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请离我远一点》 第1章 我为自由而战 每个学校都会有那么几个学霸,也会有那么几个学渣,而如何将学渣成功转变为优秀好青年,仿佛是全世界的一个大难题。 所以,给学渣配备一个学霸做辅导,是老师们惯用的手段。 学渣,学渣,听起来就该是不羁少男的头衔,而且大部分的学渣其实都该是帅气而多金的。 不巧的是,俺……却是一个聪明美丽、活泼可爱、大方温柔的学渣少女。 其实,我也不是天生就不学无术,只是对于一个重点大学里的艺术特长生来说,文化课本来就是个能吃人的恶魔。俺们能将专业课学得透透的就可以了,为啥还对着那些字母和数字废寝忘食? 再加上,大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因为周公太留恋我迷人的灵魂,不舍得放我走,导致我的午觉直接变成了睡至午夜的连环觉,当我醒来时,星星正可爱地对我眨着眼。 于是,我悲惨地落进了学渣的行列…… 更悲惨的是,新的学期开始了,老师们本着对学渣们不抛弃不放弃的态度,给我们安排了高年级的学霸进行课业辅导。当我听到这个晴天大霹雳的时候,脑细胞都快灭绝了。 我的青春啊,我的自由啊,我那些想要追求的美男子啊,叫我如何舍得离你们而去…… 寒假归来,开学的第一天,我看着教室大门上贴着的《落后生辅导计划》宣传单,狠狠地骂了一句! “赖对对,你又挂科了,还好意思站在这里爆粗口?” 班主任的大头不偏不倚地被我爆粗口时喷溅的口水射中。 我激动地打了个嗝,颤颤悠悠地溜回了座位上。 其实,我一直对学校费尽心机改造落后青年的行为嗤之以鼻。 学渣就是学渣,怎么能奢望他们成为上进青年呢?人类分为很多种,有爱学习的,也有患读书恐惧症的。就像人家宠物界,那猫就是猫,狗就是狗,你非要让那慵懒的肥猫去看家护主,不是异想天开吗? 以前我爷爷家就有一只大懒猫,雪白雪白的,跟公主似的。我爷爷非要不知死活地把猫当狗训练,把木头板子中间掏了个洞,每天让人家大猫钻洞,跟进了马戏团似的,给那猫愁的啊,明明是公主命,非要逆袭成劳碌鬼。后来它实在熬不住了,从我爷爷家二层阳台跳窗户逃跑了。 我觉得我就是那只大懒猫,明明集艺术素养于一身,非要让我去跳那四书五经的火海,不是瞎扯吗!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觉得,若我这个学渣能遇到一个帅气的神仙哥哥,我的雌性激素也能立刻扩张成浓烈的学习欲望,然后在每天与神仙哥哥的温情交流里,将自己改造为三好青年。 在我犯花痴的众多对象里就有一个学霸,他大我一届,风度翩翩,细皮嫩肉,有好几次我都把他视为第一追求人选。 于是我赶快找到辅导员,让他帮忙在分组的时候把我和张强安排到一起。可没想到阴错阳差,当我拿到分组名单的时候,那个陌生的名字把我最后一丝希望都毁灭了。 在我心灰意冷的关键时刻,还是同桌蒋小小救了我。 “他是个大帅哥啊。”她望着名单两眼冒光地说。 听到此话,我那蠢蠢欲动的贪念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是我一贯的原则,听闻我的学霸哥哥也是个美男子,我坠入谷底的小心情瞬间崛地而起。 我在想,凭借我销魂的“金鱼眼”和迷人的疯癫性格,若是能将帅气的学霸哥哥收于自己门下,一方面能够抱得美男归,另一方面他一定能放我一马,不会将我置于学习的地狱中,令我无法逃脱。 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帅气的学霸哥哥带着我闯天涯的唯美画面。 所以,在收到学霸短信的那一天,我风情万种地走进了课外辅导教室,还细致地描了描眼线,准备在第一节课就将他拿下。 要知道,人家平时可是将护肤霜、爽肤水、补水面膜、遮瑕膏、隔离霜等所有的化妆品仅用一瓶强生代替的懒蛋。 我都替那个美男子感动,老泪纵横。 可是……当我踏进教室大门的时候,我发现……我失策了。 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他那犀利的眼神和眼底的冷漠,还有那股子刚正不阿的劲头就吓爆了我的肥胆。 他是一个看起来极为古板的家伙,面部的轮廓极为分明,透着一股冷峻,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的眼镜,两道浓密的剑眉下藏着一双幽暗深邃的眼,让人看不透,也不敢看。 他穿着一件黑色修身衬衫,把腰肌的曲线勾勒得十分清晰。 我有点害怕。我喜欢阳光型男,不喜欢这个冷面包青天。 但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企图卖萌放电,眨了眨我无辜而水汪汪的双眼,可是,失败了。 他先是用目光扫了扫我的蕾丝小短裙,然后扯了扯一边嘴角,淡定地幽幽出声道:“没用的。” 上天,你为何如此残忍,已经将我置于烈火之中,还要迎面泼上一桶汽油,把我烧了个外焦里嫩。 在我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之前,我还对蒋小小的审美进行了疯癫性的鄙视。 他连笑都懒得笑一下,哪里能和“美男子”这个词有关联! 我的青春,我的自由,我那些想要追求的美男子,难道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吗…… 我望着学霸同志一脸严肃的样子,将他的脸部脑补成了一望无际的黑色,上面还点缀了一个黄灿灿的小月亮。 “赖对对,既然老师把你分配到了我这里,你就要一切听从我的安排。每天下课后的辅导一次也不许请假,这学期的期末考试你必须门门达到优秀成绩线。” 当他面无表情地叙述完这个让我伤心流泪的狗屁消息时,我只梗着脖子,弱弱地问了句:“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呢…… 他斜了我一眼,说道:“如果你门门功课达到优秀水平,在社会实践这一项我会修到更多的学分。” 你能想象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败类吗?为了给自己挣点破学分,竟然把我这大好的青春都葬送了,成了他的牺牲品,我对学霸“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中心思想感到深深的质疑! 对于他的话,我只有两个字:滚球! 当然,这句话仅局限于在心里说……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不情愿,又幽幽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在辅导结论上直接写明原因,你的辅导课就不用上了。当然了,你的期末学分也会因此而大打折扣。” 我只是无力地一抬眼皮。我就知道这厮不是个好惹的货。 他连看我一眼都不用,就能从气场上将我击倒。 祸害!大大地坏! 所以,“滚球”这两个字在我嘴里绕了一圈,就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那黑面包公的臭德行还真让人有点怕怕的。 “别愣着了赖对对,开始吧,你上学期的考试成绩真对不起你的名字。” 我欲哭无泪…… 是的……我叫赖对对,这个听起来不像人名的人名,就是我身份证上“姓名”一栏中的三个光辉的大字。 其实,我老爹起初本想给我取名叫赖双双,但是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我淑女的名字感动了登记的叔叔,他手一哆嗦,我就变成了赖对对。 后来我爸一想,也挺好,保佑我以后万事皆正确,索性也没有再改。 于是我就顶着这个雷人的名字风雨无阻地闯了十九年的江湖。 同学们亲切地给不着调的我起了个美称,叫“小错”。 此刻我无力地看着学霸,心想,也许一切只是假象,也许他挺温柔的,我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流露出亲民本色。 但是,no,no,no! 有一天我秉着诚实守信的原则,给他发了短信,说我今天下课后要去和舍友唱k,特此请假两个小时。 我想,实话实说是我对他的尊重,将心比心,他咋也得给我个面子不是? 没想到,当我走到校门口时,发现他老人家正面无表情地等在那里,发现我后一个箭步蹿过来,像拎小鸡崽一样把我拎走了。 我的心好苦啊! 诚实有错吗……他击溃了我三观。 从此,我开始了漫长的煎熬…… 而这家伙不仅对我的学习进行严格式管理,就连我和异性交往都被他阻挠。 啊,我是一个颜控啊,不让我看帅哥我如何活!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我的男闺密董德组了一个局,而且今天的局里有我不认识的人,那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小眼睛,高鼻梁,深眼窝,薄嘴唇,要多正点有多正点…… 我们三男五女在学校旁边的烤串店正喝得不亦乐乎。我心动了,偷偷跟董德说:“给我介绍介绍那小子。” 董德喝了口啤酒,偷着对我说:“回头专门给你俩组个局,让你们合唱个《纤夫的爱》什么的。” 我立刻弹了一下他的头,我是那种水平的人吗?我咋也得唱首《明明白白我的心》啥的吧…… 正当我说到春心萌动处,突然觉得烤串店的门口亮灿灿的,仿佛有一道极光刹那袭过我的脸庞。我一抬头,就看见那冷面学霸神情严肃地向我走近,眼神犀利如匕首。 现在是晚上啊!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啊! 我看看手机,晚上八点半,正该是happy的时候,难道他也是来happy的? 我不自然地招了招手:“师父。” 他看我笑得高兴,脸色更黑了,直接过来一把就把我拽了起来。 “现在是自由时间!”我哭丧着脸大叫。 “赖对对,如果你想期末考试门门达到优秀水平,就必须远离异性,谈恋爱是最影响成绩的!” 我哭,接触男人都不让…… 我的小伙伴们看着这种场景都惊呆了。 我弱弱地、吞吞吐吐地道:“我不想要那么高的学分……我……” 他定定地看着我,固执地打断我的话:“我想要!” 这个自私鬼啊,为了让我考个好成绩给他挣学分,竟然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他拉着我,又十分郑重地对我的小伙伴们说:“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她要停止和任何异性的交往,否则,我会在她的补习评语上好好地修饰一番。” 小伙伴们愣头愣脑地看着铁面包公,然后集体目睹了我被残忍带离happy场地的心碎场景。 “为什么?”我哭丧着脸,泪光闪闪,急需一个答案。 这到底是为什么…… “赖对对,以后不许你和男人单独接触。”他把我拽出烤串店后,脸紧绷地警告。他丝毫不过问我内心的想法,立刻宣布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为什么?”我继续哭丧着脸。 “接触异性会影响学习。”他斩钉截铁地道。 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么灭绝人性的行为。 “你就是因为一直远离异性,才成为学霸的吗?”我弱弱地问,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肯定的深意。 “所以,你要向我学习。”他回答。 “你对异性不感兴趣吗?”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开口问道。 他又看了看我,嘴角还勾了勾,眼神里充满邪恶,有种不言而喻的意味。 啊……这个变态! 他一定是个gay!这是我当场在心里下的结论。 他不许我有课余活动,不许我谈恋爱,不许我结识异性,只允许我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说着“abcd”,简直是噩梦啊! 当时我看着包公学霸那倔强的小脸,心想:难道我像鸟一样自在的生活彻底结束了吗? 我再次no,no,no! 天下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赖对对,既然我拿不下他,我就找个人拿下他,以结束我的哀愁。如果他陷入水深火热的爱恋里,一定会将我视为电灯泡和碍眼物,把我一脚踢出八丈远的。 我为了这个好主意兴奋得三天睡不着觉。在第四次进行辅导时,我谄媚地说道:“师父,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感谢你对我的谆谆教导。” 他精明的眼睛看着我,吓得我心脏跟敲锣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等回复,生怕他看出破绽。 不过他只是上下扫了我几眼,嘴角就咧出不明所以的笑:“好啊。” 他没有问什么,竟然同意了。 我的心又化成了春天的一摊水,嗷嗷嗷。 于是当天晚上,我赶紧带着宿舍里一直崇拜“包公”的大美女蒋小小,直接冲进学校食堂。 暗恋虽易,相亲不易,且相且珍惜…… 我把脸红的蒋小小往座位上一按,对正好走进食堂大门的学霸大喊了句:“在这儿呢,包师父!”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被雷僵了。 他倒很镇静,不慌不忙地走到我旁边,掸掉打篮球时落在身上的土:“你叫我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道:“包……宝……宝贝师父……” 我顿感我的脸红成了一团火,那家伙却好像无意地笑了笑。 为了化解尴尬,我赶紧扯过蒋小小,介绍道:“这是我闺密,大美女,蒋小小!” 小小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女,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 意外的是,小小全程脸红,包公却全程不说话。本来我想找机会,把小小的手机号存在他的手机里,不过机会还没找到,那家伙却盯着餐桌突然说道:“吃牛鞭吗?” 我石化了,原来他这么重口味! 小小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怪怪的。 我梗着脖子摇摇头,他又嘟囔一句:“哦,你今天不吃啊。” 于是,小小复杂的目光开始转移到我身上…… 我啥时候吃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好好的一顿相亲饭,在他说出“牛鞭”后变得纠结无比,不仅没达到才子配佳人的效果,就连我的个人形象都大打折扣,尽管后来我多次向小小解释俺不吃那玩意,她每次都用一句“其实没关系的”收尾。 我哭。 当我去质问他为何诋毁我的形象时,他淡淡地说:“我说你今天不吃,说过你昨天吃了、前天吃了、大前天吃了吗?” 我无语……相亲计划溃败,面对老包对小小的心静如水,我再次肯定了他就是个gay! 初战失败,我想出了第二招。 你能阻止我不学习,可你能阻止我生病吗? 我病了!惨兮兮、病怏怏,何以学习? 我跟他请了半年的病假,说我要静心调养…… 没想到,他竟跑到我们班里散布消息,说我病得严重,看来是中魔了,需要请个驱魔法师来为我招魂。 俺的苍天、大地、观世音,听闻此言,我赶紧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恢复“硬汉”形象。 第二招又失败,我使出了撒手锏:装失忆! 当我大病初愈,坐在他身边神情恍惚、失去记忆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同情心泛滥,心里觉得这娃真是惨得透顶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可怜兮兮,失魂落魄。 包师父摸了摸我的脑门,淡定地说:“那正好,可以借此一扫你过去的懒惰,自今天开始重整旗鼓,从abc这些基础知识开始学起,更能保证你进步得彻底。” 我一翻大眼珠子,变成了一条死金鱼。 不得不说,我遇到了一位大神!他神得史无前例,刀枪不入。 我认命了! 我每天下课后被他要求坐在他身边做作业,除非吃喝拉撒和紧急重大情况,否则在晚上熄灯前一步不许离开他的视线。 我知道,他就是为了那点破学分!嗯哼! 他狠啊,真是个狠角色!若是在古代,他肯定是帝王命,而且是把自己的手足全部铲除的腹黑角色。 在我失去自由、反复挣扎的第三十天,我彻底认命了。 在他的监视下,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若不是我头脑灵光,响应党的号召自给自足,报名参加一个超市的产品促销活动,恐怕连大好周末也要被他霸占去! 嗯哼,我宁可站在超市里卖肥皂,也不要坐在椅子上念书。 但也正因为如此,让我偶然发现了一条可以翻身的大路!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周六,我意兴阑珊地站在日用品的货架旁,干扯着嗓子时不时地吼上一句:“促销啦!促销啦!肥皂买一送三啦!” 我喊了半天,好多人都欣喜若狂地拿走肥皂,好几个大妈都说真实惠,还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直到来拿肥皂的人越来越多,大大超越了往日的极限,我才意识到不对,赶紧又着急地喊道:“不对!不对!是买三送一啦!是买三送一啦!” 好多人因为我的过失在收款台争执起来,还怒气冲冲地往这边指,我大步开溜,躲到零食区域暗自神伤。 都是学霸将我折磨得如此衰,才让我陷入买三送一pk买一送三的魔咒。 我攥着拳头,发誓如果能抓住机会一定会将他打倒! 正当我躲着那些买肥皂的大妈,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和一个个子不高的小伙拉拉扯扯地往食品区走了过来。 那个男孩似乎很喜欢女孩,一直想拉女孩的手,但是女孩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她背个双肩包,看起来有些倔强。 “别碰我!”女孩再一次对男孩的纠缠进行反击。 我最爱看八卦了,赶紧抓住机会。 男孩似乎很委屈:“小美,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女孩不以为意,瞥了他一眼,冷哼道:“那有什么用!你连江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的耳朵立刻立了起来。 因为,拥有那个响亮名字的就是我的包青天师父:江佐! 我顿感其中有事! 在两人的争执中,女孩的最后一句话打开了我的智慧大门。 “江佐躲着我,让我毕业后就找不到他,那我也还是喜欢他,不到黄河心不死!而且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 好丰富的内容! 第2章 啊哈,看你怎么逃 女孩的这句话让我分析出了一个结果:她很倔强,她要缠着老包,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她很有可能是老包的高中同学,而老包为了避免她的纠缠,毕业后就与她断了联系,所以她不知道老包现在在哪里! 但老包躲着她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但还是有感情存在的,不然她为啥认定老包心里也有她? 之前猜测他是gay的想法被推翻,我认为他拒绝接触异性从而成为学霸,一定是因为这个女孩。 感情受伤,于是关上了心门,走向了另一扇窗…… 我的老天爷,我真佩服我的聪明才智。 啊哈,如果这女孩愿意成为一个纠缠他的人,俺可真是高兴死了。 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老包啊老包,这下我看你怎么逃。 我当时激动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差点一冲动像蝙蝠侠一样大踏步冲上去抓住女孩的手,再双眼放电地说上一句“我可以帮你”! 不过,联想到江佐知道以后会对我进行报复的后果,我忍住了迈开敦实的双腿的冲动,我要向老包学习,不能傻乎乎的,那么实在,我要学习一项很高深的技能:奸诈。 奸诈……奸诈……我如何才能在暗处促成女孩的穷追不舍? 我绞尽脑汁,终于在女孩要离开食品区的时候,打开手机装模作样地说了句:“喂,江佐。”我从货架缝隙里偷偷看过去,果然,女孩的脚步停住了,哦耶,“明天中午在咱们学校附近的麦当劳不见不散哦,对对,就是江滨路那个。” 我特意说得娇滴滴的,激发出女孩的醋意。 我想她明天一定会去的,只要她一去,就会看到江滨路上那所雄伟的大学。 啊哈哈,我兴奋得要跳起来了。 当然了,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当天晚上我就给老包发了条短信:师父,我明天中午不能参加辅导了,我要去麦当劳相亲,这是人生大事。 包师父非常古板,尽管我屡次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他依然坚定地认为我谈恋爱会更加影响学习,所以在与他相识的日子里,他严肃地扫光了我周围的一切苍蝇,让我闭门跟他修炼。 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为了自己那点狗屁学分,一定会自私地冲进麦当劳,把享受爱情的我抓回到他身边。 嗯哼,他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家伙! 我躺在床上开始脑补包青天黑着脸冲进麦当劳,然后被一个酷似麦当娜的女人纠缠住,然后意乱情迷,浴火焚身…… 啊哈哈哈,我做梦都要笑出声。 第二天下午,我在补课教室里,跷着二郎腿,傲娇地等待老包归来。如果他脸红地告诉我以后没时间给我辅导了,我得想想我该趁机讹些什么作为补偿。 我闭着眼,做着青天白日梦,梦里的他格外稚嫩,小脸白里透红,跟抹了腮红似的。 他知道我喜欢吃,企图用大汉堡来收买我。 “三个鸡腿大汉堡。”他开条件。 我岂是这等没见过世面之人? “五个!外加十个炸鸡腿。”我伸出一巴掌。 “成交。” 梦里的他突然变得十分矮小,跟小矮人似的,而我就是那纯洁仙美的白雪公主…… 哇哈哈哈,我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我正高兴着,咣当一声响,教室门刹那被推开,撞上墙壁发出的响动吵醒了做美梦的我。 我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走进教室的包师父,他的脸色不咋红,好像有点黑,莫不是红得过了头变成了黑? 他的眼神貌似不大友好。 我一害怕,恍惚中吞吞吐吐地道:“三个也行。” “什么三个?”他目光深邃,一脸严肃。 呃……我捂住嘴,为自己哀悼。 那家伙的脸上没一点甜蜜的神色,难道是“麦当娜”魅力不足,难以打动他的心? “赖对对,你又想搞什么名堂?”他有点生气,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面前,跟要进行会审似的。 自从上次的“诚实”事件之后,我就再也不揭露我的真面目了。 我装大尾巴狼:“啥意思?” 他把大手放到我的头顶上,使劲压了压:“你的小脑瓜再怎么转,也是被压在我的五指山下,明白吗?别总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你那智商,也就是减肥成功的八戒。” 哎哟,我的老天奶奶,吓死人了!明明是调侃的语言,可是他的语气却十分阴沉,再搭配上深沉的眼神,让我觉得他上大学真是可惜,应该直接去当特务。 我扶着椅背往后撤了撤,瞪着无敌卖萌的大眼珠装无辜萝莉。 我想用我的真诚感化他,超度他固执的灵魂,接受那个倔强的“麦当娜”。 可这家伙的无耻程度已经超越了地球范围。 “你要是再耍花招,给我惹麻烦,我就去申请明年依旧当你的辅导员。” 虽然我已经隐藏得很深了,可是依旧逃不过他精明的猴眼。 他咋就那么精呢?猴精猴精的!真想叫他一声“猴哥”! 好吧……我果然是八戒。 嗯哼!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只好低眉顺眼地道:“不敢不敢……” 老包对我的认罪态度似乎还算满意,他挑挑眉,问道:“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重获自由?”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想得饥肠辘辘、望眼欲穿! 我双手合十,认真地承认这一实情。 他点点头:“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 原来他在诈我!这个臭不要脸的! “如果你真的对学习没兴趣,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不过……你要为我做一件事。”片刻后,他竟然破天荒地提出了条件。 我赶紧抓住一线希望,问道:“什么事?” 老包思考了一会儿,清清嗓子说:“帮我把那个女人打发掉,我可以考虑放弃我期末的那点辅导学分。” 原来这厮不想被缠住! 原来这厮最害怕被纠缠! 我再次推翻了之前的猜测,重新下了最初的定论。 我可算找到他的软肋了,既然如此,我就得好好利用这个软肋,给自己争取最大的胜利。 “好啊!”我不需要纠结,一口答应了下来,“说话算话!” 话一出口,我竟发现他嘴角闪过得意的窃笑! “不过……”我摸摸下巴,“这件事光我一个人办不好,我还需要一个助手!” “谁?”他精明的眼神透着警惕。 “上次一起喝啤酒的男闺密,董德。” 老包深深地看了我好几眼,在我几次三番地表示我和男闺密绝对不会擦出火花,我甚至没拿他当男的,他更没拿我当女的以后,他才勉强点点头,答应了我的要求。 “老实点,别给我耍花招。”他看着我,附上最后的警告。 真吓死人了,他比我爸管得还多。 我再次因他为了学分而耽误我桃花绽放耿耿于怀。 不过我顾不上和他废话,既然找到我人生的突破口,就要赶紧好好地规划规划,看怎么样帮他把那个女人打发了才行。 我找到董德,求他牺牲一下他帅气的胴体,协助我一起成全一个美女的幸福。 当他知道有野果子吃的时候,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眼里还金光闪闪的,恨不得当场咬我一口。 “赖对对,你总算干了一件对得起你名字的事!”他是这样感谢我的。 我无语,再次对“男人最大的专一就是永远的花心”这个真理表示赞同。 董德这家伙身边的女友接二连三地换,他长得坏坏的,有点小痞子的流氓气质,家里又有点小钱,所以经常自称“少爷”。 要不是因为这家伙是我大姨夫的小姨子的妯娌的表侄,说不定我俩还真能擦出点火花来。可惜裙带关系这么曲折,一想就头大,于是我们成了刀枪不入的铁瓷。 “你要加油,表现你最可爱的一面!” 根据老包的内部消息,我们成功地找到“麦当娜”家,听说她叫刘美,这小名还挺水嫩的。 我站在楼下,郑重地对董德进行鼓励。 他挺信心十足的,拍着胸脯说:“只要是个美眉,一个小时内必须拿下。” 我怕他的激素燃烧得太旺盛,赶紧嘱咐他:“单纯些,记得单纯些!” 他白了我一眼:“像我这种翩翩少年,会做那种猥琐之事吗?” 我低头,不理会他和事实极具反差的自夸。 整理了一下造型后,董德捧着玫瑰花上了楼,奔赴战场的背影十分霸气傲娇。我在楼下等待他的好消息,希望他速速拿下小美美,我也好去和老包汇报战果,重拾幸福的自由人生。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我都开始幻想他俩一见钟情的纯美景象了。 好感人,好感人…… 正感动着,我听到楼道里传来一声惨叫,叫得震天动地,还带着逃脱般的嘶吼。 我一睁眼,就看到董德奓着毛逃了出来,后面一个女汉子左手举着玫瑰花,右手持一把大菜刀,跟上战场的花木兰似的。 在新社会,我被这种战斗场面惊呆了。 “臭流氓,快说你是谁!”刘美死瞪着董德,把玫瑰花朝他扔了过去。 大菜刀明闪闪、亮灿灿的,都快把我闪瞎了…… 我一见这场景,赶紧脖子一仰装路人…… 董德喘着气说道:“我是你的追求者……” “放屁!老娘不认识你!”刘美一声震天吼,啐了他一口。 我的老天奶奶,场面再一次震惊四座。 董德无奈了,朝我这边看:“赖对对!你倒是说句话啊!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我的路人装不成了,只好扭扭脖子,不情愿地与刘美对上眼睛,讪讪地扯出一丝极苦的笑容。 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太不可爱了,吓爆了我的肥胆。 我很想告诉她有话好好说,可是面对她火辣的情绪,我难以启齿,双腿颤抖,只想逃命! 神,请赐我一双翅膀吧! “麦当娜”向我走来:“是你让他调戏我的?” 我摆摆手,纠正她的用词:“这不叫调戏,叫勾引!” 语不惊人死不休,我预感我会死得更惨。 “麦当娜”神色凝重,双眼饱含探究:“为什么?我跟你有仇吗?” 为什么?为了我的青春,为了那些已经被我看上的美男子……为了香艳动人的爱情故事…… 内容太丰富,我一时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这时董德突然冲过来拉上我就要跑,要命的是他竟然嘟囔出声:“都赖江佐!” “站住!”一听到江佐的名字,刘美有些激动,她挡在前面,拦住我要离去的脚步。 “你是为了江佐而来的?” 火眼金睛啊,金丝猴啊! 死就死了。我索性把头一仰:“没错!” 刘美皱皱眉:“你是要利用这个丑男人,阻挡我去追江佐?” 我又傲气地一仰头,壮着胆子说:“没错!我的确不希望你和江佐在一起!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了!” 刘美那一瞬有些愣怔,她上下看了看我,然后冷冷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当我傻吗,觉得我会把尊姓大名告诉她这个恶人? 我鼓起勇气瞪着她,企图用自身的磁场将她打败:“我最后警告你,不许纠缠江佐,否则我要你好看!” 威胁完,我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拉着董德转身就开溜,没走几步,却听到刘美阴森森地开口:“我想起来了,他刚才叫你赖对对……” 万念俱灰中,我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这个耽误事的笨瓜…… 失败了,失败了,我再一次失败了…… 屡次的失败让我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我赖对对每做一件事都会错错错?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蔫头耷脑地把这个坏消息告诉江佐时,他竟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眼里还闪出几点光彩。 错觉,一定是错觉! 那点光彩说不定是他在琢磨如何惩罚我! “虽然出师不利,不过可以再接再厉!”他的身体向我一靠,悠哉地鼓励了我一句。 我的大耳朵没听错吧? “你不失望吗?” 他看着我,眼带笑意,嘴角还挂着窃喜般的弧度。 啊,他在高兴啥? 当我睁大眼睛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他明明还是一脸严肃相。 嗯哼,我都紧张到出现幻觉了……可怜的我。 “既然你没成功,就还得待在我身边老老实实学习。” 我就知道,遇到他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 让人灰心的是,我鼓起勇气想再努力一次,可是一想到刘美举着菜刀的决绝样,就吓得肥胆快爆掉了。 唉,我得罪不起她,只好唯师命是从。 但没想到的是,我和刘美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3章 我的八卦新闻 自从挑战刘美的行动失败后,老包对我学习上的要求更加严格了一层,严格到就连我写英语单词的格式他都要干涉! 我的字很丑怎么了?我看着高兴! 可他偏偏不信这个邪。 “不行,你得这样写!”眼见我准备破罐破摔,他一声令下,抓起我的爪子开始强制教学。 哼,当他的包公大黑手覆上我的细嫩小白手时,我心中有个魔鬼一直在狂吼: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我当时正义愤填膺,都没注意到躲在我背后的那张脸正在奸诈地窃笑。 “以后我每天都要纠正你的字体。”长达半个小时的折磨后,他黑着脸通知。 而这个时候,我都还不知道教室门口有双眼睛正贼溜溜地望着我,直到三天后,我才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大眼睛望着我似的。让我有种眼睛遍地开花结果的感觉…… 这一天,我下午下课后,正被江佐押着向自习室走,突然感觉有一双金鱼眼一直在后面追随着我,回头一找又找不到。 “我撞鬼了!”我哭丧着脸对江佐说。 “你自己就是个小鬼,还怕撞鬼?” 我白了他一眼,不屑与他争辩。 但更气人的是,难熬的英文字母纠正课结束后,回到宿舍,我中邪地发现那几个家伙看我的眼神跟看见了大鲸鱼似的。 “都看着我干吗?干吗!”我问。 “没看出来呀!” “藏得挺深呀!” “腹黑女王啊!” 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小词语一出,把我气个半死,要知道本人可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我摆摆手:“有话直说,有屁到外面去放。” “水性杨花呀。” “口不对心呀。” “俊男美女呀。” 一个个的小词语又开始往外蹦。后来在蒋小小的一番描述下,我才明白,我被传八卦了! 打开校园论坛,我看到一条条置顶的帖子都是有关我的。 这些蠢货竟然说我和江佐谈恋爱了! 我的心无法停止愤怒的颤抖! 这帮傻瓜!他是疑似gay啊!谁要跟gay传绯闻! 但为了维护他的尊严,我保守了这个秘密,没有宣扬。这就是我的善良之处。 扔下宿舍那几个叽喳的大怪物,我赶紧找到江佐,急匆匆地告诉他:“出事了!出事了!有人传我们的绯闻了!” 都怪他,一天到晚缠着我帮我补习,还不许我谈恋爱,闹绯闻了都! 他倒挺淡定,摸摸鼻子说:“是吗?谁这么无聊?” 我很气愤,双眼喷火:“就是!你说谁这么无聊、无耻、无良、无德、无心、无肝,无今生、无来世……” 我疯狂地诅咒绯闻的制造者,江佐似乎看不下去了。 “跟我谈恋爱让你很没面子吗?你至于这么愤怒?”他神色不满,一副被嫌弃的不爽样。 老包大大,事到如今你还有闲心责怪我对你的态度? 我瞪着牛眼,抓住他坚定地说:“我们必须想办法破除这个绯闻!” 可是破除绯闻谈何容易。 我一边要和各路人解释我和江佐的关系,一边又要承受越描越黑的打击。 我的心情好沉重,好沉重。可是人生就是这么凄苦,校园八卦还没破除,“麦当娜”就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令我雪上加霜! 那日我正坐在自习室里苦做江佐留给我的作业,心情本来就不好,突然一个明晃晃的身影出现了。 我一抬头,是刘美。 她梳着朝天辫,挺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不不,是母鸡。 为啥我要用鸡形容一个女孩子,真是不道德!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不过我猜想,她应该是来纠缠江佐的,反正我也斗不过她,索性给她点面子。 “江佐一会儿会过来,你在这儿等他吧。”我站起来收拾东西,想给他们留个二人世界。 不料,刘美却语出惊人:“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我的小心脏哟…… “找我干吗?”我故作镇定。 刘美定睛地看着我:“我来找你谈谈。” 找我谈? 我翻翻眼珠,忽然想起最近盛传的绯闻事件…… 哎哟哟,哎哟哟,我想她一定误会了! 我想赶紧开口解释,生怕她将我视为铲除对象。 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没有为党和国家贡献青春三十年…… “我……” 可这只倔强的大破鸟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她打断我,抢先道:“我都知道了,自从上次那件事后,我就派人跟踪你了,你不用伪装。” 好多彩的内容,我得分析分析…… 这么说,那几天我身后的眼线都是她的人?苍天啊! 我无言以对,唯恐又造成越描越黑的结果,我要先听听她怎么开战,再想对策。 刘美看着我,眼神一点不友好:“我知道你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你想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我很想听听你们的过去! 对于想明哲保身又想探听八卦的我来说,此时真是心有千千结。 “其实我……”其实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 我话还没说完,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江佐从天而降,搂住我的肩膀:“没错,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很爱她,希望你不要再出现。” 他站在我身边,高出我半个头,像大树压着小草一样压着我凌乱的内心。 我的头上立刻开出了一朵大蘑菇!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节奏? 我被一个gay搂着,感觉好独特…… “刘美,我早和你说过了,过去我帮你学习,是老师安排的,不是我的近水楼台计谋,你别再固执了,行吗!” 面对此情此景,刘美欲言又止了几个回合后,还是含着泪离去了。她慢吞吞地挪着脚步,在走出教室门的瞬间还是顿了顿,猛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俩一眼,那眼神可谓五味杂陈,饱含深意。 我能读懂那眼神中独特的深意: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甘休的!我不会罢手的! 我眼前立刻出现她举着菜刀的雄伟身姿。 我被脑补的情节吓得差点嗷一嗓子晕过去。 “你在干吗?”刘美一走,神经复苏的我推开江佐,大叫了一声。 这个自私鬼,为了他的美好生活就把我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很无辜地耸耸肩:“你说你愿意帮我摆脱她的纠缠的。难道你不要自由了吗?” 我恼羞成怒,恨恨地瞪着他。 “再说,也是因为你才导致这场闹剧的,不然她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难道你不该负责吗?” 呃……理亏……理亏…… 我有点心虚,对他翻了翻白眼。 他再次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伸出大手压在我的头上:“反正我们的绯闻也传开了,何不利用此机会将她彻底击溃?” 我的怒火被“五指山”按压得逐渐平息,忽觉他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能白传一次绯闻,总要有点收获才行…… 如果这次能让刘美彻底心碎,也算功德无量…… 我看了一眼江佐,还在犹豫。 他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错错,你的自由身马上就能恢复了,还怕什么?” 想到自由身,我就想到了春天的湖水,河边的鸳鸯…… 我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好吧,我奋力一搏试试!” 从此刻开始,我和江佐达成了共识,在刘美的视线范围内,我要假装成他的女朋友,击垮她全部的希望,只要她撤退,我便可恢复自由身,尽情去拥抱我欢乐的生活。 “不过……”他拿眼睛从上到下把我瞄了个遍,“你这副土包子样,怎么能让她知难而退?” 我瞪大眼睛,老子哪里土包子了! 像我们这种学艺术的优秀少女,每一个都有蒙娜丽莎般的柔美气质。 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你还想怎么样!” 别说我需要再为他而购置新衣、烫新发,我很穷,而且是个抠门鬼! “你要从头到脚重新武装。” 嗯哼,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我斜眼看着他:“我没钱!” “我有。” 我抬起头,忽然觉得他暖融融的,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光温暖了我。 “你需要从头到脚重新打扮,钱我来出。” 铁面包公一开口,让我大跌眼镜。 我以前把他想得太刻薄了,其实他也如温暖的阳光一般能够滋润人的生命! “赖错错。”他忽然叫我。 “啊?”我还沉浸在对他形象的修补中。 “能擦擦吗?”话毕,他将一张纸巾递过来。 我一摸嘴角……哼,刚觉得他可爱了一点,他就又原形毕露了。 “周六下午两点,财贸购物中心。” 第4章 上当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淘宝搜各种款式的衣服,不断挑挑拣拣,本想狠狠宰他一笔以报往日之仇,不过念在他也是个穷学生,还是决定不要太狠毒。 唉,我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善良。 好不容易盼到了周六,按照约定时间,我兴奋地赶往购物中心,在门口左瞧瞧右望望,好不容易才把他给盼来。 我那手扶额头的寻人身姿跟孙悟空似的。 江佐赶到的时候四下看了看:“走吧。没等多久吧?” “等了五分二十八秒!你再不来,就会有人找我去演《西游记》了!”我抓紧机会嘲讽他。 他不以为然:“没你这么能吃的猴。” 我……不高兴了…… 但是,很快,不高兴的情绪在我见到漂亮衣服的一瞬就一扫而光。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些雪纺长裙太符合我清纯高雅的艺术气质了。”我指着商场里的服装自夸。 让我没想到的是,看似是一场个人改造行动,其实暗藏杀机,而且我竟不知不觉就中了计。 正当我逛得爽的时候,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佐!”那动人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愤怒。 我一回头,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刘美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纯白色连衣裙,发顶编了个韩式麻花,像花环一样盘在头顶,十分明艳动人。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女人,小眼睛,个子不高,倒有点自傲的样子。 真是相逢不如偶遇…… 我还没进入状态,就被江佐大手拉住了小手。 他入戏也太快了…… 我想把手抽出来,他却狠狠地掐了我一下,疼得我差点扑过去咬死他。 刘美明显很受伤:“我给你发短信,约你在这里见面,你答应了,知道我多高兴吗?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可是你……” 信息量太大,我一下反应不过来。 江佐却眉头一蹙,不明所以地道:“短信?什么短信?” 刘美咬着嘴唇,倔强的小脸因为情绪激动变得红通通的,整个一大番茄。 “你答应了我,为什么又要带着她来……” “大番茄”委屈起来的样子真动人哟,我都想上去咬一口。 呃…… 江佐回头看看我,用眼神给了我一个信号,我还没明白咋回事,他就说道:“短信是你回的吧?” 我……我……关我啥事? 我木木地站在原地等死,第一次知道躺枪是什么概念。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样,我的心里只有你,难道你不明白吗?怪不得今天非拉着我来这里逛,真是……”江佐入戏太深,连环戏份把我搞得晕头转向。 我只知道我陷入了一场阴谋里,而这个家伙就是主谋…… 刘美越发受伤,她转移战斗目标,盯着我说:“你是想让我看看你们是如何幸福甜蜜的是吗?你怎么这么无耻!” 我再次躺枪,无力反击…… 可事已至此,我只好眨了眨眼,陪着江佐一起演下去。 “番茄姐姐,请你淡定些。”我甜甜地对刘美说。 她对我出其不意的战术发起怔来。 我又不要脸地环住江佐的腰部扭来扭去,不高兴地打转道:“是你说以后所有的短信都由人家回的,人家才回了一个你就发脾气,你说话不算话。” 江佐被我扭得都神志混沌了,刘美在一边也是看得呆呆的。 我继续忍着胃里的翻涌冲他撒娇:“你坏!” 江佐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好了,这都是一场误会,我们走吧。”之后便拉起我的手,不再理睬“大番茄”,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刘美身边的女孩不淡定了:“她那么蠢,哪里比刘美强了?” 敢说老娘蠢,还想不想混了。 不过我知道,要想让“大番茄”知难而退,我必须变身清纯白莲花,搞出一副男朋友会保护我的大尾巴狼形象。所以我装作委屈地捏了捏江佐的手臂:“他说我蠢。” 我都佩服我的演技了,泪眼婆娑,跟窦娥似的。 江佐转头看着我,突然绽出一个特别灿烂的笑,还故作亲热地刮了刮我的鼻头:“蠢才有人爱呀,傻瓜。” 哎哟,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用余光一瞟,刘美的脸都气白了。 看着大美女因我而气得四肢乱颤的销魂样,我的内心突然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我必须承认我是个不道德的人…… 可是,我就是好满足怎么办? 在自信心的膨胀下,我只好再次深深入戏,含情脉脉地看着江佐说:“谢谢宝贝,我爱你。” 若不是早上没吃饭,我感觉我要吐一地了! 江佐的表情先是一怔,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有做影后的潜质,微怔过后,他很快恢复了温柔眼神,拍了拍我的脑袋,拉着我一路甜蜜地离开了。 我感觉到背后火辣的眼神,心情极度高亢! 叫你拿菜刀吓唬我! 一想到菜刀,我立刻又蔫了…… “怎么了?”大概感觉到了我的变化,江佐问我。 “她一定会报复我的。”包子性格复苏的我开始后怕起来,我不该为了逞一时之快就如此冲动…… “没事,反正我们每天都是在一起的。” 当时我的心情正纠结着,竟没注意他其实话里有话,还瞎感动了一番。 我点着大脑袋:“对!对!你可要保护我,你得对我负责!” 我欲哭无泪,还在纠结“大番茄”会不会把我碎尸万段,没看见当时江佐脸上奸诈的表情。 直到他给我买了一条长裙,请我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份冰淇淋,还有一个三明治和抹茶蛋糕后,我才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想起我被他耍了的事情。 “你耍了我!”当我的身体补充营养之后,瞬间恢复了记忆力。 就是他把我骗到这里来与“大番茄”开战的,这个自私鬼! 他却淡定地耸耸肩:“我没耍你,我这不是带你来买衣服了吗,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 好吧,我将最后一口咖啡灌进肚子,决定原谅他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 “下周末有个高中同学聚会,你得跟我去。” 刚刚决定原谅他,他又开始得寸进尺。 “干吗!”我瞪着眼睛。 他似乎对我的态度很不满意,皱皱眉说道:“你不想早点完成任务,恢复自由?” 我…… “赖错错,你今生有机会做一件对的事,容易吗?” 他竟敢讽刺我…… 不是我太包子,而是“番茄”太可怕。 人与人之间都是有磁场的,从我第一眼看到“番茄”,我就知道这辈子都没法和她成为朋友。 我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来,她就是那种很倔强,很要强,很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的女孩。 和这种人相处是很累的,也难怪江佐会受不了她。我觉得我得好好想想,牺牲生命和牺牲自由相比,到底哪个更残酷…… 可是世界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好多事情都接踵而至,你不想走,事情还会推着你往前走。 我正在纠结那个“自由与生命二选一”的难题,董德却突然找到我,支支吾吾地说我必须对他负责。 我就晕菜了,我又没有占据他那人嫌狗不待见的身体,负个鬼责。 “别打扰我,烦着呢!” 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托着下巴坐在江佐旁边上自习。 董德看了一眼江佐,对我说:“都怪你,你得负责。” 我简直要晕了:“有屁快说。” 董德委屈地瘪了瘪嘴道:“屁股不会说话。” 我真烦死这个家伙了,瞪了他一眼,继续托着下巴思考人生。 董德一屁股坐下来,红着脸看了我一眼,还羞答答的,跟小媳妇似的。 不会一直人艰不拆的友谊如今要捅破中间那层窗户纸了吧?! 我吓得赶紧拍了拍桌子:“喂喂,你可别对我表白啊,我对你可没兴趣。” 他听了我的话脸色瞬间不好了。 “我不是同性恋!”他很严肃地宣告。 旁边的江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这群坏人! 我短发飘飘,温柔恬静,明明是贤良淑德的良家少女一个。 “那你要干吗!”我没好气地问。 董德又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自从上次被你所害,遇到了刘美以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会得被害妄想症了吧! 我摸摸他的额头,关心道:“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他双眼迷离:“我经常梦到她拿着菜刀追赶我时那倔强的眼神,还有她怒气冲冲地指着我时,嘴角的那一抹凶狠。” 我就知道,这孩子被吓坏了…… 都怪我……我有些不忍,赶紧安慰他:“别害怕。别担心,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放心,她不会来找你的。” 说完我又白了江佐一眼:瞧你那追求者把我们少爷害的。 董德摇摇头,再次叹息:“为什么就连她狠毒时的样子,都那么迷人性感!” 我在风中凌乱,人生观接近崩塌状态,拍着他肩膀的大手也瞬间僵住。 江佐这时候还有工夫管闲事,硬把我拍在董德肩膀上的善良之手给拿了下来,还用眼神警示我不要对董德有逾越之举。 我瞪了江佐一眼,然后被董德接下来的话雷倒。 “都怪你,你得帮我,我要追到她。”他双眼泛红,“我还从没见过哪个女孩拿刀的样子那么美……” 大哥,你有点正常的审美好不好…… 我正想说他几句,纠正他的世界观,江佐又插嘴了:“就是,都怪你,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董德立刻握住江佐的手:“兄弟啊!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前女友的,可是她现在心里只有你,你可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断了对你的念想啊!这样,我才有可能终生幸福……” 说着说着,这小子又要老泪纵横,我真是无奈了。 “我当然是没问题。”江佐回头看了我一眼,对董德说,“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配合。” 董德的目光立刻闪亮亮地向我投来。 我压力山大……罪过啊…… 我忽然感觉到身负重任,看来,我只有继续前行,才能救兄弟于水火,同时也救自己于苦难…… 第5章 他是我的男人 最近这几天,董德一直缠着我,要我竭尽全力为他的终生幸福而战。而每次他为此事跑到教室来找我的时候,江佐都没有像过去轰苍蝇那样把他轰走,而是赞许地点点头,还会说上几句帮腔的话。 这个自私的家伙,一涉及自己的利益果然变了副嘴脸。 这天董德又来找我,说要商量他的人生大事。 当时我正在默默学习江佐给我留的作业,那是一本诗歌集…… 当我问他为什么要背这个的时候,他神情漠然,说是锻炼我对文字的感觉,这样考试才能达到优秀水平。 “请宽恕我的爱,我爱你是多么美妙的字,我却没有机会说出来。我像一只迷路的鸟被你所俘获,当我的心战栗的时候,它丢掉了妆饰恢复赤裸……” 我抓着那本写满情诗的破书,大声地朗诵着。 “这是什么狗屁玩意,恶心死了。”我皱着眉头哇啦哇啦地大叫。 江佐回头看看我,勾着嘴角道:“不要有抵抗情绪,念下一首。” 我翻了一页,顿觉下一首诗歌美妙多了,词语也通俗了几分,于是我大声地朗读道:“你犹如一块小小的石头,不经意间投入了我原本平静的心。从那以后,我的心就飘荡着想你的风波……” 我正卖力地朗诵着,江佐突然笑出了声。 我赶紧停住,检查我有没有读错字。这家伙很鸡贼,我读错了他一定不会轻易告诉我,非得让我出尽洋相不可。 可是我分明没有读错。 “你笑屁!”我奓毛了,凶神恶煞地问他。 他点点头,笑道:“你是屁?” 呃……我怔住,然后这厮笑得更猖狂了,有种迎风颤抖的感觉。 不过有一瞬间,我忽然发现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嘴唇有很饱满的弧度,如果这家伙不是那么变态就好了。 哼,君子不与小人计较…… 我正气着,董德晃晃悠悠地进来了,双眼依旧持续那天的迷离状态,跟刚入完洞房的小媳妇似的。 他摇晃着坐下来,说道:“在楼道里就听到你对江佐表白了,真是恩爱……” 我愣了下,才想起我刚刚念的诗都是爱情诗。 “那是文学!”我气呼呼地纠正,回头竟发现江佐这厮的脸微微红了下,可再仔细看又是一副铁面包公相。 我受不了了啊!为啥我最近总产生幻觉啊! 再不逃脱这片苦海我就要英年早逝了! 想到我的悲惨结局,我凄苦地说:“我一定会帮你让刘美对江佐死心的,你放心!” 这话真绕,听起来咋那么多主语。 董德点点头:“周末的同学聚会,你一定要去,要美丽动人,要恩爱甜蜜,要为了哥们儿赴汤蹈火,牺牲自己清白的人生……” 我和江佐同时打断他:“停!” 江佐看了我一眼,拉下脸说:“跟我恩爱甜蜜一下,就成了赴汤蹈火了?” 他的眼神又开始犀利……能一下把董德的小眼睛给刺穿似的。 “不不不,是冲锋陷阵,冲锋陷阵。”董德赶紧修正词汇,以免惹毛了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铁面包公。 江佐这才放他一马,又重新看起书来。但我总觉得他其实一直在竖着大耳朵。 “小错错,这事就全靠你了!你一定要认清形势,千万不要错过各种刺激她的机会!哥们儿等候你的佳音!” 董德紧紧握住我的手,含情脉脉地说。 然后,江佐一个含沙射影的目光袭来,他立刻蔫蔫地放下手,再次嘱咐了我几句就走了。 江佐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眼里跟带箭似的。 “他心里有小公主,我们是不会搞到一起去的……”我悲苦地说。 “那可不一定。”他侧过头看着我,“你的任务完成之前,不许跟任何男人暧昧不清。” 我苦啊,苦啊,我深深地对他的自私感到悲痛。 江佐说,一方面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要顾及他的面子,不可和别人拉拉扯扯;另一方面,万一我行动失败,还得乖乖在他身边继续学习,更不许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反正只要我没逃出他的手掌心,就不能和男人拉拉扯扯就对了…… 所以!我要崛起!要向刘美这只倔强的小鸟发起挑战! 我要让她知道,她的男人是我的,让她别做梦了! “‘西红柿’必须远离江佐!他是我的!”我顶住一口气,拳头向桌面一砸,悲愤地喊出这个人生口号! 话毕,江佐才满意地露出笑容,还和蔼可亲地拍了拍我的头:“乖。” 我发现他这次笑得格外温柔。 唉,真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正在纠结,突然接到董德的微信:错错,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吓跑刘美! 看到他的褒奖,我的心情才明媚起来,这家伙是在隐晦地夸奖我的魅力无穷大吧? 我有些得意,回了句:为什么? 他很快回复:虽然你没有魔鬼的身材,可是你有魔鬼的容貌啊! 我气恼地掏出包里的小镜子,认认真真地照起来,镜子里面的人细皮嫩肉、白里透红,圆眼睛,鼻子高挺小巧,还有两只透着福相的大耳朵。 “有这么可爱的魔鬼?”我质问镜子。 江佐的脑袋伸过来,端详了半天,点头道:“嗯,你是魔鬼学校里的校花!” 去死! 我不高兴,于是一连几天都没有理董德这个王八蛋,不过到了周末,我还是乖乖地跟着江佐去参加了同学聚会,集合地点安排在ktv里的超大豪华包间,当天来了大概二十个人。 刘美今天穿得很干练,白色九分裤很显腿型修长,上面简单地配了一件蓝色小西装,要多提气有多提气。 不过我也不差啊,我穿着江佐给买的仙美大长裙,跟嫦娥似的。 我们一到场,他的同学就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我来。 “江佐谈女朋友了?稀罕啊。” “就是,不是冷血动物来着吗?” 我对这位同学的用词非常赞同。 他搂着我的肩,浅笑着客套了几句就坐下了。 刘美今天很安静,我们一进门,就见她很安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往我这儿瞥了一眼,就继续目不斜视地向前看了。 我环视一周,发现男同学还是挺多的,猜想她是为了维持她的淑女形象吧,得顾忌不是? 同学到得越来越多,而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惊叫一句:“江佐有对象啦?” 而江佐就不慌不忙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冲同学比个手势。 我偷偷瞄了瞄刘美,她一脸平静,啥反应都没有。 我清了清嗓子,往江佐身边靠了靠,继续观察着刘美的动静。 江佐对我的表演很满意,脸上洋溢着笑容。 “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组织者是他们班的宣传委员,男生,瘦瘦高高的。他点了青啤,每人拿起一瓶围在一起。 “为我们毕业后的第一次重聚干杯!”他带头道。大家开心地喝起来。 这时不知谁补了一句:“也为了江佐交了女朋友干杯!” 哎哟哎哟,虽然是假的,可是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时,我脸上还是火烧火燎的,跟干了亏心事似的。 江佐这时搂过我的腰,我浑身一哆嗦。 这个死gay,他搂着老娘当然跟老娘搂着女生一样没感觉,可人家是正常女人,腰部如此敏感的部位怎么能随便被搂! 我在心里诅咒了他一万遍。 不过他似乎是在替我圆场:“我女朋友爱害羞,你们不要起哄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他们更起哄了。 “什么时候结婚啊”“什么时候生孩子啊”“孩子叫什么啊”“以后在哪儿上学啊”种种八卦问题接二连三地来,搞得我猝不及防。 江佐还挺入戏,温柔地冲我笑笑:“都听她的。” 哎哟,我的老天爷,吓得我浑身酥麻。 这家伙演技忒好,要不是我处于清醒状态,估计都能晕在他怀里了。 这时我赶紧看了刘美一眼,发现她有些神伤,失落落的,我心里暗自叫好。 大家起哄过后,开始点唱。我故意拉着江佐坐在一个不挨着刘美,却能让她用余光看到的地方。 江佐附在我耳边说:“你冲我撒撒娇。” 包房里太吵,我没听清,迷惑道:“啥?” 他又拉着我的耳朵,稍大声道:“我让你冲我撒撒娇!你白长这么大个扇风耳!” 我摸摸自己引以为豪的大耳朵,扭了扭身子,然后入戏,捶了捶他的胸膛:“佐佐,我要吃苹果。” 江佐听话地拿起一个苹果给我,还温柔地笑笑。 我扭扭身子,不高兴地嘟起嘴,眼皮下垂道:“不嘛不嘛,不吃带皮的。” 江佐勾起嘴角,顺手就拿起果盘旁边的水果刀,削起皮来。不到一分钟,他就将一个很饱满的去皮大苹果递给了我。 “佐哥可真疼老婆啊。”有同学起哄。 他看着我笑笑。 我接过苹果,眼珠一转,又扭捏道:“不嘛不嘛,我吃不下这么大的。” 他故作亲热地捏捏我的脸,转头又把苹果分成了小块。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突然发现假扮他的女朋友其实好处多多啊! 我还可以这么折磨他啊,那我以后岂不是爽透了啊! 我之前郁闷的情绪一扫而光,对自己的处境又看到了希望,拿起苹果开心地吃起来。 刘美脸色越来越不好,但是一直没有说话,也不唱歌,只是时不时地往这里瞥一下,每当她一瞥,我就会向江佐这里倒一下,假装自己被林黛玉附体。 他宽阔的胸膛枕着还挺舒服的。 包房里灯光昏暗,气氛十分暧昧。我靠在他的胸膛上发现正常起来的他也挺帅的,眉眼深邃,肤色健康性感,也是好苗子一株啊! 于是我索性东摸摸西碰碰,反正便宜不占白不占。 调戏过了头,他就会瞪我一眼,污蔑我爱上他了,是假公济私。 我只好收回万恶的双手,不再逾越。 百无聊赖的时候,包房的门突然开了,然后门口似乎有一个发光体似的,刺得我睁不开双眼,好不容易撑开了眼皮,就见到一团火焰站到了我面前。 我的小心脏瞬间停跳了。 第6章 我又春心萌动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发光体”儒雅地笑笑,唱歌的人赶快按下了暂停键。 “李蓦然?你不是说今天有事来不了吗?”组织者很惊讶的样子。 叫作李蓦然的男生礼貌地笑了笑,那笑容简直惊为天人,薄薄的嘴唇肆意地一勾,便勾出极致完美的弧度。光线虽暗,我却还是能看清他那光滑如玉的肌肤,一双清澈的眼眸泛着晶莹的亮光。 原来他叫李蓦然,连名字都那么有内涵…… “发光体”一笑,我顷刻间神清气爽的,都快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即扑过去啃一口…… “事情临时取消了,我就来了。”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充满磁性,又不失温和。 我的小心脏啊,你要挺住啊! 大家都起身欢迎老同学,只有我一个人心动到腿软站不起来了。 我捶打了一下胸脯,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而后在大家的闲聊中才得知,李蓦然竟然……竟然……竟然…… “我马上就要转到滨江大学了。” 我的心停跳了一拍!他要转到我们学校? “你高中的时候不是就出国了吗?”江佐问。 李蓦然点点头:“是,我其实是作为中美的交换生到江滨大学学习一年的。” 中美交换生……这么说……他现在是…… “我已经是美国国籍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一个中国人成了美国学生,然后又被交换到中国,没有我这么高的智商都没法理解这个事! 不过大家好像都比我反应快似的,七嘴八舌就开始议论起来。 “所以江佐,都是老同学,能不能把我安排到你们宿舍?” 哇塞…… 我的口水、我的肾上腺激素全都不正常了…… 江佐笑道:“应该没问题,我可以找老师说一下。” 我突然发现了江佐最最可爱的一面! “正好不久后学校会有英语交流会,几个学校一起在我们学校举办,你可以赶上。”江佐说。 我对他嘴里的狗屁交流会不感什么兴趣,但是如果他们在一个宿舍的话,我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 哎哟哟,以前我看中的那几个美男子瞬间都弱爆了,他可是美籍绅士啊,以后我嫁给他,还可以出国去看看。 我又开始做梦了…… 要不是考虑现在人多,江佐又那么碍眼,我早就扑上去咬“发光体”一大口了。 不过,有机会,有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唱完歌我们要去吃饭,冲出这个包房也许我就可以获得接近李蓦然的机会。 只是江佐一直拉着我的手,我还得冒充他女朋友,真是麻烦。 不过一到饭店,机会就来了,我找借口说要洗手,撒丫子就追上了李蓦然奔向洗手间的脚步。 “这位同学。”我叫住他,展现我温柔甜美的一面。 他正在男女通用的水池洗手,回头看看我,礼貌一笑:“你好,江佐的女朋友。” 这个倒霉的身份让我十分气恼,我强撑颜面说:“以后到了我们学校,你就是我的学长了,还请多指教。” 考虑到他的绅士风度,我也收起往日的邋遢相,煞有介事地端庄起来。 他笑笑:“别这么说,先来后到,还是你多关照我才对。” 妈妈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儒雅绅士的小伙! 哥啊!让妹来包养你吧!我的内心在嘶吼。 抓住“关照”这个关键词,我赶紧趁热打铁:“没问题,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联系我,我还有漂亮姑娘可以介绍给你哟。不如你留个电话给我,方便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不管多么风度翩翩的男人其实都是好色的,这是我一贯坚持的真理。 没想到这厮竟笑了笑,拒绝了我。 “不麻烦了,谢谢。”话毕,他又对我客气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哇,他一点都不色啊,我更喜欢他了! 可是我没套到他的手机号,不高兴。 我想他一定是碍于我的身份,所以不想和朋友的女人走得太近,这个狗屁女友的身份实在是一种干扰。 我正烦恼着,又过来一个人洗手。他高高瘦瘦的,应该是那个宣传委员。 我觉得,为了我的人生幸福,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你好。”他看到我,客气地笑笑。 我觉得,我应该向这个家伙套一套李蓦然的手机号,毕竟李蓦然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转到我们学校,我得趁现在就和他拉近距离才行。 但是,江佐女朋友的身份一定会让大家对我有所防范。 所以…… 我拉住宣传委员要转身离去的高大身躯,说道:“别走。” 他回过头,眼神里全是迷茫。 我认真而凝重地望着他,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也别让江佐知道我告诉了你,可以吗?” 他神色茫然,怔了怔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看到希望,严肃地说:“其实,我不是江佐的女朋友,我只是陪他做戏,所以,你……” 我最关键的后半句“能不能把李蓦然的手机号给我”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个阴沉的嗓音在我背后漠然地响起:“赖对对。” 我的背脊一凉,毛骨悚然。 一回头,我与表情凝重的江佐四目相对。 “小姐,你没事吧?”被我拉住的高个子问我。 小姐?我木然地看了看眼前的高个子。 “我是12号服务员,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啊,脸盲症害死人啊! 我放开他,哭丧着脸摇摇头。服务员转身就走了,边走还边回头看我两眼,好像我是一只下了蛋的大公鸡。 我怔在原地,等待着江佐朝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你以为他是谁?”他没有责怪我,声音也不大,就是听起来好吓人。 我眼皮都不敢抬:“宣传委员……” 完了,被他发现了,他肯定不让李蓦然住到他的宿舍了。 江佐抱住双臂,严肃地将她从头看到脚,点了点头,讥讽道:“你为了一个刚见过面的高个子,就把我出卖了。” 呃……咦? 等下,事情有转机…… “一见钟情很爽吗?”他的口气非常不满,脸拉得比驴还长一大截,仿佛有浓浓的怒意。 啊哈,他认错人了。 我赶紧识相地低头:“我错了。” “错哪儿了?”他问我。 我转转眼珠:“第一,我不该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别人;第二,我不该爱上男人,影响学习。” 我已经认错了,他却依然表情凝重,听了我的认罪理由也不给个回应。 “没有了?” 我摇摇头:“没……没了吧。” 他似乎有点失望,又凝重地望了我两眼,拉着脸转身就走了。 我立在原地,有点呆。还有啥?还有啥?我挖空心思在想。 铁面包公生气起来怪怪的,让人怕怕的,我还真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突然,我的大脑灵感突现,追上前去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想到啦,我想到啦!我还错在犯了脸盲症,丢了你的面子。” 我追上去,与他并行,他只是扭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他没再说话的意思,就是我说对了吧? 幸好,刚才我缠着李蓦然的样子没有被他撞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餐桌上,吃饭的过程中江佐都不怎么开心似的,也不再和我故作亲密,还几次三番地去找宣传委员拼酒。他的眼神里分明写着:兄弟,离赖对对远一点,她是要好好学习的人。 我再次为勾引李蓦然的时候没被他撞到而感到万幸! 本来是刺激刘美的同学聚会,最后江佐被激怒了,真是阴错阳差。 我坐在他身边吃饭,还得偷偷防范他给我的碗里下毒啥的,心力交瘁哟。 我好不容易熬过了浑身不自在的聚餐,为了消解他的愤怒,我主动搀扶着他站起,那厮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很不爽,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大度是我的作风。 回学校的路上,那家伙各种脸黑,跟吃了黑泥鳅似的。不过我没心思理会他,还在走神想着美男子的事。 为了更好地接近美男子,我决定对江佐服软。 “我错了,对不起。”我一边幻想将李蓦然扑倒的场面,一边心不在焉地认错。 江佐瞥着我,哼了一声。 “你原谅我吧!”我讨好他。 大概是生气也有疲劳期,他终于别别扭扭地白了我一眼,开口说道:“看你表现。” 我的妈妈,我察觉到了他骨子里有不怀好意的念头。 明天,等待我的或许就是一场噩梦…… 这次是爱情诗歌还是古代诗词? 妈妈呀…… 我回到学校,没想到第一个迎接我的不是江佐的报复,而是董德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 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我不仅没把刘美吓跑,还得罪了江佐。 董德眼睛都绿了,抓着我不放,跟狼嚎似的说我扼杀了他的幸福。 “不行!”他按住我的双肩,义愤填膺地道,“不可以放弃!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你快把我按成小矮人了。”我哭丧着脸。 他这才结束极不人道的迫害行为。 不过,尽管我在同一天里接连受到两个男人的迫害,依然没影响我与美男子相遇的美好心情,他就像一汪春水,随时感化着我的纯纯少女心。 我终于能够回到宿舍宣布这个好消息了。推开宿舍大门的那一刻,我就跟打败了老虎的武松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大踏步进来,然后傲然挺立。 我要宣布,我的人生新目标再次出现。 但是,当我柔情似水地告诉这几个土鳖,我偶遇了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并且要将他一举拿下的时候,却被迎头泼了一盆凉水。 “你不是江佐的女朋友吗?”江佐昔日的铁粉蒋小小问我。不过自从牛鞭事件后,她已经彻底死了心。 我往门框上一倚,深情地冲他抛了个媚眼:“亲,那是假的。” 蒋小小撇嘴:“可是学校里都在传你们的八卦。” 我双手叉腰,翘了个兰花指:“我泡我的美男子,让他们八卦去吧。” 学校内八卦新闻之所以一直不断,都是当初刘美托我们学校的同学暗中监视我们,然后就风起云涌,刮出了这阵邪风。 不过,俺不在乎。 只是,我要泡美男子的事情必须暗中进行,不能让江佐知道,否则又会给我扼杀在摇篮里,所以…… “你们知道吗?我的美男子马上要转到咱们学校了,还会和江佐一个宿舍。你们说,我怎样暗中泡他才合适?” 一直沉默的眼镜妹果果一抬头,呆头呆脑地吐出了四个字,简直堪称世界真理! “宿舍联谊。”吐完这四个字,她又埋头去看她的漫画小说了。 我真不明白漫画里一堆长发披肩的男人有啥好看的,现实中的多好,不仅能看,还能摸,还能…… 多么充满肉感!嗷嗷! 果果的提议,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我要去央求江佐,让他同意他们宿舍和我们宿舍举办联谊。学校里经常会自发地组织男女宿舍的联谊活动,而且都是积极阳光的活动,但是他那么鸡贼,会不会多想? 而且,我刚刚得罪了他,他正看我各种不顺眼呢……哪会同意我的要求…… 我暗自发愁中。 这时候,果果就跟个大仙似的,突然又开口道:“正好不久后有英语交流会,正需要同学之间联谊结组呢。” 哇呀,这是个好借口! 我正打算欢呼雀跃,大仙又开口了:“不过听说,他们年级也有女生宿舍想和江佐他们分在一组呢,谁知道你有没有希望。” 呃……我瞬间如发了蔫的茄子,无精打采。 但是,我坐在床上冥思半个小时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我要扭转被动局面,转变老包现在对我的黑色印象! 我要将那些女生全部pk在我的石榴裤下! 所以……哼哼,我谄媚的时刻到来了! 第7章 谄媚与讨好 为了能够转变江佐对我的黑色印象,我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地在他身边学习,然后将他的生活照料好,让他觉得有我在是那么的和谐。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破天荒地准时起床去了食堂,塞了两个包子进了我的肚,然后又买了两个肉包、一块油酥饼、一个鸡蛋、一盒牛奶,去了江佐的班级。 当时班上到了大半的人,我站在教室门口朝里望了望,然后脆脆地喊了句:“江佐!” 他抬头往门口看,我立刻扯出蒙娜丽莎式的笑容。 他似乎有点吃惊,想要站起身来找我,但他是大将军,我是小兵娃,怎可让人家屈身前来! 我赶紧颠着小碎步,乐呵呵地将给他买的早餐堆到了他面前。 “我来给你送早餐了。”我使劲咧着大嘴巴,我感觉嘴皮都快撕裂了。 他很吃惊,看了看东西说道:“我吃过了啊。” 我傻笑着,把他按到座位上,讨好道:“那就再吃点吧!” 江佐怔了下,四下望了望同学。他们都愣头愣脑地看着我,还有几个人笑眯眯地交头接耳。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 江佐现在很讨厌我,我得先改善形象才能赢得宿舍联谊的好事。而且我还得等形象改善之后,再水到渠成地跟他提联谊的事,不然以他高深的道行一定会知道我现在是目的不纯! 我的小心思一波一波地翻涌。 “那也没必要,这么多吧……” 他听了我的话,看了看那些早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阿弥陀佛,不管人心多险恶,至少还都是肉长的!他还没到食古不化的地步,这下我就放心了! 事情有进展,我心情大好,继续巴结道:“不多不多,多吃点才能身体棒棒的!你棒棒的我才能棒棒的!我可不能没有你啊!” 我一口气说了好多不要脸的话,我都替自己恶心。但是我依然保持贤惠的笑容,来掩饰内心的罪恶。 江佐这下心情似乎更好了,他看着我的眼神比过去温和多了。 过去只要我想逃离他的魔掌,他必会把我抓回来,让我为了他的学分好好用功,阴狠着呢! 看来我敬他一尺,他也有可能还我一丈嘛,哈哈。 我又开始幻想李蓦然向我求婚的感动画面了,因为当时的场面十分复杂,以至于我当时根本没听到周围的同学在嘟囔“他女朋友好体贴哦”。 我幻想够了才回过神来,对脸色有些粉嫩的江佐摆了摆手:“那你好好吃,我先走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我来找你哦。” 我要对他展开全方位立体螺旋式的讨好攻势。 一上午,我都在思量我的讨好攻势要到哪一天,什么时候对他提出宿舍联谊的要求比较合适,而且必须以“利于开展英语交流会”的目的去提,不能让他看出我是想犯花痴。 他这个学霸整天逼我学习,我相信只要跟学业沾边的他都会支持。 今天上午我只有一节大课,十点的时候就没事了,我一个人坐在教室里苦思下一步战术,然后教室里突然蹦出一个忧愁的家伙,打断了我的思路。 真是阴魂不散! 我拿起书挡住脸,装尸体。 那家伙弱不禁风地走过来,嘤嘤道:“别这么狠心,小错错。我也是被你所害……” 然后,我就被念经一样的相思魔咒困住了大脑。 “你不知道,我每天都会梦见她,每天都睡不好,吃不下,体重都减轻了,就连看到美女都不会特别兴奋了……” 呃…… 我拿开书,忍住不断翻涌的胃部反应,木然道:“你那是肾虚了,喝点肾宝补补吧。” 他绷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我。 “六味地黄丸也行。” “赖错错!”董德一拍桌子,“你太邪恶了!你对得起我们这么久的友谊吗?你对得起我们之间像交通线路一样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吗?你对得起你这两只以福相著称的大耳朵吗?” 我晕…… 我长了一对比别人都大的耳朵,主要是大耳垂透着福相,风一吹的时候,可爱的耳垂迎风摆动,呼扇呼扇地跟别人打着招呼。 每次我一跟人碰面,手还没摆呢,耳朵先动了。 好多人一见到我都会说:“从两里地之外就看见两个疑似耳朵的肉色物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太夸张,太夸张…… 我是一直对耳朵引以为豪的,它们看起来憨憨的,多符合我的气质。 我摸摸它们,对董德的人身攻击感到无聊。 “错错!干脆你和江佐直接订婚吧,这样小美美就死心了!”董德觍着张大脸向我提出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要求。 我的耳朵当场就吓得耷拉下来了。 “你搞什么!” 让我和他订婚,有没有搞错! “江佐那么优秀,你们就是假戏真做也没什么的!”他真诚地看着我,“再说又不是结婚,又不让你立刻入洞房。” 我服了……江佐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事情又不能说。 唉,做人真的好难…… 而且我现在还一门心思地念着我的美男子,刘美事件都被抛到脑后了。 “我现在不想做这件事了,刺激刘美的事先告一段落吧。”我现在要以美男子为主,刘美先靠边站。 可是董德立刻奓了毛啊,嗷嗷乱叫,原地乱蹦,跟大蛤蟆似的。 “你烫着了?”我翻白眼。 董德是了解我的,他知道没有诱惑,我是不会转变观念的。于是,在他苦口婆心的劝阻依然无效的时候,他拿出了撒手锏:“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我拿白眼瞄着他:“我可不是贪财之人。”然后我骄傲地仰了仰脖子,差点抽筋。 但是……三秒钟之后……我突然想到…… “我要!”我麻利地打开他的手机相册,找到一张照片。 “什么?”他随口一问,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脸都绿了。 照片上是李锦的签名篮球…… 李锦是董德的偶像,高大帅气,球技精湛,外号“三分神手”。但这个篮球董德向来只许我摸一摸,连玩一下都不允许。 我不是想夺人所爱…… 只是……李锦,也恰好是江佐的偶像。 董德的小脸绿了黄,黄了绿,跟菜瓜似的。 “李锦和刘美哪个重要,你好好想想吧。”我敲着桌面,蛊惑他脆弱的小心灵。 我承认我的确有些乘人之危,还很自私,可没办法,他为了他的佳人,我也是为了我的美男子啊。 只要我能和美男子的宿舍联谊,就有机会和他近距离接触,又不会被江佐从中阻拦。 唉……小董董,你也知道江佐是个狠角色,若不是摊上他,我也不会追个男人都如此费劲……你也要理解我。 看着董德的菜瓜脸,我的心在忏悔…… “好吧!”他两拳一握,脸上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于是,他回到宿舍,掏出钥匙,打开柜子,再掏出箱子,拿出钥匙,打开锁,再撕下塑料膜,再掀开报纸,一个篮球进入我们的视线…… 夺人所爱会短命啊!但是,为了美男子,我宁可少活二十年! 我接过篮球,拍着他的肩:“我不会忘记你今日的牺牲!” 他痛定思痛后,问我:“你从前对这个篮球没多大兴趣的,你今天至少要告诉我是为了谁。” 我抱着心爱的宝贝往外面走,只在门口驻足了一下,悠然地说:“美男子……” 让他自己坐在宿舍床上破解去吧! 第8章 我的形象明显转好 拿到篮球,我准备中午找机会送给江佐,我知道他今天的课要上到中午十一点半,于是在十一点十分的时候,我准时抱着篮球走到了他的教室门口。我从后门的玻璃窗望进去,他正在做着笔记,还时不时地翻看手机。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来啦。 他很快看到,然后回头看到我的大脸,冲我笑了笑。 他早餐吃得饱,心情就是好! 我为首战告捷感到开心,回给他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不一会儿,他给我回了条短信:马上下课了,你等我一会儿。 我抓住机会赶紧巴结,回复:嗯哪嗯哪,别说等一会儿,等两会儿也行啊! 其实我想说“等到地老天荒也行啊”,后来一想太恶心了,不像我的作风。 终于到时间了,江佐很快收拾了东西走出来,看到我抱着个大篮球就是一愣。 我笑得跟“白莲花”似的,款款走上前去,将手里的篮球递上去:“送你的礼物。” 我正在思考今天是什么国际节日。 江佐愣了愣,接过篮球看了看,然后脸上显现出惊喜和疑惑。 我撒谎道:“这是我一个表哥以前送给我的。我知道李锦是你的偶像,就想送给你。” 江佐更愣了,眼神里还流露着一点感动。 我大为惊讶,原来这厮还会感动!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我礼物?”他的眼神里闪着某种期许的光。 我发挥我的大脑潜能,脑细胞跟风火轮似的转啊转,都快转抽风了,终于想到一个雷人的节日。于是我脱口而出:“今天是世界知识产权日!” 我把自己雷得浑身僵硬,感觉他也好僵硬。 见他不解,我赶紧又解释:“我每天在你身边学习,越来越明白学好知识的重要性。这个节日对我们来说,应该意义很大吧?” 我当时的表情严肃、认真、谨慎、庄重。 他听了我有些无厘头的解释后,没有识破我图谋不轨的小心思,而是高兴地拍拍我的脑瓜,说道:“终于懂点事了。” 不,还不够!我还要再接再厉! 于是,我抬起头说:“师父,我请你去外面吃饭好吗?” “啊?” “你就给我一次请你吃饭的机会吧!上次你给我买了衣服,我还没有回报你呢!” 于是,没等他点头同意,我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学校附近的快餐店,点了双人套餐,还贴心地问他饮料要凉的还是热的。 他似乎还没适应我突然的转变,口吃地道:“都……都行……” 点完餐,我们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我已经准备好面对他投来的疑惑眼神。 他看着我,表情有些庄重,刚刚明明还温和的脸,突然又开始紧绷起来。 我心里在打鼓,莫非哪个环节有漏洞? 江佐低着头,似乎有些谨慎地问:“对对,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该来的总是会来,我将早已在心中准备好的演讲稿运输到大脑神经,然后深情款款地背起来。 “师父,”我温柔地道,“我知道,那天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去招惹男同学。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这几天看你一直生气,我心里也好难过,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演着演着太激动,我那眼泪跟大串珠子似的竟还真掉了下来,连我自己都吓着了。 江佐手忙脚乱,拿纸巾往我脸上糊:“别哭啊!” 我继续卖力地演出:“呜呜,师父难过,徒儿的心里也好难过,师父不要讨厌徒儿好不好?呜呜。” 你讨厌我,我就没法跟你宿舍联谊啦,阿门! 我一边演戏一边开小差。 江佐有点慌了,估计没想到我会痛哭流涕。 “别哭了,对对,我不怪你了。” 他好像真有点着急似的,估计没见过说下就下的“雨”,惊着了。 我见好就收,停止演戏,问道:“那你不生我气了?” 他见我不哭了,终于松了口气,说道:“不气了。” 我开心起来。正好服务员把我们的套餐送来了,我抓起一个大汉堡张嘴就咬:“那我从现在开始跟你好好学习,不辜负你的希望了!” 大汉堡太香了,香得我当时一脸幸福状。 江佐惊讶于我此刻对于学习的态度:“我没听错吧,你要好好学习?” 我谄媚地点着大脑袋:“徒儿要跟着师父好好补习学业,寸步不离,好吗?” 他愣了愣,然后伸手帮我掸掉我嘴边的面包渣渣,笑道:“好。” 啊哦!这样,不久我就可以以学业为由要求宿舍联谊了,哇哈! 我实在是聪明得太合时宜了! 幸福来得太快,让我的饭量明显大增,很快一个大汉堡进肚,我招招手,冲服务员喊道:“美女姐姐,再给我来一份单人套餐、两对鸡翅、一个苹果派好吗?” 服务员错愕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其实她不必如此,有一次我因为结识了一个帅哥哥,高兴地跑到肯德基自己吃了一份全家桶。 那还是我刚上高一的时候,有一天下雨,我没带伞,放学的时候我身边正好路过一辆山地车,我立刻跳上去,还把身体埋进了那个家伙的雨衣里。 “你是谁啊?”当时那家伙冲我大喊,我听出来是个男生。 于是我可怜巴巴地说了我的遭遇,央求他把我送回家。因为我实在太冷了,只好蜷着身体搂住他的腰。直到下车,我跟他道谢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个帅哥哥。 然后我立刻心情大好,告诉他我叫赖对对,第二天就跑去肯德基化兴奋为食量。 只是可惜,我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学校哪个年级,以至于后来也慢慢忘记了他的样子。 “想什么呢?”江佐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哦!”我抓抓头皮,脱口道,“忽然想起高中下雨天时遇到的一个男生。”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是不许我多接触男人的啊!我得好好学习给他挣学分啊!老天爷啊,刚开始有转机的计划就要被我毁了。 我恨恨地掐了大腿一下,赶紧解释:“那个……我不是想男人了,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个……这不影响我好好学习,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神啊!你为何派来江佐这个祸害,毁了我半生正常! 不过他这次意外地没有生气,还笑道:“是什么样的男生呢?” 我发现他和平常不太一样,眼中带着温柔,看来是送篮球、请吃饭的作用了。 原来学霸也不免落俗嘛,嘁。 我吞吞吐吐地道:“只是下雨天我搭过他车的一个男生。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他的样子了!” 他低头搅拌了几下咖啡,笑道:“这么久了,难为你还能记得人家。” 呃……天雷滚滚的转变。 我为江佐如此轻易被讨好的局面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有多么难对付,也不过如此嘛!我举着第二份汉堡,开始了撕咬。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从这天开始,江佐对我的态度明显不同了,他不再阴冷地警告我说不许动歪脑筋脱离他的掌控,而是经常笑眯眯地看着我,而我对他的谄媚也坚持了下去。 辅导的时候,我经常没问题也制造问题,提升我爱学习、爱钻研的光辉形象。 “喜马拉雅高还是珠穆朗玛高?”我问了一个挺白痴却有很多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他耐心地回答:“喜马拉雅是一片山脉,不是一座山。珠穆朗玛峰是喜马拉雅山脉众多山峰中的一座,而且是世界最高峰。所以它们两个不能放在一起比。” “哦……”我拉长声音,故作崇拜,“你懂的好多啊……” 学霸大概都喜欢听到这种奉承,江佐先是勾勾嘴角,然后拍拍我的大头:“快做作业。” 想必,此刻我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好孩子。 终于,英文交流会马上要召开的消息贴到了学校告示栏上,而一个美国交换生即将来到的消息也在校园里传开。 除了我和江佐,没有人知道这个交换生其实是个美籍华人,而且是个翩翩少年,俊朗温和,干净随性…… 我想,是我该向江佐提出宿舍联谊的时候了,可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 于是,在告示贴出的第二天,我找到他,提出了我的请求。 “你就同意了吧!”我买了一大堆零食,大包小包地堆到他眼前。 他蹙蹙眉:“你为什么不找你同年级的宿舍联谊呢?” “不嘛不嘛。”我启动“白莲花”模式,“我想跟师父在一起。” 这句话我现在回忆起来,实在是太有深意了。当时我怎么就一点没察觉呢?难怪江先生当时神情不自然地发怔,脸上还飘过红云。 “求你了,好不好?”我又开始启动赖皮模式。 江佐犹豫地道:“可是之前我们班也有女生跟我提出过宿舍联谊。” “不许你答应她们!”我急得哇哇乱叫,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胳膊肘啊,我的膝盖啊,我的腰间盘啊,全都疼啊! “为什么?”他看我着急的样子似乎心情大好,笑得跟猪八戒似的! 想到我要失去接近心上人的机会,想到心上人会被其他女人近水楼台,我这骨头架子跟要散似的,各种不舒服。 我哭丧着大脸,为自己的幸福奔丧。 “我就是不愿意她们和你宿舍联谊!为什么她们行,我们宿舍就不行?” 眼泪啊,快落下来吧,汹涌些,不要客气! 江佐似乎就是有折磨人的嗜好,看着我难过得死去活来,他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啊! 我白巴结他这个忘恩负义、不近人情的屌丝了! 我凶狠地睁开眼,吼道:“反正就是不许你答应她们!” 我嗓音太大,一下就把江佐给镇住了。 他捂着耳朵点点头,哭笑不得地道:“我答应你了还不成?” 我被好消息突袭,心情也跟七十二变似的阴转晴,连多云都省了。 “赖对对,你的心情一直这么起伏不定吗?”看着瞬间开始手舞足蹈跳西藏舞的我,江佐不淡定了。 “没有呀,这是第一次呀,巴扎嘿。”我跟大鸭子似的。 然后,我就错愕地发现,他是第一次,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超级无敌阳光的笑容。 和江佐宿舍联谊的事情定下来,我心情很激动,赶紧回到宿舍宣布这个好消息,还让她们闭紧嘴巴,对我爱上了新来的美男子的事必须保密。 她们还是很靠谱的,我作为宿舍长一年多,还是把她们训诫得非常听话的。 “你别高兴得太早。”蒋小小在我最快乐的时候,又迎头泼了一盆凉水,“刚才我经过教务室,听说上学期期末考试有挂科的学生,不能参加这次交流会呢。” 呃……联谊,是为了一起参加交流会的分组。 如果挂科的不能参加,我岂不是拿张空头支票,干不了实事了…… 这是哪个破领导定的破规矩,我不就是考试的时候睡过头了吗,我不就是挂了门英语吗,至于连婚姻大事都因此而受损吗…… 我又瞬间晴转阴了。 “一会儿开学校大会,肯定会说这件事。” 下午,我蔫头耷脑地走进学校会议室,正好看到江佐,他冲我招招手,我走过去,心情万分低落。 “怎么了?” 我将蒋小小告诉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然后说:“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参加交流会了!” 我的尾巴骨啊,我的天灵盖啊,我的扇风耳啊,全都疼啊! 江佐听了蹙蹙眉:“这不是还没确定吗,一会儿看看怎么说。没事,有我呢。” 我看着他坚定、充满正义的表情,忽然觉得这厮也挺帅的,是个gay太可惜了! 我出于对自己的惋惜和对他的惋惜,揉揉眼睛,说道:“我们咋这个命啊……” 江佐笑笑,安慰我:“没事的,放心。” 他话虽这么说,我还是视死如归地坐到了自己班级的区域里。果不其然,校长宣布上学期期末有挂科者,无权参加此次交流会。 我真想把校长拖出去,找个大娘调戏他一下! 这次交流会是我们学校举办的,邀请了很多大学参加,其中包括英文歌剧、英文演唱会、英文电影原景再现等环节,如果学渣上阵的话,会影响学校的光辉形象…… 其实学渣们肯定也不想参加这种活动,除了我这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其实我不是学渣,我只是艺术生而已…… 校长宣布完消息后,很多学渣都挺兴奋的。我瘪着嘴看了一眼前面坐着的江佐,然后震撼的一幕发生了,他竟然举起手,对校长说:“校长,我不太赞成。” 校长扫视了一圈,看到举着手的学霸,锐利的眼神才添了几分和蔼:“为什么?” 江佐站起来,说道:“校长,我是大一一位学妹的课外辅导员。通过最近的辅导,我的小学妹其实进步很多。而且通过与她的接触,我了解到一个人并不是学习不好就代表一无是处。取消他们的参加资格,可能会提高学校的整体英文水平,但是同时也削弱了他们对学习的热情。如果一个学生不再有自信,又如何去进步?这不是与学校宣扬的学习精神相悖吗?” 一席话结束,全场很安静,我的手心都在冒汗。 不得不承认,学霸发起威来是闪闪发光的。 若不是因为他是gay,我都快爱上他了…… 晕,我这个博爱狂。 校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严厉地说道:“有什么问题,私下来找我谈。” 哦……他确实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挑战校长的权威。 “那我散会后去校长室找您。”说完,江佐就坐下了,而且气势丝毫不弱于校长,但是字里行间又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错!学霸就是学霸啊! 他为我向校长挑战,我都要感动了。 他坐下后,回头看看我,给了我一个抚慰的笑容,然后用唇语对我说:“别怕。” 呜呜……我抹了抹眼睛,太感人了! 第9章 准备相亲 论起学霸和学渣在老师心里的地位,那真是千差万别。平时校长大人见了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艺术生都是两眼一翻,跟遮了层塑料泡沫似的。我偶尔羞答答地叫声“校长好”,他也只是阴阳怪气地哼哼一声,简直就是一个势利眼。 可是我那包青天师父到校长办公室跟他一番论辩后,不仅没得到一个白眼,还获得了“有思想”的美誉,所以说,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校长大人就是大boss。 当那厮从办公室走出来,给了我一个胜利笑容的时候,我便大出了一口气。虽然我对如此不公的待遇有那么点嫉妒恨,但还是喜滋滋地把江佐给大夸特夸了一顿,把他夸得跟天山上的雪莲似的。 当时那厮推了推显得古板的黑框眼镜,眉毛斜斜地挑着,嘴角隐约地扯着得意的笑容。我看着他那自我欣赏的陶醉表情,心想:呸,雪莲你个头,最多就是来自天山的狗尾巴草! 我一边违心地夸奖他,一边听他叮嘱我:“最近你要多背些单词,把你的中国式英语好好改改,别到时候给咱们组丢人。” 我一听“咱们组”那三个字,心情都爽翻了,好像那儒雅的小兄弟马上就能嚼进我嘴里似的。 于是我一边谄媚地应着他,一边在心里构想女追男的各种手段。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我觉得像我这样的胆大之徒,女追男最多隔一个大裤衩。 我一边想着大裤衩的事,一边站在原地心潮澎湃地大笑起来,双手叉腰,双肩颤抖,短发迎着风摇曳。 可是事情并没像我想象的那么顺利。本来我当天赖在被窝里搜索女追男的桥段,已经信心倍增,做好了随时冲破大裤衩的准备,可是周末回家吃涮肉的时候,我妈随口说的一句话就把我吓到了。 我长了二十来年才知道,我竟然从小就被定了娃娃亲…… 我惊呆了,娃娃亲是什么东西?! 那天我正坐在家里的大餐桌前,围着手切的鲜羊肉,安抚着被学校食堂迫害了数日的小胃。我从小最喜欢吃涮肉,那口大铜锅看着就霸气,而且很有安全感。 我一边往锅里下肉菜,一边听我妈说:“下周末记得回家,带你买衣服去。” 我妈一向对我前平后更平的身材鄙夷至极,今天主动提出要给我买衣服,我提高了警惕,恐怕有诈地问:“干啥?” 我妈瞥了我一眼,波澜不惊地说:“相亲。” 我当时塞进嘴里的手切羊肉一下卡在了嗓子眼。这要是在平时,听闻有调戏男人的机会我肯定是要乐不思蜀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咱是有心上人的少女了,要从一而终不是吗? 于是我狠狠地咽下哽在喉间的那块肉,说道:“不!” 我妈却丝毫没有动摇之势,接着说:“由不得你。” 我再次被一片烫熟的大白菜噎住,艰难地问道:“为啥?” 然后我才得知,在我幼儿园时期,我的终身大事已经被两个交情甚好的中年妇女给决定了,可惜的是后来那位阿姨一家都迁去了外地,所以我和我那传说中的夫君一直未能相见,如此就阔别了十余载。 听说那位阿姨一家最近又迁回来了,有点落叶归根的意思,然后她们当年的约定也有了后续。 “下周日你和小唐见个面,叫上你表姐和姐夫一起作陪,免得你们尴尬。”我妈自以为体贴地说。 我当时就急眼了,我又不是宠物,咋能随便许配!于是我咆哮道:“不!” 我妈斜眼看了我一眼,说道:“咋的,你有男朋友了?” “当然没有!”我怒气冲天地说。 于是我妈鄙夷地白了我一眼:“那你急什么?我和你李阿姨是发小,她儿子小时候长得特别俊秀,又懂事,又聪明,又听话……” 我当时就想“呸”一声,那小子当初才五岁,你能看出这么多优点来? 我不理我妈,她不知死活地接着说道:“要是你有男朋友了也就算了,你这种嫁不出去的邋遢鬼,我不为你操心,你非要赖在家里拖累我一辈子不可。” 我刚要再次急眼,就听我爸在旁边敲边鼓,大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就是就是!听你妈的没错!” 我不想理这个为了多喝二两酒便可以无条件谄媚的老头,但是我妈刚才的话语让我找到了重点,我极速拨动了智慧的神经,然后举手发言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但是已经晚了,我妈夹了一片大白菜扔进我碗里说:“别耍嘴了。” 我接道:“我要是耍嘴,我是个棒槌!”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我跟我爸不知不觉地对上了词。我妈暴脾气地敲了敲桌子,疾言厉色地说:“你这孩子太让人操心!自己找不到男朋友还那么任性!” 我“嘁”了一声说:“有人爱,就是任性。” 可是我妈似乎一点都不相信我的话,她没再对我的“有人爱”论进行反驳,只是不客气地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你下周五回家来,我周六带你买衣服,你周日去相亲!” 我被这没人性的老太太打击得大窘,哭丧着脸说:“那总得让我先看看照片吧。” 我心里想好了万全之策。如果对方是帅哥,我便见一见,留个大备胎总是极好的;若他是猪八戒一样的嘴脸,我就两个字:嗯哼! 可是我妈扫了我一眼后,竟然将布满鱼尾纹的大眼睛贴在我两眉之间,边端详边认真地说:“别说,你俩还挺有夫妻相的。” 我无力地垂着眼皮,有想死的冲动,然后就听我妈长长地“嗯”了一声后,说道:“你去照照镜子,就见到他了。” 于是,我立刻断定:那货一定是个娘炮。 我正忧伤着,就见我妈向厨房走,去拿调料,她边走边幽幽地留下一句话:“只是可惜了,没长你这么大的耳朵。” 我摸摸耳朵,计谋立刻就涌上心头。 周一回到学校,我一直趴在座位上托着我的扇风耳为此事发愁,直到大课一下,同学散去,江佐已经到教室活捉我去补课的时候,我才淡淡地说:“别烦我。” 我看那厮眉毛挑了挑,于是我接着说:“好烦啊!下周末被安排相亲啦!” 我故意加重了“相亲”两个字,相信这个为我学分担忧的自私鬼一定会犀利地瞪起眼睛,同我一起厌恶这等庸俗之事。 果不其然,那厮蹙了蹙眉,不快道:“谁安排的?” 我大声地说:“我老母!” 然后那厮脸色十分不好,我想一定是又在担心学分问题了,于是我趁热打铁,再次郁闷地说道:“她说我有男朋友就可以不去相亲了,可惜我没有男朋友啊,唉!” 我说完拿眼角余光横着他,此时有两条出路可走,要么他惹不起我的母亲大人,放我一马,任我去追寻爱情之路;要么给我找个假男友来应付应付我老母,我在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我想,以这个理由去接近心中的美男子实在是上上策啊。 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见那厮推了推眼镜,嘴唇勾勒出完美温柔的弧度,然后和蔼地拍了拍我的头,相当慈爱地说:“谁说你没有男朋友!” 我痴呆地望着他,又见他眼睛放光地说:“我不就是你的男朋友吗!” 我当时差点一口血吐到他洁白的衬衫上,我就知道这货不是好对付的。也罢也罢,他利用了我这么久,我小小地利用他一下,也算是对得起过去被他蹂躏的时光了。 于是虽然我心里那猥琐的小念头没得逞,但还是欣喜地接受了他的提议,开始和他计划起周日携男友破坏相亲宴的行动。 听老母说,这次的相亲宴有我和唐某某,以及双方父母,老母还邀请了已经订婚的表姐和表姐夫作陪,说是显得重视,能陪聊陪喝,避免尴尬。 本来我妈是想邀请我小姨和姨夫来陪酒的,但是听说最近我的大熊猫姥爷折腾得厉害。有个邻居去世了,他吓得魂飞魄散,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正每日窝在床上祈祷岁月长留呢。而且一步也不许我小姨离开,必须要瞪大眼珠看着他,他才有安全感。 所以,这等重任就落在了小姨的女儿、女婿身上。 当然这是我妈给我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想更重要的是因为我那表姐夫有着羡杀旁人的事业、闪闪发光的家产和仪表堂堂的气质,有他在,很给我们家撑门面。 也不知我那肉包子表姐是怎么咬住这口大肥肉的,我妈竟然因此而更加鄙视我,常常抱怨说:“看你表姐萌呆呆的嫁得多好。瞧你,一脸阴气不足的男人样,怎么办啊!” 每当此时我都望着镜子里一头短发、身材干瘪的自己无语凝噎。 我的确不像表姐那样肉乎乎、萌呆呆,一脸旺夫相,可咋也是清水芙蓉的干练少女一个啊,再瞧咱这水灵灵的大眼睛,多让人有追求的冲动啊! 谁说女人非得萌呆呆、胖乎乎的才有人爱啊?咱就偏是色眯眯、干瘦瘦的,照样有把男人扑倒的力量! 于是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一意孤行地单身了二十年…… “这下好啦!小唐回来了!你终于有人要了!” 周日那天早上,我妈一边对着镜子描眉画眼,一边激动地嗷嗷乱叫,就跟我是一个终极大包袱似的。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充话费送的,现在我觉得我错了,我肯定是天猫双十一特惠的包邮赠品。 不得不说,那天早上我还挺紧张的,不是因为相亲紧张,是怕自己弄巧成拙,偶遇上国色天香的美男子。万一那小唐长得一表人才的,我那肠子非悔断了不可。于是我妈在卫生间里描眉画眼,我坐在旁边的马桶上,眉头拧成大疙瘩,愁得我“大姨妈”都提前来了。 我低头看看那浅红色的血迹,心想:咋这么倒霉呢,这“大姨妈”是不请自来,轰都轰不走啊。 我妈还在旁边捯饬个没完,也不知道是她相亲还是我相亲。只见她往脸上涂着我的bb霜,边涂边叮嘱:“你记得穿昨天买的粉红色长裙,淑女些。不是我说你,你那些大长裤、大裤衩,能扔都扔了吧,都是什么鬼东西,是女孩子穿的吗?” 她一提大裤衩我又想到女追男的故事,于是在心里摒弃了小唐同志或许会是美男子的想法,坚定地将扑倒李蓦然的事当成了人生第一志愿。 于是我听话地换上长裙,又给江佐发了条信息提醒他出发,便柔情似水地挽着我老母的胳膊走出了家门。我爸就一个跟班的,一直在后面拍我妈马屁。 也不知道他眼睛是不是坏掉了,愣能看出我妈涂了bb霜以后比我还年轻,我当时怀恨在心,瞪了他好几眼都堵不上他谄媚的大嘴。 在他说到我妈穿藏蓝色长袖上衣特有国家领导人的气质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回头拦住他说:“阿爹,够了。” 那老家伙立刻点头应道:“对对,这样就够了,不需要再美了!” 我当时的感受,比我妈说我阴气不足还无语凝噎。 我的相亲宴安排在守望路的海鲜酒楼,听说是我那有钱的帅气姐夫埋单,我妈有了个这样的外甥女婿撑场面,腰杆都比平时直了,走进酒楼的时候霸气得跟武则天似的,双目直视前方,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不禁叮嘱她:“阿母,有台阶。” 可是已经晚了,只听我妈“嗷”一声鬼叫,脚丫子狠狠踢在了大理石台阶上,那声音大有震耳欲聋之势。她身体前后左右各摇晃三下,最后终于一把扶住我伸出的纤纤玉手,这才保住了尊贵之躯…… 我说什么来着?让她看着路,她不听。 她踉跄了这么一下后老实多了,低眉顺眼地赶紧拽着我溜进了包间。我姐姐和姐夫很守时,比我们还早一步到了包间。 我有段日子没见我表姐了,今天发现她又圆润了不少…… 我过去揽住她的肩,钩了一下她的下巴,说道:“夏小洛,好久不见啊,想不想爷啊?” 那胖妞不屑地瘪瘪嘴,竟然脸不红耳不赤地冲我扭捏道:“讨厌,人家是有家的人了!” 我当时看她那副沉浸在幸福中的二货样,胃里不断地翻涌…… 然后我妈又开始训斥我了,将没规矩啊、男人婆啊、阴气虚啊、阳气过剩啊这些词全部恨铁不成钢地往我身上安。 我只好放开那小妞的肩膀,无奈道:“要不我吃点乌鸡白凤丸补补?” 我妈立刻咆哮道:“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姐夫还在呢!” 我回头扫了一眼在一边忍笑的准姐夫,心想:我就是一个男女通吃的狂魔,拿我咋的? 我虽然这么想,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姐夫好!” 我姐夫今年三十岁,比我表姐大六岁,听说他们是大客户与小菜鸟的关系,又听说他们是肇事者与伤患的关系,还听说他们是青梅与竹马的关系……反正各种关系众说纷纭,搞得我也不清楚他们的相知相逢究竟经历过多少风雨,总之,他们现在相当恩爱就对了。 姐夫听了,淡笑着点点头,锋利的剑眉在面对肥妞的时候立刻柔和许多,眼窝里满是柔情。 嗯,看来还是肥嘟嘟的女人最好命……我心里偷偷想,打算以后开始增肥。 正说着话,小唐一家终于准时准秒地进了包房。我拿眼扫了一下便松了口气,小唐同志果然是貌不惊人,细长的单眼皮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个子也不算高,关键还是个塌鼻梁,那倒霉鼻子塌得跟用推土机轧过似的,真是罪过。 我妈见到老熟人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还假模假样地说:“哎哟,小唐都这么高了!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岁,我和你妈妈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你妈妈也没变化,还年轻得跟大姑娘似的。” 然后我那传说中的准婆婆乐得跟花似的,一个劲地对我妈进行回夸。 我都快听不下去了,于是赶紧见缝插针打断她们,脆脆地叫:“阿姨!” 那位李阿姨终于从与我妈的客套中发现了我,满眼惊喜地说:“哎呀,双双长这么大啦。” 这些大人就是这样,明明用屁股也能想到的事,非得搞得跟多大惊喜似的。十多年过去了,我能不长这么大吗,我又不是小矮人。 然后我妈不好意思地对阿姨说:“你又忘了……她叫对对,不叫双双……” 然后那阿姨恍然大悟地一拍脑门说:“对对,上户口的时候写错了是吧?” 我妈一听这话又幽怨地看了一眼她那不着调的丈夫,然后我爸脖子一歪开始各种打酱油。 大家闲聊了几句,相互夸赞了几十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客套了几百句之后,终于纷纷就坐,开始聊起了正式话题,点菜的任务也落到了埋单的彭阔身上。 “小彭啊,随便点点就好,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妈和蔼地对我姐夫说。 可是话虽这样讲,我妈把我姐夫叫来不就是为了臭显摆的吗?他是聪明人,这么妙的讨好自己媳妇娘家人的时刻,当然不会放过了,于是他潇洒地点了一堆我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此刻,真是印证了我妈挂在嘴边的一个真理,我确实就是个山炮。 我呆愣地看着不断送上来的山珍海味,肉疼地低头瞧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该江佐上场了,我屏住呼吸,等待他踢门而入将桌子掀翻的那一刻。 我们设计好的戏份就是江佐风风火火地闯入相亲现场,打翻一桌宴席,劫走女朋友,然后我也跟着上演一出疯头疯脑随君私奔的好戏。 这样一来,不管李阿姨和我妈有多好,估计以后看见我都得绕道走了。 所以此刻我为这些美食感到肉疼……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了,真正该肉疼的对象不是这些海鲜,而是我自己……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大家都错愕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半路会杀出什么程咬金。 “我去开门!”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鲍鱼,然后主动跑去开门,再然后我被吓着了。 第10章 出乎意料 包房门打开后,江佐的脸露了出来。他依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眉眼神色精明。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西装外套,里面配的纯白色贴身t恤,头发还颇有层次地做了造型,再加上身形高挑的缘故,此装扮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十分精神利索。 我的大眼当时都瞪圆了,他以这副英俊的模样进来掀桌子,实在浪费这一身优雅的西装…… 我冲他挤了个眼色,暗示他可以行动了,可是他却对我绽开一丝诡异的笑容,脑袋一歪,径直走进了屋。 我还没搞清他要演哪一出,便听他说:“大家好,我是对对的学长。” 我肝都疼了,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见他笑笑,对我布满疑惑神色的老母说:“阿姨好,我是对对在学校的课业辅导员,负责提高她期末考试的学分,也负责照顾她生活上的细节。听说今天她相亲,我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也该来参与一下,替对对把把关才是,不知道算不算打扰?” 大家是知道的,在家长心里,最霸道的人不是国家主席,而是孩子的班主任和班长…… 然后我妈一听说他是我的辅导员,又是和我的考试学分紧紧相连的关键人物,她那两只小眼睛立刻炯炯地放起了光,跟饿狼扑虎似的一把拉住江佐的手,一边说着“怎么会打扰呢,好孩子”,一边热情地将他按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还用身子拱了拱我可怜的阿爹,小声道:“坐那边去。” 然后我阿爹知趣地往左边挪了一下,给江大人空出了座位。 于是,江佐就这样以我辅导员的身份落座了…… 他落座了!落座了!落座了! 说好的掀桌子呢?说好的英雄救美呢?说好的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呢?全都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我急得站那儿干瞪眼,那厮还跟没事人似的冲我笑道:“快坐吧对对。” 我望着他笑里藏刀的神情,恨铁不成钢地回到了我的座位,不解地对着他瞪来瞪去。 那厮不理我,还悄悄趴在我老母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我看见我老母神色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还露出几分隐隐的赞许表情。 当时我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食欲大减。 没人注意到我的情绪,相亲宴继续悄无声息地进行。李阿姨捅了捅她儿子,对大家说:“我儿子很喜欢收藏红酒,今天他带来了一瓶拉菲,说要给对对妈妈尝尝。” 然后那小唐同志便点点头,站起身将桌上的一瓶拉菲打开,一本正经地说:“拉菲是世界上最著名,也最奢侈的红酒。来,叔叔阿姨都尝一尝,我收藏了好久呢。” 我看我妈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一直盯着小唐和江佐的脸看来看去,好像在比较什么似的。 我探寻地看向江佐,他回应我一个相当富有深意的笑容,我当即便觉得或许这厮有更高深的计划,于是按兵不动,静静等候。 果然,当一杯拉菲被推到他眼前的时候,他端起透明玻璃高脚杯,晃了晃,认真地观察起了挂杯的力度,专注得跟品酒大师似的。 看了会儿,他对小唐同志说:“你喜欢藏酒?” “是的。” 江佐挑了挑眉毛,淡然地说:“那你知道拉菲的酿造过程吗?” 小唐同志显然有点才华,面对这种问题似乎很有自信。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当然,拉菲由赤霞珠葡萄搭配梅洛和品丽珠葡萄酿造的。” 江佐笑了笑,放下酒杯点头说:“嗯,不错,但在工艺上,还需要先进的不锈钢桶和传统橡木桶进行发酵和陈酿的工作,装瓶前会进行澄清,然后要再继续窖藏一年方能出厂。” 小唐同志怔了怔,讪讪地说:“呵,这点我倒是没研究过,原来你也懂酒。” 江佐笑道:“偶然在书上看到过。而且据我所知,在拉菲酒庄,三棵葡萄树才能产一瓶干红,整个酒庄年产量只有两万到三万箱。但是你知道在中国市场,每年拉菲的销量就有多少箱吗?” 小唐同志木讷地看着他,然后见江佐左右手食指交叉,说道:“二十万到三十万箱,是拉菲酒庄产量的十倍!” 江佐说完,大家都唏嘘了一声,相互看看,我老母还不知死活地脱口而出:“哎哟,那不全是假的?” 我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你给小唐唐留点面子好吗? 这时,一直沉默的姐夫说话了:“嗯,关于拉菲的事,我也听说过,确实如此。” 本来一个大男生说的话不足以让大家完全相信,但是人家彭大boss讲话了,岂能有假,人家可是真见过世面的人! 然后大家的怀疑神色就消失了,小唐同志和李阿姨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不过长辈总是见过世面的,李阿姨赶快替他儿子遮掩道:“咳,也是同学送他的。我就说嘛,这么昂贵的酒哪有白送的。” 然后她拉了小唐袖子一下,那个塌鼻子大王就顺势坐了下来,只是有点恹恹的。 “不过呢,酒虽不一定是真的,但也不一定是假的,对吧?”江佐打击了小唐后,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品了有几秒钟后,笑笑说,“何况,即便不是真品,这口感,也绝对属于高仿系列,相比普通红酒,还是略胜一筹的。只是不像赤霞珠葡萄的味道,我尝起来,应该是黑加仑葡萄酿造的。阿姨,您尝尝看。” 我老母当即便赞赏起江佐来:“你还能喝出是什么葡萄做的?” 江佐“咳”了一声,爽朗地笑笑,眼睛弯成细长的月牙,对我妈说:“我爸也喜欢藏酒,我小时候家里到处是红酒,我妈也会自己酿酒,我从小喝多了,所以对各种葡萄的味道都比较熟而已。” 他随口的一句话似乎更加刺激小唐唐了,我看他失落得鼻子越发塌了。 然后,我明白了,江佐是来捣乱的,他虽然没掀桌子,但是他把人家脆弱的小心脏都给掀出血了。 我表姐一听此酒口感也不错,立刻举起酒杯,将酒灌进了肚,还咂摸着一个劲地品味。 姐夫一下夺过她的酒杯,低声训斥了一句:“怀孕了不许喝酒!一会儿看不住都不行!” 我的大耳朵一听闻这等大事,立刻高声说了一句:“夏小洛,你怀孕了?” 那货鼓着赤红的两颊羞答答地对我一笑。 我也是醉了:“未婚先孕!”这货也太不检点了! 夏小洛无辜地说:“人家订婚了。” “领小本本了吗?!我小姨知道吗?!”我大声呵斥。 彭阔一把揽住夏小洛圆润的肩头,对我笑道:“我们挑个好日子就领小本本,到时一定盛情邀请小姨子。” 大boss就是会说话,几句话就把我的咄咄逼人之势噎回去了。 李阿姨看我表姐怀孕了,立刻又重新找到了话题,欣喜得眼角不断上挑着,对我妈说:“那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来,大家为对对和小唐,为小洛和彭阔干一杯吧!” 姜还是老的辣啊,一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又把我跟她儿子扯一块了。 这时,雷人的一幕发生了,江佐听到李阿姨的话,大笑了两声,顺势端起酒杯站起来,第一个发言,说道:“是的,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对对,你幸福了,就是我幸福了。来,我们干一杯。” 我当时都看到他眼里微微闪动的光芒了,我心想:这厮演技忒好了,这话里话外的内容真多,足以让人浮想联翩啊。 我也端起酒杯,与他深情一碰,将李阿姨那对母子的错愕全部碰撞在我与江佐的对酒当歌里。 这戏份确实比掀桌子走人高大上多了,还得是学霸出马,老江湖就是老江湖。 我泪眼蒙眬地望着他,激动得想要站起身,可是,身子才微微一晃,却瞬间觉得全身不对劲起来。 有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身体里缓缓流下,顺着我的血管、我的细胞壁、我的各路神经,一直温暖着我干瘪的身体。 我惊悚了,全身战栗,如上了战场没带枪的战士一般惶恐。 我……早上心情太纠结,竟然忘了给“大姨妈”提前到访的自己垫上“大姨妈”巾! 此刻,下面怕是已经“波涛汹涌”,覆水难收了…… 我穿的还是裙子!是裙子啊! “来啊。”江佐端着酒杯,还在淡笑地迎着我的目光。 我脸色煞白地看着他,欲哭无泪,身体犹如僵尸一般。 我很想站起来与他人生几何,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可我也总不能当众说我“波涛汹涌”了吧!于是我只好把头一歪,生硬地拒绝了江佐那“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的提议,权当看不见他。 我以为那厮脸色会越来越青,越来越黑,可没想到他对我温柔地笑笑,绕过椅子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虚汗都冒出来了。 我朝他勾勾手指,让他把耳朵贴过来,然后小声说道:“我‘大姨妈’来了。” 雷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厮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从他的外套兜里掏出了一片加长加厚夜用41cm防侧漏“大姨妈”巾…… 他将这如同纸尿裤一样的东西塞到我手里,温柔地说:“真是的,总是忘记带,什么都要我费心,快去吧。” 于是,我石化了,我妈也石化了,大家都石化了。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厮随身携带了这么一片雷物,只是想当场做戏震慑一下小唐同志,没想到机缘巧合我真的“姨妈”到访,刚好派上用场。 当时我觉得头顶上全是乌鸦,耳边也传来嗡嗡声,刚才还被我训斥不守妇道的夏小洛同学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整个气氛瞬间诡异极了。 当然了,戏演到这里,这相亲宴肯定是要变质了。 后来聪明的李阿姨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她匆匆地又扒拉了几口价值不菲的进口鳕鱼,就借口还有事,拉着儿子丈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当时心中一直徘徊着几句歌词。 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摸真实的脸,我的心情谁能理解…… 我觉得我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偷偷望向我妈,她的神情强硬紧绷。我心想:大事不好啊,我现在这小身板,跑都跑不快,一路血洒守望路也不叫个事啊。 正在我心有千千结,恨不得咬上江佐一口的时候,却听见我妈紧绷的神情有所和缓,然后她便疯狂大笑,摇晃得跟得道高僧似的。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我妈笑,夏小洛和彭阔也跟着笑,我爸也跟着笑,就我自己干瞪眼,我算了半天也没发现今天是国际微笑日。 “笑啥?”我大吼一声。 我妈笑够了,晃着花枝乱颤的玉体,捋了捋因大笑而被甩到嘴角的碎发,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佐,颇为赞赏地说:“嗯,不错!” 然后她又憋不住地继续大笑起来。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烦躁地打断她的笑:“笑笑笑!法令纹比乳沟都深了还笑!鱼尾纹密得都能搓泥了!” 我妈听后这才控制住自己,白了我一眼,开始用手指向上提眼角,边提边问江佐:“小伙子,你叫什么?” 江佐笑道:“阿姨,我叫江佐。” 我妈赞赏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刚才说的在追求对对的事,是真的?” “是的阿姨。”江佐说,“可是对对看不上我,非要跑来相亲,我好歹也得努力一把和情敌斗争一下。” 原本以为相亲宴泡汤我妈会大发雷霆的,没想到她心情竟然不错,还对江佐伸出大拇指:“小伙子,不错呀!你知识渊博,情商也高,一顿饭都没吃完就把情敌吓跑,我就喜欢这种以智攻敌的做法!够爷们儿!” 江佐听后腼腆地笑了笑,对我妈说:“只是影响了您和李阿姨的关系,真不好意思。” 我妈听后大手一挥,豪迈地说:“咳,原以为对对这个男人婆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早知道有你这样英俊多才的小伙追求,谁还会带她来相亲?” 然后这一老一小互相默契地对了个眼色,亲得跟一家人似的。 能看出来,我妈对我这位“追求者”真是欣赏不已,她是个韩剧迷,经常对着电视哭哭笑笑,幻想着能有个睿智男子从天而降给予她浪漫,估计在她眼里,这种与情敌当场对抗的对手戏特别给力,我看她瞧着江佐的眼神都怜爱有加了。 然后,小唐同志就这么被一个硕大的卫生巾吓走了,虽然有点雷人,但我心里还是爽歪歪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和小唐同志还会有后续之缘。 后来我妈和江佐还相互加了微信,说要保持联系,她还趁我不注意偷偷跟江佐说我平时用不了那么大的尺寸的卫生巾。 我就要疯了,这符合她一贯教育我的“女孩子要矜持”的路线吗? 女儿的“姨妈”巾尺寸需要如此外泄吗?! 后来据我妈说,她那天之所以豁达而大度,完全是为了给江佐留下一个平易近人的亲和印象,这样她就可以潜伏在他的朋友圈里对他默默观察了…… 我觉得我妈这样的,前世不当个甄嬛都对不起她的大脑。 当然了,大家没有浪费姐夫的钱,全部撑大了胃来了个“光盘行动”,只是本小主身体实在不便,后来还是在夏小洛圆润身躯的掩护下,我才溜进厕所将泛红的裙摆洗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我的裙子本来就是粉红色,有点印记也看不出来。 在卫生间里,我坐在洗手台上,撩着潮湿的裙摆对着吹手机吹风,然后问我表姐:“夏小洛,听说你要开服装店了,啥时开业啊?” 小孕妇下意识地摸摸肚子说:“还在准备,快了,下个月就能开了。” “哦,你们需要员工不?” “需要啊。” 我两眼一亮:“暑假我去给你打工可以吗?” 夏小洛笨笨地挠挠头皮,问我:“你怎么变勤快了?” 我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勤快:“学校规定要社会实践的,我不要工钱,行不?” 夏小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行啊!那你乖乖的,不许捣乱,不许和客人打架啊。” 这货老把我想成闯祸精,我有那么爱打架吗?我在该女人的时候,也是很妩媚的。 于是我一拍胸脯保证道:“当然当然!给我两个做义工的名额,我还要带个同学去。” “谁啊?”夏小洛问我,“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个江佐?”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八卦地看着我,嘴角露出窃笑。 我“嘁”了一声打击她的自以为是:“你也就这点想象力。谁会搭理他啊?他就是帮忙吓唬走小唐唐而已。嘘,不许告诉我妈啊,咱可是有心上人的人呢,老被安排相亲可受不了。” 夏小洛一下来了精神,不停地向我打探情报。为了不让她肚里的小宝宝受到坏影响,我拍了拍她的肚子,亲了她一口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然后那货被我非礼得各种乱叫。 李蓦然虽然只是交换生,但也要遵循校训参加暑期社会实践的,他人生地不熟,肯定不好找单位,我这一石二鸟的办法真是好,既能让他念我一个人情,我又能近水楼台,与他朝夕相处,真真是激动了我的少女心。 第11章 江佐到我家 我弄好裙子回到包间,我妈还是趁着江佐不注意对我鄙视地瞪了两眼,我明白那意思,就是对我“上战场不带枪”行为的无言斥责,但是碍着她的“好女婿”在场,她要保持和善形象不好发作,所以那眼睛就变成了暗器。 我才不搭理呢,反正塌鼻子兄走了,我又是逍遥鸟一只了。 这时我妈突然对江佐说:“小佐啊,去阿姨家里坐坐吧。” 我一听那称呼就要吐了,为什么不是小江,而是小佐呢?刚才那位小唐同志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虽然都是“小”字辈,可这后面承接的是姓氏还是名字,那区别可大了去了。 关键还要坐坐,不定坐出啥事来,我不愿意。 江佐没看见我的挤眉弄眼,非常乖顺地笑道:“好啊,阿姨。” 我觉得天瞬间就黑了,跟炭似的。 “洛洛和小彭也来家里玩玩吧,晚上在姨妈家吃饭,你姨夫手艺可好了!” 我妈盛情邀请大肉球夫妻去家里玩,不过彭阔笑了笑,对我妈说:“不了姨妈,我要带她去做产检呢。” 然后夏小洛含羞带笑的,跟朵百合花似的。 再然后,夏小洛在彭阔的悉心照料下,离开了酒店,她被我姐夫小心地搂着圆滚滚的腰肢,生怕一松手就摔跤似的。我妈望着人家恩恩爱爱、花好太阳圆的情景,眼神不禁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情,然后转头看向我,又情不自禁地瞪了一眼。 我小声对她说:“如果我是我爸的情敌生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离去的。” 我妈说:“如果是就好了!我就能理直气壮地把你踢出家门,不会砸在手里抱恨终生了!” 唉,有妈的孩子是根草…… 江佐被我妈请到家的时候,被我家干净温馨的气氛震慑到了。我妈还算是性情中人,客厅的盆栽被她打理得很好,叶子绿得跟刷了立邦漆似的。阳台被她布置成了花房,白色的小花盆顺着边沿摆成一排,中间架着各式各样的花篮。现在又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所以一进我家,扑鼻而来一阵淡淡的花果香,很是浪漫。 江佐一进门就夸赞道:“阿姨您可真能干啊,盆栽养得这么好。” 我妈刚要被夸得喜上眉梢,扭头瞥了一眼我,就叹口气说:“花养得好有什么用……” 我就是我妈人生一大败笔。 江佐听后笑道:“对对也不赖嘛。” “呵……”我妈扑哧一笑,说道,“本来是不赖的,摊上个倒霉姓,就不行了……” 然后我爸的脸色也不太好了…… 为了不让我妈继续攻击我们赖氏一族,我要轰走江佐,不禁说道:“我妈好吧?看过了吧?对了对了,你不是还有啥事吗?你……” “不急!”江佐和我妈异口同声地说。 他俩对视了一眼,我妈说:“晚上留下吃饭吧。” 江佐说:“英语交流会的事,还要找对对谈。” “明天到学校再谈不行吗?”听到“英语”两个字我急得哇哇叫。 “不行!”我妈一声咆哮轰过来,“学习的事岂能耽搁!” 我看她那两只眼睛瞪得跟外星人似的,照理来说,我妈到了外星也该是超级大美女才对,如果她去了外星,我这生活就太逍遥了…… 我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幻想起来…… 可能我走神的样子太呆愣了,江佐以为我是被骂得太伤感了,还替我美言道:“对对在学校表现不错的,阿姨别着急。” 我妈大概觉得刚刚自己失态了,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道:“是我着急了,你们去屋里聊,我和你叔叔出去买菜,晚上必须留下吃饭哦!” 她那声“哦”都把我给深深地哦醉了! 我醉得跟胃里灌了两斤白酒似的,那个翻江倒海。 江佐答应道:“好的,那我先去找一下她之前的英语教材,可能要用的。” “去吧,她的房间在左边。”我妈说了一句后,顿了顿,又幽幽说道,“进去的时候,小心点……” “过来吧!”眼见没有轰他走的机会了,我大义凛然地把他带到我房间门口,大力神掌一推门,“咣当”一声,门与墙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我的房间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一直没说话,腿也没踏进一步。 我白了他一眼,右脚一抬,迈过了门口堵着的超大画板,然后胡乱踢了几脚地上散落的各种型号的画笔,走到床边把毛绒玩具往飘窗上一扔,将被子胡乱卷起,腾出一块微小的空地,拍了拍,说道:“坐吧!” 那厮本来还在惊悚地站着,不敢进来,见我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这才顺着我的轨迹完好无损地走到床边,呆滞地环视了一下我的房间,然后虚弱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说:“我还是坐地上吧……” “也好!”我仗义地拿出我的靠枕扔在地上,“坐吧!” 他不太情愿地问:“这个不是用来垫后背的吗?” 我最理解不了这种穷讲究的人,没好气地说:“后背与屁股不都是一家人吗?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他好像还是很受伤的样子,我看着心里暗爽,可是还没爽几秒钟,就听他幽幽地说:“要不我还是告诉你妈,我是你的假男友吧。我走了,那个大鼻子和你更般配。” 我这才急匆匆地从角落里搬出一把洁白干净的椅子请他落座,然后讪笑着解释我绝无轰他离去之意,并且我非常愿意在周末时间接受他的英语补习! 他匆匆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落座了。 “下个月就要开英语交流会了,我那位同学马上也快转过来了,到时候你我宿舍联谊,会演一些有关英语的节目,一些外校生也会过来参与,所以你要提前准备一下。” 我一听“那位同学”就来了精神,学习英语的不快也一扫而光,答应道:“好的好的!怎么准备?” 江佐说:“你这水平……算了,就复习一下高中的课文段落就好了,或者初中的也行。你中学的英语教材还有吧,拿出来看看。” “好的好的!” 然后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教材,找到一半,突然问他:“你以前的教材呢?” 他扫了我一眼,深沉地说:“早没了。” 这是三好学生的典范吗?这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先进案例吗?教科书是多么深刻而伟大的东西,该被好好珍藏,怎么能扔了呢? 我刚想吐槽几句,又听他说:“我的书上重点笔记太多,一毕业,就被学弟抢走了。” 然后我默默地回过头,继续翻箱倒柜了。 一刻钟后,我终于从布满灰尘的书柜里,找出好几本压箱底的英语书。它们崭新得就像刚认识我的时候那样…… “看我把它们保存得多好。”我将这几本高中教材递给江佐。 他接过去,挨个翻了几页,摸着那洁白而富有光泽且丝毫不见褶皱的纸张,淡淡而诡异地笑了一声。 “你的书可以放回书店去卖了。”他一边翻书一边嘲笑我,然后一张薄薄的折叠着的纸突然从内页里掉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扫上一眼,纸便被他捡了,打开后,发现是一张画像。 我当即大松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给某某或者某某某写的情诗咧。 江佐拿出画像看了看,问我:“这是什么?” 我扫了一眼,便想起在那个风雨夜,被我半路拦下,要求蹭车的同校男生。 那还是在我高一的时候,有一天风云突变,放学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同学们有的叫家长来接,有的结伴共享一把雨伞,就只有我,被出门旅行的爹妈抛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要不是半路拦下那位帅哥,我还真不知怎么回家咧。 后来跳下他车的那瞬间我是心里小鹿萌动,第二天在学校无聊时,画下了他的帅脸。只是我当时的画技还很稚嫩,画得并不逼真,后来高三突击了一年才考上了美术系。 “这是我高中时,雨天蹭过车的一个男生!我上次提过的。”我坦白道。 江佐听后,愣了愣,又举起那张画纸仔细审视了一番,然后蹙了蹙眉,好像十分不情愿地问道:“长……这么丑?” “丑吗?”我把脑袋探过去,“是我画得太丑啦,人家长得可帅咧!” “哦?”他眼睛亮了亮,“怎么个帅法?” “忘了!”我愁眉苦脸地说,“我有脸盲症,没过几天就忘了他长啥样了!否则……哼哼。” “否则怎样?”江佐问。 我攥着拳头说:“否则肯定找到他,把善良可爱、乐于助人、宽宏大量、体形均匀的他拿下!” “哦?”江佐又“哦”了一声,然后眼神突然变得和以往不同,神采奕奕的,眸底闪动着晶莹的微光,像天上可爱的小星星似的。 我这才想起他不允许我谈恋爱之事,倒抽一口冷气,改口道:“不不不不,还是学习最重要。” 没想到他今天格外宽厚,听到我的话淡淡笑了笑,理解万岁地说:“你早该对他动手,那样就不会有今天被相亲的麻烦事了。” 我觉得这厮今天很奇怪,唯恐有诈,继续摇头装蒜道:“不不不,还是学习重要,师父,我要先背哪一篇文章?快教导徒弟!” 然后那厮温柔地看了我一眼,随便选了个对我来说相对简单的场景对话,让我熟练地背下来,活动那天和他作为男女主角,重演片段中的场景。 这篇文章最大的好处就是,男主角的语言很长,女主角则像相声里捧哏的一样,“嗯”“啊”“哎哟”就给蒙混过去了。 我对此非常感激涕零,即刻应允了下来。 这段英文很简单,大意是这样的: 男主:你是lucy的好朋友吗? 女主:是的。 男主:你们是住在一起吗? 女主:是的。 然后,两个人对于lucy一些工作与生活的问题进行了恳谈,男主想请求女主帮忙,追求lucy为他的终身伴侣,最后女主愿意帮他达成所愿。 当然在江佐那厮处心积虑的安排下,后来交流会上的实际表演中,这个段落的大意完全被颠覆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只是当时,我望着他满脸欣慰、笑而不语,像含苞待放的荷花一样娇嫩的容颜时,心里十分不解。 他那一副春天到来的样子简直太诡异了。 我不禁问道:“师父,你在高兴什么?” 他当时美滋滋地抿着嘴,低头偷笑。被我发现后,他抬起头,收起别有深意的神情,淡然道:“我没笑啊!” 我一语戳破他:“明明笑了!口水都快滴到我的画上了!” 那厮被我犀利地揭露真面目后,收起刚刚的亲民形象,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像,黑着脸把它举到胸前说:“我是在高兴,你的犯花痴证据又被我找到了!画作没收!” 然后他二话不说,把那张我情窦初开时期的画作工整地折叠后,揣进了他外套内侧的衣兜里,若无其事地重新坐好,吩咐道:“背课文!” 我当时那反应,就跟鬼上身了似的,只想凌乱地原地抽搐,所以,根本顾不得他嘴角边那丝被极力压抑着的坏笑。 在包青天的监视下,我坐在地上背起了课文。本来我不想背的,他说过,今天只是先安排一下,可是他总用那种“不听我的,我把大鼻子找回来”的眼神望着我,我只好乖乖作罢。 我真的很困惑,为什么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落到他的掌控里,而且被压制得死死的呢?我明明没有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 还好,我的对白够简单,不是“yes”就是“no”,最多一句短短的“i do”,我在幻想着勾引李蓦然的动力下,勉为其难地应付起了包青天。 可是我的脸盲症又犯了,我又想不起来李蓦然的具体形象了,幸好不久后他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不会耽误我的“大裤衩”行动! 我都想好怎么对他表白了,嘎嘎。 然后我就一会儿“yes”,一会儿“no”地跟江佐对起话来。 我妈听到我房间里积极向上的声音,推开门,探进半个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睁得老大,鱼尾纹都被撑平了。 江佐念到一半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我妈。 然后我妈看向江佐的那张脸别提神色多复杂了,美得跟彩虹似的。她眯起眼睛,温柔地说:“小佐的英文真不错!” 我无奈地问她:“你听懂了?” 我妈白了我一眼:“听发音也能听出水平!我虽然没学过英语,可是我们那个年代是学过俄语的!俄语你懂吗?” “不懂!”我大声说。 然后我妈又眯着眼睛对江佐说:“小佐啊,我好久没看过她的房间里充溢着学习气氛了。” 这话太虚伪,我每天都坐地上画画的,画画才是我的专业! 我妈却总是对此不屑一顾,扬言说我学画画无非就是学习不好没出路了,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以后你要常来,下周末还来吧,多教教她!”我妈说。 我一听头就大了,还让不让我愉快地度周末了! 可是已经晚了,在我妈的盛情邀请下,江佐以一种“不得不”的姿态,接受了以后每周末都来我家辅导我的功课,以便家里的花花草草也能受到文化熏陶的要求。 我当时突然就理解那些跳楼者的心情了。 第12章 重聚一堂 从江佐第一次到我家,到英语交流会展开的这一个月里,他便成了我家的上上客,每周末都被我妈“强行”请到家里谈天说地。 我发现在我妈面前的江佐和之前我认识的完全不同。他在我妈面前阳光得跟大太阳似的,有时候他会带上他妈自己酿的红酒,和我老母小饮几杯;有时候还会跟我妈讨论起种植花草的绝妙技巧。有一次他陪我妈看电影,竟然还对于武术问题侃侃而谈起来,言谈举止间,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古板固执、带着黑框眼镜、只会闷头读书的无趣书呆子。 偶尔跟我老妈谈得高兴,他爽朗大笑的样子还挺像个好人的,真是都要把人看醉了。 但是想到他是个gay,我还是不禁发自内心地惋惜…… 这么有才英俊的小伙,真是可惜了…… 看他把我妈哄得一愣一愣的,我倒也乐得自在。平时只要周末我回来,我妈不是发愁我的个人问题,就是发愁我不着调的处事作风,要么就发愁我未来的工作,总之就是在耳边叨叨叨,跟永不停电的复读机似的,追着我一路叨叨。有时候我都怀疑我爸这一生是如何度过的。 偶尔她不叨叨,便端着一盘子水果拼命往我嘴里塞,要么就将熬好的乌鸡汤往我肚子里灌,不管我饿不饿,不管我渴不渴。在我家,只有“我妈觉得我饿”这么一说,没有“其实我饱了”这个概念。 如今有了江佐,我耳根子真真是清净啊。我怀疑我这耳朵就是被叨叨大的,如今没人叨叨,它都秀气多了。 英语交流会召开的前一周,李蓦然终于转到了我们学校,搬进了江佐的宿舍。据说年级长特别肯定江佐的想法,老师们本来就有心把美籍交换生安排给他们最信任的学霸。 自从李蓦然重新出现在我视线里的那一刻,我便开始筹划起我的“大裤衩”行动。他那双明媚清澈的眼睛实在太惹人怜爱了,以后他的孩子一定能随他,有修长的睫毛、直挺的鼻梁,还有细腻得像玉一样的肌肤,他简直比女孩子还要漂亮! 为了下一代考虑,我也得奋起直追,所以我早就偷偷准备好了求爱信,只等着塞进他手里的机会了,只是苦苦观察了一周后,还是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就这么一直拖到了英语活动那一天。 不过也不急,咱还有暑期实践这个撒手锏,想到此我就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 英语交流会那一天,我们艺术系被挑出了两队人马到校门口迎接外校生,之所以选择艺术系,据说是因为“艺术”这两个字显得比较有档次,而我,竟然就这么华丽丽地中选了! 好像如此一中选,我对李蓦然求爱的成功率又能高几成似的。 那天一早,我和队友们手捧鲜花,穿上从音乐系借的演出服,精神饱满地聚集在校门口当迎宾使者,议论着这次活动的规模,顺便吐槽一下对方那套不合身的衣装。 校门口人头攒动,我看到董德那小子呼哧带喘地跑过来,眼睛还急不可待地对着远方眺望。 我一把拍在他正卖力扭动的屁股上:“干吗来了?” 他吓了一跳,捂着屁股停下来,回头一看是我,瞪着大眼说:“别非礼我!美美看到不好!” “美美是谁?”我这人比较健忘,尤其对名字,一般没什么记忆力。 董德诧异地白了我一眼,说道:“刘美啊!我的美美你都忘了!” 他一说我才想起是那个菜刀女,听说最近董德一直对菜刀女穷追不舍,隔三岔五就跑到人家楼下摆玫瑰点蜡烛,搞得整条街的气氛都很诡异,好像还真有了点希望似的。 “菜刀女也来参加?”我问董德。 他很冷傲地看了我一眼,以一种非常不屑的口吻说:“当然了!我们美美是优等生,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我当时真是对“重色轻友”这四个字有了透彻的理解。 我最近学英语学得废寝忘食,都快把菜刀女的事情忘干净了,这才想起没有刘美的另寻幸福,我就不能自由。 “那你可要趁这个机会抓紧追啊!”我拍着董德的肩膀鼓励道,“我的幸福也就全靠你了!” 看来刘美这次出现得很合时机,趁着英语活动的机会,让她与董德情深深雨蒙蒙,并牵手,刚好我也能重获自由,去追寻我那纯洁的爱情。时间卡得实在太契合了,不然我还没法冲破包青天这道阻碍呢。 想到此我有点高兴,不禁心潮澎湃地哼起歌来,但是过了没多久,我的心情就不澎湃了。 早上九点,被邀请的外校学生们陆陆续续进了校门,我随着迎宾队伍一起手捧鲜花面带笑容,向每一位同学点头致意。 不出几分钟,刘美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依旧对她微笑,她走过我身边,斜着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我半天,脸上一副便秘了大半年的不爽表情。 我的同情心有点泛滥,好心好意温柔地提醒她:“这位同学,是不是该喝点碧生源肠润茶了?” 她没反应过来,表情瞬间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眼神里的轻视褪了大半。 “牛黄解毒片也行哦。”我的脖颈标准地微微下倾,极其端庄和善地微笑着。 菜刀美眉还是有些纳闷,我刚刚抬起的头又礼貌地微微下低,彬彬有礼道:“实在不行,巴豆也行哦。” 这时她好像看出了我的不怀好意,眉头瞬间拧成大疙瘩,满脸的愤恨,却在刚开口说出个“你”字后,就被跳过来的董德一把搂了过去。 董德嫌弃地扫了我一眼,谄媚地对菜刀女说:“美美你可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刚去给你买饮料你就到了。来,渴了吧?” 他将一瓶绿茶递给菜刀女,然后又饱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别欺负菜刀女,我懂你”。 菜刀女不情不愿地接过绿茶,又看了我一眼,对董德说:“她有病!” 董德听后立刻与我划清界限,追在菜刀女屁股后面奉承地说:“就是,不理她,她就是个神经病。美美,美美,哎,美美等等我啊……” 我看着他追在菜刀女身后越跳越远的画面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我又失去了一个好友…… 我怀着悲痛的心情,继续混在迎宾队伍里充当天使,笑得脸皮都快麻了,很快我的微笑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然后是假笑,再然后是苦笑,最后是冷笑…… 也不知怎么的,就在我将冷笑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时候,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却让我连冷笑都笑不出了。 我看着赫然出现的一个硕大的塌鼻子,满腔血液都冻结在了血管里,冷得我全身战栗,明明是五月份春暖花开的时节,却感觉“二月春风似剪刀”。 我出神地望着定格在我眼前的鼻子,讪讪地说:“你好……” 小唐同志严肃地看着我,拽了拽他挂在胸前的“队长牌”,示意我他是一个多么霸气的人物。 这次来参加活动的外校生来自不同的学校,每个学校会有一个临时队长来管理同校生,就像每个班有一个班长一样。 所以,能当上队长的人大多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类似学生会主席、某社团团长等。 我看着小唐同志带着一丝挑衅的表情,心虚地点点头,没敢吱声。 小唐同志又望了我半天,突然开口说:“本来我是不来的。”我没说话,觉得他的话里还埋了雷。 他顿了顿,又说道:“一听说你在滨江大学,我还是决定来了。” 我倒抽了口凉气,心想,这就是一见钟情? 可是我瞧他那副和菜刀妹一样的便秘表情,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见倾心”这种萌到心跳的词,说是冤家路窄还差不多。 我低着头微笑,尽量当一个淡定的哑巴。 小唐同志没再说什么,上下扫了我一眼,又重新调整了一下胸前倾斜的“队长牌”,这才挺起腰杆,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学校。 我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身姿,真是忍不住惋惜,这么有姿态的身份,真是白瞎给那大鼻子了…… 我正看着他傲慢的背影出神,突然觉得自己被阴影笼罩,好像一棵茂密的大树突然移了过来,把这片晴朗的天空给瞬间遮住了。 “吃早饭了吗?”我背后正直视小唐背影的江佐问我。 我的“没”字还没出口,他就扔过来一个装着肉包子的塑料袋,里面还有一盒酸酸乳。 我是真饿了,大口咀嚼起来,边嚼边说:“是鼻子兄弟。”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呢?” 江佐这才把头从望向小唐的方向转过来,看着我认真而肃穆地说:“他长成那样,不念念不忘合适吗?” 我想了想,确实觉得不合适! 吃完江佐给的肉包子,我觉得心里暖和多了,刚才真是被突然出现的大鼻子吓得够呛。 “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一见钟情?”我心有余悸地问江佐。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 “我当然不希望了!”我一声大吼后,那厮满意地笑了笑。 “下午就有咱们的节目,你中午再把对话熟悉一遍。”江佐一边同我往教学楼走,一边叮嘱我。 我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又问道:“李蓦然准备得怎么样?” 我得抓紧一切机会打探我心上人的消息。 “还行吧。”江佐随口一答,然后突然警觉地问道,“你问他干什么?” 没想到我一句话就能露出马脚,我马上遮掩道:“当然是担心他准备不好,影响咱们组的成绩了!影响了咱们组,就会影响到你的声誉,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 那厮听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非常亲切地对我说:“只要你不影响,就没人影响了。” 这句话,真是不中听! 走进教学楼,我冲他摆了摆手表示再见,却忽然被他叫住。我转头,突然看到他黑色镜框后的明亮双眼,心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似的,就像有一颗小小的石头,飞往我的心脏中央撞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落地,不带一点声音。 这种感觉很突然,又很莫名,只因他今天那双非同寻常的眼睛。 “干吗?”我问。 他看了我三秒钟,对我说:“你穿裙子,其实挺好看的。” 我这才发现,我还穿着从音乐系里借来的演出服呢! 这是一条桃红色的缎面斜肩长裙,因为太大了,后背还用别针卡住了多余的部分,我就这样裸露着肩膀和双臂,像西红柿一样出现在教学楼里了。 怪不得江佐那厮看着我的神情怪怪的呢,我刚刚竟然还为那神情错愕了一瞬间。 我当时发出“嗷”的一声惨叫,然后便以光速冲出了教学楼,向宿舍奔去了,再然后,我就顺便把上午的课也给逃了。 趁着宿舍没有人,我刚好有时间把献给李蓦然的情书再好好斟酌斟酌,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勾引小男生了,但是勾引这么正点阳光的还是头一次,而且又是个美籍华人,所以我要拿出更大的诚心来。 在情书中,我详细地阐述了我和江佐只是假装恋爱的事实,并且真诚地解释了其前因后果,在表达了对他的真心爱慕后,我在情书的最上面画了一个超级清晰的“大裤衩”,并称这次求爱为“裤衩行动”。 而关于“裤衩”的含义,我也明确地在情书中告知。 大功告成后,我望着逼真嚣张的大裤衩,非常满意,只等待着托人将这份情书递到李蓦然手里。 虽然以我的脸皮厚度,我是绝不会害羞自己给他的,只是我认为,太过于直接的表白似乎很没情趣,而稍稍迂回一点的求爱才更显浪漫撩人。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这美好计划全被下午的英文表演打乱了。 午饭时间,学校食堂因为来了外宾而更加人山人海,作为本校生,我们怀揣着“东道主”的大气和豁达,把食堂让给了外校那帮吃货。 不得不说,今天校内的超市真是狠狠赚了一大笔,从“康师傅”卖到“康帅傅”了,还在被风风火火地抢购,我是一路嚷着“有孕妇”才拉着蒋小小在超市里杀出一条血路。 她对我的欺骗行为甚是鄙视。其实这有什么,我没说出“有产妇”已经在尽量克制了。 午饭过后,我躺在床上眯觉,顺便再复习一下英文对白。其实我自认为就是几句“yes”和“no”之类的短句,绝对不会出问题,节目的难点都在江佐身上,为了不因我而给组里拉分,他特意把他的句子改得复杂而冗长,我半句都听不懂,只能记住每一个尾音,然后插入我的对白。 我再次回忆了一下他每句对白的尾音,然后便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一场英文原景表演安排在下午两点,学校礼堂。礼堂非常大,是每年举办晚会的场所,大一入学时的迎新晚会上我还唱过一首歌,后来我去报考音乐社团的时候,帅帅的团长说我更适合学舞蹈,就把我推荐给舞蹈社了。 我要再一次登台演出,并不紧张,只是有点喘。 这次下面有心上人,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这么想着,我又认真地复习了一下那几句对白,渐渐地,礼堂坐满了人,今天下午有表演的坐在前排,没有节目的则往后坐。 我挨着江佐坐在第一排,肺都快喘出来了。 后来,我听到了我和江佐的名字,神情恍惚地上了台。接着,我听到了掌声,我有点要晕厥,可是一想到这掌声里有李蓦然的,我又精神振奋了起来。 江佐给了我一个探寻的眼神,我向他点头,示意我已经准备好。 江佐笑了,在灯光的映射下,他的笑还挺好看的。 然后,那段被我们排练多次的英文原景,在他的带领下,被朗声表演了出来。 再然后,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底下的交谈声越来越小,气氛越来越严肃,观众席里越来越安静? 我以为是我说错了什么,可是疑惑颤抖地望向江佐时,他那自信的肯定的眼神在示意我,一切都没有错。 所以我想,大概这就是学霸的震慑力。 最后,他大概也被这种震慑力感染了,神色越发地深情激动起来,念出最后那句台词时,竟然还意料之外地向前挪了一小步,拉上了我的手。 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他拉着,然后木木地背出之前排练过的台词:“i do!” 再然后,整个世界安静得跟末日一样,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全场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我有点纳闷,我们表演得有这么好? 第13章 天雷滚滚 观众席上的掌声经久不衰,还有几个男生起哄地发出叫好声,我的心情有点凌乱,被头顶上明晃晃的白炽灯照得有点迷茫,都忘了鞠躬感谢。 迷糊中,我看到刘美顺着礼堂的小通道掩面跑了出去,肩膀带着微微的抖动,似乎在哭,跟在她后面追出去的还有董德。 也不知道为什么,董德出去前还对我竖了个大拇指,满脸赞许的神色。 在一片叫好声中,我和江佐退到了后台。后台的同学也很奇怪,每从我身边经过一个人都会用羡慕崇拜的眼神扫我一眼。 “我们表演得特别好,对吗?”我带着疑惑问江佐。 那厮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是的!” 可我觉得不是……为什么那些女生的羡慕眼神里还夹杂着怒意,让人看着毛骨悚然的? 我们从后台回到观众席前排就座的时候,周围的眼神一直怪怪的,还不断有人窃窃私语。我实在是憋不住了,随即问后面一个一直盯着我的同学:“你在看什么?” 那个女生脸一红,结巴道:“嗯……我在想……嗯……你刚刚的英文演出,好棒哦。” 是吗?我回想着我那几句点头yes摇头no,难道因为台词短小精悍,都发出标准的伦敦音了? 整整一下午,我坐得浑身不自在,直到演出结束,我和蒋小小结伴往宿舍走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我原地一跳,大耳朵惊悚地在风中呼扇,“求婚?” “是啊!”蒋小小无辜地看着我,“你自己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啊?” 然后,在我疯狂乱眨斗鸡眼的过程里,才从蒋小小口中得知,今天我和江佐表演的英文对话,翻译过来大意是这样的: 江佐:“我最爱的赖妹妹,你也同我爱你一样地爱着我,对吗?” 我:“是的。” 江佐:“众所周知,我们是江滨大学里最恩爱的一对情侣。亲爱的,你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 再之后江佐对我进行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表白,言语用词让人禁不住潸然泪下,好像哪怕我不孕不育他也愿意娶我为妻似的。 最后,他说:“今天当着全校师生,我要向我最爱的人求婚,请求大家做个见证。亲爱的赖妹妹,你愿意在毕业那一年,成为我的新娘吗?” 我:“我愿意……”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众目睽睽之下,赖对对与学霸江佐私订终身成为如今最热门话题,估计晚上就能在校园论坛上引发各种吐槽。 蒋小小望着呆若木鸡的我,不解地问:“你都没听懂吗?” 我说:“快,扶我一下……我想倒……” 宿舍里,姐妹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外面楼道里时不时传来几句女生们酸溜溜的话。 关于江佐被赖对对俘虏的新闻已经被疯传,全体女生都在猜测我是用了什么妖术迷住了那厮的魂魄,我甚至还听到隔壁宿舍在大声议论着我会下蛊的猜测。 我躺在床上,两眼发呆地看着天花板,甚是心烦意乱。 no!no!no!我是不会相信那厮爱上了我的,对于他如此陷害我的原因,我已经猜出七八分了! 我正焦躁着,董德的信息嗖地一下从手机屏幕里弹出来:你们二位真够意思!美美受了不小的打击,这下肯定悲痛之下就接受我啦! 看了董德的信息,我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那厮就是为了打击菜刀女才拿我开涮! 这等人生大事都不和我商量商量,我以后在学校里还怎么混?大家都知道我要嫁给他了,还让不让我以后肆无忌惮地调戏男生?我的情书还怎么托人送到李蓦然手里?! 我心里的火真是腾腾地往上冒,越想越气,于是决定去男生宿舍楼下咆哮一番,质问那厮为何如此自私阴险! 想到这儿我火速爬下床,气势汹汹地杀出宿舍大楼,想必是气焰太嚣张,把楼道里那些正酸溜溜冒醋意的小妮子都震慑得不敢说话了。 五月的晚上不冷不热,我穿着一件单薄的纯棉t恤风风火火地冲向男生宿舍楼,我们学校的男生区和女生区隔有一段路程,要穿过操场才能到达。 我紧紧提着这股恶气,唯恐没走两步路就泄了下来似的。此时月黑风高,我刚经过操场边缘的护栏,猛地蹿出来一个人,一下挡住了我的去路,并且比我还凶神恶煞。 我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要劫色,大叫着:“我没钱!” 那家伙比我高不了太多,双眼直直地看着我,不快地说:“你有我也不要。” 我刚才被吓得眼睛紧闭,听这声音有点熟悉,这才敢睁开眼,看着面前气哼哼的大塌鼻子,吐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鼻……”话到一半,我改口道,“唐同学……” “我问你!”那厮脸色不太好,“为什么戏弄我!” “这话从何说起?哪有!”我反驳着,心里倒有点发虚。 这家伙貌似还在为相亲宴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鼻子兄不满地哼了一声,拉着脸说:“我最讨厌被戏耍了!那天戏耍我还不够,今天还当着我的面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还敢说没有?” 我十分无奈,也懒得跟他辩解:“那你想怎么样?” “哼!”鼻子哥哥愤愤地向前迈了一步,自傲地对我说,“我最不喜欢别人和我作对,你不许和我作对,他更不许!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老师喜欢我,同学羡慕我,多少女生在暗恋我,数都数不清!” 我看他是被刺激得不轻。 我想绕过这个自大狂,于是敷衍道:“嗯嗯,那么多人暗恋你,你也不在乎少我一个男人婆。我走了啊,再……” “回来!”鼻子哥哥又气哼哼地叫了一声,拉住我的胳膊,不许我挪动脚步。 我简直遇上了一个偏执狂。 “赖对对,我好像喜欢你。”他执拗了半天,拉着我不断扭动的胳膊,扭扭捏捏地说。 我头皮有点发麻:“你你你……你说啥……” 小唐同志不高兴地鼓动着大鼻孔,垂眼看着我,愤愤地说:“我好像喜欢你,为什么?” 呃……我怎么知道?大概你有受虐倾向吧! “你是唯一一个敢戏弄我、轻视我的!”他不快地说,眉头恼怒地拧出一块块皱皱的肉,“你胆子真大,赖对对!” 他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这大鼻子是自尊心受挫,于是反击心雄起了。 这种人是顺毛驴,于是我蔫蔫地假笑着说:“哪有哪有,我觉得你挺不错的,真的。” 我想这么一说自大狂就不会觉得我有啥特别了。 没想到他眼睛一抬,不客气地说:“是吗?那你甩了江佐,我们交往吧!” 我当时只是想哭。 我一哭笑不得,他又不高兴了,冷哼了一声说:“你还是舍不得他!你越喜欢他,我就越喜欢你!赖对对,我要追你!” 我真真是被他这句宣告吓到了! 这是我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被表白啊!多么重要的第一次啊!虽不敢奢望对方是翩翩少年,可至少也该五官端正,思维正常,三观啥的靠近正常线吧。 我正愁得不知所措,想甩开他撒丫子就跑时,却发现他死死地按住我的胳膊,大鼻子还越发地靠近,邪恶的大嘴微微张开,散发出一股蒜味! 我看那家伙陶醉的样子是要来真格的,正想大喊一声,吼出“非礼”两个字以求保命时,就感觉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代替我发出了“啊”的一声大叫。 “滚!”董德狠命地推了一下自大狂,把他推得后退了一米远。 我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才叫友谊,这才叫情谊啊! 我看到恩人董德,赶紧躲到他身后。 董德护着我,对鼻子哥哥说:“警告你,离对对远一点!” 鼻子兄被突发情况搞得一愣,紧接着也是满脸不屑,怒道:“你是谁?” 董德双腿叉开,两只胳膊伸展成老鹰护食状,摆了个武打pose,说道:“我是对对的护花使者!你休要对她无理!” 我终于被形容成一朵鲜花了,我当时也是老泪纵横。 鼻子哥哥可能误会了,不忿道:“你也喜欢她?” 我捅了捅董德后背,他很默契地大笑了一声,以一种狂妄的姿态表演道:“对!所以你离对对远一点,她是不会跟你好的!再缠着她,当心我联合地痞流氓揍扁你的鼻子!” 我心想:他的鼻子已经够扁了,再扁就凹了。 小唐同志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董德本来就长得一副小混混嘴脸,再这么耀武扬威地一吆喝,鼻子哥自然是减了几分气势,弱弱地留下几句狠话就扬长而去了。 自大狂离去,我心中对董德无限感激,之前还对他有所误会,以为他有了菜刀女就不念与我的友谊了,此刻真是惭愧不已。 我眼泪汪汪地拍着他的肩,感动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有情有义的,不会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那小子很配合地也拍着我的肩,泪眼蒙眬道:“那是,万一你被他抢走,江佐又单身了,我的美美又不保了!” 我拍到发麻的手立刻垂了下来,脑袋一转,含恨离去。 这是个什么社会啊!老子就这么有利用价值吗? 董德追在我屁股后面道:“小错,你要想开些!为了我和美美的幸福,你要死死抱住江佐这棵大树,万万不能动摇啊!” 我走得很快,我要奔去男生宿舍,把江佐拖出来和董德一起杖毙,这些没人性的自私鬼,不配和本宫做朋友,哼! 我俩正一个火速奔波,一个聒噪狂追,路过操场正门的时候,我的脚步太匆忙,刚好撞上从正门走出来的倒霉鬼。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地道了歉,却发现那个倒霉鬼有些面熟。 她神色黯淡,缓缓地挪着身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只那一瞬,我就发现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泪。 董德一个箭步跨过去,急促地拉起她的手,心疼地说:“美美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是说好在操场里面等我吗,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嫌我迟到了?我中途遇到突发情况才迟到的,不难过不难过。” 还没等刘美开口,董德就开始喋喋不休地道歉,我在一边看着,也是醉了。 我咋就遇不到这么柔情如蜜的追求者呢?哼! 刘美抹抹眼角的泪,一把甩开董德的手,厉声道:“别碰我!你个大骗子!” 我也是醉了,回头看了看传说中的大骗子。 他长得确实挺像骗子的,我点点头。 董德大喊着:“冤枉啊!我是真心对你的!” 刘美扫了我一眼,说道:“刚刚我就在操场里面,你们在围栏外面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一直喜欢的是她,保护的是她,那你来骚扰我干什么?真是恶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走到我面前,恨恨地对我说:“赖对对,你先抢走江佐,又来勾搭董德,你可真有本事,我跟你势不两立!你等着!我不会放弃江佐的,你等着!” 然后她就抹着小脸跑了…… 嗯,就这么跑了…… 然后我的肉体被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七尺男儿的拳头各种乱捶,都要被捶散架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奇葩事,我也很冤枉,我也需要消化好吗?所以不要再捶了……不要再捶了……不要再捶了……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那厮还在甩着杨柳臂狂叫,“本来她都快接受我了,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是他自己要英雄救美,关我啥事? 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家伙!本宫定要为自己报仇! 在我火箭般地冲了出去的时候,还听到后面传来弱弱的哭诉声:“呜呜呜,美美又要拿菜刀剁我了。” 当我站在男生宿舍楼下,双手叉腰,大声呼唤让江佐下楼时,所有的窗户纷纷打开,频频有好奇的寸头探出望向我。 我还听到有人说我“一秒不见如隔三秋”了。 可是当江佐面不改色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慵懒地捏了捏自己的双臂时,我那些愤怒狂躁的咒骂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么晚了,什么事?我都睡了。”他懒懒地看着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攥了攥拳头,恨恨地说:“你为什么挖坑让我跳?快说!” 那厮扫了我一眼,竟然问我:“什么坑?” 我恼火地原地乱蹦,愤愤不平道:“大家现在都在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铁定是我的郎君了!” “哦?”那厮的眼神竟然亮了亮,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是吗?” 我愤怒地嗷嗷叫:“当然了!你为了让刘美死心,害我声誉大损,真是太过分了!” “声誉大损?”那厮听到这词,十分不快地蹙了蹙眉,斜眼看着我,犀利地说,“我有这么不堪?” 说完这句话,他脸又黑了,好像今天被陷害的是他而不是我! 我很生气,可是面对生气的他我的愤怒竟然无法理直气壮地宣泄!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他将脸拉得老长,“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同意的。” “不管怎么说,你……你至少该跟我商量一下,征得我的同意!”在他的黑脸效应下,我的愤怒变成了抱怨。 那厮瞟了我一眼,十分嫌弃地说:“赖对对,你脑袋被驴踢了。” 他竟然侮辱我! 我忍住怒气,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服气地瞪着他。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吧?”他问我。 “对!” “都知道我们彼此不离不弃了吧?” “对对对!” 那厮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刘美哭着跑了吧?董德一直对她穷追不舍吧?他们要在一起了吧?你的任务要完成了吧?你要重获自由了吧?” 咦?最后一句话亮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可是很快,我立即哭丧着脸说:“晚了……刚刚我又得罪了她,她说要对你决不放弃……” “哦?”那厮听后竟然没恼怒,反而有点窃喜似的,“那你只好继续执行任务了。怎么,你不愿意?” 我…… 我刚刚不该生气地从宿舍跑出来找他,这样就不会半路遇到鼻子哥哥,就不会有董德的英雄救美,就不会得罪已经动摇的菜刀妹妹…… 那么我就已经完成任务,可以重获自由了! 我看着那厮得意自满的表情,总觉得有些费解。他在高兴什么?莫非他对菜刀妹是有感情的,只是想利用我,达到欲擒故纵的效果? “我愿意……”我气馁地说。 “赖对对,你不愿意可以直说,我当然不会勉强你,反正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两个月了。其实我对你的期末复习安排并不是很残忍,你只需要每天做三套卷子、背一百个英语单词、记住十个数学公式就可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觉得呢?” 我眼睛都黑了,虚弱地说:“我愿意,我真的愿意……” “那好,再给你一次打败刘美的机会,你要努力和她争抢我,表现出一副非我不嫁的样子,让她意识到自己绝没有可乘之机,明白吗?” 不明白……那我的李蓦然怎么办呢…… “怎么,你不愿意?我回去给你拿卷子。” 那厮决绝地就要转身,我一把抱住他的腰部,痛定思痛地表态:“我愿意!” 在悲痛中,我感觉那厮好像战栗了一下,可能是被我宁死不学习的决然态度震撼到了。 我继续抱住他坚实的躯体,视死如归地恳求道:“别给我拿卷子,我爱你,我爱你还不成吗!” 然后那厮又战栗了一下。 “赖对对,”他低声叫我,“你……松开我。” 我感觉他有点喘,这才意识到似乎是我手劲太大,弄疼他了。我赶紧放开他,再三表示我愿意为他当牛做马。 那厮的耳朵有点泛红,估计是疼的。 “记住,你是爱我的,要守妇道!”他叮嘱道。 “是是是!” “不许见异思迁!” “是是是!” 然后那厮耳朵红红的,满意且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我抬头望着空中频频闪烁的星星,不安地想,我的李蓦然啊,你要等我啊…… 当然我并不知道,第二天整个男生宿舍楼都在谣传:在月黑风高的晚上,那个叫赖对对的一直紧紧地抱着江佐不放,情深似海,跟朱丽叶似的,各种表白,特有献身主义精神。 第14章 初吻被夺 英语交流会一共有三天,第二天我依旧穿得跟西红柿似的,站在校园门口手捧鲜花迎接外校生,只是我完全少了昨天被意外选进迎宾队伍的激动。我太累了,好想歇歇啊。 一大早,我捧着鲜花蔫头耷脑地站在校门口,菜刀美眉出现了,鼻子哥哥出现了,又是一轮明刀暗箭的眼神战,真是好累…… 不只如此,更累的还在后面呢。 当菜刀美眉愤愤地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抬眼看到了一身浅灰色运动装、脚踩白色板鞋的江佐,那厮今天没有戴眼镜,正阳光地站在菜刀妹可见的范围内,冲我暧昧地招手呢。 我叹了口气,夸张地扯起大嘴向他屁颠颠地跑去,然后挽住他的臂弯闷骚地扭动起臀部。 江佐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这三天事情再没有决定性进展,他就不给我打击菜刀妹获得自由的机会了! 我要努力! 我挽着江佐的胳膊假装恩爱地走过刘美身边,而且目不斜视地将她甩在了身后。我感觉后背一阵灼热,我感到自己很不幸,更糟的是,没走两步,就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子。 那如沐春风般的面容,光滑细腻的肌肤,真是让人看一眼就融化了心扉…… “真恩爱啊。”李蓦然笑着和我们打招呼,我将舌头咬得稀烂才忍住没说出“我好喜欢你”这句不要脸的话。 李蓦然的睫毛又长又浓密,像洋娃娃似的,眼睛明亮清澈,不带一丝尘埃,但是又完全没有娘炮的矫揉造作,举手投足间,只有儒雅干净的气质,像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公子。 我们简单打了招呼便各走各的了,我伸长了脖子,目光追逐着他的身影,企图再被阳光般的笑容照耀一下。 江佐那厮又不高兴了:“你在看什么?” 我赶紧把快扭断的脖子扭回来,乖顺得像小绵羊似的将头微微倾到他的肩膀上。 “嗯,这就对了。”那厮对我的表演很满意。 今天的英语交流会主要内容是英文歌舞剧的表演,我们组将国内经典传奇剧《新白娘子传奇》翻译成了英文版搬到了舞台上,男女宿舍全体成员都有角色,江佐说我在舞蹈社团混过一阵,就由我来扮演白娘子,他演许仙。 其实这节目有点恶搞,但是因为有了学霸牵头,恶搞的东西也能被理解为“特色”,再加上同学年龄相仿,童年经历相近,自然对这部剧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大家对我们这个节目的期待值还是挺高的。 我挽着江佐的胳膊走到礼堂门口的时候,碰上了校长大人,就是之前反对学渣参与英文交流会的老同志。 他扫了我一眼,然后看着江佐的眼神有点惋惜,还发出令我难忍的叹息声。 虽然我也不大乐意给那厮当女朋友,可是看到校长大人的反应,学渣体内潜在的叛逆因子又涌动了出来,我看着校长大人谄媚地叫了声“校长好”,然后将江佐的手臂挽得更紧了,大脸恨不得贴到他脖子上,霸王硬上弓地腾出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身,我们恩恩爱爱地进了礼堂。 我感觉那厮浑身乱颤,兴许也是受了不少刺激。 然后我内心生出一个想法,他要是被刺激疯了,说不定会主动放了我,然后我的大脸贴他更近了……手也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既然做戏,自然要做足才是,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好人。 这样一来,那厮果然受不了了,呼扇着红透的耳朵对我说:“够了!” 于是我更猖狂了。我们在礼堂就座之后,我干脆直接将脑袋一歪靠到他身上,准备睡个至死方休。 我的耳朵贴到了他的胸口上,感觉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我还听到了凌乱不堪的心跳声,声音忽大忽小,忽轻忽重的。 这厮被我调戏得方寸大乱,我当时忍不住想狂笑一番,于是捂住嘴,美美地“咯咯”了好一阵。 “赖对对!”他终于忍不住了,微喘地呵斥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带着一丝怒意的眼睛,无辜地问道:“嗯?” 那厮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盯着我,因为我正歪在他怀里,所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而我慵懒得意地抬头仰视着他夹杂着慌乱的神情,我们俩沉默地互相凝望了一分钟。 然后我发现我也有点不好了,也有点心慌的感觉…… 那厮今天没戴眼镜,褪去了黑色镜框的古板,他的眼睛还挺漂亮的,而且我意外地发现他的眼睛是淡淡的带有一层细小褶皱的双眼皮,眼球黑白分明,尤其凝视着我的时候,眼底还带有一丝微光。周围光线很暗,更显得他的眼眸明亮动人。 我的心跳慌乱地停了一秒,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于是我赶紧错开眼睛,避开他深深直视的眼神,但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无奈之下我只好麻利地坐直了身子,脱离了他发僵的身体。 调戏他之后,我竟然觉得有点尴尬,这点让我挺意外的。我本来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来着。 我又偷偷拿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那家伙,不巧却正好迎来他回望的眼神,吓得我又是一阵心慌意乱。 其实有时候心动是一件很玄的事,只需要一秒钟而已,不过当时我并不懂。 那时候我只是固执地认为我慌了是因为江佐那厮比我技高一筹! 于是我放弃了用调戏的手段让他知难而退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调戏他有种玩火自焚的感觉。 我规规矩矩地坐直了身子,等着快轮到我们上场时,去后台更换服装。 今天我们是出演白娘子与许仙在西湖偶遇的场景,蒋小小扮演小青,李蓦然不幸地扮演船夫……其实我认为他那种细皮嫩肉的才最适合扮演许仙,我想江佐一定是嫉妒他绝妙的容颜,才故意将他丑化。 在后台换装的时候,我看着李蓦然那粗俗的装扮,实在是觉得不忍直视,我心目中的美男子竟然被恶搞成这副模样,我心里真是满满的恨意。 等江佐换好书生装扮的时候,我一抬眼,就被那厮华丽丽的气质震慑了。 他看着我,唰地一下打开了一把纸扇,嚣张地扇着,本该是白面书生的儒雅之气,却被他扇出了霸道狂妄之势,有点挑衅的感觉,还挺威武的。 我的小心脏又不知所以地跳了一下,然后不敢再看他了,于是转头看向李蓦然。 我想要是我的美男子穿上这套装扮,肯定比江佐更加儒雅动人,于是我开启了脑洞,幻想着他们俩互换装扮之后的场景。我的眼神不停在李蓦然身上瞄来瞄去,企图把那套船夫装瞄成书生装。 大概脑洞开得太大了,一直到上场后,我顶着一头白纱还在幻想着李蓦然变身男主角的样子…… 于是当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场景:当小青姑娘为许、白两人牵线时,白娘子的眼神直勾勾地盯在船夫的身上,并且眼神飘离,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放空感。 我想如果原作者在场,会引发心肌梗塞。 相信我,白娘子绝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我真是因为一看到江佐的眼睛,心跳就会莫名地乱一下,所以才转移目标,看向能带给我安定的和平使者李蓦然的。 我还在对着李蓦然找寻安定时,听到蒋小小在我耳边提示:“该上船了!” 为了顾及我的英文水平,江佐把剧情做了适当修改,让白娘子得了重感冒以至于无法开口说话……他说女主角的表情和眼神才是整个剧情的重中之重。 于是我傻傻地相信了,如果我早知道他让我当主角的目的只是为了拉拉小手……嗯哼! 听到小青的提示,我回过神来,假装迈出一条腿,被她搀着上了船,还做出了一副“雨好大,老娘要被浇死了”的痛苦表情,后来他们都说我演的白娘子不仅水性杨花,还特别小肚鸡肠。 船开了,小青和船夫用英语唱上歌了,我这是第二次听到李蓦然唱歌,第一次是在操场彩排时。 操场的音效当然是礼堂不能比的了!此刻他一开嗓,真真是浑厚磁性的男中音啊! 此时,我该和江佐相互凝望,暗送秋波了。我尝试着将深情的眼神向他投递过去,然后望到了他不太爽的,似乎在隐隐发怒的样子。 他那副黑脸样子太不平和了,我只好又望向了我的和平使者,他的歌声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到激动处,我还擅自打了个响指,加了一句:“perfect!” 重感冒的白娘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他们愤怒地瞪了我一眼。 最后的戏份是白娘子和许仙下船之后拉着小手相互凝视,舍不得离去,以一种大爱无言的画面感做结尾,我被江佐的大手拉着,望向他本该“深情”的双眼。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更不友好了,脸色乌青,双眸中满是责备和愤懑,我有点犯怂,壮着胆子以更加狠恶的眼神回瞪过去,暗意为:你瞪什么瞪! 那厮收到我的信号,蹙了蹙眉,拉着大脸不爽地看着我。 我又想念和平使者了,于是梗着脖子又向李蓦然的方向痴痴望去…… 这时,大事不妙了! 那厮的脑袋突然毫无征兆地压了过来! 我只感到唇上一凉,然后惊愕地发现,那厮在吻我! 我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眉头微蹙,闭紧双眼狠狠地霸占了我的初吻,然后他双臂一环,我就被卷进了他怀里,被用力地、任性地圈死。 那一刻,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忘了反抗,就那么傻傻地让他欺负。 第15章 表白 先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答应了他的求婚,进而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失去了我的初吻,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数不清过了多少秒,他放开了我,喘着不平稳的粗气。我双眼迷糊,木木地杵在原地,已经忘了我还站在学校礼堂的表演台上。 我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拉着,不管台上的局面,飞快地跑出了学校的礼堂。 我不知道他要拉着我去哪里,我甚至也没有问,就那么气喘吁吁地一直被他拉到操场角落里的一个秋千边上。 他夺走了我的初吻,我很想哭才是,可我只是很木讷。 真的说不清为什么,就只是很木讷,像个傻子一样笨头笨脑地被他带到了这里。 他在秋千旁停下脚步,转过身松开我的手,恼火地看着我麻木的神色,愤愤地问:“赖对对,你喜欢李蓦然吗?” 我抬起头看看他,愣了半天才呆呆地问出一句:“你……干吗亲我?” 我竟然没有抬起腿,愤慨地在他的脚背上跺上一脚。我竟然也没抓住他的衣领大嚷大叫,而只是呆若木鸡地问了一句亲我的原因,回想起来,我觉得我当时还挺萌的。 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在他的头压过来的时候,瞬间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可是,我有些害怕去面对。 我是一个色魔,我可以很坦然地去调戏一个美男子,却不知道在面对一次偶然的心慌时,该怎么应付。 江佐听到我这么问,咬了一下气到发干的下唇,拳头紧紧地攥着举到鼻梁上,无奈又恼火地别过头,发出一声类似韩剧的“啊西”声。 然后他真的恼了,对我吼道:“你是没大脑吗?你有病吗?这些天我处心积虑地霸占你,你都感觉不到吗?” 我当时大脑“轰隆”一声响,吞吞吐吐了半天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 那厮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你认为除了喜欢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去搭理你这个又笨又懒又没感情的学渣!” 我的自尊心被“学渣”两个字深深地刺激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我问。 然后那厮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后,是之前被他没收的那张人像画。 他打开那张画像,激动地说:“你总是这么笨!连一个人的长相都记不住!你勾引无辜的人,然后又不负责!你让我大雨天地送你回家,却连一点回报都没有!赖对对,你就是这么活过二十年的吗?” 我听了之后完全震惊了,是真的震惊了,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的那种震惊。 我瞪着他,企图找寻多年以前的痕迹,可是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在我的记忆里真的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记不起太过于具体的了。 江佐恼火地收起画纸,双手叉腰,愤怒地绕着我转了一圈,我仿佛都能听到他胸腔内强有力的重重的心跳声。 可是……为什么呢? “是……你吗?”我弱弱地问。 他绕圈的脚步停住,回过头脸色铁青地看着我,那种情难自制的恼火表情,给了我很明确的答案。 于是我的心噼里啪啦地碎了,说起来也奇怪,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受伤、心痛才能够心碎,我没有受伤,却分明听见我的心被震惊到七零八落的破碎声。 可是……为什么呢,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是一见钟情? 我就这样被他犀利无情地瞪了一分钟,然后他无奈地垂下双臂,叹了口气:“高二升学那一年,我负责监管新生开学前的军训,有个人智商不高还爱偷懒,经常被我在学校小卖部逮个正着,可是她智商不高,演技却好,不是发烧就是肚子疼,我稍微严厉些,她就白眼一翻要往我怀里晕,我只好放了她。后来她更加猖狂了,跟我打起了游击战。”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军训时,遇到的那个不苟言笑的严厉监管,他总是戴着酷酷的迷彩帽,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半张脸…… “入学不久后,下雨的那个傍晚,我刚骑上车要往家赶,就见一个人二话不说跳上我的车,可怜兮兮地求我带她一路,还死死地抱住我的腰唯恐被踹下去。我一看,竟然又是她,那一刻,雨水顺着她无辜的眉眼往下淌,湿答答的脸颊红红的,泛着香草味,显得特别楚楚动人。 “我以为动心只是一秒钟的事,可以用一秒钟来开始,也可以用一秒钟来结束,却没想到,开始很容易,结束却很费力气。 “后来我经常在学校里见到她,她不是考试不及格被老师留在办公室挨训,就是为了在学校偷养一只流浪猫和校长吵架,那气势跟花木兰似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的手心有点潮湿,听着他说的那些往事,心七上八下的,无处安放。 那是一种特别奇怪、炽热、心脏被架起的腾空的感觉,很难受,又很奇妙。 “就是这么一个顽劣的差等生,老师口中需要远离的学渣,每每看到,我却总是情不自禁地很想接近,看不到的时候,心里会觉得空空的,想念到心脏无法归位。为什么?怎么办?没人告诉我。” “情不自禁”这个词,有一种魔力,让人的心突然一下被悬起来,再也下不去。 我低着头,感觉到江佐离我越来越近。 “为什么?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安静了片刻,他缓缓地问我。 我踌躇着,捏了捏自己的裤线,手心里一片潮湿。我被他刚刚那句表白,震慑到头皮发麻。 “你……你当时怎么不对她说呢……”如果早点说…… 他呵呵笑了两声,别开头看向远方,过了好半天才自嘲地说:“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偷偷拔班主任单车的气门芯,我叫住她,想吓唬她两句,以邪恶的方式,以此把柄来威胁她留在我身边。可是她回过头,一点都不惊恐地看着我,眼睛里只有陌生和好奇。她大胆地扔掉拔出来的气门芯,站起身淡定地问我‘你是谁呀’。” “你说,我要怎么对她说?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是谁?” 他有点受伤地望着我,完全褪去了之前厉害的、霸道的、自信的神色。 我的心有点紧张,有点不安,有点甜,有点酸……总之,有一种很复杂、很混合的情绪。 这种情绪里,有感动,还有一丝对自己脸盲症的懊恼,因为我是今天才发现,这厮其实……怪帅的…… 这种懊恼还没有消退,又听到江佐问了我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 “赖对对,你喜欢李蓦然吗?你最近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总是很特别。” 他淡淡地说:“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可以退出。” 那一刻,我真的是凌乱了! 我以为被江佐释放重获自由的那天,我会幸福得跟一只大鸟似的。 可是听到“退出”那两个字,我的小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 我近乎肉疼地望着他布满乌云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我是喜欢李蓦然的,我的情书都写好了,虽然我看着他的时候,没有心动,没有心慌,只有想吞下他的欲望,可那也是喜欢的一种,不是吗? 不然,喜欢该是什么样呢? 在面对江佐的时候,该如何给“喜欢”这两个字下定义,突然在我心里变得艰难起来。 我没说话,这可能导致江佐将沉默理解为默认,他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吧”,便转身走了,离开的背影带着决然的味道。 此刻,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在我的眼睛上,刺得我眼睛生疼。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学生们蜂拥般地冲向食堂的喧闹声,将杵在原地还在发愣的我淹没。 远远望去,我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我回到宿舍,没有胃口,爬到床上静卧思考起来。过去的事,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存在于我的回忆里,那个严厉的、戴着迷彩鸭舌帽的少年,在我的印象里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他说的事情,我是记得的,不仅记得,甚至可以说从没忘记。 高一军训的时候,刚好赶上我“大姨妈”到访,可是那时候女生总是害羞的,不好意思对教官说,尽管现在的我是这样一个厚脸皮的家伙,那时候也是羞答答的清纯少女一个。 于是,我选择“出逃”。 可是说来也怪了,无论我逃进教学楼的平台上,还是躲进小卖部,总是会遇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看不清五官的少年,他就像老鹰一样随时抓到我出逃的身影,然后严厉地命令我马上归队。 可是老娘肚子疼,禁不起那炎炎烈日的灼晒! “我肚子疼。” 我可怜兮兮地告诉他,我的肚子疼到难以忍受。可那家伙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看了我一眼,就抓着我的胳膊往操场上拽。我自然是不从的,嗷嗷乱叫两声就感觉到了血崩之势,虚弱地倒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那是我第一次与男生亲密接触,我闻到淡淡的体香,一种英气的、散发着野性的男人味,当时我的小心脏也是乱蹦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那位少年大概很怕惹祸上身,见我林黛玉附体了,便松开我的胳膊,面无表情地走了。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觉得帽檐下面压着的高挺鼻梁,还有那张丝毫不会勾翘的嘴,散发着一种特别固执的气息。 后来我出逃时,又遇到了他几次,我不再莽撞地与他对抗,而是从一头再逃到另一头,扶住墙角偷偷望着他。 鸭舌帽底下的那张嘴终于有了反应,他盯着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近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然后我竟然吃惊地看到他嘴角微微有了一丝弧度,诧异得我都想嗷一嗓子叫出声来了。 那天,我就这样扶住学校走廊尽头的墙角,紧张忐忑地看着他。而他却没再强迫我归队训练,反而翘了翘嘴角,盯着我打量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他不再强行将我拉进操场,我反而对他好奇起来,一连几天都和他玩起了游击战的游戏。我想摘下他的鸭舌帽,看一看他从不示人的那半张脸,究竟有什么秘密。 可他只是走到略近的位置盯着我看,然后勾勾在古铜色肌肤的映衬下神秘乃至性感的唇,之后就再不靠近了。 再后来,开学了,我便再没有见到他。我一直以为,他和军训的教官一样都是武警部队的,所以后来再也找不到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时,我也并未觉得奇怪。 只是,我有时候会想念起那年的夏天和我玩躲猫猫的少年。暑期的燥热让学校异常安静空旷,操场上军训的队伍严肃而寂静,以至于在夏日蝉鸣的陪伴下,我和他打游击战时的情景亦显得更加独特而别致。 回忆起来,我对他其实不曾忘记过。 只是,他的鸭舌帽太大了,大到我从未看清过那双眼究竟是什么模样。 “唉……”我的双腿无奈地往床边的栏杆上一搭,思绪混乱,七想八想。现在,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我和江佐该不该有发展? 我可是第一次经历这么盛大的表白,没有鲜花,没有美酒,却格外盛大隆重…… 我对他有没有感觉?为什么刚刚面对他的时候心慌不已?为什么不能淡定地像调戏其他小鲜肉那样去调戏他? 难道……我喜欢他? 真真是愁白了少年头! 我双手抱头,眉头皱得跟被烫了似的,不知不觉间,心事重重地睡了过去。 蒋小小她们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察觉到,正在做梦,我梦到江佐了,他又戴起了黑框眼镜,又古板又刁钻,好像梦里他还懒得理我了,正牵着不知道谁的小手,你侬我侬呢。 我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突然感觉有个人一直在摇我,摇得执着极了。 我勉强把眼皮撑开,看了眼拼命摇我的蒋小小。 “对对,我看见你男朋友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在操场上散步呢!” “嗯……”我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然后觉得不对劲…… 我男朋友…… “谁?”我醒了大半。 “江佐呀!” 第16章 我要和你在一起 听到蒋小小的提醒,我一骨碌爬起来,从二层床铺直接越到窗户边上,以蜘蛛侠的形态斜扒在玻璃上向外看去。 我们宿舍的窗户刚好正对着操场,中午的草坪绿得晃眼,可是围绕着草坪绕圈圈的两个小人,更加晃眼。 江佐和刘美正在塑胶跑道上,缓慢地散步,而且好像在交谈。 这家伙刚跟我表完真情,这么快就去和菜刀美眉互诉衷肠了,这是几个意思? 虽然我此刻的思维比较混乱,但看到他们的身影,那种不忿的生气的感觉却是很清晰的。 我大义凛然地哼了一声,跺着脚从二层靠窗的床铺一直回到自己的地盘,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来,开始打坐。 我要想想我为什么不高兴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难道过去和现在纠缠起来的情绪让我对他有了一丝不怀好意? 我一边打坐,一边听蒋小小在我耳边唠叨:“喂喂,你们到底在干吗?刚刚上演一出吻戏,现在又闹别扭?” 我一听到“吻戏”两个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想到自己的初吻已经被他霸道地夺去,不禁有种少女初长成的酸楚…… 他亲了我,却不对我负责,我想哼哼。 心烦意乱之下,我结束了打坐,摊开被子闷头一盖,打算昏睡过去。此刻我真是胸腔发闷,头昏脑涨,五脏六腑都十分憋屈,直到蒋小小的大嘴贴到我耳朵边上,跟敲锣似的嚷嚷着“喂喂,他们散完步往教室走啦”时,我才烦闷地重新睁开双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瞪我干啥?我又不是陈世美。”蒋小小说。 我重新一骨碌坐起来,愣了一会儿后又一骨碌躺下去,就这么一骨碌来一骨碌去地折腾了几个回合,终于想清了一个问题。 不管我喜不喜欢他,反正他如此三心二意就是不行! 他已经跟我表白过了,就是我的人,我拒绝他可以,他甩我不行,哼! 于是我慌慌张张地爬下床穿好鞋,神经病一样地冲了出去。当时我因为在床上折腾得太久,头发呈鸟窝状,后来她们给我起了外号叫“雀巢女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经蒋小小指点,我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教学楼,向江佐所在的班级教室杀了过去。可想而知,在那种刚被表白就被劈腿的心理状态下,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尤其是在我意识到我好像是喜欢江佐的情况下,我的心情十分澎湃。 所以,我找到他后,直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具体用词我就不过多描述了,因为实在不忍耳闻,会影响我清纯的玉女形象。 只是当我唾液横飞、畅快淋漓地训斥他时,那厮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看着我的眼神要多寒冷有多寒冷,冻得我直哆嗦。 我只好把“臭不要脸的龟孙子”这句话勉强咽回去,搓了搓我发凉的胳膊,雄赳赳地仇视着他。 “总而言之,我才不会搭理你这种三心二意的混账!想泡我,见鬼去吧!”我心里抽着冷气,又补骂了一句。 当时教室里只有江佐一个人,所以显得我的声音格外响亮,还有回声,于是我听到了来自墙壁的第二遍的回放,那真是相当刺耳。 江佐一直没有反击,定定地看着我,黑着脸说:“骂完了?” 我激动地喘着粗气,气昂昂得像一只斗鸡。 那厮看着我,又冷冷地问:“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的大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恨恨地重复了一遍:“你见鬼去吧!” 当时我看着他冷若冰霜的神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按说如果他喜欢我,此刻该痛哭流涕、潸然泪下地祈求我原谅他这一次才对,这样我就可以骑到他脖子上,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要求他给我以后得以作威作福的权利。 可是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倒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了! 只能说这厮的思维太脱离正常轨道了! 我叉着腰,理直气壮地瞎哼哼,就看到江佐无力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便转过身,再不看我,沉沉地说:“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我瞪着眼睛不明所以地哼哼着,回忆了半天,想起了我最后那句“你见鬼去吧”。 看来那厮是后悔对我表白了,和菜刀美眉谈心之后发现了更适合的交往人选,于是借着我的训斥顺坡而下了,这厮真是不要脸! 想到这儿我又气得不行,终于将之前咽回去的话重新骂了出来:“臭不要脸的龟孙子!” 然后他身子一顿,缓缓地回过头来,深深地蹙着剑眉,隐怒地看着我,像要吃人似的,好像犯错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一样。 就在我们相互仇视的对峙阶段,一个柔弱的、细腻的,又带着一点点哽咽的女声透过我的耳孔,穿进我的耳膜:“你们在干什么?” 我回过头,看到眼睛有些发红却不失明亮的菜刀美眉。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 “赖对对,我正要去你们宿舍找你呢。”菜刀美眉说。 我纳闷,没好气地问道:“找我干吗?” 菜刀美眉揉了揉眼睛,讪讪地说:“刚才江佐找我谈过了,他说他只喜欢你,不可能给我机会。” 我的斗鸡眼瞬间没了气势,两只扇风耳耷拉在脑袋上。 “这些天,我也仔细想过了。也是,我干吗死缠着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伤害在乎我的人呢?其实我早想开了,昨天晚上是误会,我对你说的是气话,董德已经和我解释过了。我今天想告诉你一声,你们幸福地好去吧,我才不在乎呢。” 我听到菜刀美眉柔柔弱弱的声音,我那心脏,那胸腔,那肺,那整个肉体,都岌岌可危地想要停止工作! 我头皮发麻,脸蛋发烫,双手发凉。 “好了,既然遇到你也就说清楚了,我走了。你要好好对江佐,不然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菜刀美眉说完又幽幽地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 正午,学生们都在宿舍里嬉闹或者午睡,菜刀妹走后,大概整个教学楼就只剩下我和江佐了,安静得让人窘迫。 我瞪着斗鸡眼,看着坐在座位上身躯高大的背影,额头不禁微微渗出几滴汗液。 我们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又静静对峙了几分钟,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江佐。 “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你回去吧。”他冰冷的语气像冬日的寒风,刮在我脆弱的玻璃心上,生疼。 我眨巴眨巴眼睛,将耷拉着的大耳朵竖起来,继续站在一边罚站。 我没脸说话…… 然后那厮回过头,垂着眼皮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怎么还不走?” 呜呜呜…… “以后我不会缠着你了,你走吧。”他将头转过去,重新留给我一个后脑勺。 呜呜呜…… “你怎么还不走!”他有点怒了,侧过半张脸,我明显能看到他微蹙的眉头下,那双眼睛满是愤懑。 那种不耐烦,真真是一下刺痛了我的小心脏。 可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此刻让我捂着小脸哭着离开不是我的性格,我是个急性子,喜欢快刀斩乱麻,所以才会发生刚才那么让人窘迫的事件。 我想了想,现在我也应该快刀斩乱麻才行,错过了江佐这块老肉,不知道哪辈子才能遇到同样的肉啊。虽然这肉硬巴巴的,好歹是块肉不是? 我先把这块肉放碗里吃着,然后再看着锅里的…… 我捏了下自己的肉体,切断我随时会产生的贪得无厌的思想! 江佐哼了一下,就又转过头去了。 我见他还在气头上,小步小步地挪动着我的肉体,小心翼翼地将不算丰盈的身躯凑了过去,假装无辜地撑大眼睛,将脸探到他的额头前,企图用萌萌的萝莉形象融化他心中的愤怒。 当我的大脸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黑着脸,抬起眼皮瞄了我一眼,又愤愤地垂下头去了。 此招不中用,都怪我不够肉,听说夏小洛当年就是用她萌萌的身材将我姐夫彻底感化的,“可爱”这两个字只适用于那些无辜的胖子! 现在增肥是来不及了,我只好坦诚,解释道:“刚才看到你们在操场散步,我以为你们要在一起了!”我的语气十分委屈,事实上我确实有点委屈。 那厮听我这么说,这才挑起眼皮,责备地看了我一眼。 我见这招奏效,又揉揉眼睛,可怜兮兮地说:“你刚对我表白,怎么能和别人一起绕圈圈呢?哼!” 我一边揉眼睛一边用余光打量他,发现那厮的眼神逐渐暖和了起来,有了一点点光彩。 我加大马力,哽咽着说:“人家的初吻刚被你夺去,你就……呜呜呜……” 说到这儿,那厮的耳朵竟然又变得粉嫩嫩起来,看着我的责备眼神也压了下去,反而不好意思地望向了别处,冷冰冰的脸颊有了几许温柔。 “那你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吗?”那厮竖着粉耳朵,又质问了我一句。 好吧,这确实是我的错,哼哼! “呜呜呜!”我眼睛一闭,加重了哭泣的声音。 那厮回过头,拿下我揉眼睛的纤纤玉手,蹙眉道:“别哭了……” 我没哭……如果我的手拿开,会暴露我没流眼泪的真相,于是我死活不放下我的玉手,死命地挡在眼睛前。 “呜呜呜呜呜!”我又加重了“哭”声。 “好了,我不说你了!”他蹙着眉保证了一句,我才又揉揉眼睛,揉到红红的才放下手。 那厮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但是没温柔多大一会儿,又发出了责备的信号,而且脸色越来越乌青。 我怀疑他是个变色龙! 他盯着我,不太爽地问:“赖对对,你知道你刚才骂了我多少句话吗?” 我心上一颤,楚楚可怜地低下了头。 “我帮你数了,一共三十七句。”他硬邦邦地说。 有这么多?怪不得我现在这么渴…… “怎么办?”他质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需要一点夸赞才能消退心头的怒意。 我抬起头,弱弱地望着那张又开始发黑的脸,讨好道:“你说呢?” “你说!”他没好气地说。 我…… 我想了想,又深深地低下头,认命地说:“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边说我边心想:走着瞧! 那厮勾了勾嘴角,看了我一眼,戏谑地问:“以后?谁说要跟你有以后了?” 我的脸腾地一下烫了起来,突然发觉这厮真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 我的窘相似乎让他很爽,他又颇得意地说:“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有以后?”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那厮犀利地瞪了我一眼:“嗯?” 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贱贱地点着头,承认道:“是啊,是啊!” 那厮很爽地动了动身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说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这时我明白了,现在剧情完全逆转,我成倒追的了! 可是没办法,谁叫咱现在犯了错,气场弱呢?让我丢开这块肉我还真舍不得,哼。 于是我装出一副令自己都恶寒的嘴脸,谄媚地说:“你最好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收敛脾气,夫唱妇随。” 那厮“哦”了一声,挑起眉毛好奇地看着我,问道:“你能做到不对别人犯花痴?” 我的双手捶着他的肩膀,恶心地发誓:“能啊,能啊,我心里只有你啊。” “你喜欢我?”他又不要脸地问。 我闭着眼睛犯恶心:“嗯……嗯……” “说话!”他怒斥一声。 “我喜欢你!喜欢你!” “离不开我?” “离不开,离不开……” “嗯……”他非常满意地挪了挪肩膀,享受着来自纤纤玉指的揉捏,指挥道,“往左一点,用力!” 于是我变成了按摩小妹,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被他折磨了整整一个中午。可是那厮还不满意,竟然还想让我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以示忠贞。矜持的我终于怒了,两只手往自己腿上一捶,怒哼了一声瞪着他! 不要太过分! 那厮正被我按得乐不思蜀,闭着眼睛暗爽,见我怒了,撑开眼皮,戏谑地看着我。 我们又不说话了,彼此用眼神对峙了一分钟。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电视剧里总有恋人默默凝视的镜头,原来是源于生活的…… 我正被这镜头虐得眼睛发酸,那厮淡淡地开口了:“赖对对。”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嗯……” “赖对对……”他又叫了一声。 “嗯……” 静默了良久后,他饱满的唇勾勒起别致的弧度,眼眸深处涌现出淡淡的温润的光泽。 我马上被这种眼神打动了,又像上次和他对视时那样,心七上八下地乱跳起来。 原来眼神是有魔力的,我才知道…… “赖对对……”他直视着我,深深地沉沉地唤了我一声。 我没说话,连眼皮也不敢抬了,刚才的理直气壮马上被这湖水般的眼睛打败,不安地看着他的衣领。 半晌后,我才听他极轻却很有力度地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是那么普通,但是从他的唇齿里吐出来,缓缓的,糯糯的,带着魔力似的,勾去了人的三魂五魄。 我马上就要醉了……我当时觉得我真没出息。 然后他笑了,伸手撩开我散乱在额前的碎发,捋到了我的耳后,露出我再没有头发可以遮挡的大脸。 他的手扶住我的后脑勺,手指稍带一点力气,便让我随着他的力量向前探去,然后软软地、毫无力气地顺着他手的方向歪进了一个宽大的充满男子气概的怀抱。 我的头抵在他的锁骨上,心像着了魔似的突突乱跳。 不得不承认,我好像是喜欢他了…… 恍惚间,我还在脑海里追溯喜欢他的根源时,突然感觉视线被男人的发丝挡住,他的两片温润细腻的唇沉沉地压在了我滚烫的脸上,就这样压了好久,好久…… 我仿佛还看到了那两片湿润的唇勾着淡淡的满足的笑意。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恋爱了,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恋爱了。 当天我在江佐的教室里红了一中午的脸,直到下午的活动铃声响起,我才和他手拉着手,急匆匆地奔向学校礼堂。 冲进礼堂的那一刻,我的脸红红的,他的耳朵还泛着可爱的脂粉色。 是跑得太急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老师扫了我们一眼,没说什么。我看到蒋小小在冲我招手,于是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班级的位置。 我坐到小小身边的时候,还在喘。 “和好了啊?”她白了我一眼,语气有些鄙视。 我头一次为调戏男人感到害羞,嘿嘿笑着糊弄了她几句,就心不在焉地瞟向江佐班级的方向。 我看到他马上进入了严肃状态,正和别人侧耳谈论着什么,伴随着对方的言论微微点着头。 以前我对他有偏见,不觉得什么,现在看到他那副古板的学霸模样,感觉实在帅爆了,尤其是面无表情慵懒地看着礼堂上英文表演的侧脸,好有范,好有范。 相比之下,李蓦然就有点逊色了,咋看都是一副白面书生的形象。 呃……我一边进行复杂的心理活动,一边鄙视自己极速的移情别恋…… 可是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啊,一秒钟沦陷,一秒钟沉沦,再配合上他所描述的那段青涩的过去……哇,我的小心脏真真是承受不住,跟捡了大元宝似的。 我的恋爱日子,就这样正式开始了,哦哦。 第17章 恋爱的日子 恋爱开始的这一天是英语交流会的第二天,也是阳光明媚的周五,之前我给自己制订的任务是,在这三天内务必把菜刀美眉和董德撮合在一起,可是没想到,第一个恋爱的是我……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定,一会儿莫名其妙地捂嘴傻笑,一会儿大脑放空,回忆过去生活里对江佐点点滴滴的印象,最初和哥几个在馆子里吃烤串,被他用大力神掌捉走;最初被他以各种理由捆绑在身边,半步也不许离开。我最初对他的鄙视和嫌弃,如今都化成甜甜的蜜水流进了心里。 不过我忽略了,上午白娘子被许仙深情热吻的场景,还刺激着一颗不安分的心灵呢。 平时周五下午学校里一般没什么人,没课的,或者有课也不上的本地生都会在中午急匆匆地赶回家,迎接大好周末,外地住校生大多也会外出戏耍。但是今天不一样,因为有活动,有老师的钛合金眼盯着,所以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于是,学校的食堂难得在周五还迎来了一次晚高峰。 当时食堂里人山人海,江佐好不容易才从拥挤的队伍里,抢到了一份所剩无几的宫保鸡丁。话说,每一个学校食堂里,都会有一道经久不衰的菜,叫作宫保鸡丁。 抢到了它,我被江佐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卖萌假装小白兔。我才在一群黑压压的脑袋里,找寻到一个座位时,就遇到了被刺激了的鼻子哥哥,他端着盘子虎视眈眈瞪我一眼的样子忒吓人了。 吓得我“鸟语”都蹦出来了:“what happened(发生什么了)?” 我这两天被耳边满满的“鸟语”熏陶得也是进步神速。 鼻子兄从硕大的鼻孔里发出一声不阴不阳的“哼”,轻蔑地看着我和江佐。 我以为他只是羡慕我的宫保鸡丁,或者想和我抢座位中仅存的一席之地罢了,可是他太颠覆我的想象了。 鼻子兄看着江佐,不怀好意地一笑,说出了一句冗长的“鸟语”,中间掺杂着各种句式。 后来据江佐解释,他说的话是:请问这份用鸡块和尖椒做的类似川菜一样的家常菜是在哪个窗口的哪位师傅手里买到的? 这句话用英文说出来,其复杂程度无法用地球人的思维去想象。 虽然我听不懂,但我当即就看出了他的挑衅! 他似乎是有备而来,顺溜地不假思索地说完这个句子后,自信傲慢地看着江佐,嘴角扯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我当时觉得要完啊,这厮要欺负老娘的男人,我想上前一步使用武力保护他来着。 我左脚还没迈出去,就听到江佐波澜不惊地用沉沉的男声,以英语回击他,翻译过来就是:这份鸡丁与尖椒完美结合,以至于所剩无几到难以购买的类似川菜一样的家常菜,已经在5号窗口的高个子师傅手里被抢光了。 当江佐说完这句英文的时候,我觉得好几个世纪都过了。这话太长了,可以躺下睡一觉。 鼻子哥哥明显一愣,表情不太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最后还是我的江佐霸气,他大方地把餐盘递了过去,懒懒地说:“你想要,可以给你。” 那厮表情更不好了,气哼哼地瞪着江佐。 江佐见他如此不友好,垂了垂眼皮:“怎么,你英文太好,听不懂中文了?” 这时周围的同学都停止了进食,回头看着这场突发的战斗。 在学霸的世界里,这或许是一次太正常不过的较量,可是在学渣眼里他简直霸气冲天到没朋友! 江佐这么一说,鼻子哥哥哼了一声就怏怏地走了。他走之后,我还听到旁边有人嘀咕:“没宫保鸡丁了,至于这么失落吗?” 真是高手在民间,到处都是学霸啊!这让我这个大虾米很无地自容。 江佐吃着鸡丁,暗爽了整整一晚上,然后又同我花前月下了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把我送回家。 对于刚开始恋爱的人来说,周末是难熬的,虽然他说会来接我看看电影唱唱歌啥的,可是也不比在学校里近水楼台,突然间,我迷恋起了上学,我觉得我进步神速。 周六的时候,夏小洛来我家给我妈送包子,据说是她新发明的一种香菇荠菜馅的包子,好吃得不得了,她特意拿来让我们也尝尝。 我咬了一口就揭穿了她的谎言:“明明是超市里的速冻包子。” 那个肥妮听后惊喜地嘿嘿一乐,圆嘟嘟的脑袋一直狂点:“对对,就是模仿超市里的速冻包子。上次买了一袋,把我香坏啦,我赶紧学着做。怎么样,好吃不?” 我还没回话,那肥妮托着下巴了然道:“嗯……你一口就吃出了超市的味道,说明我很成功……” 我立即对她的生活质量感到质疑,一个速冻包子把她香成这样,还是嫁入豪门的贵妇吗? 但是我妈和我意见相悖,她认为夏小洛此举很有女人味,非常贤惠且有情趣,然后不禁又开始阴阳怪气地说:“不像有些懒人,不仅自己笨得要死,还见不得别人勤快,唉……”说完,她张开狮子嘴又在包子上咬了一口。我顿时心疼起那个小笼包来,若它也有生命,怕要疼得嗷嗷叫了。 我妈留夏小洛在我家吃饭,要她也熏陶一下我。但是我和江佐说好了,下午要去看电影,没有时间在这里调戏孕妇。 于是,我摇头道:“我下午有事!” “什么事?”我妈不解。 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和江佐的恋情,怕她对于我之前的“假正经”进行嘲讽,所以我想再拖一段时间,假装被江佐纠缠得无路可逃,不得不妥协才恋爱。 所以昨天和江佐磨叽到很晚才到家,我也只是说学校有活动,甚至面对我妈的“催恋”时,还假装潇洒地撇清了和江佐的关系。 所以此刻当然也不能说实话了,我正琢磨着为今天的约会编造出哪一个小伙伴。 但是我妈不给机会,她拿出手机白了我一眼,说道:“又要出去疯?我要给你的追求者通风报信。” 我捂脸……我实在是投错了胎…… 我刚想阻止她,就听她嗷嗷一顿乱叫。 我咧嘴:“你尾巴让人踩了?” 我妈又嗷嗷叫了两声,瞪着昏花的双眸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将我看了个遍,那眼神跟能透视似的,我瞬间仿佛裸体站在她眼前,羞涩不已。 然后夏小洛也好奇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手机,也跟着嗷嗷乱叫了两声。 最后只好本宫亲自出马找寻真相,我不屑地走到她俩身前,瞄了一眼我妈的手机屏幕,也长大了嘴巴。 “别嗷!”我妈命令我。 我闭上嘴,脸上火辣辣的,跟被灌了辣椒油似的。 我妈的朋友圈里显示着一张江佐刚刚发布的与我的亲密照…… 照片里,他捏着我粉嫩的脸蛋,搂住我的肩在路灯下“月朦胧鸟朦胧”,旁边附字:我和内人。 内人……内人……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词汇…… 我正害臊着,听到我妈在旁边质问:“说!怎么个内法!” 我捂脸……羞答答地承认了自己已经被江佐俘虏…… 然后我妈又跟尾巴被踩了似的啧啧了半天,还给正在单位加班的我老爸打电话,大声嚷嚷道:“老赖,你家小赖猪脑袋开窍了!” 听听,这是我亲妈吗? 趁着我妈在电话那头神采飞扬、绘声绘色地跟我爸讲述我的恋情,夏小洛把我拉进屋,神秘兮兮地问我:“你跟那个江佐好啦?” 我捂脸:“只是偶然……偶然……” “你上次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我捂脸:“都说了,是意外……意外……” 她好奇心过剩,还在鼓着肥嘟嘟的两颊问:“你上次不是说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我说过这话?”我假装失忆。 “另一个他是谁呀?” “你!”我怒了,捏起她的小肉脸,“《千万次的问》是你写的吗?” 她眨巴眨巴眼睛,不再说话了,掰开我捏着她的手指,静静地沉默地用那圆溜溜的漆黑眼珠望了我半天,然后,突然开口脆声唱道:“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呃……真是醉了,那个肥二货。 然后我被她按在床上,交代了与江佐的故事,她威胁我若不说实话,她会在我的卧室里动怒流产…… 所以,防火防盗防闺密根本就是假的,我看防爹防妈防孕妇才是真的。 我像大蛤蟆一样趴在床上讲故事的时候,还听到门外传来我妈的声音:“对对,她已经铁树开花了,还不肯承认,对对对!” 我也不知道我妈在“对对”什么,总之我感觉脊背发凉,有种天要亡我的感觉。 最后,我被夏小洛的手掌压得要昏厥之前,又听到我妈的声音:“嗯嗯,她坠入爱河了,是这样,都‘内人’了,你说什么程度?嗯嗯,我猜是的,唉……” 呃……他们到底在浮想联翩些啥?! 我从夏小洛手心里捡回一条命,瞪着死鱼眼坐在床尾大喘粗气,要不是顾念她是孕妇,我肯定会与她来一场搏击。 肥妞听够了八卦趣事,美滋滋地托着下巴回忆起自己与夫君相逢相知的经历…… 她那点破事我最近都要听吐了,我妈每天会给我讲述不同的版本,以此来激发我追求真爱的脚步。 “够了够了!”我打断她,“回来吧啊,快点回来。” 她这才收起美滋滋的笑容,将脑电波调到正常频率,不满地看着我。 “我是过来人,有经验可以传授于你!”夏小洛一本正经地说。 听到“经验”两个字,我露出猥琐的笑容,凑近她娇艳的小肥脸:“那说说,你的经验是怎样的?” 肥妮瞄了一眼我的奸诈笑容,貌似知道我心怀不轨,傲娇地别过头哼了一声。但是顿了片刻后,她还是回过头,认真地说:“我可是真的有经验传授的,你不要听就算了。” 说完她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冷艳地说:“我出去陪姨妈玩了。” 看着她备受宠爱的德行,我的好奇心倒是突然爆发了,立刻抱住她的小象腿:“好吧好吧,我听我听。” 别的不说,我那姐夫疼爱这小胖妮的程度倒是有目共睹的,虽然他平时一脸严肃,还偶尔凶巴巴的,可是对夏小洛的爱却是在皱着眉头时都能够浓浓地流露,令我有时羡慕不已,我那迷恋韩剧的老妈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她竟然拿夏小洛当典范,说这胖妮肯定是穿越到小说里了才会有如此好命。 看来我也得学两下子才是,所以我收起了猥琐表情,谦逊地把夏娘娘安抚回我的大床上。 那妮子得意地瞥了我好几眼,半天才神神秘秘地吐出四个字:“欲擒故纵!” 我当时提起的力气一下就泄了,眼一闭向后躺去。 原来千百年来,女人对于恋爱就只有这么一种套路…… 俗,太俗! 那胖妮看我不重视这套路,立刻不高兴了,鼓着包子脸抱怨道:“你知道纵的力度,知道擒的时机吗?你知道纵到爆冷时怎样摆出柔弱无助的小表情吗?你知道下手擒的时候要拿捏怎样的分寸吗?你都知道吗你!” 我从床上爬起来,摇摇头:“不知道……” 那肥妮得意地鼓了鼓腮帮子:“我来教你!” 那是我人生里第一堂“勾引男人”的课……我望着夏小洛滔滔不绝、唾液横飞、指手画脚的样子,真心虚了…… 下午,江佐来接我看电影,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看了一眼夏小洛投来的“教学表情”,无力地按下了免提…… “赖对对。” 我突然觉得江佐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磁性,好性感…… 十几个小时不见,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小心脏都要融化了,颤抖地回应:“喂……” 我觉得我像一只绵羊,那声“喂”神似一声长长的“咩”…… 然后我瞬间迎来夏小洛的鄙视眼神。 我挺直了背脊,敲了敲心跳不规律的胸膛,强迫自己恢复神志。 “什么事?” “我现在过去接你,你准备下楼吧。” 那个“好”字在我嘴里转了一圈被咽回去,按照夏大师的提醒,我娇嗔道:“不行,我姐姐来了,我想陪她玩。” 按照夏小洛的吩咐,要给那小子一种“你不是最重要”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这样做很欠扁…… 江佐马上不爽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点头道:“但是情况有变,她好不容易来一次的,我们改天再约啊。” “赖对对。”江佐很严肃地叫我。 我的心都要抖了,生出一种马上要被抛弃的沧桑感,但是夏大师却一副成功在望的表情,我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什么事?”我又挺了挺后背,脑仁发麻,等待着江佐按照传说中那样,被我“纵”得心神不宁,屁颠颠地捧着玫瑰跑到我家来。 据说,夏小洛当时就是这样装傻充愣地把彭阔迷了个七荤八素的,我一直怀疑彭阔有受虐倾向,不过莫非男人都喜欢受虐? 我的手心潮湿,等待电话那头的人意乱情迷。 然后江佐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改天吧。”然后就挂了……挂了……挂了…… 是的,挂了! 我愤怒恼火地瞪着一脸无辜的、两腮鼓鼓的“肉包子”,张开玲珑玉指,变身成一只想要吃掉小鸡的老鹰。 那个无辜的“肉包子”眨了眨眼,摊开手:“没错,就是这样啊!” “他挂了!”我怒道。 夏小洛转了转眼珠,挠挠额头,若有所思地道:“莫非是哪个环节疏漏了?不能够吧,让我想想……”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孕傻三年…… 天啊,我竟然听了一个傻子的话,纵跑了我的郎君! “我想起来了!”绝望之际,那肥妞说了一句让我更加崩溃的话,“我纵的时候,我们还没开始恋爱呢!” 我请求中国司法部把殴打傻子设立为一项合理的江湖规则…… 我摩拳擦掌,与夏小洛开始了沉默的眼神大战。 我正如老鹰一样杀气腾腾地望着那个无辜的“肉包子”时,突然听到家里的门铃响了,不一会儿,传来我妈惊喜的叽喳声:“哎呀,小佐来啦!还买这些水果干什么?哦,对对喜欢吃。哎呀,不要太惯着她了……好好好,留下吃晚饭啊,对对对,她姐姐在这里。” 然后卧室门被推开,我妈的大脑袋探进来:“对对,佐佐来了。” 紧接着,一双略带不满的眼睛出现了,我看到江佐不快的脸色下,还有压制不住的期待神情,我的心情一下就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你来啦!”我从床上腾空而起,飞到大佐佐身边,从头到脚把他瞧了个够。 那家伙被我蹂躏着,瞄了一眼夏小洛,吃醋地说:“这里有人比我更重要,我只好自觉送上门了。” 不得不说,男人吃醋的时候,酸酸的样子真是可爱,跟大娃娃似的。 然后刚才还被我责备的委屈的“肉包子”一下又牛了起来,甩了一个牛气冲天的眼神给我。 我再也顾不得纵不纵的真理,缠着江佐跑到客厅腻歪去了。 他一边被我推着往客厅走,一边问:“不陪你姐姐吗?” “陪个屁。” “她是屁?” “她屁都不是。” 然后我瞧见了摇摆着走出来的噘着嘴的“肉包子”,还听到了一声夹杂着轻视与恨铁不成钢的微微叹息。 我才不管那么多,递给江佐一颗草莓,歪在他肩头找幸福感。那一刻我最真实的感觉就是,什么手段啊计谋啊都是个屁。 我不知羞耻地挽住他的胳膊赖在他肩头,幸福感太炽烈,忽视了厨房里那两双贼不溜丢的大眼睛。 我以为在准备晚餐的我妈在切菜之余是顾不上偷窥的。 我以为怀孕的夏小洛胎教至上是不敢偷窥的。 但是我错了…… “想我?”江佐的肩头快被我压垮了,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肉麻话。 “嗯嗯!”我大方承认。 “喜欢我?” “嗯嗯!”我捏着他胳膊上的肌肉,忘记了羞耻,小心脏酸酸甜甜、酥酥麻麻的。 “那还不见我?!”他又不爽了。 我哼唧了两声,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与江佐二人世界中的闺房之乐,只是不是在闺房而已。可是不久后,这段对话就让两个八卦始祖给学了去。 晚饭过后,江佐离开了我家。防盗门关上的那一刻,决定留宿我家一晚的夏小洛立刻跳出来,羞答答地看着我妈,娇嗔道:“想我?” “哎哟哟。”我妈回应。 “喜欢我?” “讨厌!”我妈捂起了老脸。 “那还不见我?!”夏小洛伸出食指对着我妈的鼻子。 我妈惭愧地一扭头,两人搂着双肩一步三摇晃地歪回了沙发上,然后捧腹大笑。 我爸推起眼镜,一脸茫然:“你们在干吗?” 那两个祸害笑得更起劲了,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似的。 一个是不知收敛的孕妇,一个是老不正经的妇女……我这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啊? 我绕过她俩,走过去同情地拍了拍我爸的肩膀:“老赖,你后悔过吗?” 我爸迷茫地看着我,似乎不知我所云。 我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咧着大嘴左右摇摆的老太太。 我爸似乎懂了,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其实,我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 懂了!我大力地给了老赖肩膀一掌。 第18章 故地重游 我周日和江佐回到中学找回忆的时候,他听到我模仿我老妈和夏小洛的戏码,笑得满面春风。 “你还笑!”我苦着脸抱怨,“她们都在嘲笑我坠入了爱河!” 江佐拍拍我的头:“你本来就坠入爱河了啊。” 我羞答答地看了他一眼,大扇风耳迎风摇摆。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俩每人拿着一个蛋卷在街上牵手压马路,以前觉得鼓噪无味的街景都随着手心里炽热的温度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高中的校园还是和过去一样,进了门口有一座高大的雕塑,沿着右侧小道走到尽头,向左转便是通往教学楼的通道,只是昔日教学楼顶上的宽大平台被锁上了,大概是怕有危险的缘故。 我举着蛋卷,咂摸着找回忆。 “感觉怎么样?”江佐问我。 我又使劲咂摸了两口:“咋没啥感觉呢?” 他阳光的脸色沉了下来,转头说道:“那是因为你对我没印象!” 我心虚地缩起脖子,又咂摸了两口蛋卷,茅塞顿开地道:“哇,感觉找到了!” “别装!” 我承认对于过去的事情,我的记忆不如他多,我没有像他窥探我一样地窥探过他,没有像他默默地留意我那样留意过他,可那是因为他的帽子太大了! 一切都是帽子的错,与我何干? 我正和他手牵手走在操场草坪上时,远远看到一个女孩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瘦瘦的,弱不禁风得像一只小麻雀。 我看了看江佐,又看了看她,嘀咕道:“她在看我们吗?” 江佐也抬头看过去,然后那女孩的脖子伸得更长了。她看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距离拉近后,才收起疑惑的表情,大方地冲我们跑过来。 “江佐,真的是你呀!”她小跑到我们身边,对江佐说。 “夏春梨?”江佐冲她打招呼。 原来是他的高中同学。 “你怎么在这儿?”江佐问。 “我大学考了师专,现在大三,在这里当实习美术老师,你呢?”夏春梨看了我一眼。 江佐笑了笑:“回学校看看,这是我女朋友,赖对对。” 我冲夏春梨笑了笑。 她却表情突变,挑眉道:“女朋友?”惊诧过后,她顿了顿,犹犹豫豫地问,“刘美知道吗?” 我都无奈了,菜刀美眉真是无处不在。 我刚想理直气壮地说她知道,便听到江佐说了一句更有气魄的话:“需要她知道吗?” 那风轻云淡的语气,比我的狮吼功有力量多了,可见有理不在声高。 夏春梨讪讪地笑了笑,大概觉得有些尴尬,表情不太自然,不过她很快就转移话题道:“听说李蓦然去了你们学校?” 她一提李蓦然,我那小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为别的,只为我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我和江佐是高中同校生,那岂不是意味着,我和刘美,我和李蓦然都是一个母校? 果然我的大脑比别人都慢半拍的。 “是,在我们学校。”江佐说。然后他们又互相客套了几句,女孩就走开了,走之前又看了我好几眼,眼神怪怪的。 但是我一直愣愣地盯着草坪,懒得搭理。 “你在想什么?”江佐捏了捏我的肩。 我在想……我那个时候竟然忽略了李蓦然这等奶油小鲜肉,真是懊恼啊,如果下手早一点,说不定能吃到一口新鲜热乎的! “啊……”我回过神来,抹了抹自己的口水。 我是一个坠入爱河的痴心人,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小鲜肉没吃到一口可惜罢了,只是可惜而已。 “没想什么呀!”我眯起眼睛看着江佐,还是我的佐佐有男人味。 “怎么,人家一提到李蓦然,你又失魂落魄了?”他轻巧地挑了一下眉,阴险地看着我,眼睛带毒似的,仿佛能一眼把我刺穿。 “没……”只是可惜,可惜…… 那厮听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黑着脸叮嘱我:“是你自己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不要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呃……这个颠倒是非的孙子! 我挺直了腰杆,提起一口恶气,想呸他一大口的,谁知被他突然转头袭来的眼神一吓,恶气顿消,弱弱地道:“是是是……” “哼。”他转过头去,直视前方,脸拉得比驴还长,“敢拈花惹草,当心你的辅导评语。” 我后背瞬间麻了一片……我是在恋爱吗?我咋觉得我掉进一个冰窟窿里了。 春末的蓝天下,一张大白脸正迎着阳光泪流满面。 江佐那厮又转过头看着我,看得我的灵魂都惊悚了,我还以为他又要散播什么恐怖信息,谁知他表情一变,勾起嘴角坏坏地笑,摸了摸我出汗的额头。 “赖对对,你真可爱。”他欢愉地说。 我没法接受这个善变的魔鬼。 “所以,你更要检点!”他又严肃地叮嘱我。 我哭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不检点的? 无奈之下,我再次重申了对他的爱意,把他夸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还当着大太阳的面发誓若是对他有二心,天打五雷公。 那厮狡猾地摇摇头:“天打五雷公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咬了咬牙:“那就让我期末文化课全部挂科!” 他斜了我一眼:“你本来就得全部挂科。” 我颤抖了,恶气再次涌现,这次没被他的眼神吓到,伸长脖子怒道:“那就让我长得比夏小洛还胖!” 那厮听后顿了顿,伤感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这个……够狠……” 唉,可怜的表姐…… 想到她那圆滚滚的身子,我抬起头,不安地问江佐:“如果我真的胖成球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看他刚才那伤感的样子,明显是对胖子无爱,好像发福是人生最大之悲苦。 江佐不解地看着我,问道:“如果你表姐瘦了,你姐夫会不喜欢她吗?” 我想了想,坦白道:“不知道!” 谁知道那个倒霉姐夫到底咋想的,会爱上一个“肉包子”。 我这么一说,那厮脸色又不好了,沉得跟要下雨似的。 看到他那阴霾的样子,我明白了,失望地低下头,说道:“我懂了,那我会少吃点,尽量不长成‘包子’……” 谁知我做了保证之后,那厮脸色更不好了,从要下雨变成了要下雹子。 “你弱智吗!”他粗鲁地骂了我一句,冷冷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想看我,“我是喜欢你,不是喜欢瘦子!你胖我就喜欢你胖,你瘦我就喜欢你瘦,你不懂吗!”他气呼呼的样子很是吓人。 可是我的心却暖暖的。 “当然了……”他乌黑的脸泛了泛红,“如果以后你嫁给我,我也不介意把你喂成一棵仙人球。” 这句话前半部分还听着怪爽的,可仙人球是什么东西? 江佐扫了我一眼,冷言道:“你胖了也是一个咋呼的刺球,变不成萌萌的软乎包子,别做梦了!” 听到了吗?这就是才开始与我热恋的夫君对我的评价。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喜欢我这棵仙人球,我还不稀罕做包子咧! 恋爱之后第一个周末就在极度不稳定的心情中结束了,离别时,他那勾魂的小眼神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我要检点。 唉,情人眼里出西施啊,他现在戴着眼镜的古板样我都觉得怪帅的,有种大男人的沉着气质。 就算是被他犀利地瞪着,心都要跳出来了,咋办? 周日晚上我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调戏他。 小佐佐。我发微信给他。 干吗,大刺猬? 我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个外号…… 我不想做大刺猬,我想做小笼包。 讨厌,人家最近都好乖了……发完这句话,我去马桶上发泄了个昏天黑地。 幸福总是短暂的,调戏他的时间更似流水一般,直到我困得睁不开眼睛,都舍不得放下手机。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我都不清楚我是如何睡着的,而且我依旧右手握着手机,保持着发微信的姿势。 瞧瞧,我真是痴心的好人一个。 当然,想要获得幸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迟到了。 当着全校师生和外校来宾的面,我斜挎着背包,顶着一张来不及洗的脸,眼屎外挂、风风火火地冲进学校礼堂。 今天是英语交流会的最后一天,我没有以一个完美的形象收官,我深表遗憾…… 还好,我只迟到了十分钟。 礼堂的舞台上站着副校长,那个老妇爱搭不理地瞥了我一眼,我便心领神会地钻进了观众席中,以极快的速度找到本班区域,发动小腿肌的力量全力小跑,一屁股坐到了蒋小小身边。 我把为我占座的抹布扔到蒋小小腿上:“那个老妇站那儿干吗?” 她一边嫌弃地甩掉抹布,一边瞪我:“开总结会!” “有什么好总结的,无聊!” “不是让咱们写了自己的表演心得吗,今天要抽签念呢。上午开会,下午自由交流一下就结束了。” 我一听更鄙视了,之前班主任通知我们交流会之后要写表演心得,可是我根本没往心里去,这种无聊庸俗的东西我才懒得写,而且不上交也不可能抽到我了,我刚好乐得自在。 “哦对了,你的心得我帮你交了啊。”蒋小小说。 我一听,有点纳闷,我都没写,她拿什么帮我交的? “什么?交给谁了?” 她白了我一眼:“当然是交给李蓦然了,他负责收这个。我看你迟到了,就翻了翻你的抽屉,还好找到了一封致李蓦然的稿子,就帮你交了。不用谢我,小事。” 我一听,大脑袋都轰隆了…… 我想死个明白,在晕过去之前,我虚弱地扶了她一下,问道:“老师什么时候说要交给李蓦然的……” “就是上次你翘课的时候。”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按时上课是多么重要! 第19章 天要亡我 在暴风雨袭来之前,我依然觉得世界应该是和谐的,各路神仙都不该残忍地将我置于死地,从全校学生里抽签,想被抽到得有着中彩票的运气。 但是我不知道李蓦然有没有看过那封信啊,于是我的目光焦虑地向他的位置探寻,想看看他的表情是否和从前一样平静,我想现在只有两种结果: 第一,他没看,于是他交上去了,我只能等着被抽签; 第二,他看了,于是他没交。 我的天啊,这两种假设都让我有种马上要退学的冲动。 台上的老妇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开场白,我没心思听,急吼吼地伸长了脖子看向李蓦然,可是他的位置离我很遥远,且我只能看到一张微侧的脸颊,于是我更猴急了,抓耳挠腮地望向他,恨不得立刻跳过去先做一番解释。 这下好了,江佐一回头,正好撞上我猴急地看男人的模样,脸都绿了。 我转了转眼珠,讪讪地冲那厮咧了咧嘴,估计比哭还难看。 他瞪了我一眼,很快,我收到了他的微信。 他误会了……我看着他发来的不爽字眼,欲哭无泪,满面忧愁。 为了不将事情扩展得更大,我选择了听天由命,所以,后果就是华丽丽地中枪。 “先来看看第一位被抽到的同学。”那老妇把手伸进了箱子,然后惊奇地说道,“咦,真新鲜了,这位同学的论文还带着一个信封。来,我们看看她说了些什么。” 在我把脸藏进膝盖之前,我还是无意瞥见了那张被老妇逐渐打开的信纸上,赫然出现的红色大裤衩。 大裤衩上还写着李蓦然的名字。 “哎,这是什么?”老妇疑惑地问道。 大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顿了三秒钟后,全场一片哗然…… 然后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这是赖对对写的。”那老妇宣布。 再然后,是一阵更为轰动的“哇”,一声接一声,跟回声似的回荡在礼堂上空,把我的脑袋都要转晕了。 我连眼皮也不敢抬,只觉得整张脸都火辣辣的,还有一种极为恐怖的预感。 我的那封情书,那些暧昧的字眼,那个火红火红的大裤衩,就这样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虽看不清具体的字迹,但大裤衩周边的小红嘴唇,还是猥琐地出卖了我…… 再加上捏着我情书的老妇那夸张的表情,以及看着情书时假装无意的低声呢喃,更是被耳尖的八卦群众真真听进了心里。 如果当时我把头埋得再低一点,那个老妇再善良一点,说不定这件事就可以敷衍过去,可是千钧一发之际,那个老妇插了关键一刀。 “赖对对,”她欣赏够了我的大作后,抬眼冲我举着情书,讥讽道,“你要不要自己上来念给李蓦然听?” 有些老师对学渣一向是轻视的,她终于抓到了我的把柄,不愿放过我也是合理的…… 然后我听到了成片成片的起哄声,甚至有人自告奋勇地想上台代我去念。 我当时整个人又热又冷,在极速的冷热交替间,我的肚子一会儿气得发胀,一会儿怂得发瘪,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热胀冷缩。 山穷水尽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我当时的状态的。 我已经不记得总结大会是如何结束,而我又是如何走出学校礼堂的,只是中午坐在床上装死人的时候,脑海里响起的是一片绝望的声音。 蒋小小坐在我的床边,敲了敲我的脑壳,说道:“别发傻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全校都在议论你脚踩两只船,把江佐给耍了!” 我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万念俱灰,想解释都没有理由,那火辣辣的红裤衩确实出自我的手笔…… “那是我以前写的!”我悲痛地说。 “李蓦然来之前你不是就和江佐好上了吗?那时候都在传你们的绯闻啊。” “没有没有没有!刚好没几天!”我一股脑地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小小,包括和江佐在高中时代的几次偶遇。 她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瞪着大眼说我捡到金元宝了不知珍惜,还踹了我一脚,吼道:“那你快去和江佐解释呀!” 我回头弱弱地瞄了她一眼,鼻子里酸酸的,眼角也渗出了几滴泪液。 解释?我吸了吸鼻子……他哪儿还理我哟! 当红裤衩事件堂而皇之地发生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望向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的江佐,而他只是侧着半个身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便再没有以后了。 当时礼堂上空到处回荡着“江佐被劈腿”的流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启脑洞,意淫着我的不轨行为,我还听到周围有人崇拜我有一人拿下两个大奖的魄力。 “江佐那个女朋友真行啊!” “可不是吗,又是学霸又是美籍华人的,而且两个人还是一个宿舍的呢!”另外一个人小声说。 我低着头用力地绞着手指头,心跳从没那么快过,哪怕被当众点名我又挂科的时候,都不曾觉得脸上那么烧疼。 整个礼堂一下变得不可控制地闹哄哄,任凭那个老妇装模作样地在台上说着“请安静”,底下还是一片热闹嘈杂的声音,本校生、外校生集体都在看热闹。 有个大四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起哄地说:“江佐还不讲两句!” 然后底下一片应和声,纷纷叫嚷着:“大房讲两句!大房讲两句!” 这对一个骄傲的学霸来说是多么难堪的境地,我宁可我来承受这份难堪。 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僵硬的冒着寒气的后背足以让我的心不寒而栗。 在一片议论声中,江佐终于按捺不住地霍然起身,黯然地离开了礼堂。在他站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流言顿时停住了,礼堂安静得像个大冰窖,大家沉默地注视着学霸江佐离去的如雕塑般的背影。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可是他散发着落寞的背影还是让我的心打了个冷战。 这是个乌龙,绝对的乌龙啊! 可是,我暗恋过李蓦然的事已成事实,就算我要解释,又该如何解释呢? 我坐在宿舍的床上,回忆着他当时面若冰霜的样子,不住地打寒战。 “要死了!”我对小小说。 “赖对对啊,”蒋小小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啧啧道,“你还真是对不起你这个名字。” 我一听更蔫了。 “你长这么大,除了和江佐交往,还做过一件靠谱的对的事吗?” 我回过头,忧伤地老泪纵横地望着她,心灰意冷地摇摇头。 “唉!”她拍拍我的头,发出一声悲叹。 正当我绝望得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接到了江佐的微信:出来谈谈吧。 短短五个字,让我的心使劲一提,直奔嗓子眼。 学校的咖啡厅里,光线幽暗,环境安静,深咖色的桌椅更显得气氛极为幽静,适合热恋中的情侣无顾忌地亲昵。 这么幽静暧昧的场所,并不适合吵架或者动手…… 我忐忑地望着坐在对面看着价目单的他,大气都不敢喘。 “一杯卡布奇诺。”他对服务员说,然后问我,“你呢?” “一样……”我弱弱地说。 光线太暗,暗到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或许这就是他选择这里的目的? “你要什么?”他问身边的李蓦然,后者没有回答。 “三杯卡布奇诺。”他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气氛一下又安静下来,尴尬得让我想找个缝隙藏起来,还好这里环境幽暗,不至于让我暴露在白炽灯下,顶着一张大红脸接受审问。 但是可惜,江佐不是来审问我的。 沉默了几分钟后,卡布奇诺上来了,他端起一杯放到嘴边尝了一口,那滚烫的咖啡流进他的胃里,我甚至能听到洗涤肠道的声音。高温的液体能轻易洗涮油渍和污迹,能不能洗掉他咽下的不好的情绪? 我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一口咖啡进肚,他将咖啡杯轻轻放置在桌角上,发出悦耳的“当”声。“做选择吧。”他说。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开场白。他的意思是,把选择权交给我?我还能有选择权? 听到他平静而沉重的声音,我顿时感动得内心波涛汹涌,恨不得给他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是对我深沉的爱的流露。 为了表示我的衷心,我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马上坚定地说:“我选择你!” 随着我这一句答案,气氛又安静了良久,空气里充斥着不安的味道。 “呵……”半分钟后,他发出一声略带凄凉的笑,缓缓地呢喃道,“看来那封信是真的,真的会出现二选一的抉择。” 我心里一堵,觉得掉进了一个大坑。 “我还以为,你会说那封信跟你没关系;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那是别人的恶作剧。”他笑了,头低下摇了摇,语气中透着一种悲凉,“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存在侥幸心理了。” 我就知道我会败在我的智商上,我应该跳着脚说那封信是暗恋他的某某女故意挑拨离间的! 我真傻啊!这么好的方法我怎么没想到,我真想站起来抽自己一个嘴巴。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呆若木鸡地看着他,等待他再挖下一个坑。如果还有坑,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但是他很快收起了悲伤,叹了口气,向椅背上一靠,说道:“那么现在,该被选择的人做选择了。” 我一听就傻了,原来是双向选择…… 他的手指木然地触摸着咖啡杯的杯身,缓慢地点了点,我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徐徐地动着,每动一下都像在给我的心上刑似的,心里难受得厉害。 半晌后,他的手指停住,然后迂缓地站起身,转头,走。 我一急,脱口道:“你还没说呢!” 他侧过头,平静地说:“这就是我的选择。” 第20章 再次入坑 “这就是我的选择。”这句话在我耳边萦绕,让我傻傻地呆坐在原地如同石雕。 那么,是分手的意思? 我仅仅是恋爱了三天而已,被甩掉其实不必太过于伤心,可为什么我有一种爱了三年的感觉,好像身体的某个器官被人掏走般地悲怆。 我傻坐着,还是反应不过来他不理我了的事实,都忘了身边还坐着我的“小三”。 李蓦然问我:“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明白,我也好帮你和他解释。” 这个世界就这么奇怪,该问的人不问,该躲的人不躲,该走的人不走,该留的人不留。 我转动了一下呆滞的眼珠,看着我曾经贪恋的小鲜肉,那干净剔透的眉眼,那如玉般曾经让我有咬下一口冲动的脸颊,现在看起来竟那么陌生,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就是为了这个陌生人,把我的夫君吓走了…… “都是误会。”我说。不然我还能怎么说? “那封信是你写的吗?”他直逼主题。 我低下头,紧张地绞起手指,小声道:“是……” 然后我估计李蓦然也石化了,他半天都没再开口,直到我又抬起眼皮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他才颤抖着嗓子问:“你……你喜欢我?”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清澈得像一片湖水,带着害羞与胆怯,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大白兔。 唉……我低下头,挠了挠发麻的头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我挑重点言简意赅地说:“以前是,后来不是了。” 他也是个聪明人,马上领悟道:“所以情书也没有送。” 我点头。 他放心地吐了口气,一下子如释重负,好像被我看上多么恐怖似的。 “那就好,只要你不是脚踩两只船,我可以帮你劝劝江佐。”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说道,“不过这件事还是有点难办啊。” “怎么?” 他咽下咖啡,对我说:“不管是你先喜欢他移情别恋于我,还是先喜欢我移情别恋于他,都说明你是个用情不专、水性杨花的人。” 我真是被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看见帅哥我全部喜欢的!”我咬牙切齿地说。 这确实是实话,如果当时再出现一个比李蓦然更鲜嫩的,我也会二话不说地扑上去。过去的我一直认为婚姻是一件灭绝人性的事情,人类怎么可以专心得只吃一块小鲜肉呢?我甚至有穿越到唐代,变身武则天,多养几个男宠的贪念。 直到那一天,我倒在江佐怀里望向他深潭般的眼睛,感受到我异样的心跳和世界的沉静时,我才开始明白动情是什么味道。 我就那样瞬间沦陷,然后不可救药了。 “那更证明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了!”他惊诧地挑眉,跟见到了大老虎的大白兔似的。 我突然对这个小鲜肉有点腻烦了。 他看我情绪不太对,又改口道:“不过,只要你以后一心对他,我还是可以帮你劝劝他。” 这话说得好像他是江佐他爸似的。 我看着他单纯如大白兔一样的眼神,心想: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还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我惨笑道:“谢谢啊,没事我先走了。” 还好,还好,我半路变了心,没有贪恋这块小鲜肉,不然以后真把他吃到嘴里得有多无趣?而且他一定会羞答答地要求我对他一辈子负责…… 小鲜肉不好惹,以后我躲着鲜肉走。 正这么想着,我推开咖啡厅的大门,感觉中午的阳光强得刺眼,才不过是春末,中午就已经很热了,早晚温差又很大,是个容易生病的时节。 想到我马上要患上相思病,我就想蹲下大哭一场。 我走出去,泪腺还没运作好呢,便看到神色黯然地靠在咖啡厅外墙上的江佐。似乎预料到我会出来一样,我推门而出的瞬间,他的目光极为精准地看了过来。我回头,望向他的脸,才发觉刺眼的似乎不只是阳光。 我的脚步顿了顿,迟疑地挪过去,没说话。他双手插着裤兜,背稍弯,靠在墙上的样子有型极了。 他紧紧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看透似的。 我的心又开始乱跳起来,果然他还是舍不得我的,还是后悔了……我再次感动得内心凌乱,泪腺自己运作起来,一双布满泪液的眼睛湿润润的。 我都忍不住想扑进他怀里对他乱啃一通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了:“我都看见了。”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呵……”他又发出一声夹杂着自嘲的笑声。现在光线很好,我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不羁。 “你看见什么了?”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看到我离开后,你与他平心静气地交谈;我看到你没有追上来的态度;我看到你们聊得很投机。” 我再次被雷焦了……外焦里嫩,犹如焦溜肉片。 江佐扯了扯嘴角,酸酸地说:“我特意放慢了脚步等你,你都没有追上来;我特意留在窗外看你,你都没有发现我。果然,你和他才是合适的。” 我被噎得无话可说。为什么眼前一个又一个的大坑我都浑然不知? 没想到江佐一个冷酷的大男生,内心竟然和小女子一样敏感细腻,我却粗线条得跟个爷们儿似的,我们俩是不是投胎投反了?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 我发现我竟然无从辩解! 话说,被自己的男人抛弃后,不立刻追上去抱大腿也就算了,竟然还留在那里跟传说中的“绯闻小三”一起呆坐着!呆坐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开口瞎说话!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见我无从反驳后,江佐的神色又黯了下去:“果然就是那样的……” 我再次逆天地醉了,然后木然地看着我深爱的男人。他心碎地望了我一眼后,独自凄凉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想徐志摩爱恋林徽因的心情一定是炽烈且悲壮的,才会写出“不带走云彩”这样令人心痛的诗句,他离别的根本不是什么康桥,是心中那片感情的幻影,是自己全部的所爱和所求。 原来,脑残到极致就是变成一个哑巴…… 我沉默地走回宿舍,坐在靠窗的一个小圆桌旁流起泪来。真奇怪,流泪也可以这样悄无声息,静默,完全不像我的风格。 我一向是大吼大叫乱嗷嗷的类型,曾经我很喜欢一个词叫作“大爱无言”,原来大悲也可以无声。 舍友们都在午休,我自觉安静地任眼泪顺着鼻翼滑下……直到右上方的蒋小小伸了个大懒腰,舒展开她的小短腿,脚丫子踩在我的头顶上时,我的泪腺才断掉,恼怒地瞪着她伸出来的小腿。 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哼唧了两声,抬起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 “咦,小对对你回来啦!” 对什么对,我就没做过一件对事,刚刚还犯了两次脑残的大错…… 蒋小小慵懒地撑起半个身子,披头散发地看着我,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我的模样,震惊地叫了一声:“你哭了?” 她这一嗓子倒响亮,把舍友全都吵醒了,纷纷抬起头看向我哭到血丝布满眼珠的鬼样子。 有人说,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灯可以熄灭,影子却不会离开你。 悲伤之际,还是舍友们给力,一个个从床上火速地跳下来,围到我身边关心地盘问着。 蒋小小更威武,一只脚踩在小圆桌上,一只脚踏着地上的一把椅子,气势磅礴地问我:“说说,江佐把你甩了?” 被戳到痛处,我又肆无忌惮地哭起来……这次和刚才不同,发出了如警笛一样的呜呜声,还很有节奏,随着心脏一起一伏而变换着频率。 我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刚才的悲惨遭遇,感慨着智商不够就是硬伤。 我呜咽着说道:“他说,他让我来做选择。” 那几个家伙听得聚精会神,一个个小眼珠锃亮:“然后呢,然后呢?” 我说到一半顿住了,抹了抹眼睛,看着她们攒在一起的小脑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哽咽着警惕地道:“你们怎么这么关心我?” 唯一没有围过来的尚存理智的果果推了推她那厚镜片的眼镜,淡淡地说:“她们是在关心八卦。” 我望着那一双双带着好奇与期待的小眼睛,心里更悲壮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啊! 第21章 迫在眉睫 心碎成肉酱,并不是一句经不起推敲的屁话。试想一颗倒霉的心脏接二连三地被重创后,怎么不变成肉酱? 望着眼前的小眼睛,我的悲鸣再次变换成警笛,呜呜嘤嘤地号叫起来。 蒋小小见我又开始哭,还在一边感慨:“唉,他把选择权交给你,的确是感人啊!” “就是,瞧把她感动的!啧啧!” 我心中发出绝望的呐喊,发誓与这几个不要脸的姐妹恩断义绝,再狠狠地说上一句“滚”! 在我怒吼出事情的全部经过时,她们不说话了,各自肉疼地看了我一眼便起床梳妆打扮,好像我是眼泪是空气似的。 我正呼哧呼哧地生着气,蒋小小突然说:“送礼就送脑白金。马上儿童节了,我送你一盒脑白金吧。” “干吗?”我喘着粗气瞪眼询问。 她从宿舍内的洗手间探出半个头,含情脉脉地说:“补智商啊。” 话毕,一个毛绒抱枕从我手中极速地飞了过去。 当天下午是英语交流会的最后半天,两点钟全体人员在操场集合,以团队间的自由交流为主题,但全场必须用英语,也就是说在公共场合不许说中国话。 因学习问题不得不与冷战中的伴侣见面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尤其在公开的场合,以集体的形式,那种夹杂着一丝暧昧与柔情的视而不见特别刺激。 尽管蒋小小一再在我耳边提醒“不是冷战,是分手”,我依然坚持着我最初的理解。 我白了她一眼,小声鄙视道:“你幸灾乐祸,我看你没安好心。” “是呀。”她眨眨小丹凤眼,“我不是早就看上他了吗?你还给我们俩牵过线,你忘了?”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 “要不,你再帮个忙呗。”她捅了捅我,捅得我想给她一刀。 在操场集合时要求以联谊宿舍为小组站齐,我们两个宿舍,十二个人静悄悄地站在一起,男生站前面,女生站后面,和以往的嬉闹风格截然不同。 我特意站到了江佐后面,他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后面一眼,发现是我,他和旁边的兄弟嘀咕了两句,然后他俩换了位置。 心真真是碎成肉酱还不够,还要碎成粉末。 我旁边是蒋小小,江佐换了位置后,刚好和小小对着,我看她那小眼睛不安分地眯了眯,她转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薄薄的嘴唇咧出一抹奸笑,然后在国旗下的老师发表讲话时,她蹭到江佐身边,笑眯眯地嘀咕着什么。 我心里那个火大啊,这色妞是有多按捺不住,这么快就想背叛我。 我使劲在旁边对她翻白眼,她对着江佐嘀嘀咕咕的样子太谄媚太妖孽了!那小细腰肢都摇摆得很有力道呢,一副撒娇的鬼样子。 我又开始喘粗气,手掌渗出汗液。 江佐侧着头听她说,然后没回答,又侧回去,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蒋小小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昂首挺胸地站着。 我扭着脖子瞪她,脖子都要扭断了,那妞眼珠子转了半天才回头看我,冲我神秘诡异地笑。 我当时那个恼啊,这个世界太残忍了,短短一天之内我失去了男友与闺密,真是天要亡我啊! 那妞看我越来越愤怒,踱了几小步过来,在我耳边嘀咕道:“傻妞,我追江佐是为了帮你。” 几个意思?我回头看她。 她又在我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说得我一会儿茅塞顿开,一会儿矛盾不已。 我眉头深锁地分析利弊:“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大义凛然地拍我的肩膀:“当然!” “你绝无私心?”我对她表示怀疑。 她瞬间一副对我十分嫌弃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不放心地问:“万一假戏真做,你爱上他了,或者他爱上你了……”这后果真不堪设想! 蒋小小马上点了点我的太阳穴:“你傻啊,我不如你,他怎么会爱上我?” 我听后,咬了咬嘴唇,决定一试,但是又不太放心,严肃地叮嘱她:“那你在他眼前晃悠的时候,只许照你说的,只为勾出他对我的回忆,不许你性感又妩媚;你纠缠他的时候,只许表现得比我讨人厌,让他对比出我的好,不许比我可爱。” 蒋小小厌恶地白了我一眼:“哎哟,在你眼里我这么优秀呢?” “那倒没!”我拍拍她的肩,“我怕你被爱情滋润出雌性激素来!原本你不是雄的吗?!” “你滚!” 操场上红旗飘飘,站台上的少妇演讲完毕后,我们开始了自由活动,当然活动地点不限,但不能出校,而且不能讲汉语。 这个世界真奇怪,一个学校规定学生不能讲母语,是不是该被取消办学资格? 开始自由活动后,气氛一下放松下来,草坪上的同学们马上变得懒洋洋的,我们两个宿舍的人原地挪了挪身子,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我看到不远处的同学散会后立刻开始往我们这边张望,一个个还交头接耳的,似乎还在议论上午的事,甚至有人为了看看我的面貌,故意假装无意地踱到我身边,扫我一眼再马上跑回去,归队后捂着嘴笑谈,边笑边看我。 为什么不怀好意的坏人这么多,哼哼,我心里十分不爽。 我想江佐肯定更不爽,一个学霸,无缘无故地开始承受异样的眼光,他肯定要被气死了。 我悄悄打量着他直挺的背脊,心脏狂跳。 “我们做些什么?”江佐宿舍里一个矮个子男生问。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没人接话,他又乖乖地闭上了嘴,后来还是李蓦然说了一句“坐下歇会儿吧”,我们才从傻站着变成傻坐着。 但是坐着要比站着好过多了,不然直挺挺地曝露在阳光下,真是太显眼了。 江佐没有坐,还在如雕塑一般双手插兜,望向西方的太阳。我坐下后,他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更显高大挺拔、男人味十足。 唉,发脾气的男人总是很有型…… 蒋小小给了我一个眼色和必胜的笑容后,站起身子,一个大踏步跳到江佐身边,用很恶心的腔调说:“江佐,晚上有时间吗?” 气氛一下从沉默的尴尬变成惊悚的诡异…… 除了江佐,其他人纷纷在我和蒋小小之间看来看去。 “我英语不好,现在没有外人,我就不说英文啦。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她又扯着嗓子矫情地问了一句。 我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她的提议……这厮是要用她的恶心勾起江佐对我的美好回忆,还是要我同她一起跌入黑名单啊? “有没有嘛!”她又问了一句。 江佐终于有了反应,回头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没有。” 蒋小小吃了闭门羹,更要卖力地继续纠缠,却见江佐突然迟疑了,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补了一句:“有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看到江佐的余光无意地往我身上扫了一下,我的心又乱跳起来。 蒋小小咧开一个特别难看的笑,抛出一颗炸弹:“你是知道的,我过去就一直喜欢你,既然你和赖对对分手了,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 江佐似乎被吓着了,肩膀瞬间耸了一下,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回头望了我一眼,就那一眼足够让我找不着北。 按照她的构思,江佐身边有一个我的闺密一直晃悠,会让他感觉我的影子一直在晃悠似的,无形中能够勾起他对我的想念,并且她表现得恶心一点,对比之下,会让江佐觉得我真是个好女人。 可是这女人没谈过恋爱就是不懂男人啊! 江佐结束对我的一望后,马上别过头,将蒋小小排挤在他的视线外。 “真是物以类聚。”江佐顿了顿,冷冷地说,“都一样的水性杨花。” 我们无须再去验证,已经证明了蒋小小的主意是失败的…… 她见自己的恶心连累到我后,蔫蔫地走回来,小声问我:“我这个主意有点馊吧?” 我虚弱地看着她:“馊透了!” “比腐烂的白菜还馊吗?”她有点受打击。 我摇摇头:“那倒不是。” 她松了口气,一副“我不是故意害你”的冤枉表情。 “比变质了一年的臭豆腐还馊!”我瞪着眼睛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臭豆腐还臭。 不过我还是感谢她立刻明智地终止了她的行动,否则若坚持下去,按照江佐“物以类聚”的思维推理,我就不仅是“水性杨花”了,还会被安上“矫情做作”“搔首弄姿”“虚情假意”的骂名…… “要不我再重新表现一下,他不是觉得物以类聚吗,我再去秀一下冰清玉洁、洁身自好如何?” 我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不麻烦你了。”我遗憾地叹息,“你没有这两种品性。” 很快我的头被她的“铁手”砸出了一个大包。 就在她还在我耳边为自己的“冰清玉洁”找证据时,我百无聊赖地望着前方,看到熟悉的菜刀美眉正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且神情严峻。 我捅了捅还在嘀咕的蒋小小,她这才停止唠叨,也随我抬起头看着严肃的菜刀妹。 “我们谈谈好吗?”菜刀美眉友善地伸出一只手,此善举与她的表情很不相称。 我看了一眼隐隐摇头的蒋小小,大方地与菜刀妹两手一握,被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随她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了几步,她突然开口问我:“为什么劈腿?” 这当头一棒真是让我欲哭无泪,我今天已经向很多人解释过了,现在唾液量严重减少,我不想脱水而亡。 “我没有!” 菜刀美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铜铃般大的眼睛散发出正义的光芒,她是那种非常英气的长相,这种人的性格大多也黑白分明,没有灰色的中间地带。 “有就是有!”她说出与她风格很一致的话。 我好累…… “你知道江佐多优秀吗?我想这二十几年里,他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就是因为你!” 我真心醉了,解释道:“那封情书……” “是你写的吧?”她先发制人,将了我一军。 “是,但是……” “是给李蓦然的吧?”她很强势。 “是,但是……” “没有但是!” 黑白分明、不接受灰色地带的她再次打断我的解释,后来我一想,我跟她也解释不着,索性不屑地白她一眼,再不说话。 “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对他不好,我依旧不会放手!” 我一听头都大了,她都已经跟董德眼泪飘飘了,是要学我一脚踩破两条船? 紧张之下,我脱口而出:“你已经有董德了!” 她严肃地点点头:“我已经答应了董德的追求。” 那你还瞎蹦跶个啥?我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菜刀美眉看着我,愤愤地说:“这不代表我会对江佐受到的伤害置之不理!” 我真是醉了……手心一片潮湿。 “所以你要回来追江佐?”我弱弱地问。 谁知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十分厌恶、满脸不快地看着我,那种挑衅的目光让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菜刀美眉十分严肃地通知我,“既然你伤害了他,也就不配和他好了,我不会允许你继续伤害他。” 我的天,当我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真是感慨她和李蓦然才是天生一对,一个是江佐他爸,一个是江佐他妈,妥妥地应该在一起! 这么说,她真是打算吃回头草? 我没被她的威胁吓到,反而不屑地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不屑?” “我屑,我屑。”我觉得好笑地说。她以为江佐是什么物件,随便换一个配件就能凑合用吗? 我当时一直自信地认为我的男人是全天下最专一、最古板、最不容易变心的男人了,虽然他现在不理我,可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他总会消气的。 菜刀美眉听到我似笑非笑的回答,没有再理我,转头直接走了。我也紧紧跟上她的脚步,屁颠屁颠地回到我的队伍里。 果然,菜刀妹马上走到江佐身边,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勾搭,而且勾搭的手段极其恶毒。 大概是为了防止我窃取情报,她和江佐开始了流利的英文对话,那些小词一个个从她嘴里不假思索地蹦出来,吐字清晰而标准,她的眼神时不时地往我这边飘移。 我看着都觉得无地自容了,心里醋溜溜地淌酸水,果然按照优秀程度来说,还是菜刀美眉配得上他,我一句都不会,一句都听不懂! 呜呜呜……好心塞。 江佐开始只是沉默地听着,时不时附上一两个单词,但是后来眼神却越来越亮,跟有了生机似的。 末了,江佐点点头,应了一声:“ok!” 他竟然说了一句“ok”! 我别的没听懂,就这句懂了啊,ok是什么?就是“好,可以,我同意”! 他同意了!他都同意了些什么? 我当时那个气恼啊,立刻捅蒋小小求翻译。 这时菜刀美眉转过头,对在场的听众又大声地说了一句英文,还甩给我一个极其魅惑的眼神。 “她说啥?”我撑开大嘴猴急地问。 蒋小小顿了顿,看了眼菜刀妹:“哦……她一直在说,要给江佐幸福,啥啥的……” 我红着眼睛追问:“她跟你们说的什么?是不是警告你们不许对我拔刀相助?” “哦……”蒋小小挠挠头皮,“是……是……” 我就知道,这把菜刀真不是好磨的! 我当时立刻重新拉响了战斗警报,那厮都说ok了,肯定是变心迫在眉睫啊! 我急眼了,马上开始想对策。 下午集合时,李蓦然偷偷告诉我,他已经如实转告了中午我所说的有关情书的实情,江佐应该会知道,我不是脚踏两只船,我只是水性杨花…… 可是,如何让他原谅我的水性杨花呢?我恼火地在草坪上打转,被两三点钟的大太阳烤着,不断思索着去找一个爱情经验丰富的女人请教。 这个人必须谈过恋爱,而且必须很得宠才行。 突然,我脚步一停,脑子里有了一个雪中送炭的最佳人选。 第22章 求助于人 晚上,我躺在被窝里,使劲跟夏小洛煲着电话粥,我看着我的唾液飞舞在视线里,像融化的雪花一样,甚是美丽。 那厮却在跟我扭捏:“不行啊,虽然人家是得宠宝宝,可是人家只了解你姐夫一个男人啊,人家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怎么会知道你男朋友的想法呢?哦哦,不不不,是你前男友。唉,我最近怀了宝宝,脑子总是不够用,经常说错话。” 她还不够用,我看她够用得很,几句话就把我气个半死。 我开始摩拳擦掌:“你妹的,别跟我这么多废话!” “我妹?”她娇嗔道,“我妹不是你吗?我妹废话是挺多的。哈哈哈……” 我被这个孕妇气得狂打嗝。她知道我的悲惨经历后,不仅没有心疼地安慰我,反而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狂笑,幸灾乐祸地说我是落水狗。 为什么这个电话粥煲得很长,因为她的狂笑占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刚刚她又开始狂笑,我只觉得耳膜有破裂之趋势。 “别笑了。”我心疼我的电话费,中国移动抠着呢,欠一分钱都给停机。 我开始心算通话时长乘以每分钟话费的总额。 “再笑孩子没了!”我开启毒舌模式,很管用,电话那头终于停止了笑声,转换为隐忍的抽搐。 孕妇真是笑点低,我都跟不上节奏。 夏小洛笑够了,终于说了句正经话:“这件事呀,还得拜托你姐夫!” “哦?怎么讲?” “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啊,尤其是同样优秀、同样冷漠、同样骄傲的男人,心理活动肯定有异曲同工之处。哎,你不知道,你姐夫真的很优秀,他在上大学的时候……” 正经话说了没两句,她又开始巴拉巴拉地秀恩爱。 我一阵恶心,赶紧打断她:“那把我姐夫约出来聊聊!” “……总是第一名……”夏小洛说到一半的夸赞被我打断,“哦……什么时候?去哪里聊呀?” “地点他定,时间尽快!”我急吼吼地说,“算了算了,你直接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吧!” “那可不行。”夏小洛不要脸地说,“你现在正是低潮期,万一心怀不轨爱上他了怎么办?他这么优秀,他大学的时候……” 马上,她又开始了第n轮秀恩爱。 我看孕妇不仅智商低,记忆力也够呛。 “你是鱼吗?”我冷漠地问。 听说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就忘了之前发生的事,然后一切从头来过…… 那厮听到我的鄙视,美滋滋地说:“嗯……我是美人鱼……” …… 要到彭阔的手机号后,我马上打了过去,我要尽快解决掉这个棘手的问题。电话拨通之后,我还有点紧张,唉,果然优秀的男人都是魅力极大的。 “喂。”电话被接听,我的耳朵一下软了。接电话的还是夏小洛…… “我们就在一起呢!”她娇滴滴地说。 我感觉我妈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被她耍的。 “那你叫他接电话……”我虚弱地提出请求。 “不行。”夏小洛喜滋滋地向我报告,“他说了,以后他的私人电话一律由我来接听,以免哪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闲得发痒,来勾引这个媳妇怀孕、内心凌乱的寂寞男人。” 我支起身子,勉强从床头拿起水杯,往胃里灌了一口,恶寒地道:“夏小洛,你恩爱秀够了吗……” “嘻嘻。” 一声奸笑后,手机被递到彭阔嘴边,我听到那边传来一个大头在男人怀里的摩擦声和宠溺轻柔的笑声。 两人腻歪了半天,我耳边终于传来低沉的充满磁性的男声:“喂。” 我必须要说,优秀的男人果然都是魅力山大的! 我家佐佐也是这种声音! “姐夫。”我讨好地叫了一声。 彭阔开门见山地说:“我都知道了。” 他这开场白气势太强大,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以至于笑得比哭还难看:“所以姐夫得救我。时间我定,地点你定,你爱吃啥?” 我耳边传来很好听的笑声:“呵呵,都行,你定吧,只要不是肯德基、麦当劳,我都可以。” 听到了吗?我们学生一族改善伙食的奢侈品早就被他嫌弃了! 我摸了摸裤兜,咬咬牙道:“没问题!明晚六点可以吗?哦对了,你们现在一直在h市吗?不会在s市吧……” 彭阔和夏小洛的家原本都在s市,因为他的分公司刚刚在h市成立,才在这里暂居一段时间。 我正担心着,听到彭阔说:“我们都在这边。明晚六点,江华路的滨海鲜阁,不见不散。” 我一听,胆子都吓爆了,有钱人太狠了,随便吃一顿都要花掉我两个月生活费,那家海鲜是h市最著名的酒楼了!我第一反应是哪家银行的保安比较怂。 “我请客。”我耳边又传来姐夫淡淡的声音。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无限美好,只想高歌一曲:“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赖对对的心里好喜欢……” “怎么了?”蒋小小问我,“江佐又理你了?” 她这一炮一轰,我又蔫了……唉,果然幸福总是短暂的。 老天让我不幸福,我就让别人不幸福! 心理不平衡之下,我给董德发了微信:你家刘美又对江佐不怀好意了,你要小心提防!不过你不要担心,我还是你同仇敌忾的好哥们儿,我们一起打破他俩在一起的希望! 不一会儿,董德回复:不可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水性杨花啊! “知道吗?”我哭丧着脸坐在床上,告诉蒋小小,“我已经对世界绝望了。” …… 滨海鲜阁的菜品新鲜得跟刚出生的大婴儿似的,我望着眼前的海参金米粥,心想:要是天天能吃上这口,被江佐甩掉也能勉强活着…… 对面坐着小腹微隆、双颊粉红的幸福女子,对比之下,干巴巴、骨瘦如柴的我明显就是弃妇的嘴脸,果然肉多的女人最好命,增肥的任务迫在眉睫。 彭阔给夏小洛盛了一碗鲜蔬汤,耐心叮嘱道:“螃蟹你不能吃,是给对对要的。你老实点,不要趁我不注意就去抓螃蟹。这个汤很鲜,多喝点对身体好。小心烫,凉凉再喝。” 你能想象一个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冰山王子私底下对着他的女人低声细语的样子吗?太撩人太风骚了! 我就跟看偶像剧似的盯着他俩,心都要被融化了,再次感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夏小洛馋乎乎地接过汤,瞬间忘记凉一凉的叮嘱。 “我才是主角!”眼见彭阔又开始给孕妇戴围裙,我受伤害地捂住眼睛抱怨。这真的很残忍好吗?在失恋的人面前做出如此深情的行为…… 我不看!我捂住眼睛,有把自己抓瞎的冲动。 “好了。”彭阔好笑地说。 孕妇被照顾周到之后,才进入了我的正题。跟高智商的人交流就是省脑筋,都不需要绕弯子,彭阔便直截了当地说:“简而言之,他喜欢你,不想你离开,在跟你赌气。你要做到软磨硬泡,诉说真心,再甩他几个小蜜枣,不出一周他就会栽。” 高智商的人说话节奏太快,我掰着手指头数他嘴里蹦出的短句。 “可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我哭丧着脸,“能不能具体点?” 彭阔笑道:“今天他理你了吗?说说你们今天的进展。” 我在饭桌上托起了下巴,运作大脑的中枢神经回忆今天的进展,然后我发现我也变成鱼了,一点记忆都没有…… “没进展。”我欲哭无泪地道,“和昨天一样,不理我!” “你也说具体点,我才能给你具体方案。” 然后我打开脑洞,仔细地回忆起在这一天当中,视线里存在他的身影时,我们的交集。 “有了!”我大声说道,“那是早上,在食堂里……他……” 说着说着,我声音淡下去,心里又涌起一阵酸溜溜的情绪,鼻子也不争气地发酸。 今天早上,我和蒋小小到食堂吃早餐时,刚好看到江佐和舍友在窗口排队,而且刚刚好马上就轮到他了。 为了找回依旧是他女友的感觉,我和以前一样不要脸地挤到他身边,故作轻松地对着他嬉皮笑脸:“我来加塞啦!” 那厮扫了我一眼又别过头,毫无反应。 失落的我心脏坚强地承受着打击,看他跟食堂阿姨要的包子被送到他的餐盘里时,我觍着大脸对他说:“我最喜欢吃包子了。” 那意思就是,咱俩口味好相投啊,咱俩好般配啊,咱俩天生一对。 我已经如此直接地示好了,他应该领会我真挚的求好之心才对,谁知道那厮顿了顿,转过身子,把包子全部倒在李蓦然的盘子里,又回过头重新对食堂阿姨说:“要一份茴香煎饺。” 我以前告诉过他我最不喜欢吃茴香了,因为它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所以顺带着我也会远离吃茴香的人…… 他要茴香煎饺了,是不是说明他迫不及待想远离我? 我当时呆呆地看着他接过那份煎饺,面无表情地离去了,更爆炸性的是,他坐到了一个女孩的身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有点眼熟似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她是哪个班的。其实这也不奇怪,江佐一直是女生宿舍熄灯之后的八卦对象,对他有不轨之心的小女孩比比皆是。 尽管我知道他心里有气,可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嫌弃,不管有什么前因,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塞,更何况是我这种第一次有恋爱经验、情窦初开的小女生…… “我怎么承受得住!”回忆完煎饺事件,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彭阔和夏小洛哭泣,那眼泪瞬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和他恋爱就像坐过山车,刚被迷迷糊糊地带到顶端,咣当一下就坠落了,心脏的失重感实在让人难受不已。 我没脸没皮地流着眼泪,彭阔和夏小洛神色无奈地望着我。 “至于吗?”夏小洛嘀咕道。 “至于!”我大吼一声,吓得还想挑衅的她闭上了嘴。 “我是不是要死翘翘了?”我问彭阔。 他似乎很平静,摇摇头:“恰恰相反,你赢在起跑线上了。” “什么意思?” 彭阔笑笑:“若他不爱你,自然不会躲避你喜欢的包子;不爱你,自然也没时间故意气你。更何况,对于学霸来说,什么东西最珍贵?是时间。如果你是路人甲,他不会为你浪费扔掉包子买饺子的时间。所以,你赢在了爱情的起跑线上。” 我跟着他的节奏使劲动了动脑子,发觉他说得有道理。 有军师就是不一样,我立刻自信多了! “不过,这种爱是很致命的,可以极爱,也可以极怨。如果你掌握不好分寸,惹毛了他,他把你排挤到心门之外也不是没可能。” 我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又泄没了,心灰意冷地耷拉着脑袋。 “你表姐当初也惹毛过我,差点自掘坟墓跳进去。”彭阔说起自己的往事,还是忍不住脸一沉,回头看了夏小洛一眼。 我抓住重点,赶紧坐直身子逼问道:“后来呢,她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快教教我!快教教我!” 彭阔看了一眼用喝汤回避问题的孕妇,回过头来冲我无奈地笑了笑:“可惜的是,她什么也没做就把我征服了。” 这时,一直在喝汤的夏小洛不忿起来,大声回应道:“我做了银耳莲子汤给你喝,用甜品治愈了你受伤的心灵!” 一经提示,彭阔对我点头道:“对,她熬了一大锅神似胶水的银耳莲子大糨糊,如果你胆子够大,也可以试试。” 夏小洛被戳中痛点,心虚地低下头继续喝汤了。 “甜品能治疗情伤?那如果没熬成糨糊……” 彭阔马上打断我,坚定地说:“没有用。” 我再次受伤……合着我这是没救了? 在这个时候,彭阔不假思索的一段话拯救了颓废的我。 “事实上,”他看着我,果断地说,“如果一个男人爱你到骨子里,是没办法放弃你的。拿你姐姐来说,她一直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大色鬼,不要说以前她追过其他男人的事了,就是现在她告诉我她出轨了、劈腿了,但是后悔了,我还是没办法不要她,因为,我早已经习惯了把她当成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怎么能失去我的半条命?” 听完彭阔的那段话,我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感动猛烈地灌进心房,就像心被什么坚硬的物体轰然一击似的。 我看夏小洛的眼神也被震撼得挺呆滞的。 “所以,如果他爱你,你什么都不用做,不用任何技巧与手段,不用任何谋略,只要坦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你的真心,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等你回来。” 高智商人群就是伟大,我被他的言论折服了,瞬间变成脑残粉。 “可是,你不是说,可以极爱,也可以极怨吗?” 彭阔坦然地笑笑:“能说出刚才那番话的人,都是有过阅历的人。当年的我也和江佐一样,因怒气冲天而冷战,如果那时候你姐姐再不知收敛,再不解风情,今天她有没有嫁出去也无法预料。嗯,还好,她虽然笨,但是不算蠢。” “所以我得解风情……”我得出了关键的结论。 彭阔点点头:“嗯,还要用真心,用语言,用开门见山。” “ok!”我懂了,欢快地打了一个响指,“明天我就抱他的大腿表白去!” 这时候,我的问题解决了一半,夏小洛还震撼在刚刚的“被劈腿也会爱她”的言辞里回不过来神,我瞧她被感动得呆若木鸡,脸色潮红,跟一颗胖胖的小鲜枣似的,甚是可爱。 “行了,别感动了!”我冲夏小洛挥挥手。 好半天,那胖妞的眼珠才动了动,弱弱地回过头看着刚刚感动了天地的夫君,桃粉色的大脸凑近了他的鼻孔,使劲盯着他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眸子。 “老公,”她红着脸说,“我前几天偷看了你们公司新来的小鲜肉,还要了电话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彭阔瞪大了眼,一声厉吼。 第23章 祸不单行 我不知道夏小洛晚上被带回家后,会遭遇怎样的腥风血雨,反正从酒楼离开的时候彭阔的脸色挺让人不寒而栗的…… 晚上躺在家里,我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夏小洛那句“人家又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真真是笑爆了我的肚皮,我一边躲在被窝里笑,一边打着腹稿,准备对江佐的表白词。 因为江华路离家很近,吃完饭我就顺便回家睡觉了,反正明天上午十点才有一节大课,而且是我拿手的专业课,去与不去两可。 洗完热水澡之后,我继续滚到床上回忆彭阔给我的指点。 要怎样才是真情流露呢?需不需要流眼泪,要不要抱大腿,用不用排比句,这些都要仔细谨慎地构思。 我正沉浸在思考里,我妈老脸一露,咧开大嘴,笑嘻嘻地问我:“你姐夫为什么请你吃饭?” 我说:“你那眼角是让弹弓打了吗,皮都松了。” 我妈不快地收起嬉笑,严肃地问我:“你姐夫为什么请你吃饭?!” 我也严肃地回答:“你——管——不——着!” 话毕,我妈狠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关门走了。 还没清净一会儿,我爸又扭扭捏捏地推开我的门,探出一张忐忑的脸,欲言又止地望着我,还不断地回头扫向客厅的方向,一脸为难的表情。 我垫起靠枕,往床头一靠:“说吧,老太后让你来问什么?” 老赖同志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故意放大了声音,直截了当地道:“说,是不是和江佐吵架了,不然为什么回娘家住?” 我一听都惊着了,我是已经出嫁了吗?“回娘家”这个短语从何而来…… 为了让老赖顺利完成任务,我也扯开了嗓门,以保证声音能够顺利传送到客厅的那双大耳朵里。 “姐夫请客的地方离家太近,大晚上回学校害怕遇到坏人!” 老赖给了我一个完成任务的手势,喜气洋洋地出去了。 我真的没说谎,对不? 没有了窥探我心事的大眼睛,我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找寻文字的魅力,充分地利用艺术生的文艺细胞,将我对江佐的表白构思得深情而真挚。不久后,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梦见我突然变成了江佐家的一只大猫,我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急得我每天都跳上他的双腿摇晃他健硕的腰腹。 梦里的他挺宠爱我的,以为我是在撒娇,还逗乐地在我的下巴下挠了挠,挠得我那叫一个神魂颠倒。 唉,如果他不理我,去他家里做一只受宠的大猫也是不错的……醒来后,我揉着眼皮这样想,他挠我的感觉还充斥在下巴下挥之不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跟中了彩票似的,我一边穿衣服一边默念表白词,我妈又神勇地从天而降了:“你为什么不去上课?你肯定和江佐吵架了!” 我不屑地白了她一眼:“上午没课。” 那老家伙转着眼珠犀利地打量了我半天,“哼”了一声又出去了。 我很不爽,这老太太那么巴不得我俩吵架是安的什么大黑心! 我扒拉了几口饭菜后出门,骑着脚踏车迎着中午的大太阳驶向学校。这条路是一条学渣从天堂通往地狱的路,自从有了江佐后,它才从布满荆棘变成了开满鲜花,如今又有重新布满荒草的危险,我可得抓紧遏制住这种恐怖的机会。 骑到半路,蒋小小发微信给我:专业课老师点名来着,我帮你喊到了,你中午得请我吃饭。 我的脚往马路牙子上一支,摸了摸兜里的饭卡,回复她:没问题,食堂饭菜随便挑啊。 她回复了我一个流汗的表情。 看到朋友圈闪着小红点,我强迫症地点了进去,每次不把小红点刷到空白我都停不住犯贱的手,其实看不看清那些内容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要把那个红点刷没! 我飞速地刷着,感觉一个熟悉的头像从眼前一晃而过。 我心上一紧,又手贱地倒了回去,忽然,脑子里轰隆隆地响了三声。 江佐和一个女孩大笑的合影进入了我的视线,我仔细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发现照片上的女孩就是昨天早上在食堂和他一起吃饭的女孩。 好久没看到他笑了,没有了我,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就像在我心上捅刀子似的,现在要是看到他愁眉苦脸的照片我倒是会内心暗爽。 一张照片,又把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摧毁了。 我受了打击,没有继续刷屏的欲望了,失落地蹬着车慢悠悠地骑着,又觉得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了,树上的叶子仿佛变成了仙人掌,看一眼都扎得慌。 猛然间,我被那仙人掌一扎,终于明白我妈的怀疑从何而来了……她也有江佐的微信,肯定啥都看见了,这下周末没好日子过了,又要被她碎碎念了…… 这么一想,我更万念俱灰了。 骑到学校,刚好赶上中午下课。我和小小约定在食堂集合,由我先冲进去排队,可是我才受过打击,脚丫子没什么力气,当我心事重重地晃悠到食堂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了,小小的小眼睛发出幽怨的光。 “你来了!”她的声音里充满怨气。 我无精打采地站到她身后,叹了口气。 悲剧的是,那个女孩明明好眼熟,我就是想不起来她是哪个班的,如果我知道她是谁,肯定冲进去拽她的头发。 “叹什么鬼气!喂,说好的你请我吃饭啊,饭卡拿来。”蒋小小不客气地伸出手。 我“哼”了一声,掏出饭卡砸到她手心。 她鬼叫了一嗓子,瞪着我:“失恋的人真是小气!就你这么不贤惠,江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弱下去,表情呆滞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她重复着,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江佐和那个女孩正笑谈着走进餐厅,而且他很贴心地让女孩去占座位,他拿了两个餐盘来排队打餐了。 这节奏快得要闪瞎我的钛合金眼。 我再次将拳头攥得要骨裂,气愤地道:“我呸!” “她是谁啊?” “不知道!”我怒着说。 “哦……”蒋小小回头看着我,“不是你的哪个闺密,来帮你勾回忆来了?” “勾毛线啊!” 不等蒋小小再次吐槽我的粗鲁,我径直走到那个女孩身边,严肃认真地盯着她看。 “你是哪个班的?”我开门见山地问。 那女孩一直深情款款地望着江佐打饭的背影,突然听到我问,诧异地回过头来。 “咦?”她浅笑,向我打招呼,“你好,我是夏春梨,我们见过的。” 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耳熟的名字。 她又提示道:“上次在滨海中学操场上,我们见过面。” 我瞬间想起那位江佐的老同学。可是那天她穿戴整齐,端庄保守,今天火辣地穿个吊带就现身了,不怕招蚊子吗? 我本来准备先发制人,质问她为何纠缠江佐,却被她抢了先机。 “听说你和江佐分手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听谁说的?” “刘美啊。”她笑道。 她白皙丰满的胸脯随着她的笑声隐隐颤抖,微露出的那一点沟痕恰到好处,既不让人作呕,又风情万种,尽显风骚。 “高中的时候,我和她都喜欢江佐,也算是情敌吧,但是她攻势太猛,脾气又大,我是不敢和她争的,一直隐忍了下来。前几天她告诉我你们分手了,还劝我勇敢地追求幸福,不要辜负了江佐。”她望着我的眼神布满真诚和直率,一口一个“你们分手了”把我噎得气场尽消。 原来刘美出的是这个狠招! “所以我现在每天一结束实习工作,就过来陪他吃饭,昨天是第一天,呵呵。”她友善地说,但是眼里分明流露出一丝挑衅。 我预感,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我正被她篡位的事情折磨得六神无主时,江佐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发现我也在后,竟然没有如我所料的那样沉下脸,反而淡淡地说了一句:“来吃饭啊。” 我被他主动开口的态度吓着了,泪眼蒙眬地点了点头。 他却没再说话,把餐盘递给夏春梨,还体贴地笑笑,又说道:“我去盛汤。” 夏春梨贤惠地起身道:“我去吧,排队很累的,你快坐下歇会儿。” 江佐却比她动作快了一步,拿起餐柜里的碗,简单地笑答了一句“我去吧”,便去盛汤了。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故意气人的恶心场景,反倒把我的心伤得七零八落。 我木呆呆地站在那里等他回来。他将鸡蛋汤递到夏春梨面前,又扫了我一眼:“你不去吃饭?” 那平静的样子,好像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快似的。 我捏着衣角不知道怎么答,我发现他对我爱搭不理的时候我会心塞,但是他对我静如止水的时候,我竟然更心塞,是一种堵得慌,又无从发泄的心塞。 我站在旁边对夏春梨默默地诅咒…… 这时,打了两份饭的蒋小小手忙脚乱地踮着小碎步赶过来,着急忙慌地叫我:“赖对对,快接一下,拿不动了!” 我还在傻站着,是江佐好心地一个大步跨过去,接下了她手里的盘子,蒋小小还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啊。”她扫了我一眼,对江佐说。 “没事。”江佐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座位,开始吃饭。 蒋小小将餐盘放到他旁边的桌位上,看了看四周,皱着眉说:“哎呀,都没有地方了。”环视了半天后,她问江佐,“我们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我期待着他痛定思痛的拒绝,彭阔说过,痛才是爱。 可是他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行。” 我的心都要碎成冰碴了…… 万念俱灰下,我被蒋小小强按到夏春梨身边,而她坐在我对面。 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是想让我出现在江佐的视线里,对比一下我和夏春梨谁更美……可是没有用的,他全程都没有注意过我,只是如从前一样默默地吃饭,然后时不时地问上一句:“还要汤吗?” 当然了,不是问我…… 我坐在那个大胸波霸的骚狐狸身边,使劲搅拌着饭菜。 “你记得吗?以前咱们学校的汤特别好喝,比这里好喝多了,是紫菜的,我最喜欢紫菜汤了。还有咱们学校的茴香煎饺,也比这里好吃,都是我的最爱。”夏春梨对江佐说。 他抬起头笑笑:“是啊,我也很喜欢茴香煎饺。” 他们说的我完全无记忆,因为我很讨厌茴香…… “是吗?”夏春梨又笑道,“你也喜欢吃茴香?很多人不喜欢那个味道呢。” “是,其实我很喜欢,不过有一段时间没有吃了。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们一起吃。”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厮最爱的是茴香,而我最不爱的就是茴香……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恋爱,他只是我的辅导员。有一次晚餐他点了茴香水饺,我闻到那个味道就头晕,不断地按揉太阳穴,他知道后,再没吃过一次茴香。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默默地记下我喜欢的和不喜欢的,默默靠拢着我的喜好。 可是,我却从不知道原来他最喜欢吃茴香…… 听到他们俩平淡的对话,我的鼻子又酸起来,也不知道是酸自己不争气,还是酸自己被甩。 我还在搅拌着饭菜,没什么胃口,偶尔悄悄抬起眼睛看着江佐。他低头吃饭的样子很安静,眉眼微沉,鼻梁更显得英挺,且没有其他男生吃饭时粗鲁的声音。 我正入迷地看着,见他突然抬起眼睛,我心跳加快,赶紧垂下眼皮。 “吃好了吗?”我听到他问夏春梨。 然后江佐端起盘子,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便将他和夏春梨的盘子都放置到推车里,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学校花园里散散步什么的……不是说散步最容易培养感情吗?散着散着,小手就拉上了…… 我还在死命地搅拌我的饭菜,心里空落落的,原本设计好的表白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第24章 想对策 午饭过后,我又开始习惯性地躺在床上装死,以前装死都是安静的,这次耳边有个大神一直在碎碎念,真心头昏。 夏小洛还给我发微信,问我该表白的表了没。我说:表个鸭蛋啊,新主都走马上任了,难道我要当小三吗? 绝望之下,我捂着耳朵,还是能听见大神在耳边碎碎念。 “烦死啦!”我冲蒋小小吼。 她还是继续念叨:“没有不付出的回报,没有不努力的爱情,没有等待来的幸福,没有无交流的信任,没有……” “没有没有!”我烦躁地踹了她一脚,“没有你就是天堂。” 在食堂偶遇江佐和他的新欢后,蒋小小剥夺了我的午睡权利,她一直在给我灌输一个中心思想:眼见一定为实吗?在一起就等于在一起吗? “你烦不烦?”我又踹了她一脚。 她坐在我的床铺上像经验十足的大神一样,对我进行谆谆教诲:“难道你这么容易放弃的吗?难道你这么容易被打击到吗?难道你能允许苍蝇见缝插针吗?” 在我被她折磨到耳根起大泡时,她一把拉起我瘫软无力的身子,正经八百地说:“赖对对,你是打不垮的战斗机!你一定要勇往直前,用真心换真心!” 用真心换真心,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和彭阔的教诲好像如出一辙。 在蒋小小的炮轰下,我头昏脑涨地坐起来,使劲揉着太阳穴。 “你以为你被甩以后,还能再嫁出去?别做梦了!抱住这棵大树是你唯一的出路!”她斩钉截铁地说。 我真有那么差吗?我伤心地想。 我低头看了看我干瘪的身材后…… “好吧。”我决定接受、听从小小的安排,打听一下江佐和夏春梨的八卦,万一如彭阔所言,他只是为了故意气我呢? 我很快给江佐发了微信过去:你和夏春梨是怎么回事? 我耐心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 我又继续发:别假戏假做给我看了! 我又耐心等了二十分钟,没有回复…… “不回复说明心里有鬼!”蒋小小扯着脖子教育我,“你应该当面问清楚!” 在她如书海般的恋爱知识滔滔不绝地传递进我耳朵里后,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于下午开课的前一分钟,冲进了江佐的教室。 我迎来了周围灯火般的眼光。 “为什么不回我的微信?”我问他。 江佐蹙了蹙眉:“什么微信?” “别装!”我企图揭穿他的虚伪。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掏出手机递给我:“自己看。” 我打开微信搜寻我发的信息,可是,的确没有,就连与他过去的聊天记录也被清空了,我看着屏幕心里一阵失落,又眼尖地看到他和一个昵称为“做你的春天”的微信号的聊天内容。 我没有多看,只看到两句话就坚持不下去了。 做你的春天:试一试我在你身边的感觉好吗? 江佐:好。 所以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是故意气我,不是做戏,是他尝试着远离我的开始。 可是为什么呢? 我把手机还给他的同时,迎来了一阵响亮的上课铃声,我却僵直地站在江佐身边,木头一样不肯挪动脚步。 在老师走上讲台的一刹那,我凶狠地拽起了江佐的衣领将他拖出了教室,边拖边听到周围一阵嘈杂,“杀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佐并没有反抗,任凭我扯着他的领子霸道地把他逼至墙角。 “你说,为什么!”我拉着一张狰狞的脸问。 他蹙了蹙眉,推开我的鸡爪:“什么?” “别装傻!”我逼问,“你为什么和那朵大梨花搅和在一起?” “那是我的事。”他平静地说。 我瞪圆了眼睛:“那你为什么这么匆忙地甩掉我,一点机会都不给?” 彭阔说过,真心爱你的男人会一直留在原地的! 江佐顿了一会儿,神色倦怠地说:“赖对对,你一直这么理直气壮,不讲是非。” 我抓着他衣领的手僵在半空。确实,我是那个水性杨花的犯错女人,为什么要求别人无条件地包容和原谅? 我放开他,垂下脑袋喃喃地问:“其实你很喜欢茴香,对吗?” 江佐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回到班里上课了。 我被打击得接连逃光了下午的课,回到宿舍哭了个稀里哗啦,一边扯着嗓子学鸡叫,一边打电话给董德,痛骂他的菜刀妹:“你们家‘菜刀’太恶毒了、太狠毒了、太阴毒了!呜呜……” 可是那孙子很重色忘义地鄙视我:“你自己水性杨花还怪别人!” 呜呜呜,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后来的一周里,大梨花的胸部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好不容易有了些胃口,却总能在食堂遇上倒胃口的事,并且近几天,李蓦然还经常紧张兮兮地跑来问我:“你逆袭得怎么样了?再不出手江佐就被人抢走了!” 他同宿舍的其他几个人也是频频点头,一个个着急得抓耳挠腮,都在为我重追江佐而出谋划策,看着素日里来往并不密切的兄弟们为了我而煞费脑筋,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红着眼眶告诉李蓦然:“没戏了,没戏了!” 可是那几个人似乎非常不爽,在我身边蹦跶来蹦跶去,一个个急得犹如被烧了屁股的猴子,使劲劝我:“不行啊,你要坚持啊!我们喜欢你,不喜欢那个大胸妹啊!” 我如此被肯定真是人生头一遭,虽然我平时很谦逊,这时还是忍不住自傲起来。 谁说我没人要的?我看这几个兄弟就都很中意我。 一连数日,蒋小小和李蓦然他们都鼓励我迎难而上,不要退缩,可是我的心里好累,已经被梨花妹妹的好身材震慑得身心俱疲了。 最后,在我们分手第十五天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还是决定再奋力一搏试试。 那天蒋小小给我化了清新的裸妆,还把我的头发卷成了自然的内扣。六月份天气逐渐炎热,我借了她一条米白色的大长裙,提升自己的女人味。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每天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共进晚餐的样子,他给她夹菜的体贴,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逐渐和谐的身影,都刺激着我的心脏。 以后我也学着吃茴香大饺子还不行吗?哼! “记住!”蒋小小给我扑上定妆粉,叮嘱道,“你是去表白的,收起你的委屈和不甘心,你是去重新追求他的,要告诉他你有多舍不得他,知道不?” 我紧张地打了个嗝。 晚上六点,又是江佐固定的吃饭时间,我要在最人群火爆的时候,最众目睽睽的地点,对他表露出我浓浓的爱意,向他揭示自己只爱夫君无他心的真诚。 蒋小小说了,我当初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受挫,也必须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逆袭。 “声音要甜美,知道不?”她半路还一直指点我。 我一路紧张得狂打嗝。 “我觉得下周一升旗的时候人最齐,我那时候表白比较合适!” “好吧!”蒋小小翻了个白眼,“或许他们这个周末就要见家长了,你不去捣乱也好。” 我被吓得不再打嗝,立刻脚步匆匆地冲进了食堂,在人海中寻找江佐的身影,可是找到的瞬间,我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心脏揪起来又狠狠地砸到地上。 和夏春梨紧紧相拥的江佐,再无法是我的江佐了…… 尽管这些天他们一直在一起,却没有任何身体的触碰,这让我一直侥幸地认为,他还是喜欢我的,还是在等我的,这才有了今天再搏一次的勇气。 可是他们拥抱的样子,击垮了我对爱情的信念。 蒋小小似乎也吓着了,一直顿在原地不说话。虽然他们的拥抱很短暂,紧紧数秒就分开了,可我的满腔怒火压在喉咙里,和委屈伤心一起卷成了火焰,急不可待地想要喷发。 接下来,我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了,彻底被安上了“水性杨花”的罪名。 “江佐!”我喊了一声,叫住了拥抱之后,似乎有些慌乱的他。 他还在和夏春梨说着什么,可我哪能再给他们卿卿我我的机会,直接怒气冲天地杀了过去,狠命地瞪着这个长了一副专情的面貌、翻脸却快过翻书的伪君子。 他慌乱地一回头,正好迎上我杀气腾腾的脸。 面对他的时候,我本来以为我会恶心地啐他一口唾沫,再说出几句让他万劫不复的咒骂,可是我看着他,那股火气在心里逐渐盘旋,化成酸水,竟慢慢地让我红了眼睛。 事实上,失恋之后我没少哭,可唯有这次是最憋闷的,因为我要用力把泪水咽回去,绝不再为他流一滴。 “真好啊!”我讽刺地笑道,“你们终于正式在一起了!” 江佐有些慌,还没开口,那朵大梨花又扭扭捏捏地围过来,楚楚可怜地腻歪着他。 他眉头一蹙,甩开纠缠的大梨花,想与我说些什么,可是那大梨花根本不给他机会,哭哭啼啼地说:“我不要求你见家长了还不行吗?呜呜呜,脾气怎么这么大!” 呵呵……两人都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了。我心里一呕,害怕憋不住的眼泪会立刻不争气地滚下来,马上走过去插到他俩之间,看着江佐,哽咽地说:“原来我的江佐也不过如此……”说完,我的眼睛又酸又涩,眼前一片模糊,我用力地忍,还是阻止不了一滴热泪飞速地滚下来,流进嘴里。 泪咸得发苦,像我的心情。 大梨花可能怕我们旧情复燃,看着我,一副捍卫爱情的坚毅表情。 我坦然地侧过头对她说:“别怕,他是你的,跑不了。” 这时,我的余光扫到江佐身体仿佛过电一样地颤抖,进而是嘴唇微张、目光发痴的神色。 我回过头看着他,自嘲地笑了笑,嘴角僵硬地上扬。 “过去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以为异性相吸就是爱情。我喜欢每一个帅哥,胆大到调戏任何小鲜肉都不会尴尬。我喜欢李蓦然的脸,用情书去大胆地示爱也不会觉得难堪,那是因为,我从来没经历过动心的窘迫。原来,动心会让人变得胆小;原来,坠落只需要一秒钟;原来,爱情会让四目不再敢相对。这都是我喜欢上你之后,才发现的迹象。 “我不小心爱上了你,因为我发现,我只有调戏你的时候会脸红。” 我酸涩地看着江佐僵住的眼神,心碎地说:“可是我没想到,我的江佐也不过如此。” 在他呆滞地看了我很久,终于颤动嘴唇想说话的时候,我一下打断了他。 我高傲地仰起头,告诉他:“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有新男友了。” 周围看热闹的嘈杂人群瞬间沉默下来,大家都安静地听着我说:“我已经答应了和唐光烨交往。这条新裙子是他给我买的,好看吗?” 说到此处,我还发觉了蒋小小肉疼的表情。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受伤害的我只想把伤感返送给那个刺痛我的人。 “所以,”我缓慢地、一字一句地、冷静地说,“是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甩的你!” 说完,在泪水大量涌出的前一秒钟,我果断地转身大步离开,走下食堂楼梯的时候,颤抖着双手给鼻子哥哥发了短信:我是赖对对,我们交往吧! 事实说明,每一个年少轻狂的初恋者都会犯一个钻牛角尖的错误,我不得不承认,没有听彭阔的“以真心换真心”的叮嘱,是很大的过失。 我一路奔回宿舍,于床上躺出“大”字的造型,这样仰望天花板可以让泪水倒流。 追着我回来的蒋小小一进门就脑筋错乱地吵吵,一个劲地嘀咕:“这事不对,这事不对。” 她爬上我的床铺,摇晃着我没了水分的身体:“我跟你说啊,江佐他……” “谁都不许跟我提这个人!”我奓毛了,抬起脖子,张开大嘴喷向蒋小小。 她脸部潮湿地往后躲了一下,蹙着眉又要开口。 我又奓毛地捂住耳朵:“不许提那个名字,呜呜呜!” 蒋小小抹了一把脸,无奈地看着我:“好吧,你先冷静一晚上,明天我再跟你说。” 如果早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根本不需要一个晚上去冷静。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千万不要给女人冷静的时间,因为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冷静…… 我如一只丧气的大猫瘫倒在床上,抚着我的小心脏不住地哼哼。 我的左心房、我的右心室、我的大膀胱、我的子宫膜都很疼啊! 于是我像一只大蛤蟆一样在床上蹭来蹭去,想给我的各个器官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安放,可是我发现怎么都不舒服,就这样蹭来蹭去,伴随着弱弱的哼唧声。 在我翻转到第十八个回合后,蒋小小心疼地说:“别再翻了,都皱了。” 我泪眼蒙眬、有气无力地告诉她:“皮皱了又怎么样,还有比心皱更难受的吗?” 过了一会儿,她低下头去,又抬起来,肉疼地看着我:“我是说,我的裙子皱了。” 第25章 阴错阳差 我脱下她的裙子扔到她铺上,傲娇地哼了一嗓子后继续在床上翻滚,大概是受的刺激太大,“姨妈”都提前到访了,波涛汹涌犹如潮海,害得我一晚上手忙脚乱,又洗床单又换衣服,累得我腰酸背痛,本来干瘪的身体更缺爱了。 本来蒋小小有帮我洗衣服的好心眼来着,可是她走进盥洗室,看到那水盆中火红的景象时,也是醉了,瘪了瘪嘴就退却了。 我洗着洗着,发觉洗衣服是件挺能转移注意力的事,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揉搓布料,也就没力气去心碎了。刹那,我终于理解了依萍与书桓分手后,满世界做家务的心理,那的确不是一种神经病的行为。 于是,我顺手把舍友们的脏衣服都给洗了,真乃贤妻良母一个。 折腾完毕后,已经大半夜了,宿舍里熄了灯,我端着一个大盆虚弱地走进屋后,五个脑袋在我推门的瞬间整齐地从各自的床头抬起,五双小眼睛如夜晚的路灯,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关切期盼的光圈。 放好洗衣盆,我爬上床重新瘫倒在上面,窝着身子保护着脆弱的部位。 我忽然觉得这种安静很享受,很惬意,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寂寞中,手机却刹那一振,我的神经一下紧了起来,头皮上的青筋随着心脏乱蹦的节奏一起狂跳。 一定是江佐…… 我愣了一会儿,想任性地关掉手机,把自己折磨到心力交瘁后,还是不争气地滑开键盘看了一眼微信,在眼睛对上屏幕的一瞬间,我觉得心都要从肚子里跳出来了,天地万物合为一体,而我已不再是我…… 小对对,明天陪我去看结婚礼服吧。是夏小洛发来的微信…… 我一口气泄没了,发现额头上满是潮湿。 我噼里啪啦地回过去:大晚上的不睡觉,又骚扰本宫。你男人呢? 让我陪幸福的小孕妇去选婚纱,我才不干呢!哼哼,我就是这么小心眼。 夏小洛说:他忙,没时间理我,哼! 我的心情瞬间灿烂许多,一根难受的大筋也舒缓了些。 夏小洛又问我: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心上又是一堵,将江佐和新欢在食堂拥抱的情景如实转告。 虽然我曾经是个大色魔,可是和江佐好了以后,我却莫名地发现自己有感情洁癖,我可以接受他生气而接受别的女人的示好,可是,我不能接受他和别人正式地在一起,还有了身体的接触…… 想想那个曾经拥着我的怀抱里有了别的女人的体香,我就作呕。 果然女人都是同样矫情,夏小洛听后立刻回复道:他是个渣渣! 对,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姐夫那样洁身自好,呜呜呜。 第二天一大早,我告诉小小我要逃学一天,便去赴约了。夏小洛成了阔太太,我准备撮她一大顿,以平内心的怨气。 礼服店内金碧辉煌,分为男装区和女装区,高档的亚光木地板与鞋底发出的摩擦声极好听,沙沙的,并不刺耳,低调暗沉的格调让人燥热的心情平静下来,衣柜内侧镶嵌装饰灯,灯光柔和地打在服装上,整体氛围很有品位。 当然价格更有品位,我随便扒拉了一件礼服,标价都五位数,吓得我两只爪子瞬间滑落。 “太吓人了!”我苦着脸说,“你准备买多少钱的婚纱?” “我的婚纱早就买好了,今天来挑礼服和你姐夫的西装,帮我选一选吧。哦对了,今天会耽误你上课吧?不过反正你也从来不听课。” 我板着脸假装要在她的肚子上拍一掌,吓得她脸色煞白。 “这里可是你的外甥女。”夏小洛护着肚子说。 我陪她在店里选了半天,发现她这种本来就肉乎乎,怀孕后更丰满的人士已经买不到现货了,只能定做…… 她愁眉苦脸地向店员讲了自己的三围,搞得对方每听到一个数字就惊悚地挑挑眉。 末了,离店之前她又说:“今天还有个正经事要找你商量。” 我一听是正经事就觉得很无趣…… “你们暑期实践要自己找单位实习是吧?” “是啊,我不是准备去你店里吗?” 夏小洛摆摆手:“我又想了想,我大着肚子还是不开店啦,你姐夫也不放心。”还没等我急眼,她又说,“你愿不愿意去你姐夫公司实习啊?” 我一听眼就绿了,流着哈喇子问:“我姐夫的……it公司?” 夏小洛点点头:“对呀,他们过去也有大学生暑期实践去实习的。工资也蛮高的,每天工作八个小时,周末双休,一个月底薪三千。” 我当时觉得双眼冒满了小星星。像我们这种没毕业的学生,实习工资也就一个月八百左右,还得遭人白眼。 我双手交叉托在下巴处,近乎昏厥地看着夏小洛:“可是,我不懂电脑啊……” “没事的,我给你安排私人助理的职务,你就负责看着你姐夫,防止他身边有狐狸精出没就行了。” 一听到还有八卦的任务,我立刻来了兴致,满脸馋相犹如饿狼:“盯梢我最在行了!但是……”话锋一转,我冷静下来,“难道他最近不老实?” “那倒没!”夏小洛捂着肚子说,“人家都说女人怀孕期间,寂寞的男人最容易出轨了!而且他们合作公司的女经理一直对他不怀好意,你要帮我留心!” 我听后,仗义地捏捏她的大脸,豪气万丈地保证道:“没问题!打击一切准小三!” “那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得等放假。你猴急什么?” 夏小洛不情愿地说:“明天就去好了,反正你在学校也不上课,参加考试也不及格。” “夏小洛,你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我邪恶的爪子从她脸上拿下来,丧气地反击。 有了实习单位,有了人民币,我失恋的苦涩稍微缓解了一下。午饭夏小洛请我吃的泰国大餐,听说这家餐厅是姐夫第一次和她约会的地点。 有钱人就是会享受,我马上也要变成有钱人了,哇哈哈哈! 江佐算什么?爱情算什么? 范爷说了,老子不要男人,老子自己就是女王,嗯哼! 想到这儿,我不知死活地问她:“姐夫公司的正式员工月薪多少啊?” 她随口一答:“八千到三万不等吧。” 我捏着咖喱蟹腿的手一下就软了,灰溜溜地低头喝了口豆腐汤,心里又疼起来。人家范爷是真女王,我只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土鸡,所以目前对我来说,男人还是十分重要的,呜呜呜…… “江佐的那个新欢是谁?长什么样啊?” 我再次被戳中伤心事,咬牙切齿地说:“是他高中同学,对他垂涎已久,穿着小吊带杀过来的,他一下就扛不住了!” “好看吗?” “不好看!丑,正经八百的丑!”我罪恶地说。 夏小洛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幽幽地说:“这么丑都打败你了……” 我瞬间想抽自己嘴巴,我栽就栽在这张臭嘴上了! 午饭过后我和夏小洛约定好,期末考试一结束,立刻到彭阔公司报到。我抱着一颗仁慈之心把孕妇送回家安顿好后,便回了学校。 我半路上收到蒋小小的信息,让我快点回学校,她和江佐都在等我,有话说。 我心里一气,想起昨晚的场面又开始恶心,心里气不过,决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盛怒之下,我做了一件特二百五的事:给鼻子哥哥发了信息。 当我故意挽着鼻子同志的胳膊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昂首挺胸的,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鼻子哥哥也同样背脊直挺,连鼻子都比以往高了许多。 入夏的季节天很长,晚餐时间过后,夕阳还是明晃晃地给予地面阳光,我倒是更喜欢光线暗一点,这样没人看得出我脸上的不自然。 我和鼻子哥哥一起高冷地出现在江佐视线里的时候,他正站在女生宿舍楼下,背靠着操场围栏,头微垂,看向地面的方向。不知是有感应还是怎么的,他抬头的时间与我的到来十分吻合。 蒋小小也站在江佐身边,不解地看着我,眼睛还睁得老大,跟看鲸鱼似的。 我瞥了江佐一眼,把鼻子哥哥的胳膊挽得又紧了一些,慢悠悠地向他走近。 “我男朋友送我回来了。”我对小小说,一眼都没去看江佐。 鼻子哥哥对江佐伸出右手,语气里充斥着嘲讽:“你好,又见面了。” 江佐有些惊愕,一时没回过神来,顿了一会儿后,我发现他神色有些失落。 他不站在原地等我,我当然也不会留在原地等他,一报还一报,哼哼! “你男朋友?”好半天,他才扯着干涩的嗓子问我。 “是啊。”我说。 “你男朋友?”蒋小小也见鬼似的叫唤了一嗓子,眼睛瞪得像两只一百瓦的大灯泡。 其实她有必要这么奇怪吗?本宫一直是有人追的,虽然追求者鼻子塌了点,个子矮了点,三观奇葩了点,好歹是个人,不是人渣。 我冷傲地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小小的号叫,回过头温柔地对鼻子哥哥说:“好了,我到了,你放心地回去吧。” 说实话,我看着鼻子兄的脸,真心不习惯。他的鼻子虽塌,鼻孔却大,尤其是激动的时候,鼓动着踹着粗气,细小的鼻毛还随着那股气流飘飘扬扬。 我忍住恶心,极快又别过了头。 “他真是你男朋友?”江佐问。 我看到他眼神里的不敢置信,心里觉得爽爆了。 “当然,我本来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吗?”我冷冷地说,然后江佐神情一顿,黯然的眼神避开了我的视线,似乎很受伤。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气我?”好半天后,他又抬起头。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忍住被他戳穿的不快,嘴硬道:“我可没那么无聊。” 说完我又压下恶心,转头看着“新男友”的大鼻孔,柔情似海地说:“事实上,我们一直有联系。难道你自大地以为,我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会只钟情你一个人?备胎,当然是多多益善。” “当然了,”我笑着看鼻子哥哥,“现在备胎转正了。” 鼻子哥哥深情地点了点头,又高冷地扫了江佐一眼,拿出手机展示出我发给他的那条交往短信,伸长了胳膊举到江佐眼前,以示成败。 他的手机短信提示挺奇葩的,只有内容没有时间,所以…… 江佐的表情一下僵住,神色渐渐地黯下去,表情从最开始的克制隐忍,转变为充斥着乌青色的挣扎,还夹杂着些许愤怒。 蒋小小也呆了,看着我的眼神怎么瞧怎么意味深长。我才懒得管,继续与鼻子哥哥秀恩爱:“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原本我以为就这样把他打发走就算了,明天再来个性格不合而分手…… 可是高潮来了,那家伙笑了笑,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包41cm加长加厚防侧漏的“大姨妈”巾递给我。 我瞬间就石化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时鼻子哥开口道:“快拿着,还需要什么再发短信给我。” 然后他笑眯眯地望了我一会儿,踏着胜利的步伐走了…… 我的手心里躺着一包厚厚的物件,十分烫手…… 蒋小小咽了下口水,瞄了江佐一眼犹豫地走上前,看着那个烫手山芋,呆呆地说:“看来你们是真好了啊,连你昨天来了那个这么私密的事他都知道……” 我转头,翻了个白眼,一股恶寒之气从体内滚滚流出。 他真是歪打正着,歪打正着好吗! 我虽然阴错阳差地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可总觉得心里并不爽快似的,还是憋着一股莫名的恼火,和一丝淡淡的恐惧。 我托举着那包神奇的物品犹如蜡像,眼神不知该落到何处,四处飘散时,撞上了江佐冷到发寒的双眼。 我被那凛冽的眼神吓得恐惧感再次提升。 我们对视了好半天,江佐突然泄气般地低头笑了,还发出时有时无的“呵”声,好像身体里全部的欲望都随着那阵笑而发泄了出去:“原来,我的错错不过如此。” 这话听起来耳熟,我虽然有些胆怯,却还是不服气地把炮弹弹了回去。 是他先变心的,有什么立场讽刺我? “彼此彼此!”我讥讽了一句,托着那包滚烫的神器逃进宿舍大楼了。 其实我能猜出鼻子同志的心理,他喜欢我是次要的,利用我和学霸江佐一决高下才是真的,这包曾出现在相亲宴高潮中的神器就是证据…… 以牙还牙,这词真是犀利。 我把烫手山芋扔进衣柜里。蒋小小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宿舍,她疾步走过来围在我身边看来看去,都快把我看透了。 “要我脱光衣服给你欣赏吗?”我没好气地说。 “你移情别恋太快了!”她脸色不好地说。 我哼唧了两声,明明是那家伙先移情别恋的,我不扳回一局实属肉疼。 “你真跟那个大鼻子好了?!”她一脸便秘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为我高兴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故作轻松地跟她斗嘴。 谁知那家伙依旧跟便秘得五脏郁结似的,两道细眉拧成几道山峦般的深褶,眼睛眯成线,脸蛋顺着咧嘴的方向一起往上狰狞,两颊太过于用力,狰狞出两个大坑。 “你中毒了?”我翻了个白眼。 她扯着一张郁结的大脸按了按我的肩膀,咧着嘴无奈得说不出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纠结表情。 “江佐是利用大梨花故意演戏气你。”蒋小小摇摇头,“没想到,还是输给了你的水性杨花!早知道,我们就不帮你了。” 我脑子有点乱,虚弱地扶着柜子的把手:“什么东西……谁帮我……” “昨天我就想告诉你的!刘美那天用英语让我们一起做戏。我们和江佐兵分两路,他假装和新欢接近,刺激你去抱大腿。我们私底下给你洗脑逼你去表白,谁知道假戏真做的大梨花知道真相后,突然冲过来把江佐给抱了。” “然后呢?”我死命地扶着把手。 “然后今天江佐和我是要等你回来告诉你实情的。他说了,不要面子只要你!” “再然后呢……”我软得快趴地上了。 “然后你劈腿了啊!” 我坐在地上揉着太阳穴,两眼发花。 都别说话,让我静静,也别问我谁是静静。 第26章 自作自受 我平躺在宿舍地板上,四肢伸展成“大”字,一双死鱼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心麻的程度像塞了一口花椒。 我只想让冰冷的地板吸走体内的躁气…… 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我受到舍友的集体鄙视,弄清真相的蒋小小同学让我赶紧去找江佐抱大腿解释,再也别把乌龙越滚越大了。可是我哪有那个脸,在校园里远远的偶遇都能被他那逼人的冷气冻成冰坨。 最要命的是,鼻子哥哥再次认真了! 自那天以后,校园里总会在夕阳西下之时出现一个硕大扁平的鼻子,捉到我便二话不说地拉起我的手腕,还满脸堆笑,场景十分惊悚。 于是,蒋小小也不再相信我了,大家都认定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纷纷不满当初被我失恋的惨相所蒙骗。 “早知道你当时已经找好了备胎,老娘才懒得管你这个犯花痴狂魔!” 蒋小小双手叉腰,义愤填膺地鄙视我:“你当初还装作一副好痛苦、好忧伤的鬼样子,做给谁看?哼!” 我大喊不公,为什么江佐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就是演戏,我被大鼻子缠上就一定是真戏真做? 对此,蒋小小给了我一个很不合理的解释:“像你这种二货,若不是你去主动勾引男人,他怎么可能爱上你!” 我就这样失去了全世界的信任……痛苦的是,我每次被鼻子哥纠缠的时候,都能凑巧撞上刚好下课的江佐,可想而知,他心里会涌起怎样的怒火。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刺激他,鼻子哥看到江佐便对我更加热情,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的。 “我相信你们是真的,不会心存侥幸,请自重。”第四天,我又被迫“恰巧”在他面前上演“恩爱”戏份时,江佐冷冷地扫了一眼我被鼻子哥死命抓住的手腕子,声音里一片讥讽。 “我真的是无辜的。”夜晚时分,我哭丧着脸对蒋小小说。 她却很不以为然:“你以前说过,世界上没有真爱,只有博爱。我还以为你为江佐改邪归正了,看来一切都是枉然。鄙人睡觉也!” 话闭,她翻了个身就打上了呼噜,让我独自伴着窗外的月光辗转难眠。 化身“杨花女一号”的我自此便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不管我跟谁解释我和鼻子哥的恋爱是假的,都没人信,因为大家都从蒋小小口中得知,她亲眼见到了我发给鼻子哥的交往短信,我真是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失去了朋友们的信任,我更没有了挽回江佐的自信,被鄙视的次数多了,甚至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会怀疑真相,都会怀疑我难道真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唉,或许这就是自己过去色胆太大的报应吧。 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约江佐出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可是一想到他冷漠的样子我就不寒而栗,唯恐一顿饭都没吃完就会被冻进地缝里。 也有好几次,我想直接发微信告诉他,可是只发了一个“在吗”作为开头语都没被回复时,便再没有了去打扰他的勇气。 我心灵的创伤还没抚平,很快又起了波澜。 几天的连续失眠导致我白天昏昏欲睡。有一天,我从超市买完罐装咖啡,正蔫头耷脑地走在教学楼的长廊里,突然迎面杀过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侠,当头就给了我一闷棍。 我被突然的袭击给整蒙圈了,提着一袋子咖啡双眼冒金星,看清来人后,我才恍然大悟。 “你有病!”我给了大梨花一句。 她那天没穿低胸小吊带,相反身着一套潇洒运动装,手上戴着一副拳击手套,一头长发高高地绑起,露出光滑锃亮的大脑门。 我还没骂爽,迎头又挨了一拳,瞬间感觉脑壳上被人砸了个坑。 都什么年代了,她还动武不用智慧,也太低级了。 不是老子不想动武,是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体力不支…… “你个小三还想挑衅,以为我打不过你吗?” 我用力提了下购物袋试试自己的力气,发现浑身绵软……我决定还是跟她拼智商。 “有本事比智商!” 此话一出口,大梨花不忿地又在我头顶上来了一拳……三五下之后,我发现硬中带软的拳击手套打在头上挺舒服的,而且挺暖和的,全身上下涌动着一股热流,不一会儿的工夫顺着鼻孔缓慢地流下,涩涩的。 我看着滴在地上的红色液体,身体迎风颤抖了几下。 “打架啦!”我听到四周有人在喊。 一直没开口的大梨花终于说话了:“你就是个贱人!过去刘美喜欢江佐,她家世厉害我不敢惹,你以为我也不敢惹你吗?” 说完她又给了我一拳,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反击的念头都没有,脑子里空空的。 我是该被人好好揍一顿才是。 “眼看着幸福就在眼前了,竟然只是泡影。你是贱人,你们全是贱人!”大梨花毫无风度地叫嚣着。 确实这个家伙挺无辜的,如果我是她也会很愤怒的,我竟然莫名其妙地体谅了这个打我的疯女人的心情。 “你还有江佐,你们都是贱人!贱人!”她又给我的鼻子来了个正勾拳,那姿势还挺标准的,跟我在武侠剧里看到的差不多。 我站在原地,突然咧嘴冲她笑了笑。 “敢嘲笑我!”她愤怒得又是一拳,末了,抢过我的购物袋,拧开咖啡瓶,高举右手,神情冷峻,一股黏稠的液体顺着我的发丝滚落至脖颈。 我只觉得脸上湿湿的,到处都很湿,不知道有多少是血,有多少是咖啡。混沌之下,我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打够了吗?” 我当时也觉得自己好圣母啊。 最后一滴咖啡流到我嘴里的时候,我眼前有点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我看到江佐的身影急匆匆地由远及近,似有似无,脸上还有着急迫的表情。 可是他怎么会朝我跑来呢?一定是我太想他了。 不知道是我耳鸣还是周围的噪声太大,世界仿佛猛地乱了起来。 在大梨花转身极速离开的瞬间,我脚下一软,倒在了一个温柔熟悉的怀抱里,那个味道特别好闻,有股淡雅的菊花香,像是沐浴液的味道。 “你怎么不还手!”我听到一个男声愤怒地责问。 我很累,眼皮无力地垂着,半睡半醒间,我只是喃喃地和救我的男生说了句话,便没有知觉了:“她打我打爽了,就不会打江佐。”说完,我昏了过去,再不知天地为何物。 这一下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学校医务室的长椅上,两个鼻孔塞满了海绵,鼻梁上也被糊了一层厚厚的纱网。而我的呼吸方式,是以嘴唇微张、口水外溢的白痴形象代替的。 我睁眼的瞬间感觉有些天旋地转,擦了擦口水,呆滞地问:“我在哪儿?” 坐在长椅旁的蒋小小见我醒了,大脸飞快地凑过来:“你醒了?” 我躺着转了转眼珠,试图恢复记忆。 “你还能想起什么来吗?”她急切地问。 她不问还好,一问我觉得自己好像失忆少年似的,瞬间呆滞,啥也想不起来了。 “我脑子坏掉了?”我惊恐地问。 “没,你只是……挨揍了。” 经她提示,大梨花的潇洒身影在我脑海里越发清晰地浮现,我想起了自己挨揍的场景,现在还感觉头顶有拳击手套的温度呢。 医务室老师听到我们说话,走过来瞧了瞧我,又在我身上乱摸一气,问我这儿疼吗,那儿疼吗,东西南北都哪儿疼? “疼!”我痛苦地说。 老师有点着急:“打到你内脏了?怎么个疼法?不按疼吗?” 我说:“不按不疼。” 老师确定地点头:“表皮不疼,那就是伤及内脏了,得转到市医院!怎么个疼法?” 我说:“按得我肉疼。” 老师霍地一下摘了听诊器,烦了吧唧地白了我一眼,扭头就走:“回宿舍养着去吧!别在这儿占地了。” 我这点伤员待遇还没享受够就被轰走了。 我怎么到哪儿都遭嫌弃呢? 蒋小小扶着我往宿舍走,说我没大事,就是软组织挫伤,鼻梁上有点瘀青,用几天云南白药就能好。 “谢谢你救我啊。”我跟娘娘似的被她扶着,说了句客气话。 蒋小小撇了撇嘴:“哪是我啊,是江佐把你背到医务室的。” 我一听,耳朵嗡嗡作响,难道当时的幻想成现实了? “当时有人喊打架了,我们都跑去看热闹,然后就见你被大梨花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还手,鼻子上全是血。江佐二话不出就冲过去了,背起你就往医务室跑,我这小短腿追都追不上。” 我听得心里一紧一紧的,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场景:他背我了,他背我了,他背我了…… 然后我借着热乎劲赶紧闻了闻自己的前胸,怎么闻都有一股菊花香。 我陶醉地在那儿幻想着,又听蒋小小问:“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非要去找备胎,瞎眼了吧?” 我一把甩开她的手,这货还要我说几遍? “是假的假的假的,都说了是假的!”一激动我感觉又要喷鼻血,赶紧捂住鼻孔干瞪眼。 “真的?” “假的!”我怒道。 她又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是假的。” 我急得直跳脚:“跟他恋爱是假的,我说的假的是真的!” 蒋小小两手按了按耳门穴,说与我这个外星人无法沟通。 在我发誓“说假话明天变成机器猫”后,她想了想,问我:“你以前色得跟魔鬼似的,我都不敢轻易相信你了。” 我想杀人,又听她说:“不过听到你晕之前对江佐说的话,我心里倒是挺感慨的,有点相信你了。” “我说啥了?”我冲她眨巴眨巴眼,脸红了起来。 我一脸白纱布,连门也不敢出,幸好最近只是准备期末考试,大课都基本结了。我在宿舍里一边背书一边养鼻子,每次照镜子时都觉得还是小唐同志那鼻子长得好,又塌又大的,肯定抗击打能力强。 蒋小小让我鼓起勇气,趁热打铁,既然是真心求好,就别再退缩了,尤其是我现在有伤,可怜兮兮的样子最招人疼了,要好好利用这个优势挽回江佐的心。 我觉得她说得对,所以在我受伤后的第三天,我便抓紧机会,戴了个超大遮阳帽去了江佐的班级。 可是,老天爷太喜欢耍我,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 “江佐去实习公司面试了!”他们班一个同学告诉我。 “实习?不是暑假才要社会实践吗?” “不是暑期社会实践,是正式的实习。我们大四基本没有课,一年都是实习期,大三暑假就要开始投简历、找工作单位了,他是学霸,当然很多单位抢着要他。” 我心里觉得遗憾又骄傲:“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我们现在已经结课了,有可能考试的时候他才回来。” 我就惊呆了。 第27章 进入暑假 自从江佐去单位面试后,我有半个月都没再见到他,直到迎来了期末考试,走出考场时我瞥见了他匆匆的身影,刚想开口叫他,就见那影子闪电般地不见了。 再之后,就迎来了漫长而酷热的暑假。 之前由于要期末复习,周末我一直借口要在学校背书没回家,考试结束后我草草整理了一下衣物就懒懒地回家了,为了避免我妈的“十万个为什么”,我向上级申请搬去了夏小洛家住,理由是彭阔太忙,我要照顾孕妇。 即使我妈明知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为了亲戚之间和平有爱、团结共存的理念,她能阻拦她闺女去照顾她外甥女吗? 暑假的第三天,我被心里的毛躁搅和得睡不着觉,立刻收拾东西滚进了孕妇家。 “你放暑假了?”夏小洛问我。 “不是说好一放暑假就去上班吗?竟然不早早过来报到!” 半个多月不见,孕妇的肚子更隆了一些,傲娇的脾性也日渐攀升,我进了门懒怠地往沙发上一躺,没精打采地说:“烦。” 之后,夏小洛听我叙述了我和江佐之间迂回的破事,狠命地跺了一下脚:“跟我和你姐夫当初一样一样的!” 我都怕她用力太大把我大外甥跺没了。 “你倒是给他打电话,把人约出来啊!” “打了。”我说,“关机了。”要不我能这么没精打采? “去他家!” “不认识路。” 夏小洛惊悚地看了我一眼:“恋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所有的底细都摸透!家在哪里,爹妈干啥的,家里几个孩子,双亲是否和睦,都要打探清楚。你竟然连家门都没进过,就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了!” 我无力地问她:“当初你把彭阔的底细都摸清了?” 她不屑地别过大脸:“我哪有那么无聊!” “你走开……”我虚弱地推了推碍眼的大块头,“我想睡一会儿。” “你想睡谁?” 忽然,我发现我来错地方了。和她一比,我妈的思维简直正常到没朋友,而且还显得格外少言寡语,基本就是个沉默的人。 我是一个伤心人,夏小洛却不给我疗伤的时间,到她家住下的第二天,就把我送进了彭阔的公司。 彭阔是搞电子产品设计的,而且听起来都挺玄妙的,比如车载追踪器、防盗系统、gps定位之类的……所以公司里大多是严肃寡言的it理工男,还有不少人大概是电脑辐射太强了,大红疙瘩满脸横生。 进了彭阔公司,我更觉得我家佐佐帅气了,我更想念我家佐佐了。 “他已经不是你家的了!”夏小洛是这么打击我的。 在公司转悠了一圈,她带我去总裁办公室找彭阔。 “沃侠,彭阔在办公室吗?”在三层的通道中,她询问一个似乎与她挺熟络的男人。 那男人应该对夏小洛的出现见怪不怪了,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在里面。” “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密的老公,沃侠。”夏小洛又指指我,“这是我妹妹,来暑期实践的。她笨头笨脑的,也找不到单位。我大慈大悲,只好把她塞到彭阔这儿来了。” 我无语地瞥了一眼虚伪的孕妇,把恶心的感觉咽到肚子里。 那男人似乎很了解夏小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用跟我解释原因,我懂的。” 然后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就分开了。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被那别致的装潢震撼了,不是因为有多么奢华,相反是因为一点都不高调奢华,却在朴素中透露着十足的品位,格调特别高雅。 进门的瞬间,夏小洛掐了我一把。我一疼,看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长发及腰、端庄沉稳,看着我的眼光中流露着一丝丝不快。 “我们来啦!”夏小洛对她视而不见地和彭阔打招呼。然后那个女人知趣地站起来,对彭阔笑道:“我先走了,资料你慢慢看,我们电话联系。” 彭阔随便点了下头,那个女人便出去了,然后夏小洛一直耷拉着脸。 “她又来了!”她不高兴地说。 我很少见到彭阔有那么温柔的表情,只要他的小媳妇一闹性子,他马上从冰山脸变成温暖的大太阳,满脸宠溺与灿烂。 我这心哟……又妥妥地疼了。 “对对找不到实习单位,我让她来给你帮帮忙,就做你的私人助理吧,上次你同意了的!”夏小洛还在吃醋,没好气地说。 彭阔拍拍她的头:“知道了,老佛爷。” 自此,我开始了带着八卦任务的实习生活,工作就是帮彭阔复印文件、接打电话什么的。但更多的时间是在他办公室套间内的小书房里傻待着,与他仅有一墙之隔,但足够保证“隔墙有耳”。 入职那天,夏小洛带我在公司里随便转了转,看到那个美丽女人出入设计部对总监叮嘱什么,她趴在我耳边说:“看到没,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彭阔合作公司的经理,三天两头往这边跑,肯定想在我怀孕的时候乘虚而入!瞧她不要脸的鬼样子!” 我细细地打量着那个女人。她真是十分美丽,而且并不像大梨花那样一脸骚气,反而非常知书达理,和总监交谈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很是谦逊的神情,没有传说中的总经理那种高冷的面孔,亲和力十足。 于是我严重怀疑孕妇的神经太过于敏感,这女人看起来明明正经贤惠得很嘛。 “你确定她不安好心?”我小声问。 夏小洛当即给了我一掌,气呼呼地说:“就是就是就是!我能看错吗?我火眼金睛!” 我附和地与她拉开距离,转头往回走:“嗯,火眼金睛,当心别生个猴子出来。” 实习的生活枯燥而无味,一连几天我的身边都没发生任何八卦事。彭阔是很洁身自好的人,除了在办公室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外,很少外出,就算必须出去,也有沃侠跟着,我猜想沃侠肯定也早就是夏小洛的眼线了。 这一天,我又像往日一样开着电脑乐不思蜀地玩游戏,突然听到一阵极温和的敲门声,我以为是哪个员工来申请文件批复,便没在意。 一分钟后,一墙之隔的邻屋里传来淡雅的女声:“最近好吗?” 我的八卦细胞、我的中枢神经、我的扇风耳一起摇摆了起来! 彭阔的办公室墙壁隔音很好,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上去,才能听到清晰的声音。 “还好。有事?”极短的几个字,不知是他一贯如此还是因为隔墙有耳。 女声继续道:“最近有空吗?”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夏小洛说得没错! 真是一个穿戴整齐的骚狐狸啊,这种女人比变态小三更不要脸,小三好歹是人人喊打的,能还给正室一个公道。可是这种女人,明明内在并不安分,却懂分寸、知进退、举止高雅,把自己伪装成有教养的女性,一步步和男人走进暧昧的领域。她们会让原配的“敏感猜疑”变成男人眼里的“无理取闹”,让心碎的原配既失去了男人的心,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是个狠角色! 我和江佐已经没戏了,断不能再看着他们一对小夫妻散伙。 我捏了捏拳头,继续听。 “你有事吗?”彭阔的声音有点不耐烦了。 不会是他怕我听到吧?我打开了一条门缝偷偷望过去。 那个女人立在办公桌前,侧影修长而直挺,非常漂亮。她见彭阔对她爱搭不理的,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淡淡地笑道:“没什么,你没空就算了。我走了,你忙,注意身体。” 这女人懂分寸,知进退,再一次印证了我的猜想! 她走后,我关好门摸了摸脉,跳到一百八了,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夏小洛这件事。 一来这女人的行为上实在没什么越轨的;二来彭阔很安分守己的样子;三来我也怕孕妇瞎激动影响了胎气。 我才二十岁就这么高瞻远瞩了,真伟大。 我正在发愁,听到手机传来微信的提醒声。 夏小洛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今晚八点你帮我去蹲点好吗?打车费我给你报销,明天请你吃大餐。 我问:干啥? 夏小洛说:那个骚狐狸约彭阔今晚八点到她家,还说是谈什么工作,要给她什么文件。术语太专业我看不懂,总之是利用工作关系要他晚上去!刚刚彭阔给我打来电话,说晚饭不回来吃,有应酬! 我大叫不要脸,这是要滚床单的节奏啊! 我问她咋知道的。 她发来一个羞答答的表情:我弄了一个彭阔同号手机卡。 要说这女人机警起来真让人佩服,跟黑猫警长似的。 接到任务,我下班后正常打卡,临走前告诉彭阔今晚我要带夏小洛出去看电影,保证自己照顾好她请他放心,以此来松懈他的警惕心。 彭阔笑着说好,一脸淡定表情。 七点半,我按照夏小洛给的地址守在一座私人别墅周边的草坪里,茂密的树叶挡住我的身躯,我有种神探附体的伟大使命感,两手心也是逐渐潮湿。 这栋别墅看着很有气势,像庄园一样,附近只有这一座建筑,孤独又霸道地立在城市一隅的隐秘小道里,细长的小路尽头是通向繁华闹市的入口。 看来这女人很有钱,我已经在猜想彭阔金屋藏娇的事了。 八点一到,我的心如鹿撞般狂跳起来,有一种马上要心脏爆破的紧张感,我多希望彭阔不要出现,多希望自己当神探失败,此次行动是白跑一趟啊。 可是事与愿违,老远的,我看到一辆奔驰匀速驶过来,从车牌来看,就是彭阔公司里的车! 我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再次体会了一把失恋的心酸感…… 一个黑色的身影下了车,我正打算尾随过去进行偷拍留证据,脚步却在额头刚探出树枝的时候顿住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装,按响别墅的门铃,我的心跳从狂乱变成了静止。 江佐的侧脸,在我的眼前一晃就进了屋。 第28章 进派出所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六月底的夏季白天很长,晚上八点钟天还只是微微擦黑,渐暗的阳光别别扭扭地笼罩在云端,好像极不情愿离去似的。可要是黑,却也黑得很快,天空刚发出灰色信号,不久便噌地一下暗了下去,就像我看着江佐走进这栋别墅,心情沉入海底一样。 我躲在草坪里犹豫了半天,一直在纠结江佐出现的原因,脑子里都是他进入房间和女主人交谈的场景。 终于,内心的挣扎还是让我咬了咬牙,想进去一探究竟。 但有钱人家光是老妈子就有一大堆,一不做二不休,我决定先冲进去再说。下定决心后,我雷厉风行地跑到门口急促地拍打着门,很快一个酷似保姆的人将门打开,她刚露出半张脸,还没容她开口询问,我便利用身材优势,往缝里一钻就挤进去了。 我顺着大厅楼梯一直往上跑,然后就听到老妈子一直在我后面追:“你是谁呀?你是谁呀?” 可她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落。她追到楼梯口就停住了,只是在下面站着喊我。 我不理,竖起我的大扇风耳凭着第六感狂跑到一个散发着江佐气味的房间门口,大脑空白之下,双手大力推开门,我随着他的那句“我们老板没空见你”而出现在他和骚狐狸的面前。 我太紧张又太激动了,气喘吁吁地站着。 他们明显被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江佐问。 “这话应该我问你!” 江佐怔了怔,没接我的话,转过头继续对脸色苍白的骚狐狸说:“我们老板的话我已经如实转告了,还是奉劝您一句好自为之,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骚狐狸煞白着一张浓妆脸,穿着低胸吊带、黑色雪纺睡裙,骚劲十足,听完江佐的话,脸色十分夸张地扭曲了一下,怒道:“你站住!” 江佐转了半圈的身子顿住,面不改色地道:“有事吗?” “她又是谁?”骚狐狸指着我问,然后疾步走出书房,向楼下喊道,“张妈!你怎么开门的!怎么不拦住她!” 老妈子在楼下委屈地说:“那位小姐自己闯进来了。您说过不许我去楼上,我就站在下面喊她,她不听。” “废物!”狐狸又骂了句,回头问我,“你是谁?” 刚才他俩虽然语言不多,我大概也猜出了个大概,虽然彭阔没有亲自出面,但她居心不良是事实! 要打就来个痛快的。我下巴一抬,指指江佐:“我是夏小洛的表妹,他的女朋友!我们都是一家子!” “哟!还挺一致对外的。”骚狐狸冷蔑地说。 一直没说话的江佐回头看了她一眼:“您知道自己是外就好,我们走吧。”说完,他拉起我的手就走,脚步飞快。我被他的手握住,心情一下凌乱起来,大脑空白得只是在做惯性移动,我感觉他的手心有些热,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快走。”他拉着我,在我耳边嘀咕了句,像逃离战场似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走得这么快,难道他怕那个女人吗? 就在他拉着我刚冲出骚狐狸的别墅,眼看着就要钻进公司车里时,骚狐狸的别墅中突然传来一阵警报器的声音,然后几个魁梧大汉就像从天而降似的,突然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我的胳膊被一只坚硬粗鲁的手攥住,一个恐怖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私闯民宅还想走?跟我去警察局。” 我虚弱抬眼的刹那,看到江佐紧蹙的眉间闪现出不耐烦的眼神。 …… 警察局里,我老实地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低着头,心情忐忑,双颊颤抖,手上还被戴了手铐。 “我又没有犯法,干吗给我戴手铐?”我不解。 “私闯民宅还不算犯法?”一个老民警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 我又低下头,脸蛋僵硬,有种崩溃的绝望感。 虽然我不是什么三好少年,可是二十年来进局子还是人生头一遭。我阅历甚少又没见过世面,这场景真把我吓坏了,我已经开始构思在法庭上法官给我判刑时我要做的最后陈词了。 “为什么私闯民宅?”警察大爷问我。 我的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和进局子一比,失恋什么的都不算啥。 在我被审问了半个小时后,彭阔和夏小洛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要求为我做保释,可是那骚狐狸义愤填膺地控诉我,坚决不同意放我出来。 我听到审讯室外面乱糟糟的,是夏小洛和她的对骂声。 “人都到齐了吧?”警察大爷说。 然后我被带了出去。一行人整齐地坐在警局大厅里,民警询问骚狐狸是否接受和解,被她冷眼傲娇地拒绝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佐突然扯出极淡的笑,问她:“说话要有证据,你凭什么说她私闯民宅?” “我要起诉她!”骚狐狸提高了音量,“证据?我家有摄像头,民警同志大可到我家调取录像查看!” “好,这么重要的证据,我想请求冻结陈女士家的录影设备,以保证录像的完整,千万不能有任何损失!”江佐说。 我无力地看了看他,那冷峻自信的模样,是想置我于死地,公报私仇吗? 我爱过的男人好无情,我的心都要冻成冰棍了。 这么一比较,我又觉得失恋比进局子更恐怖了,之前他拉起我的手,我还以为一切又可以回到过去呢。 我低下头,等待噩梦的降临,听到彭阔说:“陈思凝,对对还小,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的事迁怒于她,而影响了她的前途,她还是个孩子。” 骚狐狸明显不屑,扫了一眼夏小洛,冷哼道:“我就迁怒于她,怎样啊?” 不知道江佐都跟她转告了些什么,把她刺激得原形毕露,连伪装都顾不得了。 这时彭阔拿出一份合同,对骚狐狸说:“这是我们两家公司的合同书,如果你同意和解,我们可以延长合作期限。否则,我马上毁约。” 骚狐狸似乎被震慑了一下,瞬间愣了愣,但马上又恶狠狠地说:“你敢!我马上起诉你,让你赔死!” 这时我那迷人的姐夫老给力了,他不屑地把合同往桌上一扔,无所谓道:“毁约的那点赔偿金,我还赔得起。” 有钱就是任性……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觍着一张湿润的大脸看着他。 但是骚狐狸家附近的警察似乎跟她很熟络,话里话外都偏袒着她。 警察大爷客气地问狐狸:“陈小姐,您想怎么解决?” 那狐狸咬了咬牙:“去调录像!调录像!” “太好了!”突然,想公报私仇的江佐拍了拍手,悠然自得地走到陈思凝身边,饱含深意地看了她半天,才恭恭敬敬地对警察说,“我也赞成去调录像,这样就可以知道赖对对私闯民宅的原因了。我想,不只是她闯进您家的视频需要被公布,您在书房里风情万种的形象也需要被公布,您当晚对我所说的言辞,更需要被公布!” 江佐说完,陈思凝的脸色如受到惊吓般黑了下来。 “警官同志,听说现在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也属于犯法,是吗?”江佐问,警察大爷不知所云地和徒弟面面相觑。 “不知道一段陈美女振振有词发誓要拆散别人家庭的视频流传到网上,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江佐说。 陈思凝半张脸狰狞得跟老鹰似的,抓狂道:“你敢!你敢!”转过头,她对民警说,“走!只调取我家客厅的录像就够了,走!”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瞪向江佐,却见他笑了笑,随手一举,一个精小别致的微型录像笔从他的指尖顺着挂带垂了下来。 江佐侧着身子对向她,微别过脸,嘲讽地笑道:“高清晰数码设备。” 我再次热泪盈眶,而且被江佐的智商搞得激动不已。 陈思凝被反击,面红耳赤地说:“你偷拍我!这也是犯法的,我要告你!告你!” “好啊。”江佐收起录像笔,气定神闲地说,“反正法庭上要展示罪证,这段偷拍的视频,你就大胆地公之于众就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为了对对蹲几天局子。” 刹那,我的心被最后那句话猛地一击,变得无限柔情。 场面一下凝固了,陈思凝气得双颊通红,两眼喷火。警察叔叔似乎也被她与平时极大的反差形象惊着了,都躲到一旁看热闹,还用眼神彼此交流来交流去,再也没说过话。 最终,双方和解达成,江佐交出了录像设备,陈思凝在和解单上签了字。 我心潮澎湃地走出警局重获自由的时候,真是感慨社会主义新生活的美好。 过去我一直觉得有钱任性,如今看来,还是有脑子任性啊! 我崇拜地看着江佐,羞答答地问:“你到彭阔公司上班了吗?你是为了我来的吗?你的手机为什么一直关机?我给你发的微信你都看到了吗?” 谁知道他又立刻变了脸,再不提什么“为了赖对对赴汤蹈火”之类的话,看都不看我一眼:“早知道你也在这儿,我就不来了。” 我沉下脸,捂住胸口跑到夏小洛身边求安慰去了。 彭阔说为了压惊,请我们吃完夜宵再送我们回家。我知道附近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粤式小吃店,便提出了建议。 一笼蟹黄饺三五口就进了我的肚,这么多人关心我保护我,我很是满足。 “还是江佐聪明,瞧你,都蒙圈了。”夏小洛说彭阔。 他笑笑:“没想到送他的小东西派上用场了。再说陈思凝家我又没去过,我怎么知道有录像设备!” 这句话夏小洛似乎很爱听,深情暧昧地给了他一个微笑。 “但是,”彭阔收起笑,“对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我和夏小洛纷纷低头加速喝汤,争取被烫得满嘴泡,失去语言能力。 江佐搅拌着甜汤,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俩。 “你能不能不瞎想?看看,多危险啊!”彭阔蹙着眉责备孕妇,“我正在和姜氏集团的总监谈项目,急急忙忙就出来了,还好项目谈得顺利,不会因我突然离席引起误会。” 夏小洛被教育后,放下汤勺,傲娇地拍打着肚皮:“都是你,都是你!有了你以后我就激素紊乱了,都是你!都是你!” 彭阔马上收起责备拦住她,无奈地说:“好了好了,都是那个贱女人的错。” 孕妇这才高兴,又欢欢喜喜地喝汤去了。 唉,他们相亲相爱好甜蜜……我垂头丧气地瞄了一眼江佐,被他无意瞥来的眼神又给吓了回来。 “那支录像笔不交出去就好了,一定能置她于死地。”夏小洛不服气地说。 我发现孕妇的大脑就是不够用,难道只有我们对视频的内容很感兴趣吗? “还有一张副卡。”江佐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副卡是备份,我偷偷藏起来了。彭总公司的产品就是霸道。” “那我们……”夏小洛眯缝着眼睛兴冲冲地说。我们几个相视一笑,默契地闭上了嘴。 “对了,下个月是我们的婚礼,你们都要来啊。”彭阔说完又补了一句,“不必随份子。” 我笑嘻嘻地答应了,心想:老板的婚礼员工不敢不去,我又多了一个看见江佐的机会。 吃完夜宵,彭阔要送我们回家,却被江佐抓住机会远离我:“你吃了这么多还要坐车?还不散散步,走一走?” 我看他一副很想摆脱我的嘴脸,气得食物在胃里翻涌。 “我才不走!我要坐车!”我傲娇地嚷嚷。他想甩开我,门都没有,我还准备在车上近距离地挨着他坐,好调戏调戏他呢。 江佐的脸马上黑了下来,置了好半天的气,才看了我一眼,没好脸地说:“这家店旁边就是我家了。”他似乎有些生气,“我自己走走就好了。” 我心痛地望了他一眼,肉疼得想把自己掐死。 我又没去过他家,我怎么知道这是哪里! 第29章 他抱我了 彭阔带着孕妇开车离开了,她坚决地抛下了离家还有一段路程的我,暧昧地甩给我一句“太晚,就不给你留门啦”。 她是坏人,我站在月光下,心跳加快地瞎想。 近半夜的时段里,街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一辆载货的大车孤单地驶过,路灯将昏暗发黄的光线打到树叶上,街道两边的树叶显得熠熠生辉。 叶子挡住了灯光,路就没那么亮了。我低头看着地面,把自己的勇气藏在袖子里,扭捏地摆弄着手指头。 我又变成怂包一个了…… “你不想对我说什么吗?”傻站了十分钟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我终于顺势抬头打量起了久未见面的江佐。夜色之下他的身材更显挺拔,背脊挺直冷酷地立在马路牙子旁,眼睛如星星般别致而璀璨,虽只是别过头看着远方的路,却还是能从侧面看到他眸中散发的光芒。 我感觉心里发慌,双腿也发软。 见我变身哑巴,他回过头来,直直地打量着我,让我的双腿更软了。 “没话说?”他又逼问。 我咽了下口水,心脏快速地乱蹦起来,跟有人拿着锣鼓在我心里乱敲似的,节奏不均匀不说,还时有时无,忽轻忽重的。 江佐见我发傻,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我走了。”他转过身,缓慢地往旁边的小路上走,步伐比平时小了很多。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看着他迟疑地踱出几步以后,疯狂地追上去,一下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怔住了,留在原地任凭我贴着他的背哭得稀里哗啦。我抽搐得跟要死过去似的,能听到透过他后背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每一下都跳得很重。 哭了半天后,江佐转过身低头看着我。我感觉他的下巴杵在了我的眉间,有细微的摩擦感。好久之后再和他接近,又是和过去不同的感觉,我第一次感觉到天地万物合为一体的神奇。 突然,他伸出两臂,把我紧紧地环在了怀里,就这样拥了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 在他拥住我的那一刻,我才止住的泪水又决堤般地往外冒,鼻子里酸得发涨,心中却是酸中带甜,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心脏开始往四周涌,极快涌至全身。 “对对,”好半天后,他终于说话了,声音涩涩的,“我想你。”他抱着我说。 “我好想你。”说完这句,他拥我的力度又重了些,像要把我嵌进他身体里似的。可他虽然用力,那被他圈在怀中的感觉却是柔柔的,像水一样,我一点不觉得疼痛或窒息。 我的手打在他的背上,委屈地说:“你不是不要理我吗?” 他松了松手臂,看着我的脸:“谁叫你总气我!” 我的眼睛又湿了:“那你现在怎么又肯理我了?” 他抚了抚我的发,无奈又自嘲的表情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因为,在你被陈思凝的保安揪住手腕的时候,我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他将手放到我脸上,我能感受到近乎颤抖的触觉,“如果他敢把你怎么样,我绝不让他活过明天。” 江佐的神情炽烈而严肃,又让我红了眼睛。 我正想与他互诉衷肠,和好如初,他却突然放开了我,擦干了我眼角的泪:“好了,我只是想你了。”我愣住,“你有你的新生活,我不该总来打扰。” 我窒息。 “你有新的男朋友,我该替你高兴,希望他能对你好。”他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更加酸涩,“对不起,我又没忍住抱你了,以后不会了。” 这几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比被他甩掉的时候还疼得难受。 “不会个屁啊!”我大喊着推开他,“新生活个屁!” 我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 我好像没资格生气啊,可我还是生气了。他说想我,可是他竟然连我发给他的微信都没有看!呜呜呜,我又心痛了。 江佐被我的无名火气搞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地看着我,眼神无辜极了。 “你都没看我发的微信吗?”我怒道。 他怔了一下,紧张地挠了挠头:“我……我那天一生气,把微信卸载了,我……” 我真是服了气。 “那你手机怎么还关机了?” “公司有内部手机号,我都是白天用工作号,晚上用私人号。” 我晕了,我都是白天给他打的电话…… 我气呼呼地站在原地瞪着他,跟自己生气,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生气! 过了一会儿,江佐小心翼翼地问:“你微信……发什么了?” 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发没发,什么都没发!你走你走,你快走!” 我心想:我又在犯贱,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我原以为他这种木头脾气肯定一生气又走了,可是我一通撒泼后,他竟然破天荒地笑了笑,灿烂得跟向日葵似的。 我见他一笑,心又醉了,神经病似的抱住他,坦白道:“我不让你走,我只是发脾气,呜呜。” “我知道。”他温柔地说。 “你知道?”我抬起头惊奇地看着开了窍的大木头。 他低下头笑着看我,眼睛像弯月一样:“我还知道,你跟大鼻子是假的。我还知道了你有多在乎我,多依赖我,你就像喜欢必胜客和麦当劳一样喜欢我,对不对?” 我惊悚了,这是我微信里对他表白的原词…… “你不是没看到吗?”我红着脸说。 “唉,昨天一个不争气,我又重新下载了微信……”他神情自责的样子,“看来又要重坠苦海了。” 这厮刚刚竟然敢耍我,那无辜的让我去追寻新生活的样子跟真的似的。 我像一只奓着翅膀的老母鸡拍打着他的胸膛,一边甜蜜地使用武力,一边用语言恶毒地威胁。 谁说我气了他这么久,他就可以耍我一下戏弄我了? 在我拍打到第一百零一下的时候,一个甜蜜的吻落了下来,我瞪着斗鸡眼忘了有所动作。 他的吻冰冰凉凉的,口腔里的味道很清淡,还有一股奶茶西米露的味道。我傻子似的看着他闭上眼睛的样子,心里发痒。 几秒钟后,他睁开了眼,与我直接对视。 我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还是头一次,伴着星光和月亮,我把心陶醉在了他炽热的眼神里。 天下还有什么能比和好如初更动人?当我开始和江佐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彭阔公司的时候,总能迎来一些满脸痘痘的理工男的直视。 当然,也有个别文职类小姑娘的羡慕。 在我第五次和同样进行社会实践的小文职讲述我与江佐的爱情故事时,她双手托住下巴满脸向往地说:“哇,分手后还能在同一家公司遇到,真是缘分啊,真是峰回路转啊,真是命中注定啊。” 我对她用的这两个小词相当满意。 可是当我把两个成语转述给江佐的时候,他却丝毫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 “什么峰回路转,”他说,“面试之前我早就调查好了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 我目瞪口呆中,又听他说:“你以为一切都是天意?” 我傻呆呆地看着他,耳边回想着刘德华的粤语原声:“你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 江佐又不屑地说:“你以为我会轻易地放过你?你以为,你跟了那个大鼻子,我就会撤了?” 我还在如痴如醉地看着他时,一只温厚的大手按在了我的头顶上。 “告诉你,赖对对,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气吞山河,我却听着像甜蜜的情话。 我咧开花一样的笑容给他。 很快,他又撇了撇嘴,高冷地说:“我本来是打算潜伏在你周围,让你不要命般地迷恋上我,自己过来抱我大腿的。”我挠了挠鼻子,对“抱大腿”这个短语很敏感,“看在你与鼻子兄弟是假恋爱的分上就放过你了,就不用你过来抱大腿了。”他得意地说。 我转了转眼珠,想起还没彻底打发掉的鼻子同志,惊悚地打了个嗝。我蹭到他怀里,羞答答地问:“你怎么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呀?” “你什么意思?”他立即警惕起来。 “万一我是骗你的呢?万一我和鼻子哥哥真好了呢?”我不好意思地问。 他立刻沉下脸,犀利地看着我。 “继续说。”他道。 “我当然不会骗你了。”我环着他的腰转来转去,企图卖萌,“可是人家男方好像认真了呢。” 过了好半天,我感觉到江佐的寒气逼人而来:“就是说,你是假的,他不是假的。” 我羞答答地红了脸,低下了头:“好在已经放暑假了,说不定两个月后,他就冷静下来了呢……” “赖对对……”江佐咬了咬牙,凶狠地看着我。 这能怪我吗?我妈把我生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能怪我吗? 要怪怪我妈去。 第30章 解决路人 不过还好,既然暑期已经如约而至,大鼻子也不知道我身在何处,我想他那点小感情早就随着风飘走了,所以现在鼻子哥哥不重要,重要的是狐狸姐姐。 周五的晚上,我们四个聚集在彭阔家里,围着那张小副卡坐在书房地毯上,仔细研究。 对于要不要发布到网上让骚狐狸身败名裂这件事,我和夏小洛意见相左,别看这孕妇平时说话不着调,涉及自己的老公,立刻足智多谋起来了。 她盘着小腿反对我打击骚狐狸的言辞。 “我不同意!那对我家彭彭不好,虽然能打击那个贱人,可也会引来大家对彭阔的吐槽,不是无事生非吗!” 我撇了撇嘴,我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始祖,哼哼。 我对大家一起来吐槽冰山王子的场景还挺感兴趣的……于是我又开始脑洞大开,幻想彭阔和夏小洛坐在家里不敢出门的抓狂样子,满足地发出“嘿嘿、呵呵”的呆滞笑声。 “先看看视频内容吧。”彭阔说。 副卡被插入到读卡器里接在电脑上,镜头从江佐按门铃开始。 怪不得当时我看着他整理衣装,嘀嘀咕咕的呢,原来是在拿暗器。 保姆出现后,镜头一路到了书房门口,一只大手在门上敲了敲,随着一声柔柔的“进来”,身着低胸吊带睡裙的狐狸姐姐出现了。 因为录像笔是藏在江佐袖口里的,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用极严肃的声音说:“听说您想审阅合作文件,彭总让我带来了。” “你们老板呢?”狐狸姐姐错愕的表情涌现。 “我们老板没时间,若您以后有什么指示需要见面,都请与我联系。”江佐的声音抑扬顿挫的。 狐狸姐姐不高兴了:“你算哪根葱!” “我是ta设计公司新入职的设计师。哦对了,彭总还有话让我转告你。”狐狸姐姐的眼神亮了,满含期待,微露出惊喜,“彭总说,他已经结婚了,让您有点自知之明,别给脸不要脸。还有您端着的伪善样子他看够了,就别作了,如今有句流行语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您不知道吗?” 声音顿了顿,江佐又继续道:“还有,不管以后是公事还是私事,彭阔不会与您私下见面。如果确实是贵公司那边的要务,请让您那边的工作人员来安排合作会谈。” 我们正看得入神,彭阔蹙了蹙眉:“‘给脸不要脸’都出来了,我说过这么难听的话吗?” “你心里说了。” 这时夏小洛又不高兴了,盘着小腿用手捶地:“哪儿难听了,哪儿难听了!这就难听了?瞧说她几句把你心疼的,大眉毛都皱起来了,哼!” 她噘着大嘴,都能挂酱油瓶子了。 “别闹别闹,高潮来了!”我抓住还想叫嚣的孕妇的手,看着狐狸姐姐又被江佐一通警告之后,双眉倒竖、满脸通红的愤怒样。 她似乎很暴躁,胸脯剧烈起伏了半天后,才说出重点。 “什么狗屁婚姻!回去告诉你们彭总,我不会罢休的!夏小洛那种货色老娘随便一个手指头都能玩转,迟早有一天,我陈思凝会和彭阔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他是我的,是我的!” 紧接着,没过多久,一个气喘吁吁的小瘦子砰地一下推门闯进来了…… 我赶紧捂脸……飞速拔下了读卡器…… “教训得好,教训得好!”夏小洛拍着江佐肩膀,“你刚才说的那几句太好了!她就是给脸不要脸。”说完她又白了彭阔一眼。 江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那么刺激她,无法逼她说出重点,那你们以后还是很麻烦。” 我崇拜地看着他,问道:“以后你有了追求者,也会这么处理对不对?” 江佐“哦”了一声,面色为难地推了推眼镜:“我就算了吧……”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我的追求者太多,也处理不过来啊!” 其实不要脸真不是一件难事! 当晚我们研究如何处理这段视频一直聊到深夜,夜路难行又不好打车,江佐也被留在了彭阔的大房子里。彭阔家很大,却不空旷,可能是夏小洛嗓门太大了吧,哪儿哪儿都显得挺有人气的。 我躺在江佐隔壁的客房,黑夜中露出我晶晶亮的小眼珠,一下一下地转着。 我爬起来坐到床上,敲了敲墙壁。守身如玉的江佐很羞涩,根本没搭理我。 我发了微信调戏他:小佐佐呀,怎么不敢敲呀?是不是害怕被破坏了童子身呀? 幻想着他在隔壁面红耳赤、小脸低垂的可怜模样,我内心暗爽不已。我想那厮肯定心跳加速地歪在床上,抱住枕头羞答答地娇喘呢。 哇哈哈,想得我都流口水了。 我正意淫着,卧房门被一把推开,然后被大力地甩上,吓了我一跳。 江佐笔直地站在夜色间,我看不到他的脸色,只见他直愣愣地一步一步缓慢地向我的大床走来,跟鬼似的。 我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道:“你你你……要干吗……” 顿了片刻后,低沉暧昧的声音从上空袭过来。 “你不是要祸害我吗?”江佐说,“来啊。” 半夜三更,我早就关了灯,屋内一片漆黑,窗帘紧闭,连月光也被挡在了外面。我看着眼前模糊的大块头,内心惊悚地咆哮了两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调戏却被反调戏,是我人品的错,还是智商的错? 我傻坐在卧室里被江佐一顿羞辱,变成了抱着枕头歪在床上羞涩娇喘的小童女,恍惚间,一个不留神,黑色大块头迎面而下,险些将我压垮……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他亲人家了……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他就这么亲人家了…… 我捂着小脸哼哼着,江佐松开我一直被按着的脑袋,站回到地面上,阴险地说:“再不老实,就不只是亲亲这么简单了。” 我从指缝里睁开一只眼:“那还要怎样?” “哼!”大黑影又邪恶地威胁了我一句,“你自己知道。”说完就嚣张霸道地离去了,打开房门的瞬间,外面一高一矮两个身子晃晃悠悠地颤了下,差点跌坐在地上。 唉,世界上坏人真多! 周一早上起床后彭阔已经贤惠地做好了早餐,是的,是彭总做的早餐。 我羞答答地和江佐对视了一眼,就沉浸在了红薯小米粥的世界里不敢抬头了。饭桌上,夏小洛还故意有一搭无一搭地感慨着我昨晚的“闺房之乐”,还时不时地模仿我昨天和江佐亲亲之后的喘息声。 本来我挺正经的,被她一模仿跟进了春香阁似的。 “你不要瞎想,我们什么也没干!”我不满地提醒脑洞开得很大的孕妇。 “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她瞪着大眼睛。 我低下头继续和小米粥作战,让它堵住我这张此地无银的大烂嘴。 吃完之后,孕妇留在家里,我们三个一起去上班。等电梯时她还站在门口,一脸谄笑地冲江佐摆手:“再来啊,再来啊!” 彭阔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一点都不阻止大开脑洞的孕妇。 坐在彭阔车里,我一路都在抱怨这个世界的邪恶。他俩都是要当爹妈的人了,怎么能这么不注意胎教呢?怎么能去趴墙角呢? “太邪恶了!”我哼了一声。 彭阔耸耸肩:“我们没趴墙角啊。”我见他如此这般不坦诚,立刻竖起眉毛要和他来一场对质,“我们趴的是门角啊。”他又耸耸肩。 “哈哈哈!”江佐大笑。 到达公司门口时,我还在不服气地抱怨:“再吐槽我,我把狐狸姐姐的视频传网上去!” 我是有他把柄在手的人,我怕谁?想到这儿我立刻雄赳赳了起来,和彭阔一前一后地走进公司,对着他的后背进行威胁恐吓。 可是很快,我就不雄赳赳了。 “赖对对!”一个男人叫住我,我觉得声音很熟悉。 回过头,我看到了鼻子哥哥真诚的脸。 那一刻我真是惊呆了,这个世界还能再邪恶些吗? “你怎么来了?”我战战兢兢地问,瞄了一眼跟着我一同进来的江佐。 鼻子哥哥看到江佐,神情流露出不快,但也没将重点放在江佐身上,而是轻巧地白了他一眼就对我说:“我可找到你了!” “找我干什么……”我觉得自己很虚弱。 他皱了皱眉,上前拉住我的手腕:“你是我女朋友,我不找你找谁?期末之后还没来得及见面你就离开学校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害我一直担心。我好不容易问到你家地址,你妈妈还说你不在家,给我急死了。” 我忍住口吐白沫的冲动,问他:“然后呢……” 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我又去了你们学校,找到教务处打探你的班级情况,听说你们有暑期实践活动,我又找到你们的年级长,可是她说这是个人隐私,不能透露给我!” 我对着斗鸡眼看着他的大鼻子。 “后来……”他得意地上扬着嘴角,“我找到你们宿管老师,从她嘴里打听出来的。” 那个比八卦始祖还嘴碎的老太太知道得太多了…… 我还在迷茫着,只感觉到手腕的力量更重了。 “他还在纠缠你?”他用力拉住我,不满地挑衅着我刚刚失而复得的男朋友。 我使劲扭了扭手腕,差点把骨头扭碎。江佐那厮竟然站在一旁波澜不惊地看着,一点和情敌进行决斗的架势都没有! 我使劲用眼神示意他英雄救美,可是那厮竟然回给我一个很嫌弃的眼神。 我心碎间,鼻子哥哥还在纠缠我:“对对,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说完,他挑衅地看了江佐一眼,摇头摆尾地摆出一副胜利者的架势。 我越发觉得江佐才是他的心上人了…… 我差点把我的斗鸡眼眨碎的时候,江佐看够了热闹,撇了撇嘴走过来,鄙视地看着我:“被我甩了之后,你还真是不闲着啊。” 我心想又要完蛋,却无意看到他极快地冲我眨巴了一下眼。 我还没领会用意,呆滞地在大鼻子和江佐间看来看去,这一下看出门道来了。大鼻子听到这句话,神色很不爽地黯然下去,哼了一声道:“明明是对对甩的你!” 我悟到了其中的精髓,闭着嘴巴不说话。 江佐嫌弃地瞥了我一眼,神情严峻地道:“我好不容易逼你同意了分手,你就放过我不行吗?你既然都有了新男友,以后别再像昨天似的,大半夜来纠缠我了!” 这下大鼻子被刺激到了,激动地问我:“他说的是假的吧!你不是告诉我,是你甩了他,想跟我好吗!” 我像炸鸡一样被夹在中间…… “是他甩的我……”我低下头,“我没好意思说。” 江佐“嘁”了一声,看着大鼻子又说:“看来一切自有天意,原本就该你们是一对的,我只是个过客,你的东西我用完了,现在还给你。”他耸耸肩,一副对我敬而远之的模样,“听好了,千万别再滚回我这儿来了!” 我懊恼地偷偷瞪了他一眼。 做戏有必要做得这么入迷吗?嗯哼。 大鼻子很激动,鼻孔一个劲地张着,不肯信命地反驳道:“屁!你明明对她放不下,你喜欢她!你就是喜欢她!” 大鼻子好不容易打败江佐一次,自然无法接受一切都是梦幻的事实…… 这时江佐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已经有新女友了,就是滨江中学的实习老师夏春梨。希望你刚才的话不要再说了,免得被我女朋友听到引起误会。” 自以为优秀的鼻子哥哥听后翻了翻白眼,一脸受打击的模样。 他缓缓放开了我的手腕,喘息的频率跟爬了珠穆朗玛峰似的。 “我会把你比下去的!”鼻子哥哥鼓动着鼻孔说,“我会证明你不如我!” 我看着他争强好胜的样子真是肃然起敬。一个人的好胜心要强到心理扭曲的地步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就是我妈给我定的娃娃亲…… “骗子!”松开我的鼻子哥哥厌弃地骂了我一句,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江佐看着鼻子哥离开的方向,慢慢地向我靠过来。 “有个事你可以脑补一下。”他盯着外面小跑的身影说。 “啥?” “夏春梨的境遇……” 我愣了片刻,突然站在大楼大堂里捧腹大笑起来,大梨花那种傲娇的性格,突然被别人询问是不是江佐女友时,应该会喜不自胜、恬不知耻地承认吧? 然后……哈哈哈…… 夏春梨被大鼻子缠上的慌张样在我脑海里上演得越来越逼真,我甚至能够想到,夏春梨领悟到真相后甩开鼻子哥哥边跑边说“我不是他女朋友”,而鼻子哥哥却安抚她“我知道你是,你别跑”时,大梨花得有多么抓狂。 “大佐佐,你真是一石二鸟啊!”我抱住他色眯眯地崇拜起来,咋看我家佐佐咋觉得帅。 江佐平静地咳了两声,别过头淡然地说:“下面谈谈你甩我的事吧。”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讨好地抱住他:“不说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因此自卑啊。” 第31章 各归各位 夏小洛的婚礼定在八月六号,星期六。由于我和江佐身负伴郎和伴娘重任,彭大大特批三天假期让我们做准备。周三我和江佐就跟着两位新人提前回到了s市,试穿礼服。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知道彭阔的身世。原来自小是孤儿的他只有奶奶相伴,小时候也被很多同龄人嘲笑过,所以生性孤冷,不善言谈,直到遇到了二百五夏小洛。 “原来姐夫身世还挺可怜的。”我偷偷对江佐说。 我很久没有去过s市了。据说彭阔的分公司在h市已经正常运作,婚礼之后他们就不回去了,一方面这里有奶奶要照顾,一方面夏小洛怀着孕,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挺舍不得的,最近在他家白吃白喝,已经吃出极深的感情来了。 主要是吃出极高的档次来了…… 想到以后我要滚回自己家吃我妈做的粗茶淡饭我就食不知味……啧啧。 我周三去礼服店试好服装后,江佐被安排住到彭阔家,我和夏小洛回我小姨家住。自从我爸妈因为工作变动移居到h市后我就很少和小姨见面了,如今有机会多和家人相处,又赶上这么喜庆的日子,我觉得很开心。 小姨还是温柔贤惠,女人味十足,一点不像我妈,嗓门大到能给天空震出一道裂缝…… “对对好久没来了,快进来让小姨看看。” 我不好意思地走进家门,灿烂地叫了声“小姨”。 这时,传说中正在闹情绪的大熊猫姥爷从客厅三两步围了过来,盯着我仔细地看了个通透,好半天后,大熊猫不高兴地瘪瘪嘴,眼眶竟然还红了。 “咋的了这是?”我吓了一跳。 我小姨看了大熊猫一眼:“没事,前几天有一个老朋友去世了,你姥爷正害怕呢。” 好吧……这是老故事了…… “姥爷!”我脆脆地叫了一声。 大熊猫这下眼眶更红了,肥胖的大圆脸不开心地鼓了起来。 “你妈妈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大熊猫说着抹了抹眼泪,“她都不要我了!” 我无奈地说:“不是您说要和她断绝关系的吗……” 去年大熊猫曾到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我妈是个直性子,眼看着大熊猫越来越傲娇,竟然拿出了我姥姥当年的气势,生出了改造大熊猫的疯狂想法。 一只大熊猫碰上一只大老虎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在我姥爷不顾医生叮嘱,将家里的高油脂食物都扫进肚子里,还用“你不是我闺女”对抗我妈的“你再吃就没命啦”的说法后,一场大战开始了…… 从回忆里走出来,我看着大熊猫委屈的样子,揉了揉鼻子。 这时小姨开口了:“我姐不是一直给您寄东西来吗?说不见人家的是您,气呼呼地从我姐那儿离家出走的是您,埋怨人家不来的还是您。” 大熊猫哼了一声,又问我:“你妈妈什么时候来看我?” “后天!”我小姨抢过话茬接下去,“你自己想想怎么跟我姐赔礼道歉!” 大熊猫转了转眼珠,晃了晃地球仪一样的脑袋,无辜地嘟囔了一句就回客厅继续看电视了:“要是你妈妈还在,绝不让你们这么欺负我。” 我瞬时觉得我家的大熊猫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宠物”。 周五晚上,我妈到了s市宾馆开好房间后便来了小姨家里,神情肃穆地把大包小包好吃的都堆到了大熊猫面前。熊猫和老虎一句话都不说,小姨家跟寂静的动物园似的。 最后还是大熊猫先开了口:“看在我家小洛洛要办喜事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大熊猫把手伸向包裹里,拿出一块酥鱼:“要不是对对来了,我才想不起来有你这么个人呢,都是看在我外孙女的面子上。” 大熊猫嚼着我妈做的酥鱼,嚼得挺来劲的。 一直端坐在沙发上的我妈绷了半天脸,跟武则天似的,好久后回头看了一眼肥头大耳的大熊猫,这才绷不住劲地哭笑不得起来。 “能把人给气笑的,也就只有您这个活宝!”我妈说。 大熊猫见老虎说话了,觍着大脸冲我妈眯了眯眼睛,继续吃酥鱼了。 和谐的气氛维持了没多久…… “酥鱼虽然胆固醇少,晚上也要少吃,再吃一块就别吃了!”我妈又忍不住了…… “我都八十岁了还能活多久!” “嘿,我怎么说什么您都不听呢?能把人噎死!” “你就是盼着我死了好少气你!” 眼看着硝烟又开始弥漫了,我赶紧屁股一抬溜进了夏小洛的房间,把门关得死死的,还能听到外面因为“酥鱼能不能吃死人”而引发的有关医学科研的话题讨论。 “夏小洛,”我捂着耳朵说,“你家平时经常开研讨会吗?” 孕妇摆弄着自己的婚纱,喜滋滋地道:“自从有了你姐夫,我已经对过去失忆啦!” “我还是回客厅去听研讨会吧……” “别闹了小对对,快……快帮我再试一试这件婚纱,我怎么觉得婚纱小了呢?” “这婚纱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 我虚弱地塌下了肩膀…… “去年……你没怀孕的时候是以每年十斤的速度爆肥,怀孕后肯定是每年二十斤了。” 夏小洛胖,脸却小小圆圆的,她不满地照了照镜子:“我根本没胖!” 后来,在我努力地把她塞进那件系带婚纱后,她满足地拍着肚子安慰自己,说自己的身材保持得还是不错的。 “是的。”我累得气喘吁吁,“你一贯稳定在胖的领域里。” 我和她同床共枕的这两天,她又将她与彭阔从开始到现在的经过讲了三十多遍,每讲完一遍之后她都会发现遗漏了什么,然后就要从头倒一下…… 据她说,她与彭阔的动人爱情故事都能被写进小说了,可以取名叫《胖妞爱情大作战》。 所以说这人没文化,真是一颗象牙都吐不出来。 婚礼那天,我穿着伴娘礼服陪在她身边,从堵门到藏鞋,从要红包到戏谑新郎,我充分利用了自己奇葩的思维把新郎虐了个五体投地。 当我和江佐一左一右护送着新人走在婚礼殿堂撒满花瓣的t台上时,我有种随之一起结婚了的感觉…… 我和江佐是金童玉女,负责撒花瓣,我边撒边偷偷回头打量他,那厮一身正式西服帅得跟外星人似的,不调戏一下不是很亏吗? 可是他完成任务的态度十分认真,对我的调戏不理不睬,逼急了就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警告我安分守己。 看着夏小洛的婚礼,我真是羡慕不已…… 听说这场婚礼是夏小洛和彭阔两人设计的,所有的环节都避开了庸俗的戏份,没有咬苹果和念誓词,整个过程创新又浪漫。一场沙画表演揭示了他们的恋爱过程,彭阔的奶奶坐在上首位,慈祥又和蔼,而且很喜欢夏小洛的样子。 婚礼进行到尾声处,高潮却来了。 “世界上唯美的爱情,不是如胶似漆,而是百转千回。今天我们的新郎新娘终于走进婚姻殿堂,结为夫妻。他们这段唯美的爱情理应成为不被遗忘的经典。现在,请大家把视线集中到大屏幕上。” 主持人说完,光线渐暗,我看到led的背景屏上出现了一本小说的封面,封面上是一幅男女卡通形象的插画,女孩脸蛋圆圆的,睫毛很长,和夏小洛有些相像。 主持人神秘地问来宾:“知道插画上的女主角是谁吗?” 他这么一说,底下一片窃窃私语,我盯着屏幕上的插画和新人之间比来比去。 不会吧…… 大家还在疑惑,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走上台,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 “大家好,我是出版人叶秋。” 叶秋一上台我们才知道,夏小洛和彭阔的故事被她收进了自己的小说里,并且已经成功出版上市了,今天她把书带来了,送给夏小洛当作礼物,这份厚礼真是珍贵吉祥啊! 试问,还有什么能比自己的爱情被大众记住更让人激动澎湃?还有什么能比在书店里看到一本以自己为女主角的作品更得意? “我将新娘与新郎的故事写成了一本小说,取名《笨鸟先“肥”》,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两位新人,希望这份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爱情能够一直保有最初的悸动,希望大家的生活都能处处遇惊喜。”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瞧这小书名起得多有内在,我定睛看了看穿着婚纱的这朵大洛花……羡慕不已。 仪式结束后,我和江佐陪着新人敬了一圈酒后才落座开始填肚子。酒席上,亲戚们把《笨鸟先“肥”》传递着看来看去,讨论着大胖妞的大福气。 一直认为有肉的女生最好命的我妈又开始耐不住寂寞了…… 我正填着肚子,就见我妈抿了一口小酒,如痴如醉地品着,“啊”了一声后,自顾自地说:“江佐呀,”她放下酒杯,“姐姐姐夫都结婚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才二十……”我弱弱地说。 我妈又抿了一口小酒:“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心情凌乱地算着,我貌似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毕业之后就可以考虑了!” 人过二十,马上进入被长辈催恋催婚催生子的年龄,我被自己亲妈“厌弃”,心里十分不爽。 更不爽的是,她不知道江佐老早就拜倒在我大裤衩之下的事,总认为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被“退货”了,然后会拖累她。 我得让全天下都知道我赖对对也是一个有福之人! 吃饭期间,我听着我妈的唠唠叨叨,眼睛却一直盯着正在邻桌与宾客笑谈的女人。 “吃个鸡翅。”江佐给我夹了个秘制鸡翅,我望着他古板又犀利的大脸,回忆着和他从最初到现在的历程,想起过去在校园里被自己错过的往事,心里激起一阵阵涟漪。 夏小洛的爱情很一波三折,那我…… 我喝了一口酒壮胆后,垂着脑袋低调地溜到了隔壁的酒席。 “你好!”我对叶秋说。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面露疑惑。 “我是新娘的妹妹!” 她马上笑了,点头道:“你好,你……找我?” 我大脸一仰,对她提出了想当她下本小说里的女主角这种不要脸的建议,咱有素材啊!咱感情迂回啊!咱内心情感相当丰富啊! “你们作家都需要原型对不?” 叶秋被我贴近的大脸逼到无路可退,扶着椅背往后靠了靠,面露难色,神情有些迟疑,似乎对我的爱情故事很没信心。 “我的故事也老波折老波折了!” “呵呵……这个……”她对我如此激动有些不适,“你先别急,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 “你的手机号多少?微信号多少?qq号多少?微博昵称是什么?用不用人人网?”我开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骚扰模式…… 正努力着,我被一只大手揪着脖颈,狠命地拎了回去。 江佐蹙眉,责备地看着我:“注意场合,别闹。” 我正在办大事,这厮搅和了我的大事! 我还想回头再争取一下,发现叶秋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江佐看。 “你们是一对吗?”她好奇地问。 “是呀!”我回答,“夏小洛说想用一对情侣当伴郎伴娘,就选了我俩!” 叶秋又盯着江佐好奇地打量,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而且丝毫不避讳我! 我预感大事不妙,我的男人被别人看上了! 这时叶秋站起来,嘴角挂着谦和的笑容,冲江佐伸出右手:“怎么,不认识我了?” 江佐神情怔了怔,想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地说:“是你!” “真巧啊!”江佐和她握了握手。 我在旁边一头雾水。 “你们认识?”我问。 叶秋又看了江佐一眼,笑道:“上个月《笨鸟先“肥”》要定稿,我去问彭阔最后的定稿意见,在彭阔公司碰到过这位男生。” 说完叶秋又看着我,拍了拍我的头:“小姑娘,福气不小呢。” 我被她拍得更一头雾水了…… “当时他正在和郭总监交流一个项目方案,提出了自己独到的意见。实习生能有这样的见地,我很钦佩,不过更重要的是……”说到一半,她神秘地停下来看着我诡异地笑了笑。 “重要的是啥?”我嗷了一嗓子。 叶秋耸耸肩:“重要的是,讨论到一半,突然冲进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哭喊着要对他投怀送抱,他的处理方式和当时的言辞,都让我羡慕起他所喜欢的女孩子来。” 还有这等事?我急眼了,猴急地抓住他的领带:“她是谁?是不是大梨花?你们都说什么了,快交代!” 江佐脸色尴尬地拿下我的爪子。 “不好意思啊,她就是这样,你别在意。”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起爪子,内心不爽地号叫着。 不用说,那女的肯定是大梨花啊! 叶秋看了我一眼,又笑着说:“我当时以为他的女朋友肯定是温柔可人、小家碧玉的,你这个反差,倒是蛮大的。” 我捏了捏自己罪恶的爪子,拼命忍着重新扑上去抓烂他衬衫的冲动。“因为有反差,倒是也蛮有趣的。”叶秋抱起双臂打量着我。 我的重点还停留在大梨花纠缠他上面,目光呆滞,心里十分凌乱。 “这是我的名片。”叶秋递给我一张卡片,“保持联系。” 拿到作家的名片,我蒙着圈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说!”周围都是自己人后,我恶狠狠地威胁江佐,“不说阉了你!” “没什么啊!”他耸耸肩。 从那天后,一直到夏小洛蜜月结束,我都没把神秘之事的经过给问出来。据他所说,暗恋他的人可不止大梨花一个,说不定还有大樱花、大桃花、大梅花、大荷花等。 “你不是脑洞能开很大吗?自己发挥想象力吧。”在我几次三番地威逼利诱后,他笑呵呵地说。 然后我真的把脑洞给开大了,把大菊花、大桂花、大兰花、大昙花的事也给一并想了出来。 “呜呜呜……”我哭丧着脸捶打胸脯,“洞太大,脑袋要漏水了!” 几个月之后,我的大外甥出生了,是个八斤三两的胖男婴。夏小洛生完孩子比生之前还胖了三斤,把护士都给整蒙圈了。 我看着外甥稚嫩的小黑脸,认真地叮嘱他:“以后要洁身自好,知道不?千万不要整出一堆花朵来让我的外甥媳妇伤心。” 江佐在一旁看着我,哭笑不得。 看完刚出生的娃娃,我和他牵着手走在街边的花园长廊,我问他:“你有那么多花,那我是什么花?” “你啊?”他抱住我,仔细地想了想,“你这么闹,是大喇叭花。”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管我现在是大喇叭还是大嘴巴,反正我这朵鲜花已经插进了有机土里,以后肯定能越长越娇嫩,把有机土里的营养都给吸收走! “那你这片沃土,只能种我一朵大喇叭花。”我指指他的心。 江佐笑了,左脸颊露出一个性感的酒窝。 后来,我们的故事也被叶秋收进了她的灵感里。听说学霸很难缠,她说如果天下的学霸都能像江佐这样“邪恶风骚”,大半的学渣妹都会变成积极向上的小青年了。 我的故事可以给成为众矢之的的学渣们些许安慰。 我对这种传播“正能量”的事很满意,拜托叶秋给我的故事起个好名字,让天下的势利眼都知道,俺们学渣有人爱,他们学霸有人踹! 叶秋笑着点了点我的脑瓜子,同意了。 哦对了,忘了说,自从有了江佐后,我再没挂过科,已经脱离了成绩册上“祖国江山一片红”的景象了,江佐说这叫“偶像效应”,我妈说这叫“近朱者赤”,彭阔说这叫“柳暗花明”,夏小洛说这叫“爱的供养”。 都是屁,我说其实这叫“疑似作弊”…… “赖对对!”又一个期末考试要来了,包青天大人又开始责任心爆棚了。 不说了,我又要去背书了。 “来了来了!”我踱着小步听话地走过去,跟日本小媳妇似的。 傍晚的夕阳之光透过玻璃窗,在江佐乌黑的头顶上打出晕染的光圈,可他监督我学习的样子还是那么犀利,丝毫没有因为恋情的升温而怜香惜玉。 不知道我在他手心里被打压成小虾米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或许有一天我也能威风凛凛地长大,变身一代女王武则天。 “背书!”又是恐怖的声音袭来…… 我觉得,我还是认命比较靠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