感觉，心中大叹不已：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个狠人？ 他们心中虽然奇怪，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往外翻滚，躲过那可怕之极的掌风。 轰！ 地面立刻被炸出一个深坑，泥土和碎石漫天飞舞，而那条大黑蛇也是了得，竟然在在刹那间将头部往侧边偏移了少许。 虽然没打实，但大黑蛇仍然伤的不轻，终于流出了血。 杨进觑准机会，挥剑刺向它的眼睛，刺中之后，立即抽剑筋飘退。 大黑蛇发出一声渗人之极的狂嘶，死命地翻动起来，张嘴就是一口毒液。 那条线上有几个高手来不及闪躲，被毒液喷中，衣服当场就被腐蚀，冒起了青烟，然后他们纷纷惨嚎起来，抛掉武器，倒在地上翻滚，用力抓着被毒液喷中的地方。几息时间之后，那几人就口吐白沫，抽搐不已。 “我靠，真有魔法攻击呀！” 杜雍以前听说过见血封喉的说法，而这大黑蛇的毒液不需要见血，沾上就行。 第127章 安慰 那几个被毒液喷中的高手死去之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犹如烈日下的冰淇淋，很快就变成了一滩恶心之极的粘稠物，缓缓渗入泥土中，飘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味，迅速弥漫开来。 “呕……” 杜雍闻到那股气味，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虽然还不至于产生跑路的想法，但起初斩蛇头壮士气的那种豪气已经消失无踪。 如此毒液，世所罕见。 赵三太爷和杨进也是心里大凛，不得不重新估量这两条大黑蛇的厉害。 而其他高手都在倒吸冷气，不自觉地往后疾退，他们都是悍不畏死之人，但是那融化的场面委实太过吓人，直让人头皮发麻。 两条大黑蛇并没有因为众人的停顿而停止攻击，反而加大了动作，尾巴依然在剧烈甩动，冷不丁还喷出一发毒液，发散状的，速度极快，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威胁性可想可知。 “大家小心，尽量远离蛇头，谨防被毒液喷中。”赵三太爷大声提醒。 众人立刻离的远远的，身体和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杨进握紧长剑，也拉开了很长的距离，他刚才靠近蛇头，用剑刺蛇眼，别看很成功，但他现在后怕不已。 “多谢两位好汉出手相助，敢问高姓大名？” 出言询问的正是这伙人的头领，他在这等危急时刻仍有心思问话，足见其冷静功夫，绝非普通江湖高手所能比拟。 赵三太爷是何等精明的人，当即淡淡道：“路见不平而已，名字不足挂齿。” 这话说的很客气，有一层内在的意思：我们是恰巧路过而已，不是来跟你们抢大黑蛇的，你们大可以放心。 那个头领暗暗松了一口气，轻笑道：“二位好汉既然不愿意透露姓名，鄙人也不强求，不过相遇即是缘分，不如我们联手如何？二位可以放心，战果大家平分即可。” 他现在必须说分享，因为赵三太爷和杨进的实力都非同等闲，现在闹翻绝不是好选择。 杨进淡淡道：“先弄死它们再说吧。” 暂时结成同盟。 头领精神大振，举起大刀：“兄弟们，现在有二位神秘高手全力助阵，咱们加把劲。只要弄死这两条大黑蛇，就足够风光好几年。” “是！” 众手下重新围上去，刚颓下去的士气又涨起来。 战斗瞬间升级。 赵三太爷没有留手，每一拳每一掌都是那么结实，威力比火器更加威猛，很快就把两条大黑蛇都打的皮开肉绽。 其他人也是全力出击，纷纷使出自己最得意的招式。 人影来回窜动，令人眼花缭乱，劲气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传出去甚远，打破黑夜的寂静，在这种深林中显得格外的诡异。 杜雍趴在草丛中，想起赵三太爷的话语，黑夜比白天更加危险，所以他打起精神，随时留意周围的动静，若是有什么异常，他必须提前示警。 不过这帮人是真的很厉害，尤其是中间那几个持刀高手，实力都不在杨进之下，其他人最少也有刻印境水准。 那个头领更是了得，步法精妙，刀式犀利，简简单单的劈砍或者横削，显得气势十足，没有丝毫凝滞之感，予人浑然天成的印象，此人的实力当在杨进之上，足以撑起一个大帮派，怪不得能号令这么多高手。 杜雍不由得有些后悔，若是他们突然翻脸，还不一定打的过呢。然而此时势成骑虎，想停下来已大不可能，只能先弄那两条大黑蛇再说。 在众人的努力下，那两条大黑蛇的动作终于不再那么迅猛，渐渐露出颓态，甩尾巴的幅度依然是那么大，但是威力降低了不少，有个高手被甩中，只倒飞了两丈而已，而且还没喷血，立马就站起来继续冲锋。 有个倒霉蛋被甩到了那滩粘稠物中，左手沾满了黏液，立马就中毒，他当机立断，挥刀砍掉自己的左掌，又冷静地掐脉止血，当真是个狠角色。 杜雍看的暗赞不已。 “呀！” 头领狂喝一声，冲上去连砍九刀，刀刀砍在大黑蛇的背上，看着淋漓的鲜血，大喊道：“给我上铁钩！” 立马有八个高手抽身后退，捡起地上的铁钩，分列两边，迈着小碎步，眼珠不停转动，等待出手的好时机。 他们行动利索，配合默契，显示着训练有素的一面。 铁钩尖利无比，冒着森森寒光，后面带着长长的粗铁链，这种武器并不常见，通常是用来对付体型庞大的野兽。 可见这帮人是有备而来，应该经常来幽芒山打猎。 机会来临。 八把铁钩同时甩出，每条蛇身上挂了四把，钩子嵌入大伤口。那八个高手立马用力拉扯，钩子终于深深的扎进了肉中。 两条大黑蛇吃痛之下，奋力扭动身子，但是扭动的幅度越大，铁钩就扎的越深。那八个高手用出拔河的姿势，往后猛拉，将连着钩子的粗铁链缠在旁边的树干上，然后利索地打上死结。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都累到在地。 两条大黑蛇死命挣扎起来，但怎么也挣脱不开，成为了活靶子。 “哈哈，这下没辙了吧！” 众人见状，都大喜过望，这下再无客气和保留可言，纷纷上绝招。 轰轰轰！ 火器重新开炸，连炸了十几下，那两条大黑蛇挣扎的幅度终于缓下来，好像已经放弃。 呼！ 杨进累的不轻，坐在地上，将铁剑放下，大口喘着粗气。 “兄弟们，好样的。” 头领大喜过望，声音异常的轻快，不过杜雍看到他在暗暗打手势。 杜雍暗叫不妙，大喊道：“杨大哥，小心！” 那个头领果然有问题，打完手势之后立马窜到杨进后面，挥刀劈向他的后脑。 杨进只觉汗毛倒竖，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但此时一口真气刚用尽，处于旧力方尽而新力未生的尴尬时刻，只得勉强往侧边翻滚。 砰！ 地上出现一条恐怖的裂痕。 光看这个裂痕，就知道这个头领刚才打蛇的时候并没有使出全力，他在偷偷蓄力，就是想等搞定大黑蛇之后给杨进致命一击，哪知道猫在一边的杜雍给了杨进提醒。 杨进虽然躲过了致命杀招，但是他的右肩仍然被刀气擦中，劲气侵入筋脉，喉间一甜，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头领并无停顿，继续追砍杨进。 那边的赵三太爷怒火滔天，想要出手解救杨进，但瞬间被二十几个高手团团围住，他们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务要一击得手。 以赵三太爷之能，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只能暂避锋芒，眼睁睁看着那个头领对受伤的杨进穷追猛打。 杜雍的担忧终于变为现实。 “敢抢我们的生意，简直就是找死！” 头领大肆追杀杨进，杨进的实力本就比他稍逊一筹，现在还受了伤，而且手上没有武器，只能落荒而逃。 “领死吧！” 眼见杨进终于避无可避，头领狞笑着一刀劈下。 就在此时，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击打在刀锋上。 叮！ 大刀微微颤动，数股冰寒无比的劲气顺着刀锋侵入头领的经脉，身体仍不住颤了颤，猛烈的攻势顿时止住。 杨进终于缓过一口气，速度窜回来捡起铁剑，心中底气大增，冷哼道：“说翻脸就翻脸，简直比狗都不如，全部都得死。” 头领挥刀劈过去，哂道：“我怕你没那个本事……分两个人，去解决草中那个。” 那边围攻赵三太爷的高手群立马分了两个人出来，直奔杜雍。 杜雍猛的站起来，将手中剩余的小石子甩向头领，然后直接开启龟纹功。 听着石子再次破空而来的声音，头领冷笑一声，反肘一呼，将石子全部击落，正要出言嘲讽雕虫小技的时候，手肘发麻，瞬间传遍全身。 头领明显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因为杜雍第一次使的是寒劲，第二次却是电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无可厚非。 杨进抓住机会，还了头领一剑，把他的右臂刺出血，哂道：“傻鸟，自信过头了吧！” 头领怒火中烧，大喝道：“还不给我弄死他。” “是，老大！” 两个高手加速，很快就冲到杜雍的眼前，挥刀削向杜雍的左右肋骨，迅捷而又狠辣。 杜雍不躲反进，空手入白刃，抓住他们的刀锋，稍微一用力，轻松扭成了麻花。 两个高手神色大变，显然没想到杜雍是这种狠角色。 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杜雍松开麻花，左右各来了一记平a，a在他们的脸颊上。 这两个高手只觉被千斤铜锤狠狠锤了一记，脑壳嗡嗡作响，耳中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双眼和鼻孔同时流出鲜血，倒在地上，就此气绝。 杜雍没有废话，直接杀到杨进和头领的战圈边上，虎视眈眈。 虽然没有出手，但让头领压力激增，连刀式都弱了几分。 此消彼长下，杨进剑式暴涨，连挑带刺，瞬间扳回了劣势。 杜雍还是没有出手，就在周围游弋，给足压力，口中淡淡问道：“老爷子，要不要帮手？” “不用，搞定那边。” 赵三太爷的声音传来，显得中气十足，他被二十几个高手围攻，其中最少有五个登楼境，暂时无法占得上风，但也无性命之忧。 哐！ 杜雍觑准机会，右掌劈在头领的刀锋上，直接将大刀劈弯。 头领心中直喊卧槽。 他刚才被杜雍带有两种真气的石子击中的时候，还以为杜雍是个非常细腻之人，哪知道杜雍是个如此狂野的角色，仅用蛮力就将他灌满真气的刀子劈弯。 他狂喝一声，杀退杨进，然后一拳击向杜雍的胸口。 砰！ 杜雍硬挨一拳，半点事没有，在头领诧异的眼神中，左掌横切在头领的脖子上。 又是平a。 脖子可是要害位置，头领当即惨哼一声，踉跄得往左边横移，好似喝醉了酒。 若在正常情况下，他肯定能顶住，但此前他和大黑蛇奋力搏斗了好一会儿，真气大损，加之对杜雍的估量不到位，被打了好几个措手不及，遭重在所难免。 “受死吧，傻鸟！” 杨进哪还不知机，窜到头领后面，一剑捅穿之后，左右扭动剑柄。 头领鲜血狂喷，脸上却无悲无喜，淡淡道：“宗主会为我报仇的……” 脑袋一撇，就此气绝。 胜利的天平顿时严重倾斜，现在是杜雍一方发威的时候。 那边的高手群见头领死于非命，心惊胆战，当场一哄而散，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想跑？门都没有。” 赵三太爷憋了一肚子火，放手追杀。 杨进也开始追杀。 杜雍真气消耗有些严重，赶紧散掉龟纹功的状态，抽出匕首，随着杨进而去。 敌人太多，四面八方的逃窜，赵三太爷杀了五个，活擒一个。 杨进和杜雍杀了六个。 剩下几个都是反方向逃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追之不及，只能就此收兵。 赵三太爷把那个活口往地上一摔，当场摔晕过去，冷哼道：“若非打蛇的时候用力过猛，岂会轮到这帮小人如此作妖。” 杜雍先问过赵三太爷的情况，听他说无妨，大大松了一口气，承认错误：“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应该看戏的。” 赵三太爷笑了笑：“杜小子，你没错，意外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杨进也称赞：“救人是一回事，救错了是另一回事，你完全不必内疚。更何况，最大的战果仍然是咱们的，我只是受了点小内伤而已，很快就会好。” 杜雍苦笑道：“你们是在安慰我吗？” 赵三太爷摇了摇头，郑重道：“绝不是安慰，而是夸赞。” 杜雍长吐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那个头领临死的时候说，宗主会为他报仇，可见他们是来自某个大帮派。咱们刚才放跑了几个，是不是惹了麻烦呀。” 杨进毫不在意：“这么黑，他们又没看清咱们长什么样子，能有什么麻烦？” 赵三太爷更不在意：“大帮派又如何？难道还要害怕不成？” 杨进看了看已经停止挣扎的大黑蛇，又看了看地上的活口：“咱们是先处理大蛇，还是把这小子弄醒问问情况？” 赵三太爷想了想：“这里的血腥味太浓重，不是久待之地，咱们得马上离开。” 杜雍愕然：“难道要放弃这两条大蛇吗？” 赵三太爷也很遗憾，苦笑道：“若是白天，我们大可以好好研究，但是现在看不清，而这两条蛇的毒液实在太诡异，瞎搞的话，很有可能会把命搭上。” 杨进虽然大感可惜，但不得不承认赵三太爷说的有道理，想起那几个被毒液喷中的倒霉蛋，心里就隐隐发寒。 杜雍咬咬牙：“那行，咱们先离开这里。” 赵三太爷笑道：“也无需离的太远，明早就过来看，或许没事呢。” 这句话才是安慰之语。 第128章 审问 杜雍回到刚才的草丛中，捡起那半边熏猴肉，重新挂在背上。 “那条猴后腿也在草里，你去那边看看。”赵三太爷指了个位置，他是在打斗的时候，随手抛在草里的。 杜雍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那条后腿，捡起来拎在手中，然后问杨进：“杨大哥，你的那半边熏猴肉呢？” 杨进弯腰提起那个活口，眼睛四处扫描了几眼，回道：“干仗的时候掉在了地上，现在应该被埋在了土里，我看还是别要了吧。” 杜雍点点头。 虽然有些可惜，但现在不好找，若是不小心摸到了残留的蛇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杜雍又看了看那两条濒死的大黑蛇：“要不要补刀？” 赵三太爷摇头：“放着吧，它们说不定能撑到明天早上。若是彻底弄死，那明早咱们真的一点残羹都分不到。” 杨进点头同意：“有道理，反正链子已经打了死结，它们是挣脱不开的。” 赵三太爷又道：“现在咱们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审问这个小子，然后休息。” 借助夜光石那微弱的光线，三人走了大概两刻钟，寻到了一处崖壁。 简单打扫之后，又生了一堆火。 围坐在火堆旁，三人均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三人的衣服和脸上都沾满了泥土，都是在火器爆炸的时候沾上的，好像在泥地里打过滚，可见当时的场面是何等混乱。 身上都是臭汗，黏黏的很难受，想好好洗洗，但是没有水，只能等明天早上。 杜雍当然不会叫苦，因为早有心理准备。 休息了一阵子，杨进来到那个黑衣活口旁边，给了输真气。 半晌之后，黑衣活口顺利醒过来，赶紧浑身酸痛，也无法聚气，看到杨进那玩味的眼神，很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杨进冷笑了两声，哂道：“我们好心好意帮忙，你们就这么恩将仇报？” 黑衣活口立马叫屈：“不关我的事呀，是我们老大的命令，当时我内心其实是很挣扎的，根本不想对你们动手。” 杜雍狠狠道：“别他娘的装委屈，老子不吃那一套。想活命的话，如实招来。” 黑衣活口点头如捣蒜：“招招招，我什么都招，壮士尽管垂询。” “壮士？” 杜雍大感好笑，摇头轻叹道：“混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听人叫我壮士。” 杨进和赵三太爷也为之莞尔。 黑衣活口满脸谄媚：“您若是不喜欢，我可以叫大侠，好汉也行。” 杜雍不置可否，看向杨进，示意他问话。 杨进沉下脸，紧盯着黑衣活口，直把他盯的不自然，这才冷哼道：“别抖机灵，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帮派？到幽芒山干什么？有没有弄到好东西？好东西藏在哪里？” 黑衣活口无辜地道：“我叫陈平……” 噗！ 杜雍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想起了刘邦的谋士陈平，那可是个又帅又有智谋的角色，而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都是个猥琐的角色。 陈平愕然道：“好汉，你笑什么？” 杜雍轻咳两声：“没什么，你继续回答问题。” 陈平哦了一声，接着道：“我们没有帮派，是半路搭伙的，来幽芒山发财……” 啪！ 杨进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大喝道：“当我们是傻子吗？半路搭伙能有这么好的默契？你那个大哥临死的时候还说，宗主会为他报仇，摆明是某某宗的。” 杜雍抽出匕首，随便划着地上的石块，淡淡道：“别扯谎，再扯谎的话，我给你来几刀，然后把你扔到那两条大黑蛇的嘴边。它们还没死呢，你猜它们会不会朝你喷毒液？” 陈平闻言，身体忍不住颤了颤，显然是想起了被毒液喷中的严重后果，不过他还是很冷静，讨价还价道：“若说实话，能放了我吗？” 杨进眼露寒芒。 陈平很光棍：“不给承诺的话，那你干脆杀了我吧，毒死就毒死，反正都是死。” 杨进笑了笑，竖起大拇指：“够胆识，要承诺是吧，给你承诺，只要你能老实回答问题，我会考虑放你走的。” 陈平找回一点主动，遂放开胆量：“只是考虑？” 杨进淡淡道：“得寸进尺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 陈平感受到杨进正在凝聚真气，当即投降：“我们都是灭魂宗的……” “灭魂宗？” 杜雍等三人同时皱起眉头，心神大震。 陈平很奇怪：“你们都听过吗？我们灭魂宗应该没这么出名吧？” 现在确实不出名，但很久以前出名。 杜雍听梁河说过上古邪门八支，其中三支就是圣丹门、灭魂宗、梨花派。 灭魂宗是修心的，高明者甚至可以操控别人的灵魂。 梁河当时还猜测，圣丹门和灭魂宗已经练成一气，前者负责制造僵尸，后者负责操控，所以僵尸才会那么听话。 杜雍淡淡道：“灭魂宗那种古老邪派，谁没听过？我们不仅听过，甚至还知道你们灭魂宗和圣丹门结成了联盟，僵尸事件就是你们合伙搞出来的。” 陈平闻言，嘴巴张的老大，显然被杜雍说中。 赵三太爷精神大振，表面当然装作很淡定：“灭魂宗当年是何等的威风，现在竟然只能跟在圣丹门屁股后面当小弟，真他娘的跌份。” 陈平见他丝毫没把灭魂宗放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杨进大吼道：“你管我们是什么人，老实回答问题。” 这吼声暗含内劲，陈平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喃喃道：“还有什么问题？” 杨进冷着脸重新发问：“到幽芒山干什么？有没有弄到好东西？好东西藏在哪里？” 陈平咕哝道：“我们进山都没几天，哪有好东西？我们是来打鸟和采花的。” “什么鸟？什么花？干什么用？” “青环鸟，喂大鳄鱼用的，以为大鳄鱼不好繁殖，需要青环鸟的滋养效果。” “果然还有大鳄鱼吗？”杜雍精神一振。 陈平点了点头。 杨进继续吼道：“还有多少大鳄鱼？都藏在哪里？还在川明县吗？” 陈平苦着脸：“大侠，大鳄鱼和僵尸都是圣丹门的机密。我只是灭魂宗的小角色，哪里会知道那么多？我入宗门才三年而已，老大说杀人就跟着杀人，老大说上山就跟着上山，哪知道半路撞上了那两条该死的大黑蛇，早知道幽芒山这么危险，我宁愿退宗也不来呀。” 杜雍哂道：“你倒是想的美，灭魂宗岂是你想入就入，想退就退的？” 陈平没敢搭话。 赵三太爷问道：“且不提鳄鱼，但你总该知道灭魂宗和圣丹门某些巢穴吧？” 陈平摇头：“我们这种经常走动的小队，到哪里都是随便找个地方住几天，联络上头的事情都是老大做，没有固定的巢穴。不过我曾听大哥说过，圣丹门和灭魂宗在平州和乾州都有分舵，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我并不清楚。” 杜雍喝道：“难道在川明县也是住几天吗？” 陈平立马回道：“川明县的行动，我们都没参加……” 杨进不相信：“你们这队人的战力这么强，没有在川明县策应？” 陈平满脸委屈：“我们哪里强？被你们打成这样。” 杜雍哼道：“你们不弱，只是我们更厉害而已。” 陈平轻叹道：“我们真的没有参与川明县的行动。我只知道曾舵主有参与，负责出谋划策，他才是真的强，无论是大理寺的屈亦雄还是乾州总管陶青云，都被他耍的团团转。” “曾舵主？” “就是川明县行动的副总指挥，我之前远远的见过一面，只有五十来岁，刀法盖世，听说已经是宗师境界呢。” “曾什么？”杨进问道。 “名字不知道呀，反正乾州分舵归他管，我们就叫曾舵主。”陈平摊手。 “宗师？” 杜雍故意装作不信，哂道：“整个天下就十几个宗师，我怎么没听过信曾的？” 陈平淡淡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些很厉害的高手只是低调而已。更何况，我们灭魂宗的风格就是如此，所以才会藏在圣丹门后面。” 杜雍看向赵三太爷。 赵三太爷摇了摇头，表示也没有听过这个姓曾的。 不过陈平的模样倒是不像说谎。 杨进疑惑道：“曾舵主只是川明县行动的副总指挥？那就是说，还有个总指挥？” 陈平点头：“总指挥是圣丹门的人，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只知道大鳄鱼是他养的，听说他足足养了十几年呢。却被大理寺弄死一条，还是公的，他大发雷霆，吩咐曾舵主报复大理寺，所以才有峡谷僵尸伤人事件，结果很成功，杀了大理寺一百多个督卫，还掳了好些活口，等待他们肯定是喂药变僵尸的下场。” 杜雍等三人脸色微变。 大理寺被掳走的督卫竟然陷入那等境地。 “神丹门的药，是不是喂下去就能变僵尸？” “不清楚呀！” “能治好吗？” “不清楚呀！” “你这种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可不行啊！”杨进杀机大盛，抬起右掌。 “好汉饶命！” 陈平开口求饶，抓着脑袋，回想了半晌：“我曾听说过，要喂好几次丹药，药性猛烈，普通人可能连一次都扛不住，只有体质好和实力强的人才能顶住。大理寺那些被掳的督卫应该可以，毕竟实力都不俗。” 杜雍摸着匕首，淡淡道：“掳了多少督卫？都藏在哪里？” 陈平无奈道：“好汉，我都说了，我只是小角色，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种机密的事情？” 哗！ 杜雍用匕首划开了一块硬石头，狠狠道：“仔细想。” 陈平看着石头整齐的切口，头皮发麻，只得道：“我真不清楚，要我猜的话，应该在壮雨湖边的那几个镇子吧。圣丹门隐藏功夫了得，他们派了高手混入县衙，所以消息非常灵通，那个姓黄的师爷就是他们的人。我还听说，黄师爷是搭上了县令的小妾，才得到重用的。” 黄师爷是老熟人，敢情真是圣丹门的人。 陈平见杜雍没有说话，小心翼翼地问道：“几位好汉，你们如此关心大理寺的事情，难道都是朝廷的人？” 杜雍淡淡道：“我们是火狼帮的。” 杨进：“……” 赵三太爷：“……” 陈平大喜道：“原来是同道中人，你们干嘛不早点报身份呀，那样我们也不会翻脸。还以为你们是抢生意的呢。” “同道个屁！” 杜雍腰身一挺，傲然道：“我们火狼帮顶天立地，说造反就造反，岂是你们圣丹门和灭魂宗这种偷偷摸摸行事的猥琐帮派所能比拟的？” 陈平显然很不服，咕哝道：“若不是圣丹门和灭魂宗牵制聂青云，你们火狼帮也搞不出那么大的动静吧？” 杜雍哂道：“你懂什么？这叫谋略。” 陈平撇撇嘴：“论实力还是我们更厉害。” 杜雍很不屑：“我们现在在铲黄沙帮，你们却被聂青云追，你跟我讲实力？” 陈平淡淡道：“我知道你们火狼帮在搞黄沙帮，据说花重金请了穆飞雄吧，诺大的帮派，竟然要靠外人。” 杨进呵呵笑道：“你倒是知道挺多啊。” 陈平淡淡哼了声，没有说话。 赵三太爷沉声道：“你刚才说的忘忧花，到底是什么玩意？” “不是吧？” 陈平大感意外，啧啧道：“你们来到幽芒山，并且能走这么深，竟然连忘忧花都不知道？” 赵三太爷瞪大眼睛。 陈平赶紧解释：“紫红色，很大朵的。” 赵三太爷闻言，大声呸道：“屁的忘忧花，那叫魔鬼花好吗？是那种闻了让人产生幻觉，忍不住想自杀的花，对吧？” “对对对！” 陈平点头，继续解释：“在我们灭魂宗，就叫忘忧花。你们是不知道用，才会有此误会，经过秘法炼制之后，闻了之后会飘飘欲仙，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杜雍心中一动，淡淡问道：“你们灭魂宗就是靠这个东西，控制别人的心神？” 陈平愣了愣，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 杨进狞笑道：“陈平是吧，你若是不说出所谓的炼制秘法，我刚给的承诺不算数。” 陈平大急：“你这不是耍赖吗，都说了我只是小角色而已，怎么可能知道那种机密？有种你去找我们的曾舵主，他肯定是知道的。” 杨进也不紧逼，淡淡问道：“除了曾舵主呢？” 陈平想了想：“他有三个徒弟，应该也知道秘法。他们都在川明县，和那个黄师爷认识，你们若是能找到黄师爷，就能找到他的徒弟。” 说完之后，眼睛瞄向杜雍身边的熏猴肉，吞了吞口水：“能分点肉给我吃吗？我好饿，吃饱了之后说不定还能想起几个知道秘法的人。” 杜雍以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平，想了想，用匕首割了一小块，丢给陈平。 陈平拿起肉块，狼吞虎咽。就在此时，远处隐约传来嘶嘶嘶的声音，还有铁链拖地的清脆声。 “完犊子！” 赵三太爷神色微变，喃喃道：“大黑蛇挣脱了呀，正朝我们这里杀过来。” 第129章 挣脱 “卧槽，它们到底是怎么挣脱的？”杜雍和杨进都大感惊讶，还记得得离开的时候，那两条大黑蛇的生命力已经非常脆弱，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流了很多血，而且都被大铁钩紧紧钩住，还在大树上打了死结。 “不是它们，而是它。” 赵三太爷相对冷静，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只有一条正在杀过来。” 陈平被吓的不轻，捏着最后一口猴肉没吃，咕哝道：“你们刚才干嘛不补刀啊？” 赵三太爷瞥着他：“你是在埋怨我们吗？” 陈平赶紧闭嘴，他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若是被大黑蛇撵上，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得指望眼前这三个好汉保护他，或者带他跑路。 其实大家的状态都挺糟糕的。 赵三太爷打蛇的时候用力过猛，然后又被二十来个高手围攻，接着又是全力追杀，真气损耗之重可想而知，饶是他底子厚，也累的不轻。 杨进更不用说，被那个头领偷袭了一刀，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 杜雍虽然没有砍蛇，但是开了龟纹功，这门功法厉是厉害，但太耗真气，凭他现在境界，硬几分钟就得缓很久。 陈平心里很害怕，期待地道：“三位好汉，只有一条蛇，你们应该能顶住吧？” 赵三太爷缓缓摇头：“虽然只有一条，但它的速度变得更快，而且是非常狂怒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什么激发了它的潜力，凭我们现在的状态，应该很难顶住。” 陈平神色一顿。 杜雍自我安慰：“它定是回光返照，最后的爆发而已，撑不了多久的。” 杨进苦着脸，轻叹道：“什么回光返照，我估摸它是吃了那半扇熏猴肉，我说它当时怎么在地上拱啊拱的。” 赵三太爷和杜雍恍然大悟，杨进这个解释无疑是最合理的。 陈平满脑子问号：“什么熏猴肉？” 杜雍淡淡解释：“就是你刚才吃的，名曰掏蛋猴。” “呕……” 陈平闻言干呕不已，赶紧扔掉手上最后一片熏猴肉，破口大骂：“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拿猴子肉给我吃，恶不恶心啊。” 他对幽芒山了解不深，没听说过掏蛋猴，但既然是猴子，肉就是不能吃的，因为他曾听说过人是猴子变的。 “恶心？” 杜雍瞥着他，哂道：“你这家伙倒打一耙是吧？明明是你自己硬要吃的。还有啊，你刚才不是吃的很起劲吗？” 陈平有些歇斯底里：“人是猴子变的，你有没有听过呀？” 杜雍闻言笑了笑，大赞道：“你看着挺憨的，想不到见识倒是不俗嘛。” 陈平愣了愣，细声嘀咕：“早听说火狼帮的人都是疯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杜雍也不生气，呵呵笑道：“你就偷着乐吧，这肉很补的。” 陈平无语。 滑行的声音越来越重，还夹杂着小树枝折断的声音，可见那条蛇滑的很急。 果然是直冲而来。 “快跑！” 赵三太爷长吐一口气，带头跑路。 杜雍又捞起那半扇熏猴肉和猴后腿，紧随而上。 杨进殿后。 陈平见他们都跑的飞起，眨眼就窜出老远，心中大慌，扯着嗓子大喊：“你们不管我了吗？我没力气啊。” 杨进的声音传来：“我遵守承诺，放了你。” “你是想留我喂蛇吧？” 陈平咬咬牙，撑着站起来，发现竟然恢复了不少力气，甚至还能聚气，这猴肉果然很补，只不过脑袋有些混混沌沌的，不是很舒服。 “等我逃出生天，就回去禀告曾舵主，定要让火狼帮好看！” 陈平暗暗发誓，以后不仅要让火狼帮好看，还要好好修理刚才那三个混蛋，只是有个问题，他没看清那三个混蛋长什么样子，因为他们脸上沾满了泥土。 眼下想不了那么多，逃命要紧，陈平深吸一口气，朝另外一个方向猛窜。 杜雍、杨进、赵老爷子一口气跑出十几里之后，气喘吁吁，停下来休息。 “运气不错，它好像没跟过来！” 杨进趴在地上，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没有听到滑行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雍猜测：“它应该是吞掉了陈平，肚子饱了所以才没有继续追击咱们。” 杨进微微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陈平也吃了好大一块猴肉，肯定恢复了不少力气，而他没跟咱们跑同一方向，大黑蛇应该在追杀他。” 这个说法好像更合理。 杜雍啧啧道：“那陈平还是要完犊子呀，等猴肉的功效彻底发作，无需大黑蛇追杀他，他就会转身跟大黑蛇干仗。” 赵三太爷坐下来打坐恢复真气，淡淡道：“不管如何，大黑蛇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咱们还是要做好逃命的准备，今晚绝对不能睡。” 杨进也坐下来，抓紧时间恢复真气，问杜雍：“你怎么样？” 杜雍如实回答：“真气其实还好，虽然损耗严重，但维持跑路还是够的，只是浑身酸痛，很想搞点跌打酒擦擦。” 杨进没好气道：“这里哪有跌打酒？你躺平吧，可以缓解酸痛。” “躺平？” 杜雍哑然失笑，找了块平地趟下去，果然非常舒服，其实躺平也能恢复真气，只是没有打坐那么好而已。 幽芒山的灵气果然非同一般。 大半刻钟后，杨进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长吐一口气，感慨道：“真想留在这山上修炼呀，差不多快了一半。” 杜雍笑道：“这么危险，哪有心思好好修炼？” 杨进想起这两天的遭遇，轻叹道：“说的也是。” 赵老爷子淡淡道：“其实危险也不错，可以锻炼毅力和临时应变能力。据老夫所知，江湖上有些帮派为了培养高手，就把人往幽芒山送，只要能待个半年，或者更久，出来之后就能高升，堂主舵主什么的，银钱和美女的奖励更不在话下。” 杜雍啧啧道：“够狠的呀！” 赵老爷子点头：“混帮派的，想要在江湖上立稳，那就必须有高手，否则迟早被人吞掉。黄沙帮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有钱是有钱，但是帮中的高手不多呀，所以才会被穆飞雄杀的那么惨。” 杨进笑道：“老爷子，穆飞雄出手，顶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穆飞雄又能咋地？” 赵三太爷轻哼，冷然道：“宗师是很难得，但宗师并不是无敌的。黄沙帮若是能培养二十来个晋灭境高手，穆飞雄肯定不敢撒野。” 杜雍很诧异：“老爷子，培养二十来个晋灭境高手，是不是有点难？” 赵三太爷摇头：“对普通帮派当然很难，但以黄沙帮的财力和帮众基础，并不难做到，只是那个沈帮主惯了养尊处优，对培养高手并不上心。” 顿了顿，叹道：“黄沙帮那么大的家当，若是被火狼帮吞掉，只需短短半年时间，火狼帮的实力就会突飞猛进，说不定能攻下一个大县，那时候聂青云将会更加头疼。” 县分大县和小县，区别不在于辖地的多寡，也不在于富庶程度，或者人数有多少，而在于有没有坚固的主城。 像川明县和川宁县，虽然人口众多，但是没修城池，只能算小县。 所以圣丹门和灭魂宗闹的那么凶，也没有去占领县城，因为没什么用，还不如打游击战。 攻下大县就不同，可以据地发展，甚至可以切断某些官道和水路，和朝廷叫板，不派精锐大军前去是打不下来的。 杜雍和杨进都没有搭话，不是不明白利害关系，而是知道火狼帮和裴惑有勾结，其中的细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咦？” 杜雍眼前突然一黑，抓起胸前夜光石摇了摇，发现只剩丁点光亮，几乎看不见。 杨进的夜光石也是如此，赵三太爷的更不用说。 “不是说能撑很久的吗？” 没了光亮，杜雍心中的安全感大大降低。 杨进苦笑：“没吸收阳光，能撑这么久算是不错的。” 这个夜晚注定不好过。 没过多久，前方突然响起熟悉的滑行声音，非常的近。 大黑蛇又来了，竟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身边。 杜雍大惊失色，刚站起来，就感觉寒风大作，隐约看到一张巨嘴咬过来。 “小心！” 杨进只觉汗毛倒竖，来不及后退，只得往右边翻滚。 赵三太爷反应快一点，斜飞而起。 杜雍在慌乱之下，拿起手边的那半边熏猴肉当成暗器扔过去，然后往左边闪躲。 咔！ 好像扔进了大黑蛇的嘴中，因为它停顿了一下。 “好不容易烤了个全猴，竟然都便宜了这条大蛇。” 杜雍心中不免生出了作茧自缚的感觉，若非这猴子肉，大黑蛇也不会突然变的这么猛，现在它又吃了半扇，接下来肯定会更厉害。 不得不说，命运真会捉弄人。 轰！ 巨尾竖劈，看不清劈在了哪里，但是能感觉到泥土满天飞。 杜雍来不及扣掉耳朵中的碎泥，连滚带爬的往左边猛窜，闻着那恶心之极的腥臭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杨进本来还想跟上杜雍的脚步，哪知道被尾巴甩了一记，往右边倒飞五六丈，跌在地上后，又滚出了五六丈。 赵老爷子的声音传来：“赶紧跑，自己顾好自己，记得做标记。” 三个人分三个方向跑，都是玩命狂奔。 杜雍一口气飙出好几里，突然脚下一滑，是个大斜坡，滚了下去。 ………… 天微微亮。 京城，城西赵家。 赵德助洗漱之后，穿好督卫服，拿上心爱的寒铁剑，走出家门。 这些天，他都在杜雍开的“雍小吃”吃早餐，好像已经形成了习惯。 到了十字街之后，就看到那边有很多人在排队，“雍小吃”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就算周围有很多跟风的小吃店，也没有降低丝毫热度。 在店中做事的，除了后厨的厨师之外，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和少女，穿着统一的制服，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赵德助刚步入小店，就有个小姑娘迎上来：“赵公子，您来了，今天来点什么？” 店里虽然坐了很多人，但有张桌子是赵德助专用，他坐下来：“老规矩，让厨师配。” “好嘞！” 小姑娘欢快的叫了一声，走向后厨，没多久就端上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赵德助大口吃起来。 小姑娘就站在旁边伺候，她好奇地问道：“赵公子，您穿这么精神，是因为要上擂台吗？” 赵德助轻笑道：“呦呵，连你都知道吗？” 小姑娘有些不忿：“看不起人哩。赵公子要打擂台的事情，早已在十字街都传遍了呢，我们每天都在店里做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赵德助有些得意：“我那么出名的吗？打个擂台，都有那么多人关心。” 小姑娘知道赵德助比较好说话，壮着胆子说道：“大家都说，胡公子能获胜呢。” 赵德助果然没有生气，只是轻哼道：“胡说八道，都还没开打呢。他胡禾丰是有点实力，但我赵某人也不是吃素的。” 小姑娘憨憨笑道：“但是好多人都押了胡公子胜，说稳赢的。” 赵德助非常生气：“十字街这边也有开庄的吗？到底谁开的？” 小姑娘就道：“十字街有好多开庄的。我们店里都有呢，张大厨。” “就是那个做卤大肠很好吃的那个张大厨？” “嗯！” “他一个厨子竟然敢开庄，有那么多钱输吗？” 赵德助有些奇怪，开庄都是大老板或者公子才会做的事情。 小姑娘解释：“张大厨有钱啊，而且他只接小筹码，几十文的那种，上了二两就不接。在店里做事的哥哥们都压了呢，压着玩。” 赵德助大感有趣：“你没压吗？” 小姑娘摇摇头：“我的钱要留着补贴家里，可不敢胡乱用了。” 赵德助笑道：“几十文而已，玩玩呗，你的工钱应该不低吧。我知道杜雍是很大方的，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工钱是不错，但是还没到半个月呢，不过发了两次奖金。” 赵德助撺掇道：“是吧，就用奖金玩玩呗，反正是额外得的。” 小姑娘抿着嘴巴，直摇头。 赵德助竖起大拇指：“会持家的好姑娘，以后谁娶了你，那可真有福气。” 小姑娘脸蛋一红，低下头去。 就在此时，店里又来了一个人，陶青云，他看到赵德助在吃东西，径自早过来坐下，抓起盘子里的东西就吃。 小姑娘赶紧打招呼：“陶公子好，今儿吃点什么？” 陶青云淡淡道：“再加点其他的……赵公子请客。” 小姑娘点头称是，赶紧去后厨。 赵德助没好气道：“陶青云，你倒是不客气！” 陶青云呵呵笑道：“不就是一顿早餐吗，你至于嘛。等会儿上擂台，要先抽签，头两个出场肯定是要吃亏的……你有没有觉得不公平？” 赵德助毫不在意：“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陶青云笑道：“若真是运气，谁都无话可说，但若是有人做手脚呢？” 赵德助瞥着他：“你什么意思？” 陶青云打个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预感，头两个出场的肯定是你和姜步平，然后胡禾丰捡便宜。” 赵德助没兴趣打哑谜：“有屁就放，别扭扭捏捏的。” 陶青云摊摊手：“我就随口提醒一句而已。” 第130章 擂台 赵德助吃完之后，不理会陶青云，径自走人。 “喂喂喂，你懂不懂礼貌啊，没看到我还在吃吗？”陶青云塞了满嘴的鸡蛋韭菜饺子，含糊不清地埋怨道。 “你慢慢吃吧，我要去热身。” 赵德助虽然很不爽陶青云，但毕竟在川明县共同战斗过，而且接下来还要继续做队友，总冷着脸也不合适。 “打包打包，把这个饺子，还有小笼包，再来四根油条，全部打包，搞快点！” 陶青云没法，只能吩咐小姑娘打包。 小姑娘挺利索的，拿了几个纸袋，很快速就将吃食装好，双手递给陶青云。 “二位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门口的小伙子见陶青云和赵德助要走，立马热情地送客，脸上的笑容令人心神愉悦，服务态度确实跟其他店铺有很大的区别。 赵德助应了声好，陶青云还在吃，只是略一点头。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赵德助哂道：“陶青云，你昨晚是没吃饭吗？” 陶青云吞下嘴中的食物，轻笑道：“好吃嘛，而且是你请客，当然要多吃点。不对呀，你刚才好像没结账吧？” 赵德助淡淡道：“我是店里的微挨劈，需要结账吗？” “微挨劈？” 陶青云满脑子问号，他从来没听过这个词儿，但赵德助又不像胡诌。 赵德助很得意：“就是贵宾，享受特殊待遇，免费只是其中一种。你别看只是个小吃店，但城西有这个资格的也就几个人而已。” 陶青云撇撇嘴：“贵宾就说贵宾呗，还什么微挨劈，杜雍那小子就知道整蛊作怪。我刚才还以为是你是挨了刀子劈呢。” 两人说着闲话，很快就走到了大理寺。 在门口碰到了程峰，也就是程原的族弟，他本是岗卫，现在竟然穿上了督卫服。 “赵公子，陶公子。”程峰拱手施礼，他还是原来的模样，谦逊低调。 “程峰兄，你果然当上了督卫，恭喜呀。看来老话说的没错，是金子就会发光的。”赵德助很为他开心。 陶青云却有些不以为然，认为程峰只是运气好，若非大理寺在川明县折了那么多人手，程峰肯定是当不上督卫的。 程峰憨憨一笑：“赵公子过奖。” 赵德助问道：“进的风组吗？” 程峰点点头：“风组第七小队，因为杜雍公子去了火组，我补上名额。” 赵德助一拍大腿：“挺好的嘛，程原队长是你族兄，肯定要罩你的。” 程峰摸着脑袋：“我就怕给原哥丢脸。” 赵德助大咧咧道：“你实力足够，人也机智，只要踏踏实实干活，不存在丢脸那回事。” 程峰嗯了一声，出言感谢。 陶青云插话：“风组第七小队还在休假中吧？” 程峰点点头：“回陶公子，确实还在休假，不过大家的伤势都已经大有好转，想要结束休假继续跟失踪案。可是聂大人表示，结束休假可以，但失踪案不可能单独交给风组第七小队。” 赵德助安慰：“聂大人是好心，因为失踪案实在太过诡异和危险，第七小队虽然很强，但未必能单独搞定。” 程峰嗯道：“原哥也是那么说的，他表示第七小队当辅助角色就好，免得误了大事。” 赵德助大赞：“难怪杜雍那小子对程队长赞不绝口，果然识大体，知利害。” 陶青云阴阳怪气地道：“程队长当然不错，比胡禾丰强。胡禾丰被失踪案搞的灰头土脸，现在竟然还想争当火组第一小队的副队长，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 这种话题，程峰当然不敢接，微微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赵德助也没说话，只是很无语地看了陶青云一眼。 擂台就设在督卫楼前面的大广场。 火组第一小队以打擂台的方式选副队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大理寺，所以坐班的督卫早就聚集在了擂台边上。 姜步平和胡禾丰也已经到位，都显得精神奕奕。 赵德助走过去，嘿然道：“二位兄台，你们看上去都很有信心嘛。” 姜步平轻笑道：“彼此彼此。” 胡禾丰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右手摸着剑柄，神色冷酷，其实他的压力最大，因为他此前是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资历也是三人当中最老的，若是没当上副队长，无疑会招人笑话。 胡家的长辈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抢到副队长，还连夜指导了他不少切磋的技巧。 呼！ 赵德助跳上擂台。 众督卫不明所以，但见他姿势异常潇洒，都大声叫好。 赵德助很臭屁的往四面拱了拱手：“兄弟们，有没有开庄的？要不要我来开？” 马上有人大笑：“赵老弟，你的胆子真不小哇，竟敢在衙门里开庄。” 赵德助正要吹牛皮，突然看到了沉着脸的聂主薄，当即打个哈哈：“我不是想赌钱，而是想考验大家的眼光。猜错了就请喝酒，就当加强同僚之间的交流。” 聂主薄的脸色这才缓和下去。 在衙门里赌钱是绝对不行的，若只是赌顿酒饭倒没什么。 众人立马笑嘻嘻的讨论起来。 “没什么好猜的，胡督卫赢定了呀，火组第一小队的副队长肯定是他当。” “我也觉得胡督卫更强。” “是啊，胡督卫此前好歹是风组第二小队的队长，实力肯定是没的说。” “话不能说太绝对，据我所知，他们三个都是刻印四重，所以是势均力敌。” “在境界相同的情况下，那就得看手段和经验，胡家剑法可是上了江湖玄功榜的，而且胡督卫的火候很足，所以优势很明显。” “江湖玄功榜不能太当真，有人还花钱上榜单呢。” “你的意思是，胡家花了钱买榜单吗？” “我哪有那么说？我的意思是，榜单这个东西，传着传着，难免有些夸大。赵家和姜家的剑法未必会差很多。” “此言有理！都是大家族，都是使剑的，谁会比谁差？” “依我看，姜督卫和赵督卫更有优势，因为他们的经验更丰富，都在川明县打过僵尸呀，那可是生死大战。” “这次擂台，运气比较重要。就三个人，轮空那个人是以逸待劳呀。” “这会不会有点不公平？” “我也觉得这种比法不合适。” 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说到了抽签上面，大多数人觉得不公平。 见场面叽叽喳喳的，聂主薄跳上台，压压手。 等场面安静下来之后，聂主薄淡淡道：“头两个出场的人确实会吃点亏，但是打完之后，能休息半个时辰。” 马上有人接道：“聂大人，打完之后，休息一天不是更好吗？” 聂主薄冷冷道：“打擂的形式是火组第一小队内部决定的，上头认为很合理。很多时候，运气也是实力。”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你们三个都准备好了吗？” 聂主薄看向将要打擂的赵德助，姜步平，胡禾丰。 三人郑重点头，表情都变得很认真。 “那就先抽签吧。” 聂主薄从衣襟内掏出三张小木牌，向大家展示，正面都写了字，两张是“战”，另一张是“空”，背面是一样的。 展示完毕之后，聂主薄背向赵德助等三人调整木牌，然后转过来，面无表情。 “我先来！” 赵德助抱着胸，故作高深莫测状，仔细观察了好半晌，口中还念念有词，突然用力抽出了中间那张木牌，然后斜着眼睛，以一个非常搞笑的姿势偷瞄。 “我去！” 翻开之后，赵德助立马就垮下了脸，把手上的牌子扔出老远：“亏我昨晚还烧香拜菩萨，结果屁用都没有。” 场下轰然大笑。 有熟悉赵德助的督卫喊道：“老赵，你观察了半天简直是浪费时间，我就知道你最终会选择抽中间的牌子。” 赵德助哼道：“中间没什么不对，只是菩萨没使力，下次还有这种事，我要多烧点香。” 笑声更大。 胡禾丰和姜步平没有笑，不过神情都挺愉悦。 聂主薄淡淡道：“你们谁先抽？” 胡禾丰和姜步平对视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很显然，两人都想先抽，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因为那样会显得斤斤计较。 陶青云推了姜步平一把，示意他先去抽。 胡禾丰见状，故作大方道：“姜督卫，我无所谓的，要不你先抽？” 姜步平心中暗骂。 你无所谓？难道我有所谓吗？ 这么想着，姜步平硬气道：“我也无所谓，胡督卫，还是你先抽吧。” 赵德助看的直摇头：“我说你们两个累不累呀，想先抽就抽呗，装模作样。先抽和后抽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牌子上有暗记？” 众人又笑起来。 聂主薄瞪了赵德助一眼。 赵德助赶紧闭嘴，移到一边，观察起擂台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胡禾丰跳上擂台，随手一抽，自己没看，直接展示给大家看。 唔！ 众人啧啧称奇，胡禾丰的运气真好，竟然抽到了轮空。姜步平神色一怔。 陶青云小声埋怨：“让你先抽，你非要装大气，这下好了吧。” 姜步平暗叹一口气，淡淡道：“就算我先上，也未必能抽到空呀。” 陶青云撇撇嘴，以更低的声音道：“最起码有机会不是？若是有古怪，你让姓胡的先抽，那你岂不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姜步平很疑惑：“什么古怪？你说牌子吗？” 陶青云没敢乱说，组织了一下措辞，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姓胡的记性好，说不定刚才展示的时候记住了牌子的背面。” 姜步平一愣：“那他应该最先抽才对嘛。” 陶青云撇撇嘴：“现在说什么都白饶，打败赵德助吧。他是个莽夫，你不要和他硬拼，抓机会给他来下狠的就行，省点力气打姓胡的。” 姜步平点了点头，提气跃上擂台，站在赵德助对面。 众人大声叫好。 “开始吧！” 聂主薄随便喊了一声，然后跳下擂台，来到莫兴和裴颂身边。 赵德助负手而立，半眯着眼睛，看上去非常淡定：“姜步平，若是没记错的话，咱们应该是第一次切磋吧？” 姜步平暗暗凝聚真气，沉声道：“确实是第一次，不过今趟并非普通的切磋，而是要见血，你可要小心。” 赵德助笑了笑：“不要搞的那么严肃嘛，咱们毕竟是老队友。” 姜步平右手按在剑柄上，双眼中散发出慑人之的光芒：“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若是不严肃点的话，小心撑不了十招。” 赵德助感觉到了压力，暗暗提气对抗，不过脸色还是很随意：“十招就想收拾我？你姜步平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妄的？” 姜步平开始打量赵德助，寻找他的弱点：“这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锵！ 赵德助猛的拔出寒铁剑，剑尖遥指对方：“那我就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他说话的时候，衣带无风自动，台下的人都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场。 姜步平也抽出宝剑，没有指向对方，而是用了一个拖剑的姿势，气场同样强大。 “好！” 台下的人大声喝彩。 姜步平和赵德助看似在很随意的说话，但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现在都绷紧了神经，谁的气势若是稍微落于下风，马上就会迎来狂风暴雨的攻击。 裴颂和莫兴也是暗赞不已，姜步平和赵德助的实力都不容小觑，比想象中的要高明很多。 “呀！” 赵德助怪叫一声，首先出招，往前猛冲的同时，寒铁剑微微抖动，突然猛的一刺，发出一道霸道之极的剑气，直取姜步平的胸口，迅速而又狠辣。 不愧是赵德助，简单暴力，没那么多花里胡哨。 姜步平暗呼厉害，不过并没有往左右闪躲，而是小退一步，宝剑往斜上方挑。 劲气交击。 姜步平被震的连退两步，身体微微发抖。 “都说了赵德助是个莽夫，不要硬碰，老姜这是干甚呢。”陶青云看的很着急。 裴颂却暗暗称赞，姜步平看似吃了个暗亏，但他此举应该不在伤敌，而是试探，试探赵德助到底有多强势，接下来才好调整力度。 赵德助趁着姜步平立足未稳穷追猛打，连使了七剑，其中有五剑竟然是劈砍，还是双持，显然把宝剑当成了斧子用，莽夫架势尽显。 台下的人都大感好笑。 不过姜步平确实被杀的连连闪躲，好似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如此嘛！” 赵德助大笑一声，继续使用莽夫招式。 姜步平还是以闪躲为主，偶尔封架一下，看着虽狼狈，但消耗其实很小。 眨眼就过了四十招，坚固的擂台变得坑坑洼洼，狼藉不堪。 赵德助虽然狂，但不是傻子，他其实知道姜步意在消耗他，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昨晚就考虑过这种情况，并研究了策略，等下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又过了四十招。 姜步平终于等到了机会，赵德助用力过猛，换气的时候空门大露。 这个时候，姜步平可以选择出脚，也可以随便来一剑，赵德助都要吃大亏。 姜步平决定往赵德助胸口来两脚，将他踢下擂台，然后紧随而上，用剑指着他的脖子，这是最完美的设想。 这么想着，姜步平一改刚才左闪右躲的颓态，猛的往前突进，踢出右脚。 唔！ 台下的人齐齐喊出声。 第131章 走散 砰、砰！ 姜步平干脆利落的两脚，闪电般踢在赵德助的小腹上，赵德助忍不住惨哼一声，往后抛飞，犹如断线的风筝，飞行的过程中寒铁剑脱手而出。 与此同时，姜步平猛提一口真气，跃下擂台，直扑赵德助。按比赛规则，将对手打下擂台并不算赢，需要制住对手或者让对手认输才行，所以姜步平必须趁热打铁。 想让赵德助开口认输肯定没戏，但若用剑架在他脖子上，那他绝对无话可说。 “好！” 陶青云非常高兴，大声喝彩。 胡禾丰眉头微皱，按他的设想，只要赵德助和姜步平能拼上二百来招，最终无论谁输谁赢，都会大损真气，可是现在才八十来招而已，而且姜步平还是以闪躲为主，消耗有限。 叮！ 寒铁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赵德助也刚好倒地，摔的挺重，但是没有吐血。 姜步平跃过去，宝剑横划，姿势从容潇洒，脸上露出大局已定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异变忽起。 赵德助猛然坐起来，双手抓住衣领，往外一扩，嘴角露出戏谑之极的笑意。 众人惊呼。 原来赵德助里面穿了一件带机关的小马甲，扯开领子之后就触发机关，大把的石灰粉往姜步平的眼睛喷去，其中还夹杂着十几颗黄豆大小的铁珠，速度极快。 这个小马甲是赵三太爷早年花大价钱在江湖上的黑市淘来的，他年轻的时候用过，后来放在家里的仓库中作纪念，结果被赵德助翻出来，当成秘密武器。 姜步平的笑容顿止，赶紧刹车，往后疾退，可惜迟了一步，双眼被石灰喷中，身上也被那十几颗小铁珠打的生疼。 赵德助猥琐一笑，然后一蹦而起，冲到姜步平身前，往他脸颊上来了一拳狠的。 姜步平只觉牙关一松，吃不住那雄浑的拳劲，踉跄移动十几步，然后侧向倒下，脑袋磕在了擂台的边沿。 赵德助欺身而上，右脚狠狠踢向姜步平的小腹。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停！” 聂主薄及时开口。 赵德助只得停下来，看着哀嚎不已的姜步平，淡淡道：“老姜，服了没？” 姜步平没有说话，用力擦眼睛。 “好！” 胡禾丰忍不住大叫起来，心中非常激动，眼下这种局面对他来说，简直完美。 陶青云冲过去扶起姜步平，同时大声喝斥赵德助：“卑鄙！” 其他人都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平时大咧咧的赵德助会使这种阴险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段确实很有效。 姜步平输的不冤。赵德助没有理会陶青云，淡淡道：“聂大人，我应该没犯规吧？” 聂主薄面无表情：“此次擂台不计手段，只分胜负。本官宣布，赵德助督卫胜！莫队长，你带姜督卫下去，用菜油帮他洗洗眼睛。” “是！” 莫兴应下，和陶青云一起扶住姜步平，快步往督卫楼里走。 陶青云瞪了赵德助一眼：“别以为你赢了一场就能当副队长，接下来你也要输。” 赵德助轻轻地哼了声，依然没有搭理他。 聂主薄看向赵德助：“抓紧时间恢复，只有半个时辰。” 赵德助捡起寒铁剑，笑着点头。 裴颂走过来，竖起大拇指：“德助，你刚才这一手，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呀。” “颂公子过奖！” 赵德助谦虚，指了指自己的小马甲：“这玩意本来放在仓库里积灰，我拿出来耍一耍，哪知道姜步平如此不顶事。” 裴颂仔细盯着小马甲。 赵德助见状，笑道：“颂公子若是有兴趣，要不拿去耍？” 说着就将小马甲脱下来，用力抖了几下，双手递给裴颂，又大致解释了用法。 裴颂呵呵笑道：“谢谢！你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白拿人家的东西，明天就送你一件价值差不多的玩具，或者说，你要钱也可以。” 赵德助无所谓：“颂公子喜欢就好，回礼真不用，就当感谢您给我投票。” 裴颂点点头，没有纠结此话题，有些担忧地道：“虽然赢了姜步平，但你的消耗也不低，现在只有半个时辰休息。说句你不喜欢听的，就算在正常情况下，你也很难赢胡禾丰，他的经验和手段确实都在你之上。” “颂公子说的是实话，我有什么不喜欢听的。能赢姜步平，我就已经很开心。” 赵德助并不介意，其实之前他有仔细考虑过，自己当不上副队长的话，那就让胡禾丰当，反正不能让姜步平当。 裴颂饶有兴趣地问道：“若是胡禾丰和你先打，你会用这个小马甲吗？” 赵德助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直接认输。” 裴颂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 ………… 幽芒山。 “咔嚓，咔嚓！” 杜雍拿着一根撕了皮的不知名的植物茎秆，用力嚼出里面的水分，然后将残渣吐出，就好像吃甘蔗一样。 没办法，实在是渴的慌。 回想起昨晚的惊魂，尤有余悸。 昨晚被大黑蛇撵上，他和杨进、赵三太爷分三个方向跑路，他跑的太急，不小心踩空，从一个大斜坡滚下来。 那个斜坡上有很多石头，凹凸不平，滚动的时候根本没有东西可以抓，他只能抱住头部，直接滚到坡底。 衣服被刮的破破烂烂，身上更是被刮出几十道小伤口，稍微碰一下就生疼无比。 滚下来之后，他来不及处理伤口，死命往前窜，因为怕大黑蛇跟着滑下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来到一片高高的茅草中，半睡半醒的撑到了天亮。 非常渴，但是没有水，只能嚼植物茎秆。 嚼完两根之后，杜雍恢复了一些力气，抹了一把脸，手上尽是泥土和青苔的混合物，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臭汗味。 不用照镜子，他就知道现在的模样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还不错！” 虽然狼狈，但是保住了小命，不算一败涂地。 只是杨进颇令人担心。 那条暴躁的大黑蛇既然没跟下斜坡，那就肯定在追杨进或者赵三太爷。 赵三太爷还好说，毕竟实力摆在那里，杨进受了伤，要脆弱的多。 不过担心也没用，得先顾好自己。 现在口渴是解决了一点，但是肚子也很饿。 杜雍走出茅草地，仔细观察着周边的树木，发现连一颗野果子都没有，不过有几只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啄虫子吃，欢快无比。 “虽然没多少肉，但是烤着吃的话，应该也不错！” 杜雍心中打着如意算盘，摸着肚皮，吞了吞口水，弯腰拾起几颗小石子。 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几只小鸟好像预知到了危险，展翅逃之夭夭，瞬间消失不见，只剩几片树叶随风飘荡。 “要不要这么机智？” 杜雍暗自苦笑，深吸了一口气，顺着昨晚的痕迹往回走，边走边看，想找点吃的。 很失望。 没有野果，没有小鸟，没有野兽，没有蘑菇，只有数不清的大树，偶尔还会看到附在树干上的通灵怪藤。 转念一想，昨晚还算走运，没撞怪藤上，否则现在会更狼狈。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昨晚滚下来的斜坡。 抬头一看，直呼卧槽。 原来这个斜坡不是一般的陡峭，乍一看和垂直差不多，而且非常长，应该能有上百丈，石头上面长满了青苔。 爬肯定是爬不上去的，只能绕路。 “咕咕……” 肚子又开始叫，实在是饿的慌，必须赶紧找吃的。 杜雍勉强打起精神，用匕首在石头上刻了标记，标明了方向，然后往左走，心中的凄凉难以用言语表达。 说好的寻贵族墓，怎么就落得这个地步？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又走了一阵子，杜雍看到一颗大树上蹲着一只肥鸟，正是青环鸟，它正在树枝上闭目小憩，目测得有十来斤。 杜雍搓了搓双手，思考着怎么动手。 赵三太爷之前说过，这种鸟非常的狡猾，反应和速度都是一流的，想抓它的话，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和急躁，最好在不经意间出手。 这么想着，杜雍继续慢慢往前走，眼睛并没有看那只鸟，不过心中在暗暗计算距离，而且在急速凝聚真气。 走过那棵大树之后，那只鸟还没有动，杜雍心中暗喜，猛的反手挥出匕首。 呼！ 匕首呼啸而过。 青环鸟的反应确实很快，第一时间往右边跳动，但还是被匕首擦中，嘴中发出一声惨叫，张开翅膀用力扑腾。 杜雍赶紧转身，瞄着胖鸟飞翔的轨迹，快速跨出几步，腾空而起，隔空一拳击出，拳风带着一股冷冽之极的寒风。 砰！ 青环鸟被击了正着，鸟毛满天飞，直线往下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伤口处的鲜血被冻住。 杜雍落地，快速跑过去，蹲下来看了看，发现它已经死透，这才抓住它的爪子，倒提起来，细细掂量了一番，果然差不多有十斤重。 “嘿嘿！” 杜雍忍不住笑了起来，跑到远处将匕首捡回来，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幸运的事情接踵而来，往前走了数百步，眼前出现一条小溪流。 杜雍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将胖鸟丢在溪流边的石头上，用手捧起一捧水，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小虫子之类的东西，喝了一小口，然后慢慢等待。 过了好久，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这才开始处理那只青环鸟。 拔毛，破开，内脏掏掉不要，然后用树枝穿好。 准备就绪后，在小溪边生了一堆火，把青环鸟放上去烤。 因为这只青环鸟很大，需要烤很久才会熟，等待的时间，杜雍干脆在小溪流里洗了个澡，将浑身的泥垢和汗水清洗干净。 等香气飘起来的时候，杜雍刚好洗完，就那么赤着上身，拿着烤肉开吃。 也不知道是饿了的缘故，还是青环鸟本就很好吃，杜雍吃的飞快，很快就把肉全部啃完，留下满地的骨头。 杜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躺在石板上，摸着肚皮，非常惬意。 然而没过多久，他的额头上溢出大颗的汗珠，小腹一阵亢奋，生出了某种男性的冲动。 “卧槽，这玩意真是春药啊！” 杜雍坐起来，捧着水往脸上泼，但是越泼越热，心中想起了笑容甜美的菱菱，然后又想起了身材暴好的谢采言，接着又想到了风翠楼，想到了那些风情万种的姑娘。 总之满脑子都是污污的画面。 怪不得青环鸟卖那么贵，连灭魂宗都要派那么多高手进山打鸟。 立竿见影呀。 越来越难受，杜雍站起来，就在溪流边来回跑动，非但没效果，反而越跑越兴奋。 没有办法，杜雍只得盘腿坐下，全力运用寒劲，蛮横地镇压。 气海翻腾，寒劲在全身运转开来，身上的汗珠竟然结成了碎冰。 不知过了多久，兴奋的感觉终于消失。 杜雍暗叫侥幸，得亏有伏魔劲傍身，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慢慢收功，然后伸手将身上的冰珠扒掉，用力晃了晃脑袋，深呼吸几下，再度站起来，发现身上的小伤口全都已经结疤，真气也恢复了巅峰水准，状态是全所未有的好。 “幽芒山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 杜雍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是垂直泻来，正是中午时分。 必须抓紧时间寻找杨进和赵三太爷，否则今晚又得独自过夜。 在石头上留下标记之后，杜雍继续上路。砍了根树枝当做拐杖，探索者前进，绕过一个大弯道，终于有一条小路通往上方。 爬上去之后，鼻中闻到了恶心的腐臭味，还听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刺耳声，顺着声音走，竟然走到了昨晚和大黑蛇战斗的地方。 “天哪！” 看着眼前的场面，杜雍眉头大皱，捂着鼻子，差点吐出来。 到处都是尸体，但是都成了骨架。 骨架上面爬满了黑色的大蚂蚁，密密麻麻的，令人头皮发麻。 杜雍壮着胆子走上去，仔细观看起来，蚂蚁能有小指头那么粗，正在啃食骨架上的碎肉，刺耳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大黑蛇被啃的干干净净，几丈长的骨头，看着甚是壮观。 “这蚂蚁挺厉害呀，竟然没有被毒死。” 杜雍啧啧称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蚂蚁，这么大只，还有毒抗的。 搞点这种蚂蚁回去酿酒，应该很不错。 这只是个想法，杜雍并没有付诸行动的念头，谁知道被蚂蚁咬上一口会怎么样。 赵三太爷之前没有提过这种蚂蚁，或许他也没见过。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杜雍转头一看。 “老宋！” “杜公子！” 老宋独自一人，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不过眼神依旧犀利。 杜雍疑惑地问道：“我大姐夫呢？” 老宋没有回答，被地上的蚂蚁吸引，张大嘴巴：“这什么情况？” 杜雍大概解释：“应该是一群来山上发财的人，和大黑蛇同归于尽，然后被蚂蚁啃。” 老宋愣了愣，又问道：“那另一条大黑蛇呢？” 杜雍摊了摊手。 老宋没有追问，叹了一口气：“我和梁河跑进山中没多久，发现大黑蛇没有追，想要回去，但是天太黑，结果越走越深。寻路的时候，碰到了一大群古怪的蓝脸猴子，可能有上千只，本以为不惹它们就没事，哪知道它们异常的猥琐，冲上来就掏蛋，我的蛋被捏了好几下，差点被捏爆，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我和梁河只能各自为战，我好不容易冲出猴子的包围圈，发现梁河没有跟在后面，应该是跑了另外一个方向。我是顺着标记走到这里的。” “这样啊！” 杜雍点头，敢情也碰到了掏蛋猴，上千只确实惹不起，能跑出来算是家山有福。 老宋问道：“你怎么也是一个人？杨兄呢？” 杜雍苦笑：“我和他也是走散了。” 第132章 防备 杜雍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老宋，心里稍微有些不安，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保持着略微激动的神色。 老宋立场难测，杨进此前交代过，尽量不能和老宋单独待在一起。 可现在突然撞上，总不能直接跑路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的老宋虽然比较狼狈，但他毕竟是登楼境，若他突然出手偷袭，杜雍怕是很难顶住，所以随时提防着是必不可少的，最起码不能给他偷袭的机会。 这么想着，杜雍不动声色地和老宋拉开了少许距离，装作看骨架，还有模有样的用棍子翻动地上的衣服。 老宋好奇地问道：“杜公子，若是没记错的话，咱们那晚在河边被大黑蛇追杀的时候，你和杨兄都是跳进了水里的吧？” “是呀！” 杜雍很自然地点点头，并补充：“我们不仅跳到了水中，还游到了对岸。当时非常累，我们决定稍作休息再回来帮你们，哪知道游过来之后，你们全跑没了踪影。” 老宋苦笑：“不跑不行啊，那两条大黑蛇死命的追，我们又不敢跳水里，也不敢进沼泽，只能沿着河岸往前跑，还好有一座木桥过河，否则……”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顿了顿，老宋继续道：“当时突然有个非常厉害的高手来帮我们，你知不知道？” “高手？” 杜雍装作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们只听到了火器爆炸的声音。” 赵三太爷的事情还是先瞒着。 老宋沉声道：“火器就是那个高手点的。” 杜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当时我很奇怪，还以为是那帮劫匪点的呢。话说那个高手到底是谁呀？” 老宋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要我猜的话，应该也是进山发财的人，恰巧撞上的，他看到那两条大黑蛇之后想分一杯羹，就点了火器，结果没什么用，所以他扔完火器之后就没再出手，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跟在我们后面。” 杜雍摇头：“应该没有跟，因为我和杨进一路追过来，并没有发现所谓的高手，只看到了小吕子和劫匪的尸体，死的是真惨。” 老宋叹道：“当时太危险，梁河只能扔下小吕子，否则他自己都撑不住。” 杜雍点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老宋又问了一些问题，杜雍大概回答，该说说，该瞒瞒。 老宋没有生疑，看了看天色：“咱们是继续去找人？还是直接出山？” 杜雍冷静道：“我记得咱们当时商量过的，若是走散，那就找三天，找不到就出山。现在应该算第二天吧？” 老宋苦笑：“确实是第二天，但这山里实在太危险，我觉得还是早点出去的好。说句实话，想起那群猴子，我的裆部就隐隐作痛。” 说到这里，他伸手扶了扶裆，显然是尤有余悸。 杜雍继续翻着地上的衣服，随口道：“你说的当然有道理，但问题是，怎么才能出山呀？我是不认路的，因为这里怎么看都像个大迷宫。” 老宋颇有自信地道：“这个不难，咱们只需要找一条水流，顺着走，肯定会走到山下。”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水往低处流。 杜雍想了想：“若是在途中看到了标记，那就去寻人，如何？” 老宋点头同意，又看了看那条大黑蛇的骨架，脸上尽是可惜之色：“暴殄天物呀，这么补的东西竟然被蚂蚁啃了个干净。” 杜雍笑着建议：“要不带几截骨头回去？泡酒该有点效果吧？虎骨不也泡酒吗？” 老宋颇为意动，最终还有摇头：“都被蚂蚁啃成了这个鬼样子，里面的精华应该所剩无几，还是算了吧。” 衣服都翻了一遍，翻出些碎银子、暗器、小纸包、匕首之类。 “咦？” 老宋眼神突然一亮，走了几步，弯腰拾起一块铜牌，用衣袖抹干净泥巴。 杜雍看过去。 这块铜牌的料子很纯，做工非常细腻，绝不是小作坊能制作出来的。 正面刻着四个字：乾州分舵。 背面刻着一个道骨仙风的中年男人，双目炯炯有神，头戴高冠，盘腿打坐，服饰比较奇怪，好像神棍的道袍。 老宋啧啧称奇：“应该是个大帮派，乾州都有分舵呢。” 杜雍暗忖当然是大帮派，灭魂宗呢。 老宋仔细扫了扫，没有发现其他铜牌，疑惑道：“这么多人，怎么只有一块腰牌？” 杜雍回忆了位置，应该是那个首领的，就道：“说明有资格佩戴这种牌子的比较少，而这个人应该帮派中的小头目。” 老宋点头同意：“那即是说，这牌子比较珍贵，你要不要？” 杜雍愕然：“我拿来干什么？” 老宋笑道：“你是大理寺的嘛，可以交上去，让懂行的人看看。我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牌子，通常都是刻动物或者兵器，鲜有刻人物的。” 杜雍随手接过来，放入衣襟内。 “走吧！” 老宋刚要抬脚前进，身体晃动了一下，差点摔倒。 杜雍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怎么了这是？” 老宋苦笑：“饿的，进山之后就没吃过东西，水也不敢乱喝，早上在树叶上抖了点露水喝。现在是头昏脑涨，双脚好像夹了铜块。要不你在前面带路吧，我在后面跟着。” “行！” 杜雍不动声色，松开手，选择了昨晚逃跑的路线。 踩踏的痕迹还在，顺着走就行。 老宋啧啧道：“这是有人抛弃队友跑路了呀，看来这个大帮派的帮众并不团结，不过碰到这种大黑蛇跑路也是正常的。” 杜雍没有搭话，聚精会神，边走边看大树，希望能看到杨进和赵三太爷的标记。 走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了标记，看痕迹是剑刻出来的，应该是杨进。 杜雍精神大振，转过身来喜滋滋地道：“你看那个标记，好像是新刻的，咱们走快点，或许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队友呀。” 老宋顺着看过去，只是随便瞄了瞄，淡淡道：“那当然最好。” 杜雍愕然道：“你不高兴吗？” 老宋勉强笑了笑：“高兴，只是没什么力气，继续走吧。” 杜雍关切地道：“要不然，咱们先去找点吃的？果子啊，小动物什么的，其实我也很饿，现在是强行撑着呢。” 老宋摆摆手：“赶紧找到队友才是正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咱们都要仔细看着点，千万别漏了标记。” “行吧！” 杜雍不再纠结，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阵子，老宋的声音响起：“你看那颗大树，好像是标记吧？” 杜雍转身，顺着老宋的手指看过去，发现他所指的那颗大树并无标记：“没有啊！” 老宋认真道：“你走近点看，就在树皮的缝隙间，看方向是哪边。” 杜雍走过去，擦了擦眼睛，身体往前倾，做出仔细观看的样子……然后猛地往前翻滚。 砰！ 地上出现一个大坑，碎石四溅。老宋伸着右掌，站姿稳健，眼神凛冽，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他的脸色阴沉之极，显然没想到杜雍能避过他的偷袭。 杜雍站起来，冷笑道：“终于忍不住了吗？” 老宋死死盯着杜雍，冷哼一声：“倒是小瞧了你这小子，早防着我呀！” 杜雍淡淡道：“你明明很精神，却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难道不该防着吗？” 老宋竖起大拇指，长笑道：“你接二连三躲过蒙济杀手的偷袭，我还以为你只是运气好，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 杜雍哼道：“梁河呢？是不是他指使你的？” 老宋拉开架势，漫不经心地道：“想知道？把我打趴下。” 杜雍咧嘴一笑，仿佛丝毫没把当下的困境放在眼中：“说话算话哦！” 老宋见他信心如此强大，心中暗凛，冷然道：“年轻人狂一点没什么，但是狂过头的话，最终只会闹笑话。你的内伤未愈，又在山中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还饿着，手上也没刀，没法使用你杜家的落叶刀法，凭什么和我打？不怕告诉你，本人并非登楼二重，而是登楼四重。” 他行走江湖多年，经历过很多次大战，经验老道。 他说这番话，当然是攻心，明明白白的列出自己的优势和杜雍的劣势，让人无法反驳，意在削弱杜雍的斗志。 只要杜雍的精神稍有松懈，他立马就会出手，必收奇效。 杜雍鼓掌：“看来你心中很有数，不过有一样说错了。” 老宋也不着急，摆出一副吃定了杜雍的模样，淡淡道：“哪样说错了？” 杜雍故意打了个嗝，轻笑道：“我并不饿，刚才吃了一只肥鸟，精神着呢。” 老宋踏前几步，和杜雍保持两丈距离，将真气发散出去，形成一个包围圈，哂道：“就算不饿又如何呢，多撑几招而已。” 杜雍立刻感觉压力激增，暗暗提气对抗，淡淡笑道：“你一出京城就开始做标记，但是帮手却没有跟上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标记？” 老宋心神大震，隐隐感觉到不妥，压制的状态不自觉就弱了几分。 就在这一瞬间，杜雍狂喝一声，隔空一拳击出。 纯寒劲的裂地拳！ 蓝芒暴涨。 拳劲犹如尖锥一般，干脆利落地凿开了老宋的真气圈子，直击其面门。 老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明白杜雍为何能用出这种冰寒刺骨的真气，更不明白杜雍的拳劲为何会如此猛烈，完全不像受伤之人。 砰！ 老宋虽然很努力在疾退，但还是被拳劲击中了面部，只觉天旋地转，寒气迅速蔓延至全身，如坠冰窖。 杜雍施展穿云步，欺身而上，旋身一脚，扫在老宋的腰间。 此时的老宋正在化解入体的寒劲，没法格挡，只得抽身再退，可惜一步迟步步迟，又被杜雍扫了个结实。 哐当！ 身材无比壮硕的老宋直接被扫飞，倒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狼狈不堪。 老宋强压心中的怒火，在滚动的过程中猛提真气，忽的蹦起来，双手交叉，架住杜雍再度猛踢过来的右脚。 劲气交击。 两人都身体剧震，往后退了十几步。 老宋喷出一口血，站稳身体之后，擦掉嘴角的血迹，大笑道：“原来你不仅内伤痊愈，而且功力尤甚从前，宋某人今趟不得不说个服字。” 杜雍右脚发麻，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心中暗呼厉害。 刚才那一拳和一脚，他都用出了全力，然而老宋只是小吐一口血就完事，足见他的实力，实在杨进之上。 老宋上下打量着杜雍，似是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沉声道：“自宋某人步入登楼境以来，你杜雍是头一个甫出手便让我吐血受伤的人，虽然有取巧之嫌，但武斗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接下来我会把你当成同等级的对手，你可要小心。” 杜雍知道对方接下来的攻击必定会如狂风暴雨般猛烈，不过他并不在乎，淡淡道：“我从来都是很小心的，倒是你，可要当心我的寒劲，我看你好像有点冷呀。” 老宋确实有点冷，因为寒劲还没有彻底驱散，他很好奇：“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杜家的虎阳真气应该是热劲吧？” 杜雍轻轻笑了笑，哂道：“亏你还是老江湖，岂不闻热到极致便是寒的道理。” 老宋神色一怔，他从来没听过这种理论，不过管他呢，接下来把杜雍干趴下便是。 “看招！” 杜雍大喝一声，快速闪到老宋的左边，再度主动出击。 拳影重重，声势骇人之极。 “有种！” 以老宋的骄傲，仍不得不佩服杜雍的悍勇。 以他的估计，杜雍的境界当在刻印四重到五重之间，虽然很不俗，但毕竟只是刻印境，在不耍阴招的情况下，如此不留余地攻击登楼境高手，无异于自寻死路。 对老宋来说，此时只需硬碰硬即可。 这么想着，他直接转过身体，双掌同时推出，直轰拳影的最中心，此着是全力出手，他有十成把把握将杜雍打出内伤。 杜雍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往斜后方猛退，将右手伸入衣襟内。 “这不可能！” 老宋头皮发麻，杜雍明明在挥拳，突然止住的同时，还能抽身疾退，没有丝毫凝滞之感。 这是一心二用，经验无比丰富老江湖才能掌握的绝技，杜雍连二十岁都没有，凭什么呀。 老宋有种直觉，杜雍接下来还有绝招。 他的直觉没错，杜雍从衣襟内摸出了那块铜牌，随手一挥。 破音！ 铜牌以闪电般的速度激射而来，仍然是那种冰寒刺骨的劲气。 老宋瞳孔放大，避无可避。 嚓！ 铜牌插入老宋的右肩，鲜血刚流出来便被冻住，整条右臂变的麻痹不堪。 杜雍没有错失良机，猛的冲上去，压低右肩，顶上铁山靠，顶在老宋的胸口。 老宋感觉又被尖铁凿子狠凿了一记，倒飞的过程中，再度喷出一口血，心中憋屈之极。 他的境界明明稳压杜雍，然而自交手以来，他完全处在下风，仿佛杜雍才是老鸟，而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 后生可畏！ 不过老宋终是登楼四重高手，他自信杜雍绝压不了他整场，他只需稳住阵脚，抓机会和杜雍正面硬碰几次，哪怕只是一次，他就能拿回主动。 第133章 耐心 老宋不愧是老江湖，迅速压下心中的愤怒和憋屈，双眼紧盯着杜雍，摆出防御的架势。 右肩隐隐作痛，但他并没有抽空取出扎入肉中的铜牌，而是用真气强压，因为不想留任何一丝缝隙给杜雍。 杜雍没再抢攻，缓缓后退了十几步，和老宋保持四丈左右的距离，扫了扫周围的道路，脸上露出老朋友般的笑容，嘴上却相当不客气：“老宋，你都被打成了这个鬼样子，怎么不想着反击？难道害怕了吗？你杀黄沙帮那些人的霸气呢？” 老宋心中不怒反喜，悄悄运功疗伤，皮笑肉不笑：“没办法呀，现在的小年轻都贼的很，你杜雍更是此中翘楚。像我这种老人家，还是稳当点好。” 对他来说，能拖点时间当然最好，因为右臂还酸麻着，还需要一小会才能恢复，现在显然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杜雍耸耸肩：“既然你不想反打，我也没有主动出击的心思。不如这样吧，此战到此结束，咱们各走各路，各安天命。” 老宋微笑着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行啊，请吧！” 杜雍露出一个鄙夷之极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老宋没种。 老宋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看着杜雍。 杜雍扭过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大树，好像在找标记，看了一会儿，抬脚慢慢向前走，走出十几步之后，猛的加速。 “哼！” 老宋看着杜雍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消没在密集的大树之间，右臂用力甩了两圈，仍然没有取出那块铜牌，从容不迫地提气，不紧不慢的追过去。 他并不着急追上杜雍，只需慢慢跟着就行。 不用担心跟丢的问题，因为杜雍不可能踏地无痕，更不可能完全掩盖身上的气味。 在老宋看来，杜雍撒腿狂奔的行为无疑是在害怕。 现在他是猎人，杜雍是猎物，而且他有足够的耐心。 这么想着，老宋的心情好了几分，他还想象着追上杜雍之后，狠狠出一口恶气的场面。 他不是没吃过亏，但从来没有在小年轻那里吃过那么大的亏，若是不好好虐待杜雍一番，他是绝不会罢休的。 前方。 杜雍跑的很快，不计真气的消耗。 他的脑子很清醒，刚才只是取巧，所以才能伤到老宋，拼正面的话，绝无任何机会。 他对自己的轻功虽然有一定的自信，但也知道想彻底甩开老宋是不可能的。 大概的想法是，快点拉开距离，找个好地方，做些布置，坐等老宋上门，然后决一死战。 至于什么好地方，只能边跑边看边思考。 跑出几里地之后，光线突然变得非常昏暗。 又来到了那种满是参天大树的环境，很多大树上都附着通灵怪藤。 中间有一块空地，两侧是杂乱的灌木，很多都长着尖刺。 就是这里。 杜雍迅速观察了一番，将地形牢牢记在心中。 脱掉湿透的外袍，用力拧出里面的汗水，在附近的十几棵大树上都洒了一些汗水，然后将外袍扔到左边的灌木中。 做好这一切之后，杜雍运用寒劲收缩毛孔，尽量遮住身体上的汗味，然后躲在一棵没有通灵怪藤的大树后面，又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轻轻握在手心。 “我还有秘密武器呀。” 杜雍心中一动，从衣襟中摸出用叶子包好的杀人黑蜂。 没有腐烂，应该还有毒性，杜雍蹲下来，用石块将杀人黑蜂全部捣碎，拔出匕首，将两面都沾上黑蜂的碎末。 做好这一切好，将匕首收回鞘中，站起来靠在大树上，聚精会神。 过了好一会儿，沉稳又快速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的压迫感十足，那感觉就像恐怖片中渐渐逼近的大坏蛋。 杜雍深吸一口气，双目发出慑人之极的寒光，犹如将要捕食的猎豹。 十丈！ 五丈！ 脚步声突然停止。 只听老宋吸了吸鼻子，大笑道：“出来吧，我知道你藏在这里。” “知道有个屁用，有种你走过来。” 杜雍心中冷笑不已，不为所动，耐心地等待机会。 老宋很冷静，并没有往前走，淡淡道：“你耗费力气跑了这么远，就为了找这么个地？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就是树大点而已，难道你想玩躲猫猫？” 杜雍努力压住心跳，全身紧绷，但是右手仍然很放松。 老宋没再说话，而是运足目力往四周瞄，前面十几棵大树的边上都有走动的痕迹，而前进的小路并无痕迹，由此可知，杜雍应该藏在某棵大树后面，但具体是哪棵，就没法判断。 灌木里的外袍很显眼，老宋笑了笑：“你丢掉衣服，是想引我进灌木吗？我没那么蠢，这些灌木都长了尖刺，应该是有毒的。” 说了那么多，杜雍就是不出声，老宋不禁有些气馁，他想要换个角度看，但是没有位置，前进或者踏进灌木丛，都不是好选择。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 两人的距离很近，都看不到对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都不敢轻举妄动。 老宋冷静下来：“杜小子，你想和我比耐心吗，要不然咱们来耗一耗？” 杜雍暗忖，我会怕耗吗，早上吃了一只十来斤的青环鸟，还喝足了溪水，精神也很好，我最少可以耗两天。 老宋干脆坐下来：“那咱们就耗一耗，到天黑的时候，绝对会很好玩。” “天黑就天黑，谁怕谁！” 杜雍心中暗哼，小心靠在树上，暗自吐纳起来。 老宋伸出左手，捏住扎入右肩膀的铜牌，猛的用力拔出来，闷哼了两声，运功止血，然后撕开衣服的下摆，得意地道：“你再不出来的话，我的肩伤要好了呦。” 此时确实算个机会，但杜雍没什么把握，只能继续等待。 老宋撕了几块布条，慢悠悠地包扎伤口，感慨不已：“想不到你小子竟然会玩暗器，而且还玩的这么漂亮，确实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你的这个暗器秘笈，是不是从黑市上买来的？” “还是说，你从哪里偷来的？” “杜家肯定没有这种功夫，梁河和我说过，他对杜家了如指掌。” “你把暗器秘笈送给我好不好，我挺喜欢的，送给我的话，考虑饶你一命。” “不送也没关系，待我擒住你，有的是手段让你说出来。” “不知道我的手段也不要紧，还记得之前的那些大蚂蚁吗，仔细想想那个场面吧，你难道也想被啃成骨架吗？” 老宋叽叽喳喳的，说着不软不硬的威胁话，妄图动摇杜雍，可惜屁用都没有。 “你会说就多说点！” 杜雍暗自冷笑，继续吐纳，灵气这么足，不能浪费。 老宋大感无趣，停下了自言自语。 忽有微风吹过，吹落几片树叶，缓缓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显得非常诡异。 时间慢慢流逝，天色越来越暗。 几缕残阳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中渗进来，洒在树根错杂的泥地上，不似暖人心灵的光明，倒像黑夜中的鬼火。 很快就会入夜。 老宋突然站起来，喃喃自语：“没理由这么镇定的，难道那小子早就跑掉了吗？” 他走近了少许，吸了吸鼻子：“汗水味越来越淡，看来真是走了呀，好小子。也罢，我还是赶紧下山吧。” 转身而去，脚步飞快，瞬间消失不见。 杜雍还是没有动，他又想起了某些电视剧的反派，就喜欢这么试探别人。 果不其然，只过了小半晌，老宋去而复返，看着仍然安静不已的巨木林，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有犹犹豫豫，直接往前走。 杜雍悄悄凝聚真气，举起右手。 老宋的侧影出现。 甩出石子。 三颗小石子全部集中老宋，分别击在太阳穴、肋间、腿弯。 “啊……” 老宋狂嘶一声，摸着太阳穴，踉跄往左边横移，可是腿弯剧痛，移了几步就跌倒在地，心中的懊恼无以复加，他自问耐性过人，竟然也输给了杜雍。 若是让杜雍这小子成长起来，绝对是一等一的狠角色。 呼！ 杜雍才不管那么多，猛冲上去，跃起半丈，跃到老宋的正上方，气灌右脚，狠狠踏下去，摆明要把老宋的脑袋踩裂。 脚未至，气先到。 仍然是寒劲，仍然是足以闪花眼睛的蓝芒。 在死亡的压力下，老宋迅速凝聚功力，双脚用力一蹬，竟然往斜上方移动了少许距离，成功躲过开瓢的下场。 杜雍那生猛无比的右脚，踩在了地上，劲气迅速往四周蔓延。 砰！ 老宋的肋骨被余波擦中，顿时疼的一佛升天而佛出世，他看到了漫天的碎泥，余光还瞥到杜雍利索地抽出了匕首，猛扑上来。 刷刷两刀，划在了老宋的脸颊和肩膀，鲜血飙飞，杜雍正准备划第三刀，老宋猛的滚开，并加速滚出好几滚。 杜雍冷哼一声，跃过去，在老宋的肋处接了一记鞭腿。 砰！ 这一记鞭腿重若千斤，老宋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不怒反喜，因为他虽然被踢飞，但也暂时脱离了杜雍的攻击范围。 老宋受伤很严重，不过仍有余劲，抛飞的时候，施展压箱底的奇招，瞬间凝聚全身功力，在空中转了两圈，潇洒的落在地上，往后退了十几步，摆开防御姿势。 杜雍止住脚步，暗暗调息，刚才用力很猛，需要缓一缓。 老宋摸了摸肋间，发现断了两根肋骨，死死盯着杜雍，冷然道：“杜小子，你很好，现在已经成功激怒了我。” 杜雍哑然失笑：“激怒你这么难吗？要踢断肋骨的？” 老宋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全身狂躁的真气，心中底气大增，缓缓道：“你给我听好，我现在不想要什么暗器秘笈，只想弄死你，让你曝尸荒野。” 他刚才施展了压箱底的绝招，能瞬间催发潜力，但事后要调息好几个月才能复原。 他自学会这招之后，只使过两次。 现在杜雍能逼他用出这招，足以自豪。 杜雍脸上尽是笑意：“还要闲聊吗？没记错的话，咱们自交手以来，都是我在主动出击，你一直在挨打。” 顿了顿，饶有兴趣的问道：“我之前问过你有关梁河的问题，你说把你打趴下就告诉我，这句话还算数吗？” 老宋往右边踏出几步，眼睛斜着杜雍：“当然算数，前提是你不能逃跑。” “行啊！” 杜雍吊儿郎当地点点头，左手摸向腰带处，抓了抓痒。 老宋不自觉地往后退，好像条件反射般，他被杜雍的暗器搞得心里有阴影。 杜雍大笑起来，摊开左手：“什么都没有，你怕什么？” 老宋恼羞成怒，怪叫一声，猛冲过来。 杜雍先下手为强，挥动匕首，划出拔刀斩，同时往后退，心里计算着大树之间的距离。 “雕虫小技！” 老宋面对强悍无比的弧形刀风，根本不闪躲，直接一掌拍出。 劲气夹击。 刀风完全被击散，只是稍微将低了一点老宋的速度，他狂笑一声，迅速换了一口真气，继续追着杜雍而去。 老宋追的很猛，可是杜雍的小碎步不是盖的，在大树之间窜来窜去，偶尔发一记刀风，就是不和老宋正面硬拼。 两人绕来绕去，迅速绕了十几圈。 “小子，不是说不逃跑的吗？” 老宋怎么也追不到，不知道打空了几掌，有些气急败坏。 杜雍边跑边回答：“这不是逃跑，这是战略性闪避，难道你和别人干仗的时候，总硬拼吗？那不是莽夫吗？这样吧，你承认你是莽夫，我就不跑。” “我是莽夫！” 老宋脱口而出，他不得不急，因为他这套催发潜力的功法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马上就会痿下去。 “哈哈！” 杜雍被逗笑，大声嘲讽：“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一只傻鸟呀。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挺冷静的，原来不过如此，你是赵德助的表哥吗？” “赵你大爷！” 老宋一掌拍出，不例外又拍了个寂寞，掌风全都打在大树上，树干微微抖动，树叶狂落，可见他掌力之横。 杜雍不为所动：“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什么武斗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哎！对了，你的脸上和肩上有没有麻麻的？我的匕首上有毒的。” 听杜雍这么一说，老宋还真觉得脸上有点麻，好像还有些肿肿的。 老宋心中大骂，他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猥琐的年轻小子，顿时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就想打杜雍两掌狠的。 看到老宋这么横冲直撞，杜雍卖了个破绽，故意立在大树边上不动，等满脸激动的老宋冲上来的时候再猛的横移开去。 老宋的脸肿得跟屁股似的，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有些看不清，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呼、呼、呼！ 三根通灵怪藤同时卷向老宋，将他卷了个结实，迅速拉到半空。 杜雍赶紧跑到下方，抬起头来，感慨道：“宋哥啊，你是幸运的，进山两天没撞到怪藤，你也是不幸的，进山两天都没撞到怪藤。我撞到了呀，两次！” 怪藤越缠越紧，老宋的脸憋的通红。 第134章 客气 老宋被三根粗大的藤条吊在半空中，只露出了脑袋，脸颊肿的不像样，好像长了一颗丑陋无比的大肿瘤。 不过他还能呼吸，而且还有力气挣扎，如此韧性，令人敬佩。 杜雍心情大好，仰着脖子喊道：“老宋，凭你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没法挣脱，听我句劝，还是早点放弃吧，这种怪藤是越动越紧。要不这样吧，我帮你砍断藤条，你就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可以就点点头。” 老宋的眯眯眼发出凶狠之极的精光，冷哼一声，加大了挣扎的力度。 杜雍轻叹道：“何苦呢，正所谓留得青柴在，不愁没山烧……卧槽！” 轰！ 树藤猛的爆裂开来，化成漫天粉末，老宋成功挣脱，在半空中翻了半圈，双掌下压，配合他那丑陋无比的脸庞，犹如恶鬼来袭。 杜雍差点吓尿，连滚带爬往左边闪躲，堪堪避过去。 砰、砰！ 地面立刻出现两个硕大无比的掌印，凹的很深，能有大半尺深，无论是坚硬的石块，还是柔韧无比的树根，全都被打的粉碎。 余波携着尘土和树叶往四面发散，切断了很多灌木。 杜雍暗叫厉害，心中不免想起了星爷的如来神掌，若非闪的快，他恐怕已经被拍进土里，甚至是直接被拍成肉泥，反正绝无侥幸可言。 他有想过老宋可能会杀出来，但没想到龙宋竟然如此暴力。 “纳命来！” 老宋落地之后，并没有稍微缓一缓，而是直冲杜雍，不愧是登楼四重的高手，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不容小觑。 杜雍当然不敢硬挡，撒腿就跑，当然还是绕圈子。 老宋嘴中发着低沉的怒吼，掌风连绵不绝，范围比之前大了不少，劲气爆破声堪比雷管，跟武侠剧中是一样一样的仅仅绕了两圈而已，杜雍就被掌风擦了五下，浑身气血翻腾，疼的呲牙咧嘴，其中有一掌是打在大腿上的，小碎步大打折扣。 不能再绕圈子，否则只需一小会儿，杜雍就会被掌风活活扇死。 当机立断下，杜雍转向前方的小路，不要命的往前冲锋。 老宋自然是穷追不舍，过弯的时候，他都不在乎那些带刺的灌木，直接踏过去，就是为了省点时间堵住杜雍，眼见距离拉近了一些，抬手就是一掌，威势丝毫不减。 “老宋，有话好好说，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我给你解毒，话说你这脸肿的跟屁股似的，影响山容呀！” 杜雍边跑边闪，又挨了好几记掌风，大感力不从心，只得出言相劝，妄图用根本不存在的解药来动摇老宋追杀的决心。 然而此时的老宋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管杜雍说什么，就是要追杀。 杜雍没办法，也只能跑直线，硬着头皮踏入灌木丛中，被尖刺划的浑身都是伤，他当然有想过用龟纹功反顶，但没到那个时候。 他有个猜测，老宋突然变得这么猛，应该是用了什么激发潜力的奇功，而这种奇功通常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所以还是继续跑吧，实在跑不过，再开龟纹功不迟。 这一跑就是小半个时辰。 杜雍双腿变的麻木不堪，好像机械一般跑动，就靠着一股毅力在撑着。 天色终于黑下来。 由于夜光石在白天吸收了一些阳光，所以又能发出光亮，这让杜雍颇感欣慰。 哐当！ 后方突然出来绊倒的声音，还有老宋低声哀嚎。 杜雍转身一看，心中大喜，只见老宋扑倒在地，正在撑着爬起来，刚才应该是勾到了石头。 老宋撑起来之后，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眯眯眼中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血红色，整体气势淡了不少。 “不行了吧！” 杜雍双手扶膝，额头上的汗珠犹如雨点般落下，但神色很得意。 老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杜雍嘿嘿一笑，捡起一颗石子甩过去。 老宋神色一怔，努力睁大眼睛，发佛这样就能吓到杜雍。 呼！ 石子正中额头，流出了鲜血，老宋疼的嘶起来，可见没用真气抵挡，或许是奇功到点，已经提不起真气。 为保险起见，杜雍又扔了一颗，砸中他的胖脸。 “你有完没完啊，要杀就杀！”老宋还在努力瞪眼，可实在瞪不大。 杜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歪着脑袋笑道：“那你现在应该算是趴下吧？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 老宋嘴的巴张了张，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杜雍完全没听清。 “你大声点好不好，我又没学唇语。”杜雍喝道。 “我说话当然算话，不过你想问话的话，要靠近点，我没什么力气。”老宋有气无力的，看上去非常虚弱。 杜雍只得走近了一些，到二丈停止。 老宋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厉害的！” 杜雍很谦虚：“您过奖，我只是想保住小命而已，所以跑的快点。” 顿了顿，认真道：“按理说呢，我应该用残忍的手段逼问你，但咱们总算当过队友，所以还是客气点比较好，而且我现在精疲力尽，没那么多精神去折磨你，你能不能乖乖配合？” 老宋摸着脸颊和肩膀，淡淡道：“想知道梁河的事情可以，但你要先给解药，我顶不住，这个毒很厉害。” 杜雍暗忖我有个屁的解药，就算有解药也不会给呀，缓缓摇了摇头：“我若给你解毒，那我自己岂不是要遭殃？换了你也不会这么蠢吧？” 老宋哼道：“你总要给点甜头吧？” 杜雍打着商量：“不如这样吧，我先问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之后，我就先给半颗。虽然不能完全把毒解掉，但最起码可以缓解一下。” 老宋沉默。 杜雍见状，轻笑道：“那我就当你默认，且听问题……你杀我，到底是谁指使的？” 老宋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说，要问有关梁河的问题吗？” 杜雍并没有计较，也没有很急躁，暗自调息的同时，耐着性子重新提问：“你杀我，是不是梁河指使的？” 说完仔细盯着老宋的眯眯眼。 “不是！” 老宋的回答很干脆，说完就伸手：“解药。” 杜雍没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犹豫不决。 老宋赶紧道：“刚才是谁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我回答，你不给解药？这样吧，你直接杀了我。” 说完微微扬起脑袋，滚刀肉架势尽显。 “行！” 杜雍把手伸进内衣里，装作在摸解药，其实是在胸口用力搓了搓，搓出一颗汗泥丸，拿出来之后还装模作样地闻了闻：“算你走运，解药没坏。” 说完掰开泥丸，扔了一半过去。 老宋接过来，直接往嘴里塞，轻轻嚼了几下，然后吞咽下去：“解药的味道怎么这么怪？好像在吃泥巴。” 杜雍淡淡道：“毒药怪，解药当然怪，我花了大价钱呢。第二个问题，梁河去了哪里？是被你暗害了吗？” 老宋哂道：“之前不是说了吗，走散了呀。我哪有那个实力害他？我是故意和他走散的，那样我才有空来寻你，若是你没跟进山，我唯有独自下山……够清楚了吗？” 杜雍微微点头，继续问：“现在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是受谁的指使？” 老宋撇了撇嘴，显然没打算回答。 杜雍叹道：“我已经这么客气，但你的态度完全不行，你这是在逼我呀。” 老宋淡淡道：“我总得验下货吧？若是这解药真能缓解我的症状，我肯定说。这解药要等多久才能见效？” 杜雍眼中发出寒芒，弯腰捡起几颗石子。 老宋感觉到了杜雍的杀气，但是并没妥协。 “有种！” 杜雍凝聚真气，甩出石子。 就在这一瞬间，老宋突然暴起，嘴中狂笑：“你中计了！” 老宋一改刚才那副颓废的模样，犹如蛤蟆般蹦过来，右拳直击杜雍的胸口，气势逼人。 然而杜雍并没有丝毫慌乱，以拳对拳。 老宋想不到杜雍如此配合，心中一阵狂喜，等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正面硬碰的机会，这一拳定要让杜雍全部还回来。 双拳交击。 哐！ 老宋竟然听到撞击铜块的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觉，接着指骨剧痛，咔嚓嚓断裂，心神大骇之下想要后退，然而迟了一步。 杜雍化拳为掌，横劈在老宋的腰上，很干脆的把他劈飞。 锵！ 匕首离鞘而出，随着蓝芒闪过，老宋的右臂直接被卸下来。 杜雍闪到老宋的身后，双掌按上老宋的后背，寒劲狂吐。 老宋狂嘶几声，护体真气瞬间告破，经脉遭到了不可逆转的打击，冰冷感蔓延到全身，很干脆的瘫倒在地上。 “我都说了要客气点，你却非要搞事情，这下爽了吧？”杜雍低头看着哀嚎不已的老宋，眼神不带一丝情感。 老宋右臂的伤口被冻住，只喷了一点点血，但是非常疼，额头上尽是冷汗，厉声喝道：“刚才是什么功夫？” 杜雍笑道：“那叫龟纹功，本人压箱底的绝技，服了没？” “好一个龟纹功！” 老宋神经病般的笑起来，惨然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枉我行走江湖多年……” “少废话！” 杜雍打断，淡淡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答完给你个痛快，然后挖个坑把你埋掉，免得你曝尸荒野。第二，你什么都不说，我把你的脚斩断，看着你被蚂蚁啃。你现在这副鬼模样，自杀都是问题。还有，你应该有家人吧？” 老宋的神色变了数变，最终颓丧下来：“我有个要求……请求！” 杜雍点点头：“只要不为难。” 老宋恳求道：“不要动我的家人，我的事，他们都不知情。” 杜雍痛快地答应下来：“只要你接下来不骗我，我不动你的家人便是。对于你的话，我肯定会仔细查证的，若是你撒了谎，我会毫不犹豫杀光你全家。” “多谢！” 老宋目露感激，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接了火狼帮的任务，他们有个任务是杀你，酬劳五万两白银。” 原来又是火狼帮。 杜雍心中大骂，不动声色地问道：“火狼帮也发杀手任务？” 老宋解释：“火狼帮搭上了毒蝎帮，也就是穆飞雄背后的杀手组织。毒蝎帮老巢在西北，近来有南迁的意思，所以就和火狼帮合作……你知道毒蝎帮吧？” 杜雍点头：“听说过名字，具体情况并不是清楚。” 老宋认真道：“毒蝎帮是最近几十年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以前只是接任务，后来业务量越来越多，他们的杀手不够用，所以将一些任务散出去，自己当中间人。我在江湖有些门道，偶然听到火狼帮发布了杀你的任务，本来没想过接，后来梁河找人探墓，说你会随行，我就接了任务，毕竟机会不错，酬金也不俗。” 杜雍听完之后，沉声道：“就是说，完全和梁河没关系？” 老宋摇摇头：“梁河只是想谋你杜家的铁帽子，并不想杀人。若是奉阳侯能生个儿子，他马上就会放弃那个想法。” 杜雍笑道：“他这都跟你说？” 老宋一愣：“你知道？” 杜雍没有纠结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出城之后就做标记……” 老宋赶紧道：“当然是提醒跟在后面的帮手，那些帮手都是我自己出钱找的。我找他们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引开梁河，外加对付杨进……结果他们没跟上来。” 杜雍笑了笑。 老宋叹道：“在河岸突然出现的神秘高手，是你的人吧？标记也是他抹掉的吧？” 杜雍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你那些帮手……” 老宋很机灵，立马回答：“你大可放心，那些帮手根本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我只对他们说过汇合之后再做事。” 杜雍挑挑眉：“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是谁。” 老宋很痛快地点头，说了几个名字，大概年纪，样貌特征，所处帮派，等等。 杜雍仿佛念叨了几次，仔细记下。 老宋见杜雍一直很平静，好奇地问道：“火狼帮要杀你，你一点都不奇怪吗？” 杜雍冷哼道：“火狼帮造反，要杀一个勋贵子弟有什么奇怪的？这个火狼帮，我迟早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就算他们搭上了毒蝎帮的大腿，也难逃灭亡的命运。” 火狼帮应该是奉了裴惑的命令，不过这点没必要对老宋说。 老宋见杜雍如此霸气，心中大叹，今趟输的不冤。 “还有什么问题吗？”老宋看了看天色，心中涌起一股悲凉感。 “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接任务。”杜雍淡淡道。 老宋苦笑：“你想当杀手？还是借机靠近火狼帮和毒蝎帮？” 杜雍喝道：“你管我干什么，回答问题！” 老宋叹了一口气：“你去川宁县的黑市吧，有个卖玉器的老板，姓柳。你只要对他说，你是老宋介绍来的，他就会接待你。” 杜雍沉默。 老宋叹道：“都到了这种地步，我何苦骗你？更不敢害你呀。” 杜雍想了想，淡淡道：“用你家人发个毒誓……算了，不用你发。” 老宋一愣。 杜雍将匕首丢在他脚下，转过身去，走出一段距离：“我去寻一块风水宝地。” 老宋用左手捡起匕首，看着锋利的刀刃，小声道：“谢谢！” 第135章 重聚 看着老宋的尸体，杜雍心中感慨不已。 堂堂登楼四重高手，而且才四十来岁，正值盛年，却为了五万两铤而走险，结果不仅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临死之前还得担心家人被报复。 五万两是不少，值得很多人去拼命，但老宋却大可不必。 老宋就算给大户人家当护卫，也能过的很风光，京城的大户人家对于护卫多半都很不错，赏赐都是几十两起步，过年过节都有礼物。 而且他和梁河的交情不错，做生意也有路子。 只能说，个人有个人的选择。 杜雍没亲手杀老宋，算是给他最后的尊严。损失了不少积分，但杜雍并不遗憾。 不过…… “我靠，亏了呀，没问他要几门秘笈！” 杜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大感可惜，老宋别的不说，掌法还是非常不错的，还有那门可以催发潜力的奇功，肯定是绝招来着。 暗自叹了一口气，杜雍捡起地上的匕首，收回鞘内，坐在地上调息。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没有风，也没有虫鸣声，安静的可怕。 坐了一阵子，力气恢复了不少，杜雍借着夜光石微弱的光线，开始挖坑。 说话算话，说埋掉就埋掉，而且要尽快，否则今晚老宋必然会被大蚂蚁啃掉。 挖了个大坑之后，杜雍在老宋身上摸了摸，将那块灭魂宗的铜牌摸出来，收入衣襟内。 砰！ 将老宋抛进挖好的深坑中，把断掉的右臂也放进去，填上泥土，用力踩紧，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默默记在心里。 队伍那么多人，已经死了三个，加上死在河边的小吕子，那就是四个。 不知道最终能剩几个回去。 杜雍不想留在这里过夜，斜眼瞥着那个小土包，淡然笑道：“老宋，你好好休息吧，我的路还没走完呢。”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又是单独过夜。 不过杜雍的心境比之昨晚已是天壤之别，心中不再彷徨，他有信心面对各种困难，尽管此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真气也是大损的状态。 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块石头地，并没有生火，就那么静悄悄地坐到天亮。 今天又是晴天。 看着从树叶缝隙中渗下来的阳光，感受着凉爽的微风，听着周边若有若无的鸟叫和虫鸣，杜雍心情大好，站起来之后，忍不住长吼了两声。 仅仅一夜时间，真气就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身上的小伤口也不再疼痛。 这是第三天，若是找不到杨进和赵三太爷，杜雍只能留下出山的标记，然后独自下山，避免那种绕圈子式的相互寻找。 得先回到当时走散的那个火堆旁，这个简单，顺着痕迹回去就行。 现在没人追踪，杜雍不用紧绷神经，甚至有空欣赏路上的景色。 “呦呵！” 杜雍的眼神突然亮起，因为他发现了两朵超大的黑灵芝，就在路边的小树下，非常显眼，昨晚是跑的太急，而且没什么光线，所以没发现。 这是否极泰来呀！ 杜雍欣喜不已，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灵芝挖出来，根部带了点土，然后找了几片大叶子，好生将灵芝包裹住，又折了一根细藤，仔细扎好，提在手上。 灵芝的气味很浓郁，也很好闻，沁人心脾。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闻了气味之后，杜雍感觉自己充满了力气。 或许真的已经转运，又走了一阵子之后，杜雍看到了一只青环鸟，它非但没有一丝害怕，还朝他猛扑过来。 杜雍反手一巴掌，将青环鸟拍落在地，没有拍死，只是有点小伤，它没想着逃跑，扑腾着翅膀继续冲上来，并且张开嘴巴，做出攻击的动作。 “傻了吧！” 杜雍现在并不饿，莫名生出不想杀它的心思，于是加速往前跑，很快就跑出一大段距离。 哪知道这只青环鸟还是不肯罢休，撒开脚丫子彪呼呼地追上来，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杜雍转过身来，做出挥赶的动作：“我不想吃你，你再这样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发热的效果我是压得住的。” 青环鸟停下脚步，爪子刨地，眼睛紧紧盯着杜雍右手上的树叶包。 杜雍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你是想吃我手上的灵芝吗？这个没的商量，是我先采到的，而且只有两朵，不够你吃的，你自己去找吧，这片林子里应该有很多。” 青环鸟嘎嘎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冲过来，就像战斗中的大公鸡。 杜雍暗叹，略一侧身，左手闪电般出击，抓住它的脚，把它倒提起来。 青环鸟死命挣扎起来，羽毛散了一地，都到了这种地步，它还不忘灵芝，伸长脖子，对着树叶包快速啄了好几口，把那两朵灵芝都给啄出几个洞。 “卧槽！” 杜雍看着灵芝上的洞口，有些心疼，破口大骂：“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将灵芝小心放在草地上，去路边扯了一条细藤，几下就把青环鸟捆了个结实。 青环鸟终于没法动弹，它既不挣扎，也不叫，甚至把眼睛一闭，干脆来个装死了事，那模样差点把杜雍给逗笑。 “本来想饶你一命，现在跟我走吧，什么时候饿，我就什么时候烤了你，哼！” 杜雍左手提鸟，右手提灵芝，继续上路，很快就回到了和杨进及赵三太爷走散的地方。 接下来没有观察风景，而是仔细寻找大树上的标记。 本以为要寻很久，哪知道找到第七个标记的时候，杨进和赵三太爷同时出现眼前，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公子！” 杨进赶紧跑过来，看到杜雍完好无损，险些热泪盈眶：“你跑去哪里了呀？也不做标记，差点把我们急死。” 赵三太爷也很欣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尽是笑意。 杜雍赶紧解释：“这事还真不赖我，那晚我掉到了一个大坡下，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你们两是什么情况？那条大黑蛇呢？” 杨进露出尤有余悸的神色：“那晚大黑蛇追的我，我完全不敌，所以只能继续往前跑，跑了能有二十多里地，被各种小刺刮的浑身是伤，眼看就要顶不住，赵三太爷突然赶上来接应。我们和大黑蛇纠缠了大半个晚上，最终跑到一个悬崖边，大黑蛇用力过猛，直接一头栽了下去。” “跳崖？” 杜雍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虽然杨进只有几句话，但杜雍完全能想象当时的危险。 赵三太爷大感可惜：“其实我们有一战之力的，主要是怕挨毒液，所以不敢刚正面，只能利用地形将它甩掉。再想回来寻你的时候，却发现迷了路。” 杨进补充：“因为没有光线，所以只能凭记忆摸索，天亮的时候，才发现方向是反的，当时已经跑出了好几个山头。本来以为只是浪费了点时间，哪知道回来的途中，又碰到了掏蛋猴，没有悬念的落荒而逃，还差点走散！” 说到这里，杨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有一言难尽的意思。 杜雍微微点头，没有细究，而是关切地问道：“那你们现在的状态如何？” 赵三太爷笑了笑：“看着是狼狈了点，其实还好。上午找了个地，我们轮流打坐，现在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杜雍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杨进又道：“不过我们也不会完全没有收获，我们看到了标记，是下山的标记。应该是大黑和贺老三留下的。” 杜雍更感欣慰：“那即是说，大黑和贺老三已经下山？” 杨进点头：“希望他们能顺利出去吧，其实早点下山也好，这鬼地方实不宜久待。” 赵三太爷附和：“既然咱们知道他们已经下山，那就省得继续寻找。至于梁河和老宋，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杜雍不动声色，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赵三太爷看着杜雍手上的青环鸟，呵呵笑道：“你小子倒是不简单，竟然抓了活的。” 杨进问道：“树叶里是什么？” 杜雍遂扼要解释。 杨进大笑道：“这肥鸟喜欢吃灵芝？怪不得主动送上门来。” 赵三太爷的表情颇认真：“肯定不是普通的灵芝，否则它不会这么疯狂。打开看看。” 杜雍放下青环鸟，蹲在地上，小心打开树叶。 看到这么大的灵芝，杨进和赵三太爷都啧啧称奇。 赵三太爷拿起来闻了闻，大赞道：“就这两朵，就已经能值回你出的钱。” 杜雍有些不相信：“能卖二万多两吗？” 赵三太爷很肯定地点头：“这种货很罕见，根本不愁卖。你是撞上了大运，我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种大货。” 杜雍傻笑：“真是运气吗？我原本还以为，在那片林子里随便找找，还能找到呢。” “随便找找？” 赵三太爷翻了个白眼，哂道：“你当幽芒山到处都是宝贝吗？” 杜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赵三太爷又道：“这玩意虽然不愁卖，但我建议你别卖，留着自己用，如果好好处理的话，可以收藏很久……不用收藏，说不定能把你的内伤治好呢，这东西能治内伤的。” 见老爷子这么关心自己的内伤，杜雍心里稍微有些惭愧，轻笑道：“老爷子，我的内伤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再治疗的话，应该用不了两朵，我分您一朵吧，就当是补偿，说好的贵族墓，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赵三太爷也不矫情，笑着点点头：“那老头子就占你一回便宜。” 结束这个话题，杜雍拍着那只青环：“你们饿吗？要不在烤了它？不过有春药的效果，吃完之后身上非常热，是难以忍受的那种程度。” 杨进愣了愣：“你吃过？” 杜雍点头：“在坡下的时候，我烤了一只，跟这只差不多大。” 赵三太爷瞪大眼睛，大讶道：“你吃了足足一只吗？你小子是彪呀，这鸟直接吃的话，何止是春药那么简单，简直浑身都要喷血。” 杜雍解释：“确实像浑身都要喷血，但当时很饿，我没想那么多，不过旁边有一条溪流，我吃完之后在水里泡了很久，那溪水就像冰水似的，所以才顶过去。” 杨进当然不会信这话，他知道杜雍应该是用寒劲顶过去的。 赵三太爷叹道：“都怪我之前没有提醒，还好你幸运，有冰水在旁边。” 杜雍赶紧摆手：“哪能怪您老人家呢，就算您之前提醒过，我还是会选择吃，因为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 “把它带回京城吧，可以当大人情，青环这玩意，可遇不可求呢。” 赵三太爷笑了笑，岔开话题：“事到如今，咱们还是赶紧时间下山吧。” 杨进有些不甘心，轻叹道：“要不要去悬崖下面看看那条大黑蛇？” 赵三太爷摇头：“那悬崖虽然有一定的高度，但应该摔不死那条大黑蛇，所以还是别去，若再遇到什么麻烦，得不偿失。” 杨进只得点头，顿了顿，拍着额头：“不是还有另一条大黑蛇吗？” 杜雍苦笑：“早被大蚂蚁啃成了骨架。” 杨进一愣：“你回那里看过？” 杜雍点头：“那些蚂蚁足有手指头那么粗，吃东西的时候，发出非常刺耳的声音，它们连毒液都不怕的。老爷子，您知道那种大蚂蚁吗？” 赵三太爷想了想：“是纯黑色的吗？” “对，黑的发亮。” “以前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江湖上的人管它们叫食铁蚁，因为能把铁条啃烂，听说拿来可以泡酒喝，治湿寒病。” “这样啊，那价值不大呀。”杜雍笑了笑。 “治湿寒病有很多办法，搞食铁蚁泡酒确实不值当。” 赵三太爷点头，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还听说，有人会收集食铁蚁，用于逼供，所以还是有点市场的。” 杨进开玩笑地道：“公子，你在大理寺当差，或许能用上呀！” “以后再说吧！” 杜雍撇撇嘴，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从衣襟中掏出那块铜牌：“灭魂宗的牌子，在那堆骨架中找到的，只找到这一块。” 赵三太爷接过去，盯着背面那个穿神棍袍的人物看了很久，神色严肃。 杜雍和杨进很好奇：“老爷子？有什么问题吗？” 赵三太爷沉声道：“想必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上古邪门八支是同一个祖师爷吧？” 杜雍点头，确实听过，好像是梁河说的，说那个祖师爷是个盗墓的。 赵三太爷指着牌子上的神棍袍人物：“这个人应该就是祖师爷。” “不是吧？” 杨进大感意外，追问道：“老爷子，您有什么根据？” 赵三太爷呵呵笑道：“我以前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这种奇怪的衣服，据说就是邪门八支祖师爷最喜欢穿的衣服，他好像是姓黄，所以邪门八支又称黄门八支，或者黄门八流。你们以后若是能抓到圣丹门的高层人物，应该也能搜出刻着这种人物图的信物。” 第136章 客栈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顺利，三人找了一条水流，跟着走，走到半下午的时候，终于走下山，正好回到了那些木房子旁。 杜雍听着哗哗的河水声，看着河边草木正常的绿色，心情很舒畅：“都是山下更舒服，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杨进负手而立，脑袋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远眺河对岸的风景，轻叹道：“山中确实不能久待，总感觉压抑之极，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人盯着。” 赵三太爷倒是没那么多感慨，问道：“我们是绕路回去，还是从沼泽回去？” “绕路，必须绕路！” 杜雍和杨进异口同声地叫起来，显然对沼泽很有意见。若不是因为沼泽，这次的探墓之旅也不会如此惨淡地收场，最可气的是，明明已经弄死了一条大黑蛇，却便宜了大蚂蚁。 赵三太爷大笑起来。 杨进看了看已经西下的日头：“今晚虽然不用在幽芒山过夜，但还是得露宿野外。” 绕路挺远的，今天时间不够，显然不能回到来时的小镇。 杜雍比较乐观：“也不一定要露宿野外，说不定途中有打猎的人家呢。” 杨进苦笑：“就算有打猎的人家，你身上有银票吗？” 此时三个人的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用褴褛都不足以形容，就差光屁股，别说是银票，就连一个铜板都找不出来。 他们本来都带了点银票的，可惜在山里又是大战又是逃跑的，穿梭在各种灌木丛中，银票都被枝条和尖刺刮烂。 杜雍笑道：“只是借宿一夜，应该不会收咱们的钱吧？” “我可没那么乐观！” 杨进摇头，淡淡道：“若只是没钱，那还好说，可你提着一只青环鸟和两朵大灵芝，他们看到之后还能免费吗，甚至会起杀心。淳朴的山民是很多，但刁民也不少呀。而刁民虽然可恶，但咱们也不好直接反杀吧？” 赵三太爷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财帛动人心，还是别随便借宿，露宿就行。” 说罢抬脚前进，在前面带路。 杜雍突然想起一件事：“杨大哥，咱之前不是说过，要让小吕子入土为安吗？” 杨进闻言，立马拍了一下额头：“差点忘了这茬。老爷子，耽搁一点时间不要紧吧？让我们完成当晚的承诺。” 赵三太爷很好说话：“没问题！” 从木桥过河，往下游走，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断口处，水位已经完全退下去，小吕子和那两个劫匪的尸身仍在。 天气比较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杨进走过去，很干脆地来了两脚，将那两具劫匪的尸身踢进了沼泽。 杜雍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在河岸上挖个坑肯定不行，只需一场大雨，就会被冲掉，只能埋到幽芒山呀！” 杨进笑了笑：“幽芒山就幽芒山，带着他游过去就行，反正不会费多少事。” 赵三太爷出言提醒：“游过去不好，最好弄一副担架，抬着从桥上过去，不要直接接触，免得又沾上什么毒虫。” 杨进想起那晚的中毒遭遇，赶紧点头：“老爷子说的是。” 担架容易弄，河边有不少柳木和藤条，随便砍些就行。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小吕子终于入土为安，就埋在那些木房子的不远处，环境不错，旁边有不少漂亮的花草。 杜雍看着小土包，感慨道：“走江湖是危险呀，悄无声息就没了，连姓名都没留下，只有小吕子几个字而已。” 赵三太爷轻笑道：“走江湖当然危险，不过他还是算走运的，最起码能入土为安，很多人都是曝尸荒野呢。” 杨进没有发表意见，看了看旁边的木房子，提议道：“今天有点晚，不如这样吧，咱们干脆在这里再住一晚，明天早点起来，全力赶路，说不定能赶到来时的那个镇子，总好过露宿野外。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等到梁河他们呢。” 杜雍和赵三太爷都同意。 ………… 天明。 没有等到梁河，三人没有耽搁，过河之后，全速赶路。 在路上果然遇到了几个猎户，是兄弟来着，看着都挺淳朴的，他们看到杜雍手上肥鸟之后，眼中都露出了淡淡的贪婪之色。 不过杨进和赵三太爷看着更不好惹，所以这些猎户都没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赵三太爷趁机问路，猎户指出了捷径，然后反问：“你们这只青环鸟是怎么抓到的？我们打猎足有二十几年，从来没抓过活的。有时候拉细网，虽然能抓到，但要么是挣扎而死，要么就是被其他东西活活咬死，价格大打折扣。” 杜雍淡淡一笑：“我们也很少能抓活的，这次是运气好。” 猎户哦了一声，又看下杜雍手中的树叶包，吸了吸鼻子。 杜雍解释：“大蘑菇，进山大概三十里左右吧，黑泥地的草丛里，我闻着挺香的，就随手采了两朵大的。” 猎户一愣：“有很多吗？” 杜雍胡诌：“大的比较少，小的多一点，下雨天应该能长快一点。” 猎户拱手笑了笑：“多谢小兄弟指点，蘑菇我们很少采，没怎么研究过，不过最近几年大蘑菇的价格很不错。您这趟是发财了呀！” 杜雍摇摇头：“您过奖，进山好几天，就搞了这几样，还是撞的运气，幽芒山难搞哦。” 猎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顿了顿，邀请道：“我看您几位都累的不轻，要不要到我们几兄弟的家中去歇歇脚？离这里不远的。” 杨进微笑道：“多谢大哥，我们还要赶路呢，后会有期！” 猎户也不计较，拱手告别。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杜雍冷哼道：“这几个老小子，肯定不是好人。” 赵三太爷笑道：“他们几个的眼睛确实贼贼的，不过好奇的意味居多，动手是不敢的，他们混了那么多年，眼光肯定是有的，知道打不过咱们。” 杨进点头：“这几个猎户都是老鸟，不会随随便便动手的。” 杜雍问道：“那他们指的捷径能走吗？” 赵三太爷反问：“你还会害怕不成？” 杜雍腰身一挺：“谁害怕？这不是怕您老人家受累吗？” 赵三太爷轻笑起来。 继续赶路。 捷径没问题，到半下午的时候，三人成功回到了来时的小镇。 小镇仍是那么热闹，就算日头那么足，街上还是有很多地摊，卖家都是从幽芒山下来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赵三太爷拉开一段距离：“客栈可能会有队友，所以老规矩吧，我暗中跟着你们。” 杜雍和杨进点头同意。刚刚走到街角，就有一群眼尖的人围上来，他们并不在乎杜雍和杨进的狼狈模样，而是紧紧盯着的杜雍手上看，眼中都露出羡慕的光芒。 “老板，您竟然抓了只活的青环，能有十来斤吧，您厉害呀，卖不卖？” “老板，树叶包里是灵芝吧，这气味闻着可真爽啊，打开瞧瞧呗。” “这位小老板，开个价吧，本人给你包圆。” “什么包圆，这种好货你想包就包？银票带够了吗？” “带的比你多。” “吵个屁，人家小老板还没说卖不卖呢。” 杜雍被包围，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脑子被吵得乱糟糟的。 杨进赶紧护住杜雍，推开挤上来的人群，然后拱拱手：“各位朋友，多谢你们关心，这几样都是别人订的，还望各位高抬贵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众人见杨进说话这么得体，气势也很不凡，只能说无妨，然后各自散去。 杜雍啧啧道：“杨大哥，我感觉二道贩子比进山的人还多呀。” 杨进显得理所当然：“这种二道贩子赚的也多呀，而且没什么危险。” 杜雍突然问道：“这个小镇上来往的非富即贵……我的意思是说，这些二道分子的口袋中都有大把的银票，怎么没有人来这里抢钱呀？” 杨进呵呵笑道：“敢带着大把的银票到处跑，肯定是有所依仗的。或者说，这个地方已经有潜在的规矩，若是闹事就群起而攻之什么的，就像黑市那样。” 杜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起黑市，杜雍又想到了老宋，回头看了看赵三太爷，发现他的距离很远，正在逛地摊，遂压低声音道：“杨大哥，老宋被我宰了！” “啊？” 以杨进的镇定，仍被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珠，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杜雍大致解释了追逐战的过程。 杨进听的心惊胆战：“好他个老宋，果然不是好人。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就算他死了，咱们也要找他的家人讨债，他奶奶的。” 杜雍摇头：“还是算了吧，我答应过他不搞他家人，作为交换，他说些了秘密给我听。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回京我再告诉你。” 杨进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不过杜雍已经做出承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跟梁河有没有关系？”杨进问道。 “应该没有，老宋是故意和梁河走散的。”杜雍解释。 “那就好。”杨进沉声道，顿了顿，嘱咐道：“接下来，你要保持镇定，不能在言语上或者眼色上露出任何马脚。” “放心吧！”杜雍应下。 踏入客栈的大门，小二刚迎上来，贺老三那激动的声音响起：“杜公子，杨兄！” 杜雍和杨进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贺老三、大黑、梁河正在大堂的角落里吃饭。 大黑受了重伤，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体颓软，不过气色还好。 贺老三和梁河看着还不错，应该没受什么伤。走过去。 “终于回来了呀！” 见杜雍和杨进都完好无损，梁河和贺老三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好大一口气。 大黑轻轻点了下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贺老三尤好像老了好几岁，神色非常激动：“老天爷保佑，若是杜公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敢再回京城了。” 杜雍端起茶壶猛灌，灌完之后，大感满足，轻笑道：“会不会说话，什么三长两短，我杜某人有那么弱吗？” “说错，说错！” 贺老三歉然一笑，很狗腿地递上另一个茶壶。 杨进看着梁河，疑惑道：“梁姑爷，老宋呢？我和公子进山之前，见到了三组脚印，经过仔细观察之后，推测你和老宋应该在一组，是那样吧？” 梁河闻言长叹一口气，苦笑道：“是那样没错，但是我们被一群猴子给打散了。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有找到，所以就留记号下山。” 贺老三此前显然和梁河说过这个话题，插言道：“非是我不信梁公子的话，但你和老宋可都是登楼境的高手，若只是一群猴子……” 梁河瞪大眼珠：“就算你再怎么不相信，那也是事实，那群猴子真的很猥琐，专门盯着蛋，伸手就掏个不停。” 杨进笑道：“贺老三，梁姑爷说的一点都没错，因为我和公子也被猴子追的落荒而逃，而且都被掏了好几下蛋。” 贺老三这才点点头，大感奇特。 杜雍好奇道：“贺老三，你好歹也进过几次幽芒山，难道没听说过掏蛋猴吗？” 贺老三摊了摊手：“我就进过两次，没碰到猴子。” 梁河问道：“你们怎么只问老宋，不问二黑和三黑？” 杜雍淡淡道：“因为我们见过二黑哥和三黑哥的尸体。” 大黑闻言，猛的抬头：“杜公子，您真的见过二黑和三黑的尸体？” 杜雍轻叹道：“被吊在藤上，活活勒死的。” 大黑的眼中全是泪水：“都怪我这个大哥无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却不敢上去砍藤。” 贺老三有些惭愧之色，细声嘀咕：“当时那种情况，确实帮不上什么忙，那种藤很坚韧，用真气都崩不断，越打越紧。” 杜雍拍了拍大黑的肩膀，安慰道：“你们逃跑是没错的，否则自己也会搭上。我和杨大哥已经好生安葬了二黑哥和三黑哥，他们没有被野兽啃食，也没有曝尸荒野。” 大黑好像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吗？” 杨进认真道：“放心吧，我们既然能说出藤条，就没有骗你，若是你不信的话，以后自己找机会再进去看看，那里有一个大土包，还围了很多石头，很紧实的。” “我信，我信！” 大黑赶紧点头，站起来鞠躬致谢：“多谢杜公子，多谢杨兄！” 这个世界，入土为安可是大事情，大黑非常感激。 杜雍一把托起他：“咱们是队友嘛，说这些干甚呢。你也要节哀，我看你都瘦了几圈，这样下去可不行呀。” 大黑拭去泪水，露出一个笑容。 梁河轻叹道：“能入土为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只等老宋了。那个老小子，平时牛皮吹的震天响，不会是迷路了吧？” 杨进又出言安慰：“吉人自有天相，老宋应该没事的。” 梁河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第137章 回京 经过商议后，大家决定在客栈等老宋两天。 因为进山之前，杨进在客栈预付过一笔银子，还将马儿寄养在这里，所以尽管现在没钱，还是能住在这儿。 客栈方面非常周到，安排了宽敞干净的房间，还特意为杜雍准备了两个长木盒装灵芝，又弄了一个大鸟笼装青环鸟，甚至还给青环鸟准备了的吃食。 青环鸟一路都是恹恹的，看到食物之后，立马又恢复了欢乐无比的傻样，低头吃个不停。 “住几天应该没事吧？” 洗完澡之后，杜雍心情大好，与负责递新衣服的伙计闲聊起来：“我是说，应该不会有不轨之徒来偷我的宝贝吧？” 伙计拍着胸口保证：“这位客官，您尽管放心，在我们客栈里，绝对没人敢闹事。您若是遗失了任何财物，我们客栈会负责到底。” 杜雍来了兴致：“这么说来，你们东家的实力……很硬啊！” 伙计知道杜雍是想了解东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不瞒您说，小的从来没见过东家。但是在这里干活好几年，从来就没见过闹事的。” “这么神秘啊！” 杜雍暗忖果然是人外有人，改问道：“你们客栈叫什么名字来着，怎么没有招牌？” 伙计笑了笑：“就叫幽芒客栈啊，以前有招牌的，后来客栈翻新，招牌当然也要换新的，掌柜的托人弄了一块上好的木料，又请了几个老工匠，准备做一块气派的招牌，可是在此期间，很多客人都说不挂招牌更显派头，所以后来索性就没挂。” 原来是这样。 就在此时，贺老三和大黑悄咪咪地摸过来，前者对杜雍使了个眼色。 杜雍冲伙计挥挥手：“你下去吧，没银子赏你，在山里的时候，银票都被刮的稀烂。” 伙计摇头：“没关系的，只要来了我们客栈，就是贵客，小的先行告退，若是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吩咐。” 说完恭敬地退下。 贺老三和大黑走过来，关好房门，小心坐在桌子旁边。 杜雍穿好外袍，擦拭着头发，坐在旁边：“神神秘秘的，什么事啊？” 贺老三很惭愧：“杜公子，今趟……” 杜雍摆手：“今趟能保住性命就算家山有福，我不会怪你的。我虽然还有几天假期，但是应该不够来第二趟，所以贵族墓就以后再说吧。” 贺老三闻言，神色微喜：“银子……” 杜雍无所谓地道：“银子你贺三哥也没赚。大黑哥这一块的话，虽然之前收了点钱，但是死了两个好兄弟，那点钱就留着吧。至于我姐夫那边，我去沟通，若是要补钱，我补上就好。” 贺老三和大黑见杜雍如此好说话，都有些不好意思：“梁公子那边，应该我们去说，不能再麻烦杜公子。” 杜雍轻笑道：“没多大事，我去说就行，而且我姐夫也不是缺钱或者小气的人。其实这种事情就好比做生意，有亏有盈。” 贺老三轻叹道：“既然杜公子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老贺若是再矫情，那就是没把杜公子放在眼里。杜公子请放心，贵族墓我不会找别人，只会找您和梁公子，而且以后有什么事的话，您遣人知会一声就行。” 大黑郑重道：“俺也一样！” 杜雍看着大黑满脸的大胡子，差点被逗乐：“这个好说，反正常联系吧，说不定以后真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你们呢。” 大黑憨笑道：“就怕杜公子不麻烦我们呢。” 贺老三又叹了一口气：“可惜老宋还没回来，按理说他应该最先回来的。” 大黑尽量往好的方面猜测：“他或许是从很偏僻的位置下山的，然后找不到回客栈的路，索性就直接回京。” 杜雍淡淡道：“不是说好了吗，就等他两天呗。” 此时杨进推门而入，看到大黑和贺老三，先是愣了愣，然后笑道：“原来都聚在这里呀，聊的这么起劲，到底聊什么呢？” “闲聊几句而已！” 杜雍看他穿着全新的武士服，又恢复了高手风范，轻叹道：“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都没说错呀。” 杨进笑了笑：“酒菜已经点好，就在梁姑爷的房间里，今晚不醉不归。” 当晚喝了个大醉，睡觉睡到自然醒，和山里比起来，简直是天下和地下。 等待的这两天，没什么大事，杜雍就在街上瞎逛，主要是逛地摊。 看到了不少新奇玩意，还和各式各样的江湖人士交谈过，大涨见识。 期间官府的人来过一次，贴了告示，让大家千万要小心穆飞雄和火狼帮，因为火狼帮正在大肆追杀黄沙帮的人，手段非常残忍，经常伤及无辜，连聂总管的精英队都吃了好几次亏。 悬赏是少不了的。 只要能击杀火狼帮的精英，拿到头颅，就有重赏。 黄沙帮也有个人被悬赏，就是已经背叛了黄沙帮的怀离县陈舵主，赏金高达八万两，这种悬赏金额对官府来说，算是顶级的，可见官府对陈舵主的重视。 官府方面称，火狼帮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黄沙帮杀的这么惨，除了有穆飞雄那个绝顶杀手做依仗之外，陈舵主也是功不可没。 据了解，陈舵主现在已经加入了火狼帮，成了彻头彻尾的大叛徒。 镇上的江湖人士看完告示之后，都对火狼帮表示了愤懑之情，有几个人还摩拳擦掌，放话要去对付陈舵主，引起了一片叫好声。 当时杨进嗤之以鼻：“吹牛皮倒是挺在行！” 大黑深以为然：“陈舵主在怀离县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想杀他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现在他还傍上了火狼帮的大腿。” 梁河有些担忧地道：“怀离县可是大县，主城坚固，陈舵主在那里经营多年，实力雄厚，再加上火狼帮之助，说不定能一举控制县城，怪不得官府出了那么高的悬赏金。” 杜雍默默点头，旋即笑问：“大姐夫，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有没有兴趣出把力？聂总管手下肯定缺人，凭大姐夫的实力，最起码能混个偏将，或者精英队长。” 这是随口一说而已，想不到梁河还真的细想了一番，认真道：“会考虑的。” 两天很快就过去。 终究没等到老宋，也不可能等到。 梁河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很担心，认同大黑的说法：“说不定老宋真的回了京城，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就此上路。 因为火狼帮的势力已经波及到乾州西南，常有拦官道劫财之举，所以大家尽量走小路，免得被火狼帮截住。 路上还算顺利，但是碰到了不少员外爷举家北上，都是因为火狼帮，据他们说，火狼帮已经开始针对乾州西南的富贵人家，有不少人都已经家破人亡。 杜雍等人听的感慨不已，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 无惊无险地回到了京城。 菱菱大喜过望，喜滋滋地道：“公子，杨大哥，你们回来了！” 杜雍略一点头，嗯了一声。 杨进直接去了自己的中院：“你们聊，我先去洗澡……对了公子，等下记得谈事情。” 杜雍应下。 菱菱接过杜雍手上的木盒和鸟笼，看着那只肥鸟，好奇道：“公子，这只鸡是哪里买来的，羽毛怎么那么好看？” “这是只鸟！” 杜雍有些无语，不过也怪不了菱菱，这青环太肥，确实不像鸟，而更像鸡。 “鸟？” 菱菱张大嘴巴，左看右看，甚至还伸出手指点一点，疑惑道：“这哪像鸟啊？这么肥，它能飞的起来吗？” 杜雍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吩咐道：“千万别打开笼子，飞走了你得哭，这只鸟最起码值个好几万呢。” “啊？” 菱菱虽然还是有些不信它是鸟，但是听到价格，就放弃了打开笼子看看的冲动，问道：“莫不是公子买来治疗内伤的？今晚炖汤喝吗？” 杜雍立马摇头，郑重道：“这只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若是吃了它的肉，哪怕只是一口，今晚你就会不受控制，直接爬到我的床上来，说不定整晚都不肯罢休。” 菱菱小脸一红：“什么啊？” 杜雍解释：“这可是春药来着……” 菱菱闻言，耳根都红透，低下头去，小声嘀咕：“公子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杜雍出言辩解：“我不正经？这可是大实话，我在山里吃了一只。” 菱菱还是没有抬头，以更小的声音道：“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杜雍大感好笑，淡淡道：“我是先想起了你，然后想起了谢采言，接着泡在溪水里，好不容易才顶过去的。” 菱菱猛的抬起头来，竟然有些欣喜：“公子真的想起了菱菱？” 杜雍无语，点在她的额头上：“想个你大头鬼，这你也信呀。” 菱菱傻傻地哦了一声，转问道：“盒子里是什么？” 杜雍回答：“大灵芝，这才是治疗内伤的，赶明儿你去请柳大夫，和他说明情况，让他来家里帮忙处理灵芝。” 菱菱很高兴，赶紧应下，然后道：“这么大的灵芝，肯定有有效果，吃完这两朵之后，公子的内伤应该能好，这可是大好事啊。” 杜雍解释：“只有一朵是我的，另一朵要送人。” “啊？” 菱菱大感可惜，追问道：“送谁呀？公子有欠什么人情吗？需要送这么重的礼？” 杜雍淡淡道：“这个你不用操心。” 菱菱闻言颇感失落。 杜雍见状，微笑道：“放心吧，我的内伤心里有数，不用过多久便会痊愈。” 菱菱的心情立马又好了起来，歪着脑袋道：“真的吗？” 杜雍把她的脑袋扶正：“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内伤的事情，到此为止也好。 不过真正实力已经到刻印五重的这件事情，还是要低调点，无需到处宣扬。 菱菱高兴起来，问起杜雍这些天的遭遇。 杜雍大致回答后，反问京城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也没什么大事，还是那个失踪案，大理寺全城搜集线索，倒是抓了一些嫌疑人，但好像都不是什么关键人物。” “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被委以重任，风组第七小队辅助，这几天都是风风火火的。” “街坊们都很乐观，称大理寺很有气魄。” “聂青云总管来京城待了一天，被皇上召见，据说接下来会有大动作。” “咱家小吃店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每天都有那么多客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呢，很多街坊都悄悄找菱菱说，让安排进店里帮忙呢。” “菱菱做主招了几个人，都是按公子定的规矩来的。” “可惜招了那几个人之后，引起了落选的不满，背地里说闲话呢。” “赵德助公子来了好几趟，每次都是问公子有没有回来。还有啊，他没当上副队长呢，很多街坊等着他兑现赌注呢。” 菱菱非常兴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杜雍哈哈大笑：“赵德助那厮也有今天呀，我一定要找个黄道吉日，让他上街裸跑，到时候广邀清狐朋狗友，前去观光，让他记一辈子。” 菱菱捂着嘴巴笑：“公子真坏！” 杜雍毫无愧色：“愿赌要服输，更可况我还投了他一票，他要心服口服才是。” 顿了顿，又道：“去给我准备衣服和洗澡水，浑身都是臭汗呢。” 菱菱又看了那只肥鸟几眼，这才不情不愿地下去：“公子要多等一会儿，菱菱力气小，每次只能提半水桶。” “慢点不要紧，注意安全，我先去和杨大哥谈事。” 杜雍并不介意，等菱菱下去之后，径自去了密室。 杨进已经在等着。 杜雍也不废话，将老宋说的话详细讲了一遍。 杨进听完之后，双目杀机大盛：“火狼帮上瘾了是吧，咱们必须尽快找机会狠狠反击。” 杜雍点头：“我早先想过，有两个方法。可以借失踪案着手，揭发忽云寺，带出火狼帮，引起朝廷更大的重视，若是能扯出裴惑那就更好不过。其二，找个时间去川宁县的黑市，寻找那个姓柳的玉器老板，借接刺杀任务的时机悄悄搭上火狼帮，看能不能找到搞事情的机会。” 杨进想了想：“失踪案自然要查，而且要仔细调查，但想揭发忽云寺，难度估计很大，扯出裴惑更是难上加难。川宁县黑市那边倒是不错的点子，我找个时间吧，先去探探路。” 杜雍嗯道：“总之你过去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我就提前结束休假，菱菱刚才说，火组第一小队被委以重任呢。” 杨进应下，又嘱咐道：“你出去了一趟，明天要去侯府看看。” 杜雍笑道：“当然，我要把哪只肥鸟送给大伯，预祝他生儿子。” 杨进哑然失笑，竖起大拇指：“侯爷一定很喜欢这个礼物。” 第138章 送礼 睡觉之前，辅助来了一波奖励提示。 【探险任务结束，现发放奖励！】 【其一，在官道瓦解了黄沙帮小分队的打劫行动，奖励500积分！】 【其二，在沼泽成功救出陷入烂泥的队友，并摆脱大黑蛇，奖励500积分！】 【其三，在黑水河畔击垮不知名匪群，奖励500积分！】 【其四，在丛林中化解杀人黑蜂、通灵怪藤、蓝面猴等危机，奖励1000积分！】 【其五，在丛林中击溃灭魂宗的精英小队，奖励1000积分！】 【其六，成功粉碎老宋的刺杀，奖励1000积分！】 【其七，安葬之德，让二黑、三黑、老宋、小吕子入土为安，奖励内伤药x4，奖励特殊消耗品招式升级器x1！】 这波奖励，看的杜雍是眼花缭乱。 其他的都正常，最后那个所谓的“安葬之德”，让杜雍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有奖励就是好的。 奖了个新物品，招式升级器，这个东西听上去挺牛的。 听这个名字，应该是给招式提升品级的。 杜雍现在最厉害的招式首推《龟纹功》，次推《破音》，这两个都是粉色的。 试试吧。 “呼叫辅助，使用招式升级器，升级《龟纹功》。” 【对不起，无法提升粉色及以上品级的招式。】 “不是吧！” 杜雍略有失望，但是不要紧，升级其他的也行。 紫色招式有三个，《大威天龙》，《落叶刀法》，《毒奶粉》。 蓝色招式一个，《穿云步》。 升级哪个呢？ 攻击手段是挺多的，轻功就有点简单，但是《穿云步》只是蓝色品级而已，用掉一个招式升级器好像有点亏。 这个招式升级器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有了积分，来几波融合再说。 不过仔细看了看，好像只能融一次。 杜雍默念：“呼叫辅助，购买招式融合器，融合《落叶刀法》和《毒奶粉》。” 【购买招式融合器，扣除1000积分！】 【使用招式融合器，融合《落叶刀法》和《毒奶粉》，请集中精神！】 紫光一闪。 【融合完毕，新招式仍沿用《毒奶粉》之名，品级保持为紫色！】 听完提示，杜雍又仔细想了想，继续：“使用招式升级器，升级《毒奶粉》。” 【开始升级，请集中精神！】 升级的速度比较慢，足足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升级完毕，《毒奶粉》提升为粉色品级。子技能《拔刀斩》变为《大拔刀》，子技能《崩山击》变为《崩山裂地斩》，子技能《落叶刀法》变为《剑舞》。】 “厉害呀！” 杜雍心中大喜，不仅提升了品级，连子技能都得到了改进。 只是…… “落叶刀法明明是刀法，怎么变成了剑法？这个剑舞应该是剑法吧？” 辅助破天荒来了一句解释：“刀剑皆可用，不要拘泥名字。” 杜雍：“……” 剑舞就剑舞吧，这名字也挺好听的。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五重 积分：6200 任务：暂无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穿云步》，轻功，蓝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龟纹功》，护体功法，粉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4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仔细看了一遍，杜雍非常满意。 尤其是积分，刚用了1000分，竟然还有6200分，这种探险任务果然有搞头。 攒够10000积分指日可待，到时候就可以好好抽一波奖，希望可以抽到好东西。 当晚睡的很香。 次日，杜雍起了个大早，精神饱满。 菱菱和杨进都不在，问过仆役，得知菱菱去请柳大夫，杨进去街上购物。 正好。 杜雍洗漱之后，来到校场，试试新招式。 风刀落在了幽芒山，但是不打紧，就用匕首试就行，也挺不错的。 小半刻钟后，杜雍看着狼藉不堪的校场，喃喃自语：“厉害呀！” 《崩山裂地斩》也是跳起来往下劈刀子，但是气势和范围都比《崩山击》大了好几倍，而且真气的损耗并没变多。 《大拔刀》主要体现在范围上，随便一划，就是几丈宽的弧形刀气，而且越往前面推进，范围就变的越大。 《剑舞》比较好玩，连续的刀气，大概能有十五道，瞬间就能发完，简直恐怖。 另外，几个子技能之间的衔接变得更加流畅，有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吃早餐。 刚吃完不久，菱菱请回了柳大夫，杨进也正好回来。 杜雍放下茶杯，赶紧站起来施礼，轻笑道：“柳大夫，好久不见！” 柳大夫精神奕奕的，回礼道：“杜公子的风采尤甚从前，可见伤势已经大好，老朽是衷心为杜公子感到高兴啊！” “多谢柳大夫关心！” 杜雍拉过一张椅子，请柳大夫坐下，谦虚地笑笑：“伤势是好了点，但还需柳大夫费心，这不请您过来处理药材嘛。” 柳大夫坐下来，接过菱菱递上来的茶水，慢慢喝着。 杜雍从柜子上拿来那两个木盒。 都还没打开呢，柳大夫就被那浓郁的气味所吸引，将茶杯放下，用力吸了好几次鼻子，脸上尽是陶醉之色，眼睛都眯起来。 “柳大夫？”杨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柳大夫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竖起大拇指：“光闻这气味，就知道不是凡品呀！” 杜雍打开盒子。 柳大夫擦了擦眼睛，然后瞪得圆圆的，仿佛有些不相信，好奇地问道：“杜公子，这两朵黑灵芝是哪里弄来的？” 杜雍解释：“去幽芒山转了转。” “怪不得！” 柳大夫恍然大悟，不过还是很惊叹：“像这种体型的，就算是幽芒山也很少见的，杜公子的运气很不错呀。” 杜雍摆摆手，露出不堪回首的神色：“什么运气，差点把小命搭上。” 柳大夫呵呵笑道：“杜公子为了自己的内伤甘冒巨险，老天爷肯定会保佑的。” 菱菱出言问道：“柳大夫，请问这种灵芝真能治好公子的内伤吗？” 柳大夫非常自信：“菱姑娘可以放心，以杜公子现在的状态，只需要半朵，就可以彻底压住内伤，接下需只要注意调养，很快就会复原。” 菱菱听了非常高兴。 柳大夫话锋一转：“但武功恢复那一块，还需慢慢来，所以杜公子还得放宽心啊！” 杜雍笑了笑：“内伤能好就行。” 杨进漫不经心地问道：“柳大夫，只需要半朵的话，那公子用不完呀。若是没有内伤，这玩意能当补品吃吗？” 柳大夫点头：“当然可以！这种黑灵芝，有伤治伤，无伤补身，注意量就行，不能过度。只是当补品吃很亏，以老朽愚见，好生处理之后，收着关键时刻再用吧。” 杜雍拱手：“那就劳烦柳大夫处理这两朵灵芝，让它们能尽量收久一点。我出了远门，现在要去大伯那里说一声。” 杨进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柳大夫也不矫情，接过银票，拍着胸口保证：“杜公子放心，处理的事情就交给老朽，熬煮的方法也会一并留下。杜公子回来之后，让菱姑娘熬给你喝就好。” 杜雍道谢，告罪失陪，往大门口处走去。 杨进提上大鸟笼，带着刚买的礼品，紧随而去。 菱菱留下来，和几个仆役一起，给柳大夫打下手。 ………… 侯府。 杜宗承在家，不过正在书房接待客人。 老太太不舒服，正在房间休息，不便打扰。 所以老管家就领着杜雍和杨进去了客厅，喝茶等候。 “老太太身体有恙吗？有请大夫吗？”杜雍有些担心。 “回雍少爷，之前请了御医，也请柳大夫看过，都说老太太的身体没毛病，只是年岁大了，很容易困乏，需要多休息。”老管家如实回答。 杜雍放下心来：“身体没事就好……应该买点补品的呀！” 杨进赶紧起身：“我这就去。” 老管家拉住杨进：“不用，老太太不缺东西，雍少爷的心意，老奴会如实报上的，想必老太太会很高兴的。” 杜雍轻叹道：“我只希望她老人家能好好的。” 顿了顿，岔开话题：“大伯在接待哪位贵客呀？” 老管家没有隐瞒：“也不是外人，大理寺的屈少卿，他找侯爷请教事情来着。” “屈少卿？” 杜雍心里有些疑惑，以开玩笑的口吻道：“屈少卿的父亲是堂堂太保，他不去请教，倒来请教大伯这个少保。” 老管家笑了笑：“这个问题，侯爷刚才也问过……可屈少卿说，屈太保告诉他，别拿大理寺那点小屁事去麻烦他。” 杨进听的直笑：“屈太保还是那么……那么霸气，这么多年来一点都没变。” 这是实话。 在屈太保眼中，只有外族入侵，或者有人举旗造反，再或者皇室发生了内乱，才算大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皇帝也好，朝廷大员也好，都知道屈太保的性子，所以尽量不去麻烦他。 反倒是杜宗承这个少保，经常有人来请教。 喝茶喝到半上午，杜宗承和屈亦雄还没谈完。 杜雍就道：“要不然我改天来拜访吧，劳烦您和大伯说一声，这里有点礼物……” 倒不是不耐烦，因为照这个架势，可能会白等一天。 老管家赶紧拉住：“雍少爷，先别走，老朽去通报一声，既然是谈大理寺的事情，说不定能让雍少爷旁听呢。” 杜雍有些心动：“突然去打扰，不会让您老为难吧？” 老管家摇摇头：“侯爷是不会说的。” 杜雍点点头：“那就有劳！” 老管家去后，杜雍叹道：“在侯府，这位老管家也算说的上话的人物呀。” 杨进淡淡道：“他十几岁就开始伺候侯爷，他们既是主仆，也是儿时玩伴，情谊和信任，旁人肯定是比不了的。” 杜雍想想也是，就好比自己和杨进。 “我从来没见过他动手，他应该有几把刷子吧？”杜雍好奇道。 杨进缓缓点头：“我也没见他动过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实力绝对非常横，说不定已经到了侯爷那个档次。” 杜雍咋舌：“那岂不是有晋灭境？没理由啊，看着这么弱的。” 杨进分析：“看着弱不代表真的弱，侯爷既好武，又是老谋深算的主，身边这么亲密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就好像皇宫里有些太监，看着弱不禁风，动起手来吓死人。” 杜雍笑道：“你见过那种老太监？” 杨进点点头：“以前在军中，偶尔有老太监过来传圣旨。有一次正好碰上了大战，那个老太监临危不乱，三拳两脚就收拾了好几个敌军高手，都是一击毙命，最后一爪子，还抓出个心脏，看的我是头皮发麻。” 杜雍听的惊叹不已。 脚步声起。 杜雍和杨进停下交谈。 老管家走过来，笑道：“雍少爷，杨护卫，侯爷请你们进书房呢。” 杨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能进去？” 老管家点点头：“你是雍少爷的贴身护卫嘛，当然能进。” 杜雍抬脚前进，杨进跟上。 老管家又道：“拿着礼物去吧。” 杜雍愣了愣，老管家笑着解释：“有外人在，侯爷应该会也想着显摆一下侄儿的孝心。” 杜雍赶紧点头，提着大鸟笼，杨进则拿上了那几份礼物。 还没到书房，就听到杜宗承和屈亦雄爽朗的笑声传过来，可见谈的很开心。 杜雍深吸一口气，踏进书房，向杜宗承鞠躬：“大伯！” 杜宗承微笑：“回来了！” 杜雍嗯了一声，转向屈亦雄：“卑职杜雍，拜见屈大人！” 杨进就站在旁边，跟着施礼，并没有说话。 屈亦雄哈哈笑道：“杜督卫，这可是你杜家，这么客气干什么？” 杜雍笑了笑，没有答话。 杜宗承看到杜雍手上鸟笼子里的肥鸟，好奇道：“这个不是青环鸟吗？竟然抓到了活的？你小子不简单呀！” 杜雍正色道：“大伯高见，正是青环鸟。抓它是撞了大运，小雍听说过它的功效，所以就带回来孝敬大伯，盼着大伯给我生个小弟弟呢。” 屈亦雄当即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侯爷，您这个侄儿可真有趣啊！” 杜宗承也大笑起来，声音几乎要掀破屋顶，指着杜雍：“你小子，总那么喜欢打趣长辈，是不是又想挨揍啊？” 杜雍举手叫屈：“大伯，小雍这可是真心实意的，怎么能说是打趣长辈呢。” 屈亦雄帮腔：“侯爷，您有这么个好侄儿，令人羡慕呢。我也有侄儿，没一个孝顺的。” 杜宗承非常开心：“这礼物我收了，留下来吃午饭，顺便讲讲出这趟远门的所见所闻。” 杜雍恭敬道：“是，大伯！” 第139章 压力 今年至此有三个大案子，鳄鱼案、僵尸案、失踪案。 每个案子都死了很多人，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现在鳄鱼案和僵尸案都已经告一段落，前因后果已经大致查清楚，剩下的事情是打硬仗，由乾州总管聂青云负责。 失踪案还没完，虽然找到了骸骨，但幕后主谋却没有任何头绪。 现在抓了不少嫌疑人，其中还包括杜家二房的二管家阮鹏，据说都仔细审问过，可惜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忽云寺那边只大概查了一下，也没什么线索。 所以失踪案还是扑朔迷离，有些无从下手的意味。 屈亦雄来找杜宗承正是为了此案，他想听听杜宗承的高见。 由于阮鹏的关系，杜宗承一开始是要想避嫌的，可是屈亦雄好说歹说，坚持要请教，杜宗承只得提了几个建议。 说完之后，杜雍刚好进书房。 “杜督卫，失踪案那些骸骨是你找出来的，现在这案子有些卡住，你有什么好提议？” 屈亦雄的官威并不重，虽然比较酷，但做派并不讨嫌，和下属说话的时候不会拿腔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屈大人，那些骸骨并不是属下找出来的，而是程原队长带领的。属下进大理寺没几天，建议之言实不敢当啊。” 杜雍满脸谦虚，必须谦虚，杜宗承看着呢。 屈亦雄直接打断：“你小子少说废话，既然沾了这个案子，岂有置身事外之理？” 杜宗承附和：“你就说说你的看法嘛，屈少卿可是你的上官。” 杜雍点点头，小心问道：“屈大人，失踪案对咱大理寺来说，压力是不是很大？” 屈亦雄轻叹道：“压力肯定是有的，但不算很大。朝廷方面没限日期，老百姓也没骂，只要能找出主谋就好。” 杜雍斟酌道：“屈大人，属下的意思是……查案的时候，有没有特殊人员故意阻挠？” 屈亦雄和杜宗承同时皱起眉头，神色非常严肃，他们都明白杜雍的意思，所谓特殊人员，是指朝廷方面的人，或者京城某些大人物。 杨进知道杜雍想说什么，暗暗捏了一把汗。 旁边的老管家还是老样子，眼观鼻鼻观心。 屈亦雄到底不是一般人，并没有训斥杜雍，而是淡淡道：“杜督卫到底何意？” 杜雍轻咳两声，认真道：“屈大人，属下大概想了想，疑点很多。首先，凶手抛了那么多尸体在虞河底，还是城西那么繁华的地段，很难想象竟然没有半个目击者。其次，属下听说现在已经抓了很多嫌疑人，然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问不出来，是不是抓人的方向有待斟酌？第三，若是没猜错的话，调查忽云寺一事应该是阻碍重重吧？” 屈亦雄双眼半眯，沉声道：“杜督卫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杜雍坐正身体，沉默了小半晌，淡淡道：“忽云寺明明有疑点，属下还在风组第七小队的时候就汇报过这个事情，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丝毫进展。到底是咱大理寺玩忽职守？还是有谁在碍事？总不可能是老百姓说几句闲话就能阻止的吧？” 气氛顿时就冰冷下来。 屈亦雄眼中散发出慑人的精光，紧盯着杜雍。 杜雍毫不在意，平静地对视。 杜宗承见状，轻轻点点桌子：“小雍，不要激动。” 杜雍笑了笑：“大伯，我没激动，只是说出心中的疑惑。忽云寺是历史悠久，寺中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大师，百姓也很敬仰，那些都没错……但不能大过那么多骸骨吧？现在最少有好几百个家庭在苦苦等待真相，就让他们这么干等着？我知道那些家庭都不是有权有势的家庭，但正因为如此，问题才更值得深思。” 管他值不值得深思，总之要把忽云寺搞进来。 屈亦雄收回目光，略微低头，似是在沉思。 杜宗承也没有说话。 打铁需趁热，杜雍拍着胸口：“屈大人想听建议，属下还真有。属下听说，火组第一小队已经加入此案，若是可以的话，就让属下带头打进忽云寺。若是有特殊人员来阻挠，我让他去吃屁。至于老百姓要骂人的话，那就让他们来骂我，我不在乎。”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带这个头，而是故意这么大义凛然，软向给屈亦雄施加压力，让他务必要重视忽云寺的疑点。 杨进暗赞不已。 在这种情况下，屈亦雄肯定不会训斥杜雍，否则就是打击属下的积极性，但也不会直接拍板让杜雍去冲击忽云寺，因为事关重大。 果不其然，屈亦雄抬起头来，长吐了一口气，郑重道：“杜督卫所言无不道理，我会找王大人认真商量的。” 杜雍赶紧低头拱手，恭敬道：“多谢屈大人！属下狂妄，还望屈大人不要见怪。” 屈亦雄压压手，表示无妨。 老管家提醒：“侯爷，该用午膳了。” 杜宗承点点头：“亦雄啊，先去吃饭吧，咱们好好喝几杯。” 屈亦雄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那就叨扰侯爷了！” 杜宗承转向杜雍：“小雍，你也陪我们喝几杯。你应该还有几天假期的吧，不着急当差，就在家里好好养伤。” 杜雍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道：“是，大伯！” 吃饭的时候，再没谈失踪案。 杜宗承问起了杜雍出远门的事情。 杜雍挑着讲了一些，重点谈到了灭魂宗。 没有说赵三太爷的事，只说恰巧撞上了灭魂宗的小队伍，干了一仗，利用地形打赢的，最终抓了个活口问话。 之所以这么说，是赵三太爷交代的，他不想那么高调，但灭魂宗的事还是需要汇报。 这件事引起了屈亦雄和杜宗承的高度重视。 “小雍，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你确定没有胡诌？”杜宗承神色非常凝重。 杜雍摊手：“大伯，小雍哪里敢撒谎？不信您问杨进，他总不敢骗您吧？” 杨进赶紧道：“侯爷，公子真没有胡诌。灭魂宗确实和圣丹门连成一气，圣丹门负责制造僵尸和养大鳄鱼，而灭魂宗则全力配合。灭魂宗派队伍进幽芒山群是为了找一种叫魔鬼花的植物，据说经特殊处理之后，能作为控人心神的药引。他们想必侯爷也应该听说过灭魂宗的手段吧？” 杜宗承神色凝重，缓缓地点头：“控人心神的确是灭魂宗的绝技。” 杨进继续：“听活口说，圣丹门在出川宁县抓的那些大理寺督卫，都要喂药变僵尸。” 屈亦雄闻言，脸色大变：“知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 杨进摇头：“我们逼问过那个活口，但他身份低，并不知晓，不过他猜测，应该还在壮雨湖附近那几个镇上。” 杜宗承问道：“怎么不把那个活口带回来？” 杜雍苦笑：“山里的地形太复杂了，被他抓个机会跑了。” 屈亦雄长叹道：“想不到邪门八支沉寂数百年，圣丹门和灭魂宗作为中坚力量，竟会以这种方式重出江湖。” 杜雍有心多了解一些事情，遂出言请教：“大伯，屈大人，您二位知道邪门八支的事吗？除圣丹门和灭魂宗之外，我之前还听过梨花派。” “你也知道梨花派？” 屈亦雄赞许地看了杜雍一眼，摇头道：“我也只知道这三支，还是听我父亲说的，其他五支他也不是很清楚。” 杜宗承附和：“相关的古籍很少，只有这三支有记载，而且记的还不是很清楚。江湖中的传说也是只言片语，难以详述。” 杜雍哦了一声，此时他对邪门八支兴趣更增，有机会定然要多多了解。 杜宗承嘱咐：“亦雄，灭魂宗之事非同小可，须遣人去告知聂总管，以防吃大亏。” 屈亦雄点头应下：“侯爷请放心，大理寺会跟进此事的，还要全力救出那些督卫。” 杜雍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 柳太医已经处理好了那两朵大灵芝，还留了一副煎药的法子。菱菱嚷嚷着要帮杜雍煎药，杜雍说不急，让她把煎药的法子抄了一份，然后拿着一朵灵芝和抄件直奔赵三太爷府上。 赵三太爷非常开心，留杜雍喝茶聊天。 聊到傍晚时分，杜雍才提出告辞。 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大街上随便走走，吹吹凉风。 “老杜！” 赵德助那大嗓门突然响起。 杜雍转身一看，原来赵德助刚下差回来，刚好撞上。 赵德助快步走过来，怕了拍杜雍的肩膀：“你这小子，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这不昨天才回来吗，今天上午去了一趟我大伯家，半下午才回来的，正准去找你呢。”杜雍大概解释。 赵德助表示理解，笑了笑：“喝酒去！” 也没管杜雍同没同意，带路往街边的酒楼走去。 杜雍只得跟上。 好酒好菜点了一桌子，赵德助先猛灌了一壶水，然后伏案大嚼，好似饿死鬼投胎。 杜雍有些无语：“你干了什么，这么饿的？” 赵德助满嘴都是食物，含糊不清地道：“这几天满城跑呢，抓了很多失踪案的嫌疑人，可惜都是些小杂鱼。” 杜雍问道：“这些嫌疑人是怎么抓到的……我的意思是，你们是按什么标准去抓的？” 赵德助咽下食物，端起茶壶喝了一口漱漱，满足得吐出一口气，回答道：“就是之前收集起来的各种小线索呗，有审问阮鹏得来的，也有从街坊口中听来的。” “阮鹏招供了吗？” “也不算招供吧，之前在城南战死那三个匪徒不是他的跟班嘛。刑组的兄弟让阮鹏说出那三个跟班平时常接触的人。阮鹏倒是挺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有对阮鹏上刑具吗？” “他这么配合，哪需要上什么刑具，而且二殿下还专门交代过，阮鹏终究是杜家二房的人，上刑具不好看。” 原来是这样。 杜雍心中暗叹不已，以阮鹏的阴险，肯定是乱讲的，说不定还会借刀杀人。 这样一来，线索只会也搞越杂。 赵德助岔开话题：“听说你去了幽芒山，是真的吗？” 杜雍奇道：“我应该没有到处乱说吧，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赵德助呵呵笑道：“有同僚去柳大夫那里看伤，柳大夫见他是大理寺的，就顺带提起你，还说你采了两朵能治疗内伤的大灵芝。” 这样啊！ 杜雍点点头：“是去了一趟幽芒山，没啥好玩的，差点把小命搭上。” 赵德助没有细究：“采了灵芝就好，你这内伤也不能总拖着，好了之后赶紧回大理寺。现在咱们火组第一小队小圈子情况很严重，颂公子不拉帮不结派也没人敢惹，我是真的单枪匹马，几乎没什么话语权。” 杜雍嘿然道：“小圈子先放一放，我现在比较关心你没当上副队长的赌注。” 赵德助脸色一垮，轻叹道：“当时三个人打擂，我和姜步平先拼了一场，虽然打赢了他，但我的真气损耗也很严重，怎么可能顶住以抽到轮空的胡禾丰？” 杜雍大感奇怪：“你能打赢姜步平？这有点奇迹的味道呀！” 赵德助冷哼：“不要小瞧人好不好？姜步平的水有多深，我是一清二楚的。” 杜雍哂道：“我敢赌一把，你肯定耍了阴招，否则你不可能打赢姜步平，就你这几板斧，最多只能和陶青云玩玩。” 赵德助很得意：“怎么能说是耍阴招呢，擂台本就是不计手段的。虽然没当上副队长吧，但总算压了姜步平一次。” 杜雍笑了笑：“然后姜步平和陶青云靠着莫兴撑腰，给你穿小鞋，让你不爽，对吧？” 赵德助摊手：“所以我才期待你早点归队嘛！” 杜雍耸耸肩：“莫兴是队长，胡禾丰是副队长，以前都和我有嫌隙，颂公子那边又没交情。所以就算我归队也是打酱油啊。” 赵德助抓着脑袋：“什么打酱油？” 杜雍解释：“就是路人的意思，没什么用。” 赵德助反驳道：“怎么会没用，咱们两加起来威力倍增，打架吵架都可以，做事也行，也能凑个小圈子呀！” 杜雍见他如此上心，也就没有继续打击他：“行啊，不过我还有几天假，慢慢等吧，在此期间你得抽空把赌注兑现，我想看戏呢！” “我又不是赖账的人。” 赵德助拍拍胸口，大气地道：“什么地点，什么时候，你做主就好……能不能晚上？” 杜雍本来还想出言赞赏，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起来。 赵德助的嘴巴很硬：“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怕丢人……而是晚上才有空。” 杜雍笑道：“就依你，到时候不要临阵脱逃，我会给你准布条的。” 赵德助讪讪道：“布条能不能大一点？晚上冷。” 第140章 闲聊 接下来的假期，杜雍谨遵杜宗承的吩咐，悠闲度日，没去大理寺，也没见大理寺的同僚，赵德助除外。 杨进在风翠楼松快了两天，终究是闲不住的性子，开始收集和整理川宁县黑市的消息，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 杜雍没什么大事，就先去了一趟梁河家，关切地问老宋有没有回来。 梁河苦笑着摇头：“还没回来呢，我估计……” 杜雍安慰：“大姐夫，我觉得还是放宽心吧，毕竟老宋的实力摆在那里，说不定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因为咱们也知道，乾州西南现在不怎么太平，火狼帮狂着呢。” 梁河听到火狼帮三个字，眼中杀机大盛，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杜雍又道：“贺老三那边……” 梁河知道杜雍想说什么，无所谓地摆摆手：“生意而已，亏盈都很正常，我不会怪他的，就当是花钱长见识吧。其实能碰到大黑蛇和蓝面猴，就已经值回了票价。” 杜雍竖起大拇指，笑着赞道：“大姐夫果然豪气！不过你放心，贺老三对我做过承诺，贵族墓他不会找别人，只会找咱们两个。我要当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长假，大姐夫若是还有兴趣，尽管去找贺老三便是。” 梁河摇摇头：“老宋还没回来，我想带几个人去乾州西南的各条官道看看，暂时没什么心思再去探贵族墓。等你以后放长假，咱们再组个局吧。” “行吧！” 杜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去乾州西南的话，你千万要小心点。” 又聊了一些闲话，杜雍提出告辞。 梁家人热情地留吃饭，杜雍说还有事，梁河就没强留，嘱咐杜雍好好养伤，好好当差。 从梁家出来之后，杜雍直奔自己的小吃店。 现在只是半上午，小吃店的生意仍是那么火爆。 打包带走的居多，坐在店里慢慢品尝和闲聊的也有不少，因为店里的布置颇为雅致，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菱菱还是充当临时店长，家里几个仆役偶尔也会来帮忙，因为额外有钱拿。 就连何大娘也来了店里，没有去厨房帮手，干些端茶递水，收拾桌子的事情。 “何大娘，您每天都要买菜煮菜，何必还来店里帮忙呢，怪辛苦的！”杜雍坐下来之后，拉着何大娘聊天。 自菱菱来了之后，何大娘就没什么机会下药，最近也没什么古怪的动作，不知道她以后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何大娘还是那副淳朴勤劳的模样：“公子，没关系的，买菜煮菜不费什么精神，所以就来店里随便帮帮忙，更何况还能额外拿钱呢。” 杜雍笑道：“您这是嫌工钱少了吗？” 何大娘赶紧摆手：“公子千万别这么说，工钱已经很丰厚，只是想多做点事情而已。” 杜雍笑了笑：“我和您玩笑呢。不过您来家里也挺久的，是该加点工钱。这样吧，每个月多加三两银子如何？您别拒绝，菱菱也加了呢，她才来这么点时间。” 何大娘憨厚地道：“大娘哪能和菱姑娘比呢，她可是公子的房内人。” 杜雍讪讪笑了笑：“总之呢，我把您当家里人，有困难就说，我能搞定就搞定，不能搞定我就请朋友搞定，好吧！” 何大娘闻言，神色变得颇为复杂，低下头去：“多谢公子！” 菱菱突然跑过来，坐在杜雍身边，好奇地问道：“公子，何大娘，聊什么呢？” 杜雍漫不经心地道：“聊失踪案呢，何大娘每天都见那么多街坊，又喜欢和街坊聊天，肯定是个消息灵通的。” 何大娘很谦虚：“都是聊些家里长短，可不敢乱聊那种大案子。” 杜雍拿着鸡爪子啃，随口问道：“阮鹏家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有听说什么吗？昨儿我去大伯哪里还聊起他呢，我没敢多问。” 菱菱举手：“这个我知道，阮管家的妻子下跪求二老爷，让他帮忙把阮管家从牢里捞出来，结果被狠狠骂了一顿。” 杜雍淡淡道：“人之常情！” 邻座有个正在喝粥的大爷突然拉着凳子坐过来：“杜公子！” 杜雍不认识这位大爷，愣了愣：“大爷您好！” 菱菱介绍：“公子，这位是张老板的父亲，最近经常来店里吃东西。” 杜雍想了想，没想到所谓的张老板。 菱菱赶紧补充：“就是兵器铺子旁边那家粮油铺……咱们之前去过的。” 杜雍这才想起来，以前是去过，但是没怎么注意，热情地道：“原来是张大爷啊，您老这是有什么事儿吗？” 张大爷满脸八卦之色：“杜公子，你们刚才在谈论阮鹏吗？” 原来是找聊友的。 这附近确实有很多大爷，儿女已经成家，家里不怎么缺钱，平时没什么事，喜欢到处闲逛，聊闲话是一把好手，随便拉一个人就能聊起来，津津有味。 杜雍笑了笑：“张大爷，我这不是在大理寺当差嘛，而阮鹏又是我二伯家的二管家，所以我难免会关心一二。虽然还在假期，但失踪案闹的那么大，我也想出一把力气。” 张大爷竖起大拇指：“杜公子好样的，在假期还操心案子的事情。” “大爷过奖！” 杜雍谦虚，扭头吩咐菱菱：“给张大爷上壶好米酒，再来几个下酒菜，算店里的。” 菱菱道一声好，与何大娘一起下去。 张大爷有些不好意思：“杜公子，哪能白吃白喝呢……” 杜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轻笑道：“您是老顾客，而且您老人家还找我这个小辈聊天，是我的荣幸呢。” 这话张大爷听着挺舒服，双手接过茶杯：“那我这老头子就占一回便宜，下次杜公子再去我儿子的粮油铺买东西，老头子让他给您优惠。” “行！” 杜雍笑着点点头，顿了顿，问道：“您老认识阮鹏？” 张大爷嗯道：“认识很多年了呢，他还在梅家的时候就认识。以前他还挺憨实的，想不到到了杜家之后就变得很讲派头，碰到老朋友也不怎么打招呼，很是目中无人……杜公子别误会，老头子不是说您杜家怎么的，只是想说阮鹏那个人不讲究，换了个更厉害的主家，就开始翘尾巴。” 杜雍摇摇头：“杜家既然是主家，那就有一定的责任。” 张大爷又开始夸：“杜公子果然不一般，换一家的话，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杜雍摊了摊手：“撇清也没用，毕竟老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查清楚案子的真相。” “是这个理！” 张大爷点点头，喝了一口水，好奇道：“杜公子，阮鹏现在还关在大理寺吧？” 杜雍有些奇怪，阮鹏被关一事，不是贴过告示吗。 张大爷看出了杜雍的疑惑，解释道：“告示写的不是很清楚，所以……” 杜雍了然：“确实还关着，因为案子比较复杂，审问的时间会久一点。” 张大爷哦了一声，追问道：“杜公子，阮鹏真的和失踪案有关吗？街坊们一天一个说法，云里雾里的。”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张大爷见杜雍有些为难，马上又道：“杜公子，是不是不方便透露？” “不是！” 杜雍轻轻摇头，斟酌了半晌，问道：“之前的城南厮杀案，您应该了解吧？” 张大爷马上点头：“了解，就城南有一伙匪徒袭击了巡卫队，两边都死了很多人，其中有三个匪徒生前和阮鹏交好，所以阮鹏才被抓去调查。” 杜雍嗯道：“便是这样。城南厮杀案和失踪案其实是两个案子，但很可能有关联，所以大理寺就将两个案子合在一起调查，由于线索很杂，而且案子还没关键性的突破，所以告示没法将前因后果全部展现出来，并不是有心欺瞒老百姓。” 张大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阮鹏还不能定罪呀？” 杜雍点点头：“还在调查中。” 张大爷发表意见：“依老头子之见，阮鹏就算和失踪案没有关系，也是大有问题的，因为他总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还带着他们经常欺负街坊，老头子都看到好几回。” 菱菱端着食盒上来，将里面的下酒菜摆在桌子上。 杜雍捞过酒壶，给张大爷到了一碗，笑道：“您老德高望重，又是他的老朋友，看他带人欺负街坊的时候，就没好好劝劝他？” 张大爷苦笑：“老头子可当不起德高望重的评价，不过确实好好说了他，让他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混在一起，免得败坏杜家的名声，说不定还要吃官司，他却让老头子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自负。我这糟老头子无权无势的，哪里惹的起他呀。想去见侯爷或杜侍郎又没资格，报官的话又怕遭报复。” 说罢端起酒碗大喝一口，脸上满是郁闷之色。 杜雍没有说话，替张大爷续满酒。 张大爷说一声谢谢，继续道：“现在进去了吧，他那婆娘还有脸开口向杜侍郎求情，那不是为难杜侍郎吗？要老头子说，阮鹏把平时结交的那些流氓，以及他们所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才是正经，让大理寺去调查。” 杜雍暗叹，阮鹏已经招供了不少人，但是真是假还不好说。 心中一动，杜雍问道：“张大爷，您还记得那些流氓吗？” 张大爷想了想：“阮鹏结交的流氓比较多，老头子倒是记得几个，但是不知道名字。” 杜雍又问：“关于那些流氓，大理寺的小分队之前有问过您或者街坊们吗？” 张大爷点头：“大理寺的差爷来我们巷子的时候，老头子刚好不在，就问过那些街坊，街坊们肯定没有老头子清楚呀。” 杜雍就道：“张大爷，那您可以跟我说说吗？” 张大爷点点头，又细想了一番，说了几个人样貌特征，带什么武器，诨号是什么，以及他们经常去的地方。 杜雍细细记下。 张大爷叹道：“其实老头子还是挺希望阮鹏没有参与大案的，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现在都还没有儿子呢，就生了两个女儿。” 杜雍心中暗忖，阮鹏有儿子的，就在城南桐雨巷。 张大爷又道：“不过阮鹏有个表侄子，他之前说过，要认下表侄子当儿子呢，可是他那个婆娘死活不同意。这有什么不同意的，阮鹏也算有点家产，难道留给女儿吗……” 聊到儿女的话题，张大爷顿是就来了精神，滔滔不绝。 哪家生个了好女儿，攀上了高枝，父母面上有光。 哪家养了个好儿子，找了份好差事，光宗耀祖。 哪家养出了个不孝子弟，败光了家业。 诸如此类。 杜雍基本插不上话，只能耐心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表示说的对。 三壶酒喝完，张大爷才停止，满足地打了个酒嗝，说这次聊的痛快，约杜雍下次继续聊，然后才告辞离去。 “以前听说大娘很会聊天，想不到大爷也是不遑多让呀！” 杜雍看着张大爷的背影，啧啧称奇，聊了半上午呢。 菱菱走过来，笑道：“这些老人家就喜欢公子这种，聊天不怎么插话，安静听他们说。” 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杜雍奇道：“谢采言怎么还没来？是约的今天中午吧？” 菱菱点点头：“是今天中午呀，菱菱昨儿去请谢小姐的时候，她说肯定准时到。公子，您约她到底想干什么？” 杜雍回道：“她之前不是说想看戏嘛，赵德助今晚有表演呀。” 菱菱捂着嘴巴笑。 杜雍细声咕哝：“那小妞，肯定得了健忘症。” “你说谁健忘症！” 香风来袭，谢采言来到桌子旁，瞪着杜雍。 杜雍装作没听到问题，做出很开心的样子：“谢小姐，你真准时，令人佩服呀！” 谢采言并没计较，坐在杜雍旁边，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庞，非常嫌弃地道：“黑成煤炭了，幽芒山很晒吗？” 杜雍摇头：“不是晒的，是在泥吧里里打滚打的。” 谢采言显然不信，但是也没有细究，问道：“听说你采了两朵大灵芝，值几十万？” 杜雍被吓了一跳：“你听谁说的？还几十万，银子有那么好赚吗？” 谢采言不屑道：“小气样儿，又不是问你要灵芝。” 杜雍哂道：“你问也没有，我要治内伤的。” 谢采言闻言有些生气：“治内伤需要两朵那么多吗？不要以为我没听过柳大夫的说辞，他说你的内伤只需半朵就行。” 杜雍笑了笑：“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扯别的，今晚赵德助表演，我叫了很多狐朋狗友，你要不要也叫点闺蜜什么的？” 谢采言大笑起来：“赵德助交了你这个损友，真是倒了血霉！” 杜雍毫无愧色：“什么损友，这才是好朋友，我给他留个好回忆，当他年老的时候，每每想起今晚就会非常的开心……想当年，明白不？” 第141章 赌注 夜晚，城西某处小巷。赵德助鬼鬼祟祟地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行人，巷子中也只有几盏小灯，心中顿时就有些小高兴。 就是嘛！ 裸跑就是要选这种安静没人的小巷子。 赵德助看了看身边一脸淡定的杜雍，暗吸一口气，以试探的语气问道：“老杜，你确定要让我在这个小巷子里跑？” “嗯！” 杜雍随意地点点头。 赵德助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心中大喜，脸上却装作很豪气：“小场面嘛，这么短的巷子，我甚至只需要半口气就能跑完。” 杜雍漫不经心地道：“这个巷子只是起步……” “啊？” 赵德助的心又提了起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杜雍瞥着他：“你害怕？” 赵德助见杜雍的表情有些鄙视的意味，好强的性子被激起来：“我会害怕？你就明说吧，要我跑到哪里去？” 杜雍淡淡笑了笑，顿了半晌，才道：“放心，绕一圈就行，大概六条巷子，都是这种。” “早说嘛！” 赵德助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见杜雍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赶紧恢复豪迈的表情：“我绝对不是害怕，我的意思是……就这种安静的小巷子，别说六条，六十条都没问题呀。” 杜雍认真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 赵德助肯定地点点头，旋又道：“不过六十条有点多，时间可能不够，我明天还要当差，总不能耽误了正事吧？” 杜雍竖起大拇指：“赵大少果然豪气，就六条巷子吧。” 赵德助松了一口气：“没问题啊。” 顿了顿，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之前不是说要去主街吗，还说要请很多人来围观吗？” 杜雍耸耸肩：“说说而已！” 赵德助仔细盯着杜雍：“真的？为什么我心里有些毛毛的？这不符合你的性子呀，话说你不会搞事情吧？” 杜雍瞥着他，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赵德助，咱两好歹是老朋友，我有那么卑鄙吗？有那么趁人之危吗？” 赵德助赶紧作揖道歉，咧嘴笑道：“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 杜雍摆摆手：“我本来不想收你的赌注，但不能连累你赌神的名声，你说对不？否则以后谁还敢跟你赌呀？” “对对对！” 赵德助连连点头，接着拍了拍胸口：“赌注是最不能赖的，你放心吧，我肯定跑完，而且是潇潇洒洒地跑完。” 杜雍从衣襟中掏出一块有些透明的纱布递给赵德助。 赵德助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忍不住皱起眉头：“我说，这块布未免也太短了吧？” 杜雍哂道：“你又不是大胖子，这些都够你围一圈，还能打个结，这还嫌短？” 赵德助将那块布撑在眼前：“虽然够一圈，但这么透，我都能看清你。” 杜雍显然有备而来，又从衣襟里掏出一条绳子，提出建议：“要不这样，你将它对折，然后自己决定遮前面还是遮后面，用这绳子绑着。” 赵德助从善如流，当即将那块布对折起来，再放在眼前看。 杜雍笑道：“这样不透明了吧？” 赵德助咬咬牙：“行……剩下五条巷子真的也是这样？话说这地方我好像没来过呀。这里的居民多不多呀？晚上出门吗？” 说完重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若真的都是这样无人的巷子，他自然不怕，就怕跑起来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大群人来。 杜雍出言安抚：“放心吧，绝对都是这样的巷子。我提前了解过，这里的居民并不多，而且这个时间点基本都在睡觉，附近也没有通宵酒馆或者青楼。” 赵德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杜雍又道：“我本来确实想过去人多的街巷，但影响不好，对不？” 赵德助马上点头：“是影响不好，老杜你果然有大局观，这一点我要像你学习。” “得！” 杜雍摆摆手：“你别忙着吹捧我，赶紧行动吧……我帮你拿衣服，然后一路跟着见证。明天向所有人说明，你赵德助绝对不是赖账的人。” 赵德助嘿嘿笑道：“最重要的是向陶青云还有姜步平说明……那两个小子听说赌注之后，还嘲讽我不敢兑现赌注，还旁敲侧击问地点来着，摆明想看我的笑话。” 杜雍点点头，捞过赵德助手上的纱布。 赵德助也不啰嗦，几下就脱了个精光，没有半点害臊的模样，反而是杜雍别过脸去，反手捞过他的衣服，递上纱布和绳子。 “都是男人，你避什么？”赵德助嘚瑟起来。 “我怕突然有人路过，误会咱们的关系。”杜雍不屑道。 这个时候若是来个老学究，肯定要大骂有辱斯文。 若是来个流氓混混什么的，应该会以为杜雍和赵德助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然后上来围观。 若是来个少女或者妇女，多半会尖叫，或者大骂流氓。 “怎么感觉有点冷啊！”赵德助搓了搓胸口，然后接过纱布和绳子。 杜雍淡淡道：“这种小巷子，晚上是有点凉风，但也不至于冷吧？你赵大少好歹也是堂堂刻印境四重高手，这点抗寒能力都没有？” “你杜家的真气是出了名的霸道热系真劲，当然不怕冷，我赵家是普通真气啊！” 赵德助低声吐槽，将纱布对折，遮住前面的要害部位，然后用绳子绑好，打了个活结，低头各个角度观察了一遍，发现遮的很好，就是屁股嗖嗖冒凉风。 这个造型虽然羞耻了点，但总好过全光。 杜雍转过头来，略微打量了几眼，大赞道：“很不错嘛！可恨老子没学过作画，否则定然要把你这副样子画下来。” 赵德助嘚瑟道：“谁让你不叫画师的？我没说不让叫吧？” 杜雍将赵德助的衣服拿好，努努嘴：“请吧，我在后面指挥方向。友情建议，你别跑太快，小心掉下来。” 赵德助很有信心，又蹦了几下：“怎么可能掉下来？这么稳的。所以要跑快点。” 杜雍阻止：“你跑的很快的话，我跟不上，到时候你就光着屁股回家，好不好？” “你跟不上？” 赵德助先是一愣，接着笑道：“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杜雍愕然：“什么狐狸尾巴？” 赵德助一副神探的模样，分析道：“你想我撞上行人，然后我飞快的跑掉，你故意跟丢，让我光屁股回家。” 杜雍立马叫屈：“怎么可能？我是真的跑不快，在幽芒山累的，只能慢慢走。否则我干嘛不提前结束假期和你一起查案？失踪案，多好的立功机会呀。” 赵德助听的微微点头，嘀咕道：“说的也是，算我冤枉你。” 抬脚前进。 脚步声哒哒的，不快也不慢，挺有节奏感。 杜雍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对对对，就这个速度，不能再提速，否则我真的会跟丢。” 跑起来之后，赵德助大感羞耻，低喝道：“你小声点好不好？别吵着人家睡觉。” “行！” 杜雍应下，又呵呵笑道：“你自己注意点，风会把前面吹起来的。” 赵德助低头一看，发现布条真的被吹起来，心里直喊卧槽，不得不降低速度。 还真别说，今晚的风是有点大，吹起来嗖嗖的。 虽然速度不快，但巷子比较短，没有遇到一个行人。 赵德助心中又得意起来，这也没什么嘛，还剩五条巷子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左转！”杜雍提醒。 “卧槽！” 赵德助刚转过去，发现第二条巷子要长很多，而且宽了不少，两边屋檐的灯笼也更多，有一所房子的大门还没闭上，能隐隐听见里面有嬉闹的声音，里面的人挺多的。 “别激动！” 杜雍慢慢跟上去，安抚道：“应该是在庆祝生日，你慢点跑，他们不会注意的。” 赵德助放轻脚步，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应该不会突然冲出来吧？” 这像在问话，更像在安慰自己。 杜雍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笑的不行，继续安抚：“放心吧，寻常的生日宴会，都是不醉不归。” 赵德助轻吐一口气，继续前进，眼睛紧盯着那扇大门，耳朵张开，蹑手蹑脚。 “呵呵……哈哈……” 杜雍努力压抑着笑声。 赵德助心跳加速，别过头来，瞪大眼珠：“你笑那么大声，故意的吧？” 杜雍伸手捂住嘴巴，身体直颤抖。 赵德助恨的牙痒痒，又不敢大声喝斥，只能尽量做到踏步无声，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轻功竟然会这么好。 就这么做贼似的，有惊无险地走过了第二条巷子。 来到拐角处，赵德助扶着墙，喘着大气：“奶奶的，腿都软了。” 杜雍轻笑道：“你赵大少什么时候这么怕丢面子？不像你呀！” 赵德助都懒得顶嘴，看着眼前的第三条巷子，这条很好，和第一条巷子差不多。 不过他并没有松一口气，更加小心地往前走，甚至是垫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点动静，从而吵醒巷子两边房子里的居民。 又是稳稳地走过去，连一只老鼠都没碰到。 赵德助心里终于稳定不少，忍不住笑起来：“小意思嘛，已经跑了一半。” 杜雍摇头，唉声叹气道：“怎么就没有人出来呢，真是失败呀！” 赵德助很得意：“后悔了吧？早知道你就该选主街的，呵呵！” 杜雍郑重点头：“下次一定！” 赵德助露出不屑的神色：“还下次？下次轮到我赢，你就好好等着吧！” 杜雍哂道：“还没走完呢，你得意什么，说不定等下就回冒出人来。” “我会怕？” 赵德助的胆子大了不少，脚踏实地地往前走，感觉自己走路都带着一股风。 不过这第四条巷子好像有点眼熟，以前应该来过。 来过就来过，方正是静悄悄的，赵德助甚至觉得这巷子有点短，还不够走的。 蓦地，成群的脚步声响起。 “卧槽！” 赵德助赶紧趴在墙上，小心问道：“这什么情况？” 杜雍嘚瑟道：“你别趴着呀，赶紧走呀！” 小孩子的嬉闹声从拐角处传来，听声音有不少，好像还提着灯笼，因为有光亮。 “原来是小孩子！” 赵德助转过身来，脸上毫不在意。 小孩子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又不认人，也没什么记性，跑过去就好。 赵德助开始加速。 迎面走来七八个小男孩，果然都是提着灯笼的。 这些小孩看到赵德助显然愣了愣，呆在原地。 赵德助毫无愧色，甚至还亮了一下肌肉：“小家伙们，这么晚出来干什么，赶紧……” “赵德助哥哥！” “真是的赵德助哥哥呀……” “赵德助哥哥，您在干什么呀？” “不穿衣服，羞羞！” 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半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提着灯笼凑上来。 “……” 赵德助的脸立马就憋成了猪肝色。 这群小鬼怎么会认识我？ 你们别过来呀，有什么好看的？ 好你个杜雍，找一群小孩子来看我笑话是吧？ 赵德助捂住裆部，屁股贴着墙，怒视杜雍。 杜雍撇过脑袋，吹起了口哨，慢慢往前走，仿佛这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哥哥改天和你们玩哈，乖，现在都回家去！” 赵德助看着那么多孩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侧着身体横移，好像螃蟹。 摆脱那群孩子，追上杜雍，赵德助故作不屑道：“这就是你的手段？” 杜雍装傻：“什么我的手段？我都不认识他们的，他们没叫我呀，只叫了你，看来你在这一块还是挺出名的。” “出名个屁！” 赵德助神色恨恨，旋又笑道：“也没什么好怕的嘛……卧槽！” 第五条巷子突然杀出一群成年人。 赵德助定睛一看，原来都是平日里的狐朋狗友。 大家瞬间就冲了上来，围着赵德助，嘻嘻哈哈，甚至还有人掏出了画板，双眼睛冒光，奋笔疾书的架势好似大画家。 赵德助脑子顿时空白起来。 “赵哥，您啥时候有这爱好呀？” “我也想这么耍呀，你怎么不通知兄弟？” “是啊赵哥，这么好玩都不告诉我们的。” “在这种小巷子里耍着不爽呀，咱得去风翠楼走一趟，肯定能镇住场子。” “让让，让让，不要挡住视线……赵哥，麻烦摆个好姿势，马上就有一副名画呀！” 赵德助回过神来，大吼道：“杜雍……” 杜雍的声音传来：“别激动……这些兄弟不是我找来的，不信你问他们。” “是啊赵哥，不是杜哥通知我们的，我们只是恰巧路过。” “对的，我们逛楼子来着。” “我信你们个鬼，给老子闪开！”赵德助差点被气乐，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就是在兄弟们的面前光屁股嘛，以前去澡堂子里泡澡的时候，又不是没光过。 这么想着，赵德助反而轻松起来，嘿嘿笑道：“原来你杜雍也就这点手段呀，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莺莺燕燕的声音。 完犊子！ 来了一群女人。 赵德助差点吐血。 第142章 意外 赵德助不是怕事的人，甚至可以用混不吝来形容，所以他才敢和杜雍提出“大街裸跑”这等令人无语的赌局。 输掉赌局之后，他就考虑过兑现赌注的各种情况。 他知道杜雍有很大概率会搞事情，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提灯笼的小孩子和狐朋狗友们他都不怕，最多有点小羞涩而已，还不到丢脸的程度，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眼下…… 竟然有一群女人在前面等着，赵德助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可恨那始作俑者杜雍就跟没事似的，靠在墙上，悠闲地吹着口哨。 “你们都闪一边。” 赵德助扒开围在边上的狐朋狗友们，直线走向杜雍，狠狠瞪着他。 杜雍满脸贱样，嘿嘿笑道：“这就生气了？” 狐朋狗友们跟着幸灾乐祸：“是啊赵哥，这就生气了？” “很生气！” 赵德助狠狠道，其实生气倒未必，只是有些措手不及。 听着那群女人聊天的声音，赵德助心里越来越慌，将杜雍拉到一边，远离那群狐朋狗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老杜，你老实告诉我，你请来的那些女人都有谁？” 杜雍马上摇头：“不是我请来的，是谢采言逼我的，她说要带闺蜜来看戏。” “谢采言和她的闺蜜？” 赵德助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中哀嚎不已，以谢采言那个大嘴巴，今晚的事情明天就会传遍整个城西，然后迅速蔓延到全城，还是添油加醋的。 杜雍捂着嘴巴，以极压低的声音道：“我告诉你啊，其实刚才那些提灯笼的小男孩，还有眼前这帮混蛋，都是谢小妞请来的。” 赵德助眉头微皱：“真的？” 杜雍用力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平时是什么样的。我当时说影响不好，她直接威胁我，若我不照办的话，她就告诉她爷爷，说我非礼她……你说我敢拒绝吗？我有前科的。” 说到这里，杜雍顿了顿，伸手指着赵德助那块随着轻风微微飘荡的布条：“其实我本来想搞一块稍微大点的黑布，谢小妞说不行，非要用这块透明的纱布。最可恨的是，她吩咐完之后，还威胁我不让说出去……兄弟呀，我也是受害人，帮她背黑锅，这些话我只能对你讲讲。” 赵德助本来还有些不相信，现在看到杜雍这副真诚又无奈的表情，顿时就信了。 杜雍果然是好兄弟！ 谢采言那小妞不是好人，整天喜欢看别人笑话，确实能想出那些鬼点子。 杜雍满脸诚恳地道：“老赵，现在只剩一条巷子没走，她们就在那里等着，要不然这样，你直接转弯溜走吧，赌注而已，总好过丢脸。” “不行！” 赵德助咬咬牙，狠狠道：“赌注更重要，第六条巷子一定要走完。” 说完就紧盯着杜雍看。 杜雍被看的心里有些毛毛的，差点转身逃跑：“你想干什么？” 赵德助郑重问道：“老杜，是不是兄弟？” 杜雍硬着头皮：“当然是！” 赵德助咬牙切齿：“谢小妞想看我的笑话，门都没有，你定要帮我。” “我当然要帮你！” 杜雍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但表面还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要我怎么帮你？先说好，打那群女人我是不敢的。” 赵德助沉声道：“不是要你打她们，掩护我过去就行，又没说不让掩护的。” 杜雍竖起大拇指：“好办法，放心吧，都交给我，你躲在我的背后就行。” 赵德助见杜雍答应，顿时心神大定，挺直腰身，对那群狐朋狗友喝道：“你们这帮混蛋，还没看够吗？马上给我滚地远远的，小心赵哥发飙。” 狐朋狗友们丝毫不害怕，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尤其是那两个作画的，都已经画了好几张，现在还保持专注，画个不停。 赵德助气急，抬手就是一掌，雄浑的掌风呼啸而去。 “快跑！” “赵哥真要发飙！” “玩不起呀！” 狐朋狗友们一哄而散，瞬间就没了踪影，只剩几张白纸随风飘荡，缓缓落在地上。 赵德助收回右掌，颇为得意：“知道赵某人的厉害了吧，哼！” 杜雍拿起赵德助的外袍撑开：“你躲在我后面，就这样前进，到时候就猛的冲过去，她们肯定没法看你笑话。” 赵德助立马缩在杜雍身后，抓住他的肩膀：“你看着点啊！” 两人畏畏缩缩的前进。 终于来到了第六条巷子。 灯火通明。 以谢采言为首，足有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菱菱也在。 就堵在巷子中间。 她们的脸蛋都是红红的，但神色却颇为兴奋，看到杜雍和赵德助出现之后，都娇呼起来，捂着眼睛装作很害羞，然而都透过指缝偷偷观看。 女流氓！ 赵德助心中腹诽不已，躲在杜雍背后，想伸头却有不敢，搞笑之极。 杜雍开口求情：“各位姐姐，眼下留情啊，赵大少很害羞的。” 谢采言果然是经常男扮女装逛青楼的主，流氓之极，指着杜雍：“你撑着外袍干什么？想帮赵德助作弊吗？” 杜雍暗说好样的，装作很害怕：“不作弊，不作弊！” 说完将手上的衣服都抛上了天，隔空一拳，击成了碎片。 赵德助看着那些缓缓飘落的衣服碎片，心中直呼卧槽，兄弟啊，你太没义气了吧，被谢采言一句话就唬住？ 杜雍心中大笑，正要跑过加入谢采言她们的围观队伍，突然大腿一凉。 原来赵德助把杜雍的裤子给扒了下来，连内裤都没放过。 杜雍的反应已经算很快的，第一时间伸手提裤子，但是裤子经不住扯。 赵德助这个混蛋，竟然用上了真气，把杜雍的裤子崩的稀碎。 “唔……” 众位女流氓立马起哄，甚至把手放下来，哪有半点害羞的模样。 “还好袍子够长！” 杜雍暗自庆幸外袍的前摆可以遮住，当即夹紧双腿，往墙边猛缩。 可是仍然低估了赵德助的机智程度。 “好兄弟，要死一块死。” 赵德助骚骚一笑，抓住杜雍的外袍，运用真气，将外袍也扯的稀碎。 扯碎之后，赵德助还用力推了杜雍一把。 “我尼玛！” 杜雍现在比赵德助还惨，夹着腿都没用，只能伸出手捂住，瑟瑟发抖地喊道：“众位姐姐，会长针眼的。” 众位女流氓却大骂流氓，重新伸手捂住眼睛，然而指缝比刚才更大。 尤其是谢采言和菱菱，眼珠子瞪的溜圆。 赵德助嘚瑟起来：“果然是好兄弟！” 杜雍看着赵德助这欠揍的模样，真想打碎他的膝盖，可惜现在行动不便。 赵德助见杜雍如此别扭，大笑起来，完全忘记自己的惨状。 人心就是如此奇怪，如果只是自己惨，那肯定是非常难过的，若是有个人比自己更惨，反而会开心起来。 呼！ 杜雍直接腾空而起，跳上屋顶，利索地将里衣扯下来，快速围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下方的赵德助，狠狠道：“你小子别得意，跑过这条巷子才算完！” 今趟真是亏大了呀！ 整人不成反被整。 赵德助这小子，竟然变的如此鸡贼，想出这种损招。 杜雍脸上都是烧烧的，在一片娇笑声中，提气跃向另一条巷子，逃之夭夭。 “……” 刚才还挺得意的赵德助顺眼傻眼，杜雍可以腾空跑路，我怎么办？ 现在连衣服都没有了呀！跑过这条巷子之后，还要光着屁股回家。 杜雍才不管那么多，加足马力往家里冲，没多久就回到了家，他没敢从大门进去，而是绕到后面翻墙进去。 杨进听到声音后，提着铁剑赶过来，看到是杜雍之后，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搞成这样？是和哪个高手干仗了吗？” 杜雍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被赵德助那小子阴了一手！” 杨进满脑子问号。 杜雍遂扼要解释。 杨进听完之后，哑然失笑：“胡闹啊这是，谢小姐她们都不知道害臊的吗？” 杜雍苦着脸：“都是女流氓，我也算个人物吧，竟然被吓的落荒而逃。” 杨进收剑回鞘，轻笑道：“现在这些女娃真是大胆，想我年轻那会儿，就算是江湖中的女杀手都没什么大胆的。” “你好像有故事呀？”杜雍随口问道，上楼进房间，拿出一套新衣服。 杨进跟进来，随便拉了一条凳子坐下，解释道：“以前我有个非常厉害的招式来着，碰到打不过的女杀手我就脱裤子，最起码可以逃生。” “不是吧？” 杜雍捧腹大笑，想不到杨进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会那么猥琐。 杨进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轻叹道：“我闯江湖那会儿，经常碰到女杀手，没点猥琐的招式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杜雍点点头，这招式以后或许能用上，像谢采言这种女汉子终究是少数。 说完这茬，杨进正经起来：“我已经查过，川宁县的黑市确实有个柳老板，专门卖玉器，名气还挺大的。” 杜雍心中一喜：“那即是说，老宋没撒谎？” 杨进点头：“应该没撒谎，不过我怀疑那个柳老板就是火狼帮的人，否则他凭什么帮火狼帮发布杀手任务。” 杜雍同意此说法，随口问起黑市的详情，以前听过很多回，但是了解不深。 杨进大致解释。 “也没什么神奇的，类似地下黑拳场，黑钱庄什么的，几乎每个州都有。” “几乎什么东西都有卖，看你出不出的起银子而已。” “每个黑市都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各不相同，不过有一条都是相同的，卖家可以讲价，但不能过问货物的来路，连试探都不行。” 杜雍听到这里，轻笑道：“赃物呗！” 杨进点头：“确实有很多赃物，所有去黑市买东西千万要小心。我记得以前有个高手，去平州黑市上淘了本秘笈，哪知道那本秘笈是某个大帮派的镇派之宝，结果可想而知，那个买了秘笈的高手整天被一群武功吓死人的老头子追杀，犹如丧家之犬，最终身中四十几刀，凄惨地死去。” 杜雍呵呵笑道：“不会是中了借刀杀人之计吧？” 杨进叹道：“当然有可能，总之黑市非常复杂，没点本事的人是不敢去的。” 杜雍微微点头：“复杂归复杂，但咱们还是要去黑市找那个柳老板，不搞一搞火狼帮，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杨进嗯道：“当然要去，但不是现在。等你休完假之后，看大理寺有没有决心动忽云寺，若是没有的话，咱们就着手去川宁县。” 杜雍叹道：“忽云寺若是那么好动的话，肯定拖不到今天，我那天也无需向屈亦雄说那番大义凛然的话。” 杨进笑道：“你那番话说的很好，屈亦雄肯定有上心，现在就看王沐坤的态度。” 脚步声传来。 杜雍和杨进停止谈话。 菱菱出现在门口，也没有打招呼，看了杜雍一眼，小脸一红，低下头去。 杨进冲杜雍笑了笑，起身离去：“我回去睡觉了！” 等他离去之后，杜雍瞪着菱菱：“你还知道回来呀？” 菱菱没敢说话。 杜雍继续：“谢采言去叫她朋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看我笑话是不是很开心？” 菱菱听杜雍的语气并不是很生气，抬起头来走进屋子，嘀咕道：“谢小姐郑重邀请，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杜雍问道：“赵德助怎么过关的？” 菱菱噗的笑起来：“捂着脸过去的。” 杜雍想象着那个画面，也笑起来，接着嘱咐道：“以后你少跟谢采言打交道，真没想到，她竟然是那种女流氓。” “呸！” 菱菱坐下来，吐槽道：“明明是公子你邀请谢小姐去看戏的。” 杜雍无语：“我邀请他看赵德助，又没让她看我。眼睛瞪那么大，也不怕长针眼。你别笑，你也有份的。” 菱菱吐了吐舌头：“谁知道赵公子会来那么一手，我们都被吓傻了。对，就是吓傻的。” 杜雍翻了个白眼，破口大骂：“赵德助那小子不是好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今趟真是亏到了姥姥家。” 菱菱细声嘀咕：“公子才不是好人呢，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得便宜？” 杜雍无语问苍天，叫屈道：“男人看女人是得便宜，被女人看也是得便宜，什么啊？” 菱菱点头：“那是当然，女人本来就是吃亏的。” “得便宜是吧？” 杜雍冷哼，伸手装作脱裤子，狞笑道：“难我今晚就再得点便宜，嘿嘿！” 菱菱怪叫一声，捂着眼睛飞也似地跑出房间。 杜雍看着门口，得意道：“还以为有多大胆子呢，也不过如此嘛。” 第143章 商人 杜雍和赵德助火了。 他两昨晚丢脸的事情，仅仅过了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城西，为无聊的大爷大娘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为各位老学究提供了反面教材。 但消极影响并不大，因为失踪案导致城里最近颇为严肃，杜雍和赵德助突然来这么一出，反而带来不少欢乐的气氛。 相比之下，赵德助更加丢脸，因为有了不少所谓的名画。 不过杜雍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一群外表少女实则女流氓看了个精光，这群少女到底是谁，并没有传出去。 赵德助被家里的长辈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并没有跪祠堂或者面壁思过，他还要当差，而且整件事情不完全是胡闹，他勇于兑现赌注，也算有担当。 杜雍的几个叔伯并没有骂他，只是笑了笑便算，因为不算什么大事。 至于谢采言等人，肯定是躲在暗地里笑到不行。 大理寺。 “赵哥，霸气啊！” “赵哥不愧是赌神，从不会赖账！” “赵哥，昨晚那群女人都有谁呀？” “听说还有作画的，哪里有买呀，我要多买几张支持赵哥！” “赵哥，去食堂吃饭呀，今天不上酒楼？难道要省钱吗？” “赵哥会缺钱？是怕上街吧……不对，应该说低调。” “哈哈哈！” 每个碰到赵德助的人，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说些夸赞的话语，脸上怪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人则直接笑出声，甚至是非常夸张的那种捧腹大笑，并不是装出来的。 赵德助总是笑着回应，点点头挥挥手什么的，很有高手风范，心中却是大骂不已。 大意了呀！ 昨晚虽然偷袭了杜雍一手，但他很快就落荒而逃，也算是及时止损。 若是能抓住杜雍一起走巷子，甚至是一起回家，那今天大理寺的谈论肯定得带上杜雍。 在食堂吃过午饭之后，赵德助回到了督卫楼，总算清净了一些。 今天没有出去抓人的任务，就在督卫楼坐班。 午餐和午休有一个时辰，时间并不短，足够出去吃饭。 赵德助平时都是出去吃饭的，今天却老老实实的吃食堂，就是不想上街，若是出去，肯定会引起更多人的围观。 队员们都还没回来，赵德助乐得清静，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脑袋，思考着要怎么向谢采言找回场子。 谢采言可不是普通人，赵德助不敢和她刚正面，只是想个阴招。 可是有啥阴招呢？ 连满脑子鬼主意的杜雍都得受她的威胁，他赵某人就更没办法。 但是此仇不报……心肝疼呀！ 还是等过了这阵风再说吧，到时候杜雍也刚好回来，两人联手，应该可以对付谢采言。 杜雍确实是好兄弟，昨晚他赵某人那么过分，杜雍只是有些羞恼而已，并没有发飙，换了姜步平或者陶青云，肯定当场就会翻脸，说不定还会拔刀相向。 胡思乱想间，屋外传来脚步声。 副队长胡禾丰回来了，还有他那三个小弟，他们总形影不离。 “老赵，吃完了呀！” 胡禾丰拉了凳子坐在赵德助身边，满脸和善的笑意。 “嗯！” 赵德助随便点点头，胡禾丰最近在拉拢他，他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但关系并不僵。 现在正副队长的小圈子对抗很厉害，看似势均力敌，但莫兴终究是队长，所以胡禾丰在话语权上要稍落下风。 不过胡禾丰并不着急，该争取的就尽量争取，该服从的就表面服从。 裴颂那个公子哥，胡禾丰是拉不过来的，对于赵德助，他尽量保持着善意，最起码不能让赵德助倾向莫兴那边。 杜雍那边的话，等他归队，胡禾丰也会采取对赵德助同样的态度。 “刚才吃饭的时候，有很多人都说你老赵的笑话，我是看不顺眼的，你明明是兑现赌注，是有担当的表现，怎么就成了耍流氓呢，不讲道理嘛！” 胡禾丰为赵德助抱不平，语气很是义愤填膺。 赵德助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是嘛，我选择非常安静的巷子去跑，就是想降低影响，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一群女人来？” 当然不能将谢采言等人说出去，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而且也不敢说，因为昨晚走完第六条巷子的时候，谢采言对他好一通威胁。 听赵德助在附和他，胡禾丰心里有些高兴，并没有追问细节，而是安慰道：“放心吧，这种风言风语过几天就会没事的。” “希望吧！” 赵德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眼睛却瞄向了胡禾丰那三个小弟。 郭清龙，刻印五重，剑法精妙，厮杀经验丰富。 曹悲雨，刻印五重，剑法精妙，厮杀经验丰富。 段子啸，刻印五重，剑法精妙，厮杀经验丰富。 这三个人都是平民子弟，是裴铭提拔的人才，这次拉过来就是给胡禾丰撑场面。 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无论见到谁，都是那副冷酷的样子，唯胡禾丰马首是瞻，在前些天抓捕嫌犯的行动中，他们的动作非常利索，配合相当默契，显然有一套熟练的联手之术。 以赵德助的判断，他们三个联手，足以架住登楼境高手。 正是因为他们有本事，所以王沐坤才会同意他们进火组第一小队，否则就算是裴铭力推，王沐坤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是潜规则和规则并行。 聂主薄那边，对他们三个也颇为赞赏，抓到嫌犯之后，还亲自表扬了他们。 “老赵！” 胡禾丰又开口，神色比较凝重：“听说上面有深度调查忽云寺的想法，或许会让咱们火组第一小队亲自出马，你怎么看这件事？” 忽云寺之前大概的查过几次，有一次是胡禾丰亲自带队，结果碰得满头是包，引起了城中很多香客的强烈不满，甚至还闹上了朝堂。 害的胡禾丰遭了训斥，差点被冷冻，所以他对忽云寺有阴影。 赵德助摊了摊手：“我能怎么看？有命令就服从呗，反正有莫队长和你胡副队长顶着。” 胡禾丰轻叹道：“干嘛说这种话，咱们可是一个小队的。” 赵德助想了想：“若是要行动，那就是对火组第一小队最大的考验。所以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和莫队长好好商量，放下彼此的成见，通力合作。” 胡禾丰有些讪讪：“我向来是很服从莫队长的，哪有什么成见？” 赵德助心中腹诽不已。 服从个屁！ 开会的时候，每当莫兴发言过后，你胡禾丰都要提几个疑问，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抓嫌犯的时候，明明有了非常稳妥的计划，你胡禾丰偏要带着你那三个小弟横冲直撞，摆明是想要多表现，多抢功劳。 赵德助淡淡道：“算我说错，其实我的意思呢，大家应该更团结。” 胡禾丰点点头：“那是当然。” 又说了几句闲话，裴颂、莫兴、陶青云、姜步平结伴归来。 陶青云心中警惕不已，裴颂和莫兴走的有点近呀，最近他们一起吃了好几次午饭。 裴颂还是老样子，拿着牙签剔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悠闲的紧。 莫兴手上捧着一叠宣纸。 陶青云和姜步平都贼着脸，手上拎着几张画，看到赵德助之后，咧嘴大笑。 “老赵，看这是什么？我花大价钱搞来的……” 陶青云快步走到赵德助身边，向他展示那几张画。 正是赵德助的名场面，画的还有模有样的，眉宇间能看到赵德助的影子，双手捂着裆部，姿势相当的猥琐。 赵德助心中大骂，但是不能露怯，呵呵笑道：“画的不错嘛，多少钱买的？” 陶青云一拳打在棉花上，大感无趣：“就这几张，二两银子呢。我觉得，你以后若是在大理寺混不下去的话，这也是条出路呀。” 赵德助点头：“你说的没错，每天卖一百张，就能赚二百两呀！比大理寺的俸禄高，不过我在大理寺应该能混下去。这条出路你留着自己用吧……但是你的画，肯定值不了二两，因为你的身材和长相都不如我呀。” “你……” 陶青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心中更加郁闷。 重金买了几张画，反而遭了赵德助的嘲讽，这是何苦来哉呀！ “你们两个都别闹，现在开始说正事！” 莫兴坐下来敲了敲桌子，到底是队长兼登楼境高手，威严还是有的，所以人都坐正身体，等候他的下文。 胡禾丰开口：“队长，到底什么事啊，这么严肃的。” 莫兴将那叠宣纸递给姜步平，让他发下去。 姜步平分发的同时，莫兴沉声道：“这是刑组和风组的兄弟整体的口供和消息，今天下午大家好好参考和讨论，看看能不能找出点有用的线索。” 裴颂随便翻了翻，吐槽道：“又是这样，提供的嫌疑人尽是些小流氓，没有一条大鱼，刑组那些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审讯没用心吧？” 若是别人说这话，莫兴定会开口训斥，但裴颂身份不同，莫兴只得笑道：“确实杂了点，但既然让咱们参考，那也是相信咱们小队的实力嘛。” 裴颂没有继续吐槽，而是提议：“队长，咱们能不能申请参与审讯？我就想审那个阮鹏，他口中肯定有货。” 他虽然喜欢玩闹，但既然进了大理寺，当然也想做点事情出来，目前抓的这些嫌疑人中，就阮鹏身份最高，其他的都是小流氓。 莫兴面露难色，想了想：“可以是可以，但步骤上……还是先看完这些吧！” 裴颂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微微点头。 赵德助翻着资料，突然大喜道：“队长，你看这个，是真的吗？” 莫兴接过来一看，点点头：“这个消息是风组第七小队整理的。他们指出，上次的城南厮杀案非常关键，那些匪徒当晚聚集的房舍是个商人的，那个商人并不在京城，不过已经有了眉目。” “哦？” 众人大喜过望。 莫兴继续点头，补充道：“据风组第七小队仔细查探，查到那个商人眼下可能在平州，应该在黑市做生意。” 裴颂捞过那张纸看了看，很冷静地问道：“队长，你指的风组第七小队的仔细查探，到底是怎样的查探？” 莫兴解释：“主要是询问，那所房舍附近的街坊，江湖的朋友，平州那边的兄弟，等等。我和风组第七小队的程队长交流过，他做事认真严谨，消息是靠谱的。” 陶青云皱着眉头：“消息靠谱当然好，但我听说黑市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卧虎藏龙，那个商人应该很不简单。” 赵德助拍了下大腿：“不简单才是对的，否则哪会有匪徒聚集在他的房子里。依我之见，咱们应该趁着那个商人还没防备，直接杀到平州去。” 抓人是一方面，主要是躲几天，免得在京城被人笑话。 姜步平哂道：“城南厮杀案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人家会没防备？你在说笑吗？” 赵德助撇撇嘴：“那也要杀过去，总好过在京城抓些小鱼小虾吧？” 胡禾丰附和：“我也觉得应该杀过去，只要抓住那个商人，就算他和失踪案无关，也能破掉城南厮杀案嘛，给当晚负伤的巡卫队兄弟一个交代。” 姜步平摇头：“不妥！平州那边也有大理寺的兄弟，交给他们就行。” 胡禾丰有些不高兴，立马顶道：“姜督卫，你这话就说的有些不负责任了啊。” 陶青云哂道：“副队长，怎么就不负责任了嘛？老姜的意思明明就是，平州那边有兄弟，咱们要相信他们。” 胡禾丰耐着性子：“平州是有兄弟没错，但战力毕竟一般……” 陶青云打断：“什么战力一般？你这是瞧不起人呀，会让人心寒的。” 胡禾丰瞪大眼睛：“我哪有瞧不起人？我那是就事论事，想尽快破案。” 陶青云嘀咕：“是想尽快抢功劳吧？” 胡禾丰一阵恼火，大喝道：“陶青云，你说清楚点，抢功劳是什么意思？” 陶青云没有继续，撇了撇嘴，显然不怕胡禾丰。 赵德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裴惑也无奈地笑了笑。 每次都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能吵起来。 “吵什么？” 莫兴看不过眼，又敲了敲桌子，他当这个队长很头疼。 不过幸好此时聂主薄走进来。 大家赶紧站起来。 聂主薄压压手：“是不是在说去平州的事情？” 莫兴恭敬应道：“是的，聂大人，正在讨论中。” 聂主薄沉声道：“兹事体大，虽然平州那边有兄弟，但你们去一趟平州也很有必要，可以增加行动的效率。” 胡禾丰心中一喜，瞥了陶青云一眼。 陶青云别过脑袋，没有理会。 赵德助趁机问道：“聂大人，听说忽云寺……” 聂主薄直接打断：“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该问的不要问。” “哦！” 赵德助老实点头，又问道：“杜雍的长假快要结束，若是我们去了平州，他那边……” 说起杜雍，聂主薄的脸色平缓了许多：“没多大点事，到时候我通知他过去就行，他会尽快和你们汇合的。” 第144章 平州 杜雍这几天都不敢出门，每日傍晚出去散步消食的习惯都被取消。 他自问脸皮算是很厚的，但看到街坊邻居那些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还是躁得慌，虽然街坊邻居什么嘲讽的话都没说。 都怪赵德助！ 躲在家里的时间，杜雍主要是修炼内功，或者和杨进讨论黑市的事情，再或者就是琢磨下次该怎么修理赵德助。 “公子，街坊们只是无聊，说说闲话而已，又没什么恶意，您就出门走走呗，闷在家里，也不怕闷坏呀！” 菱菱端上药碗，看着杜雍喝完，顺便劝慰杜雍。 做戏做全套，虽然没有内伤，但杜雍还是用了半朵灵芝，今天刚好用完。 柳大夫说的没错，这种灵芝有伤治伤，无伤补身，杜雍每次喝完都会精神奕奕，连修炼内功的速度都能提升了不少，好像回到了幽芒山。 杜雍现在是刻印五重，想突破没那么容易，不过若是能保持这种修炼速度的话，今年之内应该可以展望登楼境。 可惜灵芝只剩半朵。 所以登楼境还急不来。 杜雍当然不会着急，修炼内功这回事，越急越糟糕，多少所谓的少年天才就是因为着急进步才导致走火入魔，甚至是一蹶不振，不急不躁稳打稳扎的武者，才能脱颖而已。 “不出去，我是爱面子的人！” 杜雍擦掉嘴角的药汁，将碗递还给菱菱，脱掉靴子往床上一跳，摆出打坐的姿势。 “呵呵！” 菱菱忍不住笑起来，她来京城也有好几年，从没就听过说杜雍是爱面子的人，倒是经常听说杜雍到处搞事情。 “有什么好笑的。” 杜雍当然知道菱菱在想什么，轻哼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堂堂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成员。” “是是是！” 菱菱敷衍地点点头，旋即认真道：“可公子总要出门的吧。” “等风声过了再出去，这段时间就让赵德助顶住，让街坊们去说他，其实就该说他，谁让他那么猥琐又无耻的。” 杜雍开始修炼，说来也挺奇怪的，通常来说，打坐修炼需要特别安静，但他好像无所谓，旁边有人没人都是那个效率。 之前和杨进讨论过这个问题，杨进虽然惊讶，但也能接受，称这是习惯或者天赋。 “可赵公子去平州了呀！” 菱菱索性坐下，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杜雍，她喜欢这样子和杜雍聊天，她觉得杜雍应该是京城最没有架子的公子哥。 “去平州？” 杜雍满脑子疑问，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他去平州干什么？” 菱菱摇头：“就昨天下午出发的，干什么就不知道，应该是公事吧，菱菱今天去小吃店的时候碰到了赵三太爷，他老人家提了一嘴巴，说火组第一小队都去了。” “公事？” 杜雍想了想，自言自语：“不是在调查失踪案吗，难道平州有什么重要的嫌疑人？可是平州也有大理寺的兄弟呀，火组第一小队干嘛亲自跑过去？” 菱菱显然答不上。 “因为平州那个嫌疑人很厉害！” 杨进走进来，回答了杜雍的问题，神色颇为凝重。 菱菱知道杨进要和杜雍谈事情，赶紧起身，出门之前问杜雍：“公子，这是最后一次喝药，内伤恢复有进展吗？” 杜雍点头，随口道：“七七八八吧，我感觉过几天就会痊愈。” 菱菱雀跃道：“柳大夫果然没说错！公子，杨大哥，你们慢慢聊，菱菱去准备宵夜！” 听着菱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杨进轻笑道：“明明没有内伤，却骗了京城的人那么久，你也是够厉害的。” 杜雍摆摆手，沉声问道：“赵德助他们真是去平州抓嫌疑人？” 杨进点头：“城南厮杀案，匪徒聚集的那所房舍的主人就在平州。据说在黑市做生意，所以大理寺才会让火组第一小队跑一趟。” 杜雍哑然失笑：“城南厮杀案明明是咱们两个推动的，只是想搞一下阮鹏而已，结果把火引到了平州黑市，真是出人意料。” 杨进哂道：“先别得意，接下来的麻烦大着呢，平州的事情绝对不是几天能搞定的，而你的假期却所剩无几，到时候大理寺肯定会命令你去平州，跟队友汇合。” “是哦！” 杜雍拍了一下床沿，有些头大。 去平州的路途中，裴惑那厮肯定又会让火狼帮整幺蛾子。 杜雍神色恨恨：“他奶奶的，我还计划怎么搞忽云寺呢，想不到又要打硬仗。” 顿了顿，贼贼道：“也未必要打硬仗，咱们可以绕路，让他们蹲不着。” 杨进没那么乐观：“之前逃过几次，是因为火狼帮对你不够重视，而不是他们实力不行。这次他们甚至无需出动自己的高手，因为你现在上了火狼帮发布的刺杀任务，五万两白银呢，裴惑只需将大概的时间告知火狼帮，到时候肯定会有数不清的阿猫阿狗等着你出城。” 这番话说的杜雍越发头疼。 总共才四个城门，每个城门蹲十几个好手就行，无需当场动手，只需悄悄跟着就行。 杜雍深吸一口气：“总会有办法的，待我仔细想想。” ………… 休假完毕。 久违的程原上门，杜雍热烈欢迎，好酒好菜招呼。 喝酒之前，程原说起正事：“杜老弟，老哥这次过来，是代聂大人下达命令的。” 杜雍早有准备，点头道：“老哥请讲！” 程原沉声道：“聂大人有令，命杜雍督卫明日启程，尽快赶赴平州和火组第一小队汇合，去黑市调查失踪案线索。” 杜雍正色道：“得令！” 程原点点头。 在旁边伺候的菱菱施礼下去，她得帮杜雍和杨进准备东西。 开始喝酒。 杜雍恢复平常的样子，轻笑道：“程老哥，听说你们又得了王大人的表扬？” 程原摆摆手，大叹道：“自从被提为精英小队之后，我是压力倍增啊，生怕出什么差错。王大人又大力表扬我们，甚至还奖励不少了银子，不知道有多少风组小队盯着我们第七小队，他们说话虽然都很客气，但总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好像很想看我们闹笑话。” 杜雍安慰道：“嫉妒呗，别理他们。对了，程峰老哥表现如何？” 说起族弟程峰，程原颇感欣慰：“凑合吧，做事还算努力。” 杜雍出言恭喜。 程原客套几句，提醒道：“你这次去平州千万小心，黑市不是闹着玩的，我虽然没去过，但听过不少传闻，很危险。” 杜雍点头：“多谢老哥提点，我会小心的。以后有什么消息，您老兄可得多多关照呀！我知道火组和风组有些互看不顺眼的意思，但咱们之间别来那一套。” 程原拍拍胸口：“放心吧，以后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其实早几天我就想来找你的，但听说你在喝药恢复内伤，就没敢打扰。” 杜雍笑道：“其实我也想找你来着，但大伯提醒我，休假就好好休假，不要想差事。所以我只能和赵德助玩玩，哪知道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这几天都不敢出门呢。” 说起这茬，程原哈哈大笑，不过没有细问，显然在顾及杜雍的面子。 酒足饭饱后，程原告辞，杜雍送他出门。 次日清晨，杜雍和杨进提着行囊出门。 太阳已经爬起来，巷子里有很多老人家在溜达，看到杜雍之后，都露出玩味的表情，想上来调侃但又不敢。 杜雍深吸一口气，笑着和各位打招呼，大爷大娘喊个不停。 老人家见杜雍这么有礼貌，都热络地回话，顺便调侃几句。 杜雍四面拱手鞠躬：“各位大爷大娘，小子不懂事，让众位见笑。想笑就笑吧，不要憋着，免得憋坏身体。” “哈哈哈！” “吼吼吼！” “呵呵呵！” “其实也没什么，不就光屁股嘛！” “就是嘛，男娃又不吃亏，赵公子还出了画集呢。” 杜雍看着众位夸张的模样，相当无语，但也只能点头微笑。 杨进也笑的不行，不过同时他也在四处观察。 好不容易走出去，杜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好可怕呀！” 杨进沉声道：“刚才没有可疑的人物，可以按计划行事。” 杜雍点点头，看左右无人，提气腾空而起。 杨进紧随其后。 两人窜入一个熟悉的小巷子，跑了一阵，转入杨进之前特意购置的小房子。 这算个秘密基地。 杨进没有废话，对着铜镜开始化妆。 杜雍将行囊放进马车的车厢，这马车是昨晚准备好的，双骑马车。 想了几天没想到特别的办法，还是老办法比较靠谱，乔装出城，到时候杨进在前面赶车，杜雍就躲在车厢里。 不多时，杨进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头发花白，眼神无光。 “走吧！” 杨进坐在马车前面，拿起鞭子。 杜雍没有进车厢，捏着下巴：“这样还是不够稳妥！” 杨进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杜雍想了想：“把车厢的棚子拆下来，我附在车底，那样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杨进拍着手掌：“好主意啊！” 两人立马行动，几下就将棚子拆掉，成了普通的拉货板车，行囊用绳子绑紧。 杜雍钻入车底，紧紧附上。 杨进从各个角度看了看，看不到杜雍：“很好！” 平州在乾州的东北方向，按理说应该从北门出发，不过杨进为了更稳妥，就从南门出发。 出城之后，杨进并没有第一时间挥动鞭子快速跑起来，而是慢悠悠前进，眼睛随便扫视。 不出所料，果然发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有人盯着城门，有人观察路过车辆和行人，神色都非常认真。 马车进入官道后，还是慢慢前进。杨进哼着从青楼里听来的歌儿，耳朵竖起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很是机警。 就这么慢悠悠地在官道上走了十来里，杨进确定没人跟踪，周围也没有其他马车和行人，这才出声提醒道：“出来吧。” 呼！ 杜雍从马车后面飘出来，脚尖轻轻点地，换气腾空，潇洒地跃上马车。 杨进挥动鞭子，马车迅速跑起来，跑了一阵，拐入小道停下来。杜雍拿起行囊，杨进拔剑砍断缰绳。 抛掉车厢，骑马赶路。 杨进颇为庆幸：“南门就有十几个好手蹲着，北门肯定更多。” 杜雍非常得意：“任他们如何奸诈，也要喝咱们的洗脚水，哈哈！” 杨进提醒：“今趟算走运，没有绝顶高手，否则说不定会发现你附在车底。而且我这个糟老头子竟然赶着双骑大马车，这其实是个大疑点，还好他们够蠢，看了一眼就没再看。” 杜雍问道：“上头没说什么赶到平州，咱们是慢点走，还是快点跑？” 杨进心生戒备：“你又想干什么？” 杜雍嘿嘿笑道：“平州黑市的吸引力好像没有川宁县黑市吸引力大呀！” 杨进没好气道：“川宁县暂时不能去，咱们力量太薄弱，若是陷进去，岂不耽误正事？” 杜雍也不强求：“不去也行，但所谓的正事应该让莫兴和胡禾丰发挥，听赵德助说，他们两个斗的很厉害，抓几个小流氓都要争个高下。我肯定是说不上话的，打酱油而已。” 杨进并不介意：“打酱油更好啊，咱们就逛黑市，看有没有好东西买。” 杜雍想想也是，心里期待起来。 对于平州，杜雍多少也了解一点。 大兖各州，论富足和人口，乾州居首，平州居次。 平州土地肥沃，大小湖泊近百，气候宜人，河流和道路四通八达，农商业都非常兴旺，各种江湖帮派非常多。 论帮派的名气，首推苍月教，教主称苍月真人，乃宗师级高手，非常神秘。 其实整个参苍月教都很神秘，教众不多，甚少参与江湖中的大事。 大概五年前，平州有个非常厉害的采花贼，半个月之内祸害了几十位花信少女，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此事引发武林公愤，组织了很多高手前去追踪，战死了十几个也没拿到采花贼。 后来那个采花贼被人打死，赤条条的丢在衙门口，外表没伤痕，但全身的骨头都被击碎，如此手段惊为天人。 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出手之人是苍月真人。 自那以后，苍月教名声大振。 不久之后，人魔秦四海放话说要血洗苍月教，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洗成。 有人说，秦四海和苍月真人大战一场，结果吃了暗亏。 还有人说，秦四海临时有要事，没有去成。 但不管如何，苍月教因为此事，名声更上一层楼，不过苍月教上下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仍然是那么神秘。 “秦四海为什么血洗苍月教？难道那个采花贼是他的徒弟？”杜雍问杨进。 “秦四海是独行侠，不收徒弟。他何许人也，想血洗谁，需要理由吗？”杨进摊摊手。 说的也是。 第145章 会和 平州虽然挨着乾州，但两州的地域都很广，跨州需要点时间。 杜雍和杨进并不着急，没走官道，就在小道骑马慢慢跑，饱览沿途的风景，路上遇到小酒馆小镇子什么的，就停下来歇歇脚，喝几杯，侃大山。 杨进的江湖经验比较丰富，听过很多奇人轶事，平州的帮派架构和各类名人也懂不少，喝酒的时候就顺口讲给杜雍听。 这让杜雍受益匪浅。 平州总体上来说比较平稳，但是江湖的氛围很浓，很多事情都要讲江湖规矩，否则就算有官府出面也很难搞定。 就黑市这一块，朝廷在很多年前就明文规定是违法的，但就是压不住，正是因为其实牵扯了太多的江湖势力。 想要把黑市拔掉，除非派大军围剿追剿，但是就算灭了一次两次，很快就会冒出第三次，就像野草那样。 上一任平州总管想要好好整顿所谓的江湖秩序，颁布法规，甚至还组织了很多精英队，专门负责处理江湖之事，手段是很激烈的，但结果不怎么理想，撞的满头是包，三天两头就出大新闻，引发朝堂强烈不满。 最终的结果就是，好好的一个前途无量的州总管被调回京城冷衙门养闲。 现任平州总管的能力不算很出众，但胜在稳重，所以这几年平州的大新闻比较少。 黑市没有固定的地点，但有大概的特点。 平州黑市多设在通河流的湖泊旁边，因为交通方便。 平州首府的郊外就有很多小湖泊，黑市比较活跃。 杜雍和杨进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平州首府，也就是平州城，号称大兖第二城，仅次于京城。 就这么慢悠悠地往前跑，跑了六天才赶到平州城外。 城墙巍峨不凡，城门处守卫森严，进城和出城的人络绎不绝。 马车也很多，多半都是拉了各种货物的马车，显示着商事的发达。 很多青年男子都穿着劲爆的武士服，腰间挂着华丽的铁剑或大刀，走路的姿势有些欠打，神情高傲而又冷酷。 女孩们也不失色，要么英姿飒爽，要么妩媚妖娆，看着个性十足。 杜雍惊叹不已。 杨进解释：“这是风俗和习惯，平州富足，习武氛围浓厚，其他东西可以不讲究，但是行头和武器必须讲究，尤其是年轻人。” 此时迎面走来两个年轻人，看到杜雍和杨进后，仔细盯着杜雍看了几眼，淡淡笑了两声，神色颇有不屑。 杜雍皱起眉头，想要上前问问他们笑什么，是不是想干仗。 杨进拉住，等那两个年轻走过去之后，解释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只是对你的穿着有些不屑而已。” 杜雍看了看自己满是褶皱和尘土的外袍，哑然失笑。 这有点无语的，堂堂京城过来的公子哥，竟然会被别人嘲笑穿着。 “不对呀！” 杜雍看着杨进的衣服好像更脏，疑惑道：“他们为什么只笑我？” 杨进拍了拍腰间的宝剑，略有得意：“三百两的宝剑，他们是识货的。” 杜雍拍着腰间的匕首，忿忿不平道：“我这匕首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却是铁寂轩出品，那两个家伙识个屁的货。” 杨进呵呵笑道：“如今刀剑当道，匕首可上不了台面，别说是铁寂轩出品，就算是皇家仓库里挑出来的精品，也未必能引起注意。” “肤浅，图样，森破！” 杜雍很生气，碎碎念不停。 杨进已经习惯了杜雍偶尔冒出几个古怪的词语，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词语，问道：“你真的不想再用风刀或者龙雀吗？要不去城里买一把，这里的武器很不错的。” 杜雍回过神来，回道：“匕首一样用，威力丝毫不减，更方便，还能当飞镖用，在幽芒山的时候我就是靠这把匕首打到第一只青环鸟的。” 杨进没有多劝：“你喜欢就好。” 交入城税，进城。 城卫没有多问，拿了钱就放行，干脆利索。 “杜督卫！” 进城走在大街上的时候，侧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喊声。 杜雍别过头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稳重年轻人，好像有点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杨进戒备地看着那个年轻人，因为他步伐稳健，气势不凡，是个相当不凡的好手。 年轻人走过来，拱手道：“杜督卫，本人段子啸。” 说完掏出一块腰牌，正是大理寺的火组腰牌。 “哦！” 杜雍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来，回礼道：“原来是段兄，久仰久仰，你好！” 赵德助说过，胡禾丰有三个跟班，都是裴铭推荐的。郭清龙，曹悲雨，段子啸，都是刻印五重的剑术高手，精通联击之术。 段子啸收回腰牌，表情还是那么平淡：“莫队长特命我来接杜督卫，请跟我来！” 杜雍和杨进牵马跟在旁边走，前者随口问道：“段兄，我这么久才赶过来，莫队长和胡副队长没有生气吧？” “没有！”段子啸就两字。 “黑市嫌疑人那一块，有没有什么进展？” 来来往往的虽然很多，但杜雍用上了聚音成线的功法，所以不虞旁人听到。 段子啸很冷淡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客栈再说吧。” “好！” 杜雍耸耸肩，并不计较段子啸的态度，因为赵德助说过，段子啸等三人都是冰块性子，说个笑话连表情都不会变。 很快就到了一家大客栈。 伙计热情地上来牵马，段子啸带着杜雍和杨进直奔楼上。 这个客栈竟然有四层。 “依我看，今晚就杀过去……” 刚上到第四层的走廊，隐约就听到赵德助的声音，也不知道要杀到哪里去。 接着是莫兴的声音：“你们的意见呢？” 段子啸快步走过去，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打断了里面的讨论。 大家都在，齐齐盯着门口的杜雍。 赵德助蹦起来：“老杜！” 杜雍推开想要拥抱的赵德助，鄙夷地道：“老远就听到你那嚣张无比的声音，你就不怕有敌人躲在旁边偷听？” 赵德助拍拍胸口：“整个第四层都被咱们第一小队包下，怕什么偷听呀！” 果然财大气粗！ 只是不知道是公费还是私费。 杜雍没有多问，冲各位拱拱手，郑重道：“各位同僚好，小弟杜雍，请各位多多关照！” 大家点头微笑。 莫兴赶紧招手：“快来坐下，咱们火组第一小队终于聚齐了，哈哈！” 杨进压低声音：“公子，我先出去……” 杜雍正要说话，莫兴赶紧道：“杨兄，你先去走廊对面吧，所有的护卫都在那里喝酒。” 杨进点点头，自行离去。 杜雍走进去，随便拉了把凳子坐下来，把外袍一脱，用手扇着风。 裴颂朝他看过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杜雍客气地道：“颂公子，您也是第一次到平州吧，感觉如何？” 裴颂笑了笑：“挺好的，风景不错，天气也不错，挺富足的，这里的年轻人很特别，比起京城的年轻人更加精神。” 赵德助咕哝道：“不就是穿了几件漂亮的衣服吗？带了几把像样的武器吗？精神什么？我看他们都像傻鸟。” 所有人都大笑不已。 裴颂也不介意赵德助的语气，问起杜雍来：“进入火组第一小队，感觉如何？” 杜雍呵呵笑道：“也就那样吧，不过听说要和颂公子当队友，我都开心的睡不着觉呢，心说以后终于有人罩着。” 裴颂愣了愣，哑然失笑：“堂堂杜雍，还要我罩吗？” 杜雍耸耸肩：“赵德助又不顶用，那我只能找你罩呀！” 赵德助大骂：“好你个老杜，什么叫我不顶用？” 杜雍不理他，继续看着裴颂，淡淡道：“颂公子，你应该会罩我吧？我听说咱们小队的小圈子现象很严重，是不是那样的？” 此言一出，莫兴和胡禾丰的表情都变得很不自然，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如此，就赵德助和裴颂两人毫无压力，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小圈子这种事，虽然大家都明白，但从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 陶青云神色不善：“杜雍，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现在大伙儿合作的很好，你小子刚过来就想破坏团结吗？” “合作的很好？” 杜雍愣了愣，抓了脑袋：“没有小圈子吗？” 陶青云哼道：“当然没有。” 杜雍微微点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是我道听途说，小道消息不靠谱呀，各位同僚千万别见怪，下次我请喝酒。” 赵德助马上接道：“这么久才归队，当然要你请客。”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做完事之后我就请，到时候不醉不归。莫队长，我刚过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能不能稍微跟我讲讲？” 莫队长问道：“你看上去挺辛苦的，要不要好好歇歇？” 杜雍摇头：“不辛苦，只是比较脏而已，路上快活着呢。” 赵德助好奇道：“怎么个快活法？” 杜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路上有好几波王八蛋想杀我，你说快不快活？” “杀你？你没事吧？” 赵德助惊叹不已，上下打量着杜雍。 裴颂沉声道：“蒙济杀手吗？” 杜雍耸耸肩：“还好我溜的快，你们在路上没遇到偷袭吗？” “我们没遇到！” 赵德助摇头，轻叹道：“蒙济杀手为什么总盯着你？你是招杀手的命格吗？我记得咱们之前去川明县的时候，突然就冒出十几个帮蒙济杀手，我是受了你的连累呀。” 杜雍漫不经心地道：“有可能不是蒙济杀手，或许是哪个王八蛋看老子不顺眼，所以收买杀手专门蹲我出城。” 说这句话的时候，杜雍不经意地看了看莫兴，姜步平，陶青云。 他们三个并没有特别的神情。 莫兴很庆幸：“还好杜老弟福大命大！” 杜雍道谢，略过这茬：“说正事吧！” 莫兴点点头，看向姜步平：“姜督卫，你大概说说吧，然后大家继续讨论。” 姜步平站起来，开始介绍情况：“此番来平州，是去黑市追索失踪案的嫌疑人，关于此点杜兄应该也知道。” 杜雍点头：“就是城南厮杀案，匪徒聚集的那所房子的主人嘛。” 姜步平嗯了声，继续道：“那人叫魏山。综合风组给出的线索，再经过几天的查探，发现魏山此人大不简单，他本身实力强横，据说有登楼五重，身边还有好几个也是登楼境的帮手，他们曾在平州黑市经营过买卖小孩的勾当，还做过拦路抢劫的事情，总之是个非常棘手的团伙。” 杜雍听完后，有些头大：“好几个登楼境，确实很棘手呀！” 赵德助很有信心：“怕什么，咱们火组第一小队实力也不弱，而且还有那么多护卫，区区几个登楼境应该不在话下。” 杜雍失笑：“听你这语气，是完全不把登楼境放在眼里呀。” 赵德助嘿然道：“咱们人多嘛！” 杜雍问道：“你刚才说，今晚直接杀过去，就是指杀向黑市吗？” 赵德助点点头：“就是杀向黑市呀，我们打听过，今晚开市，就在城郊不远处，说不定能撞上魏山他们呢。” 杜雍哂道：“你想用什么姿势杀过去？魏山长什么样子？他们知不知道咱们的行动？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帮手？若在黑市打起来，发生了意外该怎么应对？” “呃……” 赵德助被问住，他还真没想那么多。 胡禾丰看向杜雍，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杜雍摊摊手：“就算要去黑市，那也不能直接杀过去，而是摸过去。” 大家都笑起来。 莫兴微微点头，环视一圈：“黑市卧虎藏龙，确实应该小心为上，大家都说说看法吧！” 杜雍问道：“平州官府这边，不能提供更多详细的消息吗？” 莫兴苦笑：“在平州这一块，魏山这种只能算小角色……也不能说小角色吧，因为魏山一伙人都挺神秘的。” 裴颂补充：“平州的江湖事多，官府只能尽量维持稳定，很多事都无法深究。” 杜雍皱眉：“魏山经营买卖小孩的勾当，应该不算小事吧？” 莫兴摊手：“这个消息是从黑市上听来的，没有确凿的证据。” 杜雍继续问：“平州城这边，这几年就没有人报小孩失踪案吗？” 莫兴点头：“近几年有六起小孩失踪案，其中有四个是被拐走的，现在已经找回。剩下两个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说完之后，他拿出几张纸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来，仔细翻阅。 裴颂沉声道：“不管如何，今晚开市，咱们得去看看。” 这点大家都同意。 第146章 小镇 平州大小湖泊近百，其中最有名的当属丹慈湖，论面积虽远不如乾州川明县的壮雨湖，但风景优美处犹有过之。 丹慈湖位于平州城北郊十余里，有运河贯通东西，各种船只来往不绝。 湖边有镇，名字就叫丹慈镇，镇上各种青楼、赌场、酒楼、武馆、商铺、民舍林立，其繁华热闹程度更胜城内，是难得的娱乐休闲之所。 此镇由平州城直接管辖，每年税收甚多，官府也舍得投入，各种公共施设都是顶级的，还有专门的护卫队负责维护秩序。 前几年官府决定规划湖中的数个岛屿和湖岸附近的两处山林，没出台具体的政策，就靠着买地皮就狠狠赚了一笔，让买家自己去折腾。 结果湖中的岛屿被搞成了有名的观光之所，山林被整成了避暑山庄，房子建的无比漂亮。 丹慈镇就此越做越大。 现在正是天热的时节，平州城内的人们就经常往丹慈镇跑，距离不远，官道平稳又宽敞，来回非常方便。 黑市就喜欢在这里开市，通常是在岛屿上或者避暑山庄。 卖家们当然不会自称黑市，而是艺术品交流会，或者收藏品交流会。 每样货物都能说出来源，比如说家传的，或者从乡下淘来的，再或者向朋友买来的，这些说法是应付官府的。 官府要较真当然可以，但是较不了那么多，对于这种交流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大事就行。 傍晚时分，杜雍等人骑马出城，直奔北郊。 在客栈经过讨论，决定先摸到黑市去熟悉熟悉，若是能打探到魏山的消息当然最好。 这次来平州，除了火组第一小队的十名成员，还有近十个私人护卫，这么多人太显眼，所以要分组行动。 分组的时候，裴颂没问莫兴和胡禾丰，直接就拉了杜雍和赵德助。 莫兴和胡禾丰当然不敢对裴颂有意见，就各自带着自己的小圈子。 这样分三组也挺好的，比较和谐。 杜雍这个小组是最后出发的。 “赌神，你之前还说平州的小青年穿的骚包，你现在不也一样？” 裴颂骑在马上，看着换了身全新武士服的赵德助，忍不住开口吐槽。 赵德助嘿嘿笑道：“我要装平州人，惑人耳目……老杜，你看我像平州才俊不？” “嗯？” 杜雍抬起头来，看着赵德助，有些茫然。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赵德助心中有些奇怪，杜雍平时赶路的时候都很活跃，不是说笑话就是点评路上的风景，现在这模样好像换了个人。 裴颂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感觉很疲倦？你赶了那么多天路，在路上又遭遇了几波杀手，本来该好好歇息的。” 杜雍摇摇头，咧嘴笑道：“多谢颂公子关心，并不是疲劳，我在想魏山那伙人。” 其实他在想任务。 【触发任务，击溃魏山团伙，将其恶行整理出来，交予官府昭告天下！】 这个任务好像有点难。 魏山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脸上有刀疤，登楼五重实力，常在平州黑市活动，经营过小孩子的买卖，身边有几个登楼境的帮手。 就这么点信息，还不知道准不准确。 赵德助大咧咧地道：“有什么好想的，去了黑市再说呗。” 杜雍微微点头，问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赵德助摆了个姿势，重新提问：“你看我像平州才俊不？” 杜雍哈哈大笑：“你这个欠揍的样子倒是挺像的。” 赵德助翻了个白眼，裴颂也莞尔。 “闪开，都闪开，不要挡路！” 后面突然传来非常嚣张的声音。 杜雍回头一看。 后面一辆豪华之极的马车疾驰而来，赶车的人很狂妄，挥动鞭子赶马的同时大声喝骂，路上的车马和行人不敢有怨言，纷纷避开，唯恐不及。 杨进等三个护卫都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多事，避到道路的右边。 这次来平州，赵德助只带了一个护卫，裴颂也是，不过都很稳重。 眼看马车要冲过来，杜雍回过神来，下意识策马避开。 赵德助和裴颂虽然都不是善茬，但想到此行事关重大，也没有多事。 避开之后，赵德助看着马车带起的尘土，大骂道：“这谁呀，这么嚣张的。若不是有事，我非要和他干一架不可。” 杜雍轻笑道：“车厢里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嚣张一点无可厚非。你在京城的时候不也经常横冲直撞吗？有顾及路上的人吗？” 赵德助冷哼道：“他能和我比吗？我现在好歹是当差的。” 杜雍笑了笑，随口吐槽：“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啥意思？” 赵德助和裴颂都满脸好奇。 杜雍只得大概讲了典故。 听完之后，裴颂大感有趣：“这个故事好呀，老杜，你从哪里听来的？” 杜雍淡淡道：“大街上听来的，老人家编的故事。当官的做错事，老百姓不敢当面骂，但私底下总会说说的。” 裴颂苦笑几声，没有说话，看样子是有些感慨。 赵德助笑道：“我是州官可以，但刚才那个可不算什么百姓，我和他同样可恶，哈哈！” 杜雍竖起大拇指：“你小子虽然混不吝，但还是有些优点的……既然他那么可恶，要不要追上去打他一顿？” 赵德助跃跃欲试：“那样好吗？咱不是有事吗？” 杜雍耸耸肩：“咱们现在不是假扮外地来的纨绔子弟吗，不搞点事情，说不过去呀。” 裴颂搓着手掌：“我看挺好，那小子需要打一顿。” 加速前进。 跑的很快，但前面的马车更快，拐个弯就失去了踪影。 杜雍等人也不强求，没有继续加速。 不多时就进入了丹慈镇，第一感觉就是热闹。 明明已经入夜，但大街上灯火通明，有如白昼。 人来车往的，却不怎么拥堵，因为道路非常宽敞，豪华的客栈随处可见，客栈旁边都带有大型的停车场。 街上的小车摊非常多，主要是卖各色小吃和米酒的，很受欢迎。 青楼建的比京城的还大气，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站在阳台上，嘴中发出娇笑声，挥着手绢招揽来往的江湖客。 酒楼就更不用说，迎宾的伙计忙碌不堪，大爷请进叫个不停。 赌馆也很有意思，各种骂娘声、吼叫声、狂笑声不绝于耳。 众人翻身下马。 杨进等几个护卫牵着马儿去安顿。 杜雍三人随便逛着。 “天哪！” 赵德助只觉眼睛都不够用，自言自语道：“这地方真的只是个小镇子吗？” 杜雍好奇道：“你没来过？” 赵德助摇头：“段子啸他们几个来过一趟，我和颂公子一直在城中。” 裴颂大叹道：“这地方确实繁华，怪不得平州官府如此重视。” 走了一阵，来到码头附近。 杜雍走过去，站到一块高地，远眺丹慈湖中灯火通明的岛屿：“据说黑市在岛上开，咱们得坐船过去呀！” 赵德助学着杜雍远眺，发现那个岛屿有点远，就提议道：“不着急坐船，咱们先去所谓避暑山庄看看吧。” 说到这里，突然拍着脑袋：“不对呀，咱们不是要打人吗？” 杜雍摊摊手：“跟丢了呀，怎么打？” 此时杨进等人已经赶上来。 裴颂的护卫举手报告：“几位公子，刚才安顿马儿的时候，我在那个客栈旁边的停车场看到了那辆马车。” 赵德助大喜：“那么多马车你都能看见，好眼力啊，你确定没看错？” 裴颂的护卫很肯定地道：“确定没看错！” 杨进心中暗暗佩服，他刚才也在四处扫描，却没看到那辆马车。 “那还等啥，带路呀！” 裴颂嘿嘿笑道。“遵命！” 裴颂的护卫赶紧走在前面。 过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大型的停车场，裴颂的护卫指着远处一辆马车：“是那辆吧？” 杜雍几人仔细看了看：“果然是！” 赵德助跑过去，想要掀翻马车，旁边跑来一个劲装大汉：“干什么，干什么？” 这个劲装大汉应该是客栈的安保人员，看着有两下子。 赵德助停下动作，冷冷道：“你去把这个马车的主人给我叫过来，我找他有事。” 劲装大汉愣了愣，冷静地问道：“你找魏公子有什么事？” “魏公子？” 赵德助笑了笑，回头看着杜雍和裴颂：“不会是那个嫌疑犯的亲戚吧？” 嫌疑犯当然是指魏山。 劲装大汉闻言有些恼怒：“你小子是谁，嫌疑犯到底是何意？” 赵德助大骂道：“你一个看场的，管那么多干什么？赶紧去把那个所谓的魏公子叫出来，我要找他算账。” 说完飞起一脚，把车厢踢个稀巴烂，前面的骏马忍不住刨着蹄子，嘶鸣起来。 杜雍和裴颂当即大笑起来，赵德助做这种事最在行，二愣子架势十足。 劲装大汉想不到赵德助如此野蛮，想要反击，但是看到赵德助人多势众，就没敢动手，只是很阴沉地瞪了赵德助一眼，狠狠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我等着！” 赵德助随便回了句，走去安抚那匹马儿：“这体格，是北疆马呀，怪不得跑那么快。” 杜雍和裴颂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匹马，发现果然是北疆马，这种马一般人可用不起，由此可以看出那个所谓的魏公子应该是非富即贵的角色。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最起码有十几个好手正在赶过来。 杨进等三人眉头微皱，手按兵器，严阵以待。 裴颂和赵德助也严肃起来。 杜雍观察着整个停车场，面积挺大，离大街也有点距离，干群架应该不错。 “是谁在此闹事？” 十几个手持木棍的黑衣大汉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好像电视剧中的歌舞厅或者酒吧充当安保的黑社会人员。 气势倒是挺足，但杜雍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武功平平无奇，也就练气境的样子。 锵！ 杨进把铁剑抽出来，冷冷地扫过去。 这帮大汉平时只是吓唬吓唬普通人，而杨进却是饱经厮杀的狠角色。 双方的气场，高下立判。 这十几个大汉心里有些惶惶，止住脚步，不过输人不输阵，壮着胆子问道：“几位朋友，你们找魏公子何事？” 嗖！ 赵德助捡起一块甩过去。 那十几个大汉吓了一大跳，赶紧躲开。 赵德助跑到那十几个大汉跟前，瞪大眼珠，非常不屑地道：“你们这些混混，是想替那个姓魏的出头吗？” 没有人敢和赵德助对视，都低下头去，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杜雍呵呵笑道：“你站远点，当心他们恼羞成怒给你脑袋上来一棍子。” “是吗？” 赵德助一副非常欠扁的模样，从中间那个大汉手中抢过棍子：“你想打我吗？” 那个大汉赶紧摇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其实他不是很怕赵德助，而是怕杨进，他就感觉杨进的目光犹如毒蛇。 赵德助大吼道：“还不快去把那个姓魏的叫出来，是不是想我拆了你们的客栈？” 十几个大汉入蒙大赦，转头就跑，跑了几步停下来：“魏公子……” 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哥排众而出，看着赵德助，笑盈盈地道：“这位兄台，请问你找魏某人有何指教？” 此君年在二十五六间，面容英俊，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腰间挂着一把精致的宝剑，随便瞄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风度翩翩，令人难生恶感。 他说话很柔和，虽然比较小声，但是盖过了周围嘈杂的声音，可见内功不凡。 裴颂心中暗暗忌惮，这个魏公子很不简单。 赵德助轻咳两声：“魏公子是吧，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魏公子并不恼怒，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愿闻其详！” 赵德助不知怎么的，就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下风，深吸一口气：“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的马车跑的飞快，差点撞伤了我。” 顿了顿，补充道：“就是这匹北疆马，我没看错，你不要想着抵赖。” 魏公子非但没有抵赖，反而大大方方道歉：“在路上的时候，魏某有些劳累，在车里小憩，赶车的下人不懂事，还望兄台不要计较。不如魏某请众位喝几杯，向你们赔罪如何？” 如此有礼貌，又有理由，赵德助还真发不起飙来，只得看向杜雍和裴颂。 裴颂笑道：“喝几杯也好，正想喝酒呢，杜兄觉得呢？” 杜雍耸耸肩：“你是老大，你做主就好。” 第147章 妖异 架没打成，去酒楼喝酒。 魏公子一副主人的架势，命那些持棍的大汉们赶紧散去，然后独自带杜雍等人去酒楼，好似老朋友般热情。 不光杜雍、裴颂、赵德助三人觉得这个魏公子很不简单，就连杨进这个见惯奇人的老江湖也对魏公子非常忌惮。 魏公子不仅长相英俊，风度翩翩，而且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沉稳的气场，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心生焦躁。 杨进仔细观察魏公子的步伐过后，心中得出结论，这个魏公子最少是登楼境，而且是实战经验无比丰富的那种。 这个结论让杨进骇然。 魏公子怎么看都不超过二十五岁，如此年轻又有经验的登楼境高手，整个大兖都不多见。 按理来说，这种年轻高手在江湖上应该是很有名气的，但杨进从没听过这个魏公子。 有两种可能。 第一，就是这个魏公子平时非常低调。 第二，魏公子是某个大人物或帮派悉心培养的精英弟子，最近才放出来闯江湖。 就在杨进胡思乱想间，魏公子的声音响起：“敢问几位兄台怎么称呼？” 杜雍大咧咧地介绍：“这位裴大，这位赵二，我杜三，后面那三个是我们的护卫，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听说平州的丹慈湖很好玩，就过来长长见识。” “原来是裴兄，赵兄，杜兄，久仰久仰！” 魏公子非常客套，顿了顿，沉声道：“若魏某没猜错的话，三位应该是从京城过来的吧？” 杜雍正要胡诌，赵德助大讶道：“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公子解释：“听口音吧。” 赵德助抓着脑袋，喃喃自语：“口音很明显吗？亏我还学平州腔呢。” 魏公子哑然失笑。 酒楼到。 迎宾的伙计看到魏公子之后，立马热情打招呼，点头哈腰的带路。 很快就来到二楼的雅间。 这个包间的确相当不错，面积很大，装饰低调奢华，墙上挂着大幅的山水画，随便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师之手。 桌凳都是红硬木的，这种木材相很贵，等闲用不起。 墙角有几个盆栽，打理的很漂亮，让房间增色不少。 地毯花纹精致，非常干净，踩上去柔软舒适。 裴颂左右看了看，淡淡问道：“各个酒楼的生意如此火爆，魏兄能轻松弄到这种好包间，可见魏兄在本地很吃的开呀。” 赵德助也在左看右看，嘴中啧啧称奇。 就算是京城各大酒楼的雅间也不过如此。 魏公子谦虚道：“裴兄过奖，这家酒楼是魏某的一个朋友开的，给留了个包间。” 裴颂点点头：“有那种好朋友，真令人羡慕啊！” 魏公子笑笑，抬手道：“几位都被站着呀，都坐，坐下说话。” 所有人都围着桌子坐下，包括杨进等三名护卫。 酒菜很快上来，摆满了整个桌子。 菜的品相都非常好，令人食欲大增，其中有好几道鱼，鲜味十足。 魏公子拿起酒坛子，起身给大家倒酒，倒完之后，端起自己的酒碗：“魏某先干为敬，向几位仁兄赔罪。” 说完一饮而尽，非常豪迈，英俊的脸庞上出现一抹红色，瞬又敛去。 杜雍等人只能陪喝一碗。 这酒很烈，但是也很过瘾，为了不上头，只能用真气压着。 赵德助有些压不住，晕乎乎的，尴尬道：“这酒真霸道呀！” 魏公子并没有嘲笑赵德助，很细心地替他夹菜：“吃点菜缓缓，本地的酒都有点烈，没喝惯的话确实会不适应。赵兄喝的有点急，寻常人这么喝的话，肯定会吐的，赵兄半点事都没有，可见底子很深厚啊！” 赵德助被捧了一句，心里很开心，看魏公子越发顺眼，哈哈笑道：“过奖，过奖！” 魏公子认真道：“那个赶马车的下人有点急事，实在抱歉，不能让他过来和几位赔罪，希望几位仁兄大人有大量。” 赵德助摆摆手：“魏兄不必这么客气，此事我也有错，直接掀了魏兄的车顶，惭愧呀！” 魏公子哈哈笑道：“车顶而已！” 裴颂夹着鱼肉挑刺慢慢吃，觉得非常美味，忍不住问道：“这鱼是湖里的吗？” 魏公子点点头：“正是丹慈湖里的，此湖水质干净，水草肥美，所以鱼肉的味道还可以，是这边的特色。不过这里不让过度捕捞，所以鱼货有限，只能供给有数的酒家。” 杜雍也吃了几块鱼，确实不错，赞道：“跟壮雨湖的金刀鱼有的一拼。” 魏公子摆摆手：“味道或许不相上下，但功效远不如金刀鱼。” 裴颂轻叹道：“今明两年，甚至是后年，金刀鱼的产量恐怕都没法恢复。” 自从壮雨湖出了大鳄鱼那档子事，金刀鱼的产量就大大降低。 聂青云和川明县的班子认真商量过，不让渔民捕金刀鱼，捕到也要放掉，让其休养生息，持续到明年六月。 现在有钱都买不到金刀鱼。 这是没办法的事。 就算渔民和各大卖家心有埋怨，也只能压下去。 魏公子也叹了口气：“圣丹门沉寂多年，刚出来就闹出那种惊天动地的事情，江湖以后怕是会多灾多难呀！” 杜雍抿了一口酒，随口问道：“魏公子在平州，也关心圣丹门？” 魏公子苦笑：“圣丹门能和乾州聂总管以及大理寺的屈少卿扳手腕，而且还占了上风，江湖上谁人不忌惮？平州挨着乾州，又这么富足，圣丹门迟早会把势力扩张过来的。最近这段时间，平州江湖各大势力波涛暗涌，都想着到时候该怎么自处。” 杜雍认真道：“你们平州不是有个苍月教吗？听说人魔都不敢惹，应该能托底吧？” 赵德助来了兴趣：“老杜，苍月教我也听说过，挺神秘的，人魔不敢惹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人魔应该是指秦四海吧？” 杜雍摊摊手：“我听说秦四海要血洗苍月教，然后被苍月真人弄了一记。” “不是吧？” 赵德助张大嘴巴，显然很不相信，在他的印象中，人魔秦四海是黑道最厉害的狠角色，想干哪个就干哪个，从没听说过有任何败绩。 杀手之王穆飞雄最近风头正盛，但比起人魔来，还是要差了不少。 至于平州的苍月真人，给人的印象虽然也厉害，但更多的是神秘。 魏公子解释：“苍月教的实力很强，而苍月真人有平州第一高手之称。但人魔不敢惹的说法只是以讹传讹，好事者编的故事。而且苍月教平时不怎么参与江湖事，所以杜兄适才所讲的托底，应该没那个可能。” 杜雍哦了一声，问道：“魏兄很了解苍月教吗？” 魏公子摇摇头：“对于苍月教，我也只是偶尔听江湖前辈说起，了解并不深。” 杜雍微微点头，没有继续。 裴颂岔开话题：“魏兄，我们听说丹慈湖附近经常有收藏品交流会，有很多好东西买卖，是不是这样的？” 魏公子大笑：“裴兄指的是黑市吧！” “对！” 裴颂点头，补充道：“我们几兄弟带了点钱，想去黑市耍耍，听人说就在这附近，但是具体在哪里却不知道，魏兄能否指点指点？” 魏公子点头：“魏某来此也正是想去黑市呢，若是几位仁兄不嫌弃的话，咱们喝完酒之后就一起过去吧。今晚刚好是开市的时间，山庄和岛上都会开，买家和买家都很多，安全不用担心，官府派了精英队伍维持秩序。” 裴颂眉头微皱：“我听说黑市很多东西都来历不明，官府非但不管，还派人保护？” 魏公子出言解释：“最近几年丹慈湖的黑市越来越规范，还真有些收藏品交流会的味道，各种赃货当然也会有，但是比之前要少很多。官府派人维持秩序，主要是防范大规模的厮杀事件，其次是设立举报的地方，若是买家发现货物有问题的话，随时可以举报，立马就能处理。” 赵德助大赞道：“那很不错呀！” 魏公子呵呵笑道：“丹慈湖非同小可，官府当然会重视。” 这顿酒饭吃的很开心。 伙计突然赶过来，欲言又止：“魏公子……” 魏公子淡淡道：“说！” 伙计只得道：“魏夫人刚才遣人过来，让魏公子回客栈，说是有事情商量。” 魏公子皱着眉头：“很急吗？” 伙计摇了摇头：“没说很急，但是……” 魏公子淡淡道：“那就让她过来，正好介绍这几个好朋友给她认识，都是京城来的。” 伙计点头应下，速度退下。 杜雍出言：“魏兄，尊夫人或许真有要事，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我们……” 魏公子抬手打断：“她能有什么要事，无非是家里长短。更何况我已经答应带你们去黑市，岂能言而无信？” 赵德助鼓掌：“魏公子果然是大丈夫！” 裴颂感慨：“真没想到魏兄竟然已经成亲。” 魏公子轻笑：“魏某今年刚好二十五，长辈急嘛。” 此言一出，众人皆笑。 二十五岁也是个临界点，可以冲一冲登楼境，无论能否成功，家里的长辈都会催着成亲，哪里都是这样。 杜雍淡淡道：“我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才配得上魏兄。” 魏公子摊摊手：“长辈安排的，我没所谓。” 赵德助叹道：“我若有魏兄这种长相和人才，肯定要找个天仙呀！” 魏公子大笑道：“以赵兄的条件，应该能随便找吧？” 赵德助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凄惨模样：“最近丢了个大脸，名声坏了呀，应该没有好姑娘会看上我喽。” 裴颂和杜雍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魏公子非常好奇：“裴兄，杜兄，到底什么事呀？” 杜雍随口道：“老赵在街上调戏别家姑娘，影响极坏！” 赵德助咕哝：“说得好像没你事似的。” 杜雍无力吐槽。 魏公子哈哈大笑：“在街上调戏姑娘而已，谁没干过？说起来我还很怀念呢。” “你怀念什么呢？” 外面传来柔和动听的女声，带点俏皮的味道，令人心神愉悦，又心生好奇。 魏公子翻了个白眼。 杜雍等人赶紧往门口看过去。 只见门口出现一个年约双十的美丽女子，脸庞精致无比，有一对浅梨窝，俏皮可爱，双眼犹如黑宝石般，勾人心魄，乌黑柔顺的头发垂在刀削似的香肩上，勾勒出匀称高挑的身材。 她身着裁剪得体无比合身的浅绿色武士服，脚踩绣着精致花纹的鹿皮长靴，腰间别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英姿飒爽。 天哪！ 这是个天仙吧！ 赵德助满脸猪哥样，吞了吞口水：“魏魏魏，魏兄……这位就是你的，你的夫人？” 魏公子点点头，端起酒碗慢慢品尝，没有半点自豪的模样。 裴颂平时见惯美女，此时仍是心动不已，非常羡慕这个姓魏的。 魏夫人走进来，看着魏公子，俏皮地笑了笑：“这些就是你交的新朋友？” 这个笑容简直能把人融化。 “丞相，我悟了呀！” 这是杜雍心中的想法，他见的姑娘当中，就数菱菱和谢采言最漂亮，和这个魏夫人比起来，她们的脸蛋和身材都不差，但没有魏夫人那种勾人心神的气质。 魏公子站起来，介绍道：“杜兄，赵兄，裴兄，以及他们的护卫……这位是贱内！” 魏夫人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大家好！” 赵德助站起来，非常激动地道：“你好你好，我和魏兄是……是多年的老朋友呀！” 魏夫人眨眨眼睛，呵呵笑道：“是吗？” “是啊！” 赵德助只觉心跳加速，差点跳起来，若不是裴颂拉了他一把，他都想跑去和魏夫人握手，甚至想拥抱一下。 杜雍忍不住扶着额头。 赵德助啊赵德助，你真他娘丢脸。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能不能把口水擦擦？这么盯着人家的老婆，不怕挨打吗？ 魏夫人并不介意赵德助的模样，款款坐在魏公子旁边，果然是珠联璧合，般配的很。 赵德助又开始发疯，用力拍了下桌子：“伙计，人呢，赶紧把这些扯掉，上桌新菜呀，没见有新客人来了吗？” 京城公子哥风评被害呀！ 不过也不能怪赵德助，这魏夫人确实很动人，让人心跳忍不住就会加速。 杨进身为老江湖，这一刻是很冷静的，他明白这个魏夫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感觉其中有种很妖异的味道。 为防止杜雍心神不定，杨进伸脚踢了踢杜雍。 杜雍朝杨进点点头，表示无妨，只是欣赏而已。 杨进这才放下心来。 第148章 醉酒 魏夫人突然过来，打乱了大家的计划。 杜雍得了杨进的提醒，努力收慑心神，别过脑袋，尽量不再看魏夫人。 赵德助和裴颂却没那个定力。 本来这个酒局马上就要结束的，赵德助硬吼了一嗓子，说要上桌新菜，伙计也是挺利索，很快就撤掉席面，上了桌新菜，外加几坛子烈酒。 搞成这样，当然走不成。 毕竟魏夫人才过来，而且她算半个主人。 所谓客随主便，只能慢慢喝。 魏夫人非常热情，频频起身给大家倒酒，随口介绍丹慈镇好玩的地方，还询问杜雍等人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以后或许会去。 她那柔和动人的声音，让人生不出半点烦躁之感。 裴颂和赵德助不仅忘了正事，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魏夫人倒了酒就一饮而尽，和魏夫人说话的时候就兴奋不已，不说话就偷偷瞄着她，偶尔还低头傻笑。 “猥琐，真猥琐！” 杜雍心中暗骂。 这两个队友不行呀，没见过美女吗，若没有杜某人压阵，你们怕是会被拐掉。 魏公子看到杜雍微微皱着眉头，好像有些苦恼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杜兄，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杜雍暗暗警惕，表面不动声色，随口道：“没有不舒服，只是这酒太霸道，小弟底子不足，有些扛不住。” “这样啊！” 魏公子点点头，有些歉意地道：“是我不好，应该上几壶果酒的。” 魏夫人横了他一眼：“杜兄他们几个远道而来，怎么可能立马就适应这里的酒，你早该让店里上些果酒和甜酒。” 魏公子嗯了声，转头吩咐在旁边侍候的伙计上几壶好果酒。 杜雍赶紧推辞：“魏兄，不用麻烦，小弟真喝不了那么多，而且时间……” 魏公子打断：“时间足够，黑市不舍昼夜的，咱们酒足饭饱之后再去也不迟。” 转向伙计：“还不下去拿酒？” 伙计赶紧应下，匆匆而去。 魏夫人跃跃欲试：“你们要去黑市玩吗？” 魏公子点点头：“杜兄他们听了丹慈湖的名声，想去黑市玩玩，我横竖闲着无事，所以答应等下带他们过去。” 魏夫人扯着他的袖子摇晃：“也带我去好不好？” 赵德助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心跳大涨，恨不得一掌劈开魏公子，然后取而代之。 魏公子轻轻把她的手拿开，咕哝道：“谁还敢拦着你不成？” 魏夫人有些不高兴，捏着魏公子的手臂的一块肉，轻轻扭动，眼中尽是笑意：“带我去，你好像很委屈呀？” 嘶！ 魏公子疼的倒吸冷气，但是不敢埋怨，陪笑道：“不委屈，不委屈……众位别见笑，我们夫妻两平时都是这样的。” 杜雍感慨道：“魏兄和嫂子的感情这么好，真令人羡慕呀！” 赵德助抬起酒坛子，猛的灌了几大口酒，然后打了个酒嗝：“是啊是啊，令人羡慕，嫂夫人这么漂亮迷人的……” 这厮显然已经喝醉，有些口无遮拦。 裴颂虽然没有喝那么多，但也有些醉意，眼神迷离地看着魏夫人。 杜雍暗叫不妙，这两个家伙是完全陷进去了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醒醒神。 果酒上来。 魏夫人拿起来，走到杜雍身边，亲自替他倒酒。杜雍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心神荡漾，立马提寒劲稳住，双手捧着碗：“多谢嫂夫人，嫂夫人客气。” 魏夫人嘻嘻一笑：“杜兄才真是客气，这么拘谨的，不像裴兄和赵兄。” 说完冲杜雍眨了眨眼睛，笑容迷人之极。 若非有寒劲压着，杜雍的心跳立马就会飙升。 话说这个魏公子也是挺奇怪的，他老婆对别的男人这么热情，甚至是有些暧昧，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的，四平八稳的坐着，笑容满面。 赵德助有些晕乎乎的，大咧咧地道：“我跟你们说，老杜不是底子不足，而是内伤初愈，所以不能多喝烈酒，只能喝果酒。” 魏公子看过来，好奇地问道：“杜兄以前受伤了吗？” 杜雍叹了口气，胡诌道：“练功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 赵德助傻笑道：“什么走火入魔，明明是被蒙济杀手弄的……” “我去！” 杜雍心中大骂，绝不能让赵德助再待在屋里，否则啥事都会说出去。 看到赵德助脸上满是油水，杜雍急中生智，对赵德助的护卫道：“你家公子吃的满脸是油，你扶他出去洗洗吧。” 赵德助的护卫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扶住赵德助。 “我脸上有油吗，没有啊！” 赵德助说话含糊不清，身体悠悠晃晃，不想出去。 杨进见状，站起来搭把手，把赵德助强行架出去。 魏公子看着杜雍，呵呵笑道：“杜兄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对在下讲？” 魏夫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杜雍暗吸一口气，摇摇头：“没啥不方便的，只是这个姓赵的着实是失礼，看不过眼。” 顿了顿，解释道：“小弟以前确实碰到过蒙济杀手，大战一场之后，受了点内伤，回来的时候想以内功压制，哪知道操之过急，所以走火入魔，就那么点事。” 魏公子哦了一声，感慨道：“最近几个月，乾州确实有很多蒙济杀手搞事。” 魏夫人笑了笑：“我听说蒙济杀手专门盯着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甚至是朝廷命官。看来杜兄的家世很好啊！” 杜雍摊摊手，轻叹道：“小弟的家世也就一般般吧，说句实话，就我这样的，就算杀上一千个也打击不了朝廷，蒙济杀手是没蹲到人，所以就对我下手，聊胜于无吧。” 魏公子不置可否，顿了顿，突然问道：“杜兄不会是奉阳侯家的子弟吧？” 噗！ 杜雍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吐出一口酒。 裴颂此时也有些清醒过来。 杜雍很快冷静下来：“魏兄真懂说笑，小弟只是刚好也姓杜而已。” 魏公子看着杜雍的腰间的匕首，轻笑道：“是魏某多想。奉阳侯家的落叶刀法名传江湖，杜兄若是他家的子弟，怎么也得带把好刀吧。” “就是嘛！” 杜雍暗自庆幸，得亏没买刀。 魏夫人好像对杜家很感兴趣：“听说奉阳侯家的杜雍公子是京城年轻一辈中的头号高手？杜兄和裴兄见过他吗？” 头号高手？ 这到底是谁传的？ 太夸张了吧？ 杜雍淡淡道：“我曾远远的见过杜雍公子几次，确实有点气势，不过京城年轻一辈的头号高手应该是梁家的梁河吧？” 裴颂赶紧附和：“的确是梁河，三十岁不到就进入了登楼境，现在好像是登楼三重，他的拳脚和轻功都非常厉害，实战经验也非常丰富，很多老一辈的高手都夸赞不已，说他很有大理寺屈少卿年轻时候的风范。” 魏公子感慨道：“梁河此人，魏某也曾听说过，确实是个人物。” 魏夫人好像有些抱不平：“我觉得还是杜雍公子更加厉害，听说杜雍公子不仅很轻松反杀了好几波蒙济杀手，在壮雨湖的时候，他不惧危险，亲手斩杀圣丹门的大鳄鱼，在京城查案的时候，他顶着重重压力，在虞河底捞起了失踪之人的骸骨，为民请命，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 杜雍哭笑不得，抓抓脑袋：“他有那么出名吗……小弟的意思是，这里毕竟是平州，消息传的有那么详细吗？没有传错吗？” 魏夫人愕然道：“什么传错？” 杜雍解释：“我听说大鳄鱼是被火器炸死的……怎么说是杜雍公子亲手斩杀的呢？” 魏夫人鼓着腮帮子，瞪着杜雍：“你听说的肯定是错的。杜雍公子的刀法很厉害，几刀下去就把那条大鳄鱼大卸八块，救了一船人的性命。” 杜雍：“……” 裴颂：“……” 无语问苍天啊，这些传言是真的离谱。 再传一段时间的话，说不定杜雍是宗师都会有人信。 不过这个魏夫人干嘛这么关心杜雍？ 魏公子肃容道：“最近这段时间，江湖上没有哪个年轻人比杜雍公子的名声更大，平州很多江湖正道之士都对他敬佩不已呢，称他可作为年轻人的榜样。” “榜样！” 杜雍心中好笑，轻轻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道：“我也要向他学习。” 赵德助洗完脸进来，已经清醒了不少，眼神不再迷茫，拱手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喝的醉醺醺的，让魏兄和嫂夫人见笑。” 魏公子笑道：“无妨！” 赵德助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吧，要不咱这就去黑市？” “我没问题。” 魏公子点点头，转向杜雍和裴颂。 裴颂也没意见：“那就劳烦魏公子和嫂夫人带我们去耍耍？” 魏公子摆摆手：“不客气。” 就此出发。 夜已深，但是街上的热闹气氛丝毫不减，人还是那么多。 魏公子和魏夫人在前面带路，和杜雍及裴惑并列，交谈甚欢。 赵德助借口要醒酒，所以就走在中间，在街边买了一杯冰糖水慢慢喝。 杨进等卫护殿后，随时保持警惕。 “老杜！” 赵德助突然大喊一声。 前排四人齐齐回头，杜雍疑惑道：“什么事？” 赵德助挤眉弄眼：“之前你不是欠我三百两银子吗，我想到个好主意，不用你还，但是你要照我的吩咐去做。” 杜雍知道赵德助有事情要说，知机道：“不就是三百两吗，我还会赖账不成？有屁快放。” 赵德助嘿嘿笑道：“你过来嘛，我有个好玩的主意。” 杜雍对魏公子和魏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位别介意，那小子总是神神叨叨的。” 魏公子摆摆手：“无妨，杜兄请便。” 杜雍几步走到赵德助身边，喝道：“啥好玩的东西？” 赵德助凑到杜雍耳边，装作说事情，其实啥也没说。 裴颂配合地说道：“魏兄，魏夫人，咱们继续走吧，他们不会跟丢的。” 继续前进。 赵德助等魏公子、魏夫人、裴颂走了一段距离，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道：“老杜，我觉得姓魏的和他夫人都很有问题，咱们定要防一手。” 杜雍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赵德助神色严肃：“我才喝了几碗而已，就迷迷糊糊的，好像着了道……” 杜雍哂道：“你是色迷心窍好吗，刚才那副猪哥样，真的是欠打，还好魏公子不计较。” “你小声点！” 赵德助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见魏公子和魏夫人没有回头，继续道：“姓魏的不计较，不正是问题所在吗？你老婆若是那么漂亮，又对别人那么暧昧，你不生气吗？” 杜雍轻笑道：“你还不笨嘛。” 赵德助愣了愣，好半晌之后才道：“你早知他们有问题？” 杜雍摇头：“问题不问题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德助松了口气，嘿嘿笑道：“有防备就好，咱不能吃亏。若是一定要吃亏的话，我也要在魏夫人那里吃亏。” 杜雍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赵德助敲着脑袋：“那两个人肯定不是普通夫妻，他们那么有钱，对黑市又那么熟悉，说不定是雌雄大盗。” 杜雍好奇道：“雌雄大盗？是江湖上很出名的组合吗？” 赵德助摇头：“是我临时想的。” 杜雍没好气：“那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赵德助轻笑道：“猜猜也无妨嘛。” 杜雍耸耸肩：“你还是想想黑市吧，还有咱们该怎么抓魏山那伙人。” 说起魏山来，赵德助显得有些无奈，轻叹道：“我觉得抓魏山吧，需要极大的运气，咱们今天的运气不好，可能会无功而返。还是期待莫兴和胡禾丰那两组吧。” 杜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慢慢想，我要赶上去，免得雌雄大盗起疑。” 赵德助拉住：“对个词！” 如此这般一番，杜雍点点头，记在心里。 杜雍赶上去之后，魏公子扭过头：“杜兄，赵兄免你的债，到底让你干什么？” 魏夫人也看过来，好奇的紧。 杜雍耸耸肩：“别理那家伙，酒还没醒呢，竟然要我在街上撒尿，然后免我三百两银子，也不想想我是那种人吗？” 魏公子和魏夫人都大笑起来。笑完之后，魏夫人问道：“杜兄应该不是缺钱的人吧，怎么会欠钱的？” 杜雍随口胡诌：“那家伙是个神经病，我还钱他不要，硬要我欠个人情。你们不要理他，他什么荒谬的事都做得出来。” 第149章 邀请 穿过主街道，左转有一条青石板路，每隔数丈距离就有一颗槐树，两边很对称，可见这条路是精心规划的。 每棵槐树前方都有一个小灯塔，里面点着大蜡烛，光线甚好。 路上没刚才那般热闹，但行人依然不少，他们穿着华贵，多带有武器，气势不凡，应该都是冲着黑市来的。 往前走约摸二里地，来到山脚下。 上面就是所谓的避暑山庄，有一条宽敞蜿蜒的石板阶梯通向山上，两边同样有小灯塔，所以不用摸黑上去。 此山并不高，不过树木很密集，而且长势甚好，清风徐徐吹过，枝叶簌簌作响，令人生出一股凉爽的感觉。 站在山脚下，不用聚神就能听山上嘈杂的人声，完全可以想象那种热闹的场面。 仔细倾听的话，还能隐约听到到潺潺流水声，应该是溪流，不急不缓，令人心神愉悦。 “这地方不错啊！”杜雍忍不住感慨，有山有水，有人有市，关键离主城还近。 魏公子点点头：“这里确实是个难得的休闲之地，平州城有很多富翁都在山上买了房子，每年都要待好几个月。” 裴颂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呵呵笑道：“这座山的气势其实不怎么样，若不是有丹慈湖，就是个普通之极的小山坡。” 魏公子也笑：“丹慈湖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官府引导的好，吸引人气并且稳住，那样才能持续发展下去。这座山虽然气势不足，但却是富贵的象征，普通人可上不去。” “上不去？” 裴颂有些疑惑，指着前方的阶梯：“爬上去不就行了吗？难道有人拦着不成？” 魏公子没有多做解释，笑了笑，抬脚踏上阶梯。 众人跟上去。 阶梯并不陡峭，走着还算轻松。 转过一个大弯后，前面竟然出现一个收费站，有十几个人在蹲守，身上穿着黑色的劲装，腰间挂着大刀。 “官府还是黑帮？”杜雍细声问道。 “官府！” 魏公子笑了笑，解释道：“每次开市的时候，平州城的官府都会派人过来，每个上山的人都要交十两银子，有通行证的除外。” “啧啧！” 裴颂轻轻摇头，语气有些嘲讽：“平州官府是会赚钱呀！” 魏公子轻叹道：“以前是不收费的，每次开市吸引的人都会挤满山庄，其中大部分是想浑水摸鱼的地痞和混混，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普通百姓和孩子，经常发生大乱，受伤流血不在话下，甚至还有丢孩子的情况。闹了几次大的之后，官府就开始收银子，十两银子不多不少，算设个门槛吧，可以规避很多风险，真正想逛市的人是不会在乎的。” “这样啊！” 裴颂喃喃自语，觉得误会了平州官府。 走上前去。 那些官府的人看到魏公子和魏夫人之后，态度都非常热情：“魏大少，魏夫人，今儿怎么有心情上山来啊？” 魏公子笑着解释：“这些都是京城过来的朋友，我带他们看看咱们丹慈镇的风景！” “原来几位都是魏大少的朋友，幸会幸会。”官府的人很客气。 “好说好说！”赵德助拱拱手，脸上笑嘻嘻的。 魏公子掏出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 官府的人摆摆手，淡淡道：“既然是魏大少的朋友，那肯定都是正经的游客，收啥钱呀，希望你们都玩的开心吧。” 魏公子把银票塞到他们手里，呵呵笑道：“别啰嗦！” 官府的人只得收下，让开道路：“前面比较陡，大家小心点。” 魏公子领路，快步走过去。裴颂跟上去，和魏公子并排走，大赞道：“魏兄果然吃的开！” 魏公子谦虚：“我在镇上买了两栋楼，也算是做了点贡献，所以官府才会客气点。” 杜雍哈哈笑道：“裴老大，看来咱们这趟是榜上了大腿呀！” 裴颂点点头：“那是当然，到市场的时候，还望魏兄也要多多指点。” “放心吧！” 魏公子拍拍胸口，非常自信地道：“对于市场这一块，魏某还是稍微有些经验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想买些什么呢？” 裴颂淡淡道：“只要是好东西，我都想买下来。” 魏公子见裴颂这副根本就没有把银子放在心上的豪横模样，顿时露出非常敬佩的神色，竖起大拇指赞道：“原来裴兄竟是大豪客，失敬，失敬啊！” 裴颂摆摆手，谦虚几句。 魏公子转向杜雍，见他有些发呆：“杜兄呢，想什么呢？你想买点什么？” 杜雍回过神来，耸耸肩：“我可没什么钱，随便买点吧。其实我更想见识各类江湖人士，现在逛市的人应该都不简单吧？” 魏公子笑了笑：“原来杜兄是想体验闯荡江湖的感觉。” 杜雍很随意地说道：“儿时梦嘛，仗剑走江湖，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什么的。若是能在这个黑市揪出几个坏家伙，肯定比买东西过瘾。” 魏公子哈哈笑道：“确实如此……杜兄可有什么好想法？” “没有！” 杜雍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双眼忽的亮起：“不过你刚才倒是给了我一个提示。” 魏公子愕然：“什么提示？” 杜雍搓着双手：“你刚才不是说有丢失孩子的情况嘛，这让我想起有个朋友曾今说过，平州城发生了好几起小孩失踪的案子，找回了四个，还有几个没找回。” 魏公子点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杜兄怀疑黑市有人贩子？” “不是怀疑！” 杜雍摇头，补充道：“我那个朋友还说，平州有个厉害的小团伙做过买卖小孩子的生意，这个团伙的头目应该叫，好像叫魏山……咦？怎么跟魏兄一个姓氏？魏兄有听过魏山吗？” 裴颂心中颇为佩服，杜雍这般左扯右扯，原来是想扯出魏山，听着还挺自然的。 魏公子眉头微皱，认真道：“我还真听过那个魏山。” 杜雍面带喜色：“魏兄能不能仔细说说？” 魏公子沉声道：“魏山的小团伙有五个人，据说都有登楼境的水准，实力异常强横，他们确实做过买卖小孩子的生意，但不是在丹慈湖黑市，而是在南郊黑市。” 杜雍哦了一声。 这些信息基本上都对的上，可见魏公子应该没有扯谎。 杜雍追问道：“魏兄，知道魏山长什么样子吗？” 魏公子想了想：“听说是刀疤脸，长的特别魁梧，使宣花斧。杜兄若真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托朋友去探探更详细的消息。” 杜雍心中大喜，但表面不显，轻轻摇头：“挺麻烦的吧，我们在平州待不了多久的。魏兄的朋友若能探到详细的消息，报给官府也行呀。” 魏公子摆摆手：“官府没有追踪魏山，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若是能拿到证据，官府肯定会派精英队伍。” 杜雍装作愣了愣：“魏兄，你很关心这件事吗？” 魏公子摇摇头：“我不是关心魏山，而是你刚才那句仗剑走江湖惹了我的兴趣，所以想和杜兄你查查那个魏山。” 杜雍耸耸肩：“既然魏公子如此热情，玩几天也无妨。” 裴颂适时开口：“老杜，玩几天我倒是不介意，那咱们是住城里还是住山下的镇子上？” 魏公子顺势邀请：“就住镇子上吧，横竖我有房子，住山上也行，有客栈的。” 裴颂摇头：“这不大好吧？” 魏公子很热情：“没什么不好的。” 杜雍和裴颂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姓魏的好像太热情了点，又是帮忙查探消息，又是安排房子的，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连名字都不知道。 但此时不好拒绝，裴颂拱手道：“那就有劳魏兄。” 魏公子点点头，大笑道：“没关系的……咦？赵兄呢？” 赵德助在很后面，靠魏夫人很近，好像在讲笑话，把魏夫人逗的直乐。 这家伙满脸色眯眯的，像个专门勾引人妻的登徒子。 杜雍和裴颂都很尴尬，裴颂陪着笑脸：“魏兄，你别介意，那个姓赵的真是神经病，为人处世就和小孩子差不多。” 魏公子摆摆手：“赵兄是真性情，我怎么会介意呢。” 这家伙也是个怪人，好像完全不在乎他老婆。 杜雍大喊道：“姓赵的，你在干什么呢？” 赵德助听到喊声，赶紧抬起头来，看到杜雍和裴颂都是满脸气愤的模样，心中一慌，快步跑过来嘿嘿笑道：“我能干什么，说说闲话呗。” 魏夫人也跟上来，笑意盈盈地盯着杜雍。 杜雍满脑子问号，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魏夫人摇摇头，呵呵笑道：“刚才赵公子讲了一个关于杜公子的笑话……” 魏公子满脸好奇：“什么笑话？说出来让我也笑笑。” 魏夫人正经起来：“赵公子说，呵呵……他说了个禽兽不如的故事。” 这下连裴颂都心生好奇。 杜雍抓着脑袋：“禽兽不如？跟我有啥关系？” 赵德助不会是把裸奔的事情说出来了吧？添油加醋的话，还真有点禽兽不如的味道。 想到此处，杜雍狠狠瞪着赵德助。 赵德助嘿嘿笑，毫不在意。 魏夫人脸上略有羞涩之感，细细说起来：“杜公子和一个漂亮的大小姐去城外踏青，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来，两人就躲进山里的一间茅草屋，当时已经天黑，可是屋里只有一张床……” 听到这里，杜雍满脑子黑线。 原来是这个禽兽不如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杜雍之前说过赵德助听的，想不到赵德助这厮竟然说给魏夫人听，还把杜雍说成了故事中的主角。 “嘿嘿，然后呢？”魏公子满脸八卦之色。 “是啊，然后呢？”裴颂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杜公子把床让给那个大小姐，他自己睡地上。天气很冷，那个大小姐于心不忍，就邀请杜公子也睡床上。大小姐在中间画了一条线，说越界者禽兽也……哈哈哈……” 说到这里，魏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魏公子满脸揶揄之色：“结果杜兄越过了线，然后被骂禽兽？” 裴颂对杜雍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睛：“可以啊老杜，到底是哪家大小姐？” 杜雍还能说什么呢。 “不是啊！”魏夫人摆摆手，继续说道：“杜公子是谦谦君子，整晚都没有越线。” 魏公子当即竖起大拇指：“好样的，杜兄！” 裴颂有些失望：“这算哪门子禽兽不如？” 魏夫人呼出两口气，哈哈大笑：“第二天早上，那个大小姐不辞而别，还留了一幅字……你连禽兽都不如！” 魏公子和裴颂听完之后，立马捧腹大笑起来，身体颤颤发抖。 杜雍翻了个白眼，瞪着赵德助：“你小子是真能瞎编！” 赵德助毫无愧色：“什么瞎编，这故事不是你讲给我听的吗？” 杜雍喝道：“那是故事，你安在我身上干什么？” 赵德助咕哝道：“你讲的那么绘声绘色，摆明是亲自经历的嘛。” 魏公子和裴颂本来好了点，听到赵德助这么说之后，又大笑起来，腰都直不起来。 魏夫人刚才已经笑了很久，此时还是笑的花枝乱颤。 连后面的杨进都满脸好奇地看着杜雍，仿佛也在问：是哪家小姐呀？ 赵德助和裴颂的护卫也是如此。 “……” 杜雍想起了窦娥，仿佛看见了天空中飘着雪花。 不理会这帮家伙，杜雍快步前进：“老子逛市场去，你们慢慢笑。” 看着杜雍那匆忙又狼狈的背影，众人笑的停不下来。 踏上最后一层石阶，前面豁然开朗。 这个山头应该经过大修，非常的平整，中间是一条宽敞的石板大道，两边是密集的房舍。 和山下的街道一样，这里也很热闹，人来人往的。 杜雍随便抓了个人：“兄台，市场在哪里？” 那个人看了杜雍一眼，指着前方：“直走就行。” 杜雍拱手道谢，然后快步向前走。 “公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杨进赶上来。 “不跑等着他们笑话啊？”杜雍摊摊手。 “那个故事是真的吗？”杨进很好奇。 “真个屁，赵德助编排我的。”杜雍低声道。 顿了顿，杜雍说起魏公子想帮忙的事情，询问杨进的意见。 杨进听完之后，并不是很在意：“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他，那就随机应变吧。魏公子和魏夫人虽然有些怪，但目前看来，并没什么恶意。” 杜雍点点头：“那走着，捡漏去！” 杨进哂道：“捡漏需要绝佳的眼力，你有吗？” 杜雍很自信：“当初贺老三的仙石和秘笈，不就是我捡漏捡到的吗？” 杨进呵呵笑道：“你那是狗运而已。” 第150章 黑市 终于到了黑市！ 不是普通市场的格局，而是开在一个颇为偏僻的庄院中，围墙以大石块垒成，坚硬厚实，粗犷而又大气。 大门的左边有一块非常醒目的牌子，上书：收藏品交流会。右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坐着很多官差，煮茶，聊天，打牌，看上去休闲的紧。 从大门进去，满眼都是透亮的灯火和身着华贵的游客，热闹非凡。 这个院子很大，有十字路贯通前后左右，并且以此基础分为四大区域。 每个摊位都非常豪华，就像个小包间，买家可以坐下来慢慢品鉴，有茶水和点心。 左上区是兵器，杜雍随便瞄了几眼，发现很多兵器都很奇怪，比如说有个水瓢状铜盾，无论怎么看都很别扭，还有一面泛着绿光的护心镜，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看着并不结实，但是这两样东西都吸引了不少人，他们口中称赞连连。 左下区是玉器、金银、瓷器、木雕之类，这个区域有很多年轻情侣在逛，还有一些看上去好像学问家的老者。 右上区是古籍、古卷、秘笈等，基本上都是旧的不行，甚至是破破烂烂的，但是这个区域的人气是最旺的，什么年龄段的人都有。右下区是杂货，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杜雍瞄到有个瓷盆里装着一坨一坨黑色的东西，看上去好像大颗的羊粪，卖家正在唾沫横飞的介绍，隐约听到什么包治百病，还什么只需五万两，反正把周围的买家唬的不轻。 来往的都是豪客，谈妥之后，随便就拿出一叠叠的银票。 卖家收了银票之后，也没见多大的喜色，随手丢在旁边的钱柜里，这让杜雍想起了上辈子广州那些穿拖鞋的。 “杨大哥，咱们今趟带了多少银子？够买一样东西吗？” 杜雍暗自感慨，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穷鬼，就算把全部的家当都拿上，也无法在这个地方玩的尽兴。 杨进按了按衣襟处，感受银票的厚度：“能有个几万两吧。” 杜雍苦笑：“几万两，买刚才那个羊粪都不够呀！” 杨进大笑起来：“什么羊粪，那是药材。这个地方这么大，咱多转转呗，说不定几万两也能淘到好东西的。” 杜雍继续观看，随口问道：“杨大哥，你之前不是也逛过黑市吗？都这么豪气吗？” 杨进摇头：“这里是最豪的。我以前逛的那些，有个几千两，就能淘好几样。” 杜雍突然踮起脚来左看右看。 杨进非常奇怪：“看什么呢？”杜雍沉声道：“我在想，这种买卖要不要上税呀？这里面没看到官府的人呀！” 杨进哑然失笑：“这是收藏品交流会，怎么可能上税？” “无需上税，但是需要向官府缴纳展示金。” 魏公子和赵德助他们已经赶上来，速度挺快的。 杜雍问道：“什么展示金？卖家想展示宝贝，就需要交钱，是这意思吗？” 魏公子笑着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确切来说，应该叫保证金。货主肯交钱，就表示他的东西基本没问题。” 赵德助啧啧道：“官府挺会玩呀，外面不是设了举报的地方吗，货物有问题就举报呗。” 魏公子呵呵笑道：“举报归举报，而展示金呢，是规范市场的举措，可以刷掉大批想拿假货蒙人的卖家。正常的卖家既然选择来到这里，那就说明他们是没有意见的，否则他们可以去南郊，那里不收展示金，但是南郊那边的买家可没这里这般豪气。” 裴颂感慨：“官府此举不仅能来钱，还能让买家更放心，这是要把这里做成高端局啊！” 魏公子轻笑道：“既高端又规范吧。最近这几年，丹慈湖的市已经不被看作黑市，而是正经的收藏品交流会。” 赵德助来到杜雍身边，撞了撞肩膀：“老杜，看到什么好宝贝没？” 杜雍随口道：“刚才看到一个水瓢状的盾牌，应该很适合你，挂在背上堪比龟壳，干群架的时候方便装死，趴着就行。” 众人大笑起来。 “你才趴着吧！” 赵德助笑骂，摇头道：“我不拿盾牌，多累赘呀，护心镜护臂什么的还差不多。” 杜雍笑道：“护心镜也有，也很符合你的气质，我带你去。” 说罢抬脚往左上的区域走去。赵德助紧跟而上，其他人也没有分开，跟在赵德助后面。 杜雍来到那个老板的面前，扫了扫，没发现那块护心镜，遂喊道：“这位老板，你那个泛着绿光的护心镜呢？” 老板大概六十来岁，胡子邋遢，眼神涣散，穿着很普通，不过看上去有种特别的气质，他有些奇怪地瞥着杜雍，并没有说话，随手推过来一个木盒。 赵德助打开木盒，差点被绿光闪花眼：“我去，这什么啊！” 杜雍呵呵笑道：“是不是很符合你的气质？” “屁！” 赵德助撇撇嘴，将那块护心镜拿出来左看右看，嘴中念念有词，专家架势十足。 魏夫人笑着问道：“赵公子，这个东西有什么名堂吗？” 赵德助腰杆子一挺，神秘兮兮地道：“这玩意有大名堂，我跟你们说，就这块护心镜，最少有上千年的历史，拿来研究最好不过。” “老赵，你啥时候懂这种？”杜雍呵呵笑道。 “武器我都懂，特别是护心镜，什么类型的护心镜我都了如指掌。”赵德助大言不惭。 “这是链子飞盘！”老板淡淡道。 “……” 赵德助和杜雍同时愣住。 所谓链子飞盘，就是用长长的铁链连接开刃的飞盘，甩出去击敌，类似流星锤，不过比流星锤更加轻便和灵活，也更加难用。 老板慢条斯理地解释：“你们仔细看，上面是不是有个生绣的口子？那是穿链子的。你们掂掂它的重量，是不是很重？能挂在胸口吗？你们再看边缘处，是不是有开刃的痕迹？” 赵德助回过神来，掂了掂，讪讪道：“是挺重的哈！” 魏夫人见状，捂嘴轻笑起来。 魏公子倒还好，别过脑袋，轻咳了两声。 裴颂和杨进等人有些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德助有些恼怒，瞪着杜雍：“护心镜？这是你的问题吧。” 杜雍毫无愧色：“什么我的问题，我问老板要护心镜……他就拿着个。” 老板哂道：“你说泛着绿光……我家只有这个泛绿光。” 赵德助将飞盘放回去，拿起那个水瓢盾牌，大概试了试，发现还挺顺手的，随口问道：“这个盾牌多少钱？” 老板的神色非常淡定：“这个不跟你说价，就八万吧！” 八万？ 杜雍差点笑出声，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赵德助瞪大眼珠子：“八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老板也不生气，细细讲解：“这个盾牌的材料很特殊，韧性相当足，可以承受晋灭境以下的高手的全力攻击。而且抗震性极强，劲气打上去，在表面就可散掉大半，只有极少部分能透过去，几可忽略不计。八万算什么，能救一命的话，十八万都不算贵。刚才有很多人看，但是没带够钱，让我留着别卖呢，我没答应，有人买我就会卖。” “有没有那么牛？” 赵德助本来没啥兴趣，但听老板说的头头是道，顿时被勾起好奇之心。 老板抬起头：“若有半句谎话，你可以白白拿走，还可以举报，外面就有官差，你进来的时候应该有看到吧。” 裴颂出言问道：“老板，我能试试吗？” 老板点点头，示意随便试。 裴颂从赵德助手里拿过盾牌，抗在右肩，然后扎了个马步：“老赵，来一拳。” 赵德助伸出右拳，哈了一口气，嘿嘿笑道：“你小心点，我这可是铁拳。” 裴颂绷紧神经，沉声道：“别废话，赶紧来，不要有保留，要全力一击。” 赵德助气灌右拳，感觉真的像铁拳一般，怪叫一声，击打在盾牌上。 当！ 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淡淡的回音。 劲气无规则的往四周发散，给人莫大的压力，众人立马移开少许。 赵德助被反击之力震的不轻，连退十几步，忍不住惨哼一声。 裴颂却一点事没有，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众人同时动容，老板则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仿佛早知道结果会是如此。 “厉害呀！” 杜雍喃喃自语，心中赞叹不已，赵德助好歹也是刻印四重，这种打沙包式的攻击，全力出手的威力绝不容小觑。 裴颂站直身体，轻轻摸着盾牌，两眼皆时惊喜之色，有些爱不释手。 赵德助恢复过后，走过来发问：“裴老大，你刚才有没有运劲反打？” 裴颂摇头：“只是稍微抵挡了透过来的劲气，其实不用抵挡，老板刚才说的没错，那点透过来劲气几可忽略不计。” 老板得意得道：“我没撒谎吧！” 赵德助轻哼道：“我刚才没用心，我要……我要换个人试试。” 老板点点头：“可以啊，前提是不能是晋灭境。” 赵德助翻个了白眼：“你看我们这群人，最大的也就三十来岁，能有晋灭境吗？” 老板扫视一圈，咕哝道：“行吧，你们都能试。” 赵德助看向杨进。 杨进微微点头，轻笑道：“裴公子，依我之见，防震效果确实很不错。你把它放地上吧，我再来试试它韧性。” 裴颂照做。 杨进抽出铁剑，运足真劲，猛的往盾牌劈下去。 又是当的一声，盾牌纹丝不动，连轻微的划痕都没有。 “很不错。” 杨进收剑回鞘，淡淡道：“应该不是铜的，否则会四分五裂。” 老板傲然道：“当然不是铜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是特殊的材料。” 赵德助顺口问道：“那是什么材料？” 老板摇头：“我也不知道……” 赵德助再问：“你不知道？那你这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板脸色一沉，紧盯着赵德助，好像想把他看穿。 魏公子赶紧出言：“不要意思啊老板，我这位朋友初次逛市，您多多见谅。” 赵德助这才想起市场的规矩，不能问货物的来路，吐了吐舌头，歉然一笑。 老板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淡淡道：“这块盾牌是从我朋友那里买来的，他说是家传的。外面的官差有登记，你们可以去查。” 魏公子点点头：“当然，当然！” 老板看向裴颂：“这位公子，您要这盾牌吗？” 裴颂看向赵德助：“你先看上的，怎么说？” 赵德助摆摆手：“裴老大，你想要就买吧，我无所谓的。” 裴颂笑了笑，冲自己的护卫点点头。 护卫正要掏钱，魏公子笑道：“这位老板，我这朋友诚心购买，您看……” 老板明白他想说什么：“看你这么有礼貌，六万八，不能再低。” 魏公子赶紧道谢。 裴颂也出言道谢，想了想，又问道：“老板，这盾牌能融掉打新的样式吗？” 老板认真道：“可以是可以，但我劝你不要融掉，因为这个造型很有讲究，你换新的样式未必会有这种效果。” 杨进附和：“这个造型确实有讲究，我感觉抗震能力有一部分要归功于这个造型。” 老板竖起大拇指。 裴颂点点头：“既然有它的道理，那就不换吧！” 杜雍呵呵笑道：“裴老大，这造型好呀，不仅能防御，你还能当成锤子用，随便乱呼。” 裴颂试了试，还真能当成锤子用，下面有个把手，可以双持。 六万八千两成交。 老板拿着大把的银票，大概数了数，将银票扔到脚边的钱箱里，淡淡道：“多谢公子，要不要给你包装起来？” 裴颂点点头。 老板拿出一个合适的箱子，将盾牌放进去，贴得紧紧的，然后将箱子递给裴颂的护卫。 众人走出摊位。 魏公子大叹道：“裴兄果然财大气粗！” 裴颂摆摆手：“和那个老板比起来，我算什么？” 他家里是有钱，六万八不算什么，但他也确实很佩服刚才那个淡定的老板。 魏公子诶道：“那些老板都是经过几十年的辛苦，才攒下点底气的，他们经常做大买卖，所以不怎么把银票看在眼里。” 赵德助搓着双手：“老杜，裴老大买了好东西，咱们两也要买呀！” 杜雍指着右上角的区域：“我准备去考古，有没有兴趣？” 赵德助看了看，发现被人挤满：“那里有什么？” 杜雍笑了笑：“古籍、古卷，还有秘笈。” 赵德助眼神发亮：“秘笈好呀，走起！” 第151章 残卷 赵德助和杜雍打头阵，费力挤出一条路，终于挤到了前方。 摊位很多，买家也很多，但书籍并不是很多，往往是十几个人在围着一本书在看，还有些人在后面排队。 “厉害呀！” 赵德助擦了一把汗，眼中尽是兴奋之色，这么多人追捧，肯定有好东西。 他仔细想过，来黑市要买几本好秘笈，赵家剑法虽然厉害，但总使的话未免有些单调，容易被别人针对。 多学几门招式总是好的，所谓技多不压身。 赵德助拉着杜雍：“老杜，你是想买什么招式？” 杜雍摊摊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考古来着，做做学问……” 还没等他说完，赵德助就大笑起来：“你小子做学问？确定没有说笑？” 裴颂闻言也莞尔，杜雍为人机智他认可，武功强劲也说的过去，但说到做学问，杜雍在城西是垫底的那批。 杜雍冷哼一声，淡淡道：“别瞧不起人好不好？本人早已经不是昔日阿蒙。” “什么阿蒙？” 赵德助和裴颂都愣住，难道杜雍有个“阿蒙”的小名吗。 杜雍打着手势，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在家养伤那会儿，做学问做的很开心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魏公子双眼亮起，细声念叨几次，然后大赞道：“仅凭这句话，杜兄就是学问人呀！” 魏夫人笑盈盈地看着杜雍，颇有仰慕之意。 杜雍含糊道：“不敢当，不敢当啊！” 眼睛扫到中间的小区域坐着几位白胡子老头，拿着羽扇轻轻摇动，端着茶杯慢慢喝，淡定地看着拥堵的人群，高人风范十足。 杜雍转移话题：“魏兄，那些老人家是？” 魏公子扫了一眼，回道：“负责鉴定的人，官府雇来的。” “鉴定？” 杜雍心中颇为好奇，追问道：“他们能鉴定秘笈的真假？甚至是识别古文字？” 魏公子摇摇头：“没那么神奇，他们只负责鉴定纸张或材料的年份，还有墨迹的新旧，因为这里的买家喜欢追求原本。” 赵德助咕哝道：“怪不得这些摊子上面的书籍都是破破烂烂的，而且都泛着屎黄色，好像在茅坑里染过。” 众人大笑起来。 裴颂摇头笑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当心这些老板揍你。” 赵德助嘿然道：“我是顾客，他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笑过之后，魏公子解释：“像秘笈和卷子这种，新的几乎没有市场，因为造假太容易，老东西相对要靠谱些。” 赵德助看着那些拿着书籍仔细翻阅的买家，心中有些疑惑：“看这么认真，难道卖家不怕他们过目不忘吗？” 魏公子笑了笑：“书籍缺五页，卷子差两角。买家付钱之后，卖家才会补齐。” 原来是这样。 魏夫人指着左边：“众位，咱们去那个摊子吧，没多少人。” 众人顺着一看，发现那个摊子的地盘很大，书籍也很多，但是围着的人比较少，远不如其他摊子那般热闹。 走过去。 老板五十来岁，长相普通，瘫在软椅上，半眯着眼睛，悠闲的紧。 摊子上有几十本书籍，还有两张古卷。 赵德助盯着他，好奇地问道：“老板，别家老板都只剩七八本书，你摊子上还剩这么多，而且看货的人也没有多少，是货不行吗？” 老板睁开眼睛，笑了笑：“货多半是好货，生意也还行，开市到现在已经卖出了十几本。至于看货的人不多，完全是心理作用，顾客们认为我这里这么多货，肯定批发来的，没有精品。其实这些货我攒了很久呢。” “多半是好货？”赵德助抓字眼。 “大半的货物我是能大概看懂的，明白是好货。少部分的货物是我完全看不懂的，但都是找行家请教过后，再花大价钱买来的，如果能证实是假货，我愿意接受官府的惩罚。”老板细细解释。 赵德助呵呵笑道：“你倒是挺诚恳！” 老板谦虚：“老卖家，常年在这里打混，有些事情还是注意点好。” 杜雍笑着问道：“已经卖了十几本，赚了不少吧？” 老板摆摆手：“卖的是贵，但成本也高……十几本的话，利润小几万吧。” 杜雍大赞：“还不错嘛。” 老板笑了笑：“听上去确实还不错，但要攒这么多货物，需要很多时间，很多人脉，还要冒着亏老本的风险。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杜雍想想也是。 赵德助大咧咧地道：“你进货之后可以抄录呀，多卖几遍，我知道抄录的在这里没市场，但你可以拿到其他地方卖嘛，比如说南郊。” 老板哑然失笑：“拿去南郊的话，虽然有一定的市场，但是卖不上价钱。最重要的是，规矩里没有这种做法，秘笈古卷古籍都是一锤子，不存在抄录再卖这回事，否则名声会臭。” 赵德助微微点头，捞起一本剑谱，翻了翻，果然缺失了好几页。这本剑谱的纸张非常厚实，字迹有些模糊，有些页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 “老杜，我看不出个所以然，你看看！” 赵德助仔细看了两页，发现晦涩难懂，字都认识，但不知道到底讲了什么，术语不伦不类，图案也很奇怪。 虽然有注释，但比原文更不知所云。 杜雍接过来，也仔细看了两页，确实挺难懂。 不过不要紧，杜雍心中默念：“呼叫辅助，鉴定此剑谱！” 辅助很干脆地答了两个字：【假货！】 杜雍愣了愣，在心里追问道：“真是假货吗？这书本看着挺古老，而且有这么多注释，挺像那么回事的呀” 辅助补了一句：【古老的假货！】 好吧。 杜雍心中暗笑，轻咳两声，对赵德助说道：“这剑谱，我看不准！” “看不准”是古董业里的行话，表示这东西是假的。 赵德助以前买过古董，自然也能听懂，表示疑惑：“老杜，你就看了两页而已，就能得出看不准这个结论？” 杜雍摊摊手，轻笑道：“我就直觉而已，你爱信不信。” 赵德助哦了一声，将书籍递给魏公子和裴颂看。 裴颂和赵德助一样，也看不明白。 魏公子好像有两把刷子，看了两页之后，冲赵德助微微摇头，表示不好。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连鉴定年份都用不着呀！” 赵德助将书籍轻轻放在摊子上，心中有些丧气，话说他还挺看好这本剑谱的，可魏公子和杜雍都不看好，所以他也不强求。 他赵某人不缺银子，但不想买假货。 老板当然也能听懂“看不准”这句行话，但他并不介意，很淡定地说道：“几位公子，要不看看其他的？” 赵德助轻笑道：“老板，劳烦你把剑谱都找出来吧？” 老板点点头，迅速翻动是，很快就丢了六本到赵德助面前：“就这六本，你要看的话，可以做下来慢慢看。” 赵德助道谢，坐下来慢慢翻看。 杜雍和裴颂各自拿了一张古卷，坐下来观摩。 这两张古卷果然都是缺了两角，还是挺大的角。 “鬼画符啊，完全看不懂！”裴颂只瞄了一眼，发现全是古文字，不免有些丧气。 “这位公子，这两张古卷我也不懂，不过年份都是够的，你若是有喜欢研究古卷的朋友，倒是可以买回去。” 老板说着自己的建议。 裴颂不置可否，摸着古卷的材质：“我看其他老板那里没有，就你卖古卷吗？” 老板点点头：“因为古卷的风险很大，所以其他老板都不乐意收。我因为常年在这里，所以卖东西不着急，碰到价钱合适的古卷就收，慢慢卖呗。” 杜雍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又开始在心中默念：“呼叫辅助，鉴定这张卷子。” 等了好一会儿，辅助的声音响起：【非秘笈！】 杜雍立马失去兴趣，对裴颂道：“裴老大，换张看看！” 裴颂换过来，轻笑道：“你能看懂吗？” 杜雍耸耸肩：“看不懂呀，我只判断上面的古文字正不正宗，值不值的买回去研究。” 裴颂失笑：“文字还有正宗和不正宗的说法吗？” 杜雍信口胡诌：“当然有，有些好看，而且有规律，有些完全是鬼画符。” 裴颂没当回事，随口说了句厉害，然后观看起来。 杜雍把古卷撑在眼睛，装作很认真在看，心中又默念：“呼叫辅助，鉴定。” 辅助的声音立马就响起：【残卷，粉色拳脚招式！】 好样的！ 杜雍心中大喜，粉色的拳脚招式呢。 “老板，这张卷子，两个缺角都在的吧？”杜雍问道。 “这张啊，我看看。”老板仔细看了几眼，摇头道：“这张我收来的时候就缺了两个角，所以我就没再裁剪。” “不是吧？”杜雍的心直落下去，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有没有记错？” 老板肯定地道：“您是顾客，我哪敢欺瞒。您看啊，这两个角的断口处是不是很不平整？而且很陈旧吧？这说明两个缺口都是很久之前就有的。” 杜雍颓然道：“这种你都收？” 老板嘿然道：“便宜嘛。” 裴颂很奇怪：“老杜，你真能看懂？” 杜雍深吸一口气：“看不懂，但我觉得可以研究，可恨缺了两个角。” 再度在心中询问辅助：“辅助，这种残卷能学吗？” 【能学，但是会很古怪！】 “什么古怪？” 【比如说，雷声大雨点小、延迟、方向不对、断层，等等，具体情况要学了才知道。】 “这样啊！” 杜雍想想还可以，就问老板：“多少钱吧？” 老板没想到杜雍还真要买，想了想：“二千五百，这个真没叫价，就赚你一百，因为这种残卷比较难卖。” 杜雍点点头，看向杨进。 杨进干脆地掏出二千五百两银票，双手递给老板。 老板嘿嘿笑道：“公子大气，要不剩下这张也买下吧？这张缺角都在的，我算你便宜点。” 杜雍摇头：“剩下这张真是鬼画符，你卖给别人吧。” 老板不再勉强，把银票丢进钱箱里，轻笑道：“那您看看别的吧。” 魏夫人来到杜雍身边：“杜公子，二千五买一张破卷子，值吗？” 魏公子轻叹道：“早先看裴兄豪气，想不到杜兄也不遑多让！” 杜雍随口道：“朝闻道，夕死足矣！哪怕只能被我研究半刻钟，它就值这个价。” 不知不觉又装了一下，魏公子双眼又开始发亮。 赵德助哂道：“老杜，你什么时候这么一套一套的？” 杜雍哼道：“你管我……看好了没？” 赵德助拿起三本剑谱：“我准备买这三本，你帮我看看，提提意见。” “行！” 杜雍接过来，转向杨进，低声道：“你要不要也看几本？我有这张残卷就行。” 杨进想了想：“我去看看软甲，刚才看到几副都挺不错的。” 杜雍点点头：“去吧，剩下的钱都你花了吧，不够的话我找裴老大借。” 杨进轻笑：“应该能买一副吧。” 说罢挤出人群，又去了兵器区，软甲当然抵不了内功，但是抵刀劈剑削还是可以的，干架的时候可以少受很多外伤。 魏公子感慨不已：“杜兄，你对你的护卫挺好呀！” 杜雍淡淡道：“他救了我好几次，不是普通的护卫。” 魏公子哦了一声。 赵德助催促道：“老杜，别废话好不好，赶紧帮我看看……” 杜雍只得挨个询问辅助。 一本蓝色，两本白色。 果然啊，不管是黑市还是拍卖场，秘笈有蓝色品质，就算是不错的。 还是古卷靠谱。 杜雍拿起蓝色品质的剑谱：“我觉得这本还不错，剩下两本都一般般。” “一般般？” 赵德助抓着脑袋，喃喃道：“我觉得这两本也可以呀，有好几个诀窍都挺精妙的。” 杜雍笑了笑：“你要是钱多，全部买下来便是，将来别自我埋怨。” 赵德助接过杜雍手上的剑谱，点点头：“听你一次，我就买这本。多少钱，老板？” “五千！” “五千？厚道呀，老板！” 赵德助痛快地付钱，这剑谱若是真的可以，那这价钱不算贵。 老板收下钱，拿出撕掉的页面，给赵德助补齐。 接着看向裴颂、魏公子、魏夫人、杜雍，笑着问道：“四位不再看看？” 裴颂摇头，他最不缺的就是招式秘笈，家里一库房呢。魏公子也魏夫人也摇头。 杜雍想了想：“有没有轻功？我要很精妙的那种，大路货就不用给我看。” 老板苦笑，摇头叹道：“这位公子，招式秘笈这一块，护体功法是最难得的，轻功次之，这两样我都没有。其他老板那里或许会有轻功，但绝不是很精妙的那种，不过你可以找找看。” 杜雍微微点头：“那行吧。” 第152章 合作 夜已深，但黑市里的人们都非常精神，偶尔有人为了争货物而吵起来，甚至是动手，但是等外面的官差赶过来，立马就会偃旗息鼓。 由此可见，官府在这里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 杜雍在大半个时辰内，看遍了整个右上区，足足看了几百本秘笈。 每一本都鉴定过，假货还真不多，也就十来本而已。 但好货也不多。 总计五本轻功秘笈，其中只有一本是蓝色品质，其他四本都是白色品质。 而这本蓝色品质的轻功秘笈的价格相当离谱，要十万，而且还不带还价的，按老板的说法就是轻功很难得，尤其是高档次的轻功，有钱都买不到。 杜雍仔细思考了一番，终究没有买，十万买一本蓝色品质的轻功，说实话有点划不来，他的身家还没厚到那个地步。 至于其他秘笈，多是刀法、剑法、拳脚之类的攻击招式，蓝色品质不少，能有几十本，每本的价格在五千到二万不等。 紫色品质的有三本，两本剑法，还有一本掌法，价格都在十五万以上，杜雍没考虑，因为他不缺攻击招式。赵德助也没兴趣，几万他能花，十五万的话，没那个预算。 杜雍看完之后，对于黑市的秘笈，心中大概有了个谱。 总体上还过的去，但不算惊艳，想淘到合适的好货还得看运气。 接着杜雍又去了杂货区，想撞运气寻几块仙石，可惜各个摊位上连一块石头都没有，想出手试探都没有机会。 到最后，大家没买几样东西，不过也花了不少钱。 裴颂买了一面古怪的盾牌，还给的护卫买了一把不错的寒铁剑，总计七万五。 赵德助买了两本剑谱，二万出头。 杜雍只买了一张残卷，二千五。 魏夫人买了一对血玉手镯，四万。 杨进买了一副软甲，五万。 “众位，今晚要不就逛到这里？” 魏公子见大伙儿都有些疲倦，遂提议下山休息。 “行啊！” 裴颂点头同意，今晚他买了这块盾牌，心里非常高兴，感觉没有白来。 杜雍和赵德助也没意见，此时确实有点困。 下山。 赵德助拉着杜雍殿后，压低声音说道：“老杜，怎么没碰到莫兴和胡禾丰那两组人？” 杜雍淡淡道：“去了湖中的岛上呗。虽然之前没有具体的分路，但觉悟他们还是有的，不想让颂公子半夜冒险乘船，所以就主动去岛屿查探。” 赵德助想想也是，咕哝道：“我还以为他们也在山上呢，到处寻他们来着。” 杜雍笑道：“有什么好寻的？不是约了时间吗？” 不管查的如何，反正两天之后，都要在城里的客栈集合。 赵德助突然拍了一下手掌，非常遗憾地道：“咱们今晚就顾着看东西，竟然忘记了向那些摊子的老板询问魏山的事情。” 杜雍哂道：“你这话说的，难道你问他们，他们就会答吗？” 赵德助见杜雍如此淡定，奇怪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没忘记啊？” “当然没忘！”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刚才杨进买软甲的时候，偷偷把整个庄院跑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刀疤脸的魁梧大汉。除此之外，杨进还用给钱的方式，旁敲侧击了一些江湖客和摊位老板，他的江湖经验比咱们丰富的多，打探到了不少消息，下山之后可以慢慢研究。” 赵德助闻言愣了愣，好半晌之后才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老杜，有你的呀，竟然能做出这么稳妥的安排。” 杜雍摆手谦虚：“正常的安排而已。” 赵德助轻叹道：“都是你的考虑更周全……我还以为真要和那个魏公子合作呢。” 杜雍瞥着他：“为什么不合作呢？” “啊？” 赵德助又愣住，有些跟不上杜雍的思路。 杜雍解释：“魏公子那么热情，甭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咱们见识一下也无妨，说不定真会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赵德助想了想：“若魏公子是坏人呢？” 杜雍哂道：“你堂堂大理寺火组督卫，还会怕坏人？他若是坏人，咱们就顺手灭掉他，就算是为平州的稳定做点微薄的贡献。” 赵德助抓着脑袋，傻笑道：“也是哦！” 魏公子果然买了两栋楼，都是非常豪华的住宅，离街道更近的那栋租给了做生意的朋友，靠湖边的那栋是自住的。 今晚当然要住靠湖边的那栋。刚走进屋子，就有很多丫鬟和仆役迎上来。 杜雍啧啧道：“魏兄，你家的人真多呀！” 魏公子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夫妇成亲之前，各自都有一伙人伺候。成亲之后，这两伙人些人就合在一起，没有精简。” 杜雍点头：“这样啊！” 边走边打量房子。 这栋楼占地很广，除了厢房之外，还有花园、莲池、校场、马棚、大客厅等，靠湖的那面还有几个所谓的观湖厅。 整体格局非常讲究，应该是大师设计。 “魏兄，你这栋楼不便宜吧？” 赵德助大略看了一圈，赞叹不已，这所房子不仅建的很好，各种装饰也相当不简单，不比京城的豪宅差。 魏公子轻笑道：“确实不便宜，但也不算太贵，因为买的早。现在已经翻了三倍，早知道应该多买几栋的。” 杜雍心中感慨不已，房地产事业果然厉害，不分时空的。 “大家先喝口热茶吧，整理客房还需要点时间。” 魏夫人带着丫鬟端茶递水，还上了精美的点心。 大家赶紧道谢，杜雍轻咳两声，文绉绉地道：“魏兄，魏夫人，今趟多有打扰呀！” 魏夫人瞥着杜雍，娇笑道：“杜公子切勿客气，你们能来做客是我夫妇二人的荣幸，话说热闹点还挺好的。” 魏公子立马附和：“确实是我们的荣幸，众位能过来，给这房子增加了更多的人气呢。” 顿了顿，看向杜雍：“杜兄可以放心，等下我就安排人去通知我的朋友，让他们尽快赶去南郊查探魏山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杜雍赶紧推辞：“魏公子，不用那么急的，小弟所谓的仗剑江湖，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岂可让贵友如此急促地奔波劳碌？” 魏公子笑了笑：“没关系的，我那些朋友都是做生意的，每个月都要去好几次南郊，打探消息只是顺便而已，耽搁不了正事。” 话说到这个地步，杜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拱手道谢。 喝完茶之后，客房已经整理完毕。 魏公子亲自带路过去。 来到了右边的院子，中间露天，边上是走廊配厢房的格局。 “左右各三间，还可以吧？”魏公子抬手指了指。 “当然可以！”裴颂笑着点头。 “要丫鬟陪夜吗？” 魏公子一本正经地问话，旋又补充：“若是不喜欢丫鬟的话，我可以马上叫人上街，去楼里带姑娘回来。” 杜雍耸耸肩：“多谢魏兄好意，我是用不着，内伤刚好呢。” 说罢径自走向右边走廊，推开第一个房间，杨进紧跟而去，推开第二个房间。 魏公子看向赵德助和裴颂。 赵德助讪讪一笑：“我也不用，裴老大随意！” 裴颂轻轻摇头，表示也不用。 魏公子有些可惜，苦笑道：“杜兄是内伤初愈，他早有交代，所以我也不勉强。但你们二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是没把我当朋友吗？” 裴颂赶紧摆手：“魏兄的热情令人感动，但我们的脸皮也不能太厚，终究是没认识多久嘛。” 魏公子咧嘴一笑：“那行吧，各位就好好歇息，明天早上一起吃早餐。” 拱手而去。 等他的足音远去之后，大家全部聚集在了杜雍的房间里。 赵德助瘫在椅子上：“我感觉这个姓魏的很邪门，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裴颂叹道：“确实太热情了点。” 杜雍没怎么放在心上，呵呵笑道：“难道你们害怕魏公子晚上会害你们不成？” 赵德助定了定神，分析道：“当然有那个可能，咱们可是露了财的。他派丫鬟陪夜，说不定就是想搞阴谋诡计。” 杨进沉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今晚就让我来守夜。” 赵德助问道：“杨护卫，你探到了什么消息？有好消息吗？” 杨进脸露微笑：“当然有好消息。” 众人精神大振。 杨进细细道来：“我偷偷问过很多江湖客和摊位老板。大多数都听说过或者亲自见过魏山，魏山之前确实做过买卖小孩子的生意，也确实是刀疤脸，使宣花斧。有四个人最近都有看到魏山，说是在南郊黑市活动。” 赵德助大喜：“看来魏公子没撒谎呀！” 裴颂也很高兴：“看来主战场是南郊黑市。” 赵德助问道：“颂公子，要不咱们明早就赶过去？” 裴颂不置可否，看向杜雍。 杜雍想了想：“依我之见，还是等等魏公子的消息吧……不过我们得通知莫兴和胡禾丰，让他们尽快赶去南郊。” 杨进点头：“公子所言甚是，此举可防魏公子和魏山是一伙的，免得他去通风报信，从而让魏山提前跑路。” 裴颂同意，对自己的护卫说：“通知莫兴和胡禾丰的事，我交给你。” 护卫有些犹豫：“颂公子，属下还得保护您呢！” 裴颂还要再说话，杜雍附和道：“颂公子的护卫不宜轻动，让杨进去吧！” 赵德助逞英雄：“让我的护卫去吧，老杜你内伤初愈呀，需要人保护。” 杜雍哂道：“我就算内伤初愈，那也比你强，顾好你自己吧。杨大哥，劳烦你跑一趟，记得说清楚利害关系，提醒他们查探的时候要仔细和谨慎，查到了不要硬来。” 杨进点头：“放心吧，等下我就找机会出去，至于守夜的事……” 裴颂的护卫赶紧接上：“交给我吧！” ………… 天刚微微亮，杜雍就已醒过来，昨晚入睡虽然快，但是睡的没那么死。 右边的房间是赵德助，现在鼾声如雷。 再右边的房间是裴颂，鼾声也不小。 杨进昨晚就已经出去。 另两个护卫都在对面的房间，杜雍聚神倾听，发现他们的呼吸都非常平稳，而且很有节奏，显然都在打坐练功。 “正好学招式！” 杜雍嘿嘿一笑，从床头的衣服里拿出那张古卷，心里默念：“呼叫辅助，购买招式吞噬器，学习这门招式。” 【购买招式吞噬器，扣除500积分！】 【招式名字缺失，请先取名！】 又到了取名环节。 杜雍想了想，问道：“这是拳脚功夫，到底是拳还是脚呢？” 【掌法！】 掌法好呀，杜雍目前还没有掌法呢，继续问：“是什么类型的？” 这个问题辅助没有回答。 杜雍也不强求，敲着自己的脑袋仔细思考，什么名字比较拉风呢？ 降龙十八掌？ 化骨绵掌？ 黯然销魂掌？ 排云掌？ 好像都不够霸气。 “三分归元气！”杜雍轻笑，还是这个比较拉风。 【取名成功。】 【使用招式吞噬器，修习《三分归元气》。】 砰！ 卷子炸成了碎末。接着粉光一闪，脑袋里又多了一副图案，不过这副图案是残缺的。 杜雍正要仔细看看，辅助的声音再度响起：【此乃残缺掌法，使用的时候要注意，偶尔会出现延时或者方向不对的情况。】 这个杜雍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是很在意，问起自己关心的：“威力呢？” 【威力当然比不上完整的版本，但仍是粉色档次。】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补全？” 【找到卷子缺失的那两个角，或者抽奖抽到招式补全器。】 行吧！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五重 积分：5700 任务：击溃魏山团伙，将其恶行整理出来，交予官府昭告天下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穿云步》，轻功，蓝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残缺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龟纹功》，护体功法，粉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 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4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杜雍仔细看了几遍，心里很满意。又有一个粉色技能，虽然是残缺的，但有机会补全。 穿衣起床，将床单上的碎末都收拾好，用手帕包起来，放入衣襟内。 第153章 南郊 时辰尚早，杜雍走出房间，准备去看看丹慈湖早上的风景。 刚到走廊上，裴颂和赵德助的护卫就察觉到动静，双双推门而出，皆是如临大敌的架势，可见他们时刻都绷紧着神经。 杜雍知道他们都守了整晚，于是摆摆手：“没事，我去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你们两个抓紧时间休息。” 两个护卫点点头，拱手称是。 杜雍不想打扰其他人，悄悄走出右院，哪知道刚走出拱门，就有个漂亮的小丫鬟迎上来：“杜公子早！” “你也早！” 杜雍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轻笑道：“我去湖边吹吹风，看看风景。” 丫鬟恭敬道：“杜公子先洗漱吧，请随奴婢来。” “行！” 杜雍从善如流，跟在丫鬟后面，随口问道：“你家少爷和少夫人通常是什么时候起床？” 丫鬟反问道：“杜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杜雍摇摇头：“怕打扰到他们，所以问问。” 丫鬟嘻嘻笑道：“杜公子请放心，他们昨晚睡那么迟，肯定要多睡会儿的。倒是杜公子，这么早起来是睡不习惯吗？” “我向来早起。”杜雍随便应付着。 丫鬟哦了一声，旋又笑道：“杜公子定是少爷很好的朋友！” 杜雍心中一动：“怎么这样说？” 丫鬟回道：“昨晚杜公子进房睡觉之后，少爷还在安排人去通知朋友去南郊办事呢，奴婢很少见少爷如此重视某个人。” 杜雍感慨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魏兄是初次见面。他这么上心我的事情，应该是看我比较顺眼。” “也对！” 丫鬟微微点头，暗自嘀咕：“少爷长的俊，杜公子也长的俊，所以才会那么顺眼，物以类聚就该是如此吧。” 杜雍：“……” 物以类聚有这个聚法？ 洗漱完毕之后，丫鬟带着杜雍去了观湖厅，又上了一壶茶，然后施礼退下。 此厅的对湖面是完全敞开的，有阶梯下去，下面是石头滩。 杜雍顺着阶梯走下去，来到石头滩，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站上去，远眺湖中间。 阳光洒在湖面上，炫出一种柔和的红色，和湖边碧绿的垂柳交相辉映。 湖水很清澈，无需运足目力，就可看到簇簇的水草和活泼的鱼群，生机盎然。 远处有几艘小渔船正在缓缓移动，渔民偶尔拉网撒网，隐约还传来淡定的说笑声，好一副悠闲自在的画面。 左边有个码头，有很多货船正在上货或者卸货，工人们忙碌不堪，和湖中那些悠闲的渔民形成鲜明的对比。 带着湿气的微风徐徐而来，将燥热感全部驱除，令人精神大振。 “试试招吧！” 杜雍深吸一口气，从石头上跳下来，扎了个马步，看着脑中的图案，凝聚真气。 准备就绪，右掌猛的往前推出，同时轻声喊道：“三分归元气！” 真劲自掌心狂涌而出。 感觉非常顺畅，这是一种出招很利索的掌法，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准备动作。 然而效果却非常花里胡哨…… 足足等了两息时间，掌风才爆开，而且方向偏的厉害，明明是往正前方推出去的，结果打到了右边的大石头上，拐了九十度有余。 “要不要这么搞笑？” 杜雍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又看了看那块大石头，相当无语。 虽然搞笑了点，但威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坚硬的大石头被打出了一个深深的掌印，碎石头溅的满地都是。 “有没有规律呀？” 这么想着，杜雍又试了十几次，将周围轰的狼藉不堪。 这十几次都存在延迟和方向偏移，不过有大概的规律。 延迟颇稳定，就在二息左右。 方向的偏移不怎么稳定，在三十度到一百八度之间。也就是说，往正前方推出一掌，掌风可能会在身后炸开，这简直离谱，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辅助说的没错呀，这个三分归元气必须谨慎使用！” 杜雍暗自苦笑，感觉学了个鸡肋，不过也还好，最起码不会伤到自己，可以打乱战，能把敌人炸个措手不及。 既然已经开始，索性再练练其他招式，活动筋骨。 杜雍拔出腰间的匕首，耍起了刀法，不一会儿就将石头滩劈的更加狼藉。 打完两套刀法收工，浑身舒爽。 啪啪啪！ 鼓掌声起，脚步声临近，魏夫人那柔和动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早知杜公子是高手，现在一见果然非同小可。” 杜雍转过身。 魏夫人穿的很单薄，衣服的材质颇为透明，胸口甚至露出了一大块肌肤，头发颇乱，但有一种慵懒华贵的味儿。 杜雍移开目光，看向湖面，淡淡道：“魏夫人早！” 魏夫人仿佛不知道避嫌为何物，慢慢走到杜雍的身边，娇笑道：“确实很早，不过我是被杜公子的练功声吵醒的。” 杜雍赶紧出言道歉：“不好意思啊魏夫人，小弟练的兴起，没怎么注意。” 魏夫人走到杜雍的前面，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地道：“你吵醒我，总该陪我吧？只是一句不好意思可不行哦。” 陪你？ 陪你逛街吗？ 还是陪你睡觉？ 杜雍听着魏夫人这种暧昧的话语，闻着她身上的香风，忍不住往她胸口狠狠瞪了几眼，暗自吞了吞口水，冷静道：“魏夫人请自重！小弟很敬重和感谢魏兄……” “自重？” 魏夫人看着杜雍努力维持一本正经的模样，横了杜雍一眼，掩嘴娇笑起来：“杜公子，我是让你赔偿我，而不是陪我去做什么，你可不要想歪哦！” 我去！ 杜雍只觉脸上烧烧的，轻咳两声，淡淡道：“魏夫人，小弟去洗漱，失陪！” 说完飞也似的逃跑，几下就窜上阶梯，回到厅中。 “杜公子，你不是洗漱过了吗？” 魏夫人看着杜雍狼狈的背影，弯腰大笑起来。 杜雍听着魏夫人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心中大感憋屈。 回到右院的时候，裴颂和赵德助已经起来，正在走廊上醒瞌睡。 至于那两个护卫，都已经睡着，正在打呼噜。 赵德助张大嘴巴，伸手拍了几下，含糊不清地道：“老杜，这大早上的，你去哪里呀？” 杜雍随口道：“去外面吹吹风。” 赵德助哦了一声，接着紧盯着杜雍，好奇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杜雍心中一慌，表面当然很镇定：“外面吹的冷风，刮的脸有些疼。你们两个赶紧醒醒，今天说不定就要去南郊干仗呢。” 听到干仗二字，赵德助和裴颂立即打起精神，仿佛立功在望。 裴颂沉声道：“话说昨晚杨护卫应该通知到了莫兴和胡禾丰吧？” 杜雍点点头：“放心吧颂公子，杨进做事是最靠谱的，这会儿莫兴和胡禾丰那两组人说不定已经赶到了南郊呢。” 赵德助嘿嘿笑道：“我希望莫兴和胡禾丰都机灵点，尽快探到魏山的消息。等咱们赶过去的时候就能跟魏山一伙干仗。” 杜雍提醒：“别那么得意，想干趴下魏山一伙岂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不容易，但也不难。” 赵德助很有自信，掰着手指计算：“魏山一伙人，算五个登楼境。咱们火组第一小队，莫队长是登楼境，剩下九个都是刻印境，咱们这边还有六个护卫，都是登楼境。这是完压呀！” 陶青云、姜步平、胡禾丰各自也带了一个护卫。 裴颂也很有信心：“只要能寻到魏山一伙，咱们肯定会赢，说不定还能活捉几个呢。” 赵德助点头：“最少要活捉一个，否则案子查不下去。” 脚步声起。 众人停下说话，只见两个丫鬟走进院子，喊大家吃早饭。 赵德助应下，去将两个护卫叫醒，然后一起去洗漱，再去饭厅。 魏公子和魏夫人已经在等着，都是精神奕奕的。 魏夫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也梳的很整齐，她觑看个空子朝杜雍暧昧的笑了笑，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杜雍只能装作看不见。 “杜兄，你的护卫呢？” 魏公子看了一圈，没发现杨进，有些奇怪。 “我打发他出去做事，给家里去封信，说晚几天回去。”杜雍回答。 “这样啊！” 魏公子没有细究，热情地招呼大家吃早饭。 “杜公子，洗漱的这么样？” 魏夫人亲自给杜雍盛了一碗粥，不经意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杜雍被弄的心痒痒，双手捧着碗，低下头含糊不清地道：“还行吧，多谢魏夫人！” 赵德助很好奇：“魏夫人，干嘛问老杜洗漱的怎么样？” 魏夫人没有回答，只是暧昧地笑了几声。 赵德助和裴颂见状，都扭头看着杜雍，满脸八卦之色。 杜雍心中大骂，淡淡道：“早晨起来去外面看风景，顺便耍了几手，弄了些泥土在脸上，刚好被为魏夫人看到。” 魏夫人很自然地接上：“我当时还以为杜公子在玩泥巴呢！” “这样啊！” 赵德助和裴颂这才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杜雍大口喝粥，心中有些乱，话说这魏夫人到底想干甚呢。 刚吃完早饭，外面就来了一个下人：“少爷，有消息了！” 魏公子精神一振：“是南郊那边的消息吗？” 下人点点头：“小人昨晚去通知少爷的朋友们，并随他们一起去南郊，凌晨时分，我们在南郊黑市发现魏山。” 杜雍问道：“确定是魏山吗？” 下人很肯定地道：“魏山的小团伙搞来一批古老的玉器，在黑市支了个摊子，价格很贵，但也非常受欢迎，估计两天就能卖完。想弄他们得抓紧时间。” 赵德助和裴颂对视一眼，都略有激动。 魏公子点点头，看向杜雍：“杜兄，怎么说？” 杜雍想了想：“我决定去南郊买玉器！” 魏公子闻言愣住：“杜兄想直接过去吗？要不要做些布置？并非我看不起杜兄，若是就你们几个过去的话，怕是讨不了好处。” 杜雍摆摆手，轻笑道：“我又不是想直接动手，挑选玉器的时候，我会顺便观察魏山，看他到底是不是坏人，然后再做决定。” 魏公子点点头：“我随你们一起去吧。” 杜雍面露犹豫之色：“魏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再去冒险不合适……” 魏公子抬手打断：“帮人帮到底，而且之前不是说了嘛，咱们一起行侠仗义。” 裴颂笑道：“那就一起去吧。” 就此决定。 赵德助和裴颂的护卫去取马，魏公子和魏夫人都换了劲装，拿上武器，准备马匹。 赵德助皱着眉头：“魏夫人还是别去了吧，若是打起来……” 魏夫人淡淡道：“赵公子，你是认为我的武功不行吗？” 赵德助赶紧摆手：“魏夫人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打打杀杀很危险。” 魏夫人轻笑道：“放心吧，我只是跟过去看看，真要打起来的话，我会躲起来的。” 过了一阵，护卫取马归来。 准备就绪。 魏公子翻身上马，哈哈笑道：“出发吧……对了杜兄，不用等你的护卫吗？” 杜雍摇头：“不用，我告诉他，发完信之后直接去南郊。” 南郊并不远，快马加鞭下，众人很快就赶到。 南郊黑市是露天式的，在林子旁边搭了很多临时的棚子，还算阴凉。 和避暑山庄的那个庄院相比，这里的市更大，人更多，场面也更乱。 三教九流的江湖客汇聚于此，多数都是长相凶横，说话的时候很大声，唾沫横飞，而且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甚至是动手。 各个摊位的老板非常市侩，扯着嗓子吹捧自己的货物，满脸奸商式的笑容。 虽然也有官差，但是人数不多，威慑力没那么强。 拴好马之后，众人直奔玉器区。 前面有个很大的玉器摊子，很多人围着，叽叽喳喳的说话。 “几位老板，我诚心买，给个面子！” “面子肯定要给，但是三只碧玉镯子，你只给两万，有些说不过去呀！” “那你说多少吧！” “真不喊你价钱，两万的话，只能给一只镯子，这种色泽，这种做工，在珠宝店或拍卖场，远远不止这个价呀。” “我知道，但咱这不是黑市嘛！” “不管什么市，我们的东西是正经收来的，价格太低会赔本的。” “这位兄弟，老板的价格确实很厚道，你若是不买，就把镯子放下，不要强占着。” “你什么意思？我买不起吗？” “我可没那么说，只是想请你让开位置。” “他奶奶的，你小子找死是吧！” 杜雍挤进去一看，发现摊子前坐着四个老板，都是劲装魁梧大汉。 摊子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玉器。有两个顾客已经顶起来，周围的人都在拍手起哄。 中间那个老板淡淡开口：“你们想打就走远点，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第154章 动手 在大兖，无论是富贵人家，还是普通人家，都很追捧玉器，认为玉器能带来安定和好运，故而价格很高。 眼前这三只碧玉手镯是高档货色，堪称极品，在最高档的珠宝店都难得一见。 两个顾客因为这三只镯子吵起来，甚至想动手，其实也无可厚非。 至于围观群众起哄，则是常态，南郊黑市就这样。 玉器摊子的四个老板都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提醒：“你们两个想干架的话，就走远点，不要影响其他客人，否则别怪我们四兄弟不客气。” 他们四个都是虎背熊腰，兼满脸横肉，看上去很有威慑力，那两个顾客瞬间就冷静下来，放下碧玉镯子。 有个豪客趁机开口：“几位老板，三只镯子都给我吧，单价二万五，怎么说？” 四个老板同时精神一震，环视众人：“若是没有更高的单价，镯子就归这位客官！” 没人说话。 豪客付钱，喜提三只碧玉镯子，脸上都笑开了话。 摊子上还有很多精美的玉器，赵德助、裴颂、魏公子、魏夫人都被吸引，仔细观摩，还相互探讨品质和做工。 杜雍对玉器没什么研究，没有参与讨论，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原来是杨进。 杨进竖起食指，使了个眼色，示意去外面说话，杜雍会意，和杨进一起悄悄挤出人群。 两人来道一棵大树旁边，左右无人。 杜雍开门见山：“是这伙人吗？” 杨进点头：“就是这个摊子，这四个老板都是魏山的兄弟。” 杜雍颇为兴奋，再问：“那魏山呢。” 杨进解释：“在不远处河边的房子里休息，莫兴和胡禾丰他们盯着呢。魏山确实是个人物，长的比我还要高出一个头，壮的跟黄牛似的，手上那把宣花斧最少有上百斤。我估摸着，刻印境的好手应该挡不住他几斧子。” 杜雍大感头疼：“如此说来，魏山不可力敌？” 杨进沉声道：“就算是颂公子的护卫全力出手，估计也走不完一百五十招。” 杜雍更加头疼。 这次从京城过来的人当中，就数裴颂的护卫实力最强，连他都不够资格当魏山的对手，可见今趟是个硬仗。 杜雍捏着下巴：“那要分开击破呀，绝不能让他们五兄弟聚在一起，否则就算能打赢，咱们也得损失惨重。” 杨进点点头：“莫兴便是这个意思，他定了个计划，先合兵一处对付魏山，以雷霆之势杀他个措手不及，将他生擒活拿。” 杜雍当然同意这个计划，想了想：“不能全部过去，得有人留下来牵制魏山的兄弟，防止他们突然赶回去帮忙。” 杨进嗯了声：“除了牵制魏山的兄弟，魏公子和魏夫人立场不明，也需要稳住。” 杜雍微微点头，问道：“那依你判断，需要多少人才能稳稳拿下魏山？” 杨进显然已经计算过：“你可以留下来搞牵制，赵德助和颂公子也能留下来，但是他们两个的护卫最少要出来一个，否则压制力不足，狗急跳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杜雍想了想：“颂公子的护卫不宜轻动，等下我去把赵德助护卫悄悄叫出来。” 杨进点头：“时间无多，尽快行动吧！” 杜雍嘱咐：“围攻魏山的时候，你要小心点，不要逞英雄，就让莫兴和胡禾丰去打头阵，那是他们的责任。”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杨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非常得意道：“软甲在身上穿着呢，足足五万两啊，这可是我这辈子用过最贵的装备。” 杜雍轻笑道：“什么材质的？” 杨进解释：“什么材质我不知道，但这钱绝对没有白花，普通的刀砍剑劈完全无所谓，连轻微的划痕都没有。” 杜雍大赞：“那很不错嘛！” 再次挤到玉器摊子前，赵德助、裴颂、魏公子、魏夫人还在讨论玉器。 杜雍悄悄拉了一下赵德助的护卫，朝外面努努嘴。 赵德助的护卫朝外面一看，看见杨进在招手，于是悄无声息地挤了出去。 杜雍深吸一口气，来到赵德助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什么呢，热火朝天的。” 赵德助大叹道：“老杜，我就感觉黑市的银票就是纸呀，随随便便就是几万两。” 杜雍笑道：“这摊子可都上好的玉器，比黄金还保值，几万两算什么？” 赵德助压低声音：“这摊子上这么多珍品，你说是从哪里来的？” 杜雍耸耸肩：“这谁知道呢，或许是慢慢收来的，或许是挖了哪个公侯的墓，再或者是扫了哪个大家族的仓库。” 魏公子挤过来，轻笑道：“杜兄高见，我也觉得是挖墓得来的，因为都是古玉。” 魏夫人满脸嫌弃：“我本来还想买几件呢。” 魏公子翻了个白眼：“你昨晚不是买了两个血玉镯子吗？还想买？” 魏夫人嘻嘻一笑：“这种好东西，哪能嫌多呀……不对呀，你是不想花钱，所以才说这些是从墓地里挖来的吧？” 魏公子轻咳两声，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 赵德助和裴颂都笑起来。 魏公子突然咦道：“赵兄的护卫呢？” 赵德助这才发现自己的护卫消失不见，赶紧四处张望。 裴颂也有些奇怪。 杜雍出言解释：“他早餐吃的有点多，方便去了，刚才和我说了声。” 赵德助松了口气：“这样啊！” 魏夫人挤到杜雍身边：“杜公子，你说要行侠仗义，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杜雍捂着嘴巴，压低声音道：“魏山的小团伙有五个人，可眼前只有四个……” 魏公子也挤到杜雍身边，轻声道：“摊子的位置没错，说明这就是魏山的小团伙，眼前这四个是魏山的兄弟。” 裴颂走过来：“那魏山呢？” 魏公子想了想，猜测道：“应该临时有事吧！” 杜雍叹道：“魏山不在，不好搞呀，都不好问话的……” 这句话的声音有点大，那四个老板同时扫过来，眼神嗖嗖的犀利。 杜雍毫无惧色，和他们对视，吊儿郎当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俊俏小哥哥啊？” 噗嗤！ 魏夫人忍不住笑起来，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眼中立马冒起惊艳之色。 那个蓄有短须的老板显然是四人的头头，大喝道：“阁下何人？” 杜雍大咧咧道：“你管我什么人，我找你们老大，你们老大是魏山吧？” 赵德助和裴颂对视一眼，都搞不明白杜雍为何如此直接。 短须老板并没否认：“你找我们魏老大何事？” 杜雍大义凛然地道：“有人举报你们拐卖小孩，本大爷要行侠仗义！” 唔…… 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脸上尽是看戏的神色，不少人都以看二愣子的眼神看着杜雍，心中都在想这是哪家的熊孩子，这里可不是行侠仗义的地方呀！ 赵德助和裴颂差点懵圈，杜雍这是什么节奏？不等队友就想干仗吗？ 魏公子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魏夫人盯着杜雍，眼中尽是好奇的意思。 杜雍冲赵德助和裴颂眨了眨眼睛。 裴颂不明所以，赵德助很有默契，伸出右脚踩在桌子上，大喝道：“魏山小儿何在？我们兄弟今天要替天行道。” “好胆！” 短须老板怒目而视，其他三位老板也是猛的站起来。 这四个人的气势雄浑，周围的人压力激增，忍不住往后面退开少许。 中间很快就空出来。 四个老板和杜雍、赵德助、裴颂及其护卫、魏公子、魏夫人隔桌对峙。 杜雍满脸欠揍的模样：“怎么地？恼羞成怒吗？想打我吗？来呀！” 赵德助更贱：“你们可要注意，桌子上这么多值钱的玉器，本大爷随便一掌拍下去，你们就得损失十几万呀！” 四个老板神色同时一滞，这可损失不起呀。 短须老板沉声道：“几位朋友，你们是专程来闹事的吗？” 杜雍抓起一个玉摆件，抛起来又仓促地接住：“你们拐带小孩，敢做不敢认吗？” 短须老板大喝道：“休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杜雍冷眼瞥着他，狠狠道：“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婆跟我说过，她的孙子被一个脸带刀疤手持宣花斧的傻大个强行掳走，那个傻大个是魏山吧？你还敢抵赖？” 赵德助接着胡诌：“没错，那个傻大个还想非礼老婆婆来着，丧心病狂啊！” 咦…… 吃瓜群众显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南郊黑市经常起冲突没错，但如此大义凛然所谓行侠仗义的场面还真不多见。 短须老板正要出言反驳，赵德助继续道：“你们四个家伙，长的是浓眉大眼，想不到跟了那种没品的老大，现在竟然还想包庇他，想学他非礼老婆婆吗？” 魏公子摇头失笑，他没想到杜雍和赵德助竟然会如此搞笑，不过还真有点正义感，挺像初入江湖的小年轻。 短须老板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若不是有一摊子玉器，他立马就会动手。 杜雍凑到裴颂耳边，聚音成线：“拖时间，莫兴他们在围魏山。” 裴颂闻言精神大振，同时心中大感刺激，直接跳到桌子上，往四周拱手：“众位好汉，这四个家伙显然也想非礼老婆婆，咱们身为正道中人，绝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吃瓜群众：“……” “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那几个老板满脸怒色，暗暗凝聚功力，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怒火。 短须老板比较冷静，深吸一口气：“几位朋友，能否借一步说话？” 裴颂正要回话，有一队官差急匆匆地赶过来，挤开人群：“干什么，干什么？” 这些官差是维持秩序的，主要是防止大规模的冲突。 杜雍机智地冲到官差头头身边：“差爷，这几个家伙不是好人呀！” 说完搂着他的肩膀，拉开衣襟给他看了下大理寺的腰牌，压低声音道：“朝廷要案，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公开，你们要好好配合，和稀泥就行。” 官差头头神色一怔，轻咳两声，打着官腔：“到底怎么回事呀？” 赵德助举手：“众位差爷，这几个家伙可能和拐带小孩有关，而且这些货物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偷来的。” 官差头头提高声音：“是吗？” 短须老板险强压着怒火，拱手道：“众位差爷，他在血口喷人，摆明想闹事……” 官差头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淡淡道：“是不是闹事，不是由你说了算，既然他举报你们的货物有问题，那就要调查。总管大人有令，平州各个市场都需要规范，特别是南郊。” 说完冲手下们使了个眼色：“这个摊子的东西，都给我细细盘问，并且记录！” “是！” 官差们立马将摊子围起来。 吃瓜群众们退的更远，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还有些人紧盯着那些玉器，眼中直冒精光，估计想浑水摸鱼。 杜雍松了口气，之前没想到和这里的官差合作，因为时间紧迫，而且这里的官差比较少，战力不是很强。现在看来，这些官差拖些时间还是可以的。 魏公子悄悄来到杜雍身边：“杜兄，你刚才和那个官差悄悄说了什么？” 杜雍耸耸肩：“我跟他说，我是京城奉阳侯家的杜雍，让他们给个面子。” 魏公子：“……” 还能这么玩？ 魏夫人忍不住笑起来：“杜公子真调皮！” 魏公子轻叹道：“杜兄，你确定是想行侠仗义？” 杜雍拍拍胸口：“我当然想行侠仗义，这四个家伙不是被拿住了吗？此乃去其爪牙，让魏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赵德助鼓掌，满脸赞赏之色：“老杜说的没错。” 魏公子苦笑：“那魏山这么办？他若是过来，看到这种场面，说不定会悄悄溜走的。” 杜雍淡淡道：“那咱们就好生盯着，但凡看到有板斧大汉过来，直接围上去干他。” 魏公子很无语：“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先找证据吗？” 赵德助大咧咧地道：“对付魏山那种人，讲什么证据，先干趴下再说，是不裴老大？” 裴颂赶紧点头：“没错！” 魏公子抚着额头：“你们三个……” 杜雍嘿嘿笑道：“魏兄是不是想说，我们三个很像二愣子？没错，我们就是二愣子，整天就想着怎么寻刺激，从京城寻到了平州。” 魏公子越发无语。 赵德助大摇大摆地走到摊子前，拿着腔调：“众位差爷，你们可要好好调查呀，这几个家伙都是贼眉鼠眼的，显然不是好人，说不定是江洋大盗。” 杜雍也走上去，沉声道：“我听说几年前平州有灭户大案，损失了不少玉器，说不定就是这伙人干的好事。” 这个案子不是胡诌，确有其事，杨进之前有说过，还怀疑是火狼帮干的好事。 四个老板都眼冒怒火，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官差会如此认真，平时明明只是巡逻，大概维持秩序而已。 第155章 追击 河边，激战正酣。 杨进一震手中的长剑，大声鼓舞士气：“兄弟们，再加把劲，很快就能拿下魏山小儿！” 魏山淡定地挥动板斧，进退有据，不屑道：“本大爷怕你们没那个本事！” 此君的声音很浑厚，透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风范，显然是经历惯了这种厮杀的场面。 他的外形很独特，让人一眼难忘。 身材异常的魁梧，浑身肌肉爆炸，予人刀枪不入的印象，头发和胡须都只有寸许长，乌黑浓密且根根竖立，看着精神十足，脸上的刀疤丑陋邪恶，足以吓哭小孩，眼若铜铃，好比狂怒的雄狮。 最让人佩服的是他手中的宣花斧，厚重无比，却被他舞出了花，比剑术高手还要灵活，而且威力非同小可，随便一斧子劈下去，就重若千斤，让人难以招架。 地上到处都是丈许长的深沟，河边的小木房也变得稀巴烂，都是魏山的大斧子劈出来的。 “给我围住！” 莫兴作为此行的队长，心中后怕不已。 此番围攻魏山，虽是仓促决定，但人手很足。 六个登楼境加六个刻印境，全力围攻魏山这个登楼五重高手，按理说是稳压之局，哪知道现在已经超过了三百招，非但没有把魏山拿下，甚至都没占得上风。 魏山不仅攻击猛，防御也强，寻常的刀风剑气扫到他身上完全无感，好像真的刀枪不入，应该是使用了江湖人士最向往的护体功法。 通常来讲，护体功法是最耗真气的，然而魏山抗了那么久，脸上却没有半点倦色。 反倒是莫兴一方损失惨重，虽然没有减员，但是出现了好几个重伤。 陶青云不小心挨了一记斜劈，宝剑断裂，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差点被劈进土里，幸好他的护卫及时拉了他一把才救回小命，现在陶青云已经失去战力，在远处的柳树下打坐回气。 郭清龙、曹悲雨、段子啸也伤的不轻，这三人精通联击之术，是个实力不俗的铁三角，他们凭着精妙的剑法和多年的默契打出了漂亮的配合，数度压住了魏山突右路的举动。 魏山不急不躁，抓了个机会假突真打，猛的来了两记板斧大风车，将郭清龙、曹悲雨、段子啸三人全部旋飞，三人连滚带爬的来到陶青云身边，和他一起打坐回气。 十二个打一个，竟然打的这么辛苦，让人始料未及。 还好杨进够机敏，趁着魏山破铁三角的时候给他肋间喂了一剑狠的，否则这会儿魏山怕是已经杀出重围。 现在不能着急，只能靠莫兴和杨进等六名登楼境顶住，打消耗战，将魏山的真气耗下去。 至于姜步平和胡禾丰这两个刻印境，只能稳住位置，攻击方面和打酱油差不多，有抽冷子的机会都不敢乱动。 莫兴后怕之余还有些兴庆，得亏队里的公子哥比较多，各自带了一个登楼境护卫，否则就凭火组第一小队的实力，连一个魏山都拿不下，更别说魏山还有四个兄弟。 事实证明，杨进那一剑立了大功，魏山终被肋间的剑伤拖累，五百招之后，渐渐不支，手中的板斧不再那么灵活，而且防御不再那么强，身上慢慢挂彩。 胡禾丰见状，立马嘚瑟起来：“加把劲啊！” “都给我站稳位置，不要让！” 莫兴虽然也兴奋，但是非常冷静，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办。 姜步平精神大振，踏着稳健的步伐，挥动着宝剑，发出重重剑气，直击魏山各个要害，和刚才畏畏缩缩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杨进提气大吼：“魏山小儿，还不束手就擒！” 吼声汇聚了真劲，直击魏山的心神。 魏山双眼赤红，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勉强打起精神，怒斥道：“束你大爷！” 说罢狂喝一声，板斧劈向杨进，却突然转向姜步平，诡异之极。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姜步平吓的面如土色，横移了几步，堪堪避过斧子。 看着地面被斧子劈出来的深沟，姜步平瑟瑟发抖，竟然转身就跑。 胡禾丰立成孤军，不可能阻挡魏山随之而来的板斧，只得让开。 合围之势开了个口子。 “哈哈！” 魏山得意地大笑一声，抓住这个瞬间，猛的往前冲。 莫兴匆忙补位，挥剑横栏，却是迟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魏山越跑越远。 “追！” 莫兴来不及骂人，跟在魏山的屁股后面，猛追过去。 杨进等人紧随而去。 胡禾丰累的不轻，大口喘着粗气，狠狠瞪着姜步平，破口大骂：“姜步平，你刚才跑什么？走位周旋不会吗？就因为你让开口子，让大家功亏一篑，我草！” 姜步平自知理亏，没敢顶嘴。 胡禾丰没有继续骂，来到柳树边上，看着受伤的四人：“你们怎么样？” 郭清龙、曹悲雨、段子啸三人收功站起来，都表示还好。 陶青云比较悲催，脸色苍白无比，连呼吸都比较困难。 胡禾丰冲郭清龙道：“你来背他吧，有问题吗？” 郭清龙摇头，扶起陶青云，然后背在背上。 曹悲雨看着魏山逃跑的方向，沉声问道道：“禾丰，魏山为什么不去黑市找兄弟？” 胡禾丰笑道：“他突然遭遇咱们的埋伏，就会想到他的兄弟可能也遭到埋伏。他不往黑市跑，正显示着他的冷静之处。” 曹悲雨点点头，又问：“那咱们追过去吗？” 胡禾丰也看着魏山逃跑的方向：“他选择冲山林，应该很熟悉地形，说不定是他的老巢，他自信可以摆脱莫队长他们的追杀。凭咱们现在的状态，原地周旋勉强凑合，但是追逐战的话，肯定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众人称是。 段子啸问道：“那颂公子那边？” 胡禾丰想了想，问道：“你还能跑吗？” 段子啸点点头，他的轻功很不错，无需耗费很多真气就能跑的很快。 胡禾丰吩咐：“颂公子他们在黑市拖住魏山的兄弟，你速度跑一趟，告知他们。” “行！” 段子啸点头，转身而去。 胡禾丰拉住：“黑市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别大张旗鼓，要小心摸过去，悄悄告诉他们，别引起魏山那几个兄弟的注意。” “好！” 段子啸应命而去。 ………… 黑市这边，官差们对玉器的调查还在继续。 裴颂走到杜雍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老杜，话说莫兴那边到底能不能成啊？要不要把我的护卫派过去帮忙？” 杜雍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咱们拖住了魏山的四个兄弟，莫队长那边应该没问题的，他们足有六个登楼境呢，再加上胡禾丰姜步平等人牵制，稳压之局呀！” 裴颂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但我这心里好像有点不安，也不知道为什么。” 杜雍安抚道：“放心吧，没事的。” 裴颂点点头，不再纠结，走到摊子前，看着官差们盘问魏山的四个兄弟。 赵德助没心没肺的，正在和魏公子和魏夫人吹牛。 “四位老板，我劝你们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赵德助很得意。 “哼！” 四位老板眼中冒着寒光，显然恨透了赵德助。 “都老实点，如实交道，这些玉器是从哪里来的？”官差头头拿着官腔，非常自然，和稀泥他熟的很。 短须老板耐着性子解释：“差爷啊，刚才不是说了吗，都是从老朋友那里收来的。” 赵德助插话：“什么老朋友呀，竟然这么多好东西，介绍给大伙儿认识好不好？” 吃瓜群众立马大笑起来。短须老板听着那些笑声，心中怒火飙升，盯着官差头头：“差爷，这小子这么插话，是不是在干涉公务？” 官差头头抬手：“怎么能说是干涉公务呢？他是热心老百姓，是举报人的身份，插几句话按规矩是没问题的。” 赵德助立马嘚瑟起来：“差爷，这家伙在转移话题，他分明没法解释货物的来历。” 短须老板强忍着怒火：“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些货就是从朋友那里收的，我们是做生意的，朋友多很正常，在场做生意的应该都是这样。” 赵德助贱嗖嗖地道：“你的朋友都是盗墓贼吗？还是说，你的朋友是江洋大盗？” 短须老板猛的站起来：“小子，老子要跟你决斗。” “决斗！” “决斗！” “决斗！” 吃瓜群众兴奋起来，起哄不停。 赵德助往裴颂的护卫的身后一缩：“谁跟你决斗？你现在嫌疑人，配合调查吧你！” 官差头头轻咳两声，提高嗓子喝道：“吵什么？想妨碍公务吗？还想不想做生意？是不是想本人禀告总管大人，派人扫掉南郊黑市？” 这几嗓子吼下去，立马把起哄的声音压下去。 杜雍随便看着周围的吃瓜群众，保持警惕，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聚气旋身，拳头轰过去。 “是我！” 来人正是段子啸，他看着杜雍的拳头，避无可避，只得闭上眼睛。 杜雍赶紧收住，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段子啸，知道他受了内伤，问道：“怎么回事？” 段子啸苦着脸，快速解释：“活擒失败！魏山逃往正北向的山林，说不定是他的老巢，莫队长带着众护卫紧追而去，胡副队长带着受伤的队员撤退。” 杜雍冷静道：“明白，你伤的不轻，去和胡副队长会合吧，这里我看着办。” 段子啸点点头，迅速退走。 “厉害呀！” 杜雍暗自苦笑不已，想不到魏山竟然如此勇猛，真是出人意料。 走到裴颂身边，轻轻拉了他一下。 裴颂扭头：“啥事？” 杜雍淡淡道：“破了个口子，目标逃往正北的林子里。” 裴颂闻言愣了愣，接着脸色大变：“不会吧？说好的稳压之局呢？” 杜雍苦笑：“有意外嘛。闲话少提，我去堵口子，你和老赵随机应变，若是有问题，记得第一时间开溜。” 裴颂眉头大皱：“要不一起去堵吧？” 杜雍摇头：“这里还需要人拖住，若是让这四个家伙赶过去接应，那真的要完蛋。” 裴颂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叹道：“可你堵的住吗？” 杜雍轻笑道：“只是破了个口子而已，又不是崩盘，没问题的。” “什么口子？什么崩盘？” 魏公子突然走上来，满脸好奇。 杜雍摸着肚子，苦着脸：“我肚子痛，再不拉会崩盘的……” 说罢朝裴颂眨眨眼睛，然后挤出人群。 今天真是过山车，做事匆匆忙忙的，根本没有计划的时间，不过杜雍感觉还好。 魏公子看着杜雍的背影，挠着脑袋：“裴兄，杜兄到底什么情况？之前说好的先找证据，来到这里却直接发飙，说好的蹲魏山，现在却赶去拉肚子。” 裴颂摊摊手：“拉肚子，谁忍的住呀！” ………… 杜雍挤出人群，来到河边，望了望北面的林子，斜向跑过去。 跑到林子正面的那条线，终于看到了脚印，空气中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顺着脚印的方向，杜雍提气猛冲，约摸跑了大半刻钟，终于看到了打斗的痕迹，道路两边的树木被砍断吴少，枝叶杂乱，地上有很多被劲气轰出来的印记。 鲜血也不少，甚至还没有凝固。 “打的挺激烈啊！” 杜雍喃喃自语，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根大棍子，看了看方向，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直接从茅草里横穿过去。 前方，杨进和莫兴等人紧紧追着魏山，就差那么十来丈距离。 在路上打了好几次，但都没有围住魏山，非常可惜。 进入林子深处之后，魏山比较熟悉地形，经常会将莫兴等人甩的老远，但是他没法掩盖脚印和身上的血腥味，所以很快又会被追上。 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真气也是消耗巨大，但是魏山仍然很有信心甩掉他们，因为前面的树木将会越来越密，就跟迷宫似的。 而且魏山还记得，前面有个深潭，只要趟过去，就能把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清掉大半，剩下一点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消失。 又跑了一阵，看到了深潭。 “哈哈，想抓我，门都没有！” 魏山扭了扭脖子，换了个手拿斧子，快步往前走。 就在此时，异变忽起。 右边飞来两颗小石子，犹如闪电一般，带着一股蓝芒，杀气十足。 魏山几乎是不自觉的，竖起斧子格挡。 砰！砰！ 石子击打在斧面上，碎成粉末，寒劲顺着斧子侵入魏山的手臂，魏山顿时感觉手臂发麻，迅速蔓延到全身。 魏山正要缓一下的时候，余光瞥见茅草里窜出一个影子，然后是一根大棒子猛呼过来。 哐！ 魏山的脑门被砸了个正着，头晕目眩。 这还真不是他大意，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人在这个位置埋伏他。 第156章 活擒 杜雍之所以这么积极，当然是因为任务。 出京城之后，躲过火狼帮的围堵，又辛辛苦苦跑到平州，就是为了抓魏山，若是让他跑掉，杜雍肯定会郁闷很久。 杜雍只身赶到林子里，绕路埋伏魏山，当然不是自大，而是自信，因为他是生力军，而魏山却是激战过后落荒而逃的状态。 事实证明，杜雍的选择是正确的，魏山果然损耗巨大。 杜雍先用两颗石子开路，打了魏山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在他额头上接一棍子。 棍子当场断裂，魏山被打的头晕目眩。 锵！ 杜雍抛掉断棍，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暴喝道：“领死吧！” 剑舞！ 魏山的脑袋还晕着，都没看清杜雍的样子，就感觉到凛冽之极的寒风，心中慌的不行，只能竖起斧子格挡。 兵器交击！ 撞击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颤音和回声，中间的小圈子寸寸爆炸。 魏山感觉自己挡了一刀，又好像挡了十几刀，他被劈的浑身发颤，往后退的过程中忍不住喷出两口鲜血。 为防止杜雍趁胜追击，魏山稍微站稳之后，就胡乱挥动斧子，将前方守的密不透风。 杜雍骚骚一笑，往后退了七八步，横向拉动，眨眼间就窜到了魏山的后方，利索地接了一记崩山裂地斩。 魏山想不到杜雍的小碎步如此灵活，心中再度一慌，停止挥斧子，迅速转身。 刚转过身去，魏山就发现数不清的碎石和泥土往上喷涌，四处飞溅，瞬间就挨了几百下，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冰雹袭击，寒冷之极且疼痛难当。 地上被劈出一个恐怖之极的大坑，魏山不由自主的往下陷，想要提气跃出深坑，却被数股往上喷涌的冲击波打了个措手不及，双脚发软不提，连蛋蛋都差点被击碎。 这是什么古怪的招数？ 坑里为什么会有向上的冲击波？ 这不符合常理呀！ 魏山虽然满脑子问号，但知道此时乃关键时刻，狂喝一声，硬生生斜飞而起，跃出深坑，落地之后后打了个滚，来不及缓口气，赶紧爬起来，横斧于身前。 杜雍暂时止步，没再硬攻，心中生出好玩的心思，往侧边来了一掌。 魏山：“……” 我在你正前方啊，你往左边发一掌是什么意思？ 虽然你占据了上风，但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砰！ 大概两息之后，魏山被拐弯的掌风擦中，身体一软，差点跪下来。 魏山很崩溃。 幻觉！ 肯定是幻觉，谁家的掌风会拐弯的？ 杜雍笑了笑，喃喃自语：“果然呀，九十度的几率是最高的。” 魏山缓过一口气，终于看清了杜雍的样子，厉声道：“阁下何人？” 杜雍听他的声音外强中干，心中大喜，淡淡道：“趁人之危的人！” 魏山：“……” 杜雍继续：“魏兄若能束手就擒，本人可以担保，让你多活几日，甚至能让你戴罪立功。魏兄若是冥顽不灵，选择顽抗到底的话，本人也不勉强，你现在是久战身疲，绝撑不了多久的。” 魏山暴喝道：“你是朝廷的人？” “是！” 杜雍毫不犹豫地点头，淡淡道：“魏兄犯了什么事，心里该有个数。我不是废话的人，条件刚才已经跟你说清楚，是战是和，魏兄一言可决。” 魏山的神色阴晴不定，他现在情况非常糟糕，右臂几乎完全麻痹，连斧子都有些拿不起，真气所剩无比，根本爆发不起来，更消耗不起。 而杜雍却是生力军，他足够冷静，最主要的是招式及其古怪，令人防不胜防。 以魏山现在的状态，他自问挡不了多少招。 “魏兄是行家，肯定知道拖时间不可取。现在我还能做主，若是等我的队长赶上来，直接杀了你都有可能。你听到破风声了吗？” 杜雍非常淡定，对着匕首哈了一口气，小心擦拭。 魏山确实听到了破风声，知道大势已去，叹了一口气：“真能戴罪立功？” 杜雍淡淡道：“拿出诚意就行！” 魏山想了想：“你到底是谁？凭什么保证。” 杜雍轻笑道：“本人杜雍，奉阳侯家的，能不能保证，你自己衡量。” 魏山神色大变，似是非常忌惮：“你就是杜雍？” 杜雍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道：“我真有那么出名吗？好名声还是坏名声？” 魏山没有回答，再度叹了一口气，抛掉斧子：“希望你说话算话！” “多谢信任！” 杜雍收起匕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斧子，大笑道：“魏兄，你拿着这么笨重的武器，是怎么杀出重围并跑出这么远的？” 魏山轻哼道：“这不叫笨重，而叫厚重。” 杜雍点点头：“你这身板，看上去确实挺有力气，肌肉这么发达，是不是玩横练的？” 魏山瓮声瓮气地道：“大理寺的督卫都这么说闲话吗？” 杜雍笑道：“多数督卫都挺严肃的，我比较喜欢聊天，尤其是和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聊天，因为能增添见识。” 魏山问道：“戴罪立功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吗？” 杜雍摇摇头：“我只能说大理寺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因为大理寺之前发生过杀人灭口的事情，也是登楼境高手。魏兄若是后悔，现在可以拿回斧子，然后继续逃跑，我继续追就是。” 魏山反倒松了口气，略有赞赏地道：“你很坦诚！” 杜雍笑了笑，没有接话。 魏山盯着杜雍，欲言又止。 杜雍抬手：“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魏山长吐一口气，好奇地问道：“话说你的掌风为什么会拐弯呀……我很郁闷！” 杜雍大笑起来，摊摊手：“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掌法很古怪，我是没法控制。” 魏山听完更加郁闷，但他感觉杜雍并没有撒谎。 破风声临近。 莫兴和杨进等六人出现在眼前，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愣了愣神，然后迅速冲上来，将魏山包围起来。 “大家客气点，魏兄已经答应戴罪立功！”杜雍说明情况。 莫兴看着杜雍，他现在非常疑惑，显然不相信杜雍一个人就搞定了魏山。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莫队长，魏兄是明白人，明白无法摆脱咱们的追绞，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是如此。” 杨进走过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耸耸肩：“还能怎么回事，我绕路埋伏在草里，给了他两下狠的，再跟他讲道理，所以他才答应戴罪立功。”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都很佩服杜雍的机智和勇敢。 莫兴心中很高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魏山，你真要戴罪立功？” 魏山沉声道：“希望大理寺能保证我的安全。” 莫兴点点头，严肃道：“你大可以放心，按照大理寺的规矩，对于戴罪立功之人，不仅会保证他的安全，还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宽大处理。” “魏兄忍着点！” 莫兴跳到魏山身后，双掌按在他背上，猛吐真劲。魏山应劲瘫软下去，失去战斗力。 这是必要的步骤，防止魏山突然逃跑，莫兴很有分寸，只是压制，没有击碎魏山的经脉。 杨进找来了几根树藤，将魏山反手绑好。 押着往外走。 杜雍对莫兴道：“莫队长，颂公子和赵德助还在黑市，我去收尾，这边没问题吧？” 莫兴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会把他押到平州城。你和杨老哥一起去黑市吧。” 杜雍嗯了声：“你注意点魏兄的安全，我答应过他的。” 莫兴郑重道：“放心吧！” 魏山突然问道：“我黑市的兄弟也被围攻吗？” 杜雍耸耸肩：“他们没事，只是被官差调查而已，解释玉器的来源。” 魏山心里有些发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逃向黑市，可以和兄弟联手抗敌。 杜雍和杨进先走一步。 很快就出了林子，往黑市方向赶。 杜雍把玩着手中的斧子，笑道：“杨大哥，有时间的话，我要练练斧子，多威风呀！” 杨进翻了个白眼，敷衍道：“你开心就好！” 杜雍问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是偷袭，怎么让魏山杀出重围的？” 杨进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说实话，我从没见过像魏山这般勇力的角色，他的板斧全力呼起来真的很难抵挡，我的剑法也算挺霸道的，可是撞上他的斧子，最少要变三次招才能稳住。” 杜雍想象着魏山全力出手的画面，暗赞不已。 杨进又道：“他应该身怀某种护体功法，攻击强，防御猛，却不怎么损真气。” 杜雍大感兴趣：“不怎么损真气的护体功法？是不是真的？” 杨进点头：“当然是真的，否则他哪能撑八百多招，还伤了那么多人，而且在追踪的路上，我们还和他打了几次，只是没有围住。” 杜雍捏着下巴，喃喃自语：“得想个办法，把他的护体功法弄来呀！” 杨进失笑：“你不是有龟纹功吗？我觉得比魏山的护体功法更猛。” 杜雍轻叹道：“龟纹功猛是猛，但是很耗真气呀，只能用于爆发。” 杨进提建议：“你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单独审问他。” “再说吧！” 杜雍微微点头，岔开话题：“哪些人受了伤，严不严重？” 杨进扼要解释战斗过程。 杜雍啧啧道：“陶青云这么废吗？还有姜步平，竟然会害怕，这下落人话柄了呀，胡禾丰肯定会抓住姜步平的失误搞事情。” 杨进哑然失笑：“你怎么幸灾乐祸的？” 杜雍轻叹道：“裴铭派和裴惑派肯定会斗个不停……我不看戏，还能干什么？” 杨进嘱咐：“看戏可以，但是别推波助澜，小心给人抓住小辫子。还有啊，这次抓住魏山，你当居首功，要谦虚应对。”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 来到黑市。 杨进提醒：“斧子先放下吧，若是被魏山那几个兄弟看到，肯定会发飙。” 杜雍看了看，跃上一颗大树，将斧子放在树杈之间，然后再跳下来。 来到玉器摊子的时候，盘问还在继续，但是围观群众已经散了大半。 见杜雍回来，裴颂赶紧迎上去，面带询问。 杜雍压低声音：“妥当！” 裴颂松了一口气，竖起大拇指。 魏公子走上来，笑道：“杜兄，你这次方便有点久的。” 杜雍指了指杨进，解释道：“我方便只是一小会儿，之后和我的护卫一起躲在暗处观察。你们有没有看到魏山？” 魏公子摊摊手：“我一直暗暗观察来着，连影子都没看到。赵兄的护卫一直没有回来，杜兄你有看到吗？” “是吗？” 杜雍故意左看右看，啧啧道：“还真没回来啊？老赵，你的护卫呢？” 赵德助走过来：“估计遇到了哪个漂亮的姑娘，走不动道，他向来这样。” 魏夫人吸了吸鼻子，看着杨进：“杨护卫的身上，怎么有股子血腥味啊？” 此言一出，魏公子赶紧盯着杨进，也吸了吸鼻子，眉头微皱。 杨进心中暗赞不已，在路上他很努力的发汗，散掉血腥味，想不到还是被闻出来。 不过这是小场面，杨进呵呵笑道：“我之前在那边逛摊子的时候，有位老兄故意找茬，我这暴脾气哪能忍他，当场就跟他干了一架，原来是软脚虾，被我刺了一剑就怂了。” “好了吧，各位差爷！” 魏山的四个兄弟被官差的盘问弄得满肚子火气。 每一样玉器都问了好几遍，而且细细记在纸上。 官差头头见杜雍冲他微微点头，冷哼道：“算你们过关，以后要仔细点，遇到盘问，应该要更主动的交代。” 四个老板盯着杜雍和赵德助，仿佛要把他们两个牢牢记在心里，若非这两个人故意搞事，哪会等个这么多时间。 杜雍喝道：“看什么看？你们的玉器没问题，不代表你们的老大魏山没问题。” 赵德助故意叹了口气：“魏山小儿应该听到了风声，所以不敢露面，可怜我这一腔热血，都没机会洒呀！” 杜雍看着魏公子：“魏兄，既然魏山不敢露面，行侠仗义的事情就算了吧！” 魏公子：“……” 就这么半途而废？ 魏夫人笑道：“要不要在这个市场也逛逛？” 赵德助摇头：“市场就算了吧，太费钱，还不如去逛楼子，你说呢老杜？” 杜雍看向裴颂：“裴老大怎么说？” 裴颂想了想：“我觉得吧，咱们得请魏公子和魏夫人好好吃一顿，感谢他们热情招待。” 第157章 建议 魏山的那四个兄弟接受盘问之后，并没有继续卖玉器，而是收拾摊子走人，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杜雍几眼。 杜雍心叫可惜，今趟是人手补足，否则这四个家伙也跑不掉。 不过战果也不错，抓住了魏山，而且他还答应戴罪立功。 魏公子和魏夫人这两个半路插进来的外人，对此事有一定的推动作用，感谢是应该的，但还是要小心防范，因为这两人确实很古怪，令人难以琢磨。 “杜兄，请恕我多疑，我总感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啊！” 魏公子看着杜雍，面带苦笑，他显然是个不好糊弄的人。 魏夫人斜着杜雍，出言附和：“是啊，杜公子，我也有这个感觉呢，你得解释解释啊！” 杜雍没有借口，直接躬身作揖：“杜某确实有些事瞒着二位，甚至还稍微利用了二位，在这里我先道个歉，但此时不好解释，过个几天甚至只需要半天，二位说不定就能知晓。” 魏公子赶紧走过去扶住杜雍，欣然道：“杜兄能说的如此坦白，我已经心满意足，如果不方便解释就不用解释，不影响咱们谈交情。” 不得不说，这个魏公子确实有风度。 不仅是杜雍、赵德助、裴颂三人颇感佩服，连杨进这个老江湖也是暗赞不已。 裴颂拍拍手：“那咱们现在就回平州城吧，我请客！” 魏公子摇头：“众位远道而来，当然是由我来请！” 裴颂诶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魏公子和魏夫人这么热情，总该让我们回请一次吧？” 魏夫人笑道：“你们别推来推去的好吗，先回城吧！” 再度回到了平州城。 到城里最好的酒楼吃了一顿，向魏公子夫妇告辞，裴颂热情地邀请他们往后去京城玩，到时候定然倒履相迎。 看着魏公子和魏夫人的背影，赵德助非常不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啊！” 裴颂也有些不舍：“肯定还有相见之日的，他们不是答应往后去京城游玩吗？” “对呀！” 赵德助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嘿嘿傻笑。 杜雍很无语。 沉默了半晌，裴颂又有些担忧地道：“咱们抓了魏山，却没有抓魏山那四个兄弟，他们往后会不会找魏兄和魏夫人报复啊？” 这个担忧倒是不无道理。 赵德助狠狠道：“咱们得一鼓作气，将那四个人全部拿下。” 杜雍哂道：“拿个屁，为了抓魏山，大家都累的不轻，还怎么一鼓作气啊？” 赵德助就道：“我和颂公子还有颂公子的护卫，都是生力军啊，你和杨老哥也没受伤吧，再把莫队长叫上，应该够吧？” 杜雍鼓掌：“我很喜欢你的乐观。” 赵德助：“……” 杨进沉声道：“赵公子，事实证明，咱们之前大大低估了魏山的实战能力，所以他那四个兄弟的实力很有可能比预想中要高出几筹。咱们若是贸然出击，很有可能会翻船。” “哦！” 赵德助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之前是为了秘密行事，所以要藏着掖着，现在咱们既然已经抓住了魏山，那咱们可以去找平州总管借高手啊。” 杜雍摇头：“就算平州总管很好说话，但借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尤其是借高手。而魏山那四个兄弟又不是蠢人，他们发现魏山不见之后，肯定会逃跑，等咱们借到高手之后，他们说不定已经逃出平州。” 裴颂附和：“跨州借高手确实很难，除非是王大人或屈大人亲至。” 赵德助知道此言有理，但还是很郁闷：“那就这么算了吗？” 杜雍笑道：“这条线，大理寺肯定会跟下去的，那四个家伙落网是迟早的事情。” ………… 西大街的一处偏僻的民房，这是事先租好的。 所有人都在，疗伤的疗伤，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至于魏山，被关得紧紧的，正在睡觉。 赵德助进门之后，立马看到了脸色惨白无甚精神的陶青云，装作很关心：“唉哟，老陶，怎么搞成这样？” 陶青云哂道：“不要假惺惺！” 赵德助坐下来搂着他的肩膀：“怎么叫假惺惺呢，我是真关心你。我刚才还问杨老哥呢，他说你被魏山一斧子劈飞，飞出去足有三四丈，是不是那样的？” 陶青云嫌弃地甩开赵德助，冷哼道：“你去你也飞。” “是是是！” 赵德助连连点头，轻笑道：“我去我也飞，但最多飞二丈，飞不了三四丈的。” 陶青云撇过脑袋，感觉好气。 赵德助诶道：“怎么还不理人呢，又不是小姑娘。” 莫兴看过来：“德助，你就别逗他了，确实伤的不轻。” “行！” 赵德助站起来，走向角落的姜步平。 姜步平赶紧搬着凳子走开。 赵德助心中好笑，正要开口嘲讽嘲讽姜步平，但莫兴及时拉了一下他。 胡禾丰见状，轻笑道：“老赵，姜督卫心里不好受，你可千万别刺激他。” 此话听上去挺客气，但却有推波助澜的意思，且嘲讽味十足。 果不其然，姜步平瞪过来：“胡禾丰，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了个口子吗，难道你没让？你要嘲讽我到什么时候？” 胡禾丰心中怒火蹭的就冒起来，冷冷道：“姜督卫，请注意你的态度。” 姜步平寸步不让：“我什么态度？我有说错吗？你若真的有种，当时就顶住魏山呀，为什么也要让开口子？你那不也是怕死吗？我先让开，就罪大恶极是吧？你也有错，你之所以嘲讽我，只是想掩盖自己的过错而已。” 胡禾丰被吼的一愣，猛然站起来，往姜步平走过去，看样子是想动手。 姜步平满脸不屑，显然不怕。 陶青云也站起来，来到姜步平身边。 郭清龙、曹悲雨、段子啸都停止打坐，来到胡禾丰身后。 护卫们不敢插手，只是站起来而已。 气氛非常紧张。 “干什么！” 莫兴赶紧插到中间，恨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吗？” 没有人说话。 莫兴显然压不住场面，看向裴颂，面带请求：“裴督卫，你来说句话！” 裴颂只得站起来，来到中间的位置，压压手：“众位兄弟，咱不是赢了吗？干嘛这样？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呀。听我句劝，过去的事情先打住，就算有需要总结的地方，可以回京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疗伤，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莫兴松了一口气。 裴颂的面子要给，大家立马散开，重新坐下来。 赵德助拉着杜雍，压低声音，非常遗憾地道：“好可惜呀，老杜！” 杜雍瞪他一眼，以更低的声音道：“不要搞事情……确实有点可惜！” 赵德助忍不住笑起来。 莫兴轻咳几声吸引注意力，大家都看过去，开口说道：“裴督卫刚才说的没错，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大家先理一理吧。” 见没人说话，莫兴开始点名：“老杜，抓魏山你立了头功，你说说看吧。” 杜雍立马摆手：“莫队长，抓魏山是所有人的功劳。我只是躲在草丛里偷袭而已，若是没有大家对魏山的消耗，我就算藏的再好，也不敢出击。” 这话说的很谦虚，大家都很高兴。 莫兴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大功劳，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杜雍问道：“你们有没有审过魏山？” 莫兴摇摇头：“还没呢，不过他的态度还不错。” 杜雍想了想：“我郑重建议，飞鸽传书让屈少卿来赶过来主持大局。在此期间，我们要保证魏山完好无损，不能让他的同党来救他，或者杀他灭口。” 赵德助皱起眉头：“就一个魏山而已，让屈少卿亲自过来，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 其他人也是这个意思。 杜雍摇头：“绝对不是小题大做。魏山牵扯的事情可不少，我们知道的就有小孩失踪案，京城城南厮杀案，其中城南厮杀案可能还会牵扯到失踪案，那可是几百具骸骨，请问这是小事吗？” 莫兴微微点头，表示杜雍所言有理。 杜雍继续：“屈少卿若是收到飞鸽传书，绝对会快马加鞭赶到平州，还会带高手。到时候，咱们能更有效率地做事，查线索也好，抓魏山的同党也罢，听屈少卿的命令就行。屈少卿看事情，总比咱们靠谱吧？” 赵德助举手提议：“那咱们不能直接将魏山押到京城吗？” 杜雍耸耸肩：“你若是能保障路上的安全，我没任何意见。平州城离京城这么远，又不是一天半天能赶到的。” 裴颂深以为然：“以稳妥见，还是待在平州更好。而且在屈少卿过来之前，咱们连平州官府那边也要瞒着。” 莫兴点点头：“行吧，那就这样，我来写信。” ………… 四天后，屈亦雄匆匆而至，还带了火组第三小队过来。 这让莫兴精神大振。 打过招呼之后，莫兴细细讲述事情始末。 屈亦雄听的很认真，最后竖起大拇指称赞：“莫队长，此事你做的很好，非常冷静，回京之后为本官会为你请功。” 莫兴连连谦虚：“多谢屈大人，此事是大家共同努力，卑职只是牵个头而已。说句实话，在抓捕魏山的那天，都没有好好做计划，完全是随机应变，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屈亦雄笑了笑：“很多时候，随机应变就是最好的计划。魏山呢？” 莫兴赶紧带路：“屈大人，您这边请！” 魏山这几天都好吃好喝，甚至还胖了一圈，他看到屈亦雄之后，神色微变：“屈亦雄？” 屈亦雄愕然：“你认识我？” 魏山淡淡道：“屈兄年少成名，早已名震江湖，谁不认识？” 屈亦雄坐下来，亲自替魏山倒了一碗酒，轻笑道：“看魏兄的气度，在江湖上应该也是大有名堂的人物吧？” 魏山也不客气，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大有名堂算不上，随波逐流呗。” 屈亦雄不着急进入正题，而是闲扯：“你这些年，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魏山点头：“还行吧，什么来钱快就干什么，谁给好处多就听谁的。” 这话意有所指，屈亦雄笑道：“魏兄请放心，你若能真心合作，饶你性命也未尝不可。” 魏山精神大振：“此言当真？” 屈亦雄郑重点头：“屈某人虽及不上家父那般英雄，但和家父一样说话算话。” 魏山大喜过望：“屈兄有什么想问的，魏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屈亦雄转头看了看莫兴等人，吩咐道：“莫队长，你负责记录，其他人先出去吧！” 莫兴点点头，拿出纸笔。 其他人立马出去。 出去之后，赵德助瘫在椅子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啊！” 裴颂苦着脸：“屈少卿也真是的，咱们好歹也是当事人，怎么就不能跟着听听呢，魏山交代的过程中若是有遗漏，咱们也能提出来不是？” 这种话也就裴颂能说说，其他人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 赵德助嘿嘿笑道：“颂公子，其实不听更好，免得担责任。” 胡禾丰显然非常嫉妒莫兴的待遇，绷着脸不说话。 赵德助左右看了看，疑惑道：“老杜怎么还没回来？买小吃需要那么久吗？不会是和杨老哥逛楼子去了吧？” “赵德助，你脑子里除了逛楼子，还有没有其他想法？”杜雍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赵德助赶紧跳起来，跑到杜雍身边，捞过他手中的纸袋：“买了什么好吃的呢？” 裴颂倒是说了声：“屈少卿来了，正在审问魏山呢。” 杜雍点点头：“知道，我刚和火组第三小队的兄弟照过面。” 环视一圈，好奇道：“怎么，就莫队长在帮屈少卿打下手？” 姜步平笑道：“就莫队长够格呀，谁敢有意见？” 说完还瞟了胡禾丰一眼，面带挑衅。 胡禾丰冷哼一声，没有出言。 杜雍暗笑不已，这两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这几天若不是有裴颂压着，说不定会打起来。 赵德助嚼着南瓜饼，含糊不清地问道：“老杜，你不是说要打探消息吗，有没有新鲜事？” 杜雍淡淡道：“听说昨晚南郊发生了恶战，十几个围攻四个，说是抢玉器。” “什么？” 大家都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赵德助吞下食物：“魏山那四个兄弟被人盯上了吗？” 杜雍轻叹道：“亏我还以为他们是聪明人呢，老大失踪这么久，竟然还没逃跑。” 赵德助兴奋道：“那他们死了没？咱们可以去追呀！现在人手很足啊。” 杜雍笑道：“这你得请示屈少卿。” 第158章 交易 审问魏山是个漫长的过程，好几个时辰过去，还不见屈亦雄和莫兴走出来，不过大伙儿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审的越久，说明魏山交代的越多。 赵德助是个闲不住的主，就算现在不好出门，也要整点事情出来，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象牙骰子邀请杜雍赌几把。 杜雍不怎么想玩，毕竟屈亦雄这个上司都还在做事，他和赵德助身为属下，这个时候玩骰子确实影响不好。 但是赵德助硬要玩，说不赌钱，就赌喝酒，算是轻松一下，这些天实在是有些疲倦。 杜雍想了想，最终没有扫兴，和赵德助玩起来。 猜大小，输一把就喝一碗酒。 赵德助的运气不怎么样，猜十把要输七把，没多久就喝得醉醺醺的，但是他不亦乐乎，嘴里总嚷嚷着我没醉，继续继续。 杜雍也有些晕乎乎的，拍着胸口说决战到天亮。 其他人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就那么看着，也挺有趣的。 胡禾丰作为副队长，本来想出言喝斥这种行为，但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现在的杜雍可不好惹。 今趟抓捕魏山，杜雍当居首功，虽然他很谦虚，但这功劳谁也抢不走。 胡禾丰若是在这种时候挑杜雍的小错误，非但无法显示副队长的权威，还有可能会落下个妒贤嫉能的名头。 “赌神，你行不行啊！” 杜雍喝了大半坛，腿脚都有些发软，不过赵德助更糟，喝了两大坛。 赵德助含糊不清地道：“你不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赌大小而已，完全是拼运气的，我为什么会输这么多？” 杜雍摊摊手：“你今天运气不行呗，得亏没有赌钱，否则你要去当内裤！” 众人大笑起来。 赵德助盯着杜雍，冷哼一声：“我要跟你赌一把大的，敢不敢？” 杜雍戒备道：“赌什么大的？不会又是大街裸奔吧？若是那样的话，我可不来了哈，上次因为你的混蛋行径，我差点在城西混不下去，你知道有多少街坊背地里说我是流氓吗？” 赵德助哭丧着脸：“我也是流氓啊！” 众人笑声更大。 裴颂好奇地问道：“老赵，你到底想赌什么大的？” 赵德助打了个酒嗝，傻傻道：“还没想好！” 去！ 众人大感扫兴。 就在此时，屈亦雄和莫兴从里面走出来，前者带着兴奋的神色，后者拿着厚厚的笔录，可见此番审讯收获不浅。 众人赶紧站起来：“屈大人！” 赵德助慢了一拍，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 屈亦雄闻着满屋子的酒味，看着桌上的骰子，立马皱起眉头。 陶青云见状，心中微喜，这下杜雍和赵德助肯定都要挨训斥。 杜雍心里一个机灵，赶紧出列，躬身解释：“屈大人，这几天大伙儿的精神都是紧绷的，您过来之后大伙儿就有了主心骨，所以就喝酒舒缓一下，那也是为了更好地听从屈大人的命令。” 屈亦雄闻言，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淡淡地告诫：“放松一下是人之常情，但是要少喝点，因为随时会有行动。” 众人暗暗咋舌，屈亦雄是出了名的严肃，竟然没发飙。 “谨遵大人教诲！” 杜雍拱手受教，然后猛拉了一下赵德助。 赵德助瞬间清醒过来，郑重道：“屈大人，属下知罪，您大人有大量！” 屈亦雄微微点头，揭过这茬，看向莫兴。 莫兴一扬手上的笔录，兴奋道：“兄弟们，魏山非常配合，招认了不少线索。” 大伙儿都鼓掌叫好。 裴颂问道：“魏山和京城城南厮杀案有关吗？和失踪案有关吗？” 这两个问题大家都关心。 莫兴轻咳两声：“事情非常复杂，现在不便详述。平州的事情还没完，有两个任务，首先是魏山的同党需要抓捕，其次是小孩失踪案，有好几个小孩需要找回。两件事都有线索，不需要耗费时间去调查细节。” 大伙儿都点点头，细声议论起来。 屈少卿压压手，等大伙儿安静下来之后，淡淡道：“现在有两队人手，每队领一个任务，第一小队有几人受了伤，就让你们先挑吧。” “多谢屈大人体恤！” 莫兴拱手感谢，然后扫向自己的队员：“都说说看吧，想领哪个任务？” 裴颂提出疑问：“屈大人，据属下了解，小孩失踪案平州官府一直都没结案，咱们是否应该把线索交予平州官府，让他们去处理？” 屈亦雄点头：“当然要向平州官府说明情况，但我们也需要跟进，可以加大效率，涉及小孩的案子不容小觑，最需要慎重对待。” 胡禾丰插言：“莫队长，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去抓魏山的同党吧，轻车熟路。” 莫兴点点头：“也行！” 屈亦雄拍拍手：“那就这么决定，大家今晚都好好休息，明早就开始行动，争取早日完事，早日回京城。” 众人拱手称是，各自散去。 “杜督卫！”屈亦雄叫住。 “我？”杜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里只有他姓杜。 “对！”屈亦雄点点头，招手道：“你来一下，本官有点事情和你谈。” “哦！”杜雍心中有些打鼓。 赵德助拉住杜雍，面带询问之色，裴颂和杨进也疑惑地看着他。 杜雍摊摊手，面露苦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跟过去。屈亦雄带着杜雍走出大厅，来到偏院走廊的末端，突然站定。 杜雍也停下来，距离二丈左右，心里直泛嘀咕，没有开口问话，而是等候屈亦雄发问。 非常安静。 过了好半晌，屈亦雄突然转过身来，淡淡道：“杜督卫不好奇本官为什么找你吗？” 杜雍暗吸一口气，恭敬道：“屈大人请直言！” 屈亦雄上下打量了杜雍几眼，轻笑道：“杜督卫能截住魏山，并令其束手就擒，果然是京城难得的青年才俊。” 原来是对抓捕过程心存疑问啊！ 杜雍放下心来，侃侃而谈：“回大人，青年才俊实不敢当。此番能抓到魏山，全赖莫队长当机立断和众位队员及护卫拼死消耗。莫队长带人围攻魏山的时候，属下正和赵德助及裴颂二位督卫在市场拖住魏山的兄弟，本以为围攻行动是十拿九稳的，哪知道段子啸督卫突然来市场，偷偷告知属下魏山已经杀出重围，所以属下立即出发前去围堵。之所以能绕到魏山的并且偷袭成功，是因为属下的轻功还过的去，而且曾在幽芒山混过几天，对山地有一定的理解。” 屈亦雄面无表情：“杜督卫挺有自信啊！” 杜雍讪讪一笑：“回大人，自信确实是有一点。但自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下想立功，因为坊间有言，说属下没资格进火组第一小队，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屈亦雄闻言，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气氛终于不再凝重。 屈亦雄长叹道：“想立功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 杜雍知道他是想起了在川明县和僵尸大战折损的督卫们，所以才会那么感慨，点头道：“属下谨记大人的教诲！” 屈亦雄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们队里有些不愉快？” “呃……” 杜雍被问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屈亦雄冷着脸：“实话实说便是！” 杜雍想了想：“回大人，小打小闹是有的，但属下认为这是正常想象，毕竟组队没多久，彼此之间的配合不默契也不足为奇。莫队长和胡副队长都是理智的人，裴颂督卫也很成熟，所以第一小队应该出不了大问题，但是想成为精英战力，还需更多的磨合。” 屈亦雄微微点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从风组第七小队出来的，这两队相比较，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杜雍叹道：“回大人，不同之处多了去呀。在风组第七小队的时候，属下随便说句话，无论是队长还是副队长，都会无比重视，说句不好听的，属下几乎可以搞一言堂。现在不同，公子哥多，谁会服谁呀，都要看硬实力的。” 顿了顿，笑道：“就像刚才，我和赵德助喝酒，胡副队长明明很想说我们来着，但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因为我抓了魏山，他怕出言训斥我会落人话柄。其实我等着他说我，然后顺势结束酒局就好，等了半天他都没说。” “哈哈哈！” 屈亦雄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杜雍：“那你是觉得胡禾丰不配当副队长吗？” 杜雍摇头：“属下绝没有那个意思，属下只是认为，胡副队长还需更多的历练，我们这些队员也同样如此。这需要屈大人这种老手多多指点呀！” “你这小子，随了你四叔呀！” 屈亦雄哑然失笑，顿了顿，正色道：“闲话少提，说正事。” 刚才不是正事吗？ 杜雍心中一怔，赶紧恭敬道：“请大人指示！” 屈亦雄沉声道：“魏山交代了很多事情，但有些关键的细节没交代清楚。他说交代之前，要和你单独谈谈。” “和我？” 杜雍心里吓了一大跳，脸上满是疑惑，抓着后脑勺：“和我有什么好谈的？提交件应该和屈大人您提呀，魏山那家伙是糊涂了吗？我只是个小小的督卫而已。” 屈亦雄眼中射出精光，笑了笑，很平静地道：“或许是因为你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他想和你说说话。” 杜雍心中有些凛然，苦着脸：“那家伙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屈亦雄笑道：“时间无多，你快去和他谈谈吧，我答应给他半刻钟。” 杜雍哦了声，问道：“屈大人，要不要带纸和笔记录？属下记性不好，大概的事能记住，但是细节很难记住。” 屈亦雄摇头：“他既然要和你单独谈话，说明就是不想记录的，你们等下谈些什么，你甚至都不用告诉我。” “啊？” 杜雍长大嘴巴，然后小声问道：“那样不好吧？” 屈亦雄沉声道：“没什么不好的，今天就按江湖规矩来，他提要求，我就满足他的要求，让他无话可说。只要能破案，我不介意他和你说什么，反正他耍不了花招。” 杜雍点点头：“属下遵命！” 来到关押之处，发现魏山脸色颇为苍白，但是精神尚好。 杜雍没有说话，凝聚真气，耸了耸耳朵。 魏山笑道：“放心吧，屈亦雄是不会偷听的，他可不会在这种小细节上落人话柄。” 杜雍坐下来，没好气地道：“老兄，你搞什么呀？搞的我神经衰弱，你都没看到，我们屈大人刚才那个眼神，深邃无比还冒着精光，好像我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瞒着他。” 魏山淡淡道：“他是大理寺少卿，疑神疑鬼是正常的。” 杜雍瞪着他：“这几天没有虐待你，而且伙食这么好，甚至还有美酒，大半是我的功劳。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对我？” 魏山压压手：“别生气，我找你是想和你谈交易。” 杜雍绷着脸：“没兴趣！” 魏山也不生气，呵呵笑道：“你都没听，怎么知道没兴趣？” 杜雍叹气：“老兄，你谈交易可以和屈少卿谈嘛，他是老大，我只是小卒子。” 魏山哂道：“谁有兴趣和他谈交易？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呢。” 杜雍好奇道：“他没那么坏吧？最起码说话是算数的，他应该有答应你饶你性命吧？” 魏山冷哼道：“他是答应饶我小命，甚至答应放我走呢，但他肯定会废掉我的武功，然后把我的行踪散播出去，让我的仇人追杀我。那样他既信守了承诺，又可以除掉我。” 杜雍哂道：“你有很多仇人吗？” 魏山苦笑道：“我的仇人遍地都是。” 杜雍摆摆手：“行行行，我没兴趣了解那么多……只有半刻钟，我先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找我谈交易？” 魏山认真道：“因为你有侠士风范，说话比屈亦雄靠谱。” 杜雍大感荒谬，忍不住笑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都说我是小混混呢！” 魏山淡淡道：“我直觉如此……你就说这交易谈不谈吧？” 杜雍收起笑容，吊儿郎当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先说筹码吧，筹码不行的话，我转身就走。” “秘笈！” 魏山盯着杜雍，笑的非常自信。 杜雍嘶了一声，也不掩饰，聚音成线：“你倒是挺了解我呀！” “咱们交手虽然只有几个回合，但你用了好几个绝招。” 魏山笑了笑，掰着手指：“暗器，两种刀法，掌法，还有一种小碎步，都非常古怪，说明你很喜欢研究各种奇怪的招式。特别是那门掌风，竟然能拐弯的，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杜雍淡淡道：“既然你这么了解我，那就该知道普通货色是没法打动我的！” 魏山试探道：“斧法如何？” 杜雍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我匕首用的好好的，拿个大板斧干什么？” 魏山神秘一笑：“那护体功呢？” 杜雍要的就是这个答案，表面当然装作不是很在意：“我有护体功……” 魏山满脸不相信：“你有？骗人的吧？那天你怎么不用？” 杜雍瞥着他，不屑道：“老兄，你那天是落荒而逃，连我的刀法都扛不住，有什么资格逼出我的护体功？” “也是！” 魏山讪讪一笑，接着认真道：“不过我这护体功很特殊，你肯定有兴趣。” 杜雍无所谓地道：“那你说说看吧！” 第159章 财宝 杜雍和魏山刚好谈了半刻钟，不多不少。 出来之后，杜雍有些兴奋，还有些紧张，脑子疾速飞转，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冷静，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院子。 屈亦雄仍在走廊上，站的笔直，犹如标枪一般，听到脚步声后，立马就转过身来。 “你倒是挺准时的。”屈亦雄轻笑道。 “屈大人您定下半刻钟，属下岂敢多耽搁，得掐着点出来呀！”杜雍面带苦涩。 “魏山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屈亦雄问道。 “正要向屈大人汇报呢！”杜雍站直身体，准备长篇大论。 “别！” 屈亦雄赶紧摆手，呵呵笑道：“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不在乎你们说什么的。” 杜雍认真道：“此事一定要向屈大人汇报，因为很不一般。” “是吗？” 屈亦雄挑挑眉头，看着杜雍，抬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看吧！” 杜雍沉声道：“屈大人，是这样的。魏山说，他在之前的围攻中发力过猛，导致旧伤复发，而且他的仇家又多，今后恐怕会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甚至在几天内就会被人追杀至死。所以他想托我去办件事情……报酬是，他在平州某处藏了些财宝。” 屈亦雄没什么大反应，轻笑道：“挺好的呀，帮他办件事，就能得财宝。” 杜雍肃容道：“屈大人，事情没那么简单，请您听属下说完。” 屈亦雄微微点头，打了个手势，让杜雍继续。 杜雍继续：“魏山他是个孤儿，小时候欠了别人的恩情，但是一直没有报答，他本来想洗白之后再去报答，但现在他害怕没那个机会，就托我把财宝取出来送给那些恩人，我可以分五成，据说那批财宝有不少呢。” 屈亦雄的神色还是很淡定：“就这样？” 杜雍愣了愣：“就这样啊，难道不奇怪吗？” 屈亦雄盯着杜雍，淡淡问道：“魏山没说别的吗？” 杜雍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额头：“魏山还说，若是我答应他的话，他可以把斧法送给我，就当是订金。” 屈亦雄轻笑道：“那这个订金可不轻啊，我问过莫队长，魏山的斧法很厉害的。” 杜雍无所谓地道：“屈大人，我是耍刀子的呀！” 屈亦雄诶道：“就算你不想学，也可以卖钱或者送人嘛。” 杜雍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屈亦雄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淡淡地问道：“那魏山有没有说，那些财宝藏在何处？” “没说啊！” 杜雍摊摊手，补充道：“他是这样讲的，如果我答应的话，就以杜家的名义发个誓，在不告诉别人的情况下偷偷把事情办好，那样他才会告诉我财宝的地点。” 屈亦雄轻笑道：“他还挺聪明的嘛，竟然让你用杜家发誓，你是怎么回他的？” 杜雍认真道：“我哪能当场答应，但也没直接回绝，只说要好好考虑。出来之后，就赶过来向屈大人您汇报，您经验丰富，应该能看出魏山到底想干什么。” 屈亦雄没有发表看法，而是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看的？” 杜雍严肃道：“屈大人，这或许是个阴谋呀，您想啊，魏山有很多仇家是吧，他所谓的藏宝地点说不定就是哪个非常厉害的仇人的仓库。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屈亦雄见杜雍分析的有模有样，顿时大笑起来。 杜雍讪讪道：“屈大人，您笑什么？” 屈亦雄摇头，赞许道：“分析的不错。” 杜雍精神一振：“屈大人，以慎重起见，还是拒绝魏山吧，以免节外生枝！” 屈亦雄饶有兴趣地问道：“若真有财宝，你不想要吗？” 杜雍双肩颓下来：“屈大人，若是真的不想要，属下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呀！” 屈亦雄再度大笑起来。 杜雍只能尴尬地陪笑。 笑过之后，屈亦雄淡淡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具体怎么办，我明早告诉你。” 杜雍称是，施礼下去。 回到房间之后，杨进闻声赶过来，关好房门，仔细倾听了半晌，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来到杜雍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什么情况？” 杜雍沉声道：“杨大哥，魏山此人很不简单，他是金刚派的。” “金刚派？” 杨进摸着脑袋，回想了半晌，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帮派的名字。杜雍的面色变得很凝重：“上古八大邪派之一，金刚派，很注重修炼肉身，京城忽云寺就是金刚派的重要分舵，孤山大师就是舵主。” “什么？” 杨进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忽云寺很不简单，但从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不简单。 杜雍摇头苦笑：“魏山和我说明的时候，我也吓的不轻。” 杨进回过神来，问道：“那失踪案呢？” 杜雍大致解释：“金刚派有一门邪功，要使用活人练习，魏山虽然没有练过，但他知道应该是一种爪功。” 至此为止，对于邪派八支，杜雍已知其四。 圣丹门，炼丹的。 灭魂宗，控人心神的。 梨花派，以美色惑人的。 金刚派，修炼肉身的。 都挺有特点。 杨进眉头大皱：“也就是说，那些失踪的人，就是被忽云寺抓去练所谓的爪功？” 杜雍点点头。 杨进义愤填膺，低声怒骂：“就这么一个邪派，竟然能得到那么多人的拥护，连大理寺的调查都难以顺利展开，真是岂有此理！” 顿了顿，叹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屈亦雄在审完魏山之后，要瞒着大家。但是屈亦雄为什么和你说？” 杜雍摇头：“不是屈亦雄说的，而是魏山亲自对我说的。” 杨进愣住。 杜雍扼要解释他和魏山为什么会见面，以及见面说了些什么。 杨进听完之后，在心里仔细整理了一番，总结道：“魏山和你谈交易。但恩人和宝藏之说都只是幌子而已，用来迷惑屈亦雄的。而实际上，他是想让你寻找他的妻儿……是这样吗？” 杜雍点点头：“不仅要寻到他的妻儿，还要给他们母子足够的银两，安度下半生。但恩人和宝藏之说未必是假的，因为屈亦雄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主。” 杨进担忧地道：“你出来之后，没和屈亦雄说实话吗？” 杜雍摇头：“只说了恩人和宝藏的事情。” 杨进捏着下巴：“和魏山合伙欺骗上司，这不好吧？” “怕什么？” 杜雍毫不在意，呵呵笑道：“就算魏山想耍我，把他和我交易的事情讲给屈亦雄听，屈亦雄也未必会相信，就算相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这最多算知情不报。” 杨进想想也是：“魏山到底出了什么筹码？” 杜雍竖起两跟手指：“金刚派的护体功法，还有魏山自己的斧法！” 杨进的眼神立马亮起来，搓着手掌：“都拿到手了吗？” 杜雍摇头：“还没呢，但我知道在什么地方，就在平州城内。” 杨进点点头：“报酬是非常不错的，但魏山为什么要相信你？不会是圈套吧？” 杜雍长吐一口气：“我也想过圈套的问题，但魏山说话的时候挺真诚的，还流了眼泪，说对不起老婆和儿子。我问他为什么找我谈交易，他说我有侠士风范，真是见鬼！” 杨进疑惑道：“魏山为什么和妻儿失散？” 杜雍解释：“他们金刚派是不允许娶妻生子的，甚至不允许近女色，他多年前破了戒，和一个歌姬生了个儿子，他不敢相认，偷偷把他们母子安置在乾州，每年托人给些钱财。然而在今年三月中旬的时候，他的妻儿突然失踪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杨进哂道：“他都找不到，让你去找？” 杜雍轻叹道：“我没说一定帮他找到，只是给了个承诺，说尽力而为，这样他也接受，痛快地说出藏秘笈的地方。” 杨进肃容道：“若魏山没有骗人，那咱们绝不可轻举妄动，屈亦雄可不是吃素的，他可能会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杜雍点点头：“接下来我不会妄动的，听从他的命令便是，你就跟在我身边。魏山的秘笈不用着急去取。” 次日清晨，众人及时起床，洗漱吃饭之后，排排站在院子里，等候命令。 屈亦雄点数之后，吩咐火组第三小队分出一半人手出来，带着小孩失踪案的线索以及屈亦雄的手令去和平州城官府沟通，争取要早日找回失踪的孩子。 火组第一小队分六个人出来，带着第三小队剩下一半人手，去南郊抓捕魏山的同党。 陶青云重伤，不必出动，好好养伤就行。 裴颂、赵德助、杜雍留守，配合屈亦雄继续审问魏山。 众人行动起来，风风火火的。赵德助有些哀叹：“屈大人，属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平州，结果一仗都没干成呀，只和魏山的那几个兄弟吵了几嘴巴而已。” 屈亦雄看着赵德助，呵呵笑道：“你就那么想流血？” 裴颂附和道：“是啊，你就那么想流血？我不也没干仗吗？” 赵德助摸着长剑：“我想出力呀。抓捕的功劳又让给了莫兴和胡禾丰，在京城就是这样，抓个流氓都没我的份。” 屈亦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之前在黑市拖住了魏山的兄弟，功劳也不小。回京之后，本官会通盘考虑的。” 赵德助有些受宠若惊，当即躬身道：“多谢屈大人！” “杜雍！” 屈亦雄看向杜雍，脸色很郑重。 杜雍踏前几步，微微欠身：“属下在！” 屈亦雄淡淡道：“昨晚我和魏山又谈了谈，还细想了一番，让你发些财也不错，之前大鳄鱼的事情，大理寺对你们第七小队多少有些亏欠。” “啊？” 杜雍抓着脑袋，有些结巴地道：“屈大人，您相信魏山那厮？万一是个圈套呢？” 裴颂和赵德助闻言，同时看过来，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陶青云也顾不得疗伤，走过来，做倾听状。 屈亦雄见状，呵呵笑道：“给你的队员们讲讲呗！” 杜雍无奈，只得大概解释：“昨天魏山找我谈交易，说平州有批财宝，让我取出来，分一半给他昔日的恩人们，剩下一半就是我的。” 赵德助眼神发亮：“还有这等好事？魏山肯定有钱呀，老杜，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杜雍摇头：“他让我用杜家的名义发誓，只能我去做，免得，免得……” 裴颂笑着接道：“免得财宝被大理寺私吞呗！” 杜雍耸耸肩。 赵德助颓然，他还想去耍耍呢，倒不是想分钱，而是想体现掏匪窝的感觉。 陶青云疑惑道：“屈大人不是答应放他吗？他干嘛不自己去做？” 赵德助附和：“是哦！” 杜雍不厌其烦地解释：“他说旧伤复发，仇人又多，所以不敢亲自去取那批财宝。” 屈亦雄招招手：“那走吧，你去立个誓言，然后去大赚一笔。本官代表大理寺做个保证，这些钱你自己都拿着。” 杜雍有些不好意思：“屈大人，五成呢！” 屈亦雄哂道：“魏山能有多少财宝，大理寺还不至于看在眼里。” 裴颂担忧道：“屈大人，我担心魏山耍诡计呀，要不要派人跟着杜雍？” 屈亦雄摊手：“怎么跟？用杜家的名义发誓呢，你想让杜雍违背誓言吗？” 赵德助皱着眉头：“这个誓言很有问题，摆明想让老杜孤身犯险。” 杜雍摆摆手：“别猜来猜去的，我先去问问财宝大概在哪里，那些所谓的恩人在哪里，若是在很危险的地方，我不答应便是，他还能强迫我不成？” 赵德助点点头：“是这个理！” 大家一起来到关押的地方。 魏山看着这么多人，疑惑道：“屈兄，你们这是干什么？” 屈亦雄笑道：“你不是和杜雍谈了交易吗，还让他立誓来着，我们来做个见证。” 魏山皱着眉头：“作见证可以，但是财宝的地点只能说给杜督卫一个人听。” 屈亦雄毫不介意：“当然！” 赵德助狠狠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老杜？不会是想害他吧？” 魏山沉声道：“因为杜督卫说话算话，我相信他。” 赵德助又道：“那你也不能让老杜一个人行动吧？多危险呀！” 魏山淡淡道：“不是一个人，他可以带护卫去，就是不能和大理寺的同僚去。” 赵德助好气：“大理寺的同僚怎么了嘛？难道还会抢老杜的那五成财宝不成？” 魏山嗤笑一声，别过脑袋去。 赵德助非常郁闷，但又无可奈何。 第160章 态度 在众人的见证下，杜雍以杜家的名义立了个誓言，表示会认真处理财宝的事，而且不让大理寺其他人插手。 魏山非常满意，凑到杜雍的耳边，将藏宝的地点说出来，接着又说了恩人的姓名、样貌、年纪以及住址。 杜雍听完之后，呵呵笑道：“藏宝那个地方我知道呀！” 魏山点点头：“知道更好，但你要小心，将财宝全部拿出来，再分一半给我昔日的恩人，事情才算完结。” 杜雍站直身体，看着魏山的眼睛，缓缓道：“魏兄请放心，我杜雍定然会全力以赴！” 魏山知道杜雍的潜台词，赶紧拱手施礼：“大恩不言谢！” 赵德助腹诽不已，要不要这么正经啊！ 屈亦雄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吩咐杜雍：“从现在开始，杜督卫你就全力去寻宝，完成魏兄报恩的心愿，平州的案子就不用再操心。” 杜雍点头称是。 赵德助拉住杜雍，关切道：“老杜，以安全见，你把我的护卫也带上吧。” 杜雍轻轻摇头：“你这三脚猫的安全更需要注意，所以留着护卫吧。” “什么三脚猫？”赵德助顿时就有些抓狂。 杜雍不再理会赵德助，朝众位拱拱手，带着杨进出去。 等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屈亦雄看着魏山：“魏兄，你提的要求我都已经满足你。接下来魏兄是不是该自觉点？” 魏山很痛快：“当然，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但也希望望屈大人能信守承诺。” 屈亦雄也不含糊：“交代完毕就会放你，武功不会全部废掉，会给你留下大概的自保能力。” 魏山淡淡道：“那就开始吧！” 屈亦雄心中非常激动，从柜子里拿出纸和笔，又冲裴颂和赵德助等人使了个眼色：“你们都出去戒备吧！” 众人称是，利索地退出去。 来到客厅后，赵德助略有埋怨道：“颂公子，屈大人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审问魏山吗，怎么到头来还是不让咱们旁听？” 裴颂想了想，猜测道：“依我估计，魏山交代的事情应该非常敏感，暂时不好公开，以免泄露出去引起敌人的警惕。” 赵德助有些不服气，咕哝道：“屈大人是不相信咱们吗？” 裴颂瞥着他：“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屈大人当然是相信咱们的，但有些事情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不稳定。” 陶青云附和：“颂公子所言甚是！” 赵德助叹了一口气，感觉非常的无聊：“这次平州之行高开低走呀，完全比不上在川明县和僵尸群大战。” 裴颂轻笑道：“这不是挺好吗？没经历什么大危险，也立了功劳。” 陶青云哭丧着脸：“我亏大了呀，内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裴颂随口问道：“很严重吗？这几天见你还好呀。” 陶青云叹了口气：“颂公子有所不知，我自伤了之后，到现在都还没法聚气。” 赵德助和裴颂闻言，同时皱起眉头。 陶青云这几天还挺乐呵的，想不到内伤竟然如此严重，没法聚气就没法好好自疗，恢复起来肯定是个漫长的过程，稍不小心还会留下永久的创伤。 裴颂郑重道：“老陶，我看这样，你跟屈大人请个假，赶紧回京城，这种伤势哪能硬撑，会影响你往后的进展。” 赵德助虽然看不惯陶青云，但此时也出言附和：“是啊老陶，该请假就请假，不能拿自己的武功进展开玩笑。” 两人都是实实在在的关心，陶青云能感受的到，点点头：“多谢二位，等屈大人出来后，我就去向他请假。” 顿了顿，有些忧愁地道：“就算回京城，也要养很长时间啊！” 裴颂眉头一挑：“也未必呀！” 陶青云心中疑惑。 裴颂呵呵笑道：“杜雍那小子不是有大灵芝吗？他的内伤就吃了灵芝治好的。” 陶青云一拍大腿，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赵德助泼冷水：“别高兴的太早，据我所知，老杜只采了两朵大灵芝。送了一朵给别人，他自己用了半朵。” 裴颂愕然道：“不是还剩半朵吗？大不了让杜雍开个价呗，陶青云又不是给不起。” 赵德助轻叹道：“颂公子，老杜弄那两朵灵芝差点搭上性命，就是为了治疗自己的内伤。现在火组经常干仗，说不定老杜哪天又伤了呢，所以他不会卖的呀。” 裴颂想了想，喃喃道：“说的也是，关键杜雍也不缺钱。” 陶青云颓然，忽的眼神亮起：“那他缺美女吗？我可以送几个给他呀！” 赵德助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陶青云。 裴颂摇头轻笑。 陶青云也自知有些异想天开，暗自苦笑起来。 ………… 杜雍和杨进架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北郊赶。 魏山的财宝就藏在北郊丹慈湖附近，是埋在地里面的，所以杜雍和杨进这次特意带上了各种挖地的工具。 “杨大哥，已经走了这么远，有人跟着吗？” 杜雍把玩着马鞭，随口和杨进说着闲话。 杨进有些无奈地叹道：“有，好几个呢！” 杜雍问道：“是屈亦雄的人吗？” 杨进看着道路边的风景，淡淡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杜雍咕哝道：“魏山没有说错，屈亦雄的疑心病果然很重。” 杨进笑道：“这和疑心病无关，魏山可是金刚派的人，那可是能和圣丹门并列的邪派，屈亦雄能不重视吗？” 屈亦雄在圣丹门那里吃过大亏，现在面对金刚派，小心翼翼也无可厚非。 杜雍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忿，压低声音骂道：“我都立了誓的，屈亦雄也在场，他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誓言吗？” 杨进哑然失笑：“他派的人只是跟着而已，只要不插手，也不算打破你的誓言。” 杜雍想了想，疑惑道：“屈亦雄过来的时候，咱们都不在场。但我听赵德助说过，屈亦雄只带了火组第三小队过来，没带其他人……他有什么人可以派？” 杨进显得理所当然：“屈亦雄毕竟是屈家下一代的头面人物，安全问题需要格外的注重，他家里肯定给他配了护卫，都藏在了暗处呗。” 杜雍想想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杨进笑道：“干嘛这么郁闷？这样不挺好吗？” 杜雍摇摇头，淡淡道：“没郁闷，跟就跟呗。反正财宝和恩人的说法就是应付屈亦雄的。咱们大大方方做完，让屈亦雄把疑虑放下，接着咱们找机会去取魏山的秘笈，以后再去寻魏山的妻儿，尽把子力气就是。” 杨进点点头：“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吧！” 找财宝的过程很顺利。 魏山也是搞笑，将财宝埋在丹慈湖边的一棵柳树下，离湖水很近，也不怕下雨天涨大水，导致财宝被冲出来。 不过这地方还是挺安静的，没什么游客来这边，远处的田地里有些农户在忙农活，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杜雍和杨进身上。 杜雍站直身体，提气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跟踪的人。 “没什么好看的，他们都藏在庄稼里呢。” 杨进从马车里拿出两把铁铲，递给杜雍一把，笑道：“挖吧！” 杜雍接过铲子，来到柳树下，然后往正北方走了大概两丈，用铲子画了个圈。 两人对着这个圈子挖起来。 没过多久就挖到了目标，是两个黑乎乎的大坛子，与其说是坛子，不如说是小水缸。 “好家伙，不是咸菜吧？” 杜雍仔细吸了吸鼻子，并没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杨进蹲下来看了看，也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好像有黄金的味道！” 杜雍嗤之以鼻：“你搞笑吧，黄金是什么味道？你能闻出来？” 杨进笑了笑，没做解释，直接伸手去开封。 杜雍赶紧拦住：“别着急呀，谁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万一是什么毒虫呢？” 杨进站起来，来到离坛子好几丈的距离，并让杜雍也走远点，然后将真气灌入铲子，猛的往坛子砸过去。 砰！ 两个小水缸同时四分五裂。 “还真是黄金啊！” 杜雍看着金光闪闪的场面，张大了嘴巴。 小金砖、大金锭、金钗、金项链、金手镯等等。 全是黄金。 杨进也被震的不轻，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瞪大，喃喃自语：“这有多少啊？” 杜雍仔细看了看，发现目测不出有多少，因为小水缸不知道有多深，只得大概猜测：“我估计最少得几百斤吧！” 黄金很贵，按大兖各大钱庄的比例，大概五十两白银才能换一两黄金。 像峒州和穹州那边，因为常年发生战乱，有时候甚至能飙到六十，可见黄金的靠谱度。 杨进大感不可思议：“这么多黄金，魏山怎么会舍得说出来？我原本还以为应该只是一些普通的金银财宝，加起来最多换几万两银子而已。” 杜雍搓着双手：“魏山之前说，能分我五成吧？哈哈，这下发财了呀！” 杨进看着杜雍，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颇感欣慰。 杜雍有些其奇怪：“杨大哥，有什么事吗？” 杨进感慨道：“我在想，魏山是找对了人。若换其他人，很有可能会全部据为己有。” 杜雍哑然失笑：“若我是个穷鬼，估计会很挣扎。” 顿了顿，又道：“不过五成也不少，等咱们以后找到魏山的妻儿，再分点给他们，咱们还有一大笔可供支配呢。” 杨进笑着点点头，从马车里拿出麻袋：“装吧！” 装好黄金之后，发现真的不少，直接抛进马车里。 没有第一时间赶路，将黄金大概拿出一半，分成三份，再用小袋分别装起来。 魏山说了三个恩人，都救过他的命，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 这三个人都在平州，两个就在北郊，另一个在乡下，距离有些远。 魏山上次看他们还是在五年前，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 “北郊的两个都好说，今天就能送完。乡下那个的话，明天再说？”杜雍说着计划。 “其实我就怕找不到人，已经过了五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搬迁？”杨进摊摊手。 杜雍想了想：“不管如何，先去找北郊这两个吧。” 杨进点头。 两人将土填好，赶马上路。 再往北过去，有个小村子，就是目的地。 赶了一段路程之后，杜雍突然问道：“杨大哥，屈亦雄的人还有没有在跟着？” 杨进一直有留意后方，点头道：“当然在跟着，有什么问题吗？” 杜雍沉声道：“我突然想到个事情，咱们送出黄金后，屈亦雄的护卫不会去抢吧？或者说，他们直接把魏山的恩人抓起来，当做金刚派的嫌疑人。” 杨进眉头微皱：“这确实是个问题。我先问你，对这件事，你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 杜雍想了想，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态度？” 杨进认真道：“我的态度嘛，将黄金交给魏山的恩人，然后完事，最好不要有瓜葛。我不希望屈亦雄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会搞宁枉勿纵那一套。” 杜雍问道：“依你的意思，咱们不能让屈亦雄的护卫知道魏山的恩人在哪里？” 杨进很肯定地点头。 杜雍沉默半晌，冷静道：“若魏山的恩人有问题呢？” 杨进沉声道：“我们可以观察，若那几个恩人真有问题，再抓也不迟。以我的经验吧，魏山那几个恩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普通的好人而已。你也不想普通的好人直接被抓起来吧？” 杜雍微微点头：“那现在就由你来指挥，我听你的就好。” 杨进思考了半晌，轻笑道：“先玩捉迷藏吧，不过这个捉迷藏要玩的不经意，不能让人看出来咱们在玩捉迷藏。” 杜雍生出好玩的感觉，左右看了看：“你的意思是，下官道，去林子里的小道吗？” 杨进摇头：“还不是时候，刚才来来往往有很多货车队是吧？” 杜雍嗯了一声，等候下文。 来往确实有很多货车队，上面装满了各种货物，高高的甚至壮观。 杨进笑道：“咱们慢一点，等下一组货车队，到时候咱们可以隐匿在其中，抓时机转小道，然后加速狂奔，那样就能甩掉跟踪的人，而且还不显得刻意。” 杜雍竖起大拇指，赞许道：“论随机应变的能力，杨大哥果然是高手。” 杨进摆手谦虚：“不算高手，只是以前玩过这种把戏。” 第161章 嚣张 平州城，傍晚。 屈亦雄端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写满了字的宣纸，轻轻抖了抖，然后仔细阅读了一遍，严肃的脸上泛起轻微的笑意，不过马上就恢复平静。 这趟平州之行虽然收获不俗，但还没到庆祝的时候。 魏山是条大鱼，交代了不少秘密的事情，若是全部公开，肯定会引发大震动，回京之后，到底该如何行动，需要和上司王沐坤细细商量，应该还要惊动朝堂的大佬。 现在还想不了那么远，要先把平州的事情处理完毕，要干的漂漂亮亮。 首先是小孩失踪案，这是个数年的大案子，现在已经有了详细的线索，等找回小孩子后，大理寺肯定能出一把风头，屈亦雄也能稍微挽回一些在乾州川明县丢掉的脸面。 其次是魏山的同党，这个也不难，同党共有四人，虽然都是刻印境，但大理寺准备充分，相信很快就会有捷报。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屈亦雄还有不少疑问。 魏山为何找杜雍做交易？ 杜雍和魏山之间有古怪吗？ 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那批财宝到底有多少？ 除了财宝之外，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魏山那些所谓的恩人到底是什么人？会是邪派之人吗？ “杜雍！” 屈亦雄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嘴中念叨着杜雍的名字，心中颇为奇怪，因为很多年都没有小辈能引起他的兴趣。 自二十三岁步入登楼境以后，屈亦雄的眼界就变得特别高，同辈没几个能被他放在眼里，更遑论是晚辈。 最近两个月，杜雍的名字经常被提及，连王沐坤都提了好几次，称其是个难得的人才。 屈亦雄见杜雍的次数不多，谈过几次话，印象颇奇怪。 杜雍的谈吐不深沉也不幼稚，做事不挑，立功不自傲，不拉帮结派，但也不清高，没有鲜明的个性和棱角。 表面上看来，杜雍是个普通且低调的年轻人。 但屈亦雄的感觉是，杜雍此子城府甚深，而且胆大包天，不会把任何规矩放在眼里，为达目的不惜铤而走险。 这些印象是没有理由的，完全是屈亦雄的直觉，他的直觉向来很准。 所以他才会对杜雍和魏山的交易疑神疑鬼。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屈亦雄眉头微皱，将桌上的宣纸整理好，放入手袋内。 咚咚咚！ 屈亦雄坐直身体，淡淡道：“进来！” 几个护卫装扮的大汉推门而入，都是他的护卫。 屈亦雄扫了他们几眼，沉声问道：“没问题吗？” 护卫摇头，苦笑道：“跟丢了。” “什么？” 屈亦雄非常生气，不知不觉就提高了声音：“那你们还有脸回来？” 护卫们想要出言辩解，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沉默了半晌，屈亦雄又问道：“杜雍有发现你们跟踪吗？” 护卫回想一番，认真道：“杜雍和杨进一路上都颇为警惕，时不时就往四面八方观察，那是很正常的行为，但他们应该没发现我们，因为他们赶车赶的慢悠悠的，还经常说笑来着，只有在挖宝的时候非常小心。” 屈亦雄精神一振：“在哪里挖到的？挖了多少宝贝？” 护卫如实回答：“宝贝藏在丹慈湖边，位置挺偏，就在一棵大柳树下。至于有多少财宝，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因为当时离的太远，估计有不少，因为他们拿着麻袋装了挺久的。” 屈亦雄不悦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去那颗柳树下面看看吗？看看坑有多大，或者有没有什么财宝遗漏下来。” 护卫摇头，解释道：“他们将宝贝扔在车厢里后，就将将坑填了起来，然后立马就赶路，我们要尽快跟踪，没有时间再次把坑挖开。” 另一个护卫出言：“应该都是黄金，因为我当时看见了金色的光芒。” 屈亦雄微微点头，略过这茬，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跟丢的？” 护卫惭愧道：“北郊官道上经常有货车队，而且弯道和岔道都很多。当时杜雍和杨进赶车的速度算是挺慢的，突然有一批货车经过，刚好又是过大弯，我们的视线被货车遮挡，等我们走到那个弯道的时候，才发现杜雍和杨进转了岔道，但是那个地方有四条岔道……” 屈亦雄接上：“你们不知道他们走了那条岔道，这才跟丢的？” 护卫点头，补充道：“每条岔道都有新鲜的车轮印，实在不好判断。我们选了其中一条，跑了大概十来里，没有追到。” 屈亦雄沉声道：“依你们判断，杜雍和杨进是故意的，只是恰巧？” 护卫想了想：“应该是恰巧，因为官道上的岔道多是通往一些村落，说不定魏山的所谓恩人就生活在那些村落里。属下知道大人向来谨慎，但杜雍应该没什么问题。您若是有所怀疑的话，可以对魏山用刑。” 屈亦雄摆手：“用刑不妥，魏山如此配合，若是再用刑，有失大理寺的风范。而且若让杜雍知道我对他如此怀疑，他肯定会对我心怀不满，以后未必指的动他。” 护卫点点头：“大人所言甚至，杜雍的能力不错，平时又不拉帮结派，实属难得，确实不应该让他心生不满。” 屈亦雄晃了晃脑袋，长吐一口气：“那就先这样吧，等他回来后，我再问问他。” 护卫们称诺，慢慢退出去。 等到天黑的时候，莫兴等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衣服上都挂了彩，血腥味非常重，却没有抓到魏山的同党。 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斗。 所幸没有减员。 屈亦雄正要问话，赵德助先开口嚷嚷道：“莫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莫兴苦笑不已：“屈大人，我们倒是摸到了魏山同党的老巢，就在南郊的一个小村子里，没碰到那四个同党，却碰到了很多江湖高手，最少有几百个。” 胡禾丰补充道：“那些江湖人正在火拼，他们见到我们之后，二话不说就攻击，我们亮出大理寺的招牌都没用，只得和他们血拼。” 屈亦雄听的眉头大皱：“亮出大理寺的招牌都没用？” 莫兴点头，解释道：“那些江湖高手都是去抢钱的，屋子里有很多财宝。” 裴颂叹道：“早听说平州的江湖人士桀骜不驯，想不到如此嚣张，为了些许财宝，竟敢公然和大理寺刀剑相向。” 莫兴摇头：“裴督卫啊，那个屋子里可不是些许财宝能形容的，除了没卖出去的古玉，还有很多其他的宝贝，墙角甚至有两大箱崭新的银锭子，简直就是大家族的库房。” 裴颂听完之后，啧啧称奇。 赵德助更是两样放光，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呼可惜。 屈亦雄也觉得可惜，不是还是很冷静：“知不知道有那些帮派？” 莫兴有些惭愧：“屈大人，属下对于平州江湖知之甚少，所以并不知道有那些帮派，只知道他们都非常的疯狂，有几个人一组的，也有十几个一组的，有不少登楼境，干架都是不要命的。属下不想自己人损失过重，就及时退了回来。” 屈亦雄没有责备，反而赞许道：“这么决定是正确的。” 赵德助笑道：“魏山那四个同党挺厉害嘛，放弃财宝，坐山观虎斗。说不定他们是故意将老巢的位置透露出去的，否则哪会有那么多人知道。” 这个说法挺有道理，大家都赞同。 赵德助又道：“你们退回来之前，怎么不随便捡点财宝呢，多可惜啊！”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大大冲淡了凝重的氛围。 笑过之后，莫兴看向屈亦雄，郑重问道：“屈大人，现在魏山的老巢已经被端掉，他那四个同党接下来肯定会全力逃命，咱们该怎么做？” 屈亦雄没有回答，长叹一口气：“终究是大意了呀！” 众人都没敢搭话。 砰！ 屈亦雄突然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狠狠道：“最近这大半年，江湖中人是越来越不像话，先有圣丹门和灭魂宗闹事，再有火狼帮趁机造反，现在则是平州江湖高手攻击大理寺督卫，真是岂有此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阿猫阿狗都不会把朝廷放在眼里。此事必须严肃处理！” 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屈亦雄发起火来果然恐怖，连裴颂都噤若寒蝉。 屈亦雄扫视一圈，吩咐道：“有伤的，先去处理吧！” 没人动。 莫兴打破沉默，低头拱手道：“屈大人，大家都是外伤而已，不着急处理。您请放心，我等必然会全力缉拿今日闹事之人，挽回大理寺的脸面。” 其他人立马跟着表决心，誓要将今日闹事的江湖高手一网打尽。 屈亦雄很满意大家的态度：“明日本官去见平州总管，会要求他调几队精英出来，到时候大家再仔细商讨计划。” 众人大声应诺。 屈亦雄又道：“明天早上，我会放了魏山。” 大家都有些疑惑。 裴颂问道：“屈大人，难道魏山就全部招完了吗？” 屈亦雄点点头：“差不多了吧。” 莫兴沉声道：“屈大人，要不要安排人手跟踪魏山？” 跟踪魏山很有必有，但很有难度，因为魏山终究是登楼境高手，虽然被废掉一部分武功，但各种反追踪的意识还在。 屈亦雄不置可否，淡淡道：“我自有安排，你们等命令就行。” ………… 和屈亦雄等人的严肃不同，杜雍和杨进此时都很悠闲。 甩掉屈亦雄的护卫之后，他们快马加鞭，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距离平州城其实不算非常远，只是道路很拐，有些地方还没法通马车，只能绕路过去。 绕着绕着，天色就暗了下去，杜雍和杨进不着急找魏山的恩人，先找了家猎户借宿。 三口之家，大叔，大婶，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看上去挺美满。 杨进大概观察了一番，知道他们都不会武功，给了五两银子。 看到银子之后，大叔和大婶都连连推辞，说借宿一晚而已，不用给钱。 在杨进的坚持之下，大叔终究是收下了银子，和大婶及儿子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 主菜是腊肉，满满一大盆，还有鸡肉、草菇、青菜、笋子等等。 酒是浊酒，味道还不错，挺厚实的。 杜雍和杨进吃惯大酒楼，偶尔来这么一顿乡下大餐，都大感过瘾。 “大叔啊，您家这个腊肉做的可真好，晶莹剔透的。”杜雍夹着腊肉看，赞叹不已。 “公子喜欢就多吃点！”大叔还是挺朴素的，有人夸奖他家的腊肉，非常开心。 杨进也赞：“比城里大酒楼的还要好呢。” “哪能和酒楼比呢！”大叔连连谦虚，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大叔大婶的儿子眼睛发亮，看着杜雍：“这位公子，平州城里好玩吗？” 杜雍笑道：“还可以吧，非常热闹，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玩一玩。” 大婶好奇地问道：“公子，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来我们这小地方干什么？” 这个问题由杨进回答：“大婶，我们是受人所托，来找两位老人家，他们都是姓刘的，今年大概都有七十多岁吧，你们知道吗？” 大婶问道：“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杜雍摇头：“只知道姓刘，说是刘二爷和刘五爷，人都非常好。” 大叔一拍大腿：“刘二爷和刘五爷啊，那我知道呀，他们是堂兄弟来着。” 杜雍大喜：“大叔，他们住在哪里？现在人还好吗？” 大叔轻叹道：“三年前，两位老人家先后去世，都是睡过去的，还算是喜丧吧。他们两个确实都是非常好的人，村里村外有不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 “去世了呀！” 杜雍忍不住叹了口气，略有遗憾。 杨进问道：“那他们应该有后人吧？” 大叔点头：“当然有，多子多孙呢，就在村东头，有两排房子。” 杜雍拍着手掌，激动道：“那太好了呀，大叔，您能带我们过去吗？” 大叔答应：“当然可以，现在就要过去吗？” 杜雍点头：“如果不麻烦的话，吃完饭就过去吧。” 早完事早收工。 “不麻烦！” 大叔又替杜雍和杨进各倒了一碗酒：“时间还早，不着急，慢慢喝。” 杜雍和杨进已经有些醉意，没有放开喝，端起碗来慢慢抿，然后大口吃菜。 大叔和大婶说起刘二爷和刘五爷的往事，都是感慨连连，现在很少有那么热心肠的人，活该他们多子多孙。 第162章 乱斗 平州城突然变得热闹起来，酒楼、茶楼、青楼都在谈论昨天在南郊发生的大战。 各种言论肆无忌惮。 魏山的小团伙在平州没什么名气，被人端掉老巢不算什么大事，令人感兴趣的是，老巢里竟然有那么多财宝。 那些抢到钱的高手惹起了很多人的羡慕，到处打听更详细的消息，想要去分一杯羹。 这种大混战，后续的风波肯定会持续很久，浑水摸鱼的机会不少。 大理寺吃瘪的事情很快就传开，引发了很多嘲讽的声音。 调侃平州官府的声音也不少，说官府接下来又要和稀泥。 在平州这块，像这种上百人的江湖激斗每年都不止一回两回，官府每次都说要严肃处理，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想来这次也是不会例外。 也有人提出，可以请苍月教出来压制后续的风波，应该比官府靠谱。 屈亦雄并没有受到各种言论的影响，按计划将魏山放走，并派护卫悄悄跟着魏山。 然后屈亦雄亲自去总管府找了平州总管，很快就借调了几支精英队伍，加上大理寺的人手，共计二百余人，战斗力非同小可。 屈亦雄显然要大干一场。 半上午的时候，集合完毕。 赵德助看了看庞大的队伍，又看了看满脸杀气的屈亦雄，非常兴奋，悄悄来到裴颂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颂公子，这下有的玩了呀！” 裴颂相对冷静：“昨天那些在魏山老巢抢钱的江湖高手既然敢公然对抗大理寺，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怕官府的围剿，说不定都有大帮派在背后撑腰。咱们现在虽然有二百多人，但若是撞上大帮派的高手队，估计也讨不了好处，说不定还要落荒而逃。” 赵德助眉头微皱：“大帮派？应该没那么大胆吧？” 裴颂并不乐观：“什么没那么大胆，你想想火狼帮，连聂总管都不怕的，谁知道平州有没有火狼帮的同党。” 赵德助微微点头：“你这么说的话，也有些道理，看来得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呀。” 裴颂拿起从黑市买来水瓢盾，摆着各种防御的姿势，嘿嘿笑道：“硬仗也不错，这玩意刚好能派上用场！” 赵德助心里有些羡慕，岔开话题：“还是老杜爽啊，咱们去拼命，他去寻宝。” 裴颂轻笑道：“说不定寻宝也有危险呢。” 赵德助淡淡道：“就算有危险，老杜也能轻易化解。” 裴颂很奇怪：“赵德助，你为何对杜雍如此有信心？” 赵德助解释：“他给了我很多次迎难而上的印象，所以我才对他有信心。别的不说，就说他躲在草里偷袭魏山，换你去的话，有出手的胆量吗？” 裴颂仔细想了想，自问不敢出手。 尽管当时魏山的损耗很严重，但他毕竟是登楼五重高手，随便爆发一下就非同小可。 “出发！” 屈亦雄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赵德助和裴颂的讨论。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列队出城。 杀向南郊。 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几天平州江湖必然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 南郊的事情暂时和杜雍无关，他现在和杨进还在北郊的小村子里打混。 昨天晚上已经见过了刘二爷和刘五爷的后人们，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以种地和打猎为生，为人都颇为良善，热情又好客。 杨进仔细观察过后，认为没什么问题。 今天早上，杜雍将刘家的两个家主拉到角落，悄悄奉上两个装有黄金的麻袋。 打开之后，两个家主都吓了一大跳。 杜雍细声解释：“别害怕，我是受人所托，有个人曾今受过刘二爷和刘五爷的救命之恩，托我给他们送钱，但想不到两位老人家都已经去世，所以就交给你们吧。” 有个家主问道：“这位公子，送钱之人可是姓魏？” 看来知道呀。 杜雍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以前有个姓魏的经常来看刘二爷和刘五爷？” 那个家主点点头：“见过几回，长的非常壮实，看着还挺憨厚。” 憨厚？ 杜雍心中好笑不已，淡淡道：“你们不要管这些黄金是谁送的，收下就好。” “这些黄金，来路正吗？” 这两个刘家人没有追问，但也没被黄金闪花眼睛，心性非比寻常。 黄金的来路正不正，杜雍还真没想过：“你们就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吧，放心收下，注意别声张就好。” 杨进附和：“收下吧，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不管他们收不收，将麻袋放在地上，转身而去。 这两个刘家人只能一人提起一个麻袋，紧紧捂在怀里，目送杜雍和杨进离去。 这么多黄金，确实不能声张，得在自己的房间里选个角落，偷偷挖个深坑埋进去，等急用钱的时候再挖出来。 “送完了两袋，还剩一袋！” 杜雍心情大好，坐在马车前排，哼着小曲儿。 杨进的心情也不错，突然扭头问道：“你不关心这些黄金的来路吗？” 杜雍耸耸肩：“无论来路如何，都已经装进了麻袋，还能怎么样？” 杨进笑了笑，没再纠结，随口道：“剩下这一袋黄金要送去南郊吧，姓什么来着？” “姓张！” 杜雍回答，并补充：“不是南郊，而是南郊附近的鸭子河下游，不用从南郊过去，据说那里都是山地来着，我估计那边都没有跑马车的路。” 杨进并不在意：“那就慢慢走呗，反正你也没有其他事情。” 杜雍笑道：“虽然没有什么事，但最好也快点。屈亦雄应该很快就会办完平州的事情，到时候咱们还没完事，难道让堂堂屈少卿等吗？” 杨进摇头：“我对平州的事情可没那么乐观。” 杜雍很好奇：“怎么说？” 杨进认真道：“魏山那四个同党应该不是那么好抓的。首先他们四个都是登楼境高手，而且实战经验非常丰富，在死亡的威胁下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其次他们手上有不少值钱的玉器，会引起很多江湖人士的觊觎，他们可以借力打力，甚至可以坐山观虎斗。” 杜雍愣了愣：“他们有那么厉害吗？” 杨进沉声道：“只要他们足够冷静，再加上足够的耐心，挑起一定的混乱不算难事，到时候就可以借机逃命。” 杜雍想了想：“照你这么说，那南郊很有可能会发生江湖大乱斗？” “很正常！” 杨进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补充道：“若是场面够大，说不定火狼帮也会掺进来，火狼帮没有理由放过扩张的机会。” 听到火狼帮之名，杜雍倒是有点小兴奋：“那咱们就直奔南郊怎么样？若是南郊没有所谓的江湖大乱斗，再赶去鸭子河。” 杨进无所谓：“行啊，不过咱们这五成黄金应该先藏好，带着到处跑可不是好选择。” 杜雍觉得有道理，想了想：“要不，找个荒僻的林子埋起来？” 杨进点头同意。 说干就干。 两人赶车转到一条小道，跑了一段距离，来到一片荒僻的林子里，仔细观察了一番，颇有人迹罕至的味道。 杜雍找了很好认的歪脖子大树：“就这棵树下吧。” 铲子是现成的，杜雍和杨进挑开腐叶和腐枝，很快就在树下挖了个大深坑，将装有五成黄金的麻袋放下去，把土填好后用力踩平，然后将腐叶和腐枝复位。 站在远处看，和来时没什么区别。 鬼鬼祟祟地回到官道后，没有发现一个人，杨进嘿嘿笑道：“完美！” 杜雍四处观察，记住周围的特点，随口道：“挖宝又埋宝，真是搞笑。” 接下来不用慢悠悠的，全速赶路就行。 中午时分就赶到了南郊。 杜雍和杨进在路边找了个茶摊坐下来歇脚，马车拴在旁边的树上，至于最后一小袋黄金，由杨进随身携带。 茶摊不大，杜雍和杨进坐在角落的树荫下，叫了两壶茶，几个点心。 喝茶的期间，有不少江湖人士匆匆而过，气氛颇为紧张。 “小二哥，你们这摊子还挺偏僻的，平时也有这么多人路过吗？” 杨进掏出十来个铜板放在桌上，向上点心的伙计问话。 伙计放下点心，然后收下铜板，恭敬道：“这位客官，咱这茶摊平时也有很多人路过，但是没有这几天的人多。” 杨进追问：“这几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伙计笑道：“前几天不是刚开市吗，要开足半个月呢。” 杨进哦了一声，轻轻点头。 顿了顿，伙计又道：“不过今天嘛，有很多人并不是冲着黑市来的。” 杨进精神一振：“那是为什么？” 伙计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昨儿黑市附近发生上百人的大混战，死了很多人呢。” “大混战？” 杜雍眼神亮起，迫不及待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伙计摇了摇头：“具体是怎么回事，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是大理寺办案，也有人说是平州的江湖帮派火拼，还有人说是为了抢钱，据说有个房子，里面全是金银财宝呢。” 杨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伙计轻笑道：“南郊这一块，每次开市都会搞出点动静，我们都已经习惯，听说丹慈湖那边的市场环境要好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杜雍问道：“那个全是金银财宝的房子在哪里？” 伙计回答：“好像在黑市西南面的一个小村子里。这位客官，您也想去凑热闹吗？” 杜雍摇头：“我不去凑热闹，就随便打听打听，以后跟朋友说闲话。” 伙计哦了一声，退下去。 杜雍端起茶杯，啧啧道：“杨大哥，你这乌鸦嘴，说有大乱斗就要大乱斗！” 杨进哑然失笑：“什么叫乌鸦嘴，这就合理的推测好不好？” 就在此时，跑马声匆匆而来，气势磅礴。 “低头！” 杨进低声喊道。 杜雍没问缘由，赶紧低下头，等马队过去之后，抬起头来：“什么情况？” 杨进指着远去的马队：“魏公子在里面，他还化了妆，贴上了小胡子。” “魏公子？” 杜雍大感惊讶，轻叹道：“他果然不是普通人，带这么多人来南郊，是想搞事情呀！” 杨进沉声道：“那队人不简单，气息稳健，气质和气势相差无几，骑马的动作也差不多，应该是出自同一门派，且训练有素。” 杜雍猜测道：“不会也是去抢钱吧？” 杨进点头：“当然有可能是抢钱，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去杀人，杀气老远都能感觉到，他们行动之前显然做过动员，都憋着一股气呢。” 杜雍敲着脑袋，喃喃自语：“魏公子和魏夫人的长相都是那么出众，气质也很好，看久了甚至有种邪异的感觉，不会是邪派的吧？” 杨进竖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杜雍一愣，苦笑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杨大哥，你可是有什么推论？” 杨进神秘一笑：“倒是有点小想法，但不是很肯定。” 杜雍很有兴趣，打个手势：“不妨说说看，我来参考参考。” 杨进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吧，可能是梨花派的……” 啪！ 杜雍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没往那方面想呢，梨花派，俊男美女呀！还有那个魏夫人，她有勾引我的。” 杨进大吃一惊：“她什么时候勾引你的？” 杜雍解释：“我们不是在他们家休息了一晚吗，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去湖边锻炼身体，她突然出现在我旁边，衣衫不整呢，而且是透明的。” 杨进被唬了一跳：“你没对她做什么吧？” 杜雍故作不悦：“你这话问的，我一介正人君子，能做什么？当然是落荒而逃啊！” 杨进大赞：“逃的好。” 杜雍苦笑，轻叹道：“其实我当时觉得很窝囊，又觉得有点可惜，但魏公子好歹是朋友，正所谓朋友妻不客气……呸，不可欺！” 杨进哑然失笑。 杜雍突然又道：“不对呀，若魏公子是梨花派的，他为何帮我行侠仗义？身为邪派之人，怎么不干点邪恶的事情？比如说抢咱们的钱。” 杨进想了想，猜测道：“他可能是想引起你的好感，然后引你入派。” 杜雍斜着眼睛：“你这猜的，也太不靠谱了吧？” 杨进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道：“你长的俊呀，再修点邪功，妥妥就是邪人呀！” 杜雍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164章 混乱 杜雍和杨进想跟踪魏公子一行人，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能看一场好戏呢。 现在怀疑魏公子和魏夫人是梨花派的人，但是不能确定，若是能找点证据那就最好不过。 说干就干。 杜雍和杨进速度结账，然后赶着马车循着印记追过去，跑了小半个时辰，来到官道上，正要加快速度的时候，碰上了一场激战。 战斗的人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个，将官道铺满，人车皆不能通，两边都围了不少群众。 分两个阵营，打的非常激烈，地上已经躺了不少尸体，围观群众却不怎么害怕，反而都是满脸兴奋的神色，可见平州民风的彪悍程度。 杜雍跳下马车，随便拉了一个中年人问道：“这位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中年人看了杜雍一眼，淡淡道：“还能怎么回事？江湖仇杀呗。” 杜雍嘶了一声：“他们到底是哪门哪派？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就不怕官府镇压吗？” 中年人目露不屑之色，冷哂道：“现在南郊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有这种大战，平州官府和大理寺要负主要责任。” “啊？” 杜雍心中震惊不已，好奇道：“大哥，你给详细说说呗。” “没空！” 中年人毫不犹豫地拒绝，将目光重新看向道路中间的大战。 杜雍也不生气，问杨进要了一张五两的小银票，递到中年人眼前。 中年人眼神发亮，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 杜雍扬了扬手上的银票，笑意盈盈地瞥着他，朝道路中间努了努嘴，意思是想赚钱就得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中年人立马推起笑容，有些谄媚地道：“这位公子，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 杜雍淡淡道：“我这人不想听大路消息。” 中年人拍拍胸口：“这位公子请放心，本人是南郊出了名的包打听，这次南郊发生大乱，其中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在场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杜雍将银票递给他。 中年人接过银票，仔细看了好几眼，然后藏进衣襟内，轻轻按了一下，笑着问道：“公子想听写什么呢？” 杜雍淡淡道：“你刚才说，前因后果？” “行！” 中年人点点头。 这家伙还真有点包打听的架势，说的唾沫横飞，很快就将事情说清楚。 好个跌宕起伏。 昨天南郊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抢劫事件，几百个人在一所小房子附近发生大混战，都是为了争夺房子里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前去调查的大理寺督卫队刚好撞上大战，结果被那些高手痛殴，只能落荒而逃。 屈亦雄很不服气，直接去总管府借调了几支精英队伍，准备找回场子。 与此同时，总管府贴出告示，此事影响及其恶劣，要彻查到底，所有涉案者都不会放过。悬赏也是少不了的，捉拿和举报嫌疑人皆有赏银。 于是乎，大理寺和平州总管府联手，出动共计二百余高手，以南郊为中心往四周发散，对可疑的江湖门派以及小团伙展开调查，言称若是不配合，就暴力镇压。 总之阵仗很大。 对于此，很多江湖人士都不以为然，都以为官府这次又是和稀泥，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 有个专门做黑市生意的小帮派公然嘲讽屈亦雄，说平州的江湖事轮不到大理寺插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结果屈亦雄直接带人打上门，并亲自冲锋陷阵，将这个小帮派的核心人物全部拿下，有几个反抗者被打断肋骨，甚至被打成残废。 经过简单的审讯，这个小帮派和抢钱案无关，但是他们拿到黑市售卖的货物来源不明，屈亦雄果断没收了这个帮派的所有财产，等候进一步的调查。 屈亦雄没有停下脚步，根据已有的线索继续出击，在两个时辰内又扫掉了几个小帮派，相关嫌疑人全部押往平州城，打入大牢等候审讯。 经过这几出之后，所以人都意识到官府这次是来真的，南郊几乎人人自危。 不过屈亦雄带人到处冲的期间，也给了不少独行侠和帮派浑水摸鱼的机会。 南郊黑市首当其冲，仅仅半天时间，就发生了几十起起偷盗和抢劫事件，还有强买强卖，强收保护费等事件。 更离谱的是，有人冒充官差调查摊位，趁摊主不注意或者愣神的当儿，扯开麻袋装货物，装起来就逃之夭夭，简直荒唐之极。 在这种情况下，黑市发生大战是免不了的，上午就发生了四起，混乱和激烈程度令人咋舌，受伤者不计其数。 眼见混乱不可避免，很多在黑市做买卖的货主都选择暂停生意，夹起尾巴观望。 大半天时间而已，黑市的各类摊位就十去八九，黑市变得冷清无比。 南郊黑市每次大概能开半个月，这次只过了几天就萎下来，南郊的客流量骤降，各种客栈酒楼土窑子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黑市的战斗很快就发酵开来，南郊有很多江湖帮派调集人马，展开了激烈的大战，很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南郊很多人都怒骂：“官府再不采取措施的话，南郊很快就会垮掉，十数年经营起来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 很多商家呼吁，大家联合起来去总管府闹，给平州总管施加压力。 还有人笑称，在黑市做生意的可以凑点钱和宝贝给屈亦雄，把他哄回京城。 更有人提建议，要请平州江湖扛把子苍月教出来主持大局，但苍月教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眼前这一百多人，来自两个平素有仇的帮派，各自的人手在黑市起了冲突，然后全面开战，已经打了小半天，战场不止这一处，听说双方都已经战死了几百个。 杜雍听完之后，咋舌不已。 杨进皱着眉头：“这不能全赖屈亦雄吧，他只是想破案来着。” 中年人点头：“确实不能全赖屈亦雄，但说他是导火索却没问题，他的手段太过激烈，让很多蠢蠢欲动的帮派有了出手的机会，很多帮派趁机报仇或者扩张，给了更多人浑水摸鱼的机会。平州江湖向来如此，只要干起仗来，就停不下来，要么敌人趴下，要么自己趴下。” 杜雍喃喃自语：“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火上添油。” 大半天时间而已，就乱成了这样，怎么可能没有推波助澜的人。 中年人深以为然：“这位公子所言甚是，我听说火狼帮和圣丹门都派了人偷偷出手，就是想借着南郊这把火将平州江湖搅乱，然后把势力扩张进来。” 杜雍问道：“这位大哥，那依你之见，平州官府会是个什么态度？” 中年人摇了摇头，长叹道：“若是以往，我估计官府会派军中的精锐稳住场面，大事化小，但这次很难说。我估摸着应该会血腥镇压，但未必能镇压的住，若是压过头，有些江湖门派可能联合起来冲击平州城。” 杜雍大讶道：“有没有那么离谱呀？” 中年人呵呵笑道：“这位公子，若是没猜错的话，您是外地来的吧？” 杜雍下意识点点头。 中年人感慨道：“平州江湖的混乱程度和整体实力不下峒州和穹州，官府很难压住的。若是苍月教能出来说句话，肯定能让很多帮派冷静下来，但是苍月教低调呀！” 杨进问道：“南郊黑市真的已经停了吗？” 中年人点点头：“我刚从那边过来呢，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接着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展示：“你们看，这块玉佩是我从泥里面扣出来的，现在还有很多人在那边翻宝贝呢。” 杜雍问道：“那屈亦雄的队伍已经开到了哪里？” 中年人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不过我在黑市捡东西的时候听人说过，好像在鸭子河，河边有很多帮派的。” 鸭子河？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魏山最后一个恩人，就在鸭子河畔。 杨进淡淡道：“公子，要不咱们先去黑市看看，然后再去鸭子河吧。” 杜雍点点头，回到马车上。 中年人愕然道：“你们要去鸭子河看热闹？不要命吗？” 杜雍淡淡解释：“有个朋友住在河边，我们去看看情况。” 中年人哦了一声，提醒道：“小心点吧，刀剑无眼的，这种江湖厮杀，死了都没人管，主要是官府想管都管不过来，把尸体抬到柴堆里烧掉完事，然后贴个告示，死于江湖乱斗。” 杜雍拱手谢过。 杨进回到马车上，调转马头，驶向黑市。 杜雍感慨道：“杨大哥，明明只是抓魏山的同党而已，怎么闹这么大？不可思议啊！” 杨进很冷静，沉声道：“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我闻道了蓄谋已久的味道，就像刚才那个大哥所说的那个样，屈亦雄是导火索。就算没有屈亦雄，该发生的，迟早也会发生。” 在官道上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到了黑市之后，刚刚到傍晚。 天气很好，清风拂面令人精神大振，这是时间点若是来游玩，将是非常美妙的事情。 不过黑市狼藉一片，到处泛着肃杀的气氛。 地上坑坑洼洼，路边的树木比被击断无数，枝叶遍地，好像遭遇大型台风的袭击。 烂桌烂凳烂木板到处都是，空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味，泥土里有很多破烂的货物。 “天哪，这是打了几次呀！” 杜雍扫视着乱到不行的地面，咋舌不已。 杨进踢开几根断树枝，蹲下来抓起一把泥土，用力一捏，竟然捏出了血水，除此之外，他还从枝叶翻出一些碎铁片、碎玉器、碎瓷片、碎纸片等。 前方有不少人正在弯腰翻东西，时不时传出惊喜的欢呼声，应该是捡到了好东西。 “看看这个！” 杨进站起来，递给杜雍一团铁片，然后将双手拍打干净。 杜雍接过来一看，呵呵笑道：“上好的龙雀呀，用料很正，却被卷成了麻花，出手之人应该能有晋灭境吧？” 杨进叹道：“就算没有晋灭境，也是登楼五重大圆满。” 杜雍啧啧几声，问道：“杨大哥，你觉得此人是保摊子，还是浑水摸鱼？” 杨进很肯定地道：“既不是保摊子，也不是浑水摸鱼，纯粹是来搞事的，从这个麻花可以看出他出手很利索，是心平气和的状态，仿佛只是在练习，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 杜雍点点头，快步往前走，前面的破烂货物更多，有不少人拿着麻袋在捡，见到杜雍和杨进之后没有什么反应，看一眼便算，然后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突然有大腹便便的胖子走过来，呵呵笑道：“二位也是来捡东西的吗，去更前面吧，那里有很多被打弯了的兵器呢，你们看，我都捡了一大袋呢，拿到铁匠铺，能卖不少钱呢。” 说完就扯开麻袋显摆。杜雍往麻袋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胖子的装束，发现他穿着还颇为华丽，不似缺钱之人，于是就开口问道：“这位胖哥，您看着像做大生意的，怎么也来捡这些玩意？” 胖子苦笑道：“我是在开客栈的，就指着黑市开市的时间赚钱，哪知道碰到这种事情，就小半天时间而已，店中的客人全部走完，也没有新的客人入住。我没事情做，就跟伙计来捡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杨进问道：“应该死了很多人吧，怎么一具尸体都没有？” 胖子解释：“被维持秩序的巡卫队搬走了呗，反正就是一把火的事。” 杜雍感慨：“胖哥，您挺淡定啊！” 胖子摆摆手，轻笑道：“我在南郊做生意多年，见识了南郊的起起伏伏，这都算小事。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只要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有事。平州的江湖帮派虽然嚣张，但还算有分寸的，讲究江湖事江湖了，通常不会故意为难闲杂人等。” 杜雍顺势问道：“鸭子河下游有个张家庄，您有听过吗？” 胖子点点头，轻笑道：“张家庄嘛，人挺多的，庄里的人都挺朴实，以打猎和种地为生，我经常去那边进货，各种腊味和野味都是一绝啊。” 杜雍赞道：“那张家庄很不错啊！” “是很不错！” 胖子点点头，旋又叹道：“不过前些日子，张家庄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好凄惨的。有个叫张义的小伙子在京城做事，他回家探亲，没过多久全家就被杀掉，听说是得罪了京城的权贵。” “你说什么？” 杜雍和杨进都大惊失色。 不会那么巧吧？ 杨进沉声道：“你说的那个张义，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吗？” 胖子点头：“对对对，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着挺机灵的，可惜啊！” 杜雍脸色发黑。 杨进将杜雍拉到一边，细声道：“我突然想起来，张义以前说过，他老家都是姓张的，还有条漂亮的小河，好像就叫鸭子河，我当时还笑了呢。” 杜雍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164章 围攻 鸭子河位于南郊黑市西面，约摸五六里。 此河虽不太宽，但河水颇深，可以通渔船和小型货船，河水清澈见底，河底多青石，伴着适量水草和藻类，水质很干净。 岸边景色迷人，有很多垂柳，枝叶随风摇曳，显示着悠闲轻松的氛围，有一条并排跑马车的大道通上下游，道路右侧是大片的农田，其中点缀着房舍。 对岸是连绵的山群，崖壁连接河水，山群草木茂盛，景色迷人。 抬眼望去，整条河弯道颇多，开船考验技术，在河岸的道上快速跑马更需小心。 但杜雍和杨进把马车赶的飞起，他们要尽快去张家庄。 这次的事情确实很凑巧。 本来去鸭子河的张家庄是受魏山所托，去给他的恩人送黄金。现在突然冒出张义家的灭门惨案，这让杜雍和杨进都心神大乱，恨不得马上飞到张家庄。 张义跟着杜雍只有大半年时间，虽然比较油滑，但也活泼机灵，事事为杜雍着想，所以杜雍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平时也没亏待他。 尤记得张义辞行的时候，说是平州老家祭祖，那时杜雍没多想，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杨进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在路上用。 结果张义甚久未归，杜雍也没在意，只当张义是想在老家多留一段时日。 哪知道会发生灭门这等事情。 造化弄人！ “杨大哥，我应该多关心关心张义的，最起码要问清楚他老家在哪里，他回家祭祖，那么久都没回京城，我应该要察觉到古怪的。” 杜雍机械般地挥着马鞭，这一路都自责不已。 杨进的心情也很沉重，但相对冷静：“这怎么能怪你呢？你要忙大理寺的事情，哪能时时留意张义的事情。” 杜雍叹气：“我记得张义告辞的时候，表情非常不舍，他还叮嘱我，让我以后小心点，现在想想真的略有古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是谁那么心狠手辣，要灭张义全家才肯罢休？” 杨进想了想，沉声道：“或许是有人威胁他加害你，但他没有顺从，他选择离开京城，祭祖应该只是个幌子而已。”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杜雍心中大恨，握紧拳头：“张义都已经离开了京城，威胁他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竟然追到平州杀他全家，简直丧心病狂。此事我誓要追究到底。” 杨进拍拍杜雍的肩膀，安抚道：“当然要追究到底。但是你先别激动，咱们得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后再做计较。” 杜雍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强自冷静下来。 跑出一段距离，来到一个码头，平地上有几十个拿着武器的劲装大汉，好像在集合，应该在规划什么大行动。 杜雍和杨进没有好奇，继续赶车。 但是那些大汉却不肯放过杜雍和杨进，有个领头的肌肉男一挥手，拦在道路中间。 杨进勒住马儿，拱手问道：“各位好汉，请问有何事？” 肌肉男看了杨进几眼，轻笑道：“这个码头归我们兄弟管，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道上的，应该知道规矩吧？” 杨进瞬间明白。 所谓的规矩，就是要收过路费。 很多地方都有这种规矩，尤其是颇为偏僻的位置，连官府都不好管，主要是管不过来。 因为赶着去张家庄，所以杨进并不计较，淡淡道：“规矩当然明白，但不知要交多少呢？” 肌肉男又打量了杜雍几眼，以他的经验，杜雍应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两个人，再加一辆马车，那就三百两吧！” 肌肉男开了个价，这是非常离谱的价格，但他说的理所当然。 他身边那些大汉的脸上都挂着玩味的表情，根本就没有把杜雍和杨进放在眼里，人多势众就是这个样子。 若三百两真能放行的话，杨进可以掏钱，因为要赶时间。 但杨进心里很清楚，肌肉男开这个价格，就是想看他和杜雍的态度，若是他痛快地掏钱，肯定会激发肌肉男更大的贪婪之心，索要更多的钱财，甚至会动手强抢。 杨进江湖经验丰富，用商量的语气道：“这位大哥，三百两有点多，您看能不能少点？我们这次出门有些急促，身上没带多少钱。” 这个肌肉男摆明吃定杜雍和杨进，摇头笑道：“三百两已经是最低的价钱，若是不想给，你们可以绕路。” 其他大汉同时大笑，叽叽喳喳起来。 “你们确实可以绕路，绕两天就行，哈哈！” “还是给钱吧，三百两而已，看你们行色匆匆，应该不想耽搁时间吧？” “实在不行，这匹马儿可以留下来嘛！” “这位小哥长的如此俊，陪哥哥们玩玩呗，嘎嘎……” 杜雍听到这话之后，脸色一沉，隔空一记裂地拳打出去。 蓝芒暴涨！ 这群大汉哪想到杜雍一言不合就动手，顿时被打了个鸡飞狗跳。 砰！ 冷冽无比的拳劲在中间炸开，令人牙关发抖。有个大汉被击中胸口，嘴中鲜血狂喷，瘫软倒下的时候，眼神发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完全没想到杜雍是这种狠角色。 与此同时，杨进腾空而起，在空中拔出宝剑，横扫过去。 “抄家伙！” 肌肉男不愧是头领，第一时间提气化解杜雍的寒劲，然后抽出大刀横在胸前，做防御状。 其他人没那么勇猛，但是反应也挺快，纷纷往左右闪躲，避过杨进的剑气。 “把那个小白脸给我抓起来！” 肌肉男迎上杨进，短兵相接，同时吩咐手下们去围攻杜雍。 二十几个人同时抽大刀，杀向杜雍。 杜雍的双眼尽是寒意，将手伸到车厢里，捞出一把大板斧。 这是魏山的斧子，当日被藏在黑市附近的一棵大树上，来鸭子河之前顺手取下来的。 杜雍尚未学斧法，但现在他就想用这把大斧子劈一劈。 这帮人算是自找的，碰上了刚好满肚子都是火气的杜雍。 只见杜雍双持板斧，跳下马车，狂喝一声，往前转起圈起，好像一个旋转的杀人大风车，声势骇人之极。 寒风呼啸而过，杀气漫天。 众大汉本来气势汹汹，现在都被吓的不轻，纷纷散开，生怕撞上大板斧。 由于人太多，有些拥堵，还是有两个人被斧刃擦中肋骨，差点被砍成两截，鲜血直线喷射，口中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马儿受到惊吓，撒腿拐进了农田，跑出一段距离后，低头在小沟中饮水。 “不是说要玩玩吗，跑什么呀！” 杜雍被溅的浑身是血，配着冷冽的眼神，犹如杀神降世，他停止了转圈，斧子随便乱呼，动作并不是很利索，好像拿着大型杀伤武器的小孩子。 二十几个大汉心神大震，畏畏缩缩的左闪右躲，就差浑身发抖。 他们眼力不俗，看出杜雍不会斧法，但是那把斧子的体型真心离谱，谁敢上前硬碰，和找死没什么分别。 而另一侧，肌肉男和杨进正在单挑，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肌肉男打不过杨进，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伤不了杨进分毫。 杨进之所以还没拿下他，只是不想发力过猛，导致损耗过重。 在这种情况下，肌肉男只能寄希望于队友：“他只一个人，你们怕什么呀，弄死他啊！” 岂知队友们都吓被破了胆，根本不敢围攻杜雍，甚至都不敢看杜雍的眼睛。 “你难道就不怕我吗？” 杜雍冷哼一声，运用小碎步杀到肌肉男后方，斧子照着他的后脑勺竖劈下去。 肌肉男汗毛倒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在这生死时刻，他旋身横刀，往上封架。 当！ 精铁锻造的大刀撞上斧子，直接被劈断，不过肌肉男总算挡住了杜雍的全力一击，断刀的同时借力往左飘。 杨进轻笑一声，悠闲地斜移几步，右脚踹在肌肉男的后腰。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肌肉男惨嚎几声，身体往前倾斜，没有意外的倒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都放下武器，否则老子一板斧砍下他的狗头！” 杜雍走过去，踩在肌肉男的背上，大斧子就立在他的脖子旁。 肌肉男看着斧刃的森森寒光，心跳加速，小命受到威胁，赶紧喊道：“听他的，都听他的，你们都放下武器！” 杨进收剑回鞘，扫视过去，眼中满是不屑之色，轻轻哼了一声：“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原来都是孬种！” 那些大汉大感屈辱，但是没办法，踢到了铁板，慢慢放下武器。 有些人是想跑的，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敢付诸行动，因为他们绝跑不过杨进。 还有人看着河面，显然想跳水逃生。 杨进当然能看出那些人心中的想法，但是毫不在意，甚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跳吧，我们两个都不会水的。” 看着杨进这淡定无比的模样，那些人顿时就打消了跳水逃生的想法。 杜雍看着那些人，淡淡道：“想救你们老大……先给我跪下！” 大汉们闻言，脸色都扭曲起来，想要捡起刀子拼命，终究没那个勇气，但也跪不下去。 杜雍笑了笑，低头看着肌肉男：“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哀啊，你这些兄弟为了所谓的尊严，连你的性命都不顾。” 说罢将右脚从他背上放下来，把斧子挪开，然后来到杨进身边。 肌肉男赶紧坐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大吼道：“都给我跪下，难道想看着我死吗？平时到底是谁罩你们的？是谁带你们发财的？” 众位大汉陆陆续续跪了下去。 杨进摸着剑柄，淡淡道：“若是不想跪，那就算了吧，这种事情勉强不来……” 肌肉男差点被吓哭，连滚带爬地来到杜雍前面，抱着他的小腿：“这位小爷，他们可以跪，绝对不敢起来。要不我给你跪也行，磕头都行……” 杜雍不等他说完，直接一脚把他踢翻，啧啧道：“大哥没大哥样，小弟没小弟样，你们到底是怎么混到今时今日的？就靠欺软怕硬吗？” 已经耽搁了时间，身上还沾满了血迹，索性就陪这伙人玩一玩。 肌肉男听杜雍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心中生出希望，连连点头：“这位小爷说的对，我们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杨进来到肌肉男身边：“我问你，你们是哪个帮派的？” 肌肉男快速回答：“我们没有帮派，只是小团体，开船跑货，平时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偶尔拦路收收过路费。” 杨进微微点头，又问：“你们集合起来一副干大事的架势，到底想干什么？” 肌肉男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杜雍提起斧子。 肌肉男赶紧举手投降，如实回答：“收到命令，今晚围攻屈亦雄。” “什么？” 杨进和杜雍同时一惊，追问道：“谁的命令？为什么要围攻屈亦雄？” 肌肉男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有个黑衣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财，说晚上去围攻屈亦雄，他还说南郊之所以变得这么乱，都怪屈亦雄乱搞一气。所以南郊应该团结起来，将屈亦雄打回去，若是我们不去的话，就是南郊共同的敌人，会被连根拔起。” 原来是这样。 杨进继续问：“那个黑衣人是谁呀？他说你就信？” 肌肉男哭丧着脸：“我当然不信，南郊那么大地盘，他哪能代表？但我害怕呀，他伸出右手把我的大刀握住，怎么抽都抽不出来，关键他手都没流血的，我感觉他随便一掌就能拍死我……就那样的狠角色，我们哪里惹的起？所以就收了钱，想着晚上去壮壮声威就好，动手是万万不敢的，屈亦雄再怎么说也是大理寺少卿，而且背后还有屈太保撑腰。” 杜雍盯着肌肉男的眼睛：“你真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 肌肉男直摇头：“这位小爷，我若是知道黑衣人是谁，肯定告诉你。南郊就是这样，经常会有非常神秘的高手出没。” 杜雍再问：“那个黑衣人让你们去哪里围攻屈亦雄？” 肌肉男指着上游：“黑衣人说，屈亦雄等人今晚可能会在鸭子河边扎营，所以他要我们入夜就往上游走。” 杜雍点点头。 肌肉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能走了吗？” 杨进瞥着他，轻笑道：“规矩懂吧？” “懂懂懂！” 肌肉男赶紧点头，快速说道：“我们收到的钱全部拿出来，然后自砍一刀以示歉意。” 杨进淡淡道：“你们都受了伤，今晚还去围攻屈亦雄吗？” 肌肉男苦着脸：“我们只想尽快离开平州，那样不用冒险去围攻屈亦雄，也可以避免黑衣人事后找我们的麻烦。” 第165章 提醒 事有轻重缓急，屈亦雄今晚可能会陷入围攻，杜雍和杨进只得暂时放下张家庄的事情，得先去提醒屈亦雄才是。 离开之前，杜雍没有跟这帮壮汉多计较，只是收缴了他们的钱财，没收了他们的武器。 武器都是大刀，用料颇好，锻造技术也不错。 钱财有银锭子，也有银票，都藏在船舱里，加起来超过了十五万，拿出来的时候让杜雍和杨进都颇为惊讶，想不到这么个不入流的小团队竟然攒了那么多银子。 “生意不错嘛，抢了这么多钱！” 杜雍扫视着众位壮汉，表情淡淡的，这让众位大汉越发觉得这次是撞上了铁板，普通人见到这么多钱财总会有些惊讶吧。 肌肉男虽然心在滴血，但还是细声辩解：“这位小爷，不全是抢的，黑衣人给了二万两，我们跑货也赚了几万两。” 杜雍摩挲着大板斧的长柄，斜睥着肌肉男，悠悠道：“要不要把你们赚的还给你？” “不不不！” 肌肉男连连摆手，生怕引起杜雍的误会，杜雍手中那把大板斧真不是开玩笑的，估计连坚硬的巨石块都能轻松劈开。 和杜雍相比，杨进更加面无表情，他先把银票胡乱地塞到衣襟里，然后把大刀和装银锭子的麻袋随手抛进车厢里，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就像抛垃圾。 众位大汉腹诽不已。 俗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面对杜雍和杨进这种蛮横的角色，这些平时横行霸道的大汉非但不敢出手反抗，甚至连稍微不满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抛完东西后，杨进看着肌肉男，淡淡道：“最后问你几个问题……” “最后？” 肌肉男吓的面如土色，他的兄弟们也吓的不轻，都以为杨进问完要杀人。 杨进冷眼一扫，哂道：“问完就放了你们。” 肌肉男始知自己是过于敏感，擦了一些额头上的冷汗：“这位大哥，您尽管问！” 杨进盯着肌肉男，只把他盯的有些不自然，突然问道：“黑衣人长什么样子？” 肌肉男愣了愣：“什么黑衣人？” 杨进暴喝道：“不能过关！” 肌肉男差点被吓哭，赶紧道：“您问的是那个威胁我们的黑衣人是吧？我记得，那个黑衣人长的非常魁梧，比常人要高出一个头，眼睛好像铜铃那么大，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身腱子肉，比成年的黄牛还结实，我觉得他随便一拳就能打死一头老虎。” 杨进和杜雍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神中看到惊讶。 这描述的，不是魏山吗？ 杜雍再问：“多大年纪？” 肌肉男想了想：“挺年轻的，应该二十五六吧，反正不超过三十岁。” 那就不是魏山。 杨进沉默半晌，随便挥挥手：“这次算你们走运，但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谢谢大哥，非常感谢，您可以放心，我们立马离开平州！” 众位大汉如逢大赦，边退边作揖，退出一段距离之后，转身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杜雍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道：“在道上混，好像也挺难的！” 杨进淡淡道：“刀口饭向来很难吃……你觉得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 杜雍猜测：“魏山的同门？金刚派的？” 杨进呵呵笑道：“原来你也这么想。” 杜雍摊摊手：“不能怪我这么想，魏山给我的印象太深刻，魁梧和肌肉嘛。我发现金刚派这个名字真没取错。” 杨进长吐一口气：“若那个黑衣人真的也是金刚派的，那平州的事情还有的玩。” 确实如此。 杜雍突然开口：“按咱们的信息，忽云寺、火狼帮、裴惑、杜家二房，是一伙的。仔细想想好像有点不对劲，这四伙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杨进沉声道：“应该不是很坚定的同盟，很有可能为了暂时的利益凑在一起。” 杜雍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随时会散伙？” 杨进点点头，旋即笑道：“别想那么多，徒增烦恼而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屈亦雄。” 调转马头，往上游赶。 马儿趁着大战的时候喝足了水，又吃了很多青草，跑起来飞快。 越往上走越繁华，农田变少，房舍变多，人也变多。 入夜的时候，杜雍和杨进在一片颇为空旷的草地上找到了屈亦雄的队伍。 已经扎营生火，众人拿出干粮和水袋，围在火堆旁聊天说笑，神态都颇为轻松。 “来者何人？” 边上有个来自平州总管的高手看到杨进和杜雍之后，立马站起来询问，按着腰间的兵器，非常谨慎和严肃。 杜雍也不废话，掏出大理寺的牌子：“有事求见屈大人，他在哪里？” 高手放松下来，打量了杜雍几眼，笑道：“若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杜雍督卫吧？” 杜雍想不到自己这么有名，但没有细究，继续道：“事态紧急，我需要马上见到屈大人，他人在哪里？” 高手见杜雍不像开玩笑，马上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吧！” 穿过草地中间，来到角落里。 屈亦雄正在和莫兴谈话，裴颂和赵德助等人都在老实地吃东西。 “老杜！” 赵德助眼尖，立马蹦起来，来到杜雍身边：“你怎么来了，事情做完了吗？” 屈亦雄和莫兴也停下谈话，望过来。 杜雍先见过屈亦雄，再向众人拱拱手，这才回答道：“我的事情还没完。” 屈亦雄好奇道：“既然没做完，那你这趟过来是？” 杜雍对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点点头，从马车里拿出那些大刀和装银锭的麻袋，沉声道：“屈大人，我和公子本来要去鸭子河附近寻人，哪知道在路上遇到打劫的。” “嗯！” 屈亦雄点点头，抬手示意杨进往下说。 杨进继续：“他们有二十几个人，实力都还不错，打劫我们只是顺便，实际上另有要事。他们被我和公子摆平后，经过详细询问，才知道他们受了一个黑衣人的威逼利诱，今晚要围攻屈大人。” 众人哗然。 屈亦雄愣了愣：“就是说，你们是恰巧撞这事，特地来提醒我们？” 杜雍点头称是，接过话头：“屈大人，那个黑衣人很不一般，应该暗中调集了很多人手，就是想在今晚搞围攻。” 赵德助哂道：“老杜，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吗？我们今天顺利的不行，查了很多帮派，还抓了很多嫌疑犯，简直是所向披靡啊，你现在说今晚有人来围攻我们，谁那么大胆子？” 杜雍认真道：“这种事情我哪敢开玩笑？你来平州也有些日子，应该了解平州的江湖，也知道南郊这块地是个什么情况，胆子大的人多了去，小偷小摸都不算什么，我们甚至亲眼看到官道上发生数百人的大战。” “官道上发生数百人的大战？” 莫兴听的眉头大皱，看着杜雍，沉声问道：“杜督卫，你确定没看错？” 杜雍抚着额头：“你们是只顾着查案，没注意南郊现在变成什么鬼样子吗？” 赵德助下意识问道：“什么样子？” 杜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现在有很多帮派借着大理寺和平州总管府联手查案的机会，在南郊搞事情，报仇的报仇，扩张的扩张，还有人专门挑动南郊江湖人的情绪，说南郊乱成这样，都怪屈大人和平州总管，要联合起来搞对抗呢。” “杜督卫勿要危言耸听！” 胡禾丰听不过去，猛的站起来，来到杜雍身边，眼神很严肃。 杜雍哂道：“南郊黑市你们去过吗？变成废墟了呀！知道来南郊的路上什么情况吗？不知道吧？我知道呀，有很多气势汹汹的大部队往这边赶，你觉得他们是想搞事情还是想观光？” 胡禾丰顿时说不出话来。 杜雍继续：“危言耸听？我吃饱了撑的吗？” 赵德助喃喃自语：“南郊真乱成那样了吗？” 杨进笑道：“赵公子，我们这一路见过干仗的，听说过干仗的，还亲自干过仗，南郊的混乱绝无侥幸可言。别说有人趁机偷袭屈大人，就算有人去攻打总管府我都不稀奇，说不定火狼帮的精锐队伍也已经杀进了平州，憋着劲装备大干一场。” 听到火狼帮之名，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无比。 屈亦雄长吐一口气：“宁可信其有，今晚要小心点。” 莫兴点点头，询问道：“屈大人，那要不要换个地方驻扎？” 屈亦雄想了想：“你和胡禾丰，先去和总管府精英队的那几位队长商量商量吧，要尽快拿出稳妥的章程出来。” 莫兴和胡禾丰应诺，拱手退下。 屈亦雄招手让杜雍坐下，夸赞道：“杜督卫的责任心，大家都要好好学习。” 杜雍赶紧谦虚：“屈大人过奖，此事非同小可，任何一个督卫听到都会重视的。” 屈亦雄笑了笑，转问道：“魏山的事情做到了哪一步？快完了吗？” 杜雍如实回答：“已经取了财宝，送了两个魏山的恩人，还剩最后一个。” 赵德助插言：“老杜，速度挺快嘛！” 杜雍摇头，苦笑道：“本来可以更快的。北郊的官道非常宽敞和平坦，岔道要难走的多，七拐八拐不说，有的地方甚至还没法通马车，只能绕路或者硬穿林子。” 赵德助眼神亮起：“魏山的恩人在北郊吗？” 杜雍点头道：“有两个。” 赵德助随口问道：“在小山村吗？” 杜雍戒备道：“具体位置不能告诉你，我怕你抢他们的黄金，我发过誓的。” 赵德助见杜雍如此小心翼翼，为之气结：“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好奇而已，魏山那种角色竟然也会报恩，那他的恩人得多厉害呀！” 杜雍淡淡道：“魏山的恩人并不厉害，至于魏山为什么报恩，应该良心发现吧！” 赵德助很疑惑：“你这话，是在帮魏山吗？” 杜雍哂道：“我帮他个屁，只是理智的分析而已。” 裴颂被勾起了兴趣：“老杜，到底有多少财宝，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 看着裴颂如此好奇的目光，杜雍想了想，钻进马车，将最后一袋黄金拿出来。 赵德助赶紧走上去，抢过麻袋，大开一看：“我勒个去，全是金锭子啊！” 赵德助掂了掂，问道：“这是五成吗？不对，还要送一个人，你不能全拿。” 杜雍哂道：“这些都是最后一个人的。” 这种话不宜细说，但屈亦雄看着呢，还是别闪烁其词，免得他疑神疑鬼。 “什么？” 赵德助提高了声音，完全没想到魏山的财宝竟然那么多。 杜雍笑了笑，没有接话。赵德助愕然道：“那你的那五成呢？” 杜雍悠悠道：“不告诉你，免得你眼红。” 赵德助气的不轻，破口大骂：“你这个家伙，又是得黄金，又是抢白银的，来一趟平州，你搞的跟做生意似的，而且是那种暴利生意。” 其他人深以为然，脸上多有羡慕之色。 杜雍耸耸肩：“黄金是魏山的，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找我交易。白银不是抢来的，是那些抢劫犯亲手奉上的。对了屈大人，这些银子要充公吗？” 屈大人摆摆手：“不用，你拿着就好。” 杜雍憨憨一笑：“多谢屈大人。” 赵德助放下黄金袋子，又拿起那些刀子观察：“都是好刀啊，可见抢劫犯都不是普通人，你就那么放走他们？” 杜雍反问：“难道全部杀了吗？二十几个呀，你不怕狗急跳墙，我还怕呢。” 杨进附和：“确实不能逼的太过，那些人都有两下子，而且韧性也还行。” 赵德助又道：“那也可以抓几个活口过来呀！” 杜雍瞥着他：“我要急着寻你们，若是带几个活口，他们在路上随便整点事情，我要寻到明天早上才能寻到这里。” 赵德助微微点头，道一句说的也是。 揭过这个话题之后，杜雍看向屈亦雄：“屈大人，魏山放走了吗？” 屈亦雄点头：“早上放走的，不过我废了他大半的武功，往后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你问这个干什么？” 杜雍没有任何异常，沉声道：“就算武功不及当初，但魏山的智商也不错，而且还有同党，所以还是需要小心。魏山虽然是戴罪立功，但咱们还是应该出告示，详述他这个小团伙犯下的事情，给民众一个交代，也让所有人都注意。” 这可是任务的一环，必须提醒屈亦雄。 屈亦雄微微点头：“放心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第166章 夜战 莫兴等人很快就拿出了一个章程，决定离开这片开阔的草地，移到西面一处坡地。 因为时辰已晚，回城不现实，只能住在野外。 坡地离此不远，移动起来倒也方便。 移动之前，屈亦雄散了些人手往四面放哨，加强戒备。 通往坡地的道路又陡又滑，很不好走，不过正好，按莫兴的话就是：“易守难攻！” 杜雍听了之后直摇头。 今趟的平州之行真是一言难尽，本来只是偷偷查案而已，结果变成屈亦雄带人四处出击，今晚甚至搞得跟打仗似的，还易守难攻呢。 杜雍没有离开，服从屈亦雄的命令，留一晚再说。 那些缴来的大刀分给了兄弟们，无论是自用还是卖钱随大家开心。 马儿的韧性不错，在杨进的鞭子下，蹭蹭蹭几下就飙上了坡顶，让人直呼厉害。 杜雍把板斧放在肩膀上，慢慢走在后面，趁着还有点光亮，远眺鸭子河的风光。 赵德助走在旁边，好奇道：“老杜，这就是魏山的板斧？” 杜雍点点头，大概解释：“抓他那天，我把这板斧藏在黑市的树上，今儿顺手取回来的，打那伙抢劫犯的时候耍了几手。” 赵德助满脸不信：“你会耍板斧？” 杜雍摇头：“不会，但是我有力气啊，这么大的板斧旋起来，谁敢靠近？” 赵德助想象着那个画面，忍不住点点头：“这种大家伙，打群战确实挺好的！对了老杜，魏山不是说要把他的斧法给你吗？” 杜雍嗯了声：“说了个地方，我还没取呢，我准备把金子送完之后再去取。” 斧法是次要的，主要是金刚派的护体功法。 赵德助问道：“魏山的斧法，你准备卖掉还是自己练？” 杜雍随口道：“再说吧……怎么，你想买呀？” 赵德助摇头：“我可以用不来这么大的板斧，敌人还没倒下，自己先累死。” 裴颂插言：“斧法这玩意，在京城并不吃香，应该说在整个大兖都不吃香，你想卖，估计卖不上好价钱。” 杜雍笑了笑，并不纠结，扫了一下路上的队友，奇道：“怎么不见陶青云？” 赵德助回答：“他受了重伤，没法聚气，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那么严重吗？” 杜雍啧啧两声，轻笑道：“那他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好好休养啊！” 姜步平走上来：“老杜啊，你不是还有半朵大灵芝吗，你看能不能……” 杜雍面无表情，用右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灵芝是我拼命得来的，你却让我拿出来给陶青云那家伙治疗内伤，我很像傻子吗？” 赵德助忍不住笑起来。 姜步平诶道：“怎么能说是傻子呢，你若救了他，也是一桩美谈嘛。你若是见死不救，传出去也不好听呀。” “打住！” 杜雍斜眼看着他，淡淡道：“什么见死不救？陶青云要死了吗？” 姜步平愣了愣，好半晌之后才道：“好歹是队友嘛！” 杜雍哂道：“队友而已，又不是朋友。陶青云得罪我好几回，还没道歉呢。” 姜步平语塞。 裴颂生出好奇心：“老杜，陶青云怎么得罪的你？” 杜雍淡淡道：“我记得还在风组的第七小队的时候，我和队友们去酒楼吃饭，陶青云那家伙跑过来羞辱我的队友，说他们都是穷鬼，根本不配去那种豪华的酒楼，恶意污蔑我们是公款吃喝，他至今还没道歉，当时姜步平也在场的。还有啊，我在虞河捞骨架的时候，陶家的画舫不仅妨公务，而且特别不尊重我，我都记在心里呢！” 说到这里，扭头看向裴颂：“颂公子，若是换了你，你会给他灵芝吗？” 裴颂打个了哈哈，没有多言，他之前也有心劝杜雍拿灵芝出来，现在完全说不出口。 姜步平也没理由再说下去。 不多时，众人爬到了坡顶，上面有一块平坦的地，大伙儿正在扎营。天色完全黑下来。 大家陆续开始休息。杜雍和杨进分了个大帐篷，将金银都搬进了帐篷，马儿就绑在不远处的树上。 在帐篷前面生了堆火，拿出风干肉条烤着吃。 杨进吃了几口肉，拿着水袋喝了半袋，提醒道：“公子，今晚若有战斗，咱们得注意点，这么多黄金和白银呢。” 杜雍呵呵笑道：“放心吧，咱们又不是主力，随便挡挡就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回来了几个放哨的兄弟，他们快速来到屈亦雄面前：“屈大人，附近真的集结了很多江湖人士，在鸭子河边匆忙走动，气势汹汹的，好像真的在寻咱们。” 屈亦雄心中有些庆幸，若是待在之前的草地休息，指不定就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则是两码事。 屈亦雄狠狠道：“好大的胆子，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动，随时来报。” 放哨的兄弟称诺，转身而去。屈亦雄又叫来了莫兴和胡禾丰，吩咐道：“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随时准备战斗。” 真的像打仗一样。 裴颂非常兴奋，第一时间拿起水瓢盾，白天的时候太顺利，虽然有打斗，但是不过瘾，等下若是有人攻坡，肯定能大战一场。 他的护卫却非常担心，不住叮嘱：“公子，您等下一定要躲在属下身后啊！” 裴颂哼道：“我身为大理寺火卫，岂能躲在后面？我警告你，不要扫兴。” 护卫苦着脸，不敢再劝。 赵德助因为参与过川明县的山谷大战，所以并不怎么紧张，他还有心情做热身，之前他在丹慈湖黑市上买了两本秘笈，这些天练了几式，威力还不错，但是在对战中如何，还需实践验证，今晚或许是个好机会。 杜雍就更不紧张，他甚至还帐篷里睡觉呢。 杨进倒是坐了起来，保持警惕。 杜雍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低声吐槽道：“要不要把气氛搞这么紧张啊，这种位置，难道那些江湖人还敢强攻不成？” 上来就三条小路，其他地方都是乱石堆和灌木丛，非常陡峭。 若真有大战，上面的人只需站好位置，随便发发刀风剑气，就能轻松守住，扔石头也行。 下面的人硬要往上冲的话，肯定会损失惨重。 杨进呵呵笑道：“这可说不准。咱们是知道地势易守难攻，但在那些江湖人士眼中，咱们毕竟只有二百多人。” 话音刚落，坡下就亮起成群的火把，密密麻麻，从坡脚延绵到鸭子河边。 粗略一看，最少有上千人。 声音嘈杂不堪。 仔细倾听的话，能听到不少喊打喊杀声。 裴颂看着这种严肃的场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握紧盾牌。 赵德助故作硬气：“我随便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屈亦雄来到前方，淡淡开口：“本人屈亦雄，坡下是何人？来此想干什么？” 声音很低沉，但稳稳盖住了所有的杂音，传到每一个角落，所以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涌起同一个感觉，那就是，屈亦雄的内功深不可测。 坡下顿时就骚乱起来。 不过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屈大人好，我等来此，是想请屈大人尽快退出南郊，以免引起更大的混乱。” 出言之人的内功也不简单，虽不及屈亦雄，但声音也传的清清楚楚。 “混账！” 屈亦雄冷喝，提高声音大骂道：“本官特来南郊查案，岂容尔等左右？识相的速速退去，否则本官必将追究到底。” 那个声音又道：“屈大人若只是查案的话，当然没什么，但屈大人如此大张旗鼓，只会把南郊弄的人人自危。” 莫兴出言大骂：“分明是南郊的某些帮派心怀不轨，趁机搞风搞雨，你们却把这些混乱算在屈大人和总管府头上，简直是非不分。现在竟然还敢聚起来示威，是想造反吗？” 轻佻的声音响起：“那就是谈不拢啰？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杀！” “杀！” “杀！” 喊杀连天，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大战一触即发！ 杨进出列，轻咳了几声，大声道：“都别激动，听我说几句。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你们其中有不少人是遭人胁迫，那是个长的很魁梧的年轻人，威逼利诱，对不对？我劝你们赶紧退走，现在只是示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真敢动手，那就是造反，到时候不管你不是是遭人胁迫，都只剩被剿灭的下场，还要连累整个家族，你们仔细掂量。” 这番话说出来，下面立马变的乱糟糟的，再无刚才的气势。 裴颂和赵德助等人同时看向杨进，心生佩服。 屈亦雄也有些佩服。 下面刚乱起来，就有人吼起来。 “大家别听他胡说，什么造反，咱们只是争取南郊的利益！” “杀上去！” “都给我冲！” “谁敢偷偷溜走，杀无赦！” 有不少人抽出刀子，在外围赶人，层层往前挤，前排的人不得不往上冲。 大部队终于在往上冲，但整体气势一般，显然是受了杨进那番话的影响。 有趁机溜走的，但是当场就被斩杀，把边上的人吓的噤若寒蝉。 赵德助看的直摇头：“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嘛！” 杜雍来到他身边，淡淡道：“鸭子不少，狼也不少，准备战斗吧。不对，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找个好地方，等下趴着装死。” 赵德助很不服气：“我需要装死？” 杜雍轻笑道：“你有信心就好。” 杨进来到杜雍身边，指着下方的人群：“他们的气势虽然不怎么样，但人够多。我之前估计最多也就几百人而已，哪知道会上千，等下不好顶啊。” 杜雍抽出腰间的匕首，哈了口气，轻叹道：“今晚要死很多人！” 赵德助奇道：“大斧子呢？你怎么不拿上？” 杜雍斜眼看着他，哂道：“这不是几十人的小战斗，而是千人大战，拿斧子想累死吗？我现在又不会斧法。” 在屈亦雄和莫兴等人的指挥下，大家开始扔石头，不用找角度，很轻松就能砸中人，但是下面的人也能挥刀劈开，想用石头砸死人比较难，砸伤倒是可以。 几阵石头雨过后，下面惨叫连连，但是并没能阻止他们冲锋的步伐，很快就有人杀上坡，和官府的人短兵相接。 屈亦雄亲自堵在一个口子上，上来一个就用掌风击飞一个，竟然打的人倒飞四五丈，在空中喷出漫天的血雾，那场面只能用残暴来形容。 莫兴和胡禾丰各自带队赌住另外两个口子，杀的是鲜血横流。 路口不好冲，下面的人组织了高手小分队从更陡峭的乱石堆冲上来，这方法还挺好，有个五人高手小分队蛮横地冲上来，将官府的人冲的人仰马翻，很快就扫出一块地盘。 裴颂本来在守路口，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当即提着盾牌，非常兴奋地跑过来：“兄弟们，先围死这五个不怕死的。” 赵德助振臂高呼：“给我上！” 立马有几十人来围攻那五个高手。 这五个高手应该都有登楼境的实力，心性坚韧，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仍然从容不迫，他们的招式简单暴力，出手必然有人受伤。 短短几息时间，就有很多人被打伤。 裴颂冲的很靠前，挨了十几拳，外加十几脚，他一点事没有，全靠水瓢盾。 “兄弟们，我顶住，你们抽冷子啊！” 裴颂有点飘，他左手拿着盾牌，右手拿着宝剑，脖子微微缩着，mt的架势十足。 赵德助很想抽冷子，觑准机会，长剑猛的出击，刺向其中一个高手的菊花。 眼看就要刺中，赵德助甚至发出了猥琐的笑声，哪知道那个高手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侧身避过赵德助的剑，然后反手一肘，抽在赵德助的肩膀上，将他抽飞。 砰！ 赵德助摔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杜雍把他扶起来，轻笑道：“就你这实力，逞什么英雄嘛，好好打消耗不行吗？” 赵德助摸着肩膀：“有种你上啊，躲在后面干什么？” “行！” 杜雍施展穿云步，杀到那个高手前方，匕首捅过去，气势惊人。 那个高手冷哼一声，右拳轰过来，直击杜雍的匕首，这是自信无比的打法，完全没留余地，显然没有把杜雍放在眼里。 杜雍嘴角发出淡淡的笑意，疾速抽回匕首，小碎步横拉，然后矮身压肩顶过去。 高手冷色大变，他不仅判错了虚实，还低估了杜雍的收发速度。 砰！ 铁山靠顶在高手的左臂。 高手旧力方尽，而新力未生，被顶了个结结实实，直接被顶飞。 杜雍还没完呢，在高手倒飞的过程中，跟上去来了一发剑舞。 高手身体中喷出漫天的血雾，惨哼数声，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杜雍走过去，伸出右脚悬在他的胸口上，淡淡道：“让你装！” 踩下去。 咔嚓！ 胸骨尽碎，高手喷出一口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 赵德助张大了嘴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第167章 喋血 【击杀登楼境武者，奖励800积分！】 【临时发布任务：喋血高地……】 听到这个临时任务的名字之后，杜雍差点笑起来。 整的这么热血沸腾。 【喋血高地：为展现大理寺火卫强硬的态度和顽强的斗志，需将围上来的江湖人士杀退，不能装死或者逃跑，要坚持到底。】 我去！ 强硬的态度？ 顽强的斗志？ 这些跟杜某人有什么关系？ 杜某人还想逃跑呢。 正要问问辅助任务有什么奖励，赵德助跑上来，啧啧道：“老杜，你可以啊！” 杜雍指了指中间的那四个高手：“不着急感慨，还有没打完呢，那四个才是狠角色。” 赵德助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倒拖着宝剑来到中间，继续围攻，他这下没有心急，打消几招建功的念头，而是慢慢消耗。 杜雍退到一边，心中默念：“辅助，这个喋血高地的任务，有什么奖励？” 辅助的声音响起来：【奖励很丰厚，但是要看你表现！】 又是个看表现的任务。 想得到好奖励，不能偷懒。 事实上也没法偷懒，三条路口攻不上来，那些江湖人士开始攀爬乱石堆，虽然陡峭，但费点力气还是能爬上来的，官府的人少，守的非常辛苦。 而且上面还有四个登楼境的江湖高手在撑着，吸引了不少火力。他们四个越战越勇，已经干趴了二十几个围攻的人，虽然没死几个，但多数都受了重伤，只能退在旁边疗伤，暂时无力再战。 以杜雍判断，这四个高手随便一个的实力都不下杨进，若非有裴颂和赵德助的护卫撑住，这会儿应该死了很多人。 杨进来到杜雍身边：“得先弄死这四个。” 杜雍点头同意，问道：“怎么来？” 杨进轻笑道：“还能怎么来，老规矩呗，我纠缠你捅刀。” 说完压到中间，大喝道：“刻印境的给我退开，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可以去边上防守，免得更多的人杀上来。” 参与围攻的人手多数都是刻印境水准，听到杨进的呼声后，也不生气，而是迅速退开，把空间让给杨进、裴颂的护卫、赵德助的护卫。 中间立马只剩七个人，三对四之局。 围攻的人变少，但是那四个江湖高手反而没那么好发挥，少了很多借力打力的机会，被杨进等三人死死缠住。 杨进冷哼道：“几个人就敢冲上来，我看你们活的不耐烦。” 有个江湖高手大笑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有种就弄死我们！” 杜雍站在杨进斜侧不远处，淡淡道：“你们刚才有个兄弟被本人一脚踩死，我觉得你们四个若是不逃跑的话，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说完往前踏出几步，并慢慢走动。 那四个江湖高手立马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不得不抽出一部分精力防备杜雍。 杜雍摸着匕首，看着对面的裴颂：“裴老大，愣着干什么？你有盾牌，上去敲呀！” “哦！” 裴颂没有计较杜雍的语态，反而非常兴奋，立马顶着盾牌上去。 “那我呢？” 赵德助也没去守边，他很想干这四个江湖高手，但是又有些不敢上，非是害怕受伤，而是怕被当成突破点。 “你？” 杜雍看着满脸兴奋的赵德助，轻笑道：“找机会捅菊花呗。” “菊花？” 赵德助显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杜雍没好气道：“你刚才不是干过吗？” 赵德助恍然大悟：“你说的用剑刺屁股？可以可以，这个我在行。” 说完慢慢绕动，举着宝剑瞄着，模样非常猥琐。 那四个江湖高手顿时菊花一紧。 杜雍等到机会，穿云步猛的杀入圈心，对着和杨进厮杀正酣的江湖高手来了一发剑舞。 剑舞的爆发力十足。 不到半息时间，杜雍就砍出了十五刀，刀刀狠辣无比。 “啊……” 那个江湖高手足足挨了八刀才反应过来，往右横拉的时候，被杨进一剑捅穿。 在杨进抽剑的瞬间，杜雍赶紧接上一脚，踢在江湖高手的小腹上，这一脚是致命的，江湖高手鲜血狂喷，脑袋一撇，重重倒在地上。 【击杀登楼境高手，奖励800积分！】 杜雍立马踩上去，出言嘲讽：“又被我踩死一个，你们还不逃跑吗？” 剩下那三个江湖高手的情绪终于出现波动，战力瞬间降下去。杨进等人哪还不知机，立马加大火力，不玩花式，不搞消耗，直接上看家本领，将剩下这三个江湖高手杀的连连后退。 裴颂觑准机会，拿水瓢盾当锤子，把其中一个江湖高手的脑袋敲碎。 赵德助也找到了机会，捅菊花成功，大笑不已。 最后一个被裴颂的护卫割断了脖子，算是死的最正常的。 “真难呀！” 裴颂累的不轻，以盾牌顶地，大口喘着粗气，不过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赵德助来到杜雍身边，挥着宝剑自夸：“老杜，我也弄死了一个登楼境，还可以吧？” 杜雍捂着鼻子：“你的剑很臭，去擦擦吧！” 赵德助毫不在意：“有什么好擦的，打完再擦。对了老杜，你那招叫什么？就是连续砍出十几刀的那招。” 杜雍淡淡道：“落叶刀法呀！” 赵德助哂道：“别撒谎好不好？你杜家的落叶刀法我又不是没见过。” 杜雍看着他：“我干嘛撒谎？” 真没撒谎。 剑舞此招，就是落叶刀法的升级版。 赵德助正要再问，杨进走过来：“还不到说闲话的时候，还没完事呢。” 杜雍点点头，来到坡边。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下面的猛冲，上面的死守，已经积了一层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刀将碰撞和劲气爆炸的声音震动着耳膜，在火把的照耀下，经常会看到鲜血飙飞的场景。 这种场面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紧张又刺激，害怕又兴奋，最后变得麻木。 赵德助借着火光大概看了看，喃喃自语：“已经死了那么多，好像还有千数啊。” 裴颂也大概数了数：“不止千数呢，刚才肯定又来了不少。” 杜雍冷然道：“管他有多少，反正今晚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说罢直接跃下斜坡，杀入敌阵中。 杨进先是愣了一下，显然被杜雍这处搞的措手不及，不过马上长笑一声，紧随而去。 裴颂和赵德助当成愣住，嘴巴张的老大，心中都在想，杜雍为什么这么勇猛？ 杜雍和杨进犹如猛虎出笼，左突突右冲冲，不仅把敌人冲锋的节奏彻底打乱，还造成了敌人相互踩踏的局面。 裴颂看的热血沸腾，这就要跟着杀下去，但是被他的护卫死死拉住：“公子别去啊，咱们就在上面顶住吧。” 赵德助也想杀下去，但关键时刻还是保持理智，劝解裴颂：“是啊颂公子，您身份尊贵，实不宜冒那种风险。” 裴颂指着杜雍和杨进杀下去的方向：“难道就这么干看着吗？咦，他们人呢？” 原来杜雍和杨进已经杀到了左边的灌木丛，有些看不清人影。 杜雍杀的特别过瘾，重点就使一招，大拔刀。 每发出一记大拔刀，就会听到一片惨叫声，然后是辅助奖励积分的提醒声。 这些冲锋的江湖人士多数也就练气境和刻印境，根本挡不住杜雍的刀气，被擦中的话，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硬点子也有，这个时候就需要杨进出手顶住。 总体上来说，没啥大危险。 反正杜雍觉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空闲想其他事情，比如说帐篷里的黄金和白银，再比如张家庄的事情。 ………… 战斗终将过去，天边鱼肚白的时候，小坡周围已经安静下来。 其实冲锋战半夜就已经结束，后来多是小范围的厮杀，追逐或反击，持续到天亮。 两败俱伤之局。 具体数目还没统计，反正满地都是尸体。 很多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可能会引发传染病。 屈亦雄看着这惨烈的场景，眉间拧成了川字，昨晚他就停过手，开始还挺顺利的，但后来陆续好几波硬点子，死命纠缠他，好像对待杀父仇人一般。 还好屈亦雄韧性够足，绝技够多，将那些硬点子尽数击毙。 受伤不在话下，最严重的是左肋的一拳，当时屈亦雄是硬顶的，还以为没事，哪知道刁钻的劲气迅速侵入全身，让他当场就吐了一口血，差点翻船。 直到现在，屈亦雄的左肋还隐隐作痛，得尽快调养，否则会留下病根。 “王大人说的没错啊！” 屈亦雄想起了王沐坤的预示，王沐坤曾说，乾州乱起来之后，平州肯定会跟着乱起来，几乎是没法避免的。 果然如此。 查案只是个引子。 昨晚的大战和造反无异，拉开了平州江湖进入大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事情，光凭大理寺显然已经无法控制，需要朝堂的大佬做决定。 所以不管屈亦雄愿不愿意，他都得尽快回京，对上面详述此次事件。 “屈大人！” 莫兴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屈亦雄的思考。 屈亦雄转身，发现只有莫兴、胡禾丰、裴颂、赵德助四人。 “就剩你们四个了吗？” 屈亦雄有些心惊，这损失未免也太大了吧。 还好莫兴摇头：“很多人都受了重伤，正在调养。属下命段子啸和姜步平等在四处翻找，全力搜救自己人，想要具体的战损，还需一段时间。” “嗯！” 屈亦雄心下稍安，吩咐道：“不能落下任何弟兄，包括尸体。” 莫兴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心说道：“屈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回平州城？若是再有高手队来围攻，咱们肯定挡不住啊！” 裴颂和赵德助都同意莫兴的说法。屈亦雄摆摆手：“我昨晚就已经派人回城，应该很快就会有大部队前来接应。”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屈亦雄突然问道：“杜雍督卫呢？” 莫兴苦着脸：“还没找到。” 屈亦雄愣了愣：“这个坡就这么大，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莫兴赶紧解释：“听赵督卫和裴督卫说，杜雍督卫和他的护卫杨进昨晚直接冲下坡，非常勇猛的杀进了敌阵中。” “什么？” 屈亦雄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追问道：“所以你刚才说的没找到，是战死的意思吗？” 莫兴忙摆手：“不是战死，而是真的没找到。” 赵德助附和：“没找到尸体，那就是没战死，我估计他们现在应该在哪个角落调息。” “最好是那样！” 屈亦雄稍微放下心来，大感奇怪：“杜雍竟然会如此奔放，他之前躲在草丛里偷袭魏山那股子机灵劲呢？” 这个问题当然没有人回答。 不过赵德助猜的没错，杜雍和杨进确实在一个角落里调息。 杜雍浑身都是破破烂烂的，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昨晚冲的太猛，不知道挨了多少刀，还好都是皮外伤，经过小半个时辰的调息，现在已经恢复过来。 杨进要好很多，但是身上的血迹同样不少。 【任务喋血高地完成！】 辅助的声音在脑中想起，令杜雍精神大振，慢慢收功，睁开双眼。 【奖励积分，2000！】 【奖励内伤药，四份！】 【奖励消耗品，淬炼器！】 “我去！” 杜雍颇为激动，淬炼器是什么？ 杨进被杜雍吓了一跳，慢慢收功，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杜雍摇头：“没什么。” 杨进四处看了看，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没有第三个活人，苦笑着叹道：“这一仗，到底是打赢还是打输啊？” 杜雍也观察了一番，淡淡道：“应该是赢了吧。咱们两搞了那么多节奏，若是还打不赢，那就有些说不过去呀。” 杨进叹道：“这很难说，昨晚的敌人不仅超过了千数，其中高手有不少的。咱们昨晚躲在灌木丛搞事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和屈亦雄单挑，有来有回呢。” 杜雍有些不相信：“你没看错吧？跟屈亦雄单挑，还打的有来有回？” 杨进补充：“不能说单挑，应该说是车轮战。顶几下狠的就退，然后换人上。” 就在此时，杜雍和杨进听到脚步声，正要准备干仗的时候，发现是段子啸。 “杜督卫！” 段子啸赶紧走过来，神色颇激动：“都在找你呢！” 杜雍点点头，直接问道：“战损有没有出来？” 段子啸苦笑：“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我觉得最多只剩下四十个。” 杜雍咋舌：“二百三十多个，就只剩四十个，还要加个最多来形容？” 段子啸点点头：“而且大半是重伤。不过好消息是，咱们火组第一小队没减员。” 第168章 奇怪 当杜雍扒出黄金和白银的麻袋之后，太阳刚好升起来。 昨晚打的太激烈，这两个麻袋没人注意，被埋在泥土里，挖出来的时候发现破了几个洞，染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马儿也很幸运，杨进在一个山谷里找到了它，正在悠闲的吃草，后面的车厢还好好的。 杨进将马儿牵回来的时候，战损已经大概统计出来。 43个！ 现在只剩43个活人，其中还包括8个杨进这种编外人员。 也就是说，大理寺和平州总管府只剩35个，损失刚好是200。 段子啸说的没错，火组第一小队都活了下来，毕竟多数都是公子哥，有护卫拼死保护。 胡禾丰和姜步平的护卫不幸战死，他们两个也受了重伤，现在都是闷闷的。 不过敌人更惨，随便数了数，战死的就超过1400，尸体从坡顶连到了鸭子河边。 赵德助见气氛很低沉，主动活跃气氛：“这是大胜，咱们一换七呀！” 没人理他。 赵德助有些尴尬，看向杜雍。 杜雍只得开口：“比例是不错，但还是亏的。咱们是什么队伍，都是精英啊。敌人是什么，臭鱼烂虾啊。” 就这个损失报上去，平州总管应该会哭。 赵德助轻咳两声：“敌人也不能完全算臭鱼烂虾吧，也有高手的。” 杜雍点头：“是有几个高手，不还是被干死了吗？我在灌木丛就阴死了四个登楼境。” 众人虽然都有些惊讶，但也没认为杜雍在吹牛，毕竟昨晚在坡顶的时候，有不少人亲眼看到杜雍踩死两个登楼境，虽然不完全是个人实力，但那也很了不起。 赵德助问道：“你怎么阴死他们的？” 杜雍摊摊手：“还能怎么阴死的，杨进顶住，我捅刀子。不过有一个是我单独弄死的，当时我被砍了几刀，躺在茅草里装死，顺便止血，那个登楼境从我头上跨过去，我用匕首往上一划拉，他当场就成了太监。” 众人立马大笑起来，大大冲淡了凝重的气氛。 裴颂笑个不停，指着杜雍：“那你怎么判断他是登楼境的？” 杜雍解释：“这个好判断，他成了太监之后，竟然还能挡住我全力出手，丝毫部落下风，最后他是活活蛋疼死的。若他只是刻印境，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 赵德助捧腹大笑：“蛋疼死的，哈哈！” 其他人莞尔，就连屈亦雄也笑出声来。 就在此时，远处来急促的跑马声，有大部队往这边靠近。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用手按着兵器，绷紧神经，随时准备战斗。 赵德助压低声音：“不会是第二轮吧？” 杜雍则瞄向了马车。 昨晚是因为任务，所以才那么拼，现在若来第二轮，必须得赶车跑路。 死道友不死贫道。 屈亦雄沉声道：“都别紧张，是平州总管府的人马。” 众人立马又坐下来，应该说是瘫下来，额头上和背后都是冷汗。 不久之后，大部队出现在眼前，能有五百多骑士，果然穿着平州的差服，不过身上有血迹，好像也经历过大战。 他们来到坡下，抬头望过来，看到了屈亦雄，扯着嗓子大喊：“可是屈大人？” 屈亦雄挥挥手，回了声是。 所有人都跳下马，领头的几个人快速往坡上赶。 等那几个领头的上来之后，屈亦雄淡淡问道：“怎么来的这么迟？” “回屈大人，在路上碰到好几支往这边赶的江湖高手队，所以干了几仗。” “这样啊，怪不得你们身上有血迹。” “屈大人，南郊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据查火狼帮已经渗入了平州，借机推波助澜，咱们还是尽快回城吧！” “火狼帮终于还是来了吗？” “是的，屈大人！” “回城之前，需要把弟兄们的遗体安排妥当。” “当然！” 简单的对答之后，开始处理尸体。 杜雍来到屈亦雄身边，拱手问道：“屈大人，属下现在能否告退？” 屈亦雄看着杜雍：“处理最后一袋黄金？” 杜雍点点头：“毕竟用杜家的名义发了誓，想早点做完，不想出岔子。” 既然扯出了誓言，屈亦雄也不好阻止，只是关切地问道：“伤势还好吧？” 杜雍笑道：“多谢屈大人关心，属下昨晚受的都是皮外伤，做完事情后，喝药补血就好，没什么大碍的。” 屈亦雄点点头：“那你千万要小心点，做完事情之后，你可以直接回京。” 杜雍应下。 杨进赶着马车过来。 赵德助见状，立马跑过来：“老杜，你还要去送黄金？” 杜雍点点头。 赵德助扶着额头：“现在乱成这样，还管什么誓言，多危险啊！” 裴颂也想劝，杜雍抬手阻止，淡淡道：“我必须去。” 送黄金倒在其次，主要是张义的事情，必须去张家庄搞个明白。 杨进轻笑道：“多谢二位公子关心，但我们会小心的，走小路就好。” 赵德助知道再没法劝，只得出言提醒：“那你们最起码得换身衣服，这满身血迹的，也不是办事该有的样子，说不定还会某些人当成杀人狂魔。” 杜雍点头：“马车里有换洗的衣服，我们去鸭子河洗洗就好。” 就此告辞。 下坡之后，杨进选了一条小路，狂奔十来里，然后转向鸭子河。 见四下无人，两人将马停在河边，在河里好好洗了个澡，从河底捞起细沙搓洗身体，洗去浑身的血腥味和汗臭味，还用换下来的衣服帮马儿也好好搓洗了一番。 两人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只觉清爽无比。 杨进看着甩头发的杜雍，笑问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先休息半天再说？” 昨晚几乎是彻夜未眠，只在天亮时分草草休息了一阵子，杜雍确实有点累，点头道：“尽量去远点的小村子吧，免得碰到搞事情的江湖人士。昨晚杀了那一大通，这几天都不想动手。” 杨进同意。赶车前进，并没有顺着鸭子河往下游跑，而是拐向南边。 跑起来的时候，杨进掏出衣襟里的银票重新整理，感慨道：“若都是银票多好啊，现在带着两个大麻袋真不方便。昨晚我甚至想过，这两个大麻袋会被人捡走呢。” 杜雍也觉得如此，脑中突然一亮，在心中问道：“呼叫辅助，仓库能不能开放存取功能？” 【仓库有存取功能，但现在没权限。】 杜雍心中大喜，再问：“那权限是怎么来呢？” 【升到登楼境才会开放，或者抽奖。】 杜雍了然。 短时间内升到登楼境很有难度，尽管现在已经是刻印五重，但是瓶颈难跨。 抽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昨晚赚了不少积分。 查看辅助，积分：16800。 要不要花10000抽20次先？ 杜雍正这么想着，辅助的声音响起：【抽20次，送5次。】 “我靠，你这有种促销的味道啊！”杜雍腹诽。 【不是促销，而是首次优惠，以后再连抽20次，没有赠送。】 杜雍想了想，还是安顿下来再抽吧。 现在赶路，没有抽奖的气氛。 杜雍继续问：“昨天任务奖励了一个淬炼器，是什么玩意，没解释啊？” 辅助的声音响起：【淬炼器，能提升武器的品质，属于稀有消耗品！】 稀有消耗品。 应该是好东西呀。 杜雍再问：“那这个淬炼器，能把普通兵器提升到什么品质？” 【神兵！】 “你不要搞笑好不好？普通兵器变神兵，有没有那么离谱？” 【你可以试试。】 杜雍轻哼道：“我会试的，但不是现在！” 这句话说出了声，杨进扭头看过来，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会试什么？” 杜雍打个哈哈：“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杨进闲着无聊，追问道：“想起了什么事？” 杜雍只得圆下去：“我又想起了昨晚的大战，用大斧子劈应该更爽快，但是韧性还不足，所以只能以后再试。” 杨进轻笑道：“你若真想用斧子，可以学学魏山的斧法。” 杜雍点点头：“还在平州城呢……话说屈亦雄已经放走了魏山，那厮不会翻脸吧斧法和护体功法全部取走吧？” 杨进想了想：“应该不会。他取走算违诺，咱们也不亏，不仅赚了那么多黄金，而且以后也不用帮他寻找失踪的妻儿。” 杜雍拍了下脑袋：“你不提这茬，我差点忘了呢。” 杨进笑了笑：“反正你也没答应魏山一定会找到，尽人事听天命吧！” 由于走的是小路，途中并没有遇到任何江湖人士。 到中午时分，马车跑到了山区的一个宁静的小村庄。 随便找了个人家，借宿一晚。 杜雍本来想抽奖和淬炼武器，但眼皮子沉的厉害，吃过午饭之后就呼呼大睡。 杨进也很累，不过他很谨慎，睡觉之前问主人家要了一个很大的麻袋，将马车里的金银麻袋全部装进大麻袋里，提到房间里，放到床下面，这才开始睡觉。 睡到晚间的时候，主人家叫吃饭。 杜雍没醒，杨进醒了，简单吃了点继续睡觉。 到第二天半上午的时候，杜雍才悠悠醒来，只觉痛快无比，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出了房间，发现杨进正在和主人家聊天，聊的非常开心。 “终于醒了吗？” 杨进站起来，拿着水壶递给杜雍，笑道：“等着你赶路呢。” 杜雍拿着茶壶，仰头喝了个干净。 主人家很客气：“吃完午饭再走吧。” 杨进笑道：“赶时间呢，多谢大叔收留一晚。” 主人家摇摇头：“你们给了钱嘛……既然是赶时间，那我给你们准备些干粮和水吧。” 这下杨进没有拒绝，等干粮和水袋都准备好之后，杨进和杜雍立即上路。 ………… 虽然绕了些路，但是马儿跑的不慢，到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张家庄。 庄子在大山之间，山脚下都是房舍，中间是菜地和稻田。 有两条比较大的道路，西面那条通官道，东面那条通鸭子河的小码头，都铺着沙子和碎石，坚固又耐用。 小路非常多，四面八方都有，修的很平整，比普通的乡间小路要好很多。 这里的人都很忙碌。 锄地的、打柴的、抓鱼的、拔草的、采集的，等等，都是那么认真。 杜雍和杨进就像两个不速之客。 无论是谁，看到他们两之后，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脸上露出深深的戒备之色，有些人的眼中甚至还带有些许愤怒，带小孩的老人或妇女立马背起孩子走开，还捂着孩子的眼睛。 这让杜雍和杨进莫名其妙。 杜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杨进的衣服，很疑惑：“没血迹呀，他们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咱们？” 杨进也想不明白，苦笑道：“难道咱们两个人都长的很像流氓？” 杜雍摇头：“不可能啊，咱们之前去过北郊的小村子，昨晚也找南边的小村子借宿，那两处的乡亲都很热情的呀。” 突然有个中年人迎面而来，杜雍跳下去，拱手作揖：“这位大叔……” 大叔吓了一跳，没有理会杜雍，飞也似的跑开。 杜雍看着大叔的背影，脑中尽是问号。 杨进也跳下马车，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血迹，都挺正常的。 杜雍思考了半晌，猜测道：“难道这庄子有规矩，马车不能进来？” 杨进立马否定：“哪有这种奇怪的规矩？就算有这种规矩，也得和咱们说清楚吧。” 杜雍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他们不喜欢陌生人，所以才那么戒备。” 杨进觉得还是不对：“那他们总该与外面接触吧？” 杜雍捏着下巴：“说不定在他们的审美当中，咱们两个就是流氓相。” 杨进哑然失笑，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杜雍四处张望：“总会有村长吧？找不到村长的话，咱们就去祠堂，这么大的庄子，应该会有祠堂的吧？” 杨进这下觉得有道理，决定先去山脚下，那里房子最多。 就在此时，有一群拿着棍子的轻壮气冲冲的跑过来，很快就跑到杜雍和杨进前方。 “我靠，这是想干什么？”杜雍吓了一大跳。 这是想打人，还是想劫财呀？ 这庄子怎么这么奇怪的？ 有点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味道……不对，这不算穷山恶水。 也应该不是刁民，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否则不至于如此。 杨进没有抽出宝剑，甚至没有多少戒备，他已经看出来，这群乡亲完全不会武功。 第169章 惊喜 看着气势汹汹的乡亲们，杜雍也没有生气，很有礼貌的拱手施礼：“各位乡亲好，我们兄弟二人特来贵庄办一件要事。还不知各位这是何意？是我们触犯了贵庄的什么规矩吗？” 这帮乡亲虽然有二十多个，而且手上都拿着棍子，但是在杜雍看来，只需要一记大拔刀就可以全部干掉。 杜雍当然不会动粗，现在是来办事的，要好好沟通。 有个三十多岁的矮壮汉子排众而出，他仔细地打量了杜雍和杨进好几眼，淡淡问道：“你们都是城里人吧？” 难道这个庄子对城里人有意见？ 杜雍愣了愣，老实点头：“这位大哥猜的没错，我们两兄弟都是从城里来。” 听到杜雍肯定的回答之后，乡亲们眼中的戒备之色更甚，默默将棍子握紧，有几个人还警惕地看着马车，好像里面有什么杀伤性武器一般。 这让杜雍和杨进越发认为这个庄子对城里人有意见。 矮壮汉子抬手制止骚动的场面，再度问道：“你们来庄子办什么要事？” 杜雍赶紧道：“我们想求见贵庄的虎大爷，有故人委托我们送一样东西给他。” 虎大爷就是魏山的恩人，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单独打过老虎，所以被人尊称为“虎哥”，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变成了“虎爷”，最终变成了“虎大爷”。 据魏山说，这个虎大爷古道热肠，在张家庄很具威望，今年八十多岁。 听到虎大爷之名，矮壮汉子脸上的戒备之色稍减，继续问道：“虎大爷的故人送东西？到底是什么故人？他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杜雍耐着性子回答：“是之前受过虎大爷恩惠的人，他不亲自过来，是因为走不开。” 矮壮汉子哂道：“既然受过虎大爷的恩惠，那就该亲自上门，找两个人代替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走不开的话，大可以改日再来。” 杜雍沉声道：“走不开的意思是……他遇上了大危险，往后可能再也没机会过来。他托我们送东西过来给虎大爷，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不想连累这里，但是又想报恩。” 矮壮汉子愣住。 乡亲们也不再那么气势汹汹。 沉默了半晌，矮壮汉子冷酷地说道：“留下故人的名字和东西，我们会代为交给虎大爷，你们两个现在就走。” 杜雍认真道：“这位大哥，那位故人的意思是……我们要亲手把东西给到虎大爷手中。” 矮壮汉子眼睛一瞪：“城里人，不要得寸进尺。” 这是什么话？ 杨进强忍着怒气：“这位大哥，如果我们两个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大可以指出来，我们可以向乡亲们道歉，您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东西我们必须亲手交给虎大爷。” 矮壮汉子冷冷道：“你这是信不过我们咯？” 杨进摇头：“不是信不过，而是委托如此，我们得信守承诺。” 矮壮汉子挥挥手，好像在赶苍蝇：“虎大爷今天身体抱恙，不便见客，庄子最近农事多，也不便接待外人，所以你们改日再来吧。” 杜雍和杨进那个气呀。 杨进深吸一口气，冷静地问道：“那虎大爷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 矮壮汉子嗤笑一声：“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说出这么白痴的话，病是能预料的吗？” 刚冷静下来的杨进瞬间冒起火来，杜雍一把拉住，挤出一个笑脸：“那我们改日再来，希望虎大爷的身体能早日好起来，也谢谢大哥为我们解惑，告辞！” 杨进只得将马车掉头。 杜雍坐上去，赶车之前，回头冲乡亲们笑了笑，挥手告辞。 跑上官道之后，杨进气呼呼地赶着马车，突然大笑起来：“杨某人混了这么多年，多凶恶的场面都见识过，想不到今日会在一群不会武功的农户面前吃瘪，还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杜雍也跟着笑：“这庄子应该吃过很多次城里人的亏。” 杨进感慨：“就算是那样，也不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吧？” 杜雍轻笑道：“小心点总没错。” 杨进叹道：“我就怕改日再去，他们还是找理由。” 杜雍想了想：“那咱们就天天去，不见到虎大爷誓不罢休！为了搞清楚张义的事情，咱们必须混进这个庄子，绝不能动粗。” 说起张义，杨进的火消了很多：“但咱们住在哪里啊？” 这个庄子的位置特殊，虽然通了官道，但是官道很长一段距离都没有人家，杜雍和杨进想找个借宿的地方都没有。 鸭子河对面倒是有些人家，但是河面很宽，水也很深，又没桥梁。 杜雍看了看官道旁边的山林，又仔细倾听了一番，发现有潺潺流水声，于是说道：“这里的山看起来好像不错，就住山林间呗。” 杨进没意见：“既然你不怕吃苦，那我也不多说什么。” 杜雍笑道：“咱们连幽芒山都混过，还怕这种小山林吗？在我看来，这里的条件不错，住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找了条小路，赶车进山，循着水流声走。 不多时便找到了一个细潭，数条溪流汇聚于此，潭水清澈见底，旁边都是大块的青石，周围有不少大树。 更妙的是，细潭的左侧有一个凸出的崖壁，可以遮蔽风雨，地方很大，足够数人躺下，前面还有生火的浅坑。 “这地方确实不错！” 杨进跳下马车，四处看了看，然后蹲在潭边，捧水喝了一口，只觉清甜可口。 马儿也喝了痛快，然后拖着车厢，来到树木边，悠闲地吃起了嫩绿的藤叶。 为了让马儿吃的更方便，杨进解掉了车厢，又接长了绳子，然后拴在树上。 杜雍捧水洗了把脸，坐在青石上感受着舒爽无比的微风，感慨道：“外面的日头这么大，这林子里却这么凉爽，乾州好像很少有这种环境。” 杨进点头：“平州的环境确实要比乾州好不少。” 杜雍苦笑：“经过昨晚的大战之后，平州接下来是很难安宁喽。” 杨进也坐下来，沉声道：“昨晚的大战，应该是金刚派挑起来的，他们自己出了些高手，其他人是则是金刚派威逼利诱，或者用其他手段鼓动而来的。” 杜雍同意此观点。 昨晚他和杨进在灌木丛击杀了好几个登楼境高手，清一色的体格强悍，且有护体功撑腰，和魏山如出一辙，但实力远不如魏山。 杜雍笑道：“我倒是挺期待忽云寺被掀翻之后，那些大和尚的反应。” 杨进冷静分析：“忽云寺作为金刚派在京城的重要据点，整体实力肯定是非常强的，而且深受平民百姓的敬仰，孤山大师更是有圣僧之称。朝廷必须小心对待，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大乱子。” 杜雍仔细想想，确实很头疼。 动武肯定是下策。 光一个孤山大师就很难解决，就算屈太保亲自出手，也未必能留住他。 再加上一大帮修了护体功的大和尚，若是全面冲突起来，京城的城南分分钟就会遭殃。 更别说忽云寺还有数不清的信徒，若是闹起来，难道全部宰了吗？ “唉！” 杜雍叹了口气，甩掉杂念，淡淡道：“咱是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先搞清楚张义的事情吧。” 杨进点点头，建议道：“要不要今晚去探一探？” 杜雍摇头：“我觉得还是别乱来吧，免得被发现，让他们又有借口。我就不信咱们给足诚意还能进不了庄子。” “那也行吧！” 杨进不再纠结，站起来摸着肚皮，笑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林子里应该有野味，我这就去打点来，你捡点柴火吧。” “行！” 杜雍点点头，站起来活动拳脚。 等杨进去后，杜雍先捡了一大堆柴火，然后从车厢里拿出铲子，在崖壁下方修修整整，把里面的地方尽量修平，然后扯了些枝叶铺在上面。 躺上去试了试，还挺舒服的。 等待的时间，杜雍也没闲着，心中默念：“呼叫辅助，我要抽奖，我要连抽20次。” 【连抽20次，可赠送5次，是否快速抽奖？】 “快速和慢速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快速抽奖可提高少许中奖几率！】 还有这种说法？ 杜雍笑了笑：“那就快速抽吧！” 抽奖的转盘速度转起来，足足闪了25次，杜雍连一个都没看清。 【抽奖完毕，扣除10000积分！】 【恭喜抽到内伤药，x3！】 【恭喜抽到真气胶囊，x2！】 【恭喜抽到仓库存取权限，已开启！】 这就完了吗？ 杜雍搓了搓双手，虽然中奖率比较低，但奖品好像不错。 内伤药没什么好说的，已经有很多，而且之前尝试过，效果很好。 真气胶囊，看看解释……稀有消耗品，使用一颗，可立即恢复一半真气，冷却时间三天。 “立即恢复一半真气？” 杜雍啧啧称奇，这个胶囊有点厉害，不愧是稀有消耗品，真气耗尽的时候用一颗，立马又是一条好汉呀，应该说是半条好汉。 虽然冷却时间有点久，但是无妨，关键时候用就行。 最让人开心的是，真的开启了仓库的存取权限。 “这个存取，怎么使用啊？” 【用意念就好！】 杜雍点点头，心中暗想：“拿一份内伤药出来，放在我手上。” 没有反应。 辅助的声音响起来：【系统提供的物品，无法拿出来，只能直接使用。】 好吧！ 杜雍拿起一块石头，心中默念：“给我把这块石头收进去。” 咻！ 石头瞬间消失，好像魔法一样。 杜雍看见仓库里多了一块石头，又道：“给我取出来，就放在我手上。” 又是咻的一声，石头回到了手上。 “流批流批！” 杜雍笑的合不拢嘴，这个功能好呀，想带什么就带什么，说不定可以装着房子到处跑，那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睡在树叶上。 辅助的声音响起：【不要想那么美，仓库空间有限，装不了那么大的东西。】 好吧！ 杜雍笑了笑，又问道：“仓库是真空的吧，装食物不会变质吧？” 辅助回答：【装进去是怎么样，拿出来就是怎么样。】 这样挺好的。 杜雍又试了试装进和拿出的操作，很快就变得很熟练，他甚至用手捧了一捧水装进仓库，取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捧水，简直神奇。 这个存取权限好是好，不过操作得背着人进行，否则肯定会被当成妖怪。 今天这抽奖很给力，以后还要抽，不过要先赚积分。 熟悉存取的功能之后，杜雍的目光重新瞄向了昨天非常感兴趣的淬炼器。 昨天辅助解释过，这个淬炼器是稀有消耗品，可以把普通兵器变成神兵。 杜雍问道：“辅助，若是我直接拿一把神兵来，再加上这淬炼器，能变成什么？” 【没用！】 既然这样，杜雍仔细想了想，从腰间拿出匕首：“那就这个吧！” 这匕首还用的挺顺手的，变成神兵也不错。 【使用淬炼器，请集中精神！】 杜雍握紧匕首，并提气防备着。 只见金光一闪，右手抖个不停。 杜雍握紧匕首，不敢有丝毫放松，等了好半晌，终于平静下来。 匕首的外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好像重了少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试试吧！” 杜雍左手拿起一块石头，抛起来，盯着下落的轨迹，匕首横切过去。 呼！ 石头变成了两块，切口处非常平整，好像抛了光。匕首还是那么干净，半点尘土都没有沾上。 “果然是神兵！” 杜雍心中大喜，他刚才并没有使用真气，那感觉好像切豆腐一样，干脆之极。 站起来，凝聚真气，接着灌气入匕首，划向细潭。 砰！ 潭水被刮起来，往前方激射而去。 杜雍心中的惊喜更甚，真气经过匕首之后，显然是加大了威力，以前没这么厉害的。 脚步声起。 杜雍赶紧收好匕首，迎接打猎归来的杨进。 杨进收获不俗，提着一大串猎物，豪爽无比地丢在谭边的青石上，看着满是水花的地面，好奇地问道：“你在练武吗？” “随便玩了几招。” 杜雍点点头，没有细说，看着猎物笑道：“野鸡，野兔，还有……这是菜花蛇吗？” 杨进有些无语：“你什么眼神啊？这是响尾！” 杜雍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响尾？这种蛇不是生活在沙漠里吗？” 杨进哂道：“孤陋寡闻了吧，林子里也有响尾的，只是没沙漠里的响尾那么凶猛，而且毒性也没有那么强，但是味道很不错。” 杜雍点点头：“行吧，反正能大吃一顿，我去生火。” 第170章 贵姓 在山林里边住了一夜，挺不错的，不虞安全问题，还挺凉爽的。 清晨起来，杜雍去细潭里洗澡，大感痛快。 杨进简单的洗了一把脸，然后去挖了点野菜，准备弄早餐。 昨天还剩了点肉，都涂上盐巴熏成了咸肉，刚好能做个野菜咸肉汤。 出平州城的时候带了许多东西，包括各种调微料和锅碗，捆好放在了车厢里的角落，这是杨进的先见之明。 杨进边弄早餐，边看着还在洗澡的杜雍，提醒道：“洗个澡而已，要不要洗那么久？当心把身上的元气洗掉。” 杜雍本来还游的挺欢，闻言之后立马停下来，大笑道：“洗掉元气？你听谁说的？” 杨进淡淡道：“老人家都那么说，洗澡不能每天都洗，洗澡也不能洗太长时间，否则人很容易就病恹恹的，就像树木一样，不能浇太多的水。” 杜雍笑了笑，顺势结束洗澡，从水中一跃而起，斜飞的过程中隔空一抓，将谭边青石板上的衣服全部往手心吸，与此同时，略一运热劲，瞬间将身上的水分全部挥发掉，衣服刚好到手中，落地之后快速把衣服穿好。 整个过程只有几息时间，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杨进看的直摇头：“花里胡哨！” 杜雍穿好靴子，来到杨进身边，看着锅中的咸肉野菜汤，吸了吸鼻子，只觉香气诱人，遂竖起大拇指赞道：“杨大哥，你烤肉的技术虽然一般般，但是煮汤很有一手啊。” “那是当然！” 杨进敷衍地点点头，吩咐道：“拿碗过来。” 杜雍拿了两个碗，来到上游用水冲了冲，然后放在地上。 杨进直接端起锅子，将碗都倒满。 杜雍实在有些受不了那个香味，赶紧端起来，顾不得烫嘴，滋溜滋溜的喝起来，喝了几口之后只觉浑身踏实，大赞道：“喝了这碗汤，就算洗澡时间再长也不会病恹恹的，哈哈！” 杨进哑然失笑：“哪有那么神奇。” 说完从车厢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打开，里面是炒米，是南边那个小村子的大叔准备的干粮，吃起来非常香。 杜雍拿着炒米慢慢嚼，又续了一碗汤，突然说道：“说起病恹恹，我倒想起了虎大爷，他们不是说虎大爷身体有恙吗，咱们是不是得送点补品？” 杨进哂道：“什么身体有恙，那摆明是在说谎好不好？” 杜雍摆摆手：“不管是不是说谎，咱们就按照虎大爷有病来对待，送点补品聊表心意，说不定是个突破口呢。” 杨进苦笑：“送点补品给老人家我倒是不介意，但现在哪有补品呀？难道回平州城去买？南郊肯定是买不到的，都乱成了那样。” 杜雍笑了笑：“昨天咱们进这个林子的时候，我看到路边的草丛里有红菇来着。” “红菇？” 杨进眼神亮起，轻轻点头：“红菇不错，价格贵档次高，味道也非常好，而且很有营养，确实能算补品。” 杜雍继续：“然后咱们再活捉几只野鸡，和红菇一起送过去，让虎大爷吃小鸡炖蘑菇，那可是道名菜呀。” 杨进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遂点头同意。 喝完汤之后，两人分头行事，杨进去捉野鸡，杜雍去采蘑菇。 这片林子应该很少有人过来，没有很明显的路，也没有打柴的痕迹，更没有捕猎的陷阱，或者捕猎遗漏下来的器具。 红菇不少，大多数都藏在腐烂的枝叶旁边，长势很好，不久前或许下过小雨。 杜雍左手提着用细藤编织的小篮子，右手拿着用匕首削好的竹片，专门挑大个的红菇挖，不多时便挖了满满一篮子。 回到细潭的时候，杨进已经活捉了三只野鸡，个头都挺大的。 杜雍啧啧道：“速度挺快呀，昨儿怎么没抓野鸡？” 杨进笑了笑：“昨天是没想到，原来这里的野鸡不怕人的，我就拿了些炒米去勾引，结果这三只差点飞到我怀里。” 杜雍感慨不已：“这片山怎么会人迹罕至呢？不说野味，就算采蘑菇也能保证衣食呀。” 杨进笑了笑：“因为这片林子里有熊瞎子和花豹，我刚才就看到好几只，体型都很大，说不定还有其他更危险的野兽呢。” 原来是这样。 普通人还真干不过和熊瞎子和花豹。 接下来当然还是去张家庄。 马儿吃得饱饱的，精神抖擞，随着杨进手中的鞭子一记虚晃，它撒开蹄子开跑。 来到庄子的时候，又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脸上还是带着警惕之色，不过有些人在警惕之余还带着些许好奇。 杜雍对碰上的人都展露笑脸，并没有主动问话，而是慢慢往山脚下赶。 没过多久，昨天那个矮壮汉子又带着一群拿棍子的轻壮气势汹汹地拦住。 杜雍赶紧跳下马车，拱手施礼，没有丝毫不耐烦或者害怕，这让围上来的轻壮很是佩服，握紧棍子的双手不由得松了少许。 矮壮汉子沉着脸：“又是你们两个？不是让你们改日再来吗？” 杜雍闻言愣了愣，抓着后脑勺，露出很疑惑的神色：“这位大哥，今天相对于昨天来说，难道不是改日吗？” 这话没毛病，让矮壮汉子没有第一时间接话，顿了顿才恨恨道：“虎大爷的身体还没好，你们过几再来吧。” 杜雍点头，轻笑道：“虎大爷毕竟上了年纪，身体有些小毛病很正常，我们作为晚辈，今天特地带了些小礼品聊表心意，还望这位大哥代为转送。” 伸手不打笑脸人。 矮壮汉子见杜雍如此卑微，倒不好继续逼迫，但是又不想收礼，免得杜雍打蛇随棍上，所以场面有些僵住。 有几个年起人走上前来，拉着爱装汉子，低声劝道：“大哥，他们两个看着也不像坏人，要不咱们别再为难他们？” “什么为难他们？” 矮壮汉子腰身一挺，提高声音道：“坏人会写在脸上吗？这种笑面虎，最需要注意。” 几个年轻人没再说话，低头咕哝了几句，然后冲杜雍笑了笑，略带歉意。 杜雍回了个笑脸，表示无妨，然后继续对矮壮汉子说道：“这位大哥，我们只是希望虎大爷的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你可以放心，送上小礼品之后，我们这两个笑面虎立马滚蛋。” 对于笑面虎之称，杜雍非但不生气，竟然直接认下，这让众人越发敬佩。 矮壮汉子有些措手不及，但又不想失了风范，淡淡道：“什么小礼品？” 杨进从车厢里拿出那篮新鲜的红菇和那三只野鸡。 杜雍呵呵笑道：“小鸡炖蘑菇，是道家常好菜呀，虎大爷应该会喜欢吧？” 矮壮看到红菇之后，脸色变得颇为凝重，问道：“从野猪岭采来的？” 听到“野猪岭”这几个字之后，其他人有些骚乱，小声议论起来。 杜雍愣了愣，回道：“就在庄子西北那片林子，我们不知道是不是野猪岭，没看到野猪，只看到花豹和熊瞎子。” 矮壮汉子淡淡道：“那就是野猪岭。” “哦！” 杜雍点点头，笑道：“好名字啊，不过那个地方很不错，我们昨晚住了一夜呢。” 嘶！ 除矮壮汉子之外，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以非常敬佩的目光看着杜雍和杨进。 有个年轻人来到杜雍身边，咋舌道：“你们真的在野猪岭住了一夜？没碰到危险吗？” 杜雍点点头：“是住了一夜呀，因为附近没有人家可以借宿，想过河又没有桥梁，所以我们只能住在山里。至于危险嘛，没碰到，山里也该没什么危险吧？” 年轻人叹道：“你们走运啊，那里的野猪很可怕的，都是成群的。” 杜雍轻笑道：“不怕的，我们还要在那里住几天呢。” 年轻人赶紧摇头，关切道：“你们还是不要住山里了吧，真的很危险。” 杜雍摆摆手：“没关系的，我坐等野猪上门，到时候给你们带野猪肉哈。” 年轻人摇头道：“就住在我们庄子呗。” 矮壮汉子立马瞪了他一眼。 年轻人没怕，咕哝道：“大哥，不能因为城里人坑了咱们几次，就敌对所有城里人吧？这两位显然是有武功的，但是脾气却这么好，受你喝斥也不生气，甚至自认是笑面虎，若换个人过来，说不定会打死你。” 其他人纷纷附和。 “是啊大哥，他们两个只是受人所托，向虎大爷报恩的，又不是有事要求咱们。” “看他们两个的气度和打扮，显然是有本事的，也求不到咱们头上呀！” “住在野猪岭不是个事呀，若真出个三长两短，咱们也过意不去吧。” “若是传出去，会丟了咱们庄子的脸面。”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矮壮汉子冷眼扫过去，喝斥道：“都说什么呢？被人一篮子蘑菇和几只小野鸡就搞昏头了吗？你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杜雍顺势问道：“这位大哥，庄子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们两个或许能帮上什么忙呢。” 矮壮汉子眼睛一瞪，怒声道：“不管你们的事，蘑菇和野鸡我会转交给虎大爷的，现在你们马上给我走。” 杜雍点点头：“行！” 可是经过这么一吵，周围又聚集了很多乡亲，将路堵得严严实实。 马车没法通行。 乡亲们都低声议论个不停。 矮壮汉子立马喝道：“看什么看？家里的农活都做完了吗？” 说完狠狠地瞪了杜雍和杨进一眼，仿佛在说，都是因为你们，才让大伙儿来看热闹，耽误了干活的时间。 杜雍朝四面拱拱手，歉然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各位乡亲，打扰了各位干活，但是我们两个真的有要事求见虎大爷，本人甚至用家族的名义发过誓，所以不见到虎大爷是不会罢休的。我们接下来每天都会过来，耽误了各位干活的时间，造成的损失你们可以算出来，我们赔钱便是。” 杨进调转马头。 杜雍跳上马车，挥手和各位再见。 马车慢慢前进，渐渐远去。 快要走到官道的时候，有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请留步！” 马车又前进了几步，然后才停下来。 杜雍跳下马车，转身之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喊道：“叫我们吗？” 苍老的声音再响：“请回来吧！” 声音的主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身材佝偻，长相普通，看着就是个踏实的老农。 杨进拉着杜雍，轻声提醒：“小心点，此人不简单！” 杜雍看了看那个老人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好奇道：“怎么个不简单法？有武功吗？我看着不像呀！” 杨进解释：“不是会武功，而是见过世面的人，咱们应该很难瞒住他。” 杜雍笑了笑：“咱们有什么好瞒的？见到虎大爷之后，先说魏山的事情，然后以旁敲侧击的方式问问张义的事情。” 杨进点点头，长吐一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 赶车回到原来的地方，乡亲们还没有散去，都簇拥这那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 矮壮汉子提着蘑菇和野鸡站在一边，满脸的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多言，显然不敢忤逆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杜雍略微弯腰施礼：“老人家好，我们打扰了贵庄，还请见谅！” 杨进也施了一礼，没有说话。 老人家摆摆手，认真道：“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怠慢了贵客！” 杜雍赶紧否认：“老人家，您太客气了，我们哪能算什么贵客，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老人家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彪子，赶紧道歉！” 原来矮壮汉子叫彪子，果然挺彪悍的。 彪子显然不情愿道歉，扭扭捏捏的不开口。 杜雍并没不介意，赶紧道：“老人家，彪子大哥也是为了乡亲们着想，小心点总没错，况且也没有得罪我们，所以无需道歉。” 老人家狠狠瞪了彪子一样，彪子直接扭过身体不理他。 老人家只得冲杜雍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公子有肚量，老头子佩服。” 杜雍摆手：“老人家切勿叫公子，叫小伙子就行。” 老人家嗯了一声，淡淡问道：“还不知二位贵姓呢！” “免贵，姓杜！”杜雍没有犹豫，也没有想过撒谎。 “杨！”杨进更干脆。 老人家听到杜雍和杨进的姓氏之后，神情明显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沉声道：“二位请随老头子来，带你们去见虎大爷。” 杜雍和杨进大喜，同时出言感谢：“有劳！” 第171章 求见 见虎大爷之前，老人家疏散了看热闹的乡亲们，又看了看彪子手上的红菇和野鸡：“这是送给虎大爷的礼物？” 彪子点点头，解释道：“是他们两个从野猪岭弄来的，说给虎大爷做小鸡炖蘑菇。” “好东西！” 老人家出言赞许，伸出右手，吩咐道：“拿给我吧，我带给虎大爷。” 彪子笑道：“泽叔，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 原来老人家叫泽叔，这是张家庄，那或许叫张泽？ 泽叔淡淡道：“你也下去吧，我亲自带这两位客人去见虎大爷。” 彪子愣了愣，拉着泽叔，轻声提醒道：“泽叔，真不是我彪子心眼小，而是这个姓杜的和这个杨的真不像好人，若是他们心怀不轨，突然动起手来……” 尚未说完，泽叔就哂道：“若是他们突然动手，你难道能帮上什么忙吗？” 彪子顿时就没了言语，他虽然有些鲁莽，但也能看出杜雍和杨进都不是普通人，就杨进腰间那把宝剑，最少值几百两银子。 泽叔挥挥手：“下去吧！” 彪子只得点点头，老实退下去。 场面终于清静下去，道路上只剩泽叔、杜雍、杨进三人，还有一辆马车。 泽叔带路前进：“走吧！” 杜雍和杨进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后面，没有坐马车，牵着慢慢走。 泽叔边走边夸赞：“杜小兄和杨小兄敢在野猪岭待一夜，都是艺高胆大之人啊！” 杨进谦虚道：“不敢当，我们并不知道野猪岭有危险，事实上也没碰到危险。” 泽叔笑了笑：“你们是有点运道，野猪岭的野猪确实有点厉害，若是野猪成群突袭的话，尽管杨小兄有登楼境的实力，又尽管杜小兄是刻印者中的佼佼者，但是也很难讨到好处。” 杜雍和杨进同时心中一震。 想不到这个泽叔一副老农的模样，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杨进和杜雍的水准，光这份眼力就让很多江湖老油条望尘莫及。 杜雍收慑心神，轻笑道：“泽叔说的是。我们确实有点运道，所以今天才能碰到泽叔，并且帮我们说话。” 泽叔突然转过身来，佝偻的身体突然挺直，浑浊的双眼中散发出慑人的光芒。 杜雍和杨进都感受到了压力。 泽叔这哪是一个普通老农啊？ 绝对是个相当厉害的高手。 泽叔沉声道：“我不是帮你们说话。” 说完又转身，继续前进，这话明显只说了半截，惹的人心痒痒，又给人高深莫测的印象。 杜雍和杨进都是满脑子问号，但是又不好追问。 沉默的走了好一阵，杜雍实在有些忍不住，旁敲侧击道：“泽叔，您看着不像老农，在江湖上应该大有名堂吧？” 泽叔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杨进接道：“看泽叔的气度，最少也是个晋灭境高手啊，这种高手哪能没名气？” “晋灭境？” 泽叔叹了一口气，淡淡笑道：“只能说曾今是晋灭境，现在老了呀！” 老？ 泽叔虽然有六十多岁，但对武者来说，这个年纪才刚刚进入巅峰期，保持好的话，能持续二十年到二十五年，甚至更久。 就像太保屈无就，今年已经八十多岁，可没人说他老，因为他的武功非但没有丝毫退步，而且在慢慢变强。很多人都说，屈太保的巅峰期可以持续到一百岁之后，这也是屈太保被称为朝堂的中流砥柱的重要原因。 杨进想了想：“泽叔，您之前可是受过什么大伤？” 泽叔赞许道：“你倒是好眼力。” 杨进摇头谦虚：“非是晚辈好眼力，而是顺着推测而已。” 此时已经走到了山脚下，泽叔将两人带到一片颇为偏僻的空地上停下来。 杜雍往空旷的四面看了看，心中很是奇怪，出言问道：“泽叔，不是要去见虎大爷吗？您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杨进则暗暗戒备。 说句实话，若是泽叔突然发飙，杨进可没什么底气挡住。 以杨进自己的估计，他和杜雍联手，若是能架住泽叔就已经算是家山有福，中途若再来个其他的狠角色，他和杜雍就得栽在这个张家庄。 泽叔淡淡道：“我当然是想问清楚，你们来张家庄到底想干什么。虎大爷毕竟上了年纪，最近几年都不喜欢见陌生人。” 杜雍认真道：“泽叔，我们真是受人所托，带东西给虎大爷，向他报恩来着。” 泽叔冷冷盯着杜雍，并不回话。 杜雍又没说谎，心中无愧，所以在泽叔的目光下非常自然，毫无惧色。 泽叔盯了好半晌，淡淡道：“到底是什么人要报恩？姓甚名谁？” 杜雍老实回答：“那人叫魏山。” “魏山！” 泽叔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眼睛半眯起，问道：“就是那个耍板斧的傻大个？” 杜雍闻言一乐：“长的确实挺魁梧，比常人要高出一个脑袋。” 泽叔冷冷哼了声，继续问道：“那小子还没死吗？” 听这语气就知道魏山在泽叔的心里没什么好印象，杜雍斟酌道：“应该还没死吧，但是眼下的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泽叔面无表情：“怎么个不乐观？” 杜雍淡淡道：“魏山此人作恶多端，被大理寺活擒，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被放了出来。官府会继续盯着他，而被他出卖的背后势力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加之大理寺屈少卿废了他大半的武功，所以他往后想活命，必须谨小慎微，甚至像老鼠那样过活。” 泽叔看着杜雍，轻笑道：“你倒是挺清楚。” 杜雍耸耸肩，淡淡道：“我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有原因的。泽叔，难道您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泽叔哂道：“我早就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杜雍和杨进，对吧？” 杜雍和杨进同时被唬了一跳。 虽然没想过刻意隐瞒，但如此毫无征兆的被人说出真实身份，着实让人措手不及。 杜雍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大大方方笑道：“泽叔厉害，还不知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泽叔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知道的，张义告诉我的呗。” 杜雍赶紧问道：“泽叔，张义他家？我听说他家被……” 泽叔点点头：“被灭门了，五口人，死无全尸。” 杜雍和杨进脸色大变，呼吸变得急促，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更加不能接受。 杨进强自冷静下来，恨声道：“泽叔，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狠毒？” 泽叔没有回答，看了看杜雍。 杜雍沉声道：“泽叔，张义家被灭门，应该和我有直接的关系，还请您告知详细的情况。人死不能复生，悲伤容后再谈，但是讨命的事情，我必须去做。” 泽叔有些欣慰地叹了口气：“张义说的没错啊，他在京城跟了个不错的公子哥。” 杜雍摇摇头，苦着脸道：“我宁愿从来没见过他，那他就不会撞上大户人家的龌龊事。此事我要负最大的责任。” 泽叔摆摆手，安慰道：“世道就是如此，你不用太过介怀。张义选择去京城闯荡，本来就是一条艰难的路，他就算不去你家做事，也会去其他大家族做事，危险是避免不了的。” 杨进问道：“泽叔，您还没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泽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本来只是因为魏山才要来张家庄，半路听到张义家被灭门的事情，是这样吗？” 杜雍点头：“确实很凑巧。” 杨进解释：“在南郊做事的时候，碰到一个胖老板，我们向他打听张家庄的位置，他回答之后顺便说起了张义的事情，但是不详细。” 泽叔哦了一声，转弯前进：“先去见虎大爷吧，他老人家才是庄子里最有威望的人，到时候再详谈张义家的事情。” 杜雍和杨进点头称是，牵马跟在后面。 山脚下的房子多是并排的，毕竟空间不大，需要合理利用，不过有一所房子是单独的，占地面积非常大，修的也颇为豪华。 大石头砌的围墙，里面有个大院子，绿树成荫，房子是青砖大瓦，显得富气十足。 泽叔介绍道：“这是庄子平时集会的地方，虎大爷平时就住在这里。” 杜雍点点头，问道：“虎大爷的家里人也住在这里吗？” 泽叔淡淡道：“虎大爷没有家人，他平时单独生活。” “啊？” 杜雍有些奇怪，虎大爷已经八十多岁，竟然没有家人，而且还是单独生活，肯定不方便，若是不小心摔倒，身边都没有人照应。 泽叔看出杜雍的疑惑，解释道：“虎大爷的妻子早逝，没有留下儿女，他是一往情深，所以一直没有续弦。如今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算硬朗，而且他早已经习惯了单独生活。不过庄子里的人有个默契，每天都会有人去看虎大爷，送点吃的用的，就算端一碗汤也行。” 这样也挺好的。 杨进好奇道：“泽叔，虎大爷也是高手吧？” 泽叔淡淡道：“应该是吧！” “应该是？” 杜雍和杨进大感奇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呗。 泽叔笑了笑：“很奇怪吧？我从来没见他动过手，他看着也没啥气势，但我丝毫不怀疑他可以在十招之内取我性命。” 杜雍咋舌：“虎大爷那么厉害的吗？” 泽叔虽然受了伤，但是实力仍然不容小觑，最起码也应该在杨进之上，若说虎大爷十招之内就能取泽叔的性命，那得是宗师级高手。 宗师藏在这个山沟里？ 泽叔又道：“对于虎大爷武功的判断，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在虎大爷面前，我生不出任何不敬的心思，更别说跟他动手。” 杜雍郑重道：“那就是德高望重！随便一站，或者随便一坐，就能让人心悦诚服！” 泽叔笑着点点头。 走进大院，泽叔指着右边的大树，冲杨进吩咐：“就把马儿拴在树上吧。” 杨进照做，拴好马儿之后，从车厢里拿出着黄金的麻袋。泽叔看着麻袋：“这就是魏山给虎大爷的东西？” “是！”杜雍点头。 “袋子上的血迹怎么回事？”泽叔皱着眉头。 杜雍赶紧解释：“就前天晚上，南郊有很多江湖人士在有心的挑拨下，组成联盟去围攻大理寺屈少卿的队伍，我们也在，和那些江湖人士血战了一个晚上。” “有这回事？”泽叔显然还没有收到消息，这也难怪，毕竟时间不长，张家庄的位置也挺偏的。 杨进将麻袋甩在肩膀上，恨声道：“其中虽然火狼帮等邪恶势力的推波助澜，但平州大多数帮派都不是什么好鸟，为了些许利益，什么事都敢做，还有些就是想搞事情，唯恐天下不乱。” 对于平州各大江湖帮派的情况，泽叔略知一二，所以对于杨进的评价，他并没感觉不妥，只是好奇的问道：“那晚战果如何？” 杜雍如实回答：“二百比一千四，战果勉勉强强吧。” 泽叔听到这个比例之后，脸色微变：“那岂不是出动了几千人？” 杨进点头：“官府二百四左右，江湖人士二千往上点，多数都是练气境的小杂鱼。平州总管府这次真的是损失惨重，那些精英肯定都是培养了很久的。” 泽叔感慨不已，他自问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这种数千人的大战从没参与。 杜雍叹道：“抚恤费又是一大笔，不知道大理寺会不会摊点。” 杨进摇头：“你就等着看吧，肯定会有很多御史参平州总管，大理寺不踩一脚算不错的，哪还会摊什么抚恤费。” 来到后院的月亮门。 泽叔停下脚步，杜雍和杨进跟着停下。 “虎大爷，有客人求见！”泽叔稍微提高声音喊道。 没有回答。 “会不会在睡觉？”杜雍小声问道，老人家嘛，睡的早起的早，也容易困。 “还是上午呢，睡什么觉？”杨进小声对答。 “嘘！”泽叔竖起食指，让杜雍和杨进都安静点。 杜雍和杨进赶紧收声。 “进来吧！”里面发出一句低沉又带点沙哑的声音，听着很苍老，也没什么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杜雍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忍不住扭头看了杨进一眼，发现他也是满脸凝重。 第172章 经过 在泽叔的带领下，杜雍和杨进慢慢跟进去。 因为有种莫名的压力，杜雍和杨进目不斜视，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虽是如此，但两人心中并没有生出任何危险的感觉。 穿过一条干净的走廊，来到侧边的一个小校场。 与其说是一个校场，不如说是一个木匠工作室，四周都摆满了木头，侧边有几个大架子，上面都是各种木匠的工具。 中间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背对着大家，正在拉锯子，速度并不快，但是很有节奏，锯子拉动的声音让人产生置身狂风暴雨中的感觉，非常怪异。 “这不是个普通的木匠啊！” 杜雍心中暗想，旋又感觉有些好笑，虎大爷当然不普通。 泽叔冲杨进和杜雍使了个眼色，表示等虎大爷锯完这跟木头再说。 杜雍和杨进当然没意见，他们是晚辈，耐心等待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是应该的，更何况张义的事情还要虎大爷和泽叔详述呢。 又听了一阵锯子拉动的声音，杜雍和杨进都变得心平气和，仿佛已经习惯了暴风雨，甚至还有些悠哉悠哉。 擦咔！ 木头终于被锯断，虎大爷将锯子放下，直起腰来，伸手拿起凳子上的茶壶，仰头喝水。 等他喝完之后，泽叔才恭敬开口：“虎大爷！” 虎大爷转过身来。 杜雍和杨进只看了一眼，就呆了起来。 虎大爷看着只有五十来岁，面容棱角分明，眼中有一股特有的坚毅之色，令人印象深刻，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是发量惊人，且梳的一丝不苟。 手足颀长，下盘看着很稳健，两个手掌心都有厚厚的茧子，身材并不魁梧，但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虎大爷眼神扫过来，非常认真。 杜雍和杨进好像在路上突然碰到班主任的小学生，赶紧躬身道：“见过虎大爷！” “嗯！” 虎大爷淡淡应了一声，又看向泽叔，应该说是看向了泽叔手中的蘑菇和野鸡，顿时露出一个老农式的憨实笑容：“这两样可是好东西呀，都是给我的吗？” 泽叔笑着点头：“是这两位客人特地带过来的，给虎大爷您做个小鸡炖蘑菇。” 虎大爷吩咐：“小鸡炖蘑菇很好，就交给你去做，厨房还有一个猪头，记得一并处理，今儿中饭都在我这里吃，多喝几碗。” 泽叔应下：“虎大爷，那我这就去厨房准备，再炒点腊肉和青菜什么的。” 说完就要退下去。 “……”杜雍和杨进都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雍轻咳了两声，那意思是，泽叔你别走哇，最起码得先介绍介绍吧，就这么留下我们，该怎么办呀。 泽叔明白杜雍的意思，淡淡笑了笑，冲他使了个别担心的眼色，这才退下去。 杜雍没办法，只得暗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杨进还好点，有个装黄金的麻袋，从肩上放下来，就放在脚边，低头看着。 虎大爷抬手，淡淡道：“两位小兄弟请坐，不用客气，随便坐就好。” 杜雍和杨进同时摆手：“虎大爷，我们站着就好。” 虎大爷看出两人的紧张，拉了一条长凳过来，轻笑道：“别紧张，小老儿虽然叫虎爷，但又不是真的老虎，不会吃人的。” 杜雍和杨进只得坐下，不敢坐实，就沾着而已。 说句实话，杜雍在王沐坤面前都不会这么拘谨。 杨进心中则在想，这虎大爷或许真的是个绝顶高手，否则以他八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有五十来岁的面相，而且举手投足间高手风范十足，让人不敢造次。 “杜雍小兄弟，杨进小兄弟，对吧？” 虎大爷又拉了一条凳子坐在杜雍和杨进的斜对面，很随意地问话。 杜雍努力收慑心神，好奇地问道：“虎大爷，咱们是初次见面，您刚才也没听泽叔介绍，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们两个的身份的？难道张义曾今向您老描述过我们的长相？” 虎大爷摇摇头，咧嘴一笑：“因为那晚坡地的大战，小老儿就在旁边看着。你们两个小子确实都很不错，义无反顾的冲入敌阵中，若非你们打乱了那帮狂徒的节奏，结果还不好说呢。” 杜雍和杨进心中大震，虎大爷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也不知道他当时躲在哪个角落观看，连屈亦雄都没发现。 杨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江湖有虎大爷这么一号人物，恭维道：“虎大爷，您果然是高手，晚辈佩服之至！” 虎大爷谦虚地摆摆手，并没有出言否认。 杜雍肯定其高手的身份，轻叹道：“虎大爷，您为何如此错爱？” 虎大爷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杜雍感慨道：“连泽叔都看不出您到底会不会武功，但您却毫不犹豫地告诉了我们，这不是错爱是什么？” 虎大爷摇摇头，没有顺着话题说下去，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魏山是你们抓的？” 杜雍和杨进立马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差点要喘不过气来，虎大爷并没有发散真气，但他的气场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两人还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虎大爷对他们两个的平州之行了如指掌。 “是！” 杜雍点点头，脸上毫无惧色，沉声道：“就是我躲在草丛里偷袭他，导致他被活擒。就算我没有大理寺这身皮，碰到他的时候依然会搞他，因为他不是好人。” 虎大爷淡淡道：“你抓他之前，有他做坏人的证据吗？” “有！” 杜雍很肯定，解释道：“京城城南，他有一所房子，有不少匪徒在他的房子里搞集会，他身为房子的主人，按规矩就是嫌疑人，抓他问话是必须的。” 虎大爷呵呵笑道：“既然他是坏人，那你为何还和他做交易？” 杜雍继续解释：“因为他提出来，只要和我做交易，他才会交代全部的问题，这件事情得到了屈少卿的允许。只是帮他送金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我还能得五成呢。” 杨进将麻袋放在中间，打开之后，回到凳子做好。 看着黄橙橙的金锭子，虎大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淡道：“你就不关心金子的来历？” 这个问题杨进之前也问过，杜雍仍然是那个回答：“已经从地里挖出来，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我以后捐点出去，支援朝廷打仗或者剿匪，再或者像壮雨湖那样补偿渔农。” 虎大爷笑了笑，没再纠集魏山的事情。 杜雍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其实非常紧张。 看虎大爷的模样，应该不知道杜雍和魏山真正的交易，杜雍并不准备主动交代，但若是虎大爷问及的话，那只能如实交代，因为没法撒谎。 虎大爷站起来，将黄金麻袋提起来掂了掂重量，随口问话：“若非事有凑巧，你们两个是不是不会来张家庄？” 杨进回道：“会来的，因为张义迟迟未归的话，我们肯定会来平州寻他。” 终于说起了另一个正题，杜雍趁机问道：“虎大爷，张义他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大爷重新坐下来，回忆了半晌，大叹道：“说起来，此事还得怪我大意。” 杜雍和杨进没有插嘴，默默等候下文。 虎大爷淡淡道：“我记得张义回来之后，我还特意找他谈过话，问他在京城过的怎么样，他说杜公子很好，杨大哥也很好，都没有把他当下人，工钱很丰厚，也没有多少活计，诸如此类。但是他的情绪却很低落，我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没事，我当时没太在意，以为他是累的。” 顿了顿，大叹道：“哪知道第三天晚上就出了大事，他们一家五口都死在了山上，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庄子里的人猜测，张义应该是在雇主家偷了什么宝贝，也或许是犯了什么忌讳，所以才会被杀掉全家。所有人都义愤填膺，大骂城里的都不是好人，就算张义犯了错，也不该杀人全家。” 听到这里，杜雍感慨道：“怪不得庄子里的人看我们不顺眼。” 虎大爷补充道：“以前庄子里的人和城里人做生意，经常被坑，积攒了很多怨气，张义的事情是个爆点。” 杨进问道：“虎大爷，对于这个灭门惨案，官府是怎么处理的？” 虎大爷苦笑：“官府是挺重视的，派了捕快队前来查探，但是没有查出任何线索。这些年平州的悬案多的是，尤其是南郊，我估计以后是不了了之吧。” 不了了之。 看来平州的情况真是一言难尽。 杜雍问道：“那您和泽叔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虎大爷回答：“我们看了尸体，都是一刀毙命，干脆利落的快刀，应该是一个人出手，实力大概在登楼三重左右。” 杨进皱着眉头，快刀和登楼境三重，虽然算两个不错的线索，但范围非常大，看向杜雍：“你有什么想法？” 杜雍冷哼道：“不外乎火狼帮、毒蝎帮、金刚派这三个帮派，再就是阮鹏和裴惑派人，不可能还有其他人出手。金刚派的武功是力量型，应该没人使快刀，可以暂且排除。阮鹏自顾不暇，而且他手底下没有那么强的高手，也可以排除。我觉得这样，抓个火狼帮的高层，严刑拷打，必要的时候可以去幽芒山收集大蚂蚁，收集银线虫，我就不信虫蚁加身，他敢不招。” 杨进点点头：“你能有想法最好，咱们不是还有个一个线索吗，川宁县黑市的柳老板，他做玉器生意来着。” 杜雍嗯了一声：“屈少卿让咱们自行回京城，咱们就索性多耽搁一些时间，直接去川宁县找那个姓柳的，他奶奶的，我定要杀火狼帮一个措手不及，新仇旧恨一起算。” 杨进狠狠道：“不仅要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还要掀他们几个据点。” 虎大爷看着喊打喊杀的杜雍和杨进，心中竟然也生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不过他此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们也知道金刚派？” 杜雍愣了愣：“虎大爷，难道您不知道吗，魏山就是金刚派的呀！” “竟有此事？” 虎大爷明显没有预料到，轻叹道：“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江湖混混呢。” 杨进附和：“魏山那副老痞子做派，还真让人想不到是邪派出身的。” 杜雍沉声道：“魏山虽然没有细说他入派的经历，但我总觉得他半道入伙的。” 虎大爷问道：“你刚才说魏山在京城混过，那即是说，金刚派已经杀进了京城？” 杜雍叹道：“虎大爷，您可听过京城忽云寺？” 虎大爷点头：“忽云寺大名鼎鼎，江湖上谁没听过？而孤山大师更是与人魔秦四海、杀手之王穆飞雄并称的人物，名震江湖呢。怎么突然说起忽云寺？难道……” 杜雍点点头，苦笑道：“忽云寺就是金刚派在京城的重要分舵，孤山大师就是舵主。此事屈少卿还封着呢，若非魏山亲口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还望虎大爷……” 杨进也道：“忽云寺非同小可，朝廷想动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虎大爷明白杜雍和杨进的意思，郑重道：“你们大可放心，这种事情老头子知道轻重，不会到处乱讲的。” “多谢老爷子体谅。” 杜雍出言感谢，接着又道：“老爷子，若是方便的话，我们想去拜祭张义一家，烧点纸倒几碗酒什么的。” 虎大爷叹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吃过中饭之后一起过去吧。对了，你们真的要去川宁县偷袭火狼帮吗？” 杜雍淡淡道：“必须去，其实早就有这个计划，苦于没有好机会。其实仔细想想，跟本就不需要什么好机会，上去干就完事。” 杨进提议道：“咱们先过去，若是有可能的话，可以联合黄沙帮的残众。黄沙帮被火狼帮和穆飞雄整的那么惨，若是有机会，残众肯定会报仇。” 杜雍苦笑：“你会不会高估黄沙帮的骨气？” 虎大爷提醒道：“说的对，联合黄沙帮之事得仔细斟酌，黄沙帮若真有种的话，就算火狼帮有穆飞雄之助，也不会垮的那么快。” 杨进从善如流：“老爷子的提醒，我们当然会注意。” 不知不觉间，杜雍和杨进都把虎大爷当成了自己人，而且是一个可靠的长辈。 第173章 指点 虎大爷的厨房很宽敞，比得上大客厅。 中间是一排灶，有大有小，皆连着烟囱，侧边有两个大橱柜，装着各式锅碗瓢盆，墙角整齐的排列着各种各样的坛子，里面应该装着腌菜、料酒、酱料之类。 走廊上挂了不少火腿、条状腊肉、串萝卜之类，非常美观。 总体上来说，格局好，又干净。 杜雍赞叹不已，就连自己家里的厨房都不如这里。 杨进就比较直接：“虎大爷，您是个美食家呀！” 虎大爷对于这个称谓非常满意，顿时哈哈大笑：“民以食为天嘛，这里的东西不全我的，庄里的人经常会送，聚会的时候都用不完。你们来这里，正好也可以大吃一顿。” 杨进和杜雍都倍感荣幸：“那我们可有口福了呀！” 泽叔已经处理好了食材，除了野鸡和蘑菇之外，还有猪头、腊肉、笋子、肥鹅、鲜鱼、排骨、青菜等。再加上各种调味料，几乎把灶台摆满。 左边的灶上已经蒸了一大锅米饭，已经抽火，用余热温着。 中间的那个灶正在煮猪头，偏卤式的，里面放了很多香料，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小片的柴火已经用完，泽叔正在劈柴。 杨进主动上前帮忙，拿起墙角另一把板斧。 杜雍也想帮忙，但是没有第三把斧子，于是就回到大院中，从马车里拿出魏山那把斧子，然后再回到厨房，用这个特大号的斧子劈柴，看着特别搞笑。 泽叔哈哈大笑：“杜小子，你平时就用这个当武器吗？” 对于杜小子这个称呼，杜雍觉得很亲切，反问道：“泽叔，您难道看不出来这把斧子是魏山用的兵器吗？” “魏山的？”泽叔愣了愣，仔细看了看：“那他应该是换了一把，以前不是用这把。” 虎大爷显然是行家，只看了两眼，就点评道：“这把斧子的用料和锻造工艺都是顶尖的，千锤百炼而出，没有二千两应该下不来。” “二千两？” 泽叔很惊讶，他倒不是怀疑虎大爷的眼力，只是觉得这价格着实有点高，在他的印象中，能上五百两就是难得的好兵器。 “兴许不止呢。”虎大爷呵呵笑道。 “老爷子所言甚是。” 杨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并补充：“我们围攻魏山的时候，他用这把斧子随手一劈，就能把我们重金购置的宝刀或者宝剑劈折，甚至直接劈断。我从来没见过像魏山那般勇武的登楼境，我们当时足有十几个人，可还是按不住他，最后是把他耗跑的。” 泽叔颇为感慨：“那小子确实有点能耐！” 虎大爷淡淡道：“金刚派的，当然有能耐。” “啊？” 泽叔停下劈柴，嘴巴张的大大的。 杜雍遂扼要解释。 泽叔听完之后，唏嘘不已：“我还以为他只是个江湖大混混呢。” 虎大爷长叹道：“当年是我救错了人啊！” 泽叔拍着胸口保证：“虎大爷，您请放心，魏山那小子交给我，定然办的漂漂亮亮。” 虎大爷摆手，淡淡道：“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不用操心。” 泽叔愣了愣，恭敬地应下。 虎大爷看向杜雍，明显在岔开话题：“杜小子，你拿着这把大斧子，是想换武器吗？我看你的匕首用的很不错嘛，用出了大刀的风范。” 杜雍解释：“倒不是想换武器，只是觉得大斧子很威风，偶尔耍耍也不错。” 虎大爷就道：“那你得搞一门斧法呀，丹慈湖的黑市还在开，你可以去看看。” 我有魏山的斧法，所以不用补丹慈湖黑市看。 杜雍心中暗笑，点头道：“多谢老爷子提醒，我会去看的。” 劈好柴之后，杨进负责烧火，泽叔负责炒菜，杜雍和虎大爷则对付那头卤猪头。 忙碌了好一通之后，菜终于上桌，满满当当一大桌，就在庭院中，阴凉的很。 泽叔搬来了好几坛米酒。 看着大的离谱的酒坛，杨进咋舌道：“泽叔，您是想灌死我们吗？” 泽叔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年轻小伙子，这几坛算什么？” 虎大爷倒是问了句：“杜小子，听说你一直带着内伤，好些了没？” 杜雍赶紧解释：“来平州之前，内伤已经痊愈，多谢老爷子关心。” 虎大爷点点头：“那就好，今儿一定要喝个痛快。” 这顿酒饭从中午吃到半下午，几大坛米酒全部喝完，后劲上来之后，杜雍、泽叔、杨进三人都是头晕眼花的状态。 虎大爷也喝了很多，可是一点事都没有，笑呵呵的嚼着萝卜条，看着三人说胡话。 杨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坐起来之后，他打了个激灵，头还是有些晕，只能大概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虎大爷扶他回房间的，杜雍也是，在同一个房间。 这么想着，杨进赶紧四处扫视，看到侧边还有一张床，杜雍正在呼呼大睡。“醒醒，醒醒啊公子！” 杨进迅速穿好靴子，来到杜雍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杜雍慢悠悠的睁开眼神，带着一张厌世脸：“大清早的，干甚呢？” 杨进直接把他拉起来，大声道：“出大事了，火狼帮派人打进来了。” 杜雍猛的醒过来，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匕首，瞬间将真气提至巅峰状态。 杨进哈哈大笑：“骗你的。” 杜雍顿时颓下来，收回匕首，哭笑不得地看了杨进一眼，低头穿靴子。 杨进感叹道：“咱们这两个年轻人，竟然没能喝过两个老头子，昨天喝完之后，还是虎大爷送咱们回房间的。得亏他们不是坏人。” 杜雍抓着脑袋：“是虎大爷送我们回来的吗？我只记得我当时好像飘在了半空中，然后踩着云朵四处观看风景，好像成了大圣爷。” “呵呵！” 杨进大笑不已，旋又好奇道：“大圣爷是谁？” 杜雍随口解释：“野史中的超级高手，有一招叫做筋斗云。” 杨进眼神一亮：“筋斗云？这名字不错啊，应该是轻功吧？” 杜雍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站起来推开窗户，发现时辰尚早，想了想：“杨大哥，今天咱们先去祭拜张义一家，然后趁早告辞，去川宁县搞事情。” 杨进当然同意。 出了房间之后，杜雍和杨进到处瞎走，最终在大院中找到了虎大爷。 虎大爷精神奕奕，没有丝毫宿醉之感，正在喂马，喂的是煮好的粗粮和新鲜的草料，马儿吃的津津有味。 “醒了？”虎大爷转身，看着杜雍和杨进，吩咐道：“去洗洗吧，老头子已经准备好了祭品，吃过早饭之后咱们就上山。” 杜雍和杨进同时点头，又问道：“老爷子，泽叔呢？” 虎大爷淡淡道：“不用管他，他有事情处理。” 杜雍和杨进没有多问，下去洗漱。 简单吃了早饭之后，虎大爷就带着杜雍和杨进上山，提了不少祭品。 后山有一片坟地，庄子里死了人，都葬在这里。 张义一家葬在一起。 “唉！” 杜雍和杨进看着那个大坟，都感慨不已，点蜡烛、烧纸、敬酒。 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杜雍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剩无尽的愤怒，还有愧疚。 若是不帮张义一家讨个公道，这份愧疚可能会伴随杜雍一生。 但是讨回公道又能如何呢，人死不能复生。 虎大爷看出了杜雍的纠结和无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稳重的语气劝解道：“杜小子，你不用想太多，徒增烦恼而已。若是能讨回公道，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事不可为，也无需强求，免得再搭上你自己的性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杜雍点头，没有多言。 祭拜完之后，没有第一时间下山，虎大爷将杜雍和杨进带到了一块平地。 杨进看了看周围，好奇道：“老爷子，您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呢？” 虎大爷找了块石头坐下，吩咐杨进：“你仔细耍一遍剑法！” 杜雍猜测道：“老爷子，您要指点杨大哥？” 虎大爷点点头：“杨小子的剑法虽然很不错，但是还有很多提高的地方，那晚没看太清，所以在这里再耍一遍吧。” 杨进心中大喜，鞠躬道：“多谢老爷子！” 杜雍也为杨进高兴，杨进的剑法已经耍了接近二十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千锤百炼，再想提高无疑是相当困难的，反正杨进是没什么办法。 现在有虎大爷指点，杨进的剑法应该可以再上档次。 杜雍来到虎大爷身边坐下，问道：“老爷子，那我呢，没有指点的吗？” “你？” 虎大爷没好气地看了杜雍一眼，淡淡道：“你还需要指点吗？” 杜雍心中尽是疑惑：“老爷子，这话怎么说？” 杨进也觉得奇怪。 虎大爷解释：“那天晚上，我见你使过三招。最频繁的一招，是大范围的弧形刀气，此招打乱战确实很强。第二招是旋风腿，颇为复杂，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蒙济人的招式。第三招最扎实，压低肩膀撞人，快速而又猛烈，对真气的应用要非常细腻才行。” 大拔刀、乌痕腿、铁山靠。 杜雍忍不住鼓掌：“老爷子，您真厉害，连蒙济人的招式都能看出来。” 虎大爷摆摆手：“你那三招使出来看似都很随便，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难能可贵，所以我没什么好指点你的。你自己钻研就行。” 杜雍只得耸耸肩。 虎大爷朝杨进道：“动手吧！” 锵！ 杨进拔出剑来，在中间舞起来，这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剑法都完美地展示出来，而且还加了不少拳脚和剑术的连招，有些连招看起来非常古怪，但是他耍起来却很顺利。 虎大爷看的非常认真，看完一遍之后，沉声道：“再来一遍！” 杨进没有二话，继续舞剑。 杜雍没有仔细看，因为他已经看过很多回，而且经常和杨进切磋。闲着无聊，杜雍就起身，吹着凉风，四处走走看看，在这个高度远眺，能看到整个庄子，还能看到鸭子河对岸的风光。 “对岸有人干仗！” 杜雍突然看到鸭子河对面有一场追逐战，五十几个人在追二十几个人，因为隔的太远，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追的人都穿着黑衣服，跑的人都穿着灰衣服，武器五花八门。现在的移动很慢，应该要进行决战。 听到杜雍的声音之后，虎大爷和杨进都走过来，顺着杜雍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杨进轻笑：“人挺多的嘛。” 他并不奇怪，因为南郊已经乱起来，之前在官道上看到的那场火拼，规模比现在还大呢。 “苍月教！” 虎大爷看了一阵子之后，嘴中吐出三个字，语气非常肯定。 这三个字把杜雍和杨进吓的不轻：“老爷子，您指的是追的一方，还是被追的一方？” 虎大爷淡淡道：“追的一方，我知道他们的武功路数。” 杜雍和杨进睁大眼睛，看了好半晌，也没发现所谓的武功路数，都是流氓打架那样，见到机会就冲上去猛砍一通。 不过既然虎大爷这么说，那应该没错。 杜雍好奇道：“老爷子，苍月教这个名字经常听，说是平州江湖扛把子，是不是这样？” 虎大爷非常不屑：“屁的扛把子，有好处的时候下手比谁都快，手段比谁都狠，有麻烦的话立马就缩起来，偏生还被一帮好事之徒推崇为神秘。” 杨进就道：“很多人都说，苍月教以前杀过一个很厉害的采花贼，那也算主持公道吧。” 虎大爷淡淡道：“你说的是几年前采花贼吧，被人杀掉，然后丢在衙门口那个？” 杨进点头。 虎大爷冷哼道：“苍月教杀个屁，那是我杀的。” 杜雍和杨进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预料到。 愣了好半晌，杜雍和杨进同时竖起大拇指，大赞道：“老爷子，您厉害！” 虎大爷摆摆手，没有说话。 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对岸已经快打完，跑的一方已经减员过半，眼看就要顶不住。 虎大爷沉声道：“苍月教应该是想趁着平州江湖大乱之前狠狠捞一笔，南郊只是起点，接下来这种规模的火拼会席卷整个平州。就算火狼帮和圣丹门踩进平州，也分不了多少肉。” 杜雍默默叹了一口气，这种场面，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此时对岸已经打完，跑的一方全军覆没，尸体就留在河畔，等着生蛆。 第174章 严重 在张家庄虽然只待了一天时间，但是已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张义一家被灭，凶手到底是谁虽然还不知晓，但是杜雍和杨进誓要追查到底。 虎大爷和泽叔都非常亲切和善，杜雍就觉得他们两个是认识多年的长辈，可以完全依赖，就好像杜家的老太太一样。 对杨进来说，虎大爷不仅是长辈，也是半个老师。 在虎大爷的指点下，杨进对于自己的剑法又有了新的理解，内心豁然开朗，恨不得马上找几个硬手试试招，然后细细总结一番，做到融会贯通。 临走之前，杜雍将那袋抢来的银子给了虎大爷。 虎大爷推辞：“你都给了一袋黄金，还给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杜雍硬塞：“黄金是魏山的，这袋子银子是我们反抢一伙流氓的，老爷子您拿着用吧，散给庄户们买点日用品也好，南郊已经乱起来，说不定物价会迎来一波暴涨。” 虎大爷呵呵笑道：“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收下吧，我代庄户们感谢你。” 杜雍摆摆手。 杨进已经赶来了马车，现在还不到中午，路上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回到平州城。 虎大爷没有强留，只是嘱咐杜雍和杨进以后千万要小心点，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随时回庄子找他和泽叔商量。 杜雍和杨进应下，然后朝虎大爷鞠了个躬，这才驾车上路。 仍然没看到泽叔，不过庄户们已经不再那么警惕，碰到的时候，还挥手和杜杨二人告别，彪子甚至特意准备了水袋和肉干。 杜雍跳下马车，接过东西，笑着感谢道：“谢谢彪子哥！” 彪子拍拍杜雍的肩膀，又看了看杨进：“都小心点！” 杨进点点头：“你们也要小心点，鸭子河对岸刚打了一仗呢，死了二十多个，指不定什么时候有人会有人打进庄子。” 彪子拍拍胸口：“放心吧，有泽叔和我们在，没人敢撒野的。泽叔带人在对岸收拾尸体，等着发臭可不行，会影响鸭子河的水质的，我们还要打鱼呢。” 这么镇定，可见以前应该经历过这类事情。 杜雍跳上马车，和彪子挥挥手，扬鞭赶马，加速全进。 很快来到官道，杨进突然感慨道：“公子，张家庄的氛围不错，我觉得比京城要好的多，咱们以后可以来这里养老呀。” “是很不错！” 杜雍点头同意，又好奇道：“但你怎么突然想起养老的事情？你才三十多岁，无论是人生还是武途都远远没到巅峰期，这般暮气沉沉的，可不像你呀！” 杨进收慑心神：“随口一说吧。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 杜雍掰着手指：“首先是回平州城，然后悄悄取回魏山留给我们的斧法和护体功法，再然后要看看各类告示，大概了解平州现在的情况，没什么突发大事的话，就去北郊取回埋下的黄金，最后直奔川宁县，寻火狼帮晦气。” 杨进鼓掌：“思路挺清晰嘛。” 杜雍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早就定好的吗？我看你迷迷糊糊的，不是在想退休，而是想找几个硬点子试试剑。你嘴里刚才一直念叨怎么走位，怎么转气之类。” 杨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就说嘛，原来是这样呀。” 揭过这个话题之后，杜雍和杨进又聊起了苍月教。 据虎大爷说，苍月教实力强劲，有野心有手段，危害性远在火狼帮之上，论整体实力，或许不下于毒蝎帮。 虎大爷还称，苍月教做事虽然邪恶，但是武功路数却颇为正派。虎大爷曾今见识过好几个苍月教高手全力出手，几乎没有邪异的功夫。 杜雍趁机问起上古邪门八支的事情。 可惜虎大爷了解的并不比杜雍多，他也是只知道圣丹门、灭魂宗、梨花派、金刚派四支，其他的并不知道。 不过虎大爷猜测，毒蝎帮有可能是其中一支。 这个测测让杜雍和杨进对毒蝎帮产生了更大的兴趣，正好毒蝎帮正在和火狼帮合作，寻火狼帮晦气的时候，可以借机多了解一下毒蝎帮。 路上还算顺利，虽然遇到不少气势汹汹的江湖人士，都是一群一群的，但是都没有找杜雍和杨进的麻烦，这让杨进非常失望。 “怎么这样啊？”杨进摸着自己的宝剑，感慨不已。 “他们应该是赶着去火拼，咱们这两只小杂鱼，没法入他们的眼。”杜雍呵呵笑道。 “咱们这辆马车也不错呀，他们怎么不抢呢？”杨进很想试剑，但又不想主动挑衅别人，那不符合他的习惯。 “你不是还有些银票吗，这样吧，你把银票露出来一点，肯定会有人注意的。”杜雍想了想，很快就想出一个骚主意。 杨进听完之后大感满意，立马将银票抽出来，露出大半截，但又不至于掉下来。 没过多久，对面又迎来了一批江湖人士，十几个人，都骑在马上，背着清一色的大砍刀，看着气势十足。 这些人看到杜雍和杨进之后，没怎么注意。 杨进漫不经心地扬起马鞭，随意往后靠，露出了胸口的银票，厚厚一叠，都是大面额的，不惹人注目都难。 果不其然，那些江湖人士目光立马被牢牢吸引，脸上都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横移过来，拦在杜雍和杨进的前面。 “吁！” 杨进勒住缰绳，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下，赶紧将银票塞回去，看着有些紧张。 杜雍暗忖好演技，拱手笑道：“各位好汉，请问有什么事情？” “什么事？” 这帮江湖人士的领头大哥冷冷哼了一声，淡淡道：“这一段路，是我们兄弟罩着的，你们想顺利通过就得给过路费。” 又是过路费。 平州的痞子都这么模样吗？ 能不能换个套路？ 杜雍装作愣了愣，然后轻咳两声，淡淡笑道：“这段路应该是乌鸦哥罩着的吧？请问你们都是乌鸦哥的手下吗？” “乌鸦哥？” 领头大哥皱着眉头，大喝道：“乌鸦哥是谁？” 他的手下们面面相觑，显然也不知道所谓的乌鸦哥。 杜雍脸色一沉，以更高的声音怒斥道：“我还以为什么人呢，连乌鸦哥都不知道，还敢来这里收保护费，我看你们是茅坑里打地铺，离屎不远了。我只要告诉乌鸦哥，不仅你们都要死，连你们背后的帮派也会被连根拔起。” 众人见杜雍的口气如此大，气势也不容小觑，顿时都有些愣。 难道那个乌鸦哥真是这一带的扛把子？ 怎么没听过啊？ 正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杜雍接着喝斥：“还不给老子滚开？” 杨进假意扯了扯杜雍的手臂，示意见好就收，别闹太过。 杜雍冷哼道：“你怕什么，这帮臭鱼烂虾，肯定啥本事也没有，否则也不会是这副穷酸样，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我一只手就把他们全部捏死。” 若是换个人过来，这帮江湖人士说不定还能忍一忍，但杜雍年纪这么小，又自称老子，又骂他们是臭鱼烂虾，他们真下不来台，当即出言怒骂。 “他奶奶的，小子狂妄！” “老子管乌鸦哥是谁，先教训你再说。” “这下就算交过路费，也不能放过你们。” 怒骂之余，他们纷纷抽出大刀，这就要将杜雍和杨进乱刀砍死。 杨进冷笑一声，双眼中散发出狂热之极的光芒，当即腾空而起，同时抽出宝剑。 杀气漫空！ 众位江湖人士压力激增，在杀气的笼罩下，感觉置身于一个空间很狭小的牢笼当中，连呼吸都非常困难。 哗！ 剑气扫过。 前排几个人的反应还算及时，挥刀格挡，随着几声劲气的碰撞声响后，纷纷惨嚎几声，然后干脆利落地坠下马，狼狈不堪。 至于后方和左右两侧的人，受到的剑气虽然没那么猛，但也不轻松，勉强挡住之后，费了好大力气才稳下来。 “弄死他！” 领头大哥明白此时不能乱了阵脚，所以大吼着让大家围攻杨进。他显然是有些威望的，这一嗓子下去，众手下立马打起精神，将杨进包围起来。 杜雍不慌不忙，跳下马车，牵着马儿掉头，走出十来丈距离才停下，然后静静的观看。 场面很古怪。 十几个骑着马儿的大汉，将没有骑马的杨进包围起来。 只听杨进长笑一声，人旋剑飘，只几个回合，就将所有人击落地。 马儿们受到惊吓，不敢在原地停留，撒开脚丫子跑路，有些瞬间跑过弯道消失不见，有些下官道窜入了林子内。 “可惜啊！” 杜雍看着扬起的灰尘，默默计算那些跑掉的马儿值多少钱。 杨进的剑法果然上了档次，现在更加游刃有余，而且有更多的连招，看着赏心悦目。 仅仅十几个回合，杨进就将那些人全部击倒，意犹未尽。 那些江湖人士也不敢逃跑，抛掉大刀，连连求饶，生怕杨进把他们干掉。 杨进淡淡道：“就这么点水准，也敢出来收过路费，你们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是是是！” “大哥说的是，我们不知死活。” “请大哥饶命，我们只是路过的。” “其实我们对乌鸦哥他老人家一直是抱有敬意的。” “没错，我们早就想孝敬乌鸦哥他老人家。” “还请大哥帮忙引荐，我们都想跟乌鸦哥混饭吃呢。” 杨进听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乌鸦哥是杜雍瞎扯的，这些人竟然也相信。 见到杨进大笑，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杜雍慢悠悠走过来，长叹道：“跟着乌鸦混，三天饿九顿。你们确定想跟他混？” 众江湖人士：“……” 他们真的很想笑，但是不敢笑。 杨进不用忍，大笑道：“这下连我都很好奇乌鸦哥到底是谁。不是你杜撰的吗？” 杜雍摇摇头：“野史看的。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个叫串爆的吗？” “串爆？” 杨进想了想，点头道：“记得，就是要带人打上月球的那个吧？” 杜雍笑道：“乌鸦哥和串爆就是同一地方的高手，不同时期的。乌鸦哥的名气更大，所以我才报他的名字。” 杨进疑惑道：“串爆更厉害吧，能打上月球呢，乌鸦哥只是混帮派而已。” 看着杜雍和杨进聊的正嗨，众位江湖人士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感觉到了一种耻辱，被别人完全无视的耻辱。 杜雍发现他们的异常，当即冷哼一声，淡淡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乱动，否则远远不止茅坑里打地铺那么简单。” 众人心中一寒，刚提起来的些许怒气瞬间又消下去。 领头大哥看着杜雍，小心试探道：“那你才肯放过我们？” 杜雍就看着杨进，杨进想了想，淡淡道：“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是知道点消息的，那就说说平州的情况吧。” 领头大哥顿时就松了口气，又问道：“还不知道您想了解哪方面呢？” 杨进大骂道：“还能有哪方面？当然是平州帮派混战的事情。” “是是！” 领头大哥赶紧点头，细细解释：“围攻大理寺屈亦雄据说是火狼帮策动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到处挑事情，把南郊弄得一片大乱。平州大部分帮派本身就不是吃素的，索性推波助澜，很多人冒充火狼帮到处出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没仇没怨就抢地盘抢钱。现在有种说法，平州迟早会变成峒州和穹州那样，想吃肉的话，要早点出手。” “变成峒州和穹州那样？” 杜雍和杨进同时皱起眉头，追问道：“这种说法是谁传起来的？” 领头大哥摇头：“不知道是谁最先传的，但现在都那么说。” 杨进再问：“那平州总管府呢？” 领头大哥回道：“听说已经在集结部队，接下来可能会扫荡吧。无论如何，平州的江湖格局将会彻底改变，所以更需要趁乱捞一笔。” 杨进哂道：“别人捞一笔还行，你们这点人能干什么？” 领头大哥讪讪道：“有时候运气好，能撞上两败俱伤的场面，武器和银票还是有的。” 杜雍随口问道：“苍月教呢？” 领头大哥听到苍月教之后，立马严肃道：“很多人都在等苍月教主持大局呢，但是苍月教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有人说，苍月教的主力正在和火狼帮的高手队纠缠，本来很容易就能赢，但是火狼帮那边有穆飞雄撑腰，想赢不是那么容易的。”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无语。 不管如何，平州的情况是越发严重是事实。 第175章 恭喜 “滚蛋之前，你们得把身上的钱财全部留下，武器也得留下。” 杨进这句话说的很冰冷，但是足以让这些江湖混混大喜过望，纷纷掏出身上的钱财，就像小猫咪那么老实。 为了让杨进更满意，他们索性将外袍脱下来，表示自己没有私藏，然后将银票、碎银子、首饰以及大刀放在一堆。 “我们能滚了吗？”江湖混混们站成一排，小心翼翼地看着杨进。 “滚吧！”杨进不耐烦地挥挥手。 众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官道，钻入侧边的林子，应该想去找马，稍微挽回点损失。 杜雍看着地上的财产，感慨道：“杨大哥，我发现在这官道溜达是个发财的勾当呀，这堆最起码有个上万两吧？” 杨进看了看，估算道：“加上这些大刀，二万余吧。在官道溜达发财是个不错的想法，若是咱们没有事情，倒是可以做一做。” 看着杨进眼中些许的向往之色，杜雍忍不住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能发财当然不错。” 杨进蹲下来，将银票拣出来，放入衣襟内，然后把其他的都收进车厢里。 继续上路。 就在此时，辅助来了奖励提示。 【击溃魏山团伙完成，现发放奖励！】 【奖励2000积分！】 【奖励内伤药x2！】 【奖励招式吞噬x3，招式融合器x3！】 【商店解锁新新商品，修炼提速丹。】 有惊喜啊。 杜雍赶紧查看新物品。 修炼提速丹：消耗品，1000积分/枚，可提高50%的修炼速度，持续六个时辰。 “这玩意不错呀。” 杜雍心中暗赞，价格虽然有点高，持续时间也比较短，但是提速显著，若有足够的积分，再加上足够的勤奋，那还不得起飞呀。 高兴的同时，杜雍在心中问道：“辅助，魏山团伙垮了吗？” 辅助的声音响起：【还没彻底垮，但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杜雍奇道：“你知道魏山一伙眼下在哪里吗？” 【不知道！】 不知道也正常，杜雍并不强求，再问：“那下一个任务呢？” 【暂无。】 杜雍很好奇：“任务到底是怎么触发的？是看时间的吗？还是需要什么特定的条件？” 【不用多想，任务该来总会来。】 好吧！ 杜雍收慑心神，继续赶车。 和预想的一样，傍晚回到了平州城外。 现在进城变得非常严格，每个人都需要细细盘问，货车也需要仔细检查，不像之前那样，给钱就能进去。 杜雍和杨进上前，冷着脸的城卫照例要盘问，杜雍直接掏出大理寺火卫腰牌，城卫稍作检查之后马上换了副脸色，速度放行。 将牌子放回衣襟内，杜雍随口问道：“城里很紧张吗？” 城卫轻叹：“非常紧张，总管大人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去南郊镇压闹事的帮派。” 杜雍再问：“屈少卿呢，是不是已经离开平州城？” 城卫点头：“昨儿已经率众离城，总管大人还派了精进队护送呢。你也是京城来的督卫，怎么没跟屈少卿一起离开？” 杜雍淡淡道：“另有要事。” 城卫哦了声，没有继续追问。 进城之后，杜雍和杨进不着急去投店，而是去了总管府附近的告示墙。 确实新贴了几张和南郊有关的告示，都是大张的。 告示指出，南郊的乱局是火狼帮挑起的，而非某些人猜测的是屈少卿暴力执法引起的。 告示还警告了南郊的帮派最近都老实点，不要参与乱战，否则后果自负。 另外，告示还让南郊的百姓都谨慎点，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乱晃，尤其是官道，去那边做生意的商户最好先停一停生意，免得人财两失。 魏山的案子有专门的告示，是新贴上去的，告示列出了魏山团伙这些年犯的大小案子，主要是小孩失踪案和各种抢劫案。 其中小孩失踪案有详细描述，大理寺找回了几个失踪的小孩，已经送回各自的家中，这几个小孩都受了一定程度的外伤，官府出资请了最好的大夫治疗。 至于魏山现在在何处、团伙眼下如何的事情，都没有描述，只说会继续跟踪，但是这已经足够让百姓拍手叫好，赞大理寺办的漂亮。 听着身边百姓的叫好声，杨进凑到杜雍耳边，轻笑道：“看来小孩失踪案，让大理寺挽回了很多口碑呀！” 杜雍点点头：“事关小孩子，容易引起同仇敌忾之心。” 杨进看了看天色：“先找个店投宿，今晚去取魏山的秘笈？” 杜雍同意。 ………… 半夜时分，月朗星稀。 吃饱喝足的杜雍和杨进穿着夜行衣，悄悄来到了城东。 魏山的斧法和护体功法就藏在城东的一所小房子里。 虽然已是后半夜，但街上常有行人路过，多数都是带着武器的，好像在赶什么大事，显示着城中凝重的气氛。 杜雍和杨进尽量避开路人，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找到目的地。 “真是不容易呀，平州城的格局，比京城还复杂。” 杨进看着小巷中阴暗的环境，感慨不已。 杜雍观察着斜对面的小房子，沉声道：“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人，咱们得小心点。” 杨进猜测：“应该没人吧，魏山不是说了吗，小房子已经被他买下来。” 杜雍没那么乐观：“魏山在京城也买了一所房子，结果呢，还不是有匪徒聚会？” 杨进觉得有道理，遂提议：“那就过去听听吧。” 两人观察了左右两边，见没有行人路过，赶紧小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安静无比。 杨进轻笑道：“果然没人！” 杜雍放下心来，朝杨进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提气跃上屋顶，飘进露天小院。 漆黑一片。 杜雍拿出随身携带的夜光石照明，杨进小心抽出宝剑。这房子在外面看着小，但里面却很大，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显然有很久没有人来过。 尽管如此，杜雍和杨进还是保持着警惕，走位非常小心，相互照看。 摸索了好半晌，终于来到了书房。 杨进聚神听了听，推门而入：“进来吧！” 杜雍进去之后，从墙边的小台子上找到了油灯，立马表演了手掌点火的绝技。 屋子亮起来。 杜雍快速扫了一圈，看到书架旁边有个精致的小铁柜：“应该就是这个柜子！” 杨进走过去，将小铁柜抱到书桌上，吹掉灰尘，看到上面有三把巨大的锁，哭笑不得：“就这么个小柜子，上这么多锁，魏山可真有趣，关键这也锁不住呀。若来了贼偷，就算一时打不开，直接把柜子抱走不就行了吗？” 杜雍也觉得奇怪，猜测道：“杨大哥，你说会不会有机关？比如说，把柜子抱出这个屋子就会吐飞镖什么的？” 杨进差点大笑起来：“哪有那么厉害的？” 杜雍没有答话，仔细观察起来。 杨进找了块抹布，继续擦灰，随口问道：“魏山没说吗？” 杜雍摊摊手：“他就说了这个房子的地点，以及书房里的铁柜。” 杨进想了想：“或许是魏山顺手锁上的，就好比咱们就顺手锁门那样。” 说罢要退开几步，拿起放在桌上的宝剑：“闪开点，我直接把锁劈掉。” 杜雍摇头制止：“还是小心点吧，我用匕首飞断锁头。” 杨进点点头：“也行。” 两人退出房间，杜雍抽出腰间的匕首，猛提真气，随手一甩。随着金属碰撞声响过，三把锁头同时断裂，匕首插到了书架，刀柄微微发颤。 杨进大赞道：“你这一手暗器功夫，是越来越纯熟了呀！” 杜雍心知并不是自己的暗器功夫或者内功有所提升，而是匕首变成了神兵，锋利度和混入真气的威力都已经大大提升。 杨进不啰嗦，隔空一掌，将铁柜的盖子掀起来。 没有任何异常。 有惊无险。 杜雍走进房间，从书架上拿回匕首，然后瞄了一眼铁柜，两本秘笈平平整整的放在里面。 《旋风斧》和《不灭铜身》。 杨进走过来，直接伸手将两本都拿出来，哈哈大笑，非常激动：“不灭铜身，你听听，这个名字多霸气啊！” 不怪他如此激动，因为护体功法真的很罕见，有钱都买不到。 “斧法归你，这个护体功我先拿着，今晚我就一字不落的抄录一份，明早给你。” 杨进将《旋风斧》递给杜雍。 杜雍将斧法收好，笑道：“行！” 旋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我之前不是抄录了一份《龟纹功》给你吗？练的怎么样？” 杨进摆摆手，有些丧气：“别提那玩意，我一练就浑身气血翻腾，好比走火入魔，这我哪敢强行练下去？你能练成功，应该是你内功特殊的缘故。不过不要紧，现在有了金刚派的护体功，我肯定能练出来。” 杜雍提醒道：“你不练《龟纹功》的话，就把录本销毁吧，免得发生意外。我的意思是，或许有狠角色也能练，不能便宜了别人。” 杨进点点头：“是这个理，回京我就销毁。” 杜雍又翻了翻那个铁柜子，还有个暗格，里面竟然装着一小袋金沙，呵呵笑道：“你看，还有意外收获呢。” 杨进看了看：“这袋子有些年岁，应该是很久之前藏的。要不要找找其他的屋子，兴许还有金银财宝呢？” 杜雍耸耸肩：“我觉得应该没啥东西，不过你有兴趣的话，我也乐得奉陪。” 说干就干。 就从书房搜起，因为两人都没有做过专业的小贼，没啥套路，所以只能大概的搜索。 书房屁都没有，旁边的房间也没啥东西。 走廊尽头那间房是个仓库，里面放了很多武器，各式各样的都有。 杨进举着油灯瞄了几眼，哈哈大笑：“看吧，这下又发财了呀！” 杜雍哂道：“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是一堆破铜烂铁呢！”杨进没有搭话，放下油灯，径直走到前方的武器架子前，细细查看起来。 杜雍则来到了左边的武器架，拿着匕首挑挑看看，东发现很多东西都已经生锈。 仔细看完了武器架子，只有两袋铜豆子稍微符合杜雍的心意，可以当做暗器使用。 趁着杨进的眼光没在这边，杜雍偷偷将这两袋铜豆子收入了辅助的仓库中。 “哈哈！” 杨进突然笑起来。 杜雍赶紧走过去，好奇道：“笑什么？” 杨进拿起一坨黑黑的东西，兴奋道：“看这个，好东西啊！”杜雍仔细看了好半晌，没看出来是什么玩意，不知道是石头还是金属，就开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杨进摇摇头：“我不知道。” “……” 杜雍相当无语，顿了顿，没好气道：“那你说好东西？” 杨进嘿嘿笑道：“很重呀，你掂掂看就知道，肯定是相当罕见的材料。” 杜雍接过来，发现真的很重，突然眼神一亮：“不会是仙石吧？” 杨进闻言，立马兴奋道：“有可能啊，你用混劲试试看！” 杜雍立马灌入寒电混劲，没有任何异常。 又陆续灌入了热电和寒热混劲，还是没什么反应。 杜雍不死心，灌入了寒热电混劲，仍然没有反应。 杨进催促道：“赶紧试试呀！” 杜雍苦笑：“已经试过了十几趟，没反应啊！” 杨进一拍大腿：“看来我猜的没错，这玩意就是罕见的材料，我要带回京城，去铁寂轩找个最厉害的锻造师，给我打造宝剑。” 杜雍笑道：“最好是那样。还找吗？” 杨进摇头：“就这样吧。” 回去的路途非常顺利，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杨进找小二要了笔墨，回到自己的房间奋笔疾书。 杜雍有些困意，倒头就睡。 应该没睡多久，敲门声就响起，杜雍苦恼地喊道：“谁呀？” 杨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 杜雍无奈，只得道：“进来吧！” 杨进推门而入，递过来一份手抄本：“这是一字不落的，你收好吧。” 杜雍接过来，打了个哈欠：“明早给我不好吗？” 杨进拉过凳子坐下，嘿嘿笑道：“我越抄越心惊啊，金刚派的护体功果然名不虚传，其中有很多运气的诀窍都匪夷所思，但是我试了试，发现能练，比《龟纹功》好练。” 杜雍点点头：“那挺好的，恭喜你！” 杨进兴奋道：“应该是恭喜咱们两个人，这可是保命的资本呀，不过要谨慎使用，免得被金刚派的人清理门户。” 杜雍哑然失笑：“咱们又不是金刚派的，扯得上清理门户吗？” 杨进肃容道：“每个帮派都有几门独特的功夫，若是流落到了外人手里，他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收回去的，这和清理门户差不多。” 第176章 金色 杨进回自己房间之后，没多久就传出打鼾声。 杜雍已经醒了瞌睡，但是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想要出门吹吹风也不是时候，只得盘腿坐在床上捣鼓起秘笈来。 斧法一本，《旋风斧》，听名字就像烂大街，不过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护体功法一本，《不灭铜身》，出自金刚派。 定了定神，杜雍在心中默念：“呼叫辅助，鉴定这两本秘笈！” 【《旋风斧》，紫色斧法。】 【《不灭铜身》，粉色护体功法。】 杜雍眼神瞬间亮起，竟然是粉色的，不愧是出自金刚派，果然有点东西。 斧法也不错，有紫色呢。 那没什么好说的，杜雍继续念叨：“使用招式吞噬器，修炼这两门招式。” 【使用招式吞噬器，修炼《旋风斧》，请集中精神！】 【使用招式吞噬器，修炼《不灭铜身》，请集中精神！】 杜雍坐稳，默默等待。 随着秘笈爆成了粉末，脑中又多了两副图案，这个节奏杜雍早已习惯，感觉非常亲切。 照例观察一番。 《旋风斧》是力量型的斧法，大开大合，讲究一往无前的气势，若是畏畏缩缩的，就完全没法发挥出其优点。 《不灭铜身》和杨进说的一样，诀窍相当复杂和精妙，普通人想修炼成功直至融会贯通肯定需要加倍的努力。还好杜雍有辅助，才能瞬间学会，否则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对比同为护体功法的《龟纹功》，《不灭铜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是典型的爆发型，后者则是持续型。前者攻守兼备，后者更注重防守。 两者相结合，完美。 杜雍嘿嘿笑了几声，抖掉被子上的粉末，兴奋道：“呼叫辅助，使用招式融合器，我要融合这两门护体功。” 【请先取新的招式名，后续在此基础上再融合同类型的招式，会沿用此名！】 杜雍思考了半晌，淡淡道：“金刚不坏神功！” 【取名成功！由于融合的招式都是粉色招式，融合会消耗半个时辰，过程非常痛苦难忍，请问是否继续？】 这么没什么好考虑的，杜雍很肯定：“继续！” 【使用招式融合器，融合《龟纹功》和《不灭铜身》，请集中精神！】 杜雍不慌不忙，闭上双眼，绷紧肌肉的同时，尽量放松心情。 融合的过程中确实有点痛苦，主要是真气的冲击力很猛，有好像受到十几个高手的攻击，杜雍只能挨打，却不能还手。肌肉收缩又膨胀，整个人一鼓一鼓，好像一个打气球，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杜雍心中大骇，想停下来，却没有办法，连开口说话都办不到，只能咬牙苦撑。 说好的只有半个时辰，但杜雍感觉好像过了半天，还没有停下来。 金光闪过。 辅助的声音终于响起来，犹如天籁一般。 【融合完毕！】 【融合过程很完美，新招式《金刚不坏神功》为金色品级，恭喜！】 【此为首个金色招式，奖励积分2000！】 杜雍心中虽然很高兴，但是身体一软，侧倒在床上，完全不想动，也不想思考。 被子湿漉漉的，上面全是汗水，难怪嘴唇干到不行。 不容易啊！ 休息了好一阵子，杜雍才恢复了点精神，从床上起来，连靴子都没穿，快步走到桌子边，端起茶壶灌了个痛快。 “爽！” 整一壶水灌下去，杜雍只觉浑身痛快，这才坐下来，平复心情。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五重 积分：10800 任务：暂无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穿云步》，轻功，蓝色 《旋风斧》，斧法，紫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残缺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功法，金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修炼提速丹（1000） 系统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13、真气胶囊x2、招式吞噬器x1、招式融合器x2 普通仓库：大理寺火卫腰牌、灭魂宗腰牌一块、铜珠两袋、银票四千两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看着金光闪闪的《金刚不坏神功》，杜雍恨不得仰天大笑。 这可是金色品级的招式，和内功《伏魔劲》一个档次的，不用试就知道很厉害。 积分还剩万余，相当不错。 仓库现在分了两个。 系统仓库的东西拿不出来，不要紧，自己慢慢用就好。 普通仓库的话，可以存点东西进去，比如水和食物，以及换洗的衣服等等。 天还没亮，应该还有大半个时辰。 杜雍穿好靴子，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 客栈的伙计都在忙碌，打扫的打扫，搬东西的搬东西。 “客官早！” 在走廊上打扫的伙计见到杜雍之后，恭敬施礼。 “你也早！” 杜雍点点头，抬脚下楼梯。 伙计问道：“客官，您这么早起来，是要出去散步吗？” 杜雍嗯了一声：“去街上随便走走，吹吹凉风，客栈里有点热。” 伙计赶紧制止：“客官，您还是别去吧，现在还没彻底天亮，街上或许有危险呢。” 杜雍愣了愣：“街上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客栈的人不是也有出门采购的吗，我刚才看到很多人抬着猪肉和蔬菜进来。” 伙计肃容道：“我们没关系，都是做工的伙计。客人就得小心点，尤其是有钱的客人，最近城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有钱客人被打劫的事件，都是发生天微微亮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 杜雍很好奇：“发生这种事情，怎么没贴告示呀，我昨儿才看过告示的。” 伙计解释：“和南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相比，这只能算小事，上不了告示的，不过总管府有派人调查的。” 杜雍啧啧道：“到底什么人那么嚣张，竟然在城里打劫？” 伙计回道：“不知道呀，不过听别人说，应该是火狼帮的高手故意搞事情，目的就是想让总管府花费更多的精力。” 杜雍轻叹道：“又是火狼帮，他们来劲了是吧！” 伙计恨恨道：“可不是嘛。要我说呀，就是因为乾州那边没按住，所以才波及到平州，乾州聂总管要负最大责任。” 杜雍看着他，饶有兴趣道：“你这小伙子胆量倒是不小，竟然妄议聂总管那种大人物，不怕被人告状吗？” 伙计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是我说的，是茶馆里那些老人家说的，我只是按照他们的语气说出来。” 见杜雍没再说什么，伙计就转移话题：“客官，您若是觉得热，我去给你打一盘井水，您洗把脸就会觉的很凉快，街上还是别去吧，等天亮起来再去不迟。” 杜雍摆摆手：“我不是有钱人，出去随便走走，应该没人会在意。” 伙计见杜雍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态度坚决，就知道没法再劝，只能提醒杜雍要小心点，尽量别走太远。 杜雍随意应下，抬脚下楼，走出客栈的大门。 外面果然凉爽。 街上没多少行人，不过早餐摊子已经支起来，热气腾腾的。 杜雍走过半条街道，来到一个早餐摊子前，准备吃点东西。这个摊子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帮父母打下手，这个三口之家看上去很和谐。 早点有很多，包子馒头稀粥咸菜之类，旁边还摆了几张小桌子。 生意很不错，几张桌子都已经坐满了客人，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客人们的装扮都很朴实，应该是赶着去做事的工人。 食物很实惠，杜雍看到一个客人吃了五六个馒头，还喝了两碗粥，才给三十个铜板。 但杜雍丝毫不觉得摊子上的食物很抵挡，排在队伍最后面，老实等待。 不过杜雍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年纪很轻，又穿着华贵的武士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前面的老哥偶尔回了下头，看到杜雍之后，愣了愣神，然后客气道：“这位公子，您也来这种小摊子吃东西？” 杜雍解释：“我看这个摊子多人排队，应该是好吃的，所以想试试。” 老哥见杜雍笑的很自然，没有丝毫纨绔做派，心中很是高兴，聊起天来：“公子，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排队，并不是因为东西很美味，而是因为东西便宜。像我们这种做工的没多少钱，所以才会选择这种实惠的摊子，若是去店子里吃的话，做一天工都抵不回来哩。” 杜雍问道：“老哥是做什么的？” 做一天工都没法去店子里吃一顿早餐，那确实挺辛苦的。 老哥轻笑道：“苦力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杜雍没有追问，呵呵笑道：“相逢就是缘分，要不今儿我请老哥你吃早餐？” 老哥很高兴，但是摆手拒绝：“不用，这个摊子还是吃的起。” 杜雍没有强求。 排到之后，刚好空出了一张小桌子，杜雍和老哥坐上去。 那个孩子走上来，很客气地问道：“二位要吃点什么？” 老哥很干脆：“六个馒头，两碗粥，再加一叠咸菜！” 杜雍没想好吃什么，随口道：“我的话，每样都来点吧。” 孩子明显没见过这种点法，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应下。 不多时，小小的桌子上被摆的满满当当。“这么多种类吗？” 杜雍看着桌子上五花八门的食物，喃喃自语。 不过正好，现在饿着呢。 先端起粥完一饮而尽，然后左右开弓，馒头比拳头还大，两口就吃完。 旁边的老哥看着杜雍的吃相，当场愣神，都忘记了的吃东西。 杜雍抬起头来，咧嘴一笑：“现在有点饿，所以吃的快了点，老哥见谅！” 老哥回过神来，大赞道：“到底是年轻人，胃口就是好。” 吃完之后，杜雍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张银票，当然是辅助的仓库里拿出来的，这个动作让老哥擦了擦眼睛。 “厉害吧，我可是学过戏法的。”杜雍很得意。 “厉害，我还以为眼花了呢。”老哥竖大拇指，由衷称赞。 “这位公子，找不开呢！” 老板看到杜雍递上的这张银票之后，连连摇头。 杜雍愕然：“只是二十两的银票，找不开？” 这已经仓库里最小的银票，而且只有这一张，其他的都是百两面额的。 老板苦笑：“众位公子，我们这摊子只是小本生意而已，收的都是铜板。要不您换铜板？或者碎银子也行，碎银子勉强能找开。” “没有铜板或者碎银子。” 杜雍摊了摊手，解释道：“这张已经是我身上最小的银票。” 老哥笑道：“公子，要不让我请客吧……” 杜雍赶紧摆手：“这哪行呢！老板，不如这样吧，在场的都由我请客。” 不少人听到杜雍的话语之后，都暗暗高兴起来，能免一顿早饭也不错。 老板无奈道：“公子大方令人敬佩，但二十两仍然太多了呀。” 杜雍说道：“那你就拿着请后面的人吃，再吃不完的话，就当给你的辛苦钱，不要拒绝，今儿本公子高兴。” 说罢就把银票硬塞到老板的手中，不由他拒绝，抬脚走出好几步，然后挥手告别。 “谢谢公子！”老板只是道谢。 “多谢公子！”客人们也笑着感谢。 杜雍吃饱了肚子，又请了客，心情很舒畅，悠哉悠哉地往客栈赶。 拐过弯道的时候，心生警兆。 杜雍几乎是不自觉的，小碎步启动，横向拉开，同时聚神扫过去。 弯道处是个三十来岁的黑衣人，右掌抬着，应该是想偷袭，他眼中带着震惊之色，显然没想到杜雍如此机敏。 锵！ 杜雍抽出匕首，遥指对方：“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黑衣人见杜雍的气势惊人，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你又是何人？” “回答错误！” 杜雍眼中寒芒一闪，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何人？想干什么？” 黑衣人知道无法轻易糊弄过去，正想换个理由，哪知道杜雍直接杀了过来。 呼！ 杜雍刀子斜划，刀气凛冽而去。 于此同时，杜雍轰出左拳，拳风威压上去，封住黑衣人逃跑的路线。 黑衣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除了正面迎战，再无其他选择。 第177章 偷袭 砰！ 黑衣人选择硬碰杜雍的拳风，而不是碰刀气，因为他感觉到拳风没那么猛。 事实上杜雍的拳风确实没有刀气猛，但是黑衣人一碰之后，浑身如若触电，差点瘫到在地。 “嘿嘿！” 杜雍骚骚一笑，压上去接了一记乌痕腿。 蒙济人的招式，威力多半不错，但还有另一个特点，那就是花里胡哨，而乌痕腿在花里胡哨方面显得尤为突出，明明只是一脚而已，却幻化出十几道影子。 黑衣人本来就有点措手不及，现在还眼花缭乱，导致判断失误，左肋处被扫了个结实，他尚未感觉到任何疼痛，人就飘在了半空中，然后狠狠撞在墙上，好像烂泥一样滑落在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浑身好像散架一般。 杜雍飘过去，伸出右脚，踩在黑衣人的胸口，看似没怎么用力，但给黑衣人的感觉就好像被千斤的巨石压着，生不出任何挣扎的心思。 “这下能回答问题了吗？” 杜雍低头，冷冷地瞥着黑衣人，继续问道：“你是何人？到底想干什么？你最好不要撒谎，想清楚再回答。” “路过……啊……” 黑衣人尚未说完，就感觉令人酸爽无比的电劲瞬间侵入全身，惨嚎不止，若是持续下去，他很快就会被废掉，因为经脉承受不住这种密集的真气攻击。 杜雍看着黑衣人口吐白沫，淡淡道：“想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你先停一停！” 黑衣人赶紧叫停，表示自己一定全部交代。 杜雍冷哼一声，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收掉了大部分功力，心中颇为得意，以前的战斗，他甚少单独使用电劲，想不到还挺好用，而且可以用来逼供。 黑衣人好过了很多，歇息了半晌，回道：“这两天的凌晨发生了好几起街道抢劫事件，我只是想跟风发财而已，哪知道还没开始，就碰到了你。” “真的？” 杜雍满脸不相信，拿开右脚，脚尖点地转动了几下，作势再踩。 黑衣人吓的面如土色，赶紧撑坐起来，背部靠墙，上气不接下气：“我可以对天发誓，刚才说的绝对是真话，否则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跟风？” 杜雍蹲下来，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淡淡问道：“跟谁的风？” 黑衣人见杜雍没什么杀气，心中稍定，回道：“还能是谁的风，火狼帮呗。火狼帮的人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围攻屈亦雄，就是他们撺掇的。” 杜雍哂道：“你亲眼所见？” 黑衣人哑口无言，顿了顿，嘀咕道：“都说是火狼帮啊！” 杜雍淡淡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证据就说是火狼帮，过于武断。” 黑衣人奇怪地瞥了杜雍一眼，想要吐槽，但是没敢开口。 杜雍话锋一转：“怎么称呼？” 黑衣人赶紧回答：“小姓陈。” 杜雍点点头：“老陈啊，泥想我放过你，没问题。但你必须证明，你是跟火狼帮的风，否则你刚才就是撒谎骗我。” 他本想将老陈带回客栈审问，但是不大方便。 老陈脸色一垮：“这位公子，哦不，这位少侠，这你让我怎么证明呀？” “很简单！” 杜雍站起来，指了指天色：“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会亮。你要在这半个时辰内，帮我找到真正打劫的人。只要能遇到，不管是不是火狼帮的，我都会放过你。” 老陈顺势抬头看了看天色，苦着脸道：“少侠，就半个时辰，您不是为难我吗？倘若他们今天不出来打劫呢。” 杜雍冷冷道：“那我不管。若是找不到的话，我先电你一通，然后把你交给官府，现在官府是个什么状态你应该很清楚。” 老陈颓然。 他当然清楚，官府现在就是一门心思清理江湖之事，不管什么匪徒，只要能抓到，肯定是打入大牢严刑逼供。 实在搞不清杜雍想干什么，老陈试探道：“少侠，您到底是什么人？” 杜雍不说话。 老陈赶紧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去扮做有钱人，去各大街道的角落晃荡，说不定可以引出真正的抢劫犯。只是这办法比较危险，若那些打劫犯真是火狼帮的，咱两都惹不起啊。” “带路！” 杜雍出言吩咐，将匕首收回鞘内。 老陈只得起身：“好吧！” “这种好事哪能差了我呢？” 杨进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老陈瞪大眼睛，发现杨进手上拿着肉包子，悠哉悠哉地走过来，扭头对杜雍问道：“这位大侠是你的同伴吗？” 杨进对于“大侠”这个称谓非常满意，哈哈笑道：“你小子不错！” 老陈讪讪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看出来，杨进比杜雍更厉害。 杜雍非常不满，瞪着老陈：“为何他是大侠，我是少侠？” 老陈暗忖当然是因为你年纪小，但他不敢明说，只得道：“少侠更好听！” 杜雍耸耸肩，没再计较，而是问杨进：“你昨晚睡那么短的时间，怎么不多睡会儿？” 杨进没好气道：“我再不出来寻你的话，你准备单枪匹马大干一场是吧？” 杜雍打个哈哈：“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平州城内肆意打劫路人，完全没有把官府放在眼里呀。” 杨进不以为然：“连屈亦雄都遭了围攻，还有什么事是平州江湖人干不出来的？” 老陈举手叫屈：“这位大侠，您可别什么事都赖平州江湖人啊。明明是火狼帮挑起的，火狼帮是乾州的帮派。” 杨进哂道：“火狼帮这么轻易就搞出大事情，你敢说没有平州江湖帮派推波助澜吗？而多数人心心念念的苍月教，有出来主持大局吗？” 老陈顿时无话可说。 杜雍拍拍手，结束这个话题：“时间无多，老陈，你赶紧带路！” 老陈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在前方带路。 杜雍和杨进就在后面跟着。杨进吃完最后一口肉包，满足地摸了摸肚皮，随口道：“咱们两个倒是挺像有钱人，这个老陈怎么看都像流氓，能引起真正抢劫犯的注意吗？” “……” 老陈很受伤，就算我长的像流氓，你也不要说的这么直接好不好。 杜雍淡淡道：“没关系，把老陈这个流氓交给官府也是大功一件！” 这话让老陈更加受伤，再度试探地问道：“请问二位，你们都是赏金猎人吗？” 所谓赏金猎人，多指为官府做任务的人，目的就是得到对应的赏银，这是个相当危险但是收入丰厚的行当。 赏金任务做的好，甚至可以得到官府的招揽，成为真正的公门人士，光宗耀祖。 有些赏金猎人并不是为了钱，而是想改门风。 据说屈家祖上就做过赏金猎人，这成为不少赏金猎人的动力。 杜雍淡淡道：“没错，我们两个都是赏金猎人。” 老陈疑惑道：“可是官府并没有悬赏啊，我是说打劫犯的悬赏。” 杜雍哂道：“我们若是把打劫犯交上去，难道官府还能薄待不成？就算没有赏银，也能混个好印象不是？” 老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话之间，来到一条大街道通小巷的岔口。 杜雍往小巷里看过去，发现安静的很，只有零星的灯笼，显得非常诡异。 杨进则扫视着大街的左右，偶有几个行人经过，看装扮都是赶着做工的工人。 等了一阵子，除了冷风吹过，什么打劫犯都没等到。 杜雍看着老陈，轻叹道：“看来只能把你交给官府了啊！” 老陈哭丧着脸：“少侠，这不是还没到天亮吗？要不咱们去小巷子里走走？” 杜雍无所谓：“行啊！”老陈往里面看了一眼，咕哝道：“阴森森的，有点可怕。” 杜雍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哂道：“可怕也是你带路。” “不要那么粗鲁嘛！” 老陈揉了揉屁股，结果带动了左肋的伤口，撩起衣服一看，只见左肋处变得乌黑无比，甚至还透着诡异的亮光，相当恐怖。 “这什么呀？” 老陈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大叫起来，内心都在发颤，以他的经验，这或许是中了剧毒，于是向杜雍求饶道：“少侠，小人知错，小人知错呀，求您大发慈悲，赶紧给我解药吧！” 杜雍莫名其妙：“什么解药？” 老陈转过身体，指着自己的肋骨：“你还装？你刚才扫了我一记鞭腿，你靴子上有毒吧？你看这么黑的，摆明是剧毒呀！” 杜雍凑过去一看，失笑道：“若是剧毒的话，你早该一命呜呼，哪会等到现在？你现在有感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吗？” 老陈很肯定地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浑身乏力呢。不行，我要晕倒了！” 边说边坐下去，颓着肩膀，耷拉着脑袋，好一副行将就木的架势。 杜雍：“……” 杨进也哭笑不得：“那是招式的特点，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乌痕腿本来就是这样，击中之后，伤口处会变得乌黑，若是功力不够的话，黑色要持续好几天甚至是半个月才能消下去。 “招式？” 老陈心中稍安，仔细想了想，突然脸色大变：“难道是蒙济人的招式？你们……” 杜雍不慌不忙，哂道：“少见多怪。咱们大兖的地域这么辽阔，武功类型数不胜数，你没见过的招式多了去。稍微奇怪点的招式就是蒙济人的招式？你不要搞笑好不好？” “也是！” 老陈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你们的确不是蒙济人，因为蒙济人讲大兖官话非常古怪，无论讲的多么标准，总能一下就听出来。” 杜雍眼神一亮：“你还有这本事？” 杨进也很惊讶：“我们也见过蒙济人，完全认不出来。” 老陈得意一笑：“当然有技巧，这需要很强的天赋，你们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杜雍并没有计较他得意的态度，提议道：“不如你教教我们吧？若你说的真有道理的话，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笔钱，免得你这个三脚猫跟风去抢劫，迟早把自己搭进去。” “真的吗？” 老陈大喜过望，拍拍胸口：“交给我就好，不难学的，半天时间就能学会。我包你们以后可以随意辨认蒙济人。” “得得得！” 杜雍摆手打断老陈吹牛，淡淡道：“若是没用的话，后果你自己掂量。” 辅助的声音响起：【触发任务，听音辨地，从老陈处学晓辨认音色的技巧。】 杜雍内心有些高兴，他完全没想到，在街上随便走走，竟然触发了一个任务。 不过任务为什么叫做：听音辨地？ 辅助主动解释：【辨认发音之人长大的地点，大兖或者蒙济。】 原来是这样。 老陈搓着双手：“少侠，我看也等不到所谓的打劫犯吧，要不咱们想回去……” 话音未落，杀气来袭。 杨进首先反应过来，快速抽出宝剑，旋身直刺过去，因为有人在那个方向杀过来。 杜雍的反应也不慢，拉着老陈往前一滚。 砰！砰！ 刚才所站的地方出现两个硕大的掌印，石板四分五裂，碎石头往四面飞散，可见出手偷袭之人的功力绝不容小觑。 老陈差点吓的尿裤子，连滚带爬往前面钻，嘴中发着颤音：“打劫犯，打劫犯呀！” 杜雍一把拉起他：“顾好自己。” 说完抽出匕首，迎上再度来袭的狠角色。 杨进已经和敌人短兵相接，现在是一对三的局面，以快打快，瞬间交换了十来招，杨进虽然没占得优势，但是也没落入下风，他得了虎大爷指点剑法，信心正旺，有把握在百招之内将对方三人全部击倒。 杜雍只有一个对手，三十来岁，赤手空拳，招式灵活，步法灵敏。 “阁下何人？” 杜雍连续出了六刀，虽然没有使用正经的招式，但是速度极快，而且角度刁钻，然而却被这个三十来岁的高手尽数躲过。 “劫财的人！” 三十来岁的高手回答的很干脆，手底下并没有任何放松，越来越猛。 “要多少？” 杜雍没再挥刀攻击，而是施展小碎步周旋，嘴中打着商量。 “当然是全部！” 三十来岁的高手连出几掌都没打到杜雍，知道杜雍和他一样是敏捷性选手，他有经验，知道急是急不来的，只能慢慢寻找机会。 老陈暂时没有对手，但是他不敢放松警惕，他想逃出去，但是小巷就那么大。 杜雍大喝道：“愣住干什么？助拳呀！” 老陈被吼了一愣，不自觉就答应：“哦！” 答应完之后，活动了一下拳脚，眼睛瞄着那个三十来岁的高手，不怀好意。 三十来岁的高手终于感觉到压力。 第178章 学习 杜雍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若能撞上几个普通的打劫犯，也能试试新招。 让他没想的是，真的撞上了打劫犯，但不是普通的打劫犯，这四个人都很厉害。 若是杨进没有跟过来，杜雍只能抛下老陈落荒而逃。 现在当然无需逃跑，杨进顶住了三个打劫犯，杜雍只需要顶住其中一个就行，而且还有老陈在旁边提供威胁。 老陈的实力虽然不强，而且刚才还被杜雍打过，但终究有点战力，缩在旁边虎视眈眈，还是有点威胁的。 和杜雍对战的这个三十来岁的敏捷高手因为要防备老陈，敏捷大打折扣，而杜雍的小碎步却全面施展开来，很容易就抓了个机会，右手的匕首来了虚招，在敏捷高手闪躲的时候，左拳跟上，击打在敏捷高手的脸颊上。 砰！ 敏捷高手只觉牙齿都被打松，嘴中一甜，出了满嘴的血。 “好！” 老陈看到敏捷高手如此狼狈，立马大声喝彩，他刚才还想逃跑来着，现在却改变了想法，要和杜雍并肩作战。 因为他看得出来，杜雍和杨进是稳胜的，他只需要锦上添花，若是贸然逃跑，说不定会惹毛杜雍，追上来给他一匕首。 “继续压！” 杜雍没有任何得意的神情，大声命令老陈。 老陈一声得令，猛提真气，做着各种虚晃和移动，给敏捷高手带去了更大的压力。 敏捷高手狂喝一声，连攻杜雍数拳，然后转向老陈。 老陈见其气势如此惊人，被吓了一大跳，想都没想赶紧退往墙边，让出一个口子。 敏捷高手抓住机会，死命往前狂窜，看那架势，连自己的队友都不顾。 杜雍冷笑一声，随意甩出匕首，正中敏捷高手的后脑勺，深入进去，到刀柄才止。 敏捷高手惨嚎了半嗓子，往前栽倒，就此气绝，鲜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老陈看着这一切，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心中震撼不已，旋又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有选择强行跑路。 杜雍走过去拔出匕首，扭头冲老陈咧嘴一笑：“这厮不经打呀！” 老陈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这人不行，出来打劫简直是不自量力。” 而另一边，和杨进对战的那三个高手见队友惨死，心中立马就生出了退意。 其实他们三个已经落入了下风，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杨进这般平凡又实用的剑法，明明能料到杨进出剑的轨迹和大概威力，可就是躲不过，也顶不住。 现在才六十来招，他们三个人就被杨进压着打，使出浑身解数却看不到翻回来的希望。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杨进当然不会放他们走，冷然道：“想走，问过本大爷的宝剑没？” 杜雍慢慢走上来。杨进打的正过瘾，潇洒的挥动宝剑，同时提醒杜雍：“不用助拳！” “……” 老陈无话可说，杜雍已经足够嚣张，哪知道和杨进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杜雍点头：“你尽管玩个痛快，我站在旁边，防止他们逃跑。你别全部弄死，最少要留个活口交给官府，那样我们才能领赏。” 杨进淡淡道：“活口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他们想自杀都得问过我。” 那三个高手见杨进如此嚣张，嘴中大骂狂妄，手底下的动作越发猛烈，然而没什么卵用，百招过后全部被杨进击倒，大刀脱手而出，失去战力。 “你们这几个三脚猫，也敢出来打劫，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杨进心中非常高兴，他嘴中虽然嘲讽这三个人是三脚猫，但以他的估计，这三个人应该都是刻印五重的水准。 换做虎大爷指点之前，杨进想单独对付这样三个人，也不是不可能，但肯定要付出代价，最少也得挂点彩，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受内伤，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游刃有余。 杜雍兴致勃勃：“跟他们废话干什么？先捆起来再说。” 老陈赶紧附和：“是啊，得把他们捆起来，离开这个巷子，免得他们有同党。” 杜雍哂道：“我会害怕他们的同党？我就怕他们的同党不来，正好一网打尽。” 杨进淡淡道：“不用离开，咱们先审，顺便等他们的同党，等不到的话，再把他们送官，官府现在盛怒，大刑伺候是少不了的。” “……” 老陈再度无语，他感觉杜雍和杨进就是两个愣头青，还是实力非常强劲的那种愣头青，这种人是最不好惹的。 “两位愣……两位大侠，你们看。” 老陈突然大喊起来，指着那三个倒地的高手，眼中大讶。 杜雍和杨进看过去，同时大喊：“我去！” 原来那三个高手的嘴角同时流出了黑血，眼睛直愣愣的，慢慢失去了光芒，脸色煞白，显然是牙齿里藏了毒囊，已经咬开。 杨进赶紧跳过去，选了一个看起来还有点活力的高手，输入真气，对抗毒药。 杜雍啧啧几声：“这几个家伙，显然是大帮派的呀！” 老陈同意大帮派之说，他旧话重提：“火狼帮的吧！” 杜雍摇头：“这么果断就咬毒，火狼帮的人应该没这个纪律。” 老陈咕哝道：“火狼帮的帮众确实给人不算训练有素的印象，但总会有精英的吧？” 杜雍哂道：“火狼帮当然有精英，但这几个家伙能算精英？” 老陈不再搭话。 在杨进的努力下，那个接受真气的家伙竟然恢复了一点血色，双眼又有了些许光彩，但怎么看都象回光返照。 “厉害呀！” 杨进收回手掌，对毒药暗赞不已。 杜雍抓紧时间，来到那个活口身前蹲下，低喝道：“赶紧交代，你是哪个帮派的？” 活口不屑地瞥了杜雍一眼，冷哼一声，然后别过脑袋，若不是浑身乏力，看他这个架势恐怕当场就会捡起地上的大刀，给自己狠狠来一刀。 杜雍鼓掌，大赞道：“果然是条视死如归的好汉。不如这样吧，我们把你剁成肉酱，然后丢到丹慈湖里去喂鱼，为平州的养鱼事业做点微弱的贡献，你觉得如何？” 活口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仍然没有开口。 老陈却咋舌不已，暗忖影后怎么样都不能得罪杜雍，这个少侠看起来人畜无害，做事起来却是如此的狠辣。 杨进紧盯着活口，突然轻笑起来，淡淡道：“其实不用审问，苍月教的，对吧？” 老陈心中有些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是苍月教的。 然而这个活口听到苍月教几个字之后，不再那么冷静，神色大变，虽然是一闪即逝，但是杨进杜雍老陈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杜雍哈哈笑道：“原来真是苍月教的。” 活口冷哼一声，索性闭上双眼，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显然撑不了多久。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一命呜呼。 老陈不住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不可能的。” 杜雍被念的有些头疼：“有啥不可能的，你还真以为苍月教很正派呀。” 老陈不是不相信，只是一时没法接受。 杨进斜睥着老陈，哂道：“你一个四处捞偏门的混混，难不成还崇拜苍月教不成？” “不是崇拜！” 老陈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多年来固有的印象突然被打破，感觉非常奇怪。我之前甚至还想象过苍月教对抗火狼帮的画面呢。” 杨进在死去的高手身上擦了擦宝剑，收回鞘内。 天已经微微亮。 大街的人渐渐多起来，若不是在小巷里，这会儿肯定会引起围观。 老陈问道：“现在怎么办？” 杜雍想了想：“先搜一搜，看有什么好东西。” 老陈搓着双手，自荐道：“这个我熟，让我来吧。” 说罢不等杜雍答应，直接蹲下，然后利索地摸起来，看起来真的是熟手。 杜雍和杨进也乐得自在，不过也有紧盯着老陈，以防他中饱私囊。 四具尸体搜完，没有特殊的东西，只有些银票和碎银子。 加起来大概五百两而已，杜雍和杨进都看不上眼，老陈却是两眼发光，试探地问道：“我刚才好歹也出了点力气，能分一点吧？” 杜雍淡淡道：“都给你，就当你教我们听音辨人的学费。” 老陈非常兴奋，赶紧将东西全部塞进衣襟内：“就这么说定了哈！” 杜雍随意点头。 杨进捡起那几把刀，仔细看了看，发现刀柄处的花纹有些特别：“这几把刀可以带回去，说不定会有点线索。” 老陈对刀没有兴趣，问道：“都成了尸体，还交给官府吗？” 杜雍想了想，抽出匕首，在地板上和墙面都刻了“苍月教”几个字。 老陈愕然道：“这样能有用吗？” 杜雍耸耸肩：“最起码可以提醒一下官府，让他们对苍月教上心。” 杨进摇头：“不能只刻这三个字，否则别人会以为是苍月教杀了这几个人。” 杜雍觉得很有道理，拍了下额头，又添了些个字。 “打劫被反杀！打劫者可能都是苍月教的。” 虽然有点长，但起码说清楚了事情。 老陈笑道：“挺好的，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杨进摇头：“还不能走，咱们得躲在旁边，看着他们被官府的人带走。” “啊？” 老陈皱着眉头，不解道：“需要这么麻烦吗？” 杜雍笑道：“当然得这么麻烦。若是他们的同党比官府先来，那怎么办？” 老陈想想也是，咕哝道：“你们还挺正派的嘛！”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顿了顿，老陈又担忧道：“那咱们得小心点，我还有内伤呢。” 杜雍斜眼看着他：“我们还需要你教技术，所以不会让你死的。” 老陈讪讪一笑，不过也放下心来。 杜雍对杨进道：“要不要留一把刀给官府？” 杨进直接丢了两把在地上，自己拿一把就好，因为都是一样的。 三人觑了个空挡，窜出小巷，快步过大街，来到拐角，瞄着小巷的方向，默默等待。 事情还挺顺利的，等天亮起来之后，小巷的尸体终于被人发现，很快聚集了一堆人，还有人去通知附近的巡卫队。 没过多久，巡卫队就赶到了小巷。 现场被封起来之后，杜雍活动了一下手脚，淡淡道：“走吧！” 回到客栈中。 掌柜的看到杜雍和杨进之后，欣喜道：“二位客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杜雍奇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掌柜的摇头：“没有，只是比较担心你们而已，没碰到打劫的吧？” 杜雍呵呵笑道：“哪有那么多打劫的？我就吃个早餐而已。” 杨进吩咐：“再来一间客房，挨着我们两个的房间，有没有？” 掌柜的苦着脸：“这可不巧，您二位两边的房间都被订了，而且都订了好些天。” 杨进没有强求：“那就换三间靠近的，我们是朋友，有事情商量。” 掌柜的点点头，翻阅了记录本，然后亲自带杨进等三人去二楼选房间。 选了三间走廊最里面的。 掌柜的走后，杜雍和杨进同时看向老陈，指了指中间的房间。 老陈苦着脸：“二位老大，我敢逃跑吗？” 杜雍轻笑道：“没说你逃跑，你住在这个房间最好，你是老师嘛。” 老陈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我只需要半天就能教会你们，不需要特地开间房，浪费钱嘛，不如把这房钱给我。” 杨进淡淡道：“千万不要高估你自己的教学能力，也不要高估我们的学习能力。我们两个都是普通人来着，学东西费劲。” 杜雍比较直接：“你若能半天教会我们，我再给你十天房钱。” 老陈眼神亮起：“此话当真？” 杜雍嗯了一声，接着沉声道：“若是你敢糊弄我们……” “我懂！” 老陈拍拍胸口，哈哈笑道：“你们放心，这十天房钱我赚定了。” 杨进有些无语：“你小子有这么缺钱吗？刚不得了好几百两吗？” 老陈叹了一口气：“像我这种人吧，混帮派没有门路，落草为寇又没胆量。赚钱非常困难，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尽力多捞点。” 杜雍没好气道：“抢劫我，你就有胆量。” 老陈赶紧赔笑：“少侠，我那不是看走眼了嘛。就算当时我能打倒你，也不会伤害你，只是想捞点酒钱而已。” 杜雍懒得和他扯淡，淡淡道：“现在没有酒，直接学习！” 第179章 嫁祸 老陈此人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是教东西还挺有一套。 他详细描述了大兖人和蒙济人的口音特点，以及说话的方式，其中包含了很多非常古怪但又很有道理的小细节。 “蒙济人学大兖官话，多数会带点峒州腔或者穹州腔，就算没有那两州的腔调，也会给人一板一眼的感觉，仔细听的话，很容易发现其中的特点，体现在长音、短音、分句、语法之类。” 老陈侃侃而谈，等杜雍和杨进大概了解之后，他就亲自演示，让杜雍和杨进辨认。 还真别说，老陈有几把刷子，让杜雍生出“京中有善口技者”的印象。 经过一个上午的认真学习，杜雍和杨进真的感觉学会了一门辨认的技术，只是现在没有真正的蒙济人可供测试，所以到底有没有用还两说。 正当杜雍想要向老陈请教一些问题的时候，辅助的声音响起。 【听音辨地完成，奖励2000积分！】 【此为特殊招式，列入招式拦！】 杜雍立马查看招式拦，果然多了一个招式：《听音辨地》，特殊招式，蓝色。 大喜之下，杜雍又在心中默默问道：“辅助，这个所谓的特殊招式既然有品级，那即是说，能升级的对吧？” 【当然可以，可用招式升级器升级，或者找更厉害的高手学习，这个老陈只有蓝色水准，现在已经被掏空。】 “挺好的！” 杜雍默默点头，可以升级就好，更厉害的高手可遇不可求，但招式升级器可以通过抽奖或者做任务得到，迟早能得到。 老陈见杜雍和杨进都在默默消化，就没再继续教，而是捞起桌上的水壶，猛灌一通，很久没有这么耐心的讲过话，口渴的不行。 喝完水之后，老陈心情很舒畅。今天运气不错，打劫杜雍虽然没能成功，但是通过教辨音技巧赚到一大笔钱。搜刮那几个打劫犯得了几百两，然后杜雍又答应给十天房费，这个客栈非常豪华，十天房费肯定是不少的。 心里美滋滋的，老陈出言问道：“两位大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杨进淡淡道：“教的倒是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老陈拍拍胸口：“这位大侠，您尽管放心，若是没有用，您随时来平州找我。您二位可都是武功高强的赏金猎人，找我应该不在话下吧？” 杜雍没有搭话，只是冲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微微点头，从衣襟内掏出一张银票：“这张顶十天房费，绰绰有余。” 老陈习惯性的双眼冒光，伸手去拿。 杨进将银票往后缩，淡淡道：“规矩明白的吧？” “明白！” 老陈连连点头，拍着胸口保证：“我从没见过二位，也没有参与小巷子里的事情。这样吧，我等下就出城，找个角落躲一段时间。” 杨进满意地嗯了一声，这才将银票递给老陈。 老陈收好银票之后，小心看着杜雍和杨进，斟酌道：“二位大侠，咱们合作这么愉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合作机会呀？” 杨进笑骂道：“赚上瘾了是吧？” 老陈见杨进没有发火，很狗腿的笑了笑：“能这么安全的来钱，谁乐意打打杀杀？” 杨进淡淡道：“以后或许还有合作的机会，前提是你得有消息，不是大路消息。” 老陈大喜：“实不相瞒，我原先就是干贩卖消息的勾当，但是没多少人买我的消息，因为都不怎么相信我。二位既然有此想法，那我很期待下次合作！” 杨进挥挥手，他刚才就随口一提，并没有期待老陈以后能帮什么忙。 老陈拱手道谢，慢慢退出房间，小心关上房门。 听着老陈轻快的脚步声，杜雍笑道：“要不要跟踪他？这家伙看着去挺鸡贼的，而且还参与了小巷的战斗，若是他出去乱说，咱们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这里的麻烦，当然是指苍月教。 现在虽然没有很有力的证据证明苍月教是搞事情的帮派，但是先有虎大爷的提醒，再有刚才小巷子里的打劫犯咬毒事件，杜雍和杨进不得不警惕苍月教。 杨进摇头：“不用跟踪，老陈这种人我见的多，典型的小富即安性格，手里有钱的话，绝对不会去惹麻烦，尤其不可预料的大麻烦。” 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咱们也没事，跟上去看看也无妨，顺便打探一下小巷子抢劫事件的后续发展，然后吃午饭。” 两人起身，速度下楼，慢慢吊在老陈身后。 老陈说话还挺算数，直奔北门，头也不回的出了城。 杜雍和杨进跟着出城，跟了一段时间，发现老陈拐了小道，那是通往偏僻乡村的方向，看来老陈真的想找个角落猫一段时间。 “你的判断还挺准嘛！”杜雍停下脚步，看着老陈的背影，出言称赞身边的杨进。 “过奖！”杨进轻笑着摆摆手。 “既然已经出城，要不要去黄金取回来？”杜雍问道。 杨进想了想，认真道：“那么多的黄金，就那么带着上路实在不方便，要不先别取，等川宁县的事情告一段落再来取？或者说，取回来也可以，但是得先回京城把黄金放在家里。” 杜雍有辅助的仓库，可以将黄金收进仓库，但是不能让杨进感到奇怪，于是就道：“咱们不是要去川宁县黑市吗，说不定有好东西买呢，到时候直接用黄金交易，那不也挺好吗？” 杨进笑了笑：“你这么一说的话，带着也行。不过咱们现在还是得先回城，等离开平州的时候再去取黄金吧。” 杜雍点头同意。 回到城内之后，杨进提议在城北找个酒楼好好吃一顿。 平州城的城北和京城的城东差不多，非常繁华热闹，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来往的江湖人士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 杨进指了一家装潢非常高档的酒楼，和杜雍一起走进去。 正值饭点，吃饭的人非常多，不仅没有包间，而且楼下和楼上的大堂都坐的满满当当，伙计的呦呵声和食客的喧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杜雍皱着眉头：“这酒楼的生意太好了吧，咱们的小吃店都没这么火爆。” 杨进哑然失笑：“这可是热闹地段的大酒楼，肯定比咱们的小吃店强啊。” 杜雍往四周扫了扫，摊手道：“现在连一张空桌子都没有，要不换一家吧。” 杨进哈哈笑道：“换一家挺麻烦的，就这家吧，桌子的事情交给我。” 说完踏前几步，来到过道处，顺手拉住一个去往后厨的伙计。 伙计走的挺快，突然被拉住，差点没站稳，不免有些生气，但看杜雍和杨进都不是普通人，耐着性子道：“二位客官，现在没有空桌子，要不你们稍微等等？” 杨进也不废话，掏出几两碎银子：“调一张空桌子，不需要很大，二楼！” 伙计见到白花花的银子，眼神发光，立马收下，点头哈腰道：“二位客官，赶紧楼上请，小的立刻就帮你们调桌子。” 桌子是新添的，不大不小，添在楼梯上来对面的位置。 杜雍很满意，点了一大桌酒菜，并让伙计快点上。 伙计也不啰嗦，给杜雍和杨进倒茶之后，拍着胸口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上菜。 看着伙计匆匆而去，杜雍感慨：“有钱就是好啊！” 杨进轻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无论在哪个年代，无论在哪里，钱都是靠谱的，几乎能搞定九成的事情。” 杜雍生出聊天的兴趣，问道：“剩下这一成呢？” 杨进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剩下这一成，武力搞定呗！” 杜雍看着楼下食客们谈话谈的泡沫横飞的场景，随口问道：“就没有别的方式吗？比如说，讲道理什么的。” 杨进没有说话，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杜雍。 杜雍拍拍额头：“当我没说。” 杨进顺着杜雍的目光看下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杜雍点点自己的耳朵，解释道：“我听到好几桌都在讨论小巷子里的事情。” 杨进遂聚神倾听，发现果然如此。现在是围绕苍月教，争论不休。 “你们说，那四个死者真是苍月教的人吗？他们真是打劫的吗？” “我觉得不是，苍月教可是正派，派人在城中打劫是不可能的。” “我也觉得不是，苍月教的人哪有那么弱？” “可地上不是刻了字吗，说他们都是打劫者，而且是苍月教的。” “刻字又不能当成证据，说不定是嫁祸呢。我觉得是火狼帮干的，意在抹黑苍月教，利用官府去对付苍月教。” “我倒事觉得那四个死者真有可能是苍月教的。” “怎么说？” “首先，地上刻的字是这么说的：打劫被反杀！打劫者可能都是苍月教的……注意用词，可能是苍月教的，没说一定是苍月教的。由此可以说明，出手击倒他们的人应该没有栽赃的意思，可能是发现了某些线索，但是不能确定，所以就刻字的方式提醒官府和大众。” “其次，他们四个真正的死因是咬毒，这种可是死士，宁死也不会透露身份，绝对不是普通的帮派能训练出来的。火狼帮虽猛，但帮众没那种纪律，而且火狼帮的人也不会害怕别人知道，都已经造反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反倒是苍月教，实力够强，还神神秘秘的，培养死士并不奇怪。” “可苍月教是正派呀，之前不是擒杀过一个很厉害的采花贼吗？” “你亲眼所见吗？” “那倒是没有，但大家都这么传呀。” “道听途说不靠谱，要讲证据的。若苍月教真那么正派的话，现在平州江湖乱成这样，怎么不见他们出来主持大局？你别说苍月教正在和火狼帮秘密交锋那种话，那也是道听途说。” “有点道理，那有没有第三点呢？” “第三，非常重要，据官府的人查证，遗留在现场那两把大刀都有苍月教的标志。” “啊？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邻居的大表哥就在巡卫队，问过的，这可不是道听途说。” 这么一通议论下来，众皆哗然。 就和老陈一样，不少人多年以来的固有印象突然被打破，有些不能接受。 杨进和杜雍听的津津有味。 “看来这事挺大呀！”杨进轻笑道。 “嗯！”杜雍点点头，苍月教果然不一样，随便扯上一点，话题就如此火爆。 不过此时楼下有人大声喝斥：“朋友何人，竟敢如此诋毁苍月教，到底是何居心？” 刚才分析之人开口：“没有诋毁呀，我正儿八经的分析呢。” “如此明显的嫁祸之计，竟然看不出来，还分析，分析你大爷。” “我若分析的不对，你可以指出来，怎么骂人呢？” “苍月教乃平州江湖的中流砥柱，你如此诋毁，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不可理喻！老子懒得跟你说。” “你懒得跟他说没关系，但我却要跟你好好说叨说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自以为是的人。” 说话者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劲装年轻人，突然站起来，冷冷地盯着分析之人，神色阴狠，让人一看就知道绝非易与之辈。 分析之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淡淡道：“小兄弟这么称呼？你如此不懂礼貌，我可以代你家长辈好好教教你。” 眼看有些火药味，很多人都站起来，有些还在起哄。 杜雍和杨进也仔细盯着，吃瓜心态十足。 年轻人的脸上堆起怒火，像个愣头青，冷然道：“我叫什么你无需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苍月教的弟子。” 哗！ 所有人都很意外，仔细盯着那个年轻人，好奇不已。 苍月教可是很神秘的，甚少有人这么大摇大摆地自称是苍月教的弟子。 大家不仅对这个年轻人很好奇，还很好奇分析之人该怎么应对，会不会求饶。 没有求饶，分析之人还是很淡定：“苍月教的，很好，你要打我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但是不敢笑的太过火。 此时伙计刚好送上了酒菜，满满当当的一大桌。 杜雍看向伙计：“楼下眼看就要开打，你们饭店不管的吗？” 伙计摊摊手：“反正轮不到我管，我躲远点就是。” 杜雍赞道：“你倒是挺淡定！” 伙计笑了笑，拱手下去。 杨进轻叹道：“这才像嫁祸的。” 杜雍问道：“你说楼下这个愣头青？” 杨进点头：“冒充苍月教弟子，做些挑衅的事情，随便就能把火烧的更大，不管苍月教有没有问题，都会被带进去。” 第180章 闹事 自称苍月教弟子的愣头青废话不多说，抄起桌上的酒壶朝分析之人的脑袋上扔过去，结果被躲开，扔到角落里一个大胡子的脑袋上。 楼下的客人立马起哄，而伙计们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大胡子四十来岁，满脸横肉，随便谁来看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角色，他被酒壶砸中脑袋，脑瓜子嗡嗡响，鲜血直流，他当场就拍案而起，怒骂道：“到底是谁砸的酒壶？” 和他同桌的是三个壮汉，看着都不好惹。 他们见大胡子被砸的满头是血，全都站起来，眼睛循着酒壶飞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分析之人不慌不忙，淡淡道：“都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砸的酒壶，是这位所谓苍月教的弟子干的好事，有种你们就砸回去。” 这家伙看着挺和善，可推波助澜之心昭然若揭。 混道上的，虽说要小心谨慎，但更讲究面子，尤其是公众场合，被人打了若不还回去，脸上肯定挂不住，往后在这一带也难抬起头来。 大胡子和他的三个朋友显然都是好面子的人，当即看向砸酒壶的愣头青，目光凶狠。 愣头青没有丝毫害怕的神情，不屑地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有把大胡子一伙放在眼里。 起哄之声更大。 连楼上的客人都被吸引，纷纷离开桌子，趴在栏杆上看热闹，有些人潇洒地端着酒碗，喝之前还慢慢摇晃，然后轻饮一口，仿佛在戏园子看戏。 杜雍和杨进的位置很好，不用起身就能看到完整的画面，这几两银子花的值。 楼下继续。 大胡子是个脾气暴躁的，被这么一激，顿时怒从心头起，但也能保持最起码的冷静，知道苍月教不好惹，耐着性子询问：“小子，你真是苍月教的底子？” 愣头青再度冷哼一声，给了大胡子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大胡子强压着怒火，淡淡道：“小子，就算是苍月教，也应该讲道理吧？这样吧，你给本大爷好生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 若是这愣头青道歉，大胡子就借坡下驴，那样不失面子，也算找回了场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和神秘的苍月教叫板。 岂知愣头青完全不给大胡子面子，嘲讽道：“谁让你不躲开的？在平州的江湖混，居然连半点防备之心都没有，你干脆就此退出江湖，回家喝你老娘的奶。” “唔！” 吃瓜群众都兴奋起来，包括杜雍和杨进在内。 果不其然，大胡子听到“喝奶”之言后，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大胡子的三个兄弟都喝了不少酒，纷纷破口大骂。 “小子狂妄！” “苍月教又能咋地，本大爷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 “有种别跑，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听着喊打喊杀声，愣头青没有丝毫害怕，非常熟练拎起一张板凳，斜睥着大胡子等四人，继续开口嘲讽：“来呀，孬种！” 愣头青虽然年轻，但气势很不错，让吃瓜群众暗赞不已。 掌柜的及时挤进来，拦在大胡子几人的身前，拱手陪笑道：“几位客人，还请高抬贵手，稍微给小店一个面子，你们桌上的酒菜就算小店请客。” 按理说，这番话还算客气，若是普通的场合，说不定能揭过去，但现在肯定不行。 大胡子冷喝道：“老子差你这点酒钱吗？现在是那小子砸了我的脑袋，你搞清楚好不好？你赶紧给老子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打。” 掌柜的很勇敢，并没有退让，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汤药费自然也是小店赔偿！” 杨进对杜雍笑道：“掌柜的拉偏架呀！” 杜雍感慨：“应该是不敢招惹苍月教。” “汤药费你大爷！” 大胡子反手一巴掌抽在掌柜的肩膀上，将其抽飞。掌柜的惨叫一声，飞出去两丈距离，压倒了几个吃瓜群众，还压垮了一张桌子，桌上的杯杯瓶瓶和饭菜洒了满地。 大胡子没有停下，直接冲向愣头青，三个兄弟紧随其后。 场面变得一片混乱。 几个伙计立马冲过去扶起掌柜的，掌柜的顾不得浑身疼痛，扯着嗓子大吼：“你们几个，赶紧去叫东家过来。” 伙计立马应声而去。 吃瓜群众们没在乎伙计的动作，都在惊叹大胡子的实力，简简单单一巴掌，就能把身材不算瘦弱的掌柜抽飞，还能造成那种后续效果，就算没有登楼境，应该也相去不远。 不过让大家更没想到的是，那个愣头青的实力比之大胡子也不遑多让。 看着大胡子冲到眼前，愣头青想都没想，手上的板凳照脸拍过去，动作好比流氓打架，但气势却犹如见惯生死的老江湖。 大胡子挥拳迎上。 砰！ 板凳在两股真劲交击下，碎成了数百块小木片，往四周激射而去，好比土雷炸石头。 离得近的吃瓜群众都被小木片击中，有防备的还好，只是稍微有点疼痛而已，没有防备的直接被扎出血来。 没有停顿，短兵相接。 愣头青一对四，竟然不落下风，他很善于利用场地，打一拳就换个地方，脚步非常灵活，周旋在吃瓜群众之间，好像泥鳅一样。 仅仅十几息时间而已，楼下的大堂就被弄一片狼藉，不少吃瓜群众被误伤。 楼上的客人看的非常爽，楼下的客人绷紧了神经，随时要防备被打。 打着打着，楼下变成了混战。 杨进和杜雍都看的清清楚楚，有好几个猥琐的家伙在趁机搞事情，拿起桌上的盘子酒杯酒壶之类的随便乱扔，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谁在闹事？” 激战正酣的时候，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杜雍看过去，是城中的巡卫队，有十几个人，手持大刀，举着盾牌，慢慢挤进去，同时命令吃瓜群众速度出去。 砰！砰！ 巡卫队的队长才刚挤进去，脑门上就挨了两个酒杯，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看这角度和力度，摆明是有人故意的，不过杜雍和杨进都没看到出手之人。“谁扔的酒杯，给老子站出来！” 这个巡卫队长平时在城北也是一号人物，平时走到大街上总能听到一片奉承之声，很少有人敢不给他面子，现在竟然被人开瓢，这是岂有此理。 可惜没人站出来。 巡卫队长抹掉额头上的血，怒吼道：“立即给老子停手，否则全部抓紧大牢！” 砰！ 又是一个酒杯飞过来，正中巡卫队长的嘴巴，不仅把他的话止住，还崩了他两颗门牙。 这下杜雍和杨进看清了出手之人，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缩在角落里，很不起眼。 “给我全部抓起来！” 巡卫队长心中的怒火再也没法压制，可惜说话漏风，没什么气势，倒像恼羞成怒。 哪能抓那么多人，得先将这混乱的局面压下去。 巡卫们用盾牌开路，看到想搞事的人就用力敲过去，这是应对混乱场面的惯用手段，以雷霆手段打伤几个人，震慑其他人。 换做是往常，很容易就能压下去，今天却没什么用。 “官府乱打人呀！” “好大的官威！” “有种去抓那个苍月教的愣头青啊！” “跑啊！” “不要跑，否则会被官府定为嫌疑人。” “不是吧？” “……” 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杨进和杜雍都没有在乎，他们两都在寻找刚才那个扔酒杯的老头子，这老头子挺瘦小的，扔完酒杯就往人群里钻。 杜雍和杨进换了角度查看，但老头子瞬间就失去踪影。 “这老头子，还鸡贼呀！” 杨进用力拍了一下栏杆，脸上挂着苦涩的笑意，他已经很小心在留意那个老头子，想不到还是让他轻松溜掉。 杜雍再看大堂中间，发现那个自称苍月教弟子的愣头青也失去了踪影，只剩大胡子等四人和一帮吃瓜群众在和巡卫队纠缠。 “你说的没错，那个愣头青应该就是搞嫁祸的，冒充苍月教弟子，蛮不讲理地挑事，惹起别人对苍月教的关注。”杜雍感慨不已。 “看着像愣头青，其实比猴还精。” 杨进叹了一口气，看着大堂中间，问道：“要不要帮忙？” 他说的帮忙，当然是帮助巡卫队稳定场面，杜雍毕竟是公门人士。 杜雍还没答话，大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声低喝：“谁敢闹事？” 这个声音很熟悉。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同时低语：“魏公子！” 来者正是魏公子，他此行带了很多帮手，论气势，远在巡卫队之上。 魏公子踏入大门之后，随便瞄了几眼，隔空一掌，击打在正要逃跑的大胡子的胸口。 大胡子刚才费了很多力气，这下被打了一掌狠的，有些扛不住，惨哼一声，连退六七步，终究还是没站稳，狼狈地倒在地上。 杨进感叹不已：“果然是登楼境，而且最少是登楼三重！” 虽然认识魏公子，但杨进和杜雍没见过魏公子出手，只是猜测他有登楼境，可是亲眼看到魏公子有实打实的登楼境之后，杨进不得不感慨，如此年轻的登楼三重，闻所未闻。 杜雍轻笑道：“咱之前不是猜测他是梨花派的吗？他有这个实力，虽然确实是了不起的，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杨进微微点头，突然猥琐地笑道：“不会是身怀采补之术吧？” 据闻梨花派以美色诱人，发展采补之术也不奇怪。 杜雍不免想起那个风情万种的魏夫人，心中微微一荡，接着深吸一口气，甩掉杂念。 大胡子如此干脆就被制住，他那三个兄弟也没撑多久，在魏公子一伙和巡卫队的围攻下，很快就被尽数击倒。 “给我捆起来！” 巡卫队长发命令，立马有几个队员拿着绳索如狼似虎地冲上来，将大胡子等人捆了个结实。 吃瓜群众见状，都赶紧坐下，桌凳坏了的人，也是老实站在墙角，不敢造次。 混乱的场面终于清静下来。 巡卫队的队员们举着盾牌，守住大门和后门还有通往二楼的楼梯，现在还不能放走客人，最起码需要问些话。 巡卫队长松了一口气，对魏公子拱手：“得亏魏兄及时出面，否则这场面会难看。” 魏公子拱手回礼：“周队长切勿这么说，魏某的酒店出了这种乱子，是魏某的过失呀！” 原来这个酒楼是魏公子开的，怪不得他这么快就带人杀过来。 魏公子还认识巡卫队长，而且看上去是老交情，让人不得不感慨他的交游广阔。 周队长笑了笑：“咱们容后再客气，先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魏公子点点头，扭头吩咐掌柜的和伙计们上前说话。 伙计们亲眼目睹，很快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周队长听完之后，总结道：“就是说，大家在讨论昨天小巷子里打劫犯被反杀的事情，因为意见不同吵起来，然后再打起来？” 掌柜的补充：“主要是两个人，有个三十来岁的客人细细分析整件事，他说死去的打劫犯可能都是苍月教的人，然后就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反驳他，小伙子还自称是苍月教的弟子。” 周队长眉头微皱：“苍月教的弟子？他人在哪里？” 掌柜的摊手：“打到一半，突然消失，反正小人没注意到。” 周队长没有纠结，指着被捆起来的大胡子等四人：“那他们吗？” 掌柜的尚未回话，大胡子大声叫屈：“差爷，我们是被连累的。那两个人吵架动手，却把酒壶扔到了我的脑袋上，你看，我脑袋都开了花，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便拉个人问。” “等等！” 周队长抬手，疑惑道：“始作俑者都跑了，那你们为何还在打？” 大胡子苦着脸：“那自称苍月教弟子的小子贼的很，你们刚过来，他就从后门窜出去，而且大堂中还其有人故意搞事情，扔酒杯酒壶什么的，唯恐天下不乱。” 说起扔酒杯，周队长的脑瓜子就开始疼，站起来，冷冷地扫了一眼大堂里的客人们：“刚才到底是谁在乱扔东西？主动承认的话，我会从轻处理。” 没人站出来。 周队长脸色一沉，这就要发飙。 魏公子走过去制止：“周队长，这次摆明是有人借机闹事，需要冷静处理啊。” 周队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沉声道：“那就慢慢来！” 第181章 媚术 在魏公子和巡卫队的震慑下，还留在酒楼里的客人都不敢妄动，老实接受调查。 二楼的客人因为没有参与乱斗，只是趴在栏杆上看戏而已，所以没事，但现在还不能走，需要配合调查。 始作俑者是那个自称苍月教弟子的愣头青，已经跑掉，巡卫队只能在众人的描述下，大概绘出他的画像。 现在要调查的是，刚才到底是谁趁乱扔东西，这很重要，巡卫队的周队长被崩掉了门牙，现在说话还漏风呢。 周队长询问了一圈，楼下的人都没注意是谁扔东西，不过楼上有好几个人有注意到，扔东西的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子，扔完就已经溜走。 没办法，也只能大概绘出老头子的画像，慢慢追踪，必要的时候，可以发通缉令。 至于大胡子等四人，虽然是受了牵连，但还是要抓回去，接受进一步的盘问。 事情就这么大概结束。 等巡卫队回去之后，客人们开始慢慢散去。 “杜兄？杨老哥？” 魏公子留在酒楼收尾，看到杜雍和杨进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笑脸。 杜雍和杨进在巡卫队进行调查的时候，本来想走的，但是走不掉，只能慢慢等待，撞上魏公子是无法避免的。 “魏兄，好巧哦！” 杜雍不慌不忙，笑着打了个招呼，杨进跟着拱拱手。 魏公子拱手回礼，好奇地问道：“杜兄，你之前不是说要回乾州的吗？怎么还没有回去？赵兄和裴兄呢？” 杜雍叹了一口气：“他们两是先走一步，我因为突然有点私事，所以在平州留了几天，哪知道就这几天时间，平州乱成了这样，搞的我都不敢乱走官道，正琢磨着怎么回去才安全呢。” 魏公子笑了笑，命伙计收拾出一个雅间，然后又上了一桌酒菜。 杜雍就道：“魏兄，我们刚吃完呢。” 魏公子摆摆手：“杜兄，你跟我客气干什么？你们刚才肯定没吃好，在我的酒楼没吃好，是我的过错呀，杜兄得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呀！” 这人风度翩翩，说出来的话，总让人不好拒绝。 杜雍和杨进没法，只得再喝几杯。 雅间很宽敞，酒菜也比刚才丰盛的多。 连喝了几杯之后，魏公子看着杜雍，突然苦笑道：“杜兄，你瞒的我好苦啊！” 杜雍装傻：“此话怎讲？” 魏公子也不生气，索性详细说：“杜雍，赵德助，颂公子，对吧？” 杜雍轻叹道：“早知道瞒不过你，当时没有说出真实身份，是因为纪律，还请魏兄见谅。” 魏公子见杜雍大方承认，甚至还说了原因，脸上很高兴，摆手道：“杜兄千万别这么说，当然是大理寺的纪律更重要。若是没猜错的话，你们来平州就是冲着魏山而来的吧？” 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杜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头道：“我们当时确实是为了抓魏山，至于为什么抓他，还有后续如何，恕小弟都不能透露。” “理解，理解！” 魏公子连连点头，轻笑道：“杜兄能这么坦白，我已经很满足。不过还有一样我很好奇，当时在南郊黑市，杜兄你突然离开，可是去对付魏山？” 杜雍解释：“魏山太厉害，我们的人围攻他，被他破了个口子，不得已我才去帮忙。” 魏公子双目精光闪闪，竖起大拇指：“看来是杜兄给了魏山致命一击，早闻魏山那厮有登楼五重的硬实力，斧法出神入化，竟然还是被杜兄制住，杜兄果然厉害！” 杜雍淡淡道：“厉害谈不上，当时魏山已经受了重伤，我躲在草丛里偷袭而已。” 说罢笑了笑，很自然的岔开话题：“还不知道魏兄大名呢？方便告知吗？” 魏公子赶紧报上名字：“魏子游！” 杜雍大赞道：“好名字啊！” 杨进插言：“魏公子刚才隔空一掌，干脆利落地击倒那个大胡子，高手风范十足，可见魏公子不是出自名门，就是出自大帮，不知道杨某有没有猜错？” 这番话当然是在暗暗询问魏山的出身。 杜雍很配合，以很好奇的目光看向魏子游。 魏子游好整以暇：“杨老哥过奖！魏某并非出自名门，也非出自什么大帮派，刚才那招是祖上传下来的掌法，算是家传宝吧，所以魏某从不敢懈怠，有时间就苦练，还算有点成效。” 鸡贼！ 杜雍暗自腹诽，表面当然不显，大赞道：“那就是家学渊源！” 魏子游谦虚道：“魏某这点家学，哪比得上杜兄呢。” 就这么轻松边喝酒边聊天，魏子游还算识趣，没有询问屈亦雄被围攻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半下午。 散席的时候，魏子游邀请杜雍和杨进去家里做客，顺便歇息一晚，热情的紧。 这时候杜雍竟然又想起了魏夫人，心中暗骂自己，赶紧拒绝：“多谢魏兄美意，我们今天晚上还有点事情，具体什么事情不便透露，明天就回京，今儿算告别吧。” “啊？这么急的吗？” 魏子游脸上很不舍，但是没有坚持，只是好意提醒道：“那杜兄和杨老哥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来城北寻我，若是能帮点小忙，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然后说了一个地址，那是他的家。 杜雍起身：“有需要的话，小弟一定登门打扰，后会有期。” 魏子游送杜雍和杨进下楼，拱手道别：“后会有期。” 杜雍和杨进速度回到了客栈，收拾东西，准备明早就离城。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杨进有一块特殊的石头，是从魏山的房子里搜刮来的，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过杨进坚称是宝贝，要用来打造宝剑，所以这块石头得好好带着，不能丢失。 杜雍只有一把板斧需要带上，也是魏山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外加一把昨晚在小巷得来的刀，这刀可能是苍月教的，所以也得好生留着。 收拾完毕之后，杜雍和杨进到房间商量明天回京的事情。 “现在平州这么乱，所以咱们必须走小路，而且要凌晨出发，防止有心人追踪咱们。”杨进一如既往的谨慎。 “杨大哥所说的有心人，是指魏子游吗？”杜雍笑了笑。 “对！” 杨进神色凝重，认真道：“魏子游的实力和心机都深不可测，他那一掌经验极其老道，显然经历惯了厮杀，他表面风度翩翩，但越看越邪乎。我肯定他是出自哪个大帮派，而且这个帮派参与了平州南郊的乱斗，我甚至怀疑他是苍月教的精英子弟，所以不可不防。” 杜雍沉声道：“杨大哥的意思是，苍月教有可能就是梨花派？” 杨进轻轻摇头：“梨花派毕竟只是传说，虚无缥缈，但苍月教却是真实存在的大帮派，而咱们之前也亲眼所见，魏子游带人在南郊骑马匆匆而过，摆明是去搞事情。” 杜雍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杨大哥，你觉得我算不算个好色之徒？” 杨进想不到杜雍突然来这么一句，心中奇怪：“怎么突然这么问？” 杜雍没说缘由，继续道：“你先说看法吧，真实看法。” 杨进想了想：“男人嘛，多多少少都会好色，有权势的公子哥就更严重，不过相比京城其他的公子哥来说，你是算好的。菱菱那小丫头片子这么漂亮，也没见你动她，谢采言小姐也很不错，也没见你故意讨好她。” 杜雍苦笑道：“那我为什么总想起那个魏夫人？” 杨进一愣，认真问道：“很严重吗？” 杜雍摇头：“要说严重吧，也算不上，但总会有冲动，虽然能压下来，但是颇有些难度，要用寒劲强压。” 杨进继续问：“你这种冲动，是身体还是内心？” 杜雍老实回答：“身心皆有，我刚才差点答应魏子游去他家，就是想见魏夫人。我当然知道魏子游和魏夫人不简单，但就是忍不住。” 杨进脸色微变，顿了顿，沉声道：“依我之见，你应该是不小心中了魏夫人的媚术。” “媚术？” 杜雍眉头微皱，疑惑道：“魏夫人虽然勾引了我一次，但好像不是媚术呀？而且她勾引我的过程还挺隐晦的，是我误会了也说不准。” 杨进认真道：“千万不要小瞧媚术，就隐藏在普普通通的一颦一笑之间。” 杜雍哦了一声，又道：“可据我所知，媚术应该是一时的吧，哪会持续这么久？” 杨进摇头：“那是你没听说过而已，高明的媚术甚至可以持续好几年，让人心痒难忍，但又不至于让人马上做出非常冲动的事情，好比温水煮蛙，到点了才会爆发。” 杜雍吓了一大跳：“有没有那么厉害，你没危言耸听吧？” 杨进轻叹道：“我哪有空吓你？我经历过这类事情，当年在雪州，有个得道高僧就是中了一个尼姑的媚术，慢慢失去心智，结果成了那个尼姑的打手，做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最后是你老爹出动军中的精英队，才把那个到处秘密杀人的高僧弄死，此事影响恶劣，并没有对外详细公布。” “尼姑？得道高僧？” 杜雍咋舌不已，那个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杨进苦笑：“很奇怪吧，事实上并不奇怪，江湖中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千奇百怪。高僧临死的时候清醒过来，告诉了我们尼姑对他使媚术的事情，等我们去寻那个尼姑的时候，发现整个尼姑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今还是个谜呢。” 杜雍微微点头：“那就是说，有一群妖女伪装成尼姑，勾引男人搞事情？” 杨进嗯了一声：“当时我们就是这么结案的。其实追踪了一段时间，可惜啥线索都没有，不得已才放弃。” 杜雍担忧道：“我若是真的中了媚术，那该怎么办？” 杨进不甚在意：“既然已经有了防备，还有什么好怕的？” 杜雍追问：“所以，具体该怎么做？” 杨进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杜雍无语：“敢情你也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你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我又没中过媚术。” 杨进摊摊手，顿了顿，提议道：“不过我觉得吧，可以转移注意力。” 杜雍问道：“怎么个转移法？” 杨进呵呵笑道：“简单，回京之后，你就收菱菱入房，或者去谢家提亲，然后尽快成亲。” “你这都是什么鬼主意啊？” 杜雍听完之后，心中更加无语，吐槽道：“我还有一大串事情没拎清呢，敌人一大把，而且都是强横无比的敌人，随时会挂掉。就现在这实力，成亲不是连累别人吗？” 杨进点点头：“说的也是，还是不要连累人家好姑娘。那就去青楼吧，我跟你说，你去京城城西找几个老鸨就好……” 还没说完，杜雍就破口大骂：“你喜欢老鸨，不要扯上我好不好？” 杨进咕哝道：“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味！” 杜雍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杨进正经起来：“那就砸钱找头牌姑娘，多找几次，肯定能忘记魏夫人。” 杜雍摆摆手：“再说吧。” 当晚无事。 第二天早上，赶车出客栈，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发现出了大事。 巡卫队多了很多，几乎每条街道，每条巷子都有，气氛身为凝重。 杜雍跳下马车，随手抓了一个中年人问道：“这位大哥，街上怎么突然这么官差呀？” 中年人看了杜雍一眼，淡淡道：“听说是在抓嫌疑犯。” “嫌疑犯？什么嫌疑犯？”杜雍追问。 “昨天城北的酒楼里发生了群殴事件，官府要抓一个苍月教的弟子，还有一个老头子。”中年人细细解释。 “这样啊！” 杜雍微微点头，随意点评了一句：“闹的还挺大。” 中年人鄙夷的看了杜雍一眼：“小兄弟，外地来的吧？” 怎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我是外地来的？ 杜雍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大哥，这话如何说起？” 中年人解释：“涉及苍月教，就是整个平州的大事。” 杜雍顺着感慨：“苍月教的大名，确实如雷贯耳！但是苍月教为什么会搞事情呢？我听说苍月教很正派哩。” 中年人立马来了兴致：“很多人觉得，苍月教应该不会搞事情，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官府更该努力调查，免得真有误会。” 第182章 封城 现在时辰尚早，天边刚刚鱼肚白。 杜雍和杨进特意起那么早，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出城，哪知道街上到处都是官兵，使整个平州城的气氛变得非常凝重。 官兵们四处搜查，目标有两人，都有简约的画像，张贴在各条街巷醒目的位置。 首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起人，武功在刻印五重左右，自称苍月教弟子。 其次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头发花白，身材瘦削，武功是登楼境。 这两人昨天都在城北的酒楼闹事，引发了一场不小的混乱，那个老头子趁乱扔东西，不仅砸伤了很多客人，还将砸掉了巡卫队周队长的门牙，极度嚣张。 除此之外，官兵还在调查最近几日凌晨发生的打劫案。 因为有一起打劫案也涉及到苍月教，所以调查的力度很大。 官府已经派了人去和苍月教交涉，希望苍月教能配合调查，据说官府的态度很强硬，苍月教应该不敢推诿。 这些都是平州的事情，杜雍和杨进不想管，就想早点离城，哪知道现在已经封城。 城西的墙下被围的严严实实，很多人想要出城，但是出不去，城门处聚集了大量的官兵，都装备着大刀的盾牌，非常严肃，没有任何情面可以讲，有人想贿赂出城，立马就被抓起来。 目前的说辞是：暂时封城，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各种生活物资暂时由官府供应，等抓到嫌疑人之后就会解封。 杜雍虽然是大理寺的督卫，但是按规矩也是不能出去的，但杜雍不死心，挤上前去，拉着一个官兵小队长，让他看了大理寺的牌子。 官兵小队长看到牌子之后，非常恭敬：“这位督卫大人，非常时期，还请见谅！” 杜雍眉头微皱：“就是说，我也不能出去？” 官兵小队长很坚定地摇头：“总管大人亲自下的命令，没有他的特批，任何人都不能出城，实在是抱歉！” 杜雍并没强求，微笑道：“无妨！” 官兵小队长见杜雍如此好说话，提议道：“您若有急事的话，就去总管府申请吧，不过总管大人可能会没空。” “谢谢！” 杜雍拱拱手，挤出人群，回到杨进身边。 杨进问道：“不能出去？” 杜雍摇摇头，解释道：“需要总管的特批。” 杨进苦笑：“现在这么忙，总管有空理你才怪，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杜雍叹道：“早知道昨晚就该走的，真是造化弄人。” 杨进调转马车，无所谓道：“那咱们就在平州城待几天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会封十天半个月吧。” 杜雍没那么乐观：“很难说，要抓到嫌疑人才会解封，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 杨进笑着提议：“你若是着急走，那咱们今天晚上就去翻墙。” 杜雍翻了个白眼：“别开玩笑好不好，阵仗搞这么大，总管府肯定考虑过翻墙的问题，到时候若被人抓个正着，就算最后不会有事，那也很丢脸呀，还会连累大理寺的风评，然后被陶青云之流抓住机会搞抨击，烦都会烦死。” 杨进竖起大拇指：“果然成熟了很多。” 两人回到了原来的客栈，直接压了十天的房钱。 计划被打乱，杜雍一时都不知道干什么。 杨进哈哈笑道：“难得这么清闲，那就练功呗。咱们不是才得了金刚派的护体功吗，现在刚好可以研究起来呀。” 杜雍点点头，没有多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辅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发布任务：难得清闲！在封城期间，努力修炼内功，争取突破到登楼境！】 不是吧？ 杜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大感无语，登楼境可是个大瓶颈，哪有那么容易突破。 这任务强人所难呀。 【绝非强人所难，是有条件办到的。】 有条件吗？ 杜雍仔细想了想，条件应该就是前些日子解锁的新物品。 修炼提速丹：消耗品，1000积分/颗，可提高50%的修炼速度，持续6个时辰。 查看积分栏：13300。 能买13颗修炼提速丹，每天修炼6个时辰，可以撑13天。 那就先试试吧。 杜雍脱掉靴子，盘腿坐在床上，打起精神，心道：“呼叫辅助，先来一颗修炼提速丹吧，然后直接使用。” 【购买修炼提速丹，扣除1000积分！】 【使用修炼提速丹，在接下来的6个时辰之内，修炼速度提升50%，请集中精神修炼内功，不要浪费时间！】 杜雍身体前倾了一下，好像开车的时候突然用力踩了下油门，立马飙起来。 虚空中的灵气仿佛浓郁了许多，仿佛回到了幽芒山的深处。 但是修炼速度尤胜幽芒山，灵气源源不断地被吸收，然后转化成真气，迅速运转起来，将全身的皮肤都冲的一鼓一鼓的。 寒热电三种形态的真气交替轮换，上一刻还在冰天雪地中，下一刻就到了火焰山，紧接着就好像在接受杨教授的治疗。 总体上来说，难受又过瘾。 好在经脉和气海早就经过改造，变得足够强大，否则肯定撑不住，从而走火入魔。 “好样的！” 杜雍精神大振，闭上双眼，越发集中精神，很快就进入了古井无波的境界。 时间慢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起，杨进的声音传来：“吃饭！” 杜雍听到之后，想要应答，但是感觉一开口就会泄气，所以没有说话。 等了小半晌，杨进推门而入，他见杜雍如同老僧入定般，咕哝道：“这么认真吗？” 杜雍睁开双眼，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不吃饭，要趁着状态好，加紧练功。 杨进会意，立马走出去，小心关上房门，径自去吃饭。 到晚上的时候，杜雍明显感觉修炼速度慢下来，可见提速丹的时间已经结束。 “厉害呀！” 杜雍收功，想不到自己竟然一动不动的修炼了六个时辰。 效果相当不错，他明显感觉到进步了很多，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杨进再度推门进来，见杜雍已经收功，笑道：“你倒是厉害，练了一整天！” 杜雍穿好靴子，来到桌子前，拿起茶壶灌了个痛快，打了个嗝。杨进打量了杜雍几眼，好奇道：“你的气质好像有所改变呀！” 杜雍愣住：“怎么说？难道变帅了吗？” 杨进摇头：“不是样貌，而是整体气势，比之前更加从容，更像一个高手。” 杜雍笑道：“我练了一整天，当然会有点气势。” 杨进没再细究，问道：“中饭没吃，饿了没？” 杜雍摸了摸肚子，好像不怎么饿，不过为了明天更好的练功，今晚还是要好好吃：“让伙计弄桌酒菜来房间吧，咱们喝几杯。” 杨进点点头，自去吩咐伙计。 酒菜很快就上来，却不是很丰盛，就几个肉菜，还有一个梅干菜，连新鲜的青菜都没有，汤是普通的鸡汤。 酒倒是有两大坛，但都是不怎么样的浊酒。 杨进皱起眉头，质问伙计：“不是让你弄丰盛点吗，怎么就这几个菜？” 伙计连连作揖：“二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由于封城，物资不够用，而客人却很多，所以今晚只能分这么点。” 杨进听完之后，问道：“今早才封城，难道你们客栈一点存货都没有吗？就算没有菜，这酒又是怎么回事？酒窖里没藏酒吗？” 伙计解释：“以前没碰到这种情况，货物都是每天中午送过来，所以存货不多。至于酒，有几位客人中午的时候亲自去酒窖，瓜分了所有的好酒，搬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只剩这中浊酒。” 杨进有些生气：“菜你们知道分，酒就不知道分是吧？” 伙计再度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客人亲自去酒窖，咱也不好拦呀，都是江湖客，封城之后他们的心情很不好，咱实在是不敢惹。” 杨进无奈，只能挥手让伙计下去。 伙计如逢大赦，赶紧退出去。 杜雍一把拉住，问道：“官府不是说，会提供物资的吗？” 伙计苦笑不已：“半下午的时候是提供了一些，但是数量很少，咱客栈没抢到呀。明天的数量应该会多一点，掌柜的刚才吩咐，让我们这些伙计凌晨去排队呢。” 杜雍点点头，这才让伙计下去。 杨进看着颇为寒酸的酒菜，叹道：“今晚就先凑合吧，明天在大吃一顿。” 杜雍坐下来倒了两碗酒，轻笑道：“能吃饱就好，其实这些还算不错的。” 杨进端起酒碗喝了一小口，都无须细品，吐槽道：“菜还可以，这酒是真的难喝！” 杜雍也喝了一小口，好像刚刚发臭的酸水，啧啧道：“确实难喝，都是怎么酿的呀？” 两人索性不喝酒，将菜和主食吃了个干净。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哄闹声。 “众位差爷，请问有何事？” “搜查嫌疑犯！” “啊？” “啊什么啊，立马去通知所有客人，打开房门，拿出行李，准备接受调查。” “众位差爷，住咱客栈的可都是正经人呀！” “正不正经你说了不算，要细细调查之后才能判断。现在不单单是搜查你们这一家客栈，所以客栈都要搜查，还不快去？” “好的，差爷！” 经过这一番对答过后，伙计们的脚步声响起来，正在往楼上赶。 杨进一拍自己的额头：“糟糕！” 杜雍很奇怪：“什么糟糕？” 杨进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他们要查行李，咱们有一把苍月教的刀呀，解释不清呀，除非咱们肯承认小巷发生的事情，但那样肯定要接受调查，照如今这个形势，会很麻烦的。” 杜雍很淡定：“这怕什么，我等下亮牌子不就好了吗？应该不会查吧。” 杨进哂道：“你不要以为大理寺的牌子很有面子，今早不是照样出不了城吗？等下那些官差说例行公事，你还能阻止他们搜查？” 杜雍想想也是，不过还是不慌，淡淡道：“那也没关系，你赶紧去把那把刀拿过来，我把它藏在身上就好，他们还敢搜我的身不成？” 杨进速度跑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都拿过来，然后将包好的刀子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来，塞在后背，实际上是趁机收进了辅助的仓库。 伙计进来：“二位客官，楼下来了官差，说要搜查犯人，你们将行李拿出来就行。” 杜雍点点头：“知道，你下去吧。” 没多久之后，官差进门。 竟然是个熟人，就是昨天巡卫队的周队长。 周队长阴沉着脸，还是非常生气的状态，这也不奇怪，门牙被打掉，他急切的想抓到犯人。 手下拿出画像，细细对比杜雍和杨进，没问题。 周队长出言：“搜查行李！” 手下细细搜了杜雍和杨进的行李，没啥可疑的东西。 杜雍这才亮出大理寺的牌子：“周队长好！” 周队长看到牌子之后，神情一怔，换了副脸色：“原来是大理寺的督卫，失敬失敬。督卫大人怎么会认识在下的？” 杜雍解释：“昨儿中午，我就在城北那家酒楼吃饭，不过在二楼。” 周队长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刚才是在下失礼呀，还请见谅！” 杜雍笑道：“那有什么失礼的，例行公事嘛。” 周队长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您敞亮。” 杜雍问道：“搜查了一天，有什么进展吗？” 周队长叹道：“我这一队没什么发现，其他队伍的情况还不清楚，等晚上汇总。” 杜雍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我听说总管府派了人去和苍月教交涉？” 周队长点头，沉声道：“不得不交涉，仅仅那么点时间，就已经有了苍月教造反的说法，而且愈传愈烈，平州江湖的形势变得更加混乱。” 杨进问了一句：“周队长，方便透露总管府是什么态度吗？” 周队长苦笑：“现在还能是什么态度，当然是全力镇压动乱。” 杜雍感慨：“希望能早日压下去吧。” 周队长附和了几句，突然问道：“你们昨天在现场，看到了那个老头子吗？” 杜雍点点头：“看到了呀。” 周队长眼神一亮。 杜雍指着画像，继续道：“画像不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再多的特征我也说不出。不过那个自称苍月教弟子的年轻人有一些明显的特征，右耳后根有两颗黑痣，双腿力量不均衡，右腿明显要灵活有力的多，走路有点不自然，你们可悄悄留意这几条线索，免得被他化妆躲过。” “是吗？” 周队长精神一振。 杨进心中暗赞杜雍的观察力。 第183章 冲突 平州总管府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或者说，低估了封城之后带来的负面影响。 首先就是物资问题。 城中居民都要在固定的市场购买，数量不足，就算限购也不足，很多人都是凌晨去排队，队伍犹如盘旋的长龙，但凡去迟一点，都没买到东西，家里有存货的还能撑一撑，没有存货的只能去饭馆解决吃饭问题。 而各大酒楼、客栈、饭馆、青楼等物资消耗大户也有专门的分配场地，这个就比较粗暴，有实力有背景的老板能多分，没什么实力的老板基本上捞不到多少东西，生意受影响不在话下，各种抱怨声自然是少不了的。 在这种物资非常匮乏的情况下，之前存了不少货的商家趁机雄起，生意异常的火爆，只是物价出奇的高，主食还好说，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有些存货，蔬菜和肉类就贵的离谱，封城仅仅过了两天时间之后，蔬菜和肉类的价格就涨了三成。 这是典型的居奇行为，官府有出面压制，但是效果不佳，各大酒楼和客栈不管那么多，银子大把大把的花出去，就是为了抢点东西，花高价不要紧，转给消费者就好。酒楼和客栈的消费者多是流动的江湖客，口袋中虽然有点钱，但也无法忍受这种宰法，所以没过多久就怨声载道，半天之内就发生了二十几起店客冲突。 杜雍和杨进所住的客栈就发了斗殴事件，客人抱怨酒菜寒酸，价格又贵，开始的时候伙计和掌柜的都赔着笑脸解释，说现在都这样，进价就很高，可是客人依然不依不饶，搞的伙计和掌柜的都有些不耐烦，所以就顶了一句若是嫌贵或者没钱可以去别家，客人顿时就不能忍，认为受了侮辱，抄起板凳就开干，可怜伙计和掌柜的都是普通人，当场就被打的头破血流，当时还是杨进拉了掌柜的一把才不至于被打死，很多客人起哄，还有些客人趁机去厨房和酒窖搬东西，把客栈搞的一团糟。 最终是路过的巡卫队出面，才把混乱压下去。 若是发生在平时，肇事者肯定都会被抓紧大牢，但这次只抓了始作俑者，至于其他人，只是口头教育而已。 像这种店客冲突还不算什么。 更加严重的是，有狂徒趁机搞事，就是冲着物资匮乏发难，就在封城第四天的傍晚时分，官府发放物资的临时仓库突发大火，浓烟滚滚，火势冲天，在外面看的话，还以为是攻城战呢。此事引发了总管府的雷霆之怒，派精英队出马，誓要将纵火狂徒捉拿归案。 纵火事件发生之后，杜雍刚结束第四次加速修炼。 听完杨进的描述，杜雍唏嘘不已：“才过四天而已，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杨进沉声道：“肯定有很多帮派在同时搞事，就算彼此有竞争关系，甚至是敌对关系，此时也保持着默契，就是想把平州城搞乱，把总管府的主力拖住，无法顾及城外的乱斗。” 杜雍脸色凝重，又问：“那苍月教呢？有没有什么动作？” “正要说呢！” 杨进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刚听到了小道消息，总管府派人去苍月教总部交涉，苍月教的态度非常好，说愿意配合调查，并且派了精英子弟入城，当众表明了态度。但是就在今天中午，苍月教遭遇突袭，山下死了很多人。” “什么？” 杜雍眉头大皱，苍月教的总部就设在平州城东郊的苍月山群中，地形复杂，非常隐秘，没人带路的话很容易迷路。 据说苍月教很有传说中修仙的感觉，每个有实力的长辈都会独占一座山头，带几个弟子，平时的生活非常悠闲，有大事的时候才会去主峰集合。 主峰建设的非常好，各种设施齐备，而且常备几年的粮食，上山的几条路上都有机关，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有人戏称，想攻下苍月教，还不如去攻打平州城，那样容易的多。 现在竟然有人敢主动攻打苍月教总部？ 杨进轻叹道：“消息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之情不是有很多人推测苍月教参与了搞事情嘛，但是现在都变了向，说小巷子事件应该是有人故意嫁祸苍月教。但城外的乱斗变得更加激烈却是不争的事实。” 杜雍在心中好好分析了一通，感觉头有些大，索性不再细想，无奈地笑了笑：“总之呢，平州变得越来越乱，咱们暂时还不出了城，是这样没错吧？” 杨进摇头：“若是城中再乱下去，或许会解封。” 杜雍啧啧道：“若是那样的话，平州总管府的脸面何在呀？” 三天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抓到搞事之人，结果非但没抓到人，还把城内的秩序搞乱套，如此解封情何以堪。 杨进感叹：“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脸面。” 杜雍想想也是，沉默了半晌，苦笑道：“细细说起来，咱们两个应该是导火索，若不是咱们非要去钓什么抢劫犯，事后还刻下苍月教的坏话，事情也不会这么发展吧？” 杨进哈哈大笑：“主角算不上，勉强算小小的关键角色。还是那句话，平州肯定会乱，只是分早晚而已。” 顿了顿，问起杜雍的修炼：“你连续四天都苦修内功，练满整个白天，没什么问题吧？练太勤快会走火入魔的。” 对大多数武人来说，每天花大半个时辰修炼内功，就算是合格的。 花一个时辰，算是勤奋的。 花两个时辰，那就是刻苦的，像京中的大家族子弟，打基础的时候，就是这个水准。 花三个时辰，非常罕见，天赋不错，自律也还行，而且得有长辈和师傅督促。 花四个时辰，那得有非常强大的信念支撑，国仇家恨什么的，每天花这个时间是极限，再长也没什么效果。 杨进修炼内功，每天耗时在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之间，他平时比较忙，抽不出更多时间，多年以来的习惯就是如此。现在比较闲，练内功也就两个半时辰。 像杜雍这种每天花六个时辰修炼内功的，基本可以断定为神经病，或者有自虐倾向，因为这就是奔着走火入魔去的。 所以杨进才会有此一问，不过也没有太过担心，因为杜雍的内功很怪异。 杜雍镇定自若，轻笑道：“没问题的，我甚至感觉六个时辰还有点少呢。” 修炼提速丹持续时间就六个时辰。这个持续时间对现在的杜雍来说，有些尴尬，每天用两颗是浪费，用一颗却有点少。那感觉就好像吃方便面一样，两包吃不完，而一包却吃不饱。 不过经过这四天的修炼，杜雍确实感觉进步了很多，突破的迹象越来越强烈。 这很让人振奋，若是能突破到登楼境，大大提升了保命的本钱。 杜雍突然想到一件事件，问杨进：“你这几天，《不灭铜身》研究的怎么样？” 说起《不灭铜身》，杨进脸上神采奕奕：“这几天我除了修炼内功，就是研究这门功法，当然是小有成就啦。” 杜雍大喜：“你现在能施展了吗？” 杨进摇头：“现在还不能施展，但是已经找到了诀窍。我发现想施展《不灭铜身》，得先拥有非常强横的体格。” 杜雍眨眨眼睛，还有这种说法？ “若是没有强横的体格呢？”杜雍问道。 “那就很难施展，就算勉强施展开来，也很容易伤到自己，而且不持久。”杨进解释。 杜雍暗忖幸好我有辅助。 他的体格不算很强横，但是已经学会了《不灭铜身》，而且还和《龟纹功》融合，变成了《金刚不坏神功》，只是还没有机会实战。 前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杜雍在客栈的后院偷偷尝试了一番，相当厉害，可以持续很久，而且防御力和攻击力变得更强，随随便便的一捏，可以把火钳捏弯，然后又轻松捏直，拿着坚硬的石头照着脑门一拍，石头立马就变成粉碎，脑门啥事都没有。 杨进笑道：“你呢？有没有什么心得？” “呃……” 杜雍做了几个手势，解释道：“还在慢慢研究，你知道的，我研究东西比较古怪。” 杨进点头道：“不着急。反正你已经有了《龟纹功》，所以《不灭铜身》可以慢慢研究，贪多反而嚼不烂。” 杜雍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杨进继续：“我决定先找一门外家横练功夫，好生打磨体质，然后再学护体功。” 杜雍点头：“挺好的想法。但是外家横练功夫也不好找吧，咱们去丹慈湖黑市那次，我几乎看完所有的秘笈，没看到类似的。” 杨进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外家秘笈好找，就算是冷门也好找，而且价格也不贵，内家秘笈才难找。丹慈湖黑市是高端黑市，哪会又外家的秘笈？川宁县的黑市肯定有，到时候我顺便找几本便是。” 所谓外家和内家，区别就在于有没有使用真气。 通常来说，内家要比外家厉害的多。 砰砰砰！ 敲门声起，伙计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二位客官，吃饭啦！” 杨进应道：“进来吧！” 伙计侧身顶门而入，端着餐盘，依旧只有几个菜，但是都做的很精致，还有两壶好酒，之所以这么客气，是因为杨进之前拉过掌柜的一把。 杜雍见伙计脸色颇为兴奋，好奇道：“怎么了这是？家里来了喜鹊吗？” 伙计摆好酒菜，笑着回答：“刚才收到消息，官府抓到了犯人。” “犯人？” 杜雍和杨进都有些意外，追问道：“哪个犯人？纵火犯？还是自称苍月教弟子的年轻人？亦或是那个老头子？” 伙计拿起酒壶倒酒，回道：“是那个老头子。” 杨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一声好酒，然后才道：“躲了四天，终于抓到了吗？” 杜雍好奇道：“到底谁那么厉害，竟然可以抓到他？那家伙摆明是个老狐狸来着，我之前甚至猜测他会攀墙，或者爬下水道呢。” “客官您厉害！” 伙计竖起大拇指，继续道：“那家伙正是在翻墙的时候被抓住的，带队的正是总管亲卫，折了好些人手才抓住呢。” 杜雍笑起来，感慨道：“抓住就好，那老家伙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伙计摇头：“现在还没审呢，应该是今晚审。不过我觉他应该是火狼帮的。” 杨进生出了兴趣，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会那么觉得？为什么不是苍月教的？” 伙计好整以暇，嘿嘿笑道：“苍月教的哪会那么张扬？而且苍月教在平州立足多年，在城内肯定有很多秘密的据点，没必要翻墙啊。” 杨进点点头：“也对。” 杜雍略有感慨道：“围攻大理寺屈少卿是火狼帮，在南郊到处搞事的是火狼帮，在平州城内搞事情也是火狼帮，他们真忙啊。” 伙计认真道：“火狼帮要造反，平州是最好的选择，乾州毕竟是朝廷的大本营，想要站稳脚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杨进轻笑道：“想不到你个小小的伙计，还有这种见识。” 伙计吐了吐舌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因为这几天，大家都在讨论。” 就在此时，门外来了个壮汉，吸了吸鼻子，盯着伙计，大喝道：“不是说没有好酒吗，那他们桌子上这两坛是什么？” 伙计正要答话，杨进冷然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没礼貌？” 壮汉不屑道：“你管我是何人，把两壶都酒让给我，否则有你们的苦头吃。” 说罢随手抄起旁边的板凳，摆出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伙计赶紧陪笑道：“这位客官，有话好好说……” 壮汉反手一巴掌，将伙计扇飞，伙计惨叫一声，口鼻溢血，不过还好，并没有晕过去，马上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通风报信去也。 杜雍和杨进脸色同时一沉。 杨进淡淡道：“你是想干仗？还是想被巡卫队抓走？” 壮汉仔细打量了杨进几眼：“还没注意，原来是你呀，昨天就是你保护了掌柜的吧？害大爷们没看成好戏，你说该怎么负责吧？” 看来有同伙。 杜雍站起来，走到走廊处，左右看了几眼，没有发现其他人，回头轻笑道：“这位大哥，把你的拍档都叫出来吧，你一个人明显不够打呀。” 壮汉见杜雍这么年轻，说话就如此嚣张，心中一怒，将板凳呼过来。 第184章 大乱 板凳呼过来，带着数股压迫式的劲气，令人呼吸困难。 仅此一招，杜雍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壮汉看似有些醉意，但出手非常冷静。 面对莫大的压力，杜雍不慌不忙，略提真气，运用小碎步，眨眼就飘出被攻击的范围，更厉害的是并没有带起风，犹如瞬闪一般。 苦练了四天就是不一样，境界虽然没有提升，但是对于真气的运行更加熟练，以前的小碎步是没有这种效果的。 杨进心中暗暗喝彩，捞起桌子上的酒壶，继续喝酒，给杜雍压阵。 砰！ 板凳砸到门上，立马四分五裂，于此同时，坚硬的房门也寸寸断裂。 “傻大个，就你这个水准，没资格抢酒呀！” 杜雍好整以暇，出言嘲讽。 壮汉脸色微变，他本以为一板凳就等拍翻杜雍，哪知道杜雍的步法如此灵活。 杜雍移到壮汉的正脸，轻笑道：“这样吧，你出点银子，我卖你一杯酒！” “卖你大爷！” 壮汉右脚发力，往杜雍猛扑而去，化掌为爪，左爪抓向杜雍的脸颊，右爪掏向杜雍的裆部，猥琐又狠辣，他应该苦修过爪功，看似简简单单的两抓，却尽显老手风范。 杜雍暗呼卧槽，左臂护住挡，右臂挡住脸颊。 爪肘交击！ 杜雍的裆部和脸颊都没事，但是两只袖子都被抓碎，手臂上出现血红的爪印，身体剧震，忍不住斜退几步，后退的过程中真气运转了好几遭才压下那强大的余劲，还好房间足够大，否则退这几步就会撞到墙上。 这个壮汉不仅爪功了得，而且内功深厚，犹在杜雍之上，应该是登楼一重。 杨进面色变得相当凝重，立即站起来，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壮汉只是来抢酒的，现在看来这厮根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你到底是何人？” 杜雍收起吊儿郎当的脸色，心中非常奇怪，彼此无冤无仇，这壮汉一出手就是致命招式，没有丝毫的留手，此乃江湖大忌。 这个壮汉的武功如此高明，经验也老道，肯定不是初入江湖，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厮就是冲着杜雍而来的，想要杜雍的命。 难道说，这个壮汉接了火狼帮的任务？ 甚至说，这个壮汉就是火狼帮的人？ 若真是那样的话，那就表明，杜雍和杨进现在的行踪已经不再隐秘，接下来将会面对源源不断的狂风暴雨。 杜雍心念电转之间，壮汉的右爪再来，比刚才更加狠辣。 杨进也在瞬间想了好大一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时当然没法再看戏，将酒壶砸过去，砸向壮汉的脑袋。 杜雍不再逃避，抽出匕首，削向壮汉的右爪。 壮汉对杨进早有防备，脑袋微微一撇，轻松躲过杨进的酒壶，右爪攻势不变，摆明想和杜雍的匕首硬碰硬。 杜雍冷笑不已。 呼！ 匕首划过，壮汉右手的四根手指被齐根切断，飘向半空中。 神兵果然牛，破真气更加轻松。 壮汉断指处一凉，看着那四根手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指头连心，剧痛来袭，嘴中忍不住发出惨嚎，那四根手指往下落的时候，断指处的鲜血才喷涌出来。 砰！ 杨进一记掌刀，劈在壮汉的脖子上，直接把他劈出房间，狼狈地倒在走廊上。 杜雍跟出去，右脚踢在壮汉的肋骨处，顺势输入一道电劲，不仅把壮汉的骨头踢断，还将他电的浑身发麻，连嚎都嚎不出来。 动静很大，二楼的客人都走出房间，齐齐看过来。 杨进来到走廊上，抽出宝剑，眼睛冷冷扫过。 多数人慑于杨进的霸气，不自觉的转过目光，右边有三个黑衣人还看着倒在地上的壮汉，想上来却又不敢上来。 杜雍看过去：“你们三个，别左看右看，说的就是你们这三个穿黑衣服的傻大个，你们是这家伙的同党吗？” 三个黑衣人都有些犹豫，但终究没有开口。 杜雍拉起那个已经半死的壮汉，直接一个耳光将他抽吐血，抓着他的后领，狠狠道：“他们三个是不是你的同党？” 杨进也来了一个耳光，咆哮道：“问你话呢！” 壮汉身体颤抖个不停，哪里还能说话。 客栈的伙计战战兢兢地走上来，小心道：“二位客官……” 杜雍淡淡道：“官兵来了吗？这家伙可能是火狼帮的人，摆明了要闹事。”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现在的平州城内，最火爆的话题就是苍月教和火狼帮。 火狼帮全是骂名，任何人说起来都是咬牙切齿，或者装作咬牙切齿。 苍月教正负参半，有骂声，也有期待。 伙计神情一怔，迅速恢复过来：“已经有人去请巡卫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杨进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的注意力，沉声道：“各位好汉，还请看住这三个黑衣人，他们可能也是火狼帮的人。” 那三个黑衣人脸色大变，正想出言辩解，其他人纷纷出言喝骂。 “火狼帮狂徒，人人得而诛之。” “将他们三个围起来，不能放走他们。” “大家小心点，防止狗急跳墙。” “他奶奶的，就是火狼帮害的大家不能出城，围起来。” “火狼帮不仅害的大家不能出城，还搅乱了整个平州，先废了他们。” 眼看众江湖人士抽出武器围上来，嘴中喊打喊杀，眼中甚至发出绿色的光芒，三个黑衣人都吓的腿脚发软，赶紧出言辩解：“你们不要乱来呀，又没证据，凭什么说我们是火狼帮的？” 杨进哂道：“若不是火狼帮的，你们这么心虚干什么？众位好汉，咱们先别乱来，限制他们三个的行动力就行，等下巡卫队就会到，我就不信到了牢里他们还敢狡辩。” 三个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猛地冲进房间。 杨进心叫糟糕，大喝道：“赶紧拦住，他们要破窗。” 众江湖人士赶紧扑进房间，然而都扑了个空，那三个黑衣人纷纷跳窗而去，落在大街上之后立马狂奔起来，把街道弄的鸡飞狗跳。 杨进暗叫可惜，早知道如此，刚才还不如直接出手，最起码可以止住一个黑衣人。 “追！” 客栈的江湖人士不知道是真的正义，还是冲着悬赏而去的，争先恐后的跳出窗子，紧追着那三个黑衣人而去。 走廊上只剩下杜雍和杨进，还有那个壮汉。 伙计已经退下楼，不敢掺和进来，坐等巡卫队到来。 杜雍先为那个壮汉止住血，然后用右掌按住他的后背，狂吐电劲，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这样能防止他自杀，这才轻声问道：“你就是火狼帮的，而且认识我，对吧？” 壮汉浑身发颤，还能用力瞪杜雍，冷然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但我不会寂寞，因为你们两个很快就会下来陪我。” 杜雍转向杨进，苦笑道：“看来火狼帮真的已经盯上了咱们，接下来有的玩哦。” 杨进傲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惧之有？” 杜雍嘿嘿笑道：“没那么严重，大不了躲到总管府去，我就不信火狼帮那么强。” 壮汉恢复了些许力气，嘲讽道：“你小子是有点运气，接二连三躲过我们火狼帮的追杀，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因为整个平州城很快就会大乱，你躲哪里都没用。” 杨进欣然道：“终于肯承认了吗？” 壮汉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杜雍蹲下来，比划着匕首：“看你的架势，应该是火狼帮的小头目。趁巡卫队来之前，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壮汉不屑道：“你觉得我会老实回答？” 寒光闪过。 匕首划在壮汉的大腿上，深可见骨，他疼的倒吸冷气，但没有叫出来，确实有点韧性。 杜雍在他的裤腿上擦了擦血，淡淡道：“你可以坚持不开口，下一刀是你的裆部，这把匕首有多锋利你心里该有个谱，我保证一刀下去，你就永远变太监，我不会杀你，只会把你扒光，然后从窗户扔下去，街上有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酸究雅士，地痞流氓。” 杨进接道：“再把他的宝贝用药水泡着，找个时间埋到他祖坟去。” 壮汉坚毅的脸庞终于颤抖起来。 杜雍见状，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能保留尊严，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自杀的机会，你只需回答几个问题就好。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好不好？” 杨进笑道：“赶紧问吧，时间无多。” 杜雍想了想：“张义一家是怎么回事？是你们火狼帮动的手吗？” 壮汉还是没有答话，不过略微点了点头。 杜雍嗯了一声：“很好，能大概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壮汉沉默半晌：“你说话算话吗？我是说，你会给我自杀的机会？” 杜雍淡淡道：“你只能选择相信，事实上我是说话算话的人，哪怕是面对敌人，除非发生什么极端的事情。” 壮汉长吐了一口气，解释道：“我们之前威胁张义，要他趁你睡觉的时候动手杀你，否则我们就弄死他，哪知道他不仅没听，还偷偷跑出京城，我们只能杀了他全家，否则威严何在？” “威严何在！” 杜雍满脸笑容，甚至鼓起了掌：“火狼帮的威严的确不容挑衅。” 壮汉知道杜雍动了真火，没敢再刺激他。 杨进接道：“你果然知道不少事情，第二个问题，是谁动的手？别想糊弄我们，我们知道凶手大概的特点。” 壮汉没有犹豫：“周岩！” 杨进脸色一沉：“快刀手周岩？” 壮汉点点头：“正是他。” 杜雍听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问杨进：“你认识吗？” “不认识！” 杨进摇头，解释道：“但是听过，周岩是有名的快刀手，上了黑榜的高手。” 杜雍恍然大悟，原来是上了黑榜的高手。 上了黑榜的人不一定非常厉害，但很有特点，比如这个周岩，以一手快刀名传江湖，曾今犯过不少大案。 杨进感慨道：“我听说周岩是个独行侠，想不到竟是火狼帮的人。” 壮汉解释：“他是新进的。” 杜雍和杨进了然，火狼帮造反，很容易吸引一些江湖暴徒，有的是活干，而且不缺强。 像周岩那种人，不仅官府盯着，在江湖上还有不少仇家，进火狼帮不管是保命还是搞事，都有了更大的底气。 辅助的声音响起来。 【触发任务，击杀周岩，为张义一家报仇。】 杜雍定了定神，顺势问道：“周岩如今在何处？” 壮汉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应该在乾州，不是川宁县就是怀离县。” 杜雍点点头：“怀离县本来是黄沙帮的地盘吧，黄沙帮有个什么陈舵主，叛出黄沙帮，加入了你们火狼帮，是那样吧？” 壮汉感慨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周岩和陈舵主的交情不浅，若是他在怀离县，你们想动他没那么容易，怀离县现在基本由火狼帮说了算。” 杜雍面露不屑之色：“说的你们火狼帮好像打下了怀离县的县城一样。” 壮汉傲然道：“打下县城很容易。” 杜雍无语，到这个时候还骄傲呢。 杨进冷然道：“任周岩在天边，也难逃一死。” 杜雍继续：“下个问题，说说火狼帮、裴惑、忽云寺的关系吧。” 壮汉神色大变，显然有些不能想象：“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杜雍举起匕首，暴喝道：“回答问题。” 壮汉吓了一大跳，赶紧回答：“相互利用而已。” 杨进又询问好几个问题，壮汉都老实回答，但他的地位并不是很高，很多细节都不清楚。 伙计上气不接下气地上楼。 杜雍问道：“巡卫队呢？怎么没到？” 伙计解释：“都在街上干仗呢！” “啊？” 杜雍和杨进同时愕然，问道：“难道都在追刚跑掉的那三个黑衣人吗？” 伙计补充道：“不止那三个黑衣人呢，突然又冒出很多火狼帮的高手，二位客官，你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吧，他们可能会来救人啊。” 杨进赶紧起身，来到房间里，透过窗户看向大街上，远处果然有大动静，仔细倾听的话能听到嘈杂不已的刀兵碰撞声。 伙计提醒完之后，再次下楼，回家去也。 杜雍看着壮汉。 壮汉心跳加速，他刚才确实想过自杀，现在有援兵杀过来，当然两说。 第185章 据守 大街上的动静越来越大，只听声音就知道正在进行大规模的乱斗。 作战的双方是官兵和火狼帮，还有不少正义感爆棚或者冲着悬赏而去的江湖人士。 街上被整的鸡飞狗跳，普通居民四处逃窜，看热闹的江湖人士也非常多，缩在旁边，可能在等待捡便宜的机会。 大概有十几个火狼帮高手正在杀向杜雍和杨进所在的客栈，不多时就会到来，客栈的伙计和客人们争相逃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客栈很快就变得静悄悄。 杨进透过窗子看了一阵子乱斗之后，来到走廊上，指了指地上的壮汉，提醒杜雍：“这家伙在火狼帮应该有点地位，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赶，应该是想救他。” 杜雍淡淡嗯了一声，应道：“所以，咱们也得跑路？” 杨进轻笑：“未必，客栈这么大，足够咱们躲猫猫，贸然跑到大街上反而更显眼。而且这家伙还能当人质。” 变为人质的壮汉欲言又止，他的小命现在还牢牢握在杜雍和杨进手中，就算有人杀过来，甚至团团包围杜雍和杨进，他也难以逃脱，只要杜雍和杨进乐意，随时都能宰了他。 杜雍看着人质壮汉，好奇道：“你很怕死？” 人质壮汉勉强定了定神，沉声道：“你刚才说过，我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就会放了我，还望你说话算数。” 杜雍哈哈大笑：“你怕是出现幻觉了吧？我刚才明明说，只要你回答问题，我就不阉你，还给你个自尽的机会。我说话算数，你若想自尽的话，我马上成全你。” 人质壮汉顿时语塞，杜雍刚才确实是那么说的，仔细想了想，终究是不想死，他现在虽然是断了四根手指，肋骨也断了几根，内外伤都很严重，但是已经止住了血，调养几日又是一条好汉，所以但凡有一丝逃命的机会，他都想抓住。 杜雍回到房间，拿起大板斧，对杨进道：“换个位置吧，后院不错，地方很大，我早两天去后院试过招。” 杨进点点头，伸手拎起人质壮汉，跟在杜雍身后。很快来到后院。 除了仓库和厨房，后院还有不少杂物间，甚至还有一间密室，不过没有钥匙。 院子是露天的，中间有两座很大的假山，右边有个大水池。 围墙挺高的，后门是一扇大铁门，锁上了粗粗的铁链。 杨进指着那间密室，对杜雍道：“用斧子劈开，咱们躲进去！” 杜雍走过去，单手持斧，对准大锁头，随便一劈，清脆的声音响过，锁头掉在地上，断口处看上去非常整齐。 人质壮汉看到这种场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杨进好奇道：“干嘛叹气？” 人质壮汉无奈道：“情报误人呀，我得到的消息是，杜雍内伤未愈，实力最多刻印二重，全靠你杨进撑腰。现在看来，他哪有半点内伤，而且实力都快有登楼境的水准。” 杜雍回头，咧嘴一笑：“眼光不错，本人刻印五重，确实也没内伤。不过有一样没说错，我的确要靠杨进撑腰。” 听到杜雍亲口承认，人质壮汉感慨不已，所有人都低估了杜雍。 三人躲进密室，将门关好。 杜雍随便看了看，发现密室里没特殊的东西，都是些酒水，还有一些厨具。 杨进破口大骂：“掌柜的不当人子，总说没有酒，这些是什么？” 杜雍随手拆开一坛，酒香扑鼻而来，瞬间飘满整个密室。 杨进对酒颇有研究，赞叹不已：“成酿啊，最少有十年。” 人质壮汉也是一脸陶醉，附和着点头。 杜雍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哂道：“你都伤成了这个鸟样，还想着喝酒呢？” 人质壮汉强忍着喝酒的冲动，冷静道：“或许，咱们可以谈个交易！” 杨进目露不屑之色：“你还有什么筹码？” 杜雍非常好奇：“交易容后再谈，我先问个问题。你们火狼帮在城内明明有那么多高手，你为何单独来寻我晦气？就算我内伤未愈，你也不是杨进的对手呀，凭什么这么自信？” 人质壮汉双眼涌起略微后悔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贪心呗！” 杜雍明白过来：“你想独拿杀我的功劳？” 人质壮汉点点头，补充道：“我们四兄弟最先探到你们的住处，没有告诉别人。我本想以雷霆手段击杀你，而我那三个兄弟躲在后面替我压阵，随时准备对付杨进。” 杨进嘲讽道：“屁的兄弟，你被我们制服之后，他们三个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客栈里的江湖人士围上去的时候，他们更是抛下你跳窗。” 人质壮汉露出苦涩的笑容，没有接话。 杜雍再问：“杀我到底有什么奖励？值得你这么冒险？” 人质壮汉淡淡道：“五万两白银，以及……圣丹门的丹药两枚。” 杜雍神色一怔：“圣丹门的丹药？干什么用的？” 人质壮汉解释：“提升实力用的，我离登楼境只有一线之隔，好几年都没有突破的迹象，就指着那两枚丹药，所以不惜铤而走险。” 原来如此。 武道一途，不进则退。 遭遇瓶颈是非常难受的事情，会令人抓狂，越是耐不住性子，越是难突破。 杨进好奇道：“你们怎么会有圣丹门的丹药？难道你们火狼帮和圣丹门也是一伙的？” 人质壮汉摇头：“不是一伙的，只是在川明县大鳄鱼事件的时候合作了一次。我们火狼帮帮忙吸引乾州总管聂青云的火力，让圣丹门更好的转移，而圣丹门则给了我们火狼帮一些好处，其中就包括用来提升实力的丹药。其实合作的不错，但是后来闹僵了。” “闹僵了？” 杜雍和杨进都大感兴趣，赶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人质壮汉见状，卖了个关子：“若是我如实回答，你们能不能和我谈交易？” 杜雍很大气：“你先回答吧。交易好说，只要你有筹码，令我们感兴趣的筹码。” 人质壮汉精神一振，回答问题：“我们火狼帮之所以和圣丹门闹僵，是因为灭魂宗，你们应该有听过灭魂宗吧？” 杜雍点点头。 人质壮汉有些意外，不过没有细究，继续道：“灭魂宗和神丹门才是真正的一伙。灭魂宗派精英队伍去幽芒山采药，说撞上了我们火狼帮的队伍，双方起了冲突，灭魂宗的队伍死伤大半，回来之后在圣丹门那里告了我们一状，真是莫名其妙，我们火狼帮怎么可能去招惹灭魂宗？”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差点笑起来。 当时是他们两个，还有赵家三太爷，撞上了灭魂宗队伍。 当时双方合作对付那两条大黑蛇，哪知道大黑蛇还未打死，双方就翻脸，杜雍、杨进、赵三太爷将灭魂宗的队伍弄死了大半。还抓了个俘虏，名叫陈平，杜雍一时兴起，自称是火狼帮的，和陈平交谈了好一通。 现在看来，陈平应该是逃出了幽芒山，告状的就是他。 “你们笑什么？” 人质壮汉见杜雍和杨进都是一副古怪的神情，心中很好奇。 杜雍轻咳两声，摆摆手：“没什么，就觉得好笑而已。” 人质壮汉没有细究，旧话重提：“现在能谈交易吗？” 杨进点头：“先说筹码吧！” 人质壮汉看着杜雍：“你觉得我的爪功怎么样？” 杜雍毫不在意：“不怎么样，连我的匕首都挡不住。” “……” 人质壮汉无语，他想用爪功换命，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功夫，他以前花了大人情弄来的，哪知道杜雍根本看不上眼。 杜雍笑了笑，淡淡道：“除非有轻功还差不多，要非常好的那种。” 人质壮汉苦着脸：“你倒是好想法，习武之人都知道，轻功和护体功法最为难得，我上哪儿去给你弄好轻功？” 杜雍耸耸肩，没再说话。 暗暗吸了一口气后，人质壮汉又道：“我有一批黄金，可以全部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可以拿着黄金去逛黑市呀。” 杜雍目露不屑：“我们像缺钱的人吗？你以为我们没有逛过黑市吗？” 之前在丹慈湖黑市，杜雍看便了所有摊子上的秘笈，就几本轻功而已，还是不怎么样的。 人质壮汉再度无语，顿了顿，颓然道：“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动静。 “没看到他们出去，肯定还在这个客栈里。” “给我仔细搜，快速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这是最好的机会，咱们要趁总管府反应过来之前，宰掉杜雍和杨进。” “不用着急吧，总管府调了那么精锐去镇压南郊，现在城里是咱火狼帮的天下呀！” “千万不能大意，总管府的护卫队非常厉害。” “是不能大意，杨进那家伙据说很强，我们得围攻。” “……” 杜雍瞥着人质壮汉，轻笑起来：“看来你的人缘不怎么样啊，他们都没说要救你，只说要杀掉我和杨进来着。应该是你那三个兄弟带路过来的。” 人质壮汉脸色颇为难看，径自咕哝了几句，好像是骂人的话。 杨进也笑：“很显然，他那三个兄弟已经另攀了老大，带新老大赶过来，想杀咱们立功。火狼帮注定成不了气候，凝聚力也就那样。” 杜雍看着人质壮汉，开玩笑道：“现在有没有叛帮的想法？” 人质壮汉沉默不言，过了半晌，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这个密室又不是很隐秘。” 杨进很淡定：“听外面的声音，最多十几个人，我们凭什么害怕？” 人质壮汉咕哝：“现在从后门溜走更稳妥吧？” 杜雍哂道：“稳妥个屁，谁知道后街有没有人等着？” 脚步声靠近。火狼帮的人已经来到了后院。 杨进握紧宝剑，绷紧神经，随时准备拼命。 杜雍不慌不忙，随口问道：“你还想谈交易吗？” 人质壮汉一怔：“怎么个谈法？” 杜雍淡淡道：“你当着我们的面，杀掉五个火狼帮的好手，不求很厉害，只需刻印境就行，完成之后我们就放过你。” 人质壮汉闻言，面上大喜：“此话当真？” 杜雍冷然道：“当然是真的，但你千万不要想着搞鬼，否则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人质壮汉点头如捣蒜，用只剩大拇指的右掌拍着胸口保证：“他们不仁我不义，五个刻印境我还是可以弄死的。” 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变轻。 杨进来到密室门的侧边躲着，贴墙倾听，很快就听清楚，然后朝杜雍比了个手势，表示有七个人来到了院子里，正在往密室方向慢慢摸过来。 杜雍点点头，表示了解，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臂，又扭了扭脖子，然后拎起一坛酒，他决定先用酒坛子砸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人质壮汉站在杨进的对面，摆了个架势。 砰！ 随着一声巨响，密室门被震开，听声音是用内力隔空震开的。 出手之人的实力非同小可。 敌人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果然是七个。 杨进没有动。 人质壮汉也没有动。 “给我上！” 火狼帮的这七个人只看到了杜雍，都是满脸兴奋。 杜雍觑准时机出手，带着电劲的酒壶呼啸而去，正中一名敌人的脑门。 酒壶碎裂，那名敌人被砸的满脸是血，忍不住惨呼一声，连退了五六步，还有有同伴扶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小贼狂妄，给我冲进去，将他乱刀分尸！” 领头的是个高瘦的麻脸汉子，他没有拿武器，双掌上青筋暴露，或许是掌法高手，刚才应该就是他用掌风将门睁开的。 其他六个人都拿着龙雀，看材质非常不错，他们的气势也很强，同时往前冲。 “呀！” 人质壮汉怪叫一声，左爪猛的抓过去，虽然受了伤，但是爪功依然不容小觑。 杨进宝剑斜挑，迅速又狠辣。 与此同时，杜雍又捞起了一壶酒，随手甩过去。 头两名冲进来的敌人的注意力都在杜雍身上，虽然躲过了酒壶，但分别挨了杨进的一剑，以及人质壮汉的一抓。 随着两声惨叫过后，当场毙命。 战斗尚未正式开始，火狼帮的七个人就两死一伤，憋屈的很。 “退！” 领头的麻脸汉子赶紧发出指令，脸上非常懊恼，他杀杜雍心切，全然忘记了要防备杨进，而人质壮汉的反水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撤退，杜雍的大板斧就照脸劈过来，带着刺眼的寒光。 这一板斧竟有一股开山劈河的架势，领头的满脸汉子脸色剧变，差点吓的转身就跑。 第186章 反击 板斧劈下。 血雾喷溅，红色弥漫视线。 【击杀刻印境武者，奖励500积分！】 【击杀刻印境武者，奖励500积分！】 大板斧就是厉害，随便一斧子下去，就击杀了两个刻印境敌人，而且极度暴力，敌人还来不及惨嚎就被劈成了两半。 “还不错！”杨进轻轻点了点头。 “……” 人质壮汉默默吞了吞口水，他没想到杜雍还真的会斧法，而且耍的这么好，这么大的板斧在杜雍手中就像宝剑那么灵活。 “来呀！” 杜雍提气大喝，并没有停下动作，冲出门的同时，再度挥动大斧，这次是大风车，转起来自有一股挡者披靡的霸气，将大斧的刚猛发挥的淋漓尽致。 又是两声惨叫，1000积分到手。 火狼帮七个人杀到后院，瞬间就死了六个，只剩那个带头的麻脸哥。 麻脸哥看着气势汹汹的杜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杜雍为何变得如此厉害，他看了看惨死大斧之下的同伴，心神大骇，身体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不过他并没有忘记逃命，转身狂奔的同时，张开嘴巴大喊，想要吸引客栈前方的同伙，哪知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显然是紧张过度，影响了喉咙，这是麻脸哥从未有过的体验，他现在就想赶紧离开杜雍板斧的攻击范围，他不想变成两半，所以很快就窜出去老远。 世事往往很难如人意。 麻脸哥冲到月亮门，正以为要逃之夭夭的时候，后脑生风，下一刻就眼前一黑，他最后一个感觉是自己的脑袋被飞行的大板斧劈开。 【击杀刻印境武者，奖励500积分！】 “原来也只是刻印境，我还以为多牛呢。” 杜雍看着惨死的麻脸哥，弯腰捡起板斧，然后随便一脚，将麻脸哥的身体踢飞。 杨进跟上来：“前面还有几个，应该听到了后院厮杀的声音，所以很快就会赶过来，咱们躲在这个月亮门两侧，继续搞偷袭。” 杜雍点点头，将板斧扛在肩上，躲在月亮门侧边。 人质壮汉也跟过来，根本不敢和满身是血的杜雍对视，在他看来，杜雍就是个魔鬼，用板斧劈死人还能接受，竟然还能把板斧能当暗器扔出去，简直离谱。 杜雍出言夸赞：“你刚才的偷袭很不错，杀了一个，按照约定，还剩四个！” 人质壮汉赶紧点头，并且保证：“你放心，我一定能完成的。”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打消了找机会跑路的想法，他可不想脑袋被飞行的板斧劈开。 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三个人。 杜雍想了想，对人质壮汉道：“你就站在门的中间，等下光明正大的偷袭，好不好？” 杨进哑然失笑，知道杜雍这是恶趣味上头。 人质壮汉虽然腹诽不已，但是不敢反对，笑着点头，老实站在中间。 第二波敌人终于赶到。 如杜雍所料，的确是三个人，正是刚才从客栈逃跑的那三个黑衣人，他们看到人质壮汉就那么大咧咧的站在门口，明显愣了一下：“老大？” 人质壮汉演技不错，眼睛一瞪：“你们这三个家伙，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 三个小弟讪讪一笑，解释起来。“老大，您别生气，刚才是不得已啊！” “是啊老大，刚才不逃的话，我们也会搭进去。现在不是搬来了救兵吗？” “老大，您的手是什么情况？” “其他人呢？杜雍和杨进呢？” 三个小弟边说边走过来。 人质壮汉淡淡道：“其他人都在那边围攻杜雍和杨进，我受了伤，先溜一步。” 话音刚落，他的左爪闪电般的出击，掐住一个小弟的脖子，瞬间发力，当场拧断。 其他两个小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往后疾退的同时，大声问道：“老大，你这是干什么？” 人质壮汉没有回答他们，欺身而上，左爪继续出击。 那两个小弟莫名其妙，但又不能任人宰割，只得挥刀抵挡。 杜雍和杨进走出去，就那么笑眯眯的站在旁边，看着火狼帮的这三个人自相残杀。 那两个小弟脸色大变，终于意识到他们的老大已经反水，那即是说，刚才来后院搜查的那七个人已经死于非命。 “杜雍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那么义无反顾的反水？” “联合外人残杀自己的兄弟，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两个小弟知道绝无侥幸可言，只能出言质问人质壮汉。 人质壮汉没有回话，继续凶狠的出击，想保住小命就必须拿出态度，否则杜雍只需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能弄死他。 杜雍说道：“两位仁兄，我来回答你们的问题吧，你们的老大不是反水，而是被我威胁。我们有个小交易，他杀掉五个火狼帮的好手，我就放了他，现在已经杀了两个。你们两个行行好，让他杀掉好不好？” 杨进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 两个小弟则是满脸黑线，大怒之下，开始全力出手，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人质壮汉若是没受伤，压制两个小弟很轻松，现在却是势均力敌之势。 杜雍和杨进就那么看着，偶尔还点评一句，好像在看擂台赛。 很快就过了八十招，双方皆有损伤。 人质壮汉暗暗叫苦，再这么一对二打下去，肯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忍不住开口道：“杜雍你还不帮忙？” 杜雍淡淡道：“现在机会难得，我们若是出手帮忙的话，你不就少了名额吗？你难道不想早点杀满五个人？” 人质壮汉破口大骂：“你也不看看情况，老子顶的住吗？” 杜雍哈哈大笑：“你着什么急嘛，我跟你说，人不逼一逼，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你用爪子掏他们裆部啊，掏到就捏爆。” 人质壮汉继续骂：“说的简单，你来掏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杜雍见人质壮汉确实有些顶不住，突然抛出手中的大板斧，正中一名小弟的小腹，那家伙当场被开膛破肚，好不凄惨。 又是500积分到手。 今天都是刻印境，这也印证了一句俗话，跑江湖的，刻印境和练气境最多。 杨进也趁势出手，将最后一名小弟斩杀。 杜雍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人质壮汉，揶揄道：“给你机会，你把握不住啊。” 人质壮汉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杜雍又道；“还剩三个，你是想上大街杀满，还是坐等敌人上门？” 大街上的战斗声仍然没有停止，打到现在，并没有出现一片倒的情况。 天色已经暗下来，今晚应该是不眠之夜。 人质壮汉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先歇歇，坐等敌人上门吧！” 杨进呵呵笑道：“敌人说的这么自然，看来你真有心叛帮啊！” 人质壮汉没有答话，等气息稍稳之后，淡淡道：“我进火狼帮只是想混饭吃而已，能稳当地混下去自然最好，不能混也没啥可留恋的。” 杜雍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多说一些秘密呗，我可以减少一个名额。” 人质壮汉苦着脸：“该问的，你们刚才不是都问了吗？” 杜雍摇头：“没有问完，我突然想起来，火狼帮和苍月教是什么关系？” “竞争关系！” 人质壮汉很干脆地回答，然后补充：“平州是苍月教的盘子，火狼帮如此强势地杀进平州，苍月教哪能乐意？其实苍月教之前派了精英队阻止火狼帮挺进平州，但是没什么大效果，所以苍月教只能趁平州彻底乱起来之前，尽量捞点好处。现在街上那么热闹，肯定有苍月教的人。” 杜雍奇道：“只是竞争关系吗？没有全面冲突起来？” 人质壮汉奇怪地瞥了杜雍一眼，淡淡道：“火狼帮人多势众，苍月教经营多年，所以总体上是半斤八两的局面，怎么可能全面冲突起来？等着两败俱伤吗？” 说的也是。 杨进问道：“你认不认识魏子游？” 人质壮汉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他？” 杨进精神一振：“这么说来，你认识他咯？” 人质壮汉点点头：“火狼帮要杀进平州，当然要做功课，苍月教是重点了解对象，然后是平州城的名人。魏子游就是名人，其本身的实力强劲不说，还交游广阔，随时能聚集大批好手，能轻松摆明各种问题，火狼帮很重视此人，曾派人招揽过他，但是没成功。魏子游这种人确实很难招揽，他既不缺钱财，也不缺权利，更不缺女人，他的夫人真是人间尤物啊，看一眼这辈子都休想忘记。” 说完陷入了回忆，显然想起了魏夫人，有些无法自拔，喃喃自语：“若是能和她睡一晚，我情愿短命十年。” 杜雍心中大骂猥琐，同时又暗叹不已。 魏夫人或许真的会媚术，这个人质壮汉就很像中了招。 杨进哂道：“你好歹也算个人物，怎么总想着睡别人老婆？” 人质壮汉回过神来，自嘲道：“我算个屁的人物，大混混而已。” 杜雍接过话头：“那你知不知道魏子游出自何门何派？” 人质壮汉回想了一番：“据火狼帮的情报，魏子游并没有帮派，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关键是祖辈的积累，他的天赋和努力当然也不能忽略。” 杜雍和杨进听完之后，心中都疑惑起来。 按之前的推理，魏子游或许梨花派的，也或许是苍月教的，现在看来，好像都不是。 火狼帮的情报网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探错。 不过也有可能是魏子游藏的太深。 杨进继续询问：“我听说苍月教总部遭了偷袭，到底是谁干的？” 人质壮汉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火狼帮干的，有可能是圣丹门吧。” 杜雍愣住：“不是吧？圣丹门也杀进了平州？什么时候的事？” 人质壮汉哂道：“什么叫圣丹门也杀进了平州？平州这么富饶，圣丹门凭什么不觊觎？圣丹门和灭魂宗联手，实力远在火狼帮之上，若火狼帮不是有毒蝎帮撑腰，肯定不会那么着急扩张。” 杜雍摸着脑门：“我真是自寻烦恼，明明搞不清错综复杂的形势，偏偏又好奇的紧，有机会就要分析分析，但是越分析越糊涂。” 人质壮汉哑然失笑：“别说你搞不清楚，火狼帮这么多人打探消息，都没法搞清楚呢。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江湖上那么多有野心的帮派，今天合作明天翻脸，形势每天都在变，想分析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杜雍点点头，赞许道：“你这番话倒是有点道理。” 杨进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道：“穆飞雄来了没有？” 杜雍也生出好奇之心。 人质壮汉摇头：“穆飞雄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虽然他是毒蝎帮派过来协助火狼帮的，但是他做事无需向火狼帮任何人汇报，谁都管不了他，我这种小角色，哪会知道他来没来平州？” 杨进叹道：“说句实话，我还挺想见见穆飞雄的风采，你见过吗？” 人质壮汉点头：“远远的见过，他一巴掌扇死了一个晋灭境！” “……” 杜雍和杨进同时无语，什么叫一巴掌扇死了一个晋灭境？宗师有这么强的吗？ 人质壮汉的断指又开始流血，疼痛难当，问道：“你们有没有止血药和止痛药？” 杜雍摊摊手表示没有，提议道：“要不去二楼的客房找找吧，那些房客刚才一哄而散，说不定其中有大夫，把药箱留了下来。” 三人起身，来到二楼，逐个房间探索。 没过多久，还真的找到一个药箱，里面不仅有止血药和止痛药，还有普通的内伤药。 人质壮汉非常开心，先拿出内伤药吞了三颗，然后用茶水洗干净伤口，上药包扎。 “你还挺利索的嘛！”杨进从头看到尾，忍不住赞了一句。 人质壮汉调整绷带，谦虚道：“经常受伤，自然会懂一点。” 杜雍点了个灯笼，提到窗子边挂好，看着大街上，啧啧道：“你们来看，死了一街的人。” 杨进和人质壮汉赶紧凑过去。 真的死了一街的人，入眼就有数百个，横七竖八的躺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下面只剩零星几个人在战斗，大圈子已经移动隔壁几条街，并且向远处波及。 杨进感慨道：“也不是攻城，但是激烈程度不下攻城，难道总管府顶不住？” 人质壮汉理所当然：“火狼帮谋划已久，爆发起来自然非同小可，围攻屈亦雄之后，火狼帮就加派了很多高手进城，等的就是现在。” 第187章 愤怒 杜雍跑到客栈的顶楼，极目四方，发现整个平州城都陷入了混乱。 到处都是浓烟和大火，到处都是刀光和剑影，城北最为严重，城东最为嘈杂。 凄惨的哭喊声令人心悸，旁边往往伴随着非常邪恶的狂笑声，还有激烈之极的对骂声，三者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眼下这个情况，绝不止火狼帮一家闹事。” 杜雍回到房间，脸色异常沉重。 杨进沉声道：“依我之见，应该有很多浑水摸鱼之人，趁乱搞事。” 人质壮汉则是一脸理所当然：“平州城多富翁，肯定有很多人觊觎呀，这么好的机会，冲到富翁家里抢钱不要太爽。” 杜雍斜着眼睛：“说到抢钱，没人比得过你们火狼帮吧？” 人质壮汉脖子一缩，咕哝道：“火狼帮要发展壮大，当然需要钱，但此番在平州城暴发，绝非只是为了钱财，更重要的是高调宣示火狼帮挺进平州的决心。不仅要打击总管府，还要震慑平州其他有野心的帮派，让他们识趣点，千万不要和火狼帮作对，否则没有好下场。” 休息了一阵子之后，杨进提议：“先去街上看看吧！” 杜雍点头，抬脚就下楼。 人质壮汉嚷嚷道：“喂喂喂，你们要上街，是不是该征求下我的意见？” 杜雍回过头来，哂道：“你一介俘虏，哪来的资格谈意见？” 人质壮汉小声反抗：“我还要击杀三个火狼帮好手，若是没休息好，完不成啊！” 杨进淡淡道：“先去客栈后面的街上，咱们先翻翻尸体。” 人质壮汉精神一振，屁颠屁颠地跟上：“翻东西吗？这个我在行呀！” 很快来到后街。 这条街上已经没有战斗，只有满地的尸体，街道两边的房舍都起了大火，火势滔天，房子中的居民早已转移。 杜雍眼睛扫过，大略数了数，发现街上的尸体有二百余具。 “你仔细看看，有多少火狼帮的人？”杜雍吩咐人质壮汉。 “这么多，我哪数的清，咱们一起数吧，衣服上有狼头标志的就是火狼帮的人。” 人质壮汉回了一句，然后径自翻尸体，计数的同时，把银票和值钱的首饰往衣襟里塞，整一副财迷的格局。 “顺便把官兵也数一数。” 杨进和杜雍交代一句，然后各自数了起来。 没过多久就全部数完，三人开始统计，火狼帮的人只有二十几个，官兵也有二十几个，平头百姓装扮的大概百余，剩下的五十余是各类武者。 杜雍啧啧道：“火狼帮没多少啊，还不到其他武者的一半呢。” 人质壮汉衣襟里塞得满满的，随口应道：“就是嘛，浑水摸鱼的人更多，我看这些平头百姓都是这些浑说摸鱼之人杀的，火狼帮的人只是在对付官兵。” 杨进比较冷静，分析道：“依我看，这五十几个不全是浑水摸鱼之辈，也有正义之士，为了保护百姓牺牲了性命。” 这个分析是很合理的。 有坏人，当然就有好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损失最惨重的还是没有武功的平头老百姓。 远处的小巷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喊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以及男人猥琐邪恶的笑声。 杜雍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义愤填膺，提着大板斧就往声音处冲。 杨进赶紧跟上，以他的判断，那个小巷里的男人最少有十几个，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人质壮汉看着杜雍和杨进远去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很快来到小巷。 杜雍猜测的没错，十几个猥琐之极的男人正按着几个女人正欲行那禽兽之事，旁边还有几个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孩子，都不超过十岁，那几个女人衣衫不整，奋力反抗，但是没有任何作用，眼神已经有些麻木。 “住手！” 杜雍热血上涌，提气怒喝。 那十几个男人的衣服上并没有狼头，显然不是火狼帮的人，都是凶恶的流氓。 他们看到杜雍和杨进之后，都是满脸的不耐烦，破口大骂：“劝你们少管闲事，马上滚，否则弄死你们！” 杜雍冷冷道：“我再说一句，赶紧给老子住手，放开她们。” “不知死活！” 立马有个流氓在头儿的示意下，提着大刀往杜雍杀过来，招式很简单，直接削脖子，他的眼睛都是血红的，应该是刚杀过人，将内心的邪恶完全释放出来。 杜雍侧身闪躲，然后手起斧落。 那个流氓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直接被劈成了两截，鲜血喷射，溅了杜雍满身。 如此残暴的手段吓了其他流氓一大跳，但也激起了他们的凶性，当即放过那几个女人，骂咧咧的冲上来，看那个架势，是要将杜雍乱刀分尸。 杜雍怡然不惧，斧子转起来，犹如大风车，绞肉大风车。 这套斧法果然将暴力展现的淋漓尽致，仅仅几息时间，这些流氓就尽数倒在血泊中，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全都是两截或者三截，眼珠子都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此时人质壮汉刚好赶到，看着这血腥无比的场面，目瞪口呆。 杨进走到墙角，对着那几个女人发出善意的笑容：“几位大姐，我们不是坏人，咱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几位大姐没有穿好衣服，而是爬到那几个小孩的尸体旁边，搂住小孩用力晃动，嘴中频繁叫着小孩的名字。 然而这几个小孩子都已经死透，任她们怎么呼唤，再也没法回应。 几位大姐的眼神渐渐变得麻木，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杜雍自问算是伶俐之辈，但此时也不知道如何劝慰。 杨进默默叹了一口气。 人质壮汉平时做过不少坏事，但从没如此欺负女人和孩子，听着哭声，鼻子有些酸酸的，忍不住撇过脑袋，不敢再看她们。 等到她们哭声停止，杨进上前继续搭话，但是她们没有回应杨进，嘴中嘀嘀咕咕的，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语。 哀莫大于心死！ 杜雍以前听过峒州那边的战报，蒙济人攻下峒州的城池之后，通常都要烧杀半天，经历过的人都言那是人间地狱。 现在平州城的情况，就算比不上蒙济人进城，但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杨进没法，只得给她们穿好衣服，然后强行把她们抱到巷子旁边的小房子里，又在她们的衣服中都塞了张银票，最后将门关好。 杜雍摸着板斧，淡淡道：“杨大哥，今晚我想多杀几个人渣！” 他并非圣人，甚至连侠义之士都算不上，但看到这些人渣的连小孩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掉，心中顿时涌起难以压制的愤怒，身体都有些颤抖。 杨进完全能理解杜雍的愤怒，因为他自己也是如此，回应道：“就杀到天亮吧！” “……” 人质壮汉不敢插话，等杜雍和杨进的脸色稍微平复下来之后，才小心开口：“二位好汉，我不用陪你们杀到底吧？咱们之前说好的，五个火狼帮的好手，现在还差三个。” 杜雍冷冷地瞥着他，大吼道：“你若是想走，现在就可以走，还差三个名额不用你完成。但是今晚和以后都别让我再看到你，我一斧子就劈死你，因为你帮火狼帮做过事。” 人质壮汉被吼的一愣，顿了顿，细声嘀咕：“杀人渣就杀人渣呗，我陪你杀到天亮便是，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杜雍没再说话，提着斧子就走。 杨进和人质壮汉紧随而上。 旁边的几条街道也死了很多人，有些小孩和女人在街道上乱窜，还有行动不便的老人家，缩在墙角下瑟瑟发抖，哭喊声非常凄惨，越看越心惊。 杀人放火的小团伙非常多。 走到另一条主街道，又看到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团伙，正在放火。 杜雍提着斧子就冲上去，二话不说，斧头直接转起来。 这个团伙显然比刚才那些人要厉害的多，迅速反应过来，和杜雍战作一团。 杨进速度跟上去，加入战斗。 人质壮汉看着奋不顾身的杜雍和杨进，心中涌起一股热血，用力咬咬牙，冲上去加入战圈，口中大吼道：“人渣们，受死吧！” 在三人的努力之下，放火的小团体很快就全部毙命。 杜雍看着他们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冷冷道：“放火是吧！” 杨进擦了擦宝剑。 人质壮汉杀了几个人渣，心中竟生出以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走到杨进身边，试探道：“如果我跟你们杀到天亮，恩怨能不能一笔勾销？” 杨进淡淡道：“当然可以一笔勾销，前提是你今晚得好好表现，而且以后不能回火狼帮，或者加入其他邪恶的帮派。” 人质壮汉不想再回火狼帮，也不想加入其他帮派，遂点点头：“行！” 继续扫荡。 碰到搞事的流氓就格杀勿论，没有二话。 在城东扫荡了一个多时辰，三个人弄死的流氓超过了二百。 杜雍的积分唰唰唰的往上涨，也累的不轻，整个人都是腥臭的，好像血池里洗过澡。 杨进还好，没那么累。 人质壮汉喘着粗气，靠着墙角坐下：“歇歇吧，真有点撑不住。” 杨进点头同意，对杜雍道：“那就歇歇吧，夜还长着呢。” 杜雍嗯了一声，放下板斧，打坐调息。 现在积分很多，杜雍在心中喊道：“呼叫辅助，购买修炼提速丹，直接使用。” 【购买修炼提速丹，扣除1000积分！】 【使用修炼提速丹，在接下来的6个时辰之内，修炼速度提升50%，请集中精神修炼内功，不要浪费时间！】 这提速丹果然是好东西，修炼速度就是快。 可惜啊，不能一边战斗一边修炼。 辅助的声音响起：【谁说不能？】 杜雍愣住，接着心中微喜，试探道：“有什么办法？” 【有专门的秘笈，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都能修炼，可以抽奖得到！】 “抽奖啊，挺好的，但是现在不能抽，得过了今晚再说。” 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杜雍恢复了不少真气，也冷静了不少，淡然问道：“告诉我，火狼帮的老巢在哪里？” 人质壮汉摇头：“我只是小角色，哪知道老巢在哪里？我知道两处分舵。” 杜雍纠正：“我是问你，火狼帮在平州城内的巢穴。” 人质壮汉点头，回道：“火狼帮入城的人，以十人以内的小团队居多，住在小客栈里，或者在民房众多的位置租个房子什么。不过……” 杨进喝道：“不过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好不好？赶时间呢！” 人质壮汉赶紧回答：“除了小团伙，还有两支人数在百人以上的精英队伍。那两支队伍具体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但应该在城北。” “两支百人以上的精英队伍？” 杜雍和杨进同时皱起眉头，心中非常惊讶，追问道：“整体实力有多强？” 人质壮汉回想：“晋灭境的高手没有，但是每支队伍都有二十五个登楼境带队，剩下的都是刻印境，就是为了对抗总管府的护卫队。” 杨进啧啧称奇：“两支队伍，那就是五十个登楼境，火狼帮果然大手笔。” 对小帮派来说，登楼境是绝对的中流砥柱。 对大帮派来说，登楼境也是最重要的战力，因为晋灭境以上的高手的数量实在是感人。 人质壮汉沉声道：“本来可以更多的，吞黄沙帮的时候损失了不少，被聂青云剿了不少。我听说之前的计划是直接打下平州城的，但是没那么多登楼境，所以改为大闹平州城。” 杨进哂道：“打下平州城，火狼帮可真敢想。就算有那个真的打下来，朝廷必然会跳脚，几日之内就会调集大军把城池拿回去。” 平州的战略地位虽然不高，但毕竟是富饶之地，又挨着乾州。若是平州城被火狼帮拿下，朝廷估计连峒州的大战都会缓一缓，全力对付火狼帮。 杜雍站起来，淡淡道：“现在就去城北，全力暗算火狼帮的人。” 人质壮汉不敢有意见：“暗算没所谓，但要小心点，城北毕竟是主战场。” 杨进嘿然道：“不择手段搞偷袭呗，这个我在行。” 城北。 火狼帮的攻击很猛，但是总管府的护卫队也不是吃素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等杜雍等人赶到的时候，总管府附近几条街都在打。 楼上楼下，大街小巷，屋里屋外，就没有安静的地方。 这里的人显然高明的多，在空中飘来飘去，随便一招都是那么的犀利，劲气轰击将瓦片木板地砖全部掀起来，远远看过去，好像遭遇了狂风暴雨。 第188章 领主 战圈很大，覆盖了总管府附近的四条街道，参与战斗的超过了五百，火狼帮和官兵参半，而且双方都有后续。 登楼境高手很多，招式简单暴力，韧性相当惊人，悍不畏死，杀的浑身是血都还在拼。 这个战圈肯定是整个城池最激烈的地方。 杜雍等三人躲在黑暗中的房顶上，观察着残酷的大战，都有些头皮发麻。 “这怎么偷袭啊？” 人质壮汉摇头苦笑，别说他现在受了伤，就算状态完好，也不敢冲进这个战圈。 杨进叹了一口气，附和道：“确实不好硬冲。” 杜雍没有发表意见，紧盯着人质壮汉。 人质壮汉被盯的有些发毛，戒备道：“你想干什么？” 杜雍的表情很认真：“你穿着火狼帮的衣服，搞偷袭应该容易点，就算不搞偷袭，应该也能轻松骗几个高手过来吧？” 人质壮汉苦着脸：“拜托你不要乱开玩笑好不好？就眼下这个局面，若是贸然跑进战圈，哪怕只是边缘地带，立马就会挨上数不清的刀风和剑气，我可顶不住。” 杜雍耸耸肩：“不开玩笑也可以，但你得想个好办法。我现在很想弄火狼帮，若是弄不到下面的火狼帮高手，我就弄你好不好？你也是火狼帮的嘛。” 人质壮汉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将自己的外袍扯掉，然后用力扔到大街上：“我刚才跟随你和杨进在城东杀了那么多流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而且我也承诺过，不会再回火狼帮，你不要搞我好不好？” 杨进忍不住笑起来。 杜雍也笑，随手捞起一片青瓦，用力一甩。 嗖！ 瓦片呼啸而去，扎进一个腾空的火狼帮高手的腹部，那个高手惨叫一声，掉到大街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被官兵乱刀砍死。 人质壮汉吞了吞口水，半拍马屁半感慨：“杜公子，你这手暗器功夫真是绝了呀！” 杜雍没好气道：“虚伪不？在城东的时候，你不是见过我扔板斧吗？” 人质壮汉咕哝道：“你扔板斧很狂野，我还以为你那只是凭蛮力随手一扔呢。你刚才扔瓦片显然要细腻很多。” 杜雍哂道：“亏你还是高手呢，难道看不出扔板斧和扔瓦片的共同之处吗？” “我又没学过暗器，哪能看出来？” 人质壮汉撇撇嘴，顿了顿，疑惑道：“既然你的暗器功夫这么厉害，扔瓦片就得了呗，干嘛还想着下去血拼？” 杜雍轻叹道：“果然没学过暗器，根本不懂其中的道理。就刚才那一瓦片损耗的功力，我能挥十几下板斧。” 人质壮汉咋舌不已：“暗器这么消耗功力吗？” 杜雍冷哼：“你以为呢！” 人质壮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着斜前方：“杜公子，看到那个黑衣高手没？赤手空拳又速度很快的那个。” 杜雍和杨进顺着看过去。 那是街道的拐角，有六个官兵正在围攻一个黑衣高手。黑衣高手丝毫部落下风，动作迅捷，气势威猛，但招式的衔接看上去颇为僵硬。 杜雍很疑惑：“那家伙的衣服上没有狼头标志，难道不是火狼帮的人？” “反正不是好人。” 人质壮汉低声嘀咕，旋即又道：“杜公子，你的暗器功夫这么厉害，能否再飞一次瓦片，让我见识见识？就打那个黑衣人。” 杜雍没有多言，又拿起一片瓦，抓住时机，用力甩出去。 砰！ 瓦片正中黑衣高手的后脑勺，当场碎成了粉末，黑衣高手只是身体晃了晃，并没有受伤，动作还是那么迅捷，而且他没有抬头看过来，仿佛根本就没有把杜雍的偷袭放在眼里。 人质壮汉大赞：“果然厉害啊，准头和速度都没的说，若是离近一点，那个黑衣高手说不定会受内伤呢。” 杜雍却是心中大惊，距离虽然有些远，但是他在瓦片中灌满了真气，按理说黑衣高手最起码要受点外伤的，绝对不可能啥事没有。 杨进眼睛半眯着，突然惊呼道：“那是个僵尸啊！” 杜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说怎么不对劲呢！” “僵尸？” 人质壮汉当场愣住，用力擦了擦眼睛，喃喃道：“你没看错吧？” 杨进很认真：“绝不可能看错，动作快，招式衔接僵硬，铜皮铁骨，就是僵尸啊。” 就在此时，那个僵尸猛的发力，拳脚并用，出招之快难以看清，仅仅几息时间，就将围攻他的官兵尽数击毙，场面极度残暴。 杀完官兵之后，僵尸没有停留，直接杀向战圈中间，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带着残影的。 人质壮汉神色大变，喃喃自语：“天哪，真的是僵尸，还是个领主僵尸！” “领主僵尸？” 杜雍和杨进都非常疑惑，看着人质壮汉，眼带询问。 人质壮汉沉声道：“圣丹门的僵尸都是武者吃药变异的，你们都知道吧？” 杜雍和杨进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等候下文。 人质壮汉长吐一口气，解释道：“适合吃药的武者有三种，练气境，刻印境，登楼境。变成僵尸之后也就分三种，普通僵尸，精英僵尸，领主僵尸。” 杨进问道：“登楼境以上不行吗？” 人质壮汉摇摇头：“据我所知是不行的，原因我并不知晓，我猜测应该丹药的药性不足，没法对登楼境以上的武者造成伤害。” 杜雍发问：“也就是说，领主僵尸是最厉害的？” 人质壮汉嗯了一声，继续解释：“领主僵尸虽然是登楼境武者变异而成的，但是硬实力远在登楼境武者之上，爆发起来甚至可以和晋灭境高手叫板。刚才那个僵尸就是爆发的状态，所以才能在眨眼间杀掉那么多官兵，而且奔跑的时候带着残影。” 杜雍啧啧称奇，接着又道：“你之前不是说，火狼帮和圣丹门已经闹翻了吗？” 人质壮汉摊手：“刚才那个僵尸未必是协助火狼帮呀，或许是浑水摸鱼呢，既对付官府，又对付火狼帮。” 杜雍想想也是。 杨进叹道：“若是有十几个领主僵尸在场，完全可以左右局势呀！” 人质壮汉摇头：“领主僵尸的地位只比晋灭境高手差一点，圣丹门虽然底蕴够强，但未必舍得派出十几个领主僵尸。就算只有几个在场，也能左右局势，因为领主僵尸速度够快，又有智商，知道避强击弱的策略。” 杨进指着远方，惊疑道：“那不是魏子游吗？” 杜雍赶紧看过去，果然是魏子游，他身边有很多人，气势汹汹，但是没有参与战斗，而是守在一所豪华房舍的门口。 人质壮汉发言：“那就是魏府，魏子游摆明在守卫家园呀！” 顿了顿，脸色大变：“魏夫人不会有事吧？杜公子，咱们得去救魏夫人呀！” 杜雍很无语，哂道：“魏夫人轮的到你去救？” 人质壮汉很是着急：“若是被火狼帮或者其他流氓攻进去，魏夫人的下场难以想象，咱们作为正道之士，不能就这么看着呀！” 杜雍实在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什么时候成了正道之士？” 人质壮汉紧盯着魏府，眼神迷离，显然没注意杜雍在说些什么，抬脚往前走。 杨进赶紧拉住他，哭笑不得：“这家伙，完全陷进了魏夫人的魅力当中啊！” 杜雍无奈，伸手拍了拍人质壮汉的脸颊：“醒醒，赶紧醒醒！” 人质壮汉吃痛之下，回过神来，摸着脸颊，很委屈地说道：“你打我干什么？” 杜雍喝斥：“我若是不打醒你，你现在已经摔成了肉泥，你往前冲干什么？” 人质壮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走出了一段距离，差点跌下屋顶，疑惑道：“刚才我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雍翻了个白眼，大骂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你刚才说要去救魏夫人。” 人质壮汉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讪讪一笑：“是吗？” 杜雍继续骂：“刚才让你去偷袭火狼帮的人，你怕东怕西的，救魏夫人你就奋不顾身。就你现在这副鬼模样，你救得了谁呀？就算让你侥幸救出魏夫人，她还能以身相许不成？” 人质壮汉大义凛然：“谁说我怕动怕西？咱们现在就去搞火狼帮的人，我绝不允许让那帮人渣靠近魏夫人。” “……” 杜雍无力吐槽。 杨进轻叹道：“都言英雄难过美人关，悍匪也是如此呀。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半点悍匪的本色吗？你那副趋利避害的劲儿呢？” 人质壮汉小声道：“纠正一下，我已经脱离了悍匪行列。” 杜雍战意正浓，而且不怎么累，断然道：“我还是要对付火狼帮，若是碰到领主僵尸，那就顺手收拾掉。” 杨进没什么好说的，全力支持杜雍。 人质壮汉苦笑不已：“顺手收拾领主僵尸？杜公子，你为何如此自信？” 杜雍摆摆手：“不是自信，只是出一份力而已，若有生命危险，我还是会跑路的。” 人质壮汉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杜雍眉头微皱，除了硬冲之外，确实没有其他好办法。 杨进想了想，嘿然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杜雍精神一振。 杨进解释：“咱们找到火器库，多弄些雷管出来，点燃了瞄准扔。” 人质壮汉眼神亮起，用力拍了下大腿，哈哈大笑：“这办法不错，火器威力大，扔起来无需耗费多少真气，只需保证准头就行。杜公子，你的时机把握和准头都很强，扔火器肯定爽，扔到别人脸上刚好爆炸，那画面不要太美。” 杜雍大喜过望，搓着双手：“就这么办！” 杨进看着人质壮汉，好奇道：“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人质壮汉满脸正气：“我和火狼帮势不两立！” 杨进揶揄道：“你是想多杀几个火狼帮的人，让魏夫人安全点吧？” 人质壮汉轻咳两声，没有答话。城北有好几个仓库。 粮油仓、兵器库、火器库。 没过多久，杜雍等三人顺利摸到了火器库附近，发现火器库已经被火狼帮占领，仓库口有几十个火狼帮的人把守，旁边有很多尸体。 杜雍扭扭脖子，握紧斧柄，精神十足地说道：“我看他们应该没有很厉害的角色，所以我的意思是直接杀进去，我负责开路，你们只需补刀就好。” 说完直线猛冲而去。 杨进从侧边绕过去。 人质壮汉见杜雍又犯起了愣头青的毛病，心中直呼卧槽。 不过杜雍猜的没错，这里虽然有几十个火狼帮的人，但是一个登楼境的高手都没有，杜雍带着板斧大风车冲进去。 敌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最前面几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大风车卷死，爆出漫天的血雾，其他人迅速往左右闪躲暂避锋芒，嘴中大声喝骂，稍微稳定之后，开始围攻杜雍。 杜雍怡然不惧，斧法全面施展开来，几斧子就杀的他们人仰马翻，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辅助的积分奖励提示响个不停。 杨进随便补补刀，还没发力，就已经全面压制。 “要不要这么凶啊？” 人质壮汉连一个刀都没补到，战斗就已经结束，他感觉这帮把守仓库的就是个悲剧，碰到了杜雍这种蛮横的板斧男。 进入仓库。 没多少存货，而且有一部分是烟花和长串大爆竹。 杜雍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角落里找到雷管，就几十箱而已，非常无语：“就这么点东西，需要这么多人把守吗？” 杨进沉声道：“平州城可是大城池，仓库里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的，我觉得应该是被火狼帮运走了很大一部分。火狼帮未必能拿下平州城，但是可以把火器运出去，日后攻打其他县城用。” 这个说法挺合理，火器无论是用来攻城还是守城，都非常不错。 人质壮汉推来了小推车，往上面搬火器：“赶紧搬呀，咱们得去救魏夫人，不是，咱们得去炸火狼帮的人渣。” 杜雍摇头：“再等等吧，若是有火狼帮的人过来搬运火器，咱们正好以逸待劳。” 杨进同意：“正合我意。” 人质壮汉有些不乐意，他就想着去救魏夫人，真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杜雍出言安抚：“她暂时应该没事，魏子游还是有几板斧的，等下咱们再过去，好吧？” 第189章 拦截 轰！轰！轰！ 半夜时分，火器库旁边发生连环爆炸，除了雷管之外，还有数不清的烟花和大爆竹，附近几条街被火光闪的一片煞白，响声足以震破耳膜，并且传出去甚远，连在总管府附近大战的官兵和火狼帮高手都被影响到。 火器当然是杜雍等三人点的。 杜雍猜的没错，火狼帮就是想把仓库里的东西全部搬走，有一群专门的人手，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没什么防备，被炸了个措手不及，当场被炸死八十多个，有十几个比较厉害，躲过爆炸中心，但也被炸的浑身是血，几乎失去行动力。 “哈哈哈！” 杜雍听着积分奖励声响个不停，当场仰天大笑，好像中了500万大奖。 杨进也非常得意，不过没有忘形，等爆炸彻底结束之后，冲上去补刀，将那十几个失去战力的火狼帮高手尽数击毙。 人质壮汉就比较惨，耳鼻溢血，浑身颤抖，是被爆炸的余波震的，都变成了这个鬼模样，脑子还是很好使，提醒杜雍：“你别笑了好不好？咱们还得去救魏夫人呢，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行！” 杜雍痛快答应，推着小推车来到仓库里，将剩余的雷管都搬上车。 只剩三箱雷管，总计二百余根，这种雷管是开山破石用的，威力没得说。 烟花和大爆竹倒是还有很多。 杨进走过来：“烟花和大爆竹接下来没什么用，无需搬过去，就用雷管就好。” 人质壮汉主动推车，带头往总管府附近赶，确切的说，是往魏子游府邸的方向赶。 杜雍的兴奋劲还没过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弄死了将近一百五十个火狼帮好手，这仓库来的值呀！” 杨进点头附和，然后很冷静地说道：“别太得意，这次是有点运道，接下来才是硬仗。” 杜雍嗯了一声：“其实火狼帮的还好说，我就怕突然杀出个僵尸领主。” 人质壮汉回过头来，嘲讽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碰到僵尸领主就顺手灭掉。” 杜雍淡淡道：“我吹牛不行吗？你再敢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不跟你去救魏夫人。” “别呀！” 人质壮汉赶紧道歉，露出讨好的笑容，满脸谄媚之色。 杜雍轻叹道：“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担心魏夫人，就算火狼帮的人攻进了魏府，应该也不舍得伤害魏夫人。” 人质壮汉愕然：“为什么？” 杜雍哂道：“为什么？魏夫人能迷倒你，就能迷倒其他人。” 人质壮汉非常不忿：“火狼帮那群流氓怎么能和我相比？我对魏夫人是真心的，绝不是贪图美色那般龌龊。”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轻笑。 这个人质壮汉显然已经走火入魔，之前还说若能和魏夫人睡一晚，宁愿短命十年，现在却说绝不是贪图美色。 不过这也给杜雍提了个醒，要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不能被魏夫人诱惑。 人质壮汉听到杜雍和杨进的笑声，很不服气：“你们笑什么？难道我有说错吗？” 杜雍随口回道：“不是嘲笑你，而是敬佩你，痴情种子。希望你等下能英雄救美，然后魏夫人感受到你的真心。” 人质壮汉憨笑道：“你也觉得有那个可能性吗？” 杨进敷衍：“说不定魏子游会战死，然后魏夫人改嫁你。” 人质壮汉眼神亮起，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就在此时，破风声起，杀气滔天。 有高手来袭，非常厉害的那种。 杨进想都没想，旋身刺剑。 杜雍顶不住那强大压迫力，往侧边打滚。 砰！ 掌剑交击，劲气爆炸开来，余波甚猛，往四周蔓延的同时，将地面的石板刮起来，推车的人质壮汉没能顶住，往前倾倒，摔了个狗啃屎，杜雍也不好过，被碎石砸了十几下，生疼无比。 处于中心位置的杨进被劲气炸飞，倒飞的过程中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脸色转白，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如此一掌就将杨进击伤，虽占有偷袭之利，但还是令人震惊不已，此人就算没有晋灭境，也相去不远。 杜雍赶紧站起来，飞速窜到杨进身边，把他稳稳地捞住，顺势给他输了两口真气，然后把杨进往后边轻轻一推，横斧挡在街道中间，谨防敌人乘胜追击。 杨进得了杜雍的真气支援，马上稳住，脸上恢复血色。 “不错！” 敌人没有继续出手，竟然鼓起掌来，语气非常冷酷，令人一听难忘。 仅看此人只身赶过来截杀，就知道他有足够的胆量和自信，绝不是蒙混之徒。 杜雍定睛看过去。 敌人年在四十五左右，手足颀长，体格很强悍，双腿微微岔开，显示着稳健无比的下盘，双手自然垂立，显得淡定无比，双眼深邃，透着毫无感情的冷芒。 “阁下何人？” 杨进知道接下来必然是生死大战，双眼涌起强烈的战意，今晚忙碌了半夜，很是疲惫，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能激发他的潜力，仿佛回到了早年混战场的时候。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敌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酷，仿佛把杜雍等人当成了小鸡崽，可以很轻易弄死。 杜雍闻言之后，心中顿时涌起被小视的怒意，几乎要压制不住，想要上前抢攻，但最终还是冷静个下来，深吸一口气，上前扶起人质壮汉。 敌人见杜雍显得轻松又随意，好像根本没把当前的困境放在眼里，顿时露出了玩味之色，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嘲笑杜雍是故作淡定。 人质壮汉刚才往前摔了狗啃屎，额头被擦破，他看到敌人，惊呼道：“陈长峰？” 杜雍问道：“陈长峰？这名字有点耳熟呀！” 杨进淡淡道：“黄沙帮的舵主嘛，怀离县那个。” 杜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背叛了黄沙帮，加入了火狼帮的猥琐小人？” 杨进点点头：“就是那个为了权势背叛自己兄弟的猥琐小人。” 杜雍继续：“陈长峰啊，你不在躲怀离县享清福，跑到平州城干什么？难道是刚进火狼帮，怕地位不稳，所以急于向新主子表忠心？” 杨进诶道：“不能那么说，他背叛了黄沙帮，已经向新主子表了中心，他来平州城，摆明是想再立新功。” 听着杜雍和杨进一唱一和的嘲讽陈长峰，人质壮汉暗暗捏了一把汗，陈长峰现在的实力可是登楼五重大圆满，离晋灭境只要一线之隔，发起飙来绝对会非常可怕。 不出所料，陈长峰的情绪终于出现波动，出言喝斥：“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杜雍单手持斧，傲然道：“别他娘的废话，把你的帮手全部叫出来吧。” 陈长峰差点笑出声：“都说杜雍小儿非常狡诈，今日一见，果然没说错。你不用试探我，就对付你们三个，需要帮手吗？” 杜雍挑挑眉：“你认识我？” 陈长峰冷哼道：“不要高看自己，我只是今天傍晚听说过你而已，我们火狼帮那几个蠢货，明明探到了你的藏身处，竟然不等人齐就私自动手，让你和杨进逃过一劫，还让你们冲到火器库，炸死火狼帮那么多人。不过不要紧，你们的好运到此为止。” 杨进指着人质壮汉，问陈长峰：“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陈长峰瞥了人质壮汉一眼：“三脚猫一个，我没兴趣知道。” 杨进哈哈笑道：“他就是你口中的那几个蠢货之一，现在已经叛出了火狼帮。” 人质壮汉心中直呼卧槽。 陈长峰闻言，眼中杀机大盛，狠狠盯着人质壮汉：“原来是你这个蠢货的问题！” 人质壮汉索性豁出去，狠狠道：“老子现在弃暗投明，你是不服气吗？” 杜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跟陈长峰说弃暗投明干什么，他懂个屁！” 说完迅速从倒地的推车上拿起一根雷管，往斧刃上一擦，顺利点燃引线，然后运足真劲，往陈长峰的正脸狠狠甩过去。 于此同时，杨进跃上左边的屋顶，快速前进。 人质壮汉自知顶不住，很识趣地退开十几步。 “哼！” 看着雷管急速飞向自己，陈长峰暗忖雕虫小技，当即冷哼一声，并没有往左右闪躲，而是伸出右手往前握，他要抓住雷管，再甩回给杜雍，让杜雍知道厉害。 陈长峰接触到雷管的那一刻，才发现事情不对劲，雷管冲击力远比想象中的迅猛，而且雷管中竟然蕴含了细密之极的劲气，劲气迅速从手掌侵入筋脉，令人身体发麻，难以扫除。 他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在他的印象中，杜家的真气是热系，哪知道杜雍用的是电劲，他也没料到杜雍会暗器功夫，还以为是随手一扔呢，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事情还没完，随着轰的一声，雷管爆炸，陈长峰的右掌当场就被炸的鲜血直流，胸口和脸庞也是隐隐作痛，得亏他内功深厚，否则右掌会直接废掉，说不定还会毁容。 看着陈长峰满脸焦黑，头发也乱糟糟的，人质壮汉忍不住大笑起来。 陈长峰顿时怒头心头起，狂喝一声，提气猛的往前冲，双掌做好架势，他要把杜雍拍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此时杨进已经发招，长剑扫起十数块瓦片，往陈长峰压过去，威势十足。 陈长峰不得不停下前冲的脚步，转而应对那些可怕之极的瓦片，只见他张开双臂，然后扬起双袖潇洒挥动，将瓦片尽数击碎，碎片还朝杨进激射而去，煞是好看。杨进脸色微变，放弃以上强压的想法，挥剑阻挡碎片。 杜雍看得暗赞不已，陈长峰的实力确实超乎想象。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硬拼，杜雍转身对人质壮汉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咱们之前的恩怨全部勾销，你可以走。” “……” 人质壮汉想不到杜雍这么仗义。 其实杜雍并不是仗义，而是因为人质壮汉帮不上忙，连吸引火力都办不到，索性让他走，免得等会儿被分心。 “谁都别想走！” 陈长峰冷哼一声，提气杀向杜雍。 杜雍怡然不惧，倒拖着斧子往前冲，将要靠近的时候，全力施展旋风斧。 大风车再度转起来。 这令陈长峰非常意外，因为之前已经犯了一回经验主义错误，所以现在有些疑神疑鬼，生怕杜雍又出什么怪招。 不过这个斧头大风车看起来不算什么怪招，只是非常刚猛，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不见血就收不回来。 陈长峰暗吸一口气，先躲过一轮风车，然后觑准时机，左掌切在风车外圈，正中斧刃。 砰！ 杜雍浑身剧震，风车无以为继。 陈长峰抓住机会，欺身而上，双掌齐出，掌风将杜雍笼罩起来。 “小心！” 杨进和人质壮汉同时喊起来。 陈长峰冷哼，暗忖小心有个屁用，看老子怎么拍死杜雍。 杜雍将手中的斧子甩向陈长峰的脑门，然后暴喝一声，上衣直接爆开。 金刚不坏神功！ 陈长峰偏头躲过飞来的板斧，攻势不变，但看到杜雍的衣服爆开，心里略微有些发毛，这又是什么鬼招式？爆衣服是用来吓人的吗？ 杜雍很干脆，双拳顶上陈长峰的双掌。 陈长峰心中大喜，他不怕杜雍硬刚，就怕杜雍躲开，他的功力稳压杜雍，如此硬拼肯定会让杜雍受到严重的内伤。 人质壮汉不忍再看。 杨进跳下房屋，加速往前冲，长剑往陈长峰的后心刺去。 砰！砰！ 随着两声低沉之极的闷响过后，杜雍并没有被拍死，甚至连退都没退，只是晃了几下。 陈长峰脸色大变，他就感觉双掌拍在了两个铜球上面，手心疼痛难当，真气也侵不进去，直接在外围炸开。 杜雍咧嘴一笑，手肘打横，击在陈长峰的太阳穴上，与此同时，右脚踢裆。 “啊……” 陈长峰脑瓜子嗡嗡响，而且裆部一凉，蛋都差点被踢碎，双腿忍不住一夹，感觉夹了一根坚硬无比的铜柱子，而且炙热无比。 这什么鬼招式？ 怎么感觉杜雍变成了一个滚烫的铜人？ 要不要这么离谱？ 腹诽之余，陈长峰赶紧松开双腿，往侧边横移，不仅躲过了杜雍再度袭来的拳头，还躲过了后方的杨进，于此同时，他还提气治疗太阳穴，动作一气呵成，展现出身经百战的老鸟风范。 第190章 血战 杜雍得势不饶人，大步向前冲，眨眼之间就杀到陈长峰眼前，继续快速挥肘，就盯着陈长峰的脑壳和肋骨打。 杨进也没停留，从侧边杀过去，剑法发挥到极致，幻化出重重剑影。 在如此凶狠的两面夹击之下，尽管陈长峰有着登楼五重大圆满的实力，但还是大感吃力，只能勉强招架。 从表面上看，杨进的威胁更大，因为杨进的剑法精妙又狠辣，而且杨进也是登楼境，陈长峰没有压制大境界。 但陈长峰心里很清楚，杜雍给他的压力更大，杜雍现在就是个铜人，现在只用肘击，看似没什么技巧可言，但是击打在身上生疼无比。 “这是护体功法吗？” 陈长峰大小也算个武学家，见识各种招式。杜雍这招看起来很像护体功法，铜皮铁骨，防御力特别高。 但又和其他护体功法有点区别，除了防御之外，杜雍这招的攻击力很猛，而且外部真气很难侵入他的经脉，所以无法对他造成致命的打击。 在陈长峰的认知中，越厉害的护体功法，消耗真气的速度越快，消耗到一个临界点后，使用者立马就会颓软下去。 打定消耗的主意之后，陈长峰只是防御为主，他有信心撑到杜雍崩溃，只要杜雍崩溃，倒是后再从容收拾杨进。 如此情况下，杜雍和杨进哪会客气，怎么残暴怎么来，不给陈长峰丝毫喘气的机会。 这场二对一的大战精彩无比，从街上打到旁边的房子里，再从房子里飞到屋顶，然后又从屋顶掉到大街上，在半空中都能连出十几招，硬碰之声不绝于耳。 没过多久时间，这条街道和两边的房子就被毁的不成样子，有一堵青砖砌成的厚墙被杜雍硬生生用拳头打崩，导致整所房子都塌下来，碎砖头和破木板倾泻而下，将街道堵死。 缩在旁边的人质壮汉看着这一幕，心中直呼卧槽，他还是远远低估了杜雍和杨进，本以为杜雍和杨进能勉强架住陈长峰就算家山有福，哪知道竟然能压着陈长峰打。 轰！ 杜雍抓准机会，又是一拳轰在陈长峰的肋间，轰了个结实，看着都牙酸。 陈长峰感觉肋骨都断了两根，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闪躲。 杜雍冷哼一声，出言嘲讽：“小叛徒你总躲来躲去干什么，有种和老子对拳头啊，看老子不把你全身的骨头敲碎。” 杨进也出言嘲讽：“陈长峰显然是没种呀，否则怎么会背叛黄沙帮？” 不过陈长峰的韧性确实惊人，仅靠防御就撑过了几百招，虽然挨了数不清的拳头和剑气，但他稳稳的顶住，就算有好机会也不反攻，摆明了打消耗战，显得冷静无比。 面对嘲讽，陈长峰也是不急不躁，甚至出言反讽：“我有没有种，等会儿你们就会知道，倒是你们两个以多欺少，不嫌丢人吗？” 杜雍大笑起来：“刚才你还说对付我们三个无需帮手，现在却说我们以多欺少，你这个无耻的样子我也很想学一学啊。” 杨进比较直接，长剑连刺：“就是以多欺少，你有意见吗？” 陈长峰从容挡住六剑，又躲过四剑，呵呵笑道：“什么都好吧，但是你们两个打到现在，好像都有点技穷的意思，还有什么新鲜的招式吗，都使出来吧，让我见识一下。” “如你所愿！” 杜雍后退几步，从碎瓦片抽出一根顶梁柱，当成武器挥动起来。 长达数丈的粗大柱子在杜雍的手中，就好像一根筷子那样轻，完全不费力，或扫或劈，都是那么游刃有余。 呼！ 呼！呼！ 顶梁柱快速舞动起来，力量很足，范围又大，陈长峰很难完全闪避，就算躲过顶梁柱，肯定得挨杨进的剑锋。 “受死吧！”杜雍趁着陈长峰挨了一剑行动迟缓之际，突然加速，顶梁柱扫在陈长峰的大腿上。 轰！ 顶梁柱的末端爆成了粉末，反震之力非常强劲，让杜雍停顿了一下，不过陈长峰更狼狈，整个人都被扫的侧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再缓缓滑下来，墙壁上出现深深的人形印记。 “好！” 人质壮汉大声喝彩。 陈长峰都迅速站起来，横肘封架先一步冲上来的杨进，堪堪顶住。 “杨大哥闪开！” 杜雍大喝一声，杨进非常默契，赶紧听腾空而起。 杨进占主动之势，所以想抽身就抽身。 陈长峰却迟了一步，才刚刚稳住，就看到顶梁柱向他插过来，对准了他胸口的位置，速度非常且平稳之极。 离谱！ 简直就是离谱，这么大的顶梁柱竟然也能当成暗器使用，又不是一根筷子。 腹诽归腹诽，但还是要防御的，此时陈长峰已经来不及闪躲，只能双手交叉在胸前。 撞上！ 只见顶梁柱从前头开始，寸寸断裂，往后蔓延，整根很快都变成碎木条，飘落在地。 挡的很漂亮，但是陈长峰胸口犹如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转白，明眼人都知道受了不轻的内伤。 杨进心中大喜，强提一口真气，冲杀过去。 杜雍却有点头晕，这是真气损耗严重的表现，毕竟已经连攻了好几百招，就算陈长峰没有正儿八经的反击，但是反震之力也是很难承受的，足以让人受内伤。 不过不要紧，还有辅助可依赖。 “呼叫辅助，使用内伤药，使用真气胶囊！” 【使用内伤药，加速内伤的恢复！】 【使用真气胶囊，即刻恢复一半真气。此胶囊冷却时间三天，请注意真气的消耗！】 杜雍身体晃了晃，身体内突然多了一股力量，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好比久旱逢甘露，身上的疼痛感慢慢消失。 就停顿了这么点时间，杨进和陈长峰已经打了几十回合，激烈无比。 陈长峰见杜雍迟迟没来，还以为杜雍已经到了临界点，大喜之下，哈哈大笑：“杜雍小儿，有种你再来呀！” 杨进也以为杜雍的真气无以为继，遂加大攻势，采取以命搏命的打法，就算打不过，也要让陈长峰有所顾忌，那样才能多拖一点时间。 面对搏命的打法，陈长峰确实很顾忌，但他并不慌张，慢慢和杨进周旋，进退有据，他明白杨进打的是一股气势，绝不能持久。 人质壮汉悄悄走到杜雍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杜雍很奇怪：“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是说恩怨一笔勾销了吗？” 人质壮汉愣了愣，比划了几个手势，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之前想走来着，但是最终没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杜雍轻笑道：“赶紧走吧，你不是想救魏夫人吗，去迟了说不定没法英雄救美呢。我和杨进都没法随你去，你自己小心点。” 说起魏夫人，人质壮汉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道一声你也小心，转身而去。 看着人质壮汉的背影，杜雍长吐一口气，先散掉金刚不坏神功的状态，然后抽出匕首，挑开街道中间的碎石和碎木条，顺利找到了那三箱雷管。 随着意念一动，这三箱雷管瞬间收进了辅助的仓库中。 “杨大哥别硬顶，我没事，继续夹击！” 回到战场之后，杜雍先出言提醒杨进，然后施展小碎步，来到陈长峰的侧边。 杨进听着杜雍中气十足的声音，精神大振，当即放弃以命搏命的打法，改周旋起来。 陈长峰却是压力大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杜雍为何如此有韧性。 到此时此刻，陈长峰内心才柑感觉到后悔，悔不该一个人就追过来。 “小叛徒，小心雷管！” 杜雍没有攻击，用言语骚扰，眼睛没有丝毫的放松，若有好机会，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陈长峰被杜雍的骚言骚语吓了一跳，生怕还有雷管，赶紧抬眼扫过去，发现杜雍的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上身还是赤着的，没地方藏雷管，遂放心下来。 “小叛徒，加大攻击啊，我的真气损耗很严重，没办法再攻击你，说这几句话，我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杜雍继续言语骚扰，迈着悠闲的步伐，在周围来回走动，看着陈长峰和杨进血拼。 “我信你个鬼！” 陈长峰心中大骂，要杜雍给了他实际的压力吧，还真没有，因为杜雍没有用真气压制，但是杜雍在旁边来回走动，着实让他心烦意燥。 杜雍继续有一句没一句。 “你再不加大攻势把杨进大打垮的话，我很快就会恢复，到时候你肯定顶不住。” “我看你应该是登楼五重，还是大圆满，这很难得呀，想不到马上就要惨死街头。我想总算明白登楼境以上的高手为何那么少，原来不仅看天赋，还看智商，就你这个智商，啧啧！” “快刀手周岩是你的兄弟吧，你死了之后记得托梦告诉他，我会找他算账。” “你投靠火狼帮不是正确的选择。火狼帮选择大闹平州城是个愚蠢之极的决定，虽然能让火狼帮名声大噪，但是最终只会便宜圣丹门和灭魂宗，还有苍月教。”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火狼帮的主力在对付总管府，而圣丹门却在浑水摸鱼，他们有好几个领主僵尸已经杀进了城，专挑高手下手，无论是官府还是火狼帮，都是目标。” 听到这句之后，陈长峰的脸色大变，挥动袖子扫退杨进，然后看向杜雍：“你说什么？” 杜雍摊摊手：“领主僵尸啊，火器库爆炸之前，我躲在屋顶上，亲眼见到僵尸领主，他正在偷袭你们火狼帮的人呢，那个速度，真是叹为观止呀！” 陈长峰暴喝道：“你撒谎！” 杜雍并不计较，随口道：“我撒谎有什么好处？圣丹门把火狼帮当傻子，灭魂宗想冤枉火狼帮就冤枉火狼帮，毒蝎帮不过是想利用火狼帮当跳板，只要毒蝎帮在乾州或平州站稳脚跟，他们立马就会拿火狼帮开刀，你想想毒蝎帮的穆飞雄，有把你们火狼帮当回事吗？这么多强手环绕，你只需要用屁股想想，就知道火狼帮肯定是起不来的，最多消耗一点官府的精英，你还说你没投靠错？” 陈长峰的情绪终于再度出现波动。 杨进抓准时机，连刺六剑，其中三剑刺中了陈长峰，令其鲜血横流。 杜雍继续道：“老陈啊，在道上混，不外乎就是求财求势，以你的实力和资质，干嘛非得为火狼帮卖力不可？不如这样，你现在悬崖勒马，我推荐你去戴罪立功，帮朝廷做事，有钱也有势，也不用那么拼命。就像我，我现在转身就走，也没什么罪过，随手杀几个反贼，那就是大功。” 陈长峰沉默不言，不过眼神闪烁，内心显然有所挣扎。 就在此刻，杜雍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根雷管，还是擦着的，引线很短，直甩陈长峰脸门。 轰！ 陈长峰和杨进都被炸了个措手不及，因为杜雍要大个出其不意，所以没有出言提醒杨进，不过杨进距离爆炸中心有点距离，只是被波及而已。 呼！ 杜雍全力爆发，眨眼就杀到有些愣神的陈长峰身边，挥动匕首。 剑舞！ 紫色的刀光闪烁，陈长峰连续挨了十几刀，皮开肉绽不说，浑身的经脉都遭遇重创，整个人好像遭遇了强大无比的电流，抖个不停。杨进心中叫好，顾不得雷管的余震，冲上去接了三剑。 “啊……” 陈长峰嘴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旋身扫腿。劲风呼啸，杀气滔天。 杜雍和杨进都没能扛住那强横无比的腿风，双双被扫退，难受的差点吐血。 陈长峰在生死时刻发出来的招式，果然非同小可。 不过这一招也耗费了陈长峰大量的真气，加之内伤很严重，他只能落荒而逃。 杜雍和杨进哪能容忍煮熟的鸭子飞走，都猛提真气追上去。 追逐战开始，三人很快就跨越了几条街道，期间碰到不少小战斗，但是没有理会，都集中精神做自己的事情。 杜雍因为用了真气胶囊，真气还很充足，所以没有任何保留，全力施展穿云步追赶，追上去之后就来两匕首，然后马上退开，不给陈长峰任何反击的机会。 追一阵，砍两刀，再退开。 就这样的节奏，没过多久，陈长峰就被砍的浑身是血，终于无以为继。 杨进好不容易追上去，对准陈长峰的后心来了一剑狠的，直接把他刺穿。 第191章 遗言 砰！ 陈长峰倾金山倒玉柱般仰倒在地上，身躯倒地的那一刻发出令人心头一震的骨折声，溅起了一股股灰尘，虽然没有马上气绝，但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杜雍将匕首收回鞘内，来到陈长峰身边，蹲下来，认真问道：“陈兄有何遗言？” 陈长峰脸色煞白，看着杜雍，径自苦笑了一番，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在说话：“你怎么会护体功法和电劲？” 杜雍愣了愣，摇头叹道：“你不说遗言，竟然问起我的事情，你就那么好奇？” 陈长峰咳出一口血，惨然道：“我只是想死个明白。” 杜雍没有回答他，好奇道：“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要交代的吗？比如说，有家人需要照顾，漂亮的女儿啊，漂亮的侄女啊，漂亮的老婆啊，漂亮的情妇什么的。” 刚走过来的眼睛听到杜雍的话语之后，险些笑起来。 陈长峰差点被气死，但又很佩服杜雍，这小子虽然年轻，却善使攻心之计，看似很随意的话语却很容易击中他的弱点。他虽然没有亲人，但是有几个情妇，平日里相当宠爱她们，视为禁脔，金屋藏娇来着，若是她们落在杜雍手里，他死了估计都不会安心。 杜雍看着陈长峰的表情，猥琐地笑了笑，继续插刀：“看来我猜的没错啊，你有很多漂亮的女人需要照顾。都说出来吧，你大可以放心，我很有钱的，多少女人都可以照顾。” 边说着边看指着杨进：“他可以作证。” 杨进很配合：“老陈啊，杜公子确实很有钱，而且很好色，啊呸，应该是很怜香惜玉。不管是你的老婆还是女儿，亦或是情妇，他都会一视同仁的。” 陈长峰怒视杜雍，恨不得跳起来咬死杜雍和杨进这两个混蛋。 “别激动！” 杜雍赶紧按住他，顺势给他输了一道真气，做好友状：“这么严重的内伤，神仙难救啊，越激动死的越快，不如想想有什么筹码可以保护你的女人。” 陈长峰努力冷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非常好！” 杜雍竖起大拇指，问道：“想到了什么好筹码吗？只要筹码够，我不仅满足你的好奇心，还承诺不动你的女人。” 陈长峰斜睥着杜雍，冷冷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杜雍大笑了几声，淡淡道：“你这句话听着很熟悉呀。我正常回答你吧，你若相信我，你的女人可能会出事，你若不信我，你的女人肯定会出事。” 杨进轻叹道：“快死的人，还守着筹码干什么？你以为你不说，我们挖不出来吗？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实力和决心。” 杜雍接着道：“说句难听的，你只是火狼帮的一个大喽啰，分量没那么重。退一步讲，我就算不动你的女人，也有办法对付你，我可以给你输真气续命，然后慢慢折磨你。我是大理寺的人，最近在研究各种刑具，我还想发明新的刑具，你也不想临死之前成为我的试验品吧？再退一步，我们把你的尸体交给黄沙帮的残众，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理？” 陈长峰的脸色阴冷无比，咬牙道：“希望你们说话算话。” 杜雍点点头：“当然！” 陈长峰沉默了半晌，问道：“你们想知道快刀手周岩的事？” 杜雍眼中冷芒闪过：“周岩杀了我朋友的全家，他必须死，你不说我们也会去找他，所以这不能当成筹码。不过你若是想说的话，可以说一说。” 陈长峰愣了愣：“据我所知，张义只是你的仆人吧？” 杜雍没多做解释，淡淡道：“你想怎么理解都行。” 陈长峰哦了一声，也没有多问，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周岩，详细讲述了周岩的事情，包括他的具体实力如何，干仗的时候有什么弱点，平时喜欢去哪里，乐意和哪些人打交道，诸如此类。 听完之后，杜雍默默记在心里，轻笑道：“很不错，记你一分。还有其他筹码吗？” 陈长峰想了想：“不若你们提问，我回答，如何？知道的，我就详细回答，不知道的，我可以做个大概的猜测。” 这个态度不错。 杨进第一时间问道：“火狼帮具体什么结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陈长峰苦笑不已：“我说杨兄啊，你这两个问题都有点大，恕我只能大概回答，我加入火狼帮毕竟时日尚短。” 杨进点头：“大概就好。” 陈长峰深吸一口气，侃侃而谈，足足说了半刻钟才停下来。虽然只是大概，但还是让杜雍和杨进大喜过望，知道了很多事情。 看到杜雍和杨进的表情，陈长峰欣然道：“这总算大筹码了吧？” 杜雍再度竖起大拇指：“相当好，再记你一分。还有其他的吗？” 陈长峰脸色一垮，摊摊手：“哪还有其他的？你刚才也说了，我只是个大喽啰而已，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难得呀。” 杜雍看了看杨进。 杨进看着陈长峰，轻笑道：“你应该很有钱吧？” 陈长峰无奈地点头：“我有个秘密仓库，但钱不是很多。” 接着说了那个仓库的位置。 杨进唔了一声，淡淡道：“看你还算老实。所以我们保证不动你的女人，也不把你的尸体交给黄沙帮的残众。” 陈长峰提醒：“应该还有吧？” 杜雍笑了笑：“也不拿你试新刑具，行了吧？” 陈长峰终于松了一口气，试探道：“那你们打算让我怎么死？” 杜雍无所谓：“你自己说。” 陈长峰心中显然早就有答案，赶紧道：“让我自杀，然后把我烧掉，我宁愿变成一把灰，尘归尘土归土。” “换个人过来，还以为你是高僧呢！” 杜雍细声吐槽，不过还是答应了陈长峰的请求：“如你所愿！” 说完把自己的匕首丢在陈长峰的手边。 看着陈长峰捡起匕首，杜雍心中涌起了历史重演的感觉，尤记得在幽芒山的时候，他曾递匕首给老宋自杀。 老宋当时也是想杀杜雍，也是被杜雍反制。 “嚓！” 鲜血飙飞。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陈长峰终于死在了杜雍和杨进面前，他的脸上竟然挂着安慰又解脱的笑容。 杜雍捡起匕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杨进好奇道：“弄死一个大喽啰，为何还叹气？” 杜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叹气。他的笑容好奇怪呀。” 杨进看了看，感慨道：“或许是太累了吧。” 杜雍努力收慑心神，弯腰拎起陈长峰，丢到街道中间的碎木片堆上，发功引燃火。 天干物燥，火势暴涨。 看着大火将陈长峰彻底吞掉，杜雍嘿然道：“尘归尘土归土，也挺好的。” 杨进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离破晓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还要继续杀吗？” 杜雍问道：“你的状态如何？” 杨进活动了一下筋骨：“还好吧，内力增强了不少。” 杜雍轻笑道：“有没有那么神奇？错觉吧？我怎么没感觉到？” 杨进认真道：“绝对不是错觉，生死大战就是如此，只要能活下来，就能大大增长内力，你没感觉到是因为你的精神崩得太紧，只需好好缓解一下，你就会有很明显内力增强的感觉。” 杜雍面向城北，聚神倾听，那边还是很激烈的战斗声，笑了笑：“既然你的状态还不错，那就按照计划，再去城北看看吧，若是搞不了什么事情，那就找个地方休息。” 杨进没意见：“行啊。” 杜雍抬脚往城北方向走，笑道：“那走着。” 杨进看着杜雍手上空空如也，拉住他：“你不找斧子吗？” 杜雍一拍额头：“差点给忘记。” 说完从废墟里翻出大斧头，吹干净上面的尘土。 杨进看着闪亮亮的斧刃，突然叹道：“不服不行啊!” 杜雍不明何意：“啥？” 杨进感慨：“你得到魏山的斧法才几天？也没见你这么练过，但你却使的这么纯熟，那个大风车跟当时的魏山是一样一样的，细节之处甚至还比他更讲究。” 杜雍打个哈哈：“天赋，天赋！” 杨进点点头：“所以我才说，不服不行啊！” 原地休息了一阵子，然后赶往城北。 在半路上，两人来到一家大门敞开的衣服铺子里，免费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老板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总之铺子里一片狼藉，还冒着火，事实上绝大多数铺子都是如此，让人不得不感慨，破坏容易建设难。 杜雍和杨进看了半个晚上这种场面，已经有些麻木。 现在街上多了一种全新的队伍，那就是捡垃圾的队伍，因为尸体随处可见，随便翻一翻就能有不俗的收获。 不同的垃圾队伍撞在一起，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要抢地盘，很容易就打起来，将本来就难以控制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杜雍和杨进为了早点赶到城北，跃到屋顶，避着垃圾队伍走。 来到城北之后，发现城北的战斗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降温，反而愈演愈烈。 “你看那边！” 杨进突然停下来，伸手指着斜前方，杜雍顺着望过去，发现那是魏子游的府邸，现在那里已经是滔天大火。 “魏子游的房子被烧了吗？”杜雍喃喃自语。 “显然呀！”杨进很肯定。 “我本以为他不会参战呢。”杜雍叹道。 杨进猜测道：“魏子游或许无意参与战斗，但眼下这种局面，哪由得他乐不乐意。” 杜雍想想也是，城北打的这么厉害，魏子游不可能不被波及。 杨进问道：“咱们的人质不是去救魏夫人了吗，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雍笑道：“也行吧。” 说罢两人全力施展身法，很快就赶到了魏子游府邸附近。 这里的战斗也很激烈，很多人甚至在火海中开战。 “天哪，那个不是之前的领主僵尸吗？”杨进指着火海中的一个黑影，大惊失色。 “还真是。”杜雍看过去，突然吓了一大跳：“还不止一个呢。” 有三个领主僵尸，成品字型，左突又冲，杀伤力十足。 外圈有很多人在围攻那三个领主僵尸，指挥者正是魏子游，却不见魏夫人的踪影。 “咱们上不上？”杨进问道。 “这么精彩，哪能不上？”杜雍扛起大斧子，脸上尽是兴奋之色。 “咱们帮哪边？”杨进抽出宝剑，提一口真气后，再度发问。 “帮哪边？”杜雍愣了愣。 是啊，帮哪边呀？ 这是个问题。 领主僵尸固然不是好人，但魏子游未必是什么良善之辈。 杜雍想了想，提议道：“先不着急出手，就躲在旁边看戏，观察领主僵尸的攻击方式和魏子游的真正实力，顺便恢复真气。” 杨进笑道：“如此甚好！” 正要找个好地方，突然砰的一声，斜方飞来一个黑影，重重地摔在地上。 杜雍定睛一看，惊呼道：“人质？” 正是人质壮汉。 杨进赶紧扶起人质壮汉，用力摇晃：“醒醒，赶紧醒醒！” 没什么动静。 杜雍伸手探了一下，发现人质壮汉的鼻息已经很微弱，内伤相当严重。 “好像撑不了多久。”杜雍皱着眉头。 杨进没有答话，而是给人质壮汉输了几口真气。 “咳咳……” 过了好半晌，人质壮汉终于醒过来，咳出几口血。 杜雍凑过去：“你怎么样？” 人质壮汉看到是杜雍，眼神立马亮起来：“杜公子？” 杜雍赶紧点头：“是我，你怎么弄成这样？” 人质壮汉惨然一笑：“挨了领主僵尸一脚，我没能保护魏夫人啊！” 杜雍扶住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魏夫人？” 人质壮汉又咳出几口血，紧紧抓住杜雍的袖子：“杜公子，我想求你一件事。” 看着他如此期待的眼神，杜雍不忍拒绝：“你说！” 人质壮汉说道：“我想你去救魏夫人，这是我的遗言。” 怎么又是遗言？ 今晚除了干仗，就是听遗言吗？ 而且这个遗言有点搞笑的。 救魏夫人？ 杜雍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叹道：“你为了魏夫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值吗？” 人质壮汉点头：“值得。我其实明白，我是受了魏夫人的诱惑，但是……” 你知道？ “但是魏夫人应该不是故意的，我能读懂她的眼神，无奈又落寞。”人质壮汉继续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逼她诱惑你？”杜雍见人质壮汉的气息越来越弱，只能顺着他说。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人质壮汉点点头，继续恳求：“所以我求你救她，杜公子实力强横，肯定可以的。” 杜雍无语。 正要想个话糊弄过去，辅助的声音响起。 【完成队友的遗愿，解救魏夫人！】 第192章 围攻 【完成队友的遗愿，解救魏夫人！】 听到辅助突然发布的任务，杜雍简直无语，在心中埋怨道：“我说辅助老大，眼前这个说遗言的家伙明明是人质，怎么突然成了队友啊？” 【你刚才不是放了他么，所以他现在不是人质。他之前和你在城东一起击杀了很多流氓，说队友没毛病。】 杜雍一愣：“话虽如此，但你突然发个去救魏夫人的任务，不是想害我吧？我连魏夫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呢，不过据我观察，她很有可能是坏女人，咱得有原则。” 【完成任务，会有丰厚的奖励！】 “哦？” 杜雍眼神一亮，追问道：“怎么个丰厚法？” 【完成了才知道。】 又来这一套！ 杜雍暗自吐槽，不过这个任务还有搞头的，丰厚的奖励呢。 这么想着，杜雍下意识点点头。 人质壮汉见杜雍点头，当即大喜过望：“杜公子，你答应救魏夫人？” 杜雍呃了一声，并没把话说死：“搞领主僵尸的话，我并不反对，不过我需要看看再说，有机会才能出手，我不想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如此就好，谢谢杜公子！” 人质壮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脑袋一歪，双手一垂。 “喂喂喂！” 杜雍赶紧用力摇晃他，大声道：“你怎么说死就死？把事情说清楚一点再死呀，最起码要说说魏夫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吧？还有啊，你有没有小金库什么的？” 可惜无论杜雍怎么摇，人质壮汉再也说不出话来。 杨进见状，长叹道：“我们也让他尘归尘土归土吧，不管怎么说，总算当过队友。” 杜雍苦笑：“你也觉得他是队友？” 杨进点头：“应该算特殊的队友吧，虽然他之前偷袭过咱们，但是他毕竟跟着咱们在城东冲杀了好一阵子，还表示愿意和火狼帮划清界限，碰到陈长峰的时候，他也没主动跑路。” 杜雍嘀咕：“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杨进倒是很洒脱：“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人质二字也是个称呼。” 杜雍问道：“这么说，你想帮他完成遗愿？” 杨进摇头，认真道：“特地去救魏夫人没必要。不过领主僵尸嘛，确实可以搞一搞，因为圣丹门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现在有魏子游等人打头阵，咱们缩着找机会就行。” 杜雍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无论情况如何，咱们都撤退。” 杨进痛快答应。 将人质壮汉尘归尘土归土之后，杜雍和杨进缩在左边的围墙上，静静观察战局。 魏府占地面积很大，现在大部分地方已经着火，最中间的位置已经完全被火包围，而魏子游等人就在最中间的位置围攻那三个领主僵尸，看上去就贼刺激。 目前看上去是势均力敌。 魏子游一行人足有三十几个，每个人都是身手不凡。 领主僵尸虽然只有三个，但是都非常从容，随意穿过来跳过去，好像根本不怕热。 相比之下，魏子游等人就稍显狼狈，脸上都是黑黑的，好像刚从煤洞里干活出来，汗流浃背当然不在话下，老远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有些人的走位不好，衣服经常着火，为了灭火，双手拍个不停，甚至在地上打滚，领主僵尸就会趁机来一脚，将打滚的人踢进更大的火堆中，很快就会有渗人之极的惨嚎声传出来。 “这也太惨烈了吧？” 杜雍眼睛看着战斗，耳边听着惨叫声，鼻子闻着腥臭味和焦味，皮肤感受着热气，心中不禁对魏子游等人涌起佩服之情，同时也大骂他们都是傻帽，就这种恶劣的局面，还打个什么劲呀，赶紧跑路才是正经。 杨进好像猜到杜雍在想什么，沉声道：“魏子游之所以不跑，或许是想活捉领主僵尸。僵尸这种东西吧，吸引力还是很大的，若是能研究明白，说不定能窥探到圣丹门炼丹的秘密。” 这话说的不假。 大理寺现在还关着一个僵尸呢，每天都有大把的人在研究。 杜雍轻叹道：“想法固然是好的，但魏子游有那个实力吗？再这么打下去，圈子里的那三十来个人迟早会被耗光。” 杨进呵呵笑道：“不是还有咱们两个嘛。” 杜雍也笑，不过是苦笑：“你倒是够自信。” 杨进提点道：“你可以先用暗器，试试领主僵尸大概是什么水准！” 杜雍点点头，在墙上抠了块砖头，仔细瞄了瞄，发现没有角度出手，魏子游一行人几乎将三个领主僵尸都包的严严实实，若是强行出手，说不定会打到魏子游等人，于是说道：“杨大哥，你就在这里看戏吧，顺便歇一歇，我去那边找找角度。” 杨进嘱咐：“那你小心点。” 杜雍应下，迅速来到了另一边的墙上，这边的视野好一点，但是出手的角度仍然很勉强，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便，还是不行。 往前方扫了扫，杜雍发现斜前方有个不高不低的假山，正好处于战圈的边缘位置。 这个假山很好，杜雍猛提一口真气，飘过四丈距离。 “这腾跃，真的是垃圾！” 杜雍在心中吐槽了一下穿云步，在地面闪躲和突进都还可以，飞起来就是不行，区区四丈距离都略有勉强。 伸手攀向假山。 手感触碰到石头上，杜雍就闪电般缩手，口中大骂：“我去！” 原来假山被大火烤的滚烫不堪，烫了杜雍一个措手不及，真气没接上，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左手上的大斧子都脱手而出，飞出好一段距离。 迅速爬起来，杜雍先吹了吹差点被烫出水泡的右手，然后揉着自己的尾巴骨，用力揉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这里的温度真不是盖的，脸上火辣辣的，后背迅速湿透，粘乎乎的贼难受。 杜雍唯有用寒劲降温，还真别说，这寒劲用在这种时候正好，好比开了空调。 砰！ 突然有个人摔在旁边，滚了好几圈才定下来，发出一声惨叫，这人显然是魏子游的队友，被领主僵尸轰过来的。 杜雍跳过去，大喊道：“兄弟，你还好吧？” 那人已经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可手中还死死捏着一把软剑，身体紧绷。 杜雍赶紧蹲下来，给他输了一口真气：“兄弟，撑住啊！” 这个软剑兄的韧性还不错，很快就清醒过来，再度吐出一口血顺了顺气，然后盯着杜雍：“你是谁啊？” 杜雍胡诌道：“我是城北的老街坊，被打斗声惊醒，出门就看见魏公子的府邸起了大火，所以跑过来帮忙，哪知道刚翻墙过来，就看见你倒飞过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所以就扶了你一把，顺便给你输了一口真气。” 软剑兄没有怀疑，满脸感激之色：“谢谢啊哥们，若不是你给我续这一口真气，我很有可能缓不过来的。” 杜雍摆摆手，很大气地说道：“说这些干甚呢，都是老街坊，魏公子平日里仗义疏财，我跑过来帮忙是应该的。” 软剑兄苦笑：“今趟真是无妄之灾，整个城池都乱成了一团。” 杜雍嗯了一声：“火狼帮闹事嘛。” 软剑兄叹道：“火狼帮固然是大头，但还有很多浑水摸鱼之辈，比如中间那三个。” 说着伸手指向中间。 杜雍顺着看过去，故作疑惑道：“中间那三个高手是何方神圣？火是他们放的吗？” 软剑兄沉声道：“听魏公子说，应该都是僵尸。” “啊？” 杜雍装作吓了一大跳，捂着嘴巴，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圣丹门的僵尸吗？” 软剑兄点点头。 杜雍眉头微皱，问道：“僵尸为什么寻魏公子晦气？难道魏公子开罪了圣丹门？魏公子不会那么不愚蠢吧，哦不是，我的意思是，魏公子向来理智，行事很冷静。” 软剑兄叹道：“火狼帮搞事情，圣丹门跟着占点便宜呗。魏公子今晚本来只是想防备，哪知道这三个僵尸杀过来，只能力拼到底。” 杜雍疑惑道：“火势这么大，还力拼到底干什么？跑路不好吗？” 软剑兄苦笑：“这个得问魏公子，我只是他的属下而已。” 杜雍哦了声，继续问：“那魏夫人呢？她在何处？有危险吗？” 软剑兄听到这句话之后，戒备地看了杜雍一眼：“你想干什么？” 杜雍愣住：“我能干什么？我见魏夫人不在，所以问问她，担心她的安全而已。” 软剑兄突然冷淡起来：“哥们，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魏夫人不是你能觊觎的。” “我觊觎什么了我？” 杜雍顿时就有些激动，提高声音道：“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讲。” 软剑兄冷哼道：“刚才我还纳闷呢，你这小子明明看到这里火势滔天，却还敢翻墙过来，敢情是因为魏夫人。” “……” 杜雍有些无语，虽然他确实是因为魏夫人过来的，但那是因为任务，绝不是觊觎。 软剑兄苦口婆心道：“哥们啊，大家都是男人，我懂你。” 杜雍听着这话有点不对劲，骚骚一笑：“这么说，你也觊觎魏夫人？” 软剑兄闻言，变得比杜雍刚才还激动：“我警告你不要乱讲，我不是，我没那种想法。” 杜雍给了个暧昧的眼神，嘿嘿直笑。 软剑兄无语，忍不住略微低下头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杜雍捡起斧子，轻咳两声：“看在我救你一次的份上，给我说说魏夫人的地点呗，我真的没有龌龊的想法，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软剑兄抬起头来，表情很疑惑：“受人所托？谁呀？” 杜雍摊摊手：“不知道。” 软剑兄：“……” 杜雍解释：“确切的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临死前求我救魏夫人，反正情况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 软剑兄竟然很认真地点头：“我信！” “啊？” 杜雍愣住，还以为听错。 软剑兄再度点头：“你没听错，我说我信。我猜那个人定然很仰慕魏夫人。” 杜雍竖起大拇指：“说错的没错，那人确实很仰慕魏夫人。” 软剑兄切道：“你也一样，否则一个陌生人求你，你会过来？” 杜雍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魏夫人在何处？你若是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我去杀僵尸。” 软剑兄哂道：“你虽然有点实力，但是说到对抗僵尸，你还……” 话音未落，杜雍直接甩出手中的大斧子，对着其中一个领主僵尸的后背劈过去，快若闪电。 那个僵尸领主的反应已经算很迅速，往右边横移，但还是被斧柄击中，在强大爆发下，他的身体忍不住往前倾，接着回头看向杜雍和软剑兄的方向，眼神木讷又邪恶，嘴边流着长长的口水，看着就很有僵尸风范。 杜雍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领主僵尸果然非同小可，杜雍刚才扔斧子已经使出了全力，自问能伤到登楼境的高手，但是打到领主僵尸身上，并没有建功。 不过大斧子的冲击力倒是让这个领主僵尸接下来的行动呆滞了少许，这就让还在围攻这个领主僵尸的魏子游等人精神大振。 魏子游并不知道是谁仍的斧子，此时管不了那么多，抓住机会猛攻，刷刷几掌下去，把那个领主僵尸打的越发狼狈，众手下趁机一拥而上。 就因为杜雍这一斧子，魏子游等人终于扳回一点主动。 软剑兄心中大喜，看着杜雍，竖起大拇指：“哥们，你牛啊！” 杜雍摆摆手，谦虚道：“没什么好牛的，扔把斧子而已，有几斤蛮力就行。” 软剑兄咋舌道：“那你是个大力士啊！” 杜雍没有接茬，朝中间努努嘴：“要不要杀进去？” 软剑兄咬咬牙：“当然要杀进去。但是你现在没了斧子，用什么武器？” 杜雍举起拳头，用力握出声响，嘿嘿笑道：“用这个就行！你先上。” 软剑兄苦着脸：“为什么是我先上？你明明比我更厉害。” 杜雍淡淡道：“因为你是魏公子的属下，我只是来帮忙的。你若是不想上，那就去帮我搬些大石头过来。” “大石头？” 软剑兄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想继续扔？” 杜雍欣然道：“对头！” 第193章 入口 “这会儿我去哪里给你寻大石头啊？” 软剑兄左看右看，发现周围除了大火就是浓烟，根本就没有石头让杜雍当成武器扔。 杜雍指着那座假山，提议道：“用你的剑去劈假山吧，只要劈崩这个大假山，我就有数不清的大石头可以扔。” 软剑兄无奈道：“我的剑只是软剑而已，又不是斧子，怎么可能劈的动？” 杜雍顺势道：“那你就去中间捡回我的斧子。” 软剑兄看了看战圈中间，魏子游等人已经打伤了一个领主僵尸，压力大减，不过整体局面还是势均力敌，想要分出胜负，还是要看消耗。 “我不敢去啊！” 软剑兄很想帮杜雍捡回斧子，但他有自知之明，现在状态不佳，再冲战圈无疑是找死。 看着一脸淡定的杜雍，软剑兄试探道：“你自己去捡啊！” “你不敢去，我就敢去吗？我只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送死的。”杜雍翻了个白眼。 就在此时，中间的战斗突然升级。 只见魏子游腾空而起，连续打出三掌，都是对准那个已经受伤的领主僵尸。 这三掌绝非等闲，杜雍隔了十几丈都能感受到掌力的强横，不过领主僵尸的速度非同一般，所以魏子游这三掌能不能建功还不好说。 轰！轰！轰！ 劲气的爆破声响起，那个受伤领主僵尸竟然连一掌都没躲过，挨了个结实，连退七八步，后退的过程中嘴中发出了几声古怪之极的尖叫，显然是伤上加伤。 “好！” 软剑兄大声喝彩。 杜雍佩服不已，大赞道：“魏公子厉害呀，我还以为僵尸会躲开呢，毕竟速度那么快。” 软剑兄傲然道：“我们公子刚才那三掌是绝招，很有讲究的，不仅威力十足，而且打出去的瞬间能让人暂时失去判断力，所以很难躲开。” “失去判断力？” 杜雍眉头微皱，疑惑道：“有没有那么夸张？” 软剑兄摇头：“绝对没有任何夸张。之所以会让人暂时失去判断力，是因为此掌法打出去的时候会攻击人的心神，让人压力激增，产生不知所措的感觉。” 杜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其实没大懂，因为从来没听说过掌法会攻击人的心神，声音会攻击人的心神倒是常听说，也见识过，比如壮雨湖的大鳄鱼，尖叫起来就让人很难受。战斗还在继续。 那个中了掌的僵尸虽然伤上加伤，但并没有倒下去，闪电般起跳，瞬间杀到魏子游前方，右拳直击魏子游的面门。 另外两个僵尸好像收到了指示，摆脱了魏子游手下的围攻，同时杀向魏子游。 三角夹击，魏子游岌岌可危。 “公子小心！” 魏子游的手下大喊，同时冲上去，想要解救魏公子。 连软剑兄都往前冲，杜雍一把拉住他：“你这状态，想找死啊？” 只见魏公子略一侧头，轻松躲过正脸前那个僵尸的拳头，然后压低身体往前扑，犹如游鱼一般瞬间游出僵尸的攻击范围，角度之妙，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那三个僵尸打了个空，被魏子游的手下们跟在后面砍了十几刀，不过他们都有铜皮铁骨，所以根本就没事，转身之后，从容挥动拳脚，将魏子游的手下们打得连连后退。 这么惊心动魄，结果啥事都没有，还是在消耗。 软剑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杜雍随口问道：“魏府的仓库在哪里？应该有黄金吧，我拿黄金扔也行。” 软剑闻言回过神来，瞪着杜雍，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这家伙，不会是冲着魏府的仓库来的吧？” 杜雍点着自己的额头，哂道：“麻烦你仔细瞅瞅，我像缺钱的人吗？” 软剑兄仔细观察了杜雍好半晌，嘀咕道：“确实不像。看来真是为了魏夫人而来的。” 杜雍都懒得解释，提议道：“这样吧，你告诉我魏夫人在哪里，我就去弄死一个僵尸。否则你家魏公子迟早顶不住。而且你也不想魏夫人出事吧？” 为了完成任务，杜雍只能商量着来，若是自己找，估计找到天亮都找不到魏夫人。 软剑兄叹了一口气：“魏夫人她，暂时应该没事。” “什么叫暂时没事？” 杜雍眉头微皱，追问道：“她不是不还藏在魏府？比如哪个密室中？或者地窖中？” 软剑兄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弄死一个僵尸？” 杜雍拍拍胸口：“那是自然，我又不是说大话的人。” 软剑兄又看了杜雍几眼，仿佛在判断杜雍到底值不值得信任，最终咬咬牙，沉声道：“其实攻入魏府的僵尸不止三个，而是五个。” “啊？” 杜雍一愣，赶紧问道：“那另外两个呢？” 软剑兄回答：“另外两个去追魏夫人。” 杜雍闻言吓了一大跳：“不是吧，你们这么多人，就对付三个僵尸，却让魏夫人一介女流之辈单独对抗两个僵尸，这是爷们该干出来的事？” 软剑兄略有惭愧之色：“没有办法呀！” 杜雍摊摊手，等候下文。 软剑兄解释：“当时我们守在正门口，只是想防止火狼帮的狂徒和其他浑水摸鱼之徒。哪知道突然有三个僵尸猛的杀进来，我们自然奋力抵抗，却不知另外两个从后院杀了进来，到处放火，这房子木头多，又天干物燥，所以整个魏府很快就陷入火海。魏夫人当时一个人待在后院，魏公子第一时间带人杀到后院去救魏夫人，赶到的时候，魏夫人已经钻进了地窖。” 听到这里，杜雍心下稍安，只要魏夫人没死，那任务就还有完成的希望。 软剑兄继续：“可是旁边走廊的石柱子突然塌下来，把地窖口完全封死，更糟糕的是，那两个跟进了地窖。” “什么？” 杜雍倒吸一口冷气，相当无语：“那你刚才还说魏夫人暂时是安全的？” 软剑兄解释：“地窖非常大，分了有很多小房间，地形复杂，就跟跟迷宫似的，而魏夫人非常熟悉里面的情况，应该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所以我才说她暂时是安全的。” 杜雍问道：“除了那个被封死的入口，就没有其他口子吗？” 软剑兄摇摇头：“好像没有。” 杜雍皱着眉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好像？” 软剑兄想了想：“水井算不算？” 杜雍愣住：“通水井的？不会漏水进去吗？” 软剑兄解释道：“后院有一口水井，当时打了个侧口，就是通的地窖。水不会漏进地窖，因为有个巧妙的机关。” 杜雍就道：“既然有出口，那魏夫人没有从水井里爬出来吗？” 软剑兄苦笑：“哪有那么容易出来？那个口子吧，它比较小，无论是进去还是出来，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很考验耐力。” 杜雍哦了一声：“所以魏夫人不敢从那个口子出来，怕出来的过程被僵尸追上。” 软剑兄点点头：“利用地窖复杂的地形周旋反而是个好办法。” 杜雍突然叹道：“也有可能，魏夫人已经被僵尸杀死。” 软剑兄被唬了一跳：“你可不要乱讲。” 杜雍摊摊手：“那魏公子为何还在这里打，干嘛不跳井救人？” 软剑兄叹道：“谁知道那两个僵尸会不会分一个守在那个口子，以逸待劳。这五个僵尸不像传闻中的僵尸那么呆板，智商都很高，应该是高等级的僵尸，有一定的思维能力。” 杜雍想想也是，若是真有僵尸守口的话，确实很难进去。 软剑兄沉声道：“所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用最快的速度干掉地面上这三个僵尸，然后再设法解救魏夫人。” 杜雍哦了一声，转身而去。软剑兄一把扯住：“你干什么去？” 杜雍淡淡道：“回家睡觉。” 软剑兄满脸问号：“回家睡觉？” 杜雍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不回家睡觉，还能干什么？” 软剑兄牢牢抓住杜雍，恳求道：“别呀，留下来帮忙吧，只要能把这些僵尸全是弄死，甚至是活捉他们，我们魏公子必有重谢，黄金和白银都没有问题，各种美人儿也不在话下。当然，你若是想要魏夫人，那肯定是不行的。” 杜雍挣脱他的手，轻笑道：“我先去墙上看看情况，顺便考虑考虑。” 说罢腾空而去。 软剑兄看着杜雍那潇洒的背影，满脸无语，这是啥人呀！ 杜雍刚回到墙上，杨进就凑了过来，好奇道：“刚才谈的那么起劲，没有表露身份吧？” “没有！” 杜雍摇头，解释：“我只说，我是来城东居民，过来帮忙。” 杨进点点头，笑道：“我看到你扔斧子呢，扔的不错。” “我已经使出了全力，却没能建功，领主级的僵尸果然厉害。” 杜雍叹道。 杨进纠正：“已经建了功，若不是你的飞斧，那个僵尸也不会受伤。” “怎么都好吧！” 杜雍并没有纠结飞斧，说起更重要的事：“其实不止眼前这三个僵尸，后面还有两个，也是领主级别的。” 不出所料，杨进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疑惑：“魏子游到底何许人也？值得圣丹门出动五个领主级僵尸？” 杜雍摇摇头：“我也很纳闷。” 五个领主级的僵尸，无论是攻击官府，还是攻击火狼帮，都能左右战局，然而他们却来进攻魏子游的府邸，也不知道图什么。 杨进追问道：“后面那两个领主僵尸呢？为何不来参战？” 杜雍大致解释：“跟着魏夫人去了地窖，然后石柱子坍塌，入口被封死。” 杨进一愣，啧啧道：“魏夫人一换二，很值呀。” 杜雍摇头：“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因为地窖很大，就像迷宫，魏夫人大可以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那两个领主僵尸周旋。” 接着又说了水井中的入口。 杨进听完之后，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杜雍认真道：“我打算从井口杀进去，解救魏夫人。” “不是吧？”杨进差点跳起来。 杜雍呵呵笑道：“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杨进轻叹道：“刺激是刺激，但也很危险呀。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一定要救魏夫人？难道是因为那个死去的人质？若是给出了承诺，当然要完成，但我记得你当时没把话说死的。” 杜雍摇头：“不全是为了那个人质。” 杨进苦笑：“那就是为了魏夫人咯？你长进心好不好？明知道她有媚术，你还凑上去，难道真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关键就算你救了她，她也未必会感激你。” 杜雍摆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其中细节容我卖个关子，因为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总之我要试试去救她，烦请杨大哥协助我。” 辅助的任务哪能明说，以后还得另找借口，现在赶紧行动才是正经。 杨进见杜雍说的认真，也就没有多问，沉声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我自然要支持，不过让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杜雍摇头拒绝：“那个口子很小，我自己下去就好，你在上面看着就行。” 杨进只好嘱咐道：“那你千万小心点，事不可为的话，赶紧退出来。” 杜雍应下：“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 两人速度来到后院，很快就找到了那口水井。 杜雍快步走过去，趴在井沿看了看，发现井口很大，但不是很深，运足目力观看的话，发现井壁确实有个标记，应该就是那个小口子。 杨进也看了看：“看着还行，不是很深。” 杜雍深呼吸了几下：“我这就下去，你看着点，有情况随时示警。” 杨进点点头：“放心吧！” 杜雍没再说话，猛提一口真气，从井口跳下去，经过一阵阴森森的冷风，靴子挨到水的时候迅速岔开双腿，稳稳地定住。 低头仔细观看，发现地窖入口离水面有小半丈左右。 杜雍慢慢撑着下去，突然碰到一处凸起，用脚一踢，有一块木板被踢开。 用脚一探，里面果然是空的。 令人奇怪的是，井水有涌进去，但是没过多久又涌了出来，整体形成了一个循环，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第194章 惊险 井里的水气很浓，凉飕飕的，就好像空调吹出来的冷风，和外面的火热形成鲜明的对比，若非有正事要做，杜雍甚至想就这么岔着腿待上半个时辰，肯定能将浑身的燥热一扫而空。 外面的火光照不到井里面，不过杜雍随身携带着夜光石，提供的光源已经足够看清。 通往地窖的口子颇小，不过有一点点斜度，方便下脚。 杜雍大概想象了一下进去的方法，用脚先下去，小心试探，然后慢慢往里面挪动，等整个身体完全进去之后，应该是手脚都趴地的状态，想要进去，要倒着爬进去。 这种进去的方式非常危险。 首先，若是有僵尸守在口子处，坐等杜雍上门，只需随便来一下，杜雍就有的受。 其次，这个通道虽小，但是足够藏一些毒虫或者其他古怪的生物，杜雍倒爬的时候，它们若是把杜雍当成食物，那也有的玩。 第三，虽说这个通道里有机关，井水不会涌进去，但凡事就怕意外，万一机关突然坏掉，井水瞬间就会将通道灌满，到时候就要考验杜雍的闭气能力。闭气能力和内功有关，通常来讲，内功越高就能闭气更长的时间，到宗师境界，可以开启内息的状态，在水中待一两个时辰都行。以杜雍刻印五重的实力来讲，最多也就小半刻钟，而且闭气期间，损耗真气的速度非常快。 虽然很危险，但杜雍还是要尝试，主要想完成任务，拿丰厚的奖励，其次是想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和随机应变能力，毕竟这种机会不是随时都有的。 杨进一直都在看着，见杜雍卡了一段时间，问道：“没找到入口吗？” 他说话很小声，但声音发出去却很大，这个水井好像一个大喇叭，将声音放大了很多，而且还带着好几次回声，更显阴森恐怖。 杜雍抬头，咧嘴一笑：“入口已经找到，就在右脚边。井水灌进去之后，马上又涌出来，看着非常的神奇。我正在琢磨用什么姿势进去呢。” 杨进微微点头，嘱咐道：“千万小心点，若是有什么异常，记得马上退回来。你先等等，我去找根绳索。” 井边就有一圈粗绳，杨进试了试，发现很结实，把绳子理顺，将其中一头放到井里，另一头捆在水井旁边的大柱子上。 杜雍扯了扯绳子，发现很牢固，笑道：“挺好的，若是有异常，我立马就退出来，然后拉着绳子蹭蹭蹭的攀上来。” 杨进点头：“等下就用敲击声联络。” 杜雍嗯了一声，猛提一口真气，双脚伸进口子中，里面是石壁，有些滑溜，但是杜雍能用真气牢牢吸附在石壁上，所以不会打滑。 按照之前的设想，杜雍小心往里面挪动，运气很不错，并没有遇到虫子之类，整个身体很快就钻进了通道。 杜雍并没有很费力，而且里面空气的流通性还行，呼吸并不困难。 心中得意之余，杜雍赶紧以特殊的节奏敲击了石壁两下，杨进之前教过他一套敲击的语言，能大概沟通，杜雍敲这两下，意思是安全。 杨进听到了敲击声，很快就给出回应，让杜雍继续小心行事，切勿冲动。 杜雍回复好的，然后开始倒爬，用真气护着身体的要害位置，心里并不紧张，甚至有空闲好奇这个控水的机关为何如此厉害，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跟鲁班有的一拼。 倒爬的速度比较慢，爬了小半刻钟还没爬到头，但是杜雍突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神经立马就紧绷起来。 杜雍索性停下来，聚神仔细倾听，呼吸声只有一个，非常规矩，每一下呼吸都是一样的，节奏一模一样，时间长短一模一样，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还真有个僵尸守在入口啊！” 杜雍以前亲自抓过一个僵尸，他很熟悉这种呼吸声，就是僵尸来着。 这下怎么进去？ 难道就此放弃吗？ 不能放弃，都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哪能放弃？ 就在此时，杨进的敲击声再至，问情况如何，顺不顺利。 杜雍想了想，敲击回复：“现在有些卡住，但人很安全，正在想办法。” 杨进再敲：“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先上来。” 杜雍正准备回复的时候，通道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然后是快速爬行的声音。 完犊子！ 僵尸竟然了爬进了通道，而且听声音，很快就会爬到杜雍的位置。 杜雍当场被吓的汗毛倒立，口中直呼卧槽，想都没想，赶紧往外爬，因为这下是正向爬，所以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回到了井中。 杨进看着杜雍出现，稍微松了一口气，趴在井边大声喊道：“怎么回事？” 杜雍伸手拉住绳子，同时回道：“有个僵尸主动杀进了通道。” 杨进倒吸一口冷气，扯住绳子用力往上拉，助杜雍一臂之力。 “卧槽！” 杜雍爬的好好的，双脚突然一紧，却是被一双手抓了个结实，那双手的指甲很长，深深的扎进了杜雍的小腿中，疼痛不已，而且很快就蔓延到全身。 “卧槽！” 杨进看到了僵尸挂在杜雍的腿上，赶紧喊道：“蹬他，你蹬他呀！” 杜雍运足真劲，用力蹬了好几下。 僵尸有些吃不住力道，手被蹬松开了一只，但也扯掉了杜雍一块肉，另一只手抓很牢，好像狗皮膏药那样。 砰！ 砰！砰！ 杜雍和僵尸都在用力拉扯，摇摆的幅度很大，撞击在水井的侧壁上，撞击声响个不绝，杜雍被撞的呲牙咧嘴，脑袋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嗡嗡作响，僵尸却一点事都没有。 杨进已经很努力在往上拉，但就是拉不上来，他自己都被扯得左右摆动，差点一头栽下去。 出道多年，杨进从没经历过这种局面，井中大战领主僵尸，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说，以后可以去青楼吹牛。 “嘶！” 杜雍的小腿已经被抓的伤痕累累，血腥味刺鼻，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尽快爬上去，或者摆脱这个领主僵尸。 “金刚不坏神功！” 杜雍心中大喝一声，开启了护体功法，同时灌了些真气在绳索中，防止它崩断，然后加足马力往上攀爬。 僵尸还在抓，可惜已经抓不疼杜雍，所以他就把手伸向了杜雍的裆部。 杜雍裆部一凉，几乎是不自觉的，用力夹紧双腿，把僵尸的手牢牢夹住。 杨进也稳下来，猛提一口真气，继续拉绳索，这下能拉动。水井就那么深，就算拉的慢，拉了一阵也拉了上来。 呼！ 到井口的时候，杜雍猛的腾空而起，脚上虽然还挂着一个僵尸，但已经成功冲出来。 杨进将绳索一甩，速度拔出宝剑，对准僵尸的脚狠狠来了两剑，虽然没有刺进僵尸的脚，但是给僵尸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杨进毕竟是登楼境，真气还是很猛的。 与此同时，杜雍抽出匕首，反手一划拉，动作潇洒又好看，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般。 兹！ 随着刺耳之极的声音响过，僵尸的右掌竟然被杜雍的匕首轻松切进去，切到了骨头，喷出一股股蓝色的液体，应该是僵尸血液，看着就挺恐怖的，好像生化武器，不过僵尸就是吃药变得，说生化武器也没毛病。 这匕首不愧是神兵，总能给人惊喜，连领主僵尸都扛不住。 僵尸的嘴中发出一声惨嚎，终于松开了杜雍，杜雍趁机蹬了一脚，利用反推之力斜飞而起，彻底摆脱僵尸。 就因为杜雍这一脚，僵尸狠狠摔在地上，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 杨进趁机大发神威，把受伤的领主僵尸杀的连连滚退，只有闪躲的份儿。 杜雍落地之后，没有管腿上的伤势，而是抓紧时间继续出击，这个时候必须穷追猛打，不能让这个领主僵尸稳住阵脚，否则接下来就能难玩。 匕首闪电般刺出。 又是兹的一声，匕首整根插进了僵尸的后颈，杜雍想要扭却扭不动，想拔也拔不出来，所以干脆就没再管匕首，右掌抬起来，狠狠切在僵尸的太阳穴。 砰！ 僵尸很干脆的被击飞，狼狈的跌倒在地，嘴中吐出一口蓝血。 “好样的！” 杨进精神大振，能取得如此战果，超乎他的想象，他强压下激动，猛的冲上去，宝剑对准僵尸的右眼插下去。 僵尸再度发出的嚎叫声，飞起一脚逼退杨进，然后疾速后退，后退的过程中用手掌一劈，将留在右眼内的宝剑生生劈断。 “我的剑啊！” 杨进大喊一声，冲过去捡起半截断剑，继续出击。 杜雍直接和僵尸硬碰硬，都是铜皮铁骨，谁怕谁呀。 这个领主僵尸确实厉害，脖子几乎被插穿，右眼被插爆，他不仅没死，而且还能有如此强有力的反击，实在是令人惊叹。 不过杜雍和已经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接下来可以慢慢消耗，也可以继续猛烈出击，肯定能稳稳的杀掉这个僵尸。 杜雍不想打消耗战，所以选择继续猛烈出击，拳脚雨点般的落在僵尸身上，那感觉就像在打一个坚硬无比的铜沙包。 杨进虽然只剩半截剑，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剑法带着残影，狠辣又迅捷。 以快打快。 很快就过了二百余招，僵尸终于撑不住，脸颊被杜雍打歪，牙齿被打掉大半，腹部和两类被杨进的断剑划了很多伤口。 砰！ 杜雍一记鞭腿，把僵尸踢飞，倒在地上之后，磕到井沿才停下来，身体抽搐不已。 杨进一把踩住僵尸的胸口，狠狠道：“没辙了吧？” 杜雍赶紧跃过去，并没有出手，紧紧盯着僵尸。 僵尸抽搐了一阵子之后，双眼一番，彻底失去了气息。 杜雍稍微松了一口气，小心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应该死了吧？” “看我的！” 杨进抬起右脚，然后狠狠踩下来，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把僵尸的胸骨踩碎，他自己的右脚反而被震的疼痛不已。 杜雍哑然失笑，轻叹道：“你明知道他是铜皮铁骨，还这么用力踩干什么？” 说罢一拳打在僵尸的右肋。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僵尸没有发出声音，可见已经死透。 杨进大赞道：“龟纹功就是猛！” 杜雍暗忖这已经不是龟纹功，而是金刚不坏神功。 仗已经打完，两人同时收功。这一仗打的非常快，但是非常惊险，放说书先生那里，最起码可以说十回，而且每回都能说的惊心动魄，让人回味无穷。 “想不到这么轻松就弄死了一头领主级的僵尸！” 杨进完全松懈下来，将断剑抛掉，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神色却非常兴奋。 杜雍也跟着坐下来，指着自己的小腿：“什么轻松？我损失惨重，掉了好几块肉呢。” 杨进随便看了看，无所谓地道：“皮外伤而已，养几天就好。” 杜雍没再说话，而是用力拔出了匕首，好好擦了擦，收回腰间。 杨进感慨道：“你这把匕首很锋利呀！” 杜雍哈哈笑道：“铁寂轩出品的嘛。” 杨进没再细究，兴奋地搓着双手：“咱们得把这个僵尸藏起来呀，这可是领主级别的，交给大理寺绝对是大功一件，放到黑市上也是奇货可居。” 杜雍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藏到哪里比较好呢？” 杨进哂道：“你观察这里干什么？咱们把他抬走，找个隐蔽的角落藏起来。” 杜雍摇头：“事情还没完呢。” 杨进敲了一下脑袋：“是哦，魏夫人还没救出来呢，还在地窖里，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杜雍断然道：“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下去看看，否则我不会死心。不如这样吧，咱们现在就兵分二路，你去藏这个僵尸，我继续下水井。” 杨进眉头皱起来，摇头道：“这样不好，下面还有一个僵尸呢，也是领主级的，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赢他。” 杜雍没有坚持，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杨进想了想：“简单，先一起去藏这个僵尸，然后一起下井。” 杜雍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抓紧时间吧。” 今晚真的很长。 做了这么多事情，竟然黑没有天亮。 第195章 迷宫 杨进单手拎着领主僵尸腾空而起，几个起落，很轻松就越过了后院，利索地飘到围墙上，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丝毫的疲态。 杜雍后退几步蓄个势子，猛提一口真气，勉强跟上杨进的轨迹。 落在大街上之后，杨进聚神倾听了一下各个方向的动静，最后指着前方：“去城墙下，看能不能找个隐蔽的位置藏僵尸。” 杜雍点点头，在前面开路，穿过几条狭窄又杂乱的小巷之后，顺利来到了城墙下。 往左右迅速看了看，发现并无战斗，但是每隔一断距离就有一推大火，燃的都是杂物，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在把城中搅的更乱。 杨进踩着城墙下的地板，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下水道的入口，吩咐道：“把石板掰开，把这领主僵尸藏进去，肯定没人会发现。” 杜雍走过去，看了看浑身都是蓝血的僵尸，担忧道：“若这僵尸在下水道熏陶一个晚上，明天起出来的时候不会变成生化武器吧？” “什么生化武器？”杨进愣了愣。 “就是发生变异的意思，会引起瘟疫什么的。”杜雍大概解释。 “不会吧？” 杨进眉头微皱，喃喃道：“都已经成了僵尸，还能怎么变？” 杜雍肃容道：“这种事情就怕万一呀，关键咱也不了解僵尸。” 杨进听杜雍说的如此严肃，仔细考虑一番，最终还是打消了把僵尸藏在下水道的想法，若真因为这事引起了瘟疫，那可就是大罪过。 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后果比今晚的乱斗要严重的多。 杨进以前亲自经历过一次瘟疫，现在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杜雍提议道：“不如这样吧，咱们找一堆已经烧完的火，把他藏进去。” 辅助的仓库当然能藏下这个僵尸，但那样不好对杨进解释。 而且杜雍想保持仓库的干净，只想藏一些水和食物，或者武器和银钱，又或者其他日用品。藏个僵尸进去，着实有些恶心。 杨进点头道：“烧完的火堆也不错。” 就此决定。 两人顺着城墙下走，没过多久便找到了一处很大的火堆，差不多燃尽。 杜雍找了一块木板，快速刨起来，很快就刨出一个大坑，不过里面还有很多红炭，若是就这样把僵尸放进去，肯定会烤熟，尽管他是铜皮铁骨。 “灭！” 杜雍搞怪似的大喝一声，右掌推出，寒劲狂涌而出，瞬间将红炭尽数熄灭，连周围炙热无比的空气都凉下来。 杨进感觉凉丝丝的，道一声好样的，然后把僵尸丢进坑中。 把僵尸埋起来之后，看着就像个坟，杜雍跳到上面用力踩了几下，杨进拿着断剑在城墙上和地上刻记号。 刻完记号之后，杨进晃着手中的断剑，破口大骂：“花了二百两银子买这把剑，我记得当时老板说韧性十足，十足个屁，被这僵尸一掌就劈断，我得找那个老板算账。” 杜雍哑然失笑：“你把剑都插到了这僵尸的眼睛中，他不发狂才怪，说实在的，这剑能撑住一掌算是不错的，你没被断剑累及已是万幸。” “我就随口一说。” 杨进轻笑，顿了顿，感慨道：“到现在我还没法相信，咱们竟然弄死了一个领主僵尸，刚才提着他的时候，我总担心他突然醒过来给我一拳，或者咬我一口。” 杜雍也很庆幸。 这个领主僵尸并不怎么冷静，只是听到一点动静而已，就不管不顾的杀进通道，远不如和魏子游交战那三个领主僵尸那般机智。 杜雍笑道：“或许变僵尸的武者是个莽夫，所以才这么冲动。” 杨进也笑：“难道变了僵尸之后，还能保持原来的性格？” 杜雍深以为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杨进觉得有些道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沉声道：“你的腿刚才被这僵尸抓了好几下，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吧？” “没啥异常啊！” 杜雍摇摇头，伸手扯起破破烂烂的裤管，发现两只小腿都是普通的抓伤，颜色正常，只是伤口有些深而已，所以当时感觉比较疼，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真气治疗，已经好了很多。 杨进仔细看了看杜雍的小腿，放下心来：“应该没毒。” 杜雍轻笑：“当然没毒，否则我早该察觉到，我的真气对毒非常敏感。” 杨进嗯了一声：“那就回魏府救魏夫人吧。” 杜雍点点头，抬脚往回赶，跑动的时候奇道：“你怎么突然变得积极起来？” 杨进哂道：“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救她不可？” 杜雍打个哈哈：“原因容后再说……” 杨进抬手打断：“说不说无所谓，我又没追问你。能去魏府的地窖，我也挺兴奋的，说不定能寻些宝贝呢。” 杜雍心生感激，杨进总是这么支持他。 杨进主动岔开话题：“今晚真是刺激，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在打，几乎没有停手。” 杜雍笑道：“这次平州之行确实很刺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尾。” 杨进回道：“想收尾还不简单，等救了魏夫人之后，咱们就翻墙出去，然后赶紧回京城，好好休息几天。” 杜雍正要答应，突然想辅助里还有个任务，封城期间要突破到登楼境。 “还是等天亮再说吧，若是情况很糟糕的话，那咱们就不能急着走，平州城毕竟是大城，咱们留在城里还能多帮点忙。” “也行！” 杨进同意，认真道：“说到底，咱们是朝廷方的，能多帮点忙当然最好。” 说话间，两人重新回到了魏府。 翻墙进去，来到后院的水井处。 水井的周围还是刚才那般模样，显然没有人来过。 杜雍走到水井边，扭了扭脖子：“下面我熟，我先进去，你跟着来就好。” 说完就跳下水井，掉到井水处的时候岔开双腿，稳稳的定住。杨进跟下来，把握好距离，到杜雍头上的时候赶紧张开双手，撑在石壁上。 杜雍提醒道：“下面这个通道比较狭小，需要爬行，倒爬比较好，因为万一有突然状况，逃命的时候可以逃快一点。” 杨进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杜雍轻车熟路的把双脚伸进通道，把身体慢慢挪进去，倒爬了一段距离之后，喊道：“现在可以进来。” 杨进行动，很顺利爬进了通道，啧啧称奇：“天哪，这怎么设计的，位置明明低于水位，井水却没有涌进来。” 其实井水有涌进了一些，只是速度并不快，涌进来之后，很快就渗出去。 杜雍感慨道：“我也想不通呢，估计是哪个大师专门设计的。” 杨进想了想：“我记得江湖中有个世家，专门搞些奇奇怪怪的机关，姓鲁来着。他们很少有子弟出来行走江湖，整个家族都带着一种非诚神秘的色彩。” “姓鲁？” 杜雍忍不住惊呼起来，喃喃自语：“要不要这么巧？” “什么巧？” 杨进对于杜雍的反应很奇怪，问道：“难道你曾今接触过鲁家人吗？” 杜雍打个哈哈：“没有接触过，只是听说而已。” 杨进没有细究，倒爬了好一阵子，还没到头，就问道：“通道这么长的吗？” 杜雍回答：“马上就到，先停下吧，仔细听听看，听听剩下那个僵尸有没有在口子处等着。” 两人都仔细倾听，半晌过后，都没有发现异常。 “我先下去。” 杜雍深吸一口气，绷紧神经，随时准备施展金刚不坏神功。 今晚已经施展了两次，但是现在真气依然很充足，全靠之前使用的那颗真气胶囊，补足了和陈长峰恶斗的损耗。 右脚突然一空，杜雍笑了笑，松开双手，径自滑下去。 砰！ 杜雍稳稳地落在地板上。 抬头扫过，杜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空间颇大的石头屋子内，侧边有一扇半敞开的石门，远处传来微弱的火光，应该收油灯。 “杨大哥，下来吧，是一间石头屋子。”杜雍小声喊道。 杨进滑了下来，随便看了几眼，哈哈笑道：“果然是屋子，空气流通性不错呀。” 杜雍来到石门处，仔细观察了半晌，没有发现机关暗器之类，推了推石门，发现推不动，忍不住吐槽道：“这道石门就是多余。” 杨进也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不过很严肃：“还是小心为妙，从爬进来的通道来看，这个地窖绝对不简单，应该不会专门搞一扇推不动的石门让人吐槽，或许有什么开关可以启动，只是开关不在这附近而已。” 石屋里空荡荡的，看着非常突兀。 杜雍抽出匕首，抬脚打头阵，镇定道：“小心自然是小心，但也不要看得太神秘，在我看来这只是个紧急出口而已。咱们的注意力还是得放在剩下那个领主僵尸身上。” 走出屋子之后，进入一条石头通道，宽度够三人并列行走，高度足有一人半。 作为地下通道来说，还算挺宽敞的，完全可以干仗，只是不能跃来跃去。 杨进眼珠子扫描个不停：“若是突然撞上领主僵尸，除了硬碰硬，再没其他办法。” 杜雍晃着手中的匕首，哼哼道：“若是突然撞上，我先给他一匕首，然后开启护体功法，紧紧抱住他不撒手，你寻机会弄他便是。” 杨进笑道：“你倒是好想法。” 就这么轻松的聊着天，走了好半晌，没有出现岔道，也没有出现另一间屋子。 杜雍大感奇怪：“什么呀？就这么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杨进冷静道：“给点耐心吧。” 又走了一阵子，来到一个圆形空间，火光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中间有一盏油灯，用透明的罩子包裹住。 前方出现三条岔道，加上过来这条道，总共四条，间距差不多。 站在中间观察，这四条通道简直一模一样。 杜雍呵呵笑道：“完犊子，看来得走迷宫，这我可不擅长。” 杨进吐槽：“只是个地窖而已，搞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 不过他马上又兴奋起来，挑挑眉头：“搞这么复杂，说不定真有好宝贝藏在里面呀。我现在不求其他东西，就求一把宝剑，这断剑拿在手上真不踏实。” 杜雍摸着下巴：“现在走哪条呀？不会分生门和死门吧？” 杨进没好气道：“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随便挑一条就好，就走右手边。” “等等！”杜雍抬手。 “怎么？”杨进停下，看着杜雍。 杜雍指着那盏油灯：“这灯应该魏夫人点的吧？” 杨进不明所以：“不一定是她点的，还有可能是僵尸点的。” 杜雍吐槽：“僵尸是有点智商，但不至于刻意点灯吧，而且僵尸的视力很好，感知力灵敏，不需要灯火也能走。” 杨进并不争辩：“就算是魏夫人点的，你想干什么？” 杜雍嘿嘿笑道：“我们可以喊呀，若她回答，咱们不就知道走哪条路了吗？” 杨进摇头：“万一她躲起来了呢，她若一回答，岂不吸引僵尸过去？” 杜雍眼神一亮：“魏夫人不回答也行，僵尸来找咱们更好，咱们坐等他上门啊，总之只要能弄死那个领主僵尸就行。” 杨进微微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说头。那你喊吧！” 杜雍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大喊道：“魏夫人，魏夫人，你在哪里？” 没什么反应。 杜雍继续：“魏夫人，我是隔壁老王，特意来救你，听到了回一声啊！” 杨进好奇道：“隔壁老王有什么说头吗？你为何满脸玩味之色？” 杜雍感慨道：“隔壁老王可是个神奇的人物啊，感知力特别强，邻居大哥什么时候出门，他一清二楚。” 杨进：“……”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 杜雍没有多做解释，又大喊了几声。 可惜等了好久，不仅没有听到魏夫人的回应，连僵尸也没有来。 杜雍不禁有些颓然：“走右边这条吧！” 杨进点点头，抬脚前进，杜雍跟在后面。 接下来真的进入了一个迷宫，因为岔道很多，只能随便走。 连续拐了六条岔道之后，杨进苦笑道：“再这么走下去，别说找魏夫人，说不定咱们得困在里面。” 杜雍正要说话，破风声起，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杨进感觉的杀气，立马握紧断剑，沉声道：“准备干仗！” 第196章 坍塌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这个地下迷宫中，显得非常突兀。 来者应该就是剩下那个领主僵尸，因为有回声，而且岔道多杂，所以杜雍和杨进根本就没法判断僵尸来自哪个方向。 现在只能坐等僵尸上门。 杜雍和杨进都算很冷静的人，但此时仍然觉得心跳加速。此战不可避免，而且肯定要比外面艰难许多。 若是在外面，有的是空间周旋，可以发挥各种骚招式，至不济还可以跑路。 杜雍强自冷静下来，扭头看着杨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杨大哥，依我判断，这个僵尸和刚才那个差不多，也是个愣头青，否则他应该悄悄的来，抓个机会给咱们致命一击。” 杨进想想也是，顿时也冷静了少许，回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抱住他是吧？” 杜雍拍拍胸口：“你放心，我现在真气足够，还能开护体功，绝对可以死死缠住他。我就怕我缠住他之后，你会掉链子。” 杨进一晃手中的断剑，轻笑道：“我怎么可能会掉链子？等下插他眼睛。”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和急促的脚步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半晌，脚步声缓下来。 哒、哒、哒！ 杜雍从容地提了一口真气，闭上双眼，仔细倾听：“右边！” 杨进点点头，来到右边的岔道口斜方，做出攻击的姿势。 脚步声突然停下。 呼！ 黑影闪过，肉眼看不清，蓄势攻击的杨进没有反应过来，心中直呼卧槽。 杜雍的手微微一抖，匕首破口而去。 僵尸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快不过杜雍的匕首，匕首击中僵尸的左臂，齐柄没入。 熟悉的蓝色血液飙飞，洒在石壁上，僵尸惨哼一声，速度终于慢下来。 “好！” 杨进大喝一声，断剑对准僵尸的眼睛刺过去。 僵尸略一侧身，就躲过杨进的断剑，与此同时，他的右臂横过去，击中杨进的腰部，非常蛮横地将杨进击退了七八步，令其的后背撞在石壁上，撞击声让人听着骨头都疼。 这个僵尸非常凶残，没有理会杜雍，而是继续攻击杨进，闪电般往前窜出几步，抬起右脚踢向杨进的小腹，狠辣无比，若是踢实，杨进绝对会受到重创。 杨进刚才被撞的有些头晕眼花，虽然能看清楚僵尸右脚的轨迹，却避之不及。 眼看杨进就要被踢中，僵尸突然刹车，却是被杜雍抱了个结实。 杜雍从背后抱着僵尸，双手扣紧，感觉就像抱着一块铜疙瘩，不过他开启了金刚不坏，所以并没有被硌着。 僵尸好像非常恼怒，右掌竖起，往后猛劈。 杜雍随便避过，嘿嘿笑道：“小僵尸，这次玩二人转哈！” 说完猛的发力，来了个抱摔。 砰！ 地板都被摔碎，碎石头往两边飞溅。 僵尸摔的非常狠，杜雍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还是没有放手，抱紧僵尸，在地上打滚，那场面就像一个小孩子抱住一条生猛无比的大鱼。 瞬间滚了几十圈，滚到碎石头上的时候，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杜雍还挨了好几肘子，尽管有护体功法，但还是有些疼。 “杨大哥，弄他呀！”杜雍喊道。 “你稳着点，这么滚是没法弄的。” 杨进已经缓过一口气，拿着断剑，略微弯着要，眼珠子来回扫个不停，在旁边跳来跳去，就是寻不到机会，若是强行一剑刺下去，可能会刺到杜雍。 杜雍狂喝一声，猛提一口真气，用脚撑在石壁上。 现在是躺着的状态，杜雍在下，僵尸在上。 杜雍是骤然发力，所以暂时保持了平稳，但是绝对撑不了多久，因为僵尸挣扎的力度很大。 “撑住！” 杨进心中大喜，赶紧跳过来，再度举剑刺向僵尸的眼睛，却突然停下来；“咦？” 杜雍撑的非常辛苦，艰难地说道：“咦什么呀，赶紧刺他。” 杨进沉声道：“他是何木野！” “管他是谁！” 杜雍大喝，心中突然一惊：“你说什么？何木野？” 杨进嗯了一声，苦笑道：“就是何木野！” 何木野是大理寺火组的队长，寒门出身，裴铭提拔上来的。大鳄鱼事件后，何木野随大理寺的部队去川明县镇压圣丹门，最终失踪。 大理寺最后把何木野定为战死，想不到他再度出现的时候，竟然变成了僵尸，而起还是领主级别的僵尸。 杜雍此前与何木野只见过几面而已，谈不上交情，但何木野终究是大理寺的同僚，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僵尸，但就这么直接弄死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别插他眼睛，弄胳膊大腿肋骨什么的，让他先失去战力。” 杜雍决定给何木野一个机会。 杨进应下，断剑刺出，刺在了何木野的右臂上，虽然只刺进去了两寸，但已经让何木野挣扎的力道大减。 杜雍趁机翻个侧身，用膝盖狠狠顶在何木野的后背。 何木野再度发出一声惨哼。 杨进见状大喜：“再来几下！” 杜雍再来了三下，何木野吃痛之下，发狂似的挣扎起来。 杨进暗呼卧槽，当即扑上去，紧紧抱住何木野的双腿，终于把他按住。 现在的场面很奇怪，三人都躺在地上，手脚缠在一起，口中都喘着粗气，半点都不敢放松。 杨进咬牙道：“就这么撑着，跟他比毅力，咱们两个人，他肯定先顶不住。” 杜雍得令，继续加大力度，与此同时，杜雍还用了一颗内伤药。 过了能有小半刻钟，何木野没再继续挣扎，但是力量仍然不小。 为了防止何木野爆发，杜雍和杨进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杨进提议道：“和他说话吧，看看能不能唤醒他。” 杜雍正有此意，想了想，说道：“何木野，我是杜雍，咱们之前见过好几次，还和大殿下裴铭一起喝过酒。” 何木野听到这句之后，力量降了少许。 杨进抬头看过去，发现何木野凶狠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情。 “有用哎，继续说！”杨进心中大喜。 杜雍精神一振，又说了起来。 “何木野你听着，你中了圣丹门的僵尸丹药，还有灭魂宗的精神控制，你千万不能陷进去，否则我不杀你，朝廷也容不得你。” “何木野，你虽然出身贫寒，但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混成了大理寺的火组队长，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足以光宗耀祖，你千万不能放弃啊！” “你知道吗，现在大理寺把你定为殉职，你若不醒过来，那就真要变成殉职，几年之后，京城就没人再记得你。大好男儿，好不容易来世上一遭，连个名声都没留下，多可悲呀！” “你有家人和朋友吧，他们若是知道你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僵尸，你死了能安心吗？” “……” 随着杜雍一句接一句，何木野的力量越来越小，眼中的迷茫之色越来越深，偶尔还会闪着激烈的挣扎之色。 杜雍慢慢松开双手，发现何木野并没有趁机逃脱，大喜道：“杨大哥，可以松开哎！” 杨进也试着松手，发现真的可以。 比拼毅力的环节终于结束。 杜雍和杨进爬起来，蹲在何木野的左右，仔细盯着他。 “何木野，说句话！”杜雍以老朋友的语态说话。 何木野瞥了杜雍一眼，嘴巴张了张，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杜雍不知道怎么解决，只能提建议：“你现在试着放松心情，试着凝聚真气梳理经脉，不要想圣丹门和灭魂宗，他们都不是好人，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我跟你说，圣丹门的丹药和灭魂宗的催眠术都是旁门左道，连我杜雍都能顶过去，难道你何木野顶不过去吗？想想吧，你若是能轻松摆脱圣丹门和灭魂宗的招式，那得吹一辈子呀！” 何木野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非常疑惑，好像个小孩子。 杨进轻叹道：“他的意志力很不错，但是中招太深，想彻底醒过来，恐怕需要很多时间。” 杜雍问道：“能不能把他从井里带出去？” 杨进立马摇头：“当然不可以，若是爬通道的时候他突然发疯，咱们两个都得遭重。” 杜雍想想也是，又问道：“那能不能顺点真气给他，梳理他的脑袋？” 杨进认真想了想，微微点头：“虽然有点风险，但可以一试，因为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你来还是我来？” 杜雍沉声道：“你累的不轻，刚才还撞了一下，还是我来吧。” 杨进摸着自己的后背，确实还很疼，于是点点头：“那你小心点，不能输太猛。” 杜雍应下，深吸一口气，用手按住何木野的后背。 杨进就在旁边，扶住何木野的手臂，稳住他。 何木野的左臂插着匕首，右臂插着断剑，蓝血还在流着，他现在好像不再疼痛，只是看了看杜雍和杨进，再无其他特殊的动作。 杜雍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慢慢输入真气，输的是纯寒气，可以让人冷静。 寒气顺着何木野的经脉流动，慢慢进入脑部。 “喀！” 何木野突然怪叫一声，双眼爆发出凶恶的戾气，手上的手臂喷出蓝血，显然非常激动。 “压住！” 杨进当机立断，重新抱住何木野的双腿。 杜雍停止输气，赶紧去按何木野的肩膀，但是没按到，鼻子被何木野的脑袋磕了一下，顿时疼的呲牙咧嘴。 磕完杜雍的鼻子之后，何木野双腿发力，用力一蹬，将杨进瞪开，然后借力往杜雍扑去，双拳同时出击。 杜雍避之不及，双臂交叉封架。 砰！ 杜雍因为是仓促招架，吃不住何木野的力道，后背狠狠撞在石壁上，竟然把石壁撞穿，整个人穿墙而过。 何木野往前的惯性很大，没有主动刹车，跟着杜雍一起穿墙。 哗啦啦！ 墙壁迅速坍塌，很快就把缺口封起来。 杨进没能过去，看着被封得死死的缺口，心中一慌，不自觉的推出一掌。 轰！ 杨进的掌力很强，但是并没有打开缺口，反而让墙壁坍塌了更多，口子被堵的更死，看上去连挖都不好挖。 没有办法，杨进赶紧贴耳倾听，发现对面已经打起来。 “公子，你怎么样？”杨进大喊。 “没事，势均力敌呢！”杜雍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 杨进稍微松了一口气：“我暂时过不来，你先撑住，若是空间够大，那就打游击战。我赶紧想办法过来。” 杜雍的声音立马传来：“你赶紧跑才是正经，因为这附近很快就会全部塌掉。不要管我，我肯定会没事的，你能出去就出去。” 杨进不同意：“那怎么成？” 杜雍再度说道：“赶紧跑，马上就要坍，我也要向前走。” 声音逐渐远去。 哗啦啦！ 墙壁坍塌，速度蔓延。 杨进没办法，只能后退，转身狂奔起来。 另一边，杜雍和何木野正在进行一场追逐战，杜雍跑，何木野追。 杜雍简直是慌不择路，边跑边喊。 “何木野，我刚才不仅饶你一命，还试图挽救你，你就这么对我？” “你要搞清楚，我并不是怕了你，而是咱们火拼的话，会把墙壁全部打垮，到时候咱们两个都会埋在地下。” “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若是惹毛了我，我先送你上路。” 可惜不管杜雍怎么说，何木野再无刚才那般迷茫的反应，现在是双眼赤红，仿佛要吃了杜雍。 杜雍只能死命往前冲，只有一条路，跑出一大段距离之后，来到一间石屋。 身后的墙壁坍塌声终于停止。 杜雍猛的转过身来，右肘挥出，和何木野的右肘撞在一起。 砰！ 这下轮到何木野被击飞。 “我和说了吧，我不怕你的。” 杜雍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摆了个防御的姿势，现在空间很大，他心神大定，就算和何木野单挑也不怕。 何木野站稳之后，晃了一下脑袋，又如愣头青般冲上来。 杜雍迎上去。 两人短兵相接，杜雍是金刚不坏神功，何木野是强悍之极的体质，两相激烈碰撞下，竟然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投降吧，你拼不过的！” 杜雍稍微占据了上风，是因为何木野两条手臂都插了武器，严重影响了战力。 何木野面对劝降之术，不为所动，动作越发激烈起来。 杜雍有些恼怒：“你再冥顽不灵的话，我一定对你不客气，刚才已经客气了一回，算是尽过了同僚之谊。” 第197章 误会 面对攻势凶猛的何木野，杜雍自然不能再顾着所谓的同僚之谊，否则会栽在这里。 对杜雍来说，在这个石室打要比在通道里打来的痛快，毕竟空间更大，可以更好地走位，所以接下来他并没有继续逃跑，决定就在这个石室内与何木野决一死战。 现在是以快打快。 拳脚都出现残影，肉眼几乎不可见，硬碰之声不绝于耳，没有套路，没有阴招，每一拳每一脚都是不自觉地打出，好像没有经过大脑，却又显得非常自然且顺畅。 这种硬碰硬且一拳不让的战斗，着实让人血脉喷张。 此时若有人旁观，肯定会热血沸腾。 杜雍施展了金刚不坏神功，爆发力更强，所以场面上略有优势。 但何木野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就算连续几拳都吃了大亏，也不影响凶悍的姿态。 你来我往，很快就拼了二百来招，石室被打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石头。 杜雍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明白真气消耗速度太快，有些跟不上节奏。 不过他并没有慌乱，躲了几十几拳之后，待气息重新平稳之后，觑准机会来了一记鞭腿。 何木野丝毫不惧，以鞭腿对鞭腿。 砰！ 猛烈相撞。 不出意外，何木野吃不住势子，被震退七八步，后背猛的撞在墙上，撞出深深的凹陷。 杜雍心中大喜，并没有欺身而上，而是止住脚步，变戏法似的掏出几颗铜珠随手一甩，分别击向何木野的额头、双眼、脖子。 何木野的反应力虽然很快，但他卡在凹陷中，所以避之不及，被铜珠打了个结实，不过他机智的闭上了双眼，避过眼珠被打爆的下场。 杜雍哪会放过如此良机，闪电般冲上去，先来了两记摆拳，打在何木野的脸颊上，然后又接了一记勾拳，打在何木野的下巴上。 “噗！” 何木野忍不住喷出一口蓝血，但这不是普通的喷血，而是一股血箭，反击杜雍的眼睛。 杜雍哪想到何木野有如此奇招，只得往后一仰，堪堪避过血箭，等他再度抬起头来，何木野已经窜出了攻击范围。 不过何木野有些一瘸一拐的，显然在刚才的对腿中伤到了骨头。 “哈哈！” 杜雍骚骚一笑，旋身一脚，扫在何木野的左肋处。 哐当！ 何木野直接被扫到了左边的通道中，连滚了七八滚才停下来，狼狈不堪。 杜雍扑过去，死死按住何木野，从他左臂中拔出匕首，然后对准他的肋处，连捅好几刀，蓝血喷射不停。 何木野吃痛之下，嘴中发出一声渗人之极的惨叫，全身发力，生生将杜雍掀翻。 等杜雍爬起来的时候，何木野已经沿着左边的通道逃之夭夭，连背影都没看到，只能天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厉害！” 杜雍暗叹不已，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木野没变僵尸之前也是这样的，干仗就莽，实在莽不过就怂。 深吸一口气之后，杜雍沿着左边的通道追了过去。 何木野肯定是要追的，若是不能唤醒他的话，那就只能弄死。 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杜雍追了好一阵，前方出现了四条岔道，虽然耳边还有脚步声，但是无法判断声音是从哪条岔道发出来的。 “算你运气好！” 杜雍苦笑不已，只能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虽然没有制住何木野，但整体情况还算乐观。 杨进应该没问题，可以返回水井，顺利回到地面。 魏夫人的话，只要还没死，那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因为何木野已经受了重伤，战斗力有限。 如此这般想着，杜雍轻松了起来，将匕首收回鞘内，散掉金刚不坏神功的状态，然后正了正胸口的夜光石，选了最右边的通道，慢慢走起来。 探探迷宫也不错，两世为人，还没玩过迷宫呢。 杜雍慢悠悠地走着，看到通道有特殊之处就停下来研究，未必能研究出个所以然，但是那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还有岔道，杜雍按照自己的习惯，选最右边的。 走了大概能有小半刻钟，终于来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也是个石室，但是地方很大，而且里面摆满了各种东西，应该是个仓库。 “会有宝贝吗？” 杜雍嘿嘿直笑，来到角落里的灯台处，随手点燃上面的油灯。 “我去！” 杜雍大概扫了一眼，发现这个仓库足有两个套房那么大。 左边是坛子罐子之类，应该是酒水。 右边有很多台子，上面摆了很多精致的长型木盒，里面应该装着武器。 前方有很多杂物，凿子、铲子、架子之类，还有一些大木柜，积了厚厚的灰尘，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有一条通道进出，就是杜雍来的这条。 杜雍先来到左边，拿起一个坛子，拆开之后，酒香扑鼻而来。 闻着酒香，杜雍馋虫大动，忍不住猛灌了好几口，有些上头，但是非常过瘾。 随手收了几坛子酒进辅助的仓库之后，杜雍来到右边，挑了一个木盒打开。 果然是武器，是把长剑来着，材质很不错，造型相当漂亮，应该是大师之作，换做以前，杜雍坑定会赞叹，但是现在他身怀神兵，对于其他武器不怎么看的上眼。 不过这些武器拿去卖钱也不错。 杜雍将木盒尽数打开，挑了几把好的，装进了辅助的仓库。 时间无多，还是去寻出路吧。 正要走的时候，前方的大木柜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锵！ 杜雍立马拔出匕首，做出防御状，心中着实被吓了一跳，来到这仓库这么久，竟然没有感觉到里面还有其他人。 难道是何木野？ “赶紧出来，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杜雍大喝道。 吱！ 木柜的盖子被掀开，里面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正是魏夫人。 魏夫人的神情略有慌乱，但是浑身完好无损，她看到杜雍之后，她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惊喜之极的神色：“杜公子，真的是你？” 杜雍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任务即将完成的喜悦，然后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魏夫人，好久不见！” 正要找个好理由的时候，魏夫人跳出大木柜，直接扑进杜雍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其实我刚才就有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呢！” 软玉满怀，香气填满鼻腔，杜雍暗地里爽到不行，差点生出反应，但关键时刻冷静下来，伸手推开魏夫人。 但是魏夫人力气很大，死死抱住了杜雍的腰肢。 杜雍没有强行推开她，因为怕伤到她，只能双手垂立，微微弓着身体，提醒道：“魏夫人，还请你赶紧松开手，这样子不好！” “哦！” 魏夫人非常不舍地松开双手，抬头看了看杜雍，咧嘴一笑，娇憨动人。 杜雍只觉心跳加速，退开几步，扭开目光，随口道：“魏夫人，你一直躲在这里吗？” “嗯！” 魏夫人点点头，小声道：“僵尸吓死人呢，奴家只能躲在柜子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奴家？ 杜雍暗忖这称呼不对，按大兖的习惯，已婚的妇人都自称妾身来着。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杜雍竖起大拇指赞道：“很机智的选择，别说僵尸，我刚才离的这么近，都没有发现你呢。” 魏夫人的实力绝对不低，最起码也是刻印境，否则不可能把呼吸声降到这么低。 魏夫人憨憨笑道：“真的很机智吗？” 杜雍点点头，接下来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 魏夫人接道：“杜公子，你是专门来救奴家的吗？” 杜雍赶紧摇头，解释道：“我是受别人所托，来救你出去。” “哦？” 魏夫人略有失望，低声问道：“到底是谁托杜公子过来呀？” 杜雍被问住，只能实话实说：“是我一个朋友，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很关心你来着，临死之前拜托我来救你，我看他挺着急的，所以就答应试试。” 魏夫人愕然：“你的朋友？你不知道名字？而且还很关心我？” 杜雍也觉得荒唐，比划了几个手势，不知道从而说起，只能点点头：“就是这样！” 魏夫人笑起来，横了杜雍一眼，没有说话。 杜雍好不容易平复了少许的心跳又开始飙升。 魏夫人脸上闪过红晕，柔声道：“多谢杜公子冒着危险来救奴家。其实你不必编故事，你的心思奴家了解的。” 我哪有编故事？ 我有啥心思呀？你了解什么呀你了解？ 杜雍有些抓狂，整的他好像暗恋魏夫人，所以才会冒着风险救她，而且还因为不好意思，特地编了个故事。 魏夫人见杜雍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于是身体又挨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 杜雍吓的又退了好几步，苦恼道：“魏夫人，你别这样好不好？” 魏夫人走到杜雍身前，盯着他的眼睛：“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不想抱我吗？” 说实话，杜雍还挺想抱的，因为抱着很舒服，而且还有当曹丞相的感觉。 但是不能抱，主要怕中招。 杜雍冷静道：“魏夫人，不管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救你，你都不该如此，我和魏兄是朋友，怎么能趁机做如此龌龊的事情呢？” “魏子游？” 魏夫人轻哼了一声，淡淡道：“杜公子把他当朋友，他未必把你当朋友呢。” 杜雍大感奇怪：“魏夫人，你和魏兄吵架了吗？为什么这么说话？” 魏夫人沉声道：“杜公子，你难道不觉得魏子游那人城府很深吗？” 杜雍不知道魏夫人想表达什么，只得先顺着话题道：“魏兄是有点城府，但这是很正常的，在江湖上跑，尤其是平州江湖，若是没点城府和手段，怎么混的下去？” 魏夫人淡淡道：“怎么都好吧，反正我看不惯他。” 接着看向杜雍的眼睛，甜甜笑道：“我喜欢杜公子这样的。” 杜雍都不知道她那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索性抛开杂念：“咱们先出去吧。” 魏夫人不想出去，笑了笑，随意道：“杜公子，出去干什么？这里多好呀，还有酒呢，要不要陪我喝几杯？” 说完拿起一坛酒拆开，先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递过来，故意将喝过的地方对准杜雍。 “谢谢，我不喝！” 杜雍摆摆手，很自然的推掉。 然而魏夫人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摇着身子埋怨：“你刚才都喝了一坛，现在却说不喝，是不是嫌弃我喝过？” 杜雍摇头：“没有嫌弃你，正因为刚才喝过，所以才不想喝，喝醉了会出事的。” 魏夫人笑意盈盈的：“会出什么事呢？” 杜雍只得道：“还有个僵尸没死，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若是我喝醉，他突然杀过怎么办？” 魏夫人大喜道：“不是有两个僵尸吗？现在只剩一个？” 杜雍点头：“我弄死了一个。” 魏夫人赶紧凑上来，拉住杜雍的袖子：“你没受伤吧？” 杜雍轻轻甩开，摇头道：“伤倒是没有，只是有点累而已。” 魏夫人皱着鼻子：“奴家不信，除非你脱掉衣服看看。” 杜雍翻了个白眼。 魏夫人认真道：“杜公子，若是被僵尸抓伤，说不定会中毒，甚至是变成僵尸。所以你还是脱掉衣服让奴家检查检查吧。” 杜雍指了指小腿：“抓伤都在腿上。” 魏夫人眼神一亮：“那就脱裤子呀。” 杜雍：“……” 他头一次感觉漂亮女人会让人这么头痛。 明知道她可能有问题，但是不好打，也不好骂，甚至不好大声说话，更别说逼问。 眼看魏夫人的手伸过来，杜雍赶紧护住腰带，沉声道：“僵尸抓伤没事的，我的毒抗很强。而且魏夫人，你应该有所误会。” 魏夫人的手停下来：“什么误会？” 杜雍苦笑道：“人妻这种事，内心深处偶尔想想就行，做肯定是做不出来的。魏夫人，我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你还是别挑逗我吧，我定力很低的。” 魏夫人噗的笑出来，又横了杜雍一眼：“还人妻呢，杜公子果然不是正经人。” 说完冲杜雍吹了一口气，舔了舔嘴唇：“若奴家和魏子游只是假夫妻呢？” 杜雍只觉魏夫人吹的这口气奇香无比，精神变得游戏恍惚，都没注意她说了些什么。 第199章 回报 “杜公子，这个仓库里很闷呢，不如去外面再说吧？” 柳小姐穿好衣服，理顺头发，恢复了些许端庄的模样，不过眉眼之间还是很妩媚。 就算是敌手，杜雍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迷人。 杜雍暗自警惕着，淡淡问道：“有第三个出口吗？” “第三个？” 柳小姐愣了愣，反问道：“杜公子的意思是，通水井的那条路也被堵死了吗？” 杜雍轻叹道：“应该是吧。” “应该？” “我刚才和僵尸干了一仗狠的，导致通道坍塌，碎石头堵了好长一段路，想要挖开，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啊？” 柳小姐非常惊讶，地窖里的通道都是硬石头砌成的，承受力非常强，竟然会被干坍塌，可见杜雍和那个僵尸打的有多激烈。 不过就算塌了一段路，也不会影响到整个地窖，毕竟地窖很大，都是石头砌的。 杜雍问道：“这是你家的地窖，你懂地形吧？应该不止一条路通往水井吧？” 柳小姐苦笑道：“我只懂仓库这边，水井那边的话，我只去过一次，只记得一条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堵死的那条。” 杜雍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就先去看看，你带路吧！” 柳小姐点点头，领头出去。 杜雍跟在后面，保持了一段距离，他现在非常紧张，之所以紧张，自然是因为真气大损，他是回吸了柳小姐不少真气，但现在还存在气海中，并没有转化成自己的。 换言之，杜雍现在是外强中干的状态。 柳小姐虽然也损失了不少真气，但绝对没有杜雍那么严重，若是动起手来，杜雍估料自己应该撑不了多少招。 怕什么来什么，柳小姐突然扭头笑道：“杜公子，想不到你堂堂京城大家族精英子弟，竟然也会吞补之术，不怕被正道之士唾弃吗？” “吞补之术？” 杜雍装作不懂，淡淡道：“什么是吞补之术？我只听过采补之术。” 他还真没听说过所谓的吞补，但不难理解，应该是吞噬别人的真气，转化成自己的。 这分两个步骤，吞噬和转化，从而达到增强自身的效果，总之就是损人利己。 柳小姐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横了杜雍一眼，红着脸蛋，挑逗十足地说道：“采补之术奴家也会，只是从没施展过，杜公子要不要试试？” 杜雍看着她的眼睛，轻哼一声，淡淡道：“不知道柳小姐肯否相信，任你如何施展媚术，我也不会再上当。我虽不算高手，但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回，所以柳小姐，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免得等会儿难看。” 柳小姐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掩饰起来，故作伤心道：“奴家只是对你杜大公子心生仰慕，哪敢施展媚术呢。” 杜雍不为所动，纠正道：“我并非什么杜大公子，按照我杜家小辈的排行，我行三，上面有堂姐和堂兄。” 柳小姐嘻嘻笑道：“那就是三公子咯。真是有缘呢，奴家在恩师门下也排第三，很多人都唤奴家为三小姐。” 杜雍心中暗叹不已，这个柳小姐很不简单，总能找着话题，而且说的非常亲切自然，让人实在难以发怒。 深吸一口气之后，杜雍定了定神，淡淡笑道：“既然说起了你的师门，那就具体说说。你应该不介意边走边说吧？” “奴家哪敢介意！” 柳小姐继续向前走，问道：“杜公子，你也不介意先猜猜吧？” 杜雍直截了当：“梨花派？” 柳小姐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明显愣了愣：“杜公子怎么会猜到梨花派的？” 杜雍沉声道：“俊男美女，魅惑人心，功夫损人利己，应该都是梨花派的特点吧？” 柳小姐疑惑道：“既然杜公子怀疑奴家和魏子游是梨花派的，为何还和魏子游称兄道弟？” 杜雍耸耸肩：“我是公门人士，和江湖之人打交道，自然要虚伪一点。魏子游的实力和见识以及人脉都很不错，说不定以后能提供一些重要的消息给我，方便我立功。” 柳小姐噗的笑道：“杜公子真风趣，也很坦荡。” 杜雍轻轻摇头：“风趣谈不上，坦荡也差点意思。看柳小姐的样子，似是很熟悉梨花派？” 柳小姐否认：“对于梨花派，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并不是清楚。” 杜雍再猜：“既然不是梨花派的，那你和魏子游是苍月教的。圣丹门想进军平州，就得打掉苍月教这地头蛇，所以今晚才有五个领主级的僵尸来冲击魏府。” 柳小姐又愣了愣，轻笑道：“杜公子，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我并不是苍月教的。之所以有这么多僵尸攻击魏府，只是看上了魏府的财富而已。” 杜雍盯着她，淡淡道：“是吗？” 柳小姐点点头，补充道：“事实上，僵尸并不止攻击魏府，其他富贵人家也遭了殃，圣丹门借此机会敛财而已。” “敛财？” 杜雍满脸不信，追问道：“既然是敛财，怎么不见圣丹门的后续部队拿着麻袋冲进来？我在上面观察了好一阵的，就三个僵尸和魏子游他们周旋。” 柳小姐淡淡道：“奴家也不知道圣丹门的后续部队为什么没来，可能是因为火势太大，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地方打的太猛。” 杜雍轻叹道：“柳小姐，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要较真的话，肯定能挑出错处。但我好像拿你没什么办法，想暴力逼迫你，却下不去手。” 柳小姐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杜公子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逼迫一个弱女子。事实上奴家并没有撒谎的必要。” 杜雍认真道：“你并非弱女子，我认识的女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言归正传，我暂且相信你不是梨花派的，也相信你不是苍月教的，你自己交代吧。” 柳小姐点点头：“是这样的……” 说完这几个字，她猛然往前窜出好几步，拉开与杜雍的距离，然后伸手按向墙壁。 墙壁上竟然有个开关。 哐当！哐当！ …… 几根如同杜雍手臂粗细的铜柱子从通道顶端栽下来，栽进地板中，将通道封死。 杜雍直呼卧槽。 柳小姐转过头来，娇笑道：“杜公子，这下你服了没？” 杜雍鼓掌：“厉害厉害，主场作战就是有优势。不过柳小姐，你的身手如此矫健，为何不试试我的虚实呢，我真不懂所谓的吞补之术，刚才确实反吸了你的真气，但是没有转化成自己的，现在是外强中干呢。” 柳小姐哂道：“想骗我过去？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杜雍呵呵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各走一边吧，咱们刚好打平。” 柳小姐恶兮兮道：“什么打平，你占了我便宜好不好？” 杜雍叫屈：“若是没记错，你刚才是主动挨到我怀里的吧？接着你还给我喝加了料的酒，然后又吞噬我的真气，现在怎么恶人先告状呢？” 柳小姐仔细盯着杜雍看了好半晌：“杜公子，奴家会记住你的，你可别死在平州。” 说罢转身而去。 杜雍大喊道：“小心点，还有个僵尸呢，你若被僵尸弄死，我会哭的。” 柳小姐猛的转过身来，笑意盈盈道：“杜公子，你果然很关心奴家哩。” 杜雍耸耸肩：“你怎么想都好，总之不要被僵尸抓住，他很厉害的。” 专门跑下来救这小妞，和僵尸干了两仗，还被这小妞暗算了一记，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若是最后没有完成，杜雍可能真的哭。 柳小姐复杂地看了杜雍好几眼，淡淡道：“放心吧，我这边有第三条出口。” 杜雍笑道：“那就最好。”柳小姐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再开口，转身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杜雍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呼叫辅助大哥，现在气海里存了那么多不属我的真气，好像有点压力，现在该怎么办？要全部散掉吗？” 【散掉多可惜，炼化掉呀，你就当那些真气是普通的灵气，打坐炼化就好。】 杜雍轻笑道：“那我这算不算吞补之术？有吞噬，也有转化。” 【当然不算，吞补之术是主动的，你这是被动的，而且转化不是即时的。】 杜雍想想也是，没有继续追问，开始打坐修炼，因为修炼提速丹的效果还在持续着，所以修炼的速度非常快。 大概只过了小半个时辰，杜雍将气海中那些真气全部转化完毕，状态恢复的七七八八。 接下来是寻找出口。 还是走迷宫，不过运气很不错，走着走着，竟然摸回了井边的出口。 杜雍并没有兴奋过头，而是敲了敲石壁，给杨进打暗号。 几乎是瞬间，杨进的暗号就传了过来。 杜雍赶紧爬到井中，拉着绳子。 杨进用力往上拉，拉上来之后，大叹道：“差点把我给吓死。” 杜雍笑道：“分开前不是说了嘛，我肯定会没事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连伤都没受呢。” 杨进松了口气，这才问道：“何木野呢？” 杜雍扼要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杨进听完之后，皱着眉头：“魏夫人那么厉害？” 杜雍补充：“她和魏子游是假夫妻来着，她姓柳，以后就叫她柳小姐吧。” 杨进并不奇怪：“怪不得他们看起来不怎么像夫妻，更像伙伴，确切地说，像师兄妹。” 杜雍大感遗憾：“可惜啊，没有问出她是何门何派的。” 杨进很不屑：“既然她懂那种吞补之术，肯定是邪派的。” 杜雍感慨道：“其实我也想学那种吞补之术来着，感觉是条捷径呀！” 杨进赶紧制止，沉声道：“千万别学那种邪功，若只是损人利己，倒还没什么，关键会破坏自己进步的心境。你要记住，内功还是自己练的好，那样更踏实。我见过很多走捷径的人，有那么一段时间是非常风光的，但能一直风光的却寥寥无几。” 杜雍点头受教。 突然想起辅助的抽奖系统能抽到升级器，商店里还有修炼提速丹，不知道算不算捷径。 辅助的声音响起：【我提供的东西，怎么可以算捷径？】 杜雍在心中骂道：“既然不算捷径，那你倒是让我抽个升级器啊。还有任务呢，封城期间要提升到登楼境，说不定天亮之后就会解封呢。” 辅助又开始装死。 杨进问道：“现在怎么说？离开魏府吗？” 杜雍聚神倾听，大叹道：“天哪，前院怎么还在打？” 杨进呵呵笑道：“消耗战哪有这么容易结束，应该会打到天亮去。” 杜雍想了想：“那咱们先离开吧，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 魏府的战斗还在继续，但总管府附近的大战已经结束，两败俱伤之局，尸体铺了一地，现在有好几支垃圾队在搜宝贝。 更远的街道还有些打斗声，不过规模并不大。 杜雍感慨不已：“火狼帮和官府都亏了呀！” 杨进沉声道：“这种规模的战斗，火狼帮和官府肯定都会亏的，看谁亏的少而已。因为咱们在火器库那边炸了一通，又弄死了陈长峰，肯定影响了战局，所以火狼帮应该亏的更多。” 杜雍略感欣慰：“那就最好。” 杨进又道：“若圣丹门派僵尸是为了敛财的话，那他们就是最大的赢家，今晚过后，不知道有多少富豪会家破人亡。” 杜雍点头同意，问道：“你觉得苍月教呢？” 杨进摇头：“这个不清楚，我猜苍月教应该也会搞事，但他们好像比圣丹门更加神秘。” 回到原本的客栈之后，发现已经被烧了一遍，现在里面都是燃着的红炭。 杨进叹道：“我看城东就没有安稳的客栈，不如随便找个废弃的居民房休息吧。” 杜雍点头同意。两人在街上随意走动，很快就找到一间人去楼空的居民房。 走到内院后，杨进随便选了间卧室，连靴子都没踢掉，直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几乎是一瞬间就传出呼噜声，可见累的不轻。 杜雍去了隔壁房间，正要上床的时候，辅助的声音响起。 【解救魏夫人完成！】 杜雍精神一振，来到窗子边，打开窗户，看了看天色，马上就要破晓。 今晚的努力终于收到了回报。 第200章 余烬 【解救魏夫人完成！】 【奖励2000积分！】 【奖励招式补全器x1！】 【奖励真气胶囊x2！】 随着一连串的奖励声响起，杜雍双眼发亮，困意都淡了许多。 这次冒险果然值得。 真气胶囊可是好东西，今晚能撑这么久，这玩意功不可没。 还有招式补全器，可以补全残缺掌法《三分归元气》，这套掌法是拐弯的，好玩是好玩，但是不能控制拐弯的方向，难以打中目标，还是正常点比较好。 不过…… 偶尔拐个弯也不错，可以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杜雍问道：“辅助大哥，我想补全《三分归元气》，但又想留着拐弯的效果。我的意思，两种形态能不能随时切换？” 辅助的声音响起：【无需切换，因为用了这个招式补全器之后，非但可以保留《三分归元气》的拐弯效果，还可以控制拐弯的方向。】 杜雍闻言大喜，有点不敢相信：“有没有这么厉害？” 【不是早跟你说了嘛，完成这个任务会有惊喜的。】 “哈哈！” 杜雍忍不住大笑起来，搓着双掌：“可以控制拐弯方向，有点无敌的味道呀！” 辅助泼冷水：【无敌个屁，这只是有点奇特而已，想要毙敌，还得看内功深厚！】 “是是是！” 杜雍略一点头，赶紧吩咐：“那就赶紧补全吧。” 【使用招式补全器，补全粉色掌法《三分归元气》，请集中精神！】 随着粉色的光芒闪过，掌法的图案补全。 杜雍迫不及待想试试，悄悄走出房子，来到大街上，面向墙面。 稍微提了一口真气，抬起右掌，突然往前方轰出。 掌风正常的打在墙上，打飞了一些碎屑，威力和以前差不多。 “不错！” 杜雍默默点头。 试试拐弯的，杜雍继续往前方的墙面打出一掌，但心中却想着90度方向的柱子。 砰！ 掌风不出意外的打在柱子上，轰出几条裂缝。 杜雍心中大喜，果然可以控制方向。 接下来杜雍又试了几十掌，随心所欲，想打哪个方向就打哪个方向，没有丝毫偏差。就是攻击距离有点短，这个不打紧，等境界变高之后，距离会增加的。 呼！ 人影闪过，杨进飘到杜雍身边，看到没有特殊情况，没好气道：“我还以为有人偷袭呢！” 杜雍讪讪一笑，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有些睡不着，所以到街上耍耍掌法。顺便看看能不能蹲到火狼帮的倒霉蛋。” 杨进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有蹲到吗？” “没有！” 杜雍摇头，沉声道：“依我之见，火狼帮在城中的高手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再没法站稳，剩下的残兵败将说不定已经出城。” 杨进感慨道：“就算火狼帮已经撤退，官府今天也别想休息。” 杜雍点头同意，轻笑道：“你再去睡会儿吧，我在外面吹吹风。” 杨进打了个哈欠，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含糊不清地道：“那你小心点。” 说罢又飘进了屋子中，没过多久，若有若无的打鼾声就传了出来。 杜雍跳到屋顶，抬头看着天空，刚刚破晓。 冷风吹过，令人精神一振，杜雍挺着腰杆，负手而立，极目四方。 城中各处的大火已经熄灭，但仍有屡屡黑烟，像是从地狱窜出来的恶龙，令人不适，但又会莫名让人生出热血沸腾之感。 最繁华的城北变得一片狼藉，隐隐传出垃圾队伍的欢呼声，这种欢呼声似是在宣示整个平州就此进入混乱时代。 总管府仍然矗立，但已失去往日的威严和光辉。 浓重之极的血腥味随风飘散，刺激着鼻腔和大脑，今晚死了数不清的人，现在天气热，若是不赶紧处理尸体，平州城甚至不需要再度攻击，就会崩溃。 “唉！” 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深切地感受到大兖局势的残酷。 完全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 内忧方面，火狼帮举旗造反，毒蝎帮在背后支持。圣丹门到处搞事，灭魂宗在身后追随，此两派的实力之强难以想象。平州江湖本来就乱，现在这么一闹，往后肯定会变的更乱，平州还有苍月教这种实力深不可测的教派，若是全面爆发起来，造成的祸乱肯定远高于火狼帮。至于京城，金刚派的分舵忽云寺无论怎么处理，都会非常的麻烦。 外患方面，数百年的劲敌蒙济将峒州和穹州弄得一团糟，其中细节实难详述。北疆和高原方面倒是没什么异动，但谁知道有没有大风暴在酝酿，朝廷肯定要备好精锐和粮草防备。 杜雍只是个小小的大理寺督卫，随便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他完全可以想象皇帝和朝堂的各位大佬的压力是何等巨大。 “想那多干什么，徒增烦恼！” 杜雍不禁摇头苦笑，杜家那一摊子事还拎不清呢。 但无论如何吧，尽快提升实力总归是没有错的。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刻印五重 积分：47800 任务： 1、在封城期间，努力修炼内功，争取突破到登楼境。 2、击杀周岩，为张义一家报仇。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穿云步》，轻功，蓝色 《旋风斧》，斧法，紫色 《听音辨地》，特殊招式，蓝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功法，金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修炼提速丹（1000） 系统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14、真气胶囊x3、招式吞噬器x1、招式融合器x2 普通仓库：大理寺火卫腰牌、灭魂宗腰牌、铜珠、银票、酒、干粮、水、武器若干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今晚的积分涨了不少，主要是上半夜杀流氓得来的。 积分多当然好，可以购买更多的修炼提速丹，加快修炼速度。 当务之急当然是提升到登楼境，不单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杜雍有预感，他的处境会变得越来越艰难，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支撑。 刻印境确实差了点，那么多厉害的招式，没法完全发挥出来。 现在也就《金刚不坏神功》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其他的招式，威力多少差了点意思，就是因为境界不够。 如此这般想了好一通，杜雍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屋顶，闭眼修炼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雍感觉身上热乎乎的，流了不少汗，睁开双眼。 竟然已是正午时分。 “终于舍得醒了吗？” 杨进就坐在旁边，右手拿着一袋水，左手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烧鸡。 杜雍缓缓收功，扭了扭脖子：“杨大哥，我感觉很快就会突破。” “突破好呀！” 杨进随意地点点头，眼睛猛然瞪大：“你要突破？你现在是刻印五重，再突破的话，岂不是要到登楼境？” 杜雍嗯了一声：“感觉非常明显，应该就在这两天。” 杨进感慨不已，忍不住叹道：“以前我总认为杜琼和杜谋的天赋远胜你，现在看来，他们两个都是渣渣呀！” 杜雍谦逊道：“之前吃了半朵黑灵芝，功效还不错。来平州之后，干了不少硬仗，而且这几天都练的很凶，进步快一点无可厚非。” 杨进想想也是：“听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有点道理。” 说罢将水袋抛过来：“天气这么热，喝口水解解渴吧。” 杜雍接过来，略运寒劲，瞬间就将里面的水冻成了冰水混合物。 猛喝一口之后，又抛还给杨进。 杨进被冰了一跳，不仅手很冰，连水袋周围都涌起一股股水汽，非常凉爽，啧啧称奇：“就这么点时间，就能冻成这种效果，看来你真的要突破呀。” 杜雍呵呵笑了笑。 杨进提醒：“你突破之后，千万要隐藏好，因为你还不到二十，登楼境实在太过耀眼，当然被有心人盯上。江湖上有些高手，就喜欢打压天才，没有丝毫的怜才之心，心中全是嫉妒。” 杜雍点头：“我省得的。” 杨进站起来，指着城墙方向：“官府正在烧尸体呢！” “这是正确的！” 杜雍点点头，淡淡道：“天气这么热，尸体必须尽快处理，而且还要撒石灰。” 杨进突然拍了一下额头：“在那边城墙下的灰堆里，咱们还有一具僵尸呢。” 杜雍赶紧蹦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着呀！” 两人立即跃下城墙，往城墙方向猛蹿。 不多时就冲到了埋僵尸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几队官兵，有人抬尸体，有人往火中添木板，都非常忙碌。 官兵们见到杜雍和杨进之后，伸手拦住：“官府办事，闲人避退。” “不是闲人！” 杜雍掏出大理寺的牌子。 官兵们看到牌子之后，赶紧施礼：“原来是大理寺的督卫大人，敢问督卫大人，您来这边是有什么要事吗？” 杜雍指着那堆灰：“这堆没人动吧？” 官兵们纷纷摇头：“没动呢，不过等会儿会把灰铲上车，运出城去。” “嗯！” 杜雍松了一口气，接着皱着道：“运出城？今天会解封吗？” 官兵摇头：“还不会呢，因为城中还有不少火狼帮余孽和寻衅滋事之辈，这些家伙，绝不能轻易放他们出城。” 杜雍沉声道：“确实该如此，总管府的意思，应该是格杀勿论吧！” 官兵点头：“格杀勿论！” 杨进问了一句：“昨晚打的那么凶，总管大人没事吧？” 官兵回答：“没事呢，总管大人的实力本就不俗，而且身边还有一百多个护卫，就算杀手之王穆飞雄亲自出马，也得好生掂量掂量，火狼帮那些人算什么？” 杨进点点头：“那就好！” 若是平州总管有个三长两短，平州城很快就会崩。 官兵看着杜雍：“督卫大人，您问这推灰干什么？” 杜雍想了想，吩咐道：“劳烦各位兄弟，替我挖开。” 官兵们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办，拿着铲子挖了一阵子，终于挖到了那个僵尸。 “原来是具尸体呀！” 官兵们心中更加奇怪，不明白杜雍找这具尸体干什么，城中到处都是尸体，难道这具尸体有什么特殊不成。 不过很快有个官兵发现不对劲，因为这个尸体没有丝毫腐烂，用铲子用力敲了一下尸体，铲子竟然被敲弯，当即大吃一惊：“督卫大人，这这这，这是个僵尸啊！” 其他人也是震惊不已。 杜雍淡淡道：“就是僵尸啊，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昨晚难道没见到僵尸吗？” 官兵们纷纷点头：“见到了呀，但是打不过呀，甚至打都打不到，因为他们的速度很快，窜起来的时候都带着残影呢。督卫大人，这个僵尸是您弄死的吗？” 杜雍出言解释：“是我偷袭弄死的。想必你们都知道，大理寺一直在关注圣丹门的事情，所以我们要把这个僵尸带走。” “明白，明白！” 官兵们都以为杜雍和杨进是专程追踪僵尸的，也就没有多问，赶紧拿了几个大麻袋过来，小心把僵尸装进去，又套了几层，然后用绳子捆好。 “督卫大人，请问要找辆马车吗？” “不用着急找马车，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我们还要研究。” “明白！” 在这几个官兵的带领下，杜雍和杨进来到城北一条安静的小巷，来到最里面的房子。 “督卫大人安静住下就好，若是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们。” 官兵们把僵尸放好之后，还仔细打扫了房子，据他们所言，这里以前是巡卫队的房子，现在很少有人住。 杜雍点点头，淡淡道：“多谢各位，你们想去忙吧。僵尸的事情，不要到处瞎嚷嚷，这关乎大理寺的任务。” 官兵们郑重应下，然后赶紧退出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杜雍轻笑道：“杨大哥，我只是个督卫而已，怎么说话这么好使？” 杨进理所当然道：“督卫不算什么，但你这个督卫来自京城，说话当然好使。” 杜雍笑了笑：“那就在这里住几天吧，等我突破之后再考虑回京的事。” 杨进点头：“我帮你护法。” 第201章 登楼 这次城中的乱斗来的很突然，官府应付起来颇为费力，但终究靠着人多顶了过去。 平州城现在是保持半封闭的状态，除了官府的人，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北门开了个口子保证物资进城，毕竟城中大部分地方发生了大火，现在急缺物资。 其他三个方向的大门是紧闭的。 对官府来说，首要任务是处理尸体，用最干脆的办法，全部烧掉。 这次死了很多无辜的百姓，家属们想领回尸骨，先用石灰处理，等候解封后再入土为安，但是通通被驳回。 官府当然给出了理由，尸体太多，天气太热，不尽快处理的话可能会引发传染病，到时候平州城周边都会很危险。 所以尸体入土为安是不可能的，不过家属能领回骨灰。 官府这种处理方法还算冷静，但很多家属仍然不满意，甚至联合起来讨说法，言称若怕引起传染病的话就马上解封。 然而马上解封是不可能的，因为城中还有不少火狼帮余孽，以及很多趁乱浑水摸鱼的人，官府已经公然发声，誓要将那些挑事之徒斩尽杀绝。若是有人在这种节骨眼做出不识大体之举，官府会出动精锐镇压，情节严重者，将会被视为火狼帮的同党。 官府的态度这么强硬，想要绞杀城中的余孽是一方面，想要快速稳住阵脚也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江湖势力。 确实很快就稳住了阵脚。 官府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将尸体处理完毕，然后满城池洒石灰。 追杀余孽的任务由总管府的精英队出面，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都是细细搜查，看到可疑之人就会冲上去围住仔细盘问。 城中还有少正道之士，他们主动出击，帮忙围剿余孽。官府对于这种行为持鼓励态度，各种奖赏自然是少不了的。 这次有很多富贵之家损失惨重，官府对此也很重视，宣称掠夺财产的主要是圣丹门，当晚他们有非常厉害的僵尸开路，在小规模的战斗中，几乎是所向披靡。 圣丹门乃古老邪教，本来没多少人知道，但是经过壮雨湖大鳄鱼事件之后，圣丹门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天下。 那些损失了财产的富贵人家都哀叹不已，对于夺回财产不抱多大希望，不过官府有承诺，肯定会用心追踪，就算追不回财产，以后也会给予一定的政策补偿，让这些富贵人家不要失去信心，要尽快振作起来。 “平州总管府处理的很不错呢，我去街上，发现秩序很好！” 杨进提着食盒回到小房子里，和杜雍说起街上的见闻，感慨不已。 “处理必须不错，否则很多人都要丢帽子。” 杜雍打开食盒，发现非常丰富，而且色香味俱全，甚至还有两壶好酒，忍不住笑道：“还是找巡卫队拿的？” 杨进点点头：“你是大理寺的督卫嘛，搞点好吃的还是很方便的。不过老百姓也不错，有固定的地方领吃喝，不用付钱的。” 杜雍拿起筷子开吃：“现在已经稳定下来，重点是追杀火狼帮余孽吧？” 杨进倒了两杯酒，拿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神秘兮兮道：“火狼帮余孽其实没有多少，现在主要是追索僵尸。” 杜雍疑惑道：“僵尸应该早已经出了城吧？翻墙就好，没人拦的住。” 杨进沉声道：“就算僵尸已经出了城，但圣丹门抢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不可能在当天晚上就全部运出城。现在对他们来说，只有下水道和翻墙两条路，而且要偷偷摸摸的。” 杜雍想想也是：“那即是说，官府封城，还有这方面的意思在内。” 杨进点头：“涉及巨额财富，当然要重视，其实除了圣丹门，拾荒队也被盯的很紧。” “拾荒队？” 杜雍愣了愣，问道：“你是指战斗那天晚上翻尸体的队伍吧？” 杨进轻笑道：“就是那些队伍，他们肯定捞了不少。” 杜雍疑惑道：“当然捞了不少，但是官府用什么理由下手？毕竟那些队伍没有搞事，只是在街上捡东西而已。” 杨进哼哼道：“这就好比打仗，战场打扫权归胜利方，这些拾荒队不讲规矩。” 杜雍并不乐观：“那些队伍可以自称是行侠仗义的正道之士，打死了火狼帮的狂徒之后，顺便捡点东西。” 杨进竖起大拇指：“你猜的没错，确实有不少队伍就是那么干的，所以在扯皮呢。” 杜雍轻叹道：“果然涉及到钱财的事情，就没有小事。” 杨进又倒了杯酒，岔开话题：“今儿怎么样，有突破的可能吗？” 说起这个话题，杜雍立即抛开杂念，沉声道：“突破就在今晚！” 今天已是战后第四天，在此期间，杜雍的修炼提速丹就没断过，每天要修炼九个时辰，杨进看的是心惊胆战，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修炼方式。 付出终有回报。 杜雍感觉今晚必然会突破。 杨进精神大振，激动道：“你若是也到了登楼境，咱们的综合实力最少要涨三成，以后干起仗来底气会更足。” 饱餐了一顿之后，杜雍暂时收功，在院子中好好洗了个冷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这一觉睡到天色大黑，杜雍爬起来的时候，精神饱满，直接盘腿打坐，最突破前的冲刺。 杨进就守在房间外。 两个时辰后，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那是真气爆破的声音。 杨进心中一惊，赶紧推门而入，发现杜雍嘴角溢出了猩红的血丝，不过坐的笔直，而且双眼内发出慑人之极的精光，周围还笼罩了一圈真气，压迫力十足。 “你没事吧？”杨进知道杜雍应该是突破到了登楼境，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杜雍擦干净嘴角，轻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只是突然升级，稍微有点不适应，真气运转的时候不小心被冲了两下，所以才吐了口血，没大碍的。” 杨进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雍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辅助的声音响了起来。 【恭喜突破到登楼境，奖励2000积分！】 【不满二十岁进入登楼境，奖励真气胶囊x2，希望不骄不躁，继续努力！】 【完成任务，封城期间突破到登楼境，奖励2000积分，奖励招式升级器x2！】 很不错！ 有真气胶囊，还有招式升级器，都是商店买不到的东西。 任务还是有搞头的。 “要不要过几招？感受一下登楼境的厉害？” 杨进见杜雍整个人的气势大增，顿时就有些手痒。 以前和杜雍过招的时候，杨进多少需要留几手，否则会打伤杜雍，现在两人同为登楼境，虽然还存在小境界的差距，但是过招的时候，不需要留手。 不需要留手的切磋，对杨进来说，能更好的增加自己的经验。 杜雍呵呵笑道：“我倒是挺想和你切磋的，但你现在没有宝剑呀！” 杨进的宝剑已经断掉，这几天没地方买。 杜雍的仓库里倒是有几把好剑，但样式和长度都不是杨进的类型，所以也就没有拿出来。 众所周知，刀还好说，差不多就行，剑一定要用自己习惯的。 杨进折了折手指：“没关系，我们可以拼拳脚。” 杜雍大咧咧道：“拼拳脚你不行呀，虽然我的实力还差你点，但我有护体功撑腰呀，你不能施展剑法的话，肯定顶不住。现在我已经提升了境界，护体功持续的时间将会更长。” 杨进也不生气，反而笑道：“小伙子勇气可嘉，希望你的拳头和你的嘴巴一样硬。” 其实杨进也知道，他自己最厉害的点都在剑法上，拼拳脚还真不一定拼的过杜雍，以前能用拳脚戏耍杜雍，完全是因为压制了大境界。 不过拼一拼还是无所谓的。 两人来到院子中，拉开架势，这就准备大战一场。 呼！ 破风声响起。 外面来了一大群人。 杜雍和杨进都皱起眉头，走到门口处，打开大门。 原来是巡卫队的人，足有十几个，都是气势汹汹的，杜雍认识他们，这几天打过交道。 杜雍淡淡道：“何事？” 巡卫队的队长抱拳，解释道：“杜督卫，我们在追踪一个圣丹门的高手，刚才听到你们的屋子里有大动静，所以就过来看看。” “圣丹门的高手？” 杜雍的眼睛亮起，赶紧问道：“没有搞错吧？有什么证据吗？” 杨进也是摩拳擦掌。 巡卫队的队长回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个高手当时在下水道旁边鬼鬼祟祟的，我们冲过去准备问话的时候，他就逃之夭夭，留下了三箱珠宝。” 杜雍顺着猜测：“他想将珠宝从下水道运走？” 巡卫队队长点头：“正是如此。下水道的出口很多，现在总管府的精锐不足，只能蹲守那几条比较大的出口，其他出口就交给了巡卫队。” 杜雍点点头：“刚才我们屋子里有动静，是因为我在练功。既然有高手路过，那我们两个就随你们去追踪吧。” 巡卫队队长大喜过望：“那敢情好！” 全部出门。 简单分了两组，从两条巷道追，若是哪组有发现，就大声提醒。 杜雍和杨进分开，各跟一组。 “那人有什么特征？” 杜雍跟巡卫队队长一起，往前追的同时，开口询问。 巡卫队队长回想了一番：“身材矮壮，留着小胡子，灰色武士服，没有武器，速度很快，跑起来的时候带着残影。” “残影？” 杜雍眉头微皱，喃喃道：“不会是僵尸吧？” 巡卫队队长肃容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僵尸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吧？” 杜雍沉声道：“千万不要小觑僵尸，据我所知，僵尸是分等级的，最高那级叫做领主僵尸，智商非常高。” “啊？” 巡卫队的人显然都没有听说过这么详细的事情，顿时都很惊讶。 巡卫队队长好奇道：“杜督卫，敢问领主级僵尸的战力如何？” 杜雍淡淡道：“最次的也能和登楼境武者打的有来有回，最厉害的甚至能和晋灭境叫板。”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对这些巡卫队的队员来说，登楼境就已经非常可怕，更遑论是晋灭境。 巡卫队队长吞了口口水：“杜督卫，咱们就这么追过去的话，是不是有些冒险？” 他本来想说不自量力，但是不好听。 杜雍淡淡道：“既然他看到你们就逃之夭夭，说明不是很厉害，不用怕。就算他很厉害，到时候我打头阵就好。” 众人见杜雍如此自信，顿时都安心了不少，并没有因为杜雍年轻小视他，反而都在想，不愧是京城来的青年才俊。 追了一阵子，终于发现清晰的痕迹，有几个跳跃式的脚印通往一个小房子。 因为这条巷子有很多烧完的碳灰还没有打扫，所以才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就是这里，我闻到了气味。” 杜雍吸了吸鼻子，缓缓抽出腰间的匕首，冷静地吩咐道：“我冲进去，你们守在外面，防止他狗急跳墙。” 巡卫队队长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让手下们散开。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握紧匕首，轻松跳进屋子，小心翼翼地摸进去。 登楼境就是不一样，无论是嗅觉，还是视觉，亦或是听觉，都强了不少。 杜雍在厢房外面听到了心跳声，稍有急促，可见里面的人颇为紧张。 “哼！” 杜雍冷笑一声，聚神倾听了半晌，小心挪到窗边，突然暴起发难。 砰！ 杜雍破窗而入，整个人是打横飞进去的，手中的匕首保持直刺的状态。 里面果然有个矮壮的家伙，看到杜雍之后，脸色大变，赶紧往旁边闪。 杜雍刺了个空，没有气馁，落地之后，赶紧来了一记大拔刀。 大拔刀是群攻技，范围异常惊人，几乎覆盖了整个房间。 那个矮壮的家伙没办法在眨眼间躲到屋外去，只能暴喝一声，双手交叉于胸前，硬挨一记恐怖又凌厉的刀气。 哗啦啦！ 桌子椅子柜子全都被击碎，碎片四散，煞是好看。 矮壮的家伙则是惨哼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杜雍趁机看了看，淡淡道：“还以为是个僵尸呢，敢情是个普通人。也不能说是普通人，圣丹门哪有普通人。” 矮壮的家伙暴喝道：“阁下何人？” 杜雍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是弄你的人，看刀！” 第202章 送别 呼！ 杜雍施展身法，瞬间杀到矮壮汉子身前，划出两刀。 看似非常随意的两刀，却非常狠辣，眨眼间挥出，跨度很大，分别攻击脖子和小腹。 矮壮汉子本以为杜雍只是个愣头青，毕竟看着很年轻，但杜雍这两刀划出之后，他立马就收起了轻视之心，面对杜雍凶狠的两刀，他没有选择硬顶，而是全力闪躲，他的速度不下于杜雍，瞬间就横移了五大步，躲过了攻击范围。 “不错嘛！” 杜雍出言称赞对方，心中并不气馁，欺身而上，继续攻击，没有特定的招式，利用速度，用匕首往对方各个要害处划。 矮壮汉子临危不乱，见招拆招，十几息之内就和杜雍交换了三十多招，看上去还不错，但他毕竟是赤手空拳，所以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 “兄弟呀，你怎么还不拼命？” 杜雍进可攻退可守，显得游刃有余，还能说话打击对方的信心：“你若是再不拼命，等会儿肯定会被乱刀砍死的，外面还有半支巡卫队呢。” “你以为我不想拼吗？” 矮壮汉子心中大骂，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总差了口气，就是摆脱不了杜雍的压制，根本就没有反打的机会。 其实杜雍还没使出全力。 慢慢适应登楼境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低调，因为杨进之前有叮嘱过。 登楼境确实厉害，不愧是武者第一个大瓶颈，和以前相比，杜雍感觉就像换了个人。 现在不仅感观变得更灵敏，而且聚气更快，出招也更加随意。 若是全力出手的话，杜雍有信心在二十刀之内收拾眼前的对手。 “小兄弟，你应该不是官府的人吧？” 矮壮汉子知道现在恨不乐观，就算暂时能抗住杜雍，等会也扛不住外面的巡卫队，所以他想试着用言语动摇杜雍。 杜雍并没有放慢攻击的节奏，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矮壮汉子见杜雍肯接话，心中大喜，轻笑道：“小兄弟如此轻年轻，身手却如此厉害，必然是师出名门，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刚出来行走江湖吧？” 砰！ 杜雍一脚踢在矮壮汉子的小腹上，将其踹出厢房，飘出去站定，哂道：“我是何出身，跟你有什么关系？” 矮壮汉子见杜雍没有继续出手，略微松了口气，伸出右手摸了摸疼痛不已的小腹，故意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小兄弟厉害是厉害，但脑子却不好使呀！” “哦？” 杜雍心中涌起好玩的感觉，遂露出不忿之色：“你倒是仔细说说看，我脑子为何不好使，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会让你看到你自己的脑浆，到时候你一定会认为，是你的脑子不好使。” 矮壮汉子脸上的喜色一闪即逝，淡淡道：“师出名门，行侠仗义，是吧？” 杜雍不置可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矮壮汉子叹道：“小兄弟，你被巡卫队糊弄了呀，他们让你打头阵，他们却躲在外面，摆明是想坐享其成呀！” 杜雍淡淡道：“我无所谓，弄死你就好。” “高尚！” 矮壮汉子竖起大拇指，接着脸色一变，嘲讽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打死我，巡卫队只会向上申请点银子奖给你，若咱们同归于尽，他们不仅不用出银子，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会提，他们会把所有的功劳都贪掉。” 杜雍故意皱起眉头：“毕竟是官府的人，应该没那么阴险吧？官府鼓励行侠仗义。” 矮壮汉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痛心疾首道：“小兄弟呀，你终究是涉世未深，官府的口号当然是非常积极的，但具体实施起来未必是那回事，特别是底下的人，经常阳奉阴违，为了立功，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杜雍摆摆手：“任你怎么说，你都是坏人，我不想要奖励，打死你就好。” 矮壮汉子肃容道：“若我不是坏人呢？” 杜雍哂道：“你若不是坏人，巡卫队干嘛追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圣丹门趁乱抢了很多财宝，还有大半没有出城，寻思着从下水道运出去。你是圣丹门的吧？实话告诉你，别人怕圣丹门，我却不怕。” “误会！” 矮壮汉子眼露冤枉，诚恳道：“我真不是圣丹门的，而是拾荒队的。” 杜雍冷哼道：“拾荒队也不是好人，当晚那么乱，不寻思去杀贼，却到处翻尸体发财，这和战争财有什么区别？” 矮壮汉子见杜雍如此正派，越发认定杜雍是刚出来走江湖的新人，轻叹道：“其实我们拾荒队都是出了大力的，先杀贼，然后才捡东西，只是捡的有点多，所以才会被官府盯上。你也知道城中被烧的七七八八，官府缺钱嘛。” 杜雍淡淡道：“你若是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我说不定会放了你。” 矮壮汉子沉声道：“此话当真？” 杜雍点头：“比珍珠还真。” 矮壮汉子慢慢走到杜雍身边，看着杜雍的眼睛，诚恳道：“小兄弟，我跟你说……” 话音未落，他化掌为爪，直抓杜雍的眼睛。 杜雍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闪电般移开，手起刀落。 “啊！” 随着一声惨叫，矮壮汉子的右手被齐腕砍断，竟然喷出了红蓝相间的血液。 “卧槽！”杜雍大惊。 矮壮汉子的双眼变得冰冷无比，不要命般扑向杜雍，比刚才要凶狠的多。 杜雍没有硬顶，疾速往外退，他刚才和这家伙闲聊，只是想套点话，想不到话没套到，倒是用匕首砍出了线索。 领主僵尸的血液是蓝色的，而眼前这家伙的血液是红蓝相间，想必是还在变僵尸的过程中。 现在还不是僵尸，没有强悍无比的体魄，但是速度不下领主僵尸。 破风声起。 外面的巡卫队终于忍不住，全部杀了进来。 杨进那半支队伍也集合了过来。 看见大家都是气势汹汹的，杜雍大喊：“抓活的，这是个半僵尸。” “半僵尸？” 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手上的攻势不自觉就轻了三分。 杨进的反应很快，看到红蓝相间的血液后，赶紧附和：“确实是半僵尸，速度围起来，别砍他的要害位置。” 杜雍和杨进都这么说，而且说的这么肯定，众人不能不听，纷纷砍大腿和屁股。 在众人的努力之下，很快就制服了对手，止血之后，用绳子捆成了麻花。 “杜督卫，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呀！” 巡卫队的队长此时非常激动，脸颊憋的通红，这次肯定是大功。 “你是督卫？大理寺的？” 矮壮汉子看着杜雍，心中郁闷之极，亏他和杜雍说了半天。 杜雍呵呵笑道：“怎么？不像吗？你最好老实点，将要交代的全部交代出来，否则我真的会让你看到你自己的脑浆。” 说到这里，看向巡卫队长：“你会吗？” 巡卫队长愣了愣：“会什么？” 杜雍翻个白眼：“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问你会不会揭开头盖骨，看脑浆。” 巡卫队长赶紧道：“这个我不懂，不过总管府有这方面的高手。这小子若是不肯招，我们定然会按照杜督卫的吩咐办事，所以杜督卫大可以放心。” 杜雍点点头：“那就最好，你们把他带走吧，功劳全部是你们的。” 这下连队员们都激动不已，纷纷出言感激杜雍。 杜雍摆摆手：“不用谢我，算是多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吧。审问之后，记得请你们的上司给大理寺去封密信，详细说明情况。” 众人立马点头。 巡卫队队长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杜督卫，半僵尸是什么意思？” 杜雍解释：“字面意思，这家伙还在变僵尸的过程，拥有僵尸的速度，没有僵尸的坚硬体魄。” 众人恍然大悟。 巡卫队队长叹道：“怪不得他的血液是这种颜色。” 有个人疑惑道：“可是我听人说，僵尸血也是红色的，只是比较暗而已。” 杨进解释：“暗红色是普通僵尸和精英僵尸，领主僵尸是蓝色。这家伙若是变异完毕，血液应该会变成纯蓝色。” 众人都点点头，言称受教。 杜雍挥挥手：“夜已深，你们赶紧押着他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巡卫队队长再度感谢，然后吩咐手下们上路。 看着他们的背影，杨进略有担忧地说道：“咱们还是送他们一程吧，若是路上发生意外，刚才岂不是白忙活？” 杜雍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就悄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巡卫队将人押进了守卫森严的总管府。杜雍呵呵笑道：“希望这家伙能招些有用的东西，最起码让平州城追回点钱财。” 杨进瞥着杜雍：“你刚才就没想过审问？” 杜雍耸耸肩：“有什么好审问的，咱们还要回京呢。” “早些回去也好。” 杨进点点头，旋又叹道：“想不到还有这种半僵尸，不知道是资质不够，还是没吃够药。” 杜雍想了想：“以圣丹门的老谋深算，应该不会放个没有吃够药的僵尸出来。依我之见，这种半僵尸的或许也是圣丹门的精锐战力，速度极快，体魄虽然没有刀枪不入那么夸张，但也不差，而且智商很足，完全可以作为普通僵尸的头目。” 杨进觉得有道理。 回去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杜雍和杨进起了个大早，吃过饭之后弄了辆马车，装上保存了好几天的领主僵尸，悠哉悠哉的赶车到北门。 凭着大理寺的牌子，顺利出城。 接下来很简单，先去北郊把埋起来的黄金取出来，然后自小道奔赴京城。 路上自然要小心点，走的时候非常低调。 然而低调也没什么用，到了丹慈湖附近的时候，魏子游竟然率众拦车。 “杜兄，杨大侠！” 魏子游脑袋和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受伤不轻，不过非常热情。 杜雍倒是有些尴尬，跳下马车，拱手道：“魏兄！” 魏子游抓着杜雍的手，感激道：“杜兄，那晚多亏了你呀，我师妹才能逃过一劫。” “师妹？” 杜雍笑了笑，淡淡道：“你是指你那假妻子，柳小姐吗？” 魏子游惭愧道：“柳师妹向来贪玩，非要假扮夫妻，我这个当师兄的，自然要顺着点。还望杜兄不要怪罪。” 杜雍摆摆手：“怪罪不敢当，我也骗过你。而且混战那晚，我没打招呼就闯进你家地窖，你不要怪罪我才是。” 魏子游诶道：“我岂敢怪罪杜兄，还要向杜兄道歉呢，我师妹涉世未深，把杜兄一番好意当成心怀不轨，所以当晚才会按下机关逃命。” 杜雍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觉得我是心怀不轨吗？京城很多人都说我是色鬼的。” 魏子游赶紧摇头：“杜兄深明大义，岂会是卑鄙之徒。” 杜雍淡淡道：“我虽不是心怀不轨，但也不是特意去救柳小姐，所以谈不上深明大义。事实上我是受人所托，杨进可以作证。” 杨进点头：“确实是受人所托，但具体是谁，恕我们无法透露。” 魏子游诚恳道：“魏某当然相信。事实上柳师妹也说过这事，只是她不相信，而且我却知道杜兄肯定没有撒谎。柳师妹从地窖上来之后，和我汇报了事情始末，我立马就去地窖找杜兄，哪知道非但没有找到杜兄，反而突然碰到一个僵尸，没有拦住，让他给逃之夭夭。” 杜雍微微点头，又问道：“地面上那三个僵尸呢？” 魏子游苦笑：“都受了重伤，但我们没留住，也是逃之夭夭。” 杨进见当晚的事情说的差不多，岔开话题：“现在平州城还封着，魏公子并非公门人士，却能顺利出城，不简单啊！” 魏子游谦虚道：“因为花了点钱，所以官府给了次面子。在城中的时候，魏某派人寻过杜兄，但是没寻到，所以专门出城守候，就是想送杜兄一程，顺便解除误会。” 杜雍肃容道：“魏兄能来送行，小弟感激不尽！” 魏子游好奇道：“杜兄，你就一点不想知道我们师兄妹是何门何派的吗？” 杜雍耸耸肩：“面对你那柳师妹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好奇。但面对魏兄你嘛，我真没什么寻根问底的心思，因为有自知之明，肯定问不出来。” 魏子游苦着脸：“杜兄这么说，实在令小弟汗颜呢！” 杜雍呵呵笑道：“没什么汗颜的，你可以当成夸奖。我就这么说吧，只要你不搞事情，我们就能做朋友。” 魏子游脸露喜色，沉声道：“杜兄，小弟师门有规矩，不方便透露。但杜兄可以放心，小弟既不是梨花派的，也不是苍月教的。” 第203章 归途 魏子游确实有送行的架势，他不仅准备了路上的干粮，还准备了很多所谓的平州特产，包括两箱名贵药材和一箱丹慈湖银楼出品的珠宝，另外还有一把镶有宝石的龙雀。 “魏兄，干粮我可以收下，其他的不能收！” 杜雍感谢了魏子游，不过这种事情真需要注意，他现在毕竟是公门人士，职位虽不算高，但是受关注度却很高，随时有大把的眼光盯着。 魏子游坚持要送：“杜兄，你就收下吧，这些东西没花多少钱。” 杜雍大叹道：“魏兄果然是财大气粗，数万两的礼物，竟然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魏子游解释：“杜兄，药材和珠宝是找老朋友买的，价格很优惠，这把龙雀则是小弟以前在黑市上淘来的材料打造的，也没花几个钱。” 杜雍摆手，淡淡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的价值都很高乃不争事实，我若是收下，肯定会有很多人攻击我，到时候会很难看。” 魏子游诶道：“咱们朋友之间送礼，旁人能说什么？更可况小弟送这些东西，很大程度是替柳师妹向杜兄赔礼。本来要拉柳师妹过来道歉的，但她当晚被僵尸吓的不轻，现在还恹恹的，实在不好勉强她过来。” 杜雍淡淡道：“柳小姐并没有得罪我，所以不用道歉。退一步讲，就算柳小姐得罪了我，我也不会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大理寺有纪律的。” 魏子游见杜雍如此坚决，也就没有再劝，大赞道：“杜兄果然有原则。” 杜雍摇头轻笑：“其实我当不当督卫无所谓，真的无所谓，但脑门上终究顶了个杜字，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指了指天空，认真道：“小弟还要赶时间，就不和魏兄多聊，下次魏兄去京城的时候，小弟一定倒履相迎。” 魏子游大喜：“以后一定去，领略京城风光。” 杜雍抱拳：“后会有期！” 魏子游也抱拳：“后会有期！” 杜雍跳上马车，杨进立即挥鞭赶车，马车带着一股股尘土，很快就远去。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后，魏子游才慢慢收回目光，满脸不舍，仿佛杜雍真的是老朋友。 杜雍现在的表情却是非常严肃。 杨进转头看了杜雍一眼，呵呵笑道：“这个魏子游，有点意思哈。” 杜雍叹道：“何止是有点意思，简直是让人头疼。我从没见过这种角色，圆滑的过分，却不怎么惹人反感。我想探的他底，都不知道从何入手，他对我却是一清二楚。” 杨进沉声道：“他虽然神秘，但他有两句话应该没有撒谎。” “哪两句话？” “既不是梨花派的，也不是苍月教的。” “你确定他没撒谎？”杜雍表示疑惑，回想当时，魏子游说的确实挺真诚，但这种人吧，不能看表情去判断内心的想法。 “我是直觉。”杨进淡淡道。 “直觉好。”杜雍没有细究，顿了顿，轻叹道：“看到魏子游，我总想起大姐夫梁河，他们两个的行事风格非常像。”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杨进笑了笑，梁河也圆滑，但有时候会给人虚伪的印象，魏子游却不会那样，都是满满的真诚。 “不是梨花派，也不是苍月教。”杜雍敲着脑袋，喃喃自语：“到底是什么帮派的？他这么结交我到底有何目的？” 杨进肃容道：“不管他是哪个帮派的，肯定不是小帮派。魏子游呢，应该是帮派中年轻一辈中的精英人物。他结交你，或许只是想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但我更倾向留另一种情况。” “哦？” 杜雍见杨进有说头，顿时就来了兴致。 杨进分析：“五个领主僵尸同时杀进魏府，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是抢钱那么简单。我倾向是圣丹门有意为之，想趁城中混乱之际重创魏子游。” 杜雍顺着说下去：“你的意思，魏子游身后的帮派，和圣丹门是敌手？” 杨进点头：“便是如此。而你杜雍，前些日子在川明县弄死了圣丹门的大鳄鱼，所以魏子游应该是想把你发展成盟友。” 杜雍眼神一亮。 杨进继续：“你不仅有实力，而且背后有朝廷和杜家，魏子游以后打探到圣丹门的消息，完全可以和你交流，以你为桥梁，借助朝廷的力量打击圣丹门。” 杜雍啧啧道：“厉害！” 杨进苦笑：“我只是大概猜测而已，不一定就是那样。他想害你也说不定，接近你只是想先降低你的警惕心，然后从容下手。” 杜雍微微点头：“不管如何吧，还是要保持警惕。” 杨进沉声道：“保持警惕是必须的，所以他送的这些干粮，咱们千万要注意。” “怎么？” 杜雍想了想，问道：“你的意思是，魏子游在干粮里下了毒？就算他想暗算我，也不至于下毒那么低端吧？” 杨进摇头：“不一定是毒药，或许是追踪的药。他不方便在平州城附近动手，要等咱跑出一段距离之后才会追上来动手。” “追踪的药？” 杜雍有些好奇，伸手进车厢捞出一小袋干粮拆开，是肉干。 杨进开始科普：“追踪的药，通常分两类，其一是气味，其二是颜色。” 杜雍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还尝了尝，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杨进笑了笑：“厉害的追踪药，人类是很难闻出来的，通常要用驯兽来判断，驯兽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千百倍，可以闻出极其微弱的气味。至于颜色，比如说你现在碰了肉干，说不定身上就沾上了某种特殊的颜色，你的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是通过鸟类来观察。” 杜雍大感神奇：“说的这么玄乎，是不是真的？” 杨进轻笑道：“你也是去过幽芒山的人，掏蛋猴、大蚂蚁、青环鸟、杀人黑蜂、大黑蛇、大树上的怪藤、致幻的魔鬼花，还有沼泽地里的各种毒虫，哪一样不神奇？” 杜雍轻叹道：“那即是说，若是这些肉干真有问题，咱们不仅得洗澡，而且还要把马车和马儿都仔细清洗一遍？” 杨进点头：“当然得那么干，但不一定有用，因为已经放了这么久，会有气味渗透，唯有等够时间才会消掉。” 杜雍感慨道：“希望干粮没问题吧。” 杨进呵呵笑道：“难道干粮有问题，你就会害怕？” 杜雍摇头：“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比较麻烦，毕竟魏子游一行人多势众。不过咱们就算打不过魏子游等人，也可以一门心思跑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说笑笑间，马车下了官道，转入了小道。 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停下来之后，杜雍第一时间将干粮全部抛进河中，让河水冲走，然后跳进河中洗澡。 杨进将马车赶到河中，帮马儿洗澡，顺便清洗车厢。 清洗的同时，杨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你现在还想着柳小姐吗？我的意思是，你还陷在她的媚术中吗？” 杜雍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和她亲密接触后，这些天都没有想起她。” “亲密接触？” 杨进脸色微变，追问道：“在地窖中，你对她干了什么？哦不，她对你干了什么？” 杜雍笑了笑：“那天不是说了嘛，只是抱了她几次，顺便摸了她两把，就这样。” 杨进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杜雍毫不在意：“就算我和她发生了情况，也没什么吧？” 杨进肃容道：“万一她懂采补之术呢。” 杜雍点头：“她确实懂，她有承认的。” 杨进愣了愣，没好气道：“那你还说不怕？” 杜雍笑道：“既然我能破她的吞真气之术，就能破她的采补，我怕个锤子。” 杨进哑然失笑。 杜雍能这么淡定，显然已经走出了柳小姐的媚术，这是好事情。 洗完澡之后，杜雍和杨进又用泥沙好好搓洗了衣服和马车，洗的干干净净。 回到岸上晒太阳，放马儿吃草。 杜雍躺在石头上，嘴中叼着一根草尾巴：“来平州这么久，今天是最放松的。” 杨进笑道：“去张家庄和时候，与虎大爷以及泽叔喝酒那天，也挺放松的吧？” 杜雍大叹道：“虎大爷和泽叔都是可以依赖的长辈，和他们喝酒当然放松，只是那天我心里想着张义的事情，总憋着一股气。现在知道灭张义一家的是快刀手周岩，我有了可追踪的目标，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紧。” 杨进问道：“回京城之前，去弄周岩吗？” 杜雍想了想：“先把马车里的领主僵尸送到京城吧，顺便看看大理寺有没有收集消息。火狼帮在平州城闹了这一出，说不定乾州也会有动作，咱们直扑怀离县寻周岩，说不定会扑个空。” 杨进点头同意：“那就先回京城吧。” 继续上路。 先去了北郊小林子里，取回了魏山的那批黄金，然后快马加鞭，全力赶路。 路上并无异常，几天之后，顺利回到京城。 城门处戒备森严，远胜往日，进出之人都要仔细盘问，有些人甚至还要搜身。 杜雍和杨进都觉得很奇怪。 排到的时候，杜雍直接亮出大理寺的牌子，但是没能顺利放行，城卫还要检查马车，杨进则是要搜身处理。 杜雍眉头大皱，正要出言询问的时候，城卫小队长赶过来：“杜督卫！” “你认识我？” 杜雍语气淡淡，神色冷漠。 城卫小队长赶紧点头哈腰：“杜督卫息怒，下面的人不懂事。” 说罢冲拦着杜雍和杨进的城卫喝斥道：“你小子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可是杜督卫，大理寺屡立奇功的杜雍督卫。” 城卫眼神一亮，赶紧道歉：“竟是杜督卫，小的失礼。” 杜雍摆摆手：“不必道歉，赶紧说说，为何突然这么严？” 城卫小队长脸色凝重，大叹道：“杜督卫，忽云寺造反了呀！” “你说什么？” 杜雍和杨进闻言，同时脸色大变，心中异常震惊。 城卫小队长解释：“现在城南乱成了一团，很多善男信女好像中了邪，完全不相信朝廷贴出有关忽云寺是失踪案主谋的告示，正在搞事呢。” 杜雍张大了嘴巴：“直接贴那种告示，完全没有缓冲的余地，到底谁的主意？” 城卫小队长叹道：“本来好像是悄悄动手，卫尉寺主事，大理寺辅助，可还没行动呢，忽云寺就先下手为强，主动来了一波埋伏，让大理寺和卫尉寺损失惨重，然后忽云寺那些大光头又全力鼓动善男信女搞事情，接着城南就大乱，乱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来。最终忽云寺被击败，很多大光头当天就趁乱跑出城，还有一些则是找地方躲了起来。所以进出城才查那么严。” 虽然是寥寥几句，但杜雍和杨进完全能感受到战斗的激烈程度。 杨进问道：“现在城中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城卫小队叹道：“卫尉寺和大理寺全城搜捕忽云寺的大光头，巡卫队负责城南的秩序，整体局势暂时算是稳定了下来，但后续影响肯定会持续很久。主要那些善男信女很难搞，他们硬要为忽云寺讨个说法，做了很多对抗朝廷的事情，打砸放火什么的，朝廷抓了很多人，牢房都不够用。关键那些善男信女都不怕死，若是全部杀掉，整个城南都会鲜血被染红的。” 杜雍眉头大皱：“这么严重吗？” 城卫小队长苦笑：“杜督卫，忽云寺存在了那么多年，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堪比圣地。” 杨进冷然道：“我虽然没怎么去过忽云寺，但可以想象，肯定有专门洗脑的人。” 城卫小队长点点头：“这正是令人头疼的地方。说句实话，朝廷这次虽然略有冲动，但是早动晚动都得动，忽云寺秘密杀了那么多人，骸骨都捞了一船，哪能放过他们？”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非常气愤，显然对忽云寺深恶痛绝。 杜雍暗叹一口气，对杨进说道：“咱们先进城吧。” 杨进点头，牵起马绳。城卫小队长出言叮嘱：“杜督卫，您千万要小心点，现在城中有偷袭党，专挑落单的卫尉寺和大理寺的人下手，手段非常残忍，已经死了好几十个呢。” 杜雍冷然道：“我就怕他们不来。” 第204章 要求 进城之后，杜雍发现城中的气氛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每条街道上都非常热闹，人们或忙碌，或嬉笑怒骂，或打闹逛街，或聊天扯淡，满满都是生活的气息。 现在杜雍就一种感觉，那就是凝重，人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左顾右盼，仿佛随时会碰到搞事的狂徒。街上的巡卫队多了很多，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波，他们巡视的时候，眼光就像凶悍的狼群一般。 自进城之后，杜雍和杨进遭了很多怀疑的目光，就因为赶着一辆脏兮兮的马车，身上又穿着颇为破烂的武士服。 杜雍浑身不自在，苦笑道：“天哪，这气氛怎么比战后的平州城还凝重？” 杨进到底是老江湖，还是那般镇定，淡淡道：“京城重地，岂是区区平州城能比拟的？现在忽云寺狗急跳墙，还煽动了那么多善男信女，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我估摸着火狼帮和毒蝎帮这会儿肯定都在大笑，圣丹门和灭魂宗应该也差不多。” 这话也没错。 京城发生这种大事，肯定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理会平州那摊子事情。 火狼帮虽然在平州城一战损失惨重，但也打出了霸气，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经营，等朝廷稳住京城之后，说不定火狼帮的根已经深深扎入了平州，以后随随便便就能闹出更大的动静。 想到此处，杜雍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杨进好奇道：“怎么？” 杜雍解释：“我在想啊，若火狼帮全面往平州转移，咱们以后要杀周岩，估计会很困难。因为我突然生出预感，平州马上就会陷入大混乱，而且会乱很久。” 杨进沉声道：“这个不用你预感，在火狼帮和圣丹门决定进军平州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平州必然会陷入混乱。周岩肯定是要杀的，但也不用急于一时，若周岩往后也去了平州，咱们大可以请虎大爷和泽叔出手相助嘛。” “对哦！” 杜雍拍了一下脑门，欣慰道：“差点忘了那两个强力的盟友。不过咱们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张家庄的事情，免得又遭了我的连累。” 只听杜雍的语气，杨进就知道他还在为张义一家的事情愧疚，安抚道：“不要想太多，因为无论怎么想也不能让死者复生，现在唯有打起精神，以后才能提着周岩的人手去祭拜。” 杜雍微微点头，抛开杂念：“先去大理寺？” 杨进同意：“可以，把僵尸送过去，顺便问问你的功劳。” 杜雍并不在意功劳，轻笑道：“谁还能把我的功劳贪掉不成？现在是非常时期，太纠结功劳方面的事情不好吧？” 杨进沉声道：“不管是不是非常时期，你都要去关心功劳的事情，千万不能太过清高，那样上司是不会喜欢的，甚至会讨厌你。” 对于杨进的提点，杜雍总是虚心接受。 来到大理寺之后，非常冷清，督卫基本上都已经出门。 不过聂主薄还在，他见到杜雍之后，向来冷漠的脸上竟然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你这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吗？” 杜雍早已经习惯聂主薄的扑克脸，所以此时有些受宠若惊，假意叫屈道：“聂大人啊，我哪是舍不得回来，是因为平州乱呀，若不是菩萨保佑，说不定已经客死他乡了呢。” 聂主薄哈哈大笑，给杜雍倒了杯热茶：“你小子，说话还是那么夸张，坐下说话。” 杜雍双手接过茶杯，好好坐下，感慨道：“聂大人，这次真没有夸张，我跟您说，几天前平州城内足足混战了一整夜，不仅死了数不清的人，还烧了大半个城池，惨不忍睹。” “那么严重的吗？” 聂主薄听的眉头微微皱起，淡淡道：“京城方面倒是也收到了平州总管府的飞鸽传书，但说的并不是很详细。” 杜雍解释：“事情确实很复杂，除了打头阵的火狼帮，还有圣丹门在暗中搞事情，浑水摸鱼之辈更是数不胜数，苍月教应该也有参与。其中的细节，飞鸽传书不可能说清楚。说句实话，平州总管府能顶的这么漂亮，并且在战后迅速稳住阵脚，是相当难得的。” 聂主薄微微点头，脸色不是很好看，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这么说，可是担心朝堂有人会趁机参平州总管？” 杜雍叹道：“州总管的事情哪轮得到我这种小角色去操心，我只是以一个当事人的角度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聂大人，朝堂是不是有人想趁机换掉平州总管？” 聂主薄点点头：“确实有那种声音，不止一个两个，很多人都建议换个更强势的总管，迅速压下平州的乱局，免得混乱蔓延开来。” 杜雍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低头喝茶。 沉默了半晌。 聂主薄等杜雍喝完一杯茶，笑着问道：“还没回家吧？” 杜雍摇摇头，解释道：“有件战利品需要上交，另外想问问我的功劳，若是有奖励，我就顺手那拿回家显摆。” 聂主薄哈哈大笑，指着杜雍：“你小子，以前还挺懂事的，现在为何这么小家子气？谁还会贪了你的功劳不成？” 杜雍毫无愧色：“我为朝廷流过血，为大理寺拼过命，要奖励理所当然。” “得得得！” 聂主薄压压手，安抚道：“放心吧，屈大人回来之后，特意点了你的名，说你不惧危险，孤身入林活擒魏山，此着非常关键。在鸭子河附近的山头之战，你也是出了大力的，实乃督卫楷模。就等你回来领奖呢。” “哦？” 杜雍双眼发亮，问道：“到底什么奖励？不是口头表扬吧？我喜欢实惠的东西，钱不算，因为我不缺钱。” 聂主薄轻笑道：“你自己提怎么样？能办到我当场就办，不能办到的话，我去找屈大人，让他亲自给你办。” 杜雍挑挑眉头：“真能自己提吗？” 聂主薄没好气：“这话说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杜雍想了想，嘿嘿笑道：“聂大人，我想逛逛少府寺的仓库。” “你说什么？” 聂主薄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苦着一张老脸：“杜公子，哦不，我叫你杜大爷好不好？少府寺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还逛逛，你以为逛大街呢？” 杜雍咕哝道：“不就是皇家的仓库吗？每年收了那么多好东西，肯定用不完，拿出几件奖励有功之人也不算什么吧？” 聂主薄无奈道：“你想要什么？” 杜雍见有希望，赶紧道：“我知道分寸的，肯定不会觊觎那种非常稀罕的玩意，只是想找一门好点的轻功耍耍。我的轻功真不怎么样，尤其是腾跃，追个小痞子都要追半天，我学了好轻功，也能更好的为朝廷尽力不是？” 聂主薄见杜雍的要求不算特别离谱，而且说的还挺有条理，想了想：“这个需要点时间，我在少府寺那边没什么面子，需要屈大人去沟通。” 杜雍心中大喜，呵呵笑道：“若是为难的话，我可以换的。” 聂主薄摆摆手，表示无妨，突然问道：“你刚才说，有战力品？是什么？” 杜雍回过神来，朝外面喊了声：“杨大哥！” 在外面等候的杨进来到门口，先对聂主薄施礼，然后问杜雍：“公子，什么事？” 杜雍淡淡道：“把咱们的战利品拿过来，给聂大人过目。” 杨进点点头，去马车里把那个领主僵尸提出来，扛在肩膀上，走进屋子，小心放在地上。 僵尸被麻袋包裹的严严实实，看着挺神秘，还有点可怕。 聂主薄皱着眉头：“这什么？尸体吗？” 杜雍嘿嘿笑道：“正是。” 聂主薄吸了吸鼻子：“没血腥味呀。到底什么人，值得你从平州带回来？” 杜雍没有卖关子：“聂大人，之所以没有血腥味，是因为这是僵尸，还是领主僵尸来着。” “领主僵尸？” 聂主薄双眼发亮，又面带疑惑。 杜雍大致解释：“聂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僵尸分三种，普通僵尸，精英僵尸，领主僵尸。领主僵尸是登楼境武者变的，实力里比普通的登楼境武者高很多，但是低于晋灭境武者。” 聂主薄哦了一声：“屈大人在川明县打僵尸的时候，曾今被一个相当厉害的僵尸架住，应该就是领主僵尸吧？” 杜雍点头：“确实。” 聂主薄指着地上：“既然他是领主僵尸，那你们是怎么搞定的？” 杜雍呵呵笑道：“当然不是硬拼搞定的，而是用计谋搞定的，其中细节一言难尽，不过他确实是领主僵尸，我带他回来，或许能研究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聂主薄拍着大腿：“当然有用，正愁搞不到这种呢。” 杜雍点点头：“有用就好，不枉我辛苦一回。” “什么辛苦一回？”外面突然传来很威严的男声，是屈亦雄。 杜雍赶紧转身，和杨进站在一起，躬身打招呼：“屈大人！” 屈亦雄压压手：“不必多礼！” 接着上下打量了杜雍好一番，发现杜雍精神尚好，轻笑道：“回来就好，你若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向杜少保交代呢。” 杜雍感激道：“谢屈大人关心！” 屈亦雄指着地上：“这什么？” 聂主薄大致解释一番。 屈亦雄听完之后大喜过望，拍着杜雍的肩膀：“好小子，又立了大功。” 聂主薄趁机开口：“屈大人，这小子很不客气，刚才还和属下说，要去逛逛少府寺，说想要弄门好点的轻功，真是不知轻重呀。” 屈亦雄摆摆手：“若只是几本轻功，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和少府寺那边还算有点小交情，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好轻功有，但是很难学，我就怕你学不会。” “先谢过屈大人！” 杜雍一揖到底，接着淡淡道：“不怕告诉屈大人，我就喜欢难的，越难越好。” “你小子，倒是很有信心嘛。” 屈亦雄笑了笑，顿了顿，认真道：“有件事要问你，平州城大战的那晚，你在城内吧？” 杜雍点头：“我全程都参与呢，若是屈大人不介意，给半天时间，明早会有详细的报告，包括当晚的战斗，搞事情的势力，平民死伤，以及平州总管府的表现，诸如此类。” 屈亦雄对杜雍的机智非常满意：“后天早上吧，明天你好好休息！” 杜雍点点头：“屈大人来这里，应该是找聂大人有要事吧？那属下现在就告退，这个领主僵尸就放在这里。” 屈亦雄挥挥手，再度叮嘱：“明天好好休息。想出门走走的话，不要去城南。” 杜雍哦了声，忍不住问道：“屈大人，忽云寺的事情，是不是很难处理？” 屈亦雄轻笑道：“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但局势颇稳，尚在控制中，否则我也不会这么闲。” 杨进欲言又止。 屈亦雄很包容：“杨老弟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杨进轻咳两声，问出自己想问的：“屈大人，小民就挺担心孤山大师的。” 屈亦雄露出颇为头疼的神情：“半年前，孤山那老秃驴去云游，期间没回过京城。忽云寺的暴动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孤山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猜他暂时应该不会露面，若是露面，必然会发动雷霆一击。” 聂主薄附和：“孤山秃驴作为忽云寺的扛把子，不仅威望极高，而且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是单枪匹马来搞事，也够让朝廷喝一壶的。我甚至觉得，孤山比穆飞雄更难搞。” 屈亦雄叹道：“咱们的屈太保也是那么说的。” 杜雍啧啧称奇：“太保他老人家是何等的霸气，竟然对孤山有那么高的评价？” 屈亦雄点点头：“在武事上，屈太保甚少赞谁，孤山秃驴能算半个，人魔秦四海算一个，苍月真人也算半个。” 听他这么一说，杜雍和杨进对苍月真人有了更大的兴趣。 秦四海得高评价倒没什么，因为屈太保经常提起秦四海，苍月真人那么低调，想不到在屈太保眼中竟然比穆飞雄还厉害。 不过此时不便多问，杜雍提出告辞。 出来之后，杨进竖起大拇指：“去少府寺逛逛，你倒是挺敢提的。” 杜雍轻笑道：“你不是说别清高嘛，索性往高里说。屈大人若是办不到，或者不方便，最起码会想办法给我弄一本还不错的轻功，反正不会责备我，最多假意喝斥一番。” 第205章 头疼 “公子，你和杨大哥在平州城抢了钱庄吗？” 回家之后，杜雍和杨进第一时间把黄金搬下车，菱菱第一次见这么多黄金，心惊不已。 杜雍没有气地瞪了菱菱一眼：“你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我和杨大哥就那么像为非作歹的人吗？还抢钱庄，你咋不说我们去抢了总管府呢？” 菱菱眨了眨眼睛：“总不能是捡来的吧？” 杜雍见她满脸玩味，就知道她正在胡思乱想，反问道：“你觉得呢？” 菱菱想了想，声音变小：“菱菱听说平州城打了一夜乱战，很多富人遭遇抢劫。公子，这些黄金不会是顺手牵羊得来的吧？” 杜雍满脑子黑线，举起右手，作势要打她脑瓜崩：“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猥琐吗？就不能往正义的方面想？” 菱菱赶紧躲开，笑嘻嘻的，模样挺欠揍。 杨进很好奇：“菱菱，连你都听说过平州的一夜乱战？传的有那么快吗？” 菱菱解释道：“有几个官员去青楼喝酒，喝醉了就大放厥词，说平州总管肯定会被撤职，别人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了平州城发生的事情，说平州城里了几万个平民，城北几乎被鲜血染红。所有人听完之后都震撼不已，所以这几天到处都在谈论平州城的事情，加之京城又出了忽云寺的事情，很多街坊都很悲观，担心朝廷会撑不住。” “平州城死了几万个平民？” 杜雍听的眉头大皱，冷然道：“那几个官员到底是谁？造谣生事，堪比妖言惑众，如此故意在民众间制造恐慌，他们是蒙济派过来的间谍吧？” 那天晚上虽然打的激烈，但是死了几万平民的说法确实过于夸张。 以杜雍估计，平民的伤亡应该也就千余，不超过二千。 平州城的城北几乎被鲜血染红是没错，但多数是官兵和火狼帮的人。 杨进也很愤怒：“若不是间谍，那就是不识大体的愣种，说话不过脑，完全不考虑过后果，吃牢饭是轻的。” 菱菱见杜雍和杨进都喊打喊杀的，小声道：“那几个官员到底是谁，菱菱也不知道，只是听街坊们都那么说。公子，到底死了多少人呀？” 杜雍淡淡道：“小千吧！” 菱菱想象着那个画面，皱着小脸：“那也不少呀。” 杜雍点点头：“是不少，但总比好几万乐观的多吧。” 杨进感慨道：“朝廷应该要注意压一压谣言，免得恐慌蔓延。” 杜雍苦笑：“朝堂的各位大佬肯定知道恐慌蔓延的后果，关键平州总管可不是小位子，必然有很多势力盯着，这种位子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机会难得啊。” 杨进想想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很多所谓的大事，仔细想想就会大概明白，但是无可奈何。 菱菱见气氛有些凝重，就扯回原来的话题：“公子，你还没说这些黄金是从哪里来的呢。” 杜雍淡淡道：“和魏山做交易得来的。” “啊？” 菱菱张大了嘴巴，仿佛不可置信：“魏山不是忽云寺的弟子吗？公子和他做交易？不怕大理寺处罚你吗？” 杜雍毫不在意：“大理寺为什么要惩罚我？那是屈少卿同意了的，若我不和魏山做交易，他是不会招供的。” “这样啊！” 菱菱恍然大悟，好奇道：“公子，到底什么交易呀，竟然能得这么多黄金？” 杜雍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吓唬道：“大理寺机密，闲杂人等不得打探。” 菱菱拉着杜雍的袖子撒娇：“公子你就说说嘛，菱菱又不是长舌妇。” 杜雍轻哼道：“你虽不是长舌妇，但也差不了多少，整天和街坊们聊闲话。若是告诉你，指不定明天就传出非常离谱的风言风语。” “看不起人哩！” 菱菱颇为不忿，不过也没追问，嘀咕道：“现在就有很多有关公子的闲话呢。” “哦？” 杜雍有些好奇，随口问道：“你说说看，都是什么闲话，是夸奖我的吗？” 菱菱点点头：“很多人都赞公子你智勇双全，几乎凭一己之力，揭穿了忽云寺的阴谋。特别是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属，都很感激公子呢。” 杜雍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一块砖而已，做了自己该做的。” 菱菱又道：“不过……” 杜雍见她神色凝重，赶紧追问：“不过什么？” 菱菱深吸一口气：“忽云寺不是有很多善男信女嘛，他们都很怨恨公子呢，现在有传言，说有个专门刺杀公子的队伍，是由忽云寺高手和善男信女组成的，叫什么刺雍队。” “什么？” 杜雍和杨进同时大惊失色，杜雍喃喃自语：“刺雍队？有没有那么夸张？” 杨进大感头疼，感慨道：“怪不得屈少卿让你别去城南，神色还那么古怪。” 杜雍嚷嚷道：“这怎么行？大理寺得出个澄清的告示呀，魏山又不是我一个人抓住的，主力是莫兴和胡禾丰，以及护卫们，我只是捡漏的。” 菱菱又道：“有很多人替公子说话。二殿下最为积极，他说杜雍是朝廷的高级人才，单枪匹马擒拿魏山，展现了大理寺督卫英勇无敌的风范，之后又在审问魏山的环节中出了大力，乃揭破忽云寺虚伪面目最关键的人物，谁若是想动杜雍，那就先过他裴惑那一关。”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心中都大骂不已。 裴惑是真的阴险。 寥寥几句话，看似是夸奖杜雍，其实是把杜雍架在火上烤。 搞的好像杜雍真的是以一己之力揭穿了忽云寺，从而加大了那些善男信女的愤怒。 菱菱见杜雍黑着脸，还以为他害怕所谓的刺雍队，安慰道：“公子，你放宽心，那些坏人在京城肯定翻不出风浪的。” 杜雍长吐一口气，没有接话。 杨进挥挥手：“菱菱，你去给公子准备洗澡水，我和公子有话说。” “哦！” 菱菱乖巧地点点头，却没有第一时间下去。 杨进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菱菱看着黄金，露出小财迷的模样。 杜雍笑了笑，抓了几个金锭子放在她手上：“拿去买水粉和衣服。” 菱菱笑靥如花，赶紧把金锭子攥紧：“多些公子，多谢杨大哥！” 说完福了福，这才下去。 杨进哑然失笑：“小财迷呀！” 杜雍无所谓：“只要她能安分守己，区区几锭黄金算不了什么。” 杨进微微点头，换了副严肃的表情：“那个所谓的刺雍队，很头疼呀！” 杜雍抚着额头，长叹道：“确实头疼，但又没什么好办法，最近只能小心点。” 顿了顿，破口大骂：“他大爷的裴惑，我会记住的。别让我抓着机会。” 杨进感慨：“忽云寺爆出这么大的雷，竟然没扯出裴惑和杜家二房，明明有勾结的。” 杜雍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可能勾结的不深，或者说，勾结的太隐秘，很难抓到证据。魏山对此就毫不知情。” 杨进沉声道：“我觉得吧，咱们就算不能直接对付裴惑，也要找点事情给他做，不能让他有空闲总盯着咱们。” 杜雍想了想：“我还有一篇报告要交给屈亦雄，能不能做点文章，来点暗示什么的？让王沐坤和屈亦雄去头疼。” 杨进断然拒绝：“你的报告是要讲平州城的事情，不要乱来，当心弄巧成拙。你要明白，裴惑可是二皇子，将来很有可能登上宝座，身份和资源都比你高出很多倍，你没本钱乱来的。” 杜雍苦笑，若是让裴惑登上了宝座，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皇帝现在正值盛年，不用想那么远的事情。 “找点事情给裴惑做？” 杜雍思考着杨进的话语，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突然停下：“这样吧，我暗中帮助裴铭，让他的风头盖过裴惑，那样裴惑就会忙着抢回风头，没空理会我。” 杨进微微点头：“你有大概的想法吗？” 杜雍阴险一笑：“眼下不是在全城搜捕忽云寺的残党吗，大理寺火组和风组都有参与，我就暗中帮助胡禾丰，让他多立功劳，积攒向莫兴叫板的资本。” 杨进叹道：“想法倒是不错，但胡禾丰那个人吧，实力也就那样，我怕扶不起来呀。” 杜雍又想了想：“那我换个说法，我暗中挖坑让陶青云和姜步平去踩，若是能成功，到时候莫兴必然独木难支。” 杨进眼神一亮：“这倒可以试试，不过要小心点。”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将黄金全部搬进密室，好生放好。 “我出去一趟打探消息，明早回来！” 杨进换了身全新的武士服，非常骚包，又拿了一叠银票。 杜雍见他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没好气道：“什么打探消息，你是想去风翠楼吧？” 杨进嘿嘿笑道：“顺带而已。你若想去，也能去呀，不过我不建议你去，现在有刺雍队，你得格外小心。” 杜雍恨的牙痒痒：“去吧去吧，不过你也要小心点。那个所谓的刺雍队若是机灵点，必然会先想办法对付你。” 杨进拍拍胸口：“经过虎大爷的指点，我的剑法进入了全新的档次，不来五六个登楼境，肯定拿不住我。刺雍队不可能有那么多登楼境的，登楼境又不是烂大街。” 杜雍随口道：“那就好，记得先买把好剑。” “那是自然。” 杨进笑了笑，旋又说道：“不对呀，我还带了块材料回来呢，明天拿去铁寂轩。” 说完从麻袋里翻出了那块材料，还是那么黑乎乎沉甸甸的，摸着就踏实。 杜雍就道：“打造可以慢慢来，你先买一把应急。就算是熟悉的青楼，也不能空手去。” 杨进点点头：“这次发了点小财，买一把千两的吧。”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还不忘提醒：“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去拜访侯爷，礼物我会顺便买回来的。” “知道！” 杜雍淡淡回了句，将密室的门锁好，慢悠悠地往后院走。 刚来到阁楼下面，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杜雍还以为发生了事情，赶紧跑上楼，推开房间，发现菱菱正在往浴桶里洒花瓣呢。 走到浴桶旁边，轻声吐槽：“我一大老爷们，洗澡搞这些干什么？” 菱菱嘻嘻笑道：“公子去平州那么久，每天都忙着公事，肯定没工夫好好洗澡，而且经历了不少厮杀的事情，洒些花瓣能去去晦气呢。” 杜雍脱掉外袍，踢掉靴子，拿掉头带，哂道：“我一身正气，能有什么晦气？” “是是是！” 菱菱放下花篮，把杜雍的外袍和靴子放好。 “你怎么还不出去？” 杜雍正要继续脱，但菱菱就杵在原地。 菱菱拿着毛巾，轻声道：“公子这么累，肯定没法好好擦背，菱菱来擦呀。” “呃……” “别呃呀，菱菱手劲很大的，而且保证不偷看。” “你这话说的，我会怕你偷看？” “那正好。” 菱菱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雍没法，只得脱掉衣服，跳进浴桶中，温度很合适，浑身舒爽。 还真别说，去平州这段时间，真没怎么好好洗过澡，洗的做痛快的一次，是在张家庄附近那个林子里的小水潭内。 这个花瓣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反正闻着特别舒服，杜雍感觉飘在了云端。 菱菱非常温柔，手劲不大不小，除了用毛巾擦拭，她还偶尔用指甲轻轻抓，尽可能的除掉杜雍背上的泥垢。 杜雍哼哼着，侧头枕在桶沿上，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前方有股气息，扑鼻而来。 猛然睁眼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原来菱菱也进了浴桶，正在帮他擦胸口呢。 她虽然还穿着衣服，但是湿漉透明，就和没穿一样。 见杜雍睁大了眼睛，菱菱有些不好意思，细声道：“浴桶太大，不进来没法擦。” 在某个瞬间，杜雍感觉菱菱的气质和柳小姐非常像，都是那么娇媚。 看着菱菱的眼睛，杜雍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突然冒起一团火。 “你这种行为，很危险！” 杜雍的喉结动了动，强忍了半晌，终于上了手。 “啊！” 菱菱娇呼一声，做出要反抗的样子，但是并没有反抗。 “啊什么，穿湿衣服不好，会感冒的。” 杜雍一本正经。 菱菱小脸通红，什么话都不敢说。 第206章 报告 清晨。 杜宅饭厅。 何大娘上了丰盛的早餐之后，就退了下去。 杜雍和杨进比邻而坐，对着满座的早餐开始扫荡，却不见菱菱在一旁侍候。 杨进虽然吃的很快，但时不时会抬头看杜雍一眼，表情非常玩味。 杜雍没有抬头，但能感受到杨进那古怪的眼神，最开始没有理会，后来实在有些顶住不，抬起头来有些恼怒地说道：“你看什么？我脑袋上有花呀？” “嘿！” 杨进猥琐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蛋饼，挑挑眉头：“我是凌晨回来的。” 杜雍故作不在意，不经意别过脑袋，避开杨进的目光，淡淡道：“凌晨回来就凌晨回来呗，关我什么事？” 杨进见杜雍如此别扭，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杜雍没有说话。 笑过之后，杨进自言自语道：“我回到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想找你商量来着，可是去后院阁楼的途中，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所以没去打扰你，哈哈！” 杜雍只觉脸上烧烧的，深吸一口气，淡定道：“什么叫奇奇怪怪的声音？难道你以前没听过吗？” “听过！” 杨进点点头，轻笑道：“在青楼里经常听到那种声音。在你的阁楼却是头一次听到。” 杜雍知道杨进摆明在调侃自己，低声道：“那不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进满脸正经：“确实是挺正常的事情，让我惊讶的是，你们竟然折腾到了天亮，应该是从洗澡的时候开始的吧，年轻人需要节制呀！” 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杜雍，撕着馒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杜雍索性厚着脸皮，大咧咧道：“嫉妒，你这是嫉妒，嫉妒我厉害。” “呸！” 杨进故作不屑，哂道：“我嫉妒你个屁。我的意思是，你得怜惜人家小姑娘。以前菱菱起床都是非常早的，今天到了这个点都还没起来。” “得得得！” 杜雍赶紧抬手打断，辩解道：“我有关心她的，起来的时候帮她盖好了被子呢。话说你别总揪着不放好不好，浑身不自在。” 杨进哑然失笑：“你又不是初哥，干嘛不自在？” 杜雍也奇怪：“是哦，我干嘛不自在？” 杨进认真道：“我之所以特意说起这件事，其实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中招。” “中招？” 杜雍愣了愣，问道：“什么中招？你是指孩子吗？这我哪知道？” 杨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谁问你孩子？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采你，或者吞你。” “采或者吞？” 杜雍回想一番，尽是激情暴风雨的画面，摊摊手：“忘记了诶。” 杨进非常无语，瞪大眼睛：“你没搞错吧，那种关键的事情也能忘记？你试试聚气。” 杜雍放下手中的吃食，调集真气运转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问题，淡淡道：“没事呀。其实她全程都只有招架之力，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所以现在都还没起来，没什么好怕的。” 杨进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不过菱菱那小丫头片子不简单的，虽然还没做什么坏事，但绝不可降低防备心。” 杜雍应下，结束这个话题，指着杨进右手边全新的宝剑：“昨晚买的吗？” 杨进点点头：“高级材料，大师锻造，喊价一千五，还到一千二。” 杜雍啧啧道：“可以啊！” 锵！ 杨进拔出半截。 锋利无比，寒气逼人，随便看一眼就知道韧性惊人，锻造的时候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杨进呵呵笑道：“宗正寺之前拿材料打了一批武器，最后剩了点材料，打成了宝剑，老掌柜看我是老关系才卖给我的，这价钱几乎是白给。” “宗正寺？” 杜雍更加惊讶，感慨道：“果然是白给。” 在宗正寺当差的多是皇亲国戚，拿出来的材料肯定不简单。 杨进轻叹道：“宗正寺也不是打打杀杀的衙门，打那么好的武器干什么。” 杜雍淡淡道：“装逼呗。” “装逼？” 杨进抓着脑袋，这是个新词儿，好像不是，以前好像听杜雍说过，但不知道什么意思。 杜雍大概解释：“就是显摆，装酷耍帅炫富什么的。” 杨进哦了一声：“宗正寺的确实很喜欢装，比卫尉寺的更能装。不过宗正寺的高手也多，现在京城的气氛这么凝重，他们应该抽出一部分高手，去抓捕忽云寺的残党。” 杜雍对此并不看好：“若是宗正寺出的高手能接受卫尉寺的调配，那还不错，但可能吗？宗正寺可都是大爷来着，最喜欢指手画脚，到时候反而会影响做事效率。” 杨进想想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宗正寺占了那么多的资源，真正出大力的时候却很少，他们平时也就管一管皇室宗族的事情，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悠闲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神情，谁让他们是皇亲国戚来着。 杜雍吃完早餐，靠在椅子上喝茶，思考着写报告的事情。 杨进突然说道：“还没说正事呢。” 杜雍点点头：“是哦，你凌晨去阁楼找我，到底什么事来着？” 杨进沉声道：“刺雍队很不简单，真的得小心点。” “啊？” 杜雍愣了愣，等候下文。 杨进继续：“昨晚在风翠楼喝酒，老鸨提醒我，最近有很多客人找她聊天，有意无意间打探咱们两个的消息。表面上说是好奇，其实问的挺细的，包括咱们喜欢去哪些青楼，去哪些酒楼，平时喜欢喝什么牌子的酒，吃什么菜，找哪几个姑娘陪酒，经常和哪些人来往，诸如此类。” “我去！” 杜雍大骂，皱着眉头：“问的这么详细，都是些什么人呢。” 杨进摇头：“听老鸨说，多是生客来着，穿着打扮和说话风格都是江湖人。我觉得吧，城西和城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城南和城东真的要少去，就算要去，也不能单独去。” 杜雍大感头疼。 遥想以往，不管城外闹的有多凶，城里总是很安全的，最起码公子哥是很安全的。 自从火狼帮和圣丹门造反之后，城里也变得不怎么安全。 现在就更不用说，整出了忽云寺这档子事，随时会有大战。 杨进又道：“还有一件事，阮鹏被定了个行为不端的罪过。你二伯杜宗烨身为礼部侍郎，被圣上斥御下不严，罚铜五百斤。” 杜雍愣住，摊摊手：“就这样？” 杨进点头：“就这样呀，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阮鹏和忽云寺有瓜葛，只能定个行为不端，毕竟他也没参与战斗。” 杜雍疑惑道：“阮鹏不是帮那几个匪徒买了房子吗？” 杨进解释：“已经证明阮鹏只是中间人，他之所以出面，只是想拿个实惠的价格。” 杜雍苦笑不已，竖起大拇指：“很好！” 杨进叹道：“其实这个结果算是不错的。你二伯杜宗烨记了过错，肯定会影响升迁之路，但到此为止的话，也不会让整个杜家很难堪。” 杜雍问道：“阮鹏被放出来了吗？” 杨进摇头：“会吃一个月的牢饭，算是对他的惩罚，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 杜雍点点头，抛开杂念，笑着问道：“还没有其他新鲜事？” 杨进猥琐道：“晚上就那么点时间，哪能打探那么多事情？我也很厉害的。” 杜雍哑然失笑。 喝完茶之后，杜雍去厨房找了个食盒，装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又泡了一壶糖水，这才慢悠悠的回到后院阁楼。 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菱菱还在床上，侧着身体，头往里面。 杜雍走过去，将食盒放在床头的小台子上，坐在床沿，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菱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跳颇为急促，显然已经醒过来，不好意思呢。 杜雍轻咳两声：“起来吧，吃点东西，给你带了点心呢。” 菱菱没有说话，停下了抖动，但是心跳变得更加急速。 杜雍伸手扯被子，却被菱菱扯的更紧，她小声道：“公子，菱菱要穿衣服，你先出去嘛，很快就能穿好的。” “……” 杜雍有些无语，嘟哝道：“昨晚那么主动，现在却那么害羞，什么嘛。” 菱菱没敢接话。 杜雍看了看凌乱无比的地面，小声道：“可你的衣服都被扯碎了呀。” 菱菱忍不住惊呼一声，埋怨道：“公子，都是你干的好事。” 杜雍随口道：“是是是，都是我干的好事，你先躺着，我去你房间拿一套衣服来。” 说完踏出房门，去了隔壁房间。 拿着衣服回到房间的时候，菱菱已经起来，裹着被单，抱着糖水猛喝，看到杜雍之后，小脸变得通红无比，但是没有低下头去，大胆和杜雍对视。 杜雍把衣服放在她身边，柔声道：“先吃东西吧，不着急穿衣服。” 菱菱扯紧被单，戒备道：“你想干什么？” 杜雍忍不住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能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先给你弄一桶洗澡，洗的清清爽爽再穿衣服。” 菱菱知道自己想差，先害羞的笑了笑，然后喜滋滋的：“公子，你人真好！” 杜雍开玩笑道：“你这是要给我发好人卡吗？渣女呀！” 菱菱不明所以：“什么好人卡？渣女又是什么意思？” 杜雍摆摆手，没有多做解释，出去打水。 热水是现成的，杜雍打了一大捅，然后单独抬着硕大的浴桶，轻轻松松进了房间。 “哇！” 菱菱见状非常惊讶，大声赞道：“公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 杜雍随口调侃：“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我力气暴涨，这是你的功劳呀。” “呸！” 菱菱啐了一口，并不生气。 杜雍将毛巾放在床上：“水很热，吃完再洗也不会凉，洗完若是还累的话，就继续睡觉。我去书房写报告，吃中饭的时候叫你。” 菱菱憨憨一笑：“哦！” 杜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出了房间。 来到书房之后，杨进已经准备好了纸笔，正在磨墨。 杜雍坐在椅子上。 杨进扭过头来，笑着问道：“哄好了吗？” 杜雍大咧咧道：“有什么好哄的。我让她吃东西、洗澡，然后继续睡觉。” 杨进点点头：“挺好的。” 杜雍拿起毛笔，左手敲着桌子，喃喃道：“这报告该怎么写呢。” 杨进笑道：“你在风组第七小队的时候，没有写过吗？” 杜雍摇头：“没有啊，那时候都是副队长邵宇洪负责的，他写报告遣词造句非常夸张，但偏偏很得上头喜欢。” 杨进好奇道：“那他具体是怎么写的。” 杜雍想了想：“先拍上头的马屁，再列事件的艰辛，然后摆事实，接着自夸，最后总结。每个步骤都非常讲究。” 杨进听完之后，眼睛发亮：“听你这么一说，那个邵宇洪是个人才呀！” 杜雍点头：“当然是人才，可惜硬实力差了点。队长程原也不错，做事相当稳健。” 杨进提点道：“你现在虽然到了火组第一小队，但风组第七小队的人脉不要断掉，有时间就要去交流感情。平民小队的人未必能提供很大的帮助，但胜在真诚，而且你们一起杀过大鳄鱼，在虞河底捞了整船骸骨，还在城中一起抓过匪徒，那都是非常难得的经历。” 杜雍笑道：“我省得的。” 杨进磨好墨：“你这个报告，也可以按照邵宇洪那种模式写。” 杜雍略微思考了一番，奋笔疾书。 没过多久，就写好了一版。 杨进拿起来看了看，哈哈大笑：“你这个马屁拍的有点过啊……当时虽然身在平州城，但深切地感受到了王大人和屈大人隔空而来的鼓舞，马上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吐血五斤也不曾退缩……五斤是真的夸张，通常来说，吐个两斤就会撑不住。” 杜雍摆摆手，毫无愧色道：“没事的，在邵宇洪那里，吐血五斤是标配。” 杨进微微点头，没有多计较，指着另一段：“引爆火器的事情，不要写的那么详细。” 杜雍愣住：“不写详细怎么领大功劳啊？咱们引爆火器，杀了近百个火狼帮高手，应该算当晚最大的功劳吧？” 杨进沉声道：“就是因为杀了近百个火狼帮的高手，所以更不能说，若是传出去，刺雍队立马就会出现火狼帮的分队，到时候你烦的过来吗？” 杜雍点点头：“我可以不领这个功劳，但是不能不写，毕竟是事实。安在别人身上吧，但安在谁身上比较好呢？” 杨进想了想：“安在死去的正义之士和官兵身上，你也帮了点小忙，主要是见证。” 杜雍轻笑道：“挺好的。” 两人讨论了许久，在中午时分，终于写出了最终版。 第207章 疑问 将报告晾干放好，杜雍再度回到后院阁楼，准备叫菱菱吃中饭。 因为没什么声音，所以杜雍还以为菱菱还在睡觉。 不过房门是敞开的，杜雍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菱菱已经起来，正在打扫卫生。 地上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房间里还洒了香水，盖住了之前奇奇怪怪的味道。 床上空荡荡的，被单早已经被扯下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准备清洗，被子和枕头都放在了外面的栏杆上晾晒。 杜雍走过去，拿掉菱菱手中的抹布：“不用那么辛苦，现在已经很干净。昨晚怪累的，你好好歇歇才是正经。” 菱菱听到前半句还挺感动的，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忍不住白了杜雍一眼，小声埋怨道：“公子也知道昨晚累呀？都不知道怜惜菱菱的。” 杜雍摊手叫屈：“没记错的话，是你硬拉着我不放吧？” 菱菱耳根瞬间红透，伸手捏着着杜雍腰间的软肉，用力扭动：“公子乱讲！” 杜雍只得道：“我乱讲，我乱讲好吧。之前没看出来呀，原来你这么暴力的，还不松手，肉都要被你扯掉去。” 菱菱并没有松手，再度发力：“谁暴力？” 杜雍疼的嘶了一声，赶紧投降：“你不暴力，我暴力，好吧？” 菱菱终于放开，仔细看着杜雍的眼睛，笑容甜甜的。 杜雍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指着床上，转移话题：“怎么不见床单呢？” 菱菱闻言赶紧低下脑袋，小声道：“在柜子里。” 杜雍愣了愣：“干嘛收进柜子里？不用洗吗？拿出去让何大娘她们洗。” 菱菱耳根变红，横杜雍一眼，有些恼怒地说道：“床单怎么能让别人看到？公子好意思，菱菱可不好意思。” 杜雍恍然大悟，抓着脑袋，讪讪笑道：“收起来挺好，留作纪念。咱们去吃饭吧，我特意让何大娘准备的丰盛点。” 菱菱摇头：“不想吃。” 杜雍知道她的心思，哑然失笑：“你总要见人的吧？” 菱菱细声嘀咕：“反正今天不想吃，明天也不想吃，后天再吃。” 杜雍无奈道：“那你别出阁楼，我拿来给你吃，好不好？” 菱菱赶紧点头，话说她还挺饿的，叮嘱道：“公子还得找个借口。” 杜雍继续：“我就说你昨晚没盖好被子，不小心着凉，正躺在床上发烧呢。为了更像点，我再顺便弄点药过来，好不好？” 菱菱顿时就开心起来：“这么说非常好，不过要公子记得说的自然点，别被人看出破绽，尤其是面对杨大哥的时候。” 杜雍摊摊手：“可是杨大哥已经知道了呀，他凌晨回来的，有要事找我商量，他说到后院的时候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所以才没打扰我们。” “什么！” 菱菱尖叫一声，捂着脸没法活。 杜雍拿开她的手，安慰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你要知道，杨大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昨晚在风翠楼耍了整晚。他若是笑话你，你也可以笑话他的。” 菱菱拉着杜雍的袖子，皱着小鼻子：“公子，杨大哥没说什么吧？” 杜雍淡淡道：“他有什么好说的？你放心，我跟他说是我主动的，你见到他的时候，装作受害者的样子就好。” 菱菱啐了一口：“公子真是的，谁要装作受害者。” 杜雍耸耸肩，再度看了看空荡荡的床，故意调侃：“被子最少需要晒两天，看来今晚咱们两个要去你的房间睡觉呀。” 菱菱没敢接话，和昨晚的大胆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吃过午饭之后，杜雍和杨进闲着没事，决定先出门随便逛逛，再去侯府。 杨进带上了礼物，顺便带上了那块特殊的材料，拿去铁寂轩鉴定一番。 现在京城非常紧张，但是城西和城北受到的影响比较小，人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巡卫队比往日多了不少，巡逻也变得更加频繁。 铁寂轩作为京城非常有名的兵器铺子，平时的生意本就非常好，出了忽云寺的事情之后，生意更是迎来了高峰。 才刚刚吃完中饭，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铁寂轩的大厅却是人满为患。 还好大厅的通风非常好，伙计还经常洒水，所以大厅里还算凉快，最起码不会流汗。 老掌柜的目光经常看向大门口，若有贵客，立马就会去迎接。 杜雍的身份虽然不算很高，但终究背靠着杜家，而且他最近风头正盛，算是大贵客，属于绝对不能怠慢的那种。 所以杜雍和杨进刚刚踏入铁寂轩的大门，老掌柜就迎了上来，满脸笑意：“杜公子，您可算又来光顾小店了呀！” 老掌柜声音挺大的，他说完之后，立马就有很多人看过来，然后围过来和杜雍打招呼，多是夸赞和奉承之声。 这很显然，杜雍在平州干的那些事情已经在京城传开，而且在城西风评颇佳。 杜雍四面拱手，轻笑道：“各位街坊邻居，各位兄弟朋友，好久不见！小弟来铁寂轩，就是随便逛逛而已，散散心，大家不用那么客气，你们继续挑武器就好。” 大伙儿又客气了几句，然后各自散开，继续挑东西。 老掌柜拉着杜雍：“杜公子，今儿是来买刀吧？风刀还是龙雀？” 杜雍摆摆手：“最近用匕首。” 老掌柜愣住。 杜雍拔出腰间的匕首，轻笑道：“这不是你家的吗？在平州，我用的就是这把匕首。” 老掌柜眼熟，赶紧道：“老朽记得，之前菱菱姑娘拿材料来打匕首，打了两把。老朽当时还以为是打着玩呢，想不到杜公子竟然真能当成主力武器。” 杨进顺势递上材料：“老掌柜，烦请您找几个大师傅掌掌眼，若是不错的话，就打把剑，按照我的规格来，钱不是问题。” 老掌柜接过材料，啧啧道：“挺沉的，以老朽的经验，肯定是好东西。” 杨进解释：“在平州弄来的。” 老掌柜点点头：“最近大师傅都很忙，杨老弟可否稍微等几天？你大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浪费你的好材料，价格也会给你实惠。” 杨进无所谓：“当然可以。” 杜雍随口问道：“老掌柜，我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刺雍队，你知道吗？” 老掌柜是个吃瓜人，平时很喜欢和客人聊天，接触的客人多种多样，知道很多小道消息，有用的没用的。 他显然听说刺雍队，肃容道：“杜公子啊，您还真得注意点，刺雍队应该不是闹着玩的，城西那边经常有话传出来，誓要弄死您呢。” 杜雍疑惑道：“就想弄死我一个人吗？屈少卿，莫兴，胡禾丰，就没人弄吗？他们三个才是抓捕魏山的主力呀。” 老掌柜解释：“他们三个也遭人恨，但是没有专门的刺杀队。杜公子，说句实在的，您被忽云寺当成关键人物也不冤。您想啊，虞河底的骸骨是您挖出来的，魏山也是您亲自抓住的，而且还有传闻说你和魏山做了交易，才让他出卖忽云寺的。” 杜雍呵呵笑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冤。” 老掌柜好奇道：“杜公子，您真的和魏山做过交易？” 杜雍解释：“交易确实有，但不是我决定的，而是屈少卿主持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老掌柜哦了一声：“这才合理嘛！” 又随便说了几句闲话，杜雍和杨进提出告辞，过几天来拿剑。 老掌柜送他们到门口，突然又道：“杜公子，您不是在十字街那边开了个小吃店吗？” 杜雍点点头：“怎么？” 老掌柜叮嘱道：“您那个小店的生意很好，但是最近您千万要注意，若是有忽云寺的高手或者狂热的善男信女去您店里闹事，比如偷偷下毒什么的，到时候客人出了事，肯定很难搞。” 杨进精神一振：“这可是个好提醒，谢谢您啊！” 老掌柜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出了铁寂轩之后，杜雍轻笑道：“这老掌柜不错嘛。” 杨进附和：“确实不错，毕竟是老人家，看问题还是有一手的。” 杜雍拿过杨进手中的礼物：“杨大哥，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小吃店，和大家好生讨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规避风险，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可是暂时歇业，工钱可以照发，等忽云寺的事情降温之后咱们再重新开业。我自己去侯府就好。” 杨进点头应下：“那你小心点。” 在街道岔口分开，杨进直奔小吃店，杜雍慢悠悠地往侯府赶。 杜宗承位居少保，是个虚衔，虽然皇上经常召见商议事情，但平时没有具体的差事，所以空闲的时间还挺多的。 杜雍赶到侯府的时候，杜宗承正在陪着老太太喝茶聊天。 “见过老太太，见过大伯！” 杜雍放下礼物，恭敬地打招呼，自十四岁搬离侯府之后，每次来到这里，总感觉很少再有小时候那种亲切自然，庄重和严肃的气氛居多。 老太太精神不错，拉着杜雍的手，笑眯眯地问着各种问题。 平州辛不辛苦呀，遇到了什么困难呀，有没有受伤呀，和同僚相处如何呀，诸如此类。 她得到的消息都是经过杜宗承过滤的，所以并不知道杜雍经历了数次生死，杜雍去平州，她只当是正常出差。 杜雍仔细回答，说的很轻松，差事经过了加工，而且是一带而过，还杜撰了一些趣事，逗的老太太直乐呵。 杜宗承故意往趣事方面引，偶尔还捧一两句，将场面搞的更加欢乐。 老太太看向礼品盒：“带了什么东西呢？有平州的特产吗？” 杜雍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轻笑道：“老太太，平州有的东西，京城都有。孙儿给您带了点有趣的东西。” “哦？” 老太太眼睛亮起，显然很感兴趣。 杜宗承也挺好奇的。 杜雍拿出最小的那个礼品盒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金砖？金锭子？” 老太太看到之后，愣了愣，心想金子算什么有趣的东西。 杜雍嘿嘿笑道：“老太太，这可不是普通的金砖和金锭子，孙儿在平州城的南郊黑市追踪一个大理寺盯了很久的犯人，把他活擒，然后抄了他的老巢，收了一批金子，本来都是要上交的。不过屈少卿当场奖励了一些，所以这些是特殊的战利品，孙儿特意带了几块给老太太，颇有纪念意义，而且黄灿灿的还挺好看。” 果不其然，老太太当即大喜过望：“真是屈少卿奖励的吗？” 杜雍点头：“当然！” 老太太呵呵笑道：“那这确实是好东西！” 杜宗承见老太太高兴，他心里也开心，当即附和道：“老太太，小雍能得上司如此赏识，给咱们杜家长脸了呀。” 老太太连连点头，将黄金收进盒子，放在手边，爱不释手，看样子真的要当成纪念品。 “都是小雍最孝顺，平时经常送补品不说，当差之后，还连续立了好几次大功，而且还把奖品都送过来哄老婆子开心。” 老太太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嘴中碎碎念个不停。 杜雍赶紧说了些谦虚的话语。 杜宗承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在众多孙儿孙女中，杜雍并不是最受老太太喜欢的，最多也就排在第五第六的位置，前面是杜琼、杜谋，接着是几个小的。 可是自杜雍当差之后，竟有后来居上的趋势，直追杜琼和杜谋，甚至犹有过之，因为杜琼和杜谋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没这么开心的。 杜琼和杜谋都在当差，而且都是在比大理寺更加重要的卫尉寺，都有各自父亲的照顾，按理说前途当在杜雍之上，可是过了那么久，他们都没立什么大功劳。 更关键，杜琼和杜谋对老太太没杜雍那么上心，每次过来都是把精力放在杜宗承这块，他们想什么杜宗承当然一清二楚，不就是想得到他的认可么，方便以后继承奉阳侯这顶铁帽子。 杜雍虽然也挺尊敬杜宗承这个大伯的，但只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并没有其他意思，最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难道这小子一点也不在乎铁帽子？” 杜宗承看着神色淡淡的杜雍，心中忍不住冒出疑问。 “大伯，您有什么话要问侄儿吗？”杜雍好奇道。 “没有。”杜宗承摇摇头。 “大伯，这次没有特意给您带礼物，就一些普通的补品，主要是平州那边挺忙碌的。”杜雍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杜宗承笑了笑，淡淡道：“你人平安就好。” 第208章 上交 在侯府吃过晚饭之后，杜宗承带着杜雍去了书房，询问平州的事情。 杜雍详细作答。 略去了和魏山的真实交易，只说挖黄金拿给魏山的恩人，没说帮魏山寻找妻儿。 去魏府那段也做了加工，只说是去攻击僵尸，没说去搭救柳小姐。 杜宗承听的很认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偶尔轻轻点头。 听完之后，杜宗承最感兴趣的是火器爆炸那段，拍案叫绝：“你小子确实有点机智，若非你引爆火器炸死那么多火狼帮高手，平州总管府的损失肯定会更严重。” 杜雍谦虚道：“也不算机智，形势所迫吧。因为当时参与战斗的人数实在太多，也太杂，拿着刀子砍的话，不知道要砍到什么时候去，所以才去火器库那里碰碰运气。” 杜宗承问道：“有没有向王沐坤和屈亦雄汇报？” 杜雍摇头：“还没呢，不过已经写好了报告，明儿上午交给屈少卿。” 杜宗承嗯了一声，突然叮嘱道：“引爆火器那段，可以写模糊点。” 杜雍笑了笑：“多谢大伯提点。爆炸是照实描述的，但不是我引爆的，而是死去的官兵和行侠仗义的江湖人士引爆的，我只是帮了点小忙，顺便见证。” 杜宗承大感欣慰，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可是大功劳，你不在乎吗？” 杜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侄儿当然在乎，但害怕火狼帮会疯狂针对。其实把功劳推给死去的官兵和江湖人士也不错，那样也能证明平州总管做了各方面的努力。” 杜宗承轻笑道：“你见过平州总管吗？为什么帮他说话？” 杜雍摇头：“侄儿哪能见的到平州总管，所以不存在帮他说话，侄儿只是觉得，不管平州总管的才能和魄力如何，现在换掉他的话，只会让平州越来越乱。” 杜宗承闻言，立马冷起脸：“那种大事，岂轮到你这小子妄加评论？” 杜雍并不害怕：“大伯您放心，侄儿在外面绝没有乱说，报告上也没有倾向性的发言，现在只是跟您老人家说说自己的看法而已。” 杜宗承脸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又说了些闲话，天色暗下去，杜雍提出告辞。 杜宗承并没有挽留，让杜雍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而且最近不要单独去城南。 杜雍应下，和老太太告别之后，出了侯府，悠哉悠哉地往家赶。 快到家的时候，碰到了刚好回来的杨进。 “怎么这么晚的？” 杨进有些奇怪，杜雍之前说吃了晚饭就回来的。 杜雍解释：“老太太挺热情的，大伯也挺关心平州的事，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 杨进点点头，说起小吃店的事：“幸好咱们回来的早。” 杜雍愣了愣：“出了什么事？” 杨进叹了一口气：“前几天确实有人到小吃店搞事情，在粥里下了药，幸好大厨在试吃的环节发现不对劲，他吃了之后，上吐下泻，小命都差点丢掉半条，但他为了店里的声誉和生意，并没有对大家说起这件事，当时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粥倒掉，这几天加强了的防备，若是咱们还不回来，他就准备去找你四叔。” 杜雍眉头大皱，心中涌起熊熊怒火：“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干的？” 杨进摇头：“还不好判断是谁。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冷静，入口的东西绝不可开玩笑，我们不能为了赚钱将食客置于险地。我已经和店里的人商量过，以推出新菜品为由，暂时歇业，所有雇员的工钱都会照发，至于那个大厨，我补偿了他五十两汤药费，还奖励了五十两。” 杜雍冷静下来：“这样很好。但此事绝不能罢休。” 杨进冷哼道：“当然不能罢休，最近你应该不会出城办事，就在城里好好当差，我会全力调查事情的真相。” 杜雍点点头。 回到家之后，杜雍和杨进都恢复了正常脸色，在客厅喝了几杯小酒，各自去休息。 “菱菱！” 杜雍回到后院阁楼，见菱菱搬着椅子坐在走廊上，撑在下巴发呆。 菱菱回过神来，惊喜道：“公子，你回来啦！” 旋又埋怨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菱菱还没吃晚饭哩。” 杜雍愣住：“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因为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没出后院？” 菱菱嗯了一声，仿佛理所当然。 杜雍哑然失笑：“也行吧，你想吃什么？我去厨房拿。” 菱菱摸着肚皮：“猪蹄、牛肉、面条，还有果汁，要冰镇的，地窖里有存冰的。” 杜雍喃喃自语：“要求还挺多，冰镇的。你还真成了大小姐呀！” 菱菱闻言，神色立马黯淡下去，慢慢低下头，没有说话。 杜雍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而已，绝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在咱家，你就是大小姐，好不好?” 菱菱这才抬起头来，雀跃道：“公子，你人真好！” 杜雍摆手：“我人好，你记在心里就行，别把好人卡发出来，浑身别扭。” 菱菱好奇道：“公子，好人卡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你都说了两趟呢。” 杜雍轻笑道：“这个词比较难解释，有机会再跟你说。猪蹄牛肉面，冰镇果汁，是吧？” 菱菱点点头：“快点哦。” 杜雍下楼，来到厨房。 何大娘正在洗刷锅碗和打扫卫生，见杜雍过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擦干净双手，上前几步恭敬打招呼：“公子，是想吃夜宵吗？” 杜雍点点头：“猪蹄四个，牛肉一大盘，鸡蛋面一碗，都有吧？” 何大娘笑道：“都有呢，之前送了些给菱姑娘吃，但是她没起床。” 杜雍解释：“我回后院的时候，她已经起来，让我给她带吃的呢。” 何大娘坐下烧火，关切地问道：“公子，菱姑娘的感冒好些了吗？要不要再熬碗药？” 杜雍淡淡道：“我看她已经好了很多，药暂时不用熬，今晚出点汗应该就会好。” 何大娘微微点头：“药少吃点也好，是药三分毒呢。希望菱姑娘能早点好起来，小吃店还要她去主持大局呢。” 杜雍解释：“何大娘，小吃店暂时歇业。” “啊？” 何大娘愣了愣，问道：“小吃店生意这么好的，为什么突然歇业？” 杜雍淡淡道：“最近不是有个刺雍队嘛，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来弄我杜雍，但我担心他们弄店里的雇员和食客，我不想连累别人，所以选择歇业，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何大娘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也好！” 杜雍去柜子里拿了几壶果汁，本想用寒劲冷冻，但不好当着何大娘的面施展寒劲，所以就去地窖里拿了块存冰。 回来的时候，何大娘已经把吃食做好，整齐地装在食盒里。 杜雍提着食盒回到后院阁楼，在走廊上翘首以盼的菱菱心花怒放：“哇！” “哇什么呀，还不搬个小台子到走廊上来。”杜雍吩咐。 “哦！”菱菱领命，赶紧进房间搬了放茶水的小台子过来，接着又搬了两把椅子。 杜雍将东西都摆上台子。 菱菱也不客气，立即坐下来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口之后，才抬起头看着杜雍：“这么多，咱们一起吃呀。” 杜雍摇摇头：“你吃吧，我去洗澡。” 说罢直接从走廊上翻到院中，来到院中的水井旁，拿着水桶打水。 这个水井很深，里面的水很凉，这个时节洗冷水澡正好。 菱菱在上面吃东西，顺便看杜雍洗澡，画面还挺和谐。 “不吃东西，你看什么？”杜雍认真搓洗，突然抬起头来。 “哪有看你？”菱菱赶紧低头吃面条。 “要不要一起洗？很凉快的哦。”杜雍笑着邀请。 “不要！”菱菱断然拒绝。 “你不来的话，等我洗完，你要自己提水。”杜雍往身上倒了一桶水，水泼在地面上，带起一股股水汽，周围变得越发的凉快。 “自己提就自己提。”菱菱并不在乎。 “那也挺好，不过等下我要看你洗，否则我吃亏的。”杜雍猥琐道。 “呸！”菱菱大声啐了一口。 “呸也没用，你看了我，我就要看回来，这叫什么，以眼还眼。”杜雍骚骚一笑。 “菱菱今天没出汗，不洗也行，而且现在还有冰镇果汁，透心凉哦。”菱菱大喝一口，故意做出很凉爽的模样。 哗啦啦！ 杜雍再度往身上倒了一桶凉水，甩甩头发，抬头喊道：“吃完了吗，吃完就去房间里拿丢一条干毛巾下来。” 菱菱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又喝了一口茶水漱口，然后起身去房间拿干毛巾，回到走廊上，做了个架势用力一甩，可是距离太远，没有甩到杜雍手中，毛巾落在了地上，沾了泥灰。 杜雍忍不住吐槽：“吃了那么大碗面条，竟然还没力气。” 菱菱翻了个白眼，又拿了一条干毛巾，从楼梯走下来。 哪知道刚下来，迎面就泼来一桶凉水。 菱菱被泼成了落汤鸡，从头凉到脚，再凉到心里，睁开眼睛正要埋怨的时候，整个人被杜雍抱了个结实。 杜雍懒腰抱起她，往楼上走的同时，轻笑道：“咱们今晚得好好运动，多出点汗，那样你的感冒才会快点好起来。” 菱菱身体发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索性将头埋到杜雍的胸口。 今晚又是满室春色。 不过没有持续到凌晨，半夜就停了下来，不是杜雍不给力，而是得悠着点。 第二天早上，杜雍早早地醒来，精神饱满，浑身都是力气，感觉老虎都能打死几头。 这有点反常，按理说，不会这么精神的。 但这毕竟不是负面想象，所以杜雍也就没有多想，替菱菱盖好被子，悄悄起床。 菱菱一把拉住杜雍的手，睁开双眼，慵懒道：“公子，才这么早，再睡会儿呗。” 杜雍咧嘴一笑：“还要上差呢，刚回来就迟到不好。中午不会回来，你记得吃饭。” 菱菱只得放开手：“那你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杜雍点点头：“我尽量。对了，不用去小吃店，我决定歇业一段时间。” “嗯？” 菱菱是个小财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杜雍只得解释一番，也是昨晚对何大娘说的那番话。 菱菱也是明事理的人，听完之后，很顺从地点点头。 ………… 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 杜雍到了的时候，其他小队成员都已经到齐，非常积极。 见到久违的杜雍，大家都热情的打招呼，包括陶青云和姜步平。 赵德助打量着杜雍，见他并没有受伤，松了口气：“老杜啊，你都不知道，我们突然听到平州城发生那么的事情，差点又杀回去。” 杜雍淡淡道：“干嘛杀回去？我多鸡贼呀，打不过我还躲不起吗？” 众人皆笑，赶紧询问平州城大战的细节。 杜雍大概回答，说完之后，反问忽云寺的情况。 队长莫兴沉声道：“忽云寺是真的令人头疼，打起来虽然没有平州城那么激烈，但是后续的负面影响绝对比平州城深很多。” 裴颂补充：“若只是和忽云寺的光头们火拼，其实还不算大困难，最关键的是那些失去了理智的善男信女。说又说不通，杀又杀不得，全部抓起来的话，牢房不够用。” 杜雍皱着眉头：“什么叫杀不得？杀鸡儆猴不行吗？” 胡禾丰叹道：“你以为没杀吗？杀了鸡之后，非但没儆到猴，反而惹起了更大的骚乱。现在城南乱的不成样子，特别是忽云寺附近，每天都聚集了大量的善男信女。” 赵德助狠狠道：“肯定不全是善男信女，必然有忽云寺的高手夹杂在其中。” 杜雍问道：“那现在是怎么个搞法？” 莫兴解释：“现在是卫尉寺主事，咱们大理寺只是辅助。卫尉寺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想法，目前还不清楚，这些天我们都在城东搜寻忽云寺的残党。” 杜雍微微点头：“有收获吗？” 莫兴点头：“收获当然又，但都是死战到底的顽固秃驴，没抓到活口。” 杜雍继续问道：“接下来还是继续在城东？” 莫兴解释：“今天上午议事，下午再安排。” 说话间，聂主薄来到房间，大概打了个招呼之后，看向杜雍：“报告带了吗？” 杜雍赶紧将卷好的报告呈上去。 第209章 限制 上午火组议事，所有火组的队长及副队长都要参加，其他人待命。 莫兴与胡禾丰去了议事厅，其他成员闲着没事，各自挑个位置，以最舒服的姿势坐下来，喝茶打屁吹牛。 赵德助坐在杜雍身边，问起了领主僵尸的事情。 大家都已经听说过，杜雍从平州城带了一个死去的领主僵尸回来，目前由刑组保管，昨天就有不少衙门遣高手前来研究。 僵尸是朝廷非常重视的，重视程度尤在忽云寺和火狼帮之上。 之前有次大朝会，圣上专门提过研究僵尸的事宜，放言称，谁能找出僵尸的原理和弱点，必然重重有赏。 正因为如此，赵德助等人才会对僵尸这么上心。 杜雍知道的也有限，只能大概回答，讲明了僵尸的种类，战斗力，战斗方式等，最后还描述了击杀领主僵尸的过程。 大家听的大感过瘾。 赵德助笑道：“老杜，听你这么一说，能抓到这个领主僵尸，很大程度上是运气呀。” 杜雍轻叹道：“这个领主僵尸的实力远胜普通的登楼境高手，若不是靠运气，我和杨进怎么可能打的过他。” 裴颂对另一个问题非常感兴趣：“老杜，你干嘛突然去魏府？特意去的吗？” 此言一出，赵德助立马猥琐笑道：“老实交代，不是为了魏夫人吧？” 杜雍淡淡道：“当然不是，我是为了何木野！” “何木野？”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都认识何木野，现在他的记录是失踪，但大家都认为他已经挂掉。 杜雍环视一圈，沉声道：“何木野已经变成了僵尸，还是领主僵尸，我跟他也干了一仗，被他打的落荒而逃，差点栽在魏府，想想都心有余悸。” 赵德助咋舌道：“他是被圣丹门灌了药吧？” 杜雍点头：“当然是灌药，何木野的体魄已经变质，变得刀枪不入，随便一拳下去，就能轻松打塌石壁。” 段子啸皱着眉头：“就那么点时间，何木野就变成了僵尸，圣丹门的药这么厉害吗？” 杜雍理所当然：“当然厉害，上古八大邪派之一呢。” 裴颂轻叹道：“我听好几个研究僵尸的高手说，培养僵尸最少要半年以上，如今看来，这个结论是错误的。” 杜雍淡淡道：“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我那是眼见为实。” 砰！ 赵德助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大家不明所以，扭头看向赵德助。 赵德助激动道：“这是大发现呀，肯定能算功劳的，老杜你得报上去呀。咱们同一队的，说不定能跟着沾光呢。” 杜雍瞥了他一眼：“这种事情还用你提醒？我已经写在了报告里，屈大人会亲自过目的。而且我跟你们说，还有个更重要的发现。” “什么发现？” 大家同时看过来。 杜雍沉声道：“我和何木野干仗的时候，大声叫他的名字，他竟然有反应的，之后的招式不知不觉就弱了许多。” 裴颂闻言大惊：“此话当真？” 曹悲雨、郭清龙、段子啸三人也是激动不已。 他们三个都是裴铭派的，而何木野则是裴铭的得力干将，何木野在川明县失踪之后，裴铭闷闷不乐了很久，若是能把何木野找回来，还能恢复理智，裴铭肯定会很开心。 杜雍郑重道：“当然是真的，我以前和何木野喝过酒的，他肯定记得我。” 赵德助喃喃道：“那即是说，僵尸并不是完全失忆，且有恢复的可能。” 杜雍点头：“当然有那个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何木野变成僵尸的时日尚短，所以脑袋还保持了些许的理性，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会失去这个效果。” 这个说法很中肯，大家都同意。 曹悲雨问起最重要的：“老杜，何木野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杜雍摊摊手：“我哪知道？平州城虽然封城，但应该封不住何木野，他大可以找个晚上钻下水道或者翻墙。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没死，就有找回来的希望。此事我也写在了报告中，我记得屈大人以前说过，要全力找回川明县失踪的兄弟，对于何木野的事情，他应该会上心吧。” 陶青云淡淡道：“我却不那么看，现在忽云寺爆发，把京城的氛围弄得如此紧张，大理寺几乎所有人都是忙碌不堪，哪还有精力也人手去寻找何木野？” 姜步平附和：“主要是没有确切的地点。” 他们两个都是裴惑党的，而且以前都被何木野嘲讽过，自然不希望何木野回来。 曹悲雨、郭清龙、段子啸都皱起眉头，但是不好反驳什么，毕竟身份低。 赵德助仗义执言：“我说陶青云，还有姜步平，就算你们两个不喜欢何木野，也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好不好？传出去肯定会败坏大理寺的名声。说到底何木野也是大理寺的，而且是火组队长，职位比你们两个都高。” 姜步平知道说错话，赶紧补救：“老赵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事情有轻重缓急。” 赵德助反问道：“何木野的命不重吗？不急吗？” 姜步平语塞。 裴颂轻咳两声，岔开话题：“老杜啊，这次去平州，你的功劳最大呀！” 杜雍摆摆手，苦笑道：“功劳其实没什么，倒是那个所谓的刺雍队，让我头疼的很。” 赵德助竟然略有羡慕：“有什么好头疼的，这可是大风头，我想要还没有呢。” 杜雍哂道：“刀子没割到你身上，所以你不知道疼。我才刚刚重返刻印境，在敌人眼中却如同心腹大患，搞毛啊这是。” 说完心里觉得好笑，现在他明明是登楼一重，却说是重返刻印境，关键大伙儿都相信，这种装庸手的感觉还挺好玩的。 赵德助哼哼道：“谁让你抓了魏山，还和他做交易来着。” 杜雍大骂：“照你的意思，我还抓错了不成？而且和他交易，是屈大人命令的。” 赵德助嘿嘿笑道：“别生气嘛，我的意思是，敌人才不会管细节是什么，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你杜雍坏的事。” 杜雍叹了一口气，认真道：“严格算起来，我是替整个火组第一小队扛了雷，所以以后行动的时候你们可要保护我。” 裴颂点头：“确实是这个理。老杜你就放心吧，今后行动的时候，你可以躲在最后面，就让我们去冲锋陷阵，功劳会算你一份的。” 杜雍竖起大拇指：“都是颂公子最明事理。赌神，你真该好好学学。” 裴颂摆手谦虚。 赵德助则道：“你虽然才刚刚重返刻印境，但是能活捉魏山，还能和领主僵尸有来有回，哪需要我们保护？” 杜雍翻个白眼：“那是运气和时机，懂不懂？不可能每次都能那样的。你若不保护我，将来我和刺雍队交手的时候，就说是你赵德助击伤魏山，然后魏山才会被我活捉。而且也是你赵德助，老早就怀疑忽云寺有问题，你主张全力对付忽云寺，活捉孤山老秃驴。” 赵德助直呼卧槽，其他人则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裴颂肃容道：“孤山秃驴那种高手，是不可能被活捉的，只能杀死。” 杜雍大叹道：“依我之见，杀死都不大可能，除非有五个以上的宗师高手围攻他，那样他才没有机会逃跑。” 整个天下能叫出名字的宗师高手，也就十几个而已，而且有半数在江湖中。 朝廷想集齐五个宗师高手，几乎不可能。 赵德助沉声道：“我有个好办法。” 大家见他说的这么认真，默默等候下文。 赵德助脸色变猥琐：“孤山老秃驴又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咱们可以使美人计呀。” 大家都无语。 赵德助认真道：“你们别翻白眼好不好，美人计是个好计策，只要派去的女人够美够媚，孤山秃驴肯定会上当。” 杜雍哂道：“孤山可是金刚派的，想魅惑他，你得找同为上古八大邪派的梨花派出面，而且最次也得是长老级别的人物出马。” 赵德助眼神一亮：“好主意呀，梨花派全是俊男美女，专门干魅惑人的勾当。我还听说，上古八大邪派之间并不怎么和谐，说不定金刚派和梨花派有仇呢。” 裴颂苦笑道：“理论上确实可行。但实际操作几乎不可能。首先，梨花派都还没现世，咱们不知道怎么联络。其次，就算梨花派和金刚派不对付，也未必会和朝廷合作，毕竟也是邪派。” 赵德助敲着桌子：“既然理论可行，那总会有办法的。”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围绕金刚派和梨花派讨论，谈了一上午还意犹未尽。 午饭没出去吃，就在大理寺食堂随便吃了一顿，吃过之后，火组的议事刚好完毕。 莫兴和胡禾丰都没吃饭，抓紧时间安排下午的事情。 行动大致没什么改变，还是去城东搜寻忽云寺的残党，不过搜寻的范围变大，每日搜寻的时间延长半个时辰。 大理寺已经向户部申请了一笔银两，用于激励士气，另外王沐坤还承诺，不管谁立了功，都会放到推荐名单里，以后升职会优先考虑。 对于火组第一小队来说，银两不算什么，但推荐名单却是个大诱惑。 所以莫兴说完之后，大家都兴奋不已，觉得延长半个时辰和扩大范围都不算什么，甚至可以冒险去城外调查。 杜雍则无所谓，冒险他不在乎，但不会为了升职去冒险，若真的要去城外，那他绝对会以保证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速度准备好，马上就出发。” 莫兴见大家兴致高涨，立马下命令。 大家换上督卫服和靴子，拿好武器。 正准备出发的时候，聂主薄出现，指着杜雍：“你休假半天，去少府寺挑奖励。” 杜雍大喜：“真的可以吗？” 聂主薄点头：“屈大人看过报告之后，立马派人联系了少府寺那边，刚才已经得到反馈，你可以随便挑一本，但是有时间限制，所以你得仔细挑，想要什么类型的，心里最好提前有个谱，免得到时候挑花了眼。” 杜雍嗯了一声：“多谢聂大人，我会好好挑的。” 聂主薄淡淡道：“那就最好。” 赵德助拉着杜雍，激动道：“老杜，你去少府寺挑什么？” 杜雍并没有隐瞒：“我想搞一门好轻功来着，去少府寺本来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想不到屈大人竟然如此关心，感谢大理寺，感谢屈大人。” 众人恍然大悟，都羡慕不已。 裴颂虽然常去少府寺，但此刻也很羡慕，因为杜雍这个风头出的挺大，除了皇族之外，很少有人能去少府寺仓库挑东西的。 而这也说明，杜雍这次的功劳确实不小，上头都看在眼里，所以屈亦雄才会不遗余力地满足杜雍的请求。 赵德助大感可惜：“你干嘛挑轻功？你的轻功不好吗？你那个小碎步，都有残影呢。” 其他人也觉得可惜，杜雍轻功确实不错的，大可以挑一门攻击招式。 杜雍解释：“我的步法确实还行，但腾跃不怎么样，地形复杂的话，追人和逃跑都很吃亏。在平州城就吃了大亏，痛定思痛下，才决定搞一门轻功。若是没法去少府寺，我会去拍卖场拍货，虽然比不上少府寺，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弄一门还不错的。” 裴颂表示理解：“既然有了决定，那就好好挑，拍卖行确实比不上少府寺。” 莫兴拍拍手：“那老杜就去少府寺，其他人跟我去城东，出发吧。” 大家出发之后，杜雍跟着聂主薄走。 “聂大人，少府寺那边会不会因为我不是皇族的，所以把好轻功藏起来？” 杜雍略带开玩笑的发问。 聂主薄轻笑道：“既然屈大人出了面，少府寺那边就不会搞鬼。但是轻功不比其他功法，就算是在少府寺，绝佳的轻功也非常少，而且在限定的时间内，想找出最好的，又最适合你的，无疑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杜雍微微点头：“所以说，少府寺是故意限定时间的？” 聂主薄嗯了一声：“当然得加点限制，其实这样也好，免得有心人借题发挥。半个时辰，你好好利用的话，应该能挑一本不错的。你千万不要拧着来，非要挑本最好的不可。” 杜雍露出一个笑容，再度感谢。 聂主薄言称不客气。 第210章 挑选 少府寺也在城北，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建筑的精致程度，均在大理寺之上。 杜雍以前从没有来过少府寺，进去之后，发现地形非常的复杂，七绕八绕的，若不是有聂主薄亲自带路，估计会绕晕。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劲装侍卫站岗，眼神嗖嗖的犀利。 “聂大人，您这么熟悉，常来少府寺吗？”杜雍小声发问。 “少府寺什么地方，我哪能常来？咱们大理寺缴获比较重要的战利品时，会往少府寺送，我跟着屈大人来过几次。”聂主薄淡淡解释。 “聂大人，是不是所有重要的战利品都要往少府寺送？”杜雍问道。 “所有倒不必，但最好的肯定是属于少府寺的，不光咱们大理寺，其他衙门也是如此，尤其是大型战场上的缴获，比如峒州和穹州，朝廷大军经常会缴获蒙济人的东西，拿回来放在少府寺，在重要的场合展示一番，可以增强士气。” 聂主薄说到这里，看了杜雍一眼：“所以说，你能来少府寺挑东西是多么的幸运。” “哈哈，这是我以后吹牛的资本呀！”杜雍搓着双手，非常得意。 “吹个屁的牛，我若是你，挑了东西之后，以后绝对不会主动和别人说，就算别人说起，我也会尽快岔开话题。”聂主薄淡淡道。 “怎么？”杜雍好奇道。 聂主薄说起一件往事：“以前有个像你这么幸运的傻蛋，在少府寺得了把武器，他成天在朋友面前显摆，突然有个晚上，他被套上麻袋打了一顿，武器也被抢走。” 杜雍大感好笑：“他那是嚣张过头吧？而且被人打，主要是他实力不够。” 聂主薄叹道：“若只是被打一顿，那还没什么，关键事后有人参他，说他根本没有把少府寺奖励的武器放在眼里，往大里说，这是藐视皇族，结果他差点吃牢饭。” “不是吧？” 杜雍闻言眉头大皱，啧啧道：“已经发出去的奖品，还有那么严重吗？” 聂主薄冷然道：“你以为呢？” 杜雍想了想：“那我挑了轻功秘笈之后，若是弄丢，是不是也要挨训斥？” 聂主薄摇头：“你别到处显摆就没事。” 杜雍轻叹道：“我觉得等会儿还是找一本普通点的轻功吧，免得招惹事端，就算弄丢，也不算什么大事。” 聂主薄哂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能随便找到最好的轻功一样。” 杜雍挑挑眉：“说不定哦，我运气向来不错的。” 聂主薄突然想到一件事：“在川明县抓了大鳄鱼之后，你在大理寺的仓库拿了一本古籍，我记得是暗器来着，练的怎么样？能看懂吗？” 杜雍打个哈哈：“马马虎虎吧，算有点小心得。聂大人，您怎么突然问起那件事？” 聂主薄解释：“因为少府寺也有很多古籍。你若是读懂古籍的信心，大可以挑一本，那样就不会招人嫉妒，因为古籍很难看懂。” 杜雍点点头：“也行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一处仓库。 聂主薄拿出屈亦雄给出的手令，递给库管。 库管仔细看了手令之后，指着杜雍，肃容道：“就是他吗？” 聂主薄点点头：“对。” 库管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屑：“够年轻的。” 聂主薄解释：“他叫杜雍，杜少保的侄子，这次在平州确实立了点功劳，屈少卿很满意。” 库管听到奉阳侯这几个字之后，立马换了个脸色，轻笑道：“原来是杜少保的侄子，怪不得能让屈少卿亲自说话。” 杜雍拱手施礼：“卑职杜雍，请大人多多关照。” 库管压压手：“既然是杜少保的侄子，又有屈少卿说话，关照你是必须的，但你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少府寺，规矩还是得遵守。” 杜雍点点头：“请大人指点。” 库管问道：“想找一门轻功？” 杜雍嗯了一声，解释道：“在平州城时候，就因为轻功差，所以放跑了很多匪徒，而且还有几回打不过想逃命，但是逃的非常狼狈。” 库管哈哈大笑：“怪不得想找一门轻功。” 杜雍跟着笑，没有说话。 库管又问：“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杜雍认真道：“回大人，卑职天赋平庸，太高深的轻功估计学不会，低级的又不甘心。听说少府寺这边有很多古籍，若是能搞一本来研究，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库管皱着眉头：“古籍确实有很多，但你未必看的明白，就算有名师译出全文，你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学会，毕竟是古老的东西，很多习惯有别于现今。” 杜雍憨笑道：“想撞撞运气！卑职觉得吧，古老的东西还挺好的，哪怕只是学会一点点，也能让别人捉摸不透。” 聂主薄附和道：“这小子运气还不错，而且就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 库管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先登记一下。” 杜雍拿起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已经来此的理由。 写完之后，聂主薄拍拍杜雍的肩膀：“你好好挑，我先回去。” 杜雍躬身：“聂大人慢走。” 聂主薄走了之后，库管带着杜雍进了仓库。 里面全是书架，都放置了密密麻麻的书本，杜雍随便瞄了几眼，发现书本多种多样，诗歌、招式秘笈、圣贤书、史书、机关学、、兵法、农书、医书、数学等等。 简直就是个超级图书馆。 杜雍两眼放光，恨不得当场将库管大人打晕，然后用招式吞噬器吞个痛快。 等等！ 辅助有仓库的，随时可以装东西。 能不能抓个机会，搞点小动作？ 还是别搞，这个库管大人还不错，若是丢了东西，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 杜雍强行压下内心的冲动，收回目光，紧跟着库管后面。 走了一会儿，来到最边上的书架。 这个书架很高，积了很多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 “这个架子上都是古籍，而且可能是轻功，你可以随便挑选。”库管介绍。 “可能是轻功？”杜雍表示疑惑。 “这里每一本古籍都有高人研究过，大概搞明白的都已经拿到了别处，这些都很难懂，只能大概判断是轻功。”库管解释。 “哦！” 杜雍点点头，追问道：“那即是说，我有可能挑到不是轻功的秘笈？怎么算？” 库管轻笑道：“还能怎么算，照样拿走呗，你刚才不是说要撞运气吗？” 杜雍明白，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始。 库管给了个机会：“真决定挑古籍？不挑能看懂的？” 杜雍淡淡道：“挑古籍。” 库管竖起大拇指。 杜雍不明所以，赶紧追问。 库管小声解释：“就在上个月，皇室组织了一次少府寺挑秘笈的活动，几百个少男少女，好轻功早被扫荡一空，等着下一批入库呢。所以你挑古籍是对的，最起码可以撞撞运气。” 杜雍摊手：“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库管哈哈大笑。 杜雍好奇道：“大人，卑职有个问题，秘笈明明可以抄录，干嘛不留录本？” 库管淡淡道：“皇家定的规矩，秘笈都不留录本，若是留了录本，皇家子弟就不会珍惜，心想反正可以随时挑，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留录本的话，可以激发他们的竞争感，都想挑好的，挑了之后又也会专心练习。你也是一样，等会挑好秘笈，绝对不能抄录，这是规矩。” 杜雍喃喃道：“有点道理呀！” 库管大笑道：“这是祖上定下来的规矩，多年来都未曾改变，自然有道理。” 顿了顿，认真道：“本来是半个时辰，你主动挑古籍，增加了难度，我多给你一刻钟。” 杜雍心中大喜，问道：“不会让大人为难吧？” 库管摇头：“不会，这是权利范围内。” 说完打了个手势，示意杜雍开始挑，然后径自出了库房。 杜雍深吸一口气，蹲了下来。 这个架子上的古籍很多，各式各样，有羊皮卷，有纸张书籍，有竹简，甚至还有龟壳，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非常古老。 外形完整的比较少，多数都有点缺损，封面贴了一张纸，写着编号，以及大概的简介。 杜雍大概扫了扫，应该超过千数，想在大半个时辰内看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杜雍不需要细看，让辅助鉴定就行。 从左往后。 “呼叫辅助，鉴定这本！” 【蓝色轻功。】 “这本！” 【蓝色轻功。】 “继续！” 【紫色轻功，有缺损，可用招式补足器补全。】 “还不错，继续来，这本。” 【非招式秘笈！】 “不是招式秘笈？有点离谱的。那这本呢？” 【白色刀法。】 “竟然还有刀法，而且还是最低档的白色品质，看来古籍也得淘呀。” 杜雍很快就看了近百本，最好的是一本紫色品质的轻功，按理说还不错，但是有缺损，而招式补足器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只能继续看。 只过了一刻钟就把最底层的全部看完。 轻功虽然很多，但品质不够高，大多数都是蓝色品质。 攻击招式也很多，刀法剑法拳法之类，品质倒是可以，紫色很多，甚至还有几本粉色的，但杜雍不缺攻击招式。 “好秘笈不会都被挑走了吧？” 杜雍喃喃自语，这很有可能呀，毕竟已经被高人挑了一遍。 从墙角搬来一把梯子，爬上去看最上面那层。 又过了一阵子，杜雍已经有些麻木，根本就没有好玩意。 眼看就要看完，还是没有好东西。 “呼叫辅助，鉴定这本。” 杜雍拿起一本黄的不像话的书籍，有气无力地喊道。 【粉色医书，恭喜！】 “粉色医书？” 杜雍眼神一亮，立马恢复了精神，追问道：“讲了些什么？医理吗？” 【想知道详情，使用招式吞噬器就行。】 杜雍正要使用吞噬器，但一想吞噬之时，秘笈会碎成粉末，所以生生忍住，继续问道：“这本没有缺损吧？” 【没有缺损，非常完整。】 杜雍敲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没有好轻功，弄一本医术也不错呀。等等，医术为什么会被算到秘笈里面。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只能鉴定招式秘笈吗？” 辅助解释：【说明这本医书里面，可能包含某些攻击性的手段，比如说炼制毒药什么的。】 炼制毒药？ 杜雍心中大喜，不免想起了幽芒山下那个大沼泽，那个沼泽里面可是有数不清的毒虫，若是学会这本医术，指不定就能利用那些毒虫。 这么想着，杜雍握紧书籍，喃喃自语：“就这本吧！” 将梯子搬回原处，慢慢走出库房。 出库房之前，又看了看书架上的秘笈，终究忍住了乱拿塞仓库的想法。 库管就在外面等着，见杜雍出来，有些奇怪：“还有点时间的，你就挑好了吗？” 杜雍举起手中的古籍：“就这本。” 库管看了看编号，轻笑道：“这本我知道，很多高人都仔细看过，完全看不出所以然。你为什么挑选这本？” 杜雍随口瞎掰：“够老，够厚，够完整，肯定有点东西的。” 库管哈哈大笑，竖起大拇指：“你这几个理由，让人没法反驳。” 杜雍憨笑道：“反正是碰运气，留着慢慢看，说不定会有造化呢。” 库管颇为赞赏：“你能如此乐观就好。” 接着脸色变严肃，沉声道：“就拿了这一本吧？” 杜雍赶紧点头：“卑职绝不敢乱来，若是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搜身。” 库管淡淡道：“搜身大可不必，因为都有记录的，你若是多拿，不仅你有苦头吃，而且还会连累我和聂主薄。” 杜雍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大人。” 库管嗯了一声，记录了编号之后，就吩咐了几名手下去里面查，相当的严肃。 “杜督卫，既然已经挑完，你可以走。”库管抬抬手。 “大人，还是等他们查完吧。”杜雍并没有动脚。 “难不成你怕我们冤枉你？”库管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卑职绝不敢有那种想法，走之前清掉更好，免得有尾巴，这对大家都好。”杜雍解释。 “也对。”库管点点头，扯着嗓子对里面喊道：“你们动作快点。” 第211章 触发 幸好杜雍没起贪念，否则肯定被抓个现行。 检查人员非常有耐心，不仅仔细查验了杜雍挑选过的书架，附近几个书架也没放过，足足查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 出来之后，又盯着杜雍瞄了半天，盯着衣襟和裤裆看。 杜雍却没有生气，非常干脆地脱掉外袍和长裤，还转动了几圈，除了腰间的匕首，根本就没有其他东西。 这个举动让库管和检察人员都略有不少意思，但也放心了许多，对杜雍增加了不少好感。 库管故作生气状：“杜督卫，你这是干什么呢？” 杜雍轻笑道：“大人别生气，卑职只是想配合工作，大家都好过。” 库管竖起大拇指赞道：“到底是杜家子弟，觉悟就是高。你这匕首不错呀！” 杜雍解释：“二手市场挑的料子，铁寂轩大师锻造，总计花了五十几两。” 库管闻言愣了愣，大咧咧道：“五十几两的小玩意，显然不符合你的身份。依我之见，你以后再立个大功劳，到时候再跟屈少卿说一声，说要来少府寺挑把武器，我这边可以放行。” 挑武器？ 开什么玩笑？ 杜某人这把匕首可是神兵，什么武器能比的上？ 杜雍露出感激的神色：“大人，武器用着顺手就行。不过卑职还是感激不尽，您如此看重着实让卑职受宠若惊。” 库管很受用，哈哈笑道：“不想要武器，再挑秘笈也行嘛，总之希望你再立新功。” 杜雍点点头，穿好衣服之后，拱手再度感谢。 拿上古籍，出了少府寺，杜雍并没有回大理寺，而是直奔城东。 虽然今天下午是放假，但杜雍并没打算闲着，地早点进入搜捕忽云寺残党的任务中，并不是为了抓人立功，而是想早点熟悉情况，做到有备无患。 没过多久，杜雍就找到了火组第一小队，目前正在棚区搜查，动作挺小心的。 莫兴看到杜雍之后，轻笑道：“杜老弟，你今天下午放假，没必要特意跑过来的。” 杜雍耸耸肩：“闲着也是闲着，过来跟大家混一混，说不定能蹭点功劳。” 赵德助斜着杜雍，哂道：“你小子在少府寺挑了秘笈，是来显摆的吧？” 杜雍将那本古籍砸过去。 赵德助赶紧接住，快速翻了翻，眉头立马走起来：“不是吧，古文字？” 此言一出，众人都凑过来，非常好奇。 杜雍淡淡道：“我为什么选古籍，颂公子最清楚。”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裴颂笑着解释：“不久之前，皇室组织了一次挑选秘笈的活动，好一点的轻功都被挑走，我挑了两本呢，不过很难练，现在还没什么成绩。” 众人恍然大悟。 赵德助大感可惜：“老杜，既然没有好轻功，你干嘛不换个种类？古籍你又看不懂。” 杜雍淡淡道：“谁让我之前说的就是轻功？临阵换的话，有点不合适。其实古籍也不错，留着慢慢研究呗，也算个乐子，至不济还可以拿到拍卖行上去换钱。” 赵德助把古籍还给杜雍，请叹道：“话虽如此，但还是很可惜呀，你这么大的功劳，就换了个这本古籍，真的划不来。” 杜雍将古籍收入衣襟内，呵呵笑道：“我这人最看的开，相比得到好秘笈，我更在意的是去了少府寺的仓库，这代表我确实立了大功劳，绝非蒙混之徒。” 赵德助眼神一亮：“也对哈，除了皇室之外，没多少人能进少府寺挑东西的。” 众人纷纷附和。 连陶青云和姜步平都说了几句好话，杜雍没挑到好东西，他们心里都暗暗高兴呢。 杜雍心里更高兴，因为低调处理了此事，当即压压手，看向莫兴：“队长，不好意思哈，耽搁了点时间，还是继续做正事吧。” “没事！” 莫兴并不介意，大手一挥：“大家继续搜，今天把这片棚区搜完，招子都放亮点，任何可疑的人物都不能放过。” 赵德助沉声道：“尤其是大光头，更不能放过。” 众人轰然大笑。 自从忽云寺出事之后，城中所有秃头的哥们都是战战兢兢的，动不动就会被抓起来问话，就算是无辜的，心里也慌的很。 假发铺子趁机雄起，业务量比之平时翻了好几倍，而且价格贼贵。 搜查的时候，杜雍拉着赵德助：“赌神，你之前说，撞到了很多嫌犯，但是没有活口，都是在城东撞到的吗？” 赵德助解释：“城南更多，城东要少点。弄死的那些有个共同的特点，长的非常魁梧，和魏山的体型差不多。” 杜雍沉声道：“魁梧的身材，确实是忽云寺的特点。应该说是金刚派的特点。” 赵德助笑道：“金刚派以修肉身和护体功著称，身材魁梧是标配。” 裴颂走过来，补充道：“不能光留意那些身材魁梧的，也有趁机浑水摸鱼的角色，城南不是抓了很多吗？” 杜雍顺势问道：“有审过吗？” 裴颂点点头：“当然审过，有火狼帮的，有毒蝎帮的，但都不是很重要的角色，他们主要是打探京城的即时消息，顺便捣乱，偶尔偷袭搜查队伍，扰乱视线什么的。” 杜雍并不奇怪：“这个正常，火狼帮和毒蝎帮已经打进了平州，接下来要大力发展，确实得留意京中的消息。” 说话间，迎面来了个四十来岁的邋遢汉子，长的不算魁梧。 “站住！” 陶青云在最情面，立马跳过去，用剑拦住邋遢汉子的去路。 邋遢汉子看到这么多大理寺的督卫，点头哈腰：“各位差爷，请问有什么事吗？” 陶青云淡淡道：“姓名，年龄，居所，工作，家庭，都细细报上来。” 邋遢汉子愣了愣，看上去不知所措。 陶青云见状，立马大声喝斥：“听不懂吗？是不是要我重复一遍？” 邋遢汉子回过神来，苦着脸问道：“差爷，请问小人是犯了什么罪吗？” 陶青云紧盯着他，冷然道：“你在装糊涂吗？如今正在捉拿忽云寺残党，所有人都需要配合卫尉寺和大理寺的调查。” “配合，配合，当然要配合。” 邋遢汉子连连点头，接着有些窘迫地说道：“差爷，小人就住在这个棚区，没有家人，平时就做零工过活，吃了上顿没下顿。” “是吗？” 陶青云拉了个长音，其实他挺满意邋遢汉子的态度，也判断此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陶青云就想显示积极感。 邋遢汉子低下头：“小人岂敢欺瞒差爷。” 陶青云还想说些什么，姜步平一把拉过他，轻声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其他人也觉得没问题，因为这个邋遢汉子说话带着颤音，显然是个老实巴交的贫民，而且他看上去非常脆弱，应该不会武功，别说他是忽云寺的人，就算是浑水摸鱼也不够格。 队长莫兴发话：“走吧，最近小心点。” 邋遢汉子如逢大赦，立马躬身感谢：“多谢差爷，谢谢！” 说完赶紧走掉。 杜雍察觉到了异常，他觉得这个邋遢汉子的步伐不简单，虽然没什么气势，但很有节奏，不像普通人的步伐。 就在此时，辅助的声音响起：【特殊招式《听音辨地》触发，此人很有可能在蒙济长大。】 蒙济人？ 虽然只是可能，但不能放过。 杜雍心中一震，大喝道：“站住！” 邋遢汉子身体颤了颤，停下转过头来，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 队友们也奇怪地看向杜雍。 锵！ 杜雍二话不说，直接拔出腰间的匕首，施展穿云步，刺向邋遢汉子的咽喉。 残影现，杀气滔天。 杜雍此举看上去没有留丝毫余地，摆明要置邋遢汉子于死地。 “你干什么？” 赵德助还以为杜雍突然发疯，赶紧跑过去拉杜雍，滥杀无辜可不是好事，被人参一本，不仅督卫的位子难保，说不定还要蹲牢房。 然而赵德助已经使出了全力，可惜根本追不上杜雍。 邋遢汉子神色大变，脸上甚至溢出了汗水，也不知道躲开，看样子已经吓傻。 杜雍的攻势并没有变，依然是那么坚定。 匕首距离咽喉仅有三寸的时候，异变忽起，只见邋遢汉子的双眼中发出慑人之极的精芒，猛然提气后撤，同时双袖扬起，往中间合拢，带起两股无可比拟的劲气，夹击杜雍的匕首。 “此人绝对是个高手！”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心中震惊莫名。 “小心！” 赵德助本来要拉杜雍，此时赶紧提醒杜雍，并抽出宝剑去接应。 杜雍的匕首和邋遢汉子的袖子对撞。 砰！ 劲气炸开，余波往四方蔓延。 杜雍被那强大无比的力道震开，连退了七八步。 看着虽然很狼狈，但有一半是装出来的。抓人不能低调，但动手的时候可以低调一点。 不过这个邋遢汉子的实力确实不简单，应该有登楼境，而且爆发力十足。 “这家伙可能是个蒙济人，都给我小心点！” 杜雍稳住脚步，开口大喊。 果不其然，邋遢汉子满脸震撼，显然没想到杜雍会这么说。 莫兴看到邋遢汉子的神色，顿时就信了八分，吩咐道：“给我抓活的。” 其他人都是满脸兴奋，赶紧围上去。 邋遢汉子瞬间就被包围，狠狠瞪了杜雍一眼，眼中尽是杀气。 “蒙济人，这么看我干什么？不服气就来杀我呀！” 杜雍斜眼看着他，非常嘚瑟，接着对莫兴道：“队长，我刚才不小心受了伤，不能再战，你们多担着点。” 莫兴关切道：“没关系，你躲远点。” 杜雍喊一声好嘞，干脆收回匕首，躲得远远的，靠在墙上看戏。 就在这个小巷里，展开一场围攻大战。 邋遢汉子以一敌多，暂时不落下风，实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莫兴吩咐要活捉他，所以大家都没有下死手。 此人步法灵敏，攻击多以甩袖子为主，偶尔出一脚，这种攻击方式很具欺骗性，实招和虚招让人难以分辨。 陶青云眼力很一般，连续吃了两记虚招，然后被一脚踢在小腹上，结结实实，整个人倒飞了三丈多的距离，若非杜雍眼疾手快扶住他，他会摔个大跟头。 “我说老陶啊，你在平州受的伤应该还没好吧，逞这个强干什么？” 杜雍扶稳陶青云，非常耐心，嘴中却毫不客气地吐槽。 陶青云想要出言反驳，哪知道刚张嘴就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杜雍替他拍拍背：“行行行，我不说你，坐下调息，我不能给你输真气，我也受了伤，刚才被袖子抽的浑身发麻呢。” 陶青云没有逞能，老实坐下来，慢慢调息。 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邋遢汉子虽然杀不出去，但是伤人却绰绰有余。 没过多久，段子啸、姜步平、郭清龙也加入了伤兵的行列，都是被袖子呼的。 好在莫兴有的登楼境水准，死死缠住邋遢汉子，再加上裴颂和胡禾丰的默契，基本上可以保证慢慢消耗的节奏。 至于赵德助和曹悲雨两人，只能在外围抽冷子。 杜雍大感奇特：“赌神啊，不错嘛，变鸡贼了不少呀，竟然还没受伤。” 赵德助嘿嘿笑道：“老杜，我现在可是老经验，这蒙济蛮子岂能伤我……我去！” 话音刚落，那个邋遢汉子给了赵德助一袖子，不过赵德助反应很快，没有硬拼，而是迅速矮身往右逃窜。 看到这一幕，杜雍才真正感觉赵德助成熟了不少，若是以前，他肯定会硬拼。 杜雍继续点评：“大伙儿千万别着急，慢慢磨，这蒙济蛮子已经开始喘粗气。你们注意，他出右脚的时候，有点用力过猛，左肋是完全没有防守的。所以赌神和老曹可以稍微站开点，专门盯着他的左肋就好。” 听着杜雍那轻松无比的点评，众人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赵德助和曹悲雨非常听话，立马拉开了少许距离，给邋遢汉子带去了更大的压力。 “老杜，你是怎么看出他是蒙济蛮子的？” 赵德助抽空问出大家都好奇的问题，连那个邋遢汉子都竖起耳朵。 杜雍淡淡道：“赌神，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遭遇？这大半年，我被蒙济人偷袭了三次呀，每次都是死里逃生，我能没有点心得吗？这家伙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但是不确定，所以才会拔出匕首出击。若他不是蒙济人的话，了不起我刺伤他，绝对不会弄死他。这家伙也是怕死，他若硬挨我一刀的话，这会儿应该在和我商量汤药费的事情。” 众人恍然大悟。 邋遢汉子则是懊恼不已。 兹！ 莫兴抓住机会，刺了邋遢汉子一剑，鲜血横流。 终于占了上风。 第212章 筹码 “呀！” 邋遢汉子突然狂喝一声，双袖齐出，非常利索地击退莫兴。他脸色潮红，青筋暴露，显然已经开始透支。 透支是没办法的时候，再这样磨下去，邋遢汉子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活擒。 打了这么久，邋遢汉子明白莫兴是最厉害的，远胜其他队员，只有击退莫兴，他才可能会有逃跑的机会。 现在通过透支，暂时杀退了莫兴，邋遢汉子非常激动，当即腾空而起，要从屋顶跑路。 哪知道裴颂早一步料到了邋遢汉子的动向，先一步腾空而起，解下后腰的水瓢盾，当成锤子用力呼过去。 邋遢汉子冷笑一声，决定硬挨一记，只要真气不断，他就能跳到屋顶，最多方向斜点。 砰！ 水瓢盾呼在邋遢汉子的肋间，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邋遢汉子神色大变，他没想到这个水瓢盾竟然能放大真气的威力，猝不及防下，他如同断线的风筝往后飘。 裴颂精神大振，大笑道：“知道厉害了吧，这盾牌开价八万，还价到六万八。” 邋遢汉子本来就很郁闷，听到裴颂的话语之后，差点想吐血。 六万八的盾牌，挂在后腰当饰品，在关键的时候当成锤子搞偷袭？ 要不要这么离谱呀？ 赵德助非常兴奋，用力跃过去，迅速调整好位置，手中的长剑对准邋遢汉子的菊花，他对于这招很有心得，有专门研究过。 兹！ 长剑入菊花。 鲜血尚未流出来，邋遢汉子惨嚎一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猛的换气蹦起来，旋身一脚，揣在赵德助的脸颊上。 赵德助只觉自己的牙关都被踹松，很干脆地被踹飞。 邋遢汉子心中大恨，紧随赵德助而去，右脚踢向赵德助的下面，狠辣无比。 赵德助余光瞥见邋遢汉子的动作，浑身发寒，偏生又无能为力，眼看就要变太监，双肩突然被人牢牢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抛飞，撞在墙壁上，撞的头晕目眩，但避过变太监的下场。 起身一看，原来出手的杜雍。 杜雍救下赵德助之后，压身横肘，硬吃邋遢汉子的右脚。 砰！ 劲气交击，杜雍再度被击退七八步，不过也让邋遢汉子最凶猛的势子止住。 就这么一瞬间，莫兴、裴颂、胡禾丰、曹悲雨同时杀过来，每人给了邋遢汉子一招，将他打的连吐三口血。 莫兴抛掉长剑，冲上去抱住邋遢汉子，猛的来了个抱摔。 “唔！” 所有人都看的头皮发麻，因为这个抱摔非常狠，连地面的石板都被摔碎。 邋遢汉子伤上加伤，浑身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莫兴站起来，伸出右脚踩住邋遢汉子的胸口，狠狠道：“你再跳啊！”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战不可谓不激烈，足有半数队员受伤，但终于将此邋遢汉子活擒。 出力最多的是莫兴，转折点是裴颂的那一记盾击。 关键人物自然是杜雍，既识破了诡异的邋遢汉子，又救下了赵德助。 赵德助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杜雍身边，心有余悸道：“老杜啊，刚才若非你及时出手，我可能要变太监呀。”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变太监，而且有生命危险。” 杜雍瞥着赵德助，哂道：“我还以为你变成熟了呢，敢情是昙花一现。就刚才那个局势，你那么着急冲上去干什么？他已经受了重伤，你等莫队长和颂公子包上来不好吗？” 赵德助嘀咕道：“我还以为能废掉他呢。” 杜雍继续吐槽：“你搞清楚点，他是登楼境，你是刻印境，压你大境界呢，被你区区一剑偷袭就能废掉？你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先弄疼他，他再弄死你。” 其实杜雍并不想吐槽赵德助，但赵三太爷之前毕竟帮过他的忙，他不希望赵德助出事，也希望他以后动手别这么冲动。 赵德助不是傻子，知道杜雍是为他好，所以说话才那么难听，神色有些讪讪，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冲动，只是很想立功来着。” 杜雍微微点头，也压低声音：“还能少了你的功劳不成？这次颂公子头功，莫队长次之，我第三三你第四。” 赵德助眼神亮起：“真的吗？” 杜雍很肯定：“这是最客观的，没有人会有意见。你虽然狼狈，但终究刺了他一剑狠的，给队员们争取了机会。” 赵德助嘿嘿笑道：“能压陶青云和姜步平就好。” 两人说话间，莫兴等人已经拿着绳子将那个邋遢汉子捆了个结实。 裴颂很激动，他不光立了大功，而且还没受伤，晃着自己的水瓢盾：“六万八，值呀！” 赵德助走过去，故作郁闷状，咕哝道：“颂公子，这盾牌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早知道我花六万八把它买下来。那样的话，这次头功就是我的。” 这话表面埋怨，暗里却是捧高，点明这次头功是裴颂的。 裴颂非常开心，谦虚道：“头功我不敢当，是莫队长的。” 莫兴摆摆手：“颂公子不必谦虚，头功是你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会如实上报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厮带回去。” 杜雍提醒道：“小心点，别让他自杀。” 莫兴点点头：“放心吧，已经卸了他的力气。” 邋遢汉子狠狠瞪了杜雍一眼。 杜雍和他对视，淡淡道：“你很恨我？” 赵德助哈哈笑道：“老杜，你这不是废话吗？谁让你识破了他。” 杜雍摇摇头，沉声道：“看他的眼神，好像恨了我很久。哥们，咱们应该没见过吧？” “呸！” 邋遢汉子用尽全身力气朝杜雍吐口水，但是没多少力气，口水并没有吐到杜雍身上。 杜雍拍拍脑袋：“我明白啦！” 赵德助赶紧问道：“明白什么？” 杜雍淡淡道：“我曾三次躲过蒙济人的刺杀，早已见在江湖传开，且越传越神奇，这沉重打击了蒙济杀手的威风。” 赵德助觉得有道理：“这么说来，这厮在这个棚区瞎转悠，就是想刺探你杜雍的动向，然后找机会刺杀你？” 杜雍嗯了一声：“便是如此，否则哪会有那么巧的，随便就碰到了他。说不定他还偷偷加入了所谓的刺雍队。” 说到此处，邋遢汉子的神色微变，虽然立马恢复过来，但已经被大家看在眼里。 杜雍破口大骂：“好哇，你这老小子果然搭上了刺雍队。我就随口一说而已。” 赵德助搓着双手，兴奋道：“兄弟们，这厮一定要好好审呀，指不定能摸出大鱼。” 莫兴沉声道：“放心吧，我会亲自去和屈大人说明情况。” 顺利回到大理寺。 将邋遢汉子关进牢房之后，莫兴和胡禾丰向上报告，其他人还不能回家，就待在火组第一小队的房间中。 由于伤兵很多，曹悲雨去了聂主薄那里，去拿些药。 大理寺有药房，内伤药和外伤药都有，而且质量相当不错。 聂主薄听曹悲雨大概诉说之后，心中大喜过望，不仅带来了药，还带来了好几个大夫，这些大夫也是大理寺的，医术虽不算顶尖，但是抓药、熬药、诊断、包扎之类的活计，都干的很利索。 赵德助受伤不算最严重的，但外表他是最难看的，脸颊肿的老高，把眼睛挤的眯起来，大夫先给他按摩了好一阵子，然后给他敷了药，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下去。 段子啸、郭清龙、姜步平三人都受了点内伤，主要是自疗，然后喝了点药，没什么大问题。 裴颂完全没受伤，主动给段子啸输了点真气，把段子啸吓的不轻，也感动的不行。 聂主薄很关心杜雍，吩咐大夫给杜雍好好看。 但杜雍一口拒绝：“多谢聂大人，多谢这位大夫。我没什么大事，不用把脉。” 聂主薄严肃道：“不要逞强，刚才我听小曹说过，你和那个蒙济蛮子硬撼了两记，每次都被震退七八步，肯定受了内伤。你不加紧治疗，当心留下祸患。” 赵德助附和：“是啊老杜，这不是逞强的时候，最起码得喝点药。” 杜雍摇头：“我绝不是逞强，因为柳大夫之前说过，自疗更好。而且我吃了半朵黑灵芝，短时间内不宜再用其他的药。放心吧，灵芝的效果还在，没有问题的。” 好说歹说，加之中气十足，脸色红润，所以聂主薄才没有继续勉强。 陶青云的伤势是最严重的，大夫把过脉之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聂主薄问道：“说话呀，小陶到底什么情况？” 大夫苦笑道：“聂大人，陶督卫的内伤……超乎想象，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众人听的眉头大皱。 这是要死了吗？ 姜步平脸色大变，跳起来抓住那个大夫的衣领：“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颂赶紧拉开姜步平：“别激动，听大夫把话说完。” 大夫赶紧解释：“大家别误会。陶督卫只是内伤很严重，并没有生命危险。” 裴颂松了一口气，埋怨道：“那你说什么奇迹不奇迹的，差点被你吓死。” 大夫满脸歉然之色，顿了顿，认真道：“陶督卫的情况确实不乐观，再不治疗，经脉和气海可能受到不可逆的破坏，以后休想在谈武事。” 姜步平喝道：“那你还不开方子？” 大夫摇了摇头，苦笑道：“姜督卫，并非本人医术不够。我把话撂这儿，就算御医出马，估计也很难想出好办法。陶督卫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负面影响成倍增加。” 陶青云脸色坦然，没有做出什么激动之举，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糟糕。 姜步平看着陶青云，低声道：“我早告诉你要好好养伤的。围攻魏山那次，伤的太深。” 聂主薄沉声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大夫看向杜雍。 众人莫名其妙，难道杜雍能治病？ 杜雍更疑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办法救他，不过有点心得，我之前也是经脉和气海受损，凭毅力顶过来的。” 这件事大家都听过。 大夫轻咳了两声：“杜督卫，毅力固然很关键。若是有好药的话，陶督卫无须吃太多苦，便能快速好起来。” “好药？” 杜雍愣了愣，恍然大悟：“你是指我的黑灵芝？” 大夫点点头：“我听说杜督卫在幽芒山得了两朵黑灵芝，送朋友一朵，你自己用了半朵，不是还剩半朵吗？” 陶青云看向杜雍，满脸期待。 杜雍沉默。 赵德助和聂主薄都不好说什么。 裴颂也没有出言相劝，他知道杜雍和陶青云有嫌隙。裴颂有把握，杜雍会给他面子，但肯定因为他皇族子弟的身份，那样多少有点以身份压人的味道，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姜步平很直接：“杜雍，青云是得罪过你，但现在好歹是队友，而且他也是因公受伤，你杜雍也是个有格局的人。” 杜雍抬手打断：“若陶青云有生命危险，我杜雍无偿拿出灵芝，绝无二话。若只是内伤，我舍不得那半朵灵芝，因为那是我拿命搏来的。” 这番话虽然说的很平静，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真诚和决绝。 姜步平继续：“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送出去的那朵给了谁。不用你去说，我们自己去求。” 杜雍摇头：“不能告诉你们，以为我答应过他。只能说一点，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他说要留着那朵灵芝给家里的晚辈急用。” 陶青云的眼神黯淡下去，其实他从平州回来之后，就找御医看过，御医嘱他好好休息，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终于发生了惨痛的事情，后悔也无济于事。 气氛有些凝重。 杜雍看着陶青云：“老陶，灵芝其实可以给你，但你要拿东西来换。” 陶青云的眼神立马亮起来：“行行行，什么都行。” 姜步平也松了口气，不怕杜雍狮子大开口，就怕杜雍拧着，他在某个瞬间甚至想过，找裴惑来强压杜雍，但是那样的话，肯定会闹掰，以后休想好好相处。 杜雍哼哼道：“老陶，你先不要答应的那么痛快，我刚才说过，灵芝是我拿命搏来的。所以你要仔细想想你家有什么筹码，不仅要珍贵，而且得让我感兴趣。” 陶青云问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美女行吗？黄金呢？” 杜雍没好气道：“我很像贪财好色之徒吗？就算我是，我没有吗？都是京城大家族，我杜家比你陶家差吗？” 众人皆笑。 陶青云抓了抓脑袋：“那你想要什么？” 赵德助一拍桌子：“秘笈呀，老杜想要轻功，但他去少府寺就拿了本古籍。” 第213章 相求 在裴颂等队友以及聂主薄的见证下，杜雍和陶青云订了口头协议。 杜雍承诺，若陶青云能拿出让他心动的轻功秘笈，就将剩下那半朵黑灵芝奉上。 就等七天，过期不候。 陶青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点意见：“杜雍，七天时间是不是有点短？我家是有秘笈，但未必能如你的意，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去收秘笈吧？你也不是外行，自然知道好轻功很难得。” 杜雍淡淡道：“如果你诚心想要黑灵芝，七天时间绰绰有余。其实这是对你有利的，现在火组的任务这么重，说不定我还会受重伤，到时候我怕我会反悔。” 陶青云想想也是，当即点点头：“七天就七天。” 姜步平补充道：“杜雍，到时候青云拿了好轻功过来，你可不能耍无赖，明明心里很满意却故意说不好。” 杜雍哂道：“现在有颂公子作见证，我怎么耍无赖？不是我看不起你姜步平，心里龌龊，所以看别人也龌龊。我记得之前我还在风组第七小队的时候，我请队友们吃饭，碰到了你和陶青云，你上来就说我们是公款吃喝，还记得吗？” 赵德助忍不住笑了笑，嘲讽道：“姜步平，你这龌龊的臭毛病真得改改。” 姜步平见大家都看着他，心中涌起冤枉之极的怒火，大声辩解：“杜雍，你什么记性呀？公款吃喝明明是青云说的，不是我说的。” 陶青云满脸黑线，这件事是他的黑点，本来是没多少人知道的，而且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已经淡化了不少，现在姜步平这么一说，等于彻底坐实，害他又丢了一次脸。 赵德助大笑不已。 杜雍的嘴角也满是笑意。 大家都看的出来，杜雍根本就是故意说错，逗姜步平玩。 姜步平脸色一沉，想要发飙，但终究没发出来。 不得不忍，论口舌之争，他远远不是杜雍和赵德助的对手，论实力，他也未必能稳压杜雍和赵德助中的任何一人。 裴颂好人做到底，打圆场：“这个协议皆大欢喜。我看这样，青云请几天假，主要养伤，顺带翻翻家里的仓库，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轻功，没有的话，赶紧联络亲戚朋友。过几天有拍卖，你也得让家里人提前做准备。老杜这个人，说话是算话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陶青云感激道：“多谢颂公子提点！” 赵德助故意说起功劳的事情：“这次抓了个蒙济人，还是登楼境高手，功劳很大呀。颂公子头功没争议，莫队长次之也没什么好说的，老杜第三，我第四。众位兄弟，这样排没问题吧？” 现在情况特殊，功劳对以后的升迁影响很大。功劳算细致点，大家都没意见。 但对于赵德助这个排名，姜步平很有意见：“前三名自然没问题，你能排第四？” 赵德助斜眼看人：“我刺了那个蒙济蛮子一剑狠的，排第四有问题？就算我排不了第四，那也是胡禾丰排第四，肯定轮不到你姜步平呀，被人随便一袖子就甩飞。” 姜步平好气，比起胡禾丰，他宁愿让赵德助排第四，但赵德助的嘴巴着实讨厌。 聂主薄斥道：“才抓了一个登楼境，还没审问呢，你们就开始算功劳，这样合适吗？” 赵德助和姜步平这才发现聂主薄还没走，顿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没办法，公子哥太多，裴颂还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聂主薄没什么存在感。 赵德助讪讪道：“聂大人，我们这不是开心嘛，您大人有大量。” 聂主薄没办法发脾气，也不想发脾气，为了保持上司的气势，只得淡淡哼了一声。 没过多久，莫兴和胡禾丰联袂回来，都是面带喜色。 裴颂赶紧问道：“屈大人怎么说？” 莫兴先聂主薄施礼，然后回道：“屈大人很高兴，大力赞扬了咱们第一小队，而且他还准备亲自审讯嫌犯呢，就在今晚审。” 众人大喜过望。 聂主薄叹道：“屈大人亲自审问嫌犯，很难得呀！” 赵德助好奇道：“聂大人，屈大人来大理寺当少卿也有些日子，难道他从来没审过犯人吗？” 聂主薄解释：“屈大人倒是经常观看刑组审讯嫌犯，偶尔提几个意见，甚少亲自下场。” 裴颂淡淡道：“蒙济嫌犯呀！” 杜雍暗自感慨，裴颂一语中的。 圣丹门、灭魂宗、金刚派、火狼帮、毒蝎帮等帮派固然厉害，但总强不过蒙济王国。 对大兖来说，蒙济人始终是最大的心腹之患。 所以屈亦雄重视这个蒙济嫌犯是应该的，说不定能摸出几个蒙济杀手的窝，那样比打击火狼帮之流过瘾的多。 裴颂问道：“莫队长，屈大人审讯的时候，咱们小队能参与吗？” 莫兴点头：“当然可以，但仅限于围观，不能主动发表意见，除非屈大人问及。” 裴颂非常开心，搓着双手：“那敢情好。” 莫兴拍拍手：“兄弟们，想围观的吃完晚饭集合，没兴趣的现在就可以回家。” 杜雍第一个站起来：“我回家打坐恢复身体，今晚就不凑热闹了。” 赵德助一把拉住：“不是吧老杜，这种难得的机会，你不参与？” 杜雍摊摊手：“有什么好参与的？” 赵德助眨眨眼睛：“虽然只是围观，但屈大人若问及的话，咱们也是可以提提意见嘛。你的脑子向来灵活，说不定能表现一番呢。” 杜雍淡淡道：“表现个屁，我又不擅长审讯。让我来的话，就是砍刀加身，嫌犯若不说，直接斩掉完事。要不然就用匕首架他裤裆，不说就割掉，然后扔青楼，再找几个美人陪酒。” 众人立马哈哈大笑，连聂主薄也莞尔。 对杜雍来说，能不能在审讯的时候表现无所谓，因为已经立了功。 留下来看看呢，也无妨，但杜雍急着回家学习从少府寺得来的医术古籍。 赵德助眼神一亮：“阉掉不错呀！” 杜雍并不乐观：“对普通男人或许有效，对蒙济杀手有效吗？他们会怕侮辱？来到大兖，他们早就把生死和荣辱置之度外，否则这些年他们也掀不起那么大的风浪。” 赵德助叹了口气：“也是哦！” 裴颂沉声道：“对于蒙济杀手，只能攻心，让他们的精神崩溃。” 杜雍想了想，沉声道：“灭魂宗应该擅长此道，我觉得可以找几个灭魂宗的高手来帮忙，价钱开高点也无所谓。” 众人笑骂不已。 “你们笑什么？” 杜雍不以为然，顿了顿，认真道：“灭魂宗虽然是上古邪派，还和圣丹门是一伙的，但是朝廷可以招安的嘛，把诚意给足，说不定灭魂宗有想弃暗投明的高手呢。” 众人神情一愣，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一茬。 招安上古邪派的人？ 有点不靠谱吧？ 杜雍淡淡道：“没什么不可能的，金刚派也是邪派，不也出了魏山那个叛徒吗？你们不会邪派都是铁板一块吧？” 聂主薄微微点头，肯定道：“招安的提议不错，可以试一试。不光是灭魂宗，其他造反的帮派都可以试试，就算招不来高手，也能扰乱敌人的军心。” 杜雍一拍大腿：“都是聂大人的格局更大！” 聂主薄摆摆手：“你小子不要捧我。既然不想留下来看审讯，那就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免得伤势恶化。” 杜雍点点头，向各位同僚拱拱手，转身出了大理寺。 尚未到傍晚，今天是提前收工。 天气依然很热，没走多久就出了满身的汗，不过突然来了一股凉风，令人浑身舒爽。 天色突然暗下来。 杜雍抬头一看，发现天空不知不觉就被乌云覆盖，看样子很快就会迎来一场暴雨。 街边店铺有不少伙计跑出来，抬头看着天空，三两成群议论纷纷，言语中带着喜悦。 这些天京城很压抑，来一场暴雨或许能冲淡这凝重的气氛。 杜雍加快脚步，同时聚神提气，仔细留意周边的动静。小心总没错，刺雍队或许不敢到城北和城西来撒野，但凡事就怕万一，这种天色很好搞偷袭。 运气不错，路上屁事没有。 刚走进家门，天地变得一片煞白，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下，落在地上立马就带起一股股水汽，看着非常过瘾。 杜雍没着急进去，就倚在大门口，非常惬意的观雨。 “公子！” 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杜雍回过神来，发现家里的仆人撑着一把伞：“公子，您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吹吹凉风！” 杜雍随口回答，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仆人回道：“公子，大小姐今日回侯府探望老太太和侯爷，完事顺便过来看看您。大小姐对家里说傍晚回去，但她不知道公子今日上差，所以没法准时回去，小的这就去梁府说一声。” 杜雍愣了愣：“大堂姐？她找我干什么？” 仆人摇头：“好像找公子有话谈，具体谈什么小的并不清楚。公子，您快进去吧，大小姐看着好像有些着急。” 杜雍点点头：“那你赶紧去梁府吧，免得梁家担心。记得路上小心点。” 仆人应下，匆匆而去。 杜雍思考了半晌，不知道大堂姐所为何事，索性抛掉杂念，快步走进去。 来到客厅之后，发现杨进已经回来，和菱菱一起招呼大堂姐。 大堂姐神色有点憔悴，最近应该没睡好。 “大姐！” 杜雍喊了一声，同时压压手，让杨进和菱菱继续坐。 大堂姐抬起头来，好像见到了什么救星，泪眼婆娑道：“小雍！” 杜雍走过去，关切道：“大姐，你别着急，有事慢慢说，你是知道我的，能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听到杜雍镇定无比的声音，大堂姐安心了不少，不过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菱菱很乖巧，小心地上帕子，旁边的小桌子已经放了好几块哭湿的帕子。 眼见大堂姐都没法好好说话，杜雍只得猜测道：“大姐，可是老太太和大伯骂了你？” 杨进摇摇头，低声道：“梁二少还没回来。” 梁河？ 怪不得大堂姐找上门来。 杜雍和梁河一起去的幽芒山，老宋作为梁河的朋友，却偷袭杜雍，结果反被杜雍弄死，梁河对此并不知情，事后组织人手去寻老宋，杜雍也不好点明，只能由他去。 哪知道梁河到现在还没回来。 算算日子，应该超过了大半个月。 杜雍恍然大悟：“大姐，大姐夫去乾州西南寻他的朋友老宋，他没和你说吗？” 大堂姐擦掉眼泪：“说了呀，他当时说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竟然还没回来。” 杜雍皱着眉头，轻声道：“确实过去了好些天。” 大堂姐继续：“我听人说，乾州西南大部分地盘已经被火狼帮控制，江湖上死了很多人，梁河他不会是撞上了火狼帮的人吧？” 杜雍安抚：“大姐，你先别胡思乱想，别自己吓自己。火狼帮在乾州西南闹的是有点凶，但乾州毕竟有聂总管主持大局，而且大姐夫的武功和智谋都是一等一的，还带了好几个帮手，保命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或许是碰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点时间。你也知道，大姐夫向来正义，碰到不平之事难免会管一管，所以跟火狼帮起冲突也是有可能的，但大姐夫很理智，绝不会硬来的。” 杨进趁机附和：“是啊大小姐，梁姑爷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俊，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大堂姐微微点头，眼泪再度留下来，她看出来杜雍和杨进都在安慰她。 杜雍问道：“大姐，梁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大堂姐努力稳住心神：“公公和婆婆年纪都大了，精神不是很好，暂时没敢告诉他们。” 杜雍再问：“那梁俞呢？” 大堂姐苦着脸：“大哥早已遣人去了乾州西南去寻，但也没什么消息，我实在忍不住，只好回娘家求救。可是老太太和爹爹好像都有些敷衍，应该是因为上次小孩子乱说话，伤了他们的心。我不敢继续闹，只能求到小雍你这里来。” 上次家庭聚会，大堂姐的儿子说“要戴外公的帽子”，老太太和杜宗承能高兴才怪。 杜雍只得继续安抚：“大姐别着急，你毕竟是大伯的女儿，又是老太太的大孙女。小孩子那是童言无忌而已，老太太和大伯当时可能会有点生气，但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们应该已经消了气，这会儿肯定在想办法呢。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尽一份力。” 大堂姐拉着杜雍的手：“小雍，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第214章 医书 看着大堂姐手足无措的模样，杜雍也不好敷衍，承诺道：“大姐，杨进江湖经验丰富，而且认识不少朋友。我先让杨进托朋友去查探一番，但凡有任何消息，我立马就向屈大人请假，然后亲自赶赴乾州西南，把大姐夫带回来。你看这样可以吗？” 杨进赶紧附和：“大小姐请放心，杨某一定竭尽全力。” 大堂姐得了承诺，心里松快了很多，拉着杜雍的手，不住感谢。 杜雍感慨不已。 大堂姐是杜家长孙女，自少就被捧在手心里，性格难免有些骄傲，嫁了人之后依然如此。但是梁河这么久没回来，对她打击很大，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态和镇定。 杜雍问道：“大姐，看你这样子，应该没吃午饭吧？” 大堂姐苦笑，微微点头，言称不想吃。 杜雍关切道：“大姐，不管如何担心，饭都是要吃的，免的饿坏了身体，让家人担心，而且你还有个儿子需要照顾呢。” 说起儿子，大堂姐终于打起了精神。 杨进起身，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开饭。 饭菜很丰盛，杜雍匆匆吃了两碗饭之后，照顾大堂姐吃，夹菜盛汤，夹了很多肉菜，半哄半劝她全部吃下去。 大雨不仅没有停止，而且越下越大，看样子会下一个晚上。 杜雍提议道：“大姐，我看你今晚也不必回梁府，就在我这里住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去。” 大堂姐赶紧道：“我肯定要回去，否则公公和婆婆会担心的。梁河去乾州西南之前，告诉两位老人家说去拓展生意，我每晚都要和嫂嫂陪他们聊天，免得他们会问起梁河。” 既然如此，杜雍也没有强留，吃过茶之后，他和杨进一起送大堂姐回梁府。 尽管打了伞，但雨实在太大，到了梁府门口之后，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杜雍甩了甩头发，轻笑道：“大姐，进去吧！” 大堂姐愕然道：“你们不进去坐坐吗？喝口热茶呀，小孩子最近也闹着要见雍舅舅呢。” 杜雍摇头：“我和杨进还要商量寻找大姐夫的事情，大理寺那边也有点事需要思考，所以我们得马上回去。小外甥那边，我会遣人送玩具的。” 大堂姐很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呢。” 杜雍赶紧摆手：“自家人说这些话干什么？进去吧，赶紧洗个热水澡，免得着凉。” 大堂姐再度出言感谢，又叮嘱杜雍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这才进屋。 杜雍和杨进看着她进去之后，转身没入黑暗中。 打伞没什么用，杨进和杜雍索性把伞收起来，淋着雨回家，倒也痛快。 “老天撕了口子吗，雨这么大的！” 杨进往脸上抹了一把，满是感慨，京城好些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照这么下去，明天虞河的水位肯定会大涨，河边的店铺得舀水。 杜雍轻笑道：“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不对，壮雨湖中心的雨也有这么厉害。” 杨进左右看了看：“巡卫队今晚应该不会很勤快，这段路程不会有人来偷袭咱们吧？” 杜雍冷哼道：“谁这时候敢来偷袭，我管杀不管埋。” 杨进见杜雍如此霸气，顿时哈哈大笑，顿了顿，说起梁河的事：“梁河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杜雍沉声道：“可能性很多。” “哦？” 杨进见杜雍似是有脉络，耐心等候下文。 杜雍继续：“我不觉得梁河会出事，他毕竟是登楼境，而且经验丰富。最大的可能性，他重返幽芒山去寻老宋，所以耽搁了时间。第二大可能性，他被火狼帮盯上，正在周旋。第三……”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杨进追问：“第三可能性是什么？” 杜雍叹了口气：“二伯或者四叔。” 杨进神色一愣，心中颇为惊讶，但不得不承认杜雍的猜测有道理。 上次侯府聚会，梁河的儿子说要改姓杜，还要戴外公的帽子，虽是小孩子之言，但也惹起了杜宗烨和杜宗隆极大的忌惮之心。 杜宗烨和杜宗隆都是狠人，绝不会容忍外人觊觎杜家铁帽子的行为。 杜雍尤记得，聚会结束的时候，杜宗烨看着梁河和大堂姐的背影，双眼发寒。 杜宗隆虽然没什么异常表现，但他的儿子杜谋对杜雍表达了对梁河的极度不满。 梁河出门寻老宋，并不算机密的事情，杜宗烨和杜宗隆都有机会做事。 杨进沉声道：“若真是你二伯或者四叔，梁河很危险呀！尤其是你二伯，和裴惑是盟友，实力异常强劲。” 杜雍很无奈：“接了个烫手山芋，偏生我又没法硬着心肠拒绝。” 杨进安慰：“依我之见，还是先打探消息吧，我亲自出马。” 杜雍摇头：“你暂时不能去，主要有个刺雍队，肯定有很多人盯着你，说不定你刚出城就会被成群的杀手围殴。” 杨进略有头疼：“说的也是。那我找朋友吧……可我的朋友都在城外呀！” 杜雍想了想：“找贺老三和大黑吧，请他们出手。大黑是老江湖，贺老三也经常出城晃，探消息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多给他们一点经费。” 贺老三和老黑以前都承诺过，只要杜雍找他们做事，肯定不会推脱。 杨进拍了下脑袋：“对哦，我怎么忘了他们两个。我明早就去二手市场找贺老三。” 杜雍叹道：“希望他们能打探到梁河的消息吧。” 杨进微微点头，突然好奇道：“你对梁河是什么态度？” “梁河？” 杜雍想了想，淡淡道：“从私人角度来说，我不希望梁河出事，因为我不想大堂姐守寡，也不想小外甥失去父亲。从大局上来说，我也不希望梁河出事，因为他可以吸引二伯和四叔的火力。” 杨进闻言笑了笑：“所以你要救梁河。” “便是如此！” 杜雍点头，接着又道：“但也不必强求，因为现在局势特殊。城东很紧张，我已经体验过，城南虽然还没去过，但听赵德助说，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谁知道混乱会不会蔓延到城西来。若是真的蔓延到城西，朝廷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但在那期间，咱们两个都很危险，睡觉都没法好好睡。” 杨进明白杜雍所言在理。 略过梁河的话题，杜雍问道：“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杨进愣了愣：“什么？” 杜雍提醒：“就是咱们小吃店被下药的事呀。” 杨进回过神来，苦着脸道：“我把在店里做事的人都细细询问了一遍，应该没有内鬼，但是也没有具体的线索。可见下药之人是个高手。或者说，有人在原料里做了手脚，那样就有的查，就算肯花费大量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杜雍敲着脑袋：“难搞哦！”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略显无奈，但脸上笑眯眯的，神色甚至还有点兴奋，显然并没有将当前复杂的局面放在心上。 杨进受到感染，心中涌起强大的斗志，笑着应道：“慢慢来吧。” 路上无事，顺利回到杜宅。 洗过澡之后，杜雍对菱菱道：“今晚不能陪你睡，我要去书房思考大理寺的事情。” 菱菱闻言非常羞恼，用力跺脚：“公子真是的，说的菱菱好像一定要你陪似的。” 杜雍挑挑眉，调笑道：“是吗？那接下来几天都不陪可以吗？虽然挺爽，但也挺累的，我得好好补补再说。” 菱菱哪敢搭腔，当即呸了一声，飞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杜雍笑了笑，拿着从少府寺得来的古籍，慢悠悠地走到书房。 点灯关门。 坐在软椅上，听着外面的雨声，忍不住眯起双眼，轻轻哼着歌儿。 这种雨夜是杜雍最喜欢的，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甚至能看一夜闲书，到凌晨的时候再去补觉。 将古籍放在书桌上，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呼叫辅助，吞噬这本古籍！” 【使用招式吞噬器，修习特殊招式《光明经》，因为此医书内容庞杂，且是粉色级别，吞噬需要很长时间，请集中精神！】 《光明经》？ 名字有点臭屁的。 这是本医书，难道说学会了之后，可以变成救苦救难的医术高手？ 【不要胡思乱想，请集中精神！】 杜雍赶紧收慑心神，默默凝聚真气，保持防御状态。 粉色的光芒出现，环绕着全身，若隐若现，非常美妙。 脑袋稍微有点胀，精神略有亢奋，好像喝醉了酒，不过在承受范围之内。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粉色光芒渐渐散去。 砰！ 和以前一样，随着一声闷响，古籍变成了粉末。 有一点不同，以前吞噬之后，脑子里增加一副图案，这次是一本图案，可以翻页的。 【吞噬完毕，恭喜！】 “哇！” 杜雍随便翻了翻，发现果然是博大精深，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光明经》的内容大致分两类，救人的和害人的。 救人方面，有诊脉术，有针术，有解毒术，有炼药和熬药，有急救术，等等。 害人方面，主要是炼毒和下毒，以及一些古怪又残忍的刑术，等等。 怪不得这么厚，敢情包含了这么多东西。 惊喜之余，杜雍也很好奇：“辅助，明明有这么多害人的手段，为何还叫《光明经》？” 辅助解释：【熟悉害人的手段，能防止被人暗算，若朋友被暗算的话，你也有方法去救。不是让你去害人。】 杜雍笑了笑，追问道：“我若害人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很好！” 杜雍非常满意，这本古籍选的不错，不枉他在少府寺的仓库里吃了大半个时辰的灰。 “咦？” 杜雍突然脑子一亮，喃喃自语：“有这么多刑术，以后可以帮刑组的兄弟审犯人呀。” 【这些刑术都很古怪，你若在公开场合施展，小心被人视作异端。】 “也是！” 杜雍点点头，看来只能私下里施展，刚才随便瞄到一种刑术，叫“万蚁噬骨”，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过了那股兴奋劲，感觉有些困，回房间休息。 当晚无事。 第二天照例早早醒来，大雨已经停止，气温降了不少，凉爽无比。 露天院子被雨水打的狼藉不堪，泥水冲到了走廊上。 菱菱已经起来，正在打扫走廊，脸上和脖子上出了汗水，可见已经打扫了好一会。 中院校场中，杨进的练剑声还是那么有节奏，听着就非常安心。 杜雍走下楼梯，来到菱菱身边：“这么早起来打扫，怎么不多睡会？” 菱菱咧嘴一笑：“这两天睡太多了嘛……让让！” 杜雍让开，索性坐在栏杆上。 菱菱说起闲话：“公子，虞河的水位暴涨呢，河边很多铺子进了水，铁寂轩都在舀水呢，有很多官兵在搞疏通。” 杜雍奇道：“你刚才出去了吗？” 菱菱解释：“在门口看了看，听街坊们说的。官兵在搞疏通的时候，发现了一条隧道。” “隧道？” 杜雍来了兴致，追问道：“什么样的隧道？” 菱菱摇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不过听街坊说，位置刚好在公子上次打捞骸骨的附近。” “什么？” 杜雍大惊失色，再没兴趣和菱菱闲扯，赶紧去中院找杨进。 杨进听说之后，同样惊讶不已，搓着双手：“那还等什么呀，咱们得赶紧去凑热闹呀。说不定那条隧道后面有大秘密呢。” 简单洗漱，连早饭都没吃，两人就匆匆去了虞河边上。 现在有很多人看热闹，里面有官兵拉起了一堵人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杜雍正要挤进去，旁边传来赵德助的声音：“老杜！” 回头一看，发现赵德助睡眼惺忪的，眼睛里甚至还有眼屎，显然也是匆匆赶过来的。 “到底什么情况？”杜雍也不废话，直接发问。 “不知道呀，现在是卫尉寺控制局面。” 赵德助大概解释，旋又忿忿不平道：“我刚才想进去来着，但是不让进，什么玩意嘛，我好歹是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 杜雍安抚道：“别激动。杜琼和杜谋来了没？我们可以去问问他们。” 赵德助伸手一指：“都在那边呢。” 杜雍顺着看过去，杜琼和杜谋果然都在，大声喊道：“琼哥，谋弟！” 杜琼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赶紧和拉着杜谋一起跑过来。 杜雍开门见山：“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大理寺的都不让进？” 杜琼苦笑：“别误会，上头主要是怕人多搞乱，所以要先看看。” 第215章 示威 “你们两个若是想去里面看，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不能靠近隧道。”杜琼说道。 “不看隧道看什么？”赵德助嘀咕。 “上头的命令，我也没办法呀。”杜琼摊摊手。 赵德助还要再说，杜雍拉住他，劝解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别进去吧，等卫尉寺的高手探了隧道再说。对了琼哥，隧道具体在哪个位置，没进水吗？” 杜琼伸手指了一个方向：“河壁有个石板暗门，现在已经灌满了水，平时水位没这么高，大概只能淹没小半。” 虞河两边都是用青石垒起来的，以防崩塌，想不到被人凿了暗门。 杜雍好奇道：“怎么发现隧道的？” 杜谋解释：“暗门被大水冲垮，里面飘出很多东西，衣服啊，武器啊，骸骨啊，之类的。河边的巡卫队大概查探之后，就通知了卫尉寺。” “骸骨？” 赵德助眼中精芒一闪，拍着大腿道：“不会是忽云寺抛尸的口子吧？” 杜琼点点头：“我们目前也是这个想法。现在要等水位降下去一点，然后派人进去。” 杜雍问道：“现在忽云寺在控制当中吧？” 杜琼苦笑：“是有几队精锐把守，但城南那些善男信女经常会冲击，不可能全部杀光，杀鸡儆猴的作用也不大。目前算是僵持着吧。” 杜雍的脸色很凝重。 杜谋奇道：“雍哥，怎么？” 杜雍沉声道：“我觉得这条隧道应该是直通忽云寺的，而且里面肯定有很大的空间，以便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杜谋精神一振：“雍哥你的意思是，可以去忽云寺找入口？可是很远呀！” 这里是城西，若是隧道通忽云寺，直线都有好几里。 杜雍淡淡道：“水位一时半会肯定降不下来，与其守在这里，还不如去忽云寺碰碰运气，免得期间发生什么意外。” 杜琼和杜谋对视一眼，前者认真道：“我们这就去找上官。” 杜雍嗯了一声：“去吧。” 等他们去了之后，赵德助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道：“突然下暴雨，冲出个隧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或许吧！” 杜雍笑了笑，拉着赵德助来到一个空荡的地方，问道：“昨晚的审讯怎么样？” 说起审讯，赵德助来了点精神：“已经确定那家伙就是蒙济人，但是没法问出更多事情，他的嘴巴硬的很。” 杜雍奇道：“既然他的嘴巴硬，那怎么确定是蒙济人的？” 赵德助解释：“他胸口有蒙济人很喜欢的蛇头纹身，而且屈大人还特意试过他的内功，确实是蒙济人的风格。” 蒙济地处大陆西南，沼泽和丛林很多，盛产大黑蛇，很多人都非常崇拜大黑蛇，会在胸口或者后背纹上蛇头。 至于内功，杜雍回想了一番，好像没啥奇特之处，不过屈亦雄见多识广，而且他老爹屈太保早年经常和蒙济人打仗，应该和屈亦雄讲过很多蒙济人的特征，所以屈亦雄的判断应该没啥问题。 杜雍继续问：“屈大人有吩咐用刑吗？” “用了呀！” 赵德助点点头，解释道：“刑组厉害的用刑高手来了好几个，把那家伙折腾的半死，连半句话都没有套出来，甚至吭都没吭一声，只有仇恨无比的眼神，看着很渗人。最后上了烙铁，把他的肚皮烫的滋滋响，烫出了焦味，他仍然咬牙死撑，最终晕了过去。” 杨进大赞道：“是条汉子呀！” 赵德助感慨：“确实是条汉子，换我的话，肯定撑不住。老杜昨天说的没错，蒙济杀手早就将生死和荣辱置之度外。” 杜雍笑了笑，转移话题：“咱们小队今天还是去城东吗？” “当然！” 赵德助点头，旋又拍了一下脑袋：“不过现在发现了秘密隧道，城东那边或许要放一放，集中人手到城南去。先去大理寺吧，应该有安排。” 杜雍指了指他的眼睛：“你脸都没洗。” 赵德助无所谓：“去大理寺洗也是一样的。” 杜雍只得道：“吃个早点再去吧。” 说起早点，赵德助想起一件事：“我刚才路过你的小吃店，竟然没开门，平时都很早的，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解释：“不是没开门，而是暂时歇业。” 赵德助一愣：“生意这么火爆，干嘛突然歇业？” 杜雍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没人，压低声音：“有人在粥里下药，差点出大事。” “什么？” 赵德助大惊，追问道：“竟然敢去城西搞事情，到底谁那么大胆子？” 杜雍摇摇头，轻叹道：“还不知道，但我估摸着，应该是所谓的刺雍队。” 赵德助觉得有道理：“有没有上报？” 杜雍摊手：“还没来的及呢，而且这事还不好怎么说。” 赵德助肃容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就如实报告呗，让衙门有个防备。” 杜雍想了想，点头道：“到大理寺之后，我去和聂大人说一声。” 吃了早餐，杨进径自离去，他还要去二手市场找贺老三，商量寻找梁河的事情。 杜雍和赵德助慢悠悠的往大理寺走。 到了之后，两人直接去找聂主薄报告小吃店的事情。 聂主薄听完，脸色变得非常严肃：“竟有此事？” 杜雍苦着脸：“除了所谓的刺雍队，我想不到其他可疑的人。” 聂主薄叹道：“本以为城西会没事，看来还是低估了敌人的胆量。这事我会报给屈大人，你平时千万要小心点。” 杜雍应下。 赵德助趁机问道：“聂大人，听过虞河的隧道吗？” 聂主薄非常头疼：“当然听过。怪不得抛了那么多的尸，却没有一个目击者，敢情是从那条隧道抛出去的。” 杜雍狠狠道：“忽云寺那帮秃驴，肯定挖了个庞大地下通道网。” 赵德助兴致勃勃道：“聂大人，今儿不去城东吧？直接去城南？” 聂主薄想了想：“你们可以先候着，等屈大人来了再说。” 屈亦雄今天来的很早，他到了之后，火组第一小队刚刚聚齐，只差请假的陶青云。 今天果然不用去城东，全部去城南，在忽云寺附近，辅助卫尉寺维持秩序，主要是防备那些善男信女冲击忽云寺。 出发之前，屈亦雄特地找到杜雍：“你若有顾忌，可以不去的，坐班就行。” 杜雍愣了愣：“屈大人，属下能有啥顾忌？” 屈亦雄解释：“刺雍队嘛。” 杜雍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屈大人，有这么多队友，没啥可顾忌的。就怕刺雍队不来，来了管杀不管埋。呦呵，还挺押韵。” 屈亦雄忍不住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去吧，记得小心点。” 出发。 来到城南之后，杜雍才明白什么叫狂热。 忽云寺外面密密麻麻的，粗略一数，最起码有三千多人。 他们举着横幅，喊着口号，将周围弄的嘈杂不堪，气势非常足，跟游行示威似的。 “忽云寺是无辜的！” “无辜的！” “忽云寺的大师慈悲为怀，都是活菩萨！” “活菩萨！” “朝廷是欲加之罪。” “欲加之罪。” “咱们身为信徒，要誓死抵抗！” “誓死抵抗！” “朝廷霸占忽云寺，咱们要冲进去。” “冲进去！” 不得不说，还挺有节奏的，很多人身上湿漉漉的，可见昨天晚上没回家。 应该不止昨晚没回家，因为气味很冲，比垃圾堆还恐怖。 汗臭、坏掉的食物、大便和小编、轻微的血腥味、狐臭，等等，简直一言难尽。 前排的信徒奋力往里面冲，但是立马就被卫尉寺的高手拦住，非常克制，只是推开而已，外加大骂几声，并没有挥刀。 这些信徒多数都没什么武功，所以冲了很久也没有进展，但他们百折不挠，被推倒之后马上就爬起来继续冲，拳打脚踢吐口水，犹如泼妇。 “我勒个去，这些都是忽云寺的信徒吗？”杜雍捂着鼻子，拉着赵德助悄悄问话。 “大多数都是，少数是看热闹的。” 赵德助也捂着鼻子，发现没什么用，从衣襟里掏一块手帕捂着，还是没什么用，只能从腰间扯下香囊猛吸。 杜雍感慨道：“怪不得说杀不过来，这几千人都杀掉的话，城南都被染红，而且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暴动。但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呀。” 裴颂皱着眉头：“照这么下去，就算不染红，也会爆发大冲突。” 赵德助眼珠子一转：“依我之见，断掉他们的水粮，饿上几顿，他们就会老实。” 裴颂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断？城南不运转吗？” 杜雍问道：“颂公子，你知道杀了多少人吗？我指信徒。” 裴颂想了想：“应该有二十几个吧，都是非常嚣张的，但是一点威慑作用都没有，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抗之声。” 就在此时，屈亦雄去了前方，惹起了一片哄闹声。 “屈亦雄，你还敢过来？” “屈亦雄，你命人在平州抓了一个所谓的魏山，他冒充忽云寺弟子，说了忽云寺的坏话，你竟然那么容易就相信，然后派人偷袭忽云寺，是何道理？” “是何道理？” “你以前在川明县对抗圣丹门的僵尸，确实算条好汉，现在为何是非不分？” “屈亦雄，你得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 屈亦雄不慌不忙，环视一圈，淡淡道：“我没有是非不分，我也没有偷袭忽云寺，我只是派人前去了解情况，哪知道那帮所谓的大师直接拎起棍子打人，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了解情况需要那么多人吗？需要全副武装吗？” 说话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神色亢奋，唾沫横飞。 屈亦雄看过去：“不要避重就轻，现在说的是做贼心虚的事。” 年轻人哂道：“你说那些大师打人就打人呀？官字两张口，你想咋说都行。” 立马有一群人附和：“对呀，官字两张口。” 屈亦雄强压着怒火，沉声道：“你们如此狂妄，是不是真的以为官府不敢拿你们开刀？” “那你开呀！” “赶紧开刀，我们等着。” “这几天不是杀了几十个吗，我们有退缩吗？” “官府再不给个说法，小心我们冲皇宫。” 越说越激愤。 突然有个声音悠悠道：“死了二十几个信徒，孤山大师连头不敢露，还说什么慈悲为怀。孤山就是邪派之人，专门蛊惑没见过世面的傻鸟帮他冲锋陷阵。” 声音不大，却压下了嘈杂的声音，又飘忽不定，让人把握不住位置。 这话说的很刻薄，立马有一帮信徒大喊道：“谁在说话？” 杜雍继续：“你管谁在说话？老子就是要笑你们这帮傻鸟，连父母和子女都没照顾好，现在被有心人稍微鼓动几句，就头脑发热，为一个从没见过面的老秃驴出头。”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忽云寺是金刚派在京城的分舵，金刚派知道吗，就是上古八大邪派之一，和造僵尸的圣丹门齐名。之前那些失踪的人，就是被忽云寺的秃驴抓起来练邪功，然后抛尸虞河。” “大家不要听他乱说，满口胡言。” “我满口胡言？不怕告诉你们，今天早上在虞河边已经发现了一个隧道，直通忽云寺，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不用我细说吧？识相的马上散去，回去好好照顾父母和子女，不要跟着瞎胡闹，朝廷并不是软弱，而是不想血流成河，杀光你们，只需要半刻钟。” “虞河边那条隧道，真的直通忽云寺？”有些人开始动摇。 杜雍淡淡道：“是真是假，等一阵子就会知道，现在不要围着，免得被人利用。刚才是不是有人说今天上午一定要冲进忽云寺？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就是想毁掉隧道，破坏证据，隧道里面被冲出了很多骸骨，今早有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 赵德助一直呆在杜雍身边打掩护，心中大喜。 杜雍这几句话下去，虽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动摇了少许人，最前排有些想冲锋的人停止了脚步。 “大家别听他的，冲进去再说。”蛊惑的声音又来。 “谁敢冲，先过我这一关。”屈亦雄站在最前方，拔出宝剑，杀气腾腾，无所畏惧。 第216章 有种 看着激愤不已的忽云寺信徒，莫兴非常担忧：“今天可能会迎来大爆发啊。” 赵德助问道：“莫队长，为什么这么说？之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已经闹了好些天，没见过大规模的爆发呀。” 莫兴点头：“我刚才问了卫尉寺的兄弟，现在的情况比之前严重的多。之前以叫骂为主，冲击没这么频繁的。” 裴颂感慨道：“老杜刚才说的没错，有人想冲进忽云寺毁掉隧道，肯定搞了动员工作，否则没这么狂热的。” 杜雍深以为然。 赵德助捏着下巴：“就算给这帮狂热的信徒冲进去又能何如？隧道肯定很坚固呀，他们不可能瞬间就毁掉吧？” 裴颂沉声道：“那可不一定。你有没有听说过鲁家？” 赵德助一愣：“鲁家？没听过，干什么的？” 杜雍搭腔：“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造机关的，非常厉害。” 裴颂微微点头，解释道：“是个隐秘的世家，据传鲁家祖上得到了神明的机关术，可以造出最厉害的机关。” 队员们都没听说过，都是满脸好奇。 赵德助颇为不屑：“还神明，吹出来的吧。” 裴颂瞥着赵德助，淡淡道：“我刚听说鲁家机关的时候，也觉得是吹牛。后来听家里的护卫说了几个实例，才慢慢相信的。” 大家都张着耳朵，等候下文，裴颂家里的护卫都不简单，见多识广很正常。 裴颂看着前方正在往前冲击的信徒，卫尉寺的人阻拦的颇为辛苦，皱着眉头：“队长，咱们要不要上去帮忙呀？” 莫兴摇头：“屈大人吩咐过，咱们小队就守在这个巷口，防止有高手突然杀过来，还要阻止其他信徒从此路通行。” 赵德助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个巷口还挺平静的，催促道：“颂公子，你不要卖关子呀，赶紧说说鲁家的机关呗。” “行！” 裴颂定了定神，缓缓道：“我家有个护卫曾今是混江湖的，有一回他接了个活，帮人在一个废弃的庄园中寻找一样东西，误入一个大型迷宫，还是地下迷宫。里面的有很多机关，动一下，整面墙都会平移，或者地下喷水，或者突然落下巨大的石柱将路堵住，再或者有数不清的飞镖射出来，总之相当神奇，而且危险。” 赵德助啧啧道：“颂公子，我无意冒犯你家那个护卫，但我觉得他在撒谎呀？” 裴颂沉声道：“没有撒谎，他费了九牛二虎才逃出来，后来邀请高人前去探索，我家里有个长辈刚好也在邀请之列。大家组队探索了一番，发现那是鲁家留下来的迷宫，没有特殊的用途，好像是拿来做教学用的。” 胡禾丰叹道：“做教学而已，却搞出那么大的场面，可以想象鲁家是如何的强大。” 赵德助搓着双手，兴致勃勃道：“颂公子，那个迷宫在哪里？” “在哪里？” 裴颂瞥着赵德助，轻笑道：“你还想去探索一番不成？” 赵德助点点头：“多好玩呀！” 裴颂叹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那个迷宫已经被毁掉。当时有人扭了一个大按钮，结果整个迷宫开始崩塌，等众人跑出来的时候，方圆近二里，沉下去三丈有余，变成一堆乱石。” 众人想象着那个震撼的画面，满脸惊讶，口中赞叹不已。 赵德助追问：“颂公子的意思是，鲁家可能和忽云寺有勾结？” 裴颂摇头：“我之所以说起鲁家，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各种神奇的机关，所以咱们需要小心防范。” “有道理！” 赵德助捏着下巴，淡淡道：“隧道里若有机关，肯定很厉害，说不定扭一下也会坍塌。” 莫兴担忧道：“应该不会吧，否则忽云寺被占领之前，那帮秃驴大可以启动啊，完全可以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杜雍想了想，冷静道：“就算有坍塌类的机关，那帮秃驴也未必会启动，因为那个时候还不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们有数不清的信徒，想着闹一闹或许能让朝廷收回成命，那样就不用毁掉建造了多年的忽云寺。” 裴颂同意杜雍的看法：“可那帮秃驴没想到，朝廷的决心是如此强大，竟然稳稳地压制了数千名信徒的冲击，以至于忽云寺完全落入朝廷的掌控。” 赵德助一拍大腿：“现在发现了隧道，应该算关键时候吧？” 杜雍点头：“若是隧道直通虞河边，那就是抛尸的铁证，到时候会有很多信徒清醒过来，那将是僵持局面的转折点。” 裴颂接道：“所以今天很关键，不管有没有所谓的坍塌机关，都不能失守，要让隧道完完整整的呈现出来。” 莫兴点点头，再次吩咐队员们要好生防备。 就在此时，旁边来了一群喊着口号的信徒，都挺年轻，脸上非常兴奋，不像游行示威，倒像是来玩耍的。 火组第一小队没有理会他们，只要这些信徒不动手，口号任他们喊。 “咦？这不是杜雍吗？” 有个小年轻突然认出了杜雍，嘴巴张的老大，完全不害怕。 其他信徒听到之后，赶紧停下脚步，全部看向杜雍，脸色变得越发兴奋，双眼都在冒光，甚至还喘着粗气，好像秃鹫看到了腐肉。 莫兴赶紧挥手，让队员们顶上来。 赵德助挡在杜雍面前，狠狠瞪着那些信徒：“想干什么？” 杜雍扒开赵德助，扬起脑袋，淡淡道：“没错，我就是杜雍，你们有什么指教吗？” 众位信徒想不到杜雍如此淡定，都愣了愣，不过马上回过神来，领头的信徒冷笑道：“杜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城南？” 杜雍哂道：“我为什么不敢来城南？你要弄死我吗？” 领头的信徒哼道：“信不信我大叫一声杜雍在此，马上有几百人围过来。” 杜雍满脸无所谓，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叫呀！不就刺雍队吗，你以为我杜某人会怕一帮随随便便就能被人蛊惑的蠢蛋吗？” 此言一出，众位信徒当即激愤起来，这就要动手。 莫兴大喝道：“你们说话归说话，但若动手的话，我们绝对不会客气。” 杜雍来到莫兴身边，不屑的扫过去：“队长，你不要跟这群小瘪三讲道理。他们心中若真有讲道理那回事的话，根本就不会是这副鸟样，自以为在追求正义，实则心中没有任何主见，浑浑噩噩被人牵着鼻子走，亲者痛仇者快。” 众信徒大怒：“你说谁小瘪三？” 杜雍非常淡定，轻笑道：“忽云寺慈悲为怀，烧一次香十二两，插队烧香直接收三十两，果然有够慈悲的。孤山大师周游天下，号称救人无数，杜某人却从来都听过。” 领头的信徒哂道：“你没听过，是你孤陋寡闻。” “哦？” 杜雍瞥着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能否举个具体的例子，让我见识一番？别瞎杜撰，我好歹是大理寺的，消息还算灵通，杜撰的东西我马上就能拆穿，到时候别怪我嘲笑你。” 领头的信徒神色一怔。 杜雍冷哼一声，突然提高声音，沉声道：“我只知道忽云寺抓无辜的百姓修炼邪功，完事就从隧道抛尸虞河。杜某人不算正义之士，但有最起码的明辨是非的能力。现在我要守住这里，不能让一群无知的小瘪三毁了隧道。咋咋呼呼还想恐吓我，你们不用恐吓我，直接来杀我，喊人也行，我保证最终流泪的只有你们的亲人，忽云寺那帮秃驴只会躲起来偷笑。” 这一番话吼下来，当场把这群小年轻吼懵逼。 杜雍的话虽然很难听，但有一定的道理，而且有一股子正派的气势。 莫兴等人也是钦佩不已，想不到杜雍竟然如此大义凛然。 领头的信徒回过神来，指着杜雍：“你休要胡说八道！” “放肆！” 杜雍大声怒骂，盯着他的眼睛，暴喝道：“给我老实招来，是不是那些秃驴指示你的？你到底收了多少钱？” 声音中蕴含刁钻的真气，成一条线状，只针对领头的信徒。 这是《光明经》中的一种刑术，以真气打击敌人的大脑，对于没什么武功的人，有很大的催眠和恐惧效果。 果不其然，领头的信徒神色一慌，弱弱道：“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些大师威胁我的，他们让我带人游街示威，我没收钱的，连半个铜板都没收。” 其他信徒闻言，统统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圆，仿佛被自家乖巧的老黄狗狠狠咬了一口，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莫兴等人则是兴奋不已，进而眼中杀机大盛。 杜雍冷然道：“莫队长，还请马上下令，将这个小瘪三控制起来！” 莫兴话不多说，大手一挥。 姜步平、赵德助、段子啸立马上前，将领头的信徒牢牢控制住。 杜雍看向其他信徒，眼神冷酷无比。 “你想干什么？” 众人战战兢兢的看着杜雍，看了几眼之后，扔掉横幅撒腿狂奔，简直是连滚带爬。 胡禾丰请示莫兴：“队长，要不要追回来？” 莫兴看着他们四散跑远，轻叹道：“照我看都是不懂事的大孩子，还是算了吧。” 杜雍冷哼道：“算他们走运。” 赵德助先打了那个领头的信徒一拳头，然后来到杜雍身边，兴奋道：“老杜，你可以啊，只不过是吼了几嗓子而已，就把这小瘪三的胆子吓破。” 杜雍摆摆手，胡诌道：“应该是我眼中的杀气太重，他非常害怕。” 裴颂盯着领头的信徒，发现他眼睛直勾勾的，身体有些颤抖，啧啧称奇：“何止是害怕，这是被吓成了傻子呀。” 杜雍走过去，拍拍领头信徒的脸颊，打了个响指。 领头的信徒终于醒过来，发现队友已经全部跑掉，自己也被控制住，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心中非常害怕，当即大吼道：“你们干什么？把我放开。” 杜雍哂道：“准备吃牢饭吧！” 领头的信徒大怒，突然扯着嗓子大喊：“杜雍在此。” 声音非常大，有人看过来。 莫兴等人都被吓了一跳。 杜雍还是老样子，甚至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老子就是杜雍，想杀我的就过来。” 前方数百道目光同时扫过来，嗖嗖的犀利，令人浑身不自在。 赵德助直呼卧槽，拉着杜雍的手臂，小声道：“老杜，你干嘛这么有种？” 杜雍淡淡道：“不要怕，等下打起来，你们先走一步，我负责断后。” 这下连莫兴和裴颂摇头苦笑，不知道该赞杜雍有种，还是该骂杜雍二愣子。 杜雍看着很镇定，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他当然不想这么出风头，而是辅助突然来了个任务。 【触发任务，吸引火力！为了让卫尉寺安心寻找隧道，请大力吸引忽云寺信徒的注意力，同时要保持无所畏惧的架势。】 突然来了这么个任务，杜雍真的无力吐槽，他很想放弃，但又有点不甘心，因为可能会有非常不错的奖励。 杜雍挺直腰杆，大喝道：“看什么看？刺雍队何在？出来单挑呀！” 赵德助听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鼓掌叫好。 杜雍继续：“看到我身边这位没有？赵家精英子弟赵德助！他和我是过命的交情，他说过，刺雍队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 赵德助身体一摇晃，满腔热血差点尽数喷出，心中大骂杜雍愣头青，却又不得不摆出非常镇定的高手风范。 几百个忽云寺的信徒同时包过来，速度不快，但气势异常惊人，嘴中骂骂咧咧的。 杜雍扫过去，发现里面有几个目光非常犀利的中年人，应该是高手。 莫兴一掌把嫌犯敲晕，沉声道：“这个嫌犯不能丢，准备跑路！” 胡禾丰赶紧后退了几步，转身领路。 莫兴押着嫌犯跟上。 段子啸、姜步平、郭清龙、曹悲雨再跟。 杜雍、赵德助、裴颂三人无所畏惧，堵在巷子入口。 呼！ 杜雍变戏法似的从裤裆里掏出一排雷管，足有十几跟，大笑道：“不怕疼的就来，大伙儿同时皮开肉绽，外加断手断脚。” 围过来的忽云寺信徒都吓了一跳，这种雷管他们都知道，威力贼大，可开山破石。 赵德助和裴颂惊了个呆：“你把这么多雷管藏在裤裆里？” 杜雍瞥着他们两个：“少见多怪！在江湖中，这种情况多的是。裤裆里藏雷管算什么，还有藏马蜂窝的呢。” 赵德助和裴颂都觉得自己的见识还可以，可和杜雍一比，他们真是孤陋寡闻。 第217章 找到 “继续围过来呀，都怕了吗？” 杜雍缓缓扫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嘲讽意味十足。 他手上有一排威力不俗的雷管，又是一副不怕死的愣头青架势，着实让人有点顾忌，所以暂时震慑住了那些围上来的忽云寺信徒。 这条巷子离忽云寺的大门口有点远，而且是斜方，所以虽然有好几百人，但是并不起眼，除非发生大规模的战斗。 赵德助见他们几百个人都不敢上前，热血再度上涌，嘲笑道：“被几根雷管就吓住，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说是为了忽云寺舍生忘死吗？” 裴颂赶紧拉了赵德助一把，示意他低调点，别真的惹毛了这几百人，他们虽然不敢上前，但就这么围在前面，给人带来的压力很足，几乎有种窒息感。 不夸张的说，每人扔一块砖，甚至每人只是吐一口口水，都有的受。 “大家不要怕，杜雍手上没火，赶紧冲上去抓住他。” 有个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可算是给了大家提醒，当即重新往前冲，边冲边骂骂咧咧。 “就是这个杜雍，在平州抓了个所谓的魏山，冤枉忽云寺！” “打死他！” “还有这个赵德助，也要抓住。” 这些人跟刚才那群大孩子不同，没有玩耍的神情，非常认真。 赵德助和裴颂心中大慌，准备逃跑。 杜雍也想逃跑，但还有任务，所以要多撑一会儿，快速抽出腰间的匕首，灌入热劲，然后用刀锋划过雷管的引线。 滋滋滋！ 引线的火花打闪，杜雍举着雷管，大喝道：“前排的炸死，后排的炸伤，来呀！” 忽云寺的信徒想不到杜雍点火如此利索，顿时都吓了一跳。 前排的信徒赶紧刹车，看着越来越短的雷管引线，脸色大变，立马转身后退。 这一刹车和一转身，顿时和后排的信徒撞了个满怀，撞的还挺猛，额头和鼻子疼痛不堪，哀叹声此起彼伏。 杜雍索性将雷管扔在前方，哈哈大笑：“别跑呀，同归于尽多爽！” 赵德助拉着杜雍的手臂，颤声道：“老杜，你不是来真的吧？赶紧灭掉呀！” 裴颂抽出了宝剑，随时准备用剑气将引线切断。 杜雍不慌不忙，走上前去，淡定地将引线踩灭，然后又重新捡起雷管，轻笑道：“现在引线只剩大半寸，玩不了一回，再次点燃肯定会爆炸。你们还要不要杀我？” 众信徒不敢上前，大有丢脸的感觉。 中间有几个人在转着眼珠子，表情阴狠，应该是在想怎么才能鼓动大家再一次上前。 杜雍看到了他们，用刀子指过去：“你们几个，不要低头，就是穿青色武士服的三个。你们若是想杀我，想在就可以上来，我给你们三打一的机会，就在这个小巷，有胆量吗？” 所有人都顺着杜雍的刀子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三个青色武士服都在二十五岁左右，身材结实，看着都有点武功。 面对大伙儿的目光，他们三个都有些猝不及防，好半晌都没说话。 “我对你们三个有印象，刚才就是你们三个在鼓动大伙儿往前冲。” 杜雍看着他们，轻笑道：“喊出来的话气势十足，正义感爆棚，大义凛然！然而现在给了你们维护正义的机会，怎么不敢接？只会鼓动别人送死吗？” 说到这里，杜雍突然提高声音，暴喝道：“看着老子！” 三个青色武士服都被吓了一跳，不敢和杜雍对视。 其他信徒对着他们三个指指点点，表情有些不满，但又不敢出言喝斥。 赵德助又开始嘚瑟：“单挑也不敢，冲也不敢冲。我们才三个人而已，你们就这点气魄，怎么帮忽云寺讨回公道？” 裴颂也有些得意：“我劝你们赶紧散场吧，气味不难闻吗？” 杜雍扫视着众人，沉声道：“既然不想动手，能否听我说几句？” 众信徒都觉得耳膜一震，不自觉的冷静下来，看向杜雍。 杜雍很满意，他刚才说话使用了《光明经》中的一种医术，以特殊的技巧催动真气，夹杂在声音中散发出去，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可以医治精神病。 这种手法对内功厉害的人没什么大用，除非自己配合，或者没防备。 赵德助和裴颂一直绷紧神经，没受什么影响。那三个青色武士服也没受影响，他们是纯粹害怕杜雍手中的雷管。 这些信徒大部分都没什么武功，只是有些狂热而已，让他们冷静下来，或许能听劝。 杜雍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知道，忽云寺的大师们经常宣扬慈悲为怀、与人为善、世间美好之类的信念，你们觉得好才会信仰，这没问题。但你们要知道，凡事都有表面和背面。我现在不强调忽云寺是坏的，因为我见过的事情，你们没见过。咱们现在可以等，等什么呢，等朝廷的人把隧道的入口找出来，整个都呈现出来，到时候大家再理性分析。” 顿了顿，续道：“你们仔细想想，如果朝廷真的要冤枉忽云寺，有的是方法，干嘛派人特地跑去平州抓魏山？所以我劝你们都冷静点，若只是喊口号示威的话，朝廷是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若是敢动手的话，性质就完全不同，吃牢饭是最轻的。” 这番话说下去，成功让眼前这些信徒陷入了沉思。 半晌过后，他们开始议论。 “我觉得杜雍……杜公子说的有点道理，朝廷若想冤枉忽云寺，根本就不需要那么麻烦，甚至不需要找理由，直接派精锐围攻就好。” “今天早上，我见过虞河边那个隧道口，确实冲出了很多骸骨。若真的直通忽云寺，那这个事情很恐怖呀！” “隧道我知道，但忽云寺的香油钱确实贵了点，做一次法，足足十二两呀！” “忽云寺的法事做得好呀，贵一点无可厚非。” “但也不能那么贵吧？颇有店大宰人的味道。” “你们怎么被杜雍说动了呀，他是出了名的花言巧语，风翠楼的人都知道。” “杜公子平时虽然比较贪玩，但他最近几个月表现很不错呀，他曾三度击退了蒙济杀手，还在川明县抓了大鳄鱼，为渔民挽回损失。” “你们之前还说杜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现在怎么全改口呀？” “杜公子说的没错，孤山大师若真是慈悲为怀，那为什么不出现？” “孤山大师若是出现，朝廷肯定围攻呀！” “害怕围攻就不来，算哪门子慈悲为怀？” “……” “不管如何，还是先别冲动！” “确实别冲动，闹了这些天，也弄不过朝廷。若朝廷计较的话，真要吃牢房呀。” “等等也无妨，不过隧道呈现之后，我们还是要去看的。” 杜雍暗暗松了一口气，才学会《光明经》，就帮了这么大的忙，以后得好好利用才是，里面小手段还挺多的。 赵德助靠近杜雍，悄声道：“老杜，你说起来怎么一套一套的，关键还挺有用的。前面这些人刚才眼中都带着凶光，现在理智很多呀。” 裴颂也以赞许的目光看过来。 杜雍小声道：“当心那三个青色武士服，好像想搞事。” 赵德助和裴颂立马就被转移了的注意力，赶紧看过去。 那三个青色武士刚好看过来，死死盯着杜雍，眼神恢复了刚才的杀气。 杜雍并不回避，挑眉冷笑，挑衅意味十足，同时将雷管的引线都扯掉：“各位街坊，我刚才只是吓唬你们而已，因为打起来，你们肯定会受伤。你们决定等等，这非常好，等发现隧道之后，你们还可以推选代表前去验证。” 有人立马喊道：“杜公子，真的可以去看隧道吗？” 杜雍指着裴颂：“这位是皇家的颂公子，你们问他。” 裴颂拍拍胸口，沉声道：“你们可以选代表去查验，我裴颂说的。不过我还是要强调，朝廷办案是讲证据的，不会冤枉好人。朝廷更是有威严的，绝不会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行为。所以你们不仅要冷静，还要劝亲朋好友也冷静。若闹出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到时候就悔之晚矣。” 这番也很有条理，众人听的微微点头，打定主意，怎么也要等等看。 有人说了句“去劝朋友”之后，就匆匆而去。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过了这一阵子，队伍就少了一小半，看样子都是去劝解自己的亲朋好友。 眼见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那三个青色武士服终于忍不住，大喊道：“大家都别走，杜雍这个阴险小人就是想分散咱们，然后各个击破。” 杜雍杀机大盛，先对裴颂和赵德助使了个眼色，然后率先出击。 施展穿云步，瞬间杀到那三个青色武士服前方，挥刀横扫。 刀气漫空，杀气逼人。 那三个青色武士服都感觉到了庞大无比的压力，不过并没有慌乱，后退的同时，都从腰间拔出一根铜棍，横在胸前。 这三个家伙果然是高手。 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师门的，因为他们的节奏很相似，武器还一模一样。 铜棍三尺左右，很尴尬的长度，他们却使用的非常熟练。 劲气交击，往四面喷发，惹起一阵鸡飞狗跳，附近的人立马四散。 这三个青色武士服身体微微一晃，分散开来，朝杜雍包过来，铜棍分别朝着杜雍的脑袋以及左右肋骨击打过来，打出了一股不见血就收不回来的气势。 杜雍很灵敏，但没法同时防守三个方向，暂时又不想开启《金刚不坏神功》，权衡之下，提气往后疾退。 三个青色武士服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追上来，铜棍攻势不变。 杜雍继续退。 再退了七八步之后，裴颂和赵德助自左右杀过来，及时支援杜雍。 砰！ 叮！ 裴颂的水瓢盾，赵德助的宝剑，同时撞上铜棍。 这是毫无技巧的硬碰。 裴颂占了水瓢盾的便宜，直接将对手敲飞。 赵德助剑式凶猛，但效果一般，和对手打个两败俱伤，两人都浑身颤抖。 杜雍抓住机会，换气之后，突然前进，而且猛然转弯，往赵德助那个对手杀过去，如此熟练又诡异的步法将对手吓的魂飞魄散。 随着红芒一闪，撕心裂肺的狂嘶响起，握着铜棍的手臂被齐根切下，飞速抛向高空，周围涌起阵阵热浪。 杜雍没有停留，再度换气，压低肩膀顶过去，将那个断臂对手撞飞。 砰！ 断臂对手狠狠跌在地上，抽搐不已，那条断臂刚好也落下，短棍还握的紧紧的。 杜雍跳过去，没有客气，右脚狠狠踩上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赵德助看的清清楚楚，顿时大喜过望：“好！” 裴颂也没有放过他的对手，用水瓢盾穷追猛打，将对方打的几乎没有招架之力，肋间连挨两记盾牌的硬砸，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心中是郁闷之极，他怎么也想不到裴颂的盾牌不仅防震，竟然还可以吸收真气，简直是离谱。 就这么点时间，两个青色武士服失去了战力。 剩下一个见势不妙，赶紧撒开脚丫子跑路。 “想跑，门都没有！” 赵德助早有防备，提前跃过去堵路，给了逃跑者一剑。 战斗的动静有点大，终于引起了忽云寺正门方向的信徒们的注意。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官兵杀人了啊，杀人了啊，所有人，赶紧抄家伙！” 这个声音很大，压下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人的耳朵里。 刹那间，抽出武器的声音此起彼伏，还伴随着狂妄的大喊大叫声。 大战一触即发。 杜雍心中略有慌张。 若全面开战，肯定要血流成河，杜雍当机立断之下，提气大喝：“忽云寺狗急跳墙，想毁掉抛尸的隧道，大家不要跟着送死。” 前方的屈亦雄也开始大喊：“大家不要闹，现在已经找到了隧道的入口。” 这句话有点厉害，立马让多数蠢蠢欲动的信徒熄火。 裴颂也不管屈亦雄的话是不是真的，跟着大喊：“在场的城南百姓，你们可以挑选代表，进去查探隧道。谁若阻止，谁就是心虚。” 就在此时，在忽云寺中搜查的高手突然跑出来，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隧道，里面真的有很多骸骨。” 第218章 转折 听说找到了隧道，而且隧道里面竟然还有很多骸骨，忽云寺的信徒们当场就炸锅。 很多人表示不相信，认为这是朝廷的谎言，是栽在嫁祸。他们表情亢奋，骂骂咧咧不停，变得比之前更加狂热。 不过理智的人也不少，呼吁大家都冷静点，最起码要先看看隧道再说。 狂热派和理智派因为隧道的事情，当街吵了起来，而且越吵越激烈，甚至有动手的趋势，让人始料未及。 尖锐的叫骂声、夹杂着真气的喝斥声、耐心的讲道理声、哭喊声，等等，交织在一起，使环境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嘈杂，仿佛千百个菜市场同时聚在一起，让人耳膜嗡嗡作响，直泛恶心，有些身体比较弱的，忍不住吐了起来，或者流鼻血，甚至晕倒在地。 朝廷方虽然压力大减，但仍然要维持秩序，吵架可以，千万不能打起来。 卫尉寺的高手队强行挤出一条路，将信徒们隔开两半，然后抽出佩刀站定，想以这种威压的方式让信徒们安静下来，确实有点作用，让场面安静了不少，但仅限于中间那条线的附近，其他地方依旧吵个不停。 所有人都往忽云寺正门挤过去，没人在意仍然堵在小巷口的杜雍、赵德助、裴颂。 现在这种情况，不好继续动手，杜雍招呼赵德助和裴颂往后跑，来到这条小巷的拐弯处，这里没有旁人，颇为安静。 赵德助一屁股坐下，抚摸着太阳穴：“还不如打起来呢，吵的脑瓜疼。” 裴颂也是头疼不已，靠着墙壁苦笑道：“人太多，地方太小，各种杂乱的声音合在一起，确实令人很烦躁。” 杜雍没有说话，心中很是疑惑。 都已经找到了隧道，怎么还没完成任务呢？ 难道是卫尉寺的高手在说谎？ 还是说，刚才吸引火力的动作不够大？ 现场有数千忽云寺的信徒，而杜雍刚才只吸引了几百人，动作确实不算大。 要不要要回去继续吸引火力？ 正在仔细思考的时候，赵德助问道：“老杜，咱们三个现在怎么办？” 杜雍回过神来：“颂公子在这里，你为什么问我？” 裴颂摆摆手，谦虚道：“我没什么好主意，听你的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杜雍想了想：“屈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火组第一小队守着这个小巷，尽量不能让忽云寺的信徒从这条小巷进场，是这样没错吧？” 裴颂点点头：“没错！” 赵德助接道：“莫队长他们押着嫌疑犯回去了，而且现在找到了隧道，所有信徒都已经聚到了忽云寺正门口的广场，我看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信徒从这条小巷进场，所以咱们不必再守。干脆回大理寺吧，审审那个嫌疑犯，他不是说被人逼迫的吗，咱们可以顺藤摸瓜呀。” 杜雍有些无语，瞥着赵德助：“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为什么还问我？” 赵德助嘿嘿笑道：“你机智嘛，或许有更好玩的想法呢。” “好玩？” 杜雍苦笑了一声，摇头道：“现在那么紧张，你还想着好玩？” 赵德助摊摊手：“好玩只是个说头而已，我是挺想解决这种紧张的场面。” 裴颂轻叹道：“现在找到了隧道，已经有了转折点，但广场的信徒实在太多，说不定还没等到挑选代表去查验隧道的那一刻，就会全面爆发。” 杜雍顺着说道：“也就是说，要哄走一部分信徒？” 裴颂点头：“场面稀疏点的话，肯定更好说话。” 杜雍打了个响指：“那咱们就哄走一部分信徒吧。” 裴颂和赵德助同时大喜：“你有办法？” 杜雍见他们这么激动，赶紧解释：“我没办法，要咱们一起想。” 赵德助切了一声。 裴颂提议道：“找个烟花店，把货全部买下来，然后找个远点的地方，把烟花全部点燃，能不能吸引注意力？” 杜雍一拍大腿：“可以啊！而且放烟花的时候，咱们还可以散播谣言。” 赵德助愣住：“散播谣言？” 杜雍打个响指：“比如说，城南的大富豪生了双胞胎儿子，上门祝贺就能领二两银子。” 赵德助嘶了一声：“听起来不错，但忽云寺的信徒那么顽固，未必看得上二两银子呀！” 杜雍呵呵笑道：“那就说上门祝贺可以领二十两，反正城南的富豪都挺讲究排场。而且忽云寺的信徒并非全是顽固之辈，刚才咱们不是劝解了几百个吗，多数人还是很理性的。” 裴颂拍拍手：“时间无多，怎么样都要试试，咱们分头行事，两个人去买烟花，另一个人留下来散播谣言。” 赵德助愕然：“散播谣言一个人怎么够？” 裴颂哂道：“你的脑子能不能转转？现场那么多卫尉寺的人，找十几个散在各个角落，然后一起扯着嗓子喊话就是。” 赵德助不少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杜雍忍不住笑起来。 裴颂主动请缨：“我留下吧，我和卫尉寺的人说话方便点，顺带告诉屈大人。” 行动。 没过多久，城南的富人区突然燃起了烟花，同时有近百发冲天，就算是大白天，空中爆出的色彩也是绚丽无比，场面非常震撼。 烟花放个不停，响声传到忽云寺那边，惹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与此同时，喊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消息，城南的马老板生了双胞胎儿子，上门祝贺就能领二十两。” “还有这种好事？” “是开珠宝铺的那个马老板吗？” “就是他，终于生了儿子，人家高兴呀。” “怪不得派钱那么大方。” “上门祝贺就有二十两，那可不是小数目，马老板舍得吗？” “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而是先到先得，但名额挺多的，所以赶紧去吧。” “至不济也能大吃大喝一顿。” 这些话都像模像样的，让在场不少人都动了心，纷纷往富人区跑，唯恐去迟。 没过多久，广场上就跑了一小半。 由此可见，还是银子的吸引力更大。 烟花声盖过了广场上的吵闹声，屈亦雄和裴颂看着这一切，都非常开心。 屈亦雄抓住机会，大声道：“你们现在就可以推举代表，进去查看隧道的情况，看了之后如实向大伙儿解释就好。朝廷的人已经大概看过，地下有个庞大的隧道网，有一条是直通虞河边，也就是那个抛尸的口子，现在还有很多水。” “能保证代表的安全吗？” “安全是一点。还有啊，朝廷怎么保证不会威胁代表们？” “是啊，若是代表们被威胁，出来之后，胡说八道糊弄大伙怎么办？” “那你们说怎么办？”屈亦雄虽然被挑理，但是心里是开心的，因为终于可以谈判。 “我们要多点人进去，而且朝廷不能控制我们，我们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当然可以多点人，也不会控制你们，但是我们要有人随时跟着，因为里面有机关，可能包含了坍塌的机关，得防止不轨之人启动。”屈亦雄慢条斯理地解释。 “那行，我们这就推选代表。” 僵持了这么就，终于达成了一致。 另一边，杜雍和赵德助还在点烟花，他们不仅自己点，还雇佣了烟花店的伙计。 “这次得报销。” 钱是赵德助付的，烟花颇贵，没有把店搬空，就买了几百两。 “兄弟，不是说马老板生了双胞胎吗？他家怎么没有人？”有人上前问话。 “在酒楼呢，你们走错了地方。”杜雍信口胡诌。 “那你们在这里放烟花？”众人不解。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不仅要这里放，等下还要在另外的地方放。”杜雍继续胡诌，他和赵德助已经脱掉督卫服，换了普通的衣服，还弄脏了脸，看着就像普通的伙计。 “哪个酒楼呀？”大家又问。 “桐雨巷那边，你们要快点去，有银子发呢。”杜雍胡诌到底，他对城南不是很熟悉，但是清楚桐雨巷，因为之前来过。 桐雨巷离忽云寺颇远，大家赶过去发现被骗的时候，屈亦雄和裴颂说不定已经搞定。 等这些问话的人往桐雨巷赶的时候，烟花只剩最后两轮。 赵德助来到杜雍身边，大声问道：“要不要补点货？” 杜雍正要回答，辅助的声音响起：【吸引火力完成，奖励2000积分！】 终于完成了任务！ 只是…… 就2000积分的奖励吗？ 这有点少的吧？ 辅助的声音再度响起：【又不是很难的任务，有2000积分，你就知足吧。】 杜雍腹诽不已，心中暗骂：“这还不难？差点陷入混战呢。” 辅助没再说话。 赵德助见杜雍有些发呆，伸手在他前面摇了摇：“喂！” 杜雍回过神来：“不用补货，已经吸引了这么多人，我觉得屈大人他们应该能搞定。” 屈亦雄确实能搞定，他亲自带着信徒们选出来的代表下去查看隧道。 下面是个隧道网，非常庞大，目前还没有探清楚全貌。 卫尉寺的高手只探了几条，就触目惊心。 不仅在里面发现了很多骸骨，还有几处明显是修炼邪功的场地，地面上有很多鬼画符，看着特别阴森恐怖。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有个地方布满了铜架子，架子上面竟然挂着处理过的人皮。 屈亦雄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当即破口大骂：“该死的秃驴！” 裴颂平素虽然玩世不恭，但不是没心没肺，此时脸色阴沉之极，拳头几乎能捏出水来，恨不得立马回到地面，将忽云寺那帮秃驴找出来碎尸万段。 信徒代表们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无比，甚至觉得天旋地转，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内心生出一种信仰坍塌的感觉。 原来朝廷没有骗人，忽云寺真的是邪魔歪道，真的杀了那么无辜的多人。 “屈大人，这条路就是通虞河边的，也就是抛尸口，要不要过去看看？”有人请示。 “嗯！” 屈亦雄微微点头，看向众位代表：“各位代表，要不要去抛尸口看看？” 这句话简直就是扎心，众位代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最后有个白胡子的代表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沙哑：“去看看吧，等会对大家有个交代，劳烦屈大人带路。” 屈亦雄挥挥手，让人带路。 路程颇长，但是隧道颇为宽敞，可以容纳三人并排行走，空气的流通性也不错。 隧道是石头建成，隔一段距离就有灯架子，照明不错，可见是精心设计。 屈亦雄非常疑惑，不知道整个隧道网到底怎么建成的。 是慢慢挖出来的？ 还是一早就建好的？ 走了好一阵子，听到了流水声。 卫尉寺的高手出言解释：“屈大人，现在已经到了城西，前方就是虞河，这里有个斜坡。因为虞河水位暴涨，所以走下斜坡就是水路，需要游过去，而且要很小心，口子处有不少尖骨，稍不小心就会被刺伤，说不定还会中尸毒。” 屈亦雄看着那个白胡子代表：“这位老人家，您方便游泳吗？” 白胡子代表再度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屈大人，我想不用过去了，这里就是忽云寺那帮秃驴的抛尸口。” 他现在也说秃驴，代表他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并且还生出了愤懑之意。 其他代表的神色也是大同小异。 屈亦雄心中大喜，表面当然还是很严肃，沉声道：“众位代表，现在是证据确凿，但是城南还有很多被蒙在鼓里的所谓信徒，还望众位等会儿好生解释。朝廷实不忍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那只会笑坏还在逍遥法外的秃驴。” 白胡子代表郑重道：“放心吧屈大人，我等肯定会把看到的情况如实描述出来。”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只是……” 屈亦雄抬抬手：“老人家但说无妨。” 白胡子代表请求道：“屈大人，很多人只是受了蒙骗，才会对抗朝廷。这肯定有错，但还是希望望屈大人朝堂上斡旋一二。” 屈亦雄淡淡道：“老人家，处罚是免不了的，但朝廷肯定会通盘考虑，争取大事化小，毕竟妖僧的惑人之法非常人所能抵抗。” 白胡子代表闻言，当即一揖到底，感激道：“多谢屈大人！” 屈亦雄扶起他，转头吩咐：“上去！” 第219章 散场 屈亦雄等人从隧道上来之后，顺便带了些骸骨上来，还有一个铜架。 地面上的信徒看到之后，纷纷眉头大皱。 代表们也陆续出来，脸色都非常沉重。 地面上的信徒因为他们受了威胁，赶紧上前询问，叽叽喳喳个不停，使原本已经稍微安静下来的场面重新变得嘈杂起来。 屈亦雄发言维持秩序：“大家安静点，听代表们说话。我以屈家的名义立誓，下去之后，没有威胁或者伤害任何一个人，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从隧道里带上来的，若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屈亦雄死无葬生之地，也让我屈家永无安宁之日。” 这个年代，民众对发誓还是颇有敬畏之心的，不会随随便便发誓，尤其是在公共场合以家族的名义发誓。若是乱说话，那就是堵上整个家族。 现在屈亦雄发了这么重的誓，暂时将所有人都震慑住，安静下来，等候代表们发话。 白胡子老者颇具威望，被推选出来发言，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他以最平淡的语气描述了在地下隧道网看到的一切。 骸骨、邪功场地、人皮、机关、抛尸口，等等。 不夸大也不掩饰，平铺直叙。 “这是真的！” 大部分信徒听完之后，第一感觉就是真的，因为白胡子老者没有任何撒谎的神态。 而且眼前的骸骨和人皮是那么的真实，透着恐怖又神秘的气息，令人头皮发麻。 还是有一部人不能接受，歇斯底里地大喊：“污蔑，绝对是污蔑，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朝廷提前准备好的。而且朝廷命官多是不要脸的，根本不会把誓言当一回事。” 场面又开始乱起来，但是动静比之前小了很多。 大部分人保持沉默，正在慢慢平复复杂无比的心情，没心思闹。 屈亦雄上前几步，冷然扫过那些还在闹的人，大喝道：“代表是你们推选出来的，他们描述之后你们又不相信，是不是诚心想造反？谁不相信，本官可以再给一次机会，下去参观，但是上来之后定要治你个挑衅滋事罪，谁想去？” 白胡子老者拍拍手，吸引大家的主意，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道：“大家都散了吧，忽云寺所谓的大师真的欺骗了所有人，表面上慈悲为怀，背地里坏事做尽。咱们这些虔诚的信徒为了忽云寺竟然是非不分，不仅扰乱了城南的治安，更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屈大人已经答应在朝堂上说情，所以大家要及时回头，否则恐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立马就得到了广泛的支持。 及时回头才是对的。 屈亦雄趁热打铁：“听我一句劝，现在都回家去，好好休息，好好生活。扫尾的事情交给卫尉寺和大理寺，很快就会有告示出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出来。隧道我们还要仔细查探，等完全没有危险的时候，应该会开放。从底下搬上来的东西，朝廷不会隐藏，都会完完整整展现出来，所有人都能观看。” 话说到这个地步，多数信徒终究是听了进去，纷纷散去。 不多时，就散了九成有余，只剩二百来个顽固分子，好像要抗争到底。 就二百多个人，屈亦雄完全不虚，扭头对卫尉寺一个队长说道：“按规矩，本官没有指挥的你们的权利，但情况特殊。这里提醒一句，若他们超过半个时辰还不散场，就以非法聚会论。” 这边是卫尉寺负责，大理寺的人比较少，就火组来了几队，都在附近的小巷子守着。 屈亦雄赶过来本来只是想压压场子，顺利发现了隧道之后，当然要出面指挥。 卫尉寺的队长点点头：“放心吧，屈大人！” 接着大声命令手下们：“继续加强戒备，我不希望有任何闲杂人等闯进去。” 另一边，杜雍和赵德助已经结束了放烟花，正在和一伙人扯皮。 “马老板明明就没有生双胞胎儿子，也没办酒席，你们这是欺诈，欺诈！” 这帮人没领到银子，拦着杜雍和赵德助，怎么也要讨个说法。 杜雍岂会把这种小场面放在眼里，冷哼道：“跟我们讨说法？难道是我们两个说马老板生了双胞胎儿子吗？” “你明明就有说，你还告诉我们，马老板在桐雨巷的酒楼办席。” “你有什么证据？”杜雍脑袋扬起，嘴角露着淡淡的嘲讽，非常欠揍。 “是啊，你们有什么证据？”赵德助附和，非常正经地说道：“你们耳朵不行。我们两个明明是在庆祝生日来着。” “庆祝生日而已，放这么多烟花？” “我们有钱，不行啊！” 赵德助直接从衣襟里掏出几张百两面额的银票，哗啦啦地甩着，暴发户嘴脸十足。 “他奶奶的，兄弟们，甭管这厮是不是庆祝生日的，他实在是欠打！” “这两个家伙耍了咱们，给我打！” “打！” 看着大伙儿围上来，喊打喊杀的，杜雍赶紧拉着赵德助后退几步，陪笑道：“众位兄弟，没必要这么激动，不就是没有领到马老板的钱嘛，我可以给呀……那边是什么，灰机！”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 杜雍和赵德助哪还不知机，当即撒腿狂奔，瞬间就没了踪影。 跑出了一条街，终于甩到那帮人。 赵德助上气不接下气：“我是火组督卫呀，放烟花，落荒而逃，这都什么啊！” 杜雍倒是很乐观：“又没规定火组督卫一定要干仗。” 往忽云寺走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杨进。 赵德助随口了一声：“杨老哥，今天怎么没跟着杜雍？” 杨进笑了笑：“有点事情……你们这是？” 杜雍大致解释。 杨进竖起大拇指：“亏你们能想出这种吸引火力的骚主意，马老板肯定会莫名其妙，心想老子啥时候多了双胞胎儿子。” 杜雍大笑道：“虽然会莫名其妙，但马老板应该不会生气，这可是好兆头呀。” 杨进点点头，略过这茬：“现在忽云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呀，希望能找到隧道吧！” 杜雍和赵德助同时叹了一口气，后者担忧道：“若是没有找到，估计真的会打起来。我心里虽然对打起来有点小期待，但也知道那个后果。不是朝廷战不起，而是打完之后，城南的稳定性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杨进颇为赞许的看了赵德助一眼。 来到忽云寺之后，发现人已经少了很多。 裴颂看到杜雍等人，赶紧走过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杜雍和赵德助都大喜过望。 赵德助看着中间仅剩的二百多个忽云寺信徒，冷然道：“竟然已经证据确凿，这些家伙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刀斧加身呢？” 裴颂解释：“二百多人毕竟也不是小数目，屈大人给了半个时辰，让他们好好想清楚。若是冥顽不灵的话，以非法集会论。” 赵德助叹道：“法不责众啊……所以咱们现在就守半个时辰？”、 裴颂点点头。 杜雍没有发表意见，将杨进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有安排好吗？” 杨进打了个妥当的手势，以更低的声音道：“运气还不错，贺老三并没有出城，我在二手市场上见到了他。我请他喝了顿酒，说明来意，他当场就拍着胸口答应，明天就出城找大黑，然后一起去乾州西南打探梁河的消息。我给了他一万两经费，他只收了六千，他和大黑每人五百，剩下五千去找专业人手帮忙。他向我保证，无论梁河是生是死，十天之内就会递消息回来。” 杜雍稍微放下心来：“十天不长不短，且等着吧。” 杨进问道：“若梁河没死，你真要请假去乾州西南把他带回来？” 杜雍想了想：“忽云寺已垮，接下来肯定是大肆追绞金刚派的人，火组说不定要出城，咱们等着随机应变吧。” 杨进点点头，随机应变挺好的。 ………… 两天后，沸沸扬扬的忽云寺事件终于有了定论。 朝廷贴出了非常详细的告示，讲述了忽云寺的地下隧道网，并在城南的广场展示了从隧道里得来的东西。 虞河水位变低之后，抛尸口也得以呈现，还是卫尉寺负责把守，谨防有人钻进去搞破坏。 工部勘察了隧道网，描绘了详细的图纸，并且指出机关。这个隧道网非常庞大和复杂，后续还要研究很久。 除此之外，朝廷还邀请了城南德高望重的人前去参观隧道，然后讲述给平民百姓听，加快了忽云寺身败名裂的速度。 现在京城每个人都知道忽云寺是上古八大邪派之一金刚派的分舵。 金刚派有两大绝学，其一是护体功，其二是鹰爪功，鹰爪功非常残忍，需要活人来练习，这也是前段时间京城经常有人失踪的原因。 事情有了定论之后，京城的平民百姓都非常愤怒。 不少信徒跑到专门忽云寺前面，破口大骂：“干他娘的孤山秃驴，退钱！” 更多的信徒则担心朝廷会秋后算账。 但朝廷并没有大规模算账，只是拎了几个当时闹得凶的惩戒了一番，惩戒不算很严重，吃了几天牢房而已。 对朝廷来说，后续最重要的事情是对金刚派穷追猛打。 这个分两种，朝廷和悬赏。 朝廷方面，依然是卫尉寺主事，大理寺辅助，先清扫京城，再扫荡乾州，绝不能让金刚派快速找到根据地。 悬赏方面，给出的奖赏乃历史之最。 杀一个登楼境的秃驴，赏银二万。 谁弄死孤山大师，除了黄金万两之外，还赏伯爵，并非荣誉爵位，而是正常的爵位，可以传给子孙的那种。 孤山大师乃天下有数的宗师级高手，能与之成为对手的人数不满十个手指，寻常人就算碰到他估计连正眼都不敢看，更遑论是杀他。 但是朝廷拿出了伯爵作为奖赏，激发了很多人赏金猎人的积极性，或许能碰碰运气呢。 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抓了个嫌疑人，经过审问，掌握了许多线索，其中就包括不少金刚派高手的藏身之所，王沐坤和屈亦雄仔细商量后，将线索报给了卫尉寺。论武力，还是卫尉寺更强，行动起来会更有把握。 “咱们抓到的嫌疑犯，咱们审出来的线索，马上就要动手抓秃驴，却便宜了卫尉寺？” 赵德助得到消息之后，颇为不满，火组第一小队这几天都在城南站岗，今天轻松一下，就在大理寺坐班，所以又到了熟悉的节奏，聊天扯淡。 杜雍翘着二郎腿，轻笑道：“赌神，你要搞清楚，共享线索是王大人和屈大人的决定，咱们还能反驳不成？” 裴颂安慰道：“你就知足吧，已经算了咱们很大的功劳。” 赵德助叹道：“我倒不是很在乎功劳，就感觉被人摘了桃子。” 莫兴挺在乎功劳的，但此时更在乎大局：“卫尉寺的整体实力确实比咱们强，他们负责动手抓人也无可厚非，免得出纰漏。” 胡禾丰突然来到杜雍身边，笑道：“老杜，今晚大殿下请喝酒。” 所有人都看过来，面带好奇之色。 难道大殿下裴铭又想拉拢杜雍？ 杜雍愣了愣：“大殿下？单单请我喝，还是请咱们火组第一小队所有人？” 胡禾丰轻咳两声：“大殿下当然想请所有人，只是大家都很忙，而且前几天抓那个蒙济杀手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不宜喝酒。所以先请你一个，我作陪。” 杜雍大咧咧道：“赵德助和颂公子都没受伤，把他们算上呗，你应该有这个面子吧？” 胡禾丰讪讪一笑：“颂公子和赌神若是有兴趣的话，大殿下肯定会欢迎。” 裴颂无所谓，看向赵德助。 赵德助也没意见，搓着双手：“能否问一下，大概是什么事？” 胡禾丰大叹道：“还能有什么事，何木野的事呗。” 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裴铭要请杜雍喝酒。 杜雍哦了一声：“没问题！但有关何木野的事情，我全部写在了报告里，大殿下若问及，我也说不出新花样，只能回答一些小细节。” 胡禾丰笑道：“大殿下就是想问小细节。何木野是个人才，大殿下关心也是应该的。” 杜雍点点头：“我也是很希望能找回何木野的，更希望能解掉他的僵尸毒。” 解毒？ 杜雍突然脑子一亮，现在有《光明经》，能否解僵尸毒？ 得好好研究一下呀！ 第220章 喝酒 傍晚准时收工，在胡禾丰的带领下，杜雍、裴颂、赵德助来到城北一家高档的酒楼。 这个酒楼杜雍以前来过几次，属于最高档次的，消费非常高，但城北多官员和富户，每每到了饭点都显得非常热闹。 寻常人若想订包间，需要提前两天，还不一定有。 大殿下裴铭当然不是寻常人，他在这里拥有一间永久的包房，就在三楼。 三楼通常是官员谈事的地方，就算有钱也未必上的去，所以当杜雍等四人迈着悠闲的步伐往三楼走的时候，惹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看到裴颂之后，才哦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赵德助感慨道：“颂公子，看来城北也有很多人认识你呀。” 皇室子弟很多，裴铭和裴惑吸引了绝大部分目光，其他的都是陪衬。 裴颂家里虽有铁帽子亲王，但他们一家都颇为低调，而且居住在城西，甚少出现在城北，城北很多人不知道裴颂，就算听过，也未必见过。 所以赵德助才有此感慨。 胡禾丰哂道：“赌神，你这话说的，这酒楼非富即贵，能不知道颂公子吗？就算没见过，也得好好打探一番吧，然后把颂公子的特征牢牢记在心里，免得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颂公子。” 赵德助没有反驳，微微点头。 裴颂颇为谦虚，轻笑道：“我倒不那么认为，应该是因为这个。” 说完就指着自己腰间的玉佩，那是皇室才能佩戴的龙纹玉配，裴颂一般不会戴，但在有些场合戴上能避免不少麻烦。 赵德助拍了下大腿：“我就说嘛，城北这帮人贼机灵，还是咱们城西的憨厚点。” 杜雍哑然失笑：“城就这么大，你还搞个区域歧视，小心挨打。” 赵德助一挺腰杆：“这个当儿谁敢打我？我当场就把他抓回大理寺，栽他个蒙济杀手，或者金刚派秃驴。” 众人大笑不已。 不过赵德助说的确实有道理，这几天，卫尉寺和大理寺是最不能惹的。 谈笑间来到了三楼的包厢。 裴铭并不在，但包房里有几个机灵的伙计在候着，见杜雍等人进来，赶紧上前打招呼：“众位公子请坐，大殿下等会就到。” 胡禾丰挥挥手：“先下去吧，我们有话说。” 伙计倒了茶之后，鞠躬退下。 赵德助端着茶杯站起来，来到墙边，随便观摩着墙上的山水画，随口问道：“以前大殿下请喝酒总是最先到的，今儿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胡禾丰淡淡道：“赌神的架子真不小，总想让大殿下迎你进门？” 赵德助转过身来，瞥着胡禾丰，没好气道：“胡禾丰，我只是关心大殿下忙不忙而已，你说的我好像不满他迟到似的。” 胡禾丰轻哼道：“大殿下当然很忙，咱们等等是应该的。” 赵德助见他如此认真，只得投降：“好好好，你说的对，我刚才说错。” 通常来说，皇子不挂具体职位，就以皇子的身份参与到各个衙门的事物，以学习为主，当然也能提建议，只要建议不是特别离谱，管事的人都会考虑。 大皇子裴铭最近几年都在大理寺和户部学习。 二皇子裴铭则在大理寺和礼部学习。 他们两个偶尔还能进内阁旁听，只是旁听，不能提建议，除非皇上问起。 在大理寺这一块，裴铭和裴惑都很在意，现在裴惑稍占上风，因为莫兴是他提拔的。 所以裴铭想找回昔日的大将何木野，大家都能理解。 杜雍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心思全飘到了《光明经》上面，想琢磨个治疗僵尸的方案出来。 见过僵尸状态的何木野之后，杜雍觉得僵尸或许能治疗，关键应该在于脑袋，得刺激，要让僵尸想起曾今的意识，唤醒记忆。 杜雍把《光明经》的图案全部翻完，看到了好几门治疗脑袋的医术。 有针术、有喝药的、还有说话引导的。 “得做试验才行！” 杜雍没有治疗的经验，所以想做试验。 想在大理寺有僵尸，死活各一个。 活着的那个是杜雍和杨进曾今在壮雨湖抓的，之后偷偷送到大理寺门口，是个普通僵尸，现在还在大理寺养着，每天都有高手研究。 死了的那个也是杜雍和杨进带回来的，虽然是死的，但是没有腐烂，而且还是领主僵尸，所以研究的高手也不少。 可惜研究了那么久，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还是最初的结论，吃药之后导致脑袋损坏，骨头和肌肉产生异变。 “老杜，想什么呢？” 赵德助突然来到杜雍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杜雍抬头一看，下意识回道：“我在想，该怎么唤醒僵尸。” “唤醒僵尸？” 赵德助忍不住笑起来，哂道：“咱们大理寺的两个僵尸，每天都有那么多高手围着转，也没搞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你还想唤醒僵尸，有点异想天开吧？” 杜雍诶了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多思考思考，或许有好想法呢。就像何木野，我当时不就差点把他喊醒了吗。” 赵德助轻笑道：“依我之见，何木野之所以有反应，是因为变僵尸的时间尚短，脑袋的损坏还没那么严重。” 杜雍淡淡道：“所以说，咱们可以从刺激脑袋这一块着手。脑袋肯定不会完全损坏，否则圣丹门没法指挥呀。” 裴颂插了一句：“老杜此言有理，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刺激？” 杜雍脱口而出：“针术呀，喝药呀，亲朋好友的呼唤呀，喝辣椒水呀，都是方法嘛。” 裴颂失笑：“前几样还可以，喝辣椒水是什么鬼？” 杜雍摊摊手：“我只是举个例子，意思是要多试试才行，反正僵尸不怕折腾。” 顿了顿，顺势道：“我刚才还在想，以后要学医呢。” 赵德助笑道：“你学医？” 杜雍瞪着眼睛：“怎么地？我就不能学医吗？” 赵德助正要嘲讽几句，外面传来鼓掌声。 众人赶紧看向门口，原来是裴铭，遂起身相迎。 裴铭边鼓掌边笑：“老杜有志气，我支持你学医。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医书，我都可以去少府寺帮你看看。” 众人施礼。 杜雍郑重道：“多谢大殿下支持，但少府寺的医书还是无福消受，我怕他人嫉妒。之前去少府寺只是拿了一本看不懂的古籍而已，赵德助这家伙就嫉妒不已，恨不得给我两拳。” 赵德助很仗义，赶紧帮腔：“还好你挑的是一本看不懂的古籍，否则我真的要打你两拳，以发泄心中的嫉妒之火。” 大家都笑起来，略过这茬。 依次落座。 胡禾丰出门吩咐伙计，赶紧上酒菜。 裴颂轻笑道：“铭哥，你今天请杜雍这小子喝酒谈事情，我和赵德助跟来凑热闹，不会打扰你们说正事吧？” 裴铭故作生气状：“你啥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你也好，赌神也好，都不是外人，你们能来凑热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赵德助吊儿郎当的：“今天我就是个蹭酒，大殿下谈事的时候，无视我就好。” 裴铭哈哈大笑：“赌神就是赌神，就算在大理寺混了那么久，还是那个脾气。” 闲聊了几句，酒菜上来。 裴铭没有急着谈何木野的事情，而是频频举杯，随口说起大兖的局势。 公子哥聚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说起局势问题，滔滔不绝。 蒙济是绕不开的话题，破口大骂就好，肯定不会错，杜雍和赵德助都是咬牙切齿的，痛斥蒙济人狼子野心，那模样，恨不得去峒州带兵。 最**州也是绕不开的话题，平州城内的大战和恢复，平州城外的江湖乱斗。 对朝廷来说，现在最大的争论点是要不要换掉平州总管。 大多数人说要换，要换个强势的人去平州当总管，能快速稳定局面。 少部分人觉得不宜换总管，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动乱。 皇帝和内阁诸位大佬尚未发表意见，但是已经在内部讨论过，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定论。 “铭哥，对于平州总管，你是个什么意思？” 裴颂好奇地问了一句。 裴铭叹了一口气：“我不了解平州的具体情况，但我觉得还是要以稳定为主。” 裴颂顺着说道：“那就是说，你不支持换总管？” 裴铭摇摇头：“这个问题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内阁议事的时候，我和惑弟都没能参与，可见我们连提建议的资格都没有。” 顿了顿，沉声道：“你们三个都是从平州回来的，经历过平州的江湖乱局，老杜甚至还参与了平州城的大战。你们是怎么看的？” 杜雍抚着额头，苦笑：“大殿下，那种复杂的问题，我想想都头疼啊。” 赵德助摊摊手：“连大殿下都没有提建议的资格，我更不用说。” 裴铭轻笑道：“随便说说看呗，又不是在朝堂上，没人打你板子的。” 裴颂饶有深意地问道：“铭哥，你不支持换总管，那惑哥肯定是支持的吧？” 裴铭一愣，苦笑道：“颂弟，你就不用打趣我了，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理解，理解！” 裴颂提裴铭倒了一杯酒，赔罪道：“算我说错话。” 裴铭一饮而尽，微笑着点点头，对于裴颂，他没想过能轻易拉拢，做到不得罪就好。因为裴颂是个聪明人，以后要继承铁帽子亲王，绝不会轻易掺和裴铭和裴惑的事情。 杜雍和赵德助这种，才是裴铭要花力气拉拢的人。 而且裴铭也知道，杜雍和赵德助都是小心翼翼的人，拉拢需要耐心。裴铭的策略是，经常联络杜雍和赵德助，不能让他们倒向裴惑。 裴铭打了个手势：“赌神，说说看呗。” 赵德助笑了笑：“先说好，只是个人看法。我也觉得，平州总管不宜轻换，我觉得他的表现其实还不错的，挺有魄力，反应也不慢。” 裴铭大喜：“是吧。” 杜雍默默点头，他也不赞成换平州总管。 换个总管过去，不管他有多厉害，总要磨合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说不定会相当致命。 火狼帮和毒蝎帮已经杀进了平州，而且打出了名气，站稳脚跟是必然的。 圣丹门和灭魂宗紧随其后，虽然有些躲躲闪闪的，但是爆发起来，破坏性不在火狼帮和毒蝎帮的组合之下。 还有金刚派，在京城刚栽了大跟头，接下来还要面对卫尉寺和大理寺的穷追猛打，在乾州找地方立足肯定很难，说不定也会去平州。 再加上平州本地的苍月教，想想都头疼。 又喝了几杯，裴铭终于说起正事，问杜雍何木野的事情。 杜雍只得按报告上写的说了一遍，加了一些打斗的场面，以及与何木野互动的细节。 “老杜，你是在什么情况喊何木野，他才有反应的？”裴铭问道。 “两败俱伤的时候。”杜雍回答，顿了顿，补充道：“我当然打不过他，但杨进也在。两人合力勉强才将何木野制住。” 裴铭喃喃道：“何木野受了伤，精神变脆弱，所以才能被你唤醒。有没有道理？” 杜雍点点头：“很有道理。因为制住他之后，我就和他聊天，他仔细听着，没有攻击我，可是等他稍微恢复之后，又开始攻击。” 胡禾丰问道：“既然已经制住，为什么不把他绑住带回来？” 杜雍耐着性子道：“只是把他的力气耗没了而已，不是把他打晕，当时我们也受了伤，也没有随身带绳子。就算带了绳子，也不敢绑呀，谁知道何木野会不会突然来一拳。他一拳下去，可以把坚硬的石壁打穿，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裴铭点点头：“确实要小心点。那老杜你觉得，何木野当时能逃出平州城吗？” 杜雍肯定道：“当然能逃掉。刀枪不入的晋灭境，想逃还不轻松？当时足足打了一夜，除了我和杨进弄死了一个僵尸，其他的僵尸都无影无踪。” 裴铭似是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我决定派人去平州寻何木野，你觉得怎么样？” 杜雍感慨道：“大殿下如此心系何木野，令人感动。” 裴铭摆摆手：“我只是想尽尽人事而已。” 杜雍又道：“不过大殿下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是说找不到，只是不想大殿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样会很难受。就像我内伤那会儿，每次喝药，我都希望痊愈，可是每次都失望，最后是吃了黑灵芝，才彻底好过来。” 第221章 棘手 说起黑灵芝，裴铭问了一句：“听说陶青云要买你剩下的半朵黑灵芝？” 杜雍点点头，轻叹道：“本来不想答应他，因为我看他挺不爽的。但毕竟是同僚，而且他的内伤确实很严重，如果不尽快治疗，武功肯定会废掉，那样我又于心何忍呢？可白给我又不甘心，所以才让他拿轻功秘笈来换，给了他七天时间，今天应该是第五天。” 赵德助插了一句：“城西昨天的高级拍卖场，我三叔公有去，他说看到了陶家人。” 裴颂来了兴致：“那陶家有拍到轻功秘笈吗？” 赵德助摇头：“不知道，我三叔公就是去随便看看，很快就出来了。” 裴颂感慨道：“陶家也是京城的大户人家，竟然对区区半朵黑灵芝如此上心。” 裴铭哂道：“好像你家有似的。” 裴颂愣了愣，苦笑道：“其实我家有派人去幽芒山的，收购也有，进山也有，从来没见过老杜带回来的这种黑灵芝。” 赵德助补充道：“颂公子，别说是你。咱们城西的神医柳大夫，行医超过四十年，都没见过那种黑灵芝呢。老杜，你到底是怎么采到的？” 杜雍淡淡道：“你认为除了运气，还有其他解释吗？不怕告诉你，当时我和杨进走散，在一个非常阴暗的角落摔了一跤，摔在那两朵黑灵芝旁边，我还还以为是牛屎菌呢。” 众人大笑不已。 这确实是运气。 笑过之后，赵德助看着杜雍，眨了眨眼睛，轻声笑道：“其实陶家不必那么麻烦，陶青云大可以请家里长辈出面，和杜少保说一声。” 杜雍耸耸肩：“我大伯若是要我那半朵灵芝去做人情，我会双手奉上。但依我看，我大伯是不会那么干的，他从来都是给晚辈东西，绝不会向晚辈要东西。而且，以我大伯如今的位置，也犯不着特意去交好哪个大家族，他洒脱着呢。他曾跟我说，陛下有召，他就用心做事，陛下没召，他就在家里修身养性。” 裴铭出言称赞：“杜少保确实是洒脱之人，又很有能力，乃官员典范。” “也对！” 赵德助略过这个话题，突然兴奋地搓着双手，兴致勃勃提议：“老杜，以后若是有长假，咱们去幽芒山玩玩？” 杜雍轻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觉得咱们能有长假吗？来回再加上进山探索，最少也需要十来天呢。” 赵德助颓然道：“现在局势这么紧张，咱们确实难有长假。” 裴颂笑道：“未必。” 赵德助和杜雍都好奇的看过去。 裴颂解释：“接下来卫尉寺和大理寺要对金刚派展开追绞行动，出城追踪是必然的，说不定要去乾州西南的。到时候若有空闲的话，去趟幽芒山看看也未尝不可。” 这几天杜雍等人都在忽云寺那边站岗维持秩序，主要是防止那些顽固的信徒搞事情。 动刀子比较少，动嘴巴比较多，结果还不错，劝解了不少人，城南算是暂时安定下来。 卫尉寺那边，拿了大理寺的线索，成功抓获了几个金刚派的秃驴，堪称雷厉风行，展现了极大的威慑力。 在这种情况下，残留在城中的金刚派秃驴势必会找机会出城，免得被一网打尽。 尽管现在城门的查验很严格，但对于高手来说，出城还是比较容易的。 朝廷无论是想追绞从城中出去的金刚派残党，还是打击金刚派在其他地方的巢穴，都必须派大量的高手出城。 赵德助大喜：“也是哦。” 杜雍瞥着他：“你就那么想进幽芒山冒险？想采黑灵芝？” 赵德助摇头：“主要是想见识一番，有灵芝的话，顺便采采。主要幽芒山有禁地的称号，我老早就想去看看，可惜家里不让去。” 裴颂呵呵笑道：“看你这么有兴致，我都想去呢。” 赵德助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以后有开小差的机会，咱们三个一起去。” 裴颂和杜雍点头应下。 胡禾丰故作生气状：“喂喂喂，我好歹也是副队长，你们当着我的面说开小差的事，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 裴颂笑道：“若要开小差，前提肯定是事情已经大致做好，剩下的细节交给你胡队长，既可以多拿点功劳，我们也会念你的好嘛。” 胡禾丰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跟着笑。 裴铭突然问道：“段子啸、郭清龙、曹悲雨，他们三个表现如何？” 裴颂当即竖起大拇指：“相当不错！态度积极，武功扎实。” 赵德助也赞：“我觉得他们三个随便挑出一个，都比陶青云强。” 杜雍感慨道：“他们三人让我想起了风组第七小队的成员，都很踏实，平时不争不抢，但做事却没有半点含糊。” 这是真实感受，绝不是因为段子啸等三人是裴铭提拔的才这么说。 裴铭微微点头：“那就好。” 接下来没谈什么正事，就喝酒聊闲话，喝到天色完全黑下去才散场。 顺利到家。 菱菱第一时间迎上来，闻了闻杜雍，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公子，你怎么喝这么多？” 旁边的杨进也皱着眉头，杜雍喝这么多，实属大意之举，现在虽然扳倒了忽云寺，但城中还是有危险的。 杜雍接过菱菱递上的热毛巾擦了擦脸，解释道：“没办法，大殿下请喝酒，他举杯饮尽，我总不能养鱼吧。” 菱菱哦了一声，拿回毛巾，去厨房准备醒酒汤。 杨进等菱菱走远，追问道：“大殿下找你，到底什么事？” 杜雍回答：“他想派人去平州寻何木野，所以问我一些细节。其实屈大人也想派人去寻，但是现在腾不出大批人手，若是只去几个人，就算最终寻到了何木野，那也是送菜。” 杨进轻笑道：“何木野挺有福气呀，大殿下亲自派人去寻他。” 顿了顿，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梁河有消息了！” 杜雍精神一振：“这么快？” 杨进解释：“大黑经验不错，五千两撒出去，找了三支机灵的队伍去乾州西南。梁河遭遇了火狼帮的围剿，在一个山区的小客栈里打了一场硬仗，梁河死了几个帮手，他带着剩下的人遁走，但火狼帮并不打算放过他，组织了很多好手追击。梁河现在应该是逃亡的状态，具体情况不清楚。” 杜雍皱着眉头：“火狼帮为什么会专门对付梁河？” 杨进轻叹道：“问过客栈里的人，打起来之前，梁河说过火狼帮的坏话，他说乾州西南之所以变的那么乱，都是火狼帮造成的，应该斩尽杀绝，哪知道那个客栈里汇聚了很多火狼帮的高手。” 杜雍颇为疑惑：“梁河平素非常稳重，怎么会在公开场合说那么敏感的话？虽说火狼帮现在正往平州转移，但乾州西南还是火狼帮的地盘呀。” 杨进猜测道：“我觉得吧，梁河应该是因为没找到老宋，所以有感而发，认为老宋是遭了火狼帮的毒手。” “有道理！” 杜雍微微点头，敲着桌子：“现在这个情况，很棘手呀！你说该怎么办？” 杨进反问：“你们火组要出城吗？” 杜雍嗯了一声：“出城是一定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 杨进想了想：“我们应该把收集到的消息告诉梁俞，他是梁河的大哥，让他加派人手。咱们没有高手可供调遣，只能继续等待贺老三和大黑的消息。” 杜雍同意：“那你明天就去找梁俞吧。记得别让大堂姐听见，免得她又哭哭啼啼。” 杨进点头应下。 计划是挺好，但第二天一清早，大堂姐就上门了，还带着小外甥。 杜雍才刚刚起床，听菱菱说了之后，顿时就打了个激灵，匆匆洗漱之后，赶紧去客厅。 杨进已经到位，正在陪大堂姐说话。 小外甥正在玩耍，看到杜雍之后，赶紧跑上来：“雍舅舅，雍舅舅！” 杜雍一把抱起他：“诶嘿，这是谁家的胖小子呀！” 小外甥直笑，又埋怨道：“雍舅舅去哪儿了呀，都没来看我的。” 杜雍解释：“舅舅很忙的，要帮朝廷做事。我给你买了玩具呢，正打算今天送给你，哪知道你会自己跑上门。” 小外甥听到玩具之后，两眼放光：“玩具在哪呢！” 杜雍将小外甥递给一旁的菱菱：“让小姐姐带你去拿玩具，好不好？” 小外甥记得菱菱，兴奋地说道：“雍舅舅，这是上次陪咱们炸马粪的姐姐呀！” 杜雍笑道：“小家伙记性不错嘛，就是炸马粪的那个姐姐，她当时炸的最开心。” 菱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抱着小家伙下去。 大堂姐赶紧站起来，神情非常紧张：“雍弟……” 杜雍扶着她：“大姐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边说着边给杨进使了个询问的眼神，杨进微微摇头，表示什么都没说。 等大堂姐坐下来，杜雍亲自给她到了一杯茶，柔声道：“大姐，我和杨进托了朋友查探，现在已经探到了姐夫的消息。” “真的？” 大堂姐激动不已，险些将茶水泼掉，追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被这么紧紧地盯着，杜雍无瑕多想，只得道：“姐夫没事，只是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所以没法及时回京。” 大堂姐神色一滞，颤声道：“什么麻烦？严重吗？” 杜雍摆出非常镇定的模样：“不严重。大姐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乾州西南的江湖非常乱，姐夫刚好也是去那边寻找老宋，撞上一点麻烦也无可厚非。我朋友探到姐夫在一家小客栈出现过，他跟别人发生了一点摩擦，还小小的干了一仗。姐夫没事，只是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堂姐差点吓傻：“你姐夫向来稳重，怎么会跟别人发生摩擦的？” “姐夫是稳重！” 杜雍点点头，缓缓道：“但是乾州西南现在很紧张，所有的江湖人都非常敏感，干仗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大姐你放心，我的朋友肯定会努力追寻，有消息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回来。等会儿我让杨进送你们母子回梁府，并让杨进和梁俞大哥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姐夫武功高，经验也足，肯定会没事的。” 大堂姐眼中含泪：“真的会没事吗？” 杜雍肯定道：“当然会没事。你现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比几天前又憔悴了不少，姐夫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这样子，又得心疼。” 大堂姐哭丧着脸：“我怎么静的下来呀。雍弟你没有糊弄我吧？” 说到这里，察觉到这句话有点不合适，又改口：“我的意思是，你说梁河不会出事，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杜雍递手帕给她，苦口婆心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上心，绝不会敷衍。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说歹说，大堂姐终于稍稍稳定下来。 杜雍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宁愿和高手干一仗，也不愿意这么安慰人，实在不擅长。 在家里一起吃了早饭，杜雍又安慰了几句，让杨进送大堂姐母子回梁府。 菱菱有些不解地说道：“公子，大小姐好奇怪哦。有梁府，还有侯爷，她偏偏来求你。就算要找平辈的，不是应该找琼公子吗？” 杜雍淡淡道：“不要说这种话！她是我大堂姐，亲自找上门，我难道无动于衷吗？” 菱菱哦了一声，感慨道：“公子，你就是个大好人。换其他人家，像堂姐弟这种，长大之后哪会有什么情谊在。” 杜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吩咐道：“把我的督卫服拿来，上差去！” 带着颇为沉重的心情去了大理寺。 多日不见的陶青云迎上来：“老杜，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呢。” 杜雍随口回了一句：“你有啥事？” “啥事？” 陶青云愣了愣，解释道：“我带了轻功秘笈，和你换黑灵芝。” 杜雍恍然大悟，来了点精神：“之前说好的，我要先看看。” 陶青云点头：“当然是先看，你放心，我带了好几本，都是精挑细选的，家里的长辈甚至还上了高级拍卖会。” 杜雍走进屋子，发现就段子啸和曹悲雨在，冲他们点点头，坐下翘着二郎腿：“老陶啊，把秘笈全部拿过来吧。” 第222章 硬仗 陶青云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捧出一个木箱，放在长桌上。 这个木箱有点大的，杜雍吓了一跳：“这么大的箱子，你装了几本秘笈啊？” 陶青云打开木箱，将里面的秘笈都拿出来，哼哼道：“当然要多装几本，各种类型都有，免得你小子耍诈，故意说不喜欢。” 足有十几本。 新旧皆有，新的甚至还带着墨香，旧的是古卷，最少有几百年，多是看不懂古文字。 杜雍随手拿起一本新的：“我说老陶，这应该是刚印出来的吧？你家是要搞批发？想卖的满世界都是吗？” 陶青云解释：“你放心，除了原本，就印了这一本，专门给你看的。” 杜雍随便翻着看：“那还差不多。” 曹悲雨好奇问道：“杜公子，若是秘笈好用，就算卖的满世界都是也无所谓吧？” 杜雍淡淡道：“物依稀为贵，我有别人也有，不爽嘛！” 曹悲雨更加奇怪：“就这样？” 杜雍缓缓摇头：“当然不是。若是卖的满世界都是，那以后就有很多人研究此秘笈，特点和弱点都会被公开，修习之人使用此招式的时候，很容易被针对。” 曹悲雨闻言哦了一声，竖起大拇指：“杜公子果然高见！” 段子啸也点头：“确实如此，再高明的招式也会有弱点的，还是少些人知道好。” 杜雍摆手谦虚：“这没啥高见的，随便想的。” 陶青云见他们聊起来，催促道：“老杜你别浪费时间好不好？等会儿你们说不定要上街捉拿金刚派残党呢。” 杜雍轻笑：“哪有那么多金刚派残党？卫尉寺已经抓了十几个残党，剩下的必然会跑呀，等着在牢里团聚呢？所以今天肯定又是坐班，等待审讯结果。” 陶青云摸了摸脑袋：“这样吗？” 杜雍劝解：“你现在是放假，好好养伤不行吗？还管金刚派作甚呢？” 陶青云立马说道：“养伤要灵芝呀，所以你赶紧挑，挑好之后就回家拿灵芝。” “行行行！” 杜雍被催的没方法，只得赶紧查看。 应该说，赶紧鉴定。 “呼叫辅助，给我鉴定，这桌子上的全部鉴定！” 【紫色轻功！】 【蓝色轻功！】 【白色轻功！】 【紫色轻功，残缺的！】 【白色刀法！】 【紫色枪法！】 【非秘笈！】 【粉色轻功！】 【蓝色轻功！】 …… …… 很快鉴定完毕，杜雍没有马上挑，装模作样地研究了很久，嘴中拿起那张最老的古卷。 这是唯一的粉色级别的轻功，还没有残缺。 “这个吗？”陶青云见杜雍挑了古卷，有些奇怪。 杜雍反问：“不能挑这个吗？” 陶青云好奇道：“不是不能挑，但你能看懂吗？” 杜雍哂道：“你若担心我看不懂，你拿这卷子过来干什么？” 陶青云被噎的不轻，嘀咕道：“好心当驴肝肺！” 这几张古卷是长辈要求拿来的，大家都看不懂，纯属凑数，存了糊弄杜雍一手的想法。 杜雍扬着古卷：“哪来的？” 陶青云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你真的挑这个？” 杜雍耸耸肩：“看得懂的都不咋地，索性挑一本最老的。主要是给你台阶下，说实话我真不想把那半朵黑灵芝给你，但作为武者和同僚，实不忍你十几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陶青云完全没想杜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里竟然生出些许感动，杜雍这个臭小子，仔细想想其实还挺不错的。 曹悲雨和段子啸也赞叹杜雍的胸襟。 杜雍话锋一转：“但你记得以后要机灵点，不要动不动就跟我作对。我不是怕你找茬，只是担心你伤不起，最后找长辈或者二殿下出头。” 陶青云愣了愣：“是不是二殿下跟你说了什么？” 杜雍摆手：“没有人跟我说话。我只是提醒你而已。” 陶青云竟然老实点点头：“谢谢你！什么时候去拿灵芝？” “现在就可以去！” 杜雍将古籍塞到衣襟里，站起来，交代曹悲雨和段子啸：“等会你们帮我跟队长说一声，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曹悲雨和段子啸应下。 陶青云将剩下的秘笈全部装进箱子里，捧着跟杜雍走。 走到大门口，杜雍问道：“现在城中还是有一定的危险，你有没有带护卫？” 陶青云点点头，冲着侧边喊了一声，立马就有四个侍卫跑过来，他们见到杜雍，脸上都泛起难以压制的喜色：“杜公子，您愿意交换那半朵黑灵芝？” 杜雍嗯了一声：“现在就去我家拿，到了城西，你们可以顺便请柳大夫过去验证，灵芝过手之后我概不负责。” 陶青云的护卫道：“当然得请柳大夫，倒不是验证，是要向他老人家请教熬药的办法。” 杜雍不再多言，带头前进。 陶青云好奇道：“老杜，你说城中现在还有危险，你怎么不带护卫？” 杜雍随口敷衍：“我哪有你陶大公子厉害，我就一个护卫而已，他在忙其它事情。” 陶青云哦了一声，心中有些好奇，但是没有追问。 路过医馆的时候，顺便去请柳大夫，柳大夫刚好在，听说缘由之后，很痛快地跟着走。 在家门口遇上打扫卫生的菱菱，她很好奇：“公子，今天衙门没事吗？” 杜雍没有解释，吩咐道：“赶紧去准备茶水和点心。” 菱菱应下，对柳大夫和陶青云福了福，匆匆而去。 陶青云拉着杜雍：“喝茶就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拿灵芝出来就好。” 杜雍停下脚步，哂道：“你别自作多情，柳大夫才是我的贵客，他救过我的命，来我家若是连茶水都没有一口，别人怎么看我杜某人？” 陶青云讪讪一笑，赶紧松开杜雍的手。 柳大夫倒是非常谦虚，捻着胡须轻笑道：“杜公子客气，救命之说不敢当，老朽只是做大夫应该做的事情。杜公子能恢复过来，主要是靠自身毅力，接着才轮到黑灵芝。” 杜雍在前面带路，将大伙儿领到客厅：“各位随便坐，请稍好片刻，我去拿灵芝。” 到密室拿了灵芝回来之后，菱菱已经上了热茶和点心，在一旁候着。 杜雍挥挥手：“你去忙吧！” 菱菱点头退下。 陶青云看着菱菱的背影，嘿嘿笑道：“老杜，怪不得你不要我送你美人来着，敢情家里藏着这个大美女啊！” 杜雍没好气道：“菱菱经常出现在小吃店，你没见过吗？干嘛装第一次见？” 陶青云点头：“是见过几次，只是以前看她好像没这么妩媚。” 杜雍哼哼道：“你的眼神如此无良，到底想干什么？” 陶青云吓了一跳：“老杜，你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歪心思，只是羡慕你而已。” 杜雍压压手，将灵芝盒子递给柳大夫：“柳大夫，麻烦您验证一下。” “不麻烦！” 柳大夫打开盒子，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点头道：“就是这个，内伤圣药呀！” 陶青云拍了一下手掌，大喜道：“老杜，你果然够意思！” 杜雍摆手：“我说给你就给你，绝不会糊弄。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现在就可以走，我还要和柳大夫叙叙旧。” 陶青云笑嘻嘻的拿着盒子，兴奋地说道：“你们叙你们的，我在一旁喝茶就好，等会儿我再请柳大夫去我家便是。” 杜雍又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柳大夫。 柳大夫没等杜雍说话，赶紧推辞：“杜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呢？” 杜雍坚持塞给他，解释道：“在平州办差的时候，不仅立了功劳，而且还发了点小财。若不是柳大夫您治好我，我哪能办成？您不需要有负担，区区几锭黄金而已，拿着喝茶就好。您不要总给那些所谓穷人免诊费药费，很多人都是装穷，就是欺负您老善良，城西哪有那么多穷人？” 柳大夫只得收下，感慨道：“杜公子，您之前给的诊费就非常丰厚，发点财还想着老朽，这让老朽如何是好呢。至于那些穷人，唉……” 陶青云帮腔：“柳大夫，这点我赞同老杜，城西几乎没有穷人的。该收钱就收钱，您不好明说就让徒弟出面，您那么多徒弟，做这些小事还是可以的。您老是善心，大家都知道，但若是有人看您不顺眼的话，随便参您个收买人心，您也麻烦呀。” 柳大夫苦笑着点点头，他知道杜雍和陶青云说的都在理，也都是为他着想，可是有些习惯真的很难改过来，病人哭几句穷，他难免就会心软。 又说了些闲话，杜雍起身，抱歉道：“柳大夫，今天我就少陪了，还得上差。以后有闲，我再请您老喝茶。” 柳大夫赶紧起身，轻笑道：“下次该老朽请杜公子哩！” 大伙儿一起出门。 杜雍去大理寺，陶青云等人带着柳大夫去陶府。 到了之后，成员们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热火朝天的。 “不好意思，来晚了！” 杜雍打个招呼，冲队长莫兴歉然一笑，然后坐在赵德助旁边。 莫兴摆手表示无妨，笑着问道：“灵芝给陶青云了吗？” 杜雍点头：“顺便请了柳大夫过去验货，已经过手。秘笈和灵芝两清。” 赵德助问道：“听老曹和老段说，你随便挑了张古卷？” 杜雍大概解释：“也不是随便挑吧。看得懂的我都不大喜欢，那张古卷应该有点价值。主要是给陶家一个面子，免得别人说我杜家人斤斤计较。” 裴颂竖起大拇指：“不仅给了陶家面子，还顾了同僚之谊。” 杜雍岔开话题：“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火爆的？” 赵德助兴奋道：“昨晚刑组的兄弟审讯那些秃驴，得到了很多线索……” “打住！” 杜雍压手制止，问道：“卫尉寺抓到的人，会那么大方让咱们大理寺刑组审讯？金刚派的事情闹的这么大，随便抓到一个金刚派的人都是肥肉呀，卫尉寺舍得？” 赵德助嘿嘿笑道：“卫尉寺当然舍不得，可是他们审不出来呀。” 裴颂接道：“说到审讯犯人，咱们大理寺刑组的实力，的确是最一流的。” 胡禾丰冷哼道：“卫尉寺就算审的出来，他们也得把嫌犯提过来，因为抓人的线索终究是咱们大理寺提供的。切确的说，是咱们火组第一小队提供的。” 莫兴拍拍手：“不管如何吧，反正得到了很多线索，过几天就得出城。打击金刚派的行动由三方面组成，卫尉寺、大理寺、聂总管。” 杜雍奇道：“聂总管也参与其中？乾州西南的乱局还不够他忙活的？” 莫兴解释：“因为金刚派在乾州西南有巢穴，所以这次出门，除了对付金刚派，还需顺带对付火狼帮和毒蝎帮，或许还有圣丹门和灭魂宗。如此复杂的局面，需要聂总管的引导。” 杜雍喃喃自语：“之前说最好去乾州西南，可以抽空去幽芒山，说中了呀！” 赵德助兴奋道：“可不是嘛。” 莫兴提醒道：“不要那么乐观，还不一定有空闲呢。接下来可是硬仗，肯定要比在川明县打僵尸那次更加艰难。” 曹悲雨非常担忧：“在出明显打僵尸那次，旧的火组第一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由我们才能组成新的火组第一小队。接下来更艰难，我们撑的过去吗？”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当初的火组第一小队可现在强的多。 胡禾丰安抚：“不用太担心，咱们大理寺的只是辅助。” 杜雍问道：“全是火组出动吗？出几队呀？” 莫兴回答：“还不知道，今天会总结线索，明天会有议事。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屈大人和聂大人都会出马。” 赵德助贼贼一笑：“屈大人出马当然很好。聂大人行不行啊？” 众人皆笑，赵德助摆明在嘲笑聂主薄的武功不行。 在大家的印象中，从没见过聂主薄出手，下意识就认为他的武功一般般。 杜雍没笑，他觉得聂主薄不简单，直觉来着。 “赵督卫，你什么意思啊？” 外面传来一声冷哼，聂主薄缓缓走了进来。 赵德助脖子一缩，赶紧跑上去，为聂主薄拉开凳子，又倒了杯茶，陪笑道：“聂大人，属下那不是担心您嘛。” 聂主薄并没有生气，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我来告诉你们，除了莫队长和胡队长之外，其他人都在家里好好休息两天。莫队长刚才说的没错，接下来可是硬仗。” 第223章 震惊 今天又是提前收工，而且接下来还有两天假期，令人心情愉悦。 杜雍、赵德助、裴颂回到城西之后，结伴去酒楼吃了午饭，好好喝了一场，这顿酒要比裴铭请客那次痛快的多。 喝得微醉的时候，三人都开始吹牛。 拳打火狼帮莽夫，脚踢金刚派秃驴，刀劈圣丹门邪人，盾敲毒蝎帮杀手。说到最后，连杀手之王穆飞雄和孤山老秃驴都能用一只手捏死。 这牛吹的，连在一旁伺候的伙计都听不下去，但又不敢笑，别过脑袋，身体抖个不停，不知道忍的多辛苦。 最后杜雍等三人都喝得醉汹汹的，迈着嚣张的步伐，各自回家。 “公子，你怎么又喝成这样？” 看着走路东倒西歪满身酒气的杜雍，菱菱好生扶着，慢慢扶到客厅。 杜雍坐在软椅上，将脚放在桌子上，含糊不清道：“过两天又得出城，和同僚松快一下。洗个冷水脸就好。” 其实杜雍的酒量还不错，但是这次喝的有点久，而且酒的后劲很足，用真气都压不住。 菱菱累的不轻，擦掉额头的汗水，下去打洗脸水。 水打来之后，杜雍竟然打起了鼾，睡的不知道多么香甜。 “别在这里睡呀，去房间好不好？” 菱菱很无语，想要扶起杜雍回后，但是扶不动。 此时杨进刚好回来，发现杜雍竟然醉的不省人事，非常奇怪：“大中午的，他去哪儿喝酒？不用办差的吗？” 菱菱解释：“公子说，过两天要出城办差，就和同僚喝了一顿。” 杨进微微点头，亲自走过去，要扶杜雍。 杜雍长的高大，而且肌肉扎实，体重不轻，现在喝醉了酒，更加死沉，若是不用真气，肯定是扶不起来的。 哪知道杨进刚使用真气，杜雍就猛的睁开双眼，往后飘了七八步，差点撞上桌子，顺便还摆了个防御的架势，哪还有半点醉意。 杨进又欣慰又好气：“你还知道警惕呀？醒来了就洗把脸吧。” 杜雍晃了晃脑袋，咕哝道：“突然感觉到真气笼罩，还以为有人想害我呢。” 菱菱递上毛巾，指了指桌上的冷水：“公子，洗脸吧，菱菱去准备热茶和醒酒汤。” 杜雍接过毛巾，好好洗了一把脸，长吐一口气，重新坐在椅子上。 杨进拉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真要出城？” 杜雍抚摸着额头，解释道：“刚好去乾州西南，因为那边有金刚派的巢穴。” 杨进神色一怔，旋即大叹道：“乾州西南，那是硬仗啊！” 都说是硬仗，可见乾州西南的乱象已经深入人心。 杜雍轻笑道：“聂总管总揽全局，主要打手是卫尉寺，大理寺还是辅助。” 其实聂总管早已经派了军队去镇压，但效率一般，乾州西南多山地，随处都有藏身之地。 想平定乱局，需要慢慢磨。 杨进郑重道：“就乾州西南的局势，就算只是辅助，也不会轻松的。” 杜雍不是很在意：“屈少卿和聂主薄都会去，跟着混呗。” 杨进突然笑道：“不过今天在街上，我听到一个好消息。” 杜雍嗯了一声，等候下文。 杨进继续：“怀离县的火狼帮众已经被聂总管打散。” 杜雍精神大振：“这的确是好消息，是因为陈长峰被咱们宰了的缘故吗？” 陈长峰本是黄沙帮的高层，后来背叛黄沙帮加入火狼帮，在怀离县搞风搞雨，曾一度要攻打县城据地发展，后来可能是因为火狼帮要往平州转移，才放弃攻打县城。 平州城大战的时候，陈长峰突然出现，被杜雍和杨进联手弄死。 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但杜雍想起，就好像昨天的事情。 杨进点头：“陈长峰被宰当然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聂总管早就想处理怀离县。” 杜雍问道：“那周岩呢？” 张义的血仇还在周岩身上呢。 杨进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杜雍颇有失落，不过想到很快就要出城，心中涌起期待，最好能找着周岩。 杨进又说起梁河的事情：“我把梁河的消息都告诉了梁俞。梁俞还是挺冷静的，立马就挑选了三十几个好手出城去寻梁河，数量是挺多，但没几个真正的狠角色，登楼境只有两个。” 杜雍表示理解：“以梁家的实力，能拉出三十多人的好手队伍，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梁家对江湖又不是很熟悉，就算出钱去找人，也未必能找到靠谱的。” 略过梁河的话题，杨进问道：“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放假吗？” 杜雍点头，反问道：“有什么事吗？” 杨进笑道：“我在二手市场淘了本横练秘笈，正好借着这几天研究一下，为修炼金刚派的护体功法打下基础。” 金刚派的护体功法叫《不灭铜身》，是从魏山那里得来的，杨进研究良久，发现最后要先将体质好好打磨一番才行，所以他才会去淘外家的横练秘笈。 杨进若是能学会《不灭铜身》，实力可以上一个档次。 杜雍提议道：“要打磨体质，外家横练当然不错，不过药浴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我觉得杨大哥你可以找柳大夫询问一番。” 杨进一拍大腿：“这是个好主意，我现在就去。” 说完就要出门。 杜雍赶紧喊住：“明天去吧，柳大夫这会儿应该在陶家。” 杨进莫名其妙。 杜雍解释：“上次跟你说的，陶青云想用秘笈和我换灵芝，今天已经达成了交易。” “哦？” 杨进重新坐下，好奇道：“什么秘笈？” 杜雍掏出那张古卷递过去。 杨进随便瞄了几眼，眉头大皱：“又是这种看不懂的？你上瘾了是吧？” 杜雍摇摇头：“倒不是上瘾，主要怕陶青云那厮不顾脸面找裴惑出面，那我没法拒绝。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陶青云以后若是还不识趣，我肯定会找机会整他，还能拿灵芝的事情噎他。” “你心里有数就好！” 杨进没有多说什么，将古卷还给了杜雍。 下午无事。 晚上的时候，杜雍先和菱菱探索了一番人类的起源，然后悄悄来到书房。 将从陶青云那得来的古卷放在桌子上。 “呼叫辅助，吞噬这张古卷！” 【购买招式吞噬器，扣除500积分！】 【使用招式吞噬器，请集中精神！】 随着粉光一闪，杜雍多了一项粉色级别的轻功，名曰《摘星》，很霸气的名字。 杜雍仔细研究了一番，在腾跃方面确实很强，但地面移动一般般，还不如蓝色的《穿云步》。 “要不将这两门融合起来？”杜雍喃喃自语。 【粉色和蓝色融合，提升有限。】辅助立马提醒。 “那怎么办？先把《穿云步》提升品级？” 杜雍看了看系统仓库，正好有两个招式升级器，反正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用掉。 “将这两个招式升级器全部用掉，升级《穿云步》！”杜雍吩咐。 【使用招式升级器，成功将《穿云步》提升为紫色品级！】 【使用招式升级器，升级《穿云步》失败！】 还有失败的？ 杜雍愣了愣，小声嘀咕道：“这玩意不靠谱呀！” 辅助冷冰冰说道：【招式想连升两级，哪有那么容易。】 杜雍想想也是，就没再计较，继续吩咐：“将《摘星》和《穿云步》融合起来。” 【使用招式融合器，融合《摘星》和《穿云步》，请取个新名，以后在此基础上再融合轻功就沿用此新名。】 杜雍想了想：“筋斗云吧！” 【融合成功，新名《筋斗云》，粉色品质！】 挺顺利的。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登楼一重 积分：51300 任务：击杀周岩，为张义一家报仇。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筋斗云》，轻功，粉色 《旋风斧》，斧法，紫色 《听音辨地》，特殊招式，蓝色 《光明经》，特殊招式，粉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功法，金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修炼提速丹（1000） 系统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15、真气胶囊x5 普通仓库：大理寺火卫腰牌、灭魂宗腰牌、铜珠、银票、酒、干粮、水、武器若干、雷管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看起来很不错。 招式挺多的，而且多是粉色的。 积分也挺多的，主要是平州城那次大战，涨了很多积分。 抽奖能抽100次，但杜雍忍住没抽，暂时没必要抽，留着积分购买修炼提速丹更靠谱，能稳稳的提升实力。 5万余的积分，能买50颗修炼提速单，每天用一颗，差不多两个月。 “接下来几天都能好好修炼。”杜雍打着如意算盘。 本以为几天之后就会出城办差，哪知道突然爆出一件震惊整个京城的大瓜。 城南爆出猛料：二殿下裴惑和金刚派有勾结！ 这个料不知道是谁爆出来的，反正传的有鼻子有眼，愈演愈烈，根本压不住。 街坊们议论纷纷不必多提，朝堂上也是直接炸锅。 裴惑作为当事人，面对皇帝老子的质问，跪在地上，把头都磕出了血，直呼儿臣冤枉，模样是无比的惨淡。 有好些大臣支持裴惑，咬牙切齿大骂不已，誓要将造谣生事之人一网打尽。 更多的大臣是中立态度，眼观鼻鼻观心，半句话都不敢说。 明踩的也有，主要是御史台，这个很正常，无论出点什么事，御史台都有话说，那就是一群悍不畏死的书生。别说皇子，皇帝都敢喷。 裴铭心里笑开了花，但表现很稳重，表示不相信裴惑会是那种人，所以一定彻查到底，绝不能让裴惑承受不白之冤。裴铭这种态度，赢得了很多大臣的夸赞。 最终皇帝表态，按裴铭的说法来，彻查到底。 彻查期间，裴惑被禁足，不能踏出宫门半步。 本来要出城追杀金刚派的卫尉寺和大理寺小分队也暂缓行动，等候命令。 杜雍听到消息之后，找来杨进，压低声音问道：“裴惑勾结金刚派，不是你传的吧？” 杨进翻个白眼，以更低的声音道：“我有那个胆量吗？这若是查上门来，别说是你我，恐怕侯爷都会受到连累。” 杜雍摊摊手：“那是谁传的嘛？” 杨进沉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惑和金刚派勾结，不可能瞒住所有人。我估计是裴铭那边也发现了蛛丝马迹，所以在这关键时候给裴惑来一刀。” 杜雍好奇道：“这算什么关键时候？” 杨进轻笑道：“裴惑主张换掉平州总管，裴铭却不主张换。” 杜雍摊手：“就这样？只是意见不同而已嘛，他们两兄弟意见不同又不是第一次。” 杨进沉声道：“这次很不一样，闹上了朝堂，动静挺大的，他们两各自都有一群支持者，吵起来几乎没法收场，最后是强制退朝的。” 杜雍愣住：“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杨进解释：“就前天呀，你在拼命修炼，连饭都是菱菱拿进房间的，当然不知道。” 杜雍脑子乱乱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杨进感慨不已：“裴铭到底是大哥，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当头一棒。原先很多支持裴惑的人现在都选择观望，甚至急于撇清关系。” 杜雍稍稍回过神来，还是没有说话，大局势变的有些急，让人反应不过来。 “如果真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裴惑会是个什么下场？”杜雍问道。 “不知道。” 杨进摇摇头，顿了顿，开心地笑道：“不管如何，裴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动弹，所以咱们不用担心他。” 杜雍微微点头，又问：“那平州总管，到底换不换嘛？” 杨进呵呵笑道：“按现在这个趋势，应该不会换。” “好事呀！”杜雍笑了笑。 不出城就不出城吧，就在家里好好修炼。 说句实在话，不分昼夜的修炼，真有点上瘾。 第224章 暗涌 忽云寺之祸虽然暂时压下去，但京城的气氛却变得比之前更加诡异。 现在京城几乎所有人都议论二皇子裴惑和金刚派勾结的事情，官府在极力压制，言称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要乱说，恶意污蔑皇子罪无可恕。 但是传言不可避免的愈传愈烈，甚至出现了很多添油加醋的版本。 “二皇子裴惑是想拉拢忽云寺，壮大实力，结果没想到忽云寺是邪教金刚派的分舵，这属于玩脱的行为。” “裴惑是想学金刚派的邪功，和金刚派相互利用。” “裴惑被金刚派控制了心神，所以为金刚派提供保护伞服务。” “裴惑根本就是金刚派的弟子，想通过学习邪门功夫暗害兄长裴铭，然后登上台子宝座。” “二皇子裴惑是冤枉的，有人造谣生事，恶意中伤。” “……” 诸如此类，反正没几句好话。 这种瓜大家都喜欢吃，所以尽管官府严令不可胡乱议论，还是没法阻止民众的好奇心，各个小茶馆小酒楼就没停止过议论。 在重重情况下，很多事情都会放大 。 不如说，裴惑以前关心城东的棚区贫民，以前是受夸奖的，现在却被指收买人心。 街坊们非常热闹，朝廷的官员也不遑多让。 最忙的御史台，除了碰裴惑之外，和裴惑亲近的官员也被喷了个遍，奏章是大义凛然，言称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 大理寺的莫兴、陶青云、姜步平三人都榜上有名。 御史奏称，此三子平素和二殿下交往甚深，应该马上停职，等候审问。 莫兴没什么背景，只有裴惑撑腰，现在裴惑被禁足，他没法反抗，也没有官员为他说话，所以只能任人拿捏。 陶青云和姜步平却不是什么普通人，背后的家族展开了反击，指责御史台的人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 平时和裴惑交往亲密的官员或家族没办法，此时只能硬撑到底。 那些不怎么亲密的，现在都在澄清，话里话外都在表示和裴惑没关系。 杜家二房很麻烦，裴惑这几年经常在礼部学习，和礼部左侍郎杜宗烨关系密切，裴惑平时和杜琼的交流也不少。 杜宗承因为这事召开了家庭会议，先狠狠训斥了杜宗烨和杜琼父子一顿，然后嘱咐他们最近都要好好当差，不要瞎胡闹。 会议杜雍也有参加，全程低着头，连半句都没说。 杜宗隆和杜谋父子倒是说了几句话，让杜宗承消消气，不要上火。 “大伯发火太可怕了！” 回到家之后，杜雍摊在椅子上，连菱菱递过来的糖水都不想喝。 杨进倒是拿了一杯糖水喝，喝的挺爽，随口问道：“侯爷骂了你？” 杜雍摇头：“二伯和琼哥，都被骂的狗血淋头，那骂声差点都能把瓦片掀开，最后把老太太都给吸引过来。” 菱菱好奇道：“公子，杨大哥，现在只是传言而已，为什么闹的那么严重？” 杨进笑道：“皇子和邪派勾结，这很有可能会动摇朝廷的根基，能不严重吗？倘若二皇子真的和金刚派学了点什么邪门招式，用在大皇子甚至是陛下身上，你想想那个场面吧。” 杜雍叹道：“且不说邪门功夫，就说金刚派本身，实力异常强劲，好好操作一番的话，能兵不血刃拿下宫城，甚至能强逼陛下主动让位。” 杨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菱菱张大嘴巴：“有那么厉害吗？” 杜雍笑了笑，给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菱菱没有体会，轻笑道：“其实这样也好，公子不用出城办差，不用拼命。” 卫尉寺和大理寺暂时不用出城追击金刚派，就是因为裴惑在两个衙门渗的颇深。 可以想象，接下里这两个衙门都会迎来动荡。 杜雍感慨道：“莫兴是倒了血霉，这次可能连队长都会被撸掉。” 莫兴以前是卫尉寺的队长，现在是大理寺的队长，已经算是重贬，若是再被撸掉，以后想爬上来肯定是难上加难。 不过莫兴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裴惑的提携。 所以这是一笔糊涂账。 菱菱突然问道：“若是莫兴被撸掉，岂不是胡禾丰公子顶上？” 杜雍想了想：“应该不会。莫兴被撸掉的话，上头应该还会安排一个登楼境高手进来，胡禾丰扛不起来的，他没那个实力。” 菱菱嘻嘻笑道：“公子，你这么说胡公子划坏，小心被他听到。” 杜雍毫不在意：“这不是坏话，而是实话。火组第一小队是招牌来着，没有登楼境打底，是没法当队长的。” 说完闲话，杜雍正准备去修炼，哪知道有客上门。 陶青云和他爷爷，并没有带护卫，陶青云还带了个箱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杜雍赶紧起身，恭敬打招呼：“陶老爷子光临寒舍，晚辈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老爷子请！陶兄也请！” 虽然不爽陶青云，但陶老爷子还是不能怠慢的，虽说他现在已经退休，但总归是陶家老一辈的头面人物，就算是杜宗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陶老爷子满脸温和：“我们不请直到，还望雍哥儿不要见怪才是。” 杜雍笑道；“陶老爷子切勿如此说，您能来，蓬荜生辉呢！” 各自落座。 菱菱上茶之后，杜雍和陶老爷子又寒暄了几句，说话自然起来。 杜雍看着陶青云，呵呵笑道：“陶兄气色不错嘛，内伤就好了吗？” 陶青云哂道：“我说杜雍，你小子虚伪不？平时都叫陶小子或者三脚猫，今儿却叫陶兄，我听的浑身不自在。” 杜雍也不生气，重新发问：“你这三脚猫气色不错嘛，内伤就好了吗？” 杨进和菱菱都很想笑，但硬生生忍住。 陶老爷子倒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低头喝茶。 陶青云险些被噎死，狠狠道：“托你的福，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柳大夫已经看过，说再有半个月就能痊愈。” 杜雍拍拍胸口，颇为庆幸道：“那就好，说明我的货很正。刚才我还在打鼓呢，心想难不成你小子吃了我的灵芝没效果，请家里长辈来讨回公道呢，吓的我差点偷偷给杨进使眼色，让他马上去侯府把我祖母请过来，否则镇不住场子。” 陶老爷子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杨进和菱菱也忍不住，跟着大笑。 “呸！” 陶青云被气的不轻，冷哼道：“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今天我特意来谢谢你。” 杜雍淡淡道：“有啥好谢的？咱们以物易物，谁也不吃亏。” 陶老爷子放下茶杯，收起笑容：“雍哥儿千万别谦虚，你随便挑了一张古卷，就把那么珍贵的黑灵芝拿出来，此事是我陶家占了便宜。” 杜雍郑重道：“陶老爷子言重，拿黑灵芝出来或许有多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并没有觉的很吃亏。陶青云的内伤能好起来，也算我尽了同僚之谊。” 陶老爷子感慨不已：“雍哥儿的气度果然不凡。上次虞河捞骨事件，我们陶家多有得罪，却没有来道歉。” 虞河捞骨的时候，撞上了陶家的画舫，当时差点起冲突。 最后陶家被陛下训斥了一顿，加上裴惑的斡旋，事情就那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陶老爷子竟然说起了这件事，语带惭愧，不知道想干什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雍才不会相信陶老爷子和陶青云是专程来道谢或者道歉的，肯定有其他目的。 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就裴惑勾结金刚派的事情。 陶家不会是想和裴惑切割吧？ 杜雍心念电转，表面如常，试探道：“陶老爷子，没啥好道歉的。二殿下以前跟我说过，那艘画舫是他投了大头，你们陶家只是小股东而已。我若是生气，不就生二殿下的气吗？所以那件事我早就抛在了脑后。” 此言一出，陶老爷子和陶青云的脸色都变的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恢复。 陶青云打了个哈哈：“老杜说的没错，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其实那艘画舫吧，我陶家的分子早已经卖掉。” “哦！” 杜雍微微点头，漫不经心道：“挺有先见之明呀……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画舫那种生意还是不做为妙，前些日子下大雨，虞河水位大涨，不就毁了很多画舫吗？多可惜呀！” 陶青云点头：“确实挺可惜的，画舫多贵呀。” 说到这里，将带来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推给杜雍：“小小心意，就当感谢你慷慨解囊，不计前嫌将黑灵芝拿出来。” 杜雍按住箱子，并没有打开，苦笑道：“我说陶青云，咱们同僚一场，有啥事你就明说，若是寻常事情，我立马就答应，若是杀人放火的事情，你箱子再大也没用。” 这话算是半挑明，不喜欢弯弯绕绕。 陶老爷子眼中闪现精芒，不过仍然没有说话，就让陶青云说。 陶青云继续打哈哈：“啥明说不明说的，就是感谢你。” 杜雍瞪大眼睛，冷冷道：“你再这样的话，立马带着箱子滚，以后再不跟你玩。” 转向陶老爷子，咧嘴笑道：“陶老爷子，晚辈家里有几壶好酒呢，咱喝几杯？” 陶老爷子也挺有趣，仿佛没有看到陶青云的窘态，兴奋地搓了搓手掌：“既然有好酒，那可要好好喝几杯呀。” 杜雍冲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会意起身，顺便吩咐菱菱：“菱菱，去厨房弄些下酒菜，不要着急，记得炒精致点，我去窖酒拿酒。” 菱菱应下，和杨进一起出去。 等杨进和菱菱的背影消失后，陶青云长吐一口气，苦笑道：“杜雍啊，咱们自小就认识，我真是看不懂你，有时候你油滑无比，令人无法揣测，有时候就像个愣头青，气的人牙痒痒。” 杜雍耸耸肩，指着箱子：“什么呀？” 陶青云笑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杜雍问道：“我能直接打开吗？没有暗器吧？” 陶青云翻个白眼：“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杜雍打开箱子，原来是一箱子金银财宝，笑了笑：“黄白之物，我虽不缺，但也挺喜欢。你仔细说说看吧，我能收就收。” 陶青云沉默了好半晌，认真道：“最近二殿下和金刚派的传言，你听过吧？” 杜雍没好气道：“搞的那么严肃，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过。” 陶青云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说大致听过，我是说细节，细节来着。” “细节？” 杜雍愣了愣，好奇道：“有什么细节？不是谣言吗？” 陶青云小声道：“你认为是谣言？” 杜雍反问：“难道不是谣言吗？这若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吧？我得挑个日子去北疆，待在大兖迟早被邪教玩死。” 陶青云哑然失笑：“你倒是挺会想，北疆能收你吗？” 杜雍嘿嘿道：“不一定哦，北疆多民族，以内战居多，和大兖的矛盾其实没那么深。远不如大兖和蒙济的仇恨。你不要转移转移话题呀，说说看，什么细节。” 陶青云叹道：“我陶家打探到消息，说陛下已经组织了一支调查小组，会彻查到底。” 杜雍愕然：“这就是所谓的细节吗？彻查到底不是应该的吗？否则怎么还二殿下公道？怎么堵住街坊们的闲言碎语？” 陶青云压低声音道：“陛下应该会借机整风，顺便调整朝堂上的位子。” 杜雍愣住：“整风？整什么风？贪污吗？调整位子又是怎么回事？” 陶青云继续：“是这样的……” 杜雍打断：“等等，这些关我屁事呀，跟我说干什么？” 陶青云咬咬牙：“我明说吧，我平时和二殿下走的近，你也是知道的。但我可以保证，我只是和二殿下走的近而已，没有其他事情……我怕陛下那支调查小组故意就此事找我麻烦。” 杜雍继续愣住：“找你麻烦？你辩解呗，找我有什么用？” 陶青云继续：“调查小组肯定会到处询问，因为画舫的事情，你肯定是被询问的对象。” 杜雍恍然大悟，淡淡问道：“你怕我故意乱说话，冤枉你陶家？更害怕我乱说之后，调查小组将错就错？” 陶青云微微点头，略有不好意思。 陶老爷子闭目养神，仿佛没听到。 杜雍哂道：“我看你才有被害妄想症！还乱说话，我有毛病？若调查小组寻根问底的话，我拿命去应付啊？” 第225章 坦荡 杜雍将珠宝箱子盖好，推回给陶青云，淡淡道：“东西我是不能收的，若是所谓的调查小组真来找我问话，我会实话实说。” 陶青云面色一怔。 杜雍补充：“比如说，调查小组问我陶青云和二殿下是什么关系，我会说是朋友关系，平时交往颇为亲近。就这样。” 陶青云暗暗松了口气，这样说就好，就怕杜雍故意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杨进拿着酒进来，菱菱也刚好弄好了下酒菜。 随便喝了几杯，杜雍亲自送陶家祖孙出门。 陶青云执意要留下那箱子珠宝。 杜雍执意不收：“我说话算话。你真要送的话，过了这茬再送吧。” 陶青云只得将珠宝带回去。 等他们远去之后，杨进好奇道：“他们来干什么？” 杜雍扼要解释。 杨进听完，非常不屑：“陶家这是要和裴颂断绝来往啊，果然够机智，也够小人，稍微有点不对劲就要下船。” 杜雍轻轻叹了口气。 裴惑这个跟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关键在陛下，现在陛下说要彻查，裴惑党的日子势必会很难过。 陶家想下船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下去。 杨进沉声道：“连陶老爷子都亲自上门，那即是说，陛下想整风，想趁机调整位子，很有可能都是真的。朝堂将会迎来一波暴风雨啊！” 杜雍耸耸肩：“我不担心，我又不是什么大官，无论是整风也好，还是调整位子也罢，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下午本准备练功，但注定练不成，赵德助和谢采言联袂上门。 杜雍热情招待：“稀奇哈，你们一起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路上碰到的。” 赵德助解释一句，然后直接说起正事：“你最近打算怎么办？” 杜雍愣住：“什么打算怎么办？” 赵德助压低声音：“我收到消息，陛下要开展整风，六部和九寺的位子都要调整，重点要调整大理寺和卫尉寺。” 杜雍好奇：“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收到了那种小道消息，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谢小姐，你有听到吗？” 谢采言摇摇头：“我找你另有事情。你们先谈，我也跟着听听。” 杜雍哦了一声，重新转向赵德助。 赵德助反问道：“还有谁跟你说了吗？” 杜雍如实回答：“陶青云和他祖父来过，说陛下要整风。陶青云还给我带了箱珠宝，说什么若有调查小组上门，请我别乱说话。” 赵德助和谢采言同时愣住：“乱说什么话？你有抓到陶青云的把柄吗？” 杜雍大概解释：“陶青云平时和二殿下走的近，他又和我有点小嫌隙，所以还怕调查小队上门询问我的时候，我会添油加醋害他。” 赵德助恍然大悟。 杜雍问道：“你刚才说，最近有什么打算，到底什么意思？” 赵德助认真道：“卫尉寺和大理寺有调整啊，你难道不想操作操作，换个衙门？” 杜雍无所谓：“有什么好换的，我是懒得操作。我只是个小小的督卫而已，就算换衙门，也升不到哪里去。” 赵德助叹道：“不是升降的问题，现在大理寺气氛这么紧张，我想避避风头。不说旁的，莫队长肯定是停职等候发落的结果，没人能撑他。” 杜雍淡淡道：“莫队长停职，能影响到你吗？上头再派一个队长呗。” 赵德助拍了一下桌子：“问题就出在换队长上面呀，陛下基于稳妥考虑，很有可能会派身边的侍卫出任队长，到时候咱多别扭啊。” “不会吧！” 杜雍嘶了一声，若真是那样的话，不止别扭那么简单。 赵德助苦笑：“怎么没有可能，闹出皇子勾结邪派这种事，陛下肯定会抓武力衙门的，卫尉寺和大理寺都是重点。” 杜雍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别轻举妄动，咱们若是去活动换衙门，说不定会被参。” “啊？” 赵德助张大嘴巴，愕然道：“被参？” 杜雍解释：“就像你刚才说的，现在大理寺气氛很紧张，咱们却忙活着换衙门的事，只会让人产生两种想法。第一，咱们心里有鬼，想速速离开是非之地。第二，咱们没担当，稍微出点事就想着逃之夭夭。” 杨进赞许道：“确实如此！” 赵德助捏着下巴：“按你这么说，动不如静？” 杜雍点头：“没做坏事，你怕什么？陛下的调查小组要彻查就彻查呗，咱们老实配合，问什么就答什么。” 赵德助抓着脑袋，憨笑道：“也是哦，我慌了神。” 杜雍哂道：“就算慌了神，你家里那么多老狐狸，你找我干什么？” 赵德助破口大骂：“你家才那么多老狐狸。我是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谢采言忍不住大笑起来。 杜雍顺势问道：“谢小姐光临寒舍，又有什么要事呢？” 谢采言哼哼道：“没事就不能来吗？你不欢迎我啊？话说你都从平州回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找我喝茶的。” 杜雍赶紧叫屈：“我哪敢不欢迎你？只是上次我吃了那么大的亏，不好意思见你。” 谢采言笑骂道：“你吃亏？” 杜雍哂道：“我被你们这么多姑娘家看光光，我不吃亏？还有赵德助，你别笑，你当时突然扯老子裤子还没找你算账呢。” 赵德助立马哭丧着脸：“我当时也很难呀，你翻墙走了之后，我想钻地洞都没的钻呀。以谢采言为首的这帮女流氓，差点没把我吓痿……” 谢采言大骂：“你说谁女流氓？” 赵德助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难道不是吗？好好好，别生气，都是我和杜雍的错。” 谢采言见赵德助这个贱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众人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谢采言说起正事：“杜雍，你家小吃店怎么关了门？” 杜雍淡淡道：“门上不是写了吗，研究新菜呀。” 谢采言立马打断：“别扯犊子，不是因为有人下药吗？” 杜雍无语：“你既然知道，干嘛还问啊？” 谢采言关切地问道：“真是所谓的刺雍队干的？” 杜雍叹道：“要是知道是谁，我早带着赌神和颂公子把他们一网打尽，立不立功无所谓，就是要打掉那些猥琐之徒。” 赵德助附和：“就是嘛。不管是刺雍队，还是金刚派，亦或是火狼帮，打正面都不虚，就怕他们来阴的。老杜把小吃店关了是正确的，否则很有可能会连累无辜。” 谢采言咕哝道：“那些人真可恶，搞的我没东西吃。” 杜雍哑然失笑：“我说谢小姐，附近不是开了很多类似的店嘛，非要去我店里吃？” 谢采言叹道：“其他的店面都是模仿，味道完全不是那回事。” 杜雍笑道：“那些厨师我并没有解雇掉，还在发工钱呢。你可以随时去找他们，直接让他们你家厨房做事，还免的你出门。” 谢采言摇摇头：“在家里做的，没有外面的好吃，没那个气氛。” 杜雍摊摊手：“那你说怎么办？” 赵德助提议道：“不如这样，谢小姐接手杜雍的店。换了东家，换个名字，再对外说明，那样刺雍队就不会搞事情。” 杜雍立马点头：“也行。” 谢采言不同意：“生意那么好的店，我不能白白占便宜。” 杜雍苦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谢采言沉默不语，在慢慢思考。 赵德助再度提议：“我看这样，你们两合伙，谢小姐出面就好。那样杜雍既有钱赚，也不会连累小吃店。” 谢采言立马点头：“这样还差不多。” 杜雍想了想：“干脆咱们三合伙，再开家分店，这样赚的更多，靠山也多一个。” 谢采言听到开分店，眼睛放光，显然非常有兴趣。 赵德助无所谓：“这样也行。我随便占一点就好。” 杜雍拍板：“那就四四二分成，赌神二。谢小姐总揽全局，这样没问题吧？” 赵德助点头：“没问题。” 谢采言愣住：“总揽全局，我完全不熟悉呀！” 杜雍指着菱菱：“这位菱店长，她什么都知道，你们两商量就好。” 菱菱早就想重新开店，赶紧点头：“谢小姐有什么事情，吩咐菱菱就好。” 谢采言笑起来：“那敢情好！” 杜雍提点道：“选好分店地址之后，你们得先把账目理清。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意，但还是要做到亲兄弟明算账，那才是做生意的样子。” 接着是说闲话，说到傍晚，留谢采言和赵德助吃饭，大家大喝了一顿。 等谢赵二人回家之后，杜雍苦笑不已：“说好练功的，尽会客了！” 菱菱有些担忧的说道：“公子，你有必要练那么狠吗，哪有一练就练一整天的？菱菱听人说练太狠会走火入魔的。” 杜雍轻叹道：“这个世界很危险呀，菱小姐！比起走火入魔，我更怕死。” 杨进端起热茶慢悠悠的喝：“谢小姐和赵公子上门，还只是聊天喝酒谈生意。赶明儿陛下的调查小组上门，恐怕是审问咯。” 菱菱讶道：“审问？难道不是询问吗？” 杜雍淡淡道：“审问其实也不怕，我只希望他们别恐吓，或者诱导。” 当晚无事。 不出所料，第二天果然有调查小组上门。 足足有八个人，都是灰色劲装，腰挂精致的龙雀，长的虎背熊腰，太阳穴高高鼓起，让人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御前带刀侍卫！ 据杨进和杜雍判断，每一个都是登楼境，而且是进入登楼境很久的高手。 就这个八人小队，晋灭境高手来了都不敢造次。 杜雍就更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请他们坐好，吩咐菱菱上了最好的茶水和点心，没敢上酒，也没敢套近乎。 “杜督卫不要紧张，我等奉命前来，只是要问你几句话，你如实回答就好！” 领头的侍卫轻轻笑了笑，安抚杜雍。 杜雍看着他的笑容，压力更增，勉强冷静下来：“当然，当然！” 这八个家伙绝对是身经百战的角色，气场太强了。 领头的侍卫很满意杜雍的态度，转向杨进：“这位兄弟……” 杨进拱拱手，赶紧退下去。 领头的侍卫沉默半晌，突然问道：“杜督卫，你们火组第一小队的氛围如何？” 杜雍老实回答：“总体上不错，坐班的时候就喝茶聊天，谈谈江湖事或者峒州的事情。战斗的时候挺团结的。” 领头的侍卫微微点头，又问道：“有没有小团体现象？” “有！” 杜雍很直接的点头。 众人显然都没想到杜雍如此坦荡，都愣了愣。 领头的侍卫轻咳两声，追问道：“具体说说看。” 杜雍掰着手指：“莫兴队长，姜步平，陶青云走的很近。胡禾丰副队长，段子啸，曹悲雨，郭清龙走的很近。我和赵德助，还有颂公子，平时喜欢聚在一起吹牛。” 领头的侍卫再问：“你们三个喜欢聚在一起吹牛。那另外两伙呢？” 杜雍摊手：“长官，我不知道啊。知道了能叫小团体吗？” 领头的侍卫笑了笑：“也对。姜步平和陶青云两人，平时和二殿下的关系怎么样？” 杜雍没有犹豫：“听说姜步平和陶青云平时跟二殿下走的比较近，经常一起喝酒来着，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并不清楚。” “听说？听谁说的？” “有听其他公子哥说，有听酒楼掌柜说，也有听街坊邻居说。” “能具体说几个例子吗？” “胡禾丰啊，赵德助啊，颂公子啊，谢采言小姐啊，风华楼啊，等等等等。” “杜督卫经常去风华楼？”领头的侍卫不再严肃，满脸笑容。 “以前常去，只是喝酒看歌舞来着。”杜雍跟着笑。 领头的侍卫喝了一口茶，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杜雍很想看过去，但是没敢。 写完之后，领头的侍卫抬起头来，严肃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二殿下……” “别啊长官，哪能觉得？” 杜雍直接打断，苦笑道：“二殿下的事情，我完全不清楚。觉得二字，太过主观。你换一种问法好不好？比如说，有没有亲眼看到二殿下怎么怎么样。” 领头的侍卫并没有生气，反而略带赞许道：“你倒是很小心。” 杜雍轻叹道：“说句实在话，让我去和金刚派作战，我拎着刀子就上。但长官你让我觉得二殿下怎么怎么样，我真没办法觉得。若是不经意说了让人误会的话，担不起责任的。” 第226章 定论 调查小组并没有为难杜雍，记录之后，又喝了杯茶，告辞走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杨进和菱菱都被唬的不轻，第一时间询问杜雍详情。 杜雍很轻松，摆手称没事，别自己吓自己，然后大概诉说。 杨进听完之后，松了口气：“看来这个询问小组只是顺便问一下你，重点询问对象还是与二殿下亲近的人。” 杜雍不愿瞎琢磨，心中生出幸灾乐祸的感觉：“等着看戏吧！” 调查期间也要上差，但聂主薄告诉杜雍，可以待在家里，但不能瞎跑，要做到随传随到，因为随时需要集合。 杜雍谨遵吩咐，就待在家里，每天用一颗修炼提速丹，练满六个时辰。 吃了早餐就开始修炼，中餐不吃，晚餐前结束修炼，晚餐后洗澡睡觉。 非常有规律。 就这么持续了近十天，杜雍非常没有丝毫劳累或不耐烦的感觉，反而越练越上瘾。 期间调查小组还在继续，气氛仍然凝重。 贺老三和大黑又传了一次消息，说又探到了梁河的踪迹，梁河跑进了一处群山之中，火狼帮也派高手追了进去，暂时应该没事。 杨进得到消息之后，赶紧去梁府通知梁俞，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车礼物。 “梁俞倒是挺懂味呀！” 杜雍收功来到客厅，随手翻着礼物，笑嘻嘻的。 杨进擦着汗水，又灌了半壶凉茶，长吐一口气：“他问我消息怎么那么灵通，我就说找江湖上的朋友帮了忙，他羡慕的不行。我想了想，干脆告诉他派人去联系贺老三和大黑，梁俞大喜过望，当即就准备了一车礼物。” 杜雍点头：“挺好的，大黑和贺老三以及梁家的寻人队伍都在乾州西南，他们商量着来，总好过咱们在京城远程操控。大堂姐没事吧？” 杨进回道：“没事，梁俞跟她说，已经找到了梁河，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回京。” 礼物很不错。 有名贵的药材，说杜雍以前受过内伤，拿着补身体。 有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说让杜雍拿着送姑娘家。 还有很多吃的，多是腊野味，现在这种还挺贵的。 杜雍提起一条腊鹿腿，嘿嘿笑道：“今晚好好喝一杯？” 杨进也兴致勃勃：“行啊！看到这种腊肉，我就想起了虎大爷和泽叔。” 杜雍叹道：“也不知道张家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又没有受影响。” 杨进颇有信心：“张家庄位置比较偏，又有虎大爷和泽叔那种高手照拂，应该无大碍，主要张家庄可以自给自足，不需要和外面接触也行。” 杜雍点点头，问道：“平州总管那一块，确定不会换吗？” 杨进笑道：“过了这么久都没换，应该不会换，最起码要等稳定下来之后再说。” 修炼停小半天。 杜雍和杨进一起收拾腊味，准备今晚好好吃一顿。 傍晚十分，菱菱准时回家，欢乐无比。 这些天，菱菱都跟着谢采言忙活小吃店的事情，傍晚回来。 杨进凑趣道：“这么高兴，是分店装修好了吗？” 菱菱点头：“下午刚装修完毕，比主店还漂亮呢。谢小姐果然是认真的，也很有面子，分店的地段很好，价钱却不贵。” 杜雍问道：“谢采言决定什么时候开张？” 菱菱汇报：“谢小姐说，先培养另一批厨师和伙计，开张不急。她说吃食的味道要正宗，在市场上才有竞争力。” 杜雍大笑：“果然是认真的。不过也难怪，寻常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窝在家里，哪有出来做生意的。” 菱菱又道：“谢小姐还让公子想一些新吃食呢。” 杜雍大感头疼：“现在主要是卤制和油炸……要不然搞些甜品？” 菱菱雀跃道：“好呀好呀，甜品很多人喜欢吃呢。” 杨进呵呵笑道：“是你喜欢吃吧！” 菱菱吐了吐舌头，旋即辩解道：“小孩子和姑娘家都喜欢吃。” 悠闲的日子，慢慢过。 杜雍练功很勤奋，感觉内功强了不少，但是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 果然越到后面越难。 就像杨进，到登楼境已有好几年年，修炼也很勤奋，却只是登楼三重而已。 到第十五天，裴惑勾结金刚派的事情终于有了结论。 经查证，裴惑御下不严，有三个护卫收了金刚派的好处，为金刚派提供保护伞服务。 这三个护卫被斩首示众，裴惑闭门思过三个月，以示惩戒。 因为忽云寺动乱受到影响的城南平民，都有不俗的补偿。 告示贴出之后，街坊们一片叫好，直呼陛下圣明。 除此之外，朝堂也调动了很多位置，风起云涌。 杜家经受了打击，主要是杜家二房。 杜宗烨从礼部调到了工部，虽然品级没变，但工部跟礼部不是一个档次的，工部侍郎比礼部侍郎差了不知道多少，实属重贬。杜琼从卫尉寺调到了光禄寺，也是重贬，光禄寺只是守宫城的，平时几乎没有大事。 不过陛下又重重赏赐了老太太和杜宗承，意思很明显，对杜宗承是一如既往的看重。 杜宗隆和杜谋没事。 杜雍也没事。 除此之外，陶家和姜家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当差的几乎都是重贬。不过陶青云和姜步平却没有受到影响，还是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督卫。 莫兴的队长之位终究还是被撤掉，没有其他惩罚，等候后续安排。 胡禾丰出人意料出任队长，算是冷手执了个热煎摊，不过能不能胜任还两说。 还有很多位置调动，杜雍都看不过来。 杨进做了总结，和裴铭交好的多有提升，和裴惑交好的皆有下降。 所以说，这次是裴铭党大获全胜。 杜雍终于恢复了当差，刚来到大理寺，就了发现意气风发的胡禾丰。 “老杜！” 胡禾丰满脸笑容，但又不失队长的架势，他特地换了身全新的督卫服，显得更加精神。 杜雍没扫他的兴，轻笑道：“恭喜你啊老胡，终于当上了队长！” 胡禾丰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往天上拱拱手：“圣恩浩荡，圣恩浩荡啊！” 小小的火组队长，还扯上圣恩，真是够得意的。 杜雍腹诽不已，表面郑重道：“所以说，咱们接下来要好好表现呀！火组第一小队，还要在你胡队长的带领下，继续发光发热呢。” 胡禾丰收敛笑容，肃容道：“那是自然。” 杜雍问道：“胡队长，今儿是坐班，还是出城办案？” 胡禾丰沉声道：“出城不着急，反正已经耽搁了大半个月。现在对咱们来说，是最重要的是先把队伍整合好。” 杜雍点点头：“莫队长已经离开小队，是要重新梳理队伍。” 胡禾丰眉头微皱，冷冷提醒道：“杜督卫，现在再叫莫队长，很不合适。” 杜雍很无语，只得顺着道：“是是是，莫兴，莫兴好吧！” 赵德助刚好到位，听到了这两句，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老胡，莫队长……哦不，前队长莫兴毕竟和咱们做过队友，他现在只是停职等候安排，你有必要那样吗？” 胡禾丰脸色一沉：“赵督卫，请叫我胡队长！” “……” 赵德助愣住，想不到胡禾丰刚当上队长就如此装模作样，心里很不屑，轻轻笑了两声，然后故意拉着长音：“好的，胡队长！” 胡禾丰见赵德助有些阴阳怪气，这就要出言喝斥，不过裴颂等人结伴而来。 今天只有八个人。 除了莫兴不会来，陶青云还在养伤，也没来。 气氛远不如往日活跃。 杜雍和赵德助没有说笑话，裴颂也没有活跃气氛。 郭清龙、段子啸、曹悲雨平时就是闷葫芦，现在正襟危坐。 姜步平势单力孤，坐在角落沉着脸，好像雕塑一般。 咚咚咚！ 胡禾丰敲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淡淡道：“众位，休息了那么久，希望大家没颓废，全都要打起精神，迅速进入状态，接下来还有大事呢。” 大家点点头。 赵德助翘着二郎腿，心里没怎么把胡禾丰当回事，主要是因为胡禾丰硬实力不够，堂堂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队长最起码要登楼境吧。 杜雍自然也没将胡禾丰放在眼里，只是没表现出来，他本以为上面会再派一名队长，哪知道直接让胡禾丰顶上，这说明裴铭党最近确实风光。 裴颂表情平淡，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他出言问道：“胡队长，如今前队长离队，陶青云还在养伤，小队战力大减，上头有说要补充人手吗？” 胡禾丰摇头：“据聂主薄说，暂时不补充，就九人队伍。不过要马上选个副队长，我的意思是今天上午完成。” 大家没意见。 还是老规矩，推荐或者自荐，然后投票。 裴颂没有自荐，赵德助和杜雍也没兴趣。 姜步平倒是有兴趣，勇敢自荐，除他之外，只有段子啸自荐。 “那就是姜步平和段子啸！” 胡禾丰环视一圈，征询意见：“那现在，开始投票？” 见没人有意见，他就继续：“我是队长，两票都投段子啸。” 曹悲雨和郭清龙自然也是支持段子啸。 姜步平心中发苦，这能争个屁呀！ 不过裴颂突然举手：“我投姜步平！” 赵德助和杜雍立马跟上：“姜步平！” 副队长必须姜步平呀，若是被段子啸拿下，那第一小队就是胡禾丰一家独大。 姜步平眼神发亮，想不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感激的看向裴颂，裴颂却没看他。 赵德助哈哈笑道：“陶青云肯定也是支持姜步平的，刚好打平，看来又得打擂台呀！” 胡禾丰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淡淡道：“打擂台挺好的。但是接下来要出城办案，打擂台若是受伤也不适合。” 赵德助问道：“那胡队长有什么好建议？” 胡禾丰想了想：“拼内力！找块硬石头，每人打一掌，看谁的印记深，如何？” 这将拼的话，姜步平必输无疑。 因为段子啸是刻印五重，底子相当扎实。 杜雍正要出言反对，赵德助先一步发言：“不妥！打石头选副队长，为被别人笑话的。人家会说火组第一小队有个打石头很厉害的副队长，而不是说干仗很厉害的副队长。” 胡禾丰也不生气，看着赵德助，轻笑道：“那你说怎么办？” 赵德助顿住，除了打擂台，他也想不出好办法。 杜雍提议道：“不如这样，先别选副队长，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看老姜和老段的表现。” 胡禾丰捏着下巴：“表现这种事吧，差不多努力的话，很长时间都难分高下的。” 杜雍淡淡道：“不分高下也好，只要他们两个都积极，那就两个副队长吧。” 胡禾丰愣了愣：“两个副队长？这不合规矩吧？” 杜雍轻笑道：“两个队长才不合规矩，两个副队长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就像六部，都是一个尚书带两个侍郎。” 裴颂出言支持：“两个副队长其实也好……” 话音未落，聂主薄走了进来：“聊什么呢？在选副队长吗？” 裴颂点点头，笑道：“聂大人，我们在讨论选两个副队长的事情呢。” “两个副队长？” 聂主薄有些惊讶，但没有说不符合规矩，好奇道：“有什么说头吗？” 裴颂解释：“聂大人，现在火组第一小队战力大减，多个副队长挺好，平时能督促大家，若是分开行动，也算是多个领头人。” 聂主薄当即点头：“这个主意挺不错，现在有人选吗？” 赵德助赶紧道：“有啊，段子啸和姜步平，他们实力不相上下，而且都是自荐，可见他们都是想进步的，敢于承担责任。” 聂主薄嗯了一声，看向胡禾丰：“胡队长，你是什么意见？” 胡禾丰洒脱地笑了笑：“当然很好！” 聂主薄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段子啸和姜步平吧，希望你们两个加倍努力。” 段子啸和姜步平赶紧道：“多谢聂大人，属下定当努力。” 聂主薄压压手：“最近耽搁了太久，上头决定明天就出城。你们火组第一小队是第一批，都给我打起精神，不能因为最近的事情影响了战斗力。” “是！” 所有人轰然应诺。 第227章 残众 出城追绞金刚派的事情比较低调，并没有传开。 主力是卫尉寺，出动了近二百人手，杜谋还算新手，但也捞了出城的机会，非常兴奋。 大理寺辅助，就出了火组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再加上屈少卿和聂主薄，总计二十余人，不过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会出动十个小队左右，火组风组参半。 凌晨出发。 屈亦雄要去和乾州总管聂青云会晤，上官道之后，带着火组第二小队抄近道离开。 聂主薄带着火组第一小队，跟随卫尉寺的大部队直扑乾州西南。 赵德助看着前方飞扬的尘土，非常不满：“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大理寺的火组第一小队，怎么能落在最后面呢？” 杜雍看着官道的风景，随口笑道：“怎么地，你还想当先锋不成？和卫尉寺的小队相比，咱有那个实力吗？” 不吹不黑，任何一个卫尉寺小队的战力都比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强。 若莫兴还在，那就另说。 赵德助咕哝道：“咱们小组好歹有颂公子，小王爷呀，怎么着也不能在后面吃灰吧？” 裴颂摆摆手：“你可别扯上我，卫尉寺的小王爷也不少，我刚才就看到好几个，都憋着气准备大干一场呢。” 卫尉寺很少出城办差，这次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想表现的人自然不少。 杜雍突然感慨道：“今趟出动这么多有身份的公子哥，不会惹来大批的蒙济杀手吧？随便弄一个小王爷，就能让蒙济人气焰大涨，若是能活擒，说不定还会影响峒州的战局呢。” 嘶！ 有点道理啊。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金刚派身上，却忽略了蒙济人。 最近蒙济杀手的动作并不大，但是一直没有停，很多出城的公子哥都不小心遭遇了偷袭，因为身份不算很高，所以没有惹起大动静。 赵德助认真道：“我认为活擒很难，颂公子身边有四个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他小王爷肯定也是如此。” 这次私人护卫非常多，比当差的还多。 裴颂、赵德助、胡禾丰、姜步平都带了四个。 杜雍就带了杨进，他也想多带，可惜没有人可以带，招募是能招募，但是不想招，谁知道会不会招来心怀不轨的人。 “活擒很难？” 裴颂翻个白眼，看着赵德助：“你的意思是说，杀死很容易是吧？” 赵德助讪讪道：“颂公子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不用太在意蒙济杀手。老杜之前带着一个护卫都能逃过三趟呢，可见蒙济杀手不过尔尔。” 杜雍无语：“什么不过尔尔，我前两趟都是死里逃生来着，最后一趟稍微轻松点。” 说说笑笑间，天色渐亮。 自从那场大暴雨过后，天气就逐渐变得凉爽，再无燥热感。 晨风吹过，甚至还有点小冷。 西南向的官道对比之前来说，冷清了不少。以前这个时间点，经常能看到大规模的商队，现在只有零星的路人，多是普通百姓，连马车都很少看到。 自乾州西南乱起来之后，有过一股富户举家北上的热潮，现在已经冷却下来。 据大概统计，乾州西南九成以上的富户已经离开，若是再不搞定乱局，很有可能会看到普通百姓举家搬迁的场景。 胡禾丰策马来到聂主薄旁边，问道：“聂大人，咱们第一站去哪里？” 聂主薄淡淡道：“怀离县。” 胡禾丰愣了愣：“怀离县有金刚派的巢穴吗？” 聂主薄淡淡道：“关于金刚派的线索，现在不能告诉你们，免得走漏风声。之前说过，今趟出城并不全是为了金刚派，火狼帮和毒蝎帮也需要注意。去怀离县是顺路，我们会在那里修整，顺便看看怀离县的局势，若是能帮上忙，那就最好不过。” 赵德助好奇道：“聂大人，我之前听说过，怀离县的局势已经稳下来，是那样吗？” 聂主薄解释：“聂总管虽然迫使火狼帮放弃攻打怀离县城，但也不能说稳下来，因为火狼帮的主力终究没有太大的损失，他们化整为零捉迷藏，怀离多山群，随随便便就能藏身。所以聂总管尽管手上有大军，还是很头疼，没有正面决战的机会。” 杜雍哈哈笑道：“捉迷藏好啊，兄弟们，看来咱们去怀离县能立大功呀。打金刚派之前，先搞搞火狼帮。” 赵德助立马附和：“老杜说的没错，怀离县注定是咱们火组第一小队大放异彩的地方，定要让火狼帮闻风丧胆。” 胡禾丰拿出队长的架势，提醒道：“火狼帮毕竟在怀离县经营了不短的时间，而且又有陈长峰那等狠角色撑腰，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赵德助哂道：“陈长峰？没记错的话，他是黄沙帮的叛徒吧？叛徒有什么好怕的？” 裴颂显然也知道陈长峰，当即插言：“是黄沙帮的叛徒，不过那厮确实很厉害，据闻能独战五名登楼境高手不落下风，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 赵德助心里一虚：“独占五名登楼境的高手？有那么厉害吗？那岂不是晋灭境？” 聂主薄点头：“根据情报，确实有那么厉害，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他的消息。” 赵德助捏着下巴，猜测道：“定然是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说不定就在藏在山中。咱们若是要进山搜寻的话，得小心点啊。” 小心个屁！ 陈长峰早已经挂在了杜某人手中。 杜雍淡淡道：“依我之见，陈长峰应该已经死了。否则以他那嚣张跋扈的个性，没理由这么长时间都安安静静的。” 赵德助点点头：“有道理啊，陈长峰背叛黄沙帮之后，都是非常高调的，还大放厥词说要给聂总管好看。” 裴颂笑道：“江湖人嘛，吹牛很正常。就算是穆飞雄，也未必干和聂总管正面交锋。” 赵德助不同意：“穆飞雄是宗师，聂总管只是晋灭境巅峰，穆飞雄不敢？” 裴颂解释：“我又没说单挑，我说正面交锋，聂总管手下人才济济，围攻穆飞雄的话，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杜雍笑道：“穆飞雄我是不敢叫板，但陈长峰我却不怕。若他没死，且能撞上他的话，你们看我表演就行，我匕首都不用拔，单手就把他捏死。” 这话说的很狂妄，但大家不会太当真，因为坐班的时候，杜雍就喜欢各种吹大气，有时候会吹的非常离谱。 赵德助也不会当真，当即大笑不已：“老杜果然霸气！” 既然已经开了吹牛的头，裴颂也来凑趣：“老杜说的没错，咱们去怀离县，顺便进趟山，将火狼帮扫扫干净。” 聂主薄听了直摇头，但说话的是裴颂，所以不好出言喝斥。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停下来，刹的挺急，后面的差点撞上去。 “怎么回事？” 聂主薄喃喃自语，勒住马儿，伸长脖子往前看。 胡禾丰一声令下：“老曹，你上前看看！” 曹悲雨得令，赶马从边上往前跑。 没过多久，曹悲雨就折返回来，解释道：“前面有黄沙帮的残众拦路，说愿意带路进山，帮助朝廷清扫火狼帮。” “黄沙帮的残众？” 聂主薄有些奇怪，问道：“有多少残众？他们知道火狼帮在山中的位置？” 曹悲雨回答：“十来个，他们说火狼帮在山中有很多巢穴，他们知道好几处。” 赵德助一拍大腿：“天助我也呀，咱们得赶紧进山呀。” 聂主薄道：“不要冲动，咱们得听卫尉寺的安排。” 曹悲雨赶紧道：“卫尉寺的几个领队正在商量。他们还吩咐，顺便歇一阵。” 凌晨出发的，现在已是半上午，确实该歇一歇。 杜雍从马背上翻下来，来到路边的草丛，坐下来休息。 杨进拿了干粮和水，递给杜雍，跟着坐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翻下马背，坐下来喝水吃东西。 杜雍问杨进：“怀离县还有多远？” 杨进比较熟悉地形，回道：“再跑大半个时辰就能进入怀离县的范围，但要到县城的话，最起码得午后。” 杜雍压低声音：“大黑和贺老三眼下应该都在怀离县县城吧，要不要联系他们？” 杨进想了想：“他们确实都在怀离县，在不在县城不好说。若是卫尉寺决定等下进山，那暂时就不好联系，若是不进山，等下我就抄小道先走一步，去找贺老三和大黑。” 杜雍同意，又问道：“杨大哥，你觉得前方所谓的黄沙帮残众有没有异常？” 杨进反问：“你有什么怀疑吗？” 杜雍沉声道：“黄沙帮已经散了那么久，就算还有残众，应该也是战战兢兢的状态，突然跑上官道拦住朝廷的部队，还说知道火狼帮的巢穴，消息太灵通了吧？” 杨进嗯了一声：“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要不要去前面看看？” 杜雍站起来往前走。 赵德助赶紧跟过来：“老杜，干啥去呀？” 杜雍回道：“我觉得有点问题，所以去前面看看黄沙帮的残众。” 赵德助哂道：“就算有问题，也有卫尉寺的人分析，你去没用呀！” 杜雍轻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上去看看呗。” 说完打头而去。 赵德助没法，只得和护卫跟上去。 来到前面之后，发现卫尉寺的领队正在审问那些所谓的黄沙帮残众。 杜谋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见杜雍和赵德助过来，赶紧打招呼：“雍哥，赌神！” 赵德助略一点头，问道：“什么情况？” 杜谋摊摊手：“黄沙帮的人，说要带路去灭火狼帮的人。挺像那么回事的。” 杜雍仔细盯着那些黄沙帮的残众。 总计十二个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连一把武器都没有，看着很狼狈。 应该很久没有吃饭，现在正拿着卫尉寺给的干粮狼吞虎咽，好像饿死鬼投胎。 杜雍直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用手肘碰了碰杨进。 杨进摇摇头：“好像没啥问题。” 卫尉寺的领队很快有了决定，先不进山，而是带着这十二个黄沙帮的残众一起上路，先去怀离县县城再说。 这是很稳妥的做法。 赵德助感觉非常可惜，来到杜雍身边嘀咕道：“浪费时间呀！” 杜雍轻笑道：“我觉得稳妥点也好。” 继续赶路。 杨进按照之前的约定，抄小道先行一步。 赵德助愣住：“老杜，杨老哥去干什么？” 杜雍随口解释：“他提前去找朋友，打探一些小道消息，说不定能帮上忙。” 赵德助有些担忧：“若是半路遇到危险，你怎么办？” 杜雍哂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裴颂呵呵笑道：“老杜到底是经历多，底气非同一般，佩服佩服！” 杜雍当然有底气，却不是因为经历多，而是因为实力已经上了档次，现在是登楼一重，轻功也提升了不少，能打能逃。 进入怀离县之后，官道上越发冷清起来，半天不见人影。 有很多山，官道也不是那么宽敞平整，跑起来挺费劲。 跑到一条河边的时候，停下来，让马儿喝水。 “这地势有点险要呀！” 杜雍站在河滩上，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地形，感慨不已。 左边是湍急的河流，中间是扭曲的官道，右边是树木茂盛的山岭。 放眼望去，就是一条看不到边的狭长隧道，不知道跑多久才能跑出去。 “小心！”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杜雍抬头望过去之前，耳边就听到了箭雨声，最起码有几百支。 山中有埋伏。 几乎是不自觉的，杜雍提气往左横移，移到了河水中。 前方传来一阵马儿的惨呼声。 杜雍抬眼看过去，发现马儿已经死了十几匹，还有不少卫尉寺的高手不小心中箭。 劲箭再来，依然是几百支，依然是打击前方。 所有人都拔出武器，将箭尽数扫落。 “奶奶的，随我杀上山！” 卫尉寺的领队大喝一声，所有人轰然应诺。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十二名黄沙帮的残众突然暴起发难，卫尉寺几个领队首当其冲，瞬间就被击伤，还好旁边的人反应及时，才免于毙命的下场。 那十二个家伙一改之前颓丧的模样，爆发出来的力量异常恐怖。 “果然有问题！” 杜雍心中大骂，猛提一口真气，几个起落，眨眼就杀到前方。 粉色轻功就是牛，杜雍甚至都还反应过来，就已经来到敌人中间。 第228章 逃命 这是今年的第三次，朝廷的部队第三次在野外遭遇大规模埋伏。 第一次是川明县的小山谷，屈亦雄所带的大部队遭遇僵尸群埋伏。 第二次是平州城南郊鸭子河边，也是屈亦雄带队，遭遇平州江湖势力的围攻。 这是第三次，规模不如前两次，但困难程度犹有过之。 现在是内外夹击，外部有劲箭，内部有十二个憋着劲搞事的高手。 眨眼的功夫，箭雨就下了三轮。 大批马儿中箭倒地，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嘶，将草地与沙滩染红。剩下的马儿一哄而散，将本就混乱不已场面搅得更乱。 杜雍刚跃到前方，还没站稳就被马儿连续撞了好几下，撞的非常狠，身体几乎要散架，还好硬撑着没被撞倒。 中箭的人比较惨，被马儿轻松撞翻，稍微走运点，就在趴在地上苟且偷生，不走运的，挨了数不清的马蹄踩踏，骨头断裂的声音和哀嚎声响个不绝。 那十二个高手显然都是乱战高手，他们身法敏捷，招式狠辣利索，出手就能造成重伤，就算随便发出拳劲和腿风，也能造成大片混乱，很轻松就把朝廷部队的节奏搅得一塌糊涂。 箭雨再来，虽然命中率不高，但是压力给的足。 卫尉寺有三个领队，已经受了重伤，没法指挥。 后方是聂主薄在指挥，倒是很快稳定下来，聂主薄迅速来到外围，提气大喊：“先将那十二个装黄沙帮的混蛋弄死！” 确实要先解决队伍中间这十二个高手，否则很难玩。 聂主薄这嗓子吼下去，立马起了作用，朝廷诸人开始围攻那十二个高手。 杜雍率先行动，只见他游鱼般窜到一名短须敌人的侧边，匕首刺向对方的手臂。 “不自量力！” 短须敌人见杜雍如此年轻，心中很是不屑，并没有必然，而是快速旋身，双掌合拢，稳稳地夹住杜雍的匕首。 杜雍用力一扭，竟然没扭动，对方力气很大。 短须高手冷笑一声，双掌往右一转，显然想硬生生将杜雍的匕首转断。 杜雍心中大喜，猛提一口真气，牢牢握住手柄。 “啊……” 短须高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原来他不仅没有转断匕首，反而搭上了手掌，两只手掌都被切掉大半，好像切豆腐。 看着喷涌的鲜血，感受着钻心的疼痛，短须高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匕首竟然会如此坚韧，直接破掉了他的护体真气。 杜雍才不管那么多，轻轻跃起来，右膝狠狠顶在短须高手的下巴。 咔嚓嚓！ 短须高手的脖子当场被顶断，眼珠子瞪大，往后倾倒，还没倒地就已经气绝。 高手相争，稍不留意就是一招半式的事情。 杜雍虽然占了匕首的便宜，但反应也不俗，膝盖顶的果断，否则不会那么顺利。 “让你嘚瑟！” 杜雍忍不住大吼一声，看着旁边的几个敌人：“你们几个，再来呀！” 如此霸气，让朝廷一方士气大振，加打了围攻的力度。 尽管箭雨还在下，但是朝廷的人已经稳下来，从容扫掉箭支。 等到后方的聂主薄和裴颂等人赶上来，队伍中间的敌人已经支撑不住，很快又死了五个，都是被乱剑捅死。 剩下六个敌人见势不妙，立马跳出围攻圈，撒开脚丫子往山上跑。 聂主薄带头往前冲，同时振臂高呼：“给我冲！” 朝廷诸人听的热血沸腾，追随聂主薄的脚步，往山上冲锋。 赵德助和裴颂此时都很惊讶，原来聂主薄的实力很强，不仅剑法好，身法也相当风骚，而且遇事丝毫不慌，宛若战场上的老兵。 朝廷部队的反攻就此开始。 哪知道刚冲到上脚下的时候，山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冲杀声。 紧接着，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山上的茅草中冲出来，清一色的大砍刀，气势如虹。 光看到的黑衣人就超过四百，而且后面还源源不断，听声音最起码得过千。 杜雍吓了一跳：“射箭的只有几百人，冲出来却过千，兵不厌诈呀！” 朝廷总共才二百余人，再加上私人护卫，总共也就四百多，虽然气势很不错，但有很多人受了箭伤和踩伤，而且是以下打上。 敌人瞬间淹上来，并往两边分流，呈三面包过来。 中间已经短兵相接。 杜雍冲的比较猛，用拔刀斩扫了几记，扫死扫伤十来个敌人，但是无济于事，后面的敌人不要命般前赴后继，堪比敢死队，而且丛林里还源源不断。 抬眼大略一扫，敌人数量肯定超过了一千五。 三倍有余，这仗没法打。 聂主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喊道：“边打边退，过河！” 好在朝廷这次派出来的人都有几把刷子，心智都经过考验，后退的时候并没有乱，并没有发生自己人踩自己人的情况。 很快就退到了河边，开始下饺子。 河水颇深，齐脖颈，而且水流很急，大家都被冲翻。 砰！ 杜雍一掌击飞侧边的敌人，正要跳水，耳边传来大喊：“雍哥救命！” 杜谋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杜谋脸色发白，仔细一看，肩膀中了一箭，箭尾已经折掉，箭头还插在肉里。 杜谋的旁边还有四五个敌人围攻，杜谋勉强挥剑格挡，眼见就要撑不住。 “我去！” 杜雍跃到杜谋身边，几刀下去，将围攻杜谋的敌人尽数击毙，拉住杜谋：“你的护卫呢？不是有四个吗？” 杜谋喘着粗气，苦笑不已：“被冲散了。” 杜雍无瑕多想，带着杜谋腾空而起，几个起落，顺利来到河水中。 水流急，河底又有青石，连站稳都非常困难，别说是往前走。 杜雍灌气入双足，抓地先稳一波。 杜谋却没那个实力，没有抓稳杜雍的手臂，被水冲翻，瞬间就飘出老远，吞了好几口水，上下浮动狼狈不堪。 “稳住！” 杜雍大喊，将匕首收好，往水中一扑，朝杜谋游过去。 敌人也纷纷下水，逮着了朝廷的人就用刀子劈，但是他们的水性也不咋滴，进了河中间，也顶不住湍急的河水。 越往下飘，河面越宽，水也变深，但是水流没有丝毫变缓。 挣扎了小半刻钟，只有少数几个人已经过河，大部分还飘在水中，随着河面的渐渐变宽，离河岸越来越远。 接下来的场面壮观又搞笑。 千余人飘在河水中，反复喝水沉底冒头，挣扎不已，手上拿着武器，嘴中骂骂咧咧，经常有拼刀剑的场面，没有技巧可言，看谁快，看谁狠，看谁运气好。 “前面有瀑布！”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简直能把所有人的魂都给吓飞。 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干仗，纷纷往河岸游，但是河中突然多了很多杂乱又尖锐的树枝，随便挂一下就疼痛不已，有些人甚至被挂到了蛋蛋，当即把武器一抛，捂着蛋蛋惨嚎不已。 杜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住杜谋，别说往河岸游，连维持平衡都非常困难。 杜谋此时已经喝了满肚子的水，浑身乏力，意识模糊，肩膀上的血还没止住，呼吸急促，脸色苍白无比。 “喝！” 杜雍捻着杜谋肩上的箭头，用力拔出来，《光明经》中有快速止血的技巧，用真气就好。 几道真气下去，杜谋终于止住了血，呼吸声也平稳了不少。 水流突然加急。 “他奶奶的！” 杜雍往前一看，心里慌的不行，因为前方真的有个瀑布。 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考间，第一批饺子已经掉下了瀑布，怪叫声连连，等了好半晌才听到扑通的声响，可见这个瀑布很高。 “雍哥，这怎么回事？” 在这关键时刻，杜谋恢复了意识，眼神也是慌到不行。 “怎么回事？前面是瀑布！” 杜雍冷静下来，嘱咐道：“等下稳稳抓住我的胳膊，落下去的时候，随时注意转向，若是撞到尖石头上面，不死也残。” 杜谋颤声道：“不会吧？” 杜雍大吼：“现在是考验毅力和胆量的时候，不要抖，打起精神来。” 杜谋深呼吸几下，用力点头。 瀑布到。 杜雍和杜谋被激流一冲，往前一飞，接着就是失重。杜谋抓稳杜雍，嘴中怪叫不已，杜谋则是我尼玛我尼玛叫个不停。 睁开双眼，透水水雾看到了蓝蓝的天空和温和的太阳，若非飘在空中，就凭此情此景，杜雍就能吟诗一首。 “不能撞上石头！” 杜雍心中想着这个念头，换气之后，猛的翻过来，看向下方。 下面是白白的水花，以及数不清的人，有些人已经摔死，旁边有猩红的血水。 没有摔死的，要么在往岸边游，要么正在厮杀。 砰！砰！ 杜雍和杜谋掉入水中，动力很足，直接沉入水底。 幸运的是，没有撞上石头，而且水很深。 杜雍意识模糊，只能凭意志力将杜谋拉上水，用力往边上划。 杜谋只觉身体都快要散架，眼睛也睁不开，只能死死扯住杜雍的衣服，大口呼吸。 就这么艰难的往边上划了好半晌，终于离开了瀑布的范围。 杜雍没有继续划动，随便踩着水，抹了一把脸，稍微松了一口气。 杀气来袭。 杜雍一把推开杜谋，抄起匕首往后一档。 当！ 金属碰撞声过后，杜雍没有转身，抬手就是一掌。 轰！ 掌风在身后爆炸，爆起漫天浪花，堪比雷管爆炸。 杜雍转过身去，发现一个黑衣人惨死在水中，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周围尽是血水。 还好掌风可以转弯，否则很有可能会栽在这个瀑布下。 在看杜谋，飘得远远的，还是意识模糊，冒一下浮一下，水喝个不停。 杜雍游过去，拉着杜谋往岸上游，这下没有人再打扰，顺利爬上了岸。 “噗！” 杜谋喷出一口水，往草地上一趟，就差打摆子。 杜雍也累的不行，坐在地上，除了呼吸，什么事都不想干。 抬眼望向中间，水雾弥漫，浪花翻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脚步声来。 杜雍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来，握紧匕首，准备干仗。 人影出现，原来是聂主薄和裴颂，以及裴颂的两个护卫，剩下两个护卫不知在哪里。 “老杜！” 裴颂大喜过望，赶紧跑过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杜雍指着瀑布，上气不接下气：“从上面摔下来的，身体差点散架。上面有多少人过河？难道就你们四个吗？” 裴颂苦笑：“就我们四个过河。有很多人抓着树枝在上面撑着，我们下来看看。” 聂主薄蹲下来，查看了杜谋的伤势：“这小子内伤不重呀，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睡着。” 杜雍叹道：“让他睡会吧，他中了一箭，又喝了满肚子的水。” 聂主薄点点头，看向中间：“怎么什么都看不清？里面的人呢？不会都摔死了吧？” 杜雍解释：“我们摔下来的时候，发现了很多尸体，还有很多人在捉对厮杀。依我估计，应该没几个能活成。水很深的，我们两个是因为离岸近，才能顺利爬上来的。” 聂主薄长叹道：“这次损失惨重呀！” 裴颂狠狠道：“聂大人，依你之见，到底是谁？” 聂主薄想了想，沉声道：“那十二个冒充黄沙帮的高手，我有仔细观察，他们的武功很有西北大漠那边的风格，利索又不失刚猛。” 裴颂立马道：“毒蝎帮？” 聂主薄点点头：“毒蝎帮和火狼帮都有出人，前者出少量高手，后者出喽啰。” 裴颂叹道：“山上那些人也不算喽啰，还是有几板斧的。” 杜雍分析：“不管如何，他们都是有备而来，可见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谋划此次埋伏，就是想打击朝廷的士气。” 裴颂的护卫非常兴庆：“若是毒蝎帮，还算走运，穆飞雄没随队。” 聂主薄沉声道：“穆飞雄没出现，或许在截击屈大人。正如杜雍所言，他们是有备而来，没理由放过屈大人的，屈大人才是大头。” 杜雍和裴颂同时变色。 屈亦雄虽然是晋灭五重高手，还带了火组第二小队，但人穆飞雄可是宗师级高手，单枪匹马就能拦路搞事的。 第229章 救人 在聂主薄的带领下，众人继续往下游走，走了好一阵，水雾变淡，终于能看清楚河面，水流也变缓了很多。 可惜的是，河面飘了很多尸体。 正如杜雍猜测那样，掉下瀑布的，没几个能活成。 裴颂皱着眉头：“聂大人，要不要下水？或许能捞上几个活的呢！” 聂主薄毫不犹豫：“下水。” 杜谋已经醒过来，但是浑身乏力，杜雍就嘱咐他：“你别下水，去那片柳树下藏着，抓紧时间治疗内伤。” “那你们小心点！” 杜谋有自知之明，他这个状态下水的话，只会拖累大家，所以老实听从杜雍的吩咐，来到一片颇为密集的柳树下藏着。 聂主薄、杜雍、裴颂、裴颂的两个护卫，五人一起下水，往河中间游，然后慢慢往上。 确实有活口，自己人和敌人都有，多是意识模糊，凭着求生本能在河面上飘着。 下水之前聂主薄就有吩咐，碰到敌人当场宰掉，不用想着留活口审问，免得遭反噬，碰到自己人就先输几口真气稳住，然后拖上岸。 杜雍的《光明经》又发挥了奇效，碰到自己人的时候，两道真气下去，当场救醒，然后嘱咐他们自己往河岸游，去了岸上就聚在一起，杜雍则抓紧时间营救下一个自己人。 营救行动持续到半下午，期间杜雍就没上过岸，救了三十来个自己人，宰了近百个敌人，积分哗啦哗啦往上涨。 对于生命，杜雍是敬畏的，但是经历了太多厮杀的场面，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手起刀落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从水底再度浮上来的时候，杜雍感觉有点虚脱，遂游往河岸。 河岸已经聚集了很多自己人，能有六十几个，赵德助和胡禾丰也在。 “呦呵，赌神什么摔下来的？竟然没摔成残废，运气不错嘛！” 杜雍走过去，看着颓丧不已的赵德助，尽量保持轻快的语气。 赵德助咧嘴一笑，但脸色苍白，眼神劳累，笑容很难看，但还要逞强：“什么运气不错，我这是实力不错，掉下来的时候，还跟两个敌人干了一仗呢，毫不费力将他们杀掉。其实不用捞，我自己就能游上来。” 裴颂笑了笑，出言拆台：“吹什么大气，若不是聂大人及时捞住你，你肯定会被淹死，然后是喂鱼的下场。” 赵德助正要出言反驳，但是牵动了伤口，胸口的刀伤溢出血丝，惨叫不已。 “天哪，你这是被砍了几刀啊？” 杜雍蹲下来，将赵德助的衣服拉开，发现他的上身足有十几道刀伤，最严重的是左肋，伤口深的都能看到骨头。 赵德助勉强打起精神，苦笑道：“我哪知道，总之就靠一口气撑着。有没有止血散，我已经流了很多血，再不止血我会贫血一辈子的。” “止血散在马背上，我身上哪有？” 杜雍输了几道真气，顺利帮赵德助止住血。 赵德助精神大振，心中非常惊讶，出言问道：“好小子，这是什么招式？不仅止住了血，还让我恢复了力气。” “别动！” 杜雍撕了一块布，在河水中冲了冲，拧干之后帮赵德助擦干净伤口，随口解释道：“我之前不是说过要学医吗。刚才那招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气疗术。” 被杜雍救上来的人纷纷称赞：“杜督卫确实厉害，两道真气输下去，立马就恢复了力气，然后顺利游上岸。” 杜谋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的箭伤恢复的那么快。 赵德助和裴颂啧啧称奇：“这么点时间，你竟然能琢磨出这么厉害的气疗术？” 以气医人并不是新鲜事，但想做到杜雍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还是非常罕见的。 杜雍解释：“我受过一次致命的内伤，多少有些经验，再加上这些日子读过几本医书，和柳大夫也有交流，有些心得也无可厚非。” 赵德助和裴颂不疑有他，都微微点头，心中还是挺佩服的。 杜雍看向聂主薄：“聂大人，敌我双方加起来大概二千人左右，此处有六十几个，我刚才大概计算了看到的尸体，约摸七百多，沉入河底应该还有一些，加起来最多也就一千出头，所以瀑布上方还有千余没摔下来。” 聂主薄赞许：“分析的很好，我这里大概也是这个数。” 赵德助问道：“对岸看了没有？” 杜雍点头：“我刚才游过去看过，没有上岸的痕迹。从瀑布掉下来已经是七荤八素，敌我撞上还要奋力厮杀，所以没人搭救的话，几乎没法活命的。” 这话在理，此处六十几个活口都深有体会。 裴颂捏着下巴：“上面的水流那么急，河面又宽，上岸很难，除了抓树枝和暗礁撑住，我实在想不出那千余人还有什么办法。” 赵德助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是半下午，抓树枝撑那么久？” 裴颂轻叹道：“说不定大多数人已经死掉，被树枝勾住，暂时没能掉下来。” 聂主薄拍拍手：“再休息一阵，就去上面看看。” 所有人轰然应诺。 按理说，现在的士气应该会很低才对，但劫后余生，大家庆幸之余，还爆发出了要团结一致撑过去的念头。 很多人都在想，这次损失虽然很惨重，但敌人死的更多呀，而且这帮敌人不算小杂鱼，都是有点实力和经验的，以火狼帮和毒蝎帮的强横实力，损失这么多好手也会肉疼。 “好饿啊，老杜，你身上有吃的没？” 赵德助摸着肚子，咕咕直叫，本来有满肚子河水，但上岸之后吐了好几遭，带出了食物，所以越发饿的慌。 其他人一听赵德助这么说，都感觉很饿。 杜雍的仓库里倒是有很多吃食，但此时不好拿出来，指着离河岸颇远的林子，淡淡道：“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野果。” 杜谋舔了舔嘴唇：“能不能在河里钓几条鱼上来？” 杜雍哂道：“不用钓，很多鱼围着尸体啃食，我随便就能捞十几斤上来，你敢吃吗？” 杜谋神色一愣，赶紧摇头，这谁敢吃呀。 这是个小平野，林子挺茂密，但是树不高，杜雍寻了一阵，找到了几颗梨树，还没成熟，个头很小看着就很酸。 弯腰捡了块石头，随便打了一个青梨，用力咬一口，果然很酸，不过水分很足，补充能量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边有酸梨子，想吃的过来！” 杜雍索性跃上树，提气大喊了几句，然后用力摇晃树枝，梨子好像下雨一般落下地。 所有人都往这边赶，捡起梨子，随便擦一擦就开吃，竟然吃的津津有味。 裴颂甚至还称赞：“老杜，这梨子很好吃呀！” 杜雍坐在树杈上，轻笑道：“你是肚子饿，所以才会觉得好吃。我就觉得很酸，这玩意用来榨果汁或者酿酒还行，多加点冰糖。” 地上就那么多梨子，很快就吃完，赵德助抬头叫道：“老杜，再摇啊！” 杜雍飞到另一颗树上，用力摇起来，瞬间又落了一百多个，突然看到一条三指粗细的黑蛇缠在前方的树枝上，于是喊道：“黑蛇一条，大概五六斤，有谁想吃？” 赵德助立马举手，吞着口水：“我！” 裴颂也举手：“还有我。” 其他人也想吃，但是裴颂这个小王爷开了口，谁还敢抢。 杜雍抽出匕首，随手一划拉，黑蛇吃痛之下落在树枝，杜雍再推出一掌，将黑蛇击击晕，顺利落在裴颂身边：“黑蛇归小王爷！” 裴颂把黑蛇捡起来，掂了掂重量，哈哈大笑：“多谢！” 杜雍拍了一下额头：“不对哦，这次出城有好几个小王爷呢，现在就颂公子逃出生天。” 大家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刚才都没有想起这一茬。 其实不止小王爷，连他们的护卫都没看到，还有卫尉寺的几个领队也没看到一个，所以现在是聂主薄最大。 聂主薄是个稳当人，见大家的情绪变得很低沉，立马出言安抚：“刚才救人，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小王爷的尸体，说明还有希望，咱们吃饱肚子就去上游救人。” 还真别说，聂主薄的语气有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大家立马就平静了许多。 裴颂让他的护卫用真气点了火，他和赵德助将黑蛇处理干净，放在火上烤，没过多久，肉香就发散开来，勾人馋虫。 总共才几斤蛇肉，裴颂和赵德助分着吃都勉强，其他人只能咽口水。 赵德助还算懂事，先分了一点肉给聂主薄，又抬头看向杜雍：“老杜，你救了那么多人，现在肯定是累的慌，下来吃点？” 杜雍并不累，也不算饿，自从到了登楼境之后，感觉恢复能力变快不少，摇摇头：“分一条肉给杜谋吧。” 赵德助赶紧分了一条给杜谋，杜谋作揖感谢，拿起蛇肉一口吞掉。 “这地方有水有木，咋没什么动物呢！” 赵德助吃完最后一口蛇肉，擦着嘴巴意犹未尽，四处张望，想找点野味。 杜雍眼神尖，指着下面的树叶堆：“那边有蛤蟆，赶紧抓呀！” 赵德助赶紧顺着杜雍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有好几只肥硕无比的蛤蟆蹲在那里。 事实上，其他树叶堆也有不少蛤蟆，因为颜色与褐色的树叶相近，所以没被发现。 大家都怪叫不已，纷纷行动起来，展开抓蛤蟆行动，连聂主薄都不例外，搞的树叶纷飞，好像土匪进村。 没过多久，每人手上最少都抓了一只蛤蟆，兴奋不已，剥皮去脏，拿到火上烤。 吃了不少梨子，又用蛤蟆垫了一下，大家的肚子终于饱起来，战斗力恢复了不少。 在聂主薄的带领下，六十几个人往上游赶。 爬上一道陡峭狭长的斜坡，终于来到了上面。 放眼望过去，发现裴颂猜的没错，河中间果然有很多人抓住树枝和礁石在硬撑，撑了这么久也是够有毅力的。 聂主薄蹲下来：“看这里，有上岸的痕迹。” 大家看过去，果然有明显的痕迹，但是痕迹不多，脚印往斜上方蔓延。 对面应该也有上岸的。 此时河中有人看到了岸上的人：“老杜，赌神，救命啊！” 杜雍定睛一看：“我去，那不是姜步平吗，这小子可以的。” 姜步平的运气很不错，竟然抓住了一块礁石，用手抱着，方向没搞错，河水是冲背的，所以不算太费力。 杜雍大喊道：“稳住，正想办法呢。” 姜步平哭丧着脸：“快点来呀，撑不住了呀。” 赵德助喝道：“我们也刚爬上来，哪有力气入水？” 姜步平问道：“我后面有黑衣人吗？有没有拿刀子对着我的背？我要不要转过身防备。” 杜雍仔细看了看：“你后面有黑衣人，但是都已经晕过去，在树枝挂上呢。千万别转身，眨眼把你冲走。” 姜步平松了一口气，用力饱紧。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昏迷的状态，还好河中的树够多够大，而且稳稳地撑在石头之间，所以才不至于被河水冲走。 不过姜步平能保持这么清醒，实属难得。 裴颂比较冷静，问道：“聂大人，先去寻脚印，还是去河里救人？” 聂主薄看了看河面，轻叹道：“河水这么急，不好救啊。” 杜雍提议：“聂大人，不如这样，先循着脚印寻人，敌人就宰掉，自己人就归队，顺便在林子里弄些结实的长藤，等下甩到河里拉人。” 聂主薄觉得这个主意还行，遂点头答应。 赵德助喊道：“姜步平，你先睡一觉，我们去找藤条救你。” 姜步平大骂：“睡一觉？你在搞笑吗？别这样好不好，我好歹是副队长。” 没人理他，大家按计划行事。 运气很不错，循着脚印跟过去，在远处的林子里发现了十几个自己人，小王爷全部都在，还有他们的护卫。 裴颂大喜过望，跑过去：“几位兄弟，真是令人担忧呀，幸好！” 平时交情并不深，但毕竟是堂兄弟，感情还是有的。 那几位小王爷也兴奋不已：“颂哥，全靠护卫呢，差点掉下瀑布。” 裴颂点点头：“算你们运气好，掉下瀑布的，十不存一。” 几位小王爷大概扫一下裴颂身后的人，心中很惊讶：“这里有七十来个，十不存一的话，那岂不是死了七八百？” 裴颂轻叹道：“看到的尸体就有七百多，还是沉河底的，加起来有得有一千多。” 几位小王爷庆幸不已，还好护卫靠谱，硬顶着急流把他们拉上了岸。 聂主薄转身，吩咐道：“结伴去找藤条，不要走太远。” 第230章 劫后 藤条齐备，开始救人。 由于水流湍急，而且河中大多数人都是昏迷状态，就算将藤条扔到位，也没法缠住，所以想救人还是要下河。 现在状态好的人没几个，杜雍算一个，聂主薄算一个，还有裴颂的两个护卫。 “我先试试吧！” 杜雍自告奋勇，拿起藤条的一端，牢牢绑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小心往河中游，藤条的另一端由岸上的人拉着。 第一个目标，姜步平。 杜雍虽然状态不错，但还是游的非常吃力，很艰难才游到姜步平身边。 “姜步平，你还真睡呀，醒醒，赶紧醒醒！” 杜雍用脚抵住礁石稳住，大喊了姜步平几句，见他仍然不醒，只得动手推了推。 姜步平睁开眼睛，满是疲倦之色，看到是杜雍之后，大喜过望，以沙哑的声音喊道：“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别激动，继续抓稳！” 杜雍安抚姜步平，然后朝岸上大喊：“再来腾条！” 岸边的聂主薄收到呼声，拿起另一跟藤条，摆了个架势，用力抛过来。 呼！ 杜雍看着藤条飞来的轨迹，靠近的时候，伸出右手，凌空虚抓，在真气的扯动下，藤条顺利落入他的手中。 岸边的人见状，都大声喝彩。 杜雍利索地挽了一个圈，套在姜步平胸口，然后打了死结，嘱咐道：“你抓住藤条，保持自己的呼吸节奏就好，聂大人他们会拉你上去。” 姜步平脸色一怔：“你不带我上岸？” 杜雍没好气道：“我费了很久才游到这里，岂能浪费时间，我还要救下一个呢。” 姜步平知道杜雍说的在理，但很担忧：“这藤条结不结实呀？” 杜雍没理他，朝岸上喊道：“聂大人，把他拉上去。” 岸上的人同时使力，把姜步平拉的飞起，根本就没法保持呼吸的节奏，喝了不少水，而且还被树枝刮了很多下，全身生疼无比，嘴中怪叫个不停。 到岸上的时候，姜步平已经奄奄一息，吐了一口水之后，昏迷过去。 没死就好，裴颂指挥卫护替姜步平输送真气，替他疗伤。 河水中，杜雍正在仔细张望，寻找下一个目标，四周有很多人，凭衣服来分辨敌我。 周围有十几个人，敌我皆有。 可惜的是，没有一个活口，都是被树枝勾住的，身体被水泡的已经开始肿胀。 杜雍大喝：“赌神，你家护卫在此……” 赵德助大喜：“那你停住，我马上扔藤条。” 杜雍淡淡道：“还是别扔吧，早已经死翘翘，拉上去浪费时间，就让他葬身河底吧，你以后找时间烧纸就好。” 赵德助神色一怔，差点跪倒在地，他掉下瀑布之前，就有三个护卫因为保护他而死去。他原本还抱着幻想，说不定最后一个护卫还活着，想不到也是死翘翘。 四个护卫全军覆没。 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宜把时间浪费在死人身上，要抓紧时间寻找活人，所以赵德助尽管很想让护卫入土为安，但还是没有开口请求杜雍。 裴颂拍拍赵德助的肩膀：“我也死了两个护卫，亲眼看着他们沉入河底。” 赵德助微微点头，握紧拳头，咬牙道：“火狼帮，毒蝎帮，可以的！” 河中间，杜雍终于找到了一个活口，是卫尉寺的，重度昏迷。杜雍使用了气疗术，只能让这个卫尉寺活口的气息变强少许，却不能让他醒过来。 藤条再来。 杜雍将他绑好，朝岸上喊道：“这个没醒过来，所以我要旁边托着。两根藤条都拉慢点，还要把节奏保持好。” 聂主薄回答：“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你也要注意，有情况及时出声。” 昏迷的人不好酒，杜雍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能勉强托住，让他不至于沉入水中。 不算长的距离，却耗费了大半刻钟才到爬到岸边，杜雍一屁股坐在沙子上，喘着粗气，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德助赶紧蹲下来，给杜雍的肩膀按摩。 裴颂给救上来的人松绑，顺手把脉：“内伤严重，但不致命，需要休息。” 赵德助轻叹道：“花了这么久，才救两个人，按这个速度，得搞到明天呀！” 杜雍沉声道：“聂大人，我觉得不能逗留太久。” 赵德助好奇道：“为什么？” “为什么？” 杜雍笑了笑，认真道：“火狼帮派了两千个人来截击，几乎全军覆没，你猜火狼帮会不会派后续队伍来附近查看具体情况？” 聂主薄点头：“杜督卫说的没错，绝不能逗留太久，天黑之前我们就该离去。” 裴颂问道：“那河里的活口？” 聂主薄想了想：“多几个人下水，分区域探索，尽量多救几个吧。除此之外，我们还得分几个轻功不错的弟兄尽快赶去怀离县县城，县城有聂总管的精锐部队，让他们派人来接应。” 赵德助大叹道：“其实早就该分人去县城。” 杜雍笑道：“还早点分人？哪来的人？刚捞上来有力气吗？聂大人和颂公子倒是有力气，但他们若是去报信的话，谁来主持大局和救人？” 赵德助抓着脑袋：“也是哦！” 聂主薄拍拍手：“时间无多，马上行动！” 有几个轻功不错的兄弟自告奋勇去怀离县报信，其他人全力救人。 聂主薄和裴颂在岸上主持大局。 杜雍、裴颂的两个护卫、其他几个小王爷的护卫，总计八人下水，分区域捞人。 方法照旧。 时间过的很快，到天黑时分，总计救了四十几个人。 但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探了一遍，活口肯定还有，但此时必须撤退。 所有人都累的不轻，尤其是下水的杜雍等人，几乎把真气耗尽。 现在虽然有一百多人，但战斗力很一般，随便来十几个高手，就能大开杀戒。 聂主薄还是很冷静，带队往山里钻，走了很深才停下来。 等生起火来之后，所有人都围着火堆，驱赶身体的寒意。 山中有野兽的叫声，大家虽然很饿，但是没气力去打猎，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在火堆的温暖下，打鼾声很快就响起来，连聂主薄也躺在石板上呼呼大睡。 赵德助想睡却睡不着，来到精神尚好的杜雍身边，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感慨道：“我很想念烤蛇肉和烤蛤蟆肉，还有酸梨子。” 杜雍掏出一大块肉干，递给赵德助。 赵德助立马接过去，大喜过望：“哪来的？” 当然是仓库里的，杜雍扯谎：“救人的时候，在树枝上捡到一个小包袱，里面都是肉干，我在河里吃了几块，你手上是最后一块。” 裴颂及时靠过来：“赌神，这么大块，分我一半。” 赵德助大方分了一半，然后狼吞虎咽。 裴颂吃的很斯文，边吃边感慨：“咱们本有四百多人，现在能活一百多，其实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保留了四分之一呢。 敌人二千余人几乎死绝，多数是杜雍等人补刀的，不过就算不补刀，也撑不了多久。 赵德助叹道：“想不到一条小小的河流，竟然吞噬了那么多高手。” 杜雍淡淡道：“急流、礁石、树枝和瀑布固然可怕，但是在河中厮杀才是死伤的大头，我救人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身上都插着长剑和大刀。” 裴颂同意：“老杜说的没错，若只是急流，不可能死那么多人。我和聂主薄爬上岸之后，看到河中打个不停，没什么章法，刀剑乱劈乱砍。” 火组第一小队保留的还不错。 胡禾丰、姜步平、杜雍、裴颂、赵德助、段子啸，都好好的活着。 段子啸很不简单，他没有私人护卫，武功也不算很高明，就是凭着一股毅力活了下来。杜雍捞到他的时候，他是昏迷状态，但是长剑竟然齐柄插进了石头中，右手牢牢握住剑柄，身体被急流冲的好像在放风筝，非常神奇。 曹悲雨和郭清龙不知所踪，可能已经死掉，也有可能还活着，因为没看到尸体。 赵德助吃完肉干，打了个哈欠：“老杜，你的耐力是真强。在瀑布下面泡了那么久，又在上面也泡了那么久。现在却还那么精神，到底怎么办到的？” 裴颂也看向杜雍，目露赞许和羡慕。 杜雍随口道：“很简单，经验问题。我在幽芒山打混的时候，可不是救人那么简单，而是随时随地都得绷紧神经，完全不敢放松，因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若是去幽芒山混过，现在应该也会非常精神，有困意也会轻松顶过去。” 赵德助和裴颂恍然大悟，心中对幽芒山再度生出向往。 杜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轻笑道：“别想幽芒山，这次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收场？” 赵德助眼中杀机大盛，狠狠道：“这事收不了场，必须将火狼帮杀绝才算完。” 裴颂也是义愤填膺：“还有毒蝎帮。” 杜雍压压手：“别那么激动，先算一笔账。火狼帮的帮众本在八千左右，灭黄沙帮之后，人数和财力都迎来暴涨，最少过万，而且火狼帮随时可以吸收大批敢死队。毒蝎帮的人虽然少一点，但最少也有千余吧，而且几乎都是高手。” 说到此处，摇头笑道：“所以想赶绝这两个帮派，绝非易事。就算两派能集合起来，朝廷最少得派三万人才能镇压。他们若存心捉迷藏的话，十万人都未必顶用。” 赵德助嘶了一声：“听你这么说，朝廷很难呀！若朝廷花费太多兵力围剿内部造反势力，蒙济人必定大举进攻峒州。” 杜雍淡淡道：“分析的很对！” 裴颂眉头大皱。 杜雍见状，赶紧道：“也不用太担心，咱们大兖内部乱，他们蒙济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德助附和：“确实，我听我三叔公说，蒙济王室为了争权夺利，闹的很厉害呢。” 杜雍继续：“幸好闹的厉害，若是团结的话，峒州和穹州早被蒙济打下来。” 裴颂问道：“我听说蒙济那边是轮流做国王的，是不是？” 杜雍想了想：“是有那个说法，但轮流也是王室轮流，轮不到外人。王爷之间拼实力，哪个王爷实力强，就有机会当国王。” 赵德助好奇道：“你说的实力，是指武功吗？” 杜雍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比武功，比钱财、比人才、比声望什么的。” 聊着聊着，赵德助和裴颂的眼皮子开始打架，到火灭的时候，终于躺下睡着。 杜雍练了一会儿功，困意也上涌，找了块大石头，跳上去睡觉。 整晚无异常。 天蒙蒙亮的时候，杜雍就已经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疤，神清气爽，功力尽复，嗅觉和听觉恢复了灵敏。 按理说，丛林里的空气应该是很清新的，但此时却充满了血腥味和汗臭味。 大家昨天走了很久的山路，不仅出了一身的汗，有些人还把伤口崩开，又没洗澡，所以各种气味是在所难免的。 火堆还没燃尽，温度尚存，多亏了这些火堆，昨晚才没有遭遇野兽的袭击。 远处有个小水潭。 杜雍从石头飘下来，两个起落来到水潭边，水颇深，也挺清爽。 身上实在是黏的慌，杜雍忍不住跳到水潭里洗澡。 跳水的扑通声惊醒了正在睡觉的人，纷纷跳起来，做出防御的架势。 杜雍随口喊道：“洗澡而已，紧张什么？”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伸着懒腰醒瞌睡。 赵德助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往水潭里一跳，好像野猪过江。 杜雍怒道：“你能不能小心点，搞这么浑浊，怎么洗啊？” 赵德助毫不在意：“再浑浊也比身上的汗泥好，赶紧洗，洗完咱去打猎，饿着呢。” 杜雍哂道：“你既没有刀剑，也没有弓箭，连把匕首都没有，你怎么打？” 赵德助呵呵笑道：“打不到野猪野鹿之类的，抓蛤蟆也行啊，烤蛤蟆还挺好吃的呢，昨天我吃的都有点上头。” 裴颂睡眼惺忪的走过来，看了看杜雍和赵德助，瞬间清醒：“此处就这么一个水源，你们两个混蛋竟然拿来洗澡，喝什么呀？” 杜雍指着上方：“这是活水，小溪汇过来的，你去上面喝就好。” 聂主薄跳上石头，拍了拍手，沉声道：“大家注意，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所以大家要尽快恢复体力和精神，尽量不要拖队伍的后腿。” 大家轰然应诺。 第231章 乱来 半上午。 吃饱喝足的杜雍一行小心翼翼的走出丛林，重新回到河边。 通过一夜的冲刷，河面已经焕然一新，再没有尸体挂在树枝或礁石上，全都被冲走，只余微弱的腐臭味。 昨晚有人来过河边，因为有不少马蹄印记，应该是火狼帮的后续部队，马蹄印往下游延伸了一段距离之后，往官道拐去。 众人大感庆幸，幸好昨天离开的早，而且进入了丛林深处。 现在还不能放松，要到怀离县县城才算安全。 运气很不错，往南走了一段时间，碰上了自县城来的接应部队。 杨进也有随队赶过来，见杜雍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感慨道：“我的天哪，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杜雍详细解释后，轻笑道：“还算不错，剩了一百多。” “确实不错！” 杨进点点头，旋又叹道：“昨天听到消息之后，整个县城差点沸腾起来，不少百姓当即收拾行李拖家带口北上，显然已经对乾州西南不抱任何希望。” 这无可厚非，百姓听到这种消息，确实很难有信心。 杜雍奇道：“消息怎么会传开的？” 杨进解释：“昨天送信的人都还没到县城，就有人大肆宣扬来着，说卫尉寺和大理寺出城的高手全军覆没。” 杜雍大骂：“果然厉害，不仅打击朝廷兵马，还要扰乱百姓的心神。” 杨进嗯了一声，略过这茬，沉声道：“我昨天半下午在县城见到了贺老三和大黑，他们有梁河的最新消息。梁俞的人在西面山群中找到了梁河，还和火狼帮的人干了几仗，目前没脱离危险，处于周旋的状态，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杜雍长吐一口气：“那就好，不枉贺老三和大黑忙活一场。” 杨进轻笑道：“他们两个还等着你，想二探幽芒山呢，还是想挖贵族墓来着。” 杜雍有些无语：“他们想的倒是挺美，凭现在的实力，拿命去挖呀？而且也没时间呀，接下来不是回京修整，就是随聂总管的精锐部队大力出击，士气如此低落，必须尽快来一场大胜，否则乾州西南可能会彻底陷入混乱。” 朝廷若镇不住的话，不仅火狼帮和毒蝎帮的嚣张气焰会大涨，其他地方的绿林悍匪肯定会陆续进驻乾州西南，寻找捞一笔的机会，而百姓也会失去信心，加快流失的速度。 杨进分析：“打肯定是要打的，关键是怎么打，这个得屈少卿和聂总管来定。” 杜雍问道：“有没有听到屈少卿的消息？” 杨进解释：“倒是听人说过一嘴巴，屈少卿目前在川明县和聂总管碰头呢。” 杜雍追问：“屈少卿在路上没遭遇截杀吗？” 杨进摇头：“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屈少卿走的是小道，应该没问题，就算碰到了截击，以屈少卿的实力，挺过去没问题的。” 路上无事，顺利来到怀离县县城。 首要任务是修整，因为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最少得养几天。 其次是几个小王爷的安全问题，县令声泪俱下，请求几位小王爷尽快抄小道回京城，他会派最厉害的部队护送。 卫尉寺的几个小王爷倒不是很抵触回京，只是有些拉不下脸，因为什么事情都没干成，回去会遭人笑话的。 裴颂则明确表示，不打一仗狠的，他是不会回京的。 县令没办法，只能加强防卫，并且请求裴颂等小王爷，这几天不要私自行动，等候聂总管和屈少卿的命令。 现在县城还是比较安全的，防卫力量颇足，只要不遭遇数千人马冲击，就没什么问题。 杜雍无需养伤，又没什么事情做，随杨进去见大黑和贺老三。 在一个位置颇偏的酒楼顺利碰头。 多日不见杜雍，贺老三和大黑都有些激动，不住向杜雍敬酒。 “该我敬二位才是，多谢你们帮忙打探我大姐夫的消息！”杜雍一饮而尽。 贺老三和大黑跟着一饮而尽，前者客气道：“杜雍切勿如此说，能帮忙是我们的荣幸，更何况梁二少也是我们的老板。” 大黑没有说话，只是憨笑。 杨进替大家满上。 贺老三沉声道：“火狼帮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路上搞这么一出埋伏，想必已经做好了接受朝廷雷霆之怒的准备。” 大黑分析：“火狼帮早就开始造反，哪还有什么顾忌。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火狼帮应该不会分更多的人手去对付梁二少。” 杜雍拍了一下额头：“也是哦，看来大姐夫脱身没问题。” 贺老三问道：“杜公子，卫尉寺和大理寺今趟出城，听说是对付金刚派？” 杜雍叹道：“说是那么说，但现在肯定得改变策略。怎么，你有金刚派的消息？” 贺老三认真点头。 杜雍和杨进都大感意外，抬手示意贺老三说说看。 贺老三郑重道：“我是偶然听来的消息，金刚派和火狼帮以及毒蝎帮，三家已经结盟。他们不会放弃乾州西南，也会继续在平州拓展。” 杨进啧啧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啊，我还以为他们会一股脑儿往平州发展呢，敢情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野心。” 杜雍心中一动：“贺三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快刀手周岩此人？” 贺老三尚未说话，大黑举手：“杜公子，我听说过。周岩和陈长峰是朋友，陈长峰不在，听说就是由周岩暂理陈长峰的势力。” 杜雍追问：“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大黑想了想：“在乾州西南是一定的，具体位置不清楚，或许就在怀离县周边的小镇。”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眼中都冒起浓烈之极的杀气。 既然快刀手周岩在乾州西南，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 贺老三好奇道：“杜公子，周岩那个人我也听说过，凭着快刀和狠辣的作风上了黑榜，本来就没什么人敢惹他，现在他榜上火狼帮的大腿，更没人敢惹。杜公子，你问他干什么？” 杜雍轻笑道：“没什么，想向他请教刀法。” 贺老三明白过来，周岩这厮得罪了杜雍，遂自告奋勇：“杜公子请放心，周岩那厮的消息您就交给我和大黑，定然查的明明白白。” 杜雍点点头，冲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掏了几张银票。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推辞：“上次已经收了那么多银子，这次不能再收。” 杨进硬塞：“上次的银子，你们花了大半去请帮手嘛。拿着吧，没钱怎么做事？” 贺老三和大黑只得收下，然后出言感谢。 杜雍哑然失笑：“你们帮我办事，该我感谢你们哩！来，我敬你们。”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举杯，和杜雍碰了一下。 痛快喝了一顿之后，快到傍晚十分，杜雍和杨进慢悠悠回到住所。 赵德助第一时间迎上来：“老杜，你死去哪里了呀？” 杜雍解释：“我去酒楼喝了顿酒，放松放松。现在不是休息吗？你有什么事吗？” 赵德助坐下来，挤眉弄眼：“在县令那里得到情报，附近的镇子有火狼帮的几处巢穴，卫尉寺那几位小王爷今晚想出城扫荡呢。” 杜雍哂道：“他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赵德助诶道：“那几处巢穴都不大，之所以还没动，是想顺藤摸瓜。现在人手齐备，先出口恶气也不错呀。” 杜雍很无语：“人手齐备，那也是聂总管的人手，咱们又指不动。” 赵德助诶道：“这不是有小王爷吗？指挥一次应该不会有问题。” 杜雍问道：“卫尉寺那三个领队呢，我记得都救上来了呀，他们能任由小王爷们胡闹？” 赵德助：“那几个领队都伤的很重，现在缠着一身绷带，还在昏迷中呢，大夫说失血太多，需要好生调养。” 杜雍啧啧道：“那么严重的吗？” 话说那几个领队的底子都很不错的，捞上来的时候，看着还挺精神。 赵德助叹道：“他们遭了那十二个冒充黄沙帮的高手的偷袭，能不严重吗？” 杜雍再问：“那聂大人知道吗？” 赵德助摇头：“聂大人昨天劳心劳力，晚上也没睡好，在补觉呢。” 杜雍认真道：“出城扫荡这种事吧，真的不能乱来，就算无法阻止那几位小王爷，我劝你也不要瞎掺和。” 赵德助摊手：“不是我想掺和呀，是胡禾丰想掺和，他咬牙切齿的，很想替队友报仇。他现在是可是咱们的队长，若是下命令，咱也不好公然违抗呀。” “替队友报仇？” 杜雍冷笑不已，不屑道：“我就知道胡禾丰那厮远不如莫兴冷静，也不如莫兴有原则，让他当队长真是白瞎。什么不好违抗，我这就是叫醒聂大人。” 赵德助拉住，压低声音：“几位小王爷摆明是想瞒着聂大人，你去叫醒的话，不是让几位小王爷都怨恨你吗？” 杜雍停下：“颂公子呢？” 赵德助摊手：“也在睡觉呢，他也累的不轻，打呼的声音都能掀开瓦片。” 杜雍呼出一口气，往房间里走：“胡禾丰若是来找的话，你就说我也在睡觉，不睡到明天早上是醒不来的。” 赵德助：“……” 杜雍摊手：“我昨天在河水里泡了整个下午，比聂主薄和颂公子劳累的多。还出城扫荡，想要我的命吗？” 赵德助只得放过杜雍。 “那我也睡觉吧！”赵德助其实也挺想报仇的，拉杜雍是想多个保障，现在杜雍坚决不去，他也没办法。 赵德助走之后，杨进沉声道：“公子，若是那几个小王爷乱来，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杜雍想了想：“也没其他办法，你找个机会，偷偷去通知县令吧。” 杨进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回到房间，杜雍往被子上一扑，倦意涌上来，眯了一会儿，但是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想要起身，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倦意越发上头。 敲门声停下的时候，杜雍刚好睡着。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这一觉睡的很爽。 这是县令安排的住处，颇为清净，但这么多人住，竟然没什么声音的。 杜雍推门而出，杨进和赵德助坐在客厅，脸色都很阴沉。 “怎么了这是？” 杜雍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 杨进叹道：“昨晚几个小王爷带人出了城……” 杜雍大吃一惊：“县令没拦吗？” 杨进摊手：“拦了呀，开始是拦住了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半夜还是出了城。” 杜雍一怔：“那现在回来没有？” 赵德助摇头：“还没呢！” 杨进接道：“县令和聂大人还有颂公子今早带人出去寻，还嘱咐咱们千万别乱跑，免得到时候全都找不到。” 杜雍一愣：“也就是说，现在县城是空的，没有守城力量？” 杨进解释：“还是有点兵力的，但是不多。” “我去！” 杜雍的瞌睡瞬间醒过来，喃喃道：“搞毛啊这是，怎么个个都这么冲动？现在火狼帮如果派大部队打进来，怎么顶呀？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杨进叹道：“可不是嘛。关键想帮忙都不知道怎么着手，只能干等。” 杜雍自言自语：“若火狼帮真的打进来，那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呀！” 赵德助皱着眉头：“应该没那么严重吧，之前不是说火狼帮不想占城的吗？” 杜雍沉声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且就算他们不想占城，打进城来抢夺物资也行啊，现在城里这么薄弱，正是好机会呢。” 赵德助苦笑：“老杜，你别说的那么绘声绘色好不好？” “不行！” 杜雍猛的站起来，沉声道：“咱们得去仓库看看。” 赵德助好奇道：“去仓库干什么？” 杜雍解释：“看看有没有雷管之类的火器，拿来守城。” 赵德助微微点头：“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怀离县这种县城的仓库里，就算有雷管，数量应该也不会很多。” 杨进说道：“不用很多，有威慑力就行。” 杜雍点点头：“主要使弓箭，雷管可以在关键时候用。” 赵德助感慨连连：“好像火狼帮真会攻城似的。” 杜雍认真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得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否则真的要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232章 守城 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师爷，四十来岁，姓章，可能头一次负责这么重要的任务，整个人处于神经绷紧的状态。 杜雍和赵德助表明身份和顾虑之后，章师爷吓的不轻，差点了摔了个跟头：“火狼帮攻城？那该如何是好？” 杨进扶住他：“章师爷，不是一定会攻城，但是要做好那个预想，未雨绸缪。” 章师爷擦了一把汗，勉强冷静下来：“对对对，未雨绸缪，未雨绸缪。” 杜雍沉声道：“章师爷，首先要封闭城门，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按规矩，杜雍和赵德助是没法命令章师爷的，所以杜雍是商量的语气。 章师爷赶紧点头：“北门是封闭的，南门有大批兵士把守，随时可以封闭。” 杜雍继续：“仓库里在哪？有什么货？” 章师爷回道：“有两个仓库，都在县衙旁边，囤了很多粮食，还有武器。” “很多粮食？具体是多少？” 杜雍皱了皱眉头。 章师爷点头：“大概够城内军民两年的量。因为怀离县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平静下来的，所以粮食囤的多一点。” 赵德助也是眉头大皱：“囤这么多粮食，现在又没什么守军，不是招人觊觎吗？” 章师爷苦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杜雍冷静道：“先别想那么多，仓库里有火器吗？” 章师爷赶紧点头：“有火器，是破石的雷管来着，也挺多的。” 杜雍大喜：“那就好，咱们就用雷管做些布置。” 赵德助不是很放心，问了一句：“现在有多少兵力？战力如何？” 章师爷苦着脸：“昨晚几个小王爷带走了很多精锐，今早县令大人也带走了不少，现在城里只剩二百多兵士。战力嘛，非常普通，大多数只是练气境。” 杜雍和赵德助差点傻眼，县城的力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孱弱。 虽然只是个不大的县城，但就二百多兵力，连城墙都站不了一圈。无需要大军猛攻，来两波高手就能冲的稀里哗啦。 赵德助拉着杜雍，传音道：“死道友不死贫道？” 杜雍苦笑不已，摆摆手：“还不到那个时候，先试试吧。” 转向师爷，问道：“章师爷，请问仓库里的火器你能做主吗？” 章师爷郑重道：“若是有布防必要，杜督卫请尽管吩咐。因为县令大人出去之前，嘱我有事可以找杜督卫商量。” “找我商量？” 杜雍有些意外，疑惑道：“我都没和你们县令大人照过面。” 章师爷认真道：“大理寺的聂大人和我们说过，杜督卫有勇有谋，可担大任。” 杜雍也不矫情：“既如此，那事不宜迟，先派人去仓库，将火器打包好。记得搞机密点，别让城内的火狼帮间谍探了去。” 章师爷应下，这就转身去叫人。 赵德助打了杜雍一拳头：“老杜，你可以啊，名声大噪！” “大个屁！” 杜雍并不在乎，带路前进：“先去城墙上看看。” 城墙并不高，就几丈而已，不过轻功一般的人想跃上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站在城墙上俯瞰城内的街道，发现人并不多，而且气氛非常凝重，街上都没什么生意的。 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青楼。 赵德助啧啧道：“这里的青楼也是够厉害的，还是半下午呢，生意就这么好。不是说乾州西南的富户都已经北上了吗？” 杜雍哑然失笑：“你这话说的，只有富户能逛青楼吗？” 赵德助诶道：“青楼的抛费贵嘛。” 杨进淡淡道：“我刚才看了十五个进青楼的人，有十四个是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士。说明城中还在活跃的人，多半是混江湖的。” 杜雍轻笑道：“这很正常，以乾州西南现在的局势，正是江湖人士的机会。无论趁机浑水摸鱼还是在江湖上增加经验，都有大把出手的机会。” 杨进点点头。 赵德助眼珠子一转：“老杜，若是火狼帮真打进来，咱们可以借助这些江湖人士呀，力量应该要比城中的二百士兵更强。” 杜雍想了想：“可以是可以，要用赏银的方式。” 赵德助贼兮兮地说道：“不一定要悬赏吧，说不定有很多想行侠仗义的高手呢，咱们稍微说些大义凛然的话，或许就能把他们激的嗷嗷叫呢。” 杜雍没好气道：“你想的倒是挺美。” 杨进笑道：“赵公子，江湖上纯粹行侠仗义的人还真没多少。而且行侠仗义之辈的行动一般是按自己的方式行动，不会轻易听从官府的命令。想要鼓动江湖人士，最好的办法还是银子。” 赵德助点头受教：“那就用银子呗。” 杜雍掰着手指：“额度该怎么定，事后该怎么结算，不够银子怎么办，你有经验吗？” 赵德助听的一阵头大：“这玩意确实挺难的。” 杨进沉声道：“既然决定用雷管设防，那就专注一点，不要想其他的东西。说到底火狼帮大举进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未必会发生。” “行吧！” 杜雍点点头。 没过多久，章师爷来到城墙上，告知雷管已经全部整理好，随时可以搬出来。 开始布置，主要是把雷管秘密搬上城墙，以及一些重要的位置。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完。 杜谋的伤势好了不少，吃完饭之后，在街上溜达的时候，看到了城墙上杜雍和赵德助，悠哉悠哉地赶过来。 “雍哥，赌神，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杜谋好奇问道，他神态很轻松，和绷着神经的杜雍等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没事了吗？”杜雍反问。 “身上还有些酸痛，但内伤好的七七八八。”杜谋活动着手脚，颇为得意。 “其他人呢？”杜雍再问，这次死里逃生的一百多个人，受伤的占了大半。 “大多数都还在睡觉，有些在打坐治疗内伤，还有些在擦药，包扎伤口，吃饭什么的。”杜谋大概回答之后，重新问话：“话说你们站在城墙上，在干什么呢？” 杜雍耸耸肩：“我们担心火狼帮会趁机进攻，想着怎么跑路呢。” 杜谋果然被吓了一跳，神态再无刚才那般轻松，变得很严肃：“不会吧？” 赵德助摆出老鸟的架势：“现在城中只有二百多士兵，还不是精锐。我若是火狼帮高层，肯定组织高手队进攻，进来就大杀一通，不仅能打击朝廷的士气，还能抢粮食。” 杜谋吞了吞口水：“那咱们该怎么办？” 杜雍神秘兮兮道：“我们刚才在商量，到时候要怎么逃命。” 杜谋心跳加速，喃喃道：“那岂不是当逃兵，事后要受处分的吧？” 杜雍哂道：“活着才有机会受处分。” 赵德助凑趣，贼贼笑道：“杜谋啊，那不是逃兵行为，而是暂避锋芒，以图后计，而且守城又不是咱们的责任。” 杜谋说不出话来，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大行动，刚出京城的时候，他兴致非常高昂，总想着要立下大功劳，哪知道大部队半路就遭了伏击，当时他非常慌，武功发挥不出七成，若非杜雍救他，他早就死在了乱刀下。 死里逃生之后，杜谋信心大受打击，而且身边的护卫损失殆尽，底气不足，在林子里睡觉的时候他差点哭出来，到了县城之后，他才慢慢恢复。 杜谋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现在又听到火狼帮可能会大举进攻，顿是又把他脑子搞懵，只觉的心乱如麻。 杜雍看出杜谋的不安，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若火狼帮真来攻城，我就让杨进跟在你身边保护，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杜谋心中一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怎么办？” 杜雍呵呵笑道：“昨天杨进也没在我身边，我不照样活下来了吗？还救了那么多人呢，现在是生龙活虎。” “都是雍哥你最厉害！” 杜谋竖起拇指称赞，旋又感慨道：“原来在实际行动中，武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杜雍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杜谋解释：“这次卫尉寺出动了很多高手，几个领队都是登楼境的高手，队员们最少也是刻印五重实力的，然后表现远不如你们火组第一小队。你们八个人，才失踪了两个人而已。” 杨进见杜谋有些颓然，出言安慰：“谋少爷，你是头一次参与这种行动，碰到状况有些不知所措也无可厚非，再来一趟就会好很多。你不要紧张，稳稳地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不说杀敌建功，逃命还是很轻松的。” 杜谋点头受教。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火狼帮并没有派人来攻城。 杜雍等人松了一口气。 现在令人担忧的是，县令和聂主薄他们仍然没有回来，也没派人报信。 章师爷走来走去，嘴里总念叨着怎么办还没回来，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赵德助被他吵的心烦：“我说章师爷，你不要走过来又走过去好不好？” 章师爷停下脚步，苦着脸道：“赵督卫，杜督卫，说不定县令大人他们遇上了大麻烦，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帮忙？” 杜雍压压手，用很镇定的语气说道：“章师爷，若是县令大人他们遇上了大麻烦，就算城中这二百多士兵全部出去也无济于事。往乐观的方面想吧，比如说他们扫荡了火狼帮的巢穴，然后又发现了新的线索，趁胜追击，所以才没有回来。” 章师爷勉强冷静下来，深深呼吸了几下。 就算此时，远方出现了点点火光，伴随着嘈杂的叫喊声和马蹄声。 很显然，有很多人在往南门方向赶过来。 章师爷大喜过望：“定是县令大人他们，咱们得打开城门迎接呀。” 杜雍拉住：“别着急开城门，好像有点不对劲，看清楚再说。” 章师爷一愣，重新紧张起来。 杨进运足目力看了半晌：“不是好像，是真的不对劲，因为没有一个是穿差服的。” 赵德助当即拔出宝剑，狠狠道：“他奶奶的，定是火狼帮的人，想要抢粮食。” 杜谋深吸一口气，也拔出了剑，他原来的剑掉在了河中，现在这把是在县衙的仓库里拿的，质量很普通，但还算顺手。 啾！ 远处放了一个冲天炮，声音很大，炸开的时候，将周围都照亮。 杨进大骂：“这是发信号，让城里的人接应。” 这个判断没错，没过多久，城里很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 应该是泼了桐油，火势瞬间涨起来，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城外的队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喊杀两天。 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们都慌起来。 杜雍沉声道：“不要慌张，按计划就好。章师爷，你带些人手去杀了那些放火的，不能让更多的地方着火。” 章师爷终于展现出血性，指着士兵们：“你们这两队，随我来！” 敌人靠近城墙，粗略一看，最少有千数。 幸好只是南门，没有分散，否则很难办。 杜雍大喝道：“点！” 近二百条雷管同时被点燃，用力扔向城下。 城下的敌人终于反应过来，大吼着散开，然而已经来不及。 轰…… 震耳欲聋连环爆破声响起，大地都在颤抖。 这种雷管是破石的，威力不俗，等闲之辈还真扛不住，下面的敌人当场就被炸死一百多，炸伤的有二百多。 战果喜人。 赵德助哈哈大笑：“继续，继续！” 守城的士兵们士气大振，继续点着雷管，用尽浑身力气，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里扔。 尽管下面的敌人有了防备，但还是被炸的惨叫连连，因为雷管爆炸的范围很大。 不过有几十个高手同时腾空而起，气势汹汹的杀向城墙。 杜雍大喝道：“准备对付上墙的！” 立马有好几队士兵抽出腰间的佩刀，摆好架势，准备打硬仗。 杜雍拿起一根雷管，擦过灼热的刀锋，点燃之后，扔向最前面的那个敌人。 随着轰隆一声，那个敌人爆出漫天的血块，还波及到了旁边的好几个敌人，真气一断，非常狼狈地往下掉。 “好！” 士兵们都热血沸腾，心中涌起强大的斗志。 终于有十几个敌人飘上墙，二话不说就上杀招，同时还狂笑不已。 士兵们顶上去，但是打不过，只能勉强撑住。 杜雍抽出匕首，游鱼般杀过去，大喝道：“给我顶住！” 杨进、赵德助、杜谋跟随杜雍的脚步，勇猛的杀过去。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上墙的敌人全部解决掉，否则没法好好扔雷管。 第233章 血战 “来者可是火狼帮的杂碎？” 城墙上，杜雍以一敌二，略有狼狈，但丝毫不退，还能抽空发问。 “杂你大爷！” 对方两人怒骂不已，他们十几个高手上城墙，本以为很快就能杀个通透，哪知道被杜雍眨眼间就弄死八个，没人能抗住两刀。杜雍的刀法不见多精妙，主要是快，快速杀到眼前，在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手起刀落，然后要害处就喷血如注。 他们两个是最厉害的，当机立断围攻杜雍，希望能斩杀杜雍，至不济也要拖住杜雍，让后续部队从容上墙。 “你们两个，不会都是陈长峰的狗吧？”杜雍又问了一句。 “你在找死！” 两人加大了攻势，杜雍左一句杂碎右一句狗的，实在没法忍。 杜雍闪躲，哈哈大笑：“原来真是火狼帮的，怪不得如此狂妄，千余人就敢攻城，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勇敢，还是该说你们是愣头青。给你们个善意的提醒，赶紧撤退，否则会像你们老大陈长峰那样尸骨无存。” “你见过陈舵主？” “当然见过，被火狼帮和周岩利用的傻蛋嘛，去平州城搞风搞雨，结果没死在朝廷手里，却被几个僵尸活活撕成了碎片，最讽刺的是，最后被周岩接替了他的位置，真他娘的可悲！” 杜雍满口胡言，说的不亦乐乎。 果不其然，那两个家伙闻言脸色大变，动作不自觉弱了几分，露出不该有的破绽。 “你到底是谁？”两人都怒喝。 杜雍没有回答，趁着他们分神的间隙，嗖的一声杀到他们斜方，剑舞出手。 十几刀砍下去，两个敌人都抵挡不住猛烈的刀气，双双遭重。 另一边，杨进搞定了他的对手，赶来帮杜雍，刚过来就捡漏，刷刷两剑收割。 至此，上墙的敌人全军覆没。 但守军也损失惨重，死了三十几个，伤了二十来个，战斗力确实不咋地。 赵德助和杜谋都打的比较猛，但没有受伤，所以大感过瘾。 战斗还没结束，城墙下还有七百多敌人，他们迅速往两面分散，继续攀墙，轻功好一点的就直接腾空而起，轻功不怎么好的就甩出勾索。 城墙上只有一百多守军，显然守不了那么宽。 杜雍继续指挥：“不要慌，能炸就炸，炸不到就射箭，硬点子交给我们。” 士兵们本有些慌乱，见杜雍这么镇定，信心大涨，跟着镇定下来。 分散出击。 杜雍拉着杨进细声吩咐：“杨大哥，劳烦你去看着杜谋和赵德助，别让他们拼太猛，情况不对的话立马带他们出城，我随后就到。” 杨进应命而去。 杜雍将旁边的雷管和箭支都收入仓库中，深吸一口气，继续战斗。 刚才用刀法，现在用暗器。 这次没用铜珠，而是直接用箭支，每次出手都是三支箭，在实力步入登楼一重之后，暗器的威力也跟着大涨，出手必有人殒命。 杜雍打的是挺爽，但是随着攀上城墙的敌人越来越多，守军渐渐支持不住。 城内也越来越乱，很多地方都起火，百姓被迫出门，在街上逃窜。 在各大青楼中喝酒玩闹的江湖人士也纷纷拔出武器，跑上街道凑热闹，有行侠仗义的，但更多的是浑水摸鱼的，将局势搅的更乱。 没过多久，城墙终于失守，守军纷纷倒在血泊中。 杨进没有愤怒，没有可惜，很冷静地押着赵德助和杜谋跃下城墙，逃之夭夭。 赵德助和杜谋对于逃跑的举动都极不情愿，想要爬回城墙继续奋战。 杨进大吼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再嚷嚷的话，把你们两个都打晕。” 赵德助和杜谋当场被吼懵，没敢反抗，过了半晌，杜谋小心问道：“那雍哥怎么办？咱们下来的时候他正遭遇围攻呢。” 杨进淡淡道：“他随时可以逃命。咱们暂避锋芒，看情况展开下一步行动。” 赵德助和杜谋无话可说，只得点头。 城墙上，杜雍确实遭遇了围攻，不过他是故意的，就是想吸引更多的敌人。 现在足有二百多敌人挤在杜雍的两边。 他们知道之前是杜雍在指挥守军扔雷管和放箭，他们也看到杜雍亲手杀了很多人，这次攻城战损失这么惨重，杜雍是罪魁祸首。 “你再跳啊！” “你再扔雷管！” “你再甩箭啊！” “不要杀他，活擒慢慢折磨！” “剁掉他的四肢！” 火狼帮众人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浑身的愤怒都发泄在杜雍身上。 杜雍丝毫不慌，利索地抵挡前排敌人的攻势，大笑道：“有种都别跑，死战到底！” 此言一出，火狼帮众人变得更加愤怒，若是城墙太窄，所有人都会扑上来。 就在此时，大家看到非常神奇的事情。 杜雍凭空抓出十来根点着的雷管，引线滋滋作响，马上就要爆炸。 “散开！” “快散开！” 火狼帮众人冷汗直流，来不及思考杜雍是怎么变的戏法，只知道往后退。 杜雍左右开弓，每边扔了五根雷管，然后腾空而起，口中还大喊：“筋斗云！” 只见杜雍斜飞而起，瞬间就离开地面好几丈，更离谱的是，杜雍在飞行的过程中，他还能往敌人群中抛洒雷管，动作不要太拉风。 轰…… 又是连环爆破，周围这二百多的火狼帮帮众无一例外，都被炸的血肉横飞。 已经跑到街道准备大干一场的火狼帮帮众回头看着这一切，满脸懵逼。明明占领了城墙，为何还是被炸死那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雍轻轻落在城墙上，提气大吼：“火狼帮的杂碎，有种再来呀！” 声音很大，传出去甚远。 杨进、赵德助、杜谋听到之后，大喜过望，也攀回了城墙，快速来到杜雍身边。 杜雍奇道：“你们不是跑了吗？” “没跑远！” 杨进解释，指着满地的碎肉：“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杜雍笑了笑，大概解释：“他们二百多人围过来，想把我碎尸万段，我索性点了雷管堆，然后用轻功飘出去。” 赵德助用力鼓掌：“炸的好啊！” 杜谋也热血沸腾，他刚才努力拼了那么久，才弄死五六个敌人，杜雍这一下就炸死二百多，完全没的比。 杜雍伸手指着城中的各大街道：“还是有近三百敌人进了城，实力都是不错的，而城中的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就剩章师爷那点人。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其实此战已经打的很不错，守军战死近二百，却歼灭了七百余敌人。 在不是精锐守城的情况下，这个损失比非常难得。 杨进眼中杀气腾腾，冷然道：“三百多而已，可以打游击的，咱们在平州城的时候，不是也打过游击吗？” 杜雍耸耸肩：“我当然没问题，他们两个呢？” 赵德助赶紧拍胸口：“我也没问题。” 杜谋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冷酷，展现着自己的态度。 杨进长吐一口气：“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小命，死了不要怨我，因为我罩不过来的。其实你们完全出城暂避锋芒，没人会说你们什么的。” 赵德助呵呵笑道：“放心吧，小命是最要紧的，肯定会留意的。” 四人从楼梯跑下城墙。 刚来到主街的时候，碰到了胡禾丰、姜步平、段子啸，还有二十几个卫尉寺的伤员。 赵德助抚着额头：“不是让你们躲起来吗？跑上大街，不要命了吗？” 姜步平哂道：“都到了这种时候，躲起来有用吗？” 赵德助反驳：“怎么没用？就算被火狼帮攻下来，你们换身衣服，装穷鬼或者乞丐，火狼帮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 姜步平大骂：“你才乞丐呢。” 胡禾丰压压手：“都别吵。杜雍，真是火狼帮的人？” 杜雍点头：“应该是火狼帮。总共千余人参与攻城，城中还有少许放火的内应。我们在城墙上用雷管和弓箭弄了几百，用刀子砍死了百余，现在大概还剩三百多，不过这三百都有点东西，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胡禾丰当场愣住：“你们就这么点人，竟然能弄死那么多敌人？” 杜雍有些无语：“那不重要，因为现在不是感叹和疑惑的时候。你是队长，若是要指挥，你就赶紧想个章程出来，若是不想指挥，我们就去打游击。” 胡禾丰定了定神：“打游击……挺好的。” 游击战就此拉开序幕。 ………… 城外。 县令、聂主薄、裴颂等人正带着大部队往回赶。 他们扫荡附近的火狼帮巢穴，几位小王爷很兴奋，扫荡也很顺利，就忘记了时间。 本来想在野外露宿一晚，明天接着扫荡，然后突然听到雷管的爆炸声，始知大事不妙，遂急匆匆地往回赶。 虽然不是很远，但是多半是山路，所以想赶回城里，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县令很着急：“县城肯定被火狼帮给占领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本来想拍几位小王爷的马屁，以期往后能飞黄腾达。 然而现在却搞成了这样，若是城池被火狼帮拿下，他这县令估计得摘帽子。 聂主薄安慰道：“雷管肯定是自己人点的，炸的那么频繁，说明炸死了很多敌人。所以就算县城落在了火狼帮手中，他们也顶不住咱们这波回军。” 裴颂附和：“聂大人说的没错。火狼帮才在河边淹死了小二千，现在又急着攻打县城，派出去的人手应该有限。城里有二百多守军，还有杜雍等人撑场子，没那么快崩盘的。” 县令终于冷静下来，默默祈祷城里的损失不大。 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南门。 城墙下死了很多人，都是火狼帮的。 完整的尸体很少，多半都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满身窟窿。 县令激动的浑身打摆子：“炸的好啊！” 城门是紧闭的，里面是嘈杂不已的打斗声。 聂主薄沉声道：“还没打完，赶紧进城！”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速度攀墙。 聂主薄和裴颂是头两个飘上城墙的，发现城墙被炸的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破布和碎肉，比城墙下的场面更加惨烈。 裴颂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怎么搞的？特意汇聚了一群人挨炸吗？那么蠢的？” 聂主薄也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赶紧下去帮忙。” 大军返城，挡者披靡。 火狼帮的人越来越少，开始想办法逃命。 这一仗打的很激烈，结束的却很突然，好像一个人拉着长音，突然被掐住脖子。 火狼帮损失严重，但满打满算，也就折损千余人，其他没什么。 县城的损失更严重，不仅战死了二百多守军，还死了数百居民，而且城里到处起大火，现在的秩序非常混乱。 两个大粮仓也没守住，火势滔天。 旁边有很多人提着水灭火，但应该救不了多少粮食。 杨进看的直摇头，随手拿起一桶水，仰头喝个痛快。 杜雍和赵德助就坐在粮仓边上，脸庞被火光照印的通红，眼神漠然。 县令、聂主薄、裴颂，还有那几个小王爷来到旁边，看着救火的场面，说不出话来。 聂主薄关切的问道：“还好吧？” 杜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赵德助看着那几个小王爷，嗤笑一声：“几位小王爷，这次出城，杀了多少火狼帮悍匪？有超过千数吗？县城死了二百多士兵，还有好几百居民，你们若是没杀够一千，那就亏大了呀！” 几个小王爷有些恼怒，但终究没有发作。 赵德助心里一阵痛快，想要继续出言嘲讽，裴颂拉了他一下：“赌神，我听你声音沙哑，赶紧去喝口水吧，免得烧坏嗓子。” 聂主薄也过来，拍拍赵德助的肩膀：“先喝水，再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赵德助不好继续发作，冷眼看了那几位小王爷一眼，再度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待他走远，几位小王爷纷纷吐槽：“赵德助那小子到底什么意思呀？他以前挺机灵的，现在怎么变得如此狂妄？” 裴颂压压手：“几位兄弟，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城中还很乱，需要尽快恢复秩序，免得火狼帮和毒蝎帮再来搞事情。” 几位小王爷继续吐槽：“赵德助才当差几天？这是大理寺的风气吗？” 杜雍猛的站起来，转过头来。 杨进赶紧跑过来，拉住杜雍：“公子，我知道有一家酒楼的酒很好喝，没着火呢。” 杜雍冷静下来，很自然地笑了笑：“那你还不赶紧带路。” 杨进前方带路：“走着！” 杜雍看向聂主薄：“聂大人，属下有点累，能去喝酒吗？” 聂主薄笑着点头：“少喝点，明天还有事呢。” 第234章 决定 清晨。 杜雍卓立于城墙之上，看着一波又一波的百姓走出县城，结伴南下，心中感慨不已。 “县令之前承诺过，会守住县城，守住大家的家园，慢慢剿匪，恢复怀里县的安宁，哪知道都是放屁而已。” 这是一个老人家说的，说的时候非常平静。 有人已经将事情好生总结，并且告诉了所有人。县令只是想拍小王爷的马屁，才会将守护县城的大军派出去。 百姓知道之后，没有愤怒，没有谩骂，只是收拾行李，义无反顾地南下。已经没什么行李，因为都被烧的差不多，连干粮都只有几天的量。 怀离县在乾州南，再过去就是曲州，交界处多森林和沼泽，是不法之地，不仅汇聚了各种危险的野兽和蛇虫，更吸引了大批穷凶极恶之徒。 然而百姓宁愿南下，也不愿往北或者往东，显然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县令和聂主薄站在南门，苦笑婆心地劝说百姓不要南下，结果只换来冷漠的白眼。 到最后，连一个百姓都没有留下，县城几乎变成一座空城，还是满目疮痍的空城。 县令看着城中仍在冒着缕缕青烟的房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嘴中念念有词，旁人连半个字都听不明白。 聂主薄没办法，只得吩咐章师爷扶起县令。 卫尉寺的那几位小王爷之前说什么都不肯走，现在都嚷嚷着马上要走，还命令县令抽出一部分精锐护送他们回京。 县令已经有些麻木，淡淡道：“几位小王爷请自便，想带多少精锐护送都行，反正这些精锐都是聂总管派过来的，你们绕过本官直接下命令就行，昨天你们不是干过一次吗？” 几位小王爷没有计较县令的嘲讽，冷哼一声之后就去挑选护送人手，以保卫王族子弟安全的名头命令他们随行。 卫尉寺的三个领队昨晚都带伤作战，不幸全部战死，所以现在没人能约束这几个小王爷。其实就算没死也没啥约束力。 挑好了人手之后，几位小王爷劝说裴颂一起回京。 裴颂婉言拒绝，笑称还想玩一阵子。 几位小王爷没有勉强裴颂，带走了三百精锐。 县城还剩二百精锐，以及四百多民兵和衙役，加上卫尉寺和大理寺的人手，不到七百人。 赵德助望着路上扬起的尘土，哂道：“肆意妄为，走了更好！” 胡禾丰劝解道：“赌神，你就少说几句吧，嫌麻烦不够多吗？” 赵德助毫不在意：“说实话也有麻烦？对吧，老杜？老杜？” “嗯？” 杜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赵德助，问道：“你说什么来着？” 赵德助无语，反问道：“你刚想什么呢？” 杜雍轻笑道：“昨晚的酒是免费的，喝的非常痛快，但就是没有下酒菜，因为饭店和酒楼都被烧的七七八八。所以我刚在想，今天中午该吃什么。” 赵德助叹道：“不仅饭店和酒楼被烧掉，连粮仓都被烧掉，现在只剩一些干粮。要不咱们再去废墟里找找看，或许能找到一些熏肉腊肉坛子肉什么的。” 裴颂来到聂主薄身边：“聂大人，现在这个摊子可够烂的，该怎么办？” 确实是烂摊子。 聂主薄现在是难得冷静的人，他让章师爷抚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县令回去休息，沉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派人通知聂总管和屈少卿。” 裴颂叹道：“当然要通知聂总管和屈少卿，但是在这期间，若是火狼帮再来怎么办？咱们到底是弃城还是不弃？” 挺难的。 如果放弃此城，说不定火狼帮会入主，并据地发展壮大。 若是不放弃，却很难支撑。有兵无粮，士气低落，守城器械紧缺。 聂主薄也为难，看向杜雍：“杜督卫，你怎么看？” 杜雍非常奇怪，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看？不是有胡队长、姜副队长和段副队长吗？怎么就轮到我？” 聂主薄轻笑道：“昨晚毕竟是你带人守住了县城嘛。” 杜雍指着狼狈不堪的街道和房舍，自嘲不已：“这算哪门子守住？其实我昨天应该早点通知所有的百姓逃命，还有那二百民兵，也应该逃命，把城让给火狼帮，走之前把粮仓点了就好，不留物资给火狼帮。” 聂主薄肃容道：“杜督卫，请注意点，这种话岂可乱说！” 接着转向裴颂：“裴督卫，杜督卫应该是累的，所以说胡话。” 裴颂摆手表示无妨：“老杜说的对，早知道损失会如此惨重，还不如弃城逃命。不过老杜你完全不用自责，又不是你的错。” 赵德助附和：“是啊老杜，虽然损失惨重，但火狼帮也死了近千呢。” “自责？” 杜雍摸着脑袋，笑道：“我为什么要自责？有点感慨而已。聂大人，您刚才问我怎么看？” 聂主薄点点头。 杜雍毫不犹豫道：“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带着这七百人弃城，去找火狼帮算账，烧掉他们的巢穴，杀掉他们的人，抢掉他们的物资，以战养战，在野外扫荡到底。火狼帮若想占城，就随便他们去占，让聂总管和屈少卿去头疼。” 赵德助听的热血沸腾，当即拍着大腿：“老杜说的对，就那么干。” 裴颂和聂主薄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疼，同时也有些兴奋。 不得不说，杜雍这几句话很具诱惑力。 聂主薄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我想想吧。大伙儿昨晚都没休息好，先休息几个时辰吧，顺便敷药和疗伤。” 说完径自离去，慢慢思考。 赵德助问杜雍：“老杜，你说有一家没有烧毁的酒坊，在哪？” 杜雍笑道：“那酒坊没剩多少酒，昨晚被我和杨进喝光。你想喝酒的话，得再去翻找，而且还要找点下酒菜，喝干酒很难受。” 赵德助舔了舔嘴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就去翻酒？” 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六个人，再加上杨进，还有裴颂的两个护卫，总计九人，去废墟里翻找所谓的下酒菜。 现在这种情况，想找物资需要耐心。 连续翻了好几所没怎么烧尽大房子，可是连半颗黄豆都没找到。 赵德助破口大骂：“我记得有昨晚有很多江湖人士浑水摸鱼，他们连吃的都抢吗？” 杜雍笑道：“谁抢吃的？都是抢钱的。本来还剩点吃的，被离城的百姓打包带走了。” 赵德助颓然：“你咋不早说？” 杜雍哂道：“早说又能咋地？你还敢动手抢不成？用钱买，你身上有半个铜板吗？” 赵德助翻了翻衣襟和袖子，空空如也，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腰间的宝剑。 杨进带路来到一片密集的房舍区，哈哈笑道：“这里是富人区，很多房子应该有地窖，虽说主人家早已经跑路，但说不定地窖里会有一些存货。” 众人都兴奋起来，开始找地窖。 运气还不错，连续找到了好几个地窖，而且里面藏了吃的，不过都是红薯干和泡菜，还有罐子装的米酒。 赵德助抱着泡菜坛子，打开闻了一下：“酸萝卜和酸笋啊，下酒也不错的。” 杜雍哂道：“不错个锤子，最起码要配点腊肉吧。” 赵德助苦笑：“这不是没有吗？” 裴颂打开一罐子米酒，小心喝了一口，眉头大皱：“这味道很奇怪呀，不是米酒吧？” 杜雍也试了一下：“是米酒，但质量一般般，应该是原料和工序都不到位。” 裴颂放下罐子，腹诽不已：“就这水平，还酿酒呢。” 胡禾丰看向那些装着红薯干的麻袋，沉声道：“这些有用啊，无论咱们决定守城，还是决定去川明县和屈少卿汇合，亦或是出城扫荡，都需要干粮的。” 裴颂点头：“可以叫人搬上去。” 胡禾丰看向姜步平，吩咐道：“姜副队长，劳烦你去叫人，没问题吧？” 这个时候还不忘耍队长威风，姜步平心中很是无语，但只能答应。 足足翻找了一个上午，收获不俗。 红薯干上百麻袋，各种泡菜好几十坛子，劣质米酒若干，成年腊肉几百斤。其中红薯干的质量是最好的，放了不少糖，味道不错，能快速补充能量，可以当成干粮。 中饭是泡菜和县衙小仓库剩下的米饼子，配上劣质米酒。 腊肉没人敢动，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上面已经长了绿霉，但闻起来还有肉香和脂香。 赵德助有些不甘心，拿着酸萝卜嚼的咔咔响，用剑尖翻着那些腊肉。 杜雍好笑：“先放在火上烧一烧，然后削掉外面一层，应该可以吃。” 赵德助养生亮起：“真的吗？” 杜雍点头：“根据我的经验，吃了最多也就拉肚子，不会死人的。” 赵德助好奇道：“你的经验？你有吃这种绿霉腊肉的经验？” 杜雍摇头：“我可没吃过这种腊肉。我所说的经验，是指我学医的经验。” 赵德助有些不相信：“你的气疗术确实可以，我已经领教过，但是中毒这一块，据我所知要学很久才能学出点东西来。” 杜雍走过来，拔出匕首插了两条腊肉，丢在旁边的火堆里，轻笑道：“你若不是不敢吃，等下看我表演就好。” 赵德助当场就有些不乐意：“谁不敢吃？我可是猛男，烧熟了我就吃。” 杜雍嗯了一声：“那你先吃，我等你吃完，半个时辰之后再吃。” 赵德助：“……” 杜雍笑道：“你是猛男嘛！” 听着他们两拌嘴，所有人都笑起来，大大冲淡了凝重的气氛。 这场面其实还不错。 大好的天气，几百个人在废墟里，吃着米饼子和泡菜，喝着米酒，颇有悲壮的感觉。 腊肉经过火烤之后，肉香味越发浓郁。 杜雍用匕首把一条腊肉挑起来，挑到半空，然后从容提一口真气，唰唰唰出手。 随着绚丽的刀光，腊肉的外层被削的干干净净，露出红白相间的肉质。 整个削皮的过程行云流水，好像练过十几年，腊肉就好像跳舞一样。 “好！” 所有人鼓掌喝彩，想不到杜雍的小刀子耍的这么溜。 赵德助啧啧道：“老杜，你这耍小刀的花式跟谁学的？” 杜雍没理他，本着安全为重的想法，把腊肉又削去一层，然后用匕首叉住，这才回道：“就这点小花招，还要跟人学？” 说完咬了一口腊肉，满口咸香，在配一口米酒，简直美滋滋。 这腊肉没问题。 赵德助见杜雍嚼的这么爽，忍不住吞口水：“不是说让我先吃吗？” 杜雍淡淡道：“我的真气比你纯，先探探毒。” 说完割了一块给杨进，杨进没什么不放心的，拿着大嚼起来。 杨进吃的贼讨厌，他吧唧嘴，惹得其他人口水长流，怨念大生。 赵德助实在忍不住，用长剑挑起火中剩下那条腊肉，用力削起来。 裴颂凑过去：“赌神搞快点，分我一半。那天我分了你一半蛇肉的。” 赵德助点头：“放心吧。” 大伙儿昨天都拼过命，没有好好吃东西，现在闻到这种馋人的香气，哪里还忍得住，把剩下的腊肉全都掉进火堆里。 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大伙儿满足的摸着肚皮，就地躺下，看着天空，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话都不想说。 连县令都很享受这一刻。 这种时光总是短暂的，聂主薄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起来，都起来！” 大伙儿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呆呆的看着聂主薄。 聂主薄看向县令。 县令清了清嗓子：“刚才我们商量过，准备弃城。” 下面一片哗然。 县令压压手：“弃城不是逃跑，而是主动出击。上午的时候，我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川明县交给聂总管，告诉他，咱们接下来要去扫荡火狼帮的巢穴。” 有人喊道：“大人，咱们去和聂总管汇合不好吗？” 县令摇头：“怀离县距川明县那么远，咱们又没马车，走过去要花费很久，而且路上难免也会撞上火狼帮的人，倒不如主动去扫荡。昨天咱们扫那些小巢穴，不是得了些线索吗，正好用上。火狼帮烧了县城，城中居民都结伴南下。罪不罪且不说，咱们丢脸啊，必须把脸先挣回来。” 听到丢脸二字，士兵们都被激发了情绪。 “必须让火狼帮付出代价。” “扫他们个翻天覆地。” “咱们也去他们的巢穴放火。” 看着激愤的士兵们，县令和聂主薄对视一眼，欣慰的点点头。 第235章 出动 开始准备。 七百余人，除了武器，每人还带上了一个水袋、几张米饼，还有一小袋红薯干。 物资紧缺，没其他东西可以带，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不过也挺好，轻装上阵。 杜雍的仓库里不缺吃食，但还是老问题，不好当众展示，所以也带了一袋子红薯干。 出城之前，大黑和贺老三刚好赶回来，看到城中狼藉不堪的场景，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四处寻找杜雍和杨进，却被士兵们当成火狼帮的间谍抓起来。 好在杨进和杜雍及时赶过去。 杜雍冲士兵们摆摆手：“这两个都是我的朋友，放开他们。” 士兵们对杜雍很佩服，都没有怀疑他的话，立马放开大黑和贺老三，然后退开。 贺老三和大黑揉着发酸的手臂走上来，苦笑道：“听路上的百姓说得那么惨烈，还以为你们两个都出事了呢。” 杨进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出事？足足杀了一千多个火狼帮的杂碎呢。” 大黑很奇怪：“既然如此，那为何城中还这么凄惨的？” 杜雍叹道：“此事一言难尽，容后再谈。你们两个急急忙忙赶回来，是想救我们，还是有我大姐夫的最新消息？” 贺老三脸色凝重：“杜公子，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可能不止一批人在追杀梁二少。” 杜雍心中一惊。 大黑解释：“我请的朋友扮成打柴人去山中寻找，没找到人，但是看到不少打斗痕迹，推测出有三波人在西南向的群山中混战，梁二少一波，火狼帮一波，还有一波神秘杀手。” 杨进问道：“推断靠谱吗？” 大黑点头：“应该是靠谱的。” 杜雍略松一口气：“既然没看到尸体，说明大姐夫应该活着的。” 大黑嗯了一声：“梁二少保命是有余，但是不敢出山，因为那一带都是火狼帮的地盘，我估计梁二少还会往深处走。” 杨进啧啧道：“他们在西南向的群山，再往深处跑，又得跑到幽芒山去呀。” 贺老三笑道：“跑到幽芒山其实也好，梁二少有经验。” 杨进问杜雍：“公子，要不要请假？” 杜雍尚未说话，大黑就道：“就算能请假也没用，因为没有后续的消息。我那个朋友的轻功和毅力都算不错的，但死活都不肯再进山，就算加价也没用，他说很累，也很危险。” 贺老三附和：“是啊杜公子，就算你和杨老哥肯去营救，说不定花半个月都找不到人影。” 杜雍苦笑：“我之前还答应我大堂姐，出城之后，会尽力去寻呢。” 贺老三沉声道：“杜公子，相救梁二少，未必要进山。” “哦？” 杜雍抬手示意贺老三继续。 贺老三问道：“杜公子，你们接下来应该要去出城扫荡吧？” 杜雍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才宣布的呢。” 贺老三呵呵笑道：“你们打包好了东西，而且士兵们都是满脸杀气，显然是想找回脸面，那就要出城和火狼帮拼命。” 杨进大赞道：“小贺你可以呀，连找回脸面都知道。” 大黑深有体会：“这个姓贺的确实机灵。” 贺老三摆手以示谦虚，问道：“杜公子，这次出去扫荡，你能说上话吗？” 杜雍想了想：“看什么程度吧。你先说说你的意思。” 贺老三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要扫荡，不如把动作搞大点，既能表示朝廷的决心，也能吸引更多的火力，火狼帮就没法增派人手去对付梁二少，说不定连追杀的人手都会撤回来，那样的话，梁二少的压力不就减轻了吗？” 杨进微微点头：“你说的比较理想化，但是颇有逻辑，可以试一试。” 杜雍笑道：“动作大点没问题，大家都憋着火呢。” 杨进看着大黑和贺老三：“这段时间你们很辛苦，如今非常危险，这样，你们先回京城，免得撞上危险，搭上小命。” 大黑无所谓：“我跟着去玩玩吧。老三倒是可以回去。” 贺老三也挺胆大：“你大黑都不怕，我怕什么？我也跟着去玩玩，说不定能帮忙呢。” 杜雍并没劝解，轻笑道：“既然你们都不怕死，那就跟着去玩玩吧，不过死了别怨我，最多每年给你们多烧点纸。” 贺老三和大黑同时大笑起来。 两人不是士兵，只能以杜雍私人护卫的身份随队。 赵德助看到他们之后，啧啧称奇：“老杜，你可以啊，在外面都能收护卫。” 杜雍大概解释：“朋友来着。都是热血之士，想跟着大部队，看能不能帮上忙。” 听到“热血之士”此等拉风的评价，贺老三和大黑都非常开心，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赵德助竖起大拇指：“好汉子！” “不敢当！” 大黑显得颇为冷酷，往天上拱拱手：“替天行道是每个热血男儿都该做的事情，火狼帮犯下的恶行令人发指，人人得而诛之。” 贺老三听着大黑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语，险些在心里笑翻。 这个大黑，平日里就一小流氓，现在竟然扮起了热血大侠，关键还挺像的。 赵德助却被大黑惊的不轻，拉着杜雍悄悄问道：“老杜，以这位黑哥的气势，怕不是个登楼境级别的高手吧？” 这下连杜雍都想笑，大黑才刚刚到刻印境而已，除了轻功好点，其他招式乏善可陈，竟然会被误会成登楼境高手。 杜雍还没解释，大黑就道：“赵公子，登楼境不敢当，但是要说和登楼境稍微过几招，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赵德助闻言，更加佩服。 贺老三都懒得吐槽。 出发。 踏出南门之后，县令回头看了一眼，差点哭出来。 好好的一个城池，建设起来不容易，想不到只一个晚上就毁成这样子，想再次恢复繁荣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聂主薄拍拍县令的肩膀，安慰道：“只要能把周边的匪徒剿干净，重建城池不是难事。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既然决定好好干一场，那就要集中精神。尤其你是领队，更不能分散心思。” 县令点点头。 大兖的地方官权利都挺大的，尤其是一把手，通常都是军政一把抓。 县令在位置上坐了好几年，威望是有的，指挥作战的能力也过的去，所以这七百余士兵对他还是颇有信心，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部队当然得有名字，这个很简单，就叫怀离军。 县令下达第一个命令，全速往东南方向进发。 不走官道，从小路出发，章师爷很熟悉地形，担当了领路人的角色。 队伍的脚步声轻盈又急促，非常有节奏。 裴颂颇为兴奋：“这就是行军打仗的感觉吗？挺过瘾的呀，神经不自觉就绷紧，跑的这么快也没有觉到累。” 赵德助又开始展示老鸟风范：“上次在川明县对付僵尸的时候，也是这么走的。” 姜步平立马拆台：“你走了个屁，当时你是先去的壮雨湖作战，去小山谷的时候，我记得你是骑马过去的。” 裴颂和杜雍都笑起来。 赵德助翻了个白眼，心中很不爽，但无力反驳。 裴颂又开始问县令：“我听说聂总管在乾州西南投了不少兵力，在野外扫荡的有吗？” 县令解释：“是投了不少兵力，但多数是帮助守护县城的。野外当然也有部队，以探消息、拦截火狼的物资线路、疏散平民、刺杀火狼帮关键人物为主，大张旗鼓的扫荡活动没有，所以搞出来的动静不是很大。” 顿了顿，感慨道：“圣丹门在川明川宁两县造成的影响太大，分了聂总管不少精力，否则火狼帮不可能那么嚣张的。” 赵德助狠狠道：“等聂总管和屈少卿过来，定要让火狼帮好看。” 聂主薄摇头道：“聂总管和屈少卿暂时是腾不出手的。” 裴颂奇道：“为什么？” 聂主薄压低声音：“因为川宁县有金刚派的巢穴，屈少卿让大部队来怀离县是掩人耳目，以降低金刚派的警惕心。” 赵德助嚯了一声：“声东击西，好计策！” 聂主薄不怎么乐观：“计策是好计策，但未必能奏效。金刚派的高手蛮横无比，聂总管和屈少卿若是不好生布置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反咬一记。” 杜雍插言：“只要孤山秃驴不出动，聂总管和屈少卿应该能稳稳压住。” 聂主薄苦笑：“我说的被反咬一记，就是指孤山秃驴。孤山秃驴毕竟是宗师级高手，若是干起刺客的勾当，聂总管都要吃大亏。” 开始上山，山路崎岖蜿蜒，但走着并不难，有很多茅草垫底，踩上去挺松软的。 按照县令的说法，翻过三座山，就会有一块平野，那里有几个土地肥沃的小村庄，经常遭遇火狼帮的袭击。 今晚的目标就是平野的那几个小村庄。 裴颂问道：“有很多火狼帮的帮众驻守吗？” 县令摇头：“在乾州南部，火狼帮很少把大规模的兵力驻扎在不隐秘的地方，他们的行动类似于北疆的游骑兵，打一仗抢一波就换个地方。对于土地肥沃的小村子，他们很少赶尽杀绝，不是因为他们好心，而是想可持续发展。” 赵德助破口大骂：“抢劫都弄个可持续，亏他们想的出来。” 杜雍问道：“所以说，咱们今趟还得碰运气？” 县令摇头：“刚才我已经派了探子加速赶过去，若是火狼帮没人在，那咱们就换个方向，直接转西南方向。” 杜雍立马道：“西南好，西南多山群，山里隐秘，火狼帮应该驻扎了大部队。” 县令大赞：“杜督卫果然名不虚传，面对火狼帮，没有丝毫害怕。” 杜雍大笑：“大人，我跟火狼帮早就是不共戴天，我在在平州城和他们打了一次狠的，在怀离县和他们打了两次，每次都死伤过千。我估摸着，我在火狼帮已经上了必杀的名单，就算害怕，也得硬撑到底呀！” 赵德助插言：“平州南郊鸭子河那次，应该也是火狼帮的人吧？” 杜雍拍了下额头：“那平州也是两次。” 胡禾丰感慨：“每次都过千，那火狼帮最少死了四千多呀，为何还有那么多人？” 县令叹道：“当然是边打边收人，江湖上从来不缺小杂鱼，给几十个铜板就敢去杀人，还觉得加入火狼帮只要手段狠辣，迟早会出人头地，殊不知火狼帮拿他们当炮灰。吞并了黄沙帮之后，火狼帮的钱财迎来暴涨，收人就更容易。” 杜雍好奇道：“大人，当初火狼帮吞黄沙帮的时候，乾州西南诸县就没想过帮一手吗？” 县令苦笑：“聂总管确实发过命令，说要帮助黄沙帮。但当时火狼帮是穆飞雄带队，西南诸县就算去掺和，也没什么用啊。聂总管还组了一个百人队伍，都是精锐来着，可仅仅一战而已，就被灭的干干净净。” 赵德助倒吸一口冷气：“穆飞雄出手的吗？” 县令点头：“穆飞雄带了几个火狼帮的长老，把黄沙帮的高手队以及聂总管那个百人队伍，轻轻松松收拾掉，连半个活口都没留，只有满地断臂残肢。” 裴颂皱着眉头：“怎么没听说过？” 聂总管叹道：“因为那百人队伍被当成了黄沙帮的人，朝廷索性没承认，免得助长穆飞雄的嚣张气焰韩。” 赵德助有些害怕：“话说咱们出击的时候，不会撞上穆飞雄吧？” 杜雍哂道：“出城之前，你不是挺牛吗？” 赵德助哼哼道：“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害怕。” 杜雍淡淡道：“碰到穆飞雄，我就跑呗。穆飞雄是杀手之王，还有铁裆功，但我从未听说过他的轻功很厉害。” 赵德助无语：“就算他不擅长轻功，毕竟也是宗师，总比你的小碎步强。” 杜雍悠然道：“谁说我只有小碎步？难道我就不能隐藏一门压箱底的轻功？” 赵德助显然当杜雍在开玩笑：“你若是有好轻功，犯得着拿黑灵芝去和陶青云换轻功吗？换个刀法剑法不好吗？” 杜雍没说话，高深莫测。 就在此时，探子回来：“报……” “讲来！” “火狼帮出动了三百人手，分三波在抢劫。” “好啊，听我命令，全速前进。” 第236章 审问 站在高山上，俯瞰平野。 三个村子呈三角形，两个在小河边，另一个在山脚下。 三角形的中间是大片农田，有几个鱼塘，庄稼长势喜人，塘里有鹅有鸭，还有各类水鸟，看上去生机盎然。 和其他地方的小村子不同，这三个村子的房舍多用青砖建城，分布合理，漂亮大方，可见这里确实颇为富足。 可现在是鸡飞狗跳，火狼帮三百余人冲进村子抢劫，分了三队，每队负责一个村子。 嚣张的喝骂声、小孩的哭闹声、成年人的对抗声、老人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非常刺耳，和美丽的环境格格不入。 县令尚未发命令，赵德助义愤填膺的破口大骂：“禽兽啊！” 裴颂没有骂人，解下后背的水瓢盾，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露，眼中杀机大盛。 杜雍也生气，但表情并没有变化，因为他之前在平州城内见识过更残忍的行为，为此他还和杨进杀穿了几条街，杀掉了不少趁乱滋事的流氓。 士兵们尽量压着怒火，看着县令，等候命令。 县令深吸一口气：“分三队，出击！” 有人问到：“格杀勿论吗？” 县令本想说留几个活口审讯，但最终点点头：“格杀勿论！” 很快分好队，士兵分了三队，二百多一队，分好方向，悄悄下山。 聂主薄将大理寺和卫尉寺的几十个人也分了三队，专门对付硬点子，以及事后追杀。 杜雍被分到了山脚下那个村子，带着杨进抛下大部队，从茅草里掩杀过去。 这个村子是最大的，所以火狼帮的人最多，大概有一百五十多个，现在已经抢完了粮食，那个小头目吩咐手下找些清秀的姑娘来爽爽。 年轻的姑娘们被强行拉到一起，她们知道会面临羞辱，心中都非常激愤，但是无力反抗，连自杀都做不到。 她们的家人们想要冲过来救人，但是全都被打的头破血流，哭喊不已。 小头目将宝剑回收鞘内，来到姑娘们的前面，阴笑着搓着双手，整的跟选妃一样。 “众位小妹妹，不要怕，哥哥我很温柔的！” 小头目恶趣味十足，他非常喜欢看别人异常愤怒却无力反抗的场面，尽情的调戏。 手下们都大笑不已，好像恶魔的声音笼罩在村子上方。 而地上的血迹则提醒着村民们不要反抗，没有好结果的。 兹！ 有个小姑娘的衣服被撕烂，露出大片的肌肤，立马尖叫起来，手脚乱打乱踢，但是很快就被火狼帮的人按住。 小头目果然有恶趣味，边脱衣服边走过去，嘿嘿笑道：“几位兄弟，帮我按稳一点，我来给大伙儿表演一个，都学着点哈。” 火狼帮众流氓的笑声变得更加猥琐。 那个小姑娘眼见小头目扑上来，用力呸了一口，唾沫吐到小头目的眼睛里。 “找死！” 小头目丢了脸，心中大怒，抬起手掌打耳光，他用力很大，甚至带了真气，几掌下去，差点把那个小姑娘的脸打得通红无比，嘴角溢出了血丝。 小姑娘也是硬气，不大骂也不吐唾沫，死死地盯着小头目，眼神宛若寒冰。 小头目有些恼羞成怒，重新拔出宝剑，狠狠道：“给脸不要脸的臭丫头。哥哥我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分，竟然不知死活。” 小姑娘淡淡道：“我就算选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男人，也不会选你这种懦夫。自以为厉害，却知道欺负小老百姓，碰到真正的强者，你就会像夹着尾巴的癞皮狗一般。” 这句话刺激到了小头目，举起剑，朝小姑娘的小腹处插下去。 村民们低下头去，不忍直视。 叮！ 石子破空而来，将小头目的剑击断。 小头目刚刚反应过来，余光就憋到一个影子杀过来，接着感觉到了死亡来临。 唰！ 杜雍手起刀落，小头目脑袋飘向半空中，鲜血洒了他满脸。 其他火狼帮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 杜雍抓起小头目的无头尸体，随手一甩，压到了右边十几个火狼帮帮众。 脑袋落下来的时候，杜雍旋身一脚，脑袋来了弧形扫荡，又扫翻了十几个。 “各位老乡，都往左边跑。” 杨进冲上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补刀，随便一剑下去就能杀死好几个，非常痛快。 村民们反应过来，以为杜雍和杨进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当即老实听话，往左边跑路。 杜雍拉起那个小姑娘，替她穿好衣服，提着她几个起落飘出圈子，咧嘴一笑：“小妹妹，你也赶紧跑吧，小心点哈。” 小姑娘看着满脸血污的杜雍，丝毫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很亲切，问道：“这位大哥哥，请问高姓大名？” 应该可以叫大哥哥，因为杜雍的声音很年轻。 杜雍摆摆手：“无名小卒。快跑吧，我要回去对付人渣，没法抽空保你。” 小姑娘仔细看了杜雍几眼，可惜还是看不清面目，只得深吸一口气，跟着村民大部队跑。 杜雍重新杀进战圈。 此时杨进已经杀了几十个，目前还有一百多个，将他重重包围。 杨进虽然勇猛，但面对这么多悍匪，也杀不出来，不过撑住还是没问题。 没有村民在旁边，杜雍非常轻松，大拔刀开路。 火狼帮这群人多半是刻印境和练气境，哪里扛得住杜雍登楼一重的大拔刀，只要挨中刀气，那就是非死即伤。 仅仅几个回合下去，火狼帮这一百五十余人就倒下一大半，只剩三十来人，非但无法对杜雍和杨进形成合围之势，反而要逃跑。 “两位朋友，可否报上姓名，说不定能攀上点关系呢。” 剩下的人都有点韧性，边打边退的同时，说上了江湖话。 杜雍淡淡道：“本人法外狂徒张三，这位是一剑飙血范德彪。向众位问好！” 杨进听到杜雍胡诌的这么自然，险些笑起来，但是硬装冷酷，潇洒刺出一剑，将前方对手的小腹刺个对穿，然后故意用力抽出来，果然如预想一般，血飙的老高，符合他“一剑飙血”的外号。 “我范德彪劝你们立刻投降，否则让你们一个一个飙血而亡。” 杨进杀到后方拦着火狼帮众人的退路，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傲然而立。 杜雍也停手，横刀而立。 县令虽说要格杀勿论，但是先抓些活口，套点消息之后再杀也不迟。 火狼帮的人见杜雍和杨进都停下，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跟着停下，心念电转，思考着杜雍和杨进到底是何方神圣。 张三和范德彪这两个名字，他们都没听说过。 不过“法外狂徒”和“一剑飙血”这两个外号倒是挺唬人的，不像好人的外号。 不像好人，但他们为什么要救这些村民呢？ 难道是抢生意的？ 想不明白，火狼帮的这些残众只得自报来路：“我们是火狼帮的，二位可听说过？” 火狼帮谁没听过，所以这不是问话，而是带有威胁和商量的意思。 杜雍却摸着脑袋：“火狼帮是哪个帮派？名字这么烂大街，想来是个小帮派。” “管他什么帮派！” 杨进很配合，蛮横地扫着那些人，狠狠道：“现在所有人都听我命令，先放下武器，再把身上值钱全都拿出来，然后跪下，等候发落。否则我就一个个飙血，闭关多年，手正痒着呢，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挑衅。” 原来是闭关的高人啊！ 火狼帮残众恍然大悟，怪不得没听过火狼帮。 “两位好汉，现在我们火狼帮的势力很大，只要二位高抬贵手，我们周军师定有重谢！” “周军师？” 杜雍心中一动，淡淡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火狼帮残众回答：“我们军师叫周岩。” 杨进插言：“我之前听说过一个叫周岩的小子，刀耍的不错，速度还有点小快。” 火狼帮残众心中微喜：“我们军师正是快刀手周岩呢，范前辈认识我们军师？” 杨进冷哼道：“那小子不是独来独往吗？为何当了什么劳什子军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那小子当初还欠我好几顿酒呢。” 火狼帮残众大喜过望：“原来范前辈真的认识我们周军师，他眼下在西南呢。他之所以加入我们火狼帮，当然是要干出一番事业。二位前辈，如今朝廷无道啊，我们要推翻暴虐的朝廷。” 杨进不屑道：“先不说朝廷有没有道，但你们这个劳什子火狼帮，我看真不咋地。抢劫小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有种去抢劫乾州总管聂青云啊？他应该还是总管吧？” 杜雍接道：“乾州西南不都是山吗？你们那个周军师住在山里啊？待山里能干什么大事？推翻朝廷不是应该却占城吗？” 火狼帮残众讪讪道：“我们抢劫老百姓，是为了筹钱粮。周军师说过，只要粮草足够多，我们就会去攻打城池，然后据地发展。” 就在此时，章师爷带着士兵们冲过来，见到满地的死人，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把这帮人渣全部干死。” 众人一拥而上。 火狼帮只剩三十几个，哪里冲出重围的实力：“二位前辈……” 他们正想求助杜雍和杨进，章师爷走上来：“杜督卫！” 杜督卫？ 你不是法外狂徒张三吗？ 杜雍冲章师爷点点头，然后冷然道：“中间四个留活口，因为他们知道周岩的具体位置，其他的全部砍死。” 火狼帮的人终于明白过来，对着杜雍和杨进破口大骂：“原来你们是朝廷的人。” 杜雍呵呵笑道：“我们如此正义的脸庞，难道不像朝廷的人吗？” 动手。 士兵们都带着无尽的怒火，这些火狼帮残众哪有侥幸可言，很快就杀的血流成河。至于杜雍点出来的那四个，全都打成残废。 杜雍擦了擦匕首，问章师爷：“老章，你会不会审犯人？” 章师爷摇了摇头，惭愧道：“杜督卫，不瞒你说，我平时甚少动武，只负责写东西。” 杜雍轻笑：“那就我审你录……把他们四个都抓过来。” 士兵们把那四个人拖过来，虽然他们都已经少了半条命，但眼神还挺硬气。 章师爷没有笔墨，就用树枝蘸血，又在尸体上撕了一块白布，准备记录。 杜雍拿着匕首，随便指着一个人，淡淡道：“火狼帮在乾州西南方向的巢穴，有多少兵力，仓库在那里，以及重要人物，兵力是怎么布置的，等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人冷眼以对，看样子是有恃无恐，显然想等杜雍主动谈条件。 唰！ 脑袋被杜雍割的飘起来，尸体被杜雍一脚踢飞。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想不到杜雍是这么个审法，还以为是攻心呢，至不济也要谈个条件，敢情这么暴躁的。 杜雍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指着第二个人：“巢穴，兵力，仓库，布置，重要人物，想到什么说什么。” 第二个人犹豫了一下。 唰！ 脑袋又飘起来，尸体又被踢远。 第三个人和第四个人不用询问，主动举手：“我说，我说！” 杜雍冷然道：“既然要说，那就说清楚点。” “我若说清楚，能放了我们吗？”第三个人小心问道。 唰！ 又是重复的动作，脑袋飘起来，尸体被踢远。 杨进哑然失笑，明明是很严肃的审问，却被杜雍整的跟赶场一样。 章师爷和士兵们却不想笑，都在想杜雍是个狠角色，怪不得能带人守住县城。 杜雍淡淡道：“什么都还没说呢，就敢跟老子讲条件。章师爷，你能否告诉我，乾州西南的帮派人士为何如此狂妄？” 章师爷非常无语，顿了半晌：“杜督卫，他们向来如此。” 杜雍看着地四个人，咧嘴一笑：“兄弟，我看你不是狂妄的人，是吧？” 第四个人点头如捣蒜：“我不狂妄，不狂妄，我什么都说。” 杜雍拍着他们的肩膀，安抚道：“非常好，只要你说出来，我会给你好处的。如你所见，这里是我做主，所有人都要听我的。” 杨进站在高处，看了看另外两个方向的村子，提醒杜雍：“那两个村子还在打，要不要分些人手过去帮忙？” 杜雍点头：“每边分一半吧，从茅草里掩杀过去。” 章师爷让士兵们前去帮忙，自己留下来记录。 第237章 策略 战斗结束。 七百打三百，还是精心的突袭，所以结果没有丝毫悬念，火狼帮这三百抢粮队全军覆没。 怀离军损失不大，只死了十几个，伤了三十几个。百姓虽然只死了几个，但基本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外伤。 处理尸体还是老规矩，放火烧掉，但是烧纸钱难免要搜刮一番，兵器、铜板、碎银子、首饰全部收集起来还挺多的。 县令老爷大度，将这些战利品尽数分给了百姓，包括兵器在内，让他们拿着自保，或者等以后太平下来融成农具。 百姓们本以为会完蛋，哪知道峰回路转，不仅保住了粮食，还有额外收获，感激涕零，请怀离军留下来吃晚饭，顺比好好修整一晚。 面对热情非常的百姓们，县令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修整一晚是必须的，因为天色已晚，而且经过大战，大伙儿多少都有些累。 很快，村里子就炊烟袅袅。 杜雍来到小河边，仔细清洗着身上的血污，不洗不行，浑身都是血。 赵德助突然走过来，拍了一下杜雍的肩膀：“听章师爷说，你和杨老哥两个人就杀翻了一百二十多个火狼帮的杂碎？” 其实赵德助已经听章师爷说过一遍，但不是很清楚，所以想听杜雍亲口说。 杜雍擦了擦脸，随口说道：“主要是杨进出力，我就跟着混而已，顺便吸引一点火力，有好机会我就上去划几刀。” 赵德助大赞道：“杨老哥虽说是登楼境高手，但面对那么多人还能游刃有余，确实厉害。” 河水非常凉爽，杜雍索性坐在水中，捞起细沙搓洗身体。 赵德助有样学样，坐在石头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章师爷拿了口供给县令和聂大人，听说是你审出来的？” 杜雍点点头：“当时有四个活口，只有一个人肯开口。” 赵德助赶紧追问：“那个活口怎么会招供的？” 杜雍笑着解释：“我先杀了三个活口，把他震慑住，然后又许诺他好处，他才开口的。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软硬兼施吧。” 赵德助好奇道：“你许他什么好处？” 杜雍淡淡道：“我只说好处而已，他也没多问，可能以为我会放了他。等他交代完之后，我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红薯干给他，他没吃，我就一刀砍下他的狗头，然后把红薯干又塞回了袋子。” “……” 赵德助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后大笑不已，竖起大拇指：“好大的好处呀！不过把红薯干又塞回袋子确实有点骚。” 杜雍笑道：“他不吃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浪费吧？” 赵德助感慨道：“老杜，你应该去当文官呀。” 杜雍摇头：“文官我是肯定无法胜任，因为没那个耐心，也不想花那个心思。” 清洗完毕，杜雍穿好衣服，跳上河岸，略一运功，将衣服上的水分挥发。 赵德助看着被水雾笼罩的杜雍，心里羡慕不已，感慨道：“火系真气就是好，不仅能点火，还能晒衣服。” “羡慕啥呀！” 杜雍笑了笑，随手发了两掌，两股热劲环绕着赵德助，瞬间把他的衣服烘干。 赵德助只觉周围稳住猛烈上升，但并不燥，反而非常柔和，啧啧称奇：“厉害呀！” 杜雍没接话，摸着肚子，抬脚前进，因为他闻到了野鸡炖蘑菇的香味。 赵德助追上来：“老杜，等下你得小心点。” 杜雍满脑子问号：“为何要小心？难道还有火狼帮的人吗？” 赵德助摇头，解释道：“有个小姑娘在找你，她挨个问话，想找到救她那个人，看她的样子好像想以身相许。” 杜雍哂道：“不要那么肤浅，人家只是想感谢而已。” 赵德助笑道：“只是感谢当然更好，我只是想提醒你，咱们眼下在打仗，不要搞那些。因为只会留下遗憾而已。” 杜雍瞥着他：“说的你好像有那种经历似的。” 赵德助解释：“我是没有，我三叔公有啊。他年轻的时候也打过仗，惹了好几个小姑娘，但是打仗的时候又不能带她们走，打完仗之后再去寻又寻不到，所以他到现在还遗憾不已呢。” 原来赵三太爷年轻的时候还挺受欢迎的。 看不出来呢。 杜雍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何况那个小姑娘最多十五岁，我是那种人吗？还是说你有那种龌龊的心思？” 赵德助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今晚是正宗的大锅菜，在空地上搭了好几个大灶台。 糙米饭、野果酒、鲫鱼野菜汤、小鸡炖蘑菇、笋子炒腊肉、酸菜白肉。 看着挺粗糙，但香气诱人，且分量十足。 没那么多桌子凳子，只能站着吃和蹲着吃，坐在草地上也行。 杜雍端着一个比牛头还大的盆子，装好米饭，舀几勺汤，然后盖上鸡肉和腊肉，大笑道：“这才叫吃饭嘛，城西那些大酒楼是个什么玩意？” 赵德助吐槽：“这是脸盆吧？” 杜雍扒了几口饭，哂道：“你什么眼神，这明明是大汤盆好不好？” 裴颂也搞来一个大盆，学着杜雍那么吃饭，发现果然过瘾：“村子里伙食不错嘛，招待七百多士兵都能这么丰盛。” 赵德助环视一圈：“七百多士兵，都是胃口不错的大男人，要给钱吧？” 聂主薄端着饭碗走过来：“当然要给钱，县令大人已经给了足够的银票，吃饭和住宿。” 赵德助点点头：“这才对嘛，白吃白喝的话，说不定这里的百姓也得跑路。” 章师爷也走过来，轻叹道：“这几个村子的生活确实可以，农田肥沃，有山林又有河流，就算是碰到天灾导致地里收成不好，也能靠山和靠河吃饭。可恨出了个火狼帮。” 赵德助狠狠道：“所以说，格杀勿论是没错的。是不老杜？” 杜雍正把头埋在盆子里狼吞虎咽，听到之后，抬起头来，摸着肚皮，哼哼着：“没错，火狼帮就得斩尽杀绝。” 赵德助看到杜雍的盆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当即惊了个呆：“不是吧老杜，你这个胃口，堪比玩横练的莽夫啊。” 杜雍指着斜前方的杨进：“我算什么，你看那边。” 赵德助顺着看过去，嘴巴张的老大。 原来杨进直接提了个大木桶，拿起汤勺挖饭吃，还有大黑和贺老三，虽然没有提桶，但是手上的盆比杜雍的还大，他们拿的不是汤盆，是真的脸盆。 杨进最近真的在玩横练，为修炼金刚派的护体功打基础，所以饭量猛增。 章师爷大赞道：“杨护卫，果然是猛士啊！” 守城战之后，章师爷对杨进的印象很好，因为杨进的话不多，但武功惊人，做事也靠谱，当晚在大街上游击的时候，他出手救了很多百姓，这一点要比其他公子哥的私人护卫更有人情味。 大黑看到了这边，抬手招呼杜雍：“杜公子，快过来，这个锅里有大肥肉，特别过瘾！” 说完用手从锅里捞起一条肥腻无比足有一尺半的肥肉，嚓嚓几口下去，就吃了一大半，吃的满脸都是油光。 赵德助和裴颂看的只犯恶心，差点吐出来，跟真正干饭人比起来，他们两都差了点意思。 杜雍虽然没犯恶心，但也有点遭不住，摆摆手：“你吃吧，我还是吃鸡肉吧。” 大黑继续：“鸡肉都吃完了，还是来吃肥肉吧。” 杜雍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鸡肉没吃完，大哥哥，这个给你！” 转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小姑娘，她手上端着一个盆，盆里是一直沾满了汤汁的肥鸡，满脸感激的看着杜雍。 裴颂和赵德助见状，立马起哄。 大黑和贺老三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不要吵！” 杜雍狠狠瞪了大黑和贺老三一眼，接着接过小姑娘手上的鸡：“谢谢你啊小妹妹，吃完这只鸡肯定能涨力气，以后我多多剿匪，为怀离县恢复安宁贡献一份力量。” 大黑将杜雍如此正经，故意“咦”了一声，还是拉着长音，调侃味十足。 小姑娘脸红红的：“该我谢谢大哥哥才是，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了坏人手里。” 杜雍轻笑道：“不用感谢，你不责怪我，我已经很感激。” 小姑娘愣了愣：“大哥哥，我为什么要责怪你？” 杜雍感慨道：“因为我是官府的人。保护百姓的安危是官府的责任，现在官府没做到位，落下埋怨其实是应该的。” 小姑娘沉默不言，看杜雍的眼神更加钦佩。 赵德助和裴颂也愣了愣，他们都想着百姓应该心怀感激，但其实这本就是官府该做的。 杜雍冲她微笑一下：“我看你挺累的，回家休息吧。” 小姑娘哦了一声，却没有退走，看着杜雍吃鸡肉。 胡禾丰的声音传来：“聂大人，县令大人说有事商量。” “就来！” 聂主薄应付着，招呼赵德助、杜雍、裴颂、章师爷四人：“咱们一起过去吧！” 小姑娘有些不舍：“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杜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要去讨论明天怎么打坏人。回家吧，记得今晚要做个好梦，还要忘记今天的刀光剑影，因为不是什么好回忆。” “嗯！” 小姑娘用力点头，看着杜雍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还没问名字呢。” 主要人物齐。 县令拿着那张血字口供，问杜雍：“杜督卫，这些都靠谱吗？” 口供上提供了很多线索，主要西南那一块，包括林子里有多少巢穴，多少兵力，如何布置，主要人物等等，颇为详细。 如果都是真的，怀离军大可以搞偷袭。 杜雍点点头：“我觉得应该是靠谱的，因为我反复、跳次序、很快速问过七八遍，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章师爷附和：“我也觉得靠谱，因为靠胡诌很难做到那个程度。” 赵德助提出疑惑：“小喽啰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杜雍摇头：“也不算小喽啰，他武功不错的。” 裴颂说道：“我觉得还是要以稳妥为主，咱们就这么点人，踩不起陷阱的。当然，这份口供还是要利用的，咱们可以派人去西南悄悄查探。表面上呢，咱们还是在东南打转，待证实这份口供都是正确的之后，咱们就找个好时机，以雷霆之势杀到西南，杀周岩一个措手不及。” 大家都鼓掌。 聂主薄看向县令：“裴督卫此言甚为合理，要不就这么干？” 县令拍板：“可以。” 聂主薄又看向杜雍：“杜督卫，有什么要说的吗？” 杜雍想了想：“我在想啊，咱们在东南打转的时候，若是能收集一些雷管，以后打周岩的大部队应该会轻松很多。” 赵德助立马附和：“老杜说的没错，雷管是好东西，那晚能守住城池，雷管功不可没。” 县令苦着脸：“雷管当然是好东西，但是没工匠啊！县里那些雷管都是上面配备的。” 杜雍就道：“那就收集火药做土雷，咱们这么多人，总有会一点的吧？” 县令点点头，转向章师爷：“这件事，你负责跟进。” 章师爷应下。 当晚无事，次日凌晨悄悄出发，因为都睡在外面的草地上，所以并没有惊动百姓。 东南打转，并且收集火药，就此开始。 川明县。 聂青云和屈亦雄收到信件之后，明白了怀离县变成了空城，以及变成空城的前因后果，还有怀离军出城扫荡的事情。 信件是怀离县令亲自写的，清清楚楚，没有推诿责任，也没有包庇他人。 “空城就空城吧！” 聂青云非常冷静，淡淡道：“最起码杀了千余火狼帮好手，也算是打出了风采。不过卫尉寺那几个小王爷如此胡闹，我定要禀明陛下。” 屈亦雄沉声道：“总管大人，那些事可以押后，眼下最重要的是，给金刚派一个厉害。” 通过已有的线索，再暗访了两天，终于弄清楚，川明县真的隐藏了金刚派的一个大巢穴，若是能端掉的话，能让金刚派元气大伤。 聂青云严重露出浓重的杀机：“圣丹门和灭魂宗已经在川明县和川宁县闹了一趟，我绝不容许金刚派也兴风作浪。今趟咱们两亲自出马，再加上数千精锐，就算孤山秃驴出现，也要让他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跑。” 屈亦雄精神大振：“那是自然！” 第238章 突袭 接下来的时间，怀离军就在乾州东南打转，主要对付火狼帮的作乱队伍，顺便对付其他趁乱搞事发财的团伙。 乾州南部动乱已久，各种打劫的团伙还是挺多的，不过规模都比较小，有的甚至只是由几个稍微练了点拳脚功夫的小混混组成，碰到怀离军根本无法抗衡。 七百余人的怀离军，综合实力强劲，又带着怒火，还讲究策略，每次行动都很顺利，几天之内就打了十几场胜仗，剿灭近千各路匪徒，在乾州东南打出了名声。 怀离军只要是逮着了杀了无辜百姓的匪徒，绝不会留活口，还放出话来，见一个杀一个，此举意在展示朝廷的强硬态度，这让很多作乱的团伙闻风丧胆。 打胜仗影响深远，不仅挽回了不少民心，还大大降低了附近各县的压力。 附近各县的县令听说具体情况之后，心中都佩服不已，想不到怀离县令弃城之后，竟然能率领区区几百人就打出一片天。不过这些县令还是谨记聂总管的教诲，要好生守住城池，所以没有派遣部队出城帮助怀离军。 怀离军并不求帮忙，打完仗就整理物资，有条不紊。 十几场仗下来，收了几十匹骏马，粮食堆成小山，要用马车拉，各种武器也有大把，甚至还有成箱的铜板和碎银子。 火药也收了不少，章师爷在队伍中找了几个人才，加紧制造土雷。 粮食吃不完，武器也用不了那么多，铜板和碎银也没什么用，县令大手一挥，要将多余的物资都散给沿途的老百姓。 赵德助颇为担忧：“老杜，你说会不会形成循环？” 杜雍随口问道：“什么循环？” 赵德助解释：“你看啊，这些物资原本就是老百姓的，被各种抢劫团伙抢走，然后咱们怀离军打败抢劫团伙，又把物资还给老百姓，岂不是又会吸引抢劫的？” 裴颂骑着马凑上来，冷然道：“把那些抢劫的杀掉不就行了吗？” 赵德助苦笑：“可杀的过来吗？咱们只是几百人的队伍而已，不可能照顾到所有地方，乾州东南还是有点大的。” 裴颂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赵德助显然已经有答案：“把剩余的物资送到附近有城池的县城，不就好了吗？” 裴颂眉头微皱，显然更想把物资散给乡间的百姓，因为城池里并不缺物资。 赵德助摊摊手：“总比又被抢了更好吧？” “好主意！” 章师爷走过来，轻笑道：“咱们还可以趁机提条件，让得到物资的县城提供雷管，县级城池的雷管的存量虽不多，但总比土雷强。” 裴颂看向杜雍。 杜雍淡淡道：“剩余的物资送到哪里更好可以再商量，重点还是打仗。颂公子，怀离军出城扫荡算是意外，但是效果还不错，所以咱们要坚持下去，要打的更狠，打的更快。咱们很快要去西南向和周岩决一死战，他手底下有一千多悍匪，咱们未必打的过，多点雷管应该能提升胜率。” 不久前怀离县令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回来，确实在西南向的丛林里发现了火狼帮的大巢穴，领头人正是快刀手周岩。 裴颂微微点头：“那就好好商量吧。” 经过大伙儿仔细商量，怀离县令终于决定将大部分剩余物资送到最近的县城中，并且顺利拿到了不少雷管。 接着又大张旗鼓地在东南扫荡了几天，虽然只扫了些小杂鱼，但是扫的风生水起。 在一个安静的傍晚，怀离军悄然进入丛林，往西南方向全力进发。 ………… 和东南相比，西南显得非常安静，但是各路势力都听说过怀离军所向披靡的事情。 周岩一伙自然也关注东南的形势，喝酒的时候，说起了怀离军。 “什么所向披靡，不过是扫了一些不入流的小撇三而已。” 说话的是个满身肌肉的壮汉，他是陈长峰手下的悍将，现在陈长峰不在，所以听周岩的。 很多人和他抱着一样的想法，对怀离军非常不屑，纷纷出言附和。 “其实才几百人而已，也敢妄称大军，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 “所谓的怀离军若真的厉害，就不会被咱们火狼帮打的弃城。” “我听说他们出城的时候，只有红薯干可以带呢。” 几句话下来，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也有冷静的：“我倒觉得怀离军不可小觑，他们之所以没守好城池，是因为当时城中只有区区二百多的守军，然而就是那二百余人，却能撑那么久，可见怀离士兵还是有点实力的。” 马上有人反驳：“那是因为他们有雷管，否则哪有那种好事？但撑住又如何，怀离城不还是被烧的干干净净吗？百姓也纷纷离城，这代表朝廷已经气数已尽。” “说的没错，正所谓失民心者失天下。” “但怀离军在东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正在重新收拾民心呀！” “怀离军在东南是有点小气势，但绝不会风光太久。” “此话怎讲？难道东南有什么大团伙能对抗怀离军？”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主动出击，杀怀离军一个措手不及，将怀离军彻底抹杀，不仅能进一步打击朝廷的士气，还能让南部的百姓死心。” “好主意啊！” 有人看向周岩：“周军师，您怎么看？” 被问到之后，端着酒杯慢慢抿的周岩停下喝酒，沉声道：“抛开阴谋诡计和天气因素，若是在平野遭遇，你们确定有打赢的信心吗？” 众手下被说的一愣，回道：“当然能打赢，咱们这里有一千五百多个呢，而且高手众多。怀离军应该没什么高手吧？” 周岩摇头，掰着手指：“大理寺的聂主薄、裴颂的两个护卫、杜雍的护卫杨进，这四个都是登楼境的高手。胡禾丰、杜雍、裴颂、怀离县令，等等，都是接近登楼境的高手。咱们稍有大意，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众手下面色凝重，有人问道：“周军师，其他人都说的过去，杜雍被高估了吧？” 大伙儿多少都听说过杜雍的事迹，最有名的当然是壮雨湖击杀大鳄鱼，还有就是三度躲过蒙济杀手的刺杀。 确实有点神奇，但大伙儿还听说，杜雍的武功大退了一次，现在只是刚刚重返刻印境。然而周岩却说杜雍有接近登楼境的实力，怎能让人不惊讶。 周岩认真道：“据我得到的消息，当晚主持守住怀离城的人正是杜雍，他在城墙上杀了咱们火狼帮很多人，坚持到最后一刻才下城墙。” “不是吧？” “我听说是那个章师爷呀！” “不是裴颂的护卫吗？” “裴颂的护卫当时也出了城，坚持战斗的是杨进。” 众说纷纭，周岩坚持道：“不要猜来猜去，就是杜雍！” “周军师，就算杜雍有接近登楼境的实力，也不用那么忌惮他吧？” “是啊周军师，你好像特别在意杜雍，以前也经常说起他。” 周岩淡淡道：“你们都是知道的，陈老大前段时间去了平州城。” 众人点头，陈长峰奉上命去平州城做事，大家都是知道的。陈长峰虽然这么久还没回来，但大家也没有多问，因为火狼帮正在往平州拓展，稍微忙一点是应该的。 “周军师，陈老大现在如何？ “陈老大是不是在平州混的起劲，忘记了兄弟们？” “陈老大以前经常说平州的妞很带劲，不会陷在青楼了吧？” “哈哈哈！” 看着笑得很欢的众手下，周岩轻咳两声，沉声道：“说不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陈老大的飞鸽传书，也没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上面也没给解释。” 众皆哗然，他们当然相信周岩的话，只是非常震惊，也有些慌张：“周军师，你的意思是，上面不满陈老大？所以把他给……” 周岩摇头，解释道：“平州城大战的时候，陈老大就在城中，而杜雍和杨进刚好也在。我觉得陈老大很有可能已经被杜雍和杨进杀死。上面之所以没说，应该是不想涨朝廷的威风。” 立马有人反对：“那杜雍为什么不说？这可是大功劳。” 周岩轻叹道：“据我所知，杜雍此子非常的低调，并不是很在乎功劳。还有种可能，那就是杜雍并没有认出陈老大，把尸体丢在火里随便烧掉。” 众人见周岩越说越真，偏生又没想到怎么反驳，所以心里都很乱。 周岩见状，冷静道：“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已，只是想让大家重视杜雍，重视怀离军，绝不能因为小觑敌人而吃大亏。”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点头，周岩是出了名的谨慎，小心一点也正常。 周岩举杯：“你们刚才说的没错，绝对不能让怀离军那么嚣张，咱们得主动出击，将怀离军那几百人尽数斩掉，狠挫朝廷的士气。咱们也能壮大声威，对以后收人更加有利。” 众人大声应诺，大口喝酒的同时，商量该怎么出动出击。 然而就在此时，有个小喽啰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周岩皱起眉头，训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小喽啰上气不接下气道：“周军师，咱们的左仓库遭了偷袭，有十几个高手突然杀出来，把站岗的兄弟全部杀掉。” 周岩大怒，抓起小喽啰的衣领：“你说什么？左仓库？” 所谓的左仓库，正是粮仓，在这所大巢穴的左面，位置非常隐蔽，几个月搜刮得来的粮食全部放在左仓库里，把守的兄弟很多，竟然会被十几个高手冲垮。 小喽啰赶紧点头：“就是左仓库，小的当时刚好在撒尿，所以躲过了一劫。” 周岩强自冷静下来：“那些高手有什么特征？” 小喽啰想了想：“速度都很快，出手无比狠辣，根本没想过留活口。” 有人嘶了一声：“不会是圣丹门的僵尸吧？” 火狼帮和圣丹门虽然都是造反的帮派，但关系颇为紧张，在乾州和平州都有争地盘的矛盾。大冲突没有，但小打小闹或者下绊子还是有的。 周岩沉默，半晌之后再问：“他们有没有点火？” 小喽啰摇头：“没有点火，他们带了马车装粮食呢。” 周岩沉声道：“看来是个粮食团伙。” 所谓粮食团伙，是指到处抢粮食卖钱的团伙，多半都是十几人的队伍，但是身手高明，而且胆子非常大，谁都敢抢。 现在乾州南部的粮食很贵，而且不愁卖。 众人纷纷大骂：“十几个人就敢来抢粮仓，也不怕撑死。周军师，咱们这就杀过去，将那十几个狂妄的家伙碎尸万段。” 周岩抄起桌子上的佩刀，大手一挥：“叫三百个人，今趟我要把他们团团围死，让他们知道开罪火狼帮的后果。” 三百个人很快点齐，点起火把，浩浩荡荡杀向左仓库。 快要到的时候，周岩突然闻到火药味，浑身鸡皮疙瘩，立马大喊：“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数不清的火器同时爆炸，声音划破丛林的寂静，惊醒了很多鸟兽。 中间血肉横飞，三百个悍匪当场被炸死大半，侥幸活下来的，也是浑身鲜血。 更要命的是，两面喊杀连天。 “周岩小儿，纳命来！” 杜雍一马当先，杀向中间的周岩，他之前做足了准备，所以尽管没有见过周岩，但还是知道周岩长什么样，很轻松就认出来。 周岩中等身材，看上去非常敏捷，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刀子。 听到杜雍和杨进的喊声，周岩心神大震，抛下受伤的兄弟们，往大本营赶，大本营那里还有一千二百多兄弟。 呼！ 杜雍闪电般跳到周岩前方，拦住他的去路，冷然道：“想回大本营吗？我劝你别回去，剩下的人听到这边的爆炸声之后，会立马赶过来，但是他们会踩上更多的火器。” 说着便发了一记拔刀斩，刀气破空而去。 周岩随手一挥刀，将杜雍的刀气轻松击散，淡淡道：“阁下何人？” 不得不承认，周岩确实是大场面选手，到这种时候还那么冷静。 杜雍欺身而上，挥刀再劈：“你猜！” 两人短兵相接。 赵德助和裴颂等人正在补刀，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残众杀的干干净净。 轰…… 爆炸声再响，比之前更加猛烈，整个山都在颤抖。 杜雍哈哈笑道：“周兄，我没骗你吧？确实是更多的火器吧？” 周岩差点咬碎牙齿，但又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只能全力杀出去。 。 第239章 追杀 呼！ 呼！ 两道黑影呼啸而过，林子中没有路，灌木多杂，乱石成堆，显然是人迹罕至之地，但丝毫不影响两个黑影的速度，简直快若鬼魅。 前方是周岩，正在死命逃跑，他先是遭了土雷的轰炸，接着又遭多人夹击，已经受伤多处，边跑边滴血。 后方是杜雍，正在玩命追击，他倒是没受伤，但消耗也挺大的。 已经穿梭了几十里，两人都有些气喘，但谁也不肯放弃。 林子里漆黑一片，周岩只是盲目穿梭，杜雍带了夜光石，所以占了些许便宜。 不过令杜雍没想到的是，周岩的毅力和武功竟然都不下于陈长峰，甚至犹有过之。 若非周岩已经受了伤，杜雍还真不敢独自追杀。 在追杀之前，杜雍和周岩过了四十来招，杜雍只有招架的分，因为周岩出刀非常快，不负快刀手的威名，令人防不胜防。 后来是杨进带人一拥而上夹击周岩，周岩才不得不落荒而逃。 杨进也参与了追杀，但是半路掉队，他的轻功追不上，只能大声嘱咐杜雍小心点，然后回去随聂主薄及县令对付火狼帮的大部队。 周岩现在慌的一匹，连提气止血都没时间，因为他知道稍微停顿一下肯定会被追上。自二十五岁刀法大成之后，他从未试过如此狼狈。 更让周岩气愤的是，他连杜雍的身份都没搞明白。 嗖！ 暗器再来。 听声音应该还是小珠子。 周岩心中大骂不已，全力横拉，堪堪避过后脑勺，但是右耳被铜珠打穿。 疼痛和流血都只是小事，憋屈的感觉才令人难受。周岩根本不敢转身反击，就是惧怕那可以随时打出的可怕暗器，若是转身，很有可能在刹那间他的脑袋就会开花。 周岩算是见识不俗的，对怀离军的队伍也对多有上心，他实在想不出怀离军中有那个年轻人能把暗器用的这么好。 裴颂？肯定不是，据闻裴颂有一面非常厉害的盾牌，盾牌不离身，而且以裴颂的身份，应该不会如此冒险。 胡禾丰？也不对，胡禾丰是拿长剑的，而后面的追踪者是拿短刀。 短刀？ 周岩脑中突然一亮，根据传闻，杜雍以前使龙雀，后来改短刀。周岩本不相信这个传闻，因为杜家的刀法用短刀没法完全发挥的。 “后面可是杜雍公子？” 这么想着，周岩就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杜雍心中一乐，大笑道：“不愧是周军师，这都能猜着。” 周岩震惊不已，但很快冷静下来，出言大赞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周某之前听闻雍公子因蒙济杀手的刺杀而功力大减，想不到才过了这么点时间，雍公子不仅功力尽复，而且犹有精进，当真是可喜可贺！” 杜雍笑道：“多谢周军师夸奖！倒是周军师有些乏善可陈啊，下定决心投靠火狼帮，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重用，好不容易接手了陈长峰的摊子，却撞上了我们怀离军。” 周岩被说中痛处，心中大恨，但又无法反驳，他确实不怎么受火狼帮重用。 杜雍继续：“我很奇怪，我们怀离军之前明明干掉了火狼帮三百余抢粮的部队，周军师为何不抓紧时间迁走？难道说，那三百抢粮的部队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就算全被灭掉，周军师也没觉得怀离军有多厉害？那你这是狗眼看人低呀！” 说话间，还不忘发射铜珠。 随着嗖的一声，周岩的肩膀上挨了一擦，被擦掉好长一条皮肉。 周岩经受言语和身体双重打击，还不了口，也还不了手，憋屈之感越发高涨。 再这么下去，迟早被杜雍磨死，周岩深吸一口气：“雍公子，能否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周岩乃老江湖，知道审时度势，若是能谈判救命，他不介意付出代价。就算谈不下来，他也能借谈话扰乱杜雍的心神。 杜雍毫不犹豫答应：“当然可以，不过周军师得先把佩刀扔掉，扔远一点。” 周岩听到这样的条件，明显有些乐意，他现在唯一的凭仗就是手中的佩刀，若是扔掉，真的要任人宰割。 杜雍呵呵笑道：“谈话之时，我承诺不突然发难。若是谈崩，我也可以保证让你先跑，我在后面慢慢追便是。你这么多伤口，有血腥味嘛。” 他这么说，当然不是充好汉，而是展现追到底的决心。 周岩感受到了杜雍的决心，更加不敢把佩刀扔掉：“还是边跑边谈吧！” 杜雍无所谓：“随你便！” 周岩顿了顿，沉声道：“雍公子，我很好奇，你这样为朝廷拼命能有多少好处？” 杜雍淡淡道：“若是杀了你，大概能奖励五千两银子吧，现在可能还会少点，因为户部和少府寺都紧巴巴的。” 周岩故意哈哈大笑：“就五千两银子？不如做个交易，我给你十万两，如何？” 杜雍哂道：“银子只是小头，关键是上司会记一笔，以后晋升更容易。还十万两呢，你当杜某人是叫花子吗？” 周岩语塞，换气之后，又道：“听雍公子的语气，似是不反对交易？” 杜雍淡淡道：“有什么筹码你就一并亮出来，不要弄得跟榨油似的。” 周岩想了想，郑重道：“我全部积蓄大概八万两黄金，我的快刀秘笈，以及自断右臂，然后永久退出江湖。” 这筹码果然够大，杜雍却嗤之以鼻：“哄小孩呢？你是真的想死无葬生之地！” 就在此时，前方出现一个悬崖，周岩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杜雍拉了个急刹车，往下一看，漆黑一片看不清，但可以肯定的是，悬崖非常高。 周岩已经下落了一段距离，头往下，没有喷气降速，自由落体，这是在玩命。 杜雍果断甩出铜珠，准头很好，打中了周岩的小腿，但由于距离太远，已经没多少威力，只是皮外伤而已。 “厉害！” 杜雍暗赞一声，并没有打算放弃，将外袍解开，用手撑在背后，当做简易的降速装备，然后用力往前跳出去。 这个降速装备还不错，再加上真气反喷的力道，所以杜雍在空中还算游刃有余，甚至有空闲观察周岩下落的轨迹。 几息功夫后果，咔嚓嚓的声音传入耳内。 周岩显然是撞在了大树上，将树枝撞断，然后重重的跌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则是撒腿狂奔的声音，但是声音的节奏有些不对，听着好像有点一瘸一拐的，应该是摔了腿。 “果然是个狠角色！” 杜雍佩服不已，也落在了大树上，因为力道和方向都掌握的不错，所以没撞断树枝，借用了树枝的缓冲之力，跌在了地上，跌的不轻，浑身差点散架。 迅速站起来，杜雍猛提一口真气，不仅缓解了身体的疼痛，还嗅到了血腥味和汗味，准确把握到周岩逃窜的方向。 现在已经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没什么好说的，全力追击。 另一面，聂主薄和怀离县令意气风发。 此战怀离军大获全胜。 面对一千五百余火狼帮的悍匪，先用火器，再补刀和冲杀，将火狼帮杀的溃不成军。火狼帮死伤大半之后，不得不四散逃命。 因为不怎么熟悉地形，而且夜已深，所以怀离县令并没有下令全力追击，抓了十几个活口之后就下令收兵，然后原地修整。 赵德助没死，硬拼的时候挨了十几刀，虽然已经把血止住，但疼痛难忍，把剑一抛，躺在草地上哼哼唧唧。 裴颂要好很多，身中两刀而已，这多亏了两名护卫和水瓢盾，但是耳朵有点嗡嗡的，被火器的连环爆炸声弄的，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子，所以也躺在草地上，什么话都不想说。 胡禾丰、姜步平、段子啸三人简直不能看，浑身都是血，打完之后直接躺在地上打摆子，若非裴颂的护卫出手相救，说不定还要口吐白沫。 最让人意外的是聂主薄，不仅只挨了两刀，而且精神一点都没萎靡，还能给伤兵包扎。 怀离县令让章师爷带人通缉战损以及战利品。 战利品非常丰厚，有两个仓库，粮仓和器械仓，都完好无损。 战损比较难统计，因为很多敌人都被炸的稀碎，数尸体比较难，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敌人最少战死了一千多。 不过自己人的损失好统计，战死了一百五十多，几乎人人带伤。 “咱们准备的这么充分，怎么还是战死了那么多？” 裴颂稍微恢复力气之后，刚好听到章师爷在汇报，心中是感慨不已。 聂主薄叹道：“咱们虽然占有偷袭之利，但敌人毕竟更多，而且是狗急跳墙。” 怀离县令认真道：“能有这结果已经很不错，这个千多人的团伙是陈长峰的老底子，之前在怀离县野外几乎是横着走的。周岩接手之后，没有轻易动用老底子，而是派人四处收拢小流氓，到处去抢粮抢钱抢装备。” 章师爷很疑惑：“大人，现在已经找到了粮仓和器械仓，但是还没找到钱仓，只在主寨里找到十几框铜板而已，这明显不对劲，不可能没有黄金和白银的。” 怀离县令淡淡道：“那就再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章师爷大声应诺。 聂主薄问道：“周岩呢？” 裴颂摇头：“我们本来团团围住了周岩，但是被他硬生生杀出去，老杜紧追而去，我估摸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聂主薄皱起眉头：“杜雍？他一个人也敢追过去？” 裴颂解释：“周岩受了重伤，老杜就算无法拿下他，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聂主薄沉声道：“虽说如此，但还是得派人去接应杜雍！” 县令点点头，正要挑选人手，章师爷插言：“杨护卫已经去了，他和我说过，杜公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所以不用再额外派人去接应，大伙儿要好好休整，同时也要好生防范，免得溃散的敌人杀个回马枪，毕竟逃了不少。” 就在此时，敌人的战损已经整理出来，大概的数目。 和预想的差不多，敌人战死大概一千一百左右，其中五百多是身体不全的。 县令颇感欣慰：“那就是说，还逃了四百左右，确实需要防范回马枪。” 聂主薄沉声道：“就算有回马枪，他们应该也不敢拼正面，或许会放火烧仓库，老章，传令好好守住仓库。” 章师爷点头应诺，下去安排。 ………… 天色微微亮，杨进终于找到了杜雍，不是凭气味和痕迹找到的，而是杜雍燃起了火堆，青烟袅袅吸引了杨进的注意。 周岩已经被弄死，右手被砍断，额头和胸口有很多被铜珠打出来的小孔，双眼瞪圆，面部表情非常的恐惧，显然在死之前经历了特别痛苦的事情。 杜雍坐在地上，脸色略有苍白，但应该没受重伤，用刀子削着指甲，神态很轻松。 【击杀周岩完成！】 【奖励2000积分、真气胶囊x2、内伤药x2！】 这次的奖励还可以，主要有真气交囊。 “没受伤吧？” 杨进坐到杜雍的旁边，关切的问道。 杜雍咧嘴一笑，声音有些沙哑：“没有！” 杨进松了口气，指着周围：“怎么跑到了谷底？” 杜雍解释：“周岩这厮胆大包天，看到悬崖，都不管有多高的，直接就跳下去。没办法，我只能跟着跳下去，还好他摔断了腿，所以我很快就追上他，先用暗器把他打趴下，然后砍了他的手。” 杨进哦了一声，疑惑道：“那他的表情为何这么恐惧的？他应该不是怕死的人吧。” 杜雍笑道：“因为我来了一场逼供，用了些小手段，让他非常痛苦。” 用的是《光明经》中的手段，挨个试探，周岩虽然硬气，但最终还是屈服。 杨进没有细问逼供细节，而是笑道：“有没有问出什么？” 杜雍淡淡道：“黄金大概二万两，还有他的刀谱，就这两样。有具体的位置，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杨进啧啧道：“黄金倒在其次，他的刀谱可是好东西呀！” 他虽然和周岩只交手了几招而已，但周岩的快刀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再说吧！” 杜雍笑了笑，反问道：“大部队打的这么样？” 杨进回答：“还不错，怀离军死了一百五十多，敌人死了一千一白余，逃了近四百。” 。 第240章 胜利 杜雍和杨进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火狼帮逃走的那四百余人并没有杀回马枪，怀离军忙碌不休，处理尸体，处理仓库，最重要的是商量接下来该怎么走。 看到提着周岩人头的杜雍，大家都很兴奋，纷纷围上来。 赵德助一把抢过周岩的人头，仔细看了看，并不认识，虽然昨晚也参与了围攻周岩，但是光线太暗并没有看清楚，遂问道：“老杜啊，这家伙就是周岩？” 杜雍点点头，扼要解释追杀的过程，周岩身受重伤、跳崖之类，逼供的事情没说。 大家都听的津津有味。 裴颂笑道：“老杜啊，还是你有胆量。” 杜雍摆摆手：“不是胆量，而是想偷懒。若让周岩溜走，说不定他很快又能发展一支部队，所以必须干死。” 聂主薄深以为然：“周岩不仅武功高强，智谋也是很高明的，确实不能放过。此番大胜，杜督卫当居首功。” 杜雍拿首功，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不仅因为他杀掉了周岩，还因为他之前提醒收集火器，并且大胆提出夜袭的方案。 “不敢当！” 杜雍谦虚的摇摇头，岔开话题：“我听说只找到了粮仓和器械仓，还没找到钱仓？” 章师爷苦笑：“几乎把寨子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只有几十箱铜板，加起来不到二万两。陈长峰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底子的。” 裴颂沉声道：“依我的推测，应该是被周岩贪污了，将钱都换成了黄金或者珠宝，偷偷藏在了某个秘密的地方。” 赵德助同意此说法，问杜雍：“老杜，你没有审问周岩？” 杜雍摊摊手，睁眼说瞎话：“我能弄死周岩已经是万幸。还审问他，我有那个能耐吗？稍不留意就会被他反杀的，我可不敢冒那个险。” 赵德助想想也是，就没有多问。 怀离县令本来很想找到钱仓，但亲自查看了粮仓和器械仓后，就不在那么执着寻找钱仓，而是想好生保住粮仓和器械仓。 这两个仓库都很大，凭怀离军的几十匹骏马，根本没法一次性运走。 就算能一次性运走，怀离军也不敢冒险上官道。怀离军就几百人，搞突袭绰绰有余，搞这么大的运输未必能保证顺利。 为今之计，据地守护两个仓库，派人向上求援。 听完大家的想法，杜雍笑道：“所以说，咱们要待在这个林子里当一段时间野人？” 聂主薄点头：“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你有什么想法？” 杜雍想了想：“我没什么好想法，大家觉得可行，就这么办吧，正好休息几天。” 就此决定。 收拾战场之后，县令派人往川明县送信，怀离军就在林子里修整。 防护是少不了的，在聂主薄的建议下，挖了不少陷阱。 杜雍闲着没事，打猎玩了半天，然后开始修炼，每一次打坐都要持续六个时辰。 赵德助和裴颂等人见识了杜雍这等玩命的修炼方式之后，直呼变态，但心中又很佩服。 就这么过了三天，本以为火狼帮就算不派人反打，最起码要派人查探一番，哪知道巡逻的弟兄们在三天内连个打柴的老农都没碰到。 第四天上午，聂总管终于派了一支部队来到林子中，带了很多马车，专门运物资。 怀离军大喜过望，把物资全部搬上马车。 接下来比较轻松，大家一起去川明县，大大方方走官道，因为人多势众。 走在路上，杜雍等人了解到，因为火狼帮接二连三的失败，导致乾州南部的局势大变，变得对朝廷相当有利。 自杜雍等人出了京城之后，总共和火狼帮打了四次规模比较大的仗。 第一仗，河边埋伏之战，让火狼帮损失二千余人。 第二仗，怀离县城守城之战，让火狼帮损失一千余人。 第三仗，突袭火狼帮抢劫队伍，击杀三百余人。 第四仗，攻击周岩，斩杀一千二百余人。 其中攻击周岩最为关键，周岩乃是火狼帮在乾州西南的桩子，这个桩子一倒，火狼帮再想在乾州西南发展起来，会非常困难。 “怀离军打出了气势，火狼帮很有可能就此放弃在乾州的事业，全力转向平州。而乾州南部少了火狼帮这个大头，会导致其他浑水摸鱼之辈收敛。” 这是聂青云的原话，评价非常高。 而聂青云和屈亦雄突袭金刚派也取得了重大成就，斩杀金刚派高手四百余，彻底掀掉金刚派在川明县的巢穴。 这场大战比之前在峡谷大战僵尸群更加激烈，虽然击杀了金刚派四百多高手，但是朝廷方损失了近千好手。 聂青云和屈亦雄亲自参与大战，双双受伤，由此可见金刚派的实力是何等强劲，绝不会比圣丹门或者灭魂宗差分毫，不负“上古八大邪派”的威名。 更重要的是，这么一场大战，金刚派的核心领导孤山大师竟然没有参与。 裴颂听的心驰神往，接着眉头大皱：“金刚派这么个邪派，竟然能在京城建立忽云寺，存在那么久都没人发现。” 赵德助掰着手指：“忽云寺建在京城有几百年吧？” 聂主薄比较清楚：“二百四十年有余。依我的推断，最初的忽云寺应该是好的，只是半路才被金刚派的邪人占据，看重的就是忽云寺在百姓面前的权威。” 杜雍同意这个说法：“聂大人所言在理。” 聂主薄笑道：“不管怎么样吧，如今是双喜临门。火狼帮和金刚派双双遭遇重创，我觉得乾州很快就能安定下来。” 杜雍悠悠道：“那即是说，平州的动乱将会更加严重。” 聂主薄轻叹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平州注定会压不住。接下来平州才是主战场。” 胡禾丰很头疼：“该不会咱们大理寺还要去平州吧？咱们是查案的，又不是打仗的。不过这几个月好像都在打仗，都是大规模的战斗，离谱啊！” 姜步平和段子啸也是苦笑不已，他们两显然和胡禾丰抱有同样的想法，不想再打仗。 聂主薄淡淡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赵德助和裴颂倒是无所谓，这一路走来，有伤心，有痛苦，也有成长。而且打仗这种事，并不会随个人意愿而改变。 杜雍就更无所谓，虽然已经帮张义一家报了仇，但对于打击火狼帮，他仍然乐意出力。 现在打击火狼帮告一段落，应该可以歇一歇。 对杜雍来说，还有事情要做。 首先是周岩的遗产需要拿到，有黄金，还有刀谱，都藏在川宁县，要找个时间去取，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其次是升迁的事情，这次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都立了大功，作为立下首功的杜雍，已经达到了升迁的标准。 这是聂主薄透露的，让杜雍好好思考，接下来想去那个部门。 在大理寺督卫这一块，火组第一小队的督卫已经是最高级的，再升的话，只能进管理层，可以先当高层的助手，类似于秘书。 若是想继续干刀光剑影的勾当，那就调卫尉寺，妥妥的高升。 若是想转文职，可以转六部，以杜雍的功劳，甚至可以调礼部，那可是天梯，平稳混几年之后绝对是是个人物。 若是不想留在京城，可以调地方，去下面某个总管府混个职位，发展几年，混个县令当当也是不错的选择。 杜雍答应聂主薄会好好考虑，其实脑子里一团浆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杜雍两世为人，都是随波逐流的性子，没啥野心，所以对于以后，没有准备的定位。 还好有杨进可以商量。 杜雍把杨进拉到，故意落后一段距离，说起升迁的问题。 杨进听的很仔细，听完之后，想了想，很贴心地问道：“最关键的问题，你是想当文官，还是想当武官？” 杜雍认真道：“我不想当官，我想去走江湖，欣赏各地的风景。碰到受了欺负的平民，就顺便出手帮帮他们，碰到绿林狂徒，那就灭掉，抄掉他们的巢穴。再或者，去各大禁地看看。” 杨进哑然失笑，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不过心中颇感欣慰，他早就知道杜雍没啥野心。 顿了顿，杨进沉声道：“那就是说，你还是比较喜欢武刀弄剑？” 杜雍点头：“武刀弄剑不怎么费脑筋，碰到敌人就干，干不过就跑。让我跟人勾心斗角，或者跟人扯皮，就算有那个天赋，也没那个耐心。” 杨进大笑：“那你很适合上战场，充当先锋将，或者奇袭兵。” 杜雍耸耸肩，上战场肯定很危险，但他好像不怎么抗拒。 杨进笑过之后，变得很严肃：“既然进了公门，就要遵守规矩，不是你想什么就能干什么。就算能提要求，上面也会画个范围的。聂主薄给了你那么多建议，其实是帮你画大概的范围。” 杜雍掰着手指：“大理寺高层助手、调卫尉寺、调六部、调地方某个州的总管府。要不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杨进点点头：“卫尉寺不行，离天子太近。六部多的是勾心斗角和扯皮，你不喜欢。大理寺高层助手的话，要看是谁的助手。屈亦雄还好，他也能算半个江湖人士，为人豪爽，不会斤斤计较。若是王沐坤，你跟他当助手，肯定会很伤脑筋，他毕竟是大理寺的瓢把子，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杜雍笑道：“那就是说，你想我调地方？” 杨进拍了下脑袋：“我突然想起朝廷有一种职位，就是走江湖的。” 杜雍好奇：“有那种职位？” 杨进解释：“当然不是专门走江湖的，不过自由度很高，以打探消息为主，偶尔抓抓人，有时候还要做一些朝廷不好公示的勾当。” 杜雍啧啧道：“那不是鹰犬吗？” 杨进竖起大拇指：“这个词儿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很合适。” 杜雍再问：“到底是那个衙门？” 杨进笑道：“就是大理寺啊，有个秘密分支，人数还挺多的。” 杜雍很好奇：“我混大理寺这么些时间，从来都没听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进解释：“我本来也不知道，以前听你老爹说的，你老爹是听你大伯说的。” 杜雍捏着下巴：“自由度那么高，听起来很不错，我够资格进去吗？我该怎么提呀？” 杨进哈哈笑道：“这个好说，屈亦雄或者王沐坤问你意见的时候，你就说想混江湖，他们应该会考虑的。” 杜雍点头，用力拍了一下手掌，轻笑道：“那接下来，咱们就找个机会去川宁县，将周岩的遗产拿到手。” 杨进想起了一件事件：“川宁县黑市还有做玉器生意的柳掌柜呢。” 柳掌柜是老宋临时前给出的线索，老宋说，那个柳掌柜清楚毒蝎帮的杀手任务。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去找柳掌柜，这次确实可以去见一见。 大部队很顺利来到川明县。 聂青云和屈亦雄亲自出来迎接，弄的怀离县令和章师爷激动不已，差点哭出来。 看着马车上的粮食和器械，以及装在木盒里的周岩首级，聂青云拍着怀离县令的肩膀：“接下来要重建怀离县城，好好收拢民心，本官会为你表功的。” 怀离县令扑通一声跪下来，恨不得肝脑涂地。 杜雍一直在观察聂青云。 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面容颇为憔悴，额头很明显的凸起来，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只剩，眼神犹如深不见底的水潭，深邃而又可怕，光凭眼神便知他的实力绝对不下于屈亦雄，甚至犹有过之。 好像感觉到了杜雍的眼光，聂青云转头看过来，眼光犹如利剑。 杜雍立马感觉到了无穷的压力，赶紧低下头去，做恭敬状。 屈亦雄见状，笑着解释：“总管大人，那小子就是奉阳侯家的，杜雍！” “哦？” 聂青云立马就来了兴趣，问道：“就是他在河里救了几十个人？接着又组织守城事宜？然后在丛林里击杀了悍匪周岩？” 聂主薄赶紧出列，恭敬道：“是的，总管大人。” 屈亦雄喊道：“杜雍，快过来！” 赵德助等人羡慕不已，想不到杜雍这小子能最先在聂总管面前露脸。 杜雍深吸一口气，快速走过去，低头抱拳：“见过总管大人，见过屈大人！” 第241章 清闲 气氛颇为严肃，聂青云仔细看了杜雍好半晌，突然笑道：“杜雍，你很好，非常好！” 听到这等主角经常得到的评价，杜雍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定了定神：“总管大人过奖，卑职愧不敢当。” 聂青云很满意杜雍的态度，继续笑道：“你在怀离县立下汗马功劳，想要什么奖励？” 很多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杜雍，包括裴颂在内。 胡禾丰心中难免有些小情绪，因为他才是火组第一小队的队长，命也没少拼，可如今风头全被杜雍抢走。 聂主薄要大度的多，他作为领队，出的力不比杜雍小，但此时没有任何小情绪，还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杜雍。 好在杜雍经历过，场面话张嘴就来：“总管大人，今趟之所以能取得成绩，主要因为殉职的弟兄们拼死作战，其次总管大人和屈大人全力支持，第三是县令大人和聂大人领导有方，其四是裴颂督卫做了好榜样。还有就是咱们所有人都能团结一致，为了乾州安定这个大目标而不懈努力。” 虽是场面话，但说的非常漂亮。 所有人都点头微笑，必须微笑，因为聂青云和屈亦雄这两个大佬都在微笑。 聂青云坚持道：“你还没说想要什么奖励呢？” 杜雍有些为难，想了想，拉过大黑和和贺老三：“总管大人，这两位是江湖上的义士，也是卑职的朋友，他们不计风险，不贪报酬，义无反顾跟随怀离军剿匪，都受了伤。卑职窃以为，总管大人可以重重奖励他们二人，既能彰显朝廷的风度，也能让更多的义士加入剿匪的行列。至于卑职，想带战友们去楼子或酒楼好好松快两天，劳逸结合，希望总管大人能报销费用。” “哈哈哈！” 聂青云忍不住大笑起来，大手一挥：“满足，都满足！” 和怀离军带回来的战利品相比，报销费用只是小菜一碟。 聂青云看着大黑和贺老三：“两位义士怎么称呼？” 大黑和贺老三从来没有和这种大人物说过话，心里激动的不行，赶紧报上名号。 聂青云微微点头：“今晚一并参加庆功宴，顺便给你们发放赏银。” 大黑和贺老三恭敬点头，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热血和荣誉感。 晚上的庆功宴很热闹，所有人都喝的非常痛快。 自从大鳄鱼事件和僵尸事件爆发之后，乾州一直风雨飘摇，西南甚至有崩盘的迹象，不过最近打的这几场酣畅淋漓的胜仗足以左右局势，是该好好庆祝，放松紧绷的神经。 第二天杜雍还是早早醒来，利索洗漱完，在院子里练刀。 杨进、贺老三、大黑三人昨晚就没睡，吃完庆功之后，他们结伴去逛楼子，刚回来呢，眼睛都是红红的。 看到杜雍在练拳脚，三人没有第一时间去补觉，站在一旁指指点点。 与其说是指点，不如说是故意挑刺，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摆明还没醒酒。 “指点什么，有种来单挑啊！” 杜雍斜睥着他们三人，发出挑战。 杨进打了个哈欠：“不跟你单挑，我去洗澡，补觉！” 贺老三和大黑自然也跟着去。 杜雍无语，随便发出一记刀风，击在侧前方的柏树上，削掉几根树枝，而柏树不抖。 收功。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来，裴颂和他的两个护卫来到走廊上，眼中很是钦佩。 裴颂啧啧道：“老杜，看来你改用短刀不是没道理的，就你刚才那一刀，登楼境的用刀高手都未必使的出来。” 杜雍收刀回鞘，谦虚道：“颂公子过奖！这段时间这么累，怎么不多睡会儿？” 裴颂笑道：“你不也没多睡吗？” 杜雍解释：“我的心神还停留在打仗那会儿，到点就会醒，想睡都睡不着。我刚还在想，我应该是个劳碌命。” 裴颂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笑着问道：“可是因为升迁的事？” 杜雍摇头：“不是。” 裴颂好奇道：“真没想过？以你的功劳，可以升的。” 杜雍摊摊手：“当然有大概的想法，但这种事情吧，还轮不到我挑肥拣瘦。” 裴颂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邀请杜雍：“要不要去壮雨湖游玩？” 杜雍欣然同意：“可以啊，不过咱们最好别去湖中间，有雷电和风暴的，上次我和赌神差点栽在风暴圈里。” 裴颂左右看了看，小声道：“老杜，你说壮雨湖里还会不会有大鳄鱼？” 杜雍见他神秘兮兮的，反问道：“颂公子，圣丹门早已退出了川明县，壮雨重归平静，你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的？” 裴颂轻叹道：“我这不是想进步嘛，到了刻印五重，迟迟上不去，所以想搞点补品，上次你们抓的那条大鳄鱼，我分了点肉，效果相当明显，要是再有几斤，说不定能一举进入登楼境。” 杜雍了然。 登楼境对年轻人，尤其是未满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诱惑。 裴颂一直是骄子，自少听着各种夸赞张大，可进入大理寺当差之后，对比优秀的同龄人，他发现自己的优势并不明显，而且他的对敌经验很嫩，很多人都比他强。 在怀离县打了这么多仗也没受大伤，主要是因为护卫厉害，这一点裴颂很有自知之明。 经过那么多事情，裴颂很想进步，但瓶颈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所以想到了鳄鱼肉。 杜雍认真道：“颂公子，我完全能理解你的心境。但再想搞大鳄鱼，应该很困难，圣丹门肯定是有防备的。我的意见呢，倒不如去幽芒山，山里和沼泽里都有灵物，就算比如上大鳄鱼，但吃了之后肯定也能进步。” 裴颂好奇问道：“深山里或许会有灵物，但沼泽？” 杜雍轻声道：“索性告诉你吧，上次我去幽芒山，在沼泽里碰到两条大黑蛇，身长八丈，武力特别强横，而且智慧也非常高，可以通过气味和轨迹追杀人类。” “八丈？” 裴颂张大了嘴巴，显然不相信，那两个护卫也倒吸冷气，他们都听说过蒙济王国的樟木林里有各种大黑蛇，但没有八丈那么大的。 杜雍沉声道：“八丈只是保守的说法。你若不信，杨进、大黑和贺老三都可以作证，我们当时被大黑蛇杀的落荒而逃，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肺部冒火都不敢停下来。那两条大黑蛇，绝对能把成年壮汉完整的吞下去。” 裴颂心驰神往，他相信杜雍没有撒谎。 杜雍又道：“颂公子，我只向你诉说经历，并不是鼓动你去抓大黑蛇。真的非常危险，没有晋灭境高手带队，只有逃命的份，还不一定逃的掉。” 裴颂笑道：“我省得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 杜雍摆摆手，说起原来的话题：“还游湖吗？” 裴颂点头，呵呵笑道：“当然游，没有大鳄鱼，咱们也可以看看金刀鱼恢复的情况嘛，这也算是关心民情。” 来到湖边后，裴颂的护卫花钱向渔民租了一艘不大不小的渔船，划进去一点，随风飘荡。 壮雨湖的景色还是那么美丽，无论是清澈的湖水，还是湖面上的各种渔船，亦或是湖边的柳树和成片的庄稼，都令人心旷神怡。 阴天的凉风吹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比之京城虞河的画舫是另一番滋味。 四人甩钩钓鱼，钓了四十几条，只有三条金刀鱼，这比例颇低，但总好过没有。 询问从身边路过的渔民，了解了更多的情况。 金刀鱼的恢复情况算不错的，现在两县的渔民都不抓金刀鱼，网子拉上来就挑出来放掉。多数人都非常自觉，也有自私的不会放金刀鱼，但遭人举报之后，就会受到官府的惩罚。 渔民的生活肯定比不上以前，但也不至于拮据，等金刀鱼的数量上去，日子就会恢复。 对官府心存感激的渔民还挺多的，因为官府补助了银子。 “朝廷的风评还不错嘛！” 裴颂和渔民们说完话，体验了一把私访的兴奋，心中非常高兴。 杜雍笑道：“百姓多是淳朴的，只要朝廷把该做的做到位，就不会有那么多怨恨。乾州北部做的确实可以，南部还需继续努力。” 裴颂深以为然：“我这几天总会想起怀离县百姓离城的事情，每次都非常难过。” 午饭在湖边吃，向渔民借了炉子、碗筷、调料和柴火等，又买了些鱼和米酒，自己动手，搞了个全鱼宴。 刚要吃的时候，胡禾丰、赵德助等人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赵德助埋怨道：“我说颂公子呀，您出门游湖能不能告知一声？还以为你遭了劫匪呢，让我们这顿好找。” 裴颂讪讪道：“不好意思，实在不少意思！突然想游湖，没想那么多。都坐下吃饭，这顿全鱼宴可是我们亲自动手的呢。” 赵德助一把坐下，拿起酒壶倒了一碗，咕噜咕噜喝了个痛快。 胡禾丰等人也坐下，拿着筷子夹鱼肉吃。 赵德助放下酒碗：“咱们大怀离军的弟兄都去逛楼子搂姑娘，连受伤的弟兄都没歇着，你们两个却在这里游湖吃鱼，大煞风景呀！” 裴颂呵呵笑道：“怀离军的兄弟好几百个呢，小小的县城，有那么多姑娘可以搂吗？” 姜步平猥琐道：“颂公子，你不要小看川明县城，客流量向来很大，所以楼子多的是。怀离军的弟兄们作为英雄，还能享受优惠。以颂公子你的人才，说不定能免费呢。” 大伙儿都笑起来。 裴颂也是笑骂不已。 杜雍贼贼一笑：“赌神，聂主簿有没有去凑热闹？我看他平时挺正经的。” 赵德助也笑，摇头道：“聂主簿是领队，当然要商量大事。我听说，聂大人接下来要协助怀离县县城的重建呢，然后可能会调离大理寺，进入乾州总官府当差。” “啊？” 裴颂一愣，啧啧道：“乾州总管府，妥妥的高升啊！” 胡禾丰八卦道：“聂总管和聂主薄会不会是远房亲戚？都姓聂呀。” 赵德助愕然：“碰巧的吧，不都说聂主薄没有背景吗？” 胡禾丰哂道：“没有丝毫背景的话，我是不信能升到主簿的位置，虽然不是什么大职位，但好歹也是领导层呀。” 赵德助问杜雍：“老杜，你认为呢？” “嗯？” 杜雍抬起头来，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酱料，满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赵德助翻了个白眼，他知道杜雍有听，但就是不想多谈，不过这种话题确实不宜深入讨论，属于妄议上司。 说到职位调整问题，大家都有些感慨。 赵德助轻叹道：“火组第一小队重组还没多久呢，已经迎来了大变样。前队长莫兴停职，陶青云伤势至今未愈，曹悲雨和郭清龙失踪，老杜接下来肯定会调离。颂公子说不定也会走。” 裴颂笑道：“我干嘛走？” 赵德助也笑：“你不是来体验的吗？平州行、忽云寺、怀离军，还没体验够吗？” 裴颂淡淡道：“还没体验够呢，最起码还要破几件大案。” 段子啸掰着手指：“那就剩胡队长、姜副队长、赌神、颂公子、陶公子，还有我，回京之后得补充四个人呀。” 赵德助笑道：“火组第一小队岂是那么好进的，咱们也可以提意见的。” 裴颂瞥着他：“怎么地？你心中有人选？” 赵德助摇头：“按照现在小队的结构，补充的四个人手，最起码要三个平民子弟。我可不认识厉害的平民子弟。” 胡禾丰心念电转，也思考着补充人手的问题。 杜雍离开之后，火组第一小队只剩六个人。 胡禾丰和段子啸一派，即裴铭派。 姜步平和陶青云一派，即裴惑派。 赵德助和裴颂一派，中间派。 本来裴铭派占尽主动，但郭清龙和曹悲雨失踪之后，又变的和裴惑派势均力敌。 所以再度补充人手，必须要好好做文章，那关系到火组第一小队的话语权。 姜步平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杜雍看着他们的表情，自然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心中暗暗觉得好笑。 “公子！” 杨进的声音传来，轻轻招手，示意杜雍过去。 杜雍道一句失陪，放下碗筷，快步走向杨进。 杨进带杜雍走出一段距离，沉声道：“梁河回京了！” 杜雍精神一振：“真的吗？” 杨进郑重点头：“刚才贺老三的朋友来县城，专门来通知。” 第242章 好事 悠闲的两天转瞬而过。 大理寺和卫尉寺的幸存者不仅舒缓了神经，伤势也大有好转。 屈亦雄下命令，尽快回京，带上金刚派的俘虏一起上路，聂青云自然安排了精锐护送。 杜雍本来想抽空和杨进去一趟川宁县，但仔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还是稳妥点更好，先随大部队回京城再做打算。 聂主薄果然被留下，要参与怀离县城的重建，做完之后就直接进入乾州总管府，这个要求是聂青云亲自向屈亦雄提的。屈亦雄作为大理寺的少卿，能做决定，当场就答应。 这次出京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本来想对付金刚派，用了声东击西的办法，哪知道还跟火狼帮干了几仗，效果出奇的好，作为幌子的杜雍等人都立了大功劳。 对杜雍而言，对付火狼帮还间接帮助了梁河，也算对大堂姐有个交代。 不过这次朝廷的损失也是很惨重的。 聂青云作为乾州总管，损失近千精锐，损失了怀离县城。 卫尉寺损失了一百多好手，其中有很多公子哥，以及他们的随身护卫。 大理寺由于出的人少，所以损失的颇小。 回京的路上，杜谋兴致勃勃的拉着杜雍说话：“雍哥，听说你要高升？” 杜雍淡淡道：“啥高升不高升的，我一小小的大理寺督卫，能升到哪里去？” 杜谋诶道：“大理寺督卫在京城虽然算不了什么，但到了地方县城，可以充大头的。照你这次立下的功劳，调卫尉寺绰绰有余吧？” “或许吧！” 杜雍随口应付着，然后岔开话题：“你的功劳也不小呀，四叔肯定会很开心。” 说起自己，杜谋感慨道：“我不算什么，只是跟着混而已。可惜了我那四个随身护卫，全都死于瀑布之战。” 杜雍淡淡道：“他们既然跟出来保护你，就得有那个觉悟。再说这次死去的护卫多了去，连颂公子都死了两个护卫。” 杜谋压低声音道：“雍哥，你说这次聂总管和屈少卿让咱们当炮灰……” “休要乱说！” 杜雍赶紧打断，沉声道：“那叫声东击西。而且聂总管手下的精锐死的更多，所以不存在炮灰不炮灰的说法，所有人都是为了朝廷拼命。就算有一天真的成为炮灰，你也不该埋怨，因为埋怨不会有任何作用，唯有平时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关键时刻才能保住小命，保住小命才是正理。” 杜谋哦了一声，点头受教。 杨进凑上来：“谋少爷，你若是对死去的那四个护卫心存愧疚的话，那就多拿些银两出来补偿他们的家人，那他们在天之灵也算有个安慰。” 杜谋再度点头。 川明县和怀离县的战斗已经在京城传开，成为街坊邻居喝茶聊天之时的最新话题。 然而讨论的最火爆的不是聂青云和屈亦雄率众大破金刚派巢穴，也不是怀离军在乾州南部将火狼帮打的头破血流，而是卫尉寺那几个小王爷。 因为几个小王爷的肆意妄为，硬要率众出城逞威风，从而导致怀离县县城被破。 之后几个小王爷又临阵脱逃，还带走了近半精锐护送，导致怀离军雪上加霜。 京城的街坊们就这两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好不快活。 其实不管聂总管也好，怀离军也罢，都没有在公众场合宣扬那几个小王爷的话题，甚至都有意无意的压下消息，然而人们对这种消极的事情总有种莫名的八卦之心和深入探讨之心，所以再怎么压也压不住，反而愈演愈烈。 讨论小王爷之余，街坊们还会感慨怀离军的强大，区区几百人竟然能打这么多胜仗，连带怀离县城被破也没那么大的消极影响。 裴颂的名声因此而暴涨，他也是小王爷，却能随怀离军出生入死。 大部队顺利回到京城。 南门很多百姓自主来迎接或者观看，挤的街道都有些走不动，但大家倍感有面子。 杜家这边，杜宗隆向衙门告了假，亲自来迎接，见到杜谋之后，拉着仔细看了好半晌，发现杜谋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但脸上还是后怕不已。 杜谋主动说起杜雍的好：“爹啊，在河边的时候多亏雍哥救我，否则会是凶多吉少。” 杜宗隆闻言，立马转向杜雍，笑了笑：“小雍，多亏有你啊！” 杜雍摇头：“四叔，那时候我刚好在杜谋身边，所以顺便搭一把手。就算我不在身边，其他人也会搭救的。” 杜宗隆也没多客气，拍拍杜雍的肩膀：“先回家好好休息，空下来的时候，四叔请喝酒。为你们哥俩好好庆祝。” 杜雍应下，带着杨进挤开人群，从小巷子绕回家。 屈亦雄之前给了几天假期，没什么好说的，在家练功和休息，出门拜访长辈。 第二天中午，从侯府回来没多久，杜雍正准备练功，梁河一家三口上门拜访，随行的护卫拉了足足三大车礼物。 梁河瘦了很多，面色苍白无比，显然吃了很多苦，但精神尚好。 大堂姐也瘦了很多，面容憔悴，但现在看起来很高兴。 小外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杜雍之后就嚷嚷着要抱。 杜雍先抱起小外甥，然后冲梁河与大堂姐打招呼，紧接着又问道：“打姐夫，你这脸色，没什么大碍吧？” 梁河笑了笑：“没大碍，只是需要补血。” 杨进适合插言：“众位别站着呀，赶紧坐下说话！” 各自坐好。 菱菱及时端上茶水和点心，还拿了一壶果汁给小外甥喝，小外甥很厉害，几下就喝完，拉着菱菱的衣摆嚷嚷着还要喝。 杜雍笑道：“大姐，屋子里挺闷的，要不你和菱菱带着小家伙去亭子吹风，顺便喝果汁，你也可以和菱菱学学该怎么榨果汁？” 大堂姐是明白人，知道杜雍和梁河有话说，遂起身笑道：“劳烦菱菱姑娘！” 菱菱赶紧道：“大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不用客气的。” 待她们下去之后，梁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雍弟啊，我终究没有找到老宋，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幸亏有你忙前忙后，谢谢你！” “说这些干甚呢！” 杜雍没有居功，认真问道：“你真的没问题？” 梁河苦笑：“怎么可能没问题，内伤之严重超乎你的想象，幸好我进入了登楼境，否则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不过想恢复到正常水准，最少需要几个月。” 杜雍安慰道：“只要能恢复就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说句心里话，我认为老宋应该是凶多吉少的局面，大姐夫你能花费那么多精力去寻找，也算尽了朋友之义。” 杨进立马附和：“是啊梁姑爷，若老宋还活着，早就被找到。而且你并不亏欠老宋，做到无愧于心就已经足够。” 梁河虽然还有些不甘，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杜雍见状，立马岔开话题：“姐夫，我听说除了火狼帮之外，林子里还有一伙人追杀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梁河摇摇头，沉声道：“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很神秘，好像很熟悉我。” “熟悉？” 杜雍很好奇，追问道：“怎么个熟悉法？” 梁河解释：“熟悉我的武功路数，也熟悉我的习惯，还熟悉火狼帮的那群杀手，每次我们和火狼帮大战之后，那伙神秘人就刚好冒出来。” 杨进啧啧道：“梁姑爷，你的意思，那伙神秘人不仅对付你，还对付火狼帮？” 梁河点头：“还好只有几个神秘人，否则无论是我，还是火狼帮的人，都会被活活玩死。怀离军大破周岩之后，让火狼帮追杀我的人主动退出丛林，我才迎来了生机。” 杨进敲着桌子：“既要杀梁姑爷，也要杀火狼帮的人，不会是灭魂宗的人吧？灭魂宗因为经常要进幽芒山采药，所以常有人驻扎在乾州西南。灭魂宗是造反的，还和火狼帮有嫌隙，撞上你们想玩玩也是正常的。” 梁河点点头：“杨兄所言有理……但灭魂宗怎么会熟悉我的武功路数？” 杨进笑道：“梁姑爷，灭魂宗是上古八大邪派之一，以控人心智和消息灵通著称。你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灭魂宗不留意你才怪。” 梁河冷然道：“最近八大邪派好像很活跃呀！” “只有三个活跃！” 杜雍笑了笑，掰着手指：“圣丹门、灭魂宗、金刚派，没了！” 梁河狠狠道：“就算只有三个，那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杜雍顺势提议：“要不姐夫你也去谋个公职？卫尉寺、大理寺、乾州总管府都损失惨重，现在多的是空缺，姐夫你若肯去做事，这三个衙门绝对任你挑。” 梁河竟然点头：“回来之后，我就有那个想法，和我大哥说了之后，他说会全力支持我，但你大姐好像不怎么支持。” “大姐不支持？” 杜雍非常奇怪，摸着脑袋：“在我看来，她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你上进吧？” 梁河苦笑：“经过这次事情，她害怕我再受伤，想让我待在京城。” 杜雍哂道：“京城也不安全呀，之前不是出了忽云寺那档子事吗？” 梁河又道：“这事不必着急，可以慢慢操作，我顺便养伤。” 杜雍叹道：“可惜我那半朵黑灵芝卖给了陶青云，否则给你用挺好。” 说起黑灵芝，梁河叹道：“你大姐之前还说起这事呢，你不是送了一朵灵芝给朋友嘛，她还寻思让你去朋友那要回来。她若是提出来，你别理她就好。” 杜雍笑了笑：“理还是要理的，但黑灵芝真的要不回来。不过我这次立了点功，说不定还能进少府寺挑奖励，话说少府寺的药材也不错。” “千万别！” 梁河打断，郑重道：“为了救我，雍弟你已经是劳心又劳力，哪能把你的功劳也搭上？那我梁河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杜雍提到少府寺，当然不是一味好心，因为梁河是吸引火力的，暂时还不能倒。 不过梁河坚决不肯要，杜雍也不好勉强，只是嘱咐道：“那大姐夫你一定好好好调养，若是有帮忙的地方，你随时开口。” 午饭是一起吃的，非常丰盛，大家吃的都很开心。 果不其然，大姐敬了一杯酒之后，扭扭捏捏的问道：“雍弟，我听说你有两朵黑灵芝，送了一朵灵芝给朋友？” 梁河正要说话，杜雍赶在前头：“大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以我的性格和脸皮是开不了口的。” 大堂姐更加讪讪。 杜雍笑道：“大姐，你别担心，刚才我帮大姐夫看过，只是失血过多，用食疗就好，你最近就看着姐夫，尽量别让他出门，每天让厨房给他做好吃的，我向你保证，肯定没事的。” 大堂姐奇道：“你还会看病？” 杜雍摇头：“我不会看病，但我是个武人，看经脉和气海还是可以的。这两样都有损伤，但并不是非常严重。大姐夫底子厚，撑过去小菜一碟。” 大堂姐见杜雍这么笃定，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他若是能好好养伤当然好，但他竟然想去谋个公职，不是作死吗？” 杜雍笑道：“大姐，公职未必都是打打杀杀的。姐夫除了武功好，才华也是一等一的，去六部或者乾州总管府谋个文职也挺好的，既安全，说不去也有面子。我不是说做生意不好，只是如今朝廷不是有困难嘛，像姐夫这种人才，不出一把子力，实在是可惜。但是你放心，就算要谋公职，也要等姐夫完完全全好了再说，否则我也不会支持。” 大堂姐这才点头，她很喜欢听杜雍说话，总是那么有耐心，还能给人信心。 接下来没说正事，大家开始闲聊，气氛颇为轻松。 菱菱说起小吃店的各种趣事，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吃完饭之后，杜雍和杨进送梁河一家出门。 看着他们的背影，杨进感慨道：“咱们杜家三房和梁河是越来越亲密了呀！” 杜雍笑道：“应该好事吧？” 杨进也笑：“当然是好事，以后相处的过程中，最好能抓几个梁河的把柄。” 杜雍郑重点头：“会抓的。” 第243章 进宫 短暂的休假，杜雍并没有很清闲，被动的接见了很多人。 主要有两批人，感谢和探消息。 感谢那批人，主要是卫尉寺的，具体来说，是杜雍在河边大战之后捞起的那些人，他们陆续带着礼物登门造访，感谢杜雍的同时，还表示以后应该多联络，互通有无。杜雍不耐烦这种场面，但能大概应付着，做到不失礼。 探消息的人比较杂，多半是为了谋火组第一小队的空缺而来，杜雍作为立功离队之人，有一定的推荐权利。这让杜雍很为难，只能打太极。 再次把客人送走之后，杜雍忍不住和杨进感慨：“谋空缺不是应该去找屈亦雄么？我虽说有一定的推荐权，但未必有用呀，说到底我只是个小小的督卫。” 杨进淡淡道：“他们未必是真要谋空缺，只是借这个话题和你套套近乎，拓展人脉。” 杜雍有些自嘲：“和我套近乎，还不如和赵德助或者胡禾丰套近乎，他们的能量都比我大。” 菱菱正在翻礼物，插嘴道：“公子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当然会有人套近乎，而套近乎当然要趁着公子高升之前来，否则会显得没诚意。” 杜雍瞥着她：“就你机灵，翻你的礼物吧。” 菱菱嘻嘻一笑：“菱菱就知道，公子肯定会出人头地的。” 杜雍岔开话题：“我突然想起来，姜步平也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的，竟然不带礼物来感谢，那家伙为何如此失礼？” 杨进哑然失笑：“你很差他的感谢吗？” 杜雍摇头：“只是想逗逗他而已，想不到他不给我机会。” 姜步平没来，陶青云倒是来了一趟，现在他的内伤已经痊愈，再度来感谢杜雍，态度比之以前是天壤之别。而且陶青云还暗示，他将会和裴惑划清界限，这让杜雍非常惊讶。陶家一直都是裴惑党的中坚力量，这个时候竟然会选择抽身。 虽然很惊讶，但杜雍并没有多想，就算陶家能成功抽身，杜雍暂时也不想交往过密。 最后一天假日，屈亦雄派人告知杜雍，明日入宫领赏。 杜雍又惊讶了一回，他虽说有些功劳，但进宫领赏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经过仔细询问，才知此次参与了行动的大理寺和卫尉寺人员都要进宫，皇帝下的命令，说要亲接见英雄们，以示鼓励，以及展现朝廷打击造反势力的决心。 杜雍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皇宫，早已没什么印象，遂连夜赶去侯府向大伯杜宗承请教，请教进宫之后该注意什么，以免到时候做出无礼之举。 菱菱知道之后，拉着杜雍的袖子撒娇：“公子，你以前不说要带菱菱去皇宫吗？这次带菱菱进宫看看怎么样？” 杜雍苦笑不已：“我问过大伯，这种是不能带人的，连杨大哥都不能带。” 菱菱松开杜雍，虽然没有吵，但显得闷闷不乐。 杜雍只得安抚：“等下次吧，下次我立更大的功劳，争取带你进去。”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菱菱的坚持下，杜雍穿了身节假日的华贵武士服，按菱菱的说法，那就是不能让别人比下去。 杜雍非常无语，赶紧出门。 路上碰到了刚好出门的赵德助，他穿的更离谱，花花绿绿的，简直能闪瞎狗眼。 赵德助还振振有词：“难得进宫，当然要穿花哨点，说不定能引起陛下的兴趣呢。” 杜雍一阵恶寒：“又不是选妃。” 赵德助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就知道乱讲。我的意思是，给陛下留个印象，关键时候说不定能被委以重任。要知道很多时候，陛下就是随口一说，但下面的人必须好好考虑。比如说……那赵家的小伙子赵德助，朕记得他看起来很精神，这个位子可以让他试试。” 杜雍微微点头：“有点道理。” “是吧！” 赵德助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接着又道：“听说这几天有很多人找你？” 杜雍扼要解释，然后苦笑道：“礼物倒是收了一大堆，但是头很疼。” 赵德助感慨道：“这就是成长的烦恼，你出了风头，受到关注是必然的。” 接着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对了老杜，陶青云应该有找你吧？” 杜雍反问：“听你的意思，他也有找你？” 赵德助点点头：“他以同僚的身份来我家，祝贺我立功来着，实际上他还给了暗示，说他以后不会再跟裴惑玩。” 杜雍吐槽道：“他也暗示我来着。陶家怎么回事？下船就下船呗，干嘛到处给人暗示？真不怕二殿下记仇？” 二殿下裴惑虽然因为金刚派的事情栽了个跟头，但惩罚不算很重，只是思过几个月而已，随时能站起来的。 赵德助扮老鸟：“依我之见，陶家定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比如说裴惑可能会倒。” 杜雍来了兴致：“装的这么厉害，不如你仔细分析分析？” 赵德助嘿嘿笑道：“我这么说当然有依据。卫尉寺那几个小王爷在怀离县临阵脱逃，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有些戏班子甚至在排戏呢。而那几个小王爷平时都和裴惑交好，难免会给人留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印象，说不定陛下会因此而直接立裴铭为太子。” 杜雍哂道：“陛下是不会轻易立太子的，就算他意属裴铭，也不会急于让裴惑失去希望，因为要留着磨刀。” “磨刀什么意思？” 赵德助有些听不明白。 杜雍解释：“字面意思，裴铭是刀，裴惑是磨刀石。陛下就裴铭和裴惑两个儿子出息点，剩下的十来个不是纨绔就是还没长大，都没资格入局呀。” 赵德助捏着下巴：“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意思，也挺合逻辑的，你怎么想到的？” 杜雍淡淡道：“结合历史呗，你想想，大兖立国这么多年，有一帆风顺登基的皇帝吗？哪一个不是跟兄弟斗个你死我亡？” 赵德助讪讪道：“我不喜欢看历史。” 后面突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杜雍听出来那是裴颂的脚步声，于是对赵德助道：“颂公子来了，别说敏感的话题了。” 赵德助往后一看，并没有发现人：“哪里呀？” 话音刚落，拐角处出现了裴颂的身影。 赵德助张大嘴巴：“老杜，你是怎么听出来的？我连脚步声都没听到的。” 杜雍嘿嘿笑道：“这就是老手和新手的区别，你的境界虽然比我高，但经验却不如我。你还是不够警惕呀。” 听到杜雍明显是吹牛皮的语气，赵德助也不生气，啧啧道：“你能随时随地保持警惕心？” 杜雍摇头：“随时随地有些夸张，大部分时间吧。” 裴颂赶上来：“二位，早啊！” 赵德助和杜雍也说早。 裴颂好奇道：“刚才在谈什么呢？” 赵德助随口扯道：“我们在打赌呢，猜测等下会有什么奖励，老杜猜银两，我猜武器。” 裴颂哈哈大笑：“银两和武器？太俗了吧？” 杜雍淡淡道：“是挺俗的，但这两样不是最常见的吗？” 裴颂神秘一笑：“既然是进宫，那肯定要搞些花样，留下些话题，那样才能更好的展示朝廷打击造反势力的决心。” 赵德助精神一振：“颂公子，你是不是得了提示？莫非会奖励青阳宫女？” 杜雍眉头一皱，有那个可能啊。 皇室每年都会组织选秀，挑选漂亮的妙龄女子进宫，安排各种专业的老师教导她们技能，女工厨艺歌舞算学等等，学习之后会有考试，通过考试的，就称为青阳宫女。 青阳宫女的去处有几种。 皇帝偶尔会选几个作妃子，但更多的是用来配人。 很久以前，青阳宫女通常是配给皇室子弟，充当妾室。 到后来，也会配给有功之人。像屈亦雄，平州行之后，陛下就给他安排了两个。 裴颂挑挑眉：“很有可能哦！” 赵德助搓着手掌：“若真能奖个青阳宫女，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看着差点流口水的赵德助，杜雍吐槽道：“你那是想要荣耀吗？你是好色吧？” 赵德助的神色有些讪讪，但也没有否认：“听说都是绝色呀，而且精通各种技能。我就不信你杜雍不想要。” 杜雍耸耸肩，没有说话，如果只是漂亮的女子，他当然没问题。但杨进以前说过，青阳宫女表面看上去是奖赏，实际上很有可能是监视。 说话间，三人进了宫城，岗卫的眼神嗖嗖的洗礼，查看了三人的腰牌，又好生询问了一通，这才放行。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赵德助轻声吐槽：“我和老杜也就罢了，颂公子他们肯定都认识的，竟然也查的那么严格。” 裴颂倒是不在意：“那叫纪律，该查就得查。他们是认识我，但有可能是易容的。” 赵德助吐槽道：“哪有那么厉害的易容术？” 裴颂认真道：“赌神，你还真别说，我亲眼见过那种易容术。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有九分的相似度，不是非常熟悉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此言一出，杜雍和赵德助都大感惊讶，同时问道：“怎么弄的？” 裴颂解释：“非常薄的皮面具，人皮来着。” 杜雍还好，毕竟听说过人皮面具，赵德助从来没听过，觉得心里有些发寒：“人皮面具？你是说把人身上的皮剥下来做成面具？” 裴颂点点头。 赵德助皱着眉头：“搞这种的，肯定是邪派。” 裴颂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家护卫抓到的那个面具人，是在峒州，确实很邪乎，正要严刑审问的时候，他直接咬毒自尽。” 杜雍啧啧道：“厉害呀，依我看，他很有可能就是上古八大邪派之一。” 这个推测颇有道理。 杜雍问道：“颂公子，那张面具还在吗？” 裴颂苦笑道：“在当然还在，但是破了几个洞。我父亲找了些厉害的工匠研究，但是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那张人皮面具的工序一定非常细致，保存好的话，甚至能支撑几百年。” 赵德助只觉鸡皮疙瘩泛滥：“几百年的人皮，想一想都头皮发麻，怎么敢戴嘛。” 杜雍淡淡道：“你不敢戴，有的是人敢戴。人皮面具这种玩意，是非常阴险的武器，搞嫁祸于人的勾当不要太容易。” 裴颂深以为然：“所以我父亲才很重视，就算不能造出来，最起码也要知道面具的特点，找出辨别的办法。” 结束这个沉重又神秘的话题，三人来到目的地，朝云殿，不大不小的宫殿，但是很精致。 现在已经来了很多人，正在窃窃私语。 裴铭也在，正拉着胡禾丰和段子啸聊天，不知道聊什么，看上去非常开心。 裴惑竟然也在，正在和姜步平聊天，虽然没有笑容，但也不怎么沮丧。 看到杜雍等三人之后，大伙儿纷纷走过来打招呼，很多人都围着杜雍，再度感谢。 杜雍大概应付着，然后拉着赵德助挤开人群，去和裴铭和裴惑打招呼。 裴铭还是老样子，非常亲切自然。 裴惑有些憔悴，但也不失风度，恭喜杜雍和赵德助立下大功。 看着赵德助眼中的疑惑，裴惑主动解释：“大哥帮我求情，所以闭门思过已经结束。” “哦！” 赵德助恍然大悟，赶紧道：“恭喜……哦不，该怎么说呢……总之这是好事，我赵德助由衷为二殿下感到高兴。” 杜雍顺势表态：“我也二殿下感到高兴，大殿下的情义也令人佩服。” 不过心中难免会有些腹诽，裴铭为裴惑求情，肯定不是真心的，意在展示风度，给朝廷诸位大佬留个好印象。 裴颂笑道：“铭哥这么开心，在聊什么呢？” 裴铭兴奋道：“我派的人已经找到了何木野，而且成功把他带了回来。” 赵德助嚯了一声，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厉害呀，大殿下！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的？” 裴铭故作谦虚：“就前天回来的，想着先低调点。” 杜雍也佩服不已：“大殿下，何木野现在如何？” 裴铭轻叹道：“情况不是很好。不过朝廷研究僵尸也有一段时间，也算有些心得，所以唤醒何木野应该有希望。” 第244章 赏赐 何木野被寻回来确实让杜雍非常震惊。 既震惊于裴铭的力量，也震惊于裴铭的手段，他不惜花费大把的人力财力去寻何木野，早已经在京城传开，还搏了个有情有义的名声，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确实给人留下了好印象，说不定会因此吸引更多的平民才俊主动投靠。 不过杜雍对唤醒何木野一事并不是很乐观。 朝廷研究僵尸确实有一段时间，研究怎么更有效率的对付僵尸，研究怎么治疗僵尸，但是研究的结果如何，从来没有公布。 杜雍很关心这个事情，曾今问过聂主薄，但是聂主薄也不清楚。 赵德助曾有过颇为恶毒的猜测，朝廷应该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所以没什么好公布的。 杨进比较理智，称朝廷应该已经有对付僵尸的办法，想找个好机会打圣丹门一个措手不及。 裴铭突然发问：“老杜，你有过一次唤醒何木野的经验，找个机会再试试？” 杜雍苦笑道：“大殿下，您可真看得起我。” 学得《光明经》之后，杜雍还真琢磨了一套唤醒僵尸的办法，有针灸，有喝药，有气疗，总之挺唬人的，但到底有没有作用，还需验证。 杜雍并不想在何木野身上验证，并非不想救何木野，而是此事颇为敏感。 然而裴铭的要求没法拒绝，杜雍继续：“大殿下有请，我当然要去试试，但并不抱希望，上次是误打误撞。” 裴铭善解人意：“试试就好，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赵德助和裴颂都很有兴趣，主动要求到时候要前去观看。 裴铭笑着应下。 说完何木野的话题，裴铭又问起了曹悲雨和郭清龙。 这个问题杜雍比较有话语权，主动解释：“无论是作战的河岸，还是河里，都没有看到曹悲雨和郭清龙的尸体。但他们生还的可行性仍然很低，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先一步被冲到了很下游，所以才没被发现。” 裴颂附和：“当时时间虽然很急，但该捞的地方都捞过，很下游就没办法。” 裴铭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 赵德助安慰道：“生还的机会虽然很低，但总比没有好。就像何木野，经历了那么多危险，不也活下来了吗？” 裴铭点点头，笑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遣人去寻他们两个。” 大家都赞叹不已，言称大殿下宅心仁厚。 裴铭很开心，频频压手，表现的非常谦虚。 裴惑突然发问：“老杜，赌神，听说陶青云找过你们？他找你们干什么？” 赵德助：“……” 杜雍：“……” 这个不好说呀，难道明说陶青云不想再跟你裴惑混？ 想了想，杜雍淡淡道：“老陶内伤已经痊愈，特意来感谢我，谢我把灵芝卖给他，同时他还祝贺我又立新功。” 赵德助顺势道：“老陶找我也是恭喜我。他以前和我不对付，和老杜更不对付，现在听说我和老杜都立了大功，所以他应该想修复关系来着。” 裴惑追问：“就这样吗？没有别的？” 赵德助心中暗骂，但表面很自然的道：“就这样啊。” 此时来了个老太监，扯着公鸭嗓让大家安静点，陛下马上就到。 除了裴铭、裴惑、裴颂三人，其他人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严肃的场合，立马就严肃起来，等待陛下的到来。 屋子里共有四十几个年轻人，在老太监的吩咐下，站了三列。 大伙儿都想站前一点，但是又不敢站第一个，本来裴铭裴惑裴颂刚好可以站第一个，可是他们三个都有位子，潇洒的坐在侧边，就差翘起二郎腿。 赵德助咬咬牙，站到了中间那列的第一个，然后挑衅的看了杜雍一眼。杜雍岂会退缩，当即来到左边那列的第一个。 至于右边那列的第一个，经过短暂的推搡，被胡禾丰站住。 裴颂见状，哈哈笑道：“还是我们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厉害！” 裴铭也笑：“这叫当仁不让，这次出城，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功劳最大。” 裴惑心中暗骂，他刚才使眼色让姜步平站第一个，但是姜步平没敢站，现在再抢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讲究。 “皇上驾到……” 老太监突然拉着长音，然后是成群的脚步声。 气氛变得更加严肃，但众人都忍不住扭头看过去。 前面是几个带刀侍卫开路，中间是身着龙袍的皇上和一名非常美丽的贵妃，后面跟了很多低着头的年轻宫女。 杜雍曾远远见过皇上几眼，非常有气势的一个君王，现在近看，更有气势。 身形高大，不怒自威，走路不急不缓，威风凛凛，五十多岁，正值最黄金的年岁。 “或许是个宗师级高手！” 杜雍暗暗推测着皇上的实力，这是个大胆的推测，但是有依据，他见过很多晋灭境高手，都没有皇上的气势。 皇上很惹眼，但是那个贵妃给杜雍的印象更深。 杜雍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面容精致的近乎妖异，身形高挑，身材暴好，能用增之一分则多减之一分则少来形容，最让人动容的是她的气质，妩媚中透着一股淡淡的纯情，好像平州城那个柳小姐的升级版。 胡思乱想间，皇上来到上面的位置，坐下来，贵妃就坐在他的旁边。 众人赶紧跪下，喊着口号：“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杜雍很不想跪下，但现在这个场合，不得不跪。 还好皇上没有啰嗦：“平身！” 众人都小心站起来，大声谢谢吾皇。 这一套过后，裴铭、裴惑、裴颂三兄弟上前，规规矩矩来了一顿问安的礼节。 杜雍本以为那个贵妃只有二十几岁，哪知道裴惑对着她来了声：“母妃！” “天哪！” 杜雍暗叹不已，裴惑已经二十多岁，按理说他母亲最起码也得四十岁，然而他们母子两看起来就好像是姐弟两。 裴铭和裴颂叫了声：“琴妃娘娘！” 这个琴妃娘娘肯定很受宠，以为通常来说，后宫的妃子很少出现在这种公众场合。 皇上首先看向裴颂，笑着问道：“颂哥儿看着结实了不少，看来是得到了锻炼。” 裴颂应该经常进宫见皇上，所以非常自然：“多谢皇伯伯夸奖！这次怀离县之行，总体上来说确实得到了些许锻炼，但也后怕不已，若非护卫拼死保护，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皇上立马大笑起来：“果然要多多出去历练，你这小子以前可没这么谦虚的。” 裴颂抓着脑袋傻笑，没有答话。 琴妃娘娘仙音般的声音响起：“皇上啊，颂哥儿自小就很谦虚的，您这么笑他，当心您那亲王弟弟埋怨您打击他儿子呢。” 皇上马上点头：“是是是，颂哥儿自小就很谦虚。” 琴妃娘娘轻笑起来。 杜雍听的心里一阵陶醉，偷偷转头一看，赵德助那厮直接是表面很陶醉，就差摇头晃脑。 这样可不行啊，杜雍脚心发力，发出一股真气，透过地板传到赵德助脚上。 赵德助被击中，身体抖了一抖，不过也清醒过来，心中暗骂自己失礼。 皇上感应力很强，立马看过来，赵德助心中很紧张，主动举手：“禀告皇上，小人……微臣昨晚太兴奋没有睡着，刚才有些瞌睡，所以身体忍不住抖了抖。还望皇上见谅！” 这个举动很莽撞，但赵德助看起来傻傻的，有些可爱，皇上并没有计较，笑着问道：“你是赵家那个小子吧？” 赵德助赶紧点头：“回皇上，微臣赵德助，在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当差！” 皇上赞许道：“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朕听说了好几次，很不错！” 姜步平羡慕不已，心中更是大骂不已。 好你个赵德助，表面看起来挺憨厚，想不到如此无耻，不仅无耻地抢占中间第一的位置，还装作打瞌睡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真有你的。 胡禾丰也想吸引皇上的注意力，可是苦于没办法。 好在裴铭主动帮了一手，指着胡禾丰：“父皇，那位是胡家的胡禾丰，他正是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队长。” 胡禾丰心中大喜，略微低头，做恭敬状。 皇上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杜雍。 杜雍虽是低头的状态，仍能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好像被人锁死。 裴颂主动介绍：“皇伯伯，这位是杜家的杜雍！” “杜雍！” 皇上低声念叨了一声，淡淡道：“听说过，杜家三房的独子吧？” 杜雍抬头恭敬应道：“是的，皇上！” 皇上沉声道：“你的武功应该不错吧？” 大伙儿不解何意。 杜雍暗中深吸一口气，主动承认错误：“请皇上恕罪，刚才微臣看赵德助有些瞌睡，所以忍不住给他来了一下，如此严肃的场合，打瞌睡很失礼！” 众皆愕然。 皇上却哈哈大笑：“你那一下很隐秘，地板没有丝毫震动，如此高明的真气操控水准，在年轻人中很难得啊！” 大伙儿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雍谦虚道：“启禀皇上，那是超常发挥，因为微臣和赵德助是多年的好友，实在不想他因为打瞌睡而受到惩罚。但这显然是多虑，皇上的大度并非我等能想象。” 皇上又大笑起来，显然非常开心。 姜步平心中又开始大骂。 好你个杜雍，平时看起来低调且不贪攻，想不到拍起马屁来一点都不含糊。 皇上环视一圈：“朕已经看过聂青云和屈亦雄的奏章，清楚了川明县和怀离县的大战，都是非常成功的战斗，狠狠打击了金刚派和火狼帮等造反势力，打出了朝廷的气势。众位都是好样的，都是我大兖难得的青年才俊，所以朕要重赏你们。” 大伙儿免不了又得多谢一番。 皇上压压手：“据屈亦雄讲，此次功劳最大的乃是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的杜雍。他不仅在遭遇大规模偷袭之后成功救了不少队友，还率领残众成功守住了怀离县城，接着提出建议，让怀离军弃城扫荡乾州南部，成功掀翻以逆贼周岩为首的火狼帮精锐部队，更是不惧危险，独自追杀周岩，成功将其头颅砍下，砍出了朝廷的气势，砍出了朝廷的决心。” 杜雍拱手：“皇上的夸赞令微臣愧不敢当！愿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皇上忍不住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兴奋道：“好一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学学这种精神。” 大伙儿恭敬称是。 皇上看向琴妃娘娘：“爱妃呀，对于小杜这种人才，你说该怎么奖赏？” 琴妃娘娘想了想：“皇上，不若赐两名青阳宫女吧！” “我去！” 杜雍暗自感慨不已，还真来这一套。 皇上点点头：“那就赐两名！” 大伙儿羡慕不已，赵德助更是眼睛冒光，恨不得自己是杜雍。 杜雍则有些为难，想拒绝但是开不了口。 皇上主动问道：“怎么？小杜你对于这个奖赏，心里不满意吗？” 杜雍赶紧摆手：“皇上千万别误会，微臣曾今听说青阳宫的小姐姐都很美貌，而微臣正值练武的黄金期，偏生又是个没什么定力的，这一下来两个，微臣的心里是既激动又颤抖，更多的则是害怕会耽搁武功的进展……” “哈哈！” 皇上笑了笑，有些赞许：“你小子倒是够坦白。两个有点多，那就一个，如何？” 杜雍只得点头：“多谢皇上，微臣感激不尽！” 皇上冲琴妃娘娘吩咐：“爱妃，劳烦你挑一名最优秀的。” 琴妃娘娘笑道：“那是当然！” 对于把人当成赏赐，杜雍多少有点不自在，但又无可奈何，最怕派来一个搞监视的。 皇上又道：“至于其他人，每人都去少府寺挑一样兵器，外加一本秘笈。” 大伙儿立马兴奋起来，对于杜雍的羡慕减少了不少，高呼吾皇万岁。 接着皇上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赵德助一下跑过来搂着杜雍的肩膀：“好小子，竟然真的得了青阳宫女！” 杜雍苦笑：“要不咱换换？我想去少府寺呢！” 赵德助声道：“说的轻松，这种哪能说换就换，难道你想欺君吗？就算能换，我也不换，你是去过少府寺，我还没去呢。” 第245章 分析 午饭是在城北的大酒楼吃的，大殿下裴铭请客。 人挺多，不过都是熟人。裴铭、裴颂、胡禾丰、段子啸、杜雍、赵德助，在包厢里吃了一顿异常丰盛的大餐，好些个菜杜雍以前都没吃过。 裴铭本来还想叫一些人卫尉寺的人，但知道杜雍不耐烦太热闹，所以没叫，由此可以看出他对杜雍的看重，明知道很难把杜雍拉到自己的阵营，也不愿让杜雍喝酒喝的不自在。 席间没有谈什么重要的事情，裴铭频频举杯，恭喜大家又立新功，又少不得勉励一番，既不失大殿下的威严，也不失同龄人的亲切。 裴铭知道杜雍将要调出火组第一小队，特意暗示了几句，想调哪里尽管提。 杜雍举杯：“大殿下的美意，我老杜感激不尽，以后大殿下若有什么小事情吩咐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调职这种事情，我还得去问过大伯。”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裴铭并没有计较，笑道：“确实该问过奉阳侯，他老人家看的远。” 胡禾丰却有些在意的话语：“老杜，干嘛只说吩咐小事情？若殿下有大事情吩咐你，难道你就不会答应了吗？” 杜雍不慌不忙，以老朋友的语气道：“胡队长误会了不是？这还真不是我打马虎眼，不乐意为大殿下效劳。我最有自知之明，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一些小事情。否则我之前就会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必然会治好何木野，而不是试试。” 裴铭哈哈笑道：“禾丰这人喜欢开玩笑，老杜你别在意。你能答应去看何木野，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杜雍赶紧道：“大殿下千万别这么说。何木野也是同僚，去看看是应该的。” 赵德助插言：“大殿下，朝廷研究僵尸有一段时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治疗何木野吗？最起码该有稍微抑制狂性的药物吧？” “这是机密来着！” 裴铭很严肃，旋又轻笑道：“不过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而且知道事情轻重。” 大家将裴铭有透露的意思，遂纷纷举手保证，绝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裴铭继续：“已经研制出了压制僵尸狂性的药，并成功压制了大理寺那个普通僵尸，虽然还不知道如何彻底治好，但是能看到希望。何木野的情况不同，他是领主僵尸，药没效果。据那几个最有经验的老御医的说法，药物和气疗双管齐下，说不定会有效果，但是该如何气疗，没有头绪。所以我才找老杜，听人说你的气疗术很不一般。” 裴颂肯定了一句：“老杜的气疗术确实不一般，当时在河边救人，大家都看在眼里。” 赵德助也附和：“我还是老杜治好的呢。” 杜雍暗自苦笑不已，果然是能力越多，麻烦越多。 不过再来一次的话，杜雍依然会选择用气疗术救队友，那种情况他没法无动于衷。 聊完这一出，赵德助又说起了杜雍得的赏赐，语气是羡慕不已。 裴铭也来了兴致：“赌神，别说你羡慕，我都羡慕呢。这一批青阳宫女水准很高呢，其中有几个相当出彩的，父皇本来决定按老规矩，配给到了年龄的皇室子弟，哪知道让老杜捷足先登。” 大家都笑起来，暧昧不已。 杜雍只得举杯：“喝酒，喝酒！” 这顿酒喝到傍晚，菜都上了四茬，大家喝的心满意足，迈着螃蟹步，各自回家。 赵德助有些不省人事，蹦跶个不停，若非杜雍钳着他，他肯定会发酒疯，当街撒尿或者调戏路上的小姑娘。 好不容易将赵德助送回赵府，杜雍谢绝了赵家吃晚饭的邀请，慢悠悠的走回家。 “菱菱！” 回到家往偏厅的软椅上一趟，开始使唤菱菱：“先给我来一壶冰水，再来一锅醒酒汤，接着给我打洗澡水，冷水就好。” 现在杜雍真的成了大少爷，他已经习惯了使唤菱菱。 哪知道向来乖巧的菱菱轻轻哼了一声，拿眼睛斜着杜雍，表情既愤慨又委屈。 杜雍莫名其妙，向菱菱眨眨手，询问她什么意思。 菱菱再度哼了一声，竟然把脑袋撇过去，直接就不理人。 杜雍的酒顿时就醒了一半，看向在旁边悠闲喝酒吃小菜的杨进。 杨进放下酒杯和筷子，小声道：“我也莫名其妙呢。但我可以肯定，是你开罪了她，因为我刚才让她拿酒拿菜，她没有给我使脸色。” “我开罪了她？” 杜雍很奇怪，提高声音：“菱菱，别像个小女生啊。我什么时候开罪了你，你直说就好，我保证好好跟你道歉。” 菱菱扭过头来：“公子，你不是有其他人了吗？哪里还需要菱菱伺候？” “我有人？” 杜雍更加奇怪，抓着脑袋：“我有什么其他人？家里不就你一个吗？” 杨进轻咳两声：“公子啊，据说你得了陛下的赏赐，青阳宫女两名。而且你还因为高兴，所以请同僚在城北大喝了一顿。” 菱菱冷嘲热讽：“午饭吃到傍晚，有那么高兴吗？” 杜雍恍然大悟，苦笑道：“杨大哥，你身为严谨的江湖人士，不要乱讲好不好？陛下是赐了两名青阳宫女，但是被我当场拒绝，用的理由是害怕影响武功的进展。然而陛下坚持要赐一个，我总不可能一推再推吧，否则不就犯了欺君之罪吗？另外城北喝酒，不是我请客，是大殿下请客，他遣人弄了好大一桌子菜，好些食材我见都没见过，总不能浪费吧？席间我们都没提起赏赐的事情，只说了一些严肃的公事。” 这几句说下来，菱菱的脸色果然好了很多：“真的吗？” 杜雍赶紧道：“当然是真的。我都不知道青阳宫女是什么。” 菱菱哂道：“青阳宫女多出名，街坊邻居都知道，菱菱也知道，公子会不知道？” 杜雍毫无愧色：“我这个人比较腼腆，对陌生女人不感兴趣，所以就算有听说青阳宫女，也不会探究细节。” 噗！ 杨进忍不住喷出一口酒。 菱菱却很开心，先端了一壶冰水过来，然后又道：“公子等一下哦，菱菱这就去煮汤！” 看着菱菱的背影，杜雍喝了一大口冰水，咕哝道：“这什么事嘛！” 杨进提醒道：“你以后真的要小心点。” 杜雍点头：“放心吧。我记得你说过的话，青阳宫女可能是搞监视的，我会小心。” 杨进沉声道：“那就最好。她什么时候到？” “就这几天吧！” 杜雍回答，又叹道：“其实我更想去少府寺的，那里的东西真的好。” 杨进哂道：“你上次不是去了一趟吗？还不是只拿了一本没用的古籍？” 杜雍神秘一笑：“谁说没用？” 杨进来了兴致：“难道还有什么说头不成？ 杜雍没有说话，只是摊开自己的手掌，示意杨进跟着学。 杨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摊开了自己的右掌。 杜雍略一运劲，将真气隔空送过去，透过杨进的手掌，送入他的经脉。 几息过后，杨进精神一振，只觉最近的疲惫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状态非常好，他甚至感觉能同时对抗好几个登楼境高手。 杜雍得意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是气疗大师。” 杨进大讶：“天哪！就是少府寺那本没用的古籍？” 杜雍点头：“我就凭着那本古籍里的图案和线条研究出了适合自己的气疗术，刚才我是用冰电混合真气缓解你的疲劳，顺便打通因疲倦导致凝滞的经脉，厉害吧？” 杨进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这不是厉害，而是相当厉害，以后咱们一起干仗更容易！不过这门技术你得尽量保密。” 杜雍苦笑：“只能大概保密，因为在河边救人的时候已经用过，而且我还要去看何木野。裴铭竟然派人抓回了何木野，你还不知道吧？” “这么厉害的吗？” 杨进显然也对裴铭的实力和手段感到震惊。 杜雍感慨道：“裴铭确实厉害，不仅找回了何木野，还替裴惑求情，让裴惑免去了剩下的闭门思过惩罚。” 杨进啧啧道：“看来裴惑党现在处于全面的下风，怪不得陶青云要下船呢。” 杜雍摇头：“下风应该是下风，但未必是全面的下风。” 杨进奇道：“怎么说？” 杜雍组织了一下语言：“今天在大殿上看到了裴惑的母亲，琴妃娘娘，漂亮的不像话，赵德助差点失态。” 杨进不知道杜雍想表达什么，理所当然道：“皇帝的妃子当然漂亮。琴妃我也略有耳闻，据说是倾国倾城。” 杜雍沉声道：“她的漂亮很不一样，你知道我想起谁了吗？平州的柳小姐，她们两个的气质都是那种妖异型的，不知不觉就勾人心魄，我觉得琴妃娘娘身份不一般。” 杨进听到柳小姐之名，顿时就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琴妃有可能是邪派之人？” 杜雍点头，补充道：“关键是皇上很宠爱她，看得出来的宠爱，好像初恋的小男生。所以说裴惑的处境并不糟糕，以后应该也不会糟糕。枕边风很厉害，这话没毛病吧？” “没毛病！” 杨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略有担忧道：“若琴妃是邪派之人，皇上不会有危险吧？” 杜雍摇头：“皇上应该不会有危险，据我的观察，皇上极有可能是宗师级高手。” “不是吧？” 杨进惊了个呆，皇上也就五十来岁，比屈亦雄大不了多少，这种年纪的宗师级高手，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 杜雍肃容道：“有可能没有宗师级，但比屈亦雄厉害是没跑的。他的气势由内而外，压迫力比赵三太爷还强，还能看清楚我在下面偷偷散真气的小动作。” 顿了顿，又叹道：“皇上轮不到咱们去操心。关键是琴妃娘娘，在宫中好像很有力量，那什么青阳宫女就是她负责的，皇上让她挑一个优秀的赐给我，当时真的很想拒绝，改少府寺去挑东西，但是又不敢，皇上和琴妃紧盯着我，若是强行拒绝可能会挨板子。” 杨进大感头疼，感慨道：“我说裴惑怎么那么高调，勾搭忽云寺的错误都能揭过去，敢情有琴妃那种老娘撑腰兜底。” 杜雍自我安慰：“我暂时应该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陶青云，裴惑今天特意问起了陶青云，显然已经知道陶青云想下船，接下来还不知道怎么对付陶青云呢，说不定整个陶家都有危险。” 杨进笑道：“那样只会把陶青云彻底推向裴铭。” 杜雍很头疼：“不管如何吧，裴铭裴惑两兄弟的斗争，长得很呐！” 此时菱菱端上了醒酒汤，满满一大锅，香气四溢，连刚刚吃饱喝足的杨进都流起了口水。 杨进盛了一大碗，顾不得热气，美美地喝了几口，非常满足，夸赞道：“菱菱啊，今儿这汤怎么如此美味？” 杜雍喝了几大口之后，也是夸赞不已，确实比平时好喝。 菱菱得意道：“菱菱听说青阳宫女都是学歌舞的，肯定不会做汤。” 杜雍哭笑不得。 杨进调侃道：“菱菱啊，以你和公子的亲密关系，有什么好担心的？” 亲密二字说的格外暧昧，菱菱小脸一红，看着杜雍。 杜雍没看她，继续喝汤。 回到后院洗完澡之后，菱菱主动来到杜雍的房间，说是暖床，却在关好门之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杜雍的声音，拉着他的手臂不放。 杜雍本来拿着大兖的详细地图在研究，这种情况下，还能研究个屁，只能早些睡觉。 次日早早起床，又是神清气爽。 杜雍悄悄起床，替尚在熟睡的菱菱盖好被子，然后小心出门。 今天还是不用上差。 不过也不能闲着。 上午要去侯府和大伯杜宗承讨论调职的事情，尽管杜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还是要和大伯说一声以示敬意，而且可以顺便问问琴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来头，青阳宫女需不需要防范，该如何防范。 下午要去四叔杜宗隆家，约好了一起庆祝。 晚上应该没事，可以练一会儿功，现在积分很多，不用担心修炼提速丹的问题。 第246章 奉命 “想去走江湖？” 杜宗承对于杜雍的想法感到很惊讶，他原本以为杜雍想转卫尉寺或者礼部，至不济也是少府寺或者地方哪个总管府，哪知道杜雍会是这个想法。 杜雍解释：“大伯啊，我实在不耐烦跟自己人勾心斗角，还是干仗更痛快点。我听说大理寺有个非常机密的部门，就是在江湖上混的，是不是那样？” 杜宗承心下了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当差这段时间，你有和自己人展开所谓的勾心斗角吗？” 杜雍摇头：“暂时应该还谈不上勾心斗角，因为我现在位置比较低，若是再进一步，肯定会有勾心斗角的场合。” 杜宗承淡淡嗯了一声，这才回道：“大理寺除了刑组、火组、风组之外，还有个鹰组。鹰组主要负责在江湖上打探消息，当然也免不了当打手。鹰组的成员并不多，彼此之间并不认识，平时都是单枪匹马行动，每个成员都是直接向大理寺正卿负责。” 杜雍哦了一声：“单枪匹马行动，那即是说，对于成员实力的要求会很高？” 杜宗承点头：“那是自然，据我所知，鹰组成员都是登楼境，而且久经杀阵，经验丰富，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 “登楼境？” 杜雍惊了个呆，苦着脸道：“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 他现在虽然是登楼境一重，但并不想暴露，表面当个刻印境二重挺好。 杜宗承呵呵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鹰组看重实力没错，更看重应变能力，你在怀离县率领二百多民兵化解火狼帮的猛烈攻势，事后又提议弃城去扫荡，已经证明了你的应对能力，所以怀离县之行能给你加很多分。” 杜雍微微点头：“还有什么吗？” 杜宗承继续：“鹰组成员都会挂两个职，以保持机密。比如你若是加入了鹰组，表面可能是调下面某个总管府，当然总管府那边不需要做事，只是偶尔去点卯就行。” 杜雍一想还挺不错，遂请求道：“大伯，我想去鹰组，您能不能引荐？” 杜宗承笑着问道：“想清楚了吗？鹰组很危险的，折损率比火组还高。” 杜雍认真道：“自从见识过圣丹门、火狼帮、金刚派等作乱势力的实力和手段之后，更坚定了我拿刀子闯荡的决心，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道义。” 杜宗承肯定：“非常好。我是有权利引荐的，不过可能会有考核，王沐坤亲自主持的，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也有可能不考核，王沐坤会看到我的面子上直接通过，但你的压力会很大，必须做出成绩来回应，否则王沐坤以后直接炒了你，我也没办法求情的。”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大伯，我会好好努力的。” 在哪里做事都是做事，成绩这种东西，努努力应该不难，毕竟杜雍有一定的实力，而且还有杨进在旁边协助。 江湖上也有朋友，大黑和贺老三，都是非常机智且讲义气的人，交情也不错。 杜宗承叮嘱：“你千万要记住，进了鹰组之后，不能把鹰组的事情挂在嘴上。公事上你只需要向王沐坤负责就好，就算屈亦雄有事要求，你也可以当场拒绝。” 杜雍点头应下。 说完这茬，杜雍问起琴妃娘娘和青阳宫女的事情。 杜宗承的回答很简单：“琴妃娘娘乃宫中贵人，岂容臣下去了解和揣度？至于青阳宫女，你就算不想亲近，也不能表现的太敷衍，否则就是大不敬，毕竟是陛下所赐。” 杜雍有些为难：“呃……” 杜宗承打断：“呃什么？家里多个丫鬟而已，身份高一点的丫鬟，有什么为难的？” 杜雍只得说无妨，不敢再表达其他意见。 说完正事后，杜宗承亲自带着杜雍去见老太太。 老太太身体没啥毛病，但年纪摆在那里，所以平时精神不怎么好，经常会闷闷的，不过若是有人陪着聊天就会好很多。 侯府自然不缺人，除了大伯母每天会陪着老太太外，杜宗承的几个小妾也经常会陪。 今天就是一屋子女人，杜宗承和杜雍进去的时候，她们正在吃点心聊天。 杜雍作揖打了一圈招呼，然后来到老太太身边说话。 就聊一些家常话，把老太太逗的非常开心，呵呵笑个不停。 杜雍的目光落到了杜宗承最年轻的那个小妾身上，啧啧道：“大伯，小伯妈，你们有喜事怎么不通知大伙儿？” 杜宗承愣住：“啥喜事？” 其他人也是满脸疑惑。 杜雍点破：“小伯妈不是怀孕了吗？应该还不到一个月。”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什么？” 老太太啐道：“净瞎说，不到一个月怎么能看出来？” 大伯母也笑着吐槽：“小雍，你啥时候改行当郎中了？你这郎中也不行呀，有点像大街上那些胡说八道的神棍。” 大家都笑起来，把杜雍的话当成了开玩笑。 然而杜雍真不是开玩笑，他能确定，虽然时间有点早。按照《光明经》来观察的。 杜宗承还是问了那个小妾一句：“最近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小妾想了想：“没有啊……偶尔会有点胃痛，而且更容易疲乏，总想睡觉来着。” 老太太的经验丰富，顿时生了重视之心：“宗承，还是得请大夫看看啊！” 杜宗承心中生出些许希望，但没高涨，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点头道：“我省得的，派管家去请柳大夫吧，御医也请两个。” 杜雍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四叔杜宗隆家里。 杜宗隆今天特意提早下差，让厨房准备了最丰盛的酒菜，为杜谋和杜雍庆功。 杜谋回京之后，收到了太多的夸奖，整个人都有些飘乎乎的，已经参加了好几次酒席，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但是家里人并没有责怪。 今天中午又是一大顿酒。 杜宗隆、杜雍、杜谋三人都敞开了喝。 “雍哥，我要提副队长！” 杜谋略有得意，这确实值得高兴，卫尉寺的副队长不容小觑，堪比大理寺的队长。 杜雍立马举杯：“这是天大的喜事！恭喜你啊谋弟！四叔，恭喜你啊！” 父亲总会为出息的儿子感到骄傲，杜宗隆也不例外，感慨道：“卫尉寺这次是损失惨重，所以杜谋才会被破格提拔，否则以这小子的三脚猫功夫，哪轮得到他当副队长。” 杜雍说好话：“谋弟这次出城经历了很多生死局面，各方面都是飞速进步，当个卫尉寺的小队副队长没毛病。这是临危受命，而非破格提拔。谋弟现在应该是刻印四重吧？” 杜谋点头：“刻印四重，再有几个月，应该能到五重。” 杜雍笑道：“四叔，这实力真不算三脚猫，谋弟多年轻呀！我才刻印二重呢。” 杜宗隆摆摆手：“同一个大境界，还是得看经验和招式的纯熟程度，杜谋哪样能和你比？你可别惯坏了他。” 杜谋也不生气：“放心吧老爹，我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因为比雍哥高两个小境界而自满，我会以雍哥为榜样的。” 杜宗隆这才欣慰的点点头，旋又问道：“小雍，你接下来要调哪里？” 杜雍淡淡道：“和大伯商量了一番，可能会调乾州、平州或者曲州的总管府吧。” 按照杜宗承的吩咐，大理寺鹰组的事情不能说。 杜宗隆嗯了一声：“去地方历练一番也不错，有了一份履历，将来回京更容易提拔，朝堂多数大佬早年都在地方历练过。” 杜谋却有些担心：“乾州还行，曲州和平州都那么乱……” 杜雍轻笑道：“曲州不乱吧？” 杜谋分析：“整体上确实还行，但前段时间不是有很多乾州的作乱势力南下去曲州了吗？曲州的地形那么复杂，流寇搞事不要太舒服。” 杜雍很淡定：“火狼帮和圣丹门又没去曲州，其他的小杂毛有啥好怕的？地形复杂无所谓，打游击我正喜欢。平州短时间内，我是真的不想再去。” 杜宗隆安慰：“就算去平州，也不用太怕，大不了让你大伯给配几个护卫。” 杜雍笑道：“多谢四叔关心！但如今的护卫资源还挺紧缺的，所以还是配给谋弟吧。我有杨进在身边就已经足够。” 普通护卫是挺多，但厉害的护卫是真的挺缺，每个大家族都是以自家培养为主，聘用江湖人士的情况当然也有，但不是那么放心。再有就是人情往来，送护卫是常事。 杜家的护卫队规模不小，但是用人的地方也多。 杜宗承、杜宗烨、杜宗隆三兄弟都是朝廷的重臣，身边的护卫自然是最好的，数量不少，都是四明四暗。 女眷偶尔要出门，串门或者购物什么的，所以护卫力量也不能少。以前还好，自从出了忽云寺那档子事情之后，京城各大家族尤为注意防护方面的问题。 接着就是杜琼、杜谋等当差的小辈，平时都是配四个护卫，这次怀离县之行，杜谋身边的四个护卫尽数牺牲，肯定要配新的。 杜雍算是比较奇怪的，身边一直只有杨进一人。老太太和杜宗承曾说要多配几个护卫，被杜雍以不自在为由拒绝。 对杜雍来说，目前只有杨进才能让他毫不保留的信任，毕竟朝夕相处十二年。 “不管如何吧，你以后要一如既往的保持小心。” 杜宗隆并没有勉强杜雍一定要陪护卫，但叮嘱一番是免不了的。 杜雍点头应下。 杜宗隆突然问道：“听说梁河去了你那里一趟，他怎么样？” 杜雍奇道：“挺好的呀。他回来之后，没来四叔家吗？” 杜宗隆冷冷道：“只是受伤而已，又不是病入膏肓，总不能让我们这些长辈去看他吧？就算他不想来我家，他岳父家应该去一趟吧？我看他是心中有鬼，所以不敢来杜家。”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杜宗隆又问：“小雍，听说你为了救梁河，又出钱又出力？” 杜雍斟酌一番，轻声道：“四叔，我不是为了梁河，是为了大堂姐和小外甥。您没看到，那天大姐跑到我那里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身为弟弟，还是大伯养大的，岂能无动于衷？” 杜宗隆并没有责怪，只是认真提醒道：“你是个讲情义的，但你要记住，你是杜家人。其次你还要注意，不是你不计代价帮了别人，别人就会念你的好。” 杜雍郑重道：“放心吧四叔，原则上的问题，我拎得清。” 杜宗隆沉声道：“那就最好。” 继续喝酒。 又喝到傍晚，今天比昨天好一点，杜雍回家的时候，虽然有些头晕，但不至于腿软。 按计划，今晚是练功。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家里来了个人。 “你是？” 杜雍看着眼前容貌和身材都不下菱菱，妩媚程度犹有过之的年轻女孩，生出惊艳的感觉，连醉意都清醒了几分。 这是哪家大小姐？ 女孩福了一福，柔声道：“奴婢清瑶，见过公子！清瑶奉琴妃娘娘的命令前来侍奉公子，今后清瑶便是公子的人。” “啊？” 杜雍恍然大悟，不动声色的赞道：“原来是宫中来的清瑶姑娘，怪不得如此美丽动人，本公子真有福气哈！” 身边有一道杀人的目光斜过来，不用看就知道是菱菱。 还有一道暧昧无比的目光看过来，那是杨进。 杜雍没办法，大伯杜宗承说过，就算不想亲近青阳宫女，也不能敷衍了事。 清瑶姑娘面对杜雍的夸赞，显得落落大方，轻笑道：“多谢公子刮奖，清瑶愧不敢当。菱菱姐姐才是美丽动人呢。” “你叫谁姐姐呢！” 菱菱很在乎别的女孩怎么称呼她，这关乎年龄。 清瑶姑娘并不介意，歪着脑袋：“那……菱菱妹妹？” 这称呼没错，菱菱今年十七岁，清瑶姑娘看起来不止十七岁，可能有二十岁，或许没有，因为她的妆比较成熟。总之比十七岁要大。 然而菱菱还是不乐意：“谁是妹妹？” 杜雍只得打圆场：“依我看，直接叫名字吧。你觉得呢，杨大哥？” 杨进很想看两个少女吵架的戏码，暗骂杜雍插手的不是时候，但此时只能附和：“挺好的，菱菱姑娘和清瑶姑娘，都是好名字啊，听着就善解人意，绝对不会吵架，是不是？” 杜雍翻了个白眼。 第247章 治疗 杜雍有些难受，吃晚饭的时候，被清瑶和菱菱一左一右的夹着，她们总给杜雍夹菜，好像在进行比赛似的，这个夹一筷子，那个必然会夹两筷子，杜雍不吃都不行，否则会挨瞪。 杨进是个不怀好意的，笑眯眯的坐在对面看戏。 至于另一桌的何大娘及几个仆役，都低着头扒饭，偶尔也会抬头看过来，表情也很玩味。 杜雍浑身不自在。 想说一说菱菱和清瑶，但开不了口。 菱菱虽然身份还不明，但现在能算小半个自己人，所以不好说她什么。 清瑶就更不能说，宫里派来的，岂能随便应对。 “杨大哥，你吃好了没？” 杜雍的肚子撑得圆圆的，再吃下去，绝对会撑坏肠胃，所以借杨进转移注意力。 杨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有事吗？” 杜雍这才道：“今天上午大伯交代了几件重要的事情，都挺机密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得抓紧时间。” 杨进嗯了一声，当即拿起餐巾擦嘴，然后起身：“既然是机密事，那就去密室吧。” 杜雍也拿起餐巾擦嘴，趁机起身，然后吩咐：“菱菱和清瑶，还有何大娘，你们吃完之后就去阁楼帮清瑶准备房间吧。” 何大娘点头应下。 菱菱硬绷绷的问道：“她住哪间房？” 杜雍尚未说话，清瑶笑道：“菱菱你住公子隔壁，我也要住公子隔壁。” 菱菱哼哼道：“右边是我的房间，左边是书房，哪还有隔壁给你住？” 清瑶立马看着杜雍，表情有些郁闷，也有些期待。 杜雍有些头疼，试探道：“要不清瑶你，就住菱菱右边那间房？那间房很大的。” 清瑶没有说话，表情更加郁闷，显然不愿意。 杜雍只得道：“那就把书房收拾出来？书房比较难收拾，不如这样吧，我住菱菱的房间，菱菱住我的房间，清瑶还是住右边，如何？” 菱菱立马答应：“这样挺好的，反正我也熟悉了公子的房间。” 这话很暧昧，关键菱菱说完，还挑衅的看了清瑶一眼。 清瑶不动声色，轻笑道：“确实挺好的。” 杜雍轻咳两声：“那你们三个就好生收拾，我和杨大哥谈正事去。” 说罢抬脚就走，走的飞起。 来到密室后，杜雍随手点燃大蜡烛，然后一把瘫在软椅上，摸着肚皮哼哼唧唧。 杨进叼着牙签，坐在杜雍旁边，呵呵笑道：“咋的了这是？” 杜雍叹道：“我感觉菱菱和那个清瑶迟早会打起来！” 杨进悠然神往：“她们打起来，肯定很有意思。菱菱实力不俗，清瑶也不是吃素的主，据我仔细观察和推断，她们两个可能都是刻印五重大圆满。这么年轻，还是女孩子，很难得啊！” 杜雍摸着脑袋：“这是最头疼的地方，哪家的丫鬟有这么厉害的？得亏我进入了登楼境，否则每天都得战战兢兢的。” 杨进分析：“菱菱过了那么久，都没展现恶意，所以不必太过担心。但那个清瑶，你一定要好生防备她。” 杜雍点点头。 杨进这才问道：“侯爷跟你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杜雍将大理寺鹰组的事情扼要说了一遍。 杨进仔细听完，总结道：“那就是说，侯爷会去见王沐坤，推荐你进鹰组？” 杜雍嗯了一声，补充道：“至于表面的职位，应该会挂在乾州总管府，领骑尉衔，平时负责各处打探消息。当然，我这个骑尉是不用办事的。” 骑尉是地方官，和军中的校尉对应，不大不小的官。 骑尉不需要领兵，做的事情比较杂，算是万金油。 杨进觉得很不错：“大理寺鹰组的很机密，我是大概知道的，但具体是怎么机密法？” 这个问题杜宗承大概说过，杜雍解释：“大理寺只有王沐坤和屈亦雄知道，挂总管府的话，只有总管才知道。鹰组成员相互之间都不认识。” 杨进再问：“朝堂的大佬呢？” 杜雍回道：“大伯和屈太保那样负责统筹的，知道鹰组的具体情况，其他人不清楚。就算是裴铭和裴惑那样的皇子，只知道鹰组，但是不知道具体成员。” 杨进啧啧称奇：“这么机密啊，看来鹰组肯定不好混。” 杜雍淡淡道：“我跟大伯说一定要进鹰组，总不能反悔吧？” 杨进沉声道：“当然不能反悔，我是想提醒你，以后要更加小心。任命什么时候下？” “就这几天吧！” 具体时间杜雍也不知道，但应该就这几天，因为不能休息太久。 这几天刚好可以做些事情。 风组第七小队那一块，需要聚一次餐。 裴铭那一块，需要去看何木野。 还要去见一次二伯杜宗烨，顺便看看杜琼的情况。 在井边洗了个澡回后院。清瑶的房间已经收拾好，房间比较大，但是家具和摆件比较少，所以显得颇为单调和空旷。 杜雍大概看了看，吩咐道：“清瑶你先将就一晚，今晚想一想还缺什么，列个单子出来，明天就上街去买。” “谢谢公子！” 清瑶面露感激之色，又问道：“公子，明天一起去逛街吗？” 杜雍摇头：“我明天还有公事要忙。你和菱菱一起去吧，看到喜欢的就买。菱菱也是，想买什么随便买就是。” 菱菱很好奇：“公子，你这几天不都是放假吗？为什么还有公事？” 杜雍随口道：“大理寺是放假，但是我马上要调职，难免要去和同僚交接一番。” 菱菱知道杜雍调职的事情，但不知道调哪里，问道：“公子，你要调哪个衙门啊？” 清瑶举手：“我知道，应该是礼部或者卫尉寺吧？” 菱菱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是礼部和卫尉寺？难道不能留在大理寺吗？” 清瑶笑了笑：“我只是猜测而已。” 说完看向杜雍，等待回答。 杜雍摊摊手：“这个我也不清楚，要看上面安排。时候不早了，都赶紧休息吧！” 清瑶乖巧的点点头。 菱菱还有问题：“公子，大殿下找你什么事呀？” 杜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想刺探朝廷机密吗？” 菱菱吐了吐舌头，这才回房间。 杜雍进房间之后，酒劲开始上头，并不想睡觉，反而有些兴奋，索性不睡，打坐练功，修炼提速丹当然是少不了的。 练到凌晨时分才收功，盖被子睡觉，就睡了半个时辰，但起来的时候依然精神饱满。 菱菱和清瑶都还没醒来，左右房间都传出缓慢悠长的呼吸声，以杜雍的经验，这是高手才会有的呼吸节奏。 悄悄推门而出，简单洗漱之后，来到中院找杨进。 杨进还是那么勤奋，早早起来到校场做功课，不过现在不是练剑，而是凶狠地打沙包，显然是在打磨体魄。 砰！ 杨进一拳下去，纯靠力气将沙包打烂，里面竟然不是细沙，而是小卵石。 很多小卵石都被打成了粉末，更厉害的是，杨进的拳头一点事没有，皮都没破。 杜雍鼓掌：“杨大哥，厉害啊！我觉得你已经有了练护体功的前提条件！” 杨进收回拳头，嘿然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刚才已经施展了护体功吗？” “啊？” 杜雍还真没看出来，喃喃道：“金刚派的《不灭铜身》吗？” 杨进点头：“难道我还有其他护体功吗？” 杜雍啧啧称奇：“怎么一点真气的波动都没有？” 他也学过《不灭铜身》，但是从来没有用过，因为学会之后就和《龟纹功》融合，变成了《金刚不坏神功》。 不过《不灭铜身》是内家功法，肯定要结合真气才能使用的。 杨进解释：“这门护体功，真气是内敛的，不会外放，所以表现出来就像外家横练。” 杜雍大赞厉害。 杨进叹道：“厉害是厉害，但是很难练，我这才刚刚入门呢。” “慢慢来呗。不过这门功夫毕竟敏感，最好保密一点。” “这还用你提醒吗？放心吧，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我是不会用的。” 天气很不错，非常凉爽，两人决定去街上散步，顺便吃早餐。 然而才刚走出大门，就有一个穿着侍卫服的年轻人走过来。 杜雍认识他，裴铭的侍卫来着，笑道：“你好！这么早过来，可是大殿下有吩咐？” 侍卫拱手道：“大殿下想麻烦杜公子速度去一趟！” 杜雍爽快答应：“请领路！” 裴铭不是上司，却胜过上司，而且都说了麻烦之语，不去不像话。 侍卫也不废话，在前面领路，城北方向。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跟在后面。本以为是去哪个衙门，哪知道来到一处豪宅，门口有好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兵，可谓戒备森严。 宅子里面传来低沉的吼声，好像野兽一般，听着有些渗人。 杜雍皱了皱眉，听声音好像有点印象，遂问道：“何木野？” 杨进也有印象。 裴铭的侍卫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杜雍能听出来，点头解释：“何木野这些天都是好好的，可今天凌晨的时候突然发疯。他挣脱铁链，打伤了好几个看守，好不容易才制住。负责研究的几名御医和用毒高手都建议先打残，免得他再伤人或者逃走，但大殿下于心不忍，还想挽救一番，所以匆匆请杜督卫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 杜雍开始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因为裴铭之前约的不是今天。 进去之后，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假山和石亭都打的稀碎。 侍卫苦笑着解释：“都是被何木野用拳头打出来的，他真的是刀枪不入，都不知道疼的。若非大殿下及时带了十几个人围攻，还真制不住他。以大家的估计，若是让何木野跑出去，可能只需要半炷香功夫，就能血洗一整条街道。” 这话并没有夸张。 何木野是领主僵尸，实力达登楼境，耐力惊人，再加上刀枪不入，破坏力远比普通的登楼境高手高出好几个档次。 来到后院，略显憔悴的裴铭迎上来，苦着脸道：“老杜，你可算来了。” 杜雍没有客气，开门见山：“何木野呢？” 裴铭也没有废话，当即带着杜雍等进了地下室。 何木野被锁在铁柱上，眼睛赤红，口水拉的老长，双手和双脚都绑着粗粗的链子，但他并没有安静的待着，而是边吼边动，动作很大，好像地狱里的恶鬼。 旁边有不少人，护卫、御医、用毒高手等。 护卫们都是绷紧神经的状态，右手按住刀柄，随时准备动手。 御医和用毒高手则非常憔悴，因为研究何木野都被折腾的不轻。 裴铭大概介绍。 杜雍很礼貌的打招呼，众人也客气的回礼。 裴铭叹道：“若是没救，那就只能打断他的手脚。还不好打呢，要按住，拿刀子用力砍，甚至要拿斧子劈。” 杜雍慢慢走到何木野面前，运真劲吐音：“何木野，我杜雍啊，咱们在平州城干过仗的，你还记得吗？” 何木野竟然瞬间安静下来，傻愣愣的看着杜雍。 众人都大惊，不明白杜雍为何能让何木野安静下来。 裴铭大惊之余，心中生出希望。 杜雍暗忖《光明经》厉害，刚才的吐音很有技巧，直击何木野的心神。 “大殿下，他记得我，记得和我干过仗。”杜雍扭头对裴铭咧嘴一笑。 裴铭微微点头，示意杜雍继续。 “何木野，你得支棱起来！” 杜雍继续用真劲吐音，试着与何木野沟通：“你着了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道，圣丹门让你的身体变的刀枪不入，灭魂宗则控制你的心神。你若不反抗，就只能变成他们的棋子，棋子你懂吗？你现在还有的救，只要配合治疗，就有机会复原，然后继续做你的大理寺火组小队长。你若是不配合，我只能废了你，别人怕你刀枪不入，我却不怕，几下就把你骨头拆掉，不开玩笑。” 何木野眼神变得迷离，握紧双拳，表情非常痛苦。 杜雍上去就是一拳，狠狠打在何木野的小腹上，顺势输入一道混合真气。 何木野竟然被打的弓起身子，呜呜的叫起来。 “知道疼了吧？” 杜雍抓住何木野的手腕，淡淡道：“知道疼就好，还有的救。” 裴铭等人张大嘴巴，不可思议，何木野明明不怕疼的。 第248章 狗血 杜雍把右手的大拇指按在何木野的脉搏上，同时左拳握紧，保持防御的姿势。 众人非常好奇，不明白杜雍在干什么，既不像把脉，也不像用真气探究何木野的经脉。 不过杜雍刚才既然能让何木野安静下来，大家就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的等待。 约摸过了小半刻钟，杜雍收回大拇指，来到裴铭的身边，表情颇为复杂。 裴铭赶紧问道：“老杜，什么情况？” “怎么说呢！” 杜雍双手绕圈表示很难解释，顿了顿，反问道：“大殿下，想必你应该听说过我被蒙济杀手刺杀导致昏迷不醒的事儿吧？” 裴铭不解何意，但还是点头：“当然听说过，当时你好像足足昏迷了三天，最后还是柳大夫把你救醒的，这事儿传遍了城西城北呢。” 杜雍解释：“那时候我的脑袋受了重创，除了身边很亲近的人，其他人认起来很费劲。后来我自己看了很多医书，独自摸索了一套比较古怪的气疗方法，想不到慢慢好了起来，所以我对大脑受伤这块颇有领悟。” 杨进心中好笑，杜雍这话摆明是乱说的，其目的是做铺垫，使接下来的治疗合理化，免得裴铭等人事后探究到底。 裴铭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知道何木野是个什么情况？” 杜雍点头又摇头：“何木野的情况和我的情况有所不同，不过也是脑袋受损。经过诊断，我已经有大概的结论，以及治疗方向。” 裴铭强压着喜悦，试探道：“老杜你的意思是，有希望？” 杜雍认真道：“我觉得有希望。” 几名御医和用毒高手惭愧的差点掩面而逃，他们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治好何木野，连稍微压制狂性都做不到，杜雍这个半路看医书出道的野路子竟然有结论，甚至还有治疗方案。 有个老御医实在是好奇：“杜公子，请问您刚才是怎么诊断的？” 杜雍没有隐瞒：“用真气啊！” 众皆傻眼。 哪有这样用真气的？ 用大拇指按着就行？ 事实上这是《光明经》中的诊脉方法，用大拇指凝聚真气再输入病患的体内查看，和寻常的诊脉方式比起来，确实显得比较怪异。 “个人习惯。” 杜雍只能大概解释，接着马上岔开话题：“僵尸是圣丹门制造，灭魂宗控制，这两点想必大家都没什么疑问吧？” 大伙儿纷纷点头，正是如此。 “让我来推测一些细节！” 杜雍倚在柱子上，侃侃而谈：“圣丹门给实验体喂僵尸药之前，首先要摧毁他的意志，这一块也是由灭魂宗主事。而摧毁人的意志，除了要打击精神之外，往往还伴随着皮肉之苦，像何木野意志非常坚强的，肯定是受尽千般折磨万般痛苦，直至他彻底崩溃为止，然后再喂僵尸药，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而僵尸药呢，会让肉体变得刀枪不入，脑袋也会变得呆滞，再加上……请问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名叫魔鬼花，又名忘忧花的草本？” 有个老御医举手：“产自幽芒山，有致幻的效果。我们在三个僵尸的皮肤和汗液中，都发现了忘忧花的残留毒素，可见这是灭魂宗控制僵尸的关键药物。” 杜雍打了个响指：“便是如此。所以方案是这样，首先要清掉忘忧花，然后……还是先把忘忧花的毒素全部清掉再说吧。” 有个用毒高手皱着眉头：“清除忘忧花的毒素非常困难，我们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法根除，总会有残留。” 老御医接道：“所以我们研制了一种特殊的解药，专门克制忘忧花的毒性。关在大理寺那个普通僵尸服用过后，明显有好转，但对何木野没有丝毫作用。。” 杜雍问道：“大理寺那个普通僵尸所谓的好转，具体是什么样的？” 老御医马上回答：“发狂的频率大大降低，吃东西也开始挑剔，不像之前给什么吃什么，连老鼠都能生啃的。再就是偶尔会说话，只是说的不大清楚，好像老年痴呆症。” “你们喂大理寺那个僵尸吃老鼠？这谁的主意啊，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杜雍皱起眉头，倒不是因为同情心，而是因为好奇。若是喂老鼠之举是想找到治疗僵尸的办法还说的过去，若纯粹是好玩，那就有些令人无语。 裴铭赶紧解释：“不是特意喂的，他自己在牢房里抓的。” 杜雍淡淡哦了一声，扯回正题：“解药对普通僵尸有用，但对何木野却没用，可能是因为何木野实力更强，有没有加大剂量？” 老御医叹道：“解药的配方特殊，药性极强，若是加大剂量，可能会死人。” 杜雍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那就这样吧，我先使用气疗术，然后喂适量解药，双管齐下，先看看效果如何，再决定下一步要不要进行。” 几个御医和用毒高手都觉得比较稳妥，看向裴铭。 裴铭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按杜雍的办法试一试，遂点头答应。 在杜雍的吩咐下，裴铭的护卫找来了更多的铁索，将何木野捆了好几圈，固定在铁柱子上，过程还算顺利，何木野并没有闹。 “再来几盆狗血！”杜雍继续吩咐。 “啊？” 所有人都傻了眼，只有杨进心中暗笑不已。 杜雍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沉声道：“古语云，狗血可破邪。” 裴铭满脸疑惑：“僵尸应该是中毒的范畴吧？怎么扯上了邪术？” 杜雍摇头，认真道：“大殿下，致幻术就是针对脑袋的邪术，我们要唤醒僵尸的脑袋，除了正常的气疗和药物之外，还要辅以特殊的手段，泼狗血就是。” 立马就有人拍着大腿：“狗血破邪，确实有这个说法，咱们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杜雍立马接上：“我当初刚醒的时候，也用过狗血，不信问我的护卫。” 杨进见所有人都看向他，赶紧胡诌：“没错，公子当初就是狗血洗脸，洗了好几次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此言一出，众人都啧啧称奇。 宁可信其有，裴铭吩咐手下速度去取狗血。 杜雍感觉自己就像个神棍，没办法，必须搞点其他东西出来，以弱化气疗术的作用。 猛提一口真气，杜雍将右掌按在何木野的肩膀上，混合真气源源不断侵入何木野的经脉，进行全面的清扫工作。 十几息过后，何木野的嘴角、耳朵、鼻孔都溢出些许褐色的汁液，腥臭无比。 “拿布来擦！” 杜雍大手一挥，同时提醒：“这就是忘忧花残留物，大家尽量屏住呼吸，小心进入幻觉。” 老御医捂着鼻子，拿着棉布去帮何木野擦拭汁液。 其他人屏住呼吸，心中非常震撼。 大伙儿对于杜雍的手段虽然感到惊讶，但是也能接受，毕竟杜雍最近的成绩摆在那里，肯定是点实力的。 杜雍的气疗术果然厉害，立竿见影。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何木野赤红的双眼慢慢变的黑白透亮，恢复了原有的神采，嘴角还在溢出褐色的汁液，颜色比之前淡了许多，气味也淡了许多。 裴铭大喜过望，正要问话的时候，杜雍大喝道：“狗血为何还没到？” 话音刚落，两个护卫抬着狗血过来，还有惹起，应该是从屠宰场抬过来的。 “呀！” 杜雍突然怒喝一声，加大真气的输入，何木野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裴铭大惊：“这怎么回事？” “正常现象！” 杜雍收功，后退了几步，吩咐道：“用水瓢泼，除了脸之外，每个地方都要好好泼，这个步骤是最关键的，能不能清醒就看狗血泼的好不好，泼的均不均匀。” 裴铭赶紧抬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泼呀！” 两个护卫一声得令，拿着水瓢泼起来，非常细心，生怕泼到脸上。 随着狗血的慢慢泼下去，何木野的呼吸节奏越来越好。 杜雍负手而立，偶尔指点一二，神棍风范十足，但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高深莫测。 何木野的呼吸节奏之所以会变好，是因为体内的忘忧花毒素慢慢被清除，而非因为狗血，然而其他人却不知其中微妙之处，都以为是狗血立了大功，惊讶不已：“厉害呀！” 那个老御医拿纸笔开始记录，活到老学到老，狗血这等神药，以后要用起来。 杨进实在忍不住，转身揉了揉脸颊和小腹，再转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严肃的模样。 何木野全身被泼满狗血之后，整间屋子都弥漫着腥味，令人作呕。 “停！” 杜雍抬手，吩咐道：“现在把他解开，让他平躺在地板上，等一刻钟后，帮他清洗身体，接着进行下个的阶段。” 裴铭的护卫照办，几个用毒高手也搭把手，很快就将铁链解开，小心放平何木野。 杜雍蹲在何木野身边，又来了一次大拇指诊脉。 此时大家对杜雍已是五体投地，虽然有一肚子想问的，但都没有打扰杜雍。 “据我诊断，忘忧花的毒素已经少了很多。现在可以喂解药，解药的事情我并不清楚，需要几位御医把握。” 杜雍站起来，看向那个老御医。 老御医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几颗黑色的药丸，全部喂给了何木野。 “咳咳！” 吃下药没过多久，何木野醒了过来，茫然的看了众人一圈，双眼中尽是疑惑：“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 说完再度咳嗽了几声狠的，咳出一口黑血，接着又是脑袋一歪，昏迷过去。 “天哪！” 裴铭瞪大眼睛，满脸惊喜：“你们听到没有？何木野说话了，他说话了呀！” 护卫立马附和：“是的大殿下，何督卫刚才说了两句话，他说你们是谁，这里是哪儿，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他人也大感不可思议，包括杜雍。 杜雍此前完全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裴铭问道：“老杜，现在怎么办？” 杜雍没有回答，摸着脑袋喃喃自语：“不应该这么快的呀，难道狗血泼多了吗？” “老杜？” 裴铭伸手在杜雍眼前晃了晃。 杜雍“回过神来”，故作为难道：“大殿下，这下超标了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铭傻眼。 老御医比较稳当，沉声道：“大殿下，杜公子，何督卫的情况明显有好转。老朽窃以为，现在不宜操之过急，应该等何督卫再次醒来，徐徐图之。” 杜雍点头：“如此甚稳妥，就这么办。” 裴铭淡淡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老杜，按你之前的计划，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杜雍解释：“场景重现。” 裴铭好奇道：“什么叫场景重现？” 杜雍大概解释：“就是摧毁他意志力的动作再做几次，比如说用鞭子打他，用水淹他，甚至用烙铁烫他，诸如此类。” 裴铭更加好奇：“这有什么用？” 杜雍摊摊手：“杂书上看来的，相当于再次挑战，若是撑过去的话，就能破心魔。但是以何木野现在这种状态，再用这种极端方法的话，可能会得不偿失。” 这方法不是胡诌，而是《光明经》上面记录的，泼狗血才是胡诌。 裴铭啧啧道：“这方法听着奇怪，但好像也有点逻辑。” 杜雍苦笑：“大殿下，我从没试过，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老御医捻着胡须：“这种方法老朽也略有耳闻。” 杜雍暗忖那就最好，省的多解释。 裴铭拍拍手，吩咐大家：“先把何木野抬出去，好好清洗身体，然后放在床上休息，注意做好防护措施。” 大家点头称是。 裴铭又看向杜雍：“老杜，你还没吃早点吧？” 杜雍摸了摸肚皮，轻笑道：“少吃一顿不打紧的，等何木野醒来再去吃也不迟。” 裴铭诶道：“你刚才费了那么多真气，不吃饭哪行呢。要不一起去外面吃？我请客！” 杜雍只得点头，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大殿下！” 刚才确实费了不少真气，不过对如今的杜雍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很快就能恢复。 倒是杨进，现在的确有点饿，因为早上施展了护体功，打破了好几个卵石麻袋。 第249章 任命 半上午的时候，何木野再度醒过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能说话，但不记人，脑袋很疼，表现出来就像失忆，不过很理智，没有发狂的征兆和迹象。血液仍是浅蓝色，身体依旧是刀枪不入，痛感几可忽略不计。 虽只是如此，但已经让所有人都欣喜异常。 “大殿下，恕我才疏学浅，接下来的治疗恐怕帮不上忙。” 杜雍向裴铭摊摊手，说的很诚恳。恢复记忆这一块，杜雍虽然有几个方法可以试一试，但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而且未必有保障。 裴铭没有强求，郑重道：“老杜，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我会为你请功的。” 杜雍摆手拒绝：“大殿下，我很想领这个功劳，但真不能领。我的气疗术作用有限，并没有完全逼出忘忧花的毒素，只是争取了一个短暂的契机，让几位老前辈研制的解药起了应有的作用，其次是狗血破邪。” 几位御医和用毒高手都暗暗高兴，想不到杜雍如此讲究。 裴铭笑了笑：“几位老前辈当然很关键，但契机同样重要，我知道老杜你是不想高调，但该你的绝对不会少。” 说到这里，裴铭试探道：“不过你那个气疗术……若是方便的话……” 对武者来说，私人技能非常敏感，都很注重保密性，所以就算以裴铭大皇子的身份，也得和杜雍商量着来，绝不可强取，否则会招人指责和耻笑。 况且杜雍还是有功之人，更加不能乱来。 杜雍对此早有准备，大方一笑：“我的气疗术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殿下若是不介意，我现在就可以详细写出来。” 裴铭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杜，你若有什么要求……” 杜雍打断：“大殿下，我的气疗术是自己慢慢琢磨出来的，目前只适合我的真气和习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我答应写出来，不是大方，也不是想提什么要求，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我毕竟拿朝廷的俸禄。” 又是这种淡然的态度，让裴铭非常欣赏，但也很头疼，想送好处都送不出去。 暗暗深吸一口气，裴铭拍了拍杜雍的肩膀，微笑道：“老杜你可以放心，朝廷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 杜雍微微点头，淡淡道：“有没有人，那个，那个……笔墨伺候！” 这下不用裴铭发令，他的护卫立马拿来了笔墨和宣纸，小心放在桌子上。 杜雍坐下来，拿笔写起来，就几条诀窍而已，所以写的很快。 写完之后，杜雍嘱咐道：“大殿下，还是那句话，此诀窍仅供参考，不建议盲目使用，因为很有可能会导致走火入魔。” 裴铭笑道：“放心吧，诀窍这种事，是个武者都会小心翼翼的。” 杜雍起身告辞：“大殿下，我马上要调职，有些琐事需要安排，请恕少陪！” 裴铭出言感谢，然后亲自送杜雍和杨进出来。 回到城西的街道之后，杜雍和杨进随便进了一家茶楼，来到二楼，坐在走廊上的位置。 杨进点了两壶好茶，等伙计下去之后，这才好奇道：“我你刚才写的那几条所谓的诀窍，不是瞎写的吧？” “当然不是！” 杜雍打量着大街上的风景，随口解释道：“我既然答应了裴铭去看何木野，就有想过要把气疗术写下来。我写的有残缺，看起来高大上，但作用不大，那才像瞎琢磨出来的。” 杨进非常欣慰：“那还差不多！不过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治好何木野。” 杜雍轻叹道：“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的气疗术是起了关键作用，但那几个老御医研制的解药也不可或缺。” 杨进点头：“毕竟是御医，有点手段也正常。依你之见，何木野能好起来吗？” 杜雍想了想：“首先是找回记忆，其次是治好僵硬的身体。这两样虽然都很难，但何木野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能配合治疗，应该可以慢慢好起来。” 杨进淡淡道：“刀枪不入的身体多好，干嘛恢复？记忆倒是需要恢复。” 杜雍一本正经道：“刀枪不入当然牛，但总那样也不好，逛青楼怎么办？得叫多少个姑娘？何木野有那么多钱吗？” 杨进忍不住大笑起来。 茶水来，杨进让伙计下去，自己倒茶，边问道：“今天去干什么？” 杜雍靠在椅子上：“本来想找风组第七小队的同僚聚一聚，但我刚才听裴铭提过一嘴巴，第七小队最近不在城里。” 杨进喝了一口茶，看着街上的风景，随口问道：“出城干什么？” 杜雍耸耸肩：“裴铭没说，不过风组嘛，不外乎查探消息。” 街道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杜雍，是你吗？” “公子，公子！” 杜雍和杨进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菱菱和清瑶，还有谢采言，她们显然在结伴逛街。 杜雍招招手：“上来喝茶。” 三个姑娘都点头，快步往茶馆走。 杨进轻叹道：“今天菱菱和清瑶看起来还挺和谐的嘛！” 杜雍哑然失笑：“你好像很可惜呀，难道真的想看她们两打架？” 杨进摇头：“并非打架，我的意思是，她们若是不和，你应该会好过很多。” 杜雍无所谓：“怕什么，反正不久之后，我就要去乾州总管府，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我管她们打架不打架。” 杨进哼道：“依我看，清瑶肯定会要求跟着，你还没法阻挡……” 上楼的脚步声响起，两人及时闭嘴。 谢采言还是那么豪迈，坐在杜雍对面，冷冷道：“杜雍，回来这么多天，这么不去见我？店里的生意你不管的？” 杜雍笑道：“你是大东家，而且做的还挺好，我有什么好管的？” 谢采言得了夸赞，心情不错，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贪墨？” 杜雍翻个白眼：“堂堂谢家大小姐，会贪这几个碎银子？再说我也不怕你贪，大不了到时候我和赵德助结伴去你家闹事，拉个横幅讨钱什么的。” 大家都笑起来。 又叫了两壶茶，外加几个精致的小点心。 菱菱好奇道：“公子，你和杨大哥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上差也不用那么早呀。” 杜雍随口解释：“不是上差，是大殿下找。别多问！” 菱菱老实闭嘴，捣鼓起手中的木箱来，里面装了好些精致的首饰，挑了一个金手镯戴上，展示给杜雍看：“公子，漂亮吗？” “漂亮！” 杜雍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怎么跑去了珠宝店？” 菱菱反问道：“公子，你昨晚不是说可以随便买的吗？” 杜雍笑道：“当然是随便买，我又没怪你。只是奇怪来着，清瑶不是要添些生活用品吗？” 清瑶回答：“都买好了呢，已经托人送回去了。” 杜雍这才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杨进好奇道：“菱菱买了首饰，清瑶你不怎么不买？” 清瑶摸了摸头发上的簪子：“杨大哥，我也买了呢，这个发簪一百二十两哦，还是谢小姐亲自帮我挑的。” 杨进看了看：“看着还不错，但干嘛不买更贵的？” 杜雍附和：“是啊，干嘛不买更贵的？你不要担心钱，我奖金都很高的。” 清瑶尚未说话，菱菱冷冷道：“公子，你干嘛这么关心她？” 杜雍压压手：“别生气，生气老的快。清瑶这不是刚来嘛，我肯定得关心，若是怠慢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清瑶轻笑道：“公子言重，清瑶既然已经是公子的人，就算公子对清瑶有所怠慢，也不会有人找公子的麻烦。” 菱菱咕哝道：“说的好听。” 清瑶淡淡道：“实话而已。” 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然后又同时别过脑袋。 杜雍摇头不已，昨晚也是这个情况，到现在没有丝毫好转。 谢采言见状，促狭道：“我说杜雍，你艳福不浅嘛！” 杜雍淡淡道：“我现在只想为朝廷做事，将火狼帮那些混蛋赶尽杀绝。” 说起火狼帮，谢采言认真问道：“杜雍，我听说火狼帮在乾州西南杀了很多百姓？” 杜雍轻叹道：“若只是一刀宰掉，其实还算不错的结局。” 谢采言愕然道：“宰掉是好结局？你是这什么歪门邪说？” 杜雍淡淡道：“让我说一说普通妇女的遭遇吧，火狼帮会抢光她的粮食，烧掉她的房子，杀掉她的丈夫，打骂她年迈的父母，侮辱她的女儿，强拉她的儿子充当敢死队。” 说到这里，杜雍看向杨进：“我应该没夸大吧？” 杨进摇头：“没有！” 杜雍又扭头看向谢采言：“听到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一刀宰掉还算不错的？” 谢采言哪里听过这种，眉头皱的老深，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杜雍喝茶。 气氛安静下来，又过了一阵，谢采言问道：“杜雍，你刚才说，要把火狼帮赶尽杀绝，难道你又要出城了吗？” 杜雍淡淡道：“再过个几天，我可能要去地方当差。到时候不仅要对付火狼帮，金刚派灭魂宗圣丹门之流也是我的敌人，或许还会突然冒出其他邪派。” 菱菱看过来：“地方？具体是哪里？” 杜雍摊摊手：“还不确定。” 菱菱认真道：“公子，若是去地方当差，你定要带我一起去。” 杜雍没有回答，看向清瑶：“清瑶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清瑶郑重道：“既然是公子的人，当然要跟公子一起去。陛下和琴妃娘娘都说过，无论是城里还是在城外，都在待在公子身边，不能害怕，也不能逃跑。” 杨进给杜雍使了个眼色，看吧，我就知道她会跟着去，你还没法阻拦。 搬出了陛下和琴妃娘娘，这谁敢阻拦。 任命来的很快，当天下午就有人来通知。 匆匆来到大理寺之后，杜雍在两个黑衣人的带领下，见到了王沐坤。 “属下杜雍，见过王大人！” “坐下说话！” 王沐坤很客气，亲自替杜雍拉了张椅子，又倒了杯热茶。 杜雍道谢，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坐下，等候王沐坤说话。 王沐坤呵呵笑道：“你现在也算是大理寺的老人，别那么拘谨！” “是，大人！” 杜雍感慨不已，好像真的成了大理寺的老人，明明没来多久的，主要使经历的案子多，涉及的重要帮派也多。 王沐坤看了杜雍几眼，突然问道：“听你大伯说，你更喜欢拿刀子？” 杜雍淡淡道：“相对吧。” 王沐坤嗯了一声：“明白！鹰组听过吧？” 杜雍点点头：“大伯稍微提过一嘴巴，知道大概，但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 王沐坤没有废话，递过两块腰牌：“挂乾州总管府下，领骑尉衔。” 杜雍拿起腰牌观看。 第一块是乾州骑尉的腰牌。 第二块是鹰组的腰牌。 王沐坤摊开手：“火组的拿来！” “哦！” 杜雍掏出火组的腰牌，恭敬地上。 王沐坤继续：“具体情况，你去了乾州总管府就会了解。那边是聂青云总管亲自和你说，你应该有见过他吧？” 杜雍点头：“在川明县见过一趟，还碰了一碗酒。” 王沐坤嗯道：“那就好，可以更快融入。” 杜雍小心问道：“王大人，鹰组的成员是不是有很多事情做？” 王沐坤轻笑道：“小伙子，不要那么心急，对新人来说，最开始是没什么任务的，因为要在江湖上先历练一段时间。” 杜雍愕然道：“恕属下冒昧，鹰组成员应该只有王大人才能指挥吧？” 王沐坤解释：“如果是我命令你，聂总管代为转告，要出示我的手令。他也能命令你，但如果他要求的事情很为难，你可以不做，事情不难的话，你做做也无妨。聂总管是有原则的人，不会胡乱弄些事情让你做的，他手下人才济济。” 杜雍点头表示明明。 王沐坤又问：“你可以尽早出发，也可以再休息几天，就三天吧，没问题吧？” “没问题！” 从大理寺出来之后，杜雍捏着手上的腰牌，看着渐暗的天色，心中涌起一股失落，但很快就被兴奋和豪情代替。 第250章 喜事 三天之后就要去乾州总管府，杜雍并没有声张，若是传开，少不得又要开酒席。 不过二伯杜宗烨那里还是得去一趟。 杜宗烨现在远不如以前风光。 以前是礼部侍郎，阶梯人才。现在是工部侍郎，虽不是冷衙门，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琼也是，以前在卫尉寺，现在是光禄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二伯，琼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杜雍到了之后，没有见外，吩咐杜宗烨府上的仆人上马车搬礼物。 今天足足拉了一大车，吃的喝的用的都有，而且都是高档货，花费不菲。 杜宗烨调到了工部，反而比以前热情：“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怪花钱的。” 杜琼却有些阴阳怪气：“我说雍弟，你回城也有一段时间，先去大伯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来我家之前，却去了四叔家，是不是有点不合适？是不是看我二房落魄，心里看不起我们父子？” 杜宗烨面色一沉，大声喝斥：“杜琼，你身为兄长，怎么和弟弟说话的？” 杜琼别过脑袋，不说话。 杜宗烨还要再训，杜雍走到杜琼面前，拱手作揖，真诚道：“琼哥，你这次真误会了我。我在怀离县打了好几次硬仗，身心疲惫，应该好好休息的。大伯那里我必须去，这没说好说的，四叔那里不是我主动去的，而是四叔特地邀请我去的……本来我想早点来你家，但事多，先是陛下召见，肯定不能随意应对吧，再就是大殿下邀请喝酒和做事，我哪敢推呀，再就是要调职，王大人约谈话，我也是没法推掉的……不过我还是要向琼哥道歉，因为没有及时派人解释，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弟这回。” 说完之后，杜雍保持着微微躬身的状态，等候杜琼应答。 这下反把杜琼整的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道：“雍弟，唉……其实是我心里不得劲，并不是故意冲着雍弟你发火。我要道歉才是。” 杜雍站直身体：“琼哥啊，其实你完全不必沮丧。我数次出城，都打了硬仗，让我感觉最无奈的不是受伤，也不是劳累，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队友和普通百姓死去，却无能为力。在我看来，光禄寺其实挺不错的，虽然平时事情不多，但是安全啊，你可以更好的沉淀，为以后做大事准备，有了更强的实力才能减少那种无能为力的场面，才会减少遗憾。” 杜宗烨鼓起掌来，大赞道：“小雍说的不错，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是说不出这番话的。所以杜琼你的好好记住，不要老想着做大事，在光禄寺好好沉淀，把本事练好，诺大的大兖王朝，有的是你杜琼发挥的舞台。” 杜琼点头应下。 杜雍自是谦虚一番。 吃饭的时候，杜宗烨问起杜雍调职的事情。 杜雍自然是回答去乾州总管府，杜宗烨叮嘱和勉励一番不在话下。 杜琼恢复了精神，问起了宫中赏赐的宫女，叫什么名字，长相身材如何，性格怎么样，擅长的技能是什么，诸如此类。 杜雍大概解释：“她叫清瑶，外形和菱菱不相上下，性格上更温柔。擅长什么还不知道，我听说应该是唱歌和跳舞吧，或许还懂点厨艺。” 杜琼羡慕不已：“那挺好啊！” 杜雍又道：“据杨进观察，她武功也不错，甚至到了能保护我的级别。” 杜琼大吃一惊：“那最少也得是刻印境啊？” 杜雍轻叹道：“杨进推测，应该是刻印五重。我才刻印二重呢。” 杜琼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杜宗烨倒没见多好讶色，如常喝酒吃菜。 顿了半晌之后，杜琼又问道：“刚才忘了问，她多大年纪？” 杜雍想了想：“看着二十岁，但应该没有，因为妆比较成熟。” 杜琼愕然：“你没问她吗？” 杜雍摊手：“我哪好意思问年龄？女人最在意年龄，我可不敢开罪她，她是宫中来的，有琴妃娘娘撑腰呢。” 杜琼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就算是二十岁，刻印五重，那是天才呀。” 此时杜宗烨插了句：“小雍，你们进宫领赏那天，琴妃娘娘也在吗？” 杜雍嗯了声：“陛下、琴妃娘娘、大殿下、二殿下、颂公子，还有不少的太监和宫女，总之搞得挺隆重的。” 杜琼马上问道：“二殿下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他的状态如何？” 杜雍笑道：“和平时差不多吧，精神饱满，仍然是那么平易近人，和大伙儿有说有笑，和大殿下的相处也很和谐。” 杜琼明显松了一口气。 杜雍当然明白杜琼心中所想。 光禄寺算是比较清冷的衙门，但派系之分也是有的，裴惑最近失势，杜琼这个和裴惑走的近的公子哥并不好过，上司和同僚虽然不至于明显的欺压，但冷落是免不了的，还有些冷嘲热讽。 而同为杜家子弟的杜雍和杜谋都立了大功，尤其是杜谋，都提了卫尉寺的副队长，前方是看得见的青云之路。 杜琼身为杜家晚辈中的大哥，心中当然不得劲。 裴惑已经开始慢慢站起来，杜琼心中肯定会大为安定。 几壶酒很快喝完，有人搬酒上来。 杜雍喝的有些迷糊，定睛一看，竟是阮鹏。 “见过雍少爷！” 阮鹏恭敬的打招呼，然后小心替杜雍倒满酒。 杜雍愣了愣，压下心中的惊讶，问道：“阮管家，你不是在大理寺那个……配合调查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当时好像说要关足一个半月，以示惩戒，现在应该还没到时间。 阮鹏苦笑：“雍少爷，您不用顾及我的面子。我之前身为杜家二房的管家，交友不慎，败坏了杜家的名声，实在是惭愧的紧。在牢房里因为表现不错，想出了几条线索，所以才能提前释放，但大理寺肯定是看在侯爷和二爷的面子上，才没有过多为难我。” 杜雍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多发表意见。 杜宗烨厌恶地看了阮鹏一眼，挥挥手，让他下去。 阮鹏躬身退下。 杜宗烨狠狠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若非他是你婶子娘家的人，我早把他轰出了杜家，免得他丢人现眼。” 气氛一下就变得非常凝重，杜雍只得说着好话：“二叔啊，金刚派的人阴险狡诈，阮管家一时不察也是难免的。我看您也不必太过生气，该惩罚就惩罚，该过去就过去。” 杜宗烨微微点头，顺势问道：“乾州的聂青云总管和你们大理寺的屈少卿率领高手队掀翻金刚派在川明县的巢穴，听说是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但具体情况如何还不得知，消息还在压着，小雍你清楚个中细节吗？” 杜雍摇头：“细节我不清楚，因为当时我没在川明县，只知道大概战损。朝廷折一千余，金刚派损失四百多。还抓了一些俘虏，随大队回京，至于这批俘虏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也不敢随意打探，因为屈少卿严令不得打探。” “这样啊！” 杜宗烨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杜琼称奇不已：“朝廷是围攻，又是聂总管和屈少卿带队，结果还是损了一千多？金刚派才损失四百多？” 杜雍理所当然道：“金刚派在京城都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岂是江湖小杂鱼能比拟的。而且琼哥你可别小看这四百，说不定已经打到了金刚派的七寸，不说从此一蹶不振，但应该在很长时间内都没法再掀起大风大浪，除非孤山老秃驴亲自出马。” 杜琼点点头，没再说话。 喝完这顿酒之后，杜雍又去了一趟大理寺，做了些交接工作。 其实没啥好交接的，还是老样子，和赵德助以及裴颂一起吹牛。 由于杜雍调走，曹悲雨和郭清龙下落不明，所以火组第一小队只剩六名成员，急需补人，这次要补四名进来。 “有人选了吗？” 杜雍并不在意补谁进来，只是有些好奇。 赵德助摇头：“还是要扯皮的，火组第一小队的整体战力虽不如以前，但名声犹有过之，所以有大把的人想补进来。” 杜雍压低声音问道：“大殿下和二殿下都来过了吗？” 赵德助苦笑着点点头。 裴颂凑过来，轻叹道：“老杜这一走，咱们火组第一小队的实力得下一个档次，所以我觉的要补高手进来，四名都要是高手，而且要经验老道，否则我第一个不同意。” 杜雍问道：“聂主薄的位子谁坐？” 赵德助摊摊手：“也没定呢，扯的很厉害。” 主薄的位子虽然只是七品官，但很关键，能参与大理寺的决策会议，能发表意见，而且主薄和各小组成员之间接触频繁，成员升迁的时候说话很管用。 胡禾丰凑过来：“我知道谁坐。” 所有人都看过去，面带好奇。 胡禾丰很嘚瑟，指着杜雍：“我听说，是你家姐夫！” 杜雍尚未说话，赵德助立马确认：“梁二少？” 胡禾丰点头：“正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俊彦，梁河梁二少。” 裴颂很满意：“梁二少当主薄，是个好选择啊，能力和声望都够。” “胡队长，这消息靠不靠谱啊？” 杜雍有些不相信，梁河现在还是重伤状态，当差肯定有些勉强。 胡禾丰呵呵笑道：“当然靠谱，因为是大殿下透露的。” 既然是裴铭透露的，那应该是真的，只是不知道梁河坐这个位置，裴铭有没有出力。 应该不用裴铭出力，先不说梁家也有些能量，关键是梁河有实力，而且最近几个月朝廷的人才损失有些多，急需新鲜血液，梁河只要表示一下想为朝廷尽忠的意图，肯定有位置。 段子啸好奇道：“杜公子，我听说梁二少去乾州西南谈生意的时候，遭遇了火狼帮的追杀，是不是真的？” 陶青云接道：“我也听说了呢，我养伤这段时间，偶尔出去先关，有一次逛到了梁府，没看到梁二少出来迎接。” 姜步平很不客气地嘲讽道：“你算老几啊？值当梁二少迎你？” 陶青云眼睛一瞪：“你说什么？敢否再说一遍？” 姜步平马上道：“你算老几？” 眼见就要打起来，除了杜雍之外，所有人都翻了个白眼。裴颂站在陶青云和姜步平中间，免得他们真的打起来。 有裴颂出面，陶青云和姜步平这才偃旗息鼓。 赵德助叹道：“你们两个吵了两天，有点机会就开吼，能不能停一停？” 杜雍略一思索就明白缘由，陶青云下了裴惑那艘船，姜步平很生气，所以才会吵。 这不关杜雍的事，赶紧压压手，回答问题：“我姐夫确实遭遇了火狼帮的追杀，不过显然低估了我姐夫的实力，所以做了无用功，只是耽搁了我姐夫一点时间。” 段子啸竖起大拇指：“梁二少果然名不虚传，火狼帮都要吃瘪。” 赵德助提议定一桌酒席，就当是杜雍的送行酒。 大伙儿欣然同意。 杜雍拒绝：“今天中午喝的有点多，现在还晕着呢，明天晚上我请你们吧。” 赵德助没有勉强，说明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出了大理寺之后，杨进迎上来，和杜雍一起回家。 杜雍笑道：“有喜事，梁河要担任大理寺主薄……” “还真是喜事！” 杨进哦了一声，认真道：“双喜临门！侯爷那边有小妾怀孕，刚才派人去了咱们家，说明天中午去侯府聚餐，好好庆祝。” “真是怀孕？” 杜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大吃一惊。 杨进愣了愣：“你知道？” 杜雍解释：“在侯府，我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看到小伯母脸色不对，就猜她是怀孕。” 杨进大赞：“你这个野路子郎中挺厉害呀！” 杜雍摆摆手，谦虚几句略过，然后贼笑道：“这么多年都没动静，可见大伯定是因为吃了我前些日子送的青环鸟，才导致火力大增。” 杨进哑然失笑：“调笑长辈，当心有人听到。” 杜雍呵呵笑道：“不管怎么说吧，这确实是大喜事，若是个小堂弟，那就更好。” 杨进却不是那么乐观：“你确定能顺利产下来？” 杜雍嘶了一声：“你的意思，会发生意外？应该不会吧？” 杨进轻叹道：“这谁说的准，皇子都有意外呢。你调去乾州总管府，还挺合时。” 第251章 高手 乾州官道。 有一辆豪华的双骑马车自京城出发，缓缓往西，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 赶车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护卫装扮，右手拿着马鞭，轻松又自在，但凌厉的双眼显示他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惕。 车厢内散发出令人沉醉的香气。 里面有两名年轻的姑娘，都在吃零食看杂书，安静美丽。 还有一名年轻公子哥，正躺着睡觉，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这行人当然是杜雍、杨进、菱菱、清瑶，此行要去往京城西面的乾州总管府。 这几天杜雍很劳累，吃席吃的，每天都要灌一肚子酒，都没怎么睡过，所以在路上补觉。 大伯杜宗承的小妾已经确认是怀孕，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杜宗承颇为低调，就请自家人吃了一顿酒饭，关起门来庆祝。 老太太和杜雍是真的开心，祖孙两都喝的醉醺醺的，还一起想孩子的小名。 杜宗烨、杜宗隆、梁河等人当时也是满脸喜色，至于是不是真的高兴就不得而知，杜雍没去深究也不想深究。 尽管杜宗承想低调，但消息是压不住的，自家人庆祝过后，数不清的客人拎着礼物上门，侯府不得不连续开了几天的席，到最后连陛下都遣人送来了贺礼。 梁河将要去大理寺任主簿也是大喜事，但被侯府的喜事压下，所以没造成多大轰动，不过杜雍还是带着礼物去恭喜了一番，受到了梁府上下最热情的欢迎，杜雍免不了又大喝一顿。 出城前一天，杜雍在城西最豪华的酒楼订了个包间，宴请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大家暂时放下小圈子和公事，痛快地喝了一顿，预祝杜雍前程似锦。 除此之外，卫尉寺有几十个人一起宴请杜雍，都是特意请假的。再次谢杜雍的救命之恩，每个人都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恭贺一番当然也不在话下。在酒席上，杜雍暗自感慨不已，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累积了那么多人脉。 本来还要和风组第七小队聚一聚的，可惜他们仍未回城，所以只能作罢，等下次再聚。 “杨老哥，杨老哥！” 后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 杨进回头一看，来者正是贺老三和大黑，骑着骏马结伴而来。 “二位老弟，你们倒是好本事，我还以为很隐秘呢。” 杨进勒马停下，贺老三和大黑赶上来之后，客气地打招呼。 贺老三埋怨道：“杨老哥，咱们好歹也是朋友吧，杜公子调去总管府，我们理该送行，可杨老哥你却瞒着我们。” “莫怪，莫怪！” 杨进笑着道歉，解释道：“昨天我去城西的二手市场找过你们的，可是你们都不在呀，所以我想等安顿下来后，再找二位喝酒不迟。” 杜雍从车厢里钻出来，打着哈欠：“二位早啊！” “杜公子早！” 贺老三和大黑欠身问安，前者眨了眨眼睛：“您如今是骑尉，这可是个很自由的职位，跑江湖的时间应该很多吧？” 杜雍知道他在想什么，应承道：“放心吧，以后少不得要劳烦二位，大家一起发财。” 听到发财二字，大黑双眼都开始放光，拍拍胸口：“杜公子，以后有什么杂活累活，尽管交给我和老三便是。” “好说！” 杜雍嗯了一声，好奇道：“你们两这是……搭伙一起做？” 大黑点头：“我和老三很合拍，前些日子刚挖了一个古墓，小赚了一笔，但是挺恐怖的，还是跟杜公子混更好，搞火狼帮多爽啊，既能发财，也算是正义之举。” 杜雍和杨进忍不住大笑起来。 贺老三则翻了个白眼：“我说大黑，你再大声点好不好？最好把火狼帮的人引来。” 大黑很嘚瑟：“咱们之前大破周岩，让火狼帮失去乾州最大的据点，就算还有其他据点，也是零星的小队伍。咱们现在可是四大高手，怕个屁，我黑某人正手痒呢。” “六大高手！” 杜雍纠正，然后转向车厢里：“菱菱清瑶，出来见过我和杨大哥的朋友。” 菱菱和清瑶早就想出来看，挑开帘子，浅浅一笑：“见过二位好汉！” 看到这种美人，还是两个，大黑和贺老三双双愣住，特别是大黑，张着嘴巴好像痴呆。 贺老三首先清醒过来，偷偷拍了一下大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在下贺老三，见过菱菱姑娘和清瑶姑娘。这位是大黑，我们都是杜公子和杨老哥的朋友。” 大黑咕哝道：“应该叫少奶奶吧？不对，应该叫嫂夫人……应该叫杜夫人，好像太正式，还是叫少奶奶最合适。” 贺老三立马点头：“对对对，应该叫少奶奶。” 菱菱和清瑶掩嘴轻笑，并不生气。 杜雍摊摊手：“不用那么客气，叫菱菱姑娘和清瑶姑娘就很好。” 杨进插言：“你们都比公子大，所以叫她们小嫂子吧，更亲切。”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点头，菱菱小嫂子，清瑶小嫂子。 菱菱和清瑶都笑开了花，显然不排斥这个称呼，还很喜欢。 继续赶路。 贺老三感慨道：“两位小嫂子看着柔柔弱弱的，想不到是高手，失敬失敬！” 菱菱和清瑶都很谦虚：“确实有些武功，但不算高手，公子故意夸大呢。” 杜雍淡淡道：“我管你们是不是高手，出城之前说好的，关键时刻你们自己要注意，因为我和杨大哥的仇人超乎你们的想像。” 菱菱白了杜雍一眼：“放心吧，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清瑶好奇道：“公子，你都有哪些仇人呀？” 杜雍掰着手指：“蒙济人、火狼帮、圣丹门、灭魂宗、金刚派、毒蝎帮，这些是明面的。还有些暗地里的，憋着劲想给我来一刀。” “暗地里的？” 贺老三和大黑都非常好奇，杜雍说的那几个他们都知道，但所谓的暗地里却完全不清楚。 这个问题由杨进回答：“毒蝎帮是杀手组织，不仅当杀手，还发任务。公子弄死了周岩，指不定就上了哪个刺杀榜单，而吃刀口饭的江湖狂徒非常多，接到任务肯定会不择手段。” 贺老三眉头微皱：“这种更难防啊！” 大黑则担忧道：“如此看来，杜公子出京城当差，未必是好选择啊！” 杜雍耸耸肩：“不可能蜗在京城一辈子的，身为勋贵子弟，平时享受富贵，朝廷有难的时候出力也是无可厚非。” 贺老三感慨道：“都是杜公子深明大义，其他公子哥哪有这种觉悟！” 杜雍吊儿郎当道：“千万别夸，我只是说的好听一点，主要想在二位姑娘面前装好汉，说不定事后她们会主动投怀送抱呢。” 菱菱和清瑶都呸了一声，笑骂不已。 大黑赞道：“不管如何，杜公子的胆量和魄力，是其他公子哥很难比拟的。” 杜雍淡淡道：“说的好，下次分钱的时候，黑哥你多分一百两。” 大黑摇头大笑。 菱菱好奇道：“公子，发财分钱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雍大概解释：“反动势力的巢穴、江湖狂徒的私产、干仗之后的战场清扫，诸如此类，欢迎几位老哥补充！我现在是总管府的骑尉，别看官不大，但什么事都能插一手。” 杨进凑趣，补充道：“贪官污吏的家产、违法小赌场的查封、偷税漏税的商人。” 贺老三嘿嘿笑道：“上古时期的贵族墓和古战场，也需要骑尉大人去发掘啊！” 杜雍点点头：“说的好。本骑尉现在封你们两个为左右密探，主要负责打探小道消息，以后还要负责出货。” “多谢骑尉大人！” 大黑和贺老三眼神发亮，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 乾州总管府位于西面的一块平野上，即乾州城，和川明川宁二县呈三角形。 扛把子称总管，也就是聂青云，掌管乾州大小事务，京城除外。 总管下面当然还有很多官，比如别驾、长史、司马，等等。 总之是颇为复杂的官吏系统，杜雍并没有过多了解，他去和聂青云会面就行，反正他这个骑尉只是个幌子而已。 因为跑的比较慢，到川明县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 杨进提议今天到此为止，就在川明县休息一晚，明天再赶路。 杜雍没意见。 就此决定，找了家客栈，定了六间房。 杜雍数次来川明县，都是做事情，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次可以好好看。 将行李放好，安顿好马车，六人结伴逛街。 菱菱好几年没出京城，清瑶自少就待在宫里，所以两人都很兴奋，好像出笼的小鸟，蹦蹦跳跳的到处看，买了很多小玩意。 她们两个都是上乘之姿，穿戴又富贵，走在街上想不惹人注目都难。 有些明显是小流氓，偷偷跟在旁边，眼光贼贼的。 还有好几个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本地公子哥，想要上去搭讪，却有些不敢，也是跟在旁边，时不时偷看几眼。 杜雍等人都落在很后面，慢慢跟着。 大黑摩拳擦掌，狠狠道：“杜公子，那些臭流氓偷摸跟着两个小嫂子，摆明心怀不轨，就让我去好好教训他们吧。” 杜雍摆摆手：他们又没动手动脚或者口花花，教训人家干什么？” 他很期待那些流氓上去搭讪，正好可以看看菱菱和清瑶的手段。 杨进笑了笑，他也想看看。 贺老三本来也想出手，但看到杜雍和杨进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遂熄了动手的心思。 “二位小娘子请留步！” 突然有个公子哥杀出来，拦在菱菱和清瑶面前，开口搭讪。 此子二十多岁，长的颇为英俊，但脸色有些不健康的白，且脚步虚浮，可见是个虚势子，但他偏生又摆出很沉稳的姿态，看着不伦不类。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应该是本地公子哥。 至于其他小流氓，以及街上的百姓，都伸长脖子看戏，有些老人家摇头轻叹，仿佛不忍看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入魔掌。 出于礼貌，菱菱和清瑶都停下来，前者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何事？” 那个白脸公子哥脸上一喜，反问道：“二位小娘子应该外地人吧？” 菱菱点点头。 白脸公子哥沉声道：“川明县数度遭遇火狼帮和圣丹门冲击，非常危险，二位小娘子就这样在大街上闲逛，很有可能会遇到不轨之人。小生不才，愿意充当护花使者。” 这番话说的文绉绉的，在无论谁来看，他都是个斯文败类。 清瑶直接拒绝：“多谢这位公子，我们没问题的。” 白脸公子哥脸色一滞，显然没想到会被这么干脆的拒绝。 围观群众喔的一声，嘲笑的意味很明显。 白脸公子哥的脸子有些挂不住，当即冷哼一声，想放狠话。 菱菱非常不客气，提前冷哼道：“恕我直言，我看你就是不轨之人！” 这下围观群众都大笑起来。 后方的杜雍等人也感觉好笑，仍然没有上前。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们是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 白脸公子哥的脸憋成了黑色，对两名手下点点头，让他们动手抓人。 砰！ 砰！ 随着两声清脆的劲气声响，那两个小厮飞出去两丈，摔在地上，鲜血狂喷。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走开一点，继续看戏。 出手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黑色劲装，腰挂龙雀，高手风范十足。 杨进和杜雍比较高明，看清楚了这个黑衣人刚才闪电般打出了两掌。 杨进凑到杜雍耳边：“此人不可小觑，小心点！” 隔空掌风能把人打那么远，肯定有登楼境的水准。 杜雍点头应下，小心点是必须的，不过还不至于害怕。 白脸公子哥被吓的不轻，颤声道：“你是谁？竟敢在川明县撒野，敢否报上名来？” 黑衣高手右手按着刀柄，冷然道：“不想变残废的话，立马给老子滚。” “你等着！” 白脸公子哥放了句狠话，然后转身狂奔，屁滚尿流的姿态又惹起围观群众的大笑。 “多谢好汉！” 菱菱和清瑶并没有受到惊吓，大大方方的感谢。 “不客气！” 黑衣高手随意的点点头，转身看向后方的杜雍和杨进，拱手和微笑，宛如老友打招呼。 杜雍回了个微笑，小声问杨进：“他谁呀？你的江湖朋友吗？” 杨进想了想：“我没这么厉害的朋友，而且我找朋友做事要花钱，他是主动帮忙。” 第252章 线索 黑衣高手径自走过来，自我介绍：“本人高潜，乃聂总管座下骑尉，见过杜公子！” 说完还掏出一块腰牌，乾州总管府的骑尉腰牌。 杜雍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真的，因为他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遂笑道：“见过高兄！有高兄这样的同僚，小弟倍感荣幸，不过高兄的名字听着好像有点耳熟啊！” 贺老三和大黑都点点头，他们好像也听过这个名字。 杨进插言：“黄沙帮的少壮派高手，平时不受帮主重用，但实力和陈长峰齐名，对抗火狼帮和毒蝎帮的那段日子杀了不少高手，最终不敌毒蝎帮的精英杀手队，消失无踪……没错吧高兄？” 高潜拱手，赞叹不已：“阁下想必就是杨兄吧，好见识！高某以前确实是黄沙帮的人，但现在已无黄沙帮。高某逃命的时候，是聂总管出手所救，所以高某往后只为聂总管效力。” 大黑啧啧道：“原来是聂总管出手，怪不得能救下高兄。不过高兄力抗毒蝎帮的杀手队，真乃吾辈楷模。” 高潜谦虚两句，笑道：“你是大黑兄弟，你是贺小兄。我听说过你们，对付周岩的时候，你们都出了大力，聂总管还赞过你们。” 大黑和贺老三都非常开心，想不到自己也有点名声。 杜雍感慨道：“黄沙帮说没就没，着实可惜。若是黄沙帮的帮主重视高兄等人才，就算是火狼帮和毒蝎帮联手攻击，也不会败的那么快。” 高潜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黄沙帮已成过去，不过我定要把陈长峰那个叛徒碎尸万段。可恨我明察暗访多时，都没有那叛徒的消息。” “呃……” 杜雍想说陈长峰已死，但终究没说出口。 高潜奇道：“杜公子，你知道陈长峰在哪？” 杜雍摇摇头，斟酌道：“据我得到的情报，火狼帮对陈长峰和周岩都只是纯粹的利用，不会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现在周岩已死，陈长峰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否则不至于没消息。所以高兄不必太执着陈长峰在哪，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 高潜微微点头，狠狠道：“那种贪图权势的懦夫，活该被利用！” 围观群众还没散去，看着杜雍这圈人，指指点点，细声说话。 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杜雍叫回菱菱和清瑶，然后带大家找了个酒馆，进了个包厢，然后随便点了些酒菜和点心。 菱菱和清瑶逛街逛的正嗨，被扫了兴，有些不高兴，不过点心很不错，她们吃的很开心，很快就忘掉不快。 杨进给高潜倒了一杯酒，好奇道：“高兄这次来川明县，是聂总管吩咐了差事，还是特意来迎接我家公子？” 高潜一饮而尽，笑道：“主要是迎接杜公子，顺便办一件差事。” 菱菱插言：“高大哥，你以前应该没见过我家公子吧，为何能认出来？” “确实没见过！” 高潜摇了摇头，旋即解释：“之前听人描述过。杜公子英俊年轻，身材健硕，气势内敛，还有就是腰间挂着一把漂亮的短刀，这点很关键，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龙雀就是寒铁剑，用短刀的很少。” 杜雍大言不惭道：“看来我就是那黑暗中的萤火虫啊，那么鲜明，那么夺目。” 大家都笑起来。 菱菱则拿出自己那把匕首向清瑶炫耀：“我也有短刀，和公子那把是同时打造的。” 说完还从杜雍腰间抽出匕首，两把摆在一起，外形一模一样。 刀鞘上的字很惹眼，“雍”和“菱”，怎么看都像情侣之物。 清瑶果然被激怒，摇着杜雍的手臂：“公子，我也要匕首，我也要刻字！” 大家都呵呵笑起来，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杜雍。 杜雍有些头疼：“去乾州城找材料，找工匠，好吧？” 清瑶这才开心起来，挑衅的看了菱菱一眼。 杜雍拿起匕首放回腰间，岔开话题：“不知高兄顺便办的那件差事是什么？我能知道吗？需要帮忙吗？” 高潜笑道：“杜公子当然可以知道。杜公子应该知道川明县黄有绩吧？” “黄有绩？” 杜雍想了想，问道：“就是之前那个造反的黄师爷？和大鳄鱼有牵扯的那个？” 高潜点头，沉声道：“黄有绩是圣丹门的人，他虽然已经逃走，但他树大根深，仍有不少残党隐匿在各村各镇，川明县令重整旗鼓之后，扫荡了一些残党，但自身也损失惨重，他非常头疼，将情况报给了聂总管，请求支援。可是总管府最近也损失惨重，不可能派大部队支援川明县，聂总管就派我协助川明县县令。此前我已经在壮雨湖附近的几个镇子打掉了几个隐藏据点，并且得到了一条颇为重要的线索，今天赶回县城，刚要做事，哪知道刚好碰上了杜公子。” 杜雍有些不好意思：“没耽搁你吧？” 高潜摆摆手：“刚才那个企图调戏二位姑娘的白脸二世祖正是线索。” 杜雍眼睛一亮：“这么巧的吗？” 高潜补充道：“他家姓莫，是本地大户，以前和黄有绩颇有巧琴，但是并不深，而且在川明县混乱期间，莫家并没有异动，所以官府并没有怀疑他家。我这次得到线索，莫家很有可能藏匿了圣丹门的危险分子，甚至说黄有绩就藏在他家。我刚才故意下重手，就是想引出莫家的高手。” 杨进好奇道：“黄有绩一直没露面吗？” 高潜轻叹道：“好像人间蒸发，但据聂总管的消息，黄有绩肯定还在乾州，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在川明县。” 贺老三同意此看法：“灯下黑！” 杜雍问道：“高兄这次办案，川明县方面知道吗？” 高潜解释：“我在总管府当差有一段时间，但很多人还不认识我呢。聂总管的意思是，我藏在暗处就好，办案自然也是偷偷进行的，川明县衙不知道呢。” 杜雍呵呵笑道：“那我倒是挺荣幸啊，刚来就能结识高兄，还能参与办案。” 高潜郑重道：“是我荣幸才是。杜公子杀了陈长峰的死党周岩，为我出了一口恶气，其次杜公子如今也是总管府的骑尉，咱们是正经的同僚。还有第三，莫家若真有圣丹门的狂徒，我还想借助杜公子的力量呢。” 杜雍应承：“干仗的事好说！” 高潜大喜：“有杜公子出手，这次定然能手到擒来。” 杨进嘱咐贺老三等人：“高骑尉是主动现身迎接公子，所以大家不能到处瞎嚷嚷，免得暴露高骑尉的身份。” 大家点头应下。 砰！ 外面突然传来砸桌子的声音。 接着是一把阴柔的嗓音响起：“掌柜的，那两个姑娘呢？” “这位大爷，什么两个姑娘？” “不要装傻，大家都说进了你家酒楼，还有几个男的，其中一个带龙雀的傻大个，刚才打伤了我们莫家的人。” “大爷，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谁敢惹莫家呀！” “不要废话，赶紧带路，否则拆了你家酒楼。”这是白脸公子哥的声音，也就是莫公子。 “带路可以，但莫公子您得答应我，不能在我家酒楼动手。” 锵！ 拔刀子的声音。 掌柜的颤声道：“别别别，我带路，马上带路，这边请！” 包厢里的杜雍听着这一切，呵呵笑道：“看来莫家在本地果然很嚣张呀，挺好的，刚出京城就碰到这种精彩的事情。” 大黑咕哝道：“动不动就拆别人的酒楼，的确是大恶霸。我自问也算个狠角色，最多也就掀掀路边小摊子什么的。” 高潜和杨进又碰了一杯，非常淡定。 菱菱和清瑶停下了吃东西，满脸兴奋。 杜雍好奇道：“你们两这是什么表情？等下想跟着打架吗？” 菱菱摇头：“我不想打架，想看公子打架。” 清瑶附和：“我也想看公子出手教训那些人，特别是那个姓莫的小白脸。” 杜雍轻笑道：“有高骑尉和杨大哥，还有大黑和贺老三，哪轮得到我出手？” 门被推开。 掌柜的苦着脸：“几位客官，不关我的事啊！” 他身后是白脸莫公子，莫公子旁边有两个手持宝剑的瘦削男子，看着气势不凡。 莫公子指着高潜：“就是他！” 接着又指着菱菱和清瑶：“还有这两个小贱人！” 菱菱怒骂：“你说谁是小贱人？” 清瑶划着脸颊：“打输了就哭着回家喊人，丢脸哦！” 莫公子大怒：“给我动手，男得全部打残，这两个小贱人抓回去，我要好好折磨她们，定要让她们知道开罪了我的后果。” 大战一触即发。 掌柜的哀求道：“众位好汉，能不能出去打？这件包厢可是最贵的包厢。” 杜雍好整以暇：“莫公子是吧？” 莫公子看着杜雍，腰身一挺：“干嘛？怕了吗？” 杜雍摇头：“不是怕，只是奇怪来着，我都没得罪你，干嘛要打残我？” 大黑和贺老三同时附和：“是啊，我们又没得罪你，你开口就让你家打手打残我们，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莫公子冷哼道：“你们是一伙的吧？刚才这个拿龙雀的傻大个和这两个小贱人得罪了我，所以你们也算得罪了我。” 杜雍微微点头，喃喃道：“圣丹门就是牛啊，整个门派已经往平州迁移，但川明县莫家这个狗腿子却还能这么嚣张。” 莫公子等人神色大变。 掌柜的听到圣丹门之名，差点吓傻，想要溜走但是不敢。 杨进对大黑道：“送掌柜的出去，陪他好好喝一杯，压压惊！” 大黑点头，将老掌柜带出去。 杜雍继续：“黄有绩在莫家吧？把他叫出来说话。” 莫公子左手边的那个高手沉声道：“阁下何人？” 杜雍呵呵笑道：“我们是火狼帮的，以前和黄有绩做过生意。那时候黄有绩找到我们，称圣丹门会用大鳄鱼事件吸引官府的火力，让我们火狼帮趁机搞事，并承诺事后会给一笔黄金。哪知道黄有绩那么不顶事，被官府打的夹着屁股走，承诺的黄金连屁都没看到，还害我损失那么多弟兄。” 莫公子冷冷道：“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杜雍也不介意：“既然你听不懂，那就算我猜错吧。你口中这两个小贱人都我的人，能不能麻烦你跪下磕头给她们道个歉？否则就轮到我打残你。” 贺老三大笑起来，看着莫公子，满脸戏谑。 这一对比，还是杜雍更霸道点。 莫公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身边的两个高手也有些进退两难。 砰！ 杜雍突然拿起一个酒壶砸到莫公子头上，把他的额头砸破。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杜雍嗖的一声，飘到莫公子身前，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电光火石。 “放开我们公子！” 莫公子那两个护卫都吓了一大跳，纷纷抽出宝剑。 高潜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杜雍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速度那么快。 杜雍扫着莫公子那两个护卫，淡淡道：“千万别冲动，我稍一用力，他的脖子就会断。” 莫公子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护卫们不要轻举妄动。 杜雍看着高潜：“老哥啊，你说我该拧断这个混蛋的脖子，还是让他带我去见黄有绩？” 高潜陪着演戏：“黄有绩不是欠你黄金吗，得要回来呀。” 杜雍手上松了松：“莫公子啊，我对你莫家一清二楚。如今我们火狼帮在乾州彻底失势，不久之后我要去平州，在此之前我想收回那笔账，你能不能帮帮忙？” 这句话用了上真气，正是《光明经》中的诀窍，压迫力十足。 果不其然，莫公子被吓得浑身发抖：“我可以帮忙，但你得答应，要饶我性命！” 高潜心中大喜，莫公子这句话无疑是说，他能找到黄有绩。 不过莫公子那两个护卫眼珠子在打转，显然另有想法。 杜雍淡淡道：“我劝你们不要生出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很容易领盒饭，领盒饭的意思呢，就是戏份结束，也就是见阎王……劳烦两位老哥看着他们，谁动就砍死谁。” 杨进和高潜同时站起来，抽出刀剑，给那两个护卫带去了无穷的压力。 贺老三嘲讽道：“莫公子啊，不是我说你，你要喊人，多喊几个好不好。就喊这两个，不是明显送菜来了吗？” 第253章 包围 包厢里的事情并没有惊动外面，掌柜的有大黑陪着，也没机会到处瞎嚷嚷。 在杜雍的示意下，贺老三找来了三根粗绳子，将莫公子和他那两个护卫绑了个结结实实。 莫公子等三人很想反抗，但心里也清楚，反抗必死，因为双方的实力差了好几档。 高潜和杨进就够他们仰望的，还有个深浅难测的杜雍，菱菱和清瑶这两个漂亮的姑娘看着也不是柔弱之辈。 贺老三阴笑着搓着手掌，毫不客气收缴了他们的武器，然后开始搜身，搜出不少银票。 “公子，铁剑三把，银票二千余两，你看？”贺老三数清楚之后，请示怎么分。 “这才到哪？你先拿着吧。”杜雍没怎么在意。 “好嘞！”贺老三将银票好生塞入衣襟内。 杜雍坐下来，拿餐巾擦了擦手，笑道：“高老兄，以现在这个情况，你想直接杀进莫家，还是求稳通知县衙？” 高潜尚未说话，贺老三咋舌道：“直接杀进莫家？实力够不够？” “应该够吧！” 杜雍颇有信心，轻笑道：“咱们有七个人，还有三个人质，应该可以搞定莫家吧？” 高潜比较稳妥：“就算能搞定莫家，也要人收尾的，还是去通知县衙吧，来个大包围。” 莫公子终于反应过来，狠狠道：“你们是官府的人？” 杜雍挑挑眉：“有问题吗？” 莫公子大骂：“那你还冒充火狼帮的人？” 杜雍哂道：“你莫家都能冒充良民，我冒充火狼帮的人就不行？” 莫公子语塞。 杨进出手，在三个人质的肋间各点了一下，让他们真正的闭嘴，然后吩咐道：“老三，用他们的衣服做头套戴上，免得押去县衙的路上走漏消息。” 贺老三应命。 做好头套戴上之后，高潜押两个，杨进押一个，领头出了包间。 大黑和掌柜的都在走廊上候着，见状立马迎上来。 高潜掏出腰牌给掌柜的看了一眼：“总管府办事，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掌柜的吓了一跳，不过也轻松了不少，总管府总比火狼帮好，赶紧应下：“差爷请放心，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 杜雍搂着掌柜的，轻笑道：“掌柜的，我们想抄近道去县衙，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你能帮忙带路吗？” “能能！” 掌柜的赶紧点头，指着后面：“咱们走后门，然后走小巷子，不会惹人注意。” 顺利来到县衙。 高潜带人质去交涉，杜雍是半路参与的，也不耐烦进去，所以就留在外面。 掌柜的也留着没走，要等县衙集结兵力之后，他才能离开。 菱菱拉着杜雍，满脸钦佩：“公子啊，你的动作怎么那么快？” 杜雍淡淡道：“那不是快，而是猝不及防，你们都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所以觉得快。” 贺老三觉得有点道理：“确实没想到，我还以为会是杨老哥最先出手呢。” 大黑则盯着贺老三腋下的那三把剑：“老三，你就缴了这几把破剑？没有银票吗？” 贺老三点点胸口，淡定道：“这里有二千余两。别着急，可能还要抄家呢！” “抄家？” 大黑双眼发亮，搓着双掌：“高老哥好像说过，莫家是大户吧？” 转向杜雍，有些紧张的问道：“公子，抄家的话，咱们能喝点汤吗？” 杜雍笑骂道：“你很缺钱用吗？” 大黑抓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怎么缺，只是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多捞点。大酒楼总比小酒馆痛快不是？” 杜雍点头：“放心吧，真要抄的话，绝不会只让你喝汤的，你出了力嘛！” 大黑心中大喜：“多谢公子！” 县衙方面的反应很快，将莫公子和他的护卫直接打入大牢，然后迅速集结了百余衙役，由县令亲自率领。 杜雍之前和县令见过好几次，颇为熟悉，所以省去了很多客套。 说明计划之后，直接行动，因为要抓紧时间。 见县令异常兴奋，杜雍笑道：“大人，你这一副要吃人架势，等下要亲自动手？” 县令狠狠道：“黄有绩那厮身为邪派之人，竟然能隐藏在县衙那么久，这些年他还瞒着本官偷偷做了不少坏事，最后甚至还反打县衙，这口气本官已经忍了很久，恨不得亲手斩了他的狗头。” 杜雍摇头：“能活捉的话，还是要活捉的，毕竟是圣丹门的人。” 县令沉声道：“那是自然，不过本官定要抄了莫家。” 杜雍眨眨眼睛：“大人，抄家我有份不？” 县令没有任何犹豫，拍着胸口道：“杜公子帮了那么大的忙，当然有份。本官给个承诺，莫家的好玩意杜公子可以先挑，包括黄金和白银，不过得在规矩之内。” 杜雍笑了笑：“大人的好意，我万分感谢。以后我就在乾州总管府打混，咱们相互照应的事情应该会很多。” 县令很乐意接这个话：“好说，好说！”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队伍很快就杀到了莫家。 衙役们没有二话，将莫家团团围住，拔出刀子，杀气凛然，不让看热闹的百姓靠近。 莫家家主五十多岁，看上去是个斯文得体的生意人，来到县令面前，沉声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是我莫家违反了那条律法？应该不会吧？” 他说话不慌不忙，这份镇定功夫，让人无法小觑，若是普通人，早就慌了神。 县令盯着他，冷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本官给你个机会，交出黄有绩以及圣丹门其他残党，本官可以考虑饶你性命。” 莫家家主还是没慌，眉头大皱：“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县令不耐烦道：“你那宝贝儿子已经招了！是不是要刀斧加身，你才肯老实？” 莫家家主终于变色，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门处传来喝骂声，然后是劲气碰撞的声音以及衙役的怒吼。 后门有人强行突破。 “把他拿下！” 杜雍让县令将莫家家主拿下，然后直冲后门。 杨进、菱菱、清瑶、大黑、贺老三紧随而去。 高潜抬手一掌，切在莫家家主脖子上，把他切晕过去，然后也冲向后门。 县令抽出铁剑，强自冷静下来，吩咐手下：“先将这厮绑起来。所有人，都不要乱动，继续守住自己的位置。” 后门处已经全面开战。 带头冲锋之人正是黄有绩，他身边还跟着十几个高手，战力不可小觑。 衙役们虽然很努力在抵抗，但仍被冲的人仰马翻，死伤了好些个，地面被鲜血染红。 黄有绩比以前颓丧了很多，但武功大有长进，手中的铁剑犹如毒蛇吐信，挨之非死即伤，看样子应该有登楼境的水准。 “他奶奶的！” 高潜低骂一声，提气腾空而起，手中龙雀直劈黄有绩的后脑勺。 杨进冲过去，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紧紧锁住黄有绩，防止他不顾一切逃跑。 叮！ 黄有绩反手就是一剑，和高潜硬拼一记。 两名登楼境的高手硬碰硬，劲气炸裂范围甚广，波及了周围一圈人，纷纷倒下或者倒飞，受伤吐血不在话下。 黄有绩和高潜只是稍微抖了一抖，厮杀在一起。 大黑看的咋舌不已：“这么猛的吗?” 贺老三本来跃跃欲试，想偷袭黄有绩，但看到这种效果之后，顿时就放弃了脑中的想法，这是不该有的想法。 就在此时，前门也打起来，喊杀声一片。 原来是莫家人开始发难，还好县令非常冷静，从容指挥衙役们顶上去。 大黑看着杜雍：“公子，情况好像不妙啊！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逃跑？” 杜雍笑骂：“这就要逃跑，以后还怎么做事？” 接着抽出匕首，大声道：“杨大哥对付黄有绩的手下，黄有绩有我。” 杨进一声得令，拿黄有绩的手下开刀，抬手就刺杀两个，让衙役们的压力大减。 杜雍嘱咐大黑和贺老三：“你们两个，看着菱菱和清瑶！” 大黑和贺老三赶紧点头：“放心吧公子，我们会保护两位小嫂子的。” 嗖！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游鱼般冲进战斗圈子，眨眼就杀到了黄有绩身边，匕首划出。 黄有绩在全力应付高潜，完全没想到杜雍会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后退暂避锋芒。 他这一后退，高潜士气大振，大刀连劈而去，根本不给黄有绩调整的机会。 高潜的招式非常简单，但是凶悍无比，连续十二刀劈下去，黄有绩被劈的虎口发麻，连宝剑都有些拿不稳。 杜雍哪还不知机，绕到黄有绩后面，从容给他脊椎骨横拉了一刀。 由于匕首异常锋利，杜雍甚至感觉还没切下去，黄有绩的骨头就被切断，鲜血狂喷，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一软，跌倒在地。 高潜一脚踩在黄有绩的胸口，冷然道：“你就这点能耐？” 黄有绩显然很不服，眼神凌厉，但又无可奈何。 大黑看的热血沸腾，大声喝彩：“好！” 贺老三比较鸡贼，振臂高呼：“黄有绩已倒，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这一声吼下去，果然起了效果，黄有绩那些手下溃不成军，被一个一个干趴下。 衙役们也挺干脆，对于伤势过重的敌人，就补两刀，伤势比较轻的，用绳子绑起来。 前门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动静已经小了很多，杜雍能听到县令兴奋的冷哼声，中气十足，可见已经控制了场面。 杜雍蹲下来，在黄有绩身上擦了擦匕首，轻笑道：“黄师爷，还记得我吗？大理寺的！大鳄鱼抓起来之后，咱们见过面的。” 黄有绩不知道杜雍的名字，但还记得他，狠狠道：“原来是你！” 杜雍笑道：“我今趟是恰巧撞上的，不是特意来抓你的，所以算你倒霉。别瞪我，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因为接下来的日子，你肯定要和刑具作伴。” 杨进也擦了好了剑，有些意犹未尽，这次打的是激烈，但没用全力。 前门已经搞定，县令火急火燎的赶到后门，看到打赢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黄有绩，立马冲过来，大骂道：“姓黄的，原来真是你啊！” 黄有绩冷哼一声，眼带嘲讽之色，没有答话。 县令咬牙道：“来人哪，给我上铁链，手脚都捆起来，千万别给他自杀的机会。” “是！” 衙役们立马应命。 这场大战开始的突兀，结束的更突兀。 后门死了二十几个，前门死了四十几个。 莫家青壮由于反抗过于激烈，被一网打尽，老小妇孺都没动，莫家家主也没死，还是捆绑和昏迷的状态。 围观百姓都震撼无比，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这是个大新闻，可以说很久。 高潜的左臂被黄有绩划了一剑，不是很严重，已经止住了血，他有些心有余悸：“想不到黄有绩这厮的实力还可以，多亏有杨兄和杜公子。” 杨进没有居功，感慨道：“还好你稳重，通知了县衙，否则该轮到咱们吃苦头。” 杜雍比较实在，对县令说了一声之后，招呼贺老三和大黑：“还愣着干什么？找个麻袋，进屋发挥你们寻宝贝的特长。” 贺老三和大黑激动的浑身发颤，屁颠屁颠的冲进屋子，嘴中发出兴奋的怪叫。 处理完现场之后，县令拉来杜雍和高潜，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杜雍摆手：“我是半路帮忙的，身上并没有任务，你们两商量就好。” 县令虽然很想听杜雍的建议，但也没法强求，正如杜雍所言，他身上没有任务。 杜雍马上又道：“不过我觉得吧，抄家和安置莫家老小妇孺都是大事，要加紧安排。免得有不轨之徒趁机搞事情，比如偷钱呀，再比如偷偷杀死妇孺败坏官府名声呀，都值得警惕。” 县令觉得很有道理，遂点头应下：“杜公子所言甚是，本官这就安排！” 此时大黑和贺老三匆匆跑出来，脸上都非常兴奋：“发现仓库，有数不清的铜板和碎银，还有大批珠宝和玉器，多数都带着黑色的血迹，肯定是抢来的。” 县令破口大骂：“他奶奶的，敢情都积在莫家！” 川明县大乱的时候，很多人家都遭遇了抢劫，后来聂总管组织精英杀了很多抢劫队伍，但钱财却不知去向。 第254章 交接 杜雍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但看到莫家的钱仓之后，仍然倒吸一口冷气。 仓库的面积很大，如同一个小型的菜市场。 铜板堆成小山似的，足足有六堆，要数清不知道要数到什么时候去。 碎银子也有两堆，都堆在角落，外面一层都起了青霉，可见很久都没动。 菱菱看着铜板小山和碎银子堆，两眼都发光，恨不得拿个麻袋去装，她喜欢数钱。 珠宝和玉器都放在木架子上，粗略一看就有几百大件，数千小件，如贺老三和大黑所言，多数都带着黑色的血迹。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兵器，以大刀和长枪为主。 完整的银锭子和金锭子没有，银票有少许，都装在木盒里。 县令看着那些兵器，狠狠道：“好家伙，这是想找机会起事啊！” 川明县稍微安定下来之后，县令一直很注重铁器的流通，哪知道莫家竟藏了这么多兵器，而且并非粗制滥造品，起事绰绰有余。 杨进轻笑道：“铜板和碎银子，得来铲子来铲呀！” 高潜感慨：“像这种零碎的银子和铜板，肯定都是抢来的。壮雨湖周边那么多村镇，平时都用碎银子和铜板。” 大黑附和：“抢来之后，不敢去钱庄兑换整钱，所以堆在这个仓库里，等风声彻底过去后，再偷偷运走。” 杜雍来到木架子前，看着那些珠宝和玉器：“这些应该就是抢劫的珠宝铺和富户吧！僵尸大爆发的时候，县城应该被洗劫了一遍吧？” 县令点点头，苦笑不已，顿了顿，分析道：“这个仓库的东西看着虽多，但是遭遇抢劫的人家肯定不止这些。应该已经出了很多货。” 杨进沉声道：“周边好出货的地方，只有川宁县的黑市。有控制吗？” 县令摇头：“圣丹门和火狼帮都防不过来，哪有时间和兵力去控制黑市？” 杨进微微点头，没再言语。 县令看着杜雍：“杜公子，之前说好的，让你先挑，请吧！” 杜雍苦笑不已：“既然都是抢来的，我哪好意思再挑？多数应该要还给老百姓吧？而且这次还战死不少衙役，都需要抚恤的。” “百姓的要还，抚恤也不能少，但不影响杜公子挑。” 县令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莫家有不少产业的，全部查封的话，能补回来很大一部分，以后找机会去黑市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回一部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雍也没再坚持，吩咐贺老三和大黑：“你们挑一些吧，斯文点。” 贺老三很斯文，挑了几样玉摆件，珠宝没拿，银子也没拿。 大黑很想多拿一些，但被贺老三死死拉住，大黑只得作罢。 县令见状，都有些不好意思：“太斯文了吧？要不再拿几件？” 杜雍摆摆手：“就这些吧，之前还搜了莫公子二千两银票呢。我又没出多少力。” 县令拱手，郑重道：“多谢杜公子！杜公子今后在总管府打混，离得也不远，还望杜公子能经常过来串串门子。” 杜雍点头应下。 县令想了想，看向高潜：“高骑尉，按之前说好的，圣丹门的人你拿走，莫家人归我，仓库和产业也都归我处理，报告咱们各写一份。兵器是始料未及的，本官想留一成在川明县，剩下的上交总管府分配，你看如何？” 高潜嗯了声：“如此甚好！我会马上飞鸽报信总管府，请总管大人遣一支队伍过来。黄有绩等人犯需要在县衙的牢里留一夜。” 如此定下。 仓库里的东西太多，暂时没法动，只能把门钉死，再派人把守。 接着来的事情很多。 处理尸体、出告示向百姓解释、安抚殉职之人的家属、安置莫家妇孺、关押犯人，等等。 这些事情都需要县令亲自指挥，所以他没法再陪杜雍唠嗑，告罪失陪。 高潜也要搭一把手，所以也失陪，他和杜雍约好以后再好好喝一顿。 杜雍闲下来，提议去壮雨湖看风景。 这个提议得到了菱菱和清瑶的一致赞同，都说要去划船。 但杨进不同意：“若是平时当然无所谓，但咱们刚掀了莫家，说不定有人在暗中盯着，不能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贺老三立马附和：“是啊公子，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小心点为妙。” 杜雍微微点头，看向大黑。 大黑没注意听，还在把玩那几个玉摆件：“好东西！真该多拿点的！贺老三你真不懂味，刚才在仓库里扯我干嘛？” 贺老三比较明事，认真道：“黑哥啊，像这种情况，其实一件都不该拿。公子拿几件，只是走个形势而已，摆个态度，表示愿意和县令交朋友。你若是大肆拿，那才是不懂味！” 大黑抓着脑袋：“这样啊！” 杨进呵呵笑道：“铜板和碎银子有什么好拿的，咱们要搞就搞金锭子，无论是哪个年代，无论是什么局势，金子总是最靠谱的。” 大黑又开心起来：“杨老哥说的是！” 杜雍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拍拍手：“既然不去壮雨湖，那回客栈吧，明天早点出发。” 杨进问道：“明天不和高潜一起走？” 杜雍想了想：“他若是明天能走的话，那就一起走。” 回到客栈之后，刚吃完晚饭，高潜找上门。 “高老哥，还有什么事吗？” 杜雍见他满头大汗，就递上一壶热茶，然后拿牙签剔牙。 高潜灌了半壶茶，满足的呼出一口气，说明来意：“县令大人的意思，怕晚上有人劫狱，所以想请杜公子再帮帮忙，到县衙住一夜，已经准备好了套房。” 杜雍笑道：“有高老哥坐镇县衙，就算有劫狱的也不怕吧？” 高潜谦虚：“杜公子过奖！而且我要去莫家仓库坐镇，防不了县衙。” 杜雍了然，他并不介意去县衙住一晚，让大伙儿收拾好之后，立马赶赴县衙。 到了之后，发现县衙的人都挺紧张的，衙役们都是一副枕戈待旦的架势，整的好像今晚真的有人来劫狱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菱菱和清瑶也变的有些紧张，都嚷嚷着要和杜雍一起睡。 杜雍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她们，有危险会第一时间带她们走，睡一起就大可不必。 贺老三和大黑很小心，在县衙好好探索了一遍，特别是几处紧急出口，都牢牢记在心里，随时准备跑路。 杨进没怎么放在心上，拉着杜雍到院子的石亭里闲聊。 “今天虽然损失了一些人手，但也称得上大获全胜，没必要那么紧张吧？” 杜雍观察着那些小心翼翼的衙役，随口说道。 杨进笑道：“自圣丹门再度现世之后，川明县首当其冲，无论是官府，还是普通百姓，都受到严重的影响，现在抓了那么多圣丹门残党，还包括黄有绩那个阴险角色，大家不紧张才怪。” 杜雍想想也是，顿了顿，分析道：“黄有绩在圣丹门应该有一个不低的位置，说不定会知道圣丹门些许内幕。” 杨进一拍大腿：“所以才要小心点嘛。现在黄有绩被打入了地牢，外面还有层层把守，圣丹门就算不好营救他，但杀人灭口却没那么困难。” 杜雍愣了愣：“怎么杀人灭口？” 杨进认真道：“比如说，放火啊。再比如说，威胁某个狱卒，让他偷摸给黄有绩下毒。或者说直接挖个地道通地牢，县衙又不大，而且地牢也不深。” 杜雍觉得有道理，所以立马起身，前去提醒县令。 县令今天累的不轻，正在吃饭，听完杜雍的提醒之后，沉声道：“这些本官都有想过，只能说尽量注意吧，不可能面面俱到，因为现在县衙的人手严重不足，特别是顶事的好手，否则也不至于麻烦杜公子你特意来县衙住一宿。” 杜雍好奇道：“上面一直没给川明县补士兵吗？” 县长官是没有征兵的权利的，除非州总管特批。 县里的士兵都是上面分配。 县长官可以自主聘用其他人才，师爷、捕快、普通衙役等，数量有限，而且需要上报，若是数量超出标准，后果会很严重，严肃点甚至会被安上意欲造反的名声。 县令叹道：“不是总管大人不给县里补兵，而是最近几个月乾州的状况都是一地鸡毛，士兵这一块一直不够用，最开始只是川明和川宁两县严重缺人，后来总管府也缺兵。前些日子其实已经稍微稳定下来，哪知道怀离县突然出了事。前几天有批士兵要来川明县，结果全部去了怀离县，所以川明县现在颇为空虚，今天那一百多的队伍，有好些个是退役已久的老兵呢。” 杜雍问道：“既然这么缺人，怎么不上书要求自主招兵啊？” 县令苦笑：“杜公子啊，招兵权哪有那么容易拿到手？就说怀离县，成了那副鬼模样，都没有拿到招兵权呢。乾州毕竟是大兖的大本营，聂总管很难做的，敏感的问题必须小心对待，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参一本，聂总管当然不怕参，他怕人心不稳，从而对乾州造成更大的影响。” 杜雍颇为感慨，再插不上话。 县令又道：“不过这次发现了这么多兵器，总管府那边肯定会派大队伍过来，事后应该会留一部分在川明县，再有五十个好手，我用人的时候就不会捉襟见肘。” 杜雍有心多了解一些，遂问道：“大人，你说的好手，需要什么水准？” 县令耐心解释：“能被称为好手，最起码得刻印三重以上吧，否则顶不了事。今天围攻莫家的那百多个衙役，就二十来个刻印境三重以上的，多寒碜呀。若是没有杜公子你和高骑尉，不说被黄有绩冲垮吧，他逃走是绰绰有余。” 杜雍再问：“没有登楼境吗？” 县令苦笑不已：“只有一个，就是他，我的贴身护卫，聂总管怕我被刺杀，特意配的。” 说完指了指身边的护卫，护卫冲杜雍点点头，颇为严肃。 杜雍点头回礼。 县令又叹道：“随着造反队伍越来越多，各州县的士兵队伍会随之变大，养兵需要钱，我估计不久之后会迎来一波加税。” 加税这种事情杜雍无法左右，只能陪着感慨几句。 虽然县衙很紧张，大家都做好了被偷袭的准备，但是晚上没发生任何异常。 到早上的时候，多数衙役都顶着熊猫眼，颓丧的不行，显然整宿都没睡。 好在总管府的队伍并没有迟到，足足三百多好手，还有大量的马车。 按计划行事，高潜命人将黄有绩等人押上马车，然后去处理莫家仓库，兵器带走九成，剩下的全部搬进县衙的仓库。 总管府过来的三百多好手，分了一百归川明县调遣，剩下的带着人犯和兵器返回总管府。 交接好之后，已是半上午，终于可以出发。 二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整体战力不俗，路上应该不会有人来找茬。 杜雍等人坐着自带的双骑马车，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并不是想出风头，而是不想吃灰。 高潜骑马走在旁边，向杜雍介绍了一些队伍里的朋友，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壮汉。 杜雍骨子里并不是很喜欢到处结识新朋友，但这种场合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耐着性子和大家吹牛聊天说笑。 那些壮汉都听说过杜雍的名字，也听说过他的威猛战绩，但不知道杜雍竟这么年轻。 年轻是优点，所谓英雄出少年。 年轻也是缺点，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杜雍的年轻，这群壮汉有赞的，也有不怎么感冒的，认为杜雍以往的战绩应该是夸大其词，甚至还有人想和杜雍过几招，看看杜雍是不是浪得虚名。 对于想过几招的，高潜笑骂道：“我劝你们不要挑战杜公子，这么说不是维护杜公子，而是不希望你们丢脸。黄有绩跟我打的有来有回，然而杜公子仅用一刀就把黄有绩削趴下，所以你们可以大概掂量杜公子是什么实力，别的我不好说，但我敢保证，杜公子的速度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快，而且要快很多，眨眼就杀到你跟前，再眨眼你的后背就挨了一刀。” 众人咋舌不已，高潜甚少说谎，他说杜雍厉害，那就一定厉害。 杜雍摆摆手，谦虚道：“高老哥过奖！昨儿是高老哥牵制住了黄老怪，我偷袭来着，否则哪有那么容易拿下黄老怪。” 第255章 任务 乾州城很大气，但比不上平州城，无论是城池面积，还是繁华程度。 这很正常，因为乾州有京城，各方面的资源要优先向京城倾斜，乾州城次之。 不过乾州城的防卫很好，城墙高厚，城防设施齐备，劲装士兵随处可见。 进城颇为繁琐，需要仔细盘问身份，查看行李。 尽管杜雍已经亮了骑尉的牌子，但城门守卫还是要仔细查看马车。 高潜走过来，对城门守卫解释：“这位是京城调来的杜骑尉，是总管大人点名要见的人，这个马车里是家眷，没有违禁品，无需盘查，立刻放行！” 城门守卫显然认识高潜，当即欠身施礼，然后挥挥手：“放行！” 杨进甩鞭，马车进入城池。 大黑不无嘲讽道：“挺严格的嘛，连杜公子，堂堂乾州骑尉都要盘查。” 高潜追上来，脸上略有歉意：“杜公子勿怪，自大鳄鱼事件爆发之后，乾州城就是这样，对于江湖人士和违禁品查的特别严，尤其是火器。守卫们要求检查，是因为杜公子是生面孔，以后混熟就能免去检查的。” 杜雍摆摆手：“我并没生气，反而很佩服守卫们都挺有原则。大黑只是随口的牢骚而已，高老哥你不用在意。” 贺老三也道：“高骑尉，大黑向来这样，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高潜嗯了一声，转身指挥大队伍。 队伍很长，铺出一条长龙，街道两边立马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指指点点。 菱菱和清瑶挑开帘子，探头出来，看着街上热闹的场景，眼睛都放光，好像小鸟出笼，又好比小鱼入大江。 杜雍瞥着她们：“这么兴奋干什么？想着以后怎么撒野吗？京城没野够？” 清瑶白了杜雍一眼：“公子说什么呢，清瑶从宫里出来才几天？出来之后一直都宅家里，哪有去撒野？” “行，不说你，就说菱菱！” 杜雍观察着平州城的建筑风格，随口应答。 菱菱立马叫屈：“在京城的时候，菱菱也没撒野呀，平时就在城西打转，要么去买菜，要么去小吃店里帮忙，要么和街坊们聊天说笑。” 杜雍举右手投降：“算我说错，以后随便你怎么撒野。” 菱菱心满意足：“那还差不多！” 杜雍瞪大眼睛：“好你个菱菱，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原来你真的想撒野！” 菱菱吐了吐舌头：“没有啦，菱菱只是觉得乾州城应该没京城那么多规矩，会自在很多，不是想撒野。” 贺老三深以为然：“菱菱小嫂子所言甚是，京城的破规矩确实挺多，这不让干，那不让干，动不动就上纲上线。我在二手市场卖旧货而已，每天都有人盘问。” 杨进笑道：“你是盗墓小王子啊，不盘问你盘问谁？” 贺老三毫无愧色：“杨大哥，我发掘的都是古墓，志在让上古秘密重现天下，意义重大，所以不能叫盗墓。有个词儿很讲究，叫考古，我就是考古者。” 杨进哑然失笑。 杜雍问道：“老三，你的货都出完了吗？” 贺老三回道：“大件已经出完，还有些零碎的小件，出城之前我都放在莫兴的摊子寄卖，没指望卖几个钱。” 杜雍感慨道：“莫队长又开始捣鼓他的摊子？” 贺老三摊手：“朝廷停了他的职，他不捣鼓买卖还能干什么？” 大黑小心问道：“公子，我听莫兴被停职，是被二殿下连累的？” 杜雍摇头：“为什么被停职，我不大清楚。不过莫队长吧，确实是二殿下提拔起来的。如今二殿下又开始活跃起来，想必莫队长应该很快就会被重新起用。” 贺老三叹道：“早点起用也好，自从被停职后，莫兴每天摆着苦瓜脸，好像末日来临，我这做朋友的看着也不痛快。公子，依你之见，莫兴如果被起用，会去哪个衙门？” 杜雍想了想：“莫队长的优点是武功，所以还是武力衙门，卫尉寺、大理寺、光禄寺，要不然就像我一样，到地方混个差事。经过怀离县事件，卫尉寺和大理寺都缺人，尤其是高手。” 贺老三哦了一声：“所以还是大理寺或者卫尉寺？” 杜雍点头：“二殿下全力支持的话，应该可以继续当队长。” 贺老三笑道：“那挺好的。” 大黑很八卦：“公子，我听说大殿下和二殿下斗的很厉害，如今二殿下处于下风，陶青云公子为此还抛弃了二殿下，是不是那样的？” 贺老三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公子，你是怎么想的？支持大殿下还是二殿下？” 杜雍心中很无语，苦笑道：“争斗的事情我略有耳闻，但不清楚细节，也不好去打听。至于支持大殿下还是二殿下，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那种事我敢掺和吗？我有能力掺和吗？” 这种话题真不能深入探讨，除非和杨进单独谈，还得是在密室里谈。 杨进沉声道：“老三和大黑，你们若想跟公子混下去，就少打听那种没用的，有那时间，倒不如去看看哪家楼子的姑娘更温柔更漂亮，好不好？” 贺老三心里打了个激灵，立马点头：“杨大哥别见怪，这次是我多嘴。” 大黑也机智了一回，猥琐笑道：“杨大哥，等下我就去打听楼子的事情，今晚咱们三个定要找个最好的楼子喝个痛快。” 杨进淡淡嗯了一声，很满意他们的态度。 贺老三嚷嚷道：“为什么只咱们三个？公子也该去吧……” 话音未落，贺老三就看到菱菱和清瑶都瞪着他，非常生气。 贺老三赶紧打个哈哈：“公子比较累，而且明天还有正事，还是不去的好。” 总管府坐落在城北，占地很广，建筑风格粗犷大气。 中间三栋是主楼，办差用地。 左边附了好些相对矮点的楼房，是仓库、食堂、休息之所等。 右边是住宅区，有好些宿舍楼，校场、擂台、花园、广场、铺子一应俱全。 杜雍是骑尉，按理说应该住宿舍，但他带的人多，所以想在城北买一个宅子。 将买宅子的想法告诉高潜之后，高潜笑道：“不用买，有宅子分的，就在办差楼后方，那里有很多独门宅院。” 杜雍愕然：“若没记错的话，骑尉这个等级是没资格分宅子的吧？” 高潜点头：“普通的骑尉当然没资格，但杜公子你是京城调来的，有资格的。” 贺老三嘿嘿笑道：“高骑尉，京城来的有特权？” 高潜也不打马虎眼，详细解释：“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京城来的是有特权，别州总管府平调过来的要看是哪个州，再决定待遇。若是下面县升上来的，只能住群体宿舍。” 杨进好奇问了一句：“你这种呢？” 高潜拍了一下的胸口：“俺老高是总管大人的亲信，自然有宅子。我现在还没成家呢，偌大的宅子就我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杨兄以后一定要常来做客啊。” 杨进笑着应下。 高潜很热心，将人质和兵器的事情交给同僚处理，他带着杜雍去报到。 杨进等人先在会客所安置。 高潜带着杜雍直奔办差主楼，去见聂青云。 聂青云在会客，好像是城里的生意人，隐约听见在磋商粮食和铁器的事情。 等了大概半个时辰，聂青云会客完毕，五六个穿着华丽的生意人退出来，都是面带喜色，昂首挺胸的离开。 杜雍听到聂青云喝水的声音，喝的挺急，可见刚才费了不少唇舌。 又过了一阵，聂青云淡淡喊道：“小高，进来吧！” 高潜冲杜雍点点头，然后一起进去。 “属下杜雍，见过总管大人！”杜雍欠身。 “不必拘谨，随便坐！”聂青云露出和善的笑容，显得非常亲切。 杜雍多谢一声，找个凳子坐下来。 高潜果然是亲信，很自然的坐下，自己倒水喝，连喝了三杯还不解渴，索性拿着茶壶灌，灌完之后打了个嗝。 聂青云奇道：“现在的天气也不热，怎么渴成这样？” 高潜笑着回答：“总管大人啊，今趟我们拉了近十个圣丹门的人犯，还有数不清的兵器，我作为负责之人，路上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人偷袭，紧张的浑身出汗，哪能不渴。” 聂青云哑然失笑：“有没有那么夸张？不是有二百个好手吗？” 高潜摊手：“大人，那可是圣丹门啊，有多人敢小觑？大人您是晋灭境大圆满的高手，当然不会害怕圣丹门，属下只是区区登楼境而已……” “行行行！” 聂青云摆手打断高潜的长篇大论，看向杜雍：“你在大理寺干的不错，突然调来乾州城，着实有些大材小用！” 杜雍赶紧谦虚：“大人言重，属下能来乾州城，能在大人手下当差，倍感荣幸。” 聂青云呵呵笑道：“你都还没上任，就出了大力，生擒了黄有绩等狂徒，如此人才到来，我要感到荣幸才是。” 杜雍连称不敢当，以后必当尽心尽力。 聂青云微微点头，又转向高潜：“小杜的安顿就交给你，记得配一所大点的宅子，武器制服规矩之类的，你也要尽快帮他理清楚。” 高潜应下：“放心吧，大人！” 聂青云很满意，然后问道：“莫家的仓库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潜认真道：“钱财是刮来的无疑，武器嘛，应该是长时间攒起来的，准备随时发难，可见圣丹门对乾州并没有完全死心。” 聂青云轻声问道：“到底有多少钱？” 高潜笑道：“大人，咱们总管府很缺钱吗？干嘛盯着川明县？我就觉得川明县令很敞亮，主动上交九成武器，换个人的话，肯定得拉扯好一阵子。” 杜雍非常佩服高潜，竟然能和聂青云如此说话，关键聂青云一点都不生气。 聂青云没好气道：“总管府当然缺钱。好几县的百姓流离失所，户部要顾着峒州的战事，根本就没余钱过来，我头痛的不行呢。” 高潜想了想：“具体有多少我没数，因为多数都是铜板和碎银子，珠宝和玉器不好计算。不过我估摸加起来应该有几十万，杜老弟，你觉得呢？” 其实贺老三大概算过，杜雍笑道：“珠宝和玉器的质量都不错，全部卖出正常价钱的话，再加上那些铜板和碎银子，应该有百万之数。” “百万？” 聂青云双眼亮起，旋又叹了一口气，满脸可惜。 高潜笑道：“大人，川明县令的为人咱都知道，他绝对不是贪财之辈，他拿了莫家仓库，大部分肯定是要还民的，剩下的他会提高自己人的待遇，以增强凝聚力。” 聂青云微微点头，不再纠结莫家的仓库。 不过他还是想弄钱，随口问起了杜雍：“小杜，你有什么好办法弄钱不？” 杜雍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讪讪道：“大人，属下就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京城公子哥，平日里只知道怎么花钱，却不知道怎么赚钱。硬要说一个的话，那就是找匪窝，找到之后就倔地三尺，连一个铁钉都不要放过。要不就再抓一条大鳄鱼，随便卖一卖就是百万之数。” 聂青云和高潜听罢，同时大笑起来。 杜雍认真道：“我不是开玩笑，大鳄鱼肯定不止一条，仔细找找看，说不定有大收获。” 聂青云笑道：“新来的骑尉都有适应期，不会布置具体任务，小杜你接下来熟悉环境，同时可以去查查大鳄鱼的线索。若是有收获，内脏全部归你。” 杜雍嘿嘿笑道：“大人此言当真？” 聂青云哼哼道：“怎么，你还真抱有希望？” 杜雍耸耸肩：“试试呗。” 聂青云对高潜挥挥手：“小高你先去外面等着，我有几句话交代小杜。” 高潜点头退下。 聂青云看着杜雍，拿出王沐坤的手令，换了副脸色，沉声道：“你们王大人把你交给我，他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也是熟悉环境，他指的是江湖方面，可以着重查一查僵尸的问题……我听说你对治愈僵尸颇有办法？” 杜雍摇头：“算不上好办法。我琢磨了一套气疗术，可以缓解身心疲劳。” “这样啊！” 聂总管没有多问，笑道：“总之好好努力，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说，我不在就找高潜。” 杜雍拱手：“多谢大人！” 第256章 自由 在高潜的照顾下，杜雍分到了一所非常好的宅子，三进的宅子，格局甚好，而且颇为清净。 只六个人住，绰绰有余。 杜雍、菱菱、清瑶住后院，杨进、贺老三、大黑住中院。 贺老三和大黑都喜欢浪，经常到处跑，本来不想分房间，因为他们随便住哪里都行，但杨进还是给他们分了房间，想住就住，不想住就不住，当一个落脚点就好。 宅子里还有校场，有仓库，也有密室，这让杜雍很满意。 据高潜称，可以申请洗衣做饭的佣人，需要一定的费用，但比外面请人要便宜很多，而且申请的佣人都是经过审查的，身世和为人都很靠谱。 其实大家的生活能力都不错，不要佣人也行，但杜雍拿出贵公子的架势，申请了两个佣人，杨进亲自去挑选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大妈。 放好行李之后，菱菱和清瑶就嚷嚷着要去买东西，棉被和洗漱用品等。 杜雍等人也没什么要事，和高潜告别后，索性就跟着菱菱和清瑶一起出去逛街，就当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住宅区的右边有个公共区域，学堂、酒楼、饭馆、铺子、菜市，等等，非常方便。 逛了一圈之后，大家都很满意，因为环境非常好，不过大黑有些遗憾：“只有两个缺点，没有青楼和赌场！” 贺老三翻个白眼：“这可是官区，开楼子和赌场像话吗？” 大黑哂道：“依我看就是假正经，当官的不也经常逛楼子吗？赌场倒是真的不好开。” 杜雍还没吃午饭，肚子有些饿，杨进等人倒是在招待区匆匆吃了一顿，也没怎么吃好，于是大家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很大气，客人挺多，气氛颇为安静。 杜雍随便一看，发现有很多人都穿着差服，喝酒聊天的同时，偶尔还会谈一谈差事。 老人家带着小孩子的组合也不少，吃的很开心，尽显天伦之乐。 学生党也有，三两成群，多半都坐在窗子边，品着茶吃着点心，讨论着课业，偶尔还像模像样的吟诗作词，笑声很欢乐，但他们很注意压低声音，尽量不影响别人，这是最美丽的风景。 还有中年贵妇或者年轻闺蜜的聚会，拉家常和说新鲜事，也挺欢乐。 果然是官区，不是官员，就是官员的家属。 在这种环境下，大黑和贺老三都小心翼翼，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也很荣幸，因为他们觉得这种氛围很高端。 菱菱也从没体验过这种氛围，非常兴奋。 清瑶就很淡定，仿佛回到了自己家。 在伙计的带领下，大家来到二楼的一处靠窗的位子，可以饱览楼下的风景。 点菜的事情交给菱菱和清瑶，点酒就交给大黑和杨进。 上酒菜的速度很快，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价格还挺实惠，反正比京城的酒楼要便宜很多，但是味道并不差，各有各的特色。 最厉害的是，竟然有金刀鱼吃，菱菱直接点了一盆，价格比京城便宜很多，而且京城这个时候没有金刀鱼吃。 杨进实在有些好奇，拉着伙计问道：“这鱼怎么回事？” 伙计笑道：“大爷，您是新过来的吧？” 杨进点点头，指着杜雍：“我家公子来当差，我作为护卫跟过来的。” 伙计赶紧对杜雍施礼，然后解释道：“金刀鱼这一块，最近已经开了网，因为限制捕捞，所以货是比较少的，您几位运气好，撞上了送货的日子，早几天或者晚几天，就吃不到。” 杨进点点头，又问：“但这么大一盆，就卖这么点钱？” 伙计笑道：“这一区域的酒楼和饭馆，菜市，裁缝铺，兵器铺什么的，价格都比较低廉，总管府会按月给出补贴，这是总管大人亲自定的，让当差的生活压力小一些，从而努力做事。小的最开始还挺羡慕当差的人，最近几个月却不怎么羡慕，因为死了很多人，尤其是拿刀子的。” 杨进了然。 伙计也挺好奇，问杜雍：“这位公子，看您的样子，应该是文职吧？” 杜雍笑道：“这也能看出来？” 伙计得意道：“您这一看就是学问人啊，摆明就是拿笔杆子的。” 杜雍摇摇头，掏出匕首，轻轻放在桌子上。 伙计赶紧道：“原来公子也是拿刀的，小的失敬，失敬啊！您几位吃好，小的告退，有什么需求的话喊一声就行。” 等伙计走了之后，菱菱斜着杜雍，掩嘴笑道：“学问人，嘿嘿！” 杜雍有些无语，瞪着她：“我既是学问人，也是拿刀人，你有什么疑问吗？” 菱菱歪着脑袋：“没疑问，只是奇怪来着，书房里的书都积了灰呢！” 杜雍哼哼道：“什么叫积灰呀？读书人的事……你年纪还小，不懂那些。” 这下清瑶都忍不住笑起来。 贺老三和大黑也觉得好笑，只是没敢笑出声，不知道忍的多么辛苦。 杜雍瞪着杨进：“都是你做的好事，问什么金刀鱼嘛，结果败坏了我的名声。” 杨进夹起金刀鱼大快朵颐，随口说道：“他们几个肤浅的很，学问人不一定要看书的嘛，生活中处处是学问。” 杜雍这才满意，挑衅地看了菱菱和清瑶一眼：“听到没？肤浅！” 难得见到这么小孩子气的杜雍，菱菱和清瑶笑的更大声。 杜雍为之气结。 杨进吃了一条鱼，又灌了半壶酒，满足的呼出一口气，问道：“话说你去总管大人那里，他给了你什么任务？” 贺老三和大黑立马竖起耳朵。 杜雍淡淡道：“新到的骑尉都有适应期，没有具体任务。总管大人让我先熟悉环境，若是有兴趣的话就去调查大鳄鱼，若是再能抓到，内脏全部给我。” 杨进嚯了一声：“这条件倒是挺诱人的，只是去哪抓大鳄鱼啊？” 大黑猜测：“现在应该没有大鳄鱼了吧？” 贺老三沉声道：“依我之见，大鳄鱼肯定还有，圣丹门不可能只养一条，他们养僵尸都是成群成群的养呢。” 大黑反驳：“不能那么比的，僵尸吃什么都行，大鳄鱼行吗？” 贺老三继续：“大鳄鱼是尊贵的多，但是以圣丹门的底蕴，养个十几条总没问题的。而且像那种大物吧，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就算丢到幽芒山那种灵气充足的地方，也是需要逐代成长的，所以需要繁殖，若只有一条，怎么繁殖？” 杨进点头：“老三说的有道理。” 大黑看着杜雍，目露期待：“公子，要不咱们就去幽芒山吧？” 杜雍奇道：“你很着急去？” 大黑低下头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杨进也莫名其妙，只好看着贺老三。 贺老三叹道：“二黑和三黑不是葬在幽芒山嘛，大黑想把他们的骸骨移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他在拼命攒钱，就是想雇一支靠谱的队伍进去。其实此前已经找了几个高手，但是没人敢去，要不然就是要价非常离谱，开口就是十万八万，还是单人的，这谁顶的住啊！” 原来是这样。 杜雍承诺：“大黑哥你别着急，幽芒山会再去的，但不是现在。” 杨进补充：“公子毕竟刚来总管府，就算熟悉环境，也不宜跑太远，等稳定下来再说吧。这段时间好好提升实力，免得到时候碰到危险又是落荒而逃。” 大黑抬起头来，感激道：“多谢公子，多谢杨哥！” 吃过饭之后，大黑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状态，拉着贺老三，要去找最豪华的楼子。 “你们先去踩点，踩好了就回来接我！”杨进嘱咐。 “现在就一起去呗，在这官区，总不会有人偷袭公子吧？”大黑有些奇怪。 “不是担心偷袭，我是管家嘛，总要安排一二。”杨进解释。 贺老三和大黑这才点点头，出了酒楼，潇洒而去。 杜雍带着菱菱和清瑶去买东西，杨进结完账之后，紧随其后。 就在酒楼的不远处，有个很大的杂货铺，类似超市，什么东西都有卖，在里面转了一圈，买了很多零碎的东西，店里还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只需少许服务费即可。 回到家之后，各个房间已经被那两个佣人大妈打扫的干干净净。 菱菱和清瑶将东西放好，然后开始布置房间。 杜雍和杨进没有帮忙，直接去了密室。 密室里颇为空旷，只有桌子凳子和柜子，都积了很多灰尘。 杨进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王沐坤那边有什么安排？” 杜雍观察着密室，随口回道：“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也是要我熟悉环境，还有就是让我继续研究如何治疗僵尸。” 杨进反应很快：“看来何木野应该大有好转，否则王沐坤不会特意提这茬的。” 杜雍淡淡道：“何木野有好转是好事，最大的功劳应该归了裴铭，他又得出大风头。” 杨进笑道：“僵尸若是能治愈，将会极大打击圣丹门的士气，裴铭出风头是正常的，不过他以后应该会经常派人找你。” 杜雍坐下来，满脸无所谓：“找就找呗，现在我是天高皇帝远，只要不是裴铭亲自过来，对于他派来的人，我随便应付一下就好。” 杨进轻笑道：“聂青云让你寻大鳄鱼，王沐坤让你研究僵尸，都是圣丹门的事，看来你和圣丹门注定要纠缠到底。” “圣丹门有机会再说。” 杜雍不是很在意圣丹门，沉声道：“我还是更想搞火狼帮，张义的大仇虽然已经了结，但我还是觉得不够。怎么说呢，反正我和火狼帮势不两立。” 杨进想起了那些被火狼帮抢劫的村庄，想起了平州城，同意势不两立的说法。 杜雍继续：“这段时间我是很自由的，可以先去川宁县，周岩的遗产还没拿，就在川宁县。黑市也要去一趟，这是早就说好的。” 杨进点头：“买卖玉器的柳老板嘛，记着呢。正好咱刚得了几件玉器，可以借机去找他。” 杜雍嗯了一声：“我的意思呢，直接将柳老板抓起来，再严刑拷问，把火狼帮和毒蝎帮的刺杀任务查个明白。” 杨进摇头：“柳老板作为发布刺杀任务的人，本身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的，说不定他身边还有不少厉害的保镖，所以咱们不能来硬的，要尽量智取。” 杜雍应下：“智取就智取，总之这个人必须抓。” 两人商量了一些办法，只是大概的方向，具体还要去了川明县再说。 说完这茬后，杨进好奇道：“大鳄鱼的事情，你有没有想法？” 杜雍苦笑：“当然有想法，但是没线索啊！” 杨进沉声道：“还有个线索……水果味！” 杜雍想起了鳄鱼内脏的水果味，感慨道：“水果味这个线索，当初不是告诉裴铭了吗？他也没查出什么来呀。” 杨进认真分析：“当时裴铭若是要查的话，必然是让何木野去查，但是何木野去川明县直接就被圣丹门活擒，肯定没去调查，而裴铭也没什么后续动作，我估计他早已忘记了所谓的水果味，毕竟这个线索听着就不靠谱。” 杜雍一拍大腿：“有点道理啊，搞定柳老板之后，咱们去查一查吧。” ………… 晚餐之前，大黑和贺老三回来了一趟，告诉杨进已经找了最好的青楼，订好了位置，今晚可以来个彻夜不眠。 杨进也没客气，屁颠屁颠的跟着过去。 杜雍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感慨不已：“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话音还未落，就瞥到了菱菱和清瑶如同刀子般锋利的目光。 杜雍装作没看到，轻咳两声：“今晚吃什么呢？” 菱菱没有回答，反问道：“公子，明天去哪儿玩？” “玩？” 杜雍扭头过来，摊摊手：“菱小姐，我现在是来当差的，你让我去玩？” 菱菱瞥着嘴：“不是有个所谓的适应期吗，没有任务的，熟悉环境的时候，顺便玩玩呗。” 清瑶也满脸期待。 杜雍笑道：“我记得你们都想去壮雨湖游玩，不如这样吧，过两天去川宁县，如何？我听说川宁县比川明县还热闹哦，码头有专门供游玩的大船，开到湖中间，钓鱼游泳都不错。” “好呀好呀！” 菱菱和清瑶对视一眼，都尖叫起来，兴奋的不行。 第257章 毒药 官道上，四人四骑，直奔川宁县。 速度不是很快，因为菱菱和清瑶对于骑马不是很熟悉，所以杜雍和杨进必须在旁边看着，以防她们不小心坠马。 在乾州城混了几天之后，杜雍以熟悉乾州城周边环境的理由向总管府报备，顺利通过，得到了半个月时间，半个月之后，要回去汇报，逾期有罚。 至于贺老三和大黑两人，提前两天去了川宁县，熟悉川宁县黑市。 乾州城离川宁县并不远，就算速度不快，半天时间也绰绰有余。 然而路上的风景很不错，菱菱和清瑶都嚷着要慢慢走，边走边看风景，杜雍还没法反对，因为他早先就和菱菱及清瑶说过，今趟出来就是游玩的，会尽量放松。 官道旁边有一条河，据闻直通壮雨湖，两岸是稀疏零落的民舍以及有限的农田，河中常见划着竹筏或者小船的渔民。 “他们的生活好悠闲啊！” 清瑶自少就进宫，从来没见过这种，看着那些边唱歌边拉网的渔民，非常羡慕。 菱菱以前在峒州见过这种，但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有些伤感。 杜雍保持警惕，看着那些渔民，仔细观察他们有没有武功，随口说道：“有啥悠闲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呗。” 杨进附和：“像这种地势，涨大水就很麻烦，不仅没法打鱼，连仅有的农田就会被淹掉。” 清瑶正感动呢，突然听到这种大煞风景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菱菱倒是凑趣：“公子，那你是靠什么吃？” “我？” 杜雍指了指自己，嘿嘿笑道：“我靠谁吃谁！那些反动势力最好别靠近我，否则我定要吃他个干干净净，骨头都不吐。” 此言一出，菱菱立马大笑起来，清瑶也莞尔，忘记了生气。 菱菱想了想：“有道理啊，公子因为和反动势力作战，发了大财呢。” “哦？” 清瑶看着菱菱，非常好奇。 菱菱解释：“公子那次从平州回来，带回了很多黄金，我都得了金锭子呢。” 清瑶哇的一声，满脸羡慕。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下次发财，少不了你那份。” 清瑶嗯了一声，用力点头，她以前对钱没太多的概念，跟菱菱买了几次东西之后，就发现了钱的美妙之处。 杨进笑道：“菱菱啊，你那些金锭子呢，这次来乾州城，没看你带出来呀。” 菱菱傲娇道：“都存了钱庄呢，我现在是大客户。” 杨进逗她玩：“四十几两黄金而已，也能算大客户？什么钱庄啊，那么小家子气？” 菱菱很不服气：“朝廷的钱庄，少府寺经营的，最靠谱，肯定不会把我的钱弄丢。” 那还真是大钱庄。 清瑶大讶道：“杨大哥，四十几两黄金，能换近一千多两白银，就算以京城的消费水准，也能让三口之家过上数年优渥的生活，这还算小钱吗？” 杨进轻笑道：“清瑶啊，生活和生活是不同的，有些人去青楼耍一宿，就不止这个数，上城北的大酒楼吃顿席，也不止这个数。” 清瑶张大嘴巴，大感不可思议，又感觉自己还是见识少，其实不怪她，她以前待在宫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学唱歌、跳舞、厨艺、武艺，哪能知道那么多事情。 菱菱问道：“公子吃过那种千两席吗？” 杜雍点头：“当然吃过，大殿下和二殿下都请过。我自己的话，最多吃了四百两的，跟杨大哥在城北吃过一次，请大理寺风组第七小队在城西吃过一次，菜当然很不错，但主要是酒贵。” 杨进笑道：“有些酒虽然贵吧，但喝了之后能回味好几天的，也不算太亏。京城的好酒坊多半也是少府寺经营的，汇聚了各地酿酒大师。” 清瑶疑惑道：“少府寺又是开钱庄，又是开酒坊的，肯定有很多钱也，可是我怎么经常听说少府寺哭穷呢？” 杜雍轻叹道：“姐姐啊，少府寺是皇室的钱袋子，皇室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清瑶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掩嘴笑道：“竟然叫我姐姐！” 菱菱也很得意：“公子还经常叫我菱小姐呢！” 杨进和杜雍对视一眼，都相当无语，和她们两说话，话题很容易歪掉。 不过也好，略过少府寺这个敏感的话题。 除了钱庄和酒坊，少府寺还有很多其他产业，权利也大，很多资源都有优先权，所以不穷，也不可能穷。 可是户部一旦缺钱就会找少府寺拆借，最近几年尤为厉害，严重影响了皇室诸人的利益，所以哭穷是正常程序。 关键峒州那一块，就是个无底洞。 蒙济人是典型的愣头青，进攻大兖也不讲究方法，就猛攻峒州，打的头破血流还要继续，偶尔打进峒州也不巩固战果，把精锐派去穹州烧杀抢掠，搞的满地硝烟，最终搞的两败俱伤，两边都是空耗兵力和财力，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最近可能会迎来转折，那就是大兖境内的反动势力，若反动势力壮大起来，朝廷对峒州那边的支持可能会跟不上，这对朝廷来说很难受。 现在被朝廷列为重大威胁的反动帮派有四个。 圣丹门稳居首席，主要是因为僵尸太过凶横，成群几乎无解。 毒蝎帮屈居亚军，大西北的杀手群南下，可不是来看风景的，必会掀起兴奋血雨。 火狼帮排第三，这是愣头青式的帮派，本来威胁不大，但是最近两个月确实出了风头，乾州和平州很多县深受其害，在老百姓心中是大魔头的存在。 灭魂宗排第四，因为是圣丹门的跟屁虫，所以排名不高，但是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至于金刚派，虽然也是上古邪派，但对朝廷来说，暂时不算大威胁，因为在京城和川明县，金刚派栽了两个大跟头。 朝堂上还有人把平州老牌扛把子苍月教也列为大威胁，但是苍月教一直没什么异动，所以此说法得不到广泛支持。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菱菱见杜雍陷入了沉思，策马挨过来发问。 杜雍回过神来，随口道：“想到了泛舟壮雨湖，你和清瑶下水游泳，我端着酒杯看你们，比较谁的身材更好。” “呸！” 菱菱啐了一口，然后骑马跑开。 清瑶在旁边听着，非但没有不好意思，还冲杜雍妩媚一笑，然后策马跟上菱菱。 杨进过来，悄悄对杜雍说：“有点不对劲！” 杜雍一愣：“什么？” 杨进朝河中努努嘴：“刚才那么多船，现在只剩两艘！” 杜雍仔细一看，笑了笑：“这不很正常嘛，这里的水比较急呀，没点技术打不到鱼的，所以大家都在上游。” 杨进沉声道：“技术说到了点子上，你看斜下方那艘小船，那个渔民连网都不会拉，而且他刚才还偷偷瞟咱们。” 杜雍循着方向看过去，那个渔民果然很笨拙，在网上摘鱼都不会，但年纪看着有三十多岁，不可能是新手。 “难道是杀手？”杜雍喃喃自语。 杀手又有点不像，因为那人没什么气势，而且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异常。 杨进沉声道：“依我的估计，应该是探风的。” 杜雍笑道：“猜来猜去挺麻烦的，直接问他吧！” 杨进：“……” 杜雍策马来到河边，冲着那个渔民大喊道：“这位大哥，小弟想买鱼，方便吗？” 那个渔民猝不及防，身体一颤，差点掉进河里，稳住之后结结巴巴道：“现在不卖！” 说完之后赶紧撑杆转向。 菱菱过来问：“公子，买鱼干什么？” 杜雍笑道：“你们跑的这么慢，肯定要在路上吃午饭，烤鱼吃呗！” 菱菱大感有趣：“烤鱼好啊！” 清瑶也同意。 大家跳下马，让马儿喝水吃草。 杨进喊了另一个老渔民买鱼，买了几条草鱼，几条黑鱼，都是二斤左右的。 付完钱之后，杨进顺便指着那个不对劲的渔民问道：“老哥哥，那个人你认识吗？” 老渔民看了看：“不认识，应该是别村的吧。” 杨进笑了笑，点头道：“谢谢老哥！” 老渔民声称不客气，听说要烤鱼之后，他送了一碗调料。 杜雍负责生火，河边就有柴火，随便捡捡就是一大推。 杨进处理鱼，挖掉内脏清洗干净，打上一字刀，用毛竹串起来，最后涂调料。 看着动作无比麻利的杨进和杜雍，菱菱和清瑶都惊叹不已。 清瑶好奇道：“公子，杨大哥这么厉害并不奇怪，你怎么也知道这么多？” 杜雍哑然失笑：“捡柴生火而已，小孩子都会的技能，也算知道的多？” 杨进走上来，给每个人都递了一条鱼，笑道：“拿着烤吧，插在地上也行。” 说完做示范，将手中剩下的四条鱼全部插在火边。 不多时，鱼香四溢。 菱菱和清瑶首先开动，每人拿着一串开啃，不亦乐乎，嘴角都吃的乌漆嘛黑，相视一笑，都大感有趣。 杨进要斯文的多，吃几口之后，还摸一把调料。 杜雍不怎么饿，拿着水袋喝水，同时打量着仍在打鱼的两个渔民。 老渔民显然是多年的老手，随便拉网，就有收获，唱的歌儿也动听。 那个三十来岁的渔民越看越笨拙，控制不好船的方向，撒网的姿势也不对，他好像发现杜雍在故意盯着他，有些紧张。 “这家伙果然有鬼！”杜雍心中暗骂。 有鬼是有鬼，但不知道是什么鬼。 是普通劫财的？ 还是专门蹲点搞刺杀的？ 或者是杨进所说的那样，只是探风的？那他背后有什么人？ “真好吃啊！” 菱菱吃完一条，拍了拍肚皮，忍不住打了个嗝。 清瑶也吃完一条，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用水漱口，摸着脑袋：“吃饱了就想睡觉！” 菱菱也摇了摇脑袋：“还真别说，困的慌呢！” “眼下在野外，哪有地方睡？” 杨进笑了笑，站起来的时候，却忍不住打了个趔趄，差点摔跤。 杜雍眼疾手快，赶紧扶住杨进：“怎么了这是？” 杨进正想说没事，突然发现不能运真气，脸色大变：“调料有毒……” 砰！ 砰！ 菱菱和清瑶同时倒在了草地上，不过呼吸尚好，应该只是晕过去。 就在此时，那两个渔民同时腾空而起，点水来到河岸，轻功之好，令人叹为观止。 “有趣！” 杜雍先给杨进来了一记气疗术，然后拔出腰间的匕首，准备战斗。 杨进得了混合真气的治疗，立马恢复了不少，感觉免强能战斗，遂抽出宝剑。 那个老渔民一改刚才憨厚老实的模样，眼中尽是奸诈的精光，得意道：“今趟运气不错，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不给你们下药，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三十来岁的渔民也大笑：“还是大哥你经验足，我差点露馅！” 老渔民不留情面：“什么差点露馅，你早已经露馅，只是他们不确定你是什么人，所以没有出手试探你。”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吃定杜雍。 三十来岁的渔民看着倒地的菱菱和清瑶，差点流口水：“怎么都好吧，今趟有福啊，竟然有两个极品小妞，正好一人一个。” 杜雍轻咳一声，认真问道：“我说两位劫匪，把老子当空气啊？” 老渔民不屑道：“吃了我们的药，能站稳算你家山有福，但想战斗，门都没有。” 杜雍摊摊手：“我没吃鱼呀！” 两个渔民都愣住。 就在这一瞬间，杜雍手中的匕首破空而去。 只听嗖的一声，又听滋的一声，匕首插进了那个三十来岁的渔民的额头，他还保持着奸笑，身体却往后倒，倒在地上，直接气绝。 老渔民心神大震，想要做些反应，却感觉周围热气大作。 黄芒暴涨，掌风呼啸而来。 老渔民当机立断，立马横移，堪堪避开杜雍的掌风，余光却瞥见黑影猛撞而来。 砰！ 老渔民感觉自己的左臂被铜锤敲了一记，耳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不自觉往后飘飞，飞行的过程中看到杜雍压着肩膀，可知他刚才被杜雍的肩膀撞了一记。 此时杨进也开始行动，绕到了老渔民的斜后方。 杜雍还没完，踏前几步，抬手一拳轰出，这下老渔民没法闪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记拳风，喷出一口鲜血之后，颓然倒在草地上。 杨进冲上来就是两剑，利索地挑断了他的脚筋，然后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上。 “别冲动，否则就没有解药！” 老渔民嘴角满是鲜血，思路却很清晰，是个老油条。 第258章 凑巧 杜雍将匕首拿回来，擦干净收回鞘内，来到菱菱和清瑶旁边，用真气探了探她们的状态，发现她们气息已经变得很微弱，不是受伤的那种微弱，而是深度昏迷的微弱，并无性命之忧。 杨进走过来，低声问道：“她们怎么样？你能治吗？” “能治，但她们实力没你强，治疗之后具体是什么效果还不能保证！” 杜雍大概解释，然后反问道：“你怎么样？还需要来一下吗？” 杨进现在已经能调动真气，但身体还是有些使不上劲，就道：“再来一下混劲吧！” 杜雍遂伸手按在杨进后背，给他来了一下气疗术，正宗的冰电混合真气。 嘶！ 杨进瞬间就来了劲，感觉能空手打死一头老虎，心里对杜雍的混劲气疗术越发佩服，怪不得连僵尸都能治疗。 为稳妥起见，杜雍没有给菱菱和清瑶治疗，而是决定先审一波再说。 老渔民现在身负严重内伤，脚筋还被挑断，想逃命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同伙来搭救，而且要大批的同伙。 杨进蹲在老渔民身边，出言嘲笑：“你的调料也不怎么样嘛，我吃了一整条鱼，屁事没有，根本就不需要解药。” 老渔民还是很硬气，冷哼道：“你没事，是因为你有登楼境的水准，让你硬顶了过去。但是那两个小妞嘛，必须服用解药才能醒过来，否则就等着香消玉殒吧。” 杜雍也蹲下来，淡淡道：“先问你一个问题？” 老渔民点点头，示意杜雍随便问，他有底气。 杜雍盯着他，认真道：“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一个视死如归的人？如果你回答是，我绝对不会问你解药的事情，也不会折磨你，直接给你个痛快。如果你回答不是，那你就乖乖合作。你若以为那两个小妞对我很重要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我随时可以再找两个，我是有钱人，有钱人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懂吧？” 老渔民见杜雍淡定的就像旁观者，心里紧张起来，呼吸明显加重了少许，眼珠子转动：“怎么个合作法？” 杨进忍不住笑了笑，嘲讽意味十足，当然在嘲笑老渔民这么硬气是装的，骨子里很怕死。 杜雍淡淡道：“很简单，那就是我问你答，说一句谎就给一刀，故意拖延时间也给一刀，我们不负责止血。” “听起来不错！” 老渔民冷静下来，沉声道：“但如果我没说谎，你故意判我说谎怎么算？这不公平吧？” “公平？” 杜雍捧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感慨道：“你应该在五十岁左右，算二十岁出道，那你就是打混了三十年的老人，怎么会说出公平这么奇怪的词语？不该是成王败寇吗？” 老渔民语塞。 杜雍继续：“你是不是说谎，解释权在我。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故意判你说谎，因为我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你也有选择权，可以选择不玩，我一刀把你了结，这里是江边，喂鱼就好。” 在这一瞬间，老渔民感觉杜雍才是老鸟，因为杜雍非常轻松，没有丝毫被刺的暴怒。 “给你一点时间考虑！” 杜雍并不着急，对杨进道：“你先去搜一搜那具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杨进应命而去。 杜雍搓了搓双手，对老渔民笑道：“你考虑的时候，我搜搜你，没意见吧？” 老渔民哪有什么意见。 杜雍探了探老渔民的腰间和胸口，摸到了一块铜牌。 略作观察之后，神色微变。 铜牌上刻着一个道骨仙风的男人，双目炯炯有神，头戴高冠，盘腿打坐，服饰比较奇怪，好像神棍的道袍。 这铜牌很眼熟，因为杜雍有一块差不多的铜牌，上次在幽芒山杀了一伙灭魂宗的人，在那个首领那里得到的。 据赵三太爷的所言，上古邪派八支都是一个共同的祖师爷，姓黄来着，就是铜牌中的形象，邪派八支又称黄门八支，或者黄门八流。 “黄门八流的？” 杜雍紧盯着老渔民，严肃的发问。 果不其然，老渔民神色大变，冷然道：“你怎么知道黄门八流？” 杜雍淡淡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也是。” 老渔民满脸不信。 杜雍淡定的掏出从灭魂宗那里得来的牌子，两面展示之后，呵呵笑道：“我灭魂宗的！老哥你应该是圣丹门的吧？” 老渔民仔细观察杜雍的牌子，震惊的无以复加，最终感慨道：“原来真是自己人！老哥我确实是圣丹门的。” 杜雍做出痛心疾首状：“大水冲了龙王庙！此事怪我，怪我啊！” 说罢扶老渔民坐起来，给他来了一记气疗术。 老渔民立马精神大振，本来还有点怀疑，现在则是感慨不已：“应该怪我，没有说清楚！敢问小哥怎么称呼？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持牌者很少见呀！” 杜雍胡诌：“小弟张三呀，人称法外狂徒，以前在穹州那一块混，用刀子镖死了几个官，被上头看到眼里，所以给了块牌子，让我来乾州帮忙，刚过来没多久呢。” “法外狂徒？” 老渔民眼神亮起，称赞道：“这外号一听就知道是个狠角色，怪不得能升起来。” 杨进一直听着这边的谈话，心中大感好笑，又觉得运气不错。 老渔民自我介绍：“老哥我姓范，你叫一声老范，或者范老哥就好。” “原来是范老哥，久仰久仰！” 杜雍拱拱手，然后指着杨进，介绍道：“范老哥和我这位手下是本家呀！” 老范颇为好奇：“哦？” 杨进一本正经道：“小弟范德彪，见过老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您那位兄弟已经死了，不过您大可以放心，小弟一定会好生安葬他的。” 老范满不在乎：“死就死吧，只是个普通手下而已，不需要安葬，丢到河里就行。倒是德彪小弟你年纪轻轻，就有登楼境的水准，很难得啊！” “我一般般吧！” 杨进谦虚，指着杜雍：“跟着我老大，混口饭吃而已。” 老范又赞：“张老弟不仅飞刀厉害，治疗内伤也很有一套，我刚才还呼吸很困难呢，但张老弟给我补了一记真气之后，立马就恢复了精神。” 杜雍叹道：“范老哥别怪我就好。内伤容易治疗，但脚筋嘛，需要慢慢来。这样吧，咱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亲自出手替范老哥治疗，如何？” “能接好吗？” 老范眼神亮起，他都做好了当一辈子残疾人的准备呢。 杜雍拍拍胸口：“范老哥您尽管放心，小弟除了法外狂徒，还有个小神医的外号，专门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脚筋断掉对寻常人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但在我这里，只是暂时性的。” 老范大喜过望，承诺道：“张老弟放心，你那两个女人只是重度昏迷而已。我写一副药方，保证药到病除。” 杜雍摆摆手：“两个女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呗，最重要是，范老哥你不怪我们。不过既然范老哥如此好心，那我就代那两个小妞谢谢你，毕竟是花大钱价钱买来的，还没用多久呢。” 老范猥琐道：“张老弟，你艳福不浅呀！小声问一句，好用吗？” 杜雍淡淡道：“范老哥啊，等你脚筋好了之后，咱们就去乾州城耍，你包一家楼子都行，费用都算我的。” 老范笑道：“那敢情好，只是乾州城对咱们来说，不怎么安全吧？” 杜雍拍拍胸口，瞎话张嘴就来：“范老哥尽管放心，小弟以商人的身份收买了几个城卫，消息很灵通的。” 老范竖起大拇指：“还是张老弟厉害，怪不得如此年轻就能拿到牌子。” 杜雍没再接话，而是吩咐杨进：“先把范老哥的手下葬掉，然后拦两辆马车。” 杨进应命而去。 老范问道：“张老弟，咱们去哪里？” 杜雍就道：“川宁县怎么样？我在那里刚好有点任务。” 老范点点头：“川宁也好，刚好有个据点，就在壮雨湖附近，有几个兄弟留守，到时候还要劳烦张老弟去通知他们，送钱送药什么的。” 杜雍笑道：“交给我就好。” 埋葬的事情好说，挖个坑就好。 马车也好说，官道上偶尔有商队路过，匀两车厢出来不是难事，多给点钱就行。 车厢到位后，杨进开始绑马，正好有四匹马，做两个双骑马车。 做好之后，杨进将老范背上前车，杜雍一手拎一个，将菱菱和清瑶拎上后车。 正准备走，杜雍走过来，笑道：“我和范老哥一辆车，你赶后面那辆。” 杨进点点头：“行！” 马车启动，速度很快。 杜雍边赶马边和老范闲聊，老范现在虽然好了点，但仍然没有战斗力，所以不用防备。 “范老哥，小弟虽然才升上来，但也知道能持牌子的都算有点地位，您为何在这种小江边干着打劫的勾当啊？” 杜雍问出心中的疑惑。 老范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们圣丹门最近往平州转移，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杜雍点头：“有耳闻，但不是很清楚。事实上，小弟连我们灭魂宗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和你们圣丹门合作。往平州转移，在战略上是正确的，但也不能完全放弃乾州吧？” 老范嗯了一声：“老哥我留在乾州，奉命经营乾州两个据点，可聂青云扫荡的那么猛烈，我还能经营个屁。只能缩起来，偶尔干干打劫路人的勾当，勉强维持生活这样子。” 杜雍不急不躁，淡淡道：“聂青云的名字我早听说过，他有那么厉害吗？” 老范惨然道：“张老弟啊，聂青云可能是大兖最厉害的州总管。别说老哥我这种，就算是横到不行的金刚派，也被聂青云打掉了四百多个高手，都是精英啊，说打掉就打掉，关键是他娘的总管府才损失千把人，我估计金刚派的高层已经哭了好几趟，还是躲起来哭的。” 杜雍好奇道：“咱们圣丹门和灭魂宗，和金刚派有合作吗？” 老范摇摇头：“非但没有合作，还有些嫌隙呢。但是朝廷总归是大家共同的敌人，金刚派倒了那么多精英，咱们也缺了吸引火力的不是？” 杜雍哦了一声：“多谢范老哥解惑。小弟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火狼帮和毒蝎帮那两个臭鱼烂虾好像很嚣张，对于他们，咱们是个什么态度？” “臭鱼烂虾？” 老范感慨不已，轻笑道道：“张老弟果然霸气，你说火狼帮臭鱼烂虾还过的去，但毒蝎帮的实力不是开玩笑的，完全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上面的意思呢，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的话，就尽量别招惹。听张老弟的语气，火狼帮和毒蝎帮得罪了你？” 杜雍摇摇头：“没有得罪我，只是听说，我们灭魂宗好像和火狼帮有过节。” 老范想了想，解释道：“谈不上过节，大家之前都在乾州发展，有些磕磕碰碰免不了的，不算什么大事。还是那句话，大家共同的敌人是朝廷。” “也对！” 杜雍笑了笑，淡淡道：“我之前在穹州混的时候，还和蒙济人合作过呢！我听说蒙济人在乾州边也干出了一番事业，是不是真的？” 老范点头：“来乾州的蒙济人都是悍不畏死的愣种，刺杀了一些官员以及一些公子哥，对朝廷的影响是有的，但并不是很大。” “愣种？” 杜雍故作愕然，认真道：“据我的认知，蒙济人非常狡猾的。” 老范笑道：“张老弟，穹州和乾州是不一样的。穹州那一块，因为蒙济人经常能打进去，所以会显得狡猾点。但是乾州这一块，蒙济人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做事，否则成不了事的。” 杜雍好奇道：“为何这么说？” 老范解释：“乾州和平州，有好几个所谓的正道联盟，专门猎杀蒙济人，所以蒙济人在这两个州成不了规模，今天刺杀了一个公子哥，明天就会迎来无尽的追杀。” 杜雍大讶：“敢情是这样啊！正道联盟，听着挺有趣，嘿嘿！” 老范哂道：“依我之见，大多数人只是想趁机捞名声而已，若真那么有种，他们就该去峒州和穹州那两个地方闯一闯，看蒙济人怎么对付他们。” 第259章 钓鱼 因为跑的比较快，身负内伤的老范有些难受，请求杜雍再来一次气疗术。 杜雍没有拒绝，给老范来了两下，然后老范立马就进入了梦乡。 半下午时分，成功到了川宁县。 贺老三和大黑做事挺靠谱的，提前在官道上等候。 迎上杜雍和杨进之后，大黑好奇道：“公子，杨哥，怎么这么张扬，弄了两辆马车？” 贺老三观察比较细致：“关键是，这两辆马车好像是临时拼接起来的？” 杜雍摆摆手，撩开车帘子，让他们看到昏迷的老范，然后拉着贺老三和大黑走开少许，压低声音以最快的速度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完之后，贺老三和大黑都张大嘴巴，紧紧盯着车厢里的老范：“圣丹门的人？” “嘘！” 杨进走上来，细声提醒道：“不要大惊小怪，你们都要配合演戏，等着套话呢。”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点头，心中刺激莫名。 大黑关切道：“两位小嫂子都中了毒药，不要紧吧？” 杜雍摇头：“暂时没事。赶紧带路，速度安顿下来。” 贺老三和大黑不再废话，每人跳上一辆马车，接过了马鞭。 安顿的地方不是川宁县县城，而是壮雨湖边上的镇子，因为平时来此地游玩的人比较多，所以有很多专门出租的宅子，贺老三和大黑此前已经租了一套颇为清净的宅子，付了一个月房租，大黑本来想付半个月的，但房东不让，称只租半个月的话，就去住客栈。 杜雍将菱菱和清瑶抱上二楼，小心放在床上，给她们把了脉，还是很平稳，并无大碍。 另一边，杨进和大黑将老范抬到一楼的房间，然后坐下休息，喝着贺老三递上的浓茶。 大黑气喘吁吁：“这个老范看着挺瘦，可为何这么沉的？” 杨进慢慢品了一口茶水，赞叹一声好茶，然后轻笑道：“别看他瘦，但浑身是肌肉，而且现在是昏迷的状态，所以更显沉，所谓死沉死沉嘛！” 贺老三好奇道：“杨哥，他为何睡的这么死？两处骨头碎裂，脚筋被挑断，按理说这会儿应该疼的不行不行的，哪能睡的这么稳？” “因为他中了我的气疗术。” 杜雍走下来，随口解释。 贺老三赶紧给杜雍也倒了杯茶，好奇道：“中了你的……气疗术？” 杜雍轻笑道：“这个说法确实不恰当……应该说中了我的昏睡术！” 反正都是《光明经》中的手段，都是使用真气。 贺老三微微点头，没有细究，然后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杜雍早就计划：“让他先睡一会儿。你们两个琢磨一下该怎么表演，免得到时候露馅。这老范可是条大鱼，我虽然有一些逼供手段，但稳妥起见，还是用骗的吧。” 贺老三大感好玩，拍着胸口道：“放心吧公子，干仗和逼供我都不在行，但说瞎话还行。只是大黑这厮要谨慎点，到时候最好别说话，扮做冷面打手就好。” 大黑也不生气，进入状态，冷冷道：“我现在就是灭魂宗的打手。”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对了一些词，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法。 到傍晚时分，大黑去镇上的饭馆定了一桌子酒菜，打包回来吃。 酒足饭饱后，杜雍给菱菱和清瑶喂了一些肉汤，她们可以顺利喝下去。 杜雍不急不缓，开始做正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唤醒老范，仍然是气疗术。 结果很顺利，老范成功醒过来，不过精神比之前萎靡了很多，伤口应该在隐隐作痛，因为他额头上溢出了冷汗。 “范老哥果然好底子，小弟佩服！” 杜雍鼓掌，大声称赞，他说话的时候，杨进、贺老三、大黑都站在后边，满脸关切。 老范摸了摸胸口，在杜雍的搀扶下坐直身体，以虚弱的声音问道：“张老弟，这是哪儿？” “这是咱们的临时落脚点！” 杜雍笑了笑，接着隆重介绍：“这两位也是我的手下，小贺和小黑，做事很得力。” 杨进附和：“范老哥，这个落脚点就是小贺和小黑找的，你可以放心，绝对安全！”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上前一小步，恭敬道：“见过范大爷！” 老范微微点头，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又道：“我睡了多久？” 杜雍轻叹道：“睡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怪我出手那么重……幸亏范老哥的底子厚，换个人过来估计最少得五天才能醒过来。范老哥请放心，接下来就在这里养伤，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小弟一定全力替你去办。” 老范不疑有他，感激道：“多谢张老弟……我还是先把解药写出来吧，免得你那两个女人昏迷过久从而伤了脑袋。” “这……” 杜雍故作犹豫，关切道：“范老哥，你现在这个状况，不宜操劳啊。” 老范摆手：“没关系的，写一副药方而已。” 杜雍顺势应下：“那小弟就多谢范老哥！这样吧，等下你说就好，我来写。” 贺老三去拿纸笔。 老范又道：“川宁县有我一个据点，所以还要劳烦张老弟抽时间去通知我的弟兄们，我还在柜子里存了些特效药，能缓解疼痛，要顺便拿过来。” 杜雍心中大喜，表面当然不动声色。 杨进应下：“放心吧范老哥，此事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要把你的兄弟全部叫过来吗？” 老范想了想：“现在官府查的严，江湖聚会还是小心点为妙。你过去之后，先说明情况，然后随便叫两个机灵的跟过来就好。其实也没几个机灵的，否则也轮不到我亲自出来打劫。” 杜雍顺着话题道：“机灵的都去了平州呗！” 老范苦笑：“去平州的确实很多！不过还有一批高手……” 说到这里，及时住口。 杜雍心念电转，漫不经心地说道：“范老哥啊，你不用吞吞吐吐的，我明白的。” 老范饶有兴趣地问道：“明白什么？” 杜雍淡淡道：“大鳄鱼呗，不容易转移，总需要高手守护吧！” 老范感叹不已，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张老弟的机智，确实很少人能比得上。” 此言一出，杨进和大黑都激动不已，但是要保持淡定，忍的很辛苦。 老范又道：“不过大鳄鱼所在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所以张老弟千万别寻根问底。” 杜雍毫不在意：“范老哥放心，你别看我大大咧咧的，但规矩和原则我都明白。大鳄鱼和僵尸是你们圣丹门的王牌，我不会探究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据我刚得到的消息，乾州总管府接下来的主要精力会放在你们圣丹门身上，其中还涉及到了大鳄鱼。” 老范微微点头：“张老弟好心提醒，老哥我感激不尽，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杜雍点到即止，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笑道：“那就好！” 纸笔来。 杜雍执笔，老范慢慢道来。 先写下一副解药，然后写下了圣丹门的一个据点，特效药在哪里。 杨进借机旁敲侧击，问了一些其他问题，比如说据点有多少人，官府以前有没有注意，联络据点的人需不需要暗号，等等。 对于杨进的问题，老范没有多想，都详细回答，他没法多想，现在他是非常疲倦的状态，脑袋迷迷糊糊的。 这当然是因为杜雍搞了鬼，提老范输气的时候又用上了昏睡术，故意让老范头脑不清醒，从而更好地套话。 回答完问题之后，老范又昏昏睡去，没几息时间就打起了鼾。 “啧啧！” 杨进捞过杜雍手上的纸张，看了两眼，脸上尽是阴险的笑容：“大鳄鱼的事还不好说，但圣丹门的据点应该是真实的，嘿嘿！” 大黑也摩拳擦掌：“公子，接下来怎么干？” 杜雍站起来：“去外面说！” 来到客厅，点蜡烛，又拿了几壶酒，坐下来慢慢商量。 杨进看着杜雍：“你先定个方向吧。” 杜雍好整以暇：“放长线，钓大鱼！老范身份不低，我们要把他知道的炸个干干净净，争取利益最大化。我说的利益，是指在座四位的利益，暂时无需考虑我的功劳。另外咱们获利的同时，不能给朝廷增加收尾的难度，我毕竟在公门当差。” 贺老三和大黑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喜色，想不到杜雍这么敞亮。 换个人过来，这时候多半要去通知总管府，那可是圣丹门的据点，拿下就是大功劳。 杨进点头：“明天正式行动，今晚抓紧时间，拿出比较靠谱的章程。” 大家轰然叫好。 花了大概半个时辰，做了个大概的计划，还算比较详细。 商量计划的同时，杜雍还研究了一下解药的方子，发现没什么问题。 完事之后，大黑主动请缨去抓药，镇上他已经摸的很清楚，有好几家药铺。 杨进提醒：“抓解药还是小心点为妙，毕竟是圣丹门的方子。所以老三和我也一起去吧，咱们可以分三批抓，除了正药之外，还要抓些其他药，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端倪。” 贺老三大赞道：“杨哥到底是老江湖，细节把握很到位。” 抓药很顺利，药材的品质也不错。 杜雍亲自动手，熬了两碗药，先自己试了一下，没有任何问题。 小心喂给菱菱和清瑶，等了约摸半刻钟，她们两个几乎同一时间醒来。 “公子小心！” 这是菱菱的第一句话，看起来挺激动。 至于清瑶，整个人都是懵的，杜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次，她才反应过来。 稳定下来后，菱菱和清瑶大概回想一番，终于知道是中了毒，就是那碗调料，后怕不已，直叹江湖险恶。 菱菱问道：“公子，后来怎么样？” 杜雍笑道：“还能怎么样？我和杨大哥大发神威……捡起你们就跑，跑到川宁县。” 清瑶满脑子问号：“就这样？” 杜雍摆摆手：“先别问那么多……饿不饿？” 听到饿字之后，菱菱和清瑶这才发现肚子空空如也，饿的不行。 贺老三和大黑立马出去买夜宵。 现在还不算太晚，外面有不少做夜宵的，不多时，贺老三和大黑就带回了好吃的。 大家都有份，除了已经进入梦乡的老范。 羊肉面和水饺，简单的吃食，不简单的做法，菱菱和清瑶吃的直呼过瘾。 菱菱吃饱之后，又开始问话：“公子啊，到底怎么回事？那个老渔民呢？” 杜雍如实回答：“老渔民啊，正在楼下的房间里睡觉呢，睡的很香。” “嗯？” 菱菱和清瑶都大吃一惊，紧盯着杜雍，等候下文。 杜雍压压手，笑道：“别紧张。是这样的，老渔民是个坏人，而我现在也是坏人，正在和老渔民套交情呢。” 菱菱脑子比较快，立马猜到：“公子想假扮坏人，顺藤摸瓜？” 杜雍没有说话，直接竖起大拇指。 清瑶有疑问：“公子，你到底是怎么做的？老渔民为何会相信你？” 杜雍轻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呢，你们现在也是坏人，应该说是我这坏人的女人，所以你们不需要多问，跟平时一样就好，有注意的地方，我会随时提醒你们的。老渔民叫老范，你们无需和他深入交谈，他主动和你们说话的话，你们客气一下就好，不用说太多。” 菱菱和清瑶都不是蠢人，大概寻思了一番，就明白过来。 配合演戏就好。 杜雍又道：“咱们今趟来川明县主要是游玩，顺便熟悉环境，老范只是环境的一部分，所以你们都不用太紧张，该玩就玩，该吃就吃。” 菱菱问道：“还能游湖吗？” 杜雍点头：“当然能游湖，不是说了嘛，主要是来玩的。” 清瑶有些担忧：“不会耽误公子的正事吧？” 杜雍摆手：“老范只是个大痞子而已，不算正事，我扮坏人只是想摸奖而已。事情是有，但我可以交给杨大哥处理，贺老三和大黑辅助，我把控方向就好，不会耽搁游玩的。” 顿了顿，笑道：“湖里倒是有个真正的任务。” 清瑶立马问道：“什么任务？” 杜雍回道：“钓鱼啊，看看鱼儿的肥瘦程度，尤其是金刀鱼，这可是民生大事，总管府的大人们都非常关心呢。” 菱菱雀跃道：“钓鱼好啊，菱菱很擅长呢。” 杜雍点头：“那就好，你可以教我和清瑶。” 杨进心中暗笑，今趟确实是钓鱼，钓的是老范，还有老范背后的人和物。 。 第260章 牵制 第二天，杜雍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之后，立马就去看老范。 老范的呼吸还是不怎么稳定，但比昨天好了很多，这种伤势需要慢慢调养，杜雍当然能用气疗术让他尽快好起来，但杜雍不可能那么办，按照计划，给老范留一口气就好，以便更好的控制。 给老范输了点真气之后，老范悠悠醒来。 “怎么样范老哥，有没有感觉好点？” 杜雍关切的问道，然后将老范扶起来，在他背后垫枕头。 老范扭扭脖子，又摸了摸左臂，轻笑道：“恢复的不错，不过还是有点疼。” 说到这里，见杜雍愁容满面，老范好奇道：“怎么了张老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杜雍轻叹道：“范老哥啊，昨晚你睡着之后，我就派德彪和小黑去你的据点，按照惯例，他们两个会先在外围观察一阵子，为安全起见嘛！” 老范点点头：“小心无大错！” 杜雍继续：“可是在附近发现了官兵，官兵们还牵着大黄狗，完全是一副扫荡的格局！” 老范脸色大变：“此话当真？” 杜雍沉声道：“我岂敢欺瞒范老哥？但你可以放心，官府并没有找到据点，徘徊了一阵子就去了别处排查。德彪和小黑以稳妥见，暂时就没有去据点，决定先回来查清楚官府的情况再说。等会儿就有大概的消息！” 老范脸色越发凝重。 杜雍不住安抚和暗示，声称安心点，应该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杨进、大黑、贺老三匆匆进来，脸色都略有疲惫。 杜雍开门见山：“查清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杨进点头，解释道：“由于川明县的县令抓了黄有绩，又抄了莫家，出了大风头，所以川宁县的县令不甘落后，已经下令扫荡各村镇，誓要将残留的乱党连根拔起。圣丹门是最主要的目标，火狼帮和灭魂宗紧随其后。” 老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看样子没有怀疑。 杜雍做出颇为头疼的模样，轻笑道：“这个川宁县的县令还挺小孩子气呀！” 杨进叹道：“州县之间的竞争很正常。川明和川宁是兄弟县，川明县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川宁县能服气才怪。” 杜雍微微点头，做出沉思的模样。 贺老三看着老范，笑着问道：“范老哥，您应该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等会儿给您买一些清淡的吃食如何？特效止痛药的事情不着急，我可以去医馆购买替代品。” 老范嗯了一声，安定了不少。 杜雍突然问道：“范老哥，黄有绩是你们圣丹门的重要人物，他平时和你的交流频繁吗？他现在被关在总管府，不会供出你的据点吧？” 老范摇头：“黄有绩的地位比我高，但并不是我的直属上级，平时很少交流。他在川明县，我在川宁县，做事没有交叉。我不清楚他的事情，他也不清楚我的事情。” 杜雍沉声道：“有没有可能，黄有绩通过你的上级，了解到你的情况？” 老范叹道：“是有那种可能。” 杨进问了句：“黄有绩被捕之后，范老哥的上级没有通知你，需要配合些什么事情吗？” 老范想了想，解释道：“上级通知我不要轻举妄动，黄有绩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贺老三趁机道：“范老哥，您如今行动不便，若是您的上级此时通知你做事怎么办？要不要写封信解释？” 老范摇头：“我联络不到上级，都是上级联络我，他们派人去据点。不过短时间内，上级是不会联络我的，因为才联络不久。” 杜雍暗叫可惜，但不动声色：“不管如何吧，现在要加倍小心。” 接着吩咐道：“接下来分头行动，我去联络上级询问意见，德彪和小黑继续盯着官府，小贺负责照顾范老哥。” 杨进、大黑、贺老三同时应诺。 杜雍又看着老范：“至于范老哥你，就安心养伤，这里还是很安全的。” 老范见杜雍这般不急不躁，又安定了不少。 出门之时，老范问道：“对了张老弟，你那两个女人好了没？” 杜雍轻笑道：“她们都已经醒过来，不过还有点虚弱，正在休息。” 老范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大黑和贺老三都腹诽不已，这个死老头，这么关心两位小嫂子，摆明心怀鬼胎，做完事之后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死老头。 吃完早饭后，开始行动。 杨进和大黑去探访老范的据点。 贺老三留守。 杜雍带着菱菱和清瑶去游湖。 镇子上有个码头，船只很多，各式各样。 主要是渔船，观光船也不少，游客非常多，几乎挤满了码头，观光船的租赁是项难题，通常都是提前预定。 杜雍没有提前预定，不过有钱，花二两碎银插了个队，贵是贵了点，但马上被当做上宾，被领着挑选船只。 菱菱和清瑶负责挑选，最终挑了一艘花里胡哨的中型船。 今儿风不错，所以杜雍拒绝了水手，就让船随风飘荡就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因为湖面有不少专门负责游客安全的救援船，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 出发之前，买了些酒水和熟食，还有钓鱼竿，以及小半桶鱼饵。 “搞那么多饵料，你想把壮雨湖钓干呀？” 将东西都拎上船之后，杜雍蹲下来看着那小半桶鱼饵，这是菱菱买的。 菱菱笑着解释：“你们两个都是钓鱼新手嘛，都多花点饵料才能学会。” 清瑶则有些不好意思：“咱们出来玩，杨大哥他们去做事，是不是有些不好？” 杜雍摇头：“别管他们，他们没什么大事，可能一会儿就完事，就算让他们来湖里玩，我估计他们也不会乐意，他们更喜欢去楼子里喝酒。咱们在乾州城就待了三天而已，他们三个就把城里所有的青楼看了一遍。” 清瑶小声吐槽：“青楼有那么好玩吗？还是说，男人都那么好色？” 这个问题菱菱以前也问过，杜雍只得再回答一遍：“不一定是好色，非要找姑娘不可。喝酒和看歌舞的也很多，而更多的人是喜欢那种醉生梦死的氛围，可以让人暂时忘却所有的不快。杨大哥早年就是混江湖的，后来混战场，再后来是保护我，都是刀头舔血，心中积压了很多的忧伤。贺老三和大黑两个则是混江湖的，烦恼也是数不清。所以说，青楼是他们的一个可暂时停留的港湾，并不都是龌龊的事情。” 清瑶哦了一声，大概能理解。 风起，船只随风而动，没过几息，就完全飘离了码头，缓缓往壮雨湖中间驶去。 风景依然是那么美丽，令人流连忘返，天气也不错，非常舒适。 杜雍已经玩过好几趟，所以没有惊艳的感觉。 菱菱和清瑶都是头一来，双眸异彩连连，嘴中大呼小叫个不停，这并没有惹起注意，因为周围的观光船上多数也是如此，叫声甚至更尖锐。 这很正常，壮雨湖值得尖叫。 风渐渐平缓，船只行驶的很平稳，杜雍来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米酒，就着还有点热气的熟食边吃边喝，心中慢慢生出一种游戏江湖的悠闲感觉。 菱菱和清瑶没过来吃喝，开始钓鱼。 “菱菱，你果然是钓鱼高手！” 清瑶看着菱菱熟练的穿鱼饵，熟练的甩鱼钩，佩服不已。 菱菱傲娇道：“我小时候钓过，是在河里钓，每次都有好收获呢。” 说话间，鱼线动，菱菱赶紧一扯，还真被她扯上一条鱼。 小白条，大概只有一两多而，但是两个姑娘激动的又蹦又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挑了一条几十斤的大鱼呢。 杜雍小声吐槽：“就这么点，塞牙缝都不够吧，值当那么高兴吗？” 菱菱立马横了他一眼：“公子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还在那冷嘲热讽。” 杜雍赶紧发下酒碗，用力鼓掌：“钓的好，请加大力度，今天中午吃烤鱼。” 说起烤鱼，两位姑娘心里都有阴影：“钓鱼就好，烤鱼就别吃了吧！” 接下来三人边说笑，边钓鱼，边看风景，非常痛快。 过了大半个时辰，钓了满满的一小桶，正准备歇一会儿的时候，劲风忽起。 这股风要比之前大的多，船只摇晃的很厉害，菱菱和清瑶都吓的不轻，抓紧船沿不敢动。 杜雍抬头一看，原来船只不知不觉已经跑了很中间，不过周边仍有不少观光船，所以才不至于显得很孤单。 这股风确实很厉害，甚至掀起了浪花。 “完犊子，不会又碰到风暴了吧！” 杜雍想起了抓大鳄鱼那次，那么大的船，都差点被风暴掀翻。 菱菱花容失色：“公子，什么风暴啊？” 杜雍大概解释：“壮雨湖中间很不稳定，经常有狂风暴雨，经常翻船的。” 清瑶脸色大变：“公子，你怎么不早说？” 杜雍摊摊手：“这还不算很中间。别着急，我觉得应该无大碍，风很快就会消失的。” 菱菱和清瑶见杜雍如此镇定，也跟着安定下来。 然而世事总难如人意。 风越来越大，浪花直接打上了船。杜雍倒霉，直接被淋成落汤鸡，清瑶和菱菱虽然没被淋，但吓的脸色惨白。 “没事的，别紧张，抓稳就好！” 杜雍摆出很镇定的样子，但是话音刚落，又挨了一记大型的浪花，湖水直接灌到嗓子眼，噎的他直翻白眼。 “公子，你没事吧？” 菱菱和清瑶见状，是又害怕又好笑，因为杜雍翻白眼的样子真的好搞笑。 不过杜雍不算最惨的，右边有一艘比较小的观光船直接浪花打翻，游客全部翻入水中，看样子还不会游泳，手脚用力扑腾，鬼喊鬼叫个不停，好在船上配了水手，救援船也立马赶到，很快就将游客尽数救起来，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救命啊！” “救命，这里没有水手！” “赶紧来救我们！” 菱菱和清瑶扯着嗓子，大声喊起来。 救援船听到了求救声，立马划船过来。 然而就在救援船快到的时候，巨浪又起，直接把救援船打翻。 杜雍这艘船由于有点重量，并没有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浪花打起非常大的幅度，菱菱和清瑶没抓稳，当场被掀飞，眼看就要跌入水中。 这个时候，杜雍出手相救的话，肯定能捞住她们，但是他并没有出手。 因为这是个好机会，可以看看菱菱和清瑶的实力。 果不其然，菱菱和清瑶落到水面的时候，她们足尖点地，迅速调整身形，然后腾空而起，跃起足有二丈高的距离，然后同时横拉，往船中间飞过来，轻功之丝滑之美妙，令人叹为观止，最重要的是她们看起来都游刃有余。 在轻功这方面，她们或许比不上身具《筋斗云》的杜雍，但绝不下于杨进，甚至犹有过之。 风暴缓，船身平。 咚！咚！ 菱菱和清瑶先后落在甲板上，潇洒无比，她们对视一眼，嘴里同时发出令人玩味的笑容，马上撇开脑袋，看向杜雍。 杜雍作目瞪口呆状，愣了好半晌才用力鼓掌：“精彩，精彩！想不到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真的是难得的高手，瞒的我好苦啊！” 菱菱笑道：“公子，菱菱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嘛，稍微会一点轻功的。倒是清瑶姐姐，之前她说自己武功很一般，显然不老实哦！” 清瑶并不慌张，轻笑道：“菱菱妹妹，你怕是不止会一点轻功那么简单吧？刚才你换气的速度可要比我快的多，点水的动作也比我要从容。” 菱菱也不慌：“清瑶姐姐的观察那么细致吗？厉害呀！我就没有注意那么多。” 清瑶没再接话，而是笑了笑，看向杜雍，那意思是菱菱心怀不轨，公子千万要小心。 菱菱也看向杜雍，面无愧色，还朝清瑶努努嘴巴，提示杜雍要小心她。 好家伙，她们之前还叫名字的，现在却叫姐姐和妹妹，语气还颇为针锋相对。 杜雍暗地里爽的不行，这次风暴来的好，让菱菱和清瑶来了个相互牵制。 菱菱身份不明，清瑶有危险的标签，来个相互牵制挺好。 此时杜雍没有深入探究：“我有点头晕，咱们得赶紧上岸！” 。 第261章 端掉 “游湖而已，怎么搞成这样？” 杨进看着头发凌乱，衣衫发皱，面容疲倦的杜雍、菱菱、清瑶三人，心中很好奇。 杜雍将鱼桶放在地上，苦笑道：“遇上了风暴。” “风暴？” 杨进被唬了一跳，还以为是上次碰到的那种超级风暴，遂追问：“那你们是怎么脱身的？为何半点伤都没有？” 杜雍解释：“没到很中间，风暴只持续了一阵子而已，当时还有救援船随行。” 杨进这才点点头。 大黑蹲下来看那桶鱼，啧啧称奇：“都是钓的吗？厉害呀！” 杜雍笑道：“今晚一锅煎了吧！” 菱菱和清瑶一声告罪，然后去洗澡。 等她们去后，杜雍赶紧压低声音发问：“什么情况？” 杨进回道：“我和大黑去据点附近查探了一圈，咱们随时可以再过去，按计划以老范朋友和灭魂宗门人的身份去据点行骗。若有不对劲，随时可以跑路，因为我们已经熟悉了附近的地形。” 杜雍没多做考虑：“时间有限，吃完中饭之后就过去吧。” 中饭过后，杜雍先换了身黑色的武士服，然后又去查看老范的病情。 贺老三一直在房间外面的走廊上守着，老范早饭过后就在睡觉，中间没有醒来。 杜雍照例给老范把了把脉，见他无甚大碍，然后又补了一记昏睡术：“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睡到晚上三更才会醒，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所以贺三哥你仍然得守着。我和杨大哥还有黑哥，决定马上去探访老范的据点。” 贺老三拍拍胸口：“放心吧公子，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好的，我就坐在走廊的栏杆上，喝点小酒吃点花生，还挺自在的。” 杜雍又去楼上嘱咐清瑶和菱菱：“我要出去办点事，你们两个就在楼上好好休息，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两个姑娘因为风暴的事情，身体都很疲倦，正需要休息，所以就答应了杜雍。 若是没那么累的话，她们定会吵着要和杜雍一起出去办事。 出门。 杜雍、杨进、大黑三人，每人赶着一辆双骑马车，好像商队。 老范的据点离镇子不远，快马小半个时辰就到。 据点在一个小山谷中，离官道颇近，不过挺隐秘，出入只有一条大路，小路倒是有不少，但是不能跑马。 据老范所言，这里以前是个小村子，后来发生了大型滑坡，村民集体搬迁到了别处。老范偶然间来到这个小山谷，发现很不错，所以就建立了据点，房子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改造的。 以前本来有二百余人，全归老范统领，当时还挺风光的，可圣丹门往平州拓展那会儿，陆续抽调老范手下的人，最后只剩了三十来个人给老范，称的上高手的只剩老范自己。 老范本来想自己招些人马，但聂青云对江湖异常的关注，所以老范不敢有大动作。 上面给老范的命令是留守乾州，收集各种消息。 老范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收集消息的同时，顺便打打劫。 “什么人？” 刚进山谷，就有人大声喝问，声音有些大舌头。 杜雍抬头一看，发现道路右边的高处站着一个人，站岗的格局，可他并不是很认真，手里竟然拿着酒壶，略有醉意，腰间的刀子也是歪歪的。 “范老大的朋友！” 杜雍不急不躁，淡淡回答。 听到“范老大”几个字，那人顿时都打了个激灵，但还是很警惕，拔出了刀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杜雍掏出老范给的牌子以及亲笔签字，抛给那个站岗的。 站岗的一看，愣了愣神：“竟是真的！” 冷静下来后，他又问道：“我们范老大在哪里？为何没有跟着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牌子为何会交给你？” “蠢材！” 杜雍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们范老大没有跟着回来，当然是遇上了危险。所以才会托我过来给你们说明情况。” 站岗的被骂，并没有恼怒，不敢恼怒，因为杜雍看着很不耐烦也很不好惹，只能追问：“敢问阁下是何人？” 杜雍再度掏出牌子：“灭魂宗的。” 站岗的见到牌子，当即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跑下来，拜见杜雍。眼前这个年轻人可能真的是范老大的朋友，因为他也是持牌人。 杜雍继续：“范老大遭遇官府伏击，身负重伤，眼下在我们灭魂宗的据点养伤。他托我过来除了说明情况之外，还要拿特效止痛药，以及商量人员和财产转移的事情，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黄有绩被捕之后，直接向朝廷投诚，聂青云那个混蛋得了黄有绩提供的消息，立马组织了精英队，大力排查川宁和川明二县。” 站岗的闻言，醉意立马就醒了八分，手足无措，好像聂青云的精英队真的已经打过来。 杜雍大喝：“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被杀呀？” “哦哦！” 站岗的如梦初醒，赶紧在前面带路：“几位请！” 杨进趁机问话：“总共有多少人？都在吗？” 站岗的回答：“除了范老大和他带去的弟兄，还有三十二人，有六个人外出未归，半下午应该就能回来。我们每天都会分几个人出去打探消息。” 杜雍冷哼道：“还打探消息呢，聂青云都快扫过来了，你们却还蒙在鼓里。你们圣丹门前些日子取是得了一些成绩，但也不能得意忘形吧？” 站岗的没敢接话，脸上有些讪讪。 不多时，来到大堂。 站岗的把人都叫过来，见过杜雍，有些人抱有怀疑，但范老大的牌子和签字都是真的，杜雍的牌子也是真的。 所以杜雍一下就掌握了主动，坐在前面的椅子上，扫视着下方的人。 杨进和大黑分列左右，脸色冷酷。 大黑挺紧张，生怕被识破，但更多的是刺激。 杜雍淡淡道：“都到了吗？” 站岗的恭敬道：“除了外出的六人，剩下的二十六人都在此。” “很好！” 杜雍嗯了一声，淡淡道：“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现在的形势非常危急，聂青云手下的高手队随时能杀到这个小山谷，你们范老大身负重伤不便行动，他已授权让我处理这个据点的事情。现在我开始下命令，都给我听好，所有人和所有财产都要转移，暂时转到我们灭魂宗的据点。现在我给你们半个时辰，赶紧打包。” 杨进喊了声：“范老大说过，他柜子里有特效止痛药，记得带上。” 众人应诺，开始行动，热火朝天。 大黑松了一口气，手心全是汗水，小声道：“公子，杨哥，这他娘的也太刺激了吧！” 杨进轻笑道：“淡定点，我刚才观察过，这帮人没高手，应该都是刻印境的。” 大黑咋舌：“二十六个刻印境，那也不简单呀，而且他们看着都像常干仗的，若是翻脸，咱们得落荒而逃。” “怕什么！” 杨进掏出两包药粉，给了大黑一包，吩咐道：“将水壶里和水缸里都倒一倒。” 大黑奸笑着应命，拿着药粉行动起来，这种勾当他在行，做起来游刃有余。 小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再度在大堂里集合，都是满头大汗。 财产都打包好，装在麻袋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有个人递上一个木盒：“范老大的止痛药。” 杜雍接过木盒，随手交给大黑，淡淡道：“速度不错，你们先喝口水歇一下，然后把这些东西全部装在马车上，应该有马车吧？” “有的！” 大家都点头，然后各自拿水喝，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杜雍突然严肃道：“还有个事！你们有多少人知道大鳄鱼的藏点？” “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盯着杜雍，面带狐疑。 杜雍冷然道：“看我干什么？我懂规矩，不会过问具体的地点，我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重点保护知道大鳄鱼地点的人，不想你们把圣丹门的底牌透露出去。若非灭魂宗在和圣丹门合作，我才不会管你们的破事，在楼子里搂姑娘不香吗？” 杨进大喝：“还愣着干什么？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有个人举手，小声道：“大鳄鱼藏点是绝对的机密，具体地方我们都不知情，这个据点的人应该只有范老大知道。”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施加压力：“范老大还用你说？我的意思是，范老大平时喝醉的时候有没有透露给你们？”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道：“只说过一次，好像在什么野果林附近，带有大水潭。” 杜雍心中大喜，追问道：“还有吗？” 大家都摇头。 杜雍淡淡道：“虽然不清楚，但也是个线索，所以你们都需要重点保护。” 大家遂问：“我们要去哪里？” 杨进抽出宝剑，冷然道：“去地狱，地狱最安全，不会透露任何消息。” 所有人脸色大变，纷纷抽出武器，但是发现头脑发晕。 水里有毒。 大黑抽出腰间的大砍刀，跳到桌子上，环视一圈，奸诈地笑道：“都说圣丹门擅长用毒，可你们却不知道防备毒药，浪得虚名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杜雍笑了笑，摆了个孔武有力的造型：“你们看我这样的，像不像总管府的骑尉？” 大家闻言，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破口大骂，尤其是那个站岗的，因为愧疚，骂的最大声。 骂归骂，但是无力反击，不仅脑袋昏昏沉沉，连身体也越来越乏力。 杨进提着剑走过去：“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还有什么筹码就拿出来，说不定可以换一命，至不济也能死个痛快。” 大家看着杨进手上冒着寒光的宝剑，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很害怕，但都没有屈服，扯着嗓子继续破口大骂。 “想杀就杀，我们圣丹门会报仇的！” “现在圣丹门已经在平州站稳，很快就会找聂青云算账！” “到时候乾州总管府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死。” “识相的赶紧放掉我们。” 听着大家叽叽喳喳的，杜雍摊摊手：“又让我杀，又让我放，你们到底想怎样？” 大黑冷然道：“公子，这帮人摆明不肯合作，干脆全部宰掉，反正这些都是人渣，而且朝廷也鼓励赶尽杀绝。” 杨进也道：“是要快一点，因为要防着老范的上级突然过来。” 老范说过，他联络不到上级，通常是上级联络他，到据点联络。 杜雍压压手，示意不必着急，笑着问道：“黑哥，你在江湖混了不短的时间，能不能讲讲毒蝎帮和火狼帮都有什么特点？” 大黑不明所以。 杜雍继续：“我的意思是，他们杀人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大黑老实回答：“很简单，毒蝎帮讲究一击致命，火狼帮很变态，砍成碎块是常事。” 杜雍点点头，淡淡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毒蝎帮和火狼帮联手突袭圣丹门据点，杨大哥是毒蝎帮的杀手，大黑哥则是火狼帮的变态，有没有问题？” 杨进和大黑明白过来，同时点头。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十几息功夫而已，二十六个人全部变成尸体，大黑特意砍碎了几具，将变态行径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黑大感痛快，他并非嗜杀之辈，但对于邪派之人，他杀起来没有丝毫负担，前些日子对付火狼帮的时候也是如此。 杨进叹道：“公子，这招嫁祸如此粗糙，能有用吗？” 杜雍无所谓：“能引起点猜疑就是好的。” 大黑笑道：“最妙的是，还有六个人没有回来，咱也不用等，就让他们去猜疑。不过这二十几个人是真的蠢呀，这么容易就上当。” 杨进觉得很正常：“首先有老范的牌子和签字，他们不知不觉就降低了防备之心，其次听到聂青云有扫荡的大动作，下意识就慌了神！” 杜雍看着那些打包好的麻袋，轻笑道：“东西不多不少，你们觉得是直接拉回去，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大黑搓着手掌：“要不先看看都有什么东西吧？免得拉回一些没用的。” 杨进摇头：“没那么多时间一一翻看，我的意思是直接拉走，省的以后再回来。反正咱们有三辆双骑马车，拉这些东西绰绰有余。” 杜雍拍板：“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财产当然不错，但最重要的是，今天又套了点有关大鳄鱼的消息。 野果林和大水潭，这个组合是很有用的线索。 。 第262章 演戏 “痛快啊！” 大黑觉得今天下午是自己这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候，不但杀了灭魂宗那么多好手，而且还把他们的财产一卷而空。 速度快的难以想象，端个据点搞得跟赶集似的。 最关键的是，只三个人就干成了这件大事。 杨进大笑道：“别那么激动，以后还有更痛快的。” 大黑称是。 自据点出来之后，他们三个先在一条小河边仔细清洗了一番，换掉沾血的衣服，又在身体上和三两马车上都撒了一些特殊的药粉，除去浓重的血腥味。 再上官道的时候，恢复了商队的模样。 悠哉悠哉的跑马，大黑问杜雍：“公子，下一步是去找大鳄鱼吗？” 杜雍摇头：“大鳄鱼那一块，凭咱们的实力肯定拿不下，因为有高手群。所以接下来咱们还是要继续套老范，最好能套出圣丹门的其他据点，或者灭魂宗的事情。若是老范不想说，那咱们就直接翻脸上刑具，还是套不出话的话，那就宰了他，然后去寻找大鳄鱼的地点，只是寻找而已，找到之后再从长计议。” 大黑点点头，再问：“公子，咱们一直要绕过官府单干吗？” 杜雍解释：“先单干，将能拿到手的都拿到手。单干无法继续的时候，我再找聂总管谈，争取我在公门的利益。” 杨进笑道：“果然是利益最大化！” 杜雍摊摊手：“没办法呀，上次抓到大鳄鱼，我就得了八百两银子的奖励，钱不算少，但和大鳄鱼的价值比起来，就跟没有似的。” 大黑深以为然，上次那条大鳄鱼拍出了几百万呢，杜雍作为抓捕主力，就得了八百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傍晚时分，顺利回到壮雨湖边的出租房。 菱菱和清瑶已经休息好，正在厨房做晚饭呢，她们上街买了很多菜。 贺老三兢兢业业，还在守着老范。 杜雍、杨进、大黑将马车赶入马棚，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战利品搬下来，就那么放着，等到夜晚再来拆开看。 贺老三摸过来，小声问道：“办妥了吗？” 大黑得意一笑：“二十六杀，三车战利品。” 贺老三顿时两眼放光，二十六杀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三车战利品：“都有什么呢？” 大黑摇头：“还不知道，都用麻袋装着，因为赶时间，没有拆开看。” 杨进递给贺老三一个木盒：“这是老范的特效止痛药，记得给他服用。” 贺老三接过木盒，点头应下。 吃晚饭的时候，菱菱和清瑶坐在杜雍左右，问杜雍下午去干了什么，有没有摸到大鱼。她们下午去看过老范，本来还想着演戏的，可惜老范没醒。 杜雍故作惆怅：“没什么好说的。已经和老范的朋友接头，本以为有大鱼来着，原来都是江湖上的小混混而已。所以我准备先审一审老范，然后交给官府。你们放心，不耽搁游玩。” 菱菱和清瑶没有多问，而是雀跃道：“公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玩？” 杜雍轻笑道：“半个月时间，这才第二天呢，到底去哪里玩，你们可以慢慢想。不过有个地方我必定要去，那就是川宁县黑市，黑市很危险的，你们要去吗？” 菱菱和清瑶都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点头，简直双眼冒光。 杨进很好奇：“两个小丫头片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 菱菱解释：“黑市可以淘宝呀，说不定能捡漏呢。” 杨进吐槽：“还是老样子，小财迷！黑市是有好东西，但骗子更多，不被骗就算家山有福，你还捡漏呢。” 菱菱不服：“杨大哥瞧不起人，捡漏不是靠运气吗？” “得得得！” 杨进举手投降，郑重道：“我希望你运气好，到时候跟你沾沾光。” 菱菱这才笑了笑：“这才对嘛！” 杨进转向清瑶：“你呢？” 清瑶很淡定：“公子要去，我就想去呗。话说公子，你去黑市干嘛？” 杜雍喝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道：“之前在川明县抄了莫家，得了很多珠宝和玉器，县令猜测还有很多货应该流入了市场，所以我要去黑市看看。在莫家仓库挑的那几样玉器也有带来，正好去黑市卖掉。” 贺老三拍拍胸口：“到时候让我去摆摊，定然能卖上好价钱。”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结束晚饭。 菱菱和清瑶都去楼上休息，顺便想想该去什么地方游玩。 杜雍等人则去马棚拆东西。 三十来个麻袋，很快就拆完。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贺老三和大黑看着满地杂七杂八的东西，慢慢翻动，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黄金白银，没有珠宝玉器。 石头、书籍、武器、小木盒，大概就这四种。 “这种是原石吧？” 大黑做出推测，石头占了小半，有些石头表皮飘着色带，黄的绿的红的紫的，色泽鲜明，而且还晶莹剔透。 杨进拿着一块带绿色的石头，点头道：“这是翡翠原石，种水很好啊！” 杜雍也拿了一块紫色的，只觉得绚丽无比，就算他不怎么懂翡翠，也知道切出来做成首饰一定会很受欢迎。 贺老三大喜：“公子，黄金有价玉无价，咱们发了呀！依我之见，咱们别切，把这些石头全部运回京城去，上高级拍卖场，京城多的是赌徒，价格肯定会抬的很高。” 杜雍不置可否：“先装起来吧！”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将石头全部装好。 杜雍敲着脑袋：“老范那家伙，怎么会囤这么多有水准的石头？” 杨进猜测：“我觉得应该是从商队抢的，前几个月官道上不是有很多商队遭遇抢劫吗，除了药材商队之外，还有好些是原石商队。” 杜雍喃喃道：“若是那样的话，这些石头暂时不好脱手呀！” 杨进点头：“还是谨慎点好，可先运回乾州城，放在家里，以后慢慢出手。” 杜雍看着大黑和贺老三：“这个处理方案，你们都觉得怎么样？” 贺老三和大黑虽然都很贪财，但也知道稳妥的道理，遂点头答应。 接下来翻书籍。 大概有几百本，都是纸张泛黄，看着有些岁月，贺老三兴致勃勃的，想要找武功秘笈，可惜一本都没有，多数都是地理志，以及江湖志怪。 杜雍拿着一本江湖志怪翻了翻，笑道：“挺好的，可以解闷！” 大黑对书籍不感兴趣，开始翻那些小木盒。 果然有收获。 大多数木盒里面都是各种药丸，有腊衣包裹，不知道是毒药还是补药。 小部分木盒里面装的是银票，都是小面额的，十两五两居多，不过加起来应该有小几万，因为有好几个木盒，都塞得满满的。 大黑看着那些银票，几乎热泪盈眶：“这才像话嘛！” “没出息！” 贺老三嗤之以鼻，拿起一颗药丸认真地看了看，沉声道：“这才是好东西！” 大黑也不是好糊弄的：“你什么时候懂的药丸？装模作样！你说这是干什么的？” 贺老三说不出所以然，只得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肯定是好东西，因为圣丹门以丹药著称嘛。依我看，说不定是僵尸药！” 杨进猜测道：“僵尸药应该不可能，不过好东西应该没跑。” 杜雍呵呵笑道：“不要猜来猜去，先收好吧，我找时间慢慢研究。” 大家都同意，没有多纠结。 武器没什么好看的，几十件，大件小件都有，虽然材料不错，打造工艺也过的去，但最多的也就能卖个几十两银子而已。 总体上来说，这些战利品还挺不错的。 原石全部卖出去的话，能大发一笔。 药丸应该也挺有价值，只是需要时间去研究。 杜雍吩咐：“银票的话，你们三个分一分吧，留着逛楼子或者喝酒。其他的都整理好，等回乾州城的时候带回去。” 贺老三有些不好意思：“公子，我都没出啥力……” 杜雍打断：“这些银票拢共才几万而已，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你是出了力的，你看老范看了那么久呢。” 贺老三没再纠结，出言感谢。 杨进主持分银票，贺老三和大黑坚持让杨进多分一点，杨进也没拒绝。 分好银票之后，将东西分类整理好，装回麻袋，藏到地窖。 做完这一切，正准备去吃夜宵，老范的房间传来声响。 “老范可以啊，我还以为要到三更才醒呢！” 杜雍笑了笑，接着揉了揉了衣衫，沉声道：“兄弟们，精神都萎靡点，继续套老范。” 杨进和大黑都笑起来，学着杜雍揉了揉衣衫，又从地上弄了些灰尘沾在脸上。 来到老范的房间之后，点好油灯，发现老范已经挣扎着坐起来，脸色憋得通红。 “范老哥，你醒来了怎么不叫一声啊！” 贺老三跑过去，在老范的背后垫了枕头，又给他倒了杯水。 老范摇摇头，低声道：“我要撒尿！” 敢情是被尿憋醒的。 贺老三赶紧拿了个尿壶给他。 老范撒完尿之后，脸色果然好了很多，直接问杜雍：“张老弟，有去据点吗？” 杜雍露出一个异常沉痛的表情，悔恨道：“范老哥，小弟对不住你呀！” “别急别急！” 老范莫名其妙，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长叹一口气，缓缓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据点里已是血流成河的场面，二十六个弟兄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啊！” “你说什么？” 老范差点跳起来，激动道：“是谁干的？聂青云的人吗？” 杜雍脸上越发悔恨，喃喃自语：“我应该早点去的，是我对不起范老哥啊！” 杨进接道：“范老哥，据我仔细观察，应该不是官府的人。” 老范沉声道：“何以见得？” 杨进缓缓道：“据点死去那些弟兄的尸体，多数都只有一处伤口，就在脖子上，很容易看出是一剑致命，还有几具尸体非常惨，被砍成了碎块，非常碎的那种，简直就是变态所为。这两种，都不是官府的风格。” 大黑递上箱子：“范老哥，我们在废墟里找了找，发现被洗劫一空，就留了几个箱子，这个箱子里有药丸，你看看是不是特效止痛药？” 老范仿佛没听到大黑说话，整个人都愣住。 杜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范老哥，范老哥？” 等了半晌，老范回过神来，问道：“张老弟，你觉得呢？” 杜雍想了想：“从尸体上来看，确实不像官府的风格，但是除了官府，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针对圣丹门，摆明是活得不耐烦。” 老范脸色阴沉如水，狠狠道：“依我之见，应该毒蝎帮和火狼帮！” “不是吧？” 杨进装作被吓了一跳，奇道：“不是说，共同的敌人是朝廷吗？为何这么搞？” 杜雍则破口大骂：“我早看那两个帮派不顺眼，特别是那个火狼帮，完全就是个愣头青，什么事都敢做的。” 老范叹道：“我也只是随口一猜而已，希望猜错吧……官府现在是什么情况？” 杜雍苦笑：“外面风声鹤唳，都是黄有绩被捕之后产生的连锁反应。” 杨进从大黑手中拿过箱子，重新问道：“范老哥，你看看，是不是止痛药？” 老范略一观察，点点头，从盒子里拿出一颗药丸，撕掉腊衣，喝水吞下。 杨进顺势说道：“范老哥，若是火狼帮和毒蝎帮起了歹心，咱们得防着点啊！” 老范苦笑：“据点都被端掉，还能怎么防？” 杜雍叹道：“范老哥，你真的联络不到上级吗？若是没人的话，接下来会很难过的。你之前说据点有三十几个人，然而我们只看到二十六具尸体，剩下那几个人说不定已经成了俘虏，成俘虏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怕他们知道的多呀！” “我真联络不到上级！” 老范摇头，他现在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主要是自己还伤着。 杜雍并没强求：“这样吧，明天我去准备治疗脚筋的药材和器具。范老哥你好好休息，想到什么记得跟我们说，只要是乾州的消息，无论什么都行，现在可不是掖着藏着的时候，大家一起分析才能想出好办法。” 老范点点头：“我尽量吧！” 。 第263章 冷风 “公子，你真的能接脚筋？” 大黑看着手中的宣纸，那是杜雍列出的药材和器具，好长一串，还挺像模像样的。 杜雍瞥着他：“我能接个屁！” 杨进也笑：“老范的脚筋已经完全断掉，神仙来了也难救啊，你这憨憨竟然会相信？” 大黑讪讪，抓着脑袋问道：“那老范怎么不怀疑？他又不憨。” 杜雍解释：“首先老范已经六神无主，但凡有一分希望他都会抓住。再者我是灭魂宗的，还有个小神医的外号，所以在老范心中，我有几把刷子也正常。” 贺老三提出疑问：“但公子你治疗一段时间之后，老范必然会发现端倪的。” 杜雍点头：“所以咱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从老范嘴中套出更多的信息。不限于圣丹门或者灭魂宗的信息，只要是咱们不知道的信息都算赚的。无论是在公门当差，还是在江湖打混，多知道一点总是没错的。” 杨进补充：“在老范身边的时候，咱们要注意旁敲侧击，要做的自然点。” 贺老三和大黑应下。 接下来的两天，杜雍没出门，就帮老范治疗脚筋。 治疗的时候，大黑充当助手，熬药递器具什么的，杨进和贺老三也没闲着，趁着老范最虚弱的时候旁敲侧击，还真套出了不少信息。 首先上古八大邪派都套出了名字，就是黄门八流，也称一门三宗四派。 圣丹门：炼丹药的，想借丹药长生。 魔心宗：经历各种磨难，生出魔心，最大限度激发生命的潜能。 忘情宗：先动情，后忘情，最终达不朽之境。 灭魂宗：修精神，以夺舍为最终目标。 逆行派：顺为贱，逆为贵，功法逆转，空间扭曲，最终想破空而去。 死间派：讲究见死，在死亡中领悟生命的真谛。 梨花派：修男女之术，损人利己，保青春，延寿命。 金刚派：修炼肉身，肉身成圣。 ………… 老范接触过的只有圣丹门、灭魂宗、金刚派，其他五个门派只是听同门说过而已，但这已经让杜雍大开耳界。 不难看出，黄门八流都有长生的目的，只是手段各不相同。 杨进因此而推测，黄门八流的祖师爷应该就是个追求长生的狂人，而且天赋很高。 除了八流的名字之外，老范还透露了一个有关金刚派的消息，那就是金刚派在乾州还有一个颇大的据点，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 讨论的金刚派的时候，杜雍想起了魏山，他和魏山还有交易没完结呢，当初答应魏山，尽量帮他寻找失踪的妻儿。 “范老哥，你有没有听说过金刚派的魏山？” 杜雍提老范输送真气，这两天的治疗以舒缓疼痛为主，杜雍卖了力气，效果不错，所以老范暂时还没有怀疑。 “魏山？” 老范显然知道，点头道：“听说过，金刚派的罪人嘛，若不是因为魏山那厮不小心被抓，京城的忽云寺也不会倒。” 杜雍呵呵笑道：“我听说，魏山是倒在一群小孩子手中，是不是那样的？” 老范也笑：“当时是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围攻的他，确实是一群小孩子，不过人多势众。魏山本来杀出了重围，但是有个叫杜雍的小混球，偷偷追上去并绕路埋伏，阴了魏山一手。由此可见魏山是真的不行，我若是碰到杜雍，绝对不会那么狼狈，肯定反擒他。” “咳咳……” 杨进忍不住捂着嘴巴，神情很古怪。 大黑和贺老三都别过脑袋，身体微微发颤。 老范很奇怪：“怎么了德彪老弟？” 杨进摇头：“没什么，早饭吃的有点多，有点打嗝。” 杜雍赶紧拉回正题：“范老哥，我听说大理寺擒了魏山，结果又放了，到底怎么回事？” 老范冷哼道：“还能怎么回事，魏山背叛了金刚派呗，拿消息换名。搞笑的是，金刚派组织了高手队去追杀魏山，却没有追到，魏山至今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缩在哪个角落。” 杜雍故意问道：“魏山难道就没有把柄吗，比如说，家人什么的？” 老范点头：“有家人，魏山偷偷娶妻生子，但是多年前不知所踪。” 顿了顿，好奇道：“张老弟，你干嘛这么关心魏山？” 杜雍笑了笑：“我听说他有一门厉害的斧法，我挺感兴趣来着。若是能拿住魏山的妻儿，你说能不能把魏山引出来？” 老范摇头：“据我的推测吧，魏山的妻儿应该早就落在了金刚派手中，被秘密处死。而魏山早已经发现了端倪，所以才会出卖金刚派。” 杜雍再问：“没有其他可能性？” 老范想了想：“当然有，比如说魏山的妻儿主动隐匿起来，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若要隐匿，必然要躲在深山老林，否则躲不过去的。再比如说，金刚派把魏山的妻子杀掉，留下他儿子，长大以后直接加入金刚派，反正金刚派收门人多半都是孤儿。” 顿了顿，笑道：“张老弟若真想找魏山的妻儿，也简单，抓个金刚派的高手逼问就好，不过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别看金刚派最近损失惨重，但并没有完全伤到根，整体实力还是很强，特别是孤山那个老秃驴，实力深不可测，在咱们八流中属于最拔尖的那一批。” “那一批？” 杜雍眉头微皱，喃喃道：“八流的宗师高手是一批一批的吗？都有谁呀？” 老范轻笑：“具体都有谁我不清楚，但我曾听上级说过，每个门派最少都有一两个宗师，加起来十几个，所以一批的说法是没毛病的。” 杜雍和杨进对视一眼，都大感头疼。 大黑和贺老三也很震惊，轻者喃喃道：“我还真的以为天下加起来只有十来个宗师呢，想不到咱们八流就有这么多。” 老范笑道：“这不能怪你，我之前也那么认为。” 这时候，菱菱在门外喊道：“公子，吃午饭了呢！” “好！” 杜雍应了声，然后对老范说道：“范老哥的饭食还是拿进来吃，下午继续治疗。” 老范点点头，问道：“张老弟，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这里不会有危险吧？” 这个问题由杨进回答：“情况越发严峻，官府组织了兵力挨户搜查，到处贴了告示，我觉得迟早会查到这里来，但是范老哥请放心，官府来之前，我们会转移的。” 老范听的眉头大皱，又转向杜雍：“张老弟，我什么时候能走路？” 杜雍信口胡诌：“范老哥，这个急不来呀，要分好几步的，先要养足气血……” 老范打断：“先别管前提，你就说具体是怎么搞的？” 杜雍只得继续胡诌：“先用刀子割开皮肉，要见骨的那种，然后将断掉的脚筋对好接口，再用热劲慢慢融合起来，这是个漫长的过程，血一直会流，所以气血不足的话，撑不住的。” 杨进暗笑不已，杜雍这番胡诌听上去还有点道理。 老范想了想：“若是在融合的时候，用寒劲冻住血管呢？” 杜雍摇头：“冻住没用啊，融合是用热劲，很快就会解冻，除非有个很擅长寒劲的高手，从头到尾都跟着。” 老范沉默半晌，喃喃道：“我们曾舵主，用的就是寒劲，非常厉害！” “曾舵主？” 杜雍是第二趟听这个称呼，第一趟是在幽芒山中，听那群灭魂宗的人说的，曾舵主是圣丹门在川明和川宁两县的话事人。 “没什么！” 老范摇头略过曾舵主的话题，问道：“张老弟，能搞个轮椅推我去街上看看吗？” 杜雍赶紧答应：“轮椅没问题，但是上街的话，只能晚上去。范老哥，你想看什么？” 老范笑道：“晚上去也行。我想看看……有没有我们圣丹门留下的暗记。” “这样啊！” 杜雍心中大喜，说不定又能得点有用的信息，遂点头：“今晚就能出去。” ………… 夜半三更，有月光，街上静悄悄。 等菱菱和清瑶都进入梦乡之后，杜雍亲自推着轮椅，载着老范，穿梭于小镇的各条街道。 杨进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大黑和贺老三殿后。 老范聚精会神，仔细观察着墙壁和柱子，杜雍只是跟着看，并没有多问。 走过三条街，在一些客栈和店铺的墙壁上发现了几处颇为奇怪的图案，但是都刻了很久，老范并没有在意。 杜雍小心问道：“范老哥，刚才看了那么多奇怪的图案，可有你圣丹门的暗记？” 老范没有答话，好像陷入了沉思。 杜雍没再多问，推着他前进，继续寻找图案。 又走过一条街，老范突然问道：“德彪老弟，你之前跟我说，到处都贴了官府的告示，可刚才咱们走了四条大街道，怎么连一条告示都没看到？” 杜雍心叫不妙。 杨进赶紧补救：“白天还有的，应该是被风吹走了，今天发了大风的。” 老范沉声道：“别唬我，就算被风吹走，也会有浆糊的痕迹……你们不是灭魂宗的人，你们在故意欺骗我。” 说到最后，脸上尽是狠厉之色，显然已经看出端倪。 大黑和贺老三赶紧走上来，呈合围之势，防止老范狗急跳墙。 老范见状，呼吸变得急促。 杜雍暗叹一口气：“范老哥，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范扭过头来，沉声道：“你在给我施展气疗术的时候，实际上还施展了催眠术，所以我这几天才会那么嗜睡，意志力也变得薄弱。可被冷风一吹，我就清醒过来，想想这两天，你们一直在变着法儿套我话，问了很多听起来很白痴的问题，你们若真是灭魂宗的，不可能那么无知，就算是新人也不该是那种程度。你的牌子是抢来的。” “被冷风吹醒，可以的！” 杜雍笑了笑，淡淡道：“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藏在心里不好吗？为何要那么直白的说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老范脸色阴沉如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脚筋断成这样，怎么可能接好……告诉我，是不是你们端了我的据点？” 杜雍按住老范的后背输入一道真气，打的老范浑身乏力，然后很痛快的承认：“我们杀了你二十六个弟兄，你想怎么样？” 老范只觉身体发寒，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杜雍轻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老范气的浑身发抖。 杨进感慨道：“公子，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这厮出来吹风。” 杜雍笑了笑，表示无所谓：“咱们都是好人，不擅长骗人，被识破很正常。” 明明是很严肃的场合，贺老三和大黑听到这句话之后，都忍不住笑起来。 老范又道：“你们是毒蝎帮的人？” 杜雍轻笑：“我一直冒充火狼帮的人，今儿却被人误以为毒蝎帮的人，造化弄人啊！” 老范神色再变。 杜雍推着老范离开药铺门口，往码头方向走，边走边说：“范老哥，不如这样吧，你最后再说出有关圣丹门暗记的事情，我说明来龙去脉，再给你个痛快。我很擅长逼供，但并不想逼供你，毕竟你提供了那么多信息，让我大开耳界。” 老范冷哼道：“你只想要暗记？不想要大鳄鱼吗？” 杜雍淡淡道：“范老哥，你这个语气很不对，像是在要挟我。不过我不计较，你若是想说大鳄鱼的事情，我当然非常欢迎。” 老范恢复了老油条本色，开始讨价还价：“先谈谈条件？” 杜雍点头：“可以啊，你自己提。” 老范问道：“能换命吗？” 杜雍笑道：“那要看你的诚意如何。你说真话，我饶你一命也无妨，若是敢糊弄我……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糊弄我，没好处的。” 走的很快，说完这几句话，就已经跑出一条街道，码头在望。 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诡异。 杜雍将老范推到湖边，笑道：“说吧，大鳄鱼在哪里？” 老范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就在这壮雨湖边……” 杜雍噗的一声笑出来，捏着老范的肩膀，略一用劲，老范立马凄惨的叫起来。 老范勉强运功止痛，厉声道：“你干什么？我说的是真话！” 杨进哂道：“不是在一个野果林吗？旁边带有大水潭。” 老范当场愣住，下意识喝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雍大笑：“看来是真的呀！” 贺老三和大黑也大笑起来。 。 第264章 结局 看着杜雍那年轻又沉稳的面容，以及他嘴角淡淡的笑意，老范好像看到一个小魔王。 而脸色冷酷的杨进，则是魔王身边的狠辣打手。 至于笑得很奸诈的贺老三和大黑，就像魔王身边的小鬼，特别讨厌。 若是能回到过去，老范宁愿吃素三年，也不会递那碗烤鱼的调料。 最可恨的是，老范现在连杜雍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很有可能会做一个糊涂鬼。 老范并不想做糊涂鬼，歇斯底里的喝道：“你到底是谁？” 杜雍盯了他好半晌，沉声道：“小弟杜雍，见过范老哥！” 老范脑中一片空白，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傻傻的笑起来，好像神经质。 杜雍给他输了一手真气，强行使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范老哥，我坦白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现在你也没什么其他筹码，要不……说说遗言？” 老范尚未说话，贺老三愕然道：“公子，就这么便宜他？不是说好的上刑具吗？” 杜雍摆摆手：“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刑具还是算了吧，范老哥还算是比较合作的。” 杨进当然支持杜雍：“咱们还要去黑市，不宜浪费太多的时间。” 老范显然不想死，急促道：“我还有筹码，有筹码的……你让我想想，肯定有筹码。” 说罢掏出圣丹门的牌子，递给杜雍：“这个给你，你能冒充我们圣丹门的人，以后能帮朝廷立下更大的功劳，升官发财。” 杜雍捻着牌子，又看了看：“这不算筹码，这是我的战利品。不过我看你求生心切，我可以再给点时间。” 老范直呼感谢，脑子转起来。 杨进颇有兴趣：“公子，把灭魂宗的牌子也拿出来，我看看有什么不同。” 杜雍点头，将两块牌子都递给杨进。 杨进仔细对比一番，呵呵笑道：“相似度很高，右下角有区别。灭魂宗有一朵小花，而圣丹门则是一个小炉子。” 贺老三和大黑凑过去一看，发现果然如此。 杜雍猜测道：“这简单，灭魂宗的这朵小花应该就是控人心神的忘忧花，而圣丹门的炉子则是代表炼药的。” 大黑立马赞道：“公子说的有道理啊！” 杨进没再细究，将牌子还给了杜雍。 杜雍只拿了灭魂宗的：“圣丹门的牌子，杨大哥你留着吧，关键时候说不定能用上。” 杨进没有推辞，摆了个造型，将圣丹门的牌子竖着展示，笑问：“本人圣丹门范德彪，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黑很捧场：“非常棒，像个持牌的小高层！” 贺老三也鼓掌：“糊弄普通的圣丹门弟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此时老范眼神一亮：“你们想搞圣丹门，我可以当内应啊……这算大筹码吧？” 对于这个提议，杜雍还真有些心动，只是不靠谱：“你怎么保证能老实当内应？” 大黑嗤之以鼻：“公子，此人天生反骨，绝不可信。他能出卖圣丹门，以后就能出卖你。” 杨进立马附和：“大黑说的有道理！” 老范非常着急，看着不动声色的杜雍，赶紧举起右手：“我可以发誓，我肯定会很老实，绝不会出卖你。” 杜雍再度看了杨进一眼，征求意见。 杨进微微摇头，示意不要玩火。 杜雍长吐一口气，做出决定：“范老哥，最好的结局是死个痛快，若是没有遗言，我们会按老规矩把你火化。” “呸！” 老范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吐的不是杜雍，而是杨进，吐完之后还死死盯着杨进，摆明在痛恨杨进左右了杜雍的想法。 杨进衣服上沾了唾沫，倒也不生气，摊摊手：“范老哥，你冲我发火干什么？你当内应的提议是真的不靠谱嘛。其实怪你自己，发现被骗之后，你大可以将计就计，干嘛表现的像个愣头青？你还质问我们，谁给你的勇气？还说出道三十年呢，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牌子的。” 老范心中大骂，这确实是他的失误，主要是当时太过气愤。 但就这么死去，实在是不甘心，老范凝聚真气，准备做最后一击，想拉个垫背的。 杜雍发现了他的动作，掌心发力，只见轮椅寸寸断裂，老范惨呼一声，腾空而起，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但他瞬间就做出调整，身体倒转过来，双掌下压。 在这生死时刻，老范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掌风呼啸，杀气暴涨。 贺老三和大黑都顶不住那种压力，顿时怪叫一声，双双往旁边打滚，差点跌入湖内。 杜雍也没硬挡，而是提气横移开去，以他如今的轻功，躲过去小菜一碟。 杨进则抽出了宝剑，往老范的肋骨刺去。 砰！砰！ 地上被拍出两个恐怖的大掌印，足有半尺深，令人咋舌。 老范以手撑地，做了两个街舞的动作，然后坐在地上，双掌合十，刚好夹住杨进的宝剑，双眼中冒着冷冽的光芒，用力一扭。 宝剑被扭的变形，还好韧性足，才不至于当场断掉。 杨进用力一抽，但是没能抽出来，当即冷哼一声，催动真气，透过宝剑和老范硬拼。 两股真气自中间爆开，轰的一声堪比雷管，冲击波往四周蔓延。 此时贺老三和大黑才刚刚爬起来，正要冲上去干死老范的时候，却被冲击波击了个正着，都很干脆的掉进湖中，狼狈不已。 “去死吧你！” 老范狂笑一声，竟从口中喷出两股血箭，直刺杨进的双眼。 杨进直呼卧槽，赶紧松开剑柄，然后往后一仰，堪堪避过血箭。 老范暗叫可惜，再度凝聚真气，准备对杨进穷追猛打，可是耳边听到破空而来的声音，是杜雍甩过来的匕首，直接插入了他的太阳穴。 砰！ 老范侧倒在地上，就此气绝，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很不甘心。 杜雍走过去，拔出匕首，在老范的衣服上擦了擦，感叹道：“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杨进捡起宝剑，看着老范的尸体，心有余悸：“这家伙临死的反扑果然厉害，我早有防备，但还是差点翻船。” 杜雍笑道：“毕竟是出道三十年的老油条，就算天赋不高，积累还是有的。” 贺老三和大黑在湖中扑腾了好一阵，终于成功爬上了岸，身体疲惫不堪，浑身又湿漉漉，脸上都有些恼羞成怒。 大黑破口大骂：“这么死实在是便宜了他，早知道如此，就该让他见识见识黑哥的砍刀，保证把他砍成碎片。” 贺老三拧了拧衣服，轻笑道：“现在砍也不迟呀！” 大黑摇头：“现在砍没什么意思，又出不了气。” 杨进淡淡道：“别逗乐了，赶紧找个地方生火，把他烧掉。” 不久后，码头不远处突然起了一堆大火，老远都能感受到热气。 大黑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桶桐油，浇在火堆上，加速燃烧。 杜雍闻着燃烧的桐油味，抬头看着依旧明朗的月亮，轻声感叹：“范老哥，你安心去吧，若是感到很憋屈，想做鬼找我，我也欢迎！” “也欢迎找我！” 贺老三鼓掌，然后用棍子捅了捅火堆：“公子，已经烧成了灰，咱们回去吧！” 大黑愕然道：“若是明早骨灰被人发现，咱们说不定有麻烦。要不咱们等火灭之后，把灰全部扫进湖里吧？” 贺老三鄙夷道：“你缺不缺德？这大好的壮雨湖，两县百姓的圣湖，你要撒骨灰？” 大黑反哂：“圣个屁，很久以前壮雨湖都是拿活人祭祀的，那不更缺德？” 贺老三立马笑起来：“说的也是！果然是圣个屁！” 大黑继续：“撒点圣丹门人的骨灰也好，说不定金刀鱼的数量会因此涨起来。就因为圣丹门饲养的大鳄鱼，差点搞的金刀鱼灭绝。” 大火烧了很久才灭。 火灭之后，慢慢清理现场，柴灰也好，骨灰也好，全部扫进了湖中。 老范的压榨是不完美的，因为没有榨干净，肯定还有很多价值。 但这样也不错，收获挺多，还干脆利落，再留几天，说不定会生出变数。 回到出租房，杜雍仔细洗漱了一番，洗掉了身上的血腥味，然后蹑手蹑脚的上楼，进入房间就倒头大睡。 ………… 虽然睡的晚，杜雍还是很早就醒来。 运功听了听，左边房间的菱菱，右边房间的清瑶，都睡的很香。 杜雍拿了一本书，悄悄出了房间，走到楼下的院子里，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书。 “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不知过了多久，杨进的声音传入耳中。 杜雍抬起头来，扬了扬手中的书：“地理！” 杨进随口问道：“是咱们的战利品吗？” “是！” 杜雍点头，解释道：“那晚装麻袋之前，我随手拿了一本。这本书印的很不正规，但是里面有很多地图，非常详细！” 杨进好奇道：“怎么个详细法？” 杜雍神秘一笑：“你肯定想不到，里面记录了乾州的很多山，很多河，很多村子……还有用很多野果林。” “野果林？” 杨进眼神发亮，抢过杜雍手上的书，仔细看了几幅图案，啧啧道：“果然细腻！” 杜雍搓着双手，嘿嘿笑道：“咱们正好需要查野果林呀！” 杨进看了看封面：“这是乾州的！” 杜雍嗯了一声：“正是乾州，麻袋里剩下的地理书，应该还有其他州的。” 杨进捏着下巴：“看来圣丹门在地理上花了大功夫。这些书对咱们来说，可是大收获啊，就算不查野果林，也有大用的！” 杜雍点头：“确实是大收获，咱们得好好利用。” 说话间，耳边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杜雍和杨进赶紧住嘴。 不多时，菱菱和清瑶结伴到来。 “这么早起来干啥？” 杜雍将书自然的收入衣襟内，笑着问道。 菱菱有些郁闷：“睡的早，自然就起的早。” 清瑶则问道：“公子，杨大哥，你们昨晚出去了吗？” 杜雍点头：“是有出去，我们将老范移交到了川宁县的官府，官府说他就是个惯犯，以抢劫罪将他打入了牢房，等着发配北疆呢。” 菱菱和清瑶都没有细问，而是欣喜道：“那就是说，咱们可以去黑市玩了吗？” 杜雍嗯道：“吃完早饭之后，咱们就出发。你们这次千万得注意，不要打扮的那么漂亮，否则会惹麻烦的。” 杨进附和：“公子说的是啊，尤记得在川明县的大街上，有很多人盯着你们两，幸亏半路有高潜骑尉出手帮忙，否则那天会很麻烦。黑市就更乱，有人贩子呢。” “人贩子？” 清瑶张大嘴巴，疑惑道：“没那么离谱吧？” 杜雍故意吓唬：“要不然怎么叫黑市呢。特别是你们两这种，最容易被人盯上，被抓走的话不是卖给外爷当小老婆，就是卖到楼子里。” 清瑶和菱菱对视一眼，嘴角都溢出笑容，显然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杜雍没吓到人，不禁有些气馁：“喂喂喂，你们不是真的想给员外爷当小老婆吧？” “呸！” 清瑶啐了一口，娇哼道：“我们才不会害怕人贩子呢，是吧，菱菱妹妹？” 菱菱点头：“我们可以女扮男装，装作公子的书童。” 杜雍扫视着她们的胸口，啧啧道：“就你们两的规模，要用布条用力勒紧才行，但那样应该会很痛的吧？” 清瑶和菱菱顿时就红了脸，低声呸了一声，手拉手，匆匆离开走廊。 杨进笑道：“到了黑市，兵分三路？” 杜雍问道：“怎么分？” 杨进掰着手指：“贺老三和大黑摆摊，我去取周岩的遗产，你带着菱菱和清瑶逛着玩，顺便探探柳老板的虚实。” 杜雍想了想：“先别分开。以前每次出城都有追杀的，这次却没有，我感觉有些不安。” 杨进笑道：“没人追杀还不安？你这什么心态啊？” 杜雍沉声道：“我突然有股直觉，好像危险将至。” 杨进见他说的认真：“小心点也好，这样吧，去黑市之前，咱们先去县城逗留片刻，看看县城的氛围如何，顺便看看县城的江湖人士多不多，反正没多远，又是顺路。” 杜雍应下。 杨进又道：“你得再配一把别的武器，很多人都知道你用匕首砍人。” 杜雍点头：“那就去县城买一把大斧子。” 。 第265章 品玉 川宁县的县城很繁华，比川明县的县城要热闹很多。 杜雍一行人到城里的时候，才半上午，然而找家客栈都很困难，连续问了四家都是客满。 最后在县衙附近找到一家，之所以没有客满，是因为价钱颇贵，杜雍一行人当然不缺钱，开了六间上房。 放好行李之后，就在楼下大堂要了一桌酒菜，慢慢吃喝，聊着闲话。 “天哪，我还以为回到了乾州城呢！” 菱菱端着茶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情形，感慨不已。 清瑶附和：“确实很繁华。” 她们两个均是女扮男装，扎着男儿髻，穿着武士服，确实像那么回事，但稍微仔细点看就知道她们是女儿身，脸白肉嫩，身材娇小，唇红齿白，还修着细眉，最关键是胸口没缠结实。 杜雍并没有指出她们这般打扮的缺陷，就这么着吧。 杨进笑道：“川宁县的人口、经济、兵员，都能排进乾州前三名，实乃大县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城墙在几年前进行了翻修，又添置了大量的城防设施，算个小型堡垒，无论城外乱成如何，城里总是很安全的。前段日子，乾州南方有很多富户举家北上，大多数去了乾州城安家，还有少部分就到了川宁县的县城，所以才会那么热闹。” 大黑感慨道：“川明和川宁都挨着壮雨湖，可是论势头，川宁完爆川明。” 贺老三伏案大嚼还不忘吐槽：“你这不是废话吗，川明县只是小县而已，怎么比？” 大黑叹道：“就是说嘛，明明环境差不多，为什么川明县不修城池呢？若是修了城池，不就变成大县了吗？防御力加强，吸引力也变强，上面也会更加重视。” 贺老三哂道：“你说的好像过家家，修城池哪有那么简单？川宁县以前能修城池是因为当时的县令是从京城调过来的，背景过硬，所以修城池的提议能通过，户部还能拨款。” “这样啊！” 大黑抓了抓脑袋，恍然大悟。 杜雍大赞道：“贺三哥，历史学的不错嘛！” 贺老三抬起头来，抹了一把嘴，摆手谦虚道：“公子过奖，其实我没特意学，以前在二手市场的时候听老人家说的。” 杨进开口道：“川宁县之所以更有吸引力，除了大县的身份之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离黑市更近。三教九流的人挤在一块，虽然不利于治安，但也促进了经济的发展。随着朝廷对各地黑市监管力度的增强，黑市变得越来越正规，虽然还是有很多不法之事，但比十来年前要好很多，最起码很少发生聚众乱斗的事。” 大黑就道：“上次平州南郊黑市那一块，不是发生大规矩乱斗了吗？” 杨进解释：“那是因为火狼帮和圣丹门大举挺进平州，打乱了当地江湖势力的平衡，否则不可能那么乱的。” 大黑微微点头。 杜雍轻笑道：“希望川宁县的黑市不会发生什么大事，让咱们放松心神逛一回。” 其实逛不逛无所谓，主要是要拿住做玉器买卖的柳老板，获得更多火狼帮的线索。 火狼帮那一块，必须往死里弄。 贺老三点头：“公子，除了逛之外，咱们还得卖玉器呢。” 突然有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走上前来，先文绉绉地施了一礼，然后笑道：“几位仁兄，你们想去黑市卖玉器？” 贺老三刚才说卖玉器的时候，有注意压低声音，这个黑脸汉子却一句点破，显然在偷听，而且是凝聚真气在偷听。 杨进斜眼看着他，冷冷道：“你是何人？先给本人报上名来！” 菱菱和清瑶都大感好玩，在她们的印象中，杨进一直是个温和可敬的大哥，现在却是一副闯荡江湖多年的老辣形象。 尤其是杨进的语气，不满中透着一种强大的压力，寻常人肯定顶不住。 然而这个黑脸汉子不是寻常人，他完全没有受影响，笑眯眯地说道：“这位仁兄请息怒！小弟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或许能谈谈合作。” 杨进挥手：“今天心情不错，我不骂你。你马上给我走开，我不喜欢故作神秘的家伙，更不喜欢和来历不明的人谈合作。” 黑脸汉子显然是个脸皮厚的，非但没有走开，反而拉着凳子坐在杨进的旁边，轻笑道：“别那么大火气嘛，伤身体的。仁兄若是不介意，叫我品玉人就好。” “品玉人？” 杨进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还是被挑起了好奇心：“专门品鉴玉石的？” 杜雍等人也有些好奇，都看着那个黑脸汉子，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黑脸汉子见状，轻声笑了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而是好整以暇，看着杜雍：“这位公子看着气度不凡，又很脸生，想必是京城或者平州城过来的吧？” 杜雍更加好奇：“为什么不是乾州城，或者川明县，又或者曲州城？” 黑脸汉子笑着解释：“乾州城我熟，有名的公子哥我都有印象。川明县只是个小县，而且前段时间遭遇了大难，稍微有些身家的人都选择了搬离。至于曲州，虽然地处乾州南面，但现在两州交界处聚集了不少江湖亡命徒，非常危险，几条官道都不好走，不利于通行。” 杜雍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而是说会原来的话题：“品玉人？” 黑脸汉子点头，解释道：“古玉，新玉，玉佩，玉镯，玉挂件，玉摆件，玉原石……只要是跟玉有关的，我都懂一点，可以评估价格，在黑市有人脉，可以迅速帮人出货。” 杜雍哦了一声：“所以你刚才说合作的意思就是……你帮我们品玉，评估价格，然后带我们去黑市寻找合适的买家，出货之后，给你点手续费，是这样吗？” 黑脸汉子竖起大拇指：“公子明鉴！公子请放心，我不仅办事靠谱，要价公道，而且从来不会过问货物的来源。” 大黑哂道：“恕本人不客气的说一句，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去，大多数都是骗子。还有你那什么不会过问货物的来源，黑市上难道会过问吗？” 黑脸汉子被质疑为骗子，并不生气，笑着反问：“这位兄弟，你这么在意货物来源问题，难道手中的货物是见不得人的吗？” 大黑闻言大怒，指着他的鼻子：“我郑重警告你，不要乱讲乱猜，否则我可不会管你是什么品玉人还是品茶人，直接把你打成猪头。” 贺老三附和：“没错，就是猪头！” 黑脸汉子立马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的不对，问话不是那么恰当。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黑市上有些收货的人，确实很在意货物的来源，熟人就没所谓，而我就是熟人，我能帮你们快速出货，还不用担心被恶意压价。” 杜雍笑了笑：“你说的挺动听，不过……” 黑脸汉子见杜雍似是有所松动，面露喜色，赶紧问道：“不过什么？” 杜雍沉声道：“不过我很怀疑你所谓熟人的身份……我虽然没去过川宁黑市，但对于玉器这一块还是有所了解的，你能说几个玉器老板出来听听吗？” “当然可以！” 黑脸汉子立马点头，掰着手指解释：“张老板，只收完整的古玉。陈老板，收玉佩和手镯。还有柳老板，什么玉器都收，最喜欢原石，因为他喜欢赌。” 杜雍看着贺老三和大黑，因为他们两个提前去黑市调查过，知道大概的情况。 贺老三微微点头，他确实听过这三个老板，特点也没错。 杜雍心中微喜，但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我再问你，那个……那个柳老板什么来头？” 黑脸汉子苦笑：“公子，这我哪知道啊？黑市上，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甚至是中间人，多半都有几层皮的。你若要问表面的，我可以告诉你，柳老板是个富贵公子哥，说公子哥不合适，因为他今年已经有四十来岁，他早年继承了远房表叔的家业，两家典当铺，但是他不喜欢这个行当，所以就卖掉了典当铺，然后在黑市打混……我曾和他做过几次买卖，都挺愉快的，他那个人非常豪气，典型的江湖豪侠性格，所以在川宁黑市很吃的开。” 杨进插言：“听着还不错……柳老板实力如何？手下的打手多吗？” 黑脸汉子愕然道：“仁兄，你问这些干嘛？” 杨进淡淡道：“我怕卖了他好货之后，遭他惦记，惦记我们剩下的货。” 黑脸汉子大喜道：“原来你们有很多货啊，这下没搭错讪呀！” 杨进皱着眉头。 黑脸汉子扯回话题：“柳老板不会那么卑鄙的。不过既然仁兄问起，那我回答一下吧，柳老板具体实力如何，我并不清楚，但我听别人说，好像是登楼五重。他手下有十几个好手，平日里主要负责货物的安全，毕竟柳老板家大业大，多些人手也正常。” 杜雍嗯了一声，下逐客令：“怎么联络？” 黑脸汉子大喜：“我的房间在三楼，随时恭候！” 说完站起来，拱手告退，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对杜雍道：“敢问公子，能否先出示一件玉器让在下开开眼界？” 杜雍笑道：“什么开开眼界？你是想眼见为实，免得白等吧？” 黑脸汉子有些讪讪，但也承认：“公子见笑！” “玉器在房间，现在不想拿！” 杜雍淡淡解释了一句，然后从菱菱头上抽下那支玉簪：“想开眼界你就等一等，现在我想考考你的专业知识，这玉簪大概多少钱？你若不愿意等，或者不愿意回答的话，现在就可以走，咱们就当没有见过。” “公子恕罪！” 黑脸汉子赶紧接过玉簪，略看了几眼：“大概价值一百七十两，在高档店铺卖的话，估计能买到二百二到二百六。” 菱菱惊呼道：“正是二百二呢！店家好没道理，竟然赚那么多，还说不赚钱呢。” “店家都会那么说！” 黑脸汉子轻松一笑，将簪子双手奉还，然后告辞，这下没有再转身。 等他走了之后，清瑶压低声音道：“公子，那人好厉害啊，竟然能猜到咱们是哪里来的，而且还不怕杨大哥，连看玉簪都那么厉害。” 杨进沉声道：“这个所谓的品玉人，绝对是个高手，就算我全力出手，也未必能稳吃他。他的双拳上都有很紧实的拳茧，没有十数年的功夫，是不会达到那种效果的，你们别看他瘦，随便一拳下来能打是一头老虎。” 大黑、菱菱、清瑶三人听的咋舌不已。 贺老三倒是不意外：“黑市卧虎藏龙嘛！” 杜雍则道：“那个柳老板更厉害呀，登楼五重呢，关键他才四十来岁，按理说，在江湖上应该能叫上号的。” 大黑咕哝道：“登楼五重，肯定是夸大的。” 贺老三大笑：“黑哥你这语气，我怎么听着酸酸的？” 大黑冷哼一声：“有啥可酸的，不就是登楼五重吗？我还见过屈少卿和聂总管呢，哪一个不比那个柳老板强？” 清瑶好奇道：“公子，你干嘛这么关心那个柳老板？” 杜雍耸耸肩，随口解释：“柳老板什么玉器都收，我当然关心他，咱们要卖玉嘛。” 菱菱有些担忧：“咱们那些玉是从莫家得来的，会不会惹上麻烦？” 杜雍反问：“什么麻烦？” 菱菱解释：“莫家不是圣丹门的狗腿子吗？咱们从莫家挑了玉摆件，若是卖掉，刚好又被圣丹门的高手看到的话，岂不是会找上门来？” 杜雍轻笑道：“咱们挑的那些又不是什么罕见品，谁能断定一定是从莫家仓库拿出来的？再说现在黄有绩被抓，莫家被抄，圣丹门凭什么还敢在乾州跳？” 在乾州的圣丹门人现在应该是风声鹤唳，因为老范的据点被端掉，官府却没放胜仗告示，所以圣丹门的人肯定不会轻举妄动，而是默默调查老范的据点是被何人所端。 吃过饭之后，刚好是正午时分。 清瑶和菱菱都有睡午觉的习惯，遂回房睡觉。 杜雍昨晚也没睡够，也回房睡觉。 杨进回房打坐。 贺老三和大黑非但不困，还很有精神，决定去县衙门口看一看，看有没有告示，顺便拉几个说闲话的问问消息。 第266章 约定 半下午时分，杨进、贺老三、大黑汇聚在杜雍的房间里，商量事情。 杜雍关好房门，问道：“到底什么消息？这么神神秘秘的？” 贺老三压低声音：“我和老三去县衙附近探消息，虽然还没出告示，但我们探到川宁县官府方面昨天接到了报案，是有关老范据点的，现在那二十六具尸体已经被运到县衙。川明县官府还不知道死者们的真实身份，只当是江湖人士，而这次事件被定性为江湖仇杀。因为死的人比较多，川宁县官府害怕引起恐慌，就决定秘密调查。” 杜雍顿时来了兴致，笑道：“你们两倒是厉害，连秘密调查都知道。” 大黑笑着解释：“有钱好办事嘛！县衙那一块汇聚了很多探消息的，有些是正经商人，拉着站岗的衙役问这问那，关心各条道路的安全问题，有没有贼人之类。我和老三也凑趣，故意问起老范据点旁边的道路现在安不安全，能不能跑商，五两银子就问到了这些，最后那个衙役还叮嘱我们，最近不要去那条路。” 杨进啧啧道：“这衙役，五两银子就冒着风险透露那么多，胆子挺肥呀！” 大黑补充：“他偷偷告诉我们的，还让我们不要说出去。” 杜雍抓着下巴：“尸体被官府运回来，难道说……圣丹门的人没去据点？不可能呀，明明还有六个漏网之鱼，当天就能回去的，肯定比官府快。可那六个漏网之鱼若是有回去，为什么没有处理那二十六具尸体？” 杨进沉声道：“应该有回去过，但是没有处理尸体。” 贺老三附和：“那种邪派，都是心性冷酷之人，碰到那么诡异的事情，第一时间是逃跑，怎么会冒着危险去处理尸体？” 有点道理，杜雍再问：“什么人报案的？” 大黑回道：“是一个老猎户，带狗去抓兔子。狗子闻到了腐臭味，带猎户去了现场。” 贺老三轻叹道：“也不知道川宁县的查案能力如何，不会查出来吧？” 大黑笑了笑，好像颇有信心，又好像在安慰自己：“我们当时做的那么干脆利落，所以川宁县的人应该查不到的，我就没听说川宁县有什么厉害的查案高手。” 杨进无所谓：“官府确实很难查到。咱们要要关心各路江湖势力的反应，需加倍小心。” 大黑愕然：“川宁县官府是秘密调查，各路江湖势力能有啥反应？” 杨进瞥着他，没好气道：“五两银子就能买到的消息，能有多秘密？” 大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感觉自己有些傻。 杜雍拍拍手，结束这个话题，吩咐道：“黑哥，拿个玉摆件出来，咱们一起去见品玉人，争取明天能见到柳老板。” 大黑应命而去。 贺老三有些担忧：“公子，柳老板实力那么强，还有那么多手下，咱们还要动他？” 他想知道杜雍为什么要动柳老板，杜雍之前没和他说明，只说要调查柳老板。 杜雍沉声道：“据我和杨大哥以前得到的消息，柳老板的身份很不一般，他应该知道很多火狼帮和毒蝎帮的事情，而这些都是我很关心的。动他可以缓一缓，但了解一番是必不可少的。” 贺老三点点头，没再多问。 大黑很快拿着玉摆件回来，是一尊白玉菩萨，料子很正，雕工也很不错，已经仔细擦掉了上面残留的血迹。 大家一起去三楼。 品玉人正在房间里喝茶，看起来很悠闲，颇有文士风范，尽管他的脸很黑。 他连房门都没关，似在显示他无需鬼鬼祟祟，又似在展示底气。 看到杜雍之后，赶紧放下茶杯，迎上来，恭敬道：“公子！” 说罢侧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雍淡淡嗯了一声，抬脚进了房间，来到桌子旁，坐下来翘着二郎腿。 杨进、贺老三并没有坐在，站在杜雍身后。 大黑将用布包裹起来的玉摆件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到贺老三旁边。 品玉人看到之后，眼神亮起，三两步跑回来，看着杜雍，询问能不能拆开。 大黑看着走廊上偶有人路过，皱眉问道：“不关门吗？” 品玉人很轻松地笑了笑：“看货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杨进淡淡道：“看货的确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财不露白，我们的实力都一般，没有品玉兄你这么大的底气。” “公子见笑！” 品玉人谦虚地摆摆手，将门关好，转身看着杨进：“和仁兄相比，在下可不敢称底气，仁兄的本领定然远胜在下。” “不敢当！” 杨进盯着品玉人，两人的眼光激烈交锋，最终都轻轻笑了笑，尽在不言中。 两人都明白，他们的实力不相上下，打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 杜雍轻笑道：“不管本领如何，小心点总没错，现在江湖这么乱的。” “这倒是！” 品玉人走过来，坐在杜雍对面，叹道：“公子刚来川宁县，不知道有没有耳闻，官道附近有一处小山谷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件呢。” 他这么问，应该是在探杜雍的实力，对消息敏感度的实力。 杜雍不动声色：“品玉兄指的山谷是……官府抬回了二十六具尸体的那个山谷？” 品玉人愣了愣，不过马上回复回来，赞叹道：“想不到公子的消息如此灵通，这个消息今儿凌晨才泄露出来呢。” 杨进笑道：“品玉兄的消息更灵通啊，我们是才知道的。不知品玉兄能否详细说说此事，以满足我等的好奇之心？” “当然可以！” 品玉人点头答应，想了想，沉声道：“官府还没有定论，但在下敢肯定，那个小山谷必然是某个大帮派的据点。而出手之人必然熟知此据点，说不定是老朋友……” 杜雍故作愕然：“老朋友？老朋友这么狠？” 品玉人解释：“当然是因为利益。那个据点被洗劫一空，连一两碎银都没剩。据推断，当时只有两个人出手，足足杀了二十六个人，所以熟人暴起发难的可能性很大。” 贺老三问道：“品玉兄，我咋有点不信呢，你凭什么断定，只有两个人出手？” 品玉人自信一笑：“当然是因为手法。第一个人是个剑手，速度非常快，都是一击致命，第二个人是刀客，似乎是个变态，手法不怎么利索，但是把人砍成碎块。除了这两种特点之外，尸体上再找不出第三种特征。” 贺老三哦了一声，然后竖起大拇指，表示分析的厉害。 品玉人摆手谦虚。 杨进喃喃道：“我们原本还以为是总管府的超级高手呢。” 品玉人哂道：“不可能，若是总管府出的手，必然会出告示，自吹自擂好一番，以增强士气和民众的信心。” “说的也是！” 杜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品玉兄，这件事不会波及到黑市吧？” 品玉人摇摇头：“黑市倒是不会受到波及。但后续影响应该会很厉害。” “怎么说？” “依我的猜测，应该是火狼帮和毒蝎帮的联盟，突袭了圣丹门或者灭魂宗的据点。” “不是吧？” 杜雍等四人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都装作震撼不已。 大黑吸气道：“据我所知，这四大门派不都是造反的吗？为什么起内讧？” 品玉人沉声道：“火狼帮和毒蝎帮是一伙，圣丹门和灭魂宗是一伙。这两伙有过合作，但彼此也是竞争对手，据我得到的消息，在平州那边，因为抢地盘，火狼帮和圣丹门产生了几次摩擦，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闹的很不愉快。而乾州这一块，火狼帮和圣丹门都有点残留力量的，继续平州那边的摩擦也正常。” 杨进啧啧道：“有点道理啊！” 品玉人见杨进这个高手也赞同，立马笑道：“是吧！” 杨进点头：“除了延续平州摩擦，还有这次的杀人手段。毒蝎帮确实讲究一击致命，而火狼帮多数都是变态。” 杜雍叹道：“怪不得品玉兄你说此事的后续影响会很大。” 顿了顿，扯回正题：“看东西吧！” 说完亲自将布拿掉，露出了白玉摆件。 “哎呦！” 品玉人的神色亮起来，以后撑桌子，伸长脖子，眼珠子瞪的溜圆，以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观察着桌子上的玉摆件。 “如何？” 杜雍故作得意状，笑嘻嘻地问道。 品玉人喃喃道：“好东西啊！首先，这个摆件够大，这种菩萨的造型很常见，但是这么大的菩萨却很罕见。其次，玉的质地很好，洁白无瑕，几乎没有气泡和杂质。第三，雕工很细腻，肯定是出自老工匠之手。” 这个摆件是大黑挑选的，他呵呵笑道：“不用你多夸赞，你就说值多少吧！” 品玉人好像没听到，继续自言自语：“但是，好像有股子杀气啊！这摆件哪来的？” 杨进轻咳了两声，表示不满。 品玉人回过神来，神色讪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过问，只是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杜雍毫不在意，淡淡道：“你鼻子够灵的，战场上的杀气都能闻出来。” 品玉人大惊失色：“公子竟是战场下来的战士吗？失敬，失敬啊！” 杜雍摆摆手：“不是我，是家里亲戚。他早些年在战场混过，偶尔剿剿匪窝什么的，多年以前的战利品是怎么处理，其中有什么猫腻，品玉兄你应该了解吧？” “了解，了解！” 品玉人赶紧点头，郑重道：“早知道公子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却没想到是功勋之家。在下此前实在是有些冒失，公子莫怪！”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淡淡道：“更多细节之处，请恕我不便说明。品玉兄需要做的是，带我们去见柳老板，我要亲自和他谈，中间费少不了你的，若是顺利的话，以后还找你。” 品玉人面露喜色：“好说，好说！公子想什么时候见柳老板？若是不急的话，在下可以先去和柳老板说明情况，可以让他空出时间来。” 杜雍回道：“明天吃完早饭，可以不？” 品玉人满口答应：“那我今晚就去找柳老板，他晚上不是很忙，应该会抽空见我。” 杜雍点头：“很好！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不熟悉柳老板，你作为中间人，有责任维护我们的安全。另外我卖东西是秘密进行的，不希望闹的满世界都知道。” 品玉人拍着胸口：“公子尽管放心，安全和隐秘都会又绝对的保障！只不过……在下能否知道公子的贵姓？好有个称呼。” 杜雍淡淡道：“姓张！” 杨进心中大感好笑，杜雍装张三还挺来劲的。 品玉人拱手道：“原来是张公子，久仰久仰！那就明天早上，咱们不见不散！” 杜雍点点头：“不见不散！” 大黑指着玉摆件，问道：“你还没说多少钱呢？” 品玉人笑道：“还是等柳老板亲自评估吧，我只能说很贵。而且你们出多件的话，肯定要和柳老板讨价还价的。” 杜雍淡淡道：“卖的价钱越高，你提成越高。” 品玉人大喜：“章公子请放心，在下会全力帮你们喊价的。我这里先给个保证，这种摆件，最少能卖五千，但凡少半个铜板，我来补齐。” 杜雍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抬脚出了房间。 杨进、贺老三、大黑紧随其后。 品玉人下楼匆匆而去，他要抓紧时间去黑市找柳老板。 杨进看着品玉人的背影：“公子，要不要跟踪他？” 杜雍扭头看他：“你跟的住吗？” 杨进苦笑，确实没什么信心，就算跟得上，也瞒不过品玉人。 贺老三分析道：“依我之见，这个品玉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赚钱的中间人。不过防他一手总没错。” 回到二楼之后，菱菱和清瑶已经醒来，都是迷迷糊糊的。 杜雍拉着她们：“怎么睡那么久？” 菱菱打了个哈欠：“点心吃的有点多。” 清瑶则表示是因为喝了酒，现在头有些疼。 杨进提醒杜雍：“公子，你不是要买板斧吗？去街上逛逛？” 杜雍点头：“也行，顺便让这两个丫头醒醒瞌睡，醒醒酒。” 第267章 小心 清晨。 七人七骑除了川宁县城，直奔西北向的山地，卷起了阵阵尘土，好像精锐骑兵。 黑市就在那个方向。 品玉人昨晚已经见过黑市买卖玉器的柳老板，和柳老板说有大生意上门，所以柳老板今儿整天都有空闲。 杜雍等人昨晚都休息的很好，精神饱满，状态甚好。 菱菱和清瑶还是女扮男装，英气十足，她们骑马的技术已经大有进步，跑的很稳，大部队无需降速迁就她们。 杜雍骑的马儿很健壮，比其他人的马要大出一圈，因为他背了一把非常惹眼的大板斧，看着甚至超过了一百斤，所以马儿必须健壮。 这把大斧子是昨天傍晚在县城最大的兵器铺子买的，锻造技术平平无奇，料子还行，最大的优点就是沉，拿在手上非常踏实。 杜雍喜欢这种类型的斧子，挑选到手的时候，菱菱和清瑶都吓了一跳。 “公子，你不是使龙雀和短刀吗？怎么买这种大斧子？你用的了吗？” 菱菱当时是这么问的。 杜雍当时没有回答，随便舞了几斧子，那叫一个轻松加愉快。 店铺的客人和伙计都惊了个呆，尤其是掌柜的，直呼大力士，然后给杜雍打了个五折。 品玉人早上见到杜雍的大斧子之后，更加惊讶，但是没有多问，只是大赞了几句。 杜雍的身材虽然颇高大，但终究还很年轻，稚嫩之气看的见，脸庞是英俊小书生类型，配上这种大板斧之后，有种说不出的反差感，乍一看挺别扭，但是多看几眼之后……这是个愣头青，属于干仗不要命的那种，最好不要惹他。 路上经常有马车和路人经过，每个人的目光都会被杜雍吸引，忍不住要看几眼。 菱菱忍不住细声吐槽：“公子，你这斧子也太惹眼了吧？” 杜雍大言不惭：“不是斧子惹眼，是我惹眼。这些人没见识，没见过这么帅的公子哥，所以才会那么大惊小怪。” 菱菱当场翻了个白眼，杜雍有个特点，冷不丁会自恋一下，毫无愧色。 清瑶忍不住笑了几声，不过很捧场：“公子说的对！” 杜雍又道：“你们不懂，我之所以带这把斧子，是因为行程需要。我听说黑市三教九流，这把大斧子会起到震慑作用，到时候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大黑深以为然：“这斧子确实吓人，我若是碰到拿这种斧子的人，绝对不敢轻易挑衅。刚才那些路过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虽然都看了公子，但都是小心翼翼的。” 贺老三也同意：“这一斧子劈下，熊瞎子也顶不住呀！” 杜雍轻笑道：“熊瞎子虽然耐打，但终究不是灵物。就算不用斧子劈，就说品玉兄的拳头，我觉得他随便一拳就能打死一头熊瞎子。” 品玉人没想到杜雍会把话题扯到他身上，还大赞他的拳头，谦虚道：“张公子过奖！我自问拳头上的功夫确实可以，但随便一拳打死熊瞎子，实在有些夸张……三拳吧，三拳应该差不多！” 这个回答倒是让杜雍和杨进都有些意外，心中越发重视品玉人。 杜雍不动声色，哈哈笑道：“就算是三拳，那也很猛啊！对了品玉兄，你一句话就能让柳老板空出时间来，你们交情很不错嘛！” 品玉人淡淡道：“交情是有点交情，但还没到说一句话就让他空出时间来的地步。我昨晚是给了二百两黄金做担保，若是张公子今天不过去的话，我的黄金会被没收的。” “二百两黄金？” 大黑张大了嘴巴，掐指算了算：“现在钱庄是四十的比例……那岂不是八千两银子？柳老板的架子是真够可以的，八千两的担保费。” 贺老三也咋舌：“确实离谱！” 八千两并不多，但若只是担保费，那就有些过于夸张。 品玉人摊摊手：“柳老板向来如此，谈交情，更谈钱。” 杨进笑道：“二百两黄金对品玉兄来说，应该不是小数目吧？” 品玉人点头，诚恳道：“当然不是小数目，行情不好的时候，我几年才能挣这么多。” 杨进好奇道：“那你倒是大胆，也不怕我们突然改变主意？” 品玉人的表情还是很淡定，随口解释：“做生意总是有陪有赚的，很多时候都要赌，我赌张公子不会失信，想结识一个能长期合作的客人。其实我不止可以出玉器，其他贵重品我也能出，因为我认识很多人，不止川宁县黑市，曲州黑市那一块我也有熟人。” 杜雍笑道：“品玉兄，你似是笃定本公子还有其他贵重品？” 品玉人也笑：“就算公子没有其他贵重品，也没关系。公子处于勋贵自家，有人脉嘛，若是以后公子有哪个朋友想出货，可以联系我。” 杜雍没有给承诺：“做完这单再说吧！” 品玉人点点头，又补充：“不止卖东西，买东西也行，我能拿折扣。” 杜雍随口问道：“最近川宁县黑市这一块，有什么好东西？” 品玉人笑了笑，掰着手指：“武器、秘笈、丹药、饰品、药材，等等，还有……人！” 杜雍嗯了一声，继续问：“有古董吗？” 品玉人反问：“公子指哪方面的古董？” 杜雍回道：“可以研究的……古籍、古卷、古鼎，诸如此类，总之有古文字的。” 品玉人苦笑：“有倒是有，但是非常少，最近几年这类东西还挺受学究欢迎的，好多研究古学的家族都会派人出来收集，所以市面上一旦出现这类东西，很快就会被收走，甚至还有预定的，直接送货上门。” 顿了顿，好奇道：“公子，你也喜欢古学？” 杜雍淡淡道：“认识一些老学究，偶尔要送送礼什么的。” 品玉人哦了一声：“要说古董嘛，青铜盒是最罕见，也是最贵重的，我在黑市打混多年，只见过寥寥几次。不过我听说，柳老板以前好像得了两个青铜盒，不知道自己用，还是拿来卖的。” 青铜盒这个东西，杜雍当然听过。 据说青铜盒都是上古大贤流传下来的东西，开启需要特殊的方法，很讲究契机和缘分，总是说的非常玄乎。 有人在青铜盒里面得到了非常罕见的材料，打造了神兵。 还有人得到非常精美的技术品，卖掉足以生活十辈子。 也有人得到医书、功法、上古秘闻什么的。 各种传闻到底是真是假，杜雍没法去判断，反正很多江湖人士和坊间说书人都那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青铜盒就越发神秘，价格被炒的非常离谱。 在这种情况下，青铜盒造假就应运而生，都成了一个行当。 所以贺老三就笑道：“品玉兄，青铜盒就算了吧，我这些年见过几百个假盒子。推销的不是老头子就是老婆婆，颤颤巍巍地捧着一个新的不像样的铜盒，张嘴就是祖传之物，因为缺钱治病，所以十两银子卖给我……我除了转身逃跑还能干什么？总不能大喊骗子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脑中都浮现了惟妙惟肖的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悠闲地聊着天，很快就到了黑市。 川宁县黑市和平州南郊的黑市差不多，也是开设在野外，附近也有一条小河。 摊位很多。 多数摊子都比较简陋，随便拿一块布铺在草地上，将东西摆放在布上，竖一块牌子，上书收藏品或者艺术品。 也有比较豪华的摊位，摆了桌子，甚至是棚子，还有茶水和点心供应。 卖家多，买家更多，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维护秩序的官兵是少不了的，并不多，就两队而已，大概四十余人。 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排房子，有酒馆、饭馆、客栈等。 杜雍左看右看，啧啧道：“这么热闹，搞个煎饼摊子也能大捞一笔呀！” 品玉人笑道：“没那么简单的，各类吃食摊子都是有背景的，没有背景的小吃摊子，很快就会被人砸掉，根本没法立足。官兵都管不着，甚至说不会管。哪些人做什么生意，早已有了平衡，不会被轻易打破的。” 杜雍问道：“摆摊卖艺术品呢？” 品玉人点头：“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新人的孝敬要重一点……我是指对官兵的孝敬。现场这四十来个官兵不是川宁县的，而是总管府的，这可是肥差中的肥差。” 杨进问道：“干仗呢？我指抢劫闹事的那种。” 品玉人笑道：“抢劫和闹事的情况当然有，那种时候，官兵通常是不会动手的，负责动手的是各大老牌摊主，比如说柳老板这种。每个大老板会派出几个好手，随便凑一凑就是几百人，这股战力是相当可怕的。我记得有一回有个帮派仗着有几百个人，想抢一波再跑路，结果还没开枪呢，他们帮主就被拿住，当场被打成了白痴，其他人见状，全都抱头鼠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贺老三羡慕不已：“果然是肥差，干仗不用上，只负责捞钱。” 品玉人笑道：“捞钱归捞钱，但这些官兵都是有底线的，不会捞太过。” 菱菱和清瑶已经在旁边的饰品摊位看起来，双眼冒光，讨论的热火朝天。 杜雍提醒她们：“要不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我去办正事？” “不要！” 菱菱赶紧拿起一条看好的手链，来到杜雍身边，这条链子很精致，她很喜欢。 清瑶看重了一支镶了宝石的簪子，拿起来对杜雍晃了晃，表示要买。 杜雍还没说话，杨进就问摊主：“链子和簪子，总共多少钱？” “好眼光，我跟你们说……” 摊主正要长篇大论，品玉人走到他面前，淡淡道：“我们都识货，赶紧给价。” “痛快！” 摊主不再自吹自擂，沉声道：“今天第一单，又是两件，给你们打个折扣，三千两。” 清瑶和菱菱都吓了一跳，东西都挺好看，但想不到这么贵，只是两件小首饰而已。 “嗯？” 品玉人拉了个长音，皱着眉头，斜着摊主，眼中冒冷光：“我刚才说什么，你没听懂吗？那我再给你说一遍，听清楚，我们识货！” 摊主有些讪讪，赶紧改口：“两件一千二百两，不能再少，再少真要赔裤子。” 品玉人看着杨进，微微点头。 杨进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数了十二张，递给摊主。 摊主接过来，出言感谢，又偷偷瞄了瞄着杨进手中那叠银票，羡慕不已，都是百两大钞，这有大几万呀。 品玉人也有些惊讶，羡慕或者觊觎之心倒是没有，但开心还是有的，正面他选对了人。 其实杨进还有一叠更厚的没拿出来，都是十两面额的，抄老范据点得的。 “谢谢公子！” 菱菱和清瑶拿好链子和簪子，左右挨着杜雍。 杜雍摆摆手：“喜欢就好，现在去做正事，等会儿再逛吧。” 菱菱和清瑶都乖巧的点点头，将首饰收好，跟在杜雍旁边，不再看那些摊子。 柳老板的摊子在上游，有个超级大的棚子，棚子里面有很多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玉器，售货员都是漂亮的姑娘，旁边有保镖。 “这就是贵客，带我去见柳老板，昨晚约好的！” 品玉人来到一个三十来岁的保镖身边，指了指杜雍，简单介绍。 保镖看了杜雍几眼，重点观察了杜雍背后的大板斧，露出想笑的神色，接着又看向杨进，神色立马变得非常严肃。 至于菱菱、清瑶、大黑、贺老三四人，保镖只大概看了看。 品玉人见保镖又看向杨进，好奇道：“干嘛？你认识他啊？” 保镖摇头：“不认识！只是这位兄台气势非凡，是个难得的剑客，所以我得多看几眼，以防他是心怀不轨的杀手。” 品玉人很不高兴：“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带过不靠谱的人见柳老板？” 保镖轻笑道：“别生气，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现在局势多乱，得小心呀！” 他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没有离开杨进的脸庞，犹如尖刀一般。 杨进毫不在意，放松心神和保镖对视，从容笑了笑：“在下只是登楼三重的小剑手而已，应该伤不了贵东家，所以兄台完全不必那么紧张。” 保镖瞬间就感觉自己落了下乘，不过他马上露出笑容：“各位贵客，这边请！” 第268章 会面 从一座小木桥过河，众人来到市场对岸的山脚下，往山里走。 山路蜿蜒崎岖，感觉好像在探险，大黑忍不住问道：“我说，到底要去哪里呀？” 柳老板的保镖淡淡道：“当然是山里！” 贺老三吐槽道：“你们柳老板可真有意思，市场那边的山脚下明明有那么多房子，他偏偏要住在市场对岸的山中，还住的那么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贼呢。” 保镖停下来，转头看着贺老三，神色非常冷酷。 贺老三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压力剧增，甚至有些头皮发麻，不敢与其对视，不自觉地移到杨进身后。 杨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品玉人打圆场：“柳老板怕热，山里凉快，住着更爽！” 杜雍轻笑道：“挺好的！” 保镖这才转身，继续带路往前走。 这片是群山，地势并不高，但树木茂盛，茅草多杂，哪里看着都差不多，容易迷路。 还好目的地不远，约摸一里多。 豁然开朗。 前方有一大块平地，建有一排房子，周围都铺着石板。 房子旁边有几堆高高的柴火，房子檐下悬挂着不少腊肉、玉米、萝卜什么的。 整体看上去干净整洁，好像隐士的居所，令人心生向往，但是马上又生出些许害怕之意，因为非常安静，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声，气氛颇显诡异。 杜雍默默凝聚真气，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立马感应到中间的房子里有八个呼吸声，都是悠长又缓慢的节奏，必是高手无疑。 “请！” 保镖侧身，做了个手势，示意杜雍先走。 杜雍笑了笑，抬脚往前走，进了一个大厅堂。 里面有一群男人，非常悠闲，喝茶的喝茶，看书的看书，写字的写字，还有把玩瓷器的。 所有人都是黑色劲装，腰挂武器，气势非凡。 抬眼扫过，杜雍心神一怔，因为有九个人，目光不自觉落在中间写字的那个人身上。 四十来岁，身材修长，拿着笔的右手非常稳健，左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姿势潇洒从容，呼吸声似有若无，给人高深莫测的印象，两鬓微白，但丝毫不损气势，反添一种沧桑的感觉。 这个人应该就是柳老板，确实不凡。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杜雍等人看过来，柳老板依然没有抬头，仍在写字。 “老板，客人来了！” 保镖稍微提高声音，提醒柳老板。 柳老板抬起头来，面容英俊，属于很容易让人记住的那种，目光深邃却不凌厉。 他看到杜雍之后，神色微微一怔，马上笑道：“这位就是柳某人的贵客，张公子？” 他的声音柔和好听，属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那种音色。 杜雍却是警惕不已，因为这种音色的人通常都很不简单，比如王沐坤、屈亦雄、聂青云，以及平州的魏子游，都是类似的音色。 暗吸一口气，杜雍随口道：“柳老板似是很意外？” 柳老板放下毛笔，点头道：“确实很意外，想不到张公子如此年轻。” 品玉人插言：“柳老板啊，我昨儿不是跟你说了嘛，张公子二十几岁。” 柳老板笑道：“这哪有二十几岁，最多十八九岁。张公子，柳某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起自己像这么点年纪的时候，整天只知道在大街上胡作非为。”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淡淡道：“我也经常胡闹，有一出每一出的。” 柳老板大笑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坐，都请坐，不要客气！” 各自落座，每人一张小台子，盘腿式的。 柳老板吩咐手下上酒，然后走过来，坐在杜雍的旁边，啧啧道：“张公子，你背后这把大板斧着实让人吃惊，得七十斤有余吧！” 杜雍反手将板斧解下来，递给柳老板。 这个动作引起了柳老板手下们的警惕，纷纷起身。 反观杨进，并没有任何异常之色，贺老三和大黑倒是有些紧张，也想要站起来。 “干什么？” 柳老板立马出言喝斥，非常生气，眼睛扫着手下们：“毛毛躁躁，招人笑话。” 手下们赶紧重新坐好。 柳老板扭头过来，冲杜雍歉然一笑：“张公子千万别介意，我这帮手下都是粗鄙之人，半点礼仪和风度都没有，若不是看他们还算忠心，我早就解雇他们了。” 杜雍呵呵笑道：“柳老板啊，像这种混乱的年头，风度和礼仪其实都不重要，忠心便够。我很羡慕柳老板呢。” 品玉人插言：“你们两个都有忠心的手下，我就惨咯，孤零零一个人。” 柳老板笑了笑，略过这茬，接过杜雍的板斧，虽然也能提起来，但明显没有杜雍那么从容，忍不住感叹道：“还是低估了它呀，这得有九十斤吧。张公子不简单啊，身材不算太壮硕，却能使用这般沉重的武器。” 杜雍随口瞎掰：“打小伙食就好，人又皮，所以长了一股子蛮力，耍刀耍剑都不利索，只能玩玩锤子斧子这种。每次得跟人打擂台，我都是用斧背砸的，还挺管用。” 柳老板放声大笑，将斧子还给杜雍：“张公子真风趣！” 杜雍接过斧子，就放在左脚边。 酒菜上来，每个台子一大坛米酒，下酒菜比较简单，都是肉骨头，撒点盐和葱花了事，不过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柳老板拿了根肉骨头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就吞下，又倒了一碗酒，仰头干掉，然后才把杜雍面前的酒碗倒满，客气道：“山里没什么好东西，野味还是不错，这是鹿肉！” “好东西！” 杜雍拿起骨头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用真气探了探，发现没有毒，遂放心咽下。 杨进等人看着杜雍吞下之后，才开始吃，昨晚就说过，若是吃东西，杜雍先吃。 喝了几碗酒之后，柳老板说起正事：“张公子，你也不像缺钱之人，把家里亲戚从战场上得来的好东西卖掉，到底是为哪般啊？” 杜雍淡淡道：“亲戚分很多种，有一种叫做欠债的，欠了很多年没还。” 柳老板了然：“所以，拿玉器抵债？” 杜雍摊摊手：“我都没上门要债，人家主动送过来，不仅抵债，还要走了我一批黄金。我拿着这些玉器没什么用，听说黑市出货方便，价钱也不低，平州那边现在不怎么太平，所以来乾州。本来想自己摸过来，哪知道在客栈碰到品玉兄。” 柳老板哦了一声，问道：“张公子是平州人士？” 杜雍摸了摸脑袋，反问：“柳老板真是江湖人？” 柳老板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该探底的，只是顺着问出了口。” 杜雍摆手：“无妨！咱抓紧时间，先看东西吧！” 大黑站起来，解下背后的包裹。 品玉人主动走过去，将包裹拆开，仔细看了看，发现没问题，提着来到柳老板身边。 四个摆件，都是大件，擦拭的很光亮，非常漂亮。 “好东西啊！” 柳老板的眼光完全被玉器所吸引，他那些手下也是如此。 品玉人啧啧道：“张公子，敢情你昨儿拿了最差的一件给我看！” 杜雍淡淡道：“我又不懂玉器。这次来乾州其实另有要事，就随便拿了四件，先试试水，看看价格如何，若是不怎么行，下次我就托人把东西全部送去京城，直接上拍卖。” 柳老板品鉴完毕，抬头看着杜雍，很干脆说道：“四件打包，我出五万。” 大黑眼神发亮，想不到能卖这么多，他原本以为能卖个三万就很好。 杜雍也很意外：“这应该高于市价吧？而且高了很多。” 柳老板轻笑道：“确实比市价高，但我不会亏本，最关键的是，想和张公子交个朋友。” 杜雍也不啰嗦，将玉器往柳老板那边推了推，转头对杨进吩咐：“记住柳老板和品玉兄，都是我的好朋友，下次出货再找他们。” 杨进恭敬应下。 “给钱！” 柳老板也是个爽快的，吩咐手下付账。 结算完毕之后，柳老板又问：“听品玉说，张公子除了玉器，还有其他好东西？” 杜雍笑道：“放心，我若要出货，都是你的。” 柳老板大喜：“张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柳某人最欣赏的就是张公子这种人！” 杜雍谦虚两句，问品玉人：“五万两，该给你多少？” 品玉人无所谓：“张公子看着给就好。” 杜雍笑道：“我不懂规矩的。” 品玉人只好解释：“通常来说，给一成的价钱就好，但是现在数额巨大，无需给那么多。至于具体给多少，还是张公子……” 杜雍打断：“给他六千！” 杨进当场数了六千两，递给品玉人。 品玉人很是激动：“这……这个……多谢张公子！” 杜雍摆手：“你该多谢柳老板，我是慷他之慨。再者你押了二百两黄金，担了大风险，我很喜欢你对我的信任。” 品玉人笑了笑，再度感激杜雍，然后向柳老板致谢。 柳老板感叹道：“年轻人做事风风火火无可厚非，但很少有人像张公子这么大方。” 杜雍谦虚道：“我是还有事在身，所以得抓紧时间。” 柳老板沉声道：“张公子要做什么事，能否透露一二？请别误会，柳某的意思呢，在乾州这一块还是有点人脉的，或许能帮点小忙。” 杜雍淡淡道：“还能有什么事，圣丹门呗！我有个老朋友的儿子跑商的时候碰到了僵尸，拼命抵抗倒是保住了小命，但脖子上被咬了两口，脑子变的迷迷糊糊，身体也发硬。我那老朋友当然不想看着儿子的病情恶化，就到处拜托人去各地寻医问药，我被分到了乾州，就这么回事。” 听闻此事之后，柳老板和品玉人等人都惊叹不已。 贺老三和大黑心中暗赞不已，想不到杜雍说起谎话来，竟然能这么自然的。 菱菱和清瑶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就算不说话，也大感刺激，心中更加佩服杜雍。 品玉人沉声道：“被僵尸咬了之后，脑子变模糊，身体变硬，我是有耳闻的。但是并不知道后续会怎么样，不会也变成僵尸吧？柳老板，您见多识广，有了解吗？” 柳老板缓缓道：“据我所知，被咬了之后，变僵尸的可能性非常低。” 品玉人立马追问：“那就是说，还是有几率变僵尸？” 柳老板点头，又摇头：“我是有听过尸变的，但没亲眼见过。” 杜雍问道：“那被咬了之后，该怎么治疗啊？” 柳老板再度摇头：“不知道！但是据我的消息，大理寺有相关的研究。所以张公子，你可以去京城问问情况，而且京城名医也多。” 杜雍微微点头，喃喃道：“京城没有熟人啊，不过去一趟也无妨。该死的圣丹门，搞出这些不人不鬼的僵尸，简直是不讲武德嘛，有种刚正面啊！” 柳老板竖起大拇指：“像张公子这般不怕圣丹门的，还真不多见！” 杜雍哂道：“圣丹门藏头露尾，只敢派僵尸干仗，有什么好怕的？还不如火狼帮呢，火狼帮最起码敢攻城拔寨。” 顿了顿，问道：“柳老板，我听说乾州还有不少圣丹门的巢穴，是个什么姓曾的掌控，你有没有听说过此人？” “听说过！” 柳老板点头，认真道：“圣丹门乾州分舵的曾舵主嘛，晋灭境高手，身怀冰魄劲神功，据闻随随便便打出一掌，方圆数丈之内都是蓝光大作，比冰窖还冷。” “冰魄劲神功？听着很厉害呀！” 杜雍赞叹了一句，随即摆出二愣子的架势：“这孙子在哪里？” 柳老板苦笑不已：“张老弟，若真碰到他，我劝你第一时间开跑，千万别孙子孙子的叫。据说曾舵主很小气的，动不动就把人冻成冰棍。” 杜雍不管不顾：“这么说，你有他的线索？” 柳老板摇头：“没有啊，只是听说他尚在乾州……我觉得吧，川明县和川宁县都有可能，因为有个壮雨湖，湖边多的是地方藏身，而且湖边四面多山林，跑起来也方便。若是藏在其他县镇，没那么方便的。” “这样啊！” 杜雍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柳老板！时候不早，小弟这就告辞！” 柳老板郑重道：“既然张公子赶时间，那柳某就不便留客。” 第269章 茅屋 品玉人得了六千两报酬，非常开心，又拿回了押在柳老板那里的二百两黄金，然后在柳老板的吩咐下送杜雍等人回去。 出山的时候，杜雍打量着山上的风景，故作随意地问道：“品玉兄，这里环境虽然不错，但柳老板若长时间住在这里，也挺闷的吧？” 品玉人笑道：“这里不是柳老板的驻所，有大交易的时候，他才会来这里。主要是安全，可防着有人故意搞他，山里逃跑方便嘛。” 杜雍啧啧道：“柳老板的武功那么强，又有那么多厉害的保镖，就算真有人搞他，也是他把别人杀的落荒而逃吧？” 品玉人诶道：“没有绝对的事情，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到这里，品玉人压低声音：“还有一个原因，山里好毁尸灭迹。” “毁尸灭迹？” 贺老三和大黑都被吓了一跳。 品玉人摆摆手：“别惊讶！柳老板是生意人，若别人不搞他，他就不会先搞别人，他向来讲究和气生财。但若真有那种不长眼的，柳老板绝对不会客气，杀了就在山里埋掉，给草木增肥。” 杨进笑道：“品玉兄，你就这么把柳老板的秘密说出来，不怕他弄你？” 品玉人不慌不忙：“就算我不说，你们也会那么猜，对吧？坦白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增强你们对我的好感。” 杜雍和杨进同时大笑起来，这个品玉人果然有趣，也有胆量。 笑过之后，杜雍严肃道：“品玉兄，我这个人不怎么喜欢有人把我的事情说出去，至于旁人怎么猜我并不在乎。” 品玉人也严肃起来：“张公子请放心，今天的交易，以后的交易，我只会藏在心里。” 杜雍嗯了一声，略过这茬：“柳老板刚才说，圣丹门的曾舵主很有可能藏在川明或川宁，你有什么看法？” 品玉人皱着眉头：“不是吧，张公子你还真想去找曾舵主啊？” 杜雍淡淡道：“我答应了朋友，会全力寻找僵尸的解药，曾舵主是我听过最大的鱼，不试试我不会甘心的。” 品玉人神色复杂的看了杜雍几眼，赞叹道：“张公子果然是信人！曾舵主的名声很大，但是很少公开露面，外人只知道他身怀冰魄劲，乃晋灭境高手，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他隐藏在川明县或者川宁县的说法还是颇有根据的，因为圣丹门在乾州活动的时候，就是以这两个县居多……我猜曾舵主应该在某处守着剩下的大鳄鱼，不敢轻动。” 杨进故意嚯了一声：“还有大鳄鱼吗？” 品玉人分析：“我也是猜的……既然有饲养的方法，就养一条的话，未免有些可惜。但是聂总管曾发动了那么多高手去寻找鳄鱼都无功而返，所以这事也难说……总之曾舵主还在乾州就是，因为从没听说他在平州做事的消息。” 杜雍微微点头，没再多问。 品玉人认真道：“张公子，不是看轻你，但晋灭境高手真的不好惹，你还是小心为妙。” 杜雍随意嗯了一声：“我又不是愣头青！” 品玉人看着杜雍身后的大板斧，以及杜雍满脸彪悍的表情，心中暗想，你若不是愣头青，世上还有愣头青吗？ 再度回到了黑市，开始逛摊子，品玉人也陪着逛。 从头看到尾，连一本古籍和一张古卷都没看到，奇怪的石头也没看到，杜雍有些可惜，但是早有心理准备。 菱菱和清瑶依然非常开心，每人又买了好几件漂亮的首饰，清瑶还挑了几斤材料，说拿回去找工匠打匕首。 大黑和贺老三也是兴致勃勃的，每人买了一把好武器，前者是大砍刀，后者是宝剑。 杨进挑来挑去，挑了一套精致的铜器艺术品，说拿回家摆台子上，看着高端。 都是不错的东西，有品玉人帮忙品鉴和杀价，倒是没花多少银子，总共二万出头。 “黑市有黑市的好处，可以捡漏！” 大黑晃着手上的大刀，嘿嘿笑道：“我曾在一个兵器铺子看到一把类似的，要价三千呢，这把才八百多。” 品玉人微笑：“这把确实是捡漏，若非货主急需用钱，八百拿不下的，最起码要翻倍。” 说到这里，扭头看着杜雍：“张公子，你不挑几样？” 杜雍摇头：“古籍没有，古卷也没有，下次来的时候再挑吧。” 品玉人提议：“要不这样吧，我经常来看看，若是有古卷和古籍，我就收着？” 杜雍点头：“那就麻烦品玉兄，不过若是要价太离谱的话，那就别收，没必要。” 品玉人笑道：“要价太离谱的话，我也拿不出银子呀！放心吧，我要收肯定是收实惠的，恶意抬价的我不会收。” 回到县城之后，吃了一顿酒席，品玉人留下联络方式，潇洒离去。 川宁县官府从小山谷抬回二十六具江湖人的尸体的事情终究还是传了出去，所以县城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生怕这是大战前的征兆。 县衙那边已经出了告示，言称这只是江湖仇杀而已，望民众不要恐慌，更不要散播谣言，免得破坏来之不易的平稳局面。 告示虽是如此，但民众该讨论还得讨论。 杜雍所在的客栈里，客人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各种猜测都有。 有三个比较主流的说法。 第一，火狼帮和圣丹门干仗，延续平州的争斗，有理有据。 第二，死者都是总管府的人，因为追踪圣丹门的人，撞上了僵尸队，所以被团灭，这个说法也有很多人相信。 第三，死者是金刚派的人，被官府穷追猛打，这个说法相信的人不是那么多。 川宁县官府方面，除了贴告示，还派了人去通知总管府，这引发了民众更热烈的讨论。 杜雍听着大伙儿的讨论，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还挺乐的，心中生出了搞风搞雨的感觉。 “公子，总管府给了你半个月时间，还剩十来天呢，接下来干什么？” 晚上睡觉之前，菱菱和清瑶跑到杜雍房间里，询问行程。 杜雍随意道：“你和清瑶想呗，反正是出来玩的。” 清瑶问道：“公子你要熟悉川宁县的情况，回去之后还要写报告的吧？” 杜雍呵呵笑道：“咱们游了壮雨湖，看了鱼群，又来了县城，看了氛围，还去了黑市，有的是东西可以写。不过……” 菱菱赶紧问：“不过什么？” 杜雍笑道：“不过既然还有时间，我想去川宁县下面的村镇看看地理环境和百姓风貌，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嘛。” “挺好的！” 清瑶显然也想去下面的村镇玩一玩。 菱菱却神色一变：“公子，你不会真想去找那个所谓的曾舵主吧？” “怎么可能！” 杜雍摆摆手，解释道：“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装老江湖，让柳老板不敢小觑我。” 菱菱哦了一声，嘻嘻笑道：“公子你再怎么装，也是个没到二十岁的黄毛小子，柳老板表面上确实很重视你，但心里指不定嗤之以鼻呢。柳老板那种面相，看着城府就深。” 杜雍抬手，作势要打人：“皮痒了是吧？” 菱菱机灵的躲开，拉着清瑶飞也似的回了房间。 半夜时分，杨进拿着两个大麻袋，悄悄来到杜雍房间前，推开半掩的房门，发现杜雍已经是一身夜行衣。 杜雍做了嘘声的手势，关好房门，推开窗户，直接跳到了大街上。 杨进紧跟而上。 早就做了计划，今晚去拿周岩的遗产，就在城外西南向的一个小村子里。 因为并不远，所以不用骑马，也骑不了马，因为城门是紧闭的。 虽然已是深夜，但大街上还有巡逻的士兵，不过以杜雍和杨进的身手，避开士兵后翻城墙而出只是小菜一碟，随便找个角落，借助一根勾索即可。 出城之后，两人全力施展身法，直奔西南向。 杜雍边跑边吐槽自己：“我还带也是总管府的骑尉来着，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杨进笑道：“周岩是火狼帮的人，他的遗产是战利品，按理应该上交的，咱们私自占有，可不就是做贼吗？反正咱也不是第一次。” 杜雍不免又想起了大鳄鱼的内脏，轻声笑了笑。 根据周岩临死之时的透露，除了他的刀谱之外，还有二万两黄金，这数目可不低。 可见这份遗产非同小可，所以杜雍除了要瞒住官府，还要瞒住菱菱、清瑶、大黑、贺老三，免得泄露出去。 由于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那个小村子。 现在是夜深人静，天上没有月光，杜雍和杨进只得掏出夜光石挂在脖子上。 在村东头悄悄寻觅了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是一所看着许久没有住人的茅屋，屋檐和窗户结满了蛛网，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 “是不是这里呀？” 杨进心中很是疑惑，虽然屋子里没有人，但这未免也太简陋了点，就这个破房子，不像是能藏黄金和白银的地方，藏刀谱倒是可以。 “应该没错！” 杜雍指着屋檐下那两口大水缸，解释道：“方位肯定是没错的，而且周岩还说过，屋檐下有两口大水缸的。” 杨进有些无语：“很多茅屋的屋檐下都有这种水缸，好不好？” 杜雍笑了笑：“这附近就这所房子呀……管他的，先去里面看看。” 杨进点头，率先推门而入，刚推开的时候，里面飞出了好几只蝙蝠，杨进赶紧侧身躲过。 接着屋里飞出更多的蝙蝠，带起了阵阵尘土，相当恐怖。 杜雍抬手就是一掌，将前方的十几只蝙蝠尽数击毙，咕哝道：“这是蝠魔洞吧！” 杨进甩动袖子，将灰尘扇散，笑道：“没人住就是这样……那有蜡烛！” 杜雍捂着鼻子，走到蜡烛旁边，用热劲将蜡烛点燃。 里面立马亮起来，甚至有点晃眼睛。 房子的结构很简单，外面是小客厅，里面是小房间。 家具很少，桌子凳子柜子小木床等，都覆着厚厚的灰尘，几眼就看完。 杨进拔出宝剑，挑开了那个衣柜，里面就几件破衣服，再无其他东西。 床上是竹席和毯子，席子下面铺着厚厚的稻草，有些发霉。 杨进继续挥动宝剑，先将席子和毯子都挑开，再挑稻草，除了挑出几只老鼠和蟑螂，其他啥东西都没有。 “不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杜雍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杨进把麻袋一甩：“我还以为真的有二万两黄金呢，特意带了两个大麻袋。” 杜雍突然笑道：“若真有二万两黄金，咱也扛不回去呀！” 杨进也笑：“也是哦！” 接着拍了拍脑袋，沉声道：“你不会被周岩给骗了吧？” 杜雍回想了一番：“我记得当时用刀子划了他好几刀，直接划到骨头，他大呼饶命，然后非常痛快的招供，他说话的时候都带着颤音呢，应该不是糊弄我。” 杨进微微点头，提议道：“仔细踩一踩地面，敲一敲墙壁，看看有没有机关。我去外面，你就在里面查探吧。” 如此分头行动。 杜雍先打开了窗户，然后隔空一掌将小木床拍散架，接着撸起袖子，把床板和衣柜等杂物从窗户扔出去。 不多时，杜雍就将房间清扫一空，这才开始探索地面和墙壁。 “杨大哥，这地方好像是空的。” 杜雍踩到床底位置的地面时，发出了咚咚咚的空洞声音。 杨进闻言，立马跑进来，来到杜雍身边，用剑鞘敲了敲。 “原来在这里！” 杨进笑了笑，用剑鞘迅速刨开一层泥土，露出了一个数尺见方的石板，还有个拉环。 杜雍拿着蜡烛蹲下，哈哈笑道：“好家伙，看样子是个密室吧？” 杨进摇头：“密室有些夸张，应该是自己挖的地窖。” 杜雍吐槽道：“这周岩也真是的，把口子设计在床底，有够无聊的。” “管他的！” 杨进用剑鞘穿住那个拉环，用力一撬，顺利打开。 呼呼呼！ 三支飞镖迎面而来。 杨进直呼卧槽。 在这危险的刹那，杜雍张口就吐出一股真劲，生生将飞镖震开。 杨进尤有余悸，擦了擦额头：“周岩这狗贼，还搞这种伎俩，差点遭重！” 接着看向杜雍：“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招式？” “是巧招，而非奇招！” 杜雍笑了笑，大概解释：“刚好憋了一口真气，顺口就吐了出去。” 第270章 疾风 杜雍和杨进回到县城客栈的时候，天边已是鱼肚白。 之所以耽搁了那么久，是因为在周岩的那个地窖里摸索了很长时间。 地窖的空间其实不大，但是里面已经塌陷，需要挖出大片的泥土才能找到里面的东西，总之搞得跟盗墓似的。 杜雍和杨进都是有耐心之人，每人找了一块木板挖土，辅以真气，倒也挖的挺顺利，只是需要把大块的泥土全部捣碎，细心查看，同时还需要小心暗器。 最终找出一个木盒，以及全都裹了泥土的金锭子。 木盒里是一些碎羊皮，羊皮上刻了字，拼了几块，大概能看出是秘笈，至于是不是刀谱，还得将碎羊皮全部拼接起来才知道。 金锭子全是泥土里捣出来的，大概只有二千两，和周岩所说的二万两相差甚远。 当时已经挖出了很大的空间，就只有二千余两，杨进遂猜测：“是不是周岩神志不清，把二千两说成了二万两？” 杜雍当时也没多想：“我也觉得是！” 主要挖到了明显的新泥，却再也挖不出金锭子，所以只能放弃。 二千两黄金也不少，人工拖回去挺费劲，杨进和杜雍合计了一番，用麻袋把金锭子装好，在附近找了个偏僻的灌木丛，挖个大坑埋进去，等以后再来取。 所以这次只带回了一盒碎羊皮。 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杜雍觉得没什么好睡的，就点了几根蜡烛，在桌子上拼羊皮。 杨进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之后困得慌，回房间休息。 等天色亮起来的时候，杜雍成功把羊皮拼好，完整无缺。 杜雍非常兴奋，没有细看，直接在心里询问：“呼叫辅助，鉴定！” 等了半晌，辅助的声音响起：【鉴定完毕，此为特殊心法《疾风》，蓝色品极！】 《疾风》？ 特殊心法？ 蓝色品级？ 杜雍满脑子疑惑，继续问道：“不是刀谱吗？周岩明明说是快刀来着。” 辅助回答：【此心法是给招式提速的，周岩说是刀谱，因为他只练刀。】 杜雍恍然大悟：“就是说，学了此心法之后，随便什么招式，都能加速是吧？不止刀法，剑法拳法棍法什么的都行？” 【对的！】 杜雍立马嘶了一声，这好像比纯粹的刀谱更好啊！ 只是等级有点低，只是蓝色而已。 辅助的声音又响起：【每使用一次招式，此心法就增长一些，就此慢慢升级。】 杜雍明白过来。 正要学这门心法的时候，敲门声起。 呼！ 杜雍掌心发力，将羊皮全部吸到手里，然后一把塞进衣襟，淡淡道：“进来！” 进来的是菱菱，杜雍问道：“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菱菱打着哈欠：“迷迷糊糊之间，听到公子的房间有动静，还有来了贼呢……咦？公子你怎么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呢？” 杜雍应道：“睡不着，在想事情呢，不知不觉敲起了桌子，把你吵醒，不好意思啊！” 菱菱哦了一声，晃悠悠的走过来，坐在杜雍侧边，倒了一杯水，仰头喝掉，好像不解渴，直接拿着茶壶咕嘟咕嘟，瞬间干掉。 杜雍被唬了一跳，伸手摸了摸菱菱的额头：“天哪，果然是发烧，怪不得这么渴。现在这天气也不算冷呀，难道你昨晚没盖被子吗？” 菱菱解释：“盖了呀，可是昨晚开了窗子，冷风呼呼的吹。” 昨晚确实吹了风，挺犀利的冷风。 杜雍拉着她的手，输了一股真气，菱菱瞬间就精神一振，立马清醒过来，啧啧道：“公子，你好厉害呀！” 虽然精神好了很多，但是烧不是一时半会能退的，杜雍一把抱起她，直接把她丟到床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再睡会吧！” “哦！” 菱菱露着脑袋，双手拉着被子，疑惑道：“公子，你的被子里怎么没有一点暖气啊？” “起的早，哪还有暖气？” 杜雍把手掌按在被子上，慢慢散发热劲，问道：“这下暖了吧？” 菱菱暖了很多，有些惊讶，但笑的很开心，憨憨道：“公子，你的手好像暖炉啊！” 杜雍没有多扯，站起来，嘱咐道：“好好睡，我去抓药！” 菱菱嗯了一声，乖巧的闭上双眼。 抬脚出门，小心关好房门，下楼问了客栈的伙计，然后直奔药铺。- 抓完药，出门的时候，街上路过一队劲装官兵，约摸有二十几个，领头的竟是高潜。 “高大哥！” 杜雍出言打招呼。 高潜很严肃，本来没有看到杜雍，听到声音之后，立马看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抬手示意队伍先停下来，然后跑过来：“杜老弟，你怎么在这里？” 杜雍愕然：“我来熟悉川宁县的环境呀，总管大人派的任务，你不是知道的吗？” 高潜拍了一下额头，苦笑道：“忙昏了头。” 杜雍好奇道：“忙什么呢？” 高潜沉声道：“川宁县在管道旁的一个小山谷抬回二十六具尸体，你知道吧？” “知道！” 杜雍点头，解释道：“这两天各种传闻，说什么圣丹门和火狼帮干仗，我还挺纳闷呢。高大哥就是为这事来的吗？” 高潜点点头，轻叹道：“此事很不简单，总管大人推测，其中可能蕴含了狂风暴雨，所以就派我过来查探。就算查不到什么，也要做好防备。” “这样啊！” 杜雍不动声色，问道：“高大哥，需要帮忙吗？” 高潜反问：“你有什么计划？” 杜雍如实回答：“我本来打算去下面的村镇看看，看看百姓的风貌，以及现在的氛围，必要的话会做做探访什么的。” “下去看看也不错。” 高潜赞了句，接着认真道：“我这边还没有任何线索，等有了线索再找你吧。” 杜雍应下，说了联络地点。 高潜看着杜雍手中的药包，好奇道：“这药是？” 杜雍解释：“菱菱那个小丫头片子，不小心发烧了。” 高潜哦了一声：“最近确实开始变凉……代我问候菱菱姑娘。” 说完拱手。 杜雍又问了句：“高大哥，看你们的架势，是要搞搜查呀？” 高潜摇头：“暂时不搞搜查，我们凌晨过来的，刚看了尸体，现在要去现场看看。” 杜雍叮嘱：“那你们可得小心点，若真是火狼帮和圣丹门相争，那城外应该很容易碰到他们两派的精英队伍。” 高潜拍拍胸口：“放心吧，这些都是总管府的弟兄，战斗经验丰富，没问题的。” 就此告辞。 回到客栈，杜雍亲自熬了药，送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清瑶坐在床边，正和菱菱说话。 见杜雍亲自端药过来，清瑶有些羡慕：“公子，你对菱菱真好！” “你若着凉，我对你更好！” 杜雍随口回了句，然后扶起菱菱，给她喂药。 菱菱却闹脾气不喝，瞥着杜雍：“对她更好？” 杜雍有些无语，只得装模作样的压低声音：“咱们两更熟嘛，可以随意点，她是新来的，所以不能怠慢。” 菱菱瞬间开心起来，挑衅的看了清瑶一眼，然后开始喝药，自己端着喝。 清瑶本来还挺开心的，现在却撇着嘴，有些不满的看着杜雍。 杜雍无奈，只得又压低声音：“你更懂事，别跟发烧的一般见识。” 看到杜雍如此小心翼翼的两边讨好，清瑶和菱菱都忍不住笑起来，大感有趣。 杜雍轻咳一声：“都是咱们三个更勤快，那三个家伙，还在打呼噜呢，尤其是贺老三，呼噜声能把瓦片掀开。昨天只是去黑市而已，有那么累吗？” 说起黑市，菱菱就问道：“公子，昨儿在黑市赚了五万两，有我和清瑶姐的份吗？” 清瑶也是一脸期待。 杜雍苦着脸：“我说两位姐姐，你们昨儿买了那么多首饰，还不知足吗？” 菱菱咕哝道；“首饰难道不是公子送的吗？” 清瑶附和：“我也以为是送的呢。” 她们一唱一和，摆明不是想要钱，而是想耍人，杜雍只得投降：“行行行，回乾州城之后，你们每人分二千两，算辛苦费，如何？” 菱菱和清瑶立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好玩的笑意。 杜雍故作惆怅：“像我这么窝囊的公子哥，京城怕是独一份吧？” 清瑶这下说了句好话：“公子才不是窝囊呢，公子是好人。” “很好！” 杜雍竖起大拇指，淡淡道：“你竟然也给我发好人卡！” 清瑶满脑子问号，看向菱菱，询问答案。 菱菱哼哼道：“他总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儿，我之前也夸他是好人，他就说我给他发好人卡，我至今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欢好人卡，所以清瑶姐，你以后不要说他是好人。” 清瑶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歪着脑袋：“那说他是坏人？” 菱菱点头：“坏人卡挺好！” 杜雍立马抗议：“什么坏人卡挺好，菱小姐你不要乱理解好不好？我不喜欢好人卡，不代表喜欢坏人卡呀！” 说说笑笑间，杜雍又给菱菱输了几次真气，病情慢慢好转，但还需要休息。 杜雍让人把早餐送到房间，菱菱就在房间吃。 清瑶自荐照顾菱菱，所以也在房间吃。 杜雍去了楼下，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叫了一桌子吃食，坐下来慢慢吃。 杨进等三人终于起床，打着哈欠，慢悠悠的下楼。 看到杜雍已经吃到了一半，杨进赶紧坐过来，抓起一个肉包子塞到嘴里，嚼了几口就吞下。 大黑和贺老三也不甘落后，坐下来狼吞虎咽，都是两口一个馒头的主。 杜雍喝着热茶，先说明了菱菱发烧的事情，然后说道：“我买药的时候，碰到了高潜！” “啊？” 杨进、贺老三、大黑本来还想关心一下菱菱的病情，但听到高潜之后，同时抬起头来：“他过来干什么？” 杜雍摊摊手：“还能干什么？为了那二十六具尸体的案子呗，现在已经去了现场。” 杨进哦了一声：“高潜有想法没？” 杜雍压低声音：“高潜没什么想法，总管大人有推测，说此事很不简单。” 贺老三喃喃道：“看来总管大人很关心此时，公子，咱真不用和高潜说明情况？” 杜雍尚未说话，杨进直接反对：“有啥好说明的？难道将那几万两银票以及那么多宝贵的原石全部交出去？” 大黑立马附和：“就是嘛，你不想分钱啊？” 贺老三举手投降：“我就问一句而已，主要是怕露馅。不说当然好，我想分钱。” 杜雍淡淡道：“小山谷之战引发了很多猜测和讨论，肯定引起了圣丹门和火狼帮的重视，高潜过来也挺好，他带了二十几个好手，很有威慑力。” 说完起身：“你们先吃，我去洗个澡，昨晚没洗，浑身难受。” 杨进点点头，示意杜雍自便。 贺老三和大黑叫过伙计，让再上一些吃食。 杜雍来到澡堂子，现在没人洗澡。 乐得清静，直接掏出羊皮卷拼好，然后默念：“呼叫辅助，吞噬此心法！” 【购买招式吞噬器，扣除500积分！】 【吞噬特殊心法《疾风》，请集中精神，请集中精神！】 又是熟悉的节奏，随着蓝光一闪，吞噬完毕。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登楼一重 积分：87000 任务：暂无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疾风》，特殊心法，使用任何招式皆可提速，蓝色 《筋斗云》，轻功，粉色 《旋风斧》，斧法，紫色 《听音辨地》，特殊招式，蓝色 《光明经》，医术，粉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功法，金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修炼提速丹（1000） 系统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15、真气胶囊x5 普通仓库：灭魂宗腰牌、铜珠、银票、酒、干粮、水、武器若干、雷管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积分有点多，主要是在怀离县涨上去的。 怀离守城、城外扫荡、大破周岩，都涨了很多积分。 杜雍看着这么多积分，好像可以抽一波奖，想了想，暂时还不需要。 第271章 野果 呼！ 呼！ 杜雍提气飘了两下，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两个自己，那是两道影像，换句话说，是轻功太快以至于残影保留了很长时间，而且看着非常清晰，令人难辨真假。 轻功《筋斗云》的速度本来就很快，有了《疾风》的加持之后，快的简直离谱。 幸好澡堂子里没人，否则说不定会被人当成妖怪。 杜雍稍微平复心情之后，决定再试试其他招式，他抬手轻轻一掌，只见远在三丈开外的架子上的衣服瞬间被击飞，速度堪比闪电。 “厉害呀！” 杜雍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非常激动，想不到周岩的秘笈竟然这么强。 这门《疾风》现在虽然还只是蓝色品质，但有着神技的效果，比其他的粉色技能更强，因为它是全面提升的。 杜雍没有再试招，而是好好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回到客栈大堂，神清气爽。 杨进他们几个已经吃完早餐，拿着牙签，喝着热茶，顺便和邻桌的人侃大山。 杜雍走过去，随便谈了几句，然后回楼上。 贺老三问道：“公子，今天出城吗？” 杜雍想了想：“菱菱发烧挺严重的，明天或后天再出城吧。你们三，自由活动。” 贺老三点点头，跟杨进和大黑提议，等下在城里逛一逛。 杜雍回到房间，菱菱已经睡着，清瑶坐在桌子边，拿着一本书在看。 “这什么？” 杜雍走过去，轻轻问了句。 清瑶笑着解释：“啊，刚才拖酒店的伙计给我买的，打发时间。” 杜雍没再细究，轻轻走到床边，发现菱菱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呼吸节奏平稳，杜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烧也退了少许，可见药开始起效果。 “我昨晚没怎么睡好，去菱菱的房间休息，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杜雍交代一句，去了隔壁房间。 其实不怎么困，杜雍脱掉靴子和外衣，盘腿坐在床上，购买了一颗修炼提速丹，开始练功。 杜雍步入登楼境一重的境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修炼还算努力，然而别说突破的迹象，连进步的感觉都慢慢消失，这难免让人有些气馁。 但杨进以前说过，武者到了登楼境之后就是如此，要耐得住寂寞，越是没有突破的迹象，就越是要坚持，若是有所松懈，很有可能连续几年都是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所以杜雍不敢偷懒，有机会便要修炼。 修炼提速丹能持续六个时辰，但最近练功的时间比较少，所以六个时辰是用不完的，造成了颇为严重的浪费，但是没办法，想加速只能浪费，幸好积分比较多，就算每天用一颗修炼提速丹，也能撑近三个月。 菱菱的病果然等了两天才好，多亏清瑶的悉心照顾。 杜雍因此修练了两天，还挺痛快的，某些时候点甚至感觉有些上瘾。 至于杨进、贺老三、大黑三人，这两天都在县城闲逛，要么去楼子里耍耍，要么随便找个小酒馆喝上几杯，顺便探探消息。 这两天坊间闲话的重点还是小山谷之战，还是那二十六具尸体。 现在最主流的说法是，火狼帮和圣丹门狗咬狗，全面压制了其他的说法。 川宁县官府并没有出面澄清，因为官府还没查明真相。事实上，官府内部有不少人也对火狼帮和圣丹门争斗的说法持同意态度。 高潜自出城之后，就没有回城，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管如何，杜雍一行人马上要离开县城，要回到壮雨湖边的出租房，那里还有东西呢，从老范据点得来的原石全部在出租房的地窖。 花了小半个上午，顺利回到了出租房。 安置好马儿之后，杨进第一时间去地窖，发现东西都在。 菱菱则拉着杜雍的手臂，非常抱歉：“公子，不好意思啊，因为菱菱耽搁了两天！” 杜雍轻轻摇头：“没耽搁，在城里也是熟悉环境，在城外也是熟悉环境。” 见杜雍真的丝毫不在乎，菱菱松了一口气，转向清瑶：“清瑶姐姐，谢谢你照顾我！” 清瑶摆手：“不用谢！我若不照顾你，那就要公子照顾你，所以我算是帮公子做事。” 菱菱翻了个白眼，咕哝道：“我还以为姐妹情深呢！” 清瑶立马拉着菱菱的手，讨好道：“当然也有姐妹情深……只不过我有些奇怪来着，以菱菱妹妹你的内功底子，为何那么容易就着凉，而且足足过了两天才好，这不应该的。” 这个问题，其实杜雍也很好奇，只是没有细究而已。 现在清瑶突然问起，杜雍也就竖起耳朵，想听菱菱怎么解释。 菱菱轻描淡写道：“就算是宗师级高手，伤风感冒也是少不了的。” 清瑶道一句说的也是，没再追问。 杜雍就更不会多问，略过这个话题，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就去游玩。我和杨大哥已经计划好了路线，两个小镇，两个山区，玩一圈之后，时间应该差不多，刚好会乾州城。” 说起游玩，菱菱和清瑶都雀跃。 大黑刚好过来，后者问道：“公子，去小镇游玩还好说，山区有什么好玩的？” 杜雍呵呵笑道：“山区有更多的老百姓，看看他们生活水准如何，生存环境如何，看完之后写成报告递上去，可以给总管府各位大人提供一些参考。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杨进和贺老三也走过来，后者大赞道：“公子不愧是骑尉，时刻关心老百姓。” 杜雍谦虚几句，然后嘱咐道：“游玩的时候，你们要帮着体察民情，仔细观察，那样我写起报告来会更加丰满。” 众人应下。 接下来的几天，杜雍一行人就按定好的路线游玩，看风景的同时，经常和老百姓交流，和路过的江湖人士交流，和巡视的官兵交流，每天晚上都会总结心得，由杜雍全部记下来。 到了山区之后，贺老三做起了老行当，去老百姓家里收古董，还真让他收到一些古董，瓷器陶器老旧兵器什么的，没花几个钱，转手就能小赚一笔。 杜雍并不关心古董，他关心野果林，他看过地理书，野果林多半都在山区很深处。 深处也要去，美其名曰看看山上的猎物多不多。 花了点时间，到了一片野果林，菱菱和清瑶都拿着小袋子，采摘了很多果子，非常开心。 清瑶疑惑道：“公子，这里的果子这么多，而且不要钱，好些老百姓只能勉强吃饱，为什么不进山摘野果子呀？” 杜雍摊摊手，表示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去问老百姓，可是附近没有老百姓。 杨进笑道：“位置太深呗，进来恐怕会迷路。能进来的都是老猎户，各种野味都打不完，哪有时间管什么野果子呀。” 贺老三摘了一个黑皮果子擦了擦，塞进嘴里嚼起来，涩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他奶奶的，这玩意看着还挺大个的，但这味道，喂猪都不靠谱啊！” 大家都笑起来。 大黑嘲讽道：“没见识吧，这种果子本来就是苦涩的，不管有多成熟。” 杜雍闻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心中一动，也摘了一个黑皮果子，放在鼻子下吸了吸，果然是那种味道。 当初大鳄鱼内脏散发出的水果味，就是这种。 杜雍直接跳到一棵大树上，远眺四方。 “公子，你干什么呢？” 清瑶抬起头来问道。 杜雍飘下来，轻笑道：“没看什么，只是觉得这种黑皮果子挺可爱，想看看有多少树。” 不仅想看这里有多少黑皮果子树，还想看周围有没有大水潭。 可惜黑皮果树不多，大水潭也没有。 菱菱的关注点不同：“公子，你上树和下树怎么那么快？” 贺老三和大黑也觉得奇怪，他们见识过杜雍的轻功，以前没这么利索的。 杜雍笑道：“最近几天心情比较轻松，所以身手也变利索。” 杨进走到杜雍身边，偷偷使了个询问的眼色，当然不是询问轻功的事情，而是问黑皮果子。 杜雍将黑皮果子塞给他，微微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杨进明白过来。 杜雍点头的意思是，大鳄鱼吃的就是这种黑皮果子。摇头的意思是，这片野果林不是圣丹门饲养大鳄鱼的地方，想要寻大鳄鱼，要去其他野果林。 于是杨进就问大黑：“大黑，你知道这种果子？” 大黑点头：“知道呀，小时候吃不饱饭，偶尔会吃这种，吃一顿嘴巴要苦涩好几天，但吐气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香气，还挺好闻的，所以我管它叫涩味香气果。” 贺老三哂道：“这么什么名字啊？不伦不类的，听着就别扭，没有正经的名字吗？” 大黑笑道：“我问过老人家，俗称就是黑皮果，还不如我起的名好听呢。对了公子，你关心这黑皮果干什么？” 杜雍随口道：“看着还挺特别的，想着能不能酿酒，或者做果酱。” 大黑摇头：“酿酒不知道。做果酱铁定不行，做一碗果酱要加两碗糖，得不偿失嘛。而且这种果树很少成片，最起码我没见过成片的，所以想收集起来酿酒或者做果酱，也是件难事。” 杜雍微微点头，心有有了计较，看了看天色，拍拍手：“没带帐篷，野外睡觉不方便，咱们还是先出山吧。” 菱菱费力的提着小布袋，问道：“公子，咱们明天该准备回乾州城了吧？” 杜雍点点头：“今晚借住附近的老乡家，明天回壮雨湖边的出租房，后天回乾州城。” 出山。 杨进走在最后面，又摘了几颗黑皮果。 出了深山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大家就近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这家有五口人，老爷爷老奶奶，儿子儿媳，小孙子。 儿子是猎人，靠打猎就能维持一家的生活，还有钱让小孩子念书。 儿媳也挺勤快，平时养鸡种菜贴补家用。 老爷爷大概七十来岁，早年打猎的时候伤了脚，现在行动不便，但是他体质很不错，看上去精神奕奕的。 老奶奶差不多六十来岁，身体还算硬朗，平时帮儿媳打下手。 木头房子，屋顶盖的是棕榈叶，围墙是用泥土和石块垒起来的，整体面积不小。 有好几间房，足以接待杜雍一行人。 杨进给了些碎银子，老爷爷客气了一番，并不想收，但在杨进的坚持下只能收下，吩咐老婆子和儿媳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他自己去了地窖搬酒。 火生起来，老奶奶和儿媳妇开始忙碌。 菱菱去帮忙，但是被撵回来，只能和清瑶一起带着小孩子在院子里玩。 杨进则拉着猎人儿子闲聊。 贺老三和大黑坐在空地上，翻着他们收来的古董，是不是嘿嘿笑起来。 杜雍则站在围墙上，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风景。 没过多久，老爷爷的声音传入耳内：“公子，公子？” 杜雍回过神来，跳下围墙，咧嘴一笑，微微欠身：“老人家！” 老爷爷搬来两把小板凳，让杜雍坐下，然后指着大黑和贺老三，问道：“公子，您这次来山里就是来收旧东西的吗？” 杜雍回道：“收东西只是顺便，主要想看看山里的风景，算算透透气吧，城里虽然繁华，但是待久了也挺无聊的。” 老爷爷笑道：“是这个理，山里没其他好处，但空气还是挺新鲜的，野味也正宗。今晚腊味和新鲜的都有，咱们好好喝几杯。” 杜雍搓着手掌：“今晚来到您这种大猎户家，算晚辈有福咯！” 老爷爷笑着谦虚了几句。 杜雍掏出黑皮果子：“老人家，这是晚辈在山里摘的果子，挺奇怪的，您知道吗？” 老爷爷略看了一眼：“知道，黑皮果嘛，挺难吃的，但气味不错，老头子偶尔去摘了晒干放在家里的角落，当成香料用。” 杜雍笑道：“老人家，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呀，我也想到拿这果子当香料使，甚至还想卖，但是这果子好像很少呀。您老见多识广，知道咱乾州哪个山区有成片的黑皮果树吗？” “成片的黑皮果树，老头子从没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杜雍赶紧追问。 老爷爷想了想：“老头子以前有个老朋友来着，生前喜欢到处跑，据他所说，幽芒山群有成片的黑皮果树。” 杜雍眉头微皱：“就只有幽芒山吗？” 老爷爷抓着脑袋：“川宁县好像也有几片……待老头子想想啊……” 第272章 生意 清晨。 杜雍照例早早的起床，来到房子旁边不远处的平地上，慢慢耍着拳脚。 昨晚睡的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因为老爷爷告诉了他一个地点，是川宁县的山区，那里有着大片的黑皮果树，是很深的山里，人迹罕至。 老爷爷说的很肯定，因为他老朋友很多年前去过，印象颇深。 杜雍很激动，因为这个地点很有可能是大鳄鱼的窝，杜雍牢牢记在心里，心想着以后要带精英队伍杀过去。 此事得从长计议，要以大理寺为主，但也不能撇下聂青云。 理想的状况是这样的，杜雍带队，大理寺和乾州总管府各出一支精英队伍，杀到目的地，连人带大鳄鱼全部拿下，然后坐地分利益和功劳。 功劳对杜雍来说无所谓，怎样才能分得最大的利益才是他应该好好考虑的。 主要是大鳄鱼的内脏，虽然聂青云之前承诺过内脏归杜雍，但如果大鳄鱼很多的话，这个开玩笑似的承诺当然不会算数。 “若非大鳄鱼的窝点可能有个晋灭境的曾舵主坐镇，我和杨进两人就敢杀过去。” 杜雍拍着脑袋喃喃自语，世事总难完美，还是不要太贪心，这种事情要求稳。 “看拳！” 杨进的声音突然自后方传来，拳风随之而来，显然想和杜雍切磋。 杜雍想都没想，略横移三步，旋身一扫腿，腿风不仅轻松将杨进的拳风破开，还对杨进的左肋和左肩造成了莫大的威胁。 杨进眼中闪过讶色，杜雍的腿风如此强劲他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杜雍横移和发招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档次。 猝不及防下，左肋和左肩被狠狠击打了一记，得亏杨进底子厚，否则肯定会受内伤。 “厉害呀！” 杜雍笑着赞了一句，抬手一掌轰出。 黄芒暴涨，数丈范围内热浪滔天，杜雍在黄芒的掩饰下，发力往侧边迅速拉动。 见杜雍如此凶悍，杜雍大感过瘾，道一声来的好，冲进黄芒中，以掌做刀，交叉划下，将杜雍的掌风暴力划散。 黄芒顿时散去，杨进轻笑一声，暗忖雕虫小技，然而还没得意完毕，余光就瞥见压低右肩的杜雍从左边撞过来，犹如野牛冲撞。 掌风显然只是迷惑，肩撞才是杜雍的杀招。 杨进直呼卧槽，杜雍这招他见识过很多次，非常野蛮，就算实力比杜雍强，也不宜硬顶，但此时显然已经来不及移开，杨进放平心态，默默祭出护体功，将真气凝聚于右膝盖，飞顶上去。 轰！ 登楼境高手之间的硬碰，劲气爆炸的场面慑人心魄。 杨进和杜雍都有些承受不住那猛烈的波动，同时往后飘飞，全力化解入体的劲气，足足飘了三丈有余才停下来。 中间的地面被炸出一个大坑，碎石头和带着杂草的泥土慢慢往下落，壮观异常。 杨进揉着右膝盖，猛提一口真气，化解了疼痛。 杜雍的硬实力终究比杨进差了两个小境界，而且杨进刚才还用了护体功，所以尽管杜雍出击的时候占了主动，还是吃了亏，难受的差点吐血，不过补上了一记气疗术，瞬间就好了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起来。 杨进大赞道：“很不错嘛，小伙子！” 杜雍谦虚：“彼此彼此！” 杨进问出心中疑惑：“出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 杜雍如实回答：“周岩的羊皮卷！” 杨进大讶：“就拼出来了吗？不是刀谱吗？” 杜雍耸耸肩：“是门心法来着，可以加快出招的速度。不过有条件，非常讲究真气，你来练未必有这个效果，但是也可以试一试，需要多花点时间和精力。” 这是实话，杜雍能将《疾风》发挥的这么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独特的真气，能够完美运转那些复杂的诀窍，其次是因为他那强悍无比的经脉，因为发挥《疾风》需要真气极速运转，经脉不够强韧的话，会承受不住。 “我不用！” 杨进摆摆手，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护体功上，其次是剑法，没有精力练其他招式，他向来奉行贪多嚼不烂的原则，这也是他的剑法要比同品级高手厉害很多的原因。 快招有快招的好，慢招有慢招的妙，关键要有自己的节奏。 而且对于杜雍的学习天赋，杨进早已麻木，他不会和杜雍对标，这叫自知之明。 爆炸声将还在睡懒觉的贺老三和大黑吸引过来，看着地面的大坑，嘴巴张的老大。 菱菱和清瑶紧随而至，快步来到杜雍的身边：“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杜雍摆摆手：“别紧张，我和杨大哥随便切磋了几手，承他手下留情，我才没受内伤，不过肩膀还是有点痛。” 菱菱看着杜雍的右肩膀碎了一块布，赶紧帮他揉捏起来。 猎户一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老爷爷和他儿子都拿着铁叉赶过来。 杨进赶紧解释：“没事没事，我们切磋了几手。” 老爷爷观察了一番现场，啧啧称奇。 他儿子则道：“我还以为谁点了雷管呢！” 杨进掏出五两银票递给老爷爷，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打烂了你家的地方，这点钱就算是修缮费。” 老爷爷赶紧摆手：“不要钱，这坑就这么放着，老头子留着它，以后跟老乡们吹牛。你们可是真正的高手，老头子这个牛有的吹了呀！” 大家见老爷爷这么可爱，都笑了起来。 老爷爷挺识趣，并没有过问杜雍等人的身份，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招待大家。 吃过早饭之后，杜雍就提出了告辞，老爷爷没有挽留，只是告诉杜雍，以后若是出城，随时欢迎再去他家玩。 接下来按计划，回到出租房，收拾东西，休息了一晚，然后回乾州城。 路上并没有意外发生。 刚回到乾州城，就听说一件大事，高潜在野外打了一场遭遇战，对手是一支江湖高手队，双方都是二十多个人，打的非常激烈，没有死人，但是所有人都受了伤。 高潜的左臂被划了好几刀，昨天带队回了乾州城。 杜雍带着补品上门，看着右臂缠满绷带的高潜，笑道：“精神还不错，看来内伤不重！” 高潜尤有余悸：“内伤是不重，但左手差点被砍废，那帮混蛋，都是二愣子式的刀客，打起来完全没有章法的，好像我欠了他们几万两银子，而且是好几年没还。” 杜雍问道：“到底啥人呀？” 高潜沉声道：“应该是圣丹门的，因为他们打着打着就开始服药，然后就变得越发疯狂，还好我及时命队伍撤退，否则最起码得死一半。” 杜雍再问：“在哪里遭遇的？” 高潜摊摊手：“就是那个小山谷呀，我们当时是二次查看现场，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结果就撞上了他们，他们也勘察现场，查的还挺仔细，边查边记录，好像查案。” 杜雍顺势道：“由此可知，之前那二十六具尸体都是圣丹门的，圣丹门的高层听说之后，就派队伍来查验现场，想找出来是谁干的。” 高潜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杜雍担忧道：“圣丹门的人为了查明真相，不会去川宁县衙抢尸体吧？” 高潜笑道：“别担心，总管大人早想到了这层，已经派了精英队伍过去。不过我觉得吧，把尸体交给圣丹门其实也挺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火狼帮和毒蝎帮联手做的。” 杜雍眉头微皱：“不能交出去吧，会损了官府的名声的。别人会以为官府怕了圣丹门，所以才要把尸体奉还。若真那么干，唯恐天下不乱之辈肯定会借此大肆说官府坏话。” 高潜笑了笑：“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把尸体的具体情况散播出去还是可以的，川宁县衙已经在那么做。” 顿了顿，岔开话题：“你呢，川宁县熟悉的怎么样？” 杜雍点头：“挺好的，去过很多地方，今晚我把心得写下来，上交给总管大人。不过总管大人未必有时间评阅。” 高潜安慰道：“总管大人虽然忙，但抽点时间出来还是可以的。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可能要干仗。” 杜雍无所谓：“干仗就干仗呗，我在川宁县特意买了把大斧子，差不多一百斤呢，用力舞动起来不要太爽。” 高潜：“……” 杜家不是耍刀的吗？ 你杜雍改耍斧子？ 而且是那么重的斧子？ 杜雍看出高潜的疑惑，微笑道：“斧子挺好玩的，耍耍也无妨。” 说完来到高潜身边，伸出手来。 高潜立马感到一股真气扑面而来，微微撇开头，戒备道：“你干嘛？” 杜雍解释：“别动，给你来治疗内伤。” 说完按在高潜的左臂，来了一记气疗术，高潜立马感觉左臂的气血顺畅了很多，大喜道：“可以啊杜老弟！” 杜雍谦虚两句，然后笑道：“好好休息吧，我回去写心得，补品记得吃，都是补血的。” 高潜出言感谢，要起身相送，但是被杜雍按下。 回家之后，杜雍除了写此次去川宁县的心得，还给大理寺写了一封密信。 杨进看了杜雍写给大理寺的信之后，有些担忧：“你这么写，会不会挨骂？” 杜雍反问：“为什么会挨骂？不够严肃吗？” 杨进摇头：“不是严肃不严肃的问题，现在咱们都还没查明鳄鱼窝是否存在，若是没有，岂不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杜雍沉声道：“现在圣丹门已经行动起来，连高潜都吃了大亏。我怕他们会转移鳄鱼窝，机会可能是稍纵即逝的，所以就算受惩罚，我也要赌一把。” 杨进只得点头，又问道：“聂总管那边？” 杜雍笑道：“当然也不能撇开，等大理寺的人到了之后，我会和聂总管谈的。” ………… 大理寺很快就收到了杜雍的密信，是屈亦雄亲自拆开的。 内容很简单，也很搞笑，简直就像小屁孩恶搞。 “有没有兴趣谈一笔大家都能升官发财的大生意？事关圣丹门，情况复杂，时间紧迫，难以在信中详述。大理寺若是有兴趣，记得多派些高手过来，最好是屈大人亲自带队，若是没兴趣，那我就单独找聂总管谈这笔生意……杜小子敬上！” 屈亦雄看完之后，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被“圣丹门”那几个字所吸引，所以拿着信件匆忙去见王沐坤。 王沐坤看了之后，眉头微皱：“和上司谈生意，还大生意呢，胡闹啊这是！” 嘴上说着胡闹，不过语气倒没有责备之意。 屈亦雄笑道：“杜雍那小子向来喜欢玩闹，不过做事还算靠谱。何木野就是他治疗的，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 说起何木野，王沐坤摇头失笑：“我听说杜雍那小子当时泼了狗血？” 屈亦雄大笑：“确实泼了几盆狗血，说是能破邪。甭管杜雍是从哪里学来的泼狗血，但何木野好起来是不争事实。所以杜雍做事有一套没毛病，应该不会拿圣丹门开玩笑。” 王沐坤微微点头，沉声道：“我最近忙着在朝堂上和别人扯皮……最近人手紧张吗？” 屈亦雄掐指算了算：“抽几个火组小队还是没问题的。” 王沐坤嗯了一声：“那你就亲去一趟吧，总不能让聂青云那老小子把便宜占光吧？” 屈亦雄应下，然后问道：“大人，要不要和大殿下和二殿下沟通？他们两都单独找过我，都想多多了解圣丹门，有事甚至可以亲自上阵。” 王沐坤有些无语，咕哝道：“亲自上阵个屁，出了问题谁负责？就凭他们现在的武功，谁给的自信去面对圣丹门？” 屈亦雄没敢接话。 讲道理，裴铭和裴惑的武功并不低，只是没什么战斗经验。 同为皇室子弟的裴颂要好很多，毕竟经历了好几次生死大战。 王沐坤想了想：“不要告诉他们，在人手上协调一下，别偏就好。” 屈亦雄点头：“明白！” 王沐坤又道：“把梁河那小子也带过去，他伤好了吗？” 屈亦雄回答：“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梁河的斗志很高，见我的时候，总暗示要多做点事。大人可是要重点培养他？” 王沐坤淡淡道：“梁河实力不俗，名声也大，总要给点机会，免得别人说闲话。” 第273章 要价 杜雍将熟悉川宁县的报告交上去之后，没什么其他事情，待在家里努力修炼，默默等待大理寺精英队伍的到来。 杨进、贺老三和大黑都没有闲着，已经开始散货，散玉原石。 乾州城非常繁华，各种黄金、白银、珠宝、玉器的店铺很多，所有玉器店铺都收原石，但是不收全赌的石头，只收半赌的，也就是说，石头最少要切一刀，看看大概的品质，之后才会给价。 杨进等三人并不着急，分上午和下午，每次只带四块石头出门，去两家店铺，切出来之后就进行正常的讨价还价。 这匹原石非常好，每次都是随便拿的，但每次都能切出质量不俗的翡翠。 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出了十万的货，把贺老三和大黑都激动的不行。 然后杨进提议，剩下的等以后再出，免得被有心人盯上，贺老三和大黑自然都同意。 出货的事，自然还是瞒着菱菱和清瑶，不过杜雍承诺给她们每人二千两辛苦费没有落空，甚至提高到了每人四千两，她们两个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杜雍送出密信之后的第三天上午，总管府派人来通知，命杜雍立刻赶往议事大楼。 “遵命！” 杜雍一声应命，匆匆换了骑尉服，赶往议事大楼。 杨进作为护卫，自然是跟着去。 走在路上，杨进悄悄问道：“应该是大理寺的人到了吧？” “应该是！” 杜雍点点头，接着深吸一口气，自我打气：“等下我得先要价！委婉而又强硬，绝对别想用四百两把我打发。” 杨进哑然失笑，杜雍总对第一条大鳄鱼的奖励耿耿于怀，那时候就得了四百两。 “如果有十条大鳄鱼，外加曾舵主和百来个圣丹门的高手。你想要什么价？”杨进问道。 杜雍想了想：“打击曾舵主和圣丹门高手的功劳我可以不要。我关心的是大鳄鱼，尽量争取五套以上的内脏，外加几十斤鳄鱼肉。” 杨进嚯了一声：“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几十斤鳄鱼肉还好说。但五套内脏，价值难以估量。 杜雍脸上尽显得意之色：“聂总管之前说过，内脏全部归我，虽然有点开玩笑的意味，但我会拿这句话去堵他的。屈亦雄在场，我看聂总管怎么赖。” 杨进摇头叹道：“你别玩火！” 杜雍压压手：“放心吧，我会非常委婉的，肯定会留余地和台阶。” 杨进微微点头，放下心来。 来到议事大楼，杨进被拦下，杜雍在聂总管的护卫的带领下，直奔三楼。 “杜骑尉，总管大人在末端的五号议事厅等你！”护卫向前面一指，示意杜雍自己过去。 “有劳！” 杜雍拱手感谢，然后径自走向走廊的末端，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敲了敲门：“总管大人，杜雍求见！” 聂青云那从容不迫的声音响起：“进来！” 杜雍推门而入，诺大的议事厅只有两个人，相对而坐，聂青云和屈亦雄，他们正在喝茶，脸色都挂着淡淡的笑容。 桌子上放着一份报告，杜雍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自己交上去的川宁县见闻报告嘛。 心中暗喜下，杜雍欠身，恭敬道：“卑职杜雍，见过总管大人，见过屈大人！” 聂青云抬手，淡淡道：“不必多礼！自己找个位子坐下。” 屈亦雄打量了杜雍几眼，轻笑道：“晒黑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 杜雍来到屈亦雄这边，隔了一个位子坐下，回道：“多谢屈大人关心，去了一趟川宁县，去下面村镇逛了逛，自我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聂青云笑着赞许：“体察的挺好，报告我已经看过，屈大人刚才也看过，写的很不错，指出了不少很实际的问题。比如大力发展壮雨湖旅游产业那一段，写的非常有趣，操作性很强。” 杜雍谦虚不已：“多谢大人夸奖！” 屈亦雄笑道：“你体察民情是好事，但你小子也要记住，你是大理寺的人，治疗僵尸那一块你还得继续努力。” 杜雍愕然道：“屈大人啊，我那几板斧全都写给了大殿下呀，他没公开吗？” 屈亦雄点头：“大殿下没有全面公开，但已经告知了我和王大人，重点提到了你的功劳，以及你治疗僵尸的创意。” 杜雍咕哝道：“不就是狗血吗，这也算创意？” 聂青云听的一知半解，忙追问细节。 屈亦雄扼要解释后，聂青云大赞不已。 “不是硬要你找出具体的方法，只是让你继续努力，若是有什么灵感或者方法，千万记得第一时间报上来。” 屈亦雄嘱咐。 杜雍点点头：“明白！” 客气过后，屈亦雄进入正题，严肃道：“杜雍，你小子到底有什么大生意？我这次可是硬抽了火组四支小队出来，还是秘密出行，你小子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仔细你的皮。” 聂青云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杜雍，脸上尽是看戏之色。 “屈大人息怒，且听本小子慢慢道来！” 杜雍讨好的笑了笑，然后沉声道：“这次的大生意，需要总管府和大理寺通力合作，就算派出海大批的高手，仍要做好浴血奋战的准备。” 聂青云放下茶杯，脸色变得严肃：“继续！” 杜雍点点头，好整以暇，没有直奔主题，而是问道：“二位大人，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圣丹门的曾舵主吧？” “废话！” 屈亦雄露个没好气的神色。 杜雍又问：“敢问二位对曾舵主此人知道多少呢？” 屈亦雄和聂青云均陷入沉思。 圣丹门的高层都非常神秘，乾州曾舵主算是比较出名的，但他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 收集到的资料显示，曾舵主是个晋灭境高手，在乾州活动，曾出手过一次，仅仅三掌，就打死朝廷十四个好手。 大概就这么多。 聂青云沉声问道：“你小子很了解曾舵主？” 杜雍摇摇头：“不算很了解……不过我知道他使一手冰魄神功，目前还在乾州，而且是他看管着大鳄鱼的老窝。” “大鳄鱼？” 聂青云和屈亦雄的眼神同时亮起，前者喝道：“杜小子，你不要卖关子，速速讲来！” 杜雍斟酌道：“经过我的明察暗访，已经得到了一些大鳄鱼的线索，但是只有五成把握。之所以写信让屈大人速度赶过来，是害怕事情有变，宁愿扑空也要试一试。” 屈亦雄点头：“别说五成把握，就算是一成把握也要去试一试。” 聂青云追问：“大鳄鱼在那里？” “在川宁县。” 杜雍如实回答，说罢将后背靠在座椅上。 聂青云见杜雍如此慢条斯理，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小子不要挤水一样好不好，具体点，川宁县哪里啊？” 屈亦雄大感有趣，他还是首次看到聂青云如此，聂青云平时总是很镇定的，但是涉及到圣丹门的事情他就会变得很激动。 杜雍搓着双手，嘿嘿笑着，斟酌道：“聂大人，您之前好像说过，若是我找到了大鳄鱼，内脏全部归我，您还记得吗？” 聂青云脸色一怔。 好小子，竟敢讲条件，怪不得说话就跟挤水一样。 聂青云当然还记得那句话，开玩笑式的，他那时没想到杜雍真的可以找到线索，也没料到杜雍竟敢拿这句话来堵他。 当着屈亦雄的面，聂青云自然不好否认，暗吸一口气之后，大笑起来：“好小子，有什么条件全部出来吧，不要掖着藏着。” 杜雍这下很痛快，掰着手指侃侃而谈。 “第一，若真找到了曾舵主和鳄鱼窝，不是我发现的，是聂大人或屈大人发现的。” “第二，将曾舵主和鳄鱼窝一网打尽之后，任何功劳我都可以不要，鳄鱼内脏分六成，鳄鱼肉分个百来斤。” “第三，若是发现了黄金白银等物，我多少要分一点。” “在这里我要说明一下，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我有团队的，没有他们，我找不到线索。为了找到这些线索，我给团队投了很多金钱和精力。” “第三，据我得到的消息，除了曾舵主，圣丹门还有大批高手守护鳄鱼窝，是真的高手，所以咱们行动的时候，最好多带点人，而且要尽快且秘密行动，迟恐生变。” “第四，若是在第一个地点没找到，我还有其他线索，到时候再找，最终还找不到的话，我甘愿接受惩罚。” 说完之后，杜雍微微低下头，心里在打鼓，不过也没有太紧张。 聂青云和屈亦雄对视一眼，都感觉杜雍这小子早有腹稿，否则讲不了这么流畅。 “就这么多？”聂青云淡淡问道。 “就这么多！”杜雍抬起头来，和聂青云对视一眼，立马移开。 “上次的大鳄鱼你只得了四百两奖励，心里不服气？”屈亦雄笑道。 “卑职不敢！”杜雍连忙摆手，解释道：“屈大人，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这次确实投了很多金钱和精力。” 屈亦雄点点头，看向聂青云，那意思是，大理寺没问题，看总管府要不要还价。 聂青云问道：“内脏分六成，具体是什么意思？” 杜雍笑道：“打死的大鳄鱼才算，比如打死十条，我就分六副内脏。” 聂青云想了想：“最多三副，但鳄鱼肉和钱可以多分点。” 杜雍心里有些疼，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痛快道：“多谢大人！” 聂青云也靠在座椅上，轻笑道：“说地点吧！” ………… 次日，总管府和大理寺联合行动，派出了六百余好手，秘密出动，分批次，分不同方向，奔往川宁县山区。 屈亦雄和聂青云都亲自出动，没在一起。 屈亦雄带的人比较少，但都很厉害，作为侦察兵和尖刀队的存在，先一步行动。 杜雍和杨进没有跟着屈亦雄，而是跟着聂青云，还带上了贺老三和大黑。 高潜的伤势虽然还没有痊愈，但影响并不大，这次也随队，心里激动不已。 这次聂青云派出了最厉害的高手队伍，还带齐了各种器械，如此果断，让人佩服。 进山的时候，杜雍叮嘱贺老三和大黑：“你们两个名义上虽然是我的护卫，但那只是为了更方便你们随队而已，所以干仗的时候记得机灵点，不用冲那么猛，我和杨大哥照顾不过来的。” 贺老三拍着胸口：“放心吧公子，保命这一块，我还是颇有心得的。” 大黑也凑趣：“我最懂装死。” 贺老三哂道：“那么多人，装死有个屁用，当心被踩死。” 大黑反驳：“既然要装死，当然要选个好地方，泥潭啊，斜坡啊，树杈啊，诸如此类。怎么可能会被踩死？” 贺老三失笑：“还泥潭呢，当心爬不出来，最后变成俘虏。” “我才不会那么不走运。” 大黑轻哼一声，接着看向杜雍：“公子啊，若真的变成俘虏，我该怎么办？” 杜雍笑道：“那好说呀。你出卖我，应该可以换命。” 大黑和贺老三同时愣住，杨进则是笑了笑。 杜雍继续：“我没开玩笑，保命要紧。你甚至可以给人带路来杀我，到时候给个暗示就行，我眨眼之间就把你救出来。” 大黑心下感动，憨憨的笑了笑，做了歪嘴的鬼脸：“这样行吗？” 杜雍大笑：“挺好。” 这个山很深，六百多人，按计划慢慢包过去，没有走正经的道路，而是自己开路。 傍晚时分，先一步赶到的屈亦雄返回来，脸色非常兴奋。 聂青云赶紧问道：“如何？” 屈亦雄沉声道：“就在前面，有一块大平地，建了很多房子，周边是一片黑皮果树，还有两个非常大的水潭，里面正是大鳄鱼，我亲眼所见就超过十五条。” 聂青云大喜过望，平复心情之后继续问道：“那人呢？” 屈亦雄回答：“我只匆匆看了几眼，应该超过一百，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藏起来。” 聂青云微微点头，狠狠道：“今晚就行动，按计划来，多方向出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屈亦雄嗯了一声，又过了一遍细节，然后匆匆离去。 聂青云拍着杜雍的肩膀，沉声道：“杜小子，你很好，非常好！” 杜雍又听到这等评价，心里哭笑不得。 聂青云看向杜雍背后的大板斧：“这么重，你怎么想的？” 杜雍随口解释：“卑职练斧子本来是对付僵尸的，现在想想，对付大鳄鱼应该也行。等下就去对付大鳄鱼。” 第274章 浴血 黑夜，没有点火，但以杜雍的目力，依然能大概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谷地，四面环坡，下面有个寨子，还有两个大水潭，呈三角之势，水潭边上有一条大路通往谷外。 坡上是碎石和灌木，便于隐匿，总管府的大军就藏在坡上，对寨子形成三面包围之态，气氛显得肃杀凛冽。 杜雍悄悄爬到高潜的身边，小声提议：“高老哥，等下发起冲锋的时候，咱们先去水潭边杀大鳄鱼如何？” 按照聂青云和屈亦雄的计划，主要杀人，次要杀大鳄鱼。 可大鳄鱼最少有十几条，又和杜雍的利益息息相关，杜雍肯定想多杀点，除了自己之外，只有杨进贺老三大黑他们三个，战力有限，所以杜雍想拉高潜入伙。 高潜愕然道：“杜老弟，大鳄鱼当然要杀，可聂总管刚才吩咐，要以杀人为主呀！” 聂青云很讲信用，对自己人宣称，大鳄鱼的窝是总管府和大理寺的秘密部队发现的，所以高潜并不知道其中有杜雍的事，他以为杜雍想杀大鳄鱼只是寻找刺激，不知道杜雍和聂青云有交易。 杜雍认真道：“主要杀人当然是没错的，毕竟圣丹门高手如云。但你要知道，大鳄鱼的战斗力也相当不俗，冲击力尤为厉害，咱们人多呀，人多肯定更吃亏，与其被冲个措手不及，倒不如花点功夫先压制它们一波。咱不是有雷管吗，点着了直接往水潭里扔，先炸他娘的一通再说，防止它们一股脑儿冲出来，把咱们的队伍冲散，我以前和大鳄鱼交过手，它们害怕雷管。” 杨进附和：“没错！” 高潜想了想，点头答应：“也可以吧，我去叫些兄弟，顺便多拿点雷管过来。” 杜雍大喜：“随便叫几个兄弟就好，不至于影响大部队。” 高潜应下，悄悄离去。 等他走远后，杨进叹道：“公子，这次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没有过来，否则拉上他们，能更好的压制大鳄鱼。” 杜雍在大理寺待的这段日子，熟悉的人并不多，就火组第一小队和风组第七小队。 贺老三非常奇怪：“公子，火组第一小队战斗力不俗，屈大人为什么不带过来？” 杜雍随口道：“我没问屈大人，但我估计火组第一小队有其他任务吧。” 贺老三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没过多久，高潜带着七八个兄弟悄悄过来，每人手上都提着一大袋雷管。 这次出门，器械带的挺多。 不多时，高潜便带了十来个兄弟过来，拎了十几袋雷管，总计有几百根。 杜雍提了两袋，辅助的仓库里还有很多雷管，等下先用麻袋里的，然后用仓库里的，总之要给那些大鳄鱼好好来一通。 杨进、大黑、贺老三各自拎一袋。 又过了一阵，只听聂青云的声音远远传来：“放箭！” 数百支火箭同时亮起，迅速往圣丹门的寨子射过去，将屋顶的茅草点燃。 圣丹门那一边的站岗者被吓的不轻，大喊：“敌袭，敌袭！” 这么大的动静，寨子里所有圣丹门的人都冲了出来，并没有慌乱，多数人都从容不迫，挥动武器扫开第二轮火箭。 中间有个紫袍高手冲天而起，旋身一扫，周围蓝芒大作，十几支火箭被扫的原路返回，总管府这边立马有十几个人中箭，虽然没有横死当场，但是伤的不轻，哀嚎不已。 杜雍望着那一团渐渐散去的蓝芒，喃喃道：“那个紫袍佬，不会就是曾舵主吧？” 杨进点头：“单看这绚丽的色彩，就知道是顶尖的冰系功法，应该是所谓的冰魄劲。” 紫袍佬大吼一声：“随我冲！” 在他的带领下，圣丹门的高手群很利索就冲出了一段距离，火箭再无法压制。 就在此时，聂青云亲自腾空而起，扑向紫袍佬，同时大喝道：“给我冲！” 屈亦雄带着大理寺的人手从侧方掩杀过来，没有第一时间撞上去，而是先点燃了雷管，往圣丹门高手群里扔。 轰！轰！轰！ 场面是整的非常劲爆，但是造成的伤害并不可观，很多雷管被脚踢开，或者被武器挑开，在半空中爆炸。 雷管炸高手，的确不怎么很靠谱，不过屈亦雄并没有气馁，大喝道：“给我杀！” 双方终于短兵相接，六百打一百二，呈九十度夹击，屈亦雄一行人是尖刀。 圣丹门虽然人少，但丝毫没有露怯，反而越战越勇，将老牌邪派的强悍实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杜雍没空观察战况，提着两袋雷管就往大水潭旁边冲：“兄弟们，随我冲！” 两个大水潭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杜雍等人一下就冲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地面柔软多杂草，挺湿润的。 杨进点着火把，略作观察，大喊道：“两个水潭里都有，正在往外爬，赶紧炸！” 说罢将火把插在泥土里，然后拆开雷管袋子。 杜雍看了几眼，发现两个水潭里的大鳄鱼果然在迅速往岸上爬，而且速度非常快，杜雍看到的就超过了十条。 高潜等人激动不已，赶紧掏出火折子，点雷管开扔。 杜雍从后背拔出大板斧，右手握住，掌心发功，斧刃瞬间变得灼热无比，左手拿雷管，让斧刃上轻轻擦过，立马就点燃，尽量朝着大鳄鱼的嘴巴扔，有暗器功夫打底，所以扔的很准。 雷管压制高手群不怎么行，但压制大鳄鱼还挺不错的，随着十几个雷管的爆开，那些大鳄鱼立马就停止了往岸上爬的动作，缩着脑袋埋进水中。 两个水潭虽然不小，但终究不是壮雨湖，没那么大的活动空间，杜雍一行人的力气都很大，可以把雷管扔到每一个角落。 杜雍非常得意：“照它们的脑袋炸，炸死这群大爬虫，大家一起升官发财。” 高潜等人被杜雍这一嗓子整的激动不已，动作越发利索。 杨进边炸边笑：“这群大鳄鱼的胆子一般般，比之前壮雨湖的那条小了不少！” 杜雍附和：“不仅胆子更小，连体型也要小一号。” 尤记得壮雨湖那条大鳄鱼体长大概六丈，而这里的大鳄鱼最多也就五丈。 贺老三和大黑都是热血沸腾，嘎嘎笑道：“公子，等下咱们能分肉不？” 杜雍点头：“当然能分，但先不要想那么远。把雷管扔光，估计能把它们全部炸残，等下咱们进水潭和它们肉搏！” 大黑闻言被吓了一大跳：“进水潭肉搏？不是吧？” 其实不止大黑，其他人也被吓的不轻。 扔雷管没问题，在远处发发刀锋剑气也没问题，但肉搏的话，心里毛毛的，别的不说，光大鳄鱼的嘴巴就能把人吓的浑身哆嗦。 就在此时，众人耳中传来一阵笛声。 这片谷充满了喊杀声和爆破声，但是笛声却能脱颖而出，非常诡异。 笛声的旋律非常不错，但是直击心神，带有一种很特别的压迫力，令人方寸大乱，大黑和贺老三的内功都比较低，忍不住捂住耳朵，蹲下来打滚，滚出去好远。 笛声消。 杜雍赶紧跑过去扶起他们，每人来了一记气疗术：“怎么样？” 大黑和贺老三立马好了很多，但是脸色大变：“公子小心！” 杜雍只觉后脑生风，感觉背后有一条大鳄鱼已经跃起来，而且长大了嘴巴，当机立断下，赶紧将大黑和贺老三推开，然后反手一板斧。 咔！ 板斧撞上大鳄鱼的嘴巴，斧刃劈在了牙齿上，听声音应该劈掉了好几颗牙齿。 杜雍顺势往前一滚，旋身站定，回头一看，只见大鳄鱼的身体砸下来，随着砰的一声，将泥土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这还不算完，它晃了晃脑袋，朝杜雍发起冲锋，带着猛烈之极的杀气。 杨进和高潜等人纷纷抽出兵器，嘴中暴喝不已，原来所有的大鳄鱼都冲出了水潭，发疯似的对众人发起攻击。 杜雍恍然大悟，刚才的笛声不是针对人的，而是针对大鳄鱼的，笛声激起了它们的凶性，甚至让它们失去了理智。 这群大鳄鱼大概有二十条，都是发狂的状态，战斗力可想而知。 “你大爷的！” 杜雍看着前方的大鳄鱼，双手持斧，用尽浑身力气，对它来了一记竖劈。 斧刃顺利劈入了大鳄鱼的脑袋，鲜血和一些不知名的液体狂飙而出，飙了杜雍满脸。 贺老三和大黑看到杜雍如此凶悍，当即热血上涌，抽出宝剑和大刀冲上来，直接跳到了大鳄鱼宽厚的背上，对着伤口就是一顿狂捅。 可怜的大鳄鱼，脑袋被大黑和贺老三这两个臭流氓捅个稀烂，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另一边，杨进和高潜等人已经被大鳄鱼包围，看着非常狼狈，但他们也成功搞死了几头被雷管炸出重伤的大鳄鱼，战绩不菲。 杨进很机智，第一时间开启了护体功，所以他被尾巴抽了好几记，还被咬了一口，但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高潜等人没有护体功，已经撑到了极限。 杜雍握紧手中的板斧，大喊道：“别硬顶，先飘出来！” 杨进一声得令，拉着高潜等人，寻机会跳上大鳄鱼的后背，提气飘出重围。 众人合兵一处，赶紧跑路，远离鳄鱼群。 很快就跑出了一大段距离，然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白影乍现，冷风呼啸。 是高手！ 很厉害的高手！ 众人身上都泛起鸡皮疙瘩。 杜雍眼疾手快，直接把斧子当暗器扔出去。 白衣人没有躲开，嘴中发出一声冷笑，右手挥动一根小棍子，扫在斧刃上。 砰！ 有千斤之力的大板斧被轻松扫开，白衣人的动作非常潇洒，但嘴中咦了一声，仿佛在惊叹杜雍的板斧竟然如此厉害。 杜雍定睛一看，发现白衣人手中的小棍子是一支竹笛，当即大吼道：“大家小心，这个白衣怪就是刚才吹笛子的。” 杨进和高潜立马打起精神，做防御架势。 至于其他人，都被吓的屁滚尿流，全都躲在了杜雍身后。 白衣人站定，冷冷地盯着杜雍：“英雄出少壮……可惜要英年早逝！” 此人年在四十多，身材瘦削，气势惊人，实力肯定非常强悍。 高潜冷然道：“白衣怪，你当本大爷不存在啊？” 杨进也大骂：“还有本大爷！” 白衣人指着正在快速爬来的鳄鱼群：“你们两个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有信心对付它们吗？这些小可爱都听我的哟！” 杜雍心中一动，赶紧提气大吼：“屈大人，你的对手在这里！” 远处的屈亦雄突然听到杜雍焦急的声音，没有多想，立马提气飘出了战圈。 屈亦雄乃是晋灭境五重高手，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现场。 白衣人神色一怔，再无刚才从容不迫的气势。 杜雍第一时间提醒：“屈大人，这厮吹笛子能控制大鳄鱼！” 屈亦雄嗯了一声，看了看不远处的鳄鱼群，又扫了白衣人几眼，冷然道：“马上给我滚，否则休怪屈某人不懂怜才！” 周围杀气激增，强如高潜和杨进之辈，都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衣人的脸色数变，最终恢复了潇洒的神情，轻笑道：“屈大人和聂总管的恩情，圣丹门往后必将加倍奉还！” 说罢身形一晃，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算他走运！” 屈亦雄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可惜之色，若不是因为鳄鱼群已经在冲过来，他岂会放人。 杜雍自知理亏，讪讪道：“屈大人，卑职只是不想大鳄鱼跑掉，所以先用雷管压制一波，我们已经杀了几条呢。” 高潜立马附和：“是啊屈大人，那个吹笛子的可以控制大鳄鱼，我们若是不先一步出手，他肯定会趁着大战的时候，悄悄把大鳄鱼全部转移走。” 屈亦雄微微点头，并没有责备之语。 杜雍松了一口气，问道：“屈大人，主战场如何？” 屈亦雄回道：“已经进入了收割的阶段，不过姓曾的应该已经跑了。” “啊？” 杜雍有些好奇。 屈亦雄露出个没好气的神色，淡淡道：“我本来在和聂总管在围攻他，已经缠死了他，你一嗓子把我吼过来，姓曾的压力骤降，不跑路留下来过年啊？” 杜雍神色讪讪，鞠躬道：“多谢屈大人救命之恩！” 屈亦雄摆摆手：“别整那些虚的，既然想杀大鳄鱼，那就赶紧打起精神继续。” 杜雍大喜，捡起大板斧：“屈大人，卑职来开路吧。” 第275章 不错 战斗终于结束。 谷地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火器味，火把处处，将谷地照亮。 此战朝廷一方虽然获胜，但胜的很惨烈。 圣丹门一方，战死一百有余，逃走的大概只有十来人，大鳄鱼十六条，全部被击毙。 朝廷一方，战死二百八，剩下三百余几乎人人带伤，包括聂青云和屈亦雄。 虽然损失惨重，而且没有抓住曾舵主，但是聂总管和屈亦雄都非常开心，因为圣丹门这一百多个都是高手，经过此战，圣丹门必然元气大伤。 现在已是凌晨时分，大伙儿虽然很累，但不能休息，要整理战场。 杜雍、杨进、大黑、贺老三没挂，只是受了点伤，杀大鳄鱼受的伤。 高潜的屁股上挨了大鳄鱼一牙齿，扯掉好大一块肉，疼的昏迷过去，现在正躺在草地上。 这批大鳄鱼的单个战斗力远不如上次那条，而且先挨了一批雷管，加之还有屈亦雄参战，所以它们没能掀起风浪。 杜雍躺在地上，脑袋枕在斧柄上，有气无力的说道：“累死啦！” 他这次全程用的斧子，冲到大鳄鱼中间血战，中途还用了一次真气胶囊补充了一半真气，但还是累到虚脱。 杨进因为用了护体功，真气消耗更严重，感叹道：“若不是屈大人，别说杀大鳄鱼，就说那吹笛子的白衣人，就能让咱们落荒而逃，还不一定逃的掉。” 贺老三深以为然，好奇道：“那白衣人到底是谁呀？” 大黑猜测道：“圣丹门的高层呗，应该是曾舵主的左右手。那厮也是够果断的，碰到屈大人二话不说就逃跑。” 杨进哂道：“屈大人当时发出了最严厉的警告，那厮不逃怕只有死路一条，他应该感谢这群大鳄鱼为他争取了时间，否则屈大人哪会如此轻易放过他。” 大黑点点头。 白衣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是屈亦雄的对手，从气势就能看出来。 贺老三兴庆不已：“幸好这里没有驻扎僵尸，否则……” 话还没说完，屈亦雄走过来，淡淡道：“谁说没有僵尸？逃走的那十来个，除了曾舵主和那个白衣人之外，全都是僵尸。” “啊？” 杜雍爬起来，啧啧道：“怪不得咱们损失这么多人。屈大人，那些僵尸都是领主僵尸吧？” 屈亦雄点点头，轻叹道：“僵尸比大鳄鱼难对付，速度又快，攻击力又猛。咱们好些人手都是被僵尸一击致命，他们用拳头和掌刀，暴力敲碎脑袋，或者击穿小腹。” 杜雍小心问道：“屈大人，咱大理寺这一块，损失如何？” 说起这个话题，屈亦雄苦笑不已：“三个小队，足足三十多个人，现在只剩八个。这三个小队都是精英来着。” 杜雍呃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问道：“屈大人，我大姐夫梁河呢？我刚才找了找，没有看到他，他不会挂了吧……那个，挂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屈亦雄笑了笑：“梁河没死，只是消耗过猛，正在休息呢。梁河那小子很不错，他原来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呢，但战斗的时候非常勇猛。” 杜雍略松了一口气。 大黑担忧道：“屈大人，圣丹门不会带人杀个回马枪吧？” 屈亦雄尚未说话，贺老三就哂道：“大黑啊，你机灵点好不好，圣丹门的大部早去了平州，乾州这边是曾舵主把控，然而曾舵主已经落荒而逃，还能杀个屁的回马枪。” 大黑抓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屈亦雄看向杜雍，吩咐道：“整理一下衣衫，聂总管要见你。” 杜雍顿时就打了个激灵：“见我？屈大人，聂总管不会把曾舵主逃跑的事怪在我头上吧？甚至会因此克扣我的战利品？” 屈亦雄见杜雍这么紧张，大笑道：“放心吧，聂总管刚才大赞了你呢，说这次多亏你。他叫你过去是想问问其他事情。” “哦！” 杜雍稍微放下心来，赶紧整理了一番，背上斧子，随屈亦雄过去。 杨进、大黑、贺老三自然紧紧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聂青云身边。 聂青云浑身是血，大多数是敌人的血，眼神依旧犀利，精神十足，甚至可以说非常兴奋，他见杜雍到来之后，赶紧走过来，拍着杜雍的肩膀，非常欣慰：“干的不错啊，小伙子！” 杜雍受宠若惊，但看到周围一些同僚羡慕又好奇的眼光之后，当即收慑心神，恭敬道：“此次全赖总管大人和屈大人发现圣丹门此据点，然后定下完美的围攻计划，才能取到如此成就。卑职只是在攻击大鳄鱼一事上稍微出了点力气，当不得总管大人如此夸奖。” 周围的同僚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聂青云暗忖杜雍这小子果然有气魄，而且很鸡贼，三言两语就撇的干干净净。 聂青云并没有过多计较，顿了顿，沉声问道：“大鳄鱼固然是大收获，但我觉得这个据点应该还有大批的钱财，但刚才我派人找了找，却没有找到，你有什么想法没？” 杜雍点点头，扭头看向大黑和贺老三：“你们两个全力发挥，不管有没有找到，我私人奖励你们每人五千两，如果有收获，我会再加。” “多谢公子！” 大黑和贺老三简直要仰天大笑，作揖之后，迅速冲进了寨子的废墟。 这种活计，他们两个最喜欢，也很擅长。 聂青云愣了愣，看着大黑和贺老三那欢乐无比的背影，笑着问道：“杜小子，这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团队？” 杜雍解释：“他们都是我的随从，来总管府之前新聘的，他们都混过江湖，武功虽一般，但鬼点子还是不错的。” 聂青云微微点头，接着感慨道：“你小子，开口就是每人五千两，比我还大方嘛。” 周围的同僚们则羡慕不已，暗忖当什么差呀，还不如当杜雍的随从。 杜雍解释：“总管大人，卑职上次在平州发了点财，这点屈大人可以作证。” 屈亦雄点头，看着聂青云：“这小子上次在平州确实发了大财，手头比咱们两宽裕，这小子出手向来阔绰，而且特别讲排场。” 杜雍无语问苍天，出手阔绰还说的过去，讲排场从何说起？ 然而聂青云却点头：“这小子确实讲排场，我听高潜说，你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度假呢。” 杜雍大呼冤枉，赶紧解释：“总管大人，她们都不是普通的人啊，第一个是我四叔送的，说什么都要跟过来，另一个就更过分，是陛下赏的，能不带着吗？她们哪是丫鬟啊，简直是大小姐，卑职别说命令她们做事，连稍微大声点都不敢的。” 聂青云顿时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算我误会了你。” 顿了顿，又问道：“你在平州是怎么发财的，能不能教教我？” 杜雍指着旁边的大鳄鱼堆，感慨道：“总管大人，把那些卖掉，乾州应该会宽裕点吧？” 聂青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哈哈大笑，接着又有些担忧：“还不知道能卖上什么价呢。上次壮雨湖的大鳄鱼我听说卖了个天价，但这些大鳄鱼的质量不如上一条，而且不是孤例，抢购的人应该不会那么疯狂。” 杜雍安慰道：“终究是大补之物，有钱人肯定趋之若鹜。”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色渐渐亮起来。 今儿天气不错，阴天有微风，非常凉爽。 不过这个谷地真的没法看，到处是血，简直是人间地狱，就算是久经战阵的人，待久了也会变的很不适应。 “找到了，找到了，有一个密室！” 大黑那欣喜若狂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他从废墟冒出头来，嘴中骂骂咧咧：“他大爷的，入口竟然在茅坑里，圣丹门这帮混蛋真做的出来，幸好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众人闻言大笑，待看到大黑的全貌之后，心中佩服不已。 只见大黑浑身黄黄的，老远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显然在茅厕里游过泳。 杜雍皱着眉头，出言吩咐：“赶紧洗洗吧，当心中毒！” 大黑点点头，来到一口装满水的大缸前，直接跳了进去。 没过多久，贺老三也从废墟里走出来，看着水缸里的大黑，哂道：“你跳什么茅坑嘛，厨房那边也有入口的，有个小碗，用力一扭，地上就开了个口子。” “……” 大黑的脸顿时就憋成了猪肝色。 杨进忍不住大笑起来。 聂青云大手一挥：“人来，进密室搜！” 立马有一伙人站出来，大声应诺，然后冲向废墟，让贺老三带路。 屈亦雄怕密室里有机关，所以也跟了过去。 杜雍对杨进使了个眼色，杨进会意，跟在屈亦雄后面。 聂青云哈哈笑道：“杜小子，你又立了大功！” 杜雍见旁边没有其他人，认真道：“还望总管大人，不要忘记咱们的约定！” 聂青云拍拍胸口：“放心吧……之前怎么说来着？” 杜雍赶紧道：“三成内脏，外加百来斤鳄鱼肉。” 聂青云嗯了一声：“现在有十六副内脏，三成就是……就是接近五副，算四副吧，再多分你八十斤鳄鱼肉，密室里的等下再算，没问题吧？” 杜雍大喜：“多谢大人，大人果然是一诺千金！” 聂青云感慨道：“你小子，这次分的最多，我都分不了这么多呢。” 杜雍赶紧拍马屁：“总管大人，您需要关心整个乾州嘛！” 聂青云摆摆手：“大鳄鱼的内脏和肉虽然是好东西，但到了我这境界，作用并不明显。对你这种小年轻来说，能提升很大，你要好生利用。” 杜雍恭敬应下，接着问道：“大人，能不能问一下，总管府和大理寺是怎么分的？” 聂青云心情不错，笑道：“之前虽然已经有了大概的分法，但还需要商量细节，毕竟这次的战利品有点多。” 杜雍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顿了顿，聂青云又道：“杜小子，你真不要发现据点的功劳？” 杜雍摇头：“大人，卑职真不想出那个风头，关键是怕死啊。还是您和屈大人担着吧，您二位都是虱子多了不怕痒的主啊！” 聂青云笑骂道：“什么虱子多了不怕痒，怎么说话的！” 杜雍咕哝：“本来就是嘛！” 聂青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杜雍不要发现据点的功劳，那他和屈亦雄的功劳就更大，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聂青云可以稳固乾州总管的位置，而屈亦雄则增加了晋升的资本。 密室里没有机关，探索的很顺利。 发现了好些木箱，里面装了白银和珠宝，还有少许黄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兵器和粮食。 聂青云看着那些装满了财富的大箱子，嘴巴都差点笑歪。 “所有人听令，收集好自己人的骨灰，将所有战利品都打包好，等马车一到就出山！” 聂青云站在高高的石头上，发号施令。 所有人都大声应诺，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杜雍终于闲下来，去看梁河，发现他还是昏迷不醒，遂给他来了一记气疗术。 随着两声咳嗽，梁河慢慢睁开双眼，仿佛光线有些晃眼睛，他眨了几下，然后才睁开。 “大姐夫，你怎么样？” 杜雍坐下来，将梁河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梁河看清楚是杜雍后，很是开心，有气无力的笑道：“你小子竟然没受伤？” 杜雍得意道：“我和屈大人一起杀鳄鱼呢，有屈大人罩着，想受伤都难啊！” 梁河点点头，问道：“损失怎么样？” 杜雍叹道：“包括你和屈大人在内，大理寺只剩九个。总管府死了两百多。圣丹门的话，大概逃走了十几吧。” 梁河脸色大变：“这么惨的吗？” 杜雍也觉得惨，但此时只能捡好的说：“这一网都是大鱼，能有这个战损算不错的。” 杨进附和：“梁姑爷，您别看朝廷损失的更多，但已经能称大胜。” 梁河苦着脸：“我之前还以为会很轻松呢。大理寺来的三十多个人，都是精英来着，哪知道就只剩这么几个。” 杜雍安慰：“你只是主薄，干仗之前还受着伤，哪能保的了那么多人？” 梁河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默默疗伤。 第276章 偷藏 大部队顺利回到了乾州城。 带回了队友的骨灰、十六条大鳄鱼的尸体、黄金、白银、珠宝、武器，等等。 浩浩荡荡的马车队，进城的时候，引起了莫大的轰动，并且在半个时辰内传遍整个城池，引发种种讨论和猜测。 根本没法低调，聂青云也不想低调，因为这是个振奋人心、增强士气的好机会。 第二天总管府就出了详细的告示，张贴在乾州城的每一条大街上，并且往下面各县散播。 如此一来，坊间的讨论变得越发热烈，到处都有“聂总管威武”的称赞声，聂青云的威望因此再次上了一个台阶，有好事者称其为“邪派克星”。 “总管大人听到这个外号之后，还挺开心的，午饭多吃了两大碗呢。” 高潜来到杜雍家中，说起了“邪派克星”的事情，笑的乐不可支。 杜雍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养伤，来我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总管大人又有什么命令？” 高潜的屁股被大鳄鱼咬了一口，连坐都坐不利索，不过回来之后，他一直是兴奋的状态，在家里调养了两天，就开始做事。 “总管大人没命令，我下差之后，顺便过来看看你，听说你回来之后，连睡了两天？” “不是连续睡的，中途醒了一次，吃了一顿，然后又睡了一天。刚醒不久，在听杨大哥说起城中民众的反应呢。” 杜雍伸了个懒腰，用手拍着嘴巴，连眼泪都差点挤出来。 高潜哦了一声，担忧道：“虽然不是连续睡的，但还是有点反常的，没受伤吧？” 杜雍摇头：“没大碍，只是累的，和大鳄鱼拼命的时候，忘记了劳累，过后脱力严重，所以才会那么贪睡，现在已经完全缓过来。谢谢你啊！” 高潜摆摆手，表示不客气，然后叹道：“不过这次真的损失惨重，我有好些交情不错的弟兄都死在了那个山谷。” 杜雍也感慨：“我也是一样的，大理寺来了三十几个，我大多数都认识，虽说交情不深，但总归做过同僚，现在只剩不到十个……他们还在乾州城吧？” 高潜点头：“还在呢，都在养伤，恢复的还不错。” 杨进插了一句：“高兄，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大鳄鱼？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冷下来，但是放久了也会变质呀。” 高潜笑道：“正要跟你们说呢……今晚就处理大鳄鱼，就在议事大楼前面的广场上，你们要不要过去见证？” 杜雍赶紧点头：“当然要去……就在我这吃完饭吧，吃完之后一起去。” 高潜点头应下，他孤身一人，在哪吃都一样。 晚饭非常丰盛，两位大娘的厨艺都很不错，清瑶和菱菱也帮着打了下手。 贺老三和大黑从外面的酒馆买了十几坛好酒，用小推车推回来的。 大吃大喝了一顿之后，又休息了一阵子，然后结伴去议事楼的广场。 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但是现场已经点满了大火把，而且人声鼎沸。 除了官员和小兵之外，很多家属也来见证，老人小孩女人都有，胆子都挺大，对着广场中间的鳄鱼尸体堆指指点点。 现场的腥味很重，但是旁边准备了大量的香料和粗盐，气味中和一下，还算可以忍受。 菱菱眼中亮晶晶的，拉着杜雍的胳膊，小声问道：“公子，你有没有份？” 杜雍不动声色：“应该有吧，我出了大力呢。” 高潜依然不知道杜雍和聂青云的交易，兴致勃勃地说道：“杜老弟，我听总管大人说，参战的都有份额呢。不仅有好几斤鳄鱼肉，还有银子分。” 杜雍嗯了一声：“挺好的……能分多少银子？” 高潜愕然道：“杜老弟，你不是吧？竟然关心银子多过关心鳄鱼肉？足足好几斤呢！杜老弟你的功劳这么大，说不定有十几斤。” 杨进心中暗笑不已，我们能分四副内脏，还有近二百斤的鳄鱼肉。区区十几斤的份额，有什么好兴奋的？ 杜雍点点头：“好兴奋，好兴奋……所以到底能分多少银子？” 高潜无语，愣了好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能分多少银子，还没算出来呢。” 清瑶插了一句：“高骑尉，有很多银子吗，两天还没算出来？” 高潜解释：“清瑶姑娘，不好算呢，因为有很多珠宝和武器，各式各样的，不好估价。但是再多也比不过大鳄鱼的价值。少府寺已经来人了呢，还跟了好些大家族的人。” 杜雍啧啧两声，不无嘲讽：“才两天时间而已，他们倒是来的快。” 高潜感慨：“十六条大鳄鱼呢，京城怎么可能不关心？” 菱菱好奇道：“少府寺来人还说的过去，大家族的人跟过来干什么？” 高潜笑道：“菱菱姑娘，乾州城也有高级拍卖场的，总管大人放了话，会先拍两条。所以很多人都等着拍卖会呢，京城的人收到风，匆忙赶过来竞价呗。而且啊，那些大家族的人知道参战者都有鳄鱼肉分，私下里联络呢，给的价格很高，有好些参战的都心动了呢。我现在是不怎么缺钱，否则说不定也会心动。” 菱菱哦了一声。 杜雍问道：“这么说，有人联络过高大哥？” 高潜点头：“好几个呢，都请我喝酒，话里话外都是想购买我的份额。” 大黑轻声叹道：“穷文富武，若不是拼命，像大鳄鱼这种资源怎么也轮不到寒门子弟，多少有些不公平啊！” 贺老三哂道：“你今年几岁？竟然能说出这种幼稚的话。轮到寒门子弟才不公平呢，哪个大家族不是通过祖上好几代的积累？子孙享福有错吗？” 大黑抓着脑袋，若有所悟：“你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 贺老三傲然道：“那是当然！” 杜雍笑道：“放心吧，这次你们这两个寒门子弟也能吃到鳄鱼肉。武功能否进步无所谓，最关键以后能吹牛。” 贺老三和大黑闻言大喜过望，同时鞠躬致谢：“多谢公子！” 杜雍抬抬手，示意不必客气。 此时官场上传来一阵哄闹声，十几个护卫簇拥着聂青云上了前面的高台。 围观群众立马鼓掌，大声叫好。 聂青云压压手，等安静下来之后，沉声道：“开始！” 鞭炮响，锣鼓响，舞龙舞狮也上场，还有一帮看着像跳大神的，气氛就跟过节似的。 观众们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喝彩几声。 闹了大概能有半个时辰，现场重新安静下来，刀斧手上场，开始处理鳄鱼。 几十个赤膊壮汉，大砍刀，大板斧，大铁锯，锃亮锃亮的。 壮汉们挥动武器，用出各种姿势劈砍大鳄鱼，口中还喊着号子，铿锵有力且富有节奏，把观众整的热血沸腾。 杜雍都看的很手痒，恨不得抄起大板斧上去帮忙。 聂青云的护卫大声指挥。 “注意注意，顺着画好的线条来，别弄坏了皮子的形状，要做铠甲的！” “劈不动就上锯子呀，这么头铁干什么？” “那位兄弟，你的刀子都崩出了缺口，赶紧换一把新的。” “喂喂喂，不要锯那么深，想据坏内脏啊？你知不知道内脏值多少钱？” 声音是凶神恶煞的，但在观众听来，感觉还挺亲切。 杜雍笑道：“这气氛，怎么整的跟杀猪一样？” 杨进等人都跟着笑。 突然有个人挤过来，来到杜雍身边，喊了声：“雍弟！” 杜雍扭头一看，原来是梁河，遂问道：“大姐夫，你看着这么精神，伤好了吗？” 梁河点点头：“差不多吧，你呢？” 杜雍说没事，顿了顿，又问道：“大姐夫，京城来了很多人，你知道吗？” 梁河淡淡道：“都是为了鳄鱼来的，依我看，有的扯。” 杜雍笑道：“应该没什么好扯的吧，总管府肯定要拿大头，大理寺和少府寺次之，最多是细节上面会有些分歧。” 梁河将杜雍拉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我跟你说，大殿下和二殿下都派了亲信过来，他们没找聂总管，而是都找了屈大人，开口都要一整条鳄鱼，让屈大人赶快安排。” “什么？” 杜雍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梁河苦笑：“想骂人吧？屈大人接待完大殿下和二殿下的亲信后，当着我的面，表演了一个铁手碎茶杯，还表演了一个隔空碎板凳，碎成了粉末，就跟灰尘一样。我都没敢说话，默默拿起扫把将粉末打扫干净。” 杜雍冷静下来，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梁河沉声道：“我提前跟你透个气，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跟你说，大殿下和二殿下的亲信还想找你。当时问了我，我说你受伤严重，在家里睡觉，所以他们才没第一时间找你。” 杜雍心中一惊，左右看了看：“现在他们在哪里？在这广场吗？” 梁河往右边指了指。 杜雍顺着看过去，果然发现了裴铭和裴惑的亲信，以前见过的。 想了想，杜雍捂着肚子，以非常夸张的语气道：“大姐夫，突然肚子疼，可能是后遗症，有人向你问起我的话，你如实回答就好。” 梁河点头，认真道：“放心吧，我肯定如实回答。” 杜雍一声告罪，觑个了空挡，打眼色让杨进过来，和他说明情况，然后飞速离开广场。 杨进非常镇定，带着清瑶、菱菱、贺老三、大黑继续观看。 菱菱发现杜雍老久没回来，就问道：“杨大哥，公子呢？” 杨进解释：“他肚子有点疼，先回去了，让咱们继续看。” “肚子疼？” 菱菱和清瑶都皱起眉头，大黑和贺老三也一脸关切。 杨进笑道：“我刚才看过，没大碍，多睡一睡就好。” 菱菱和清瑶还是不放心，这就要回去照顾杜雍。 杨进拉住她们：“公子不让你们回去，因为这种场面很难得，所以你们还是继续看吧！他又不是娇弱公子哥，没事的。” 菱菱和清瑶只好作罢。 没过多久，裴铭的亲信果然寻了过来，先和杨进打了招呼，眼睛扫了扫，疑惑道：“杨兄，你家公子呢？” 杨进先是客气了一番，然后回答道：“刚才还在呢，突然肚子疼，就先回去了。我想送他，他拦着没让，说只是脱力的后遗症而已，应该没什么大碍。” 裴铭的亲信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去看看杜公子？” 杨进拦住：“公子说过，今晚他要早点睡，你过去也没用啊，这样吧，等明早再说。咱们今晚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乾州城的楼子我都熟。” 裴铭的亲信大笑道：“也行吧！” 又过了一阵，裴惑的亲信也找了过来，杨进只得又说了一遍，同样邀请逛楼子。 到半夜时分，大鳄鱼才全部处理完毕，用香料和盐巴腌好，装在全新的木桶里，存进仓库。 围观群众纷纷散去，去店子里吃夜宵。 杨进、梁河、大黑、贺老三、高潜，带着裴铭和裴惑的亲信去了城北的青楼，说说笑笑，约好要耍到天亮。 菱菱和清瑶结伴回家，第一时间来到杜雍的房间，趴在门口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 咚咚！ 菱菱忍不住敲门。 “进来！” 杜雍的声音响起。 菱菱和清瑶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发现杜雍正在打坐：“公子，肚子还疼吗？” 杜雍摇头：“已经好了很多，我要打坐到天亮，不宜打扰，所以你们都去睡吧。” 菱菱和清瑶乖巧应下：“那公子好好睡，有什么事就叫我们。杨大哥他们去了城北，说是要玩通宵来着。” “玩通宵？” 杜雍眼神一亮，从床上下来：“我还是去密室打坐吧，你们两个睡觉都打呼的。” “你才打呼！” 菱菱和清瑶闻言都有些气急败坏，作势要打杜雍。 杜雍机智的闪过，往密室赶，再度叮嘱：“记住哈，不要打扰我，以防走火入魔。” 菱菱和清瑶哭笑不得，各自回房间。 杜雍见她们回了房间之后，慢慢走进密室，关好门。 没有打坐，而是拿起了大板斧。 现在当然不是要练斧子，而是要……劈大鳄鱼，劈成小块。 其实当晚……不止杀了十六条大鳄鱼，而是十八条。 杜雍当时在水潭里，觑了两个空挡，瞒过所有人，偷摸藏了两条，就藏在辅助的仓库里，还要多亏当时周围都是漆黑一片。 本来想多藏几条，然而仓库的空间只能放两条，第三条放不下。 第277章 扯皮 偷藏两条大鳄鱼的事情，杜雍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杨进在内。 花了半个晚上，把两条大鳄鱼砍成了合适的小块，重新放回了辅助的仓库，并没有腌制，因为仓库有保鲜的效果。 出密室之前，好好打扫了一番，将血迹和碎肉都打扫干净，然后用真气吸掉了异味，最后点上了沉香慢慢熏 等沉香燃尽，杜雍再次检查了一遍密室，发现再无异味和痕迹，就放心出了密室。 不用补觉，因为之前已经睡足了两天，精神甚好，而且现在心里特别踏实。 有这两条大鳄鱼打底，他很长时间都不用担心修炼的问题，每天找机会偷偷烤一块就好，再加上修炼提速丹，实力肯定哗哗的往上涨。 天边刚好鱼肚白。 杨进他们还没回来，菱菱和清瑶昨晚有些疲倦，还没起床。 杜雍乐得清闲，独自出了家门，上街吃早点。 早餐店里很热闹，客人三两成群，边吃东西边畅聊昨晚处理大鳄鱼的事情，颇为兴奋，常有夸赞聂青云总管的词语。 有几个老人家自来熟，拉着杜雍问东问西。 杜雍笑脸应对，能回答的问题尽量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大概分析，态度很好，将几个老人家都哄的开开心心。 “杜骑尉，我们听说京城来了很多有权势的人，要把大鳄鱼抢走，是不是真的？” 有个老人家突然问了敏感的话题。 杜雍愣了愣，斟酌道：“抢走之说不是很合适，战利品本就需要上交一部分给少府寺，而且大理寺也出了大力，要分走一些。” 几位老人家都哦了一声，追问道：“那还会剩多少？我们听说聂总管会把大鳄鱼卖出去，卖出的钱用来提升乾州城的武装力量，以及补偿下面遭了反动势力破坏的县城。若只剩几条大鳄鱼，怕是卖不了多少钱吧？” 杜雍笑道：“几位请放心，总管府肯定是要拿大头的，细节之处还要慢慢商谈，至于具体怎么个谈法就不是晚辈能知道的。” 几位老人家都点点头，没再追问。 “胡说八道！” 突然有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语气非常不爽。 杜雍循着声音扭头，发现旁边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看过来，杜雍指着自己：“兄台，请问你是在说我吗？” 年轻人冷然道：“当然是说你。据说所知，不仅少府寺要分，大殿下和二殿下也要分，他们的亲信已经来到了乾州城，开口就是三条，是每人三条。所以说，总管府是拿不了大头的。” “每人三条？” 杜雍闻言愣住，梁河明明说裴惑和裴铭每人要一条。 这才过一个晚上，就涨的这么离谱吗？ 年轻人见杜雍满脸不信，哂道：“我表哥就在总管府当差，说此事已经传遍了总管府，气氛搞的很严肃呢。” “这样啊！” 杜雍摸了摸脑袋，感激道：“倒是小弟孤陋寡闻了呢，多谢兄台指点！” 年轻人见杜雍态度如此好，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笑道：“不客气，刚才是我太认真，不过并非特意针对你，主要是觉得不忿。明明是总管府出的力，为此还战死了近三百个高手，然而战力品却拿不了大头。有些人半点力气都没出，张口就是好几条，明抢呢？” 杜雍压低声音：“兄台，说话还是要注意点的好，免得惹起误会。” 年轻人点点头。 砰！ 有人猛拍桌子，大喝道：“什么误会？我看这小子就是存心诋毁大殿下和二殿下，哥几个，好好教训他。” 角落里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大汉站起来，直扑杜雍旁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吓的面如土色，哆嗦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几个大汉都冷冷道：“我们就是京城来的，所谓啥力气都没出的人。” 杜雍拦在中间。 领头的大汉指着杜雍的鼻子：“你小子刚才说话还算得体，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杜雍掏出骑尉的牌子，沉声道：“总管府骑尉，有义务维护这里的秩序。敢问几位仁兄，到底是什么身份，为谁办事？” 年轻人满脸感激的看着杜雍，他没想到杜雍竟然是个骑尉。 早餐店里所有人也看过来，满脸八卦之色。 至于早餐店的老板，现在非常着急，但是不敢上前规劝，只能小声派伙计去报官。 看着杜雍手上的牌子，领头的大汉并没有害怕，反而变得更加恶劣：“这么说，你小子一定要多管闲事咯？” 砰！ 杜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将牌子塞回衣襟内，然后冷冷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马上给本骑尉报上名来，否则后果自负！”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是杜雍想出这个风头，本以为掏出牌子就能暂时息事宁人，哪知道反添了一把火，那就只能拿出骑尉的架势来。 按照总管府规矩，对于恶意挑衅者，可以当场拿下，骑尉有这个权利。 几位闹事的大汉都没想到杜雍区区一个骑尉，竟然敢这么刚，这着实让他们愣了神，不过马上就恢复过来，随着领头的大汉一挥手，他们包围了杜雍。 “挑衅骑尉，拘留十日！” 杜雍突然一拳击打在领头大汉的肚子上，把他打的弓起来，然后捏着他的脖子。 剩下几位大汉都被吓了一跳，不敢动弹，只能大吼道：“你放开他！” 杜雍盯着他们，继续说规矩：“情节严重者，可以当场击毙，你们想试试？” 那几个大汉顿时就没了言语。 早餐店里的人心里都大声叫好，默默站到杜雍这边，以示支持。 哒哒哒！ 巡逻队赶到，看到杜雍之后，立马恭敬道：“杜骑尉……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雍松开那个领头的大汉，出言解释：“这几位自称是京城来的，企图伤害无辜民众，视总管府的威严为无物，你们看着办吧。” 巡逻队的队长闻言之后，脸色一沉，狠狠道：“岂有此理！都给我抓起来！” 这帮巡逻的都不是吃素之辈，冲上去就将那几个大汉全部扭起来，用绳子绑了个结实，然后粗暴地推着他们走。 那个闹事的领头大汉还在嘶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赶紧放开我……”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拳头，直接晕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杜雍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冲老板点点头，抬脚走出早餐店。 后面立马传来鼓掌声和夸赞声。 那个受了惊吓的年轻人追上来，讪讪道：“你是杜骑尉？” 杜雍没有停下脚步：“听过我？” 年轻人点头：“听我表哥说过一嘴巴，说是大家族子弟，来乾州总管府镀金的。哦不！我的意思是我想谢谢你！” 杜雍摆摆手：“不用谢，回家好好定定神，接下来应该会有人找你录口供什么的，到时候你实话实说就行。” 年轻人愣了愣，小心问道：“吐槽大殿下和二殿下的事情，也要如实交代吗？” 杜雍点点头：“店里那么多人，你赖不掉的。会有处罚，但你可以放心，不会很严重。你昨晚应该喝了很多酒吧？” “没呀！” 年轻人下意识摇头，但立马反应过来：“对对对，我昨晚喝了很多酒。” 杜雍嗯了一声：“你昨晚喝醉了酒，又听了几句传言，心里为总管府不值，所以不小心说了半句不恰当的话。” 年轻人点头如捣蒜：“多谢杜骑尉指点！” 杜雍停下脚步，盯着他：“你不要乱讲，我可没指点你，这都是你说的。” 年轻人还算机灵，赶紧改口：“对对对，都是我说的，这是事实来着。” 杜雍挥挥手：“回家去吧。” ………… 事情下午才发酵。 高潜找了过来，来问杜雍。 杜雍详细解释，然后笑道：“就这么点小事，也得当你亲自过来一趟？” 高潜叹道：“事情确实不大，但敏感呀，那几个人身份不简单的。” 杜雍顺着问道：“到底谁啊？” 高潜解释：“二殿下的亲信的手下。” 杜雍哂道：“就算是二殿下的亲信犯了错，我也一样打他，别说是亲信的手下。你都不知道他们几个当时有多狂，完全没有把我这乾州总管府的骑尉放在眼里，甚至想打我来着。” 高潜竖起大拇指，满脸佩服：“还是你厉害，到底是京城下来的，底气更足。” 杜雍谦虚几句，然后问道：“要我过去一趟吗？” 高潜摆摆手：“总管大人让我过来，问清楚就行。听说你肚子疼，没事吧？” “没事！” 杜雍摇头，又问：“那个不小心说错话的年轻人应该没事吧？” “没事！” 高潜摇头，又叹道：“但经过此事，大鳄鱼那一块肯定会引发更多讨论，还不知道二殿下的亲信会不会趁机直接向总管大人提要求。” 杜雍好奇道：“传言是不是真的？我是指，大殿下和二殿下每人要三条大鳄鱼的事情。” 高潜认真道：“摆明有人在故意生事，唯恐天下不乱。大殿下和二殿下就算再强势，每人要一条已经是极限。” 杜雍笑道：“那依你之见，若每人要一条，总管大人会给面子吗？” 高潜苦着脸：“放以前，应该会给面子。但现在嘛，总管府缺钱呀，这些日子虽然打击了很多造反势力，但总管府也损失惨重，战死士兵的抚恤金还欠不少呢。下面县镇也有很多窟窿要补，特别是怀离县，若是不持续投钱，很快就会重新垮掉，乾州和曲州交界那块，现在也乱的不成样子，必须投入更多的兵力，否则很快就会爆出大乱子……都是火狼帮和圣丹门造成的后遗症。” 此时杨进已经补好觉，打着哈欠，来到客厅。 高潜赶紧问道：“杨兄，昨晚你带大殿下和二殿下的亲信喝酒，气氛如何？” 杨进笑道：“挺好啊。” 高潜再问：“他们没有透露什么事情吗？或者说，提什么要求吗？” 杨进摊手：“只是喝酒而已……不过他们喝醉之后倒是提了一句，大殿下和二殿下派他们匆匆赶过来不仅是为了大鳄鱼，还想参与总管府下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 高潜有些无语，吃了这次还不算，还要预定下一次。 喝完手中的热茶之后，高潜提出告辞，并叮嘱杜雍好好休息。 杨进送他出去后，立马返回客厅，笑道：“高潜来干什么？特意来问我事情吗？” 杜雍摇头，扼要解释了早上的事情。 杨进听完，眉头微皱：“你动手有点冲动了呀！” 杜雍耸耸肩：“没打算动手的，他们咄咄逼人，我当时已经掏出了骑尉的牌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总不能退缩吧？” 杨进想想也是，沉声道：“这几天你就装病吧，别参与扯皮。” 杜雍捏着下巴：“要装的严重点，就算大殿下和二殿下的亲信找上门来，也能推掉。你现在就去药铺抓补药，记得多抓点，顺便放出风去，就说我因为大战鳄鱼，非常劳累，打不起精神，甚至有些说胡话。” 杨进应下，又有些担心：“若是他们找大夫过来呢？” 杜雍笑道：“不用担心，我懂医术嘛，在脉搏上动些手脚，不会露馅的。” 杨进这才点点头，洗漱之后，把大黑和贺老三从床上叫起来，出去抓药和传声。 接下来的好几天，杜雍都待在房间里，练功和睡觉，比较遗憾的是没机会烤鳄鱼肉，因为菱菱和清瑶总是伴随左右。 期间裴惑和裴铭的亲信都上门了一次，看到杜雍病着，问候了几句，没说其他事情。 杨进每天都去向高潜打听消息。 现在大鳄鱼这一块，果然在扯皮，应该要扯很久。 杜雍应得的奖励已经到手，是聂青云派贴身护卫在夜里悄悄送过来的。 装在大号的木箱里，四副鳄鱼内脏，二百斤鳄鱼肉，黄金和白银各一小木盒。 杜雍亲自签收的，签收的时候，只有杨进在身边。 另外，总管府还对外宣称，杜雍的奖励是十五斤鳄鱼肉。 “还不错！” 在密室中，杨进搓着双手，笑道：“聂总管果然讲信用，做的机密，而且做了声明。咱们分大黑和贺老三多少？” 杜雍想了想：“此事不宜张扬。先按对外宣称的十五斤算，大黑和贺老三每人先分两斤，再加点黄金和白银。你和他们大概说明真实的情况，叮嘱他们别声张。” 第278章 厉害 杜宅，校场。 场边有个大型的烧烤架，烤肉已经吃完，只剩调料和油脂。 正值半下午，吃饱喝足的贺老三和大黑正在切磋，打的非常激烈。 已经过了五百招，两人身上都疼的不行，但脸上却兴奋不已，他们都在暗自感叹，原来自己能持续战斗这么久的，而且还是拳拳到肉。 这就是吃了烤鳄鱼肉的后果，兴奋劲根本停不下来，必须通过特殊的方式来消化，切磋就是非常不错的方式。 就在刚才，贺老三和大黑各自吃了两斤鳄鱼肉，这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多，再多的话，他们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杜雍和杨进的承受力很强，所以吃的比较多，各自吃了一斤内脏和两斤肉，暂时不需要切磋或者运动来消化，所以就充当贺老三和大黑的观众。 “砰！” 又是五百招，贺老三和大黑硬拼一记，各自后退了十来步，切磋终于停止。 贺老三和大黑浑身酸痛，皮肤上照例排出一些秽物，气味很难闻，这是在排毒。 “切磋就到此为止吧！” 杜雍笑着吩咐，然后随手一掌将难闻的气味击散。 大黑一揖到底，非常诚恳的说道：“多谢公子！” 杜雍摆着手：“得得得，你都感谢了几十次。” 大黑起身，憨憨笑道：“是要感谢嘛，换个公子哥，哪有这么大方？这鳄鱼肉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提升的神药，我感觉马上就要提升。” 贺老三笑得跟傻子似的：“我也感觉马上要升级，之前卡了很久的。” 他们两个都是刻印二重，再升也就刻印三重而已，不过对普通武者来说，已经很难得。 杨进解释：“你们是境界低，所以效果才会那么明显，境界再高点，提升就会很难。” 大黑叹道：“聂总管是真大方啊，竟然分了公子二百斤鳄鱼肉，还有四副内脏……” 贺老三理所当然：“当然得多分点，这次能找到大鳄鱼的老巢，全靠公子。” 杜雍笑道：“你们也有功劳，所以鳄鱼肉你们还有的分，不过要慢慢来。至于鳄鱼内脏，我就不分给你们，因为是我和杨大哥都要提升，另一方面，内脏的霸道你们未必承受的住，补过头很有可能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就得不偿失，反而浪费了好东西。” 贺老三恭敬道：“公子，您不必特意说明，我们都明白的。” 大黑附和：“是啊公子，有鳄鱼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杨进再度嘱咐：“这波要猥琐发育，你们千万不要声张，包括菱菱和清瑶。若是传出去，公子会招人嫉恨的。”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拍着胸口应下。 大黑笑道：“圣丹门吃了这么大的亏，会不会恼羞成怒而发飙啊？” 贺老三沉声道：“暂时应该不会发飙。因为现在聂总管和屈少卿的威望正盛，圣丹门若敢组织队伍寻仇，只有找死的份。圣丹门应该先稳一波，若是冲动行事，别说反打聂总管和屈少卿，说不定连平州的地盘都会抢走。” “老三说的有道理！” 杨进赞了一句，接着又叹道：“不过大鳄鱼的事情，圣丹门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他们有灭魂宗那个强力的盟友，稳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大黑喃喃道：“真希望圣丹门早点完蛋。” 杨进笑了笑，岔开话题：“你们两都挺脏的，咱们先去澡堂子洗澡，然后去逛楼子，找几个漂亮的姑娘喝酒。” 贺老三猥琐一笑：“是得找姑娘，鳄鱼肉还没完全消化呢。” 大黑笑的更猥琐：“咱们只是吃了鳄鱼肉，所以找两个姑娘就行，杨大哥吃了内脏呢，我觉得最少得找四个。” 杨进腰杆子一挺，淡淡道：“就算没吃内脏，我也可以找四个！” “咦！” 贺老三和大黑同时拉了个长音，显然不相信。 杜雍简直没法听，挥挥手：“都滚吧，明早记得滚回来。” 杨进、贺老三、大黑立马一哄而散。 走到门口的时候，贺老三回头：“公子，你也吃了不少，真的不用去青楼？” 大黑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有菱菱和清瑶两位小嫂子，公子需要去吗？” 贺老三嘿嘿一笑：“外面别有一番滋味嘛……” 说到此处，见杜雍瞪大眼睛，贺老三赶紧点头哈腰：“马上滚，马上滚！” 等他们走了之后，杜雍重新来到烧烤架坐下，倒了小半袋木炭。 将木炭点燃之后，杜雍从辅助的仓库里拿出了大概一斤的鳄鱼内脏，还有三斤鳄鱼肉，全部放在烧烤架上，慢慢烤起来。 刚才已经吃了很多，还没到极限，杜雍要趁着没人多吃点，计划今晚通宵修炼。 出去逛街的菱菱和清瑶突然赶了回来，闻着烤肉的香味来到了校场。 “哇！” 菱菱飞快来到杜雍身边坐下，双眼亮晶晶，紧盯着烧烤架：“公子，这是鳄鱼肉吗？” 杜雍只得微笑着点点头。 清瑶也走过来坐下，满脸期待：“我和菱菱有份吗？” 杜雍拿了两个小酒坛递给她们，笑道：“当然有份，顺便喝点吧。” 菱菱和清瑶接过酒坛子，小喝了一口就放下，然后帮着刷调料。 “咦？” 清瑶拨弄着那块内脏，疑惑道：“公子，这块好像不是肉吧？” 杜雍点头：“内脏来着。” 清瑶追问：“不是说，公子只分了十五斤鳄鱼肉吗？” 杜雍随口瞎掰：“内脏是总管大人随手添上的，我是杜公子嘛，心照不宣啦！” “哦！” 清瑶和菱菱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多问。 菱菱左右看了看：“杨大哥他们呢？” 杜雍故意叹气：“他们都吃了鳄鱼肉，然后去青楼醉生梦死，独留我一个人，没义气！” 菱菱瞥着他：“公子，你没跟着去，很可惜吗？” 杜雍笑道：“没啥可惜的，今晚我决定练功。” 清瑶认真道：“公子是该好好练功，免得到时候挡不住敌人。” “敌人？” 杜雍歪着脑袋看着清瑶，很是疑惑，等候清瑶的下文。 清瑶继续：“听说圣丹门发话了呢，说要组织僵尸大军，誓要铲平乾州总管府。” 杜雍笑了笑，拿起刀子将鳄鱼肉和内脏都切成小块，叉起一块尝了尝，点点头，接着给清瑶和菱菱每人递了一根竹签，这才随口问道：“你听谁说的？” 清瑶用竹签叉了一块鳄鱼肉，先闻了闻，然后吹凉，皱着眉头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只嚼了一下眉头就舒展开来，双眼发亮，赞叹不已：“这味道很好呀，我还以为会很难吃呢。” 这个时间段，菱菱已经连吃了两块，嚼的很大气，并没有点评，只有眯眼享受的表情，可见烤鳄鱼肉确实很美味。 清瑶吃完一块，默默的感受了一阵，惊喜地问道：“公子，感觉很补啊！” 杜雍点点头，笑道：“吃点内脏吧，是另一番滋味，而且更补。” 清瑶和菱菱从善如流，拿签子叉内脏吃，这下吃的更欢。 杜雍看着这两个吃货，有些无语，扯回正题：“别光吃啊，你们听谁说圣丹门要发飙？还誓要铲平乾州总管府，圣丹门在做梦吗？” 菱菱吞下烤肉，拿起酒坛喝了一口，满足的吐出一口气，这才回道：“我们下午逛街，逛累了去茶楼喝茶，茶楼里的人都在说呢。圣丹门不止要组织僵尸大军，听说还邀请了金刚派的孤山大师共谋大事呢。” 清瑶接道：“据闻他们已经达成共识，要刺杀聂总管和屈少卿，以泄心头之恨。” 杜雍颇为不屑：“孤山秃驴就算了吧。京城的忽云寺和川明县的据点，两次被铲平，孤山秃驴都没敢露面，我就不信他会为了圣丹门出面。” 菱菱马上说道：“公子，听说孤山大师上两次之所以没露面，是因为在闭关呢。” “是吗？” 杜雍来了兴致。 菱菱点头：“反正茶楼里有很多人都这么说，有板有眼的。” 杜雍还是有些不屑：“就算孤山秃驴出面，也未必敢来挑衅聂总管。” 清瑶奇道：“孤山大师不是宗师高手吗？聂总管才晋灭境吧。” 杜雍冷哼道：“聂总管是晋灭五重，而且战斗经验无比丰富，比宗师差不了多少，而且聂总管身边还有护卫，孤山秃驴若是敢来，只会死路一条。至于所谓的僵尸队……哪有那么多僵尸？而且朝廷说不定已经研究出了对付僵尸的办法。” “有办法了吗？” 菱菱和清瑶闻言都愣住，她们有听说朝廷在研究，但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成果。 杜雍淡淡道：“我收到消息，曾今变成僵尸的何木野差不多恢复了正常。” 清瑶很惊讶，忙追问细节。 “具体我不清楚，听屈大人提过一嘴巴。” 杜雍随口解释，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轻笑道：“赶紧把这些都吃完吧，吃完出汗，刚好洗澡睡觉。” 菱菱和清瑶这才感觉身上已经大汗淋漓，衣衫都湿透。 匆匆吃完，她们结伴去打热水洗澡。 杜雍没那么麻烦，直接来到水井边，脱掉衣服，打一桶淋一桶，洗的非常痛快，洗完之后，也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穿了条短裤，光着身子去了卧室。 按计划通宵修炼，兑换了一颗修炼提速丹，杜雍这就开始打坐。 在鳄鱼肉、鳄鱼内脏、修炼提速丹的三重加持下，杜雍的修炼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感觉登楼二重指日可待。 不知道修炼了多久，应该有大半个时辰，房门突然被推开。 因为没有杀气，所以杜雍并没有睁开双眼，只是问道：“是菱菱吗？” 没有回答，只有香风，紧接着是两声尖叫。 杜雍猛的睁开双眼，看到菱菱和清瑶站在床前，脸蛋都红红的。 菱菱低声道：“公子，你怎么不穿衣服的？” 杜雍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她们两个会脸红。 随手拉过被子盖住身体，杜雍轻咳两声，淡淡道：“我睡觉穿什么衣服？话说你们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还有菱菱，你红什么脸，没见过吗？” 菱菱立马呸了一声，脸蛋越发通红。 清瑶反而大方起来：“我们的身体很热呢，所以来询问公子该怎么办。因为脑袋有些晕，所以就直接推门进来，不是故意不敲门的。” 杜雍随口道：“身体很热和脑袋晕都是因为吃了内脏，需要慢慢消化。至于怎么办，像我一样脱光了睡就好，凉飕飕的。” 清瑶媚眼如丝：“试过了呢，没用啊！” 菱菱瞪大眼睛：“你试过？” 清瑶嗯了一声，然后又直勾勾的盯着杜雍。 杜雍闻着香气，早已冷下来的身体重新发热，心中泛起一阵火，认真道：“你们过来，我慢慢告诉你们该怎么睡。” 看着杜雍邪恶的笑容，菱菱又惊呼一声，想要逃跑，可惜杜雍已经先一步下床，将她拦腰抱起扔到床上。 转身去抱清瑶的时候，清瑶很自觉，甜甜一笑，挨到杜雍怀里，主动勾着杜雍的脖子，冲杜雍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非常魅惑，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 计划赶不上变化。 说好的通宵修炼，结果变成了耍流氓，耍到凌晨才停止。 菱菱和清瑶都累的不轻，左右枕着杜雍的胳膊，昏昏睡去。 杜雍却越发精神，调试了一下真气，心中惊呼不已，差点叫出声。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已经突破到了登楼二重，都没发现的。 “厉害呀！” 杜雍又确认了一下，发现确实是登楼二重，顿时大喜过望。 大鳄鱼果然是好东西。 感谢圣丹门！ 以后杜某人会多杀点圣丹门的高手和僵尸，以示敬意。 或者以后再冒充灭魂宗的人，套路更多像老范那样的圣丹门小头目。 如此这般感叹了一番，杜雍轻轻扯回胳膊，小心下床，帮菱菱和清瑶盖好被子之后，从柜子里拿出衣服穿上，出了房间。 来到走廊上，猛提一口真气，脚尖轻轻一点，轻松斜飞出五丈有余，飘到了对面的屋顶。 踏着瓦片，杜雍负手而立，抬头看着初升的太阳，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还有很多鳄鱼肉和鳄鱼内脏呢。 第279章 轻快 五天过后，大鳄鱼分配的扯皮终于结束。 总管府、大理寺、少府寺、大殿下裴铭、二殿下裴惑，五方面人员达成了协议。 杜雍不知道大鳄鱼具体是怎么分配的，但听高潜说，五方人员都很满意，其中涉及了很多其他方面的利益来往，操作空间大，这里吃了亏，那里就补回来，所以才能谈拢。 在乾州城高级拍卖场拍出去的那两条大鳄鱼，都拍出了很高的价格，单条都过了百万，总计二百四十多万，虽然不如上次壮雨湖那条，但仍算天价。 由此可见，高级资源是不缺买家的。 有了这笔钱之后，乾州总管府的财政总算宽松了些。 花钱的地方很多。 首先是抚恤费，这个最不能马虎，半个铜板都不能少。 其次是怀离等县的补强，包括人员、装备、粮食等，这一块花费是最大的。 接着就是乾州城的补强，主要是武装人员，尤其是高手，这个朝廷会补一部分，大部分还是要靠总管府自行招募，总之也是要撒大钱。 所以这二百四十万根本就存不住，到手之后就哗哗撒出去，聂青云虽然心疼，但这几天一改往日的冷酷脸，走到哪里都是笑容满面。 杜雍并不是很关心乾州的财政问题，杨进说了就听着，没有特意去细究。 这五天杜雍哪儿都没去，就待在家里。 步入登楼二重之后，杜雍非常没有松懈，反而更加上进，每个白天都要狠练几个时辰。 他本来想晚上练功的，但是不行，每晚都是温柔乡。 菱菱和清瑶经过第一次三人荒唐之后，变得非常大方，每天晚饭过后都是一起洗澡，接着结伴来到杜雍的房间，和杜雍一起做运动……持续到凌晨。 凌晨之后，杜雍就补觉，半上午起床，然后吃饭练功，练到晚上，晚饭之后继续温柔乡。 如此反复了五天。 按理说，杜雍应该顶不住，但是他却越来越精神，连黑眼圈都没有，简直反常。 反倒是菱菱和清瑶，这几天慵懒了不少，不过变得越发娇艳动人。 “能力出众呀！” 杜雍只能如此称赞自己。 现在他暂时没差事，要等屈亦雄吩咐。 大鳄鱼分配完毕之后，屈亦雄第一时间来到了杜雍家，正值半上午，杜雍刚起床。 “见过屈大人！” 杜雍恭敬施礼，请屈亦雄去了客厅。 屈亦雄满脸淡定，坐下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回味了一番：“好茶啊！想不到你小子年纪轻轻的还挺懂茶。” 杜雍摇摇头：“屈大人，属下哪懂什么茶，只是捡最贵的买。” 屈亦雄立马大笑起来，心情显然很不错。 杜雍问道：“屈大人，您这么开心，可是在五方会谈中捞了很多好处？” 屈亦雄有些无语，笑了笑：“什么叫五方会谈？你这话说的别扭……好处嘛，不算很多，只是以后做事会方便很多。” 杜雍没有问具体是怎么个方便法，只是点头：“那挺好的。” 屈亦雄左右看了看：“你那个……所谓的团队呢？怎么不见人？” 杜雍笑道：“屈大人说杨进他们啊，这几天他们都在青楼醉生梦死，缓解身心疲劳，为下一次干仗做好心理准备。” 屈亦雄哦了一声，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你得了那么多鳄鱼肉，有没有分给他们？” 杜雍点头：“当然有分，这几天都是烤着吃，每次烤几斤呢，所以他们才会去青楼。鳄鱼肉和内脏都不是开玩笑的，吃完之后浑身燥热，但凡底子薄一点，就会走火入魔。” 屈亦雄有些意外：“你小子倒是大方。” 杜雍摇头：“这不是大方，而是必须的，他们是我的团队。俗话说的好呀，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再说有二百斤呢，不分点他们，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屈亦雄笑了笑：“是这个理。” 杜雍问道：“屈大人，接下来有什么吩咐？僵尸治疗的事情，我有努力，但没什么突破，主要没有僵尸给我治疗，没法积累经验。” 屈亦雄笑道：“僵尸治疗那一块，不会强求你的。不过接下来嘛……” 杜雍眼神一亮：“接下来有大任务？” 屈亦雄摇头：“经过这次大鳄鱼事件，我仔细考虑过，还是不给你安排具体的任务。我觉得让你自己去闯更好，你只需记住，有什么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来密信。” 杜雍嘶了一声：“这么自由吗？” 屈亦雄告诫：“给你自由，不代表你能放松。”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屈大人，我已经有大概的方向。” “哦？” 屈亦雄来了兴致，问道：“说说看！” 杜雍沉声道：“川明、川宁、怀离，以及乾州和曲州的交界处，都是我关注的地方，只要探到有反动势力的消息，我就会出击，顺便捞好处。” 屈亦雄点头赞许：“想法很不错！” 杜雍谦虚几句，旋又问道：“屈大人，您什么时候回京？会带大鳄鱼走吗？” 屈亦雄回道：“明天就走。大鳄鱼的运输由少府寺负责，总管府那一份也会运回京城，卖出去之后再把钱算给聂总管。” “少府寺负责？” 杜雍皱着眉头，有些担忧：“那么多大鳄鱼，路上不会出问题吧？” 屈亦雄笑道：“放心吧，少府寺运东西很有一套，既安全又机密。” 杜雍哦了一声，恭敬道：“那属下就预祝屈大人一路顺风……对了屈大人，属下听说圣丹门想组织高手队刺杀您和聂总管，这种事宁可信其有，所以您回京的时候，得特别注意啊！ 屈亦雄冷哼一声，眼中浮现强大的自信，淡淡道：“我就怕他们不来。” 杜雍很佩服屈亦雄的自信，问了句：“屈大人，现在圣丹门什么反应？平州那边。” 屈亦雄叹道：“平州还是很乱，不过有件好事，火狼帮和圣丹门起了冲突。” 杜雍大喜：“这是好事啊，是不是因为川宁县那件案子？” 屈亦雄点头：“小山谷据点被端之后，江湖就有传闻，毒蝎帮和火狼帮联手对付圣丹门。毒蝎帮有出面澄清，但是圣丹门不信，誓要为小山谷据点的兄弟们报仇。火狼帮作为毒蝎帮的盟友，充当了首先发难的角色，突袭了圣丹门的地盘，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杜雍啧啧道：“果然是火狼帮的风格，愣头青！” 屈亦雄笑着点头，嘱咐道：“你小子也要注意，当晚你往水潭里扔雷管轰炸大鳄鱼，那个吹笛子的肯定也把你记在了账上。” “我才不怕他呢！” 杜雍故作不屑，帅了没三秒，小声问道：“屈大人，你认识那个吹笛子的？” 屈亦雄缓缓点头：“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黑榜上的人物，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有个诨号叫笛魔，他的笛声能惑人心神，拳脚功夫也很出色，以前是个独行侠。” “笛魔！” 杜雍低声念叨了几遍，默默记在心里，然后轻笑道：“他让我想起了快刀手周岩，周岩那厮就是黑榜人物，以前也是独行侠，后来却加入了火狼帮。可见这年头，独行侠不好混啊！” 屈亦雄沉声道：“笛魔可比周岩可厉害的多……笛魔之所以选择加入圣丹门，是因为他得罪了某个厉害人物，不得不找圣丹门当靠山。” “哦？” 杜雍瞬间就来了兴致，等候下文。 屈亦雄解释：“据说问题就出在他的诨号上面，笛魔的魔字，犯了人魔秦四海的忌讳，秦四海放话要给他好看。” 杜雍闻言大笑起来：“秦四海那么小气吗？” 屈亦雄也笑：“也不是小气，秦四海说话向来如此，想一出是一出，他说要给笛魔好看，说不定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因为过了很多年他都没行动。但笛魔不能不当回事，论实力，秦四海可能几巴掌就能拍死他。” 杜雍喃喃道：“屈大人，秦四海那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我经常听到他的名字，每个人说起来都是敬畏不已。” 屈亦雄摊手：“他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大理寺倒是有个结论，秦四海是武痴，到处寻高手切磋。说是切磋，但他出手必要人命，纵横江湖三十年，未尝一败，是公认的黑道一哥。还好他不拉帮结伙，否则朝廷会很头疼。” 杜雍大感有趣。 接着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屈亦雄告辞。 杜雍起身相送。 到门口之后，屈亦雄扭头：“你小子，就没有用其他事情想问的？” 杜雍愕然：“什么其他事情？” 屈亦雄笑道：“比如说……大殿下和二殿下索要鳄鱼的事情？” 杜雍摇头：“屈大人，属下可不敢掺和他们的事情，所以就算心里好奇，也不会问。” 屈亦雄看了杜雍几眼，感慨道：“这样挺好！” 杜雍突然问道：“屈大人，我倒是挺想知道，陶青云现在过的怎么样。” 陶青云以前跟二殿下裴惑，现在跟了大殿下裴铭。 这种情况非常敏感，裴惑若是不教训陶青云，威望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屈亦雄笑了笑：“不怎么样……但暂时也没什么大麻烦。” 杜雍了然。 裴惑应该有出手为难陶青云，但是被裴铭挡回去，可见很看重陶青云，应该说看重陶家，陶家毕竟是大家族，值得拉拢。 就算裴铭不想拉拢陶家，只要保住陶青云，就能让裴惑丢脸，所以值得出手。 屈亦雄走了不久之后，杨进、大黑、贺老三回来。 “天哪，怎么鬼混到现在才回来？” 杜雍看着他们三人都是黑眼圈，脸上还带着唇印，相当无语。 杨进打了个哈欠，缓缓解释：“昨晚碰到了高潜，在青楼喝到天亮，然后去了一家茶楼，吹牛吹到现在。” 杜雍捂着鼻子：“赶紧去洗洗吧，胭脂味、酒味、汗水，混在一起，真难闻！” 贺老三吸了吸鼻子：“难闻吗？我觉得还好呀！” 大黑没有废话，直接去了水井旁。 等他们三个洗完之后，菱菱和清瑶也刚好起床，正是午饭时间。 吃饭的时候，杜雍说道：“接下来又有任务，你们去青楼醉生梦死的日子要停一停。” 大黑眼神一亮，赶紧问道：“什么任务啊？” 杨进和贺老三也是一脸期待。 这几天虽然过得轻松痛快，但难免有些飘，还是需要做事才会踏实点。 杜雍笑道：“还是老任务，打探消息，就在乾州范围内。不计手段，搞到有用的消息，特别是反动势力的消息，发现小股敌人的话，直接灭掉，战利品全拿，写个报告就行，大股敌人的话，我向上面请求支援。” 大黑搓着双手，嘿嘿笑道：“这么自由，还挺不错的！” 贺老三眼珠子一转：“除了反动势力的消息……其他消息行不行？” 杜雍看着他：“比如说？” 贺老三阴笑道：“比如说闹鬼的古战场啊，闹鬼的古墓啊，我跟你们讲，民间经常闹鬼，捉鬼是为民请命……” “得得得！” 杜雍赶紧打断，淡淡道：“我就知道你想搞这种……顺便打探吧！” 贺老三立马开心起来。 菱菱皱着眉头：“公子，真的有鬼吗？” 杜雍叹道：“我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谁说的准呢。” 杨进笑道：“我也不信鬼……但是我信神，武圣之上就是神。” 大黑则道：“有神的话，那就该有鬼吧……相对的嘛！” 杨进摇头：“哪能那么算？我说的神是指强大到极点的武者，不是指神话中的那种……” 贺老三呵呵笑道：“管他有没有鬼……总之百姓说哪个古墓有鬼，咱们点头就是，然后齐心协力把鬼弄死，或者把鬼弄消失，顺便把古墓里的东西全部带走。” 大家都笑骂起来。 贺老三毫无愧色：“跟百姓打交道，有时候不能讲道理。就好比壮雨湖，川宁和川明两县的百姓都说有湖神，有谁反驳吗？反驳有用吗？” 说的也是。 清瑶问道：“公子，你们出去的时候，我和菱菱还能跟着去吗？” 杜雍想了想：“打探消息和确认真伪的时候，你们可以跟着去，但干仗你们不能参加，因为我照顾不过来。” 菱菱和清瑶闻言，都开心起来。 第280章 再遇 今晚杜雍没有陪菱菱和清瑶一起荒唐，但也没闲着。 吃过晚饭之后，杜雍就带着杨进、贺老三、大黑进了密室。 主要吃鳄鱼肉，顺便商量事情。 “还剩这么多，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看着墙角的大木桶里满满的熏鳄鱼肉，贺老三双眼发光，这些天他和大黑都吃了好几次，双双提升了一小级。 实力提升如此迅速，让贺老三和大黑都大喜过望，恨不得每次吃上五斤，但没那个实力，不是胃口不够，而是没那个消化能力。 相比之下，杜雍和杨进就厉害很多，就算吃到撑，消化也不是问题。 杜雍笑道：“慢慢来吧，希望吃完这些，你们两个都能再升一级或者两级。” 大黑搓着双手，嘿嘿笑道：“再升两级的话，那就是刻印五重，我以前想都没想过。” 贺老三没那么乐观：“再升一级是肯定的，两级有点难吧？” 杨进笑道：“每一次都努力消化的话，两级不成问题，你们才刻印境。” 贺老三微微点头，突然好奇道：“公子，你不也是刻印境吗，为何消化能力那么强？” 杜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切了一块烤好的内脏放进嘴中，嚼了几口之后淡淡道：“是谁告诉你我只有刻印境的？” 此言一出，贺老三和大黑都停止了嚼肉的动作，显然惊讶不已，大黑试探道：“难不成，公子有登楼境的实力？” 杜雍笑而不语，显得高深莫测。 贺老三和大黑见状，就没再多问，心里却越发震撼。 杨进撒着调料，随口问道：“公子，刚才当着菱菱和清瑶的面不好细问……上头真的没有给安排你具体的任务？” 杜雍点头：“确实没具体安排，让我自由发挥，打击各路反动势力。” 杨进再问：“有大概的计划没？” 杜雍斟酌一番：“还是先收集消息，再决定怎么出击。你们三个可以多撒点钱出去，加速收集消息的速度，什么消息都好，先收集起来，再慢慢归类分析。” 杨进等三人都应下，他们都混过江湖，知道怎么打探小道消息，有钱好办事。 杜雍继续：“川宁县黑市的柳老板需要特别注意，上次我没搞他，是因为他的手下太多。柳老板此人很不简单，按我得到的消息，他和火狼帮关系亲密，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你们尽量也收集他的信息吧。” “柳老板和火狼帮有关？” 大黑脸上颇为惊讶，在他眼中，柳老板是个讲义气的江湖豪侠。 杜雍摊摊手：“不确定，所以要收集证据……也不一定要证据，摸清楚他的作息，然后咱们就找个他落单的时候，给他来个围殴。” 贺老三皱眉：“公子，没有证据就围殴他，不好吧？” 杨进盯着贺老三，轻咳了两声。 贺老三赶紧道歉：“公子，我不是想唱反调，只是……” 杜雍摆摆手，表示无妨，接着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曾今有个江湖高手，在柳老板那里接了个刺杀的任务。” “啊？” 贺老三和大黑都愣了愣，细细琢磨起来。 两人都不是蠢人，很快就琢磨明白。 毒蝎帮是杀手组织，会接很多任务，有些任务是自己搞定，有些任务是外包出去。 火狼帮作为毒蝎帮的盟友，会帮助毒蝎帮发布一些刺杀任务。 柳老板既然发了刺杀任务，那就表明他很有可能和火狼帮有关系。 贺老三好奇道：“公子，柳老板发布了什么刺杀任务？” 杜雍耸耸肩，非常淡定地说道：“刺杀我！” 这下贺老三和大黑都吓了一大跳，同时也明白过来，怪不得杜雍这么执着于柳老板。 贺老三狠狠道：“好哇，我早看那个姓柳的不顺眼……公子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将那个家伙查个清清楚楚。” 大黑提出疑问：“公子，既然柳老板发布了刺杀你的任务，那他应该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为何上次在山里见面，他都不动声色的？” 杨进很欣慰：“大黑，你总算会动脑筋了啊！” 大黑憨憨一笑。 杨进沉声道：“柳老板只是发布任务的中间人，没有必要花时间去了解目标，就算要了解也是了解大目标，而那时候的公子并不怎么出名，根本算不上大目标。” 大黑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贺老三问道：“公子，杨大哥，咱们之前不是认识个品玉人吗？品玉人很熟悉柳老板，咱们要不要收买他？” 杨进摇头：“收买应该很难，但是可以走他的路子。” 大黑捏着下巴，阴笑道：“我觉得吧，咱们可以让品玉人把柳老板请到乾州城来，就说有大批玉石要出售……咱们不是还有一批原石吗，质量都不错，应该有点吸引力。” 杜雍淡淡道：“可以试一试，但经过鳄鱼窝的事件后，乾州城的气氛变得很凝重，柳老板和品玉人都是非常谨慎之人，未必会过来。” 贺老三笑道：“未必要进城，城外也行。” 杨进皱着眉头：“柳老板若是要来，肯定会带大批手下过来，在城外见面的话，以咱们四个人的战力肯定搞不定的。” 大黑看着杜雍：“公子，要不要找聂总管帮忙？” 杨进摇头：“柳老板发布过刺杀我的任务，对我来说很敏感，所以我想秘密行事。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去找聂总管商量。” 杨进笑道：“咱们四个能搞点的话，还能独吞柳老板的财产。” 说起独吞财产，贺老三和大黑的眼睛同时亮起来，柳老板可是个富豪。 说说笑笑，吃到半夜，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杨进、贺老三、大黑三人就结伴出门，去寻找江湖朋友，撒钱去弄消息，应该要在外面待几天。 杜雍去送行，送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又是损失惨重的一次，出来三十多个人，回去十来个。 梁河头一次出任务，表现非常不错，临走的时候，杜雍恭喜他立功。 “我倒不是很在乎功劳，能安全回去就好。” 梁河的语气颇为沉重，听着虽然稳重，但也失了年轻人的朝气。 杜雍诶道：“大姐夫，你才三十来岁，而且刚进大理寺，哪能这种心态？安全当然重要，但功劳也很重要，论功行赏的时候，你要尽量争取好处，那样上司才会喜欢，认为你有上进心，以后就会派给你更重要的任务。” 梁河见杜雍说的如此认真，有些哭笑不得。 杜雍继续：“大姐夫，咱们两个可是天然的盟友，以后应该多多合作。” 这话似是颇有深意，但杜雍的表情很自然，梁河也就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 杜雍压低声音：“大姐夫，我对大殿下和二殿下的竞争挺无奈，他两以后有什么动作，还望你及时告知我啊，没别的意思，就是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梁河笑着应下，他是大理寺主薄，权利不大不小，能帮上杜雍的地方不多，但是和杜雍互通有无还会可以的。 高潜也来了送别，等大理寺的人走了之后，来到杜雍身边，打量了几眼：“杜老弟，我看你伤势应该差好的不多了吧？” “还行！” 杜雍点点头，随口问道：“高老哥，可是有事找小弟？” 高潜摆摆手：“没啥事……想问问你，总管大人给了你什么任务？” 杜雍摊摊手：“没啥具体任务，让我继续熟悉环境呢。你呢？川宁县那个案子结了吗？” “你说小山谷的案子？” “是啊！” “结了呀，圣丹门和火狼帮火拼，川宁县那边已经出了告示。” “有点草率吧？”杜雍心中大喜，有些不敢相信。 “是有那么点草率。”高潜无所谓，淡淡道：“反正火狼帮和圣丹门已经翻脸，双方在平州那块已经干了好几仗。川宁县官府出个告示正好，把事情坐实。” 杜雍问道：“毒蝎帮和灭魂宗，有没有参与进去？” “暂时没听到消息。” 高潜摇头，接着感慨道：“平州变得更乱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乾州的压力会变小，聂总管可以趁机把下面混乱的几个县稳定下来。” 又说了几句闲话，高潜告辞，去了总管府。 杜雍没什么事，在街上闲逛。 逛着逛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杜雍悄悄跟了过去。 来到城南的一条老街，这里的居民房矮小又密集，非常热闹，鱼龙混杂。 杜雍跟到一所昏暗的小宅子前，那个熟悉的身影转过来，神色大变：“杜督卫？” “魏山！” 杜雍走过去，轻笑道：“果然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此人正是金刚派大叛徒，魏山，他现在老了很多，饱经沧桑，看着颇为狼狈，让杜雍生出猛虎落难的感觉。 想当初，魏山在平州南郊可是一方霸主，何等的意气风发。 魏山非常警惕：“杜督卫，你特意跟着我，又想抓我吗？” 杜雍轻笑道：“你现在已经是金刚派的叛徒，又失去了大半的武功，对朝廷没有威胁。屈少卿是不会毁诺再抓你的，没那个必要。另外，我已经不是督卫，而是骑尉。” 魏山愣了愣：“乾州总管府的骑尉？” 杜雍点头，反问道：“你离开平州是个正确的选择，但是来到乾州就有点蠢。是想寻找你失踪的妻儿吗？” 魏山双眼一红，魁梧的身躯抖动起来：“杜督卫……杜骑尉，你当初答应过我……” 杜雍打断：“我记得我的承诺，帮你寻找妻儿嘛，但是没有丝毫线索。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已经派了兄弟出去打探消息。” 此时边上有人路过，魏山压低声音：“去屋里喝杯茶吧。” 横竖没啥事，杜雍就跟着他进去。 屋子很小，而且光线不咋滴，里面昏暗压抑。 魏山端着一个小茶壶，有些腼腆：“杜骑尉，不好意思，连热水都没有。”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观察了一番房屋的环境，发现墙角都结了蛛网，忍不住感慨道：“你难道就没留点钱财给自己吗？” 魏山苦笑：“钱财不都给你了吗？” 杜雍掏出几张大额银票，放在桌子上，轻轻推过去。 魏山深吸一口气：“杜骑尉，你是在施舍我吗？还是有什么事要我做？” 杜雍摇摇头：“别生气，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而且……咱们有渊源的。” 魏山愣了愣：“什么渊源？” 杜雍解释：“平州南郊的张家庄，虎大爷和泽叔，都是我的朋友。” 魏山脸色一变：“虎大爷……他老人家有说起我吗？” 虎大爷早年救过他的命，他一直记在心里。 杜雍淡淡道：“虎大爷说你走邪道，丢了他的脸，他恨自己当年救错了你。” 魏山嘴唇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惭愧之色。 杜雍又道：“不过虎大爷还说过，你的本质不坏，有可能是被金刚派胁迫的。” 魏山闻言，险些热泪盈眶，好半晌之后才道：“杜骑尉，虎大爷还好吗？” 杜雍笑道：“非常好，我去张家庄看他的时候，他的身体非常硬朗，酒量和饭量都比我这个小年轻要好很多，实在是令人羡慕。” 魏山擦掉眼泪，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杜雍淡淡道：“拿着这些银票吧，换个好点的房子。” 魏山收好银票，恭敬道：“多谢杜骑尉，多谢！” 杜雍摆手：“不用谢，我得了你那么多黄金呢。记得好好养身体，以后无论是寻找妻儿，还是报答虎大爷，你都得养好身体。” 魏山点点头，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 杜雍斟酌道：“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不讨喜，有利用人的嫌疑，但我还是要说……你的妻儿很有可能被金刚派软禁，甚至是杀害。有个最严重的情况，那就是杀了你的妻子，留下你的儿子，以后让你儿子加入金刚派。你是金刚派出来的，他们有什么手段，你应该比我清楚。” 魏山双眼冒出杀气：“杜骑尉你说的没错！我早就想过，我妻儿失踪是金刚派搞的鬼，否则不至于半点音讯都没有。” 杜雍起身：“你能明白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小心点。” 魏山起身拦住：“杜骑尉……你会帮我吧？我是指我的妻儿。” 杜雍点头：“当然，我优点不多，守诺算一样。” 第281章 提议 “不用送我！” 杜雍出了门，摆手示意魏山不用相送，走了几步之后，扭头叮嘱道：“你先换个房子，然后买些补品慢慢养身体，若是还缺钱，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其他事情也可以来找我。这段时间我应该都在城里，就算出城做事，也不会很久。” 魏山点点头，停下脚步。 突然碰到魏山，杜雍始料未及。 杜雍并不想抓魏山，更不想杀他，因为真的存了利用他的心思，主要是想利用他当打手。 魏山以前可是登楼五重的高手，虽然屈亦雄废了他大半的武功，但以杜雍的医术，好好治疗的话说不定能慢慢恢复。 “我现在是骑尉，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不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寻找你妻儿上面，不过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但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我都会跟到底。” 杜雍想利用人，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得慢慢来。魏山想寻找妻儿，就是很好的契机。不过就算没法利用魏山，杜雍也不会忘记帮魏山寻找妻儿，正如刚才所言，他是守诺之人。 魏山拱手欠身，再度感谢：“杜骑尉，谢谢你！” 杜雍微笑着摇头，旋又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水准？我指武功。” 魏山愣了愣。 杜雍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做事别冲动……金刚派虽然栽了两个大跟头，但依然不是你能挑战的。” 魏山叹道：“我当然明白……我现在只有刻印五重，比以前足足降了一个大境界。好好养养的话应该可以重返登楼境，但最多也就登楼一重而已。” 杜雍点点头：“那还算比较乐观。” 能恢复到登楼境的话，就算只是登楼一重，那也相当不错。 无论朝廷还是江湖，登楼境的高手总是稀缺人才。 要走的时候，魏山喊住：“杜骑尉，你和杨兄弟……金刚派的护体功练的如何？” 杜雍再度回头，随口回答：“我练的马马虎虎，杨进练的还不错。” 魏山沉默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但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咬咬牙：“杜骑尉，我当初之所以那么轻易把金刚派的护体功交给你们，其实存了歹毒的心思。” “哦？” 杜雍愣了愣，耐心等待下文。 魏山解释：“我给的虽然是全篇，但前提条件和注意事项都没有写上去。强行修炼的话，必然会走火入魔，严重点会经脉尽碎。” 会有这种事？ 杜雍瞥着他：“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看杨进练的好好的，没什么问题啊。” 魏山沉声道：“杨进没问题，是因为他还没道临界点。金刚派的护体功法练到一定程度，会不知不觉上瘾，而且会悄无声息损害经脉，必须要配合特殊的防护心法才能继续。” 杜雍明白过来，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先不判断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就说你的目的，你想用防护心法和我谈条件，是这样吗？” 魏山竖起大拇指，感慨道：“不愧是杜公，尽管很多人都小视你，我却不敢。” 杜雍生出了谈话的兴致：“很多人小视我？怎么回事？” 魏山轻笑道：“杜公子，你现在可是江湖名人呢，很多人经常说起你，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你做的事情运气成分比较大，硬实力不算很强。” 杜雍并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评价很到位嘛……说说条件吧。” 魏山叹了一口气：“你负责帮我收集药材，我就给心法……我需要药治疗伤势。” 杜雍问道：“什么药材？药铺买不到吗？” 魏山苦笑：“若是药铺买的到，我早就恢复到了登楼境，现在也不至于东躲西藏的。” 杜雍没有多问，淡淡道：“今天我还有事，你先把药材的名称和分量都详细写出来，到时候去城北找我。” 顿了顿，盯着魏山的眼睛：“你最好没有耍我，否则帮你寻找妻儿的承诺作废。” 魏山苦着脸：“杜公子，以我现在的处境，哪敢耍你？你只需把我在乾州城的消息放出去，很快就会有金刚派的人摸上门来。” 杜雍捏着下巴：“好主意啊，把金刚派的余孽吸引过来，我又能立功。” 魏山明知道杜雍在故意逗他，还是吓的不轻：“杜公子，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啊！” 杜雍笑了笑，转身离开，举起右手挥了挥：“走了哈！” 魏山看着杜雍的背影，也挥动右手：“杜公子慢走！” ………… 回到家以后，杜雍发现清瑶和菱菱正在做针线，忍不住笑道：“今儿到底什么情况，两位大小姐竟然会做这种小事。” 菱菱娇嗔道：“公子，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菱菱以前没做过针线吗？” 杜雍故意摸着脑袋，眼中冒着迷惑的光：“有吗？” 菱菱见状，立马放下针线，张牙舞爪的扑上来，要给杜雍好看。 杜雍抓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小丫头片子，想挠我，还差了点实力。” 菱菱上脚，踢得杜雍哎呦一声，皱着鼻子狠狠道：“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知道，知道！” 杜雍放开她，然后坐在一边，好奇道：“你们这是在绣花吗？” 清瑶把手中的花布撑起来，笑着解释：“给公子做衣服呢。” 杜雍看着那几块布，啧啧几声：“做衣服倒没什么，但这些布这么花花绿绿的，你们想让我去戏园子里唱戏吗？还是想让我去街上摆个摊子当神棍？” 清瑶噗的笑出声来：“公子又乱讲。我和菱菱这几天逛街，发现这种花色非常流行，很多书生都穿这种呢。” 菱菱附和：“穿着还挺好看的。” 杜雍撇撇嘴：“我又不是书生，穿的这么花，有损我的气势。” 菱菱嘻嘻笑道：“不会的，因为公子长的俊呀！”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顿了顿，轻笑道：“你们慢慢做吧，多做几套，我去房间里抓紧时间练功。” 起身的时候，看到清瑶身边已经做好了一个小帽子：“这个帽子这么小，给谁戴的？难道你们谁怀孩子了吗？” “呸！” 菱菱和清瑶同时笑骂。 清瑶拿起那个帽子，展示给杜雍看：“这哪里像帽子？这是鸟窝，鸟窝啊！” 杜雍仔细看了看，还真有些鸟窝的样子，好奇道：“做鸟窝干什么？” 菱菱解释：“清瑶姐姐在花鸟市场买了两只小鸟，很漂亮呢。” 说完就去了走廊，很快拿来一只鸟笼，里面果然有两只小鸟，都是三指大小，很有活力，在笼子里上跳下窜，叫声悦耳动听，羽毛非常漂亮，特别是头部有一小撮青色，绚烂的几乎会放光，看着就像美丽的小精灵。 杜雍嚯了一声：“这什么品种？我从来没见过，怪可爱的。” 菱菱回答：“青凤凰！” “凤凰？” 杜雍捏着下巴，啧啧称奇：“就这么小的个头，也敢叫凤凰？” 清瑶笑道：“听老板说，因为它们和凤凰长的一样漂亮，再加上头上这小撮青色的羽毛，所以才叫青凤凰，我觉得这名字挺合适的。” 菱菱附和：“菱菱也觉得很合适。” 杜雍微微点头，问道：“这玩意看着就很金贵，很难养吧？” 清瑶笑道：“不会呀，它们的生命力很强，不挑食，还很聪明。” 说完从桌上的碟子里拿起一块点心掰碎，小心扔到了笼子里，那两个小鸟立马跳过去开吃，动作非常迅速，好像小鸡啄米。 杜雍吹了吹口哨，发现它们头都不抬的，哂道：“小吃货而已，能有多聪明啊？依我看，它们能延续下来，就是因为体型太小，还不够塞牙缝的，所以没人专门搞它们。” “公子真是的，又乱讲！” 清瑶哭笑不得地瞪杜雍一眼，然后解释道：“听老板说，养一段时间就能认人呢。到时候就可以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在院子里给它们搭个窝，它们还能自己飞出去找食物，每天都会回家，从不会让人担心。” 杜雍有些不信：“说的那么神奇，我咋就不信呢。不是老板为了诓你，故意瞎编的吧？” 清瑶否认：“才不是呢，我就觉得它们很聪明。” “行行行！” 杜雍没有争辩，笑道：“你觉得开心就好。天气渐冷，应该注意冷风，免得它们感冒，这么小看着就很容易着凉。” 清瑶雀跃道：“我就知道公子会喜欢它们的，我会好好养的。” ………… 安静过了两天。 杜雍早早爬起来，上街散步，魏山突然偷偷摸过来，鬼鬼祟祟的，生怕被人看到。 “不要怕！” 杜雍忍不住笑了笑，安抚道：“你又不是通缉犯，干嘛这样？” 魏山还是低着头：“小心没大错。” 杜雍没多说什么，把他带了一个早茶馆，来到角落的位置。 茶馆环境不错，颇为安静，客人们不算多，都很注意低声交谈。 杜雍要了两壶茶，随便点了几个点心，伙计端上来之后，道一声请慢用便走开。 魏山倒了一杯茶，仰头干掉，长舒了一口气。 杜雍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点心，随口问道：“换了房子吗？” 魏山点头：“换到了城西，租了个小院子，给了半年租，环境不错，租金也挺实惠。今儿过来是给你送药单子的。” 说完从衣襟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 杜雍拿起来一看，发现字很不错，忍不住赞了句：“你这人高马大的，字挺秀气啊！” 魏山略有得色：“那是当然，想当年我可是村子里的老师来着，教孩子们识字呢，每个月都能收不少鱼肉和干菜。我家乡有条小河的，河里的鱼很好吃，河边还可以种菜。” 杜雍看着药单子，随口道：“听着好像挺温馨，为什么出来当混混？” 魏山轻笑道：“你还真信啊？” 杜雍耸耸肩：“当然不信，你愿意瞎扯，我就捧场呗，横竖无事。” 魏山语塞，顿了顿，叹道：“在路边的茶摊听来的故事……我挺羡慕他的生活。” 杜雍眉头微皱：“你这上面都是稀缺药材啊……” 魏山叹道：“若是不稀缺，怎么会劳烦你杜大公子？” 杜雍指着纸张：“草药也就算了……银线虫我知道，是毒物来着，你拿来治病？” 魏山赞道：“有见识嘛……银线虫是毒物，但也是药材。” 杜雍摆摆手：“别拍马屁……还有这个忘忧花，不是灭魂宗致幻的草药吗？你这家伙，不会和灭魂宗有勾结吧？” 魏山苦笑：“我的杜公子啊，忘忧花又不止致幻一种功效，还有止痛的效果。我的武功被屈亦雄废掉了小半之后，经脉总是隐隐作痛，需要特殊的止痛药，我都没法好好聚气的，没法聚气就没法用真气自疗，身体每况愈下，形成了恶性循环。” 杜雍笑道：“原来是痛经啊！” 魏山觉得杜雍的笑容怪怪的，但没有多想，点点头：“没错，就是痛经！” 杜雍喃喃道：“其他药材都好说，银线虫也好说，但是忘忧花，好像只有幽芒山有吧？” 魏山叹道：“据我所知，确实只有幽芒山才有……灭魂宗也有的。” 杜雍立马瞪着他：“你这厮不怀好意，想我去抢劫灭魂宗吗？” 魏山很喜欢杜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笑道：“我可没那么想。” 杜雍轻轻敲击着桌子，半晌之后，看着魏山的眼睛，认真道：“你搞这些药材，无非就是治好伤重新回到登楼境……若是我找个厉害的大夫，帮你治疗呢？” 魏山叹道：“能找大夫治疗当然更好……但哪有那么厉害的大夫？” “伸出手来！” 杜雍将药单子塞入衣襟，淡淡道。 魏山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伸出右手。 杜雍按在他手心，当场来了一记气疗术，马上停下。 眨眼功夫，魏山就感觉经脉的疼痛舒缓了不少，好比久旱逢甘露。 魏山仔细盯着杜雍的手掌，心中震撼无比，然后抬起头来，大叹道：“杜公子，您这一手真是深不可测啊！” 杜雍故作随意的摆摆手：“什么深不可测，我以前也受过严重的内伤，也是经脉问题，病期我自己琢磨了一些小手段。” 魏山恍然大悟：“是哦，我听说过，杜公子以前被蒙济人偷袭过，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杜雍提议：“我先给你治几天，若是有效果，那就别找那些药材，挺费劲的。” 魏山想了想，点头应下。 第282章 合作 接下来几天，杜雍和魏山都有见面，尽量保持机密。 每次见面都在城西，杜雍早上散步过去，到魏山的住所，用气疗术帮魏山治疗伤势。 几次下来，魏山经脉疼痛的问题明显得到缓解，实力恢复到登楼一重指日可待。 其实杜雍并没有尽全力，每次使用气疗术都表现的很不熟练，偶尔会停下来琢磨一番，还专门去医馆请教大夫，开了几恢复充元气的方子。 如此一来，魏山虽然还是会觉得杜雍非常厉害，但也不至于太过神奇。 “按这个趋势，再过几天，你应该就能恢复到登楼一重！” 第四天的早上，杜雍替魏山把脉之后，得出了结论。 魏山大喜过望，不住感谢杜雍。 “不用谢！” 杜雍轻轻摇头，接着摊开右手。 魏山明白杜雍的意思，赶紧从衣襟内掏出一张纸：“这就是防护经脉的心法，要和金刚派的护体功法配套使用。” 杜雍大概扫了几眼，发现没什么问题，淡淡道：“最好是真的。” 魏山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杜雍起身：“你恢复到登楼一重之后，接下来的恢复恕我我能为力。” 魏山颇为淡定：“这个我早有心理准备，我只求恢复到登楼一重，然后慢慢来吧。” 杜雍很满意：“你能有心理准备，那就最好。明天我就不过来了。接下来还是一样，你若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就去城北找我。” 魏山问道：“接下来几天你都在吗？” 杜雍摇头：“不一定，杨进这两天就回来，若是带了我想要的消息，我就要出城办事。” 魏山好奇道：“你不是总管府的骑尉嘛，探消息还要派私人护卫？” 杜雍哂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像我这种骑尉，多半都是单独行动，而且行事要机密，所谓悄无声息办大事。” 魏山哦了一声，试探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杜雍笑了笑，随口道：“你若恢复到了登楼一重，当然能帮忙，否则只是送菜。我要做的事情都非常危险。” 魏山微微点头，没再多问。 杜雍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熏肉，抛给魏山，潇洒而去。 魏山接住熏肉，只觉香气四溢，下意识问道：“这什么？” 杜雍并没有回头：“鳄鱼肉，好好消化吧。” 魏山当场愣住，他当然听说过乾州总管府大破圣丹门鳄鱼窝的事情，也知道参与大战的人都得了鳄鱼肉奖励。 “为什么给我？” 魏山没想到杜雍竟然舍得给他一块肉，虽然不大，但足以加快他恢复的速度。 杜雍仍然没有回头，淡淡道：“不要瞎想，这肉不是白给你的。等找到你的妻儿之后，我仍然会按承诺给他们生活费，但是要扣掉这块肉的价钱。” 魏山听着杜雍那飘忽不定的声音，心中大惊，通过几天的相处，他自以为大概了解杜雍，然而大大低估了杜雍的实力。 不过杜雍这么说，让魏山松了一口气，可以安心享用鳄鱼肉。 又过了一天，杨进他们终于回到了乾州城。 这三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汗臭味，不过精神都很好。 杜雍皱着眉头：“你们去丐帮混了吗？” 杨进笑了笑：“什么丐帮……我们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伙打劫的，干了一仗。” “打劫的？” 杜雍有些奇怪，问道：“山里还是官道上？劫匪什么来路？” 贺老三回道：“既不是山里，也不是官道上，而是小河边。只是普通劫匪……最近有很多这种小股打劫的现象。” 杜雍疑惑道：“怎么会这样？总管府打了那么大的胜仗，仍然威慑不住那些小劫匪吗？” 杨进苦笑：“这个大胜仗就是问题所在。现在江湖传闻，总管府因为此战损失惨重，有些实力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所以这段时间是搞事的好机会。” 杜雍啧啧道：“听着就有一股阴谋的味道，应该是有心人在煽动。” 大黑同意此说法：“我也觉得是有人故意在搞煽动。” 杨进不屑道：“乾州已经稳下来，搞煽动也是小打小闹而已，掀不起风浪的。” “说的也是！” 杜雍点点头，然后吩咐道：“你们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 杨进摆摆手：“先说事情吧，我们打探到了很多小道消息。” 说完坐下来，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贺老三和大黑也跟着坐下来，各自倒了一杯茶，仰头干掉，然后又倒了一杯拿着慢慢喝。 既然如此，杜雍也坐下来，打个手势，示意杨进细说。 杨进侃侃而谈：“我们先去了川明县，撒了些银票出去，找人打探各种小道消息，几天下来还真收集了不少。有各种小匪窝，有古墓和古战场，有贪官污吏，有乡绅恶霸，还有江湖新鲜事，只需好好规整一番，咱们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顿了顿，沉声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去川宁县联系了友品玉人，给他展示了几块原石，品玉人非常喜欢那几块原石，他想自己收，还说有多少收多少。” 杜雍笑道：“品玉人赚个几千两都开心的不行，他有那个实力吃下咱们的原石吗？” 杨进也笑：“然后我就说了一个大概的数量，品玉人当场就愣住，表示吃不下那么多，但是他可以找柳老板来收。我就顺势提议，让他请柳老板带钱来乾州城。不出所料，品玉人说柳老板最近不想进乾州城，最多只能在城外交易。” 杜雍嗯了一声：“定了日子吗？” 杨进点头：“定了大概的日子，五天左右，这是我定的，主要是留时间做准备。” 杜雍很满意：“挺好。这次定要想个好办法，秘密拿下柳老板。” 贺老三颇为悲观：“公子，若是不找总管府帮忙，我觉得很难办到。” 大黑附和：“我也觉得很难，柳老板很强，还有很多保镖。而且咱们动柳老板的话，还得考虑品玉人的反应。咱们只有四个人，不够啊！” 杜雍笑了笑：“事在人为……咱们不止四个人，还有一个登楼一重的高手。” 大黑立马问道：“高潜吗？他对聂总管那么忠心，能保密吗？” 杜雍摇头。 贺老三想了想：“公子，难道你联系了莫兴？” 杜雍再度摇头，意味深长道：“是一个魁梧壮汉，耍斧子的。” 杨进眼神亮起：“魏山？” 杜雍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杨大哥，反应就是快。” 贺老三和大黑都听过魏山，追问道：“公子，你指的魏山，可是金刚派那个叛徒？” 杜雍点点头，扼要解释他和魏山之间的事情。 贺老三和大黑听的啧啧不已。 杨进感慨：“魏山那老小子还真走运，不仅成功逃到了乾州城，还恰巧碰到了公子，公子还顺利治好了他的伤。” 杜雍摇头：“没有彻底治好，不过恢复到登楼一重应该没问题。” 杨进笑道：“登楼一重已经很厉害，只要他能帮忙，咱们拿下柳老板的胜算就能大增。魏山可是打硬仗的好手，我估计他一个人就能顶住柳老板所有的保镖。” 大黑有些不信：“魏山有那么厉害吗？” 杨进轻叹道：“他的板斧舞起来，给人无穷无尽的压力，稍不留意，就会被他劈飞，而且他身怀金刚派的护体功，抗打击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你们没和他打过，所以不知道他的厉害，想当初我们十几个人围攻他，还是被他杀出了重围。” 贺老三沉声道：“我倒是不担心魏山打硬仗的能力……他能和咱们一条心吗？” 杜雍从容笑道：“此事不必担心，他以前虽然误入金刚派，但骨子里还算个汉子，而且他还要靠我寻找妻儿。” 贺老三微微点头，不再担忧。 杜雍挥手：“你们两个先去洗澡吧。” 贺老三和大黑知道杜雍有话和杨进说，立马躬身退下。 等他们下去之后，杜雍掏出防护心法递给杨进。 杨进接过来：“什么玩意？” 杜雍解释：“魏山给的，和金刚派护体功法配合使用，可以保护经脉。他以前藏了歹心，想让咱们走火入魔。” 杨进吓了一跳：“怪不得我练护体功的时候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经脉虽然不至于疼痛，但是总有些不稳定。” 杜雍提议：“我仔细看了几遍，诀窍没什么毛病。今晚你就试一试，我帮你护法。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魏山给假东西没好处的。” 杨进同意。 晚饭过后，杜雍和杨进来到密室，试防护心法。 半个时辰之后，打坐的杨进猛然睁开眼睛，气势大涨，眼中发出慑人的光彩。 在旁边护法的杜雍摊开双手，目露询问。 杨进收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只觉神清气爽，大叹道：“早有这个心法的话，我的护体功不至于进步的那么慢。” 杜雍大喜；“这么说，心法是真的咯？” 杨进点头：“是真的，很有用，明显感觉能稳定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大黑和贺老三去城外选地方，用来和柳老板会面。 杜雍和杨进定了好几个计划，然后一起去见了魏山，顺便给买了一把大板斧。 “魏兄！” 杨进拱拱手，笑道：“别来无恙！” 魏山看到杨进之后，心中感慨不已，客气打招呼：“杨兄！” 坐下之后，杜雍先问了句：“身体恢复的如何？” 魏山立马正色，诚恳道：“已经恢复到了登楼一重，而且因为那块鳄鱼肉，伤势尽愈。杜公子的治疗之恩，魏某人感激不尽！” 杜雍摆摆手：“不用感激，接下来有活。” 魏山愣了愣：“活？” 杜雍没好气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帮我忙的？” 魏山马上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对对对，杜公子请吩咐。” 杜雍淡淡道：“吩咐不敢当，咱们是合作，成功之后，你能得酬劳，失败了也没所谓。接下来可能要打一场硬仗，所以我不强求你，凭你自己意愿。” 魏山暗吸一口气：“杜公子请讲！” 杜雍并不着急，斟酌道：“你在黑市混过，有没有听说过川宁县黑市的柳老板？” 魏山细想了一阵：“可是买卖玉器的？” 杜雍点头。 魏山沉声道：“我听说过他，但没见过。据说此人武功高强，做事很有手段，人脉很广，在道上算个人物。” 杨进淡淡道：“魏兄，如果我说柳老板可能是毒蝎帮或者火狼帮的人，你会不会信？” “什么？” 魏山闻言立马皱起眉头，喃喃道：“我听说柳老板家里原本是干典当铺的，他的叔叔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本人也是乐善好施，在道上的风评很正面。” 杨进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金刚派的孤山老秃驴，以前还是人人敬仰的圣僧呢，实际上却是个老妖人。” 魏山苦笑：“杨兄，我早已不是金刚派的人。不过你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很同意。” 顿了顿，问道：“你们找我，是想对付柳老板？” 杜雍把斧子递给他：“主要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当初面对十几人围攻不落下风的韧性。” 魏山笑了笑，拿起板斧，站到客厅中间，舞动了几下，感觉很趁手，问道：“杜公子，这把斧子应该不便宜吧？” 杜雍耸耸肩：“这是那个铺子里最贵的，但也只有二百多两，到底不比京城。” 魏山沉默半晌，长吐一口气：“时间，地点！” 杜雍大笑：“不问对方多少人？也不问打完能得什么好处？” 魏山从容道：“杜公子既然决定打，那就是有把握。至于好处，杜公子看着给就行，其实我现在也不缺什么。” “是吗？” 杜雍斜睥着他，笑着问道：“鳄鱼肉也不缺？” 魏山立马破功：“杜公子还有鳄鱼肉？虽然抓了十六条，但瓜分的人很多，总管府应该分不了杜公子多少吧？” 杜雍起身，淡淡道：“你就待在家里，行动之前，我会通知你。成功之后，给你一斤鳄鱼肉作为主要的酬劳。还会给你一些钱财，别说你不缺什么，好好攒钱，以后留给你的妻儿。” 魏山把板斧放下，欠身，恭敬道：“魏某人，随时等候杜公子的召唤！” 第283章 意外 “公子，你真的信魏山？” 回去的路上，杨进思考了一番，觉得有些不靠谱。 杜雍反问道：“你有疑问？” 杨进点头，认真道：“疑问就在防护心法上。他之前没给咱们防护心法，就是想咱们修炼护体功走火入魔，然而他又想咱们帮他寻妻儿，这是矛盾呀，咱们若走火入魔，还怎么帮他寻妻儿？” 杜雍沉声道：“其实说的通，要到走火入魔那一步，得把护体功练到很高的境界才行，那必然是很久之后的事情，那时候说不定咱们已经找到了魏山的妻儿，所以魏山此着是一举两得。当他再次碰到我之后，选择拿防护心法和我做交易，也属正常，因为他的内伤已经拖了很久，再不治疗的话可能永远都无法痊愈。我先一步帮他稳住伤势，然后才要他的心法，展现了十足的诚意，他若还藏有歹心就显得非常不理智，毕竟他现在是孤立无援的状态，还不如依靠我。” 顿了顿，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仍然会防他一手。其实已经防了一手，我这几天帮他熬药的时候就做了手脚，但凡他露出异心，我能第一时间要他的命，在药力的影响下，他绝对扛不住我的混合真气。” 杨进闻言非常欣慰：“不错！” 杜雍淡淡道：“其实再次遇到他的时候，我就存了利用他的心思。他若是做事靠谱，我把他收入麾下当打手也无妨，有好处就分他一杯羹。” 杨进点头同意：“魏山若能真心投靠，对咱们来说是好事，能大大弥补战力不足的问题。贺老三和大黑都差点意思，他们两个碰到登楼境，只有逃命的分。” 杜雍呵呵笑道：“所以对付柳老板的时候，你和魏山负责缠住柳老板，我对付小喽啰，贺老三和大黑就看风向捡漏吧。” 杨进点头，问道：“品玉人呢？” 品玉人也是登楼境高手，经验不俗，他若是铁着脑袋帮柳老板，那事情就比较难办。 杜雍淡淡道：“到时候我会以想和柳老板私下谈谈的理由支开品玉人，品玉人是聪明人，不会强行旁听的。” ………… 五天后的清晨，贺老三和大黑在城门接到了品玉人，将他带到了城西的客栈。 杜雍带上大板斧，和杨进一起去客栈。 “多日不见，张公子的风采更胜往昔啊！” 品玉人一见到杜雍，就开始拍马屁，还是以前那般健谈。 杜雍进入张三的身份，笑道：“张某人还是老样子！倒是品玉兄你，看着发福了呢。” 品玉人哈哈笑道：“托张公子的福，这段时间胃口挺好的。” 扯了几句闲话之后，品玉人说正事：“柳老板已经在城外，带了足够的钱财，他希望张公子把原石全部卖给他。” 杜雍并不着急，亲自替品玉人倒了一杯酒，轻笑道：“这次你想提成多少？” 品玉人慢慢品酒，客气道：“还是老规矩吧，张公子看着给就好，我也没出啥力。其实你们这次完全可以绕开我的。” 杜雍诶道：“怎么可以绕开品玉兄呢，没有你出面，我们哪请的动柳老板？” 品玉人连忙谦虚。 杜雍和品玉人干了一杯，开玩笑道：“品玉兄，柳老板是不是在乾州城欠了什么风流债？为什么不进城的？” “张公子真风趣！” 品玉人笑了几声，解释道：“柳老板向来不喜大城的氛围，而且最近乾州城颇为敏感，柳老板身为黑市上的名人，不想来惹人注目。” 杜雍竖起大拇指：“到底是大老板，就是低调！” 品玉人问道：“张公子，您不是在寻找治疗僵尸咬的办法吗，可有进展？” 杜雍摇头：“我听说聂总管又扫了个圣丹门的据点，还打了僵尸，所以我想走个后门，问问聂总管手下有没有被僵尸咬过的人，有没有治疗的办法。走后门要钱嘛，所以才卖原石。” 品玉人不疑有他，也没再多问，而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早点去交易吧。柳老板也不想在这边多待。” 杜雍看向杨进。 杨进沉声道：“公子，原石已经搬到了城外安全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小村子，随时可以和柳老板进行交易。” 杜雍嗯了一声，看向品玉人：“品玉兄，你看方不方便请柳老板去那个小村子？要不然，柳老板自己定个地方？” 品玉人摆摆手：“不用那么麻烦，就去你们定好的那个小村子吧。” 就此出城。 贺老三赶着一辆双骑大马车，载着杜雍和杨进，直奔小村庄。 大黑和品玉人骑马，去接柳老板。 出城的时候，杜雍看到了早已恭候多时的魏山，对他使了个眼色。 魏山微微点头，戴上了斗笠，策马跟上。 到了小村子之后，杜雍吩咐魏山：“你扮柴农，作为奇兵的存在。” 魏山点点头，牵着马来到旁边的小林子里。 杜雍带着贺老三和杨进进了一间破烂的院子。 杨进扫视着周围：“是个好干仗的地方啊！” 贺老三从车厢里拿了杯子、茶叶、茶壶，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烧水。 杨进掏出一个药包，熟练的往水里倒。 贺老三问道：“杨大哥，这是什么毒药？” 杨进解释：“这是拉稀的。” 贺老三皱眉：“拉稀？伤害力不够强吧？” 杨进哂道：“难不成你还想直接毒死他们？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以柳老板的实力，毒药闻一下就会闻出来。这拉稀药粉虽然伤害力不够，但胜在无色无味。” 杜雍其实可以配毒药，但多少都有些异味，仔细闻就能闻出来。 所以只能用杨进的拉稀药粉。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耳边传来马蹄声。 杜雍闭眼感受，察觉到有十二匹马，除去大黑和品玉人，柳老板一伙有十个人。 三人出去迎接。 柳老板他们都是一身黑色的劲装，骑在马上，由远而近，节奏甚好。 杜雍远远的看着，突然眉头大皱。 杨进察觉到了杜雍的异常，低声问道：“怎么了？” 杜雍喃喃道：“我看到大黑……做了个熟悉的鬼脸，歪嘴的鬼脸，还记得吗？” 杨进和贺老三顿时脸色大变。 大黑以前问杜雍，被俘了怎么办，杜雍就说可以出卖他，找机会做个鬼脸就行，当时大黑就做了个歪嘴的鬼脸。 杨进运足目力，发现大黑保持着歪嘴的鬼脸，待到再靠近了些的时候，才恢复原样。 杜雍低声道：“不要惊慌，随机应变……贺三哥，你随时准备逃命。” 贺老三赶紧点头应下。 虽然计划的很好，但还是出了意外。 柳老板果然不是善茬，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外，做事非常小心和果决。 杜雍心念电转，推算着眼下的情况。 大黑肯定已经被制住，他为了活命，应该透露了杜雍的身份和目的。 所以接下来，杜雍只能见招拆招，先找机会救回大黑的性命，再和柳老板一决雌雄。 马群赶到。 众人翻身下马，有个柳老板的小弟伸手搭在大黑的肩膀上，看着非常的亲密，但杜雍和杨进心知肚明是挟持，大黑应该被制了穴道。 品玉人的呼吸节奏有些快，可见心里稍有激动，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保持着平时的表情。这不是个好现象，代表品玉人应该已经站在柳老板那边。 杜雍暗吸一口气，露着笑脸迎上去：“柳老板！” 柳老板也露着笑脸走过来：“张公子！” 杜雍拱手：“劳烦柳老板特意来一趟，真是罪过，罪过啊！” 柳老板往四周看了看，随口应道：“是我罪过才是，就因为在城里欠了点风流债，劳烦张公子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小村子。” 杜雍哈哈大笑：“敢情真的是风流债呀！我之前瞎琢磨呢，这姓柳的不敢进城，难道是犯了什么抄家灭口的大事？” 柳老板闻言也大笑：“我再风流，也没有张公子风流呀，你那两个大美人呢？上次她们虽然是女扮男装，但还是看的我心痒痒呢。” 杜雍摊摊手：“这次她们嫌累，没跟过来。早知道柳老板有意思，我就送一个给你呀。” 柳老板摆摆手，呵呵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是君子，但也做不出那种事。这荒郊野岭也没什么好待的，石头呢？” 杜雍诶道：“不急，我带了好茶呢，水刚刚烧好。” 噗！ 柳老板有个小弟忍不住笑出声来。 杜雍看过去，故作疑惑。 那个小弟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张公子，想起开心的事情。” 杜雍摇头表示无妨，做到桌子边，到了几杯水，伸手有请柳老板和品玉人。 柳老板也不推辞，大摇大摆的走到桌子边，坐在杜雍右边。 品玉人坐在了杜雍左边。 至于柳老板的小弟们，围了个大半圈，站位很讲究。 搭着大黑肩膀的那个人站在杜雍的正对面。 柳老板端起一杯茶，用力闻了闻：“张公子，这茶的味儿怎么有点不对啊？” 杜雍呵呵笑道：“是吗？” 说罢就喝了一杯，砸吧了一下嘴巴：“还不错呀！” 柳老板放下茶杯，淡淡道：“谈交易吧，张公子，开个价吧。” 杜雍反问道：“不是应该柳老板开价吗？” 柳老板闻言一愣。 就在此时，杜雍猛地抽出匕首，随手一划。 柳老板和品玉人当场就吓了一大跳，同时起身横移。 哪知道杜雍的划是虚招，甩才是实招，匕首破空而去，插入了挟持大黑的那个人的额头。 鲜血飙出来，那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此气绝，大黑也往后倒。 杜雍捞起板斧，跃过桌子，鬼魅似的闪过去，捞住了大黑，然后飘出去两丈。 这些动作就在眨眼之间完成，杜雍顺势还探了一下大黑的情况，大黑果然被制住了穴道，于是杜雍输了一道真气，大黑瞬间就恢复了行动力，他相当机智，二话不说就逃命。 与此同时，杨进和贺老三也行动起来。 杨进拔出宝剑直刺柳老板，贺老三转身逃命。 柳老板的脸色阴沉如水，不过反应很快，挥袖对上杨进的宝剑。 小弟们也扑向杨进，不得不扑，因为杨进的攻势相当吓人。 品玉人则来到杜雍的身边，挡住杜雍去支援杨进的路线。 杜雍看杨进那边暂时能撑住，略松了一口气，冷冷道：“品玉兄，你现在抽身还来的及，我就算救不了人，要逃命还是很简单的。” 品玉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柳老板大吼道：“马上缠住他，否则老子第一个干死你。” 品玉人深吸一口气：“杜公子，不好意思！” 说罢往杜雍猛攻过来，双拳虎虎生风，杀气逼人，显然用了全力。 杜雍压力甚大，但是丝毫不惧，用斧子劈过去：“不知死活！” 柳老板大喝一声，将杨进逼退好几步，哂道：“杜雍小儿，到这个时候还能如此狂妄，我看你才是不知死活不吧！不过我倒是小瞧了你的本领，竟然能先我们一步发难，不过无所谓，待我先弄死这个姓杨的，再把你生擒活捉，你现在可是很值钱呢。” 杜雍不屑道：“原来真是火狼帮的狗！” 柳老板闻言怒从心头起，大骂道：“都给我加把力，把这姓杨的碎尸万段！” 众小弟轰然应诺，纷纷使出绝招，将杨进杀了连连后退。 就在此时，狂风来袭，只见一个斗笠客斜飞而来，手中的斧子照着柳老板的脑袋劈过去，气势堪比劈山裂地。 柳老板神色大惊，他旧力方尽，不敢硬抗魏山的板斧，只能抽身后退。 轰！ 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魏山狂笑一声，板斧横扫，当场将柳老板的一个小弟拦腰斩断，鲜血喷的异常恐怖。 杨进压力大减，与魏山合兵一处，将柳老板的小弟们杀的惨叫连连。 品玉人见状，脸色大变：“杜公子，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不？” 杜雍淡淡道：“你去攻击柳老板，要用最狠的手段，那我就考虑不送你见官。” 品玉人也是果决之人，当场就卖了柳老板，提气杀过去：“姓柳的，我劝你立刻投降，否则休怪我铁拳无情。” 情况立刻逆转。 杜雍一方四个登楼境，完全可以压着柳老板一方打。 柳老板虽然很愤怒，但还是很冷静，抛下拼死抵抗的小弟们，转身逃跑。 第284章 擒拿 半上午，乾州城外的废弃小村落。 小林子里，正在进行一场决斗，两人厮杀，三人围观。 厮杀的双方是品玉人和柳老板，围观的人是杜雍、杨进、魏山，他们三人呈正三角站立，将厮杀的两人包围起来。 不远处的院子里，躺了九具尸体，都是柳老板的小弟，死状都异常惨烈，贺老三和大黑都在笑嘻嘻的摸东西。 今趟因为魏山这个奇兵，让杜雍在和柳老板的争斗中占尽上风。 若是没有魏山，品玉人是不会和柳老板翻脸的。 “品玉兄，别怪我让你和姓柳的单挑，因为你刚才拦了我，这是给你的惩罚。你努力点，将姓柳的弄残，大家以后还能谈生意。” 杜雍用斧子撑在地上，随口煽风点火，看似风轻云淡，其实集中了几声，随时准备出手。 杨进和魏山都轻蔑地盯着柳老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品玉人心里苦，此时当然不能出言力争，只能加大对柳老板的攻势，他的拳法没什么花式，属于简单暴力的那种，看着赏心悦目，步法也还行，进退自如，所以他的实力虽及不上柳老板，但是暂时不落下风。 柳老板心里更苦，应付品玉人倒在其次，大部分精力要预防杜雍等三人突然出手，这么耗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他开始劝说：“品玉，你清醒点好不好？你以为攻击我，杜雍就会放过你吗？他刚才在说谎骗你，他是总管府的骑尉，咱们围攻骑尉，本来就是死罪。” 品玉人一拳轰过去，大吼道：“姓柳的，休要蛊惑老子。这些年你在黑市做的那些坏事，你以为我不知道？杜骑尉，这厮经常黑吃黑，赚了很多黑心钱，咱们把他活擒，然后把钱挖出来，我愿意在挖钱的事情上全力以赴，戴罪立功。以后也愿意帮杜骑尉做事，不计报酬，我愿意对天发誓。” 杜雍淡淡道：“想帮我做事，得有真本事，你得全部展示出来，让我看看。” “好！” 品玉人猛咬牙关，加快了速度，采取了不要命的打法，竟然将柳老板逼的连连后退。 然而柳老板还抱有幻想：“品玉，你怎么那么幼稚？杜雍今天可以不杀你，但以后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杀了你，因为他是骑尉，掌有生杀大权。你也是个老江湖，朝廷的骑尉是什么德行，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清楚吗？听我的，咱们两合伙冲出去，我不计前嫌，还会把钱分你一半。你刚才没说错，我有很多钱。” 品玉人没有听，反而抓住机会，狠狠给柳老板来了几拳，打的柳老板呲牙咧嘴。 柳老板终于恼羞成怒：“你妈的，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大战升级。 两个登楼境高手不计性命，全力出手。 地面被劲气轰出一个又一个大洞，泥土和碎石满天飞，爆破声不绝于耳。 杜雍调整着站位，仍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此时贺老三和大黑走了过来，两人的衣襟里都鼓鼓的。 大黑将杜雍的匕首恭敬递上：“公子，你的刀，谢谢你刚才救我！” 杜雍接住匕首，收回腰间，轻笑道：“鬼脸做的不错！” 柳老板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大黑小心道：“公子不怪我出卖你？” 杜雍淡淡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当了俘虏保命要紧，卖点消息而已。” 大黑心下感动，憨憨一笑，接着大骂：“这姓柳的不讲武德，突然出手制住我，待我说了之后又封住我的穴道，连话都不能说的。” 杜雍摆手：“不需解释，我都明白的。” 大黑点点头，乖乖站在杜雍身边，盯着中间的大战，口中啧啧不已。 贺老三在大声喝彩：“品玉兄，打他呀，没吃饭吗？你就这点水准，以后还怎么合作？我们公子需要的是高手。” 品玉人心中大骂，你以为我不想打？我已经尽了全力好不好？ 杜雍见情况差不多，对杨进和魏山使了个眼色。 杨进腾空而起，宝剑直刺柳老板。 魏山倒拖着板斧，大步冲上去，突然猛的挥动板斧，竖劈过去。 杨进的实力是登楼三重，魏山才登楼一重。但魏山的气势要远远高于杨进，这大板斧看就能把人吓的直哆嗦，哪怕是柳老板这种高手。 所以柳老板选择避开魏山，去硬碰杨进的剑锋。 剑袖交击。 轰！ 不出意料，柳老板的袖子炸成了粉末，嘴中鲜血狂喷，撑了那么久，终于受到重创。 这是必然的，因为柳老板是强弩之末，又三面受敌，而杨进则是休息已久，而且怒火正盛，两者相去甚远。 品玉人接上一拳，打在柳老板的肋骨上，将他击飞。 魏山狂笑一声，板斧横斩。 杜雍赶紧大喊：“留活口啊！” 魏山速度变招，把板斧旋转过来，敲了柳老板一记，也敲在了肋骨上。 砰！ 柳老板倒在草地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下，喘着粗气，脸色煞白。 杜雍慢慢走过来，蹲下来：“柳老板，这下服了没？” 柳老板用尽浑身力气呸了一声，大骂道：“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杜雍哑然失笑：“首先，我从来没说我是好汉。其次，以多欺少的是你。” 柳老板语塞。 品玉人走过来，拱手道：“杜公子！” 杜雍站起来，怕怕他的肩膀：“品玉，干的不错！我遵守承诺，不把你送官。不过你的事情远远还没结束，你要把柳老板的财产挖出来，若是办不到……后果你自己掂量。” 品玉人略松了一口气，恭敬道：“杜公子，您放心。” 砰！ 杜雍突然出手，右拳打在品玉人的肚子上。 品玉人当场就弓起来，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浑身的经脉被热劲入侵，根本无法化解，当场就受了严重的内伤。 柳老板大笑起来：“品玉啊品玉，这下明白了吧？” 品玉人满脸不可置信，紧盯着杜雍，想要一个解释。 杜雍淡淡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杀你，是因为你没受伤，我给你补上。我若要杀你，以你现在的状态，你以为能抗住我一拳？” 品玉人不敢有丝毫不满，甚至出言感谢：“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柳老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贺老三哂道：“姓柳的，你笑个屁，我们公子岂是你能揣测的？” 杜雍冲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点点头，蹲下来，按住柳老板的后背，灌入几道真气。 柳老板立马惨叫起来，经脉受到不可逆转的重创，武功几乎被全废。 紧接着，杨进又拿出绳子，将柳老板捆了个结实。 杜雍又看着魏山：“表现不错，熏肉你能分两斤，其中一斤是额外的奖励。至于钱财，要等找到之后再算。” 魏山将板斧放下，欠身道：“多谢公子！魏某人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杜雍淡淡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品玉，黑市的玉器商人兼中间人……这位是魏山，你们以后要多多亲近。” 魏山点点头：“魏某人见过品玉兄。” 品玉人看了看魏山的大板斧，抬起头来：“见过魏兄！魏兄的名字很熟啊！” 魏山轻笑道：“猜的没错，本人就是江湖盛传的金刚派大叛徒，魏山！” 品玉人说好话：“像金刚派那种邪派，人人得而诛之，魏兄是弃暗投明。” 柳老板又来刷存在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杜雍，竟然藏污纳垢！” “藏污纳垢？” 杜雍笑了几声，哂道：“魏山揭发了京城的忽云寺，立了大功，这叫污点证人。而且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和金刚派势不两立，乃大大的良民。我杜雍身为朝廷骑尉，给良民做事的机会，竟然被你说成藏污纳垢，天理何在呀？” 说到这里，杜雍露出一个笑容：“柳老板，要不然这样，你也弃暗投明？” 柳老板非常硬气，又呸了一声。 杜雍躲过他的唾沫，淡定地扫视众人：“这个姓柳的很不简单，要么就是火狼帮的，要么就是毒蝎帮的，或者是纯粹的中间人。不管是哪个身份，他都不是好人，我们不仅要挖出他的钱财，还要尽量挖出他所知道的信息，两者相比较，信息更加重要。你们五个给我听好，就在城外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审讯柳老板，要防止他找机会逃跑，更要防止他自杀。杨进任组长，其他人辅助，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事情做完之后，我会论功行赏。” 杨进立马点头：“是，公子！” 其他几个人也恭敬应下。 杜雍来到品玉人身边，伸出右掌。 品玉人有心理阴影，条件反射般的躲开，见杜雍瞪着他，讪讪道：“公子何事？” 杜雍没有说话，继续伸出右掌，按在品玉人的背上，给他来了一记气疗术。 品玉人就感觉神清气爽，伤势也好了小半。 杜雍淡淡道：“刚才你说，会发誓为我做事，大可不必。我不会做任何措施限制你，以后做良民还是当逃犯，你自己选！” 这摆明是再度警告，品玉人不敢不放在心上，立即大声表忠心：“公子请放心，品玉定当竭尽全力为公子办事。” 杜雍嗯了一声：“那就最好。” 柳老板盯着品玉人，狠狠骂道：“卖友求荣……你今天出卖我，明天就能出卖其他人，你以为杜雍真的会信你？” 杜雍耸耸肩，没有出言辩解。 品玉人淡淡道：“柳老板，咱们不是朋友，只是生意上的伙伴而已。围攻杜公子的行为，是你强拉我入伙的，不是我的本意。杜公子大度，既往不咎，我心存感激，以后定当忠心耿耿。我劝你不要说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否则接下来你会难过，因为在审讯这一块，我还是颇有心得的，有的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 大黑笑道：“品玉兄，咱们两是同道中人呀，得好好交流一番才是。” 品玉人立马点头：“好说，好说！” 说罢转向杜雍，提议道：“公子，姓柳的在川宁县黑市还有些小弟，咱们得想办法稳住。这姓柳长时间不会去，那些小弟或许会向火狼帮或者毒蝎帮报信，那财产可能就飞了呀！” 杨进闻言立马附和：“公子，品玉说的没错。” 品玉人自荐：“公子，我可以去稳住他们，因为经常见面……杨兄可以和我一起去。” 杜雍不置可否，看向大黑和贺老三。 大黑狠狠道：“依我之见，咱们直接杀到川宁县，把那些小弟全部干掉。” 贺老三仔细想了想，摇头否定：“这种做法很不妥。首先，灭口之举动作太大，稍不小心就会走漏消息。其次，若柳老板真是火狼帮或者毒蝎帮的人，那就要防止火狼帮或毒蝎帮突然找他，我们若杀完他的小弟，那两派找不到人怎么办？所以说，还是要稳住柳老板在川宁县的小弟。” 杨进点头：“公子，就让我和品玉走一趟川宁县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杜雍同意：“那你们小心点。魏山，你也跟着去玩一玩吧，多一份保障。” 魏山躬身：“遵命！” 杜雍拍了一下脑袋：“大黑，贺老三，你们刚才翻东西，有没有翻到钱财？我是指柳老板用来买原石的钱……应该没有，他既然识破了我，怎么会带钱来这个小村子呢。” 品玉人立马举手：“钱在他之前安顿的地方，离这不远。” 贺老三搓着双掌：“多不多啊？” 品玉人摇头：“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都是银票来着，装在小箱子里。” 杜雍点点头，又问道：“品玉，这柳老板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对大黑发难？” 品玉人回道：“若不在自己的地盘，姓柳的就会很多疑，需要弄的清清楚楚才会现身。他以前向来谨慎，这次却如此大胆对付公子，甚至不惜胁迫我，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由此可以看出，公子您现在真的很值钱，才让这个姓柳的甘冒巨险。” 大黑立马附和：“是啊公子，这个姓柳的听我说出你的身份后，两眼都在放光，但这也影响了他的心智。换个老谋深算的人过来，必然会好好计划一番，哪会这么鲁莽的杀过来，都没搞清楚公子到底有多少牌，这不是找死吗？” 柳老板心中非常后悔，大黑说的没错，当他听到杜雍的身份之后，确实激动异常，都忘记了平时冷静做事的风格。 第285章 麻烦 在品玉人的带领下，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柳老板用于购买原石的银票。 果然是个小木箱。 品玉人扯掉上面的锁，然后揭开看了看，没有机关暗器之类，这才将箱子端起来，恭敬地递给旁边的杜雍。 杜雍没有接，冲贺老三点点头。 贺老三赶紧捞过箱子，重新打开，狂笑不已：“他大爷的，这得几十万吧！” 品玉人看了看箱子的大小以及银票的排列，估计道：“应该是四十万。” 大黑扑上去，拿了一叠银票，瞪大眼睛：“都是大额新钞，这一叠应该是一万，看样子是刚从钱庄里取出来的。” 杜雍对杨进使了个眼色：“杨管家！” 杨进秒懂，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后就开始分配：“魏兄这次功劳甚大，拿四万。大黑和老三也是拼了命的，各拿三万。品玉兄拿二万，其中一万是戴罪立功，另一万是汤药费。除此之外，再拿三万出来由我保管，当做接下来办事的经费。剩下的由公子带回城……有没有问题？” 这谁敢有问题，都出言感谢杜雍。 品玉人感慨不已，四十万之巨，杜雍舍得拿出十五万，其实挺大方的。 杜雍将箱子盖好，抱起来，淡淡吩咐：“你们继续努力，我先回城。” 说完跳上马车，翘着二郎腿，挥动马鞭，哼着从青楼里听来的曲子，慢悠悠上了官道。 等杜雍走远，杨进开始下命令：“我们先处理尸体，然后兵分二路。我、魏兄、品玉兄去川宁县稳住柳老板的小弟，老三和大黑负责找个地方关押姓柳的，好好照料他，别让他自杀，审讯事宜等我们回来再说。” 贺老三点点头，问道：“杨大哥，姓柳的武功废了是吧？不会复原吧？” 杨进淡淡道：“经脉都被我击碎，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还复原个屁。” 贺老三大笑：“那敢情好！” 杨进嘱咐：“不过你们两个还是要注意，要防止他的花言巧语。” 大黑拍着胸口：“放心吧杨大哥，老黑向来不吃花言巧语，拿到手的好处才算好处，这姓柳的现在连半铜板都没有，任他说出花来，也不会有什么诱惑力。” 说完还甩了甩手中的三叠银票，表示这才是拿到手的好处。 开始做事。 ………… 杜雍回到城里的时候，正事午饭时间，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熟悉的酒馆，将马车交予酒馆的伙计去安置，然后进了大堂，随便找了个空座位，把小木箱放在桌子上，哼着小曲儿，翻着小二递上来的菜单。 今趟大获全胜，接下来还有很多好处可以拿，杜雍心情甚好，得好好喝几杯庆祝。 没有具体的任务就是好，捞钱捞的痛快。 自入公门以后，杜雍已经捞了很多钱，都不知道怎么花。 杜雍最喜欢的就是古籍和古卷，但无论是拍卖行还是黑市，都没什么货。 买鳄鱼肉也是个好选择，虽然杜雍还有很多鳄鱼肉，但是可以存起来嘛。 然而没买成。 总管府处理完十六条大鳄鱼之后，聂青云上了两条到乾州城的高级拍卖场，哪知道想拍鳄鱼肉的人实在太多，所以聂青云就定了个规矩，想拍鳄鱼肉的人要去总管府领一块牌子才能入场，领牌子需要交一笔钱，事后无论有没有拍到鳄鱼肉，这个钱都不退，这个操作摆明是圈钱的，但领牌子的人还是趋之若鹜。 杜雍也想领一块牌子入场，结果没排上队，想去走后门搞牌子，却被杨进阻止。 杨进表示，还是别去拍卖行拍鳄鱼肉，拍多了惹人注目，而且钱财来源还不好解释，拍少了作用又不明显。 所以干脆不入场，眼不见为净。 “买什么呢？” 杜雍敲着脑袋，喃喃自语，钱总得花出去，放着没什么价值，只能生霉。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杜雍脑中浮现高潜走路的模样，赶紧收慑心神，抬头一看。 果然是高潜，他看到杜雍之后，眼神亮起，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坐下：“挺巧的哈，免得等下还要去一趟你家。” 杜雍给他倒了一杯水，好奇道：“咋的，找我有事？” 高潜仰头把水灌掉，放下杯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笑道：“有事提醒你。” 杜雍洗耳恭听。 高潜掏出一张纸，放到杜雍面前，摊开。 “刺杀榜？” 杜雍看到那三个硕大无比的黑体字，不自觉就念了出来。 “小声点！” 高潜赶紧竖起食指，杜雍歉然一笑，仔细看起来。 这是一份刺杀朝廷命官的榜单，悬赏式的。 聂青云高居榜首……杀死赏二十万，外加圣丹门独家秘笈一本。活擒赏三十万，外加圣丹门独家秘笈两本。 屈亦雄居次席……杀死奖励十五万，外加圣丹门高级丹药一瓶。活擒赏二十万，外加圣丹门高级丹药两瓶。 第三名竟然是杜雍……杀死奖励十万两。活擒赏十五万，外加圣丹门高级丹药一瓶。 接下来几名是聂青云身边的高手护卫，奖赏都很高。 高潜刚好排第十名……杀死奖励五万。 后面还有好几十个，都是参与了围剿大鳄鱼据点的人。 杜雍大致看完，皱起眉头：“哪里传来的？靠不靠谱啊？” 高潜沉声道：“平州总管府传过来的，是圣丹门和灭魂宗联合发布的，平州那边有点实力的帮派和江湖高手都知道，几乎人手一份。圣丹门损失了那么多大鳄鱼和高手，搞出这么一出悬赏大戏其实也说的过去。” 杜雍苦着脸：“我一个小小的骑尉而已，到底何德何能……高居榜单第三名？” 高潜摊摊手：“因为你用雷管炸了鳄鱼潭。” 杜雍无语问苍天：“当时你也炸了呀，为什么你才排第十名？” 高潜呵呵笑道：“你被笛魔记在了心里，现在已经成了名人，据说平州那边很多江湖人士都很好奇你这个小小的骑尉呢。” 杜雍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杀死十万两，活擒十五万两，还能拿一瓶高级丹药，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么值钱的时候……我自杀行不行，然后派个人去领赏。” 高潜哑然失笑，这个价码确实离谱，按照行情，八万两就能请一个相当厉害的杀手。 杜雍喝了一杯酒：“聂总管和屈大人的价格虽然更高，但他们两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都有大批侍卫保护。我怎么办呀？我辞职好不好？” 高潜提议：“我看你最近还是别出城，先观望一阵。” 杜雍长叹：“这个价码，城中都未必安全啊。” 高潜都不知道怎么安慰杜雍，只得一起卖惨：“你其实还好，好歹还有个活擒的选项，我直接就是杀死了事。” 杜雍抛开杂念：“高大哥，依你之见，会不会有很多杀手响应？” 高潜显然思考过：“有肯定有，但应该不会很多，毕竟是刺杀朝廷的人，只要动了手，就要做好被通缉的准备……蒙济人杀手肯定会掺一手，说不定他们还会和圣丹门暂时结成同盟。” 杜雍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酒为何还未来？” 伙计立马抱着酒坛子跑过来，将酒坛小心放在桌子上，轻轻扯开封盖，然后出言道歉：“不好意思啊客官，今儿人有点多，请慢用！” 杜雍挥手让伙计下去，然后倒了两大碗，大笑道：“高大哥，来喝个痛快！” 高潜陪喝一碗，欣慰道：“这么快就能笑起来，佩服，佩服！” 杜雍耸耸肩：“若是哭有用的话，我绝对不会笑。话说回来，我也算经历大场面的人，只要不来笛魔那种级别的高手，我就不会担心。” 高潜郑重道：“笛魔以前是独行侠，行刺的勾当干过不少，你还真得当心他。” 杜雍来了兴致：“听你的语气，似是对他很熟悉？” 高潜摇头：“不怎么熟悉，就这几天研究的，主要是听传闻。” 杜雍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若是笛魔真的偷偷摸上门来，还真不好应付。 笛魔是晋灭境高手，就算集杜雍、杨进、魏山、品玉人四个登楼境都未必搞的定。 不过杜雍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的轻功很好，打不过可以跑，也不丢人。 高潜突然吸了吸鼻子：“杜老弟……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血腥味？” 杜雍暗叫厉害，不动声色，反问道：“有吗？” 高潜郑重道：“有啊，很明显呢……你刚才动过手？” 杜雍摇摇头：“跟别人切磋了几手，动作有点大，打出了血。” 高潜这才点点头，没再纠结。 杜雍岔开话题：“你接下来，应该没有出城的任务吧？” 高潜叹道：“本来有的，但是这个榜单出来之后，聂总管让我先别出城。我是有点憋屈，但还是听聂总管的吧。” 顿了顿，又道：“有件事比较奇怪。” 杜雍问道：“啥事？” 高潜沉声道：“咱们不是宰了十六条大鳄鱼嘛，但圣丹门透露，他们损失了十八条，但那天又没看到有鳄鱼逃跑的痕迹，剩下两条在哪里？” 杜雍暗忖在我这里，随口瞎掰：“这个好理解，圣丹门在骗人，想要嫁祸聂总管。” 高潜摸着脑袋，显然不明白。 杜雍继续瞎掰：“十八条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肯定会有人怀疑聂总管贪墨了两条。” 高潜哂道：“这说不通吧？当时还有屈少卿看着呢。” 杜雍点头：“那就是聂总管和屈少卿同流合污，每人刚好分一条……我跟你说，朝堂上有些人整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琢磨着怎么找茬，他们才不会在乎真相呢。” 高潜听完之后，眉头微皱，显然变得有些担心。 杜雍赶紧扯回来：“聂总管和屈少卿何许人也，这点小事情岂能难住他们？” 高潜想想也是，哪轮到他去担心聂总管和屈少卿。 喝完酒之后，杜雍和高潜各自回家。 分别之前，高潜又提醒了一句：“最近不要出城！” 杜雍点点头：“放心吧，我若要出城，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就算笛魔真的刺杀我，我也会让他有来无回。” 高潜很是无语，哂道：“少吹点牛，多练点功。” 杜雍笑着应下。 回到家中，清瑶在逗鸟，菱菱依然在做针线。 她们见到杜雍回来之后，都迎上来，先对杜雍嘘寒问暖，然后问道：“杨大哥他们呢？” 杜雍随口道：“他们最近都会很忙。” 菱菱捞过杜雍手上的箱子，杜雍赶紧喊道：“别动……” 然而已经来不及，菱菱直接打开了盖子，嘴巴张的老大：“公子，这是……什么呀？” 清瑶眼光直直的，感觉不可思议。 杜雍相当无奈：“银票不认识吗？” 菱菱露出个没好气的表情：“菱菱当然知道是银票……为什么这么多呀？” 清瑶啧啧道：“公子，这得有二十几万吧？” 杜雍淡淡道：“差不多二十五万吧。别问我是从哪里来的，问就是赚来的。见者有份，你们每人都拿一叠，好吧？” “赚来的？” 菱菱还在震惊中，喃喃道：“怎么赚来的？” 清瑶仔细盯着杜雍，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杜雍认真道：“你们不要多问，因为此事是机密。总之不是抢钱庄，也不是偷鸡摸狗，是我凭实力赚来的，杨大哥他们就是在处理后续事宜。” 菱菱傻傻地点点头，没再多问，发挥小财迷本色，笑眯眯地拿了一叠。 清瑶也没再多问，但眼中还是很好奇。 杜雍拿了两叠放在清瑶手中，感慨道：“你们两个真的是坐着发财……尤其是菱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贼精贼精的，我都没来得及喊出口，你就把箱子打开。” 菱菱撇着嘴巴：“公子，不想分我们钱吗？” 杜雍叹道：“不是不想分你钱……我只是想提醒你，这种箱子要小心，有些藏了暗器的。若是不小心伤了你，我会心疼的。” 菱菱还没来得及感动，杜雍接道：“心疼纱布，包扎伤口很费纱布的。” “呸！” 菱菱翻了个白眼，张牙舞爪的扑上来，要给杜雍好看。 杜雍躲过：“别闹，我先去休息，晚上还要出去一趟。” 第286章 暗涌 突然被圣丹门悬赏，而且悬赏的金额还那么高，杜雍有些措手不及，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人。 所以杜雍决定今晚再出去一趟，重新安排审讯柳老板的事宜。 半夜时分，杜雍穿了一身夜行衣，翻城墙而出，干脆又利落，没有任何人发现。 出城之后，在官道上狂奔了一阵，杜雍突然拍着额头暗呼失误，因为他不知道贺老三和大黑将柳老板安置在哪里，当时没有参与细节的商量。 不过可以先在白天干仗那个废弃小村子的附近寻找一番。 若是寻不到，那就去追踪，总有一些痕迹可循。 杜雍虽然不是追踪高手，但轻功很不错，这个夜晚可以寻找很多地方。 事实证明，杜雍的运气也不错，马蹄的痕迹尚未消散，循着马蹄印，杜雍来到一座山里，看到对面半山腰有一所小木房，里面灯火通明。 杜雍顺着上路，小心翼翼地往上走，老远就听到了贺老三和大黑喝酒说笑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虚弱的叫疼声，应该就是柳老板。 大喜之下，杜雍加快了速度，采取了腾跃式前进，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半山腰。 就在此时，破风声响起，三道黑影包抄过来，杀气凛冽。 杜雍赶紧喊道：“是我！” 杨进惊讶的声音响起：“公子？” 杜雍嗯了一声，拍掉粘在衣服上的干草，将夜光石从脖子上取下来，提在手上。 杨进、魏山、品玉人那三张惊讶的脸庞出现在微弱的光线中，对于杜雍的突然到来，他们显然都非常好奇。 杀气骤降。 杨进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哪个隐居山林的神秘高手呢。” 品玉人笑道：“我还以是房子的主人呢！” 魏山将大板斧垂下，出言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杜雍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三个不是去川宁县了吗？难道没去吗？” 杨进摊手笑道：“怎么没去，又没多远，而且来回都是快马加鞭，能花多少时间？” 杜雍疑惑道：“柳老板的小弟有那么好安抚吗？” 品玉人解释：“我们拿了柳老板的玉佩当信物，告诉他的小弟们，柳老板要做大生意，会在乾州城待一段时间。” 杜雍皱着眉头：“这就信了吗？” “信了呀！” 品玉人点头，补充道：“柳老板留在川宁县那边的小弟都不是核心人物，所以没多问。他们会做好自己的本分，继续在黑市看摊位。” 杨进重新发问：“公子，你还没说为什么过来呢？还有啊，你是怎么寻过来的？这个地点明明是你走了之后我们才定下来的。” 杜雍抬脚往前走：“进屋再说。” 杨进等人只得跟上。 贺老三和大黑躲在屋檐下杂乱的柴堆里面，都是一副猥琐防御的架势，待看到来人是杜雍之后才掀开柴枝，大大松了一口气。 简单打过招呼，众人进了屋子。 柳老板还是一副五花大绑的格局，已经在干燥的稻草上睡着，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将脑袋都盖的严严实实，里面发出有节奏的鼾声。 贺老三掀开毯子，解释道：“刚才我们还以为是有人来劫狱，所以我一掌将他打晕过去，免得他大声喊叫。” 杜雍哑然失笑：“劫狱！这词儿用的还挺……挺合适的。” 大黑给杜雍搬来凳子，又倒了一杯酒，然后问道：“公子，你怎么摸过来的？” “循着马蹄过来的。” 杜雍解释，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张宣纸，正是那个刺杀的榜单。 杨进等人凑上来看，都大惊失色，叽叽喳喳个不停。 “刺杀榜单？” “我勒个去，杀掉或者活擒聂总管？真敢想呀！” “三十万两，还有两本独门秘笈，圣丹门这真舍得下血本。” “屈少卿排第二，还有丹药奖励……圣丹门这是想干什么？激怒朝廷吗？” “公子，你排第三名呀！” 所有人都看着杜雍那行，杀死奖励十万两，活擒赏十五万，外加圣丹门高级丹药一瓶。 杨进首先回过神来：“公子，这玩意是从哪里来的？” 杜雍感叹道：“平州总管府传过来的，据说平州的江湖已经传遍，很快就会全面传开。可见这次圣丹门和灭魂宗都动了真怒，不惜血本也要恶心朝廷，以表达和朝廷叫板的决心。” 魏山沉声道：“不仅仅是恶心而已，这榜单涉及如此多的公门人士，又有如此大的奖励，我敢以项上脑袋担保，只要这个消息全面传开，乾州城附近就会吸引数不清的亡命之徒。我都能想像那种波涛暗涌的场面。” 品玉人点头同意：“江湖最不缺的就是亡命徒，他们拿聂总管和屈少卿没办法，必然会不择手段对付榜单上其他人。尤其是公子，高居第三名，奖励如此丰厚，在亡命徒看来，就算被通缉一辈子也值得冒险。” 杜雍瞥着他：“品玉兄，你不会也想冒险吧？” 此言一出，杨进、大黑、贺老三都颇玩味的看着品玉人。 魏山也紧盯着品玉人。 品玉人吓了一跳，赶紧欠身：“品玉承蒙公子不杀之恩，定当尽心尽力为公子效力，岂敢生出那等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与禽兽何异？而且跟着公子混，不愁钱财呀。” 杜雍摆摆手，笑道：“不必那么紧张，开个玩笑而已。其实别说亡命徒，我自己都心动，恨不得自杀去领赏呢。” 众人都笑起来，大大缓和了凝重的气氛。 杜雍压压手，待安静之后，认真道：“其实我不担心自己，我担心你们。因为想对付我，必然就对付我身边的人，也就是你们几个。魏兄和品玉兄倒没什么，因为你们刚加入，以前没露面，以后也不必露面，待在暗处就好。杨大哥保护我多年，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最危险，贺三哥和大黑哥这段时间总跟着我晃，所以也很危险。” 杨进冷哼道：“我的宝剑正需要饮血呢！” 贺老三和大黑也表示不怕。 品玉人认真劝解：“几位兄弟，且听我一言。像这种情况，绝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们应该在安全的地方观望，就算要出手也要找好机会，否则很容易陷入围攻。” 杜雍点头：“品玉兄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所以我今晚过来，就是要重新制定计划。” 品玉人问道：“公子，要把柳老板交给聂总管吗？” 杜雍摇头。 品玉人追问：“为何？” 杜雍如实回答：“我之所以盯上柳老板，是因为他之前发了一个刺杀我的任务。所以此事对我来说颇为敏感，我想自己先理一理，看看到底是谁想害我。” 品玉人大惊：“柳老板……发刺杀任务？” 杜雍点点头：“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柳老板要么是火狼帮的人，要么是毒蝎帮的人，或者干脆是发任务的中间人。” 顿了顿，继续原来的话题：“我不把柳老板交个总管府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我想独吞他所有的财产……应该说，在座的几位一起吞。” 大黑猥琐道：“公子说的是，若是带上总管府，估计连一成都分不到。” 品玉人愕然道：“公子，这合理吗？我是指规矩方面。” 杜雍淡淡道：“不会违反规矩，骑尉是个很自主的职位，可以先斩后奏，大不了以后我给总管府补几叠银票，顺便还能捞点功劳。” 品玉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们把柳老板带进城？” 魏山附和：“我也觉得可以带进城，放我那儿，新租的房子，挺安静的，空间也不小。” 杜雍想了想：“进城查的严……明早一起吧，我领路进去。” 进城不是好选择，但现在只能进城，待在城外实在是不安全。 大黑问起好奇已久的问题：“公子，你只是骑尉而已，为何高居第三名？” 杜雍苦着脸：“据说是被笛魔那个混蛋记在了小本子上，因为我带队用雷管轰炸大鳄鱼。据平州江湖那边的情报，笛魔很有可能会亲自找我。” 魏山和品玉人听的眉头大皱，他们两个都听过笛魔的名声。笛魔的实力已达晋灭境，是江湖上难得的狠角色，手段狠辣又猥琐，能打硬仗，也能搞偷袭，被他盯上可不是好事情。 贺老三破口大骂：“笛魔这厮欺软怕硬啊，那天晚上他明明是被屈少卿吓跑的，他不敢去找屈少卿算账，却找公子你。” 杜雍毫不在意，反而开玩笑：“怎么说话的？我很软吗？” 贺老三讪讪道：“我的意思是，屈少卿更厉害嘛！” 杜雍看着杨进、品玉人和魏山，当然问道：“你们三个，再加上我，能否和笛魔一战？” 魏山比较有信心：“应该可以平分秋色。” 品玉人没那么乐观：“我觉得咱们最多只能撑三百招，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因为笛魔终究是晋灭境高手，压了咱们大境界，占有绝对的主动。” 杨进倾向于品玉人的说法。 杜雍想了想：“若是先给他来了一记狠的呢？比如飞刀。” 品玉人这才想起杜雍能玩一手漂亮的飞刀，沉声道：“要害位置是很难击中的，不过若是能击中他的右臂或者任何一个膝盖，咱们也有机会。” 杜雍微微点头：“有机会就好。” 贺老三嘿嘿笑道：“公子，笛魔不知道魏老哥和品玉兄，我觉得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寻个机会阴死笛魔。” 大黑哂道：“阴死他？你想的太美了吧？能重创他就算走运的，屈少卿的实力稳压他，那晚还不是得放他走？” 贺老三笑道：“重创也挺好呀！” 杜雍压压手：“笛魔的事情看来有的商量，不过容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柳老板知道的东西全部挖出来，这关系到咱们的收益。” 魏山问道：“公子想和火狼帮以及毒蝎帮开战吗？” 杜雍看着魏山和品玉人，露出冷酷无比的神色：“给我记住，火狼帮的见一个杀一个，用什么狠辣的手段都行，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魏山和品玉人都能感受到杜雍对火狼帮的恨意，同时点点头。 杨进指着睡的正酣的柳老板，问道：“天亮还有点时间，要不要把他弄醒，先审一审？” 杜雍摇头：“你们几乎都跑了一天，还是休息会吧，这里离城有段距离呢，若是明早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打着瞌睡可不好应付。”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累。” 杨进打了个哈欠，看着品玉人和魏山：“咱们三都眯会儿吧，让他们守夜。” 品玉人和魏山迈着疲乏的脚步走到墙边，往简陋的床上一躺，很快就开始打鼾。 “这么快！” 杨进愣了愣，也走到墙边，踢掉靴子，躺下来。 整宿无事。 第二天一早，众人匆匆吃了干粮，简单洗漱一番，搬着柳老板上了马车。 山的另一边有一条颇宽的山路，可以跑马车，只是比较陡峭。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柳老板失去了武功，身体比较脆弱，非常贪睡，但是山路颠簸，他很快就被被颠醒过来，显得惊慌失措。 杜雍淡淡道：“进城！” 柳老板立马大笑：“杜雍，你自知搞不定我，所以想把我交给聂青云？” 杜雍闲着无聊，就和他聊天：“柳老板，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明明已经是阶下囚，却还能保持笑容，好像充满了希望……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聂总管，因为现在城外非常危险，所以我才会带你进城。” 柳老板问道：“刺杀榜单传到了乾州？” 杜雍恍然大悟：“你大爷的，怪不得你这么着急来弄我，原来早就知道刺杀榜单，你想拿圣丹门的十五万两和丹药。” 柳老板冷哼一声：“昨天算你走运，接下来你不会那么好运的，因为杀手会一波接一波，就算你躲在城里也未必安全。” 杜雍淡淡道：“我的安全不劳你费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柳老板的脸色沉下去，别过脑袋，不再理会杜雍。 第287章 苗头 杜雍还是有点面子的，城门守卫没有检查马车就放行，态度非常好。 柳老板就此被秘密送进了乾州城，安置在魏山租的房子里。 杨进、品玉人、大黑、黑老三、魏山都待在这里，共同审讯柳老板。 杜雍还是选择不参与审讯，他要回家，因为之前答应了高潜，这段时间会待在城里，所以不能鬼鬼祟祟的，以免露出什么破绽。 回到家的时候，碰上了菱菱和清瑶，她们正匆匆忙忙往外赶，满脸焦急。 “火急火燎的，干什么呢！” 杜雍差点被她们两撞了个满怀，赶紧扶住她们，没好气地发问。 菱菱的脸色立马转喜，嘴中却埋怨道：“公子，你昨晚你哪里了呀？说好的很快就回来，然而却彻夜未归，很让人担心哩。” 清瑶也松了一口气，但是比较冷静：“我们正要去报官呢！” “报官？” 杜雍暗忖幸好回来的及时，说出早已想好的理由：“昨晚我在一个老乡家喝了几杯，那个老乡非常热情好客，说天色已晚，硬要留我过一宿，盛情难却呀！” 菱菱很好奇：“公子，不是去办事吗？为什么去老乡家喝酒？” 杜雍笑道：“劳逸结合嘛，荒郊野岭又没酒楼，只能去老乡家。” 菱菱很想问杜雍昨晚到底干了什么，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杜雍没主动说那就说明事情比较机密，追问的话杜雍未必会回答。 清瑶很贴心：“公子，吃早餐了吗？” 杜雍点点头：“吃了干粮，挺饱的，我去洗澡，然后去补觉，你们去玩吧。” 顿了顿，提醒道：“要出去的话，别走太远，就在附近转一转就好。” 菱菱和清瑶都愣了愣：“为什么？” 杜雍如实回道：“因为鳄鱼窝的事情，总管府的参与者都被圣丹门记在了小本子上，上了个所谓的重金刺杀榜。” 尚未说完，菱菱和清瑶都张大嘴巴，都大感不可思议：“江湖人士悬赏公门人士？” 杜雍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圣丹门是邪派，还是造反的，被杀了十六条大鳄鱼，他们不愤怒才怪呢。” 菱菱担忧道：“公子，你也上了榜单吗？” 杜雍点头：“我也是参与者，当然上了榜单，而且高居第三名，仅次于聂总管和屈少卿。所以我才让你们别逛太远，因为随时会有杀手盯着我，可能也会盯着你们。” “第三名？” 菱菱和清瑶显然想不到杜雍的名次会这么高，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浓。 杜雍笑道：“第三名不是挺好吗，圣丹门如此看的起我，我都想买几串鞭炮庆祝呢。” “亏公子还有心情说笑！” 菱菱翻了个白眼，接着认真道：“公子，最近你还是待在家里吧。” 清瑶附和：“是啊公子，你去跟聂总管请假，就说旧伤复发，肯定会批的。” 杜雍见她们如此担忧，于是就活跃气氛：“家里更危险呀，每天面对你们这两个榨汁姬，我很快就会被榨干的。” “呸！” 清瑶和菱菱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大发娇嗔。 菱菱啐道：“公子，榨汁姬是什么话？你从哪儿学来的？听着就怪怪的，浑身别扭。” 清瑶哼哼道：“还能从哪儿学来的？楼子里呗。” 杜雍摇头：“不是楼子里，是从杨大哥那里学来的，他应该是经常被榨干，经验丰富，所以才会说出那种奇奇怪怪的词儿，正经的有感而发。” 菱菱和清瑶听完之后，都是小脸一红，低声骂着杨进不是好人，专门教坏公子。 经过这一出，她们没再在意刺杀榜的事情，也没了出去逛街的心思，准备去附近的菜市，说要买些新鲜食材，中午做一顿好吃的。 杜雍喊了句买些韭菜和腰子，又惹来一阵娇嗔声。 等她们走了之后，杜雍回到后院，慢悠悠地洗了个澡，然后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睡的非常爽，迷迷糊糊间听敲门声，然后是推门声。 杜雍一个激灵，猛的坐起来，扭头看过去，原来是菱菱，再一看窗户，天色已黑。 “天哪！” 杜雍掀开被子，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怎么睡了那么久？” 菱菱过来伺候杜雍穿衣服，没好气道：“中午的时候，本来想叫你起来吃饭的，可你的呼噜声都传到了客厅，我们哪好意思的叫醒你。” 杜雍睡过了头，反而更累，神情懵懵的，提不起劲。 “抬胳膊！” 菱菱摆弄着杜雍的双手，以便更好的帮他穿衣服，低声吐槽：“公子啊，你现在的生活技能是严重退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给你打洗脸水，你都皱着眉头，说要自己打。” 杜雍抬起胳膊，又打了个哈欠：“还不是被你惯的？你要负责到底，负责一辈子。” 菱菱闻言笑了笑，好像有些小开心，拍了杜雍一下：“赶紧的，高骑尉来了呢。” 杜雍立马就来了精神：“他来干什么？” 菱菱摇头：“不知道啊，看着挺着急的，好像有急事。” “急事？” 杜雍赶紧上手，自己穿好衣服，然后匆匆穿好靴子，快步往客厅赶。 客厅里，清瑶正在给高潜倒茶，但高潜没什么喝茶的兴致，出言感谢后，端着茶杯发呆。 杜雍赶到，在门槛就拱手：“不好意思啊，高大哥，有些累，睡的太死。” 高潜放下茶杯，正要说话的时候，有些犹豫，看了看菱菱和清瑶。 杜雍冲她们使个眼色，清瑶和菱菱很懂事，结伴下去。 “啥事啊？” 杜雍坐在高潜的对面，翘着二郎腿，显得颇为轻松。 高潜沉声道：“杀手们已经开始行动。我指的是昨天给你看的那个刺杀榜单。” 杜雍眉头大皱：“有谁被刺杀了吗？” 高潜解释：“有个同僚，也是骑尉来着，那晚也参与了行动，他看到刺杀榜单之后，就想把在城外居住的父母接到城里来，哪知道才出城就出了事，就在东门不远处，十二个杀手一拥而上。” 杜雍大惊失色：“这么近都敢动手？那个同僚死了吗？” 高潜苦笑：“虽然没死，但比死还惨，左手被砍断，身上被捅了二十几刀，最厉害的一刀离心脏只有半寸。幸好他是登楼境，底子够厚，剑法也不错，才撑回了东门……” 杜雍关切道：“现在他状态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我气疗术不错的。” 高潜回道：“暂时已经稳住，但失血过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你的气疗术是不错，不过今晚不必过去，有大夫彻夜守候，你明早随我去看看吧。” 杜雍点点头。 高潜叹道：“以他这种情况，就算醒过来也是个半残废。不过有个好消息，总管大人派队伍成功把他的父母接到了城里。事情还没告诉两老呢，怕他们承受不住。” 杜雍问道：“他的父母怎么住在城外？” 高潜摊手：“老家呗，他以前就想接父母进城，但他们不愿意，说乡下更自在。” 杜雍叹了一口气，这种事还真没法说，沉声道：“实力高达登楼境，竟然还这么惨。那些杀手那么强的吗？” 高潜摇头：“不算很强，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而且悍不畏死。他们十二个人，死了七个，光凭尸体没法判断身份。” 杜雍喃喃道：“悍不畏死？不会是蒙济人吧？” 高潜嗯了一声：“当然有这个可能。不管如何，乾州的气氛已经重新紧张起来。” 杜雍问道：“总管大人什么态度？” 高潜肃容道：“总管大人掌控乾州这么多年，向来强硬，这次也不例外，他拍着桌子说，要把搞事的杀手斩尽杀绝。明天总管府的所有高层要议事，讨论如何出击。” 杜雍愣了愣：“可总管府的高手这一块很吃紧呀，很多人不是还伤着吗？” 高潜指指上面：“当然是向京中要人呀，卫尉寺肯定要出人，大理寺也不能闲着。按总管大人的说法就是，要趁这个苗头还没旺起来，以雷霆之势打下去，动作要狠。” 杜雍苦笑：“那咱们也要出战吧？” 高潜理所当然道：“像咱们这种水准，可是主力，当然要出战。” 杜雍摆摆手，老规矩扮低调：“你才是主力，我可不是，我只是刻印境而已。” 高潜诶道：“杜老弟，你有杨兄那等厉害的护卫嘛……杨兄呢？” 杜雍回道：“在外面……不是城外，是城西，我让他去半点小事情。我出战倒是没问题，我想多弄些雷管，有没有问题？” 高潜大笑：“说起雷管，我想起了你的江湖诨号。” “江湖诨号？” 杜雍大感奇怪，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啥时候有江湖诨号？我咋不知道？叫什么？” “雷管狂魔！” 高潜一本正经，马上又笑道：“因为你参与了两次击杀大鳄鱼的行动，都是用的雷管。还有怀离县守城之战，你也用的雷管。这诨号是平州那边传过来的，就这两天的事。” “我去！” 杜雍相当无语，愣了好半晌才道：“这他娘的谁起的？雷管狂魔，敢不敢再难听点？” 高潜继续笑：“我倒觉得挺好……雷管有，你申请就行，理由就说战斗就行。” 杜雍问道：“能申请多少？” 高潜没好气道：“你就两只手，能用多少？” 杜雍拍拍胸口：“两只手，那就两个大麻袋呗，否则怎么对的起雷管狂魔这个称号？” 高潜失笑：“两麻袋不是不行，但没必要。我的意思是，每次战斗前申请一些就好，无需一次申请两麻袋。若是被人抢走，不就浪费了吗？雷管很贵的。” 杜雍很有信心：“我既然要那么多，就不会被人抢走。” 高潜只得点头：“行吧，我也可以申请，到时候全部给你。明天早上我来叫你，希望你的气疗术能见效，唉！” 说罢起身，这就要告辞。 杜雍留客：“还没吃饭吧，吃了饭再走呗，我正要吃呢。” 高潜摇头：“没啥胃口。” 杜雍坚持留他：“还是吃点吧，说不定明天就要出城干仗呢，不吃东西哪有力气。” 高潜想想也是，遂留下来吃饭。 菱菱和清瑶早已准备好了晚餐，放在灶上热着，杜雍吩咐一声，立马就端了上来。 很快摆满了一大桌子。 高潜看着桌上的酒菜，忍不住笑出声来，暧昧地看着杜雍，压低声音：“老弟，看样子你今晚是要办大事啊……不对，半个月都得办大事。” 韭菜炒鸡蛋、炭烤羊腰子、公鸡蛋煲汤、爆炒腰花、枸杞鸽子汤、清炖野山羊肉…… 酒是正宗的虎骨酒，上面还画着老虎的图案，威武雄壮。 “呃……” 杜雍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看着清瑶和菱菱，小声道：“干嘛这样？” 菱菱低着脑袋，嘀咕：“不是公子你早上吩咐的吗？” 清瑶红着脸，附和道：“没错，公子你早上交代，买点韭菜，买点腰子。其他的是菜市场的大姐们推荐的。” 杜雍轻咳两声，向高潜摊摊手：“这些是帮杨进买的，他经常去楼子，你懂的。哪知道他今晚没回来吃饭，肯定又是去了楼子。” 高潜一本正经道：“明白，明白！我真的明白……买腰子的人都说是帮别人买的。” 杜雍：“……” 高潜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一个鸡腿，匆匆啃完：“杜老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急事，就这样大概吃一下吧，下次我请你，就按你的口味来……应该说按你的习惯来。” 说完转身匆匆而去，身体都在哆嗦，显然在苦忍着笑。 杜雍盯着清瑶和菱菱，竖起大拇指：“你们很好，非常好！” 菱菱哼哼道：“公子在怪我们吗？明明是公子的吩咐好不好？” 清瑶掩嘴轻笑。 “不怪你们，但是因为这桌酒菜，我风评被害！高潜那厮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呢，说不定还会宣扬出去，我几乎可以想像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场面，可恼啊！” 杜雍坐下来，端起鸽子汤大喝了一口，赞许地点点头，淡淡道：“等吃完这桌酒菜，晚上我就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反正白天睡的足，精神甚好。” 菱菱挑衅地看着杜雍：“怕你哦！” 第288章 爆发 清晨，天色阴暗，偶有冷风。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但没有往日人声鼎沸的感觉，气氛颇为压抑。 坊间盛传，圣丹门的报复已经开始，会全力针对乾州总管府，甚至是整个乾州城，所以城中难免人心惶惶。 早起的杜雍穿上全新的骑尉服，跟着更早起的高潜，往东大街赶。 不多时就来到了伤者的家，就是昨儿在东门遭遇十二个江湖杀手围攻的那个骑尉，姓云，在乾州总管府做事多年，忠心可靠，曾今立过不少功劳。 前来探望云骑尉的同僚很多，都带了补品，然而云骑尉还没醒，他们只得询问守夜的大夫。 大夫表示，云骑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很难搞，现在只能用参汤吊着一口气，必须在短时间内把伤者唤醒，否则可能会永远都醒不过来。 然而现在没有唤醒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云骑尉自身的毅力。 “让让，都让让，这位是杜骑尉，气疗大师！” 高潜将围拢的同僚们都扒开，将杜雍带进去，顺便还给杜雍起了个外号。 大家赶紧打招呼，很多人都没见过杜雍，但是听过杜雍的名字和事迹，所以都非常客气，希望杜雍能救醒云骑尉。 杜雍拱手回礼，谦虚道：“气疗大师算不上，只是有点小心得，我先试试吧。” 高潜在前面带路。 大家簇拥着杜雍来到云骑尉的床边，尽量轻声呼吸，观看杜雍表演。 只见杜雍坐下床边的板凳上，伸出右手，用大拇指按在云骑尉的脉搏上，然后闭上眼睛。 这种奇怪的诊脉形势让大伙儿面面相觑……杜雍这厮靠不靠谱啊，这真的是气疗大师吗？怎么感觉像个神棍？ 大夫更是眉头大皱，想要开口说话，但此时需要安静，且等等看吧。 十几息过后，杜雍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从容的笑意，握住云骑尉的手掌，输入混合真气，慢慢打通云骑尉闭塞的经脉，同时辅以轻微的刺激。 云骑尉身体哆嗦起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也被汗水打湿，周围甚至泛起水雾，模糊了大伙儿的双眼。 看着这种诡异的画面，大家头一个想法是惊讶，接着是担心。 神棍没说错呀，就差一身道袍，还有一把桃木剑。 高潜也有些担心，轻轻来到杜雍身边，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没事！” 杜雍轻声回答，然后加大了真气的输送。 云骑尉开始胡言乱语，在大家惊讶的眼神中，突然蹦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高潜头一个反应过来，大喜过望：“老云，感觉怎么样？” 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暗忖神棍有点实力……气疗大师有点实力。 大夫用力掐了一下自己，仿佛不能相信。昨晚他使尽了办法，都不能唤醒云骑尉，杜雍才过来这么点时间就把人唤醒，简直就是奇迹。 云骑尉缓过劲来，直勾勾地看着高潜，看了好半晌，轻声道：“高老弟！” 高潜赶紧点头：“是我是我，你怎么样？” 云骑尉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绷带，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药味，又看了看失去手臂的左肩膀，眼中散发异常悲观的神色，悲切地说道：“废成这样，干嘛救我？让我当烈士不好吗？” 高潜知道云骑尉的为人，那是宁愿死也不愿意当废人的硬撼，所以心中也涌起一股悲凉，但此时只能压住，尽量安慰道：“什么烈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干甚？你是总管府的老人，为总管府立下赫赫功劳，是总管大人最看重的栋梁之才，怎么能如此灰心丧气呢？” 同僚们纷纷附和。 “是啊云哥，总管大人很关心你呢，专门派人送来了最好的药和补品，他还拍了桌子，表示要将那些搞事的人斩尽杀绝。” “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好好养身体就行。” “你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只要调养的好，还是能恢复的。”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奇迹。” 大家好说歹说，然而云骑尉还是那副面如死灰的模样，淡淡道：“你们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没法复原的。” 高潜见状，说起了云骑尉的父母。 “老云，就算你不想活，你得想想你的父母吧？” “你的父母已经被接回了城里，二老的精神都很好，身体也很硬朗。” “你受伤的事情还没告诉二老，只说你去了下面做事，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所以云哥啊，你得振作起来，否则二老会哭死的，他们还盼着你娶妻生子呢。” “你老云家几代单传，你不能断掉啊！” 云骑尉听到父母没事之后，眼中有了些许生机，但没多久又恢复了死灰状，淡淡道：“总管大人会安置他们的……给我个痛快吧，拜托！” 大家都非常难过，但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潜为之气结，顿了顿，指着杜雍：“这位是杜雍，他把你救醒的。他是气疗大师来着，肯定会让你恢复的……是不是，杜老弟？” 杜雍赶紧安慰：“云老哥，你的经脉确实受到了重创，但并不是完全摧毁，有机会恢复，而且机会很大，因为你有登楼境的底子。心境很关键，只要坚持不放弃，多大的伤痛都能顶过去，这不是小弟瞎掰，我自己就是例子，有一次我的内伤比你严重，我苦苦撑了几个月，最后你猜怎么着，我去幽芒山采了两朵黑灵芝，吃了之后彻底治愈。” 高潜立马附和：“就是嘛，大不了我们也去幽芒山采灵芝。” 云骑尉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生气，眼睛瞄向了断臂处。 杜雍继续：“手断了不要紧，左手而已，拿剑是用右手的嘛。” 云骑尉闻言，顿时脸色一垮。 大伙儿也都盯着杜雍，杜雍有些莫名其妙：“咋的？” 高潜小声道：“云老哥是左撇子！” “啊？” 杜雍猝不及防，张着嘴巴，打了好几个手势，生生扳回来：“右手剑更强，更符合习惯，练习起来也容易……我以前也是左撇子，但后来练了右手，更拉风呢。” 云骑尉突然笑起来。 杜雍讪讪道：“云老哥，你笑什么？” 云骑尉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郑重道：“谢谢你，杜公子！” 杜雍摆摆手：“没关系的……不用叫我杜公子，我也是骑尉，你可以叫我杜骑尉，或者直接叫我杜老弟就好。” 云骑尉盯着杜雍的眼睛，认真问道：“杜老弟，你老实告诉我，你真能治好我？” 杜雍斟酌一番，轻叹道：“我只能保证你不会变成残废，但不能保证恢复所有的实力，你要做好降大境界的准备。因为你的经脉破损实在是太严重，撑不起原先的水准，不过你可以慢慢养，以后或许有机会恢复，有句老话说的好，看造化嘛。” 云骑尉喃喃道：“降大境界，那就是从登楼境降到刻印境……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简直就是废话，不过杜雍还是点点头：“没错，就是刻印境。” 高潜一拍大腿：“那也很不错呀，总比废人强的多吧。” 云骑尉长舒了一口气，冷静道：“我该怎么配合？” 高潜大喜。 其他人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云骑尉终于恢复了生气。 杜雍早有想法：“我能做的不多，就气疗术修补经脉吧。至于外伤和骨头，就交给大夫，该用什么方案就用什么方案。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那就是尽快把血补上去，否则以后会很虚弱，动不动就会生病，另外就是要多休息，每天最好能睡足五个时辰，免得气疗的时候精神不足，气疗不顺利的话会影响全身，最终形成恶性循环。” 云骑尉微微点头，默默记在心里。 高潜问道：“杜老弟，每日该怎么调理？” 杜雍摊摊手：“急救我懂，疑难杂症也略知一二。持续调理我并不擅长，办法是有，但我学医的时候并没有细心总结，所以说不出具体来。” 大夫拍拍胸口：“每日的调理都交给我，没问题的。” 如此定好。 杜雍又给云骑尉输了几股混合真气，舒缓了云骑尉的痛楚。 云骑尉的感知力非常敏锐，好奇地问道：“杜老弟，你的真气似火非火，似电非电，我是从来没见过这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雍胡诌：“火系真气，只是诀窍比较复杂，流动的速度很快，还有分束的操控，所以你才会产生似电非电的感觉……这是我从一本老医书里受的启发。” 云骑尉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大赞道：“杜老弟的天赋肯定很高。” 杜雍苦笑：“云老哥过奖，我若真有天赋的话，就不会被称作雷管狂魔。” 大家闻言都大笑起来。 这个诨号确实有点挫，但细想一番还是不错的。 这表示杜雍雷管扔的准，所以才能建功。 而且扔雷管就能建功的话，干嘛近身搏斗？从这个角度来看，扔雷管令人羡慕。 又说了还会闲话，云骑尉有些困，于是大家都退出房间。 大家都有事，出门之后匆匆散去。 高潜也要去议事厅，聂青云可能会有命令。 杜雍问道：“云骑尉这里不需要保护吗？虽说这里比较安全，但要以防万一啊，现在云骑尉的伤势这么严重，对那帮江湖臭流氓来说，就是躺着的银票呀。” 高潜笑了笑，压低声音道：“这点你无需操心，我早就安排了好几个兄弟在暗中保护，之所以没有让他们露面，就是想顺便达到一个钓鱼的效果。” 杜雍点点头：“你有安排就好。” 高潜问道：“你要不要也去议事厅看看？总管大人他们这会儿还在议事，等咱们过去之后，应该是刚好结束，到时候咱们能得到高层议事之后的第一手消息。” 杜雍指着自己：“我只是个新人骑尉，也有资格知道第一手消息？” 高潜诶道：“其他新人当然不行，但你不同呀，当然有资格，注意保密就好。” 杜雍有修炼计划，但是少修炼半天也无妨，遂点头答应。 到了议事厅之后，聂青云果然结束了议事，正在屋子里喝茶。 高潜带着杜雍走过去，敲了敲敞开的门。 聂青云抬头一看：“进来坐！” 高潜和杜雍走进去，各自找了个位置。 聂青云问道：“云骑尉怎么样？” 高潜赶紧回答：“云骑尉已经醒过来，情况不容乐观，他一开始想让我们给他个痛快，后来我们好说歹说，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聂青云神色一怔：“真的完全废了吗？” 高潜看着杜雍。 杜雍板正的坐好，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聂青云听完之后略松了一口气：“很不错！小杜，你又立了一功。” 杜雍摇头：“总管大人，帮助同僚是义不容辞的，至于功劳，真的无所谓。” 聂青云很满意杜雍的态度，笑着问道：“鳄鱼肉如何？” 杜雍点头：“相当的好，吃完之后，功力肉眼可见的增长，而且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都不知道怎么发泄呢。” 高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猥琐地笑了笑。 聂青云很好奇：“你笑啥？” 高潜只得回答：“杜骑尉昨晚请我吃饭，满桌子都是壮腰的。我还以为他虚呢，敢情是为了更好地消耗鳄鱼肉呀。总管大人，杜骑尉带了两个很漂亮的丫鬟呢，您说算不算先见之明？” 此言一出，聂青云也猥琐地笑起来：“果然是先见之明！” 杜雍翻了个白眼，无力反驳。 男人都一样，说到这种话题，总容易引起共鸣。 笑过之后，高潜认真问道：“总管大人，议事如何？” 聂青云沉声道：“刚才我们总结了各路消息，就这两天，平州、曲州、漠州、穹州都有大量的江湖人士来到了乾州，摆明是因为圣丹门的悬赏才来的。” 杜雍狠狠道：“总管大人，大多数肯定是蒙济人。我才不信大兖的江湖人士会如此膨胀，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蒙济人选择这个时候大肆挺进乾州，就是想给大兖民众一种误导，借此机会打击朝廷的威望……大家来看呀，造反的圣丹门发个悬赏，竟然有这么多高手响应，朝廷无道啊！” 聂青云大赞道：“你小子可以啊，和我们刚才分析的一模一样。” 顿了顿，叹道：“不管如何，乾州肯定又会迎来一波大爆发，不好应付呀！” 第289章 狂妄 这几天杜雍都很忙碌，作息很有规律。 吃完早餐后，就赶去云骑尉家里，先帮他气疗，然后和大夫讨论云骑尉的病情细节。 半上午从云骑尉家里出来，转去议事大楼，随时等候命令。 傍晚回家，吃了晚饭后修炼两个时辰，然后上床睡觉。 如此过了三天，云骑尉的伤势终于有了关键的起色，经脉修复了大半，能调动真气自疗，这是相当积极的信号。 云骑尉的父母听到了一些关于云骑尉的传言，终究意识到了不对劲，吵着闹着要见儿子，怎么劝都劝不住。 高潜没办法，只能如实相告，二老听完之后，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当场就往地上倒，得亏高潜眼疾手快，把他们扶住。 伤心过后，二老接受了现实，在高潜的带领下，见到了云骑尉。 他们一家人见面，自是一番嚎啕大哭，云母抚摸着云骑尉的断臂处，儿啊儿啊叫个不停，当真是催人泪下，惹得杜雍和高潜都别过脑袋，悄悄擦了擦眼睛。 “保住性命就是好的！” 云父比较冷静，安慰老伴：“老婆子，接下来咱们两哪都别去，就在城里照顾儿子。” “没错！” 云母连连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儿啊，你把公事辞掉，爹娘给你找一个媳妇，以后就平平淡淡过日子。” 云骑尉显然不想辞职，含糊其辞：“公事以后再说吧！” 云母眼睛一瞪：“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惦记公事干什么？你已经拼了一次命，对得起朝廷，也对的起自己。” 云骑尉不敢说话。 高潜打圆场：“伯母啊，就算要辞公事，也得等云哥身体好起来不是？不需要那么早辞，反正云哥很长时间都不需要做事。” 云母并没有揪着不放，淡淡道：“公事可以不急，但媳妇必须娶，你已经三十好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们进土吗？” 云骑尉颓然，看着断臂处，咕哝道：“我现在缺了只胳膊，再耽误人家姑娘？” 云母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说。 高潜诶道：“云哥，这么讲就是你的不对哈。就算缺了条胳膊，你也是堂堂男子汉，只要找到门当户对的姑娘，就不存在耽误不耽误的事情。此事可以交给我，我认识很多媒人。” “那敢情好！” 云母大喜，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高骑尉，像我儿子这种情况，以后成亲和生活，总管大人应该会管钱的吧？” 高潜拍着胸口：“放心吧伯母，银子的事情不必担心，总管大人肯定会管的。” 云母终于放下心来。 云父看着杜雍：“这位想必就是救了我儿子的……杜公子吧？” 杜雍赶紧施礼：“伯父，您切勿叫杜公子，叫我小杜就好，杜骑尉也行。” 云父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出言感谢：“谢谢杜骑尉，谢谢你出手相救！” 云母也起身，跟着鞠了一躬。 他们听高潜说过，若非杜雍出手相救，他们儿子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面对两位长辈的突然鞠躬，杜雍猝不及防，连扶都来不及扶，只得侧身避过，惶恐道：“二位真是折煞小辈，救治云兄是应该的。” 高潜扶起二老：“伯父伯母，杜骑尉虽然是公子哥出身，但身上没有丝毫的纨绔习气，你们如此客气会让他不自在的。” 二老歉然地笑了笑。 云父问道：“高骑尉，我听说，我儿子上了一个什么榜单？” 高潜斟酌了一番：“确实有那么个榜单，悬赏刺杀的，是造反势力搞出来的，杀掉云哥能得六万亮银子。” 云父云母听到造反势力和六万两银子，顿时大惊失色。 高潜赶紧补充：“不必担心，城里还是安全的。” 云父皱着眉头，喃喃道：“六万两都能堆满一个房间吧？我听说江湖上有些亡命徒为了三两银子就敢杀人的。” 云骑尉呵呵笑道：“爹啊，为了三两银子就杀人的亡命徒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还有啊，六万两是没法堆满一个房间的，最多装个大箱子而已。” 云父喝斥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如此招人恨？” 云骑尉淡淡道：“还能做什么，打击造反势力呗。六万两不算多，杜骑尉值十五万两呢，也没见他露半点怂呀。” 云父看着杜雍，好奇道：“杜骑尉，这是真的吗？” 杜雍苦笑着点点头。 云父担忧道：“你们一个个悬赏这么高，城中真的安全吗？” 高潜又开始拍胸口：“放心吧伯父，肯定安全。” 其实他不敢保证，只是想安两老的心而已。 现在的气氛非常凝重。 就在这几天，乾州城附近的生面孔暴涨，经常能见到凶神恶煞的人到处晃荡，引起了城内外民众莫大的恐慌。 各种传言满天飞，好像瘟疫一般，迅速席卷壮雨湖三角地带，并往周边蔓延。 “朝廷无道，各路江湖义士齐聚乾州。” “乾州总管聂青云乃大魔头，看谁不顺眼就血腥镇压，事后出告示颠倒是非，糊弄民众。” “圣丹门本是个小小的隐世门派，因为派内多宝贝，所以被聂青云盯上，硬安邪派之名，不计手段赶尽杀绝。” “大鳄鱼是圣丹门祖上培育的灵物，本性温顺，之所以会在壮雨湖中翻江倒海，是因为聂青云遣人秘密给大鳄鱼下了毒药，此举在诋毁圣丹门的名声，从而有理由出兵镇压。” “大理寺屈亦雄和聂青云狼狈为奸，达成协议，灭掉圣丹门之后共分财产。” “圣丹门一开始没想计较，将大部分帮众迁到平州避难，哪知道聂青云仍然不肯罢休，秘密派人将圣丹门的鳄鱼一网打尽，事后依然颠倒是非黑白，耀武扬威，圣丹门是忍无可忍，这才愤而散发了悬赏榜单。” “至于僵尸，是朝廷弄出来的，其目的是为了探索长生之道，但是没把握好，不小心让僵尸群脱离了控制，四处作乱，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就嫁祸给圣丹门。” “大兖腐朽已久，是时候换一片天！” “圣丹门愿意充当先锋！” “……”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总之就是换着花样诋毁朝廷。 这些诋毁之词漏洞百出，但偏偏就有人相信，不少生活不如意的人很容易就被洗了脑，不仅拉着小伙伴传播这些诋毁之词，甚至还翻出聂青云和屈亦雄的旧事，稍有点瑕疵就无限放大，再加上一些精彩的脑补……到最后愤青之魂大爆发，大喊朝廷无道，甚至想抄起武器去掀翻总管府。 在如此情况下，聂青云亲自出面，在大广场上发表了演讲，下面聚集了很多民众。 聂青云反驳了每一条荒谬的传言，痛斥圣丹门狼子野心，表示会努力维持城内外的秩序，不会让有心之人掀起风雨。 当着民众的面，聂青云派出了两支百人队伍，去城外巡逻，随时应付突发状况。 有些民众担心城内会进杀手，聂青云表示，没有办法杜绝杀手进城，但会加强防护，还请各位街坊留意陌生人，可以随时举报。 好说歹说下，聂青云终于稳住了城内的人心。 然而无论聂青云多么愤怒，多么有决心，还是没能阻止暴风雨的来临。 接下来的两天内，发生了三起令人发指的流血事件。 首先，有一支在城外巡视的卫队突然遭遇伏击，百人队伍全军覆没。 第二，尚在重建中的怀离县又陷入了混乱，无数凶神恶煞的江湖狂徒涌入城内作乱，怀离县令率众拼死抵抗，最终寡不敌众，落败弃城，县令身受重伤，在逃跑的路上一命呜呼。 第三，乾州城中有两个骑尉遭遇了偷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伤的很严重，因为此事，城中好不容易稳下来的人心再度惶恐起来。 “狂妄！” 议事大厅，聂青云听完汇报之后，将前面的桌子拍成了粉末，脸上尽是杀气。 在座的总管府高层都不敢说话。 聂青云狠狠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行动起来，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城内肃清，抓到杀手不必请示，就地处决。” 有人问到：“聂大人，怀离县那边呢？县令虽然已经殉职，但还有几百人的队伍，要不要派人去接应他们？” 怀离县真是多灾多难，现在城池被占领，按理说应该迅速派兵把城抢回来，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那么做，要先顾好乾州城。 不过那几百人的队伍还是要救的，至于怎么救，要细细研究，不能中埋伏。 聂青云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沉声道：“大家都想想吧，速度拿个章程出来！” ………… “公子，外面这么危险，你别出去呀！” 菱菱和清瑶一左一右，拉着杜雍的胳膊，不让他出去。 杜雍冷然道：“整个总管府都已经动起来，都在拿刀子做事，你们让我缩在家里？那我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这个骑尉还怎么当？” 说罢甩开菱菱和清瑶，抬脚往前走。 菱菱跟上来，重新抓住杜雍的胳膊：“可公子值十五万两呀！” 清瑶也走上来，附和道：“是啊公子，若是你出现在大街上，肯定会冒出很多杀手的，他们会不择手段刺杀公子。。” 杜雍抽出胳膊，握紧板斧，冷哼道：“那样更好，省的我去找。你们两个好好待在家里，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速度躲到酒窖中，酒窖的铁门够厚，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菱菱见劝不动，只得道：“杨大哥他们呢？怎么还没回来？” 杜雍回道：“他们有事，暂时回不来……我没事，有很多同僚的。” 菱菱和清瑶只得点头，放杜雍出门。 杜雍奔向城西，他要去见杨进他们，路上很谨慎，没有从大街上走，而是走的小巷子，确认没有人跟踪才进屋。 “进展如何？” 进去之后，杜雍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杨进递上一张宣纸。 杜雍接过来，仔细查看，嘴角泛起了笑容：“不错！” 目前已经取得了不俗的进展。 柳老板是毒蝎帮的人，入帮的时间并不久，是毒蝎帮南下之后收编的。 他的财产也已经审出来，都在川宁县，分了好几个地方。 然而杜雍最想了解的杀手任务那一块，柳老板知道的并不多。 因为柳老板有不错的人脉，所以毒蝎帮高层会让他代发一些任务，他只知道目标和价格，不知道幕后雇主。 这些天柳老板被折磨的不轻，现在一心求死。 杜雍问道：“依你们之见，他嘴中还有没有料？” 魏山点头：“有肯定有，但价值高不高，就不好保证。” 品玉人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略有担忧的问杜雍：“公子，现在城内外的气氛如此紧张，总管府是什么意向？” 杜雍淡淡道：“还能什么意向，死战呗。我接了个任务，在城中寻找杀手。” 贺老三皱着眉头：“寻找杀手？是做饵料吧？公子你值十五万呢。” 杜雍笑道：“饵料挺好的，我就怕没人咬。我过来的意思呢，咱们去钓鱼。” 贺老三问道：“那柳老板呢？” 杜雍想了想：“魏老哥以前毕竟是金刚派的人，在城中还是别露面，所以你就和老三，还有大黑继续审问柳老板。杨大哥和品玉随我去钓鱼，有没有问题？” 品玉人有些犹豫，问道：“公子，我也不好露面吧？” 杜雍哂道：“你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而且长相和体型都这么普通，没人会留意的。” 杨进接道：“我再帮你化个妆，保证没人能认出来。” 品玉人：“……” 魏山哈哈大笑。 杨进继续：“而且咱们等会儿是钓鱼，偷偷跟在公子身后就行，有人偷袭公子就出手，露面的时间很短。” 品玉人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大黑抓着脑袋：“公子，柳老板这一块，接下来该审问什么？” 杜雍掰着手指：“比如说，他以前做过什么坏事，有什么狐朋狗友，狐朋狗友富不富有，该怎么联系他们……诸如此类吧，发挥想像。” 大黑哦了一声，默默记下。 杜雍又看了看那张宣纸，暗叫可惜：“若不是圣丹门突然搞这么一出，咱们现在就能拎着麻袋去川宁县装钱。” 杨进笑道：“陪圣丹门搞完这一出也不迟呀！” 第290章 笛魔 杜雍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魏山：“你的熏肉，按之前说好的，两斤整。” 魏山大喜过望，在身上用力擦了擦手掌，接过布包，恭敬道：“多谢公子！” 品玉人非常奇怪：“魏兄，熏肉而已，你干嘛这么激动？抓柳老板那天我就想问来着，公子为何承诺用熏肉当奖励。” 杜雍笑了笑，没有答话。 魏山得意地看了品玉人一眼，淡淡道：“鳄鱼肉！” 品玉人当场愣住，双眼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暗自吞了吞口水，对武者来说，尤其是对他这种很久没有突破的武者来说，鳄鱼肉的诱惑力无可比拟。他当然知道杜雍分了鳄鱼肉，但没想到杜雍会如此大方，拿出两斤奖励魏山。 看着眼巴巴的品玉人，杜雍掏出另一个布包：“这里还有几斤，你们四个分一分吧。贺老三和大黑可以慢慢吃，杨大哥和品玉马上吃，因为等下可能要干仗，干仗好消化。” 杨进神色淡淡，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有节奏地嚼起来，又拿了一块放进衣襟里。 贺老三和大黑各自拿了两块，慢慢撕着吃。 品玉人看着最后两块，没有客气，拿起来开吃，立马被味道征服，都舍不得吞下。 杜雍看着品玉人，淡淡道：“这两块是你赊的，你要立功还上，否则扣你的钱。” 品玉人猝不及防，急促地咳嗽了几声，差点把肉吐出来，马上伸手捂着嘴巴，生怕浪费，黝黑的脸庞变的通红，神色非常搞笑。 杜雍瞥着他：“怎么？你有意见？” 品玉人赶紧咽下，用力摇头：“没有没有，我会努力做事的。” 杜雍嗯了一声：“很好！” 品玉人学杨进，将另一块塞进衣襟，小心问道：“公子，您到底分了多少鳄鱼肉？” 杨进拍着他的肩膀，轻笑道：“品玉啊，你眼下好好做事就行。公子对自己人很不错，前提是你要展现足够的实力，更要展现足够的忠心。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应该不用我提醒的。” 品玉人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公子，是品玉唐突。” 杜雍扭了扭脖子，大手一挥：“去城南，看看能不能钓到鱼，钓不到就出城钓！” 贺老三大惊失色：“公子，出城没必要吧？” 杜雍冷然道：“怎么没必要？城外巡卫队死了一百多，怀离县又被破了一次，就连乾州城内都有同僚遭遇袭击，现在人心惶惶，总管府的压力非常大，急需胜利来稳定人心，我身为骑尉，拿着朝廷的俸禄，这个时候不挺身而出，难道要等到乾州城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再挺身而出吗？” 贺老三怔住，不敢再劝。 大黑受到感染：“公子，让我也跟着去吧。” 杜雍摇头：“你好好待在这里审问柳老板，若真的想干硬仗，那就加紧提升实力。” 大黑只得点头，暗忖今后一定要加倍努力。 杜雍看到桌上的笔墨，脱下骑尉服，用笔在衣服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哈哈大笑：“这下应该能钓到鱼吧？” 杨进哑然失笑：“这衣服颜色有点深，还不如搞一条白色的带子，写名字扎在头上。” 杜雍大喜：“好主意啊！” 说完从白色的里衣上撕下一条布，小心写上名字，用真气烘干，扎在头上。 背上有名字，额头上也有名字，简直就是活靶子。 品玉人和魏山心惊不已，杜雍此举看似是愣头青，却展现了骑尉该有的胆色。 魏山提醒：“公子，既然做了出城的打算，就让我也跟着去吧，小杂鱼你可以不在乎，但若有晋灭境的高手出现，凭你们三人之人怕是要吃大亏。” 杜雍问魏山：“你耍斧子太显眼，能耍刀剑或者拳脚吗？” 魏山回道：“长棍可以有。” 杜雍微微点头，想了想，看向杨进：“给他弄个妆。” ………… 四人来到城南，杜雍在前，杨进、魏山、品玉人悄悄跟在后面，隔了能有二十来丈。 聂青云派了很多小队在城南搜查，客栈、青楼、租房区是必查的地方，虽然动作很大，但目前还没有抓到任何杀手，可疑的江湖人士倒是抓了不少，无需送牢房，当街就开审，若是不合作，直接拳脚伺候，拳脚之后还不合作的话，那就上刀子。 在这种情况下，城南的气氛变得非常压抑，不过街坊们心中反倒生出了一种安全感，因为总管府在认真做事，而不是敷衍了事。 杜雍慢悠悠地走了几大街，别说钓大鱼，连小杂鱼都没有一条，他活靶子的造型倒是受到了不少同僚和百姓的称赞。 同僚们想分一些人手跟着杜雍，但被杜雍拒绝，非常霸气：“不用跟着我，我不要紧，碰到刺客我管杀不管埋。” 老人家纷纷感慨，顶着十五万的悬赏，竟敢把名字写在额头上和背上，生怕杀手不知道，如此胆色不愧是杜家人。 青少年们眼睛都在放光，把杜雍当成了偶像，大喊杜骑尉威武。 几条街下来，杜雍竟然成了大名人，始料未及。 鱼没钓到，杜雍也不气馁，按计划从南门出城。 走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守卫都被吓了一跳：“杜骑尉，您这是？” 杜雍一震手中的大板斧，冷然道：“这都看不出来吗？我要出城，和杀手决一死战，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来取这十五万两。” 城门守卫赶紧拉住：“杜骑尉，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您一个人多危险呀！” 杜雍压低声音：“不是一个人，后面有三个人跟着我……我有任务，注意保密。” 城门守卫看了看后方，发现了杨进他们，遂点头道：“杜骑尉，您千万小心啊！” 杜雍嗯了一声，淡定地走出城门。 官道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别说马车，连行人都是寥寥无几，加之今日的天色异常阴沉，呼啸的劲风吹起地面上的灰尘，迷糊双眼，更添肃杀的气氛。 杜雍将斧子扛在肩膀上，凝聚真气，将感观提升到极致，略微仰起脑袋，半眯着双眼，迈着很欠揍的步伐往前走。 走了约摸能有三里地，拐大弯的时候，破风声起。 十几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猛然跳到路中间，拦住了杜雍的去路。 杜雍停下脚步，快速瞄了瞄，十二个，都是拿大砍刀的，杀气凛冽。 后方的品玉人心中一慌，这就要上前帮忙。 杨进拉住品玉人，蹲下来，低声道：“不着急帮忙，有大鱼再说，藏好！” 魏山也蹲下来，运足目力观察过弯处，但是有些看不清，只能用耳朵听。 只听杜雍淡淡道：“你们是何人？拦我路干什么？” 那些人看了看杜雍的额头，阴森森地问道：“你就是杜雍？” 杜雍正要回答，辅助的声音响起。 【特殊招式《听音辨地》触发，眼前说话之人在蒙济长大！】 听到这句话，杜雍眼神一亮，轻笑道：“我就是杜雍，你们都是蒙济人吧？” 这群黑衣大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眼中杀气更涨，中间那人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蒙济人？” “还要证据？” 杜雍歪着脑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淡淡道：“你们的大兖官话不正宗呀，随便一听就知道是蒙济蛮子。” 众黑衣人闻言，眼中都露出了极为忌惮的神色。 后方的品玉人和魏山都大吃一惊，前者压低声音喃喃道：“难道真是蒙济人？” 杨进点头：“很有可能，再看看吧。” 杜雍继续开口，嘲讽道：“总管大人猜的没错啊，蒙济人必然会趁机整幺蛾子。不过你们的手段是真猥琐，躲在官道的过弯处搞偷袭算什么，有种你们去城里呀！” “无需去城里，照样要你的命！” 中间那个黑衣人显然是头领，他打了手势，其他人立马包上来。 杜雍不慌不忙，将斧子从肩膀上放下来，倒拖着，淡淡道：“给你们个机会，说出你们的巢穴或者或者乾州的领头人，我给你们留全尸。” 中间那个黑衣人狞笑道：“给我杀！”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杜雍手中的斧子横飞过来，冒着寒光的斧刃对准了他的额头，速度快若闪电。 嚓！ 犹如切豆腐一般，大汉的脑袋被切去一半，斧子继续飞，到三丈开外才落地。 其他人被杜雍这种残暴的手段吓了一大跳，举着刀子，保持着冲锋的架势，却没冲上来，眼睛都瞪得老大。 杜雍身形一晃，好像瞬闪一般，眨眼就闪到了前面，等到这些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杜雍已经捡起了斧子，全力施展旋风斧。 这些人果然如杨进描述那般，都是臭鱼烂虾，怎么可能顶得住杜雍如此狂暴的斧法，平时引以为傲的大砍刀擦到杜雍的斧刃就断成了两截，稍不小心连握大刀的手都被砍断。 仅仅几息时间而已，就倒了六个人，剩下的人赶紧回退，心神大骇。 杜雍并没有追击，对着脚下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冷哼道：“不知死活！” 后方的魏山和品玉人从头看到尾，目瞪口呆。 魏山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杨老弟，公子的斧法竟然比我还纯熟，他练的很勤奋吧？” 杨进瞥着他，笑插一刀：“没有很勤奋，他拿到你的斧法之后，练习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这点我可以保证。” “……” 魏山真的感觉中了一刀，他练习斧法超过十年，才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 杜雍练三天就行？ 人比人，气死人啊！ 杜雍扫视着剩下的蒙济杀手：“你们是我见过最差的一届，不过我刚才说的依然有效，你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们留全尸。不要妄想着可以逃跑，我的轻功你们刚才已经见识过。我再大发慈悲给你们一个福利……第一个开口的，我可以留你小命，我杜某人说话向来算话。” 就在此时，狂笑声起，飘忽不定的声音传来：“不如这样吧，杜公子随我去一趟平州，鄙人也保证给留你个全尸。” 杜雍心神震动，这个声音很熟悉。 后方的杨进倒吸一口冷气，当即趴下来，传音给魏山和品玉人：“笛魔！” 魏山和品玉人都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也趴在草丛中，现在他们还不能出去，等会儿突然杀出去，打笛魔一个措手不及。 杜雍沉声道：“笛魔既然到此，何不现身一见？” 只见白影一闪，久违的笛魔出现在杜雍的前方三丈处，眼神很玩味，仿佛吃定杜雍。 杜雍很有风度，微微欠身：“小子杜雍见过笛魔，您老人家近来可好？” 笛魔表情略有变化，似是有些震惊，不过语气很自然：“鄙人最近不怎么好过，毕竟丢失了十八条大鳄鱼，心疼啊！” 杜雍哑然失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圣丹门！我记得当晚那战你们死了几百个人，然而笛魔你却只对大鳄鱼耿耿于怀。” 笛魔也不生气，淡淡道：“死了几百个兄弟，鄙人当然伤心，但迟早会讨回来的，先拿你这个小卒子开开胃，接着才轮到聂青云和屈亦雄。” 两人一上来就唇枪舌剑，意在打击对方的心神。 笛魔并没有因为实力稳压杜雍而轻举妄动，显示出难得的耐心。 杜雍指地上的尸体，问道：“这些蒙济杀手，该是贵派的盟友吧？” 笛魔并没否认：“是又如何？” 杜雍不屑道：“那你这盟友不合格啊，你明明在旁边，却看着我屠杀他们。” 笛魔很平静，淡淡道：“杜小子，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手段有点低级。我们既然是盟友，做事自然有分工的，他们负责试探你的实力，以及看看你有没有队友，我负责收尾。” 杜雍笑道：“那他们不合格，既没有试出我的实力，也没有探出我有没有队友。” “我觉得他们很合格。” 笛魔笑了笑，轻蔑地指出：“你是刻印五重，轻功比较好，招式暴力，没有队友。” 杜雍哂道：“那你为何还不动手？当晚被屈亦雄吓傻了吗？” 笛魔被揭了伤疤，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将拳头捏紧。那晚面对屈亦雄落荒而逃，是他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的屈辱，他冷然道：“你在存心找死，但我不会杀你，留着你还有用。” 杜雍心中大喜，因为笛魔已经动怒，有不冷静的趋向。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第291章 苦斗 高手相争，心态尤为重要。 在言语较量中，杜雍略胜一筹，揭了笛魔的伤疤，让他心态有些爆炸。 就在笛魔调节心态的瞬间，杜雍双手握斧，猛提真气，悍然出击，杀到笛魔身前丈半处，舞动大斧旋转起来。 感受到灼热无比的斧风，笛魔的瞳孔张大，狂妄的年轻人他见过不少，但像杜雍这种悍不畏死的朝廷骑尉，是他生平仅见。 笛魔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怒，被后辈藐视了的愤怒。 斧影杀至，卷起了地上的砂石，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旋风，杜雍在旋风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他嘴角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鬼魅异常，声势骇人至极点。 剩下的五个蒙济杀手都顶不住那强大的压力，纷纷怪叫着后退。 笛魔战斗向来冷静，遇强一般会暂避锋芒，但此时他非但不想避，还想正面击溃杜雍，让杜雍为年轻和狂妄付出代价。 如此想着，笛魔半眯着眼睛观察旋风，往前踏出两步，以掌做刀，劈在杜雍的斧刃上，角度和时机均拿捏的无懈可击，展现出晋灭境强者的本色。 斧掌交击！ 轰的一声，旋风散去，两股相交的劲气往上下喷发，将地面炸了个大坑。 杜雍感觉道一股无可比拟的力道撞了过来，犹如断线风筝般往后飘飞，落到三丈开外，又后退了十来步才立稳，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板斧，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笛魔还站在远处，掌刀还保持着出击的姿势，整个人稳如泰山，显示着他在这次硬碰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那五个蒙济杀手立马大声叫好，却没敢围上去。 官道过弯处，品玉人和魏山的内心都躁动的不行，想要出击，但被杨进按住：“别冲动，公子还远没到极限，等公子把人引过来。” 杜雍确实没到极限，他丝毫不慌，因为他看到笛魔的脸色略有苍白，虽然是一闪即逝，但已经能说明他并非完全无损。 拭去嘴角的血迹，杜雍大笑：“所谓笛魔，也不过如此嘛！” 听着杜雍中气十足的声音，笛魔就知道他受伤有限，虽然内心震撼无比，但强自冷静下来，缓缓抽出腰间的竹笛，大大发发地笑道：“英雄出少年，鄙人佩服之至！接下来鄙人将全力出手，杜兄千万小心。杜兄不会扫兴吧？” 江湖在称呼上颇有讲究，笛魔称呼杜雍为杜兄，代表他已经把杜雍当成了同等级的对手，再也不是晚辈。 若这个称呼传出去，足以让杜雍名声大噪。 杜雍不慌不忙，淡淡道：“笛魔有兴致，小弟自然奉陪到底。不过小弟有个疑问。” 笛魔看着杜雍的眼睛，轻笑道：“杜兄请说！” 杜雍问道：“笛魔重返乾州，是特地来抓小弟的吗？” 笛魔的语气颇为坦诚：“我现在是戴罪立功，抓你的功劳比较大。” 杜雍轻叹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城里呢？害我耍猴一般转了好几条街，连一条小杂鱼都没引出来。” 笛魔指着杜雍额头上写着名字的布条，哑然失笑：“这不是耍猴，你想为总管府壮士气，而且你也达到了目的，鄙人佩服。至于我为什么不进城，是因为在等时机。” 杜雍笑道：“说的好听，害怕聂青云吧？” 笛魔很光棍：“聂青云比我强，避开他很正常。” 杜雍想了想，沉声道：“小弟有个好办法，能解笛魔兄的烦恼。” 笛魔愕然道：“我有什么烦恼？” 杜雍掰着手指：“首先，你未必能戴罪立功，我的轻功比你好，甩开你回城小事一桩，然后调集大军来围殴你，到时候你唯有落荒而逃，回到平州之后，你的上司会问责你。” 尚未说完，笛魔就大笑起来：“围殴我？你在说笑话吗？就算你能回城，然后调集大军，但我只需随便一藏就消失，你们凭什么围殴我？” 杜雍也跟着笑，淡淡道：“你信不信刚才咱们硬拼的时候，我在你身上做了手脚？我们可以凭着气味追踪你。” 笛魔神色一怔，下意识抬起胳膊嗅起来。 杜雍继续：“你嗅不出来，因为不是给人嗅的，是给小鸟嗅的。我从大理寺出来的，有点追踪手段很正常吧？我出城就是来钓大鱼的，否则我干嘛出来？” 笛魔放下胳膊，再无刚才那种镇定，硬邦邦地说道：“你在撒谎！” 杜雍耸耸肩：“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刚才答应你不会扫兴，那就十招吧，十招过后我就跑路，应该能让你尽兴吧？” 说罢摆了个架势，等候笛魔进攻。 笛魔却没有进攻：“继续说，我还有什么烦恼？” 杜雍呵呵笑道：“第二个烦恼，笛魔此诨号，犯了人魔秦四海的忌讳，他几年不动你，不代表已经放过了你，他随时可以来杀你。第三个烦恼，聂青云和屈亦雄都将你放入了必杀的名单中，他们随便被哪个逮到你，身首异处是你最好的结局。圣丹门能保的了你一世吗？” 笛魔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保我？” 杜雍打了个响指：“很简单，在我的引荐下，你向聂青云投诚。” 笛魔险些被气乐：“你认真的？” 杜雍点头道：“当然是认真的，聂青云还是有点心胸的，你可以宰了眼前这五个蒙济人，提着人头进城就是大功劳，以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的。” 过弯处的杨进等三人险些乐出声来。 那五个蒙济人则纷纷跳脚，对笛魔大喊：“你可千万别上当，杜小子摆明在拖延时间，他在趁机治疗伤势。” 杜雍确实在治疗伤势，现在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笛魔清醒过来，怒视杜雍，然后挥手：“给我上！” 杜雍嚷嚷道：“不是单挑吗？你不讲武德啊，那我也不遵承诺，十招作废。” 说完赶紧转身逃跑，脚底抹油似的。 笛魔狠追过去，那五个蒙济杀手自然也跟上。 眨眼就到了过弯处，笛魔想在弯道一举超车，猛提一口真气，腾空而起。 哪知道杜雍突然停下来，转身就将手中的大斧子扔向半空中的笛魔。 笛魔冷笑一声，用笛子顺利扫开大斧，虽然受到了一定的震动，但影响不大，然而就在他落地换气的时候，三道黑影突然杀出来。 杨进的宝剑，魏山的长棍，品玉人的拳头，同时杀过来。 笛魔心神大骇，匆匆换了一口气，急速后撤，顺利躲过了品玉人的拳头，却没躲开杨进的剑气，也没有躲过魏山的长棍，左腿和左肋同时被击中，疼的呲牙咧嘴，真劲迅速入体，经脉受创。 笛魔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到十几支牙签破空而来，取他的咽喉、眼睛和心脏，他心中涌起死亡的感觉，不过他终是晋灭境高手，狂喝一声，右臂护眼睛和咽喉，左臂护心脏。 随着十几声噗呲声，牙签尽数打入了笛魔的左右臂。 “受死吧！” 魏山狂笑一声，棍子往笛魔的小腹劈上去。 品玉人也是激动的不行，绕到侧边，拳头击向笛魔的肋骨。 杨进比较谨慎，宝剑切向笛魔右腕，因为笛魔的笛子已经挥动起来，必须拦住。 杜雍锵的一声抽出匕首，滑跪过去，对准了笛魔的大腿。 眼下这个情形，好比四头凶悍的狼在围殴一头受伤的猛虎。 至于那五个蒙济杀手，实力低了太多，而且还一段距离才能冲上来，足够杜雍等四人将笛魔打的伤上加伤。 咔嚓！ 魏山那灌满了真气的棍子劈到笛魔的小腹上，当场断裂，但也把笛魔打的不轻，若非他晋灭境的底子撑住，老腰都会断掉。 同一时间，品玉人一拳轰在笛魔的肋骨，当场打断他两根肋骨。 杨进的宝剑和笛魔的笛子撞上，不出意外被击退，但也成功打断了笛魔的攻势。 杜雍跪在地上，右手好像打桩机一样，用短刀连续捅了笛魔的大腿好几下。 笛魔狂嘶一声，用膝盖狠狠顶向杜雍的肩膀，杜雍没有后退，直接开启金刚不坏神功。 砰！ 笛魔的膝盖顶在杜雍的肩膀上，发出令人牙疼的撞击声。 杜雍肩膀剧痛，但是硬撑没退，还猥琐一笑，匕首往笛魔的胯下一划。 笛魔不是穆飞雄，他没有铁裆功，当场遭重，最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不过此时他也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先是一肘将魏山肘飞，接着用掌刀将品玉人劈倒在地，然后一脚踢飞。 魏山和品玉人飘在半空中的时候，口中鲜血狂喷，脸色煞白无比。 笛魔又一脚踢向杨进。 杨进比较鸡贼，先一步跳开，所以只挨了半记脚风，没有吐血。 就剩杜雍没退，他一蹦而起，挥动短刀和笛魔硬撼，同时大吼道：“杨大哥拦住蒙济人，这厮交给我！” 杨进一声应命，截住刚好赶到的蒙济人。 魏山和品玉人得到喘息的机会，赶紧爬起来，跑得远远的，打坐疗伤。 几息时间而已，杜雍就和暴怒的笛魔拼了二十几招，全是硬碰，尽管有金刚不坏神功，杜雍还是处于绝对的下风。 笛魔不愧是晋灭境，就算身受重伤，全力爆发起来，还是吓死人。 杜雍浑身剧痛，但是一招不让，还大笑道：“笛魔变阉狗，这仗打的痛快啊！” 笛魔闻言，面容扭曲起来，双眼赤红，怒吼道：“老子宰了你！” 他的笛子全力挥舞起来速度很快，而且威力极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么简单暴力，杜雍要变招好几次才能架住，真气损耗极其严重。 杜雍想退，但是不能退，必须硬顶，若是退开，魏山和品玉人绝无幸免的可能。 不过杨进那边已经占了上风，杀的那五个蒙济人连连后退，只要杨进搞定他们，再来和杜雍一起夹击笛魔，应该可以耗垮笛魔。 砰！ 笛魔又是一记重击，再度将杜雍击退，正准备一鼓作气宰掉杜雍的时候，看到杜雍手中突然出现三支点燃的雷管，扔过来的时候，引线刚好燃尽。 轰轰轰！ 笛魔的脸庞被炸得黝黑无比，头上都冒着青烟，身上各处用真气压制住的伤口重新裂开，鲜血流个不停。 杜雍咳出一口血，嘿嘿笑道：“知道厉害了吧？” 笛魔差点气炸肺，咬着牙冲上去。 然而就在此时，远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杜雍和笛魔同时心神一震，到底是哪方的人前来支援？ “杜骑尉，我们来助你！” 原来是城门守卫，他们终究还是担心杜雍会陷入危险，所以出城来寻杜雍。 哪知道才靠近弯道，就听到打斗声，所以守卫们立马加快了速度。 杜雍精神大振：“笛魔，还不束手就擒？” 杨进也是狂喜，加大了攻势。 那五个蒙济杀手终于胆寒，转身逃跑，杨进并没有追击，而是转身夹击笛魔。 笛魔狂喝一声，击退杜雍和杨进，冷然道：“今日之耻，他日必然加倍奉还！” 放完狠话，他猛提一口真气，顺着官道逃之夭夭。 扑通！ 杜雍腿子一软，跪倒在地，忍不住连喷好几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身体颤个不停。 杨进心中一慌，赶紧跃过去，扶住杜雍：“你怎么样？” 杜雍摆摆手：“透支而已，歇一会就好。” 说罢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杨进松了一口气，来到魏山和品玉人身边：“你们呢？” 魏山苦笑：“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被人一肘就打成这样，完全失去战力。” 品玉人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晋灭境就是晋灭境，笛魔都被咱们偷袭成那副鬼样子，爆发起来还是挡不住，他踢我的那一脚，我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杨进叹道：“我也没有预料，偷袭成功后，我还以为赢定了呢。” 魏山很好奇：“公子，你怎么随身带着雷管？” 杜雍摊手，淡淡道：“我是雷管狂魔嘛，不能辜负了这个诨号。” 魏山哑然失笑，品玉人和杨进也哈哈大笑。 城门守卫赶到。 看着眼前的惨状，他们问道：“杜骑尉，你怎么样？敌人呢？” 杜雍已经稍微缓过一口气，淡淡道：“我还好，敌人已经逃跑，不过那边还有七具尸体，都是蒙济杀手来着，你们去收一下吧。” “蒙济杀手？” 守卫们都吓了一大跳。 杜雍轻笑道：“别大惊小怪好不好？总管大人不是早就说了吗，蒙济人会来搞事的。” 第292章 出名 城门守卫们看着地上那七具壮硕的尸体，觉得搬回去不现实，提出建议：“杜骑尉，这七具蒙济杀手的尸体割脑袋好不好？” 杜雍正在疗伤，随口应道：“脑袋也行，总之要带回去，用以壮士气。” 内伤其实不算很严重，因为和笛魔硬拼的时候开了金刚不坏神功，场面上并不吃亏，就是真气损耗特别严重。 杜雍还有真气胶囊可以用，可以直接恢复一半的真气，但忍着没用，这玩意没得买，而且冷却时间有三天之久。 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杜雍是不会使用真气胶囊的。 魏山和品玉人都比杜雍惨，连走路都有些困难，他们不走运，都挨了笛魔暴走的一击，能保住性命已是家山有福。 杨进的状态最好，就挨了笛魔半记脚风，没受重创，但也疲惫之极。 所以今趟是惨胜，惊险至极点。 杜雍迅速调整了心态，很诚恳地自我批评：“这次是我不好，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远远低估晋灭境高手的爆发力。” 品玉人闻言，连忙安慰：“公子切勿这么说，主动打跑笛魔更好，省的他在暗中猫着，突然冒出来给我们来一记狠的。” 魏山附和：“笛魔此败，大大减轻了城里的压力。” 杜雍长吐一口气，淡淡道：“回去好好养伤，我会补偿你们的。” 品玉人和魏山躬身称是。 几个城门守卫割完了脑袋，用衣服包着，听到杜雍等人的谈话，大讶道：“杜骑尉，你们刚才说打跑了笛魔？” 杜雍轻笑道：“笛魔和十二个蒙济杀手蹲在路边搞埋伏，不过却中了我们的埋伏，否则你们应该要为我收尸。” 几个城门守卫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啧啧不已，纷纷竖起大拇指：“杜骑尉，怪不得您的悬赏足有十五万两，哥几个之前还以为圣丹门小题大做呢，现在看来，实至名归啊！您不仅实力出众，而且胆量无人能及。” 杜雍摆摆手，谦虚道：“与其说圣丹门重视我的实力，倒不如说我的仇恨值够高。两次围剿大鳄鱼我都在场，我还在平州城打了几个僵尸，圣丹门不恨我恨谁？” 几个城门守卫赞道：“到底是杜骑尉，经历就是足。现在咱们回去？” 杜雍点头，扶着魏山走在最前面。 杨进则扶着品玉人。 至于杜雍的大斧子，被两个城门守卫抬着：“杜骑尉，您这武器也太重了吧？” 杜雍淡淡道：“有啥重的，九十来斤而已，还不到一百斤。” 众城门守卫着杜雍和如此淡定的语气，心中惊叹不已，这完全就是壮汉的武器，杜雍的身体虽然不算瘦弱，但离壮汉的程度还有点距离。 天生神力呀！ 顺利回到城里。 杨进带着魏山和品玉人从小巷溜回了城西，杜雍则在城门守卫的簇拥下去了城北。 总管府收获不错，在城里搜出了十几个江湖杀手，当街斩首示众，惹起了民众的叫好声，另外还有几十个嫌疑人，正在审讯。 高潜看到脸色苍白的杜雍之后，赶紧迎上来：“杜老弟，你去了哪里呀？” 杜雍呵呵笑道：“还能干啥，出城杀人呗！” ………… “蒙济杀手？” 聂青云和高潜看着桌子上的七个脑袋，眉头紧锁。 虽然早已预料到蒙济人会趁机搞事情，但真到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杜雍点头：“总共十二个，蹲在路边来埋伏，我当场宰了七个，正准备趁胜追击的时候，笛魔突然冒出来。幸好我命杨进等人偷偷跟着我，他们反埋伏了笛魔一记，顺利把笛魔赶跑。不过我们都身受重伤，这几天恐怕无法再干仗。” 高潜听着这峰回路转，当即就张大了嘴巴。 聂青云比较细心：“除了杨进之外，还有大黑和贺老三？” 杜雍摇头：“是另外两个江湖人士，刚到登楼境，我花钱雇的。他们都不喜欢出风头，更不想被圣丹门盯上，只想低调赚钱。所以总管大人，请恕属下不能透露他们的姓名。” 不透露姓名只是客气的说法，杜雍潜在的意思是，不想聂青云调查。 聂青云很贴心，给出承诺：“这种江湖义士我很喜欢，我尊重他们低调的习惯。” 高潜则道：“杜老弟，两个登楼境高手，得多少钱啊？” 杜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贵是贵了点，但不会超过十五万。我高居刺杀榜第三名，总得做些防护措施吧。这次我主动出城，没想找笛魔，只是想摸几条杂鱼，为总管府争点士气。” 高潜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聂青云大笑：“这个士气争的好！高潜，安排出告示的事情，大概的意思就是……圣丹门联合蒙济杀手在官道蹲人，结果被杜骑尉大破。” 说罢看着杜雍：“没问题吧？” 杜雍赶紧道：“不是我一个人。” 聂青云点头：“那就再加上……有江湖义士帮忙。” 高潜赶紧应下：“明白！” 聂青云又看向杜雍，问道：“想要什么奖励？” 杜雍想了想：“就在功劳簿上记一笔就好。” 聂青云轻笑道：“记一笔是肯定的。不想要其他的吗？比如银子？” 杜雍摇头：“现在财政紧，所以银子还是算了吧，属下不缺那个钱。对了大人，南门有几个守卫兄弟也有功劳，虽然没干仗，但是他们冒死出城来接应我，值得肯定。” 聂青云总结道：“既然不要钱，那就给你记两笔，南门那几个守卫也有相应的奖励。” “多谢大人！” 杜雍欠身，接着提出告辞：“属下的身体不是很舒服，大人您看？” 聂青云点头：“高潜，护送小杜回去，再安排几个人在他宅子附近，暗中保护。” 高潜应下。 回到家之后，菱菱和清瑶就在大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杜雍后，她们两个跑着迎上来，左右夹着杜雍：“公子，你没事吧？” 杜雍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菱菱看着杜雍的脸颊：“都没得血色，还说没事。” 清瑶感受着杜雍颇为紊乱的呼吸节奏：“公子，内伤很严重吧？” 杜雍摆摆手：“都说没事！帮我准备吃食和洗澡水……我和高骑尉说几句。” 清瑶和菱菱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命而去。 看着她们高挑的背影，高潜感慨道：“杜老弟，真羡慕你，刚回家就有人关心你。” 杜雍笑道：“有啥羡慕的，你往家里带两个丫鬟不就好了吗？” 高潜连连摆手：“我可不想买人……” 杜雍淡淡道：“谁让你买人，雇佣不行吗？以你骑尉的身份，还是总管大人的亲信，肯定有很姑娘乐意伺候你。” 高潜的神色黯淡下去：“其实我以前有对象，正准备成亲呢，却死在了毒蝎帮的手中。” 杜雍歉然道：“不好意思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高潜摆摆手，说回正事：“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杜雍认真道：“告示的事，我不介意为乾州壮士气，但告示关于我的篇幅可以少一点，重点宣传江湖义士吧。当着总管大人的面，我只能大概提一下，具体还是要拜托你。” “没问题！” 高潜拍着胸口答应下来，接着关切道：“你的伤势真不要紧？” 杜雍摇了摇头。 高潜喃喃道：“我真的无法想像，杜老弟你这么年轻，就进入了登楼境。” 杜雍心中一震，表面装作很疑惑：“我是登楼境？你啥依据啊？” 高潜哂道：“若不是登楼境，笛魔随便一巴掌下来，就算不扇死你，也能把你扇成残废，哪能像现在这么活蹦乱跳。” 杜雍笑了笑：“看来你有所误会，因为我出城前吃了鳄鱼肉，又有一套催发潜力的功法，功力能瞬间暴涨一大截，所以才能勉强和笛魔碰几招，就碰了几招而已，后面是杨进他们偷袭的好，才将笛魔迫退。现在我这么弱，就是因为透支了潜力，明白吗？” 高潜神色凝重：“催发潜力的功法？我倒是听说过，但是从没见过。” 杜雍笑道：“可惜这门功法是按真气来的，否则我送给你。” 高潜赶紧解释：“杜老弟，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想要你的功法。” “没事！” 杜雍摆手，岔开话题：“京城的支援什么时候到？” 高潜摇头：“不知道，不过聂总管已经给乾北军团下了命令，会抽调兵力过来。” “啊？” 杜雍很惊讶，喃喃道：“乾北军团，不好动吧？” 乾州的西北是漠州，漠州地域辽阔，民族多杂，大多数民族都非常彪悍，为了争地盘，导致常年混乱不堪，由于历史和人文等方面的原因，朝廷不好多管，只要不是闹的太过，朝廷不会出重兵去维持秩序，不过在乾州和漠州交界处需要屯兵以防异常，就是乾北军团。 乾北军团的人数在三万左右，训练有素，战力强悍，关键时刻直接听命于乾州总管，但无论哪届总管都不会轻动此军团，聂青云任乾州总管这些年，只动过两次，都是因为漠州有叛军南下。 之前川明县圣丹门和火狼帮联手闹事，几乎把壮雨湖掀翻，聂青云都没调动乾北军团，这次的动静还不如上次的川明县，聂青云却要调动乾北军团，怎能令人不惊讶。 高潜叹道：“所有人都知道乾北军团不宜轻动，聂总管何许人也，还需别人提醒利害吗？” 接着压低声音：“最新消息，怀离县城是被毒蝎帮拿下的。” 杜雍这下真的吓了一大跳：“毒蝎帮？不是在平州抢地盘和话语权吗？” 高潜苦笑：“毒蝎帮做事向来出其不意。他们现在拿下了怀离县城，城池虽然不大，但有毒蝎帮高手守城，肯定很难攻下来。只要城池稳住，毒蝎帮大可以吸收各路绿林狂徒进城，许以周边村镇的人口和物资作为奖励，他们还可以拉拢乾州和曲州交界处的黑势力，可保后路无忧。若是聂总管放任他们发展，只需一点点时间，就会成为心腹大患。” 杜雍面色凝重：“你这老小子说起故事来，还真让人心惊肉跳！” 高潜沉声道：“京城那边的高手还需要时间，而蒙济杀手和各路想拿圣丹门悬赏的江湖狂徒已经徘徊在乾州城外，牵制了总管府大部分力量，若是不调动前辈军团，怎么压制毒蝎帮？” 杜雍微微点头。 高潜又叹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高手问题，尤其是穆飞雄。这家伙纵横江湖多年，号称敢单枪匹马硬闯皇宫……如今毒蝎帮在怀离县立足，穆飞雄可能会盯上总管府啊！” 杜雍哂道：“穆飞雄若敢去找聂大人，只怕是铩羽而归吧。” 聂青云当然打不过穆飞雄，但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聂青云身边那么多悍不畏死的护卫，穆飞雄绝就算能顺利杀到聂青云身边，也讨不到便宜。 高潜并不那么乐观：“关键聂大人最近心力交瘁啊，穆飞雄突然杀出来的话，聂大人未必能发挥全部战力。聂大人若缠不住穆飞雄，护卫再多，也会被慢慢耗死啊。” 杜雍想了想：“那聂大人最近一定不能出城，最起码要把乾州城附近肃清。” 高潜苦笑：“以聂大人的脾气，估计不大可能。” 杜雍叹了一口气，没有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当天下午，城中各处就出现了杜雍和江湖义士在城南官道狠挫蒙济人和笛魔的告示，那七个蒙济杀手的人头都被悬挂在高处。 告示写的非常精彩，花大量的笔墨描述了江湖义士的表现，以及蒙济杀手和笛魔的惨状，其中笛魔变成了太监。杜雍的篇幅比较小，主要描述了他的勇气，尤其他顶着十五万两悬赏，还敢在额头和后背都写上名字，然后出城主动寻找杀手，堪称壮举。 不出所料，告示一出，极大的激励了城中军民的士气，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压抑。 坊间称赞江湖义士和杜雍的同时，也不忘怒骂蒙济人，以及大肆嘲讽笛魔。 尽管杜雍想尽量低调一点，告示也很低调，但他的名字最终还是闹得满城皆知，引来无数少年的敬佩和少女的仰慕。 第293章 线索 笛魔在乾州城外铩羽而归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乾州和平州，这使得在江湖上本就小有威名的杜雍大放异彩，不仅鼓舞了乾州军民的士气，也大大震慑了想拿圣丹门悬赏的江湖狂徒。 更有趣的是，杜雍“雷管狂魔”的诨号越发响亮，影响深远，导致雷管成了常规武器，乾州总官府有资格的人都去申请雷管。 在腰间和腿侧揣上几根雷管，竟然成了一种另类的时尚。 城中很多小青年也想跟上这份时尚，然而雷管是管制的，他们弄不到，所以就自制土雷，威力大不大无所谓，关键要好看。 杜雍没空关心时尚的事情，抓紧时间修炼，同时密切关注城内外的消息。 城内经过大肆搜捕之后，已经稳定下来，但是城外越发紧张，官道危险，大批商队停供，连城内居民每日的物资供应都跟不上。 幸好聂青云高瞻远瞩，早就在城内的各大仓库里囤积了大量的物资，这时候刚好拿出来，平价散给民众。 按高潜的说法，城内的物资可以撑半年之久，只是没有新鲜蔬菜吃，肉类也多是腊肉，不过有新鲜的鸡肉和鸡蛋，因为城南有一个颇大的养鸡场。 京城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卫尉寺和大理寺的高手队迟迟没有出发。 乾北军团已经开始行动，五名定远将军，各率精兵一千二百名，直奔乾州城，路上会顺便清理西北向官道，预计三天能到乾州城下。 “乾北军团总计才三万余人，这次直接抽调了六千过来，比例有点大的，我好像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啊！” 杜雍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高潜神色一愣：“什么阴谋？” 杜雍好整以暇，淡淡道：“我问你，乾北军团最关键的作用是什么？” 高潜翻了个白眼：“这还用问？当然是防止漠州境内各族玩过火，组叛军南下。” 杜雍再问：“三万精兵，够不够防？” 高潜分析：“战力是有余的，但是防线长……极端情况下，三万人勉强够用吧。” 杜雍沉声道：“现在就是极端情况。现在乾北军团调开了六千人，毒蝎帮会不会趁机联络其他民族冲击防线？毒蝎帮本就是漠州的少数民族，族风彪悍，又在漠州经营多年，人脉网是有的，各种利益交换肯定也不在少数。” 高潜脸色微变：“你这小子，说故事更吓人啊！” 杜雍沉声道：“历代很多内阁重臣都有说过，漠州比北疆更危险，北疆各族虽然也彪悍，但他们更喜欢抢劫，而不是占地。而漠州各族的心更野，总有南下占地的心思，若非当年朝廷承诺漠州各族可以划地自治，同时加强贸易，他们根本就不会归顺朝廷，甚至连州都不会形成。” 朝廷其实没指望漠州能带来多少收益，只是想搞个缓冲地带，因为漠州的西面通高原，高原几个小国虽然文明程度不高，但打仗还是很厉害的。 有漠州作为缓冲，朝廷就不必担心高原。 高潜叹了一口气：“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京城那边迟迟没动静，咱们乾州总管府总要做点什么吧？” 杜雍问道：“到底是啥原因导致京城的精锐迟迟未倒，聂大人没跟你讲吗？” 高潜解释：“早上聂大人自言自语了几句，朝堂上有争论，有人说平州更危急。” 杜雍皱眉：“平州不是增了很多兵吗？” 高潜苦笑：“都是民兵和预备役，守城和剿匪还可以，但打高手战就差了点意思，而现在的平州城外多的是高手，所以平州更需要京城的高手支援。” 杜雍叹了口气：“那就是说，京城的高手队全都要去平州？” 高潜摇头：“还在扯皮呢，我估计大部分会去平州，小部分到乾州城，这没办法，谁让朝廷的高手稀缺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朝廷的高手也不少，多数都去了峒州和蒙济人打仗。” 两人感慨的时候，贺老三突然回来。 “公子！” 贺老三先对杜雍施礼，然后想高潜拱拱手：“高骑尉也在呀！” 高潜笑了笑：“随便聊聊，马上要走呢。” 杜雍看着贺老三腰间挂着一排非常精致的土雷：“你这啥造型呀？” 贺老三哈哈笑道：“乾州城现在都这样。高骑尉，我先声明一下，这些只是装饰品而已，不能爆炸的。” 高潜摆摆手：“不用紧，就算能爆炸也没关系，自制土雷威力能强到哪里去？” 贺老三坐下来：“公子，你雷管狂魔的诨号造就了一个产业呢，有专门生产这种的作坊，销量那是杠杠的，小年轻不挂几根，都不好意思出门呢。” 杜雍有些无语，替贺老三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啥事吗？” 贺老三喝了一口，摇摇头：“我依照公子的吩咐，去城里的各条大街看看，探探消息，顺便和街坊们聊聊天，看的有点累，所以回来喝口水。 顿了顿，轻笑道：“没啥大事，最大的新闻就是城西那边被人砍了一棵长歪的柳树。” 杜雍心神一震，但是不动声色，淡淡哦了一声。 高潜不疑有他，笑道：“城中的绿化是不错，但有些地方规划不好，该砍就得砍。” 说完起身告辞。 杜雍亲自相送，突然说道：“对了高大哥，我的伤势已经痊愈，所以你把我藏在宅子附近暗中保护我的弟兄都撤走吧，现在人力这么紧张，不能浪费在我这里。” 高潜笑道：“才两天时间而已，你就已经痊愈？” 杜雍拍拍胸口：“壮实着呢。” 高潜见他真的没事，也就没有多劝：“那我就顺便把弟兄们带走，你自己小心点哈。” 杜雍点点头。 待高潜带着弟兄们走了之后，杜雍换了个严肃的脸色：“柳老板死了吗？” 贺老三叹道：“那厮是真的强悍，竟然暗中恢复了不少实力，趁着洗澡的时候破窗逃跑，幸好杨大哥反应快，两剑下去，直接死翘翘。” 杜雍略有无奈：“死了就死了吧，有没有问到更多的料？” 贺老三点头：“魏山问到了一些关于他妻儿的线索。除此之外，我和品玉问出了柳老板的一些狐朋狗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已经记录起来。” 杜雍大喜：“魏山妻儿的线索？柳老板是怎么知道的？” 贺老三回答：“柳老板也在黑市认识很多人，对买卖人口的勾当颇为熟悉。魏山的妻儿可能不是被金刚派软禁起来的，而是人口贩子拐走的，不知道卖去了哪里。” 杜雍追问：“确定吗？” 贺老三解释：“据柳老板所说，有个人口贩子在乾州西南洗了好几个村子，其中一个深山的村子就是魏山安置妻儿的地方。妇女和孩子，最好卖呀，哪有放过的道理。” 杜雍一拍大腿：“那即是说，找到那个人口贩子就能找到魏山的妻儿？” 贺老三苦笑：“大半年前，那个人贩子团队遭遇绿林狂徒偷袭，财富被洗劫一空，团队的九个人贩子无一幸免，尽数曝尸荒野。” 杜雍直接就愣住，喃喃道：“空欢喜一场？” 贺老三摇头：“不是空欢喜，那个人贩子团队在黑市只卖美少女，其他人口是打包批发，主要接触的是平州、曲州、穹州的人市老板。” 杜雍搓着手掌：“敢在黑市搞批发的人市老板，应该好找！” 贺老三点头：“便是如此，所以魏山托我来问公子，他想立刻去探消息。” 杜雍想了想：“我去一趟城西吧。” 去密室拿了几斤鳄鱼肉，还有一些黄金，用包袱装好，往城西进发。 到了之后，魏山在眼巴巴的等着。 杨进、品玉人、大黑则在喝酒，挺悠闲的。 杜雍问道：“柳老板怎么处理的？” 大黑指着院子里假山的背后：“在那里挖了个大坑，便宜了他，风水不错的。” 杜雍看着魏山：“决定要去？” 魏山郑重点头：“必须去，请公子成全！” 杜雍摆摆手：“不必那么严肃，我的意思呢，寻找你的妻儿本来是我的承诺……” 魏山断然道：“公子治好了我的伤，还收留了我，已经帮了很大的忙，我感激不尽。我现在有能力去寻找妻儿，所以不能都指望公子，最近乾州形势这么紧张，公子也抽不出空。” 杜雍将包袱递给他：“千万要小心！若是有困难，不要蛮干，随时回来找我。” “多谢公子成全！” 魏山大喜过望，接着推辞包袱：“怎么好意思再收公子的东西呢！” 杜雍坚持：“两斤熏肉，几锭黄金而已。熏肉给你恢复实力用，黄金留着激涌，穹州有些地方银票未必好使，有黄金方便点。” 魏山愣了愣：“公子，黄金我可以收下，但鳄鱼肉……您自己留着呀！” 杜雍摆摆手：“我还有。熏肉对现阶段的你来说，作用更明显，我是衷心希望你能尽快会恢复到最初的水准，不是想要你为我效力，而是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你的妻儿，你的妻子我不了解，但孩子肯定是无辜的。再次提醒你，有困难的话千万不要蛮干，记得回来找我，就算我抽不出时间，也会派杨大哥帮你。” 魏山肃容，鞠躬到底：“多谢公子！魏某人没齿难忘！” 杜雍扶起他：“好好休息，今晚我亲自送你出城。” 魏山点点头，退到一边。 杜雍看着品玉人：“品玉暂时待在城里吧，现在形势紧急，柳老板的财产先放一放。不习惯住这里的话，可以另找房子，钱的事找杨管家。” 品玉人赶紧道：“就住这里吧，平时和老三还有大黑一起玩，挺好的。” 大黑笑道：“公子，品玉还能吟诗呢，若是去了楼子里，岂不是所向无敌？” 品玉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大黑，你这话不够全面。吟诗只是小道，姐儿首先看银票，其次看男人的本钱。若是没银票，又没本钱，就算出口能成章也没用啊！” 众人都猥琐地笑起来。 笑过之后，杜雍吩咐杨进：“杨大哥，劳烦你把柳老板的消息整理一番，挑几条干货出来，我要报给上面。” 杨进点头：“明白！” 傍晚的时候，大家好好吃了一顿酒饭，然后一起送魏山出城。 现在城外虽然有些紧张，但魏山毕竟有登楼一重的实力，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他可以伪装成普通百姓走小道。 此地一别，还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 虽然组队并不久，但是杜雍、杨进、魏山、品玉人一起围殴过笛魔，经历过生死，所以一时之间都有些伤感。 “回去吧！” 魏山阻止大家再送，拱手道：“我没事，咱们后会有期！” 大家同时拱手：“后会有期！” 魏山笑了笑，潇洒而去，腰杆子笔挺，步伐稳健，显示着寻找妻儿的决心。 品玉人看着魏山的背影：“他这么魁梧，任谁来看都不是普通人，不会被人盯上吧？” 杨进笑道：“魏山兄胆大心细，就算被人盯上，也会摆脱的。” 杜雍负手而立，看着天边的月亮，淡淡道：“再过两天，可能要去怀离县干仗。或者说，整个乾州都会迎来暴风雨。” “啊？” 大家都不明所以，看着杜雍，等候下文。 杜雍摇了摇头：“还不确定，只是直觉而已。这几天好好玩，好好休息。” 杨进比较敏感：“公子可是担心漠州？” 杜雍大叹道：“你也担心？看来不是我胡思乱想啊！” 大黑抓着脑袋：“漠州？现在是江湖狂徒给乾州城施压，关漠州什么事？” 杜雍没有多说，笑道：“希望没事吧！” 回去。 品玉、大黑、贺老三继续住在出租屋，并约好去青楼玩。 杨进跟着杜雍回城北，前者问道：“鳄鱼肉还有多少？” 杜雍没怎么注意，随口道：“应该还有几十斤吧。” 杨进就道：“那得赶紧吃呀，免得变质！” “你多吃点！” 杜雍笑了笑，总管府奖励二百斤就吃了这么久，辅助的仓库里还有整整两条呢，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第294章 失火 怀离县的县衙队伍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乾州城。 自县令战死之后，还剩几百人的队伍，包括幕僚、衙役、捕快、家属等等。 群龙无首的时候，聂主薄挺身而出，带领大家躲过追杀，在深山里躲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了乾州城的支援。 聂青云亲自接见了他们，表示慰问，同时对聂主薄高度赞赏，命其接任县令之位。 聂主薄是大理寺出来的，到怀离县只是历练而已，历练一段时间要调总管府的，哪知道现在直接接了怀离县令的位子，这是临危受命，对他的仕途很有帮助，只要挺过这段艰难的时间，就是非常光辉的履历，以后大有可为，很多大官，都是从县令做起来的。 “聂主薄，哦不，现在应该叫县令大人！多日不见，您又多了几分沧桑，得注意身体啊！” 散场之后，杜雍将聂县令邀请到家里，毕竟是原来的上司，以前非常关心他。 聂县令看了杜雍几眼，略有欣慰：“我还好，你得注意才是，头上顶着十五万两呢，而且最近你打伤了笛魔，还弄死了那么多蒙济杀手，他们不报复才怪。” 杜雍替聂县令倒了一杯酒，呵呵笑道：“虱子多了不怕咬，报复就报复吧！” 聂县令一口干掉，道一声好酒，接着小声问道：“小杜啊，你知不知道总管大人对怀离县是怎么打算的吗？若是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有啥不能说的！” 杜雍笑了笑，接着沉声道：“乾北军团已经出动了六千精锐，分五批出发，估计明晚就会全部赶到乾州城下，后天就能开赴怀离县城，直接把城池抢回来。” 聂县令大喜：“此话当真？” 杜雍点头：“当然是真的，这在总管府不是秘密。” 聂县令这才相信，旋又有些担心：“六千精锐有点多，漠州那边？” 杜雍叹道：“漠州当然需要防备，但怀离县的情况刻不容缓，若是让毒蝎帮那等狠角色在怀离县城站稳脚跟，后果不堪设想。” 聂县令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当然也知道所谓的后果。 见气氛有些凝重，杨进拿起酒坛子倒酒：“聂大人，公子，你们二位好不容易重聚，暂时就抛开说那些沉重的话题吧，先好好醉一场，醉完就好好睡一觉，特别是聂大人，这些天压力挺大。” 杜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举起杯子，轻笑道：“是我不好，我敬聂大人！” 聂县令也笑，痛快地干掉一杯。 杜雍拿公筷替聂县令夹菜：“尝尝这个熏肉，看看味道怎么样？” “好香啊！” 聂县令吸了吸鼻子，大口吃了一块，嚼了几口：“这是牛肉吧？不对，好像鱼肉？” 杜雍淡淡道：“鳄鱼肉。” 聂县令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的，你小子倒是大方，当时分了多少斤？” 杜雍神秘一笑：“今晚这顿，你可以大快朵颐。” 聂县令挺识趣，并没有不追问，大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哈，正要补一补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喊声，听着有些凄厉。 杨进骤然起立，把手按在剑柄上，匆匆出了客厅，腾空而起，来到屋顶上。 过了半晌，杨进飘回来，沉声道：“聂大人，公子，城南两条街起火，火势滔天。” 杜雍拍案而起，捞起墙角的板斧：“他奶奶的，不是圣丹门，就是蒙济人。随我出发，先去找大黑他们，然后干死那帮放火的。” 杨进点头，双眼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正在厨房做菜的清瑶和菱菱也听到了外面的哄闹声，急忙跑出来：“公子，什么情况？” 杜雍摆手：“不关你们的事，躲在家里！” 接着看向聂县令，沉声道：“大人，让我护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再去做事。” 聂县令直接抽出腰间的长剑：“这种时候我哪歇的住，咱们一起去吧。” 杜雍不再相劝，拿起一块鳄鱼肉塞进嘴里，然后带头冲出家门。 刚走不远，就碰到了品玉人、大黑、贺老三。 “自己人！” 杜雍向正要动手的聂县令解释一句，然后问道：“品玉，知道怎么回事吗？” 品玉人回答：“我们在青楼里喝酒，喝的好好的，哪知道大堂里突然起火，接着是一伙黑衣人猛冲进来，泼油的泼油，砍人的就砍。幸好老三机灵，第一时间建议破顶跑路，若从正门出去，我们肯定要栽在那里，好几条街都在起火，到处都是黑衣人，只有屋顶才能跑路。” 贺老三狠狠道：“肯定是蒙济人，只有蒙济人才会那么不计后果。” 大黑附和：“我也觉得是蒙济人，他们见人就杀，残忍至极。” 杨进问道：“大概有多少黑衣人？” 贺老三回想一番：“应该有几百，甚至超过千数，肯定很久之前就安置在城南。公子，现在过去可不是个好选择。” 确实有点多。 不过杜雍并不在乎，当即冷哼一声：“这是乾州城，岂轮到蒙济人撒野？跟紧我的步伐，等下往死里干。” 杨进等人轰然应诺。 聂青云正在火速集结人手，他现在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把放火之人全部碎尸万段，自从他当上乾州总管之后，从未试过如此愤怒。 总管府现在人手不少，但是高手占比并不大，所以聂青云必须亲自出来。 在高潜等护卫的强烈请求下，聂青云全副武装，身着最新的鳄鱼皮战甲，里面还配备了最强韧的护心镜，手持寒铁长枪，率众杀向城南。 杜雍等人赶到城南的时候，已经死了很多人，断臂残肢满地，视觉冲击性极强。 “杜骑尉，别过去，很多高手，数都数不清，打不过，打不过的！” 有个巡卫队队长死里逃生，满脸血污，浑身刀伤，看到杜雍的时候，已经有些神经失常，死命拦着杜雍，不让他过去。 “别急！” 杜雍赶紧给他来了一记气疗术，待他稍微稳定之后问道：“你的队员呢？” 巡卫队队长喘顺了气，哆嗦着回答：“我们有四批巡卫队同时赶到的，总计六十个人，刚过来的时候就遭遇团团围攻，最终只有我杀出来。那些黑衣人几乎将前面的街道铺满，都不怕死，摆明了是敢死队。” 杜雍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城北，待在家里好好养伤。” 巡卫队队长点点头，旋又大惊道：“杜骑尉，你还要去吗？” 杜雍沉声道：“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总要做点事情，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 巡卫队队长看着杜雍淡定的眼神，就知道没法再劝，只得叮嘱他小心点，这才踉跄而去。 杜雍直接腾空而起，跃到高楼上。 杨进等人立马跟上。 极目四方，杜雍发现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城南最主要那几条大街都已经起火，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居民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拖家带口逃命，大多数都会撞到黑衣人的屠刀上，跪地求饶没有任何作用，随着刀光闪过，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品玉人行走江湖多年，见惯大场面，也见惯生死，现在都看的气愤填膺：“小孩子都杀，这些人还有半点人性吗？” 贺老三喃喃道：“居民还不如待在家里呢！” 大黑皱眉：“待在家里，被烟熏死吗？” 聂县令叹道：“若是有地窖里，应该可以撑一阵子，但也撑不了多久。跑路是对的。” 杨进看向一动不动的杜雍，沉声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杜雍想起了平州城那次暴乱，弯腰拿起一块瓦片，淡淡道：“你们小心点，该跑就跑，本公子今晚要大开杀戒！” 说罢提气跃过了几个房子，瞄准左前方小巷的一个黑衣人的脑袋，把瓦片猛的甩出去。 嗖！ 瓦片破空而去，顺利砸中那名黑衣人的脑袋，当场将他砸出脑浆。 与此同时，瓦片碎裂，四处飞溅，将周围的黑衣人全都割伤。 他们立马跳脚，左看右看。 “在楼上呢，傻鸟！” 杜雍持斧横立，在烟雾的萦绕下，身影显得特别高大，犹如天降神兵。 黑衣人们纷纷怒骂，握紧手中的大刀，腾空而起，共有十几个人，将杜雍团团围住。 屋顶之战，就此开始。 杨进和品玉人立即赶过去帮忙，县令、大黑、贺老三紧随其后，没有半点犹豫。 然而杨进等人才刚刚赶到，那十几个黑衣人尽数丧命杜雍的板斧之下，全都是拦腰砍断，场面骇人之极点，不过杨进等人却看的大感痛快。 杜雍满脸鲜血，并没有擦拭，继续往前飘，看到黑衣人就扔瓦片，引上屋就开干。 屋顶作战很好，因为空间展不开，黑衣人发挥不了人多的优势，每次最多上来十几人，根本不是杜雍等人的对手。 如此杀了几波之后，终于引起了高手的注意，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轻功很好，轻轻一跃就飞到了杜雍身边，二话不说就上脚。 腿影重重，周围热风大作，红芒暴涨，可见此人身怀顶级的火系真气。 “公子，小心！” 杨进和品玉人同时大喊。 杜雍大喝一声，用斧子劈入腿影，展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不过他马上感觉到不对劲，斧刃上连续传来十二道真劲，通过斧柄侵入筋脉，皮肤灼热不堪，甚至已经皱起来。 最离谱的时候，隔了好远的大黑和贺老三也热的跳脚，差点摔下房屋。 还好杜雍有冰系真气傍身，速度回复知觉。 品玉人大喊：“公子速退，此人乃蒙济高手张破城。” 杜雍心神一震，从善如流，抽身猛退。 他听说过张破城，晋灭境高手，腿法高绝，人称幻影腿，说的就是他出腿快，如同幻影，他经常穹州搞事，想不到到了乾州，而且直接杀到了城里。 这次应该就是张破城带队。 张破城见杜雍飘远，也不追击，而是长笑一声：“想不到张某人在乾州也能有如此名声，我应该早点来乾州啊。” 杨进、品玉人、聂县令排排站，和前方的杜雍呈三角形，将张破城夹在中间。 大黑和贺老三有自知之明，悄悄退到最边上，随时准备跑路。 杜雍暗暗运气自疗伤势，失笑道：“我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张破城竟然如此狂妄，击退一个小年轻而已，骄傲成这样。” 张破城收声，盯着杜雍：“你小子功力不错，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杜雍一本正经道：“雷管狂魔，杜雍！” 张破城神色一变：“你就是杜雍？” 杜雍点头道：“正是！” 张破城上上下下打量着杜雍，又大笑道：“就是你阉了圣丹门的笛魔？” 杜雍耸耸肩：“传言夸大，主要是江湖义士动的手，我从旁协助而已。你还要说闲话吗，聂总管马上就会到。” 张破城淡淡道：“会有人招呼他的，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杜雍心念电转，沉声道：“穆飞雄进城了吗？” 张破城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看来你不是浪得虚名，果然有点机灵！” 杜雍深吸一口气，抛开杂念：“厉害呀，不仅勾搭圣丹门，还勾搭了毒蝎帮，看来你们蒙济人还是有点脑子的。既然你有备而来，那我也不扫兴，就在这个屋顶上，决生死如何？” 张破城饶有兴趣地问道：“单挑？还是你们打我一个？” 杜雍淡淡道：“来者是客，随你高兴。小弟单挑还可以，包你能尽兴。” 他当然不是想单挑，而是故意这么说，意在激怒张破城。 杨进很有默契，立马接道：“张前辈若是选择单挑，我们立即离开。不单挑也行，我们是不会占你便宜的，你招呼你的手下上屋便是，随便你召唤多少，我们照单全收。” 张破城立马感觉逊了一筹，心中暗怒，大笑道：“鄙人无需召唤手下……” 话音未落，杜雍就一斧劈过去。 杨进、品玉人、聂县令也同时出手，两剑一拳同时击向张破城的背心要害。 张破城猝不及防，心中大骂小辈不讲武德，竟然搞突然袭击。 杜雍才不会管武德不武德，大斧子劈过去的同时，掏出一根雷管，用真气点燃，然后往张破城的裆部砸过去。 张破城看着砸过来的雷管，吓了一大跳，这必须踢开呀，否则会炸到蛋的。 第295章 脑壳 城南已经失陷，每条街道和小巷都笼罩在浓烟和火光中，嘈杂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千余蒙济人组成的敢死队正在大肆砍杀城南的居民，无论男女老少，都用大砍刀招呼，行径之恶劣堪比恶魔。 幸好总管府的队伍及时赶到，及时遏制了蒙济敢死队的扩张，就在城南决一死战。 屋顶上，杜雍、杨进、品玉人、聂县令正在围攻“幻影腿”张破城。 杜雍首先发难，挥动大板斧的同时，往张破城的裆部砸了一根点着的雷管。 张破城生怕炸到蛋，右掌平推，掌风击打在雷管上，把雷管轻松击碎，接着旋身一腿，瞬间发出两股交叉的腿风，压向杨进、聂县令、品玉人，出腿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 砰、砰、砰！ 随着三声闷响，杨进的宝剑扭曲起来，品玉人拳头发麻，聂县令直接被击飞，若非贺老三及时出手捞住他，他要摔到街上去。 杜雍却松了口气，因为张破城的实力好像没有笛魔强，只是招式比较特别，比较快。 心念电转下，杜雍临时变招，双手持斧，改劈为旋，速度不改，但声势更添，灼热的劲气比之张破城丝毫不差。 张破城本来想硬抗杜雍一记斧风，对杨进和品玉人穷追猛打，最好把他们两都打成重伤，但杜雍的斧风突然分束，犹如千百支细密的毒针猛扎过来，若是击实，张破城肯定会受伤。 “哼！” 张破城暂时放过杨进和品玉人，轻踮右脚，跃起大半丈，轻松躲过斧风的最密集处，正要嘲讽一番的时候，杜雍手中的板斧已经飞过来，斧刃带着绚丽的黄芒，对准了他的额头。 他低估了杜雍，杜雍早已料到他会起跳，所以刚发完旋风，就将手中的斧子往斜上方扔，没有丝毫间隙。 这还没完，斧子还在空中的时候，杜雍就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来了一记斜挑，偌大的弧形刀气向张破城压过去。 面对如此危机的情况，张破城有些猝不及防，踢开斧子之后，被刀气刮了个正着，灼热难当的劲气侵入筋脉。 “火电混合真气？” 张破城浑身燥热的同时，经脉发麻，心中震撼不已。 混合真气本就非常罕见，运用自如的就更少见，像杜雍这么纯熟的，他听都没听过，若不是杜雍看着挺正常，他都以为杜雍走火入魔了呢。 然而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张破城落地换气，反手一肘，架住杨进和品玉人的猛烈攻击，由于挡的有些仓促，所以身体忍不住往前倾，吃了暗亏。 杜雍跃起来小半丈，短刀往下劈。 崩山裂地斩！ 轰！ 房梁被劈断，瓦片四处飞溅，以杜雍的短刀为中心，裂开了一个丈半见方的大洞。 “后退！” 杨进见过杜雍这招，赶紧招呼品玉人猛退，品玉人心中虽然不奇怪，但还是听了招呼，跟着杨进撤到了屋顶边缘。 张破城虽然也奇怪，但更多的是嗤之以鼻。不就是劈了个大洞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张某人已经回了一口真气，可跳跃躲避，可冲锋突袭，甚至可以跟着下沉。 这么想着，张破城踏过一块瓦片，准备往前突进，然后几脚踢死杜雍了事。 哪知道此时发生了非常神奇的事情，这个大坑中在往上喷涌真气，异常猛烈。 张破城以前在一个小岛上看过火山爆发，火热的岩浆一波接一波往上喷涌，现在他就感觉自己处在火山口。 这就离谱，杜雍明明往下劈了一刀，真劲凭什么往上喷？ 能不能遵守一下武学的基本常识？ 不管张破城理不理解，“岩浆”都要往上喷，瞬间就喷了七波，张破城的裤管被点着，脚上传来烤焦的皮毛味道，裆部也是隐隐作痛。 而且在此期间，杜雍还发了七记刀风，交织成网，平推而来，速度快若闪电，根本不给张破城反应的时间。 砰！ 张破城被刀气网击了个结实，忍不住惨哼一声，真气一断，整个人直往下跌。 “好！” 大黑和贺老三同时发出喝彩声，如此战果，始料未及。 杜雍大吼道：“纳命来！” 说罢俯冲而下，刀尖对准张破城的天灵盖刺下去。 杨进也吼了一句，然后和品玉人一道杀下去，要趁这个时机将张破城打成重伤。 事实上杨进预料的没错，他们确实趁着这个机会打了张破城几招狠的，令其受了内伤。 大黑、贺老三、聂县令没有跟下去，来到大洞口观看，然而下面已经着火，浓烟滚滚，只能隐约看到几个身影左右穿梭，劲气碰撞声和怒喝不绝于耳，显然激战正酣。 “要不要下去？” 大黑问了句，若是平时，他肯定已经下午，现在黑咕隆咚的，下去估计很难帮上忙，说不定还会打到自己人。 贺老三非常冷静：“下去只是添乱，我们护送聂大人走吧！公子之前嘱咐过，该跑就跑，免的让他分心保护。” 大黑点点头，看向聂县令：“聂大人，伤势如何？” “有点重！” 聂县令只撑了张破城一招，不是他实力不行，而是他本来就是带伤作战，他并有没解释，而是惭愧地说道：“说好的来帮忙，岂知拖了后腿！” 贺老三赶紧安慰：“聂大人切勿如此说，若非你刚才拼死向张破城那厮刺出一剑，公子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 现在城南各条街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日化，随处都有小规模的战斗，在火堆里也不撤退，无论是蒙济敢死队，还是总管府的卫队，都拿出了死战到底的决心。 大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赶紧回去！” 说完跃到另一个屋顶上，贺老三搀着聂县令紧随其后。 跑到城中的时候，发现几十个人正在围攻一个人。 “那不是聂总管吗？” 贺老三视力不错，发现了聂青云。 聂青云手持寒铁枪，正在和一个灰袍高手纠缠不休，高潜等护卫在旁边帮忙。 几十个人，竟然拿不下那个灰袍高手，反而处于下风，被灰袍高手牵着鼻子走，周围的房屋全都被打的稀巴烂，木片和碎砖洒了满地，狼藉不堪，好像经历的暴风雨。 只见那灰袍高手轻松架住聂青云犹如毒蛇一般的长枪，还能随便发出掌风，轻松击飞围在身边的总管府好手，显得游刃有余。 大黑吞了一口口水，大讶道：“我勒个去，那家伙……那家伙是穆飞雄吧！” 聂县令点点头：“除了穆飞雄，谁还有那个本事？” 贺老三运足目力看了半晌，喃喃道：“聂总管的嘴角溢出了血丝，很难搞啊！” 顿了顿，沉声道：“大黑，你护送县令大人回去，我去通知公子穆飞雄的事。” 大黑点头：“小心点！” 贺老三返回原地的时候，杜雍还在塌掉的房子里面打，还是四个人，尽管里面已是火海，但是没有人撤退，摆明了不死不休。 “公子！” 贺老三试着喊了声。 杜雍的声音马上传过来：“怎么还没跑？我之前怎么嘱咐的？” 贺老三听着杜雍的气息很稳，稍微松了一口气：“聂总管有难，穆飞雄狂妄的不行，几十个高手都拿他没办法。” 杜雍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回去，我们会尽快去接应聂总管！” 贺老三嗯了一声，赶紧闪。 张破城受伤颇为严重，身上出先了很多伤口，最要命的天灵盖那处，现在是以一敌三，虽然场面上能保持势均力敌，但他明白，在这种极端的环境内，他更吃亏，真气消耗比杜雍他们更快，杜雍他们可以相互配合，互补互助。 不过张破城此时很开心，哈哈大笑：“杜雍小儿，想去接应聂青云，先过我这一关吧！” 杜雍的心里也有数，之所以能和张破城拼到现在，全赖他之前那记崩山裂地斩，打了张破城一个措手不及，趁张破城往下跌的空挡打了他几记狠的。 等张破城适应过来之后，就陷入了艰难的消耗之中。 杜雍不怕消耗，因为他有真气胶囊，但是现在聂青云有难，必须加快速度。 “看老子和你搏命！” 杜雍大喝一声，将短刀收回腰间，然后开启金刚不坏神功，压低肩膀顶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搏命的。” 张破城以为杜雍失去了理智，心中高兴，气灌右脚，往杜雍肩膀踢过去，这是全力出击，若是杜雍坚持硬碰的话，他有信心将杜雍的肩膀踢碎。 当！ 随着一声类似金属的碰撞声响起，张破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杜雍的肩膀没碎，反倒是张破城的右腿被撞的剧痛不已，没有劲气入侵，只是单纯的疼痛，好比踢上在实心的铜球上。 杜雍其实也很痛，但是强忍着，站直身体，左掌闪电般切出，切在了张破城的脸颊上。 “啊！” 张破城惨哼一声，咸腥味满嘴，他知道自己的牙齿已经被敲断，这是他第二次重大失误，他没想到杜雍有护体功傍身。 杜雍右掌出击，继续切脸颊，与此同时，左脚踢向张破城的裆部。 张破城反应过来，架住杜雍的右掌和左脚，又是一阵疼痛，钻心的疼。 杨进和品玉人抓着机会，前者用剑刺入张破城的肋骨，后者用拳头打中张破城的太阳穴，这两下都非常狠，特别是品玉人的拳头，把张破城打得脑瓜子嗡嗡的，眼睛里都出现了幻影。 不过这两下也激发了张破城的潜能，反手两肘就将杨进和品玉人击飞，又接上两腿，将他们两踢进了火堆。 “来呀！” 杜雍心中大怒，拳头如同雨点般往张破城袭去。 张破城冷哼一声，以腿对拳，以快打快。 眨眼之间就硬碰了几十记，从房子里打到大街上，再从大街上打到另一所房子里，有几个蒙济人上来帮张破城，但都被杜雍撞废，趴在地上哼哼唧唧。 杨进和品玉人从火堆里爬起来，急急扑灭身上的火，匆匆追了出去，先给那几个趴在地上的蒙济人补一刀，然后循着痕迹追过去。 就这么点时间，杜雍和张破城已经打穿了十二所房子，砖墙都是用身体蛮横的撞开。 张破城就感觉自己浑身好像散了架，身上没有几根骨头是完整的，他想停止，但没法停，连稍微缓口气都不行，他丝毫不怀疑，只要稍有停顿，杜雍就会打烂他的脑壳。他想不明白，杜雍明明使了护体功，为何能坚持这么久，完全不知疲倦的。 杜雍当然知道疲倦，但他使用了真气胶囊，恢复了一半真气，立即变得生龙活虎，如此情况下岂能给张破城喘气的机会，拳头专门对着张破的脑壳敲，口中还念念有词：“有种你就别闪，看老子不敲出你的脑浆。” 张破城大骂：“有种你别闪，我也敲出你的脑浆！” 杜雍脑袋顶上去：“你敲呀！” 张破城愣了一下，下意识用拳头敲上去，结果手指咔咔作响。 杜雍嘿嘿一笑，头都没抬，左拳凭感觉呼出去，正中脑袋，结结实实。 张破城头上出现小星星，眼珠子都在打转，身体摇晃不已，好比喝醉了酒。 “去死吧你！” 杜雍不屑地嘲讽一声，抽出短刀对准张破城的心口连捅了十几刀，然后旋身一记鞭腿，踢的他横飞三丈有余，重重地跌进侧边的火海中。 十几息过后，杨进和品玉人双双赶到，都是杀气腾腾的：“人呢？逃走了吗？” 杜雍收功，指了指火推：“变成了烤肉！” 品玉人瞪大眼睛，显然不可思议：“就这么没了吗？” 杜雍淡淡道：“我们两个互相敲脑浆。他没敲动我，却被我敲成了脑震荡。” 品玉人：“……” 杜雍哂道：“什么幻影腿，架势倒是牛皮哄哄，还看不起笛魔，实力却比笛魔差。” 杨进点头同意：“他的实力确实比笛魔差了不少，不过之前他跌落屋顶的那个当儿，咱们的乘胜追击也非常重要。” 杜雍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笑着问道：“累不累？我们要去帮聂总管，若聂总管出事，整个乾州城都会完蛋。” 杨进拍拍胸口：“累的要死，但是还能战！” 品玉人也涌起一股热血：“我也能战！” 第296章 绑票 张破城一死，城南的战斗渐渐由总管府一方占据上风。 杜雍没有管城南，而是带着杨进和品玉人直奔中城，前去支援聂青云。 与此同时，杜雍的脑袋飞速旋转，思考着今晚的战斗。 今晚是蒙济人和毒蝎帮联手发难，蒙济人出动千余好手在城南放火杀人，毒蝎帮出动杀手之王穆飞雄伏击聂青云，如此双管齐下，想乾州城弄瘫，手段不可谓不狠。时机选择颇有刁钻，因为乾北军团的六千精锐明天才会赶到，就算今晚总管府能顺利压下动乱，也会损失惨重，届时那六千精锐只能驻守在城中，暂时无力威胁毒蝎帮占领的怀离城。 若今晚聂青云出个三长两短，毒蝎帮的怀离城就能迎来很长时间的发展期，期间还可以出动高手在川明和川宁二县再掀风雨，把守官道要害处，切断水路，对乾州城形成蚕食之势。在乾北军团不宜全部出动，以及京城高手队伍去了平州的情况下，乾州城将要面临的困境可想而知。 所以聂青云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他是主心骨。 然而等杜雍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只留下了一地尸体，很多都是杜雍认识的骑尉，以及聂青云身边的护卫。 “完犊子！” 杜雍暗骂了一声，四处扫视：“聂总管不会挂了吧？” 杨进和品玉人蹲在地上查看尸体，看了一圈之后，发现都是穿着制服的，倒吸凉气：“穆飞雄好大的胆子，竟然真是单枪匹马。” 这里最起码有八十具尸体，都是总管府的人，死状相似，都是胸骨或者肋骨被击碎，仔细看的话应该是掌风所致，打在胸口，伤及腑脏。 不过有个好消息，地上没有聂青云的尸体。 杜雍几人往城北方向走，走了一段距离，贺老三突然从阴暗的角落蹦出来。 “公子，你们没事？” 贺老三看着杜雍几人都是龙行虎步，心中大喜，问道：“张破城呢？” 杜雍焦急地反问：“别整那些没用的，聂总管呢？” 贺老三赶紧回答：“聂总管受了重伤，高骑尉等几个护卫护抬着他回了城北。” “抬着他？” 杨进眉头大皱，这伤的多严重呀，问道：“那穆飞雄呢？” 贺老三感慨：“穆飞雄也受了伤，他本来可以慢慢消耗，哪知道聂总管故意卖了个破绽，冒死硬顶穆飞雄两掌狠的，趁机刺了穆飞雄一枪，刺在小腹处，然后是一帮护卫不要命般的狂攻，终于把穆飞雄赶跑。那个场面，真的是吓死人，我都以为穆飞雄死定了呢，还是被他杀出重围，他逃走的时候好像在血池里打过滚，整一个魔神。” 说着这段话的时候，贺老三手的声音都在发颤，眼中的恐惧迟迟没有散去。 杜雍没有在原地停留，抬脚就走：“去见聂总管，防止还有人再刺杀他。” 四人很快就来到了聂青云的府邸。 门口有很多护卫，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眼睛赤红，握着武器的右手青筋曝露，显示着他们此刻内心极度的愤怒。 看到杜雍之后，由于光线比较暗，他们赶紧做防御架势，非常敏感。 “杜雍！” 杜雍掏出骑尉牌子，径自走过去，冷然道：“我要见总管大人！” 护卫们这才看清楚是杜雍，但纷纷摇头：“杜骑尉，现在不能进，总管大人受了伤。” 杜雍硬闯：“正因为总管大人受了伤，我才要进去，我有气疗术，赶紧让开！” 护卫们还是不放行：“我们收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都不能进，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过去。” 杜雍正要辩解的时候，高潜走了过来：“放行，让杜骑尉进来！” 护卫们听到命令之后，赶紧让开。 杜雍扭头，对杨进等人吩咐：“你们三，也帮忙守着吧！” 杨进点头：“公子快进去吧！” 杜雍抬脚进去，见高潜一瘸一拐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但此时不是关心高潜的时候，杜雍边走边说：“总管大人如何？” 高潜沉声道：“情况很不乐观，穆飞雄全力打了两掌，护体真气当场告破，还好总管大人的经脉和体魄都很有韧性，而且穿了鳄鱼皮铠甲，否则早已经一命呜呼，眼下正在输真气续命。” 杜雍略松了一口气，叹道：“怎么不护送总管大人躲开？” 高潜苦笑：“穆飞雄三拳两脚就清理了十几个骑尉，直接杀到总管大人面前，怎么躲？再说以总管大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躲？我很想拉总管大人离开，刚靠近就挨了掌风，只是擦边而已，我当场就吐了两口血，肚子里翻江倒海，歇了十几息才缓过劲来，其他护卫们也上不去，若非总管大人冒死刺出一枪，后果更严重。” 杜雍狠狠道：“他奶奶的，早知道不去城南，跟着总管大人才是。” 高潜叹道：“谁想到穆飞雄会出马呢，平州那么乱他不去，竟然来乾州城滋事。”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聂青云的房间。 几个大夫正在走廊上熬汤药，三个炉子，武火猛煎。 床边有好几个护卫，正在给聂青云输送真气。 聂青云的妻妾也在旁边，轻轻哭泣，不敢大声，生怕吵了聂青云。 情况确实不乐观，聂青云身上满是血污，呼吸很紊乱，胸口起伏不定。 看到杜雍之后，聂青云的正妻赶紧走过来，带着哭腔：“小杜啊，你要救救老爷啊，这次看着好像撑不过去。” 她认识杜雍，知道是京城杜家下来的，之前她还听聂青云讲过，杜雍的医术不错。 “大夫人请放心，杜雍一定竭尽全力！” 杜雍赶紧上前，将几个护卫扒拉开，先给聂青云上了一股冰电混合真气，慢慢渗入胸腔，滋养他的内脏。 没过多久，聂青云咳出一口血，吓了大家一跳，不过聂青云的呼吸节奏稳定下来。 “能量不足，上参汤！” 杜雍放缓输真气的力度，扭头吩咐高潜。 高潜赶紧跑到走廊上，大喊道：“参汤好了没？” 大夫端起一碗参汤，递给高潜：“还很烫，要放一放。” 高潜端过来，放在水里，过了一会儿拿给杜雍。 聂夫人接过汤碗，用调羹慢慢喂给聂青云，很顺利喂完一碗汤。 高潜见状，又端来一碗，放在床头边的桌子上。 杜雍替聂青云把脉，好一阵子过后，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样？” 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杜雍说出病危的话。 杜雍安抚道：“别紧张，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是内伤嘛，短时间难以扭转。接下来几天都需要外渡真气，最少要三天之后，才能启动自疗。” 高潜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这情况已经很乐观啊！” 聂青云的妻妾几乎喜极而泣。 杜雍想了想，看向聂夫人：“大夫人，应该还有鳄鱼内脏吧？熬点粥喂给大人喝，可以大大加快恢复的速度。” 聂夫人面露难色：“内脏倒是分了一些，但是老爷没舍得吃，派人送去了京城，让公婆和几个儿女补身体。” 聂青云的父母和儿女都在京城，这是封疆大臣的规定，父母和儿女必须在京中。 聂夫人问杜雍：“小杜，鳄鱼肉行不行？还有十几斤，熏好了放在盒子里呢。” 杜雍也没剩鳄鱼内脏，只能点点头：“挑几块好的，剁碎熬小米粥，跟老参一起熬。” 聂夫人应下，亲自去熬粥。 期间杜雍一直在给聂青云输真气，力度比较小，所以撑的住。 鳄鱼肉粥来，慢慢喂下去，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聂青云突然睁开双眼。 “老爷！” “大人！” 所有人都凑到床前，激动的不要不要的，聂夫人等更是直接哭出声来。 “城南如何？” 聂青云撑着坐起来，神情比较焦急。 杜雍赶紧回答：“大人请放心，属下赶回来的时候，城南已经占据了主动，蒙济领头人张破城被我等活活耗死，丢进火堆中，变成了烤肉。” 聂青云双眼冒着精光：“此言当真？” 高潜等人也是大喜过望，他们知道蒙济人是张破城带队，消息是从穆飞雄口中得知的，当时大家都非常慌，因为都听说过张破城的大名，是个狠角色，想不到杜雍已经解决了张破城。 杜雍拍着胸口：“属下岂敢信口雌黄，聂县令当时也在，但被张破城一脚踢伤。属下只能命人将聂县令送走，然后和张破城决一死战，我们在火海中围攻他，凭着人多的优势才弄死他。本想一举在城南奠定胜势，但听说穆飞雄在袭击大人，只能抛下城南。这会儿城南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不用细想就知道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聂青云尚未答话，聂夫人就道：“老爷，小杜说的有道理，您就别担心了呀！” 高潜等人也附和。 聂青云看着杜雍也是浑身血污，知道他是拼了命：“你也歇歇吧！” 杜雍道一声多谢大人，扭头看向高潜：“高大哥，我几个手下也拼了命，都受了重伤，现在他们还在门口站岗，我想让他们回去养伤。” 高潜点点头：“我去说！” 说完就出去安排。 又过了一阵子，有个满脸血污的护卫踉踉跄跄的走进来。 杜雍赶紧站起来，做防御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护卫站直身体，大声汇报：“总管大人，城南的战斗已经结束，是惨胜之局，咱们的人马折损了九成有余，剩下的一成人人重伤，都没有歇着，在组织灭火事宜。” 聂青云脸色大变：“那百姓呢？” 护卫脸色惨然：“到处都是尸体，那帮畜生，连三岁的小孩都不放过。” 砰！ 聂青云狠狠拍了一下床沿，结果牵动了伤口，咳出了两口血，脸色又变得煞白。 “大人，勿动气啊！” 杜雍赶紧上气疗术。 聂夫人也上前安抚，轻轻拍着聂青云的后背，好不容易才稳下来。 此时高潜赶回来，对杜雍道：“杨兄他们已经回去。” 接着看向聂青云，拱手道：“大人，属下去帮忙灭火？顺便安抚百姓？” 杜雍哂道：“你去个锤子，能站稳吗？” 高潜有些讪讪，他确实站不稳，这会儿他很想睡觉。 杜雍看了他几眼，认真道：“我以大夫的身份建议你，别再硬撑，找个角落好好睡一觉，否则以后别再想进步。” 高潜大吃一惊：“有那么严重吗？” 杜雍淡淡道：“透支成了什么样子？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聂青云挥挥手：“听小杜的，赶紧去睡觉，别回家，就在府里睡。” 高潜只得点头，转身去了客房。 杜雍又给聂青云输了几股真气，正要提出告辞，外面来了人。 “杜骑尉，你的护卫杨兄弟找你！” “他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杜雍有些奇怪，问道：“知道什么事吗？” “不知道，只说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杜雍皱着眉头，看向聂青云，请示道：“大人，属下出去看看？” “快去吧。”聂青云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杜雍匆匆赶回来：“大人，您好好休息，属下要出城。” 聂青云愣住：“出城干什么？” 杜雍沉声道：“我那两个丫鬟被人绑走，留信让我去城外。” 聂青云大惊：“这是陷阱啊！” 杜雍苦笑：“陷阱也得去呀，两个丫鬟都不能丢。第一个是我四叔安排的，说是丫鬟，其实是朋友的朋友的女儿，另一个是陛下赏赐的宫女。” 说完看向聂夫人，认真道：“大夫人，总管大人的伤势已经稳住，接下来只需静养就好，我现在必须出城。” 聂夫人哪能拿主意：“这……” 杜雍继续：“总管大人，属下一定要去，还望大人成全！” 聂青云见杜雍心意已决，只得答应：“我派几个人帮你。” 杜雍摇头：“现在人手紧张，还要防止偷袭，若大人因为分了人手给属下而导致出事，那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聂青云想了想：“出城可以，你必须养足精神才能去，明早再去吧。” 杜雍只能答应，确实要养足精神才能去，明早去也行，反正信中没有要求一定要今晚。 第297章 交换 清晨。 杜雍、杨进、品玉人骑马从东城门出发，上官道，狂奔十五里之后，转向拐入右岔道，快马加鞭又前进了十来里，来到一片竹林。 天气阴凉，冷风阵阵，仿佛预示着今天是极度危险的一天。 杜雍看着颓废不堪，血衣还没换，脸上竟是乌黑的汗泥，双眼满是疲惫之色。 杨进和品玉人看着也很疲惫。 其实不是真疲惫，而是装出来的，他们昨晚都有好好休息，吃了鳄鱼肉，不仅功力尽复，而且精神十足。 贺老三和大黑本来也想跟着，但他们两是真的累，吃了鳄鱼肉都没法支棱起来。 杜雍虽然一直防着菱菱和清瑶，但是她们两个至今都没有做出任何一件伤害他的事情。她们被绑架是遭了连累，所以杜雍不能放任不理。 绑架者的身份还不明，杜雍也懒得猜，收拾心情，随机应变。 这片竹林就是目的地。 “小弟杜雍！” 杜雍提气喊了一声，虽然很沙哑，但传遍了整个竹林。 呼！ 呼！ 破风声起，只见两道黑影自远而近，几个起落便穿过三十几丈距离，来到杜雍前方，无论是速度还是变向能力均不容小觑。 这两人皆是四十岁左右，身材修长，目光凌厉，穿着颇有文士之风，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的腰间都揣着一根竹笛。 难道跟笛魔有关系？ 杜雍跳下马，拱拱手，直接问道：“敢问二位老哥，你们和笛魔有什么渊源？” 身材稍高的那个中年人淡淡道：“你就是杜雍？” 杜雍点点头：“是！” 中年人笑了笑，很干脆：“我们是笛魔的师弟，笛狂……” 另一个人接道：“笛霸！” 杜雍噗的笑出声来，杨进和品玉人也莞尔。 笛狂好奇道：“笑什么？” 杜雍摇头，顿了顿，咕哝道：“诨号是自己起的吧，好挫啊！” 笛狂比较冷静，不卑不亢：“还真不是自己起的，只是没什么名声，等打出名声之后，杜公子再听就不会觉的挫。” 杜雍好奇道：“笛魔不是独行侠吗？怎么会有师弟？” 笛狂解释：“独行侠也有师门的。” 杜雍点头：“明白，不过你们的诨号真的很俗，什么魔，狂、霸，烂大街呀！” 笛霸哂道：“你的雷管狂魔能好到哪里去？你带了两个烂大街呢。” 杜雍嘿嘿笑道：“我不同，我用雷管扔出了战绩。” 笛霸脸色一沉，冷然道：“杜公子，你好像忘记了你那两个丫鬟在我们手上吧？” 杜雍举手投降：“不好意思，我真诚道歉，你们的诨号不挫，我会深深记在脑海中。小弟看二位老哥也是痛快的人，不如早点谈条件吧。” “不急！” 笛狂笑了笑，仔细打量了杜雍等三人好一番，好整以暇：“杜公子，你好像很累呀？” 杜雍摊手苦笑：“昨晚战斗了一夜，被一帮悍不畏死的蒙济人围殴，差点被打成猪头，今早才看到二位的信，匆匆出城，能不累吗？” 笛狂哈哈大笑，接着又问道：“杜公子，你应该有三个帮手吧？现在怎么只有两个？剩下那个埋伏起来了吗？” 杜雍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三个帮手？” 笛狂没好气道：“你和你那三个帮手偷袭我师哥，就忘记了吗？” 杜雍拍了一下脑袋：“是哦，上次跟笛魔干了一仗。剩下那个家里有急事，没跟来。” 笛狂左右看了看，冷冷道：“你最好没有说谎！” “说谎随你怎么办！” 杜雍很光棍，接着叹了一口气：“二位老兄，就算你们圣丹门对朝廷是如何的不满，也不该和蒙济人合作，勾连外族的名声不好听呀。不管多久之后，都是破名声，没得洗！” 笛霸冷哼道：“你在教我们做人吗？” “不是！” 杜雍摇头，淡淡道：“我只是有些佩服圣丹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笛霸狠狠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杜雍笑着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对付我呢？” 笛狂抬抬手：“不如你自己来说？” 杜雍想了想：“圣丹门的悬赏，杀死我奖励十万两，活擒我奖励十五万两。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们三十万两，如何？” 笛狂哂道：“你的记性不怎么样啊，活擒你除了十五万两，还有高级丹药一瓶呢。” 杜雍大讶：“你们是怎么混的？没有丹药的份额吗？还要擒我去换？” 笛狂和笛霸都被噎的不轻，事实上他们有丹药的份额，只是很少，而且不是高级丹药，对他们提升并不明显。 圣丹门的高级丹药很难制，数量非常少，吸引力很强。 杜雍又开口：“要不这样吧，你们放人，我给你们四十万两，而且我发誓不透露出去，银子你们两个独吞就好。以后再碰面的话，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笛狂微微眯起眼睛，显然有些心动。 笛霸就比较直接：“你有四十万两？” 杜雍笑道：“我上次分了鳄鱼肉，卖了几斤出去，宰了一个卡在瓶颈期的冤大头。” 笛霸哂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乾州城的高级拍卖行拍了两条，每条不过一百二十万，你才卖几斤肉而已，能有四十万？” 杜雍解释：“我以前也攒了钱嘛，我大小也是个公子哥，并不缺捞钱的门路。” 笛狂细想一番：“你肯出四十万赎回两个小丫鬟？她们有这么重要吗？” 杜雍破口大骂：“她们不重要，那你们绑个毛呀，吃跑了撑的吗？就四十万，要就拿走，不要就拉到。” 笛霸狠狠道：“杜小子，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杜雍冷然道：“要不这样，你们撕票，或者找上一百个壮汉去侮辱她们。我就把你们两个的名字记在小本子上，然后咱们慢慢玩个十年八年，或者玩一辈子，好不好？” 笛霸怒极反笑，甚至鼓起掌来：“这是你说的！” 杜雍扭头：“记下他们两个的名字，还有长相，然后回去。” 杨进和品玉人点头，仔细打量着笛霸和笛狂，半晌之后淡淡道：“公子，已经记清楚！” “后会有期！” 杜雍对笛魔和笛狂拱拱手，然后跳上马，调转马头，轻夹马腹。 杨进和品玉人也没有丝毫犹豫，跟着调转马头。 “且慢！” 笛狂看着渐行渐远的杜雍，终于出声制止。 杜雍拉住缰绳，但没有扭头，淡淡道：“肯正经谈了吗？” 笛狂笑道：“我师弟不懂事，还请杜公子别计较！” 杜雍这才调转马头：“我累了一夜，没什么耐心，要谈就痛快一点。” 笛狂很痛快：“我们放了那两个小丫头，你跟我们走，就你一个人。” 杜雍大笑起来：“就这样？” 笛狂摇头：“你还得服下我们的药，防止你逃跑嘛，不介意吧？只要你不逃跑，我们可以发誓不伤你性命。” 杜雍想了想：“我可以考虑一下，但我必须先见到人。” 笛狂答应，并冲笛霸使了个眼色。 笛霸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提着菱菱和清瑶回来。 她们两个还好，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被制住，看到杜雍之后，眼中狂喜：“公子！” 杜雍压压手，呵呵笑道：“不是说你们是高手吗？怎么被活擒了呢？” 菱菱和清瑶见杜雍这么轻松，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前者忿忿不平道：“他们两个大男人，都是登楼四重的高手，竟然偷袭小女子。” 笛魔和笛霸竟然有些躁得慌，造反其实不算什么，偷袭小女生的行径传出去真不好听，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杜雍却暗赞菱菱机灵，直接道出他们的真正实力。 登楼四重挺厉害，但杜雍并没有放在心上，笛魔和张破城那种实打实的晋灭境都不虚，还会虚两个登楼四重的？ 杜雍笑了笑，又轻松问道：“没被占便宜吧？我可不想戴绿帽子。” 菱菱和清瑶俏脸一红，赶紧摇头：“没呢！” 杜雍看向笛狂：“我可以跟你们走，也可以吃药，但有个条件。” 笛狂脸色一喜，抬抬手：“请说！” 杜雍淡淡道：“我要看着他们四个进城，也就是说，咱们得先去东门，这不过分吧，我怕你们还有埋伏嘛。” 笛霸狠狠道：“怕我们有埋伏？我们还怕你有埋伏呢！还去东门，想来个围殴吗？” 杜雍哂道：“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们拿着两个人质，这一路上肯定是安全的，到了东门之后我就变成了人质，谁敢围殴？还有啊，昨晚总管府损失惨重，剩下一点高手都要保护聂青云，哪还有人手围殴你们？” 笛狂和笛霸闻言愣了愣，后者忍不住问道：“聂青云竟然没死？” 杜雍淡淡道：“实话告诉你们吧，穆飞雄杀了八十几个高手，然后夹着尾巴逃命。” 笛狂和笛霸对视一眼，都感到相当震撼。 杜雍提议：“现在聂青云重伤，身边也都是伤兵，你们要不要进城刺杀他？” 笛狂摇头：“算了吧。我们的目标只是你，能抓到你，就心满意足。” 杜雍笑道：“这么说，你们答应去东门？” 笛狂点点头，冷然道：“东门最好没有埋伏，否则你就帮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收尸。” “放心！” 杜雍策马前进，慢慢跑起来，随时观察周围的动静。 杨进和品玉人把马让给了笛魔和笛霸，在后面跟着，因为并不快，所以不怎么吃力。 到了东门之后，官道上还是空空如也，城内失去往日的喧嚣。 笛狂扔过来两颗药丸，命令道：“服下！” 杜雍用力稳了一下药丸，迅速判断不是致命的毒药，遂毫不犹豫地服下，然后跳下马，主动走到笛狂的面前，摊开双手：“放人吧！” 看着如此痛快的杜雍，笛狂反被整的有些犹豫：“你就一点不害怕？” 杜雍淡淡道：“你们刚才不是说过，不伤我性命吗？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师哥，跟他啰嗦干什么！” 笛霸嘿嘿一笑，将手中的菱菱抛给杨进，跳到杜雍身边，钳住杜雍的胳膊：“杜公子，我劝你不要妄动真气，否则会变成废人。” 杨进接着菱菱，喝道：“还有一个！” 笛狂见杜雍没有反抗，将清瑶抛给了品玉人。 清瑶和菱菱恢复了力气，焦急地喊道：“公子！” 杜雍咧嘴一笑，艰难地喊出声：“都回去吧，以后小心点。” 这两颗药丸的确是压制真气的，药性相当猛烈，稍微一动真气，浑身气血就翻腾不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但这难不住身怀气疗术的杜雍，混合真气还是运行了起来，慢慢压制了毒性。 气疗术就是杜雍底气所在，否则他不会服下药丸的。 菱菱差点哭出来：“公子！” 此时杜雍已经彻底压制了毒性，随时可以反打，但眼下还不是反打的时机，毕竟笛狂和笛霸都不是吃素的主，打起来可能会伤到菱菱和清瑶，遂对杨进眨了下眼睛：“带她们进城！” 杨进心领神会，向品玉人点点头，强押着清瑶和菱菱进了城门。 笛霸带着杜雍飞上马，以胜利者的姿态说道：“能走了吧？” 杜雍点点头：“当然可以！” 狂奔了一段距离之后，笛狂回头看了看，得意地笑道：“看来乾州总管府真的损失惨重，都没有人追过来的。” 笛霸更得意：“就算追过来又能咋地？杜小子在手，有谁敢动手不成？” 杜雍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三师兄弟都有实力的人才，干嘛为圣丹门效力？难道真是因为怕了人魔秦四海吗？” 笛霸显然心情大好，笑道：“我们才不怕秦四海，跟圣丹门只是相互利用，抓你回去，是为了帮我们师哥戴罪立功，再就是想拿高级丹药……圣丹门的丹药很不错的。” 杜雍好奇道：“吃了能升级吗？” 笛霸点头：“当然能升级，我们师哥就是吃了高级丹药，才迈入晋灭境的。只是他并没有好好巩固和沉淀，否则上次他不会败给你们的。” 杜雍哦了一声，故作恍然大悟状，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我们真的能抗衡晋灭境呢，敢情笛魔是揠苗助长的呀！不过就算是揠苗助长，也比张破城强悍。” 笛狂愣了愣：“你和张破城也交过手？” 杜雍摇头：“我当时很累，只是看到他大杀四方，不敢上去，最后他被围殴，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落荒而逃。” 第298章 人质 川宁县北面的一条小道上，笛狂和笛霸带着杜雍策马狂奔，所到之处都卷起一股股灰尘。 杜雍看着还是那么疲惫，眼神涣散，全靠笛霸扶着，才能稳稳坐在马背上。 路上非常安静，甚少有马车和马匹经过，连行人都甚少，可见路线是精心挑选。 “停停停，赶紧停下，我头很晕！” 杜雍的身体晃了晃，差点跌下马背，有气无力地喊出来，他疲惫的样子自然是装出来的，路上不乏逃跑的机会，但是他并没有逃，因为他不想逃，而是想反打。 笛霸和笛狂哪知道杜雍早已经压住丹药的毒性，听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还以为真的头晕，只得勒马停下来。 呼！ 笛霸拎着杜雍的衣服，带他跃下马背，松开手。 杜雍踉跄几步，然后趴在草地上，来了一阵剧烈的干呕，沙哑着声音埋怨道：“你们到底给我吃的什么药？真气都没法凝聚。” 笛霸咧嘴一笑，显然很满意杜雍的反应，哼哼道：“知道厉害了吧？” 杜雍大骂：“你们说好不杀我的，想推翻承诺吗？” 笛狂一愣：“我们哪有想杀你？” 杜雍苦着脸：“我昨晚一夜没睡，也没吃东西，连呕都呕不出东西，你们还跑的这么快，摆明是想累死我。” 笛霸很无语，哂道：“我们若是想杀你，捏死你不好吗？干嘛累死你那么麻烦？” 杜雍嚷嚷道：“那就是虐待人质，不讲江湖道义。” 看到小孩子似的杜雍，笛狂和笛霸都哭笑不得，前者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杜雍提要求：“我要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喝点水，接下来我要坐马车，再这么跑，不出半个时辰我就会颠死。” 笛霸指着周围：“这荒郊野岭的，去哪给你找马车？” “我不管！” 杜雍索性坐下来，哼哼道：“若不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宣扬你们不讲江湖道义，我看以后圣丹门和你们师门还怎么在江湖立足。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这是哪跟哪啊？ 笛狂和笛霸对视一眼，越发哭笑不得，刚见杜雍的时候，还觉得他挺稳重，现在看来，好像一个书呆子，还是特别呆的那种。 不管如何，杜雍还不能死。 笛狂只能拿出水袋和馒头，递给杜雍：“马车没有，但是可以休息一阵子。” 杜雍接过水和馒头，先喝了一口水，然后咬了一口馒头，立马扔的远远的，破口大骂：“你这是吃的吗？这简直就是凶器，牙都差点给我崩掉。” “喂喂喂！” 笛霸沉着脸，冷然道：“你不要太过分哈！” 杜雍满不在乎，指着远处的馒头：“灰都不沾的，放了半个月吧？你们做事没经费吗？最起码也得带点肉干当干粮吧？你们就是在虐待人质，与其被你们虐死，还不如自己撞死。” 说完猛的起身，踉踉跄跄往前跑，脑袋对准路边的一颗大树。 笛狂见到这个架势，顿时心里一慌，赶紧跃到杜雍身后拉住他的衣服。 杜雍立马被拉的刹车，但他还是蛮横地往前冲，嘴中念念有词：“我真的是个大傻子，连小女生都能偷袭的大汉，怎么会讲诚信呢。笛魔最起码还敢打硬仗，你们两个简直是有辱师门，比造反还让人看不起。我去了地下之后，肯定会告诉你们的师父，狠狠嘲笑他。” “行行行！” 笛狂将杜雍按住，妥协道：“给你找好吃的，给你找马车，好了吧？” 笛霸捏紧拳头，旋又松开，他出道以来绑过不少人，从没见过像杜雍这么嚣张的人质，不仅嘴巴唠叨个不停，而且悍不畏死。 杜雍瞄着笛霸的表情，心中暗喜不已。看来圣丹所谓的高级丹药不是一般的强，让笛霸这种暴脾气的角色都能强压着怒火，生怕他杜某人一头撞死。 半个时辰后，杜雍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有鱼有肉有饭有汤，吃完之后，马车刚好到位。 双骑大马车，里面有床位，软垫和被子都是新的。 “跑慢点哈，我睡眠浅！” 杜雍摸着肚皮，钻进车厢，直接躺下，不多时就鼾声大起。 笛霸听着里面有节奏的鼾声，看了看手上的马鞭，忍不住大骂：“这家伙到底是人质，还是来踏青的游客？” 笛狂安抚道：“忍着点吧，这厮是真的不怕死，若是不小心给他撞死，咱就功亏一篑，等把他送到平州后，咱就不用再受他的鸟气。” 笛霸狠狠道：“等到了平州之后，我定要好好抽他几鞭子。” 笛狂淡淡道：“别想那些虚的，拿到高级丹药才是最重要的，这小子轮不到咱们处理，他是杜家的公子哥，还有大用。” 说罢轻挥马鞭，甩在马屁股上，马车缓缓而行，非常平稳。 杜雍在车厢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嘿嘿笑了几声，原来真要去平州，这么长的距离，看来路上有的玩，不用着急回乾州城。 而此时的乾州城非常热闹，因为乾北军团的六千精兵已经进城，比计划早了小半天。 聂青云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指挥这些精兵做事。 首要任务，是处理城南的事情，城南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断壁残垣，尸横满街，居民的死伤能排进建城以来的前五名。 虽然已是天凉的时节，但尸体仍要尽快处理，惹起瘟疫不是开玩笑的。 还是老规矩，放火烧掉，幸存的居民领死去亲友的骨灰，至于敌人的骨灰，扬到城外去。 处理尸体之后，先洒几圈石灰。 重建城南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聂青云将幸存的居民先安置在城西和城东，而且承诺会尽快帮大家重建房舍，安置金也不用担心。 得亏聂青云以前攒了一些人品，所以居民很快就被安抚下去。 除了城南的事情，全城的戒严也很重要，城门和城墙都需要重兵把守，城西和城东也需要继续搜查可疑的江湖人士，以免重蹈城南的覆辙。 此外聂青云还分了两千精兵，在城外巡视。 “总管大人，这次城南突然冒起千余蒙济人，值得反思啊！” 城墙上，高潜扶着聂青云，俯瞰着城南的凄惨景象，感慨不已。 乾州城早就开始戒严，对进城的把控非常严格，结果还是出现了那么多蒙济人，只能说明蒙济人很久之前就开始谋划这件事。 聂青云淡淡道：“现在没空反思，最重要的是，稳住乾州城。” 高潜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怀离县那边，只能暂时放一马。” 聂青云眼中闪现杀机。 乾州城这事一出，怀离县就迎来了发展的契机和时间，聂青云却无可奈何。 聂青云的内伤之重超乎想像，没有几个月休想复原，这还是沾了杜雍的光。 “杜雍呢？” 聂青云收慑心神，问起杜雍的事。 “正要向大人汇报呢！” 高潜深吸一口气，回道：“杜骑尉的随从杨进已经回城，成功带回了杜骑尉的两个丫鬟，是杜骑尉是通交换人质办到的。” 聂青云心神一震：“你的意思是，杜雍自己成了人质？” 高潜点点头，解释道：“对方是笛魔的两个师弟，笛狂和笛霸，在江湖上名声并不显，不过两人的实力都不错，皆是登楼四重。” 聂青云皱起眉头，沉声道：“杨进没有追吗？没有寻求你的帮助？” 高潜摇头：“杨进并不担心，他说得了公子的暗示，无需追过去，没事的。杨进还说，若是贸然追过去，可能会坏事。” 聂青云愣了愣：“对方是两个登楼四重，杜雍能逃出来？” 高潜也很疑惑：“属下也很纳闷，但杨进很有信心，说公子轻功很好。” “这么有信心？” 聂青云闻言有些沉默，顿了顿，又问道：“会去哪里？” 高潜摇头：“没说要去哪里，但杨进猜测应该要去平州。笛狂和笛霸抓杜骑尉，主要是想拿圣丹门的奖励。所以在路上，杜骑尉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因为杀死杜骑尉只能拿十万两，活着带回去能拿十五万两，还有高级丹药呢。” 聂青云沉声道：“话虽如此，但咱们还是得做事，要顾及杜雍的性命。其实乾北精兵进城之后我就该安排的，但城中的事情实在是太糟糕，脑子都搞迷糊，不小心忘了这件事。” “大人内伤严重，不小心忘记在所难免。” 高潜安慰一句，然后欠身道：“还请大人指示，属下去安排。” 聂青云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挑一些精兵，快马加鞭，要赶到杜骑尉的前面，在去平州各条道路上设伏。” 高潜点点头，领命而去，旋又回来：“大人，外面风大，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聂青云淡淡嗯了一声。 杜宅。 气氛颇为诡异，杨进和品玉人很轻松，大黑、贺老三、清瑶、菱菱非常担心。 杨进是真有信心，因为他最清楚杜雍的实力和机灵程度，逃跑是绰绰有余，若是有好机会，甚至能反打。 品玉人也有信心，杜雍在拼死张破城之后，还能迅速恢复真气，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岂是笛魔和笛狂能拿住的。 其他四个人并不是很清楚杜雍的真正实力，所以很担心。 菱菱坐在杨进的身边：“杨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公子？” 杨进喝了一口茶：“公子换了你们之后，给了我暗示，不用去追，我要服从命令。” 清瑶就道：“我知道公子实力过的去，轻功也不错，但他吃了药丸呀！” 杨进淡淡道：“公子还吃了鳄鱼肉呢，足以抵消！” “……” 清瑶无语，能这么抵消的吗。 大黑问道：“杨大哥，既然公子那么有信心，你们为何不在交换之后动手？” 杨进哂道：“当时动手是必胜的，但清瑶和菱菱肯定会被波及，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你觉得公子会拿自己人的性命开玩笑吗？他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 大黑想起抓柳老板那会儿，杜雍第一时间出手救他的命，讪讪一笑：“也是哦！” 品玉人把杨进的话默默记在心里，暗忖果然跟对了人。 菱菱和清瑶眼睛一红，看着有些自责。 杨进安抚道：“你们不要自责，公子保护你们是应该的，但你们也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再碰到类似的情况，要好好藏起来。” 菱菱和清瑶同时嗯了一声，重重地点头。 顿了顿，清瑶问道：“杨大哥，总管府那边不会派人去救公子吗？” 杨进摇头：“我跟高骑尉说了不要派，但总管大人应该会派一些精兵追过去，精兵那一块我是没法提建议的，除非他们主动来问我。” 清瑶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杨进又看向大黑，问道：“聂县令如何？” 大黑回答：“伤势虽然严重，但他底子不错，恢复的还可以。” 贺老三问道：“杨大哥，城南成了那副鬼模样，咱们不要出力吗？公子若在的话，肯定带着咱们去帮忙的。” 杨进摇头：“现在有乾北精兵主持大局，咱们别去添乱，好好养伤，随时做好防御措施。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小心。” 众人齐齐应下，杜雍不在，杨进就是主心骨。 傍晚时分，躺在马车里的杜雍悠悠醒来，掀开帘子，随口问道：“这是哪儿啊？” 笛霸那忿忿不平的声音传进车厢：“杜小子，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老大的架势？你是人质，人质懂不懂？” 杜雍咕哝道：“我知道是人质，随口问一句而已，我肚子很饿，想吃饭。” 路是小路，比较颠簸，周围都是山，幽深清净。 笛霸哼哼道：“你中午不是吃了一顿大餐吗？拿脸盆装饭的，就不记得了吗？” 杜雍哂道：“你也说那是中午，现在是晚上，我内伤严重，又不能聚气，若是不吃饭，精神怎么跟的上？你是不是想我一头撞死在这个车厢里？” 笛霸大骂：“你大爷的，又来这一套？” 砰！砰！ 车厢里面立马传来两声撞击声。 笛霸：“……” 笛狂赶紧勒住马，走进车厢，拉着正在撞头的杜雍：“杜公子，别这么刚好不好？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小镇，等会儿就有好吃的，今晚还能睡客栈，保你能好好休息。” 杜雍心里笑开了花，装作很不相信：“是吗？” 笛狂赶紧安抚：“当然。” 第299章 轻松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真的赶到了一个小镇，名曰小泉镇，隶属川宁县，在县城以北。 杜雍听说过这个镇子，东面有一座深山，山中多泉眼，地理位置颇为关键，交通便利，人口流通性很不错，加之现在形势复杂，故而鱼龙混杂在所难免。 高潜曾说，这个小泉镇的商事逐年增强，但商税额始终提不上去，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还有很多贸易是一锤子买卖，而川宁县的主要收入还是在壮雨湖附近，所以县衙对小泉镇这边投入的精力并不是很多。 久而久之，这个小泉镇就成了一个半灰色的地带，官兵的影响力有限。 想必正是因为如此，笛狂和笛霸才会选择这条路线，并且在小泉镇住宿一晚。 小镇的客栈很多，但走了几条街都是客满，可见是多么的热闹。 杜雍坐在车厢里，挑开帘子看着街上热闹的景象，突然喊道：“停！” 笛霸扭头：“干什么？” 杜雍摸着肚子，嚷嚷道：“怎么还不投店？我都饿死了快！” 笛霸很不耐烦：“刚才不是投了吗？但是客满了呀！” 杜雍哂道：“说满你就信啊？” 笛霸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杜雍没有回答，指着旁边的一家客栈：“这里有一家，咱们进去吧。” 笛狂的声音传来：“这家也是满的，刚才我看到伙计拦了几个游客，说已经客满。” “狗屁！” 杜雍从车厢里下来，径自往客栈走。 笛霸一把拉住，狠狠道：“好小子，你想逃跑吗？” 杜雍不屑地瞥着他，哂道：“像你们这个搞法，今晚都别住店，看我的。” 笛霸一愣，下意识放开手。 杜雍来到客栈的伙计面前，伙计伸手拦住，满脸歉然的笑容：“客官投店吧？不好意思，小店已经客满，几位还是去别家吧。” 杜雍仿佛没听清，负手而立，径自往里面走。 伙计神色一愣，赶紧追上去：“这位客官……” 杜雍淡淡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掌柜的若不能做主，就把你们东家叫出来。” 伙计本想拉住杜雍，甚至把他推出去，但见杜雍有股蛮横公子哥的风范，顿时就有点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壮汉，看到杜雍之后，快步走过来：“什么情况？” 伙计赶紧解释：“掌柜的，这位客官他……” 杜雍右手一扬，淡淡道：“三间上房！” “我们已经客满……” 掌柜的很不耐烦，但是突然脸色一变，谄媚道：“有有有，有备用房，马上腾出来！” 杜雍将手上的三张银票递给他：“住一晚，再吃两顿好的，够吗？” 掌柜的捞过银票，点头如捣蒜：“够的够的，客官这边请，窗子边有空桌子，先喝口茶，酒菜很快就会上来。请问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大堂里的客人都看过来，有些人看到银票后，双眼微微亮起。 杜雍迈着流氓步，走到桌子边坐下，淡淡道：“没啥忌口的，多整几个硬菜。” “好嘞！” 掌柜的笑着点头，拍拍伙计的肩膀：“好好招呼几位贵客！” 说完之后把银票塞进衣襟里，去厨房吩咐。 伙计拉开凳子，看向笛霸和笛狂，恭敬道：“您二位也快快请坐！且喝一口茶，小的这就去安置你们的马车。” 说罢倒了三杯茶，快步而去，安置马车。 杜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投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搞这么久？你们两兄弟真的有混过江湖吗？” 笛霸冷哼一声，就感觉有些丢脸，问道：“你哪来的银票？我不是搜了你的身吗？” 杜雍嘿嘿一笑：“藏在裤裆里，得亏你没下手，否则你会很自卑。” 这话不能忍，笛霸顿时就爆炸：“你说谁自卑？” 杜雍端起茶杯，瞥着他，轻轻一笑：“要不你搜一下？我还有几百两呢。” 笛霸无语。 笛狂比较冷静，盯着杜雍，压低声音道：“杜公子，你是想用银票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从而让别人来打你的主意吧？” 笛霸恍然大悟，立马狠狠地瞪着杜雍。 杜雍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哂道：“三百两而已，能吸引什么注意力？实话告诉你们，本公子每次出门都是这么干的。两个穷鬼，大惊小怪！你们师兄不是这样的呀，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笛霸面色一滞，指着杜雍：“你……” “你什么你？” 杜雍拍掉笛霸的手指，淡淡道：“如今行走江湖的，谁不随身携带个万儿八千的？像本公子这种很喜欢逛黑市的，身上都是常备十万八万。区区三百两银子，在京城就几坛酒而已。也就这种山脚旮旯的小地方，才会觉得很多。” 声音很大，立马又吸引了一波目光，贪婪的目光不在少数。 笛霸扫过去，狠狠道：“看什么看，吃你们的。” 那些人见笛霸满脸凶恶，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吃东西。 笛狂继续怒视杜雍。 杜雍举手投降，压低声音道：“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但真不是我说你们，交换人质对你们来说真的不值，选四十万两不好吗？住个店都这么抠抠搜搜的，这江湖跑的也没意思呀，咱先不说立场的问题，就说大丈夫立身于世，所追求的不就是金钱和权利吗？” 笛狂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笛霸倒是陷入了沉思，他们确实不怎么富有，小几万是有的，但拿三百两住店或者吃饭，他们还真舍不得。 杜雍继续：“就算你们顺利把我带到平州，拿了那一瓶高级丹药，最多冲到登楼五重，难道还能冲到晋灭境不成？还有啊，你们三兄弟毕竟是半路入伙的，不是根正苗红，我以脑袋担保，有你们当敢死队的时候。” 笛狂见杜雍说话挺小声，不再臭着脸，悠悠道：“谁告诉你要去平州的？” 杜雍哂道：“难道是漠州吗？漠州是毒蝎帮的盘子，你们圣丹门进不去。” 笛狂呵呵笑道：“谁说进不去，圣丹门和毒蝎帮都是反朝廷的，是朋友来着。” “朋友个屁！” 杜雍冷笑一声，哂道：“记得川宁县附近的圣丹门据点吗，老大叫老范的那个？那个据点不就是被火狼帮和毒蝎帮联手扫掉的吗？” 笛狂神色一怔，老范那个据点被扫，确实让圣丹门和火狼帮各自戒备起来。 笛霸抓住疑惑：“你怎么知道老范？” 杜雍哼道：“你以为有多隐秘？总管府之所以不动老范的据点，是想顺藤摸瓜，哪知道被毒蝎帮和火狼帮抢在了枪头。” 顿了顿，继续道：“还记得川明县的黄有绩吗？你们圣丹门把他安插在县衙当师爷，身份暴露之藏在莫家，藏得好好的，突然被官府一窝端，知道是谁出卖他的吗？是火狼帮。” “火狼帮？” 笛狂和笛霸不自觉被吸引了注意力。 杜雍淡淡道：“火狼帮以黄有绩的藏身点为交件，和总管府换了个人质。” 笛狂紧盯着杜雍的眼睛：“这种事应该是机密吧？为什么告诉我们？” 杜雍丝毫不慌，哂道：“这是小事一件，还有更机密的。全部说出来，我怕你们自闭，圣丹门自诩是源远流长的上古门派，却被后起之秀的火狼帮当成了傻子，关键是被耍了还不自知。” 笛霸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鳄鱼窝的事情，不会也和火狼帮有关吧？” 杜雍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笛霸大喝道：“问你话呢？” 其他客人顿时又看过来，这下是被笛狂冷冷一扫，立马又收回了目光。 杜雍掏了掏耳朵：“你那么大声干什么？鳄鱼窝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当时接到命令，说要去野外干仗，到了之后才知道是鳄鱼窝，我只是扔雷管而已，哪知道还上了刺杀榜第三名，结果你们两兄弟拿住，这个第三名莫名其妙嘛！” 此时酒菜刚好上来，杜雍立马闭嘴，笛狂和笛霸也停下说话。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酒是大坛的，酒香四溢。 杜雍不客气，伏案大嚼，好像饿死鬼投胎。 “睡了这么久，还这么能吃！” 笛霸看着杜雍的吃相，腹诽不已。 杜雍没有理会他，加快速度扫荡，在路上的时候，他虽然躺在马车里，甚至还打了呼噜，但是他并没有睡着，而是在默默修炼内功，练了这么久自然会饿。 没过多久，杜雍就将前面几盘肉吃了个干净，又吃了一大盆米饭，这才抬起头来，拿起手边的酒坛子一饮而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们怎么不喝酒？” 杜雍拿着牙签剔牙，奇怪地看着笛霸和笛狂。 笛霸看着酒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淡淡道：“不想喝！” 什么不想喝，是怕喝醉坏事。 杜雍心中好笑，并没有点破，将剩下的那两坛酒都拿过来，全部喝掉。 笛霸就觉得杜雍很欠揍。 这是人质？ 路上睡马车，投店摆阔气，大口吃肉，大坛喝酒……这是大爷呀！ 杜雍看起来晕乎乎的，拉住路过的伙计，含糊不清地说道：“房间整理好了吗？” “客官您看着点路，小的这就带您去休息！” 伙计赶紧扶住杜雍，就好像扶了一头死猪，可见杜雍醉的厉害。 杜雍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记住啊，要派几个人给我站岗，我睡眠浅，别让人打扰我，而且我有很多钱，不能让人偷了我的钱，否则我带人拆了你们店。” 伙计连连点头：“客官您放心，小店的安保没问题。” 杜雍用力打了个酒嗝，周围立马飘满浓郁的酒味，喃喃道：“不行，我得先洗个澡，你去弄一桶热水放在房间里，再给我买一身新衣服，少不了你的小费。” 说罢掏出一张银票，拍在伙计的肩膀上。 伙计赶紧按住银票，握在手心，喜滋滋地应下，顺便问道：“客官，要不要姑娘？” 杜雍愣了愣，傻傻地问道：“这种小地方，有好看的姑娘吗？” 伙计立马点头：“有啊，各种类型都有。” 杜雍摇了摇头：“今儿我有些累，洗完澡就得睡觉。至于姑娘，我看看明早有没有精神，到时候再喊你。” 伙计点头：“好嘞！” 小半个时辰后，杜雍洗完了澡，穿上了新衣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笛霸看着流口水的杜雍，大感不满：“师哥，我真的想狠狠打他一顿。他就跟大爷似的，而咱们两个是随从，摆明吃定咱们不会杀他。” 笛狂苦笑：“咱们是真的不能杀他嘛！” 笛霸感慨道：“我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何会主动交换人质，不就是两个丫鬟吗？交换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笛狂分析：“有个丫鬟是皇帝老儿赏的宫女，杜小子不想她出事。若是她出了事，杜小子的罪名可大可小。” 笛霸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笛狂叹道：“这小子睡的开心，咱们还得保护他。他刚才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肯定吸引了很多心怀鬼胎的人。” 笛霸突然问道：“师哥，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选错了？” 笛狂一愣：“你说四十万两？” 笛霸点点头：“四十万，够咱们风光一辈子。” 笛狂沉声道：“不要想的那么简单，就算真能拿到四十万，咱们也未必保的住。事后杜小子只需随便放个风出去，咱们就会吃不了兜着走。我知道你想说躲起来，但能躲到哪里去？圣丹门连聂青云和屈亦雄都敢悬赏，咱们两算什么？” 笛霸捏着下巴：“师哥说的是，杜小子好阴险呀！” 笛狂深吸一口气：“别想那么多，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明天早点出发。” 笛霸点点头：“那我先去睡。” 三间房是挨着的，杜雍睡中间，笛霸和笛狂分列左右。 笛霸回了房间休息。笛狂也回了房间，但是没有休息，而是贴在墙边打坐，随时留意杜雍房间里的动静。 小镇晚上还是颇为安静的，没有大城的喧嚣。 守夜的笛狂突然听到走廊上有小动静。 立马走出房间，他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正在往杜雍的房间里吐烟。 “干什么？” 笛狂大喝一声。 那几个黑衣人立马看过来，眼中杀机大盛，摸向腰间的铁剑。 熟睡的笛霸听到声音之后，立刻醒来，也走出房间。 气氛一下变得非常紧张。 第300章 放炮 笛狂和笛霸都抽出腰间的笛子，死死盯着杜雍房门口的那三个黑衣人。 三个黑衣人虽然还没拔剑，但都蓄势待发，随时可以战斗，他们手上都握着一支烟管，这种烟管是很常见的下三滥玩意，人称迷魂烟，助眠作用很强，他们已经往杜雍的房间里喷了烟，里面的呼噜声越发响亮。 “几位朋友，你们拿这种下三滥的玩意暗算一个喝醉酒的公子哥，不适合吧？” 笛狂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想商量着来，先占个理再说。 笛霸的脾气比较躁，狠狠道：“师哥，这几个摆明都是小瘪三，跟他们啰嗦干什么？” 笛狂轻轻摇头，表示不要轻举妄动。据他观察，这三个黑衣人可不是什么小瘪三，而是有硬实力的狠角色。 领头的黑衣人看着笛狂，笑着问道：“房间里的公子哥，是你们绑来的吧？” 笛狂脸色一沉：“这位朋友，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不是傻子！” 领头的黑衣人抬手打断，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去报官？驻在小泉镇的官兵虽然不多，但对付你们二位还是绰绰有余的，这点我可以担保。” 笛狂暗叹一口气，沉声道：“没得商量？” 这种态度摆出来，无疑是默认了杜雍是绑来的。 领头的黑衣人显然很满意笛狂的态度，当即笑了笑，淡淡道：“我们不报官，也不闹开，你们让四成好处出来。我们是讲道义的，只要小头。” 开口就是四成，还美其名曰讲道义，谁给你们的勇气？ 笛狂心中大怒，不过表面不显，想了想：“四成有点多，二成吧！” 领头的黑衣人不置可否，沉默了半晌，笑着问道：“二成？具体是多少？” 笛狂掰着手指，瞎话张口就来：“总共三万两，二成就是……六千两。” “三万两？” 领头的黑衣人眼中闪现嘲弄之色，好整以暇道：“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房间里的公子哥绝对不止三万两。吃晚饭的时候，我偷听到他说你们是穷鬼，神色还极尽嘲弄，这么嚣张的人质，我猜最少值十万两，要不然你们不会受他的气。再怎么说，你们二位都是登楼境高手，总要尊严的嘛！” 笛狂和笛霸脸色大变。 这个领头的黑衣人果然不简单，不仅大概猜到杜雍的身价，还看穿他们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这几个黑衣人摆明不怕登楼境，底气十足。 笛霸终于收了小视之心，淡淡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领头的黑衣人伸出右掌，轻笑道：“就按十万算，四成就是四万两，银票就好！” 笛霸神色大怒。 房间里的呼噜声还在继续，其他房间也没什么动静，楼下大堂倒是有几个值班的伙计，可是都趴在柜台上睡觉。 整个客栈都非常安静。 走廊上的灯火不大，挺暖和的，但此时气氛降至冰点。 笛狂眼中的杀机一闪即逝，但他明白动手可能占不到便宜，只能强自冷静，淡淡道：“我看你们并不是想分钱吧？” 领头的黑衣人愣了愣：“为何这么说？” 笛狂沉声道：“你们若是只想分钱，大可以直接和我们谈，为什么要喷迷烟？” 领头和黑衣人笑了笑：“当然是想先拿住人质，再和你们谈，稳当点嘛。不过现在也行，人质睡的这么死，你们是没法带他跑的，因为你们的实力不够。” 笛霸心中大恨，略带威胁道：“你们也是老江湖，就没有考虑过后果？” 领头的黑衣人神色很轻松，认真道：“当然考虑过，但我们更怕穷啊！” 其他两个黑衣人纷纷附和：“相比穷，宁愿死！就算有后果，也是以后的事。” 笛狂暗忖运气不好，这是碰到了滚刀肉，不出血是不行的，否则立马就会闹开。 深吸一口气之后，笛狂沉声道：“四万两有点多，我们拿不出来，要不一起上路？拿到奖赏之后再分钱给你们。” 领头的黑衣人脸色一沉，显然很不开心：“当我们是傻子吗？” 笛狂摊摊手，也摆出滚刀肉的架势：“我们只有六千两，你不要，那你说怎么办吧？” 领头的黑衣人不吃这一套，狠狠道：“六千两？打发叫花子呢？你们既然如此没有诚意，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把人质交给朝廷，最起码还能换一份嘉奖文书，不比六千两强？” 咚咚咚！ 楼梯上突然响起脚步声。 有人正在上楼，听距离，已经走了一半楼梯。 走廊上的五个人都是神色一怔，他们都是高手，竟然没有察觉到。 走楼梯的人显然是个高手，最起码轻功很厉害，他走了一半楼梯才声，显然是故意的，应该是在提醒大家，不要搞事情。 人影出现。 竟然是客栈的掌柜，手上提着一盏灯，看着挺精神。 “几位客官，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在走廊上干什么？” 掌柜的神态很轻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淡淡道：“我听到声音，还以为是耗子呢！” 领头的黑衣人首先反应过来：“掌柜的，不好意思哈，我们起来撒尿呢，正好撞到一起，所以就聊了几句。” “是吗？” 掌柜的眉头一挑，指着杜雍的房间：“里面的公子可是小店的贵客，吃完晚饭之后，他特意叮嘱我们要保护他的财产安全，还要保他好好睡觉，因为他睡眠浅。你们聚集在他的房门口，不是想偷他的钱吧？” 领头的黑衣人摆手，轻笑道：“没有的事，这是误会！” 掌柜的冷哼一声：“最好是误会！” 笛狂呵呵一笑：“掌柜的，我们两个和里面的公子是一伙的，你知道的。” 掌柜的瞥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但给我钱的是里面的公子，所以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睡觉。我不管里面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若是敢在小店闹事，休怪本人不客气。” “明白！” 笛狂打个哈哈，返回房间，笛霸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去了笛狂的房间。 掌柜的看着那三个黑衣人。 领头的黑衣人笑了笑，点头道：“掌柜的，我们这就回房间！” 掌柜的冷然道：“你们应该感到兴庆，喷的只是普通的迷烟，否则后果很严重。” 三个黑衣人闻言，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领头的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掌柜的，里面的公子是绑来的……” “你听不懂人话吗？” 掌柜的打断，眼中闪现杀气：“刚才我说过，我不管里面的公子是什么身份，他住在这里就是小店的贵客，我不想他在小店出事。” 三个黑衣人都被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个掌柜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并不想多事，他的意思很明显：不管你们想做什么，出了客栈之后再做。 领头的黑衣人赶紧点头：“明白明白，掌柜的请放心，今晚会没动静的。” 掌柜的嗯了一声，转身下楼，这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 杜雍当然没有被烟迷住，他偷听了半天呢，此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做好看戏的准备，场面竟然被掌柜的压下。 不过这个客栈挺有意思的，明知道杜雍是被绑架的，但并不管，摆明只想稳重赚钱。 这样可不行，必须搞点事情，夜还长着呢。 这么想着，杜雍保持着呼噜声，轻轻下床，从辅助的仓库里拿出一支雷管，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上，非常小心地拉开一条缝，将雷管点燃，等引线差不多燃尽，用力往左边一扔。 轰！ 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客栈的客人都被惊醒，纷纷走出房间，怨声载道。 笛霸和笛狂第一时间出门，来到杜雍房间口，只见房门紧闭。 就在下一刻，杜雍猛的拉开房门，靴子都没穿，面如土色，慌慌张张大叫：“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呀？是有人搞偷袭吗？” 笛狂见到杜雍这个慌张的样子，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 然而那三个黑衣人也出了房门，迅速赶到杜雍房门口，狠狠盯着笛霸和笛狂。 刚才的雷管就是在这三个黑衣人门口爆炸的，差点把他们的魂都吓没，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雷管是笛霸和笛狂扔的。 那个掌柜的很快就上楼，他看到笛霸和笛狂又在和那三个黑衣人对峙，顿时怒从心头起，三步并作两步走，破口大骂：“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领头的黑衣人赶紧解释：“掌柜的，不是我们干的，是他们。” 笛狂和笛霸正要解释，杜雍瞪着掌柜的：“你们客栈是怎么回事？收了钱不办事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被吓死？你们不是保证过的吗，说客栈的安保很好，半夜放炮是什么鬼？” 掌柜的见杜雍靴子也没穿，外衣也没穿，头发也很凌乱，显然是匆匆起床，遂陪笑道：“公子切勿动怒，小店一定给个解释。” 到此为止，楼上的客人都去了楼下大堂，拍着桌子，骂娘和退钱之语不绝于耳。 客栈的伙计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先陪着笑脸，尽量安抚客人们。 隔壁的青楼和客栈也被吓的不轻，来了很多人观望。 更要命的是，还来了四个官兵，这四个官兵还挺强势，几下就压住了楼下大堂的场面。 杜雍心中大喜，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有人绑架我，还想炸死我！” 四个官兵都往上一看，目光凌厉。 笛霸和笛狂对视一眼，心中大骇，恨不得一掌拍死杜雍。 绝不能任由事情脱离控制，笛狂猛提一口真气，伸手抓向杜雍的后颈，笛霸也没闲着，窜到了杜雍的左侧，防止他开溜。 然而此时那三个黑衣人都冷笑一声，同时出手，拦住笛狂和笛霸。 不过笛狂毕竟最先出手，眼看就要抓住杜雍的后颈。 杜雍正要跳楼，只听掌柜的狂喝一声，右拳猛的出击，击在笛狂的爪子上。 砰！ 劲气交击，自中间炸开，波及范围甚广，栏杆当场被炸断。 杜雍顺势一跌，摔在大堂里的一张桌子上，将桌子压碎。 那四个官兵赶紧过来扶起杜雍，关切地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杜雍当然没事，但装作很疼，指着楼上解释道：“那两个拿笛子的，还有那三个黑衣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不仅想绑架我，还扔雷管炸人。你们赶紧去帮掌柜的，掌柜的是好人。” 掌柜的本来很慌，听到杜雍为他说好话之后，心中大定，大喊道：“几位差爷，这五个家伙来小泉镇是闹事的，赶紧来拿下他们呀。” 四个官兵都明白过来，当即怒骂一声，纷纷抽出刀子，腾空而起，加入战圈。 走廊上顿时就挤了十个人，乱战就此开始。 除此之外，客栈的伙计也开始行动，虽然没有直接加入战斗，但是守住了各个出口。 四个官兵和掌柜的组成一队，人数最多，无差别对付笛魔、笛霸、三个黑衣人。四个官兵的实力其实并不强，主要是掌柜的强。 笛魔和笛霸虽然人少，但逃命绰绰有余，然而就这么逃的话，他们很不甘心，让杜雍这么轻易就脱险实在是有些丢人。 那三个黑衣人没什么不甘心的，只想着逃命，但是被掌柜的压制，没法逃。 刚才在嚷嚷着退钱的客人们也没再闹，都仰着脑袋看热闹。 隔壁青楼和客栈的客人们也双眼放光，走近大堂，坐在凳子上慢慢看戏。 “嘿嘿！” 杜雍也没跑，心中大喜，这雷管扔的不错，扔出了一场乱战。 扭着脖子，找了张凳子坐下，杜雍招来伙计：“去给我弄壶热茶！” 伙计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杜雍摔成这样，还有这么好的兴致。 杜雍瞪着眼睛，喝道：“愣着干什么？” 伙计回过神来，赶紧应下，迅速拿来一壶热茶，顺便还弄了一些点心。 杜雍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伙计：“衣服和靴子，再买一把斧子，要大斧子，搞快点！” 伙计接过银票，眉开眼笑道：“公子请放心，很快就会到！” 第301章 乱斗 “公子，这把斧子可以吗？” 有钱就是好办事，就算是半夜，客栈的伙计也很快买来了衣服和靴子，还有一把斧子。 斧子的工艺一般般，胜在料子足，大概能有八十来斤，是两个伙计扛来的。 杜雍穿好靴子和衣服，随手掂了掂斧子，淡淡道：“还可以！” 几个伙计见杜雍如此轻松，顿时就张大了嘴巴，这是天生神力呀。 楼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那三个黑衣人各自挨了好几刀，有些支撑不住，再不走的话，肯定会栽在这里。 笛霸和笛狂比较鸡贼，突然飘下楼，抓向杜雍。 “救命啊！” 杜雍拿着斧子打了个滚，堪堪躲过笛狂和笛霸，迅速爬起来，往人群中钻。 大堂里有几个好汉看不过眼，当即挺身而出，拦住笛霸和笛狂。 更多的人选择明哲保身，四散开去，躲在角落里继续看戏。 眼见杜雍就要溜走，笛狂选择豁出去，大喊道：“那个就是杜雍，抓住他能领十五万两，外加圣丹门高级丹药一瓶。” 众皆哗然，都看向杜雍。 最近杜雍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可谓是炙手可热，平州和乾州两地几乎无人不知。 杜雍因为轰炸了鳄鱼窝，上了圣丹门的悬赏榜单，高居第三名，不久之后，他还伙同江湖义士将大名鼎鼎的笛魔击退，引起了莫大的轰动。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 杜雍跳到桌子上，用斧子指着笛狂和笛霸，狠狠道：“他们两个是笛魔的师弟，用了非常卑鄙的手段绑架我，谁能弄死他们，朝廷肯定重重有赏！”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但并没有围攻笛霸和笛狂，只是看了两眼，然后重新看向杜雍，很多人的眼中都闪着贪婪的光芒。 “完犊子！” 杜雍心中暗骂，十五万两和圣丹门的丹药显然更有吸引力。 这个小泉镇果然是鱼龙混杂，就没几个好人。 笛狂见状，立马添了一把火：“谁能活擒杜雍，圣丹门立刻兑现奖赏！” 立刻有人喊道：“杀死行吗？我听说杀死也有十万两的。” 笛霸狠狠道：“杀死也行，谁拿到脑袋，十万两立刻领走。”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很多人悄悄围向杜雍，摩拳擦掌的。 楼上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三个黑衣人全部跳了下来，混入了乱糟糟的人群。 杜雍直呼卧槽，当机立断下，猛提一口真气，往大门口蹿去。 “追呀！” 笛狂和笛霸同时大喝一声，紧随其后。 很多人跟了出去，眨眼间，大堂里的人就消失了九成，立刻安静下来。 掌柜的暗自松了一口气，对那四个官兵拱拱手：“几位差爷，今晚的情况猝不及防，小店当真是无能为力啊！” 官兵摆摆手：“掌柜的无需自责，你顾好店里的秩序，我们去追。” 掌柜的嗯了一声：“几位差爷，你们一定要把杜骑尉救回来呀！” 四个官兵点点头，追出客栈，消融在夜色中。 掌柜的慢慢来到楼下，对还没走的客人拱手道：“诸位客官，今晚的住宿费会退给大家，明早小店请大家吃早餐，还请原谅则个，小店真的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剩下的客人们都颇有风度，言称不要紧，但此时没了睡意，索性坐下聊天。 掌柜的见状，就吩咐伙计们上酒菜，然后和客人们一起聊天。 此时的杜雍刺激又紧张，追他的人能有几十个，而且都是高手，若是不小心被逮住，分分钟就会被撕成碎片。 杜雍的状态很好，凭他的轻功，逃命只是小菜一碟，但他并不甘心就这么逃跑，最起码要给笛狂和笛霸来上几斧子，还要杀上几个贪婪之辈，让他们明白杜某人不是好惹的。 思考间，杜雍已经蹿出了镇中心，穿过一片小树林，跑向西面的大山。 后面的人还是穷追不舍，很多人掏出了夜光石挂在胸口，甚至还有人点燃了火把，立马将漆黑的夜空照亮。 “杜小子吃了毒药，暂时没法聚气，现在就凭着一股子气力在跑，赶紧追呀！” 笛狂扯着嗓子解释杜雍的情况。 笛霸打鸡血：“谁追到就是谁的，我们兄弟二人带他去领赏，决不食言！”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让追击大军心潮澎湃，加大力气追击。 就在此时，前面出现一个长满了茅草的坡地，杜雍往前一跳，钻入茅草中，玩命狂奔，眨眼就蹿出去十几丈。 茅草颇为干枯，但是还没倒，依然树立的笔直，将杜雍的身体完全遮住，只能从茅草的动静判断他的位置。 追击大军都不怂，纷纷往前一跳，跳下去之后才发现不对劲，原来这个坡地非常的陡峭，很多人都没站稳，在茅草里打滚子，皮肤被刮的生疼，还有些人脑袋撞在石头上，眼冒金星，还没爬起来就被其他人踩在了脚下。 火把点在茅草上，很容易就点燃，被夜风一吹，火势迅速往四周蔓延。 骂娘声此起彼伏。 笛狂站起来，到处都是黑影和大火，更要命的是，杜雍不知道钻到了哪里。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笛霸心中大怒，狠狠道：“不要慌，不要乱，都找找看！” 笛霸想稳定军心，但事与愿违，就在此时，破风声起。 三根雷管来袭，引线闪烁，哧哧作响。 笛狂首先反应过来，跳到一边，但中间的人没那么好运气。 轰、轰、轰！ 随着三声巨响，追击大军被炸的鸡飞狗跳，哀嚎四起。 杜雍那嚣张的声音传来：“爽不爽？” 笛霸破口大骂：“杜雍小儿，有种你不要跑！” 杜雍呵呵笑道：“我没跑啊，在埋雷管呢，你们追过来的话，千万要小心点，火这么大，随时会爆炸的。”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追击大军踌躇不前。 这么多人，竟然拿一个杜雍没方法，传出去肯定会笑坏别人的大牙。 笛狂很冷静：“大家不要信杜小子，他带不了那么多雷管的，就几根而已。” 笛霸立马附和：“是啊，追出来的时候，杜小子才刚穿好衣服呢。” 追击大军振作起来，重整旗鼓，朝杜雍发声的方向追过去。 杜雍悄悄往左边走了一段距离，蹲在地上，用手抓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和衣服上，把大斧子收进仓库里，掏出夜光石挂在脖子上。 等追击大军跑出火海之后，杜雍深吸一口气，轻轻跟了过去，走在最末端，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入了队伍。 不多时，追击大军就来到了平地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衣服褶皱不已，狼狈异常。 转身看着坡地上的大火，众人都大感憋屈，同时又觉得有些庆幸，本来有八十几个人，现在已经减员了十几个，不是被踩死的，就是烧死的。 坡下有两条小路，左右各一条，而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笛狂举着火把，先看了看两条小路，发现没有痕迹，沉声道：“进树林！” 笛霸有些头皮发麻：“树林这么宽，怎么找啊？” 笛狂想了想：“那就分头行动！” 有些人打退堂鼓：“还是别找了吧，这一带树林很深的，里面有很多野兽。” 还有个嘲讽的声音：“笛狂兄，早让你分我们四万两，你不干，这下人跑了吧？” 笛狂和笛霸愤怒地看过去。 正是客栈那三个吐烟的黑衣人，毫不畏惧地和笛狂笛霸对视。 笛霸狠狠道：“三位老兄，你们想重新打过吗？” 三个黑衣人都冷笑，环视众人，认真道：“众位，杜雍逃掉已成定局，你们参与追杀，肯定都会被朝廷的通缉。不如戴罪立功，将这两个圣丹门的狂徒拿下。” 笛霸和笛狂都吓了一跳，做防御状，笛狂沉声道：“不要听他们三个瞎咧咧，这么多人，有谁记得清呀？朝廷怎么通缉？” 领头的黑衣人冷哼道：“在场的都是住客栈的，谁能躲过去？那个掌柜的为了撇清关系，肯定会向官府报案，详细描述大伙儿的长相。现在圣丹门造反，只要拿下他们两个，就能立大功，朝廷不仅不会通缉，还会嘉奖。” 这帮人没什么立场，跟着利益走，瞬间就被说动，都看向笛霸和笛狂。 领头的黑衣人顺势一指：“杀了他们！” “杀！” 众人挥着武器围上去。 笛狂和笛霸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想都没想，往树林里猛蹿。 站在最末端的杜雍想不到事情会如此发展，险些笑出声来，伸手按摩了一下发酸的脸颊，跟着大队伍杀进树林。 笛狂和笛霸的轻功都不错，但他们并不熟悉地形，加之树林难走，到处是灌木和茅草，所以跑起来非常狼狈。 接下来的节奏是追追打打。 笛狂和笛霸杀了好几波狠的，也猛逃了好几次，但就是摆脱不了大队伍。 而且这个林子里真的有野兽，除了花豹和熊瞎子，竟然还有鬣狗群，它们闻着血腥味，跟在大队伍的后方或者侧方，时不时突袭一下，咬住了就不松口，扯下一块肉才会罢休，凶残无比。 杜雍是最轻松的，好生躲避鬣狗，看到受伤的人，就偷摸补一掌。 天边鱼肚白的时候，战斗还没结束，笛霸和笛狂还没死，而追击队伍只剩十来个人，也就是说晚上战死了近七十个，大多数都是被杜雍偷摸干死的，积分哗哗往上涨。 除了杜雍之外，所有人都已经上头，忘记了生死。 好消息是，鬣狗群已经散去。 笛霸和笛狂浑身是血，跳到大石头上，怒吼道：“再来呀！” 那三个黑衣人也没死，纷纷大吼：“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其他人稍微冷静下来，往旁边一扫，这才发现只剩十来个人，心中大惊。 杜雍扯着嗓子附和：“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大家纷纷看过来，终于看清楚是杜雍。 “……” “……” 好半晌都没人说话，纷纷傻眼。 杜雍就跟二愣子似的，咧嘴一笑：“看我看什么？戴罪立功呀，我会你们请功的！” 笛狂的眼睛几乎要冒火：“你一直跟在队伍里？” 杜雍嗯了一声，然后歪着脑袋，以很气人的语气说道：“我怕野兽嘛，所以跟在队伍里。有什么问题吗？” “噗！” 笛霸当场就吐了一口血，身上的刀伤也崩开，疼痛难当。 杜雍扫视一圈，淡淡道：“怎么还不动手？” 那三个黑衣人首先反应过来，领头的黑衣人笑道：“杜骑尉，我们真的能戴罪立功？” 杜雍点头：“当然能，圣丹门的人，连审都不用审，宰掉就好。你们三兄弟赶紧出手，我可以原谅你们向我喷毒烟的罪过。” 说到这里，看向其他人：“至于你们，追我只是受了蛊惑而已，罪名不大，你们接着又追杀了笛狂和笛霸，可以相互抵消，所以没事的，都回家去吧。” 众人讪讪问道：“杜骑尉，真的没事吗？” 杜雍拍拍胸口：“当然没事，不过以后要注意点，不要随意遭人蛊惑。” 众人大喜，朝杜雍拱拱手，这就要离去。 笛狂大喊：“都别走，你们真的不想拿杜雍发财吗？” 众人又停下了脚步，看着杜雍，有些犹豫，当真是乌合之众。 杜雍心中暗骂，冷然道：“再不跑，全都得死！” 笛霸赶紧道：“别听杜小子的，他吃了毒药，没法聚气，现在是外强中干。” 轰！ 杜雍抬手就是一掌，将最近的人击飞，掌力之横，令人叹为观止。 “跑啊！” 大伙儿哪还忍的住，撒开腿子狂飙，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杜雍收回右掌，斜眼看着那三个黑衣人。 领头的黑衣人立马拱手，认真道：“杜骑尉请放心，我们三兄弟必定全力出手，不拿下笛狂和笛霸誓不罢休！” 杜雍走到一棵大树边上，用背靠着。 领头的黑衣人大手一挥，沉声道：“兄弟们，让杜骑尉看看咱们的诚意！” 其他两个黑衣人大声回答：“没问题！” 笛狂和笛霸对视一眼，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们损耗巨大，就算能打赢眼前这三个黑衣人，也打不过杜雍，杜雍刚才那掌实在是太过惊艳，登楼境是没跑的，而且状态甚好。 如此年轻的登楼境，世所罕见。 笛狂心中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杜雍吃下丹药之后，根本就没中毒，这一路都是装的，他甘愿当人质就是觉得好玩。 第302章 触发 杜雍看着眼前的乱斗，心中感慨不已。 登楼境之间的殊死较量较量，当真是精彩，尤其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 眼前这五个人，都是登楼境，眼下在二对三。 笛霸和笛狂是师兄弟，默契不在话下，他们都是使笛子，舞起来令人赏心悦目，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那么的飘逸，但又不失威力，每一下都带着雄浑的劲气，令人防不胜防。 而那三个黑衣人显然是多年的老搭档，默契程度也不差，最关键的是，他们三个有一套精妙无比的联击之术，呈三角形站立，可随时换位，相互帮忙防守。 仅仅交换了百来招，战圈内就再没有平整的地方，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就连那块巨大的石头都被劲气炸的支离破碎。 目前看来，三个黑衣人稍微占了上风，他们很聪明，并不贪快，而是稳稳的消耗。 按这个趋势下去，笛狂和笛霸若是不逃，迟早要被活活耗死。 杜雍心中又有些庆幸，若是这五个人联手，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逃命。 但江湖嘛，很多时候都是利益至上。 三个黑衣人昨晚向杜雍喷毒烟，现在帮杜雍围攻笛霸和笛狂，看似反复无常，其实正常，都是因为利益。 笛狂和笛霸也是一样，他们抓了杜雍之后，不仅忍了杜雍的臭脾气，还要时时防止杜雍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也是因为利益。 “三位毒烟哥，再加把劲！” 杜雍淡淡喊了一声，扭了扭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大树上。 三个黑衣人听到杜雍的声音略有不满，赶紧加大了攻势，进一步压制笛霸和笛狂。 打到现在，五个人都已经接近了极限。 领头的黑衣人心中非常恼怒，试探道：“杜骑尉，你不出手玩玩？” 杜雍淡淡道：“我出手的话，还算你们立功吗？便宜也不是这么捡的吧？还是说，你存心把本骑尉当冤大头？” 领头的黑衣人赶紧道歉：“我只是说说而已，杜骑尉勿恼！” 杜雍继续：“想洗清向我喷毒烟的罪名，那就尽快干掉笛霸和笛狂。要我出手也可以，你们得额外付出代价。银子我可以不要，就算你们三兄弟欠我杜某人一个人情，如何？” 领头的黑衣人心中一喜：“可以可以，我们欠人情，杜骑尉可以随时找我们做事。” “唉！” 杜雍没那么痛快，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我能相信你们吗？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也没什么筹码做担保呀！” 领头的黑衣人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我们是曲氏三雄，说话算话！” “你们就是曲氏三雄？” 杜雍眼神一亮，这个组合他听杨进说过，曲家三兄弟，在绿林颇有名声，常活跃于乾州和漠州的交界地带，曾今传过劫富济贫的名声，其实不是那回事，他们就是想发财，不过做事颇讲究，很少听他们赶尽杀绝，也没听他们欺负妇孺。 总体上来说，曲氏三雄不是好人，但也说不上穷凶极恶。 听杨进说，曲氏三雄确实精通联击之术，其中农曲老大以掌法出名，掌风打出去的时候，会有空间扭曲的感觉，非常奇特。 领头的黑衣人沉声道：“我们就是！” 杜雍站直身体，走近战圈少许，将三个黑衣人的脸貌牢牢记在心里，突然道：“曲老大，你干嘛总用拳头，打几掌看看？” 领头的黑衣人目露难色，但是咬咬牙，用力轰出了几掌。 饶是杜雍离了一段距离，仍能感觉到空间扭曲，中间还有一股吸力，确实惊艳，这个领头的黑衣人应该就是曲老大。 笛霸和笛狂离的近，非常难受，鼻子和眼睛变形，身体微微向前倾，脚步踉跄，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往中间扯。 曲老大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怪不得不用掌，敢情掌法消耗很大。 轰！ 杜雍抬手一掌，轰在笛霸的肋处，这个掌风就比曲老大的要猛很多，当场将笛霸击飞。 笛霸抛飞的过程中，杜雍身形一闪，右脚闪电般踢向笛霸的后腰，随着擦咔一声，笛霸嘴中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嘶，落在地上抽搐不已，没几下就失去了呼吸。 “师弟！” 笛狂大吼一声，双眼赤红无比，这就要找杜雍拼命。 杜雍看都没看，抬手又是一掌，方向明明歪的离谱，却正中笛狂的胸口。 看着倒飞出去的笛狂，曲氏三雄都吞了吞口水，心中大骇，杜雍的掌风怎么会拐弯的？这也太可怕的吧？ 曲老大首先反应过来，冲到笛狂落地的地方，伸出右脚狠狠踩住笛狂，恭敬道：“杜骑尉，要不要弄死这厮？” 杜雍慢慢走过来，淡淡道：“还能活吗？” 曲老大蹲下来看了看，见笛狂已经面色如纸，又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回杜骑尉，他最还有多半刻钟。” 杜雍微微点头，没再理会笛狂的事，而是扫视着曲氏三兄弟：“你们三个给杜某人记着，欠我两个人情，因为我出了两掌，有问题吗？” 曲老大赶紧摇头：“没问题，没问题，杜骑尉随时可以找我们做事。” 杜雍冷冷道：“今后小心点，若是还没帮我做事就死掉，我会去刨你们的祖坟。” 曲家三兄弟神情一滞。 杜雍脸色一沉，抬起右掌，淡淡道：“很生气？” 曲家三兄弟同时摇头，生怕杜雍发飙，他们已经到了极限，绝对顶不住杜雍的掌风。 杜雍冷哼一声：“跟你们摊开说，是杜某人敞亮。” 曲老大陪着笑脸：“杜骑尉的大度，我们三兄弟没齿难忘！” 杜雍看着曲老大，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淡淡道：“早听说曲老大的掌法很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曲老大略微弯腰，谦虚道：“跟杜骑尉的掌法相比，我的掌法只是一般般。” 曲老二和曲老三深以为然。 杜雍笑了笑，疑惑道：“我很奇怪，曲二哥和曲三哥怎么不以掌法闻名？” 听到杜雍的称呼，曲老二和曲老三都吓了一跳，赶紧摆手：“杜骑尉切勿如此客气，您叫我们曲二和曲三便成，江湖上就是这么称呼的。” 杜雍嗯了一声，继续看着他们，想听个解释。 曲老大解释：“杜骑尉，我的掌法是多年前一个神秘的老人家传授的，说是缘分，老二和老三的也想学来着，但是体质不符，没法学。” 杜雍轻笑道：“看来你运气不错啊！” 曲老大叹了一口气：“这套掌法其实聊胜于无，非常损耗真气，只能当奇招。” 顿了顿，小心问道：“杜骑尉，那接下来？” 杜雍没再细究掌法的事情，问道：“怎么联系你们？” 曲老大回道：“我们三兄弟的老巢在乾州和曲州的交界处，有个曲家庄，有些小名气，杜骑尉稍微派人打听就能发现。” 杜雍微微点头，轻轻挥手：“赶紧走吧，等会儿官兵可能会过来。” 曲家三兄弟同时拱拱手，弯着腰往后退，退出一段距离之后，转身狂奔。 杜雍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他之所以放过曲氏三雄，当然不是大度，想利用他们做事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他想要曲老大的掌法。 掌法的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 这个掌法能扭曲空间，让杜雍想起了上古邪派八支中的逆行派。 逆行派……顺为贱，逆为贵，功法逆转，空间扭曲，最终破空而去。 对于探索上古邪派八支，杜雍一直很有兴趣。 曲老大口中那个神秘的老人家，或许就是逆行派的人。 笛狂还没死，杜雍蹲下来，感慨道：“笛狂兄，还有什么遗言？” “呸！” 笛狂用尽全身力气，往杜雍吐了一口唾沫，但被杜雍轻松躲过。 杜雍轻叹道：“其实咱们之间并没有仇怨，各为其主而已，我为朝廷，你为圣丹门。现在你成了这么模样，我不想折磨你，若是没有遗言的话，我给你个痛快，而且承诺把你们师兄弟葬在这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总比葬身兽腹强吧？” 笛狂听说不用葬身兽腹，眼中微微一喜，嘴上还是冷冷道：“你会那么好心？” 杜雍索性坐下来，给他输了一手真气，笑道：“看来不谈个条件，你不会相信。说说吧，你有什么筹码？” 笛狂有了真气支持，脸色好了少许，没有亮筹码，而是好奇道：“我有些想不通，你为何那么痛快的放过曲氏三雄，你不会真以为他们会为你做事吧？” 杜雍摊摊手：“我和曲家兄弟并没有死仇，留一线也无妨。他们念我的好，就算我赚的，他们不念我的好，我也没什么损失。” 说到这里，杜雍长叹一口气：“你们三师兄弟的实力稳压曲家三兄弟，还有圣丹门当靠山，然而你们的下场却比曲家三兄弟惨的多，你就没有想过其中的问题吗？” 笛狂冷冷道：“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杜雍话锋一转：“我若治好你的内伤，再给你一个为我办事的机会，你干不干？” 笛狂神色一怔，显然没想到杜雍会这么说。 杜雍继续：“刚才说过，咱们之间并没有仇怨，只是各为其主。你师兄笛魔被我打伤，你师弟笛霸被我一掌轰死，都是因为立场不同。” 笛狂的脸色阴晴不定，想了很久，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杜雍很直接：“我想要你们吹笛子的方法，就是能控制大鳄鱼的那种方法。” 笛狂摇头：“那个方法不是我们师门的，而是圣丹门传的，我师兄会，我不会。而且圣丹门现在已经没有大鳄鱼。” 杜雍笑了笑：“既然如此，那笛子就作罢。不过我还想一句，笛声能控制僵尸吗？” 笛狂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控制僵尸那一块，通常是灭魂宗负责。” 杜雍啧啧道：“圣丹门造僵尸，灭魂宗控制僵尸，看来两派真是亲密无间啊！” 笛狂点头：“无论其他六支的立场如何，灭魂宗和圣丹门总是一起的，千年以来，这两支就没闹过别扭，关系可用牢不可破来形容。” 杜雍来了兴致：“看来你对邪派八支很熟悉呀，能不能具体谈谈？” 笛狂沉声道：“不是邪派八支，而是圣派八支。邪派是污蔑，是强加的蔑称。” 杜雍哂道：“没记错的话，你师弟曾说过，你们三师兄弟加入圣丹门只是相互利用而已，现在你为何这般维护？” 笛狂语塞，只能冷哼一声。 “行！” 杜雍笑了笑，没再计较：“圣派八支就圣派八支吧，能不能具体谈谈？” 笛狂暗提真气，发现经脉碎的不成样子，冷然道：“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法治好我！” 杜雍长身而起，淡淡道：“对不起！我不会再逼问你的筹码，还会好好安葬你。” 说完走出一段距离，捡起两把大刀回来，将一把抛给笛狂，将另一把折弯，选了块平地，这就开始挖坑。 笛狂拿着刀子，见杜雍挖的很认真，长叹道：“杜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杜雍笑道：“首先是杜雍，其次是杜家人，然后是公门人，再就是江湖人。” 笛狂再问：“你以自身换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是因为哪个身份？” “杜雍！” 杜雍回答的毫不犹豫。 笛狂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和我想的不一样！” 杜雍笑了笑，继续挖坑。 笛狂握紧刀子，认真道：“杜公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最好学点化妆术，出门的时候可以化妆成中年人。你太年轻，样貌太好认，实力又硬，过于惹眼，这种人总会伴随危险。” “我会注意的！” 杜雍点点头，咧嘴一笑：“谢谢你的提醒！” 就在此时，辅助来了任务：【面具任务！在江湖的公共场合露脸并放大话，公然挑衅圣丹门等造反势力，引发轰动三次，可得到系统物品，换脸面具。】 杜雍心中一喜，想不到笛狂竟然能触发一个任务。 好久没来任务，还以为任务系统坏了呢。 换脸面具是个什么东西？ 杜雍正琢磨着呢，刀子拉动的声音响起，笛狂抹了脖子。 看着闭上双眼，嘴角挂着笑意的笛狂，杜雍深深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收慑心神，加快了挖坑的速度。 第303章 喊话 埋掉笛狂和笛霸之后，杜雍坐在草地上休息了一阵子，身上的汗臭味和血腥味有些上头，遂起身去寻找水源。 没走多远便找到一口泉眼，冒着热气，小泉镇果然名不虚传。 泉眼喷出来的水是滚烫的，就这么洗的话无异于褪猪皮，不过泉水流向了一个小水潭，水潭里的温度刚刚好。 花了大半刻钟，杜雍好好洗了个澡，将浑身的污垢全都清洗干净，只觉神清气爽。 用真气烘干衣服和靴子，仔细穿好，哼着小曲儿，原路返回。 路上死了七十多个人，但现在只剩破破烂烂的衣服，可见都葬身在了兽腹。 这些人本来不用死的，但都是因为贪心才落的如此下场，杜雍暗骂一声活该，从仓库里拿出斧子抗在肩膀上，随时留意野兽。 杜雍在衣服里翻翻找找，倒是找到了很多银票。 来到昨晚那个陡峭坡地的时候，发现有很多人站在坡地上四处眺望，都穿着官兵制服。 “杜骑尉？” 有个官兵刚好看过来，看到了杜雍，赶紧大喊。 其他人听到声音后，都看过来。 “是我！” 杜雍掏出牌子展示了一下，淡淡道：“怎么现在才到？” 众人的级别都比杜雍低，纷纷跑下坡，解释道：“回杜骑尉，昨晚这个坡地的火太猛，很快就蔓延到了附近的三个谷地，有很多住户来着，我等只能先去搭救百姓。” 杜雍明白过来，担忧道：“百姓怎么样？” 众人回道：“房子周边都挖了防火沟，所以百姓都没事，只是受了惊吓，谷地里有些经济作物被大火烧的七七八八，损失不小。” 杜雍有些惭愧，轻咳了两声：“对于这种，川宁县县衙历来是怎么处理的？” “会有一定的补偿，但应该不会补偿全部，因为最近县里的财政很紧张。” “这样啊！” 杜雍微微点头，想了想，掏出一把银票：“这次是我的错，大概五千两，够不够补偿？” 众人看到那么多银票，都愣了一下，纷纷摆手：“杜骑尉，怎么会是您的错呢！这明明就是圣丹门和江湖悍匪的错。再说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呀！” “不是我的钱，是从尸体里搜来的。” 杜雍解释，然后把银票塞到一个看着挺憨实的中年官兵手中：“交给你，补偿要到位，剩下的就请弟兄们喝两杯酒。” 憨厚的中年官兵见杜雍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得接下银票，躬身道：“杜骑尉请放心，补偿的事定然会办的漂漂亮亮。” 杜雍淡淡道：“最好办的漂亮，我喜欢到处逛，指不定哪天又会逛到这里来，到时候我会找附近的百姓聊天的。” 众人神色一凛，知道杜雍没开玩笑，当即再度保证会把补偿的事情办好。 憨厚的中年官兵问道：“杜骑尉，笛霸和笛狂呢？” 杜雍呵呵笑道：“死了呗！” 众人神情大讶：“真的吗？” 杜雍解释：“昨晚总共有八十几个人追我，除了笛霸和笛狂之外，还有曲氏三雄，剩下的都是些贪财的狂徒……” 众人再度大讶：“曲氏三雄？” 都听说过曲氏三雄的名声，那是绿林出了名的狠角色。 杜雍继续：“曲氏三雄是义士，他们三个在路上帮我杀了很多狂徒，到早上的时候，他们又帮我拖住了笛霸和笛狂，所以我才能轻松拍死笛霸和笛狂。” 众人啧啧称奇，不过又觉得合乎情理，若是没有曲氏三雄帮忙，杜雍怎么可能会没事。 杜雍看了看天色：“你们忙，我得回乾州城，免得家里担心。” 众人拉住：“杜骑尉，是不是去县里解释一番？没别的意思，因为昨晚的事情还挺大的，若是没有解释清楚，百姓可能会恐慌，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杜雍想了想：“也罢！” 众人一合计，留几个人去补偿百姓，剩下的人簇拥着杜雍回到小泉镇。 昨晚的事情，在小泉镇传的沸沸扬扬，杜雍回到镇上之后，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 “杜骑尉，您没事吧？” “杜骑尉，笛狂和笛霸呢？那些追杀你的悍匪呢？” “杜骑尉，能和我们说说昨晚的事情吗？” “杜骑尉……” 看着满脸八卦的吃瓜群众，杜雍有些无奈，只能提气跃到一处阶梯上，压压手。 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杜雍清了清嗓子：“首先多谢各位的关心。其次杜某人要道个歉，昨晚扰了大家清梦。第三杜某人要在此处宣扬一下乾州总管府的决心，对于圣丹门等造反势力，总管府向来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格杀勿论。” 大家立马鼓掌，杜雍虽然年轻，但说话有股子气势，令人信服。 杜雍再度压压手，等场面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沉声道：“笛狂和笛霸已经死于非命，都是被杜某人亲手拍死的。至于其他那些跟着追杀杜某人的悍匪，战死超过九成，剩下几个落荒而逃。我知道你们都很惊讶，不相信本人有那种战斗力，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昨晚曲氏三雄及时反省，加入我的阵营，所以我才能大获全胜。” 听到这种合理的解释，大家立马恍然大悟。 杜雍想起了辅助的面具任务，举起右臂，大声道：“杜某人在此放个话，往后和圣丹门等造反势力不共戴天，见到他们就会往死里干，绝不二话。众位父老乡亲可以帮我放话出去，随时欢迎圣丹门的杂种去寻杜某人，偷袭或正面，单挑或群挑，任他们选择，杜某人何惧之有？” “好！” 大家的情绪立马被煽动起来，大声喝彩，用力鼓掌。 杜雍有些上头，继续喊道：“想必众位父老乡亲都已经听说过小道消息，杜某人之前成了笛霸和笛狂的俘虏。事情并不简单，笛霸和笛狂不敢和杜某人刚正面，于是就抓了两个小女生，威胁杜某人跟他们走，否则就杀了那两个小女生，杜某人没办法，只能答应。父老乡亲们，你们说，圣丹门是不是卑鄙无耻？是不是猥琐下贱？是不是小人行径？” “卑鄙无耻！” “猥琐下贱！” “小人行径！” 所有人学杜雍举起右臂，大喊大叫个不停，喊得面红脖子粗。 几个官兵面面相觑，杜骑尉搞煽动有一手啊，几下就挑起了大众的情绪，若是在战场上，绝对是个优秀的先锋将。 杜雍非常开心。 因为辅助来了提示：【面具任务，公然挑衅圣丹门等造反势力，成功引发轰动一次，还有两次就能完成任务。】 “谢谢，谢谢！” 杜雍双手合十，往四面欠身，好像一个演说家。 跳下台阶，杜雍对那几个官兵吩咐：“找几匹马，这就去县衙！” 几个官兵点头，很快就找来了几匹马。 翻身上马，挤开人群，上官道狂奔。 到了县衙之后，杜雍见到了川宁县的县令，诉说了昨晚的事情，县令命人贴出告示，还邀请杜雍在县衙休养几天。 杜雍想起川宁县还有柳老板的财产没拿，就顺势答应在县衙休养。 消息传的很快，杜雍才休养了一天，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联袂而来，看到安然无恙的杜雍之后，不免有一番欣慰和唏嘘。 大黑非常好奇：“公子，你真的和曲氏三雄联手？” “联手个屁！” 杜雍笑了笑，详细解释了一番。 大家听完之后，都哈哈大笑，大赞杜雍机智。 贺老三感慨不已：“公子你混进追杀大军，那些人暴徒竟然没发现，都昏了头吧。” 杜雍笑道：“你还真别说，他们被大火一烧，被雷管一炸，还真是昏了头。” 杨进疑惑道：“公子，你放过曲氏三雄，甚至宣扬他们为义士，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为何要公然挑衅圣丹门？” 品玉人也疑惑地看着杜雍，这是嫌不够刺激吗？ 杜雍淡淡道：“我就算不挑衅，圣丹门也不可能放过我，索性给他们一点愤怒，顺便也给我自己多点压力，因为接下来平州和乾州不可能有安稳的日子。我在乾州当骑尉，没法独善其身，倒不如搞的轰轰烈烈。” 大黑拍了一下桌子：“公子说的是，就是要让圣丹门丢面子，最好把曾灭夫引过来。” “曾灭夫是谁？” 杜雍抓着脑袋，他从没听过这个人，名字挺古怪的。 杨进解释：“就是曾舵主嘛！” 杜雍恍然大悟：“怎么起这么个名字？肯定不是他老爹起的。” 杨进笑道：“圣丹门的高层，多半都是收养的孤儿，怎么可能有老爹嘛。” 品玉人沉声道：“孤儿是孤儿，但不是收养的，而是故意杀掉全家，这叫斩尘缘，所以圣丹门的核心人物几乎没有情感。像笛魔、笛狂、笛霸这种半路入伙的，多少会有点人情味，所以他们是没法进入核心层的。若是曾灭夫找上门来，手段肯定会更加残忍，别说是清瑶姑娘和菱菱姑娘，就算是公子养的小动物，他都会试着去绑架，把它们肢解之后，托人送给公子。” 大黑和贺老三听的头皮发麻。 杨进也是眉头大皱，果然是邪派。 杜雍啧啧道：“品玉，你说的我都有点害怕呀！” 品玉人轻叹道：“我是以前听柳老板说的。” 杜雍收慑心神，长吐一口气：“找个时间，去取柳老板的财产，然后回乾州。” 贺老三和大黑又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杜雍又问道：“这两天，你们有没有去看望聂总管？” 杨进摇头：“聂总管的府邸戒严，等闲之人是不能进去的。不过我们听高潜说，聂总管已经可以自我疗伤，再过两个月，应该能痊愈。” 杜雍称奇不已：“那么重的内伤，两个月就能痊愈，是不是真的？” 杨进笑道：“高潜说的信誓旦旦，不由得不信，这或许就是晋灭五重的厉害之处吧。” 杜雍微微点头，感慨道：“都是晋灭境，笛魔和张破城怎么就差那么多？” 杨进不屑道：“笛魔摆明是吃药吃上去的，至于张破城嘛，应该是吹了牛皮，怎么能和聂总管相提并论？” 品玉人点头：“我也觉得张破城没有晋灭境，最多是刚到晋灭境，凭着花里胡哨的幻影腿赚了些许名声。” 就这么聊着闲话到傍晚，吃过晚饭后，杜雍趁着夜色，带着大伙儿出了县城。 柳老板的财产有三个地方，都是黑市附近。 杜雍一行五个人，坐着双骑马车，带了很多大麻袋，都兴奋不已。 非常顺利，三处地方都没有人，东西都在密室里，看似鸡贼，却便宜了杜雍，没费吹灰之力就将财产尽数拿光。 黄金和白银很少，多数都是精美的玉器，还有个青铜盒。 “啧啧！” 杜雍拿起那个青桐盒子，非常惊讶：“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铜盒吗？是不是赝品？我听说这玩意造假很厉害的？” 青铜盒的传说大家都听过，是上古大贤留下来的，里面藏有宝贝，因为售价非常昂贵，所以赝品事业在所难免。 这个盒子长二尺，宽一尺，高五寸，看着挺古朴，确实像藏了宝贝的样子。 品玉人接过去仔细观摩了一番，苦笑道：“公子，这玩意我还真看不明白，不过柳老板既然把它藏在这里，应该不是假的。” 大黑拿过去看了几圈：“怎么没有开启的地方？严丝合缝的。” 贺老三沉声道：“想打开青铜盒，需要特殊的手法，岂会让你轻易看出来？” 大黑哂道：“什么特殊的手法，这么小个玩意，我一锤子就把它锤烂。” 贺老三吐槽：“那柳老板为什么不锤？据传闻，青铜盒有个说法，叫等候有缘人，暴力破开会把里面的宝贝毁掉。” 大黑皱着眉头：“说的这么玄乎？是不是真的？” “我也听过这个说法。” 品玉人点头，回想一番，缓缓道：“曾有人在古墓里挖了个青铜盒，打不开，他突发奇想用自己的血淋上去，然后盒子就顺利开启，里面藏着一颗超大的七彩珠子，卖出去一辈子都没吃完，儿子和孙子接着吃。” 杜雍哑然失笑：“这什么啊？滴血认亲吗？” 品玉人指着青铜盒的缝隙：“公子你看，这些都是黑色的血迹，说明柳老板淋过血，说不定不止他自己的血，还淋过别人的血。” 杜雍仔细一看，还真是血迹，轻笑道：“我不搞那一套，拿回去慢慢研究。” 第304章 牌子 带着丰厚的财富回到县衙后，正是四更天，万籁俱静。 杨进等人将东西放好，各自回房歇息。 杜雍的精神还很饱满，盘腿坐在床上，抱着那个青铜盒研究，左看右看了小半个时辰，没找到任何开启的线索。 “他大爷的，这就是一块砖头吧！” 杜雍有些气馁，暗自腹诽，越看越像砖头，青铜砖头。 他咬咬牙，从腰间抽出短刀，准备切开。 想了想，杜雍没着急动手，在心中询问：“呼叫辅助，这盒子怎么开？” 辅助的声音立刻响起：【不知道！】 杜雍被这干脆无比的声音噎的不轻，干笑了两声，继续问道：“那这玩意是不是真的？你能不能帮忙鉴定？” 过了半晌，辅助回答：【是上古时期的东西，至于里面装了什么，并不清楚。】 “哦！” 杜雍敲着脑袋，放弃了用刀子切开的打算，既然是上古的东西，那不能乱来。 突然心中一动，杜雍伸出右掌，按在青铜盒的顶部，缓缓发功。 真气自掌心发出去，触到青铜就四散，只引起了微微的震荡，没啥特别的。 杜雍深吸一口气，调动混合真气继续自掌心发出去，有点奇怪，混合真气触到青铜之后，犹如泥牛入海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丝毫的震动都没有。 “咦？” 杜雍赶紧将青铜盒放下，喃喃自语：“这盒子能吸我的混劲呀！” 辅助的声音又想起：【这种上古的东西最好不要乱来，很容易出事。】 杜雍很不甘心：“盒子里面摆明有古怪，说不定是什么大宝贝，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辅助立马道：【努力做任务，说不定会得到开启青铜盒的方法！】 “是吗？” 杜雍眼神一亮，心中生出了希望，又问道：“抽奖能抽到开启的方法吗？” 辅助没有回答，看来是抽不到。 杜雍耸耸肩，不着急，慢慢来吧。 将青铜盒放进仓库，往床上一倒，开始睡觉。 第二天清晨，早早用了餐，告别县令，坐马车回乾州城。 县令想派人护送，被杜雍拒绝，不过出城的时候，碰到了乾州城过来的精锐小队，是聂青云特地派来的。 杜雍自是一番感谢，然后随精锐小队上路。 路上无异常，很顺利回到了乾州城。 刚进城门就引起了轰动，不少百姓前来围观，那架势好像在迎接大英雄。 搞的杜雍莫名其妙，又很不好意思。 “这什么情况？” 杜雍向百姓挥手和微笑致意，觑了个空子，扭头问杨进到底怎么回事。 杨进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在小泉镇大放厥词！” 杜雍哑然失笑：“什么大放厥词？我那叫大义凛然好不好？” 贺老三和大黑与有荣焉：“公子早就成了年轻人的偶像，小泉镇的事情传来之后，各个饰品铺子的雷管都卖断了货呢。” “饰品铺？卖雷管？” 杜雍摸着脑袋，好半晌没琢磨明白。 贺老三解释：“公子的诨号不是雷管狂魔吗，很多年轻人推崇，出门都挂着雷管呢。” 杜雍点头：“这我知道，上次你说过，但饰品铺子是怎么回事？” 贺老三呵呵笑道：“雷管是管制的，自制的土雷又危险，所以干脆做成饰品，雷管饰品，有金有银有玉有铜，任君挑选。” 杜雍很无语，感慨道：“这些商家真他娘的机智呀，我要去收版权费。” 品玉人大笑：“公子若肯收钱，那些商家巴不得呢，商家最喜欢搞噱头。” 回到城北，还没来得及回家，高潜就截住杜雍，往议事大楼领。 “高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啊？” 杜雍跟着高潜走，看着周围的风景，心情颇为舒畅。 高潜回道：“总管大人有令，杜雍回来后，即刻去见。” 杜雍甩了甩袖子，苦笑不已：“这么破破烂烂的，见总管大人多失礼呀！” 高潜笑道：“有啥失礼的，总管大人又不是那种酸究。” 很快就来到议事厅。 聂青云正在喝茶，他刚开完一场有关于怀离县的会议，有些疲倦，脸色不是很好，但看到杜雍之后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总管大人！” 杜雍躬身打了个招呼，抬头看了看聂青云的气色，担忧道：“总管大人，干嘛不歇着？别说脸色非常难看，就连你这呼吸节奏都有些不对，好不容易缓过来，可别又返回去了呀。” 高潜神色一紧，赶紧从角落的柜子里拿出药丸盒，倒了几颗，递给聂青云。 聂青云接过药丸放在桌子上，轻叹道：“那么多事情，我怎么可能歇的住？不打紧的，只是稍微有些疲倦而已。” 杜雍拱拱手，岔开话题：“还未恭喜大人，打跑了穆飞雄呢！” “你小子倒是会安慰人！” 聂青云大笑起来，旋即感慨道：“当时超过一百个人围攻穆飞雄，竟然还是处于下风，这些年我打过很多硬仗我，从未试过那么绝望。” 高潜说好话：“大人何须介怀，整个天下的宗师级高手拢共就那么几个，大人能率队击退穆飞雄足以名震江湖。” 杜雍附和：“是啊大人，穆飞雄什么时候落荒而逃过？我估摸着，穆飞雄这会儿应该躲在哪个角落里没脸见人呢。” “呵呵！” 聂青云明知道高潜和杜雍在故意捡好的听，但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高潜招呼杜雍坐下，并给他倒了一杯绿茶。 聂青云问道：“小泉镇那晚是什么情况？具体说说！我只听了个大概。” 杜雍喝了一口茶，轻笑道：“和传闻中的差不多，笛狂和笛霸暴露了我的身份，惹得很多人想拿我的人头去领赏，大概百来人进了小镇的西山，放了火，点了雷，惹了鬣狗群，乱战到天明，江湖悍匪只跑了五六个，其他的全部死于非命。最后的决战，曲氏三雄帮了我一把。” 聂青云和高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杜雍虽然只是几句话而已，但两人完全能想像那晚的凶险。 杜雍又补了一句：“运气不错！” 聂青云疑惑道：“曲氏三雄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不算超级大恶人，但也称不上好人，他们怎么会反水帮你的？” 杜雍笑着解释：“因为天明的时候，我的状态最好，可攻可追，占有绝对的主动。所以我就和曲氏三雄商量，他们出手弄死笛霸和笛狂，我代表总管府不通缉他们，他们三兄弟一合计，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 聂青云听完之后，虽然还有些许疑问，但大致能接受，就没再细究，只是感慨道：“看来天黑是好打乱战。” 杜雍点头：“大人所言甚是，属下就是占了天黑的便宜，还有鬣狗群，它们是真的嗜血，而且悍不畏死。讲道理，我宁愿跟大鳄鱼单挑，也不愿意对上一群鬣狗。” 高潜笑道：“鬣狗群我有体会，我曾经领教过，咬住了不松口是吧？” 杜雍叹道：“咬掉肉就会松口。有个江湖悍匪直接被咬掉了屁股，真是又恐怖又好笑，我看着心里都在发颤。” 聂青云解释：“小泉镇那一带的山上颇有灵气，所以野兽都非常厉害。” 杜雍岔开话题：“总管大人，接下来什么动作？怀离城应该不好打吧？” 聂青云叹了一口气：“刚才开了会呢，暂时不打怀离城，这是个艰难的决定。” 杜雍愣住：“不打怀离城？那岂不是任由毒蝎帮据地发展？” 聂青云苦笑：“所以说，是个艰难的决定。乾北军团总计三万，调了六千来乾州城，出动三千就能踏平怀离城，但出不了那么多。乾州城乱成这个样子，要留三千兵力在城中维持秩序，剩下三千在城外巡逻，而且城外的三千随时要回到乾北，防止漠州各族异动。” 高潜补充：“蒙济人不按套路出牌，必须多点人防备。” 杜雍拍了下脑袋：“也是哦！” 总是不自觉就忘记了蒙济人，其实蒙济人也是大头，防不胜防。 聂青云沉声道：“不过怀离城暂时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毒蝎帮没什么好名声，就算要发展也只能招那种绿林狂徒，想百姓归心是不可能的。最近有很多百姓举家北上，我们只需做好安置百姓的工作就已能大大遏制毒蝎帮。毒蝎帮想据怀离城壮大，最起码要几个月，而且壮大是一回事，守城能力是另一回事。” 顿了顿，狠狠道：“待我身体好了之后，我会亲自率兵拿回怀离城，让穆飞雄明白精锐大军和杀手群到底有什么区别。” 杜雍和高潜同时感受到了聂青云的怒火和信心，肃然起敬。 喝完一杯茶，杜雍好奇道：“总管大人，说起毒蝎帮，总会说起穆飞雄，但穆飞雄好像不是毒蝎帮的大龙头吧？” “不是！” 这个问题由高潜回答，他显然知道不少：“穆飞雄是执剑长老。” “执剑长老？” 杜雍有些奇怪，追问道：“具体是个什么职位？” 高潜回答：“毒蝎帮是家族事业，主家姓沙，沙家人历来都非常神秘，负责内部事宜。而执剑长老是对外的头面人物，负责拓展、合纵、杀手任务等事情。执剑长老不由沙家人担任，但由沙家人共同推选而出，是终身制的，很特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地位不逊大龙头。” 杜雍恍然大悟，感慨道：“这个沙家挺阴险呀，自家人缩着，让外人冲锋陷阵，穆飞雄不知不觉就当了傻逼呀！” 高潜笑道：“穆飞雄可不是外人，他和大龙头是连襟！” 杜雍咕哝道：“敢情这个执剑长老，是裙带关系呀！” 聂青云和高潜哑然失笑，杜雍嘴中就没有好话，穆飞雄怎么都是错。 杜雍笑了笑，看向高潜：“高大哥，你好像很熟悉江湖的事情？” 对于毒蝎帮，杨进都不怎么清楚。 闻弦知雅意，高潜笑道：“找个时间好好喝一顿，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好吧？” 杜雍点点头，长身而起：“总管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聂青云想了想：“若是有心的话，帮忙维持一下城中的秩序，特别是城南。” 杜雍应下：“没问题。” 高潜就道：“总管大人，要不要派些人手给杜骑尉调遣？” 杜雍赶紧摇头：“不用派人给我，我有自己的雇佣兵。不过能不能搞几块牌子给他们？证明他们是我的雇佣兵，因为有时候进出城不方便，让他们带话也不方便。” 高潜不能做主，看向聂青云。 聂青云笑道：“没有那个规矩！不过看你功劳大，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给巡卫的牌子吧，你需要几块？” “多谢大人！” 杜雍心中大喜，掐指算了算：“十块行不行？我比较怕死，想多带几个高手。” 聂青云哈哈大笑：“那就十块吧，但是你要记住，让他们都规矩点，不要乱搞，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是问。” 杜雍再度感谢，然后郑重保证：“大人请放心，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高潜笑道：“杜骑尉，十个高手，你养的起吗？” 杜雍摇头：“现在没有十个，我先把牌子备着，慢慢招人。至于养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赚钱很厉害的，在小泉镇我就大发了一笔。” “嗯？” 聂青云和高潜都非常好奇。 杜雍随口道：“死了七十多个江湖悍匪，我原路返回的时候，捡了几万两银票，还补助了百姓五千两呢。” 高潜不无羡慕。 跟着高潜去领了十块巡卫牌子，杜雍告辞离去。 回到家之后，菱菱和清瑶立马围上来，看到杜雍浑身破破烂烂，不免一番哭哭啼啼。 “哭什么？” 杜雍把她们按在凳子上坐好，然后转了两圈：“这不是没事吗？” 杨进笑道：“这几天都在哭，小泉镇的消息刚传来，她们就催着我出门，若不是我拦着，她们要亲自去小泉镇。” 菱菱擦了下眼泪：“公子，你真的没事吗？” 杜雍点头：“皮外伤，你们两去准备酒菜，我要好好喝一顿，舒缓神经。” 菱菱和清瑶应下，慢慢退下。 杜雍掏出四块牌子：“你们一人一块，巡卫牌子。”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捞起牌子，大喜道：“公子，我们也成了公门人士？” 杜雍解释：“只算半个公门人士，走后门得来的，注意不要胡作非为，落人话柄。” 贺老三和大黑点头如捣蒜。 品玉人也很开心，拿着牌子，爱不释手。 第305章 闹事 杨进拿起牌子看了几眼，就是正常的巡卫牌子，问道：“总共要了几块？” 杜雍竖起十个手指头，得意道：“十块，我先备着，以后再招几个高手，组个雍家军，那样做起事来就方便的多。” 听到“雍家军”这个名字之后，贺老三和大黑眼神发亮，他们是头一批。 品玉人虽然也很高兴，但比较矜持，将牌子收入衣襟内，轻轻压了压。 杨进笑道：“魏山要留一块呀！” “当然！” 杜雍点头，旋即叹道：“也不知道魏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没有找到妻儿。” 品玉人出言安慰：“放心吧公子，魏兄实力强劲，应该没事的。” “希望吧！” 杜雍嗯了一声，顿了顿，说正事：“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要干大事。” 所有人精神一振，坐直身体，等候杜雍的下文。 杜雍斟酌一番：“总管府众高层已经达成共识，先稳乾州城，再打怀离城，至于具体什么时候打还没有定论。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说到这里，看向杨进：“给大理寺的密信发出去了吗？” 杨进点头：“详细记录了柳老板的狐朋狗友们，全部抓捕的话，够忙活一阵，所以大理寺那边短时间内可以不理。” 杜雍淡淡道：“非常好！” 品玉人好奇道：“公子，您虽然是从大理寺出来的，但现在已经是乾州总管府的骑尉，为何还要帮大理寺做事？” 杜雍笑道：“保持良好关系嘛，探到比较稀罕的消息，顺手给一点就好。而且我以前受了一些特别的关照，需要还人情。” 大理寺鹰组成员的身份还是保密点好，乾州城这一块，暂时只有杨进和聂青云知道。 品玉人不疑有他，笑着点点头。 杜雍摸了摸脑袋：“刚才说到了哪儿？” 贺老三挺机灵，赶紧回答：“说到攻打怀离城之前，咱们雍家军可以做很多事情。” “对对！” 杜雍点了点头，继续道：“首先呢，聂总管给了个任务，命我帮忙维持城南的秩序，还要积极参与重建事宜，这件事涉及了很多平头老百姓，我希望你们高度重视，拿出耐心和爱心。咱们不仅能打击坏分子，还能帮老百姓做实事做琐事。” “是！” 大家轰然应诺，杜雍这么一说，就感觉很神圣，心中不自觉就生出了一种使命感。 杜雍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件事，咱们现在的财产不少，除了大量的银票和黄金，还有很多玉器和原石。玉器和原石这一块，要尽快出手，而且要做的很秘密，事情比较繁琐，由品玉牵头，有没有问题？” 品玉人沉声道：“没问题！” 杜雍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件事，前两件事完成之后，我会向聂总管请示，秘密去怀离城附近打探消息。打探消息只是顺便，其实另有要事，咱们要去幽芒山。” “幽芒山？” 贺老三的眼睛亮起。 杜雍压压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听我说完。幽芒山的主要任务，是帮大黑完成心愿，要把二黑和三黑的尸骨移出来，再选个风水宝地，好生下葬。” 大黑眼睛一红，站起来躬身道：“多谢公子！” 杜雍抬手让他起来，淡淡道：“别客气，早就答应你的嘛，其实已经耽搁了很久。” 大黑站直身体，抹了一把眼睛，咧嘴一笑。 杜雍继续：“幽芒山附近的镇子不是有地摊市场吗，咱们带钱过去，看到好补品就买下，反正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让大家提升实力，实力比钱靠谱。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人死了钱没花完。” 所有人都笑起来，实力确实比钱靠谱，尤其是在当前这种局势下。 等大家笑完之后，杜雍又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咱们去探墓！” 贺老三搓着双手，大笑道：“公子，大豫王朝的贵族墓，注定是雍家军的！” 品玉人好奇道：“大豫王朝的贵族墓？” 贺老三解释：“我们之前去过一趟幽芒山，只是被两条大黑蛇坏了好事。” 顿了顿，大概诉说了上次去幽芒山的事情。 品玉人听的啧啧称奇，眼中尽是向往之色。 贺老三说完，还非常的遗憾：“好不容易搞死一条大黑蛇，竟然被蚂蚁吃掉，依我估计，大黑蛇应该比大鳄鱼还值钱。” 杨进哂道：“还用你估计？大鳄鱼的体型和战斗力，都比大黑蛇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大鳄鱼是养出来的，大黑蛇却是野生的，这点就高下立判。” 贺老三点点头：“也是哦！” 大黑笑道：“当时不是剩了一条吗？不知道还在不在。” 杜雍感慨道：“就算还在，咱们这几个人也惹不起，碰到了能躲开就算家山有福。想想那个毒液我就心有余悸。” 蛇毒吐到人身上，直接让人融化，这谁遭得住。 就在此时，菱菱和清瑶做好了饭菜，端上桌来，大家停止了交谈。 酒菜很丰盛，大伙儿好好吃了一顿，吃了一个时辰才散，很尽兴。 杜雍洗完澡回到房间，本来还想练会儿内功，但多日积攒的疲惫上涌，眼皮子顶不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清早醒来的时候，杜雍感觉疲惫尽去，精神十足，鼻子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左右都有人，菱菱和清瑶，正睡的香呢，嘴角都怪着笑容，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杜雍很无语，又有点后怕，昨晚竟然没发现，半点防备都没有。 若是她们有什么歹心，昨晚肯定得遭殃。 虽然没出事，但杜雍对她们还是不会放松警惕，总感觉她们两个难以琢磨。 杜雍非常小心地起身，但还是惊醒了她们，遂笑道：“不好意思，吵了你们的美梦！不过我真的要说说你们，昨晚我累成那样，你们都不放过我，果然是榨汁姬！” 菱菱啐了一口：“我们是怕你冷，所以给你暖暖，又没做什么。” 清瑶认真道：“公子很奇怪哦，在小泉镇打了那多人，竟然一点内伤都没有。” 杜雍愣了愣，冷起脸子：“你探了我的经脉？” 菱菱起身看向清瑶，哼哼道：“早跟你说了吧，公子不喜欢别人探他的。” 清瑶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啦，清瑶是怕公子有内伤嘛，所以才会出手试探。” 杜雍微微点头：“以后不要那么做，我不是不喜欢别人探，而是我以前受重伤之后，经脉和气海都变的非常奇怪，稍不小心就会遭真气反伤，所以你探我，可能就是在害我。” 清瑶眨眨眼睛：“公子，别生气嘛，清瑶知错，以后会注意的。” 啪！ 杜雍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故意狠狠道：“知道错就好！” 清瑶一点都不害怕，还朝杜雍妩媚一笑：“既然公子没受伤，那要不要……” “要什么！” 杜雍一蹦而起，匆匆穿好衣服，落荒而逃，今天还有事呢。 身后传来清瑶的娇笑声。 ………… 城南正在火急火燎地重建，因为民心安抚还不错，所以秩序大体上还过得去。 小老百姓家里死了人，自然很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生活，所以就拿了总管府的补偿，配合重建就好。 有些人心灰意冷，想出城生活，但现在的形势如此紧张，就算是京城都未必安全，还不如老实待在乾州城。 争论自然也有，主要是城南的各大商家，这些商家当初入驻城南做生意的时候，官府给了不少优惠政策，除了税收优惠之外，还有安全的保障。 现在城南大多数铺子被烧毁，各种货物也被付之一炬，那些商家就拿着协议索赔，损失了多少货物写的清清楚楚，若是如数赔偿的话，总管府要破产好几回。 所有会有谈判，不能商家说损失了多少就算多少，要进行调查，这是个很繁琐的过程，很多商家等不了那个过程，谈判的时候，态度非常不满，拍了桌子，事后还组织人手在街上闹过几回，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躁动。 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总管府没料到会发生这种大事，所以没写进去，现在这些商家闹起来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高潜怀疑，有些商家的背后有黑手操控，故意闹事，就是不想城南安定下来。 毒蝎帮的嫌疑最大，因为毒蝎帮现在据怀离城发展，需要时间，乾州城的安定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 “所以说，你想让我揪出所谓的黑手？” 杜雍听完之后，询问高潜。 高潜苦笑道：“这是我的任务，但没什么进展，所以才想到劳烦你。关键这些商家占理，咱们不好动粗，更别说抓起来严刑拷打，城中的酸究和愤青还挺多的，稍有不慎，城南又会崩盘，那将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 杜雍想了想：“你怀疑被黑手操控的商家有几家？闹事的又有几家？” 高潜掰着手指：“闹事的挺多，不过据我观察，大多数只是被煽动，想多要点赔偿。我怀疑被黑手操控的有两家，开首饰铺子的刘家，张口就是三百万，半个铜板都不能少，还说打了折。” 杜雍问道：“刘家在城南开了几家铺子？” 高潜竖起两根手指头。 杜雍捏着下巴：“我好像听过这个刘家，在城北也开了铺子，产品不是很高端。” 菱菱和清瑶去刘家城北的铺子买过首饰，主营中端产品，做工精致，几十两买就能买一套，深受小姑娘大媳妇的喜爱。高端货也有，但是占比并不大。 高潜点头：“刘家几代都在乾州城发展，城北是总部。” 杜雍皱着眉头：“既然总部在城北，那货仓应该也在城北吧？城南两间铺子就要三百万，还他娘的打了折，这是在讹诈吧？” 品玉人附和：“中端产品不带货仓，两间铺子最多几十万的货。” 高潜轻叹道：“我也提过产品和货仓的问题，但刘家人说，城南的生意非常好，所以每次运货都会运很多，存在大柜子里，刘家人甚至还展示了出货的单子，时间正好是城南出事前两天，各种货物列的明明白白。” 杨进沉声道：“这个时间，就有点阴谋的味道。” 品玉人点头同意。 贺老三也开口：“首饰的话，不外乎金银玉和珍珠，被大火烧了之后，应该有残骸的，最起码金银都没法烧毁的。” 高潜苦笑：“确实有些残骸，但比较少，据刘家的伙计说，出事那晚，有人专门去抢东西，用麻袋装好扛着就跑。伙计装死才逃过一劫，差点没被熏死，幸好他在水缸旁边，偷偷用衣服浸湿了水捂着鼻子。” 杜雍脑子有点乱，深吸一口气：“另一家呢？” 高潜回答：“另一家是个姜家，做菜场生意，仓库里存了很多银票，全都被烧毁。他家有很多护院和仆人，组织起来闹了好几回，差点起了冲突。我之所以怀疑姜家，因为他家连坐下来好好谈条件的心思都没有，就是要闹，就是要二百万两，空口白牙的，连个调查的方向都没有。” 杜雍皱着眉头，这个姜家没听过，好像挺横的。 高潜又道：“这个姜家更麻烦，因为在城南颇有威望，属于能振臂高呼的那种。” 就在此时，前面的大街上传来示威声。 高潜听了几声，用力一拍额头：“又是姜家！” 杜雍轻笑道：“过去看看吧，我还没看过游行示威呢。” 高潜很无语：“你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杜雍摆摆手：“别误会，我只是想尽量放松心情，那样才不会影响判断。” 来到前面的大街之后，不是游行示威，就是示威，大概有八十几个壮汉，堵住了巡卫队，扯着嗓子大喊，非常的激动。 周围有很多人正在看热闹，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场面搞的很难看。 巡卫队的成员都非常克制，只是安抚和推搡，并没有抽出刀子。 “姜瀚铭，你有完没完？”巡卫队长被推了个趔趄，出言怒斥。 “没完！” 那个姜瀚铭年在三十岁左右，身材壮硕，看气势应该是个高手，声音很大：“总管府能帮别人重建家园，为什么不补偿我姜家的钱？当初可是说好了的。” 杜雍眼睛半眯起，心中冷笑不已。 因为辅助传来了声音：【特殊技能《听音辨地》触发，姜瀚铭是在蒙济长大的！】 第306章 下套 “果然有问题！” 杜雍站在高潜身边，轻声自语，眼睛看着前方闹事的场面。 高潜有些奇怪，压低声音问道：“你就看了几眼，就发现了问题？什么问题？” 杜雍摇头，轻轻笑了笑：“直觉而已。不如这样吧，你去应付开首饰铺子的刘家，我去会会这个姜瀚铭。” “没问题！” 高潜见杜雍主动领了任务，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叮嘱道：“别轻易动粗，姜家在城南做了好几年的菜场生意，菜干净新鲜，价格也算优惠，所以真的颇有威望。” 杜雍挑挑眉：“若姜家真有大问题，你想彻底打掉姜家，还是快速稳定？” 这话好像有说头，高潜沉声道：“我当然想快点稳定，因为这是聂总管的命令，不过你可以具体说说看。” 杜雍淡淡道：“我有理由怀疑这个姜家的背后是蒙济人，甚至姜家就是蒙济人。” 高潜眉头大皱：“蒙济人？你有什么依据！” 杜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沉声道：“别忘记，我和蒙济人打过很多次交道。” 高潜思忖了一番：“只要能平息风波，随你怎么干，但是要保持稳定，不能引起大乱，这是聂总管千叮万嘱的。” 杜雍点点头：“那我先试试看。” 说罢排众而出，来到姜瀚铭和巡卫队对峙的中间，将他们扒开。 “你谁呀？” 姜瀚铭瞪着杜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说话还喷唾沫。 杜雍平静地看着他，淡淡道：“本人杜雍！” 哗！ 围观群众立马躁动起来，仔细盯着杜雍看，神色都颇为兴奋。 杜雍在青少年那一块是偶像，在中老年人那一块也有不错的名声，城南乱战之夜，杜雍率众磨死蒙济高手张破城，早已经传遍了乾州城的每一个角落。张破城之死，实乃城南战斗的转折点，这一点是公认的。 在这种基调下，尽管姜瀚铭非常的蛮横，仍不得不给杜雍一个面子，调整表情，微笑道：“原来是杜骑尉，久仰久仰！想不到杜骑尉比传闻中的还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杜雍拱拱手：“姜兄过奖！就在昨晚，总管大人命杜某关注一下城南的事情，他希望城南重建的过程能保持平稳，因为城南再经不起另一场暴乱。刚才小弟看到这边的动静有点大，所以忍不住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小弟刚从川宁县回来，不熟悉情况，姜兄能大概说说吗？” 这番姿态很低，给足姜瀚铭面子。 围观人群都觉得杜雍说话很客气，且很有条理，并没有骑尉的霸道，心里默默点了个赞，然后看向姜瀚铭。 姜瀚铭脸色微变，知道再闹下去的话，就会显得很没风度，点头道：“可以啊！” “那街坊们也仔细听听吧，等下都可以发表意见，大家都是城南人，能和平解决的话，总好过吵吵闹闹不是？” 杜雍朝四面八方拱手，微笑致意。 此举立马引起了一片附和声。 虽说看热闹很刺激，但若闹到了自己身上，那就得不偿失，所以大家还是希望安稳点。 隐在人群中的高潜不无羡慕，喃喃道：“真他娘的奇怪，杜老弟说出来的话明明很普通，为何这么有感染力？” 杨进笑道：“按他自己的说法，就是长的可爱。” 大黑、品玉人、贺老三都笑了起来。 高潜则翻了个白眼，论长相，他还真就比不上杜雍。 “杜骑尉，是这样的！” 姜瀚铭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几年前，城南的环境比较杂乱，生意难做，所以……” 杜雍抬抬手：“这我知道，总管府为了刺激城南的经济，给了商家优惠，除了税收，还有安全方面的保障，签有协议，若商户因意外蒙受了损失，会如数赔偿。” “便是如此！” 姜瀚铭点点头，然后叹道：“城南之乱，不仅毁掉了我姜家在各条街上的铺面，还烧毁了钱仓里的几百万两银票，这是实实在在的损失。杜骑尉，真不是我姜家想要闹事，但总管府好像只顾着其他的普通百姓。百姓当然要顾，但我们姜家牵连甚广，若是没有钱撑过这一阵，不仅家族要垮，还会连累很多人。” “连累很多人？” 杜雍眉头微皱，追问道：“具体说说，都有什么人？” 姜瀚铭解释：“我姜家生意做的大，有很多送货的货主，都是老关系，按季度结算，也就是每三个月结一次账，而且我姜家还雇了很多人，等着发工钱养家呢。除此之外，还有后续的订单，没钱的话就没法完成，会面临违约赔钱的局面。” 杜雍点点头，帮忙补充：“就是说，攒了很久的钱，正要结账，却被大火一把烧掉，现在各方面都没法交代，而总管府的钱正在哗哗的花，却没有补偿姜家，所以你姜家很着急。” 姜瀚铭目露感激之色：“杜骑尉，您总结的很到位，情况就是如此。” 吃瓜群众小声议论起来，大多数人都觉得姜家这么闹情有可原。 杜雍想了想：“我理解你姜家，也很希望城南能平稳。不如这样吧，你先算一算，需要多少钱才能大约撑过这一阵子，还有送货的货主啊，工人啊，后续订单啊，好好整理一下名单，我们需要大概对对号，否则有空口白牙的嫌疑，你说是吧？” 姜瀚铭思忖了一番，轻叹道：“杜骑尉，您怎么说也在理，但是……” 杜雍抬手打断：“姜兄请放心，我全程跟踪此事，你要谈其他条件，我可以跟你细谈，时间和地点你来定。彻夜详谈都没问题，最重要的是先拿个章程出来，帮你姜家撑过这一阵。现在有这么多坊邻居看着，我是没法耍赖的。” 说完这通，姜瀚铭还在思考，杜雍又加了一把劲，指着姜瀚铭身后那些壮汉：“你们应该都是姜家雇佣的工人吧？姜家差你们多少钱，你们整理一下，我杜雍先给你们垫上，还有啊，你们暂时没有事情做的话，可以帮街坊们重建家园，总管府算工钱，因为是体力活，可以多算两成。” “杜骑尉，此言当真？” 这些大汉多数都是姜家雇佣的工人，听完杜雍的话，都有些心动。 杜雍心中微喜，呵呵笑道：“杜某人一言九鼎！” 说罢朝杨进招招手。 杨进走过来，掏出一把银票，塞到最高大的那个工人手中：“你负责散一散，好不好？我们杜骑尉连你的名字都不问，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高大的工人转身，举起右手展示银票，大概能有二千两，八十几个绰绰有余。 弟兄们都微微点头，大家跟着姜瀚铭来闹，就是想拿回工钱，现在杜雍不仅当场给了钱，还承诺给活计，那还有什么好闹的。 姜瀚铭正要说话，街坊们却用力鼓起掌来，大声喝彩。 在场的八十几个工人一合计，朝杜雍鞠躬：“多谢杜骑尉，我们保证不会再闹！” 杜雍压压手：“不用谢我，我是代表总管府给大家解决问题的。” “好！” 工人们纷纷叫好。 杜雍看着那个拿银票的工人，沉声道：“你应该知道姜家的工人大概有多少吧，你可以把他们全部喊过来，我杜某人就算付不起钱，借都借过来。我杜雍说话算话，我也希望你们说话算话，说好不闹就不闹，就算还有其他事情，咱们也心平气和的谈，好不好？” 工人的工钱能有多少，只能算小头，就算再多工人，杜雍也拿的出。 把工人安抚住，就等于打掉了姜家的一大臂膀，然后再慢慢玩。 其实不用再特意召唤，姜家的其他工人已经听到了消息，火速赶过来。 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负责接待，细细算钱。 巡卫队负责维持秩序。 杜雍还特意从街坊中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去监督，防止工人们故意狮子大开口，几个老人家都很乐意充当监督的角色。 见场面热火朝天的，姜瀚铭的神色再变，不过很快恢复过来：“杜骑尉，多谢慷慨解囊。我记得你刚才说，咱们可以详谈细节？” 杜雍点头道：“时间和地点你定，彻夜详谈都行。” 姜瀚铭想了想：“那我先回去和家人合计一番，傍晚之前，来约杜骑尉？” 杜雍满脸笑容：“没问题！” 姜瀚铭拱拱手，潇洒而去。 高潜来到杜雍身边，看着姜瀚铭的背影：“你这算什么？破财消灾？” 杜雍故作正经：“这叫纵横术，花点小钱，拆掉一个并不牢固的联盟。” 高潜哑然失笑，顿了顿，感慨道：“工人这一块，确实只能算小钱。但是这种小计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杜雍瞥了他一眼：“因为你不习惯用钱解决问题。而且现在总管府财政紧张，你心里应该在想能省点就省点，是吧？” 高潜点点头，叹道：“这次确实要让总管府脱一层皮，还好上次拍出了两条大鳄鱼。” 杜雍奇怪道：“总共十六条，总管府应该不止分两条吧？其他的送到京城，也是拍卖，钱还没送过来吗？” 高潜苦笑：“京城的早已经拍了钱，大几百万两呢，但被户部硬借了过去。” “硬借？” 杜雍皱着眉头，啧啧道：“户部这么狂妄，聂总管能忍？” 高潜摊手：“户部的调子唱的很高，蒙济增兵十万，峒州顶不住。” 杜雍嗤之以鼻：“户部不去卡少府寺的钱，不去卡大理寺的钱，偏偏卡乾州总管府的钱，摆明是欺负人嘛，调子高个屁，难道不掀鳄鱼窝，蒙济人就不用打了吗？” 高潜压低声音：“聂总管以前欠了户部的人情，很大的人情，而且户部承诺会尽快还钱，否则以聂总管的脾气，肯定不会忍。” “这样啊！” 杜雍恍然大悟，旋又咕哝道：“但少府寺真的不讲究，什么力都没出，就分了鳄鱼，难道不能主动借一点钱出来吗？” 高潜脸色微变，左右看了看：“我叫你大哥好不好？少府寺的闲话也能乱说？你还不如去说大殿下和二殿下的闲话呢。” 杜雍哑然失笑：“高大哥，你明明是江湖出身，以前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声骂娘的人，为何变得这么小心谨慎？” 高潜长叹一口气：“人无法改变环境的话，那就适应环境。” 杜雍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高大哥，你应该去著书立说啊！” 高潜捧腹：“我一个大老粗，自己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写个屁的书呀！” 说着闲话间，姜家的工人已经领完了钱，笑呵呵的去废墟里帮忙。 杨进过来汇报：“没花多少！” 杜雍笑道：“没花多少也记着，以后就在城南赚回来。” 品玉人好奇道：“公子，你就那么确定姜家有问题？” 杜雍沉声道：“依我推算，姜家今晚可能会邀请我，然后刀斧手埋伏。” 众人脸色大变。 杜雍呵呵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让姜瀚铭定时间和地点，就是给他机会，事实上他很喜欢这个机会，他转身走的那刻，我感受到了他的杀气，这方面我很敏感，他瞒不过我。” 高潜冷然道：“如此看来，姜家果然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杜雍想了想：“找个百人精锐队，轻功好点的，有没有问题？” 高潜应下：“没问题，我可以尽快向聂总管申请，但百人队伍够不够？” 杜雍淡淡道：“百人队伍只是压阵，姜瀚铭若敢异动，我会亲自擒下他。” 高潜皱着眉头：“据我了解，姜瀚铭绝非易与之辈，登楼境是没跑的。” 杜雍立马改口：“那就不擒他，和他打群战。其实他已经中了套，咱们占主动，无论是在城内还是城外，他姜家都玩不出花。” 说到这里，敲着脑袋：“难点在于，怎么抓个实实在在的证据，让人一看就愤怒的证据，好对街坊们有个交代。” 品玉人提议：“公子，可以在和姜瀚铭谈话的时候，旁敲侧击嘛！” 杜雍微微点头：“到时候随机应变吧。” 高潜沉声道：“我这就去向聂总管说明情况，并申请精锐队伍，我会亲自带领。” 杜雍拱手：“那就劳烦高大哥。” 看着高潜远去，杜雍淡淡道：“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也拿个计划吧。” 第307章 条件 整个下午杜雍都在城南帮忙，主要是给街坊们打气，鼓励他们支棱起来，别失去希望。 那晚的火之所以能烧那么大，是因为大多数房子都是纯粹的木房子，火能迅速起势，刚要组织人手灭火的时候，房子就被烧的七七八八，还灭个屁。 所以总管府和街坊们商量了一番，重建的时候就用青砖搭架子，不仅耐火，还更结实，而且造价也不菲。更重要的是，能带动城外的砖厂，让钱加速转起来。 因为杜雍压下了姜家的工人，并且给了姜家承诺，刘家收到消息后，也赶来找杜雍，这下杜雍并没有出面，改由高潜接待，答应刘家，也会尽快给个说话，刘家最终答应缓几天。 姜家和刘家都熄火，其他小商户也就没再跟着闹，所以城南的秩序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好，进入全力干活的阶段。 现在主要是搬废墟里的垃圾，能用的就留下，不能用的全部拉到城外。 城中有点能力的劳动力都过来帮忙，连城北的学生党和提鸟笼的大爷都赶过来搭一把手，场面热火朝天。 清瑶和菱菱也过来帮忙，做一些端茶递水送吃食的工作，倒也有模有样。 街坊们得知她们两个是杜雍的丫鬟后，内心很是感慨，换个公子哥，绝舍不得让这种如花似玉的丫鬟来废墟里做粗活。 因为此事，杜雍的威望又拔高了不少。 傍晚时分，杜雍跟着大伙儿吃了大锅饭，端着热茶散步消食。 菱菱和清瑶跟在他旁边，叽叽喳喳个没停，什么问题都问一问。 杜雍随口应付着，感受着入夜的凉风，喃喃自语：“才几个月而已，不仅已经完全适应，还能忧国忧民，人类果然厉害。” 这是穿越的感慨。 说来也奇怪，杜雍上辈子就是个躺平的颓废青年，来到这大兖王朝反而忧国忧民，下意识的就想做些事情。 难道这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菱菱和清瑶听不懂杜雍的自语，前者伸出手来，在杜雍眼前晃了晃，好奇道：“公子，你这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杜雍拿住她的手，淡淡道：“你的手有点凉，你们两先回去吧。” 菱菱咧嘴一笑，嗯了一声。 清瑶问道：“公子，都已经天黑了呀，你不一起回去吗？” 杜雍笑道：“我还有事，要帮姜家解决问题，这是当众答应了的，也是聂总管的命令。今晚可能会熬通宵，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清瑶拉着菱菱一起回去。 高潜招呼了两个弟兄，轻声吩咐：“你们跟在清瑶姑娘和菱菱姑娘后面，护送她们，别让她们又被坏人绑走。” 那两个兄弟拱拱手，悄悄而去。 杜雍笑道：“不用那么紧张吧？现在谁还敢来滋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免得你又去自当人质，现在可是关键时候。” 高潜感慨，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百人精英队伍已经就位，全部扮成了做事的劳力，随时随地都能动手，走在路上也不会惹人侧目。” 杜雍点点头：“悄悄跟着就行，要动手的话，我会给信号的。” 高潜应下。 没过多久，姜瀚铭来到杜雍身边：“杜骑尉，今晚谈谈？” “可以！” 杜雍点点头，指了指天色，轻笑道：“吃过晚饭就在等你，还以为你忘了呢。” “不好意思！” 姜瀚铭歉然，旋即解释道：“我已经将那些货主召集起来，毕竟我姜家欠了他们的钱，所以商量的时候有必要叫上他们，没问题吧，杜骑尉？” 杜雍笑道：“当然没问题，地点呢？” 姜瀚铭建议道：“城南乱糟糟的，货主们多数是城外的，所以去城外怎么样？不远的，就在南官道过去几里的一个小村子。” 杜雍嗯了一声。 姜瀚铭转向高潜，问道：“高骑尉也一起去吗？” 杜雍摇头：“他不去，他来这里和我商量刘家的事，也要谈判的。” 高潜颇高冷，拱拱手就转身而去，大黑和贺老三紧随而去。 姜瀚铭又看向杨进和品玉人：“这两位？” 品玉人掏出巡卫牌子：“我们两个都是巡卫队的，暂时归杜骑尉调遣。” 姜瀚铭哦了一声，拱手笑道：“原来是巡卫队的差爷，失敬失敬！” 品玉人微微点头，没有多言，将牌子放回衣襟，照例用手压了压。 姜瀚铭做了个请的手势：“杜骑尉，已经准备马车，咱们这就出发？” 就一辆双骑马车。 杜雍、姜瀚铭、杨进、品玉人上了马车，赶车的伙计一甩马鞭，往南门驶去。 现在城门的规矩是严查进城的，出城比较松，只要还没关门就能出去。 看到杜雍四平八稳的，姜瀚铭忍不住问道：“杜骑尉，不跟城门处记录一下？” 杜雍耸耸肩：“有啥好记录的，我经常出城，每次都记录的话，还要不要做事？” 姜瀚铭竖起大拇指：“杜骑尉果然是干实事的。” 杜雍眯起眼睛：“今天下午搬了些重物，有些累，我眯一会儿，跑慢点吧！” 姜瀚铭立马吩咐前面赶车的伙计：“慢点，稳点！” 随着一声好嘞过后，马车慢下来，跑的非常稳，半点也没有颠。 这样慢悠悠地跑了一阵子，后面突然传来成群的跑步声。 姜瀚铭的耳朵动了动，眉头微皱：“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赶车伙计的声音传来：“看装扮是一群工人，应该是城南的，收工回家。” 姜瀚铭疑惑道：“进城做事的工人，不是都住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吗？杜骑尉，后面那群人好像有点不对劲，要不要停下来看看？” 杜雍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张着耳朵听了听：“停下来呗。” 马车停下来，等了好一阵，后面跑步的人赶上来。 赶车伙计一把拦在前面，拉着那个领头的：“众位大哥，你们这是？回家？” 那个领头的回答：“我们是到城南做事的工人，明儿开始要进青砖，我们今晚赶去砖厂，因为总管府有命令，要抓紧时间，早日建好房子，街坊们就早日安定下来。” 赶车伙计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啊，我们还以为是劫匪呢！” 领头的笑道：“小心点是没错，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城外驻有三千精锐呢，要不然的话，我们是不敢走夜路的。” 赶车伙计笑了笑：“那你们先过去吧，正事要紧，我们有马车，可以慢慢走。” “多谢！” 领头的也不客气，扭头喊道：“兄弟们加把劲，今晚还要整理砖车呢。” 队伍匆匆而过，卷起了一阵阵尘土。 赶车伙计说道：“少爷，确实是工人，去砖厂的。” 姜瀚铭嗯了一声：“继续赶路！” 马车继续跑起来，本以为一阵子就能到，但是跑了小半个时辰都没到。 杨进问道：“姜兄，你不是说只有几里地吗？怎么跑这么远？” 姜瀚铭讪讪一笑：“就在前面，主要是怕圣丹门和蒙济人，所以要找个清净的地儿。” 杜雍心中大骂，好你个姜瀚铭，你就是蒙济人，还在这贼喊捉贼。 前面确实是个小村子，不过好像废弃已久，很多房子面前长满了高高的杂草。 山脚下有个祠堂式的房子，里面亮着灯火。 众人跳下马车。 杜雍指了指祠堂：“货主都在里面？” 姜瀚铭点点头，侧身伸手：“杜骑尉，二位巡卫大哥，请进！” 大厅里灯火通明，中间有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摆好了酒菜。 坐在长桌子边上的有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二十几岁。 见到杜雍和姜瀚铭之后，他们立马站起来。 姜瀚铭压压手，再度介绍：“这位就是杜骑尉，他代表总管府，今晚和大伙儿谈。” 众人立马打招呼，态度热情，热情的有些过分，看杜雍好像一块可口的点心。 【特殊技能《听音辨地》触发，出言之人都是在蒙济长大的！】 好哇！ 非常好！ 杜雍半眯着眼睛，大刀金马地坐下来，淡淡道：“不用客气，都坐吧！” 姜瀚铭亲自给杜雍、品玉人、杨进倒了酒。 杜雍端起酒碗润了下嘴巴，扫视着各位，微笑道：“来之前，我还以为大家都是四十来老掌柜式的人物呢，想不到如此年轻。” 大家纷纷谦虚：“杜骑尉，您也年轻呀！” 杜雍呵呵笑道：“姜家的菜市生意能做的那么顺，众位货主的功劳不小呀！” 有个漂亮的女货主冲杜雍妩媚一笑：“杜骑尉，我们说是货主，其实就是跑腿的，把农家的新鲜菜肉收集起来，然后送到姜家的菜市，赚点差价，辛苦钱呢。” 马上有人附和：“确实都是辛苦钱，但这个季度姜家没钱给，我们很难啊！” 杜雍笑道：“不能宽限几日？” 女货主看着杜雍：“宽限几日不是不可以，要看杜骑尉能给我们争取到什么条件。” 杜雍盯着她，突然问道：“梅干菜多少钱一斤？” 女货主猝不及防，傻傻道：“梅干菜，梅干菜……梅干菜十文，没错，就是十文！” 杜雍哑然失笑：“梅干菜不是按坛卖的吗？” 女货主语塞，其他货主都是脸色一沉。 杨进和品玉人暗暗凝聚真气，随时准备动手。 姜瀚铭神情微变，立马补救：“杜骑尉，收的时候，就是按斤的。” 杜雍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姜瀚铭笑了笑：“想不到杜骑尉如此关注民生，佩服佩服！” 转向杨进和品玉人：“二位巡卫大哥，怎么不喝酒呢？” 杜雍摇头：“他们不渴！” 姜瀚铭略有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雍放下酒碗，轻松地靠在椅子上，慢慢扫过各位的脸：“你们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要谈条件可以，但主动权在我。” 众人脸色大变。 姜瀚铭收敛笑容：“杜骑尉此言何意？” 杜雍瞥着他：“摊开来说，就没啥意思。我就说一句，杜某人敢出城，就不怕埋伏，笛魔和张破城我都不怕，会怕你们这区区三十个半吊子？” 姜瀚铭脸色阴晴不定。 其他人看到杜雍如此淡定，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过了好半晌，姜瀚铭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杜骑尉，条件几何？” 杜雍笑了笑：“姜家公开承认狮子大开口，再把所有的财产都捐出来，并永久退出乾州，我就放你们一马。” 众货主们闻言之后，都变得愤懑不已。 姜瀚铭仰天大笑：“杜骑尉，说句实话，我混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怪不得敢在小泉镇大放厥词。” 杜雍淡淡道：“我还有更嚣张的时候，你想不想见见？” 姜瀚铭眼中尽是杀气，呵呵笑了几声，打着手势：“我还真想见识一番！” 呼！ 呼！ 两声破风声，第一声是酒碗飞出去，第二声杜雍飘出去。 酒碗砸到了一个大汉的额头上，把他砸的满头是血，然后往后面倒下去。 杜雍飘到了那个女货主的身边，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她吐出了舌头，呼吸非常困难，美丽的脸庞扭曲起来。 砰！ 那个被砸中的大汉这才倒在地上。 雷霆之势！ 品玉人和杨进也动起来，跃到杜雍两边，拉开架势。 所有人都抄起了家伙，将杜雍等三人围起来，大喝道：“放开她！” 杜雍非常没放，还加大了力度，女货主开始翻白眼。 姜瀚铭怒极反笑，鼓起掌来：“厉害厉害！不过杜骑尉，你知道你刚才喝了什么吗？” 杜雍笑道：“不知道，也不在乎，反正没进胃。” 姜瀚铭大怒：“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杜雍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彻底翻脸咯？” 姜瀚铭冷哼一声，长叹道：“夜路走的多，终究会碰到鬼。明天的新闻应该是这样的，杜骑尉遇上圣丹门的高手，不幸被俘，我姜家和各大货主拼尽全力，也没能救回杜骑尉。” 杜雍再度问道：“想清楚了吗？” 姜瀚铭指着杜雍的鼻子：“你现在放开她，我能给你们三留全尸。” 杜雍凝聚真气，吹了一声口哨。 仅仅两息过后，高潜的声音传来：“姜老板，这么精彩的事，怎么少得了高某呢！” 与此同时，还有成群的脚步声。 姜瀚铭等人终于变色。 第308章 稳定 高潜带着精锐队伍进入大厅，将众人团团包围。 姜瀚铭那个赶车伙计惊呼道：“你们不是……那群拉青砖的工人吗？” 高潜拔出长剑，阴森笑道：“拉青砖哪有干仗过瘾。杜骑尉喊我们只是压阵的，哪知道你们这帮人这么没有耐心。” 说到这里，高潜斜睥着姜瀚铭，冷冷道：“好一个菜市大亨！” 姜瀚铭果然是个人物，面对如此劣势，仍不慌不忙，他还能谈。 杜雍将女货主松开，拉来一张凳子坐下，倒了杯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所有人都看到酒顺着喉咙吞入肚子中，然后杜雍吐出一口青烟，在烟雾的环绕下，轻笑道：“这酒有点霸道！” 姜瀚铭等人心中直呼不可能。 高潜也是一愣，骇然道：“杜老弟，这是剧毒啊？你要不要紧？” 杜雍脸色不变，淡淡道：“这是蛇毒，应该是蒙济沼泽里的大黑蛇。” 这不是瞎掰，而是根据《光明经》中的毒章来判断的。 高潜不知道杜雍判断的对不对，但不妨碍他怒火中烧：“好哇，果然是蒙济蛮子！” 精锐们的眼中都发出强烈的杀气，握紧武器，只待杜雍和高潜一声令下。 姜瀚铭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杜骑尉，今趟我认栽，请问还能谈条件吗？” 杜雍看向高潜：“你来？” 高潜摇头：“有始有终，你继续吧。” 杜雍拉着那位女货主坐下，用手抬着她的下巴，仔细观察着她的脸，半晌后，感慨道：“多么美丽的脸蛋啊，怎么就当了间谍呢。” 女货主再无刚才那般妩媚之色，战战兢兢道：“你想干什么？” 杜雍放下手，转向姜瀚铭，问道：“姜兄，你还记得我之前开的条件是什么吗？” 姜瀚铭当然记得，淡淡回答：“姜家公开承认狮子大开口，再把所有的财产都捐出来，并且永久退出乾州，你就放我们一马。” “高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大度？” 杜雍扭头看向高潜，摊摊手：“可谁能料到，这么好的条件，姜兄刚才竟然不答应。” 高潜笑道：“杜老弟啊，这个世界从来不缺狂妄自大的人，撞到铁板才知道疼。” 杜雍问道：“城中姜府那一块？” 高潜沉声道：“都在控制中，除非他们能长出翅膀来，否则别想出城。” 姜瀚铭有些不耐烦，淡淡道：“杜骑尉，你到底还谈不谈？你别以为我们真的很怕死，我们既然来到大兖，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我们这里有三十个人，困兽之斗下，你们也讨不了好处，而且你杀掉我们之后，城南那一块你一时半会还理不清，稍有不慎，说不定又会崩。” 杜雍掏了掏耳朵，轻笑道：“你是在催我？还是在威胁我？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你们怕不怕喂蚂蚁啊？幽芒山的大蚂蚁，骨头都能啃掉，听说过吗？没听说不要紧，还有一种银线虫，小毛孔都能钻进去，看着特别恶心。” 杨进和品玉人同时笑起来，自然是在笑姜瀚铭不自量力，刀斧加身还敢大放厥词。 大黑扛着大砍刀排众而出：“公子啊，依老黑看来，男的先砍掉第三条腿，肯定会老实。至于这几个女的，扒光了扔在城南去，那么多做工的大老粗，肯定会很有意思。” 贺老三摇头失笑：“大黑啊，你不要乱给建议好不好？在城南帮忙的除了大老粗之外，还有学生党和姑娘家呢。扒光了不是不行，扔到种猪圈里不是更好吗？” 几个女货主立马吓的瑟瑟发抖。 高潜暗自好笑，杜雍这两个手下，真不是什么正经人，不过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姜瀚铭的脸憋成猪肝色，耐着性子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请杜骑尉开出条件！” 杜雍想了想：“首先，财产必须全部拿出来。其次，你得留一些人给我砍，我要对总管府和城南的街坊们有所交代。第三，乾州城附近的蒙济巢穴，你得说出三个以上，要大巢穴，圣丹门和火狼帮等造反势力的巢穴也是可以的。第四嘛……留给高骑尉，问一些琐碎的问题。” 高潜听的默默点头。 姜瀚铭思忖一番，终究答应了下来：“可以！” 不得不答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姜瀚铭话锋一转：“我全都答应，但杜骑尉你得发誓，不追踪我们逃走的人。” 杜雍很痛快：“蒙济人是杀不完的，放掉你们这一小撮又如何！我还想问一句，刘家的首饰铺子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因为关系到你们的人头。” 姜瀚铭也很痛快：“我们派人抢的，还装在麻袋里呢，确实有上百万的货。” 高潜闻言变得更加愤怒，敢情错怪了刘家，都是姜家在搞鬼。 不过从这点来看，姜瀚铭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 这是个劲敌，杜雍不免有些后悔答应放走他，不过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而且只要城南能尽快稳下来，都是值得的。 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天微微亮的时候，条件交换完毕，姜瀚铭带着四十余人从南官道落荒而逃。 杜雍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高大哥，好像有点亏呀。” 高潜笑道：“我觉得处理的很好，我们得了财产和人，能以最快的速度稳住城南。姜瀚铭有一点说的没错，困兽之斗下，我们必然会有所损失，而且事后没那么轻易挖出姜家的财产，更别说还有三处火狼帮的大巢穴。” 精锐队伍纷纷附和：“是啊杜骑尉，不就放走了几个蒙济人嘛，和城南的稳定大计相比，只是洒洒水啦。” 杜雍笑着点点头，看向高潜：“兵贵神速，你去请示聂总管，带兵平掉火狼帮的巢穴，我则带人整理财货，明早去城南砍几个人，安抚刘家，顺便细数姜家的罪状。” 高潜没有废话，拱拱手，带人直奔城北。 转眼天大亮。 城南依旧是那么热闹，工人们吃完早饭，准备开工的时候，被主街上肃杀的气氛所吸引。 只见十几个黑衣大汉跪在地上，嘴巴里塞了布团，满脸戾气。 杜雍手持大板斧，站在最前面，杀气凛凛，旁边还有十几个士兵。 最亮的是边上一排排敞开的麻袋，里面装满了饰品，还有很多黄金和白银。 所有人都忘了开工，慢慢汇聚起来。 有几个小年轻鼓起勇气站出来，扯着嗓子问道：“杜骑尉，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个刘家人，指着那些饰品：“杜骑尉，那些首饰，好像是我刘家的呀！” 咔！ 杜雍手起斧落，砍掉了一个黑衣大汉的脑袋。 看着飘飞的脑袋和猛飙的鲜血，围观群众都吓的不轻，捂着嘴巴，瞪大眼珠，傻傻地站着，好像被人点了穴。 杜雍朝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稳步走到前方，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凝聚真气，大喊道：“各位街坊，杜骑尉昨晚应姜瀚铭所邀，出城谈条件，哪知道遭遇蒙济人的埋伏……” 众皆哗然。 “安静！” 杜雍压压手，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杨进狠狠道：“姜家就是蒙济人，隐匿在乾州城多年，想伺机掀翻乾州。就是因为姜家，所以才有那么多蒙济杀手混入了城南。那晚他们不仅杀人放火，还趁机掠夺刘家铺子的财产，就是眼前这些麻袋里的东西，昨晚被我们人赃并获。但是很遗憾，姜瀚铭率众杀出了重围，我们只抓到眼前这十几个蒙济杀手。” 人群中好像爆炸了一样，议论纷纷。 杜雍这下没有阻止大家讨论，等了好久，场面才慢慢安静下来。 “杜骑尉，这是真的吗？” 出言之人是姜家的工人们，他们无法相信，东家竟然是蒙济人。 杜雍淡淡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不知者无罪，总管府不会追究你们。昨晚我出城，可谓是九死一生，差点栽在姜瀚铭手中，好在总管大人英明，秘密遣了一支精锐部队跟踪。个中细节请恕我难以细表，不过我可以保证，姜家就是蒙济人，这些首饰就是证据，刘家人来了吧？” 立马有好几个刘家人举手：“杜骑尉！” 杜雍招招手：“你们来验证一下，如果没问题，当场就能拿走。” 刘家人立马跑上前来，在品玉人的带领下，查验那些首饰。 这些首饰有着很明显的风格，所以很容易验证，刘家人连连点头：“杜骑尉，这些就是我们刘家铺子里的东西。” “很好！” 杜雍点点头，补充道：“这些都是从姜家的库房里找出来的，和三百万有差距，但我希望你们能看在我九死一生的面子上，先把这些拿回去，不要再闹，至于剩下的，以后慢慢算，现在最要紧的是城南的稳定，成不成？” “成成成！” 刘家人点头如捣蒜，感激不已：“多谢杜骑尉，多谢！我们刘家谨遵杜骑尉的吩咐，全力配合城南的重建。” 杜雍竖起大拇指：“刘家人深明大义，本骑尉会如实向总管大人汇报。” 刘家人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再度感谢。 杜雍又递了把刀子给他们：“要不要砍几个蒙济人出出气？” 刘家人一愣，立马摆手：“杜骑尉，这不合规矩吧？” 杜雍挺直腰杆：“街坊们，你们谁要砍蒙济人？这是不合规矩，但我知道你们的怒火，所以我破例给你们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我来！” “我也来！” “算我一个。” “蒙济人杀了我老婆，我要杀一个。” 立马上来了很多人，十几个人蒙济人还不够分的。 大黑和贺老三负责发砍刀，都是大砍刀，刀锋锃亮锃亮。 大伙儿举起刀子，嘴中发出愤怒的吼叫声，然后刀光闪过，十几个蒙济人当即人头落地，鲜血洒满街。 就在此时，嘹亮的声音响起：“总管大人到！” 只见聂青云龙行虎步走过来，上了高台。 所有人都大声打招呼，见过总管大人。 聂青云压压手，看了看地上的脑袋，招呼杜雍：“杜骑尉，说清楚了吗？” 杜雍微微欠身，认真道：“回总管大人，已经和街坊交代清楚。刘家深明大义，已经答应拿回现有的首饰，全力配合城南重建。” “是吗？” 聂青云故意拉了个长音，眼睛扫过去。 刘家人立马上前，躬身道：“回总管大人，我刘家会全力配合城南事宜，以弥补这几天各种不理智的举动，还请总管大人恕罪！” 聂青云嗯了一声，淡淡道：“很好！” 指着那些财产，问道：“杜骑尉，首饰是刘家的，黄金和白银呢？” 杜雍回答：“回总管大人，黄金和白银也是从姜家库房里搜出来的，按照规矩，这些钱应该全部归总管府处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姜家确实欠了一些货主的钱，昨晚属下见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货主，我们从账本上得到了货主的名单，在城外各村镇，都是正经的中间商，姜家欠了他们一个季度的钱，所以该如何处理还得总管大人拿主意，属下不敢自专。” “这样啊！” 聂青云想了想，沉声道：“我会派人处理，肯定不会让正经商人蒙受损失。” 现在是关键时期，民心非常重要，不能让这种小事毁掉堤坝。 杜雍拱手道：“大人英明！” 围观群众果然对聂青云大生好感，纷纷附和：“大人英明！” 聂青云拱拱手：“本官愧不敢当，只希望弥补错误！接下来本官会继续维持稳定，还望各位街坊鼎力相助。” 围观群众齐声叫好，气氛非常火热。 经过这么一出，城南终于彻底安定下来。 杜雍觑个空子，来到聂青云身边，轻声问道：“聂大人，巢穴如何？” 聂青云很开心：“城外三千精锐全部出动，三处巢穴都是一锅端，但让人郁闷的是，只搜出十几万的白银。” 杜雍嚯了一声：“聂大人啊，十几万已经很不错，您不要太贪！” 聂青云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贪，而是穷……你的奖励暂时记账上！” 杜雍哑然失笑：“聂大人，奖励我可以不要，但给工人垫上的工钱，我总要报销吧？” 聂青云哂道：“那才几个钱？” 杜雍诶道：“不是多少的问题，入不敷出是大忌呀。” 聂青云大笑：“行行行，不会赖你的。” 第309章 发展 聂青云将杜雍带到一边，小声问道：“姜家没有留个关键人物吗？” 杜雍叹道：“总管大人，我也想留，但姜瀚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了快速稳定城南，为了安安稳稳拿到姜家的财产，我只能忍痛把姜家的主力全部放走，为此我还发了誓呢。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做的更妥善，但是没时间，总管大人大人勿怪啊！” “没怪你！” 聂青云笑了笑，拍拍杜雍的肩膀，鼓励道：“你做的很好！” 杜雍谦虚几句，旋即岔开话题：“总管大人，说起活口的话题，我想问一件事件啊。” 聂青云心情不错，抬抬手，示意杜雍随便问。 杜雍斟酌了一番：“前段时间，总管府抓了很多活口，圣丹门的啊，金刚派的啊，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都好好审了吗？” 比如说圣丹门的黄有绩，明显是个人物，但是抓了那么久，没听说审出什么来。 金刚派也抓了很多人，也没听审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出来。 聂青云苦笑：“就知道你会问。圣丹门和金刚派的活口，本来我想亲自审来着，但是这两派的活口都被宗正寺拿走。” “宗正寺？” 杜雍听的眉头大皱，喃喃道：“宗正寺不是掌管皇家宗族的事吗？怎么插这个手？” 宗正寺是九寺中最特殊的存在，权势最大，硬实力仅次于卫尉寺。 聂青云摇头：“我也不知道宗正寺为何要插这个手，但宗正寺的要求，我没法拒绝，说不定陛下对康亲王下了什么秘密指令，但又不好公开。” 康亲王正是宗正寺的扛把子，杜雍不怎么熟悉此人，只听过名声。 听说是很严肃的一个亲王，颇不好惹。 既然说到了秘密指令，那就说明比较敏感，杜雍老实住口，没再细究。 聂青云叮嘱：“在外头不要乱讲。” 杜雍郑重点头：“明白！” 聂青云又问道：“大理寺那边，给你发了什么秘密任务没？说出来，研究研究嘛！” 杜雍明白这话的意思，聂青云是想帮杜雍完成大理寺的任务，其中有投桃报李的意思，更有交好的意思。 “多谢大人！” 杜雍略微欠身，解释道：“我很想借大人的力量来着，但大理寺那边没啥任务啊！让我留意江湖上重要的消息便行，就在几天前，我传了密信回去，写了几个富有的绿林狂徒和恶霸，大理寺借此能稍微捞点收入和政绩。反正就这种消息呗，收集也不是很难，但说容易也谈不上，这得看我手下的雇佣兵状态如何。” 聂青云不无羡慕：“能捞多少？” 杜雍算了算：“依我估计，十几万肯定有，运气好的话，几十万也有可能。” 那些绿林狂徒和恶霸都是柳老板的狐朋狗友，肯定都有钱，多少而已。 聂青云啧啧道：“王沐坤和屈亦雄那两个家伙，专门让你搞钱袋子的消息吧！” 杜雍哑然失笑：“没有明说，就算王大人和屈大人是这个意思，那掀翻鳄鱼窝之后，我今年的指标就已经超额完成。屈大人倒是特意提了一嘴巴，不给我特殊的压力，让我自己闯，探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传回去就好。” 聂青云微微点头，看着热火朝廷的施工场面：“城南已经稳定，重新恢复繁荣指日可待，但是打怀离城还得等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有什么行动？” 杜雍笑了笑：“大人您若是没有特别的任务安排给我，那过几天我就去怀离城附近转转。主要是完成很早之前的一个承诺，其次看看那边的形势，若有发财的机会，那就顺便捞点钱。” 虽然说的随意，但是聂青云知道杜雍肯定有详细的计划，他并没有细问，只是笑道：“若是有发大财的机会，要带上总管府啊，你也是总管府的一份子。” 杜雍笑着应下。 聂青云又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杜雍想了想：“若是可以的话，我想拿一些雷管。” 聂青云大笑：“我知道，雷管狂魔！这个有，就在仓库里，你去找高潜，随时都能拿，你可以拿麻袋装。” 杜雍心中一喜，欠身道：“多谢大人！”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菱菱的问话声：“有谁看见我家公子吗？对对，就是杜骑尉。” 马上有人回答：“菱菱姑娘，杜骑尉好像在那边！” 菱菱出言感谢，慢慢寻过来，看到了聂青云，福了一福，没敢上来。 聂青云拍拍杜雍的肩膀：“你昨晚没休息，先回去吧！” 说罢转身而去。 杜雍来到菱菱身边：“火急火燎的，啥事啊？” 菱菱没有回答，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杜雍，面露担忧之色。 杜雍掰正她的脑瓜：“干啥呢？” 菱菱皱着眉头：“菱菱刚才听人说，公子昨晚九死一生，怎么好像没伤呀？” 杜雍没好气：“我没伤，你还不乐意是吧？谁告诉你九死一生就一定要受伤的？我只是形容昨晚的危险程度而已。” 菱菱吐了吐舌头，憨憨道：“怕你伤了嘛！公子，咱们快回家吧，你昨晚没睡觉，清瑶姐姐在家里熬汤呢，喝完就能睡个好觉。” 杜雍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杨进在附近。 “杨大哥，贺老三他们呢？”杜雍走过去发问。 “品玉带着贺老三和大黑，正在和刘家人谈生意。”杨进朝侧边那条街努努嘴。 杜雍尚未说话，菱菱就问道：“杨大哥，公子还有生意？” 杨进赶紧纠正：“是这样的，刘家人想感谢公子，打听公子喜欢什么呢。” 菱菱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杜雍估计，品玉人应该是和刘家谈出售翡翠原石的事情，淡淡道：“杨大哥，你去看着点，我先回去。” 杨进点头：“放心吧。” 果然不出所料，品玉人和刘家谈的正是翡翠原石的事情。 刘家做饰品生意，虽说大多都是中端货，但高端货也有，其中以翡翠为主，高质量的原石正是刘家需要的。 所以这门生意是一拍即合。 傍晚时分，杜雍刚刚醒来，品玉人前来汇报：“按照公子的要求，低调出售，所以先卖了刘家三成的原石，还告知了刘家，这是公子剿匪的战利品，另外我还和刘家约好，以后再有原石，照样卖给他们刘家。” 杜雍嗯了一声，表示很满意，淡淡问道：“卖了多少钱？” 品玉人回答：“给的黄金，刚好二万两。” “喔！” 杜雍挑挑眉，啧啧道：“这么贵的吗？” 二万两黄金，换成白银得七十多万。 杨进笑道：“刘家想表示感谢，最重要的是，刘家想和公子交好。” 品玉人点点头，补充道：“原石的质量高也是一方面，几乎都有色带，没什么风险。” 杜雍搓着双手：“那剩下的七成原石？还有成品玉器？” 品玉人笑道：“留三成原石慢慢卖给刘家。剩下四成原石和成品玉器，我有方向，川宁县和川宁县都有流动的玉器商，我可以多找几条脚，将东西分批次卖给那些玉器商，价格不会低，但是出货速度我没法保证。” 杜雍点点头：“稳一点也好。” 品玉人问道：“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幽芒山，我得看时间做出货计划。” 贺老三和大黑都眼巴巴地看着杜雍，他们自然希望快一点。 杜雍想了想：“最近打了几场硬仗，先缓缓神经吧。半个月之后？” 大家都点头同意。 接下的十来天，杜雍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修炼内功，偶尔去城南看看。 至于品玉人他们，则在暗中出货，出的比较慢，但是很稳，隔了几层。 期间高潜来了几趟，给杜雍带来了怀离城那边的最新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毒蝎帮招揽了很多亡命徒，以残暴无比的手段镇压怀离城附近的村镇，仅仅几天时间就搞的十室九空，百姓不是举家北上，就是躲进深山。 除此之外，毒蝎帮还切断了南下的大小通道，商队根本就无法走。 乾州和曲州交界处的黑帮见毒蝎帮如此强势，纷纷递上善意，表示愿意和毒蝎帮交朋友。 其实黑道哪有什么朋友，有些黑帮是期待毒蝎帮别往南扩，那样会搞坏平衡，有些黑帮则是希望和毒蝎帮合作。 面对这种情况，穆飞雄特地怀离城举行了一次大会，邀请了很多黑帮龙头进城相商，谈了什么事情外界无法知晓，但各大黑帮龙头出城的时候，都是红光满面的。 大会以后，毒蝎帮声势猛增，吸引了更多的亡命徒加入，现在正规兵力已经超过八千，各种小喽啰不计其数，俨然成为了一方诸侯。 穆飞雄还公然宣称，会尽快出兵，将怀离城东西方向的兄弟县都纳入版图。 聂青云听了之后非常愤怒，但又无可奈何，他低估了毒蝎帮的手段和野心，本来出动三千精锐就能踏平怀离城，可短短十来天过去，怀离城已经发展成庞然大物。 “正规兵力超过五千，是怎么个正规法？训练过就算正规兵力？” 杜雍问了一个问题。 高潜摇头：“毒蝎帮不训练士兵，他们看硬实力，有练气境就算正规兵力。没有练气境的只能算小喽啰。” 杜雍眉头大皱：“五千以上的练气境？这太离谱了吧？” 练气境虽然只是武者的第一个大境界，但和普通人已有了天壤之别，就算没训练，战斗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乾州城现在虽然有六千精锐，对上怀离城那五千的话，就算能打赢，也要损失惨重。 高潜苦笑：“很多都是曲州过来的亡命徒，练气境只是最基本的。” 杜雍啧啧几声：“不增兵的话，怀离城没法攻呀！” 高潜沉声道：“所以聂大人已经上了书，要求曲州配合出兵。” 杜雍并不乐观：“曲州兵力是挺多，但要北上的话，要穿过曲州黑帮据守的山林带，那些黑帮随便使点手段，就能让曲州大军吃尽苦头。” 曲州和乾州的交界处有说头，地形复杂险峻，便于藏身，这也是黑帮聚集的主要原因，因为官府没法彻底剿灭。 曾有人说，若想摆平曲州和乾州的交界处，除非把那些山全部移平。 高潜叹道：“总不能让乾北军团全部出动吧？” 杜雍抚着额头：“这种大局面，我想想都头疼。” 就在此时，大黑走进来：“公子，东门有个守卫，说要找你！” 杜雍莫名其妙，问道：“东门的守卫，找我干什么？” 大黑解释：“说是东门来了个江湖人士，因为长的很高大，又很有气势，所以被拦下来，那个江湖人士点名要见你。” 杜雍又问：“没说名字吗？” 大黑摇头。 杜雍起身：“那我去见见吧。” 高潜笑道：“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吗？” 杜雍耸耸肩：“当然可以。” 到了东门之后，果然有个非常的有气势的大汉，被守卫们围住。 守卫们见到高潜和杜雍之后，立马立正：“高骑尉，杜骑尉！” 那个大汉连忙举手：“杜公子！” 杜雍呵呵笑道：“是你啊……各位弟兄，这是我朋友，麻烦放行，交给我就好。” 守卫们放开道路。 大汉立刻走过来，来到杜雍身边，戒备地看着高潜。 杜雍哂道：“不要那么紧张，我保你没事。这是高潜，我的一位老大哥。” 大汉立马拱手：“见过高骑尉。” 高潜微微点头，没有多问，因为他看出来此人并不是杜雍的朋友，或许是卖消息的人，大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不必多问。 杜雍带路，来到一家比较安静的酒馆，要了个包间。 伙计上了酒菜就退下，并把门关好。 杜雍这才正式向高潜介绍：“这位是曲老大。” 高潜一怔，拱手道：“竟是曲氏三雄中的曲老大，高某失敬！” 曲老大赶紧回礼：“不敢当！在下也是久仰高兄大名。” 杜雍看着曲老大的打扮，衣服破了好几个洞，笑着问道：“曲老大，你上次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这次怎么整的像逃难呀？” 曲老大压低声音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大肆宣扬我们三兄弟对抗笛狂和笛霸的事情，现在我们已经上了圣丹门的刺杀榜，只能到处避难！” 原来是这样。 杜雍乐道：“怕什么，我不也上了榜单，还高居第三呢。” 曲老大哼哼道：“你有聂青云撑腰，当然不怕，我们三兄弟又没靠山。” 第310章 怕死 “消消气！” 杜雍替曲老大倒了一杯酒，笑道问道：“曲二哥和曲三哥呢？不会挂了吧？” 曲老大喝了一口酒，稍微平复了心情，随口问道：“挂了是什么意思？” 杜雍解释：“就是死翘翘的意思。” “去你的！” 曲老大眼珠子瞪圆，没好气道：“你才挂了呢！老二和老三都在城外，我先来探探路，看看能不能在乾州城躲他娘的一段时间。” 杜雍大笑道：“真有很多人追杀你们？” 曲老大叹了一口气：“圣丹门的刺杀榜，我们三兄弟打包，总共二十万……喂喂喂，你的眼神为何如此无良？” “别紧张！” 杜雍忍不住笑起来，摊摊手：“我哪有无良？我只是敬佩，你们三兄弟竟然这么贵。高骑尉身为总管府精英，才值六万两呢。” 高潜翻了个白眼。 曲老大感慨：“我也觉得贵，但又能怎么办呢？这段时间，我们三兄弟挨了十来波刺杀，若非我们有点实力，早就身首异处。” 杜雍奇道：“你们三兄弟的老巢不是在漠州曲家庄吗？漠州民风彪悍，你们三兄弟就没有几个犀利的朋友吗？” 曲老大自嘲：“十来波刺杀中，有三波是来自犀利的朋友。” 这下高潜也忍不住，他还挺讲究，没有笑出声，只是捂着嘴巴。 大黑啧啧道：“曲老大啊，不是我说你，你这混的也太失败了吧？你们堂堂曲氏三雄，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曲老大瞥着大黑，淡淡道：“这位黑脸老弟……” 大黑纠正：“我叫大黑！” “那就黑老弟！” 曲老大改正称呼，继续话题：“不是我混的失败，江湖就是如此，你头上若顶着二十万，你的朋友也会弄你。” 大黑得意道：“我不一样，公子会保我，上次我当了人质，就是公子救我的。” 曲老大语塞，顿了顿，嘿然道：“所以我才来找杜公子帮忙嘛！” 杜雍哂道：“你们三兄弟，还欠了我两个人情没还呢，现在又来寻求帮助？” 曲老大脸皮挺厚：“我们若是死掉，你的人情不就收不到了吗？” 杜雍淡淡道：“乾州城不是我做主，但我可以问一问，你们有什么筹码？” “筹码？” 曲老大想了想，很光棍：“筹码就是我们三个登楼境，你觉得我们能干什么？” 杜雍思忖了一番：“有个词儿叫招安，懂什么意思吗？” 曲老大眉头微皱：“投靠官府？” 杜雍摊摊手：“总管府现在缺高手，你们若是有诚意的话，会拿到不错的待遇。” 曲老大有些心动，也有些担忧：“我们曲家三兄弟毕竟是混江湖的，而且没什么好名声，聂总管不会介意吗？” 杜雍指着高潜：“他以前也是混江湖的，也是登楼境。” 高潜适时开口：“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聂总管一般不会在意，有容乃大嘛。” 总管府确实缺高手，有登楼境加入，聂青云肯定会欢迎。 曲老大拿起酒杯慢慢喝，过了好半晌，又问杜雍：“有没有第二个方案？” 杜雍笑了笑：“第二个方案就是投靠我，当我的雇佣兵，那样更加危险，我头上十五万，再加上你们的二十万，肯定是寸步难行的局面。” 曲老大想想也是，赶紧摇头：“那不能当你的雇佣兵。” 转向高潜，认真问道：“高兄，加入总管府的话，不要签卖身契吧？” 高潜解释：“不是卖身契，只是个合理的协议。你若是不急，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甚至可以带你去聂总管。” “那敢情好！” 曲老大是个爽快的人，心里有了决断之后，就会雷厉风行，他提议道：“这样吧，我先出城把我两个老弟带进来，然后和高兄慢慢谈，怎么样？” 高潜点头：“没问题。要不要帮忙？” “不用，没多远！” 曲老大干掉一碗酒，起身拱拱手，匆匆而去。 高潜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杜老弟，依你估计，曲老大有没有问题？” 杜雍淡淡道：“以我的判断，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调查是必不可少的，得打听他们是不是真的被圣丹门通缉，包括是不是被朋友干了三波。” 顿了顿，问道：“我记得总管府，好像有专门负责面试的老师吧？” 高潜点头：“确实有那么几个白胡子老头，并非专门负责面试的，而是幕僚来着，当初我进总管府的时候，他们足足盘问了我大半个时辰呢，有些问题很古怪，但听着好像颇有深意。聂总管挺器重他们的。” 杜雍笑道：“既然聂总管很器重，那就说明那几个白胡子非常专业，你就把曲家三兄弟交给几个白胡子就好，人老成精嘛，看人肯定比咱们准。” 没过多久，曲老大带着曲老二和曲老三进了城。 曲老二和曲老三看着更加狼狈，脸色发白，呼吸不畅。 杜雍啧啧道：“我说二位老兄，怎么伤成这样？” 曲老二摆摆手，勉强笑道：“杜公子见笑！不是在干仗，就是在等待干仗，说句难听的，跟丧家之犬差不多。” 喝了杯水缓缓，高潜和他们大概谈了谈，然后去城北。 “闲着也是闲着，我也陪你们过去吧！” 杜雍跟着去玩。 去了议事楼，聂青云刚好在开会，杜雍和高潜级别不够，只能在外面等着。 曲老三左看右看，小声道：“杜公子，这个大楼好气派啊！” 杜雍纠正：“在这种场合，可以叫我杜骑尉。” 曲老三从善如流：“杜骑尉！” 杜雍这才解释：“这个是办公的主楼，当然气派！这栋楼的议事厅，我是没资格进去的，除非上官主动邀请，否则算违规。” 曲老三问道：“不小心走错呢？” 杜雍哼哼道：“那也是违规。” 曲老三咋舌：“好严格啊！” 杜雍耐着性子道：“官府不是山寨，做事是有流程的，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议事厅是总管府高层商量大事的地方，下面的人冒冒失失闯进去算怎么回事？” 曲老三咕哝道：“若是在商量大事，那怎么不搞几个守门的呢？” 杜雍笑道：“有守门的，中间还有一小段路呢。” 就在此时，议事厅的大门被打开，议事完毕，开会的人纷纷走出来。 都是高层，龙行虎步的。 高潜和杜雍赶紧起来，靠墙，站直身体。 曲家三兄弟被这严肃的场面吓了一跳，跟着靠墙，微微低头。 聂青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看到高潜和杜雍，笑道：“有什么事吗？” 说完这句，眼睛扫到了曲家三兄弟身上。 曲家三兄弟立马生出窒息的感觉，就算聂青云身负重伤，气势仍然非常恐怖。 高潜赶紧介绍：“聂大人，这三位是曲氏三雄，因为被圣丹门通缉，所以来寻杜骑尉，杜骑尉觉得总管府的高手略有紧张，所以就引荐他们。” “曲氏三雄？” 聂青云来了点兴致，笑呵呵地打量着曲家三兄弟。 曲家三兄弟越发的紧张。 曲老大想抬头说话，但是有些不敢，就这么低着头，恭敬道：“见过聂大人！曲氏三雄只是江湖上的诨号，在聂大人面前，不值一哂。” 曲老二和曲老三因为身负内伤，表现更加不济，只能拱拱手。 聂青云看着杜雍，笑道：“杜骑尉，既然是你引荐的，那你具体说说看？” 杜雍斟酌一番：“要属下说嘛，只能说曲家三兄弟实力不错，至于其他方面，当然得聂大人和各位白胡子老师负责把关。不过曲家三兄弟既然找到属下，说明他们最近或许真的有点困难。” “或许？” 聂青云敏锐地发现了杜雍的用词，挑挑眉头。 杜雍笑道：“因为这三个家伙都挺鸡贼，有可能暗中和圣丹门联手，故意演这么一出，实则想找机会行刺大人，至不济也能查探大人的伤势。” 曲家三兄弟闻言，脸都被吓白。 曲老大颤声道：“杜公子……杜骑尉，咱们无冤无仇，而且我们三兄弟还欠了你的人情，你别搞我们好不好？” 杜雍大笑：“聂大人何许人也，他自有公断，我是没法左右的。这么摊开说是为你们好，向聂大人展示真实的你们。你们是鸡贼嘛，那天本来想杀我，后来我占了主动，你们当即就调转枪头对付笛狂和笛霸。” 曲老大无言以对，不过这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 曲老二和曲老三还是老样子，额头上都流出了汗珠。 聂青云也笑起来：“不必紧张，杜骑尉在耍你们呢！乾州总管府向来求贤若渴，你们曲家三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人，本官很欢迎。” 曲老大如闻天籁：“聂大人过奖！” 聂青云向高潜吩咐：“高骑尉，他们三兄弟就交给你，先去许老师那里走个流程，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登记吧。” 许老师是幕僚，也就是白胡子老头。 高潜应下，带着曲家三兄弟匆忙离去。 聂青云问杜雍：“曲家这三兄弟看着都是桀骜之人，怎么会来找你的？” 杜雍认真道：“是桀骜之人，但也是怕死之人，而且很贪财。” 聂青云呵呵笑道：“怕死贪财，挺好的。不怕死不贪财，那才难搞呢！” 杜雍又道：“聂大人，在我来看，正常局和顺风局，他们三个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们有一套联击之术，还挺犀利的。” 聂青云默默记下，饶有兴趣地问道：“逆风局呢？” 杜雍想了想：“看大人魅力咯！” 聂青云大笑起来，好像非常高兴。 曲家三兄弟被几个白胡子老头盘问了大半个时辰，勉强通过。 之所以是勉强，主要是因为曲家三兄弟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 然后高潜带着曲家三兄弟领了牌子、武器、制服，还分了房子，最后说了规矩。 骑尉牌子，临时的，权限没那么大，而且有时限，在此期间表现好的话，才能通过。 接下来没有大任务，就跟着高潜，维护城南的秩序。 饶是如此，曲家三兄弟还是大喜过望，请杜雍和高潜喝酒。 曲家三兄弟能留在乾州城，杜雍颇为开心，因为以后有更多的机会探究曲老大的掌法。杜雍想过直接问曲老大要，但那是大忌，只能慢慢来。 杜雍打定主意，先交朋友，看以后能不能让曲老大欠他个更大的人情。 接下来的几天，曲家三兄弟做事很认真，有模有样的，很快就融入了维持秩序的队伍，倒是让高潜轻松了不少。 曲家三兄弟被招安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至于在江湖上会引发什么讨论，暂时还不得而知，需要慢慢发酵，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曲家三兄弟既然上了船，就别想轻易下来。 ………… “公子，你又要出城？” 听到杜雍让准备行李和干粮的时候，菱菱和清瑶都表示担忧。 杜雍随口道：“聂总管的吩咐。” 菱菱哦了一声：“那公子你要小心点！” 杜雍点头应下。 清瑶好奇道：“公子，去哪里呀？” 杜雍瞥着她，不说话。 清瑶也不害怕，哼哼道：“不说就不说嘛，瞪着人家干甚？” 杜雍无奈：“不是不想说，而是有规矩的。就算没有规矩，告诉你也只是徒增烦恼。” 清瑶靠过来，旁敲侧击：“那就是说，很危险咯？” 菱菱哂道：“清瑶姐，你这简直就是废话，圣丹门和蒙济人都是恨死了公子的，出城做事肯定很危险呀。” “也是！” 清瑶点点头，旋又喃喃道：“可惜帮不上公子！” 杜雍淡淡道：“帮的上，今晚洗白白。” “呸！” 菱菱还是老样子，啐了一口。 清瑶也是老样子，妩媚地看着杜雍，还用手扯了扯袖子，老肩巨猾。 这次出城的队伍只有五个人，杜雍、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 三个登楼境，两个刻印境，整体实力不算很强，但也不弱，关键是状态都很好。 杜雍前两天跟高潜去了一趟仓库，搞了两大麻袋雷管出来，放了一袋在辅助的仓库里，另一袋就放在马车里，进山的时候就带上。 除此之外，还带了很多银票，准备去收点补品。 总而言之，对于这次的幽芒山之行，大家都是信心十足，且期待满满。 第311章 萃取 乾州西南的一座大山上。 杜雍站在高高的巨石上，俯瞰下方的沼泽地，心中竟然生出一股亲切感，大笑道：“仍是那股充满危险的感觉。” 从乾州城出来之后，走小道，赶路两天，来到了当初那片沼泽地的边缘。 路上挺顺利，没有发生异常事件，今趟是秘密出城，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 沼泽地过去就是幽芒山，仍是那么郁郁葱葱。 杨进也是感慨不已：“第二次来，感触更深。” 贺老三则道：“我是第三次，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两条大黑蛇。” 平时话挺多的大黑沉默不语，显然想起了二黑和三黑。 品玉人是第一次来，他的关注点在幽芒山的颜色：“为何绿的那么诡异？心里毛毛的，我就感觉很不真实，好像幻境。” 说完他还擦了擦眼睛。 杨进笑着解释：“灵气足，所以树木茂盛，颜色深的离谱，而且动物多杂又危险。” 品玉人哦了一声，又问道：“杨哥啊，进山之后，最该注意什么？” 杨进瞥着他，苦笑道：“我只来了一趟，走马观花，所以最该注意什么，我没法回答。我们上次过来的时候，除了两条大黑蛇，还碰到了通灵怪藤、杀人黑蜂、掏蛋猴、银线虫、大蚂蚁等，都是非常致命的玩意。” 接着又详细解释了那些东西。 品玉人听的啧啧不已：“这么可怕的吗？” 杜雍呵呵笑道：“山里的东西其实还好，最怕其他寻宝的队伍。” 杨进立马补充：“对对对，上次还碰到了灭魂宗的队伍，差点被他们阴死。” 贺老三指着前方，问道：“公子，这次是继续走沼泽，还是绕路？我有点担心，上次幸存的那条大黑蛇或许在沼泽里阴着呢。” 杜雍看着大家，摊摊手：“我都行，你们决定，有分歧就投票。” 品玉人首先发表意见：“我第一次来，走沼泽地热热身，也是不错的选择。” 杨进同意：“沼泽地吧，绕路挺远的，若是碰到大黑蛇，大不了再狂奔一次嘛。” 大黑则舔了舔嘴唇：“吃了鳄鱼肉之后，功力大有长进，走沼泽也行。” 贺老三哂道：“走沼泽就走沼泽吧，你舔嘴干什么？” 大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存幻想，想吃蛇肉来着。” 说罢拍了拍北上的雷管包，嘿嘿道：“这次准备充足，未必没有机会！” “机会个屁！” 杜雍笑骂，再次叮嘱：“我再强调一次，若是在沼泽里碰到大黑蛇，千万不要恋战，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到了山里之后，有地形可以利用，那才可以想想。” 众人点头应下。 杜雍抬头看了看天色，正值半下午，穿过沼泽差不多天黑。 从石头上跳下来，打个手势：“出发！” 因为走过一次，哪里是硬地还有印象，走的还比较顺利。 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一大片硬草地，杜雍抬手：“歇一歇吧！” 大家纷纷停下里，从背包里拿出小铁锹，在中间抛出一块光地，坐下喝水。 杜雍不怎么渴，从背包里拿出特制的镊子和琉璃瓶子，来到淤泥边，蹲下来仔细看。 贺老三喝完水，觉得奇怪，遂来到杜雍身边：“公子，干什么呢？” “找点银线虫之类的毒物研究研究，方便以后干坏事。”杜雍淡淡道，《光明经》中，毒占了很大的篇幅，包括辩毒、分类、萃取、制毒、融合、保存、投毒、防毒、解毒等。 贺老三大猥琐一笑，蹲在一旁帮忙寻找。 大黑抽出大砍刀过来帮忙，用刀子刨开那些冒着气泡的小洞，果然找到了很多虫子。 杜雍赶紧用镊子小心夹起来，放入瓶子里。 不多时便收集了大半瓶虫子，多数都是银线虫。 “行吧！” 杜雍站起来，用软木塞将瓶子塞好。 贺老三笑道：“银线虫主要是麻痹，这么一小瓶，应该能麻住一头大象吧？” 杜雍摇头：“还不知道，要萃取之后，才能看到效果。” 杨进则道：“麻痹虽然可怕，但对内功强的人来说作用不明显，还是大黑蛇的毒厉害，只要沾上皮肤就腐烂，然后融成血水。” 杜雍翻个白眼，吐槽道：“大黑蛇的毒还用你说？” 休息了一阵，继续行走。 傍晚时分，刚好走出沼泽，来到山脚下的黑水河边。 接下来又是熟悉的路程，沿着河岸往上走，走一段路，从木桥过河，前面有一片木房子，今晚就住在这里。 品玉人看着完整结实的房子，啧啧称奇：“这房子建的不错嘛！” 贺老三笑道：“这些房子是一群劫匪的，就在河边打劫进山寻宝的，上次他们打劫我们，那两条大黑蛇突然冒出来，结果所有人都往山里蹿，简直是慌不择路。” 大黑叹道：“当时还下着雨呢，看也看不清，不知道往哪里蹿，我最起码摔了上百跤，浑身被碎石子和茅草刮的不成样子，都忘记了疼痛，只知道往前跑，从来没那么狼狈过，就算碰到一群火狼帮的狂徒也不至于那样。” 品玉人大概能想像那个场景，换做自己，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杨进观察这房屋，发现蛛网和灰尘并不是很多，屋子中间有不少食物残渣，轻笑道：“看来这房子并没有彻底荒废，偶尔还是有人住的。” 杜雍就道：“说明进山寻宝的人还是挺多的。” 贺老三吐槽：“这些人不讲究啊，吃了东西，丢到外面去嘛。” 说罢就放下背包，从角落里拿了个扫把，将蛛丝擦掉，开始打扫卫生。 其他人赶紧帮忙，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外面有几口水缸，用水倒也方便。 杜雍没有打扫卫生，将背包放在台子上：“我去外面看看，警戒一番，顺便看看有没有小兔子小野鸡什么的。” 杨进叮嘱：“别跑太远，打不到猎物不要紧，不想吃干粮的话，等下可以去抓鱼。” 杜雍点头应下，走出屋子。 现在还有一点余光，再加上胸口的夜光石，视线还可以。 杜雍先撒了泡尿，抽出腰间的短刀，绕着房子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随即往上面走，走到杂乱的灌木丛中，用刀子劈劈砍砍的同时，随处观察。 现在已入秋，这里却没有丝毫萧瑟的感觉，植物生机勃勃，好比盛夏。 走了一小段路程，小野鸡和小兔子都没有发现，小鸟倒是随处可见，都是麻雀大小，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非常活泼，声音悦耳动听，叫个不停，看到杜雍之后，它们也不是特别害怕，只是随便扇几下翅膀飞开些许距离，有的小鸟甚至还飞到了杜雍身边，在旁边的小灌木上跳下窜，尽情展示着过人的生命力。 杜雍看着这些小家伙，心情不错，吹着口哨逗它们，尽量不碰到它们。 呼！ 突然有黑影跃过。 杜雍并不紧张，因为他看清楚那是一只大黑熊，站的笔直，当真是身高丈二，腰围八尺，牙齿冒着森森寒光，看着挺唬人的。 附近的小鸟一哄而散，瞬间没了踪影。 “熊哥，你搞什么？扫人雅兴啊！” 杜雍斜睥着那只大黑熊，默默凝聚真气，脸上有些不爽。 这头黑熊也是个傲娇的主，见杜雍丝毫不害怕，顿时大吼一声，还用熊掌在空中划了划，口水沿着下颚往下滴，凶神恶煞。 杜雍呵呵笑道：“怎么地？你是想吃我，还是想告诉我这是你的地盘？不要唬我，你缩在这种边缘地带，说明你只是个小喽啰而已，深山中你不敢去，对不对？” 有意思的是，这大黑熊好像感受到了杜雍的嘲讽，顿时又用力吼叫了两声，晃了晃脑袋，嘴巴张的更大。 轻风吹过，杜雍闻到了一股蜂蜜味，这大黑熊刚偷了蜂蜜吃。 杜雍继续嘲讽：“熊哥，偷什么蜂蜜啊，有种你去抓一头老虎，让我开开眼界。” 并不是他发神经非要和动物说话，以幽芒山灵气的浓郁程度，这只黑熊说不定能通人性，逗一逗也无妨。 大黑熊还是没有冲过来，只是吼个不停。 杨进他们听到了吼声，立马抄着家伙杀过来，见到如此庞然大物，如临大敌。 “别紧张！”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这家伙好像能听懂我的话，我刚才嘲讽它，它很生气。” “是吗？” 贺老三顿时就来了兴致，朝黑熊喊道：“傻大个！” 杜雍纠正：“这么喊它听不懂的，你得斜眼看着它，带点挑衅的味道。” 贺老三赶紧摆了一副非常欠揍的神色，勾了勾手指：“傻大个，来摔跤！” 品玉人和杨进都摇头失笑，不过他们马上就张大了嘴巴，因为大黑熊做出了回应，它朝贺老三用力吼了两声，然后挥动熊掌，展示肌肉。 大黑也来了兴致，正要说话的时候，远处传来成群的嗡嗡声。 “完犊子！” 杜雍很熟悉这个声音，转身就跑：“杀人黑蜂呀，赶紧跑！” 杨进等人立马吓了一大跳，直呼卧槽，跟上杜雍的脚步。 杜雍破口大骂：“这黑熊不讲武德啊，张开嘴巴，敢情是用蜂蜜味吸引黑蜂！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阴险的黑熊，长这么大个，却跟掏蛋猴一样猥琐。” 杨进本来有些紧张，听到杜雍的吐槽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怎么能扯上阴险和猥琐，它哪知道会把杀人黑蜂吸引过来，它张大嘴巴只是展示权威而已。” 杜雍回头一瞥，发现杀人黑蜂已经冲上来，成百上千，大部分围着大黑熊蜇，但是大黑熊皮糙肉厚的根本就不怕，好像挠痒痒。 还有小部分杀人黑蜂没有理会大黑熊，而是朝着杜雍等人猛追，形成一条黑色的粗线。 “跑不过，回头扇吧！” 杜雍站定，迅速把衣服脱下来，做好攻击的架势。 杨进和品玉人也停下来，前者抽出铁剑还是画圈，后者也脱下衣服。 大黑和贺老三很有自知之明，脱下衣服，将脑袋捂的严严实实，躲在杜雍身后。 黑线撞上来，嗡嗡声令人心烦意燥。 “我扇！” 杜雍和品玉人狂甩衣服，将黑蜂甩的七零八落。 杨进更犀利，铁剑划了好几个圈，靠近圈子的黑蜂好像遭遇了电击，纷纷掉落。 经过三人的努力，追上来的黑蜂尽数被打落在地，大多数当场死亡，剩下的受了重伤，在地上死命扑腾，再也飞不起来。 贺老三和大黑哈哈大笑，跳过来，踩死那些尚存的黑蜂。 再看大黑熊，环绕着一群杀人黑蜂，慢慢进入了山的深处。 风波终于平息。 大黑尤有余悸：“还好有那头熊吸引火力，否则咱们肯定遭不住。” 贺老三哼哼道：“什么吸引火力，本来就是黑熊引过来的好不好？” 大黑抓着脑袋：“是哦！不过没事就好。” 杜雍看了看彻底黑下来的天色，感叹道：“小野鸡和小兔子都没有，钓鱼也不大现实，看来今晚要吃干粮呀。” 杨进拍拍胸口：“能抓到鱼的，交给我就好，等着喝鱼汤吧！” 杜雍嗯了一声：“那你抓鱼，大黑和品玉去帮忙。老三陪我将这些黑蜂捡起来。” 贺老三一拍额头：“对哦，这些黑蜂也是毒物，也有麻痹效果，正好跟银线虫配套。” 接下来分工合作。 杜雍和贺老三捡黑蜂，杨进带着大黑和品玉人去河里抓鱼。 捡黑蜂是个细致的活计，主要光线不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全部捡完，回去的时候，杨进他们也正好抓鱼归来，还真的抓了几条大鱼，做汤绰绰有余。 砍柴生火，打水煮汤，并不是什么难事。 等待的时候，杜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铁盘，将毒虫和黑蜂全部倒在铁盘中。 贺老三看着被铺满的铁盘，惊讶道：“还有点多啊！” 杜雍呵呵笑道：“你别看着多，等我萃取精华之后，可能只有小半瓶汁液而已。” 大黑问道：“那么少，该怎么用啊！” 杜雍早有计较，拿出一盒牙签：“淬毒牙签，你们觉得如何？” 杨进拍手叫好：“这主意很不错，若是毒素够浓的话，稍微沾一下就行。” 第312章 毒素 夜晚的风有点大，拍打着木门，吱吱作响。 大黑有些担忧，将一张桌子移过去顶住门，然后在桌子上放了几颗大石头。 门终于安静下来，但是呼呼的冷风却越发厉害，顺着门缝钻进屋子，令人身体一哆嗦。 “这鱼汤没熬错，刚好暖身体！” 杨进在地板上摆了五个大碗，拿着大铁勺，依次舀满。 汤色浓白，冒着热气，香气四溢，点缀着野葱，令人食欲大增。 贺老三从背包里拿出肉干、剁饼、馒头，放在中间的木板上。 “嘿嘿！” 品玉人吞了吞口水，搓搓双手，端起汤碗：“那我不客气了哈！” 大喝了两口，满足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拿起馒头开吃，吃的非常痛快。 其他人也开始大快朵颐。 大黑点评：“在这种环境里，吃这些正好，山珍海味还没这个滋味呢！” 贺老三点头同意，几下把汤喝完，又续了一碗。 杜雍比较斯文，拿着肉干慢慢撕，偶尔喝一口汤。 饶是如此，品玉人还是觉得惊讶：“公子，你也能吃的这么香甜，真令我没想到。” 杜雍呵呵笑道：“我是老野人，以前在平州，我和杨大哥还煮过响尾蛇呢，味道挺好，只是口感不怎么样。” 品玉人心中很是佩服，在他的印象中，京中的公子哥都金贵，别说是放下身段当野人，就算是食物稍微脏一点都会非常难受。 杨进也陷入了回忆，补充道：“当时还采了红蘑菇，打了小野鸡。” 贺老三好奇道：“公子，我听说响尾蛇还挺毒的，你没弄毒液吗？” 杜雍摇头：“当时我还没研究医术。” 并不是很饿，喝了一碗汤，吃了几片肉干，杜雍就已经饱腹，来到一边，开始淬毒工作。 大家都挺感兴趣，端着汤碗，坐在杜雍不远处，惬意地看着。 杜雍弄了一勺清水，均匀洒在装满了银线虫和黑蜂的铁盘子上，然后轻轻晃动铁盘，让水分浸透铁盘的每一寸空间，然后小心将水倒掉，带出泥垢和杂质。 如此反复几次，银线虫和黑蜂都被清洗干净。 空气中飘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这是毒素吗？” 贺老三捂着鼻子问道。 杜雍笑道：“只是本身的味道而已，还没到毒素那一步呢。” 贺老三奇道：“那我为什么脑袋晕乎乎的？” 杜雍哂道：“你这过敏，好比花粉过敏，草青过敏之类的。” 贺老三哦了一声，起身坐远了少许。 杜雍露了个严肃的表情，认真道：“不过接下来你们都得运功稳住，因为我要发功萃素，到时候会挥发一点点到空气中。” 听他说的这么认真，大家立马放下汤碗，默默运功。 “哈！” 杜雍轻喝一声，用右掌托起铁板，慢慢发功，没过多久，整个铁盘就变得灼热无比，周围也变暖和了不少。 铁盘中的水分开始蒸发，很快就弥漫开来，遮蔽了视线。 杜雍身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好像正在做法的神棍。 品玉人暗自赞叹不已，杜雍的真气很霸道，而且他对真气的操控，已有大师风范。 水雾渐渐散去。 铁盘里的银线虫和黑蜂开始跳舞，噼里啪啦的，中间冒起了诡异的青烟，散发出焦臭味，令人极度不适。 杜雍左手轻轻划动，周围闪烁着绚丽的蓝芒，将诡异的青烟笼罩，慢慢往下压。 好像变戏法一般，大黑和贺老三都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 温度迅速降下来。 品玉人看着那些蓝芒，神色大骇，扭头看向杨进，目露询问之色。 杨进知道他想问什么，笑着解释：“不是走火入魔，公子是混合真气，火电冰。” “三系真气？” 若不是怕打扰杜雍，品玉人肯定会大叫，他听说过两系真气，冰火，冰电，火电，但从没听说过三系真气。 震撼之余，品玉人还有些欣慰，杜雍不瞒他，说明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杨进嘱咐道：“放在心里就好，别到处乱讲。” 品玉人郑重点了点头。 “小心点！” 杜雍再度提醒，他很努力拢住那些诡异的青烟，但还是有几缕飘了出来。 大黑首当其冲，不小心吸入了一点点，虽然有防备，但还是当场遭重，他只觉鼻腔发麻，而且蔓延到全身，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开始打摆子，惨然道：“麻了麻了，全身都麻了……” 说完这两句，舌头就打结，再也说不出来，甚至开始口吐白沫。 贺老三挺机智，当即来了个兔子蹦，转身往角落钻，双手将鼻子捂住。 杨进和品玉人很小心，只吸入了一点点青烟，加之他们都是登楼境，受影响比较小，只是稍微有些头晕，猛提一口真气，将侵入筋脉的毒素清扫掉，然后扑倒大黑身边，探了探，骇然道：“他全身的经脉受挫，真气乱走，公子，现在该怎么处理？” “别紧张！” 杜雍舀了一瓢水倒入铁盘，发功彻底冻住，轻轻放下铁盘，来到大黑身边。 替大黑把脉之后，杜雍给他上了一记气疗术，大黑立马停止了打摆子，吐泡沫也停住。 过了半晌，大黑顺利醒过来，喃喃道：“公子，刚才那个毒烟也太可怕了吧，我刚吸入舌头就开始抽筋，接着浑身不受控制。”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大黑的声音很清晰，力量也足。 贺老三走过来，还是捂着鼻子，眼睛中冒着惊恐的光芒，显然尤有余悸。 杨进也感叹不已：“公子，银线虫和黑蜂的毒素有这么厉害吗？” 品玉人的眼中也尽是好奇，他从没见过这种毒素，见效快，几乎是瞬间遭重。 杜雍解释：“其实并不厉害，我把它们的毒素逼出来，又用劲压缩了一番，所以才会形成那种诡异的青烟，浓缩就是精华。另一方面，银线虫和黑蜂的毒素融合到一起之后，产生了变化，极大地增强了麻痹的效果，可谓是强强联手。大黑的功力比较低，又从没经历过这种压缩的毒素，猝不及防也是正常的。”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杜雍问大黑：“现在感觉如何？” 大黑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还有点麻……公子，不会影响我那玩意吧？” 杜雍大笑：“放心吧，已经清除了所有的毒素。话说你学学老三的机灵劲好不好，他看到毒烟就赶紧缩到了角落，比兔子还快。” 贺老三得了夸赞，立马得意一笑。 大黑苦着脸：“公子，你刚才把场面整的这么精彩，就跟神棍似的，我看的津津有味呢，哪里会想到这么危险。” 杜雍哑然失笑，变成了神棍。 杨进指着盘子，问道：“公子，这么厚的冰，不会毁掉吗？” 杜雍摇头：“不会的。” 说完走过去，端起盘子，重新开始发热功，将冰块慢慢融合。 这下大家都离的远远的，生怕还会冒青烟。 结果很顺利，没有冒青烟，毒素慢慢沉淀，变成了青黑色的粉末。 杜雍拿出一个琉璃瓶子，用刀子将那些青黑色的粉末小心刮下来，抖入瓶内。 果然不出所料，只装了小半瓶。 杜雍拿起一根牙签，沾上毒粉，做出打暗器的架势，嘿嘿笑道：“谁想试试？” 躲在角落里的四个人连连摆手，大黑脸色都吓的发白，生怕杜雍手抖，把牙签甩过来，这种沉淀的毒素肯定比刚才的青烟更猛。 杜雍循循善诱：“别怕嘛，我有气疗术的。” 四人还是摇头，坚决不尝试，万一真的麻到了那玩意，还有啥盼头呀。 杜雍只得作罢，把牙签放在桌子上，塞好琉璃瓶子，在外面包了一层羊皮，又包了两层布，再用绳子扎好，这才放入衣襟内。 大黑看着桌子上的毒牙签，举手道：“公子，水缸里还有一条鲫鱼，因为体型比较小，所以刚才没有煮汤，要不要拿来试试毒？” “鲫鱼能试出什么来？” 杜雍笑了笑，不过答应下来：“拿过来试试吧，横竖这牙签已经沾了毒，别浪费。” 大黑一声应命，把手伸进水缸，麻利地捞起那条鲫鱼。 确实不大，半个巴掌大小，但是活力十足，尾巴甩个不停，水珠四溅。 “抛！” 杜雍下令。 大黑略一用力，把鲫鱼抛到了空中。 杜雍随手一甩，毒牙签破空而去，正中鱼尾，带着它飞了一段距离，钉在墙上。 品玉人又是暗赞不已，牙签穿透小鲫鱼其实很容易，带着鲫鱼飞出那么远才是难事，出手的力道和角度都相当讲究。 就这么一手，足以看出杜雍的暗器功夫已经登堂入室，开宗立派都不在话下。 “好！” 大黑和贺老三比较直接，当即鼓起掌来。 只见那条鲫鱼用力摇摆了三下，就三下，然后就僵硬起来，身子是弯着的。 几息过后，白白的鱼腹变的青黑无比，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天哪！” 杨进瞪大眼睛，啧啧道：“这是……腐烂了吗？” 品玉人凑近一看，又小心闻了闻，点头道：“是腐烂。看来这个毒素不仅有麻痹效果，还有快速致腐效果。” 大黑又担心起来：“我的鼻子不会烂掉吧？” 杜雍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一条鱼，而且没见血，哪有那容易腐烂。” 大黑笑道：“是哦，我没见血，没那么严重。” 杜雍嘿嘿笑道：“看来银线虫和黑蜂的组合还可以。明日进山后，所以人都要留意黑蜂，我要多收集点。至于银线虫，回去的时候再收集。” 众人点头应下。 贺老三提议道：“公子，这么霸气的毒药，不取个名字？” 杜雍来了兴致：“是要取个名字，大家都想想吧。” “麻沸散这么样？” 贺老三立马就想了一个。 杜雍捧腹：“这名字你是怎么想到的？” 贺老三指着大黑：“中了就麻，打摆子的时候就像煮沸的水，所以叫麻沸散。” 大黑翻了个白眼，哼哼道：“你中你也沸！” 杜雍摇头：“这名字很不错，但这个毒不能叫这名字，不好！” 大黑想了一个：“麻脉皮怎么样？因为中毒之后，脉搏和皮肤都被麻的不成样子，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杜雍忍不住大笑，指着大黑：“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怎么会想出这种名字的？” 大黑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杨进想的很简单：“黑蜂和银线虫萃取的毒素……那就黑银素。” “待定！” 杜雍微微点头，看向品玉人。 品玉人想了想，轻笑道：“我总想起了那头大傻熊，叫熊二毒如何？熊二毒不怎么好听，熊二精华素怎么样？” 杜雍有些无语，大笑道：“大傻熊就大傻熊吧，这个熊二是怎么来的？” 品玉解释：“在川宁县，二就是傻的意思。” 杜雍喃喃自语：“说起熊二，我就想起了光头强！” “光头强是谁？” 大家都有些好奇。 “没什么。” 杜雍摆摆手，点评道：“我觉得熊二精华素这个名字，还不错啊！” 杨进肯定：“我也觉得不错，霸气虽然不足，但迷惑性十足。” 贺老三也同意。 大黑咕哝道：“我还是觉得麻脉皮最好，更形象呀！” 杜雍呵呵笑道：“那就……学名熊二精华素，俗称麻脉皮，怎么样？” 大黑立马同意。 大家都笑起来，给毒素起个名字而已，搞的这么正式，还学名和俗称呢。 时间尚早，还没困意，将墙上的鲫鱼扔出去，大家围着火堆，随便说着闲话。 杨进问大黑：“把二黑和三黑的骸骨取出来之后，你决定把他们安葬在何处？” 大黑早有想法：“找一个靠水的小山，风景好一点的，没那么多野兽的，安静一点的，那样二黑和三黑应该会好过一点。” 杨进点点头：“这种地方，乾州西南还挺多的。” 贺老三提议道：“公子，不如这样吧，取出来之后，就往上次那个地摊镇的方向走，沿途或许会有合适的地方。安葬好之后，咱们就在镇子里休息，顺便补给，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大黑第一个同意：“可以！” 杜雍嗯了一声：“既然你同意，那就这么办吧。” 品玉人问道：“公子，你还记得地点吗？” 杜雍苦笑：“只有大概的方位，慢慢摸索吧，到时候应该会想起来的。” 第313章 奇怪 在野外睡觉，当然需要守夜，杨进和大黑守上半夜，品玉人和贺老三守下半夜。 杜雍因为淬毒费了一些神，所以不用守夜，躺在屋里唯一的床上，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慢慢进入梦乡。 冷风吹了一夜，到天明的时候才停下来。 杜雍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擦了擦眼睛，扫过屋子各处。 杨进和大黑躺在墙边的木板上，睡的正香。 品玉人和贺老三坐在火堆旁，前者拿着一块玉佩在研究，后者在喝浓茶。 “你们两个，抓紧时间眯会儿！”杜雍吩咐。 “好！” 品玉人和贺老三没有硬撑，就地躺下，闭上眼睛。 杜雍打开木门，屋内和屋外的温差颇大，顿时就有一股冷气灌进来，令人身体一颤。 杨进和大黑都是一哆嗦，立马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表情傻傻的。 “继续睡！” 杜雍压压手，让他们继续睡，然后抬脚迈出屋子。 杨进已经清醒过来，跟着杜雍出了屋子，将门关好。 屋子周围非常狼藉，地上有很多新鲜的枝叶，是被风吹下来的，这并没有影响小鸟活动，它们在灌木丛中上跳下窜，觅食和玩耍，好不快活。 “又是你们！” 杜雍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小鸟和昨天傍晚碰到的差不多，应该同一波。 杨进笑道：“小鸟都差不多，说不定不是同一波。” 杜雍耸耸肩，并没有争辩，走到平地上，做着伸展运动。 山里的空气就是新鲜，只需待一会，就觉得神清气爽。 彻底醒了瞌睡之后，杜雍随手捡起一根小枝条，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他对大当初埋葬二黑和三黑的地方只有大概的印象。 应该是西北向。 杜雍画了三条线，在每条线的末端画了一个圈。 杨进凑过来，观察一番，猜测道：“二黑和三黑的地方？” 杜雍解释：“记不大清，这三个圈都是可能的点，需要挨个找过去，至于能不能找到，需要耐心和运气。” 杨进问道：“有没有特别的标志？” 杜雍想了想，摇头：“山的深处都差不多。硬要说的话，周围有很多高大的树木，树上挂了很多通灵怪藤。” 杨进苦笑：“真空泛！” 杜雍抛掉树枝，呵呵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有时间。早饭吃什么？” 杨进想了想：“不是带了小米吗，煮粥？” 煮粥可以，杜雍补充：“昨晚的鱼挺鲜，既然要煮粥，那就滚个鱼片粥？” 杨进同意。 房子离河不远，几十步而已。 来到河边，杨进挽起裤腿，往河中间走去，水没过膝盖的时候就站定，抽出腰间的铁剑，仔细盯着前方，呵呵笑道：“你就看着吧，只要有鱼经过，我一发剑气就能击晕。” 杜雍也笑了笑，来到木桥上，负手而立，等待看戏。 “咦？” 余光扫到了桥上的痕迹，杜雍赶紧蹲下来：“这里有脚印啊！” 杨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脚印有什么奇怪的？咱们昨天不是走了桥吗？” 杜雍沉声道：“不是咱们的脚印，因为有脚趾，而且非常大，看现在这新鲜度，应该昨天夜里走过去的。” 杨进这才严肃起来，从水里跃起，直接飞到桥上，蹲下来观察。 “天哪！” 杨进的脚算大的，但和桥上的脚印一比，就显得秀气十足，好像小姑娘和大汉的对比。 按这个脚印推算，这个人得两米五以上，说不定有三米，那简直就是巨人。 杜雍捏着下巴：“这么大的个子，又没穿靴子，是野人吧？” 杨进皱着眉头：“如果是野人，从这个桥上走过去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大的动静，然而昨晚我什么都没听到。” 杜雍沉声道：“这山里不是灵气足吗，野人身体轻盈也无可厚非呀！” 杨进没有回答，站起来：“去草地里看看。” 两人这就下了桥梁，来到草地里，果然有一行浅浅的脚印，往山中蔓延。 顺着脚印走了一段路程，来到林子里，脚印突然消失。 杨进头皮发麻，握紧宝剑，左看右看：“不会在附近吧？” 杜雍抬头看了看，指着一个大枝条：“那有痕迹，应该是上了树，然后从树上跳着前进，就像猿猴那样。” 杨进一拍额头：“不会是类人猿吧？” 杜雍点头：“很有可能。” 杨进半眯着眼睛，看着那颗大树：“主干没有攀爬的痕迹，难道是直接跳上那根侧枝的？这得有四丈高吧？” 原地跳起四丈高，就算是轻功高手也很难，最起码杨进都没这个实力，助跑之后，跳个三丈高已经是极限。杜雍的轻功要好一点，聚满真气全力起跳，也就四丈的样子。 而这个野人，或者说类人猿，看脚印的话，根本就没有助跑，几乎是原地起跳，跳那么高着实令人惊叹。 杜雍猜测道：“他在山中混了很久，又经常锻炼，所以身体变得很轻盈，不仅走路没声，而且跳的很高。” 杨进叹道：“不管如何，他的战斗力一定很可怕，还要跟吗？” 杜雍想起了一只叫金刚的大猩猩，摇头：“好奇心害死猫，暂时别跟吧，若真撞上，他说不定会把咱们两当点心给吞掉。” 杨进应下。 回去抓鱼，顺利抓了三条鱼回去。 鱼片粥快熟的时候，香气将品玉人、大黑、贺老三都熏醒。 简单洗漱过后，大家围着火堆喝粥，直呼美味。 杜雍顺便说起了刚才的大脚印。 众人都听的啧啧称奇，大黑首先发表意见：“我赞同是类人猿！” 贺老三认为是野人，比类人猿更厉害，更聪明。 品玉人颇为冷静：“别轻易下判断，你们有听说幽芒山上有野人或者类人猿吗？” 大黑想了想：“这个还真没有。我只听说过黑猩猩，但个头没那么大。” 贺老三则道：“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说不定这种东西很少见，所以没什么传闻。” 品玉人沉声道：“原地起跳，能跳起四丈高，我更倾向是人类高手。” 贺老三笑道：“你别逗，跳起四丈高不出奇，但那么高大的人应该没有吧？” 品玉人挑挑眉：“若只是脚长的大呢？” 众人愣住。 品玉人放下粥碗，擦了擦嘴巴，继续道：“很多年前，黑榜上有个高手，诨号赤脚老鬼，据说就是脚掌非常大，轻功极为出色。” 杜雍表示怀疑：“品玉，不是你杜撰的吧？我咋没听说？” 品玉人摇头：“还真没有杜撰。黑榜是好事者整出来的话题榜单，更新的速度很快，多年前的黑榜人物，公子没听说也是正常的。这个赤脚老鬼，我也是偶尔听老人家说的。” 大黑疑惑道：“赤脚就赤脚呗，老鬼是什么意思？” 品玉人解释：“因为他来无影去无踪，好像鬼一样，而且他是个到处寻宝的独行侠，经常挖掘古墓和古战场来着，常年和鬼打交道。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他的诨号也带个鬼字。” 贺老三眉头大皱：“奶奶的，这个劳什子赤脚鬼来幽芒山，不会是挖古墓的吧？” 品玉人笑道：“还不确定是不是赤脚老鬼，野人也是有可能的。” 贺老三提议：“等下一起去看看？” 杜雍无所谓，看向大黑。 大黑同意：“看看也好，免得心里挠痒痒。” 喝完粥之后，带上行李，来到那排脚印旁边。 亲眼看到那么的脚印，品玉人、大黑、贺老三都惊叹不已，嘴巴张的老大。 品玉人蹲下来，仔细观看，接着又趴在地上闻，边看边闻，趴着走了好一段路程。 其他人不明所以，问道：“干什么呢？” 品玉人解释：“野人或者类人猿，毛发肯定都很旺盛，走路的时候，多少会掉落一些，而且身上有浓重的体味。可这周围没有毛发，也没有体味。” 杜雍明白过来：“所以说，赤脚老鬼的可能性更大，你是这意思吧？” 品玉人点点头，轻笑道：“公子，我也只是试着推测而已，不一定对。” 杜雍嗯了一声：“不管是赤脚老鬼还是野人，咱们都需要防一手，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咱们宁愿走的慢一点，也不要分开。顺利把二黑和三黑的骸骨取出来，就是胜利。” 众人点头应下。 就此上山，往西北向进发。 杜雍画了三条线，先走中间那条，没那么精准，大概的方向而已。 山中没有路，每人手中拿着一根削好的硬树枝开路，看到不知名的植物，尽量不碰，用木棍将其扫弯腰再过去，注意路上的同时，还要留意空中的动静，防止杀人黑蜂之类的毒虫。 上次来幽芒山中，多数时候都是落荒而逃，这次则是步步为营，从容的多。 走了约摸十来里地，毒虫没有，猛禽猛兽也没有，只有叽叽喳喳的小鸟。 不过在一颗大树下面见到了几根通灵怪藤，杜雍特意逗了逗怪藤，向品玉人展示，品玉人看着上下摇摆的藤条：“这种藤条很灵活呀，公子，能不能搞一截下来？” 唰！ 杜雍的短刀划过，立马就有半尺左右的怪藤被切下来，再旋身一踢，怪藤飞向品玉人。 品玉人伸手一接，藤条还是活蹦乱跳，啧啧道：“它已经断掉，怎么还会动的？” 杨进呵呵笑道：“断掉不等于死掉。可以用火烧掉，它怕火的。” “哦！” 品玉人点点头，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出所以然，好奇道：“可以煮汤喝吗？” 杜雍摇头道：“藤条里面有很多小虫子，并没什么营养，只是怪异而已。你想煮汤的话，还不如多看看草丛，说不定能捡到大蘑菇。” “小虫子？” 品玉人瞪大眼睛，疑惑道：“没有啊？” 杜雍呵呵笑道：“很小很小，肉眼看不清的，正是小虫子附在藤条上，藤条才变得古怪，虫子若是死去，藤条也会失去灵性。” 这种说法是听赵三太爷讲的，杜雍记得他还讲过，有很多神医研究过这种小虫子，但从没有人研究出所以然。 杜雍也想研究，又砍了一截藤条，用真气试了试，但是没什么反应。 品玉人有些害怕，将藤条扔掉。 大黑左右看了看，喃喃道：“公子，这个地方，我好像有点熟悉呀！” 贺老三指着前方略有陡峭的石头坡，附和道：“我也有点印象，我记得当时跑路的时候，就有这么个小石头坡，上面很滑溜，我直接就是打滚子下去的。” 杜雍笑道：“可这种石头坡很常见啊，上面长着青苔，当然滑溜。” 贺老三又道：“再往前面走走吧！” 话音刚落，杜雍听到侧方传来破风声，接着是隐隐的脚步声。 “你们听到了吗？”杜雍问道。 “听到什么？”其他人莫名其妙，杨进的耳朵动了动：“我只听到鸟叫声。” “这个方向过去，好像有轻功的破风声！” 杜雍伸出右手往侧边一指，然后带头前进，同时压低声音吩咐：“老三和大黑走中间，杨大哥和品玉殿后。” 众人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按杜雍的吩咐，跟在后方。 悄悄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来到一片平地，地上有痕迹。 杨进和品玉人同时跃过去，观察了一番：“应该是四个人，轻功都很不错！” 杜雍走过去，也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有四组不同的脚印，非常浅，脚印延伸到一片石头地之后就消失不见。 周围的草木没有额外的痕迹，小鸟随处可见，并没受到惊讶，很悠闲地叽叽喳喳。 贺老三笑道：“先是光着脚的大脚印，接着是四组正常脚印，山里挺热闹啊！” 大黑眉头皱的老深：“我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杨进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也有那种感觉，还挺强烈的。” 品玉人附和：“我也觉得有些诡异，你们想啊，咱们走了这么远，连半只野兽没看到，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昨天傍晚在山的边缘地带，咱们都能看到一只大黑熊呢。” 贺老三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难道有人在咱们前面开路，震慑了猛禽和猛兽？” 听他这么一说，大黑的眉头皱得更深。 杜雍沉声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幽芒山又不是咱们开的，有其他人很正常。保持冷静，咱们有五个人呢，而且还带了威力强大的雷管，有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314章 奇怪 运气不错，第一条路线是正确的，杜雍的印象渐渐清晰，带着大家即时调整方向，七绕八绕到中午时分，终于找到了埋葬二黑和三黑的地点。 周围都是大树，树上多通灵怪藤。 “就是那里！” 杜雍指着前方的一个堆了好几块大石头的小土包，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虽然显得杂乱，但正是这些杂草保持了水土。 大黑赶紧跑过来，热泪没有征兆的夺眶而出，虽然很努力压抑着，但还是哭出了声，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其他人多少都受到一些触动，暗自感慨不已。 杜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大黑的肩膀，没有说话。 大黑擦掉眼泪，脸庞明明有些扭曲，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公子见笑！” 杜雍叹了一口气：“没啥见笑，人之常情嘛！” 扭头将杨进、品玉人、贺老三招上来：“你们都是老江湖，移骸骨有什么讲究吗？” 品玉人首先发言：“江湖人嘛，倒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先烧香拜一拜，敬几碗酒，期间顺便和逝者说明情况，然后轻挖轻取，取完之后，小心放入棺材内，或者用布袍仔细包好，最后将土恢复成最初的样子即可。” 贺老三补充：“取出来之后，要尽快安葬，据说不能超过七天，否则灵魂不会安息。若是没条件那么快安葬的话，可以烧成骨灰，洒到山水之间，或者用坛子装好。” 杨进也补充：“公子，二黑和三黑埋下去并没有多久，这会儿估计还有尸毒，所以取出来的时候千万要小心。” 杜雍嗯了一声，要注意的事情还不少。 大黑就道：“等会儿让我来取！” 抓紧时间做事。 大黑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封香，还有纸和蜡烛。 贺老三和品玉人拿出了组装式的小铁锹，细细组好。 杨进拿出干粮，又找了光滑的石板当成碟子，将肉干、果干、饼干放在石板上，接着又拿出两小壶米酒，酒不好带，没法多带，就这两壶。 大黑掏出火折子，点燃两根蜡烛，插在小土包的左右，然后烧纸。 看着火势旺起来，杜雍拆开香封，全部点燃，每人分了三根。 杜雍排第一个，拿着香拜了三拜，然后把香小心插好。 接着杨进、贺老三、品玉人排成一排，同样拜了三拜，插好香之后，又双手合十拜了拜，接着退到旁边，把地方让给大黑。 由于刚才哭过一场，大黑冷静了很多，拿着香没有第一时间拜，而是先说话。 大黑说的话颇为平常，有自责，有怀念，有感谢杜雍等，有最近的生活，讲明移骸骨的事情自然也不在话下，最后还求保佑，娓娓道来，听着还挺感人。 说完就开始拜，然后洒酒，两壶米酒洒下去，周围飘满了酒香。 杜雍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淡淡道：“香烛还需慢慢燃，在此期间，咱们陪二黑和三黑吃点东西吧，等会儿还要下力气呢。”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的饿意立马涌上来，毕竟走了一上午山路，消耗巨大。 众人找了块干燥的草地，盘腿而坐，慢慢撕肉干，慢慢喝水，随口聊天。 品玉人看着周围大树上的通灵怪藤，随手抛了一根树枝过去，只见十来根怪藤同时出动，将树枝缠了结实。 这个时候，有几只老鼠被吸引，纷纷爬过去，立马被怪藤照单全收。 咔嚓！ 树枝被绞的寸寸断裂，抛洒在地上。 老鼠也被绞死，变成鼠干，鲜血抛洒出来，令人叹为观止。 怪藤做完这一切之后，又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事都没法声。 品玉人长叹道：“怪不得被列为禁地，只这种怪藤，就能让人喝几壶的。” 贺老三苦笑：“尤记得二黑和三黑被藤绞起来的时候，我全力发掌风却伤不了它们分毫，当时它们五六根缠在一起，特别坚硬。” 品玉人想象着那个画面，又道：“被五六根缠住，就算是杨兄和我，也很难吧？” 杨进点头：“别说你和我，就算晋灭境，能勉强保命都是家山有福，除非像公子那样身怀霸道之极的火系真气。” 顿了顿，轻笑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品玉人忙问：“什么事？” 杨进解释：“掏蛋猴不怕这种藤，甚至能拉着荡秋千呢。” 品玉人眉头一扬：“竟有此事？” 贺老三分析道：“这没啥奇怪的吧，肯定了解怪藤的习性呀！” “非也！” 杜雍摇头，沉声道：“据我推测，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大家都莫名其妙。 杜雍看向杨进：“杨大哥，还记得猴肉的滋味吗？” 杨进哈哈笑道：“怎么不记得，吃了之后就兴奋不已，而且战斗力暴涨。我还记得，那条大黑蛇被灭魂宗的高手用十几条铁链死死钩在树上，哪知道大黑蛇吞了猴肉，几下就挣脱铁链，还将咱们追的落荒而逃。” 顿了顿，疑惑道：“掏蛋猴和怪藤有关系？” 杜雍认真道：“我怀疑怪藤和掏蛋猴是受了同一种东西的影响，所以很亲近。” 品玉人愕然：“公子你昨天说过，怪藤之所以通灵，是因为小虫子，难道掏蛋猴也是被小虫子影响的吗？” 杜雍摇头：“我记得有个老人家说过，这个幽芒山里有一块特殊的仙石。照我估计，应该就是仙石影响了小虫子，小虫子附在树藤上，让其通灵且好斗。而掏蛋猴的情况不一样，应该是直接被仙石影响过，所以也会变得残暴好斗。” 众人直接傻眼，好像在听天书。 若不是说话之人是杜雍，大黑和贺老三一定会大骂胡说八道。 品玉人提出疑问：“若真有仙石，那肯定会影响动物，为什么只有掏蛋猴不怕怪藤？刚才不死了几只老鼠吗？” 杜雍悠悠道：“仙石从天上掉下来之后，同时还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当时周围只有小虫子和掏蛋猴活下来。仙石因为高速，直接砸入了地心深处，所以后来对其他动物的影响有限，而幸存的小虫子和掏蛋猴被仙石彻底改造，并把灵性延续给后代。” 众人听完之后，都嘶声连连，虽然还是觉得杜雍在说天书，但不得不承认，杜雍这番猜测还有那么点道理。 贺老三竖起大拇指：“公子，您这想象力，比说书先生强多了呀！” 杜雍摆摆手，笑了笑：“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提供一种思路，你们不要太当真。” 杨进赞道：“这个思路很新颖。” 聊着闲话，香烛渐渐燃尽。 大黑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布袍摊好，沉声道：“开始吧！” 人手一把小铁球，戴上口罩，从小土包的边缘开始挖。 挖入几尺的时候，里面隐隐散发着恶臭。 因为口罩是杜雍特制的，用药水跑过，所以不惧这种气味。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挖到了目标，杨进猜的没错，尸体尚未全部腐烂，里面非常难看，恶臭味也随风飘远。 杨进放下铁锹，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包药粉，抛洒在尸体上，气味瞬间淡了很多。 杜雍递了一双手套给大黑：“速度快点。” 大黑点点头，戴上手套，开始搬骸骨。 贺老三和品玉人看大黑有些费力，所以也戴上手套搭把手。 杨进和杜雍负责警戒，气味淡了很多，但毕竟还有一些随风飘荡了出去，幽芒山中肯定有很多食腐的猛禽和猛兽，必须防着点。 小半刻钟之后，骸骨被顺利移到布袍上。 杨进又细细洒了一大包药粉，吩咐道：“卷起来！” 大黑和品玉人一人一边，将骸骨卷起来，然后又在外面包了四层粗布，最后用绳子扎紧。 贺老三仔细看了一遍，很满意：“挺严实的，没有缝隙！” 品玉人看着形状，皱眉道：“照这个形状，只能扛在肩上，但扛在肩上不好吧？” 杜雍早有想法：“这个容易，搞个简易的担架，两个人抬着。” 杨进提议：“搞根长棍更好，也是两个人抬着。” 说干就干，杨进在周围找了找，很快找到一颗大小合适的小树，抽出铁剑砍断。 用手折了折，还挺有韧性的，杨进继续挥剑，把枝叶全部削掉，并把两头削平，拿过来从绳子中穿过去。 大黑和贺老三一人一头，蹲下来，抬到肩膀上。 “还挺稳！” 贺老三笑着，试着走了几步，点评道：“也挺结实，而且肩膀不疼。” 杜雍嗯了一声：“那走着，速度出山。” 说完走在前面，照例打头阵。 大黑和贺老三抬着骸骨走中间。 杨进和品玉人还是殿后的角色，每人多拿了一个包，但以他们的实力，并不吃力。 进山的时候，步步为营。 出山的时候，跑的飞起。 杜雍本以为会很顺利，但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才走了二里左右，就发生意外。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尼玛！” 杜雍的耳朵动了动，破口大骂：“才说到掏蛋猴，立马就来了一大群。挖的时候不来，扎布袍的时候也不来，偏偏出山的时候才来。” 贺老三当时就裤裆里一凉，差点摔倒在地。 大黑也吓的不轻，赶紧问道：“公子，你说的一大群，大概有多少？” 杜雍竖起四根手指：“最少四百只！” 杨进点头同意：“我仔细听了听，大概也是这个数，好像正朝着咱们过来。” 品玉人握紧拳头，默默凝聚真气，疑惑道：“掏蛋猴食腐吗？” 杜雍摇头：“应该不食腐吧，山里的果子都吃不完呢。” 品玉人非常奇怪：“那它们怎么会过来的？” 杜雍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赶紧跑吧。” 旋即吩咐道：“换一换，杨大哥和品玉抬骸骨，老三和大黑拿包跟着，能跑快一点。” 立刻换过来，加速前进。 虽然跑的很快，但身后的猴叫还是越来越大声，只需一小会就能追上来。 这是正常的，杜雍等人需要绕着走，掏蛋猴则是从树上跳着走。 “给我停！” 杜雍将背包放在地上，打开拿雷管，狠狠道：“让那帮猴子试试雷管的威力，顺便带点猴肉去地摊镇卖钱。” 其他人也是热血上涌，当即停下来，誓要和掏蛋猴决一死战。 杨进和品玉人将骸骨放在一个石头缝隙中，然后用石头压好。 大黑和贺老三打开背包，将雷管掏出来，堆在一起。 刺耳之极的猴叫声和急促无比的攀爬声由远而近，黑影压过来，令人窒息。 不用细数，绝对超过了四百只，它们看到杜雍等人后，纷纷从树上跳下来，什么前戏都没有就开始冲锋陷阵。 贺老三压力激增，把持不住，率先点着雷管抛过去，同时大笑道：“来呀！” 他这番大笑，与其说是狂妄，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 轰！ 雷管在冲锋的猴群中炸开，当场炸死一头，炸伤好几头。 杜雍等人也开始扔雷管，扔的很快，那一声声的轰隆巨响，几乎要震破耳膜。 更多的猴子倒在了血泊中。 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吓退它们，反而让它们变得更加兴奋，眼睛赤红，嘴巴张大，将嗜血好斗的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锵！ 杜雍抽出匕首，抬手就是一记大拔刀，将前方六头猴子斩成两截，同时吩咐道：“老三和大黑跟在我后面，杨大哥和品玉随意。” 众人一声应命，和猴群短兵相接。 在杜雍的群攻技能之下，仅仅几息时间而已，中间那几丈范围就变成了血海。 看着漫天的猴血和猴肉，闻着那一股股腥味，饶是贺老三和大黑都是见了世面的人，也感觉一阵阵恶心，险些吐出来，腿子也有些发软，还在前面有杜雍顶着，他们只需注意后面和侧边。 杨进和品玉人要从容的多，几下就杀到了前方，越战越勇。 就在此时，杜雍看到四道黑影扑向石头缝，将二黑和三黑的骸骨提起来。 “你们是谁？给老子放下！” 杜雍怒火飙升，这些人应该就是早先露了脚印的那四个家伙。 大黑也是义愤填膺，这帮人抢骸骨干什么。 得意的声音响起：“这包东西应该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吧？不枉我们费力把猴子引过来！众位好汉慢慢玩吧。” 说完这句，那四个人扛着骸骨就跑，转眼消失不见。 杜雍：“……” 这四个天杀的混蛋，敢情是把二黑和三黑的骸骨当成了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宝贝。 第315章 谈话 那四个家伙，竟然将二黑和三黑的骸骨当成了古墓里的宝贝，还特意引来几百只掏蛋猴，简直就是神经病。 四个神经病玩的是挺爽，却苦了杜雍等人，现在被几百只嗜血的掏蛋猴团团包围，场面整的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似的。 饶是杜雍的刀法够犀利，也费了不少时间才杀出重围，浑身洒满了鲜血和碎肉。 大黑和贺老三跟在后面，也是浑身浴血，现在都是左手扶着裆的造型，恐怖又好笑。 品玉人和杨进还在里面努力，丝毫不敢放松。 杨进开了护体功，虽然很勇猛，但是杀不出来，他毕竟没有杜雍那种群攻技。 品玉人没有护体功，气势也不遑多让，眼睛赤红，拳头如风，猴子只要挨到他的拳头，最起码是骨裂的下场。 砰！ 品玉人突然一拳击向杨进，拳劲迅猛无比。 “品玉，你干什么？” 贺老三和大黑同时大喊。 杨进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还好开了护体功，才不至于受伤，但给了掏蛋猴机会，十数只猴子趁机扑向杨进，直接上爪子，几下就把杨进的衣服抓的破破烂烂。 更要命的是，品玉人还在继续出拳，对掏蛋猴和杨进无差别攻击。 杜雍明白是怎么回事，品玉人是喝了猴血，才失去理智。 当机立断下，杜雍施展身法冲上去，伸出右手握住品玉人的手腕，顺势跟上气疗术，然后猛的发力将品玉人扯起来，往后抛飞。 品玉人在空中清醒过来，稳住平衡，落地之后打了个滚，刚好滚到大黑和贺老三身边。 大黑和贺老三一左一右扶起品玉人，关系地问道：“你怎么样？” 品玉人喷出一口血，不是自己的，而是猴血，惭愧道：“差点坏了大事！” 杜雍此时已经帮杨进解了围，拉着他斜飞而起，同时大吼：“都别愣住，赶紧跑。” 大黑、贺老三、品玉人没有迟疑，立即绕边跑，顺便还提了三个背包。 五个人合兵一处，死命狂飙，这下因为无需抬着二黑和三黑的骸骨，所以冲的飞起，几口气就冲出二十几里。 “哎呦！” 大黑不小心勾了个石头，直接扑出去。 贺老三来不及刹车，勾到了同一块石头，也扑出去。 随着咚咚两声，两人一前一后，都是以脸着地，滑出去甚远，顺便吃了满口泥土。 杜雍停下来，扶起大黑和贺老三，又好气又好笑。 贺老三和大黑吐出泥土，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上气不接下气。 “歇歇吧！” 杨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和掏蛋猴战斗的时候，他开了护体功，损耗巨大，紧接着又跑了那么远，着实累的不轻。 杜雍的耳朵动了动，发现后面已经没有追击声，可见摆脱了猴群，遂点头同意歇息。 品玉人并没有坐下来，甚至在原地蹦蹦跳跳，大呼道：“猴血这么厉害的吗？我就感觉现在有使不完的劲，身体好像不受控制。” 杜雍走过去，又给品玉人补了一记气疗术，品玉人安静下来，慢慢控制了身体。 过了半晌，品玉人感觉到了无尽的疲惫，身体各处酸痛不已，甚至真气都有些不受控制，心中忍不住大骇。 杜雍安抚：“只是脱力而已，好好休息一阵子就好。猴血是厉害，但后遗症也厉害，其实就是兴奋的药剂，透支潜力。” 品玉人这才放下心来，盘腿打坐。 小半刻钟之后，大家都缓过气来，想起刚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大黑心里很担心二黑和三黑的骸骨，问道：“公子，那四个高手到底是什么人？” 杜雍尚未说话，贺老三就破口大骂：“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神经病是没跑的。” 杨进叹道：“看来之前的预感没错，那四个家伙一直跟在咱们附近，就等着捡便宜。” 品玉人也大骂：“既然跟在了咱们附近，也不搞清楚咱们到底干什么就来捡便宜，捡到两副骸骨还沾沾自喜。” 杜雍比较冷静：“先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最要紧的是追回骸骨，有什么办法？” 大黑心下感动。 杨进沉声道：“我不是在骸骨里撒了两包粉吗，是压制腐臭味的，我很熟悉那种粉末，可以凭粉的气味追踪。” 众人大定，有追踪的办法就好，否则今趟进山是一败涂地。 “先说说状态！” 杜雍问道，他自己还好，刚才虽然拼的厉害，但并没有受伤，消耗也有限。 品玉人摸着裆部，嘶了一声：“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蛋有点疼。” 接着扯开裤子，低头看了半晌，大惊失色：“我去，右蛋被抓出了好几条血痕！” 饶是现在的气氛颇为严肃，大家还是被逗笑。 贺老三安慰道：“没被抓爆，你就偷着乐吧。” 品玉人看着贺老三和大黑：“你们两个，怎么不蛋疼？” 贺老三嘿嘿笑道：“干仗的时候，我们一直都用左手扶着呢！” 品玉人咕哝道：“我这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呀！” 又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杨进说起自己的状态：“我的消耗稍微有点大，再来硬仗的话，撑不了多久，但是追踪没问题。” 大黑和贺老三也表示消耗很大，短时间内无力打硬仗。 杜雍想了想：“那就休息一阵子，喝点水，还有水吧？” 大黑立马翻包，翻出了几个水袋，晃了晃，里面都有水。 杜雍拿起一个水袋，猛灌了半袋，然后从衣襟中拿出毒瓶和牙签盒，狠狠道：“那四个神经病别让我逮到，定要让他们尝尝麻脉皮的厉害！” 说完打开毒瓶和牙签盒，拿出一把牙签，都沾上毒素，又小心放回牙签盒。 众人脱掉浑身是血的衣服，找了个水潭，好好洗了个澡，不是爱干净，而是怕血腥味引来山中的其他猛兽，到时候又是大麻烦。 背包里有干净的衣服，每人换了一套。 贺老三叹道：“丢了两个包，是装铁锹和吃食的，要不要回去找？” “先找骸骨！” 杜雍否决，转向杨进：“杨大哥，你来指挥！” 杨进点点头，回想了一番：“那四个神经病是往西南向跑的，咱们先顺着方向跑一段，看看能不能闻到味道。没收获的话，再调整方向。” 说完打头前进。 众人跟上，品玉人和杨进并排开路，大黑和贺老三仍然居中，杜雍殿后。 大概跑了半刻钟，杨进停下来，用力吸了吸鼻子，沉声道：“闻到了味道！” 众人大喜过望。 杨进带着大家继续前进，不多时就钻入了一片果林，地上有很多新叶和青果落在了地上，应该轻功飞过去的时候碰掉的。 品玉人低头，想要观察脚印。 贺老三指着侧边，大惊道：“你们看！” 大家赶紧看过去，那边有一棵带刺的小灌木，枝上挂着一片熟悉的粗布。 杨进跃过去，拿起粗布看了看，又闻了闻：“没错，正是卷骸骨的粗布！” “追！” 杜雍冷然道，冲到了最前面：“我先行一步，你们慢慢跟上！” 顺着痕迹绕了好一阵子，杜雍终于看到了目标，大喝道：“住手！” 那四个神经病已经拆开了粗布，正围在一起观察骸骨，捂着鼻子，眉头皱的老深，还有小木棍在骸骨上点点划划，非常认真，那架势好像在研究古董。 四人都很年轻。 有两个是三十来岁，穿着笔挺的武士服，衬托出修长的身材，腰间挂着华丽的宝剑，光看那从容淡定的架势就知道是难得的高手。 有个二十五六岁，长的很壮硕，带着一把龙雀，不是斜挂的，而是非常张扬的横挎。 最小的那个二十来岁，长的非常英俊，面庞精致的近乎邪魅，腰间别着折扇。 被抓个正着，他们一点都不慌张，反而满脸兴奋之色：“很不错嘛，被那么多猴子围攻，竟然还能追过来。” 杜雍冷然道：“几位仁兄，搞这种勾当，坏形象呀！” 那个龙雀男毫无愧色，呵呵笑道：“杜公子，你那四个同伙呢？” 杜雍神色一寒：“你认识我？” 龙雀男淡淡道：“听过你的名声，雷管狂魔嘛，而且拿把匕首当武器。” 杜雍心念电转，在一瞬间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最终收慑心神：“两副很普通的骸骨，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能否还给我？” 龙雀男哂道：“这两副骸骨你都还没研究，怎么知道没有价值？” 杜雍沉声道：“你既然听过我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以前来过一趟幽芒山，这两副骸骨都是我上次的队友。” 龙雀男好像并没有信，淡淡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的同伙呢？” 杜雍如实回答：“在后面，他们打猴子打的有点累，消耗比较大。” 折扇男发话，语气很嘲讽：“那就是说，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有战斗力，那你拽的屁啊？” 杜雍心中大怒，不动声色，瞥着折扇男：“你的意思是，完全没得谈咯？” 折扇男继续嘲讽：“都说杜雍狂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头上顶着十五万两悬赏，而且刚才还经历了一场苦战，竟然还敢谈条件。” 杜雍问道：“这么说，你们进山是特意来抓我的？我从乾州城出来之后，你们就在跟着？” 龙雀男笑道：“你不用旁敲侧击，得不到答案的。” 杜雍盯着他的眼睛，耸耸肩：“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你们就是为我而来的，就是从乾州城外跟过来的。” 龙雀男神色一愣，马上又恢复正常：“我们若是想要你的命，刚才你被猴子围攻的时候，干嘛不冲上去杀了你？” 杜雍哂道：“因为你们害怕被猴子捏蛋，更害怕和我拼正面。” “害怕你？” 折扇男和龙雀男都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至于那两个三十来岁的剑客，仍在用棍子研究骸骨，就当杜雍不存在，狂妄的紧。 就在此时，杨进等人赶到，看到这种情况后，立马来到杜雍身后，做好战斗的准备。 大黑看到两个剑客的行为，义愤填膺：“你大爷的，骸骨有什么好玩的？” 两个剑客同时看过来，眼神很玩味，又用棍子划了划骸骨，摆明在挑衅。 大黑这就要冲上去拼命。 杨进拉住大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不要激动。 杜雍看过去，淡淡道：“现在人齐，是打是谈？” 其中一个剑客扔掉手中的小木棍，站起来，看着杜雍，轻笑道：“你想怎么谈？” 杜雍反问：“你是老大？怎么称呼？” 剑客点点头：“我姓何！” 杜雍认真道：“何老大，这两副骸骨真的是我上次的队友，我想要回去，开条件吧。” 何老大哑然失笑：“什么条件都能开？” 杜雍摊摊手：“我拜托你，不要说废话好不好？” “废话？” 何老大挑挑眉，吩咐另一个剑客：“老二，给他点颜色！” 被称为老二的剑客抬手就是一掌，将骸骨打碎了一截。 杜雍举手投降：“行行行，你先开条件，我尽量满足，好吧？” 剑客老二立马大笑：“老大，杜小子这么紧张骸骨，看来真是队友！我刚才就说嘛，这种怎么可能是古墓里挖出来的。” 何老大笑了笑：“算我失策！那老二你说，该让杜公子拿什么赎回去？” 剑客老二思忖了一番，贼贼笑道：“杜公子这么嚣张，不知道失去右手会怎么样？” 杨进脸色一沉。 大黑直接骂道：“不要做梦，我宁愿不要这两具骸骨！” 转向杜雍，诚恳道：“公子，你对二黑和三黑情义，我能感受到。你不要有顾忌，二黑和三黑在天之灵不会怪罪你的。” 杜雍没说话，盯着剑客老二。 剑客老二打了个哈哈：“杜公子，别那么生气嘛，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要不然这样吧，咱们组队去寻宝，找到了宝贝三七开，我们七，你们三，如何？” 这四人各有特色，但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乖张，令人难以琢磨。 杜雍不想和他们纠缠，遂摆摆手：“我不是来寻宝的。” 剑客老二哂道：“那你上次进幽芒山干什么？” 杜雍回答：“被蒙济人打伤，内伤日渐恶化，只能进山采蘑菇活命。” “是吗？” 剑客老二笑着，突然拔出腰间的宝剑，直刺杜雍面门，下死手的架势。 “退！” 杜雍不慌不忙，下达后退的命令的同时，右手甩出四根牙签，分别射向四人。 大战开始。 第316章 交换 毒牙签分四个方向，破空而去，快若闪电。 剑客老二离得最近，首当其冲，他看到一个微末的黑点，然后迅速放大，瞳孔隐隐作痛，视线突然变得一片模糊，心中大骇下，只得放弃攻击杜雍，往右横移，堪堪避过眼球被扎爆的下场，毒牙签扎向了他的左耳，顺利击穿，耳朵先是一热，接着麻痹感降临，左耳瞬间失去知觉。 何老大和龙雀男因为离杜雍比较远，成功避过了毒牙签，不过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没想到杜雍的暗器功夫竟然如此厉害。 折扇男虽然也离的比较远，但他并没有避让，而是拿折扇遮住脸，折扇虽是纸做的，但他在里面灌满了真气，坚硬无比，自信能够挡住小小的牙签，然而牙签嗖的一声就穿透了折扇，顺利扎入他的额头，足足扎入了一大半，他当即惨呼一声，伸手拔掉牙签，额头的小孔立马飙出黑血，麻痹感瞬间侵蚀了大脑，意识变得模糊。 四根牙签，伤敌两人，命中率还可以。 杜雍并没有丝毫停顿，抽出短刀，鬼魅般杀到剑客老二的左侧。 “老二小心！” 何老大心中大慌，再无刚才从容淡定的架势，他当机立断，猛提真气去救剑客老二，但此时已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之局。 只听杜雍狂喝一声，趁着剑客老二立足未稳之际，朝他来了一发剑舞，眨眼砍出十五刀。 现在杜雍的实力可是登楼二重，全力的十五刀，就算是笛魔和张破城之辈也不敢硬挡，更别说是提前中了毒牙签的剑客老二。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过后，剑客老二的左肩被砍的血肉模糊，骨头也被劈碎，可见他护体真气是当场告破的。 砰！ 杜雍旋身一鞭腿，扫在剑客老二的腰上，将其扫飞，压向何老大的方向。 何老大赶紧收剑，伸手捞住剑客老二，往后猛退了十几步才站定。 龙雀男和折扇男立马来到何老大身边，摆好防御的架势，防止杜雍穷追猛打。 杜雍并没有追击，握着短刀，冷冷地扫着他们。 杨进等人来到杜雍身后，哂笑连连。 战斗暂止，又进入对峙。 从杜雍发毒牙签开始，到停止战斗，其实就眨眼功夫而已，快的令人反应不过来，若非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和腐臭味，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老二！” 何老大不停给重伤的剑客老二输送真气，但是无济于事，剑客老二失血过多，脸色煞白，全身经脉混乱不堪，摆子打个不停。 折扇男脑袋晕乎乎的，报告道：“暗器有毒，阴狠无比，我只能勉强压制。” 龙雀男想要替折扇男逼毒，但是没空，他要盯着杜雍等人。 杜雍淡淡道：“没什么好防的，我若想继续出手，刚才就没必要收手。我口碑贼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下死手的，否则我刚才不会砍他肩膀，我削他脖子不好吗？” 龙雀男目露愤怒之色，想要说些什么，但说不出口，因为杜雍说的没错。 其实砍肩膀是杜雍经过慎重考量的。 这种局势，砍伤比砍死好。 若是直接砍死了剑客老二，其他三个人必然会不管不顾的全力出手，到时候杜雍一方就算能打赢也要不低的代价，说不定要减员，那是杜雍不想看到的。 现在剑客老二半死不活的正好，可以拖他们的后腿。 何老大抬起头来，看着杜雍的眼睛：“这是什么毒？”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杜雍笑了笑，将刀子收回鞘内：“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我建议谈一谈，可以吗？” 说完冲杨进使了个眼色。 杨进会意，带着大黑去收骸骨，粗布虽然被划开，但还能包扎。 何老大一方根本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杨进和大黑将骸骨包好。 杜雍摊摊手：“别愣着呀，到底谈不谈呀？再不谈的话，你们的老二很快会全身腐烂，这个毒不是开玩笑的。” 何老大不得不信，因为剑客老二的左耳已经开始腐烂，并且在蔓延。 杜雍等了半晌也不见何老大说话，只得道：“何老大，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也无所谓！这次咱们有来有回，算是勉强扯平，至于以后是敌是友，看造化吧。” 说完转向杨进等人，笑着问道：“你们说，算不算扯平？” 杨进轻叹道：“骸骨碎了一截，咱们稍有吃亏呀。” 贺老三补充：“咱们还被猴子围攻了一场，累的半死，最起码得赔点辛苦费吧。” 品玉人也嚷嚷：“我的蛋还隐隐作痛呢！” 杜雍笑道：“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咱们大人有大量，关键时间有限。大黑？” 大黑深吸一口气：“我听公子的。” 杜雍嗯了一声，抬抬手：“那现在就出山，你们先走，我殿后。” 转过身去，小跑前进。 “站住！” 何老大看着杜雍等人越跑越远，终于忍不住喊出口。 杜雍转过身来，掏了掏耳朵，疑惑道：“何老大，有何指教？” 何老大的脸色很平静，沉声道：“我想谈谈！” “你们就停在这里！” 杜雍示意杨进等人停在原处，他独自返回去，问道：“何老大，你想谈什么？” 何老大点头，诚恳道：“我们认栽，杜公子若能出手相救，可以开条件。只要不太离谱，我们没有二话。” “行！” 杜雍笑容满面，随口道：“那就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受了谁的指使来伏击我，到底是谁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你们，诸如此类吧。” 何老大回答的很痛快：“我们都是赏金猎人，自然是受了圣丹门的悬赏指使，没谁透露你的行踪给我们，凑巧碰到的。” 杜雍摇摇头，非常遗憾：“何老大，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没有任何诚意。我都不用分析，就知道你说的全是谎言！” 何老大辩解：“谎言？你有什么证据？” 杜雍哂道：“证据？我可以给你，我的证据叫做胜者为王，现在我才是赢家，我说你撒谎，你就是撒谎，够清楚了吗？” 何老大神色一怔，胸中压了一口气，被憋的不轻，差点没顺过来。 折扇男忍不住，嘲讽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杜雍，也会蛮不讲理。” 杜雍耸耸肩：“我口碑贼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 折扇男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什么你？” 杜雍眼睛一瞪，指着折扇男的鼻子，不屑道：“你们搞跟踪，搞偷袭，还偷骸骨，干仗干输之后连身份都不敢亮出来，如此猥琐的小人，还想跟我讲道理？你们配吗？” 折扇男气血上涌，这就要冲上来，杜雍挑挑眉，吓唬道：“你现在确实能压制毒素，但毒素毕竟还没有逼出来，肯定有一部分侵入了你的大脑深处，你若不想变成白痴的，我劝你不要激动，激动会导致毒素更加活跃。” 折扇男一听这话，果然被吓住，好像又开始头晕。 何老大暗自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杜骑尉，既然你说我撒谎，不如你另开条件？” 杜雍思忖了半晌，淡淡道：“你们把身上的武器、钱财、招式秘笈等等，全部交出来，我替你的二弟保住小命，如何？” 何老大回道：“没有招式秘笈，只有武器和银票。” 杜雍并不介意：“那就每人自捅三刀，代替秘笈。” 这下是龙雀男忍不住，大骂道：“自捅三刀？那之后不是任你宰割吗？” “我不强求！” 杜雍摊摊手，转向何老大：“我赶时间，你赶紧做个决定。” 何老大叹了一口气：“杜公子，自桶三刀确实有点难以接受。能不能用一个消息换？” 杜雍抬手：“说说看。” 何老大沉默了半晌，肃容道：“幽芒山中有异宝现世，最近有很多高手陆续往山里赶，我们过来也是想碰碰运气。刚才我没说谎，碰上你只是凑巧，我以为你也是来寻宝的，所以才会出手抢夺你们的骸骨。” “异宝？” 杜雍来了些许兴致，追问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何老大沉声道：“大概十几天前，灭魂宗的队伍在山中采集忘忧花，那时正值深夜，幽芒山的深处突然出现一条彩色的光柱，直冲云霄，持续了十几息时间，同时光柱的周围燃起了大火，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等火小了一些的时候，他们冲进去寻找，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事后灭魂宗努力压消息，但没压住。” 杜雍皱着眉头：“这种鬼话你也信？” 何老大解释：“听到消息的时候，我当然是怀疑的，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我们没有盲目进山，而是先走访了附近的几个小村庄，还真得到了一些回应，当晚有很多猎户都看到了直冲云霄彩色光柱，时间对的上，都是三更。” 杜雍沉默不言。 何老大有些着急：“你若是不信，也可以去附近的小村庄问问看。” 杜雍盯着他：“你说有很多高手进山？” 何老大解释：“没见过人，只见过痕迹，都是新鲜的痕迹，没来几天，而且一看就知道是高手留下来的痕迹，轻功很好。” 杜雍想起了桥上的大脚印，或许真的是黑榜高手赤脚老鬼留下来的，他来山里寻宝。 “杜公子？” 何老大喊了一声。 杜雍收慑心神，指着右边的空地：“武器和银票，全部放在在那个空地。” 何老大心中大喜，赶紧按照杜雍的吩咐做。 武器和银票都放好，何老大又把剑客老二平放在草地上，然后带着龙雀男和折扇男后退了二十几丈的距离。 杜雍回过头去，喊道：“老三，将那堆东西收一收！” 贺老三双眼放光，搓了搓手掌，屁颠屁颠的走过去，将银票和武器全部抱起来，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走回去。 杜雍走到剑客老二身边，蹲下来，给他上了一记气疗术。 过了半晌，剑客老二顺利醒过来，看清楚杜雍的脸后，他神色大骇，可惜浑身乏力，别说是爬起来逃跑，连说话都没力气。 “别激动！”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我跟何老大已经和解，现在帮你疗伤。” 何老大在远处喊道：“老二，听杜公子的，不要激动。” 剑客老二这才发现远处的何老大，神色一愣，明白过来。 杜雍把手按在他的后背，又来了两记气疗术，长身而起，解释道：“毒素已经清掉大半，不会再危及小命。内伤和外伤不是我的事，慢慢养吧。” 何老大喊道：“多谢杜公子！” 杜雍摆摆手，淡淡道：“我要抓紧时间出山安葬队友，所以不跟你们计较。但是何老大，你刚才最好没有撒谎，我是个骑尉，而且不缺执着，我追人不介意追到天边。” 何老大拍着胸口：“放心吧杜公子，绝对没有撒谎！” 杜雍冲杨进打个手势。 杨进等人立马抬着骸骨，跑着前进，很快消没在丛林中。 杜雍身形一晃，追着队伍而去，眨眼消失不见。 何老大快步走到剑客老二的身边：“老二，你怎么样？” 剑客老二长舒一口气：“已经能自行疗伤，性命无忧。但左臂，应该无法恢复。” 何老大叹道：“能保命就好，这次是我的错，不该招惹杜雍的。” 剑客老二感慨道：“杜雍的攻击力虽然很强，但我有自信能顶住，可反应跟不上，他眨眼功夫就杀到了我侧边，他的速度为何那么可怕？我当时还以为他是鬼魅呢。” 何老大也是感慨不已：“杜雍不仅速度快，而且经验很老辣，他明明占了相当大的优势，却没有穷追猛打。” 折扇男哂道：“杜雍不穷追猛打，摆明是害怕咱们拼命。” 何老大肃容道：“所以我才说他老辣，他没逼迫太甚，免得遭遇困兽之斗。” 龙雀男长叹一口气：“老大，我们几乎没动手，就被压的抬不起头，败给了几根毒牙签，我想想都憋屈。” 何老大压压手：“别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是老二的伤势，我们要尽快下山。” 龙雀男点点头，旋又猥琐道：“我希望杜雍去寻宝，让别的高手弄死他。” 第317章 问话 傍晚时分，杜雍一行人回到了小木屋。 “哈哈，大赚了一笔啊，公子！” 贺老三很开心，他清点完了财产，五万两银票，两把寒铁剑，外加一把精炼龙雀，本来还有一把精致的折扇，但是价值不高，扔在了山中。 杜雍随口道：“挺好的！” 品玉人拿起那把龙雀，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大赞道：“公子，这把刀的工艺很高超，能不能给我用？” “可以啊！” 杜雍点头同意，旋又好奇道：“你也会用刀吗？” 品玉人摆了几个架势，感觉很顺手，笑道：“刀乃百兵之首，而龙雀又是刀中尊者，我以前也是大概练过的。” 杨进拿着那两把寒铁剑，发现没有自己的宝剑好，看了看就放在桌子上：“这两把剑，找个地方卖钱吧。” 贺老三拍着胸口：“卖钱这种事交给我，咱们去地摊镇的时候，我去兜售。” 以前数财产的时候，大黑是最兴奋的，今天却看都没看，仔细看着骸骨。 杜雍走过去，安慰道：“放轻松点，很快就能下葬的，肯定找个山清水秀又安静的地方。何老大他们弄坏了骸骨。我不是不想搞他们，当时我是凭速度，才稍微涨了点主动，全面开战的话，咱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杨进附和：“是啊大黑，何老大的实力很不错，我看的出来。若是逼人太甚，他们必然会和咱们展开殊死搏斗，在怒火之下，他们甚至会把骸骨打个稀碎。” 大黑咧嘴一笑：“公子，杨大哥，我懂的。” 杜雍很欣慰，拍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 晚上吃的干粮和野菜汤，野菜是就近挖的，边吃边聊，话题不外是今天的战斗。 杜雍抛出议论点。 首先，何老大一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是凑巧撞上，还是跟踪。 其二，何老大所说的异宝现世，到底靠不靠谱。 品玉人首先发言：“以我的经验，更倾向于这四个人是小团体，不属于任何帮派，在江湖上打混以发财和好玩为原则。因为整理实力不错，所以乖张大胆，但该认怂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 杜雍沉默不语，过了小半晌，追问道：“所以说，他们是恰巧撞上咱们，而非跟踪？” 品玉人点头，分析道：“咱们出乾州城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而且走的都是僻静的小道，在路上又非常小心，想跟踪谈何容易？” 杜雍看向其他人。 杨进发表意见：“我不知道他们是小团体还是帮派，但我同意不是跟踪。” 大黑和贺老三附和。 杜雍不置可否，说起心中的疑惑：“我真的有那么出名吗？他们一下就能认出我？” 杨进轻笑：“短刀和雷管，确实都是很显眼的特征。” 品玉人补充：“自笛魔和张破城两件事之后，公子肯定被放在了很多帮派的关注名册上，不止短刀和雷管这两样，还有年纪、体型、长相、出手风格等等，甚至是声线。江湖不缺好事者，有意思的事情总会传播的很快。” “行吧！” 杜雍微微点头，抬抬手：“第二个话题，异宝现世，靠不靠谱？” 这下又是品玉人先发言：“幽芒山中有异宝我不怀疑，但直冲云霄的彩色光柱，还持续了足足十几息的时间，我觉得过于夸张。” 贺老三接过话头：“夸张是夸张了点，但何老大不是说了吗，他们走访过附近的小村子，有很多猎户也那么说。” 杨进半眯着眼睛：“会不会是灭魂宗的阴谋？故意传这么个消息，甚至买通了猎户，吸引江湖上的高手去幽芒山。” 大黑愣了愣：“灭魂宗吸引高手去幽芒山干什么？” 杨进笑道：“笨的你，灭魂宗吸引高手进山，当然是和圣丹门合作批量制作僵尸呀，以幽芒山的危险程度，灭魂宗和圣丹门只要埋伏得当，很轻松就能活擒大批高手，而且忘忧草是现成的，即采即炼即用。” “是哦！” 大家都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贺老三叹道：“若真是那样，那咱们算走运的呀。” 杜雍沉声道：“葬掉二黑和三黑后，咱们不着急进山挖古墓，先求证此事。” 大家点头应下。 杜雍问贺老三：“对了老三，我一直没有问你上次探墓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有把握寻到古墓的位置吗？” 品玉人笑道：“索性具体说说呗。” 贺老三神色有些讪讪，斟酌了一番，坦然道：“公子，其实上次我并没下墓，十个人，在墓门口就被冰蝠弄死了七个，另外三个当场吓傻，哪里还敢进去，只能落荒而逃。” 冰蝠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蝙蝠，冰寒无比，极为嗜血，药用价值颇高，但很难搞到手，因为冰蝠通常藏在危险无比的深山老林中。有专门打冰蝠的队伍，但多半只能勉强维持，风险太多，很多时候都是得不偿失。 杜雍笑了笑；“就是说，你们只走到墓的入口？” 贺老三点点头，解释道：“有个山洞来着，进去好长一段距离之后，豁然开朗。” 杨进好奇道：“除了你之外，剩下九个人都是什么人啊？” 贺老三叹道：“发现山洞的是个盗墓高手，他进去一段距离之后，觉得危险，就退出来，然后下山找帮手。他以前卖过货给我，所以顺便把我带上，至于其他八个人，都不是什么大角色，反正就是盗墓圈子的呗，有些见识，但硬实力不强。” 顿了顿，回答杜雍的问题：“古墓的位置我大概能记住，需要仔细摸一摸。” 杜雍嗯了一声，再问：“你说剩了三个活口，除了你之外，剩下两个人呢？” 贺老三摊摊手：“不知道呀，下山之后我们就散了场，再也没联系过。只有那个盗墓高手知道怎么联系大家，但他死在了古墓口。” 品玉人分析：“咱们不能对古墓抱有太大的希望，说不定那两个活口不会罢休，很有可能各自组织队伍再去探索。” 这个分析是有道理的，就像贺老三，不也组织了队伍嘛。 大黑很乐观：“我觉得挺好，那两个人组织队伍的话，是帮咱们雍家军开路的呀。” 杜雍哑然失笑：“你倒是很有信心，人家的队伍是开路，咱们就一定能建功？” 大黑拍拍胸口：“公子，咱们的队伍强大呀，三个登楼境呢，我和老三虽然只是刻印境，但都是机灵之人啊！” 话题说到这里，晚饭刚好吃完，因为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杜雍的精神最好，单独守夜，其他四个人躺下就开始打呼，睡的十分香甜。 本来约好下半夜由杨进和品玉人接班，但到了时间点，杜雍并没有喊醒他们，坐在火堆旁听着呼呼的风声，坚守了一整夜。 杜雍当然不是光守夜，顺便修炼内功，有修炼提速丹，再加上幽芒山充足的灵气，修炼一夜感觉提升很明显。 天明时分，其他人纷纷醒过来。 杨进疲惫尽去，真气也恢复的七七八八，看了看窗外，脸色一愣：“公子，昨晚换班，你怎么不叫醒我们？” 品玉人很不好意思：“是啊公子，你守一整夜，太辛苦了呀！” 杜雍摆摆手：“又不用站岗，只是坐着而已，我顺便练功，没啥辛苦的。不过早饭的话，需要你们去张罗，我想喝碗热汤，听了一夜的风声，心里好像凉凉的。” “交给我！” 品玉人拍拍胸口，把热汤的事情揽过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早餐准备完毕，非常的丰盛，除了新鲜的野菜鲫鱼汤，还有蜂蜜腊肉，腊肉当然是带来的，蜂蜜是大黑和贺老三掏的马蜂窝，被蜇了好几下，但无大碍。 美美地吃了一顿早餐，离开幽芒山。 这次没有走沼泽，而是顺着黑水河往上游走了一段路，再绕山路出去。 因为取回了骸骨，所以大家心情甚好，就算山路崎岖险峻，也不觉得丝毫的累。 翻过四座大山之后，终于有像样的道路，经常能碰到打柴的农户和猎人。 贺老三很机灵，每碰到一个人，都要拉着问话，问哪里有山青水秀的好地方，顺便问一问不久之前有没有看到幽芒山上的彩色光柱。 山清水秀的地方挺多的，每个人都能说出一两处，不过都有些距离。 至于彩色光柱，问了几十个人，没有一个人听说过。 “这位大叔，我们是收东西的商人，能否问你个问题？” 迎面又走来一个淳朴的大叔，腰上挂着弓箭，手中拿着细网，可见是个猎人，贺老三当即就走上去问话。 猎人大叔停下来，看了看杜雍等人，点点头：“想问什么？” “多谢大叔！” 贺老三赶紧拱手作揖，然后问道：“我想请问你，大概十几天前的晚上……” 还没说完，猎人大叔就道：“半夜的时候，彩色光柱，是吧？” “对对对！” 贺老三眼神一亮，接着疑惑道：“大叔，您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大叔解释：“因为最近这七八天，有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 贺老三问道：“那您知道彩色光柱吗？” 大叔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去镇上卖猎物的时候，听其他猎人说过，说半夜时分，看到冲天的彩色光柱，持续了很长时间呢，接着就是大片林子起火，有人说是雷公爷爷发怒，有人说是幽芒山里的恶鬼放了鬼火，还有人说有异宝现世，诸如此类吧。” 贺老三故作讶然：“那么玄乎的吗？” 大叔呵呵笑道：“玄乎是玄乎了点，但幽芒山是禁地，玄乎一点也无可厚非。” 贺老三微微点头，问道：“是哪个镇子呀？地摊镇吗？” 大叔回答：“附近的几个镇子都有这么说的，地摊镇当然也有。你们收什么东西呀，那个粗布包里是收来的吗？” 贺老三笑道：“粗布包里不是收来的，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我们平时收些药材和材料，或者古董什么的。” 大叔就问：“干蘑菇收吗？” 贺老三回答：“灵芝就收，普通蘑菇不收。” 大叔憨憨一笑：“我家里有几朵大的，是在幽芒山边缘采集的，我不知道价值如何，几位老板能不能去看看？” 贺老三看向杜雍。 杜雍笑道：“大叔，你家里远不远？” 大叔赶紧道：“不远的，就几里地而已。” 杜雍点点头：“那行吧。” 跟着大叔走，果然只有几里地，这是个小村子，就十来户人家，没有正经的耕地，都是以打猎和打柴为生，每家每户都在房子周围开垦了菜地，种了各种青菜。 往东走十几里就是地摊镇，往北也有两个小镇子。 所以这里不算很隔绝，该买日用品都买的到，花小半天时间就行。 令人惊喜的是，这里有几个小湖，风光非常好。 大黑看过之后，就拉着杜雍，偷偷说道：“公子，这里可以！” 杜雍点点头，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大叔有老婆和儿子，还有一个老娘，都挺热情的，搬凳子拿果子，端茶递水。 喝了一杯热茶之后，大叔就拿来了他保存的大蘑菇，递给杜雍：“老板，您看看！” 总共三朵，都是干货，挺大的，而且保存的很好。 杜雍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啧啧道：“大叔啊，这都是好东西呀，您怎么不拿去镇上卖掉？” 这三朵大蘑菇虽然不如杜雍上次采集的黑灵芝，但药性也很足，治疗内伤很好。 大叔解释：“拿到镇上的药铺看过，但掌柜的只肯出十两银子一朵，我舍不得卖。” 杜雍将东西小心放在桌子上：“您开个价吧，合适我就买。” 大叔腼腆一笑，试探道：“老板，当时采集还挺难的，要不每朵三十两？” 杜雍也不啰嗦：“去幽芒山确实要冒很大的风险，这样吧，每朵我出六十两，再凑个整，三朵总计二百两，就当我敬佩大叔的勇气，您看如何？” 这是压了价的，杜雍不想高调，也不想让大叔高调，若是给个几千两，他未必守的住。 大叔眼神发亮，赶紧道谢：“谢谢老板，谢谢老板！老婆，你赶紧去做午饭啊，得请这几位老板好好吃一顿。” “谢谢大叔！” 杜雍决定留下来吃饭，旋又提醒道：“大叔，我刚才说很敬佩您的勇气，并不是鼓励您经常去幽芒山探索，确实挺危险的。” 大叔憨憨道：“老板您好心，我知道哩。” 第318章 求证 吃完午饭之后，杜雍就提出告辞。 这个小村子周围的环境确实很不错，有山有水，风景优美，安静悠闲。 大黑看准了小湖对面的那座山，想把二黑和三黑葬在那座山的深处。 杜雍自然满口答应，从湖边绕过去之后，进山走了五六里，终于找了个好地方，按品玉人的说法就是风水宝地，安葬之后灵魂一定上天堂。 “我不懂风水，不过看着确实不错！” 杜雍做出评价，这地方很幽静，周边草木的长势都很不错。 大黑也挺满意，指着一块碎石头地：“就在那里吧，结实点，下大雨也不怕。” 选定了地点就开始干活。 挖坑的挖坑，做棺材的做棺材，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体力活不在话下。 就在周围砍几颗大树，做了两副简易又诚意十足的棺材，做好之后，坑已经挖好。 大黑从背包里拿出两套全新的武士服，帮二黑和三黑穿好，然后小心放在棺木里，最后再看了几眼之后，恋恋不舍地推上盖子。 贺老三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地唱道：“时辰已到，入土为安！” 抬棺的是品玉人和杨进，依次将两副棺木平稳地放入两个相邻的土坑中。 填土是所有人一起动手，填的很严实，竖起两个高高的土包，最后在周边移栽了一圈小树苗以便保持水土。 背包里还有香烛和纸钱，这次全部烧完，每人又拜了三拜。 到此为止，大黑的心愿终于完成，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谢谢公子！” 大黑先向杜雍鞠躬，然后向杨进等三人欠身拱手：“谢谢各位兄弟！” “不必客气！” 大家都扶起大黑，示意不必多礼，这是应该的。 大黑憨憨一笑，看向杜雍，认真道：“公子，接下来忙正事吧！” 杜雍笑了笑：“先去地摊镇，第一件事情，把这次带来的钱都花出去，什么补就买什么，所有人都要给我狠狠补。” 众人大笑。 这次带了很多银票，每个人身上都有，都是百两面额的大钞，背包里还有不少金条。就像杜雍之前说的那样，钱与其放着，不如买补品换成实力。 杜雍继续：“消化补品的同时，注意打探消息，也就是彩色光柱的消息。” 贺老三问道：“公子，若真是灭魂宗的阴谋，咱还去幽芒山吗？” 杜雍想了想，淡淡道：“先去地摊镇混几天再说。” 等香烛燃尽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 杜雍一行人并没有在小村子停留，而是直接往地摊镇进发，因为只有十几里地，天黑时分刚好赶到了目的地。 地摊镇还是那般热闹，各条街上都是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地摊不歇业，客栈、酒馆、饭店之类的地方都是通宵营业，青楼就更不用说，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二楼摇着手绢揽客，好一派繁华的景象。 随时都有大批的行人和马车进出镇子，所以杜雍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并不惹人注目。 品玉人是第一趟来，看的啧啧称奇：“这个镇子，比川宁县的黑市还繁华呀！” 贺老三笑道：“这里的交易额说不定比黑市还高呢。” 杨进就道：“其实也是一个黑市，都是一锤子买卖，只是卖的货物和其他黑市不同，这里的货物多半都是从幽芒山下来的，摊主多多少少有些硬实力。” 大黑没有说话，观看那些地摊，应接不暇。 地摊上的货物大体分两种，草药和禽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常见。 品玉人自问算见多识广的，有一个摊子上摆了十几种货物，他连一种都叫不上名。 “这怎么区分啊？” 品玉人看了一阵子，忍不住皱起眉头。 杜雍就问：“区分什么？” 品玉人指着摊子：“都不认识，怎么区分哪种有价值，哪种没价值？应该会有造假的吧，货主搞些罕见的玩意，就说是幽芒山下来的。” 贺老三笑道：“这么大的利益，当然有造假的，买东西得看眼力，买家若是没眼力的话，可以请专门的眼睛，这里有一种职业，叫做幽芒山货物鉴定师，简称幽眼，专门帮买家辨别货物，包括货物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品相如何，价值几何，给你分析的明明白白。很多大老板都会自带眼睛，但未必有幽眼厉害，这叫术业有专攻。” “这样啊！” 不仅品玉人听的点头不已，杜雍等人也听的津津有味。 贺老三见状，心中有些得意，继续展示实力：“幽眼也分等级，厉害的幽眼评价一次，收费最少是百两以上。” “百两？” 大黑惊讶不已，啧啧道：“这比绿林抢劫的还厉害呀！” 贺老三轻笑道：“当然不能那么比的，抢劫的多半是亡命徒，赚的是刀头舔血的卖命钱，而幽眼卖的是见识和学问。” 大黑问道：“既然幽眼这么赚钱，不会有做局的吧？我的意思是，幽眼和货主连成一气，共同欺瞒买主。” 贺老三点头：“据我所知，是有这种情况，但比较少。因为这个小镇子的幽眼很多，为了生意能做的长久，他们会联手抵制做局的行为，撞上的时候，会当场拆穿。做局之人被拆开之后，下场是非常凄惨的，不仅买主不会轻饶，镇子也不会容纳。” 大黑又问：“若是不做局，只是造假呢，下场如何？” 贺老三笑道：“只是造假的话，不会被抵制，他就说这玩意是从幽芒山下来的，幽芒山的动植物千千万万，谁能全部搞明白？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正是因为这些造假的，才有幽眼这个行当，所以幽眼们只会抵制做局的，不会抵制造假的。” 杨进总结：“做局的只会败坏幽眼的名声，而造假的却能凸显幽眼的重要性。” 贺老三立马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 谈话间，突然有个白胡子老者走过来，拱手道：“众位老板好！” 因为他年纪大，所以杜雍等人赶紧回礼：“老人家好！” 白胡子老者看起来道骨仙风，却又平易近人，语气温文有礼，自我介绍：“老朽姓云，做幽眼已有三十年。” 杜雍心中颇为惊讶，客气道：“原来是云大师，失敬，失敬啊！” “您客气！” 白胡子老者谦虚一句，接着目光转向贺老三：“刚才听这位小哥说起幽眼这个行当，所以老朽才忍不住走过来。” 贺老三见他似是有话说，恭敬道：“云大师，请问您有何指教？” 云大师笑道：“其实对于造假的行为，我们幽眼也是抵制的。小哥说的没错，造假会凸显幽眼的重要性，但幽眼最重要作用是点出货物的主要作用、品相以及价值。幽芒山群对我们幽眼来说是个很神圣的地方，造假行为很难接受。” 贺老三虽然鸡贼，但知错能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云大师，晚辈道听途说了几句，想不到冒犯了幽眼这个行当，晚辈真诚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云大师摆摆手，笑道：“没那么严重，老朽只是过来探讨而已。” 彼此都有礼貌，所以此事揭过。 云大师看着杜雍，问道：“老板来这里，应该是来买货的吧？” 杜雍点点头，笑道：“正想请个大师呢，不知道云大师有没有空？” 云大师不卑不亢：“相遇即是缘分，老朽愿意为老板服务，不知道老板怎么称呼？” 杜雍随口道：“我姓张，家里行三，因为家族还算有点势力，所以平时比较蛮横，有好事者给我起了个诨号，叫做法外狂徒。” 云大师哑然失笑：“张老板乃偏偏贵公子，法外狂徒这个诨号，应该是恶意编排吧。” 杜雍竖起大拇指：“云大师高见，我家临街有个差不多的公子哥，我在青楼抢了他的妞，他就给我起了这个诨号，可不就是恶意编排嘛。” 云大师捻须轻笑，感慨道：“年轻真好！” 杜雍拍了下额头：“对了云大师，我在一个猎户那里收了三朵大蘑菇，您能帮忙看看吗？” 云大师知道杜雍这是想考他的实力，从容笑道：“当然可以！” 大黑打开手提布袋，小心拿出那三朵从猎户大叔那里收到的灵芝，递给云大师。 云大师拿过去，只是略看了两眼，连闻到没闻，淡然道：“蓝妖精，治疗内伤有奇效，这三朵都是中上品质，保存得当，幽芒山边缘就能采到，二百两一朵乃正常收购价，碰到特殊的买主，翻好几倍也是有可能的。” 杜雍立马鼓掌，大赞道：“大师就是大师！据那个猎户大叔说，这三朵大蘑菇正是在幽芒山边缘地带采到的。” 云大师谦虚几句，好奇道：“不知道张老板买来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杜雍抓着脑袋，讪讪道：“占了点便宜，三朵打包才二百两。” 云大师笑道：“二百两其实也不错，有些收购商上门的话，就十几两一朵呢。” 品玉人好奇道：“云大师，这种大蘑菇为什么叫蓝妖精啊，这名字还怪好听的。” 云大师解释：“有价值的灵芝都叫妖精，以颜色区分。其中以黑妖精最为昂贵，因为能压制致命的内伤，数量是相当稀少，没有造化的话，在山里转上十年都未必能找到一朵。紫妖精次之，红妖精再次之，蓝妖精居末，其他颜色的价值有限，不能称妖精。” 杜雍想起了自己上次采的黑灵芝，感慨自己的运气不错。 杨进看街上人来人往的，就提议道：“公子，要不先找个酒馆，请云大师喝一杯？” 杜雍点点头：“行啊！” 云大师笑道：“张老板，今晚就让老朽做东吧。这个时间点，各个酒馆的包间都不多，老朽在镇上还算有几分薄面。” 杜雍也不推辞，拱手道：“那就多谢云大师！” 云大师果然有面子，带着杜雍等人去了一家很豪华的酒馆，要了最好的包间，路上有很多人都叫他云大师，态度很恭敬，可见他的威望挺高。 酒菜上齐之后，云大师给了伙计二两银子小费，让他在外面候着，不要让人打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聊了不少闲话，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云大师说起正事：“不知张老板此次过来，是想买些什么货物？” 杜雍叹道：“想必大师也知道，最近世道艰难，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所以我想多买些能快速提升实力的补品，给自己补一补，也给我这些随从补一补，算是拿钱换保障吧。” 云大师微微点头，肃容道：“最近确实挺难的，张老板有此想法无可厚非。” 顿了顿，续道：“想要提升实力，首推高灵性的动物内脏，论性价比的话，还得看植物。张老板若是不介意，咱们明天可以仔细逛一逛，老朽可以慢慢介绍。” 杜雍立马点头：“那敢情好！云大师，是这样的，这次我可能会买的比较多，但我听说厉害的幽眼都是按件算钱的……” 云大师会意：“张老板可以放心，老朽收费向来很合理，看的多还有实惠。” “多谢大师！” 杜雍敬了一杯酒，随即问道：“云大师，我在路上听到一个传闻，想向您老求证啊。” 云大师笑道：“让老朽猜猜，是不是冲入云霄的彩色光柱？” 杜雍愣了愣：“别人都说的神神秘秘的，可看云大师的样子，好像满世界都知道？” 云大师摇头：“不是满世界都知道，应该说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 杨进满脸期待：“那云大师，您老能不能点评一番？” 云大师沉声道：“老朽自少就在这一带生活，曾多次见到幽芒山有异芒打闪的现象，但是冲入云霄的彩色光柱确实是头一次听说。老朽的猜测嘛，应该夸大了很多。” 品玉人插言：“据说很多猎户都亲眼看到了光柱，都说直冲云霄呢。” 云大师淡淡道：“或许是真的吧。但老朽更倾向是夸大，甚至说，纯粹是杜撰的，那些猎户或许是人云亦云吧。” 说到这里，看着杜雍：“张老板，你不会是想上山寻宝吧？” 杜雍讪讪一笑：“临时起意来着。” 云大师笑道：“老朽的建议呢，还是别去，最近有很多人进山，其中不乏高手。” 杜雍点点头，举杯：“多谢大师提醒，我敬你！” 第319章 灵眼 云大师很热情，晚饭之后，他还亲自安排了客栈，面子很大，在客人很多的情况下，硬是调出了三套上房，带客厅的那种大房间。 约好明天的时间和地点后，云大师告辞离去。 大黑看着房间里奢华的装修，咕哝道：“这个云大师的兼职是帮客栈拉客吧，这种房间肯定很少人舍得住。云大师听说咱们要住好几天，故意带咱们到这么贵的地方来，还美其名曰是面子，其实就是想狠狠捞一笔回扣。” 其他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葬好二黑和三黑后，大黑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品玉人笑着吐槽：“云大师表现的温文尔雅，捞回扣应该不至于，不过毕竟人老成精，他看出公子是不缺钱的主，所以他带个最好的地方，免得公子不喜。” 杨进也打量着房间内的布置，随口道：“云大师的为人如何，我暂时不予评价，不过专业技能还是值得肯定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架势是外行装不出来的。” 贺老三听出别样的味道，赶紧问道：“杨大哥，听你的意思，云大师有古怪？” 杨进淡淡道：“别想太多，我只是想提醒大家，保持警惕总是没错的。此地鱼龙混杂，云大师能混的那么开，肯定不止温文尔雅那么简单。” 自出乾州城以后，虽然只有几天时间，但这几天都是风餐露宿的，今晚来到这种好客栈，必须好好休息。 三个套房挨在一排，杜雍选了中间，品玉人和贺老三居右，杨进和大黑居左。 洗完热水澡之后，杜雍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吃了一块鳄鱼肉，然后上床睡觉。 整宿无异常，睡到大天亮。 客栈的服务很到位，丫鬟将热水和洗漱用品送进了房间。 杜雍好好洗了一把脸，对着铜镜打量，发现头发有些凌乱，胡须也是。 丫鬟见状，赶紧道：“客官，要不要给您请个理发师过来？隔壁就有，技术不错的，刮脸的时候非常小心，而且很干净。” 杜雍下意识点头，旋即又摇头：“这样就挺好的。” 丫鬟也是个机灵的，立即笑着附和：“是挺好的，看着很成熟哩！” 杜雍随手摸了一块碎银打发她，挥挥手。 丫鬟开心地接过碎银，道谢一声，然后端着脸盆下去。 杜雍索性把头发弄的更乱，还搞了一缕半遮右眼。 出门之后，杨进他们在走廊上等着，看样子已经等了一阵子，看到杜雍这个造型之后，都不由自主地愣住。 半晌之后，大黑好奇道：“公子，你这是搞什么？” 杜雍随口道：“我长的太帅，要低调点。” 大黑当即翻了个白眼。 杨进笑道：“我倒觉得这样反而更正常，因为这个镇子就是这样，昨晚我看到的人，大多数都是不修边幅的江湖人士。” 品玉人附和，他也觉得这样更好。 贺老三看着杜雍额头前的头发，笑道：“公子，这种遮眼头发，挺像个杀手。” 杜雍一抬手：“跟着本杀手，今天去地摊上杀个痛快！” 大家出了客栈，走进不远处的早餐店，昨晚和云大师约好了在这里会合。 云大师已经在等着，而且点了丰盛的早餐，看样子等了一阵子。 “不好意思啊云大师，来的有点迟，让您老久等，罪过，罪过啊！” 杜雍双手合十，脸上带着歉意。 云大师还是昨天那副温文尔雅的架势，笑道：“张老板切勿如此说话，你们并没有迟到，老朽是提前来的，年纪大了都这样，睡的早，也起得早。” 说罢抬抬手，邀请大家入席。 茶和点心都不错，大家都赞不绝口。 吃到结尾的时候，云大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来一看，没有封面，好奇道：“云大师，这是什么？” 云大师解释：“昨儿听张老板说，可能会买很多补品，为了避免浪费，这本书记录了很多补品的进食和保存的方式。虽然没有正经出版，但囊括了很多先辈大师的经验。” 杜雍动容道：“竟是这种好东西，云大师，这怎么好意思呢？多少钱呀？” 云大师摆摆手：“老朽经常会送书给客人，传播先辈的智慧，是件极有意义的事情，只要张老板不嫌弃就好。” 杜雍肃然起敬：“怎么会嫌弃呢，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趁着大黑和贺老三还没吃完，杜雍就翻看了几页，确实是将补品的食用和保存的方式，记录的非常详细。 杜雍赞道：“匆匆看了几页，虽然不是很懂，但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云大师顿时就笑道：“张老板真性情，老朽佩服！” 大黑和贺老三也已经吃完，杜雍将书塞进衣襟。 结账之后，杜雍笑道：“那接下来，就请云大师带我们见识见识吧！” 云大师点头，带路前进，边走边说。 “镇子上几乎每条街上都有摊位，看似杂乱，其实分区域的，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 “东区最贵，买的东西以禽兽为主，几千只是起步价，几万的比比皆是。” “北区多是药材，各种药材，贵贱皆有，有很多二道贩子，分门别类做的比较好，各类药材的价格已经很平稳，常有进货的药材商，量大会有优惠。” “西区最杂，地盘最大，也是最热闹的，交易最为频繁，什么东西都卖，新手卖家最开始就是在西区摆摊，着急卖东西的货主也是在西区，西区的淘家很多，很容易用低价淘到好东西，造假和做局的也是在西区。” 云大师寥寥几句话，就让杜雍等人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杜雍好奇道：“南区呢？” 云大师解释：“南区是加工区，主要是粗加工，为批发商服务。” 杜雍微微点头，问道：“那云大师，咱们该去哪里？” 云大师笑道：“直截了当的话，去东区就好。若想多涨点见识，那就去西区。老朽建议先去西区看看也好，说不定可以淘到好东西。西区有个特点，幽眼不会当众点出货物大概值多少钱，只会偷偷告诉雇主买家，至于具体的成交价，就看买家和卖家怎么拉扯，幽眼不会参与。” 杜雍眼神一亮：“那这种好玩啊，要打心理战的。” 云大师笑道：“这确实是个好玩的点，带点赌博，带点心理战。” 大黑就道：“买家带着幽眼，知道货物大概的价格，占主动啊！” 云大师笑道：“卖家更主动，因为货物是他的，东西好的话，很容易吸引多人竞价，你想把货物的价格压低，别的买家未必肯压，这是多方博弈。” 杜雍想了想：“那就先去西区看看吧。” 走了一阵子，穿过几条不大不小的街道，云大师将大家带到了一个大广场，抬眼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地摊，人头攒动，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杜雍随便看了几眼，就知道这里面有很多高手，因为气势很足。 贺老三喃喃自语：“比京城的城西二手市场还热闹啊！” 云大师笑道：“张老板，你们是京城人？” 杜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随口道：“在京城待过一段时间。” 云大师哦了一声，不再细问，而是带着大家往中间进发。 买家多是组团的，就像杜雍这种，老板带幽眼。或者说，几个好朋友一起逛。 卖家则是单人居多，前面摊着一块布，上面摆着药材，还有捆好的动物，坐在小马扎上，向驻足的客人介绍，或者和客人讨价还价。 云大师刚才所说的多人竞价场面随处可见，卖家稳坐钓鱼台，听着大伙儿出价，偶尔喊一句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整的跟拍卖师一样。 “公子，你看！” 大黑指着左边。 大家循着看过去，原来有个摊位聚集了很多人。 杜雍大概看了看，有十几个买家，身边都带有白胡子幽眼，他们正在竞价，只是不知道竞价的货物是什么。 “七千两，这位老板出七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说话的显然是货主，此时他的声音颇为兴奋。 云大师听到之后，笑道：“七千两，东西应该不错。那些白胡子，都是老朽的朋友呢，平时相互较劲的那种朋友。” 杜雍觉得有趣：“挤进去看看吧。” 虽然人多，但摊子占地达，所以杜雍等人顺利挤到前面。 刚站稳就跟，那些白胡子老头全部看过来，有一个特别精瘦的老头子笑道：“老云啊，你最近不都是在东区打混吗？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西区啊？” 云大师神色淡淡，指着杜雍：“这位张老板，想来西区耍耍。” 杜雍顺势拱拱手，满脸笑容：“各位大师好，小子跟云大师过来涨涨见识！” 那些白胡子老头都很和善，向杜雍回礼：“张老板，您客气！老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希望您能淘到好东西。” 那个精瘦的老头子却道：“张老板，您得留个心眼，老云看飞禽和走兽两类经常走眼的，把下品看成中品，把中品看成上品，害老板花冤枉钱。” 云大师哂道：“说的你好像从来没看走眼一样。禽兽的精华在内脏，又没有透视眼，哪有那么容易看出来？” 精瘦老头子呵呵笑道：“我只是提醒张老板而已。” 杜雍暗忖同行真是冤家，他不好说什么，只得笑道：“大师您好！” 货主赶紧扯回正题，提着货物：“七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杜雍顺着看过去，嚯了一声：“这不是青环鸟吗？怎么这么瘦？” 这只鸟很大，应该有十来斤，但是很瘦，印象中的青环鸟都是肥嘟嘟的。 云大师提醒：“这不是青环鸟，而是青竹鸟，同门师兄弟来着。青环增强男人的功能。青竹则是武者的补品，和竹笋一起煮汤喝，能提升功力，还能增加经脉的韧性，受过严重内伤的武者、进步很快的武者、经常动手的武者、真气很霸道的武者，喝这种汤相当不错。” 杜雍大赞道：“这么多功能，是好东西啊，这只鸟的骨架这么大，可以熬一大锅汤，几个人一起喝都没问题。” 此时有个买家举手：“七千四百！” 直接加了四百两，可见这个买家还是很心动的。 货主大喜，大声道：“七千四百，七千四百，还有没有更高的？” 杜雍一行人经常动手，买一只也不错，遂说道：“云大师，您点评点评？” 云大师对货主说：“货主，把这只青竹详细展示一下，张老板有点兴趣。” “好嘞！” 货主立马提着鸟，向云大师仔细展示。 云大师看的很认真，半晌之后，压压手表示观看完毕，接着凑到杜雍耳边，细声道：“老朽判断是中品，而且货主自己养了一段时间，灵气稍有流失，正常价大概五千两往上点。但正如老朽刚才所说的那样，精华在内脏，所以还是要看点运气的，若是运气好，几万两都值。” 杨进由衷赞道：“大师好内功啊！” 距离只有几步，他只看到云大师的嘴巴在动，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内功可想而知。 云大师谦虚道：“特意练了说话的功夫。” 杜雍也聚音成线：“五千两的货，他们出到七千两以上，就是在赌？” 云大师解释：“五千两是托底价，能拿下来的话，绝对不会亏。七千两以上，就是在赌。” 杜雍嗯了一声，正要跟着出价玩玩的时候，辅助的声音刚好响起来：【触发任务：灵眼。在地摊镇赌涨十样货物，每样货物的出价不能低于一万两。完成之后，获得特殊技能灵眼，可迅速判断各种补品的品质。】 灵眼！ 这奖励好啊！ 而且任务的难度好像不高，不就是赌吗，多赌几次就好，用钱砸出来。 辅助的声音又响起：【没那么简单，要大涨才行，好东西在多方竞价下，价格必然抬高，大涨的几率就会很小。】 杜雍在心里问道：“那怎样才算大涨？” 辅助很霸道：【我自有判断！】 杜雍腹诽不已，深吸一口气之后，举手道：“这只青竹鸟，我出一万。” 所有人都愣住，包括云大师在内。 现在才七千四呢，你一下就抬到一万两，不带这么玩的。 杜雍没办法，这个任务的出价不能低于一万两。云大师刚才说过，运气好的话，这只鸟值几万也是有可能的，若是能值几万，那应该就是大涨。 第320章 还价 杜雍直接出一万，把竞价的老板们给整愣住，不是说他们拿不出来一万两，而是说花一万两买这只青竹鸟的话，显得有些不理智。 老板们身边的幽眼们颇为不爽，他们的老板不再出价，那就是做不成这单生意，他们能拿到的钱自然就会更少。 这些幽眼当然不会埋怨杜雍，而是埋怨云大师，认为云大师为了做成这单生意，故意夸大了这只青竹鸟的品相，报了一个显高的价格给杜雍，要不然杜雍怎么可能会出一万。 云大师有苦说不出，只能摊摊手，面露苦笑。 杜雍主动解释：“大家不要看云大师，小弟喜欢赌一赌，今天第一单，想看看手气，要不各位哥哥让小弟一手？” 云大师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明白过来，老板们纷纷表示：“张老弟豪气，那就让你一手。” 货主知道在没法再继续抬价，但一万两已经相当不错，他喜滋滋地说道：“我宣布，这只青竹鸟归张老板所有！” 说完将青竹鸟装进笼子里，对杜雍点头示意。 杜雍挥挥手。 贺老三上前，淡定地数了一万两银票交给货主，然后提起笼子。 货主将银票收好，笑容满面：“多谢张老板，多谢！希望您能大涨！” 杜雍微笑道：“承你吉言！” 说罢开始看摊位上其他东西，随口问道：“还有什么好玩意？” 货主赶紧道：“张老板，都是好东西，花大力气搞来的，您看上摊上任何东西，若是没有其他老板竞价的话，我一定给您最优惠。” 杜雍淡淡道：“都是万两以上的货吗？” 货主当场愣住，讪讪道：“卖您这只青竹是最贵的，其他的没那么贵。” 不仅是货主，老板们也颇为惊讶：“张老弟，原来你这么豪啊！” 幽眼们则不无嫉妒地看着云大师，这个老东西，竟然找了这么个豪爽的老板。 杜雍摆摆手，谦虚道：“最近是做成了几单生意，但也被现在的局势搞的战战兢兢，所以想花钱提升实力来着。赚钱是重要，但有命花更重要啊！” 对于最近的局势，老板们都感同身受。 “现在平州和乾州确实都令人很紧张，做生意难啊，在路上随时都要担心突然冒出劫匪，若只是普通劫匪还好说，护卫们三拳两脚就能收拾掉，若是碰到火狼帮之类的反动势力，能保住小命就算是家山有福。” “火狼帮其实也还好，虽然很残暴，但帮众的实力毕竟良莠不齐。碰到蒙济杀手的话，大概率要准备投胎。” “蒙济人确实狠，乾州总管聂青云向来稳如老狗，想不到都吃了蒙济人的大亏。” “不要乱讲，聂青云是吃了毒蝎帮穆飞雄的亏吧？” “没有蒙济人在城内杀人放火，穆飞雄敢去滋事？你以为宗师高手真的能为所欲为吗？聂青云连圣丹门的鳄鱼窝都能一锅端，还有金刚派的据点，也是说端就端，岂是易与之辈？” “说的也是！” 蒙济人大家都是很痛恨的，说着说着就破口大骂，简直是咬牙切齿。 杜雍跟着骂了几句，拱手告辞，带着云大师去了其他摊位，继续逛。 贺老三提着笼子，逗那只青竹玩，还挺活泼的。 大黑有些心疼：“公子，我感觉一万两有些亏呀，那个货主和那些老板们看你的眼神，好像在看暴发户呢。” 杜雍没有接话，而是转向云大师：“云大师，青竹应该也很难搞到吧？” 云大师点头：“确实挺难的，尤其是像这么大的，可遇不可求。” 杜雍这才看向大黑：“听到没？可遇不可求，多花点钱是值得的，而且就算是一万两，仍有赌涨的可能呢。我若是几百两往上加，那些老板多半会慢慢跟，到时候成交价也低不了哪里去，倒不如直接用一万两定音。” 品玉人笑道：“公子，要不今天中午就拿它煮汤喝？” 杜雍观看着路过的摊位，随口道：“可以啊！” 云大师附和：“早点炖汤也好，青竹不宜久养。你们住的客栈就有好厨师，拿回去一定给你们处理的妥妥当当。” 杨进问道：“云大师，您之前说要和竹笋一起煮，这竹笋有什么讲究吗？” 云大师笑道：“用幽芒山的竹笋就行，因为幽芒山的笋子不是很难搞，所以并不贵，等下你们稍几斤回去就行。” 杜雍捏着下巴：“就一只鸟，还不够下酒的，云大师有没有什么好推荐？” 云大师就问道：“万两以上的？” 杜雍笑道：“最近比较累，先补一顿好的。” 云大师想了想：“补不能过量。这样吧，再买一只跳崖兔，另外配几斤野菜和鲜菇，这个搭配还是相当不错的。” “跳崖兔？” 杜雍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问道：“这名字为何这般搞笑？” 云大师解释：“是幽芒山深处的一种大肥兔，长到十几斤是寻常，大的足有几十斤，别看它们长的肥嘟嘟，但是遇到危险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不是，跑的比猎豹还快。” 大家又笑起来。 云大师也跟着笑了几声，然后继续说道：“它们为了逃命，连悬崖都敢跳下去，就算悬崖很高也很难摔死，它们会把脚缩起来，肚子迅速鼓胀，用肚子着地，落地非但没事，还会弹起来。” 怪不得起这个名字。 杜雍问道：“这个跳崖兔，有什么功效？” 云大师细细解释：“提升内功是一方面，这方面比青竹鸟还强。另一方面，跳崖兔能大大增强肌肉和骨骼。对于经常受外伤的武者、耍拳脚功夫的武者、玩横练的武者、身怀护体功的武者，都有非常明显的效果。再加上跳崖兔比青竹鸟还难抓到，所以价格要贵很多。” 听到这种说法之后，杨进和品玉人都大为心动。 大黑疑惑道：“云大师，跳崖兔又没翅膀的，为何比青竹鸟还难抓？” 其他人也有此疑问。 云大师摊摊手：“实情就是如此。老朽有个猎户朋友，轻功和箭术都很不错，他曾今在幽芒山的边缘地带撞上一只跳崖兔，本以为是走了大运，哪知道是一场噩梦，他足足追过了四座山头，那只兔子就一直在他前面几丈距离蹦蹦跳跳，就是追不上，每当他搭弓，立马就被兔子甩开几十丈，根本就不给他瞄准的机会，他只能硬着头皮提速继续追，最终他累的吐出了早饭，而那只兔子却在几丈距离外悠闲地吃着青草，时不时还瞄他一眼，好像很得意，你们说气不气人？” 大家都大笑起来。 跳崖兔搞出这种把戏，简直是故意耍人，可见灵性非常足。 杜雍搓着双手：“就买跳崖兔，买只大的，高品质的。” 云大师一抬手：“往这边走！有几个摊位专门卖跳崖兔，他们和很多老猎户关系不错，所以尽管跳崖兔很难得，但他们也经常有货，只是数量有限，若是运气好的话，每个月能有十来只，运气不怎么样的话，每个月就三两只而已。今天应该有货，因为这几天有很多猎户送货。” 杨进很细心：“跳崖兔这种高端货，怎么不去东区啊？” 云大师解释：“因为有一大半是死货，在西区卖的更快。” 杨进微微点头，再问：“死货就没那么值钱了吧？” 云大师解释：“死货确实要便宜很多，但仍然比青竹鸟更贵。死货的赌性更强，所以竞价的买家没那么多。还是活物更受欢迎，因为更容易看出品相如何，更保险。” 走了好一阵，来到一个角落，果然看到一个卖兔子的摊位。 货主和云大师果然认识，相互点头致意。 货不少，有三只。 死货两只，都套着细网。 云大师解释：“陷阱式的网子，踩到就吊起来，因为兔子很活跃，会在网中死命挣扎，等到猎户来收网的时候，多半已经挣扎致死。” 杜雍默默点头。 看货的买家不少，但注意力都聚集在那只活兔子身上。 这只活兔子十几斤，还很有活力，货主没开价，只是详细展示了一圈。 买家们跟各自的幽眼商量之后，就开始竞价，从一万三开始，很快就飙到了三万五。 云大师凑到杜雍的耳边：“这只活兔子的品相很一般，但看这架势，价格还能飙一阵子，老朽觉得没必要死跟。倒不如买死货，这两只新鲜度都足够，品相也过的去，两只打包买的话，三万五都是不亏的。” 这两只都是二十几斤，怪不得会挣扎致死。 杜雍漫不经心地说道：“货主，活兔子我是跟不起，拿这两只死货吧。” 货主笑容满面：“这位老板，两只都要？” 杜雍点头：“肥嘟嘟的，看着喜庆。” 货主立马吹嘘：“老板眼光真好，这两只都是上品……” 杜雍打断：“我买两只，能给个优惠价吧？” 此时活兔子还在加价，有个老板喊道：“四万二！” 货主立马被吸引过去，大喜道：“四万二，四万二，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各位老板，跳崖兔可是好东西呀，几个月都未必能碰到一只活蹦乱跳的，就这只兔子，可是几个老猎户花费了几天几夜的时间搞到的，差点搭上性命呢。” 杜雍嚷嚷道：“货主，你不能光顾着竞价那边呀，我这不算生意吗？” 货主立马又转过来，堆起笑容：“不好意思啊老板，有点忙！这样吧，为表歉意，两只打包您给三万四就好，就赚点辛苦钱。” 好家伙，云大师说三万五，这货主就开了三万四。 这估价果然厉害，杜雍甚至怀疑是串通好的，不过看云大师一脸坦荡，应该不是。 杜雍笑道：“什么辛苦钱，我是新人，你可不要糊弄我，自己砍一刀吧。” 货主为难道：“老板，这两只可都是上品……” 杜雍哂道：“死货而已，你还谈什么上品不上品，真当我是二愣子啊？你自己砍一刀，不砍的话我掉头就走，吃不上跳崖兔，我多买几只青竹鸟，小鸟炖竹笋它不香吗？” “三万二！” 货主见杜雍的架势不俗，只得自砍一刀：“三万二是最低价，再低要亏钱的。” “什么亏钱！” 杜雍眼睛一瞪，提起那两只兔子：“你砍了一刀，我也砍一刀，三万整吧。每人砍一刀，这叫礼尚往来。” “噗！” 所有人都笑出声来，包括那几个正在竞价的老板。 “……” 货主直接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礼尚往来还能这么解释？ 杜雍继续：“看到我身边这些壮汉没，都是拳脚大师，若是吃的开心，少不了你的生意。我们可是要待好些天的，云大师可以作证，客栈还是他帮忙定的呢。” 云大师帮腔：“这位张老板，确实是来镇子上旅游的。” 货主苦笑：“行行行，看在云大师的面子上，三万拿去吧，就当交个朋友。” “爽快！” 杜雍将兔子递给品玉人，再吩咐杨进：“付钱！” 杨进数了三万两，递给货主。 离开摊子之后，在云大师的指点下，又买了些竹笋、野菜、鲜菇，都是幽芒山出产。 回去的时候，杜雍邀请云大师：“云大师，要不中午一起喝几杯？” 云大师立马摇头：“多谢张老板，中午约了朋友，早就约好的。” 杜雍也没强求：“那今日的费用？” 云大师笑道：“看了两次，就给二百两吧。” 杜雍一挥手：“给云大师五百两。” 杨进掏钱，双手递过去。 云大师赶紧推辞：“张老板，这可使不得，二百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 杜雍笑道：“兔子货主是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才让我又砍了一刀，所以大师请勿推辞，从明天开始咱们就按正常价格来，好不好？” 云大师只得接下，感谢杜雍之后，又道：“张老板，那本书里面有些如何看内脏的品质，写的非常清楚。” 杜雍点头，云大师拱拱手，潇洒而去。 大黑感慨道：“穷文富武啊！” 贺老三叹道：“论单价，跳崖兔比鳄鱼肉更贵。” 杨进则道：“鳄鱼的体量多大呀，而且是饲养出来的，跳崖兔可是山里的灵气滋养的，镇子每个月才十来只的货呢，甚至只有三两只，可见有多难搞。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挺贵的。” 杜雍笑道：“咋这么多感慨？钱已经花出去，还能怎么样？” 说起鳄鱼肉，杜雍还剩很多呢，需要慢慢消化。 第321章 大补 客栈果然有几个专门处理好货的厨师，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所以杜雍一行人拎着青竹鸟和跳崖兔回去的时候，这几个厨师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惊讶，接过东西之后，从容处理。 杜雍等人就站在一边观看。 观看是必须的，毕竟花了大价钱，不能让厨师做手脚。 杜雍翻着云大师送的书，很顺利翻到了如何辨别内脏品质的那几页。 大小、形状、比例、颜色、新鲜度等等，都是标准，还颇为复杂。 厨师把青竹鸟和两只跳崖兔都破开的时候，杜雍对照书本，仔细观察了好半晌，可是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这是门大学问，临阵磨枪不行啊！” 杜雍摇头苦笑，将书本塞给了向来机智的品玉人。 品玉人也对照研究了一阵子，好像个老学究，最后沉声道：“公子，我觉得都很不错，这些内脏最起码都很大呀！”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询问辅助：“这算大涨吗？” 辅助回答：【进肚子之后，才能判断！】 杜雍暗自点头，吩咐厨师：“搞快点，搞好点，不要浪费了我的东西。” 几个厨师应下，动作变快。 青竹鸟，无论是肉还是内脏，都是剁成小块，和笋子一起炖汤。 跳崖兔，内脏滚小米粥，肉砍成大块，和鲜菇一起红烧。 野菜单独做了一份，加蒜蓉和酱油的。 厨房里香气四溢，大黑和贺老三都暗自吞着口水。 贺老三感慨不已：“怎么会这么香的？” 杜雍倒是有点熟悉：“青竹鸟的香气和青环鸟很像。” 厨师笑道：“这位客官，这两种鸟不仅香气很像，味道也很像，只是功效完全不同。” 品玉人好奇道：“公子，你之前吃过青环鸟？” 杜雍点头：“吃过一整只，吃完之后浑身冒火，甚至都流出了鼻血，差点原地爆炸，幸好旁边刚好有冰水，泡在冰水里才慢慢平稳下来。” 几个厨师听完之后，都竖起大拇指：“客官您真厉害，竟然敢一次性吃一整只青环。镇上曾今也有人这么干，吃完就走火入魔，跑到大街上拉女人，甚至还拉小母驴，若不是有高手拦住，肯定要闹出大笑话。”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笑过之后，杨进满脸嫌弃：“小母驴，啧啧，是个神人啊，那厮还有脸见人吗？” 几个厨师笑道：“那家伙的脸皮真不是开玩笑的，事后还在镇上晃荡了半个月，别人给他起了个霸王驴的诨号，意思就是连驴都敢霸王硬上弓，他不以为耻，反而很荣幸呢。就前几天，他又来到了镇子上，说要去山里寻宝，还组了个临时队伍，现在应该在幽芒山中。” 杜雍心中一动，顺势问道：“应该是为了彩色光柱吧？” 厨师点头：“可不是嘛，最近这几天，去了很多高手呢，都是为了彩色光柱。” 大黑笑道：“那个霸王驴，连青环鸟都搞不定，竟然敢上山？” 厨师解释：“其实霸王驴的武功非常厉害，有登楼境呢，只是他的阳气本来就很足，再加上他吃的那只青环鸟的品质相当高，所以才会顶不住的。” 品玉人问道：“很多高手去了山里寻光柱，有人出来吗？” 厨师点头：“有人出来，还挺多的，但都是在边缘地带打的退堂鼓，顺便带了些笋子蘑菇之类的东西回来，导致笋子和蘑菇的价格比平常低了不少。” 说话间，汤和粥都已经熬好，红烧的兔肉也开始收汁。 杨进给了几个小费，然后要了几壶好酒，把东西都带到杜雍的房间里去吃。 大家把门一关，大快朵颐。 菜品虽然少，但都分量十足，尤其是红烧兔肉，满满两大盆。 杜雍舀了一碗青竹鸟汤，几口就干掉，接着迅速吃了几块兔肉，又吞掉一碗兔子内脏粥，这才满足的吐出一口气。 杨进和品玉人没先喝汤，也没先喝粥，就对着红烧兔肉猛造，看那架势就知道很美味，他们恨不得连舌头都吞掉。 大黑不仅大口吃兔肉，还盛了兔子内脏粥，吃相就跟难民似的。 贺老三比较斯文，端着汤碗慢慢品，偶尔还一筷子野菜，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辅助的声音响起来。 【青竹鸟大涨，灵眼进度：1/10】 【跳崖兔大涨，灵眼进度：2/10】 杜雍顿时大喜过望，买两次，两次都大涨。 不过半晌之后，杜雍好奇问道：“明明买了两只兔子，怎么只算一次进度？” 辅助回答：【只有一只是大涨，另一只是略亏的。】 原来是这样。 此时杜雍又想起一个问题，顺势问道：“辅助啊，鳄鱼肉和跳崖兔哪个更补？” 【单论增长功力的话，鳄鱼肉更强。跳崖兔更全面，不仅涨功力，还能增强肌肉和骨骼，所以单价更贵也说的过去。】 “这样啊！” 杜雍默默点头，对他来说，暂时还是鳄鱼肉更好。 “喔喔喔，有反应，有反应！” 此时大黑古里古怪地叫出声来，还站起来手舞足蹈。 杜雍把他按住，好奇道：“发什么神经？” 大黑满脸都是喜色，解释道：“公子，这跳崖兔真的有用，我感觉我的肌肉先是蓬松，然后又压的很紧密，好像在慢慢重组，非常神奇。还有啊，我左脚的骨头以前磕过的，偶尔隐隐作痛，眼下正在发热呢，好像在滋养，非常舒服。” 杜雍不是很相信：“有没有这么夸张？用立竿见影都不足以形容吧？我也吃了几块，怎么啥感觉都没有？” 大黑用力点头：“真的有反应。” 说罢撸起袖子，摊手右掌，处于绝对放松的状态：“你们看，我的肌肉在跳舞呢。” 大家看过去，发现大黑右臂的肌肉果然在动，很平滑，非常神奇。 杨进和品玉人同样吃了很多兔肉，立马撸起了袖子，发现肌肉果然也在跳舞，只是幅度没有大黑那么明显而已。 见到这种情况，杜雍和贺老三也撸起袖子，肌肉没有跳舞。 大黑就道：“你们两个吃的少，要多吃几块肉，再多喝几碗粥，我已经喝了四碗粥呢，所以效果最为明显。” 贺老三双眼放光，立即放下汤碗，开始扫荡兔肉。 品玉人盛了一碗粥，笑道：“公子，看来这两只兔子买对了呀，这是大涨啊！” 杜雍点头：“大涨挺好的，全部吃完，不要浪费。” 大黑拍着胸口：“放心吧公子，这一顿四万多两呢，等下盘子我都舔干净。” 杜雍哑然失笑。 两大盆兔肉，粥和汤各一大盆，还有野菜和主食，只小半个时辰，全都吃完。 大黑用馒头将盆子里的汤汁擦的干干净净，然后几口吃掉。 “伙计！” 杨进摸着肚子，朝门口喊了一声。 立马有伙计推门而入，恭敬道：“几位客官，有何吩咐？” 杨进拿起牙签剔牙，随口吩咐：“将这些收一收，再上几壶热茶，要最好的茶！” 伙计应下，开始收拾盆子，看到盆子这么干净之后，忍不住愣了愣。 这比狗子舔的还干净啊！ 贺老三摸着肚子，不满道：“愣什么？这叫不浪费，懂不懂？” 伙计回过神来，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啊客官，小的失礼。” 贺老三摆摆手，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搞快点，赶紧上茶，要消化呢。” 伙计加快速度，收走餐具之后，很快就端来了热茶，倒了五杯，退出去。 杨进喝了一杯茶，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认真道：“公子，这跳崖兔真的很有效，再多吃几只的话，身体说不定会迎来质的飞跃。” 杜雍点头：“有效果就好，下次碰到了还买。咱们带来的钱，还剩多少？” 大家把钱集合起来，银票加金条，大概能有二十万出头。 杜雍想了想，问道：“用五天时间，能不能全部花完？” 杨进沉声道：“进补不宜太频繁，所谓过犹不及，要彻底消化完，才好进行下一次。二十万两还是能买不少补品的，五天时间很勉强。” 品玉人也是这个意思。 杜雍没有接话，而是掰着手指细数大家的实力：“杨大哥登楼三重，品玉登楼一重，大黑和老三都是刻印四重。杨大哥暂时肯定是无望升级，其他三个人，能不能趁此机会提升一级？” 品玉人拍着胸口：“我能升级，因为之前吃了鳄鱼肉，已经到了临界点，再补几次的话，肯定能冲过去。” 大黑和贺老三也表示没问题，他们大境界低了一档，升级更容易。 杜雍很欣慰：“你们三能都能提升一小级的话，咱们的整体实力会上升很多。” “公子，你能升级吗？” 大黑问道，他非常好奇：“说句实在话，我甚至连你的具体实力都不知道呢？” 此言一出，品玉人和贺老三也眼巴巴的看着杜雍，他们也不知道杜雍的真正实力，只知道大境界肯定是登楼境。 “问的好！” 杜雍好整以暇，神秘一笑：“我的具体实力……保密！” 大黑和贺老三都诶了一声，好像很不满，不过都很识趣，没有追问。 品玉人却称赞：“保密其实也好，让潜在敌人没法摸清楚公子的底细。” 杜雍拍拍手：“喝完茶之后，各自回房好好打坐，尽快消化和吸收，转为实力。” 众人点头应下。 杜雍一拍额头：“还没说时间呢，杨大哥说五天很勉强，那你们觉得，多少天合适？” 几人合计了一番，决定以今天的消费为基准，每次就消费四万两。 二十万两刚好五次，两到三天进补一次，那就需要十天到十五天，折中十二天。 杜雍觉得还算合理，但思忖了一番：“咱们倒是不缺时间，但十二天过去，幽芒山里的彩色光柱怎么办？” 大黑就道：“公子，咱之前不是分析过，是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阴谋吗？” 杜雍摊手：“若真有宝贝呢？咱们岂不是错失良机？” 杨进笑道：“就算有宝贝，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那么多高手进山，乱仗是免不了的。早进去未必能占到便宜，还不如用这十二天时间稳稳增长实力，顺便分析局势。” 品玉人附和：“不是经常有人下山吗，咱们可以找机会，多问问那些下山的人，若是套出了什么关键的消息，咱们随时可以行动。再说补品，未必要在镇子里吃，也可以带在路上吃嘛。” “对哦！” 杜雍一拍大腿，觉得品玉人的话很在理。 就此定下，各自回房。 经过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的打坐，将青竹鸟和跳崖兔好好消化和吸收，第二天醒来，所有人的功力都有很明显的增长，身体和经脉的韧性也强了不少。 这让众人信心大增，感觉钱没白花。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跟着云大师逛地摊。 东区的货物价格都非常高，据云大师说，有很多货物基本没有性价比可言，价钱是被有钱人强行撑上去的。 云大师还说，大多数补品对于刻印境和登楼境效果明显，到了晋灭境，效果就很一般。 晋灭境以上的武者，能大补的补品非常少，地摊镇一年都出不了几样，这种不愁卖，刚出现就会被很多人哄抢，价格顶到很离谱。 所以杜雍一行人，还是以西区淘宝为主，货物都买一万出头的。 云大师见识非凡，眼光老道，而且很负责，再加上一定的人脉，所以杜雍淘了很多宝。 西区这一块，跳崖兔这个档次已经算是最高的，可惜货很少，新货到了之后，又买了两只，运气很不错，其中一只大涨的。 除了跳崖兔，主要以鸟类和鼠类为主。 有一种变异的大竹鼠，块头不比跳崖兔小，但是进补效果要比跳崖兔差，价钱也低很多，活蹦乱跳的一万出头就能拿下，有云大师眼光的加持，杜雍赌涨了好几只。 鸟类嘛，自然还是买青竹鸟，这是品玉人和贺老三特意请求的，增强经脉韧性。 又补了两次之后，大黑和贺老三顺利升级，到了刻印五重，接下来是登楼境，大境界的冲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能慢慢来。 所以大黑和贺老三都提出，接下来的进补，他们可以少吃一点，让品玉人多吃一点，这让品玉人非常感动。 又是两次进补之后，品玉人终于升级，激动的又蹦又跳。 杜雍也很激动，因为…… 【青竹鸟大涨，灵眼进度：10/10】 第322章 采购 十天时间，连续进补五次，杜雍一行人都大有收获。 尤其是杜雍，不仅提升了功力，还完成了任务。 【恭喜，任务灵眼完成！】 【获得特殊技能，灵眼，能迅速判断补品的作用及品质！】 【获得真气胶囊*3！】 【获得积分4000！】 杜雍默默点头，打开面板。 { 姓名：杜雍 实力：登楼二重 积分：67000 任务：面具任务！在江湖的公共场合露脸并放大话，公然挑衅圣丹门等造反势力，引发轰动三次可得到系统物品换脸面具，目前进度1/3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灵眼》，特殊招式，蓝色 《疾风》，特殊心法，使用任何招式皆可提速，蓝色 《听音辨地》，特殊招式，蓝色 《筋斗云》，轻功，粉色 《旋风斧》，斧法，紫色 《光明经》，医术，粉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功法，金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修炼提速丹（1000） 系统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15、真气胶囊x7 普通仓库：灭魂宗腰牌、熊二精华素、银票、酒、干粮、水、雷管、鳄鱼肉、青铜盒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杜雍仔细看了好一番，有些眼花。 招式很多，攻击和防御皆有，干仗绰绰有余，所以杜雍很长一段时间并不是很热衷招式，更想快速提升功力，这导致积分用的很快，都是购买了修炼提速丹，几乎每天都会买。 普通仓库里有个青铜盒，这个东西很古怪，但不知道怎么开，只能看造化。 还有个面具任务没完成，需要公然挑衅反动势力，搞这种得找好机会，不能胡来，或许能这个地摊镇整一次。 “公子！” 杨进在轻轻敲门，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应该有重要的事汇报，否则不会打扰杜雍，因为杜雍之前交代过，今天要修炼一整天。 杜雍收功，从床上下来，淡淡道：“进来！” 杨进推门而入，品玉人也跟在旁边。 坐下之后，杜雍问道：“什么事？” 杨进压低声音道：“毒蝎帮，派人进了地摊镇，刚探到的消息。” “毒蝎帮？” 杜雍心神一震，追问道：“没看错吧？” 品玉人摇头：“应该没看错，咱们这个客栈来了十二个人，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他们举手投足间都很有杀手的冷静风范，最关键的是……” 杨进接过话头：“最关键的是，我偷听到他们说话，听的不是很清，但有一句很关键：此乃穆长老的命令，不能有丝毫马虎。” 说到这里，挑挑眉头：“穆长老是谁？穆飞雄呀！” 杜雍释然：“这样看来的话，真有可能是毒蝎帮的人。到底什么命令？” 杨进摇头：“没听清楚，不过我估计应该来地摊镇采购补品的吧。” 品玉人附和：“我也觉得是采购补品，为以后的大战做准备。” 杜雍不做评论，问道：“毒蝎帮有没有可能，想吞并地摊镇？” 杨进分析：“吞并不现实，地摊镇地处偏僻，但卧虎藏龙，连官府都不好管。刚刚在怀离城立足的毒蝎帮何德何能？怀离城距地摊镇这么远，路也不好走，若穆飞雄贸然派大军出击，很有可能被聂青云抓住机会埋伏一记。” 杜雍觉得有道理，又问：“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寻找彩色光柱的？” 杨进点头：“当然也有可能。” 杜雍脑中闪过好几个想法，淡淡道：“大黑和老三呢？” 杨进指了指楼下：“在楼下大堂喝酒，顺便盯着那十二个人。” 杜雍收慑心神，搓着双手笑道：“光色光柱的事情暂时缓缓，先陪那帮人玩玩吧！若他们真是毒蝎帮的人，必须搞他们的破坏。” 杨进和品玉人应诺，脸色都略有兴奋。 杜雍大手一挥：“咱们也下去喝酒。” 杨进拉住杜雍，提醒道：“小心他们认识你，先化个妆吧。” 杜雍想想也是，遂坐下化妆。 在杨进的努力下，杜雍的脸和脖子变成了小麦色，头发依然凌乱，垂了几缕在眼前，遮住了眼睛和小半边脸庞，不是熟悉的人很难认出来。 现在正值半下午，晚饭还有点早，但这里吃饭一向不按饭点来，随时都有吃饭的。 下楼之后，杨进朝靠窗的两张桌子努努嘴。 杜雍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果然有十二个人，每桌六个，都在大口吃肉，酒是小坛的，喝酒的杯子也很小，可见只是浅尝而已。 他们都有好几把武器，除了主武器大刀或长剑之外，小腿上和腰间都有匕首。 杜雍看过去的时候，有三个人生出感应，朝杜雍看过来，不过杜雍的目光是漫不经心的，双眼无神好像刚睡醒，所以并没有引起怀疑。 贺老三和大黑占了一张大堂中间的小桌子，正在划拳和吹牛，江湖人的架势十足。 杜雍、杨进、品玉人下去之后，伙计赶紧上前，等候吩咐。 杨进抛出碎银，略微扯着嗓子：“老规矩，三坛酒，下酒菜多整几个。” 伙计接住银子，心里有些奇怪，他不明白杨进为什么说老规矩，但也没多问，收好银子，唱一句好嘞之后，恭敬退下去。 大黑和贺老三拿着酒，很自然地坐过来，大黑先替杜雍到了一杯，然后问道：“公子，今晚还去逛地摊吗？” 杜雍一口干掉，淡淡道：“来地摊镇，不去逛地摊，还能干什么？” 贺老三嘿嘿笑道：“公子，今晚去北区逛逛呗，听说有个摊子上了黑妖精呢。” 杜雍哂道：“不要糊弄老子，黑妖精能轮到我？” 贺老三竖起大拇指：“公子英明，其实是紫妖精，足有十几朵呢，听说是一窝来着，而且品相都很不俗，这会儿应该还没卖掉，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雍嘶了一声：“十几朵紫妖精？还品相不俗？” 贺老三解释：“刚才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要过去看看？” 杜雍故作为难：“可云大师今晚没空呀！” 贺老三笑道：“云大师是没空，但咱们未必要买嘛，可以去看看竞价的场面。” 杜雍答应：“先喝几杯，醒醒瞌睡，等会儿再去吧。” 贺老三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酒菜上来，众人开吃，随便说些闲话。 这些天杜雍一行人虽然动辄吃一顿几万两的大餐，但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因为这种行为在地摊镇并不罕见，有钱人买了好的补品，为了最大程度摄取灵气，通常选择在镇上吃掉。昂贵的药材自然别论。 云大师今晚确实没空，他要招待远方亲戚，早就说好的。 北区那边，这些天只去过一次，并没有买东西，贺老三提起去北区，自然有他的道理，说不定刚才听到了什么消息，只是现在不方便透露。 喝了几杯之后，窗子边那十二个人同时起身，走出客栈，速度颇快，但显得从容不迫。 果不其然，贺老三立马压低声音道：“公子，咱们赶紧跟过去吧，我刚才偷听到几句话，他们要去北区买药材，好像是搞批发。” 杨进和品玉人猜的没错，果然是采购东西的。 “不急！” 杜雍放下酒杯，喊过边上的伙计，这个伙计是个熟人，这些天经常打扫卫生。 伙计立正：“张老板，您有何吩咐？” 杜雍淡淡道：“最近到底什么情况？你们客栈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伙计笑道：“应该都是为了彩色光柱吧。” 杜雍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刚才出门的那伙人，看起来好像挺拽的，他们付了几天房费？房间在几楼？晚上不会吵着我吧？” 伙计赶紧道：“您放心，他们是三楼的房间，不会吵着二楼的。他们好像付了三天的房钱，出手还挺大方的，刚才小的给他们打扫房间，赚了二两小费呢。” “看你高兴的。” 杜雍咕哝一句，掏出一块碎银子，淡淡道：“这超过二两吧？” 伙计心花怒放，赶紧接过银子，小心问道：“客官，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杜雍摆摆手：“没什么吩咐，就是晚上不想让人吵着我睡觉，我睡眠很浅的。他们若是有什么古怪的动作，你记得吱一声，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悄悄说就好。” 伙计赶紧点头：“客官您放心，这是小事情。” 杜雍起身，拍拍伙计的肩膀，然后一招手：“兄弟们，逛地摊去。” 直奔北区。 北区比西区小很多，但是格局更好，气氛没那么嘈杂。 刚进来，就问道一股浓浓的药材味，像是进了医馆。 摊子相对较少，但规模普遍都很大，药材分门别类，垒成堆，好像菜摊一样，买家多是推着小板车转悠。 角落里有个精品区，专门售卖价值高昂的灵芝。 灵芝就像云大师所言，黑紫红蓝四色，不过黑色几乎没有。 杜雍将功力提升到极致，抬眼扫过去，很快就发现了那十二个人：“在那边！” 杨进等人立马望过去。 那十二个人没有推小板车，眼下都挤在一个大摊子前，和货主聊天。 这个货主杜雍知道，上次听云大师讲过，他是个大收购商，手下养了两批人，其中一批负责去幽芒山附近的小村子收购药材，另一批在西区转悠，低价淘货。 杨进笑道：“果然是进货。” 品玉人问道：“公子，要不要过去偷听？” 杜雍摇头：“不要太刻意，免得打草惊蛇，咱们去看灵芝，顺便盯着他们就好。” 来到灵芝区。 摊子比较少，货物也很少，现在有不少买家聚集在一个小摊子前，好像在讨价还价。 杜雍等人凑过去。 摊子上放着三朵紫妖精，货主正在介绍：“最后三朵，都是最高品，这么多老板不够分，所以今天我就按西区那边的规则，不开价，价高者得吧。” 有一个买家立马抗议，说要先来后到，然而抗议无效。 杜雍启动灵眼，发现这三朵都达不到老板吹嘘的最高品，但也很不错，灵气很足。 “咱们还剩多少钱？” 杜雍扭头发问。 杨进回答：“还剩三万多，这么多老板，咱们应该买不起这几朵紫妖精。” 杜雍也不强求：“那就算了吧，灵芝是用来治内伤的，我有气疗术，也差不多。” 价格果然飙的很高，才喊了几次而已，就喊到了一万三一朵，这价格对紫妖精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但就像云大师所说的那样，受了严重内伤的人，出高价也会在所不惜。 就在此时，有个豪迈的声音响起：“六万包圆。” 大家都被震了一跳。 杜雍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十二个人中的一个，四十来岁，气势十足。 杨进对杜雍使了个眼色，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声，但杜雍知道杨进说的是穆飞雄。当然不是指这个人是穆飞雄，而是说这个人出六万包圆这三朵紫妖精，很有可能是为了穆飞雄。 穆飞雄刺杀聂青云那晚，受内伤是一定的，只是轻重而已。 杜雍微微点头，示意继续看戏。 然而十万两包圆，其他老板都纷纷摇头，表示不会跟。 所以货主只得将三朵紫妖精包好，递给那个四十来岁的高手。 杜雍顺势走上去，疑惑道：“这位老哥，我好像见过你呀，咱住同一家客栈，我刚才在客栈看到你在窗子边的桌子上吃饭，我记得你的衣服，非常帅气，应该是你吧？” 四十来岁的高手拿好灵芝，数钱给货主，顺便客气地对杜雍说道：“正是在下！” 杜雍热络道：“原来真是你，你的伙伴呢？” 四十来岁的高手淡淡道：“在逛摊子呢。” 杜雍哦了一声，感慨道：“老哥你可真豪气，我本来也想包圆这三朵，可花六万两的话，我是舍不得的。” 四十来岁的高手轻笑：“不是我豪气，代购而已。老弟，我还有点事，你看？” 杜雍赶紧拱手：“老哥自便，自便就好！我再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好东西。” 四十来岁的高手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第323章 机关 杜雍没心思看地摊上的货物，心思都在那十二个高手身上，但不能随时都盯着他们，只得在附近几个摊子转悠，和货主随便瞎扯的同时，竖起耳朵偷听那十二个高手的动静。 刚才用六万包圆三朵紫妖精的四十来岁的高手应该是头领，他正在向那个大收购商订药材，订的种类颇多，量也很大，每种药材都是以马车计数。 最后谈好的是十二车，三天之后交货。 收购商表示，要先收一半钱，才能开始筹货。 那十二个高手就说回去凑钱，然后匆匆离开。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十二车？” 回到客栈之后，杜雍将偷听到的内容告诉了大家，大黑和贺老三都表示很惊讶。 杨进点头：“我也听到是十二车，但具体什么药材，具体多少钱，没听清楚。” 杜雍也没听清，只听到十二车。 品玉人沉声道：“量这么大，就算不是很名贵的药材，价钱也会很离谱。” 其实最近这几年，药材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大黑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杜雍竖起食指：“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搞清楚那十二个人到底是不是毒蝎帮的，搞清楚之后才能动手。” 杨进赞同：“确实要搞清楚，免得误伤无辜。” 贺老三提出一个话题：“公子，他们说回去凑钱，这句话可圈可点啊！” 杜雍抬手，示意他继续。 贺老三好整以暇，沉声道：“他们说凑钱，而不是说拿钱，说明他们钱没带够呀，连一半定金都付不起。” 品玉人附和：“他们能出六万两，包圆三朵紫妖精，说明还是带了点钱的，只是没想到那十二车药材的价格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杨进就道：“不管他们怎么凑钱，总有个过程，咱们可以趁机做点事情。” 杜雍微微点头，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敲门声起。 杨进喊道：“进来！” 客栈的伙计推门而入，恭敬道：“张老板！” 杜雍轻笑道：“啥事啊？” 伙计满脸神秘，压低声音道：“您不是让我留意三楼的那十二个客人吗？” 杜雍轻声问道：“他们回客栈了吗？” 伙计点头：“刚回来不久，小的正好在三楼打扫走廊，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发现他们带了很多麻袋回来，麻袋里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嗯！” 杜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下，旋即问道：“他们现在，都还在三楼是吧？” “是的！” 伙计点头，压低声音：“张老板，那十二个人应该都不是普通人，眼睛就跟刀子似的，小的刚接触到他们的目光，浑身都发冷哩。” 杜雍淡淡道：“管他们什么人，只要不打扰我睡觉就行。” 杨进摸出一块碎银递过去，轻笑道：“继续盯着，不过别太刻意，免得触怒他们。” 伙计拿好碎银，恭敬应下，轻轻退出去。 杜雍环视一圈：“都说说吧，麻袋里是什么鬼？” 大黑很有想法；“公子，麻袋里是什么不重要，关键是麻袋，摆明是拿来装钱的呀，我觉得他们今晚会去偷钱，甚至是抢劫，来往地摊镇的，多半都有几个子儿。” 贺老三接上：“偷了钱之后，就去付药材的钱，这算是空手套白狼。” 杜雍不予评价，看着杨进和品玉人：“你们觉得呢？” 品玉人想了想：“直接在镇上偷盗或抢劫，我觉得不怎么靠谱，因为动静太大。如果是扼守通往镇子的要道，迅速干几票，问题应该不大，刚好最近出了彩色光柱这档子事，进镇的人多。” 杨进立马笑道：“我也是这个想法。” 杜雍肃容道：“那就是说，你们都认为他们会抢劫？” 众人点头。 杜雍嗯了一声：“今晚轮流守夜，随时留意三楼的动静。” 贺老三提议：“那就分两批，就在楼下大堂喝酒。” 这个提议挺好的，反正客栈通宵营业，经常有人半夜投店，楼下大堂总是很多人，喝酒到天亮的客人不在少数。 杨进、大黑、贺老三守上半夜。 杜雍和品玉人守下半夜。 不用费太多精神，就留意三楼的动静就好。 上半夜没动静，下半夜也没动静。 天微微亮的时候，杜雍喝掉最后一杯酒，疑惑道：“难道咱们猜错了吗？” 品玉人也不确定：“或许……他们想白天行动？” 就在此时，客栈大门口出现了十二个身影，提着好几个鼓鼓的大麻袋，正是那十二个人，神色都有些疲倦。 杜雍和品玉人对视一眼，齐齐愣住。 什么时候出去的？ 虽然很疑惑，但杜雍赶紧收慑心神，换上微醺的表情，打了个酒嗝，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后看着那个领头人，咧嘴笑道：“老哥，真是你啊，你这是……逛了一整夜的地摊吗？” 那个领头人笑着点头：“听说晚上有便宜货，所以去逛逛。老弟，你呢？” 杜雍又打了个酒嗝，解释道：“昨晚睡不着，就来大堂喝酒，讨论彩色光柱的事情，不知不觉就讨论了整夜。” “这样啊！” 领头人微微点头，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也要去休息。” 说罢带着小弟们上楼。 他们的步伐依然是那么稳健，着装依然是一丝不苟。 待他们去了三楼之后，杜雍压低声音道：“完犊子，他们已经搞到了钱，依我判断，应该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我闻道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品玉人神色一变：“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 杜雍解释：“血腥味很淡，几乎闻不到，应该是经过了处理，但这不是关键处，最关键的是他们看似从容不迫，但神经却是紧绷着的，那是干仗之后的状态，需要慢慢平复。” 品玉人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出去的？昨天傍晚的时候，咱们明明确定过他们都在客栈的。” 是有确定过，昨天傍晚，那十二个人都在三楼的走廊亮过相。 杜雍苦笑：“跳窗呗。” 品玉人拍了下额头，苦恼道：“这是咱们的大疏忽啊。可他们为什么跳窗？大摇大摆从客栈大门出去不好吗？” 杜雍感慨道：“不管如何，他们是做了事，咱们却没能确定他们的身份。” 品玉人肃容道：“既然有血腥味，那就说明他们不是好人，管他们是不是毒蝎帮的，咱们设计抢他们的药材，坏他们的好事。” 杜雍点点头：“回房间，定计划。” 回房间之后，分别叫醒了杨进等人，大家都睡了半个晚上，精神还可以。 听完杜雍的叙述之后，杨进、大黑、贺老三都吓了一跳。 贺老三皱着眉头：“公子，咱们监视他们的行为，不会被发现了吧？” 杜雍摊摊手：“不知道。” 大黑狠狠道：“依我之见，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杨进很冷静：“我有一计！” 大家心中大喜，竖起耳朵，等候下文。 杨进沉声道：“就当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的监视，没关系，咱们离开镇子就好。反正筹集药材需要三天，咱们大可以在路上找个猥琐的位置埋伏起来，甚至还可以布置一些机关，等他们运药材通过的时候突然发动，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杜雍立马拍板：“请云大师过来，中午喝一顿散伙酒。” ………… 中饭时间，云大师如约而至。 杜雍等人已经点了一桌酒菜，非常丰盛。 云大师有些疑惑：“张老板，不是还要买一次补品吗？” 杜雍解释：“昨天晚上讨论了彩色光柱，想去幽芒山看看。” 云大师感慨道：“终究还是忍不住吗？” 杜雍笑道：“放心吧云大师，我只会在边缘看看，若是碰到下山的高手，顺便问问，我实在是好奇的紧。” 云大师明显松了一口气：“边缘还是可以的，不要冒进，深处真的很危险。” 杜雍替云大师倒酒：“听大师的语气，似是去过深处？” 云大师点点头：“年轻的时候，当过几年寻宝人，几乎每次都会碰到成群的掏蛋猴，总是落荒而逃的结局，逃跑的时候，偶尔还会撞上怪藤和大蚂蚁之类，最后一次撞上了数不清的冰蝠，老朽都不记得是怎么逃出来的，反正出来之后，足足躺了大半年，心里留下了永远了阴影。” 杜雍想象着那个画面，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道：“云大师，您是个猛人啊！” 云大师摇摇头：“什么猛人，愣头青还差不多。” 品玉人问了一句：“云大师，您是在什么地方撞上冰蝠的？” 云大师摊手：“具体哪里记不清，反正是深处，突然冒出来的，老朽本就被掏蛋猴追杀，已经有些精疲力尽，撞到冰蝠群之后当场就被吓傻，哪里会留意周围的环境？” “也是！” 品玉人笑了笑，举起酒杯：“晚辈敬云大师一杯，敬您的奇遇和勇气。” 云大师和他碰了一下，仰头干掉。 大家都喝的很痛快，续了几回酒。 伙计上酒的时候，神神秘秘道：“张老板，云大师，小的刚才听到了一件大事。” 杜雍问道：“什么事？” 伙计回答：“听刚投店的客人说，进镇子的那条大路上，有个拐角处的草地上，有好几滩才凝固不久的血迹，好像发生了凶杀案，应该就在昨晚。” 杜雍心中一震，表面不动声色，淡淡道：“凶杀案？不大可能吧？怕是什么野兽吧？” 云大师附和：“附近的路上确实常有野兽出没。” 伙计把酒放下：“小的也觉得是野兽，但那个客人否认，他说闻着像人血。小的就问他，有没有看到人的尸体，他说没看到，但他猜测，尸体应该被移走。” 杨进问道：“报官没？” 伙计摊手：“几滩血而已，没什么好报的，现在局势那么紧张，镇子离县城又那么远，估计报官也没人理会，说不定还被斥个报假案。” 大黑好奇道：“话说地摊镇，到底是属于那个县？” 云大师说道：“地摊镇属于苍阳县，由于位置太偏，人员结构复杂，所以县里基本不管，只是按季度来收税，日常和治安都是镇子自行协调。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习惯。” 大黑哦了一声：“难怪不用报官。” 云大师补充：“若能确定是凶杀案，还是要报官的。不过现在局势确实紧张，就算上报，县里也未必能抽出破案的人手。” 吃完饭之后，杜雍就提出告辞。 云大师亲自送行，送到了镇子的大路口。 杜雍等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找个地方商量计划。 最终决定，品玉人和杨进化妆返回地摊镇，继续监视。 杜雍、大黑、贺老三就寻找猥琐的位置，布置机关。 地摊镇还是有个好处的，来往只有两条比较像样的大路，跑车必经。 杜雍做机关的思路很简单，雷管和滚石，滚石当然很难伤到人，主要是堵马车的。 花了两天时间，在两条路上都搞了好几处机关，皆是比较猥琐的位置。 第三天傍晚，杨进和品玉人匆匆赶回来：“十二车药材已经上路，走的是西南向，全部都是双骑马车来着，刚好一人赶一辆，速度非常快。” 杜雍大喜：“那还等什么呢！” 众人立马赶往西南向那条路的埋伏点，静静等待。 这个是小峡谷，两边都是十来丈高的茅草地，很容易藏身。 品玉人看着茅草中那些被树藤拉住的巨型石头，有些担忧：“这机关行不行啊？”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等他们经过的时候，咱们只需砍断树藤，这些大石头就会很自然地滚下去拦路，到时候咱们依然缩着，让他们以为是自然灾害，等他们埋头清理石头的时候，咱们觑准时机点燃雷管炸他们个措手不及。” 杨进看了看那些石头，发现是椭圆形的，觉得比较靠谱：“我看行！” 大黑和贺老三已经拿出了所有的雷管，放在顺手的位置。 杜雍则拿出了毒药，也就是熊二精华素，然后拿出牙签，沾了十几根。 哒哒哒！ 马车的声音传来。 第324章 大胜 将要入夜，天色灰暗。 杜雍一行人都绷紧神经，趴在深深的茅草中，等候拉着药材的马车光临。 这次埋伏有很强的主观在内，因为并没有确定对方隶属毒蝎帮，也没确定他们犯了凶案，就是凭着杜雍之前闻到的血腥味，以及大伙儿偷听到的只言片语。 不过杜雍的直觉很强烈，那十二个人就是毒蝎帮的人。 因为上次毒蝎帮和蒙济人合伙在乾州城作乱的行径太过于残暴，惹得杜雍心里总念叨着要狠狠干毒蝎帮一次，如此良机，岂能放过。 但这次埋伏是留了余地的，先滚石头，肯定很难伤到人，堵路却绰绰有余。堵住路之后，有机会判断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若真是普通商人，杜雍可以道歉和赔偿。 哒哒哒！ 马车队渐近，抬眼望去，路上扬起一片尘土，将本就昏暗的天色变得更加模糊。 杜雍吩咐道：“滚完石头后，你们依然趴着，我先露面，你们听我指令行事，不过随时要做好扔雷管的准备。” 众人轻声应下。 车队到。 “断！” 杜雍嘴巴动了动，做了个割树藤的动作。 所有人立马行动起来，用小匕首割断树藤。 椭圆形的巨石滚滚而下，由于坡度很陡，所以速度很快，甚至飞了起来。 第一拨巨石足有十几颗，声势骇人，还没滚到地上，第二波就开始。 “小心！” 那十二个人的反应速度都很快，纷纷勒住缰绳，然后拔出武器，脚猛的一蹬，往右横飞，成功避过滚石。 结果和杜雍预料的一样，巨石伤不到人，堵路却绰绰有余。 第一波巨石就砸翻了四辆马车，车厢翻到裂开，药材撒了一地。 第二波巨石下滚去的时候，把本就不太宽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想要过去，最起码要把堵在路中间的那几块巨石搬开。 坡下那十二个人没有破口大骂，没有关心翻掉的车厢和药材，而是死死盯着坡上。 然而两拨石头滚完之后，坡上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齐队长！” 看了半晌之后，众人不明所以，把目光转向中间那个四十来岁的高手。 此高手正是出钱包圆三朵紫妖精的那个，原来姓齐，还是个所谓的队长。 齐队长捏着下巴，喃喃自语：“滑坡吗？” 马上就有人表示疑惑：“滑坡不是下雨天吗？不仅滚石头，还滚泥土的。” 又有人表示：“晴天也是有可能的。” 接着是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滑坡个屁，上面肯定有人。齐队长，我建议直接杀上去，把上面的埋伏着全部弄死。” 说到这里，他扯着嗓子对坡上大喊：“不要装神弄鬼，有种给老子出来。” 坡上还是静悄悄。 齐队长冷哼一声，猛提一口真气，腾空而起，直扑坡上。 坡的高度大概十丈，以齐队长的节奏，应该是四个起落。 杜雍一行人都没想到这个齐队长如此大胆，竟敢孤身一人往上冲，像这种作死的行径，不是傻逼就是自信过头。 齐队长跃到坡的中间，换气之后再起，眼睛飞速转动，在茅草里扫描。 嗖！ 突然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斜飞而来，扎向齐队长的胸口，令其心神一震，不过他嘴角的却微微上扬，那表情仿佛在说：终于藏不住了吧？ 这个飞行的玩意当然是杜雍甩出去的毒牙签。 叮！ 齐队长横剑胸前，看看挡住毒牙签，时机拿捏的无懈可击。 挡完之后，齐队长一口真气已尽，落地换气，同时开口：“雕虫小技……我去！” 此时又来了十几根牙签，比刚才更快，角度更加阴狠，取双眼、小腹、裆部、咽喉等，还有几根牙签是封路的。 在这危急关头，齐队长并没有乱方寸，采用取其轻的策略，横移的时候护住要害，只被封路的毒牙签扎中左肩膀，虽然有些异样的酸麻，但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以为是真气的冲击而已。 这时候再往上冲，显然脑子不正常，齐队长拔出左肩的牙签，果断飘下坡。 齐队长的队友纷纷扑过来接应齐队长，同时破口大骂：“阴险小人，有种你出来。” 杜雍站起来，扒开茅草，俯视着众人，满脸笑容：“各位老哥，是我啊！” 众人一看是熟人，全都愣了愣，回过神来之后，齐队长怒骂道：“你小子到底是何人？埋伏我等意欲何为？” 他们都想冲锋，但是非常忌惮，毕竟杜雍刚才露了一手，很有震慑力。 杜雍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拿武器，解释道：“别发火，先听我说。我是想劫财来着，但没想到埋伏的是你们十二位老哥。天色这么暗，尘土这么多，谁看的清呀？我看到这么多马车之后，心里都乐翻了天，下意识就砍断了机关。” 齐队长一看杜雍这么人畜无害，火硬是发不出来，努力冷静下来：“你同伙呢？” “同伙不在。” 杜雍摊摊手，淡淡道：“他们去了幽芒山。” 齐队长嘲讽道：“你为何不去幽芒山？因为害怕，所以来这种猥琐的位置打劫？” 杜雍露出愕然的表情：“齐老哥，你的语气为何这般不屑？咱们不是同道中人吗？” 齐队长一愣：“同道中人？” 杜雍指着他，神秘笑道：“装什么呀，你们那天早上提着麻袋回来，杀人越货去了吧？我就是看在同道中人的面子上，才没有揭发你们。” 众人闻言，明显有些猝不及防，不过齐队长还是很冷静：“你有什么证据？” 杜雍掰着手指：“首先，那天早上我闻到了你们的血腥味。其次，我去一个拐角处看过，不仅看到了几滩血迹，还找到了尸体。你们钱没带够，所以去杀人凑钱，是不是？” 齐队长眼神变的很冰冷，缓缓道：“你到底是何人？” 杜雍瞪着眼睛：“同道中人啊！你们是毒蝎帮的，我是灭魂宗的。” 齐队长终于变色，再无刚才的冷静。 杜雍掏出灭魂宗的牌子，竖着展示：“灭魂宗张三，人称法外狂徒，穹州调过来的。你们毒蝎帮在怀离城发展，为扩张做准备，所以才来买药，是吧？那三朵紫妖精，是为了穆飞雄吧？聂青云那个老匹夫果然有点实力，竟然能伤到穆飞雄。” “张三！” 齐队长微微点头，开始鼓掌：“灭魂宗果然厉害，竟能网罗张小兄这等人才，只几个照面就能猜出我们的来路和目的。” 杜雍心中大喜，谦虚道：“齐兄过奖，小弟愧不敢当！上头吩咐小弟去幽芒山深处做事，小弟是懒得理他们，所以就在山下玩玩。” 齐队长眉头一挑，好奇道：“听说彩色光柱是你们灭魂宗发现的，真的有异宝？” 杜雍摇头：“异宝我是不知道，不过彩色光柱应该是真的，因为很多人都有看到，不单单是我们灭魂宗的人。” 齐队长呵呵一笑：“有这么个说法，说灭魂宗和圣丹门故意造谣，想吸引高手进山，然后活擒他们做成僵尸，张小兄，你怎么说？” 杜雍耸耸肩：“我又不是上层，知道个屁，我就一块牌子，每月拿的钱还不够喝酒的，所以才出来抢劫嘛。” 齐队长突然阴森一笑：“张小兄，你应该知道，毒蝎帮和灭魂宗是敌对的状态吧？” 杜雍感慨道：“我说齐老哥啊，你就一个小队长而已，操心上层的事干什么？就算敌对，也是圣丹门和火狼帮在敌对。毒蝎帮和灭魂宗只是附带的，搞那么认真作甚？难道你想弄死我吗，你们有那个实力吗？我转身就溜，然后把你们十二个人都记在小本子上，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齐队长等人都被说的一愣，很是恼怒，但又觉得杜雍说的有道理。 杜雍继续：“这次算我不对，我道歉。但我也损失惨重，这些大石头我足足搬了两天呢，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齐队长怒极反笑：“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们的不对咯？” 杜雍提醒：“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你的左肩是不是发麻，而且在腐烂？” 齐队长左臂是很麻，本来只是真气的冲击而已，现在听杜雍这么一说，心中大慌，立马撕开左肩的衣服一看，已经腐烂了好一大块，散发着臭味。 众人脸色大变，齐队长瞪着杜雍，暴喝道：“这是什么毒？” 杜雍很无辜：“别瞪我呀，是圣丹门那帮毒人弄出来的，学名熊二精华素，俗称麻脉皮，意思就是麻痹经脉和皮肤，还没有解药呢，不能激动，也不能剧烈地运行真气，否则会很严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放松心情，放松肌肉，慢慢用真气去调理。” 齐队长不管那么多，继续暴喝：“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弄死你。” 他的手下们都死死盯着坡上的杜雍，跃跃欲试。 杜雍赶紧提醒：“别冲动，我还有石头的。” 齐队长看着左肩的腐烂还在蔓延，怒吼道：“给我弄死他，把解药搜出来。” 十二个人全都往上冲，齐队长不顾杜雍的提醒，仍是那么激动，真气全力运转。 杜雍大手一挥。 杨进等人纷纷动手，继续割断树藤，巨石又开始往下滚。 但这一波巨石显然没吓到齐队长等人，避开巨石，继续往上冲。 杨进等人觑准时机，点燃雷管，往齐队长等人的身上猛扔过去。 轰！轰！轰！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巨大轰鸣，齐队长等人被炸的措手不及。 以齐队长等人的实力，正常情况下，抗住雷管的威力是不在话下的，但现在是以下冲上，节奏不好把控，真气消耗的频率更快，所以遭重在所难免。 最要命的是，杜雍换着法儿扔毒牙签，角度特别刁钻，搞的齐队长等人防不胜防。 这一波巨石、雷管、毒牙签三连击，将齐队长等人打的头皮发麻。 十二个人，被雷管炸伤五个，其中两个还是重伤，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毒牙签再度建功，只有两个人没被击中。 锵！ 杜雍抽出短刀，大喝道：“兄弟们，给我冲，宰掉这伙该死的毒蝎帮混蛋。” 杨进拔出宝剑，品玉人拔出龙雀，从中间杀下来，直扑齐队长。 大黑和贺老三还是老规矩，跟在杜雍后面，他们有经验，捡漏和补刀就好。 齐队长好不容易站稳，抬眼就看到杨进和品玉人这两个如狼似虎的狠角色杀上来，急忙挥动长剑勉强抵挡。 本就有伤，现在还这么劣势，所以齐队长连平时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抵挡了杨进凶猛无比的五连击，却没挡住品玉人的砍刀，大腿被削了一刀狠的，腿子一软，倒地往坡下滚。 杜雍这一块也是顺利无比，右手挥短刀，左手发掌风，左右开弓下，将敌人杀的人仰马翻。 这种一边倒的局势，这让杜雍都始料未及，心中非常高兴。 打到坡下的时候，只剩齐队长还有点力气，其他人不是被砍死，就是奄奄一息。 “停！” 齐队长也是个有眼色的，当即把武器一扔，抬手制止杜雍。 杜雍走齐队长面前，憨憨笑道：“齐老哥，有啥吩咐？” 杨进等人并没有歇着，对其他人补刀，管他死没死，对准咽喉来一刀。 齐队长看的怒气飙升，但无可奈何，深吸一口气之后，叹道：“张三，我认栽！” 这场仗对齐队长来说，来的莫名其妙，输的也莫名其妙，根本不是拼硬实力，而是输给了杜雍猥琐无比的手段。 正常情况下，十二对五，绝对是稳压之局。 杜雍微微点头：“然后呢？” 齐队长沉声道：“药材你全部拿走……” 杜雍打断：“药材是我的战利品，是拿走还是烧掉，不劳齐老哥做主。” 齐队长脸色憋的通红，但杜雍说的没错，药材已经不是他的筹码。 想了想，齐队长颓然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杜雍噗的笑了一声，淡淡道：“来个人，送齐老哥上路。” 大黑立马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公子，让我来。毒蝎帮仗着穆飞雄，竟敢帮火狼帮撑腰，真是不知所谓。” 齐队长立马辩解：“我们毒蝎帮哪有帮火狼帮撑腰？我们只是利用火狼帮而已。” “是吗？” 杜雍拉了个长音，淡淡道：“那你说几个火狼帮和毒蝎帮的秘密，我就放了你。” 齐队长眼神一亮：“此言当真？” 杜雍拍着胸口：“张某人说话，就没有不算数的。” 第325章 收获 天色彻底黑下来，贺老三和大黑点燃了几根火把，插在高处，将小峡谷照亮。 场面很凌乱，前面被巨石堵的很严实，无法跑马，想挖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十二两马车被石头砸翻七辆，药材满地都是，虽然是成捆的，但捡起来也挺费劲。 幸运的是，马儿都挺镇静，滚石的时候，它们都有注意躲避，所以都没有受伤。 杜雍随便观察了一番，吩咐：“你们抓紧时间，把车厢修好，将地上的药材尽量捡一捡，我和齐老哥说说话。” 杨进等人应诺，立即行动起来。 “齐老哥，这边请！” 杜雍指着一块滚下来的大石头，对齐队长打了个手势，非常客气。 齐队长只能听杜雍安排，他中的毒很诡异，任他怎么压制，就是止不住腐烂的蔓延，他只能压制蔓延的速度，再加上他大腿上的刀伤，小腹的剑伤，所以现在他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来到石头上之后，杜雍看了看齐队长左肩的腐烂处，啧啧道：“麻脉皮是厉害呀！” 齐队长暗叹一口气，打着商量：“张小兄，真没有解药？要不先给我半颗缓缓？” 杜雍摇头，很真诚地说道：“是没有解药。但我能用真气帮你稳住。” 齐队长脸色一喜，巴巴地看着杜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雍认真道：“我可以帮你稳住，但你也得拿出诚意。” 齐队长立马点头：“当然，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雍没再多言，用右掌抵着齐队长的后背，给他输送真气。 只过了小半晌，腐烂就停止了蔓延，左肩疼痛无比，但齐队长大喜过望，能感觉到疼痛说明已经清除了一部分毒素。 “张小兄，你的真气厉害呀！” 齐队长拍着马屁，希望杜雍一鼓作气，将他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 然而杜雍收回了右掌，沉声道：“已经稳住，剩下的我无能为力，看你的自疗。” 齐队长脸色一怔，但没敢强求，勉强笑道：“稳住就好，稳住就好。” 杜雍好整以暇，问道：“第一个问题，你们杀了什么人？杀了几个？” 齐队长一愣：“杀什么人？” 杜雍大怒：“还有什么人，杀人越货，凑买药钱啊。” 齐队长歉然，旋又奇怪道：“你不是去过那个拐角吗，还说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杜雍摇头；“没去过。” 齐队长又是一愣，但不敢表现不满，老实回答：“都是小商队，共四拨，总计二十四人，凑了十二万两银票，以及一些精英细软，全部买了药材，尸体都被抛在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杜雍心中大怒，冷笑道：“这就是你们毒蝎帮的做派？随便找路人发泄？你抢钱就抢钱，干嘛杀那么多人？” 齐队长被杜雍的态度搞的有点迷糊，咕哝道：“你们灭魂宗又能好到哪里去？” 杜雍这才想起现在是冒充灭魂宗的人，淡淡道：“第二个问题，穆飞雄真的受内伤了吗？到底有多严重？” 齐队长摇头：“多严重我并不清楚，反正有很久没见过他老人家公开露面。我购买那三朵紫妖精是上头的吩咐，到底是不是给穆长老用，我就不知道。” 杜雍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齐队长地位不算太高，不知道穆飞雄具体的伤势也是正常的，于是又换了个问题：“第三个问题，毒蝎帮最近的大计划，给我细细道来。” 齐队长为难道：“我只是个行动小队长，哪知道帮内的大计划。” 杜雍哼道：“知道多少就说多少，这关系到你的小命。” 齐队长抓着脑袋，努力回想。 就在此时，后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说笑声，显然是离开地摊镇的江湖人士。 杨进等人停止捡药材，握紧武器，随时准备作战。 杜雍也站起来，仔细倾听，好像是五个人。 果不其然，过了一阵子，有五个身着武士服的刀客走近，他们也很警惕，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满地的药材之后，立马判断发出玩味的笑意，显然明白这是一场打劫事件。 杨进喝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火拼啊？” 那五个刀客并不害怕，反而凑上来，贱兮兮地说道：“按规矩，应该是见者有份呀！” 品玉人似笑非笑：“我劝你们不要贪心，贪心没有好下场。” 那五个刀客并没有退缩：“哥几个不贪心，按照江湖规矩，给三成就好。我数数啊，这里共有十二车货物，那三成就是……给四车吧，如何？” 呼！ 杜雍飘过去，冷冷扫着他们：“灭魂宗和毒蝎帮火拼，你们确定要掺一脚吗？” 那五个刀客被杜雍诡异无比的身法吓了一大跳，而听到灭魂宗和毒蝎帮的大名之后，都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陪笑道：“原来是灭魂宗和毒蝎帮的好汉，失礼，失礼！” 贺老三怒喝：“知道失礼，还不滚远点！” 那五个刀客立马转身狂飙，只恨爹妈少长了两条腿，很快就消融在夜色中。 贺老三换了副笑脸，得意道：“想不到我也有今天呀，轻轻喝一句就吓退五个好手。” 大黑哂道：“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他们明明是害怕灭魂宗和毒蝎帮。” 贺老三并不在意，感慨道：“要我说，那五个刀客也是胆小，最起码要试探真假吧，看看牌子是不是真的。” 大黑笑道：“这更说明了毒蝎帮和灭魂宗的威望。” 品玉人不经意扭头，发现石头上空空如也，惊呼道：“公子，那个姓齐的跑了。” 听到此言，贺老三和大黑都转身，齐队长果然不见人影。 贺老三沉声道：“公子，追吗？” 大黑直接破口大骂：“姓齐的不知好歹，公子，他受了伤，肯定跑不远，咱们这就追上去把他碎尸万段。” 杨进压压手，笑道：“别激动，听公子安排。” 贺老三和大黑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杜雍。 杜雍笑道：“我不放他跑，他能跑吗？” 品玉人立马明白过来：“公子故意放他跑，就是让他回去报信，嫁祸灭魂宗。更妙的是，那五个刀客也会帮忙传播。依我看，只需几天时间，灭魂宗抢了毒蝎帮之事，就会传遍江湖。” 贺老三和大黑都恍然大悟。 品玉人叹道：“只是有些可惜，那个齐队长应该知道很多事情的。” 杜雍摇头：“小事或许知道一些，大事他并不清楚，因为他地位有限。” 说罢拍拍手，看着地上的药材没剩多少：“剩下这些就算了吧，赶紧想个隐秘的地方，速度把这些药材藏好。” 杨进发言：“地摊镇肯定是不能藏的，附近的小村子也不能藏，依我之见，只能找个山洞或者荒废的房子。” 品玉人沉声道：“找荒废的房子吧，最好是找那种偏僻的半山腰的，带地窖的那种，在地窖里多铺些干燥的茅草，可以存放药材。” 打定主意，立马行动。 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只能强行往侧边的灌木丛中跑。 五个人，赶十二辆马车，在灌木丛中颠簸。 根本就没有路，硬赶着走，好在马儿的韧性都不错，强行走出一条路。 跑出好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又来了一条像样的道路，此时杜雍等人都被颠的不轻。 现在的方向是东南，又跑了十几里，拐弯进入一片竹林，运气还不错，在竹林的深处还真找到了废弃的房子，满是蛛丝，可见荒废已久，更妙的是，房子里有地窖，还挺干燥的。 “就这里吧！” 杜雍拍板。 将药材全部搬入地窖之后，已是深夜。 就地生了一堆火，吃点东西，喝点水。 大家都很兴奋，没有睡意。 大黑拿出那三朵紫妖精，嘿嘿笑道：“公子，我觉得可以再卖一遍呀，值六万呢。” 杜雍摇头：“留着吧，都有受内伤的时候，算是有备无患。” 大黑就道：“咱不是还有三朵蓝妖精吗？” 杜雍笑了笑：“有紫妖精，那就先用紫妖精呗，蓝妖精放着呗。” 大黑哦了一声。 贺老三搓着手掌：“公子，那接下来？” 杜雍想了想：“按计划是去幽芒山，我也挺想去幽芒山，但这些药材……” 杨进提议：“公子，我觉得可以先联系高潜，让他处理这些药材。咱们还是按计划，该去幽芒山就去幽芒山。” 杜雍苦着脸：“高潜在乾州城呢，这一来一回……没电话也是烦。” “什么电话？”杨进等人莫名其妙。 “没什么！” 杜雍摆摆手，收慑心神，沉声道：“那就快马加鞭，通知高潜吧。” 品玉人就道；“未必要快马加鞭，我们可以托人送信，让高潜速度过来一趟。咱们就在这附近守三天就好，顺便可以坐等灭魂宗抢劫毒蝎帮的事件发酵。” 这个办法听稳妥，杜雍只得点头：“也行吧。” 当晚就在竹林里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杨进和品玉人回地摊镇，托人送信。 信中没什么具体内容，只有杜雍的一句话，高大哥速来地摊镇。 安静地等了三天，高潜顺利抵达地摊镇，进镇子就被品玉人截住，带回竹林。 见到杜雍之后，高潜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两天都在传毒蝎帮和灭魂宗火拼，我还以为你小子也参与了呢。” 杜雍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传的？” 高潜解释：“就在地摊镇附近，灭魂宗有个叫张三的，带人抢了毒蝎帮十二车药材，说是帮圣丹门出气，顺便拿这些药材养僵尸。毒蝎帮雷霆震怒，穆飞雄发话，勒令灭魂宗把药材还回去，并且还要赔十一条人命，否则就开战，而灭魂宗却矢口否认，被很多江湖人士认为没担当，因为那条路上确实发现了十一具尸体，还有不少残留的药材……反正现毒蝎帮和灭魂宗正在打嘴仗，聂大人听这些消息听的津津有味，命我们尽量多收集一些。” 杜雍哈哈大笑：“这么精彩的吗？” 高潜愕然道：“你没听说吗？” 杜雍摇头：“有听说，但没那么详细。” 高潜看了看周围：“先别扯那些，你叫我过来干什么？信中也不写清楚点，就一句话，还好我认得你的笔记。” 杜雍指着那所房子：“你进去看看，地窖里面。” 高潜莫名其妙，但还是走了进去，半晌之后，他大叫起来：“你大爷的！” 叫完之后，高潜兴冲冲地跑出来，手上拿着一捆药材，兴奋道：“这怎么回事啊？十二车药材怎么会在你这里？”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我就是张三……” 高潜立马就明白过来，大喜道：“好你个张三，可算是干了一件大事，聂大人听到之后，伤势说不定当场就能痊愈呢。” 众人皆笑。 笑过之后，杜雍说正事：“这些药材只是个插曲，我的事还没完，药材归你处理，记得让聂大人帮我添几笔。” 高潜点头：“放心吧，这些药材会一捆不落，全部送到乾州城，充实干瘪已久的药材库。你还需什么帮助直接说，聂大人让我全力配合你。” 杜雍就道：“紧急联系不方便，有没有飞鸽传书之类的？” 高潜笑道：“飞鸽传书一般是固定的几个地点，你这样跑来跑去，不适合信鸽。你在这附近若有急事的话，可以遣人去苍阳县城，直接找苍阳县令，他和我熟，也是聂大人一手提拔的，是个低调且有实力的实干派，做事很靠谱。” 杜雍问道：“地摊镇没驻人吗？” 高潜叹道：“应该驻人了吧，但我不清楚。” 杜雍明白过来：“驻了人，直接向聂大人负责，你我无权过问，是这意思吗？” 高潜点头，解释道：“这种情况很正常，你不要多想。聂大人毕竟是一州的总管，需要管理的事情非常多。” 杜雍摆摆手：“我不会多想的。要减少业务交叉，免得不小心走漏消息，导致坏事。” 高潜笑道：“是这个理，小心为妙嘛。” 顿了顿，又道：“这次收获不俗，你又是大功一件。” 杜雍叮嘱：“张三不能暴露出去！” 高潜笑道：“这种事情不用你叮嘱，我和聂大人都会当成大事，不仅张三不能暴露，这些药材也能暴露。” 第326章 发酵 “还有件事，必须认真对待。”杜雍提醒道。 “什么事？” 高潜见杜雍变得严肃，所以他也严肃起来。 杜雍面带愤怒，缓缓道：“毒蝎帮这帮人来买药材，钱没带够，所以杀人越货，仅在一个夜晚就屠杀了四个商队，总计二十四人，抢劫超十万两。” 高潜闻言也大怒：“竟有此事？” 杜雍点头，解释道：“就在东面那条大道，第二个大拐角处，尸体都附近的林子里。” 说到这里，杜雍露出后悔的神色：“其实我们早算到毒蝎帮要抢劫，还特意守了一晚上，哪知道他们半夜跳窗出去，直到他们带着钱财回来，我们才意识到不妙。” 高潜安慰：“此事哪能怪你，谁知道他们会这么狡猾的。” 杜雍摆手，认真道：“高大哥，你要跟聂大人说清楚，那么多人横死，牵涉到很多家庭，必须妥善处理才是。” 高潜拍拍胸口：“放心吧，安葬和安抚家属等事宜，肯定都会好生处理的。” 杜雍又道：“毒蝎帮有个姓齐的小队长，是我故意放走的，目的就是想让他回去传话。他已经被我废了左臂，大概登楼二重的实力，很好认的，此人要记在小本子上，绝不能放过。” 高潜应下，重复道：“姓齐的，小队长，登楼二重，废了左臂。” 全部交代之后，开始做事。 等到高潜摇了大批的人马过来后，雍家军才抽身。 经过商议，雍家军又回到了地摊镇，这次很低调，并不是买补品，而是听消息。 所谓的消息，当然是灭魂宗和毒蝎帮火拼的消息，现在已经发酵，且愈演愈烈。 穆飞雄公然喊话，要求灭魂宗归还十二车药材，并且点名要交出张三，从穹州调过来的，诨号法外狂徒。 灭魂宗也公然喊话，是个长老喊话，称药材不是灭魂宗抢的，灭魂宗也没有叫张三的，警告穆飞雄不要没事找事。 穆飞雄当即大怒，向灭魂宗宣战，并向火狼帮发出指示，对付灭魂宗。 火狼帮不愧是铁头娃，两天之内就掀了灭魂宗在平州的好几个场子，斩杀二百余人，不过火狼帮自身损失了六百多。 灭魂宗也不是吃素的，纠集高手全力对付火狼帮，并且联合了圣丹门，两大邪派联手，很轻松就把火狼帮杀的凄惨无比，地盘损失大半，差点退出平州。 火狼帮是毒蝎帮的狗腿子，落得如此下场，毒蝎帮当然不会罢休，后续会采取什么动作，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拭目以待。 江湖人士以吃瓜为主。 朝廷肯定会掺一脚，至于具体会如何行动，就不是杜雍所能预料的。 经过这几天的发酵，四个造反势力的争斗自是引发了很多讨论，而所谓的法外狂徒张三也成了津津乐道的人物，名声大噪，而且一举进入了黑榜。 在绝大多数江湖人士看来，法外狂徒张三就是灭魂宗的高手，他展示了灭魂宗的牌子，而且行事阴险猥琐，很有灭魂宗做事的风范。 而刚从高潜口中得知事情真相的聂青云，暗地里爽到不行，内伤都好了几分。 “张三的身份，必须要保持高度机密。” 这是聂青云对高潜的指示。 高潜应下，然后问道：“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聂青云想了想：“若是没记错的话，乾州城附近还有一个火狼帮的据点吧？” 高潜点头：“是有一个，当初之所以留着，是想钓鱼。” 聂青云笑道：“现在不需要钓鱼，大张旗鼓扫掉，事后放消息，就说此据点是灭魂宗的人提供给乾州总管府的。消息要放的机灵点，比如不小心从内部泄露出去的，真假难辨的那种。” 高潜竖起大拇指：“大人英明！这一手堪比火上浇油啊！” 聂青云压压手，又问道：“那十二车药材，质量如何？” 高潜赞道：“属下找大夫看过，都是幽芒山出品，品质很高，以治疗内外伤的药材为主，大夫还调侃这些药材是专门给精英用的，普通士兵用这些药材很亏。据调查，地摊镇最大的药材收购商为了尽快凑齐这十二车药材，动用了一切关系，几乎把地摊镇最近几个月的好药材尽数收走。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毒蝎帮搞这些药材，就是给精英队备着的，否则没必要那么麻烦。” 聂青云微微点头，做出指示：“那咱们也给精英用，省着点用。” 高潜又道：“大人，杜骑尉有请求，要妥善处理那二十四个商人的事。他有些自责，说明明在客栈的大堂守了一个晚上，还是没能阻止。” 聂青云点头：“此事交予你去处理，二十四个都要厚葬，家属要安抚好，有儿子的话，可安排乾州城的差事，是女儿的话，那就在城南给铺子和启动资金吧，横竖城南刚刚重建。当然，要先和他们好好商量，尊重他们的意愿。” 高潜应下。 安排好之后，聂青云心情很好，随口问道：“杜骑尉呢，有没有透露要去做什么事？” 高潜愣住：“大人，杜骑尉要去做什么事，不是您安排的吗？” 聂青云也是一愣，不过马上镇定下来，笑道：“我是安排了事情给他，但灵活性很高，我对他做事的细节颇感兴趣，随口问问而已。” 高潜哦了一声，接着摇头：“杜骑尉没透露，不过我发现一件事很有意思。” 聂青云来了兴致，抬手示意高潜继续。 高潜问道：“杜骑尉组了个所谓的雍家军，大人您知道吗？” 聂青云笑道：“听他提过一嘴巴，他当时说的不是雍家军，而是私人雇佣兵团队。” 高潜点头：“总之呢，杜骑尉带了四个人，我对他们的实力颇为了解。见面之后，我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进步了很多，几乎都升了一小级。” 聂青云并不是很奇怪：“你确定？” 高潜认真道：“虽然没有出手切磋，但我能感觉的出来。比如说杨进，他本来和我一样都是登楼三重的实力，然而见面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实力已经稳压我，气势强出一大截，就算还没有登楼四重也相去不远。还有那个品玉，本来比我差很多的，现在我感觉他能和我决生死。” 聂青云就道：“杜骑尉得了好几幅鳄鱼内脏，还有二百斤鳄鱼肉，进步正常呀。” 高潜一拍额头：“我怎么忘了那一茬。” 聂青云笑道：“能进步就是好事，以后能办更多事情。” ………… 此时的杜雍还在地摊镇，这几天都是乔装打扮，躲在地摊镇南区的一个小客栈里，听各种消息听的很嗨皮。 杜雍完全没想到，小小的一次嫁祸之举，竟然能让火狼帮、毒蝎帮、圣丹门、灭魂宗四大势力全面掐起来。 “我觉得这次是导火索，他们在平州圈地的时候，早就相互看不顺眼！” 杨进一如既往的冷静，会得意，但不会忘形。 大黑呵呵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毒蝎帮在怀离城的发展速度肯定会降下来。” “大消息，大消息！” 贺老三突然冲进来，满脸兴奋，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品玉人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你急的，啥大消息呀！” 贺老三一口灌完，兴奋道：“镇上很多江湖人士正在集合，嚷嚷着要杀进幽芒山深处，找灭魂宗的人算账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来了兴趣，催促贺老三赶紧说清楚。 贺老三好整以暇：“穆飞雄公然放话，说幽芒山深处的彩色光柱是灭魂宗传的谣言，目的就是吸引高手进去，生擒之后变成僵尸。穆飞雄提醒各路江湖人士，千万不要中了灭魂宗的奸计，若是有亲朋好友进了幽芒山尚未回来，那很有可能是变成了僵尸。” 杨进笑道：“镇上的江湖人士在集合，就是为了寻找变成僵尸的亲朋好友？” 贺老三点头：“就是如此。不过在我看来，有些人只是为了凑热闹，所以推动着集合，想跟着大部队捞点便宜什么的。” 品玉人沉声道：“依我判断，推动集合的人群当中，必然混有毒蝎帮的高手。” 这个判断挺合理，大家都认同。 杜雍晃了晃脖子，贼贼笑道：“那还等什么呀？咱们也去凑热闹。” 大家立马哈哈大笑，摩拳擦掌。 等雍家军赶到集合大广场之后，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四面的房顶都站的满满当当，而且后续还在往前涌。 杜雍扫视着人群，啧啧道：“小小的镇子，怎么有这么多人？这得有几千吧？” 品玉人细看了一番，点点头：“二千是有的，看样子都是外来的江湖人士。” 杨进笑道：“这么多客栈，动辄好几层，能容纳的旅客自然多。” 里面有人在扯着嗓子大喊口号，喊一句，就有人跟一句，整的跟游行示威似的。 “灭魂宗和圣丹门造谣蛊惑人心，引人进山做成僵尸，无耻之极！” “无耻之极！” “他们把各路江湖好汉当傻子耍，可恶之极！” “可恶之极！” 诸如此类，反正是痛骂圣丹门和灭魂宗。 “灭魂宗没钱买药材，就杀人越货，严重破坏了地摊镇的规矩，不讲道义！” 这句是杨进喊的。 也得到了回应：“不讲道义！” 杜雍哑然失笑，心中暗忖：“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复读机！” 此时现场的气氛已经达到顶峰，里面的人开始鼓动：“各路江湖好汉，为了主持正义，为了解救即将变成僵尸的可怜人，我们得冲进幽芒山深处，和灭魂宗及圣丹门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大喊，义愤填膺。 里面再次大喊：“刀在手，跟我走！” 喊完之后，有十几个人黑衣人抽出大砍刀，带头前进。 立马有很多人响应，跟着前进。 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贺老三喃喃道：“整得跟正义之师一样！” 杜雍嘿然道：“这就是正义之师，咱们也走！” 这支队伍超过二千人，人员五花八门，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起，走了十几里都没散，而且气氛是越来越高昂。 雍家军跟在最后方，举着武器跟着喊口号，像模像样。 都是习武之人，所以尽管是走路，速度也是很快的。 这时候还是上午，天气甚好，照现在这个速度，今晚就能冲到幽芒山下。 中途碰到了一些下山的人，都被吓的不轻，还以为是劫匪，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正义之师，不少人趁机加入了进去。 如此一来，队伍越来越大。 见多识广的杨进都忍不住感慨：“这队伍拉的，也太容易了吧。不过也能理解，现实往往就是这么魔幻。” 品玉人也苦笑不已：“就这个高手队伍，半天就能打下一个县城，绝对是摧枯拉朽。” 大黑好奇道：“最前头那十几个拿大砍刀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挺厉害的，而且是有点正义高手的架势。” 贺老三哼哼道：“正义个屁？不是毒蝎帮的，就是火狼帮的。” 大黑皱着眉头：“你能想到，那其他人也能想到，干嘛跟随毒蝎帮或火狼帮？” 贺老三笑道：“你这话就说的很不专业，跟着谁其实无所谓，重点是跟着能浑水摸鱼，咱们不照样跟着吗？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虽然很强，但本质上就是乌合之众，杨大哥刚才说的没错，现实往往就是这么魔幻。” 大黑叹道：“乌合之众，那还打个屁的灭魂宗和圣丹门啊！” 贺老三诶道：“不一定要硬钢，这二千多人只需踏入幽芒山，对灭魂宗就是难题。” 杜雍举手：“有个问题啊，幽芒山深处一定有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队伍吗？” 众人愣了愣。 杜雍说的没错，灭魂宗和圣丹门藏在幽芒山深处做僵尸的事情，只是猜测而已。 若是扑了个空，岂不是闹大笑话。 杨进笑道：“对咱们来说，无论扑空还是不扑空，都没关系。两千多好手杀进幽芒山深处，肯定很好玩。咱们有实力、有经验、有准备，肯定不会吃亏，说不定还能混到一些好处呢。” 这话说的没错，大家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第327章 惊悚 自幽芒山传出彩色光柱的事情之后，每天都有大批高手上山，但多是小团队或者个人，像今天这种超过二千人的队伍一起上山，前所未有，就算是朝廷，也从没一次性组织那么多高手。 由于速度很快，傍晚时分，队伍就杀到了幽芒山下的沼泽地。 在沼泽地出现了分歧，很多人认为应该绕路，因为这么多人一起闯沼泽地，很有可能出现大面积的坍陷事件，那将是堪比地震的灾难。 但更多的人认为不用绕路，应该早点上山，防止灭魂宗的人跑掉。 商量的同时，大家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恢复了力气。 天色暗下来，多数人都有准备，当即拿出夜光石挂在胸口，还有些人竟然准备了火把，点燃之后将现场照耀的如同白昼。 “不宜浪费时间，我们应该早点上山，解救那些被灭魂宗和圣丹门生擒的江湖同道。我等身为正道之士，岂能容邪人作祟？” 带路的那十几个黑衣砍刀男开始鼓动大家。 因为是从大义出发，所以仅一句话就得到了不少回应，响应的人纷纷以正道之士自居，说些大医凌然的话，看那架势，自己感动的不行。 但仍有一部分人相当理智，他们想浑水摸鱼，但不想送命，所以不想冒险闯沼泽，就算要闯也要等明天白天，而且是分批次闯。 不过那十几个带路的黑衣砍刀男可不是吃素的，此时用利益说项：“灭魂宗和圣丹门的精英队伍齐聚幽芒山，就算没有彩色光柱的事情，他们应该也弄了不少宝贝，毕竟幽芒山多的是宝贝，你们仔细想想吧，那些可都是战利品呀！” 还真别说，战利品这几个字一出，有所犹豫的人立马被说动。 那十几个带路的黑衣砍刀男见状，立马加了把劲：“你们再想想，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队伍进入幽芒山深处，肯定要自带筹码吧，说不定有鳄鱼肉和高级丹药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骚动起来。 对于鳄鱼肉，江湖人士就没有不想要的，朝廷抓了两次大鳄鱼，都卖出了天价，而且买家用完之后都非常满意，提升快，没有副作用。 对于圣丹门的高级丹药，很多人表面上虽然非常不屑，但内心却非常向往，恨不得多搞几颗来突破瓶颈。 “事不宜迟，我们立马穿过沼泽，连夜上山。”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立马得到了大片响应，嚷嚷着上山干掉邪教。 队伍就此继续前进，冲下山坡，杀入沼泽地。 雍家军还是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悠哉悠哉的。 杜雍低声道：“这么大的队伍，走沼泽是很危险，咱们离远一点，慢慢跟着就好，顺便在泥水里夹点银线虫，麻脉皮挺好用的，多备点。” 毒蝎帮那个齐队长的实力已达登楼境，依然遭重，可见麻脉皮的厉害。 杨进等人点头应下，贺老三从背包里拿出小铁罐子和镊子，每人发了一副。 杜雍问道：“还有多少雷管？” 大黑和品玉人各自翻了翻背包，统计了数据：“大概还有四十来根。” 杜雍想了想：“干仗的时候别再用雷管，今趟上山虽说是凑热闹，但主要目标还是古墓，雷管说不定要拿来破石。” 贺老三马上附和：“公子所言甚是，探墓地，火器是少不了的。” 在沼泽地里，队伍没那么快，以稳妥为主，所以是走走停停。 雍家军也不在乎，反正在最后面，走的时候就跟着走，挺的时候就蹲下来夹迎银线虫。 银线虫藏在小洞里，晚上有很多出洞的，所以收集起来很轻松，不多时就收了五罐。 杜雍将五个盖好的小铁管拿到一起，猛的发功，直接用寒劲冻死，为了确保无误，甚至冻上了厚厚的冰层，然后用粗布将铁罐包了好几层，扎好放在背包里。 银线虫是好弄，但杀人黑蜂却难弄，需要慢慢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前方突然传来骚动，紧接着是惊恐的吼声。 “僵尸！” “成群的僵尸，快跑啊！” “稳住，不要怕，几个僵尸而已！” “稳你大爷，不跑等死啊。” 嘈杂不堪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前方开始掉头，但是由于太过拥挤，往两边发散逃命。 杜雍眉头大皱，猛提真气腾空而起，眼睛扫过前方。 落地之后，杨进等人赶紧问道：“如何？” “完犊子！” 杜雍面色凝重，沉声道：“真是僵尸群，最起码过百，前面已经完全乱了套，很多人因为乱跑导致陷在淤泥中，被僵尸一肘打成脑震荡，僵尸甚至还跳起来，把人踩的更深。” 贺老三破口大骂：“圣丹门不讲武德啊，竟然派僵尸群堵沼泽，这怎么玩？” 这么多僵尸，平地都很难玩，别说是沼泽地。 僵尸敏捷无比，在沼泽地也是游刃有余。 品玉人冷静道：“看来灭魂宗和圣丹门真有精英队进山，而且提前得到了消息。” 杨进叹道：“提前得到消息并不奇怪，想不到他们竟然丝毫不怂，直接选择硬碰，出动那么多僵尸摆明想立威。” 大黑问道：“公子，有没有看到高手指挥？我是指挥僵尸的高手。” 杜雍点头：“有看到，就在河边，有十几个呢，都是负手而立，显得非常从容。” 贺老三问道：“公子，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杜雍笑了笑，旋即冷然道：“最近我的气疗术好像有所进步，而且这段日子，我又琢磨了几手治疗僵尸的手法。” 杨进眼神一亮：“公子的意思是，打趴下僵尸，然后把他治好？” 杜雍摇头：“治好是没什么信心，但是稍微恢复理智还是能做到的。” 众人大喜，能稍微恢复理智便足够，最起码可以摆脱灭魂宗和圣丹门的控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反打。 品玉人搓着双手：“那还等什么呀。” 僵尸很猛，将众人杀的落荒而逃，但队伍毕竟有二千人，而且不乏心态稳健的老江湖，知道在沼泽里肯定跑不过僵尸，陷入淤泥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反击。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有很多小团队稳下来，拉开架势和僵尸纠缠。 僵尸不仅铜皮铁骨，而且悍不畏死，所以尽管数量只有一百多，但还是占据主动。 不过打着打着，双方竟然战了个势均力敌，进入艰难的消耗战。 这时候雍家军发挥了作用，专挑落单的僵尸下手，套路很利索，杨进和品玉人充当主力，以雷霆手段把僵尸干趴下，扑上去摁住，贺老三和大黑跟上，抱住双腿，接着才是杜雍出马，手掌在僵尸的太阳穴一顿操作，几记气疗术下去，多少会恢复一些理智。 恢复了理智的僵尸立马就停止了暴力行为，有的愣在泥地上，抓着脑袋苦思冥想，有一些则是直接蹦起来逃命，边跑边怪叫，很快就消失不见。 让九个僵尸恢复理智之后，沼泽地已经躺了一地尸体，还跑了不少。 本来二千多人的队伍，现在抬眼扫过去，最多只剩一千五。 不过局面已经倒转过来，僵尸群渐渐有些稳不住，虽然还是死顶不退，但是再无最初那种所向披靡的气势。 地上也趟了不少僵尸，多半是脑袋被砍掉，看缺口应该是大斧子所致，虽号称刀枪不入，但用力砍还是能奏效的。 “兄弟们，加把劲啊，咱们能战胜僵尸的！” “所谓僵尸群，也不过如此嘛。” “这时候千万别退，否则会被追杀至死的。” “没错，我们要一鼓作气杀到河边。” 在鼓舞声中，队伍的士气又得以增强，使出吃奶的力往岸边杀。 然而事情总难完美，厄运说来就来，就在此时，恶心之极的腥臭味弥漫开来。 杜雍和杨进头皮发麻，他们很熟悉这个腥臭味，就是大黑蛇的味道。 贺老三和大黑也反应过来，双腿发软，忍不住杜雍身后缩。 品玉人见状，有些奇怪：“什么情况？” 贺老三颤声道：“黑蛇，大黑蛇！” 大黑额头上冒出冷汗：“定是上次幸存那条，我记得这个味道。” 品玉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也忍不住一阵害怕。 杜雍吸了吸鼻子，指向右边：“在那边。” 大家立马看过去。 只见一条硕大无比的黑影从淤泥里爬出来，大嘴一张，将最近的一个人直接吞入腹中，尾巴一甩将前排十几个人全部甩飞，能很清晰听到骨折的声音。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大黑蛇张嘴一喷，喷出一条横向的弧形毒液。 那条弧线上，有几十个人闪躲不及，被毒液喷了个正着。 有的人是脸庞被喷中，当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抛掉武器，双手用力抓着脸颊，想借此来缓解那来自地狱般的痛苦，但无济于事，很快就变成了一滩血水，融入淤泥中。 有的人是胸口被喷中，先是衣服冒烟，然后是身体慢慢融化，无论怎么压制都没用。 有的人是手臂被喷中，这种还好点，果断的人直接挥刀砍掉手臂，保住小命。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恐怖之极，让见惯大场面的老江湖都头皮发麻。 大黑蛇一上场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沼泽是它的主场，它想打就打，想躲就躲，此时的它显然很想杀个痛快，朝人多的地方钻，不是喷毒液就是甩尾巴，堪比妖怪大杀四方。 所有人都被骇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和僵尸大战，破掉武器和背包，四散逃命。 而僵尸群还是铁头娃，冲上去就是猛干，然而没什么卵用，肘击或膝顶，甚至是牙齿咬，都不能伤大黑蛇分毫，皮之厚比之大鳄鱼犹有过之。 站在河岸上操控僵尸群的灭魂宗及圣丹门的高手看了半晌，也大惊失色，因为大黑蛇的毒液甚至能迅速腐化僵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发令召回僵尸。 雍家军也窜出去很远，进入安全距离才停下来。 杜雍运足目力看过去，啧啧道：“应该是上次那条幸存的，不过战斗力好像变强了不少。” 杨进摇头：“上次也有这么猛，我逃命的时候，它一尾巴就能甩断一颗大树，它的尾巴却一点事都没有。” 品玉人整个人都是傻傻的状态，喃喃道：“上次你们面对两条这种蛇，到底是怎么逃命的？甚至还干趴下了一条。” 杜雍解释：“上次是在山里，足有几十个灭魂宗的高手围攻，还上了大铁钩。最关键还有一个相当厉害的老头打主力。” 相当厉害的老头当然是指赵三太爷。 品玉人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继续盯着大黑蛇那边。 大黑蛇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一条，但大部队分散逃命的情况下，它也杀不了多少，不过它突然转头看向了河岸。 河岸上有十几个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高手，还有几十个僵尸，站成一团，黑乎乎的，成功吸引了大黑蛇的注意。 只听大黑蛇嘶嘶几声，眼睛冒着绿光，朝河岸上杀去。 贺老三和大黑立马幸灾乐祸：“对嘛，也要让灭魂宗和圣丹门那帮混蛋尝试一下。” 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高手本来打着看戏的如意算盘，顺便补补刀什么的，此时都直呼卧槽，立马带着僵尸群往河流的上游猛蹿，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沼泽里逃命的人见状，立马瘫软在地，只懂大口喘着粗气，什么话都不想说。 杜雍大吼道：“就这样坐在泥地里，不要命了吗？不知道里面有数不清的毒虫吗？你们看看旁边的尸体好不好？” 那些尸体，早已经爬满了各种毒虫，渗人的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跳起来，检查身上有没有被虫子吸附。 很多人都被银线虫吸附，用真气逼出来，疼的呲牙咧嘴。 沼泽里可不是久待之地，回去太远，只得往河岸走，顺利去河里好好清洗一番。 劫后余生，唏嘘不已。 雍家军虽然无一人受伤，但也是心惊胆战。 顺利抵达河岸后，品玉人大概数了数，大叹道：“现在只剩一千二百多。” 杜雍感慨不已：“还没上山呢，就已经折损了四成，果然是乌合之众！” 杨进苦笑：“论战力，还不算乌合之众，这是这仗，打的是莫名其妙。” 第328章 号令 二千多人的队伍，经过沼泽之战，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剩一千二百余，这个战损，堪比激烈之极的战场。 按理说，这种情况会让大家打退堂鼓，然而实际上却恰恰相反，非但没人打退堂鼓，反而变得更加狂热。 这么狂热是有原因的，往上游看过去，河岸有很多倒下的僵尸，正在慢慢融化，可见是被大黑蛇的毒液喷中。 “僵尸群的损失更加严重，咱们一鼓作气杀入山中，定能重创灭魂宗和圣丹门。” 这是大多数的想法。 不过也有理智的：“匆匆上山并非好选择，咱们行军一整天，而且多多少少都有点伤，不如在河边好好休息一晚上，把精神和体力养足，明日再上山不迟。” 马上就有人附和：“养足精神才好办事，先让那条大黑蛇去对付灭魂宗和圣丹门，咱们明天说不定能捡漏呢。” 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有道理。 能捡漏谁想死战，那条大黑蛇的战力堪称恐怖，就算没法团灭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高手，也能把他们折腾够呛。 如此定下来，就在河边休养一晚。 大家的野外生存技能都不错，很快燃起一堆堆火，将夜空照亮。 多数人都是满身的泥巴和血污，当即跳到河中清洗。 洗完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边吃东西边聊天，经过沼泽之战，很多人心中生出了一种战友之情，相互报家门，拉近彼此的距离。 多数人都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要么是小团队，要么是小帮派的人，也有独行侠。 那十几个带路的黑衣砍刀男，自我介绍是梧桐帮的人，立马引起了大家的敬意。 梧桐帮是乾州西南的帮派，规模并不大，但派中的人多以乐善好施、路见不平著称，所以这个帮派名气颇大。帮主姓名不详，不过有“侠盗”之称，因为他早年干过很多劫富济贫的勾当，最近十来年没怎么出风头，总之是个颇为神秘的高手。 “屁的梧桐帮，梧桐帮的人我见过，都是很低调的人。这十几个砍刀男看似大义凛然，骨子里却是唯恐天下不乱。” 贺老三细声吐槽。 品玉人沉声道：“我也接触过梧桐帮的人，梧桐帮的高手多是用剑的，这跟教义有关，他们认为君子就该使剑，他们的剑上有梧桐树的标记。” 杜雍撇撇嘴：“管他什么梧桐帮香樟帮的，这跟咱们没有丝毫关系。现在要关心的是，今晚和明天该怎么过？” 杨进笑道：“还能怎么过，随机应变呗。” 杜雍低声道：“你们觉得，今晚会不会有危险？” 大黑愣了愣，问道：“什么危险？” 杜雍数着手指：“首先就是这个队伍，鱼龙混杂的，谁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人抽疯。其次是大黑蛇有可能会杀个回马枪，毕竟沼泽才是它的家。第三，圣丹门和灭魂宗有可能会组织人手偷袭。” 这三种情况确实都有可能。 最可怕的自然是大黑蛇杀回马枪，被毒液喷到，立马就要交代，让人不得不防。 杜雍等人针对这几种情况仔细商量了一番，决定往下游走一段距离，离大部队远点。 说干就干，几人拿起背包和柴火往下游走，走了足足好几里才停下来，正是一个弯道，这只是个小动作而已，并没有惹起大部队的注意。 拔掉地上的杂草，清理出一片空地，铺上厚厚的芭蕉叶，在前面燃起火堆。 做完这一切，杜雍等人感觉安静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 现在时辰尚早，还睡不着，所以大家继续聊天。 聊着聊着，杜雍又提到了大黑蛇：“大黑蛇的实力绝对增长了很多，主要体现在毒液上，上次喷毒没那么频繁的，也没那么多，而且上次是被逼急了才喷毒，这次是主动喷。” 品玉人猜测：“会不会因为是人多的关系？” 杜雍想了想，摇头道：“暴虐程度和上次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贺老三笑道：“幽芒山这么多补品，毒液增长也无可厚非吧。” 杜雍沉声道：“就算有所增长，也增长不了那么多吧？这条大黑蛇的毒液已经违背常理，我觉得它应该有什么奇遇。” 杨进一拍大腿：“不会是彩色光柱影响的吧？” 大家立马眼神一亮，大黑点头：“杨大哥说的没错，我刚才也这么想。” 杜雍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贺老三搓了搓双手：“真想尝尝大黑蛇的肉，吃几口说不定能原地升级。” 品玉人苦着脸：“说句心里话，就算给我吃，我也不敢吃。蛇肉里肯定也有毒性，想想那些被毒液喷中后融成血水的高手吧。” 大黑本来也对蛇肉心生向往，听品玉人这么说后，立马变得兴致寥寥。 贺老三并不害怕，甚至还舔了舔嘴唇：“只要弄到了肉，煮久一点就好，尽量煮透彻，毒肯定会失去活性的。” 品玉人瞥着他：“万一没失去活性呢？别说原地升级，原地升天还差不多。” 大黑举手：“我觉得可以做个试验。” “哦？” 大家都看着他，心生好奇。 大黑指着沼泽地：“刚才被毒液喷死那么多人，咱们可以搞些残毒来煮一煮呀，然后在河里抓几条鱼来尝试。” 杜雍哈哈一笑：“可以啊大黑，平时看你憨憨的，想不到这次挺机灵。” 说干就干，杨进和品玉人拿着铁罐子去收集残毒，杜雍等人抓鱼。 大半刻钟后，准备就绪。 杨进和品玉人收集了半罐子血水和淤泥的混合物，杜雍抓了三条鱼。 贺老三拿出另一个铁罐子，装了大半罐子水，放在火堆上。 杨进拿起一条鱼：“先试一试吧，看看这个残毒还有没有效。” 杜雍点头，示意品玉人动手。 品玉人用镊子夹了一点血水和淤泥的混合物，塞进鱼的嘴巴里。 仅仅几息时间，鱼就开始融化，甚至冒起了烟，只是融化的速度没那么快。 杨进赶紧把鱼甩到沼泽里，黑着脸道：“天哪，只是残毒而已，为什么还这么猛？幸好刚才没沾到这些混合物。” 品玉人也是尤有余悸，拍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火势很大，水开始沸腾，品玉人小心往沸水中倒了些混合物。 杜雍提醒：“离远一点，小心水蒸气里有毒。” 大家按照吩咐离远点，贺老三忍不住吐槽：“这条大黑蛇是我见过最值得忌惮的凶物，连水蒸气都要防着。” 按照煮久煮透的想法，足足煮了小半个时辰，水都快煮干才停下来。 等到自然冷却后，杨进抓过剩下的那两条鱼，用镊子蘸了一些毒水，喂给它们。 没什么反应，两条鱼依然活蹦乱跳。 贺老三哈哈笑道：“我就说煮透没事吧……” 话音还没落，那两条鱼就开始抽搐，好像被电击了一般，抽搐几十下后，变得僵硬无比，就此失去生命力。 贺老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杨进扔掉鱼，叹道：“虽然没有腐烂，但仍然很可怕。” 贺老三非常遗憾：“看来蛇肉真的不能吃。” 大黑咕哝道：“不能吃就不能吃，肯定不好吃，说不定是酸的。” 众人都哈哈大笑。 品玉人看向杜雍：“公子，你可以用这个残毒沾暗器打人呀。” 杜雍摇头：“扔了吧，我怕沾到自己身上。” 杨进附和：“这种毒确实要慎重，最好不要碰。” 贺老三突然冷汗连连：“公子，咱们真是走运啊，走了好几趟沼泽地，竟然没踩到毒，大黑蛇肯定在沼泽里喷了毒的。” 大黑喃喃道：“公子，依我之见，以后真不能走沼泽地。” 杜雍嘿嘿笑道：“看你们吓的，沼泽这么大，踩到毒也需要运气的。” 众人都无语。 杜雍收起笑脸，认真道：“这种毒虽然厉害，但不是持久存在的，能自然分解的，只是需要花些时间而已，大概几天就行。” 杨进点头：“能自然分解才合理，否则这片沼泽在大黑蛇的盘踞下，早该成了一片死地，哪会有成群的小鸟到处觅食。” 当晚无事。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早早醒来，经过一夜的休养，果然都恢复了精神。 天气很不错，阴天带着微风，不冷不热，非常舒适。 有不少人是第一次来到幽芒山，昨晚看不清，今天一看，立马被那绿到异常的树木吸引，啧啧称奇不停。 那十几个自称梧桐帮的砍刀男见到此状况，趁机鼓动：“因为灵气十足，才会这么绿的。幽芒山中多的是宝贝，打击圣丹门和灭魂宗之余，随便弄些东西回去，就能大发一笔。” 这种鼓动真有作用，不少人双眼放光，恨不得立即就上山寻宝。 杨进感慨道：“这帮家伙，果然都是贪心鬼，昨天死了这么多人，竟然没吓住他们。” 杜雍笑道：“还真别说，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挺激动的。” 早饭又是干粮，不少人都嚷嚷着嘴巴淡出个鸟来，纷纷跳河抓鱼。 高手抓鱼，当然是用真气。 这条河里的鱼知不道造了什么孽，同时被几百个人用劲气轰炸，怎么逃都没用。 这场面比雷管炸鱼还壮观，仅仅几息时间，河面上就飘满了各种鱼，多数是内脏被震碎，有的甚至被炸成了几十块。 品玉人感慨道：“这帮人只需驻扎两天，这条河里的鱼就会灭绝。” 炸完了鱼，接下来就是烤鱼。杜雍等人因为带了不少铁罐子，所以能煮鱼汤，吸引了很多人抢来讨鱼汤喝。 喝着鱼汤，那些人还拍着杜雍的肩膀，说上山之后会罩着他，弄的杜雍是哭笑不得，表面上当然是感谢连连。 “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有个大汉问道。 “小弟张三。”杜雍随口回答。 “张三？”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张三这个名字，如今可是炙手可热。 “各位大哥别误会。” 杜雍赶紧摆手，解释道：“只是重名而已，小弟可不是灭魂宗那个法外狂徒。” 众人一看杜雍这么年轻，说话又好听，都笑道：“小兄弟，你也知道法外狂徒？” 杜雍点头：“当然知道。法外狂徒张三嘛，抢了毒蝎帮的十二车药材。他很嚣张啊，连穆飞雄都敢惹的。” 有个语重心长的声音响起：“不是张三嚣张，而是圣丹门和灭魂宗嚣张。” 杜雍一看，原来是那十几个自称梧桐帮的砍刀男来到了旁边。 杨进赶紧附和：“各位梧桐帮的好汉说的是，若非圣丹门和灭魂宗撑腰，区区张三，岂敢做出那么狂妄的事情。穆飞雄连聂青云敢行刺，而且差点得手，岂是易与之辈。” 有个黑脸砍刀男冷哼道：“圣丹门和灭魂宗虽然厉害，但是我们梧桐帮并不惧怕，今天就让我们来领路，给圣丹门和灭魂宗一点颜色看看。” 杜雍心中吐槽，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脸上却堆起笑容：“小弟久仰侠盗他老人家的威名，今日能见到这么多梧桐帮的好汉，实乃三生有幸。小弟必然紧跟众位汉们的脚步，上山之后，狠狠教训灭魂宗和圣丹门的狂徒。” 黑脸砍刀男脸上一喜，拍着杜雍的肩膀：“张小弟好样的。等下跟着我们就好。” 杜雍赶紧摇头：“可不敢耽搁好汉指挥队伍，小弟远远跟着就好。” 黑脸砍刀男听到“指挥”二字之后，脸上更加欣喜，直接振臂高呼：“所有人听我号令，现在咱们往上游跑，跑一阵子就会有一座木桥，过桥之后，就有上山的路。” 还真别说，这黑脸砍刀男大声说话的时候，颇有一股子令人信服的气势，所有人都叫好，自行排好队伍往上游跑。 路上有很多躺倒的僵尸，挨了蛇毒，但还没融化完毕，看着非常恐怖，不过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僵尸减少是好事。 更令人开心的是，过桥之后，大黑蛇留下了痕迹，往深山蔓延。 黑脸砍刀男看了看痕迹，大喝道：“真是天助我也，我们就顺着痕迹跑，肯定能摸到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驻扎点，到时候把他们一网打尽，为民除害，就在今天。” “为民除害！” 所有人都大声附和，摩拳擦掌，仿佛已经拿下了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驻扎点。 第329章 惨烈 有大黑蛇留下的痕迹，方向明确，跟着走就行。 因为队伍庞大，所以飞禽走兽都不敢靠近，路上倒也安全。 不过随着越来越深入，遭遇了好几次黑蜂和怪藤的袭击，好在队伍里有经验丰富的老手，所以队伍并没有减员，但受伤的不在少数，不免降低了前进的速度。 杜雍非常开心，没花多少力气，就收集了大量的黑蜂尸体，装满了好几个铁罐子。 有人好奇地问他：“张小兄，你收集这种黑蜂干什么？很值钱吗？” 杜雍随口应答：“不值钱吧。小弟偶尔看医书，收集这些东西研究研究。” 听到这种回答，好奇之人觉得挺合理，就不再细问。 就在此时，队伍突然停下来，叽叽喳喳。 杜雍等人立马挤到队伍的前方，原来路上横了十几具尸体。 经检查，这些人都是骨折而死，很像是被大黑蛇用尾巴甩死的。 杜雍发问：“这些人是灭魂宗和圣丹门的人吗？” 检查之人回道：“不知道，看着不像，应该是普通的寻宝之人。” 有人分析：“这些尸体都没有腐烂，可见那条大黑蛇没喷毒，说不定毒液已经喷完。”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担心起来：“毒液喷完的话，那大黑蛇必然不是圣丹门和灭魂宗精英队伍的对手啊。” 这种分析是合理的，大黑蛇之所以能大杀四方，主要是靠着毒液威慑。 还有人直接拍着额头：“大黑蛇肯定很补，它一死，岂不是便宜了灭魂宗和圣丹门？” 此言让很多人都眉头大皱，接着是咬牙切齿。 黑脸砍刀男趁机高呼：“我们的动作要快一点，绝不能让大黑蛇落入邪派之手。要吃肉，也该是我们这种正义之士来吃。” 这话引起了大伙儿的附和，甚至还有人喊出拯救大黑蛇的口号，简直荒唐。 继续前进，速度快了很多。 杜雍等人又落在了最后方，慢慢跟着。 贺老三低声吐槽：“还想吃蛇肉，真是不怕死。” 大黑猥琐道：“我倒是希望大黑蛇死在灭魂宗和圣丹门手中，吃死他们。” 杨进并不乐观：“吃死应该不大可能，圣丹门是炼药的，对于入口的东西肯定很小心，就算要吃也不会那么着急。” 品玉人轻叹道：“还有啊，大黑蛇喷完了毒液，说不定真能直接入口。” 杜雍笑道：“看你们说的，都认为大黑蛇死定了吗？我却不那么认为，我有预感，大黑蛇依然会大杀四方，说不定圣丹门和灭魂宗正在鸡飞狗跳呢，拭目以待吧。都给我记住，若是打起来，不要想着留活口审问，只要逮着了落单的邪人，就给我往死里干。” 大家轰然应诺。 中午时分，大家进入了一片烧焦的林子。 抬眼望去，四处焦黑无比，甚至看不到边，成片的大树都变成了灰烬，只有残留的主干，甚至只剩下矮矮的树桩，可见当时着火的规模有多大。 看到这种场景，队伍里的人都震撼不已，忘记了前进，驻足观看。 杜雍咋舌道：“难道彩色光柱是真的？” 据传言，彩色光柱冲天的同时，周围燃起了大火。 品玉人看着那些数人合抱的残留树干，疑惑道：“这种大树最起码需要生长几百年，却被烧成了这个鬼模样，火势未免也太猛了吧，难道是天火吗？” 杨进走到一棵残留的树干前面，用剑鞘碰了碰，树干速度坍塌，变成了一推黑灰。 贺老三啧啧道：“好家伙，已经完全烧透，可不就是天火吗？” 慢慢往前走，突然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原来前面竟然有一个几十丈见方的大坑，深度也有几丈。 坑中有很多脚印，还有很多挖掘工具，很多地方坑坑洼洼的，露出了新泥。 大黑蛇的痕迹穿过了大坑，坑里还有几具尸体，经检查，也是骨折而死。 见到这种堪比神迹的场景，所有人都相信了那个传闻，彩色光柱，异宝现世，这个大坑定然是被异宝弄出来的。 不少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议论纷纷。 “他奶奶的，被挖出这样，难道异宝被挖走了吗？” “应该没有，你们看这排脚印，摆明是匆匆撤离的，被大黑蛇赶跑的。” “没错！” “要这么说的话，那异宝还在呀！” “往下挖，肯定会有所收获。” “那还等什么呀，咱们接着挖，正好有工具。” “我觉得不着急挖，应该乘胜追击，把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队伍一网打尽。若是不去追，他们很有可能会磨死大黑蛇，然后反打过来，到时候咱们必然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大黑蛇肯定能顶很久，咱们挖了宝再去一网打尽也不迟呀。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挖宝，让后来者挖走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队伍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大部分的人想留在坑里挖宝，小部分的人觉得应该乘胜追击，谁也说服不了谁。 那十几个领路的砍刀男觉得要乘胜追击，但现在他们说话不好使。 不少人直接跳进坑里，捡起挖掘工具，当场挖起来，满脸的兴奋。 杜雍忍不住吐槽：“就算能挖出宝贝，这么多人，该怎么分啊？” 此言一出，倒是让大家迅速冷静下来。在财宝面前，说不定连亲兄弟都会翻脸，更何况是这种临时组建的队伍。队伍里一千二百多人呢，若是挖出了宝贝，肯定会引起哄抢，甚至是大战。 黑脸砍刀男赶紧站出来：“所以说嘛，先去追击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灭掉他们之后，咱们平分他们收集的宝贝。运气好的话，还能把大黑蛇煮了吃，那么大条，每人都能分点肉的。然后咱们再慢慢讨论这个大坑里的事情，万事好商量嘛。” 这个办法虽然中规中矩，但大家都没有反对，毕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慢慢走出烧焦的林地，顺着痕迹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 众人心中一紧，加快了速度。 前面是个一个非常大的瀑布，很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 瀑布下面是个超级大水潭，水潭很深，不过有不少凸起的大石头，好像一个小型湖泊。 眼下正在大战，大战的混乱程度，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分了好几方。 最显眼的是掏蛋猴，最起码有二千多只，点缀在各处，动作那叫一个风骚，近战的近战，扔石头的扔石头。 水潭的中间是大黑蛇，正在奋力甩动尾巴，看上去很有精力，而且它非常机智，甩几下尾巴就钻入水潭底部，然后很快从其他地方钻出来继续战斗，灵活性十足。 还有成群的杀人黑蜂，分了四片，到处飞翔，好像乌云过境，嗡嗡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人也有几百个，都是高手，但不是团结一致的，而是分了很多小团伙，各自为战。 僵尸也有不少，凶悍无比，大多数都在和掏蛋猴较劲。 除此之外，水潭里还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杜雍看到了食人鱼，能直接跳起来咬人，咬住了就不撒口，挂在人或者掏蛋猴的身上，牙齿泛着森森寒光。还有一种鳗鱼，也能跳起来咬人，而且好像是电鳗，咬了人之后，人就如遭电击，甚至头发都竖起来。 水潭里已经飘了很多尸体，血腥味弥漫开来，吸引了很多和飞禽和走兽，正在周围徘徊，有一群鬣狗已经加入了战团，最要命的是，有些鬣狗正在啃食地上的掏蛋猴尸体，使原本就残暴无比的它们变得更加嗜血。 还有秃鹫群，停在尸体上大快朵颐，怎么看怎么渗人。 总而言之，这个画面无比魔幻。 杨进倒吸一口冷气：“杨某人行走江湖多年，也算见识过人，然而今天我才发现，我只是个孤陋寡闻的小角色。” 品玉人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疼的呲牙咧嘴，苦笑不已：“不是做梦啊！” 大黑和贺老三连话都说不出，腿子都有些发软。 好半晌之后，大黑才问：“这些人是傻的吗，为什么这么拼，跑路不行吗？” 杨进沉声道：“你看看他们的眼睛，赤红无比，不是杀了红眼，就是不小心喝了猴血，这时候哪里还记得理智那回事。” 品玉人喝过一次猴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现在怎么办？” 队伍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心里显然在打鼓，不自觉看向那十几个领路的砍刀男。 黑脸砍刀男显得颇为冷静：“如此良机，静观其变就好！” 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就在此时，有两片杀人黑蜂飘过来，无差别攻击。 在黑蜂的左右夹击下，队伍立马乱了套，跑的跑，打的打，不免发生了踩踏事件，虽然大家多少都有两下子，但这时候都慌的不行，哪里还有什么秩序。 最要命的是，鬣狗群和掏蛋猴也包过来，向队伍发起致命冲击。 杜雍当机立断，拉着大黑和贺老三腾空而起：“这边！” 杨进和品玉人反应很快，跟着杜雍，几个起落之后，成功来到了外围。 回头一看，队伍的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战圈，不管他们愿不愿意，现在只能拼命，顺利跑出圈子的人继续跑，头也不回，显然不想再看到这种令人胆寒的场景。 战圈里是惨不忍睹。 有人当场被猴子捏爆了蛋，扔掉武器，捂着裆部狂叫不已。 有人被黑蜂狂蜇，脸庞急速肿胀，瞬间就变成了猪头，双手用力抓脸，但不能缓解疼痛，直接扎进水潭中，立马就被电鳗电的直挺挺。 还有人被鬣狗撕掉大块的肉，很快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倒下，然后被分尸，死的最为惨烈。 大黑忍不住皱起眉头：“公子，这种斑点狗怎么如此厉害？” 杜雍叹道：“这叫鬣狗，出名的残暴，我在小泉镇碰到过一回，它们咬死了很多高手。幽芒山的灵气更足，鬣狗的战斗力估计得翻倍。” 贺老三叹道：“公子，我全身都发软，肯定打不了仗，咱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吧！” 杜雍说出决定，顿了顿，又道：“这么危险，还是总结意见吧，你们认为呢？” 杨进沉声道：“这么混乱，想快速了结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血腥味会吸引其他禽兽，所以这场混战肯定会打很久。我的意思是，想当渔人很难，稍不留意还会搭进去。” 大黑立马接道：“既然如此，要不回那个大坑里去挖宝？” 品玉人摇头：“挖宝不现实。灭魂宗和圣丹门挖了那么多天都没挖到，咱们何德何能？” 这话很有道理。 杜雍看向贺老三，询问意见。 贺老三没说话，愣愣地看着战圈。 杜雍伸手晃了晃：“看啥呀，问你话呢？” “啊？” 贺老三回过神来，指着水潭里一块大石头上的一个人：“你们看那个人，好大的脚呀！” 大家看过去，只见那个人中等身材，非常壮实，双脚都是赤着，脚掌奇大无比，看起来和身体特别不协调，他的轻功特别好，跳来跳去，以脚风伤人。 品玉人立马惊呼：“赤脚老鬼！” 众人都想起之前的大脚印，感情真是所谓的赤脚老鬼。 杜雍分析道：“看这厮的架势，好像是独行侠呀。” 杨进点头同意：“确实是独行侠，而且就数他最为游刃有余，随时可以抽身。” 杜雍问品玉人：“品玉，你有没有听说赤脚老鬼具体什么实力？” 品玉人想了想：“听别人说，赤脚老鬼是登楼五重，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大黑马上道：“那现在肯定有晋灭境啊！” 贺老三摇头：“晋灭境可是大瓶颈，有人终其一生都停留在登楼五重，就差一点升级，然而怎么也冲不上去，十几年算什么？” 杜雍甩掉杂念，旧话重提：“老三，说说你的意见吧，是看戏，是挖宝，还是逃命？” 贺老三思忖了一阵子，突然笑道：“公子，这么好的机会，直接去挖古墓，岂不快哉？” 杜雍想想也是，嘿嘿笑道：“那行啊！” 杨进苦着脸道：“古墓怕是要缓缓，快跑……” 只见一群鬣狗猛冲而来，嘴中都流着长长的口水。 众人直呼卧槽，转身就跑。 第330章 结束 杜雍真想骂人，当前的位置离战圈很远，竟然还是吸引了成群的鬣狗过来，粗略一数，大概能有五十多条。 除了鬣狗群之外，还有一群掏蛋猴，也是不要命般的冲过来，那个架势，好像杜雍等人是它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在这种情况下，杜雍等人哪敢停留，撒开脚丫子落荒而逃。 贺老三刚才还腿软，现在跑的飞起，边跑边大骂：“这帮畜生是疯了吧，明明离这么远，竟然硬要搞咱们。” 杜雍苦笑：“这叫内卷，因为战圈中心太拥挤，所以它们才盯上了咱们。” 品玉人很不服气：“公子，几十条饿狗和百来头猴子而已，干嘛跑啊？” 杜雍赶紧阻止：“这两拨都是红了眼的，暂时别惹。就算要反打，也要跑远点。” 品玉人想想也是，就没再强求，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杜雍等就回到了刚才的大坑处。 大坑的边上停了不少人，都是刚才逃出来的，有些脱力，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顺便谈论着大水潭的战场，皆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些人刚才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气都没喘顺，就看到杜雍等人带着鬣狗群和猴群冲过来，连骂娘的时间都没有，立马跳起来逃命，连滚带爬的，好不狼狈。 有个人自信过头，大喝一声，挥动宝剑杀向鬣狗群和猴群。 这家伙确实有几把刷子，右手微微抖动，发出几道凛冽无比的剑气，将跑在最前方的几只掏蛋猴尽数击毙，他嘴角顿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往前冲了两步，继续出击，又是剑气，击中了一条从正面扑过来的鬣狗，然而鬣狗啥事都没有，速度都没减，直接将他扑倒在地，然后用尖利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脖子。 惨嚎声起，鲜血飙的老高，场面惨不忍睹。 杜雍见状，心中的惊讶更甚，这条鬣狗的抗性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趁着有其他人吸引狗群和猴群的注意力，杜雍带着雍家军一口气跑出去好几里，终于摆脱了狗群和猴群。 贺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力气，腿子又变成了发软的状态。 大黑更狼狈，吐着舌头，翻着白眼。 品玉人很是抓狂：“那条狗到底是什么回事啊，修了护体功吗？被那么猛烈的剑气击中，竟然连半点外伤都没受，这让修炼多年的武者情何以堪呀！” 杨进倒是很冷静：“它长的最壮，应该是头领。” 杜雍拍着胸口，尤有余悸：“就算是头领，也超出了常理，幸好刚才没有反打。” 贺老三喘顺了气，感慨道：“幽芒山不愧是禁地，畜生成精了都。再多来几趟这种追杀，就算不被咬死也要被累死。照我估计，瀑布那一块，人类高手肯定要全军覆没。” 大黑点头同意，瀑布那里只有几百个人类高手，而飞禽走兽的数量却要翻几倍。 杜雍喃喃自语：“瀑布那里的战斗规模如此大，话说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大家都苦笑，没法回答。 歇了一阵子之后，大黑问道：“老三，古墓在哪里？” 说到这个话题，贺老三精神一振，站起来四面观察了一番，沉声道：“深度应该差不多，方位有点记不住，还要往西北走一点吧。” 杜雍哭笑不得：“往西北走，岂不是要回到瀑布边上？” 贺老三陪笑道：“可以绕路嘛。” 杨进耐心问道：“除了那个长长的山洞，没有其他显眼的标志吗？” 贺老三想了想：“山洞的不远处，有一条比较大的溪流，水挺急的。” “溪流？” 品玉人捏着下巴，认真道：“我刚才大概观察过那个瀑布下的大水潭，分了好几条溪流，有没有可能是其中一条？” 贺老三觉得有可能，遂点点头。 大黑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咱们这是误打误撞啊。” 转向杜雍，问道：“公子，咱们这就去寻墓吗？” 杜雍沉默不言，眉头皱的老深。 杨进很奇怪，伸手晃了晃：“想什么呢？” 杜雍回过神来：“我在想啊，那个大坑下面会不会就是墓地。” 贺老三眼神一亮：“公子，我也这么想过。” 杜雍又自言自语：“话说这种大坑，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大黑就道：“不是被异宝冲出来的吗？” 杜雍笑道：“异宝这么搞笑吗，冲出一个碗状的大坑。” 品玉人举手，分析道：“我觉得不是所谓的异宝冲击，而是坍下去的。我们姑且认为大坑的下面就是古墓，那事情是这样的，古墓里的机关不知道为何突然启动，造成了大面积坍陷，墓里的宝贝迎来短时间的重见天日，发出了彩色的光柱，顺便将周围的树木点燃，坍陷停止后，恰巧就形成了一个碗状的大坑，周围的泥土陷进去，将宝贝重新盖好，遮住了它的异芒。” 贺老三一拍大腿，大赞道：“行啊品玉，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有点道理。” 品玉人摆摆手，谦虚道：“随便猜测而已。” 杜雍眉头微皱：“宝贝若是能轻易点燃树木，蕴含的能量可想而知，泥土怎么可能盖住？就算能盖住它的异芒，也盖不住热量吧？” 品玉人又道：“会不会是机关停止之后，异宝的能量被封印？” 杨进笑道：“咱们连古墓入口都没找到，现在讨论那些只是徒增烦恼。” 杜雍微微点头：“说的也是。先吃点东西吧，再休息一阵子，下午去寻古墓。” 吃完东西，大家就地休息。 杜雍并不是很累，将装有杀人蜂和银线虫的铁罐拿出来，提炼毒素。 由于之前提炼过一次，这次驾轻就熟，没用多少时间就提炼完毕，这次的成品很多，足足装满了两个小瓶子。 “哈哈！” 杜雍非常开心，笑道：“这么多，接下来可以放肆使用，再有鬣狗和猴子追杀的话，我让它们全都身体腐烂。” 大黑提议道：“公子，有这么多毒素，那咱们可以杀回瀑布啊！” 杜雍翻个白眼：“你倒是敢想。” 大黑笑道：“咱们可以溜边观察嘛，若是能捡漏，岂不是要发大财？” 杜雍瞥着他：“发什么财？捡尸体吗？” 大黑摸着脑袋，嘿然道：“那么多高手，说不定能捡到秘笈呢，甚至是高级丹药，至不济也有首饰和武器呀。” 杨进大笑：“好小子，敢情是看上了圣丹门的丹药。” 大黑解释：“我现在刻印五重嘛，若是有丹药，说不定能冲到登楼境呢。” 这么一说，贺老三也是双眼放光。 杜雍淡淡道：“你们若是有胆量，回去看看也无妨，反正我是不怕的，因为我轻功贼好，随时都能跑路。” 大黑和贺老三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有胆量，有胆量的。” 既然如此，杜雍也不好多说什么，准备了一盒毒牙签，抬脚往回走。 众人紧跟而上。 回到大坑后，看到十几只猴子和鬣狗的尸体，人的尸体没看到，剩下一地的碎布片，以及一团团被鲜血染红的泥土。 品玉人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活口，皱着眉头：“看来刚才在大坑旁边休息的人，全都被鬣狗和猴子弄死。” 贺老三感慨：“尸骨无存啊，果然贪心是有代价的，咱们得引以为鉴，小心行事。” 杨进叹道：“进山有二千多人的队伍，不知道会有几个人出去。” 大黑猜测：“依我看，现在就剩了咱们五个。” 杜雍没有说话，暗叹了一口气。 死道友不死贫道，到了这种地方，能顾好自己就算不错的，谁还能顾的上别人。 杜雍跳进大坑里，来到最底端，左踩踩右踩踩，甚至还趴下来，以耳贴地，聚神倾听，然而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杨进捡起一把铲子，对准一条裂缝用力挖了好一阵，结果挖到了硬石头，换个地方再挖，还是挖到硬石头。 品玉人和贺老三仔细观察已经被挖过的地方，苦笑道：“挖过的地方都是硬石头，怪不得灭魂宗和圣丹门挖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挖到。” 杜雍吩咐道：“老三，点几根雷管，破一块石头看看。” 贺老三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三根雷管，塞到一条石头缝隙里，拿出火折：“走开点！” 众人走远，捂着耳朵。 贺老三点火，然后速度跑远。 轰！轰！轰！ 随着三声巨响，爆炸处扬起成片的碎石头，等平静下来之后，大家赶紧走过去查看。 炸了个很深的洞，但并没有炸透，里面还是石头。 大黑用铲子敲了敲，声音很紧实，说明石头还很厚，他当即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嘛，这石头不会有几丈厚吧？” 杜雍并不在意：“先去瀑布吧！” 回到瀑布后，战斗已经结束，但杜雍等人依然不敢靠近。 水潭中的食人鱼和电鳗还是活蹦乱跳的，大黑蛇不知道还在不在，反正没看到尸体，或许它这会儿在水潭底下休息。 杀人黑蜂、鬣狗群、掏蛋猴已经散去，现在是禽类的天下，很多鸟儿正在啄尸体，很多尸体现在只剩下骨架。 碎肉和肠子满地，苍蝇满天飞，味道非常难闻。 大黑干呕了好几下，忍不住别过脑袋，不敢再看。 贺老三和品玉人也是一阵不适，只觉胃里翻滚。 杨进捂着嘴巴，大概清点了一番：“应该没死完，这里大概有一千多具人骨架。” 说罢运足目力看了看，指着右侧方的草地：“那有痕迹，从那里逃跑的。” 杜雍微微点头，看着狼藉不堪的场地：“就这种人间地狱般的场面，还捡个屁的便宜啊，玉佩我倒是看到了好几块，不敢上去捡。” “玉佩？” 品玉人赶紧打起精神，问道：“在哪呢？” 杜雍指了几个方向。 品玉人看过去，哈哈笑道：“我去捡。” 杜雍拉住：“没看到那里的蚂蚁吗？” 品玉人愣了愣：“蚂蚁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杜雍解释：“那可是大蚂蚁，铁和铜都能咬碎，你若是够种，就去捡玉佩吧。” 品玉人吓了一大跳，立即打消了念头。 呼！ 破风声起，有人来到了现场，就在杜雍等人的左边。 杜雍抬眼看过去，竟是赤脚老鬼。 赤脚老鬼也看过来，他浑身是血，不过看上去并没有受伤，只是很疲倦，眼中带着令人一看就很害怕的戾气。 杜雍压力大增，把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把真气提升到极致。 杨进、大黑、贺老三也是如临大敌。 品玉人却很平静，冲赤脚老鬼抱拳，恭敬道：“见过前辈！” 赤脚老鬼冷冷道：“你认识我？” 品玉人笑道：“轻功好的武者很常见，但双脚这么大的武者，整个江湖多都不多见，您老定是赤脚老鬼前辈吧？” 赤脚老鬼看了看自己的脚，大笑道：“小子有眼光！你们是何人？” “寻彩色光柱的贪心鬼！” 品玉人很坦然，接着又道：“我们已经看过了大坑，可惜尽是石头，所以继续前进，哪知道看到这种人间地狱。” 赤脚老鬼哂道：“明明是回头的，却装作刚来，有够虚伪的。” 品玉人神色讪讪，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竖起大拇指：“前辈果然厉害，打的那么激烈，竟然还有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赤脚老鬼淡淡道：“别拍马屁，老夫不吃这一套，你们谁是头头？” 杜雍举手：“小子张三，见过前辈！” “张三？” 赤脚老鬼眼睛中散发着冷冽的光芒，沉声道：“灭魂宗那个法外狂徒？” 杜雍笑道：“前辈别误会，小子只是行三，并不是灭魂宗的人。”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你们回头，应该是想检点漏吧？” 杜雍大方道：“高手这么多，本来想检点秘笈什么的，现在看来，应该是痴心妄想，只有几块烂玉佩和满地的武器。” 赤脚老鬼饶有兴趣地问道：“不想吃蛇肉吗？” 杜雍摆摆手：“我们可不敢招惹那个大家伙。前辈，大黑蛇应该还没死吧？” 赤脚老鬼指着右侧：“追着二百多残众往那边去了。” 杜雍嚯了一声：“竟然还有二百多？这帮人的生命力挺顽强啊。” 赤脚老鬼冷哼道：“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生命力当然顽强。” 杜雍拱拱手：“那我们就不打搅前辈了，后会有期！” 赤脚老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任由杜雍一行人离去。 第331章 合作 杜雍等人刚走了几步，赤脚老鬼的声音又响起：“站住！”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杜雍等人赶紧转过身来，心里都有些不爽，因为赤脚老鬼的声音非常冷酷，很不友善，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 虽然不爽，但杜雍并没有表现出来，在这个当儿，他并不想和赤脚老鬼干仗。 之前大家分析过赤脚老鬼的实力，大概晋灭一重，而且轻功高超，韧性过人，另外他还是出道多年的老油条，战斗经验丰富，绝不好应付。 若是在普通地方，杜雍不必这么小心，毕竟之前有过干死张破城的光荣战绩，然而眼下是在到处都是危险的幽芒山，实不宜损耗过多，更不宜负伤。 赤脚老鬼见杜雍如此恭敬，冷峻的脸庞缓和了少许，淡淡道：“张三是吧？” “是！” 杜雍笑着点头，微微欠身，给足对方面子：“前辈有何指教？” 赤脚老鬼提议道：“要不要合作一把？” 虽然是询问的句式，但语气不容拒绝。 杜雍一愣，抓了抓脑袋，认真道：“能和前辈合作，是我等的荣幸，但能否说详细点？我们对幽芒山不怎么熟悉，这次是被人鼓动才上山的。” “鼓动？” 赤脚老鬼好像很感兴趣，追问道：“谁鼓动你？怎么鼓动的？” 杜雍耐着性子解释：“是十几个梧桐派的高手鼓动的，他们说要打进幽芒山，解救那些被圣丹门和灭魂宗活擒的江湖人士。” 赤脚老鬼眉头大皱：“圣丹门和灭魂宗活擒江湖高手？这话从何说起？” 杜雍笑了笑：“前辈既然听过灭魂宗的那个法外狂徒张三，想必也知道灭魂宗和毒蝎帮已经闹翻的事情吧？” 赤脚老鬼点点头：“今天才听说的，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是因为抢药材吧？” 杜雍耐着性子解释：“灭魂宗抢了毒蝎帮十二车珍贵的药材，穆飞雄非常愤怒，公然放话称幽芒山的彩色光柱是灭魂宗和圣丹门造谣，目的就是吸引各路江湖高手进山，他们两派埋伏起来，将进山的高手活擒，然后变成僵尸……接着地摊镇就发生了聚义事件，二千多人集合起来，冲到山里解救被活擒的江湖高手。” 赤脚老鬼听完，琢磨了半晌，哂道：“什么聚义？是想捞便宜吧？” 杜雍讪讪道：“前辈法眼无误，多数人确实是打着捞便宜的主意，比如说我们五个，本以为跟着就能混到好处，哪知道碰到了这种混乱的大战，得亏刚才跑的快。穆飞雄是真不讲究，彩色光柱的事情明明是真的，他却说是圣丹门和灭魂宗造谣，他好歹也是个宗师，竟会公然撒谎。” 赤脚老鬼大笑道：“是谁告诉你，宗师不会撒谎的？” 杜雍轻咳两声，扯回正题：“敢问前辈，想要我等怎么配合？” 赤脚老鬼淡淡道：“你刚才说，进山是想捞便宜，有没有兴趣吃蛇肉？” 杜雍立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前辈，使不得啊，那条大黑蛇非人力所能敌，它喷的毒液能把人直接融成血水，别说是靠近它，就算只是远远看着，晚辈都觉得头皮发麻。” 赤脚老鬼笑道：“放心吧，它的毒液已经喷的七七八八，现在只能靠牙齿和尾巴攻击。” 杜雍一愣：“若没毒液，那它为什么还能撵着几百个人跑？” 赤脚老鬼解释：“因为那几百个人都受了伤，而且损耗特别严重。”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耐烦：“你小子痛快点好不好？瞻前顾后，岂是做大事的态度？” 杜雍无奈，只得道：“前辈诚邀，我等自然乐意追随，只是我们五个的实力都很一般，恐怕会拖前辈的后腿呀。” 赤脚老鬼淡淡道：“能跑到这里，实力能差到那里去？最主要你们都是生力军，等会儿听我的命令就好，若是成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杜雍憨憨道：“那敢情好，前辈请吩咐！” 赤脚老鬼满意地点点头，随口问道：“包里是什么？” 杜雍回道：“吃食和凉茶，还有雷管。” 赤脚老鬼眼神一亮，命令道：“先把吃食和水都拿出来。” 杜雍挥挥手。 杨进等人立马打开背包，将干粮和水袋都拿出来，放在地上。 赤脚老鬼显然很饿，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正要大快朵颐，却生生忍住，拿起一块肉干和一袋水递给杜雍。 这是害怕有毒，杜雍也不点破，接过肉干和水袋：“多谢前辈！” 说罢将肉干塞进嘴巴，嚼了几口就咽下，然后扒掉水袋的塞子，仰头痛饮。 等了好半晌，杜雍没有任何异常，赤脚老鬼这才放心，抓起肉干大吃起来。 把食物都吃完之后，赤脚老鬼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摸着肚皮，看着非常惬意。 杜雍陪笑道：“前辈，您吃好了吗？” 赤脚老鬼随手扯了一根杂草当牙签，微微点头，看的杨进等人是腹诽不已，这老家伙在这种环境都能吃的这么痛快，也是个人才。 这么多肉干和水，足够大家吃好几顿的，却被赤脚老鬼一顿造完，堪比饿死鬼投胎。 休息了一阵子，赤脚老鬼带路往右走：“随我来！” 杜雍等人跟上，保持丈许的距离。 赤脚老鬼转头，疑惑道：“离这么远干什么？” 杜雍随口道：“前辈可是江湖名人，我等要保持尊敬，所以不敢并行。” 赤脚老鬼眉头一皱：“你来和我一起走，其他人跟着就好。” 杜雍无奈，只得跟上去，和赤脚老鬼并列走。 路上的痕迹不断，而且隔不远就有几具死尸，显示着刚才经过激烈的战斗。 品玉人咕哝道：“那条大黑蛇是吃了春药吗？精力怎么这么足？” 赤脚老鬼笑道：“春药是没吃，不过在水潭的时候，它吞了好几只掏蛋猴，所以它会不停追杀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队伍，谁让他们的人最多。” 杨进问道：“前辈，水潭大战后，除了您老，就只剩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队伍吗？” 赤脚老鬼摇头：“当然不止，有不少小团队也冲出了战圈，不过都被鬣狗和猴子追着，能不能逃出生天很难说。我逃跑的时候也被一群鬣狗追着，好不容易才摆脱。” 杜雍啧啧道：“前辈，以您老晋灭境的实力，都不敢和鬣狗**锋吗？” 赤脚老鬼挑挑眉：“是谁告诉你，我有晋灭境的？” 杜雍很自然地说道：“您老十几年前就是黑榜的大佬，而且刚才在战圈中心大杀四方，晋灭境是最起码的吧？应该快到宗师了吧？” 赤脚老鬼哈哈大笑：“你小子怎么混的？宗师岂是那么容易升上去的？” 杜雍憨憨一笑，很是头疼，原来这厮真的是晋灭境。 赤脚老鬼哪知道杜雍在想什么，说回鬣狗的话题：“不是我不敢和鬣狗**锋，而是当时我的损耗有点严重，不想和它们多做纠缠。” 杜雍心中一动，问道：“前辈，鬣狗群我也见过，没这么猛，就算有幽芒山的灵气加持，也不可能这么残暴，它们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赤脚老鬼露出一个刮目相看的神色，沉声道：“你这小子还有点脑子，实话告诉你吧，彩色光柱喷发的时候，周围的动物都被加持过，大黑蛇当时应该也在附近。” 此言一出，杜雍等人都心神大震。 贺老三啧啧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竟然如此厉害，不仅引起了那么大的火灾，竟然还能让周围的动物变强。” 赤脚老鬼淡淡道：“什么宝贝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灭魂宗和圣丹门还没挖到。那个碗状大坑是坍陷造成的，下面应该有个非常大的古墓。” 杜雍欣然道：“原来真有古墓，我们刚才还讨论来着呢。” 赤脚老鬼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五个是掘墓的小团队？” 杜雍摇头：“不是，但如果有古墓的话，不介意去看看。” 赤脚老鬼冷哼道：“若不是专业的，我劝你们不要动那个心思，越古老越危险，多少人因为古墓和古战场死于非命，其中不乏晋灭境的高手。” 杜雍不以为意，好奇道：“听前辈的语气，似是探过很多古墓和古战场？” 赤脚老鬼淡淡道：“我这几年都在穹州和峒州混。” 杜雍哦了一声。 这两个州的古墓和古战场很多，汇聚了很多专业人士。 走了小半刻钟，来到一片满是通灵怪藤的树林中。 这里发生过大战，地上满是碎藤条和尸体，有的尸体还被吊起来，神情渗人之极。 杜雍眉头大皱。 赤脚老鬼呵呵笑道：“怎么了这是？” 杜雍如实回答：“这两天见了太多的尸体，很不适应。” 赤脚老鬼满不在乎：“这算什么，在峒州，随便一场仗死的人都比这多，那里的乌鸦和秃头鸟都肥的不像话，就是吃尸体吃的。蒙济人的攻势越来越猛，最近半年朝廷明显顶不住。依我看，峒州迟早要全面落入蒙济人的手中，因为朝廷的银子已经有些跟不上。” 朝廷的军费确实紧张。 近年来，几个经济大州已经加了好两次税，再加的话，很有可能会激发反抗。 其实大兖的富户挺多的，尤其是京城，但是富户更不好动。 杜雍暗叹一口气，没有接话。 赤脚老鬼也没有继续峒州的话题，而是加快了追击的脚步。 不多时，来到了一条溪流旁边。 这条溪流很宽，水流挺急，好像一条小河。 贺老三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赤脚老鬼转头，看过去：“叫什么？” 贺老三讪讪一笑：“前辈见笑，我想不到山里竟然也有河流。” 赤脚老鬼不疑有他，蹲下来看了看痕迹，又运足目力，查看溪流对面的痕迹。 杜雍趁机给贺老三使了个询问的眼色，贺老三立即点头。 真是天意，竟然撞到了古墓的入口附近。 杨进给杜雍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手刀，显然在问要不要动手弄死赤脚老鬼。 杜雍微微摇头。 赤脚老鬼很灵敏，察觉到了杜雍的小动作，立即喝问：“你们打什么眼色？” 杜雍摊摊手：“前辈别误会，我们在说痕迹呢，看着这么新，应该干跑过去不就，所以咱们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去。” 赤脚老鬼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小心。” 说罢站起来，认真道：“现在我来安排一下战术。” 杜雍肃容道：“前辈请说！” 大家都竖起耳朵倾听。 赤脚老鬼思忖了半晌，沉声道：“我估计前方某个位置正打的激烈，所以我们要从痕迹边上的茅草里悄悄溜过去。到时候见机行事，最好能捡漏。” 杜雍憨笑道：“捡漏好啊。” 赤脚老鬼瞥着他：“先别高兴的太早，能捡漏固然好，但也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你们要充分发挥生力军的优势。” 杜雍脸色为难。 赤脚老鬼问道：“怎么？” 杜雍小心试探道：“前辈，您不会故意让我们充当敢死队吧？” “竟敢这么看我？” 赤脚老鬼脸色一黑。 杜雍陪笑道：“前辈别生气嘛，毕竟事关小命，我小心一点也无可厚非吧？您也一样呀，刚才吃东西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我们的食物里有毒。” 赤脚老鬼大笑道：“好小子，竟敢挤兑老夫。放心吧，没有敢死队那回事。” 杜雍大喜：“那敢情好。” 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地方让杜雍等人大惊失色，因为痕迹到了一个山洞。 看贺老三的脸色，就知道这个山洞正是古墓的入口山洞。 赤脚老鬼看着洞里面黑乎乎的，喃喃道：“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傻了吗？被大黑蛇撵着，竟然敢钻进这么窄的山洞里，这不是自寻死路？” 杜雍凑过去，看到洞口有新鲜的脚印和大黑蛇滑行的痕迹。 品玉人问道：“前辈，这里面好像很危险，要不要进去？” 赤脚老鬼沉默，思考了一阵子，咬咬牙，指着杜雍：“你小子打头阵！” 杜雍猝不及防，不情愿道：“前辈，咱不是说好的，不搞敢死队的勾当吗？” 赤脚老鬼显然是个不讲道理的老油条：“这只是探路，不是敢死队，里面很安全的。” 杜雍苦着脸：“安全？您这是睁眼说瞎话呀！” 赤脚老鬼喝道：“少废话，再不走的话，我让你小子敢死队都当不成。” 杜雍撇撇嘴，抬脚进了山洞。 第332章 山洞 山洞有二丈多高，宽的地方可供十几人并行，窄的地方仅供两人并行，洞壁是青苔和石头，看着坚固无比，上面爬满了各种虫子，在吸食着石缝里渗出的水滴，寂静无声。 因为只有夜光石照明，光线有限，这使得洞中更显阴森恐怖。 “这都是些什么虫子啊！” 杜雍看着那一片片的虫子，只觉头皮发麻，若是来个密集恐惧症，恐怕的当场去世，这比海边的青口窝恐怖的多。 赤脚老鬼低声喝斥道：“不要大声说话，当心这些虫子飞过来。” “飞过来？” 杜雍也压低声音，疑惑道：“它们又没翅膀，怎么飞过来？咦？前辈竟然也会害怕？” 赤脚老鬼被嘲讽，只觉脸上有些发烧，哼道：“谁说我害怕？” 杜雍听他的声音有些外强中干，忍不住笑了笑，没有说话。 赤脚老鬼心中大恨，却不知道怎么喝斥，转移话题：“还有夜光石吗，给我一个。” 杜雍嚷嚷道：“我说前辈，你进山连夜光石都不带的？这是愣头青所为呀！” 这下连杨进等人也笑出来，压抑的笑，忍的很是辛苦。 “你才愣头青！” 赤脚老鬼大骂，又不服气地解释道：“我带了夜光石，带了好几个呢，但是都掉了。” “别这么大声！” 杜雍赶紧安抚，指着天花板：“您看，那些虫子好像有动作。” 赤脚老鬼立马抬头，发现有一团虫子真的停下了喝水，正在乱动，好像会掉下来。 大家赶紧走了十几步，回头盯着，都屏住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那团虫子才停下动作，继续喝水。 杜雍暗自松了一口气，拿出另一块夜光石递给赤脚老鬼：“只剩这一块，没有吸日光的，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赤脚老鬼见这块石头的光线果然比较暗淡，但总好过没有，遂接过来，挂在脖子上，但是绳子上黏糊糊的，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吐槽：“绳子都不洗洗。” “出了汗呀，我不可能时时关注夜光石的绳子吧。” 杜雍解释，旋又故意恶作剧般地说道：“您老赤着一双脚，千万得小心点，说不定会踩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我刚才就踩到了一团恶心的东西，好像是大蚂蚁，前辈应该知道大蚂蚁吧，就是能咬铁咬铜的那种。” 赤脚老鬼果然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发现地面上没有蚂蚁，忍不住骂道：“你小子，不要故弄玄虚啊。再这么搞的话，等下我真会让你当敢死队。” “我哪有故弄玄虚？刚才真的踩到了一团东西。” 杜雍委屈地辩解了一句，然后笑道：“前辈，您好像很害怕小虫子？” 赤脚老鬼哼哼道：“我会怕小虫子？” 这句话明显底气不足，杜雍等人都暗自笑了笑，没有出声。 随着越来越深入，光线越来越暗，几乎要看不清，要凭感觉前进。 好在空气非常流畅，偶尔还有微风通过，所以山洞里才不至于生出气闷的感觉。 “我去！” 杜雍被东西绊了一下，往前栽了好几步，差点扑倒，还好气运脚后跟，抓地成功。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停下来，低头打量。 原来是两具尸体，刚死不久，没有流血，所以没有血腥味。 赤脚老鬼伸手在尸体上检查了一番，得出结论：“这两个家伙都是骨折导致内脏破裂，可见是被大黑蛇的尾巴甩死的。” 杜雍运足目力，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空间很大，点点头：“这里确实能展开战斗。不过灭魂宗和圣丹门真是脑子有坑啊，跑山洞里干什么？” 品玉人分析道：“他们应该早就探过这个山洞吧，知道这个洞里哪些地方危险，大可以找个机会困死大黑蛇。” 赤脚老鬼眼神一亮：“这个猜测很合理。” 确实很合理。 然而杜雍等人的心却沉下来，若两大邪派都探过这个山洞，说不定也已经探过了古墓，只是不知道他们收获几何。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只能继续走下去。 贺老三突然颤声提醒道：“前面千万要小心啊！” 赤脚老鬼很狐疑，扭头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 贺老三强自保持镇定，回道：“晚辈曾听说，这种深山洞有吸血蝙蝠。前面好像是大弯，很有可能突然冲出一群蝙蝠。” 此言一出，杜雍、杨进、品玉人、大黑都如临大敌。 贺老三这是在提醒大家，前方是冰蝠聚集之地，以前他提过这件事，他跟队探这个山洞的时候就是被冰蝠吓跑的。 而冰蝠聚集的前方，就是古墓的入口，前面会豁然开朗。 杜雍想了想，停下脚步，提醒道：“前辈，我听说幽芒山有冰蝠的，这山洞如此阴森，会不会聚集冰蝠？” 赤脚老鬼也停下脚步，脸色很是凝重，沉声道：“是有可能！” 杜雍故作骇然：“那怎么办呀？要不先返回去吧？” 赤脚老鬼喝斥道：“现在都走了这么深，你说返回去？多耽搁事情啊。” 杜雍苦着脸：“前辈，我宁愿和晋灭境高手单挑，也不愿硬抗冰蝠队，要不您带队？您别威胁我当敢死队，我誓死不从的。我刚才说先返回去，是想做些准备再进来，不是想放弃。” 这番软硬兼有的话语让赤脚老鬼不好发作，若是逼急了杜雍，双方火拼起来，他未必能完全压制杜雍等五个人，只得苦口婆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若返回去做准备，大黑蛇未必撑的住，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灭魂宗和圣丹门那帮混蛋？他们那么多人，只需一顿，就能把大黑蛇吃光。” 杜雍点点头：“不返回去也行，但得想个办法对付冰蝠。我虽然没见过冰蝠，但是听过，据说冰蝠有剧毒，咬一口就会行动不便，若是多咬几口，甚至整个人都会变成冰块的。” 杨进等人立马附和：“是啊前辈，冰蝠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成群的冰蝠，若是没狠招，就算宗师高手估计也得抱头鼠窜。” 赤脚老鬼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顿时陷入沉思，突然大笑道：“若是有冰蝠队，不得先对付灭魂宗和圣丹门的人吗？说不定已经同归于尽了呢。” 杜雍哂道：“您也是个老江湖，能不能别这么自欺欺人？” 赤脚老鬼一愣，不过没有生气，抬手示意杜雍解释。 杜雍认真道：“首先，咱们刚才讨论过，圣丹门和灭魂宗有可能提前探过山洞，所以他们应该带有能避过冰蝠的物品，别忘了圣丹门是炼药的，搞些药粉避过冰蝠不在话下。其次，就算冰蝠队会追杀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队伍，总会剩一些吧，就算剩的不多，但围攻咱们六个人是绰绰有余呀。这个山洞这么深这么大，聚集几万只冰蝠我都不会奇怪。” 赤脚老鬼赞许道：“分析的不错。” 杜雍苦笑：“您别光说不错，得想办法啊。” 赤脚老鬼想了想：“冰蝠不仅怕火，也怕爆炸。你们不是带了雷管吗，用来开路。”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打开背包，拿了些雷管出来。 赤脚老鬼拿了两根雷管，仔细观察了一番，啧啧称奇：“这是正宗的官制雷管呀，看这规格还是加强版的，你们这几个小子不简单啊，从哪里搞来的？” 杜雍随口道：“还能怎么来的，搞贿赂搞来的呗。” 赤脚老鬼哂道：“别扯犊子，这种雷管的管制非常严格，仓管根本无法贿赂，我试过。” 杜雍笑道：“那是您老给的少，我们直接砸的黄金，千两砸下去，闪花仓管的眼。” 赤脚老鬼不屑道：“你们若是有那多黄金，干嘛还来这鬼地方赚钱？” 杜雍瞥着他：“圣丹门和灭魂宗是缺钱的主吗？不也来了吗？” “也是！” 赤脚老鬼喃喃自语，旋即又道：“不过花千两黄金买雷管，有些亏呀。” 杜雍解释：“买了很多的。雷管威力大，乾州总管府之前不是拿雷管炸了大鳄鱼的窝嘛，那是变相的打了广告，多买点不亏。” 顿了顿，扯回正题：“前辈，接下来怎么办？直接炸吗？” 赤脚老鬼摇头：“还确定前面的弯处有没有冰蝠，别浪费雷管，先扔几个石头试试。” 说罢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头，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深吸一口气，将石头甩出去。 呼！ 石头破口而去，速度极快。 杜雍等人见状，心中赞叹不已，先不说赤脚老鬼扔石头的手法是何等高超，光这份功力，就让人瞠目结舌。 杨进兴庆不已，幸好没有动手，赤脚老鬼的实力绝对在张破城之上，当属笛魔那个级数，而且他的韧性肯定比笛魔好，因为他才经历过一场大战，却还能保持这种状态。 砰！ 小石头砸在二十几丈开外的弯处石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接着是嘈杂不已的展翅飞翔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蝙蝠叫声。 “小心！” 赤脚老鬼大喝一声，扯开火折子，将雷管点燃，用力扔过去。 其他人有样学样，点燃雷管扔过去。 然而雷管还没爆炸，整个空间就变得黑乎乎的，数不清的蝙蝠猛扑过来，周围寒气大作，给人置身冰窖的感觉。 “跑！” 杜雍大喊一声，抬手就是一掌，掌风击落数十只冰蝠，空了一片，但马上被填补。 杨进等人当机立断，提包往后跑。 就在此时，雷管爆炸，连环的爆炸声让人耳朵嗡嗡作响，山洞似乎都在颤抖，很多碎石和虫子纷纷落下来，那场面好像地震。 不过雷管的爆炸确实起到了很大的效果，炸死了很多蝙蝠，也炸退了不少。 杜雍在一闪即逝的火光中看到了大概情况，蝙蝠的数量最少有几千只，后续还源源不绝。 这谁顶的住啊，杜雍扭头就跑，紧跟杨进等人的步伐。 赤脚老鬼落在了最后面，大骂一句没义气，发了两记脚，扫开了扑到脸前的几十只冰蝠，然后也转身猛跑，然而此时连杜雍等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冰蝠群并没有因为众人的逃跑而放弃，而是直接往外追。 双脚怎么跑的过翅膀，赤脚老鬼很快就被追上，更可恼的是，冰蝠追到他就开始围攻，并没有分兵追击杜雍等人。 “这帮不讲义气的小子，给我等着！” 赤脚老鬼大怒，猛提真气和冰蝠群大战起来，且战且退。 就在此时，杜雍的声音传来：“前辈跑快点，尽量靠边，我往中间扔雷管了啊！” 这小子讲义气啊！ 赤脚老鬼瞬间就开心起来，顾不得反击冰蝠，赶紧靠边跑，不小心被冰蝠咬了好几口，刺骨的冰寒感瞬间就传遍全身，牙关都在发抖，得亏他底子厚，才不至于倒下。 雷管飞至。 足足有五根，引线都已经燃尽。 赤脚老鬼吓了一个激灵，在爆炸的瞬间，猛窜十几步。 随着五声轰鸣过后，绝大多数冰蝠被震退，只有小部分还在追，已经不成威胁。 杜雍抬手一掌，击落几十只冰蝠，伸手拉过踉踉跄跄的赤脚老鬼，猛的往外冲。 “好小子！” 赤脚老鬼大喜过望。 进洞花了小半个时辰，出洞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见大家跑的有多快。 来到洞口，看着天空的亮光，众人喘着粗气，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前辈，你怎么变成了一个青脸怪啊，而且头发上结了冰！” 贺老三和大黑看着赤脚老鬼的惨样，忍不住大喊大叫。 赤脚老鬼的脸色确实青的可怕，不过他还是很坚强，破口大骂：“你们若是被咬上几口，连当青脸怪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得趴下。” 这声音中气十足，可见他只是狼狈而已，并没有受多重的伤。 品玉人尤有余悸：“不是雷管的话，咱们这会儿都还在和冰蝠战斗。” 贺老三数着剩下的雷管，苦着脸道：“只剩三十来根，接下来真要省着点用。” 杜雍看着赤脚老鬼，关切道：“前辈，您怎么样？” “没事！” 赤脚老鬼打坐了一阵子，脸庞恢复了血色。 杜雍竖起大拇指：“您老真厉害！被咬了那么口，竟然半点事都没有。” 赤脚老鬼笑道：“你小子也不错，挺讲义气，我会记住的。” 其实刚才杜雍想趁机除掉赤脚老鬼，仔细想想还是没动手，因为困兽之斗不是闹着玩的，既然选择不动手，索性回头拉了他一把，做个小人情，现在看来，这个小人情收到了效果。 第333章 办法 “小子，你真的敢吃？” 赤脚老鬼看着正在把烤冰蝠往嘴里送的杜雍，吓了一大跳。 杜雍一口吃下，嚼的挺香，憨憨道：“这有什么不敢吃的？冰蝠不是可以入药吗？我记得这玩意的价格还挺贵的。” 刚才在洞口收集了十几只冰蝠，闲着没事，杜雍烤来吃，他用灵眼探测过，冰蝠所蕴含的灵气虽然远不及青竹鸟、跳崖兔之类，但也挺不错的，而且肉挺多。 赤脚老鬼却不敢吃，提醒道：“入药要另算，你就这么烤着吃，不怕中毒吗？” “有点怕！” 杜雍点点头，旋又解释：“但我饿呀，干粮全都被你吃完，现在没东西吃啊。” 说实话，杜雍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他有气疗术傍身，底气十足。另外据《光明经》记在，冰蝠在经过炙烤之后，毒性会大幅降低。 赤脚老鬼难得老脸一红：“半点干粮都没有了吗？” 杜雍瞥着他：“你之前让我们把吃食和水全部拿出来，我们哪敢私藏？” 赤脚老鬼讪讪一笑：“接下来我去打猎，请你们饱餐一顿，如何？” 杜雍立马举手：“我要吃跳崖兔！” 贺老三和品玉人也举手：“跳崖兔！” 杨进和大黑本来也想提要求，但看到赤脚老鬼脸色一黑，生生住口。 赤脚老鬼不仅黑了脸，还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个臭小子倒是想的美，竟然想吃跳崖兔，当我是地摊镇的二道贩子吗？老夫进山这么多天，连根兔毛都没看到。” 大黑举手，弱弱道：“前辈，没有跳崖兔，那青竹鸟可以吗？咱们虽然有六个人，但是青竹鸟体型挺大的，打六只就行。” “青竹鸟？还六只？” 赤脚老鬼当场破防，眼前这几个小子明明挺恭敬的，然而此时提的要求却是如此过分，更可恨的是他们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很容易做到。 杜雍咕哝道：“还黑榜高手呢，原来连青竹鸟都搞不到。” 贺老三阴阳怪气地接上：“公子啊，赤脚前辈虽然上了黑榜，但那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咱不能要求那么高。” 品玉人也来：“是啊公子，四只青竹鸟有点多，要不然三只吧？” 这三人一唱一和的，故作很小声的样子，特别可恨。 杨进和大黑没有参与进来，忍笑忍的特别辛苦。 赤脚老鬼知道杜雍等三人是故意逗闷子，但还是被气的不轻，但仔细想想之后，没必要和几个后辈置这种气，四周观察了好一番，嘿嘿笑道：“就这个环境，青竹鸟肯定没有，应该有黑水鼠，你们吃就吃，不吃拉倒。” 黑水鼠杜雍当然知道，在地摊镇吃过，个头很大，但灵气不是很足，价格也不高，对于刻印境及以下的武者来说是很不错的补品，对于登楼境的武者也有点用，聊胜于无吧。 杜雍点点头：“黑水鼠也行，反正是填肚子。” 赤脚老鬼起身，又指着杜雍：“咱两一起去。” 杜雍很不情愿，嚷嚷道：“我已经累的不行，哪有力气打猎，绕了我吧。你是怕我们跑吗？我们若是想跑的话，刚才在洞里干嘛回头？” 赤脚老鬼也没强求，淡淡道：“你们最好别跑……” 杜雍马上接上：“否者后果很严重，是不是？您老堂堂晋灭境高手，我们敢跑吗？” 赤脚老鬼笑了笑：“明白就最好。” 说完转身而去，几个起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动作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杜雍侧耳倾听了好半晌，才小声道：“这大脚怪，挺霸道的！” 杨进问道：“咱们跑吗？” 杜雍反问：“古墓就在眼前，灭魂宗、圣丹门、大黑蛇都已经进去，你想错过啊？” 杨进苦笑：“当然不想。但很危险呀，冰蝠那一关咱们就很难过。” 品玉人显然也尤有余悸，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大黑瞪着贺老三：“我记得你上次说，只需三个登楼境带队就行，谎报军情啊！” 贺老三摊摊手：“还真不能怪我，我上次来的时候，冰蝠群没那么庞大的，我们甚至走到了那个弯道的中间，那个位置能看到墓室的入口呢，还能看到地上的骨架。” 杜雍压压手：“先别管那么多，等下好好吃一顿，顺便让大脚怪想办法。只需记住一点，但凡他生出让咱们当敢死队的心思，咱们就跟他翻脸。” 众人点头。 大黑有些担忧：“公子，咱们搞的过他吗？我看他的实力，肯定比张破城强啊。” 杨进沉声道：“应该是笛魔那个级数。” “不怕！” 杜雍很有信心，笑道：“给他那枚夜光石，我擦了点麻脉皮毒素。跟他过招的时候，我们可以找机会将那颗石头打碎，肯定会有石屑划破他的皮肤，到时候他多少会受点影响。” 众人闻言一喜，纷纷阴笑起来。 不久之后，赤脚老鬼提着三只大老鼠回来，还是处理好的，看着非常干净。 杜雍笑道：“行啊前辈，速度有点快的。” “那是当然！” 赤脚老鬼傲然，将大老鼠递给贺老三和品玉人：“都烤了吧，每人半只，足以吃饱。” 烧烤的时候，杜雍和赤脚老鬼闲聊，尽量套话：“前辈，您这次进山，相比也是为了所谓的彩色光柱吧？” 赤脚老鬼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杜雍问道：“大水潭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赤脚老鬼冷哼道：“还能怎么回事？清场呗。” 杜雍立马明白过来：“寻到那个大坑的江湖人士，被灭魂宗和圣丹门清场？” 赤脚老鬼再度点头，解释道：“其实清了很多次场，最后一次人很多，所以打的很激烈，更要命的是大黑蛇突然撵着两派的队伍杀到了战圈，当时所有人都乱了套，最终打到了瀑布边上，在这个过程中又吸引了很多禽兽，变成了大混战。你们赶过来的那会儿，已经打了好几个时辰。” 杜雍皱着眉头：“前辈，不是我爱杠啊，那么激烈的战斗，能打几个时辰？” 江湖争斗不比战场，江湖争斗更注重爆发，能火拼一个时辰已经算是韧性惊人，几个时辰的话几乎不可能。 赤脚老鬼解释：“当然不是几个时辰都那么激烈，大半时间都在躲，主要是躲蛇和猴子。本来大家都想占便宜，所以是悠着打，等到有些累想出去的时候，发现出不去，因为围满了鬣狗，最终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我都差点失去了理智。幸好你们二千多人突然杀入，才打破了平衡，将大部分鬣狗的注意力吸引走。” 杜雍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 大黑叹道：“圣丹门和灭魂宗守着那个大坑，却没寻到宝贝，干嘛清场？” 赤脚老鬼哂道：“正是因为没有寻到宝贝，才要清场。不过啊……” 杜雍往鼠肉上涂酱料，随口道：“不过什么？” 赤脚老鬼沉声道：“我刚打猎的时候仔细思考了一阵，我怀疑这个山洞是古墓的入口……你们怎么不惊讶？” “惊讶！” 大家赶紧点头，杜雍愣着脸：“惊呆了都！从没这么想过，不过仔细想想，确实有可能，哪有这么长的山洞，摆明有古怪嘛。” 赤脚老鬼嗯了一声，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圣丹门和灭魂宗发现了这个山洞，进去之后发现是个大型的古墓，所以就开始探墓，不小心触动机关，动了里面的宝贝，导致发出彩色光柱，与此同时还发生了大型坍塌事件，搞出了那个碗状大坑。圣丹门和灭魂宗怕别人分一杯羹，所以就派人守着那个大坑，有人过来就灭掉。” 杜雍点头：“这么说确实有点道理。不过若是我的话，就兵分两路，不仅要守住大坑，更要派最精锐的人手继续探墓。” 赤脚老鬼沉声道：“兵分两路说到了点子上，墓里肯定是有人的。” 贺老三苦着脸：“前辈啊，若是墓里还有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高手，不仅大黑蛇必死无疑，咱们这六个人也不够看呀！” 赤脚老鬼阴森一笑：“不可力敌，那就智取。现在咱们不要把目光发在大黑蛇身上，要以墓中的宝贝为目标。” “您老倒是有信心！” 杜雍赞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我先说一句，若没有万全之策，这顿饭就是散伙饭。” “万全之策？” 赤脚老鬼一愣，问道：“为了宝贝，不值得冒点险吗？” 杜雍摇头：“宝贝没有小命重要呀，俗话说的好，赚了钱得有命花。您老是晋灭境高手，就算碰到危险也能从容逃跑，我们只是五个小角色而已，拿什么逃命？” 赤脚老鬼见杜雍说的坚决，承诺道：“进去我打头阵，逃跑我殿后，可以吗？” 杜雍故作苦恼地思考了好一番，最终咬咬牙：“说话算话，否则以后我到处说你的坏话，让你没脸混江湖。” 赤脚老鬼冷哼道：“竟敢这么看老夫，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是是是！” 杜雍点头，问道：“既然是您老打头阵，那怎么对付冰蝠群呢？现在只剩三十几根雷管，只能起威慑的作用，不可能把它们全部炸死。” 赤脚老鬼信心十足：“在洞口多堆点刺激性的柴枝，点燃之后，用烟把它们熏出来，然后用掌风或剑气把它们震死。” 杜雍翻了个白眼：“那么长的距离，通风性又那么好，而且说不定还有别的出口，在这洞口用烟熏有个锤子用？话说您老若是没有计策的话，能不能别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架势？” 赤脚老鬼也意识到是个骚主意，轻咳了两声，不服气道：“那你来说？” 杜雍认真道：“你赤着上身，进去吸引所有的火力，我们找机会冲过那个范围。” 赤脚老鬼闻言立即跳脚，破口大骂：“赤着上身，你想我死吗？你这个主意，简直是坏到脚底生疮头顶流脓。” 杜雍嘿嘿笑了笑，又换了个主意：“要不这样吧，我们去那个水潭里，抓点电鳗，到时候由您老人家身绑电鳗冲锋陷阵，应该可以威慑那些冰蝠，它们肯定知道电鳗的厉害，不敢咬的，就算敢咬也是直挺挺的下场。” 赤脚老鬼真的想打人：“叫张三的都这么坏吗？灭魂宗那个张三号称法外狂徒，你这个张三是队友杀手啊。冰蝠直挺挺，我就不会直挺挺吗？” 杨进等人忍不住笑起来，这个赤脚老鬼私下里好像还挺好说话的。 杜雍毫无愧色：“别生气嘛，我出这个主意，也是看重您老的实力呀。您老刚才被冰蝠咬，也没见有事啊。” 赤脚老鬼继续大骂：“什么没事？我不是脸青了吗？” “行行行！” 杜雍举手投降，陪笑道：“算我错，算我错，好吧？先吃东西吧。” 贺老三和品玉人将考好的鼠肉放在石板上，抽出匕首切开。 大家都有点饿，随手拿着吃，吃的挺香。 杜雍吃了一口就放下：“说起电鳗，应该挺补的吧，要不要弄点来吃？” 赤脚老鬼浑身不自在，瞪着眼道：“你再说电鳗，我就把你丢到那个水潭里去。” 杜雍赶紧闭嘴，这大脚怪小心眼啊。 赤脚老鬼吃了几块肉，气消了不少，看着杨进等人：“你们几个呢？有没有好主意？” 大黑和贺老三一言不发，全力抢肉吃。 杨进放下肉，笑道：“带几个火把前进，怎么样？” 赤脚老鬼摇头：“如果冰蝠群的规模没那么大，火把可以的，但这个洞里肯定不行，冰蝠全体出动的话，随随便便就盖过了火把，几根火把根本形不成威慑。” 品玉人擦了一把嘴，从容道：“七步以内，必有克星。” 大家都被说的一愣，大黑问道：“这话是说蛇的吧？” 品玉人认真道：“大自然是讲究平衡的，不可能一家独大，冰蝠当然也有克星，七步以内是比较夸张的说法。这么说吧，就在这山上找，肯定能找到冰蝠惧怕的植物，到时候我们砍一些，做成简单的衣服穿在身上，再每人拿一根火把，散步都能过关。” 杜雍默默点头，品玉人能说出这番话，是个有见识的。 赤脚老鬼眼神一亮：“这主意不错，挺靠谱，我们可以先抓几只活的冰蝠，用来尝试。” 说罢看向杜雍：“你学着点！” 杜雍：“……” 第334章 进入 傍晚时分。 杜雍等人装扮一新，重探山洞。 六个人都披着不知名的藤条和枝叶，手上都拿着一支火把，鬼鬼祟祟地前进。 他们身上的藤条和枝叶正是冰蝠的克星。 为了这两种植物，他们尝试了半个下午，方法比较简单，抓了几只半死不活的冰蝠对着附近的植物挨个试过去，冰蝠碰到这两种植物的时候，表现的非常痛苦，死命的挣扎。 杜雍还是有些不放心，提醒道：“前辈，之前说好的，你打头阵哈！” 赤脚老鬼冷哼道：“老夫岂是说话不算的人！” 说罢越过杜雍，走到最前面，还真有点一往无前的架势。 杜雍等五人慢慢跟在后面，保持大概二丈的距离。 因为之前走过了一趟，大概熟悉了地形，所以这次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来到了冰蝠集结的那个大弯处。 杜雍抬手，杨进等人跟着停下脚步。 赤脚老鬼也停下，扭头：“干嘛停下？” 杜雍理所当然道：“您老打头阵呀，试试这些藤条和枝叶有没有用，若是没用的话，我们站在这里也安全点嘛。” 赤脚老鬼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弯道处，身影消失在弯道的时候，展翅声立刻响起来，听声音就知道有数千只冰蝠正在起飞，而且飞的很急促。 “完犊子！” 杜雍心中一惊，死死盯着弯道，疑惑道：“难道没用？” 杨进等人立马提气，半转过身体，做出逃跑的姿势。 然而就在下一刻，赤脚老鬼那欢喜的声音传过来：“有用啊，它们不敢靠近，只敢在一丈左右的距离盘旋。” 杜雍大喜，右手一挥，带着杨进等人进入弯道。 看到眼前的场面，都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数不清的蝙蝠环绕着赤脚老鬼飞行，很想上去攻击，却非常忌惮，赤脚老鬼就好像身处龙卷风的中心，看着惊险无比，实则半点事没有，很是神奇。 赤脚老鬼被团团包围，看不清后面的杜雍等人，只得问道：“进来了没？” “进来了呀！” 杜雍回了一句，旋即担心道：“前辈，你没事吧？” 赤脚老鬼马上回道：“没事，你们赶紧跟过来，前面好像有大空间。” 杜雍咬咬牙，率先走进去，杨进他们紧随而上，五人站在一起，立马被冰蝠团团围住，也变成了龙卷风的中心，看不清周围的地形，只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大黑呼吸困难，腿子也发软，颤声道：“公子，藤条和枝叶不会突然失效吧？” 杜雍尚未说话，贺老三就开始跳脚：“你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的？若是失效，咱们眨眼之间就会被咬死，然后被吸光血，变成人干。” 此言一出，杨进和品玉人齐齐破口大骂：“你才变成人干呢。” 贺老三讪讪一笑，没敢顶嘴。 仗着藤条和枝叶的作用，大家慢慢往前走，走了小半刻钟，冰蝠突然尽数退走。 豁然开朗。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只觉后背都已湿透。 赤脚老鬼举着火把往前走了几步，哈哈笑道：“果然是古墓，前面就是入口。” 火把将空间照亮。 这是个很大的空间，半球状，地面以硬石板铺成，有很多尸体和骸骨，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小物件，看着好像暗器，总之非常凌乱。 顶端和墙壁也是石头的，打磨的颇为光滑，有些地方应该是常年渗水，长了青苔。 正对面是一道紧闭的石门，两旁都摆着一种杜雍不认识的动物石雕，威武霸气。 品玉人看了看地面，随口分析：“尸体是灭魂宗和圣丹门的人，骸骨是盗墓者。你们看，地上那些东西应该是暗器，可见这里本来有机关，但是早已经先行的盗墓者消耗殆尽。” 这个说法大家都同意。 贺老三疑惑道：“怎么咱们刚进入这个房间，冰蝠群就全部退走了呢？” 此言一出，杜雍等都反应过来，也大感奇怪。 赤脚老鬼却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墓室的设计呗，防止蛇虫鼠蚁。” 杜雍好奇道：“什么设计？” 赤脚老鬼摊摊手：“我哪知道？或许是石块里融了什么特殊的粉末。又或者是这个半球状的格局让冰蝠不敢靠近。再或者是这里的温度比较高，冰蝠会感到不舒服。” 杜雍点点头，不再细究，指着那道石门：“大黑蛇和剩下的人肯定都已经进去，但这道门现在却是紧闭的，难道他们进去之后还顾的上关门？” 赤脚老鬼冷哼道：“哪那么多问题？杀进去不就行了吗？” 说罢走到石门前，用力一推，推不动。 赤脚老鬼眉头一皱，加大了力度，甚至动用了真气，但还是纹丝不动。 杜雍等人主动上前帮忙，六个人一起推，用出吃奶的力气，脸庞憋的通红，仍旧无济于事。 贺老三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石门厚的很，应该是机关控制的。” 大黑站起来找了找，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分析道：“若是有机关，那应该在这两头威武霸气的守门怪兽身上。话说这种是什么野兽啊？” 头部有点像蛇，嘴中的牙齿非常锋利，但身体却是猛兽身体，类似虎豹。 杜雍举手，肃容道：“我知道，这叫豹身蛇面兽，上古时期的镇墓之兽。” 大家见杜雍说的认真，都问道：“是不是真的啊？” 杜雍耸耸肩：“我编的。” 大家都翻着白眼，无力吐槽，赤脚老鬼吩咐：“找开关吧。” 大黑蛮横道：“找个屁，依我之见，直接用雷管炸掉这扇门。” 赤脚老鬼骂道：“这种大墓岂能乱炸？运气差点的话，整个山都会坍掉。” 大黑一愣：“不会吧？” 赤脚老鬼一瞪眼睛：“怎么不会？外面的碗状大坑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大黑想想也是，就没再说雷管的事。 杜雍看着火把，提醒道：“灭掉几根吧，省着点用，等下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这些火把是临时制作的，用一种比较耐烧的杂木，包了几层布，再挤上一些桐油，虽然比不上正宗的火把，但要比夜光石好不少。 灭掉了四根，剩下两根由赤脚老鬼和品玉人举着，分两边寻找开关。 贺老三寻了半天，没寻到开关，突然往石雕的屁股处一模，摸到了蛋蛋，猥琐笑道：“难道开关在蛋蛋上？” 说罢用力一捏，没反应，再用力一扭，还是没反应。 大黑笑道：“你那边的蛋蛋不行，看我这边的……我摸……怎么没有蛋蛋啊？我勒个去，这边是头母的呀。” 大家忍不住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品玉人赞道：“这墓地还挺讲究的嘛，守门的神兽都是一公一母。” 就在此时，地面震动起来。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跳开，来到中间的空地。 只见那道石门缓缓打开，摩擦的声音非常厚重，震撼心灵。 里面出现了亮光，是一条宽敞的通道，两边是石壁，还有灯柱子，点着油灯。 通道有一人半高，大概能并行四人，两边的油灯一路延伸过去，看不到底，幽深寂静，好像一条通向地狱的诡异之路。 大黑拍了拍手，很是无语：“竟是摸母神兽的屁股开门，建造者真恶心。” 杜雍看着那条通道，浑身不自在，自言自语：“有点可怕呀！” 品玉人赶紧点头，附和道：“心里凉飕飕的。” 贺老三看着那些灯：“这些油灯，应该是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点燃的吧？” 赤脚老鬼哂道：“那还用说，这两大邪派，果然已经探了很久。赶紧进去吧。” 杨进提醒：“若是进去之后，石门突然关上，咱们该怎么出来？” 赤脚老鬼就道：“里面肯定也有开关呀，否则两派的人怎么出来？” 杨进继续：“前辈，还是先分个人进去找机关吧，有危险的话，外面的人可以随时接应。若是咱们全部进去，门自动关上，找开关的时候再遇上危险，跑都没地方跑。” 这话有理，是以安全为前提。 赤脚老鬼想了想，点头同意，指着杜雍：“你和我先进去，他们在外面接应。” 杜雍脖子一缩：“不是您老打头阵吗？阴森森的，我可不敢进去，若进去之后自动关门，而我身边又没兄弟的话，当场就会吓尿。” 赤脚老鬼哂道：“怕什么？他们在外面，随时可以开门的。” 杜雍往后退：“我不进去。要么您老打头阵，要么大家一起进去。” 赤脚老鬼看到杜雍这副胆小的样子，为之气结。 杨进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过去，砸到通道的地面上。 等了好半晌，石门慢慢关闭。 杜雍大叫道：“看吧，踩到地面后，只需过一阵子，就会自动关门。” “厉害呀！” 赤脚老鬼啧啧称奇，扭头看向大黑，吩咐道：“开门。” 大黑撇撇嘴，无奈地走过去，伸手摸向开关，石门重新打开。 赤脚老鬼轻咳两声，看着大家：“要不一起进去吧？” 杨进等人立马站到杜雍身边，和赤脚老鬼呈对峙之局。 赤脚老鬼脸色一沉：“你们想干什么？” 杜雍笑道：“您老别这么严肃呀。之前说好的，您老打头阵，现在需要找里面的开关，您老一个人绰绰有余，无需拉上我，您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我们立马开门。” 赤脚老鬼深吸一口气，轻笑道：“非要这么小心不可？” 杜雍叹道：“赤脚前辈，您换我的立场想想好不好？我就一个小小的刻印境，在没有搞清楚里头开关的情况下，哪里敢进去。” 顿了顿，认真道：“我有个折中的办法。” 赤脚老鬼抬抬手，示意杜雍说下去。 杜雍将身上的藤条和枝叶都拿下来：“我们把装备交给你，那样的话，就算我们想跑路，也是出不去的。” 赤脚老鬼觉得可行，淡淡道：“这个办法可以。” 杨进等人赶紧将装备脱下来，叠在一起，全部交给赤脚老鬼。 赤脚老鬼看着杜雍，哂道：“你小子，这般鸡贼，这哪是干大事的料？” 杜雍不以为意，笑道：“您老教训的是。” 赤脚老鬼无语，只得拿起装备，踏入石门。 还是老样子，过了一阵子，石门自动关闭。 赤脚老鬼消失在眼前后，杜雍啧啧道：“这个机关很玄妙呀，这么厚重的石门，推门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品玉人猜测道：“依我之见，应该是利用了地下水的力量。” 杨进点头同意：“确实有很多机关利用水力。” 贺老三呵呵笑道：“若是碰到大旱年，这玩意岂不是要失效？” 杨进摇头：“从没听说幽芒山一带有大旱年。” 大黑并不关心机关，轻声道：“这个大脚怪还说公子鸡贼，他自己明明也很鸡贼。” 杜雍立马附和：“就是嘛，说好的打头阵，到头来畏畏缩缩的。装的那么气势十足，却毫不客气拿走了咱们的装备。” 话音刚落，赤脚老鬼的声音传来：“我听的到。” 大黑和杜雍立马尴尬一笑，前者赶紧谄媚道：“前辈，找到开关了吗？” 赤脚老鬼回道：“没看到特殊的东西。” 杜雍随口道：“不是有灯柱吗？扭动看看。” 赤脚老鬼从善如流，开始扭灯柱子，突然间，里面传来砰砰的声响。 杜雍赶紧问道：“前辈，什么情况？” 赤脚老鬼没有回应，等了一阵子，石门缓缓打开。 众人大喜，赶紧走进去。 赤脚老鬼指着左边第二根灯柱：“就是它。” 门关上之后，杜雍试着扭动那根灯柱做试验，非常顺利。 杨进将装备分一分：“重新穿上吧。” 大黑有些不情愿：“里面应该没有冰蝠了吧？” 杨进笑道：“那就放在包里吧。” 搞清楚了机关，大家心里有了底，在赤脚老鬼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这条通道很长，坡度往下，油灯没断掉。 虽然是石板地，但依然能看到大黑蛇滑过的痕迹，那股腥臭味也是一路跟随。 “停！” 赤脚老鬼突然抬手，沉声道：“我听到了声音。” 杜雍猛提真气，仔细倾听了半晌，却什么都没听到，只得问道：“什么声音？” 赤脚老鬼回道：“打斗的声音，好像有水。” 第336章 古墓 在赤脚老鬼的带领下，队伍加快了速度。 前方是个大厅，有四条岔道，每个岔道口都有一个大火盆，将大厅照耀的如同白昼。 这个大厅里到处是白骨，年代感久远，看起来触目惊心。 杜雍眉头大皱：“我勒个去，这些白骨都是古代的盗墓贼吗？” 品玉人和杨进也是感慨不已：“确实有点多。” 赤脚老鬼冷哼道：“少见多怪，像这种大墓，盗墓贼多一点才是正常的。不过他们死在这里倒是有点奇怪，因为这里看起来并没有机关。” 贺老三指着大厅两边的地面：“你们看，那里有几个浅浅的坑，说不定以前放置了棺材，只是已经被盗走。” 大黑疑惑道：“这个大厅放棺材，还没机关，盗墓不是太容易了吗？” 贺老三分析道：“这种只是陪葬的，比如仆人和护卫什么的，棺材里是有机关的。盗墓贼开馆寻宝的时候，不小心被馆里的机关给射死，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盗墓贼探索，留下了一地白骨，但棺材最终还是全部被盗走，这叫好墓架不住贼多。” 大家都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 赤脚老鬼也给予肯定：“你这小子，分析的还不错。” “陪葬的，应该没什么好宝贝。” 杜雍笑了笑，拉回正题：“前辈，你刚才不是说听到打斗声了吗，现在足有四条岔道口，我看都有新鲜的痕迹，该走哪条啊？” 赤脚老鬼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杜雍说的没错，四条岔道口都有新鲜的痕迹，包括脚印和大黑蛇滑行的痕迹，都有尚未蒸发干净的水渍。 想了想，赤脚老鬼猛提真气，闭目倾听，四条岔道都有微弱的打斗声传来。 “走这条吧。” 赤脚老鬼实在无法判断，就选了最右边的那条，按习惯来的。 杜雍等人只得跟上，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通道很大，高二丈左右，可供五人并行，只是油灯之间的距离很远，幸好有夜光石，才不至于突然抓瞎。 可是走着走着，又分了好几个岔道，通道变得更大，几乎翻了一倍，空旷无比。 “什么呀？” 赤脚老鬼也是个老盗墓贼，可从来没见过这种，只得驻足倾听，这次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继续走右边，不过走了一阵有发现，地上有几具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显然是灭魂宗和圣丹门的人。 贺老三猜测：“我估计是个四通八达的地下宫殿，大黑蛇在追杀，两大邪派的人在逃命，穿梭于各条通道。” 这个分析还有点道理。 大黑咕哝道：“还以为大黑蛇会被围殴致死呢，敢情它在地下还能横行无忌。” 杜雍捏着下巴：“赤脚前辈不是说过吗，大黑蛇经过了彩色光柱的加强。” 赤脚老鬼沉声道：“就算大黑蛇经过了加强，也不至于如此霸道。依我判断，古墓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在追杀两派的人。” 品玉人吓了一跳：“其他东西？什么东西？” 赤脚老鬼分析道：“这个墓地里肯定有水，有水就有生物，加之通风性又足够，所以生活和繁衍都不成问题，幽芒山的灵气如此充足，这些生物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加强，说不定变成了怪物。” “怪物？” 杜雍听的头皮发麻，险些跳脚：“前辈，你不要仗着年纪大，就搞危言耸听那一套。” 杨进等人也大为震惊，但不得不承认赤脚老鬼说的有些道理。 赤脚老鬼瞥着杜雍，好像很喜欢看杜雍现在的样子，嘲讽道：“你小子害怕了吗？” “我是害怕，怎么滴？” 杜雍大方承认，顺势顶道：“等下若是碰到怪物或大黑蛇，有种你先上。” 赤脚老鬼傲然道：“当然是我先上，我现在功力尽复，有把握应付任何情况。” 杜雍立马鼓掌：“前辈威武！” “有影子！” 杨进突然大喝一声，条件反射般拔出了宝剑，瞬间将真气提升到极致。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赶紧顺着看过去。 在夜光石微弱光线的照耀下，众人发现过弯处的璧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在蹦过来，看那形状好像一只蛤蟆。 赤脚老鬼呵呵一笑：“金线蟾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跟我来，等下吃肉。” 金线蟾大家都听过，是相当昂贵且难得的补品，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杜雍提醒：“前辈，我听说金线蟾战斗力很强，舌头一吐能卷人的，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别和它正面交锋，就缩在这里等它过来，到时候阴它一记。” “阴个屁！” 赤脚老鬼冷哼，哂道：“咱们六个人，若是被一只大蛤蟆吓住，以后还有脸见人吗？我赤脚老鬼岂是那种搞偷袭的人？” 杜雍嘀咕：“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跟个中二少年似的。” 赤脚老鬼疑惑道：“你说什么？什么少年？” 杜雍赶紧堆起笑容：“我说你心态很年轻，总是保持战斗力。”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说得好，等下看我一脚踢死那只大蛤蟆。” 往前进。 到过弯处。 赤脚老鬼大喝一声，飞起半丈高，右脚猛踢过去，快若鬼魅。 杜雍等人只听到一声惨叫，然后是缠斗的声音，赶紧跑过去。 只见一只体型堪比黄牛的大蛤蟆正和赤脚老鬼战作一团，这只蛤蟆浑身的肌肉发达无比，背上有 两条非常明显的金色线条，双眼泛着绿光，头上长着两个角，好像肉瘤一般，皮肤褶皱不堪，赤红的舌头一吐一吐的，将赤脚老鬼逼的很狼狈。 “天哪，怎么会有如此美丽又丑陋的玩意？” 杜雍喃喃自语。 杨进等人下意识点头，他们主要是惊叹这只金线蟾的体型。 赤脚老鬼且战且退，看到杜雍等人排排站，脸上都是惊呆了的表情，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助拳啊！” 杜雍回过神来，嘿嘿笑道：“您老刚才不是说，能一脚踢死它吗？” 贺老三附和道：“是啊前辈，我们若是助拳，岂不是有损您老的威风？” 赤脚老鬼瞪着眼睛：“我哪知道它这么大，成精了都。少他娘的废话，再不上的话，等下我打死它不分肉给你们吃。” 这只蛤蟆确实挺厉害，除了用舌头攻击，还能用身体撞，撞到石壁上，能撞出浅浅的坑，可见它的力道之大，而且它及其耐揍，赤脚老鬼已经踢了它好几脚狠的，然而它只是晃了晃而已，皮肉之厚超乎想像。 杜雍一挥手：“帮忙吧，别硬碰，抽冷子就好。” 众人点头，抽出兵器跃过去，保持距离，用刀风剑气招呼它。 杜雍没有抽出短刀，用的掌风和拳劲。 在众人的围殴下，金线蟾渐渐不支，它非常鸡贼，猛攻了几下，突然转身逃命，几下就跳出了众人的视线，消失在黑暗中。 “追！” 赤脚老鬼岂容到嘴的补品就这么消失，率先追过去。 杜雍等人只得跟上。 只跑了一阵，众人就不得不停下，因为前面又是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很特殊，中间全是流动的水，有个石桥可供通行。 大蛤蟆已经跳入水中，不知去向。 里面的水还颇为清澈，能看到非常深，里面有不少游动的黑鱼，密密麻麻的。 “他奶奶的！” 赤脚老鬼大骂一声，看向杜雍，埋怨道：“你们若是强硬点，岂容它逃命？” 杜雍忍不住争辩道：“您老是晋灭境，都没法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我们只是五个庸手，能强硬到哪里去？若是强行阻拦，说不定会被它撞死，你没看到石壁上都被它撞出的坑吗？就它那一身肌肉和骨骼，我看未必比大黑蛇差，只是没体型没那么长而已，应该也是经过彩色光柱强化的。” 赤脚老鬼一愣，半晌之后，点点头：“有点道理，算我错怪你们。” 大黑指着水里：“这种黑鱼，不是食人鱼吗？大水潭里的那种。” 赤脚老鬼观察了一番，点头道：“确实。” 杨进看了看对岸，依然有几条岔道，担忧道：“再这么乱走，咱们会迷路的。” 品玉人感慨：“其实现在已经有点迷路，咱们跑了好几条岔道，我是不记得过来的线路，完全没有方向感。” 杜雍也有同感，忍不住点点头。 贺老三沉声道：“水是流动的，可见这就是地下河，顺着游的话，应该可以游出去。” 大黑翻着白眼：“这么多食人鱼，你敢游啊？” 贺老三摊摊手：“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 赤脚老鬼冷哼：“不捞点好处，就算有个出口摆在面前，我也不会出去。” 顿了顿，又感慨道：“其实我刚在想，若是能打到那只大蛤蟆，咱们就收工，原路返回，可惜功亏一篑啊。” 这个想法是正常的，那只金线蟾的体型那么大，就算六个人分，也是大赚的一笔。 就在此时，赤脚老鬼又听到了打斗声：“有声音！” 这下很清晰，连大黑和贺老三都能听到。 “随我来！” 赤脚老鬼大手一挥，率先穿过石桥，跑到对岸，往中间那个通道跑。 跑过大概一里距离，终于看到了打斗场面，就在空旷的通道中展开。 分了三方。 大黑蛇、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队伍、还有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 三方各自为战。 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最多，大概有几十个，身手都不错，然而他们处于下风，只能招架。 大黑蛇游刃有余，没有半点劳累之感。 那个包裹严实的黑衣人动作有些僵硬，但能看出他是高手，且底气十足。 赤脚老鬼出现后，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齐齐看过来，大骂道：“赤脚怪，又是你！” “呵呵！” 赤脚老鬼停下来，得意道：“你们两大邪派能来，我就不能来？我还带了帮手呢。” 杜雍拱手：“众位圣丹门和灭魂宗的大哥好，我等是赤脚前辈的手下，请多多指教。” 赤脚老鬼哼道：“跟邪派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就守在这里，他们但凡有人敢往这边冲，立马格杀勿论。” 杜雍等人立马点头：“是！” 灭魂宗有个高手劝解道：“赤脚老哥，大敌当前，咱们人类应该团结起来！” “人类应该团结起来？你这话说的奇怪。” 赤脚老鬼冷笑，指着那个包裹严实的黑衣人，问道：“这个黑衣人怎么算？” 灭魂宗的高手跳脚道：“他不是人类，他是从棺材里蹦出来的老僵尸，追杀了我们很久，根本打不死的。” 此言一出，杜雍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赤脚老鬼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此话当真？” 灭魂宗的高手大声道：“当然是真的，他连嘴巴和鼻子都包的那么严实，没法呼吸的，因为他根本就不用呼吸。你仔细闻闻，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尸臭和虫臭。” 话音刚落，他就被那个所谓的老僵尸一肘劈在左肩上，惨呼一声，侧飞出去。 “我去！” 杜雍暗自感慨不已，他能看出来，这一肘是纯粹的力气，并没有蕴含真气。 单凭力气就能把灭魂宗的高手劈飞，可见这个所谓的老僵尸是多么的厉害。 杜雍走上前，拉着赤脚老鬼，轻声道：“前辈，圣丹门用丹药制造僵尸我能接受。但是棺材里蹦出老僵尸，这怎么可能嘛。” 赤脚老鬼轻声回道：“圣丹门制造的并不是僵尸，而是药人，因为可以治愈。我以前听过棺材里蹦出僵尸的说法，那是加了大量的防腐剂，多年以后自然形成的，俗称老僵尸。” 杜雍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道：“你不要那么魔幻好不好，这是武侠世界吧？” 大黑颤声道：“是啊前辈，这有点吓人啊。” 赤脚老鬼沉声道：“这不是吓人，也不是魔幻。据说是古怪的虫子控制了躯体，站起来之后表现为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而且战斗欲望十足，无法沟通。” 说罢用力吸了吸鼻子，微微点头：“确实是尸臭味和虫臭味，看来真是老僵尸。” 说话间，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高手已经倒了一小半。 还好老僵尸和大黑蛇不是一伙的，否则圣丹门和灭魂宗这个小队伍早已经死完。 杨进问道：“前辈，现在怎么办？若是不帮忙，咱们得早点走。” 第336章 迷宫 突然撞到一个所谓的老僵尸，让杜雍始料未及，这个老僵尸战斗力惊人，比圣丹门用丹药制造的僵尸要厉害的多，甚至都不用呼吸的，只是动作有些僵硬，不过这更符合“僵尸”之意。 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高手只剩十来个，正在边打边逃，他们都受了伤，跑不过老僵尸，更跑不过活力十足的大黑蛇，形势严峻至极点。 对杜雍等人来说，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赶紧参战，要么赶紧跑路。 这个选择权在赤脚老鬼手中。 赤脚老鬼咬咬牙：“打！” “啊？” 杜雍一愣，追问道：“帮圣丹门和灭魂宗？” 赤脚老鬼点头：“若是不帮他们，等下就轮到老僵尸和大黑蛇追杀咱们。” 杜雍小声提醒：“前辈，您可得想清楚，他们毕竟是邪派之人，根本就不会讲道义，脱险之后立马就会翻脸。” 品玉人立马附和：“是啊前辈，他们下来了最少有几百人，这只是其中一批，说不定这批人只是吸引火力的，掩护其他人寻宝。” 赤脚老鬼又陷入沉思。 那边的灭魂宗高手解释道：“我们是分了很多批，但是没空寻宝，因为都在被追杀，老僵尸可不止眼前这一个。” 赤脚老鬼立马皱起眉头：“有很多老僵尸？” 灭魂宗高手点头：“几十个呢，都是在主墓室的棺材里跳出来的，很轻松就把我们冲散，然后四处追杀我们。” 赤脚老鬼疑惑道：“你们干嘛不出去？” 灭魂宗高手解释：“我们迷路了呀，怎么出的去？你们现在就算回头，也未必出的去，因为这些通道会动的。” 杜雍脸色微变：“喂喂喂，你不要危言耸听啊。” “谁有空危言耸听？” 灭魂宗高手冷哼一声，接着大喝道：“赤脚老鬼，你还愣住干什么？帮忙啊。” 赤脚老鬼心念电转，思忖了半晌，挥挥手：“助拳！” 说罢冲上去，对着大黑蛇的尾巴猛踢过去。 砰！ 赤脚老鬼是实打实的晋灭境，全力一脚的威力可想而知。 大黑蛇翻滚了两圈，然后迅速扭头，朝赤脚老鬼喷出一口毒液。 赤脚老鬼当即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大黑蛇打了这么久，竟然还有毒液，幸好他反应够快，侧身躲过毒液。 “我去！” 杜雍抬手就是一掌，将迎面扑来的毒液扇到了墙壁上，心有余悸下，忍不住破口大骂：“好你个赤脚老鬼，也不提醒一声，害老子差点变成一滩血水。” 赤脚老鬼见杜雍如此暴躁，呵呵笑道：“你这不是没事吗？其实就算被喷到也没事，因为这会儿它的毒液已经淡了很多。” 杜雍不接话，而是提醒：“兄弟们，咱们离远点打，让赤脚老鬼去挨毒液。” 杨进等人立马回应：“是！” 赤脚老鬼也不生气，全力对付那条大黑蛇。 雍家军则对上了那个老僵尸，远远的用劲风轰击，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高手们压力大减，抓紧时间就地调息。 老僵尸挨了杜雍两记灼热无比的掌风，身上的衣物着火，但他毫不在乎，冲到杜雍面前，左肘横劈过来。 锵！ 短刀出鞘，迎向老僵尸的手肘，刀锋泛起丝丝寒光。 随着咔嚓一声，老僵尸的左手应声断掉，掉在地上。 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高手们看着这一切，眼睛都瞪的老大，这个老僵尸强悍无比，竟然被杜雍这么轻松就削断了手臂，简直匪夷所思。 “刀枪不入是吧！”杜雍骚骚一笑，继续挥刀：“老子专打刀枪不入，再来啊！” 这个老僵尸断了左臂，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用右臂迎上杜雍的刀锋。 又是一声咔嚓，右臂落地，杜雍的短刀不愧是神兵，就是那么干脆利落。 老僵尸两只手臂断掉，实力顿时大减，杨进等人一拥而上，挥刀的挥刀，挥剑的挥剑，把老僵尸按在地上摩擦。 杜雍抓住机会，刷刷几刀将老僵尸彻底了结。 “公子小心！” 杨进赶紧提醒，拉着杜雍后退。 原来老僵尸的脑子里流出大量黑色的小虫子，不过没有攻击性，钻入石缝消失不见。 “果然是虫子控制的。”杜雍啧啧称奇。 前面几丈处，赤脚老鬼还在和大黑蛇缠斗。 双方都很难，赤脚老鬼已经踢了很多脚，但没有对大黑蛇造成致命伤，而大黑蛇则甩不中灵活无比的赤脚老鬼。 “来帮忙啊！” 赤脚老鬼余光瞥见杜雍等人在发呆，气不打一处来。 杜雍指着圣丹门和灭魂宗的人：“我有点累，你们去帮忙。” 圣丹门和灭魂宗只剩了九个人，刚恢复了一点力气，听到杜雍的吩咐，面面相觑。 杜雍见他们不动弹，挥着刀子大喝：“还愣着干什么？” “这小子是谁，好霸道啊！” 九个人心中腹诽不已，但无可奈何，只能勉强打起精神，上前帮助赤脚老鬼。 大黑蛇已经没有毒液，无法对赤脚老鬼造成致命威胁，所以占不到上风，不过它很理智，甩了几下尾巴之后，悠哉悠哉地滑走。 赤脚老鬼也是个理智之人，眼睁睁看着它滑走。 杜雍鼓掌：“难得啊，前辈你竟然不追。” 赤脚老鬼走回来，淡淡道：“追上去有用吗？前方肯定还有带水的石室，它滑入水中，谁也奈何不得它。” 旋即看向地上死去的老僵尸，啧啧道：“你小子倒是不简单，竟然能弄死老僵尸。” 杜雍摇摇头，扬起匕首：“全靠这把刀，花大价钱在黑市上搞来的。” 赤脚老鬼看了看那把匕首：“很普通的小刀嘛，我倒觉得是你的火系真气够霸道。” 杜雍暗忖你这么想最好，故意露了个很佩服的神情，大赞道：“前辈法眼无差，我家祖上是兵器铺里的铁匠，平时用真气拍铁，久而久之真气就变得非常霸道，可以克制护体功呢，所以也能对付刀枪不入的老僵尸。” 杨进听的心里直摇头，这谎话扯的。 赤脚老鬼却微微点头，没再细究，转头看向那九个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高手，冷然道：“赶紧把身上的宝贝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本人辣手无情。” 周围立刻泛起一股慑人之极的杀气，令人呼吸不畅。 那九个人差点吓尿，结结巴巴道：“宝贝……什么宝贝……我们哪有宝贝？” 别说是他们九个，就连雍家军也被吓了一跳，赤脚老鬼挺霸道啊。 “哼！” 赤脚老鬼鼻孔出气，冷冷扫视着他们：“你们下墓地这么久，不可能没捞到宝贝，我劝你们都老实拿出来，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从你们的尸体上搜出来。” 九个人简直无语问苍天，摊开双手：“赤脚老哥，你就算杀了我们，也搜不出宝贝呀，我们之前确实找到了主墓室，但马上就蹦出了几十个老僵尸，还有数不清的虫子，我们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摸宝贝？” 说完他们都站起来，用力蹦蹦跳跳，表示身上没有藏东西。 “真没有啊！” 赤脚老鬼喃喃自语，表情非常失望，顿了顿，问道：“彩色光柱怎么回事？” 九人中一个四十来岁的剑客苦笑道：“我们也不知道呀。” 赤脚老鬼脸色一沉，手掌一抬。 四十来岁的剑客赶紧摆手：“别冲动，我们真不知道。刘长老知道，是他先发现山洞的，然后我们才赶过来。彩色光柱的事情，刘长老没告诉我们，只让我们跟着进墓。” “刘界吗？” 赤脚老鬼的脸色颇为凝重。 四十来岁的剑客点点头。 贺老三好奇道：“赤脚前辈，那个刘界是什么人？您好像有点忌惮？” 赤脚老鬼沉声道：“能在圣丹门担任长老，当然不是普通角色，刘界是老牌晋灭境高手，剑法出神入化。” 杜雍哂道：“什么出神入化，还不是被老僵尸撵着跑？” 四十来岁的剑客忍不住辩解道：“我们刘长老很厉害的，只是当时老僵尸有点多，而且还有很多不知名的虫子，只得暂避锋芒，后来碰到大黑蛇，被彻底冲散。” 杨进问了一句：“你们两派下来多少人？现在还剩多少？” 四十来岁的剑客回道：“本来下来了二百多，又被大黑蛇追进了一百多，总计四百余，现在剩多少就不清楚，应该很少。” 杜雍问道：“你刚才说，通道会动？” 四十来岁的剑客认真道：“有的通道跑着跑着，突然会有块石板横过来，强行改变方向，所以这里是个大迷宫。我们逃跑的时候看到通道里有很多白骨，肯定都是被困死的盗墓者。” 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这个墓地非常怪异，根本跑不出去，所以我们才会被耗在地下这么久。” 贺老三冷哼道：“迷宫而已，认真研究肯定能出去的，花点时间就好。” 大黑拍了一下额头：“咱们没带吃的呀，没那么多时间研究。” 说起吃的，那九个人的肚子咕咕作响，可见很久没吃过东西。 赤脚老鬼淡淡道：“水室里不是有黑鱼吗，怎么不捞一点吃？” 那九个人都苦笑不已：“总被追杀，哪有时间捞鱼？就算有那个时间，也不敢吃呀，这里连柴火都没有，难道吃生的？相比饿肚子，口渴更难受。” 杜雍收刀回鞘，伸个了懒腰，轻叹道：“误入死地呀！赤脚前辈，你要负全责。” 赤脚老鬼冷然道：“怕个屁，老夫纵横江湖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指着那九个人，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都听我的。打起精神，在前面开路。” “噢！” 那九个人已经懒得反抗，连争辩一下都没兴趣，直接在前面带路。 他们没撒谎，通道确实是活的。 墙壁处突然会横出一块石板，挡住通道，同时开出新口子，强行改变了方向。 设计之妙，令人叹为观止。 “厉害呀！” 杜雍推着那块石板，发现完全推不动，仔细观察了周围，也没发现可供扭动的机关。 大概走了半个时辰，连一个墓室都没碰到，全是通道，已经改变了好几次方向，好在也没有碰到大黑蛇和老僵尸。 通道里没有油灯，全靠夜光石撑着，不过杜雍等人还有六根火把，等必要的时候才会用。 杨进摊摊手：“这下算是彻底迷失了方向。” 品玉人颇为乐观：“好在空气是流通的，不幸中的万幸。赤脚前辈，这么走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做个计划吧。” 赤脚老鬼停下来，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计划？” 品玉人认真道：“咱们得解决水和食物的问题，在此前提下，再慢慢找到通道的规律，这叫做打持久战。” 杨进补充：“还要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大黑蛇和老僵尸还在到处溜达呢。” 杜雍提醒道：“还有一只大蛤蟆也在到处溜达，大家要小心。” 大黑颓然道：“就算能捞鱼，也没柴火呀。” 品玉人笑道：“可以找找嘛。” 赤脚老鬼指着杜雍：“你不是火系真气嘛，等下捞到鱼，你负责烤熟。” 杜雍直接跳脚：“我说前辈，你这是把我当烤炉吗？烤熟鱼之后，是不是还要负责烧水？我的实力又不高，回复能力也一般般，真气哪能这么用？” 赤脚老鬼安抚道：“别激动，我向你保证，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你烤鱼和烧水，说不定等下能找到柴火呢。” 大黑指着前方腿脚发软的圣丹门和灭魂宗那九个人，提醒道：“前辈，咱们还有精神，他们九个好像撑不了多久，要不要歇一歇？” 此言一出，那九个人都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再也爬不起来。 有大黑蛇和老僵尸追赶的时候，他们九个为了保命，只能强行打起精神，现在疲惫感和饥饿感再也无法压制。 他们问杜雍：“你们一点吃的都没有吗？” 杜雍点头：“还有几十只冰蝠，我进来时候顺手捡的，没烤熟，要不要吃？” 九个人都咽了咽口水，最终咬咬牙：“拿来吧。” 杜雍嚯了一声：“你们不怕中毒啊？” 九个人见状，顺口求道：“要不你帮我们烤熟？” 杜雍大骂：“你们倒是想的美，没有筹码，想要我浪费真气？” 九个人都想了想，彼此对视一番，然后试探道：“我们有秘密，算不算筹码？” 杜雍尚未回话，赤脚老鬼冷然道：“什么秘密？速速道来。” 第337章 始末 杜雍埋怨道：“前辈，现在是我在和他们谈条件，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点面子？” 赤脚老鬼撇撇嘴，并没有反驳：“好好好，你谈就你谈，我不插手。” 杜雍把玩着刀子，看向那九个人，淡淡道：“我想知道所谓的秘密，更要清楚来龙去脉，我知道你们刚才的话有所保留，现在给你们机会，全部交代清楚，否则格杀勿论，我不开玩笑。” 那九个人见杜雍杀气腾腾，心里很害怕，只能慢慢道出事情始末。 不久之前，灭魂宗和圣丹门为了采集忘忧花，组织队伍进入幽芒山，当时的队伍颇大，足有五百多个人，由圣丹门的长老刘界带队。 采集忘忧花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山洞。 在刘界的带领下，队伍进入山洞，用圣丹门特制的药粉威慑冰蝠群，顺利进入墓地。 队伍里有不少对盗墓很有经验的人，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主墓室，主墓室的面积很大，里面摆了很多石棺。 刘界没有多想，决定把石棺全部打开，因为他觉得石棺里肯定有宝贝。 从最大的石棺开始，打开之后，里面没有尸体，没有骨架，只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石板，非常的精致，纤尘不染，甚至能反光。 刘界大喜过望，伸手去拿那块黑色石板，然而刚拿起来，其他石棺就有了异动，沉重无比的棺盖自动掀开，里面纷纷跳出了老僵尸，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 所有人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更要命的是，主墓室开始坍陷，最大的石棺发出彩色光柱，使整个主墓室都变得灼热异常，中心的几十个人当场就被烤成了焦炭，刘界因为反应快才逃过一劫，下意识抛掉了黑色石板，带领大家撒腿狂奔，非常幸运地跑出了墓地，老僵尸并没有跟出来。 当时正值半夜，附近的山林冒起了大火，刘界不敢停留，带领队伍逃离了大火范围。 等到大火熄灭之后，刘界带着队伍返回来，发现了那个碗状大坑，他们想直接挖下去，但是害怕整个墓地都坍掉。 经过讨论，刘界决定再从山洞进去，最起码要把那块黑色石板带出来。 再探墓地之前，做了很多准备，比如命人把消息带回去、布灯、拿工具等。 慎重起见，刘界留了一半人手在大坑处蹲守，主要是做清场的工作，他自己带领另一半人手重新进入墓地。 然而进入墓地之后，发现通道会变动，不仅出不去，还被老僵尸追杀，队伍被冲散，走了很多天都出不去，精神几乎崩溃。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那九个人说完之后，都苦笑不已：“然后是大黑蛇进来，再然后是你们进来。” 杜雍喃喃道：“事情还挺复杂嘛！” 赤脚老鬼两眼放光，搓着双手：“黑色石板，彩色光柱，嘿嘿！” 旋即瞪着那九个人，冷然道：“你们确定没有撒谎？” 那九个人举手发誓：“若有半句虚假之言，就让我们死无葬生之地！” 这誓言还挺认真的，应该可以信。 贺老三非常兴奋：“公子，看来那块所谓的黑色石板就是宝贝呀。” 大黑脸色凝重：“当然是宝贝，但绝对不是好惹的，把几十个人都烤焦了呢。” 品玉人摇头：“依我之见，烤焦他们的是彩色光柱，而非黑色石板。黑色石板是按钮，拿起它就开启了机关，导致光色光柱和坍陷事件。” 赤脚老鬼点头：“这个说法比较靠谱，除了黑色石板外，应该还有其他宝贝。” 咕咕咕！ 那九个人的肚子又开始叫，看着杜雍，小心问道：“这位公子，我们已经把事情说完，能不能烤蝙蝠吃？” 杜雍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冰蝠，用真气烤熟，递给他们。 “谢谢，谢谢！” 他们拿起烤冰蝠狼吞虎咽，每人吃了三只，大大缓解了饥饿，恢复了不少力气。 杜雍看着赤脚老鬼，轻叹道：“前辈，接下来怎么办？” “听我的就好。” 赤脚老鬼一挺腰身，摆出领头人的架势，沉声道：“现在情况有变，刘界才是头号大敌，若是突然碰到他……” 杜雍皱着眉头：“刘界是头号大敌？此话怎讲？” 赤脚老鬼哼道：“那个老东西是出了名的贪心鬼，肯定已经拿到了黑色石板，咱们绝对不能放任他活着离开墓地。” 杜雍笑道：“前辈啊，刘界可是老牌晋灭境高手，还有一众手下，你确定能打过他。” 赤脚老鬼冷哼：“有老僵尸和大黑蛇撑场面，咱们还有这么多人，怕阴不死他吗？” 杜雍无语：“您老所说的阴，不会是拿命换吧？先说好，我的人可不会冲锋陷阵。” 赤脚老鬼瞥着杜雍：“想对付刘界，当然得拿出点决心，到时候大家围殴他，谁也别跑，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会作为主力，吸引他的火力。” 杜雍指着那九个刚吃完蝙蝠的高手，轻笑道：“前辈啊，他们九个人也是刘界的手下，你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密谋，不合适吧？” 赤脚老鬼喝道：“你们九个，等下若是碰到了刘界，知道该怎么办吧？” 那九个人齐齐点头：“知道，知道，我们会全力围攻刘界。” 赤脚老鬼满意地嗯了一声，警告道：“若敢偷奸耍滑，我一定弄死你们。” 就这么个威胁法，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贺老三举手：“前辈，那块黑石板呢？怎么分配？” 赤脚老鬼摆摆手：“现在哪考虑的那么远？打趴刘界之后再说吧。” 贺老三摇头：“还是先说好，否则队伍必然会分裂，甚至反目。公子，你觉得呢？” 杜雍附和：“没错，必须先分配好。” 赤脚老鬼见杜雍如此坚决，笑道：“那块黑石板摆明很危险，你敢碰？” 杜雍淡淡道：“前辈说这话的意思，是让我自觉放弃黑石板？” 赤脚老鬼想了想，建议道：“到时候大家一起研究，看看能不能增长实力，若是不行，黑石板暂时交予你保管，等出了墓地之后再研究，还不行的话就切成两半，这样总可以吧？” 杜雍思忖半晌，点头：“可以。” 谈判完毕，杜雍和赤脚老鬼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尽是笑意，但各自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只有自己才知道。 那九个人很疑惑：“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杜雍笑道：“我们是一起的，但只是临时伙伴。” 说罢指着那个四十来岁的剑客，问道：“你该是这个小队的领头人吧，怎么称呼？” 四十来岁的剑客点点头，自我介绍：“我姓翟，公子叫我老翟就行。” 杜雍哦了一声，淡淡道：“老翟啊，你刚才讲明了事情始末，我相信你。但接下来呢，咱们都要听赤脚前辈的，你们怎么保证不反水？” 杨进和品玉人立马扬起手中的兵器，分列两边，看那个架势，随时都会动手。 老翟一慌，想了好半晌也没个主意，只得问道：“这位公子，要不你来说？” 杜雍轻笑道：“你们开路，你们捞鱼，碰到敌人你们就冲锋陷阵，总之就是你们优先，这个优先是指做事，不是指拿宝。但凡有半点犹豫，我就会动手杀人，有没有问题？”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答应。 杜雍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赤脚老鬼，抬抬手，示意他指挥。 赤脚老鬼轻咳两声，淡淡道：“老翟！” 老翟躬身应道：“前辈，请吩咐！” 赤脚老鬼指着前方：“给我开路，顺便在墙上画记号，不管碰到什么，直接往死里干。” “是！” 老翟应下，挥挥手，带领他的人走在最前面，每走一段距离，就用刀子在墙上刻上记号，主要是标明方向。 赤脚老鬼、杜雍、贺老三、大黑并排走在中间，品玉人和杨进殿后。 运气不错，经过几次改道之后，进入了一间水室。 “打鱼吧！” 赤脚老鬼抬手让队伍停下来，指着水里的黑鱼：“我突然想起来，这种黑鱼可以炼油的，拿来当燃料绰绰有余，只需一根灯芯就行，比油灯亮的多。” 杜雍大喜：“这么说，我不用当火炉？” 赤脚老鬼点点头，问道：“包里有容器吗？” “有啊！”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打开背包，拿出十来个铁罐子。 赤脚老鬼看了看，很满意：“装满这些罐子，可以用好几天。” 旋即转向老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捞鱼啊！” 老翟有些为难：“前辈，这种黑鱼会咬人的，我们消耗严重，不敢下水呀。” “谁让你们下水？” 赤脚老鬼满脸鄙夷，亲自做示范，只见他拿过杨进的宝剑，对准水里一插，很利索插上一条肥硕无比的大黑鱼，活蹦乱跳的，生命力十足，然后他一个脑瓜崩打下去，大黑鱼立即停止了跳动。 杨进由衷赞道：“前辈，厉害呀！” “小意思！” 赤脚老鬼将黑鱼甩到地上，然后把剑还给了杨进。 老翟等人有样学样，拿着武器，蹲在桥上插鱼，他们没有赤脚老鬼厉害，但是也不错，插十次也能成功几次。 不多时，岸边就堆满了大黑鱼。 赤脚老鬼示范如何炼油，其实挺简单的，用真气硬压，压出鱼油来。 出油率还挺高，很快就装满了一个铁罐子，赤脚老鬼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搓成灯芯，好生盘旋在铁罐子里，吩咐杜雍：“点燃吧。” 杜雍凝聚真气，手指划过，轻松点燃了灯芯。 火光立马填满了整个水室，令人精神一振。 杜雍哈哈笑道：“这光着实不错，心情都开朗了许多，这鱼油好用啊。” 赤脚老鬼傲然道：“当然好用，不仅能照明，烤鱼肉也行，添几根灯芯就行。” 说起烤鱼肉，老翟他们吞了吞口水，小心问道：“前辈，能不能先烤几条鱼吃？刚才的烤蝙蝠实在没多少肉，堪堪塞牙缝。” 赤脚老鬼很大气：“吃完之后，你们要负责炼油。” 老翟赶紧点头：“当然，当然！” 说完又搓了几根灯芯放在油罐里，火势立马大了很多，冲起尺许，堪比一个小灶。 这种大黑鱼烤熟之后还挺香的，老翟等人狼吞虎咽。 赤脚老鬼也拿了半条，慢慢撕着吃，问杜雍：“你不吃吗？” 杜雍用灵眼检测了一番，发现黑鱼的灵气很一般，遂摇摇头：“还不饿。” 赤脚老鬼哂道：“你是嫌脏吧？” 杜雍笑道：“倒不是嫌脏，这里毕竟是墓地，心里感觉怪怪的。” 杨进和品玉人也觉得怪怪的，说到底，现在还不饿，等饿了之后，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有的吃就算不错的，哪有挑挑拣拣的道路。 大黑建议道：“公子，要不烤几条带上，等饿了再吃？” 杜雍将夜光石取下来，放在火边充能，随口应道：“也行吧。” 品玉人突然举手：“我有个问题啊！” 大家见他如此认真，都看过去，杜雍问道：“什么问题？” 品玉人沉声道：“这里的通道有分岔吗？若是没分岔，在墙上刻记号也没用啊，因为咱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杜雍脸色一变，这确实是个问题。 老翟立马道：“有岔道的，不过很少，这些天我们碰到两次。” 品玉人拍拍胸口：“有岔道就好。” 吃饱之后，老翟等人开始提炼鱼油。 杜雍拿出一张布，摊在地上，和杨进等人分析地形，将走过的地方大概画下来，还讨论了这个墓地大概的格局，热火朝天的时候，老翟也参与进来。 老翟毕竟是去过主墓室的人，补充了很多细节，丰富了地图。 大概画完之后，杜雍发现地图非常的复杂，是个超级大迷宫，苦笑道：“若是这样，还不知道要困多久呢。” 赤脚老鬼却很乐观：“怕什么，我曾经在一个墓里待过两个月呢，还是一个人。” 杜雍瞥着他：“没发疯？” 赤脚老鬼本来想吹牛，但见杜雍这么认真地盯着他，叹道：“在墓里没法疯，出来之后就变得有些神经质，总往人多的地方钻，随便拉个人都能聊半天，总之心里瘆得慌，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半年才恢复正常。每每回想起来，还会心有余悸。” 第338章 变故 有了鱼油，有了烤鱼，还从石壁的缝隙收集了几袋清水，满足了打持久战的条件，众人的底气比之前足了不少。 休息了一阵子之后，继续探索。 依然是老翟等人开路，杜雍和赤脚老鬼居中，杨进和品玉人垫尾。 走动的时候，除了在墙壁上刻记号，还会补充和改进地图。 通道里很空旷，经常会看到成堆的碎骨头，整体上是安静的，除了脚步声，偶尔还有虫子爬过和滴水的声音，阴森无比。 大概走了三个时辰，连一条分岔都没碰到，就算进入水室，对面也没有岔道可选，这种情况不免让人沮丧。 “别慌！” 赤脚老鬼看出大家的沮丧，安抚道：“虽然还没发现所谓的规律，但最起码没有走重路，这是个好现象呀。” 杜雍苦着脸：“前辈，就因为没有走重路，我才感觉更慌，咱们可是走了足足三个时辰，而且速度并不慢，最少走了几十里，哪有这么大的墓地？通道好像一模一样，是不是在转圈？” 品玉人沉声道：“我也感觉是在一定的范围内转圈，虽然墙上没有标记，但感觉很熟悉，好像已经走过了很多遍。” 杨进微微点头，他也觉得可疑。 贺老三猜测道：“是不是有人偷偷跟在后面，把咱们刻的标记抹掉？” 赤脚老鬼对此嗤之以鼻：“就算抹掉标记，总会有新鲜的痕迹吧？” 大黑脸色大变：“若跟在后面的是鬼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后方，心中微微发凉。 敢进墓地的都不是胆小之辈，但鬼神之说向来吓人，尤其是这种疑点重重的场合。 赤脚老鬼收慑心神，喝斥道：“这世界哪有鬼？” 大黑脖子一缩，咕哝道：“连多年的老僵尸都有，鬼有什么奇怪的。” “不要扰乱军心！” 赤脚老鬼瞪了大黑一眼，然后转向老翟，喝问道：“你们几个在地下待了这么久，真的连一点规律都不清楚？” 老翟苦笑道：“前辈啊，我们都忙着逃命，哪有空找什么规律？退一步讲，就算有空，我们这几个人也不懂古墓啊。” 赤脚老鬼脸色一沉：“你之前不是说，有很多对盗墓有经验的人吗？” 老翟摊摊手：“是有盗墓高手，但都在刘长老身边。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些都是炮灰，实力有限的很，所以连吃喝都成问题，到现在都还没崩溃，实乃家山有福。” 贺老三惊了个呆：“老翟，你该有登楼境的水准吧，也是炮灰？” 老翟点点头：“炮灰的头头。像我这种半路加入圣丹门的人，是很难混到核心层的，除非有晋灭境以上。” 这点杜雍倒是听说过。 八大邪派很喜欢收新生不久的孩童为徒，有个“斩尘缘”的仪式，也就是杀掉父母，然后将孩子带走慢慢培养。 孩子长大之后，知道是师父杀了父母，却不会仇视师父，因为早已被灌输了邪恶的理念，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孤儿才是邪派的中坚力量，比半路入伙的人更加“根正苗红”，信念更坚定。 想到此处，杜雍轻笑道：“刘界是个狂人吧！” 老翟不明白杜雍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斟酌道：“刘长老吧，喜怒无常，难以琢磨，总之不是很好相处的人。” 赤脚老鬼瞪着杜雍：“你小子，怎么突然扯起刘界来？赶紧想办法呀。” “我想办法？”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 赤脚老鬼哼道：“你说在绕圈子的嘛，当然是你想办法。” 杜雍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个办法，找到水室的时候，游出去。肯定能出去的，因为水是流动的。” 话音刚落，众人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水里那么多大黑鱼，也不知道水路有多远，而且大黑蛇随时会进入水里洗澡，游水不等于找死吗？” 杜雍也不强求，继续道：“第二个办法，再有石板突然横过来强行变向的时候，咱们一起上去用力掰住那块石板，别让它闭合。” 这确实是个办法。 赤脚老鬼反驳：“石板那么厚，怎么可能掰的住？” “试试看嘛。” 杜雍挑挑眉，旋即一拍背包，狠狠道：“掰不住的话，那就用雷管炸。” 赤脚老鬼担忧道：“炸石板倒是没什么，炸崩了墓地怎么办？” 杜雍把问题抛回去：“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到底，最起码要找点主动。” 赤脚老鬼陷入沉思，最终妥协：“原地休息一阵子，吃点烤鱼，喝点水，恢复力气，等下遇到石板就上去掰，掰不住就炸。” 众人立马坐下来，靠着墙壁，按摩疲惫无比的双腿。 贺老三和大黑拿出烤鱼和水，挨个发放。 发到杜雍的时候，杜雍摆摆手，表示不要，接着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条肉干，嘿嘿笑道：“这是我的存货。” 众人大感羡慕。 烤鱼的味道实在不咋滴，再加上是墓地里的东西，大家都是勉强吃。 杨进吞掉烤鱼，挨到杜雍身边：“公子，肉干这么大，分半条呗。” 杜雍扯了一小半给他。 赤脚老鬼也看过来，杜雍赶紧把脑袋一撇，然后三两口就将肉干吃完。 “小气样！” 赤脚老鬼小声骂了一句，瞪着杜雍，恨恨咬了一口烤鱼。 杜雍喝了一口水，呵呵笑道：“前辈你别瞪我，都怪你心急，咱们进来之前，其实可以准备一些烤肉的，就算是黑水鼠，也比墓地里的烤鱼好吃吧。” 贺老三和大黑都点点头，深以为然。 赤脚老鬼叹道：“是心急了点，当时不是害怕大黑蛇被抢嘛，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大黑蛇不仅半点事没有，还成了大家的噩梦。” 吃饱喝足后，赤脚老鬼见大家都懒得起来，就决定休息两个时辰，养足力气再上路。 老翟一伙人已经很久没睡觉，都开心的不行，倒头就睡，几乎是一瞬间就打起了呼噜。 雍家军很小心，分两批睡觉，保证了安全，虽然只睡一个时辰，但能维持。 赤脚老鬼也很小心，他只有一个人，所以就找了个比较远的位置，并没有睡在地上，而是靠在墙壁上半睡半醒，这是他的习惯，碰到突发状况能第一时间反击。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并没有发生异常。 杜雍被杨进摇醒，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用力揉着脸颊，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候？” 杨进摊手：“这谁知道？应该是大半夜吧。” 贺老三伸着懒腰，笑道：“我从来没想过，竟然能在墓地睡的这么香。” 赤脚老鬼走过来，踢了踢尚在熟睡中的老翟，大声道：“赶紧起来，都起来！” “谁踢老子，找死啊！” 老翟眼睛都没睁开，直接破口大骂。 赤脚老鬼又踢了一脚，大骂道：“你跟谁老子呢。” 老翟吃痛之下，睁开眼睛看到赤脚老鬼那张愤怒之极的脸，赶紧陪笑道：“前辈别见怪，我这是起床气发作，刚才做了个梦，还以为已经出去了呢。” 赤脚老鬼没再计较，将其他人都踢醒。 所有人都醒了瞌睡之后，继续探索。 因为有了方案，所以走的很快，就想寻个活动的石板，好好掰掰它。 然而天不遂人愿，半路遇到了打斗场面，两个老僵尸正在追杀灭魂宗和圣丹门的残众，这些残众大概能有十来个，连滚带爬的，狼狈的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反击之力。 “众位休慌！” 老翟一马当先，冲过去帮忙。 那十几个残众看到老翟，都激动不已，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翟哥，救命啊！” 老翟沉声道：“不要怕，你们往前跑就好，老僵尸交给我。” 说完狂喝一声，手中的大刀横削过去，削向第一个老僵尸的腰部。 老翟吃饱了烤鱼，又睡了两个时辰，功力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这一刀削过去，虽然没把那个老僵尸削成两截，但成功把老僵尸击退，不过随着另一个老僵尸冲上来，老翟只能暂避锋芒，让其他兄弟顶上。 战作一团。 杜雍等人并没有出手，扶住那些残众：“别着急，坐下来歇歇。” 那些残众虽然累的不行，却还保持着理智，他们看到赤脚老鬼之后，差点吓的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是你？” 杜雍赶紧安抚：“别冲动，现在是自己人……老翟，是吧？” 前方的老翟抽空回答：“没错，现在是自己人。” 残众们听到如此答案，虽然很吃惊，但还是松了口气，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老翟又喊道：“赤脚前辈，你们别看戏啊，我们打不过啊。” 赤脚老鬼哼道：“你们足足九个人，打不过两个老僵尸？” 老翟哭着：“打得过，但打不死啊，刀子都劈出了缺口，他们半点事没有。” 赤脚老鬼看向杜雍。 “干嘛？” 杜雍不是很想动。 赤脚老鬼吩咐道：“你随我去，等下用刀子切掉那两个老僵尸。” 说罢大步冲上去，杜雍紧随而上。 在赤脚老鬼强横实力的压制下，那两个老僵尸再无刚才那种嚣张的气焰，东倒西歪之际，被杜雍抓着机会，切成了好几截。 看着从容不迫的杜雍以及他手上闪亮的短刀，老翟竖起大拇指：“厉害！” 杜雍收刀回鞘，小心避开从老僵尸脑中流出来的虫子，淡淡道：“刚好真气克制而已，并不是我真的厉害。” 老翟笑了笑，没再多言，回到那些残众身边，看了几眼：“你们不是和刘长老在一起吗？刘长老人呢？” 残众们哭丧着脸：“刘长老疯了呀，疯狂攻击自己人。” 此言一出，众皆变色。 赤脚老鬼立马问道：“刘界怎么疯的？是怎么个疯法？到底是什么情况？” “突然疯的。” “当时正在找出路，刘长老好办天没说话，我们还以为他在思考问题，哪知道他突然暴走，二话不说就攻击自己人，下手及其狠辣，当时就有几十个兄弟倒在血泊中。” “刘长老攻击的时候，双眼赤红，好像被什么控制了心神。” “我们吓的要死，大声呼唤刘长老，但是喊不醒他，所以只能跑路。” “在路上碰到了十几个老僵尸，本以为老僵尸会和刘长老火拼，然而他们结成了联盟，疯狂地追杀我们。” “我们边打边跑，趁着石板横出来的当儿，摆脱了刘长老和大部分老僵尸。” “只剩两个老僵尸跟过来，但我们还是打不过，幸好遇到了你们。” “几百个兄弟，现在恐怕就剩下咱们这一小撮。” 残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大概讲明了情况，都是感慨不已。 杜雍啧啧道：“刘界和老僵尸连成一气？骗人的吧？” 残众们都诚恳道：“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觉得，应该是主墓室里的那块黑色石板影响了刘长老，因为就刘长老碰过那块黑色石板。” 赤脚老鬼赶紧问道：“你们又拿到了那块黑色石板？” 残众们点点头：“就在刘长老手中，具体来说，被他揣在了怀里。” 杜雍就问：“主墓室不是塌了吗？” “没踏完全，还有半人高，行走和找东西都不成问题。” “能带我们过去吗？”杜雍继续问。 “可以往回走，试着找找看，但不一定能找到。” 赤脚老鬼问道：“你们知道通道的规律吗？” 残众们摇头：“不知道。队伍里几个对古墓颇为了解的兄弟，他们说很快就能找到规律，哪知道刘长老突然暴走，把他们全都杀死。” 杜雍看着赤脚老鬼，苦笑道：“前辈，这下刘界真的成了咱们的头号大敌。刘界现在虽然失去了众手下，但是有一票老僵尸助阵，不好对付呀。” 赤脚老鬼冷哼道：“不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狂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顿了顿，又道：“现在可以确定，那块黑色石板有问题，你还要吗？” 杜雍摊摊手：“我可以不要，但你也不能要。” 赤脚老鬼一怔：“我实力这么强，为什么不能要？” 杜雍憋着他：“刘界的实力也那么强，不也变疯了吗？你若是想要，等找到出路再说，到时候我们先出去，你再去拿，好不好？” 赤脚老鬼想了想：“这样也行。” 第339章 狂人 因为多了十几个圣丹门和灭魂宗的残众，所以队伍的气氛变得颇为微妙。 赤脚老鬼的实力稳压众人，虽然只是一个人，但还是绝对的领导。 雍家军的地位好像有所动摇，这从老翟的话语可以看出来。 “张公子，我们有几个伤员，要不然从现在开始，由你们开路？” 老翟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听着颇为硬气，说完他还看了一眼赤脚老鬼，见赤脚老鬼并没有为杜雍出头的意思，脸上泛起微微的喜色。三方人马，老翟一方的人手最多，并不想被压迫，想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品玉人和大黑当场就要发飙，但是被杨进按住。 杜雍瞥着老翟，似笑非笑：“老翟啊，你确定要我开路？” 老翟摊摊手：“我们有伤员嘛，碰到突然情况，应付不过来。” 杜雍把玩着刀子，看着赤脚老鬼，淡淡道：脚前辈，为了防止大队伍被拖累，我觉得很有必有将受伤过重的人员就地处决，您以为如何？” 老翟等人脸色大变，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拉开架势准备战斗。 相比之下，雍家军就从容的多，簇拥在杜雍身边，轻蔑地扫视着老翟一伙人。 虽然是剑拔弩张，但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因为要看赤脚老鬼的态度。 赤脚老鬼看向老翟，轻声问道：“伤员会影响开路？” 语气很平淡，但蕴含了无尽的杀气，老翟当即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不会，不会！我们继续开路便是，前辈勿怪，勿怪！” “那就最好。” 赤脚老鬼点点头，然后转向杜雍，轻笑道：“什么就地处决，没那么严重。现在所有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理应团结一致，各司其职。” 杜雍收起匕首，淡淡道：“前辈说的是，恕我太敏感，因为是头一次下墓地。” 赤脚老鬼再次强调一遍：“老翟，你们还是老样子，不仅要开路，其他事情也要优先做，碰到刘界的时候，给我往死里干，若有半点犹豫，休怪本人辣手无情。” 老翟堆起笑容：“当然，当然！” 说罢一挥手，带着他的人在前面开路。 大黑见状，忍不住低声嘲讽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耍硬气，也不想想，刚才是谁搞定那两只老僵尸的。” 贺老三一唱一和：“你少说两句，他们毕竟是两大圣派的成员，耍硬气是应该的，尽管他们都只是小喽啰。” 八大邪派都是自称圣派，但是从贺老三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意味，再加上小喽啰这等羞辱的字眼，让人不生气都不行。 杨进和品玉人都轻轻笑了几声，更添嘲讽的气息。 老翟一行人的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不过谁也没敢出言反驳，他们不怕杜雍一行人，但必须顾忌赤脚老鬼的态度。 经过这次小口角之后，路上都是静悄悄的，大家很少说话。 烧完一罐鱼油的时候，终于碰到了活动的石板。 “赶紧顶住石板，别让它移过去。” 赤脚老鬼大声吩咐。 老翟等人立马上前，用力顶住石板，推的推，拉的拉，用出了吃奶的力，脸庞憋得通红，但还是无法阻止石板打横，只得放弃。 “他奶奶的！” 赤脚老鬼骂了一句，扭头看向杜雍：“小张，上雷管。” 杜雍认真道：“石板有点厚，就这么干炸的话，估计没什么效果，得在下面挖几个小洞，把雷管塞进去。” 赤脚老鬼点点头，吩咐老翟一行人：“赶紧挖吧。” 老翟为难道：“地上也是坚硬无比的石块，怎么挖啊？” 马上就有人附和：“挖不动的，我们试过。这个墓地的设计者，摆明就是耍人，想让盗墓者在里面没头没脑的转到死。” “是吗？” 杜雍拉了个长音，快步上前，掏出短刀，用力捅了几下，立马就开了个小洞。 老翟一行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 杜雍没理会他们，继续捅刀子，很快又捅出了五个小洞，手腕发酸，这石头确实很硬，就算短刀是神兵也弄的很困难。 “上雷管！” 杜雍起身，吩咐和贺老三和大黑。 六根雷管塞入小洞中，点火，往后退。 轰！ 爆破声几乎震破耳膜，石板被炸出了一个大洞，还没等众人欢呼，整条通道都震动起来，幅度之大堪比地震。 老翟一行人表现的最为狼狈，全都摔倒，勉强站起来立马重摔，很快就跌成了一片，人压人的场面非常搞笑。 “完犊子！” 杜雍左右摇晃，好像喝醉了酒，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大黑和贺老三也摔了一跤，赶紧爬起来，分别抓住杨进和品玉人，颤声道：“公子，不会是整个墓地的坍陷吧？” 杜雍点头：“有点像。” 赤脚老鬼也有些站不稳，破口大骂道：“给我闭嘴！也不盼点好的。” 杜雍咕哝道：“本来就像连环坍塌嘛。” 赤脚老鬼扶着墙壁，继续骂：“你还说？若不是你小子想出这个馊主意，会变成这样？” “怪我咯？” 杜雍摊摊手，轻声辩解：“我只是建议，你才是决策者。你若不答应，我敢炸吗？” 赤脚老鬼投降：“好好好，咱别吵，先想个办法稳住。” 杜雍撇撇嘴：“晃动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天花板上又没掉石头……” 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砰的声响，好几块砖头大小的石头砸在地面上，摔的粉碎。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赤脚老鬼怒火瞬间飙升：“你个乌鸦嘴！” “……” 杜雍没敢顶嘴，也没时间顶嘴，因为天花板上的石头落个不停，要好好闪躲。 杨进拉着贺老三，品玉人拉着大黑，风骚无比地闪石头，好像在跳舞。 老翟一行人就凄惨无比，本来就在地上爬，现在还被石头雨袭击，哀嚎声此起彼伏，有几个倒霉蛋被砸中脑袋，眼冒金星，当场被砸成了脑震荡，搞不好会变成白痴。 震动根本就没有停止的趋势，石缝里不知名的的虫子一片一片的冒出来，令人头皮发麻，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赤脚老鬼没穿靴子，看到那么多不知名的虫子，连连跳脚，生怕被咬到。 杨进苦着脸：“盗墓贼不好当啊，今趟真不该来。” 杜雍嘿嘿笑道：“咱得乐观点。大黑蛇和老僵尸没来，不幸中的万幸啊。” 赤脚老鬼吸了吸鼻子，怒视杜雍：“都说你是乌鸦嘴，怎么就不知道闭嘴呢？” 杜雍心中一慌，缩了缩脖子：“又说中了吗？” 赤脚老鬼大骂：“我闻到了气味，大黑蛇和老僵尸联袂而来，就在前面不远处，而且老僵尸好像有十几个。”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呀！” 杜雍立马转身，快速奔跑起来。 杨进等人立马跟上。 赤脚老鬼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跟上。 至于老翟一行人，在死亡的威胁下，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爬起来猛跑，不过仍有几个脑震荡的爬不起来，被无情抛弃。 跑了四十几丈，来到一个倾斜的过弯处，堆满了石头，几乎把通道铺满。 “我去！” 杜雍来了个急刹车，破口大骂：“堵这么严实，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品玉人仔细看了看，苦笑道：“好像爬不过去，公子，要搬吗？” 杨进皱着眉头：“来不及吧？” 杜雍冷静下来，想了想，狠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把剩下的雷管全部拿出来放一堆，等下一起点着，管他大黑蛇还是老僵尸，让他们先喝一壶。” 赤脚老鬼被激起豪气：“好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先炸他娘的，然后跟他们火拼。” 还剩二十五跟雷管，推在一起挺大一团，同时爆炸的话，威力绝不容小觑，就算是晋灭境高手也无法轻易挡住。 就在此时，脚步声和滑行声传来，非常急促。 赤脚老鬼拿着火罐，蹲在雷管堆的旁边，闭目倾听，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 其他人都缩在过弯处，抽出武器，严阵以待。 大黑咕哝道：“大黑蛇和老僵尸不是敌对的吗？为何联袂而来？” 杨进的耳朵动了动：“是敌对的，在边打边跑，大黑蛇跑在前面，老僵尸在后面追赶。” 杜雍嚯了一声：“大黑蛇那么厉害，那么头铁，竟然会害怕十几个老僵尸？” 老僵尸是挺厉害，但毕竟没有真气，光凭蛮力想伤到大黑蛇，还是很有难度的，毕竟大黑蛇几乎也是刀枪不入的。 脚步声逼近。 “小心！” 赤脚老鬼点燃引线，然后快速退到大部队身边。 大黑蛇那巨大的身体出现，无视燃烧的引线，继续往前冲。 后面果然跟着十几个老僵尸，边跑边打击大黑蛇，都是用掌刀劈。 “刘长老！” 老翟等人几乎失声，带领老僵尸的人正是刘界，他披散着头发，双眼赤红，手上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大砍刀，衣襟处有个方形的印记，应该是那块黑色石板。 引线燃尽，大黑蛇、刘界、老僵尸同时靠近，时间刚刚好。 又是一连串足以震破耳膜的爆破声响起，大多数人就感觉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出来，内功稍弱的当场被震的口鼻溢血。 杜雍猛提真气，稳住心神的同时，瞪大眼睛看着爆炸处。 大黑蛇终于被炸伤，但是受伤有限，只伤了靠近尾部的一小块区域，流了一点点血，但它却因此变得更加暴躁，张嘴就是一口毒液，直线射过来。 老僵尸比较惨，有几个当场被炸分裂，还有几个被炸的缺胳膊断腿，当然没有飙血场面，他们也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对着大黑蛇劈掌刀。 刘界也很狼狈，双腿都被炸出血来，有些地方甚至看到了骨头，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看到弯处的赤脚老鬼等人，竟然放过了大黑蛇，朝最前面的赤脚老鬼杀过来。 “来的好！” 赤脚老鬼狂喝一声，飞起一脚踢在刘界，同时命令道：“兄弟们，给我冲！” 杜雍把鱼油灯放好，抽出短刀，指着老翟，大喝道：“给我上！” 老翟咬咬牙，大手一挥，带领兄弟们往前冲。 砰！ 赤脚老鬼的右脚撞上刘界的刀锋，真气自中间爆炸。 两名晋灭境高手全力出手，场面可想而知，冲击波四散，波及到了敢冲上去的老翟等人，被余波刮飞七八个，重重撞在墙壁上，撞断了骨头。 “咦！” 杜雍看着这种悲惨的场面，只觉牙疼。 赤脚老鬼和刘界硬碰一记之后，开始拼技巧，以快打快，频繁跳跃和踩墙壁乱飞，到处都是他们两个的身影，快的犹如鬼魅，令人叹为观止。 通道的震动仍在继续，不过已经稳定下来，没有加剧。 大战刚刚开始，场面混乱不堪，好在通道够宽敞，能够施展的开。 十几个老僵尸在对付大黑蛇，势均力敌。 赤脚老鬼和老翟等人在围攻刘界，目前也是势均力敌。 雍家军在看戏，好不快活，就差花生瓜子和啤酒。 “张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 赤脚老鬼打的很艰难，转眼却看到杜雍如此悠闲，气不打一处来。 杜雍一本正经道：“别着急啊，我在观察刘界。据我判断，他应该经过了黑色石板的加强，你可得小心点。” 赤脚老鬼大骂：“这还用你说？他若是没加强，凭什么压制我？” 杜雍喊道：“那你赶紧出绝招啊，你再不出绝招，他要发飙的。” 话音刚落，就见刘界狂吼一声，手中的大刀舞成了电风扇，先是逼退了赤脚老鬼，然后轻松将老翟等人杀的溃不成军，瞬间砍死九个，不是砍掉脑袋，就是直接斩成两截，血肉满天飞，可用砍瓜切菜来形容，残暴至极点。 这个刘界，果然是狂人，已经失去了理智，手段残暴，绝不可硬碰。 赤脚老鬼左闪右躲的同时，破口大骂：“你说坍塌就坍塌，你说落石就落石，你说大黑蛇和老僵尸追来就追来，你说刘界发飙就发飙。你个乌鸦嘴，还不过来帮忙的话，老子调转枪头弄死你。” 明明是很严肃的场合，杨进和品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别生气，这不来了嘛！” 杜雍握紧刀子，慢悠悠地往前走：“抓个机会，把他胸口的黑色石板打出来。” 赤脚老鬼立马冷静下来，眼睛盯着刘界的胸口。 第340章 天命 “砰！” 杜雍觑准时机，隔空一掌击在刘界的胸口，打的很结实，然而刘界只是微微晃了晃身体，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过衣服被打碎，里面的黑色石块在真劲的挤压下，往斜上方翻滚。 众人终于看清了黑色石板的全貌。 巴掌大小的矩形，寸许厚度，全身乌黑透亮，没有半点杂质，乍一看觉得非常美丽，再一看就感觉非常诡异，仿佛蕴含了无尽的邪恶力量。 黑色石板翻滚的同时，周围热浪重重，且越来越强烈，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看着黑色石板越飞越远，刘界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嘴中狂嘶一声，无视拦在前方的赤脚老鬼，直接斜飞而去，伸手去抓黑色石板。 “弄他！” 赤脚老鬼岂能放过如此毙敌的良机，双手撑地，倒飞而起，右脚扫完刘界腰部，这一脚是赤脚老鬼的绝招，看似是片风扫荡，实则是数股劲气汇聚成了尖锥，飘忽不定，刁钻且狠辣。 杨进、品玉人都是小跳跃，紧跟而上，分别斩向刘界的左右手。 三大高手齐全力出手，刘界的处境危险至极点，若是硬扛这三招，绝无侥幸可言，哪怕他已经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强了很多。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刘界突然变向，竟然硬生生往右边偏移了半丈左右的距离，完美躲过了杨进和品玉人的攻击，赤脚老鬼的脚风也只是沾到边而已，伤害有限。 刘界此着让所有人都大惊设色，通常来说，在空中的节奏和方向在腾飞的瞬间已经决定，是很难突然大幅改变的，除非能凌空换气，就算是宗师，也无法轻易做到。 半息过后，刘界顺利落地，赤红的双眼杀气猛增，暂时放弃了拿回黑色石板，而是挥着大砍刀朝杨进和品玉人杀过去。 赤脚老鬼却没有去阻挡，换气之后，朝着黑色石板飞过去，脸上极为狂热。 杜雍心叫糟糕，当机立断下，再度一掌轰在黑色石板上，成功将其击的更远，大喊道：“你抢黑色石板干什么？不怕失去理智吗？先打人啊！” 赤脚老鬼抓了个空，心里很恼怒，但也明白杜雍是好意，遂深吸一口气，放弃黑色石板，去帮被刘界杀的左闪右躲的杨进和品玉人。 四人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都能看到火星飞溅，劲气碰撞声不绝于耳，激烈程度比当初大战笛魔的时候还要强出不少。 虽是一对三的局面，但刘界丝毫不落下风，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贺老三和大黑完全插不上手，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这种局面能自保就已经相当不错。 杜雍也没有出手，眼看着黑色石板落地，记住它大概的位置，然后仔细观察形势，随时准备救人或者补位。 至于老翟等人，已经被砍了九个，剩下十来个被刘界的残暴手段骇破了胆，要么装死，要么往空旷的地方爬，狼狈不堪。 嗖！ 杜雍终于抓住机会，甩出四支毒牙签，正中刘界流血的小腿，扎入肉中。 毒素见血，按理说应该很快就能见效，然而几十招过去，刘界非但没事，还愈战愈勇，看起来不知疲倦。 “花里胡哨的牙签有什么用？上来硬拼啊，刘界现在这种情况，摆明只能耗。” 赤脚老鬼大喊，他承受了刘界大部分的攻击，真气吃紧，好在杨进和品玉人都表现不错，很好地分担了他的压力。 “来啦！”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瞬闪过去，加入了战团，刚上去就是一记剑舞。 不得不说，剑舞还是有点威力的，刘界硬挨一记之后，肩膀被砍成了血，他后退了几步，旋身挥舞着大刀，又舞成了电风扇。 大家都知道电风扇的厉害，不敢硬挡，只能闪躲。 品玉人走位不当，被电风扇逼到了角落，只能举刀封架。 擦咔！ 品玉人的大刀断成了三截，手中只剩个刀柄，眼见电风扇卷过来，暗叫吾命休矣。 随着呼的一声，杜雍瞬闪到品玉人身边，以毫厘之差将他带离险境。 “先缓口气！” 杜雍将品玉人推的老远，继续上去和刘界周旋。 大黑和贺老三赶紧过去扶住品玉人，关切道：“怎么样？” “还好！” 品玉人冷汗连连，抛掉手上的刀柄，揉着发麻的虎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他从未试过和死亡如此接近。 贺老三和大黑将他扶到一边，蹲下来，轻声道：“咱们躲着吧，别添乱。” 此时刘界的电风扇已经停下来，赤脚老鬼、杨进、杜雍呈三角围攻，已经稳住局面，进入了拼消耗的阶段。 品玉人点点头：“我歇一会就去帮忙，你们渡点气给我，帮我梳理经脉。” 贺老三和大黑没有二话，赶紧开始渡气。 有了真气的支援，品玉人立即精神大振，欣慰道：“幸好大黑蛇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否则咱们全都要死翘翘。” 此时的大黑蛇还在力战十几个老僵尸，双方都是蛮力攻击，拳拳到肉，却不致命，这种消耗战能持续更久。 贺老三的眼睛到处扫：“品玉，你刚才有看到那块黑色石板吗？它在空中翻滚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差点被闪花，刚才我和大黑找了找，没看到。” 品玉人摇头，苦笑道：“我的眼睛也差点被闪花，我知听到它落地的声音，应该是掉进了石头的缝隙中吧。” 现在地面上到处都是砖头大小的碎石头，而且随着通道的震动而滚动，也就是说，黑色石板这会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品玉人想了想，沉声道：“我记得它是发热气的，应该好找。” 贺老三伸手划着空气，苦着脸：“现在哪里不是热气？” 品玉人神色一怔，跟着苦笑，这会儿确实热的不行，好像在大热天的沙漠中。 “兄弟们，加把劲，刘界在喘粗气，他已经有些撑不住！” 赤脚老鬼大喜的声音传来，但他自己也在喘粗气，比刘界还严重。 杜雍和杨进还好点，因为刘界大部分时间在主攻赤脚老鬼。 不知道是不是毒素起了效果，刘界的脸色变得乌青，速度越来越慢，再也使不出电风扇，刀子的灵活度也比刚才差了许多。 杜雍仗着诡异的身法杀进杀出，抽了好几次冷子，最狠的一刀捅在了刘界的胸口，虽然离心脏有几寸的距离，但仍然让他血流不止，脸色由青转白。 “好！” 赤脚老鬼大赞一声，抓住机会，终于用右脚扫在了刘界的腰部，将其扫飞。 砰！ 刘界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口中喷出鲜血，刀子也抛在了地上，狼狈不已，但他立马翻滚，避过赤脚老鬼踩下来的大脚，迅速站起来，很有节奏地狂吼了几声，声音很是悲怆。 然而在刘界的吼完之后，那十几个老僵尸立马放弃了纠缠大黑蛇，来到刘界身边，帮他顶住赤脚老鬼的穷追猛打。 “不讲武德啊！” 杜雍傻眼，看着场面，刘界好像能指派老僵尸。 杨进硬生生止住脚步，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赤脚老鬼更是气的跳脚，面对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老僵尸，他只能放过刘界。 再说大黑蛇，没了老僵尸的纠缠，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朝着地上的老翟杀过去，张大嘴巴看着要把老翟当点心吞掉。 “你别过来呀！” 老翟看着大黑蛇的血盆大口，吓的面如土色，下意识捞了个装死的兄弟，递过去。 大黑蛇一口就把那个倒霉蛋咬住，吞咽的过程有些费力，所以它暂时停止了攻击。 老翟得以喘息，连滚带爬来到品玉人、大黑、贺老三的身边，瑟瑟发抖。 大黑啧啧道：“老翟啊老翟，还真看不出来哈，你竟然毫不犹豫拿自己的兄弟喂蛇，这就是你们圣丹门的作风吗？” 老翟既害怕又愧疚，浑身颤抖着，歇斯底里地狂叫道：“那种情况，你让我怎么办？换你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黑赶紧安抚：“别激动，别激动，大黑蛇体型虽然庞大，但吞完一个人应该能饱，咱们就躲在这个角落，它应该不会过来。” “它想吃我，不能让它看到我，绝不能！” 老翟摆明已经有些神经质，抬手一掌将不远处的鱼油灯击灭，铁罐子都被打碎。 通道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中，不过大黑蛇那硕大的双眼冒着绿光，恐怖之极。 品玉人破口大骂：“老翟你搞毛啊，你以为你看不到，大黑蛇就看不到了吗？” “赶紧把灯点着，立刻马上！” 赤脚老鬼也大骂。 贺老三就道：“前辈且等等。大黑蛇正在吞人，暂时无需防备，老僵尸应该看不到吧？” “老僵尸不用看，能凭呼吸判断。” 赤脚老鬼心里苦，十几个老僵尸还在围攻他，灭灯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 杜雍悄悄摸到杨进的身边，扯着他的胳膊往后缩，这波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实在是没精力去管赤脚老鬼的死活。 可怜的赤脚老鬼，他胸口的夜光石早已经没了能量，只能凭感觉闪躲，就这么一瞬间，差点被老僵尸揍成猪头。 “还不点灯？” 赤脚老鬼足足挨了几十记掌刀，疼的呲牙咧嘴，大声催促着点灯，还好刘界没参与攻击，否则他会更加难受。 贺老三的声音传来：“前辈，老翟这厮把油罐打碎了呀，而背包不知道在哪里，所以现在没有鱼油可点啊。” 赤脚老鬼无语，最终只得放狠话：“姓翟的，你给我等着，干仗你不行，添乱第一名，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宰了你这厮。” 老翟本就慌的不行，怕到极点便是愤怒，对骂道：“我会怕你这个赤脚怪，你来呀！” 赤脚老鬼差点气吐血，不过他终是晋灭境高手，努力冷静下来，猛提一口真气杀出重围，然后往后速退了十来丈，缩起来屏住呼吸，这波很鸡贼，该怂就怂。 杜雍带着杨进，先一步来到了品玉人、大黑、贺老三的身边。 “往上爬！” 杜雍细声发命令，率先往堵住通道的石头堆上爬。 这堆石头足有两丈高，能暂时避一避。 雍家军还是挺有默契的，相互搀扶着，慢慢爬上了高处，然后全都屏住呼吸。 老翟也跟着爬，可他很不小心，爬到一半滑了下去，不过他还挺机智的，立马放弃攀爬，轻轻挪到角落，蹲下来，尽量屏住呼吸。 现场安静了不少，只剩大黑蛇绿油油的眼睛，以及它吞咽的声音。 至于老僵尸，努力寻找赤脚老鬼，寻了好一阵子没寻到，来到中间的空旷地带，对着那些趴在地上装死的人痛下杀手，不一会儿将几丈范围内能呼吸的人尽数干掉。 至此时，在场灭魂宗和圣丹门的活人只剩两个，老翟和刘界。 刘界好像在翻石头，应该在寻找那块黑色石板。 吞咽声结束，绿光竟然慢慢远去。 雍家军心中大喜，大黑蛇应该已经吃饱，它不想再玩，索性趁机溜走。 刘界并没有管大黑蛇，而是又吼了几声，号召老僵尸们一起翻石头，寻找黑色石板。 通道的震动慢慢停下来。 “我去你大爷！” 老翟突然狂吼一声，撒腿就跑，因为老僵尸翻石头翻到了他身边。 然而老翟才跑出去十几步就被石头绊倒，老僵尸一听他的呼吸如此急促，没有跟他客气，摸准方位扑过去。 老翟只能在地上猛爬，心中的恐惧到达了极点，实难用语言表达。 接下来基本就是老僵尸撕碎老翟的局面，杜雍感觉很可悲，但又有个预感，觉得老翟这个家伙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果不其然，杜雍的预感是对的，老翟竟然摸到了那块黑色石板，泛着朦胧的异彩，那些老僵尸立马停止了攻击老翟。 老翟知道有了护身符，紧紧握住，大喝道：“再来呀！” 老僵尸是不打他，但刘界猛扑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掌刀劈过去。 老翟感觉身体里好像生出了无限的力量，当即冷哼一声，微微侧身，轻松躲过刘界的攻击，还有气力反击了一拳，借力后退几丈，狂笑道：“这波，天命在我！” 赤脚老鬼扯着嗓子大喊道：“张小子，赶紧下来弄他，否则他迟早变成第二个刘界，到时候他们肯定会一起追杀咱们。” 第341章 露馅 老翟有了黑色石板护体，老僵尸不敢靠近，只有刘界还在对他穷追猛打。 因为黑色石板，老翟完全恢复了体力，内功甚至尤有增进，但依然不是刘界的对手，不过他现在理智尚存，紧紧握住黑色石板，转身就跑，刘界紧跟而上，两人很快就消失不见。 因为少了黑色石板的异芒，这片空间重新恢复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追呀！” 赤脚老鬼吩咐杜雍一声，然后率先追过去，却被那十几个老僵尸拦住，脱不了身。 雍家军从高处下来，全都摔了一跤，不是因为震动的缘故，而是因为地面倾斜了很多，让人猝不及防。 “我去，地面怎么斜成这样？” 杜雍爬起来，揉着疼痛的手肘，刚才摔倒被小石头硌了一下。 赤脚老鬼大骂：“还管什么斜不斜，赶紧来助拳。” 杜雍回道：“助个屁，我又看不见。我若冲过来，你打到我怎么办？” “夜光石呢？火折子呢？” 赤脚老鬼刚才的消耗很严重，现在撑的很辛苦，他能击退老僵尸，但是无法毙敌，老僵尸根本就不知疲倦，也不知道受伤为何物。 杜雍咕哝道：“夜光石哪还有能量？我本以为鱼油灯能充能来着，结果充了个寂寞。而火折子早已经被打的稀烂，否则还用你说？你且等等，我们马上摸背包，鱼油在背包里。” 赤脚老鬼没法，只能催促道：“赶紧摸。” 震动还在继续，虽然已经小了很多，但仍然添加了摸背包的难度。 摸来摸去，不是石头就是尸体，要么是武器。 杜雍摸索了好几丈的距离，只摸到了几把大刀，手差点被割伤，大喊道：“赤脚前辈，高手不是夜能视物吗？你扫扫，看背包大概在什么位置。” 赤脚老鬼回道：“我是高手，又不是神仙。现在连反射的光线都没有，能视个屁的物。” 顿了顿，大骂道：“你不是能用真气点火吗？撕一块布点燃啊。” 啪！ 杜雍用力拍了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白痴，赶紧收慑心神，从衣服下摆用力撕下一块，然后用热劲点燃。 久违的火光终于又亮起。 赤脚老鬼和老僵尸群大概在十几开外，激战正酣。 地面的尸体横七竖八，大多数都等着双眼，死不瞑目。 杨进和品玉人第一时间找到了背包，从里面拿出两罐装有鱼油的罐子，掀开盖子。 贺老三和大黑早已经搓好了灯芯，放置到罐子里。 杜雍点火，火光瞬间亮了十倍不止，填满了整个通道，让人精神大振。 果然啊，光能壮人胆，黑暗却能让人心生怯意。 “杀！” 杜雍抽出匕首，冲向老僵尸堆，杨进和品玉人紧随其后。 贺老三和大黑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过去帮忙，而是老实端着鱼油灯，往后退了十几丈，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小伙子们，来的好呀！” 赤脚老鬼心中大喜，压力大减下，不用再守着打，而是全力出击，潇洒的扫出一脚，将前排的几个老僵尸尽数扫飞。 杨进和品玉人强势插入，与赤脚老鬼并肩作战。 杜雍挥舞着刀子捡漏，尽量切割，虽然是神兵，但割起来还是很费力气，稍不留意就会挨上一记肘击或者脚踢，不伤经脉，但是伤骨头。 论单个实力，老僵尸足以和登楼境媲美，十几个老僵尸，整体战力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毅力战。 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杜雍等四人都苦苦支撑，血战了大半刻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死六个老僵尸。 正要一鼓作气收拾剩下的老僵尸时，远处传来渗人之极的尖啸，剩下的老僵尸全部撤退，几乎在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砰！ 赤脚老鬼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转白，虽然马上又恢复了血色，但能看出来他着实累的不轻，呼吸节奏很乱。 杨进和品玉人更累，直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 杜雍稍微好一点，靠在墙上，不想说话。 “公子，你怎么样？” 贺老三和大黑赶紧跑过来，扶住杜雍：“要不要渡气？” 杜雍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有些脱力，缓一缓就好。还有水吗？” “还有！” 贺老三翻着背包，很快就翻出一袋水，杜雍拿起一阵牛饮，几下就喝了个精光。 大黑也翻背包，找出剩下几袋水，给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送去。 赤脚老鬼喝完水之后，精神好了不少，问道：“刚才跑了几个老僵尸？” 贺老三刚才一直仔细看着，回道：“七个，听到尖啸声跑的，应该是刘界在召唤他们。”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七个并不多。 大黑疑惑道：“刘界召唤老僵尸也没用啊，老翟有黑色石板在手，老僵尸又不会打他。” 品玉人担忧道：“老翟应该很快也会被黑色石板控制，对咱们来说，情况恨不乐观。最坏的可能是老翟、刘界、老僵尸连成一气，到时候咱们肯定打不过，得指望大黑蛇帮忙。” 顿了顿，又自我安慰道：“最好的情况，就是老翟和刘界为了黑色石板，不死不休。” 杨进沉声道：“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赤脚老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你们还行吗？要不要追过去？” 品玉人苦笑道：“前辈，你饶了我们吧，最少要休息几个时辰，我才能恢复。” 杨进附和：“我也是。” 赤脚老鬼看向杜雍。 杜雍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干什么？他们两个都需要休息几个时辰，我要休息更久，我比他们两个弱的多呀。” 赤脚老鬼不信：“你比他们两个弱的多？” 杜雍点点头：“对呀！” 赤脚老鬼仔细盯着杜雍，打量了好半晌，仿佛要把杜雍的样貌牢牢记在心里，冷哼道：“你小子骗不了我，你比他们两个都强，也更具韧性。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个如此年轻的登楼境？你不可能没有名声的，你应该不叫张三，你到底是谁？” 说到最后，近乎质问。 杜雍并不害怕，淡淡道：“年轻的登楼境多了去，你没听过是你孤陋寡闻。我就叫张三，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叫我李四，再或者叫我隔壁老王也行。” “我孤陋寡闻？” 赤脚老鬼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像非常生气，瓮声瓮气道：“年轻的登楼境多了去？你能不能再举个例子？” 杜雍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平州魏府的魏子游，刚刚二十五岁，已经是登楼境高手。还有他的师妹柳小姐，二十出头，虽然还没有登楼境，但差不了多少。” 这是实话，魏子游和柳小姐确实都是狠角色，让杜雍记忆深刻。 赤脚老鬼一怔：“平州的魏府我倒是听过，魏子游这个名字也有印象，他是登楼境？” 杜雍点头：“当然，平州城大乱那晚，我亲眼看到他和圣丹门的领主僵尸单挑呢。” 杨进附和道：“赤脚前辈，我家公子没撒谎，魏子游确实有那个实力。” 因为杨进的语气很诚恳，赤脚老鬼已经信了大半，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孤陋寡闻？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厉害吗？” 杜雍哂道：“我这算什么？你去打听打听八大邪派，或者毒蝎帮，年轻高手不要太多。” 赤脚老鬼大笑道：“这下是你孤陋寡闻了吧？毒蝎帮就是八大邪派的。” “竟有此事？” 众人都愣了一下，杜雍问道：“之前我怀疑过，但没有证据，到底是哪派？” 赤脚老鬼沉声道：“死间派。此派讲究的是在死中见证永生，所以当杀手当将军，不是江湖暴徒就是战争狂人，以杀人为修炼手段。” “死间派！” 杜雍点了点头，八大邪派中确实有这么个门派，又疑惑道：“当杀手我能理解，毕竟毒蝎帮就是做杀手的勾当。当将军又是从何说起？大兖有这种将军？谁呀？” 赤脚老鬼摇了摇头：“不是大兖的将军，而是蒙济的将军。” 杜雍等人脸色大变：“蒙济人？毒蝎帮，哦不对，应该说死间派，是蒙济的帮派？” 赤脚老鬼笑了笑，侃侃而谈：“八大邪派，是没有家国和民族观念的，所以他们不会关心身在蒙济或者大兖，更不会以蒙济人或者大兖人自居。另外，毒蝎帮只是死间派的一个分支，不能完全代表死间派。” 杜雍叹道：“看来八大邪派真的不团结啊，毒蝎帮正和灭魂宗掐的厉害呢。” 赤脚老鬼淡淡道：“八大邪派从来都不是团结一致的，有的只是利益。” 杜雍又问：“前辈这么清楚八大邪派的事，能不能多讲一点？” 赤脚老鬼摇头：“我肚子里那点存货多是道听途说，未必是真的。你若是想了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打交道。” 顿了顿，叹道：“若不是看你如此懵懂，我都怀疑你是八大邪派某一支的接班人物。你今年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这实力就离谱，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到刻印境呢。” 杜雍摆摆手，谦虚道：“曾有些机缘巧合而已，并不是我真的厉害。” 赤脚老鬼淡淡道：“机缘也好，巧合也罢，都是你的造化。登楼二重？还是三重？” 杜雍知道瞒不过去，如实道：“登楼二重。” 此言一出，除了杨进，其他人都惊讶不已，终于知道了杜雍的真正实力。 赤脚老鬼点点头：“算你识相，没有撒谎。你不想说出真实身份，我不强求，但我想知道你大概是什么立场，这总没问题吧？” 杜雍想了想：“到处发财的立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极端人物除外。” 赤脚老鬼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轻笑道：“那接下来，咱们就通力合作。我还是那句话，拿到黑色石板之后，咱们一起研究，研究不出所以然的话，那就切成两半，如何？” 说完伸出右掌。 杜雍也伸出右掌：“当然！” 松开手之后，赤脚老鬼突然说道：“其实我知道你是谁……杜雍是吧？” 杜雍猝不及防，但表面看不出来，装作愣了愣：“杜雍是谁？好像有点耳熟，对了，圣丹门的刺杀榜单第三名嘛，我听说过他。” 贺老三非常机智，立马跟上：“杜雍是聂青云手下的骑尉，活擒能拿十五万两呢。” 杜雍和贺老三没露馅，杨进和品玉人也凑合，可大黑却露了馅，他是真的猝不及防，脸上写的明明白白。 赤脚老鬼看着杜雍，大笑道：“原来真是杜雍啊！” 杜雍怒瞪了大黑一眼。 大黑很不好意思，然后狠瞪了赤脚老鬼一眼，这老家伙，搞突然袭击。 杜雍被认出来，很光棍：“我就是杜雍，怎么滴，想拿十五万两吗？” 赤脚老鬼轻轻摇头，感慨道：“杜家出奇才啊，杜宗承一个，现在杜雍又是一个。” 杜雍愕然：“你认识我大伯？” 赤脚老鬼淡淡道：“堂堂铁帽子奉阳侯，曾今的铁血杜尚书，如今的睿智杜少保，几十年如一日深受皇帝的信任，京中多方主动交好的存在，谁人不知？” 杜雍啧啧道：“原来我大伯这么出名呀，连十几年前的黑榜高手都这么清楚。” 赤脚老鬼话锋一转：“不过你杜家，如今应该不怎么稳定吧？” 杜雍淡淡道：“此话怎讲？” 赤脚老鬼呵呵笑道：“杜少保虽然强势，但是没有儿子呀，我就不信没问题。” 杜雍冷哼道：“不劳你费心，我出京的时候，有个小伯母已经被诊出喜脉。” “哦？” 赤脚老鬼挑挑眉，不无羡慕道：“杜少保是厉害呀，老树开花，吃了什么补药吧。话说你是希望你小伯母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杜雍哂道：“不要说怪话，大伯把我养大，我从来没有觊觎铁帽子。他已经有女儿，我希望他能生个儿子。我若是要功名的话，可以自己去挣，我有这么多兄弟，肯定能挣到。” 赤脚老鬼竖起大拇指：“有志气。等宰了刘界和老翟，你就把人头带回去，交给聂青云，肯定能记上一笔功劳的，我也会帮你宣传的，让你在江湖上名声大振。” “可千万别！” 杜雍赶紧拒绝，苦笑道：“我把您老当朋友，您行行好，不要把我架到火上烤。” 赤脚老鬼大笑：“朋友！我会记住这两个字的。” 第342章 可怕 震动还没停，而地面倾斜幅度又很大，坐在地上休息非常不方便。 “我想洗个澡！” 杜雍浑身黏糊糊的，环境闷热，汗水流个不停。 大黑把最后一袋水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来：“你好像没喝水吧？” 大黑憨憨一笑：“喝了半袋呢，而且刚才我没出手，不怎么热。” 杜雍这才大口喝起来。 杨进擦了把汗水，用手扇着风：“都怪那块黑色石板，它一出现，温度就直线上升。” 杜雍就道：“我打了它两掌，它连粉末都没掉，还反射了几股热劲回来，差点伤到我。” 说完抬起右掌展示，上面有淡淡的灼伤痕迹。 赤脚老鬼看了看，咋舌道：“厉害呀！” 品玉人从地上捡了把大刀，把脸贴在刀上散热，分析道：“依我之见，黑色石板应该是一块可以储存能量的特殊晶体，里面储存了海量的热劲，所以不仅打不烂，而且很热。” 贺老三提出疑惑：“刘界把它捂在胸口，为什么没被烧死？” 品玉人沉思，半晌之后回道：“可能它散发热量需要条件吧，比如真气攻击。公子打它的时候不就反射了热能吗？” 咕咕咕！ 贺老三的肚子突然叫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有点饿。” 背包里还有几条烤鱼，由于温度太高，这时候已经有点变质，不过这时候没那么多讲究，贺老三拿起来狼吞虎咽。 “都吃一点吧！” 赤脚老鬼拿起一条烤鱼，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之色，感慨道：“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吃一顿算一顿吧。” 杜雍好奇道：“前辈，您总以坚韧不拔的印象示人，为何突然如此悲观？” 赤脚老鬼用力咬了一口烤鱼，指着自己，问道：“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我指状态。” 杜雍观察了一番，点头道：“挺好啊，脸庞红润有血色，气息有条不紊。” 赤脚老鬼苦笑道：“其实我的伤势超乎了想像，先是刘界招呼了我几爪狠的，让是又被那群老僵尸围殴了好一阵子，差点被掌刀劈死。” 杜雍瞥着他，脸上露出很无语的神色：“前辈，你不用搞示弱这一套，咱现在是朋友。我还能阴你不成？” 赤脚老鬼没有说话，而是脱掉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肌肉扎实，但到处都是青紫色，肋处有几处深深的爪痕，可以看到白骨。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哪！” 杜雍眉头大皱，喃喃道：“前辈你伤成这样，是怎么保持谈笑风生的？现在我若想杀你，不用耍阴招啊。” 赤脚老鬼叹道：“你会吗？” 杜雍苦笑：“这种情况，我好像下不去手，毕竟并肩作战过。” 赤脚老鬼欣慰道：“不愧是杜宗承养大的，连性格都差不多。所以我才会暴露伤势啊。” 杨进比较仔细，看着那些爪痕，上面甚至焦焦的，好奇道：“前辈，这爪痕是灼伤啊，难道刘界是热系的真气吗？” 赤脚老鬼摇头：“据我所知，刘界是普通真气，他之所以能打出灼伤的效果，应该是被那块黑色石板影响的。” 杜雍吩咐大黑和贺老三：“找找看，我记得还有三朵蓝妖精吧？” “对对对，蓝妖精。” 大黑赶紧翻背包，很快就找出了那三朵蓝色灵芝，都被挤烂。 众人将大块的全部检出来，杜雍解释：“前辈，这些我都找专业人士看过，品质很不错，您直接服用就好。” 赤脚老鬼精神大振：“虽然只是蓝妖精，但这么多，足以让我的伤势大为好转。” 说罢捡起一块灵芝，就那么塞进嘴里，细细嚼碎之后咽下，满足地吐出一口气，赞道：“话说你们这个小团体，准备还挺充分嘛。” 杜雍耸耸肩：“不是特地准备的，而是在一个猎户大叔那里收的，花了二百两。” 赤脚老鬼嚯了一声：“才二百两？你占人便宜呀。” 杜雍淡淡道：“我若不占这个便宜，大叔就会拿到药铺里去卖，到时候只能卖几十两。” “也对！”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咕哝道：“幽芒山附近几个小镇的药铺，收购价都挺低的，然而销售价格却非常离谱，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加工而已。” 蓝妖精的效果果然不错，赤脚老鬼吃完之后，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伤势在慢慢恢复，运真气也比之前流畅了许多，遂靠在墙上，闭目疗伤。 为了不打扰赤脚老鬼，杜雍等人特意走远了一点，坐下来恢复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动终于停止，地面的倾斜也平复了少许。 赤脚老鬼猛的睁开眼睛，瞳孔内射出精光。 雍家军围在一堆，正在小声聊天。 杜雍听到动静，扭头过来，笑道：“前辈，你终于舍得睁眼了吗？” 赤脚老鬼沉声问道：“过了多久？” “多久？” 杜雍呵呵一笑，摊手道：“具体多久我不知道，但最少有六个时辰，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睡了一顿特别过瘾的，还是分两批睡的。” 赤脚老鬼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过了这么久吗？” 杜雍问道：“伤势如何？” 赤脚老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身体轻便了许多，笑道：“虽然还没好彻底，但是打几场硬仗没问题。” 杜雍大喜：“就等你这句话。” 若是赤脚老鬼这个主力不能打硬仗，那只能放弃黑色石板。 赤脚老鬼扭了扭脖子，走在前方，大手一挥：“小伙子们，接下来紧跟我的脚步，让我们去宰掉刘界和老翟，还有那群该死的老僵尸，把黑色石板抢到手。” “是！” 众人轰然应答，士气高昂。 鱼油还有三罐，暂时不着急，但粮食和水都所剩无几。 “若是打一仗不能建功的话，咱们得去收集水和食物。” 杜雍提醒道，他当然有的是食物和水，撑个大半年都没问题，其中还有很多鳄鱼肉，已经斩成了适当的大小，大概烤烤就能吃，但是不好拿出来。 赤脚老鬼点点头：“水和食物很重要，若是先碰到水室，那就打点鱼，烤熟带上。” “咦？” 走了一段路程，杨进指着前方，大喜道：“机关失灵了呀！” 前方有石门横出来，但是没完全关闭，所以就有了岔道。 杜雍哈哈笑道：“雷管炸的好啊。震动了那么久，说不定所有机关都失灵了呢。” 大黑一拍大腿：“没有机关碍事，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出去？” 继续走。 机关果然已经失灵，很多石门都是半闭的，有的甚至已经塌掉，再阻不了人。 又走了一阵，竟然看到了之前刻在墙上的记号，大家立马欢呼起来。 大黑几乎热泪盈眶：“顺着记号走，很快就能出去啊。” 赤脚老鬼哼哼道：“就算找到了出去的路，也要先干了刘界他们再说，这次下墓地，什么好处都还没捞到呢。” 杜雍点点头：“那是自然！” 这下大家的心情都变得很轻松，杜雍掏出了地图，开始补充细节。 转悠了小半个时辰，终于闻到了血腥味。 “随我来！” 赤脚老鬼加快速度，顺着气味猛跑，很快就来到了打斗的地方。 战斗已经结束，只有一具尸体，待看清楚之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具尸体是刘界，尚有余温，可见刚死去不久，他双眼瞪的溜圆，脸容扭曲之极，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又像经历了难以描述的酷刑，手指甚至抓入了坚硬的石板，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原本壮硕的身体变得干瘪无比，整体缩小了一半不止，皮肤褶皱不堪。 看到这种诡异的场面，大家多少有些惊悚，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大黑皱着眉头，啧啧道：“这什么情况啊？” 贺老三手臂上的汗毛都已经立起来，喃喃道：“是被老翟弄死的吗？不可能吧，老翟的实力比刘界差好远呢。” 杨进蹲下来，仔细观察一番：“好像遭遇了什么邪功，被人吸干了真气。” 品玉人猜测道：“被黑色石板控制的后遗症？” 杜雍则道：“好像是被烤干的吧？把水分蒸发掉。” 赤脚老鬼也仔细观察好一番，说出自己的看法：“邪功的推测比较合理，因为江湖上确实有类似吸真气的邪功。但眼下这种情况嘛，黑色石板的可能性更大，但不是所谓的后遗症。” 杜雍顺势问道：“那是什么？” 赤脚老鬼猜测：“刘界追上老翟的时候，老翟刚好摸索出如何释放黑色石板能量的方法，所以就给刘界来了一下狠的。” 杜雍很是无语：“你不要吓人好不好，照你这么说，老翟神器在手，还有使用的方法，那咱们还追个屁呀，赶紧逃命才是正经，否则都会变成人干。” 赤脚老鬼讪讪一笑：“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嘛。” 就在此时，赤脚老鬼的耳朵动了动，压着声音道：“好像有吃东西的声音，我打头阵，大家随时准备战斗。” 大家都抽出了武器，蹑手蹑脚地跟在赤脚老鬼后面。 如此走了一阵，声音清晰起来，真是吃东西的声音，好像在嚼骨头，听着挺渗人。 转过一个弯道，来到一个水室，吃东西的人赫然出现在水室中间的十字桥上，正是老翟，他身后站着七个老僵尸。 被吃的是一只大蛤蟆，体型非常大，但看的出来是缩水的状态，就像刘界那样。 老翟吃的很贪婪，没有察觉到杜雍等人的到来，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一顾。 赤脚老鬼正要说话，老翟扭过头来，咧嘴一笑：“你们终于来了吗。” 杜雍呵呵笑道：“你这家伙，竟然还没疯？” “疯？” 老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陡然起立，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冷冷地看着杜雍：“早跟你们说过，我乃天命。现在我神器在手，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神奇？” 杜雍呵呵一笑，轻蔑地说道：“是指那块黑色石板吗？” 老翟从衣襟中掏出黑色石板，双眼散发着狂热无比的光芒：“都给我跪下，否则刘界和这只大蛤蟆就是你们的下场。” 杜雍举着短刀遥指对方：“你嚣张个屁。别以为杀了刘界和一只癞蛤蟆就能为所欲为，有种你现在就用所谓的神器给我来一下，看我怎么把它劈烂。” 说话间，杜雍的左手甩出了两根毒牙签，直取老翟的左右眼。 老翟猝不及防，慌忙举起黑色石板抵挡，虽然顺利挡住，但是杜雍趁机闪到他正前方，直接对准他的心脏来了一刀。 “啊！” 老翟狂嘶一声，用黑色石板砸向杜雍的脑袋。 黒芒暴涨，热气大作，几乎要把人烤熟。 杜雍直呼卧槽，赶紧闪开，幸好留了余地，所以闪的挺快。 那七个老僵尸同时出击，追杀杜雍。 “给我上！” 赤脚老鬼大手一挥，冲锋陷阵。 老翟心脏中了一刀那么结实的，竟然只是喷了点血，用力按了一下胸口，然后加入战圈，把手中的黑色石板当成了板砖，蛮横地拍击，动作就像市井流氓，没什么技巧可言，但每次拍过，都会刮起灼热无比的热风。 杨进隔空给了老翟好几记剑气，但泥牛入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他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忍不住往前倾，真气不住流失。 “大家小心，黑色石板能吸真气！” 杨进大惊失色，赶紧后撤了几丈，刚才的感觉非常可怕。 听到提醒后，品玉人吓的赶紧收拳，退到了杨进那边，瑟瑟发抖。 老翟狂笑道：“知道厉害了吧！” 赤脚老鬼大喝道：“我顶住姓翟的。杜小子，你带队先把老僵尸全部划死。” “明白！” 杜雍一声得令，杀入了僵尸圈子，杨进和品玉人赶紧跟过去。 大黑和贺老三见情况紧急，赶紧固定好鱼油灯，加入了战圈，贡献自己的力量。 “赤脚贼，你再嘚瑟呀！” 老翟本身并不是很强，还是登楼境的水准，但是他仗着黑色石板的威力，竟然把赤脚老鬼逼的左右闪躲。 以赤脚老鬼的城府，当然不至于生气，但他装作气急败坏：“有种现在就弄死我。” 说完飞离十字桥，来到水室的边沿地带。 “如你所愿！”老翟非常得意，跟着飞过去。 第343章 反吸 在水室干仗没有通道里方便，因为大部分空间都是水，水中尽是张大嘴巴的食人黑鱼，密密麻麻的甚是恐怖。 老翟和赤脚老鬼在边沿单挑，前者攻，后者守。 雍家军则在中间的十字桥上和老僵尸群挑，五对七，非常拥挤。 贺老三和大黑的实力毕竟比较低，被老僵尸劈了几记掌刀之后，浑身酸爽无比，比之被真气入侵经脉好不到哪里去。 大黑特别搞笑，用力削了一刀，削在一个老僵尸的牙齿上，本以为能建功，哪知道那个僵尸反把大刀咬了个大缺口。在大黑目瞪口呆中，老僵尸一跳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踢进了水中。 “公子救命啊！” 大黑刚接触到水，就感觉屁股被食人黑鱼咬了好几口，疼痛不已。 杜雍暗呼卧槽，赶紧飞过去，拎起大黑的领子，飘到了对面。 大黑来不及站稳，伸手从屁股后面扯下两条黑鱼，用力摔在地上，屁股上被扯下两块肉，疼的他倒吸冷气，不过他很庆幸刚才是仰着掉下去的，若是趴着下去的，这会儿应该成了太监。 “自己止血吧！” 杜雍简单安抚一句，又飞到十字桥上，继续战斗。 品玉人用的拳法，和老僵尸打的有来有回。 贺老三比较鸡贼，就站在最外层，边跳边打，找机会抽冷子，虽然造不成多大伤害，但也算个吸引火力的。 只是苦了杨进，他在十字口，被老僵尸包围，而他的剑法却需要空间施展，这么狭窄的地方很难把剑法的威力发挥出来，很快就被僵尸把剑打飞，然后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你大爷！” 杨进可以选择飞走，但他没有，开启了护体功，选择和老僵尸们死磕。 接下来拳拳到肉的碰撞，野蛮原始，令人热血沸腾。 杨进偶尔一拳打的精彩，能把老僵尸打进水中，但老僵尸很快就蹦回了桥上，身上挂满了食人鱼也不在乎，那场面简直魔幻。 仗着短刀的锋利，杜雍艰难地削死了一个老僵尸，平衡终于被打破。 胜利的天平在慢慢倾斜，但是室内的温度越高，等到还剩五个老僵尸的时候，室内甚至冒起了巨量的水蒸气，遮蔽了视线。 杜雍扭头一看，发现赤脚老鬼已经火烧眉毛，字面意思的火烧眉毛，不仅眉毛被烧毁，头发和胡须也被烧掉了不少，头上还顶着火苗呢。 反观老翟，身上别说火苗，连烟都没有，只是拿着黑色石板的右手通红无比，不是烤的，好像是真气给冲的。 “赤脚前辈，你头上在冒火呀！”杜雍大喊。 “那你还不过来帮忙！”赤脚老鬼非常狼狈，根本没时间灭火，应付老翟的攻击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精力。 “来啦！” 杜雍飞过去，和老翟对上，短刀撞上黑色石板，发出尖锐无比的金属碰撞声，火星四溅，黑红相间的异芒在水雾中打闪，显得格外绚丽。 赤脚老鬼终于松了口气，后退了几大步，伸手将头上的火扑灭。 “老翟，咱慢点！” 杜雍正在和老翟以快打快，暂时还算游刃有余，所以能说骚话，企图扰乱老翟的心神。 老翟没有回答，眼睛全部变红，好像魔神降世，他蛮横地用黑色石板砸击着杜雍的短刀，看起来不知疲倦。 “你终于疯了吗？” 杜雍继续言语骚扰，但老翟依然没有回答，应该已经失去理智。 赤脚老鬼缓过来了一口气，嘿嘿笑道：“杜小子，你撑着点，我去帮忙对付老僵尸。” 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水雾中。 现在的水雾非常离谱，好像已经蒸发了半个池子的水，空气中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半丈之外就已经看不清。 “老家伙不厚道啊！” 杜雍破口大骂，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和老翟周旋，他切换了寒劲，倒也不惧灼热感，打着打着竟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公子，你人呢？” 杨进的声音传来，看又看不清，声音嘈杂不堪，也不好判断范围，通信只能靠吼。 “我没事！” 杜雍回了一句，然后反问道：“老僵尸怎么样？” 杨进苦笑道：“不知道啊，看不清。” 赤脚老鬼沉声道：“还剩四个老僵尸，都小心点，别被扇到了水里。” 杜雍只得道：“尽量自保吧，实在不行就从对面溜走，我没关系，立马就能跟过来。” 大黑的声音传过来：“没法溜啊，我刚才看了一下，这边的通道被石门卡死，我走上前，它完全不动的。” “这么倒霉吗？” 杜雍很是无语，颓然道：“我这边的口子被老翟卡住，就跟门神似的。” 贺老三的声音传来，苦恼道：“公子，想个办法呀，再过一会儿，我会被烤成人干的，手臂上都被烤成了盐分。” 话音刚落，老翟狂吼一声，猛的扑过来，抱住杜雍，往水里扎。 “扑通！” 杜雍和老翟同时落水，掀起了丈半高的浪花。 热风大作，席卷所有人。 黑红相间的异芒再涨，形成了一道光柱，直冲上方。 杜雍的身体接触到水，却没降温，因为水成了热水，食人鱼来不及咬人，纷纷翻皮水。 当机立断下，杜雍全力施展寒劲，将周围的水速冻成了冰块，但冰块在光柱的影响下，又迅速融化成了水，并且很快变热。 杜雍发功再冻，光柱立马就融，在几息之内，如此反复了五次，他勉强保住了自己，但真气就像泄洪般暴减。 这种情况，杜雍想要跳起来逃命，但被那块黑色石板牢牢扯住，根本跳不起来。 再看老翟，已经昏迷过去，口吐白沫，浑身打摆子。 “你们赶紧跑！” 杜雍使用了一颗真气胶囊，补充了一半真气，又使用一颗内伤药，提前预防内伤，然后从仓库里拿出几块鳄鱼肉，塞进嘴里，匆匆嚼了几口就咽下。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之后，杜雍终于从容了很多，但依然无法脱身。 “你呢？” 杨进摸到了入口，但是不想走，想救杜雍。 杜雍解释：“我被黑色石板扯住，跳不起来。但我有寒劲撑着，暂时没事，你们赶紧走，再不走的话都会变烤肉。” 赤脚老鬼很讲义气，他不顾危险跳进水中，大喝道：“杜小子，我来救你！” 其他人只能先跑，杜雍说的没错，再不走的话，肯定变烤肉。 回到了通道，又跑出十几丈距离，那种煎熬不已的灼热感才散去大半。 鱼油灯没拿，通道黑乎乎的，看不清彼此，但不用看就知道很狼狈，因为所有人都闻到了皮毛烤焦的味道。 “熟了熟了，我被烤熟了！” 大黑把衣服一脱，就那么贴在墙壁上，想找点凉快的感觉，哪知道墙壁上也灼热不已，当场被烫的跳起来。 贺老三不想说话，弯下腰来，双手撑着膝盖，吐着舌头散热。 杨进和品玉人也是大同小异，用衣摆扇风。 “要不要回去救人？” 稍微缓了一口气之后，品玉人问道。 杨进还没说话，贺老三严肃道：“不是我悲观，或者说不想救公子，但回去只能添乱，那块黑色石板摆明在爆发。” “没错！” 杨进难得冷静下来，沉声道：“先等等吧。” 再说水室内，赤脚老鬼仗着功力厚，来到了光柱边上，看到了杜雍，正准备问话，就被一股吸力牢牢扯住，真气不住流失。 “它能吸真气的，你要守住气海，真气不能运行太快，还要和它对抗。” 杜雍已经摸出了一点规律，毫不保留地告诉了赤脚老鬼。 赤脚老鬼赶紧照做，勉强稳定了下来，看到翻皮水的老翟，问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杜雍回答：“还能什么情况，被吸死了呀。” 赤脚老鬼愕然道：“不是还在打摆子吗？” 杜雍苦笑：“早已没了气息，打摆子是因为他体内还有残留的真气，正在乱冲。”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接着又问：“你不是热劲吗？怎么转了寒劲？不过寒劲正好，否则水肯定不止这么热。” 杜雍埋怨道：“现在是好奇的时候吗？赶紧想办法，我撑的很辛苦，寒气一断的话，咱们会被沸水煮死的。” 赤脚老鬼运足目力，尽量观察周围的环境，同时大脑飞速旋转，思考解决之道。 黑色石块立在老翟的胸口，黑光和红光交织流动，刺眼无比，让人不敢直视。 中间非常热，又像一个黑洞，死死扯住杜雍和赤脚老鬼，翻皮水的黑鱼纷纷被扯到中心，不一会儿就被煮熟，却没有散发香味，而是臭气冲天，因为内伤都被煮裂。 更要命的是，那几个被打死的老僵尸飘到了中间，散发的成年恶臭令人作呕。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小虫子在水里游动，生命力很顽强，往杜雍和赤脚老鬼身上爬，痒痒的令人毛骨悚然。 说句实在的，杜雍宁愿待在粪坑，也不愿意待在这个水池里。 “注意虫子，不要让它们从鼻子或者耳朵钻进去，否则后果难料。” 赤脚老鬼勉强伸出手来，死命拍打着虫子，大声提醒杜雍。 “虫子还用你说！” 杜雍连手都不能动，只能尽量晃动脑袋阻止虫子往上爬，大骂道：“你不是老盗墓贼吗？想到办法没有？” 赤脚老鬼苦笑：“我又从没盗过这种墓，知道个屁呀，老僵尸都是第一次见到。卧槽，鱼在咬我的屁股！” 说罢伸手一拍，旋即面如土色。 杜雍注意到了他的脸色，赶紧问道：“怎么了这是？” 赤脚老鬼几乎哭出来：“不是鱼咬我，而是老僵尸，他奶奶的。” 杜雍心中一慌，颤声道：“还剩几个老僵尸啊？” 赤脚老鬼反手一劈，将咬他的老僵尸劈退，屁股上疼痛不已，倒吸一口冷气后才道：“我刚才下水的时候，好像还剩两个，你小心点。” 这下杜雍也吓的面如土色，只觉菊花一紧，裤裆里也是一凉，心神受挫下，又让黑色石板吸了少许真气，差点没稳住。 怕什么来什么，肋处挨了一咬，正是另一个老僵尸。 “你妈的！” 杜雍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变得愤怒不已，爆发了潜力，右手终于抬起来，握紧拳头，往老僵尸的脑袋上用力砸下去。 砰！ 老僵尸被砸松口，脑袋上全是冰渣，但是他半点事没有，张大嘴巴，再度咬过来。 赤脚老鬼提醒：“你得用热劲打他，他不怕寒的。” 杜雍转寒为热，划拳为爪，往老僵尸的脖子上狠狠抓过去，随着清脆的咔嚓一声，老僵尸的脖子当场被抓段，断口处喷出一群群的虫子。 “好样的！” 赤脚老鬼见杜雍如此悍勇，大声称赞。 杜雍心中大喜过望，不是因为解决了老僵尸，而是因为他刚才把真气转寒为热的瞬间，竟然在虚空中吸收了不少能量，存于气海和经脉，正在慢慢转化为自身的真气，让他精神大振。 原来可以反吸黑色石板的能量，时机应该就在真气转化性质的瞬间。 “你慢慢打僵尸，我研究一下。” 杜雍有了初步的判断，立马开始做实验。 寒变热，热变寒，反复了几次，果然又体验了一次反吸能量的过程。 杜雍狂喜不已，不过没有声张，默默吸收着能量。 赤脚老鬼并没有察觉到杜雍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还在和老僵尸纠缠，他很无奈，已经劈了老僵尸好几掌，奈何他被黑色石板牵制了大半的力量，所以对老僵尸的伤害有限，只能慢慢磨。 杜雍吸能量吸的非常爽，再把能量炼化成真气，不仅不愁消耗，而且还在增长内功。 不过很快就打破了平衡，因为吸收能量的速度太快，炼化速度却跟不上，撑的很难受，他只能暂停吸收能量，炼化完毕再吸。 “不对呀，我有修炼提速丹的。” 这么想着，杜雍嘿嘿一笑，默默使用了一颗修炼提速丹，炼化能量的速度果然飞涨。 此时赤脚老鬼终于打死老僵尸，大大松了一口气，喘着气问道：“你笑什么？” 杜雍摇头：“没什么……我感觉这块黑色石板的能量好像在变弱。” “有变弱吗？” 赤脚老鬼感觉没那么明显，肚子咕咕响起来，消耗太严重，需要进食。 此时杨进的声音传来：“公子，前辈，你们在哪里？没挂掉吧？” 杜雍赶紧回道：“没挂呢，但还是不能动，你不要靠近，小心也被扯进来。” 第344章 诈尸 杨进试着驱散水雾，但水雾非常厚，完全看不清，试着往前面走，刚走到桥头就退回去，因为温度非常高，只得苦笑道：“我只能坚守一阵子，否则会被烤死，能帮你们做些什么事情吗？” 杜雍的声音传来：“我们在水中，再加上寒劲，还能撑住。等黑色石板再散掉一些能量，应该就可以脱身，你们先去找出去的通道吧，到时候能第一时间跑路。” “明白！” 杨进应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按照记忆走到了右边的角落里，成功捡到了一个背包，因为离中心比较远，所以没有被烧毁，他拿起背包往外跑。 “等等！” 赤脚老鬼喊住，吩咐道：“岸上还有大半只烤熟的蛤蟆，还记得吧？” 杨进秒懂，赤脚老鬼这是想靠蛤蟆补充真气，把背包抛到通道里，然后顶着热浪继续摸索，很快就摸到了那大半只蛤蟆，大声道：“我要抛了哈，给个声音，我定方位。” 赤脚老鬼大喜，传出声音：“在这边，尽量抛准点。” 呼！ 烤蛤蟆抛出去，成功抛到了赤脚老鬼的位置。 蛤蟆很大，赤脚老鬼单手接着，压的他蹲下去，这稍一放松，又被黑色石板扯进了少许，脸上被烤的火辣辣，身体一抖，烤蛤蟆脱手而出。 杜雍大呼卧槽，若是让烤蛤蟆落入水中，那还吃个屁，遂伸出右掌，隔空一抓，将烤蛤蟆牢牢地抓在手中，单手举起来，不让它沾水。 杨进听到动静，赶紧问道：“接住了吗？” 杜雍从容地回复：“已经到手，你回去吧。” 杨进如释重负，飞速回到了通道，口渴的紧，舔了舔嘴唇，捡起背包远去。 贺老三、大黑、品玉人焦急地在原地等着，终于等到了杨进，立马问起杜雍的情况。 杨进大概回答，让他们安心，然后说正事：“公子让咱们寻出路。” 大黑担忧道：“公子真的没事吗？” 杨进点头：“那只烤蛤蟆的灵气非常足，能让公子和赤脚老鬼快速补充真气。所以说，他们的处境虽然很艰难，但是能勉强维持平衡，只等黑色石板散掉一些能量。” 大黑苦笑：“我倒不是怕他们不能维持平衡，我担心那条大黑蛇呀！”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沉，大黑这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大黑蛇若是赶到，就凭杜雍和赤脚老鬼现在的状态，只是任它宰割的下场。 杨进稍微乱了方寸，焦急道：“要不我们要守住入口？” 品玉人立马反驳：“就凭咱们这几个伤兵，怎么可能守的住？而且它未必要走这条通道，它可以走水路的。” 贺老三冷静下来：“杨大哥，现在只能祈祷大黑蛇不凑热闹，咱们还是按照公子的吩咐，赶紧寻找出路吧，做好记号。” 杨进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应下来。 大黑提出疑问：“连个火都没有，怎么找啊？” 杨进从背包里掏出一罐鱼油：“最后一罐，得亏离的远，又藏在了背包的最里层。” 众人大喜过望，但马上又生出另一个难题，没有火折子点火。 这时候品玉人挺身而出：“可以用刀子磕石头，应该可以点燃。” 说干就干，搓了一根干燥的灯芯，沾了点鱼油，大黑拿起刀子，找了块坚硬的石头，对准角度快速的劈起来。 火星四溅，但就是点不着。 “让我来！” 品玉人一把抢过大黑的刀子，深吸一口气，用更快的频率劈起来。 随着哧的一声，灯芯被点燃，贺老三大赞道：“品玉，你可以啊，手抽风似的。” 品玉人嘿嘿一笑：“小意思啦，想当年……” 杨进打断：“现在不是吹牛的时候，赶紧寻出路。” 品玉人立马住嘴，提前油灯在前面开路。 此时的杜雍和赤脚老鬼正在啃烤蛤蟆肉。 杜雍单手托着烤蛤蟆，头微微往前，就那么张嘴撕咬起来，赤脚老鬼也是这个姿势，只是他显得更加惬意。 “你直接咬断好不好，不要拉扯，我单手举着很累的。” 杜雍觉得赤脚老鬼吃的很不利索，忍不住埋怨道。 赤脚老鬼又撕咬了一口，这才解释：“我这边没怎么熟，咬不断，只能撕扯。而且我刚才被老僵尸咬的很痛，没什么力气。” 中间隔着烤蛤蟆，所以两人相互看不到，但杜雍能感觉到赤脚老鬼此时确实很乏力，因为他说话有气无力。 杜雍咕哝道：“还指望你举一阵子呢。” 赤脚老鬼嘿嘿一笑，提议道：“要不把它放在老翟身上吧，这么重是挺难举的。” “放在老翟身上？” 杜雍无语问苍天，淡淡道：“你仔细看看老翟身上好不好？” 赤脚老鬼运足目力，仔细观察，立马皱起了眉头，老翟身上尽是黑鱼的碎肉和小虫子，和污秽不堪的水混一起，粘稠无比，堪比史莱姆。 “我再撕几口，等有了力气之后，我再举吧。” 赤脚老鬼讪讪一笑，旋即转移话题：“这蛤蟆肉挺不错，能快速恢复真气，若是拿去卖，说不定能卖几十万呢。” 杜雍哂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银子？还老江湖呢，怎么像个愣头青？” 赤脚老鬼已经习惯了杜雍说话的语气，所以并不生气，反而笑道：“现在这不是无聊嘛，所以随便找个话题来说说。再说，愣头青有什么不好的？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一辈子的愣头青，可惜现实不允许啊。” 杜雍又吞噬了一股能量，努力炼化，随口应道：“你希望找话题是吧？那谈谈大黑蛇吧，我觉得它随时会杀过来。” 听到此言，赤脚老鬼心里一慌，忍不住大骂道：“不要乱讲，忘记你是乌鸦嘴了吗？” 杜雍笑了笑：“那你就多吃点，赶紧恢复力气，进而摆脱这块该死的黑色石板，免得到时候咱们两双双葬身蛇腹。” “嗯！” 赤脚老鬼又撕了一口蛤蟆肉，目光转向了中间那块黑色石板。 现在红黑相间的异芒已经淡了很多，甚至穿不透水雾，但是吸扯力仍然很可怕，稍有松懈就被它吸附过去，而且依旧依然很灼热，若非杜雍有冰劲，这会儿水都是沸腾的。 “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力？” 赤脚老鬼喃喃自语，突然伸出右手去触碰，立马被那灼热无比的气焰逼回来，同时他的身体都剧烈扭曲起来，特别是右手，差点被扭成麻花，赶紧提气稳住，尤有余悸道：“他奶奶的，险些要了老子的小命啊！” 杜雍翻了个白眼：“我说老兄，你不要乱搞好不好？” 赤脚老鬼很委屈：“刘界碰了没事，老翟砰了没事，为啥我就不能碰？” 杜雍哂道：“什么没事，他们两个不都挂了吗？而且挂的极为凄惨。” 赤脚老鬼辩解道：“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都触碰了一段时间的。” 杜雍想了想，回道：“依我的判断，应该是那时候开关还没完全打开，所以无碍。” 赤脚老鬼觉得有道理，又问道：“杜小子，你确定它在散能量？” 杜雍哼哼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它若是不散发能量，哪来里吸附力？哪来的热量？守恒你有没有听说过？” “能量守恒？” 赤脚老鬼满脑子问号，不耻下问：“这是什么意思？武学理论吗？” 杜雍没有第一时间答话，斟酌了一番才道：“我的意思是，能量不会凭空出现。” 赤脚老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这块黑色石板看着好像是神器啊，那它的能量肯定是源源不绝的，就算散发的再多，咱们也摆脱不了它啊。” 杜雍喃喃道：“那更好。” “……” 赤脚老鬼无语了好一阵子，瞪大眼睛：“你还好吧？脑子没被控制吧？” 杜雍笑骂道：“你才被被控制了呢？” 赤脚老鬼还不是很放心，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 “三！” “很清醒啊。” 赤脚老鬼放下心来，好奇道：“那你为什么说它能量多更好。” 杜雍随口应道：“玩笑话。” 也不全是玩笑，因为杜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吸收了很多次能量，炼化也很顺利，他现在状态出奇的好，爆发起说不定能摆脱石板，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与其冒风险，不如趁机再多吸收一些能量，说不定能升级呢。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赤脚老鬼恢复了大半力气，试了试，还是摆脱不了石板的吸附力，但是接过杜雍手中的烤蛤蟆不在话下。 杜雍卸下了负担，全力吸收和炼化能量，转变为自己的真气。 如此持续了三个时辰，杨进那欣喜无比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公子！” “在！” 杜雍马上回了一句。 杨进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出路，做好了标记，若是跑步前进的话，不需要多久就能跑回冰蝠聚集的地方。” 杜雍嗯了一声：“很好。” 杨进再问：“你们呢，石板能量散的怎么样？” 杜雍感慨道：“还看不到头，但是我们都恢复了不少，再等等看吧。” 赤脚老鬼出言：“我已经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有进步，下一次聚力或许可以摆脱石板。” 杨进大喜过望：“那敢情好，那我们就守在外面吧，需要什么就喊一声。” 赤脚老鬼舔了舔嘴唇，沙哑着声音说道：“需要水，有吗？” 在这么灼热的环境里撑了这么久，他早就渴的不行，若非水池太脏，他都恨不得喝几口。 杨进应下来：“那你们小心点，我们这就去石缝里接水。” 说罢自行离去。 杨进离去没多久，杜雍突然听到辅助的声音：【恭喜升级，进入登楼三重。】 “好！” 杜雍忍不住叫出声来，只觉浑身充满了干劲，这修炼的，简直是直线上升。 别说是三个时辰，就算是三十个时辰，杜雍也心甘情愿。 心神激动下，杜雍忍不住锤了一下老翟，溅起了一股股粘稠的液体。 赤脚老鬼被粘稠物泼了一脸，当即破口大骂：“你小子这么激动干什么？” 杜雍正要陪笑道歉，却见早已死去的老翟猛然睁开眼睛，双眸内尽是死气，但嘴角露出了极为冷酷的笑意。 “诈尸啊！” 杜雍只觉汗毛倒立，立马凝聚全身功力，腾空而起。 赤脚老鬼也吓的不轻，扔掉手中的烤蛤蟆肉，身体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脚心发力，生生往后移动了半丈距离。 机缘巧合下，杜雍和赤脚老鬼双双摆脱了黑色石板的吸力。 然而老翟却变的生龙活虎，他伸出右手握住了黑色石板，接着站直了身体，用左手捞住已经污秽不堪的蛤蟆肉，用力咬下好大一块，直接吞咽下去，然后桀桀冷笑。 笑了几声之后，老翟把烤蛤蟆当成了武器，用力砸向尚在水中的赤脚老鬼。 “小心啊！” 杜雍大声提醒，眼见烤蛤蟆要砸中赤脚老鬼的脑袋，赶紧隔空一掌。 砰！ 掌风撞上烤蛤蟆，当场打爆裂，蛤蟆肉散的满池子都是。 赤脚老鬼被砸了好几块碎肉，鼻青脸肿，冷汗直流，屁滚尿流地往岸边游。 老翟没有建功，显然非常愤怒，放过了赤脚老鬼，然后跳出水面，站在通道的口子处，斜睥着角落里的杜雍。 杜雍没法逃跑，只能绕到另一边，将赤脚老鬼拉上来，问道：“怎么样？能打吗？” 赤脚老鬼看不清对面，喝问道：“姓翟的呢？竟敢诈尸，看老子不弄死他。” 杜雍苦笑：“你不要吹牛逼，他就在对面，堵住了口子，有种你过去。” 赤脚老鬼定了定心神，低语道：“从桥上杀过去，等下我缠住他，你找机会给他一刀。” 杜雍点点头，握紧刀子。 好消息是，两人的状态都不错，而且温度下降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般灼热难当。 然而两人才行动到一半，水里一声巨响，浪花大作，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见一条硕大无比的尾巴直劈石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大黑蛇来也。 “卧槽！” 走在桥上的杜雍和赤脚老鬼差点吓尿，赶紧后撤，身体都是发软的。 轰的一声巨响，石桥断裂，石屑到处乱飞。 兴庆的是，大黑蛇没有追杀杜雍和赤脚老鬼，而是冲向了老翟。 “让他们打，咱们缩着。” 杜雍瑟瑟发抖，小声提醒赤脚老鬼。 赤脚老鬼也不敢装逼，拉着杜雍蹲下来：“屏住呼吸。” 第345章 坍陷 老翟和大黑蛇的打斗很激烈，很快就把杨进等人吸引过来。 只听杨进大声喊道：“公子，什么情况？还在吗？” “还在！” 杜雍应了一句，解释道：“我们已经摆脱了黑色石板，但是出不来，因为大黑蛇和老翟将口子堵的严严实实。你们都离远点，不要试图靠近，随时准备跑路。我们也会找机会溜出来的，墙上做好了记号是吧？” 杨进稍微松了口气，应道：“有记号的，你们小心点。” 水雾渐渐散去，再加上黑色石板重新焕发了异彩，水室内看的清清楚楚。 老翟简直是个奇葩，诈尸之后，竟然能和大黑蛇战的有来有回，丝毫部落下风，这让赤脚老鬼心里很不平衡：“姓翟的凭什么这么猛？我一个晋灭境都不敢和大黑蛇单挑，姓翟的区区登楼境却能如此游刃有余，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杜雍听赤脚老鬼如此忿忿不平，安慰道：“老哥啊，你和一个诈尸的计较作甚？” 赤脚老鬼捏着下巴，咕哝道：“话说他为什么会诈尸啊？是不是没死透？” 杜雍很确定：“肯定是死透了的，他都没呼吸，你有听到他呼吸吗？” 赤脚老鬼仔细盯着老翟的胸口和咽喉，同时提气倾听，发现老翟既没有呼吸的动作，也没有呼吸的声音，喃喃道：“果然是个活死人！但他为何不受黑色石板的影响？我触碰石板的时候，身体都差点被撕裂。” 杜雍摊摊手：“我哪知道？” 砰！ 大黑蛇一尾巴抽在老翟的腰部，将其抽飞，狠狠撞在侧边的石壁上，力度之大，让人光看着都感觉酸爽无比。 墙上被撞出一个深深的人形，然而老翟半点事没有，他落地之后，没有半刻停留，犹如杀红眼的战士兵继续冲杀，武器就是手中的黑色石板，快速的挥击，绚丽的异芒随着舞动，好像网络游戏中漂亮的技能，又因为速度很快，所以交织成了一张彩色的大网。 相比之下，大黑蛇的动作没那么迅速，毕竟体型庞大，在这个空间内不大能施展的开，但它皮糙肉厚又力大无穷，尾巴和牙齿都能攻击，所以整体上还是压制着老翟。 “好！” 杜雍忍不住大声喝彩，若非此时在求生，他真想坐在地上，慢慢欣赏这场战斗。 赤脚老鬼拍了他一下：“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把他们引过来怎么办？” 杜雍很从容，甚至骚骚一笑：“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打的如此激烈，哪有时间理会咱们这两个缩在角落的小菜鸡？” 话音刚落，大黑蛇那一对绿色的眸子扫过来，脑袋往前伸出了丈余，张口就是一把毒液，直喷赤脚老鬼。 “我去！” 赤脚老鬼狼狈的往侧边翻滚，起身之后，正要喷杜雍几句，但是没时间，因为大黑蛇直接跃入水中猛冲过来，大嘴还是张着的。 杜雍直呼卧槽，当机立断下斜飞而起，和大黑蛇擦肩，飞向对面。还以为要逃出生天呢，哪知道撞上了飞过来的老翟。 看着老翟手中的黑色石板迎面拍来，杜雍的眼睛差点被异芒闪花，同时又感觉到了那股无可比拟的强大吸力，杜雍终于也体验了一把身体差点被撕裂的感觉。 在这生死时刻，杜雍的脑袋飞转，瞬间就想出了策略。 杜雍立刻转变了真气的性质，改热为寒，紧接他张口吐出一股真劲，直击老翟的右肩，同时他手中的短刀猛劈黑色石板。 如此三管齐下，终于收到了奇效。 寒劲不仅抵挡了黑色石板传来的灼热之感，还稍微降低了黑色石板的吸引力，为自己争取了眨眼的时机。 老翟的右肩首先遭中，大大降低了砸击的力度，让杜雍压力大减。 短刀劈向黑色石板的瞬间，杜雍顺势吸收了一股能量，稍微降低了黑色石板的吸引力，也让短刀的攻击变得更加凌厉。 当！ 清脆的撞击声过后，中间爆炸，带着阵阵回音，直击心灵。 杜雍和老翟都承受不住那猛烈无比的力道，双双跌入水中，溅起半丈高的水花。 黑色石板沾到水，水蒸气又开始升起。 “跑啊！” 杜雍艰难地从水中腾飞，还大声招呼赤脚老鬼逃命，因为水蒸气暂时遮蔽了视线，他没发现大黑蛇的尾巴突然横过来。 尾巴甩在了杜雍的小腹上，这是相当结实的一击，重若千斤。 “噗！” 杜雍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就感觉身体被甩散架，如同断线的风筝，完全不能控制方向，真气的运行也变得紊乱无比。 随着砰的一声，杜雍砸在了墙壁上，也砸出了一个人形印记，如烂泥一样从墙上滑下来，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这记重击应该是杜雍这几个月以来遭受最严重的打击，让他真想就此睡过去。 “赶紧爬起来！” 赤脚老鬼焦急的声音传来，他被大黑蛇的嘴巴跟着，没法过来救杜雍，只能大喊。 不过打喊声挺有用，杜雍第一时间睁开双眼，再度喷出一口鲜血，这下是主动喷的，喷出来之后真气顺畅了许多，他打了几个滚，躲开了再度攻过来的老翟。 本来是躲在角落里观看老翟和大黑蛇的激斗，现在却演变成了两组单挑。 赤脚老鬼和大黑蛇单挑，杜雍和老翟单挑，两人都落在绝对的下风，情况危险至极点。 “公子，我们来帮你！” 通道里的杨进等人看到如此情况，终于无法再忍，结队冲进来。 “来的好！” 杜雍精神一振，大喝道：“听我号令，先围死这个诈尸的。别靠太近，远程打击就好，还要防备大黑蛇的尾巴。” 杨进等人轰然应诺，纷纷跳入水池中，各种刀光剑气拳劲掌风齐出，就是一顿远程输出，将老翟打的左右摇摆，再无法全力追杀杜雍。 杜雍缓过劲来，给自己上了一记气疗术，缓解了小腹的疼痛。 “也分两个人帮帮我啊！” 赤脚老鬼被大黑蛇逼的满地乱滚乱爬，既要防嘴巴咬，还有防突如其来的毒液，其中的狼狈实难用言语形容。 杜雍鼓舞道：“前辈，我相信你的实力，你撑着点，我们解决了这个诈尸的就来帮你。” 赤脚老鬼大骂：“谁要这种信任？赶紧分两个人帮我吸引火力，否则我会挂的，刚才为了躲避毒液我扭到了腰。” 杜雍只得吩咐道：“品玉和老三，你们两去帮他一手，吸引火力就行。” 贺老三和品玉人同时应命，调转枪头去攻击大黑蛇。 虽然分好了组，但接下来是乱战，因为大黑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它想一出是一出，这一刻在攻击赤脚老鬼，下一刻就冲着杜雍而来，再下一刻它又和老翟对上，但无论怎么攻击，它都是最从容不迫的那个。 老翟虽然没有没有大黑蛇那般从容，但他毕竟有黑色石板在手，所以也能撑住。 杜雍等人叫苦不迭，全被压在水池里着打，连回到岸上都成了奢望。 “这样下去不行啊！” 杜雍再度躲开老翟的攻击，来到赤脚老鬼的身边：“合作搞一把。” 赤脚老鬼和他背靠背，抵挡着大黑蛇的攻击，快速问道：“怎么搞？” 杜雍提议：“你去按住老翟的右手，我用刀切他。” 赤脚老鬼立马跳脚：“你能靠点谱吗？老翟的右手拿着黑色石板，我若是去按他的右臂，岂不是会被黑色石板牢牢扯住？大黑蛇正盯着我呢，到时候一口就能把我咬死。” 杜雍安抚道：“放心吧，到时候我定能瞬间把老翟的右手斩下来。” 赤脚老鬼不放心：“斩不下来怎么办？” 杜雍反问；“难道等着被耗死吗？要不然你想个办法，我来执行。” 赤脚老鬼想想也是，最终咬咬牙：“你千万要斩下来啊。” 杜雍大喜：“你尽管去按，我的刀法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杨大哥，你们加点力度，往死里削大黑蛇的尾巴，尽量吸引它的注意力。” 杨进一声应命，带领品玉人、贺老三、大黑开始猛攻大黑蛇。 赤脚老鬼猛提一口真气，觑了个时机，扑倒老翟的身边，抱住老翟的右臂。 不出所料，赤脚老鬼刚抱住，就被黑色石板的吸力牢牢扯住，身体非常难受，但也稳稳定住了老翟的右臂，让他不能快速挥舞。 “呀！” 杜雍狂喝一声，抓住这难得的时机，迅速调整角度，对准老翟的手臂来了记剑舞。 眨眼砍出十五刀，前四十刀都是刀气，最后一刀切实。 咔嚓！ 老翟的右臂被顺利斩下来，黑色石板抛飞，他狂嘶一声，往后仰倒。 赤脚老鬼猛的往后退，额头上尽是冷汗。 杜雍趁机打出一掌，拐弯的掌风成功将黑色石板斜向击飞。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大黑蛇猛的伸头，嘴巴一张，将黑色石板吞入口中，众人能看到那一团光芒顺着咽喉到了胃中。 此时老翟已经没什么攻击性，呆滞地站在水池中间。 所以杜雍等人迎来了难得的间隙，但是忘记了逃跑。 “……” 杜雍战战兢兢地看着大黑蛇，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仅仅两息过后，大黑蛇就暴躁起来，原地扭动了好几圈，然后继续攻击，频率是之前的三倍有余，攻击力也强了很多，随便甩一下尾巴就像将水池边沿的地板甩碎，飞溅的石屑将杜雍等人砸的满头是包。 这还不算完，大黑蛇好像要封死通道，全力甩击通道的口子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跑啊！” 杜雍终于清醒过来，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抓着大黑和贺老三腾空而起，飞到通道口子处，落地之后撒腿狂奔。 杨进和品玉人因为只是吸引火力，站的离大黑蛇比较远，所以也能第一时间脱身，他们双双上岸紧跟杜雍的步伐。 “臭小子们，不讲义气啊！” 赤脚老鬼慢了一拍，不过他也很快觑了个机会，从大黑蛇的脖子下钻过去，连滚带爬地来到通道的口子处，跑的飞起。 大黑蛇显然不想放过他们，在后面猛追。 至于老翟，没什么激烈的动作，慢悠悠地爬出水池，慢悠悠地跟着走。 杨进捞起地上的油灯，用真气护住，不让火灭掉，跑在前面带路。 杜雍边跑边问：“要跑多久啊？” 品玉人回答：“全力奔跑的话，大概需要半刻钟。” 杜雍眉头大皱：“要跑这么久吗？” 品玉人苦笑道：“因为要转很多弯。转弯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有一处是我们挖开的，口子不是很大，需要慢慢钻过去。” 杜雍一拍额头，喃喃道：“慢慢钻过去可不行，肯定会被追上。” 不怪他这么着急，因为大黑蛇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扭头一看，还能看到它腹处的亮光，正是那块黑色石板，忽明忽暗，好像在发生什么古怪的反应。 赤脚老鬼离大黑蛇的嘴巴只有一半丈的距离，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听到杜雍的话语之后，他心里也是一沉，狠狠道：“杜小子，干脆和它拼了吧。” 杜雍立马回道：“拼个鬼哦，就它刚才这种暴力的表现，你经得住一尾巴吗？” 赤脚老鬼骂道：“那等下钻小口子的时候，怎么办吧？” 杜雍回答不上来，脑子有些短路。 杨进开口：“前方有个大弯道，堆了很多碎石头，大黑蛇滑行肯定不便，若要反击，那个弯道将是最佳的地方，也是后的地方。” 还没等杜雍开口，赤脚老鬼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就在弯道反击。” 杜雍只得同意：“那好吧！老规矩，你打头阵。” 赤脚老鬼险些被气乐：“都到了这种生死时刻，你还头阵不头阵？等下都要拼命。” 大家都加快了速度，转入弯道，然后各自选了个石头堆，等待和大黑蛇决一死战。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大黑蛇刚进入弯道，它就停下来，发出了极为痛苦的嘶嘶声，忍不住就地打起转来，将身体扭成了麻花，腹中黑色石板的闪烁频率变快了很多。 “这什么情况？”大家都惊了个呆。 杜雍没有多想：“管它的，快跑啊！” 刚说完就听到轰的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 原来是大黑蛇当场爆炸。 爆炸的威力很恐怖，附近的石头全都炸的粉碎，整个通道又开始震动，比上次厉害的多，这次是全面坍陷。 第346章 赛跑 大黑蛇自爆非比寻常，其威力应该不下于一个小型雷管库的爆炸。 赤脚老鬼因为离的最近，受的影响最大，他被那恐怖无比的冲击波轰飞，当场七孔流血，耳中嗡嗡作响，然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身体剧痛无比，出现了多处伤口，得亏他反应快，在第一时间凝聚全身功力保护身体，否则这会儿他肯定被炸的四分五裂。 大黑和贺老三虽然离的比较远，但也被炸飞，飞行的过程中狂喷鲜血，又被石头砸中，落地之后双双晕厥过去。 品玉人和杨进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勉强顶住了冲击波，但消耗很严重。 相比之下，杜雍要从容的多，他第一时间捞住油灯，用真气稳住火焰，紧接着跑到已经昏迷的大黑和贺老三身边，快速施展气疗术，并大喊道：“不要装死，赶紧爬起来！” 气疗术很厉害，大黑和贺老三奇迹般睁开了双眼，没有二话，连滚带爬往前冲，可是冲了几步就踩上了碎蛇肉，摔了个四脚朝天，他们赶紧翻身，想要继续往前爬行，但是落石相当猛烈，他们下意识护住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奶奶的！” 杜雍想上前拎起他们，脑顶突然生风，不用想就知道有一块巨石正砸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往侧边闪躲。 砰！ 果然是一块巨石落下来，狠狠砸在地上，碎石乱飞，溅起阵阵灰尘。 落石很密集，几乎没有闪躲的地方，再加上无比猛烈的震动，连站稳都困难。 好在杨进和品玉人已经缓过起来，跑上去拉起大黑和贺老三。 “拿着灯！” 杜雍把油灯递给杨进，快速道：“我去拉一把赤脚怪，你们先走一步。” 杨进拿好灯，扫了一圈，并没有扫到赤脚老鬼的身影，心中并不乐观，只能嘱咐杜雍：“他若受伤太重的话，你别强求。” 杜雍匆匆应下：“我知道取舍，你们赶紧跑。” “好！” 杨进左手护着灯，右手搀着贺老三，艰难前进。品玉人搀着大黑，紧紧跟上。 四人很快就消失不见，通道立马又陷入了黑暗。 杜雍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想要用热劲点燃，但是点不燃，因为这会儿聚气颇艰难，很难达到燃烧的温度。 “该把灯留下的。” 杜雍心中颇为懊恼，他看不到赤脚老鬼，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边摸索边大喊：“赤脚怪，你趴在哪里啊？还有气没？有气的话，赶紧吱一声啊！” 没有回应。 杜雍又被石头砸了一下，左手护住头，再喊一声：“你再不吱声的话，我跑了啊！” 等了好几息时间，依然没得到回应。 杜雍又摸索了几丈范围，只摸到一些恶心的碎蛇肉，心里已经放弃，咕哝道：“赤脚怪，这波你别怪我啊。死道友不死贫道，以后我多给你烧点纸，让你当个大富豪。” 说罢转身就走，心中虽然有些伤感，但没有丝毫留恋。 这就是取舍。 现在堪比地震，再不出去的话，会被封死的。 然而杜雍才走了几步，右边的石头堆里突然闪烁着异芒。 杜雍定睛看过去，正是黑色石板，现在只剩小半块，光芒弱了很多。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杜雍转身快速扫描，终于扫到了角落里的赤脚老鬼，他趴在地上，身体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埋住了大半截，头部尚好，没有被砸碎，但听不到气息，不知道是死是活。 杜雍没有多想，快速走过去，将大石头搬开。 只见赤脚老鬼背上和双腿都是血，有好几处可见白骨，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 “我的天哪！” 杜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哆嗦着伸出右手，探了探赤脚老鬼的鼻息。 还有气息，只是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情况如此严重，杜雍只能尽力而为，给他上了一记气疗术。 如杜雍所料，这记气疗术无法唤醒赤脚老鬼，只能暂时稳住他这点气息，让他别断气。 “你他娘的走运，碰到老子这个大善人！” 杜雍正要扛起赤脚老鬼逃命的时候，目光又回到了那小半块黑色石板上。 没办法，现在黑咕隆咚的，只能靠它照明。 杜雍定了定神，猛提寒劲护住身体，慢慢走过去。 到半丈距离停下，没有之前的灼热感，也没有之前那种强横的吸扯力。 杜雍心中微喜，壮着胆子走上前，伸手将黑色石板捡起来。 除了微弱的光芒之外，还剩一点灼热感，没有半点吸扯力，杜雍得意笑道：“变弱了吧，刚才的嚣张劲呢？” 笑过之后，杜雍将这半块石板当手电使用，返回赤脚老鬼的身边，将他扛起来，调整好，加足马力往外冲。 地震越发严重，到处都在落石和滚石，但墙上的标记很清晰，顺着跑就行。 运气非常不错，没有完全堵死的地方，只是偶有拦路的大石堆，爬过去就行。 赤脚老鬼肌肉扎实，骨骼坚硬，体重不轻，杜雍抗起来颇为吃力，但是不要紧，他从辅助的仓库里掏出一块鳄鱼肉，塞到嘴里补充能量。 吃着鳄鱼肉，杜雍还暗自感慨：“可惜了蛇肉啊，炸的满地都是！” 这次探墓，真的是得不偿失，不仅没捞到丝毫好处，还搞的全是伤兵，最可悲的是，连主墓室都没有见到，更遑论是探清楚墓地的结构和来历。 地震之后，墓地肯定会毁坏，以后再想探索，势必更加艰难。 “不对啊，捞了好处的！” 首先，杜雍升了一小级，从登楼二重升到了登楼三重，这是很难得的进步。 其次，杜雍见识了老僵尸和虫子互相依存的奇观，还见识了诈尸。 最重要的是，圣丹门和灭魂宗的队伍几乎是全军覆没，其中刘界还是圣丹门的长老，实力高达晋灭境的狠角色。 另外，杜雍还结识了赤脚老鬼这个朋友，尽管他是濒死状态，但有机会救回来的。 这如此般想着，杜雍忍不住笑了起来，浑身是劲，加快了速度。 跑了小半刻钟之后，终于看到了灯光，杨进的声音传来：“公子！” 杜雍欣喜地回道：“是我！” 片刻之后，杨进他们出现在眼前，都激动的不行。 “给我！” 品玉人见杜雍累的不轻，赶紧接过赤脚老鬼，扛在肩上。 没有停留，继续奔跑。 杨进看着浑身是血的赤脚老鬼，皱着眉头道：“天哪，怎么搞成这样？” 杜雍苦笑：“他离爆炸点最近，没有被炸成碎片已是家山有福。也得亏他挡了一波冲击，否则咱们都没有这么轻松的。” 大黑深以为然：“是多亏了他！公子，他都成了这副鬼模样，还有救吗？” 杜雍叹道：“看造化吧，我给他上了气疗术，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 说到这里，杜雍伸出右掌，按在赤脚老鬼的后心处，给他渡了几股真气。 贺老三看着杜雍的左手，吓的跳起来：“公子，这不是黑色石板吗？” “别紧张！” 杜雍赶紧安抚，解释道：“它已经温和了许多，没什么威胁。得亏有它照明，否则我得不仅找不到赤脚怪，还得摸黑出来，因为刚才聚气困难，连布都点不着。” 贺老三这才放下心来，好奇道：“这是小半块，剩下的呢？” 杜雍摇头：“不知道啊，应该是炸碎了吧！” 说话间，震动又加剧，要命的是，地面开始往下塌，经常会踩空。 品玉人单独扛着赤脚老鬼非常吃力，杨进主动帮忙抬脚，杜雍接过了油灯，下意识将那小半块黑色石板塞入怀中。 在紧张刺激的奔跑中，终于跑出了通道，来到入口的那个半圆形房间，已经塌了一大半，地面上有三条巨大的裂缝，非常可怕。 好在前方就是山洞，马上就能跑出去。 这时候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成群的冰蝠，还没离开山洞，正在到处乱飞。 “没有火把，也没有克制它们的植物，怎么办啊？” 贺老三和大黑早已经疲惫不堪，就靠以一股信念撑着，马上就要出去却被冰蝠生生拦住，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杜雍抽出短刀，将热劲提升到极致，狠狠道：“紧跟我的步伐，我会扫出一片空间，你们注意不要绊倒就行。大黑蛇和老僵尸都能跨过去，总不能被小小的冰蝠咬死吧？” 这声音很激昂，立马激起了大伙儿的求生意志。 杜雍左手提灯，右手拿刀，打头前进，上去就是两记拔刀斩开路。 硕大无比的交叉红芒破口而去，最起码扫死了几百只冰蝠，与此同时，洞内热气大作，使冰蝠群变得更加活跃，悍不畏死地朝杜雍发起冲锋。 杜雍冷哼一声，短刀划个不停，刀气形成了两道细密的火网，往前和往上平推，冰蝠刚撞上火网就会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场面壮观无比。 其他人紧紧跟着杜雍左右，只需注意侧边和后方的冰蝠即可。 冰蝠死的太多，洞中甚至下起了冰蝠雨。 大黑和贺老三被砸的满头是包，偶尔还会被咬几口，立马生出麻痹且冰冷的感觉，他们只能全力运行所剩无几的真气抵抗。 杨进和品玉人更狼狈，因为要保护尚在昏迷的赤脚老鬼，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被滔滔不绝的冰蝠群咬的麻木，总感觉下一刻就会倒下。 品玉人甚至想扔了赤脚老鬼，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咬牙死撑。 杜雍大声鼓励大家：“兄弟们，撑着点，我已经看到了外面的光线。” 其实没有看到，故意这么说的。 还真别说，杜雍这句谎话给了大家力量，不断激发着自身的潜能。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也是个非常有意义的过程，对于提升韧性和信心很有帮助。 比如贺老三，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如此能顶，那感觉就像和登楼境的高手干仗，全力拼了几百招保住了小命。 地面又往下坍陷了小半丈，应该是连环坍陷，因为杜雍听到了身后轰隆隆的声音。 大黑不小心踩到裂缝里，崴了右脚，疼的冷汗直冒，惨然道：“公子，你们走吧！” “不要废话！” 杜雍直接扔掉油灯，伸手扯起大黑，继续挥刀子清扫前方的蝙蝠，大喊道：“兄弟们，都给我全力奔跑起来，回到乾州城之后，你们想去哪家青楼就去哪家，想找哪个姑娘就找哪个，就算是城里的哪个大将军看上的头牌姑娘，我都全力把她抢过来。我们还有很多黄金，很多白银，若是谁不争气死在了这里，他那份钱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么一通粗俗的鸡血打下去，又起到了效果。 大黑又生出斗志，牢牢拉住杜雍的胳膊，用左脚蹦着走。 品玉人喘着粗气，大笑道：“公子，真能从大将军那里抢头牌姑娘？” 杜雍承诺道：“只要是你看上的头牌，我就会尽量去抢过来，哪怕去找聂青云出面。聂青云搞到十二车珍贵的药材，都是咱们的功劳，这个人情他要还的。” 在相互搀扶下，没过多久，真的看到了外面的光线。 众人在墓地里待了那么久，见到光线之后稍有不适应，但心中马上涌起一阵狂喜。 真不容易啊！ 扑通！ 扑通！ …… 冲到洞口后，所有人都用力往前一扑，变成了滚地葫芦。 回头一望，山洞还在坍陷，还连累到了周边，地面和树木跟着坍陷和倒塌，幅度很大，好像灾难电影中的场景。 “起来，都起来！” 杜雍起身捞起赤脚老鬼，用脚踢着杨进和品玉人：“你们一人扶一个，赶紧跑。他大爷的，真的引起了地震。” 杨进一蹦而起，捞起崴了脚的大黑，闷头往前冲。 品玉人伸手去捞贺老三，但贺老三不需要扶，已经率先冲一步，他的嘴角挂着白沫，显示着他已经中了毒，但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是跟时间赛跑，不仅是杜雍一行人在跑，很多飞禽走兽也在逃命。 连环坍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众人都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陷入土层里。 这般不要命的跑出了好几里，贺老三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打摆子。 “停！” 杜雍直接将赤脚老鬼一扔，跪倒在地上，呼吸困难，眼泪鼻涕一大把。 杨进松开了大黑，大笑不已，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感觉跑了几百里，他奶奶的。” 品玉人回头看了一下，地震没蔓延过来，这才彻底松了口气，也躺在地上打摆子。 第347章 偶遇 傍晚十分，幽芒山深处。 杜雍负手立在一块巨石之上，看着天边暗红的晚霞，听着周边的鸟叫虫鸣声，心中回想着墓地死里逃生的历程，深切地感受着生命的美好。 墓地周边数里范围已经完全破坏，中心陷下去，裂缝处处，地上满是碎石和树木残骸，还有不少禽兽和武者的尸体，尸体上满是虫子和小鸟，总之一片狼藉。 逃离墓地之后，杜雍等人来到一处小溪流的旁边休养，至此过去了两个时辰。 杜雍恢复的不错，只是腰肢还隐隐作痛，被大黑蛇抽的，当时抽的太狠，青了一大片。 杨进和品玉人也还可以，他们主要是消耗的太严重，拖出了内伤，正在打坐恢复。 大黑也是消耗严重，加之崴了脚，根本就没有力气打坐，眼下睡的正酣。 贺老三主要是中毒，他被冰蝠咬了很多口，虽然已经被杜雍的气疗术稳住，但还是很冷，脸庞紫青紫青的，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吐一口气都带着白雾，眼下正在烤火。 最严重的是赤脚老鬼，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气息很微弱，好像随时会断掉，杜雍给他渡了好几次真气，但是没什么用，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只能看造化。 “公子，今晚应该会很冷，这个赤脚怪能不能撑过去？” 贺老三看着赤脚老鬼，语气颇为担忧，说到底，赤脚老鬼也算是同生共死的队友，就这么挂掉的话他也不好过。 杜雍淡淡道：“先担心你自己吧，你的毒还没清干净。” 贺老三自信一笑：“我不要紧，小命肯定没问题。” 杜雍担忧道：“寒冷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今晚只有我一个人守夜，遇到野兽群，或者是其他探宝队，我可没什么信心保住所有人。” 贺老三拍拍胸口：“我也可以守夜。” 杜雍哂道：“你的任务是抓紧时间恢复，而不是逞强。” 贺老三讪讪一笑，没有争辩，因为杜雍说的有道理，顿了顿，感慨道：“今趟这个彩色光柱事件害死的武者，应该有几千呀。” 杜雍大概算了算，点头同意，最少有三千，两大邪派几百个，普通武者二千多。 贺老三又叹道：“然而什么宝贝都没得到。” “谁说的？” 杜雍掏出那小半块黑色石板，嘿然道：“这不是宝贝吗？” 贺老三苦笑：“只剩小半块，还失去了能量，说宝贝有点勉强吧？” 杜雍从石头上跳下来，来到火堆旁，轻轻摇晃着黑色石板，黑红异芒再现，微笑道：“这不是还有点能量吗？用来搞研究，还是绰绰有余的。” 其实还有很多能量，杜雍准备慢慢消化。 贺老三也笑了笑：“算个安慰奖，也不错吧。” 说完用树枝刨开火堆，从里面勾出了几根烤熟的山药，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这些食物是杜雍在周边挖的，用来充饥还是挺不错的。 杜雍拿了一截烤山药，剥掉皮，慢慢吃起来。 贺老三没那么斯文，拿起来吹一吹就狼吞虎咽，吃的满嘴黑灰。 香味吸引了品玉人和杨进，他们双双睁开眼睛，嘿嘿笑道：“有吃的！” 几根山药都挺大的，足够四人吃，吃完之后都打了饱嗝。 喝水是个难题，溪水看着很干净，但是不敢喝，又没有容器烧水。 杜雍只得捡了一块石头，用匕首挖了个坑，然后用来烧水，凑合着能用。 每人都喝了几口水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杨进恢复了不少，准备和杜雍一起守夜，晚上的风果然很冷，只能多添柴火，已经顾不得火光会招惹野兽的问题。 运气很不错，晚上确实来了几波野兽，但是都没敢袭击。 到清晨的时候，杨进终于支撑不住，就那么躺在火堆旁，沉沉睡去。 呼噜声此起彼伏。 杜雍打了个哈欠，苦笑一声，他不能睡，因为就他还有点力量。 再度添柴的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 杜雍心中一惊，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脚步声的主人就已经来到眼前。 来者是个精壮的汉子，三十多岁，不修边幅，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应该有登楼境的实力，因为他的气势和杨进差不多。 “咦？” 此人看到杜雍等人之后，眼神一亮，啧啧道：“那么大的地震，竟然还有幸存者？” 杜雍站起来，暗暗凝聚真气，淡淡道：“阁下何人？” 汉子见杜雍从容不迫，立马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认真道：“本人姓甚名谁无关紧要，江湖人称霸王驴！小哥怎么称呼？” “霸王驴？” 杜雍听着诨号很熟悉，突然拍了一下脑袋，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呀，你吃了一青环鸟，然后上街到处找女人，最终拉了一头小母驴，幸好有高手拦住，才没有发生搞怪的事情。阁下的诨号也是因此得来的。” 霸王驴一愣，然后大笑起来，略有得意：“我这么有名吗？” 杜雍点头：“很有名，小弟在地摊镇闲逛的时候，经常听人说起老兄呢。” 霸王驴一拍大腿，笑的很开心：“小兄弟，看来咱们很有缘分啊！” 杜雍也笑：“缘分，天降的缘分！” 笑过之后，霸王驴又问道：“小兄弟，你还没说怎么称呼呢？” “张三！” 杜雍淡淡自我介绍，见霸王驴听完之后脸色大变，赶紧解释：“不是灭魂宗的那个张三，只是碰巧也叫张三。我在家里行三，别人都这么叫。” “这样啊！” 霸王驴打量了杜雍几眼，咕哝道：“你这么年轻，确实不应该是灭魂宗的张三。” 杜雍附和：“就是嘛，灭魂宗的张三可是敢抢劫毒蝎帮的狠人，小弟怎么比的上他。” 霸王驴轻笑道：“你也不错呀，敢来幽芒山这么深处。是因为彩色光柱吧？” “对！” 杜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然而我们才赶过来，就撞上了地震，弄的灰头土脸。驴哥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叫你驴哥没问题吧？” “没问题！” 霸王驴并不在意杜雍的称呼，惋惜道：“我早就上了山，但是走错了方向，没赶上地震。我是听到响声之后才赶过来的，我刚才去那边地震的圈子看了看，简直惨不忍睹。” “哦！” 杜雍微微点头，苦笑道：“我们撞上地震的时候，还以为死定了呢，拼了命才跑出圈子，他们几个都累的不轻，所以还在睡。” 霸王驴看着杨进他们几个，耳朵微微耸动，神秘一笑：“不是累那么简单吧？” 杨进他们身上全是血迹，而且呼吸并不平稳，所以霸王驴有此一问很正常，幸好赤脚老鬼的身上盖着袍子，把双脚遮蔽的很严实，否则肯定会引起霸王驴更大的怀疑。 杜雍摊摊手：“还跟逃跑的野兽干了几仗，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就这样。” 霸王驴这才点点头：“地震确实会惊动大批的野兽。你知道地震是怎么引起的吗？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杜雍装作回想了一番：“地下应该发生了爆炸，因为当时轰响连连，接着才是坍陷。” 霸王驴捏着下巴陷入沉思，好半晌之后才分析道：“看来下面是个大墓啊！没猜错的话，当时应该有人在里面探索，触动了机关才导致爆炸和坍陷，结果被活活埋在了下面。若此时去挖，说不定还能救些人出来，宝贝也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看着杜雍：“张小弟，有没有兴趣？” 杜雍为难道：“我当然有兴趣，但我的队友还伤着呢，我得照顾他们。” “等他们醒呗。” 霸王驴坐在了火推旁，搓手烤火，突然问道：“张小弟，你是幸存者吧？” “幸存者？” 杜雍抓着脑袋，傻愣愣地点点头：“对呀，我当然是幸存者。” 霸王驴盯着杜雍的眼睛，神情很严肃：“我的意思是，你们探墓的幸存者吧？” 杜雍压力激增，暗叫厉害，故意用力晃了晃脑袋，含糊不清地说道：“驴哥，我怎么突然感觉晕乎乎的啊。” 这个霸王驴很不简单，这一招是精神攻击，用上了非常阴柔的内功。 幸好杜雍也不是吃素的，暗中上了一记气疗术，从容化解，但表面还是装作傻愣愣的。 霸王驴双眸继续散发着精光，嘴角溢出一丝阴笑，乘胜追击，大喝道：“赶紧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已经探过墓地？” 杜雍木然道：“我们撞上地震，拼了老命才逃离范围。” 霸王驴冷然道：“把胸口的东西都拿出来。” 杜雍戒备道：“你想干什么？” 霸王驴指着杜雍的胸口，淡淡道：“那是墓地里的宝贝吧？” 杜雍暗叫糟糕，黑色石板在胸口鼓囊囊的，惹人怀疑很正常，此时他只能继续装愣充傻：“我哪有宝贝？” 霸王驴冷然道：“赶紧拿出来。” 杜雍心中大骂，他不是怕打不过霸王驴，而是队友们都还在睡觉，非常被动。 这么想着，杜雍把右手伸入衣襟。 在这瞬间，他把黑色石板藏入了仓库，顺便拿了根肉条出来。 胸口的鼓囊囊消失。 霸王驴见状，神情颇为失望，但很快恢复过来，他脸上又堆起和善的笑容，打了个响指：“原来是肉干啊。” 杜雍压力大减，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难道是我太累了吗？” 旋又转向霸王驴，笑道：“驴哥，这是最后一条肉干，你吃吗？你不吃我吃。” 霸王驴摆手，淡淡道：“你吃吧。” 杜雍三两口就把肉干吃完，然后旧话重提：“驴哥，你刚才说去挖宝？” 霸王驴笑道：“肯定有宝贝，只是现场已经坍的不成样子，能不能挖到还两说。我还在那里看到很多不知名的虫子，从缝隙里钻出来的，可见地下是非常危险的。” 杜雍把头摇的像拨浪鼓：“驴哥，若真是古墓，我觉得还是别挖为妙。我听老人家说，古墓里都很邪门的。” 霸王驴没好气道：“那你们还来幽芒山？” 杜雍咕哝道：“我们只是好奇彩色光柱，哪知道是古墓。你不也才知道嘛。” “也对！” 霸王驴点点头，自嘲道：“之前确实没人说是古墓来着。” 就在此时，品玉人醒了过来。 “你先别说话。” 霸王驴拦住正要继续说话的杜雍，转向品玉人：“我问你，你们经历了什么？” 品玉人看向杜雍：“公子，这傻鸟是谁啊？” 霸王驴脸色一沉：“你说谁傻鸟？” “你呀！” 品玉人这么说并非鲁莽，他知道来者不善，他之所以这么强硬，是在暗示杜雍，他的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可以一战。 杜雍明白了品玉人暗示，心中很是欣慰，先冲霸王驴道歉：“驴哥，不好意思啊，我这个手下的脾气非常暴躁。” 旋即转向品玉人，向他介绍霸王驴：“这位是霸王驴，他听到地震之后才赶过来的。他邀请我去古墓里挖宝贝呢，我听老人家说，古墓都很邪门，所以不敢去。” 品玉人非常机智，瞪大眼睛：“古墓？地震的地方是古墓吗？” 杜雍摊摊手：“我不知道啊，驴哥是这么猜测的。不要扯犊子，你先向驴哥道个歉。” 品玉人不情不愿地说道：“驴哥是吧，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找茬的呢。” “无妨！” 霸王驴笑了笑，看着很大度，此时不宜闹翻。 若是闹翻，他固然可以拿伤员的性命威胁杜雍，但难保杜雍不会心一横，不顾伤员也要联合品玉人和他决一死战，到时候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霸王驴虽然搞不清品玉人的实力，但是品玉人现在的状态看着还不错，而且如此蛮横，应该是有所依仗的。 “驴哥，你若是赶时间，就先走吧！” 杜雍指着还在熟睡的几个人，苦笑道：“我估计这几个家伙还会睡很久，等他们醒来，肯定会耽误驴哥的正事。” “也罢！” 霸王驴点点头，伸手右手：“张三老弟，很高兴认识你！” 杜雍伸手跟他一握。 霸王驴的手掌真气狂涌。 杜雍第一时间运用寒劲对抗，疑惑道：“驴哥，这是你的告别仪式吗？” 霸王驴只觉寒冷无比，暗呼厉害，轻笑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杜雍松手。 看着霸王驴的背影，品玉人狠狠道：“公子，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杜雍耸耸肩：“他怀疑我拿了古墓的宝贝，但又不敢动手。记住他！” 品玉入点头：“明白！” 第348章 了解 赤脚老鬼身体猛的一抖，睁开了双眼。 头顶是蓝蓝的天空，鼻腔是烤肉的味道，耳中是谈笑声和流水声。 杜雍第一时间看过来，惊喜地喊道：“呦呵，赤脚怪醒了呀！” 然后所有人都围过来，扶赤脚老鬼坐起来。 赤脚老鬼身体疲乏，肚子饿的不行，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杜雍等人的笑容之后，记忆立马变得清晰起来，看向杜雍，以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杜雍竖起三根手指，解释道：“渡真气没用，肉糊糊也没用，连移动都不行，稍微抬一下你就好像要断气，所以只能让你躺在原地，每天给你喝点水。” 赤脚老鬼听完之后，脸色大变，想不到已经躺了这么久。 杜雍继续：“我都做了给你烧纸的准备，还好你这老小子造化不错，不枉我们守三天。” 赤脚老鬼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郑重道：“谢谢！这三天应该过的很难吧？” “不用谢！” 杜雍摆手，淡淡道：“再难也不会比地下难。试试看，能运气吗？” 赤脚老鬼赶紧试了试，真气能运行，但非常困难，暂时还没法自疗。 杜雍见状，立马安慰道：“毕竟刚醒来，别强求，慢慢来吧。” 说罢扭头吩咐大黑：“拿点肉和水给他，先恢复力气。” 大黑立马拿来了烤肉和水。 赤脚老鬼口水直流，拿起烤肉狼吞虎咽，吃完一大块还想再吃的时候，杜雍伸手拦住：“久饿不宜吃太狠，否则会伤胃的。” 赤脚老鬼满脸失望，但也明白杜雍是好意，只得停下吃肉，喝了几口水。 杨进拍着手掌，欣慰道：“能醒来就好，这次虽然狼狈，但总算没减员。” 赤脚老鬼见大伙儿都是生龙活虎的，好奇道：“你们都没受伤吗？” 品玉人摇头：“都受了伤，但没你那么严重，经过三天的调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赤脚老鬼不免有些惭愧，他实力最强，却受了最重的伤，拖累了队伍。 杜雍笑道：“你这老小子一把年纪，还瞎想干什么？当时你顶住了最强的爆炸冲击波嘛，受伤最严重是应该的。” 赤脚老鬼又是心中一暖，杜雍虽然说的吊儿郎当，但给足了他面子。 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赤脚老鬼不免还是有些遗憾，叹道：“可惜啊，啥宝贝都没捞到！” 杜雍呵呵笑道：“咱们见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已经是大开眼界，而且还弄死了两大邪派那么多高手，堪称功德圆满，还要啥宝贝？” 那小半块黑色石板的事情，杜雍没想过告诉赤脚老鬼，准备独吞。 “这么说也对！”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尽量安慰自己，顿了顿，问道：“地震的地方现在如何？” 杨进回答：“有些后来者在挖掘，但没什么用。” 赤脚老鬼哦了一声，继续问道：“你们去看过？” 杨进回道：“我去看了几眼，方圆大概有十里地陷下去，目前还没停止，中间越陷越深，带动周边的泥土和石头掩埋上去。以现在这种情况，想深挖是不可能的，因为挖的没陷的快，动不动就有大石头滚下去，而且经常会毒虫从缝隙里冒出来，让人防不胜防。” 赤脚老鬼想象着那种画面，喃喃道：“也就是说，古墓的主体会越来越深？” 杨进点头：“没错！想彻底挖开，就算派军队过来，也未必有用。” 赤脚老鬼苦着脸：“里面肯定有很多宝贝的，那快黑色石板只是其中一件而已。” 说到这里，他拍了下脑袋，问道：“那块黑色石板呢？” 杜雍瞥着他，哂道：“当然是炸碎了呀，否则你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赤脚老鬼想想也是，叹道：“老天爷真残忍，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古墓，结果什么宝贝都捞不到。早知道如此，我们就该全力攻击那条大黑蛇，至不济能补几顿。” 杜雍笑道：“早知道如此，咱们就不该进去，守在山洞口就好，说不定古墓不会爆炸，咱们还能守株待兔。” 可惜没有如果。 唏嘘过后，赤脚老鬼沉声道：“这件事，很快就会引爆江湖。咱们几个是最后的幸存者，千万要记得保密。” 大伙儿都点点头。 赤脚老鬼有些不放心：“这三天，有见过谁吗？我的意思是，有人找上门来吗？” 杜雍点头：“出洞的第二天早上，有个诨号叫霸王驴的家伙找上门来，他只扫了几眼就怀疑咱们是探墓的幸存者，还怀疑我拿了古墓里的宝贝。幸好品玉及时醒来，否则他肯定会动手。” “霸王驴？” 赤脚老鬼想了想，淡淡道：“就是那个在地摊镇吃了整只青环鸟，导致失控，最后去街上拉小母驴的傻子？” 杜雍笑道：“你也听过？” 赤脚老鬼嗯了一声：“据说是个登楼境高手，向来独来独往，是个心思细腻的贪心鬼。他若生出怀疑之心，绝不会轻易放下。” 大黑立即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要杀人灭口吗？” 赤脚老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杜雍：“你和霸王驴交谈深不深？” 杜雍摇头：“我告诉他，我叫张三，这次是因为彩色光柱而来，刚来就碰上了地震，逃跑的过程中和野兽干了几仗，所以受了伤。” 赤脚老鬼苦笑：“这话露馅了呀，逃跑的时候就算和野兽干仗，也不能受这么重的伤，毕竟咱们有这么多人呢。以霸王驴的精明，就算当时没反应过来，事后稍微琢磨一下就会明白的。” 杜雍哂道：“他明白又能怎么样？他区区一个登楼境，我会怕他？更何况他又不认识我，只知道我叫张三。” 赤脚老鬼沉声道：“他总知道咱们长什么样子吧？还知道咱们有六个人。他有选择的，可以拉个队伍偷袭咱们，也可以在江湖上大肆传播，稍微添油加醋一番，咱们就有的烦。” “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杜雍眉头微微皱起，顿了顿，狠狠道：“我觉得霸王驴还在山上，应该就在墓地的周围。要不然咱们找一找，找到了就弄死他？” 赤脚老鬼点头：“等我伤好点再说吧，现在先转移，免得霸王驴拉队伍搞偷袭。”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 赤脚老鬼的伤势终于有了起色，这和山中充足的灵气有关，也和吃的东西有关。 在杜雍和杨进的努力下，不仅找了几朵蓝灵芝，还打到了一只青竹鸟和一只跳崖兔，在这些补品的滋养下，赤脚老鬼好起来是理所当然的。 此期间，品玉人还打探了消息。 这几天，陆续有小队伍来探查墓地，最起码聚集了上千人。 这些队伍算是比较克制，自己探自己的，彼此很少交流和干仗，因为坍陷的地方够大，随便选个角落都能挖掘，没必要争抢。 他们注定挖不到宝贝，正如杨进所言，挖的没坍的快。 虽然如此，但没多少人离去，有些队伍甚至搭起了小木屋，准备长期作战。 在这种情况下，人越来越多，照品玉人估计，迟早会起冲突。 别人起不起冲突，杜雍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霸王驴，但是这几天都没看到霸王驴。 “我们也去看看吧！” 赤脚老鬼再一次打坐完毕，感觉精神很好，干不了硬仗，但自保应该没问题，所以才会提议去墓地的周围看看。 杜雍没有回答，转向杨进：“这次出门有段时间了吧？” 杨进掰着手指算了算：“已经超过了半个月，差不多有二十天。” 杜雍长吐一口气，苦笑道：“那咱们该回去了呀。” 赤脚老鬼很是不满，嚷嚷道：“这么好玩，回去干甚呢？” 杜雍摊摊手：“老哥啊，我是公门人士，头顶有上司，平日里有任务。” 赤脚老鬼哂道：“你不是乾州总管府的骑尉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骑尉是干什么的，骑尉的自由度很高，没那么多任务的。” 杜雍无奈道：“霸王驴又不在，墓地又没法挖，你还想干什么嘛？若不是你受伤不能动，我们早就把你抬下了山。我就算没有任务，这次出门这么久，也需要回去报告的。” 赤脚老鬼揽着杜雍的肩膀，陪笑道：“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去看看呗，若真的没法挖掘，咱们立马就下山，好不好？” “行行行！” 杜雍只得答应，推开赤脚老鬼，嫌弃道：“我拜托你，不要摆出一副哥们的样子好不好？咱两有这么熟吗？” 赤脚老鬼撇撇嘴，咕哝道：“我和做哥们，委屈你了吗？” 杜雍抚着额头：“不是委屈不委屈的问题。我今年十九，您老贵庚？” 赤脚老鬼笑道：“我不记得我几岁。要不然你就当我二十岁，十八岁也行。” 杜雍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赤脚老鬼继续：“这样吧，下山之后，咱们两个就结义，不求同年同月……” “打住！” 杜雍赶紧制止，无奈道：“结义没问题，但那什么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绝不可能的！最多斩鸡烧纸。” “行！” 赤脚老鬼大笑起来，旋又问道：“不过你说的斩鸡烧纸，有什么讲究吗？” 杜雍耸耸肩，随口道：“狗肉朋友相交，通常就会斩鸡烧纸。” 这下轮到赤脚老鬼翻白眼，不过并没有出言反驳。 杨进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行动。 赤脚老鬼边走边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和来历？” 杜雍满不在乎，淡淡道：“你连自己几岁都不记得，名字有什么好问的？至于什么来历，那就更没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一个江湖人士吗？你还能是八大邪派的不成？” “好！” 赤脚老鬼竖起大拇指，很欣赏杜雍的态度，旋又问道：“你很在乎八大邪派？” 杜雍哂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朝廷很关心，我能不关心吗？” 赤脚老鬼再问：“那你了解吗？” 杜雍掰着手指：“圣丹门、灭魂宗、忘情宗、魔心宗、金刚派、梨花派、死间派、逆行派，这就是所谓的一门三宗四派，是这样没错吧？” “呦呵！” 赤脚老鬼眼神一亮，欣然道：“你还真了解啊！” 杜雍叹道：“目前只接触过圣丹门、灭魂宗、金刚派、死间派。其他四个只知道名字。” 赤脚老鬼点头道：“接触过一半，算挺多的。我再告诉你一个吧，秦四海是魔心宗的，其他三个我也不知道。” “什么？” 杜雍等人都大叫起来，但立马就冷静下来。 秦四海身为黑道第一人，出身八大邪派也说的过去。 贺老三啧啧道：“秦四海既然是八大邪派的，他若是和穆飞雄联手，天下谁人能制？就算是屈太保亲自出手，也要饮恨吧？” 赤脚老鬼摇头：“秦四海是不可能和任何人联手的，魔心宗就是特立独行的，据说收徒弟最多只收三个人，而且会斗个你死我亡，胜者才能继承宗派。” 杜雍咋舌道：“那魔心宗很厉害呀，这么点人也站的稳。” 赤脚老鬼肃容道：“魔心宗最注重个人能力，不仅武功强横，而且才华出众，谋略过人，有时候就算只出个嘴巴也能搞风搞雨。十来年前，高原几个小国打的不可开交，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都点头。 赤脚老鬼神秘一笑：“实话告诉你们吧，是秦四海挑拨的，否则根本打不起来。” 杜雍不相信：“赤脚怪，你在搞个人崇拜吧？高原几个国家虽然不大，但都挺强横，还轮不到秦四海这个大兖人去挑拨吧？” 赤脚老鬼哼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八大邪派是没有民族和家国观念的，他们最喜欢搞的天下大乱，然后从中获利。你觉得我在搞个人崇拜，是因为你没见过秦四海。我换个话题，你应该见过屈太保吧，你觉得他如何？” 杜雍回想了一番：“远远的见过几次，好像神人，不可战胜，不可直视。” 赤脚老鬼摊摊手：“这不就得了吗？秦四海和屈太保是一个档次的人，屈太保有多厉害，秦四海就有多厉害。” 杜雍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坍陷的边缘，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很多人在埋头挖地。 第349章 挑事 在废墟里挖掘的人很多，好像淘金客一般，拿着锤子凿子敲个不停，所以杜雍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惹起注意力。 中间一个超级大的坑，里面有很多水，最深的地方得有大半丈。 水比较浑浊，但能看到黑鱼和虫子，水面飘着各种杂物，包括枝叶和烂衣物。 杜雍随便扫了扫，发现最少有五百多人在忙活，还有好几百人在岸边指指点点，微笑道：“这是矿山吗？” “少见多怪！” 赤脚老鬼先是轻声吐槽一句，接着肃容道：“真正的矿山，比这热闹的多，也残酷的多，每天都有大量累死的工人。” 杜雍不以为意，笑着问道：“这么清楚，你在矿山待过啊？” 赤脚老鬼淡淡道：“我年轻的时候，正义感爆棚，曾想去解放一个矿山，可是刚进去，就被武装到牙齿的护卫队吓到腿软，当时我下意识骗他们说我是采蘑菇的，才躲过一劫。事后想想，我心里所谓的正义感爆棚，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赤脚老鬼自嘲地笑笑：“往事不堪回首，见笑，见笑啊！” 杜雍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大兖矿山的情况，杜雍有听说过一些，确实非常的残酷，挖矿的多是戴罪之人，要不然就是蒙济的战俘。 有些罪犯罪被判到矿山之后，会选择自尽，因为进了矿山的人，很少活着出来。 宁愿流放到蛮荒之地，也不去矿山，这是共识。 矿山经常有暴动，但是成功的例子寥寥无几，偶尔有些人能杀出去，但总会被捉回去，等待他们将是无尽的酷刑，是公开的，因为要杀鸡儆猴。 杨进也没有接矿山的话题，问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去底下看看？” “也行！” 杜雍凝聚真气默默感受，他发现中心位置还在慢慢坍陷，因为有轻微的震动。 走到中间后，杜雍仔细观察水面的虫子，发现就是古墓里的虫子，小半个指甲盖大小，黑乎乎的看着油光滑亮，身上有刺，他从没有见过，好奇道：“这到底叫啥呀？” “僵尸虫呗。” 赤脚老鬼笑了笑，压低声音：“老翟之所以会诈尸，应该就是因为这些古怪的虫子，情况就跟那些老僵尸差不多。” 杜雍回想了一番，老翟死后浮在水里，当时确实有很多虫子往他的七孔里钻。 杨进尤有余悸：“老僵尸和圣丹门的僵尸区别很大，老僵尸虽说速度平平，但战力更强，身体也更坚硬，随便一肘劈过来，好像一根铜棍。” 大伙儿都同意这话。 “公子，对面有人收集虫子！” 贺老三突然指着对面。 杜雍抬头看过去，果然有十几个人拿着细网在捞虫子，捞上来之后，抖进铁罐子里，有个华服老汉拿着一个铁罐子在看。 赤脚老鬼皱着眉头：“这不是圣丹门的人吗？” 杜雍闻言，如临大敌，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 赤脚老鬼指着那个华服老汉，轻声道：“那个老家伙好像姓韦来着，我以前见过他，他带着僵尸队在官道上抢商队的药材，抢完之后杀人灭口。” 说话这话，那个华服老汉突然抬头看过来，目光尖锐如鹰。 赤脚老鬼当即冷哼一声，丝毫不避让他的目光，吊儿郎当地喝道：“看什么看？你要捞虫子搞邪恶研究，那就好好捞，这么盯着本大爷，是想干一仗吗？” 杜雍和杨进忍不住摇头轻笑，赤脚老鬼的胆子是真大，伤都没好利索就敢这么挑衅别人，毕竟对面捞虫子的有十几个人，实力强横。 周围的人则是一副看戏的模样，满脸兴奋。 华服老汉眼中闪过怒色，旋又冷静下来，轻笑道：“敢问这位仁兄怎么称呼？若是在下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明示。” 赤脚老鬼哂道：“韦长老，你的记性是真差，是我不够显眼，还是你老态龙钟？” 华服老汉面色一怔，仔细观察了赤脚老鬼好半晌，眼光最终转向了他的赤脚，大笑道：“原来是赤脚老哥啊！莫怪莫怪，请恕小弟一时眼拙。” 顿了顿，又道：“但老哥你现在这副造型，真的很难认呀，刚逃难归来吗？” 讲道理，赤脚老鬼这会儿确实非常邋遢，不仅浑身脏兮兮，而且胡子和头发都凌乱不堪，遮住了大半脸庞，认不出来正常。 “你才逃难呢！” 赤脚老鬼呛了一句，接着嘲讽道：“就算我是逃难归来，也比你们圣丹门强啊，听说你们派了很多人在此搞清场，真够霸道的。现在清场的人呢，不会都死在了地震中吧？” 听闻圣丹门的大名，周围的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看着所谓的韦长老，细细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还有些人看着赤脚老鬼，眼中满是佩服，他们有听说过赤脚老鬼的名字，但不认为他有资格和圣丹门叫板。 圣丹门和灭魂宗在此清场的事情，大家也有所耳闻。 赤脚老鬼捏着下巴：“我来猜猜看吧，下面是个大型的古墓，你们圣丹门和灭魂宗的精锐队伍当时成功进入了墓地，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导致了地震，所以都死在了里面。是这样没错吧？”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议论声变大。 赤脚老鬼很是得意，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哦？” 韦长老挑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赤脚老哥这么清楚，莫非当时你也在古墓里面？有没有带什么宝贝出来呀？” 赤脚老鬼立马点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宝贝当然有，黄金白银，玉石珠宝，数三天三夜都数不清，我全都带了出来，然后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还有啊，当时在墓地，我杀了你们圣丹门和灭魂宗很多高手，手起刀落，特别过瘾。” “喔！” 所有人都笑起来，有些鄙夷，有些起哄，因为大家都看出来赤脚老鬼在胡说八道，就是想气一气韦长老。 韦长老没有被气到，反而大笑道：“赤脚兄仍是那般风趣，但小弟劝你小心点，很多时候嘴臭是会付出代价的。” 赤脚老鬼咕哝道：“上次你在官道枪药材的时候，瞪了我一眼，想杀我灭口来着，现在还不允许我过过嘴瘾？” 韦长老哑然失笑：“原来还在生那个气啊，不好意思，当时我确实生了灭口之心，我以为老哥是朝廷的人呢。” “你恨朝廷的人？” 赤脚老鬼淡淡问道，眼睛没看韦长老，而是随便扫视着看热闹的人群。 韦长老笑了笑，淡淡道：“整个天下都知道我们圣丹门在对抗朝廷，没有什么恨不恨的，只有你死我亡。”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突然咧嘴一笑：“附近就有朝廷的人，你准备怎么办？” 韦长老腰身一挺，气势陡增，他环视一圈，被看到的人无比低下头去，生怕被他盯上。 看了好半晌，韦长老没有看到可疑人物，问道：“赤脚老哥，你确定有朝廷的人？” 赤脚老鬼很肯定地点头：“千真万确！你想知道是哪个吗？” 韦长老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还请赤脚老哥赐教！” “赐教？” 赤脚老鬼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斜睥着他：“你的诚意呢？” 韦长老一怔，耐着性子问道：“你想要什么？” 赤脚老鬼淡淡道：“我想知道你们挖到了什么宝贝，分我一件就好。” 韦长老摊摊手，苦笑道：“哪有宝贝？若有宝贝的话，我们还捞虫子干什么？捞虫子回去搞研究只是有个交代，聊胜于无。” 赤脚老鬼想了想，问道：“你们现场有多少人？” 韦长老愣住。 赤脚老鬼解释：“朝廷有很多人，是聂青云派过来的，眼下正在慢慢包过来。你的队伍若是只有眼前这十几个人的话，我建议你赶紧跑路，否则会全军覆没。” 韦长老大笑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吗？聂青云现在被穆飞雄牵制的厉害，自顾不暇呢，哪有空闲理会幽芒山的事情？” 赤脚老鬼嗤之以鼻：“你不要以为穆飞雄上次在乾州城占了点便宜就真的能牵制聂青云，论对局势的把握和稳定性，聂青云才是老鸟。总之我已经给你提了醒，信不信由你。” 韦长老再度看了一圈周围，仍旧没发现有可疑之人。 持家老鬼哂道道：“朝廷的人马，哪能这么轻易让你看出来？” 说罢扯着杜雍，淡淡道：“就好比这个小子，你觉得他像不像乾州城的骑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杜雍。 韦长老的眼光更是犹如刀子一般，盯的杜雍很难受。 杜雍猝不及防，心中直呼卧槽，但表面装作很无辜，摊摊手，埋怨道：“赤脚老哥，你想跟韦长老切磋就明说，不要扯上我好不好？” 赤脚老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接话，甚至吹起了口哨。 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可没那么轻松，都如临大敌，默默凝聚功力，同时在心中大骂赤脚老鬼不干人事。 韦长老还是盯着杜雍，沉声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杜雍轻笑道：“无名小卒而已，韦长老不必在意。这次我跟赤脚老哥前来寻宝，来得迟，什么都没有捞到，所以他心里很不爽，总想搞点事情。” 说完瞪着赤脚老鬼，这老小子没事找事。 赤脚老鬼眨了眨眼睛，聚音成线，微弱的声音只传进了杜雍的耳朵内：“这个姓韦的，身边只有这十几个人，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好的机会，不搞他多可惜啊！” 杜雍很无语。 韦长老神色很冷酷，缓缓道：“我是在问你，怎么称呼？” 杜雍压力大增，随口道：“茅十八。” “茅十八？” 韦长老见杜雍有些吊儿郎当，轻轻摇头：“你在撒谎，再给你个机会，怎么称呼？” 杜雍心里很不爽，想着赤脚老鬼这厮横竖要搞事，遂狠狠盯着韦长老，脱口而出道：“老子叫什么关你屁事，想干仗就来，单挑群挑随你选。” 赤脚老鬼大笑道：“好小子，这才像个男人嘛，反正没事，找点事情玩一玩也不错，我建议你跟姓韦的单挑，看好你哦！” 杜雍很无语，瞪着赤脚老鬼：“这一路你看到稍微厉害点的人就出言挑衅，到底想干甚？你若是真闲的慌，就去找跳崖兔，活的几万两一只呢。” 赤脚老鬼摆摆手：“我才不找跳崖兔呢，每一只都那么狡猾，专门耍人玩。” 杜雍就道：“那你就去采蘑菇，采到一朵黑色的，够你潇洒好几年。” 赤脚老鬼哂道：“还黑色的，你以为折笋子呢！”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那边的韦长老更觉得受到了侮辱，忍不住喝道：“茅十八，老子要跟你单挑！” 杜雍反唇相讥：“我说韦长老，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是谁不相信我叫茅十八的？”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心中很佩服杜雍的胆量，此子如此年轻，竟然也敢挑衅圣丹门，不愧是和赤脚老鬼走一起的。 杜雍继续：“我说单挑群挑随你选，那是客气之言，你还当真啊？你身为圣丹门的长老，难道想以大欺小吗？” 说到这里，转向赤脚老鬼：“你之前不是说圣丹门都是高人吗？这姓韦的以大欺小，还是当着这么多江湖好汉的面，这算哪门子的高人？” 赤脚老鬼哈哈笑了几声，阴阳怪气地配合道：“我没想到这个姓韦的竟然如此不讲究，我怀疑他是做惯了猥琐的勾当，所以打蛇随棍上，真的提出和你单挑。” 韦长老脸色一沉，他那十几个手下也停止了捞虫子，都是满脸杀气。 赤脚老鬼见状，打个哈哈，大笑道：“姓韦的，别这么严肃，我开个小玩笑嘛。” 韦长老淡淡道：“我不喜欢这个玩笑！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我一定要教训这个茅十八，因为他对前辈不敬，你有没有意见？” 赤脚老鬼摊摊手：“你一定要教训他的话，我也拦不住呀，你请便。” 锵！ 韦长老抽出腰间的宝剑，遥指杜雍，同时提气道：“各位江湖朋友，现在是私事，本人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插手，否则后果自负。” 这些江湖人士哪里敢插手，纷纷退开，等待着看好戏。 第350章 落幕 杜雍虽然年轻，但韦长老并不会轻敌，他抽出了宝剑，凝聚了真气，随时可以出手，他身上散发的强横气势，所有人都能感受的到。 然而杜雍仍旧是那副轻松的模样，既没有抽出武器，也没有拉开架势，眼睛平视着韦长老，好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韦长老见状，冷静的心态被打破，怒火忍不住蹭蹭蹭往上冒，喝道：“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夫的话？老夫要跟你单挑。” 杜雍傻愣愣地点点头：“听着呢，单挑嘛，你来吧。” 那语气好像在说，喝酒嘛，我会喝，咱们来碰一杯。 喔！ 吃瓜群众忍不住笑起来，心中默默为杜雍点个赞，佩服他的大心脏。 当然也有人为杜雍担心，因为杜雍不仅很年轻，而且毫无气势，手上连把武器都没有，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可能连韦长老一剑都挡不住。 韦长老听到吃瓜群众的笑声，感觉非常刺耳，他死死盯着杜雍的眼睛，耐着性子问道：“你的武器呢？” 杜雍摊摊手：“我用斧子的，可惜不小心被猴子给抢走。不过你放心，我拳脚也凑合，你若是拉不下脸的话，大可以收起宝剑，和我拼拳脚。” “拼拳脚好！” 赤脚老鬼立马起哄，瞥着韦长老，故意刺激他：“姓韦的，你不会怕了吧？” “我会怕？” 韦长老冷哼一声，当即收剑回鞘，对杜雍勾勾手：“小子，这样总行吧！” 杜雍尚未说话，赤脚老鬼又道：“这样不行啊，你得把剑扔掉。你带在身上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抽出来。” 韦长老怒目而视，但终究还是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之后，把剑扔给了手下。 杜雍突然问道：“韦长老，我有一个问题，或许是几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 韦长老以为杜雍想拖延时间，嘴角露出颇为不屑的笑意，大度道：“请问！” 杜雍好整以暇，沉声道：“韦长老说要教训我，不知道想教训到什么程度？” 韦长老一怔，没有第一时间明白杜雍的意思。 杜雍继续：“我的意思是，韦长老是想随便打我几拳出气？或者废了我？甚至是杀了我？这个问题我必须问清楚，那样才能决定出手的力度嘛。若是韦长老想杀我，我却抱着切磋的态度，岂不是要吃大亏？反过来说，若韦长老只想打我几拳出出气，我却拿出拼命的架势，那也不好嘛！” 吃瓜群众恨不得竖起大拇指称赞，杜雍这番话虽然有些示弱，但却展现了强大的自信，无论是切磋还是死斗，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韦长老拍手道：“后生可畏！这样吧，不如你来定？” 杜雍想了想，提议道：“韦长老，要不然以二十招为限？” 韦长老没有回答，反问道：“不计手段？” 杜雍点头：“不计手段，不论生死，总之各安天命。打完就揭过，双方都不能再纠缠，在场的江湖好汉都能作证。” 顿了顿，认真道：“你若使不惯拳脚，可以拿起剑，不计手段嘛。” 韦长老微微点头，指着赤脚老鬼：“他算你那方的人吗？” 杜雍嗯了一声：“当然算。” 赤脚老鬼大笑道：“我们是结拜兄弟来着，就差斩鸡烧纸。” 说完之后，聚音成线对杜雍道：“你小子怎么回事？二十招太少了吧？事后还不让纠缠，那怎么能弄死这姓韦的？” 杜雍传音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等下找个好机会偷袭姓韦的便是，只要姓韦的受伤，咱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翻脸的理由好说，邪派暴徒，人人得而诛之。” 赤脚老鬼想想确实可行，遂点点头，跟邪派之人讲个屁的承诺和道理。 韦长老看过来：“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杜雍摊摊手：“他偷偷跟我说，你下盘不稳，让我抓机会打断你的狗腿。” 众人都大笑起来。 韦长老大怒，当即猛提一口真气，踏水而来，奔到一半，距离杜雍还有三丈多的距离，右拳就猛的轰出。 拳风凛冽，带起三条浑浊的水箭，直击杜雍的面门、胸口和小腹，准头惊人。 仅此一招，就让所有人都恨不得拍案叫绝，想不到韦长老的拳法竟然如此强横，千锤百炼才会如此的从容。 “闪开！” 杜雍不慌不忙，让杨进等人退开，然后快速拔出短刀，在前方划了个圈。 “咦！” 所有人都叫起来，脸上尽是笑意，说好的拼拳脚，杜雍却拔了刀。 不过这也说的过去，因为是此战是不计手段，而且杜雍刚才有让韦长老重新拿起剑，是韦长老自己不拿的。 只见杜雍前方出现了一个丈半的红圈，将韦长老的三条水箭尽数挡下。 “好！” 众人大声喝彩，刚才还在为杜雍担心呢，想不到他如此轻松化解了水箭。 这还不算完，杜雍跳起来半丈，刀子往下一劈，速度快若闪电。 此着让围观群众没有想到，因为韦长老还没到跟前，杜雍这么着急一劈，只能劈在水面，相当于劈了个寂寞，等韦长老杀到跟前的时候，随便一拳就能重创杜雍。 此时连赤脚老鬼都眉头大皱，想要出手相助，但生生忍住，他觉得杜雍不会如此大意，这应该是什么奇招。 杨进和品玉人就丝毫不着急，因为杜雍使的就是奇招。 《崩山裂地斩》！ 杜雍曾用这招让蒙济凶徒张破城吃了大亏，最终赔上性命。 比之当初，如今的杜雍实力更强，所以此招的威力越发强横。 轰！ 刀劈在水面，立马劈出一个三丈范围的大坑，水花往四周飞溅，于此同时，水蒸气大作，和浑浊的水花一起将中间笼罩起来，遮蔽了视线。 韦长老虽然看不到杜雍，但丝毫不慌，当即冷哼一声，继续点水往前冲。 在他看来，杜雍这招只是看着花哨而已，然而当他步入圈子的中心时，水花还在往上喷，附带着数股灼热异常的劲气，连续击打着他的双脚，犹如被千百根烧热的细针猛扎，这是真气入侵，侵入了他的筋脉，并且迅速蔓延，疼痛难当。 虽然狼狈，但韦长老终是晋灭境高手，点水换气，扫掉入体的劲气，然后狂喝一声，冲出水花和水蒸气的范围，终于看到了杜雍。 就在此时，韦长老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前方是五根牙签扑面而来，侧边是赤脚老鬼的右脚扫过来。 “好胆！” 看到赤脚老鬼臭不要脸的突然出手偷袭，韦长老的十几个手下都不能忍，当即拔出武器，踩着水猛冲过来。 然而远水不救近火，韦长老躲过了赤脚老鬼的右脚，肋骨中了两根牙签，没入了肉中，他立马就感觉浑身酸麻无比，他知道这是中了毒，很厉害的毒，当即破口大骂：“卑鄙！” 骂人没用，杜雍和赤脚老鬼的攻击再来，都上了看家本领。 杜雍闪到赤脚老鬼身边，点水的瞬间，发出了一记剑舞。 赤脚老鬼则是连环腿，眨眼之间就踢出十几腿，重重腿影，令人叹为观止。 高手相争，很多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韦长老中了五刀外加八脚，踉跄往左边倾倒，但他也是了得，如此劣势还能迅速稳住，摇摇晃晃地往左岸飘去，虽然侥幸逃命，但无力再战。 杜雍和赤脚老鬼还想再追，但是已经来不及，因为韦长老的手下们刚好杀至。 “给我上！” 杨进大手一挥，带着品玉人、大黑、贺老三杀入水坑。 众人就在水坑的中间战作一团，打的昏天暗地。 这场混战的结果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边倒。 没有韦长老撑场子，赤脚老鬼无人能制，随便一拳一脚就能打废一个敌人，还没热身，就将所有敌人打趴下，杜雍等人辅助就行。 吃瓜群众大呼过瘾，从韦长老动手开始算起，到战斗结束，只是眨眼而过的事情，但所有人都感觉到其中惊险和刺激。 韦长老知道大势已去，什么话都没说，夹着尾巴玩命逃窜，根本不顾手下的死活。 “追！” 赤脚老鬼哪能容忍韦长老就此离去，飞到岸上，紧追而去。 杜雍振臂高呼：“邪派暴徒，人人得而诛之！” 喊完之后，带着杨进等人飞到岸上，追着赤脚老鬼的身影而去。 很快消失不见。 现场的吃瓜群众面面相觑，沉默了好半晌，才重新热闹起来，三五成群议论纷纷。 这将是个好故事，可以吹牛。 赤脚老鬼伙同茅十八，大战圣丹门的韦长老。 大战的导火索是口角，但实际是因为赤脚老鬼和茅十八想要镇压邪派狂徒。 赤脚老鬼和韦长老都在江湖上叫的上名号，可以为故事增色不少，茅十八虽然年纪轻轻，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声，但他实力过人，手段诡异，必然会引发更多的猜测和讨论。 至于双方的小喽啰，虽然没有名号，但也可以好好描述一番，增添故事的精彩程度。 杜雍一行人没时间遐想后续会怎想，此时一门心思追击韦长老。 韦长老挺厉害，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带着毒，竟然跑的飞起，他应该研究过周围的地形，看似慌不择路，实际上很有章法，他专门往深深的茅草里和怪藤多杂的树林里逃窜，却没有出事，反倒是杜雍等人，被怪藤阻挡了好几次，大大拖延了追击的进度。 “停！” 前方又是一片怪藤，杜雍抬手制止队伍：“姓韦的研究了地形，他想转晕咱们。” 赤脚老鬼很遗憾，但也知道很难再追上。 贺老三满脸可惜：“公子，姓韦的是条大鱼啊！” 杜雍笑了笑：“圣丹门多的是大鱼，还能抓完不成？姓韦的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他刚才中了好几记狠招，能不能复原都两说呢。” 赤脚老鬼点头：“他伤了经脉，没有第一时间疗伤，还超负荷跑了这么久，就算能康复，以后进步也有限。” 品玉人和杨进也点点头，虽然很可惜，但这次大战的结局还能接受。 杜雍瞥着赤脚老鬼：“你到底怎么回事？” 赤脚老鬼莫名其妙，摸着脑袋：“什么啊？” 杜雍没好气道：“之前你说要保持低调，还说要杀霸王驴灭口，怎么又招惹姓韦的？” 赤脚老鬼自信一笑：“这才是我的高明之处，咱们大闹这么一出之后，肯定没人会相信咱们是探墓的幸存者。若是幸存者，早该找个阴暗的角落躲起来，哪会这般大张旗鼓？” 杜雍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又道：“但你招惹了姓韦的，等于招惹了圣丹门啊。我没关系，我只是茅十八。” 赤脚老鬼嘿嘿笑道：“我这不是交投名状嘛！” “投名状？” 杜雍摸不着头脑。 赤脚老鬼指着杜雍：“你是公门人士，和邪派势不两立，没错吧？” 杜雍点头，抬手示意赤脚老鬼继续。 赤脚老鬼又指着自己：“我招惹圣丹门，就是表示诚意，咱们要斩鸡烧纸嘛。” 杜雍听到这种理由，无奈地笑了笑：“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当然要认真！” 赤脚老鬼脸色严肃，顿了顿，冷哼道：“我早看圣丹门不顺眼，抓人做成僵尸可恨之极，杀人不过头点地，变成行尸走肉算什么鬼？” “僵尸的事业确实邪恶。” 杜雍附和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趁时间尚早，咱们这就下山去吧。” 赤脚老鬼点点头：“行啊！” 杨进收剑回鞘，哈哈笑道：“公子，今趟幽芒山之行，还算圆满。” 杜雍嗯了一声：“过的去吧，保住了性命，增加了阅历，磨砺了韧性。” 赤脚老鬼问道：“杜老弟，接下来你应该要去弄穆飞雄吧？” 杜雍瞥着他：“还穆飞雄呢，我不要命了吗？” 赤脚老鬼意味深长地看着杜雍，悠悠道：“你若是怕穆飞雄，干嘛扮做灭魂宗的张三，劫走他们毒蝎帮十二车药材？” 杜雍猝不及防，苦笑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赤脚老鬼见杜雍没有否认，脸上大喜，解释道：“逃出山洞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间听你说起十二车药材的事情，还说聂青云欠你们人情，要和大将军抢青楼的头牌姑娘什么的。” 杜雍拍了下额头，无奈道：“你这老小子不讲武德，我们好心好意救你出墓地，你却把我们的秘密给听的一清二楚。” 赤脚老鬼哈哈大笑：“张三，茅十八，都是好名字啊！” 第351章 分别 地摊镇，上午。 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秋日增添了很多暖意。 镇子仍是那般热闹，旅客不绝，商队不止，或悠闲观光，或忙碌生意，或四处打探消息，偶尔还有维持秩序的官兵穿街而过，这所有的一切，构成了一幅生动繁华的画卷。 杜雍一行人也是画卷的一部分，他们来到了街上，并不是买山货，而是买纸和鸡，因为赤脚老鬼铁了心要和杜雍结拜，仪式就是斩鸡烧纸。 他们是昨晚到的，找个了小客栈，洗了个热水澡，又好好休息了一晚。 此时大伙儿都是穿戴一新，精神甚好，和之前的狼狈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先去喝几杯吧！” 赤脚老鬼指着一个装潢精致的小酒楼，浓郁的酒香飘到了大街上，不想注意都难。 杜雍无所谓，看向杨进等人，见他们也是跃跃欲试，遂点头同意。 酒楼虽小，但非常热闹，还没到饭点，已经是人满为患，杨进打赏了二两碎银，伙计才在大堂的角落里添了一张圆桌子，勉强能坐六个人。 酒只有一种，就是店家自酿的米酒，赤脚老鬼没客气，先要了六斤。 伙计一声好嘞之后，开始报菜名，他重点推荐了几样，都是幽芒山的野味，贵的离谱。 “那就都来一份吧！” 赤脚老鬼打手一挥，土豪的架势十足。 伙计心花怒放，直呼客官大气，这就要下去。 “等等！” 杜雍赶紧喊住伙计，然后对赤脚老鬼说道：“我说老兄，你点菜是点的痛快，但你有没有考虑过结账的事情？” 赤脚老鬼愕然道：“干嘛那么小气？你应该不差钱吧？昨天定客栈和买衣服的时候，你们不是很大气地拿出了大票子吗？” 杜雍摊摊手：“我是不差钱，也不是小气，但这次带出来的钱早就用的七七八八，昨天是最后几张大票子。” 说到这里，转向杨进：“还剩多少？” 杨进掏出两张银票，都是百两面额的，苦笑道；“最后两张。” 贺老三掏出了一张，大黑和品玉人连半个铜板都没有。 加起来三百两，数额不小，但连一道大菜都吃不起。 赤脚老鬼捏着下巴：“也罢，大概吃一点吧，主要是喝酒。” 杜雍这才点点头，让伙计上些普通的鸡鸭鱼肉。 伙计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保持着笑容，说了一句客官请稍等，然后退下去。 等待的时间，大伙儿喝着茶水，听大堂里的客人们闲聊八卦。 听了好半晌，发现客人们主要聊两件事。 第一件是幽芒山的事情，也就是彩色光柱后续，现在的主流说法是发现了古墓，彩色光柱就是从古墓里发出来的，圣丹门和灭魂宗的精英队伍已经占领了古墓，正在探索。 第二件是怀离县的事情，穆飞雄已经开始集结大军，准备扩张，据说想打川明县。 “穆飞雄太嚣张了吧！” 赤脚老鬼听到之后，不免有些嗤之以鼻：“怀离县才刚刚稳下来，就想出兵打川明县，真把聂青云当成废物了吗？川明县虽然没有城池，但离乾州城那么近，岂是好攻打的？” 杜雍分析：“应该是虚张声势吧，或者声东击西。” 杨进附和：“穆飞雄不是鲁莽之人，他作势打川明县，让聂青云不敢轻举妄动，实际上是想迅速收割怀离县周边的乡镇，再加以巩固。” 就在此时，邻桌有一个客人发话：“几位兄弟，穆飞雄可不是虚张声势，他已经派了精锐的先头部队去了川明县，制造了一场骚乱呢，烧掉了半条街。” 杜雍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的事？” 邻桌的客人回道：“就在前天。” 大黑哂道：“才烧半条街，小打小闹嘛。乾州城那次，整个城南都乱成了一锅粥呢。” 邻桌的客人感慨道：“虽然骚乱的规模不大，但后续的影响很大，人心惶惶之极，趁机搞事的流氓和盗贼不在少数，把气氛搞的非常紧张，跑路的百姓一波接一波，极大地影响了生产。” 杨进啧啧道：“厉害呀，就烧了半条街，却扰乱了一个县。” 杜雍问道：“这位大哥，您知不知道毒蝎帮现在大概有多少兵？” 邻桌的客人摇头：“这我肯定不知道，因为毒蝎帮分了三个地方。漠州还剩一批骨干，平州也有不少高手，乾州就是穆飞雄率领的飞字营。飞字营实力不俗，暂时是毒蝎帮最庞大的队伍。” 杜雍嚯了一声，好奇道：“飞字营？” 邻桌的客人笑了笑：“取自穆飞雄的飞字，也有腾飞之意。” 杜雍微微点头，再问：“那这个飞字营，现在什么实力？” 邻桌的客人回道：“作战人数超过了一万八，能称精锐的有五千。” “天哪！” 杜雍差点失声，不久之前，穆飞雄的队伍还不到万人，现在竟然如此庞大。 品玉人也是惊讶无比，喃喃道：“这种实力，确实有资格攻打川明县呀！” 酒菜上来。 众人停止交谈，埋头吃东西。 杜雍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青菜就放下了筷子，撑着下巴一动不动。 赤脚老鬼笑道：“那种大事，是聂青云该思考的，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杜雍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没想，正发呆呢。” 邻桌的客人又挑起话题：“几位兄弟，你们如此关心乾州的局势，可是做生意的？” 杜雍摇头：“不是做生意的，只是生活在乾州，大战将临，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邻桌的客人提议道：“若是有条件的话，还是搬家吧。我就准备搬家。” 杜雍叹道：“漠州乱，平州乱，乾州乱，峒州乱，穹州乱。该搬去哪里去呢？” 这是大兖面积最大的几个州，也是人口最多的几个州。 邻桌的客人脱口而出：“北疆啊，这几年都挺平静的。” 杜雍摆摆手：“万里迢迢的，我怕死在路上。” 邻桌的客人笑道：“买药啊，我这次来地摊镇，就是为了买些好药材。你若是有意，咱们大可以结伴而行，我们拉了一个小队伍呢。” 杜雍摇头，轻笑道：“我还是算了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邻桌的客人不再强求，谢过杜雍的好意。 吃过饭，杜雍一行人来到街上的铺子里，买了纸和鸡。 回到客栈，来到后院中，摆了个桌子，杜雍和赤脚老鬼开始结拜。 斩鸡烧纸。 赤脚老鬼拿上两碗酒，递了一碗给杜雍，然后认真道：“今日我二人诚心结拜为兄弟，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杜雍和他碰碗，认真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求同存异，共创辉煌！” 两人仰头干掉，然后将碗摔碎。 这就算礼成。 杜雍觉得有些荒唐，但看赤脚老鬼无比认真，也就没多说什么。 最后是确定称呼，雍老弟和鬼哥。 赤脚老鬼大喜之后，疑惑道：“雍老弟，求同存异是什么鬼？” 杜雍淡淡道：“就是相互尊重的意思，我不强拉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也别强拉我。如果理念有很大的冲突，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 “如此甚好。” 赤脚老鬼竖起大拇指，顿了顿，问道：“接下来，你回乾州城？” 杜雍点头：“先去和聂青云汇报，然后听命令，可能会上战场，也可能会搞偷袭的勾当。穆飞雄我是不敢搞，但是搞搞他的手下还是可以的。” 赤脚老鬼提议道：“你不是有个灭魂宗张三的身份吗，可以继续冒充啊。” 杜雍笑道：“看情况吧。” 赤脚老鬼好奇道：“你上次是怎么成功的？我指的是身份，总不能你自称是灭魂宗的人，别人就相信你吧。” 杜雍掏出灭魂宗的牌子：“靠的这个。” 赤脚老鬼眼神一亮，啧啧道：“这个牌子可是好东西啊，精英小队长才能拥有的玩意，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杜雍将牌子塞到他手里，淡淡道：“拿去耍吧。” 赤脚老鬼拿着牌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哈哈大笑：“还是你懂我。” 杜雍哂道：“你眼中贪婪的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赤脚老鬼讪讪一笑，问道：“你把牌子给了我，你怎么冒充？” 杜雍耸耸肩：“我冒充秦四海的徒弟，反正魔心宗向来随心所欲。你觉得怎么样？” 赤脚老鬼赶紧制止：“千万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惹起秦四海的愤怒，就算你躲在皇宫估计也难逃一死。” 杜雍无所谓：“那就不冒充，不一定要冒充才能办事。你接下来去哪里？” 赤脚老鬼问道：“跟你回乾州城怎么样？” 杜雍立马点头：“可以啊，包吃包住包玩。” 赤脚老鬼笑了笑：“只是说说而已，我要回穹州，还有件事没做。” 杜雍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赤脚老鬼摇头道：“不用帮忙，不算什么大事。” “穹州！” 杜雍念叨一声，笑道：“你不用我帮忙，我倒希望你帮我个忙。” 赤脚老鬼痛快道：“说说看。” 杜雍就道：“有个金刚派的弃徒，叫做魏山，和我有点渊源，曾帮我打跑了笛魔。他眼下应该在穹州寻找妻儿，你若是能帮忙，就帮一手吧。” “魏山？” 赤脚老鬼想了想，嘿嘿笑道：“我听过他，他以前在平州黑市混，是不？” 杜雍点头：“就是他。” 接着细说了他的长相，以及大概实力，还有惯用的招式。 赤脚老鬼细细记下，拍着胸口道：“放心吧，魏山的事情交给我。除非他的妻儿已死，否则我定然帮他寻到。” 杜雍拱手：“多谢鬼哥！” 赤脚老鬼也拱手：“不客气，后会有期！” 双方就此告别，约好以后再见。 看着赤脚老鬼远去的背影，杜雍感慨不已：“我竟然会和一个这样的人物结拜为兄弟，这个世界也太魔幻了吧，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杨进分析：“应该不是坏事，此人虽然大咧咧的，但颇有原则，而且胆子够大。” 贺老三附和：“在幽芒山上，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敢叫板圣丹门，确实胆子大。” 品玉人笑道：“公子，我觉得这个结拜挺靠谱。你和赤脚老鬼算生死之交，在古墓里，他毫不犹豫跳进水池里救你，他被炸晕之后，你也没放弃他。” 杜雍抛开杂念，大手一挥：“回乾州城。” 众人轰然应诺。 本以为会很快回到乾州城，但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官道上有很多百姓北上逃难，战争的阴云已经开始笼罩。 除了难民之外，还有劫匪。 这也是杜雍一行人耽搁了时间的主要原因，走一段距离就要干一仗，不知不觉就掀翻了十几个绿林小团伙，本以为能缴些赃款，哪知道只缴获了一些碎银子，满打满算还不到二百两，气的贺老三破口大骂不已，从没见过这么穷的劫匪。 劫匪被击败之后，都是跪地投降，磕头不已，言称他们也没办法，毒蝎帮盘踞怀离县，搅乱了整个乾州西南，他们走投无路，只能落草。 面对这种情况，杜雍没法下死手，只能喝斥一顿，让他们滚蛋。 就这么打打停停，四天之后，杜雍一行人才回到了久违的乾州城。 此时的乾州城戒备更加森严，对于有些可疑之人，甚至要盘问一刻钟，才允许进城。 “杜骑尉！” 城门守卫看到杜雍之后，赶紧敬礼。 杜雍回了个礼，随口问道：“眼下在备战吗？” 守卫点头：“应该是吧，但具体细节，不是我们能知道的。” 杜雍微微点头，没再多问。 走到主街道的时候，碰上了高潜和曲氏三雄。 “杜老弟！” 高潜赶紧跑过来。 杜雍笑了笑：“高大哥！” 曲氏三雄也迎上来，他们已经转正，穿着笔挺的武士服，神情肃然。 杜雍啧啧道：“三位老哥，不错嘛，看这架势，还以为你们当差有十来年了呢。” 曲氏三雄拱拱手，都卸下了严肃的表情，对杜雍报以微笑。 对于杜雍，曲氏三雄是很感激的，若是没有杜雍的引荐和担保，他们三个应该还在到处躲避圣丹门的追杀，哪有现在这么风光。 高潜好奇道：“你去哪里了呀？最近都没你的消息，聂大人都要派人去寻你呢。” 杜雍摊摊手：“我还能去哪里？去幽芒山上凑热闹了呗！” “哦？” 高潜来了兴致，曲氏三雄也竖起耳朵，要听后续。 第352章 主动 乾州城，城北，总管府议事大楼。 杜雍去向聂青云汇报，高潜和曲氏三雄都跟着，等下一起听听。 到了议事厅之后，发现聂青云来了客人，大理寺少卿屈亦雄。 看到多日未见的杜雍，聂青云和屈亦雄都是眼神一亮，前者哈哈一笑：“好小子，我们刚刚才说起你呢，快进来。” “聂大人！” 杜雍先冲聂青云施礼，然后对屈亦雄拱拱手：“老上司，您怎么有空过来？” 屈亦雄笑了笑，解释道：“我来和聂总管谈生意呢，正在拉扯，这个老小子小气的很，你可得帮我劝劝他。” 杜雍尚未说话，聂青云哑然失笑：“我小气？还有啊，杜小子现在可是我手底下的骑尉，要帮也是帮我。” 屈亦雄摇头轻笑，没有争辩。 高潜的地位日渐稳固，很受聂青云的重视，这时候也能插上话，笑着问道：“聂大人，咱们和大理寺又有合作吗？” 聂青云淡淡道：“暂时还在讨论，你们几个先下去做事吧，小杜留下来汇报。” 高潜点头应诺，带着曲氏三雄下去。 等他们出去之后，杜雍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屈大人，到底啥事啊，值当您亲自过来一趟？” 屈亦雄板起脸：“还能有什么事？那十二车名贵的药材呗，你身为大理寺鹰组的成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往上报告？若非我无意中听到了消息，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杜雍恍然大悟，赶紧陪笑道：“屈大人，您消消气，当时不是情况特殊嘛。我抢的急，而且抢的是毒蝎帮的东西，总不能守着那十二车药材，慢慢等京城来人吧。而且乾州境内的事，绕过聂大人也说不过去呀。” 聂青云哈哈大笑：“说得好，这种大事，怎么可以绕过我。” 杜雍又道：“当时是高潜交接的，我不好说分配的事。所以想等回来之后，我再请聂大人分几车药材给大理寺，尽我鹰卫的义务。” 屈亦雄的表情缓和下去：“算你小子还有点原则。现在就是分配有问题，你来讲，大理寺是不是应该分大头？” “此言差矣！” 聂青云不等杜雍说话就提出反对，耐着性子道：“老屈啊，杜小子虽然你们大理寺的人，但也是我的下属。药材是杜小子抢来的，但运输是我总管府干的，运输的工作量更大，也更危险，所以大理寺拿大头说不过去。” 屈亦雄立马就道：“那也不能只分大理寺三车吧？” 聂青云打着哈哈：“你们大理寺最近的战斗不多，要那么多治疗内伤的药材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玩意。” 屈亦雄哂道：“不贵重？你这老小子别想糊弄我，我派人去地摊镇查过，大半年的好药材都在那十二车里面。” “好好好！” 聂青云压手，肃容道：“药材很名贵，我承认。但毒蝎帮但是为了购买这十二车药材，屠杀了好几个商队，总管府按照杜小子的请求，安置那些商队的家属，花费不菲的。” 屈亦雄看向杜雍。 杜雍赶紧点头：“屈大人，我确实有那么请求过。” “四车！” 聂青云竖起四根手指，认真道：“老屈啊，你也别再讲价，就四车。这多出来的一车呢，半车是给你面子，半车是给杜小子面子。以后若有好事情，咱们依然可以好好合作。” 屈亦雄想了想，能捞四车也不错，借坡下驴：“四车就四车，是我给你面子。” 聂青云大喜，亲自给屈亦雄倒了一杯茶：“好好好，是你给我面子，我谢谢你！” 顿了顿，咕哝道：“你们大理寺，靠着杜雍这小子，躺着发了好几次财，上次是鳄鱼窝，这次是名贵药材。” 屈亦雄哈哈大笑，很是得意，拍着杜雍的肩膀：“这是我们鹰组的骨干！” 杜雍赶紧谦虚：“屈大人，属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屈亦雄赞许地点点头，问道：“这次出门那么久，到底是什么情况？” 杜雍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呀，两位大人！” 聂青云也来了兴致，靠着椅子：“那就慢慢说呗。” 杜雍想了想，先来了个总结：“幽芒山有个古墓，发生异变。灭魂宗和圣丹门死伤数百，其他江湖人士死伤二千有余。” 听到这种损失情况，聂青云和屈亦雄都大惊失色，催促杜雍讲述细节。 杜雍并没有全部讲述，而是捡一些讲了讲，大概说明了情况。 隐去了得到黑色石板的事情，也隐去了和赤脚老鬼结拜的事情。 听完之后，聂青云和屈亦雄都啧啧称奇，眼中尽是向往之色。 杜雍苦笑道：“两位大人，那个古墓是精心设计的，里面危险重重。各种灵活的机关、庞大的地下河系统、恐怖的食人鱼、诡异的黑虫子、可怕的老僵尸、牛犊子似的大蛤蟆，等等等等，都令人叹为观止。我虽然进去过，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只是不停在战斗，直到古墓陷进去，我都是满脑子的问号。” 屈亦雄微微点头，意犹未尽地问道：“那块诡异的黑色石板呢？渣滓都没留下？” 杜雍摊摊手：“或许有碎片吧，但当时情况特别危险，我能安全出来，已算是家山有福，这些天都是心有余悸，偶尔还做噩梦。” 聂青云遗憾道：“我倒是觉得那条大黑蛇更加可惜。” 杜雍点头：“谁说不是呢，好几场大战，大黑蛇都有参与，若非它吞了黑色石板，它应该还可以潇洒很多年。刘界和赤脚老鬼都是实打实的晋灭境高手，然而在它面前，都只有招架的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聂青云问道：“依你之见，那个古墓还有没有搞头？” 杜雍摇头：“我回来的时候，古墓还在继续往下陷，周边聚集了上千号人，都在挖掘，但是没有任何收获。宝贝肯定还有，但需要挖多深，挖掘的过程有没有危险，都是难以预料的，以为古墓坍陷的范围极大，所以挖掘可不是小工程，几千人都未必够用。” 聂青云顿时就笑起来：“我可没那么多人派，很快要打仗呢。” 说完看向屈亦雄：“老屈，你们大理寺呢？” 屈亦雄立马摆手：“你都没人派，我们大理寺就更抽不出人手。” 说起打仗，杜雍问道：“聂大人，穆飞雄真要打川明县吗？” 聂青云叹了一口气：“穆飞雄很像虚张声势，但我不得不防，所以我集结了一些兵力，布置在川明县的附近。你有什么建议？” 杜雍沉声道：“发表意见之前，我想先汇报一个事情。” 见他说的严肃，聂青云也认真起来，抬手示意杜雍继续。 杜雍认真道：“据赤脚老鬼透露，毒蝎帮是死间派的分支。” “死间派？” 屈亦雄忍不住叫出声，追问道：“上古八大邪派的死间派？以杀人为乐的死间派？” 杜雍点头：“正是。赤脚老鬼还透露，死间派如今的头面人物，眼下正在蒙济当大将军，主持进攻峒州。” 屈亦雄沉声道：“目前主持进攻峒州的蒙济大将军是童千云呀，此人是战争狂人，行事确实很有死间派的风格。” 童千云乃蒙济宗师，是天下有数高手，名声不在屈无就、秦四海、穆飞雄、苍月真人、孤山大师等人之下。 聂青云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狠狠道：“怪不得上次蒙济人会配合穆飞雄攻击城南，原来根子在这里呀。” 屈亦雄认真道：“乾州应该还有很多蒙济高手。所以老聂，你的安全还是头等大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穆飞雄一个人就够你受的，若是再加上几个张破城那种家伙，就算是我老爹出面，也未必能讨的了好处。” 杜雍接过话题：“还有一个人最值得注意，那就是孤山大师，他作为金刚派的头面人物，不可能总缩着的。金刚派和死间派同属八大邪派，而且都吃了聂大人的亏，所以穆飞雄和孤山大师是很有可能连成一气的，目标很简单，就是除掉聂大人。” 屈亦雄附和：“孤山老秃驴，大理寺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虽然追不到他的人，但种种蛛丝马迹证明他还在乾州。” 聂青云很头疼：“两大邪派宗师，盯着我一个人，我该害怕还是荣幸？” 屈亦雄轻笑道：“他们虽然厉害，但你只要躲在乾州城，就无需太过害怕。” 聂青云叹了口气，甩了甩头，抛开诸多杂念，又转向了杜雍，追问道：“杜小子，你还没说你的建议呢，穆飞雄的飞字营如此强大，咱们该怎么应对？” 杜雍淡淡道：“我的建议是主动出击，抓个机会，以雷霆手段打垮盘踞怀离的飞字营。” 这话出乎聂青云和屈亦雄的意料。 聂青云缓缓道：“我也想打，但未必打的过呀！” 杜雍沉声道：“必须打，打不过也要打。” 聂青云和屈亦雄都愣住。 杜雍解释：“因为越往后面拖，对乾州越不利。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很多劫匪，你们猜是什么劫匪？走投无路的百姓。” 聂青云听到此言，脸色很难看。 杜雍长吐一口气，继续道：“现在乾州南部完全被飞字营的阴影所笼罩，普通百姓不是北上逃难就是落草为寇，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屈亦雄愣了愣：“这还不算最坏的情况？” 杜雍解释：“最坏的情况就是穆飞雄突然回过神来，大发慈悲给普通百姓留出一些空间，甚至是许些好处，说不定会导致百姓主动加入飞字营，那时候才是大灾难，整个乾州都要崩。所以我才说打不过也要打，主动出击才能展现朝廷的决心，给百姓带去信心和鼓舞。在此基础上，我们还要做好安置逃难百姓的工作，展现乾州总管府的态度，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打好舆论战，主要是宣扬穆飞雄的飞字营是邪恶的，是不讲道义的，是动不动就杀人全家的。如此多管齐下，不说扭转局势，最起码不会让局势继续恶化。” 听完这番言论，屈亦雄顿时对杜雍高看一眼。 聂青云看着杜雍，啧啧道：“好小子，可以啊！” 杜雍谦虚一笑：“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未必是正确的。” 聂青云肃容道：“很正确。我都想给你升官，你去带兵打仗怎么样？” 杜雍连忙摆手：“带兵打仗我真不行，连纸上谈兵都没资格。大人若是让我搞偷袭，比如说偷袭敌人的小头目，或者攻击敌军的粮草，又或者去敌军的水源投毒，再或者半夜去敌营扔雷管，从而搞乱敌人的节奏，诸如此类吧，我应该可以胜任。” 屈亦雄哑然失笑，竖起大拇指：“杜小子，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骚操作？” 杜雍嘿然道：“这些应该都是正常操作吧？我还想过冒充敌军呢，之前冒充灭魂宗的张三，还挺成功的。” 聂青云想了想：“我会尽快研究进攻飞字营的事情，杜小子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任务，顺便想想其他骚操作。” “明白！” 杜雍点点头，又看向屈亦雄：“屈大人，大理寺这块呢？” 屈亦雄摆摆手：“老规矩，我还是不给你具体的任务，不过有发财的事情，要及时上报。” 杜雍问道：“我听说有特训的鸽子，能不能给只鸽子？否则我遇事是没法及时汇报的，又没有安排接头人给我。” 屈亦雄正要说话，聂青云嘿嘿笑道：“鸽子不靠谱，我来当接头人吧。再有发大财的事，你就让你那个手下杨进，是叫杨进吧，你让他直接来找我就好，剩下的事我来安排，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大理寺。” 杜雍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这得看屈亦雄的。 屈亦雄无语，沉默半晌，淡淡道：“你要掺一脚也行，但分配在我。” 屈亦雄大度道：“没问题。” 谈话就此结束。 刚走出议事大楼，高潜赶紧迎上来，神秘兮兮地问道：“聂大人找你谈什么呀？肯定不止听你汇报那么简单吧？” 杜雍淡淡道：“聂总管和屈少卿存在一个小分歧，我作为下属和曾今的下属，加入讨论。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不好公开谈。” 高潜虽然好奇，但也没再多问。 第353章 变异 “公子，你怎么变的这么黑呀？” “公子，这次出门，发生什么趣事了吗？” “公子，听说毒蝎帮要攻打川明县，你清楚这事吗？” “公子，接下来你要不要去打仗？” “……” 杜雍回家之后，菱菱和清瑶围着他左一句右一句，叽叽喳喳的好像活泼无比的小鸟，若非她们的声音都很好听，杜雍非得把她们的嘴巴封上不可。 随便应付几句之后，杜雍喝掉杯中的茶水，淡淡道：“我现在要去洗澡，然后睡到天亮，明天再陪你们聊吧。” 菱菱和清瑶都在聊兴上，闻言很是失望，不过也没强求，因为杜雍看起来真的很累，这段日子应该过的很苦。 准备热水和衣服之后，菱菱和清瑶都老实退出房间，没有打扰杜雍。 杜雍确实很累，但脱掉衣服进入浴桶之后，身体被热水一浸，鼻腔闻着花瓣的清香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把头钻进水中，浑身的真气飞速运转起来，很快就进入了内呼吸的状态，看似平稳安静，实则热血沸腾。 他想起了古墓中的经历，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画面，犹如幻灯片一般在脑中反复播放。 他还想起了八大邪派，想起了越来越紧张的乾州局势，更想起了蒙济和大兖的战争，这些都让他忍不住升起一股股戾气。 “咕嘟咕嘟！” 突然之间，洗澡水竟然沸腾起来。 杜雍回过神来，猛的冒头，摸了一把脸，赶紧换寒劲，将沸腾的状态压下去。 等水平静下来之后，杜雍又吓了一跳，因为在倒影中，他的双眼是赤红的，好像野兽。 “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这般想着，杜雍心中一惊，赶紧压制真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真气的运行虽然缓下来，但心中对于力量和战斗渴望却越发高涨，现在就想和别人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生死斗。 “难道这是探索古墓的后遗症？” 杜雍笑了笑，拿起毛巾用力擦拭着身体，热水烫着皮肤，大呼过瘾。 若只是后遗症，那应该没大碍，今晚好好睡一觉就行，明早再问问杨进他们，看看他们几个有没有什么经验。 杨进他们今晚没在家，结伴去了青楼醉生梦死，按他们的说法是，去去戾气。 洗完澡之后，杜雍感觉身体轻了十几斤，说不出的轻快，力气也大了许多，那么大桶水，很轻松就能抬起来，单手拖住，抖都不抖的。 本来是困意十足，但现在却是精神满满，恨不得就这么拖着浴桶，去操场跑个几十圈。 但月亮已经爬起来，跑步还是算了吧。 回到房间，躺到床上，盖好被子，然而一点睡意都没有，脑中在还想增强实力的事情，想着想着又起到了那块黑色石板。 想到此处，杜雍立马从衣服里拿出那小半块黑色石板，上面依然闪烁若隐若现的异芒，心情跟着闪烁忽上忽下，忍不住笑道：“原来是你影响了我的心绪啊！” 黑色石板影响了刘界，影响了老翟，还弄死了大黑蛇，影响杜雍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杜雍并不害怕，今晚就处理它，把它的能量全部吸干。 说干就干，杜雍盘腿坐起来，使用了一颗修炼提速丹，开始行动。 由于之前吸收过它的能量，所以现在是驾轻就熟，切换真气性质的瞬间吸收就行。 吸收的效率远比炼化的效率更快，但是不打紧，杜雍的经脉和气海都是非常强韧的，可以把能量存储起来，慢慢炼化便可。 房间里忽冷忽热，忽明忽暗。 不知过了多久，杜雍耳中听到砰的一声，手中的黑色石板碎成了粉末，再无半点异芒，就像最普通的石屑。 半晌之后，外面传来杨进的声音：“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是菱菱的声音：“公子，你不要紧吧？” 清瑶也在，焦急道：“我们进来了哦！” 不等杜雍的回答，推门而入。 三人进来之后，见杜雍悠闲地坐在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 杨进没好气道：“你搞什么呀？” 杜雍耸耸肩：“没搞什么，做了个噩梦，真气乱窜，弄出了声响。” 菱菱眼尖，看到了被子上的石屑，马上走过来：“这是什么？石头屑？” 杜雍淡淡道：“没什么，夜光石。” 菱菱一愣：“公子，你拿着夜光石干什么？” 杜雍随口解释：“昨晚突然有点怕黑，所以放在被子上，哪知道被外泄的真气崩碎。” 菱菱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将杜雍拉起来，然后小心收拾石屑。 清瑶拿着衣服，伺候杜雍穿。 杜雍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拍了下额头，喃喃道：“现在什么时辰？” 清瑶笑道：“现在是半下午了呢。” 杜雍愣住，傻乎乎地问道：“半下午？第二天半下午吗……不是，我的意思是，时间怎么会过的那么快？” 清瑶慢慢替杜雍穿衣服，柔声道：“公子果然累的不轻，接下来要好好休息。” 杜雍下意识点头，心中却是震撼不已，想不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菱菱收拾好了石屑，丢在垃圾桶中，咕哝道：“这又是做噩梦，又是怕黑的，公子这次出城不会是撞到鬼了吧？” 杜雍感慨道：“跟撞鬼差不多吧，总之有一点心理阴影。” 杨进附和：“我也尤有余悸呢，昨晚也没睡好，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下来，就是这样。” 杜雍嘿然道：“你们昨晚在青楼醉生梦死，也没有睡好？” 杨进摇头：“我是没睡好，至于贺老三他们几个，都喝到了天亮，眼下正在补觉。” 杜雍点点头，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酸痛无比，差点栽倒在地，忍不住叫道：“哎呦！” 杨进眼疾手快，感激捞住杜雍，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清瑶和菱菱也赶紧过来抚着。 “没事！” 杜雍扶着后腰，慢慢挪到走廊，坐在栏杆上。 威风吹过，杜雍彻底清醒过来，身体不是酸痛那么简单，而是差不多散架，就感觉稍微用下力就会瘫软在地，除此之外，小腹还有很强的负重感，好像被吊了一个千斤重的铜球。 努力冷静下来，杜雍试着运行真气，发现非常困难，不是受伤，而是身体里面没有经过炼化的能量实在太多，从而阻塞了真气的运行。 杨进见杜雍脸色苍白，心中一慌，赶紧把手按在杜雍背上，准备渡气。 杜雍阻止：“不用给我渡气，我自己理一理就行。” 菱菱担忧道：“公子，不是走火入魔吧？” “不是！” 杜雍摇头，解释道：“只是真气有些凝滞，需要慢慢恢复。” 清瑶见杜雍额头上有些汗珠，遂掏出手帕替杜雍擦汗，哪知道刚触碰到，她就不由自主地扑向了杜雍的怀里。 菱菱瞪着她：“你投怀送抱，都不看场合的吗？” 清瑶赶紧离开杜雍的怀抱，满脸通红，摇头辩解道：“不是啊，公子的身体有吸扯力，刚才把我硬扯过去的。” “胡说八道，难道公子是磁铁吗？” 菱菱显然不相信这种鬼话，说着她也替杜雍擦汗，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没好气道：“这难有什么吸扯力？” 清瑶委屈的不行：“刚才公子真的好想有吸扯力，不是我胡说八道。” 杜雍赶紧打圆场：“刚才我真气失控，冲击了清瑶，导致她没站稳。不要担心我，你们两个赶紧去准备吃的，我要喝蘑菇汤。” “是！” 清瑶和菱菱同时福了一福，乖巧地退下去。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杨进狐疑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苦笑：“昨晚睡不着，拿黑色石板研究。” 杨进恍然大悟：“就是被子上的石屑？” 杜雍点头：“碎裂之前，我吸收了一些能量，所以搞的浑身酸痛，但是不打紧，我只需要把这些能量慢慢炼化就好。” 杨进这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担忧道：“真不要紧？” 杜雍拍拍胸口：“放心吧，我对这种有经验。” 杨进翻着垃圾桶里的石屑，啧啧道：“这就是普通的粉末，你把它吸光了呀。” 杜雍摊摊手：“我也没办法呀，眼睛一闭一睁，事情就已经结束，我的感觉就像只过了几下呼吸的时间而已。” 杨进欣慰道：“这是好情况，这种事就怕多磨。不过所谓的吸扯力，到底是什么鬼？刚才我看到清瑶好像真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扯到你怀里的。” 杜雍神秘兮兮道：“我的真气发生了异变。” 杨进当场吓了一跳：“又异变？什么异变？” “你站远点！” 杜雍下达命令，顺便抬起右掌。 杨进走到两丈开外，对杜雍勾勾手掌，示意已经做好准备。 杜雍轻轻一掌轰出，寒热混劲疾速而去。 杨进立马脸色大变，不是因为杜雍的掌风很强劲，而是掌风非常诡异，身体前方形成了一个无影的旋风之眼，产生了很可怕的后果。 首先，杨进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向前倾，导致防御的节奏变乱。 其次，杜雍的真劲打着旋进攻，很轻易就侵入了杨进的经脉，化解起来很费劲。 第三，杨进有一部分真气无端外泄，好像是被旋眼扯出去的。 “哈哈！” 杜雍得意一笑，看着吃瘪的杨进：“这个小旋风怎么样？” 杨进站稳身体，啧啧道：“攻击无孔不入，而且还能扯身体和吸真气，简直防不胜防！最厉害的是足足持续了两息时间才散去。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用了什么诀窍？” 杜雍摇头：“任何诀窍都没用，只是最普通的一掌。” 杨进大惊失色，愣了好半晌才道：“这是被彻底改造了吗？” 杜雍继续摇头：“不算彻底改造，因为我想打直风的话，也是可以打的。” 说完又是一掌击出，这下不是旋风，而是正常的直风，攻击力明显差了一些。 杨进轻松接下，回过神来，欣慰道：“这样也挺好，想旋风就旋风，想直风就直风。至于旋风中的吸扯力嘛，我觉得是正常的，毕竟黑色石板最大的特点就是吸扯力。” 顿了顿，问道：“功力又长进吗？” 杜雍想了想，淡淡道：“功力没涨多少，但感觉变强了很多，底气更足。或许是因为有很多能量等着炼化的缘故吧。” 杨进提议道：“那你慢慢炼化，切忌操之过急。” 杜雍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几天，杜雍没出门，全力炼化能量，进展飞速。 与此同时，幽芒山古墓事件终于全面散播开来，每天都有大量的讨论和猜测。 现在的说法是，灭魂宗和圣丹门的队伍进入了古墓，不幸全军覆没。 圣丹门的后续队伍去挖掘古墓，但是被赤脚老鬼和茅十八杀了措手不及，圣丹门的韦长老身负重伤之后仓皇逃窜。 赤脚老鬼作为曾今的黑榜人物，热度迎来暴涨，被圣丹门通缉，赏金高达十万两白银。 茅十八的讨论更多，待遇和赤脚老鬼一样，也是被通缉，赏银也是十万两。 据说这个茅十八是出道不久的江湖新人，和赤脚老鬼是一伙的，实力异常强横，有人猜测此子应该是哪个白道大佬的徒弟。 “公子，现在江湖上有个才俊榜呢，专门讲厉害的年轻人。” 吃完的时候，贺老三神秘兮兮地说起他从青楼听来的消息。 杜雍很无语：“江湖上哪那么多榜单？技能榜，黑榜，宗师榜，又来个才俊榜？” 贺老三就道：“我之所以关心，因为公子也在榜单上呀。” “快说呀！” 菱菱和清瑶都是眼神一亮，催促着贺老三细说。 贺老三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梁河、裴铭、裴惑、裴颂、魏子游、杜雍、茅十八、张三、柳紫卿、何木野、童过之、曾奉庭、鲁培风、赵德助……” “打住！” 杜雍噗的笑出来，摇头道：“好些个不认识，我持保留意见，赵德助是什么鬼？他这个三脚猫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名声？他给编榜单的人塞了钱吧？” 菱菱和清瑶都大笑起来。 杨进和品玉人也哑然失笑。 贺老三就解释：“赵德助公子名声很大呀，他参与了很多次大战，都全身而退，前些日子作为主力在平州搞翻了火狼帮的一个小巢穴，风光无限呢。” 杜雍叹道：“这样啊！” 菱菱就道：“茅十八这个名字，最近很火啊，他名字为何这么怪的？” 杜雍随口道：“有什么怪的，张三不也怪吗？” 第354章 搜索 很快杜雍就发现，城里非常热闹，确切的说，是整个江湖都非常热闹，每天都大把人谈论各种新鲜事和厉害人物。 说到厉害人物，自然就少不了各种榜单。 宗师榜、黑榜、玄功榜、神兵榜，都是颇有权威的老牌榜单，现在都迎来了热度暴涨，各种分析和争论每天都在上演。 比如说宗师榜，以前总是屈无就稳居首席，现在他迎来了挑战，秦四海、苍月真人、童千云三人都和能屈无就平起平坐，穆飞雄本来也有后来居上的架势，但上次他刺杀聂青云失败，让他名声有下跌的趋势。 黑榜这一块，很多老一辈的人物被翻出来。 有人指出，老一辈的黑榜人物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比如赤脚老鬼，胆敢主动挑衅圣丹门，在幽芒山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韦长老杀的落荒而逃。 而现在的黑榜人物基本上都是搞笑的，应该移出榜单，比如曲氏三雄，被圣丹门通缉，竟然直接投靠了朝廷，真的很跌份。 听到这种说法之后，曲氏三雄非但不生气，反而非常欣慰。 “我们才不想待在那个劳什子黑榜上面呢！”这是曲老大的原话。 玄功榜和神兵榜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有名的招式和兵器，这两个榜单只是高手的附庸，不过话题性非常高，深受说书人和小年轻的喜欢。 而所谓的年轻才俊榜是新出的榜单，专讲厉害的年轻人，最近相当火热。 这个榜单据说是朝廷推动的，因为最早是从京城传出来的，而且榜单上多是朝廷的人，朝廷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提升士气。 “搞个榜单就能提升士气，有点想当然吧？” 杜雍对此颇为不屑。 贺老三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朝廷发布了一则招贤令，就和这个才俊榜有关。” “哦？” 杜雍挑挑眉，抬手示意贺老三详说。 贺老三解释：“任何三十岁以下的高手，若有报效朝廷之心，可以直接去京城，只要能和榜单上的高手打的有来有回，就能委以重任，最起码是光禄寺，大理寺、卫尉寺、兵部也有可能。这个招贤令出来之后，短短几天时间，京城就汇聚了数千名青年高手。” 原来是这样，杜雍啧啧道：“看来朝廷的人手非常紧张啊，这摆明是想网罗一波高手，不惜打破门第之见。” 大黑疑惑道：“如果想网罗高手，干嘛还搞个三十岁以下？” 杨进笑道：“年轻人更好审查，更有活力，也值得培养，效力时间更长。” 品玉人附和：“确实。” 菱菱担忧道：“公子也上了这个榜单，不会有人来挑战公子立威吧？” “估计少不了麻烦。” 杜雍苦笑几声，转向贺老三，问道：“京城那边，是谁负责比武？” 贺老三回道：“据说是宗正寺卿康亲王主持，比武的话，梁河、裴颂、何木野等人。” 看来朝廷是认真的，否则何许康亲王出面。 杜雍笑道：“京城足足去了几千人，就梁河几个人，比试不过来吧。” 贺老三想了想：“应该有门槛吧，比如说挑些侍卫出来，打赢了侍卫才能挑战梁河等人，否则真比不过来。” 杜雍微微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才就想问来着，何木野好了吗？” 这个问题是杨进回答：“据说已经痊愈，不仅脑子非常清醒，还保持了做僵尸时的功力，只是没有刀枪不入的身体。” 杜雍嚯了一声：“那岂不是登楼境？” 杨进点头：“现在榜单有八个人是登楼境，分了三派。朝廷推梁河和何木野，江湖白道支持茅十八和魏子游，黑道则推崇张三、童过之、曾奉庭、鲁培风。” 杜雍脑袋有些疼，苦笑道：“这都是些啥呀！” 茅十八和张三明明都只是杜雍的小号，前者成了白道名人，后者成了黑道名人，名声都在杜雍本人之上。 “现实就是这么魔幻。” 杨进看出了杜雍的心思，也笑起来，顿了顿，又解释：“至于童过之、曾奉庭、鲁培风，都是名门之后。” 杜雍没有问是什么名门，只是咕哝道：“魏子游明明是黑帮分子，白道为什么支持他？” 杨进摊摊手：“魏家在平州的名声很好，有口皆碑呢。” 清瑶满脸疑惑，插了一句：“公子，我也听说过平州的魏家，确实有些好名声，你为何说魏子游是黑帮法分子呢？” 杜雍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好奇，随口道：“他长的比我帅，武功比我高，钱也比我多，所以我很嫉妒他，内心希望他是黑帮分子。” “嘻嘻！” 清瑶忍不住笑起来。 其他人也莞尔。 菱菱安慰杜雍：“菱菱才不相信那个魏子游有那么优秀，公子，你才是最棒的！” “那我谢谢你！” 杜雍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明天有酒局吗？曲老大还欠我一顿酒呢。” 杨进摇头：“现在的形势这么严峻，曲老大忙的很，哪有时间参加酒局？” 杜雍干掉一杯酒，扭了扭脖子，环视着大家：“休息了好几天，都怎么样？” 杨进等人立马回道：“很不错！” 杜雍点点头：“那我明天去总管府看看，领个任务来玩玩。” 不用去总管府，因为高潜来到了杜宅，行色匆匆，神情严肃。 “高大哥！” 杜雍请他坐下，给他递了杯水，笑着问道：“火急火燎的，怎么了这是？” 高潜拿起水杯大喝了一口，缓过一口气，沉声道：“穆飞雄的飞字营已经开始北上，总计出动了九千余人，穆飞雄也在阵中。” “什么？”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想不到穆飞雄不仅敢主动出击，还亲自督军。 高潜继续：“除此之外，川明县附近的村镇又出现了火狼帮的余孽，虽说只有数百人，但是已经造成了好几场骚乱，搞的人心惶惶。” 杜雍冷静下来：“聂大人怎么说？” 高潜回道：“聂大人等正在商议应对的办法，他让我来通知你，明日火速赶赴川明县，全力镇压火狼帮的余孽。” 杜雍愣了愣，指着自己的鼻子：“就我一个人吗？” 高潜解释：“还有我和曲家三兄弟，配合川明县就好，川明县也有精锐的。” 杜雍这才点点头：“那没问题。” 第二天，雍家军都早早地起床，吃了早餐，匆匆出门。 城中一片肃杀之气，经常有成群的士兵穿街过巷，仓库也是打开的，正在调物资。 杜雍来到武器仓，装了两麻袋雷管，交予杨进等人带着。 高潜和曲家三兄弟也已经准备好，他们甚至穿上了铠甲。 杜雍惊奇道：“只是去剿匪，区区几百火狼帮余孽，搞这么正式干什么？” 高潜肃容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剿匪，而是战场。火狼帮这次出了血本，派了十几个箭术惊人的狠角色出马，俗称狼箭卫，是火狼帮最精锐的队伍。” 曲老大拍拍胸口，嘿嘿笑道：“所以穿铠甲是必要的，杜老弟，你们不领几套？” “我不用！” 杜雍摇摇头，看向杨进等人。 杨进和品玉人也表示不用，贺老三和大黑每人领了一套，还挺轻便的。 杜雍问道：“那个所谓的狼箭卫，只是射箭的吗？” 高潜摇头，沉声道：“除了箭术高明，他们的近战也相当厉害。正因为有十几个狼箭卫，所以那几百人的火狼帮队伍才那么难搞。” 杜雍哦了一声：“搞死那十几个狼箭卫，是不是就能轻松赢下？” 高潜点头：“正是如此。” 曲老大哂道：“杜老弟，你千万不要太过自信，否则会阴沟里翻船。狼箭卫我清楚，都是悍不畏死的硬角色。” 杜雍瞥着他，淡淡道：“你们三兄弟刚被移出了黑榜，难道胆子都被移出去了吗？” 曲老大立马就跳脚：“谁说的？” 杜雍呵呵笑道：“那冲锋陷阵的时候，你带队？” 曲老大冷哼一声：“带队就带队，我有什么好怕的？其实黑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移出来之后我们并不觉得可惜。” 曲老二和曲老三立马附和：“就是嘛。” 说说笑笑间，气氛没了刚才那般严肃，众人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策马从东门出发，高潜打头，跑了十来里，下官道，进入山地。 杜雍问道：“干嘛不直接去川明县？不见县令吗？” 高潜摇头：“火狼帮那几百人就驻扎在壮雨湖南面的山区，昼伏夜出，川明县令分了一拨人埋伏在关键位置，我们先去看看，说不定能撞大运，到时候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来一看，是一副山地的地形图，上面标记了十几个三角形，这些三角形很可能是火狼帮队伍的驻扎点。 “挨个寻过去？”杜雍问道。 “没错！” 高潜点点头，旋又解释道：“这是许老师的建议。” 许老师是聂青云很看重的幕僚，他的建议自然要予以重视。 杜雍指着地图：“很多地方没法跑马，咱们得做好徒步前进的准备。” 高潜呵呵笑道：“你不是去过幽芒山吗，还怕徒步前进？” 杜雍耸耸肩：“我是没关系，我怕曲家这三个只知道打顺风局的家伙叫苦。” 曲老大立马反驳：“杜小子，你也太小看我们三兄弟了吧？什么叫只知道打顺风局？逆风局我们也很厉害的，以前常有反败为胜的壮举，只是你没听过而已。” “是吗？” 杜雍故意拉了个长音，满脸不相信。 曲老大狠狠道：“看来不打一场硬仗，你小子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等着看吧。” 杜雍点头，呵呵笑道：“那行啊，我希望你们能立大功。我听说京城在选拔人才呢，你们若是不努力立功，说不定骑尉的位子会被顶下来。” 曲老三闻言，面上一惊：“顶下来？不会吧？” 杜雍哼道：“总管府的骑尉，向来都是很热门的位子，盯着的人不在少数。以前还好说，现在局势这么紧张，肯定要看表现的。是吧高大哥？” 高潜心中好笑，但还是附和杜雍：“表现肯定要看，但并不是一定要立下天大的功劳，更重要的是展现实力和态度。不过表现好的话，升迁和奖励肯定是优先的。这次的差事，其实就是咱们几个人表现的最佳机会。” 顿了顿，神秘兮兮道：“许老师透露，这次若能稳住川明县，大大有赏。” 曲家三兄弟闻言都是眼神一亮，曲老大肃容道：“区区几百火狼帮余孽，竟敢如此嚣张，这次定要杀他个全军覆没。” 杜雍和高潜对视一笑，心里都有了底气。 这个队伍的实力其实非常强劲，就怕曲家三兄弟吊儿郎当，如果他们能正常发挥，那么这次差事会好做的多。 高潜很熟悉地形，带着大家七拐八拐的，中午时分，来到了深山。 “从前面开始，都是崎岖的山路，吃过饭之后，咱们徒步前进。” 高潜翻身下马，拿下行李，然后用力拍了拍马儿的屁股，放它自由。 其他人有样学样。 看着马儿们自由奔跑，大黑有些可以：“这些马儿虽然不算好马，但也是一笔钱财呀。” 高潜笑道：“放它们山中其实也不错，这里的野兽不是很凶猛，马儿有空间生存和繁衍，以后就算是抓野马，也是便宜川明县的百姓，那样一想，就不算浪费。” 大黑想想也是，笑着点点头。 吃完饭之后，大家稍作休息，然后徒步前进，往深处进发。 这里的山不是很高，但树木茂密，灌木丛生，所以走的颇难。 品玉人、大黑、曲老二都是拿大砍刀，所以走在前面开路，边走边砍。 杨进和高潜则负责查看路上有无痕迹。 杜雍和曲老大聊天，顺便警戒。 到了傍晚十分，杨进指着右侧方，小声道：“那有痕迹！” 众人赶紧望过去，那是一处小溪流，地上十几堆的火灰，已经熄灭多时。 杜雍嘿嘿笑道：“应该是火狼帮的人留下的。这里这么深，总不能是猎户留下的吧，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去壮雨打鱼呢。” 高潜点头同意，挥挥手，然后打头前进。 第355章 猎人 高潜仔细看过火堆之后，立刻认定这是火狼帮留下的。 大黑也观察了一番，好奇道：“我只看出来，大概有五十个人在此处活动过，你为何如此笃定是火狼帮的人？” 高潜笑道：“就是五十这个数字啊。” 大黑更加疑惑：“你之前不是讲过，火狼帮有几百人在搞事吗？” 高潜耐着性子解释：“二百多，总计分了四队，每队大概五十个人。” 杨进立马附和：“只是制造骚乱的话，这种配置是合理的，破坏力足，又能多线作战，让川明县的士兵疲于奔命。” 品玉人也点头：“这叫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就算某一支小队被围剿，其他三支小队仍然可以继续制造骚乱。” 曲老大双目杀机大盛：“区区五十人的小队，咱们就能搞定呀。” 曲老二和曲老三有些不确定：“能吗？” “当然能！” 曲老大很有信心，细细计算：“咱们有九个高手，其中七个是登楼境，大黑和贺老三也有刻印五重的实力。这种配置，就算对上穆飞雄，也能搞一搞呀。” 杜雍忍不住笑道：“好家伙，之前你还让我不要太过自信，然而你现在却是狂妄。若是真的对上穆飞雄，恐怕走不了二十招。” 曲老大不相信：“二十招？不会吧？” 杜雍指着高潜，淡淡道：“高大哥之前和穆飞雄打过照面，你问他。” 曲老大立马看向高潜。 “要我说呀，就咱们这几个人，在不逃跑的情况下，能撑穆飞雄十招就算家山有福！” 高潜苦笑不已，顿了顿，尤有余悸道：“上次我们足足出动一百多个高手围攻穆飞雄，登楼境能占到一小半，还是聂大人亲自带队，然而被杀的裤衩都不剩，聂大人重伤，队伍死伤大半。我当时只挨了穆飞雄半记掌风，差点横死当场。” 听完这番话，曲氏三雄当即傻眼，对于宗师高手有了新的认识。 大黑担忧道：“这次火狼帮搞事的队伍，不会有宗师吧？” 高潜歪着脑袋，好奇道：“我说大黑，你以前到底是怎么混江湖的？” 大黑摊摊手：“你啥意思？” 高潜笑道：“火狼帮是没有宗师的，最厉害的那几个长老都是晋灭五重，已经上了年纪，他们不会轻易出动，因为火狼帮要保底。火狼帮要出动狠角色的话，最多也就晋灭一重二重，就是张破城和笛魔那种档次。” 大黑抓了抓脑袋，讪讪笑道：“这样啊。” 曲老大松了一口气：“若只是张破城和笛魔那种货色，那就不用怕。” 说到这里，看向杜雍。 杜雍好奇道：“你看我干什么？” 曲老大淡淡道：“张破城死在了你手里嘛，笛魔也是被你赶跑的。” 杜雍耸耸肩：“纠正一下，张破城是被围死的，笛魔也是遭遇了群殴，才会跑的。” 曲老大笑道：“总之你不会怕他们，对吧？” 杜雍明白他的意思：“若真是张破城或笛魔那种角色带队，我会作为主力顶上去，好吧？但你们三兄弟也不能偷懒。” 曲老大闻言大喜，拍着胸口保证：“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杜雍摇头苦笑：“曲老大，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上一刻还嚣张无比，下一刻就谨慎的不行，到底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高潜深有体会：“杜老弟，你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曲老大总这样，我私下里都怀疑他有点神经病。” 曲老二和曲老三闻言，都叹了一口气，为曲老大辩解：“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练了那门诡异的掌法。” 曲老大无奈一笑，看了看手掌，没有多说什么。 杜雍心中一动，漫不经心地问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来着，是一个无名老头教你的，能扭曲空间的那门掌法吧？” 曲老大点头，惨然道：“这门掌法不仅能扭曲空间，还扭曲了我的性格。我以前也算半个悍不畏死的硬汉，但是练了掌法之后，就变得反复无常，容易兴奋，也容易沮丧，上一刻信心满满，下一刻就悲观的不行，你之前说我只能打顺风局，我心里其实是同意的，因为实情就是如此，干仗的时候局势稍有不对劲，我不会想着怎么翻盘，而是第一时间思考怎么逃跑。” 杜雍皱起眉头：“曲老大，以武者的角度来看，这可不是好情况啊。” 曲老大哂道：“还用你说？” 杜雍关切道：“小弟稍懂医术，你若是信的过小弟，咱们可以探讨一番。” “医术？” 曲老大好奇地看着杜雍。 杜雍傲然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我医治聂总管的壮举吗？” 曲老大咕哝道：“是听高老弟说了一嘴巴，我还以为他帮你吹牛呢。” 高潜无语，瞪着他道：“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吹牛？杜老弟是真的懂医术。” 曲老大想了想，摊手道：“会医术没用啊，我这又不是病，而是习武的岔子。” 杜雍肃容道：“习武的岔子，严格意义上说就是病，而且是很严重的病。你若是能把这门掌法详细和我说一遍，我说不定能找出治疗的法子。” 曲老大正要答应，突然戒备道：“你这小子，不会是想谋我的掌法吧？” 杜雍翻了个白眼，抬手就是一掌，并大喊道：“看招！” 曲老大没想到杜雍突然出手，不过他终是登楼境的高手，赶紧交叉双臂封架。 砰！ 劲气交击。 曲老大忍不住向前倾，衣服和头发随风乱摆，打着旋的热劲无孔不入，瞬间侵入经脉，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下一刻，杜雍杀到了他的跟前，闪电般捏住他的脖子，马上又松开。 高潜、曲老二、曲老三见状，都大惊失色。 杜雍虽然偷袭了半招，但如此轻易就制住了曲老大，岂是等闲之辈能办到的。 至于曲老大本人，额头上都流出了冷汗，刚才杜雍只需轻轻捏一下，他的脖子就会断。 杜雍负手而立，漫不经心地问道：“曲老大，我的掌法如何？” 曲老大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竖起大拇指：“你这是龙卷风啊，能卷人的。” 杜雍淡淡道：“那我的掌法，比之你的如何？” 曲老大讪讪一笑：“杜老第，是我小人之心，你有这种掌法，确实不需要觊觎我的。而且我的掌法是需要特殊体质才能练的，给你讲讲也无妨，但你要保密，因为那个怪老头不让外传的。” 杜雍心中大喜，表面不动声色：“放心吧，我只是想帮你的忙。” 高潜拍了拍手：“看病的事情，往后放一放，现在咱们去追踪。” 接下来是跟着轨迹跑。 山路虽然不好走，但痕迹一直都没断，追到黄昏时分，杜雍一行人终于追到一队人马，正是五十人左右的队伍。 他们驻扎在一个水潭旁，现在是青烟袅袅，他们吃着烤肉，悠闲地谈笑。 杜雍一行人小心趴在数十丈开外的草丛中，仔细观察。 高潜压低声音道：“看到中间那三个人吗？就是狼箭卫，看样子就是他们三个带队。” 杜雍运足目力看过去，只见那三个人都是四十来岁，身材瘦削，眼神深邃，右手边都放着一张精致的铁弓，却没看到箭袋，于是问道：“怎么没箭袋？” 高潜解释：“他们腰间有个小布袋，里面是特制的铁珠，比箭的威力更大，也更好携带，狼箭卫能数珠齐发，伤敌于百步之外，若是地形妙的话，单个狼箭卫就能挡住上百人的冲锋。” 杜雍啧啧道：“这种人才，若是上了战场，扼守要道是一把好手啊。” 品玉人附和：“守城也不错。” 高潜叹道：“主动进攻也很厉害，尤其是骑了快马，杀人就像割草一样。幸运的是，火狼帮这种人才并不多，据说比圣丹门的僵尸还稀少。” 曲老大手痒痒的，看着高潜，问道：“现在冲吗？” 高潜摇头：“现在肯定不行，而且就算要打，也不能硬冲，偷袭好一点。” 说到这里，看向杜雍：“杜老弟，怎么说？” 杜雍思考了半晌，提议道：“兵分两路，你们埋伏，我去勾引，等我把他们引过来，你们觑准时机扔雷管。他们才五十来个人，你们每人扔三支雷管，就算不能重创他们，也能乱他们节奏，到时候我全力扑杀那三个狼箭卫，高大哥和曲老大辅助，其他人随便杀。” 高潜皱着眉头：“这么粗暴吗？” 杜雍轻笑道：“我仔细听过他们的呼吸，就三个狼箭卫强一点，剩下的一般般。” “谁？” 就在此时，有个狼箭卫突然站起来，眼神似鹰。 杜雍等人赶紧停止交谈，趴在草丛里，屏住呼吸。 但那个狼箭卫并没有就此放弃，眼睛准确地扫了过来，甚至还拿起了铁弓，从袋子里拿出一颗铁珠搭在弦上。 杀气激增。 势成骑虎，杜雍赶紧跳起来，举起双手：“这位大哥别冲动，小弟是川明县的猎人，突然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被吸引过来，但看到你们这么多人，所以不敢上前。” 这下那五十个人全都看过来，气氛异常凝重。 拉弓的狼箭卫闻言，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喝问道：“猎人？” “是啊！” 杜雍点头，接着请求道：“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先放下弓，小弟现在很难受啊，感觉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狼箭卫并没有放下弓，而是仔细审视着杜雍，沉声道：“既然是川明县的，那你为何不去壮雨湖打鱼谋生，却当猎人？” 杜雍摊摊手：“打鱼竞争大呀。而且最近川明县乱的不行，火狼帮到处搞事，听说是配合毒蝎帮的飞字营北上。” 此言一出，大家都哄笑起来，狼箭卫哂道：“小子，你就不怕我们就是火狼帮的？” 杜雍先是一呆，然后哭丧着脸道：“众位火狼帮的大爷，小人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啊！求求你们大发慈悲，绕过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啊。” 看那可怜的架势，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然而火狼帮这群人却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觉得很好玩。 狼箭卫收起铁弓，冲杜雍招招手：“你过来！” 杜雍摇头如拨浪鼓：“小人不敢，不敢冲撞各位大爷。” 狼箭卫板起脸：“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不要命了吗？” 杜雍只得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同时举高双手，表示没有武器。 走到狼箭卫身前一丈距离的时候，杜雍谄媚道：“这位弓大爷，您有何吩咐？要不然小人也加入伟大的火狼帮吧，小人可以做内应。” 大家再度哄笑起来，觉得杜雍这个样子很有趣。 狼箭卫笑道：“你为何叫我弓大爷？” 杜雍赶紧改正：“不好意思，应该叫弓神大爷。小人一看就知道，您的弓就是把神弓呀，远远的就让人浑身难受，好像被死神锁定了一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个狼箭卫非常开心：“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叫什么名字？” 杜雍弯腰拱手：“小人灭魂宗张三！” 狼箭卫愣了一愣。 就在这个瞬间，杜雍暴起发难，眨眼闪到狼箭卫身边，短刀出鞘，划过他的喉咙。 鲜血飙飞。 那个狼箭卫捂着脖子，双眼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再也不能还击，杜雍突然的这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管，神仙难救。 “大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抄起武器杀过来。 杜雍早已转身后撤，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几十丈开外。 “追！” 火狼帮这群人气急败坏，加速往前追。 这个灭魂宗的张三，先是抢了毒蝎帮的药材，接着又来搞火狼帮，简直岂有此理。 此时的杨进等人都是大喜过望，从容地点燃了雷管，朝人群中扔过去。 轰！ 轰！ 轰！ 十几发雷管先后爆炸，炸死的很少，但炸伤的不在少数，节奏全乱。 杜雍转过身来，大吼道：“今日我张三，要替天行道。” 说罢直扑剩下两名狼箭卫，和他们战作一团。 高潜和曲老大谨记杜雍的安排，立马冲上去帮忙。 至于其他人，在曲老二和杨进的带领下，结成一队，凶猛地凿进敌人乱了套的队伍。 第356章 全篇 火狼帮虽然有五十多人，但真正的高手只有那三个狼箭卫。 三个狼箭卫被杜雍偷袭搞死一个，剩下两个眼中都冒着怒火，紧紧撵着杜雍打，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狂躁不已，没留丝毫的余地，好像杜雍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正如高潜所言，狼箭卫不仅箭术高明，近战实力也是异常强横，他们的铁弓是特制的，折叠起来就变成了趁手的短棍，舞的虎虎生威，杀伤力十足。 这两个狼箭卫的实力都是实打实的登楼境，和登楼三重的杜雍相差无几，所以杜雍面对暴怒的两人也只能尽量招架，不敢硬顶。 好在高潜和曲老大及时顶上来，帮助杜雍分担了压力，攻守之势得以逆转。 至于火狼帮其他人，实力本就一般，又被雷管炸的人仰马翻，整体节奏乱的一塌糊涂，杨进等人随便乱砍就行，容易程度和补刀差不多，就连贺老三和大黑都游刃有余。 这次战斗虽然是匆匆动手，但杜雍一行人占尽主动，不到半刻钟就倒了大半。 “跑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这帮人的心里防线立马崩塌，就像乌合之众般，往四面狼狈逃窜，哪还有半点悍匪之态。 不过那两个狼箭卫还在奋力抵抗，他们扯着嗓子大喊：“跑什么？忘记军法了吗？” 然而没有人听他们的威胁，小命不保的情况下，谁还会在乎军法。 杜雍一刀劈过去，将其中一个狼箭卫劈的踉跄后退，大声嘲讽道：“你们这种乌合之众，竟然也有军法那回事？” 接着转头吩咐杨进：“不要追，来活擒这两个混蛋。” 杨进一声得令，带领品玉人、曲老二、曲老三、大黑、贺老三围上来。 杜雍狂笑道：“现在是九打二，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然而这两名狼箭卫的骨头非常硬，不仅不投降，还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狂吼道：“我们火狼帮才不是乌合之众，远比你们灭魂宗有种。张三，你这个只知道搞偷袭的小瘪三，想活擒我们，只是白日做梦。” “如果你们连下一刻都过不去，怎么知道我只能搞偷袭？” 杜雍神色冷然，加大攻势，吩咐道：“曲家三位哥哥，功他们下盘，打断他们的狗腿。其他人随我攻击他们的手臂，别让他们自杀。” “是！” 众人大声应命，按照要求攻击。 两个狼箭卫闻言神色大变：“曲氏三雄？你们是朝廷的人？朝廷和灭魂宗联手？” 杜雍狞笑道：“什么联手，老子杜雍，奉聂总管的命令，前来剿灭火狼帮余孽。” 曲老大也是得意不已：“区区几百人，也敢赖在川明县搞事情，简直是不知死活。别以为有十几个所谓的狼箭卫带队就能够翻天，你们还差的远，我们曲氏三雄打的就是狼箭卫。” 两个狼箭卫终于变色，心神剧震下，膝盖和右臂同时遭重，双双倒地。 高潜和杨进扑上去，死死按住他们，几巴掌下去，把他们的护体真气打散。 贺老三和大黑再上，十几记乱拳打下去，把他们打成了猪头，眼睛肿成了一条线，好像被成群的马蜂蜇过一般。 曲老二和曲老三拿出绳索，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狼箭卫还不肯放弃，用脑袋磕地，摆明想自杀。 有个狼箭卫磕到了石头上，当场气绝，还好杜雍眼疾手快，拉住了另一个。 杜雍低头看着他，嘿嘿笑道：“这不活擒了吗？有你就够了呀！” “呸！” 狼箭卫用力吐口水，杜雍一个风骚的走位，避过了他们的唾沫。 啪！ 大黑直接一巴掌下去，把他的嘴巴抽歪，狠狠道：“老实点，否则有你好受的。” 高潜扫视了一圈，总结道：“活擒一个，斩杀三十六个，逃走十来个。” 杜雍微微点头，问道：“咱们这边，有没有受伤的？” 众人齐齐摇头，受是受了点伤，但只是皮外伤，并不严重。 大黑有些可惜：“公子，刚才应该追杀的，可以一网打尽。” 杜雍轻笑道：“跑掉的只是小喽啰而已，无需一网打尽，我还指着他们传话呢。” 大黑恍然大悟，拍着额头：“对哦，在他们眼中，公子是灭魂宗的张三。” 此言一出，那个狼箭卫的脸色越发阴沉，今趟算是栽了个彻底，不仅损失惨重，而且和灭魂宗 的梁子又深了一层。 狼箭卫死死盯着杜雍，怒喝道：“杜小子，抢毒蝎帮的药材也是你？” 杜雍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没错！挑拨离间嘛！” 说罢拿起一张铁弓，恢复弓状，轻松拉满，咋舌道：“这弓很不错呀，没有点力气的话，肯定拉不满的。” 贺老三和大黑拿起剩下两张弓，都试了试，然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只拉了一半。 品玉人大笑道：“你们两不行呀，才拉这么点。” 贺老三把弓递给他，不服道：“你来！” “来就来！” 品玉人接过铁弓，暗暗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拉，结果只拉了一大半。 贺老三立马大笑起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嘛。” 品玉人讪讪一笑：“术业有专攻，有专攻。” 所有人都笑起来。 曲老大也试了试，虽然可以拉满，但显得非常勉强，无法持续，他好奇道：“杜老弟，你怎么这般轻松就能拉满？” 高潜附和道：“是啊，你显得游刃有余啊，我觉得再强两倍都不在话下。” 杜雍解释：“我练了板斧的嘛，有点蛮力也正常。” 高潜了然，没有细究，指着狼箭卫，问道：“这厮怎么办？” “怎么办？” 杜雍将铁弓扔给大黑，淡淡道：“高大哥，你也是老骑尉，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我们活擒他就是为了问出更多火狼帮的消息。” 狼箭卫冷哼道：“杜小子，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吗？” 杜雍笑了笑，转向曲老大，肃容道：“曲老大，你对逼供有研究吗？” 曲老大阴森一笑：“虽然没有研究，但我很有兴趣，可以试一试。” 杜雍点点头：“那这个逼供的事情交给你，功劳也记给你们三兄弟，如何？” 曲老大心中大喜，他正需要更多的功劳呢，遂拍着胸口道：“放心吧，交给我就行，我肯定让他连睡过几个娘们都交代清楚。” 曲老二摩拳擦掌：“大哥，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你和杜公子交流一下伤情吧。” “伤情？” 曲老大愣了一愣。 曲老二解释：“掌法的事情呀，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杜公子交流一番吗？” “是哦！” 曲老大拍了一下额头，看向杜雍，眼带询问。 杜雍求之不得，轻笑道：“那就趁逼供的时候，我和曲老大探讨一番吧。” 高潜提议：“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吧，火狼帮余孽还没杀完呢，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时间尚早，众人并没有出林子，而是找了个小山谷安顿下来。 因为曲老大的掌法要保密，所以他拉着杜雍去了一块比较远的石头地，探讨掌法。 其他人逼供，顺便捡柴生火，今晚就住在山里。 曲老大掏一张泛黄的纸张递给杜雍。 杜雍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发现是口诀，就问道：“你这掌法就这么点内容？” 曲老大摇头：“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这些只是关键的口诀，你先看看吧。” 杜雍嗯了一声，低头研究起来，随口问道：“这掌法叫什么名字啊？” 曲老大回想了一番：“好像叫……撕裂！” “撕裂？” 杜雍大感好奇，啧啧道：“怎么会叫这么名字的？有啥特别的意义？” 曲老大摊摊手：“那个怪老头就是这么称呼的，我记得他曾今说过，掌法大成之后，打出去会造成空间撕裂，想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杜雍眉头微皱：“空间撕裂？就是空间扭曲的意思吧？” 曲老大苦笑：“我哪知道。那个老头说，我应该很难练到那种境界。” 杜雍好奇道：“那他还传给你？” 曲老大叹道：“那个怪老头年纪很大，没有传人，估计是撒网式找传人吧。他离开之前，和我有个十年之约，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年。听他的意思，若我不达标，他可能会收回我的掌法。” 杜雍越发好奇：“我只听说过收回武功，却从没听说收回招式。” 收回武功好说，散功或者震碎经脉都行，收回招式却没有具体的方法。 曲老大解释：“这门掌法需要特殊的体质才能练，我估计他会改变我的体质，比如说服用一些特殊的药物。” 杜雍沉声道：“听着有些不靠谱。不是我小人之心，若到时候你达不到他的标准，那个怪老头可能会直接杀了你。” 曲老大惨然道：“我当然也想过这个可能，其实学了之后我很后悔呢。当时应该拒绝的，然而未必有用。那个怪老头虽然年纪大，但实力深不可测，最起码是聂总管那个档次，反正我在他面前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那种压迫力，是从内到外的。” 顿了顿，叹道：“我这些年除了狠练掌法之外，还到处找靠山，自从跟了聂总管之后，我们三兄弟心里踏实了不少。所以我是很感激你的，给你看掌法，就是因为你的举荐。” “不用谢！” 杜雍摆摆手，轻笑道：“若只是找靠山，以你们三兄弟的实力，应该能随便找吧？” 曲老大感慨道：“若是加入邪派，当然很轻松，可我们不想啊。我们三兄弟虽然很贪财，也做过偷鸡摸狗的勾当，但也有底线的，邪派那种动不动就屠村灭镇的风格，真不敢苟同。我想加入白道又没有门路，而且如今白道没落，大兖境内就找不出一个帮派能和八大邪派抗衡。我曾以为京城的忽云寺是白道标杆，哪知道竟然是金刚派的桩子。”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杜雍也有些感慨，白道这一块，确实没有什么厉害的门派。 要在白道找人的话，多以家族为单位，不像帮派那样拿得起放得下。 比如平州的魏家，在白道名声很大，风评也不错，但杜雍知道魏子游不是什么好鸟，所以魏家是黑是白还难下定论。 再比如曲州的韩家，在白道也赫赫有名，常有行侠仗义之举，只是曲州匪帮丛生，韩家也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打破平衡的话，肯定会惹来祸端。 穹州的项家也不错，势力大，人脉广，又热衷慈善事业，实力强悍，等闲不敢招惹。 京城的大家族最多，不过大半是朝廷势力，算进江湖势力略有勉强，不过如今局势复杂，没有哪个家族能置身事外。 杜雍看完了一遍，点评道：“这些诀窍都很古怪，是逆向思维，不符合正常人的思路，练出问题是应该的。” 曲老大一拍大腿：“杜老弟果然有点道行，只一句就道出精髓。我虽然练了那么多年，但还是经常出事，若非有点底子和韧性，现在估计变成了一个疯子。想停下来吧，但是做不到，因为这门掌法根本就停不下来，好像有瘾。” 杜雍心中一动，越发认为这门掌法就是逆行派的招式。 所谓逆行派，就是以逆为贵，功法逆转，练起来如若走火入魔。 见杜雍神情古怪，曲老大问道：“杜老弟，你有办法吗？” 杜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思路是有的，但需要看全篇，因为要慎重起见，我可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曲老大闻言大喜过望，赶紧点头：“全篇没问题呀，我都记着呢，这就说给你听。” “等等！” 杜雍从怀中掏出纸笔，轻笑道：“说吧，我记下来。” 曲老大一愣：“你随身带着纸笔？” 杜雍随口解释：“我学医术嘛，偶尔记录一些草药什么的。” 曲老大不疑有他，慢慢叙述。 这么掌法非常复杂，曲老大足足讲述了半个时辰才完。 杜雍写完之后，将纸递给曲老大复核。 曲老大细细看了一遍，点头道：“就是这样，半字不差！” 杜雍将纸拿过来，打了个响指：“曲老大，给我点时间，肯定给你想个办法。” 曲老大欣喜不已，拱手道：“那就有劳杜老弟。” 第357章 撕裂 傍晚时分，青烟袅袅，火堆上方转动着烤肉。 烤的是野兔，品玉人打来的，抹上了特制的调料，香气四溢。 曲老二还在审问那个狼箭卫，用尽了手段，然而就是撬不开他的嘴巴。 贺老三给曲老二拿了一串烤肉，顺便吐槽道：“曲二哥，你都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可这厮连半个字都没有吐露，你到底行不行啊？” 曲老二接过烤肉，大咬了一口，辩解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等下肯定会招的。” 狼箭卫呸了一声，眼中尽是鄙夷之色，虽然浑身是伤，但显得格外硬气，显示着他的心理防线还远没到崩溃的地步。 曲老二非常尴尬，用力踢了狼箭卫一脚，狠狠道：“你诚心找死是吧？” 狼箭卫丝毫不虚，立马跟进：“不弄死我，你就是孙子。” 贺老三斜眼看着曲老二，忍不住轻笑起来。 曲老二的脸子有些挂不住，轻咳道：“等我吃完烤肉，给他上大招。” 杜雍笑道：“慢慢来吧，先来坐一阵子，顺便喝口水。” 曲老二点点头，来到火堆旁坐下，忍不住赞叹道：“那个家伙，确实有点骨头。” 高潜沉声道：“虽然我们总说火狼帮是乌合之众，但不可否认的是火狼帮确实有些底子，狼箭卫属于最嫡系的部队，忠诚度肯定没的说，骨头硬一点也属正常。” 这话挺有道理。 火狼帮由于经常和毒蝎帮混在一起，所以给外人的感觉就像毒蝎帮的附庸，从而忽略了火狼帮真正的实力。 杜雍拿了一块烤肉和一竹筒水，来到狼箭卫身边，递给他。 狼箭卫戒备地看着杜雍，神经紧绷，冷哼道：“杜小子，你想干什么？” 杜雍将肉和水放在石板上，掏出短刀割断了绑着他右手的绳子，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弄点吃喝给你，免得以后有江湖中人说杜某人虐待战俘。” 狼箭卫摸不准杜雍的态度，没有吃肉，也没喝水，揉了揉身体上的伤痕，冷冷盯着杜雍，毫不客气地说道：“要杀便杀，还搞这些干什么？” 杜雍也不介意，就坐在狼箭卫的身边，淡淡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吃肉和喝水吗？其实我是想表示一下对硬汉的敬意。” 狼箭卫嗤之以鼻：“杜小子，休要胡说八道，本人不吃那一套。” 杜雍呵呵笑道：“你怕我下毒吗？” 狼箭卫冷哼一声，没有答话，杜雍没必要下毒，因为他想下毒的话，没必有这么客气，大可以强行灌下去。 杜雍轻叹道：“我知道你是硬汉，不怕死，也不怕折磨，所以这是断头饭，你好好吃，等下我就送你上路，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狼箭卫狐疑道：“你会这么好心？” “我还能怎么办？” 杜雍摊摊手，淡淡道：“你卖不卖我消息，我都无所谓。聂青云的命令是扫掉在川明县搞事的火狼帮余孽，人数已经打探清楚，二百余人。我能扫掉你这个小队，就能扫掉其他三个小队，了不起多花点时间，功劳都是那么多。既然你不想说，我又何苦再逼呢，说到底，咱两无冤无仇，只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你想死个痛快，我就成全你，吃饱上路吧，免得当个饿死鬼。” 狼箭卫见杜雍神色真诚，不似撒谎，遂拿起烤肉，用力撕了一口，混乱嚼了几下，吞下之后满足 吐出一口气，饶有兴趣问道：“若我卖你消息，你能饶我性命？” 杜雍摇头，肃容道：“不能！” 狼箭卫没想到杜雍回答的这么痛快，顿时就愣了愣：“为何不能？” 杜雍解释：“因为你知道了张三的秘密。” “也是！” 狼箭卫回过神来，笑道：“若让别人知道张三就是杜雍，对你来说后患无穷。” 杜雍继续：“饶你性命不行，但是能好好安葬你，而且我还可以帮你完成遗愿，前提是你的遗愿不是很过分。” 狼箭卫闻言，眼神微微一亮，追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杜雍淡淡道：“只有杜雍这两个字做担保，你觉得行就行，我不强求。” 狼箭卫的眼神复杂之极，好半晌之后，沉声道：“杜雍，你真觉得朝廷好吗？” 杜雍哑然失笑：“我只是个小角色，没资格去评论朝廷大事。硬要我去评价的话，我只能说有好的方面，也有坏的方面。还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若是没有朝廷，这片土地会更加混乱。” 狼箭卫认真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破不立。” 杜雍点头：“当然听说过，但眼下还没到那个地步吧？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几个月来，都是各大邪派和你们火狼帮在搞事吧？” 顿了顿，沉声道：“就算朝廷真的天怒人怨，你也不该加入火狼帮，你选错了边。” 狼箭卫听杜雍的语气不对，好奇道：“你好像格外憎恨火狼帮？” 杜雍狠狠道：“当然憎恨。火狼帮杀了我的书童，还有我书童的全家，就是因为那个书童不肯配合火狼帮害我。我发过誓，要把火狼帮连根拔起，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弄死。” “原来如此！” 狼箭卫明白过来，惨然道：“你说我选错了边，其实我根本没得选。我本是个孤儿，是火狼帮的长老救了我。” 杜雍感慨道：“这叫造化弄人！我不猜测那个长老为什么救你，但肯定不是好心。” 狼箭卫想要反驳，但发现没法反驳，陷入了沉思。 等了半晌，杜雍继续道：“还是那句话，不卖消息我不强求。等下我会火葬你，不会让你苦兮兮的葬身兽腹。” 说罢站起来，转身抬脚。 “卖！” 狼箭卫将烤肉放下，大声喊道。 杜雍再度转过身来，脸上无悲无喜，淡淡道：“卖的消息？提的要求？” 狼箭卫回答的很利索：“消息是其他三支队伍的情况。要求有两个，首先，我要土葬，其次是我有笔银子，想托你送给一个人，不是什么敏感的人，只是个青楼女子。” 杜雍冲高潜招招手：“高大哥，你资格最老，过来交接一下。” 高潜赶紧跑过来，脸上很是兴奋，对那个狼箭卫道：“我高潜也敬你是条汉子，你这两个要求我都能做主答应，前提是你提供的消息是真实的。” 狼箭卫面无表情：“当然是真实的。” 接下来是交代时间。 狼箭卫详细诉说了其他三支队伍的信息，包括人数、高手、行踪、作息等。 高潜拿纸笔细细记下来，然后问道：“银子呢？青楼女子呢？” 狼箭卫说出了那个青楼女子的地点和名字，旋即用手掏衣襟，接着脸色一变，惨然道：“我上次领的银票早已经花完了。” 杜雍问道：“你是想给那个青楼女子赎身吧？” 狼箭卫点点头。 杜雍提议：“我托人替她赎身，然后再给她些生活费，你看如何？” 狼箭卫目露感激：“多谢！” 杜雍摆摆手，表示不必谢，接着好奇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是多情还是无情。你毫不犹豫出卖了一百多个队友，只救了个普通的青楼女子。” 狼箭卫神色非常激动：“她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好好好！” 杜雍赶紧举手投降，安抚道：“她不是普通人，肯定不是，我会赎她出来的。” 远处的贺老三吐槽道：“既然你那么在乎那个女子，以前干嘛不赎她出来？” 狼箭卫有些惭愧，又有些无奈，怒视贺老三，大喝道：“你管我！” 贺老三也举手投降：“看你是个将死之人，我不和你计较。” 狼箭卫安排完这一切之后，神色非常轻松，冲杜雍道：“再来几块肉！” 杜雍拿了几块肉，然后掏出毒药瓶，问道：“毒死可以吗？” 狼箭卫摇头，沉声道：“我想死在我的弓下。” “行！” 杜雍收起毒药瓶，将肉递给他，然后拿起铁弓。 弯腰拾起一块小石子，放在弦上，对准远处的一棵大树，拉满再放。 随着嗖的一声，石子破空而去，将大树直接击穿。 狼箭卫非常惊讶，他想不到杜雍竟然是个箭术高手。 大黑立马鼓掌：“公子，你这一手很厉害呀！” 杜雍摇头：“马马虎虎吧。” 大黑分析道：“就刚才这一箭，我觉得高老哥都未必敢硬接。” 高潜看着那个洞口，笑道：“我确实不敢硬接。” 杜雍谦虚道：“我射的是树，可以从容拉弓瞄准，所以看着有些气势。若是对付高大哥，他根本就不需要硬接，随随便便就能闪开。” 说句实话，这弓虽然强，但比不上暗器，暗器更顺手，也更刁钻。 狼箭卫吃完了烤肉，将水也喝完，拍了拍肚皮，从容笑道：“来吧！” 杜雍将弓递给了曲老大，淡淡道：“你的功劳！” 曲老大没有客气，拿起一颗石子，搭弦瞄准狼箭卫的喉咙，直接射穿。 看着狼箭卫倒下，众人都叹了一口气，心里怪怪的，久久不愿意说话。 最后还是杜雍打破沉默，笑道：“还没完呢，找个地方土葬，咱得说话算话。” 埋掉狼箭卫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高潜扬了扬手上的纸，询问大家的意见：“今晚行动吗？” 杜雍耸耸肩：“我无所谓！” 曲老大提议：“歇息半个晚上吧，我觉得可以凌晨出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甚好，大家都同意。 杜雍不累，主动提出守夜。 高潜想陪杜雍，被他拒绝：“我先守两个时辰，到时候喊醒你，其他人都歇歇吧，今天这场战斗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挺累的。” “也行吧！” 高潜也不客气，同意了杜雍的提议。 大家用枝叶在火堆旁铺了床铺，就那么排排睡，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杜雍拿出白天写好的古怪掌法《撕裂》，来到远处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嘴角忍不住泛起一股得意的笑意。 “呼叫辅助，修习这门掌法！” 【购买招式吞噬器，扣除500积分！】 【使用招式吞噬器，修习掌法《撕裂》！】 纸张碎成粉末。 随着粉色的光芒闪过，脑中多了一副图案。 杜雍心中得意，竟然是粉色技能，果然不简单，这波不亏。 查看辅助。 { 姓名：杜雍 实力：登楼三重 积分：66800 任务：面具任务。在江湖的公共场合露脸并放大话，公然挑衅圣丹门等造反势力，引发轰动三次可得到系统物品换脸面具，目前进度1/3 内功：《伏魔劲》，金色 招式： 《撕裂》，掌法，粉色 《灵眼》，特殊招式，蓝色 《疾风》，特殊心法，使用任何招式皆可提速，蓝色 《听音辨地》，特殊招式，蓝色 《筋斗云》，轻功，粉色 《旋风斧》，斧法，紫色 《光明经》，医术，粉色 《大威天龙》，拳脚，紫色融合技，《裂地拳》+《乌痕腿》+《铁山靠》 《破音》，暗器，粉色 《三分归元气》，掌法，粉色 《毒奶粉》，刀剑，粉色融合技，《崩山裂地斩》+《大拔刀》+《剑舞》 《金刚不坏神功》，护体功法，金色 积分店：招式吞噬器（500）、招式融合器（1000）、修炼提速丹（1000） 系统仓库：秘笈品级鉴别器、内伤药x14、真气胶囊x6 普通仓库：熊二精华素、银票、酒、干粮、水、雷管、鳄鱼肉、青铜盒 抽奖系统：500积分1次 招式品级：白色，蓝色，紫色，粉色，金色 } 杜雍看着技能栏，敲着脑袋，喃喃自语：“《撕裂》和《三分归元气》都是粉色的掌法，要不要融合在一起呢？” 仔细想了想，暂时还是别融合。 《撕裂》是偷学的，不好当众使用，尤其是不能当着曲老大的面使用。 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得想个办法，帮曲老大解决练习《撕裂》出岔子的问题。 对于这件事，杜雍决定从《光明经》中挑出一两条诀窍，稍微总结一番，交给曲老大，应该可以交代过去。 说干就干，杜雍认真研究了《撕裂》，然后对照《光明经》，找出了几条运气的诀窍，拿纸笔细细写下来。 这几条诀窍的主要作用是舒缓经脉，放松神经，使真气的运行更加流畅，刚好对症。 第358章 游击 凌晨时分，川明县南部山林。 杜雍一行人在山路穿梭，准备大开杀戒。 按照那个狼箭卫提供的情报，这片林子里还剩三个火狼帮的小队，每个队都有五十来人，都是昼伏夜出，这会儿应该回到了各自的驻扎点，准备休息。 杜雍等人这时候杀过去，正是最佳的时机，以他们的实力，可以挨队击破。 曲家三兄弟都很兴奋，这次定能捞一笔大功劳，以稳固总管府骑尉的位置。 最近的驻扎点是个小山谷，杜雍等人赶至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确实有个队伍驻扎在这里，但是他们的人数远远不止五十个人，而且也不是休息的状态，看样子正在商议事情。 杜雍趴在茅草从里，粗略的数了一遍，扭头小声解释道：“完犊子，刚好一百五十多，看来三支小队已经集合，变成了大队，狼箭卫我看看……应该是十二个。” 大黑当即低声怒骂：“公子，那个狼箭卫给的是假情报啊！咱们应该回去刨了他的坟，承诺帮青楼女子赎身一事也应该作罢。” 杜雍压压手，淡淡道：“依我看，不是假情报，而是火狼帮的队伍临时集合。” 高潜同意：“之前那一战毕竟跑了十几个人，肯定汇报了灭魂宗张三的事情，所以他们集合起来也是正常的。” 曲老大一改刚才兴奋的模样，犹豫道：“还打吗？” 杜雍呵呵笑道：“曲老大，又开始毛躁了吗？” 曲老大讪讪道：“他们毕竟有一百五十多人，而且是警戒的状态。依我之见，他们现在应该是在讨论怎么对付你这张三。咱们若一头扎上去，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 “先不说那些！” 杜雍掏出一张纸，淡淡道：“试试这个心法，我特地帮你研究的，能安神静心。” 曲老大眼神一亮，伸手捞过纸张，问道：“针对我那掌法的？” 杜雍点头，解释道：“昨晚守夜的时候，我仔细研究了你的掌法，修炼方式很古怪，很有邪派招式的风格，然而你并没有受过邪派的熏陶，所以练习起来很不习惯，可这种修炼方式会上瘾，你想停下来很难。久而久之，你的经脉和气海都受到了一定的损伤，进而影响到了大脑，因此你容易兴奋也容易沮丧，打顺风局的时候你比谁都凶，完全控制不住，稍有不对劲，你的心态立马就倒转，表现出来就是相当毛躁。” 曲老大听完这通分析，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么回事。” 曲老二和曲老三也佩服不已，后者问道：“杜公子，真是邪派的招式吗？” 杜雍微微点头，又看向曲老大，认真道：“曲老大，你别怪我说话直接，我觉得那个传你掌法的老头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人。” 贺老三咕哝道：“肯定不是正经人。” “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 曲老大苦笑一声，扬了扬手上的纸张，期待地问道：“这心法有用吗？” 杜雍摇头：“我也不知道。” 曲老大没再说话，借着微弱的光线，快速扫了一遍口诀，然后打坐，闭目运气，半晌之后猛的睁开双眼，欣喜道：“杜老弟，这心法有用啊！” 曲老二和曲老三当即大喜过望。 杜雍大感意外，好奇道：“有这么快吗？” 曲老大点头，认真道：“我感觉真气通畅了很多，内心的毛躁感也消失无踪。” 杜雍长舒一口气：“有用就好，但这心法应该只能治标。” 曲老大愣了愣，但马上恢复过来，微笑道：“能治标已经很不错。” 曲老二关切地问道：“杜公子，不能治本吗？” 杜雍认真道：“想治本的话，得从根源下手，我的意思是，曲老大放弃那门掌法。但是曲老大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是吗？” 曲老大感慨不已：“刨去上瘾的因素，我也不大可能放弃，毕竟练习了六年。” 杨进问道：“公子，若是不放弃掌法，还有什么办法没？” 杜雍想了想：“我没办法，不过我有个建议，曲老大不妨花点时间深入研究那门掌法，尽量搞清楚每个细节，再加以推敲和拓展。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等你彻底搞明白之后，或许会感慨，原来邪派的东西也就那回事。” “说的好！” 曲老大拱手受教，接着哑然失笑：“杜老弟，原来你早已笃定那是邪派的东西。” 杜雍索性摊开来说：“我觉得是逆行派！”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很凝重，竟是八大邪派中的逆行派。 曲老大眉头大皱：“也就是说，那个传我掌法的怪老头是逆行派的精英人物？” 杜雍点头，淡淡道：“这门掌法通篇逆向思维，你想想吧！” 曲老大思忖了半晌，苦笑道：“顺为凡，逆为贵，确实是逆行派的风格！” 就在此时，山谷里的火狼帮众已经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抄起家伙，列队出谷。 高潜来到杜雍身边，轻声道：“杜老弟，怎么说？” 杜雍嘿然道：“你资格最老，怎么总问我？” 高潜摊摊手：“你的主意最骚嘛。” 杜雍看着火狼帮的队伍，心中涌起强大的自信，淡淡道：“众位弟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游击战？” 众人虽然都没上过战场，但是游击战还是听过，只是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实施。 品玉人举手，说出自己的看法：“就是搞骚扰，是吧？” 杜雍微微点头：“骚扰只是一方面，重点还是在打击。” 杨进笑道：“公子，别卖关子，直接说计划吧。” 杜雍从容分析：“咱们的优势很明显，首先是敌明我暗，第二是山地复杂能打能逃，第三是咱们都休息了足够的时间。好好利用这三点，足以全歼他们。” 众人精神大振，虽然杜雍说的简单，但给他们带来了强大的信心。 杜雍继续：“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化整为零。” 高潜愕然道：“咱们就九个人，还能化整为零？” 杜雍竖起三根手指：“我单独一组，曲家三位哥哥一组，剩下的人一组。我负责骚扰，不择手段挑起他们的怒火，分化他的队伍。曲家三位哥哥配合默契，又有联击之术，可以在侧翼策应，若是逮到了落单的小队，平推就好。高大哥这组实力最强，扫地就行。” 顿了顿，轻笑道：“发挥的空间很大，总之要记住，充分利用复杂的山地，打不过就跑，游击队不需要拼正面。” 高潜点点头，追问道：“怎么联络？” 杜雍笑道：“简单啊，在大树上画标记，标明方向。他们高手不足，我会尽量吸引队伍中的狼箭卫追杀我，到时候你们看时机出手就好。” 说罢拿起一张铁弓，施展轻功，从左侧追着火狼帮的大部队而去。 看着杜雍远去的背影，高潜等人被激起豪情，分组出发。 曲家三兄弟居于右翼，加速前进。 高潜带着杨进等四人，从正面追过去。 前方的杜雍速度很快，不一阵就追到了火狼帮大部队的侧前方，他从地上捡起三颗石头，搭在弓弦之上，顺便灌入了冰劲，瞄准大部队的中间。 拉满弓。 释放！ 三颗石子如同闪电般呼啸而去，带着滔天的杀气，在空中划过三条蓝芒。 火狼帮的队伍有高手反应过来，大吼道：“小心！” 虽然示警很及时，但是他们躲之不及，三颗饱含冰劲的石子当场击杀三人，猛烈的余波掀翻了周围十来人。 有人大吼道：“在左边！” 立马有四个狼箭卫看过来，二话没说，拉弓射出铁珠，反应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杜雍早有准备，身形一闪，轻松闪过了铁珠，来到了大队伍的正前方。 立马有人认出了杜雍，大声提醒：“小心啊，这厮就是张三！” 杜雍哈哈一笑，朝人群中甩出三根点燃的雷管，大声嘲讽道：“火狼帮的小儿都听着，我灭魂宗张三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铁珠再来，足有十几颗，都瞄准了杜雍的要害。 杜雍眼睛一扫，发现十二个狼箭卫都出现在视线中，然而他怡然不惧，躲过铁珠，同时将手中的铁弓当暗器甩出去，顺便拔出腰间的短刀，发出两记大拔刀。 刀风横扫，将最前排的四个火狼帮众当场扫飞，周围寒气大作，令人牙关发抖。 此时雷管刚好爆炸。 在冰火两重天的打击下，火狼帮的队伍人仰马翻，心中的怒火无以复加，握紧刀子骂咧咧地朝杜雍围上去。 杜雍嘿嘿一笑，腾空而起，竟然直接落入了队伍中间，连劈十几刀，然后换气再飞，从容不迫地飘出重围，再度回到左侧的茅草中，往前猛跑，口中大喊道：“出了山再决一死战！” “追！” 火狼帮众人都气急败坏，加速追了过去，真是岂有此理，竟然被一个人耍成这样，传出去绝对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那十二个狼箭卫此时没了射箭的心思，都将铁弓折叠起来，冲在最前面。 杜雍专门往灌木和乱石堆钻，偶尔转身扔雷管，风骚无比。 大概跑了小半刻钟，火狼帮的大队伍就分散开来，因为有些人的速度实在跟不上，只能跟着痕迹慢慢追杀过去。 这时候，曲氏三雄都发出狂笑，从右翼冲出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杀。 曲氏三雄都是登楼境的狠角色，在狼箭卫都在追杀杜雍情况下，他们几乎无敌，但是他们还是谨记杜雍的嘱咐，并不拼正面，随便杀几个就退到茅草中捉迷藏，然后突然冒出来再杀，将游击战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此情况下，本就支离破碎的火狼帮队伍变得更加零散。 后方的高潜等人追上来，看到这种情况都乐得不行，从容收割。 大黑和贺老三本来想着会很难的，哪知道会如此轻松，甚至还有时间去搜尸体。 正如杜雍所言，火狼帮这个队伍最大的问题就是高手不足，只有十二个狼箭卫，现在都铆足了劲追杀杜雍，哪里还顾得上后方。 “回头看看吧，你们的队伍乱套了呀！” 杜雍跑了很远，后面只剩十二个狼箭卫在追杀，他不敢回头硬拼，只能边跑边嘲讽。 狼箭卫们都红着眼睛怒骂：“就算后面的弟兄死完，我们也要宰了你。” “我劝你们赶紧跑路，等我的拍档追上来，你们都得死。” 杜雍精神十足，只是跑路的话，他丝毫不慌，现在还远没有使出全力呢。 然而这十二个狼箭卫好像都是去了理智，穷追不舍。 前方是个悬崖，十二个狼箭卫立马左右包过去，防止杜雍转弯。 “嘿嘿！” 杜雍骚骚一笑，竟然直接跳了下去。 十二个狼箭卫齐齐刹车，他们想不到杜雍这小子竟然如此大胆，根本就是个疯子。 悬崖虽然不高，但也有三十几丈，不会凌空换气的话，跳下去不死也残。 杜雍不会凌空换气，但他既没有死，也没有残，真气断掉的时候，刚好落在一个树杈上，压断树杈后狠狠地跌在地上，不过他马上就爬起来，摸着疼痛不已的屁股，还不忘抬头大声嘲讽：“有种你们也跳啊！” 看着杜雍那得意无比的嘴脸，十二个狼箭卫都气的牙根痒痒，却没敢跳下去。 “孬种啊！” 杜雍继续大声挑衅，等了好半晌也不见他们跳，收刀回鞘，大笑道：“什么狼箭卫，原来只是浪得虚名而已，怪不得只配跟在毒蝎帮后面打杂。穆飞雄带兵和聂青云正面作战，你们却只能躲在川明县的山林里昼伏夜出。” 有个狼箭卫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有种你待在下面别跑。” 杜雍立马点头：“只要你们敢下来，我就和你们决一死战，我张三说话算话，可以赌上我们灭魂宗的尊严。” “你等着！” 十二个狼箭卫听杜雍说出这么重的话，就踩着悬崖的天然阶梯往下爬。 杜雍并没有跑，从怀里掏出一把牙签。 那十二个狼箭卫见到杜雍的动作，都有些嗤之以鼻，然而等他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十几支毒牙签破空而来，他们都是高手，知道利害，顿时吓的不轻，当机立断下赶紧猛提真气飞离崖壁，堪堪避过毒牙签，但惊出了一身冷汗。 杜雍暗叫可惜，撒开脚丫子就跑。 灭魂宗的尊严，关杜某人什么事。 第359章 收尾 杜雍撒腿狂奔，十二个狼箭卫在后面紧紧追杀，刺耳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从悬崖下方开逃跑开始算，已经跑了大半个时辰，太阳升的老高，在这种视野下，杜雍没有阴暗处可供躲藏或者偷袭，但他不在乎，他按照之前的计划，带着狼箭卫们在复杂的山地里转圈，和他们拼韧性，等到狼箭卫们力竭，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逃跑的过程游刃有余，杜雍能抽空在树上做标记。 悬崖上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曲氏三雄冲杀的很利索，高潜那队也扫的从容，等到这两个小队汇合的时候，火狼帮的人手几乎损失殆尽。 “过瘾啊！” 曲老大意气风发，掰着手指得意道：“我宰了三十四个，应该是最多的吧？” 高潜竖起大拇指，赞扬道：“算你厉害！” 杨进扫视着周围，淡淡道：“曲老大，我们这队没有碰到狼箭卫，你们呢？” 曲老大抓了抓脑袋：“好像也没有，没遇到拿弓的，也没遇到像样的高手。” 曲老三举手道：“我知道，当时我抽空上树远眺了几眼，发现那十二个狼箭卫都在气冲冲地追杀杜公子，速度都非常快，把所有人远远地甩在了后方。杜公子之前不是说了嘛，他会尽量吸引狼箭卫的注意力，他完成的很好。” 杨进赶紧问道：“哪个方向？” 曲老三跳到旁边的一个土坡上，扫视了一番，指着东南向，回答道：“那个方向。” 贺老三笑道：“公子应该会在树上画标记的，咱们去找找吧。” 众人这就往东南向追过去。 其实不用看树上的标记，因为路上的痕迹很明显，茅草和灌木丛被踩的乱七八糟，路线显得非常的混乱，跑一段就会改变方向。 追了一阵子，终于来到了悬崖处。 杨进站在悬崖边上，运足目力望下去，看到了下面的断枝以及路上的脚印，喃喃道：“这些人都是疯子呀，从这里跳下去的。” 曲老大吓了一跳，啧啧道：“这山崖少说也有三十丈，这么跳下去不得终身残废呀，难道他们都会凌空换气吗？” 大黑和贺老三脸色大变，骇然道：“不会摔死了吧？” 杨进摇头：“没看到尸体。公子肯定没事，他一口真气很长，往树上跳没问题，地上那根大树枝应该就是他压断的。” 高潜看着崖壁上的踩踏痕迹，轻笑道：“未必是跳下去的，应该是爬了一半再跳的。” 这个猜测很合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纷纷往下爬。 到悬崖下之后，众人简单的扫描一番，确定没有尸体，这才抓紧时间追着痕迹而去，在路上果然看到了很多大树上都留有标记，这让他们精神大振。 追着追着，他们又回到了悬崖下。 杨进一拍额头：“这是在绕圈子呀！” 时间过去了很久，也不知道杜雍已经绕了几圈。 高潜点头，轻笑道：“这确实是杜老弟的风格，他在等咱们的支援。” 大黑焦急道：“那还等什么呀，咱们得加速追呀，公子毕竟只有一个人。” 杨进摇头：“现在优势明显，咱们不用追，而是找个好位置埋伏，等到公子带着那些狼箭卫再度绕过来的时候，咱们暴起发难，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高潜阴森一笑：“杨哥所言甚是！” 贺老三举手建议：“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坡地，能扔雷管，还能以上打下。”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此时的杜雍已经绕了四圈，这个圈子很大，本以为能拖垮几个狼箭卫，然而身后那十二个狼箭卫还是穷追不舍，竟无一掉队，虽然多少有些气喘吁吁的，但速度并没有降，足见他们的韧性，果然是火狼帮的精英。 “再绕几圈，还不能反打的话，我就出山！” 杜雍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双脚依然没有丝毫的放松，但此时已经没有出言嘲讽的心情，因为纯属浪费口水。 而那十二狼箭卫还是骂骂咧咧的，仿佛不知疲倦，喷了那么唾沫竟然不口渴的。 跑到一个坡地的时候，杜雍发现不对劲，因为他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细微的声音传来：“公子，先加速冲，然后准备反打！” 杜雍如闻天籁，因为那是杨进的声音，他没有抬眼去寻找杨进的位置，而是从善如流，猛提真气加速前进，眨眼之间就冲出了几十仗，转身的时候，耳听到了雷管的爆炸声。 这是连环爆炸，最少有十根雷管，将刚好赶至的十二个狼箭卫炸了个措手不及。 若是放在平时，这十二个狼箭卫根本就不虚雷管，哪怕这些雷管是加强版的，但他们已经奔跑了很长时间，真气损耗厉害，所以当场被炸的皮开肉绽。 “给我杀！” 高潜带头冲锋，喊杀连天。 那十二个狼箭卫面如土色，下意识挥弓抵挡。 “兄弟们，干的漂亮！” 杜雍欣喜地狂笑起来，握紧刀子猛冲上去。 双方的差距很明显。 高潜等人是以逸待劳，气势如虹。 狼箭卫们疲乏不堪，又突遭雷管袭击，士气低落至极点，虽然恢复了冷静，但为时已晚，抵挡起来自然是万分困难。 等到杜雍杀入阵中全力施展刀法的时候，狼箭卫们终于崩溃。 杜雍砍翻一个，哈哈大笑：“早跟你们说了吧，等我拍档赶到的时候，你们都得死。” 贺老三大刀乱舞，没有砍到任何人，却趁机吹牛皮：“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贺老三的牛皮话，让他装成功。 兵败如山倒，对狼箭卫们来说，此时再不跑的话，肯定会全军覆没，为了小命着想，他们顾不得阵型和配合，用出吃奶的力气逃窜，连手中的铁弓都掉在了地上，挤在一堆你撞我我撞你，好像开门的鸡群争先恐后往前涌，其中的狼狈难以详述。 接下来是追杀时间，杜雍的毒牙签立了功，随手一甩就能命中。 中了毒牙签之后，狼箭卫跑了一阵子之后就浑身打摆子，并且口吐白沫。 高潜等哪会客气，撵上去就是一顿暴躁的输出，刀劈剑刺。 没过多久，十二个狼箭卫尽数毙命。 看着他们缺胳膊短腿的倒在血泊中，高潜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该留个活口的。” 曲老大看着自己的右掌，感受着内心难得的镇定，毫不在意：“有啥好留的，我看他们口中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 说罢看向杜雍，大赞道：“杜老弟，你这心法真好用，我内心很平静，既没有特别兴奋，也没有丝毫的毛躁感，以前干仗不是这样的。” 杜雍点点头，微笑道：“能帮到你就好。” 曲老大拱手致谢。 杜雍摆摆手：“现在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曲老大憨憨一笑，点了点胸口，表示记在了心里。 贺老三忍不住感慨：“我真不敢相信，咱们就九个人，竟然弄死了二百多好手，其中甚至还包括十五个登楼级别的狼箭卫。最搞笑的是，咱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受重伤。” 大黑则显得理所当然：“以前的张破城还是晋灭境高手呢，不一样被弄死了吗？” 贺老三反驳道：“张破城的情况不同，他只是一个人而已，遭遇了围攻。” 杨进笑道：“战场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多是用了各种精明的计谋。咱们这支队伍的人数虽然很少，但战力不俗，再加上游击战和偷袭战，取得这种战果是正常的。” 贺老三点点头：“说的也是。” 高潜对于没有留活口，还是耿耿于怀。 杜雍笑道：“高大哥，没啥惋惜的，能胜利就是好的。” 大黑和贺老三已经开始搜尸体。 至于品玉人，在收集那些铁弓，哈哈笑道：“我说二位，搜什么尸体呀，这些大铁弓才是值钱的战利品。” 贺老三头也不回：“这种武器要上交，银票和首饰不用。” 品玉人一愣，看向杜雍和高潜。 杜雍摊摊手，没有说话，高潜解释：“这种好武器确实要上交，不过我可以向上申请，多给些银两奖励。” 品玉人便不再多言，砍了一根树藤将铁弓捆在一起，递给了高潜。 杜雍收到回鞘，长舒一口气，轻笑道：“高大哥，这次任务算圆满完成？” 高潜微微点头，想了想，补充道：“还需要和川明县说一声。” 曲老大嘿嘿笑道：“通知川明县来收尸，然后悬挂起来壮士气？” 高潜解释：“主要是告诉县令，将围剿火狼帮队伍的兵力调回去，然后重新部署，辅助聂总管应对穆飞雄的飞字营。” 曲老二疑惑道：“那这次是咱们剿灭了火狼帮的队伍，还是灭魂宗张三剿灭的？” 若说是朝廷剿灭的，当然可以壮士气，但张三会暴露，因为逃了几个人。 若说是灭魂宗剿灭的，可以进一步激发火狼帮和灭魂宗的矛盾，对大局有利。 高潜一愣，看着杜雍，沉声道：“当然是灭魂宗的张三，做戏做全套嘛。” 曲老三问道：“那我们的功劳？” 高潜认真道：“功劳的事，你大可以放心，我会亲自向聂总管汇报此事。” 杨进笑道：“灭魂宗又得吃个哑巴亏，关键是无论他们怎么辩解，也没人会相信！” 品玉人也笑：“我估计现在有很多灭魂宗的小喽啰，都会相信宗门确有张三此人。公子你这个张三冒充的很成功，最妙的是，诨号是法外狂徒，这一听就知道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角色。不过公子你以后得小心点，因为灭魂宗高层肯定是震怒的。” 杜雍耸耸肩：“然后派几个长老级人物来探索真相，接着追杀我？” 看到杜雍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大家都笑起来。 搜刮完毕，贺老三和大黑将收集起来的银票和首饰都递给了杜雍。 杜雍大概数了数，笑道：“不算很多，但也不错，可以宽松生活好几个月。” 说罢将这些财产分成了九份，每人拿一份。 带着一捆铁弓来到川明县的时候，发现气氛非常凝重，好像马上就要发生大战。 “许老师？” 来到县衙之后，竟然发现聂青云的幕僚许老师竟然到了川明县县衙。 许老师正在和川明县令商议事情，看到杜雍等人后，目露疑惑：“高潜，杜小子，你们不是去南边的山地剿火狼帮的队伍吗？情况如何？” 杜雍摊摊手：“许老师，我们去迟了一步，火狼帮的队伍已经灭魂宗的张三全歼。” 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川明县令愣了好半晌，颤声问道：“杜骑尉，你可不要唬人，此话当真吗？” 杜雍点头：“比珍珠还真，我们看到一地尸体，我们是通过痕迹才发现是张三下的手，场景相当的残暴啊。” 川明县令当即大喜过望，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许老师轻咳两声，狐疑地看着高潜。 高潜递上那捆铁弓：“许老师，这是我们收集的战力品，狼箭卫的大铁弓。” 说完走近两步，对许老师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许老师，其中细节容后再表。我们看到外面的气氛很紧张啊？” 许老师人老成精，当即顺着新话题：“确实很紧张，飞字营驻扎在正南面四十里开外，随时会进攻川明县。他们有九千人，真打过来的话，甚至不需要半刻钟，就能把县城踏平。”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就四十里？” 杜雍眉头大皱，顿了顿，问道：“总管大人呢？” 许老师回道：“聂大人组织了五千精锐压在县城以西三十里，双方的探子已经交火多次，正面大战随时会爆发。我来川明县，是和县令商量撤退的事情，本来我们很担心火狼帮的精英队伍，现在他们已经被全歼，撤退自然就多了一份保障。” 高潜问道：“是县城的百姓撤退吗？往哪里撤退？” 许老师点点头，然后解释：“计划了三个地方，壮雨湖的岛屿、乾州城、川宁城。若穆飞雄的飞字营打过来，立马就能撤退。” 曲老大肃容问道：“许老师，需要我们做什么？” 许老师吩咐道：“县城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你们战力不俗，不必停留，都去军营吧。聂大人会安排你们做事的。” 众人拱手称是。 第360章 刺杀 川宁县城西面三十里处，朝廷五千精锐驻扎于此，营帐连绵，气氛肃杀。 当杜雍一行人赶至时，恰是傍晚时分，火头军正在做饭，袅袅的炊烟中竟然都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意味。 这里是一块平地，无险可守，但聂青云将部队驻扎在此应该有深意。 战士们还没休息，有的训练阵型，有的捉对厮杀，有的讨论战术。 杜雍等人表明身份后，自有一伙士兵带路，往中间走，那时聂青云的地方。 慢慢穿过连绵的营帐，杜雍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紧绷着神经的模样，眼神中带着杀气，好像随时会爆发。 那种压抑之极的气氛让人呼吸不畅，偶有微风吹过，更是令人心里一寒。 大黑压力很大，悄悄上前几步，小声对杜雍道：“公子，我好紧张啊！” 杜雍安抚道：“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是有点紧张，深呼吸几次吧。” 大黑从然如流，立马深呼吸，果然好了少许。 中间有个超大的营帐，这个就是帅营。 杜雍粗略一扫，周围最少有二百个好手，防卫力量可见一斑，他们的眼睛齐齐扫过来，犹如尖刀般锐利。 有好些人身上挂了彩，可见今天动过手，而且动静不小。 此时一个高大的侍卫走过来，冷然道：“何人何事？” 带路的士兵立马严肃回答：“这些是乾州城的骑尉以及巡卫，前来向聂帅汇报任务，事关在川明县闹事的火狼帮精锐队。” 州总管向来军政一把抓，此次作战聂青云亲自挂帅，所以称聂帅。 高大的侍卫先查看了令牌，然后照规矩询问了一些问题，听高潜对答如流，这才放行，挑开帘子的同时向里面通报：“聂帅，高骑尉带队前来汇报任务！” 说罢对高潜点点头，他认识高潜，但规矩就是如此。 高潜也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半晌之后，里面传来聂青云沙哑且疲惫的声音：“进来！” 进入营帐之后，里面只有聂青云一个人，正在闭目沉思，脸色苍白，呼吸有些不畅。 高潜立马冲上前，骇然道：“聂大人，您怎么了这是？” 杜雍等人也是眉头大皱，聂青云这个样子，显然是受了内伤。 聂青云睁开双眼，看清楚来人之后，咧嘴一笑，解释道：“上午有几个小杂碎来闹事，都已经被护卫们碎尸万段。” 他说的虽然轻松，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应该又是刺杀事件。 这里有五千精锐战士，那几个所谓的小杂碎能冲到帅营闹事，可见绝不是一般人，最起码是晋灭境才能办到。 “好胆的胆子！” 高潜立马破口大骂，顿了顿，冷静问道：“聂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聂青云缓缓道：“还能有谁，又是蒙济人与毒蝎帮合伙，他们的招式既狠辣又奇特。” 曲老大怒骂道：“穆飞雄真的是狗，就知道搞这种，怪不得他的名声被秦四海甩开。” 聂青云压压手，轻笑道：“战争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刺杀本就是毒蝎帮的营生，穆飞雄干嘛放着不用。” 杜雍关切地问道：“聂大人，您要不要紧？有用药吗？” 聂青云摆摆手，解释道：“没大碍，当时我只是发了几掌，牵动了旧伤，现在已经压下去，颇有些疲倦，暂时没法动手。” 高潜立马拱手：“那大人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汇报任务吧。” “没那么严重。” 聂青云笑了笑，挥手道：“都坐下说话，自己倒水喝。” 两边的座位上都摆了茶水和点心，茶水还冒着热气，应该才开完会不久。 大家找座位坐下，倒水狂喝一通，匆匆赶来，还真有些渴。 聂青云等大家喝饱水之后，欣然道：“你们这么快就赶回来，应该带来了捷报吧？千万别告诉我是来求援的，现在人手很紧呢。” 高潜起立，肃然道：“回大人，经过我等的努力，火狼帮二百精锐部队几乎损失殆尽，其中包括十五名狼箭卫，只逃走十来名小喽啰，那是人手不足导致的。” 聂青云当即拍了一下桌子，大喜道：“果然是捷报，快给我细细道来。” “是！” 高潜详细诉说了一遍过程，讲的绘声绘色，没有漏掉任何细节，让人身临其境。 聂青云听的频频点头，听完之后赞不绝口，对杜雍道：“你这个游击战很不错呀，冒充灭魂宗张三的做法也很好。” 杜雍谦虚道：“人手不足，但机会转瞬即逝，所以只能这么干。” 高潜顺势递上战利品，也就是那捆铁弓，解释道：“聂大人，这是狼箭卫的武器，可以配给军中的神箭手，地形妙的话，或许能达到一夫当关的奇效。” 聂青云接过来，拿出一张铁弓试了试，发现果然很不错，又赞了几句。 杜雍问起局势：“聂大人，部队集结的这么匆忙，不会明天就开战吧？” 说起这件事，聂青云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若明天就能开打，我是求之不得，别看穆飞雄的飞字营足有九千人，若正面对上咱们这五千精锐，他没有丝毫胜算，杂牌军就是杂牌军。” 顿了顿，苦笑道：“穆飞雄将才虽有限，但眼力还是有的，他不会给我拼正面的机会。他现在压兵川明县正南向四十里，那里是丘陵地带，易于防守，所以我不好主动挥兵进攻。我估计穆飞雄会选择对峙拼粮，他不缺粮，乾州南部他刮了个遍，还和曲州的黑道势力有贸易往来。他应该还会派杀手持续骚扰，以打击我们的士气，今天上午那几个杂碎就是他给我的问候。” 众人沉默不语。 按照聂青云的说法，现在是处于劣势。 杜雍提议道：“聂大人，依属下之见，得赶紧向京城求援，要求加派高手过来，把卫尉寺和大理寺的精锐抽调过来，绝不能让穆飞雄的杀手团唱独角戏。” 聂青云微笑道：“已经派人去了京城，明天就会有回信。至于拼粮，你有什么看法？” “拼不过呀！” 杜雍很干脆地摊摊手，解释道：“咱们的粮食不仅要给军队吃，还要给城中的百姓吃，穆飞雄却没那个顾虑。北面的漠州缺粮，南边曲州的粮食过不来，咱们要调粮只能从平州或者京城调，那样就正中穆飞雄的下怀，因为路上多的是埋伏之处，咱们哪有那么多人手护粮？若尽起乾北军团，漠州和高原有异动怎么办？难道要出动陛下的禁卫军吗？” 禁卫军的人数在五千左右，实力强劲，但如果没有威胁到京城，禁卫军一般是不会动的，因为干系甚大。 聂青云哈哈大笑：“所以你的意思，不能拼粮？” 杜雍点头：“当然不能拼，现在乾州南部的生产几乎停滞，北面也是人心惶惶，摆明是越往后拖就越不利的局面。” 聂青云饶有兴趣地盯着杜雍的眼睛，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杜雍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激动，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啊大人，属下稍微有些投入，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了主事者，这才大放厥词，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聂青云摆摆手：“不是大放厥词，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帅也是认真询问你的意见。” 杜雍想了想，沉声道：“我觉得首先要联络曲州总管，请他调兵对曲州和乾州交界处的黑道势力进行打击，手段尽可能猛烈，要让穆飞雄感受到南面的压力。其次，等京城的高手过来之后，可以分出一部分不择手段去打击飞字营的粮食，甚至直接去怀离城搞事情，若穆飞雄分兵回援，那咱们就有操作的空间，比如说分兵伏击，若穆飞雄不分兵回援，咱们就加大对怀离城的动作。” 聂青云微微点头，沉默不言。 高潜提醒道：“杜老弟，怀离城还剩六千多人的，小动作怕是起不到作用吧？” 杜雍淡淡道：“之前蒙济人只有一千余人，却将乾州城南搅的一塌糊涂，怀离城小的多，我觉得几百人就能搞事情，反正怀离城已经没有普通百姓，怎么搞都行，甚至可以用雷管炸城墙。穆飞雄之所以敢重兵压川明县正南四十里，就是仗着有怀离城可以退，等咱们把城墙炸出几个大缺口，到时候你看穆飞雄慌不慌。反正我的意思呢，绝不能让穆飞雄那么稳当，想对峙拼粮，门都没有。” 聂青云鼓掌，点评道：“杜小子此言有理，不能让穆飞雄那么舒坦，咱们得主动。”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骚动。 外面有声音响起：“保持警戒，不要慌乱，谨记我们职责是保护聂帅！” 曲老二赶紧冲出去，大声问道：“到底怎么情况？” 马上有人回答：“南面有动静，好像有高手冲击营地。” 聂青云拍案而起，怒骂道：“草他大爷的，上瘾了是吧！” 杜雍赶紧上前，拱手道：“聂大人，区区跳梁小丑，交给我们就好。高大哥，你和曲家三位哥哥留在此地帮助侍卫们保护聂大人，南面的营地我去看看。” 高潜拔出宝剑，沉声道：“你小心点。” 杜雍一挥手，带头冲出营帐。 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紧紧跟上。 杜雍制止大黑和贺老三，吩咐道：“你们两个也留在这里，听高大哥的指挥。” 二者点头称是，来到高潜身边，拔出武器，绷紧神经。 杜雍刚踏出大帐，就感受到一股阴森之极的杀气，想都没想就大喊道：“左边有鬼！” 这一声堪比天雷，所有侍卫都往左边看过去。 只见四个巡逻的战士暴起发难，挥刀斩向旁边的侍卫。 中刀的几个侍卫同时倒地，爆出漫天的血雾，就此气绝。 杜雍略微一扫，发现这四个人年纪都在四十左右，气势异常惊人，手中都是龙雀，直接照着杜雍的面门猛劈过去，他们绝不是军中的战士，应该是偷偷杀了巡逻战士，然后冒充。 “退！” 面对强横无比的刀风，杜雍没有硬挡，选择闪一波，退回了营帐中。 杨进和品玉人经验丰富，先一步退开，都来到聂青云的前方，横剑站定。 轰！ 帐门被刀风劈了个稀巴烂，余波将杜雍震退好几步，胸口隐隐作痛。 这四个刺客都是硬点子，最起码内力皆在杜雍之上。 “好大的狗胆！” 曲老大怒骂一声，快速踏前几步，抬手就是一掌。 前方的空间顿时扭曲起来，那四个刺客的脸色都是一愣，但立马冷静下来，狂喝一声，大刀同时劈向曲老大，出招之简单之利索之迅速，予人浑然天成的印象。 曲老大惨哼一声，干脆利索地被劈飞，护体真气都差点碎掉，还好高潜从后方接住了他，顺便给他渡了一股真气，才不至于倒下。 杜雍、杨进、品玉人同时顶上去，在电光火石间和四个刺客交换了十来招，虽处于下风，但总算稳住局势，阻止了刺客靠近聂青云。 这时候外面的侍卫们杀进来，大吼道：“高潜，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带聂帅走！” 高潜哪敢迟疑，挥刀劈开营帐，护着聂青云跑出去。 这四个刺客虽然强横，但被杜雍提前叫破，刚才发难属于匆匆动手，现在陷入重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青云走掉，他们应该是死士来着，并没想着逃跑，而是将怒火发泄在杜雍身上。 杜雍知道这四个刺客的心思，直接闪出去，哈哈大笑：“孬种，来咬我呀！” 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任这些刺客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翻盘，在砍翻几个侍卫之后，终于被乱刀劈死。 曲老大不解恨，从地上捡起一把龙雀，又砍了一通，然后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高潜护着聂青云走回来，问道：“搞定了吗？” “搞定！” 杜雍点点头，数了数地面的尸体，总结道：“咱们死了五个，不对，应该是死了八个，外面还有三个被偷袭死的。” 此时南面营地的动静也被压下去，应该是小角色，这次是典型的声东击西。 杜雍喃喃道：“这波亏了呀，被他们四换八。” 聂青云排众而出，看着侍卫们的尸体，肃容道：“给本帅厚葬这八个勇士！” 高潜拱手应道：“遵命！” 曲老大摸着胸口，长吐一口气：“他奶奶的，声东击西啊，幸好杜老弟提前叫破。” 第361章 摇人 仅在一天之内，就发生两起自杀式的行刺，目标均是聂大帅，还是在五千精锐的军营中，简直骇人听闻。 侍卫们愤怒不已，将刺客们的头颅割下来，高高悬挂，以震慑敌人。 军中的大小将尉很快就赶来向聂青云问安，见到聂青云毫发无损，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然后换着花样破口大骂，有人说要派高手还击，还有人说直接出动大军踩平飞字营，有十几个校尉争相自荐要充当先锋将。 聂青云压压手，让将尉们安静下来，沉声道：“都别这么激动，刺客们不是死了吗？穆飞雄对于拼正面没有信心，所以才玩这种把戏，我们若因此失去方寸，只会笑掉他的大牙。现在还不是主动出击的时候，我们要耐心等待机会。” 此番话语带着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势，让人心安，所以将尉立刻就冷静下来。 聂青云满意地点点头，拉过杜雍，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杜家的杜雍，现任骑尉，大多数人可能听说他的名字，但是没见过，现在本帅郑重把他介绍给各位。杜骑尉智慧过人，勇气可嘉，多次立下大功，乾州城南之战曾率队击杀蒙济高手张破城，接着又在城外击退圣丹门笛魔，刚才也是他提前发现营帐外的刺客，并拼死保护本帅，乃是骑尉榜样。” 杜雍心下感动，因为聂青云这是在提携他，高潜一脸羡慕。 要知道军中的将尉都是桀骜不驯之辈，若非聂青云主动介绍，他们才没兴趣了解杜雍，哪怕杜雍是名门子弟。 现在聂青云如此郑重地介绍杜雍，将尉们自然要重视，杜雍最起码能混个脸熟，以后积攒人脉会容易的多。 杜雍立马拱手：“小弟杜雍，见过各位长官，初次来军营，还请多多指教！” 各位将尉拱手还礼，纷纷出言夸赞。 “聂大帅，杜老弟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贯耳啊，早就想一睹他的风采，今日一见，始知咱们大兖的青年才俊果然不凡。” “杜老弟不愧是杜少保的侄子，名门之后该是如此！” “面对张破城和笛魔那种高手都敢硬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能提前发现刺客，杜老弟的经验很老道，在血泊里打过滚才会有这种直觉，可见杜老弟是做过大事的人啊。” “我记得江湖上最近有个才俊榜，非常火热，杜老弟就在榜单上，实至名归。” 杜雍面对这些夸赞，谦虚连连，并仔细注意将尉们的长相，默默记在心里。 杨进心念电转，聂青云会如此提携杜雍，怕是想让杜雍在军中发展，如今局势如此严峻，杜雍早点融入军中也是好事。 喧闹过后，聂青云吩咐：“众位请做好警戒和训练，多给点耐心，我们迟早能踩平飞字营，夺回怀离城。” 将尉们大声应诺，依次退下，回到各自的队伍。 侍卫们在重新搭建帅帐，热火朝天。 聂青云带着杜雍等人围着火推，喝茶聊天。 高潜尤有余悸：“聂大人，毒蝎帮和蒙济的杀手如此猖狂，咱们的拿个章程出来啊，刚才的刺杀险至极点，想想我都脊背发凉。” 曲家三兄弟深有同感，点头附和。 “只能等京中的高手队支援。” 聂青云长叹一口气，顿了顿，转向曲老大：“你刚才中了几记刀风，我看着都挺狠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曲老大非常激动，当即拍着胸口表示：“并无大碍，多谢大人关心！” 帅仗重新搭好之后，侍卫们熬了药，等聂青云服下，请求他休息。 聂青云从善如流，进入帅仗休息。 至于杜雍等人，就住在旁边的营帐，也充当了侍卫的角色。 高潜旧话重提：“杜老弟，我还是不放心聂大人的安全问题，就算京中的高手支援，估计也无法杜绝敌人的刺杀行为，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杜雍思忖了一番，缓缓道：“倒是有个想法。” 高潜眼神一亮，赶紧问道：“什么想法？” 杜雍微笑道：“我可以摇两个江湖高手过来，在暗处保护聂大人，他们的身手都很强悍，你看这样成吗？” 高潜一愣，喃喃道：“江湖高手？我倒不怀疑他们的身手，但立场靠谱吗？” 杜雍点点头：“绝对靠谱，但他们两个不喜形式，应该不会接受审查，你若觉得不行，那我就不摇他们过来，另想其他办法。” 高潜细细考虑了一番，追问道：“到时候能让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吗？” 杜雍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我这里还有几块巡卫的牌子，到时候给他们一人发一块，便于他们在营地通行，完事之后我把牌子收回就好。” 高潜见杜雍考虑周全，立马点头：“那你摇他们过来吧。” 杜雍冲杨进道：“杨大哥，要不你亲自跑一趟？” 杨进答应下来：“没问题，明天早上我就出发。” 杜雍说的江湖高手，自然是指平州张家庄的虎大爷和泽叔。 虎大爷是超级高手，他还是杨进的半个师父，曾今指点过杨进剑法，再加上张义的关系，立场当然没问题，而且他肯定乐意帮这个忙，毕竟杜雍已经帮张义一家报仇。 第二天凌晨，杨进悄悄出发，前往平州，为安全起见，杜雍安排了品玉人同行。 杜雍闲着无事，就在军营里闲逛，看看训练，拓拓关系，倒也痛快。 如此过了四天，没有刺杀，但侍卫们并没有放松，保持警惕。 好消息是，聂青云的伤势有所好转，不再是那副脸色苍白的模样。 京城的高手队终于到位，是卫尉寺和大理寺的队伍，足有四十个小队，每队十人，大理寺这快是屈亦雄带队，卫尉寺也来了个长官，官职在屈亦雄之下，暂时归屈亦雄调遣。 火组第一小队也到场，梁河和杜谋也在。 屈亦雄自去和聂青云交流，其他人则由高潜和侍卫们负责接待。 “杜骑尉！” 赵德助冲上来，拥抱了一下杜雍，满脸兴奋。 杜雍推开他，仔细打量了几眼，忍不住赞道：“赵督卫，多日没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这不是客气话，赵德助的气势确实大有长进，这段时间应该经过不少历练。 赵德助拍拍胸口，得意道；“那还用说吗？火组第一小队在平州干了好几件大事，把各路黑势力杀的狼狈不堪，尤其是火狼帮，被杀急了眼，都出动了长老呢。” “哦？” 杜雍眼神一亮，赶紧问道：“我听说火狼帮有几个压箱底的长老，实力如何？” 赵德助叹了一口气：“听说跟我三叔公差不多厉害，所以我们刚听到风声就落荒而逃，若是被那几个老头子撵上，真不是开玩笑的。” 杜雍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和其他人打招呼。 赵德助又道：“还有件事，孤山老秃驴在平州出现过一次。” 杜雍面色一怔，沉声道：“那老秃驴干了什么事？难道金刚派也想在平州发展？” 赵德助摇头：“不知道，只知道他出现过一次，在一个小酒馆喝酒。” 杜雍没再多问。 看着裴颂、胡禾丰、陶青云、姜步平，曹悲雨、段子啸等人，杜雍心中涌起一股亲切感，以前毕竟当过队友，并肩作战过。 梁河拍了拍杜雍的肩膀，欣慰道：“雍弟，你这骑尉当的不错嘛。” 杜谋立马附和：“是啊雍哥，我刚看周围很多人都对你挺客气的。” “那是大伙儿给杜家面子。” 杜雍随口回了一句，然后问道：“家里如何？” 杜谋点头：“都挺好的，小伯母已经显怀，柳大夫说很有可能是个小子，这些日子老太太和大伯都乐得不行呢，琼哥也回到了卫尉寺当差，虽然还是没有任务，但上司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家里人让我向你问好，还给你带了些吃食。” 说罢将背后的大包解下来，递给杜雍。 大黑赶紧上前接住。 杜雍轻叹道：“我都没送礼回家，他们还给我带东西，惭愧啊！” 杜谋笑道：“你在外面忙嘛，哪顾得了那么多。” 裴颂还是水瓢盾和宝剑的组合，现在还配了一副风骚的白色战甲，眨了眨眼睛：“老杜，我听说你斩杀了四名前来行刺聂帅的狂徒？” 杜雍摆摆手：“我只是顶了几招而已，主要是侍卫们出力，战死了八个侍卫呢，该说不说那四个刺客确实有几把刷子，刀法相当犀利，而且悍不畏死。” 裴颂感慨道：“毒蝎帮不愧是干这个行当的，不过战死的侍卫都是勇士啊！” 杜雍指着他的战甲：“颂公子，你穿成这样，是想成为靶子吗？” 裴颂一愣，小声问道：“真的很显眼吗？” 杜雍笑道：“不是显眼的问题，而是骚包，这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 裴颂咕哝道：“管家给我置办的，说这样有气势，能够震慑敌人。” “震慑个屁，只会让敌人更兴奋。” 杜雍笑了几声，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现在火组第一小队，谁是队长啊？” 之前的队长是莫兴，现在已经回了卫尉寺。 有个青年高手排众而出，拱手道：“见过杜兄！” 杜雍定睛一看，竟是何木野，遂笑道：“原来是何兄，你当队长实至名归呀！” 队长是何木野，副队长还是胡禾丰，二者都是大殿下裴铭的人，而陶青云也投靠了裴铭，而曹悲雨和段子啸也是实打实的裴铭党，现在裴惑党只剩一个姜步平，可见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已经完全被裴铭掌控。 何木野一揖到底，肃容道：“杜兄为何某治疗一事，大殿下已经详细告知，何某感激不尽，以后杜兄要是有要求，何某必将赴汤蹈火。” 杜雍扶起他，微笑道：“何兄客气，以后相互指教吧。” 何木野点点头，没再说话。 陶青云也出言感谢：“老杜啊，多谢你转让那半朵黑灵芝，否则我现在还伤着呢。” 杜雍摆摆手：“对等交换，无需感谢。” 赵德助嚷嚷道：“我说老杜，你可别再客气，赶紧带我们转转呀，我可是首次到军营，说实话刚才我还有紧张呢，真不适应这种肃杀的气氛。”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只有何木野和梁河依然平静。 赵德助左看右看，好奇道：“老杜，你那首席护卫杨进呢？” 杜雍随口道：“有些事要处理，先别管他，我带你们转转，看看乾州精锐的风采。” 大家都兴奋起来，跟在杜雍后面。 对于士兵的训练，大家都挺感兴趣，站在方阵旁边观摩了许久，赞叹不已。 裴颂啧啧称奇：“这种精锐士兵冲锋起来，可能连宗师都要落荒而逃。” 杜雍笑了笑：“宗师落荒而逃可能有些夸张，但硬顶也不现实，因为真气跟不上。昨天我听一个游击将军说过，四百精锐队伍是一个分水岭，尤其是先锋队，硬冲起来的话，别说是一个宗师，就算是上百的江湖高手队估计也很难挡住。” 赵德助咋舌道：“竟有那么夸张？” 杜雍肃容道：“大规模作战，配合、阵型、气势很重要，不同于寻常的江湖争斗，可能一个缺口就会导致全局崩溃，那之后就相当可怕，只能任人宰割。那个游击将军以前和高原人打过仗，曾率领七百精锐冲垮了四千人的队伍，其中还包括一支百多人的护卫队，最终斩杀一千二百之众，余者无不四散逃命。” 众人想象着那个画面，都有些热血沸腾，不免心生向往。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上午，到了中饭时间。 军中的伙食当然比不上大酒楼，但胜在分量足，硬菜也多，大家都吃的很爽。 下午是大理寺和卫尉寺的议事时间，屈亦雄主持。 杜雍明面上不再是大理寺的人，所以没有参加。 到傍晚时分，杨进和品玉人归来，顺利带回了虎大爷，可谓神速。 看着这位依旧内敛与和蔼的老人家，杜雍心生亲近。 虎大爷见到杜雍也很开心，前者拍了拍杜雍的肩膀，欣慰道：“你打击火狼帮的事情，我已经听杨进和品玉详述，做的很好！” 杜雍恭敬道：“虎大爷过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替张义报了仇，但打击火狼帮，我还是会锲而不舍的。” 虎大爷点点头，又道：“阿泽要看着庄子，就由我这老头子帮你一手吧。” 杜雍赶紧道：“您老能过来，小子已是感激不尽。” 第362章 决定 当高潜看到虎大爷第一眼的时候，下意识以为虎大爷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家，因为虎大爷不仅穿着像个朴实的老农，而且没有丝毫的气势，身上也没带武器，怎么看都不像会武功的人。 “老人家好！” 心里虽然疑惑，但高潜还是恭敬地行了晚辈之礼，不敢有丝毫怠慢，再怎么说，虎大爷也是杜雍请来的人，而且年纪摆在那里。 虎大爷是何等人也，当然知道高潜心中有疑惑，但并没有解释，只是微微点头。 杜雍开始介绍：“虎大爷，这位是小子的同僚，名叫高潜，之前是黄沙帮的人，黄沙帮被火狼帮和毒蝎帮扫荡之后，他应朝廷的号召，加入了乾州总管府，担任骑尉，他为人热忱，嫉恶如仇，而且本领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热血之士。” 虎大爷看了高潜几眼，赞许道：“登楼二重，刀剑皆练，确实不错！” 高潜面上一怔，下意识看向杜雍，目露询问。 杜雍摊摊手，表示没有提前向虎大爷通风，这是虎大爷看出来的。 高潜心中大骇，赶紧拱手，重新打招呼：“虎大爷好，小子高潜，请恕失礼！” 能一眼就看出他的具体实力和惯用兵器，可见虎大爷绝不是普通的老农，最起码在眼力这一项已是登峰造极，可推知硬实力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或许是聂青云那个级数，甚至犹有过之。 想到此处，高潜欣喜不已，有如此高手助阵，何愁毒蝎帮刺客？ 虎大爷抬抬手，淡淡道：“既然是杜小子的同僚，为人又方正，那就不必客气。黄沙帮遭遇火狼帮和毒蝎帮扫荡，固然令人惋惜，但黄沙帮自身也有责任，有如此财力却不注重人才，落到此下场也在所难免。” 这番话说的颇不客气，但高潜哪敢反驳，也没理由反驳，只得道：“虎大爷说的是，还望您老人家以后多多提点。虎大爷，要不晚辈这就去禀告聂大人和屈大人？” 杜雍解释：“虎大爷，高潜说的屈大人乃大理寺少卿屈亦雄。” 虎大爷嗯了一声：“听说过，屈无就的儿子嘛。见面可免，老夫不耐烦那种场面。今趟过来是应杜小子之邀，藏在暗处，在关键时刻抵挡毒蝎帮和蒙济人的杀手。高小子，你看着安排便是。” “是！” 高潜没有强求，而是恭敬应下。 杜雍想了想：“高大哥，我看这样吧，安排一个帅帐附近的小营帐即可，要独立的。你再悄悄和聂大人以及侍卫们大概说明就好，至于随从人员，我来安排。” 高潜点点头：“如此甚好，我马上去准备营帐和生活用品。至于聂大人那边，我就说你拉了个神秘的高手过来，在暗中充当奇兵，你看行吗？” 杜雍觉得可以，接着掏出一块巡卫牌子递给虎大爷，笑道：“虎大爷，这是巡卫牌子，在军营里可以当做通行证。” 虎大爷接过牌子看了两眼，轻声笑了笑，纳入衣袖内。 高潜建议：“巡卫的牌子当然可以通行，但是没那么权限，不如我再去向聂大人去申请一块临时的幕僚牌子吧，那样更方便。” 杜雍笑道：“幕僚牌子确实更好，符合虎大爷的年纪。” 高潜冲虎大爷拱拱手，就此退下。 杨进、品玉人、大黑、贺老三立马围上来。 大黑和贺老三是头一次见虎大爷，都恭敬地打招呼。 杜雍介绍：“虎大爷，这两位是我雍家军的成员，贺老三和大黑，实力虽然不是很强，但做事还挺仔细的，接下来让他们伺候您如何？” 虎大爷哑然失笑，好奇道：“雍家军？” 杜雍解释：“雍家军就是个比较高端的说法而已，其实就是我的小团队。” 虎大爷点点头：“既然是你的人，让他们跟着老夫便是。” 大黑和贺老三大喜过望，心道可以跟着高手学点东西，感激道：“多谢虎大爷！” 高潜的效率很高，天黑之间就搞了个豪华的营帐，说是小营帐，其实空间很大，住十几个人都绰绰有余，东西都是规格最好的，顺便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只是没有酒，因为军中禁酒。 虎大爷甚为满意，对高潜表示感谢。 高潜连称是应该的，然后汇报：“小子已经和聂大人说过，聂大人托小子向虎大爷问好，感谢您老仗义相助，如果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便是。” 说完掏出一块幕僚牌子和一条精致的手绢，解释道：“您老人家不耐烦见人，所以聂大人特意拿来这条手绢，干仗的时候，烦请您将它绑在手臂上，那样侍卫们都知道您是自己人。” 虎大爷接过这两样东西，嘿嘿笑道：“挺周到的嘛。” 高潜笑了笑，实在忍不住好奇道：“虎大爷，您和屈太保认识吗？” 虎大爷淡淡道：“以前打过照面，相互打量了几眼。” 高潜想象着那种场面，越发觉得虎大爷不是一般人，但江湖上却没有名号，这颇为古怪，看来是个不喜出风头的高人。 虎大爷赶路挺急，颇有些劳累，用过餐之后，表示要休息，大黑和贺老三留下伺候洗漱，其他人都退出去。 高潜感慨道：“杜老弟，你何时认识的这种高人？” 杜雍随口解释：“朋友的长辈，之前有些往来，他之前指点过杨大哥。” 高潜知道杜雍不想多说，就没有多问，羡慕地看了看杨进，然后岔开话题：“杜老弟，聂大人和屈大人下午已经仔细商议过，采取了你的建议，决定出动高手队，去怀离城搞事情。” 杜雍搓着双手，嘿然道：“出动多少人？我有份吗？” 高潜笑道：“你当然有份，但我和曲家三位老哥没份。总共有两支队伍，第一支是屈大人亲自率领的大理寺和卫尉寺高手队，总计二百余人。第二支是聂文涛率领的怀离军，也是二百余人，你算在怀离军里面。” “聂文涛是谁？” 杜雍不自觉愣了愣，旋即拍了下额头：“聂县令啊！” 高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他可是你的老上司，名字都能忘记。” 杜雍解释道：“那是有原因的。” 聂文涛乃前大理寺主薄，现任怀离县令，他平时很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名字，据说和他那跟别人跑了的前妻有关，这是个忌讳，就算王沐坤和屈亦雄都不会直接叫他文涛，而是叫聂主薄，所以杜雍几乎已经忘记聂文涛这个名字，碰到了就叫聂县令或者老上司。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聂文涛很思念他的前妻，杜雍偶尔见他自言自语说他前妻。 杨进笑道：“公子，咱们又要跟怀离军做事。之前跟随怀离军大破快刀手周岩的壮举，我至今都记忆犹新呢。” 杜雍也记忆犹新，那是一段很不错的回忆，想起来就热血沸腾。 品玉人笑道：“现在怀离城被毒蝎帮占着，聂县令没法上任，肯定瞥着一肚子火。” 杜雍突然道：“不对呀，屈大人那支队伍都是大理寺和卫尉寺的高手，实力强横，怀离军却没有那么厚的底子，怎么协同搞事？” 怀离军虽然带了个军字，但其实就是怀离县的捕快和衙役组成的，实力有限的很。 高潜笑道：“怀离军不是有你加入吗？至于事情怎么搞，我并不清楚，这个由屈少卿主导，聂县令辅助，你明天去问他们就好。” 第二天清早，聂文涛就亲自来找杜雍，商议事情。 聂文涛的表情很严肃：“杜小子，这次你可得全力帮我。” 杜雍心中一紧：“老上司，我当然要帮你，但你怎么一副要我去当敢死队的架势啊？敢死队的勾当我可不干。” 这声老上司让聂文涛老怀大慰，不过面上很不客气，哼哼道：“不需要你当敢死队，但你得帮我拿回怀离城，我自当上这劳什子县令以来，还没去过怀离县衙呢，整得跟流亡政府似的，现在终于有机会杀回去，岂能不竭尽全力？” 杜雍双眼一翻：“拿回怀离城？那你还是派我当敢死队吧。” 杨进和品玉人顿时大笑起来。 杜雍继续：“老上司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怀离城还剩六千匪兵呢。” 聂文涛眨了眨眼睛：“不是有屈大人打头阵吗，他有二百多高手。” 杜雍苦笑：“屈大人二百人手，怀离军二百人手，就四百人，还有城墙，怎么拿城？就算屈大人那支队伍有通天的能耐，也杀不了那么多呀。话说咱们这次的目标不是搞事情吗？” 聂文涛蛮横道：“搞事情也包括拿回城池，你鬼点子多，赶紧想想。” 杜雍想了想：“老上司，要不这样，咱先去和屈大人汇合，看他怎么说。在他的计划下，我尽量想些骚点子出来，好不好？” 聂文涛这才满意：“记着你表的态。” 杜雍拍了拍胸口，承诺道：“当然会记得，我岂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 怀离军和京城高手队已经集合，四百余人笔直站在一块平地上，分列两大块。 屈亦雄此时站在京城高手队的方阵前，正在给卫尉寺和大理寺的小伙子们打气，让他们到时候千万别紧张，听指挥就好，其实哪有紧张的，所有人都是满脸的兴奋，恨不得立即杀向怀离城，斩杀匪兵立功，这些小伙子都经历过不少江湖厮杀，并不缺勇气和经验，兴奋些在所难免。 至于怀离军的二百余人，没什么兴奋的表情，甚至都有些悲壮，他们知道此行的危险，绝非普通的江湖争斗能够比拟。 屈亦雄训话完毕，看向聂文涛。 聂文涛微微点头，来到怀离军阵前，清了清嗓子，从容道：“不要那么悲壮，咱们怀离军这次是辅助的角色，做好自己本分就行。昨晚我强调要拼死作战，只是想激起你们的勇气，并不是要你们充当敢死队，拿回怀离城固然重要，但不能做无谓的牺牲。” 说到此次，他拉过杜雍：“都认识这小子吧，杜骑尉，他这次也算在怀离军内，有事情他必然会身先士卒。” 杜雍拱拱手，沉声道：“各位兄弟，我只有几句话，这次不是正经的打仗，而是搞事情，记着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好丢脸的，我们可以换个词语，叫做迂回作战，所谓没想象中那么危险，到时候我给你们表演骚操作，你们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上忙就鼓掌壮声威。不就是毒蝎帮和蒙济人吗，之前咱们在乾州城南经过一次，张破城是何等的嚣张，还不是横死当场？穆飞雄又是何等的狂妄，还不是夹着尾巴逃命？聂帅有五千精锐在正面威慑，咱们放心搞事就行。” 还真别说，杜雍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缓解了大家的压力，有人忍不住笑起来，还有人用力鼓掌杜雍喝彩。 人群中的赵德助看着意气风发的杜雍，忍不住和旁观的裴颂吐槽：“这小子才下放几天，竟然有这么多人认识他，威望也不低，成精了他。” 裴颂瞥着他：“怎么，你也想下放？” 赵德助摇头：“大理寺挺好的，暂时不想下放。” 顿了顿，叹道：“其实现在跟下放没什么区别，大理寺是查案的衙门，却混成了帮派，整天都在干群架，这次甚至搞得像正规的打仗。” 梁河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没办法嘛，现在乾州的形势这么危急，大理寺必须忙活。” 裴颂沉声道：“究其原因，是八大邪派重新活跃起来，高手的作用凸显。” 这时候屈亦雄来到中间，开始讲解此行的大概计划，讲了大半刻钟。 京城高手队是主力，先行一步，从官道出发。 怀离军后行，从小路出发。 双方都有探子小队，负责打探消息和沟通双方。 杜雍来到怀离军方阵中，大概扫了几眼，忍不住苦笑道：“杨大哥，品玉，怀离军真正的高手恐怕只有四个，你们两个，以及我和聂县令，此行是个苦差事啊。” 他所说的高手自然是指上了登楼境的，二百人的队伍，四个登楼境确实有点少。 杨进挺乐观：“辅助嘛，要求不必那么高，我觉得镇守怀离城那六千匪兵也没几个高手，而且目光都会放在屈大人那支队伍上。” 第363章 摩擦 搞事军团虽然只有四百人，但要带的东西不少，仓库处自有一番好忙活。 肉条、干饼、水袋，每个人都备一份，用特制的包裹装好，捆在腰间，这当然是不够的，到时候需要额外找粮，因为人数不多，所以这方面问题不是很大。 武器的话，京城高手队都有，而且都是好武器，所以不需要再领，怀离军虽然也有武器，但质量却不是很好，在聂文涛的要求下，都换上了轻便的精炼钢刀。 京城高手队要走官道，所以还领了马车，马车上都装了些加强版的雷管。 怀离军走小道，纯靠步行，每人只领了几根雷管，轻装上阵。 杜雍在仓库里翻翻找找，偶尔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聂文涛见状，走到杜雍身边，好奇道：“神神叨叨的，找什么呢？” 杜雍回过神来，解释道：“你之前不是让我想鬼点子吗，我得找些道具啊。” 聂文涛立马来了兴致，赶紧拿来了一个本子，笑着问道：“想找什么道具，我来找啊，这上面都有记在的。” 杜雍掰着手指：“砒霜啊，泻药啊，草乌啊，蒙汗药啊，五星草啊，诸如此类吧，到时候我找机会去井里投毒，我记得怀离城里的水井并不多，投毒应该挺方便。” 聂文涛眼神一亮，旋又有些遗憾：“确实是个鬼点子，但估计没机会。” 杜雍哈哈一笑：“有备无患嘛，万一有机会呢。” 聂文涛点点头，翻了翻本子，带着杜雍和十几个怀离军来到一个角落，解释道：“砒霜和蒙汗药这里都没有，不过泻药倒是有，普通的泻药，给牲口通肠胃用的。至于草乌之类的毒草，这本子上没有详细的记载，只说是混杂的草药，你找找看吧。” “泻药带上！” 杜雍吩咐那十几个怀离军，然后开始翻找草药。 品玉人疑惑道：“公子，普通泻药作用不大，就算把这里全部带上，又能成功投井，估计对怀离匪兵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杨进立马附和：“是啊公子，对高手来说，这玩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对普通人来说，最多也就拉几次而已，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杜雍神秘一笑：“我懂医术嘛，搞点小操作，可以加强药效。” 品玉人和杨进表示疑惑：“能行吗？” 杜雍拍拍胸口：“当然行！” 杨进和品玉人点点头，帮忙翻找毒草。 翻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五星草，但草乌倒是有一些，全部带上。 五星草产自北疆，能抑制真气的运行，产量极低，是金贵玩意，这里没有也正常。 草乌又称断肠草，对高手的杀伤力不足，但是对普通人的伤害极大，很有可能会致命，但这里的量也比较少，所以杜雍对此也没有报多大希望。 杜雍还是寄希望于普通泻药，《光明经》中有加强药效的手段，操作不算太难。 物资足足准备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稍作休息，这就开始上路。 随着屈亦雄一声令下，京城二百高手队架着马车，浩浩荡荡从官道出发。 怀离军不着急，在聂文涛的带领下，慢悠悠地转入小道。 两批人马分开走是有原因的，京城高手队实力不俗，走官道不虚，碰到小股敌人就灭掉，碰到大股敌人就打迂回战，如此可以尽量吸引怀离匪兵的注意力，在这种情况下，走小道的怀离军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首先可以探查各种关键位置有没有匪兵的岗哨和埋伏，其次怀离军隐在暗处，在关键时刻爆发起来可以杀匪兵一个措手不及。 走小道的话，到怀离城有一百多里距离，纯靠走路的话，还是需要点韧性的，而且为了保持部队的战力和隐蔽性，怀离军的速度不能太快。 因为不着急，所以杜雍一路都是悠哉悠哉的，部队停下休息的时候，他来到一个阴凉的角落仔细捣鼓泻药，在他熟练的操作之下，只用了半刻钟就搞出了一小份样品，所谓的加强版。 “这就加强了药效吗？” 杨进和品玉人看那小份黑乎乎的样品，心里很是怀疑。 杜雍嘿嘿一笑，将样品递给品玉人，贼兮兮地说道：“要不你试试？” 品玉人当场跳脚：“我才不想拉肚子呢，而且这玩意看着这么恶心，我可咽不下去。” 杜雍怂恿：“用水送下去嘛，而且你是登楼境高手，不用害怕。” 品玉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就觉得杜雍这人坏的很，就是想看笑话。 杜雍见品玉人如此机智，就朝远处的聂文涛喊了声：“聂长官，过来吃补品啊。” 聂文涛转头一看，没有多问，径直走了过来，问道：“什么补品？” 杜雍递上加强版泻药，眼带真诚，嘴中却说着瞎话：“你这一路要带队，挺费神的，所以我特地给你调了这个补药，能增强体力，稳住心神，兑水喝下去就行。” 品玉人当场就笑出了声。 聂文涛好奇道：“你笑什么？” 品玉人赶紧摇头，随口瞎扯：“我想起开心的事情，聂长官勿怪。” 聂文涛狐疑地看着杜雍手上的所谓补品，又看着杨进和品玉人嘴角隐隐的笑意，冷哼道：“好你的杜小子，竟然算计到了我的头上，说实话，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杜雍见骗不到他，只得如实交代：“加强版泻药，想找你试试。” 此言一出，远处的怀离军众人都大笑起来，队伍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聂文涛也莞尔，大骂道：“你想害死我是吧。” 杜雍笑道：“你是长官嘛，得身先士卒。” 聂文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不过杜雍能有这种心情，是个好情况。 杨进看了看周围颇为茂密的树林，提议道：“要不然我去抓一只兔子或者大老鼠来试试？以这里的自然环境，小动物的抗性应该不错。” 杜雍点头同意，先拿小动物试试也行。 这片茂密的树林里有不少小动物，以杨进的身手，很快就逮来了一只大肥兔，四肢乱蹦，看着就生命力顽强。 品玉人拔了些青草，就着加强版泻药喂给了兔子。 这个兔子也不害怕，有的吃就吃，而且很快就吃完。 杨进把兔子放下，兔子立马开跑，狐疑道：“公子，好像没用啊！” 杜雍哂道：“又不是仙丹，哪有那么快？拦住这兔子，别让它跑掉，等等看。” 于是乎，杨进、品玉人、杜雍、聂文涛分四面圈住兔子，不让它突围，这场面就好像几个大男孩正在嬉闹游戏。 至于其他人，都瞪着眼睛巴巴地看着，心里很是无语。 若是让外人看到，肯定都不知道怎么吐槽，好好的一个怀离军，然后领头的几个人却干着如此幼稚的事情。 半晌过后，那只肥兔猛的放了一个连环屁，非常响亮，光听着就有味道。 品玉人指着肥兔的屁股，大呼小叫道：“这不是屁，崩出了稀啊。” 杨进调整角度一看，捂着嘴巴，啧啧道：“还真是呢。” 聂文涛大惊，赶紧来到杨进身边，发现果然如此。 肥兔放完屁之后，肚子又咕咕的响起来，而且四肢都软下来，摇摇晃晃的好像喝醉了酒，根本就摸不准方向，在小范围内打圈子，最终瘫下来，拉个不停，连刚才吃的青草都被拉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臭味。 又过了一阵子，兔子腿子一瞪，昏迷了过去，身体抽搐不已，呼吸变弱。 看到这种奇观，怀离军其他人都围上来，啧啧称奇。 品玉人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哪，这哪是泻药的加强版，简直就是换了个东西。” 说罢拍拍胸口，由于余悸，幸好刚才没吃。 聂文涛心中欣喜，暗忖果然厉害，嘴上却再度大骂：“好你个杜雍，这种恐怖的东西，你竟然想让我去试？” 杜雍故作谦虚：“还行吧？” 聂文涛一拍杜雍的后背，兴奋道：“当然行，寻常人绝扛不住啊。” 杨进拿起剩余的残屑闻了闻，没有刺激性气味，又轻轻舔了舔，没特殊的异味，沉声道：“没有毒药的特性，若是能大量投入井中，应该不会被发觉。” 品玉人指着兔子：“它只是变虚弱，并没有就此死去，我们下药之后，还得补刀，所以选择的时机很关键。” 聂文涛笑道：“不一定非要投到井里不可，野外的拉扯战也可以用啊，溪水里，小河里，小水潭里都可以投。” 杨进点头：“聂县令说的没错，投毒这种事情，多的是地方用。” 这个插曲过后，怀离军既多了一份欢乐，也多了一份底气。 聂文涛让杜雍加紧时间加工。 杜雍却摇头：“保质期并不是很久，先赶到怀离城附近再说吧。” 晚上就在山里过夜，由于没带帐篷，只能选地方搭营地。 夜里的气温虽然低，但好在没下雨，而且怀离军众人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又燃了火堆，倒也不虞着凉的问题。 第二天继续按计划赶路，路上没有碰到匪兵的岗哨或埋伏，连猎户和柴农都没碰到，可见百姓都已经跑路。 半上午的时候，探子摸了回来，带来了最新消息：“怀离匪兵在官道多处设岗，京城高手队已经和匪兵干了两仗。” 聂文涛微微点头，问道：“情况如何？” 探子回道：“在屈大人的带领下，成功斩杀一百五十余人，京城高手队折损并不大，不过受刀伤的人不少，马车也损了些。” 杜雍啧啧道：“很激烈呀！” “是的！” 探子点点头，继续道：“现在已经惊动了怀离城匪兵大部，据最前方的探子兄弟回报，怀离城匪兵守将童过之和姜瀚铭各率二千之众出城，带上了十来天的干粮，他们还公然放话，誓要将屈大人的队伍围死，并且要活擒屈大人。” 怀离军的士兵都眉头大皱：“姜瀚铭和童过之都是蒙济人啊，穆飞雄现在和蒙济人勾连，都已经这么明目张胆吗？” 姜瀚铭是老熟人，曾在乾州城南做生意，在城南之乱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事后还用做生意的优惠协议向总管府索要巨额赔偿，公然带人闹事，最终被杜雍看穿其蒙济人的身份，并将其赶走。 至于童过之，杜雍之前也听说过，乃是蒙济大将童千云的远房侄子。 聂文涛淡淡道：“这不是勾连，因为童千云和穆飞雄都是死间派的。” 多数人尚是首次听说这事，都惊讶不已。 杜雍摩拳擦掌：“姜瀚铭，好的很呐！上次让他侥幸逃了一条狗命，现在竟然还成了精，胆敢如此藐视屈大人。” 聂文涛问道：“屈大人有何指示？” 探子摇头：“屈大人说，他会按计划打迂回，尽量吸引注意力，让聂县令见机行事。” 聂文涛点点头，大声吩咐：“稍微加点速，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怀离城附近。” 众人大声应诺。 加速前进。 杨进来到杜雍身边，认真道：“公子，镇守怀离城的匪兵总共才六千之众，姜瀚铭和童过之直接带出去四千。以童过之的身份，说不定已经尽起城中高手，我觉得咱们有机会拿城啊。” 杜雍大笑道：“你倒是有志气，不过确实可以试试，到时候看情况吧，若是童过之真把城中的高手全部带走，那就找个好时机，翻墙进城。” 品玉人脸色凝重：“公子，我突然想到个问题啊。” 杜雍抬手示意他说。 品玉人沉声道：“乾州城也空虚啊，聂总管领五千人和穆飞雄对峙，城中还剩一千左右，若童过之和姜瀚铭直扑乾州城，恐怕大事不妙啊。” 杨进皱眉道：“童过之和姜瀚铭虽然有四千人，但攻打乾州城怕是不够吧，高厚的城墙就足够让他们喝几壶。” 品玉人摇头：“未必需要攻城，他们可以佯攻吸引聂总管的注意力，拉扯的时候，说不定会让穆飞雄找着机会。” 杜雍想了想：“确实是个问题，但聂总管应该有所考量，咱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算童过之和姜瀚铭有意扑乾州城，屈大人也不是吃素的，拖他们后腿绰绰有余，只要拖个几天，童过之和姜瀚铭就要补粮，现在几乎是坚壁清野，四千人的粮没那么容易补。” 品玉人想想也是，没再多言。 第364章 大雨 在天黑之前，怀离军二百余人顺利抵达了怀离城西北面的一个隐蔽的小村庄。 村庄已经废弃，连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野猫和小鸟，房屋破败不堪，什么财物都没有，很显然是举村跑路。 安顿下来之后，聂文涛和杜雍随处看了看，感慨不已。 农田荒废，长满了野草，田地旁边有鱼塘，但是塘岸早已经被挖开，变成了一滩烂泥地，有些地方还有果林，但是果树被毁的乱七八糟，不是被砍就是被烧，看着令人心疼。 聂文涛苦笑道：“杜小子，这个村子环境其实还不错，却变得如此荒凉，相必其他村子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就算以后拿回了怀离城，想发展也很难啊。” 杜雍安抚道：“那样才更能体现你这县令的本事嘛。最重要的是人，等安稳之后，你可以多出台优惠的政策，吸引百姓回流，尽快恢复生产，除此之外，你还得发展军力，多向上申请人才，最起码要对百姓展现出一定的防卫能力。” 聂文涛叹了一口气：“这都需要银子啊，你说这次能不能多搞点战利品？” 杜雍笑道：“有战利品当然好，没有的话，以后向聂总管申请呗，怀离城位置关键，聂总管肯定会支援的。你在京城没有派系，才能也过的去，再加上也姓聂，以后多和聂总管交流，说不定他会把你当成嫡系，那之后办事就会容易的多。” 聂文涛点点头，觉得有道理，突然饶有兴趣道：“你是哪个派系？” 杜雍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我是朝廷派。” 聂文涛听到如此滑溜的回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雍耸耸肩，没有多解释。 无论是那个朝代，都是派系林立，大兖的派系尤为多杂。 单单大兖皇室，就有分了很多派系。 陛下派、后妃派、裴铭派、裴惑派、铁帽子亲王派，普通亲王派，宗正寺派，少府寺派，总之错综复杂。 其他派系多以家族为主，而家族下面则依附着各种官员和人才。 像聂青云这种州总管，都是自成一派，在规则的允许内，都会默默发展自己的嫡系，平时会给予额外的照顾。 至于杜家，权势不算顶尖，但也不低，并没有形成所谓的杜派，主要是因为杜家头面人物杜宗承为人比较低调，平时甚少主动推荐人才，私底下也很少拉关系。 杜宗承经常教导小辈，要时刻谨记效忠朝廷，效忠陛下。 所以杜雍自称朝廷派，其实不是滑溜之语，而是家训。 小辈当然要听话，但平辈未必会听，比如杜雍的二伯杜宗烨，就和二殿下裴惑走的很近，但是杜宗承并没有特意去教训他或者出手调整，京城忽云寺事件之后，牵扯了裴惑，杜宗烨的升迁之路也受到影响。 再说杜雍的四叔杜宗隆，平时虽然大咧咧的，但那只是表面，他送菱菱给杜雍这步棋，杜雍至今还没看明白，只搞清楚一点，菱菱绝不是傻白甜，而说起菱菱，就不得不提起清瑶，清瑶是陛下亲自奖赏下来的，其中还有琴妃的影子，应该也是一笔糊涂账。 虽说菱菱和清瑶至今为止也没有特别的动作，但杜雍总觉得隐隐不安。 对于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杜雍已经懒得去思考，有那时间，还不如默默增强自身的实力，他搞出所谓的雍家军虽有闹着玩的成分，但也是自保的意思。 若以后杜宗承的小妾生了儿子，杜家应该会消停下来，若是女儿，暗争还会继续，不会以杜雍的意愿而转移。 想着此处，杜雍轻轻叹了一口气。 聂文涛笑道：“怎么了这是？” 杜雍回过神来，随口道：“我在想啊，该找个怎样的时机拿回怀离城？” 聂文涛明知道杜雍想的不是这个，但还是被转移话题，大喜道：“有机会吗？” 杜雍肃容道：“当然有机会，姜瀚铭和童过之带出去四千人，城中只剩两千，而且说不定多数都是臭鱼烂虾，最妙的是，咱们这支部队还没暴露。事不宜迟，今晚我就偷偷进城查看情况，找找有什么空子可以钻，最迟后天傍晚回来，你带着部队，继续保持隐蔽。” 聂文涛表示支持：“那你千万小心点。” 杜雍点点头。 聂文涛又道：“既然事不宜迟，那你先加工一部分泻药吧，因为随时能用的上。” 杜雍应下来，在晚饭之前加工了不少泻药。 偷摸进城不需要那么多人，杜雍只带了杨进和品玉人，等到入夜之后，带上勾索和怀离城的结构图出发。 天空阴云密布，夜里几乎没有光线，得借助夜光石才能看路，好在路程不远，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怀离城外，停留在几十丈开外，远远地观察。 怀离城的城墙不高，城周也不长，而城中还有二千匪兵，站岗肯定不缺。 城门是紧闭的，有几支匪兵队伍就在城墙上，举着火把来来回回。 “警戒很强啊！” 杜雍观察了好一阵，发现足有八支站岗小队，每支二十人左右，都配上了大刀和弓箭，他们的移动频率颇为频繁。 城墙就那么长，每面城墙平均有四十个人警戒，想偷偷翻墙进去还挺难的。 品玉人提议道：“要不找个下水道？” “我看过结构图，下水道是分叉式的，只能钻老鼠。” 杜雍摇头，就算下水道很大，也不好钻，因为火把很亮，靠近城墙的过程中极易被发现，接着肯定会迎来箭雨的洗礼，城中的防备也会变得更强。 打草惊蛇非杜雍所愿。 杨进抬头看着天上的阴云，呵呵笑道：“等一阵子很有可能会下雨，到时候火把被淋灭，就是咱们的机会。” 杜雍也抬头看天，好像真的会下雨，喃喃道：“老天爷会如此给面子吗？” 老天爷还真给面子，等了大概半个时辰，天边传来一记闪光，大地变得一片煞白，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连环雷声，豆大的雨滴慢慢落下，越下越急，很快就变成倾盆大雨。 城墙上大多数火把迅速被淋灭，城墙上陷入一片黑暗，守夜的匪兵大声咒骂着天气，跑去四个角上的亭子里躲雨。 这是秋雨，非常寒冷，但杜雍等三人内心却是无比的火热。 杜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兴奋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随我冲。” 三人加足了马力，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城墙下。 寻了个好位置，三条勾索同时射出，稳稳地勾在墙上，声音被大雨声掩盖。 此时没有任何废话，三人同时拉直绳子，如同猴子般迅速攀上了城墙。 城内只有零星火光，隐隐看到人影在移动。 三人没有多想，快速将勾索收回，然后一跃而下，轻轻落在大街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可谓神速，好像排练过很多次。 此时城墙上的匪兵点燃了新的火把，城墙上恢复了些许光亮，但已经照不到杜雍等人，因为他们在电光火石间窜到了一所房子里。 杨进和品玉人立马分头探查，很快就探了一遍，这是一所空房子，这并不奇怪，因为现在城中只有区区二千匪兵，住不了那么多房子。 杜雍在客厅拆门板，点了一堆火。 “真惊险啊！” 三人围着火堆烤火，脸上都是满满的兴奋，这种和干仗不同，但别有一番刺激。 杨进搓着双手，感慨道：“想不到这帮匪兵还挺负责的。” 品玉人点头附和：“聂县令想带大部队进城，翻墙是不现实的，得另想他法。” 杜雍从怀中掏出那张早已被打湿的怀离城结构图，放在火边烤，轻笑道：“先看看图吧，记住大概就好，到时候打探会轻松点” 品玉人拉住结构图的一角，眼睛瞄着，随口问道：“咱们具体探什么呀？” 杨进掰着手指：“匪兵住哪里啊，厨房在哪里啊，用哪几口井啊，粮食放在哪个仓库啊，匪兵的作息时间啊，诸如此类吧，总能利用上。” 品玉人点点头，旋即眼神亮起：“公子，若有桐油仓的话，我看不用再想拿城的计策，咱们今晚直接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完事，到时候轮到穆飞雄哭。”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杨进哂道：“粮仓肯定要重点防守之地，就算有个桐油仓，咱们就三个人，又得运油，还得在粮仓里泼油，都是大动作，能避开匪兵吗，你当在自家的客厅里散步呢？” 品玉人讪讪一笑，摊手道：“没搞过这种，所以没经验。” 烤干了衣服和结构图，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不过已经小了很多。 杜雍淡淡道：“我跟聂县令已经约好，最迟后天晚上回去，所以咱们有两天的时间，我觉得最好先弄三套匪兵服装，武器倒是无所谓，我见城墙上那些匪兵的武器并不一致。” 杨进叹道：“像这种细节，本来可以提前准备的，可惜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杜雍笑了笑：“随机应变吧。衣服应该容易弄，偷就好，他们总要洗衣服晾衣服吧。” 品玉人兴奋道：“今晚比较冷，被窝里很舒服，正是行窃的好时机。” 杜雍往结构图上一指，沉声道：“怀离城以前毁过一次，当时就县衙还算完整点，我觉得大部分匪兵应该住在县衙，等下先去吧。” 三人仔细研究了县衙的结构，以及附近的地形，然后用柴房的茅草做了简易的雨披，走出门往县衙方向进发。 走的是小巷子，并没有巡视的匪兵，非常顺利就到达了县衙斜对面的房子。 躲在屋檐下瞧着县衙，里面有灯火，还有嘈杂的说话声，隐隐还听到喝酒猜拳的声音，可见县衙里确实住了很多匪兵。 “我去吧！” 杜雍随手丢掉雨披，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县衙旁边，耳朵贴在墙边听了半晌，然后退后几步轻松腾跃进去。 杨进和品玉人就在原地待命，竖起耳朵倾听，随时准备冲进去接应。 不需要接应，杜雍的行动很顺利，很快就原路返回，带回了三套匪兵的衣服。 品玉人大喜过望：“怎么如此顺利？” 杜雍解释：“他们正在喝酒赌钱，也没个站岗的，我轻松在走廊上顺了三套晾挂的衣服，还是挑选出来的呢，尺寸应该合适。” 三人各自拿了一套，当场就换上，还真挺合身的。 杨进问道：“里面有多少人？” 杜雍摇头：“在大厅里赌钱喝酒的有几十个，两边的厢房有鼾声，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人。不过我看到校场被改成了一个大厨房，碗筷最少几百副，架子上还有不少剩菜呢。” 品玉人欣喜道：“那即是说，县衙里最少住了几百人？” 杜雍想了想：“是有可能，但不确定，或许只是个大厨房，吃饭的时候来这里吃。” 杨进指了指身上的匪兵服饰，猥琐笑道：“猜来猜去多麻烦，咱们三个现在也是匪兵，可以大大方方去查探。” 品玉人担忧道：“咱们只是穿了匪兵的服装，但是姓名呢？若是有匪兵怀疑咱们，随便一问不就露馅了吗？” 杨进很有信心：“这个简单，随便编呗，毒蝎帮拿下怀离城就那么一点时间，多数士兵都是从乾州西南新招的混混，谁会记得了那么多？除了姓名之外，还有所在的队伍，也可以随便编，咱们就说是守城墙换班的，绝对没问题。” 品玉人喃喃道：“这样能行？” 杨进拍拍胸口：“放心吧！你不要拿这帮匪兵和聂总管麾下的精锐相比。” 品玉人想想也是，他见识过聂总管麾下的精锐，下意识就代入进来。 接下来杜雍想了几个名字，杜雍叫乌鸦，杨进依然叫范德彪，品玉人叫陈永仁。 品玉人眼神一亮：“公子，陈永仁这个名字很好听啊，能不能送给我做别名？” 杜雍点头：“你喜欢就好。” 他不知道品玉人的真实姓名，出于尊重也没主动问过，因为品玉人之前是做黑市中间人，这种人从来都是用诨号，把真实姓名藏在心底，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忌讳别人询问姓名。 其实江湖上很多人也是如此，比如说赤脚老鬼，再比如说笛魔。 很多时候，诨号比姓名更具特色，更容易让人记住，混江湖的人多半很讲究这个。 雨势再度变小，三人的胆子却大了很多，继续查探城中的情况。 第365章 粗糙 雨夜的查探很顺利，杜雍等三人收获甚大。 粮食储存在城北的两处仓库中，都是戒备森严，每处站岗的匪兵都有几十个，附近的房舍也灯火通明的状态，里面应该有很多换岗的匪兵。 除了粮仓之外，城北还有个小仓库，是兵器仓，站岗的匪兵就几个，可见不怎么重要，这是正常的情况，匪兵人手一把武器，偶有人多一把弓箭，所以消耗品就一些箭支而已。 至于品玉人心心念念的桶油仓，却没有看到。 匪兵的主要聚集点就在县衙附近及城北的街道，因为其他的街道都静悄悄的，也没灯火，随便进个房舍都是满满的蜘蛛网，显然已经荒废多时。 大厨房有两处，除了杜雍在县衙里看到的那个，还有一个在城中的酒楼里。 此时已接近凌晨，杜雍等三人来到这个酒楼的厨房中，准备找点吃的。 “什么人？” 还没开始找，就有匪兵发觉，匆匆来到杜雍等三人面前。 匪兵有六个，看装扮应该是火头军，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是匆匆起床。 这时候选择动手，杜雍一伙当然是稳胜之局，但是会打草惊蛇。 杜雍不慌不忙，淡淡道：“我们三准备去城墙上看看，过来拿点吃食，你们来的正好，立刻去准备食物。” 火头军都目露疑惑，喃喃问道：“是换岗吗？这时候换岗，时间好像不对吧？” 杨进大喝道：“这种天气非常关键，要谨防聂青云麾下的高手来搞事，城墙是重中之重，所以要加派人手去防备，你们身为火头军，好好准备吃的便是，不必操心那么多。” 火头军见杨进如此蛮横，不敢再质疑，赶紧陪笑道：“好嘞，您几位稍等。” 在这六个火头军的忙碌下，很快就准备了好几个硬菜，外加十几个馒头，还有一盆肉汤，好生装在食盒里，恭敬递给杨进。 “很好！” 杨进赞了一句，接过食盒，转身就走。 杜雍和品玉人紧随而上，前者还不忘挥挥手，吩咐道：“都去休息吧。” 六个火头军称是，看着杜雍等人的背影远去，这才去休息。 杜雍等人转过一个弯道，随便钻入一所房舍内，生了一堆火之后，开始吃东西。 品玉人喝了口肉汤，又大口咬了半个馒头，边嚼边道：“咱们冒充匪兵还挺像样的嘛，看刚才那几个火头军的神情，好像把咱们当成了领导，连名字都不敢问的。” 杨进得意道：“我早说冒充没难度的。” 杜雍揪着菜连吃了两个馒头，然后端起一碗汤慢慢喝，吩咐道：“吃完饭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好做事。” 品玉人问道：“公子，白天没晚上那么方便，咱们该做些什么？” 杜雍显然早有想法，淡淡道：“找个好位置，在城墙上挖个洞出来。” 杨进和品玉人都没有杜雍会这么说，都目露疑惑。 品玉人摸着下巴：“公子的意思，是让怀离军从洞中爬进来？很难办到吧？若是要进人，这个洞就得挖很大，那将是个很大的工程，肯定会惹起匪兵的注意。” 杨进点头，并补充道：“就算挖好了洞，怀离军想爬进来也不容易，几个人还好说，但怀离军有二百多人呢，想全部从洞中爬进来，除非在城墙上站岗的匪兵都是瞎子。” 杜雍解释：“挖个小洞就行，把泻药送进来。咱们现在已经摸清了情况，下药没问题的，等匪兵中泻药之后，咱们直接打开城门，让怀离军从正面冲进来，不胜过爬洞吗？” 品玉人虽然也挺想拿城，但被杜雍的言语吓了一跳：“这么粗糙的吗？” 杨进也皱着眉头：“计划确实有点大胆，要不要细化一番？” 杜雍肃容道：“计划再好也不如时机重要。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咱们得抓紧时间，若是童过之和姜瀚铭突然赶回来，咱们再想搞事就难如登天。” 杨进和品玉人对视一眼，都兴奋地点点头。 跟着杜雍，胆子小一点都不行，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刺激，让人上头。 吃完饭之后，三人就躺在火堆旁，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来已是半上午，天空放晴，比昨晚温暖了许多。 杜雍带着杨进和品玉人，大大发发地走在街上，发现异常的安全，碰到匪兵的时候，只需点头示意就行，根本就没有人怀疑他们，以为他们就是巡逻的。 城墙上还是八队匪兵，每队二十来人，来回巡视。 东门和西门都堆上了厚厚的砂石，彻底堵死的格局。 北门虽然没有彻底堵死，但用了很多木头顶住，想开门需要大量的人手搬开木头。 南门好一点，开了个小门，偶尔有物资送进来，不过有重兵把守，送进来的物资和押送人员都需要仔细盘查。 城中是一块清空的平地，匪兵在此训练，但并不是很认真，他们在玩擂台赛，拼拳脚的，下面还开设了赌局，闹的正欢，都是混混模样，对着台上大呼小叫。 “乌合之众啊！” 品玉人看着远处的赌局，满脸鄙夷。 杨进嘿嘿笑道：“这不挺好吗。” 杜雍掰着手指，迅速计算了一番：“城墙上一百六百，北门大概四十，南门一百五，两处粮仓加起来大概三百，小兵器仓五十，火头军大概几十，还有几队街道巡逻的，大概一百多，剩下的都聚集在中间的平地，看样子大概千余。” 杨进也算了算：“加起来是二千没错，和情报对的上。” 品玉人捏着下巴：“公子，就算有千余人在打酱油，但在墙上挖洞还是很难啊。” 想要在城墙上挖洞，有两个难点。 首先，得避开耳目，主要是城墙上的哨兵和街上的巡逻队。 其次，城墙有点厚，哪怕是挖出一个小洞也是很费力费时的。 杜雍拍了拍腰间的匕首：“挖洞的事情交给我，无需花费多少时间，至于如何避人耳目，我也有好办法，先找个好位置再说吧。 最终在城南的中间段寻了好个位置，杂物很多，都是些废弃的门板和家具。 杜雍二话没说，随便提了个板凳，用力往街上一甩。 杨进和品玉人不知道杜雍为何来这么一出，当即被吓了一跳。 板凳的动静很大，吸引了城墙的哨兵，也吸引了刚好过来的巡逻队，巡逻队长喝问道：“你们三个不去巡逻，在这里扔木头干什么？” 杜雍站直身体，沉声道：“这位队长，我们是童公子麾下侍卫，童公子出城之前有交代，让我们仔细检查城墙，看看各个角落有没有隐患，防止聂青云派高手前来搞事情。童公子说过，怀离城的安全非同小可，要注意各种细节，只要怀离城稳当，他和姜公子才能安心追杀屈亦雄。” 听到童公子的大名，巡逻队的队长仔细看了看杜雍等三人：“童公子的侍卫？” 杜雍斜着眼睛，轻蔑地看着他，突然猛提真气施压，沉着脸道：“你的眼神如此疑惑，是在怀疑我们的身份吗？” 杨进和品玉人心中好笑，不过立马配合杜雍，狠狠盯着巡逻队的队长。 巡逻队的队长立感压力大增，甚至有些呼吸困难，赶紧道：“童公子深谋远虑，这件事情确实要慎重对待，请问需要我等帮忙吗？” 杜雍摆摆手，淡淡道：“童公子本来想带我们去追杀屈亦雄，但他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还是把我们三个留在城中，就是为了防止聂青云麾下的高手。你们做好巡逻就好，不要打扰我们。” 接着抬头，大喝道：“还有你们这些城墙上的，注意外面，而不是里面，懂吗？” 城墙上的匪兵不敢多问，立马点头称是，转过头去。 巡逻队的人都拱拱手，赶去前面，继续巡逻。 杜雍得意笑道：“这个办法不错吧，叫先发制人。” 品玉人拍拍胸口，尤有余悸道：“公子啊，下次你再做这种事，提前通知一声好不好？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杨进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好奇道：“公子，刚才若是被识破怎么办？” 杜雍耸耸肩：“转了那么久都没被识破，有啥好怕的。就算被识破也不慌，这么大的城，足够咱们玩捉迷藏。” 说到这里，杜雍看了看城墙下的杂物，吩咐道：“先搞个小空间吧，我在里面操作，你们在外面守着就好。” 杨进和品玉人瞬间明白，立即搬动杂物，堆在一起，搞出一个隐蔽的小空间。 杜雍立马钻进去，抽出短刀操作。 这把短刀不愧是神兵，顺着砖头缝隙插进去，用力拉了几刀，顺利取出一块砖头。 在这种操作下，杜雍没用多少时间，就在城墙上开出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口子，然后他又把砖头重新填回去，从里面钻出来。 品玉人讶然到：“这就好了吗？怎么都没声音的？” 杜雍点点头：“刀子锋利，加之用了真气掩盖，所以没什么声音，这个口子虽然不大，但人能慢慢爬过去，塞东西更是绰绰有余。” 离开这个位置之后，三人又装模作样去检查其他地方，巡逻队几度路过，都没有打扰。 就这样混到了中饭时间。 杜雍三人并没有去混饭吃，而是仔细留意匪兵吃饭的情况。 吃饭有两个地方，正是县衙和那个酒楼。 城中的巡逻队暂时停止巡逻。 而城墙上的哨兵并没有撤下来，就在城墙上吃饭，不过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是坐下来，没再留意城外的动静。 杜雍把这个情况默默记在心里，沉声道：“现在分个人出城，去通知聂文涛，今晚就把泻药从刚才那个洞里全部塞进来，晚餐的时候塞就行，城墙上的匪兵虽然不会撤下去，但他们吃饭的时候有空间操作，到时候我还会上城墙，尽量吸引他们的主意，我会以大笑声作为信号。” 杨进主动请缨，到了南门，随便找了个理由要求出城，守门的匪兵见他身着匪兵服饰，没怎么细问就放行。 见到聂文涛之后，杨进快速地说了一遍计划，聂文涛先是大喜过望，接着眉头微皱：“我觉得下药应该没问题，但从洞口塞药的话，会不会有点冒险？” 杨进解释：“冒点险是一定的，好在泻药只是几袋而已，所需时间并不多，趁着城墙上的匪兵吃晚饭的时候，还是有点空间的，派几个轻功好的弟兄，做一些伪装，提着袋子觑空子跑过去，然后紧紧贴在墙上，再慢慢塞进去就行。” 聂文涛不置可否，问道：“你们不是冒充童过之的护卫吗，可否把药从南门带进去？” 杨进摇头：“南边只开了个小门，所有物资都要仔细检查，泻药肯定进不去。” 聂文涛想了想，最终咬咬牙：“就这么办吧。” 说罢吩咐手下开始办事，打包泻药，尽量绑紧一点。 杨进随口问道：“聂县令，屈大人那边有没有新的情报传过来？” 聂文涛点头：“屈大人带着他们遛弯呢，大概的位置在怀离城西北三十里的丘陵地带，童过之和姜瀚铭果然带了很多高手，活擒屈大人应该不是单纯的放狠话，他们是认真的。” 杨进哈哈笑道：“这是好情况啊，童姜二人带的高手多，说明怀离城中剩的高手少，所以咱们更需要抓紧时间。” 聂文涛默默点头：“确实要抓紧时间，明天中午动手是吧？” 杨进嗯了一声：“到时候冲南门。” 聂文涛再问：“你还进去吗？” 杨进沉声道：“当然要进去，今晚我也去送药，顺便钻进去。” 时间过的很快，晚餐时间，杜雍和品玉人来到南面的城墙上，他们都稍微涂黑了脸，又把头发劈散下来，既掩盖了本来面目，还颇显神秘高手的风范，现在他们自然还是扮演童过之的侍卫，尽量吸引匪兵的注意力。 而此时的杨进，带了几位轻功不错的弟兄在城外等候时机，他们都穿着茅草做伪装，远远看着就像几堆干枯的杂草。 “哈哈哈！” 城墙上突然响起笑声，传出去甚远，正是杜雍的大笑。 杨进听到了笑声，趁机带着身边的几个弟兄猛的往城墙下冲，飞速跑到了城墙下，然后立马紧紧贴在墙上，没有被发现。 杨进深呼吸几次，细声道：“都不要紧张，保持现在这个动作，我来操作就行。” 几个弟兄都点头应下，站着不动，并且放轻呼吸的声音。 第366章 冲锋 “两位兄弟，你们说是童公子的侍卫，但看着很面生啊，是哪个小队的？” 城墙之上，正在吃饭的匪兵们随口问起杜雍和品玉人，他们不明白杜雍和品玉人为何突然跑上城墙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既然是童公子的侍卫，他们不敢怠慢。 杜雍反问道：“你们觉得以童公子的身份，该配多少侍卫？有藏在暗处的吗？” 马上有匪兵反应过来：“你们是暗处的侍卫？” 杜雍淡淡道：“穆大帅曾派了一些高手前去刺杀聂青云，虽然都没有成功，但让聂青云损失了不少侍卫，他本人肯定也受到了惊吓。所以我们要防止聂青云以同样的手段还击，童公子和姜公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侍卫都不少，不过童公子很关心怀离城，所以留了一些在城中，明白不？” 众匪兵恍然大悟，他们到底是组建没多久的军队，各方面的规矩还不健全，否则最起码会请求杜雍和品玉人出示身份证明。 城墙上聊天的同时，城墙下的杨进已经将泻药从洞口里塞进去，最后人也爬了过去，藏在洞口这个小空间里等待接应，其他几个弟兄没有跟进去，而是小心溜走。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杜雍和品玉人下楼，去接应杨进，趁着夜色，带着几麻袋泻药顺利进入临时的据点。 这个粗糙之极的计划，在过硬的执行力下，有惊无险的成功。 “我要连夜加工泻药，你们两个先好好休息，凌晨去两个厨房附近藏药。” 杜雍拆开麻袋，并吩咐杨进和品玉人。 加工和藏药分工合作，杨进和品玉人点头应下，打坐了一阵，就躺在火堆旁休息。 此前已经加工了一部分，还剩一大半，但加工并不是难事，杜雍做的挺悠闲。 怀离城西北丛林中的屈亦雄等人却没杜雍那般悠闲，二百人被四千人包了个大圈，今晚很有可能会起冲突。 屈亦雄凭着经验，带领大家来到一处长满茅草的平地，暂做隐藏。 吃干粮的时候，探子回报。 屈亦雄赶紧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探子回答：“敌人的大部队还是老样子，自西南、东南、东北三个方向慢慢包过来，他们的火把连成了长龙，除此之外他们还分了三百人左右的分队提前赶到了西北向，扎在一处高坡，摆出以逸待劳的架势。” 屈亦雄轻轻嗯了一声，陷入沉思。 梁河问道：“见过他们的探子吗？我的意思是，敌军有否发现咱们的位置？” 探子指了指天上，苦笑道：“我刚才发现的，那就是敌人的探子，咱们的位置瞒不住。” 众人望向天空，发现高处有一个小黑点在盘旋，那是一只鸟儿。 赵德助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先进？” 裴颂叹道：“我听说蒙济人训练鸟儿有一套，探具体消息当然很难，但位置却很容易探，咱们这里有二百余人，被它盯上是正常的。” 梁河忍不住提议：“屈大人，属下窃以为应该在包围圈合拢之前，往西北向突击。” 何木野附和：“是啊屈大人，现在咱们藏不住。” 屈亦雄微笑道：“我敢担保，西北向的那三百匪兵是绝对的精锐，咱们若一头撞上去，最多只能打个两败俱伤。” 裴颂问道：“屈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突其他三个方向？” “没错！” 屈亦雄点点头，沉声道：“趁现在圈子还比较大，咱们马上突正南，用最快的速度，他们来不及那么快夹拢的。” 众人大声应诺。 屈亦雄又道：“等下就用雷管开路，尽量省点力气。” 行动起来。 赵德助边跑边说：“也不知道杜雍那小子在干什么，会不会来救我们？” 裴颂笑道：“杜雍那队人马就算来了也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只会让姜瀚铭更兴奋，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有大仇的。” 赵德助笑道：“杜雍这小子，圣丹门和灭魂宗通缉他，金刚派也有不少光头在念着他，姜瀚铭这个蒙济人也惦记他。八大邪派他惹了四个，还有个火狼帮，也是恨他入骨。” 杜谋奇道：“不是三个吗？” 赵德助解释：“依我之见，姜瀚铭和童过之可能是师兄弟，所以他也是死间派的。” 队伍跑起来的时候，天空的鸟儿跟着飞，顺便发出了鸣叫声。 听到鸟叫声之后，远处的童过之立马发出指令，让西南和东南的兵力速度往中间夹，誓要将屈亦雄的队伍一网打尽。 然而屈亦雄一行人冲的很快，接触到敌军的时候，他们还没夹拢。 “扔！” 屈亦雄一抬手，吩咐大家扔雷管。 两轮下去，敌军被炸的人仰马翻，大骂屈亦雄不讲武德，搞无耻的偷袭。 屈亦雄才不管那么多，带头冲锋，他左边是梁河，右边是何木野，三人组成了一把尖刀，硬生生撕出一道口子，并且越撕越大。 裴颂举着水瓢盾，大吼道：“随我冲！” 看到裴颂这个皇室子弟都这么勇猛，其他人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跟着裴颂的步伐，冲到敌阵中就是一顿乱砍乱杀，掀起腥风血雨。 屈亦雄所料无差，敌军的大部分高手好像真去了西北向，此时他跟本就没对手，所谓无一合之将便是如此。 在敌军彻底包拢之前，屈亦雄就带队冲了出去，毫不恋战，撒腿狂奔。 等到童过之和姜瀚铭赶到冲突点之后，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狼藉不堪的地面，空气中的火药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燥。 姜瀚铭破口大骂：“好个屈亦雄，竟然舍少求多。” 童过之非常冷静，淡淡道：“这是我的过错，不该调那么多好手去西北向拦截，否则不至于让屈亦雄如此简单就冲出重围。不必慌张，继续追杀便可，屈亦雄绝翻不了天。” 此子年在二十五左右，剑眉星目，身材修长，凌厉的眼神显示他过人的实力，勇于承担责任让人心生佩服，遭遇失败还能保持绝对冷静更是难能可贵，不愧是大宗师童千云的侄子。 姜瀚铭眼珠子一转，贱嗖嗖地说道：“童哥，屈亦雄不过二百余人，放着不管也行，要不然咱们派人请示穆大帅，请求去弄聂青云？” 童过之瞥着他，淡淡道：“还没忘记被赶出乾州城的屈辱？” 姜瀚铭被说中痛处，脸庞扭曲起来，狠狠道：“若非杜雍那个臭小子，我当初绝对可以让聂青云栽个大跟头，让乾州城元气大伤。我觉得杜雍眼下就待在聂青云的军中，聂青云实力强，交给穆大帅去对付就好，我就想把杜雍那小子活擒，然后好好折磨一番。” 童过之压压手，示意姜瀚铭冷静，沉声道：“杜雍此子近来声名大噪，根据多方情报，此子的硬实力可能已达登楼境，绝非蒙混之徒，想活擒他，可能性微乎其微。” 姜瀚铭依然很愤怒：“你都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狂。” 童过之轻笑道：“狂妄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耐心等待机会吧。现在去功打聂青云，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聂青云是将才，只用五千兵力，就稳稳压制住了穆大帅的九千兵力。” 姜瀚铭还是不放弃：“我们这里不是有四千吗？就算没法硬碰，牵制一下总行吧？” 童过之摇头，分析道：“咱们虽有四千兵力，但都是新兵蛋子，真正打起来的时候，甚至挡不住聂青云麾下一个游骑将。” 姜瀚铭从没有打过仗，闻言有些诧异，喃喃道：“据我所知，大兖朝廷的游骑将军麾下通常是五百到七百兵力，竟能击败咱们四千人？” 童过之肃容道：“我叔父曾今分析过，大兖王朝有三支军团绝不可小视，首推峒州军团，次推乾北军团，再次是北疆军团。聂青云率领乾北军团，压制漠州和高原多年，不是吃素的。” 听到是童千云分析的，姜瀚铭当场就冷静下来，顿了顿，又好奇道：“我听说大兖皇帝的禁卫军也挺猛的？” 童过之摆摆手：“禁卫军的人数较少，而且不会轻易出京，所以要另算。现在别多想，咱们死死咬住屈亦雄的队伍就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无法剿灭屈亦雄，也能达到练兵的效果，在野外多跑跑没坏处，可以增强队伍的韧性，为以后打硬仗最好准备。” 姜瀚铭冷静下来，点头称是。 此时的屈亦雄带着队伍往西南跑出了十几里，见没有追兵，遂停下来稍作休息，顺便清点损失和包扎伤口。 因为刚才的突围很快，所以损失的人比较少，但受伤的人很多，多半都是刀伤，幸好眼下的天气没那么炎热，将伤口细细清洗在抹上外伤药就好。 屈亦雄先是说了一番话鼓舞士气，然后指出刚才的不足指出，主要是过于恋战，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受伤。 梁河点燃一根捡来的火把，运足目力望向天空，发现鸟儿还在跟着，苦笑道：“屈大人，咱们得想个办法弄死那只怪鸟，否则没完没了啊。” 屈亦雄也看了看，淡淡道：“就这个高度，除非宗师配神弓，才能把它射下来。童过之和姜瀚铭追在后面也不错，咱们以二百之众吸引了四千匪兵，稳赚不赔。聂文涛和杜雍必能找到机会，对怀离城实施打击。” 梁河点点头，再问：“屈大人，那接下来继续往西南跑吗？” 屈亦雄想了想：“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去地摊镇，那里卧虎藏龙，老江湖多的是，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八大邪派又或蒙济人，惹怒了他们，绝对会奉陪到底。童过之和姜瀚铭若是敢跟过去，必然会栽个大跟头，四千新兵蛋子根本不够看。” 裴颂欣然道：“屈大人所言甚是。” 第二天正午，怀离城。 午餐刚过不久，连环的雷管爆破声突然在城池中间的广场响起，惊动了所有匪兵，但是他们跑动的时候纷纷捂着腹部，神情特别古怪，因为想拉肚子，有些人忍不住，当场拉在了裤兜里。 杜雍、品玉人、杨进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看着这一切，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加强版的泻药就是厉害，几麻袋倒在水井中，让绝大多数匪兵变成了软脚虾。 “行动！” 杜雍脱掉匪兵服饰，拔出腰间的短刀，从小巷杀向南门。 南门本来有一百多人，现在大多数人都去了茅房，只是十几个匪兵还在坚守。 至于城墙上的匪兵，都在就地拉肚子，谁还有空去观察城外的动静。 杜雍猛提真气冲过去，二话没说就开扫，几记刀风下去，那十几个匪兵纷纷倒下，杨进和品玉人轻松补刀之后，快速打开了城门。 城墙上的匪兵看到下面的打斗，扯着嗓子大喊：“敌袭，敌袭！” 早在南面等候的聂文涛见城门大开，大喜过望，当即一震手中宝剑，高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刻，随我冲锋。” 城墙上的匪兵神色大变，连裤子都没提，匆匆抄起弓箭，慌忙射箭，可惜没力气，射出去的箭支都是软绵绵的，伤害有限。 怀离军二百余人没有任何损失，全部从南门冲进去。 聂文涛来到杜雍身边：“怎么说？” 杜雍沉声道：“几乎全部遭殃，眼下大多数匪兵汇集在城中大广场，你下令就好。” 聂文涛闻言忍不住狂笑起来，振臂高呼：“弟兄们，中间的大广场，给我往死里砍。” “是！” 怀离军神色兴奋之极，二百大砍刀明晃晃的，朝城池中间杀去。 杜雍带头冲锋，手中的短刀如同一把魔刃，随便一记刀风下去就能扫翻十几个。 匪兵们骇然道：“你你你，你不是童公子的侍卫吗？” 杜雍哈哈大笑：“童公子有令，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养废物，他命我把你们赶紧杀绝，免得浪费粮食。” 品玉人火上浇油：“这个泻药的滋味怎么样？有没有拉血呀？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些泻药是童公子亲自给的，他从蒙济带过来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使匪兵们更加心慌意乱，根本就组织不了有力的反击，绝大多数匪兵现在只想着如何逃命，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看到队友被砍，也没有帮忙。 怀离军此番是正经以一打十，而且占尽上风。 第367章 大捷 这场攻城战对匪兵来说，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所以失败在所难免。 面对凶悍无比的怀离军，匪兵们节节败退，争相往南门逃命，至于城墙上那些匪兵想都没想直接跳墙跑路，却被摔的惨叫连连，乌合之众的姿态尽显。 怀离军并没有刻意阻挡逃命的行为，能砍一个是一个，现在是追着杀，好像打猎，他们从没想过会打的这么轻松，所以越砍越顺手，甚至还有人在砍杀的时候耍起了潇洒的动作。 匪兵中还是有几个高手的，他们受泻药的伤害有限，可刚支棱起来，就被杜雍镇压。 杜雍不仅用刀，还用毒牙签，兴致来了还会随手捞起一块门板乱砸一通，表现相当暴躁，根本没人能抵挡。 杨进和品玉人是找着杀，眼珠子四处巡视，看到好手就冲上去围殴，如此一来，匪兵们越发没人敢支棱。 二千多人的大战，持续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留下了一地尸骸。 看着最后几个匪兵从南门溃逃，聂文涛举起宝剑，下达命令：“不必追击，把门关上。” 等南门重新关上之后，聂文涛再度下令：“简单包扎伤口，清点战损。” 大战是在中间的大广场展开，覆盖周围几条街道，所以清点起来还算便利。 不久之后，就有汇报：“回县令大人，我怀离军阵亡四十有六，斩杀匪兵一千二百余。” 聂文涛面色平静，吩咐道：“收敛弟兄们的骸骨，再稍作休息。” 手下应命，开始做事。 品玉人兴奋道：“公子，虽然折了点人手，但总体战果很不错啊！” 杜雍感慨道：“竟然还逃了八百多，这帮混混逃命挺厉害呀。” 杨进分析：“主要是南门没关。其实没关是对的，让匪兵有逃命的希望，否则困兽之斗，咱们绝不会只损失这么点。” 杜雍来到聂文涛身边，沉声道：“聂长官，时间无多，得尽快拿主意。” 聂文涛愣了愣：“已经夺回了城，还拿什么主意？” 杜雍翻个白眼：“你不会以为这城能守吧？” 聂文涛下意识问道：“不能守吗？” 杜雍摊摊手：“你冷静想想好不好，童过之和姜瀚铭还有四千呢，咱们就剩一百五十余，连城墙都站不满，拿什么防守？” 聂文涛只是还沉浸在夺回城池的兴奋中，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杜雍说的对。 童过之和姜瀚铭还有四千匪兵，只要赶回来，随随便便就能重新把怀离城夺走。 聂文涛肃容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杜雍早有想法：“细软全部带走，粮食和器械全部烧掉，县衙附近的房子也毁掉，留个空壳子给童过之就好。” 聂文涛目露难色：“粮食也全部烧掉吗？” 杜雍此前想过装一些粮食在辅助的仓库里，可惜已经没有空间，耸耸肩：“你若能隔空召唤聂总管麾下的运输队，那就当我没说。” 聂文涛大感可惜，杨进此前跟他说过，城北的两处仓库，都有很多粮食。 来到城北，打开粮仓，聂文涛看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堆的老高，嘴角直抽抽。 杨进也觉得可惜：“若有时间和空间，咱们全部运走，那样就能大大增强聂总管的底气。最让人痛心的是，怀离城附近的村庄都是空荡荡的，想送给百姓都不行。” 品玉人叹道：“早知道如此轻松，应该向聂总管申请一支运输队的。” 杜雍从地上捞起一个麻袋，运热劲点燃，淡淡道：“没有早知道那回事，只有当下，现在都给我抓紧时间点火，全部烧掉。” 聂文涛见杜雍如此决然，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大喝道：“点火！” 杜雍扭头吩咐杨进和品玉人：“你们两个，分别带人去器械仓和县衙，看看有什么细软，全部用 麻袋装上。” 细软是有一些，但并不多，以碎银子和铜板为主，只装了几麻袋。 倒是匪兵的尸体中还有些货，搜出了不少小额银票和首饰，也全部装袋。 粮仓燃起大火之后，众人往里面添柴，很快就火势滔天。 按杜雍的吩咐，县衙及附近的房子也要捣鼓一番，对着家具门板瓦片就是一顿乱拆，拆的不能住人就算合格。 聂文涛发了狠，索性连南门和北门也砸碎，东门和西门因为堆满了砂石，逃过一劫。 杨进看着火热朝天的拆迁大军，忍不住笑道：“怎么看都像土匪进城！” 杜雍感慨道：“我也不乐意搞这种破坏，但现在不拆，只会便宜匪兵。” 酒楼的厨房是最后拆的，拆之前好好吃了一顿，水当然是从其他地方打的。 忙活完毕，已是黄昏时分。 带着几麻袋细软，还有战死弟兄们的骨灰，从北门离城。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像做了个梦。 聂文涛转身驻足，看着城中滚滚的浓烟，喃喃道：“迟早会回来的！” 杜雍来到他身边：“飞字营很快就会乱阵脚，穆飞雄必然会恨咱们入骨，所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跑回聂总管的军营吧。到时候由你汇报，记得说的精彩点，刺激点，没问题吧？” 聂文涛知道杜雍这是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他，郑重点了点头。 品玉人问道：“公子，还要通知屈大人吧？” 杜雍摇头：“时间紧迫，不需要特地去通知，交给探子就好。等屈大人知道后，必然也会全力跑回聂大人的军营。” 屈亦雄知道怀离城出事是半夜的时候，不是探子告诉他的，而是猜到的，因为童过之和姜瀚铭突然停止了追杀，带人匆匆往怀离城的方向回赶。 “看来聂文涛和杜雍做了大事，很有可能是偷摸烧掉了匪兵的粮仓，否则童过之和姜瀚铭不会这么急着赶回去。” 这是屈亦雄的原话，很合理的猜测。 “确实！” 梁河点头同意，并问道：“屈大人，那咱们现在？” 屈亦雄想了想；“远远吊着童过之和姜瀚铭，跟过去瞧瞧。” 半路碰到了探子，屈亦雄忙问情报。 探子气喘吁吁的，但神色非常兴奋，忍不住手舞足蹈：“大捷啊，屈大人，大捷！” 屈亦雄解下水袋递给探子，沉声道：“不着急，慢慢说。” 探子接过水袋，咕咚咕咚几口灌完，擦了擦嘴巴，认真道：“聂县令率众攻入了怀离城，斩杀千余匪兵，然后放火烧城，粮仓和器械库均已完蛋，就连南门和北门都被砸个稀巴烂。” 以屈亦雄的镇定，听到此等离谱的消息之后，也愣在当场。 至于其他人，当即就欢呼起来。 赵德助满脸兴奋，拉着探子嚷嚷道：“聂县令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想问，都眼巴巴的看着探子，等候答案。 探子解释：“大概在入夜时分，我远远的看到浓烟滚滚，靠近一看，发现北门大开，当时我壮着胆子进去查看，发现到处都是大火，中间的大广场全是匪兵的尸骸。因为找不到活人，所以我看了大概的情况就往回赶，这一路都是跑着回来的。” 所有人都愕然。 这到底啥情况？ 梁河问道：“那你怎么判断是聂县令干的？” 探子微笑道：“因为我在大街上看到了很多稀稀的大便，尸骸中也有很多拉裤裆的。此前杜骑尉不是准备了泻药嘛，想来是下药成功了吧。” 赵德助一拍大腿：“杜雍那小子偷偷进城，在井里倒泻药，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众人啼笑皆非，感觉很荒谬。 京城高手队实力强劲，却被童过之和姜瀚铭撵的像狗一样。 怀离军实力很一般，却能通过如此幼稚的手段，直接将城池掀翻。 不过能成功就是好的，屈亦雄大感欣慰，吩咐道：“不要再跟过去，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就回军营去，说不定在路上还能碰到聂文涛和杜雍。” ………… 杜雍嚼着肉干，哼着猪八戒背媳妇，走在队伍中间，悠哉悠哉。 此时已经第二天清早，艳阳高照，眼光洒在山间的小路上，甚是温暖。 已经完成了任务，心里自然很轻松，怀离军所有人都是如此。 至于死了不少弟兄一事，大家虽然难过，但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再多给些抚恤费就好。 心情虽然很轻松，但还是得注意安全。 在聂文涛的建议下，队伍尽量往偏僻的山道走，防止童过之因为恼羞成怒而追杀过来。 事实上，童过之不是恼羞成怒，而是心态爆炸。 回到怀离城，童过之第一眼看到了被砸碎的北门，就觉得热血上涌，但还能忍住，可等看到两个粮仓都被付之一炬的情况之后，他感觉天旋地转，气血往喉咙处堵，若非旁边的侍卫扶住他，他肯定会晕倒在地。 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童过之眼中满是杀气，以沙哑的声音问道：“有没有人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他，都是面面相觑。 “废物，都是废物！” 童过之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此时他很想找个出气口。 姜瀚铭也很愤怒，猜测道：“会不会是兵变？自己人打起来？” 童过之喝道：“怎么可能是自己人打起来？” 此时有几个侍卫在远处大喊道：“公子，这里有活口。” 童过之闻言，赶紧跃过去。 确实是个活口，他浑身刀伤，呼吸困难，但非常顽强，看到童过之还能解释：“童公子，我们遭遇了无耻的偷袭。” 童过之赶紧蹲下来，替他渡了一口真气，追问道：“谁突袭的？” 活口解释：“弟兄们都中了毒，朝廷内应趁机打开南门。面对二百多朝廷士兵的冲锋，弟兄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他们带队的人是聂文涛。” “聂文涛？” 童过之神色冷然，仔细想了想，追问道：“就是朝廷那个怀离县令？” 活口点点头，解释道：“我本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装死的时候听到的。” 童过之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大概理清是怎么回事，火气越发上涌：“怎么会如此大意？什么毒药能药翻二千多弟兄？” 活口惭愧不已，低声道：“回童公子，是泻药来着。” 姜瀚铭眉头大皱：“若下的是泻药，厨房没察觉出来也正常，但什么泻药如此厉害？二千弟兄都变成了软脚虾吗，竟然打不过二百多人。” 活口叹道：“真的是泻药，不知为何那般厉害。正面干仗的时候，他们有好几个高手都是所向披靡的存在，特别是那个杜雍，拿块门板都能随便敲人，根本就没人能抵挡的住。” “杜雍？” 童过之和姜瀚铭闻言心神震动，后者破口大骂：“原来是那个混蛋，我说呢。偷袭怀离城说不定就是杜雍那混蛋的计划，他是出了名的鬼主意多。” 活口苦笑道：“他们大胜之后，卷了细软，烧了粮仓和器械库，然后扬长而去。” 童过之尽量冷静下来，问道：“二千弟兄都死完了吗？” 活口摇头：“我当时听聂文涛清点，好像是杀了一千二百余，逃了八百左右。” 姜瀚铭一愣：“既然逃了八百多，为何不来汇合？连一个人都没有的。” 活口叹道：“应该是害怕杜雍会带人赶紧杀绝，所以他们要逃远一点，等候消息。现在童公子和姜公子既然都回到了城中，想必逃走的弟兄很快就会重新回来。” 童过之大怒：“身为逃兵，还回来个屁，浪费粮食吗？” 姜瀚铭摊摊手，自嘲道：“童哥啊，现在已经没有粮食可浪费，咱们这四千人的粮食都不知道去哪里搞呢。” 砰！ 童过之一脚将旁边的烂门板踩碎，狠狠道：“杜雍，你给童某人等着。” 今趟损失惨重，童过之现在是相当的后悔，他率众主动追杀屈亦雄，本来是想借机狠狠打击朝廷的士气，然而就这么点时间，怀离城却被杜雍一把掏掉。 姜瀚铭问道：“童哥，怀离城烂成这样，还没有粮食，现在该怎么办？” 童过之长吐一口气，缓缓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去穆大帅那里。” 第368章 来袭 探子先行一步，很快就回到了军营，把怀离城的事情原原本本报告给了聂青云。 聂青云听完之后狂喜不已，若不是在军营中，他非得大摆宴席不可。 “泻药，哈哈，很好，非常好！” 聂青云想像着那个场面，不住喃喃自语，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他最担心的就是拼粮，现在怀离城两个大粮仓都被付之一炬，他的心情如同大热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汁。 旁边的高潜见聂青云如此开心，他也跟着开心，笑着提议道：“聂帅，属下觉得这等好消息应该通知全军啊，可以大大增强士气。” 聂青云回过神来，点点头：“高潜听令，命人把怀离城的事情通知全军，再吩咐火头军，今天中午加菜。” 高潜立马点头，这就要退下去。 “等等！” 聂青云喊住他，补充道：“顺便通知校尉以上的将官，全部来我这里议事。” 高潜应下，兴奋问道：“聂帅，现在形势倒转，您是要重新部署兵力？” 聂青云淡淡道：“议事的时候，你也旁听吧。” “是！” 高潜拱拱手，退下去安排。 不出所料，将怀离城的事情通告全军后，将士们都发出了巨大的喝彩声，此前颇为压抑的气氛立马消失无踪。 听说是杜雍下的泻药，将官们都哈哈大笑，直呼杜骑尉阴险，怪不得此前聂大帅会如此郑重把杜雍介绍给大家，果然是个狠角色。 如此一来，杜雍的名声在军中迎来了一波暴涨，很多人向聂青云建议，提拔杜雍当校尉，往后就在军中发展。 杜雍是大理寺的人，聂青云哪能乱提拔，只得道：“杜雍毕竟是杜家人，想提他进军营，还是得问过杜少保才行。杜雍当骑尉也不错，屡立大功，再让他干一段时间吧。” 将官们听到如此理由，也只得点点头，没再强求。 聂青云沉声道：“怀离城虽然被破，但童过之和姜瀚铭麾下仍有四千匪兵，他们必然会和穆飞雄的大部汇合，到时候他们就有一万三千之众，短时间内仍占有主动，众位有何提议？” 有个校尉道：“聂大帅，属下以为，咱们保持对峙就行。” 这个建议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因为现在轮到穆飞雄缺粮。 聂青云不置可否，看向其他人。 有个游骑将军肃容道：“以穆飞雄好胜的性格，未必肯撤退，他对壮雨湖早有觊觎之心，所以川明川宁二县皆有危险，属下窃以为，我们得主动。” 他这番话也有道理，现在怀离城只剩个空壳子，穆飞雄必然要动，他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撤退，撤到乾州和曲州的交界处，那里全是复杂的山地，易守难攻，飞字营可以好好休整再做打算。 第二个选择是进攻，直接往川明县推进，川明县虽然没有城池，但背靠几百里的壮雨湖，湖中有不少岛屿，不缺周旋的空间，打鱼维持的同时，可以随时骚扰壮雨湖周边的乡镇。 第三个选择是绕长路，暴力攻打川宁县，川宁县是正经的大县，城池面积大，城墙高厚，飞字营若能拿下来，前途可期。 聂青云微微点头，追问道：“怎么个主动法？” 那个游骑将军显然早有想法，沉声道：“首先，我们要派人尽量焚毁川明县的大型船只，其次要分出精锐小队提前到达去川宁县的路上，随时准备骚扰和伏击。第三，我们要防止穆飞雄狗急跳墙直接攻打乾州城，所以咱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全军出击，要留点兵力，随时返回乾州城防守。” 聂青云微笑起来，点头道：“尽快拿章程。” 将官们大声应诺，士气高昂至极点。 再说穆飞雄，刚收到消息，就大发雷霆。 “废物，全是废物，六千人把守怀离城，却被区区四百人掀翻，童过之和姜瀚铭那两个臭小子做事不经过大脑，我定要用军法处置他们。” 穆飞雄已经拍碎了好几张桌子，口中泡沫横飞。 手下们都噤若寒蝉，没人敢触霉头，心里却是腹诽不已，早前听到童过之和姜瀚铭率四千人马出城追杀屈亦雄的时候，穆飞雄非常没有下令阻止，反而说干的漂亮，失败了却讲军法。 不过此事确实挺无奈，童过之和姜瀚铭留了二千人守城，按理说还算稳当，哪知道这二千人都被泻药干翻。 听说是杜雍下的药之后，所有人都破口大骂，誓要宰掉杜雍。 “说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就算把杜雍那小子碎尸万段又能如何？” 穆飞雄听着手下们只知道对杜雍喊打喊杀，却不知道想个正经的主意来解决当前的困境，心中非常不满，缓缓扫过一圈，沉声问道：“现在形势剧变，是战是退？” 有个老杀手肃容道：“咱们准备了这么久，什么战果都没拿到，就这么退走的话，毒蝎帮的名声怕是会丢的一干二净，甚至还会影响上面的死间派，到时候童千云那家伙肯定又会冷嘲热讽，沙家当然可以打圆场，但飞雄你以后必然会矮童千云一头，你可是折剑长老啊。” 死间派位列上古八大邪派，实力强横，沙家是主家，下面分大兖派和蒙济派。 大兖派自然是以毒蝎帮为主，穆飞雄领衔。 蒙济派的头面人物是童千云，手握重兵，深受蒙济王的器重。 穆飞雄是执剑长老，地位更高，童千云只是普通的长老，但手中实力更强，而且现在死间派的大方向是搞乱大兖，所以童千云的作用更为凸显。 在这种情况下，童千云的野心难免会膨胀，经常会嘲讽穆飞雄，不过沙家善于维持平衡，经常给童千云许下各种好处，所以童千云也不好做的太过，不过他的冷嘲热讽既能显示存在感，久而久之还会打击穆飞雄的威望。 穆飞雄当然愤怒，但是没办法。 论战场争雄，童千云甩他八条街。 论单挑能力，童千云也是宗师，未必比他差。 仔细想了想，穆飞雄狠狠道：“就算要撤退，我也要先赢一局，所有人都给我动脑子，尽快想个好办法出来。” 穆飞雄想办法的时候，屈亦雄和杜雍先后脚回到了乾州军营，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聂青云带领将官们亲自迎接。 欢呼过后，屈亦雄带着聂文涛前去和聂青云详述此行的过程。 杜雍没有凑热闹，带着杨进和品玉人来看虎大爷。 虎大爷好吃好喝，偶尔还看看书，非常悠闲，伺候他大黑和贺老三也跟着自在了几天。 打过招呼之后，虎大爷赞道：“你小子不错嘛，竟然真的能攻进怀离城。” 杜雍谦虚道：“主要是屈大人火力吸引的好，聂县令也是领导有方。” 虎大爷哑然失笑：“我又不是聂青云，你这么谦虚干什么？都不像你的。” 杜雍摸了摸脑袋，憨憨地笑了笑：“这不是惯用语嘛，成事之后要先要提上司的功劳，危险之时要掩护上司先走，出事之后要主动替上司背锅，上司被他老婆捉奸的时候，要第一时间挺身而出认领上司的外室。”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家都大笑不已。 品玉人好奇道：“公子，你有认领的经历吗？” 杜雍故作正经道：“虽然还没有，但时刻准备着呢。” 此言一出，笑声更大。 虎大爷赞许地点点头：“你有这种觉悟难能可贵，最关键的是，你没有愤懑之意。” “我也只是调侃而已。” 杜雍摆摆手，接着岔开话题：“虎大爷，这几天有杀手来吗？” 虎大爷点头道：“是有几条小杂鱼，穿着军服在附近晃来晃去，但没有动手。” 大黑和贺老三同时唬了一跳：“虎大爷，怎么不听您提呢？” 虎大爷淡淡道：“小杂鱼有什么好提的，他们只是登楼境而已，打探消息还凑合，根本就没有行刺的能力。” 大黑和贺老三无言以对，不过心中更加佩服虎大爷。 杨进点头同意：“之前穆飞雄派了两波杀手，都没占到便宜，应该不会再派人胡乱行刺，要行刺也是派绝对的高手，最起码也得是晋灭境。” 晚餐时间，高潜来找杜雍，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 杜雍随高潜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开口问道。 高潜沉声道：“聂帅已经重新部署了兵力，川明县要去一波，川宁县东南面要去一波，乾州西南向的官道也要去一波，人数都在五百左右。” 杜雍没有细问其中的原因，只是点点头：“挺好的，有我事？” 高潜笑着问道：“你就不想跟其中一波，上真正的战场见识一下？” 杜雍摇头：“暂时还真不想，因为飞字营这会儿怕是恨我入骨，我若出现在战场上，肯定会激发匪兵最大的愤怒，到时候来一个那啥……团战可以输，杜雍必须死，我该怎么办？” 高潜当即大笑起来，觉得杜雍说的挺有道理。 杜雍问道：“你想去吗？” 高潜眼中闪着向往之色，旋即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是没办法去，这种时候，聂帅的安危尤为关键，我必须看着。” 杜雍很好奇：“你很想往军中发展？” 高潜沉声道：“这是大势所趋，早点进入军中早熟悉，不是我想立功，而是想多做点事，尽快铲平火狼帮和毒蝎帮那种反动势力。当我听说你们以二百人攻入怀离城中大杀四方的时候，我只觉浑身热血沸腾，只恨自己当时不在场。” 杜雍感受到高潜那种热血，肃然起敬，安抚道：“你待在聂帅身边，还怕没机会吗？依我看穆飞雄不干一场狠的是不会撤退的，他早前在乾州城丢了一次脸，这次怀离城又丢一次，他好歹也是响当当的杀手之王，若不把脸面挣回去，有点说不过去的。他若是直接退到乾州和曲州的交界处，别说江湖上的有名之辈会看笑话，就算是小混混也会揶揄他。” 高潜觉得有道理。 穆飞雄现在虽然带兵，但骨子里的江湖习气没有容易改掉，江湖人最看重脸面。 高潜问道：“现在童过之和姜瀚铭已经和穆飞雄汇合，现在他们的兵力多达一万三，你若是穆飞雄会怎么办？” 杜雍笑道：“我若是穆飞雄，会先推平川明县，算是找回点场子，然后才跑路。” 高潜摊摊手：“就这样？” 杜雍淡淡道：“穆飞雄麾下虽有一万三，但战力并不乐观，他们多数是绿林混混，缺乏让人努力奋进的信念，也缺乏军事训练，搞搞抢劫或者欺压百姓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想打硬仗，甚至是想划地治理，还差的远呢。我若是穆飞雄，根本不会兵压川明县，而是据守怀离城继续发展，默默把城墙建高建厚，同时努力训练部队，快速弄一套可以糊弄人的理念出来。还要全力笼络百姓，比如说发田免税，提供保护。再以温和的手段和地摊镇保持沟通，大力发展商事。只需半年时间，飞字营的实力和影响力都会突飞猛进，足以真正站稳脚跟。” 高潜听的一愣一愣的：“杜老弟，你是个人才啊，这一套一套的。” 杜雍哑然失笑：“我也只是纸上谈兵，理想化而已，未必能顺利实施。” 越过这个话题，高潜突然认真道：“聂文涛向聂帅汇报的时候，我就在帅账外听着，听的出来聂帅非常开心，常有大笑声传出来，大赞聂文涛是个人才，要继续努力，以后会全力支持云云。聂文涛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挺好的！” 杜雍点点头，如此看来，聂文涛应该是向聂青云表了忠心，成功进入了聂青云的派系，往后可以大展拳脚。 第二天，三支五百人的部队先后出发，并没有秘密行动，没法秘密。 天气时好时坏，上午艳阳高照，傍晚时分便下起了雨。 等到半夜时分，变成了瓢泼大雨，将军营中的火盆尽数淋灭。 雨声中隐约传来成群的破风声。 杜雍猛的爬起来，问道：“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 杨进挑开帘子，冷风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喧闹声。 旁边营帐的虎大爷已经起来，他掏出高潜此前给的红布条绑在手臂上，喊道：“杜小子，有硬点子来袭，随我上！” 第369章 大鱼 军营一片嘈杂声，尤其是帅帐附近，破风声自四面八方赶来，听声音就知道是高手。 大雨倾盆，不仅淋灭了所有火把，还使地面变得泥泞不堪，不便行走，稍不小心就会滑到摔个四脚朝天。 帅帐被侍卫们层层包围，每个人绷紧了神经，持刀横立。 侍卫们此时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那便是不管敌人有多少，都要拼死保护聂青云。聂青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好局势可能会崩盘。 远处已经传来打斗声，伴随着士兵们的喝骂。 “有刺客，在往帅帐冲，给我拦住，拦住！” “我这边有四个，都是穿灰袍的，穿灰袍的，围住他们。” “这边也有，他奶奶的，赶紧抄家伙呀。” “保护聂帅！” “…………” 喝骂声、打斗声、大雨声、跑步声，混杂在一起，直让心烦意乱。 帅帐中，高潜神色焦急，出言建议道：“聂帅，趁刺客们还没杀到，咱们赶紧转移吧，找个小帐篷躲起来。” 曲老大却反对：“我觉得不妥，说不定有高手在监视帅帐的一举一动，若聂帅悄悄出去，就正中刺客们的下怀。留在帅帐中虽然不隐蔽，但士兵和侍卫会围拢，拼死保护聂帅。” 聂青云点头同意，不慌不忙道：“就留在帐中，我倒要看看，今晚有多少刺客。” 高潜担忧道：“聂帅，您的身体？” 聂青云露出一个冷酷的神色，淡淡道：“玩个百八十招还是可以的。” 高潜心神大定，聂青云能玩百八十招，说明内伤已经好了很多，只要穆飞雄不来，自保该不是太困难的事。 此时屈亦雄翻帘子进来，身后带着梁河与何木野两员高手。 高潜赶紧迎上去：“屈大人，外面情况如何？” 屈亦雄面色沉重，沉声道：“穆飞雄狗急跳墙，应该尽起了飞字营高手趁雨夜搞偷袭，我刚才大概观察过，四面八方皆有敌人，明面上最少有几十个高手，暗处肯定还隐藏了不少，我已经遣大理寺和卫尉寺的人手前去截击。聂帅切勿妄动，免得遭遇暗处刺客的袭击。” 聂青云点点头：“本帅会待在营帐中的。” 高潜再问：“屈大人，明面上那几十个高手的战力如何？” 屈亦雄肃容道：“胆敢如此蛮横冲击军营，当然不是等闲之辈，最起码也是登楼境水准，其中还有几个白胡子老头，实力应该不在笛魔之下。咱们的精锐士兵虽然也厉害，但是在这种漆黑的雨夜有些展不开手脚，所以围攻并不顺利，刺客早晚会杀过来。” 曲老大感慨道：“不愧是毒蝎帮，登楼境的高手都是成群的。” 梁河看了一圈，好奇道：“杜雍那小子呢，没赶来吗？” 杜雍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显得颇为轻松：“在外面蹲着呢。” 听着杜雍这么轻松的声音，大家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就在此时，屈亦雄口中那几个实力不下于笛魔的白胡子老头同时腾空而起，踏过人群，很快就奔到帅帐附近，并大喝道：“聂青云，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们有四个人，声音如若洪钟，使人压力大增。 聂青云的侍卫们压抑已久，当即一拥而上，乱刀招呼上去。 侍卫们虽然很拼，但这四个白胡子老头相当厉害，随便一拳一掌就能撂翻好几个，被劲气擦中的侍卫最起码要喷一口血，严重点的直接倒地抽搐，还有的被击飞七八丈，压到一片。 面对这种危机的情况，屈亦雄带着梁河和何木野冲出来，加入战斗。 屈亦雄一出来就来了一记偷袭，只见他斜飞而起，对准最近的白胡子老头来了一拳，狠狠击在他的后心处，速度快若闪电。 “啊！” 随着一声狂嘶，那名白胡子老头鲜血狂喷，真气一断，跌入侍卫群中，被乱刀砍死，连丝毫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侍卫们立马发出喝彩声，士气大振。 剩下三个白胡子老头见同伴横死，心神大震，盯着屈亦雄：“来者何人？” 屈亦雄杀过去，大喝道：“几个跳梁小丑，也敢在此放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我屈亦雄给你们机会，先给我报上名来，再跪地投降，我会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那三个白胡子老头先是一怔，接着哂道：“原来是屈少卿，怪不得如此霸道。不过单凭你一个人恐怕无法保住内伤未愈的聂青云，你老子来了还差不多。” 说罢他们同时出手，迎上屈亦雄，展开殊死决斗。 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狂妄无比，大笑道：“今晚这是买一送一啊，不仅能宰掉聂青云，还搭了个屈亦雄。” 砰！ 屈亦雄和对方硬拼一记，成功将对方震退好几步，趁胜追击的同时冷哼道：“就这水准，是谁给你勇气大放厥词？” “别急嘛！” 白胡子丝毫不慌，从容击退围上来的侍卫们，冷然道：“哥几个，给屈少卿上正餐。” 另外两个白胡子老头一声应命，猛提一口真气，利索地飞到屈亦雄上方，然后倒转身体，四掌同时下压，威势骇人之极。 数百股细密狠辣的劲气往下猛压，这是强悍的电劲，杀伤力十足，而且范围极大，几丈范围内的侍卫们都被击中，浑身酸麻无比，难受的几乎想吐血，踉跄退出圈子，暂避锋芒。 屈亦雄处于最中间，受到的攻击最大，可他并没有撤退，而是以双拳往上封架。 拳掌交击。 屈亦雄双脚陷入地中足有半尺有余，经脉酸胀无比，身体好像要散架。 那两个白胡子老头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震的斜飞开去，无法掌握平衡。 劲气在中间爆开，往四周发散，当场掀翻几十个护卫，那场面简直恐怖。 在此情况下，最狂妄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抓着机会，狞笑一声，腾空而起，伸手右爪往屈亦雄的天灵盖狠狠抓过去，若是抓实，屈亦雄定然凶多吉少。 “屈大人小心！” 梁河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屈亦雄身边，将他拉出来，但仍有些来不及。 “受死吧！” 白胡子老头狂笑起来，然而在他右爪离屈亦雄的脑袋只有数尺距离的时候，空中突然飞出一柄超大的板斧，直劈他的肋骨，斧刃冒着绚丽之极的蓝芒，杀气十足，若他坚持去抓屈亦雄，那他很有可能会被开膛破肚，这划不来，所以在眨眼间他就做出了选择，放过屈亦雄，全力去挡大板斧。 砰！ 板斧被击飞，屈亦雄也迎来了逃命的时间，梁河拉着他逃之夭夭。 这板斧当然是杜雍扔的，全力出手却没有建功，他大感可惜：“这白胡子可以啊，随随便便就把我压箱底的招式接下。” 杨进和品玉人也是感慨不已，当杜雍把斧子扔出去之后，他们认为那白胡子老头能挡住，但多少要受点伤，哪知道什么事都没有。 虎大爷瞥着杜雍：“这就是你压箱底的招式？扔暗器？” 杜雍解释：“当然还有其他招式，但暗器最好使，因为可以偷袭。” 虎大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此时的屈亦雄惊出了一身冷汗，知道刚才确实有所托大。 侍卫们都回过神来，心中带着无尽的怒火：“兄弟们，砍死这三个老匹夫！” 再度进入围攻的节奏。 高潜和曲家三兄弟在账内听着，心里都非常着急，都恨不得立马出去帮忙，但是不可以，他们三个是聂青云身边最后一道屏障。 “杜老弟，你还在吗？” 高潜小声叫喊，却没有等来杜雍的回应。 杜雍当然没法回应，因为他和虎大爷此时离帅帐颇远的地方蹲着。 按虎大爷的说法就是，等候大鱼来临，所以不着急出手。 品玉人非常好奇：“虎大爷，这几个晋灭境的白胡子老头不算大鱼吗？” 虎大爷轻笑道：“当然算大鱼，但屈亦雄他们应该能顶住，我得防备更厉害的大鱼，不能被这几个晋灭境的白胡子吸引了火力。” 此言很冷静，也有道理，杜雍沉声道：“要不我先去帮忙？” 虎大爷点头同意，提议道：“不要硬碰，搞搞他们的心态就行。” 杜雍抽出短刀，施展轻功杀过去，大喝道：“鄙人杜雍，谁人在此放肆？” 侍卫们听到这个声音如闻天籁，士气大振。 那三个白胡子老头闻言同时抬头看向杜雍，眼中都冒出滔天的怒火。 杜雍见吸引了注意力，心中大喜，继续挑衅：“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毒蝎帮的蠢贼，话说你们搞这种幼稚的刺杀不累吗？除了送死之外，还有什么用？摸得到聂总管的汗毛吗？” 这话带着劲气，传出去甚远，不仅眼前这三个白胡子老头被气的不轻，远处的其他刺客也被气的不要不要的。就是因为杜雍，飞字营才会陷入被动，不得不策划这场雨夜刺杀。 辅助传来提示：【面具任务。在公共场合露脸并放大话，公然挑衅造反势力，引发轰动三次可得到系统物品换脸面具，目前进度2/3】 杜雍差点忘了这茬，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个提醒，才想起还有任务那回事。 “嘿嘿！” 杜雍来了劲，哂道：“看什么看，来咬我呀。” 所有刺客都大怒，发狠往这边冲。 刺客群中还传来一声暴喝：“杜雍小儿，有种站着别跑。” 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姜瀚铭。 杜雍抬眼看过去，发现姜瀚铭带着十几个凶悍无比的刺客冲破了封锁，气势如虹。 姜瀚铭身边还有一个很年轻的高手，应该是童过之，也是满脸的怒火，看杜雍的眼神好像看到了杀父之仇。 看着这么多人被吸引过来，杜雍心里有点慌张，嘴上却不肯认输：“原来姜兄和童兄啊，怀离城被破之后，你们被穆飞雄派来当敢死队吗？” 童过之怒骂道：“破城之恨，烧粮之仇，今晚一并和你算清楚。” “不自量力！” 杜雍哈哈大笑，招呼士兵们：“弟兄们，这是两条大鱼啊，干死他们。” 周围的士兵们大声应命，猛的冲上去攻击。 杜雍装完就跑，猛提一口真气，钻入士兵群中，消失不见。 姜瀚铭和童过之本来想追过去，可哪里能如愿，追了十几步就陷入了围攻，只能仗着自身的实力慢慢周旋。 虽然帅帐附近乱成了一锅粥，但大部队并没有乱，军官们出动精锐士兵截杀刺客的同时，还强调部队的纪律，尽量避免踩踏事件。 屈亦雄和三个白胡子老头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杀的不可开交。 随着一发发的劲气轰炸，帅帐被炸了稀巴烂，聂青云终于出现在刺客们的眼中。 就在此时，空中飘来一个黑影，直扑聂青云，还伴随着沉稳的声音：“聂兄别来无恙！” 高潜神色大变，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是谁，当即大喊道：“是穆飞雄，保护聂帅！” 侍卫和士兵都被吓了一大跳，而刺客们却是声势大涨。 毒蝎帮做杀手的勾当，向来以隐秘和利索著称，甚少有这种大规模冲击军营的行动，这是相当愚蠢的行为，但在这个大雨夜，效果好像还不错。 穆飞雄之所以隐忍到现在，是因为此前他不确定聂青云在哪里，现在看到了聂青云，他哪还有躲着的道理。 今晚飞字营出动了绝大多数的高手，这很冒险，但穆飞雄必须试一试，因为怀离城已破，再拖下去很不利，若刺杀能打开局面，冒点险是值得的。 在这种的时刻，保护聂青云的侍卫们都展现出过人的忠心和战斗力，悍然扑向穆飞雄，绝不能让这个魔头靠近聂青云。 穆飞雄眼睛锁定聂青云，他并不着急，而是慢慢清理前赴后继的侍卫。 清理了十几个之后，穆飞雄换了一口真气，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他察觉到危险，强悍无比的拳劲来自斜后方，直击他的右肩。 砰！ 虎大爷一拳击中穆飞雄的右肩，在强大的反震之力下稳住身体，旋身接了一记鞭腿，扫在了穆飞雄的腰间，朴实无华的招式却隐含着无穷的杀机。 哐当！ 穆飞雄被扫出四丈有余，狼狈地摔在地上，又迅速弹起来，他的神情并没有丝毫沮丧，从容擦掉嘴角的血迹，盯着虎大爷，淡淡道：“来者可是康亲王？” 康亲王乃宗正寺卿，武功过人，号称皇室第一高手。 穆飞雄看的上眼朝廷高手就两人，屈无就和康亲王，眼前的老者明显不是屈无就，所以他才会问是不是康亲王。 第370章 收手 杜雍是首次见到穆飞雄，心中大为震撼，他从没见过这种犹如魔神般的人物。 曾听人说，穆飞雄年过六十，但现在怎么看都只有四十来岁，身材俊伟，手足颀长，腰身笔挺的好像一杆标枪，眼神深邃可怕，整个人宛若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虽然已经受伤，嘴角溢出了血丝，但丝毫无损他慑人的风采，反而添了几分妖异的气质，自然垂立的双掌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量，予人永远无法击败的可怕印象。 杜雍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生怕穆飞雄突然扫过来。 曾今见过穆飞雄的高潜，此时呼吸都沉重了几分，影响了战力。 至于以前叫嚣着要和穆飞雄过招的曲老大，此时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此时的穆飞雄对高潜和曲老大这种小角色没有丝毫的兴趣，就连聂青云都懒得再看，而是仔细盯着虎大爷，眉宇间颇有些兴奋，淡淡问道：“来者可是康亲王？” 虎大爷负手而立，气势丝毫不输穆飞雄，从容回道：“山野匹夫而已。” “好！” 穆飞雄见虎大爷不愿透露名号，并没有强求，反而更加兴奋：“仁兄身手不凡，足以和秦人魔及屈太保之辈分庭抗礼，看来小弟以前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今日有缘，不如多玩几招？” 虎大爷笑道：“穆兄有命，岂敢不从？” 话音刚落，穆飞雄就已经杀到跟前，右拳轰出。 这记直拳看似平平淡淡，没有丝毫技巧，但周围的人都能感受到此拳的可怕。 首先，这一拳将周围的空气都搅起来，使数丈范围内变成一个带着尖刺又快速转动旋涡，附近的人都生出如临深渊的可怕感觉，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卷下去，然后被劲气绞死。 其次，旋涡的前方有两道凸起，劲气狂涌而出，无孔不入的往虎大爷身上倾斜而去，这两个凸起犹如水坝倔出的两个口子，冲击力非常强劲，而且水坝随时会全盘崩塌，将虎大爷淹没。 穆飞雄身为杀手之王，果然不是蒙混之徒，仅此一拳就能证明他顶尖高手的地位。 杜雍忍不住为虎大爷捏了一把汗。 只见虎大爷微微一笑，同时伸出左右掌，架住那两道凸起，轻轻一带，劲气便往上泄去，发出低沉之极的连环闷响，令人心神颤抖。 与此同时，虎大爷来了个大后仰，右脚尖踢在旋涡中心，力量十足。 轰！ 旋涡自中间爆开，劲气往四面乱冲，十来丈范围内均受到波及。 地面当场被轰出一个大坑，烂泥漫天飞舞。 正在混战的士兵和刺客都被余波冲的人仰马翻，头晕脑胀不在话下。 杨进和品玉人由于靠的比较近，当场被掀飞，摔了个七荤八素，难受的差点吐血，品玉人站起来之后直呼卧槽，往后狼狈逃窜。 躲在远处的杜雍都吃了满嘴泥巴，连退七八步，差点摔倒在地，站稳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顶住余波，换气之后，衣服被撕的乱七八糟，就像乞丐一样。 再看前方，虎大爷和穆飞雄已经腾空而起，在空中以快打快，瞬间交换了几十招，他们两个宗师打的是挺爽，旁边的人却惨叫连连，在余波的冲击下，连战都站不稳。就连屈亦雄和那三个晋灭境的白胡子老头都有些吃不住，只得退开一段距离，暂避锋芒。 仅仅几息时间，中间就腾出了好大的空间，任由穆飞雄和虎大爷狠斗。 其他人不敢插手那等战斗，也没法插手，但不妨碍继续群殴。 对于这种乱战兼群殴，杜雍是非常喜欢的，他现在满脸泥巴，又顶着一声乞丐装，悄悄摸到了童过之身边，短刀往他后心捅过去。 “小心！” 穆飞雄打的那么激烈，竟然还有空提醒童过之。 童过之得了提醒，反应也是挺快，当即往前翻滚，让杜雍捅了个寂寞。 “你妹的！” 杜雍功亏一篑，心中大为恼火，抬手就是一掌，轰在童过之的裤裆。 童过之当即惨哼一声，不过他也是犀利，犹如弹簧般跳起来，猛提一口真气，伸手架住杜雍随之而来的右脚，虽然架住了杜雍右脚，但此番是匆匆抵挡，终究还是被杜雍的电劲侵入筋脉，浑身颤抖个不停。 杜雍举起刀子劈过去，正要一鼓作气结果童过之，姜瀚铭杀过来，挡住杜雍的刀子，同时也看清楚杜雍的脸，狠狠道：“好你个杜雍，又来搞偷袭。” 这一声杜雍，激起了刺客们同仇敌忾的心思，纷纷朝杜雍杀过来。 “不讲武德啊！” 杜雍暗骂一声，当即提气逃之夭夭，瞬间就跑出几十丈，消失在黑暗中。 大雨下不停，战斗也不止。 这终究是乾州军营，刺客们渐渐不支，圈子被越压越小，但他们的动作还是很利索，想要全部收拾并非易事，毕竟这些刺客都是好手，而且意志坚韧。 虎大爷和穆飞雄的战斗还是那般激烈，谁也奈何不了谁。 轰！ 又是一记硬碰，虎大爷和穆飞雄双双落地，都退出了十几步。 虎大爷停下来，淡淡道：“穆兄不愧是杀手之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穆兄锐气已失乃不争事实，再打下去固然可以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最终必然是得不偿失，不如就此收手如何？这次突然出手冒犯穆兄算小弟不厚道，往后若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说话，小弟愿向穆兄斟茶请罪。” 这番话说的很客气，给足了穆飞雄面子，但也表达了强硬之处，所谓好好说话的机会，是指穆飞雄要转变立场，否则根本不可能。 “哈哈哈！” 穆飞雄长笑一声，他虽然好面子，但不是傻子，知道再打下去绝占不到便宜，淡淡道：“聂兄意下如何？” 聂青云排众而出，轻笑道：“穆兄来者是客，聂某人就吃点亏，收手便收手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 刺客们都汇聚到了穆飞雄身后，足有五十几个，都是气势非凡的狠角色。 战斗来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双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地上满是尸体。 高潜等人心里肯定是不乐意放穆飞雄一行人走的，但也明白再打下去还会死很多人，而且到最后也留不住穆飞雄，穆飞雄看着受了伤，但明白人都知道这点伤对穆飞雄来说几可忽略不计，他若肯豁出性命带领手下们继续对付聂青云，聂青云还是有生命危险，虎大爷未必拦得住。 就此作罢，未尝不是一种好选择。 现在怀离城已破，轮到飞字营缺粮，乾州军团有优势。 虎大爷来到聂青云身边，拱手道：“总管大人，便让我这个山野匹夫送穆兄一程吧。” 聂青云赶紧客气道：“劳烦虎爷！高潜，带人和虎爷一起。” 高潜点头应下，挥手叫了一批人手，来到虎大爷身边，气势不输穆飞雄一行人。 走的时候，聂青云问道：“穆兄，接下来你想怎么玩？” 穆飞雄没有回头，轻笑道：“聂兄，现在主动权在你，还问小弟？不过有件事的麻烦你，请转告聂文涛和杜雍那两个臭小子，毒蝎帮记下了他们。” 聂青云哈哈大笑：“无需转告，聂文涛和杜雍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早有心理准备。” 穆飞雄也跟着笑了几声，没再说话，继续往外走。 躲在人群中的杜雍顿时就有些慌，得罪的人真是越来越多。 聂文涛倒是毫无惧意，甚至还有些自豪。 看着穆飞雄一伙人都消失不见，将士们纷纷破口大骂。 聂青云抹了一把雨水，压压手：“不要发牢骚，这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 打扫战场。 曲老大扶着聂青云来到另一个帐篷，曲老二和曲老三递毛巾和热茶，顺便生火，不多时，帐篷里便暖和起来。 将士们跟到聂青云身边，旁敲侧击虎大爷的身份，胆敢出手偷袭穆飞雄并且建功的高手，整个天下都不多见。 聂青云也是第一次见虎大爷，哪知道那么多，只得含糊道：“朋友的朋友，不喜出风头，所以你们不要多问。” 将士们这才住口，心里猜测虎大爷应该是个隐士。 喝完茶之后，将士们各自离去，整顿部队。 又过了一阵子，高潜等人跟着虎大爷回来。 聂青云赶紧起身，迎接虎大爷，感激道：“聂某人多谢虎大爷救命之恩！” 屈亦雄也道：“晚辈屈亦雄，见过虎大爷，今晚多亏虎大爷，给穆飞雄凶狠一击。” 虎大爷摆摆手手，淡淡道：“聂总管不怪老夫放走穆飞雄吗？” 聂青云苦笑：“就算想留，也未必留的住呀。” 虎大爷嗯了一声，解释道：“穆飞雄的实力深不可测，老夫有心算无心才勉强占点便宜，在正常情况下，老夫应该不是他的对手。他刚才若肯豁出性命来拼，你们两个人都有生命危险，这绝非老夫危言耸听，雨夜会限制你们和士兵们的战斗力，却限制不住穆飞雄，反而会给他带去方便，所以老夫才会提议收手，大局势占优，没必有和他们拼命。” 聂青云点头：“虎大爷考虑周全，聂某佩服。” 杜雍插言：“虎大爷，您刚才那一脚踢在穆飞雄腰上超狠的，我感觉一根铜柱都会断掉，穆飞雄那厮真的一点事没有？” 虎大爷换了个脸色，没好气道：“在你心目中，穆飞雄只顶一根铜柱吗？他可是宗师，你当宗师是什么？” “当我没问。” 杜雍耸耸肩，顿了顿，咕哝道：“穆飞雄临走之前点了我的名，这可如何是好？” 虎大爷非但不安慰，还有些幸灾乐祸：“你早被圣丹门通缉，还怕穆飞雄点名吗？老夫觉得这种情况还挺不错，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在此时，有探子来报。 “飞字营分了四千人往川明县进发，川明县方面已经组织百姓撤退。” 听完之后，聂青云并没有多大反应，仿佛早有预料，淡淡道：“知道！” 高潜面色凝重，问道道：“聂帅，看来穆飞雄在搞刺杀之前就下达了平推川明县的命令，咱们该当如何？” 川明县百姓的撤退工作应该没问题，因为准备了多时，而且有许老师坐镇。 另一方面，聂青云昨天就派了五百人的兵力前往川明县，既可以帮助百姓撤退，也能拖一拖飞字营的后腿。 聂青云正要说话，虎大爷打了个哈欠：“有点困，老夫先去休息。” 杜雍扶着虎大爷出去，向聂青云道：“聂帅，您先忙，有事托人叫一声就行。” 聂青云知道虎大爷不想掺和军中大事，也没有强求，笑着点点头。 当晚杜雍睡的很好，睡到第二天半下午才醒来。 出帐篷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因为几千兵力的营地已经空了一大半。 杨进和品玉人走过来，笑道：“睡好了吗？” 杜雍擦了擦眼睛，指着周围：“这咋回事啊？” 杨进解释：“还能咋回事，大部队动起来了呗，现在进入了追杀飞字营的阶段。” “追杀？” 杜雍大喜，追问道：“赶紧说说，具体是个啥情况。” 品玉人侃侃而谈：“就昨晚，飞字营派出去的四千人在川明县打砸了一波乱就撤退，看着就像是去解恨的，也可以说是找回点面子的。今天凌晨，飞字营全体南撤，聂大帅当然不会客气，当即派将士衔尾追杀，现在乾州军团士气高昂，而飞字营的士气却低落至极点，此番追杀必能建功。” 杨进补充道：“当然能建功，也必须建功。飞字营逃跑的时候一万三千人，以我估计，路上可能会逃个几千个，乾州军团再杀个几千个。撤到乾州和曲州交界处的时候，穆飞雄手底下能留下六千人就算他家山有福。” 杜雍听明白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得意道：“毒蝎帮也有今天呀！” 这时候，虎大爷来到了杜雍身边，淡淡道：“杜小子，我该回去了。” 杜雍一愣，很是不舍：“虎大爷，要不然在城里住上一段日子吧。” 虎大爷摇头，拍拍杜雍的肩膀：“我实在不耐烦大城池那种热闹的场面，庄子里更习惯，你有空就来庄子玩吧。” 杜雍只得点点头：“那就让杨进和品玉送您回去吧。” 虎大爷再度摇头，笑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身边需要人手，就这样吧！” 说罢洒然而去。 看着虎大爷的背影，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很是惆怅。 第371章 意外 “杜骑尉，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在得知虎大爷已经离去之后，聂青云相当恼火。 聂青云本来还想和虎大爷好好攀攀交情，哪知道虎大爷不告而别。 虎大爷帮了那么大的忙，却悄无声息地离去，就算聂青云不拘小节，心里也过意不去，最起码也要设宴感谢的。 聂青云当然不敢怪罪虎大爷，所以只能抓着杜雍一顿好训斥。 杜雍满脸无辜，摊摊手：“聂帅，虎大爷想回家，我这小混混哪里敢阻拦？” 聂青云虽然明白是这个理，但仍大喝道：“虎大爷走之前，你就不能派人来报告我？我抓紧时间去拦截并挽留，那样不就留住了吗？” 你能留个锤子！ 杜雍心里腹诽不已，表面当然是理亏状，赶紧陪笑：“聂帅消消气，确实是我的错。想感谢虎大爷以后还有机会嘛，虎大爷不是小气的人。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追杀飞字营啊。” “追杀飞字营还用你说？” 聂青云冷哼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虎大爷家在哪里？” 杜雍脸色平静：“不知道呀！” 聂青云瞪大眼睛，相当不满。 杜雍举手投降，苦笑道：“聂帅，您不要为难我好不好？他是隐士，我这次请他出山，心里是相当的实纠结，他上了年纪，又喜欢清静，但听到我的请求之后，竟然不分昼夜赶了几天路，可见他的侠义之心。我知道聂帅想请虎大爷到朝廷任职，但我敢打包票，肯定没戏。” 听完这一通，聂青云也没再强求，只是叹了一口气，大感可惜。 杜雍见状，心中微喜，小心道：“聂帅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下去？” 聂青云淡淡唔了一声。 杜雍入蒙大赦，赶紧退出营帐。 可还没走远呢，聂青云又喝道：“站住！” 杜雍只得转身，堆起笑脸：“聂帅，还有啥事？先说好，我昨晚受了伤，不宜干重活，所以追杀飞字营的事情我应该帮不上忙。” 聂青云看到杜雍如此鸡贼，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儿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消极？” 杜雍苦着脸：“昨晚穆飞雄点了我的名，我感觉他杀动了杀心，若是不小心撞上他，我这小命肯定是走到了尽头。” 见过虎大爷和穆飞雄的单挑之后，杜雍的骄傲之心降了不少，明白自己还差的远。 昨晚杜雍只是撞上余波，就狼狈不堪，若穆飞雄全力出手的话，杜雍估计连一招都挡不住。 曾有人评价，宗师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无道理。 还有人说，宗师境和晋灭境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虽然看的见，但好像永远跃不过去。 屈亦雄和聂青云都是难得的天才，步入晋灭境五重都有数年之久，然而想进入宗师境，至今完全看不到影子，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杜雍区区登楼三重，哪里敢托大。 不过现在有个好消息，经过昨夜的战斗之后，杜雍已经有升级的迹象。 这其中固然有努力修炼的因素，但根本原因是古墓里那块黑色石板，将能量全部炼化后，杜雍的内功有了充足的进步，升级指日可待。 胡思乱想间，聂青云又道：“不要你去追砍敌人，你跟上去看看就行。” 杜雍回过神来：“追飞字营？” 聂青云点点头：“你若怕穆飞雄，可以化妆。重点看看追杀的过程，长长见识。往后你若进军营带兵的话，这也是一项经验，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这话很容易理解，聂青云仍是栽培之意，所以会刻意引导。 杜雍心中感激，拱手应下：“是！” 去看看也无所谓，说不定能完成任务呢。 出账之后，杜雍招呼雍家军集合，吩咐道：“找几匹快马，接下来去看风景。” 大黑满脸疑惑：“公子，看啥风景啊？” 杜雍解释：“还能看啥风景，看追杀飞字营的过程，长长见识，顺便当拉拉队。” 贺老三猥琐笑道：“公子，我觉得还能顺便捞点油水呀。” 杨进和品玉人都摇头，笑骂贺老三是个财奴，整天想着捞油水。 杜雍耸耸肩：“能捞就捞，但要小心点，穆飞雄可是点了我的名。” 说起穆飞雄，品玉人心有余悸，感慨道：“公子，我从来没见过那种级别的战斗，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昨晚穆飞雄和虎大爷不停手的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杨进冷哼道：“主要是大雨加天黑，不利于围攻，否则穆飞雄休想那般嚣张。” 大黑鼓掌：“杨哥威武，连穆飞雄都不怕！” 杨进摆摆手，沉声道：“怕是要怕的，但不能被吓破胆，更不能被折了意志力。穆飞雄若杀到我跟前的话，腿抖归腿抖，但我绝不会跪地求饶，该怎么拼就怎么拼，该怎么逃就怎么逃。” 杜雍听的肃然起敬，杨进这番话才是正确的态度。 找了五匹快马，又拿了些干粮和雷管，直接南下。 现在飞字营不是威胁，所以跑官道就好，快马加鞭下，入夜时分就赶上了一支队伍，正是何木野带领的大理寺火组第一小队。 此次追杀飞字营，大理寺和卫尉寺均有出动人手，扫荡官道。 “你们的战力不弱，为何落在了最后面？” 打过招呼之后，杜雍问起心中疑惑。 何木野等人都勉强笑了笑，都是一副心神疲惫的模样，包括赵德助在内。 杜雍莫名其妙，抓抓脑袋：“咋的了这是？有人受伤了吗？” 杨进发现不对劲，拉了拉杜雍，轻声道：“公子，好像少了一个人。” 杜雍一扫，才发先确实少了一个人，遂问道：“姜步平呢？” 胡禾丰开口：“追杀的时候冲太狠，姜步平不小心被贼人掳走，现在生死不明。” “什么玩意？” 杜雍愣了愣，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不可思议道：“只是追杀而已，也能被贼人掳走？到底是谁出的手？” 赵德助解释：“童过之和姜瀚铭带着一伙狂徒埋伏了我们一记，当时打了个半斤八两。姜步平立功心切，想去抓受了伤的童过之，哪知道童过之一招就把他反擒。我们第一时间去抢人，然而童过之非常鸡贼，吩咐手下拼死拦住我们，他和姜瀚铭扛着姜步平很快消失不见。” 杜雍大概明白过来，帮着补充道：“所以你们宰掉童过之和姜瀚铭的手下，得了个惨胜，最终却没有抢回姜步平。” 赵德助点点头，正是如此。 杨进疑惑道：“我记得姜步平公子好像带了几个侍卫吧！” 赵德助摊摊手：“去怀离城搞事的时候就没了呀。” 杜雍啧啧道：“童过之活擒姜步平，那即是说，他知道姜步平富家公子哥的身份，以后可能会派人去京城和姜家谈条件呀。” 何木野沉声道：“童过之不仅知道姜步平的身份，这里所有人的身份他都知道，他本来是想擒拿颂公子的，但被颂公子的水瓢盾所震慑，没有下手的角度。” 杜雍顿时就明白过来，毫不客气地拆穿：“什么水瓢盾震慑，你们是因为要保护颂公子，所以才没顾得上姜步平吧？” 众人苦笑，没有出言反驳，因为实情就是如此。他们当时胜利之后，并没有继续追踪，就是害怕裴颂也被擒。 裴颂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虽然是个事实，但你稍微委婉点好不好，我也很惭愧呀。” “不好意思！” 杜雍举手道歉，旋即沉声道：“只要不是党派之争就行。保护颂公子这个理由很正当，在姜家那边能解释，在二殿下那边也能解释，但他们听不听解释，还很难说哦。” 听到杜雍说的这么坦白，众人神色都有些别扭。 不过转念一想，杜雍说的也没错，姜步平这个事是挺复杂的。 何木野、胡禾丰、曹悲雨、段子啸、陶青云等人是大殿下党，完全把控火组第一小队。 裴颂和赵德助是中立的。 就姜步平一个人是二殿下党，被陷害实在太正常不过。 现在就姜步平一人被掳走，姜家和二殿下裴惑就此事发难的话，何木野等人真不好解释，哪怕他们是为了保护裴颂。 赵德助嚷嚷道：“我说老杜，你可别什么党派不党派的，赶紧想想办法呀。” 杜雍轻笑道：“我奉命看风景，又不是搞这种的。” 赵德助立马顶道：“姜步平虽然欠揍，但毕竟小时候一起长大，也能算朋友吧？” 副队长胡禾丰也帮腔：“是啊老杜，毕竟当过队友，你得出出主意啊。” “行行行！” 看着众人都要劝，杜雍抬手制止，沉声道：“我得先搞清楚过程。你们是在哪里干的仗？应该不是此处吧，因为没看到打斗的痕迹。” 何木野指着斜对面的坡地和密林，解释道：“是在那里干的仗……” “等等！” 杜雍举手打断，疑惑道：“没记错的话，大理寺和卫尉寺的队伍奉命扫荡官道，追入林子深处是乾州精锐的事情，你们怎么回事？” 何木野苦笑道：“此事是我的责任，当时碰到一伙匪兵，我们都很兴奋，就猛追过去，追着追着就忘记了命令，然后中了埋伏。” “牛！” 杜雍竖起大拇指，旋即笑道：“为今之计，将错就错吧，争取追回姜步平将功补过，否则你们肯定都要吃处分，好不容易攒了点功劳，说不定一下就会被抵消。” 众人点点头，现在有杜雍等人加入，实力大增，当然可以追踪。 走到打斗点之后，杜雍挂上夜光石，稍微看了看痕迹，问道：“过去了多久？” 何木野算了算：“我们出来之后，包扎了伤口，稍作调息，大概半个时辰吧。” 杜雍看向杨进和品玉人。 杨进仔细观看了地上的痕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时间，能追！” 品玉人补充：“已经入夜，看这天色就算不下雨也会有大风，赶夜路很不方便，所以咱们最需要注意的不是速度，而是谨慎。” 杜雍抬头望天，确实阴云密布，还有个小黑点：“怎么有只小鸟在头顶盘旋？” 品玉人擦了擦眼睛：“盘旋的小鸟？我怎么看不到？” 杨进和何木野也看不到，其他人更看不到。 杜雍得意道：“我的真气很纯净，眼神比你们好。” 事实上是因为杜雍的实力最强，所以能看清天空的细节。 何木野等人并没有理会杜雍的自吹自擂，而是纷纷脸色大变：“在空中盘旋的小鸟，不就是童过之的探子吗？” 杜雍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竖起大拇指：“童过之养鸟儿做探子，果然厉害！” 品玉人担忧道：“那即是说，童过之在盯着咱们，这对追踪不利呀。” 杜雍很不屑：“不就一只小鸟儿吗，看我把它打下来送酒。” 赵德助哂道：“你说的轻松，它飞那么高，我连看都看不清，你怎么打下来？” 杜雍想了想，猥琐笑道：“若我们跑起来，然后忽的原地消失，它会怎么办？” 杨进明白过来，轻笑道：“它会降下来看一看，或者直接回到童过之身边。这两种情况，对我们来说都有利。” 贺老三点头：“它若降下来，公子就出手打掉它。它若飞走，咱们顺着痕迹追踪便是，到时候直接杀到童过之跟前。” 品玉人接道：“它若降下来的话，公子无需打死它，只需打伤它就行，它必然会尽快回到童过之的身边疗伤。那样我们杀到童过之跟前的速度会更快。” 雍家军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火组第一小队一愣一愣的，但不得不承认很有道理。 计划已定，这就开始操作。 杜雍带头在坡地跑起来，众人跟在后面。 回头看天，不出所料，那头鸟儿果然跟着飞过来，速度不紧不慢。 前方是一片高高的茅草，杜雍喊道：“等下看我动作，跟着学就好，扑到茅草中的同时，将夜光石都塞回怀里去，不能发出任何光线。” 众人应下，赶紧将夜光石从脖子上取下来，随时准备着。 杜雍不仅取下了夜光石，还取出了一根牙签藏在手心，没沾毒的。 第372章 生意 当所有人都扑倒在茅草中，又将夜光石塞进怀里之后，地面恢复了宁静，远远望去，就是一片高高的茅草，没有丝毫异常。 杜雍躺着，运足目力望向天空，发现那只小鸟仍在，但是没再盘旋，而是无规律地飞动，似是已失去目标，所以在四周快速搜寻。 其他人看不到，只能耐心地等待。 赵德助小声问道：“老杜，怎么样？” “嘘！” 杜雍示意别发声，聚音解释道：“它已经改变了节奏，再等等吧。” 过了好半晌，那鸟儿终于按捺不住，往下降了一段距离，继续搜寻。 这下其他人终于也能看见，心中都大喜过望，但旋又颓丧起来，它虽然下降了很多，但仍有几十丈的高度，想把它打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只能期待它继续下降。 可惜等了很久，小鸟并没有继续下降，竟然重新盘旋起来。 杜雍咕哝道：“完犊子，它又发现了咱们。” 这话又让众人的心沉了几分，它确实发现了他们，否则不会盘旋。 杨进问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杜雍想了想，提议道：“你和品玉联手推我一把，怎么都要试试。” 其他人不解何意，但杨进和品玉人都明白，当即爬到杜雍身边，深呼吸几次，点点头。 “准备！” 杜雍忽的站起来，双腿微微弯曲，真气猛的自双脚狂泄而出，整个人往上弹射而出。 就在这个瞬间，杨进和品玉人同时发动，每人托住杜雍一只脚掌，加劲一推，顺便还奉送了两股真气给杜雍续航。 在众人的惊叹中，杜雍犹如一只鱼鹰，往天空猛冲，眨眼就冲到十来丈的高度，弹出去这种高度简直骇人听闻。 小鸟被吓的不轻，立马煽动翅膀往上飞，但是已经迟了一步。 杜雍在最高点的时候，果断甩出手中的牙签，呼啸而去，快若闪电。 牙签并没有射中小鸟，但是牙签裹挟的热劲擦了它一记，不仅擦掉它了不少羽毛，关键还击伤了它的翅膀。 “嘎嘎！” 小鸟儿当即惨嘶了两声，煽动受了伤的翅膀，往西南向逃之夭夭。 杜雍落地摔了个七荤八素，但他来不及喊痛，猛的蹦起来，重新拿出夜光石挂在脖子上，朝小鸟儿猛追过去。 雍家军紧随而去。 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杜雍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何木野如大梦初醒，赶紧一挥手，发出命令：“跟上，都跟上，速度点！” 小鸟儿虽然受了伤，但还是飞的很快，而且它可以无视地形，占了很大的便宜。 杜雍有轻功《筋斗云》和特殊心法《疾风》傍身，所以能勉强跟上，其他人没那么强，很快就被甩在后方。 在大家步入一片长满尖刺植物的灌木丛之后，杜雍早已经消失，连痕迹都是淡淡的，往往七八丈距离才能看到一个脚印。 赵德助咕哝道：“杜雍这小子怎么跑那么快，我感觉他比咱们厉害不止一个档次。” 裴颂深以为然：“就算是晋灭境高手，也未必有他的速度。” 其他人纷纷附和，心中惊叹不已。 何木野虽然也心惊，但还保持着冷静，吩咐道：“都专心点，加快速度赶上去，免得杜骑尉追入敌阵中陷入重围。” 他是队长，又是火组第一小队唯一的登楼境，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所有人都停止交谈，加足马力往前追。 越追越心惊，杜雍为了让大家更容易追踪，甚至抽空在大树上画了记号，标明了方向，这种行为让赵德助很自卑，又忍不住咕哝：“下去当了几天骑尉而已，进步这么快的吗？看来我也要找个机会下放历练。” 不止赵德助想下放，连裴颂都动了心。 年轻人的好胜心都很强，尤其是习武之辈，看到朋友进步如此大，就算心里不嫉妒，也会想着以后要更加努力。 在赵德助和裴颂看来，杜雍之所以进步这么快，是因为当了骑尉，经常打硬仗的原因。 追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所发现，地上不止有杜雍的脚印，还有很多其他人走过的痕迹，应该很快就能追到童过之他们。 何木野很是兴奋：“继续加速，要快，赶紧追！” 此时的杜雍已经追上了童过之的小队，直接拦在他们前方，抽出短刀对峙，所展现出来的霸气令人不敢小觑。 童过之和姜瀚铭都在，他们手下有十几个，都是砍刀男，气势不俗。 姜步平也在，绑着藤条，衣服上是一条条的血痕，显然经受到了毒打，看到杜雍之后，他疲惫的双眼亮起来，想要喊话，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喝水。 杜雍点点头，啧啧道：“我说姜步平啊，怎么搞成这样？” 姜步平苦笑了一声，他从没想过，最先来救他的竟是杜雍。 童过之和姜瀚铭眼中都冒着怒火，前者一字一顿道：“杜雍，是你打伤我的小桑？” “小桑？” 杜雍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你说的那只怪鸟吧，它叫小桑吗，好名字，吃桑叶是吧。童兄你不要激动，我又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躺在茅草里休息，它降下来在我头顶盘旋，顺便还拉屎，换你你能忍吗？” 听到这番调侃，童过之心中怒火更甚，挥挥手：“给我围起来，活擒！” 杜雍忍不住笑出声，嘲讽道：“你以为我会像姜步平那么窝囊吗？我敢追到这里，并且毫不犹豫地拦在你们面前，就代表有绝对的把握应付你们。还活擒呢，就你们这十几个伤兵败将，有什么资格活擒我？” 童过之被说的一愣。 杜雍继续：“你再想想，我只会一个人追过来吗？身后有没有人？会不会在搞包围呢？” 这几句话让童过之更加不安。 姜瀚铭冷哼一声，抓着姜步平，狠狠道：“赶紧给老子束手就擒，否则我弄死他。” 杜雍耸耸肩，毫不在意道：“赶紧杀，我和姜步平还有恩怨呢。等你杀了他之后，我再慢慢追杀你们便是。最终的结局是这样的，姜步平以身殉国，追封爵位，杜雍奋勇杀敌，记大功，至于童过之和姜瀚铭，落荒而逃，丢尽脸面。你们当然可以在事后公布所谓的真相，但是你们可以放心，朝廷方面是没人会相信的。” 此言一出，姜步平吓的面如土色，童过之和姜瀚铭也是无可奈何。 这杜雍摆明是个二愣子。 等了半晌，杜雍又道：“既然不杀，那咱们可以做个生意，你们放下姜步平，我不追杀。我拿着姜步平去领功劳，再去姜家拿好处，你们安稳离去，皆大欢喜，这生意能做吗？” 姜瀚铭以前吃了杜雍的大亏，心里防备着，冷然道：“你会这么好心？” 杜雍笑了笑：“昨晚你们搞刺杀的时候，聂总管不也放你们走了吗？” 童过之哂道：“说的好听，聂青云肯放我们走，还不是怕穆帅发威？” “对！” 杜雍点头，淡淡道：“穆飞雄是宗师高手，没有人能拦的住，他若肯豁出性命，我们聂总管仍会有危险，所以及时收手对双方都有利。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有和气收场的机会干嘛不把握？我知道你们很恨我，但账可以慢慢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你们硬要撕票的话，我还是那句话，绝不会出手阻拦，事后追砍到底便是，时间无多，是战死和童兄一言可决。” 不得不说，杜雍的思路很清晰，提议也很诱人，但童过之就是很不服气，他看到杜雍这种从容淡定就极点的模样就来气。 僵住。 “不和吗？” 杜雍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答，只得笑着对姜步平道：“姜步平，我会给你烧纸的。” 姜步平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但闭上的瞬间，看到杜雍眨了眨眼睛，心中又生出希望，努力凝聚体内仅剩的一点真气，护住身体的各处要害。 杜雍猛提一口真气，握紧刀子往前冲，快速发出一记大拔刀。 童过之等人没想到杜雍如此霸道，冲起来毫不含糊，出招也是极为利索。 童过之身边几个砍刀男慌忙顶到正面，然而实力不济，刚挨到杜雍的刀风，便被扫飞，连手中的大刀都被刮断。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砍刀男冲到了杜雍左翼，大刀劈过去。 姜瀚铭看着这一切，心中大喜，暗忖杜雍这下看你怎么顶。 然而杜雍看都没看，左掌一推，猛烈的冲击波将几个敌人掀翻。 童过之神色大变，立刻喊道：“住手！” 杜雍挺给面子，及时停手，客气道：“童兄有何指教？” 童过之脸色铁青，知道最终咬咬牙：“生意可以做！” 杜雍收起刀子，微微屈身，分有风度地做了个请走的手势：“童兄请！” 童过之冷哼一声，拎起姜步平用力一扔，同时大喊道：“我们走！” 姜步平在空中翻滚，杜雍伸手去捞。 哪知道童过之非常的鸡贼，隔空打了姜步平一掌，杜雍捞到他的时候，他口中鲜血狂喷，当场就昏迷过去，脸色白的不像话，可见经脉受到了重创。 杜雍扶好姜步平，输了一道真气稳住，抬头准备破口大骂，却只看到童过之等人的背影，他们很快就翻过前方的小坡，消失在视线中。 这没法追的，因为姜步平的伤势严重之极，不及时治疗只有死路一条。 深吸一口气，杜雍大喊道：“童兄，后会有期！” 童过之浑厚的声音传来：“杜兄，记得保重身体，以后还要算账呢。” 这番话带着回音，很久才散去。 杜雍扶着姜步平坐在草地上，再次给他输了几股真气，蹲在旁边，拍着他的脸庞：“醒醒，赶紧醒醒，不要装死。” 噗！ 姜步平又吐出一口血，终于睁开了双眼，咧嘴一笑：“你为何会追过来的？” 杜雍松了一口气，哂道：“还不是帮你们火组第一小队擦屁股，你若挂掉，我估计你姜家和二殿下肯定都会闹，到时候火组第一小队的人都得遭殃，颂公子都别想好过。” 姜步平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杜雍这番话的意思，轻笑道：“不管如何，谢谢你！” “不用谢！” 杜雍摆摆手，淡淡道：“现在人都不在，我提醒你一句，赶紧申请离开火组第一小队，你待在这个队伍里很尴尬。” 姜步平点点头：“我会考虑的，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做主的。” 杜雍耸耸肩：“随你便吧。但千万别和旁人说，我劝过你。” 姜步平哂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你就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说起你的。” 略过这个话题，杜雍肃容道：“咱们得赶紧走，防止童过之杀个回马枪，你现在能走吗？我是不会背你的，我不好此道的。” “我也不好此道。” 姜步平笑骂，努力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好奇道：“就你一个人吗？” 杜雍扶着他往回走，随口解释：“何木野他们都在后面追，但山里的路太难走，加之他们的速度都比我慢了不少，所以还有的跑。” 顿了顿，埋怨道：“你这家伙，被打一掌就成了这鬼模样，但凡你再强一点点，这会儿我就在追杀童过之他们。就算杀不了童过之和姜瀚铭，杀几个小喽啰没问题吧。” 听着杜雍的埋怨，姜步平没有丝毫不满，反而觉得杜雍是真性情，笑道：“算我欠你的，以后找机会还你。”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慢慢穿梭在山林间，吹着凉风，倒也痛快。 如此走了大半刻钟，终于碰到了何木野等人。 赵德助第一个迎上来，帮忙扶住姜步平，大喜道：“天哪老杜，怎么救回来的？” 其他人也是惊叹不已。 杜雍淡淡道：“谈生意谈回来的。” “谈生意？” 众人不明所以。 杜雍解释：“童过之他们没多少人，也没高手，我让他们放下姜步平，我就不追他们。” 裴颂一愣：“他们拿着姜步平当人质，反受你的摆布？” 赵德助点点头，附和道：“童过之没拿姜步平的性命威胁你吗？” 杜雍双手一摊：“姜步平又不是我弄丢的，也没交情，他的死活关我什么事？童过之拿他的性命威胁我有个屁用啊！” 众人当场无语。 姜步平笑道：“童过之听到杜雍说你们已经包围过来，就有些害怕，带我跑是累赘，弄死我也只能激起杜雍的追杀，所以干脆和杜雍谈生意。” 第373章 反应 队伍在山里休息了一阵子，天色彻底暗下来。 冷风又刮起来，看架势很快就要下雨，在山里过夜显然不是好选择，在杜雍的带领下，众人顺着小道出山，来到一个废弃的小村子。 燃起火之后，杜雍烧了壶水，对脸色仍然很苍白的姜步平招招手：“过来喝水！” 姜步平走过来，坐在杜雍身边，双手接过杜雍递过来的碗，道谢之后小心喝了一口，感觉身体终于暖和起来。 杜雍伸手替他把脉，好半晌之后收回手，脸上带着调侃之色，啧啧道：“很严重啊，我觉得你要立刻停职休养，最少休养要一个月，否则后患无穷。” 姜步平早有心理准备，并没有多大沮丧，只是点点头：“我回京会申请的。” 赵德助靠过来，问杜雍：“竟要休养一个月那么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杜雍把目光转向火堆，淡淡道：“他被童过之全力打了一掌，没当场横死算他命大。现在是经脉严重受损，休养一个月只是我乐观的看法，事实上他能不能痊愈还两说呢。” 说到这里，重新看向姜步平，感慨道：“黑灵芝或许可以，可惜连地摊镇都没货，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各种珍贵药物都是要抢购的。” 裴颂走过来，拍拍姜步平的肩膀：“步平啊，你且放宽心，我家虽然没有黑灵芝，但治疗经脉的药品还是有的，回京之后，我亲自去仓库里挑。” 姜步平感激道：“多谢颂公子！这次是我贪功，连累了队伍！” 裴颂摇头：“大家是一个队伍的，要说错，人人都有错，你别想那么多。” 何木野作为队长，主动承担责任：“主要是我的错，我会向上级申请处分的。” 胡禾丰神色一怔，半晌之后小声道：“何队长，这次虽然违背了上级命令，但所幸没事，我看申请处分就不必了吧。” 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好不容易立了点功劳，可不想就此抵消，而且背处分的话，会影响以后的晋升之路。 赵德助附和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且事情不算太严重，申请必要真没必要。” 何木野看向裴颂，裴颂无所谓地摊摊手。 杜雍举手表明立场：“我可不是自己人，我是乾州总管府的人，随时举报你们。” 众人脸色一垮。 赵德助瞪着杜雍，恶狠狠道：“老杜，你什么意思啊？” 杜雍见状，感觉特别有趣，嘿嘿笑道：“除非你们贿赂我！” 众人哑然失笑，裴颂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要什么贿赂？” 杜雍思考了半晌，没想个所以然，所以看向雍家军的成员。 杨进和品玉人都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大黑是不敢发表意见。 贺老三却没那么多顾忌，小声道：“公子，这帮人都挺有钱的，不如……” 话还没说完，火组第一小队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杜雍大感丢脸，指着贺老三的鼻子大骂：“你能不能出息点？” 贺老三脖子一缩，咕哝道：“要钱不算没出息吧？” 杜雍再度思考了一番，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玩的，淡淡道：“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裴颂感慨不已：“看来杜骑尉现在真的很风光，不需要火组第一小队帮忙。” 杜雍哂道：“颂公子，你不要阴阳怪气，你就等着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回京以后让你们组队去大街上跳舞，给京城的街坊找找乐子。” 裴颂脸色一垮，赶紧投降：“算我错，我错好吧。” 说笑过后，杜雍讲起正事：“你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吧，我还要去看风景。” 赵德助奇道：“你说看风景，到底是看什么？” 杜雍淡淡道：“聂总管给的任务，让我观察追杀的过程，多攒点经验。” 赵德助反应过来，大讶道：“攒这种经验，聂总管是想拉你进军队吗？” 杜雍点点头：“有可能。” 赵德助很是羡慕：“老杜，聂总管这是要栽培你啊！” 其他人也很羡慕，在他们看来，杜雍能和聂青云说话，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被州总管记住姓名并亲自交代任务，腾达指日可待。 裴颂笑道：“老杜，你得抽空回京和你大伯说一声呀。” “看情况吧！” 杜雍点点头，顿了顿，嘱咐道：“你们要好好照顾姜步平，千万别让他挂掉。” 赵德助哂道：“童过之拿姜步平威胁你的时候，你毫不在乎，现在干嘛这么关心他？” 杜雍哂道：“现在能一样吗？我冒险把他拎回来，他欠着我的呢，若是没还我就挂掉，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吗？” 赵德助翻个白眼，无力吐槽。 姜步平冷哼道：“就算我挂掉，该还你的，绝对不会少你一分一毫。” 语气很冷，但姜步平这是配合杜雍，他知道杜雍不想表现的太近，惹起其他人胡乱猜测，他知道杜雍向来是不站队的。 经过这件事之后，姜步平发现杜雍这人虽然有些吊儿郎当，但心思缜密。 杜雍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夜晚无事。 次日清晨，杜雍率领雍家军继续南下，火组第一小队折返回去。 乾州精锐军追杀飞字营非常精彩，以校尉为单位，持续袭击，你方唱罢我登场。 战术相当丰富，侧翼骚扰，突袭烧粮，峡谷滚石，围剿落单，等等，怎么风骚怎么来，就是不和飞字营正面作战。各个小队伍配合很默契，杜雍看的很过瘾。 飞字营虽然人数更多，但士气低落，全程没有反击之力，主要没人想反击，穆飞雄就想带着飞字营进入乾州和曲州交界处的群山，那样追杀就会告一段落。 路程遥远，仅仅两天时间，飞字营就出现了逃兵的现象，最开始是几个，后来越来越多，几十上百组队逃命。 穆飞雄下令追捕逃兵，抓住直接斩首，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有点作用，但随着乾州精锐的追杀越来越凶狠，飞字营的匪兵又开始大量出逃，穆飞雄的追捕队伍都忙不过来。 追杀还在继续，事情早已经传开，传到了京城，引起了沸腾。 朝堂之上，陛下听完战报之后龙颜大悦，言称聂青云乃国之栋梁，乃中流砥柱，让礼部尽快拟定对聂青云的封赏，其他有功之士也要大赏特赏。 礼部很头疼，聂青云作为乾州总管，已经位极人臣，再封赏的话，岂不是要封王？ 户部的官员也很头疼，他们不担心聂青云，他们担心士兵的奖赏，都要赏银子的，这次立战功的士兵肯定很多，每个人都大赏特赏的话，户部得破产好几次。 兵部却很开心，这次乾州有那么多立战功的士兵，完全可以往峒州抽调一部分嘛，峒州每天都要往京城发报告求支援，就两件事，要钱要人，要人不是要普通人，而是要狠角色，这让兵部的几位大佬伤透了脑筋。 不管如何，这次是喜事，京城这几天从官员到百姓都很活跃。 江湖上的反应也很活跃。 小门小派的人多数都称赞聂青云的能力，不愧是乾州总管，以六千精锐弄垮人数两倍以上的飞字营再正常不过，飞字营看似强大，但实际上就是乌合之众，云云。 大帮派的关注点多在怀离城突然被破一事上，挖出了杜雍以及泻药战术，如此一来，杜雍的名声又迎来一波暴涨，但并非什么好名声，人多言其猥琐阴险，不按常理出牌，不能小视。 至于童过之和姜瀚铭这两颗新星，迎来了大滑坡，什么青年才俊，饭桶还差不多，若不是他们两个领兵出怀离城追杀屈亦雄，杜雍绝不会那么容易成功。 圣丹门和灭魂宗都相当开心，公然宣称毒蝎帮活该，并派人大肆出击，蚕食毒蝎帮和火狼帮在平州的地盘。 这标志着，圣丹门灭魂宗的组合，正式和毒蝎帮火狼帮的组合翻脸。 火狼帮被杀的头皮发麻，只能转明为暗，瑟瑟发抖，几乎失去在平州的话语权。 除此之外，圣丹门还暂停了对杜雍的通缉，并且公然喊话支持杜雍搞死童过之和姜瀚铭，拱火之心昭然若揭。 童过之和姜瀚铭这会儿确实忙着逃命，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已经被冠以饭桶之名，不过他们现在还琢磨着怎么把杜雍引过来，扳回一局。 杜雍却没有单独行动，而是和屈亦雄在一块。 现在距离追杀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穆飞雄的大部队终于到达了乾州和曲州交界处，前方就是连绵的群山。 穆飞雄让人清点了一番人数，发现只剩五千余，损失了一大半，虽然很忧伤，但这个数字还在接受的范围之内，他站在高坡上，振臂高呼：“进山！” 飞字营都欢呼起来，这几天简直就是噩梦，现在终于结束。 远处的高地上，杜雍和屈亦雄并肩而立，看着浩浩荡荡的匪兵进入深山，都有些可惜。 杜雍摇头轻叹：“竟然还剩这么多。” 屈亦雄笑道：“飞字营最初有一万三呢，他们一心跑路，剩这么多也无可厚非。不过穆飞雄短时间内很难再搞风搞雨。” 后方的聂文涛走上来，看着远处的匪兵，问道：“屈大人，真不能追进去吗？” 屈亦雄点点头：“这是聂帅的命令，追至两州交界处即止，不能进山。” 聂文涛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言。 屈亦雄笑道：“聂帅是有道理的，乾州和曲州交界处的群山连绵百里，地形复杂之极，多的是埋伏之地，有些地方甚至可以一夫当关，所以才会变成匪徒聚集之地。穆飞雄之前做过功课，和各路匪徒的关系都不错，飞字营进去很快就能修整，咱们追进去的话，很难占到什么大便宜，稍不小心还会吃上大亏。” 说到这里，屈亦雄看着聂文涛，笑道：“文涛，接下来你就能发展怀离城了呀！” 聂文涛欣慰一笑，旋即叹道：“屈大人，怀离城现在烂的不成样子，想要重建，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乾州总管府的银子很紧张，户部不用想，肯定也很紧张。” 屈亦雄知道这是事实，但还是安慰道：“总有办法的！杜小子，你怎么说？” 杜雍苦笑，摊摊手：“我能怎么说？” 屈亦雄开玩笑道：“你不是鬼点子多吗？” 杜雍想了想，沉声道：“想快速拿出银子，我倒是有两个办法。” 屈亦雄和聂文涛眼神亮起。 杜雍压低声音：“第一个办法，少府寺……” 还没说完，屈亦雄和聂文涛就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杜雍。 少府寺有钱谁不知道？ 但是除了皇室之外，有谁敢动用？ 杜雍笑了笑：“那就第二个办法，卖官卖爵，卖大善人称号，卖良民证，卖帅哥美女证，卖优秀家族证。” 屈亦雄直接就笑起来：“卖官卖爵还说的过去，其他几个是什么鬼？” “就是卖荣誉呗，向富贵人家圈点钱。” 杜雍笑着解释，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吧，怀离县最大的问题不在重建的银子，而在于怎么吸引百姓回流，这么大的地盘，没有人怎么发展？难道就建城池吗？” 屈亦雄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杜雍看着聂文涛：“县令大人，我还是那句话，你得多和聂总管交流。这次击垮飞字营，聂总管居功至伟，提条件的话，朝廷肯定会依他。比如说，直接发一部分地给普通百姓，肯定有用，有什么东西比地更好的？” 聂文涛默默点头，这已经是杜雍第二次提醒他。 说完这个话题之后，匪兵们已经全部进山，慢慢消失不见。 屈亦雄放下紧绷的神经，伸了个懒腰，问道：“杜小子，我明天就回京，你跟回去吗？” 杜雍点点头：“是得回去一趟，但明天有些着急，我总得准备些土产吧。” 屈亦雄大度道：“那就缓两天，大后天如何？” “行！” 杜雍应下来，扭头吩咐杨进等人：“该准备什么礼物，你们多操心，我是没什么想法，脑子里现在还是各种战斗的场面。” 品玉人拍拍胸口：“公子，礼物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保准有特色。” 第374章 回京 回乾州城后，杜雍第一时间到聂青云那里请假，要回京看看，请半个月。 聂青云先批了假期，然后笑道：“刚好我也要回京述职，就一起走吧！” 杜雍心中一动，恭喜道：“总管大人，这次大败飞字营，您居功至伟，又得加爵了吧？” “还不知道呢！” 聂青云笑了笑，肃容道：“以我现在的爵位，再升爵未必是好事，你也不是憨小子，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杜雍点点头。 聂青云现在是乾州总管，官职已经不能再升，爵位是大公，再升爵的话就要封王。 整个大兖王朝，异姓王只有寥寥几个，都是已经退休的老头子，都曾立过赫赫战功。 陛下以前想给屈无就封王，但是被推掉，而且是连推了三次。 聂青云看着杜雍，肃容问道：“你小子对此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聂青云就喜欢听杜雍出主意，就算不是好主意，但听着有趣。 杜雍哪能随便发表看法，正要推辞的时候，见聂青云瞪着眼睛，只得小声道：“大人，不如您走走礼部和内阁的关系，谋个铁帽子？” 聂青云眼神一亮,旋即黯淡下来,苦笑道：“你小子别逗，铁帽子比异姓王更难得。而且我在礼部也没朋友，内阁几个大佬也不是很熟，就正常的来往而已。” 杜雍沉声道：“铁帽子虽然更难得,但是绝没有异姓王那么招摇呀。乾州总管兼异姓王,让别人怎么想啊。” 聂青云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做官做到他这个地步,立大功之后其实挺头疼的,若是有人硬捧他，把他捧为异姓王,那他乾州总管的位置怕是很难保住。 杜雍岔开话题,问道：“总管大人，聂文涛县令托我探探您的口风。” 聂青云眉头微皱，显然有些不高兴：“聂文涛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汇报？还托你探口风？” 在他看来，聂文涛已经是自己人,如此别扭可不是好事。 杜雍赶紧解释：“您千万别误会,聂县令是想重建怀离城,他知道银子很紧张,直接向您开口的话可能是怕您为难,到时候比较尴尬。” 聂文涛自投奔聂青云以来,还没正儿八经地求过一件事,若第一件事就让聂青云很为难,确实挺尴尬的。 “这样啊！” 聂青云微微点头,想了想，淡淡道：“关于怀离城的重建事宜,我会找他详谈的。” 杜雍拱拱手：“没其他事的话，那属下告辞。” 聂青云挥挥手。 两天之后,聂青云、屈亦雄、杜雍等人一起回京。 杜雍一行就有七个人，足足三辆马车。 第一辆是杜雍和菱菱、清瑶坐的,剩下来两辆都是礼物，由杨进等人赶车。 赵德助前来蹭车,看着越发水灵漂亮的清瑶和菱菱,羡慕不已：“老杜啊，你这乾州总管府的骑尉可真潇洒，有任务就随便做一做，没任务就陪美人玩耍。” 清瑶和菱菱都轻轻笑了笑。 杜雍哂道：“什么叫任务随便做一做？聂总管安排下来的事情,我敢随便应付？” 赵德助冷笑道：“你别哄我，这两天我可是有打听的,乾州总管府就属你最自由,我听说你的私人护都有巡卫牌子，而且你的护卫甚至能直接向聂总管汇报事情。聂总管给你的任务，从来就没有什么硬性指标，还说不是随便做一做？” 杜雍苦笑不已：“你到底听谁说的？” 赵德助哼哼道：“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有！” 杜雍痛快承认，并且解释道：“巡卫牌子只是方便通行而已，并没有特殊含义。至于我的护卫能像聂总管汇报事情,是因为局势紧张,要保持信息流畅。” 赵德助微微点头，认真道：“不管怎么说,你这待遇在乾州总管府是独一份。”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问道：“老杜啊，聂总管为何这么看重你？” 菱菱和清瑶也很好奇这个问题,都竖着耳朵听着。 杜雍笑了笑，随口道：“我是杜家人嘛！” 话音还未落，赵德助就嗤之以鼻：“在聂总管眼中，区区一个杜家后辈算什么？难道聂总管还要靠你这小子帮衬吗？” 杜雍拍拍胸口，大言不惭道：“我不仅是杜家人，我还是人才，聂总管很重视人才的。” 赵德助听着这番敷衍之词，就知道别想问出个所以然，只得翻了个白眼，没再追问。 沉默了半晌，赵德助又兴奋起来：“老杜，听颂公子说，这次大理寺和卫尉寺出来的人，又能进宫面圣了呢。” “哦！” 杜雍兴致寥寥,略有敷衍道：“恭喜你，指不定能封个爵位呢。” 赵德助嘿嘿傻笑：“爵位我是不敢想，能让我进一次少府寺的武库就行。” 杜雍噗的笑出来：“你想要什么？” 赵德助认真道：“要剑法呀，我最近在融合各种剑法,颇有感悟呢，要不要试试？”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略带不屑道：“你想和我切磋？” 赵德助见状，心里很不服气，嚷嚷道：“你这什么语气？我不够格和你切磋吗？我承认你现在的轻功确实很好，但是打硬仗的能力我还没见过。但你刚出京那会儿还差我一个小等级呢，那时候我刻印五重，你刻印四重，应该没错吧？” “那是老黄历！” 杜雍笑了笑，心道老子现在是登楼三重，甚至快要到登楼四重，岂是你赵德助这个刻印境的渣渣所能比拟的。 顿了顿，杜雍又道：“难道你没听过我大战张破城和笛魔的光辉战绩吗？” 赵德助哂道：“当然听过，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围殴来着。” 杜雍暗忖你能这么想就最好，冷哼道：“没有点硬实力，围殴都不敢上。” 赵德虎见杜雍如此嚣张，也不生气，笑着问道：“那你现在什么境界嘛？” 杜雍拍拍胸口，随口胡诌：“我现在也是刻印五重，而且很快就要突破，否则前几天我哪敢拦在童过之和姜瀚铭的面前。” 赵德助神色大惊：“真的快要突破吗？” 杜雍淡淡道：“我感觉要突破，但到底什么时候突破，还不知道。” 赵德助闻言有些无语，淡淡道：“京城有大把刻印五重的武者整天觉得自己要突破，有人喊了几年也不见突破的影子，瓶颈岂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京城年轻一辈中，现在只有何木野队长一个人达到登楼境，可他并不是正常突破的。” 何木野是因为变成僵尸，才大大增长了实力，痊愈后，僵尸症状消失，但实力没退，不得不说他是因祸得福。 杜雍却道：“年前一辈中，不是还有我大姐夫吗？我记得有个才俊榜，他有上榜的。” 赵德助哂道：“梁河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线，哪能硬算在年轻一辈中？他之所以能位列榜单是朝廷操作的，因为要壮士气。” 杜雍哈哈笑道：“我记得你也在榜单上，当时我还觉得你是操作的呢。你都能上，显然拉低了榜单的含金量。你境界不高，也没太过亮眼的战绩，最重要的是，你赵家在江湖上名声不显，没有惊艳的家传绝学。江湖人士随便一分析，就会觉得你是给钱上榜的。” 此言一出，赵德助大感尴尬，和榜单上其他人相比，他确实差点了意思。 菱菱和清瑶都掩嘴笑起来。 赵德助脸皮厚，尴尬了一阵子之后，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了吗，二殿下要定亲。” “哦？” 杜雍这下来了兴致，八卦道：“哪家的女儿？” 赵德助摇头：“还不知道呢。” 杜雍突然疑惑道：“不对呀，大殿下都还没定，二殿下怎么能跑到前头？” 赵德助摊摊手。 杜雍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赵德助小声道：“我听姜步平提过一嘴巴，二殿下好像是看上了某家的女儿，但这种事情他又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他想慢慢操作，生米做成熟饭什么的。” 杜雍有点明白过来：“他先放点模糊的风声，就说要定亲，看看宫里和朝堂的反应，若是没什么反应的话，他就可以继续操作，生米做成熟饭有些夸张，他可以隐晦地暗示是谁家的女儿，相当于把位置占住，让别人不能提亲，所以那家的女儿最终只能嫁给二殿下。” 赵德助一拍大腿：“应该就是这么个情况。” 杜雍嘿嘿笑道：“二殿下看上的姑娘，肯定是才貌双全，而且家世显赫，不难猜吧。” 赵德助翻白眼：“什么不难猜，你这几个条件，在京城不要太多。” 杜雍就道：“家世显赫的确实很多，但才貌双全未必吧？” 菱菱好奇道：“公子，才貌双全都有谁呀？” 杜雍想了想，竟然连一个名字都没想起来，因为他平时看姑娘的时候，只看身材和脸，根本不关心有没有才华，连武功都不怎么关心，讪讪一笑：“反正不多。” 赵德助哂道：“你都不关心谁有没有才华，怎么知道多不多？” 杜雍轻笑道：“那就猜不出，等二殿下定亲的时候，我给他送礼便是。” 清瑶问道：“公子，你支持二殿下吗？” 杜雍反问：“你指哪方面？” 清瑶笑道；“还能哪方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呗。” 杜雍点点头：“既然喜欢，那就去追，我佩服他的勇气，给他点赞。” 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不以为然，老子点个屁的赞，裴惑那混蛋还欠老子说法呢，得找个机会让他翻沟里。 清瑶追问：“没有实际支持吗？” 杜雍看着她，耸耸肩：“我只是个小混混，能帮上什么忙？” 清瑶皱着小鼻子：“公子又乱说，你才不是小混混呢。” 她多次听到杜雍自称小混混，根本就没有公子哥的风范。 相比之下，菱菱就很习惯，她觉得杜雍这样说话挺好的，没有任何负担。 杜雍笑了笑，翘起二郎腿。 晚上在路过的小镇休息了一晚，次日一大早继续前进，半下午抵达京城。 在离城门还有而里地的时候，就有迎接队伍，敲锣打鼓欢呼，场面整的非常大。 杜雍和赵德助来到赶车位，看着道路两边的迎接人群，都张大了嘴巴。 赶车的大黑惊讶道：“公子，这个迎接队伍铺到了城门口呢，这也太隆重了吧！” “相当隆重！” 杜雍连连点头，旋又喃喃自语：“我的天哪，峒州的大将军回京也就这种待遇吧，看来聂总管这次真要发达呀。” 赵德助嘿然道：“聂总管固然是头功，但咱们也有功劳呀。” 聂青云此时骑在马上，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朝两边频频挥手，引起一阵阵喝彩。 屈亦雄跟在聂青云后面不远处，他并没有刻意做什么动作，所以风头要小的多。 反倒是梁河、何木野、裴颂等年轻人，都显得意气风发，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姜步平苍白的脸色竟然恢复了红润，忍不住举起手打招呼。这是他们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就算是进宫面圣受赏也没这种飘飘的感觉。 “不行！” 赵德助跳下马车，往前面跑，兴奋道：“我得骑马！” 看着赵德助利索地跳上一匹马，加入挥手的行列，杜雍忍不住摇了摇头，转头钻回车厢。 清瑶好奇道：“公子，你不去前面骑马？” 杜雍摇头：“骑马腰痛，会影响我晚上的发挥，到时候是你吃亏。” 清瑶小脸立马飘红，娇嗔道：“公子真是的，也不看看场合。” 杜雍毫不在意，轻笑道：“这么吵，别人又听不见。” 清瑶忍不住打了杜雍一下。 菱菱挑开脸子看着外面，讶然道：“公子，看这架势，不会是直接进宫吧？” “不会！” 杜雍摇头，淡淡道：“按照规矩，聂总管应该要先去礼部，因为有些事情要提前交代，免得到朝上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我是小角色，还是请假回来的，不用去礼部，等下转弯就是。” 菱菱笑道：“离开京城挺久的，还有点想念呢，尤其是咱们杜宅的小阁楼。” 杜雍想了想：“先去侯府，送完礼，再交代一番，然后才回家，没问题吧？” “没！” 清瑶和菱菱都乖巧地摇摇头。 杜雍挑开帘子，喊道：“杨大哥，等下先去侯府！” 杨进的声音传来：“好嘞！” 第375章 帮忙 迎接的队伍一直延续到城里，通向城北，盛大到了极致。 杜雍觑了个时机拐弯，三辆马车直接去奉阳侯府，拐弯的时候，惹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聂青云，都在讨论聂青云这次能得什么赏赐。 老太太和杜宗承都在家，听闻杜雍突然回来，他们都非常开心，立刻去大客厅见面。 “老太太，大伯！” 杜雍正在指挥管家和仆役们搬礼物，见到老太太和杜宗承之后，赶紧躬身打招呼。 老太太上前几步，拉着杜雍左看右看，见他黑了不少，但也结实了不少，心里很欣慰，嘴上却说着埋怨话：“你这小子，去了那么久，现在才知道回来，真是没良心。” 其实杜雍写了不少信，信中会说些家里长短和乾州大概的情况，老太太每次都会看，她知道前段时间乾州的局势很紧张，杜雍作为骑尉肯定没什么空闲，所以杜雍不回来，她并不会怪罪，嘴上这么说是担心杜雍的安危。 杜雍当然明白老太太的心思，憨憨一笑：“多谢老太太挂念！” 说罢扶老太太坐下。 杜宗承一改往日严肃的模样，亲自给杜雍倒了一杯茶才坐下,轻笑道：“回来就好,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费钱又费力。” 杜雍喝了一口茶，笑着解释：“都是些土产，不费钱,也不费力,是杨进他们操办的，回来就用马车拉着,现在局势稳了不少,所以全程走的官道，还挺便宜的。” 杜宗承问道：“聂青云去了礼部吧,那么风光,你怎么没跟过去？” 杜雍摇头：“聂总管回京是述职，而我是请假回来的，哪好意思跟着去礼部。” 说到这里，杜雍好奇道：“大伯啊,对于聂总管,礼部那边拟了什么封赏？” 杜宗承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很关心？” 杜雍笑了笑,点头道：“当然关心,我在聂总管手下做事嘛,还挺顺利的,他若封王,乾州总管的位置怕是要易主,我得提前和新总管搭话呀。” 杜宗承听完之后颇为欣慰,哈哈大笑起来，好半晌之后才恢复平静,沉声道：“聂青云乾州总管的位置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动，因为要保证稳定,他有带兵能力，在乾州威望很高,想要挑出一个替代的人选还挺难的。” 杜雍哦了一声，喃喃道：“那就是没的王封咯？” 杜宗承笑道：“听你二伯说,礼部从上到下都很头疼,陛下又没个准确的说法，所以至今还没有具体的方案呢，礼部想先探探聂青云的态度。” “探聂总管的态度？” 杜雍眉头微皱，疑惑道：“礼部干嘛不去向内阁请示啊？” 杜宗承淡淡道：“让礼部先和聂青云交流,正是内阁的指示。” 杜雍想了想，忍不住咕哝道：“踢皮球呀。” 老太太笑了一声：“小雍啊,踢皮球是什么意思？” 杜雍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就是内阁的大佬不想发表意见，怕以后影响到自己，所以就把事情踢回礼部去。” 老太太脸色一变，吓唬道：“可不敢乱说啊，小孩子哪能随便评价内阁的重臣。” “是！” 杜雍点点头，不过表面还是有些吊儿郎当,笑道：“这不是在家里嘛,又没有外人。” 杜宗承也笑：“老太太，没那么严重,而且小雍现在也不再是小孩子，他下去之后，都已经打过好几次仗了呢。” 老太太又看了杜雍几眼,叹了一口气：“是长大了啊，还记得你小时候挂鼻涕的模样呢，也就眨眨眼的功夫而已。” “是啊！” 杜宗承陪着感慨了几句，很快又扯回聂青云的话题，问道：“关于封赏的事情，聂青云之前有和你交流吗？” 杜雍点点头：“随便谈了几句，但我看不出他的想法。” 杜宗承便没再多问。 杜雍关切地问道：“小伯妈怎么样？” 说起这个，老太太和杜宗承都很开心，后者回道：“现在她可金贵的很，脾气变得很大，每天变着花样要好吃的，还说待在家里很无聊，总想出去逛街，但我哪敢放她出去。” 杜雍就道：“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在侯府吃了一顿饭,杜雍便告辞回家。 虽然很久没回家，但家里依然很干净，因为仆役还在,每天都会打扫。 洗掉风尘之后，杜雍只想好好睡一觉，所以早早去了后院阁楼。 清瑶和菱菱也有些累，但也很兴奋，并不想那么早休息，所以出门逛街。 至于杨进他们，带足了银票，直接杀向风华楼。 杜雍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疲惫尽去，神清气爽。 今天要去见杜宗烨和杜宗隆，还剩一车礼物，顺便分一分，下午应该可以完事。 杜宗烨是礼部侍郎，现在忙的很，没有见到，杜琼也没见到，杜雍放下礼物，又和二伯母聊了几句便告辞。 杜宗隆一家今天都在家，杜雍上门的时候，他们正在喝酒呢，为杜谋庆祝。 “来的正好！” 杜宗隆一把拉过杜雍，按在座位上，直接塞了一坛子酒。 杜雍看着手上硕大的酒坛子，哭笑不得：“四叔，您这是想灌死我吗？” 杜宗隆哈哈大笑：“少废话，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应该喝酒。” 杜雍看向杜谋，欣然问道：“谋弟，你到底得了什么奖赏？值当四叔如此开心？” 杜谋抓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嘴角却挂着难以抑制的笑意：“还没公布呢，不过上头已经承诺会尽快提拔我当小队长。” “厉害！” 杜雍竖起大拇指，大赞道：“是该喝一坛，卫尉寺的小队长，比我这骑尉风光的多呀。” 说罢和杜谋碰了一下，然后大灌一口。 杜谋也大喝了一口，谦虚道：“我怎么敢和雍哥你比，你可是聂总管跟前的红人，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 “我还远呢！” 杜雍摆摆手，淡淡道：“聂文涛县令才会飞黄腾达！” 杜宗隆知道杜雍这是在提醒他聂文涛已经投靠了聂青云，默默记在心里，赞道：“小雍，你在乾州总管府干的不错，为杜家争了光，四叔为你骄傲。聂总管那边要保持谦虚，不能失了礼仪，也不要把姿态放的太低，要做到不卑不亢。” “是！” 杜雍虚心点头，认真道：“多谢四叔指点！” 在杜宗隆家喝酒，喝到晚上，杜雍醉熏熏的，由杨进扶着，慢慢走回家。 杜雍想着回家直接睡觉，哪知道来了客人，正是谢采言。 菱菱和清瑶作陪，吃茶吃点心。 “谢小姐！” 杜雍打了声招呼，见谢采言严肃地看过来，酒瞬间就醒了大半，坐下来，小心问道：“谢小姐深夜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谢采言闻着杜雍满身的酒气，皱着小鼻子，以手扇风：“你到底喝了多少？” 杜雍随口回道：“没多少，也就几坛子而已。” “天哪！” 菱菱和清瑶都张大嘴巴，她们知道杜雍酒量不错，但几坛子确实有点多。 “我去煮醒酒汤！”清瑶起身。 “不用！” 杜雍制止她，解释道：“就这样挺好的，喝醒酒汤的话，等下可能会睡不着。” 转向谢采言，问道：“谢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谢采言没好气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三个字是重音，杜雍心里微微不妙，端起一杯茶，敲着二郎腿：“既然是好朋友，那就不要掖着藏着，有话直说，我能帮忙就尽量帮。” “果然讲义气！” 谢采言很开心，旋即贼贼一笑：“杜雍，我听说你在乾州总管府很有话语权？” “没！” 杜雍摇摇头，淡淡道：“我只是个小小的骑尉，在某些小事情上开个后门还是可以的，话语权的说法就显得太过。” 谢采言皱着眉头想了想，喃喃道：“也就是说，还是有一定能量的咯？” 杜雍点点头，好奇不已：“你到底想干嘛？” 谢采言咬咬牙，小声道：“我想让你帮我藏个人。” 杜雍没有多想，开玩笑道：“你要藏人，是你朋友吗，不会是犯了事的角色吧？先说好，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我是良民来着。” 良民二字一出，所有人都笑起来。 “还良民呢，谁不知道你最鸡贼。” 谢采言吐槽了几句，认真道：“我要藏的人没有犯法，是我闺蜜，她可能会被人逼婚，心里紧张的不行。” 话音刚落，杜雍心里一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婚恋的事情我可不能管，不能管，那是绝对不能管的。” 谢采言见杜雍反应这么大，脸上一怔，好奇道：“你有必有这样吗？又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 虽然不知道是谢采言哪个闺蜜，但逼婚的八成是裴惑。 所以杜雍态度很坚决，还是摇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若是帮你藏人，那不就成了拐带良家少女的人贩子吗？” 谢采言循循善诱：“我那闺蜜很讲道理的……” “不行！” 杜雍斩钉截铁，看起来就像冷面包公。 谢采言被一再拒绝，有些恼羞成怒：“你就忍心看着一个花信少女落入魔爪吗？” 杜雍咕哝道：“什么魔爪？你不要乱说。能当你闺蜜，肯定是有身份的大小姐，向她求婚的人必然也是富家公子哥。” 谢采言抓狂道：“不是求婚，是逼婚，逼婚懂不懂？” 杜雍沉声道：“此言差矣，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敢逼婚？依我看，你闺蜜应该是不喜欢向她求婚的人，所以就说别人逼婚，甚至想离家出走，还想让我当恶人，不厚道呀。” 谢采言仔细盯着杜雍，问道：“杜雍，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听到了风声？” 被盯的有些发毛，杜雍只得转移话题：“你那闺蜜到底是谁呀？” 谢采言回道：“成大公的女儿。” 杜雍心神一震：“成大公？” 成季平，松阳公，铁帽子大公，人称成四爷，不喜钻研官场，就喜欢练武，武力值强横，据闻能和康亲王比肩。 轮爵位和富贵，成家比杜家更强，只是权势一般般，因为成家数代以来都很低调，成季平目前只是挂闲职，甚少参与朝政。 成季平是老来得女，稀罕着呢，所以很少放女儿出来，所以他女儿叫什么，长什么样，杜雍并不知道，因为从没见过，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想到此处，杜雍不禁喃喃自语：“成家虽然有铁帽子，但势力一般，二殿下是怎么搞的，竟会打成四爷女儿的主意。” 谢采言眼神一亮：“好你个杜雍，你果然知道是裴惑搞事情。” 杜雍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恰巧听过一嘴巴。还有啊，你好歹叫声二殿下好不好？你这么直呼其名小心连累你谢家。” 谢采言哼哼道：“我才不会怕裴惑呢。他逼我闺蜜，你就说帮不帮吧？” 杜雍摊摊手：“我说谢小姐，你闺蜜的老爹是成四爷，有什么好怕的？成四爷何许人也，那可是愣头青中的杠把子啊，发起飙来，别说是二殿下，连康亲王都不会放在眼里。” 成四爷以前因为一件小事向康亲王叫板，说要单挑来着，搞得康亲王差点下不来台，最终是陛下亲自调停才了结。 谢采言就道：“裴惑毕竟是王子，而且到了成婚的年纪，他若提亲……” “打住！” 杜雍抬手，疑惑道：“按照规矩，二殿没资格自己提亲吧？” 谢采言继续：“可他母亲是琴妃娘娘啊，琴妃娘娘向来很疼他，若是肯出面，就算是成大公也不好拒绝的。” 杜雍有点迷糊：“先让我捋一捋啊，现在琴妃娘娘还没出面吧，那你所指的二殿下逼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谢采言回道：“就在不久之前，在一个诗会上，裴惑看我闺蜜的眼神很贼呢，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的那种眼神。” 杜雍无语：“眼神能说明什么？我看漂亮姑娘的眼神也很贼，怎么没人说我逼婚？” 谢采言嘲讽道：“你不一样，你在大伙儿心目中就是个小混混形象，而且你身份不高，就算想逼婚也没那个能量。” 众人大笑。 杜雍讨了个没趣，没好气道：“你既然知道我没什么能量，还让我拐带良家少女？” 第376章 小心 对于藏匿成季平女儿一事，除非杜雍脑子长了包才会答应。 若真那么干，后果是很严重的，不仅会得罪裴惑，甚至会被成季平一巴掌拍死。 “还说好朋友呢！” 谢采言说了好大一通，杜雍都是摇头，不仅有些气馁。 杜雍苦笑：“大姐啊，既然是好朋友，那不带这么坑人的，咱换件事好不好？” 谢采言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你想个办法，让裴惑打消主意。” 杜雍侃侃而谈：“首先，二殿下未必是看上了成小姐，只是眼神不对，让你们误会了他。其次就算二殿下真的看上了成小姐，不也挺好吗，二殿下有身份，有武功，有才华，有样貌，而且为人稳准说话风趣，如意郎君啊。第三，成小姐若是不喜欢二殿下，找个机会和二殿下说清楚就好，二殿下是很有风度的人，应该不会强人所难的。” 谢采言瞥着杜雍，略带嘲讽道：“裴惑有那么好吗，你这么为他说话？” 杜雍肃容道：“谢小姐，其他小皇子我不了解，但对于大殿下和二殿下，我都有接触，他们都是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我以他们为榜样，所以他们请我喝酒，我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就说这次的当事人二殿下，每次请我喝酒的时候，都是最好的酒，而且从不会故意灌我，对我这个小混混，二殿下都能这么彬彬有礼，怎么可能会强迫成小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嘛。” 这番话当然不是说给谢采言听的，而是说给菱菱和清瑶听的。 谢采言敲着脑袋，喃喃自语：“直接和裴惑说明白，行不行哦？” 杜雍点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虽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看个人意愿嘛，免得婚后闹别扭。” 本来已经有些冷静的谢采言闻言之后又开始发火，哼哼道：“你觉得裴惑会在乎那些吗？依我看他只会在乎两点，第一就是姑娘家中有没有权势，第二就是姑娘长的美不美。” 杜雍哑然失笑：“你不要把别人看的那么不堪好不好？再者，成四爷不算有权势吧，未必比得过我大伯呢。” 谢采言咕哝道：“但成家有铁帽子公爵啊，比你杜家的侯爵厉害吧？成伯伯若是想当差，说不定能进内阁呢。” 杜雍哂道：“谢采言，你做点功课好不好，你以为内阁是什么地方？城北的酒楼吗？多少王爷想进去都没门呢，成四爷既没当过礼部尚书，也没有经略过一州之地，凭什么进内阁？就凭他敢和康亲王叫板的行为吗？” 谢采言吐了吐舌头，略有不好意思：“进内阁这么讲究吗？” 杜雍翻个白眼，掰着手指：“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的一把手，再加上太傅、太保、太尉等荣誉职位，拢共才几个人？哪个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哪个是省油的灯？哪个没有背景？成四爷能挤掉哪一个？” 谢采言微微点头，陷入沉默。 杜雍喝了一杯茶，长身而起，淡淡道：“我送你回家吧，已经天黑，你再不回家的话，你家里人肯定得着急。” 谢采言哦了一声，心里好像还在想事情，不过并没耽搁，站起来跟随杜雍往外走。 雍家军都跟在后面，做好侍卫的工作。 城西的晚上还是如往常般热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谢家离得不远，杜雍把谢采言送到家门口之后，目送谢采言进门，这才转身离去。 回家的时候，大家吹着舒爽的晚风，顺便聊天。 杨进感慨道：“公子，裴惑竟会看中成小姐，让人看不懂啊。” 杜雍摊摊手：“我也看不懂，按理说确实不应该，裴惑有更好的选择。” 贺老三哼哼道：“这有啥看不懂的？贪图美色呗，那个成小姐肯定长的倾国倾城。” 大黑附和：“我曾远远地见过成四爷一眼，非常英俊，他女儿肯定也不会差。” 品玉人笑道：“裴惑好歹是二皇子，什么美色没见过？会贪图美色？” “怎么不会？” 贺老三冷哼一声，沉声道：“以前裴惑来家里和公子喝酒，他看菱姑娘的眼神就很贼，根本就是个猥琐的好色之徒。” 说起这茬，杜雍和杨进同时拍了下额头，确实有这么回事。 当时杜雍并没放在心上，因为菱菱姿色过人，裴惑多看几眼也属正常，从而忽略了裴惑眼中的猥琐之光。 杜雍抛开杂念：“别想那么多，好不容易有个长假，都好好放松吧。再出京的时候，说不定要进山剿匪呢。” 杨进点点头：“曲州和乾州交界的山群，是要清理干净，否则别想安稳。” 品玉人沉声道：“想剿匪，就要做持续战的准备，怀离城很关键，最好修成堡垒，可供乾州士兵随时驻扎和调整。公子，聂文涛县令必然会大展抱负啊，你和他关系好，可以多帮忙，以后他会是个很强力的盟友。” 杜雍笑道：“我当然要帮忙，是朋友，但不是盟友，他现在是聂青云派系的，我靠太近的话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品玉人想想也是，遂点点头，没再多言。 前方是个青楼，大黑搓搓手，猥琐道：“今晚这家怎么样？” 贺老三快速瞄了瞄青楼的格局和规模，附和道：“就这家吧。” 杨进和品玉人也没意见。 杜雍好奇道：“风华楼不香了吗？” 贺老三笑道：“总去风华楼也没意思，姑娘虽长的不错，但酒菜和歌舞勉勉强强，而且经常会遇到嚣张无比的富家公子哥。” “怎么？” 杜雍眉头一挑，问道：“你们有和哪个富家公子哥吵架吗？” 杨进笑道：“我们哪敢吵？是公子哥之间相互吵架，年纪也不小，但是没差事，要我看，全部拉到战场上才好，免得精力无处发泄。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公子你以前没差事也这样，但你不是在青楼里闹事，而是在擂台上，你总和赵公子一起开赌坑人。” 杜雍想起了往事，笑着摇摇头，开赌坑人的事情虽然略有幼稚，但是挺好玩。 悠闲地过了几天，终于到了大朝会，这次的朝会不简单，因为聂青云有出席，很多半休养的老头子都被炸出来，拄着拐杖上朝旁听。 关于乾州、平州、峒州的事情，据说要连续讨论三天。 杜雍没资格上朝，安心待在家里，看看书，练练武，或者调戏菱菱和清瑶。 姜步平提着礼物摸上门来，身后跟着八个气势不俗的侍卫，这个架势堪比皇子。 “欢迎欢迎！” 杜雍把姜步平迎进客厅，顺手接过礼物，见姜步平穿得厚厚的，忍不住吐槽：“才秋天，你怎么穿得跟粽子似的？有那么冷吗？而且你干嘛带这么多人，是有人敢行刺你还是咋的？” 姜步平苦笑道：“穿的厚是家里老娘要求的，带这么多人是家里全体要求的。” “坐下再说！” 杜雍招呼姜步平坐下，顺便让菱菱和清瑶去准备茶水。 姜步平道谢一声，坐下来，左看右看，感慨道：“没记错的话，我是头一次来你家吧？” 杜雍摊摊手：“房子小，身份低，吸引不了你姜大公子啊！” 姜步平轻咳两声，认真道：“房子虽小，但装饰蛮精致，可见你这主人是个高雅之士啊，这方面你比我强。” 杜雍哑然失笑：“你不合适说这种话，看着别扭，我听着也别扭。” 姜步平神色一怔，旋即讪笑不已。 幸好菱菱和清瑶及时端上了茶水和点心，才缓解了姜步平的尴尬。 杜雍挥手让菱菱和清瑶下去，然后问道：“身体怎么样？” 姜步平叹了一口气：“这几天请了很多大夫，包括御医和柳大夫，都让我好好休养，没有两个月休想痊愈。幸好二殿下和颂公子送了些补品，否则更严重。” 杜雍安慰道：“慢慢来吧，内伤这种事情，急不得。强如聂总管，他被穆飞雄打伤，至今都还没有痊愈呢。” 姜步平点点头：“所以我向上头请了两个月的假，不仅顺利拿到了假期，甚至还得到了王大人的亲自问候，这可是头一遭呢。” 杜雍笑道：“王大人虽然很酷，但很关心下属，你因公受伤，他问候你也正常。” 顿了顿，姜步平叹道：“当时我向王大人申请想调到风组，他没答应。” 杜雍眉头微皱：“你直接向王大人申请？” 姜步平苦笑：“我知道不合规矩，但那不是个好机会嘛。” 杜雍哂道：“机会个屁，你是堂堂火组第一小队的，却申请调到风组，这是正经的降职，王大人若是答应你，别人肯定会说他的闲话，打压有功之士。” 姜步平恍然大悟，讪讪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你别推诿，这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又不会说出去。” 杜雍想了想，问道：“王大人除了拒绝你的申请，还说过什么？” 姜步平回忆一番：“他让我好好休息，养好伤再说。” 杜雍哦了一声，思忖了半晌，提议道：“要不这样，你伤好之后，直接去找屈大人，就说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毕竟伤病初愈，战力不济，不宜继续待在火组，愿去风组当个队长。” 姜步平眼神亮起，大赞道：“这个说法好，就这么办。” 杜雍笑笑，举杯和姜步平碰了一下，以茶代酒。 接下来，杜雍和姜步平随着扯着闲话，倒也挺自在。 扯闲话难免扯到聂青云和各位有功之士的赏赐，据说是个难题。 姜步平沉声道：“老杜，听我家老头子说啊，这次应该不会有很多银子的奖励，因为现在户部穷的跟乞丐差不多。” 杜雍眉头大皱：“乞丐？有那么严重吗？” 姜步平点点头：“当然有，峒州是无底洞，平州的银子也是下水一样，乾州有乾北军团，数万精锐的饷银压力本就不小，再加上抚恤费，百姓迁移安置，小城镇的重建，等等，头皮发麻呀。” 确实头皮发麻，杜雍都不愿意细想。 姜步平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听二殿下说，朝廷要组织一支秘密部队，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杜雍没好气道：“我哪知道，你有屁就放。” 姜步平肃容道：“挖古墓赚钱！” 杜雍闻言一愣，喃喃自语：“摸金校尉吗？” 姜步平眼神一亮，称赞道：“这个名字很好听啊，比盗墓贼好听的多。” 杜雍啧啧道：“古墓多在峒州、穹州、高原、北疆，都是很危险的地方，那这支摸金队伍的成员可得好好挑选，实力必须过关。” 姜步平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不知不觉聊了很久，杜雍留姜步平吃中饭，姜步平摇头拒绝。 起身告辞的时候，姜步平突然凑到杜雍耳边，又压低声音：“二殿下会再拉你一次，你若是不上船他会动你，具体什么手段我不知道，我只能提醒你，千万要小心！” 说完就移开，脸色恢复了平静，拱手笑道：“老杜，那我这就回去了啊！” 杜雍不动声色：“有空常来玩，我也请了半个月的假呢，这才过去几天而已。” “好说！” 姜步平点点头。 杜雍送他出门，姜步平的侍卫们从偏厅出来，护在他的身边，慢慢远去。 菱菱和清瑶来到门口，看着脸色凝重的杜雍，后者忍不住问道：“公子，怎么了这是？” 杜雍回过神来，轻笑道：“姜步平这小子，带着这么多侍卫，大张旗鼓地上门，然而就带了这么点礼物，没诚意啊！” 清瑶好奇道：“公子，姜公子为何突然上门啊？你不是和他没什么交情吗？” 杜雍摊摊手：“交情是有一点，但不是很深，之前追杀飞字营的时候，我和他合作了一把，还算挺顺利的，所以他过来客气一番，和我聊了些闲话，顺便猜测这次的奖励是什么。户部没银子，还不知道要奖励些什么给乾州的士兵们，希望朝堂上能讨论出一个好结果吧。” 菱菱叹道：“对士兵们来说，最实惠的就是银子，若没银子，积极性可能会受打击啊。” 杜雍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听你这语气，我还以为是聂总管呢。” 菱菱憨憨一笑：“毕竟在乾州城待了那么久，总会知道一点吧。” 第377章 赏赐 三天之后，朝堂上的讨论终于落幕。 杜雍第一时间去侯府探消息，刚出门的时候，就碰到了侯府的管家，说今天杜家聚会。 如此正好，杜雍返回去，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这才重新出门。 到侯府的时候，人已经聚齐，杜宗承一家，杜宗烨一家，杜宗隆一家，梁河一家，再加上杜雍以及各家的随从，足有一百多个。 杜雍已经很久没有参加聚会，看到这么多人，都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尽量堆起笑脸，先和长辈们打招呼，再和平辈们寒暄，最后还得逗小孩子玩。 聚会的内容和往常差不多。 女人家里长短。 男人各种讨论，讨论朝廷大事，讨论当差，讨论学问，讨论武功，诸如此类。 今天讨论的内容有点多，主要是大朝会上的内容，也就是平州、乾州、峒州的事情。 峒州还是老样子，要人要钱，现在有大量的军官空缺，主要是校尉和游骑将军，因为这两种军官打仗的时候需要亲自冲锋陷阵，所以损失很大，兵部给的办法是从乾州抽调。 平州也是要人，不过要的是高手，用来应付各种江湖冲突，这个没办法，还是得由大理寺和卫尉寺去顶。 乾州的事情有三个，首先是继续压制飞字营，其次是重建怀离城，第三是赏赐的事情。 此三州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缺钱。 在大朝会上，户部尚书差点告老还乡，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办法，最后还是陛下亲自下令，从少府寺拆借。 杜宗隆有些感慨：“户部本是难得的油水衙门，现在都能饿死耗子。以前抢破头的缺，现在却变成臭饽饽，京中的适龄子弟都不乐意进。” 杜宗烨淡淡道：“捞油水倒是其次，关键这是个长远的问题，待在户部难以升迁。” 确实是这个理，捞油水虽然很重要，但远比不上升迁，谁乐意待在一个看不到光的衙门，还不如去光禄寺熬资历。 杜宗承肃容道：“乾州和平州都是生产大州，但由于动乱，很多地方都停止了生产。尤其是乾州南部地区，百姓扎堆北上，导致大片土地荒废，不仅没有收成，还要抽钱补贴北上的百姓，这是双重增加财政负担，所以得尽快恢复生产，否则会越发严重，可惜穆飞雄的飞字营尚存，朝堂上没有讨论出所以然。” 杜琼看向杜雍，问了一句：“不能彻底剿灭吗？” 杜雍摊摊手：“若那么容易的话，聂总管干嘛放过穆飞雄？乾曲二州交界处地形复杂，想扫荡最起码要三倍兵力，而且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很容易翻沟里。以乾州目前的实力，只能压制。” “三倍兵力？” 杜谋摸着下巴，喃喃道：“飞字营逃了六千，要扫荡最起码要出二万兵力？” 杜雍纠正：“除了飞字营的六千，还有各路黑势力，大概有七千多，所以得出四万兵力，乾州哪有那么多兵力？加上曲州的兵力倒是勉强能凑出四万，但正如刚才所说，不能操之过急，所以最起码得扫几个月，甚至是半年，以如今的财力，后勤怎么跟的上？” 杜宗承捻须轻笑：“你和聂青云讨论过吗？和他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 杜雍摇头：“和怀离聂县令讨论过，就是我以前的上司聂文涛，他以前坐大姐夫的位置，大理寺主簿。” 说到此处，转向梁河，呵呵笑道：“大姐夫，你以后也有当县令的可能啊！” 梁河眼中闪过向往之色，叹了一口气：“我能力比聂文涛差，应该很难有那种机会。” 杜谋奇道：“大姐夫，雍哥，大理寺主薄应该比县令强吧？” 杜宗隆训斥道：“你小子懂什么？大理寺主薄虽然是京官，而且等级不低，但职权有限，县令可是地方的一把手，有足够的空间施展才华，做几年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资历，升迁容易的很。很多州总管都以前都做过县令。” 杜谋咋舌道：“这样啊，我以后若有机会的话，也得弄个县令当当。” 杜宗隆板着脸：“不要好高骛远，你先想想怎么当好卫尉寺的小队长。” 杜谋应下。 杜雍忙问道：“谋弟，小队长定了吗？” 杜谋笑着点点头，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旋又苦笑道：“上司让我加紧修炼呢，他说硬实力不够的话连队友都压不住，到时候会很难看的。” 杜雍安慰道：“你现在已经是刻印五重，在二十岁这个档次，仅次于何木野，实力够的，所以不用太过担心。” 杜谋越发哭着脸：“雍哥，在卫尉寺，刻印五重多的很。没到登楼境，大家都差不多，我又像你这么厉害，有各种奇招傍身。” 几位长辈眼神一亮，都看向杜雍：“你小子有什么奇招？” “下三滥呗！” 杜雍摊摊手，解释道：“雷管、飞镖、下泻药，偷袭、装死、搞围殴。” 大家都大笑起来，想起了雷管狂魔，还想起了利用泻药拿城。 杜宗隆赞了一句：“不管什么招，有效果就行，就比如说泻药拿城，完全是转折点嘛，否则聂青云哪有那么容易打垮飞字营。” 说到这里，他转向杜宗承：“大哥，要我说，聂青云的功劳要算小雍三成，在朝堂上聂青云有没有提几句？” 杜宗承点点头：“聂青云还是挺有风度的，重点提了聂文涛和小雍，希望陛下重赏，陛下痛快地点头答应，说会好生考虑。” 此言一出，杜琼和杜谋都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尤其是杜琼，羡慕之余还有些失落，他身为大哥，最先当差，现在却被杜雍和杜谋超过，这让他很不好意思。 杜雍看出杜琼的不自在，赶紧岔开话题：“大伯，聂总管有什么奖励？” 这个问题大家都很关心。 杜宗烨是礼部的，早已知道结果，所以并没有露出好奇的神色。 杜宗承笑道：“礼部那帮人真的挺机智。封王不合适，把公爵弄成铁帽子又有点重，所以他们提议等聂青云的公爵降到侯爵之后，再算成铁帽子，聂青云当场就谢主隆恩。” 杜宗隆啧啧道：“就是说赏在了聂青云儿子的身上，挺好的呀。” 铁帽子不会逐代降级，但普通爵位会逐代降级，所以聂青云的铁帽子不是他自己戴，而是戴在他儿子头上。 这个赏赐是挺好的，既不张扬，又为子孙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杜宗隆又道：“二哥，这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杜宗烨摆摆手：“我哪敢做主，老尚书的主意。” 杜宗隆点点头，顿了顿，沉声道：“二哥，你们的老尚书年纪已经过了线，很快就得退，你得加把劲啊！” 杜宗烨摇头：“下一届还轮不到我，我探了老尚书的口风，可能会从下面提个总管，也有可能从九寺平调一把手，最有可能是康亲王。” 杜宗隆眉头微皱：“康亲王能力和资历都够，但他掌着宗正寺，未必想进礼部吧。” 宗正寺掌管皇家宗族之事，地位超然，确实不比礼部差。 虽说礼部尚书进内阁更容易，但康亲王未必稀罕内阁的位置，他可能更愿意去当州总管，甚至是去战场当主帅。 杜宗烨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杜宗承打断了讨论，带着大家去校场，考教实力。 重点还是考教杜琼、杜谋、杜雍三人，杜宗隆和梁河辅助。 杜宗隆好好教育了杜琼和杜谋。 梁河和杜雍玩了百来招，杜雍并没有使出真正实力，而是凭身法和短刀周旋了过去，大家看的直呼鸡贼。 中饭好好吃了一顿，除了小孩子和孕妇，其他人都喝的醉醺醺。 杜雍告辞的时候，杜宗承一把拉住，嘱咐道：“明天早点过来，随我去拜访聂总管。” “是！” 杜雍听杜宗承的语气有深意，心中好奇，但没有多问，只是应下来。 晚上没怎么睡好，杜雍转辗反侧，总觉得明天有大事发生。 次日起了个大早，身上的酒气还没散掉，只得洗了个热水花瓣澡，再换了身武士服，简单吃过早饭就带着杨进和品玉人出发，顺便提上了昨晚准备的礼物。 去到侯府的时候，杜宗承已经准备了马车，看样子等了一会儿。 杜雍很不好意思，讪笑道：“大伯，您这么早？” 杜宗承笑了笑：“我是上了年纪，所以起的比较早，上车吧。” 杜雍把礼物搬上去，然后坐在前面，亲自赶车。 聂青云的宅子在城北，他母亲和儿女平时都在京城，杜雍从没去过，因为以前没交情。 赶到的时候，有个英俊的年轻人在大门口候着，眉宇间和聂青云很像，应该是大儿子。 聂青云的大儿子应该叫聂成就，二十多岁，在京城非常低调，很少看他出去鬼混，杜雍以前只远远地见过几眼。 现在靠这么近，仔细一看，发现聂成就的气势相当不凡，或许有登楼境。 杜雍心中暗赞不已。 “成就拜见杜伯伯！” 聂成就对着杜宗承一揖到底，态度非常恭敬，称呼也可圈可点。 杜宗承大笑，扶起他：“不必多礼！” 聂成就腼腆一笑，又对杜雍拱手：“见过雍兄，久仰大名！多谢雍兄曾拼死保护家父！” 杜雍还礼，轻笑道：“成就兄不必客气，凡在乾州总管府当差的，都得为聂总管效死命。哪能任由穆飞雄嚣张？” 说罢让杨进和品玉人搬礼物。 “雍兄太客气了！” 聂成就吩咐管家接礼物，侧过身体，做了个手势：“请！” 穿过大院的时候，聂青云亲自迎了出来，老远就开始客气：“杜少保！” 杜宗承大笑：“总管大人！” 杜雍见状，腹诽不已，明明没什么交情，却整得跟老友似的。 来到客厅之后，大家喝茶聊天。 主要是杜宗承和聂青云聊，天南地北的扯，不着边际却聊的无比投契，半天也没个正题，纯粹的攀交情拉关系。 杜雍和聂成就完全插不上嘴，也不敢插嘴，所以一个劲的灌茶，抖腿，四处张望，偶尔对视就相互报以苦笑。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聂家的老管家匆匆忙忙赶来，开口道：“老爷，陛下来了！” 杜雍和聂成就都吓了一大跳。 聂青云和杜宗承却很自然，双双起身，前去迎接。 杜雍和聂成就跟在后面，多少有些紧张，手脚不自然。 聂家所有人都出动，去大门口迎接陛下，刷刷地跪了一地。 杜雍很不想跪，但是糊弄不过去，只得跟着跪下。 陛下很开心，叫大家平身，又吩咐身边的老太监赏赐了一些金瓜子给小孩子，杜雍和聂成就也算在小孩子里面，都得了一小袋金瓜子，半两左右，对小孩子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杜雍对金瓜子不感兴趣，对那个老太监很惊讶，此人身材不高，双手干枯似鹰爪，佝偻的身躯中却蕴含着无比强悍的气势，绝对是个高手，应该是聂青云这个级数。 老太监察觉到杜雍在观察他，遂扫过来，锐利的目光吓了杜雍一跳。 杜雍迅速调整，自然一笑，老太监这才转移目光。 再度回到客厅，陛下、聂青云、杜宗承，三个人一起扯，天南地北的扯。 扯了半天，陛下的眼睛突然看过来，问道：“杜雍？” 百无聊赖的杜雍被吓了个激灵，下意识起身，恭敬道：“陛下！” 陛下压压手，温和道：“不必紧张，这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 杜雍点头：“是的陛下，上次是在宫里，比这次更紧张。” “哈哈！” 陛下很开心，笑道：“你小子倒是很坦白，听说你拿回了怀离城，很不错嘛！” 杜雍赶紧摇头：“关键是总管大人压制住了飞字营的大部队，其次是文涛县令领导有方，卑职只能算微末之功。” 陛下柔声道：“不必如此谦虚，你们总管大人说过，你用出了泻药妙计，居功至伟。你想要什么赏赐呀？” “这！” 杜雍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觉地看向杜宗承。 自己提奖赏不好拿捏，提重了可能会惹起龙颜不悦，提轻了又浪费了机会。 杜宗承笑道：“既然陛下开恩，那你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杜雍只得点点头：“那我想想？” 第378章 态度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想，不着急！” 杜雍忙点头：“遵命！” 这是杜雍第二次见到皇帝，离这么近，说不紧张是假的，现在皇帝还是一副长辈的模样，让杜雍心里更是发慌。 但现在是个好机会，皇帝让提条件，还是当着杜宗承和聂青云的面，若是不好好把握，杜雍怎么对的起自己。 脑子转了好几圈，杜雍壮着胆子道：“陛下，杜雍斗胆，想讨个小爵位！” 刚说完杜宗承就喝斥道：“胡闹！” 聂青云没有说话，眼中隐隐有佩服的光芒，以杜雍的功劳，讨个小爵位并不过分，但是朝廷的爵位向来金贵，而且多是由皇帝亲自赏赐或者礼部拟定，罕有自己讨要的。 皇帝好像并不生气，轻松笑道：“杜卿切勿动气，是朕让这小子提条件的嘛。” 杜宗承低下头：“陛下请恕罪，都怪微臣没有好好管教，以至于他如此狂妄！” “没那么严重！” 皇帝摆摆手，看向杜雍，淡淡道：“小爵位其实并不实惠，你讨要是因为风光吗？” “不是！” 杜雍摇头，认真道：“回陛下，杜家共四房，只有三房形单影只，杜雍想把三房立起来，以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还有就是大伯身体的不好，他把杜雍养大，还要替杜雍的前程操劳，这么多年来杜雍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成长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听完这番话，杜宗承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慢慢变成了欣慰。 皇帝也默默点头，目露赞许之色。 杜雍继续：“陛下，杜雍的功劳可能是小了点，但也上过战场，还拼了几次命。以后的日子仍然要为乾州而努力，为大理寺而努力，为朝廷奋斗。” 皇帝并不知道杜雍的具体职位，所以愣了愣：“大理寺？” 杜雍解释：“回陛下，杜雍身负两职，首先是大理寺的鹰卫，其次才是乾州的骑尉。” 说到这里，聂成就眼神一亮，他想不到杜雍年纪轻轻，竟然混了两个重要职位。 此时聂青云开口帮腔：“陛下，杜雍这小子两个职位都做的不错，上次圣丹门的鳄鱼群，就是这小子发现的，拉着大理寺分了一杯羹。不久之前，他还在地摊镇抢了穆飞雄十二车珍贵药材，大理寺又分了一杯羹，我看他不是鹰卫，他是个钱卫，为大理寺捞了多少银子啊。” 这些细节皇帝从没听过，当即兴趣大增，哈哈笑道：“竟有此事？朕很好奇，他怎么敢抢穆飞雄的东西？” 聂青云笑着解释：“陛下若是有关注江湖之士，应该听说过灭魂宗张三。” 皇帝点点头：“上次听康亲王说过，说有个才俊榜，张三就在榜上，诨号法外狂徒。灭魂宗和毒蝎帮翻脸，很大程度是因为这个张三。但灭魂宗并不认张三，被江湖人士讥讽为敢做不敢当。” 聂青云一指杜雍：“张三就是这小子冒充的。”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包括那个老太监。 杜宗承埋怨道：“小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杜雍摊摊手：“您也没问呀！” 杜宗承无语，不过并没有多做计较。 皇帝又问了一些细节，杜雍大概回答。 听完之后，皇帝很满意，突然严肃起来，沉声道：“杜雍！” 杜宗承赶紧推了杜雍一把，示意他下跪。 杜雍只能下跪，恭敬道：“在！” 皇帝看着眼前的杜雍，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杜雍人品贵重，功劳巨伟，封男爵！” 杜雍心中大喜，大声应道：“谢主隆恩！” 封爵挺爽，可跪着很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皇帝像是看出杜雍的不自在，遂抬抬手，轻笑道：“平身吧！” 杜雍赶紧站起来。 杜宗承感激道：“多谢陛下！” 皇帝摇摇头：“是他应得的。” 说罢朝身边的老太监点点头，老太监应下，拿出小本子记录。 聂青云看着杜宗承，目露恭喜，杜宗承点点头，捻须轻笑。男爵虽然是个很小的爵位，但拿出去也是大大的风光，足以立起杜家三房。 皇帝又道：“想立起你杜家三房，爵位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杜雍赶紧道：“陛下，您曾赏过一个宫女，名叫清瑶来着。” 皇帝诶道：“那只是小妾嘛，你得找个正妻。” 杜雍又卡住，只能向杜宗承求援。 杜宗承呵呵笑道：“多谢陛下关心，对于小辈的亲事，家里的老太太挺积极的，这些日子她到处串门子呢。” 皇帝点点头，轻笑道：“老太太是暖心，但毕竟上了年纪，还是别那么劳累的好。” 杜宗承只得问道：“陛下的意思，可是有人选？” 皇帝沉默半晌，沉声道：“成老四那个家伙有个小女儿，前些日子他还跟朕感慨，说京中没几个靠谱的年轻人，他都不知道把小女儿托付给谁，依朕看，杜雍就很靠谱嘛。” 杜雍简直头皮发麻。 成老四不就是成季平嘛，铁帽子公爵，老牌愣头青，他最疼女儿，对女婿的要求肯定很高。 最关键的是，裴惑看上了他的女儿。 杜雍哪能掺和，赶紧推辞：“陛下，说句心里话，杜雍骨子里只是个小混混，可不敢拖累成大公的掌上明珠。依杜雍之见，成就兄就不错，无论是身份、武功还是人品，都远胜杜雍。” 这番拖人下水的骚操作把聂青云和聂成就都吓了一大跳。 皇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聂成就：“成就是不错，本领不俗，为人也低调。” 聂成就腼腆一笑，恭敬道：“多谢陛下夸奖，成就愧不敢当！” 皇帝呵呵笑道：“优秀的年轻人还是很多嘛，得和成老四好好谈谈，让他多出去走走，免得他整天满腹牢骚。” 杜雍终于松了一口气。 聂成就觑个空子，没好气地瞪了杜雍一眼，亏他还以为杜雍彬彬有礼呢。 杜雍咧嘴一笑，做了个不用谢的手势，仿佛他刚才推荐聂成就是立了功一般，当场把聂成就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皇帝问起杜雍的差事：“据朕所知，无论是鹰卫还是骑尉，都是颇为自由的职位，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杜雍早想过这个问题，从容道：“回陛下，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怀离城相当重要，所以杜雍决定围绕怀离城做文章，帮助重建，多打探消息，防止飞字营偷袭，偶尔也进山看一看，若有机会就宰上几个匪兵以壮士气，诸如此类吧。” 皇帝很欣慰：“看来你是有想法的，继续努力吧！” 杜雍应道：“遵命！” 皇帝又坐了一阵，起驾回宫，众人起身相送，送到大街上，然后目送。 “恭喜啊，杜少保，养个侄子，终于能放手了啊！” 直到圣驾看不见，聂青云才开口，恭喜杜宗承和杜雍。 杜宗承很开心，谢过聂青云，接着看向杜雍，板着脸训斥道：“以后可不许这么鲁莽，今天你小子是走运，撞上陛下心情好。” 杜雍没有争辩，只是点头应下。 聂成就终于能说话，狠狠道：“雍兄，你刚才有点不厚道了吧！” 杜雍大言不惭：“什么不厚道，成大公的女儿和你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吗？” 聂成就反问：“和你也是门当户对吧？” 杜雍耸耸肩：“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小混混，难道你也是小混混？” 聂成就顿时语塞，他可不敢当着聂青云的面自称小混混，突然之间他有些羡慕杜雍，羡慕杜雍能够如此毫无顾忌地说话。 聂青云呵呵笑道：“你们两个以后要多亲近，相互指教。” 杜雍和聂成就停下拌嘴，点头应下。 在聂家吃过午饭，杜宗承带着杜雍回家，半路分开，杜雍终于迎来了自由。 走在回家的路上，杜雍顺便把封爵的事情告诉了杨进和品玉人。 两人都大喜过望，欣喜之后，品玉人略有担忧：“公子，封爵会不会太惹眼？如此一来，大殿下和二殿下肯定会更加热络地争取公子。” 杜雍点点头：“惹眼是一定的，但我必须那么做，机会难得，哪有那么多面圣的机会？” 杨进看的比较清楚：“不管讨不讨这个爵位，大殿下和二殿下都不会放弃争取公子。公子讨这个爵位其实是向杜家表明态度，只想立起三房，并不会觊觎铁帽子。” 品玉人这才明白过来。 两天之后，封赏的诏书下来，杜雍又免不了一番谢恩。 如品玉人所料，杜雍这次获爵惹起了不小的轰动，大批年轻人上门祝贺。 杜雍这小宅子迎来了最高光的是时候，几天之内接待了数不清的客人。 连开好几天酒席，雍家军好一通忙碌，菱菱和清瑶也不停歇，光酒铺子就去了好几趟，每次都是用车拉酒，惹得酒铺子老板眉开眼笑，厨师不够用，去酒楼里临时请了好几个。 裴铭和裴惑不好应付，他们两兄弟是分开上门的，各自带了一群人，极力拉拢杜雍。 杜雍还是坚持原则，中立的态度。 裴铭颇为含蓄，到底是大皇子，对杜雍以鼓励为主，暗示为辅。 裴惑就比较直接，话里话外都是让杜雍上船，以后绝不会亏待云云，见杜雍没个准话，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幸好有姜步平打圆场，气氛才不至于僵住。 “唉！” 所有客人都走了之后，杜雍终于能好好歇一歇，回到后院阁楼，往栏杆上一躺，感觉招呼客人吃酒席比上战场还累。 不知道躺了多久，突然感觉到有两道目光盯着自己，香风扑鼻。 杜雍睁开眼睛，看到菱菱和清瑶一左一右，目光不善。 “看什么？” 杜雍莫名其妙，撑着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好奇道：“吃火药了吗？这么盯着我？” 菱菱皱着小鼻子，硬绷绷道：“公子，听说你要定亲？” 杜雍摸着脑袋，疑惑道：“定亲？你到底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菱菱哼哼道：“还装呢。” 杜雍见她如此认真，心中更加疑惑：“我装什么呀？” 清瑶解释：“刚才酒席上有人说悄悄话，说成大公看中了公子，要把女儿嫁给你。” 杜雍闻言，瞌睡立马就醒了一大半，破口大骂道：“谁他娘的乱传谣言？” 菱菱认真道：“煞有介事呢，怎么可能是谣言。” 杜雍莫名其妙，扯着嗓子大喊：“杨管家，杨管家呢，速度进来。” 杨进很快就进来，品玉人、大黑、贺老三都跟在后面。 杜雍开门见山问道：“谣言到底怎么回事？” 杨进没说话，贺老三沉声道：“公子，你指的是成大公吧？” “对！” 杜雍点头，指着菱菱：“她说在酒席上听到有人说悄悄话，成大公要把女儿嫁给我。” 贺老三肃容道：“我也有听到，就今天开始传的，我还旁敲侧击了好几个公子哥，他们说是从谢小姐那里传出来的。” “谢采言？” 杜雍心中大怒，这小娘皮不是好人，竟然玩阴的，问道：“确定吗？” 杨进摇头：“不能确定是谢小姐，我也旁敲侧击过，有人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还有说是你向陛下求来的，陛下直接答应了你，顺便给封了你一个爵位。说法五花八门，但有一点我能确定，成大公并不知情，因为他最近都不在京城的。” 杜雍沉声道：“就是说，有人故意搞我？” 杨进点头。 菱菱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少许。 杜雍拍了下额头：“这下完了呀，怪不得二殿下喝酒的时候看我很不顺眼，我还以为是我态度的问题呢。” 清瑶问道：“公子，您什么态度？” 杜雍摊摊手：“大殿下拉拢，二殿下也拉拢，我能什么态度，只能中立呀。” 杨进猜测道：“公子，会不会是成就公子传的？” “聂成就？” 杜雍愣了愣，喃喃道：“他看起来挺斯文的，没那么无聊吧？” 杨进呵呵笑道：“不好说哦，成就公子虽然斯文，但骨子里像个贪玩的。” 杜雍无语，好半晌之后苦笑几声，重新打起了哈欠，淡淡道：“管他的，等回乾州总管府之后我就去出任务，京城这些破事我眼不见为净。” 品玉人附和：“公子所言甚是，京城虽然繁华，但我还是觉得乾州总管府更自由。” 第379章 快溜 杜雍本想悠闲渡过这个假期，奈何天不遂人愿，他低估了京城街坊的无聊程度，成四爷嫁女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现在最普遍的说法是，杜雍求陛下出面向成家提亲，陛下念杜雍真诚，加之杜雍有点战功，所以当场答应，顺便还给杜雍封了个爵位，免得配不上成四爷的爱女。 这个说法令人信服，因为爵位难得，若非要配成四爷的爱女，就凭杜雍的年纪和资历，想获得爵位还是有点难度的。 事情越传越真，搞得很多人都上门确认，杜雍当然极力否认，但大家并不相信，有几个热情的甚至给杜雍抬来了贺礼，连裴铭都专门派人来祝贺，搞得真的一样。 宫中并没有辟谣，杜雍只得请求大伯杜宗承，请他去宫里问问陛下，但杜宗承表示没有接到传召是不好主动进宫的。 杜雍只能另谋他法，想去成家问问，但刚到成府附近，就被一群街坊指指点点，说什么新郎官来见新娘子，吓的他当场落荒而逃，经过此事后，事情传的越发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说杜雍经常和成小姐幽会，就在城西的茶楼，到最后连杜宗烨和杜宗隆都派人前来过问。 “离谱！” 杜雍毫无办法，只能破口大骂，然后吩咐菱菱和清瑶：“你们两个，赶紧把行李收拾好，咱们今晚就走！” 菱菱愣了愣：“公子，不是谣言吗，干嘛那么急着走？” “是不是谣言已经不重要。” 杜雍面容严肃，沉声道：“重要的是快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清瑶眉头微皱：“公子，你这不是逃避吗？你走了之后，街坊们还是会传呀。” 杜雍摊摊手：“再不走的话，可能会挨打。” 清瑶哑然失笑：“公子真是的，你又没犯事，谁会打你啊。” 杜雍掰着手指：“首先是二殿下，他可是皇子，总要面子的吧？其次是成四爷，他回京之后听到我和他女儿传出这种谣言，肯定会锤死我。” 清瑶没法，只得和菱菱一起收拾行李。 半下午的时候，行李收拾到一半，贺老三连滚带爬地来报：“公子，大事不妙啊，二殿下遣侍卫上门请你去见他，眼下正在客厅，他们的神色很不善，不像来请人，倒像来兴师问罪。” “完犊子！” 杜雍心中一慌，焦急地来回走动，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啊？” 贺老三又道：“幸好杨大哥机智，他说你昨晚有急事，所以匆忙出门，至今未归。” 杜雍立马大喜：“还是杨管家靠谱啊。家里你们撑着，我这就溜。” 说罢就打开窗子，这就要跳窗。 菱菱一把拉住：“公子，你要溜去哪里啊？” 杜雍摊摊手：“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出城呀，直接回乾州总管府，你们慢慢跟上。” 清瑶眉头微皱：“公子，这样欺骗不好吧，毕竟是二殿下派的人，代表了二殿下。” 杜雍哼哼道：“谁说我欺骗？聂文涛早就约了我，让我去怀离城帮他，以现在的局势，重建怀离城刻不容缓，关乎到乾州的兴衰，绝不可忽视。” 这番话虽然大义凛然，但菱菱和清瑶听完之后都笑出了声。 还是贺老三捧场：“公子说的没错，就是怀离城。” 杜雍点点头，嘱咐道：“你们好好收尾，然后速度出城，不要耽搁。” 说罢跳窗而出，几个起落来到墙边，翻墙而出。 杜雍很顺利就出了城，杨进和品玉人却很难受，此时陪着笑脸努力应付裴惑的侍卫们，好酒好菜伺候着他们，还约他们晚上去风华楼，费用全包。 “杨兄啊，多谢你的好意，我们现在是奉命行事，必须请杜公子去见二殿下！” 裴惑的侍卫们并没有接受杨进的邀请，坐的很端正，神情紧绷着，眼光非常冷酷，确实很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有个侍卫死死盯着杨进：“你是杜公子的护卫，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杨进被盯的很不舒服，心中大骂不已，脸上却很无辜，摊摊手：“我们公子向来如此，他做事讲究效率和神秘感，很多时候并不会和我说明。” 回到客厅的贺老三煞有介事地猜测：“杨大哥，会不会是聂县令？他此前不是说过吗，要公子帮他重建怀离城。” 杨进立马点头：“有可能啊！” 品玉人也附和：“聂县令确实约了公子。” 裴惑的侍卫冷哼道：“重建怀离城是大事，却不急在一时。” 品玉人不慌不忙：“重建城池确实不急于一时，但穆飞雄的飞字营还在，需要防备，我们公子参与过夺回城池之战，知道怎么防备。” 裴惑的侍卫们明知道杨进和品玉人可能在鬼扯，但不知道怎么反驳。 沉默了半晌，有个侍卫提出要去后院看看。 杨进脸色一沉，略有不满道：“你们怀疑我在撒谎吗？” 那个侍卫轻笑道：“我不是怀疑杨兄，正如杨兄之前所说，杜公子行事神秘，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呢。” 杨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后院有女眷，不方便那么多人进去。” 那个侍卫就道：“那就劳烦杨兄陪我进去？” 杨进只得点头，站起来在前面带路。 去到后院，侍卫查看了后院阁楼的每一个房间，只看到菱菱和清瑶，终于死心。 “我们走！” 既然杜雍不在家，裴惑的侍卫们也没理由多待，只能悻悻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杨进抹了抹把额头的汗，苦笑道：“这是什么事啊。” 大黑忍不住吐槽：“这帮人也太霸道了吧，跑到后院搜查，完全不顾礼仪和情面。” “他们是裴惑的侍卫，当然霸道！” 贺老三冷哼，旋即长吐一口气，兴庆道：“幸好公子当机立断翻墙而去，否则定会被裴惑扣个恶意戏耍皇室的大帽子。” 品玉人问道：“公子怎么说？” 贺老三笑道：“他先出城，让咱们尽快收尾，然后跟上。” 杨进想了想，沉声道：“等下咱们几个去侯府说一声，晚上把东西收拾好，明早就出城。” 众人点头应下。 晚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裴惑竟然直接杀到了聂家。 聂青云正在陪家人吃饭，对于裴惑亲自上门，他心中很是疑惑，不过以他的地位和实力，自然不会忌惮裴惑，不慌不忙地把裴惑迎进客厅：“二殿下光临寒舍，微臣倍感荣幸，请坐！” “聂总管不必多礼！” 裴惑虽然嚣张，但也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聂青云就是不能惹的，所以他很客气：“小王过来就是想问问杜雍的事情，不会耽搁聂总管太多时间。” “二殿下客气！” 聂青云亲自替裴惑倒了一杯茶，认真问道：“杜雍？二殿下直接去问他不是更方便吗？” 裴惑瓮声瓮气道：“小王遣人去过杜宅，但杜雍不在，说是昨晚突然出门，至今未归，连他的护卫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哦？” 聂青云表面上愣了愣，脑袋却在快速转动。 在他的认知中，杜雍无比信任杨进，出门不可能不告诉杨进，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再看裴惑的表情，好像要找杜雍的麻烦，杜雍突然出门，应该是不得已。 这般推测着，聂青云微笑道：“杜雍那小子，行踪向来神秘，在乾州总管府的时候，我这总管都经常找不到他，得派护卫队分散去寻找。他昨晚突然出门，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裴惑直接问道：“聂总管，听说重建怀离城交给了聂文涛，杜雍要辅助吗？” 聂青云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点头，肃容道：“杜雍当然要辅助，他可是重要人士，他在怀离城经历了很多事情，包括守城攻城毁城，还有在周边乡镇扫荡贼匪，所以他很熟悉怀离城。聂文涛县令此前也向我打过报告，请求调杜骑尉去帮忙。聂文涛和杜雍以前在大理寺共事，彼此很熟悉，我对他们的合作充满信心，让他们加强交流，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先斩后奏。” “这样啊！” 裴惑听完之后，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聂青云还搞不清楚到底什么事，反问道：“二殿下，您还没说找杜骑尉何事呢？” 裴惑神色一怔，马上恢复过来，轻笑道：“主要是想关心一下怀离城的事情。” 聂青云哦了一声，竖起大拇指赞道：“二殿下忧国忧民，乃朝廷之大幸！” 裴惑摆摆手，淡淡道：“聂总管过奖，小王愚钝，还请聂青云多多指教呀。” “指教之言，实不敢当！” 聂青云非常谦虚，微笑道：“二殿下若有时间，可随时去乾州总管府参观，看看乾州城以及周边乡镇的风景，或者去军队瞧一瞧，吃吃大锅饭，顺便还能鼓舞士气。” 裴惑见聂青云说的真诚，心中很高兴，点点头：“有时间的话，肯定会去的，到时候聂总管可不要嫌小王麻烦才是。” 聂青云呵呵笑道：“二殿下哪有什么麻烦，乾州总管府欢迎还来不及呢。”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又喝了半杯茶，裴惑突然问道：“聂总管，小王还有一事相询。” 聂青云认真道：“二殿下但说无妨。” 裴惑做了几个手势，好像不知道怎么说起，最终以旁敲侧击的口吻问道：“聂总管，小王听说父皇来贵府的那日，杜少保和杜雍也在？”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 聂青云心中疑惑，不过表面还是保持微笑：“是这样没错！那日陛下和微臣还有杜少保讨论了乾州和曲州的事情，见证了陛下给杜雍那小子封爵位。” 裴惑微微点头，继续问：“还有吗？” 聂青云想了想，点头道：“陛下还说了成四爷的事情。陛下说成四爷向他发牢骚，吐槽京中就没有几个优秀的男儿，他女儿都不知道嫁给谁。陛下当场就点了杜雍的名，还夸赞了几句。” 裴惑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你和杜少保怎么说？” 聂青云把裴惑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有了大概的轮廓，裴惑应该是看上了成四爷的女儿，所以对杜雍抱有敌意。 想通这点之后，聂青云笑道：“我和杜少保当然不同意这个说法，京中的好男儿多的是，首先就数大殿下和二殿下，都是万中无一的优秀年轻人，要才华有才华，要武功有武功。其次呢，各大王府的子弟也很不错，比如说颂公子，在乾州参加了好几次行动，表现可圈可点。京中大家族的子弟也有很多优秀的，比如说梁河，胡禾丰，杜琼，都是赫赫有名。寒门子弟也有，比如说何木野，实力和上进心都不缺。” 说到这里，聂青云吐槽道：“成四爷很少仔细观察京中的年轻人，而且他太看重武功，忽略了才华和人品等方面，所以才会说没有优秀的年轻人。” 裴惑听的微微点头：“杜雍呢？” 聂青云笑了笑：“杜雍当然也不错，和赵德助差不多吧，他们都是大家族子弟，而且都上了那个江湖才俊榜，是有这么个榜单吧？” 旁边的聂成就点头道：“是有这个榜单，榜上都是厉害的年轻人，非常火热呢。我记得二殿下高居第五名呢，前面四个是梁河，茅十八，张三，大殿下。” “小王不算什么。” 裴惑摆摆手，谦虚了几句，突然又问道：“成就，你这几天有听到什么新鲜事吗？” 对于裴惑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聂青云父子都表现出极大的耐心，没有丝毫不耐烦，最起码表面上都是如此。 聂成就是个机灵人，轻笑道：“二殿下可是指杜雍和成小姐的传闻？” 裴惑点点头。 聂成就肃容道：“据我所知，应该是谣言！” “哦？” 裴惑眉头一扬，抬手示意聂成就详说。 聂成就解释道：“我问过杜雍，他从来没见过成小姐，成四爷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几次，根本就没有交情。坊间有言，杜雍求陛下去成家提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当日从头到尾我都在场，杜雍没有向陛下提过。坊间还有言，杜雍去了成家提亲，说的有鼻子有眼，依我之见，绝无可能，杜雍去成家只是想问个清楚，因为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第380章 问题 裴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聂府。 聂青云马上变脸，冷然道：“聂成就，杜雍和成家小姐的谣言，是不是你操作的？” 被这种严厉的语气叫了全名，聂成就丝毫不慌，摊手笑道：“父亲，还真不是我操作的，不过我倒是添了一把火。” 聂青云脸色缓和下来，沉声道：“那是谁操作的？你又为什么添火？” 聂成就摇头：“到底是谁操作的，为什么要这么操作，我都不知道。至于我为什么添火，当然是因为好玩嘛，我想看看杜雍以后会怎么应付成四爷，哪知道扯出了裴惑，看裴惑刚才的模样，应该是是看上了成小姐，不过也正常，裴惑那家伙就是个好色之徒，根本没有皇子的风范，倒像个暴发户家中的儿子，我和他参加过几次诗会，他都没心情作诗，而是四处打量诗会上的姑娘。” 聂青云淡淡道：“你想玩可以，但是不要玩过火，杜雍是我手下的干将，为了我的安全，他甚至请了个宗师高手来军中镇场子，肯定花了很大的人情，赶跑穆飞雄之后，他没有邀功，但我们聂家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明白的，所以刚刚我才帮杜雍打圆场嘛。” 聂成就点点头，旋又好奇道：“父亲，杜雍怎么那么大面子啊，竟然能请来宗师高手，天下拢共才几个宗师？” 聂青云淡淡道：“我问过他，他说那宗师是个隐士，其他的没有透露。” 聂成就笑道：“父亲，那可是宗师高手啊，若能去乾州总管府坐镇，能省掉您多少麻烦，您就没逼问杜雍？” 聂青云哂道：“杜雍那小子随了杜少保，鸡贼的很，我若来硬的，他立马就会申请调走。难道我还能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不成？” 聂成就叹了一口气：“可惜朝廷规矩不允许，否则我真想立刻就去乾州总管府做事。和杜雍玩耍应该很有趣，还有高潜，高潜实力强劲，应该会是个好陪练。” 高潜有一次进京送东西，被聂成就拉着好好对练了一番，他对高潜很佩服。 聂青云瞥着他：“你可不要骄傲自大，无论是高潜还是杜雍，实力都在你之上。” 聂成就一愣：“高潜实力在我之上，我肯定没意见。杜雍也能比我厉害？您这是激将法吗？想刺激我加紧修炼？” 聂青云冷哼道：“激将法个屁，杜雍早就到了登楼境，底子极厚，甚至比高潜还厉害，虽然他从没对外说明，但是休想瞒过我。” 聂成就当然不会怀疑父亲的眼光，骇然道：“天哪，杜雍才二十岁吧？我原本还以为何木野是最年轻的登楼境呢。” 聂青云淡淡道：“何木野是被僵尸咬了之后才变成登楼境的，算是特例，多少有点水分，而杜雍没有丝毫的水分。” 聂成就问道：“是不是鳄鱼肉的缘故？” 聂青云想了想：“鳄鱼肉当然是原因，但绝不是主因。他应该有奇遇，或者说，他是那种修炼相当刻苦的年轻人，会抓住一切时间。他还会一种气疗术，治疗内伤非常厉害，堪比神医，我之前受内伤就是他出手稳住的。” “厉害呀！” 聂成就虽然低调，但很自负，在年轻一辈中他很少服过谁，今天他服了杜雍，不过他还是很想找个机会和杜雍切磋。 聂青云笑道：“照我估计，杜雍那小子应该已经在城外，甚至直接去了怀离城。” 聂成就问道：“父亲，您真的有命令让杜雍辅助重建怀离城？” “我没那么命令过！” 聂青云摇头，顿了顿，轻笑道：“重建怀离城不是简单的事情，我很头疼呢，让杜雍去帮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是大理寺的，我不便下达太重的任务，否则我会让他带一支部队，杀进乾州和曲州交界处的群山，打击穆飞雄的飞字营。” 聂成就愕然道：“杜雍还有带兵能力？” 聂青云先点头，然后又摇头，笑着解释：“大规模作战杜雍或许不行，但小规模没问题。他属于那种善于搞事情的，偷袭、冒充、围殴、攻心、耍贱、打游击，诸如此类，懂吗？” 聂成就哦了一声，神色非常向往，他也想出去做事，做大事。 聂青云看出儿子的心态，安慰道：“我再干几年总管就回京谋个闲差，到时候我会亲自向陛下推荐你去地方任职，县令也好，将军也行，看你自己喜欢。” “多谢父亲！” 聂成就笑了笑，然后认真拒绝：“您正值盛年，哪能只干几年？孩儿没关系的，可以去光禄寺或者太常寺混一混，不会太惹眼，但也能历练。” 聂青云很欣慰：“既然有想法，那我就把你安排到光禄寺吧，记得和同僚打好关系，不要总想着戏耍别人。” 聂成就点头应下。 杜雍确实已经到了城外，悠哉悠哉地等候杨进他们。 第二天半下午，杨进他们终于架着马车出城，在官道跑了十来里，杜雍上去汇合。 上车之后，杜雍急忙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杨进笑着点头：“我们分别去了侯府、二老爷家、四老爷家告别，讲明了你有急事出城，他们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代为嘱咐你小心点，遇到什么困难记得给家里去信。只是老太太有些不满你的不辞而别，幸好被侯爷哄了过去。” 杜雍嗯了一声，又问道：“裴惑呢？” 杨进回道：“今天大清早，成就公子来了杜宅一趟，他说二殿下昨晚亲自去了一趟聂府，见到了聂总管，还仔细过问了你的事情。聂总管声称，确实吩咐了你辅助怀离城的重建。” 杜雍终于放下心来。 贺老三苦笑道：“公子，虽然已经安排好，但是谣言传的更加离谱。” 杜雍一愣：“怎么个离谱法？” 清瑶接过了话头：“街坊们听说你突然出城，他们就说你是去找成四爷提亲的，因为成四爷眼下就在城外。还有街坊看到谢小姐和成小姐去庙里上香，他们说成小姐应该是在感谢菩萨，因为菩萨赐给了她一个如意郎君。” 杜雍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咕哝道：“这些街坊干脆去办个八卦杂志，肯定很畅销。别让我找到那个始作俑者，我一定把他吊起来捶，不但要捶，还要灌辣椒水。” 菱菱娇笑道：“公子，你现在是落荒而逃，放那种狠话有意思吗？” 杜雍毫无愧色：“你懂什么，我先忍一波，暂避锋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菱菱立马拆台：“你不是自称小混混吗？以前还说什么，混混报仇，不分早晚。” 杜雍立马语塞，只得瞪了菱菱一眼，菱菱丝毫不虚，笑盈盈地回瞪。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到了分叉的时候，赶车的贺老三问道：“公子，直接去怀离城，还是先去乾州城？” 杜雍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转向菱菱和清瑶：“你们两个怎么想的？是要在乾州城，还是随我去怀离城？” 菱菱马上回答：“当然是随公子一起去。” 清瑶问了句：“公子，怀离城眼下不是在重建阶段吗？” 杜雍理所当然道：“正是因为在重建，所以我才要去，帮忙呀。” 清瑶再问：“公子之前不是说怀离城被毁的不成样子吗？能住人吗？” “你这话说的。” 杜雍忍不住笑了笑，解释道：“当然能住人，只是条件会差点。商品没乾州城那么多，街道也没有那么繁华和干净，而且不会像乾州城那么安全，所以我才问你们要不要跟着去。” 清瑶哦了一声，轻笑道：“菱菱不怕，我也不怕，要跟公子一起去。” 主意已定，贺老三和大黑扬鞭，往怀离城的方向进发。 杨进看着天边的彩霞，感受着凉爽的微风，突然感慨道：“在很长的时间内，怀离城都不会有那么美丽和悠闲的时光。” 品玉人笑道：“杨哥，就算给你大把悠闲的时光，你也未必想要吧？” 杨进一愣，接着大笑道：“说的没错，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总想找点事情做。” 菱菱好奇道：“杨大哥，咱们去怀离城能做什么呢？” 杨进笑了笑，掰着手指算：“首先，咱们可以帮聂县令规划城池。其次，可以管理工人，包括招工监工发工钱之类。第三，可以在城内外巡视，防止不轨之徒来捣乱。第四，咱们可帮忙想政策吸引百姓回流。第五，用商业手段发展怀离城。诸如此类吧，反正能做的多了去。” 清瑶和菱菱听的很认真，歪着脑袋，好像在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品玉人看着杜雍：“公子想做什么？” 杜雍腰身一挺，带着一股豪气，哈哈笑道：“我想带一支队伍，去搞飞字营。” 品玉人被说一怔，苦笑着摇头，竖起大拇指。 大黑转过身来，担忧道：“公子，穆飞雄还在呢，搞飞字营不合适吧？公子你可别忘记，穆飞雄之前点了你的名字呢。” 杜雍嘿嘿一笑：“我当然没忘记。我说搞飞字营，又不是去刺杀穆飞雄，可以避着来嘛。飞字营已经进入了山群中，虽然避过了被剿灭的命运，但他们总需要粮食和生活用品吧，我们可以在山群的外围截获进山的商队，或者蹲在某处，埋伏飞字营偷偷出山的队伍，再或者，找个天干物燥的晚上去火烧匪寨嘛。还有啊，山里可不止飞字营一支势力，还有其他黑势力，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能看到狗咬狗的把戏呢。” 雍家军听的微微点头，觉得确实有操作的空间，需要很精锐的队伍去操作，这得看聂青云对怀离城的重视程度。 路上无事，第三天上午成功抵达怀离城。 城中正在清理垃圾，干的热火朝天。 看到杜雍过来之后，聂文涛大喜过望：“你小子，不是请了半个月的假吗？” 杜雍呵呵笑道：“我歇着也没意思，还不如过来帮帮老上司。” 聂文涛用力拍了一下杜雍的肩膀：“够义气！” 杜雍扫了扫人群，发现有二百多个工人，几十个衙役，几十个精锐士兵，现在不分你我，都在全力清理垃圾。 “就这么点兵力吗？”杜雍皱起眉头。 “不止！” 聂文涛摇头，解释道：“高潜和曲老大各自领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在城外巡视。他们两个如今都进入了军中，都是昭武校尉，本来只有三百人的编制，因为情况特殊，才提到五百人。” 杜雍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聂文涛回道：“就聂总管回京之前下的任命，你当时忙着回京事宜，没有注意。” 杜雍明白过来，啧啧道：“高潜当校尉当然没问题，曲老大那厮就是个吊儿郎当的混混，竟然也能当校尉，正儿八经地领导五百精锐，真是活见鬼。” 聂文涛大笑道：“曲老大还挺负责的呀，没那么不堪吧？” 杜雍摆摆手：“我只是随口吐槽而已，曲老大实力还是可以的。曲老二和曲老三呢？” 聂文涛回道：“他们两个还是在乾州城当骑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调动。” 杨进问道：“聂大人，就一千精锐，不够守城吧？” 聂文涛点点头：“当然不够，总管大人还给了我两千的编制，其中一千过几天会到位，剩下一千需要怀离城自行招募。” 杜雍嚯了一声：“聂总管这回口子开的够大呀，两千编制，再加上衙役和捕快的队伍，实实在在的小诸侯啊。” 品玉人笑道：“怀离城二千编制，再加上高潜和曲老大的一千精锐，共有三千多，只是守城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聂文涛笑着点头，看上去意气风发，旋又叹道：“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没人招募，高潜派人在周边的乡镇转了一圈，百姓有剩一些，但多是老弱，不敢种地，也没实力打猎，就靠着野果子和山地的红薯过活。城中这二百多的工人，已经把周围招的干干净净，最大的有六十多岁呢。” 杜雍微微点头：“银子和粮食呢？聂总管有支援多少？” 聂文涛回道：“聂总管的意思是粮食管够，但要分批运送过来，因为要防止被抢。银子的话会稍微困难些，聂总管说会尽量向京中多争取一些过来。我离开乾州城的时候，带了些银子过来，大概能撑个把月。” 第381章 讨论 杜雍在县衙附近选了一套宅子，面积很大，地基很稳，但整体上被烧的不成样子，还是他当初亲自放的火。 县衙周围根本就没有完整的宅子，都需要重建，其他地方的宅子虽然有很多完整的，但是格局和坚固程度都一般般，杜雍不想住。 杜雍吩咐下去：“先别管其他，把宅子弄好再说，有个窝才好办事。” 雍家军纷纷应命。 品玉人围着断壁残垣转了一圈，分析道：“除了地基之外，全部敲干净，然后重建。以现在这种随时要打仗的局势，还是别建木头的，用青砖吧。” 大家都同意，用青砖确实更好，木头房子防不了火。 杜雍提议：“先设计一番吧，搞些地窖和密室什么的，若再有人打菱菱和清瑶的主意，她们两个也有地方可以藏，想起上次的绑架我就心有余悸。” 菱菱和清瑶见杜雍如此在乎她们的安危，非常开心，都说要参与设计。 杨进很苦恼：“设计只是小事，但面积这么大，重建是个大工程，城里只有二百多工人，咱们没有人手啊。” 杜雍拍着胸口：“我让聂文涛匀二十人出来，等高潜和曲老大回来，再匀些士兵出来，凑够五十个人就行，那样建起来就很快。” 贺老三眉头微皱：“公子，那样不好吧，有点以权谋私吧？” 杜雍哼哼道：“你会不会说话？我会给银子补贴他们的，这叫积极团结民众和士兵，而且我把房子速度建起来之后，就能投入更多的精力为怀离城办事，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听着这么大义凛然的话语，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大黑很捧场：“我觉得公子说的没错！” 傍晚时分，高潜和曲老大带着队伍归来，见到杜雍后，自有一番热闹的庆祝。 杜雍恭喜两位老哥顺利进入军中，并且当了校尉，预祝他们早日升游骑将军。 高潜和曲老大则恭喜杜雍喜提爵位，预祝他爵位越来越大。 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杜雍和他们提了重建宅子的事情，希望他们匀些士兵出来。 高潜当即拍着胸口答应：“杜老弟，这事你就放心吧，就算是为了菱菱姑娘和清瑶姑娘，也得建个好宅子出来。我们已经巡视了几天，周边都很安静，接下来分小批队伍在城外就行，其他人就留在城中搞建设吧。” 曲老大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横竖都要搞建设，帮杜老弟先修宅子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何况杜老弟还额外给银子补贴。” 杜雍举杯：“多谢二位老哥，我先干为敬！” 三人碰杯，仰头一口干掉，非常豪迈。 菱菱和清瑶也举杯谢过高潜和曲老大，高潜和曲老大笑嘻嘻的再喝一杯。 杜雍擦了擦嘴角，看着曲老大，好奇道：“曲老大，怎么说起银子，你眼神就放光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曲老大苦笑道：“杜老弟慧眼如炬，自从老哥我当了这劳什子邵武校尉之后，总想着多捞点钱提升弟兄们的待遇。我手底下有五百人，都是精锐，风光是风光，但压力也大啊。” 大黑奇道：“不是有饷银吗？精锐部队的饷银不低吧？” 曲老大叹道：“饷银是不低，但是现在乾州局势如此严峻，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冲击，很多士兵都要补贴家中老小，日子皱巴巴的。” 高潜附和：“最近确实挺难，总管大人还留在京中，就是为了银子，否则以他的脾性，述职完毕就会赶回总管府，绝不会耽搁时间。你们知道吗，我手下很多弟兄甚至嚷嚷着要杀进山群，因为打胜仗可以缴获物资。” 说到这里，高潜看向杜雍，笑道：“你们拿回怀离城之后，烧掉那么多粮食和物资，弟兄们都心疼的不行呢。” 杜雍苦笑着叹道：“但凡有一丝保住的可能性，我肯定不会烧的。” 高潜摆摆手：“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可惜而已。” 贺老三问道：“高校尉，曲校尉，你们这两支队伍算是特殊部队，缴获怎么算的？” 高潜回道：“小额全留，大额留二成。” 杜雍啧啧道：“很不错呀。” 通常来讲，校尉一级是没资格分配战利品的，缴获需要全部上交，由上级分配，最终分到手不可能有二成的。 曲老大叹道：“是相当不错，但又能怎么样呢，关键现在没有缴获的机会呀。这么点人，进山去搞飞字营基本不可能，而周边乡镇连土匪窝都没有，这几天倒是逮了十几个小杂匪，然而他们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更别说银子。” 杜雍想了想，问道：“聂总管允许你们两个做生意吗？” 曲老大和高潜对视一眼，不明所以，遂问道：“聂总管没说可以做生意，但有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灵活调整行动，做生意应该可以，有什么生意可做吗？” 杜雍摇头：“暂时还没想到，但怀离县百废待兴，只要重新稳下来，会有生意的。至不济可以在城中预留几块好地皮，以后开酒楼，开杂货铺，或者直接出租。” 曲老大双眼亮起来，捏着下巴：“得让城里重新繁华起来才能赚钱呀。” 杜雍点点头：“所以我们要积极配合聂县令，尽快让怀离恢复生气。” 说曹操，曹操到。 聂文涛忙完之后进入酒席，坐下来没喝酒，也没吃菜，抱着茶壶喝了个痛快。 喝完一壶后，杜雍又给他递了一壶，调侃道：“我说县令大人，你是一整天没喝水吗？” 聂文涛又喝掉一壶，这才满意地擦了擦嘴巴，解释道：“喝了呀，这么渴是喊的，我这县令现在就跟包工头似的，到处指挥，声音小一点都不行。” 杜雍笑道：“扯着嗓子干嚎，确实会渴，你得搞个喇叭呀！” 聂文涛一愣：“什么喇叭？” 杜雍解释：“就是扩音器，可以用铜片制作，长长的，口子很小，下头很宽。” 说不清楚，杜雍用柴枝在地上画了个草图，并大概解释原理。 聂文涛盯着草图微微点头，表示明天就去制作。 接下来开始聊天，聊的不外是城池的建设、防护、周边的发展，等等。 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口，没人什么都是白扯。 杜雍给出的建议就是发地，就从城中这二百多工人开始发，立个榜样，吸引百姓回流。 聂文涛苦笑道：“发地当然好，但周边大多数土地都是地主的，怀离县官府占比较小，没那么多土地可以发。” 品玉人附和：“地主们虽然离开了怀离县，但他们手中的地契受朝廷保护，县衙无权随便处理他们的土地。” 他知道地主的能量，因为他老爹以前就在地主家当佃户。 皇室和各个大家族都是地主，都拥有大片的土地，所以朝廷必然是维护地主阶级的。 怀离县的土地虽多，而且现在基本都是荒芜的状态，但官府无权处理，除非地主点头。这是实实在在的难题，众人都看向了杜雍。 杜雍好整以暇，淡淡道：“我说两点。” 大家看他这么从容，都坐正身体，洗耳恭听。 “首先，毒蝎帮当初暴动的时候，屠杀了怀离县很多富户，其中肯定包括一些地主。有不少都是被杀掉满门，这当然令人悲痛，但按照规矩，绝户的土地需要归公，由官府重新分配。” 听完之后，大家都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个规矩。 杜雍竖起两根手指：“第二，飞字营被赶进了山，这些天没敢出来作乱，但怀离城竟然连一个地主都没回来，说明地主们对怀离城的局势很不看好，说不定有抛售土地的心思。若有人接手，他们的出手价应该不会定很高。” 大家明白过来，这是要从地主手中买地。 聂文涛苦笑道：“就算是低价抛售，也需要大笔的银子，有哪个傻瓜会来接盘？”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所以人都是一愣。 杜雍嘿嘿一笑：“本公子现在好歹也是个爵爷，买些土地很正常吧？” 曲老大看了杜雍几眼，轻笑道：“杜老弟，你虽然是个爵爷，也是个富家公子哥，但你的积蓄应该不会很多吧？” 杜雍斜眼看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积蓄不多？” 曲老大哂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杜家从不以大富大贵闻名，而且你只是杜家三房的，手中的产业肯定有限，你当差虽然有一段时间，但那点俸禄和奖金估计还不够你日常开支的。” 杜雍抓着脑袋，看向杨进：“杨管家，咱家日常开支很多吗？” 杨进装模作样地算了算，轻笑道：“不算很多，但也不能说少。” 曲老大哼哼道：“什么不算很多？就比如杨老弟、品玉、老三、大黑你们几个，去青楼的时候总是点最火的姑娘，喝最好的酒，我都羡慕呢。再比如菱菱姑娘和清瑶姑娘，平日的穿戴都是贵族大小姐级别的，而且有很多套，花费不菲吧？” 听完之后，杨进等几人都大笑不已，菱菱和清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杜雍笑骂道：“好你个曲老大，竟然那么仔细地观察菱菱和清瑶，衣服和首饰都清楚，你这厮居心何在呀？想挖我的墙角吗？” “抱歉！” 曲老大在众人的笑声中举手投降，并解释道：“都是菱菱姑娘和清瑶姑娘太亮眼，就算不仔细观察也让人印象很深刻。” 说完还对清瑶和菱菱拱手作揖，诚意十足。 菱菱和清瑶也颇有江湖儿女的风范，笑着摆摆手，表示不要紧。 玩笑过后，聂文涛压压手，等大家安静之后，淡淡道：“杜雍，继续正题！” 杜雍点点头：“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聂问道吐槽：“你这啥记性啊，刚才说到你要买地。” “对！” 杜雍拍了下额头，肃容道：“县令大人，这样吧，你先派人收集怀离县所有地主的信息，看看有哪些人愿意出售土地，我尽量买一些，低价出租给百姓。剩下的土地我觉得可以和地主商量，请他们托给县衙管理，由县衙出租给百姓，多下点功夫宣传，先把百姓吸引回来，尽快恢复生产。不管是种地还是做工，亦或是做生意，都需要人。” 说到这里，杜雍提高了声音：“给百姓信心相当重要，平日里要加强城外的巡逻，在城中划出地盘修建集体宿舍，让百姓能随时进城避难，这些要重点宣传。” 聂文涛听的频频点头，虽然杜雍说的不是很详细，但都说在了点子上。 高潜沉声道：“还得催促总管府，把剩下那一千精锐尽快调过来，增强怀离的防护力，百姓看到也会增强信心呀。” 曲老大补充：“还有一千需要怀离县自行招募，我觉得可以招一些往来的绿林人士，免得他们被飞字营争取过去。” 聂文涛皱着眉头：“绿林人士？靠谱吗？” 曲老大淡淡道：“我以前就是绿林人士。” 聂文涛笑道：“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绿林人士成群的话，会不会玩脱？” 曲老大拍拍胸口：“放心吧，肯定能压住，咱们有这么多高手呢。” 高潜比较稳重：“我觉得可以这样，分批次招，每招一批回来，先放在咱们两的队伍里，等到纪律差不多的时候，再由县令大人调用。” 曲老大笑道：“如此甚好！” 聂文涛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慢慢细化计策，讨论非常热闹，每个人都相当兴奋，参与到怀离县的建设和发展当中，感觉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就算是贺老三这个无比贪财的家伙，此时也是唾沫横飞，骚点子频出，他大胆建议，加高和加固城墙的同时，还要把青楼和赌场也开起来，让大家做事之余，有个寻乐子的地方。 大黑比较务实，他提议先建设饭店和菜市，以及生活用品的铺子。 杨进说要先搞个铁匠铺子，专门打造农具。 品玉人则提议搞几个砖窑，多烧点砖。 所有人的点子都被聂文涛细细记录下来，展现出官员尽职尽责的模样。 第382章 忙碌 怀离城的重建轰轰烈烈地展开，周边乡镇的发展事宜也提上日程。 所有人都非常忙碌，过的很充实。 杜雍自然是忙着修他的新房子，拿着新鲜出炉的格局图，频繁和建筑师商量细节，很快就将图纸定下来。 人手不缺，聂文涛匀了二十人，高潜和曲老大也很大方，各自匀了二十士兵。 总计六十人，他们在杜雍金钱的激励下，干活速度飞快，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宅子的建造进度依然肉眼可见。 高潜和曲老大只派了少量的探子出城巡视，重点观察乾曲二州的交界处，若飞字营有异动，探子们会第一时间赶回来汇报。 大部分兵力都留在城中，重建城池，目前还是清理的阶段。 聂文涛带人去了乾州城，向总管府要银子、要兵、要粮，提取怀离县地主的信息。 聂青云已经回到了乾州总管府，亲自接见了聂文涛，对于兵和粮的请求没有异议，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落实。 银子还是皱巴巴的，总管府只提供了重建城池的前期费用，大概只能支撑两个月，不过这已让聂文涛喜出望外。 告别聂青云之后，聂文涛拿着名册去联络怀离城的地主们，把他们集和起来开会。 想卖地的，现在就可以出手，杜爵爷收地。 不想卖地又不想回怀离县的，可以把土地交给怀里县衙代管，会有一定的收益，但肯定没有太平时期那么高。 聂文涛说完之后，有很多地主表示要卖地，希望可以亲自和杜爵爷商量。 “别激动，别激动！” 看到这种火热的场面，聂文涛心中开心，压压手，等大家安静下来之后，解释道：“众位老板手中的土地很多，杜爵爷肯定收不完，他并非大财主，所以会优先考虑离城池近且价格优惠的。本官在此必须做个声明，杜爵爷收地并不是为了抄底，也不是为了置业，他是想低价出租给老百姓，让怀离县尽快稳定下来。” 听完之后，所有人都大赞杜爵爷慈悲，有好些地主当即就表示，愿意把价格定低一点。 聂文涛又道：“杜爵爷现在非常忙，忙着压飞字营，忙着修建城池，暂时不会回乾州城，而众位老板呢，应该也不想去怀离城，你们可以直接他的管家谈，本官做见证。” 旁边的品玉人拱拱手：“众位老板好，鄙人陈永仁，乃杜爵爷的二管家。我就说一句，达成意向后当场支付，黄金白银，或者银票，任君选择。” 地主们听到当场支付几个字之后，变得越发激动，争相和品玉人攀谈。 有些地主称手中的土地是祖产，不能出售，但愿意交予怀离县衙暂管，聂文涛表示感谢，并和他们商量各种细节。 土地的事情，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花了两天时间搞定。 在乾州总管府和聂文涛的见证下，品玉人收了一叠地契，当场支付了大批黄金和银票，让人不得不感慨杜雍的财力。 至于聂文涛，签订了不少契约，得到了大批土地的暂管权，并没有付钱，要等到地里有产出之后再算钱。 乾州城中有几个商家听到聂文涛到来，悄悄摸上门来，称愿意去怀离城做生意，希望聂县令能够适当给些优惠政策，聂文涛表示无限欢迎，这算是意外之喜。 除此之外，聂文涛还积极和川明川宁二县交流，初步宣传怀离县的新政策，重点宣传了低地租和目前的防卫力量，号召百姓回流。原先住在怀离城的居民，若能及时回去，能得一所房子。 川明川宁二县的县令都积极配合，他们此前接收了大量的流亡百姓，多来自乾州南部，二县没那么多工作岗位，又不能坐视百姓们饿死，所以要提供最起码的粮食，这让二县的财政压力很大。 宣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聂文涛派了一队人手常驻。 总管府答应的一千精锐已经挑出来，粮食和银子也准备妥当，聂文涛带队回怀离城，同行的还有想要做生意的商户们，以及五百余普通百姓，都是轻壮，他们想回怀离城务工。 聂文涛此行可谓是大丰收，坐在马上都是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在飞。 路上无事，顺利回到怀离城。 杜雍正在城墙上吹风，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之后，还以为是敌袭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聂文涛和品玉人带队归来，当即大喜过望。 旁边的曲老大运足目力看了一会儿，嘿嘿笑道：“得有一千五百人吧，都是劳工吗？” 高潜观察的更仔细：“其中一千是精锐部队，带着武器呢，剩下五百应该是回流的百姓，看着都挺兴奋的。” 曲老大点点头：“那现在咱们有两千精锐，就算飞字营来攻城也不怕。” 高潜瞥着他：“穆飞雄来了也不怕吗？” 曲老大想起了穆飞雄硬闯军营刺杀聂青云的壮举，尤有余悸，肃容道：“不光是穆飞雄，还有那几个晋灭境的老头子，咱们都需要好生防备。” 说到这里，曲老大看着杜雍：“杜老弟，你有什么好想法？” 杜雍淡淡道：“晋灭境的高手若想来搞事，咱们也拦不住，所幸那种级数的高手并不多，咱们至不济可以用人堆。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是防止敌方的普通高手偷偷渗入，若是成了规模，远比几个晋灭境高手可怕。所以啊，对于新进城的人得严格审查，特别是有武功的人，对于不配合的，甚至可以抓起来严刑拷问。” 高潜和曲老大都默默点头，觉的有道理。 乾州城的城南惨案犹在眼前，就是因为敌方的普通高手成了规模，爆发起来难以压制。 曲老大指着远方的队伍，问道：“那这五百所谓的回流百姓，也要审查吧？” 杜雍摇头：“现在去堵城门很不合适，因为他们都挺热情的，不能打击这种热情，所以这波人还是慢慢查吧。我觉得问题不大，这波人到底如何，聂县令心里应该有底。” 高潜整理了一番衣裳，笑道：“为表友善和纪律，咱们都下去迎接吧。” 三人这就下城墙，在杜雍的提议下，匆匆搞了几个横幅。 欢迎县令大人归来！ 欢迎各位老乡回家！ 欢迎各路商家莅临参观！ 欢迎精锐队的弟兄们入驻怀离县！ 北门两边都站满了人，拉着横幅迎接，场面整的很热闹。 聂文涛被这等场面搞了措手不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频频挥手致意，展现出县令大人该有的从容风范。 五百回流百姓看着这种情况，先是愣了愣，然后脸上越发兴奋。 至于那一千精锐，依然相当淡定，对于这种热闹的欢迎，他们敬礼回应。 品玉人脱离队伍，来到杜雍身边，递上一个小木盒。 杜雍接过来，随口问道：“什么玩意？” “地契！” 品玉人回答，然后细细解释：“都是城池附近的好地，大概三千多亩。” 杜雍对于亩的概念不深，问道：“占比多少？” 品玉人摇了摇头，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怀离县具体有多少耕地，但怀离县那么大，三千亩应该占比非常小。其实有很多老板都想卖地，但大多数的土地都很偏远，就算买来也没法种，以怀离城目前的兵力，保护不了那么广。” 杜雍微微点头，又问：“那三千亩够多少户种？” 品玉人微笑道：“看劳力吧，若每户按两个轻壮劳力来算，大概能种六到十亩。” 大黑附和道：“六到十亩是比较合理的，种太多地不是好事，天灾来了承受不住。农户平日里除种地之外，还会养点鸡鸭鹅，也会进山打柴和采山货，尽量拓展进项。” “哦！” 杜雍点点头，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番：“按八亩算的话，能满足四百来户，这有点少啊，就算是体量不大的镇子，也不止四百户的。” 品玉人笑道：“公子，现在连一户都还没有呢。聂大人虽然带回了五百普通百姓，但他们都想在城中做工拿钱，而不是种地。” 杨进夸赞道：“品玉买了三千多亩，做的很好。公子，咱们要多点耐心，不宜操之过急，反正也没打算短时间能赚钱。建设城池的时候，我会多和工人们交流，顺便推销土地，便宜的地租肯定会有人动心的。万事开头难，只要打响头几炮，以后就好说。” 大黑举手：“我可以辅助杨哥。” “很好！” 杜雍打了个响指，笑道：“品玉辛苦跑了一趟，先好好吃一顿，再好生休息。” 品玉人谢过杜雍，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会有商户过来？甚至还拉了横幅。” “真有商户呀？” 杜雍愣了愣，笑道：“我随便搞的横幅，没想那么多。” 品玉人小声道：“来了好几个呢，我大概探过底，都是家底颇厚的老油条，这次来怀离城就是想抓住先机，以后狠狠发一笔。他们涉及了杂货铺、当铺、青楼、酒楼等行当，而且人脉不错，他们若是能顺利支起来，能极大提升怀离城的发展速度。” 贺老三搓着双手，嘿然道：“公子，生意这块，咱们可以帮帮场子呀！” 杜雍指着他：“既然你这么热情，那就辅助品玉帮场子吧。” 贺老三点点头：“行！” 菱菱举起右手，满脸渴求：“公子，杨大哥和大黑推销土地，品玉和老三帮忙做生意，我和清瑶能干什么呀？” 清瑶马上附和：“是啊公子，我们也要出力。” 杜雍想了想，随口道：“这样吧，你们两个随我卖煎饼。” “啊？” 不止菱菱和清瑶莫名其妙，杨进等人也很好奇。 杜雍笑了笑：“煎饼是要搞的，但不是卖，而是给干活的工人们提供福利。” 菱菱立马同意：“好呀好呀，但只是煎饼的话，有些单调吧？” 杜雍笑道：“再搞些油炸品，搞些卤味，或者骨头汤什么的，都挺好。” 清瑶默默点头，这些她都能做。 欢迎仪式过后，就是粮食入库。 这次粮食带的有点多，幸好提前清理和修缮了一处大粮仓，勉强能放下。 杜雍没有参与运粮食，而是带着杨进等人回到了房子处。 看着进度过半的房子，品玉人咋舌道：“怎么这么快？” 杜雍解释：“人多呀，再加上金钱的魅力，当然快。” 菱菱笑到：“这个宅子挺大的，比乾州城那个更大，比京城的也大。” 清瑶突然问道：“公子，咱们这个地盘是强占的吧，原先的主人若是要回去呢？” 杜雍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城中的房子可不比土地。城池若是被贼匪占领，那城中的房子就没有了所谓的原主人。朝廷再拿回城池之后，可以重新分配。” 清瑶哦了一声，皱眉道：“按这种规矩，那原主人很亏呀！” 杜雍笑道：“官府会补偿银子的，但不会按原价。所以人们有钱置产的话，多会买土地，或者去大城里买房子，因为更安全。” 杨进进一步解释：“朝廷出这种规矩，本来只是针对峒州的，为了鼓励居民参与守城，可惜作用并不明显，不过这规矩倒是很快普及开来。” 接下来的日子，城内外变得更加忙碌。 城外开设了好几座砖窑，加足了马力烧砖，每天都是好几条烟雾冲天，老远都能看到，显示着热火朝天的气氛。 城内的垃圾很快清理完毕，进入规划格局的阶段。 目标是把城池建城一个堡垒，所以城墙必须加高和加固，这是当务之急。 四个城门都需要翻新，聂文涛准备搞半铜的，这是个大工程，得慢慢来，在此过程中，东西南三面先用石头堵死，就剩北门可供进出。 城中的防火很重要，所以老旧易燃的木房子必须拆掉，统一建砖的。 对于飞字营的防备没有丝毫放松，每天都会有探子去巡视。 经过数天的观察，飞字营并没有大部队出山，但偶尔会有小规模的队伍出来拉物资，还会有商队送物资进山。 曲老大听说这种情况之后，当即点齐人马去打埋伏，还真被他成功了几次，缴获虽不多，但他还是大喜过望，更加积极地打埋伏。 第383章 收获 时光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怀离城一天一个样，最直观的是城墙，加了高度，就算是轻功高手也需要借助工具才能上墙。 在城外远远望去，还真有点战争堡垒的味道。 杜雍过的颇为悠闲。 白天杜雍就和菱菱、清瑶一起，推着四轮车到处发吃食，吃食的品种很丰富，也很美味，最重要的是免费。很快，工人和士兵们都熟知了杜雍这个非常接地气的新晋爵爷，碰到的时候，都会恭敬向他打招呼，接到吃食后，也会躬身谢过。 杜雍发吃食的同时，会仔细观察每一个工人，看其是否有间谍的嫌疑，然而事实证明，工人们都是普通百姓，没有武功，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宅子已经修好，装修也告一段落，格局和京城的宅子差不多，也是分前院、中院和后院，还带密室和校场，另有几间连通的地窖，里面存放了食物和水，随时可以躲进去避难。 用特殊处理的香草熏过宅子之后，杜雍等人就拎包入主，虽然家具很少，但住着没问题，以后慢慢再添家具便是。 每天吃过晚饭之后，杜雍通常会修炼两个时辰，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非常惬意。但作息并非总那么规律，因为菱菱和清瑶经常会找他玩游戏，有时候是一个人过来，有时候是组队过来，每次都会玩到大半夜，但是杜雍还是不忘修炼，等她们睡着之后就换个房间，打坐修炼持续到天亮，第二天还是精神满满，这归功于杜雍年轻又犀利，否则真顶不住。 雍家军的工作也颇有成效。 生意组的品玉人和贺老三都擅长交际，几天时间就和那几个来自乾州城的商人混熟，喝酒吹牛的时候轻松拉到了几项投资，当铺、饭店、百货铺。品玉人代表杜雍出了点钱，占了些分子，主要是给那几个商户更多的底气，不会插手经营的。 聂文涛都给了优惠政策，提供了廉价的地皮，税也不高。 当铺好说，只需要一个老掌柜和几个伙计就能开张。 饭店要复杂一些，主要是食材这一块，需要从北面的乡镇批发过来，路上可能会有危险，聂文涛分出了少部分精锐在路上巡视，提供保护。 百货铺最复杂，也是最重要的，这个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支起来的，需要慢慢来，这方面聂文涛显得很有耐心，积极和商人们商讨，杜雍也提供了一些意见。 推销土地的杨进和大黑也颇有斩获，不少工人表示做完工之后愿意租几亩地试试，这个季节虽然已经种不了大米，但有些蔬菜还能种，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种油菜，销路不愁，城里收。 有些工人以前是养鱼的，所以就问杨进和大黑有没有廉价的鱼塘出租。 杨进满口答应，就算没有鱼塘，挖也要挖出来。事实上杜雍的土地有鱼塘，而且不少，周边还有几条小河，灌水很方便。 日子最精彩的要数高潜和曲老大。 自从曲老大成功缴获几次之后，变得越发积极，还影响了高潜，两人组团去打埋伏，目标自然是飞字营出山买物资的小部队。 飞字营不胜其扰，童过之和姜瀚铭甚至带大部队出山硬刚，但是哪里刚的过曲老大和高潜麾下以逸待劳的精锐士兵。 童过之和姜瀚铭带队冲了三次，每次都是先遭遇几轮箭雨，然后是猥琐至极的大坑，或者是接踵而来的加强版雷管，匪兵掉进坑里就会被倒刺弄伤，甚至当场毙命，被雷管击中更惨，缺胳膊断腿算是走运的，被炸的四分五裂是常事。 第四次的时候，童过之和姜瀚铭带上了几个晋灭境的高手，想要搞事高潜和曲老大。但高潜和曲老大此前都见过那几个晋灭境高手，所以他们发过箭雨过后就带队跑路，跑的比兔子还快，童过之和姜瀚铭只能在后面吃灰。 高潜和曲老大除了骚扰飞字营，还肩负征兵的任务，横幅拉着，上面写着各种福利，还真吸引了不少往来的江湖小混混，还有一些躲在山里的百姓也慕名来投奔，想混口兵饭吃。 聂文涛只有一千名额，不算很多，所以高潜和曲老大并不着急，而是注重立场和质量，半个月下来招了五百余，暂时告一段落，剩下的以后再招。对于不符合条件的人，高潜和曲老大就推荐他们去城里干活，或租地耕种，现在租地很便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总而言之，怀离县目前的发展还算顺利。 情况传出去之后，引发了一些轰动，百姓开始回流，虽然速度不快，但每天都有。 百姓回来之后，多半是想去城里做工过活，聂文涛照单全收，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工人的队伍越来越大，明显供过于求。 大批回流百姓没有积蓄，不能做工，种地的收成又没那么快，没积蓄自然很难撑下去，所以不少人又结队离开怀离县，这可愁怀了聂文涛，派人稳住百姓的同时，赶紧找杜雍想办法。 杜雍能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发挥钞能力。 章程很简单，耕种杜爵爷的土地，非但不需要租金，还能领钱保证日常生活，以后地里的产出供应给城里即可。 杜爵爷现在只剩三千亩地，都是城池附近的土地，相对安全，每户限六亩，先到先得，免租和发钱持续到明年夏天。 告示刚贴出去就引发了轰动，百姓排着队，大喊着要种杜爵爷的土地，场面很热闹，聂文涛不得不派人维持秩序。 对于目前的回流百姓，三千亩地刚刚够用，两天时间就安排的明明白白。 做完这一切后，杜雍叹了一口气，提醒聂文涛：“以后的回流百姓，你自己想办法留住。三千亩免租地外加日常生活费已经是我的极限，钱是一方面，关键是越了界，若有御史较真的话，我肯定得吃上几本，说不定还会连累杜家。” “多谢！” 聂文涛是老官场，自然明白杜雍冒了多大的风险，所以他很感激，对着杜雍鞠了一躬。 杜雍摆摆手，表示不客气。 “以前还以为当个县令很容易呢，这才过去几天，就搞的心力交瘁。” 聂文涛苦笑了几声，顿了顿，沉声道：“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免租发地，但银子不够，总管府下来的银子只够维持建设，所以要搞钱，但没有门路啊。” 旁边的品玉人举手：“我倒是有个办法！” 聂文涛和杜雍同时眼神一亮。 品玉人贼贼一笑：“南面大概一百五十里处，不是有个铁矿吗？我觉得可以搞一搞呀。”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个位置确实有个铁矿，但不是怀离县的，而是曲州的。 不过那个铁矿曲州也没办法开采，因为处在深山中，目前被山中的黑势力霸占。 黑势力炼了铁之后，就派人偷偷运出山卖掉，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带点粮食和生活用品，他们就是靠着这个铁矿敛财和发展。 除此之外，黑势力还经常派人去曲州绑架轻壮到矿上做工，所以曲州经常有失踪案，多半就是被绑到了山中做苦力。 曲州总管府想了很多办法，光大规模的剿匪行动就不下十次，每次都是两败俱伤，黑势力给人的感觉就像蟑螂，怎么按都按不死，打掉一批，很快就发展了新的一批。 到最后，曲州总管府停止派大规模的兵力进山剿匪，而是转外围压制，压制他们出货，压制他们往山中运粮食和生活用品，压制他们绑架轻壮劳力的行为。 如今飞字营也进了山，估计也能分铁矿一杯羹，同时也给了曲州更大的压力。 此时品玉人却提出要搞那个铁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聂文涛苦笑道：“以怀离县现在的实力，想拿铁矿，根本没可能的！” 品玉人笑道：“我没想过拿下整个铁矿，我的意思是抢劫成品。” 聂文涛思忖了好半晌，还是摇头：“咱们目前只有二千五百兵力，其中有五百是新兵。只是守城当然足够，野外作战的话，能和飞字营打个半斤八两就算运气，若是再招惹其他的黑势力，我怕怀离县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会毁于一旦。” 品玉人沉声道：“据我所知，山中的黑势力有个规矩，不会攻城掠地，只想默默发财。事实上他们确实从没有出来占领土地。” 聂文涛肃容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穆飞雄也进了山，他还是有点蛊惑力的。” 杜雍同意聂文涛的看法，淡淡道：“眼下确实没有拿铁矿的实力，就算是抢劫成品，也要冒很大的风险，再稳稳吧。在此期间，我觉得可以联络曲州总管府，要求共享山中黑势力的信息，以后说不定有联手行动的机会。” 聂文涛应下：“我会派人去。” 品玉人默默点头，没再多言。 就在此时，高潜和曲老大联袂而来，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 杨进迎上去，问道：“二位校尉大人走路带风，这是有什么喜事呀？” 杜雍吸了吸鼻子，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遂问道：“你们干了仗吧？” 曲老大嘿然道：“我和高老弟又搞了姜瀚铭一次，这次是运粮队，斩杀一百五十余人，收获粮食三百余车，外加六百头骡子，姜瀚铭带着几个护卫落荒而逃。我方损失箭支两千，雷管五十，最关键的是无人折损，只有几个受伤的，哈哈！” 高潜也笑：“这次确实很漂亮。” 众人大喜过望。 杨进很好奇：“姜瀚铭怎么搞的，运那么多东西，为何如此大意？” 曲老大哼哼道：“他选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以为很安全，其实我早就遣人蹲在了那里，将他们的行动都看在眼里。姜瀚铭出山的时候，我并没有打草惊蛇，等他们买好物资返回之时，我和高老弟早已经埋伏在两侧，突然冒出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贺老三和大黑同时竖起大拇指：“曲老大，厉害呀！” “那是当然！” 曲老大微微扬起脑袋，非常得意。 品玉人问道：“童过之不是有一只怪鸟吗，没有发现你们？” 高潜笑道：“早就成了瘸子，只能在低空盘旋，被弓箭一吓就逃之夭夭，几次过后，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杜雍嘿嘿笑道：“这是我的功劳啊，当初我给它一支牙签，劲风刮伤了它。” 高潜点点头：“所以你也有功劳呀。” 杜雍问道：“这算大收获还是小收获？我的意思是，战利品要不要上缴给总管府？” 曲老大贼贼笑道：“这算小收获，我和高老弟一人一半。” 聂文涛嚷嚷道：“我一点都没的分吗？” 高潜压压手：“别激动，我和曲老大早已经商量好，分你一半粮食，够义气吧？” 聂文涛很满意，又问道：“骡子呢？” 曲老大解释：“我们打算宰了做干粮，或者送到川明县卖掉。怎么，你也要骡子？” 聂文涛哂道：“做干粮，你别搞笑好不好？骡子全部给我，拿来拉重物。不白要你们的，我会付你们银子。” 曲老大点点头：“既然你用的上，那就给你吧。” 聂文涛讨价还价：“现在银子很紧张，打五折怎么样？” 曲老大还没说话，高潜就点头应下：“我们当然要帮忙，但弟兄们毕竟吃了苦，所以你要记住今天这个五折。” 聂文涛大喜过望，拍拍胸口：“放心吧，我肯定会记在心里的。” 杨进笑道：“公子，既然姜瀚铭和童过之如此好玩，要不咱们也去玩一玩？” 杜雍耸耸肩：“我倒是不介意去玩玩，但他们已经吃了好几次亏，还会走怀离县这边吗？以后再补给的话，他们应该会去曲州吧？” 高潜立马摆手：“曲州是有更多的路线，但是补给颇难，因为曲州总管府压的很厉害。飞字营是新进去的，不好硬抢其他黑势力在曲州的补给线，所以飞字营暂时还是得走怀离县的方向。这个说法是很靠谱的，因为是聂总管专门提醒我的。” 杜雍一拍巴掌，嘿嘿笑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是得好好和飞字营玩一玩。” 第384章 单挑 飞字营再吃败仗，损失一百五十余人，粮食三百车，骡子六百头，总价值虽不算很高，但这批粮食很关键，因为他们的粮食已经见底。 曲州方面在山中有内应，及时给曲州总管府传递了飞字营损失粮草之后的反应，随后曲州总管遣人共享给了怀离县。 据内应描述，穆飞雄在损失粮食之后大发雷霆，当众训斥了负责人姜瀚铭，命他做检讨，并暂时剥夺了他的带兵权。 除此之外，穆飞雄还当众怒吼，总有一天会重夺怀离城，斩杀聂文涛等人。 穆飞雄喊的是挺凶猛，却没有实际行动，总言之就是无能怒吼，以飞字营目前的实力，想夺回怀离城还差点意思。 至于聂文涛请求乾州总管府共享山中各路黑势力信息一事，乾州总管痛快答应，不过山中的黑势力错综复杂，整理信息需要时间。 聂青云也派遣人送来了消息，在平州发展的火狼帮腾出了一批人手，大概三千余，应该是准备帮助穆飞雄的，不日就会赶到乾州，南下的时候，可能会路过怀离县。聂青云表示会尽量拦截，但结果不能保证，所以怀离县要时刻做好被骚扰的准备。 得到火狼帮的消息后，聂文涛第一时间召开了会议。 与会者是怀离城最重要的六个人，聂文涛、杜雍、高潜、曲老大、杨进、品玉人。 “火狼帮！” 杜雍听完之后冷哼一声，眼中杀气大增，淡淡道：“来的正好！” 本来要计划搞飞字营的，现在火狼帮的人要来，杜雍立马就改变了想法，先搞火狼帮，他还是最初那个想法，要把火狼帮斩尽杀绝。 高潜的想法和杜雍不谋而合，兴致勃勃地研究怎么拦截并干掉火狼帮那三千人。 曲老大兴奋道：“搞火狼帮也行啊，说不定他们带了银子呢。” 聂文涛比较冷静，沉声道：“你们不要激动，飞字营还剩六千，随时可以出山作战，火狼帮又来三千人助阵，他们合在一起有攻打怀离城的能力，咱们得防着点。” 此前研究过，重建后的怀离城已经颇具堡垒姿态，二千精锐能抵御上万人的攻城，但飞字营和火狼帮的高手多，所以九千余人也有攻城的能力。 杜雍冷哼道：“就算他们有攻城的能力，也不敢硬来，当聂总管是吃素的吗？依我之见，聂总管只需遣一千精锐屯在怀离城正北四十里处，火狼帮那三千人连官道都不敢走。” 聂文涛苦笑：“哪有那么多精锐？” 杜雍愣了愣：“二千精锐都腾不出来吗？” 聂文涛掰着手指：“乾北军团总共才三万精锐，早前和飞字营作战，折损了大概二千余，给咱们怀离城分了二千，峒州那边分了四千。还剩二万二千，震慑漠州最少要二万，那就只剩二千，二千是防守乾州城的，哪能轻易腾出来？” 杜雍很是无语：“峒州分了四千吗？我还以只是分些有经验的军官过去呢。” 聂文涛哂道：“你以为呢？首先峒州压力确实大，其次聂总管分人也是为了银子，否者连怀离城重建的银子都没有。” 高潜叹了一口气：“聂总管维持这个大摊子确实挺难的，此前我听他发过牢骚，说今年招募新兵都得精打细算。所以怀离城还得靠咱们自己。” 品玉人肃容道：“既然聂总管没法腾人，那咱们真的只能防守。” 杨进苦笑道：“若只是守城还好说，问题是公子发了三千亩免租地，我出城看过，领到地的百姓 都在欢欢喜喜地翻地种蔬菜和油菜，热情高的不行，现在火狼帮一来，他们肯定会受影响。三千亩地散给了五百户，每户平均五人，总计二千五百余人，这不是小数目，好不容易稳住他们，若是再被火狼帮吓跑，势必会打击怀离城的后续发展。” 曲老大认真道：“城里不是建造了安置房吗？先把百姓喊进来躲一躲呗。” 杜雍点头：“进城躲难是必须的。但他们已经在地里播了种，浇水施肥除草跟不上的话，以后的产出肯定会受到影响，他们的热情必然也会受到打击，县令大人必须好生安抚。若有必要，我会延长免租和发钱的日期。” 聂文涛觉得有道理，郑重应下。 品玉人叹道：“公子，稳几天很简单，稳几个月问题也不大，甚至稳到明年开春都行。我就怕火狼帮那三千人玩猥琐的，不攻城，也不打野外战，专门破坏庄稼，或者就在城外张牙舞爪，让本想要回流的百姓望而生畏，那不也令人很头疼吗？所以说，火狼帮的三千人还是得尽快解决。” “没错！” 杜雍打了个响指，看向品玉人，赞许道：“品玉说到了点子上。” 高潜突然一拍桌子，狠狠道：“他们就没想过攻城，火狼帮来牵制咱们的兵力，目的是掩护飞字营补充粮食，等他们粮食补充上去之后，再攻城不迟。” 此言一出，大家都恍然大悟。 杨进沉声道：“公子，请人吧。” 杜雍苦笑：“请虎大爷吗？我倒是可以厚着脸皮去求，但是没用啊，又不是防刺杀，虎大爷能赶跑三千人吗？” 杨进想想也是，又问道：“大理寺那块呢？” 杜雍想了想，摇头道：“大理寺和卫尉寺的重点都在平州，就算我有点面子，最多也只能请来几支小队而已。” 聂文涛沉声道：“对付火狼帮那三千人先放一放吧，因为办法可以慢慢想，当务之急是召集百姓进城躲难，这是第一波回流的百姓，咱们必须全力稳住。” 众人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三天，就是动员城外种地的百姓进城躲难。 聂文涛和杜雍亲自出面，表示火狼帮那三千人只是跳梁小丑，大家先进城躲一躲，待怀离军搞定火狼帮再回去种地不迟，大家不用担心庄稼，保命要紧。 百姓虽然有些慌张，也有些可惜刚撒下去不久的种子，但还是乖乖进城，毕竟火狼帮的名声比毒蝎帮还差。 又过了七天，火狼帮终于出现在官道，果然是三千余人。 品玉人没有猜错，火狼帮那三千人就在城外张牙舞爪，每天都在挑衅。 火狼帮想让是有备而来，每人都带了很大一包干粮，可以支撑很久。 “聂文涛出来受死！” “杜雍出来受死！” “所谓的怀离军，都给老子听着，有种就不要当缩头乌龟，出来决一死战！” “给你们一个机会，出来跪地投降，可免一死。” “本人严无法，诚邀杜爵爷单挑，若是不敢，以后就叫你杜雍小儿！” 火狼帮又在挑衅，声音越来越大，吵的人头疼。 杜雍指着城墙下那个身材魁梧之极的壮汉，问左右：“这个严无法是哪冒出来的？起这个名字是在搞笑吗？” 贺老三咕哝道：“名字肯定是自己改的，这种人我见过很多，自命不凡。” 曲老大运足目力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应该不是自命不凡，我看他有点实力，他这身腱子肉绝对不是摆设，肯定玩过横练，寻常好手估计破不了他的防。” 杨进附和：“肯定有实力啊，他是这三千人的头领呢，不过我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 高潜双眼射出仇恨的目光，冷然道：“是个狠角色，我以前和他交过手，差点被他弄死，他的拳脚看着很简单，但攻击力相当厉害，数招之内就能要人性命。” 众人咋舌不已。 高潜的实力高达登楼二重，实战经验丰富，大家都很佩服，连他都不是严无法的对手，可见严无法确实有几把刷子。 大黑啧啧道：“高校尉都挡不住，那严无法岂不是晋灭境高手？他才四十来岁吧？” 高潜点点头：“他今年该是四十二岁，具体实力我不清楚，但应该没有晋灭境，现在很有可能是卡在登楼五重的瓶颈。他以前参与过追杀黄沙帮的残众，手段异常残忍。” “连晋灭境都没有，我怕他个屁。” 杜雍露出不屑的神色，随便提了一口真气，从容不迫地喊道：“严无法是吧？本人杜雍，你想单挑我随时可以奉陪，你划道吧。” 声音并不高昂，但就是压下了所有的嘈杂声，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城墙上的守军见杜雍如此威武霸气，立马就爆发出惊天的喝彩。 严无法眉头微皱，他听出了杜雍的实力，提气喊道：“杜爵爷果然豪气过人，不愧是最近名震江湖的江湖才俊。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在北门处决一死战，杜爵爷意下如何？杜爵爷可以放心，严某人最重江湖规矩，决斗之时绝不会让人插手，杜爵爷若是不敢下来，说一声害怕就好，严某人不会强人所难的。” 说完就大笑起来，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豪气中又带点刻薄，立马就扳回了气势。 火狼帮这三千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声音非常刺耳。 杜雍冷哼一声，并不废话，直接命令左右：“放绳索！” 杨进略有担心，小声道：“公子，不能下去呀，严无法是故意激你的。” 聂文涛也不同意杜雍下去，沉声道：“确实不能下去，现在可不是寻常的江湖争斗，严无法随时可以命令手下围攻，就算有绳索，他随便发一掌就能震断。” 杜雍淡淡道：“他们围上来更好，到时候你们尽管放箭，扔雷管也行，绳索断了不要紧，你们再放便是，我随便抓住一条换口气就能上来。不要再啰嗦，现在就是要争一口士气，为以后出城追杀他们做好铺垫。” 聂文涛见杜雍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劝，只得道：“千万小心！” 高潜亲自拿了条勾索，把铁钩固定在城墙上。 杜雍拉着勾索的末端，来了个潇洒之极的荡秋千，荡到一半放手，在空中玩了几个花式，稳稳的落在地上。 “好！” 城墙的怀离军又大声喝彩起来，杜雍此举确实极大增强了士气。 杜雍站在立北门几丈远的地方，负手而立，半眯着眼睛看着严无法，淡定之极。 火狼帮众人想不到杜雍竟然真的敢下来，顿时息了声音，不知道在感慨杜雍的胆大，还是在暗中鄙视杜雍是个愣头青。 城墙上没有闲着，高潜一挥手，命令手下们挽弓，曲老大则命令手下们掏出雷管。 左边弓箭队，右边雷管队，震慑力十足。 严无法长笑一声，慢慢往杜雍的正前方走过去，到二丈半停止，竖起大拇指：“杜爵爷的胆量乃本人生平仅见，着实令人佩服。但本人又不得不说，杜爵爷此举很有愣头青的味道。” “彼此彼此！” 杜雍盯着对方的眼睛，轻笑道：“严兄面对城墙上如此多的长弓和雷管，竟然面不改色，可知是见惯大场面，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换种说法，也是个愣头青。” 仔细看着严无法，杜雍暗叹不已，此人的身材比之魏山还要魁梧，肌肉异常发达，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印象，感觉他随便一拳就能把人打成肉饼，而他的双眼更令人惊叹，充满了杀气，好像锋利的匕首直刺人的心神。 “非也！” 严无法摇了摇头，淡淡道：“长弓和雷管对准了严某人，也对准了杜爵爷，若是动手，咱们被击中的几率是相同的。所以严某人不是胆大，而是笃定城墙上的人是不敢动手的。” 杜雍拍了额头，苦笑道：“竟然被你看穿。说实话，若你打断绳索，再叫几个人围攻我，我也无可奈何呀。” 严无法立马大笑起来：“杜爵爷说笑，严某岂是那种不讲江湖规矩的人。” 两人看似在说笑，其实是唇枪舌剑，都想站到气势的高地，可是谁都没讨到便宜。 除此之外，两人还暗暗发散真气，用于试探对方，结果也是势均力敌。 两套暗斗下来，杜雍和严无法都将对方视为厉害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 站在城墙上的杨进等人，完全能感受到杜雍和严无法之间那压抑之极的气氛。 杜雍一抬手：“来者是客，严兄先请！” 严无法摆摆手，淡淡道：“客随主便，还是杜爵爷先请吧！” 既然如此，杜雍没什么好客气的，身形一闪，瞬间杀至，拳头击向严无法的脸颊。 决斗终于开始。 第385章 痛快 杜雍跳下城墙决战严无法绝非愣头青行径，原因有三。 首先，确实是要稳住士气，不能让严无法那么肆无忌惮。 其次，杜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自从吞噬幽芒山古墓中那块神秘的黑色石板之后，他不仅迅速提升到登楼三重，并且往前跨了很大一步。这些日子杜雍努力修炼，还吃了很多鳄鱼肉，登楼四重看似近在眼前，可就是升不上去，经过研究，他发现需要战斗刺激，需要真正的战斗，眼前这个严无法无疑是绝佳的对手。 第三，自然还是想打击火狼帮，杜雍每次见到火狼帮的人，就像打了鸡血。 不过对于严无法，杜雍还是很忌惮的，所以第一拳并没有用出全力，而是先试探严无法的反应速度和抗打击能力。 杜雍的速度是毋庸置疑的，几丈的距离眨眼就杀至，拳头击向严无法的脸颊。 城墙上的人都非常兴奋，却没有大声喝彩，因为怕扰乱杜雍的节奏。 高潜却是眉头微皱，他觉得杜雍这一拳力度不够，很有可能被严无法硬生生顶住，然后抓住机会打杜雍一记更狠的。 果不其然，只见严无法嘴角露出一丝自信之极的笑意，脑袋动都没动，只是微微咬牙，腮帮子的肌肉立马鼓胀起来，与此同时，他也握紧右拳，照杜雍脸上呼过去。 砰！ 砰！ 杜雍的拳头呼在严无法的脸上，感觉好像击在了一块橡胶上，既坚硬又有点弹性，将杜雍拳中的真劲反弹了少许，但并没有形成回攻之势，而是往虚空中四散。 严无法的拳头并没有击到杜雍的脸颊，而是打到了杜雍快速竖起来的左肘上，他这一拳要比杜雍的拳头重很多，好像铜锤一般，直接将杜雍敲的横飞开去。 “好！” 火狼帮的观众立马喝彩起来。 城墙上的观众则有些紧张，不过很快也喝彩起来，因为杜雍虽然被打飞，但并不狼狈，轻飘飘的飞出去三丈距离，然后脚不沾地转了两圈，从容化解了严无法的拳劲，这才落地换气，潇洒之极的姿态令人赏心悦目。 此番换拳看似势均力敌，然而是杜雍占了上风，因为杜雍大概摸清了严无法的底子，而严无法却没能摸清楚杜雍的底子，只知道杜雍的速度极快。 在杜雍看来，严无法的防护非常强，他使用的很像护体功，但并非护体功，应该是横练和硬气功的结合体，论防护力肯定比不了正宗的护体功，但无需耗费多少真气，适合打持久战。严无法的攻击力也很靠谱，招式简单暴力，千锤百炼。 总体上来说，严无法比笛魔和张破城都差了点意思，但比高潜要厉害很多。 做出如此判断之后，杜雍信心更增，脚尖点地，猛的腾空而起，飞到严无法的斜上方，双掌前推的同时大笑道：“严兄小心！” 严无法想要回句话，但还没开口就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杜雍的掌风不是普通的直风，而是旋风，将地面的砂石和尘土都卷起来，两股旋风成夹击之势席卷严无法，声势骇人之极。 这不是虚把式，旋风中黄芒打闪，周围热气腾升，真气细密刁钻，无孔不入。 严无法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先退开几丈暂避锋芒，等到旋风的强度降下来之后再冲，但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若不敢硬顶，势必会遭人嘲笑，他是个要强的人，而且年纪比杜雍大很多，绝不想被杜雍如此压制，所以他一咬牙，直接冲进了视线模糊的旋风中，以双拳迎上去。 “有种！” 杜雍长笑一声，此番以上打下，占了很大的便宜。 拳掌交击！ 真气自中间炸开，将旋风击散，但尘土和沙石却没有停止飞舞，扩张的更大，将数丈范围的视线都遮蔽。 尘土的中间，杜雍已经落地，没有丝毫停顿，拳头连绵不绝地朝严无法攻去。 严无法冷哼一声，和杜雍短兵相接，他最喜欢这种近战，虽然跟不上杜雍的速度，但他有信心凭着防护力硬顶，然后慢慢耗垮杜雍。 因为杜雍的螺旋劲是随便发，所以旋风再起，且越来越多，总能维持七股以上的旋风，场面是无比的壮观，砂石和尘土扩张到五丈开外，观众们根本就看不清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连绵不绝的劲气碰撞声。 城墙上的贺老三喃喃自语：“天哪，这是宗师在干仗吧？” 大黑也是惊讶无比，附和道：“场面确实有点吓人。” 杨进却笑道：“只是尘土飞扬而已，有啥吓人的？” 大黑指着中间：“尘土飞扬当然不吓人，但你看那些旋风，总能维持好几股，而且每次相互碰撞都能造成巨大的爆炸，光听着就头皮发麻，我若是在中间，肯定会被搅碎。” 曲老大沉声道：“杜老弟的旋风，我之前见识过，确实厉害！” 高潜看的很认真，肃容道：“现在还看不出所以然，得百招之后。” 众人聊天的时候，杜雍和严无法已经交换了二百多招，双方都没有留余地。 杜雍痛快无比，他的功力虽然比严无法逊色，但胜在速度快，又是螺旋劲，另外他还用上了火电混合真气，这种混合真气不仅攻击力更强，而且侵入筋脉也更难化解。 严无法却大感憋屈，杜雍的防护力和韧性都远超他的想像，过去的二百多招，他最起码有十次准确地击中了杜雍的要害。照他估计，杜雍最起码要吐几口血才是，甚至是无力再战，哪知道杜雍只是嘴角溢出了血丝而已。反倒是严无法自己，肋处不小心被杜雍踢了两脚，忍不住喷了两口血，差点无以为继。 “再过几百招，杜雍这小子肯定会崩！” 严无法这么想着，不自觉就改变了策略，不再主动想着一举击溃杜雍，而是见招拆招，打着防守反击的如意算盘。 杜雍当然知道严无法的策略，心中越发高兴，全力攻击，暂时没有是用奇招。 又是三百招过去，杜雍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严无法却渐渐不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杜雍这个年轻后辈竟然如此强韧，就好像打了好几斤鸡血，越来越兴奋。 杜雍当然兴奋，因为他在战斗的同时，还在炼化藏于气海的能量，那是黑色石板的能量，这些日子他都在努力炼化，但是成效不高，现在是生死决斗，稍不小心就会丧命，这种压力大大加快了他炼化能量的速度。 不知不觉，藏于气海的纯净能量终于见底，杜雍全身一松，迎来了突破。 【成功进入登楼四重，奖励4000积分，恭喜！】 “哈哈！” 杜雍狂笑一声，主动往后退了几丈，暂时助手，适应新的境界。 严无法本以为杜雍终于崩溃，但听他的笑声却是中气十足，也就没追上去。 尘土散去！ 所有观众都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中间被劲气炸的坑坑洼洼，好像遭遇了雷管洗地，杜雍和严无法相距四丈对峙，两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而且满身灰尘，基本看不清面容，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杜雍试去嘴角的血丝，长笑道：“严兄为何不趁胜追击？” 火狼帮诸人都开心起来，杜雍说这句话，无疑是表示严无法占了上风。 严无法却是有苦自知，本着场面人的脾性，没有像杜雍那样去擦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杜爵爷后退的无比从容，严某人哪来的什么趁胜追击？” 杜雍竖起大拇指：“严兄谦虚，令人佩服之至！不过接下来，还请严兄加倍小心，因为本爵爷决定玩真的。” 严无法听闻此言心中很是不爽，但不得不承认，杜雍的气势确实强了不少。 终于城墙上的观众，都大声喝彩起来，他们这才知道杜雍是游刃有余。 锵！ 杜雍拔出腰间的短刀，轻笑道：“严兄要拿武器吗，我可以等你一会儿。” 严无法摆摆手，淡淡道：“严某人用不惯兵器，不过对兵器稍有了解，如今刀剑当道，杜爵爷这种短刀却很少见，有什么说头吗？” 杜雍神秘一笑：“这把短刀只是我众多兵器中的一种而已，严兄要时刻留意我的动作，因为我随时会掏出其他的武器，看刀！” 话音刚落，两记刀风交叉而去，将严无法笼罩在其中。 严无法不敢小觑，但也没退，保持场面人的霸气，从容发出一记鞭腿，成功击散刀风，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余光就瞥见一支点燃的雷管砸过来，引线已经燃尽。 轰！ 严无法被炸了个正着，脑瓜子嗡嗡作响，好像有点脑震荡，此时他终于想起了杜雍有个叫做雷管狂魔的诨号。 火狼帮的观众们差点破口大骂，因为他们看到杜雍的雷管是从裤裆里掏出来的，这种猥琐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城墙上的观众却是大笑不已，在他们看来，杜雍这不是猥琐，而是机智和勇敢，毕竟裤裆里藏雷可是非常危险的，稍不小心就会变成太监。 直到此刻，杜雍才开始用奇招，雷管只是开胃菜，毒牙签紧随而去，同时隔空一掌，牙签和掌心都是对准严无法的正脸。 嗖！嗖！嗖！ 三支毒牙签分别射向严无法的右眼、咽喉、心脏。 严无法终于无法维持场面人的霸气，下意识往左侧移动，心里还挺奇怪，不是奇怪牙签，而是奇怪杜雍明明发了一掌，却没有掌风，不过他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杜雍的掌风拐了弯，刚好打中左移的他。 三支毒牙签全部射空，但掌风却结结实实打在严无法的胸口，让这个场面人狼狈不已，踉跄了七八步才站稳，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转白。 杜雍怎肯放过如此良机，提气一闪，瞬间杀到严无法左侧，挥刀猛砍。 这下不是奇招，而是杀招。 剑舞！ 眨眼砍出十五刀，每一刀都带着致命黄芒。 尽管严无法有横练和硬气功加持，但仍难挡住杜雍全力的剑舞。 严无法肩膀处的防护真气瞬间告破，被砍的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白骨，数百道绵密炙热的真气侵入筋脉，很快蔓延到全身。 “呀！” 严无法的惨叫声传出几里地，忘记了反击，甚至忘记了压制内伤，只知道转身逃窜。 面对如此优势，杜雍岂容他轻松逃回去，继续痛下杀手，然而他并没有如愿，因为火狼帮的队伍中有十几个高手同时腾空而起，拔出铁剑刺向杜雍。 局势瞬间转变，杜雍由追杀严无法变成被十几个高手围攻。 严无法趁机逃出杜雍的攻击范围，简直屁滚尿流。 “跑啊！” 聂文涛立马大喊起来，恨不得跳下城墙去帮忙，但他知道跳下去也只是添乱。 杨进大喊道：“放勾索，多放几根。” 十几根勾索同时放下来，垂在墙上。 “哈哈！” 杜雍随手发了几记刀风，斜飞而起，从容飞出包围圈。 那十几个高手并没有放弃，仅仅跟随。 高潜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放箭！” 数百支劲箭呼啸而去，成功压住那十几个高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杜雍拉住一根勾索，悠闲无比地城墙上攀爬，那姿态好像在搞训练，他甚至还能转过头来，嘴角发出讥讽的笑意。 贺老三和大黑再也忍不住，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姓严的，你就是这么讲江湖规矩的？” “严无法，趁早退出江湖吧，免得丢人现眼！” “不愧是火狼帮，真是汇聚了一群疯狗！” “你们听我一句劝，赶紧滚出怀离县吧，否则迟早将你们斩尽杀绝！” 听他们两个骂的痛快，其他人也跟着骂，总之什么难听就骂什么，骂人至于还会发出极为刺耳的嘲笑声。 火狼帮诸人没有理会，匆忙退去。 聂文涛看着已经变成灰尘人的杜雍，关切道：“你怎么样？” 杜雍喷出一口血，吓的大家赶紧扶住他。 “不要紧！” 杜雍摆摆手，咧嘴笑道：“严无法有几把刷子，若非出了奇招，我很难占到便宜。” 这不是谦逊之语，严无法的底子深厚无比，杜雍撑的很辛苦，差点用了真气胶囊。 杜雍沉声道：“严无法看似受了重伤，但我心知肚明，他只需要休息几天就能恢复过来，所以我们应该趁着对方士气低落，出动精锐追杀一波。” 聂文涛点头，看向高潜和曲老大。 第386章 拉锯 曲老大和高潜早就热血沸腾，当即命令各自手下的精锐行动，带好雷管和弓箭，出城追杀士气低落的火狼帮诸人。 临行之前，聂文涛嘱咐：“不要追太远，当心中埋伏。” 高潜冷静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们知道利害，没指望能斩杀他们多少人，只是想进一步打击他们的士气。” 雍家军也跟着追了出去，并没打算追多远，主要是想给严无法更大的压力。 杜雍边追边喊：“严无法，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孬种，给老子站住！” 严无法心神剧震，哪里敢还嘴，只想一门心思跑路，连指挥队伍都顾不上，在此情况下，他的内伤又加重了几分。 事实证明，严无法败退之后，火狼帮那三千之众的士气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面对高潜和曲老大麾下精锐的追杀，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欠奉，更别说是反打，所有人都是玩命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至于留守城中的士兵和百姓，都非常激动，就好像过年一般，凝聚力不知不觉在增强，对往后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杜雍回城之后，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有很多人围上去瞻仰他的风采，大声赞扬杜雍或者询问他有没有事。 人很多，甚至阻塞了街道，杨进等人不得不出面维持秩序。 “谢谢各位乡亲！” 杜雍频频挥手致意，表示自己没事，让大家不要围着，要注意安全，并解释道：“追杀的事情交给高校尉和曲校尉，我满身是汗，就回来洗个澡，大家就静候捷报吧。” 好不容易疏散围观群众，杜雍终于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回家。 菱菱和清瑶本在家中商量要定制什么家具，收到风之后匆匆出门，在半路迎到了杜雍。 看到浑身灰尘的杜雍，她们两个赶紧跑过来，左右夹着杜雍，仔细打量。 听到杜雍的呼吸有些沉重，菱菱担忧道：“公子，你这是受内伤了吗？” 清瑶没有说话，不过也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杜雍。 杜雍咧嘴一笑，露出了沾满灰尘和血丝的牙齿，淡淡道：“没大碍！” 菱菱眉头大皱：“什么没大碍，你都吐血了呢。” 清瑶拉着杜雍往前走，焦急道：“公子，咱们赶紧回家，我给你输气疗伤。” 杜雍摆摆手，轻笑道：“真没事，不需要输气……” 清瑶打断：“明明伤的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需要输气？公子放心吧，我懂怎么疗伤，在宫中的时候有学过。这时候可不是大男子主义的时候，听我的吧。” 杜雍哑然失笑：“我什么时候表现了大男子主义？就算要输真气，也无需你出马呀，杨大哥和品玉都比你厉害的多。” 清瑶为之语塞，有些闷闷不乐，好像是因为受到了小视。 杨进见状，赶紧打圆场：“公子说的没错，他打完之后，确实受了点内伤，但是走下城墙的时候已经恢复过来，现在只是有些累。”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大黑和贺老三赶紧推开大门，先一步进屋准备茶水和擦汗的毛巾。 杜雍吩咐菱菱和清瑶：“你们两个不用搀着我，赶紧去准备热水和花瓣，我要洗澡。那个严无法害我血拼了五百多招，还追了好几里，浑身都是臭汗。” 现在确实是一身臭汗，但不是打斗所致，而是因为突破，毛孔里排了些杂质。 菱菱和清瑶乖巧地答应，退下去准备。 等她们下去之后，品玉人小声问道：“公子，真的没事？”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看着杜雍，神情严肃。 “怎么可能没事？” 杜雍苦笑了两声，旋即捞起衣摆，露出发青的双肋，感慨道：“骨头都差点被敲断，为了鼓舞士气我才强忍着。严无法那混蛋，底子是真的厚，短短五百多招，他最起码发了三十次杀招，都是最简单的摆拳和鞭腿，你们猜我什么感觉？就像面对一个铜人！他若是能冲到晋灭境，我估计能和赤脚老鬼扳手腕。” 众人都惊叹不已。 品玉人咋舌道：“如此厉害的角色，以前怎么没有名声啊？” 杨进叹道：“天下那么大，江湖那么远，并非所有人都能出名，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出名。不过经过此战之后，无论是公子还是严无法，名声都会迎来一波增长。” 众人点头同意，不管今日之战谁胜谁负，那激烈的过程都会传出去。 热水准备后之后，杜雍前去洗澡，他谢绝了菱菱和清瑶擦背的请求，坐在浴桶里，并没有立刻清洗身体，而是使用气疗术疗伤，然后催动真气梳理身体。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杜雍内伤尽愈，也熟悉了登楼四重带来的全新感观，心中对于更高层的境界越发渴望，所以干脆坐在浴桶里修炼起来，如痴如醉。 不知过了多久，清瑶的声音传入耳内：“公子，还没洗好吗？” 杜雍睁开双眼，发现浴室里的温度增高了很多，四周尽是水雾，浴桶里只剩一半的水，而且正在沸腾中。 “我去！” 杜雍暗叹一声，赶紧发散寒劲，让沸腾的水冷却下去，淡淡道：“马上好！” 清瑶推门进来，看到那么多水雾，没好气道：“公子，你到底是洗澡还是练功啊？” 杜雍站起来，伸手捞过干毛巾擦拭身体，随口应道：“边洗边练。” 清瑶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说很快就会洗好，然后去睡觉吗，怎么洗了那么久？”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练功的时候，顺便睡了一觉。” 清瑶伸手扇散水雾，目光不自觉地往杜雍的下方瞄，掩嘴娇笑道：“公子，你这么激动，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擦背？” 杜雍低头一看，果然很激动，神色顿时有些讪讪，当即用毛巾掩住，淡淡道：“这是练功之后的自然反应，并非寻常的激动，你不懂！” 清瑶没有反驳，只是笑的更大声。 杜雍无语，继续擦拭身体，岔开话题：“现在什么时辰？” 清瑶眨了眨眼睛，暧昧道：“天色已经暗下来，正是睡觉的时辰！” 杜雍将毛巾抛给她，顺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然后跳出浴桶，迅速穿好衣服，接着单手拎起浴桶走出浴室，浴室里当然可以倒水，但这水很脏，还有些异味，倒在外面更好些。 清瑶见杜雍如此轻松，大讶道：“公子，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力士？” 杜雍哂道：“我以前不也拎过吗，干嘛那么惊讶？” 清瑶摇头，解释道：“这个浴桶不同，比以前的更大，而且材质更密，重量几乎是两倍，而你却还是那般轻松。” 说到此处，清瑶睁大眼睛，满脸好奇：“公子，你又进步了吗？” 杜雍慢慢走到露天的院子里，抬头一看，天色果然已经暗下来，将浴桶中的水倒掉，然后拎回浴室放好。 清瑶一直跟在后面，追问道：“公子，问你话呢！” 杜雍觉得肚子有点饿，往饭厅走，随口应道：“大战之后必有感悟，进步是理所当然的，你从没和别人决战过，不明白也情有可原。” 清瑶嘀咕道：“谁说我没有和别人决战过？” 杜雍扬了扬眉头：“听你这语气，好像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啊，说来听听？” “开玩笑的！” 清瑶笑了笑，解释道：“不是决战，而是比赛，公子想知道什么比赛吗？” 杜雍抬抬手，等候下文。 清瑶凑上来，看着杜雍的眼睛，感慨道：“我不是陛下赏给公子的吗？这不是指定的，而是我比赛赢来的。” “啊？” 杜雍抓了抓脑袋，追问道：“什么意思？” 清瑶解释：“那时候琴妃娘娘说，陛下要赏赐一个宫女给杜公子，让宫女们自荐，结果很多宫女都争取这个机会，所以搞了个比赛。比的东西很多，女工、诗词、厨艺、算学，诸如此类，最终胜出的人是我。” 杜雍听完有些无语：“你们都没见过我，干嘛争取？若我是个混蛋怎么办？还有啊，我记得你好像是什么青阳宫女，在宫里应该有点地位的，不至于很难熬吧？” 清瑶感慨道：“青阳宫女是比普通宫女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到底，青阳宫女只是陛下赏人用的，和金银无异。平时虽说衣食不愁，但几乎没有任何自由，每天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所以每当听说有机会出宫，姐妹们都很积极，就算跟个混蛋，也比宫里好啊。” 说到这里，清瑶很欣慰：“公子当然不是混蛋，我赚大了呢。” 杜雍哂道：“别以为很了解我，我耍流氓的时候你是没见过，可怕的很。” 清瑶嘻嘻笑道：“我见过啊，晚上的时候，确实可怕。” 杜雍翻了个白眼。 清瑶又问道：“公子，我听人说，那个严无法有登楼五重的实力，你竟然能打败他，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杜雍淡淡道：“我并没有打败严无法，我们是两败俱伤。轮硬实力，严无法远在我之上，他平时应该经常打胜仗，所以低估了我这个年轻后辈，出招略有粗糙。除此之外，城墙上的雷管队的弓箭队也给了严无法很大的压力，让他无法全力发挥。” “哦！” 清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来到饭厅之后，菱菱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非常丰盛，她正在摆碗筷。 至于杨进等人，正在高谈阔论，见杜雍进来，就各自入座，开始吃饭。 杜雍坐下来，端起一碗蔬菜汤一饮而尽，欣然道：“讨论什么呢？” 杨进先喝了一碗酒，笑道：“高潜和曲老大已经传消息回来，战果不俗呢。我们正在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扩大战果。” “战果不俗？” 杜雍眼睛亮起，追问道：“高大哥和曲老大只带了一千人追杀，壮士气自然没问题，要取得实质性的战果很难吧？” 品玉人哈哈笑道：“公子，在高潜和曲老大的带领下，弟兄们都加足了劲追杀，因为有加强版雷管的威慑，所以火狼帮那三千人根本就没敢反打，只知道落荒而逃。高潜本来没打算追多远，哪知道火狼帮这批人不熟悉怀离县的地形，竟然一头栽进了水渠里，过渠的时间，被箭射死四百多，剩下的都窜进了对岸的山里，高潜见好就收，没有穷追不舍。” 杜雍目瞪口呆：“还有这种好事？” 杨进点头：“那个水渠我见过，是个灌溉渠，有好几丈宽，因为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清理，所以两侧都长满了高高的茅草，落荒而逃的时候，栽进去也正常。” 杜雍大感可惜：“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强撑一会儿的，说不定能干掉严无法，到时候他们就是群龙无首的局面。” 品玉人认真道：“公子，严无法毕竟是头领，火狼帮那伙人就打仗能力算再不济，也该明白群龙无首有什么后果，怎么可能任由严无法被干掉？” 杜雍想想也是，轻笑道：“说说而已。” 清瑶插了一句：“杨大哥，高校尉和曲校尉有没有说严无法怎么样？” 杨进轻叹道：“过渠之后，严无法好了很多，脸色不再苍白，肩膀的大伤口也止了住血。公子说的没错，严无法的底子确实很厚，绝非蒙混之徒。” 接下来的日子，怀离军和严无法的部队进入拉锯的阶段。 高潜和曲老大频繁率队出城追杀。 怀离军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同时也保持着冷静，该追就追，该放就放。严无法面对追杀也保持着冷静，他率领队伍在山谷和田野流窜，尽量牵制着高潜和曲老大的追杀队伍。 双方偶有碰撞，但是规模不大，损伤都有限。 至于飞字营，并没有派人帮助严无法，而是全力购粮运粮。 “这样拉锯不行啊，等飞字营缓过劲来，咱们全都得缩在城里！” 杜雍和聂文涛分析形势的时候，都有些着急，可是想不出好办法。 苦思冥想的时候，城门守卫来报：“杜爵爷，城门处有个江湖人士想见您，他行迹可疑，所以我们就将他拦住，可他说是您的结拜兄弟！” 杜雍心中一喜，赶紧起身：“我亲自去！” 第387章 好说 要见杜雍的江湖人士自然是赤脚老鬼，因为杜雍只有他这一个结拜兄弟。 多日未见，赤脚老鬼变了很多。 以前他不修边幅，现在脸洗的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 以前他穿的很随意，现在却穿的很华贵，就跟员外爷似的，衣摆几乎垂到了地面上，遮住了招牌的大脚，只露出一截崭新的鹿皮靴子。 总体上看来去像个暴发户，但仍然很有气势，功力应该有所精进。 “鬼哥！” 杜雍快速迎上去，热情地拥抱了赤脚老鬼一下。 “杜老弟！” 赤脚老鬼嘿嘿笑着，接着又和杨进等人打招呼。 寒暄一番过后，赤脚老鬼感慨道：“想不到才过去这么点时间，你们就拿回了怀离城，而且还守的固若金汤。” 杜雍苦着脸：“算不上固若金汤，正头疼呢！” 赤脚老鬼好奇道：“城墙加高了这么多，守军也很多，而且战力很不错，还相当负责，你还有什么好头疼的？” 杜雍笑了笑：“先别管那些，咱们兄弟二人多日未见，要好好喝几杯才是。” “也对！” 赤脚老鬼没有纠结，转向城门处的守卫们,得意道：“都跟你们说了我是杜雍的结拜兄弟,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守卫们也不介意，笑着点点头,然后问杜雍：“杜爵爷，您这位结拜兄弟怎么称呼？” 杜雍欣然道：“叫他鬼爷吧，他可是难得的高手！” “鬼爷！” 守卫们都拱拱手，恭敬地打过招呼。 赤脚老鬼回礼,轻笑道：“你们好！” 告别守卫,往家走。 赤脚老鬼随口问道：“老弟啊，你得爵位就是因为拿回怀离城的功劳吗？” 杜雍淡淡道：“功劳其实很勉强，爵位是我主动讨要的，幸好陛下大度。” “哦？” 赤脚老鬼非常好奇,斜瞥着杜雍,等候下文。 杜雍解释：“当时我在京城，和我大伯去拜访聂总管。中间陛下突然驾到，我原本以为陛下是想要和聂总管商量大事,哪知道他专门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所以我就主动讨了个小爵位，理由是想要重振我杜家三房。” 赤脚老鬼何许人也，立马明白杜雍的深意，啧啧道：“你这个重振杜家三房的理由，是当着皇帝老子和你大伯的面说出来的，这是要和你杜家的铁帽子绝缘啊。” 杜雍摊摊手：“铁帽子侯爵而已，又不是亲王,有啥好争的？” 赤脚老鬼紧盯着杜雍,突然问道：“杜家因为铁帽子，起了内讧？” 杜雍哂道：“关你屁事！” “嘿！” 赤脚老鬼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举手投降：“既然你不方便说,我不问便是。” 说罢就移开目光，随便观察着各条街道。 城中本来是很空旷的,但因为新进了二千多百姓,所以还算热闹。 这些百姓虽然有杜雍提供口粮,但并有没有闲着,而是主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么帮助士兵们完善防御施设,要么在城南帮忙盖房子。 赤脚老鬼啧啧道：“穆飞雄霸占怀离的时候，城内外几乎就没有普通百姓,想不到才这么点时间就被你们哄回来这么多，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杜雍搓了搓手指：“银子啊，城中这二千多普通百姓现在都是我养着的。” 赤脚老鬼愣了愣，忍不住感叹道：“你这家伙，真是好大的胆子，养这么多百姓，御史随便就能参你十几本。” 杜雍苦笑道：“县令聂文涛是我的老上司，他求到我这里来，我能不认真对待吗？而且这二千多的百姓可是第一批回流的,就算千难万难，也得留下来呀。御史那一块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他们想参就参吧，还能坐牢不成,最多把我这个爵位免掉。” 赤脚老鬼竖起大拇指。 杨进岔开话题：“鬼老哥，看你这身行头，最近过的不错呀！” 赤脚老鬼得意道：“最近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手头还算宽裕，就这一身行头，我足足花了几十两呢。” 杜雍正要问什么大生意，话到嘴边却换了个问题：“鬼哥，有没有找到魏山？” 赤脚老鬼挑挑眉头：“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问呢。” 杜雍轻叹道：“没忘记，是有点不敢问。我并不是担心魏山的安全，而是怕他找不到妻儿导致对以后的生活失去希望，他看似大咧咧的，平时表现的也悍不畏死，但也有柔弱的地方。” “放心吧！” 赤脚老鬼给杜雍吃了个定心丸，解释道：“他妻儿没死，确实落在了人贩子手中，其中细节短时间内难以详述,总之现在魏山已经和妻儿团聚，如今在穹州的一个小山村里生活，我把他们安置好之后才赶来怀离县。” “多谢鬼哥！” 杜雍对着赤脚老鬼鞠了一躬,感慨道：“总算了却我一桩心愿，本来是我的任务。” 赤脚老鬼笑道：“你的任务，也就是我的任务。魏山托我感谢你，并且还做出承诺，以后你若有什么事要帮忙，只需一声召唤，他就会赴汤蹈火。” 杜雍耸耸肩：“他那么艰难才和妻儿团聚，我还召唤他干甚呢。” 持家老鬼诶道：“说不定你以后要去穹州呢，魏山好歹也是登楼境的高手，帮你搞个围攻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说吧！” 杜雍结束这个话题，重新问道：“你还没说做了什么大生意呢？” “穹州能做什么大生意，盗古墓呗。” 赤脚老鬼摊摊手，旋即肃容道：“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朝廷好像组织了盗墓团队，你知道这件事吗？” 杜雍点头道：“偶然听人说过一嘴巴，我本以为是假消息呢。” 赤脚老鬼抬手，示意杜雍详说。 杜雍沉声道：“峒州战场就像个无敌洞，朝廷再有钱也经不起耗，有人提出发死人钱，派出专业的摸金队伍。” 杨进和品玉人都附和：“上次回京的时候，我们也在青楼听说过。据说朝廷聘请了江湖上有名的盗墓高手带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贺老三哈哈笑道：“就算是真的，朝廷也不会公布，传出去多难听啊。” 大黑哂道：“挖古墓而已，每年都有大把的人去挖，有啥难听的。” 杜雍问道：“江湖人有名的盗墓高手都有哪些？” 赤脚老鬼淡淡道：“说起盗墓这个行当的翘楚，江湖上首推鲁家。鲁家向来神秘，不过最近有个传人现身穹州，名叫鲁培风，位列江湖才俊榜。” 杜雍听过鲁家，也听过鲁培风这个名字，好奇道：“鲁家不是看风水和设计机关的吗？” 赤脚老鬼笑道：“古墓里就是机关多呀，据说鲁家祖上修机关学就是为了盗墓，后来为了洗白就帮人设计宅院，久而久之，就混了个风水大家的名头。” 杜雍点点头，默默记在心里，对于各种江湖传闻，有趣的他就会记住。 这个鲁家应该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以后会打交道。 杨进也好奇地问了一句：“鬼老哥，你见过鲁培风吗？” 赤脚老鬼肃容道：“远远见过一脸，二十多岁，身材瘦削，气质内敛，看起来像个书生。但以的我直觉，他经历过很多次的生死，作战经验异常丰富，能够越级挑战，甚至能反杀。” 品玉人啧啧道：“那么厉害吗？” 赤脚老鬼理所当然道：“鲁家是大家族，鲁培风厉害些无可厚非。不过和杜老弟相比，鲁培风应该还差了点意思。” 杜雍摆摆手，哈哈笑道：“你可这么捧我，我会骄傲的。” 说话间，回到了家里。 菱菱和清瑶迎上来，好奇地看着赤脚老鬼。 赤脚老鬼也好奇地看着她们两个。 杜雍介绍：“这位是老朋友，你们跟我叫鬼哥就好。这位菱菱，这位清瑶。” 清瑶和菱菱同时福了一副，脆生生道：“见过鬼哥！” “你们好！” 赤脚老鬼笑着点点头，看向杜雍，暧昧地问道：“都是弟妹？” 杜雍摊摊手：“你想怎么叫都成。” “你小子艳福不浅嘛！” 赤脚老鬼暧昧笑了一声，旋又眨了眨眼睛，问道：“她们两谁是大，谁是小？”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清瑶和菱菱都很在乎，紧紧盯着杜雍，想听他怎么回答。 杜雍苦笑道：“她们两个都是大，大小姐的大，我都不敢得罪，每天被她们联手指挥，根本就没有半点爵爷的架势。” 清瑶和菱菱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旋又扭开头。 众人将她们两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都感觉有些好笑。 由于城里没有酒楼，所以杜雍带着大家动手，很快弄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各自落座后，杜雍给赤脚老鬼开了一坛子酒，歉然道：“非常时期，食材没那么丰富，酒也只是普通的米酒，鬼哥千万别见怪。” “酒不错！” 赤脚老鬼吸了吸鼻子，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着满桌的佳肴，客气地笑道：“菜也不错，卖相和香气都不输大酒楼。” 说罢和杜雍碰了碰坛子，然后一饮而尽。 这种酒坛子虽然小，但最少也装了二斤米酒，赤脚老鬼就这么干掉，果然豪气非常，他喝完之后还将坛子倒过来，笑意盈盈地扫着众人，那意思是让所有人都干掉。 杨进和品玉人都很痛快，当场就干掉，没啥事，就是打了个酒嗝。 大黑和贺老三就有些难度，但是没有扫兴，同样是一口气干掉，不过喝完差点吐出来，脸庞瞬间红起来，脑袋也是嗡嗡的。 杜雍笑了笑，然后也一饮而尽，连酒嗝都没打。 赤脚老鬼看着如此淡定的杜雍，忍不住称赞道：“厉害呀，又进步了不少吧。” “小进步而已，” 杜雍笑着解释了一句，又开了一坛子递给赤脚老鬼，接着给自己开了一坛。 菱菱见状，小声道：“公子，你少喝点吧。” 杜雍呵呵笑道：“多日没见鬼哥，自然要陪他喝个痛快。” 菱菱咕哝道：“可你才受了内伤呢。” 赤脚老鬼闻言神，仔细打量了杜雍好一番，大讶道：“受内伤？不像啊！” 杜雍问道：“严无法听过没？” 赤脚老鬼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亮，点头道：“听说过，是个低调又狠毒的角色，曾干过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表面却总装成江湖好汉的模样。你被他打伤的吗？” 杜雍解释：“我之前不是说很头疼吗，就是这个严无法让我头疼的。他率领三千火狼帮的帮众牵制怀离军，前几天还在城墙下叫嚣，点名要和我单挑，我当时为了稳住士气，就和他打了一场，最终两败俱伤。” “这样啊！”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好奇道：“火狼帮不是在平州发展吗，干嘛突然派人牵制怀离军？再说你有什么好头疼的，三千人又攻不下城。怀离城有二千多精锐，以城池现在的规模，二千精锐最防守上万人的攻城队伍吧？” 杜雍看向杨进，示意他来说。 杨进接着说：“严无法的目标不是拿城，而是掩护飞字营补给。” 赤脚老鬼立马明白过来：“你们之前在骚扰飞字营的补给线是吧？” 杨进点头：“怀离军此前劫了飞字营好几次补给，但现在却被严无法的部队牵制住，他们的战力虽然不强，但是不能放，因为怀离城也是需要补给的，任由严无法在城外游荡的话，肯定会破坏怀离城的补给线。” 品玉人接道：“现在怀离城有二千精锐，随时要留一千在城里防守，所以只能派一千去追杀严无法的部队。硬追的话追不到，分头包夹的话兵力不够，所以这几天都野外拉锯呢。现在我们很担心飞字营攒积好粮食，然后和严无法合兵。” 赤脚老鬼听完之后，笑道：“有道是群龙无首，直接弄死严无法不就行了吗？” 杜雍摊手：“严无法挺猥琐的，就躲在队伍中间，而且他身边还有十几个狼箭卫。” 赤脚老鬼拍怕胸口：“这个好说，我可以帮忙，到时候找个好机会，我去冲阵型，你就利用轻功和暗器弄他。” 杜雍大喜：“鬼哥肯帮忙，自然最好不过。” 赤脚老鬼故作生气状：“咱们两是结拜兄弟，讲这些干什么？” 第388章 跟着 这顿酒从半下午喝到晚上，席面换了三次，后劲十足的米酒喝了几十坛。 大黑和贺老三醉的瘫在椅子上，嘴中胡话连篇，不多时就呼呼大睡，没有人管他们，因为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赤脚老鬼虽然内力深厚，但也喝的摇头晃脑，跟在杨进和品玉人的身后，去客房休息。 杜雍也是双腿发软，脑瓜子嗡嗡的，被菱菱和清瑶搀扶着，去后院休息。 去后院就那么几步路程，却走的很艰难，因为杜雍完全使不上力，身体死沉死沉的，菱菱和清瑶扶的很辛苦，左右摇摆。 上台阶的时候，菱菱不堪重负，被扯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忍不住埋怨道；“公子，你使点力好不好？” “嘿嘿！” 杜雍冲她傻傻一笑，满嘴酒气。 菱菱翻个白眼，无力吐槽。 清瑶难以忍受这强烈的酒气,用手扇着风,提议道：“菱菱，得先给公子洗个澡,要不然这个酒气会弥漫整个后院，到时候咱们两个都睡不好。” 菱菱苦着脸：“公子这样子，基本失去了理智，怎么洗澡啊？再说酒是喝在肚子里的,呼吸就会散发酒气,洗澡怎么可能洗掉？” 清瑶就道：“咱们可以多撒点花瓣把酒气压下，而且洗了澡公子才会睡的更好呀。” 菱菱只得点头，和清瑶一起努力，将杜雍搀进了浴室,让他坐在凳子上。 接下来是分头行事,清瑶看着杜雍，不让他乱走或倒地，菱菱去准备热水和花瓣。 烧热水需要时间,家里暂时没有仆人，所以菱菱要辛苦一点，在此期间，清瑶闲着无聊，就和杜雍聊天。 “公子？”清瑶轻轻拍了拍杜雍的脸颊，想让他清醒一点。 “嗯？” 杜雍虽然应了一句，但仍是醉眼惺忪。 清瑶见状，也就没有再拍,好奇道：“公子,这个鬼哥到底是什么人呀？” 杜雍先打了个酒嗝，然后憨憨一笑,神秘兮兮地回道：“鬼哥啊,可是江湖上的名人啊，说出来吓死你。” 清瑶越发好奇,追问道：“到底什么人啊？” 杜雍摇了摇头：“不能说,他可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不能泄露他的身份。” 清瑶摇着杜雍的右手,撒娇道：“公子你说嘛，我知道轻重,不会说出去的。” 杜雍斜眼看着她，戒备道：“真的吗？可是张无忌的妈妈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撒谎，你长的这么漂亮，肯定是骗我的。” 清瑶被夸漂亮，觉得非常开心，又有些好奇：“张无忌是谁？他妈妈又是谁？” 杜雍好整以暇，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张无忌啊，他可不简单，成长过程曲折离奇，优柔寡断的性子却很讨女人喜欢,我算算啊，赵敏、周芷若、小昭、殷离,搞笑嘛！” 清瑶越听越糊涂，但看杜雍有些忿忿不平，就没有深究这个故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公子你很羡慕那个张无忌吧，羡慕他有那么多女人喜欢？” 杜雍没有反驳，毫无愧色道：“当然！” 清瑶无语,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公子，咱们还是说说张无忌和他妈妈吧。不是，现在应该是说鬼哥的事情，公子你就说说嘛，我好奇的紧呢。” 杜雍又打了个酒嗝，大咧咧道：“鬼哥啊，他是黑榜上的高手，早年可是有大名声的。” 清瑶歪着脑袋想了想，猜测道：“难道是赤脚老鬼？” 杜雍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清瑶猜中有些开心，嘻嘻一笑：“刚才我端菜的时候，用余光看到了他的脚。长着一双那么大的脚又在黑榜上，应该只有赤脚老鬼吧。” 杜雍瞥着她：“小丫头片子挺厉害嘛,我还以为你没听过他呢。” 清瑶疑惑道：“可是公子，赤脚老鬼怎么会和你结拜为兄弟？” 杜雍答非所问：“忘年交嘛。” 清瑶笑道：“我不是问年纪,而是问你们为何结拜为兄弟。” 杜雍哦了一声，顿了顿,重新回答：“在幽芒山啊，我们一起对付圣丹门的人，最终把圣丹门的韦长老打得落荒而逃呢。” “啊？” 清瑶闻言大惊，疑惑道：“不对吧公子，据江湖传言，在幽芒山对付韦长老的应该是赤脚老鬼和茅十八吧。” 杜雍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口，得意道：“我就是茅十八呀！” 清瑶当场就瞪大了眼珠，她怎么也想不到，茅十八竟然是杜雍。 在江湖才俊榜上，就数茅十八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比张三还神秘。 清瑶盯着杜雍：“公子，你真是茅十八？” 杜雍哼哼道：“当然！竟然怀疑我。” “公子真厉害！” 清瑶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旋即又问道：“公子啊，我听说茅十八和赤脚老鬼盗了古墓，到底是不是真的？” 杜雍没再接话，因为有些头晕，用力晃了晃脑袋，吩咐道：“给我整壶水来，嘴巴干。” 清瑶没有得到回答，略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追问，而是起身去拿水。 水拿来之后，清瑶发现杜雍竟然倒在了地上，鼾声大作，睡的很香。 “公子！” 清瑶赶紧去扶杜雍，可是力气太小，只能勉强扶杜雍坐在地上，而且她还不能放手，否则杜雍马上又会倒下去。 在此情况下，清瑶先给杜雍喂了点水，然后小声问道：“公子，我给你输点真气吧？” 杜雍没有回答，还是打鼾。 清瑶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把右掌抵在他的后心，开始输送真气，往他全身循环。 杜雍身体猛的一抖，好像被电击了一般，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阵子，菱菱提着水桶过来，看到这种情况，大讶道：“清瑶，你干什么？” 清瑶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收回右掌，赶紧解释：“我拿水的功夫，公子倒在了地上，我只能这样扶着他。” 菱菱放下热气腾腾的水桶，蹲下来看了看杜雍，狐疑道：“真的吗？” 清瑶用力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菱菱又道：“公子的脸庞怎么有些蠕动啊？” 清瑶看了看杜雍的脸庞，淡淡道：“他喝醉了嘛，当然会这样。” 菱菱没再深究，拿起一条毛巾递给清瑶，然后瘫坐在椅子上：“这桶水很重，我有点累，你给他擦澡吧！” 清瑶点点头，嘻嘻笑道：“你就好好歇着吧，我给他擦。” 好不容易洗完澡，菱菱和清瑶又扶着杜雍回到房间，脱掉他的靴子，让他好生躺在床上，她们这才双双松了口气。 菱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以后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再让他喝这么多。” 清瑶附和道：“没错，累的可是咱们两个。他以前有这么喝过吗？” 菱菱摇头：“我跟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喝醉，还是喝这么醉，简直不可思议。” 清瑶一愣：“不可思议？” 菱菱解释：“公子的酒量非常好，几坛子烈酒是寻常，但他酒后总是很清醒，像现在这样不省人事从没有过，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或许是最近压力大吧！” 清瑶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帮杜雍盖好被子之后，两人小心出了房间，把门关好。 第二天半上午，杜雍猛的睁开双眼，坐起来晃了晃了脑袋。 肚子很胀，嘴巴很干，但精神很好。 起床简单洗漱后，第一时间赶往饭厅。 大黑和贺老三这两个家伙还躺在长凳上，不过已经盖上了毯子，应该是清瑶和菱菱盖的。 “醒醒！” 杜雍踢了踢凳子，大喊道：“赶紧醒醒，火狼帮攻城啦！” 大黑和贺老三都被吓了一大跳，赶紧一蹦而起：“攻城？他娘的火狼帮，竟敢攻城，看老子不弄死他们。” 杜雍哈哈大笑，赞扬道：“反应挺快嘛！” 贺老三这才意识到被耍，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公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大黑则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要流出来，看了看周围：“我们就在这里睡了一夜？” 杜雍拿着水壶灌了几口，轻笑道：“昨天大伙儿都醉的不行，鬼哥、杨大哥、品玉三人还能摇摇晃晃的去房间，你们两个简直就像死猪，没人扶呀，难道让清瑶和菱菱扶你们吗？” 大黑并不在意，摸了摸身上的毯子，嘿嘿笑道：“挺好的，盖了毯子呢。” 这时候，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结伴而来，都是精神满满。 品玉人啧啧道：“平衡维持的不错嘛，竟然没摔倒地上。” 贺老三哼哼道：“我和大黑也是高手，凳子这么宽，怎么可能倒在地上。” 品玉人嘿嘿笑道：“刻印五重的高手，好难得哦！” 贺老三哂道：“你得意什么？你不也才登楼二重吗，才比我们强两级而已。” 品玉人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虽然只是两级，但你要搞清楚，这是压了大境界。你们想升到登楼境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闲聊了一阵，清瑶和菱菱端着醒酒汤过来，还配了点心、白粥、咸菜。 大伙儿闻着香味，垂涎欲滴，坐下来大吃起来。 吃完之后，杜雍问赤脚老鬼：“先去见见聂县令？” 赤脚老鬼点点头：“见见也好，怀离城毕竟是他掌控的。” 众人起身出门。 清瑶问道：“公子，你们是要和聂县令商量怎么对付严无法吗？” 杜雍点头道：“当然要对付严无法，高大哥和曲老大还在城外陪他捉迷藏呢。局势严峻，不能再让严无法这么玩下去。” 清瑶就道：“公子，我和菱菱也想跟着去，可以吗？” 杜雍皱起眉头：“我们可是去打仗的，你们跟着去能干什么？” 清瑶很不服气：“公子，你以前还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呢，现在就这么嫌弃我们吗？” 杜雍无奈：“妇女能顶半边天不能这么理解。有道是术业有专攻，女人炊烟，男人硝烟。我不是嫌弃你们，只是有时候非常危险，我顾不上你们的。” 清瑶就道：“我和菱菱也是会武功的好不好，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给你添乱的。” 菱菱附和：“是啊公子，我们跟在你身边其实更好。公子还记得乾州城的时候吗，就是因为你不在我们身边，我们才会被绑架的。” 赤脚老鬼闻言，好奇道：“到底是谁，胆敢绑架两位弟妹？” 菱菱立马道：“回鬼哥，是笛魔的师弟呢。” 赤脚老鬼哦了一声，他当然知道笛魔，也知道笛魔的师弟，帮腔道：“杜老弟，你就让她们两个跟着吧，被人绑架不是开玩笑的。根据我的情报，笛魔时时刻刻想找你报仇呢。” 清瑶和菱菱顿时就开心起来。 杜雍无奈，只得答应，嘱咐道：“跟着可以，但是要服从命令，你们的直接上司是我，然后是杨大哥和品玉。” 清瑶和菱菱立马敬了个礼：“得令！” 来到县衙后，聂文涛正在吃午饭，吃饭的时候还不忘公事，拿着几页纸在看。 杜雍在到聂文涛的旁边，他都没抬头，遂敲了敲桌子：“看什么呢？” 聂文涛这才抬起头来，笑道：“没什么，物资问题，咱们要抓紧时间多运点物资进城，随时做好守城的打算。” 说到这里，他才看到赤脚老鬼，疑惑道：“这位是？” 杜雍大概介绍：“这位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得力帮手，你可以叫他鬼老哥，他这次过来就是帮忙解决严无法。” 聂文涛立马大喜过望，赶紧站起来，对赤脚老鬼施礼：“原来是鬼老哥，聂某失敬！” 赤脚老鬼回了一礼，淡淡道：“聂县令不必客气！” 各自落座。 杜雍直截了当：“我们想找个机会弄死严无法，现在过来就是和你商量计策的。” 聂文涛皱着眉头：“弄死严无法？可能吗？高校尉和曲校尉追了严无法十来天，除了第一天射死四百来人，其余都是小规模战斗，严无法总是躲在队伍中间，他手下还有二千四百多人呢，想弄死他谈何容易？” 杜雍指着赤脚老鬼：“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位可是得力人士，当然有可能。” 赤脚老鬼微微抬起头，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聂文涛想了想：“这样吧，你们先去和高校尉及曲校尉汇合，到时候需要我怎么配合，再遣人告知我便是。” 杜雍点点头：“也行吧，毕竟是在城外，高大哥和曲老大更了解情况。” 第389章 行动 傍晚时分，朦胧的霞光洒在荒芜的田野上，使大地染上了一股悲凉的色彩。 最近几个月，乾州南部一直多灾多难，怀离县尤为严重。 正值深秋，温度骤降，偶尔寒风吹过，冰冷刺骨，这种时候窝在家里烤火无疑是最爽的，但怀离县的军民却没有半点悠闲时间，也没有悠闲度日的心思。 普通百姓共有三千余人，绝大部分都窝在城中，避难的同时，还兼顾搞建设。 兵力总计二千五百人，由三个人率领。 聂文涛统领一千五百人，其中一千是精锐，五百是新兵，都不能动，要时刻守在城中，防止匪军突然攻城。 曲老大率领五百人，都是精锐，目前作为主力追杀严无法的部队。 高潜率领五百人，也都是精锐，他的任务很重，首先是保护怀离县的补给线,其次要随时辅助曲老大围剿严无法。 怀离县还没恢复生产,几乎所有的物资都需要从北面的川明县和乾州城运送过来，所以补给线的安全尤为重要,目前做运输工作的主要是商队，怀离县虽然配了一些护卫力量，但并不强悍，每次运输物资都需要谨慎对待。 在野外游荡的严无法部队对城池的威胁不大,但是对补给线的威胁极大,所以必须盯紧。 严无法的部队还剩二千四百左右，总体战力虽然不强，士气也不高，但凭着一手风骚的绕圈子让高潜和曲老大都大感头疼。 杜雍赶到曲老大所部的时候,曲老大正在负手看晚霞,背影挺伟岸，给人稳重的印象，但他的嘴中却在破口大骂,对象自然是严无法，内容不外乎无胆匪类、不敢拼正面、猥琐小人云云。 这是一条小河流边上，部队正在休息，准备就地扎营过夜。 “曲老大，渴不渴啊！” 杜雍走到他的身边，笑着递上一个水袋。 “杜老弟？” 曲老大愣了愣，惊讶道：“你不是在协助聂大人搞建设吗，怎么有空跑到城外？” 杜雍把水袋塞到他手中,解释道：“听说你被严无法遛的很苦恼,所以来搭把手。” 曲老大哦了一声，拔掉水袋的塞子,猛灌了半袋水,打了个嗝，轻笑道：“我谢谢你啊,但你独自过来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吧,现在不是普通江湖争斗,而是大部队捉迷藏。” 杜雍笑了笑,指着不远处正在看风景的雍家军：“当然不是我一个人，不是带了人吗？” 曲老大扫了一眼,哂道：“你的雍家军虽然有点实力，但人数还是少啊。” 杜雍神秘一笑：“仔细看看！” 曲老大再度扫过去：“杨进、品玉、大黑、贺老三,还有两个娘娘腔……” “你啥眼神啊？” 杜雍立即打断，吐槽道：“什么娘娘腔，那是菱菱和清瑶，女扮男装来着。” 曲老大赶紧擦了擦眼睛，终于看清楚，讪讪笑道：“原来是清瑶姑娘和菱菱姑娘，我说怎么长的那么俏呢。” 说罢打个哈哈，又话锋一转：“话说你带她们两个出城干什么？很危险好不好？” 杜雍摊摊手，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呀,她们两个硬要跟出来，说不在我身边不安心,生怕又被高手绑架，到时候更连累我。” 曲老大微微点头，清瑶和菱菱在乾州城被绑架过一次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那次绑架，他才能和杜雍结识。 当时杜雍亲自充当人质交换菱菱和清瑶，曲老大就觉得杜雍这个人挺讲情义,所以他后来才会找杜雍帮忙，最终投靠了聂青云。 此时曲老大的眼睛扫到了穿着华丽的赤脚老鬼，疑惑道：“杜老弟，那个暴发户是谁？也是你带出来的吗？” 杜雍听着曲老大的语气，立即捧腹大笑道：“你也认为他是暴发户？” 曲老大理所当然道：“大老粗穿锦袍，气质明显不对，不是暴发户是什么？” “鬼哥！” 杜雍朝着赤脚老鬼大喊一声，哈哈笑道：“这里有个校尉，也认为你是爆发户呢。” 负手而立的赤脚老鬼转过身来，半眯着眼睛，盯着曲老大，神色淡淡。 曲老大立马压力大增，意识到这个暴发户是个高手,当即大喜道：“杜老弟，这个也是你喊来助阵的高手吗？” 对于杜雍的人脉，曲老大是非常佩服的,比如说上次的虎大爷。 眼前这个暴发户肯定及不上虎大爷,但绝对有晋灭境的实力，这点眼光曲老大还是有的。 看着曲老大好奇的眼神，杜雍压低声音道：“他是赤脚老鬼，我的朋友，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帮我对付严无法。你随我叫，叫他鬼哥就好。” 曲老大一拍大腿，赶紧走过来，拱拱手，恭敬道：“曲某人见过鬼哥！”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仔细打量了曲老大几眼，客气道：“曲氏三雄的老大，果然不错！” 曲老大笑道：“叫我曲老第就好，或者曲校尉也行。” 赤脚老鬼随意道：“曲老弟！” 曲老大非常欣慰，这才和杨进等人打招呼。 生了一推火，大家围着坐，曲老大拿出随身的干粮，问道：“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杜雍点点头，抬手道；“你吃吧！” 曲老大站起来，大声吩咐麾下士兵：“都开饭吧，老规矩，随时保持警惕。” 众位士兵大声应诺，开始吃干粮。 五百个士兵听上去不少，但也就十几堆而已，远远望去，小片的沙滩都没铺满。 曲老大拿起肉干和博饼，大口撕咬起来，食物几下就塞满了嘴巴。 清瑶好奇道：“曲校尉，你们平时都吃这种吗？” 曲老大含糊不清地笑道：“野外打仗嘛，吃的简单也无可厚非，尤其是眼下这种追逐战，吃东西更要讲究效率，因为随时都要开战。” 清瑶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喝水呢？我见士兵们都没带烧水的壶，难道要喝生水吗？” 曲老大咽下食物：“喝流动的水就好，虽然有些不干净，但不至于中毒药。” 清瑶点点头，再问：“那如果没有活动的水呢？” 杜雍打断：“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那么多问题？让曲校尉好好吃东西成不成？” 清瑶吐了吐舌头，冲曲校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 曲老大摆摆手，解释道：“怀离县地貌特殊，小河流很多，总有流动的水。” 菱菱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罐子，递给曲老大，笑道：“曲校尉，沾点豆瓣酱吃吧，这是我托商队从乾州城带来的。” “谢谢！” 曲老大接过罐子，打开之后，香气扑鼻，赶紧用饼子沾着吃，吃完之后大呼过瘾：“吃东西确实要重口味一点，否则总感觉力气不够，这个酱料就很好。” 杨进笑道：“你们跟着严无法跑，总是出汗，当然得补充盐分。” 杜雍见曲老大吃完，说起正题，直截了当地问道：“严无法的位置？” 说起正事，曲老大的表情严肃起来，拿起一根柴枝，在地上画了个不规则的圈子，接着又在圈子内画了一个小圆圈和一个三角形。 画完之后，曲老大侃侃而谈：“中间这个小圆圈就是怀离城，外面这个不规则的大圈子就是严无法捉迷藏的大概范围，这个三角形就是眼下的大概位置，上面是高潜，左边是严无法，右边是我。” 高潜离下面比较远，大概能有一尺，严无法和曲老大离的比较近，只有小半尺。 赤脚老鬼问道：“什么比例？” 曲老大回道：“这里画的是直线距离，半尺是五里左右，实际走的话，大概能有八里，因为路是弯弯绕绕的。” 杜雍淡淡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离严无法的部队只有八里左右？” “没错！” 曲老大点点头，指着河对岸的小山谷：“严无法的部队就藏在那里，我派了三批探子，每隔两刻钟就会向我报告他们最新的位置，以防跟丢。不过严无法根本就不害怕我跟着，他也有探子，总能和我保持六到八里的距离，这些天从来没分兵。” 菱菱举手：“公子，我有问题要问。” 杜雍抬手示意她问。 菱菱问道：“严无法不分兵，那他有二千四百多人，为什么不反打？” 曲老大哑然失笑：“菱菱姑娘，若是严无法反打，我会笑出声来。我们虽然只有五百人，但都是战场上的老兵，而且还有雷管作为辅助。而严无法的二千四百人只是普通的帮派人士，根本就没有打仗的经验，所以不敢硬碰。” 菱菱这才明白过来。 杜雍指着那个地图，环视一圈：“情况已明，都发表意见吧，该怎么搞？” 大黑首先发言：“严无法有二千四百人，粮食消耗不小吧？” 曲老大沉声道：“严无法的粮食没问题，他们也是人手一大包干粮，再加上山中的野味，随随便便就能撑过个把月。从追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他们的干粮包还没瘪下去呢。高潜之前的猜测没错，严无法就是来搞牵制的，让怀离军腾不出手去压制飞字营的补给线。” 赤脚老鬼哂道：“穆飞雄根本就是把火狼帮当炮灰用。飞字营还有六千多人吧？”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穆飞雄完全可以多分点兵力出来稳住飞字营的补给线。 杜雍笑道：“穆飞雄不敢分大队伍出来稳住补给线，只能用小部队偷摸运粮。” “哦？” 赤脚老鬼挑挑眉，追问道：“怎么说？” 杜雍好整以暇：“因为山中不止穆飞雄一支势力，飞字营根本损失不起，否则底气不足，更别说以后反打怀离城。” 赤脚老鬼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 品玉人发话：“听曲校尉的描述，严无法目前的节奏很好？” 曲老大点点头：“没错，虽然严无法是逃跑的一方，但节奏确实很好。” 品玉人沉声道：“所以我们要变招，搞乱严无法的节奏，那样我们才有机会。” 杜雍眼神一亮，抬手示意品玉人：“有具体的策略吗？” 品玉人指着地上的大圈子，轻笑道：“你们看这个圈子，虽然不小，但可以三面包夹，那样必能搞乱严无法的节奏。” 杜雍愕然道：“三面包夹？咱们哪有那么多兵力？” 品玉人竖起三根手指：“曲校尉是一面，高校尉是一面，雍家军是一面。” 杨进皱眉道：“咱们雍家军才几个人，也能算一面吗？还有，高校尉的主责不是追杀，而是负责怀离城补给线的安全，所以只能算半面，也就起个震慑的作用。” 品玉人成竹在胸：“让高校尉时刻充当包夹的角色当然不行，但我们可以选个适当的时机，不需要多久，几个时辰便够。至于雍家军这一面，我们可以虚张声势，具体这么个虚张声势法，兵书里应该有记载。” 贺老三哂道：“还得翻兵书吗？” 品玉人摊摊手：“不翻也行，大家一起商量，总有让严无法相信的办法。” 赤脚老鬼阴森一笑：“想要虚张声势，就要先搞掉严无法的探子，今晚就行动吧。” 说完看向杜雍。 杜雍耸耸肩：“我没问题，精神好着呢，搞掉严无法的探子也是乱他节奏。”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如何虚张声势。 菱菱和清瑶没有发表意见，但听的很认真，脸上都很兴奋。 很快入夜，雍家军全体出动，去搞严无法的探子。 根据曲老大多日的总结，严无法监视他的探子也有三组，共有十几个人，轻功都非常好，大多数时候都看不到人影，偶尔看到几次，也是一眼就消失不见，想抓到很难。 不过赤脚老鬼对此颇有信心，他自称是个追踪高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吹自擂，但杜雍等人只能选择相信他，听从他的指挥。 “看我的吧！” 赤脚老鬼拍拍胸口，得意道：“追踪其实很简单，看痕迹，闻气味，分析规律。” 杜雍哂道：“你先别吹牛，等抓到了严无法的探子，我们可以排排站听你吹。” 赤脚老鬼嘿嘿笑道：“说话算数哦！” “当然算数！” 杜雍点点头，旋又看向菱菱和清瑶：“等下会很辛苦，你们两到底行不行？” 菱菱自信道：“当然行！” 清瑶也不甘示弱：“不就是熬夜嘛，又不是没熬过。” 第390章 蹲守 夜幕降临，杜雍等人的行动刚刚开始，目标是严无法的探子。 此行由赤脚老鬼带队，在他的要求下，大家都换上夜行衣，挂上夜光石。 杜雍看着天上的月亮，提出疑惑：“鬼哥，带夜光石不好吧，走路的时候一闪一闪的，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赤脚老鬼哂道：“等下要进山谷，月光被树叶一遮，照明效果不够的。夜光石虽然闪烁，但敌人未必会在意，因为鬼火也这样。” 杜雍拿起脖子上的夜光石观察，只是普通的黄芒，喃喃道：“鬼火长这样？” 赤脚老鬼吐槽：“别这么多疑问好不好，跟我走就好，肯定能活擒严无法的探子。” 杜雍便不再多言，抬抬手，示意赤脚老鬼打头阵。 赤脚老鬼带头前进，沿着河流往上走。 杜雍紧随其后，菱菱和清瑶跟在他的左右。 贺老三和大黑拔出了大刀，跟在杜雍身后，都是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品玉人和杨进还是殿后的角色。 上游不远处有个石桥，可以过河,通往对岸的山谷。 来到石桥之后，赤脚老鬼抬手,让大家停下,他蹲下去观察石桥上的痕迹。 杜雍也蹲下去,跟着他观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看到一些灰尘和沙粒。 半晌之后，赤脚老鬼嘿嘿笑道：“果然有轻功高手过桥。” 杜雍非常无语，吐槽道：“这个桥上明明什么痕迹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有人通过，而且还知道是轻功高手？” 赤脚老鬼得意道：“我是通过闻气味和感受空气中残留的真气才知道有人通过，而桥上没有痕迹就是最大的痕迹，证明他是轻功高手,过桥只会留下一点点痕迹，被风一吹就会消失。” 听到这番解释，杜雍立马刮目相看：“可以啊！” 赤脚老鬼吸了吸鼻子，继续分析：“气味不浓不淡,证明他才过去不久,我们抓紧时间，很有可能把他抓住。” 大黑举手：“鬼老哥,你怎么知道他是通向对岸,而不是从对岸过来？” 赤脚老鬼淡淡道：“刚才曲校尉命令部队扎寨的时候,他肯定就在附近看着，看完之后就该回去向严无法汇报情况。” 杨进可惜道：“区区八里路程,怎么可能追的上,他早该回到了严无法的大部队中。” 赤脚老鬼笑道：“就算这次抓不住，还是要追踪,最起码可以摸清他的路线，我们甚至可以在他的路线上埋伏他，因为他还要侦查的,很有可能走同一条路线。” 众人眼神一亮。 赤脚老鬼站起来：“接下来加快速度,跟紧我的步伐。” 说罢往前一跃，轻松跃过了石桥,没在桥上留下任何痕迹。 赤脚老鬼的轻功很有特点,并不是很灵活,但是幅度很大,他能跳三丈高，十丈远，远远看着就像人肉炸弹砸过去，震撼力十足。 杜雍的特点是快，看着就像连环闪烁，瞬间就闪到了对岸，桥上还留下了几道残影。 清瑶和菱菱都很飘逸，轻轻一点就换了气，飘着过桥，速度也不慢。 其他人要普通一点，规规矩矩的起落，需要三个起落才能过桥。 过桥之后，赤脚老鬼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跳跃，几下就没入了树林中。 “我勒个去！” 大黑差点晕倒，吐槽道：“他一下跳那么远，频率还那么快，这谁跟的上？” “我给你们留脚印！” 杜雍身形一闪，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还留下一句话：“有危险大喊就好！” 其他人无奈，只能循着杜雍故意留下的脚印，慢慢跟上去。 赤脚老鬼一路上都跑的飞快，偶尔停下来吸吸鼻子，或者查看地上的痕迹，七拐八拐的，进入山谷深处。 最终在一个乱石高坡停下来，下面是一块平地，火堆处处。 这里就是严无法部队的驻扎点。 很多人已经躺下，鼾声四起。 守夜的人大概有几十个,坐在四个角上，正在烤东西吃。 杜雍来到赤脚老鬼身边，看着下面的火光,轻声道：“这里有二千四百人吗？” 赤脚老鬼大概数了数火堆,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数。” 杜雍感慨道：“这时候若是有个几百精锐,定能冲散他们,还能干掉不少。” 赤脚老鬼哂道：“这还用你说，关键是靠不近啊。” 杜雍扯回正题：“进山的路上你七拐八拐，而且走走停停，现在有底了吗？” 赤脚老鬼点点头，淡淡道：“就是这条七拐八拐的路线，咱们找个好地方蹲着吧，最多蹲到明天早上就有会有探子自投罗网。” 杜雍答应下来，跟着赤脚老鬼往回走，走了好一阵，才碰到姗姗来迟的杨进等人。 大黑显然是累的不轻，喘着粗气问道：“你们这是往回走吗？” 杜雍点头：“严无法的大部队就在前面不远处，鼾声四起呢。” 贺老三弯下腰，双手扶膝：“这是八里地？二十里都不止吧？而且还是七拐八拐的，全都是灌木丛和乱石堆。” 赤脚老鬼呵呵笑道：“探子的路线自然不同，正常走的话，很容易遭埋伏。” 杜雍来到菱菱和清瑶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菱菱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点头道：“是有点累，不过能撑住。” “我还好！” 清瑶甜甜一笑，她要轻松不少，连汗都很少，这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杨进问道：“公子，现在怎么说？” 杜雍指了指赤脚老鬼：“按他刚才说的，找个地方蹲着，蹲到明天早上吧。” 顿了顿，续道：“若是蹲不到严无法的探子，那就再说吧。” 赤脚老鬼还是很有信心：“你就放心吧，我有八成把握。” 计划已定，大家就在路线上选了个阴险的位置，埋伏起来。 谷豩 这是个小坡地，众人就藏在坡地的下方。 山里的夜晚非常寒冷，但是不能生火，只能硬扛着。 杜雍还好点，毕竟是火系真气，稍微提气抵抗就好，其他人必须消耗大量的真气去撑，而且效果还不是很理想，因为总有刺骨的冷风吹过，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才过了大半个时辰，贺老三就有点撑不住，哆嗦道：“公子啊，今趟有点失误啊，想不到山里的风竟然这么狠，早知道应该穿棉袄来的。” 大黑也冷的不行，迅速搓着双手，提议道：“公子，要不然换个地方？” 杨进哂道：“两个姑娘家都没叫，你们两叫什么？深秋的山里就这样，哪里都有风，换个地方未必有这里好呢。” 大黑和贺老三立马语塞。 菱菱和清瑶虽然没诉苦，但身体也微微发抖，现在是在硬撑。 杜雍把她们两个拉过来，左右搂着，略微加大运气的力度，周围立马发出一股股热气，很快就变得暖和起来，她们的身体不再发抖。 品玉人抗议道：“公子，你这左拥右抱的，到底实在蹲敌人，还是在游玩啊？” 赤脚老鬼也帮腔：“就是嘛” 清瑶和菱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离开杜雍手臂，只是低下头去。 杜雍却毫无愧色：“这叫帮助队友，我也不容易啊，很消耗真气的。” 大黑和贺老三没有抗议，他们嘿嘿一笑，双双移在杜雍的背后，立马感觉到了温暖，比坐在火堆旁还要舒服。 杨进倒是没有对此发牢骚，聊起闲话来：“鬼老哥，你好像对探子这个行当很熟悉呀？” 赤脚老鬼提醒道：“说话都小声点，最好用真气压着，别发散出去。” 众人都点点头。 赤脚老鬼回答杨进的问题：“我在峒州混过很多年，有几年时间我经常去战场上捡东西，蒙济和大兖的探子都有碰到过。” 杜雍好奇道：“鬼哥，战场打扫不是胜利者的权利吗，你以什么角色参与？” 赤脚老鬼笑道：“军队打扫战场有时间限制，不可能捡的干干净净。等军队退走之后，就有很多职业拾荒者上场，主要是翻尸体，看看有没有首饰，有时候撞大运能翻到好宝贝，送到当铺换钱能吃好几年呢。” 杨进就问：“探子也去捡东西吗？” 赤脚老鬼点头：“探子在战场上捡东西是常态，我见过很多厉害的探子，偶尔会有交流，所以对探子们的习惯颇有了解。” 众人了然。 清瑶突然笑道：“鬼哥，菱菱是正经的峒州人呢，你们说不定有共同话题呢。” “哦？” 赤脚老鬼看向菱菱，问道：“弟妹老家是峒州哪个县的？” 菱菱感慨道：“对我来说，峒州是个非常伤心的地方，我几乎都已经忘记。” 赤脚老鬼见惯人情世故，知道菱菱并不想谈起峒州，就笑了笑，没再多问。 杜雍明显感觉菱菱的心跳加速了几下，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你的父母？” 菱菱勉强一笑：“公子，没事呢！” 清瑶对菱菱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菱菱摇摇头，没再多言。 众人陷入了沉默。 ………… 严无法大半夜没睡觉，因为他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于是召唤了探子。 这个探子是个狼箭卫，他很快赶来，恭敬问道：“严哥，有什么事？” 严无法淡淡道：“曲老大确定在河边扎寨吗？” 探子点头：“傍晚时分，他们就停在了河边，生火吃饭，然后休息，五百多人都在，并没有分兵的行为。” 严无法再问：“没有任何异动？” 探子仔细回想一番：“没有啊，和往常一样，就贴在咱们后面。依我之见，曲老大明天早上才会指挥部队过河，除非咱们提前赶路。” 严无法微微点头，沉默不语。 等了好久，严无法还是没有开口，探子小声道：“严哥，还有事吗？” 严无法回过神来，苦笑道：“吃过晚饭之后，我就感觉心神不宁，脑中总闪过杜雍那个混蛋的可恶表情。” 探子呵呵笑道：“严哥，你是因为和杜雍决战受伤，感觉有点阴影吧？” 严无法摇头：“阴影只是一方面，我有个直觉，杜雍那小子还会阴我。” 探子安抚道：“严哥，你就放心吧，杜雍在怀离城辅助聂文涛搞建设呢。退一步讲，就算杜雍突然出城，也没法对咱们造成威胁，他是有点实力，但咱们还有二千四百多人呢。” 严无法叹了一口气：“杜雍那小子才多大呀，竟然到了登楼境，想想都不可思议。话说最近江湖上怎么总冒出惊艳的年轻人？” 探子笑道：“其实什么时候都有厉害的年轻人。因为现在局势混乱，时刻都会发生大事，只有参与其中就会迅速成名，若是年轻，就会给人惊艳的感觉，还会给人突然冒出来的印象。杜雍那小子就是这种情况，张三、魏子游、茅十八、曾奉庭、童过之等人，也都是这样。” 严无法想想也挺有道理。 探子又道：“严哥，你心神不宁不是因为杜雍，而是因为曲老大，他只有五百兵力，却能撵着咱们二千四百人跑，感到憋屈是正常的，久而久之就会心神不宁。” 严无法骂咧咧地道：“曲氏三雄以前明明是绿林悍匪，竟然会被朝廷招安，更离谱的是，曲老大还混上了校尉，带领五百精锐，真的是讽刺之极。” 探子笑道：“曲氏三雄上了圣丹门的追杀名单，投靠朝廷也无可厚非。” 严无法咕哝道：“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咱们火狼帮也不错呀！” 探子淡淡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 严无法沉声道：“话虽如此，但我觉得能和曲老大谈一谈，朝廷的校尉虽然风光，但本质上就是敢死队的勾当。以曲老大的实力，来咱们火狼帮，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说到这里，严无法问道：“能不能想个办法约曲老大谈谈？” 探子想了想，沉声道：“递个信倒是轻松，我可以用箭射过去，但第一个看的会不会是曲老大我就不能保证。” 严无法思忖一番，提议道：“要不然今夜就去吧，我真不想再捉迷藏。” 探子笑了笑：“那我就跑一趟吧！” 第391章 擒拿 远处突然传来微弱的破风声。 杜雍和赤脚老鬼同时反应过来，瞬间就将真气提至顶峰，分别跑向坡地的左右，然后往破风声的方向包过去。 杨进等人被吓了一跳，但马上冷静下来，待在原地待命。 杜雍和赤脚老鬼判断的没错，破风声果然是高手发出来的，他们两个才冲出十丈的距离,对方就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转身逃窜。 三人玩命狂奔，导致茅草和灌木簌簌作响，惊碎了深夜的宁静。 杜雍看到了对方大概的身形，身材高瘦，动作敏捷，背后还背着一把大弓。 “狼箭卫！” 杜雍心中做着判断，加大了追击的速度,同时掏出了几根毒牙签。 对方的轻功虽然很好，但比不上杜雍，十几息之后，杜雍就拉到了五丈的距离。 嗖！ 毒牙签甩出去，正中对方后背。 只听对方惨哼一声，但速度并没有减慢，反而趁着杜雍甩毒牙签的间隙，拉到十丈开外，成功没入前方高高的茅草中。 杜雍虽然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但丝毫不慌，继续往前追。 这片茅草的面积很大，对方在里面七拐八拐，企图用捉迷藏的方式逃脱杜雍的追索，这种策略是极为正确的，因为跑直线绝跑不过杜雍。 在茅草中绕了好一阵，杜雍明明感觉对方离的很近,但就是无法锁定准确的位置。 此时赤脚老鬼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他跳起三丈高，将茅草中的情况尽收眼底，看清楚两个黑影在茅草中乱绕，大喊道：“左边！” 杜雍听到提示，立即往左边跃出去，在半空中的时候抬手一掌。 砰！ 掌风打了个十环，对方直接被轰飞，他想要站起来继续跑，但毒素已经发作，全身发麻，瘫软在茅草中。 杜雍追上去，给他补了一掌，击散了他的护体真气。 这时候赤脚老鬼也追了上来，看到他已经昏迷过去，嘿嘿笑道：“再跑啊！” 杜雍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长吐一口气：“这厮是真能绕，差点被他绕晕。” 赤脚老鬼看着他背后的大铁弓，眼神一亮：“这是狼箭卫啊，是条大鱼！” 杜雍感慨道：“狼箭卫当探子，看来严无法在火狼帮的地位不低啊！” 赤脚老鬼见杜雍知道狼箭卫，好奇道：“你以前和狼箭卫打过交道吗？” “嗯！” 杜雍点点头，解释道：“飞字营兵压川明县那会儿，火狼帮出动了一百多个好手配合，其中就包括十几个狼箭卫，最终被我们一网打尽。” 赤脚老鬼大赞道：“不错嘛，狼箭卫可是火狼帮最精锐的部队。” 说罢蹲下来，将这个狼箭卫探子翻过身来。 用夜光石照了照他的脸庞，赤脚老鬼当即吓了一跳：“你只是隔空打了他一掌，他为何既吐血又吐白沫的？” 杜雍笑道：“不止打了他一掌，还甩了他几根毒牙签，扎入了后背。”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并不觉得惊讶，他早见识过杜雍的暗器功夫，只是有些担忧：“他吐白沫吐的这么严重，不会被毒死吧？” 杜雍也蹲下来，给狼箭卫探子来了一记气疗术，成功压制毒素的扩张：“搞定！” 赤脚老鬼给狼箭卫探子把了把脉，啧啧道：“气息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几乎成了废人，经脉都被你打碎。” 杜雍摊摊手：“我刚才怕他自尽，所以就给他补了一掌狠的。” 赤脚老鬼点点头，把狼箭卫探子的铁弓解下来递给杜雍，然后把他拎起来：“先回去吧，看看能否从他口中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回到坡地后，杨进等人看到赤脚老鬼和杜雍凯旋而归，都大喜过望。 贺老三看着杜雍手中的大铁弓，欣喜道：“公子，又是个狼箭卫？” “嗯！” 杜雍点点头，将大铁弓递给贺老三：“这不算战场缴获，赏你吧。” 贺老三嘿嘿一笑：“多谢公子，我先存着，以后找机会卖个好价钱。” 菱菱和清瑶也听说过狼箭卫，知道是火狼帮的精锐：“公子，鬼哥，你们好厉害呀！” 杜雍轻笑道：“我们两个人包抄，他怎么可能跑掉。” 品玉人冲赤脚老鬼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鬼哥料事如神，果然有探子通过，其实之前我都抱怀疑的态度呢。” 赤脚老鬼挑挑眉，得意道：“我就说有八成把握吧！” 杨进问道：“公子，现在就回去吗？” 杜雍想了想，提议道：“回去有点远，要不先换个地方，等他醒来之后审一审再说？”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众人马上行动，跨过两个山头，走到一处石头地停下来。 这下生火没关系，大黑和贺老三捡了很多柴枝，把火点燃，顺便吃点干粮。 赤脚老鬼嚼着肉干，指着躺在地上的狼箭卫探子，对杜雍道：“能把他弄醒吗？” “试试吧！” 杜雍笑了笑，来到狼箭卫探子身边，继续上气疗术，由于他的伤势太过严重，杜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弄醒。 狼箭卫一醒来就看清了杜雍那张脸，神色一惊，下意识大喊道：“杜雍！” 杜雍呵呵笑道：“还能认人，果然有点实力，我还以为你会意识模糊呢。” 狼箭卫探子浑身酸麻，努力提气，却发现真气已经散尽，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杜雍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道：“只是经脉碎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好调养几天，还是能正常生活的，你今天算走运的，最起码保住了性命。” 赤脚老鬼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杜雍：“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其他人也莞尔。 对习武之人来说，失去武功，就相当于于世界失去了的颜色。 杜雍嘿然道：“失去武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以后不用砍砍杀杀嘛。” 狼箭卫探子听着他们开玩笑，心中涌起一股恨意，但很快就转为悲凉，进而又转为麻木，今趟落在杜雍手中，是他大意，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怨恨的，淡淡道：“你想怎么样？”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啊？” 狼箭卫探子此时没什么好怕的，冷哂道：“废话！” 杜雍并不计较他的语气，好整以暇，客气道：“兄台怎么称呼？” 狼箭卫探子正要回答，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了鲜血，脸色更加苍白。 杜雍赶紧给他续了一口真气，稳住他的气息，然后扭头看向杨进：“水！” 杨进拿着水袋上前，给他喂了点水。 好半晌之后，他才稳定下来，惨然道：“杜雍，你也算条汉子，请给我个痛快吧！” 看着他这番凄苦无比的模样，菱菱和清瑶都感觉到强烈的不适，忍不住皱起眉头。 杜雍看这她们的样子，轻叹道：“干仗就是这样的，后悔跟来了吗？” 菱菱和清瑶赶紧摇头。 赤脚老鬼看着狼箭卫探子这副颓然到极点的模样，轻笑道：“老弟啊，都怪你下手太重，这厮有点不想活了呀！” “他想活！” 杜雍冷哼一声，转向狼箭卫探子，认真道：“给你个痛快也可以，但你总得做点贡献吧？我们这么多人大半夜蹲你，也挺辛苦的，寒风刺骨呢。” 狼箭卫探子没有说话，甚至闭上了眼睛。 杜雍环视一圈，淡淡道：“谁想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贺老三拿起大刀，冷哼道：“想痛快赴死哪有那么容易，待我先阉了他，我倒要看看他到了地下之后怎么去面对他的祖宗，以后又该怎么面对他的老相好。” 这番蛮横的话语还真起了点作用，那个狼箭卫探子立马睁开双眼，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中重新焕发出光芒，怒视贺老三，大骂道：“你小子混哪的？懂不懂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 贺老三狂笑了几声，哂道：“你们火狼帮也配讲江湖道义？你们在川明县杀了多少人？你们在怀离县杀了多少人？还记得快刀手周岩吗，他在怀离县屠了好几个村子，我们亲眼所见。现在你们又在严无法的带领下，牵制我们怀离军，为飞字营争取补粮时机，我为什么要跟你讲道义？” 大黑也嘲讽道：“就算要讲江湖道义，也不是现在讲，现在是两军交战。你作为严无法的探子被我们活擒，大刑伺候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看向贺老三，嘿然道：“老三，我看他是不会配合的，直接阉了他。我也顺便看看你的刀法有没有进步，能不能比上你的剑法。” “好嘞！” 贺老三举起刀子，不怀好意地瞄着狼箭卫探子的裆部，思考怎么下刀子。 狼箭卫探子吓的瑟瑟发抖，终于有些崩溃，举手道：“我不止是探子，还是使者，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个规矩你们总要遵守吧？” 贺老三差点气乐：“我当然知道不斩来使的规矩，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使者？” 狼箭卫探子认真道：“严无法想策反曲老大，让我连夜送信来着，他亲自写的。” 众人讶然。 杜雍沉声道：“信件呢？” 狼箭卫探子从衣襟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张。 “别动！” 品玉人指着他，命令道：“你休想撒毒粉！” “不是毒粉！” 狼箭卫探子露出没好气的表情，但也不敢有异动，按照命令，把纸张丢在地上。 品玉人用树枝挑开纸张，发现里面没有毒粉，确实写了字，于是捡起来递给杜雍。 杜雍瞄了瞄，大笑道：“严无法武功还不错，但是字真没法看，就跟蝌蚪文似的，他的启蒙老师不合格啊。” 赤脚老鬼凑过去一看，果然是蝌蚪文似的，不过能辨认：“诚邀曲兄畅谈人生和理想，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 众人齐齐无语。 大黑咕哝道：“严无法真是个大老粗，哪有这么直白的。” 赤脚老鬼笑道：“这确实是严无法能说出来的话。” 杨进疑惑道：“你原本准备怎么送信？” 狼箭卫探子淡淡道：“用箭射啊，射到曲老大的营地。这封信虽然直白，但我觉得挺好，若是曲老大有跳槽的心思，自然会想办法联系我们。” “跳槽个屁！” 大黑忍不住吐槽一句，冷哂道：“曲老大现在可是朝廷的邵武校尉，前途无量，他脑子有坑才会跳到你们火狼帮。” 狼箭卫探子反唇相讥：“校尉而已，又不是将军，说到底就是敢死队。我没刻意去了解朝廷的军队也知道阵亡最多的就是校尉，每次打仗都需要亲自冲锋陷阵。” 杜雍纠正道：“阵亡最多的是小兵。就算跳到你们火狼帮，就不用冲锋陷阵吗？严无法在你们帮内地位算高的吧，还不是要当炮灰？” 赤脚老鬼附和道：“就算是你们帮主，在穆飞雄面前也是一条狗而已，随时可以抛弃。” 狼箭卫探子立马语塞。 杜雍再度看了看那封信，淡淡道：“现在你还有选择，继续配合，或者不配合。” 狼箭卫探子嚷嚷道：“我不是已经配合了吗？而且我是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杜雍大骂：“斩你大爷，送这种信件还敢自称是使者。老三！” 贺老三立马晃动着锋利的大刀，满脸的狞笑。 狼箭卫探子立马投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会全力配合，只是希望你给个承诺，事成之后要放我条生路，并给我一笔隐居的钱财，这对你来说该不是难事吧？” 他已经失去了武功，以后就算还能留在火狼帮，待遇也不会好，还不如隐居。 杜雍郑重道：“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不仅给你一笔钱，还给你规划一个好地方养老。” 狼箭卫探子还是不放心，盯着杜雍：“你得发誓！” 杨进脸色一沉：“我们公子肯给你个承诺，已经是破例，不要得寸进尺。” 狼箭卫探子抗议：“事成之后你们若是翻脸，我该怎么办？” 杨进哂道：“你不要以为我们缺了你的配合就办不了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宰了你，不久之后严无法就会来地下和你汇合。给你机会，你拿稳就是，啰里啰嗦干甚呢？” 狼箭卫探子立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杨进的气势到底不一般，比之拿着刀子狞笑的贺老三要恐怖的多，小声嘀咕道：“配合就配合呗，那么凶干什么。” 第392章 配合 凌晨时分，杜雍等人押着俘虏悄悄回到了曲老大的营地，叫醒了正在熟睡的曲老大。 “让我跳槽？” 曲老大仔细看着杜雍递给他的纸，看了好几遍，咕哝道：“严无法没诚意啊，光说一句吃香的喝辣的就想把我骗到火狼帮，可能吗？” 杜雍没好气道：“若他有诚意，你还真想去火狼帮啊！” 曲老大嘿嘿一笑：“当然不想,只是吐槽严无法而已。” 说完看着那名被俘的狼箭卫探子，眼中杀机大盛。 狼箭卫探子心中一慌，赶紧举手：“杜雍说过，只要我肯合作，就不会杀我。” 曲老大看着杜雍，疑惑道：“我说杜老弟，和一个俘虏有啥好合作的？” 杜雍淡淡道：“何不将计就计呢？” 曲老大想了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假装想跳槽，写信约严无法见面？” 杜雍点点头，冷然道：“只要他敢赴约，到时候我们就弄死他。” 曲老大并不乐观：“严无法虽然有点愣头青，但并不是傻子，他若是要赴约，必然会仔细考虑各个方面的问题。” 杜雍拍拍狼箭卫探子的肩膀，轻笑道：“除了让你送信，严无法还有说什么吗？” 看着杜雍和善的笑容，狼箭卫探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赶紧说道：“严无法还说，若曲老大肯赴约的话,就要答应两个条件。首先，双方的大部队保持不动，现在这个距离就很好。其次，曲老大和严无法都要单独赴约，那样就可以尽情谈条件，就算谈不拢，双方都不会有损失。” 品玉人摇头：“双方都是单独赴约的话，严无法摆明占便宜呀，他可是登楼五重，而曲老大才登楼三重。” 曲老大闻言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才登楼三重？登楼三重很弱吗？” 品玉人摊摊手：“我没说你弱，只是做个对比而已，咱们得实事求是。” 狼箭卫探子补充道：“严无法料到了这个问题，他说曲老大不放心的话，可以带几个人，不超过三个就行，为表诚意，他会少带一个人，而且他可以先现身。” 赤脚老鬼问道：“赴约地点呢？” 狼箭卫探子笑道：“曲老大选，不过要在双方部队的中间。” 杜雍听完之后，喃喃自语：“曲老大能带三个人,还能选位置,可以搞啊！” 曲老大点点头：“确实可以搞。” 品玉人比较细心,问道：“严无法身边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吗？” “哪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 狼箭卫探子摇头，解释道：“除严无法之外，还有十六个狼箭卫拿的出手，都是登楼境，功夫都在弓上，近战不算惊艳。” 说到这里，他苦笑道：“现在我被废掉，只剩十五个！” 杜雍再问：“若严无法突然挂掉，他麾下二千四百人的队伍由谁接手？” “挂掉？” 狼箭卫探子一愣，反问道：“挂掉是死翘翘的意思吗？” 杜雍点头。 狼箭卫探子哦了一声，然后回道：“严无法挂掉的话，队伍由张大晖接手。” 说到张大晖的时候，狼箭卫探子明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杜雍好奇道：“那个张大晖是个什么角色？” 狼箭卫探子不屑道：“张大晖是我们帮主的小舅子的狗腿子，最大的本事是拍马屁，这次跟到怀离县是主动请缨，说要做出点成绩。” “哪儿都少不了裙带关系啊！” 杜雍哑然失笑，顿了顿，好奇道：“话说你们帮主到底叫啥呀？我从来没听过。” 赤脚老鬼哂道：“别说是你，我都没听过呢。我只听说过他們上一任帮主，这一任帮主好像从来没有亲自出手做什么大事。” 杜雍大讶：“真的吗？” 狼箭卫探子点头道：“是真的，我也没听过他的名号，甚至连正脸都没见过，因为他平时都是带着面具的，我们管他叫帮主就行。” 贺老三咕哝道：“我估计你们上任帮主就是被现任帮主害死的，他是毒蝎帮的人，所以平日里总带着面具，还经常命令你们当敢死队，要不然火狼帮图啥呀？” 这番话是贺老三的随口吐槽，却让大家眼神一亮。 曲老大沉声道：“帮主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搞严无法要紧，我这就写信邀他赴约。” 信件很简单，就写了时间和地点。 写好之后，杜雍拿过来，直接塞给了狼箭卫探子：“好好表现，要劝严无法相信。” 狼箭卫探子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 杜雍淡淡道：“你好像忘记你中了毒吧，想突然暴毙吗？” “我宁愿忘记！” 狼箭卫苦笑几声，忿忿不平道：“话说你这是啥毒啊，我的身体从昨晚麻到现在。” 杜雍哼哼道：“你不需要知道具体是啥毒，你只需要知道半天没有解药就会挂。” “半天？” 狼箭卫探子神色一怔，抗议道：“半天哪够？我现在没武功，赶回去要耗费很多时间，再加上要劝严无法相信，然后还要回来拿解药，肯定不止半天呀。” 这时候赤脚老鬼提议道：“要不然我跟着跑一趟吧，我带他走会省点时间，而且我过去也算是对严无法表示诚意。” 杜雍眉头微皱：“会不会太危险？” 赤脚老鬼淡淡道：“我又不是关键人物，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有危险，我跑路便是，严无法还能留住我不成。” 狼箭卫探子见赤脚老鬼如此有底气，好奇道：“这位老板，怎么称呼？” 其实他早就好奇赤脚老鬼是什么人，只是一直没机会问。 赤脚老鬼淡淡道：“你管我怎么称呼，你只需知道一点就好，我是曲老大的心腹，代表曲老大去看看严无法的诚意。” 狼箭卫无奈道：“见到严无法的时候，我总要介绍你吧，难道就叫心腹？” 赤脚老鬼笑道：“你可以叫我使者。我这才是正经的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大家都笑起来。 大黑突然提出疑问：“公子，我觉得这个约会很难，虽然大部队不好靠近，但严无法不会只带两个人那么老实的，他肯定会派人埋伏。” 杜雍笑道：“咱们也派人埋伏呗，大不了最后搞成江湖争斗。” 大黑皱眉：“可是他们有十六个狼箭卫，再加上严无法，咱们有匹配的实力吗？” 杜雍沉声道：“只要严无法肯出来就行，到时候盯着他打。冒险是必须的，机会稍纵即逝，计划不可能那么完美。” 谷僉 大黑点点头，没再多言。 趁着天色还未亮，赤脚老鬼带着狼箭卫探子出发，再度赶赴山谷中。 等他们走了之后，众人抓紧时间合计。 品玉人问道：“曲老大明面上只能带三个人，鬼哥算一个，剩下两个呢？” 杜雍淡淡道：“除了你和杨进之外，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品玉人愕然道：“你不是更好吗？化个妆就行。” 杜雍摇头：“严无法毕竟和我决战过，化妆没用的，我若出现，他可能会当场就跑路，那样我就没法搞偷袭。” 曲老大将部队的指挥权暂时交予副官，命其原地待命，遇到突发状况随机应变。 紧接着，曲老大又点出十几个精锐战士，交给杜雍指挥，作为埋伏队伍。 天亮之后，曲老大带着杨进和品玉人先行一步。 杜雍后行一步，带队悄悄绕路，会尽快绕到约会地点附近埋伏起来。 ………… 严无法见到狼箭卫探子和赤脚老鬼联袂归来，愕然道：“这位是？” 赤脚老鬼淡淡道：“鄙人乃曲老大的心腹，严兄称我为使者就好。曲老大听闻严兄有共谈人生和理想的兴趣，所以派我先过来，想看看严兄的诚意。” 严无法这才明白过来，看着狼箭卫探子，认真问道：“曲老大真有兴趣？” 狼箭卫探子点头，郑重道：“曲老大是性情中人，他说平生没什么爱好，就金银和美女。他还说只要诚意足，什么事都好商量。” 严无法嘿嘿笑道：“金银和美女，男人都喜欢，曲老大果然是性情中人。” 狼箭卫探子又道：“这位使者是曲老大悄悄派过来的，当时也是他接到了我的信件，看都没看直接交给了曲老大，可见其本分。” 严无法哦了一声，仔细盯着赤脚老鬼看了好半晌，但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赤脚老鬼穿的像个暴发户，这样也挺好，说明他是个贪财的俗人。 赤脚老鬼适时掏出严无法的信件，双手奉上：“曲老大的信件，严兄明鉴！” 严无法接过来，咕哝道：“曲老大不学无术啊，这字写的也太难看了吧？” 赤脚老鬼心中好笑，暗忖你的字更难看好不好。 严无法看了几遍，淡淡道：“曲老大带三个人，我带两个人，半上午的时候，在河对岸四里处的大石头坡赴约？” 赤脚老鬼点点头：“那个大石头坡的视野很开阔，就算要埋伏，也埋伏不了多少人，所以双方都不好耍诡计，是最佳的地点，到时候严兄和曲老大可以畅谈理想。” 严无法微微点头，突然问道：“曲老大只带三个人进山，用什么理由？我的意思是，他对麾下的部队怎么交代？” 赤脚老鬼淡淡道：“曲老大只是邵武校尉而已，说到底，就是敢死队的勾当，亲自探查情报是很正常的行为。” 严无法大笑道：“原来曲老大也觉得校尉是敢死队。” 赤脚老鬼摊摊手：“敢死队其实无所谓，主要是钱少，喝酒都不够。” 严无法大感欣慰，哈哈笑道：“那还等什么呢，事不宜迟啊！” 说罢点了十几个人手，吩咐道：“你们随我出发。” 这十几个人都是狼箭卫，因为气势都不凡，而且背后还背着大铁弓。 赤脚老鬼皱着眉头，疑惑道：“严兄，按照规矩，你只能带两个人。” “我知道！” 严无法笑了笑，解释道：“我带他们过去，是守在外围的，防止有人打扰。去约会地点，我只会带两个人的。” 赤脚老鬼装作很为难的模样：“这？” 严无法从衣襟中掏出一锭黄金塞到赤脚老鬼的手中，微笑道：“我对曲老大仰慕已久，怎么可能会坑他？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了嘛，那个大石头坡视野很开阔，没法搞埋伏。” 赤脚老鬼双眼一亮，熟练地将黄金塞入袖内，欣然道：“还请严兄多多指教才是！” 严无法眼中的鄙夷之色一闪即逝，大笑道：“好说，好说！” 出发。 赶到大石头坡的时候，严无法遵守约定，只带两个人上去，并命令其他人在原地等候。 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曲老大带着杨进和品玉人赴约。 严无法和曲老大四目相对，闪烁着激烈的火光。 “严兄！” 曲老大远远就开始施礼，客气道：“久仰大名啊！” 严无法抱拳，沉声道：“彼此彼此！” 两人走近之后，双双大笑起来。 严无法看着周围的环境，轻笑道：“曲兄，你不止带了这点人吧？” 曲老大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严无法打个哈哈：“这个石头坡才是约会的地点，现在是你四人我三人，符合规矩。” 曲老大微笑道：“我这边多了一个人，曲老大不害怕吗？” 严无法摊摊手：“当然害怕，但不是害怕曲老大多一个人，而是害怕你不肯跳槽。” 就在此时，赤脚老鬼左肘突然横过来，狠狠劈向严无法的腰部。 曲老大、杨进、品玉人几乎也是同时出手，全都使出看家本领，务求一击毙命。 严无法也是犀利，好像早有预料，当即矮身一滚，成功避过赤脚老鬼等人的杀招，滚动的时候他还不忘大吼道：“动手！” 石头坡附近的十几个狼箭卫听到动静之后，第一时间往上面冲。 严无法滚开几丈距离，换气斜飞而起。 赤脚老鬼刚才一肘击空，心里正郁闷呢，当即冷哼一声，跳到空中，右脚狠狠扫过去，迎面却飞来十几支劲箭。 这十几支箭都带着劲气，每一箭都瞄准了赤脚老鬼的要害之处，狠辣之极。 以赤脚老鬼的能耐，也不得不暂时放过严无法，狂喝一声，双掌齐出，震碎箭支。 连环爆炸声响起。 人影乍现，灰尘四起。 短短两息时间，这个石头坡就让人生出天地失色的感觉。 第393章 追杀 严无法飞到坡下，刚回头就看到赤脚老鬼被劲箭逼退，当即气势大增，狂喝道：“坡上的四个都不能放走！” 坡上的四个自然是指曲老大、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 严无法带领狼箭卫重新杀上石头坡，分散开来，将曲老大等人团团包围。 十六个狼箭卫，再加上严无法，十七对四,对比悬殊。 严无法觉得大局在握，所以并不着急，吩咐狼箭卫们暂时别动手，冷然道：“曲老大，我好心好意邀你谈理想，你却来阴我，有点不厚道吧？” 曲老大也不慌张，轻笑道：“彼此彼此，你不也派了这么多人搞埋伏吗？” 严无法非常生气，努力冷静下来，沉声道：“我破例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包保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曲老大淡淡道：“严无法，我也给你个机会，就此退出火狼帮，退出江湖，我放你走。” 严无法闻言愣了愣，哂道：“你被吓傻了吗？现在是十七对四，我们十七个登楼境，就算宗师来临我们都要把握撑一阵子，你们四个算什么？” 曲老大感慨道：“严无法,看来张大晖注定要接管你的指挥权啊！” “张大晖？” 严无法神色一凛，暴喝道：“你怎么会知道张大晖这个名字？” 曲老大微笑道：“张大晖是你的副手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无法并不相信这话，因为张大晖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在队伍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尽管张大晖是他的副手。 所以曲老大不可能知道张大晖这个名字，应该是有人故意泄露的。 想到此处，严无法看向那个狼箭卫探子。 狼箭卫探子脖子一缩，赶紧举手：“不是我说的，朝廷的消息向来很灵通，知道张大晖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严无法微微点头，没再多纠结，看着曲老大，冷笑道：“曲老大，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永远留在这个无名的石头坡吧。” 说罢大手一挥，吩咐手下们：“都给我听着，我缠着曲老大,你们围死其他三个，要特别小心那个暴发户。” 暴发户自然是指赤脚老鬼,严无法刚才差点中了他一记肘击,知道他的厉害。 “原来我真是暴发户！” 赤脚老鬼忍不住长笑一声，笑声未止，他就跃起两丈高，朝严无法踢过去，他在看来，只需要盯着严无法打，那些狼箭卫的节奏必然会乱，没法好好围攻。 劲风呼啸，杀意滔天。 面对赤脚老鬼突如其来的右脚，严无法立即感觉压力大增，但是他怡然不惧，冷哼一声，双手交叉封架。 砰！ 赤脚老鬼的右脚狠狠扫在严无法的双拳上，后者当场被扫飞，他感觉被千斤的铜锤砸中，还好他底子足够厚，才不至于口喷鲜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严无法这才明白他口中的暴发户是晋灭境高手，而且是经验十足的狠角色。 怪不得曲老大刚才敢口出狂言。 “围攻这个暴发户！” 严无法虽有些措手不及，但不至于乱套，他还是有信心将曲老大等四人拿下。 混战开始，愈演愈烈。 赤脚老鬼被围攻，短时间没法建功，不过帮曲老大、品玉人、杨进争取了很大的空间。 严无法的策略很简单，先弄死赤脚老鬼，弄残也行，之后就能从容收拾其他三人。 五十来招之后，那个狼箭卫探子悄悄退出了队伍，往后面缩，他的武功已经被废掉，待在战圈中心很危险，而且他已经决定退出火狼帮，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你干什么？” 严无法的眼睛很尖，瞄到了悄悄远离战圈的狼箭卫探子。 狼箭卫探子心中一慌，表面却不急不躁，冷静道：“严哥，我在外圈找机会。” 严无法还想在说话，耳边却听到熟悉的破空声，脑中立马闪过杜雍的脸庞，杜雍的轻功就是这种似有若无的声音，非常诡异，令人心寒。 嗖！ 毒牙签来袭，擦中严无法的肩膀。 严无法这下真的慌了神，赶紧退出围攻的圈子，眼睛往右边瞄过去。 黑影乍现。 杜雍终于出现在严无法的视线中，同时伴随着冷冽的刀光，还有另一种熟悉的声音，那是雷管引线燃尽的声音。 严无法只觉头皮发麻，匆忙挡住杜雍的刀子。 轰！ 严无法虽然挡住了刀子，但没避开雷管，猛烈的爆炸将他的裤管炸裂，还在他腿肚子上留下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他顾不得双脚的疼痛，屁滚尿流往坡下猛蹿，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命，赶紧逃到五里开外的大部队中，甚至忘记了通知狼箭卫们逃命。 “鄙人杜雍，你们已经被包围！” 杜雍腾空而起，追杀严无法的同时，还不忘打击狼箭卫们的士气。 然而狼箭卫们哪里还有什么士气，他们看到杜雍之后全都慌了神，四散逃命去也。 由此可以看出杜雍的分量，这是打出来的分量，若他此前没有正面击退严无法的战绩，现在绝没有这样的效果。 “哪里逃！” 曲老大带队全力追杀狼箭卫们，至于严无法，就交给赤脚老鬼和杜雍。 严无法逃命还是可以的，低着头，往离大本营最短的路线猛跑，然而才跑出二里多地，前方突然飞出十几支雷管。 连环爆炸不仅让严无法伤上加伤，还差点把他的耳朵震聋。 烟雾萦绕间，十几个黑影出现在前方，那是大黑、贺老三、菱菱、清瑶带着十来个精锐战士横在道路中间，切断了严无法的去路。 “严无法，吃你爷爷一刀！” 贺老三见严无法如此狼狈，挥动手中的大刀，照着严无法的脑袋劈过去。 严无法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硬冲十几人的阵地，咬了咬牙，竟然直接飞向了左边陡峭的碎石坡。 这个碎石坡不仅非常陡峭，而且很高，最起码得有二十几丈，下面还有一条河。 怀离县的山中有很多这种地形，悬崖配河流，河面不宽，但河水很湍急。 严无法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当真是狗急跳墙。 只听一声扑通声，严无法没入了河水中，消失不见。 谷负 十来息之后，杜雍匆忙赶至，来了个急杀车，见大黑等人都是发愣的状态，赶紧问道：“严无法他人呢？” 大黑回过神来，用刀子指了指下面的河流：“跳进了水中。” 杜雍低头一看高度，想到没想，来了个信仰之跃。 “公子！” 清瑶和菱菱惊呼不已，本来想拉住杜雍，但杜雍的速度实在太快。 不过杜雍传来了声音：“鬼哥来了之后，让他不用追，回去帮曲老大，你们也是！” 贺老三和大黑下意识点点头，大声回道：“遵命！” 又是扑通一声，杜雍没入了水中，但很快就浮出水面，爬到了岸上，匆匆观察了一番，选择往下游猛追。 菱菱拍了拍胸口，尤有余悸道：“公子跳之前都不说一声的，吓死人啦！” 赤脚老鬼随后赶至，正要问话，贺老三指着下方，提前说明：“鬼哥，严无法狗急跳崖，公子随后跳下去追杀。公子让鬼哥你别再追，带我们去帮曲老大。” 赤脚老鬼看了看下方的河流，眉头微皱：“严无法跑的很快，杜老弟能行吗？” 大黑点点头：“应该能行，严无法中了我们的雷管，足有十几发呢，他的脸都被炸黑，衣服和裤子也被炸得破破烂烂，血痕处处，在追逐战中，他是没法止血的，最终会被拖累。” 赤脚老鬼又看了看河流：“上游还是下游？” 大黑回道：“公子是往下游追的。” 赤脚老鬼这才放下心来：“下游是出山的方向，严无法只会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说罢收回目光，沉声道：“我们去帮曲老大他们吧，对方还逃了十几个狼箭卫呢，能多杀一个就能多削弱一分他们的整体实力。” 贺老三大喜过望：“十几个狼箭卫都给你们杀退？” 赤脚老鬼呵呵笑道：“杜老弟刚出现，严无法他们就跟吓破了胆似的，我当场傻眼，万万没想到杜老弟竟然能有这种威慑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宗师来了呢。” 大黑却觉得很正常，嘿然道：“严无法当日城墙下和公子决战，可是吃了大亏的，心理上处于绝对的劣势，突然又被公子偷袭，他不逃命才怪。” 往回赶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逃命的狼箭卫。 赤脚老鬼哪会客气，当场痛下杀手，十来招就把他们打趴，大笑道：“这鱼捡的！” 精锐战士们发挥战场上的纪律，冲上去补刀，几下就把这几个狼箭卫砍的血肉模糊。 菱菱和清瑶看的眉头皱起，但是强忍着没说话。 “别怕！” 大黑和贺老三笑着安慰她们，然后发挥优良传统，上去摸尸体，成功摸到了几锭银子，当场就平均分成两份，各自藏进怀里。 赤脚老鬼看着他们如此熟练的动作，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不免想起了他早年在峒州战场上当拾荒者的岁月，当即嚷嚷道：“你们就分了两份，难道没我的份吗？” 贺老三谄媚道：“鬼哥，您老人家可是暴发户，还计较这几两银子吗？” 赤脚老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来暴发户这个名头已经坐实，休想再摘下来。 又往回跑了一阵，碰到了曲老大、杨进、品玉人，三人都是杀气腾腾，且满身血污，看着应该是敌人喷溅的血。 那个狼箭卫探子也跟在他们后面，看上去还挺悠闲的。 “曲校尉！” 十几个精锐战士立马迎上去。 “嗯！” 曲老大点点头，淡淡道：“辛苦！” 十几个精锐战士齐齐摇头，大声道：“不辛苦！” 杨进看到了赤脚老鬼，却没看到杜雍，焦急道：“鬼哥，公子呢？” 赤脚老鬼回道：“杜老弟跳河追杀严无法，是出山的方向。那个山崖还挺高的，绕路的话，应该需要花点时间。” 品玉人问道：“你们刚才有碰到狼箭卫吗？” 贺老三点头：“杀了四个，你们呢？” 品玉人苦笑道：“倒是让你们捡去了大头，我们才杀了三个，费了好大力气呢。” 赤脚老鬼算了算：“总共十六个狼箭卫，杀了七个，还有九个，这波可以的。” 狼箭卫探子赶紧举手，纠正道：“还剩八个，我是弃暗投明的。” 赤脚老鬼笑道：“那就还剩八个吧。” 狼箭卫探子又道：“咱们赶紧去和杜雍汇合呀，我还等他的解药呢。” 众人都大笑起来。 狼箭卫探子摸不着头脑：“你们笑什么？” 杨进淡淡但：“你体内又没毒，要解药干什么？” 狼箭卫探子闻言，脸色憋成了猪肝色：“也就是说，杜雍骗了我？我根本就没中毒？” 杨进轻笑道：“怎么可能没中毒？只是早就解了而已。” 狼箭卫探子愣了愣，马上开心起来：“解了更好，我是不是现在就恢复了自由身？” 曲老大抬抬手，淡淡道：“请便！” 狼箭卫探子想不到曲老大如此痛快，倒有些不适应，小心问道：“真放我走？” 曲老大沉声道：“杜老弟说过会放你走，当然作数。不过你之前好像还要求拿钱隐居吧，现在我们身上都没钱，你想要钱的话，还得跟着我們。” 狼箭卫探子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再跟一段时间吧。” 曲老大作为领头人，做出决定：“追杀狼箭卫告一段落，现在去接应杜老弟。” 众人点头。 此时的杜雍还没追上严无法，但是追对了方向，严无法确实是往下游飘的，在河水中飘了大概两里才上岸，进入了丛林中。 路上的草木被撞得乱七八糟，地上滴了一路血，可见严无法逃的有慌张。 事实上，严无法现在已经没有方向可言，他知道身后是杜雍在追，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对严无法来说，今趟很窝囊，他有想过杜雍埋伏他的情况，甚至还想了应对的计策，然而当杜雍真的来偷袭，他瞬间就乱了节奏。 “严兄，跑那么急干什么？你流了很多血，再不止血的话，会休克的。” 跑着跑着，身后突然传来杜雍那邪恶的声音。 严无法心神大骇，顾不得流血的事，又加了几分速度，尽量往最乱的灌木丛中钻。 第394章 秘密 严无法虽然跑的很快，但他失血过多，加之毒素蔓延，渐渐有些不支。 身边没有帮手，没法牵制在身后狂追不已的杜雍，最要命的是，他早已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大部队的位置。 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杜雍追上，到时候还是免不了一场决战。 念及此，严无法干脆停下来，猛提一口真气，压制毒素,从肩膀上的伤口逼出了黑血，头脑立马就感觉清醒了很多。 毒素虽然已经压住,但体力却办法瞬间恢复，严无法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杜雍也很累。 就在此时，耳边听到了破风声，杜雍出现在远处，闪烁了几次，成功来到他的眼前。 “呦呵！” 杜雍来了个急刹车，啧啧道：“刚才没听到逃跑声，我还以为你倒了呢！” 严无法心中暗喜，因为他听到杜雍的呼吸声也有些急促，当即冷笑道：“你小子都没倒，我怎么可能会倒？” 杜雍仔细看了严无法几眼，嘿然道：“这么说，你是专门把我引到这儿，想跟我决战？” 严无法暗暗凝聚功力，挺直腰身，冷哼道：“没错！” 杜雍负手而立，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在石头坡的时候,我才刚出现，你就选择跑路，连探探虚实的勇气都欠奉，可见失败的影响已经深深埋入你的心底，你现在和我决战只有死路一条。我念你也算个人物，你自尽吧！” 严无法见杜雍如此狂妄，险些气出一口血，狠狠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杜雍紧盯着他，以老朋友的语气感慨道：“我真奇怪，你们的整体实力要强于我们，你们足有十六个登楼境，完全可以压着我们打，为什么要跑呢？你知道吗，我本来只有三成把握的，现在看来是高估了你。” 严无法心中也有些后悔，但嘴上不肯认输：“我难道不该跑吗？你们有一个晋灭境高手，就是那个暴发户。” “呵呵！” 杜雍哑然失笑，点头道：“没错，那个暴发户是晋灭境，但只有他一个啊！不过现在再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严兄若是不肯自尽，那还有什么遗言吗？” 严无法心中非常烦躁，因为杜雍现在很轻松，大骂道：“遗你大爷的言！” 说罢腾空而起，斜飞三丈距离之后开始下坠，双拳同时出击。 拳风凌厉，声势惊人。 对严无法来说，此番抢攻是为了占据出动，他有自信占到主动。 果不其然，杜雍不敢硬顶，后退了十来步暂避锋芒。 轰！ 强韧的拳风轰在地面，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溅，落在周围的树叶上簌簌作响。 杜雍足尖轻点，飘到严无法的左翼，笑道：“严兄真是不识好歹，我故意拖着不动手，就是为了让你多回点气，那样就算你战死，也是死得其所。” 严无法落地站稳，没有任何停顿，扭身小跳步，化拳为爪，右爪抓向杜雍的咽喉处，左爪往杜雍的裆部掏去。 杜雍心中暗赞不已，严无法的这个爪功看着虽然很慢，但夹杂着残影，劲气也是飘忽不定，让人难以琢磨，比之上次在城墙下简单暴力的招式是两种感觉。 搞不清楚虚实，杜雍只得再退，后退的过程中，隔空打出一掌，劈在空处，刚好切断了严无法随后的进攻路线，角度拿捏之准，颇有大家风范。 严无法无以为继，攻势戛然而止，强攻得来的主动也就此消失。 “好玩吗？” 杜雍为自己的应对感到高兴，他的战斗经验比之真正的老油条还差了不少，以往的获胜多是靠奇招和偷袭。 虽说江湖争斗是不计手段，但总靠奇招和偷袭，终究走不了多远。 记得虎大爷曾说过一句话，对真正的高手来说，招式并不重要，很多时候都是信手拈来，看着没那么精妙，但却非常有效。 刚才劈在空处这一掌，只是最普通的一掌，却也是杜雍对以往经验的总结，至此他才有点明白虎大爷那句话的含义。 “相当好玩！” 严无法咬咬牙，再度凝聚真气，继续出击， 杜雍嘴角溢出一丝从容的笑意，迎上去周旋。 接下来的三百招内，杜雍几乎没有使出像样的招式，拳脚带着螺旋劲打出去便算成功，不过轻功的应用还是很好，全程闪来闪去，到处都是残影。 严无法的招式明显要华丽的多，拳掌爪肘，扫腿顶膝，变着花样来，全程压着杜雍打，但无论怎么打都被杜雍化解。 “还有吗？” 杜雍越打越过瘾，把严无法的招式挨个试了好几遍，意犹未尽。 严无法嘴角溢出了血丝，非常暴躁，大喝道：“臭小子，有种别闪，和我硬拼。” “好啊！” 杜雍突然停下闪烁，猛的一掌劈在严无法的胸口。 这一掌和之前明显不一样，打出去之后，空间出现了一个断层，诡异非常。 这个掌法正是从曲老大那里偷师的《撕裂》，效果出奇的好。 严无法的脸庞扭曲起来，双拳不由自主的松开，头发扭成了麻花，旋即爆成了碎屑，整个人好像遇到四面八方的拉扯，喘不过气来。 砰！ 杜雍接上一记《三分归元气》，将严无法轰飞，飞出三丈有余，倒在地上颤抖不已。 趁其病要其命，杜雍没有客气，直接跃过去，右脚踩向严无法的胸口。 “停！” 严无法伸出左手制止杜雍继续下杀手。 杜雍右脚及时悬停，伸手捏住严无法的左臂，用力一拧，顺势送入一道灼热之极的劲气。 “啊！” 严无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嘶，脸庞变得苍白无比，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热劲侵入经脉却无力化解，只能任其蔓延，伤及腑脏。 杜雍松开手，蹲下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严兄，有何吩咐？” 严无法勉强坐正身体，用力喘了几口粗气，惨笑道：“你赢啦，哈哈！” 杜雍看着他如此惨淡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之感，问道：“杨兄，有没有感觉很遗憾？” 严无法苦笑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要怪就怪我自乱阵脚。我想问问你，前面三百招你根本就没有使出全力，最后两掌才是你的真功夫吧？” 杜雍摇了摇头，解释道：“前面三百招就是我的真功夫，最后两掌是我的奇招，若是你没有被伤势所拖累，肯定能接住。论底子，你比我厚。” 听到如此客观的评价，严无法颇感欣慰，赞道：“你的底子也不错，奇招也厉害，我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掌法。” “过奖！” 杜雍笑了笑，轻叹道：“可惜立场不同，否则咱们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严无法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沉声道：“非杀我不可吗？” 谷媮 杜雍肃容道：“也不一定，得看你有什么筹码，若是筹码令我满意，我可以先废了你，然后稳住你的伤势，再放你走，但你得保证就此退出江湖。” 严无法眼神一亮：“说话算数？” 杜雍淡淡道：“我说话算数，但没什么可以作保，我不喜发誓，所以信不信由你。” 严无法想了想，咬牙道：“我没得选，只能相信你。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说一个秘密，希望能换取性命。” 杜雍笑道：“火狼帮的秘密？” 严无法认真点了点头：“大秘密！” 杜雍叹道：“看来你对火狼帮也没啥归属感啊！” 严无法毫不在意，淡淡道；“我进火狼帮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哪有什么归属感。” 杜雍微微点头，抬抬手，示意他说秘密。 严无法沉默了半晌，好像在故意吊杜雍胃口，突然说道：“有关二皇子的！” 哪知道杜雍并没有感到惊讶，喃喃自语：“原来裴惑真的和火狼帮有勾结！” 严无法直接张大了嘴巴：“你知道？” 杜雍摇头：“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然听过一个消息，裴惑和火狼帮以及忽云寺有勾结，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严无法竖起大拇指：“这你都知道，消息很灵通啊。” 杜雍摊摊手：“道听途说而已，没有任何证据的。” 严无法心中一喜：“那就是说，若我说详细点，能换一条命？” 杜雍点头，肃容道：“不要有任何隐瞒。” 严无法斟酌了半晌，沉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以前请帮中的几个长老喝酒，他们喝醉之后透露了几句。” 杜雍盯着他的眼睛：“他们说了什么，你细细道来，半个字都不要漏掉！” ………… 当杨进等人找到杜雍的时候，杜雍正在河中洗澡，衣服和刀子都放在了岸边的石头上，看上去挺轻松的。 “公子，严无法呢？” 杨进确定杜雍没有受伤之后，问起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杜雍掏起细沙摩擦着胸膛，淡淡道：“死了呗！” 杨进四处看了看，摊摊手：“在哪里啊？” 杜雍指着湍急的河水，解释道：“他身中十几刀，左手被扭断，然后被水流冲走，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喂鱼。” 众人了然。 曲老大一拍大腿，仰天狂笑：“严无法啊严无法，你终于还是栽了吧！” 贺老三来到衣服旁边，仔细翻了翻，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疑惑道：“公子，严无法那厮什么宝贝都没有吗？” 杜雍笑骂道：“都说已经被河水冲走，哪还有什么宝贝？” 贺老三大感可惜。 赤脚老鬼问道：“杜老弟，严无法还是有点实力的，你真没受伤？” 菱菱也喊道：“是啊公子，你有受伤吗？” 清瑶招手：“公子，你先上来呀。” 杜雍喊道：“杨大哥，把衣服和刀子给我扔过来。” 杨进点点头，拿起衣服和刀子，朝杜雍扔过去。 杜雍就在水中穿好衣服，挂好刀子，然后腾空而起，飘向岸上，飞跃的时候，衣服上冒起了层层的水蒸气，落地之后，衣服已经变得干爽无比。 就凭这一手，就足以证明杜雍并没有受伤，菱菱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雍笑道：“你们来的这么快，十五个狼箭卫都杀完了吗？” 曲老大叹道：“只杀了七个，因为担心你，所以才匆忙追过来，那个悬崖很长，我们绕了很大的圈子才下来，否则会更快。” 杜雍哦了一声，看向队伍最后面的狼箭卫探子，好奇道：“你竟然没死？” “你什么意思？” 狼箭卫探子非常不满，嚷嚷道：“我应该死吗？” 杜雍打个哈哈：“当时我见你也在战圈中，还以为会被真气轰死呢。” 狼箭卫探子冷哼道：“我虽然武功被废，但经验还在，凭直觉就能躲开真气。” 顿了顿，认真道：“你别扯那么多，我之所以还跟着，是要拿钱的。你之前说过，只要我好好配合就会给我一笔银子，应该没忘记吧？” 杜雍笑道：“当然没忘，你放心吧，回城之后，立马就给你。” 狼箭卫探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曲老大拍拍手：“咱们赶紧回去吧。” 众人回到部队的时候，正值中午时分。 当战士们听到严无法已去的时候，立马爆发出惊天的喝彩声。 曲老大压压手，等战士们安静下来之后沉声道：“现在还不是欢呼的时候，严无法虽去，但他还留下二千四百人的队伍，该如何剿灭，咱们仍需努力。” 副官来到他的身边，欣喜道：“曲校尉，刚才探子回报，说严无法的部队还在山谷中，现在他们群龙无首，真是杀过去的好机会啊。” 曲老大点点头，大声道：“尽快吃午饭，吃完之后就杀进山。” 士兵们轰然应诺。 曲老大吩咐副官：“临时分出一个探子，去和高校尉通气，让他随时准备围剿。” 副官应下：“明白！” 曲老大来到杜雍身边，轻笑道：“杜老弟，咱们之前不是定了三面围剿的计划吗，你的雍家军就按计划充当第三面，虚张声势就好。” 杜雍点点头：“没问题。” 此时的山谷已经炸了锅，火狼帮这二千四百人的队伍不见严无法回去，变得慌乱起来。 张大晖看到场面乱糟糟的，赶紧跑到前面，大吼道：“慌什么？严无法到现在还没回来，很有可能已经被杜雍弄死。按照规矩，队伍的指挥权暂时由我张大晖接手。” 这番大吼还挺有气势的，加之众人六神无主，所以纷纷点头，称愿意听从晖哥的指挥。 第395章 计谋 张大晖有几把刷子，不仅很快稳住了部队，而且制定了新路线，直接往西南向移动，仅几个时辰就偏离了之前的大圈子。 怀离军并不着急，还是按计划行事，只是路线有变而已。 曲老大紧紧追踪,给足张大晖压力。 高潜率众南下，若有好机会，随时准备连夜奔跑，发动突然袭击。 杜雍带领雍家军脱离曲老大的部队，通过走捷径的方式，很快就来到张大晖部队的侧翼,随时能发起骚扰。 中午时分，雍家军停在一个山头,俯瞰着张大晖的部队。 张大晖的部队正在休息,必须休息，因为已经连续跑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连喝水吃东西甚至是撒尿都是边跑边进行，所有人都疲乏不堪。 相对应的，曲老大的部队也疲惫不已，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两支部队的直线距离只有五里，气氛肃杀，双方的探子不敢有丝毫放松。 杜雍负手而立，感慨道：“张大晖可以啊，看着虽然有些狼狈，但最起码部队没有散，而且还能跑那么快。” 杨进附和：“关键还跑了一天一夜呢。” 贺老三坐在地上，轻轻捶打着发酸的双腿，苦笑道：“张大晖那厮挺狡猾的，带着大部队在山中七绕八绕的，好像在玩迷宫，他不会迷路吗？” 大黑理所当然道：“当然要绕山路,在平野的话,他们肯定跑不过曲老大的精锐部队。” 菱菱来到杜雍身边，问道：“公子，现在什么位置啊？” 杜雍环视一圈，摊摊手：“我也不知道，但肯定还在怀离县境内。” 菱菱哦了一声，顺势坐在了草地上，双手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下方。 清瑶也走过来，挨着菱菱坐下，伸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杜雍嗅到了汗水和香水混合的古怪味道，颇为难闻，笑着提议：“趁现在有点时间，你们两个要不要去洗澡？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水潭，水很干净哦。” 说起洗澡，菱菱和清瑶眼神同时亮起，她们已经好几天没洗澡，身上痒的不行。 “走吧！” 杜雍拉起她们，从她们的包裹中拿出换洗的衣裳，笑道：“我给你们把风！” 赤脚老鬼看到那些干净的衣裳，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啊，还知道带换洗衣服，早知道我也带几套衣服过来。” 品玉人很疑惑：“鬼哥，你啥时候这么爱干净的？” 赤脚老鬼哼哼道：“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是暴发户，爱干净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都大笑起来。 赤脚老鬼挑挑眉，已经完全适应了暴发户这个诨号。 杜雍微笑道：“我包裹里有几套武士服，是菱菱准备的，鬼哥若是不介意就拿去换，不过你若想洗澡的话，还是等两位姑娘洗完再说吧。” 赤脚老鬼立马打开杜雍的包裹，果然有几套全新的武士服，当即挑了一套，欣然道：“这套武士服最符合我的身份，我拿走了哈！” 杜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套紫色的衣服，失笑道：“拿去吧！” 说罢看向菱菱，咕哝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准备了一套紫色的衣服？” 菱菱听他的语气有些不对，愕然道：“公子，紫色代表尊贵，我特意挑的，难道不好吗？” 杜雍一本正经道：“基佬紫，我不喜欢。” 菱菱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你不要总整那些新词儿好不好？都听不懂的！” 清瑶兴致勃勃地问道：“公子，基佬紫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问题，赤脚老鬼和杨进等人都很感兴趣，眼巴巴地盯着杜雍。 杜雍随口道：“就是喜欢哲学的意思，思考人生，思考星辰，思考未来，诸如此类吧，总之就是很有深度。” 听到这个回答，赤脚老鬼更加兴奋：“基佬紫，好名字啊！” “你们先盯着张大晖，我很快回来。” 杜雍嘱咐一句，带着菱菱和清瑶去了山头后方的密林中。 来到水潭旁边后，杜雍伸手试了试水温，提醒道：“水有点冷，你们要快点洗。” 菱菱也伸手试了试，当即就打了个寒颤，瞪着杜雍，没好气道：“公子，这哪是有点冷，这是冰凉刺骨好不好？” 深山里的水就是这样，就算现在是正午，温度也很低。 杜雍摊摊手：“现在没条件烧水，将就点吧。” 清瑶嘻嘻笑道：“公子，你陪我们洗吧，到时候你发散热劲，不就暖和了吗？” 对于这个提议，菱菱举双手同意。 杜雍无奈道：“难道你们忘记了吗，我昨天在河中洗了澡，身上干净的很，不需要再洗，而且我还要给你们把风呢。” 菱菱立马反驳：“可是又跑了那么久，你也出了汗吧。” 清瑶也帮腔：“公子，在这种深山中，是不需要把风的。” 杜雍懒得再扯，免得浪费时间，索性直接跳进了潭水中，当场溅起了阵阵水花，惹得菱菱和清瑶嗔怪不已。 刚入水的时候，杜雍冷的打了个激灵，不过通过发散热劲，立马就稳定下来。 杜雍加大力度，使附近的水温上升，甚至泛起了浓浓的水雾，遮蔽了视线。 “还愣着干什么？” 杜雍看着菱菱和清瑶，朝水里努努嘴：“现在很暖和，下来呀！” 清瑶和菱菱回过神来，双双走进了水中，来到杜雍身边。 说不上暖和，但比之刚才的冰寒刺骨好了不少，在两个姑娘的承受范围内。 没有浴桶，没有花瓣，没有毛巾，没有香皂，却别有一番滋味。 杜雍脱掉衣服，照例从水底掏起细沙搓洗胸膛和后背，豪迈无比。 菱菱和清瑶都很无语：“公子，你怎么用沙子搓澡？就算没有毛巾，用衣服也行呀。” 杜雍嘿嘿笑道：“用沙子很过瘾，而且很有效，几下就把身上的汗泥搓掉。你们别试，细皮嫩肉的承受不起。” 菱菱和清瑶当然不会尝试，光听沙子摩擦的声音就受不了，更别说搓在身上。 所以两人都老老实实的用内衣搓洗，洗的很认真。 清瑶忍不住摸了摸杜雍的胸膛，仔细感受了一番，好奇道：“公子，你也是娇生惯养的，皮肤为何这么粗糙？” 杜雍瞥着她：“前段时间，你几乎天天都感受，现在才感觉到粗糙吗？” 清瑶有些害羞，气鼓鼓地说道：“问你正事呢！” 杜雍笑了笑，回答道：“谁说我是娇生惯养？我小时候磕磕碰碰是常事，甚至经常流血，皮骨粗糙点无可厚非，而且我杜家的火系功法，也有增强皮骨的特性。别说是沙子，就算是铁屑搓在身上也不能伤我。” 杜家功法确实有增强皮骨和骨骼的特性，但对杜雍来说，更多是因为真气变异。 三系真气相互交融，再加上是螺旋状，肯定会增强体质。 说起真气，菱菱好奇道：“公子，这个水潭这么大，你怎么能保持水温的？” 杜雍笑道：“只是咱们附近半丈而已，远点还是冰寒刺骨，不信你去试试。” 菱菱走出半丈之后，果然冷的不行，浑身打寒颤，赶紧回到了杜雍身边。 稍微暖和了之后，菱菱大讶道：“公子，水不是流通的吗？” 杜雍得意道：“水当然是流通的，但我用真气隔断了热量的流通，保持了半丈的范围。否则就算我释放全身真气，也不会暖和的。” 清瑶问道：“公子，用真气隔断在陆上很容易做到，在水中却很难，到底怎么做到的？” 杜雍神秘一笑：“这个也是杜家功法的特性，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以替我生个孩子，以后我传给孩子。” 清瑶啐道：“谁要替你生孩子！” 杜雍笑了笑，加紧搓洗。 过了好半晌，清瑶小声问道：“公子，你真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杜雍随口道：“主要是看你的意愿，若你不乐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 清瑶哦了一声，略微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陷入了沉默。 菱菱突然发言：“公子，老太太之前说要给你说亲，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人选。” 杜雍轻笑道：“老太太现在应该没空闲关心我，她比较关心大伯的小妾会不会生儿子，因为那关乎到杜家爵位的继承权。” 菱菱想想也是，顿了顿，反问道：“公子不关心吗？” 杜雍摇头：“关心也没用啊，只能顺其自然。” 洗完之后，三人都感觉清爽了不少，慢悠悠地回到了那个山头。 张大晖的部队仍然在休息，杨进和品玉人时刻盯着。 赤脚老鬼、贺老三、大黑不在，杜雍奇道：“他们人呢？” 杨进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郁郁葱葱的山头：“都去了那里，说想采点蘑菇和野菜煮汤喝，这几天都是肉干和饼子，嘴巴淡出个鸟来。” 杜雍笑道：“蘑菇和野菜应该有，但煮汤有点不现实吧，咱们又没带锅碗瓢盆，难道临时挖点泥巴做陶瓷吗？” 品玉人解释：“鬼哥说，那种山头应该有猎户搭建的临时小木房，会有炊具的。” 杜雍点点头，扭头看着山下张大晖的部队，突发奇想道：“他们在下面睡的正香，咱们能不能突然来个火攻？” 杨进直接否定：“刚才我和品玉讨论过火攻，不大现实，以现在这个地势和植被，除非有桐油和大风的配合，否则火还没烧到他们面前，就会被他们发现。” 品玉人附和：“现在火攻，只能稍微骚扰一下敌人。等他们精神状态再差点，应该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 杜雍点点头。 过了一阵，赤脚老鬼、大黑、贺老三满载而归。 不仅有蘑菇和野菜，还有一头处理好的野鹿，锅碗瓢盆也不缺。 甚至还有一些乐器，比如说唢呐、铁钹、腰鼓、长笛。 杜雍满脑子问号：“吃的东西和锅碗瓢盆我都能理解，但这些乐器是哪里搞来的？你们打劫了乐器铺子吗？应该不是，这山里有乐器铺子。” “少见多怪！” 赤脚老鬼轻笑一声，解释道：“这些都是从猎户的木房子里拿来的。” 杜雍更加奇怪：“猎户就好好打猎呗，弄些弓箭、网子、铁夹就好，弄乐器干什么？难道他打猎之前还要弹奏一曲以壮胆色？” 赤脚老鬼笑道：“寻常猎户实力都一般般，有时候碰到猛兽的时候没法力敌，有就需要弄一些声响来吓退猛兽，这些乐器就是这个作用。” 杜雍这才明白过来，旋又问道：“你们拿这些乐器过来干什么？” 赤脚老鬼瞥着杜雍：“笨的你，咱们不是要虚张声势吗，这些不都能派上用场吗？你仔细想想那种场面吧，在夜黑风高的晚上，突然响起一阵阵击鼓敲钹声，张大晖的部队肯定会心慌。到时候咱们再扔些雷管，放个火什么的，包保把他们吓的屁尿直流。” 杜雍哑然失笑：“果然有点意思，真亏你想的出来。” 赤脚老鬼得意道：“我在峒州的时候经常看打仗，见识过各种手段。在我印象中，有个蒙济将领最喜欢玩鬼把式，有一次他在一群野狗的尾巴上绑上鞭炮，直接冲垮了大兖四千人的部队。还有一次他带着二千蒙济士兵断后，箭支和雷管用完之后，他就命令手下扔大粪，当时我刚好在附近，那个场面是既壮观又好笑，最终成功击退了大兖的精锐部队。” 众人齐齐无语。 贺老三奇道：“按理说，这种仗应该很有名才是，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赤脚老鬼哂道：“这种丢脸的败仗，峒州的将军肯定是一笔带过，哪会详细描述？难道说被野狗群和大粪击退了吗？颜面何存？” 这么说也有道理。 杜雍好奇道：“那个蒙济将领叫什么？” 赤脚老鬼回道：“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但有个诨号叫狗头勇，想来姓名应该是某某勇，狗头二字是指他鬼点子多。在峒州战场上，将领多的是，狗头勇虽然有点实力，但名声并不大，我是刚好见过他打了几次仗，所以就记在了心里。” 杜雍默默点头。 接下来是生火、煮汤、烤肉，然后大吃一顿。 吃完之后，轮流休息，养足精神，准备在深夜搞点事情。 第396章 围剿 半夜时分，万籁俱静。 张大晖所部二千四百余人正在山谷中休息，睡得并不安稳，因为曲老大还在后面，随时会冲过来发动袭击。 自严无法去后，两支部队就开始你追我跑，先是奔跑了一天一夜,然后休息了半个下午，紧接着396.围剿又奔跑了几个时辰，直到刚刚才停止。 夜晚是最难熬的，张大晖命令守夜的弟兄多生几堆火，以抵御寒冷。 老天爷很给面子，没有下雨，这让张大晖颇感安慰。 刚接手这么大的部队,张大晖的压力很大,但也很兴奋，若是能撑过这一关，以后他在火狼帮的地位必然会大大提升，这是他的动力。 被曲老大追的喘不过气来，张大晖有想过反打，但最终还是放弃。 思考良久，张大晖还是觉得拼韧性和耐心更靠谱，先稳住节奏，再慢慢纠缠。 张大晖的想法挺好，但注定难以实现。 西南向的山头突然传来一声长笑，接着是得意的通告：“张大晖，你们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吧！” 声音并不大，但连绵悠长，传遍整个山谷，还带着阵阵回音，所有匪徒都被惊醒。 张大晖心中一慌，因为他听出那是杜雍的声音。 “敌袭,敌袭！” “是杜雍！” 在众人的慌乱之际，十几支雷管飞入了人群中，炸的人仰马翻，振聋发聩。 西南向有好几处起了大火，在夜风的助攻下，火势很快就蔓延下来，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唢呐声和鼓声响起，还伴随着扯着嗓子的喊杀声，气势如虹。 众匪徒本就极为敏感，现在听到这么多嘈杂的声响，更是慌的不行，下意识开始逃命，在人挤人的情况下不免发生了踩踏。 张大晖大喊道：“不要慌，集合起来抗敌！” 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张大晖，本人高潜，早已分兵过来，现有三百精锐镇守山头，有种你就往这里冲！” 这话是杨进说的，立马给张大晖所部带去了更大的威慑力，他们已经无暇分辨真假，赶紧往相反的方向逃命。 赤脚老鬼长跳到人群中，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几招下去就弄死一圈人，大喝道：“张大晖你若是条汉子，就不要当缩头乌龟，速速过来领死！” 张大晖看着犹如魔神一般的赤脚老鬼，差点吓出心梗，再也不敢出声命令队伍。 杜雍的声音响起：“弃械者生，反抗者死，张大晖除外！” 话音刚落，还真有一些人扔掉武器，跪地投降。 更多的人选择四散逃命，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大晖见到这种情况，更加不敢出声，只得悄悄来到仅剩的八名狼箭卫的身边，低声命令他们掩护自己逃命。 火势已经蔓延至谷地，使寒冷的夜晚变得炙热起来。 大黑和贺老三很轻松，就站在外圈扔雷管，扯着嗓子喊一喊，使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清瑶和菱菱更轻松，两人都在山头敲鼓，还敲出了节奏感。 真正冲入人群中动手的只有杜雍、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四人，不过这四人都是高手，弄出的场面非常大，再加上火势，混乱成倍放大。 杜雍轻松扫荡了十几丈范围，连一个硬点子都没碰到，他们甚至连最起码的反抗都没有。 二千四百匪徒，竟然一触即溃，这着实让杜雍始料未及。 品玉人来到杜雍身边，朝人群中扔了一颗雷管，然后继续吹唢呐，看着到处乱窜的匪徒，心中兴奋不已。 杜雍啧啧道：“这算兵败如山倒吗？” 品玉人放下唢呐，摇头道：“这不算兵败如山倒，而是自乱阵脚，不过他们在极度疲惫之后突然又遭遇极度恐慌，这种反应也算正常。张大晖的经验比严无法差了不少，威望也不够，否则最起码会派几个好手去山头探探虚实，看看上面是否真的有三百精锐。” 杜雍点点头，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微笑道：“今晚的风向也不错！” 此时几里开外的曲老大看到火光冲天的场景，也听到了雷管的声音，立即提气大吼道：“所有人都给老子爬起来，杜爵爷已经动手，围剿张大晖就在今夜！” 五百精锐虽然很疲惫，但听到曲老大的命令后，全都是一瞬就跃起来，熟练地抽出刀子，紧随曲老大的步伐，朝火光处杀过去。 因为距离比较近，曲老大很快就赶到，看着四处溃逃的匪徒，大喝道：“给我杀！” 杜雍几个跳跃，来到曲老大身边，赞道：“来的很快呀！” 曲老大呵呵笑道：“你这个火就放的很有灵性嘛，张大晖呢？” 杜雍摊摊手：“他全程就只说了一句话，现在不知道藏在了何处。” 曲老大问道：“现在这么混乱，怎么说？” 杜雍早有想法：“分二百人去追杀乱窜的，剩下的三百人从西南向往东北向扫过去，把他们的大队伍赶到高潜的范围内。” 曲老大点点头，当即对副官下达命令。 五百精锐就此一分为二，拉锯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痛快地干一场，大家都很振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 怀离军是气势如虹，火狼帮贼匪则是慌忙溃散，局势很明朗。 这场乱战从半夜开始，持续到清晨才告一段落。 二千四百贼匪完败，直接被斩超过八百，溃散五百左右，弃械投降者一百余，相互踩踏和大火弄死三百余。 剩下的七百虽然聚成了团，但是慌不择路，迷失了方向，最终被撵到东北向十五里，等待他们的将是高潜的生力军。 曲老大的部队自然也有损失，不过多是受伤，殒命的不足五十，堪称大获全胜。 在杜雍的提议下，曲老大集合部队，暂做休息，等彻底天亮之后再打扫战场。 谷褎 大火烧了四座山才停止，杜雍看着满目疮痍的现场，轻叹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别逗我笑好不好！” 曲老大满脸的血污和汗渍，浑身都是茅草灰，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若非穿着校尉服，还以为是乞丐呢，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听到杜雍逗闷子，忍不住笑起来，牵动了伤口。 杜雍瞥着他，微笑道：“都是冲杀了半夜，你的造型为何如此别致？” 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围过来，三人和曲老大差不多，都是满身污渍。 曲老大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上几乎没有污渍的杜雍，不满道：“你偷了懒吧，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杜雍展示了一下仍未回鞘的短刀，已经变成暗红色，好像在血水里泡过，这显示着他在这战斗中根本就没有停歇过。 相比之下，菱菱、清瑶、贺老三、大黑才是真正的干净，他们就没靠近过战圈。 菱菱和清瑶还别着腰鼓呢，看上去颇有一番飒爽。 杜雍走过去，笑着夸赞：“鼓打的不错，不仅有节奏，还带着劲气，传遍了每个角落，给战士们增加了士气。” 菱菱谦虚道：“主要是清瑶敲的，我就随便敲一敲。” 清瑶解释：“刚好在宫里学过鼓。” 赤脚老鬼看过来：“屈先锋破敌的戏，鼓声好像就是这样的，我在茶楼听过很多回。” 屈先锋就是太保屈无就，他早年在战场经历不少经典的战斗，很多战斗都被改成了戏，这些戏的鼓声都是亮点，尤为振奋人心。 清瑶笑道：“我也听过呢，所以就敲了一段。” 天亮之后，部队恢复了一些力气，曲老大就抓紧时间，下令打扫战场。 除了打扫战场之外，还有一百多俘虏等待处理，现在都是瑟瑟发抖的状态。 曲老大从没处理过俘虏，所以就问杜雍：“怎么办呀？” 杜雍摊摊手：“你问我，我问谁？” 曲老大狠狠道：“要不然全部宰了吧，反正都是人渣！” 品玉人当场反对：“杀俘不详，名声也不好听。更何况公子昨晚说过弃械者生，你全部杀掉岂不是陷公子于不义？最关键的是，你杀这一次后，以后再碰到敌人的话，肯定都会拼命抵抗，那不是增加你的压力吗？” 曲老大想想也是，于是打消了宰掉的想法。 杨进提了个中肯的建议：“不如这样吧，全部带回怀离城，让聂县令处理，不管怎么说，他才是怀离军的一把手，处理俘虏是最合适的。” 曲老大点头同意，命人将这些俘虏全部绑好。 而二十几里开外的高潜，眼下正在追杀张大晖的残部。高潜麾下的可都是生力军，面对张大晖的七百残部，基本是轻松碾压的结局。 中午时分，曲老大打扫完了战场，刚好接到了高潜的战报，斩杀四百余，俘虏一百左右，剩余二百在张大晖的带领下突围，往平州的方向逃窜。 到此为止，火狼帮牵制怀离城的计划正式破产。 听完战报后，杜雍喃喃自语：“这就完了吗？” 曲老大呵呵笑道：“不敢相信吧？” 杜雍点点头：“好像有点梦幻，但又感觉在清理之中。” 曲老大把玩着从战场上捡来的碎银子，感慨道：“昨晚冲杀的时候还不觉得奇怪，打扫战场之后才发现有点不可思议，我这个新晋校尉，竟然也能打这种胜仗。” 贺老三恭喜道：“曲校尉，以这段时间的战功，你和高校尉能升到游骑将军吧？” 邵武校尉正六品，再升一级就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 虽然只是半级，但是到了游骑将军那一级，才算真正进入了军队的领导层。 曲老大自然明白这些，摆摆手，谦虚道：“我当邵武校尉已经是破格提拔，马上就升游骑将军有些说不过去。” 杜雍呵呵笑道：“说的过去，若你愿意去峒州，立马就能升，没有谁会有意见。” 曲老大翻了个白眼：“好你个雷管狂徒，盼我死是吧？” “雷管狂魔！” 杜雍纠正，然后笑道：“峒州是最好最好建功立业的地方，想想屈太保吧，他在军伍混到五十岁还只是混了个先锋将而已，可是到了峒州之后，他立马就大放异彩。” 曲老大闻言更加无语：“我哪能跟屈太保比。” 这是今天第二次提到屈太保，赤脚老鬼沉声道：“峒州肯定是撑不住的，蒙济的童千云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依我之见，唯有屈太保重新出山，才能压制童千云。” “不会吧？” 品玉人眉头微皱，反驳道：“乾州不是才支援四千兵力过去吗，那可是乾北军团的精锐，都是经验无比丰富的老兵。” 赤脚老鬼叹道：“那只能稍微延缓一下峒州崩溃的时间，你知道吗，现在已经很多蒙济的游骑兵越过了峒州，跑到穹州烧杀抢掠，局势可想而知。” 顿了顿，叹道“大兖王朝已经有好几百年，如今看似繁华似锦，实则危机重重，若是再不采取有效的措施，双雄争霸的胜者恐怕会是蒙济，到时候大家都要穿蒙济的袍子，梳蒙济的发式。我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综合种种情况有感而发。” 众人闻言都沉默不语，连胜利的喜悦都被冲散。 杜雍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苦笑道：“会不会有一天，我被发配到峒州去？” 赤脚老鬼挑挑眉：“很有可能哦，你是杜爵爷，在乾州做出了成绩，又被人看在了眼里，若是有人看你不顺眼，大可以先说你几句好话，然后顺势提议让你去峒州打仗，那样的话，就算有人想替你反驳也不好开口，否则就是破坏大局。” 杜雍一拍额头：“说得跟真的一样，搞得我心里竟然有些发慌。” 赤脚老鬼哂道：“若朝堂上真有大佬提议你去峒州，你能怎么样？” 杜雍嘿嘿一笑：“去就去，但我也会提议，说要找个队友，就找那个大佬的儿子或孙子，到时候作伴去峒州的泥潭里打滚，还可以比赛谁活的更久，谁牵制的蒙济兵更多。发慌归发慌，但我对逃命的技术还是颇有信心的，若那个大佬的儿子或孙子不幸战死，我还能烧纸。” 赤脚老鬼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这一手可以的，关键是能起作用。” 第397章 种田 张大晖败走之后，怀离城数千军民振奋不已，纷纷走上街头，为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并憧憬着以后能安稳生活。 最高兴的莫过于聂文涛，他下令在城南开大灶，做一顿丰盛的晚宴,为凯旋的战士接风，也让留守城中的军民好好欢庆一番。 几个做生意的老板也很凑趣，将他们好不容易才堆满的酒窖搬出了大半，免费贡献，为此次晚宴锦上添花，虽然只是米酒,但在这种局势下，是非常珍贵的。 雍家军是头一批回来的，受到了相当热烈的欢迎。 杜雍看着街道两边热情挥手的人群,就感觉自己好像成了首长，差点来了句同志们好，话到嘴边生生止住，以挥手应对。 清瑶和菱菱都有些紧张，紧紧跟在杜雍左右，微微低头，希望能快点到家。 杨进和品玉人还是老样子，非常老练地往左右抱拳，并保持和善的微笑。 大黑和贺老三最搞笑，故意绷着一副脸，装作很肃杀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微微发抖的显示着他们都很激动。 赤脚老鬼神色复杂，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 杜雍来到赤脚老鬼身边，低声笑道：“怎么的，很别扭啊？” “不是别扭！” 赤脚老鬼摇了摇头，感慨道：“只是很奇怪,好像在赌场里赢了一大笔钱。” 杜雍很好奇：“赢钱是这种感觉？” 赤脚老鬼摊摊手,轻笑道：“我的生活乏善可陈，赢钱已算是不可多得快乐，最关键的是我去赌场很少能赢钱。” 杜雍哦了一声，提议道：“要不今晚组个局，边喝酒边开赌？” 赤脚老鬼有些心动，又疑惑道：“这城里有人赌吗？我是指那种喜欢平时赌一手的，若是别人不喜欢赌钱，我从不强求。” “怎么肯能没人！” 杜雍笑了笑，掰着手指道：“我、杨进、品玉、大黑、贺老三、高潜、曲老大、聂县令，还有几个做生意的老板，十几个人还不够吗？” 赤脚老鬼挑挑眉，轻笑道：“其他人都好说，聂文涛也喜欢赌吗？我看他挺严肃的，而且是个标准的工作狂人。” 杜雍解释：“聂县令其实很喜欢喝酒和赌一手，但他很克制，喝酒不过量，赌博也不大。至于你所言的工作狂，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因为很久之前经历了伤心事，所以想用工作麻痹自己，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习惯。” “哦？” 赤脚老鬼显然很好奇，追问道：“什么伤心事？” 杜雍压低声音：“我本来不想说，但谁让咱是结拜兄弟呢。聂县令有段时间比较落魄，他老婆好像有点受不了苦日子，所以离家出走，他一直耿耿于怀，至今已过去了好些年，他还未另娶，周围有些人见他独身多年，想给他介绍对象，但都被他委婉拒绝。这些事是我道听途说的，并没有亲口去询问聂县令，具体细节只有他自己清楚。” 赤脚老鬼这才明白过来，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曲老大和高潜是饭点归来的，除了各种战利品，还带回了二百俘虏。 按照之前的决定，俘虏全部交予聂文涛处理。 “我处理？” 聂文涛看着二百多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俘虏，有些头疼，因为他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 曲老大见状，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是怀离军一把手，你不处理谁处理？” 聂文涛敲着脑袋，苦恼道：“现在倒是有个临时的牢房，但是关不了那么多人，而且关在牢里也不是办法，若是不想个去处，只会浪费粮食。” 顿了顿，提议道：“招安怎么样？你们损了一些兵力，而且我这里还有五百名额呢。” 曲老大沉声道：“你是一把手，若想招安当然没问题，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杜老弟非常痛恨火狼帮的人。抓到俘虏之后，他一直很不顺眼，但为了大局，才忍着没动手。” 高潜淡淡道：“不止杜老弟，我也很痛恨火狼帮的人。” “那就不招安吧！” 聂文涛点头，想了想，认真道：“按照惯例，俘虏不是拿来做事，就是拿来交换俘虏，然而现在没有啥可交换的，要不然去做事？” 高潜摊摊手：“怀离城的岗卫，连百姓都安排不下，哪还有俘虏的事情？” 曲老大提议：“去砖窑吧，既辛苦又危险，让这些俘虏去干正好。” 聂文涛立马否认了这个提议：“去砖窑不妥，他们毕竟有二百多人，而且多少有点武功，若是突然暴动起来，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咱们的兵力还得压制飞字营，总不能当监工吧？” 曲老大想想也是，苦笑道：“那该怎么办？总不能放掉吧？” 高潜仔细思考了一番，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全部送到乾州城，让聂总管处理。” 这个提议不好不坏。 好的方面是，可以轻松甩掉这二百多俘虏。 坏的方面是，给聂青云添了麻烦，因为怀离城现在已经是军事性县城，按照规矩，俘虏的事情要自行处理，除非俘虏的身份特别重要，才需要往上移交。 “好吧！” 聂文涛微微点头，对他来说，眼下确实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给聂青云添麻烦。 晚上好好吃了一顿，军民同乐。 吃完之后，杜雍邀请一些人去了家里，喝酒开赌。 主要是玩骰子和牌九，因为聂文涛也在，不好赌太大，每把最多就几两的赌注，胜在热闹。 杜雍作为主人，只是象征性地玩了几把而已，然后带着菱菱和清瑶给准备吃食和饮品，让众人玩的更加开心。 忙完之后，杜雍拿了一杯热茶，就站在旁边观看。 菱菱和清瑶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吃零食。 吃了一阵子之后，菱菱停下来，撑着下巴看着赌桌上发呆。 杜雍见状，便走过去，轻笑道：“菱菱，你也想玩吗？” 菱菱嘻嘻笑道：“我在看银子抛来飞抛的，场面挺大，也挺有趣。” 杜雍呵呵笑道：“赌钱就是这样，赌场里的场面更大，不仅押银子，还押黄金和珠宝，有时候甚至还押人呢。” 谷複 “押人？” 清瑶闻言，心里非常好奇：“公子，押人是什么意思？” 杜雍解释：“有些赌徒输急了眼，没有银子再押，就把自己押出去，输了任凭赢家处置，也有人押老婆和孩子的。” 菱菱大讶道：“赌徒那么疯狂吗？” 杜雍轻叹道：“赌博这种事情吧，很容易令人沉迷，失去理智后，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骗亲朋好友的钱是寻常事，甚至偷父母的棺材本，怎么劝都劝不住，最终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清瑶问道：“公子，对于那种赌徒，赌场也让进？” 杜雍哑然失笑：“赌场最欢迎失去理智的赌徒，他们甚至还放高利贷，赌徒还不起的话，赌场就会逼他们去偷去抢，甚至去杀人。我没见识过，这些都是杨大哥跟我说的。” 菱菱有些气愤：“公子，赌场如此可恶，那官府不管吗？” 杜雍轻叹道：“赌场和青楼都是灰色地带，官府管不了那么多的。” 菱菱闻言皱着眉头，咕哝道：“不能彻底禁止吗？” 杜雍笑道：“菱小姐，你不要天真好不好，赌场和青楼禁的了吗？就算官府明令禁止，黑赌坊和黑窑子也会快速发展起来。” 菱菱沉默，好半晌才低语道：“公子，你以后还是别赌场吧，免得沉迷其中。” 杜雍摊摊手：“我要赌也是和朋友赌一赌，小赌怡情，沉迷其中是不可能的。” 顿了顿，淡淡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令我彻底沉迷的事物，至今都还没有。” 菱菱和清瑶觉得杜雍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说不清道明的沧桑感，好像一个早就看破了世情的得道高僧。 杜雍继续：“我只想好好活着，感受自己的存在，并努力探索这个世界的美好。” 菱菱站起来，盯着杜雍的眼睛：“公子，你干嘛突然这么高深莫测？都听不懂的。” “我自己都不懂！” 杜雍挪开她的脑袋，笑了笑：“不过接下来有件事情，让我很感兴趣。” 菱菱和清瑶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问道：“什么事情？” 杜雍嘿嘿一笑：“种田呀，火狼帮已经被赶跑，咱们三千亩笛又能活跃起来了呀，我决定亲自种几亩地。” 说起种田，菱菱立马举手道：“我要帮忙，我会种菜，还会浇水。” 清瑶也跃跃欲试，只是她从来没种过田，好奇道：“公子，你会种地吗？” 杜雍点点头：“会一点点，就算不会也没关系，有的是老农可以请教。” 当晚大家赌到天亮。 赤脚老鬼赢的最多，吃完早饭之后洗了个澡，心满意足地去客房休息。 聂文涛、曲老大、高潜都是小赢，三人结伴，迈着悠闲的步伐回了县衙。 几个做生意的老板都是大输，每一把才几两的赌注，足足输了几百两，可见没赢几把，但杜雍仔细观察过，这几个老板都是有意放水，所以他们也挺开心的。 杨进和大黑小输，贺老三和品玉小赚，关系不大，主要是娱乐了一夜，非常开心。 赌钱只是忙里偷闲的插曲，怀离县还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首先是处理俘虏，这个任务由高潜负责，将二百多俘虏全部押送到乾州城，回来的时候顺便护送几个商队，以后也要保证运输线的安全，直到怀离县自给自足。 其次是继续压制飞字营的补给线，这个由曲老大负责，还是以游击战为主，赤脚老鬼和杨进他们闲着没事，就跟着去玩，曲老大自然非常欢迎，他甚至表示，若得了战利品，可以随便拿。 第三是杜雍的那三千亩地，因为早已经发放出去，所以百姓出城耕种就行，不过在城外生活暂时还有些问题，比如说日用品，还有房屋建设，等等，这些由聂文涛亲自跟进。 第四是征兵，还有些几百名额，这个由高潜和聂文涛共同负责。 杜雍没什么事，真的捣鼓了两亩地，离城池很近，土壤非常肥沃，旁边有个小鱼塘，还有一条可供灌溉的小沟渠。 地方很不错，杜雍还请人在附近搭了一个临时的房子，可以休息和做饭。 翻地的工作是杜雍亲自做的，他搞了一个犁，牵了两头牛，翻地的时候，吸引了很多在附近忙碌的老百姓。 翻完地之后，杜雍把牛拴好，接过菱菱递来的水壶，仰头灌了半壶，大呼过瘾，然后又接过清瑶递过来的毛巾擦汗，擦的不过瘾，就把头栽进旁边的小沟渠洗了个痛快。 百姓们都在低声讨论，这个杜爵爷真奇怪，好好的富家公子哥不当，却跑来翻地，关键这个地还翻的很不错，而且他还不叫苦，颇有老农的风范。 不过这样一来，杜雍的随和形象更加深入人心，老百姓乐意和他打交道，甚至是开玩笑，因为杜雍不会生气。 “杜爵爷好！”有个老农上前，笑着问道：“您这两亩地很肥沃呀，准备些种什么？” “老伯您也好！” 杜雍笑着回应，反问道：“您觉得种些什么好？我不大懂。” 老农想了想，提议道：“种萝卜和卷心菜吧，油菜也行，长的快，现在城里蔬菜都要从乾州城和川明县运过来，价钱比肉差不了多少，还不新鲜。自己种的话，很快就能吃上，若是品相好，还能卖个好价钱。” 说到这里，老农拍了下额头，憨憨笑道：“老头子差点忘记，杜爵爷不缺钱来着。” 杜雍摆摆手：“那就萝卜和油菜吧。” 菱菱问道：“公子，油菜不是榨油的吗？” 杜雍抓着脑袋：“油菜的菜心应该可以吃吧？” 老农点头：“可以吃呢，苗子也可以吃，而且比一般的蔬菜更好吃。” 清瑶指着那个鱼塘：“公子，我刚才看到有鱼儿在游动呢，咱们要不要割点草喂鱼？” “有鱼？” 杜雍眼神一亮，嘿嘿笑道：“立马开塘放水，我要来个竭泽而渔，今晚吃烤鱼。” 菱菱、清瑶齐齐翻了个白眼。 老农则哈哈大笑，觉得杜雍好有趣，表示要帮忙，因为他今天的活计已经做完。 第398章 影响 秋末冬初，天气日渐寒冷，但怀离县却越发热闹起来。 怀离军大破火狼帮张大晖，力压飞字营，给逃离家乡的百姓带去了极大的信心，组团回乡。 仅半个月时间，就有二千多户回流,共计万余人。 聂文涛开心的不行，也忙的不行，连睡觉的时间都恨不得抽出来，还拉着杜雍一起忙。 杜雍很头疼，不是因为忙碌而头疼，而是因为他那三千亩地。 当时为了稳住第一批回流百姓，杜雍是免租发放的，而且还提供生活费,直到明年开春，若有突发状况，免租和生活费还能延长。 现在回来的二千多户，肯定享受不到这种优厚的条件，但是他们也想讨点优惠，所以就推荐了代表去求杜雍。 他们还挺机智的，听说杜爵爷好说话，就专门推荐了一群老人家前去。 可是杜雍只有三千亩地，已经租的干干净净，此举他还担了极大的风险，再折腾的话，说不定真会惹祸上身。 但看着这些可怜巴巴的老人们，杜雍又于心不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菱菱也扯着杜雍的袖子，虽然没有说话，但目露祈求之色。 “我只有三千亩地，所以免租地没有！” 杜雍先说了前提，代表们就有些失望,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提供一点生活费和粮食，我还是勉强能做到的，不是免费的，以后要偿还，不要利息，不还钱也可以，拿地里的产出来抵消。” 在失落之后，又听闻能捞到一点实惠，代表们立马开心起来。 杜雍继续：“租地这一块，先去县衙登记，聂县令手中有大量的土地，都是地主托管的，虽然不是免租的，但租金还算实惠，也不是马上交钱，而是等产出之后再算。” 代表们点头应下，千恩万谢而去。 看着他们欢快的背影，杜雍也有些开心，旋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菱菱问道：“公子，干嘛叹气？这样不是挺好吗？” 杜雍感慨道：“我又收买了一波人心，这是作死行径啊！” 清瑶神色略有复杂，小声问道：“公子，你明知道这是授人以柄，为何还要做？” 杜雍闻言沉默了好半晌，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菱菱嘻嘻笑道：“有啥不知道的，公子心肠好嘛。” 杜雍扭头看着她，认真道：“绝对不是因为好心，我就不是一个好心的人。” 菱菱显然不同意，还要再说，杜雍却岔开话题：“别纠结那些事情，费脑子，有那个精神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吧。” 就在此时，有客来访，是一个老农，也是杜雍最近结交的朋友。 杜雍向他讨教过种菜的技巧，还和他一起打过鱼，挖过野菜。 今天他送来了小半桶鲜鱼，半数黄辣丁，半数鲫鱼，都是从小河里网来的。 “呦呵！” 杜雍非常开心，嘿嘿笑道：“刚说要吃什么呢，看来是酸菜黄辣丁和鲫鱼豆腐汤啊！” 说罢提过木桶，做了个手势，邀请老农进客厅，并吩咐菱菱和清瑶上茶。 哪知道老农都摇摇头，客气地说道：“老头儿进城买点杂货，顺便给爵爷送鱼，这就回去，家里还有点事情呢，不敢耽搁时间。” 杜雍一怔：“这哪好意思呢，茶都没喝一口。” 老农摆摆手，憨憨笑道：“几尾鱼而已，爵爷发了免租地，还发了生活费呢。喝茶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杜雍只得作罢，将鱼倒进盆中，将木桶还给老农，并让菱菱拿了一包零食给他。 老农接过零食，感谢之后又道：“爵爷种的萝卜已经发了芽呢！” “哦？” 杜雍欣喜不已，不过心中有些疑惑：“这才几天呀，就发了芽吗？” 老农笑道：“天气不错，土地肥沃，加之照料的好，长的快很正常。爵爷若是有空，可以出城去地里看看，若是没空，我们可以帮忙照料。” 杜雍解释：“这几天聂县令总找我商量事情，所以没空，过几天会去看的。” 老农笑着点点头，告辞离去。 晚上就是两个菜，酸菜黄辣丁和鲫鱼汤，满满两大盆，就三个人吃。 “好饱啊！” 吃完之后，杜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端着一杯热茶，瘫在软椅上。 两大盆都没吃完，菱菱收拾桌子的时候，感觉有些可惜：“杨大哥他们不在家，否则肯定会吃的干干净净。” 清瑶帮忙收拾，随口道：“也不知道杨大哥他们眼下在干什么？今晚吃什么？” 杜雍轻笑道：“他们还能干什么，跟着曲老大巡逻呗，晚上嘛，肯定是吃烧烤。” 清瑶问道：“公子，曲校尉能压制飞字营吗？” 杜雍淡淡道：“只是压补给线的话，问题不大。我昨天去县衙的时候，刚好有战报，曲老大在这半个月内和童过之碰撞了两次，都是大胜，几乎没有损伤，可见飞字营的士气也是很低落的。曲老大只要保持这个节奏，怀离县会迎来几个月的安稳期，飞字营想反打最起码等到春暖。” 清瑶就道；“有几个月的时间，怀离县会恢复往日的繁华吗？” 杜雍摇头：“几个月还差了点，不过聂县令昨天跟我说过，最起码会把城池弄好，找时机扩展北面的城墙，把城池的面积尽量扩大点。” 清瑶疑惑道：“那要很多钱吧？县衙负担的起吗？” 杜雍解释：“听聂县令的意思，会向川明县和川宁县借钱，那两个都是富县。” 菱菱不怎么关心那些，因为关心也没用：“不管怎么说，整个冬天都是安稳的咯？” 杜雍嗯了一声。 菱菱开心的笑着：“公子，那咱们可以好好猫冬呀，这是咱们经历的一个冬天吧？” 杜雍奇道：“冬天很好吗？” “不好！” 菱菱摇头，解释道：“正因为冬天不好过，所以才需要更用心去对待。” 杜雍掰着手指：“赖被窝、烤火、嗑瓜子、聊八卦、吃果子、放炮、打牌，是这样吗？” 菱菱眼神发亮，用力点头：“公子，你很懂嘛，不过没有打牌，我不喜欢打牌。” 杜雍心中一动，嘿嘿笑道：“我搞一种牌，刚好三个人玩的，你一定喜欢。” 菱菱就问道：“什么牌？” 清瑶听说刚好是三个人玩，顿时也来了兴致，眼巴巴地看着杜雍。 杜雍挑挑眉：“叫做斗地主，你们找些硬纸板来，还有鹅毛和颜料，我来制作。” 菱菱和清瑶立马兴致勃勃地忙碌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杜雍制作了一副扑克，菱菱和清瑶都好奇不已，拉着杜雍问东问西，杜雍大概介绍了扑克，又讲明了斗地主的玩法。 谷苋 菱菱和清瑶都是冰雪聪明之人，很快就熟悉了规则。 三人来到房间，点上了几根大蜡烛，围坐在茶桌边玩牌。 洗牌之后，杜雍笑道：“有彩头才有趣，咱们不赌钱，玩点新奇的怎么样？” 菱菱见杜雍嘴角带着坏笑，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可是很好奇：“什么新奇的？” 杜雍扫过她们两个，突然骚骚一笑：“输一局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呸！” 清瑶和菱菱同时啐了杜雍一口，不过看上去并不生气。 看着杜雍兴致勃勃的眼神，她们没有扫兴，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然而小半个时辰之后，杜雍全身只剩一条裤衩，清瑶和菱菱几乎完好无损。 杜雍看着她们两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恨的牙痒痒：“老天爷不公平啊，总给你们发炸弹，我就第二把的牌好一点，其余的都是烂牌，既没大牌，也没顺子。” 菱菱嘻嘻笑道：“某个人第二把胜利之后，说什么来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清瑶一本正经地附和：“我觉得很有道理！” 杜雍无语，顿了顿，咕哝道：“不公平啊，我穿这么薄，你们穿这么厚。” 菱菱娇笑道：“现在这么冷，我们当然要穿厚一点。你刚说彩头的时候，干嘛不多穿几件？现在却说不公平，输不起哦！” 杜雍大怒：“谁说输不起，还没定胜负呢，清瑶，发牌！” 清瑶哑然失笑，笨拙地洗牌，然后发牌。 抓起排之后，杜雍拿了两个王，两个2，还有一个长顺，顿时大笑起来。 清瑶先手，看了看自己的牌之后，微笑道：“叫地主！” 菱菱的牌不怎么样，摇头道：“不抢！” 杜雍看着自己的牌嘿嘿直笑，心想着终于能反杀一把，乐道：“抢地主！” 清瑶不让：“再抢！” 杜雍没法再抢，大笑道：“清瑶，不是我说你，这把你霸着地主位，简直是自寻死路！” 清瑶没听杜雍啰嗦，摸起底牌，调整好之后，双眼猛的一亮，直接把整手牌都甩下去：“看我的大飞机，哈哈！” 杜雍的笑意还在嘴边呢，见状直接傻眼，好像不相信似的擦了擦眼睛，看清楚之后，发现果然是个大飞机，这是个地主春天牌，农民根本就没有反击的机会。 看着杜雍目瞪口呆的模样，菱菱捧腹大笑，几乎要喘不过起来。 “出千！” 杜雍紧盯着清瑶，阴恻恻道：“如实招来，你到底是怎么出千的？” 清瑶满脸无辜；“公子，你不要冤枉好人，我没有出千，也不会出钱，只是运气好。” 杜雍将手中的牌一甩，忿忿不平道：“连续十几把好牌，这次更过分，直接来了个天牌，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清瑶大笑。 清瑶捞起杜雍那手牌看了看，啧啧道：“王炸，对2，长顺子，好可惜哦！” 杜雍瞪着她：“你得意个什么劲，你也是农民，也是输家。” 清瑶很干脆的脱了衣服，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杜雍仅剩的一条裤衩。 杜雍起身关掉房门，回头骚骚一笑：“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 杜雍的预想没错，怀离县接下来都非常稳定，进入了快速回复期。 城里的基础建设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大力发展商事。 聂文涛对于愿意出资发展生意的老板，都提供了优惠，争取共赢。 杨进他们偶尔会回城，在城里热闹几天后又去帮曲老大，他们觉得压制飞字营很有趣，而且现在不用风餐露宿，他们在那里盖了房子。 杜雍闲了下来，每天都过的很有规律。 三个时辰练武，四个时辰睡觉。 剩下五个时辰是自由时间，他会关心城里的发展，也会去城外看看菜地，和老农聊聊天，有时候顺便打鱼打猎。 杜雍有时候会想，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也不错。 可惜天不遂人愿。 十二月上旬，天空突然飘起了大雪，杜雍站在屋檐下看雪，突然迎来了京城的客人。 堂弟杜谋。 “谋弟？” 杜雍赶紧把杜谋迎进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好奇道：“你突然过来干什么？” 杜谋清理了雪花，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呵呵笑道：“不欢迎啊？” 杜雍赶紧道：“当然欢迎，只是有点奇怪，你升了卫尉寺小队长，应该很忙碌才是。” 杜谋笑道：“再忙碌也有休沐。” 杜雍知道他有要事，但也没主动过问，只是笑了笑：“出来散散心也挺好的，怀离县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呢。” 杜谋点点头，突然问道：“雍哥，听说你散了三千亩免租地，还提供了生活费？” 杜雍已经大概猜到杜谋来此的目的，淡淡道：“主要是公心，其次是帮帮老上司，聂县令还在大理寺的时候，对我很不错，他求到我这里来，我没法推辞。” 说到这里，杜雍挑挑眉：“怎么的，有御史参我？” 杜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感慨道：“雍哥，大伯说的没错，你果然心里有底。” 顿了顿，沉声道：“是有几个御史参你，称你有意收买民心，这无疑是心怀不轨。不过御史台那边提前跟大伯打过招呼。你知道的，御史台也分派系。” 杜雍不关心御史台，因为他们天天都会搞事情，直接问道：“陛下什么反应？” 杜谋摇头：“陛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然后岔到峒州的战事去。” 杜雍哈哈大笑，好似稳坐钓鱼台：“陛下不上心，我担心个屁！” 杜谋苦笑道：“雍哥，你认真点好不好？” 杜雍淡淡道：“你这次过来，是大伯的命令，还是四叔的命令？” “是大伯！” 杜谋严肃起来，沉声道：“大伯命我转告你，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最近几个月内，你最好都低调点。” 第399章 意外 杜雍笑了笑：“既然是大伯的嘱咐，我当然要遵命。事实上，最近我很低调来着。” 杜谋感慨：“雍哥，你虽然自称低调，但在江湖上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严无法被你弄死，张大晖被你赶跑,事情早就传到了京城，且越传越神奇，甚至有人说你一掌就拍死了严无法。” “太夸张了吧！” 杜雍哑然失笑，纠正道：“严无法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我能胜他很大程度是侥幸。而且张大晖也不是我赶跑的，而是怀离军齐心协力赶跑的。” 杜谋肃容道：“但火狼帮把账记在了你头上，你今后得更加小心。” 杜雍无所谓地耸耸肩：“火狼帮再强，能强过圣丹门吗，能强过毒蝎帮吗？” 杜谋见到杜雍这副态度，有些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毛病，毕竟杜雍早就上了圣丹门的通缉榜，还被穆飞雄点过名，相比之下火狼帮的实力还差了点意思。 杜雍继续：“就算火狼帮不找我算账，我也会继续寻火狼帮晦气。伏击张大晖那次，我们成功俘获二百余人，我差点没忍住，把他们全部宰掉。” 杜谋好奇道：“俘虏最终的下场呢？” 杜雍笑道：“送到了乾州城，交给了聂总管处理，如今都在川明县做苦力呢。” 川明县如今有一项特殊的建设，就是在壮雨湖中的岛屿上建立堡垒，以备不时之需，这种力气活交给火狼帮的俘虏正好。 说完这个话题，杜谋放下茶杯，站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客厅，又往外面的走廊看了看,发现到处都很新,啧啧道：“雍哥，这宅子是新建的吧？” 杜雍点点头，解释道：“旧房子早已经被烧掉，当然要新建。” 杜谋左看右看：“这么大的房子，连个下人都没有吗？” 杜雍笑道：“其实也没啥事可做的，洗衣和做饭有菱菱和清瑶就足够，她们都说过，家里不需要下人也可以。” 杜谋好奇道：“那她们人呢？” 杜雍摊摊手：“我上午在练功，不大清楚她们去了哪里，应该是城东的市场吧，她们说过要购买家具什么的。我练完功，懒得出去，就站在屋檐下看雪，这雪还是挺漂亮的。” “瑞雪兆丰年！” 杜谋笑了笑，又问道：“那杨进他们呢？” “帮忙压制飞字营！” 杜雍简单回答，见杜谋很困惑，就补充道：“负责压制飞字营的校尉麾下有近五百精锐，但是高手并不多，所以我就派杨进他们去撑撑场子。” “哦！” 杜谋微微点头，好像要说点什么，但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杜雍见状，就主动问道：“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有事要说啊？” “对！” 杜谋变得更加严肃，沉声道：“家里发了一件大事，大伯不让我告诉你，怕妨碍你做事，但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你。” 杜雍立马意识到这件事很不简单，淡淡道：“说吧！” 杜谋细细道来：“月初的时候，老太太按照惯例带着家里的女眷去上香，回来的时候在庙门的路口碰到了几个小乞丐，老太太心善，就给了一些铜钱，哪知道那几个小乞丐里面有个疯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老太太……” “什么？” 杜雍差点失声，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紧盯着杜谋的眼睛，追问道：“什么叫刺向老太太？老太太有没有事？” 见他如此激动，杜谋赶紧安抚：“雍哥你别激动，老太太没事。” 杜雍闻言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杜谋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杜雍被整的心跳加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怎么搞的，说清楚点好不好？” 杜谋满脸无辜，低声道：“本来要一口气说清楚的，不是被你打断了吗？” 杜雍瞪着他。 “好！” 杜谋举手投降，继续道：“幸好老管家眼疾手快，拉开了老太太，但是导致了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小伯母被刺中，当场流血不止。幸好柳大夫那天也去上香，用金针保住了小伯母的性命。” “小伯母？” 杜雍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喃喃道：“怀孕的那个？” 杜谋点点头。 杜雍脑中顿时好像炸了个响雷，追问道：“那胎儿呢？” 杜谋摇头叹道：“虽然没刺中肚子，但柳大夫说，小伯母流血过多，可能会导致流产。不过小伯母很快恢复了清醒，精神很不错，胃口也很好。到底会不会出事，还需要观察。” 砰！ 杜雍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桌子直接碎成了粉末。 杜谋看着满地的碎屑，被吓了一大跳，既震惊于杜雍的怒火，也震惊于杜雍的功力。 杜雍狠狠道：“那家伙控制了没有？” “当场就被抓了起来。” 杜谋点点头，沉声道：“他只有十三四岁，是个孤儿来着，自少就在庙门口乞讨，有很多香客都施舍过他，都说他精神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 杜雍皱起眉头，追问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杜谋解释：“他经常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说吃土，躺着撒尿，满嘴胡言乱语，总之就是个二傻子。” 杜雍冷哼一声，咬着牙齿道：“就算他是真是傻子，也是遭人利用，背后之人其心可诛，并不是针对老太太，而是针对怀孕的小伯母，针对还未出生的孩子。” 杜谋沉声道：“二伯和我爹也这么认为。大伯没轻易下结论，他很忙碌，既要参与调查，还要安抚激愤不已的老太太，连朝堂的事情都有所耽搁，幸好陛下体谅，给了大伯一个长假，并且命人送了很多名贵的药材。” 顿了顿，轻叹道：“可惜查探良久，仍然没有像样的线索，好像真是个意外。” 杜雍冷然道：“意外个屁，肯定有阴谋。” 此时菱菱和清瑶回家，进门看到杜谋之后，齐齐施礼：“谋少爷好！” 杜谋微微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菱菱看道了地上的碎木屑，又看了看杜雍和杜谋严肃的表情，还以为他们两兄弟吵了架，遂放下东西走到杜雍身边，小声问道：“公子，怎么了这是？” “收拾收拾！” 杜雍扭头吩咐菱菱和清瑶，淡淡道：“明早就回京！” 菱菱和清瑶同时一愣，明白京城应该发生了大事，但没敢多问，赶紧下去做事。 杜谋轻叹道：“雍哥，大伯不让我跟你说的，你这时候回京……” 谷溙 杜雍抬手打断，瞪着他道：“发生了这种大事，我能不回去吗？” 杜谋知道没法再劝，只得点点头，然后问道：“那这次回京，不带杨进他们？” 杜雍摇头：“挺远的，派人通知他们再等他们回来，最起码要两天时间，还是算了吧。我等下去和聂县令说一声就好。” ………… 次日清早，杜雍、杜谋、菱菱、清瑶草草吃了早点，架着马车出城，自官道北上。 大雪几乎下了一整夜才停，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闪人眼球。 道路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马车行走不便，若速度过快，就很容易打滑。 才跑出二十几里地，马车就拐了三次，最后一次差点栽进一条水沟里。 “慢点吧！” 杜谋吓的心惊肉跳，赶紧制止想要继续挥鞭的杜雍：“雍哥，安全要紧，若是掉进沟里，然后再来几个杀手，那咱们不是全都得嗝屁？” 菱菱附和：“是啊公子，你有很多仇人呢，说不定有人盯着你出城，伺机搞埋伏。” 杜雍想想也是，就降低了赶车的速度，凝聚真气，随时留意周围的动静。 等马车平稳下来之后，清瑶觑了个时机，小心问道：“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要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京城？” 菱菱也盯着杜雍，显然很想知道。 杜雍淡淡道：“有猥琐之徒搞事情。” 清瑶和菱菱闻言都是一头雾水，只得看向杜谋。 “好吧！” 杜谋叹了一口气，大概解释：“怀孕的小伯母中了一刀，凶手是个二傻子。” 菱菱和清瑶都不是蠢人，立马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人没事吧？” 菱菱关切地问了一句。 杜谋解释：“大人没事，胎儿还不知道。” 菱菱和菱菱都暗自心惊，但没追问，反正到了京城之后，有的是时间去了解。 跑到半上午，天空又开始下雪，而且越下越大，几乎遮蔽了视线。 前面有一段道路以前被飞字营恶意破坏过，大概有十几里，得是凹凸不平的状态，马车驶过的时候颠簸不已。 为安全起见，杜雍不得不又降低了一些速度，然而还是没能顺利通过这段烂路。 右边的马儿突然踩坑，当场翻倒，幅度非常大，而左边的马儿还在猛跑。 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下，杜雍跟着飞了出去，杜谋更狼狈，直接一头栽进了雪里。 菱菱和清瑶由于在车厢里，情况还好点，只是翻倒在地。 左边的马儿也倒地，嘶鸣起来。 杜雍落地，从雪里拔出右脚，伸手弹了弹裤腿上的雪花，扭头看向后方：“都没事吧？” 杜谋赶紧从雪里爬起来，满身都是雪水和烂泥，泥水甚至进入了衣服里，冷的直打哆嗦，幸好杜家是火系真气，他猛提一口真气后才稍微驱赶了那刺骨的寒冷。 菱菱和清瑶从车厢里爬出来，并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杜谋忍不住大骂道：“这段路也太烂了吧！” 杜雍正要解释，耳边传来了微弱的破风声，当即大吼道：“小心！” 眨眼之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杜雍定睛一看，竟是大理寺的老熟人，风组第七小队的队长程原。 “程队长！” 杜雍跑上前去，哈哈一笑：“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你小子！” 程原也是大喜过望，看了看狼狈的现场，关切道：“翻车了呀，人没事吧？” 杜雍摊摊手：“都怪飞字营，这段路就是他们破坏的，刚才有个坑，可惜被雪盖住，所以我没有注意避开。” 程原抓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这个坑是我挖的。” 杜雍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骂道：“原来是你害我们翻车，居心何在啊？” 程原淡淡道：“我能有啥居心，蹲敌人呗。” “啊？” 杜雍有些摸不著头脑，喃喃道：“啥敌人？” 程原解释：“平州有很多高手潜入了乾州，想趁着冬天干打劫的勾当，继续扰乱乾州，风组有很多小队接到了侦查和打击的任务，我们风组第七小队也在其中。前几天接到报案，这段路程有好几个小商队遭了埋伏，据幸存者说，打劫者赶着单骑马车，来去如风，还能拉货。” 杜雍明白过来：“所以你就凿了个大坑，坐等劫匪翻车？” 程原点点头，轻笑道：“搞错了目标，不好意思啊！” 杜谋也人是程原，走上来：“程队长，你们其他队员呢？” “这段路比较长，我们是分散查探的。” 程原回了一句，然后问道：“你们是赶着回京吧？” 杜雍点头，招招手：“帮忙扶车。” 程原走到杜雍身边，压低声音道：“杜家女眷上香被刺的时候，我不在京城，但有听说，依我之见其中有阴谋啊。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想说，若是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杜雍微微点头，感激道：“多谢老队长关心！” “诶！” 程原摆了摆手，轻笑道：“咱们可是老队友，经历过生死，还说那种客气干什么。” 顿了顿，肃容道：“路上可能会有危险，这样吧，由我护送你们一程？” 杜雍迟疑道：“我倒不是想拒绝你的好意，但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程原笑了笑：“不会的，我在王大人和屈大人那里都露过脸，在大理寺还算有点面子，这点小事不会有人揪着的。总比不上你杜爵爷发三千亩免租地的行为吧？” 杜雍苦笑：“看你的样子，想必三千亩地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京城吧！” 程原点点头，小声道：“言论分了两派，有人说你故意收买人心，还有人说你干的漂亮，是为了维持怀离县的稳定。风组第七小队的兄弟都是暗暗叫好，之所以是暗暗，是因为问题敏感，所以不好肆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400章 迷雾 在程原的陪同下，杜雍一行人顺利回到了京城。 年关将至，京城变得越发热闹，到处张灯结彩，纷飞的大雪和刺骨的寒风并没有阻止街坊们出门购买的年货的热情。 杜雍下去历练了几个月，竟然有些不习惯这种热闹，左看右看,暗自感慨不已。 杜谋见状，好奇道：“雍哥，叹什么气啊？” “没事！” 杜雍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怀离县更有生活的气息,虽然没那么热闹,但是更自在。” 杜谋哑然失笑：“地主当上瘾了是吧？” 程原大笑道：“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京中权贵多，规矩也多，什么时候都得小心翼翼。而怀离县就你杜爵爷身份最尊贵，连聂县令都管不了你，所以你才会感觉自在。” 杜雍眉头微皱，喃喃道：“是这样吗？” 程原点点头，认真道：“当然是这样，你想想那些小百姓，平时有你那么自在吗？” 杜雍想了想，竖起大拇指，苦笑道：“老队长一语中的，还真是身份带来的自在！” 顿了顿，轻叹道：“不过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的难处，比如说这次杜家女眷遭遇刺杀，我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谁在搞鬼。” 程原拍拍杜雍的肩膀，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杜雍长舒一口气,咧嘴一笑：“谢谢！” 程原摆摆手，表示不客气，突然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 杜雍见他表情如此严肃，心中一慌，赶紧问道：“什么事？” 程原压低声音：“成小姐的事情！” 啪！ 杜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不已，咕哝道：“那事还没完吗？” 上次回京的时候，姜步平透露过，二殿下裴惑可能会追求某个大人物的女儿。 回京之后，证实了那个大人物就是成季平，人称成四爷，铁帽子公爵，名气很大，成小姐自然就是他的女儿。 裴惑若是能娶成小姐，自然是找了一个强力的家族当盟友。 然而还没等裴惑公然表示态度呢，坊间突然就传出一个谣言，说成四爷看中了杜雍，要把他女儿嫁给杜雍。 当时成四爷不在京城，谣言却越传越猛，杜雍努力辟谣无果，只得匆匆离京。 杜雍忿忿不平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谣言还在传吗？” 程原点点头：“根本就没有停过。” 杜谋也附和了一句：“雍哥，关键是成四爷一直没有辟谣。成小姐也没辟谣，在诗会上，很多人都向她问过此事，她都是笑而不答，让人更加好奇。” 杜雍咕哝道：“那个小娘皮有毛病吧，我都没见过她的，连名字都不知道，她这样故意吊人胃口意欲何为？” “不会吧？” 程原抓着脑袋，认真道：“杜老弟，你和成小姐都是名门之后，从没见过面？” 杜雍哂道：“你刚才不也说了吗，京城多的是权贵，哪能全都见过面。说句实在的，成小姐和我根本就是两种人，我是街上混的，她是参加诗会的，能认识吗？” 程原又道：“可我听说成小姐是谢小姐的闺蜜呀，你和谢小姐那么熟，却没见过成小姐，不是很奇怪吗？” 杜雍嘿然道：“谢采言得另说，她可是经常去青楼看歌舞的主，别家小姐能比吗？” 程原想想也是，点头笑道；“有道理哈！” 杜雍抛开杂念，沉声道：“现在顾不了成小姐的谣言，我要着手调查案件，那个疯子乞丐眼下关押在何处？” 程原回道：“京城府尹本来想调查此案，但被大理寺截下，所以嫌疑犯关押在大理寺。” “主场！” 杜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具体是谁负责？” 杜谋回道：“因为大伯随时要过问，所以案子由王大人亲自负责。” 王沐坤虽是大理寺的一把手，但他和杜宗承的关系不错，亲自负责案件也说的过去。 杜谋叹道：“雍哥，不是小弟想泼冷水，大伯和王大人何许人也，连他们都查不出线索，你去查也很难。” 杜雍淡淡道：“我当然知道很难，但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不定我这臭皮匠有点用呢。” 走过了主大姐，来到了城西，程原提出告辞：“杜老弟，谋队长，我就先走一步！” 杜谋赶紧拉住：“程队长，都到了家门口，最起码要进门喝口热茶吧？你就这么走掉，以后别人这么看我和雍哥。” 程原摆摆手，认真道：“我只是想护送你们一程，现在顺利抵达，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去。现在不是喝茶的时候，以后再说吧！” 杜雍掏出一张银票，塞到程原手中。 程原一愣，做出生气状：“杜老弟，你这是干甚呢？” 杜雍解释：“不是给你的，你离开岗卫来护送我们，队里弟兄的担子就要变重，这点钱是请弟兄们喝杯小酒的，大冷天不容易，暖暖身体。” 程原这才收下银票，感慨道：“杜老弟，你还是老样子，总是那么大气。” 说罢拱拱手，转身潇洒而去。 程原离开后，杜雍又吩咐菱菱和清瑶：“我去侯府，你们两个先回家，收拾屋子什么的。我今晚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若是没回来，你们就自己吃晚饭，不用等我。” 清瑶和菱菱乖巧地点点头，调转方向，回家去也。 杜雍和杜谋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去了侯府。 侯府的气氛非常严肃，下人们低头站在客厅外面的走廊上，大气都不敢喘气。 杜宗承、杜宗隆、杜琼在客厅，正在商量事情，杜宗烨由于差事很忙，并没有到，梁河带队去了平州做事，也没时间。 看到杜雍和杜谋出现，杜宗承明显愣了一愣，瞪着杜谋，大怒道：“杜谋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告诉你雍哥吗？” 杜谋见大伯如此生气，当场吓了一跳，焦急地比划着手势，但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杜宗隆想为儿子打圆场，当终究没敢开口。 杜雍赶紧发话：“大伯切勿生气，谋弟去怀离城只是转告您对我的告诫，其他的没说，我见他忧心忡忡的，就感到很奇怪，再三追问下，他才开口的。” 杜谋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激不已。 然而杜宗承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场喝道：“小雍，你不要为他打圆场！” 旋又看向杜谋：“本以为你当了卫尉寺的小队长会稳重一点，哪知道连一点事都藏不住。小雍单独在怀离城，不仅要面对各路匪军，还要承担怀离县发展的任务，压力很大，还可能会迷茫，我想嘱咐他低调和小心，之所以派你去，是因为派其他人去分量不足，但你告诉他京城的事干什么？” 杜谋赶紧道歉：“大伯，这是我的错，您不要生气，别气坏了身体。” 杜宗承见他认错，也就没有继续，收回了冷冽的目光。 杜雍上前，替杜宗承锤了锤后背：“大伯消消气，您就当我回京歇一歇，看看家人。其实我在怀离县压力也没那么大，我甚至还种了两亩地呢，种的萝卜和油菜，偶尔还和老农交流心得。飞字营暂时也不用担心，我和聂县令认真评估过，飞字营若想反打，最起码要等到春暖花开。” 杜宗承这才微微点头，看上去气消了少许。 杜琼和杜谋看的感慨不已，杜雍到底是大伯带大的，说话比较有分量。 杜宗隆顺势转移了话题，呵呵笑道：“小雍，你还会种菜？” 杜雍点点头：“长的很不错呢，我还摘了炒着吃。四叔，怀离城刚重建那会儿，蔬菜的价格甚至比得上猪肉呢，还都是蔫的，所以我才想着种菜的。老百姓也种了很多菜，油菜种的最多，都等着明年榨油卖钱。” 杜宗隆哦了一声：“那挺好的，看来怀离县已经恢复了不少啊！” “是！” 杜雍点点头，补充道：“日用品、药材、肉类还是要依赖乾州城和川明县。我听说平州有不少江湖匪徒来到了乾州，趁着大雪天打劫商队，肯定会影响到怀离县的运输线。” 杜宗承插了一句：“怀离军好像有一支队伍专门保护运输线吧？” 杜雍解释：“怀离军现在共有三千兵力，其中二千人由聂县令直接统领，负责守城，剩下一千兵力都是精锐，由两个邵武校尉统领。保护运输线的那个校尉叫高潜，虽然有五百人，但是护不了那么长的路线，而且他不是专门的，因为随时要帮忙压制飞字营。不过大理寺分了人手过去帮忙，我在路上见到了风组的老队长。” 杜宗承点点头：“那就好！” 说完那些，杜雍步入正题：“大伯，四叔，那个乞丐脑子真有问题？” 杜宗隆点点头：“严格来说，算半个智障儿。” 杜雍眉头大皱：“若是智障儿，怎么可能会突然掏出匕首伤人？” 杜宗隆苦笑：“御医看过，柳大夫看过，还找了气宗高手看过，结论都是智障儿。至于他为何会突然掏出匕首伤人，目前没有定论。确切的说，没人敢妄下定论。” 顿了顿，续道：“他自少就是孤儿，没有亲人，这么多年来，就在庙门口乞讨，附近的街坊邻居们常有施舍，对他的印象都差不多，是个可怜的孩子。” 杜雍问道：“没有亲人，那他有伙伴吗？” 杜宗隆摇头：“倒是有几个小乞儿常和他在一起，但不是伙伴，经常欺负他，总会抢他乞来的吃食和铜板。对于那几个小乞儿，已经挨个审问，都是随便一吓就会尿裤子的那种，没有问题。” 杜琼接道：“那把匕首也查过，样式很普通，几乎每家兵器铺子都有出产。还很破旧，应该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杜雍大感头疼：“听起来好像无从下手啊！” 杜宗隆长叹道：“确实无从着手。现在最重要的是，祈祷胎儿没事。” 说起胎儿，杜雍请示：“大伯，我去看看小伯妈？” 杜宗承点点头：“顺便帮忙安慰老太太，她老人家吓的不轻，至今还没恢复。” 杜雍起身，来到了后院。 女眷来了很多，正在里屋看望受伤的小伯母，陪老太太说话。 看到杜雍后，老太太也是一愣：“小雍？” 杜雍上前：“老太太，您还好吧？” 老太太抓着杜雍的手，惨然道：“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哦，老天爷要这么对老杜家。” 杜雍安慰道：“老太太啊，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任何人都不可能总一帆风顺，老杜家又何能例外，哪有什么造孽之说。”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略有欣慰道：“都是你这小子最懂安慰人。” 杜雍又看了看靠在枕头上的小伯母，见她面色红润，气息也还能稳，恭敬问道：“小伯妈，您现在感觉如何？” 小伯母比杜雍大不了几岁，没有拿长辈的架子，回道：“我感觉还好，劳烦雍哥儿关心。雍哥儿在怀离县任务繁重，实不该如此奔波啊！” 杜雍摆摆手：“也不远，只是回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土特产，还请别见怪。” 小伯母笑道：“雍哥儿安全回来就好，那么客气干什么。” 大堂姐今天也在，开口道：“雍弟，我听说你也懂医术，要不给小妈号号脉？” 杜雍看向小伯母。 小伯母点点头，伸出了左手。 杜雍伸出大拇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闭目诊断了好一会儿，欣慰道：“大小平安！” 小伯母眼神一亮：“雍哥儿可不要光说好话，柳大夫都说还要观察的。” 老太太也很欣喜，眼巴巴地看着杜雍。 杜雍笑道：“柳大夫是个稳住的大夫，那么说是提醒以后要加倍小心的意思。依我之见，只需好好休息，好好吃东西，孩子必会安然出生。” 又陪老太太说了一阵子话，杜雍起身离开后院。 大堂姐跟着杜雍出来，好奇地问道：“雍弟，你回来是帮忙查案吗？” 杜雍点头，又摇头：“我未必帮的上忙，但必须回来看看。” 大堂姐又问：“你有梁河的消息吗？” “姐夫？” 杜雍莫名其妙，反问道：“姐夫不是带队去平州做事了吗？” 大堂姐苦着脸：“可是他已经十天没给我来信，也没派人报平安，我很担心。” 杜雍安慰道：“大姐啊，平州现在很乱，姐夫肯定是很忙碌的，没空写信也正常。不过大理寺肯 定有他的消息，这样吧，我明天顺便去问问。” 大堂姐笑着谢过。 第401章 傻子 听闻杜雍突然回京，姜步平登门拜访。 姜步平低调了很多，身上穿着很普通的衣服，身边连侍卫都没有带，气质也变了很多，再无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根本就不像富家公子哥。 杜雍颇感奇怪：“你这一副居家宅男的模样,内伤还没好吗？” 姜步平呵呵笑道：“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但我卸下了大理寺的差事，现在就是宅男。” 杜雍闻言更加诧异：“卸下了差事？你以后不当差了吗？” 姜步平淡淡道：“想先歇一段时间，年后再说吧。” 杜雍轻叹道：“这波你有点糊涂啊，就算你不想在大理寺当差，可以平调其他衙门嘛。像你这种卸差事的行为,等于抹杀以前的资历,以后再当差，基本是重头再来，你不要以为朝廷现在缺人才就不会讲资历，除非你选择去峒州当敢死队。” 姜步平心中一暖，咧嘴笑道：“想不到最关心我的，反而是你这小子。” 杜雍摆摆手，再问道：“你家里人也任由你这么胡闹？” 姜步平惨然一笑：“我姜家又不止我一个小辈，自我上次受重伤之后，家里很多长辈都嘱咐我以后好好休养就行。卸下大理寺的差事，虽说是我的主观意愿，但长辈们也是默许的。” 杜雍明白过来，就没再细问。 此时清瑶来上茶，姜步平赶紧换了副面容，变得言笑晏晏，悠闲地和杜雍说闲话。 等清瑶走了之后，姜步平又恢复了颓然。 杜雍哑然失笑：“只是个小丫头骗子而已，你干嘛这般掩饰自己？” 姜步平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将茶叶吐在手上，然后放在桌角,意味深长道：“这位清瑶姑娘可不是普通的小丫头片子,她是宫里出来的。” 杜雍漫不经心道：“宫里出来又能怎样？” 姜步平笑了笑，随口道：“我不想露出颓丧的一面嘛。” 杜雍耸耸肩，没有多言。 沉默了半晌，姜步平突然问道：“老杜，你在聂总管面前应该有点面子吧？” 闻弦知雅意，杜雍很干脆：“你若想谋个总管府骑尉或者邵武校尉，问题应该不大，但肯定没有在京城当差那么舒服，待遇也没那么好，而且随时要拼命，你想去吗？” 姜步平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和你这小子说话，真能省很多口水，也不用在乎面子。我就是想走你的路子，在聂总管手下谋个差事。” “没问题！” 杜雍痛快答应下来，补充道：“但你要记住，你是以私人名义走我的路子。我向聂总管推荐的时候只推荐你个人，和你姜家没任何关系，和二殿下也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拿不到额外照顾。” “明白！” 姜步平点头，感激道：“谢谢，又欠了你一次。” 杜雍摆摆手，认真道：“推荐只是举手之劳，不算欠我。上次救你命，才算欠我。” 姜步平一改刚才的颓丧，痛快地笑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记住的。” 说完这茬，姜步平拍了一下额头，略有不好意思：“你看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却忘了恭喜你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单挑严无法，赶跑张大晖，好样的！” 杜雍谦虚道：“传言夸大，切不可当真。真实情况其实挺狼狈的，若非占了点运道，我是绝对打不过严无法的。” 姜步平呵呵一笑：“不管怎么说，你杜爵爷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足以震慑宵小。” 顿了顿，面容变得严肃，沉声道：“杜雍，你杜家女眷遇刺一事很不简单，你若想调查，得做好心理准备。” 杜雍挑挑眉：“听你这语气，有线索啊？” 姜步平摇头道：“我可没线索，只是直觉告诉我不简单，想提醒你小心点。” 杜雍叹了一口气，淡淡道：“当然不简单！不过我回来并不是特意查案的，主要是看望老太太和受伤的孕妇，顺便琢磨琢磨案子，能帮上忙当然很好，帮不上也没办法，毕竟我大伯和王大人都没查出线索。” 姜步平微微点头。 杜雍起身：“现在我就要去大理寺，你既然有空，跟着去瞧瞧？” 姜步平也起身，问道：“去审问那个智障儿小乞丐吗？” 杜雍摇头：“先看看情况，审不审再说吧。” 姜步平呵呵一笑：“走着！” 来到大理寺之后，杜雍发现非常冷清，除了大门口有几个岗卫，里面几乎是空的，完全没有以前的热闹气氛。 杜雍忍不住问道：“几百个督卫，都出京了吗？” 姜步平解释：“大部分去了平州，跟各路江湖势力周旋，京城只留了几个小队。” 既然说起了平州，杜雍就顺势问道：“你有关注平州吗？” 姜步平回道：“现在的平州江湖，主要有六股势力，苍月教、圣丹门、灭魂宗、毒蝎帮、金刚派和火狼帮，都不容小觑，几乎每天都在抢地盘，动辄就是数百人的混战。” 杜雍啧啧不已，好奇道：“他们到底在抢什么？” 姜步平掰着手指：“抢码头，抢黑市，抢山头，抢商道，抢信徒，抢人市，诸如此类吧。平州不比乾州，没那么多精锐镇场子。所以平州总管府很头疼，不得不频繁向京中求援。” 杜雍感慨道：“头疼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道：“对了老姜，你有听说我姐夫梁河吗？” 姜步平点头：“昨天晚上正好听过，梁主簿参与了围剿金刚派的大战，右臂受了点伤，眼下在平州总管福休养。” 杜雍喃喃道：“怪不得没写信。” 姜步平疑惑道：“梁主薄给你写信？” 杜雍摇头，解释道：“我大堂姐有点担心梁河，托我到大理寺问一声。” 姜步平哦了一声。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主议事楼，向门卫申请，要见王大人。 门卫回道：“王大人在地牢呢！” 杜雍便问：“在地牢审讯吗？” 门卫笑道：“王大人有交代，若杜公子过来，让你去地牢便可。” 杜雍便不再多问，道谢过后，和姜步平前往地牢。 大理寺的牢房最右边，好几栋楼，牢房分两种，普通牢房和地牢。 地牢是关押重犯的，环境很差，常年阴冷潮湿，没有光线，待一阵就会感觉非常压抑，进了地牢的犯人就算最后能出来，也要脱一层皮。 京中的大人常吓唬顽皮的小孩子，再不听话就会被抓进大理寺地牢，可见一斑。 杜雍和姜步平来到地牢的入口，和守卫说明情况，然后顺着台阶往下走，越走越暗，两面的灯台皆有油灯延伸，但光线几可忽略不计，阴森的可怕。 冷风呼呼，令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姜步平眨了眼睛，咕哝道：“这风跟刀子似的，把我眼泪都刮了出来。” 杜雍呵呵笑道：“这是冬天，风当然不好受，若是夏天，这地方反而凉快。” 姜步平哂道：“这么阴森恐怖的，就算凉快，也没人会喜欢。” 走过一段路程，突然豁然开朗，连光线都明亮了不少。 谷莴 原来是个休息室。 王沐坤正在里面喝茶，旁边除了几个督卫，竟然还坐着杜雍的四叔杜宗隆。 “王大人！” 杜雍先向王沐坤施礼，然后疑惑地看着杜宗隆：“四叔？” 杜宗隆呵呵一笑：“来的正好，我和王大人讨论案情呢。” 杜雍哦了一声。 王沐坤开玩笑道：“杜爵爷回来了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杜雍苦笑不已：“王大人，您这么说，着实让我有点飘飘然呢。” 王沐坤大量了杜雍几眼，赞道：“很久不见你小子，精神了不少嘛！” 杜雍笑道：“在怀离县种了两亩地，翻地浇水施肥什么的都是力气活，所以长了点肌肉，看上去难免会显得精神点。” “不错！” 王沐坤表示肯定，然后扭头看向姜步平：“步平也来了啊！” 姜步平解释：“王大人，我刚才去拜访杜雍，感谢他以前救我。哪知道他刚好要出门，我便跟他过来瞧瞧，您不会赶我走吧？” 王沐坤故作生气状：“你这小子就是心眼多。你虽然已经离开了大理寺，但以前总算在督卫的位置上流过血立过功，我怎么会赶你走，正好讨论案子，你可以帮忙想想点子。” 姜步平点点头：“荣幸之至！” 坐下来喝了一碗米酒，吃了几块肉，身体暖和起来。 王沐坤说起正事：“刚才又审了一遍，还是老样子，不是大哭就是傻笑。” 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掌管大理寺已有好几年，处理过很多案子，无论多么诡异，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可眼下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连一条有用的线索都没有，着实让他有点抓狂。 若遇刺的不是杜家女眷，王沐坤不用如此上心，慢慢来便可，就算最终查不出所以然，以意外结案也未尝不可。 杜雍沉声道：“王大人，我想见见那个犯人。” 王沐坤点头，吩咐左右的督卫：“把人提出来！” 犯人很快就被提了出来。 杜雍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眼前的犯人完全就是个孩子，应该只有十二岁，面容稚嫩，身材瘦小，面无血色，这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身上穿着单衣，冻得瑟瑟发抖，气息不稳，双眼露出恐惧之色，手脚都戴着粗重的铁链，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 杜雍从盘子里拿上几块尚有余温的肉块，递到他面前。 犯人吸了吸鼻子，口水忍不住流下来，奇怪地看着杜雍，想伸手拿肉块又不敢拿。 “吃吧！” 杜雍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柔声道：“不要害怕。” 犯人眼中的恐惧之色稍减，伸手拿起肉块，正要往嘴里塞，可惜手被铁链拖的没力气，导致肉块全都掉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肉块，犯人浑身开始打哆嗦，猛的大哭起来，非常刺耳。 “闭嘴！” 几个督卫都皱起眉头，大声制止他。 “别吓唬他！” 杜雍摆摆手，蹲下来用手掌按住他背部，使了一记气疗术，然后又补了两道热劲。 犯人立马就安静下来，身体也暖和起来，不再颤抖，可他还是很害怕，戒备地看着杜雍，小心挪动着身体，尽量离杜雍远一点。 杜雍主动退开了几步，拍了拍自己的手，表示没有武器，笑道：“别害怕，我不是差爷，只是个普通的香客。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记得你，你经常在庙门口晒太阳嘛，很多街坊都很关心你，送你馒头和铜钱，可惜经常被你的小伙伴抢走，对不对？” 犯人下意识点点头，问道：“你是谁？” 这句话字正腔圆，不像傻子所言。 王沐坤、杜宗隆、姜步平，还有那几个督卫的眼神都亮起来。 在此之前，这个小犯人从来没有如此正常说话，都是傻笑和大哭来着。 此时大家都没有打扰杜雍，静静等候。 “钥匙！” 杜雍扭头伸手。 旁边的督卫立马递上钥匙。 杜雍拿起钥匙，走到犯人身边蹲下，边打开锁链边解释：“我是雷管哥呀！” 犯人并没有阻止杜雍打开铁链，抓了抓脑袋：“雷管哥？” “对！” 杜雍点点头，补充道：“也有人叫我雷管狂魔，我专门用雷管打坏人。” 犯人鼓掌，憨笑道：“打坏人好呀，但雷管是什么？” 杜雍变戏法般的从裤裆里摸出一根雷管，递给他：“就是这个，点火就能爆炸。” 王沐坤等让看到这等令人无语的行径，都哭笑不得。 裤裆里藏雷，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犯人拿起雷管，看了好半晌，咕哝道：“没见过。” 杜雍拿回了雷管，轻笑道：“没关系，咱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犯人摸了摸肚子，点头道：“好啊！” 杜雍赶紧从桌上拿起装肉的盘子，整盘递给他。 犯人立马抓起肉块，狼吞虎咽起来，看样子确实饿的不轻。 杜宗隆扭头看着王沐坤，小声道：“王大人，好像不是傻子啊！” 王沐坤神色一怔，捏着下巴：“难道他之前在装傻？” 杜雍走过来，解释道：“智力确实有缺陷，但是能沟通。” 杜宗隆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雍耸耸肩：“四叔，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 杜宗隆苦笑：“正因为全程都看在眼里，才更搞不懂。” 第402章 线索 杜雍淡淡道：“根据我学医和治病的经验来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天生的，很有可能是小时候发过大烧，伤及脑袋，所以智力就停留在了孩童时期。因为乞讨的事，他被巡逻的官差赶过，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面对审讯的时候，他总会大哭和颤抖。” 王沐坤和杜宗隆听到这番分析，都非常惊讶，但又不得不承认杜雍说的很有条理。 怪不得杜雍才会说自己不是差爷，就是要让这个小乞丐降低防备之心。 姜步平由衷赞道：“杜雍，以前你治好何木野,我总以为是运气呢，现在看来,你这野路子还是有点手段的。” 杜雍淡淡道：“把他当小孩就行。” 其实是气疗术的功劳，不仅稳住了小乞儿的心神，还给他梳理了身体，让他变得更清醒，所以他才会正常说话。 杜宗隆沉声道：“既然是小孩，那就更不会主动拿刀伤人，他是受了蛊惑吧？” 杜雍摇头：“现在还不知道，等他吃完，我再问问看。” 说罢来到小乞儿身边，直接坐在地上，看着他吃。 小乞儿对杜雍已经有一定的免疫力，给杜雍递了一块肉，试探道：“雷管哥，你也吃？” 这块肉脏兮兮的，但杜雍并没有嫌弃，接过来一口吃下，微笑道：“谢谢！” 小乞儿憨憨一笑,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开心。 锵！ 杜雍从腰间抽出短刀，拿给小乞儿看：“认识这个东西吗？” 小乞儿往嘴里塞肉，随便看了看，咕哝道：“刀子呀，有人送了我一把呢。” 此言一出，王沐坤和杜宗隆都是眉头大皱。 果然有鬼！ 杜雍心中也激动不已，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小乞儿放慢了嚼肉的速度，想了想：“穿着黑衣服。” 杜雍摊摊手：“就这样？” 小乞儿点点头，憨憨道：“就这样啊！” 杜雍有些小失落，不过很快甩掉，追问道：“那他送你刀子干什么？” 小乞儿这下回答的很快：“他说刺一个大肚婆，就给我买肉包子吃，还会给我铜板，也会和差爷说情不赶我。可是他撒谎啊，我刺了那个大肚婆，他却消失不见。” “我去！” 姜步平当场叫出来，显然被震的不轻。 杜雍倒是没多大的惊讶，因为这和他想象中的大同小异，暗自叹了一口气。 王沐坤面色一沉，眼中精光打闪。 杜宗隆更是怒火滔天，当场狠狠拍了桌子一掌，直接把桌子拍成了粉末。 看到桌子碎裂，小乞儿又被吓的不轻，躲在杜雍身后瑟瑟发抖。 “不要怕！” 杜雍轻轻拍着小乞儿的后背，安慰道：“没什么好怕的，那位大叔表演戏法呢。” 小乞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杜雍对杜宗隆压压手，表示稍安勿躁，还没问完呢。 杜宗隆略有不好意思，郑重点点头，抬手让杜雍继续。 杜雍再问：“你刺大肚婆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就在旁边看着吗？” 小乞儿又想了想，摇头道：“不记得在不在。他说会找我，可是他没来。” 杜雍只得退而求其次：“那他身材怎么样，大概什么年纪？” 小乞儿回道：“他高高的，瘦瘦的。不知道什么年纪，脸上涂了白色粉末，好像唱戏的，身上闻着很香。” “很香？” 杜雍神色一愣，疑惑道：“女的吗？” 小乞儿也不确定：“声音又像男的，又像女的。” 杜雍站起来，朝王沐坤和杜宗隆摊摊手，表示无以为继。 王沐坤暂时也要消化消化，淡淡道：“先押下去吧！” “是！” 左右督卫动手拉起小乞儿，重新上锁链。 小乞儿立马吓的哇哇大叫，看着杜雍，目露祈求之色。 杜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别害怕，先去睡一阵子好不好？” 小乞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睡觉，很冷呢！” 杜雍只得看向王沐坤，拱手道：“王大人，这个小乞儿干系甚大，绝不能出意外。所以我建议暂时解下锁链，并且给他另找一间暖和点的牢房，再给他配一床被子。他犯了大错不假，但说到底只是遭人利用的可怜孩子，我们的重点应该是揪出幕后之人。至于他的罪责，以后再研究不迟，该他背的不该他背的，都算清楚点，以示大理寺的公正。” 王沐坤见杜雍说的有条理，遂答应下来：“如此甚好！” 把小乞儿押下去之后，杜宗隆环视一圈，淡淡道：“王大人，我觉得今天的审讯过程，很有保密的必要。” 王沐坤应下来：“我这边会保密，至于杜少保那边，劳烦你去说明情况。” 杜宗隆点头谢过，看向姜步平。 姜步平赶紧声明：“杜大人，我虽然是个闲人，但知道利害。” 杜宗隆嗯了一声：“那就好！” 出了大理寺之后，姜步平第一时间告辞，并且再次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今天的审讯。 杜宗隆带着杜雍直奔侯府。 ………… 书房内，杜宗承听完杜宗隆和杜雍的叙述之后，勃然大怒：“好哇，相当好！” 边说边捏紧拳头，咔咔作响，手背上青筋暴露，显然愤怒道了极点。 杜雍从没见过杜宗承如此愤怒，不过想想也正常。 杜宗承年过六十，头戴铁帽子奉阳侯，膝下却无子，好不容易有个小妾怀孕，却碰上这等小乞儿遭人利用搞刺杀的戏码，不仅吓到了老太太，还差点导致小妾流产，他不愤怒才怪。 “狂妄！” 杜宗承眼中尽是杀气，冷然道：“竟敢玩这种戏码，这是把杜某人当傻子呀！” 杜宗隆赶紧上前，沉声道：“大哥，咱们既然已经知道是个阴谋，那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找出幕后黑手，把他碎尸万段。” 杜宗承唔了一声，淡淡道：“那个小乞儿安排好了没？” 杜宗隆点头：“已经解开了锁链，安排了一间暖和的牢房，共有十个督卫分批次把守，安全方面应该没问题。” 杜宗承很满意，又问道：“审讯过程呢？” 杜宗隆解释：“我第一时间要求保密，王沐坤痛快答应。当时尚有姜家的小子姜步平，他也拍胸口保证不会泄密。” “很好！” 杜宗承微微点头，转向杜雍，夸赞道：“你也做的很好！” 杜雍轻摆摆手，谦虚了几句。 杜宗隆掰着手指：“高高的、瘦瘦的、穿着黑衣服、脸上涂粉、身上很香、说话不男不女，线索还是不少的。” “是不少！” 杜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但都不是决定性的线索，而且以我的直觉，那个小乞儿口中应该没有更多的信息，以他的智力，能记住那么多已经相当难得。” 杜宗承并不意外：“幕后之人有备而来，当然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线索。” 顿了顿，沉声道：“你怎么看？” “我吗？” 杜雍指着自己的鼻子。 杜宗承点头，补充道：“猜猜嫌疑人！” 杜雍思忖了一番，终究是不好开口，斟酌道：“大伯，这事我真不好猜！” 杜宗承瞪着他：“让你猜你就猜，啰里啰嗦干什么？” 杜雍索性豁出去，大咧咧道：“大伯，真要摊开来说的话，嫌疑人不要太多。二伯、四叔和我的嫌疑最大，梁河和大堂姐屈居次席，接着轮到杜家的政敌，然后是杜家平时不小心得罪的人，当然还有造反的江湖势力和蒙济人。” 杜宗隆当场翻了个白眼：“你小子这个摊开来说，摊的有点厉害。” 杜雍苦笑道：“本来就是这样嘛！” “说的很坦荡！” 杜宗承点头赞了一句，旋即话锋一转：“上次你向陛下求爵位的时候，已经表明了心迹，现在仍有嫌疑吗？” 杜雍还能说什么，耸耸肩：“以退为进嘛。” 杜宗承哑然失笑，顿了顿，肃容道：“小雍，此事你无需再管，在京城歇息几日，陪陪老太太见见老朋友，然后回怀离城过年。” 杜雍闻言神色一怔。 杜宗承喝道：“傻愣着什么，听不懂人话吗？” 杜雍回过神来，躬身道：“明白！” 杜宗隆插了一句：“大哥，小雍毕竟能和那个小乞儿沟通，若是……” 杜宗承打断：“刚才不是分析过了吗，小乞儿嘴中不会有更多的线索。” 杜宗隆只得住嘴。 此时老管家来报：“侯爷，成大公来访！” “成大公？” 杜宗承眉头微皱，咕哝道：“那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大混子来杜家干什么？” 杜宗隆忍不住笑道：“大哥，成季平虽然没有差事，但好歹也是铁帽子公爵，你叫他大混子有些不合适吧！” 杜雍也想笑，但笑不出来，此时的他，最怕见到成季平。 老管家又道：“侯爷，成大公好像是冲着雍少爷来的，面色很不善呢。” 杜雍心中一紧，赶紧摸着肚子：“大伯，我刚才在牢中吃了一块不干净的肉，要拉肚子，我从后门先走一步，以免失礼。” 杜宗承一把拎住杜雍的后颈，哼哼道：“这里是杜家，那个大混子还敢闹事不成？” 杜雍无奈，只得放弃逃跑的念头，跟着杜宗承和杜宗隆前往客厅。 成季平五十来岁，长相英俊，留着小胡子，有几缕花白的头发，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给人雅痞的感觉。气息悠长，眼神凌厉，又给人绝顶高手的印象。 总而言之，很有魅力的一个人。 他此时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端着一杯热茶，并没有喝，而是在观察水蒸气，好像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成大公！” 杜宗承远远就施了一礼，满脸笑容：“宗承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啊！” 论爵位，成季平更高，私底下里见面的话，杜宗承谦逊一点无可厚非。 成季平放下茶杯，起身笑道：“不请自来，是我罪过才是！” “不敢当！” 杜宗承做了个手势，请成季平重新坐落。 杜宗隆客气道：“宗隆见过成兄！” 成季平哈哈笑道：“还是你杜宗隆有意思，叫我成兄，成大公一点都不好听。什么时候咱们再去过几招？” 他好武，经常和京中各路高手过招，杜宗隆也是他的对手。 杜宗隆笑道：“宗隆当然乐意奉陪，但还请成兄不要嫌弃我的武功次。” 成季平诶道：“若你杜宗隆都算武功次，那这个世界上还有高手吗？” 杜宗隆谦虚了几句，他的武功确实不算次，但比起成季平差了不少。并非等级的差距，而是经验和韧性上的差距。 杜雍本来想叫成大公，现在只得改变叫法：“小子杜雍，见过成伯伯！” 成季平眼神一亮，盯着杜雍看了好几眼，嘿然道：“你就是杜雍啊？” 杜雍莫名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轻咳了两声，勉强笑道：“是！” 成季平赞道：“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只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转向杜宗承，问道：“杜少保，你这个侄子实力如何啊？” 杜宗承摊摊手：“我也不知道，要不成大公亲自出手试试？” “好主意！” 成季平立即摩拳擦掌，要去校场考验杜雍。 杜雍吓的不轻，赶紧摆手：“不是好主意啊，我这小身板，会被成伯伯一拳打死的。” 成季平指着杜雍，嘿嘿笑道：“我就喜欢谦虚的年轻人，等会儿可以多玩几百招。” 杜雍仿佛看到了恶魔的笑容。 成季平的实力比肩康亲王，在京中仅次于太保屈无就，他若全力出手的话，杜雍能抗住五十招已经算是家山有福。 见杜雍扭扭捏捏的，成季平微笑道：“怕什么，过招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罢带头往校场走，好像在自己家。 杜雍觑空子给杜宗隆递了个求助的眼神，杜宗隆立马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在京城，还真没几个人敢拒绝成季平的过招要求。 杜雍又看向杜宗承，杜宗承干脆扭过头去。 “我靠！” 杜雍心中很是无语，但又无可奈何。 来到校场后，成季平像是变了个人，变得无比严肃：“小子，听说你单挑赢了严无法，我有点怀疑来着，现在正好试试。” “怀疑的好！” 杜雍心中大喜，赶紧解释：“我是使了卑鄙手段才赢的，否则肯定打不赢。” 成季平闻言愣了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道这小子还挺滑溜的。 第403章 过招 “小子！” 成季平半眯着眼睛，淡淡道：“你最好认真点，因为对决是很严肃的事情。” 杜雍心中一慌，忍不住嚷嚷道：“说对决有点严重呀，不是切磋吗？” 成季平神色不变，沉声强调：“就是对决！我倒是要看看，和我女儿传出私定终身绯闻的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私定终身？” 杜雍无语问苍天,小声道：“我都没见过成小姐，怎么可能和她私定终身？” “嗯？” 成季平眼睛一瞪，不爽道：“听你的语气，和我女儿私定终身，还委屈了你不成？” “不是啊！” 杜雍赶紧摆手，做了几个手势,辩解道：“我的意思是，谣言不关我的事,依我之见,应该是个猥琐之徒看我不顺眼，故意乱传的，当时我还努力辟谣来着，可惜没人相信啊！” 成季平眉头一挑：“那就是说，和我女儿私定终身，不委屈你咯？” “对！” 杜雍下意识点头，说完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改正：“这不是委屈不委屈的事情，摆明有人故意搞事情，就是为了激起成伯伯的愤怒，而我只是个无辜的受害人。所以成伯伯，你应该和暗中搞事情的猥琐之徒对决，而不是和我，我是好人。” “啰嗦！” 成季平冷哼一声，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捞起一根武器架子上的木根横砸过来。 杜雍想不到成季平说打就打，当场就吓了一大跳。 这老小子不讲武德，动手之前都不说看招的,他砸过来的虽然只是木棍,但带着一股厚重无比的可怕真劲，给人的感觉犹如山崩暴洪。 进入大理寺以来，杜雍见过很多高手，各有风采，成季平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 出手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好比穆飞雄。 真劲浑厚，压迫力十足，好比虎大爷和赤脚老鬼。 动作潇洒好看，浑然天成，又好比屈亦雄和张破城。 此时棍子已经飞过来，瞄准了杜雍的肋处，避无可避，若是不挡住，受伤是必然的，说不定还会变成残废。 杜宗承和杜宗隆忍不住眉头大皱。 他们两个都知道成季平可能是为了女儿的谣言而来，找杜雍出一口气无可厚非，但他一上来就用出这种霹雳的手段，确实有失长辈的风度。 然而成季平就不是个讲风度的人，所以杜宗承和杜宗隆也无可奈何。 杜宗隆想出手制止，可是已经来不及，因为木棍速度太快。 “喝！” 在这险要关头，杜雍狂喝一声，直接开启《金刚不坏神功》，这是他压箱底的绝招，也是当机立断之下的选择，他可不想变成残废。 木棍结结实实地撞上肋处。 真劲交击！ 轰的一声，木棍碎成了粉末，往四面激射，然后缓缓飘落，犹如烟花一般。 成季平见杜雍一点事都没有，忍不住咦了一声，眼中露出了淡淡的赞许之色。 “看招！” 杜雍趁着木屑遮蔽视线的时候，甩出两支牙签，刺向成季平的双目，同时猛提一口真气闪到成季平的侧翼，拔出刀子刺向他的太阳穴，这一套的凶狠程度不亚于对付火狼帮的匪徒。 现在不得不打，因为成季平的眼神非常兴奋，摆明想好好和杜雍玩玩，若杜雍畏畏缩缩，很有可能会引发更不好的影响。 面对成季平这种对手，杜雍必须主动出击，被动防御的话，可能连十招都顶不住，哪怕他开了护体神功。 刚才看似很顺利化解了木棍的攻击，但杜雍浑身酸痛无比，肋骨好像被击断了好几根。 跟成季平拼，当然不能拼底子和韧性，必须拼奇招。 杜雍第一个奇招就是快，暗器和轻功，都体现了一个快字。 “好！” 面对杜雍的凶狠，成季平非但不恼怒，反而非常开心。 说话的同时，成季平口吐真劲，很轻松就将牙签震碎，同时往上竖起两根手指，以毫厘之差夹住短刀的刀身，轻松一扭，直接将杜雍整个人都转了几圈，然后松开刀子，顺势送出一道真劲，把差点转晕的杜雍轰飞。 成季平做这一切连脚跟都没动，脖子也没有扭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和杜雍的大动干戈形成鲜明的对比，成功压制了杜雍的速度。 杜雍在三丈之外落地，踉跄了好十几步才站稳，脑袋晕乎乎的，拿刀的右手有些麻木，他赶紧使用气疗术，马上恢复过来。 杜宗承和杜宗隆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喊停是个不错的时机。 然而还没等杜宗承开口，杜雍又开始行动，只听他沉声道：“请恕晚辈无礼！” 话音刚落，杜雍来了个连环闪烁，立马幻化出很多残影，煞是好看。 杜宗承神色一怔，自言自语：“这是咱们杜家的身法吗？” 杜宗隆摇头，喃喃道：“绝对不是，咱们杜家可没有这种诡异的身法。” 杜宗承继续问：“那他是哪里学来的？” 杜宗隆猜测道：“应该是在黑市上买的轻功吧，毕竟小雍曾去过平州黑市。” 这个猜测有模有样，但杜宗隆马上就怀疑，因为他也去过黑市，颇有了解，黑市上绝不会有这么厉害的轻功出售。 想了想，杜宗隆纠正：“不是黑市，看小雍的残影，依稀还有点杜家身法的味道，我估计他应该是有所改进。” 杜宗承这才点点头，认同了这个推断。 残影足有十五道，几乎将校场围了一个圈，难辨真假，然而却难不住成季平，他的感知牢牢锁住杜雍的真身，并没有主动出击，他想看看杜雍接下来耍什么手段。 就在此时，十五道残影同时拍出一掌，又划出两记交叉的刀风。 “花里胡哨！” 成季平心里暗笑一声，因为他知道杜雍的真身在左边，所以只需防备左边便可，杜雍和掌风和刀风虽然凶猛，但扔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般想着，成季平旋身一扫腿，快速又潇洒，他很有自信，就这一记腿风过去，不仅能挡住杜雍的刀风和掌风，还能将杜雍再度击飞。 成季平所料不差，杜雍的真身确实在左边，他的腿风也确实击散了杜雍的刀风，并且成功将杜雍再度击飞。 然而令成季平没想到的是，杜雍的掌风竟然拐了弯，狠狠击中他的肩膀，将他震退两步，灼热的真劲甚至还侵入了他的经脉，酸麻无比。 在成季平愣神的当儿，杜雍重整旗鼓往前猛冲，冲到成季平身边，展开肉搏战。 这是真正的肉搏战，杜雍的刀子、拳头、手肘、膝盖、肩膀，甚至是脑壳，都是武器，而且杜雍的速度极快，往往数招齐发，令人眼花缭乱。 谷鯦 成季平下意识抵挡，越挡越心惊，因为他发现杜雍好像一个铜人，坚韧无比。 砰！ 杜雍的脑门磕在成季平的拳头上，脑袋屁事没有，反而差点把成季平的指节磕碎。 杜雍出招毫无章法可言，就像个二愣子。 成季平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动了抵挡了八十几招，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次。 “有趣！” 成季平抵挡的同时，轻轻笑了笑，准备寻个时机给杜雍来一记狠的。 然而就在第九十招的时候，杜雍肩膀猛的撞上成季平的拳头，惨哼一声，往后抛飞，在空中连吐几口鲜血，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已。 “小雍！” 杜宗隆心中一慌，赶紧跃过去，查看杜雍的情况。 杜雍一蹦而起，擦掉嘴角的血迹，对着成季平鞠躬施礼：“成伯伯武功高强，小子佩服，并且由衷感谢成伯伯的指点。” 这句话带着颤音，显示着杜雍受了内伤。 成季平淡淡道：“你小子很不错，并非浪得虚名。” 杜雍暗忖终于过了一关，感激道：“多谢成伯伯手下留情！” 得意就容易忘形，杜雍这句话说的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哪有半点受内伤的模样。 成季平大怒道：“好小子，竟敢耍我！” 杜雍心中一慌，赶紧扮成有气无力的惨样：“我哪敢耍成伯伯，我真受了内伤！” 成季平喝道：“你明明就中气十足，把我当傻子吗？” “回光返照！” 杜雍摸着自己的喉咙，声音又变回了沙哑的状态，煞有介事道：“刚才肯定是回光返照，所以喉咙暂时恢复了活力。” 回光返照？ 敢不敢再扯一点？ 成季平险些被气乐，指着杜雍，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杜宗承和杜宗隆也哭笑不得，不过总算过去了一关。 成季平既然已经收功停手，按他的习惯，就不会再度出手，要打也是下次再打。 杜雍趁机提出告辞：“大伯，我先去治疗这个回光返照，然后去给老太太买礼物，昨儿答应过她要买零食的。” 杜宗承点点头：“去吧！” 有老太太当幌子，成季平就算再不爽，也不好拦着杜雍。 等杜雍的背影消失之后，成季平长笑道：“杜少保，你杜家出人才呀！” 杜宗承谦虚道：“成大公过奖，小雍虽然有点道行，但他平日里颇为贪玩，处事随心，不加以节制的话，迟早会闯下乱子。” 成季平问道：“杜少保是指怀离县那三千亩免租地吗？” “免租地只是一方面！” 杜宗承无奈地笑了笑，轻叹道：“他的性子和他爹很像，不该管闲事却偏偏要管，该果断的时候却犹犹豫豫，看人顺眼就掏心掏肺，缺乏防备之心。” 成季平笑道：“但你好像并不想纠正他？” 杜宗承神色复杂：“我想纠正他，但偶尔想想，这样的性格也挺好。就像我三弟，正是我们四兄弟中最讨喜的，但也是最命苦的。” 成季平肃然起敬：“杜少保，杜三哥战死沙场是为国尽忠，令人敬佩，和性格无关！” 杜宗承并没有争辩，微微点头，接着岔开话题：“成大公今天光临寒舍，不光是为了教训杜雍那个小子吧？” 成季平呵呵笑道：“逛街逛到了你家门口，所以进来喝口茶，想不到能见到杜雍，不料他还真是个硬角色，我记得你杜家好像没有护体功吧？” 杜宗承眉头一皱：“小雍刚才使了护体功吗？” 成季平点头：“就像铜人似的，敲的我骨头酸。” 说到此处，他揉了揉发酸的指节。 杜宗隆满脸疑惑，沉声道：“我杜家没有护体功，成兄是否看错？” 成季平想了想：“仔细分析的话，确实不似护体功，因为护体非常消耗真气，以他的功力保持那种程度最多支撑八十招，然而他足足支撑了一百二十余招，而且还留有余力。以我判断，他使的应该横练和硬气功的结合体，再融入了一些爆发的手段。或者说，他有什么奇遇，比如说服用了什么增强骨骼和肌肉的丹药。” 说到这里，成季平眉头一挑，轻笑道：“圣丹门的僵尸不就是刀枪不入吗？” 杜宗承闻言脸色沉下去，略有不满道：“成大公什么意思？” 成季平赶紧解释：“杜少保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就算杜雍服药，也不是僵尸药，而是有益的灵丹妙药。” 杜宗承这才点点头。 杜宗隆沉声道：“我同意是横练和硬气功的结合体。小雍根据自身特点改良招式，他的轻功就是在我杜家身法的基础上改进的。” 杜雍回到家之后，直奔后院，边跑边喊道：“菱菱，赶紧把跌打酒找出来。” 菱菱和清瑶很快就出现在眼前，看到杜雍嘴角残留的血丝，当场吓了一跳。 “公子！” 菱菱赶紧跑过来，扶住杜雍，焦急地问道：“这是遭遇刺客了吗？” 清瑶也走了过来，手上拿着跌打酒，神色颇为冷静。 杜雍把衣服脱掉，身材很好，但满是淤青，有些地方甚至是紫的，触目惊心。 “愣着干什么，给我擦跌打酒啊！” 杜雍刚才打的是很过瘾，但搞了满身的伤痕，酸爽无比，强忍到现在没叫。 清瑶赶紧打开塞子，帮杜雍涂抹跌打酒。 菱菱也上前帮忙，追问道：“公子，你赶紧说说呀，到底是谁？” 杜雍咬牙道：“突然碰到一个大混子，硬要和我过招，算我倒霉。” “混子？” 菱菱和清瑶都是满脑子问号。 “轻点！” 杜雍吸着冷气，提醒她们下手温柔点，然后回道：“专程找我的，跟你们没关系。” 第404章 送行 杜雍盘腿坐在床上，揉着睡过一觉之后依然还是酸痛不已的肩膀，心中大骂，埋怨成季平那个老小子不讲武德。 埋怨过后，杜雍又觉得今趟回京或许是个错误，好不容易查出点线索，然而杜宗承却让他不要再插手刺杀案件。 不过此案确实很棘手。 首先这个案子很敏感,因为涉及杜家铁帽子的继承权，嫌疑人一大堆。 其次这个案子很诡异，背后之人引诱有智力缺陷的小乞儿动手，猥琐狠辣，心思缜密，将自己隐藏的很好。 杜宗承不让杜雍插手，或许是不想让杜雍深陷险境，又或许是他心中已经有数。 “唉！” 杜雍叹了一口气，虽然想想不明白，但杜宗承的话必须服从。 菱菱和清瑶端着夜宵进来，见杜雍傻愣愣地坐在被子上，遂喊了声：“公子！” 杜雍没有回答，眼光直勾勾的，嘴中碎碎念。 菱菱很好奇，轻轻走到床边，将耳朵贴过去听了好半晌，可惜还是听不懂杜雍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好像鸟语。 “干嘛？” 杜雍突然回过神来，看到菱菱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当即吓了一跳，暗骂自己失误，竟然没发现菱菱和清瑶进来。 “吃夜宵呀！” 菱菱往桌上的夜宵指了指，旋又好奇道：“公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着迷的，被打断之后又这么激动。” “哪是什么激动？” 杜雍起身穿好靴子,咕哝道：“我正想问题呢，你脑袋突然伸过来，还瞪着两只大眼睛，我还以为是妖精呢，被吓了一跳。” 菱菱没好气道：“你才是妖精吧，嘴中碎碎念，也不知什么意思，好像在念咒。” 清瑶将碗筷摆好，拿起一双筷子递给杜雍，微笑道：“公子，你在想案子吧？今天去大理寺有什么进展吗？” 杜雍坐下来，夹了个饺子塞进嘴中，嚼了几下，含糊不清道：“没啥线索，犯人是一个有智力缺陷的小乞儿，看着有十二岁，心智也就五岁左右，问他话就哭，更别说动刑。” 菱菱大讶道：“真是个孩子啊！” “嗯！” 杜雍点点头，加大力度扫荡饺子，擦完跌打酒之后就开始睡觉，中饭没吃，晚饭也没吃，现在正饿的慌呢。 “慢点！” 清瑶提醒杜雍，以防他噎着，又很贴心的替他倒了杯茶。 杜雍接过茶杯，吞下满嘴的食物之后才喝茶，然后抬起头来，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清瑶问道：“公子，你不是懂医术吗，没有替那个小乞儿治疗？” 杜雍摊手：“他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我哪治的好，就算能治好，他也未必能记起来。所以这个案子急不来，现在只能询问更多的目击证人，调查可疑人物，诸如此类吧。” 清瑶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菱菱也没再继续案子的话题，换了个话题：“公子，成大公身为前辈，下手却这么狠，实在是又有失前辈的风度。” “啊？” 杜雍愣了一愣，疑惑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菱菱指着杜雍手臂上的淤青，解释道：“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受伤呀，但你又不肯说，所以在你睡觉的时候出去打探消息。” 杜雍更加疑惑：“你们找谁探的消息，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菱菱淡淡道：“街坊邻居啊，很多大妈都在讨论呢。” 杜雍无语，咕哝道：“原来无论在哪里，大妈帮都是最厉害的。” 清瑶哑然失笑：“公子真是的，什么叫大妈帮啊？” 杜雍随口道：“大妈帮就是大妈们组成的团体，消息最灵通，购买力最惊人，说起故事来也是最有声有色的。” 不过大妈帮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杜雍和成季平过招的时候，观众席只有杜宗承和杜宗隆。 杜宗承肯定不会把此事泄露出去，也会嘱咐杜宗隆不要宣扬。 如此看来，只能是成季平主动泄露出去的。 “好你个成老四，打伤了晚辈，还敢到处炫耀，真有你的！” 杜雍心中腹诽不已，想着想着，又牵动了肩膀的伤口，倒吸着冷气。 菱菱赶紧站起来替杜雍揉搓，打趣道：“公子，你胆子真大！” 杜雍哂道：“哪是我胆子大，是成大公硬要和我过招，他那个武痴的尿性你们也知道，我还敢拒绝不成？” 菱菱嘻嘻一笑，纠正道：“公子，菱菱说你胆子大，不是指你和成大公过招，而是指你敢说他是个大混子。” 清瑶笑盈盈地附和：“在京中，应该没人敢说成大公是混子吧！” 杜雍淡淡道：“我又不是当着他的面说，而是私底下吐槽。” 菱菱眨了眨眼睛：“私底下说人坏话，更严重哦！” 清瑶也是一脸好玩。 杜雍没好气道：“怎么的，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想告发我不成？” 菱菱一脸狡黠的坏笑：“那得看我们的心情。” “没错！” 清瑶微微扬起头，贼笑道：“所以公子，你得讨好我们，否则我们就告发你。” 杜雍才不吃那一套，斜眼看着她们：“爱告不告，我和成大公打过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他既然不怕丢面子，我就不怕挨揍，就当锻炼筋骨。” 菱菱为止气结，扭了一下杜雍肩膀上的肉，没好气道：“顺着我们一次会死啊？” 杜雍苦笑：“我还不够顺着你们吗？” 菱菱低下头去，看着有些失落，嘀咕道：“只是想增加点乐趣嘛，又不是玩真的。” 杜雍赶紧举手投降：“好吧，想我怎么讨好你们？只要我做的到，我就满足你们。” 菱菱立马就开心起来，嘿嘿笑道：“菱菱现在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但公子你要记住，这是个承诺哦！” “是！” 杜雍有气无力地回答，扭头看向清瑶：“你呢？有什么想勒索我的？” 清瑶肃容道：“公子，我也还没想好。” 杜雍轻笑道：“那就慢慢想，好好想，想清楚再说。” “嗯！” 清瑶点点头，接着又道：“公子，咱们明天去准备年货吧！” 菱菱立马附和：“是啊公子，每家每户都是张灯结彩的，准备过年呢。” “不用！” 杜雍摇头，淡淡道：“过几天我们就回怀离城，不在京城过年。” 谷櫛 清瑶很不理解：“是因为案子吗？” 杜雍摇头，随口道：“和案子无关。” 清瑶见杜雍不想多说，就没有多问。 菱菱担忧道：“公子，回怀离城当然没问题，但眼看就要过年，老太太舍得你回去吗？” 杜雍淡淡道：“老太太才是杜家的支柱，对于儿孙的事业，她是最支持的。” 接下来的几天，杜雍主要是陪老太太，其次见了几个老朋友。 赵三太爷那边，杜雍买了几壶米酒和几叠卤菜亲自上门，陪他喝了半个下午。 陶青云在平州受伤，提前回京过年，杜雍也亲自上门，向他打探了平州的事情。 接着是谢采言，和她见面，本来想问问成小姐的事情，但谢采言却和杜雍说起了生意，他们合伙开的小吃店生意很火爆，已经开了好几家分店，谢采言现在俨然是一副商界女强人的模样。 “你四成，我三成，赵德助三成，所以你才是大东家，店里你做主就好。” 杜雍对账目不感兴趣，对开分店也不感兴趣，随便附和了几句。 谢采言见杜雍兴致寥寥，忍不住嘲讽道：“当了爵爷到底是不一样，不仅买了地，也看不上京城这种小生意咯。” 杜雍举手投降：“不是看不上，而是现在没心思，我问你成小姐的事情，你却谈生意。那些传言摆明是有人故意搞事，你就不能帮帮忙啊？” 谢采言奇道：“你不是见过成伯伯了吗？没解开误会？” 杜雍吐槽：“解开个屁，成大公光顾着揍我，就没我听解释，若非当时我来了个回光返照，现在已经是个残废。” “回光返照？” 谢采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咕哝道：“成伯伯不听你解释是正确的，你耍无赖嘛，回光返照是这个用法吗？” 杜雍嚷嚷道：“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当时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真气几乎枯竭，还不如回光返照呢。” 谢采言见杜雍这副惨兮兮又尤有余悸的模样，笑了起来：“活该！” 杜雍不满道：“什么叫活该呀，你在诅咒我吗，想私吞我那三成分子？” “呸！” 谢采言立马啐了一口，没好气道：“谁要你的三成分子。” 杜雍自言自语：“我得留信提醒赵德助。你若起了歹心，以他那个二愣子头脑，估计也保不住他那三成分子。” 谢采言见杜雍这般一本正经，顿时笑的花枝乱颤：“杜雍，你有完没完？” 杜雍端起茶杯慢慢喝，眼睛看向窗外，雪连续下了好些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也不知道是瑞雪兆丰年，还是预示着明年的腥风血雨。 过了好半晌，谢采言突然问道：“杜雍，你刚才说留信提醒赵德助，怎么的，你难道不留在京城过年吗？” 杜雍回过神来，点点头：“明天或者后天，我就会回怀离城！” “啊？” 谢采言愣了愣，疑惑道：“有必要那么急吗？” 杜雍随口道：“有必有，因为飞字营还有近万人呢。” 谢采言哂道：“你不要以为我没听过那边的局势，我得到的消息显示，飞字营想反打最要等到春暖时刻。” 杜雍打量了她几眼，称赞道：“不错嘛，还会关心乾州大事。” “你什么意思？” 谢采言瞪着杜雍，不满道：“我就不能关心大事吗？” 杜雍解释：“别那么敏感，我的意思是，像你这种女中豪杰很少见。” 谢采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等等，差点被你绕过去，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为何要匆匆赶回怀离城呢！” 杜雍淡淡道：“我还有两亩菜地需要照料。” 谢采言为之气结，哼哼道：“不说拉倒，谁稀罕哦！” 杜雍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陪笑道：“大东家，别生气嘛，每个人都会有点小秘密，探的太清楚反而没意思。” 谢采言想想也是，她本来还想问案子的事情，现在开口也不再合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算是揭过这茬。 次日上午，大殿下裴铭派人前往杜宅，却扑了个空，杜雍已经到了城外。 杜雍回京匆匆，离京也匆匆，回京是三个人出发，离京也是三个人出发。 才跑了几里地，前面就有人拦路，正是成季平，还有一众护卫，拦在路中间。 “完犊子！” 杜雍心中一慌，这个成大混子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有些慌张，但杜雍不能失礼，当即翻身下马，恭敬道：“成伯伯，您这是？” 成季平呵呵笑道：“给你送行啊！” “送行？” 杜雍慌张变为惊吓。 带着一帮五大三粗的护卫，像恶霸一样拦在路中间，这是送行吗？ 杜雍下意识道：“我怎么看着像送殡呀！” 清瑶和菱菱立马扯了一下杜雍的袖子，提醒他注意说话。 “哈哈！” 成季平并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他那些护卫也大笑起来。 “别紧张！” 成季平示意杜雍放松点，解释道：“之前打伤你，很不好意思，所以特地来送行，这些礼物都是我送给你的。” 杜雍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四辆豪华之极的马车，都装的满满当当。 成季平淡淡道：“就当我赔礼！” 杜雍立马推辞道：“成伯伯，这可使不得啊……” 成季平眼睛一瞪，打断道：“不要啰嗦，让你收你就收。” 杜雍苦笑，摊手道：“可我没带护卫呀，怎么赶这么多马车？” 成季平呵呵一笑：“知道你没带护卫，所以这些护卫就是护送你回去的。” 护卫们同时向杜雍拱拱手，气势十足，确实有护送的资格。 杜雍没法再推辞，躬身感谢：“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成伯伯！” 成季平唔了一声，肃容道：“你杜家的案子，我已经和你大伯谈过，会持续关注的，你就放心驻守在怀离城，帮忙抵挡飞字营，发展怀离县。” 杜雍应下：“是！” 在漫天的风雪中，杜雍和成季平相互抱拳，就此告别。 上路之后，杜雍突然觉得，这个成大混子还不错，颇有江湖豪侠的意味。 第405章 荒谬 有成家护卫团的加入，杜雍自然不用再充当赶车的角色，而是坐回了车厢内。 菱菱撩开帘子往后看，提醒道：“公子，成大公还在看着呢。” 杜雍探头出去，发现成季平独伫风雪中，看着车队远去,久久不动，好像一尊雕像。 菱菱感慨：“看来成大公对打伤公子真的很愧疚，不仅来送行，还有些不舍呢。” 杜雍把脑袋缩回来，咕哝道：“什么不舍，他摆明在耍酷！” 清瑶笑道：“公子，成大公送了那么多礼物,你猜是什么？” 杜雍半躺着，随口道：“还能有什么，补品呗，他打伤了我嘛！” 清瑶大讶：“四车补品？” 杜雍淡淡道：“不是补品，难道还是金银不成？四车补品并不多，我以前见过送十车的，整得跟嫁妆似的。” 清瑶转惊为笑：“十车补品？是想把人补死吗？” 杜雍解释：“京城的人情来往非常频繁，多数时候，礼品并不能全部用上，可以转送，也可以拿去二手店降价出售，或者赏给管家和护院。” 说到这里，杜雍笑了起来：“其实回怀离城过年还挺好的，若留在京城，肯定没个安宁，每天不是去送礼，就是在送礼的路上。” 菱菱和清瑶从没和杜雍一起过年，都对送礼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忙着追问。 杜雍解释：“我送礼分四种。第一种是送长辈,送出一些大众的礼品,得回一份红包。第二种是代表杜家送礼，也会得回一份红包。第三种是朋友之间相互送礼，比如说赵德助和谢采言，送的东西就比较特殊，不是贵重的，而是有趣的。第四种呢，就是送护卫和下人，主要是银子。” 菱菱笑道：“东家进西家出的，那不是很好玩吗？” 杜雍摇头：“最开始是有点意思，但走了几十次，甚至是上百次，就会变得麻木。” “上百次？” 菱菱和清瑶同时张大了嘴巴，觉得不可思议。 杜雍呵呵笑道：“杜家是大家族，人情往来尤其多，每当过年的时候，要送出去的礼品可以堆满几个小型的仓库，大伯不可能每一家都亲自去送,所以要抓壮丁，我被抓的最多。” 菱菱和清瑶明白过来。 杜雍翘起二郎腿，得意道：“今年不用代表杜家送礼,很爽啊！” 菱菱提醒：“公子，我觉得你今年得增加一种，同僚之间的送礼。” 杜雍一拍额头：“是哦！不对，应该是增加两种，你们两个也算一种。” 听闻此言，菱菱和清瑶眼睛同时一亮，好奇道：“我们两个算哪种？” 杜雍想都没想，随口道：“同僚是第五种，你们两个是第六种。” 菱菱翻个白眼，追问：“那具体算什么嘛？” “情侣！” 杜雍淡淡回答，然后扫过她们的眼睛：“应该没毛病吧？” 菱菱顿时憨憨一笑：“没毛病！” 清瑶也觉得没毛病，兴致勃勃道：“那公子准备送我们什么？我们又该回什么礼？这种有没有惯例可循的？” 杜雍瞥着她：“哪有什么惯例，自己想。” 清瑶哦了一声，嘻嘻一笑，陷入思考中。 有护卫团的保护，回怀离城的路上自然是既安全又稳当。 杜雍邀请护卫们在怀离城玩几天再回京，却被拒绝。 “多谢杜公子好意！” 护卫头子笑了笑，旋即换了个严肃的表情，沉声道：“至于公爷送的这四车礼物，还请杜公子好好珍惜。” 杜雍见他如此郑重，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点点头：“当然要珍惜！” 护卫头子吩咐兄弟们将礼物小心搬进了杜宅的后院，喝了一杯热茶之后，起身告辞。 杜雍把他们送到北门，目送他们驾车远去，然后才回了杜宅。 雍家军尚未回来，很是冷清。 离开了好些天，没人打扫的房子多少积了些灰尘，菱菱和清瑶都换了身衣服去打扫卫生，并且嘱咐杜雍：“公子拆礼物吧，看看具体是什么，等下也好存放。” 杜雍点头应下。 礼物都是用精致的木箱子装着，足有十几个，其中有一个尤其大，好像衣柜一样。 杜雍坐下来，选了个最小的箱子拆开，竟是一箱黄金。 “我去！” 杜雍的眼睛都差点被闪花，喃喃自语道：“不是补品吗？” 好奇之下，杜雍站起来，开始拆其他箱子，越拆越心惊。 根本就没有补品，多数是珠宝和黄金，还有几箱是女性的衣服，武士服和居家服都设有，用料和做工都非常讲究。 杜雍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那个成大混子，到底想干甚呢？” 就在此时，最后一个大箱子中竟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杜雍当场被吓了一大跳，迅速凝聚真气，竟然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呼吸声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 “谁？” 杜雍严阵以待，紧盯着大箱子，随着准备出手。 箱子盖被推开，里面竟然躺着一个面容精致的美少女，正仔细看着杜雍。 四目相对，时间好像停止，气氛非常诡异。 好半晌之后，杜雍忍不住伸手擦了擦眼睛，发现不是烟花，又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结果疼的倒吸冷气。 美少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展现了无比曼妙的身姿，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杜雍一方面保持戒备，另一方面又有些不知所措，喃喃道：“你谁啊？” 美少女冲杜雍轻轻一笑，俏皮道：“竟敢叫他成大混子，哈！” 这个笑容犹如鲜花盛开，杜雍也算见惯美女的人，看到这一笑，都有些迷失。 杜雍努力冷静下来，心念电转，脑中突然闪现一个可怕的想法，指着美少女：“你你你，你是成小姐吧？” 美少女看了杜雍两眼，赞许道：“不错嘛，这么快就能猜出来。” 杜雍得到肯定的回答，心里相当无语，沉着脸道：“你们父女两在搞什么？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差点把我吓死？” 成小姐用老朋友的语气说道：“别那么生气嘛，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避一避，听闻你杜公子仗义疏财，所以来投奔你。” 杜雍露了个没好气的表情，淡淡道：“避二殿下？” 成小姐眼神一亮：“你也讨厌裴惑，看来真是同道中人！” 杜雍肃容道：“不要妄下定论，我可没有讨厌二殿下。” 成小姐拉过一张软椅坐下来，哼哼道：“明明很讨厌裴惑，却不敢明说。” “打住！” 谷绊 杜雍压压手，认真道：“这是我的地盘，你是不速之客，现在你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立马把你赶出去。” 成小姐一愣，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嘻嘻笑道：“你问啊，我都如实交代！” “姓名，年龄，三围！”杜雍严肃道，马上一拍额头：“姓名和年龄就好！” “三围是什么呀？”成小姐很疑惑，见杜雍瞪着眼睛，撇嘴道：“好嘛好嘛，我叫成颂雅，今年十七岁。” “这么小？”杜雍满脸不相信。 “你年纪不也一样很小吗？”成颂雅没好气道。 “这么小怎么可能长这么大？”杜雍紧紧盯着她，喃喃自语。 “你看什么？”成颂雅有些抓狂，伸手护住胸口。 “在某些方面，我跟二殿下差不多，你投奔我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杜雍淡淡道，说罢故意露出流氓式的猥琐表情。 “你想用这种话赶我走吗？”成颂雅一副看穿的模样，眨眨眼睛：“可惜我不上当！” “好吧！”杜雍转回原样，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以成大公的权势和性格，未必要如此忌惮二殿下吧？” “当然忌惮！”成颂雅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裴惑毕竟是二皇子，若是他说动陛下或者琴妃娘娘出面提亲，我爹也不能拒绝。” “若陛下或琴妃娘娘出面，你来我这里也没用啊！”杜雍摊摊手。 “到时候可以报失踪！”成颂雅淡淡道。 “报失踪？” 杜雍彻底无语，敢情他这里成了窝藏点，顿了顿，好奇道：“你若真的想躲，大可以找个更远更安全的地方，干嘛选我这里？” “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杜公子仗义疏财呀！”成颂雅笑道。 “我随时要打仗啊，哪有时间照看你？”杜雍摊摊手。 “我能照顾自己，不用你照看。”成颂雅一副独立青年的模样。 就在此时，听到动静的菱菱和清瑶赶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都是一脸呆滞。 杜雍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懒得细说，有气无力地介绍道：“这位是成颂雅，逃难过来的！这位是清瑶，这位是菱菱。” 三女相互见过，客气了几句。 菱菱和清瑶虽然满脑子问号，但听说姓成，就隐隐猜到大概的情况。 成颂雅则好奇打量着菱菱和清瑶，暗自震惊于她们的美貌。 过了半晌，成颂雅把目光转回杜雍身上，不满道：“杜雍，你干嘛说我是逃难的？” 杜雍没有搭理她，而是瘫在软椅上，吩咐菱菱和清瑶：“你们把这个逃难的安排一下，带她选个房间熟悉环境什么的，再去买点生活用品，我脑袋有点疼，先眯一会儿。” 菱菱点头道：“公子，你想睡就去房间睡吧，成小姐交给我们就好。” 杜雍很满意，起身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嘱咐道：“若要出门，就帮她化妆，她毕竟是个逃难的，不宜在外面露出真实脸目。” 成颂雅抓狂道：“谁是逃难的？” 杜雍挥挥手，往房间去也。 清瑶看着那些珠宝木箱，好奇道：“这些？” 成颂雅解释：“这是我的生活费和杜雍的辛苦费，我爹说一人一半。” 清瑶哦了一声，提议道：“咱们先把这些财宝收好，再去选房间吧。” 成颂雅咕哝道：“还说大男人呢，留下三个弱女子干重活，自己却去睡觉。” 菱菱听她吐槽杜雍，心中大感有趣，微笑道：“成小姐也歇一歇吧，交给我和清瑶就好。” 成颂雅摇头：“我已经睡了很久，不需要歇息，只是有点口渴。” 菱菱赶紧替她倒了杯温茶。 成颂雅接过茶杯一口灌下，非常解渴，笑道：“谢谢！” 菱菱摇头：“成小姐不必客气！” 成颂雅纠正道：“不用叫我成小姐，叫我小雅就好！” ………… 杜雍一觉醒来已是晚饭时间，从床上爬起来，摸着肚子走向饭厅。 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冒着热气，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惹得杜雍肚子咕咕直叫。 杜雍搓搓手掌，先拿起酒壶灌了两口，大感过瘾，然后坐下来伏案大嚼。 “喂喂喂！” 成颂雅手上端着一盆菜，吐槽道：“杜雍，你有没有礼貌啊，就一个人吃？” 杜雍头也没抬，继续大嚼，含糊不清道：“我试试够不够盐。” 成颂雅差点气乐，扭头看着菱菱：“他平时都这样吗？” 菱菱将手中的汤放在桌子上，轻笑道：“能吃是福嘛！” 成颂雅纠正：“我说礼貌的问题！” 菱菱呵呵一笑：“他狼吞虎咽就是最大的礼貌，我作为厨师，很开心呢，他若彬彬有礼，我反而不习惯呢。” 清瑶将最后的炒米粉端上来，附和道：“我作为另一位厨师，也很开心。” 杜雍吞下满嘴的食物，抬起头来：“站着干甚呢，坐下来吃呀！” 三女坐下来，吃的都很斯文，和杜雍的模样完全相反。 菱菱汇报：“公子，珠宝和黄金都藏进了密室，成小姐的房间就安排在我隔壁，各种日常用品也已经买好。” 杜雍点点头，随口道：“挺好的！” 转向成颂雅，柔声道：“既然来到了这里，就随意一点，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就好。” “哦！” 成颂雅难得见杜雍这么温柔，都有些不习惯。 不过杜雍马上恢复了原样，嚷嚷道：“你住在我这里，总要给些报酬，那些黄金和珠宝分我两箱不过分吧？” 成颂雅吐槽道：“开口就是两箱，你这么贪财的吗？” 杜雍理所当然道：“不贪财，怎么仗义疏财？” 成颂雅竟然无言以对，咕哝道：“有你的一半，辛苦费来着。” “还有这种好事？” 杜雍眼神一亮，哈哈笑道：“成大公果然是个讲究人，那这波不亏呀！” 成颂雅哼哼道：“他不是成大混子吗？” 杜雍打个哈哈：“什么成大混子，我怎么会说那种话？” 清瑶和菱菱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第406章 年关 成颂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跟菱菱和清瑶打成了一片，好像多年的闺蜜，让人不得不感慨女人的友谊建立起来真容易。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 她们每天过的很精彩，上午出门看雪逛市场，下午吃零食聊八卦，晚上烤火斗地主。 杜雍彻底沦为了配角和跟班,逛市场的时候负责拿东西，聊八卦的时候负责当捧哏，斗地主的时候成为成颂雅这个新手的军师。 她们斗地主的彩头颇幼稚，弹脑瓜崩、贴纸条。 成颂雅是新手，而且逻辑能力不怎么样，哪是菱菱和清瑶的对手，经常贴的满脸纸条,然而她非但不反省，反而总赖杜雍这个军师不给力,说杜雍是狗头军师。 “我是狗头军师？你要听我的，我才算军师吧？人家只是出一个三而已，你就出一个二，哪有这么出牌的？” 杜雍非常无语。 成颂雅嘻嘻笑道：“二能压三，不是很有趣吗？” 杜雍更加无语，然后一针见血指出问题：“依我看，你这是偏科。” 成颂雅神色一怔，疑惑道：“什么叫偏科？” 杜雍解释：“文科和理科。你偏文科，所以经常参加诗会，还是风云人物。理科呢，你就姑且理解为逻辑和推测的能力吧。” “哦！” 成颂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问道：“武功是属于文科还是理科？” 杜雍随口道：“不是文科，也不是理科，属于牛顿棺材板按下科的。” 成颂雅：“……” 菱菱笑道：“不要理他，他总整一些听不懂的怪词儿，慢慢就会习惯。” 牌局继续。 杜雍没有继续看着，而是端着热茶来到了另一张桌子坐下，从怀里掏出几张纸。 这几张纸是聂文涛给他的,上面写的密密麻麻，都是乾曲二州交界处黑势力的信息，是曲州总管府整理之后送过来的。 关于二州交界处黑势力的情况，杜雍在之前有研究，不过消息都是零零碎碎的，现在终于可以好生捋捋。 二州交界处是群山，树木茂密，地形复杂，连绵上百里，中间有一个铁矿，属于曲州，但是被山中的黑势力把持。 在飞字营进去之前，山中的黑势力有三支，都是数千人的精悍队伍，势均力敌。 三支黑势力相互制约又相互帮忙，开发铁矿的同时，还经常派小队伍出山搞事，主要是在曲州那边抢粮掳人，搞的曲州总管府非常头疼，又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以预防和压制为主。 三支黑势力的头领都是江湖老油条，实力高达晋灭境，放在哪里都是一方霸主。 飞字营进去之后，山中的格局自然要发生变化，曲州总管府本来想挑起他们的内斗，但穆飞雄的手段颇为犀利，很快就融入了山中，和其他三支势力相处融洽，甚至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这也不奇怪，毕竟穆飞雄是宗师级人物，手下还有一帮杀手，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现在两州的总管府都非常担心，担心穆飞雄会将那三支势力慢慢收编，到时候飞字营就会壮大成几万人马的队伍，无论是重拿怀离城，还是去曲州圈地发展，都大有可为。 曲州总管府决定开春之后加大压制的力度，甚至会集结曲州所有精锐部队进山清扫，要求乾州的怀离县全力配合。 聂文涛请示聂青云之后，已经给曲州总管府回了信，表示会全力做好辅助的角色。 “辅助，挺好！” 杜雍看完此处，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这一笑，三个打牌的女人都看过来，好奇地问道：“笑什么呢？” 杜雍回过神来，随口解释：“我说啊，我给你们当跟班和辅助，挺好的！” 成颂雅瞥着他：“挺好的？我看你这几天挺不耐烦的！” 杜雍辩解：“只是逛街的时候有点不耐烦吧？我都不知道现在的怀离城有什么好逛的，各种行业才刚刚起步呢。” 成颂雅笑道：“正因为刚起步才有趣呢，各个店铺每天变一个样，大家都很积极，心情不知不觉就跟着好起来。” 杜雍嘿然道：“你这个心思有点像县令，我觉得你可以去聂文涛手下谋个差事。” 这当然是玩笑之语，哪知道成颂雅却是双眼发亮：“杜雍，我真的可以吗？” 杜雍愕然道：“你还真想去啊？” 成颂雅用力点头：“其实我挺想当差的，只是我爹不让。” 杜雍感慨：“不是成大公不让，而是朝廷规矩如此。女子想当差，除非去宫中。”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成颂雅当即脸色一沉：“杜雍，你什么意思？” “啊？” 杜雍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让你嫁给二殿下，而是说宫中才有女官。宫中有个丝纶阁，都是女官来着，负责管理书籍，偶尔还会拟诏书，直接对陛下负责，你应该听说过吧？” 成颂雅这才明白误会了杜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起宫中，她就特别敏感，这是她在诗会上见过裴惑之后才有的情况。 清瑶举手：“丝纶阁我也知道呢，里面都是大才女。” 杜雍不感兴趣，淡淡道：“是吗？” 清瑶见杜雍兴致寥寥，好奇道：“公子，你对才女不好奇吗？” 杜雍摇头：“你来家里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是个俗人吧？对于女人，我关心长相和身材，接着轮到性格和武功。” 清瑶忍不住笑了笑，仔细想想杜雍平时的表现还真是这样，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成颂雅则是哼哼一声，鄙夷地看了杜雍一眼。 杜雍毫不在意：“鄙视我就直说，憋着很难受的。” 成颂雅见杜雍如此坦荡，反而说不出鄙夷的话，甚至忍不住笑起来：“怪不得谢采言会说你是个厚脸皮的无赖。” “脸皮厚的无赖？” 杜雍哑然失笑，认真问道：“既然你早知道我是无赖，为何还来怀离县？” 成颂雅没有回答，沉默了好半晌，狠狠瞪了杜雍一眼：“你管我！” “行！” 杜雍举手投降，淡淡道：“明天我要出城，过几天才回来。你们三个就待在家里，我不在还是尽量少出门，尤其不要出城，因为非常危险，明白吗？” 成颂雅闻言又开心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杜雍，你出城干嘛？” 杜雍学她的语气和姿态，捏着嗓子道：“你管我！” 清瑶和菱菱见到杜雍如此幼稚的模样，立马就大笑起来。 成颂雅则有些恼羞成怒，恨恨道：“杜雍，你不气人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逗你玩的！” 谷戬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我在怀离城也算个人物，当然要办点正事。” 成颂雅指着杜雍手中的纸张，猜测道：“你手中是飞字营的情报吗？你明天出城就是为了对付飞字营吧？” 杜雍摇头：“我哪能对付得了飞字营，穆飞雄随便派几个高手就够我受的。” 成颂雅旁敲侧击也得不到答案，有些难受，眨眨眼睛：“带我去好不好？” “不行！” 杜雍断然拒绝，沉声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爹还不得活剐了我？” 成颂雅咕哝道：“你之前带着菱菱和清瑶去剿匪，现在却不带我，偏心哦！” 杜雍淡淡道：“我明天出城不是剿匪，而是另有要事。而且我要纠正一下，上次带她们去剿匪并不顺利。总而言之，明天出城没什么好玩的。” 说到此处，成颂雅的神情暗淡下去，杜雍忍不住又道：“大雪天气，真不适合出城，等到春暖花开之后我就带你出去耍，怎么样？” 成颂雅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点头：“说话算话哦！” 杜雍有些头疼：“你的性格怎么这么怪？特容易失落，又特容易兴奋。” 成颂雅抓了抓脑袋：“有吗？” 杜雍不再纠结，长身而起：“我去睡觉，你们也早点睡。” 等他离开之后，成颂雅好奇地问道：“你们猜，他明天出城去干什么？” 菱菱和清瑶同时摇头：“猜不到！” 成颂雅见她们如此平静，愕然道：“你们都不好奇的吗？” 清瑶摊摊手：“好奇没用的，公子若是不想说，撒娇卖萌都没用。” “哦！” 成颂雅微微点头，旋又好奇道：“卖萌是什么意思？” 清瑶笑道：“公子的新词儿，跟撒娇差不多的意思。” 成颂雅默默记在心里，接着眨了眨眼睛，贼贼道：“要不我们等他睡着之后，去偷他刚才看的那几张纸好不好？我觉得应该是情报。” 清瑶制止：“千万别，公子刚才故意离我们远一点才看，肯定是重要的东西，若我们去偷，他肯定会生气的。” 菱菱淡淡道：“就算他不生气，我们也偷不到。” 成颂雅愕然道：“为何？” 菱菱摊摊手：“公子很机敏的，就算你跟他睡在一起，也未必有偷东西的机会。” 成颂雅小脸一红，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 次日清晨，杜雍早早起床，身着黑色劲装，头戴斗笠，背上干粮，策马从南门出发，直奔曲老大的营地。 今趟出门，并非有要事，而是去营地看看情况，了解一线情报。 此次单人单骑，没什么顾虑，所以跑的飞快，小半天时间就跑到了曲老大驻扎的地方。 这是一片密林，里面盖了不少木房子。 杜雍到来的时候，大家正在烤肉煮汤，顺便聊天说笑。 赤脚老鬼实力最强，听到了声音，最先发现杜雍，立马哈哈大笑：“老弟！” 曲老大也开口大笑：“来着正好，刚打了猎物呢。” 杜雍翻身下马，大黑立马上前牵马，将它安置在一个茅草棚子里。 杨进走过来，好奇道：“公子，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不在京城过年？” 品玉人也迎上来，沉声道：“公子，聂县令派人过来和我们说，你有事回京。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呀，要那么着急回去？” 杜雍淡淡道：“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你们怎么样？” 杨进笑道：“最近十来天都挺安静的，没见飞字营的人出来。” 赤脚老鬼大声道：“说什么悄悄话呢，赶紧过来呀！” “来啦！” 杜雍大步上前，接过贺老三递过来的热汤，仰头干掉，大赞道：“不错嘛！” 曲老大嘿嘿一笑：“当然不错，我这部队可是有不少厨艺大师的。” 杜雍随便瞄了瞄这间大屋子，发现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正宗的食堂也不过如此，墙角的干燥处还堆了不少粮食和蔬菜，啧啧道：“我说曲老大，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年吗？” 曲老大抓了抓脑袋：“就要过年了吗？” 杜雍没好气道：“你是巡逻巡糊涂了吧，还有几天就过年，我特意来看看你们。” 曲老大憨憨一笑：“这么快的吗？我还寻思多抓飞字营的运输队几次呢。” “应该没机会再抓！” 杜雍摇头，掏出几张纸：“这是昨儿从曲州总管府传过来的情报，穆飞雄已经后来居上，不用再担心补给的问题。” 曲老大一把捞过杜雍手上的纸，快速扫描起来。 品玉人和杨进也凑过去看。 赤脚老鬼没有凑过去，而是问道：“后上居上是什么意思？” 杜雍大概解释：“除飞字营外，山中还有三支黑势力，飞字营是新进去的，后来居上的意思自然是指飞字营已经站稳了脚跟，甚至有当老大的趋势。” 赤脚老鬼哦了一声，啧啧道：“不愧是穆飞雄，打仗他不行，搞外交他挺在行。” 贺老三忍不住吐槽：“什么搞外交，依我之见，穆飞雄定然是仗着宗师实力，让其他三支黑势力的头领屈服。” 杜雍笑道：“据情报，是软硬兼施来着。” 赤脚老鬼又问：“曲州方面什么打算？” 这下是曲老大回答，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然后递给副官，淡淡道：“曲州总管府决定开春之后调集所有精锐进山，让怀离县全力配合。” 赤脚老鬼嘿然道：“这是好事啊，怀离军不用充当主力，捡便宜就好！” 曲老大苦笑：“肯定也是要拼命的。” 杜雍搓搓手，放在火堆上方：“不管如何，先回城过年吧，兄弟们都不容易，过个好年之后再和飞字营玩耍。” 曲老大点点头，下达命令。 第407章 化名 “公子，这些黄金和珠宝是哪来的？” 密室中，贺老三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十几箱财宝，双眼发亮。 赤脚老鬼也很兴奋，拍着杜雍的肩膀：“老弟，你的身家果然很厚！” 杨进等人没说什么，只是表情很疑惑。 杜雍解释：“只有一半是我的,辛苦费来着，另一半是成小姐的生活费。” “成小姐？” 杨进神色大变，颤声道：“公子，你指那个新来的小丫鬟吗？” 杜雍点点头，苦笑道：“裴惑想追求成小姐，成季平却不想女儿嫁给裴惑，但又怕陛下或者琴妃娘娘帮裴惑出面提亲,所以成季平就算计我这个良好市民,说到时候报失踪。” 众人都是心思灵敏之人,很快就理清是怎么回事。 贺老三拿起一串珠子放在灯火旁仔细观看，啧啧道：“怪不得辛苦费这么多。” 大黑感慨道：“我说一个小丫鬟为何有那种气质呢，敢情是成小姐。” 杜雍解释：“说她是小丫鬟，是我和她的约定，做给外人看的。” 赤脚老鬼问道：“大活人藏在箱子里，你在路上就没发现吗？” 杜雍苦笑：“在不同的车里，我怎么发现？” 品玉人面色凝重，摇头叹道：“公子，这是个烫手山芋啊！” 杜雍摊摊手：“当然烫手，所以我才紧急召唤雍家军商议嘛。” 赤脚老鬼挑挑眉，问道：“你把我也算进了雍家军吗？” 杜雍纠正：“你是外援，或者狗头军师。” 赤脚老鬼哭笑不得，不过心里很欣慰，杜雍不瞒他，说明很信任他。 品玉人心思细腻，举手问道：“公子,你干嘛突然回京？也是成大公的算计吗？” 这个问题大家都关心。 “回京不是成季平的算计！” 杜雍摇头，然后大概解释了杜家女眷遇刺的事情,最后叹道：“大伯不让我插手此案，命令我回怀离城过年，事情就是这样！” 听完之后，大家都大惊失色，相比成季平的算计，杜家女眷遇刺显然更严重。 赤脚老鬼拿起一壶酒坐在软椅上，翘起二郎腿，不无嘲讽道：“蛊惑智障儿行刺孕妇，果然是大家族的破事。” 贺老三看着他，问道：“鬼哥你什么意思？这案子是杜家人所为吗？” 赤脚老鬼笑了笑：“不是说一定，只是说很有可能。” 说到这里，赤脚老鬼看向杜雍，肃容道：“老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大伯不让你插手，说不定是怀疑你。” 杜雍神色一怔。 大黑皱起眉头：“侯爷怀疑公子？是公子让那个智障儿开口，让案件有所突破的。” 赤脚老鬼哂道：“杜宗承和王沐坤联手查了十几天，什么线索都没查到，结果杜老弟一回京就让案子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难道不奇怪吗？会不会那个所谓的智障儿就是杜老弟的人,杜老弟命令他去行刺孕妇，然后杜老弟回京装好人破案，既能立功，顺便又能嫁祸给二伯和四叔？” 这番分析让众人神色大变。 贺老三提出疑惑：“可公子不是主动回京的呀，是谋少爷通知的。” 赤脚老鬼反问道：“杜谋不来，杜老弟就不能回京吗？找个回京的理由很难吗？” 贺老三语塞，确实不难。 杜雍很想反驳，但不得不承认赤脚老鬼说的很有道理。 赤脚老鬼盯着杜雍，沉声道：“杜老弟，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是多做多错。为今之计，就是不要再沾那个案子，让京城的人去调查就好，你再有动作的话，说不定更遭怀疑。” 杜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赤脚老鬼见状，又安抚道：“或许是我多想吧。你大伯支开你，也有可能是爱护你，不想让你陷入那么复杂的事情当中。” 杨进附和：“公子，我也觉得侯爷是爱护你，不过案子真的不能再沾。” “行吧！” 杜雍坐下来，自嘲道：“铁帽子啊铁帽子，真他娘的搞笑！” 众人沉默。 赤脚老鬼突然道：“我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杜雍眼神亮起，赶紧问道：“什么办法？” 赤脚老鬼嘿然道：“你可以分宗，另立门户。” 杨进立马摆手否认：“以公子现在的年纪，想分宗另户的话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触犯家法被逐出家门，第二种是触犯国法被发配，然后家族宣布断绝关系。” 赤脚老鬼问道：“不能主动提吗？” 杨进摇头，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老太太还在，怎么会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情？” 赤脚老鬼微微点头，顿了顿，神秘一笑：“还有个办法！” 杜雍抬手，示意他不要卖关子。 赤脚老鬼回道：“你自己搞个铁帽子嘛！” 杜雍翻了个白眼：“别搞笑好不好，你以为铁帽子是大白菜吗？聂总管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才搞了个铁帽子，我算老几？” 赤脚老鬼挑挑眉：“现在峒州缺人缺的厉害，立大功的机会多的是……” “打住！” 杜雍瞪大眼睛，哼哼道：“好你个赤脚老鬼，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忽悠我去峒州。” “呵！” 赤脚老鬼笑了笑，欣慰道：“能恢复冷静就好，我怕你就此颓废呢。” 杜雍无语，深吸一口气之后淡淡道：“杜家的案子暂且放下，现在是成小姐的事情，赶人走肯定是行不通的，都给我好好想想，平时应该注意哪些方面。” 大黑第一个举手：“首先要保密！” 众人闻言都看过去，露出了关爱傻子的表情。 大黑愣了愣：“你们什么意思？” 贺老三哂道：“保密还要你说？公子的意思是，怎么做好保密的工作。” 大黑抓着脑袋，讪讪一笑。 品玉人举手：“丫鬟的设定不合理，成小姐根本就不像丫鬟，连大黑都能看出来。” 众人立马大笑起来。 大黑嚷嚷道：“喂喂喂，你们有完没完？再笑的话，今晚给你们下泻药。” 众人笑的更欢。 杜雍也觉得好笑，但还是压压手：“大黑能看出来，说明他心思细腻，都别笑。” 大黑憨憨一笑：“公子，没关系的，我只是配合他们玩玩。” 杜雍点点头，转向品玉人，抬手道：“继续！” 品玉人沉声道：“远房表妹吧，正所谓一表三千里，表妹表弟什么的最不好查。” 杜雍觉得可行。 杨进补充：“还得换个名字！” 杜雍敲着脑袋：“该换什么名字好呢？” 杨进笑道：“得和成小姐商量，就算只是化名，也最好征求她的同意。” 杜雍点点头。 赤脚老鬼突然问道：“杜老弟，成小姐来怀离城已有好几天，她有上街吗？” 杜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回道：“每次上街，都有化妆来着。” “那就好。” 赤脚老鬼放下心来，又补充道：“我觉得吧，最好别让她上街。” 杜雍摇头：“她肯定闲不住，不仅想上街，还想出城，甚至想跟我去打仗。” 赤脚老鬼大感意外：“这么勇的吗？” 杜雍叹道：“我本以为她是安静的性子，哪知道是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片子。” 贺老三觉得没什么：“她老爹毕竟是成四爷，继承一点愣头青性格也正常。” 杜雍苦笑：“你说成季平是愣头青没关系，但他这愣头青算计了我，那我是什么？” 贺老三咕哝道：“我觉得吧，愣头青才能算计公子，心思深的人反而算计不到。” 赤脚老鬼哈哈大笑：“这话有点道理！” 杜雍无言以对。 杨进扯回正题：“公子，你说成小姐是闲不住的性子，那她武功如何？” 杜雍想了想：“境界还行，应该和清瑶差不多，但战斗经验如何，我就不得而知。” 杨进表示疑惑：“竟能和清瑶姑娘差不多，没搞错吧？” 清瑶没有明说自己是什么境界，不过杜雍早有判断，应该是刻印五重，而且沉淀了许久，或许很快就会进入登楼境，以她的年纪非常难得。 菱菱也是刻印五重，但沉淀差了点，想突破还遥遥无期，除非有奇遇。 杜雍摇头：“没搞错，我偷偷试探了好几回。” 品玉人苦笑道：“我以前总以为天赋很难得，但自从来到公子身边之后，却经常能见到一些天赋异常惊人的年轻人。成小姐应该才十六七岁吧，怎么会那么强？” 贺老三推测：“之前的鳄鱼肉，成大公应该没少买。” 品玉人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那茬。” 赤脚老鬼哂道：“就算没有鳄鱼肉，成小姐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说来到杜老弟身边之后经常能见到天赋惊人的年轻人，不是他们真有天赋，而是家世好，资源充足。” 品玉人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杨进笑道：“不管如何吧，既然成小姐的境界还不错，那她的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赤脚老鬼提醒杜雍：“保密和安全当然都很重要，但也要做好翻车的准备。比如说，她受伤之后该怎么善后，裴惑知道她的消息之后派人找你，你又该怎么应对。” 杜雍头很大，吩咐杨进和品玉人：“你们两个牵头做一份应对计策，针对种种情况。” 杨进和品玉人点头应下。 ………… 众人从密室出来之后，已是深夜。 三个姑娘都没有去睡，而是准备了香喷喷的夜宵。 成颂雅迎上来，略有埋怨道：“公子，你们在密室干什么？” 杜雍摆摆手：“不用叫我公子，我已经把你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啊？” 成颂雅吓了一跳，看了看杨进等人，又转向杜雍，喃喃道：“他们不会泄露出去吧？” 杜雍淡淡道：“他们都是自己人。” 杨进作为代表，上前恭敬道：“成小姐请放心，我们都会保守秘密的。之前不明情况，可能对成小姐有所不敬，还请见谅。” 成颂雅摆摆手，微笑道：“没关系！” 杜雍看着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远房表妹，你自己想个化名吧。” “表妹？” 成颂雅有些无语，吐槽道：“你这什么馊主意啊？” 杜雍哂道：“你装丫鬟又不像，别扯那些，赶紧想个化名，懒得想的话，我帮你想。” 成颂雅饶有兴趣道：“你想的什么名字？” 杜雍一本正经道：“牛爱花，怎么样？” “噗！” 清瑶和菱菱实在是忍不住，当场大笑起来。 杨进等人也想笑，只是要顾及成颂雅的面子，强忍着没笑，但身体颤抖不已。 果不其然，成颂雅很不满意，大怒道：“杜雍，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杜雍挺直腰身：“牛爱花怎么了嘛，在我印象中，牛爱花是个大美人来着。你若不满意，那就改成苗翠花，苗翠花也是大美人……好好好，别掐人，我再改，再改，保证你满意。” 成颂雅松开杜雍的胳膊，继续瞪着眼睛，气鼓鼓道：“好好想！” 杜雍掰着手指：“王昭君、貂蝉、西施、杨玉环，你随便挑一个就好！” 成颂雅眼神一亮，笑眯眯道：“这几个听着还不错。杜雍，都是你现想的吗？” 杜雍摇头：“怎么可能是现想的？我以前，主人公来着。” “？” 成颂雅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我也看过很多，怎么没见过这几个名字？” 杜雍哂道：“天下的何其多，你怎么可能全部看过？” 成颂雅一伸手：“我也要看！” 杜雍心道看个屁，摊摊手：“都是孤本，看完就被我一把火烧掉。” 成颂雅闻言一愣：“看完就烧掉，你什么心理呀？” 杜雍就道：“那四个女子都很悲惨的，我看了很生气，所以一把火烧掉。” 成颂雅抓狂道：“既然很悲惨，那你还让我用她们的名字做化名？” 杜雍无奈：“那我再想一个……沈落雁，这个总行了吧？” 成颂雅很喜欢这个名字：“这个也很好听，不过落雁二字应该有什么典故吧？” 杜雍解释：“当然有典故，很美貌的意思。大雁看了都被吸引，忘了煽翅膀，掉在地上，所以才叫落雁。” 成颂雅喜滋滋的：“沈落雁，落雁，嘻嘻！” 杜雍心中好笑，暗忖你高兴个哈呀，沈落雁又不是什么好人。 第408章 奸细 冬天很漫长，也很悠闲。 隔三差五就会下雪，虽不是遮天的鹅毛大雪，但下一阵停一阵，温度非但迟迟升不上去，反而持续下降。 很多人都说，怀离县很多年都没碰到这种情况,估计是大凶之兆。 为防止消极情绪蔓延，聂文涛出告示解释了温度问题，说这是正常现象，和凶吉无关，十几年前也有低温持续很久的情况，是个循环而已。 告示虽然写的明明白白，但作用似乎不大,吉凶之说显然更有市场，且愈传愈烈。 聂文涛很无奈，幸好过年稍微冲淡了消极的氛围。 过年的时候很好玩，杜雍召集了聂文涛、赤脚老鬼、高潜、曲老大、曲老二、曲老三，再加上菱菱清瑶成颂雅三个小丫头，以及雍家军，十几个人热闹了好几天。 斗地主被传开，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兴趣，称比骰子和牌九好玩的多。 杜雍趁机推出了扑克的其他玩法，跑得快、炸金花、升级等等，越发激起了大家的兴趣。 初二那天，有个好堵的老板来给杜雍拜年，见识过扑克以及各种玩法之后惊为天人，说要把这些王法普及到他即将开张的赌场中去。 乾州虽不禁赌，但开赌场的难度很大，正规手续只是个幌子，关键是要有人，否则只能开一开地下黑赌场，随时都会被官府一锅端。 这个老板因为支持了怀离城重建,帮了聂文涛很多,所以聂文涛给了他开赌的资格，但也做了很多的限制，首先税率高的惊人，其次是管理方面，必须要有县衙的人监督。 对于聂文涛的条件，老板满口答应，他甚至还给了杜雍一笔所谓的版权费，以争取支持。 杜雍收下钱，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赌场，他并不反对，但也不会公然站台支持。 老板心满意足而去，杜雍不反对就是最好的结果。 除了赌场之外，青楼和酒楼已经先一步开张，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十几家同时开，在小小的怀离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而且生意都不错，这标志着怀离城正在飞速恢复昔日的繁华。 对于这种繁华的景象,聂文涛无疑是最开心的,初四就开始上差，处理大小事务。 初七过后，赤脚老鬼和雍家军就没再猫在家里，而是整天出去耍乐子，早出晚归，甚至是次日凌晨再归。 家中常驻人口又只剩下杜雍和三个小丫头。 三个小丫头偶尔出去逛街，杜雍成了纯粹的宅男。 宅男有宅男的乐趣，杜雍每天练武、看书、分析局势，过的极为规律。 成颂雅的适应力很强，顶着杜雍表妹的名头，以及沈落雁这个新名字，不亦乐乎，她每次出去都是化妆的，掩饰了本来的面目，对此她并不反感，因为必须这样。 成季平来了几次信，最近一次是元宵之后的正月十六，信中告知了京城的情况。 现在京城方面还不知道成颂雅已经离家出走，但她毕竟是好几个诗会的成员，久久不露面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所以有些诗会成员就会登门拜访，全给成季平糊弄走，说女儿身体不适，最近都不能参加诗会的活动。 二殿下裴惑自然也很关心，也亲自登门，说很想见成小姐，但哪里见得到，他当然不敢公然和成季平叫板，只好留下一些礼物，然后退而求其次，去找成颂雅的闺蜜谢采言。 谢采言告诉裴惑，她也没见到成颂雅，这让裴惑大失所望。 “总瞒着也不是办法呀！” 杜雍从成颂雅手中接过信件，看完之后，忍不住摇头感慨。 “你什么意思？” 成颂雅伸手捞回信件，瞪着杜雍道：“你不会想把我送回京城吧？” 杜雍无语，瞥着她道：“既然收了你的珠宝和黄金，我就会做事。我的意思是，你爹总有瞒不住的时候。” 顿了顿，轻叹道：“到底是成家大小姐，才几天不露面，就有那么多人关心。” 成颂雅掐指算了算：“很久了好不好，差不多有一个月呢。” 杜雍一愣：“有那么久了吗？” 成颂雅无奈，气鼓鼓道：“我十二月中旬到的怀离城，现在正月十五，不是一个月吗？你这个表哥做的很不合格。” 杜雍被这一声表哥弄的猝不及防，当场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喷了少许在成颂雅身上。 “咦！” 成颂雅皱起小鼻子，拿出手帕擦拭，嫌弃地看着杜雍。 杜雍道歉：“不好意思，但是在忍不住，你叫表哥让我浑身发毛。” 成颂雅咕哝道：“明明是你说表哥表妹的，现在却发毛。什么意思呀，难道我当你表妹，让你很跌份吗？” 杜雍摇手否认，淡淡道：“私下里，你叫我名字就好。” 成颂雅点点头，旋即贼贼一笑：“好的表哥！” 杜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成颂雅顺势问道：“表哥啊，你每天在书房干什么呀？” 杜雍摊摊手：“在书房还能干什么，看书呗。” 成颂雅反驳：“除了看书之外，你还在纸上写写画画。我们进来之后，你就马上收起来，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杜雍绷着脸：“什么见不得人，说的那么难听。” 成颂雅哂道：“既然不是，那你倒是说说看，在写什么嘛？” 杜雍举手投降：“好吧，我在练功。” “练功？” 成颂雅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好奇道：“写字也是练功？就算是练功，干嘛鬼鬼祟祟的？” 杜雍神秘一笑：“我练功的方法很特殊，你不懂！之所以鬼鬼祟祟，是因为不能外传，不能让你把我的绝招偷学了去。” 成颂雅对杜雍这种故作神秘的态度很不爽，咕哝道：“谁稀罕！” 杜雍嘿嘿笑道：“不稀罕更好！”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当然不是练功，而是分析局势。 曲州方面传来消息，稍微暖和之后就会进山剿匪，让怀离军出兵配合。 怀离军的任务虽然只是牵制，但山中地形复杂，匪众多杂，所以进山并非容易的事情，杜雍写写画画就是在规划路线，以及推演各种遭遇战，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成颂雅看到，她若看到，若不定会兴致勃勃地参与进来，甚至提出要进山剿匪。 抛开这茬，成颂雅又问道：“表哥，我爹有没有信件单独给你？” 杜雍奇道：“你爹干嘛单独给我写信？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吗？这事应该不要特意嘱咐吧，我若做的不好，他还不得弄死我？” 成颂雅摇头：“不是说那个，而是说你杜家的案子，我爹说会跟进的。” 杜雍淡淡道：“那个案子我并不关心。” 谷鲦 成颂雅张大嘴巴：“你不关心？” 杜雍点点头，再次强调：“京城有大理寺，有我大伯，用不着我关心，所以不要再问我。” 成颂雅心里有很多问号，但见杜雍这副冷淡的模样，也就停止了追问。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声音，是贺老三。 贺老三满脸兴奋：“公子，县衙的捕快在青楼抓到一个奸细！” “嗯？” 杜雍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奸细？哪方面的？” 贺老三回答：“好像是山里的高手，现在那个人已经押回了县衙的牢房。我们刚才正巧在那个青楼喝酒，杨大哥他们先去县衙，让我回来通知你。” 杜雍赶紧起身，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又扭了扭脖子：“走着！” 成颂雅赶紧跟上：“表哥，我也要去！” 杜雍皱着眉头：“我去审问奸细，你去干嘛？” 成颂雅理所当然道：“我现在也是怀离城的人，关心大事也是应该的吧！” 杜雍无奈，只得交代道：“等下不许乱说话。” 成颂雅大喜，像模像样敬了个礼，大声道：“遵命！” 菱菱和清瑶正准备做中饭，遂问道：“公子，等下回来吃饭吗？” 杜雍点头：“回来！” 来到县衙之后，在衙役的带领下，直奔牢房。 牢房是新建的，看着并不脏乱，也不阴森，现在几乎没有犯人，空荡荡的。 那个所谓的奸细关押在最深处的牢房，杜雍进去的时候，怀离城重要人士已经聚齐。 曲老大手中拿着鞭子，紧盯着绑在柱子上的奸细，眼神冷酷。 聂文涛和高潜坐在桌子上，拿着几样小物品在观察，匕首、玉佩、腰带之类，应该都是从那个奸细的东西。 赤脚老鬼、杨进、品玉人、大黑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拿着酒在慢慢喝，看酒坛的样子，应该是从青楼里带出来的。 奸细年在三十左右，身材精干，眼神凶狠，身上有好几道血痕，显然刚挨过鞭子。 大黑赶紧搬来两张凳子，请杜雍和成颂雅坐下。 杜雍摆摆手，看着聂文涛，开门见山问道：“什么情况？” 聂文涛指着那个奸细，冷然道：“此人唯恐天下不乱，这些天总在偷偷宣扬凶兆之说，说什么朝廷无道才会大雪不止，怀离县今年会颗粒无收，想要活命必须赶紧离开，诸如此类。捕快们盯梢良久才锁定他。” “哟呵！” 杜雍挑挑眉，看向那个奸细：“看来真是山中的高手啊，飞字营的吗？” 曲老大摇摇头：“这厮嘴硬的很，被抓住之后，半个子都没说。” 杜雍问道：“抓他的时候，他没反抗吗？” 聂文涛解释：“他并没动手，只是大声嚷嚷，称自己是良民，官府是冤枉好人，确实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和讨论。” 杜雍捏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那个奸细：“看着有几把刷子，是毒蝎帮的杀手吧？” 奸细冷哼一声，并没答话，看着视死如归。 杜雍哂道：“你不用装死士，我听说死士，据说牙齿藏毒的，咬一下就吐黑血，然后脑袋一歪当场身亡。” 赤脚老鬼哑然失笑：“杜老弟，牙齿藏毒的情况是有，但毒性没那么夸张。” 杜雍淡淡道：“你见过啊？” 赤脚老鬼点头：“见过，童千云手下有一支敢死队，搞刺杀的，被活擒就咬毒。” 杜雍哦了一声，咕哝道：“童千云那崽种啊！” 想不到这句话惹毛了奸细，他大怒道：“你才是崽种！” 众人眼神一亮，这人应该认识童千云，而且关系不浅。 杜雍嘿嘿一笑：“这么激动，你是童家人啊？童过之是你什么人，堂弟吗？” 奸细再度冷哼一声，没有回答杜雍的问题，恢复了酷酷的模样。 曲老大一甩手中的鞭子，大怒道：“我看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当场两鞭子下去，把奸细的身体又抽出了两道血淋淋的痕迹，他咬牙忍着，并以凶狠的目光回敬曲老大和杜雍，确实有点忍耐力。 杜雍坐下来，感慨道：“童千云进攻峒州的同时，还能抽空关心怀离军的事情，看来咱们大兖峒州真的顶不住啊！” 奸细冷然开口：“不要高估你们怀离军，你们才二千多兵力，还不论到童帅上心。” 杜雍并不辩解，盯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我猜你是蒙济人，却在大兖长大，对不对？” 奸细神色一怔，看他这反应，显然被杜雍猜中。 赤脚老鬼啧啧称奇：“杜老弟，你是怎么猜到的？” 杜雍呵呵笑道：“直觉！” 奸细盯着杜雍，冷然一笑：“就算给你蒙中，又能如何？穆长老很快就会反打的，你们怀离军肯定守不住。” “守不守的住，都不劳你操心！” 杜雍笑了笑，淡淡道：“飞字营的人称呼穆飞雄为穆帅，你却叫他穆长老，由此看来，你并不是很尊敬他，或者说，你并没有融入飞字营。你是童派的人。” 奸细哂道：“什么童派穆派，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杜雍呵呵一笑：“我对你们死间派一清二楚。主家是沙家，穆飞雄是执剑长老，掌管死间派下属帮派毒蝎帮，还掌控了火狼帮，并且和金刚派交好。童千云是普通长老，但在蒙济混了名堂，如今他的声威在穆飞雄之上，他很不服穆飞雄，所以才有童派和穆派。” 奸细神色一滞，他显然想不到杜雍会说的头头是道，而且没说错。 杜雍继续：“童过之作为童千云的侄子，年纪轻轻却实力出众，很令人佩服。前些日子，童过之多次率众为飞字营补充粮食，每次都走偏僻的小道，行动非常小心，却总被我们怀离军逮住，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到这里，杜雍换了个极度嘲弄的表情：“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呀！” 奸细终于变色。 第409章 放走 “聂大人！” 杜雍站起来，来到聂文涛身边，笑道：“依我之见，此人不用再审，他是童派的人，穆飞雄肯定不会信任他，所以不会透露重要的消息给他。” 聂文涛知道杜雍应该是故意那么说的,遂配合道：“那杀了他吗？” 杜雍摇头：“过年才不久，见血不详，而且我很想让他活着看看，大雪很快就会停止，绝不是什么朝廷无道导致大雪不止。” 聂文涛点点头：“行吧，那就关在这间牢房里，等待秋后处决。” 因为不能继续审问，曲老大有些郁闷,抛掉手中的鞭子,咕哝道：“聂大人，秋后处决的话还要浪费很多粮食啊，怀离城现在虽然不缺粮食，但也不好浪费在这种烂人手里吧。” 杜雍接道：“那就春暖花开之后再处决吧，那时候应该快要打仗，就用他的血祭旗。” 聂文涛觉得如此甚好，点点头，转向狱卒：“拖下去，关好！” 现在牢里没有几个犯人，狱卒正闲得慌呢，听到命令之后，立马扑上去，将那个奸细拖死狗一般拖入牢房，用铁链绑住手脚，再将牢门锁好。 杜雍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鱼呢，原来是个小瘪三。” 此时此刻，那个奸细再无之前那种冷酷的气质,眼神变得呆滞。 杜雍也不再看他,环视众人，搓了搓双手，淡淡道：“咱们赶紧出去吧，大冷天的，待在这种阴森的环境挺受罪。” 正要走的时候，那个奸细开口：“站住！” 杜雍转身，不耐烦道：“叫我吗？” 奸细盯着杜雍的眼睛，认真道：“杜雍，我听说你很喜欢做交易？” 杜雍挑挑眉：“听谁说的？” 奸细淡淡道：“听童过之说的，当时他活擒了姜步平，结果被你追上，然后你们做交易，他放掉姜步平，你就不追杀，是那样吧？” 杜雍笑道：“看来你真是童过之的熟人，否则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说。” 奸细沉声道：“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杜雍摇着手指打断：“你现在没有交易的筹码,所以我不会浪费时间。” 奸细神情一怔，显然没想到杜雍毫不感兴趣，哂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杜爵爷,竟然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靠主观臆断来做事。” 杜雍嘴角溢出一丝不屑之极的笑意，瞥着他，轻声道：“我不吃激将法，等死吧！” 说罢转身而去。 奸细看着众人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脸庞扭曲起来。 狱卒瞪着他：“看什么看？珍惜你为数不多的生命吧，春暖花开你就要祭旗！” 杜雍等人出来之后，去了县衙的议事厅。 各自落座，喝姜茶驱寒。 曲老大很不解：“杜老弟，干嘛不和那个奸细做交易？” 杜雍反问道：“就那么个小角色，有啥好做的？” 曲老大一愣，思忖了半晌，喃喃道：“那厮视死如归，实力也不错，被抓住之后很冷静，应该不算小角色吧。” 大黑附和：“是啊公子，他还认识童过之，说不定就是童过之的亲密战友。” 杜雍看向聂文涛和高潜：“你们二位觉得呢？” 高潜沉声道：“我也倾向于那厮有点身份，说不定肚子里真有点秘密。” 聂文涛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杜爵爷之所以不和他做交易，应该是想找个恰当的机会让他逃狱吧？” 杜雍尚未说话，赤脚老鬼竖起大拇指：“聂大人高见，偷偷放了他，效果会更大。说不定可以挑起童过之和穆飞雄翻脸，那对我们今后有利。” 杨进和品玉人也同意这个说法。 高潜皱眉道：“可能吗？” 聂文涛肃容道：“当然有可能，那个奸细是童派的人，他会维护童过之的。” 大黑掐着手指：“让我捋捋哈……公子和那个奸细扯谎，暗示穆飞雄出卖过童过之，所以童过之补粮的过程总是被埋伏。我们找机会放奸细走，接着奸细找到童过之，告知他出卖的事情，然后童过之就会和穆飞雄翻脸？” 品玉人轻笑道：“这么明显，不用捋吧？不过你捋的很清楚，就是这么回事。” 曲老大有些不看好：“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杨进沉声道：“虚虚实实才好，就算童过之和穆飞雄不翻脸，最起码也会堤防。” 赤脚老鬼看向杜雍：“杜老弟，你还没说呢，你到底啥用意？” 杜雍淡淡道：“我暗示穆飞雄出卖童过之，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等那个奸细逃走之后，再偷偷跟着他，搞点路线什么的。” 众人都眉头大皱。 高潜肃容道：“跟进山？那很危险吧？” 杜雍摊手：“跟踪而已，有啥危险？” 曲老大咕哝：“若只是想要路线，咱们刚才可以大刑伺候呀！” 杜雍瞥着他：“你不是狠狠抽了几鞭子吗，血痕触目惊心，他有吐露半个字吗？” 曲老大想想也是，那个奸细确实是视死如归的人，大刑伺候未必有用。 杜雍轻笑道：“阴谋诡计只是辅助，想要守住怀离城，甚至是进山端掉飞字营，还得靠士兵们的战斗力和决心，所以还是抓紧时间练兵吧。大雪天正好可以锻炼意志力，把伙食搞好点，再发点福利什么的，那样士兵们练起来才有劲。”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常言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都是白给。 聂文涛苦笑：“我倒是挺想给士兵们多发点福利，但钱袋子空空如也。” 杜雍一愣：“我记得年前聂总管那边不是拨了一大笔银子吗？” 聂文涛解释：“虽然之前分析过，飞字营不大可能冒雪攻城，但凡事就怕万一，所以我把聂总管拨下来银子全部换成了物资，连半两都没剩，甚至还向川明县借了一笔钱。” 杜雍一拍额头：“你是县令，有危机感也正常。那就尽量把伙食搞好点吧。” “把伙食搞好没问题。” 聂文涛点点头，转向高潜和曲老大，吩咐道：“明天开始练兵吧！” 高曲二人应下。 出了县衙之后，众人分手。 高潜邀请曲老大去高宅，商量练兵的事情。 杨进等人去了青楼，继续没完的酒局。 杜雍带着成颂雅回家吃午饭。 谷蛎 成颂雅当了一上午的乖宝宝，憋的不行，回家的路上拉着杜雍问东问西。 “表哥，姜步平被童过之活捉过，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是她的第一个问题，姜步平被童过之活擒算很大的八卦，京城竟然没传过。 杜雍淡淡道：“猴年马月的事，你没听过也正常。” 成颂雅瞪着眼睛：“什么猴年马月，不就去年的事情吗？” 杜雍叹了口气：“姜步平大小也算个人物，这么丢脸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成颂雅追问道：“细节呢？” 杜雍瞪着她：“细节个屁，就是被人活擒，没其他的，不许说出去！” 成颂雅哦了一声，答应不传出去，旋又感慨道：“其实传出去也没什么，听我爹说，姜家的长辈好像要放弃培养姜步平，表面上说什么姜步平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养。” 说到这里，成颂雅拍了下额头：“姜步平的伤势，就是被童过之搞出来的吧？” 杜雍点点头，调侃道：“你这么关心姜步平，暗恋他呀？” “谁暗恋他！” 成颂雅有些无语，解释道：“我只是喜欢听八卦嘛，平时总和别人讨论各种新鲜事。” 杜雍好奇道：“在诗会上吗？” 成颂雅点点头。 杜雍啧啧道：“不是说你们，在诗会上就好好作诗嘛。讨论八卦，搞笑吧！” 成颂雅哂道：“你又没参加诗会，知道什么？诗会上就没几个正经作诗的，谈八卦的居多，交朋友的也不少。还有些公子哥还把诗会当成猎艳的场所，眼光贼贼的，非常恶心。当然也有一门心思钓金龟婿的女孩，每次都是浓妆艳抹，卖弄风骚。” 杜雍还真有些意想不到，越发好奇：“既然诗会那么搞笑，那你还去？” 成颂雅嘿嘿笑道：“除了聊八卦之外，观察各色各样的人也很有趣。” 杜雍咕哝道：“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大诗人呢，敢情是个八卦大妈。” 成颂雅眼睛一瞪：“谁是大妈？” “我说做事风格。” 杜雍解释一句，赶紧转移话题：“说几个八卦来听听。” 成颂雅哑然失笑：“你也一样嘛！” 杜雍毫无愧色：“闲着也是闲着嘛。” 成颂雅小脑袋微微抬起，得意道：“我知道很多秘密哦，你若是想了解，得拿点好处。” 杜雍点头：“只要你的八卦好听又靠谱，不能是瞎编的哦，我肯定买单。” 成颂雅见杜雍如此知趣，开心的笑了笑，嘿然道：“保证好听又靠谱，以后再说吧，我得先想想要管你拿什么好处。” 杜雍无所谓，点头道：“随时洗耳恭听！” 说句实话，他还真希望从成颂雅嘴中得到一些所谓的秘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成颂雅问起第二问题：“你们真要故意放走那个奸细？” 杜雍淡淡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谈，不许泄露出去。” ………… 杜雍预料的没错，到正月底的时候，天气就不再下雪，直接变成了晴日。 融雪天是最冷的，路上也是最滑的。 在聂文涛的号召下，城中各条街道都组织了铲雪活动，这是公益活动，并不是强制的，但每家每户都自觉出力，清扫街道的同时，还能暖身体。 牢中的几个狱卒看了看已经颓废了很多的奸细，喝了几口米酒，相互感慨着无聊。 “今天有扫雪活动呢，全城都参与，非常热闹好玩，咱们也去玩玩？” “扫雪有啥好玩的？”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哈，扫雪是公益活动，把城里搞干净点，最关键的是防止打滑。” “没错，聂大人号召大家都参与进去，还有暖呼呼的肉汤喝呢。” “可是咱们要看守这个奸细啊！” “他都已经成了这副鬼模样，又被铁链绑着，还能越狱不成？聂大人很体谅下面做事的人，咱们出去放放风透透气，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行吧，走着！” 这么说着，几个狱卒就结伴出了牢房。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刚才还颓丧不已的奸细立马坐正了身体，眼中射出精光。 侧耳倾听了很久，确定没有人，他摊开手掌，手心赫然是一根发簪，阴森一笑：“这种牢房也能困的住老子？” 只听嘀嗒一声，他用发簪打开了铁链的锁，站起来，又是用发簪打开了牢门的大锁。 他将囚衣脱下来塞进茅草中，从木架子山拿起一声狱卒的衣服穿上，伸手理了理乱发，接着从容不迫往外走，丝毫不像犯人，而是像极了一个狱卒。 走上街道之后，他发现大街上果然有很多人在扫雪，他不慌不忙，转入一条小巷，从头到尾都显得非常淡定，可见是个老油条。 可惜老油条也要翻车，杜雍和赤脚老鬼从墙角冒出来，看着那个小巷，嘿嘿直笑。 杜雍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会用内力震开牢门呢，敢情是个开锁匠。” 赤脚老鬼笑了笑，猜测道：“估计是小偷出身，不过他的实力也不错。” 杜雍问道：“大概什么水准？” 赤脚老鬼估料：“大黑和贺老三那个水准吧。” 杜雍哦了一声：“那就是刻印五重咯，也不算太强嘛！” 其实刻印五重已经能称高手，但杜雍自从进入登楼境之后，就不大看得起刻印境，认为刻印境就是插标卖首的水准。 赤脚老鬼点评：“是不算太强，但人家机智冷静呀，你看他刚才走路的样子，从容不迫，看不到半点慌乱，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顿了顿，问道：“咱们现在就跟过去吗？” 杜雍摇头：“既然他如此冷静，那就别盯那么紧。按计划来，先等狱卒那边报失，再等聂文涛发出抓捕命令，做戏做全套嘛。” 小半个时辰后，那几个狱卒慌里慌张的去聂文涛那里报告，说犯人已经越狱，请大人降罪，说完就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不是恐惧的，而是笑的。 聂文涛看到几个狱卒浮夸无比的演技，也感觉好笑，但生生忍住，板着脸喝斥一番，然后下达了抓捕逃犯的命令。 接着就是捕快队出马，穿梭于各条街道，抓捕逃犯。 第410章 寻找 城内抓捕逃犯的行动当然没有任何结果，只是闹出了一些动静，并没有引起恐慌，毕竟只有一名逃犯而已，而且聂文涛宣称逃犯实力不强，所以不必紧张。 三天过后，聂文涛命人贴出告示,称逃犯已经出城，捕快会出城追踪，城内戒严结束。 事实上，逃犯并没有出城，而是藏在一个隐秘的位置。 现在当然不能打草惊蛇，秘密监视就好，监视的工作交给了杨进和品玉人,聂文涛还派了几个好手辅助。 又过了五天，天气彻底放晴，积雪消融的七七八八，民众不再猫在家里，纷纷出门做事，城内各条街道终于恢复了活力。 中午时分，品玉人前来汇报：“公子，逃犯买了一身新衣服和一包干粮，除此之外，他还去过牲口市场，想买马，但市场上的马匹年前就已售罄。虽然没有马，但他今天应该还是会出城，所以杨哥让我来向公子汇报。” 杜雍点点头，问道：“他伤势如何？” 品玉人回道：“我看他行动挺敏捷的，所以伤势应该已经痊愈。” “那就好！” 杜雍呵呵一笑，追问道：“他在城里有同党吗？” 品玉人摇头：“应该没有，因为这些天出入那个小房子就他一个人，每次都是化妆出门,轻松瞒过了街坊邻居。” 赤脚老鬼笑道：“当然能瞒过,聂文涛又没张贴画像。” 品玉人跟着笑了笑：“若他今天出城，那傍晚将是最好的时机。公子，时间无多，咱们是不是也得准备起来？” 赤脚老鬼长身而起，淡淡道：“我先去南门蹲着，你们尾随他出城。跟踪就按计划走，分批次交叉进行，画记号辅助。” 杜雍点点头。 品玉人拿上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包裹递给赤脚老鬼，里面装了干粮和水。 等赤脚老鬼走后，杜雍就和品玉人商量之后的细节，然而还没开始，贺老三就匆匆回来，差点摔在门槛上，简直是连滚带爬。 品玉人一把扶住贺老三，没好气道：“如此慌张，成何体统，你赶着投胎呢？” 贺老三没空逗闷子,喘着粗气汇报：“出大事了,公子！” 杜雍听他语气不对,淡淡道：“什么事？” 贺老三抚着胸口,顺了一口气，沉声道：“裴惑派了几个侍卫过来，询问成小姐的事情，聂县令正在招待他们呢。我本来要去向聂县令汇报逃犯的事情，到走廊的时候，听到他们正在谈论成小姐失踪的事情，吓的立刻赶回来汇报。” 杜雍闻言眉头皱起来。 品玉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还是赞了一句：“做的很好！” 贺老三摇摇头，焦急道：“公子，裴惑的侍卫应该马上就会过来，咱们得做好防备呀！” 品玉人问道：“公子，成小姐眼下在何处？没出去逛街吧！” 杜雍摇头：“在后院呢。” 说罢皱起眉头，努力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下达命令：“老三，你去通知杨大哥，跟踪逃犯我暂时缺席，让他看着调整计划。成小姐这一块，由我和品玉处理。” “是！” 贺老三应下，转身而去。 品玉人肃容道：“公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藏好成小姐，绝不能让裴惑的侍卫发现。” 杜雍点点头，转身往后院走。 成颂雅正在和清瑶以及菱菱打牌，正热闹呢。 看到杜雍匆匆而来，成颂雅邀请杜雍一起打：“表哥，来的正好，咱们打升级呀！” “升个锤子！” 杜雍直接拉起成颂雅的手腕，以命令的口吻道：“跟我走！” 成颂雅莫名其妙，嚷嚷道：“你干嘛呀，拉的我手疼呢！” 杜雍解释：“裴惑的人已经杀到了怀离城，眼下正在县衙，应该很快就会杀到杜宅，所以你得赶紧藏起来。” 此言一出，成颂雅立马大惊失色，菱菱也吓的不轻。 清瑶倒是很冷静：“公子，难道消息泄露出去了吗？不应该吧，咱们一直都很小心的。” 杜雍摇头：“现在不是讨论那些问题的时候。你和菱菱先去前院，平时干什么就干什么，抓紧时间调整，等下不要露馅。” 清瑶和菱菱赶紧点头，将牌放下，整理了一番，去了前院。 杜雍拉着成颂雅直奔密室。 密室是杜雍亲自设计的，地方很大，有三个房间，床铺、吃食、蜡烛、清水等一应俱全，在里面待上半个月都没问题。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应付裴惑的人。” 杜雍点燃蜡烛，简单交代一句后，就往外走。 “别呀！” 成颂雅赶紧拉住杜雍，脸上略有恐惧之色：“这里这么阴森，很可怕呢，而且没点火盆，我冷的浑身都打哆嗦。” 是有点冷，但不能点炭盆取暖，毕竟是地下，通风性不是很好，得防止一氧化碳中毒。 杜雍来到床边，将被子铺好，用热劲烘了烘，被子马上变得暖和无比。 “躺进去！” 杜雍撩起被子的一角，冲成颂雅努努嘴：“里面很暖和。” 成颂雅走过去，伸手试了试被子，果然很暖，当即踢掉靴子躺进了被窝。 杜雍从架子上拿了一本可供娱乐的递给她：“无聊就看看书。” 成颂雅心中略微安定下来，拿好书，嘱咐道：“赶紧回来哦，我很怕一个人哩。” 杜雍点点头，转身而去，并把密室门关好。 回到后院，菱菱已经在等着：“公子，他们已经到了，才进门就说要见你。品玉大哥和清瑶姐正在招待他们。” “别慌！” 杜雍深吸一口气，先换了身居家的衣服，这才慢悠悠地往前院走。 来了四个人，杜雍以前都见过，但叫不出名字，只知道他们四个都是裴惑的得力手下，属于贴身保护的那种，现在他们齐齐来到怀离城，可见裴惑是多么关心成颂雅的事情。 品玉人正在陪着笑脸和他们聊天，可他们都不怎么搭理品玉人。 杜雍打着哈欠进门，眯着眼睛扫过去。 那四个侍卫齐齐起身，拱手打招呼：“见过杜爵爷！” 谷機 “坐坐坐，不必客气！” 杜雍压压手，又打了个哈欠，努力打起精神，轻笑道：“我说今天的天气怎么那么好，敢情有贵客临门啊。” “不敢当！” 四个侍卫都笑了笑，这才重新落座。 杜雍接过清瑶递过来的茶，轻轻喝来一口，抬起头来，慢条斯理道：“你们几位可都是二殿下的贴身护卫，职责重大，此番结伴来到怀离城，难道是二殿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杜某人？” 有个侍卫问道：“杜爵爷，京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 杜雍抬抬手，示意他详说。 侍卫沉声道：“成大公的女儿成小姐已经失踪……” “啊？” 杜雍瞪大眼睛，顿了好半晌，大讶道：“成大公的女儿失踪？你是指成季平的女儿吗？” 菱菱、清瑶、品玉人看着杜雍如此熟练的演技，心中默默点了个赞。 侍卫点点头：“正是！” “天哪！” 杜雍皱起眉头，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成大公怎么说？” 侍卫摇头：“从发现成小姐失踪到现在已经有五天时间，具体细节成大公也不清楚，他派所有的家将去寻找，可惜到至今还没有任何线索。” 杜雍拍了一下桌子，破口大骂：“定是蒙济蛮子干的好事！” 侍卫当即否认：“杜爵爷，蒙济蛮子绑架的可能性不高，因为他们以前绑架的人选多是富家公子哥和官员，没有绑架富家小姐的先例。” 杜雍沉声道：“不能说的那么绝对。如今朝廷人才短缺，我听说陛下想让成大公担任要职，蒙济蛮子或许正是听了这个消息，所以才绑架成小姐，用来要挟成大公。” 品玉人插了一句：“公子，坊间传言，陛下想让成大公担任大将军。” 杜雍点头：“那蒙济人就更有理由动手。” 裴惑的侍卫还是摇头：“蒙济蛮子确实有动机，但没有条件，想在京城绑架成小姐，难度不下于登天揽月。二殿下私底下分析过，成小姐或许是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杜雍露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表情，喃喃道：“她堂堂成家大小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难道她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裴惑的侍卫苦笑道：“杜爵爷，其中细节一言难尽，总之最大的可能就是离家出走。” 杜雍哦了一声，问道：“所以你们来怀离县，就是为了寻找成小姐？” 裴惑的侍卫点点头。 杜雍疑惑道：“怀离县离京城那么远，而且天气尚寒，成小姐有那个毅力跋涉过来？最关键的是怀离县的局势无比严峻，成小姐来这里是想找死吗？你们是不是寻错了地方？” 裴惑的侍卫解释：“二殿下吩咐，乾州的每个县都要寻找一番。怀离县是杜爵爷的地盘，所以我等才冒昧登门拜访，希望杜爵爷能不吝协助。” 杜雍答应下来：“就算不是二殿下的吩咐，我也要尽一份力。虽然我从没见过成小姐，但毕竟都是京中儿女，我也不希望她出事。” 如此痛快的态度，让裴惑的侍卫非常满意，顺势问道：“杜爵爷，我们几个来的急，怀离城仅有的几家客栈都已经客满，不知道能否借宿一段时日？” 杜雍心中一慌，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微微点头。 裴惑的侍卫见状，又追问了一句：“杜爵爷，若是不方便的话……” “方便！” 杜雍赶紧确认，呵呵笑道：“有啥不方便的。家里房间多，我正嫌冷清呢，你们四个能住进来我求之不得呢。” “多谢杜爵爷！” 裴惑的侍卫赶紧拱手致谢，非常恭敬。 杜雍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并吩咐品玉人：“品玉，你去搬几坛酒来，先喝个痛快，喝完之后你再带几位贵客去中院挑选房间。” 品玉人应下，起身而去。 清瑶和菱菱也没闲着，自觉下去准备下酒菜。 酒菜很快上来，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裴惑的侍卫看了看左右，好奇道：“杜爵爷，杨兄呢，怎么一直没见人？” 杜雍笑道：“杨进啊，出城办事去了。你们也知道，怀离军一直在压制飞字营，聂县令麾下就没几个高手，所以经常向我借人。我手下也没几个人，只能把最厉害的杨进派出去顶一顶，搞得我整天战战兢兢的，生怕有刺客趁杨进不在来偷袭我。” 裴惑的侍卫明白过来，大赞道：“杜爵爷为了怀离城的事业牺牲良多，令人佩服！” 杜雍感慨道：“若是能搞垮飞字营，再多的牺牲都值得。” 裴惑的侍卫叹道：“杜爵爷府上的防卫力量确实薄弱了点，申请几个侍卫很有必要。” 有爵位在身的人都可以向上申请侍卫，免费的。像杜雍这种男爵，位可以申请四名侍卫，但他从来没想过，侍卫还是自己招的更好。 杜雍苦笑：“如今朝廷缺人，我就没想过申请侍卫，不讨喜。” 裴惑的侍卫又竖起大拇指称赞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可我们听说，杜爵爷最近认了一位远房的表妹吧，那更要加强防卫力量啊！” 杜雍不动声色，淡淡道：“你们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裴惑的侍卫笑道：“我们来此寻找成小姐，还麻烦了杜爵爷，当然得多打探一些消息。” 杜雍笑了笑，解释道：“是有个表妹，叫沈落雁来着，说是来投靠我，其实是来玩的。整天不是去河里网鱼，就是去林子里打猎，我害怕她出事，所以放晴之后就遣人把她送回了老家。” 裴惑的侍卫点点头，没再多问。 喝完酒之后，品玉人带着他们去中院挑选房间，顺便准备生活用品。 杜雍赶紧来到后院的密室中。 成颂雅捧着靠在的枕头上发呆，见杜雍迟迟归来，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小半天呢，在这阴森的环境里，心里害怕的不行，但又不敢出去。” 杜雍瘫在椅子上：“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要在密室里住上半个月，甚至更久。” “不是吧？” 成颂雅直接从床上蹦起来，瞪大眼睛，询问杜雍：“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轻叹道：“还能怎么回事，裴惑派侍卫来怀离县就是来找你的。他们说客栈人满，硬要在我这里住下。” 成颂雅脸色一垮，苦兮兮道：“我不想住在密室，你想想办法呀！” 第411章 利索 看着成颂雅的苦瓜脸，杜雍有些无奈，吐槽道：“你之前怎么说的，不怕累是吧？现在只不过是让你在密室里住几天，你就受不了吗？” 成颂雅坐直身体，反驳道：“哪是几天，你刚才不是说最少要住半个月吗？” 杜雍淡淡道：“裴惑派了四个侍卫过来,都是高手，他们刚才已经在中院选了房间。你若想被他们抓回京城，现在你就可以走出密室。” 成颂雅歪着脑袋，盯着杜雍：“表哥，我不想回京，也不想住密室，你想想办法嘛！” 杜雍摸了摸手臂，苦笑道：“不会撒娇就不要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成颂雅为之气结，哼哼道：“我不管，总之你要想办法。” 杜雍想了想，沉声道：“密室肯定是要住的，我尽量让你少住几天，好吧？” 成颂雅觉得可以，遂问道：“你用什么办法？” 杜雍摊摊手：“他们让我不吝协助，那我就好好协助呗。我找机会放几个假消息，比如说在曲州或者平州有你的消息，那他们应该就会离开怀离城。” 成颂雅眉头微微皱起：“靠不靠谱啊？” 杜雍耸耸肩，轻叹道：“听天由命吧！实在不行，大不了把你交出去。” “你什么意思啊？” 成颂雅大为不满，提醒道：“你收了我爹那么多黄金和珠宝，你要保我的。” 杜雍笑了笑：“开个玩笑嘛。我收钱就会办事，你大可以放心。放假消息若是不靠谱，我就另想其他办法吧。” 成颂雅这才满意，沉默了半晌，咕哝道：“我饿了！” 杜雍指了指桌子的零食盘子：“不是有吃的吗？” 成颂雅摇头：“这些零食都干巴巴的,不好吃,我要吃大餐。你刚才吃了大餐吧？” 杜雍奇道：“你怎么知道？” 成颂雅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我都闻到了酒菜残留的香气。” 杜雍明明已经漱过口，还用真气压制了一番，应该没有气味的，他哈了一口气，发现酒菜的气味果然非常淡，几乎没有，忍不住吐槽：“你狗鼻子啊！” 成颂雅嘿嘿一笑：“其实不是闻的，而是看的。你喝酒的时候，右脸的酒窝就会深少许，喝越多就越明显。通常要到第二天，酒窝才会恢复原样。” 杜雍一愣，竖起大拇指：“有点道行啊，我自己都没注意。” 成颂雅傲然道：“我在诗会经常观察各种微表情，当然有点道行。” 杜雍站起来往外走：“等会儿我让菱菱和清瑶送大餐过来，你老实点。” “哦！” 成颂雅点头应下，突然叫住了杜雍：“等等！” 杜雍转过身来，淡淡道：“还有啥事？” 成颂雅扭捏了一番,最终还是问道：“你刚才说我不会撒娇，那到底该怎么撒娇嘛？” 杜雍有些无语，咕哝道：“我只会鉴别，具体操作我哪知道？” 成颂雅切了一声，没再追问。 出了密室后，杜雍吩咐清瑶和菱菱做些热饭热菜送去密室，就在后院做，后院有厨房。 品玉人在校场等着，见到杜雍后，赶紧迎上来，轻声道：“公子，他们已经选好了房间，连澡都没洗就开始睡觉，挨着枕头就呼噜连天，可见都累的不轻。” 杜雍坐下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感头疼。 品玉人沉声道：“公子，现在怎么办？” 杜雍反问：“你觉得呢？” 品玉人沉默半晌，肃容道：“公子，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杜雍抬手，示意他但说无妨。 品玉人长吐一口气，沉声道：“公子，成小姐来怀离县一事，裴惑肯定不知情，然而他却在成家报失踪之后立马派贴身护卫直扑怀离城，其中有问题啊。” 杜雍神色一怔，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我收留成小姐之事偷偷报给了裴惑？” 品玉人轻轻点头。 杜雍脸色阴晴不定，淡淡道：“你觉得是谁？” 品玉人苦笑道：“公子，我很不想怀疑身边的人，但是……” 杜雍心念电转。 成颂雅来怀离城一事，有四批人知情。 第一批，成季平以及他的侍卫，肯定不会泄密。 第二批，雍家军，也不会泄密。 第三批，菱菱和清瑶，不确定。 第四批，赤脚老鬼，不确定。 杜雍也不想怀疑自己人，猜测道：“会不会是我突然多出个表妹，惹起了怀疑？” “当然有可能！” 品玉人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但是公子，咱们不能心存侥幸。” 杜雍想想也是，沉声道：“到底是不是身边的人泄密，容后再分析。现在的重点是，我们要想办法搞定那四个侍卫。” 品玉人问道：“公子，搞定的意思是？” 杜雍眼中冒出慑人的杀气，淡淡道：“找个机会，阴死他们。” 品玉人当场吓了一大跳：“阴死他们？” 杜雍冷然道：“裴惑阴了我好几次，我一直没有机会反击，现在他的得力助手送上门来，我哪有放过的道理？” 品玉人努力冷静下来：“我倒是不反对弄死他们四个，但怎么善后啊？” 杜雍慢条斯理道：“事情是这样的，裴惑派了四名侍卫来怀离县寻找成小姐，他们去城外搜寻的时候不幸遭遇了飞字营的高手，经过一番苦战，全部死于非命，事后我调查一番，然后写个报告遣人送回京城。” 品玉人苦笑：“公子，有没有那么简单？会不会惹火上身？” 杜雍盯着他，沉声道：“品玉你记着，裴惑是我的敌人，没有转圜的余地，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削弱他的实力。你跟了我那么久，早已绑在了船上，就算我允许你下船，你也下不去，因为裴惑肯定把你当成了我的左膀右臂，就像杨大哥那样。” 品玉人见杜雍如此严肃，知道此事没法再劝，郑重道：“明白！” “很好！” 杜雍嗯了一声，补充道：“动手只能在城外，你做计划，我听你调遣。” 品玉人嘴角溢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公子，给我几天时间，我和他们四个打好关系。” 杜雍点点头：“你看着办。” 品玉人又问道：“公子，你和裴惑的暗斗，彼此都心知肚明吗？” “当然不是！” 杜雍摇头，解释道：“他阴了我好几次，我都知情，但最后我都宣称是蒙济人干的好事。所以表面上是他暗我明，实际上却是我暗他明。” 品玉人放下心来：“那就好！” 很快就到了晚上。 谷櫁 品玉人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和那四个侍卫打好关系，请他们到青楼喝酒，他们欣然同意，还顺势邀请杜雍一起去。 杜雍摆手拒绝，解释道：“我有些头疼，你们玩的开心点。品玉，喝酒的时候，你顺便向几位贵客介绍怀离县的情况，局势啊地形啊，诸如此类吧，分析成小姐会藏在哪里。” 品玉人点头应下：“放心吧公子，我一定会向四位贵客好好说明！” 晚饭的时候，杜雍简单吃了一点，然后直奔后院密室。 成颂雅正在看书，见到杜雍之后，赶紧问道：“表哥，他们睡着了吗？” 杜雍坐下来，淡淡道：“都去了青楼喝酒。” 成颂雅闻言眼神立马亮起：“那我可以出去透透气呀！” 杜雍摇头：“咱们之前说好的，这几天你都不能出去。” 成颂雅不满道：“他们四个都去了青楼，我出去透透气能有什么呀？” 杜雍挑挑眉：“你怎么保证他们只来了四个人？万一还有暗中监视的呢？” “不会吧？” 成颂雅一愣，想了想，惊疑道：“若还有暗中监视的，那表示裴惑怀疑你呀？” 杜雍淡淡道：“你不要管那么多，总之没我的允许，你别想走出密室透气。若是被发现，咱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成颂雅瞪了杜雍一眼，哼哼道：“不出去就不出去，干嘛那么严肃，怪吓人的。” 杜雍苦笑道：“我只收了你家六箱黄金和珠宝，却要冒着砍头的风险，能不严肃吗？” “砍头？” 成颂雅一愣，喃喃道：“有那么严重吗？” 杜雍没好气道：“私藏二皇子的未婚妻，不够砍头的吗？” 成颂雅有些生气：“什么未婚妻，你不要乱讲。” 杜雍懒得争辩：“就这样吧，我回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成颂雅脸色一垮，赶紧起身拉着杜雍的手臂：“别走好不好，密室很可怕呢。” 杜雍指着床：“密室就这一张床，我留下来睡哪里？” 成颂雅指着地面，提议道：“在地上铺一张席子呀。” 杜雍翻了个白眼：“都是瓷砖，就跟冰块似的，你想冻死我啊？这样吧，等下我叫菱菱和清瑶进密室陪你睡，好不好？” 成颂雅觉得可行，就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 夜深人静的时候，杜雍从床上爬起来，轻轻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突然跃起来，脚尖点在走廊上的栏杆上，轻松飘到了屋顶。 站稳之后猛提一口真气，将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借着微弱的月光极目四方，将宅子周围各条街道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观察了好半晌，并无异常之处。 “难道是我多虑？” 杜雍喃喃自语，正要飘下屋顶，却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来自右边的小巷子。 当机立断下，杜雍直接抽出了短刀，朝小巷飘了过去。 巷子里果然有人，是个黑衣人，见杜雍飘过来，他撒腿就跑，动作奇快。 杜雍岂肯放过他，冷哼一声，加足马力追过去，他轻功过人，加之熟悉地形，很快就追上了那个黑衣人。 “阁下何人，为何半夜窥探？” 杜雍横在黑衣人的前方，冷冷地质问。 黑衣人身着劲装，戴着黑色头套，看不出本来面目，他冷哼一声：“谁窥探，我在逛街，你不要冤枉好人。” “逛街？” 杜雍差点被逗笑，指着街道：“现在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万籁俱静，你逛个屁呀！” 黑衣人狡辩道：“我逛青楼，可以不？” 杜雍哂道：“连撒谎都不会，青楼都在城东，这里是城北。” 黑衣人继续狡辩：“我住城北，现在正要去城东，不行吗？” “满嘴胡言！” 杜雍当场拆穿，冷然道：“城北就没几个居民，每一个都我见过，其中没有你！” 黑衣人顿时语塞。 呼！ 杜雍趁势杀过去，短刀闪烁着耀眼的蓝芒，刺骨的寒劲使夜晚变得更加冰冷。 黑衣人想不到杜雍会突然出手，心神大乱下，赶紧拔剑格挡。 刀剑交击！ 随着叮的一声，黑衣人吃不住势子，往后连退了十几步，浑身发颤。 杜雍乘胜追击，提气闪过去，对着黑衣人的肋处来了一记鞭腿，这记鞭腿他使上了全力，威力绝不容小觑。 黑衣人抵挡不住，当场被踢飞，狠狠砸在墙上，喷出几口鲜血，这一局输的不冤，他既低估了杜雍的速度，又低估了杜雍腿功。 杜雍用脚踩住黑衣人的胸口，冷然道：“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把身份和目的都交代清楚！” “行！” 黑衣人竟然痛快答应。 杜雍意想不到，下意识松开右脚。 然而黑衣人立马就反悔，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 声音带着内劲，惊碎了城北的寂静，杜雍心中大怒，当即一脚踩下去。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黑衣人眼中发出视死如归的快意，再度吐出一口血，就此气绝。 县衙传来声音，显然有大批衙役闻声行动起来。 杜雍不想声张，拎起死去的黑衣人，十几个起落，来到了高潜的住所。 高潜已经抄起了宝剑，正要出门呢，看到杜雍之后，大惊失色：“杜老弟？” 杜雍沉声道：“事情很复杂，我长话短说。此人心怀不轨，被我弄死，但我不便声张，我得马上赶回家里，他就由你处理，以后再和你详说，明白吗？” 高潜是老油条，没有多问，点头应下：“赶紧回去吧，我一定处理妥当。” “多谢！” 杜雍放下黑衣人，拱拱手，闪烁而去，很快就回到了家里，钻进房间，将带血的衣服脱下来塞进柜子的隔层，再用真气将血腥味驱散。 刚才一战来的极为突然，但杜雍处理的相当利索。 那个黑衣人应该也是裴惑派来的人，否则不会那么鬼鬼祟祟。 第412章 小镇 夜晚很快过去，昨夜的打斗虽短，但还是惹起了一定的轰动。 县衙方面还以为是飞字营的刺客来搞事，遂派了捕快队全城搜查。城中的居民已经习惯了这种凝重的气氛，乖乖配合搜查，有些还聚在一堆痛骂飞字营无耻。 品玉人和裴惑的那四个侍卫收到消息之后，迅速赶回杜宅,询问杜雍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才收到消息！” 杜雍摊摊手，表示不知详情，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昨晚我确实听到了零碎的打斗声，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哪知道是真的。” 品玉人面色凝重：“公子,你在睡梦中都能听到打斗声，说明离咱们杜宅很近啊，是不是飞字营派来的杀手,想刺杀你？” 杜雍提出疑惑：“若其中一方是飞字营的杀手，那另一方是谁？” 品玉人愣了愣：“不是县衙的巡卫队吗？” 杜雍摇头：“刚才巡卫队来过，据他们解释，昨晚他们听到打斗声之后迅速赶过去，可赶到现场之后战斗已经结束，只留下了几滩热乎的鲜血。” 品玉人哦了一声：“那就是说，现在还搞不清楚昨晚激战的双方是谁？” 杜雍点点头。 裴惑的侍卫问道：“杜爵爷，战斗的现场到底在何处？” 杜雍解释：“就在宅子大门的左边那条小巷子里，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众人跟着杜雍往外走，很快就来到了现场。 现场还有一些捕快，正在分析打斗的痕迹，企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见到杜雍之后，赶紧过来打招呼。 杜雍压压手，表示不必客气,顺势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捕快苦笑着摇头：“暂时还不清楚战斗者的身份，不过从现场的痕迹可以得出结论,交战的双方都是高手，最起码是登楼境。” 杜雍问道：“参与战斗的有多少人？” 捕快点点头：“看痕迹的话，只有两个人，应该是一死一伤。” 杜雍好奇道：“你这一死一伤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捕快笑了笑，指着地板上那几滩血迹，解释道：“杜爵爷，您看这几滩血，连喷出来的，喷的很急又很快，喷洒的面积也不小。据卑职的经验，唯有受到致命打击才会喷出这种形状，所以中招之人断无活命的可能。” 顿了顿，又指着墙上的坑，继续道：“杜爵爷，您看，这个坑是被后背砸出来的，死者很有可能是中了一记鞭腿。能砸出这么深的坑，反震之力肯定也强的离谱,出腿之人应该会受点内伤，这场战斗应该不过十来招，卑职这一死一伤的结论是没跑的。” 杜雍心中暗赞不已,这个捕快不简单，连鞭腿都能分析出来。 不过一死一伤的结论只对了一半，因为杜雍没受伤。 品玉人就道：“既然死了一个，那尸体呢？” 捕快沉声道：“弟兄们正在搜查。现在最大的疑惑是，为什么会有两个如此厉害的高手突然在城北打起来。” 杜雍敲着脑袋，喃喃自语：“难道是两拨想杀我的人，撞车了？” 捕快肃容道：“杜爵爷所猜不无道理，可能他们两个当时都在监视杜宅。” “好大的狗胆！” 品玉人当场大骂，然后转向杜雍：“公子，咱们得加强防备呀。” 杜雍微微点头。 裴惑的侍卫问捕快：“这位兄弟，现场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吗？” 捕快拿出几片带血的碎布：“就这几片，应该是死者留下来的。” 裴惑的侍卫接过去一看，眉头微微皱起，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却被杜雍看在了眼里。 品玉人也凑过去观看了一番，啧啧道：“料子很好啊，有钱人才穿的起。” 杜雍淡淡道：“应该是飞字营的杀手和圣丹门的狂徒，他们都想杀我，彼此也有恩怨，刚好撞上所以就来了个狗咬狗。” 鼓掌声传来。 高潜和曲老大联袂而来，前者笑道：“我们刚才见过聂大人，经过一番讨论，也是飞字营和圣丹门狗咬狗的结论。” 杜雍一乐：“是吧！” 曲老大哂道：“杜爵爷，都是来刺杀你的，你笑个啥？” 杜雍嘿嘿笑道：“我这不没事吗，他们却一死一伤呢。聂大人怎么说？” 曲老大冷然道：“对于这种行为我们当然要予以还击。圣丹门那一块咱们暂时够不着，飞字营却能继续压制，我们要在乾曲二州交界处练兵威慑，还要扫荡怀离县所有的村镇，让飞字营无法轻易在怀离县任何地方取得据点。” 杜雍点点头：“如此甚好！” 品玉人笑道：“公子，此举正好也可以寻找成小姐的下落呀。” 杜雍双眼一亮，看向裴惑那四个侍卫：“四位，要不然咱们也跟着一起出城扫荡？” 四个侍卫相互交换了眼神，点头答应下来。 高潜以商量练兵为由，将杜雍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尸体已经处理妥当，聂大人和曲老大也都瞒着呢。到底怎么回事？” 杜雍苦笑：“不是一句两句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算我欠你个人情。” 高潜摆摆手：“不欠人情，欠我个真相，我还一头雾水呢。” 杜雍拍着胸口保证：“以后一定和你说清楚。” 顿了顿，感慨道：“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参与进来徒增烦恼。” 高潜一愣，心中有所悟，淡淡道：“我不强求你说清楚，但你若要我帮忙，我一定帮，就算惹上麻烦也在所不辞，就凭你为怀离县所做的一切，好吧？” “多谢高大哥！” 杜雍很感激，顿了顿，又问道：“那扫荡和压制飞字营的事情……” 高潜沉声道：“就算没有昨夜之事，扫荡和压制飞字营也势在必行，聂大人已经拍板，决定两天之后就行动。” 杜雍笑道：“那就好！” 转眼过去两天，城北战斗事件定性，就是飞字营和圣丹门狗咬狗事件，虽然没出告示，但城中居民普遍接受了这个结论。 怀离军分批次出城，压制飞字营。 杜雍也要出城，出城之前来到密室，再度嘱咐成颂雅：“我回来之前，不要出密室！” 成颂雅很无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嘛？” 杜雍解释：“现在有个扫荡的行动，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带裴惑那四个侍卫走一圈怀离县，他们找不到你的踪迹，自然就会离开。” 成颂雅微微点呕吐，顿了顿，好奇道：“杜雍，那天晚上真的是毒蝎帮和圣丹门狗咬狗？” 杜雍点头，淡淡道：“是啊！” 成颂雅盯着杜雍的眼睛：“撒谎！” 杜雍心中一慌，表面当然不动声色：“这是大家共同得出来的结论，撒谎从何说起？” 成颂雅继续盯着：“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因为你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杜雍轻叹道：“我是因为要出城，害怕有人刺杀我，所以有点紧张。” “这样啊！” 成颂雅这才点点头，没再多问。 杜雍走出密室，来到前院。 品玉人和裴惑那四个侍卫都背着大大的包裹，整装待发。 菱菱叮嘱道：“公子，你此番出城一定要加倍小心啊！” 清瑶附和：“是啊公子，你一定要跟着大部队，不能给飞字营和圣丹门可乘之机。” 杜雍指着裴惑那四个侍卫，轻笑道：“有这四位高手作伴，谁敢伤我？今趟出城，顺便享受二殿下才有的待遇。” 菱菱严肃道：“那也得小心！” “明白！” 杜雍点点头，也叮嘱道：“你们两个在城里也是，好好照顾彼此。” 交代完毕，在菱菱和清瑶不舍的眼神中，杜雍走出了家门，出城去也。 同行的是高潜，杜雍和他策马并行。 高潜和曲老大分工明确，前者在各个村镇巡视，后者带兵压到乾曲二州的交界处。 他们的带兵数都有所调整，以前他们都是领五百人，现在每人又多加了三百，可能是大兖有史以来带兵最多的邵武校尉。 城中还剩一千五百左右的兵力，由聂文涛亲自领导。 “高校尉，怀离县这么大，咱们从哪里开始，怎么个扫荡法？”杜雍开口问道。 “比较重要的村落我都已经都标出来，你自己看吧。”高潜掏出地图。 杜雍接过来粗略一扫，发现足有几百处标志，密密麻麻的，啧啧道：“这么多？” 高潜笑道：“这不是还要寻找成小姐嘛，怀离军当然得积极点。” 裴惑的侍卫很开心：“高校尉如此有心，我们一定会如实告知二殿下和成大公的。” 高潜摆摆手：“分内之事而已，不过以我之见，成小姐不大可能来怀离县。” 裴惑的侍卫感慨道：“成小姐还是比较豪迈的，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敢去。” 高潜点点头：“现在我手下有八百人，我已经分了好些小队伍，分散到各处搜查，不管是飞字营的秘密据点还是成小姐，肯定都无所遁形。” 品玉人笑道：“高校尉，你又不知道成小姐长什么样子，你是怎么吩咐弟兄们的？” 高潜掰着手指：“十七八岁的，长得好看的，气质出众的，鬼鬼祟祟的，全都要留意，这么多条件总没问题吧？” 品玉人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高校尉，考虑就是周到！” 杜雍补充：“还有一条，不管男女，因为成小姐有可能女扮男装。” “对哦！” 高潜一拍额头，有些懊恼，不过很快又笑道：“没关系，我手下的弟兄和我一样机智，女扮男装绝对瞒不过他们。” 裴惑的侍卫问道：“高校尉，我们去哪里搜查？” 高潜沉声道：“去西南的野茗镇，虽然已经没有居民，但常有江湖人士在那里歇脚，飞字营的人也偶尔在那里中转，所以小镇并没有彻底沉寂。若成小姐贸然跑过去，将会非常危险。” 野茗镇有点距离，杜雍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两天之后才赶到。 正如高潜所言，镇子上并没有居民，房舍都已经废弃，但镇子并没有完全沉寂下去，杜雍一行人进入镇子的时候，看到一群人正在街道中间喝酒。 裴惑的四个侍卫都非常警惕，把右手按在刀子上，随着准备拔刀作战。 如此一来，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品玉人压低声音道：“几位仁兄，不用那么敏感吧，他们只是看咱们几眼而已！” 裴惑的侍卫冷哼一声：“不是我敏感，而是有人盯上了咱们。” 真有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拿着酒壶，满身酒气，看着打头的杜雍和高潜，斜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野茗镇干什么？” 高潜轻笑道：“普通路人而已，路过此镇，借宿一晚。” “普通路人？” 中年人看着杜雍等人的穿着和马匹，哂道：“你在撒谎吧！” 高潜也不辩解，耐着性子问道：“阁下有何指教？” 中年人打了个酒嗝，咧嘴笑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在野茗镇归我管，所有路过的人都要交过路费。” 高潜眼中的怒色一闪即逝，淡淡道：“如果没记错的话，此镇应该隶属怀离县，那就是说这里该归怀离县令聂文涛管理，阁下凭什么说归你管？” “凭什么？” 中年人大笑了几声，突然冷哼道：“就凭我腰间的宝剑和我身后的弟兄。” 这话说完，他身后那几十个形似悍匪般的壮汉都长身而起，满脸凶相，神色嘲弄，看高潜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肥羊。 中年人压压手：“兄弟们，别那么粗鲁嘛，咱们只是收过路费的，又不是砍人的。” 这话惹起了一阵笑声。 杜雍拍拍胸口，好像松了一口气，咕哝道：“敢情是一般趁乱劫财的小土匪呀，我还以为是飞字营的高手呢。” 看到杜雍如此淡定地说出飞字营嗓子，中年人的神色不由得一变，盯着杜雍：“敢问这位小兄弟在那里高就？” 品玉人哂道：“你只是个不入流的土匪而已，还不够格问这个问题，识相的赶紧滚蛋。”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惹起这群土匪的怒火，然后让裴惑的四个侍卫去抗。 果不其然，中年人勃然大怒，扔掉酒壶，右手一挥，他身后的小弟通通拔出刀子。 品玉人赶紧缩到四个侍卫的身后，故作紧张道：“四位仁兄，没问题吧？” 四个侍卫还能说什么呢，唯有拔刀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