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王爷有点双标》 序 大漠上,凛冽的风从天空刮过,空中飞舞着沙尘,分不清是沙尘还是白雪。大地朦胧一片。 玉门关墙外,地上满是士兵们的尸体,耀眼的鲜血洒在这茫茫的大漠上,与这场大雪交相辉映。格外刺目。天空满是寂寥。 一个满身鲜血的男人躺在地上,他的盔甲已经被兵刃拆的四分五裂,肚子上的致命伤甚至能隐隐看见内脏……与之不同的是那一张面若冠玉满是鲜血的脸。他静静趴在地上,好似与这个世界隔开一般,美的那样耀眼。 他模糊的看见眼前径直走来一个男人。 “楚若瑜,你可有悔?” 他并未抬眼,只用眸子那深处暗流涌动的眼波与誓死如归的语气回应到:“从未。” 天空中盘旋着老鹰秃鹫,正在等待着人群散去后这场宏伟的晚宴。男人望着天上的秃鹫,眼神轻蔑得意。:“我敬佩你刚正不阿有情有义,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他们却忌惮猜忌你。在大楚国,功臣永远是最危险的一个位置,楚若瑜啊楚若瑜你真是愚忠啊。呵呵” 楚若瑜并未回应,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张甜甜的笑脸,如春风十里杨柳拂过,是她…… 是啊,终究还是负了她…… 《清冷王爷有点双标》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身世 正红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个大字‘风雅涧'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窗前站了一名身形纤瘦的少女,乌黑的长发垂直在腰间,她熄了烛火,推开吱呀的窗,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 “小姐,你快些就寝吧,明天我们还得去景王府里贺寿呢。小姐得早些起来。” 她低垂着眸子,微微抬起头,那张稚嫩的脸上带着肉嘟嘟的小嘴巴,眼眸清丽,却又多了几份清冷与不安世事。虽不算绝色,但也是个清秀隽永的美人。骨子里带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 “寒月,自娘过世后,就再无人踏入过我们院子了,连爹爹也再没有来过。” “小姐,你是又想起来四姨娘了?” 少女莞尔,嘴巴微翘,可那眼神中又带了几分落寞。 “好啦,快睡吧寒月你记得关紧门窗,夜里风大。” 说罢,少女轻轻的拉起窗帘。慢慢地睡去。 这‘风雅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候府里可算是最偏的一个位置了,在候府的最南面,原来就是关押犯错小姐公子的地方。候府里的四姨娘死后,苏婉君便搬来此处了。往南郡候府正门一直走到偏殿,还要穿过一片林子,在绕过晴川阁,才到这风雅涧。 这南郡候府侯爷是大楚国世袭的爵位,侯爷虽是世袭,可官才从六品。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官。侯爷并未娶妻,可却娶了四个妾。除了最小的四姨母,其他三个妾都分别生了一儿一女,只有四房才生了苏婉君这一个女儿。“南郡候府无嫡子嫡女”这也成了坊间谈论候府最多的一件事。至于原因,也就只有南郡候府的人才得以知晓了。 翌日。 南郡候府老夫人的院子外面,站了两个个妇人和两双儿女,为首的那为妇人便是南郡候府的大姨娘秦简,候府无嫡母,她这为大姨娘便担任主管候府家务的工作,在候府里下人都把她当做了嫡母。无一人不尊敬她,她的一双儿女分别是苏婉宁与苏景渊。她们也是一直以候府的大小姐与大少爷自居。 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候府的二房,二姨母秦玥和她的一双儿女,秦玥与秦简是一对姐妹,一起嫁入王府。所以秦玥的儿女苏晴晴与苏景漠与大房的走的特别亲近。这不早上跟老夫人请安也是一同接班而来。 “二妹妹,你看三房的来了。” 苏婉宁对着苏晴晴耳边说,苏婉宁不愧为候府的门面,生的面若桃花,唇红齿白,一颦一笑都极为魅惑,她美的很明艳,不像苏婉君的清丽与柔弱。她更具有候府大小姐的风范,所以侯爷苏磊才最喜欢她。 “三妹妹,你可来的晚啦,再迟点,祖母可要生气了。”苏晴晴冲这不远处的苏盈盈说到。 “呵呵呵,今日大雨我们都来的晚些,大姨母二姨母莫要见怪”三方的刘苑满脸笑意得说道。这三房可谓是候府最和善的人了,连同三小姐苏盈盈也是极其温婉大方。深受府内家丁尊敬。 “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苏婉宁没好气地说道。 “是啊,苏婉君那个死丫头还没来呢。”苏晴晴附和道。 “大姐姐二姐姐,四妹妹从小身体就不好,今日又大雨,来晚些也是情有可原,你们何须这样呢?”苏盈盈说道,苏盈盈一向轻和,是候府里唯一愿意与婉君亲近的人。 苏婉宁瞟了眼苏盈盈不屑得说道:“那丫头自从死了娘后就一直躲在院子里不愿意出来,连跟祖母请安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祖母跟父亲可能都已经忘了她咯,不像我们晨昏定省得给祖母请安。” 苏盈盈把身体背过去,不愿与她们说话。大小姐与二小姐因这得是亲戚的缘故,所以两人格外亲近,也自成帮派,不愿与其他姐妹玩,因这苏盈盈性格和善又做事圆滑,所以带着三小姐偶尔亲近。可四小姐就惨了,她是候府里最没存在感的小姐,她不像大房二房那样性格大大咧咧也不像三分那样出事圆滑,她处世不争,性格淡然也喜亲近,极少出现在侯爷与老夫人面前。所以她活的更像是候府外的人,别人不提,侯爷可能都快忘了这候府还有个四小姐。 说话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远处走来,她身着淡绿色衣裳,头发也只是简单的盘起,与苏婉宁和苏晴晴的浓墨重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那朴素的衣着与她秀的五官相得益彰,更显纯天然的朴素之美,将江南女子的柔弱与轻盈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 “大姨妈二姨母三姨母,君儿来迟了,你们莫见怪。”苏婉君弱弱得说道,声音柔软舒适,甜美无邪。 大姨母秦简点了点头:“不错过请安就好,待会还要去景王府贺寿,你赶快吧。” 苏婉君朝她们行了个礼,就紧跟着他们进了老妇人的福寿堂。 福寿堂内,坐着一个年进七旬的老妇人,虽然脸上写满岁月,但那端庄威严的气质,不难看出她曾经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嫡女。 大房二房三房一行人陆陆续续得走进福寿堂,恭恭敬敬得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脸上充满了慈祥,她慈爱得看着苏婉宁说道:“宁姐儿,天气这般冷,你还穿的如此单薄,可不要着凉了” 苏婉宁声音娇柔得说道:“知道啦祖母,宁儿回去就添衣,不扰祖母挂心”这声音甜的跟蜜一般,与她平常的高昂的声线完全不一样。 老妇人笑了笑,对着下面的人说:“此次寿宴非同小可,景王是圣上的堂哥,他的身份尊贵,你们此次前去不容有失,要拿出候府小姐的风范,切不可做出逾礼之事,明白吗?” “谨遵老妇人教诲”下面的人齐身说到。 躲在最边上的苏婉君冷淡得看着屋内众人,她是最不受重视的小姐,老夫人侯爷都不喜欢她。因着是景王六十岁寿辰,非同小可,若非是如此大盛宴,候府的人是不会带这个默默无闻的四小姐的。苏婉君想到这里,不禁冷笑起来,她不恨不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默默无闻地生活着。她对候府的人是没有感情的,包括她的父亲,苏磊。她依旧清楚地记得,当年娘亲病重,相见父亲最后一面,可苏磊却用处理公事来推脱。不愿相见,当时十岁的婉君在大雪夜跪在父亲书房外,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可是却换来苏磊一句:“回去吧君儿。” 也自此,苏婉君寒气入体,身体就一直不好,母亲死后,她就搬入风雅涧,不想再与候府众人接触。想到这里,婉君眸子的清冷更添一分,纤长的睫毛下,是无限的悲凉…… 第二章 初遇借伞 苏婉君随着候府众人到了景王府,景王府内佳人,美女众多。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王公贵女们都趁此机会可以接触交流,苏婉宁自然毫不例外,她以北平第一美貌自居,生的明艳闪耀,引来一众公子小姐与之谈论诗书,苏晴晴也依着大姐的光芒,认识了不少王公贵族。 苏婉君可不屑与此,她自小就淡然,最看不起世俗的谄媚,她可巴不得这些人不要靠近她,她也乐的清近。 寿宴在晚上就结束了,王公贵族也纷纷离场。候老夫人也带着小姐们回候府了。苏婉君跟在她们后面,突然被一个清丽的声音叫住,:“小姐留步,小姐刚刚坐在小女旁边,可曾看见小女珠钗?” “我并未看到你的珠钗,可是拉在寿宴上了?” “唉呀,可能是方才不小心拉在寿宴上了,小姐可否与我一起寻找?” 苏婉君犹豫了下,又看了眼前面的祖母众人,她叫住了最后面的苏晴晴。 “二姐姐,我与那小姐去寻下珠钗,马上回来,你可否帮我跟祖母说下,叫马车慢些走。” 苏晴晴冷漠地回了句“知道了”就快速得走了。 苏婉君交代好后,便与那小姐一起去寻找珠钗了。半晌后,苏婉君终于在席面上找到了珠钗。并交还给那位小姐。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府里的小姐啊?”小姐用充满感激的语气问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要赶回府的马车了,小姐,我们有缘再见。” 苏婉君对着那小姐温和地说完,边赶这去追候府的马车了,因为她怕耽误太久,候府没人愿意等她。她没这个脸面,让候府众人等她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结果到了景王府门口。 果然……她们真的没有等她,景王府门口马车全部走光了。只留苏婉君和寒月两个娇小落寞的背影。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没有马车,我们走回去可要两个时辰呢。”寒秋担忧地说道,脸上的阴霾显而易见。 就在这时,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雨,稀稀零零,说大也不算大,但足以淋湿这两个小姑娘了。婉君和寒月两人在大街上走着,雨水打湿了她们的头发和衣服。让她们的背影更显娇小。 “没事寒月,等回去洗个热水澡,不会得风寒的” 婉君安慰的话说到寒月耳朵里更显心酸。 “小姐,你在这里等我,我跑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宴席的马车愿意载我们一程。” “好,”婉君点点头,示意让寒月去。 月光下,少女独自一人站在街边驿馆,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水珠顺着头发滴在了那稚嫩的脸颊上,单薄的身影在寒夜中显得格外落寞,她低垂眼眸,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一次次得被人丢下…… 在她的上方,正开着一扇窗,灯火通明,窗前站着一个男子,他正默默看向楼下那位少女。 “童颜,你去请那位小姐上来。” 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又急剧威严。 “是。” 苏婉君站在路边正想得出神,突然身后的们打开,出来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小公子。 “姑娘,在此避雨不便,我家公子请姑娘上楼避雨。” 公……公子?虽然苏婉君知道他们说好意,可她毕竟是候府的小姐,传出去,也会让候府颜面尽失。 “谢谢公子好意,我在此避雨足以。” 见婉君没有答应,童颜又说道“姑娘请放心,驿馆周围、驿馆内全是我家公子的暗哨,姑娘不必担心。” 听到这里,苏婉君又想到迟迟未归的寒月,便又回绝了。 “姑娘不必担心,你的侍女待会过来会有人叫她上来的。” 苏婉君听到这里,只好跟着童颜上去了,她冷极了,自她幼时跪过一夜后,她便十分怕冷,更别说现在淋了雨,她一边走路一边哆嗦这。这些都被男人看在眼里。 走进雅间,屋子里温暖舒适,檀香慢慢得点着,屋内桌上摆放这精致的茶具,茶具上正站着一个男人,他挺拔的身躯与苏婉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色的衣袍下,有这一张俊美异常的脸,男人脸型生的周正,尤其是眉眼,生的极为好看,剑眉星目,也不过如此。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的眸子,像似桃花眼,却又比桃花眼多了几份庄重威严,真真是面若冠玉,与挺拔的身躯形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尊贵典雅。俊美的脸盘又不似女子柔美,反而更添刚硬之气。 苏婉君看到后,也是看震惊了,她虽少出阁,但也看过不少王公贵族,但与这些王公贵族比起来,真真是高了不少档次,这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尊贵到苏婉君不敢靠近半分。 “你不必害怕,我路过此地在这里住下。刚刚看到姑娘站在雨里,就叫我劣徒请姑娘上来了。” “多谢公子。”苏婉君不知道说什么,她现在有点懵,空气异常安静,安静到她可以听到心脏在砰砰砰的跳。 “夜深了,你叫老板娘带姑娘去换件衣服,等会安排人送这位姑娘回去吧。”男人对着旁边的童颜说道。 “是,师傅。” 苏婉君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别说这么大的人情了。所以她一口回绝:“多谢公子,深夜送小女子回去,恐被家母看到,惹出闲话,公子给我把伞就行,明日小女子定当归还。” 男子听到“闲话”二字顿了顿,似乎这样是有点不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一行男子送回家。他听到后,便也没有反驳,对着童颜说道:“你从我书房拿把雨伞给这位姑娘。” “好的师傅。” 说罢童颜便从隔壁房间拿出一把油纸伞递给了苏婉君。苏婉君对着男子行了一礼,“明日小女子在此地归还,不知公子是否还在此地?” “我还在此地。”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那种低沉温柔又不紧不慢的声音。慢慢得融化了苏婉君的耳朵。 苏婉君又对着男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第三章 苏婉君还伞失败 候府内。 苏婉君回府后,便急冲冲得吧全身都湿衣服换掉,并且洗了个热水澡。顿时觉得舒服多了,此时的她正躺在床上跟寒月谈论着借伞经历。 :“寒月,明天一早你陪我一起去驿站把伞还给那位公子吧。” 寒月嘟嘟嘴:“小姐,你今天晚上怎么回事,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的。真的就生的如此好看,竟叫小姐念念不忘?” 苏婉君往床上一躺长叹了口气:“我是注定要在候府孤独终老一辈子的,又怎敢有非分之想。我只是感叹他竟对一个陌生人也如此体贴。想必定是个极好的男子。” “呵呵呵呵,小姐快睡吧,明天还要还伞呢。” “好。” 说罢,苏婉君便沉沉得睡去了。屋外雨依旧稀稀零零得下,砸落在窗外的蕉叶上,微风轻抚过房檐上的铃铛,“玲玲”作响。 驿馆内,楚若瑜端坐在书桌旁,翻阅着书籍,此时秘密回北平,一是为了给太后贺寿,二是传达军中捷报。与丹嗤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一十六个月。王军终于大获全胜。楚若瑜回北平并没有张扬,岐周还需要他来坐镇。他自幼时便离开先帝,独自前往岐周守卫着大楚国的边关,十二年来,边关少有战乱,边关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全部仪仗这位守护边疆的楚湘王。楚湘王战功赫赫,收复大楚国多个城池失地。被边疆百姓尊称为“吾王。” 烛光摇曳,楚若瑜剑眉紧锁,自先帝驾崩,先帝长子继位,楚若瑜做为先帝唯一的弟弟,对皇上的威胁极大。皇上与楚若瑜年龄相仿,楚若瑜在边关战功赫赫,边关百姓无一不信服。正因如此,皇上表面称他为皇叔,实际对他暗中防范。近些年来防范的力度越来越大。在他身边安插了多名眼线,防不胜防。 “王爷,是否明日进宫?” “不急,这几天丞相与章公肯定都在宫里,我不想看见他们。” 崔丞相与章公自先帝起便开始辅佐君王,是朝中最大的两股势力,两人自先帝起便水火不容,故朝中被他们分为两大派,分别是崔派和章派。崔派代表崔丞相辅佐着殷王,并把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了殷王。而章派代表章公辅佐着太子。朝中势力几年来明争暗斗,暗流汹涌,楚若瑜并不想参与或看见他们的争斗。 “王爷,是不是要等那小姑娘送伞来啊?” 小姑娘……楚若瑜想起晚上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小姑娘。那狼狈娇弱的模样。 “他从景王府那边过来,定是参加寿宴的小姐,看她样子定是在府里受欺负了。要不然早早就坐马车走了,又怎会在长街淋雨。” “官家小姐做成这样也是够可怜了,师傅真有慈悲之心啊。”童颜边点烛火边说道。他自小流浪,生命垂危的危机关头被楚若瑜所救,所以童颜便自小拜他为师。伴在楚若瑜身旁报答恩情。 翌日。 苏婉君早早起来梳妆,她梳了个简单的鬓角,长长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背后,长长的睫毛下是小巧精致的鼻子和樱桃般的小嘴。她生的清秀可爱,是江南女子那种特有的淡颜。 “寒月,我们走吧” 苏婉君带着寒月来到长街上的驿馆。长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这两个清秀端庄的小女子显得格外耀眼,一般这种小姐出门都是做马车的,所以很少有穿着精秀未出阁的女子走在街上。 苏婉君走进驿馆,可却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了。 “何人在此?”其中一个士兵气势汹汹得把剑拦在苏婉君胸前,那力量差点让她跌了一跤。 “官爷,我是来还伞的,昨日有位公子借给了小女子一把伞,小女子特来归还。” “公子?我们这没有公子,你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婉君被这些士兵凶悍的气势吓着了。一个鲜少出阁的女子如何经得起一个身高七尺的大男人吼,她灰溜溜的跑出门去。小脸被涨的通红。 “小姐,你确定昨日是这里借的伞吗?” “没错,我不会记错的,昨天这个驿馆是没有士兵的,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多了那么多士兵,吓死我了。” “小姐我看我们先回府吧。等过几日再归还。” “嗯,好。”苏婉君落寞地走在街上。长街上到处挂满红色的长巾,好不热闹,这是为下个月太后生辰准备的。因为有各国使者前来贺寿,所以街上就越发热闹了,这两个小姑娘在人群中挤得几乎看不到对方,废了好大劲才挣脱出来,灰溜溜得跑回候府了。 刚刚跨进大门,就碰见大小姐和二小姐,苏婉君低着头就跟苏婉宁撞了和满怀。 “哎哟喂,你走路不看路吗?”苏婉宁大声的呵斥到。苏婉宁虽然与婉君是一个父亲,可她的个头可比婉君高处整整一个头,完全在气势上就碾压了苏婉君。 “大姐姐,我走路走的急,所以没看到你们。” “走的急?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不就是因为上次马车没等你,呵。” 苏婉君本不想计较这件事,可苏婉宁太过哆哆逼人。从小便受尽了她们欺负,现在大家都这么大了,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娇纵跋扈。 “大姐姐,我从未计较昨日马车的事情。从小到大我一直忍让与你,也不曾与你作对,为什么你要总是跟我过不去呢?” “跟你过不去?我才不屑呢,你算个什么东西,有娘生没娘养的种,候府现在根本没你的地位,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就连候府的丫鬟都不如!” 有娘生没娘养……苏婉君最讨厌别人说她娘,虽然她脾气好不愿意招惹她们,但不代表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我没娘又怎么样?我跟你都是一个爹生的,我的母亲是妾室,你的母亲也是。你也比我高贵不了多少,你仗着嘴巴甜马屁多深受爹爹和祖母的喜爱,我也可以嘴巴甜与他们亲近,我只是不想,也更加不屑!” 寒月这是第一次听到自家小姐这么大声并且这么生气的讲话,顿时也被吓懵了。小姐平常不太与她们亲近,也极少惹怒他们,通常情况下都是避让三分。可没想到今天小姐确是第一次爆发了。 “呵,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给我走着瞧!” 苏婉宁带着苏晴晴气势汹汹地走出门去。 “小姐,你何苦惹怒他们呢,老爷一向向着她们。” “她们说我可以,但不能说我娘。我在王府里一向忍让,但娘就是我的底线。”苏婉君声音软了下来,回复到平常温和的模样。他不在乎苏磊和老夫人的责怪,更不在乎他们的刁难。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不去辩解,不去争对错。 第四章 太后寿宴 九月十五。这天正是太后七十大寿的生辰寿宴。大楚朝上到四品,下到八品官员都要进宫贺寿。候府也不例外。 “小姐,快些,大小姐和老夫人他们都已经上马车啦!” 苏婉君听罢,火急火燎得往大门处赶,主仆二人走到大门处,一溜烟就钻进了马车。 今日不知为何,候府的众人都愿意等她,而且素日讨厌她的大姐既然主动提议与她同坐一辆马车。苏婉君觉得奇怪极了。但她也未多想。想着太后生辰可能是不能怠慢了。 苏婉君今日穿的格外好看,淡紫色色的长裙衬得她格外娇俏,不似她平常穿的素色衣服,衬得她柔弱淡雅,这淡紫色更配得她小脸更加娇艳。这衣裳是老夫人送来的,昨日送来的下人说:“明日是去宫里,四小姐可不能再穿的朴素了,要不然会丢了候府的脸面。” 是啊,今日是去面圣,定是要穿的不一样的。想到这里,苏婉君小脸逐渐明朗起来,一改往日的阴霾。女子为悦己者容。谁不喜欢穿上漂亮的衣裳呢。 马车一路行驶到皇宫。苏婉君毕恭毕敬得跟在姐姐们后面,不敢做声也不敢抬头,脚下踩着的琉璃地砖是皇宫特有。红砖绿瓦,庄严肃穆,不愧为王宫。 到了寿喜宫,宫内站满了前来贺寿的官员王爷,世家公子小姐数不胜数。当真是热闹。主殿内歌姬们在跳舞,整齐划一。主位上坐着的是大楚国的皇上楚天泽。他十岁继位,现在三十左右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充满了帝王的的威严与肃穆。 旁边分别坐这太后与太子,太子的正对面坐着殷王。 苏婉君对太子了解不深,只知道父亲一向与太子走的亲近些。至于殷王,民间传闻可多了,殷王仁心宽厚,非常体恤老百姓,深的民心。朝中也有传闻让殷王接替太子。太子虽长相平平,但那深邃的眉眼倒是跟之前那为公子有些像似。苏婉君边想边坐下。她只能坐到最角落里。成为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人儿。 过了一会儿,官员到齐,百官轮流为太后寿宴,献上贺礼。那贺礼真是“千奇百怪”有奇珍异宝,有名人书画,有百年滋补品,可谓是琳琅满目,叫人移不开眼。苏婉君虽然是候府的小姐,可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多宝贝呢。今天还有机会一饱眼福了。 “本王来晚了,母后可莫要见怪。” 突然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的男子一身绛红色底色的金丝镶边长袍边角嚣张的随风荡起,腰间配着的世间少有的纯正血玉在阳光下倒映出一道光斑。一双冷静,清澈,看穿世情的眼。 长袍拢着那身躯,隐约的勾勒着飘渺的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看不清,道不明,眼前仿佛是山谷中升腾的朝雾,有形无质。黑色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到一点情绪,象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不屑人间情事,冷眼旁观沧海桑田。 苏婉君认出来了,他就是之前借她伞的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本王?他是王爷吗?王爷为何会住驿馆?朝中有这么年轻的王爷吗? 苏婉君大脑飞速运转,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寒月看出了苏婉君脸上的不对劲,急忙问道:“小姐,怎么啦” “他就是上次借我伞的公子啊。” “啊,不会吧小姐,这么巧?” 主仆二人小声轻语这,却没注意到一旁的苏盈盈已经看呆了眼,在场的女子无不为他的盛世美颜而震惊,他的光芒甚至连皇上都被他压过几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迟到的,这次没有好的贺礼给我你别想走了。”太后打趣得说道。 “皇弟,母后跟您开玩笑呢,皇弟镇守边关多年,战功赫赫,劳苦用心。母后才不敢责怪你呢。” 皇上开口说到,语气充满尊敬。但又让人觉得话里有话。实属高明。在场的众人也都起身给楚湘王行礼。 原来他就是楚湘王,那个传说中镇守边关战无不胜的王爷。果真是威武不凡。苏婉君看着那个大殿上瞩目的男人。想的入神既然忘记了跟随着姐姐们像太后贺寿。后知后觉得跑过去跟在最后面。 “南郡候府众人像太后请安,祝太后鸿福齐天寿比南山。” 苏婉君跟在后面附和道,可她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眼神。是楚若瑜的眼神,他认出来了,是之前那个落雨的小姑娘,她竟然是南郡候府的小姐。候府小姐又怎会深夜淋雨走回候府,连马车都没有。 他再看向楚婉君,她独自站在最一排,她父亲,祖母姐姐都离得她远远的。再看她与前面姐姐的装扮想比,那真是一个天上地下,楚若瑜瞬间就明白了,原来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姐。 怪不得那天淋雨……也是个可怜人。 贺完寿,苏婉君跟随众人一起回到席位上,她突然觉得肩膀滑溜溜的,“嗖”得一下肩膀上的衣裳便破裂往下掉落,苏婉君瞬间觉得上身一凉,她“啊”的一身抱紧身体蹲在地上。 现场众人全部看懵了,一个候府小姐居然在太后寿宴上衣衫不整。只见她娇小的身影蹲在大殿上。上身露得只剩下肚兜。 苏婉君蹲在地上,羞耻心与害怕的心理让她浑身发抖,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还是在太后的生辰寿宴上…… 突然一件长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抬头一看,是楚若瑜!楚若瑜在第一时间把身上长袍披在了她身上。暂且保住了她的名声。 “大胆!”皇上拍了拍桌子。大声呵斥到。 在场众人全部跪下,天子发怒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大胆荡妇,在大殿之上裸露衣裳,成何体统。给朕拉下去砍了!” 砍了……苏婉君顿时懵了,她要死了吗? 也对,她在大殿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糗,败坏了女子的贞操,更加败坏了候府的脸面。她惹怒了皇上,亵渎了太后,她现在根本没有一丝存活的机会。 可她就这么死了吗,一件被人冤枉陷害的事……是她!是苏婉宁,苏婉君看向候府众人,此时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有人可以替她说说话。哪怕是一句…… 可是她看到的,只是众人冷漠地目光。苏婉君脸上充满了绝望,泪水从脸蛋上滑下,在王爷宽大的衣袍中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唉,皇上,今天是哀家生辰,何必见血呢,我看这小丫头天生狐媚性子,干脆把她送来宫中当歌姬,刚好与她浪荡的性子相符。”太后在一旁冷冷的说到,搞砸了她生辰,她当然不高兴。可是今日不能见血,倒便宜那丫头了。 “皇上皇嫂何必动气,我看这小丫头也不是故意的,正好我军中并无歌姬,把这小丫头送入我军中可好?” 身后传来楚若瑜低沉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一贯的那么有磁性。 第五章 去岐周 大殿之上,有一个小姑娘跪坐在地上,小小的身体被紫袍包裹着,在她后面站着一个男子,他站在那,却比帝王还威严,比太后还尊贵。 “既然若瑜都这么说了,那就把她丢去军营当歌姬吧。”太后淡淡得回了句。眼睛看向皇上,皇上点了点头,便看向一旁默不作声低着头的苏磊:“侯爷觉得如何?”虽然苏婉君犯了错,可她终究是候府的人,还是得虚伪得问一句候府的意见。当然,候府当然不敢有意见。 “但凭圣上决断,这劣女既然做出这样的事,就算皇上不责怪,我候府也定饶不了她,今日我苏磊就与这劣女断绝关系!”苏磊义正言辞地说道。可这话在苏婉君的耳朵里确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扎心。这是他的亲爹爹啊,虽然从小她就不受待见,可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啊,他既然这么绝情,或许……他真没把我当成女儿吧。 苏婉君冷笑,她脸上充满了悲凉,眸子里充满了清冷的寒气。她看透了,看透了苏家的人,看透了人性的黑暗与冷漠。 “来人,把她关进本王宫里的偏殿,派人看守。” 楚若瑜说道,那语气急促,完全不像他平常说话的语气。分不清是喜是怒。 “皇上,太后,何必为了个小丫头破坏了宴席呢,今日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可不能为了一个丫头影响心情啊,哈大家继续吃好喝好!”景王在一旁说道,顿时宴会就恢复了刚刚的热闹与喜庆。 殷王把一切看在眼里,他生性睿智,怎会看不出这是一场陷害。可他不能出头,现在他的处境太关键了。不能为了不必要的人去影响皇上和太后的心情。这对他未来的储君不利。可他回想起刚刚那个小姑娘,那楚楚可怜的脸蛋印在他的脑海里,他是想为她出头的。可是…… 想到这,殷王不免快速得饮了口烈酒。让酒把这个小姑娘从他脑海里踢出去。 晚上,福寿宫依旧灯火通明,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苏婉君在偏殿之中,她落寞娇小的背影站在窗台,泪水已经打湿了窗檐。歌姬……她真的要沦为军中歌姬了吗,呵呵,这和青楼女子有何区别。他恨老天的不公,恨世上人性的险恶与冷漠。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做好去军营的准备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苏婉君知道是他,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安排你去军中,你要是愿意,就呆在我岐周的府邸,我常年征战在外,王府内并没有闲人,你愿意的话可以住过去。” “住……住过去?”苏婉君顿时懵了。 “不去军中唱歌了吗?” 他抿嘴,嘴角微勾。“对。” “从你当日淋湿全身我就看出来了,你并不受候府待见。”楚若瑜坐在苏婉君旁,昏暗的烛火照得他格外棱角分明,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有着巨大的压迫感。 “是,我的确不受他们待见,我娘死的早,我娘死后,我爹就把我忘了。” “这些都过去了,你明日便收拾出发,跟我一起回岐周吧。” 苏婉君心里顿时好似石头化开一般,他竟然愿意带她走,逃离那黑暗的苏府。第一次的送伞,第二次的相救,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温暖。 “多谢王爷相救。婉君日后定当回报王爷之恩。” 苏婉君跪在楚若瑜面前,信誓旦旦地说道。 他温柔地扶她起来,动作轻缓不急不慢。那指间根根分明的手,白如玉,纤长又不失肌肉感。 “不必谢我,举手之劳,你早点休息,明日我会安排人叫你出发。”楚若瑜说罢,便关上门不紧不慢的出去了。 他就好像她陷入泥潭里面的一根绳索,把她救出地狱。她从未有过如此温暖,自她娘死后,身边就再也没有一个对她好的人,唯一的依靠只有寒月。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她爹爹一般。自私冷漠无情。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可以这样的正直果敢心善。怪不得边疆的百姓无不臣服于他。这一刻,他不再是活在坊间人们口中那个俊美的楚湘王。而且她心中的信仰她心中的神。那个把她从地狱救起的神。 天刚蒙蒙亮,苏婉君便被人叫醒,是童颜。他把苏婉君带进马车里,出了宫。苏婉君看着外面的世界,看这北平城内的繁华,马上就要离开了。离开这个让她受满委屈受满歧视的地方。岐周是又是什么样子的呢。苏婉君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她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紧张。她心里已经没有担忧了,因为今天早上听童颜说寒月已经安排她去了景王府里服侍。想来景王也不会难为她。想着想着,苏婉君拉上了帘子,靠在马车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婉君被外面的人叫醒。 “姑娘,我们下车休息,你要下来吗?”是童颜的声音。苏婉君掀开帘子,看见两三个小厮和童颜。却并没有看见楚若瑜。 “王爷呢?” “王爷他在另一对车马,此次回岐周分了两对车马,王爷那对先走了,王爷吩咐叫我保护你跟着他走。”童颜顿了顿,又说:“不过你不放心,快到岐周王爷自会与我们会和的。” 苏婉君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有些羞意。一下车就问王爷……真的是…… 童颜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干饼:“你先吃点东西吧,在路上可没有你们候府的锦衣玉食哦,我们王军在路上就只吃干粮,连王爷也不例外。” “王爷也是跟你们吃一样的东西吗,那他真没有王爷的架子诶。”苏婉君坐下,一边啃干饼一边说。 “哈哈哈,你不了解王爷吧,我们王军都知道,王爷他行军打仗那么多年,从来都是跟将士们同吃同睡。”童颜打趣道。 苏婉君听罢,点了点头,原来这才是百姓心中的王啊。不觉这干饼好似又甜了几分。 第六章 楚湘王府 吃完东西,苏婉君一行人便向前路赶去。苏婉君坐在马车里,看着路边的美景,此时正路过一片桦树林,枯黄的树叶铺满大地,马车车轮碾过发出“吱呀”声响。高高白白的树干上掉落一片片的落叶,这就是秋天啊。是啊,已经到秋天了……那冬天还会远吗?听说岐周的冬天很冷,苏婉君最怕冷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苏姑娘,你看王爷的车马在前面呢!”童颜指着前面说道。 苏婉君猛得掀开车帘,只见一行骑着马的黑衣人在前面等待着。为首的那个男子虽只有背影,但那挺拔健硕的身体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不同。就算只看背影,那也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存在。 楚若瑜见后面一行人赶到后,便吩咐立刻启程。在路上的时间耽搁不得。耽搁的越久就越多一分危险。楚若瑜的身份,太重要了。他是整个岐周百姓的信仰,也有太多太多的人想除之为后快了。 苏婉君掀车窗帘,便看见楚若瑜俊美的侧脸,那骨感锋利的下颚角与挺拔的鼻子交相辉映。还有那纤长的睫毛为他的脸更添清秀,美又不失阳刚。正看着入神。就见眼前男人发话了:“好看吗?” 苏婉君顿时羞了脸垃上帘子不再看他。此时她心里有兴奋,有期待,有害怕。毕竟她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生活了一十五年的家。去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害怕,害怕在王府不知如何自处,害怕在王府会和在候府那样。更加害怕不知道如果报答楚若瑜低恩情。 五日后。一行人终于马不停蹄得赶回了岐周。将近十日的路程让苏婉君觉得精疲力尽。屁股都要坐麻了。毕竟第一次出这么远的远门。楚湘王府外,站着一个面相英武不凡的女子,她身穿铠甲,古铜色的肌肤下是一双充满野性脸的美,虽她就站在那里,但无人不能看出她的飒爽英姿。女子旁边是一个年莫二十的少年,虽然身姿挺拔,但还是盖不住他那充满稚气的脸。在一张充满稚气的脸下面,确实一对坚毅果敢的眼睛。当真是好看极了。 苏婉君从马车上下来,便看见男子和女子齐唰唰跪下:“恭迎吾王回府。” “我走的这几日岐周可还安好?” “岐周一切安好,王爷放心。”那女子说话间便注意到楚若瑜后面的小姑娘,小姑娘?王怎么会带姑娘回来?这姑娘虽然衣着简朴,可她的身段与那优雅的气质。一看就知这不是普通人家都姑娘。安风想着,便问道:“这位姑娘是?” “这是候府的四小姐,从今天开始,我便收她为徒,从此她便是楚湘王的人了。” 收……收徒?王爷竟然收她为徒?苏婉君小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惊。 “这位小姐身段轻盈柔美,举手投足间都是大户人家的教养,不愧为候府的小姐啊!恭喜王爷收了个这么漂亮的徒弟。”安风旁边的男子突然打趣地说道。 楚若瑜白了他一眼,便向苏婉君介绍到:“这位是安风,她旁边那位是云逸,安将军和云将军都是我手下的将军。他们都是王府的一家人。”说罢,安风跟云逸便像苏婉君行了个双手抱拳礼。苏婉君也对着他们回了个礼。算是正式见面认识了。 “安风,你带着她去参观介绍下王府,顺便安排下她的住所。”楚若瑜说罢便一人径直走向王府。 安风则带着苏婉君去参观起了王府。楚若瑜镇守岐周多年,岐周是大楚国的最西边沙漠一带。可楚湘王府却建造的如江南院阁,极其秀美精致。小桥流水,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充分体现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楚湘王府由府邸和花园两部分组成,南北长约330米,东西宽180余米,占地面积约61120平方米,其中府邸占地32260平方米,花园占地28860平方米。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四合院落组成。中路最主要的建筑是银安殿和嘉乐堂,殿堂屋顶采用绿琉璃瓦,显示了中路的威严气派,同时也是亲王身份的体现。东路的前院正房名为多福轩,厅前有一架长了两百多年的藤萝,至今仍长势甚好,在岐周极为罕见。东路的后面进院处落正房名为“乐道堂”,是楚湘王楚若瑜的起居处。西路的四合院落较为小巧精致,主体建筑为葆光室和锡晋斋。精品之作当属高大气派的锡晋斋,大厅内有雕饰精美的楠木隔段。气质磅礴。 这王府和皇宫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可这么秀美精致的王府内却没见到一个家丁。更别说一个丫鬟了。安风好像看出了苏婉君的不解,随即解释道:“你是不是看到王府这么壮观就觉得王爷是个奢靡的人啊?” 苏婉君急忙摇摇头:“不,不是的。只是这么偌大的王府内没有一个家丁,让我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安风笑笑,回道:“这王府是上个朝代驻守岐周的北辰王所建造。并不是王爷建造的。王爷素来节俭,也一向不喜欢别人伺候,王府内只有两个家丁,并无丫鬟。”苏婉君恍然大悟得点点头,但随即又冒出一个问题:“那这么大的王府,没有家丁怎么去保整洁卫生呢?” “我们和王爷一般都是行军在外,很少回王府,自然不怎么需要打扫,府里的两位家丁偶尔会打扫下,逢年过节管家会在外面请人来王府打扫的。” 原来是这样,苏婉君可算是长见识了,这么位高权重的楚湘王,王府内竟然只有两个家丁,甚至王府内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楚湘王还真是清心寡欲,跟北平那些王宫贵族真不一样啊。 苏婉君感叹到。 二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宁辉堂”这是靠近北边的一个小院,靠王府的花园和藏书阁最近。但是离楚若瑜的“乐道堂”却有点距离。 “苏姑娘,到了,以后你就住这里吧,之后在王府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 苏婉君对着安风行了一礼,道“谢谢安将军。” 安风对着这个小姑娘笑了笑,便走了。虽然她不知道王爷为何会带这个小姑娘回岐周。可既然王收了这个小姑娘为徒,并带入王府,那么在楚湘王府内,便是一家人,定是要倾心相待的。 苏婉君看见安风走后,便走入了宁辉堂,宁辉堂虽然面积不大,可极为雅致,院内更是种满了荷花与海棠。走进内殿,屋内布置整齐,家具一样不少。尤其是那紫苏梨木制作的桌凳。更是珍贵无比。苏婉君喜欢这里。这比她之前在候府住的地方好多了。这里安静,正适合苏婉君这淡然处世的性子。 她收拾收拾屋子。便沉沉得睡去了。 第七章 他 翌日,苏婉君从床起来,顿时觉得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时辰还早,苏婉君本想多睡会,突然想起昨天楚若瑜收了她做徒弟,那她从此以后就有师傅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师傅对她有那么大的恩情。 嗯……说干就干。苏婉君梳洗完毕后边赶往小厨房。她想为师傅做好早点送过去。可她与师傅不过相识数日,她完全不知道师傅的口味喜好啊!师傅是不是个挑食的人呢……要不然去问问师哥,她想到了童颜,不过这么早他应该也还没起来。不管了,先做着,让师傅明白我的心意,等当面问师傅也不迟。 苏婉君从小在江南长大,做的早膳也是相当精细的。桂花小米粥、桃花膏,藕粉丸子……忙活了一阵,她终于做好,急忙往楚若瑜的房中赶去。 “咚咚咚”苏婉君谨慎地轻轻地敲起房门,她怕师傅还没起,打扰到他。 “进来。” 苏婉君推开房门,只见楚若瑜穿着白色长袍,发髻盘起,那俊美周正的五官显露出来,他端坐在房中,白色长袍将他的气质衬的更加儒雅,风度翩翩。 “师……师傅,我来给你送早膳。”苏婉君第一次叫师傅,突然有点不习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放桌上吧,我等会吃。”楚若瑜正翻看这军中士兵的名单。似乎没有时间去用膳。 苏婉君本想放那就走,可是想起今天一早起来奋斗的成果,要是师傅吃晚了,那肯定不好吃了啊……想了想,她犹豫了下,又说:“师傅,公务固然重要,也要及时用早膳啊,身体最重要嘛。”她莞尔一笑,对着楚若瑜说。 楚若瑜这才抬眼看她,今天小姑娘容光格外的好,比她在北平气色好多了,白里透红的小脸,瀑布般的头发随意盘起,显得格外俏皮,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汗珠。许是大清早就开始准备早膳了。 “你吃了吗?” “哦,我还没吃的,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准备了忘了吃。” 楚若瑜放下手中的公务,坐到餐桌盘,从容地说道:“你坐下与我一块吃吧。” 一块吃,那怎么行呢!她只是一个候府废弃的小姐,而他确实一个尊贵无比的王爷,怎能同桌共吃呢,再说了,他现在说她师傅,还是长辈呢。 她急忙摇了摇头:“不不不,师傅您吃就好,我在一旁服侍。” “这是楚湘王府,不是在候府,在我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并不是个重视规矩的人,你随意就好。” 边说着,楚若瑜便拉出了自己身旁的凳子,示意让她坐下。苏婉君听罢,只好在他一旁坐下。 安静……安静地连根针掉下都能听见。两人都是斯文人,吃饭不作任何声响。苏婉君很好奇,她脑海中行军打仗的将军都是不拘小节心动粗鲁的糙汉子,不然怎么能在条件艰苦的军营中生存啊。可楚若瑜却完全不同,他斯文体面得完全不像一个上阵打仗将军,举手投足间都是男子的风度和优雅。 “师……师傅,我想问你个问题。”苏婉君率先打破了这场无声的早宴。 “你为何要收我为徒啊。” 楚若瑜顿了顿,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以你是歌姬身份要了你,若以歌姬身份将你放在王府。对你名节有损。”他边说着边喝了口甜粥,又说道:“你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要长期呆在我府里。没有一个身份自然不方便,只能将你收为徒,你才能光明正大得呆在我楚湘王府。” 原来如此,原来师傅处处都在为我考虑…… “师傅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不知如何报答师傅。”苏婉君垂下头来。她有愧她难过这恩情太大,她无法承受。 “我做事从不求回报。你无需有任何负担。”他淡淡地说道。 “可师傅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一点也好。” 楚若瑜从未想过,自己的举手之劳竟叫这小姑娘这样的愧疚,他行军打仗多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他从未要求别人报恩。这种见义勇为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从不要求回报。这也是为何王军会如此归心与他的原因。 “你要是实在觉得过不去,就在我走后,替我打扫屋子吧,我希望等我得胜归来王府内还是井然有序。” “是!君儿知道啦!”她好似抓住了报恩的机会一般,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这件事做好。 糟了,居然忘记了师傅喜欢吃什么,她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口味喜好或者忌口的东西啊?” “我并无忌口,也并无特别喜好,我在军营呆惯了,什么都吃的下。” 原来是这样,师傅原来是个不挑食的人。 “那师傅可还吃的习惯我做的早膳,这些都是北平那边的特色,君儿想着师傅没有吃过,师傅可还喜欢?” 君儿……她自称为君儿。一般女子只会对亲近之人才会直呼小名。 “喜欢。”他拿起一盘的帕子,擦了擦嘴。 她心中欣喜,原来师傅吃的习惯我做的,太好了! “那君儿每日都做给师傅吃,可好?” “好。”他语气亲和,声音温柔又磁性。 苏婉君和楚若瑜吃完早膳后,苏婉君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云逸,他一身墨色衣裳,身段高挺,直直得像婉君走来。 “婉君,你陪王吃完早饭啦?” “你……你怎么知道啊?” “哈哈哈,我一大早便听府里的家丁说苏姑娘一大早就端着膳食往王的屋里赶呢。” 苏婉君听后,顿时害羞起来。她做早膳,并不想让旁人知晓,没想到这才没多久,整个王府就都知道啦,她真是又羞又恼。 “哈哈,婉君妹妹你真偏心,给师傅做早膳,都不知道送一份给我们,唉你云逸哥哥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云逸边说着,边搞怪得摸摸自己的肚子。 苏婉君顿时好像意识到什么,对啊,关顾着给师傅送早饭,王府的其他人都忘记了,真是笨啊。 “云逸哥哥,今天我只记得给师傅送早膳了。明日起我一定给你们都送过去!” 云逸听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本想逗逗这小姑娘,没想到她居然是认真的。太可爱了。深闺的小姐都如此可爱吗。 “哈哈哈,哥哥跟你开玩笑呢,你只管给王送去就行,北平的早膳劳力费神,你早起做早膳已是不易,就不必给我们送啦。”云逸拍了拍苏婉君的肩膀。就扬长而去。 这云逸生的倒是俊俏,一点也不像是行军打仗的将军。他不似楚若瑜,他虽生的俊美异常,可他那刀鞘的面庞与深邃的眼神给他增添了许多男人的阳刚之气,而那挺拔的身躯与那稳重成熟之气,颇有将军之范。 而云逸却不一样,他身上阳刚之气较少,生的更加柔美。看起来倒像个俊俏的小姐。 苏婉君看着他的背影,没再多想救往宁辉堂赶了。她起的太早了,必须去补个觉。如果没什么事,她大概率是一天都不会出门了。她就是这样,不喜与旁人接触。 第八章 送别 时光飞驰,楚湘王府由落叶转变成了一片白雪皑皑,在白雪的笼罩下,天空变得灰蒙蒙的。雪花一片一片得落下,伴随着北风,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王府内也如静止一般,寂寥得不像样子。苏婉君院里的荷花早已凋零,池水中仅剩几片枯黄的叶子。几片雪花落在水里边立马融化了,而水上的小桥上却积满了落雪。苏婉君走在在楚湘王府的长廊中,在雕栏台阶红墙金瓦间,听着雪花飘落在地的声音,那一片片雪花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城的前世今生, 她看雪看得入神,全然不注意后面来了人。 “喜欢雪啊?” 楚若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早就发现了站在长廊那赏雪的小姑娘,小姑娘今日身着浅绿色衣裙,披着毛绒绒的红色披风整个人被裹得严严实实,飘逸柔顺的头发盘起一半,头顶上用玉簪盘起,不加任何装饰,雪白的小脸被冻的通红,她白极了,尤其是这一身红色披风,衬得她更加白皙通透,小巧的五官显得整个人特别灵动楚楚可怜,只是那小嘴巴被冻的发白,看了更惹人怜惜。 是师傅的声音…… 她转过头来,就看到楚若瑜背着手站在她身后,他头发整齐得梳起,头上的玉冠衬得他更加得温润如玉,浓郁乌黑的剑眉下是一双稳重冷酷的黑瞳。他身着黑色狐皮披风,挺拔的身躯下是一个皇族该有的仪态与气质。 “是啊,我喜欢雪,北平很少下雪,也从来不会下这么大的雪。”她回道。突然一阵北风吹过,她猛得哆嗦了一下,又补充道:“就是太冷啦。” “岐周地处西北,每年都会下这么大的雪。你第一次在岐周过冬天,可还习惯?” “习惯,我多穿点就好啦,师傅会冷吗?”苏婉君转过头对着楚若瑜说道,眼神充满了天真无邪。 “我习惯了。”说罢,楚若瑜慢悠悠得走到苏婉君身边:“明日起不必为我送早膳了。” “为何?” “潘阳都督起兵谋反,我明日启程去平定叛乱。” 原来是师傅要去打仗了,苏婉君心情顿时开始失落起来。 “那师傅不在王府过年了?” “嗯,在军营过。”楚若瑜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师傅何时回来?” “没有归期,合时平定叛乱,何时归来。有可能是数月,有可能是数年。”楚若瑜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眉头紧皱,愁容显而易见得写在脸上。她在王府这半年来,每日都会亲自与他做好早膳,每日都会亲自给他整理房间衣服。兢兢业业。如今却要让这个徒儿孤孤单单得守着王府独自过年。他有些于心不忍。 他突然吹了一声口哨,从天空中飞来一只鸽子,通体雪白。 “这只飞鸽跟了我五年了,我答应你,每月写信给你,由这飞鸽传信给你,可好?” 苏婉君听后,顿时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好啊,师傅每月可传信军中情况或者捷报给君儿吗,这样君儿就能知道前线的战况了,也少了担心。” “好。” 楚若瑜宠溺地说着,他是宠这个小徒弟,她天真浪漫脾气温和,深受王府里众人的喜欢,楚若瑜很好奇,为何她之前在候府怎么这么不受待见。明明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啊。 “等我得胜归来,就教你棋与画。”楚若瑜想着既然收了她为徒,可不能空有其名。她虽为候府小姐,可并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的诗词与弹琴是极好的。可这画画与围棋可就弱了不止一点了。 “好,那就恭祝师傅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君儿在王府里等着师傅。”她甜甜地笑着说。 她从前是极少笑的,因为根本没有值得让她笑的人。可在王府里,她确实笑的多了起来。因为王府里全是真心待她的人,是把她当家人宠的人。 晚上苏婉君做了一桌子的菜,叫上了安风与云逸还有楚若瑜。 “哇,这一桌子的菜都是婉君妹妹一个人做的啊,今天我们可有口福啦!”云逸第一个进来,还未见其人就已闻其声了。他到后不久,楚若瑜和安风就一同进屋了。 苏婉君把门关上,顿时屋里就暖和起来,因着有着炭火的缘故。屋内暖意十足。 “君儿今日做了一桌子菜,特地给师傅和安风姐姐与云逸哥哥一起送行的。今日过后就要很久再见啦。” “君儿妹妹有心啦,今年要委屈你一个人在王府过年啦,我答应你明年我们一定陪你一起过年!” 苏婉君笑笑,边给他们倒酒,“这些都不重要,边关百姓安定才是最重要的,君儿祝愿师傅,安风姐姐,云逸哥哥得胜归来。”说罢,苏婉君举起银杯,三人也不约而同的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是屠苏酒,岐周的特有,因酒劣味甘醇厚而闻名。是军中的常备酒。 “这烈酒与这季节极配,喝完身上暖暖的。”苏婉君一边喝一边说到。 “哈哈哈,妹妹你酒量好吗?这可是屠苏酒,很烈的。” 苏婉君憨憨地笑着,说道:“没事,今日日子特殊,小酌几杯不妨事。” 冬夜里,屋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也许,这就是苏婉君一直想要的那种家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苏婉君却醉得倒在了桌子上沉睡不醒。 “哈哈,我就说嘛,妹妹她不胜酒力,这才几杯就昏迷不醒了。”云逸打趣地说道。 “他年纪小,不胜酒力很正常。”楚若瑜边喝边说道。 “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启程。” 楚若瑜又补充道。 “那婉君妹妹……” “我送她回去。”楚若瑜说道。 云逸与安风二人听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楚若瑜看着这个倒在酒桌上的小姑娘,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才十四岁,就学着大人喝酒了。” 他宠溺得笑着,眼前的小姑娘小脸红彤彤的,长长得睫毛扑闪扑闪,头发随意掉落几根在脸颊上,空气中还能听见小姑娘那沉稳的呼吸声。这小姑娘是真的睡着了。 楚若瑜将苏婉君抱起,她很轻,轻得像感受不到重量一般,就这样被他抱进怀里。他轻轻的行走,怕吵醒她。轻得只能听见鞋子踩过积雪的声音。小姑娘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脖子一股暖流拂过。不知为何,楚若瑜总觉得脖子痒痒的。 到了宁辉堂,他轻轻地将小姑娘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正转身离开之际,就听见小姑娘奶奶的声音从后面传出:“师傅,不要走。” 楚若瑜以为她醒了,转过头,发现她原来再说梦话。是啊,原来她就算再孤独,也有个寒月陪她,可现在她却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呆在王府。楚若瑜停下来脚步,坐在床前,替她把头上的珠钗去下。便离去了。 第九章 暗流汹涌 朝堂上,楚耀天正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上,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 “岐周传来捷报,楚湘王一举歼灭反叛敌军,平复了失地,众卿家认为朕该如何赏赐?”楚耀天说道,脸上充满了对平叛战乱的欣喜。 章公率先站出来,老态龙钟得说道:“楚湘王战功赫赫,得到的赏赐也数不胜数,可楚湘王一向不在乎赏赐。陛下何不借此机会犒赏三军呢?” “陛下,老臣认为应该给楚湘王赏赐,就算殿下不在乎赏赐,那也应该问问殿下的意见。殿下镇守边关多年,任劳任怨,理应加以封赏。”丞相在一旁说到,这反驳丞相的话大臣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楚朝有三位皇子,一位皇子幼年夭折,剩下的大皇子为楚耀天长子,立为皇太子,二皇子封为殷王。 所谓长者为尊,可这长子可一点也没有皇太子的气度与责任。太子这些年奸佞无道,荒废朝政,若不是章公为他把关坐镇,这太子之位早已被废,章公为三朝元老,辅佐过三代皇帝,这太子的生母章后便是章公的嫡出女儿,只因过世的早,独留太子一人在世间,章公必然尽心竭力得辅佐这皇太子。 既然辅助皇太子,那就必定要扫去他登帝的障碍,现在唯一的障碍便是殷王,他自幼饱读诗书文韬武略都比太子强上一等,又仁政爱民,最关键的是丞相还把唯一的嫡出女儿嫁给了他,他现在有丞相的支持,日后是最有可能代替太子登帝的。 因此朝中便分为两派势力,太子派与殷王派,两派在朝中水火不容,经常各执己见,惹的楚耀天十分头疼。 “你们不必说了,此时日后再议,今日就退朝吧。” 楚耀天扶扶额头,便由太监搀扶着走了,这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加上日夜处理政事。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在回宫的路上,章公拉住了太子,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说起了悄悄话。 “太子若想早成大业,就得按照陛下的心意走,不能向着你皇叔,他的丰功伟绩已经让陛下开始惮。” “可皇叔是父王最小的幼弟,他们自小感情深厚,又怎会……” 章公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先帝当年本是属意楚若瑜为太子,只因楚若瑜自己不愿,这才轮到你父王啊,你可知殿下从小骑射武艺,琴棋书画诗书礼经样样都在你父王之上。” “想不到皇叔居然如此优秀。” “优秀又有什么用呢,他无心当帝王。”章公咳嗽了两声,他年纪大了。已深知自己命不久矣。 “我老了,没几年可活了,日后老臣要是不在了,该没有人辅佐殿下了。” 章公顿了顿,他把下半生全部的计谋与精力都给了这个外孙,只因那个英年早逝的幼女。 “殿下,若你想早日完成大业,必须拉拢南郡候府。” “为何?” “这候府是开国功臣,乃是百年世袭之爵位,虽然现在南郡候府不似以前那样风光,可南郡候府有开国先帝给的嘉奖旨意,那就是他影响着下一代太子的选举。” 太子摸了摸下巴,看着南郡候府现在官那么小,原来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章公可以良计?” “南郡候府有四女,长女苏婉宁风华绝代容颜出众,是侯爷的心头宝,深受侯爷宠爱,若殿下可娶到她,必可拉拢侯爷。” 苏婉宁……太子脑海中回想着这个名字,他记得上次太后生辰在宫里见过一面,长的那叫个倾国倾城风姿出众,若是能获得她的心,那他继位之日将指日可待了。 另一边,苏婉君正在王府里整理楚若瑜的房间,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都要擦拭房中的各个角落,并且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师傅走了已有十二个月了。她昨晚收到师傅的飞鸽传书,师傅说潘阳之战告捷,王军大获全胜。那便意味着师傅快回来了!苏婉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整整一年,她都是在王府里孤孤单单一个人过的。她为师傅做了很多衣裳,冬日的、夏日的、秋日的……终于等到了师傅班师回府了。 她太孤独了,每日都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自己跟自己吃饭。她激动坏了,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是因为孤独才思念师傅还是因为动了心……十五岁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动心,也从没动过心,在她心里,师傅如兄如父,她崇拜他又尊敬他。但是现在的苏婉君却始终分不清自己对师傅的感情。 又是一年冬天,漫天飞雪,夜晚的王府是最为安静祥和的。苏婉君走在王府的梅园,想折点梅花放回屋内。今年的雪似乎比去年的雪还要大,积雪已经到了苏婉君的脚踝,她在雪地里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得走着。 师傅最喜欢梅花,我这点梅花放进师傅房内,师傅回来看到一定欢喜…… 越往深处走,积雪越深,甚至已经到了脚踝。她的脚已经冻的没有直觉了。可她却不在乎,只有上好的梅花才在最深处。她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一颗硕大白梅屹立在她面前,“梦绕吴山却月廊,白梅卢橘觉犹香。”白梅代表了素雅高洁,孤傲自处,她最爱白梅,白梅也与她师傅很像,素雅高洁…… 她爬上树,要采摘最高处的一段梅花,可突然脚下打滑,扑通一声便栽倒在了雪地上。 好疼……虽然雪地积雪厚,她没摔疼,可她爬的太急,被树枝划伤了手腕。看来今天注定与这白梅无缘了。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将他腾空抱起,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她扑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见男人讲她腾空抱起飞向屋顶。等转过神来,她才看清男子的模样。 是师傅!! 在他那他白皙的皮肤下,长眉如剑,冰冷如明澈下一双柔情的眼神,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尊贵气质,面如冠玉,高挺的鼻梁与刀削般的侧颜散发出男子的阳刚之气。面若中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师傅还是那个好看的师傅。 “师傅!你回来啦!” 苏婉君兴奋地从他怀里转出。兴奋之前溢于言表。 他认真端详这这个小姑娘,一年不见,小姑娘脸还如从前那般,清秀好看,长长的头发散下,她没有梳发髻,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写满了清澈。白皙的皮肤被冻的红彤彤的,精致小巧的小嘴也因这冬天的缘故已经冻得红彤彤得,嘴唇更加显得嘟嘟得,叫人忍不住上去亲一口。果然,小姑娘长的真是越来越有魅力了。 楚若瑜浅笑:“这么大的雪还来梅园,以你的个子再走深点就回不来了。”说着,他便从扶着婉君的手上拿出几束白梅。 “你可在寻这个?” 她嘟嘟嘴,“是啊,我觉得白梅特别好看,特别衬师傅的气质。我想着摘几束放在师傅房内,师傅回来看到必然欢喜。” 他笑笑,这小徒弟是真的会逗师傅开心啊。 第十章 去军营过年 楚若瑜突然看到苏婉君手上的伤,立刻牵起她的手查看。 “怎么受伤了?”他眉头微皱,可以看出他明显是有点紧张了。 “刚刚爬树的时候不小心被树划到手了。”苏婉君娇娇地说道。猛然看向伤口,直接从手肘到小臂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口子很深,里面一片鲜红,血顺着她的手臂一直流,把她的胸口一处整个都染成了一片鲜红。才反应过来的苏婉君手上突然一阵剧痛。 刚刚怎么没发现,手上怎么受伤这么严重啊。现在才开始疼。。。苏婉君想到。手上的剧痛让她的眼睛蓄满了泪水,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这么不小心?”楚若瑜看向苏婉君,只见小姑娘小脸煞白,大大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眉头皱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怪叫人心疼的。他立马撕下衣角为她包扎。 “忍一忍,我先帮你止血。” 说罢他便将衣布用力绑住动脉处,于此同时,上方传来了苏婉君带惨叫:“嘶!”好疼,苏婉君虽然从小身体不算太好,但她可没受过什么伤,像这种程度的伤也是第一次。剧烈的疼痛让苏婉君呼之欲出的眼泪倾盆而下。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姐哪里受过这种疼痛,当即眼泪便流了下来。 楚若瑜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安慰她了,抱起苏婉君就往乐道堂飞去。月光下,一男子抱起一女子在屋顶上腾空飞起,男子身穿白色锦袍外穿白色狐皮大衣,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倾城绝代不染世俗。他把怀中女子紧紧抱住,生怕她掉下去。 苏婉君是第一次被师傅抱着用轻功飞着走,想不到师傅轻功如此好,竟然可以飞檐走壁,第一次尝试飞的感觉,感觉有点害怕,但是有师傅抱着,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很温暖。 “师傅,为何要走屋顶?” 怀中的人传来声音。 “路面积雪多,不好走,这样比较快。” 依旧是那沉稳且充满磁性的声音,苏婉君听着这声音,看着楚若瑜说话间喉结上下浮动。她咽了咽口水,心中万千小鹿胡乱碰撞,脸上红晕显而易见。在她印象中,师傅是第一次抱她。 可她不知道的是,去年冬季的醉酒是师傅抱她回去的…… 顷刻间,他们便到了乐道堂,楚若瑜把苏婉君放到凳子上,推开书柜的隔间,里面琳琅满目摆了各种各样的药罐与药粉。他拿出第三排第四个粉紫色药粉罐,拔出盖子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苏婉君以为药粉撒上去会很疼,但惊喜的是一点也不疼。反而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肯定是极其名贵的药材。 “师傅,这药是什么药啊,怎么撒上去一点也不疼?”苏婉君好奇地问道。 “化骨粉,名为化骨,实则丰血化瘀,生津活骨。是我在西域的一个好友相送的。”楚若瑜边说着,边用纱布替他包扎伤口,楚若瑜不仅琴棋书画骑射武艺样样精通,还精通医术。这种类型的伤在军营中再正常不过了,对将士们更是家常便饭,但发生在这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身上,那定是相当严重的。 楚若瑜熟练地将伤口包扎好。并叮嘱道:“这一月不要碰水。” “好,谢谢师傅。”苏婉君说道, “师傅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安风姐姐和逸风哥哥呢?他们没回吗?” “他们在军营,我回来是来接你去军营的。”楚若瑜不紧不慢地说道。 苏婉君满脸问号地问道:“去军营?” “对,去军营。今年带你去军营过年。王府过年太冷清了。”楚若瑜说道。今年潘阳之战告捷,王军的五十万大军全部驻扎在岐周边界,因着快过年,楚若瑜便想跟军中的将士们一起过个年,大家热热闹闹的,顺便为了潘阳之战庆功。想着王府里还有个小徒弟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把她接去军中过年,去年让她孤孤单单得一人过年对她已是亏欠…… “我可以去吗?”苏婉君从没到过军营,那里全是男子,苏婉君以前在闺阁当中是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明日就启程。” “好。”苏婉君开心坏了,今年终于可以跟师傅一起过年了,她既兴奋又期待,她从未去过军营,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呢。 “对了,师傅你过来,君儿有礼物给你。”苏婉君带着楚若瑜一路走到了她的宁辉堂,她打开一张精致的梨花木柜,里面赫然摆满了春夏秋冬十余件男子的衣裳。各各都是用一针一线缝制,上面的图案也极其精致,惟妙惟肖。 “这些都是你做的?”楚若瑜问道。 苏婉君浅浅一笑回道:“是啊,我一个人在王府也没什么事,就想着为师傅做衣裳,想着等师傅回来就可以穿啦。”她说的淡然,可他却深知缝制衣裳的不易,这一针一线都是用双手一点一点缝制。可见她一个人是多么孤独地度过这整整一年…… 他笑笑,小姑娘对他真是用心了。 “好我收下了。” 另一边。 苏府内的客人正络绎不绝地涌来,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只因苏府大千金到了婚嫁的年龄。北平城内许多世家公子皇亲贵族都前来提亲。一时间候府内可谓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大厅内,苏磊端坐与主位,老太太坐在一旁,今日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子前来提亲的日子,这嫡子自小便仰慕于苏婉宁的美貌,现下正好到了她可以婚配的年纪,可不赶着过来。 苏磊对于这大理寺少卿的长子是十分满意的,大理寺少卿为朝中正四品官员,为人廉洁奉公,品行端正,他家的公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磊儿,你觉得这小少卿怎样?”老夫人坐在苏磊旁,若有深思地问着苏磊。 “自然是极好的,小少卿是北平有名的才子,自小便以才华出众闻名。宁儿配上他,我认为是绝配。”苏磊满意的点点头。 “那也得问宁儿的意思。宁儿是我们苏家的长女,是这北平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前来求娶的人络绎不绝。还是得问宁姐的意思啊。”苏老夫人说道。 另一边在候府的闺房内,苏婉宁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仪容,这几日她见过的世家公子太多了,可是她没有一个看的上的。 “都是些庸俗之辈,如何能配的上我。”苏婉宁不甘地说道。听说今日是大理寺少卿的长子前来求亲,说真的,她是不想去的。她与他自小便见过。只是匆匆一眼,她便不想再见。那少卿长的极为普通,虽饱读诗书文韬武略,但这相貌配起她来,却是极为不妥。 苏婉宁摇了摇头,突然苏盈盈走了进来,她虽没有苏婉宁长的那样的艳美,可那大方周正的五官却是显得整个人落落大方,颇有世家小姐的风范。 “大姐姐,这小少卿正在大殿等你呢,你怎么还在这梳妆呢?”苏盈盈笑着问到。 “我才不想见呢,我看不上他。”苏婉宁很直接地说到,从小到大她便是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说什么,大大咧咧娇纵跋扈。 苏盈盈又浅浅一笑,道:“大姐姐迟早是要嫁人的,挑来挑去挑成老姑娘可就不好啦。” 苏婉宁嘟嘟嘴,回怼到:“三妹妹也不小了吧,明年便可嫁人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这话顿时对的苏盈盈哑口无言,她今年已经一十六了,再过一年就可以婚配了。可她的心早已属意一人,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嫁与他的人。她永远也忘不了去年太后生辰,最后出现在太后宴席上的那个男人。那个俊美无比风姿卓越的尊贵王爷楚湘王。只是一见,便误了终生。 她知道她与他绝无可能,但她只能将这份喜欢埋在心里,生根发芽…… 第十一章 家人的温暖 苏婉宁不想在与这个从小就看不上眼的三妹妹说话,她此刻的梳妆打扮可并不是为了那个前来提亲的小少卿。 “芙蓉,你去跟爹爹与祖母说,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小少卿。”苏婉宁一画黛眉一边说。 “是。”侍女点点头,便出门向苏磊禀报去了。苏盈盈见状,也跟着侍女一同出去了。 苏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十分满意的。标准的瓜子脸,明艳立体的五官,还有那深邃张扬的双眼。苏婉宁长的是有点像西域那边长相的,因着母亲带点西域血统,自己也就遗传到了这优良的基因。 她打扮好正是要出门的,之所以看不上那些世家公子,是因为她心中已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比他们都要尊贵无比,在大楚朝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今日是两人赴约的日子。楚婉宁心中是欢喜高兴的,她丝毫不在意求娶的公子,她从小本就骄傲,她长的美,是南郡候府的颜面,从小便受尽家人宠爱,现下又与这尊贵无比的情郎相爱,她骨子里的高傲更是又多了几分。 长街上,只见一红衣女子与一紫衣男子并肩同行,红衣女子一头深褐色长发盘起,上用琉璃金雕琢而成的莲花点缀,那金色的流苏发簪更是显得女子尊贵非凡。而他身边的男子一席紫色长袍加深,长袍是用西域上好的精锻制成,上面的图案乃是金丝一针一线缝上去的,男子五官立体深邃。贵气不凡。这二人走在街上不用看就能感觉到他们那贵族般的气场。 “太子哥哥,我们今日是去哪里玩啊?”苏婉宁拉拉楚楠的衣袖,娇娇地问到。 “今日我带你去西乐坊,那里最近从西域那边来了个吹胡笛的美人,因这她的缘故,西乐坊特别热闹,我带你去瞧瞧。”楚楠温柔地对旁边的女子说到。 苏婉宁是两个月前认识的太子楚楠,当时她和妹妹们去参加北平贵族的采花节。可她却没想到太子楚楠在采花节中对她一见钟情,随即便展开猛烈的攻势。最终两人情投意和,暗定终生。要说这楚婉宁,太子最多地是看中她的美貌,更多的是利用关系,凭他太子的地位,去求娶南郡候府的一个小姐可谓是轻而易举,但如果贸然前去求娶,必然会引起他父王的疑心,毕竟南郡候府的权利,只有皇上跟章公知道。所以他必须得先俘获苏婉宁的心,让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才有理由前去求皇上赐婚。 “好啊好啊,太子哥哥去哪我就去哪!”苏婉宁开心地笑着,眼前这个男人又温柔又贴心,还是太子,能得到他的真心苏婉宁已是欣喜,更何况太子是以后有可能当皇上的人,若是以后他们成亲,那她就是皇后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在另一边的王府内,殷王正端坐在书房,身边坐着地正是年过耄耋的丞相。 “殿下,老臣听说最近太子与那苏府的大小姐走的很近。”丞相细条慢理地说着。 “我最近也有所耳闻,丞相认为太子的意图为何?” “老臣认为,太子荒淫无度,不可能去真心喜欢一个女子,与苏婉宁走的近,不过只是利用关系罢了。”丞相边说着,边端起一旁的茶水,慢慢得喝下。 “那南郡候府只是个世袭爵位,当今侯爷虽然有爵位,但也只不过是个六品。太子又何须利用候府势力呢?”殷王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不解。 “此中原由老臣也未可知,只能随机应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苏府必然不简单。” 两人又闲聊一阵,一个时辰后,丞相边起身回府了。殷王把老岳父送走后,独自回到书房,他想起南湘候府,便想起了那个在太后生辰宴上出丑的四小姐。那楚楚可怜温婉动人的眼神令他至今不能忘怀,她现在必然在楚若瑜的王府里面。他了解他皇叔,他必然不是一个会带女人去军营消遣的人,皇叔为人正直,他知道,他带走她无非是为了救她。现在想想,他其实挺后悔的,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出面为她解围,没有将她带回来…… 在大楚国的西边,岐周的边界草原上,正驻扎着拥有五十万士兵的军营。在军营的外围,楚若瑜正带着苏婉君骑马赶到,苏婉君不会骑马,楚若瑜就带着她,让她坐在前面,就这么一路颠簸地赶回军营。 “到了。”楚若瑜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随即便跳下马,轻轻地将苏婉君抱下来,虽然是抱下来,可却丝毫没有碰及她的敏感部位,动作轻盈温柔。 “师傅,这就是王军的军营吗,好壮观啊。”苏婉君看向这占地几十亩的军营,发出了感叹。 “是啊。快走吧,他们还在等你。”楚若瑜慢慢得说,他们肯定指的是安风和云逸了。 二人向着军营走去,路过的士兵无一不行礼,可见这军队的训练有素。到了营帐门口,只见安风跟云逸正在营帐外迎接他们。 “一年未见,婉君妹妹是越发得标志了。”云逸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动人温婉娴静的妹妹,不由得发出感叹。 “是啊,婉君妹妹长大了一点。”安风跟着说到。 苏婉君正对着他们行了一礼,不管在何处,她名门小姐的礼数是不能忘记的。 “看到安风姐姐和云逸哥哥安好,我便放心啦。”苏婉君浅笑道。 一行人说着便进入了营帐内,营帐内不比在王府内的精致与优雅,但也可算是一应俱全。几人围坐在桌前,开心地吃着午饭。苏婉君很开心,她盼着这顿饭盼了一年了,只有跟他们吃饭,才有家的感觉,她在原来那个家,丝毫感觉不到家的温度。可到了这里,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一家子的温暖。 “对了安风姐姐云逸哥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说着苏婉君便从行李里拿出一大一小两双马靴,很明显是她自己做的鞋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你们行军打仗鞋子折损必然严重,所以边赶着给你们做了两双,还有一双是夏天的,我放在王府了,冬天的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看看合适吗。”苏婉君对着安风跟云逸说道。 这二人哪见过如此用心细心的女子啊,当即便感动的一踏糊涂,就差点没冲过去抱着苏婉君了,可这冲动的想法却被一旁楚若瑜的眼神给制止了。 苏婉君要在军营之中呆上十日。等过完年,她就得跟着楚若瑜他们回王府了,好不容易有个出门的机会,苏婉君可不会轻易放过。 这王军军营里三层外三层都有重兵把守,尤其是楚若瑜和安风他们营帐,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军中鲜少有女子,除了安风将军是女人外,营中从来没有来过女人,这好不容易来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虽然军中士兵训练有素不敢做什么,但是军心可谓是动摇了一点。楚若瑜又怎会不知道呢,他把他营帐范围内的巡逻兵全部赶走,就是为了避免这小姑娘在军营中的不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第十二章 过年 这天正是年三十,军营中可是热热闹闹,伙房的士兵们天还没亮便开始准备晚上过年的菜品了。苏婉君起了个早,想去师傅营帐中请安,刚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下来了,说是王正在与军师谈论要事,不便相见。 苏婉君没说什么,便一个人跑去伙房帮忙了,晚上的宴席可是项大工程,她能帮一点是一点,反正现在师傅也没时间见她。 楚若瑜与军师谈完事后,便听守门将士说苏姑娘早上找过他,当他去到营帐内找她时,她已不见踪影。可营帐都找遍了,也没见她的影子。他立马安排人又到其他营帐附近找,也都没有找到。 他有点慌了,这小姑娘能跑哪去?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姑娘家。他立马联络军中将士们一起寻找。正当他心急如焚时,却在伙房看见了她的身影。只见小姑娘长袖挽起,细细白嫩的胳膊露在外面,她正在洗菜,这寒冷的天气又碰凉水,小姑娘的手已经冻得发红发紫,她穿了一件浅蓝色衣裙,发髻盘起,上面用白色的小花装饰,显得格外俏皮可爱,干干净净的小脸上不失粉黛,那明亮透彻的眼睛正专注得盯着盆里那盘正在洗的蔬菜。 “我以为候府出来的小姐,都是娇娇气气的。”楚若瑜那低沉的声音从伙房门口传来,苏婉君往门口望去,正看见楚若瑜站在门口。 “我早上去找师傅请安,师傅有事,我无事可做就来伙房帮忙了。”苏婉君笑着回答道。 楚若瑜望着她那冻僵的手,白白嫩嫩的小手被冻的红一块紫一块,他抓起她的手,指尖冰凉一触而过。 “你没洗惯冷水,怎么这么冷的天还洗菜?”楚若瑜皱起眉头,看着这可怜的小手,又看见她手肘上的伤疤,不知道为何心中有股异样的情绪,她为何这般不怜惜自己? 他拉着她就往他的营帐中走去,他从桌上拿出一瓶白瓷罐子的冻疮膏。细心地为苏婉君涂着。 苏婉君看向他,只见师傅剑眉紧皱,长长的睫毛下是万千的担心。 “你难道不知道怜惜自己身体吗?”他突然看向苏婉君,眼神中充满了寒冷与不可威慑的力量,苏婉君从来没见过他有这种眼神,突然有点被吓到。她觉得有点委屈,师傅从来没有过这种眼神,顿时就红了眼。 “我从前在候府,虽然有寒月,可我从未把她当成侍女,我一直把她当成姐妹,之前冬天很多衣服也是我自己在洗,所以洗冷水对我来说再平常不过了……”她哽咽地说到,心中万分委屈,她不明白为何师傅这么凶。更不明白自己不怜惜自己,其实心疼的却是师傅。 楚若瑜听后顿时眼神变得平和,他望像这个眼睛红红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嘴巴红红的,显而易见的委屈与可怜,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神和语气。顿时心中起了愧疚与怜惜。 他轻轻地对她说:“是为师不好。”他垂下眼眸,他开始心疼这个小徒弟了,他知道他在候府不受待见,在太后生辰上被陷害,可他没想到她身为候府小姐却在候府受尽了委屈,堂堂南郡候府四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府里宴席从来不带她,好不容易出席重要宴席居然连马车都没有,还要跟着丫鬟走回去。大冬天还要自己一个人洗衣服。这候府当真是绝情冷漠。他想着,眼神中充满了疼惜。 他心疼这个小徒弟,他看见她手上刚刚受伤没几天,又去碰冷水把手给冻伤了,他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得开始生气,他更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小徒弟这样的在乎。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为了一个人疼惜,为一个人不关心自己而生气。 “师傅,是君儿不好,我不爱惜自己,让师傅担心了……”她低垂这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知错了就好,你安心在军营休息,等晚宴之时我安排人叫你。”他对着苏婉君温柔地说。苏婉君乖巧地点了点头。 楚若瑜见她不再说话,便转头离去。 苏婉君一个人留在营帐内,外面传来了整齐划一士兵练习的声音。这都年三十了……他们还要训练,他们保家卫国远离他乡,守护百姓安定,连过年也不能和家里人团聚。将士们真是伟大,自己的师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这些年来他南征北战守护国土安定,为大楚国的黎明百姓创建了一个安宁和谐的生存环境,,他一个王爷,不要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却是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片疆土…… 苏婉君想着想着便慢慢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营帐外面穿来声音:“苏姑娘,军中的晚宴开始了。” “哦知道了,我就来。”苏婉君回答道,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整理了下仪容,便向晚宴处赶去。只见平地中密密麻麻坐了不少士兵,楚若瑜正端坐在最前面,他一席黑色狐皮大衣,更加显得整个人尊贵沉稳,剑眉星目,深邃冷傲的眼神衬地整个人尊贵的不可亲近,他就坐在哪里,就是亮点,那种直充人心的气质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独特的魅力。此刻,他不是楚湘王,他是一个将士,是一个统领着五十万大军的将士,是一个为国为民保家卫国的英雄。 苏婉君坐过去,端坐与旁,在寒冷肃穆的北风下,将士们冒着风雪大口吃肉大口吃酒,这种豪情与浪漫,是在北平城内没有的,虽然寒冷,可苏婉君觉得并不冷,她心中很温暖,能与这么多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在一起喝酒吃饭,她很骄傲。 楚若瑜端起酒杯站起身,军中将士们也都跟着他站起身来,他用沉重低沉而充满磁性地声音说道:“将士们,让我们敬一敬那些为国家为百姓而逝去生命的兄弟,祝愿他们一路安好,让我们敬一敬还在为大楚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祝愿我们来年国家国泰君安,百姓风调雨顺,祝愿我们大楚国国富民强永不受战乱!” 他慷慨激昂地说着,在场将士们无一不饱含泪水,是啊,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也有太多太多的兄弟为之牺牲,可他们又是骄傲的,能为国家奉献,能为百姓为妻儿打下这太平盛世,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将士们都饮下这杯烈酒,苏婉君也跟着一同饮下,他看向前面那个男人,仿佛他身上闪着一束光,他的师傅是多么伟大啊,能忠心为国为民至此,国家百姓无憾了。她崇拜他,欣赏他,此刻更加倾慕与她,她喜欢英雄,师傅便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第一十三章 醉酒 晚宴过后,楚若瑜与军师回到营帐商量事情,最近岐周一带周边的倭寇越来越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楚若瑜与军师商量着法子对他们进行剿灭,其实倭寇祸患早几年就一直存在,因着他们有北奴的支持,所以才这么猖獗,楚若瑜一直没有去解决也是因为怕倭寇是挑起战争的导火索,北奴近些年一直对大楚国虎视眈眈,若是剿灭倭寇,必定给了北奴发兵的理由,楚若瑜不是不敢打,是怕生灵百姓遭殃。 这北奴国位于大楚国边界,与岐周接壤,北奴王阿尔沁自少时登基,一直野心勃勃,想挑起与大楚国的战争,因岐周这一带都是楚若瑜在镇守,所以他一直不敢发兵,这谁人不知楚湘王,号称战神,百战百胜。这必然不是阿尔沁敢招惹的。 楚若瑜与军师正谈着,只见安风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王,你去看看婉君吧,她喝醉了,哭了好久。” “喝醉了?” 这小姑娘喝起酒来真是没个轻重,之前在王府也是…… 他赶忙跑到苏婉君的营帐,只见小姑娘安静地躺在床上,应是哭闹完了。楚若瑜看向小姑娘,只见她小脸红彤彤的,脸上还有未擦干泪水的痕迹,羽扇似的睫毛紧闭微闪,眉头轻皱,脸上虽然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但整个人却已是清秀可人的小美女。楚若瑜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睛,他伸手去为她擦泪,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刚刚碰到她眼,便听到小姑娘微弱的声音响起 “娘……” 声音软软娇娇又带点沙哑,小徒弟这是想娘亲了,自从她进府,就从未提及她娘亲,想是应该不在人世了。楚若瑜正想着,就看见她眼睛微微睁开,明亮清澈的眼睛就这样盯着她,双目含情,勾人心魄。 四目相对,两人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眼神交汇,空气中夹杂了些许暧昧,这暧昧也充斥着苏婉君的头脑,她回过神来,软软得叫了句“师傅。” “身体还难受吗?”楚若瑜问道。 “有点,我下床喝水……”说着苏婉君便从床上爬起,穿起鞋走到桌子上,把壶中的水一饮而尽,许是酒还未醒,她喝水漏得全身,水珠从她纤细白皙地脖子上慢慢流下,顺着脖子一直流到她身体里面…… 楚若瑜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醉酒的小姑娘,他有些哭笑不得。 小姑娘喝完水后,便走向床,谁知一脚没踩稳,跌坐在了楚若瑜脚边,楚若瑜刚想扶她起来,就见小姑娘把头枕在他的双腿上,长长黑黑的头发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随意地散落在他的腿上,小姑娘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趴在楚若瑜腿上,嘴巴里喃喃说着:“师傅……师傅……”她一直重复叫着师傅,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一直没说出来。 楚若瑜眼神瞬间变得柔情,她看向这个已经睡着的小姑娘,嘴巴撅起来甚是可爱,她平常一直都是规规矩矩不失礼数的,没想到喝醉了酒居然这样率真。楚若瑜看着她浅浅一笑,他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柔软顺滑的发丝像摸在锦布上那样舒服。丝丝发根入心,今夜的他还能心安吗? 他把苏婉君抱回床,替她盖好被子,便出门去了,他站在她营帐外,看向天空,他一生从未娶妻生子,也从未有过爱情亲情,他这一生把所有都奉献给了国家人民,他也从未有过娶妻生子的打算,他常年征战,生死不定,娶妻是对妻儿的不负责。 或许在这一刻,他对小姑娘是有那么一瞬间心动,可他立马克制住了,他知道他是师傅,他现在对她更多的是如师如父的感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想把小姑娘教好,让她日后嫁个好人家,她已经脱离了苏家,从今以后楚湘王府便是她的娘家,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他望向天空,天空中乌云密布,晚宴时下了小雪,现在已经完全停了,身边传来北风呼呼的声音,在这一刻,楚若瑜是孤独的。他像是一根支柱,撑着大楚朝的一片天,可他身边却空无一人,或许他那清冷稳重的气质便是这样形成的。 第二日,苏婉君从床上醒来,她头疼欲裂,脑袋里像是灌了水铅那样沉重。她昨晚喝醉了,是谁送她回来的?她努力回想,却只回想出一个背影,那个身穿黑色狐皮大袍的男子,那个身形挺拔的背影……是师傅!师傅送她回来的?可师傅不是和军师去谈论要事了吗。她梳洗完出了营帐,便看见云逸笑着朝她走来。“婉君妹妹,昨晚喝醉了吧?”云逸笑着跟苏婉君说。 “我知道,我说了什么吗?”苏婉君焦急地询问云逸,要是说了那个……就不好啦…… 云逸拍拍苏婉君的肩膀,说道:“倒也没说什么,就只是一直在喊娘亲。” 苏婉君长长舒了口气,幸好没将那个秘密说出来……还好还好。 “婉君妹妹,走吧,你师傅叫我们一起吃早饭,你师哥回来了。” 师哥?童颜回来了?,她只记得童颜并未跟着楚若瑜去征战,而是回了首都北平,她也不知道为何楚若瑜要派童颜独自一人回去,她也没问,许是有事要交给他办。 “好。”苏婉君回道。便跟着云逸往楚若瑜的营帐中走去。 进了营帐,苏婉君便见师傅端坐于主位,童颜跟安风一人坐一边,见到苏婉君进来,童颜便第一个开口:“一年未见,师妹风姿更加卓越了。” 苏婉君笑笑,对着他们行了个礼。 “师哥近来可安好?” “有劳师妹挂心,一切安好。” 两人说罢,苏婉君便跟着云逸一起坐下吃早餐。她瞧瞧撇了一眼师傅,师傅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王者的优雅。她突然脑袋一闪,想起来昨晚与师傅……她趴在师傅腿上……天哪…… 苏婉君脸色顿时一片红晕,安风看见了神色不安的苏婉君,关心得问道:“婉君,你怎么啦?” 苏婉君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回到:“没……没事……”她眼睛再次看向楚若瑜,只见他并未抬眼,仍是继续喝着白粥。 尴尬……苏婉君无比尴尬。楚若瑜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姑娘定是记起了昨晚的事情。 突然童颜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师妹,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何事?”苏婉君问道。 “你大姐姐苏婉宁要成为太子妃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他平淡地说道,像是有些试探,试探苏婉君会回什么。 “大姐姐风华绝代美艳动人,能得太子欢心也是正常。”她不咸不淡的回应,从她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的欣喜与开心。 她知道,童颜这么说,肯定苏府是没有请她去婚宴的,她已被候府抛弃,又怎会叫她回来呢。想起苏婉宁,苏婉君其实恨已消了大半,她知道,是苏婉宁陷害她出丑,但这么久过去了,她一直是个佛系淡然的人,反正以后也不能相见,苏婉宁成亲也跟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苏婉君冷静,可楚若瑜却心情复杂,太子作恶多端,这些年来争权夺利,无所不有其极,这次与候府联姻,定是为了皇位。若是日后太子登基称帝,把大楚国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楚若瑜于心不安。 他放下筷子,叫上童颜和军师就去了营帐书房。 第一十四章 又别离 营帐书房内,童颜向楚若瑜汇报这一年在北平收集到的情报与之交接。 “回殿下,当今皇上龙体欠安,北平城内风云涌动,太子与殷王之争暗自较量,争的有来有回。太子此番娶苏婉宁也是为了皇位之争而做的准备。”童颜报告到。 原来楚若瑜派童颜去北平就是为了探查北平情况,若有异样随时回禀,他去年回北平就已观察到皇兄的异样,他担心皇兄一旦驾崩,那北平城内太子与殷王必然斗得不可开交,到时北平城必定会大乱。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他摸了摸茶杯,心中已有决策,太子荒淫无度,而殷王自小便同他一起长大,他最了解殷王,文韬武略心系百姓,只有他才是最适合当下一代君王的。太子阴险歹毒,若是太子登基必然会除去殷王一党,到时必然手足相残,楚若瑜不愿意看到这一幕。他立马写了封书信,派人送去殷王府。 苏婉君吃完早饭后,回到了自己营帐,她躺在床上,心中万分纠结,到底该不该去向师傅说清楚道歉呢?说了会尴尬,不说又怕师傅误会。 想着想着她还是不自觉得走到了师傅大帐外,在账外站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进去,此刻她内心是慌乱的,她一直是矜持且知书达礼的,昨日行为,对于师傅定是陌生和不妥的。可她却没有勇气去向师傅解释。 “在外面站着干嘛?进来吧。” 苏婉君猛然抬头,只见楚若瑜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原来师傅早就看见她了…… 她灰灰地进去了,头埋下去,根本看不清她的脸。楚若瑜知道她来干嘛,可就是想逗逗她。 “有事找我?”楚若瑜问道。 “嗯……有件事情我想向师傅道歉。” “何事?”楚若瑜用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我昨晚……喝醉了,逾越了师傅,还请师傅见谅。”她羞愧极了,头深深得埋下,不敢看他。 “无妨,以后别再喝成这样了。”楚若瑜叮嘱到,他早已料到她会来道歉,早早就在营帐中等她。 “是。”她弱弱地回到。 苏婉君尊敬师傅,师傅对她恩重如山,她只想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来报答恩情,对于喜欢,她也只能深深地埋藏于心,她害怕师傅万一知晓了这份喜欢,那么他们的师徒情谊便不再纯粹。师傅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对她了。 “对了,后日我和安风云逸要去平定倭寇,明日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楚若瑜对苏婉君说道。 “师傅潘阳之战刚刚告捷,又要启程吗?”苏婉君心里开始难过了,好不容易师傅回来了,又要好久不见师傅了。她眉头一皱,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不舍,这样的眼神,楚若瑜是不敢接的,他转过头不去看她。 “是。进些日子寒关一代倭寇猖獗,我必须带兵去镇压。” 苏婉君心凉了半截,师傅此去,不知道还要去多久。她又要一个人了…… “是,那师傅你早日回来。”苏婉君憋了很久,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楚若瑜顿了顿,知道她难受。 “信还是照旧跟你写。”他说道。 “好,君儿在王府内等师傅的信!”苏婉君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双手背在背后,一身轻便的黑衣却是被他穿的格外儒雅,他发髻盘起,用玉冠固定,挺拔的身躯显得整个人身材格外得好,她看向师傅,总觉得他那样的遥远,遥远到她抓不住。 第二日,苏婉君已经收拾好行李,一位年轻的将军将苏婉君带到军营门口,门口已经准备好马车。 “苏姑娘,殿下命我送姑娘回岐周,一路互送姑娘安全。”那年轻将军说道。 “有劳将军了。”苏婉君礼貌地回答道,她上马车之前,又回头看向了军营,师傅没出来送她……应该是在为抵抗倭寇一事做准备吧。 她上了马车,马车开始走动,她又掀开帘子往窗外望了望,只见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军营门口,是师傅,师傅来送她了! “将军,先停一停!”苏婉君对着前面的将军喊到。 马车停下,苏婉君从马车上急忙下来,便往回奔跑,向着楚若瑜的那个方向,她是感动的,感动师傅能来送她,但她更多的是不舍,她想再看看师傅,哪怕多看一眼。 楚若瑜望向向他跑来的那个小姑娘,她从进王府起就是规规矩矩的,只是第一次见她跑,他知道,小姑娘不舍得。不知为何,此时那种异样的情绪又浮现了起来,那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让他感到浑身不适。 她跑到楚若瑜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师傅,你来送我啦?” “嗯。你一个在王府要照顾好自己。”他叮嘱道。 苏婉君动容了,满眼的不舍与难过化为眼泪,她眼前一片朦胧,她想抱着师傅,可是她忍住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做。 “走吧,我送你上车。”楚若瑜温柔地说道。 楚若瑜把她送上了车,这次是真的走了。他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迟迟不肯离去。 “怎么,看见小徒弟哭了,不舍得了?”军师在一旁看穿了一切,调侃到。他自幼便辅佐于楚若瑜,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楚若瑜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她年纪小,一个人在王府,怕她照顾不好自己。”楚若瑜回道。 军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之前也有过几个徒弟,怎么就单单对这小姑娘如此疼惜?” 楚若瑜知道他想说什么,不想与他作答,便转身离去了。 苏婉君两日内便到达了楚湘王府,两位家丁和管家正在门口迎接她。 “欢迎苏姑娘回府。”管家开心地说道。虽然楚湘王府有两位家丁和管家,但他们都生活在南院,是楚湘王另隔出来的院子,离苏婉君那边的内府隔了十万八千里,此次能出来相迎,足以说明楚湘王府对她的重视。 “小姐,好久不见,你终于回来啦!”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王府门口穿来,苏婉君定睛一看,原来是寒月!居然是寒月,师傅把她接过来了! 苏婉君顿时热泪盈眶,主仆二人抱在一起,两人都已一年多未见,以为以后会永不相见,没想到今日却能在岐周相聚。 “是师傅叫人把你送来的?”苏婉君问道。 “是殿下派童颜把我接来的。”寒月握这苏婉君的手,激动地说道。 原来师傅怕我一个人在王府孤单,特地从景王府把寒月接出来陪我……苏婉君心里顿时感动得不行,师傅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傅了。 主仆二人进入王府,两人立马便坐下谈了起来。 “小姐在楚湘王府过的可好?那楚湘王对小姐如何?”寒月关心得问道。 “师傅待我很好,他从太后手里把我救出来,将我收留在这里,收我为徒。”苏婉君回道,她想了想,又说道:“你在景王一切可安好?我曾经帮景王的千金捡回过一个发簪,我看那景王千金人是极好的,必定不会为难与你。” “我在景王府一切安好,就是挂念小姐,独自一人前往岐周,岐周地处偏远,天气极寒,挂念小姐会受不了,如今看到小姐安好,我便放心啦。”寒月说到,她与苏婉君自小一起长大,两人情谊胜似姐妹,如今看到楚若瑜对苏婉君还算好,她便也放心了。 宁辉堂外,主仆二人在床上秉烛夜谈,一直从天亮聊到天黑…… 第一十五章 倭寇(1) 冬去春来,转眼半年就过去了,楚若瑜一行人才刚到寒关。这次围剿倭寇,他只带了一万人马,据它估算,倭寇少说也有五千人,他们盘踞在大山之中,被群山包围,他们的根据点易守难攻,楚若瑜到达后,便命令大军在山脚下安营。 此处四面环山,又是雨季,山面湿滑,大军行走都困难至极,更别说上山围剿倭寇了,楚若瑜只能驻扎在山脚下,静候时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倭寇出动的机会。 “殿下,我们已在山脚驻扎半月有余,为何还不见他们出动?” 此刻营帐内,安风,云逸军师与楚若瑜四人正在议事,安风率先发出了提问。 “不急,倭寇据点人数众多,山中资源有限,他们必定是要出山获取生活所需。”楚若瑜端坐在主位上,平静地说道。 “我认为殿下说的有道理,现在正值雨季,不好出动,我猜雨季过后,他们便要行动了。”军师也在旁说道。楚若瑜点点头,表示同意军师说的话。 “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楚若瑜对着他们说道。 “是。”三人异口同声答到,便退下了。 自离开岐周,已过半年,半年内他依旧每个月都在给苏婉君写信,今日又到了写信的日子。他拿起笔,想了一下,写到: 沿边千里浑无事,唯见平安火入城。 他写信一向简短,但却字字都在报平安,虽身在外,但家中还有人在担心,以前的楚若瑜每次出征都是决绝果断,但自从苏婉君来了后,他好像便有了牵挂。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放进信鸽脚上的信筒里,看着信鸽飞去,他眼神中带着点冷清落寞。 他想起最后一眼见到小徒弟,那个哭成泪人的模样。他孤家寡人惯了,现在突然有了人牵挂,他突然开始不习惯起来。这种不自然的感觉令他浑身不适,他扶了扶额头,便在床上躺下了。 另一边的苏婉君很快就接到了师傅的信鸽,她每个月最期盼的就是收到师傅的平安信,虽然只有简短几个字,但字字都是师傅亲手书写,她无比珍惜,她把那些平安信放在自己收藏的木头匣子里,珍藏着。 她纤细的小手打开信件,只见师傅那清秀隽永的字赫然立于纸上。 “沿边千里浑无事,唯见平安火入城。” 苏婉君看到后,甜甜地笑了,师傅他们都很平安,她也就放心了。师傅的字还是那样好看。字字端正有气度,比北平那些文人写的字还要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放进小匣子里,默默期待着师傅回归的日子。 另一边,寒关的雨季已经过去,山泥路也干的差不多了。楚若瑜命人在山中的各个角落设下埋伏。伺机而动。果然就等到了倭寇一行人下山。 为首的正是倭寇统领二当家,他长相丑陋,瞎了一只眼,走路坡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倭寇,看着倒像一个残疾的农村乡夫。 “你们给我走快点,雨好不容易停了,我们得快些下山去抢些物资。”倭寇二当家边走边说。 “是。” 楚若瑜在隐秘处看向他们,埋伏好的士兵早已做好准备,就等楚若瑜一声令下,楚若瑜摆了摆手,士兵们就全部出动,从埋伏好的草丛中出来,刀光剑影中,打了倭寇一个措手不及。 但可惜的是二当家给跑了,他这人十分狡猾,利用山中地形隐秘逃跑,楚若瑜的士兵根本就找不到他。 “安风,你带一队人马去寻找。”楚若瑜对着安风说道。 “是。”安风回答道,随后她就带着一队人马进山寻找去了。楚若瑜则是把剩下的倭寇带回军营审问。 安风等人进入山中后,便迷了路,跟着队伍走散了。这山中崎岖不平,树木茂密。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就在安风一筹莫展之际,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将军,你可是在找我?” 安风猛得回过头来,只见二当家一脸猥琐的站在安风身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罐药粉,对着安风一撒,她便瞬间晕了过去…… 另一边,楚若瑜正在审问着被抓住的倭寇。 “把你们倭寇内部人员全部给本王说一遍。”楚若瑜端坐在主位上,天生有着王者且不可侵犯的气场。那直击人心魄的眼神死死盯着倭寇。令倭寇胆寒。 只见他颤颤巍巍地说:“我们有三个老大,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大当家是北奴皇室的弟弟,二当家之前是寒关的一个将军,而这三当家却是个文弱书生,但他却大有谋略,是我们寨中的小诸葛。” 楚若瑜听后,瞬间就明白了为何这些倭寇会有北奴的人撑腰了,原来跟北奴皇室有关系。 “你们寨中的具体位置在哪?” 楚若瑜冰冷地问道。 “这我也不能具体说出来,我只知道寨中是有一条大河贯穿。”那倭寇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河?楚若瑜陷入了沉思,这四面环山的寨中应是地形最低点,应该有湖才对,怎么会有河呢? 另一边,安风被二当年迷晕后绑回寨中。他将她带到大当家面前,进行审问。 “说,是谁派你来的?”二当家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凶恨的问道。 “无人可派。”安风吃痛的答到。她已被俘虏,在王军中,俘虏绝对不会有叛徒,所有被俘虏的将士们没有一个会透露情报,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 “先带这位将军下去吧二当家,我已经知道是谁派来的了。”坐在一旁的三当家开口到,此时的大当家似乎意识到不对,他对着三当家开口问道:“是谁?” “楚若瑜。”三当家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大当家与二当家瞬间就变了脸色,怎么会是他?楚若瑜可是令边关闻风丧胆的角色,这次来围剿,肯定是来置他们于死地的。 三当家笑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大当家一脸疑惑地问到,他么们这些年敢如此猖獗,全然是因为北奴的撑腰,这楚若瑜敢来围剿,必然是做好了与北奴撕破脸皮的准备。 “这楚若瑜为人正直,善良谦逊。他手下有二十余个将军,全部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待手下如同家人,他这般重情重义,必然不会抛下这位女将军不管。我们用这个女将军做为诱饵,引诱他来寨中,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们的意思。” 他邪恶地笑着,似乎对自己的计划满怀信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计划楚若瑜早已猜到,当他知道安风被抓后,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计划。定会以安风的姓名来威胁他。他一向缜密认真,做事滴水不漏。在他心里一个计划正在悄然地形成…… 第一十六章 倭寇(2) 在隐秘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巨大的山寨,它盘踞于大山之中,此寨与外界互不相通,唯有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倭寇们便是利用这条山路与外界联系。不过还有一条与外界联系的通道,那便是河流。 楚若瑜首先得搞清楚到底是哪条河流通往山寨,要想弄清楚,就必须深入山寨,探出地形。才能出敌至胜。 楚若瑜的营帐内,楚若瑜正站在布兵图处查看四周地形,突然一支飞箭从帐外飞来。直直射中步兵图。只见那飞箭夹着一张信纸。 楚若瑜慢慢地打开信纸。上面写道: ”若想救将军,只身一人上山。到达山中处有一巨大槐树。王爷到达后,自会有人相迎。” 楚若瑜轻蔑地看着信纸。果然跟他猜的一样。他早已在之前就做好了安排,就等着倭寇消息传来。 楚若瑜换好了一件白色轻便衣袍,头发束起。脱掉了盔甲。也并未佩戴任何兵器。活脱脱一个儒雅周正的贵公子。 “殿下,此番前去,殿下是将自己至于险境啊。” 云逸在一旁苦口婆心的说着,这样的话,他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可他还想再说一遍。他知道殿下肯定是事先有准备的。但是事实难料,谁也不能保证事情会按照计划那样发生。殿下是在用自己的命在赌。 在大楚国谁人不知,楚湘王支撑着大楚国边疆的安危,有他在,大楚国才能免收战乱困扰多年。楚若瑜的安全有多重要,已经不能够言喻了。 “云逸,你替我守好军营,防止倭寇偷袭。” 楚若瑜似乎并没理会云逸的话,却转而交代其他的事情。他知道云逸担心他。但是要攻克倭寇,只能靠智取。他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孤山中,一白衣男子行走在山间,“风流清许罔心存,凉薄入骨淡玉温”用来形容他再贴切不过了。虽身着轻便,可他那清冷孤傲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挡不住,贵气地宛如天成。 楚若瑜独自走到槐树处,只见一黑衣男子从树上跳下来。他身材矮小,跟楚若瑜比却只能到他肩上。她环顾了四周后,便拿起一个画着楚若瑜的画像,确认了是楚若瑜且他是只身一人后,便说道:“殿下跟我前来。” 那黑衣男子领着楚若瑜穿过一间山间小路,再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便来到了一处正在流淌的河流,黑衣男子带着楚若瑜上了一艘小船。 小船顺着河流一路划过一个山洞。穿过山洞,便赫然见到盘踞于山间的营寨。原来进来的路如此隐蔽复杂,怪不得数年内寒关派兵剿灭倭寇都无果。 楚若瑜跟着黑衣男子进入了主寨中。进入大堂,主位上便端坐了一个玄衣男子,玄衣男子两边分别坐着两个白衣男子。楚若瑜认出来其中一个白衣男子就是二当家。而那主位上的白衣男子他也认得。五年前与北奴朔阳之战,北奴王爷阿尔特战败逃跑。没想到他逃跑来到山寨,当了个山大王。 而这三当家长的却与这二人完全不一样,他身形瘦弱儒雅,像个书生,却不像个倭寇。 “楚若瑜,好久不见,想不到能在此处见到你。”大当家用轻蔑的语气对着楚若瑜说道。 楚若瑜站在那,那天生自带的王者气场。已经使得三当家震撼,他就是统领五十万王军的楚湘王。那个令边关闻风丧胆的战神。果然气度不凡,长相俊美却不失刚劲。 “哈哈哈哈,楚若瑜,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吧。”大当家嚣张地对着楚若瑜说,那语气充满了挑衅。 楚若瑜并未理会他的话,淡淡地说:“我既然已经遵守了诺言,那大当家也理应把本王的属下放回去。” “哈哈哈,楚湘王果然重情重义!来人,把安风将军给送回去。”大当家大手一挥,边将安风给带了出来。只见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子被人带了出来,她的脸上跟腿上都受了严重的伤,但是那坚毅的眼神却不失男子的刚毅。这样一个英勇的女将军。坚强地令人心疼。 “殿下你!你怎么来了,你不必为了属下只身前来啊!”安风神情激动地对着楚若瑜说。泪水已浸满眼眶,她从小便跟着楚若瑜习武,她和云逸深得楚若瑜教诲,是楚若瑜成就了他们,在他心目中,楚若瑜就是最圣明的殿下是王军的支柱。现在居然为了她孤身犯险。 感动,懊悔一时间难以言喻。有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王,边关何愁不能安定呢。 “你回去好好养伤,剩下的交给我。”楚若瑜对安风叮嘱道。眼神中的亲切关心深深的安慰了安风的心。她跟了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殿下已经有所计划。 她点了点头,任由倭寇手下带她离开。 安风走后,楚若瑜那刻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来人,把楚湘王关进牢房,严加看守。”大当家对着手下说道。 只见一群黑衣男子把楚若瑜带到了水牢,这水牢正建在河流下面。楚若瑜一路走来,总算摸透了这山寨的地形。这山寨中的河流是一个地上河。与山脚营帐外西边的一条河相通。 水牢之中,头顶正在满满滴水,楚若瑜整个人都被淋湿了,但他却丝毫不显落魄,他孤傲地站在那里,清冷的气质散发出尊贵的魅力。浑身湿透显得他整个人更加冷清,又增添了一份浑然天成的仙气。 另一边,苏婉君正坐在房中等待着师傅的信鸽回来,可等了几天都不见师傅信鸽。她开始有些担心了,师傅飞鸽传信从来都是很准时,这次怎么这么久都不见信来?她满脸愁容地坐在窗边。 她穿着睡觉的寝衣,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背后,少女的的身材已经逐渐发育的玲珑有志,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对师傅的思念与担心。她依然照旧给师傅缝制衣服,师傅走之前让她学会茶书与画画,现在她已经精通茶书与茶道文化,可这画画却是怎么也没有提升,即便她每日作画,他的画也不及师傅半分。 她趴在窗台,对着天祈祷道:“老天爷,请你们保佑师傅旗开得胜,早日归来,保佑将士们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小姐,你快些睡觉吧,天色不早了。”寒月端了杯茶水,放在苏婉君旁边,关切地对她说道。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便上床沉沉地睡去。 梦里有师傅那俊美的脸庞,俊美地周围的景色都失了色,这个世界上唯有师傅,才称得起绝色二字,她梦见师傅正在泡茶,那儒雅淡然的气质,深深打动着苏婉君,师傅是最好的师傅了…… 她梦见楚若瑜,所以梦里也是甜甜的,躺在床上的她,眉眼舒展,嘴角上扬,一副做了美梦的表情。 “这是做什么美梦了,笑的这样开心。” 寒月一边替苏婉君熄灯一边说到。小姐自从离开候府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的她总是病怏怏的没有精神,现在的她气色好多了,也越来越爱笑了。果然,楚湘王是对她极好的。 第一十七章 倭寇(3) 水牢中。 楚若瑜站了许久,终于确定且观察完地形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吹响了哨子。 此时在水牢外的天空上,盘旋着两只信鸽,其中一直纯白色的鸽子是楚若瑜专门给苏婉君送信的鸽子。两只鸽子听到哨响后立即沿着地上河往外面飞去,穿过洞穴直达外面王军营帐。 早在营帐等候多时的军师,看向鸽子飞来的方向,早已明白一切,他安排了50名暗哨,沿着与营寨河流相通道那条河,一直往里游,这50名暗哨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于这种程度的河流游过去轻而易举。 没过多久,暗哨就沿着河流进入了营寨内,偷偷潜入了水牢,救出了楚若瑜。 楚若瑜一声令下,王军五千士兵坐船进寨,此时正是午夜,楚若瑜把防守的士兵干掉后,命令王军控制了整个营寨,他独自一人往大当家房中走去。 “砰”地一声,房门被踹开,大当家瞬间从梦里惊醒,他看见一席白衣站在门外的楚若瑜,浑身散发出冰冷强冽的寒气,他顿时感到大事不妙,拔起床边挂着的剑就往楚若瑜那里刺去,楚若瑜早已料到他的反抗,淡定的躲开刺剑,单手擒住大当家那拿剑的手,大当家立即吃痛,手松开剑立马就掉落在地上。 “楚若瑜,你放过我,要不然北奴不会放过你的!” 大当家一脸戾气地说道。 “死到临头了,还不求饶?”楚若瑜用充满磁性且低沉的声音说道,虽然不咸不淡,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宣判死刑。 他放开大当家的手,脸上的寒气逼人,他用那冰冷狠辣的眼神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可威慑的王者霸气。 “说,你到底还跟北奴哪个皇室勾结?” 楚若瑜问道,这大当家战败后,依照北奴的规矩,他就已成为弃子。不可能再得到北奴支持,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偷偷与北奴皇室中的某个人偷偷勾结,这个人日后肯定会成为边疆和平的大患。楚若瑜必须把它给问出来。 大当家被楚若瑜那冰冷的眼神于气场给吓的说不出话来,他当即跪下求饶,嘴巴里重复说着一个名字:“阿尔金。” 阿尔金是北奴三皇子,从小到大颇有打仗的战术与谋略,一直被北奴王视为储君,看来这阿尔金也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楚若瑜想到。 他将大当家关起来,准备带回岐周,这大当家毕竟也是北奴皇室,先扣押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点用处。二当家在混乱中被王军杀死,至于这三当家,据倭寇们说,从楚若瑜被关起,就再没有看见三当家踪影。 这三当家是个聪明人,楚若瑜又怎会不知。 寒关的倭寇营寨已经被王军全部控制,倭寇也尽数被剿灭。楚若瑜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了。整整两年了,这次平定倭寇总于结束了。王军也该启程返回了。 楚若瑜召唤来信鸽,准备给苏婉君写信。因为信鸽在楚若瑜的计划中,所以苏婉君这段时间才一直没有收到楚若瑜的心,此刻她心里定心急如焚了。 楚若瑜拿起笔,写到:“一行两年,王军回来了。” 他招来信鸽,将信绑在信鸽腿上,信就这样跟随着信鸽,慢慢去到她在的地方…… 另一边,苏婉君正和寒月在岐周城内的集市上,她需要去添置府上一些家具。以前这种事都是管家在做,但是今天管家病了,只能由苏婉君去了。 由于身份特殊,她用轻纱遮面,露出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弯的柳眉衬得她格外的清秀可人。她一席白衣素雅淡然,头发简单盘起,两根白纱发带与头发交织在身后,显得整个人清新又仙气。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走到街上,定然是引人注目的,虽然用轻纱遮面,但还是抵挡不住苏婉君那直面而来的端庄气质。 突然,一个胡人男子蹿了出来,对着苏婉君就是一顿调戏。 “小姑娘,把面纱摘下来给爷瞧瞧,岐周居然还有如此绝世美女!”胡人男子色咪咪地对着苏婉君说道。 苏婉君有些头大,她终于知道为何楚若瑜不让她出府了,岐周不比北平,岐周与北奴萧国西周接壤,是边关要塞之地,此处不单单是大楚国的人,有各各国家的人来这里做生意,倒卖物品,人员复杂。 正当场面焦灼之际,另一打扮的胡人男子冲了出来,正气凛然地说道:“什么货色,也想调戏姑娘?”这轻蔑的话一出,定然引爆了火花,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明显第二位胡人男子更胜一筹,那调戏苏婉君的胡人男子只好灰溜溜地跑走了。苏婉君见状,赶忙上前道谢:“多谢公子相救。”她微微蹲下行了个礼,这语气与动作,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不妨事,我是北奴人,刚好来岐周办点事,就碰到了,小事而已。”他轻快地说道,丝毫没有注意胸前的伤口已经在流血。 苏婉君立马就注意到了他的伤口。 “你胸口流血了,公子是否之前有旧伤?”苏婉君问道。 “是有,许是刚刚打架撕裂了伤口。”他捂住胸口,吃痛地说道。 苏婉君立即从怀里掏出一罐药瓶,把那男子叫到一边坐下,用药粉轻轻洒在他伤口处,随后帮他重新包扎,动作一气呵成。因着师傅会医术,所以这种简单的包扎苏婉君还是跟师傅学的有模有样的。 “这药很神奇,一点也不痛,定是十分名贵的药材,我在北奴没有见过。”男子说到。 他认出这药瓶是白瓷做的,能用这么名贵精致的药,只能是楚湘王府有,可这楚湘王府内又怎会有女人?男子一边想,一边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年莫十五六,虽被轻纱遮面,但丝毫掩盖不住她从上到下散发出来那温婉端庄的气质。她的手很柔很软,白皙地手温柔地帮他包扎着伤口。 男子在北奴从未见过如此温婉柔美的女子,在他们北奴,女子一向以豪爽著称,皮肤也相对粗糙,不会有中原女子那样白嫩。这小姑娘一看边是中原人。 “这药是贵人所赠,药效极好。”苏婉君一边包扎一边说到。他刚刚帮了她,为了帮她撕裂了伤口,她理应帮他包扎。这是表达谢意。 包扎完毕后,苏婉君便拜别了他,跟着寒月往府内走去,这集市太危险了。往来胡人众多。她一中原女子实在不适合这样招摇过街。她想了想,还是带着寒月回府了。 刚刚回府,苏婉君便一头睡倒在床上,她从小就在深闺,极少出门,现在来到楚湘王府也是如此,几乎不出门,也不怎么运动。这一趟集市之游已经耗费了苏婉君极大的体力。她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寒月看见那可可爱爱的小主子,也是会心一笑。帮她盖好被子,便关上门出去了。 第一十八章 回归 小雨稀稀零零地下着,拍打这窗外的芭蕉,落在房檐上,雨水如同滚珠一般,一个个地掉落在地上,微风吹动着屋内的窗帘,连着窗边的铃铛也随风摇曳着。 少女睡的正香,雨天的天气无疑是凉爽的,她一袭轻纱睡衣,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在轻纱的遮盖下显得更加诱人。长长的黑发散落在床上,好似绸缎一般柔软丝滑。 在窗边,突然飞来一只淋湿的鸽子,它停落在窗边,抖了抖羽毛上的水,随后开始叫唤起来。不停的鸟叫吵醒了熟睡的苏婉君。她从床上爬起来,便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站在窗边,浑身湿漉漉的。 是师傅的信鸽!她飞奔地跑下床,抱起鸽子,把它腿上的信件取下: “一行两年,王军回来了。” 依旧是那熟悉的字体,师傅要回来了,王军大捷!她开心坏了,师傅终于要回来了。她抱着鸽子转了一圈,然后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温柔地帮鸽子擦拭着身体。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她一边擦拭,一边对着鸽子说。鸽子好似有灵性一般,安静地趴在苏婉君怀里。 “认识这么久,还没给你取名字呢,看你通体雪白,就叫白雪吧!”她对着鸽子说道。鸽子好似听懂一般,眨眨眼睛,似乎默许了这个名字。 另一边,王军正在从寒关返回岐周,寒关距离岐周比岐周到北平还远,加上一路上沼泽山林湖泊众多,所以这就大大缩短了行军的路程。这一来一回,便已过去整整一年。大军在山脚下驻扎,楚若瑜一行人正端坐在树下休息。 “殿下,一路疲惫了,吃点东西吧。” 云逸说着边给楚若瑜递上个烤饼。行军路途遥远,只有烤饼方便携带且不易变质。楚若瑜跟士兵一样,没有例外,半年来都是以烤饼充饥,偶尔也会捕猎写野味。 楚若瑜从怀里拿出个帕子,擦了擦手,便接过了烤饼吃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细条慢理。优雅得不像一个将军。 云逸失笑,打趣的说道:“殿下行军打仗多年,还是如此斯文啊?”楚若瑜被他逗得嘴角轻轻勾起。“自小在行宫里养成的习惯,改不掉。” “我觉得殿下倒是和婉君妹妹很配,两人都是斯文惯了的文人。不比我们这些粗人。”另一边的安风也开始添油加醋道。这句话可是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大家都知道两人是师徒关系,“很配”这两个字用的就极其“巧妙了”。 连从不参与聊天的军师都突然插话:“话说殿下这小徒弟也年纪不小了,可以许配亲事了吧。”军师话中有话得对着楚若瑜说到。 楚若瑜倒是一脸正经,脸上毫无波澜。那种看不清神色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脸上。 “我倒只愿她找个真心喜欢的。”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他的小徒弟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若一直将她留在王府,那岂不成老姑娘了,况且她已经到了可以出师的年纪,留在王府对她名声也不好。 楚若瑜埋下头,继续细条慢理地吃着烤饼。那异样的情绪又浮现出来……他不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只是每每想起她,那种情绪就开始浮现。 一旁的云逸倒是没看出气氛的尴尬,继续补刀:“我看啊,干脆把婉君妹妹嫁给我好了,嫁给娘家人,以后就不怕她在外面受欺负啦!”他乐呵呵地说道,似是玩笑话,但也是出于一个哥哥对妹妹的保护。 楚若瑜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嘴角也不自觉得抽搐了一下。军师早已看穿了他的小动作。圆话到:“这婚姻大事还得是苏姑娘自己说了算,旁人的一厢情愿定是不妥的。” “哈哈哈那倒是,关键还得看婉君妹妹的心意,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婉君妹妹变成什么样了,肯定已经变成了大美女了,我听说当今太子妃倾国倾城,明艳了整个大楚国,婉君是她妹妹,定然是不差的。”安风继续说道。脑海里浮现这苏婉君那娇小清冷的身影。 王军才休整了半天,楚若瑜救命令继续出发。这时云逸又开始抱怨了:“我说殿下啊,这才休息多久啊,又要赶路。” “马上下雨了,山路不好走。”楚若瑜用冰冷的语气回应到,安风看着云逸笑了笑,她是个女人自然要更细心一点,她怎会不知殿下是急着回去看婉君呢。 岐周的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着,苏婉君坐在梳妆台前,耐心地梳着发髻,自从师傅书信到来,她就已等了两个月。算算日子,师傅也该差不多回来了。 “寒月,我们去王府门口等吧。” “好。” 王府门口,两个容颜绝色的小姑娘正等待着王军的归来,她们从早上等到了晚上。月色皎洁,照的苏婉君更显清冷,雪白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透无暇。 “寒月,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等师傅。” “小姐,你已经等了许久了,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先休息吧。”寒月担心的对着苏婉君说。 苏婉君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要为师傅接风,你快些回去休息。”寒月听罢,只好乖乖回去休息了。 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王军的踪影,许是今天不会来了,她垂下眼眸,独自一人进了师傅的屋里。她烧起了一壶热水,慢慢地煮着茶,茶香四溢,飘着整个屋里都是浓浓的茶香。苏婉君今晚上睡不睡了,等不到师傅,她是不会睡得,只有师傅来了,她才安心。 她慢慢地喝着茶,点起了灯,在屋里看着书,她看的都是师傅常看的书,四书五经兵家礼法,她全部烂熟于心,倒背如流。王府中漫长的日子就是这样度过的。自她十四岁入王府,到今年已经快四年了。她喜爱王府的生活,这种平静安宁不被打扰的生活。在她心里,王府才是真正的家,岐周才是真正的家乡。 第一十九章 那位姑娘 窗外的雨依旧如丝线一般绵密地下着,岐周就是这样,到了春末夏至就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仲夏才能结束。苏婉君看了一夜的书,身旁的烛火也已经燃尽。忽而听见外面的管家交唤道:“姑娘,王爷回来啦!” 苏婉君听后顿时浑身一震,放下书籍就往外跑去,她提起裙摆,下身的裙摆已经被雨水淋湿。可她却毫不在乎,现在,她只想见师傅! 大厅内,楚若瑜与安风云逸三人正在大厅内谈话,就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往里面跑来。楚若瑜往外看了看,只见一年莫十七八的女子,窈窕端庄的站在门口,因为剧烈运动,胸口还喘着气,已经发育成熟的胸部微微起伏。身形挺拔凹凸有致,一身淡蓝色衣裙衬得少女更加的清新脱俗,不似从前那般略有婴儿肥的脸,少女的脸已经出落成端正的鹅蛋脸,弯弯的眉毛下是一双无比灵动清澈的双瞳,好似一汪冰冷清泉,让人深深地陷入进去,少女唇红齿白,一颦一笑已褪去稚嫩,却多了些妩媚明艳的感觉。浓密的头发散落在背后,发丝随着微风吹动,上面的头发用银簪盘起,不加任何装饰,反而显得整个人多了份不染世俗的美。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秀美人! 楚若瑜已经被眼前少女吸引,移不开眼睛,两年半未见,小姑娘出落的更加成熟窈窕了,不似从前那般的小孩子模样,现在的她,更像一个女人,一个娇媚到移不开眼的美人!同时,四目相对,苏婉君也同样在看着楚若瑜。也就短短几秒,楚若瑜就马上移开双眼,生怕别人发现他异样的情绪。 云逸却是率先打破了这场安静的盛宴。 “婉君妹妹,两年未见,居然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娇媚天成,都把哥哥我给看呆了!” “是啊,婉君妹妹出落的越发标志了,我看你大姐自称是大楚国第一美人,我看婉君妹妹也不比你大姐姐逊色。”安风也跟着夸赞到。 苏婉君端庄地给三人行了个礼,随后说道:“恭贺安风姐姐云逸哥哥和师傅得胜归来。”少女的声音如清脆的铃铛,欢快得能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 “在府内可安好?”楚若瑜看着苏婉君问道。 苏婉君对上楚若瑜的眼神,师傅一席墨色衣裳,轻便却不失贵气,发髻盘起,依旧还是那般俊美周正,剑眉星目下是一双温柔深沉的双眼,精美的五官下却又是个棱角分明的轮廓。真真是贵气地宛若天成,尊贵地无与伦比。师傅还是那个师傅,依旧俊美的那样好看! “君儿一切安好,劳烦师傅挂念。”苏婉君回应到,两年未见,她开始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师傅,在梦中出现与回忆中出现的师傅,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有点不知所措。 一行几人寒暄完毕后,楚若瑜便回了书房。苏婉君与安风云逸三人正在吃着晚餐。 “婉君妹妹你知道吗,师傅真是足智多谋,平反倭寇可全靠师傅那完美的计谋啊!”云逸一边吃饭,一边同苏婉君讲着楚若瑜平定倭寇的英勇事迹,还讲了王军一路上的经历,锄强扶弱,匡扶正义。苏婉君被他逗得连连直笑,苏婉君生的好看,笑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云逸巴不得她多笑点。 “婉君妹妹你知道吗,王军在回岐周的路上,殿下救了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女子,那女子想以身相许,为奴为婢,怎么甩都甩不掉。”云逸淡定地说道,此时的他根本不知道苏婉君对楚若瑜的感情,只当做八卦说给苏婉君听了。 苏婉君听后,顿时手上夹的菜就掉落下来,眉头立马皱起,她提高声音的问道:“那女子现在何处?” “她被殿下安排在军营炊火房帮忙打杂,怎么啦婉君?”安风回应到,似乎对她的反应表示不理解。 “没……没事。”苏婉君沉下头来,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她知道,师傅是善良的,救人家姑娘也是出于善良,师傅也没把姑娘带回府。可她就是感觉不开心。她不愿再听到有关于那姑娘的话,便对着云逸与安风说道:“师傅还没吃饭呢,我去给师傅送饭去。” 说罢便打包好食物往楚若瑜房里走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从房门口传来。 “进来。” 听到楚若瑜那沉稳声音后,苏婉君便推门进来,只见师傅端坐在烛火下,看着兵书。苏婉君刚在他旁边坐下,便听到他开口说道:“我这些书,你都看过了?” “嗯,闲暇时无聊便拿来翻看。”她回应到。楚若瑜又怎会不知道,这书被翻阅的痕迹明显,有几页甚至已经被翻的脱落,这可不是单单翻看几次那么简单,定是翻阅了数百遍不止。他不明白小徒弟为何这么喜欢翻看他的书,明明王府书楼里有成千上万的书籍。 “师傅晚上都没吃饭,吃点吧。”苏婉君温柔轻缓地说道。随后便打开了饭篮,端出了饭菜。 楚若瑜看见小徒弟如此细心周到,虽然他不想吃,但是还是拿起了碗筷。优雅斯文地吃了起来。苏婉君坐在他旁边,就那样盯着楚若瑜看,师傅真好看,连吃饭都这么好看,能呆在师傅身边定然是最幸福的。她边想边浅浅笑着。眼睛弯弯地笑成了月牙。红唇翘起,小脸上的梨涡微微显现。 楚若瑜吃着饭,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转过头来便看见小徒弟正盯着他笑,美目笑兮,小姑娘笑的温暖,仿佛世上所有的不开心都没有发生过,那明亮皎洁的眉眼,似乎也在传达着这若有若无的情意,双目含情说的便是如此。 他被她的笑动容了,他从未见过女子对自己这样笑过。心中异样的情绪又再次浮起…… “对了师傅,那姑娘师傅准备如何处置?” 苏婉君话锋一转,便跳到了那个让她醋意慢慢的小姑娘身上。楚若瑜被她突如其来的“姑娘”问的有点懵。 “什么姑娘?” “就是师傅在路上救的那位姑娘啊,我听云逸说师傅把她安排在了伙房。”苏婉君义正言辞地回到。 楚若瑜顿时嘴角抽搐,苏婉君不提,他真的要忘记那个姑娘了,本来救她就是顺手的事情,这种小事,云逸还要跟小徒弟八卦,楚若瑜扶额,云逸这小子,好的不说专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 “我准备过几天让她去知县府里当丫鬟,谋生计。”楚若瑜回应道。 “为何不让她来王府?反正王府也没有丫鬟。”苏婉君这话虽然听得像好心,可不知道为何却带着满满的醋意。 楚若瑜觉得好笑,这小徒弟今天怎么回事,怎会对他顺手救的姑娘如此上心? “那我就把她带回府里做我的贴身丫鬟吧。”楚若瑜打趣到,他本是个沉稳内敛之人,很少幽默打趣,可在这小徒弟面前,他却愿意展现最真实的一面。 苏婉君听后,便开始着急起来,脸红到了嗓子眼,她涨红了小脸,她十分不愿,却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楚若瑜看着她的样子,似笑非笑道,他的小徒弟真是可爱。 “你知道我喜欢清净,王府里就只有寒月一个女性丫鬟。”楚若瑜笑着说道,也从侧面解释了楚若瑜不会让那个姑娘进入王府。 苏婉君听到他这么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师傅什么时候也学会逗起人来了。 第二十章 不嫁人了 烛火摇曳下,楚若瑜的脸被烛光映照的忽明忽暗,棱角分明,俊美挺拔的身姿端坐在书桌上,那晦暗深邃的眼睛正专注盯着布防图,寒关倭寇已剿灭殆尽。现在他正在布防寒关周边军队事宜。一旁坐着的,是身着浅蓝色衣裙的苏婉君,她长发挽起,几根碎发不经意地落下来,标志的鹅蛋脸下,是一个容貌清丽,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人儿,她正专注地给师傅研磨。两人就这样地,认真地做自己的事。两个绝色天资呆在一起,般配到他们好像天生一对般。 苏婉君自从送饭进来,已经在师傅书房赖了两个时辰了。楚若瑜并不是没有叫她去休息,可是小徒弟就是赖着不愿走,楚若瑜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并未再赶。就这样任由她在他旁边,安安静静地研磨。红袖添香在旁,又怎能不悦。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师傅,为何……不娶妻妾?” 其实这个问题苏婉君早就想问了,可是因为师徒身份的原因,她一直没问出口。但是现在的她并没有从前那般拘谨了。在师傅面前也放到更开了。 “行军在外,生死不定,有家庭就有牵挂。”他淡淡地回答道。 是啊,有家庭就会有牵挂,心中没有牵挂,才会不盼归期,奋勇直前不留遗憾。苏婉君脸色暗淡下来,师傅重情义,他常年征战在外,生死未卜。家中若有妻儿,岂不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他孑然一身,把自己奉献给了国家与百姓。 楚若瑜又怎会不知,他功高盖主,是民之所向,若他有后代,皇上又岂会不忌惮他?皇室之间,没有任何的亲情所言,只有无边的利益与权利之争。他突然看向小徒弟,她已到了可以婚配年龄,若要她一辈子呆在王府也已是不现实。 他突然开口,缓缓问道:“你心中可有属意男子,若你有,我便以整个王府为嫁妆,送你出嫁。” 出嫁?苏婉君顿时一整慌乱,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啊,她已到了十八,在大楚国,女子到了十八是必须要嫁人的,否则将会沦为笑柄,也免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因为大楚国只有烟花女子是过了十八不嫁人的。可她却没想到,师傅既然会这么早就跟她提出嫁的事情。按照常理,她现在到了出嫁年龄,就必须出师,回到苏家,由苏家操办出嫁时宜。可如今她已被候府抛弃,便不能回到候府。如今师傅却说以王府为嫁妆,就是把她已经当做是一家人看待了。 苏婉君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她感动又失落,她不知如何面对师傅的感情,她爱慕师傅,可师傅却只当她为家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么师傅是否在他自己心里充当着一个父亲的角色呢?只是把她当女儿来看待? “不,我不嫁,君儿并无心仪之人。”她果断地回答。从见到楚若瑜的第一面开始,她便暗自喜欢,她早已心属一人,又怎会嫁与他人? “你早已过了出师的年纪,继续留在王府会有损你名声。” 这话像是一根针,深深扎痛了苏婉君的心,她不明白师傅的考虑,她只想留在王府,留在师傅身边。 “师傅是怕君儿有损师傅名声吗?”她反问到,她从前从不会这般同师傅说话。今日这话说出来,恐怕是对楚若瑜失望了。 楚若瑜看着眼前这个伤心欲绝的小徒弟,水汪汪的眼睛已经一片朦胧,他又心疼又自责。 “我从不在意外界名声,也并非是不想你留在王府。”他解释到,他根本不在乎名声这个东西,他只在乎她的名声,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而他又未曾娶妻。一直留在王府,楚若瑜是怕有损苏婉君的名声。他不把名声看的很重,可苏婉君不一样,她是女子,必然要以名声为重。苏婉君又何曾知道,她的师傅其实从头到尾都在为她考虑。 “我只怕你在王府里忍受流言蜚语,让你受委屈。”她还是终于把这话说出了口,是啊,他最怕她的小徒弟受委屈。 苏婉君热泪夺眶而下,她知道,师傅是在为她考虑。但是她对师傅的心意,又怎能让师傅知道?她知道师傅一辈子都不会娶妻生子,她宁愿终生不嫁,也要陪着他啊。 眼前美人梨花带雨,珍珠般的眼泪就这样哗啦啦的流下,当真是看的人心疼极了。 “师傅,君儿宁愿终生不嫁,终身侍候师傅,以报师傅恩情,君儿不在乎外界的流言蜚语,君儿只想常伴师傅左右。”她话说的动容,她是真的慌了,以为师傅要赶她走。她一个被家族抛弃,被身负有罪的弃子,若是没有师傅,那她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楚若瑜看着心疼,眼中的暗波不自觉得涌动,他知道,他的小徒弟离不开他,他今日跟他提成亲,也是为了了却牵挂。若是以后战死,他的小徒弟该怎么办,没有依靠,在世上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也再没人护着她了。 他从怀中掏出手巾,轻轻地给她擦去眼泪,动作轻柔,他并非有意伤害他,他孑然一身不想有任何羁绊。这小徒弟却成了他唯一的羁绊。 “是君儿不好,误会师傅了,君儿有错。”她用着哭腔说着,声音中的难过与委屈楚若瑜怎会听不出。 “你没错,是为师不好。”他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说。 “君儿先回房了,师傅早些休息。” 苏婉君说罢,就向楚若瑜行了个礼,起身走了。楚若瑜看着这清冷单薄的背影,异样的情绪又不受控制的涌出,这下不似从前那般可以克制,这异样的情绪像是毒品一般,蚕食这他的心。他开始感到不安与惶恐。看到她笑,他便无比轻松愉悦,看到她哭,他心便跟着揪了起来,他的心情已经渐渐地被苏婉君慢慢影响着…… 苏婉君回道宁辉堂,寒月在屋内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她落寞孤寂的身影,顿时不由问起:“怎么了小姐?殿下骂你了吗?” “没有,师傅待人亲厚温柔,从未说过我。” “那小姐今日是怎么啦?”寒月继续问道。 “没事,睡吧。”她坐在窗边,开始洗漱。她玉手拿出簪子,长长的头发就那样散落下来。乌黑浓密如瀑布一般。美的让人睁不开眼。 第二十一章 去打猎 大楚国内,楚皇身体每况愈下,朝中争权夺势也越来越激烈。太子联合章公,拉拢了南郡候府,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另一边,朝中四年一次电科举也即将举行,这种重要的事,楚皇一般都是交给殷王,他做事缜密,滴水不漏。又仁心公正,是极好的人选。 至于太子,楚皇又何尝不知他心怀鬼胎烧杀抢淫,听身边太监说,他这个月又娶了几房小妾,加上太子妃,太子东宫起码有佳丽两千。可谓是夜夜笙歌,好不自在。楚皇不是不知,但太子是先皇后所生,又得章公与南郡候府的支持,他不是不知大楚朝的秘密,得南郡候府得天下。可把天下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叫他如何又放心呢。 “唉。”楚皇楚耀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身体越来越不行,未来江山人选他也没有个准数,既不能违背老祖宗的传统,又不能把江山交给无能人的手中,他左右为难,病情也愈加严重了。 “去叫殷王来。”楚皇对着身边的太监总管李英命令到。李英从小便辅佐楚皇,对楚皇忠心耿耿,在大楚朝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是,陛下。”李英收到命令,便下去传旨。 不一会,殷王就到达了楚皇宫殿。他一身紫色浅黄蟒袍,衬得整个人贵气不凡,周正的五官与深邃的轮廓颇让整个人显得睿智非凡。他慢慢移步到楚皇内殿。 “儿臣参见父皇。”殷王恭敬地对着楚皇行了个礼。楚皇对这个儿子可谓是给予了厚望,他与楚若瑜从小就是最为优秀的皇室,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天赋异禀。楚皇也是迫于章公与先皇后的压力,不然真想把太子之位给殷王。 他慈爱地说道:“殷儿啊,快起来。”他望了望楚殷,见他起身,又继续说道:“四年一次都科举考试到了,你也知道,朝中官员大部分都是老臣,资质高,朝中是时候需要一批能干优秀的新官员了,朕现在全权交给你操办,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儿臣定不负父王所望。”他回应到。这次科举,他一定要成功操办,越往前一步,离皇位也就越近。 另一边,章公已然知道此消息,大感不妙,此刻他正与太子于书房密谋。 “太子殿下,依臣之见,此次科举必然不能让楚殷顺利操办成功。陛下本就看重楚殷,若是让他操办成功,那以后皇位的继承者,就很有可能会像他倾斜。” 太子坐与主位,若有所思,虽然现在有南郡候府支持,但父王从小便器重楚殷,等父王驾崩,非常有可能会违反祖制,立楚殷为王。他现在与楚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绝不可能让他占领先机. “这次绝不能让殷王如意。章公可有妙计?” “科举之事,无非是学子经过层层考试选拔上来,只要在中间官员从中作梗,便可搅黄。” 章公是朝中德高望重的权臣,当今楚皇便是他与丞相一手扶持上来,他已经扶持了两代帝王,心腹之臣遍满朝野。要在科举中搞事情,可谓是轻而易举。 两个相视一笑,拿起桌上的金杯对饮。太子一饮而尽,心中的境界也瞬间明朗了起来。 楚湘王府内。 苏婉君好几天都没有去见楚若瑜,连之前每天都坚持的送早膳也接连断了好几天。楚若瑜虽然表面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还是会去想,是不是之前让她嫁人,惹得她不开心了?这小徒弟躲在宁辉堂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 宁辉堂内,苏婉君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休息,白皙透亮的小脸上多了几份可见的疲态。她娇懒地躺在摇椅上,小脸在树荫下光斑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宛若天成如玉雕琢。 “小姐,要不要喝点凉汤?看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寒月在一旁摇着扇子一边对苏婉君说道。 “待会喝吧,我先睡会。”苏婉君用着沙哑且带点柔软的声音说道。原来自从上次从师傅房中出来,苏婉君救发了烧,原不是什么大病,喝几天药就好了,可天气逐渐炎热,苏婉君慢慢地犯上了热症。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好转。 因着生病都缘故,苏婉君并未去师傅那里请安,也没有再给师傅做早膳了。她生病了,怕传染给师傅。告诉师傅又怕师傅担心。加上天气炎热,她就更不想走动了。懒洋洋地在院子里呆了好几天都没出门。 到了晚上,苏婉君才起来跟寒月一起用晚膳。刚刚准备动筷,就听见院外有人敲门。 “寒月,你去看看是谁吧。” “是。” 寒月起身前去开门,就见安风站在门口,她还是一味的身着男子服装,身形挺拔健美,可眉眼之间还是略见女子的柔美与温和。 “婉君妹妹可在?” “在的,安风将军请进。”寒月边说着,边开门让安风进院,安风穿过院子,来到内殿,边看见苏婉君独自一人坐桌上准备用餐。 “安风姐姐,你怎么来啦?要不要一起用晚膳?”苏婉君浅笑地问道。 安风抬眼看了看苏婉君,只见苏婉君娇小的身影略为单薄,脸上可见的病态也把整个人拖的病怏怏的,好似一个冰美人,楚楚可怜。 “几日不见,你怎么消瘦了?”安风问道,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与心疼。她与云逸从小便跟着楚若瑜南征北战,从前府里有三十位将军都是楚若瑜一手培养,现在他们成家的成家,战死的战死,都离开了王府,这王府里只剩下她与云逸,十分冷清。好不容易来了个小妹妹,小妹妹温婉可人,知书达礼,又是王府里年纪最小的,她又怎能不疼爱呢? “我……这几日犯了热症,怕传染你们,就没有出门。”苏婉君解释到。 安风看了看眼前这个妹妹,心疼到不行。坐到苏婉君旁,怜惜地问道:“要不要我去请军医?” 她摇了摇头,双手握住安风的手,轻拍到:“我没事,这个病我每年都会犯,按着老房子抓药就行,姐姐不用担心。”她知道安风担心她,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苏婉君是真心实意地把她当成了姐姐,比亲姐姐还亲。 “好吧,那你要多注意身体,我来是想告诉你,殿下明日会和我跟云逸去打猎,你要不要一起去?” 打猎?师傅要去打猎,苏婉君顿时眼前一亮,她已许久没出过王府,自从上次在集市上被人调戏之后,她就再也没出过府,现在有师傅带她,肯定是没事的。 “好,我去。”她甜甜一笑,这几日她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安风笑笑,宠溺地摸了摸苏婉君的头。 “那明日见,我先回去了。” “好。”她说着,便把安风送出了门,对着她行了个礼。她就是这样,无论在哪,无论多亲近的人,她都要礼数周全,不容有失。 第二十二章 围猎 翌日。 苏婉君起了个早,早早便梳洗好,换了身轻便的淡粉色衣裙,脸上的气色也好了大半。 “寒月,记得带好小水壶,待会定会口渴。”她嘱咐到。 “好。”寒月回应完毕后边把苏婉君的小水壶挂于腰间,乖乖跟着苏婉君出门去了。 大门外,楚若瑜一行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苏婉君与寒月两人火急火燎赶到门口。 “君儿来迟,师傅莫怪罪。”苏婉君用低低软软的声音跟楚若瑜道歉。 楚若瑜第一时间久听出了苏婉君声音里的不对劲,她声音虽娇娇软软,却略带沙哑,他在认真端详着小徒弟,只见小徒弟身穿淡粉色纱裙,衬得整个人清爽娇嫩,发髻整齐地盘起,干干净净地小脸上不带任何瑕疵,完美的像块璧玉,清秀的眉眼上不带任何红装粉刷,却显得整个人清丽脱俗。只是那清丽的眉眼处却略带了份疲态,脸蛋也不似从前那边有红晕,光彩照人,小徒弟这是病了? “你病了?”他察觉到她的异样,用清冷的声音问到。他观察入微,心细如针又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异样,她几日不出门,他原以为是生他的气,所以昨日特地叫安风通知她去围场狩猎。却不知她不出门是病了的缘故。 “一点小病,已经好转,不碍事。”她回答道。她没想到师傅如此细心,一眼就知道她病了。她抬眼看了看师傅,只见师傅一身紫色便衣,头冠束起,虽是便衣,但衬得整个人贵气非凡,一身板正的身体坐与赤色红马之上,高贵的不容人侵犯,王者气场与风度跃然于马上,无论见他对少次,都会为师傅的美而失然。 “看过军医没有?”他继续问道,眼里浮起一份担心的神色。 “婉君妹妹是热症,她每年都会犯,有方子抓药的,我看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带她出去透透气也好。”安风突然插话回了一嘴,她担心殿下会因为苏婉君生病而担心苏婉君,不让她去打猎。这样就不能哄她的妹妹开心了。 他点了点头,眼中的神色渐收,继续回到了之前那个喜怒不行于色的表情。 “上马吧。” 因为是打猎,所以并未准备马车,苏婉君只能跟着他们一起骑马去围场。可苏婉君却在骑马处犯了难,她一个闺阁大小姐,哪里会骑马啊。无奈楚若瑜只好让安风带着她骑,在场只有她一个女性,只有她带着苏婉君骑才算合理。 围场内,一行人先在帐篷处休息。准备好弓箭等狩猎物品,准备上山狩猎。苏婉君与安风一组,其他人各为一组一同上山,比赛谁打的猎物最多。此山位于岐周东部,是岐周少有的树林林立的山脉,这是山脉也是楚湘王的专属猎场,普通人是进不来的。因着楚若瑜这几年一直在外征战,鲜少出来打猎,这一片山脉的动物已经非常密集,打起猎来也是得心应手。 安风因为带着苏婉君的缘故,连连失手,因为前面带着妹妹,骑快了怕妹妹摔着,这山路本就石子众多,妹妹摔了可不得了。骑慢了又追不上猎物,她们这一组可谓是两手空空。 “安风姐姐,是不是带着我影响你发挥了?你把我放在这里吧,等会来接我没关系的。”苏婉君看出了她的难处,主动请求下来。安风哪里放心一个人把她丢在荒山野岭,赶忙说到:“没事,我本就不擅长打猎,再说了,怎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你放心,就算我两手空空,你也肯定能吃到野味的,师傅箭法精湛,每次打猎都满载而归,今天肯定有口福的。” 她笑盈盈地对苏婉君说道,眼里尽是对妹妹的宠溺。 突然远处走来一个紫衣男子身影,他身骑红马,马背上的猎物已经满满当当,他手持弓箭,气宇不凡,满满的男性刚毅风度跃然于眼前。是师傅! 苏婉君朝他招了招手。楚若瑜看见那个清冷娇小的身影,边骑着马走来,只见安风带着她,就连一只野兔都没有捕到,可以用“凄惨”二字来形容了。 “师傅真厉害,捕到了这么多猎物!”苏婉君感叹到,师傅果然无论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啊。 他勾了勾嘴角,淡淡地对着安风说道:“你把她放下来,我来带她,你专心去捕猎吧。” “是殿下。”安风收到指令,就把苏婉君带了下来,她想着殿下也是婉君妹妹的徒弟,是时候该教些她本领了。她把苏婉君带下来后,与苏婉君道了别,便骑马向丛林深处走去。 楚若瑜下来轻轻地将苏婉君抱上了马,他则跨坐于苏婉君后面,就这样带着她骑马。 “师傅带着我不怕影响你捕猎吗?” “不怕。”他炙热的气息从耳边传来,是那样的近,第一次和师傅靠的那样近,近到师傅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她甚至能感受到师傅微弱的呼吸声,她娇小的身躯也被师傅从后面抱住,整个在他怀里,整个头才到楚若瑜的下巴处,她顿时觉得背后满满的安全感与师傅那独特的男性魅力。她顿时便红了脸,觉得心情快乐激动到不行。 楚若瑜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娇小的似小孩子一般,可以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靠的太近似乎都能闻到女子那若有若无的桃花般香气。在这不大不小的年纪,楚若瑜虽然已经很把握师徒之间的分寸,但是今日却没忍住带她一起。安风毕竟是女子,前面带着一个人未免吃力,楚若瑜为了让她放开手去打猎,就自己带着这个小徒弟了。 小徒弟没见过世面,第一次看见鹿,也是第一次看见蛇,吓得小姑娘一惊一乍,甚是可爱。 苏婉君虽然害怕,但有着师傅的保护,她觉得很有安全感,师傅的御马技术极好,带着她也能飞跃自如。只见马儿行进深山之中,周围荒无人烟,楚若瑜突然就停下来了,带着马儿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师傅,怎么了?”苏婉君轻轻地问道。 “前面有一群鹿。”他轻轻地说道,苏婉君顺着他眼神看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一群成年的鹿正警觉地趴下喝水,仿佛有一点动静他们就会四散逃开。 楚若瑜从侧面掏出弓箭,修长纤细的手指拉动剑弦,苏婉君在前面,顿时感到紧张,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么远,师傅能射中吗? 只见楚若瑜拉动剑弦的手沉稳有力,他看准时机,集中注意力于目标之上,果断松开箭弦,一只穿云箭便直勾勾地向前飞去,顷刻间正中鹿的腹部,中箭的鹿应声倒下,其他鹿瞬间四散而逃。 楚若瑜带着苏婉君骑马往猎物那边走去,到了鹿旁边,楚若瑜下马把鹿给了一旁随从打猎的士兵,士兵把鹿拖进麻袋,把鹿抗在肩膀上,往营帐处走去。楚若瑜把弓箭放好,迅速上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苏婉君被师傅的冷静与果断所折服,不愧是战场上屡战屡胜的楚湘王,果然英姿非凡。 “会拉箭吗?”他突然问道。 苏婉君摇了摇头,这种骑射,她是自然不会的。 第二十三章 一触即发 围猎场内,楚若瑜带着苏婉君身骑于红马之上,楚若瑜右手拿起一盘的弓箭。 “我教你。”他靠在苏婉君带耳边说,微热的气息在苏婉君脑海中四散开.弄得她脑海里晕乎乎的。 “好……好啊”苏婉君回道。 楚若瑜双手握住苏婉君柔软的小手,指尖触碰,苏婉君触碰到他那温热的双手,好似能将她整个人融化一般,楚若瑜叫苏婉君拿着弓箭,她握着苏婉君带双手纠正她的拿箭姿势。 “手握弓箭,腰背挺直,目视前方,右手拉弓要有力。”楚若瑜握着她的收拉动了箭弦,箭弦绷紧,一股力量抓着苏婉君带双手向后拉去。 “咻”的一声,羽箭向前猛得飞去,正中树干。 “你来试试。”楚若瑜将箭交给苏婉君,苏婉君接过弓箭,学着师傅的姿势,有模有样的拉动箭弦,这弓箭做的轻巧,箭弦也是十分好拉动的,苏婉君用尽猛力对着目标向前射去,偏了一点,虽美有正中树干,但也只偏离了一点点。 “不错,第一次你呢个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楚若瑜兴喜小徒弟的认真与天赋,他从前从不教他武艺方面的东西,只按闺阁大小姐的模式教她琴棋书画。没想到他对于武艺还是有天赋的。 苏婉君笑了笑,开心地看着师傅,表示对师傅的夸奖表示开心。 “王府内有弓箭场,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自己过去练。”他宠溺地对苏婉君说道,眼里尽是温柔。 “好,君儿记住了。”苏婉君笑着回应到,甜的好似蜜一般。就差没倒在楚若瑜怀里。 师徒两人继续策马狩猎,一直到晚上,两人才回归营帐。 “恭贺殿下和婉君妹妹满载而归。”云逸满脸马屁地对着楚若瑜说道。楚若瑜并未理他,自顾自的下马,并温柔地将小徒弟放下。 “云逸哥哥也不错,今晚有口福了。”苏婉君笑盈盈地对着云逸笑道。 楚若瑜突然想起之前云逸说要娶苏婉君的话,顿时脸就黑了下来,他阴沉着脸,冰冷的好似不容靠近一般,转身一人进入了营帐。苏婉君不解,不明白师傅为何突然脸就黑了下去。便跟着师傅一路小跑进了营帐。 “师傅为何不开心啊?”她对着楚若瑜说道。 楚若瑜却是没有看她的脸,低着头却只见小徒弟裙子上一片鲜红,顿时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流这么多血?”他紧张地问道,快速冲上前把苏婉君横抱放在床上,本想给她检查伤口,双手刚刚触碰到裙子,就突然停了下来。男女有别,他一向冷静,却不想此刻却冲动了,他对着门外把安风喊了进来,因为是临时决定去围猎,所以没叫军医,这里就安风一个女子,叫她查看稳妥点。 安风火急火燎地进来,正看见下半身全是血的苏婉君,顿时吓了一跳,她赶忙前去查看苏婉君的伤口,楚若瑜也很配合地转过身去,双手握拳,充满了紧张。小徒弟一直跟着他,怎么会受伤呢?何时受的伤? 安风查看了一遍苏婉君裙底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是来葵水了,此时的苏婉君正一脸懵的躺在床上,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那么多血。 安风笑了笑转身对楚若瑜说:“她没事,只是小姑娘长大了,来葵水了,这几天做做点补品给她吃啊。” 葵水?楚若瑜皱皱眉头,他行军打仗多年,都是和男人相处,只有之前在行宫听说过,这是女子成熟下身产生血液。他这个小徒弟是长大了啊。他意识到小徒弟已经长大,顿时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他嘴角抽搐,淡淡地对着安风说道:“你帮她处理下,我去洗手。” 说完楚若瑜便转身离开了帐篷。安风笑着跟苏婉君解释到葵水,同时也满脸疑惑,她已经十八岁了,为何现在才来葵水? 安风帮苏婉君处理好后,摸了摸她的头。 “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这几天多注意不要着凉了。” “嗯,我知道了。”苏婉君浅笑,她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长大了。她摸了摸小腹。想了想刚刚师傅的表情,瞬间一阵害羞和错愕涌上心头。 另一边。 科举考试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中,各地的学子才子们都纷纷进京赶考,大楚国的科举制度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各个乡镇中的考试,由乡镇官员监督举办,选出前五十名学子进入各郡,前五十名学子在郡考中拔得前十名便可进入殿考,殿考是要进入北平考试的,是在皇宫里考试,又楚皇亲自改卷。选出最优的前五名。便可一跃翻身成为状元。 殷王正是负责乡镇考试与郡考殿考的,所有成功进入郡考的考生纸卷必须由殷王过目。 科举考试一路风平浪静,并无不妥。殷王做事谨慎,许多是都亲力亲为。他要提防着太子一党从中作梗。另一边的丞相也在帮助殷王进行纸卷的挑选。可谓是日夜操劳,已经好几日看纸卷没有合眼了。 因为殷王的提防,各郡县的官员审核已经全部被换成殷王的人,章公始终无法下手。 东宫中,太子与苏磊章公正在密谋…… “太子殿下,殷王行事缜密,入北平赶考学子各各都非常优秀,我们不好下手啊。”苏磊一边叹气一边说到,对于这个女婿,他是压了全部的筹码在他身上的,自然更是尽心尽力辅佐太子。 “要想搅黄科举,只能让楚皇以为殿选之人皆是庸才,皇上定会龙颜大怒。”章公在一旁说到。 苏磊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既然我们不能将优秀之人替换成庸才,那就让才子变为庸才。” “如何变?”一旁的太子开口说道。 苏磊摸了摸胡须,似乎对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十分满意。 “读书人最重孝道亲情,若以亲情胁迫,何愁他们不变为庸才呢?” 说罢,苏磊与章公二人相视一笑。苏磊虽然官阶不高,可他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是官场中的老狐狸,心机谋略不在章公之下。 终于到了殿选的那一日,大楚国各地最为优秀的才子齐聚于皇宫,在光明殿中,激烈的考试已正式开始。殷王坐在高座之上,监督着各各才子,他眼前的才子们都是他亲自挑选,各各都是才华横溢心有抱负''之人。科举考试已经到最后一步,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两个时辰后,才子们的文章全部都交到龙腾殿给皇上过目挑选。才子们则先居住在宫中,不能随意走动。 另一边,光明殿的小太监正偷偷摸摸地小跑出来,御花园内,一位身穿紫袍的男子早已驻足等候。 “事情办妥了?”紫衣男子问道。 “殿下已经办妥了都按您吩咐的做了。” “好,待事成之日重重有赏。” 在御花园的另一边,他们的对话被童颜听到一干二净。 童颜自上次回岐周替楚若瑜汇报完情况后,便又被楚若瑜安排在北平探查情况。瞧瞧观察监视北平的一举一动。此刻童颜正埋伏在暗处,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第二十四章 江山易主 龙腾殿内。 楚皇高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凝重庄严,他只是坐在那,身上散发的王者之气已经充满了整个宫殿。 他手上拿着五十名才子所做的文章,认真端详着。越看他却越眉头紧皱。眼里的怒意也越来越盛。他双手紧紧抓紧了宣纸。手指的力量将纸张全部拧在了一起。突然,他愤怒地将文章全部甩在了地上。 殿外的李英听到动静后,赶忙跑了进来,却只见散落一地的文章,楚皇扶着额头,眉头紧皱,表情充满了怒意和疲惫。 “你看看他们写的。”楚皇边对着李英说边用手指指了指地上的文章。 李英拿起文章,前几句写着:往前不见古代招贤的圣君,向后不见后世求才的明君。只有那苍茫天地悠悠无限,止不住满怀悲伤热泪纷纷。 再往后看看都是唱衰国家灭亡的文章。章章都暗示楚皇为昏君。更有甚者,写到大楚国的君主应该由楚湘王担任。这大大触犯到了楚皇的逆鳞。他统治江山十余年,一直兢兢业业,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人民团结,若失了民心,这个国家也就离灭亡不远了。楚皇怒气冲天,下令封锁殷王府,没有皇上御旨,任何人不得觐见。 朝堂上,楚皇高坐与皇位之上,面色凝重惨白,脸上不见血色,整个人黯淡无光,充满了萧瑟与疲倦。眼里的红血丝触目惊心。 章公首先站出来,添油加醋道:“科举之事,我朝一向重视,可殷王却错选赞扬灭国之人,是何居心?” 章公说罢,其中一个大臣也附和道:“是啊,我朝一向重视科举,可如今科举丑闻宫里传达沸沸扬扬,若传到了宫外,只恐民心有变啊皇上!” 太子立于一旁,并未说话,他暗自庆喜自己计谋得逞,那五十名才子,他早已派人扣住他们亲人与妻儿。以亲人姓名威胁,逼迫他们写出这国破家亡的文章。现在他们早已被他提前灭口,可谓是死无对证。 皇上坐与这皇位之上,心中悲凉万千,这朝堂之上,全是太子一党,个个言语之中都是要制殷王于死地,他气愤,他心痛,看着这一张张利欲熏心的脸,他又何尝不知这些人老谋深算,各个都各怀鬼胎。觊觎这皇位,觊觎这权利。 心中如万千河流翻腾,他绝望地闭着眼睛,他不愿处死这个他最宠爱的儿子,可他们却各个都要置他于死地。突然胸口一整剧痛,楚皇用苍白的手捂住胸口。他早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却是一直坚持熬到科举结束,可以为殷王挑选几个能干的左膀右臂,在朝中帮衬与他,自己也可以有理由将太子之位转移给他。可这样的结果,却让他根本无法接受。 他捂住胸口,一口浓烈的献血从嘴巴里喷出,楚皇整个人重重地倒在龙椅之上,口中献血直流。 大臣们都吓了一跳赶忙冲上前去。朝中顿时一片混乱…… 南郡候府内。 老夫人与苏磊坐于正殿。 “如今陛下已经驾崩,殷王被囚禁,这太子登基已经基本敲定了。”他满脸开心溢于言表,若这太子继位,他便是皇上的岳仗,这地位可想而知。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陛下驾崩的正是时候,没有人会去调查科举的始末。” “对啊,如今太子登基已是板上钉钉,只是……这丞相一党却始终不肯庸立太子登基,说是没有先帝亲手写下的遗诏,他们拒不承认。” 苏磊摸了摸胡子,准备去东宫找太子商量对策,如今皇上意外驾崩,没有找到遗诏之前,丞相暂时把消息封锁了起来。天子驾崩,若无遗诏,容易使的民间大乱,起义四起。先如今必须得稳住朝堂局势。 “太子殿下,先帝可有跟你透露过,这遗诏防于何处?” 东宫内,章公正在书房内与太子商量遗诏之事。太子神色轻松愉悦,似乎并不着急这皇位的去留。 “不着急,如今殷王被软禁,这皇上除了我谁也没资格当。”他不紧不慢地端起一旁的茶水,慢饮起来。 “你错了,还有一人。”苏磊从门外走来,他已年过四十,可依旧神采飞扬。 “何人?父王可只生了两位皇子,剩下的都是公主,如何继任大统?”太子不解地问道。 “楚若瑜。他是先皇的亲弟弟,又常年驻守边关,战功赫赫,深受百姓赞誉,是最得民心的一个亲王了。” 楚若瑜?是啊,怎么想到自己那个远在边关的皇叔呢?丞相一党就算不庸立他为皇,也会去庸立楚若瑜,他从小便是楚若瑜与楚殷的老师,三人关系极好。若是楚若瑜继位,那么楚殷必定会重见风光! 章公与太子顿时神色一惊。眼下情况必须先找到遗诏,才能有机会去篡改。 “你们可记得父王身边的李英?”太子对着两天问道。他又继续喝了喝茶,接着说道:“他是我的人。” 龙腾殿内,一个身穿藏青色宫服的太监蹑手蹑脚地进入寝宫,他在皇上身边多年,楚皇极为信任他,他自然很轻松地就找到了遗诏的位置。因为是楚皇亲口与他说的。他依然清楚的铭记楚皇驾崩之前对他说的话:“一定要找出遗诏,昭告天下,庸立殷王为皇。” 他到死,都在为这个儿子考虑。可是他错就错在,错信身边的人。李英虽从小服侍楚傲天,可他却一直被太子收买,提太子做事。且这件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无第三人可知,连太子最信任的章公也不知道。李英也是太子的最后一张底牌。 他找出遗诏,偷偷将遗诏送出宫去篡改,翌日送回宫内。 朝堂之上,李英拿着篡改好的遗诏举起在众大臣面前。并且大声地念读道:“太子品行贤良,仁爱勤政。孤自知时日无多,特写下此诏书,立太子为帝。念吾儿以黎明为重,勤政爱民。” 此诏一出,大臣们纷纷跪倒在太子跟前:“吾皇万岁万万岁。” 岐周城内,苏婉君正在书房看着书,她一身素衣,长发挽起,玲珑的五官在烛光的照耀下,衬得她整个人清冷绝美。宁辉堂外荷花花开正盛,夜晚的池塘内充满了昆虫的吟叫声,娇艳的荷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宁静自然,为这夜增添了温柔与娴静。 “吃过晚饭了吗?”身后突然有阵温柔的声音传来,她缓缓转过头去,只见师傅一席白衣立于她后方,一尘不染,倾世脱俗。 “吃过了。师傅呢?” “我吃过了,要不要去岐周城内逛逛,你不是没去过吗?”他满脸宠溺地问道。 “好啊,就我们两个吗?” “嗯。就我们两个。” 楚若瑜带着苏婉君连夜出府,二人同行于岐周城夜市之中。这岐周城的夜市是周围十八郡最热闹的。因为与许过过节接壤,故有许多外来人口在这里做生意,贩卖本国物品与吃食。好不热闹。街上人来人往,街边房屋挂满了灯笼与花伞,把整个街道都招得灯火通明。人群嘈杂,街头表演,猜灯谜,胡人琴表演满街都是。苏婉君已经有点看不过眼。 “这与北平不同,这里的街边充满了烟火气息。”苏婉君笑着说道。这就是楚湘王治下的岐周。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岐周。 第二十五章 师傅可有私心? 岐周夜市中,旗鼓喧天,灯火阑珊处,一白衣男子于一青色衣裙女子并肩而行,他们仿佛将外面的世界置身事外,他们就这样走着,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 “师傅,你有什么愿望吗?” 苏婉君抬头忘向楚若瑜的眼中满是柔情。 “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黎民百姓免受战火,国家能安定。”楚若瑜淡淡地回答到。为了这个愿望,他奉献了自己的一生,这也是他的一生所求。 “难道师傅就没有私心吗?” “或许有吧。”他回道。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着自己的抱负和私心。可时光荏苒,他渐渐成熟,心也渐渐平稳,在无尽的战斗与失去挚友之中。他慢慢变得冷淡,无欲无求。心中也仅仅只存在着那个长治久安的愿望。 苏婉君怅然,她懂他,他从小到大便只为了黎明百姓与边关的和平,他似乎一出生便是为了他们而活。她是师傅好像从未为自己活过,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英雄。或许在外人眼中是风光无限,战功赫赫。可只有她知道,他的师傅其实是那么悲凉。 她露出心疼惋惜的眼神,这个眼神马上就被楚若瑜察觉,她立马收回神色,开口说道:“人生在事,不过蜉蝣于天地,总要为自己而活一次吧。” 楚若瑜垂下眼眸。或许有一天,我也能为自己而活吧,他想到。 两人从西街走到东街,一路上苏婉君满脸笑意嫣然,她心里觉得甜,脸上自然也笑得甜,这是她来王府四年半师傅第一次带她逛夜市。她一向清冷孤独,从前在候府就只喜欢僻静的环境。从不往人多的地方走。可如今,只要是师傅在,就算在嘈杂的环境中,她也觉得无比自在轻松。 两人路过一家路边面摊,老板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清丽可人的姑娘正眼巴巴地盯着葱油面,身边的男子更是气宇非凡,尊贵无比。他随即迎上前去,说道:“公子,我看你娘子一直盯着我家面发呆,要不要来尝尝?” 娘子?听到老板对二人关系的误解,她瞬间红了脸,她是师傅的徒弟,怎么可能是他娘子呢,这样的身份,苏婉君是想都不敢想的,她本想立马开口解释。可一个沉稳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好啊。” 苏婉君看着楚若瑜,他居然没有解释,这是……默认了? 楚若瑜带着苏婉君在路边坐下,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在路边吃着东西,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可他那挺拔如松柏,沉稳尊贵的气质,一下就与周围的人拉开。 苏婉君在楚若瑜身边坐下,她今日用白玉簪子盘起头发,一阵微风吹过,簪子从她头上被吹落下来,盘起的头发瞬间随着风四散开来,飘来一阵清新的茉莉兰花香气,发丝随着风飞舞,苏婉君清丽的脸蛋瞬间变得更加朦胧美艳,她本不艳,可乌黑如瀑布的头发散落全身却给了她一种魅的感觉。 楚若瑜被那一瞬间的美晃的有点愣神。但他很快的反应过来,收回来神色,可桌子下的手指却不受控制的来回摩擦。 楚若瑜将她的簪子捡起,这簪子极为素净,可在她的头上却显得格外简洁干净。他缓缓抬手,手指触碰到苏婉君的发丝,他轻柔地将青丝挽起,然后用手上的白玉簪子固定。动作温柔轻缓,优雅从容。 苏婉君被师傅这个动作弄得心脏直跳,虽然师傅只触碰了她的头发,可她却感到无比的心动与羞涩。 就在这时,老板端着两碗羊肉汤面而来,笑嘻嘻地说道:“来这的客人,只要吃了我这汤面,没人说不好吃的。二位请慢用。” 苏婉君还未从刚刚到羞涩中脱离,边含蓄地朝老板点了点头,她整理好情绪,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羊肉吃了起来。羊肉肥瘦相间,肉香扑鼻,且丝毫没有羊肉的膻味。苏婉君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好吃吗?”楚若瑜看着苏婉君的表情,宠溺地问道。 “好吃。”她点了点头,满意地对着楚若瑜笑,这笑容充满了幸福与温暖,反复春暖花开,融雪化冰。楚若瑜的心又被触动,他看着眼前这个笑着满脸灿烂的小徒弟,心中的异样情绪又再一起席卷而来……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 他依旧习惯性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擦手,缓缓地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全部夹给了苏婉君。然后便自顾自地吃起面来。 苏婉君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羊肉,小脸疑惑地看着师傅。 “师傅不吃羊肉吗?”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他回道。 原来师傅是把我喜欢吃的全部让给了我。苏婉君满脸笑意,眼里的光芒闪烁。或许这就是幸福吧。她只要陪在师傅身边,她就是幸福的。她在这一刻已彻底想明白,她想要的,不过只是在师傅身边,她不需要名分,只要以师徒关系相处,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丞相府。 大楚国内,太子掌握了全部的政权,他已胜券在握,不日即将登基为皇。殷王因着被先帝囚禁,有着先帝口谕,太子在登基之前还动不了他。而太子并不会因此放过殷王一党。他率领着三千禁军来到丞相府。 丞相府内,丞相正端坐于大堂内,他自知自己绝无生还希望,殷王倒台,太子很辣阴险,绝不会放过他,他已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只是他放不下,放不下这个他从小教到大的殷王,这个辅佐了半辈子的殷王。还有那个远在岐周的瑜儿…… 他早已写好家书,在太子到之前命人将家书送出府,托付管家一定要将这家书交于楚湘王手中。如此他便没有遗憾了。 “砰”地一声大门被撞开,上千禁军涌入府中,顿时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老人、孩子、无一幸免。丞相府内充斥着绝望的惨叫声…… 丞相端坐在那里,听着妻儿的喊叫,他痛苦地紧闭双眼。 突然门猛得被一脚踹开,太子背着手走来,他后面跟着一众禁军。很明显,太子是要亲自了结他的性命。 “丞相可安好?” 太子狐假虎威地对着丞相问好,丞相不为所动,依旧紧闭双眼。 太子见他不做声,继续说道:“你知道父王为何会在大殿上气绝而死吗?”他脸上露出邪魅的微笑,眼里暗光浮动。“因为我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毒,让他身体一步步地被掏空。最后气绝而亡。” “卑鄙无耻,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弑父杀兄,你会得到报应的!”丞相听到他的话,顿时破了心中的防御。楚皇是他一生辅佐之人,为人勤政爱民。可他却没想到太子居然狠毒到去谋害自己的亲生父王。他眼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古就是如此,您还是认命吧。”太子拍了拍丞相的肩膀。随后眼神示意了下手下,便转身离开。 大堂内,一抹鲜红的血液溅到纱窗之上。数十个禁军拿去箭朝着丞相刺去。刹那间,丞相府里变为一阵血海…… 第二十六章 花灯 两人吃完后,便起身准备回王府。楚若瑜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正准备走,就听到老板喊到:“不用这么多,我这小店也找不开啊。” 楚若瑜听后笑了下。 “不用找了。” 说罢他便带着苏婉君离开。二人路过二人路过护城河上的小桥,小桥上挂满了花灯,这花灯上,写着各种各样的灯谜。若有人答对,便可直接将花灯提回家。 灯群中,苏婉君一眼便看中了最中间那笼莲花灯,色彩斑斓,形状华丽秀美。是灯群中最耀眼的灯了。 “姑娘,你是看中那个莲花灯了吧?我看你一直盯着它在看,那是这里最贵最精美的灯了,上面的灯谜也是最难的。我可是在这里连猜了三个晚上都没才对答案。” 一旁的路人小哥对着苏婉君说到。 “这莲花灯可有人猜对过?” 苏婉君满脸疑惑地问道。 “有啊,三年前楚湘王路过这花灯处,便破解了这莲花灯,他破解的莲花灯跟这盏灯可是一对。自三年前楚湘王破解后,这另一对就再也无人提走过。” 苏婉君惊喜地看向楚若瑜,楚若瑜站在一旁,满面春风,三年前正是他打完胜仗回岐周的时候,他在回王府的路上看到这盏莲花灯,本想送给府里的小徒弟。可一回去就看到小徒弟摔倒在梅园,他着急一丢便再也找不到了。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三年前没到她手中,三年后却是又要送入她手里。他知道,这个小徒弟今日定是要取得这花灯才肯回去了。 苏婉君却是满脸不解地看向楚若瑜。眉头微皱,小嘴还有点微微嘟起。满脸吃醋的表情。 “师傅三年前送灯给谁啊?这莲花灯可不似是男子喜欢的东西啊。” 苏婉君话里有话地质问着楚若瑜,像是热恋女子像男子撒娇吃醋的语气,倒是没有了半分师徒的样子。楚若瑜也不恼她,笑着说道:“三年前本想送给你,可却偏偏不巧你在梅园跌倒,为师为了救你,便丢弃了这花灯,却是再也找不到了。” 原来是给我的啊,苏婉君心里甜甜的,师傅果然只会送我一个女子啊。她满脸开心。得意的小表情已经藏不住了。 “看来我与这花灯是没有缘分啊。”她笑着说道。 “你若想要,我帮你解谜就是了。” “我要自己解。凭自己本事得到花灯,可不能凡事都依靠师傅啊。”她俏皮的笑笑,充满了少女的娇憨与欢快。 因为这与师傅之前解的那个花灯是一对啊。师傅能解开,若她也能解开,那不是就证明她和师傅是相匹配的吗。她想着。却不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踮起脚,将灯谜撕下。上面写着“四面山溪虾似水。”这是打字谜。她思考了一会,便将灯谜纸条卷起来放入衣袖。 “我回去慢慢想。等我想到了,再来此处拿”她俏皮地说道。 楚若瑜也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关子,明明这么想要,自己又解不出,也不寻求他帮助。他眼神疑惑,可看见这俏皮可爱的小徒弟,也只能依着她。 两人回到王府,夜已深了,却见一旁的小徒弟满脸委屈。头也低低地垂下。 “怎么了?”楚若瑜关切地问道。 “师傅,我不想这么早回去。我们去避雨亭吧,那里有荷花。我想去看。”他恳求着楚若瑜,今晚太美好了,苏婉君不想这么快就与师傅分开。她想和师傅多呆一会。 “现在已快深秋,荷花都凋零的差不多了。”楚若瑜回道。 “师傅你不懂,这秋天快凋零的荷花才是最美的。”她卖着关子笑道。观察这师傅的表情,见师傅表情略有疑惑,满意地继续说道:“过去我总画盛夏的荷,有一年我在王府看见秋天快枯败的荷花,才只这凋零的荷花的美。它不似盛夏荷花那样繁华旺盛,充满生命力,秋天的荷花立于池塘之上,独有清冷孤独萧条之美。君儿喜欢这样的荷花。孤傲残败之美。从此以后我就只话这深秋的荷花啦。” 楚若瑜看着这个满眼都是星光的小徒弟,从前只知道她是世家小姐,却不知道她才学也是不亚于他的出众。眼里满是赞赏的目光。 “想不到你对荷花之美也有独特见解。”他夸赞着她。 苏婉君莞尔,拉着师傅的衣袖就往避雨亭走去。 月光把整个池塘照亮了,只见一轮弯月静悄悄的躺在池中。虽已是深秋,但池塘依然有着若隐若现蟋蟀的声音。池塘中飘着几片枯黄的荷叶,原来茂密的荷花也只剩下一两朵,花已快枯败,垂下头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朦胧清冷。却增添了一份孤傲残败之美。 池塘的宁静被两个脚步声打破。月光照在两人身上,二人头发被照耀的隐隐闪着微光,倒像是两个不染世俗的仙人。苏婉君指着池塘中,用轻巧柔美的声音说道:“看,师傅是不是很美?” 楚若瑜看向苏婉君,虽然黑,但她在月光下却是闪闪发光的,清秀素雅的小脸,充满着淡淡的柔美与婉约。 “美。”他回到。 眼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她娇媚,温婉却又俏皮。让他的心又再一次地悸动起来。他一向清心寡欲。淡然潇洒。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自从苏婉君出现后。他便频繁的出现这种异样的情绪。他从未有过情史,自然不能理解这种心动的感觉。对于苏婉君,他从前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刚收为徒时,她年纪小,他只当她是小孩,他只想一心教导。可如今这小徒弟长大了,如此明艳动人,他这种心动也是越来越频繁,他对这种异样的情绪却是无能为力,无法控制。 四目相对,也仅仅是一秒。二人便脱离目光。继续看着荷花。在苏婉君心里,她能确定她倾心于师傅。但她却始终得维护这师徒理法。她世家小姐的教养告诉她,就算是倾心于师傅,也必须得埋藏在心里。这是千年以来的礼法。 秋天的夜晚有点偏凉,寒露也瞧瞧的浮现在荷叶上。楚若瑜解开披风披在苏婉君身上。轻轻地替她系好。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一边系着带着一边说到。 “好,师傅也早些休息。”她回到。 二十七章 消息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秋天枯黄的树叶已经全部凋零殆尽,寒风悄无声息地到来,因着岐周地处北部,所以冬天也来的快,才十月中旬已经开始落雪了。 书房内,屋中正烤着炭火。炭火因这被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殿下,以童颜密报来看,北平之事肯定另有玄机,殿下是否要赶回去坐镇?” 放屋内,一声苍老却又不失中气的声音响起,他侧坐于楚若瑜身边,身穿一身黑色大袄,虽然脸色布满皱纹,但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却让整个人充满了精气。 “不急,太子登基必会邀我前去。” 男人清冷凛冽的声音传来,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拿起刚刚煮开的茶壶,他优雅地先给军师倒了一杯茶,然后提起茶壶倒入自己的白玉琉璃杯中。他缓缓拿起茶杯,细细品味着浓厚绵密的茶香,清香扑鼻。茶水的热气散在楚若瑜的俊脸上,他缓缓放下茶杯:“我们等着北平的消息就行。” 军师思考了一会,沉声说道:“殿下可要带兵前去?” 他放下茶杯,挺拔地身体站立起来,一身墨袍典雅尊贵,他两手背在腰后,形体端正,又不失稳重与冷静。 “若是带兵前去,会被朝廷异议,说本王带兵谋反。若是不带兵,太子定会要挟本王拥立他上位。” “那……殿下可有何打算?” 军师问道,他知道,此次去北平是非去不可,而且凶多吉少。太子一党诡计多端,若是太子上位,定会兄弟残杀,抄家灭口。殿下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可殿下若是带兵前去围剿太子,救殷王出来,岂不是坐实了谋反的名头?此去北平,当真是左右为难。 军师皱着眉,楚若瑜看出了军师的忧虑与担心。 “我会派安风带三千骑兵驻扎在北平城外,我和云逸独自进城。伺机调查遗诏与殷王之事。还殷王清白。” “可殿下只身入城,殿下身份如此重要特殊,怎可有危险?”军师担心更盛,他是从小看着楚若瑜长大的。他与丞相都是楚若瑜和楚殷的老师。自楚若瑜十岁镇守边关,他边跟着他,辅佐着他,这一辅佐便是整整一十七年。他是整个大楚国的定心丸,是顶梁柱。这样的身份,若是出了意外,便是整个国家百姓于不顾。 “现如今只有这个法子,我不能丢下殷王不管。”他意已决,他与楚殷自小一起读书长大,虽是叔侄,可却亲如兄弟。两人一直互帮互助。现如今楚殷蒙怨,遭受囚禁,丞相惨死。叫他如何能不管不顾?太子心狠手辣,残害丞相府家眷上千人。无一活口。丞相冒死写下血书,送给远在岐周的楚若瑜。当楚若瑜看到血书之后,顿时悲痛万分,难以言喻。 他知道,他不能将江山交到这样一个人手中,否则皇兄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断断几天之内,就收到两个亲人的死讯。楚若瑜无比难过悲愤。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出门,也不见人。他必须去稳定江山,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丞相给他的嘱托。 另一边的北平城。 皇宫内,因这太子即将登基,苏婉宁也从太子妃一跃成为准皇后,她也如愿以偿地住进了皇后的宫殿“长春宫”。一时间她风头正盛,苏家也因这她地位也显著提升。她自从嫁给太子后,南郡候府便把她提为候府唯一一个“嫡女”,苏磊也因着女儿的缘故,升为正四品,也是大楚国权利顶峰的“国舅”。 “下个月便是本宫的封后大典,这几天我可得早些睡。”苏婉宁对着镜子整理仪容。镜子内的自己娇艳欲滴,明艳动人,五官立体精致。配上大红色的宫袍,显得她更加大气尊贵。自从她嫁人以后,太子便不像之前那样对她热情,而是越来越冷淡如水。接连娶了好几房新欢。可她却也不在乎,看清太子真面目以后,她便不在向往爱情。她一向骄傲,若能到达权利顶峰,做到皇后宝座,那么爱不爱情对她来说根本一文不值了。 芙蓉伺候在一旁,边梳着头边说道:“是啊,娘娘得早些睡,等到封后大殿一定会惊艳天下人的。”她笑了笑,又说道:“听说新皇已经派人去岐周请楚湘王来了。到时候楚湘王府的人也会来参加娘娘的封后大殿的。” 楚湘王,苏婉宁想到当年先太后的寿宴之上,那张俊美无比英气逼人的脸庞。他是真的生的好看,可惜年纪轻轻便去镇守边关。她突然又想起那个多年前被自己陷害的四妹,苏婉君。她现在应该还在楚湘王府当歌姬呢。对于这个妹妹,她一向看不上,又弱又孤僻。以为自己很清高,不愿与别人接触。其实当年在寿宴之上,她是因为之前的冲突想报复苏婉君,可是就连苏婉宁自己都没想到,皇上太后竟然会勃然大怒。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想到这里,轻蔑地闭了闭眼,说道:“苏婉君那贱蹄子不是在楚湘王府吗?她也算是我的妹妹,明日去跟皇上说,叫那个贱人也一同前来,她不是清高吗孤傲吗?我就要让她看看她大姐姐的风姿。”她娇柔地扶了扶头上的富贵牡丹花,看着镜子里的容颜。神色满是骄傲。 她骄傲,以自己美貌为傲,恨不得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美貌下,她自认为高高在上,所有人都要对她低声下气,就连爹爹也要对她忍让三分。可这苏婉君却是个不看眼色的,她从不屑于苏婉宁的高傲,甚至根本不当一回事。所以苏婉宁从小开始为难苏婉君。她想要让这个高傲的妹妹臣服于她。如今正好是个时机。 “皇后还没睡?”一阵充满中气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太子楚楠正迈着步子走进来,虽还未登基,她便早早穿上了龙袍,还早早住进了皇上住的“勤政殿” 苏婉宁见到楚楠进来,起来便躬身行了个礼。楚楠把她扶起来,看着自己正妻那娇艳欲滴的脸,想想自己也许久未曾宠幸她了。其实他对苏婉宁更多的是利用,还有几分是看中她的美貌。成亲之后他便厌倦了,更是尝试换各种口味的女人。换来换去,他还说是觉得自己的正妻才是美貌天下一绝。 他把芙蓉遣散出去,刚要想把苏婉宁拉到床边,就听到苏婉宁声音响起:“等等皇上,下个月就是我的封后大典,我想皇上可否书信去岐周,叫皇叔把四妹妹接来?她离家多年,我们都很挂念她。”她洋装着伪善,她与楚楠早已没了感情,但他是皇上,在他面前伪装好才能更好地讨好他,毕竟在这后宫之中,恩宠才是最重要的。 楚楠顿了顿,大笑道:“哈哈哈,没问题,那今晚皇后可是要拿什么报答朕?”楚楠打趣着逗着苏婉宁,此时他看见苏婉宁的美貌,也是迷了神。 苏婉宁娇羞欲滴,她与楚楠成亲两年,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若是能早日生下嫡子,她的地位也会越来越稳固。 纱帐之下,二人颠软倒凤,香汗欲滴,迷情香下,是两人饥渴很久的灵魂契合。苏婉宁今日特地点了迷魂香,就是为了等待楚楠的到来。她太需要一个嫡子了。一个可以稳定她家族荣誉的嫡子。 第二十八章 去北平 楚湘王府内,大雪过后,地上都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大雪把楚湘王府内装饰的白雪皑皑。宁静又纯洁。 房梁上的风铃“铃铃铃”响动,正门外,一群身穿宫衣的宫人排着队,整齐划一地进入了楚湘王府。为首的那位宫人手拿着御旨,急匆匆地往正殿赶去。 “这是宫里来人了。” 苏婉君与寒月站立在一旁,她正要去书楼里整理书籍,便看到了这一幕。先帝驾崩,她是与楚若瑜同一时间知晓的。 “是啊,看这架势,应该是新皇传来了圣旨。” 寒月在一旁回答到。 苏婉君虽不问世事,但也是个聪明人,北平发生了变故,新皇登基,定是请师傅进京坐镇。自从师傅知道先皇驾崩一事,便把自己关在房屋,半月不曾见外人。除了召集军师云逸他们商量要事。就再没见过旁人。苏婉君知道师傅难过,但她也理解,一个守卫边关的将士,定是常常要经历生死离别的,若是这点打击都受不了,如何能当任五十万大军的统帅呢?她理解他,师傅是需要时间自己消化。 “宫里的人定是请师傅回京了。”苏婉君看向那些走远的宫人,眼神淡然忧伤。她不希望师傅只身躯涉险。她虽然久居深闺,但这几年跟着安风他们也了解了一些朝中局势。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担心的神色。双手握着手中的暖壶又紧了几分。 “走吧,寒月。” 主仆二人迈着雪地走去。苏婉君一身淡黄色衣裙,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身后,虽是少女,可却少了少女的娇俏活泼。黄色更显得她清冷孤独。或许在楚若瑜身边,才能看到她活泼开朗的一面。 自宫人入府,现在已是傍晚,苏婉君在屋里烤着炭火,披着大衣正独自看着书。白皙通透的脸蛋下是一张绝美的容颜,似小桥流水般雅致温婉,又似江南夜雨般安静舒适。 突然门外灯光变暗,似乎是被什么身影挡住了光,她抬起头来,就见师傅挺拔的身躯站立在门口。 “用过晚膳了吗?”冷冽且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师傅。 师傅的声音不比从前那般温柔轻缓,却增添了许多清冷淡漠。半月未见,楚若瑜身穿一身墨色狐皮大衣,头冠束起,温润如玉般的脸还似从前那般俊俏,一身墨色却衬得他更加冷峻尊贵,浑然天成。 “用过了,师傅呢?” “还没。”楚若瑜回道,他缓缓地坐与苏婉君旁边,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宫里来人了,召我回北平,参加新皇新后登基典礼。” 苏婉君一脸认真地盯着师傅,一副早已知晓的神色。 “嗯,我知道,我今日看到宫里来人了。”苏婉君知道他还有话要讲,要不然师傅不会亲自来宁辉堂跟她说这件事的。 “新皇还有口谕,叫我带你一起回京,这是你大姐的意思。”楚若瑜缓缓说道。 此去北平,凶险万分,他根本不愿带苏婉君一同前去,可楚楠与苏婉宁点名要求她一同前去,楚若瑜也只能带上她,北平也是她的家,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毕竟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带她回去看看也好。 苏婉君似乎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大姐姐会特地把她召回京,对于苏婉宁来说,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被家族抛弃的废人。为何现在要招她回去呢。 苏婉君顿了顿,沉声回道到:“好。” 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一场仗,一场凶险万分的仗,这也是第一次她陪着师傅的仗。 “何时出发?” “你收拾下行李,明日便出发。”楚若瑜说罢,看了看这个半月未见的小徒弟,小徒弟清瘦了点,自己连着这么多日不见她,她也未曾恼他。只是默默地等着他消化情绪。冷冽的眼神突然变得柔情。 “最近怎么清瘦了?没吃好吗?”他缓缓地问道。语气不似进来那般冷冽。 “没有,冬日寒冷,我身体怕冷。经常感染风寒,所以便瘦了些。” 他听后,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心疼,她生病了?可他却一直不闻不问也不愿见她。内疚怜惜顿时涌了上来。他脸色寒气渐收,回归了平常的温柔儒雅。 “是为师没有照看好你。”他沉声说道。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坐拥五十万大军的楚湘王,却也会因为徒弟的生病而内疚道歉。 “师傅,我没事,我从小便是这样。习惯了。”苏婉君温柔地安慰道。她自小便喜在冬日里犯风寒感冒。早年间在楚湘王府都是师傅亲自为她诊脉抓药。所以风寒一直都控制地很好,冬日也没有小时候那个爱咳嗽了。王府里也有医师,都是跟着楚若瑜南征北战出来的,经验丰富。可楚若瑜还是不放心他们看,每次都要亲自看过才放心。唯独今年没有替小徒弟诊脉。苏婉君知道,师傅是自责了。 她很想抱抱师傅,明明该安慰人的是她,师傅刚刚痛失皇兄,痛失老师。本该安慰人的是她啊。可师傅却因为自己的风寒而自责。苏婉君顿时泪花朦胧。眉头微皱,她真的很想抱抱师傅……可是师徒礼法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怎么哭了?”楚若瑜看向这泪眼朦胧的小徒弟,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倒叫人怪心疼的。他压抑着内心那喷涌的情绪,拿出怀间帕子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 “没事师傅,君儿只是心疼师傅,本该安慰人的是我,可我却因为风寒害的师傅自责忧虑,是君儿不好。”她哽咽地说着。她不知道为何,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可在楚若瑜面前,他就变得极其感性极其脆弱。或许在他面前,她才是没有一个没有盔甲需要师傅时刻保护的小女孩啊。 她冷静下后,从柜子里拿出几双护膝。护膝精美,针线精巧细致。 “师傅,这是这几日我给师傅做的,明日要赶路,师傅骑马可以戴上。”她缓缓递给楚若瑜,就像是妻子给丈夫做的护膝一般,一针一线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楚若瑜接过护膝,心中五味杂陈,眼中柔情渐起。只是顷刻,他便松开了眼神。回归到平常神色。二人都在极力收敛情绪。克制着自己。 “我送师傅出去吧,明日还得早些出发。” “好。” 第二十九章 吾王回京 车轮滚滚,压在雪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楚若瑜带着楚湘王府一行人正往北平赶去,此去路途遥远,必须得快马加鞭才能在下月之前赶到。 另一边的安风带着三千骑兵正浩浩荡荡地从另一条路线赶去北平。两对人马分开,楚若瑜因带着苏婉君所以准备了一辆马车。马车里不似外面那般风寒地冻。有着炭火的温暖。却是无比舒适的。 苏婉君开了窗,一阵北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她朝外看去,师傅云逸和军师骑着马在前头,后面则是跟了几百个护卫兵。马车夹在中间,这样如果是突发意外,马车位于正中间便可以更好的保护了。 最前面的云逸看着这默不作声的楚若瑜,冷的更冰块似的,便打趣道:“殿下啊,你看这婉君妹妹,我们楚湘王府哪有这种待遇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国家的公主进京了呢。” 云逸用撒娇搞怪的语气说到,楚若瑜一脸严肃不想理他,冷声说道:“她身体不好,外面天寒地冻,你要她下来跟我们一起骑马吗?” 云逸听后,顿时一脸嫉妒与羡慕,这殿下如此宠这个小徒弟,再想想童颜。。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突然脸上浮现出了一副贱兮兮的表情,嬉笑地说道:“殿下,我也常年征战,身体也有些坏毛病,外面天寒地冻的,我也要跟婉君妹妹一样坐马车。” 楚若瑜听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嘴角抽搐,这云逸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本王身为一军统帅,要坐也是本王坐,还有下属坐的道理?”楚若瑜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与云逸相处多年,云逸却是连半分他的成熟稳重都没学到。还如小孩一般,喜欢嘻笑打闹。 云逸正委屈着,就见马车里的苏婉君打开了窗户正看着他们,一旁的楚若瑜也注意到了,云逸对上苏婉君的眼神,马上就给苏婉君抛了个媚眼,那表情可谓是惊世骇俗惊为天人,把苏婉君弄得哭笑不得。而一盘的楚若瑜看着云逸的表情,顿时脸变沉了下来,用冷冽地眼神盯着云逸,云逸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看了看楚若瑜那阴沉的脸。瞬间变了那贱兮兮的表情。 “你们说什么呢?”苏婉君那清澈温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似乎对他们的聊天内容很感兴趣。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谈论一些你师傅的陈年情史。”云逸又贱兮兮地打趣到。听到这句话,楚若瑜绷着的那根神经再也绷不住了,他冰冷的眼神直击云逸,好似马上就会制他与死地。云逸害怕了,拍了拍马屁股就往前跑了。 苏婉君则是一脸懵,师傅,还有……情史? “整队休息吧。”楚若瑜命令队伍就地休息。 寒月下马拿了干粮给苏婉君吃,路途遥远,路上也只能吃这些了。苏婉君看了看干粮,都是烤饼,还有一些糕点。 “师傅吃了吗?”苏婉君还没进食,就想起师傅。他好像也很久没吃东西了。 “应该还没有,殿下跟云逸将军在谈事。”寒月回答到。 苏婉君立马拿起手中粮食,下了马车,往楚若瑜和云逸的方向走去。楚若瑜正跟云逸谈着事,就看见一个娇小的清丽的身影走过来。他立马转头看向她,她已完全褪去了稚气,长了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姿态端庄优雅,温婉可人。 “你们还没吃饭呢,先吃饭再谈论要事吧。” 苏婉君边说边把手中粮食递给他们。 “你先吃吧,我们等会会吃的。”楚若瑜看见外面这么冷,她还下马车,顿时心疼的不行。生怕她再感染风寒。 “婉君妹妹是心疼我们饿肚子,我们就先吃吧,不要辜负婉君妹妹的好意啊。”云逸之气一旁笑嘻嘻地说道。 楚若瑜听后,浅笑地默认了,拿起她手中的干粮,优雅得吃了起来。 “师傅,此次回京,我要回南郡候府吗?”苏婉君边说着,边坐在楚若瑜旁边。 “那毕竟是你的家,你自是要回去的。我会禀明你父亲,我已收你为徒,南郡候府必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想回家。”苏婉君皱起眉头,为难委屈的表情从脸上传来。 “此次你不是跟我秘密回京,而且光明正大地回去,你若不回苏府,跟我住在行宫,会惹人非议。”楚若瑜沉声道,他一直时时刻刻的保护这她,保护着她的名节。害怕她被别人非议,被家族非议。 苏婉君听罢,默不作声,半天才蹦出一个“好”字。 楚若瑜知道这小徒弟是想赖着他,他一副宠溺的表情,说道:“等到了北平,我安排云逸送你回家。呆宫中事处理好,我便去苏府接你。” 他知道,此番入宫无比凶险,他要调查科举和遗诏一事,还要为殷王平反。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满盘皆输,落得个谋反叛乱的罪名。他不能将苏婉君带在身边,让她回自己家住,是最好的选择。早年间南郡候府一直想与楚湘王府攀附关系,南郡候苏磊甚至几次写信原意倾力与楚湘王府合作。但这都被楚若瑜拒绝了。他不想牵扯朝中势力,更厌倦朝中尔虞我诈的计谋中。他独自镇守岐周,远离北平。更是不为了牵扯进这政局当中。此次若是苏磊知道苏婉君被他收为徒儿,定当以为与楚湘王府攀上关系。定也不会薄待与苏婉君。 苏婉君听罢默默点了头,半个时辰后,马车继续出发。 十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北平城城门口,刚刚到门口,就见一年莫四十的将军前来相迎。 “恭迎楚湘王府回京。”将军跪于地上,后面将领也一齐同说:“恭迎殿下回京。” 这将军便是北平城的守城将领赵枫。他从小便跟着父亲守卫城门。立志当一个保卫百姓的英雄。所以他一直视楚若瑜为尊,敬佩他尊敬他。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楚若瑜说罢后,赵枫便带着一众将领起身。 “殿下,您好不容易回趟北平,百姓们都盼着你回来呢,现在他们都在长街上等着殿下,希望能看到大楚国英雄的尊容呢。”赵枫一脸自豪地躯躬于楚若瑜的战马前,对他说道。 苏婉君听后,便好奇地打开了一点车窗,果然看到城门内的街道上两旁站满了密密麻麻乌压压的人。这怕不是全城的百姓都来了? 马车继续缓缓行驶,驶入城门,顿时乌压压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便只听的几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看,是楚湘王!楚湘王来了!”顿时城内百姓纷纷跪倒一片,齐声说道:“恭迎吾王” 只见长街两旁跪倒了一路的百姓,中间的车道上,男人骑着他的赤红战马骑在最前面,他一身银色铠甲,身姿卓越挺拔,战甲魁梧气派,衬得他更加英武不凡,充满了男性的张力,虽有一张俊美精致的五官,但刀鞘般的面庞却中和了五官的柔美,更显男性魅力,剑眉星目下,一张严峻冷漠的脸增添了男人那冷峻尊贵的气质,仿佛天神下凡般,尊贵地不敢侵犯。 苏婉君坐在车中,她看向前面的那个男人,那样的尊贵,那样的伟大。百姓们听到镇守边疆的王回来了,都纷纷出来迎接。这一刻,苏婉君觉得,用尽这一生去保护百姓是值得的!英雄就该被爱戴,被百姓们记住,去尊敬他。去尊敬那个用尽自己一身保护大家的人。 一时间,身为楚湘王府的那种骄傲自豪感油然而生。苏婉君眼里饱含热泪,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师傅是值得的。 第三十章 虚假的候府 楚湘王府回京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楚楠的耳朵里,他高坐与龙椅之上,冷脸听着李英汇报着楚若瑜进城的情况。楚楠听后,脸更沉下一分。 “天下御下出巡,恐怕都没这阵仗。”楚楠冷哼一声,冷冽的脸上多了几份阴狠。 “回皇上,楚湘王坐镇边陲多年,战功赫赫,百姓无不称赞,此次是楚湘王第一次正式回宫,百姓们肯定都想一睹这英雄的尊容啊。”李英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战功赫赫又怎样,我这个皇叔还不是要臣服于我。”楚楠冷声说到。对于这个皇叔,他是怎样也喜欢不起来。他们自小就不是一路人,楚若瑜与楚殷走的近。与他并不是一派人。可这位皇叔辈分大,又立下千秋功绩,十分得民心,他上位必要得到楚若瑜的支持,才能让天下百姓信服。 “等待楚湘王入宫,四周都是宫中守卫禁军,到时他不支持也得支持殿下啊。” 李英说罢后,楚楠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看来这一次,登基仪式可以顺利进行了。 楚湘王府的马车分为两对,一队护送苏婉君去候府,一队由楚若瑜带领入皇宫。 马车慢慢地停在路边,苏婉君开窗一看,便看到“南郡候府”的牌匾立于眼前。候府还如往年一般,屋檐,墙面都和走时一样。只是牌匾比之前更加气派,许是不久前翻修过。 苏婉君拉车帘正准备下马,就看见楚若瑜端立于马下。苏婉君立马下马,疑惑地问道:“师傅不是去宫里了吗,怎么在这啊?” “我想了一下,还是由我亲自送你入府比较稳妥。” 苏婉君毕竟是他的徒弟,由师傅亲自送徒弟入府,才能让候府的人知道楚湘王府对苏婉君带重视。楚若瑜想着先送苏婉君入府,在回皇宫也不迟。 苏婉君听后露出开心地笑容,原来师傅要亲自送她回家啊。本来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跟爹爹说,如今有师傅做为后盾,便不怕了。 因着苏磊并不知道楚若瑜会跟来,所以并没有出门迎接,门口的小厮见到一行人,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苏婉君。 “四小姐。”小厮跟苏婉君行了个礼,却见苏婉君一旁身穿铠甲的男人,英武不凡,气度优雅从容。 “四小姐,这位是?”小厮不解地问道。 苏婉君笑着解释到:“这位是楚湘王,你去跟爹爹通报一声吧。” 小厮听后一脸震惊,大名鼎鼎的楚湘王为何会来候府?他立马以八百里的速度冲进去通报。而身在内院的苏磊正和三女儿苏盈盈谈论着事,就见小厮通报说楚湘王带着四小姐来了。顿时大惊失色。 “楚湘王怎会来候府?快快,快请楚湘王进客厅!”苏磊说罢后便匆匆地赶往客厅。 一旁的苏盈盈更是呆立在一旁,她又惊又喜,是殿下回来了!那个让她暗恋多年魂牵梦萦的人来了。心脏砰砰砰直跳,她不敢相信地捂住胸口。她镇静下来,赶忙整理妆容,往客厅走去,这次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客厅内,楚若瑜姿态挺拔端坐于坐位上,旁边坐着的是一身浅紫色衣裙的苏婉君。 “不知楚湘王光临寒舍,苏磊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苏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年莫四十几的男子从门外走来,虽年过中年,但精气神依旧坚朗。明亮的黑瞳与苏婉君有几分相似,炯炯有神。 苏婉君看向那个多年未见的父亲,他变老了,胡子也慢慢变白,脸上皱纹也越来越多了。她一时间心里滋味五味杂陈,在她小时候,娘还未过世之时,父亲待她是很好的,也十分宠爱她,可是有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何时,父亲突然冷淡厌恶了娘亲,将娘亲关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娘亲才身患重病,不治身亡。也自此后,父亲再也不待见她。父亲在苏婉君心中地位也越来越淡,甚至消失不见。 苏磊后面跟着的是候府的老夫人,也就是苏婉君带祖母。二人都见到多年不见的苏婉君。只见苏婉君已完全褪去稚气,长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温婉可人,倾城绝色,全然不似小时候那般柔弱病态。而是更加明艳动人。苏磊与老夫人满脸疑问,这丫头不是送去军营中当歌姬了吗?怎么现在如此体面? 苏婉君起身朝苏磊与老夫人行了个礼。 “爹爹与祖母安好,女儿不孝,毁坏候府脸面,女儿跟你们请罪了。”玲珑清澈的声音响起。苏磊顿时有些失神。这姑娘长大了,与她娘亲长的有五分像似,却比她娘亲多了几份明艳动人。相比于苏磊的惊叹,老夫人却在沉思,为何王军一个小小的歌姬却要楚湘王亲自送回? 苏磊脸顿时冷了下来,冷声说到:“坐下吧。” 几人都陆续入座,苏磊命令下人上好茶水,待茶水上齐后,苏磊第一个发话了:“不知道殿下大驾光临我寒舍有何事呢?” 楚若瑜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茶水,优雅地吹了吹热气,缓缓地说道:“我此次前来,只为一事。”他撇了撇苏婉君又继续说道:“我已将君儿收为徒弟,君儿天资聪颖,知书达礼,我常年教导于她,师徒情谊深厚,现在她已经是我楚湘王府的人了。” 尖锐的指甲划过木门,楚盈盈在门外听着,顿时脸色惨白,为何为何从小不受待见的妹妹可以成为楚若瑜的徒弟,得楚若瑜重视,为何她连见一面他都难上加难。这太不公平。她甚至希望当初在寿宴上出丑的是她…… 苏磊与老夫人听后,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各自交换了眼神,他们母子多年,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既然君儿能得此机缘,耐是我南郡候府的荣幸,我待君儿叩谢殿下的恩情了。”老夫人说罢后便狐假虎威地想给楚若瑜行李,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楚若瑜知道,既然苏婉君已成楚若瑜的徒弟,那么候府定当重视她。 楚若瑜单手制止了老夫人的行李,并恭敬地扶她起来。 “老夫人是皇祖父最喜爱的郡主,我怎么能受老夫人的礼。” “我这劣女还得多亏王爷这些年的帮助的教导了。”一旁的苏磊笑着说道,这笑可是发自内心的笑,南郡候府能攀上楚湘王府,苏磊高兴都来不及,楚湘王府势力巨大,将军不胜其数,能攀上楚若瑜府,相当于自己有了个强有力的后盾。他自是欢喜的。 楚若瑜点点头,他知道,有了楚湘王府做后盾,候府不敢再欺负她,他也能放心让苏婉君呆在家中。 苏磊看了看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眼神立马转变为慈爱:“君儿啊,你刚刚回府,就住在东院的莲阁吧。” “不用了,我在雅涧阁住惯了,不习惯住别的地方。”苏婉君冷淡地回到,她知道,父亲是因为师傅的原因才不敢亏待她,这样的父亲让她觉得虚伪。她本就不喜家里人,莲阁与他们挨的近,她可不想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看见他们。 “呵呵呵,那好吧,就依你,我让下人把雅涧阁打扫出来。”苏磊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当初在寿宴上放弃她,是他做的无情,现如今自己的女儿攀上了楚湘王府,那便是给家中带来荣耀,他再不喜欢这女儿也要表明依着她,谁叫她找了个这么强大的靠山呢。 第三十一章 留候府作陪可好 宣政殿外,楚楠一席龙袍站于殿前,他虽不似楚若瑜那般身姿卓越,但也还算的上挺拔。在他旁边站着的,是一身华服的苏婉宁。 楚若瑜不紧不慢地从下方走来,身旁跟着的是年过七旬的军师。见到楚若瑜的第一眼,应该没有人能不被他吸引,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与高贵不可侵犯的威慑力,让苏婉宁看的挪不开眼。她这才知道,北平那些自诩风姿出众的贵子们,跟楚若瑜比起来那真是不值得一提的。正想着,身边边传过楚殷的声音:“恭迎皇叔远道而来。” 苏婉宁听到后才后知后觉得行了个礼。他是皇叔,虽比她年长不了几岁,可架不住他辈分大,地位高啊。 楚若瑜点了点头,眼里看不清任何情绪起伏。 “外面天冷,进去说吧。” 楚楠夫妇二人点了点头,转身往殿内走去,殿内烛火通明,炭火暖地殿内似暖春般,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这跟楚湘王府的炭火截然不同,皇宫内的炭火是由南湘进贡,采取异常困难,所以非常的珍贵无比。整个大楚国也只有皇宫中能这样挥霍无度地用了。想到这里,楚若瑜眸子又暗下几分。他想到一路上因为饥寒而食不果腹的百姓。 “皇叔远到前来,寡人理应为你们安排住所。” 这话明显是试探楚若瑜带来的人数规模。楚若瑜带来的三千骑兵驻扎在城外,许是还未发现。 “安排我跟军师的住所就行,本王还住在以前的鹤庆堂。”楚若瑜回答到。此次进宫,他就独自带了军师一人。为的就是消除楚楠的疑心,然后静观其变。 “就两人吗?那些跟随回京队伍保护的士兵呢?”楚殷愕然,这楚若瑜居然只带一人进宫?难道当真是没有防备?楚殷有些失神,他本想着将楚若瑜和带着的随从安排在内殿,派众兵看守。但楚若瑜只身前来,他便没有理由去这样做。要不然会惹群臣非议。 他点了点头。 “好,就依皇叔的。” 殷王府内,殷王自科举事件起,便囚禁在这殷王府,府外看守士兵众多。他一身紫衣,坐在石凳之上,在寒冷的北风下,他显得无比落寞。自他听闻先帝驾崩后,便夜不能寐,他不敢相信明明生龙活虎的父王,怎么突然就驾崩了。他愤恨,愤恨这漫长无比的囚禁时光,愤恨这不公的世道。他一生光明磊落,爱民如子。可却被亲人算计,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在不远处的竹林中,走来一个年轻的身影。 “臣参见殷王殿下。” 楚殷猛的回头,只见一个小士兵,年莫十七八九,正立于他后面。他叫他殷王殿下?他明白这小兵的不是看守士兵。于是他更加凑近轻说:“你是?” “我是楚湘王殿下的徒弟,我叫童颜。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殿下回来了。” 听罢后,楚殷顿时眼泛泪花,眼中光芒闪烁。是皇叔回来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皇叔。他知道,楚若瑜这次回来,肯定是为了揭穿楚楠的阴谋,还他清白。 二人聊过半晌后,楚殷知道了他被囚禁后北平发生的事,包括丞相的死讯。此刻的他双拳紧握,心中的恨意更浓。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丞相报仇雪恨。 夜里的雪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外轻轻飘着雪花,只是这雪不似岐周那般浓烈,却有着江南飘着小雪纷飞的柔美之感。苏婉君独自一人站在廊外,她披着淡青色披风。清秀的五官被雪衬得更加清冷朦胧。 长廊外,一抹红色身影慢慢走进,她转头一看,是苏盈盈正迈着步子走来,她一身红衣披风,还似从前那般神采奕奕,端正的五官充满了大家闺秀的风采与生气,不似苏婉君那般柔美,又不似苏婉宁那般的艳丽。她美的刚刚好。 “四妹妹,夜里风凉,小心着了风寒。” 她走进苏婉君,身边侍女的灯笼照清了苏婉君那清冷绝美的五官。她有些失神,从前那个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小妹妹,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绝世美人,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秀丽。 “三姐姐不也出来了吗?”苏婉君笑着反问到,她虽不喜这苏家,可却对着苏盈盈颇具好感,苏盈盈是苏家唯一一个不会为难她的,愿意跟她说说话的人。 “我睡不着,我们几年未见,想来看看你。” 苏婉君莞尔,挽着苏盈盈地胳膊,她太需要亲情了,听到苏盈盈这样说,她知道,在北平还是有个姐妹挂念她的,顿时心中一片温暖。 “是啊,许久未见姐姐了,姐姐越发貌美了。” 苏盈盈浅浅一笑,她对貌美这个词已经麻木。这北平谁人不知,苏家有三女,个个生的貌美如花倾城绝色呢。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楚湘王为何会突然收你为徒?当真只是同情吗?” 苏婉君有些失然,她不知为何苏盈盈突然会问起师傅。 “师傅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酷桀骜,他非常善良谦逊。救下我,为了保全我名声才收我为徒。”苏婉君缓缓说着,眼中饱含着是那浓浓却不可言说的光芒。 这种光芒马上就被苏盈盈捕捉到了。她意识到苏婉君对楚若瑜那不同寻常的感情。 “那,楚湘王对你可好?”她问这句话其实是想试探苏婉君,对她好不好,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要不然一个尊贵无比威名赫赫的王爷,又怎会亲自送自己的小徒弟回府? 苏婉君听后,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那种甜甜的笑意。 “师傅他……对谁都很好,没有例外。” 师傅当然待她好,但是她不能明说,更不能以此当成炫耀的资本。但那个甜甜的笑容却是被苏盈盈看在眼里。果然,喜欢一个人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就算是那个清冷淡然的苏婉君也不例外。 “四妹妹,登基大典结束后你就留在候府好不好,大姐二姐都嫁人了,你留下来陪我做个伴。” 苏盈盈拉着苏婉君的说说道,她爱慕楚若瑜,并且她看出有个同样爱慕楚若瑜的人却留在他身边,她必定不能让苏婉君留在楚若瑜身边了。 苏婉君顿时失声,她想起师傅的那句“等我来接你。”她知道,师傅一定会回来接她回岐周的。她垂下眸子,拍了拍苏盈盈的手。 “我的去留,我自己无法决定。毕竟我还未出师。” 苏盈盈顿时手一疆,苏婉君说话从来都含糊其词,滴水不漏得不会得罪任何人。但她已明白她的意思。她松开了手。声音冷了下来:“没事,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屋了。” 说罢苏盈盈转身就走。苏婉君看着那个红色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为何三姐姐突然极力想留她在候府? 第三十二章 没有亲情可言 鹤庆殿内,楚若瑜正坐与殿前,他一身黑色狐皮大衣,五官如玉雕琢,沉稳的气质让整个人散发出尊贵不容侵犯的威严。 在他脚下跪着的,是一个年莫二十的书生。书生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但还是依稀可以看见是个满腹经纶文质彬彬的公子。 “师傅,这是科举事件殿选上的才子,我在御花园内看见有个黑衣人要将他灭口,我在最后关头把他就下了。” 童颜一五一十的禀告道。楚若瑜的眼神却是又冷下几分,他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才子。 “谁要杀你灭口?” 才子被楚若瑜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脚已经止不住的发抖打颤。 楚若瑜眼神渐收锋芒,慢慢转为柔和平静,他知道,中原才子大多柔弱胆小,不能用军中那种审问方法。他起身将才子扶起,缓缓地说道:“你放心,你家中之人我已托人照付,你将实情说于我听,我定会保你周全。” 才子听后,顿时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殿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 他起身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是太子!太子要杀我灭口!他联系我们这些中了殿选的才子,用家人姓名威胁我们写国破家亡的文章来陷害殷王殿下!” 果然,与楚若瑜料想的一样。科举之事果然另有蹊跷。他命令童颜将才子安顿好。日后他将是重要的证人。 南郡候府内。 小雪依旧不停地下着,花园小径内,一位侍女正为小姐撑着伞。小姐大衣披身,手中拿着的是精致的暖炉。她长发及腰头发被整齐端正的梳起。上有两根青色丝带落于身后。精致的侧颜上是那长长的睫毛和小巧红润的嘴唇。当真是大家闺秀形态仪态端正风雅。 “小姐,你说老爷找你是为何事啊?” 苏婉君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爹爹找她何事,但是她可以确定苏磊定不会为难于她了。 二人走到苏磊的书房前,寒月敲门三下,就听见屋内传来声音:“进来。” 推开门就见苏磊手中拿着一个蓝田玉制成的玉佩。那玉佩苏婉君一眼便认出,这是娘的玉佩。苏婉君看的有些失神。 “坐吧。”苏磊说着,眼神示意寒月退下。寒月乖乖得把门带上,站于屋外等候。 苏婉君行了个礼,便在苏磊旁坐下,眼神并未多看她爹一眼。 苏磊看着自己这个离别多年的女儿,不知是虚情还是假意,语气变得柔和平静又带点父亲的慈爱。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这些年来对你不公,怨我没在大殿之上为你求情。可当时情况你不是不知,我不能拿家族荣誉去为你求情,致整个苏家于不顾啊。” 苏婉君依旧没看苏磊一眼,她表情冷淡,眼神中充满了冰冷。 “君儿知道,爹爹不能为我抛弃家族。君儿从未怪过你。”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苏磊心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我当时也是无可奈何啊,爹爹身在朝堂,身不由己啊。”苏磊苦口婆心地说道,似乎想用亲情感化这个从小便亏待的女儿。 见苏婉君不语,沉默了许久。他继续开口说道:“当年的事情,我知道是你姐姐做的。是你姐姐对不起你,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姐姐也嫁人了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你就放下吧,她毕竟是你的姐姐。” 苏磊缓缓低下头,他知道当年事是苏婉宁做的局。可他却从未惩罚过苏婉宁,甚至还如从前一般宠爱。心中的愧疚隐隐浮现出来。 “既然父亲知道了,就不必再提了。” 苏婉君缓缓说道。当年之事她早已淡忘。她早已不恨,她对这个家早已没有感情了。又怎么会恨呢? 父亲盯着眼前这个说话严丝合缝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当年她病故的娘亲……他终究还是有亏欠啊。 “日后你在楚湘王府,一定要谨尊师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在楚湘王府也不要忘了,南郡候府才是你真正的家。” 苏婉君突然转过头,眼睛看向苏磊,那美眸不似从前那般柔情温和,却充满了冰冷与决绝。 “父亲转变态度如此快,想必也是因为我师傅吧?父亲让我好好侍候师傅,不过也只是把我当成连接苏府与楚湘王的棋子罢了。” 反正父女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苏婉君不过也是因为师傅才受苏府重视。干脆把话挑明。她累了,不想再做任何伪装。 苏磊被苏婉君带话惊的呆坐在原地,他曾以为,自己这个女儿对苏府,对他还说有点感情的。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家。但听完苏婉君的话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对这个家毫无感情和留念了。不知是心痛还是愧疚。他想起那个他曾经明媒正娶的女人,苏婉君的娘……曾经他们也是那个琴瑟和鸣的夫妻啊。可却因为……因为那件事……他为了家族利益冷落了她,使的她病故。 苏磊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愧疚,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女儿说话,也不知道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个女儿。从前只因为她娘的原因,他冷落于她,甚至已经淡忘自己还有个小女儿。现如今……苏磊长长叹了口气。呆坐于一旁。 “父亲要是没有别的话,那君儿先告退了。” 苏婉君起身行礼,转身推开门,消失在了苏磊的视线中…… 雅涧阁中,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藏书,一卷一卷都被苏婉君整理的很好,她爱看书。唐诗宋词,小说经传她全部熟背于心。书的上面正飘着一缕淡淡的茶烟,屋内茶香四溢,炉上的紫砂壶内,正煮着茶,茶气混和着书卷气。充满了整个屋子。 苏婉君跪坐与书桌旁,书桌上正摆着棋盘,白子黑子,都下于盘上。她正认真研究师傅授于她的棋艺,眼下师傅不在,她只能自己和自己下。从前在王府她总和师傅一下下棋,一下就是一整晚。她从不会觉得疲倦。她纤细洁白的手指拿起紫砂壶,将茶水倒于瓷杯之中,放于嘴边轻抿。在王府,她的煮茶技艺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连楚若瑜煮茶都不如她。 她微微抿嘴,品味这一抹茶香。她满意地闭了闭眼。想起师傅那俊朗的面容。脸上充满了幸福。她就这样缓缓睡去……脑海中满是楚若瑜的影子…… 第三十三章 登基大典(一) 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新皇登基大典的日子。整个大楚国都张灯结彩,街上往来使者络绎不绝。楚楠邀请了各国的使者们来观赏这盛大的登基大典,一时间街道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听说这登基大典跟封后大典是一起举行的,这新皇后可是大楚国的第一美人,这下我们可有眼福了。” 一个身穿异族服装的男子对着身边侍从说道。这各国使者可都想一饱这“第一美人”的眼福。 他们的对话被马车中的苏婉君听在心里。大街上一对华丽壮观的马车,正是苏府的。苏婉君跟老夫人坐于一个马车,从前她都是没有马车坐的,更别想说跟老夫人一起坐了。老夫人从来都只是带着最喜爱的孙女坐。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苏婉君端正的坐在马车中,她头微微低下,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老夫人的教诲:“进了宫殿,女子步伐应该要稳,切不可左顾右看,切不是低声细语……” 老夫人正讲这女子的礼仪与姿态,苏婉君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心早已飞到皇宫去了。因为可以见到师傅了。 马车缓缓行驶着,很快就到了宫门口,百官以及家眷们纷纷下车,往德宣门走去,德宣门是历朝历代举办典礼与祭祀的地方。可容纳数千到上万人。 南郡候府一行人到达德宣门时,那里已经站满了百官以及家眷,浩浩荡荡数千余人。南郡候府因为是国舅,所以便安排在离典礼最近的位置。苏婉君乖乖跟着父亲祖母满满走上去,到达自己位置后,抬眼看去就看见军师与云逸站于对面位置。苏婉君顿时眼神亮了亮,想抬手与他们打招呼,可碍于祖母与父亲在前面。她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面的云逸却是看见了这个灵动柔美的苏婉君。抬头与苏婉君打起了招呼。苏婉君对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这一切却是被苏磊看在眼中。看来这个女儿与王府的人相处的倒也不错。 苏婉君踩在白色琉璃地板上,突然就听见四周号鼓响起,只见德宣门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门去,楚楠身穿华丽的天子朝服。上面绣这黄紫色龙腾,四条龙交相辉映,栩栩如生。十分的庄严。更显王者风范。见楚楠出来,百官门纷纷跪倒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的声音响起。苏婉君也跟着跪在地上。可她却根本没有心思看着新皇的光彩,她心里想着的是师傅,为何师傅不在?是出现了意外吗?还是楚楠扣押了师傅呢?她开始心中隐隐不安。 突然号角声响起,领头太监李英用着高亢的声音叫到:“恭迎皇后娘娘。” 百官们纷纷附和:“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不远处,凤鸾轿被众多宫女抬着前来,宫女们身穿华服。轿子上坐着的,是身穿皇后朝服的苏婉宁,只见苏婉宁身穿黄黑色朝服,上面绣有四只彩色凤凰,浮光跃金,雍容华贵,典雅万千。头上戴着金色风冠,流苏垂下配上苏婉宁那绝美的浓颜。当真是风华绝代艳丽万千。 在场的官员使者无一不惊叹。这就是大楚国的第一美人!苏婉宁眼神转动,享受着这一刻的高贵与赞美。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突然她眼神一转,看见了那个站在角落的一抹浅黄色身影。是苏婉君?目光对视间,只见一个明亮皎洁的美目像自己望来,好似一汪泉水,又似那绫罗绸缎般美的那样舒适干净。苏婉宁也不禁感叹,她这几年却是变漂亮了不少。只是她站在最角落,旁人不易发现她。要不然该抢了她的风头了。 轿撵落下,苏婉宁端庄优雅得走上前去,与楚楠并肩而立,享受着百官的朝拜。楚楠表情严峻认真,因为在这一刻,他才真正觉得满足。 “请楚湘王为陛下授予玉玺。”李英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全部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从殿内走出来的男人。只见一个挺拔矫正的身影从殿内走来,楚若瑜一席浅紫色锦袍,锦袍上带着皇族特有的玉佩,他面如冠玉,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深沉的眼睛,面如雕刻般精致完美,那特有的仪态气质让他整个人散发出王者般尊贵典雅的气质。在场众人更加惊叹,百官无一不赞叹楚湘王风姿出众。绝世无双。 他缓缓走向楚楠,手中端着的却不是玉玺,而是一封诏书。在场众人由刚刚的惊叹都转为了疑惑与不解。只见楚若瑜翻开诏书,公示于众人。 “这大楚国的皇上,我楚若瑜不承认。” 此话一出,瞬间场中变得嘈杂,大臣们都在惊讶与讨论这楚若瑜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只见楚若瑜将诏书摊开,上面赫然显示的正和遗诏分毫不差。 “孤若遭遇不测,大楚国的江山将由殷王吾儿接任。” 遗诏真实内容一出,瞬间群臣震惊激愤。徳宣门已乱作一团。而站于殿上的楚楠却面若木石。脸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滚落。怎么会?遗诏怎么会在楚若瑜手上?他是怎么找到遗诏的?他瞬间恼怒万分,早知道在他进宫时就除之以决后患。 “就凭一张无凭无据的遗诏,皇叔未免也太可笑了吧?”楚楠厉声呵道。极力为自己争辩。下面百官的太子一党也纷纷附和,表示一张来历不明的遗诏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楚若瑜不慌不忙,他拉起一旁瑟瑟发抖的李英,将李英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李英脸吓得青一块紫一块,跪在楚若瑜身边。 “殿……殿下……这遗诏是真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见李英不言,楚若瑜立刻抬起腿来踹了他一脚,李英被踹的滚落台阶。他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太子命令我将遗诏私藏,并利用遗诏去伪造假遗诏。” “这太子殿下真是诡计多端,玩弄我们于股掌啊。” “是啊,这太子当真是野心勃勃,不惜抄灭丞相一家啊……” 下面群臣正激烈的讨论着,苏磊脸色却是惨白无比,夺位计划他全程参与,若是此事揭穿,那南郡候府将会败在他手中了。苏婉君看见了父亲与祖母的表情,心中已明白七八分。父亲为了攀附太子关系,讲大姐嫁给太子,作为权衡。说到底,苏家哪个人不是个棋子呢? 第三十四章 登基大典(二) 下面人心惶惶,群臣们各怀鬼胎,各自站队。苏婉宁却整个人被惊的瘫坐在地上,全然没有刚刚封后时的光彩。她不敢相信,这太子居然敢伪造圣旨。 “把人带上来吧。” 楚若瑜对着一旁的童颜说道,童颜点头示意,从殿内将那秀才带了上来。楚楠看见秀才,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冷汗似密雨一般冒出。怎么他还没死?不是早就派暗卫除掉他了吗?楚楠眼神瞟向下面战战兢兢的章公,章公眼神也开始慌乱。但他并未像楚楠般失了神色。他还在故作冷静。 秀才跪在楚若瑜面前,嗑了一个头,便起身转向众人。 “科举之事,是太子买通或以家人威胁我们这些才子,殿选时故意写国破家亡的诗句。来污蔑殷王殿下,殷王殿下是无辜的,殷王被囚禁后,太子甚至派暗卫追杀我们,杀我们灭口,是楚湘王殿下将我与我家人救起。”才子一五一十地把楚楠的罪证合盘拖出。下面百官听闻,瞬间群臣激愤。恨不得将楚楠身上的龙袍给扒下来。 “皇兄,应该也是你做的手脚吧?” 楚若瑜看向楚楠,眼神凌厉尖锐,仿佛可以直击人心。楚楠笑笑,笑意中充满了讽刺与冰冷。 “是又怎样?” 楚若瑜看向楚楠,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与害怕,反而更加的狂妄阴狠。 “你早已跟李英合谋,李英在皇兄茶水里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太医也不易察觉,但却会慢慢耗其精元,最后暴毙而死。” 楚若瑜在行宫之中,虽被楚楠监视,可他还是在楚傲天用过的茶具中发现了端倪。他暗自将茶具送去宫外检验。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楚楠知道,事到如今,只能鱼死网破,楚楠挥了挥手,将宫中禁军悉数掉来,瞬间德宣殿就被禁军包围。登基大典来的,有许多官员女眷,她们纷纷吓得大惊失色,哀嚎便天。场面瞬间就被禁军控制起来。 “你们谁相信这是遗诏是真的,今日就别想走出这德宣殿。”楚楠威胁众人。他特地下旨让官员带家属女眷来观典,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官员们就算再守节死义,也会为了家人着想。 楚若瑜脸色沉了下来,他伸臂一挥,三千王军便从宫外赶来,安风带领着三千王军,有条不紊地将禁军围了起来。场面瞬间变成了一个包夹之势。 楚楠阴狠的眼神被楚若瑜的气场给压了下来,再看向这把德宣殿围的水泄不通的王军。他失声大笑。 “楚若瑜啊楚若瑜,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兵入宫,你要反吗?!” 楚若瑜毫身姿挺拔犹如石缝中的松树,眼神散发出少有的狠厉。 “我带兵,无非是想到你会鱼死网破。这大楚国的天下,我楚若瑜从来没有想过。”他手一挥,命令王军将禁军控制下来。 瞬间刀光剑影飞舞,德宣殿陷入了混战当中,尖叫声,呼救声,叫喊声,此起彼伏。混乱之中,楚楠捡起地上的剑也加入了这场战斗中,苏婉宁更是在混乱之中被惊的摔倒在地,头上的华冠也掉落下来,华服也被踩落,披头散发,脸上全然没有之前那只绝美的神色,而是变得落魄与邋遢,全然没有了皇后的风范。她跑着跑着,看见地上的尸体,吓得尖叫连连,嘴巴里不停的喊着:“护驾!护驾!来人啊!”可在场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她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五官也随之扭曲起来。她突然一个趔趄,撞到在了地上竖起的刀上,尖到划破肌肤,穿入肺腑。 混乱之中的苏婉君被王军保护了起来,她突然在人群之中看的了这一幕,赶忙跑过来将苏婉宁扶起,她捂着那个被刀穿过的腹部,试图阻止血少一点的流出,可却无济于事,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苏婉君全身也被浸成了红色。苏婉宁看着眼前那个模糊不清的面容,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姐姐对不起你……” 苏婉君顿时泪如雨下,她早已不恨,在她心中,苏婉宁是她的姐姐,是亲人,她不想在看到亲人离她而去了。 “大姐……君儿早已不恨你了。” 她轻轻将苏婉宁脸上的碎发扶起,用身上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污渍与泪水擦干净。大姐姐最爱美了,离去的时候可不能邋邋遢遢啊。苏婉宁明白了苏婉君带心意,她笑了,她这一生都沉醉在浮华的虚伪世界中,追求着虚荣与权利。可却不曾感受享受过分毫亲情温暖。她后悔了,可是她又放下了,她没有遗憾了,起码在离去的时候,还有一个亲人真正关心她,为她难过流泪…… 楚楠在混乱中,看见了那个倒下的身影,他猛得冲了过去,从苏婉君怀里抢过苏婉宁,他虽心狠手辣,四处留情,可苏婉宁是他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也有夫妻间的纯粹感情,他不曾想过让她受伤。可现在她却……楚楠抱着自己的妻子,心里痛苦万分。他仰天长啸,他是个失败的人,现在的他已是一无所有,妻离子散。 他突然猛得一下抓起苏婉君,将刀剑放于她细长的脖子上,她白皙的脖子瞬间便起了红色印记,正在慢慢得往外渗血,王军看到这一幕,更是吓的不敢动。楚若瑜看到后,心中一紧,眼神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五官也不自觉的严肃。 “楚楠,放了她。” 楚楠从未见过楚若瑜那般紧张的神色,手中握刀的力气又不自觉重了几分,小姑娘的脖子上的鲜血又多了一些,仿佛他再用点力,小姑娘就会命丧黄泉。果然,这苏家四小姐对楚若瑜不一般。 楚若瑜见状,眼神更是狠厉严峻了几分。握着刀的手中,也慢慢渗出细汗。 “你想干嘛,说条件。你若敢伤她半分,本王就算在阴曹地府也要娶你性命!” 楚楠听到这话,更加坐实了苏婉君对楚若瑜的不同寻常,他没想到一世英名的楚若瑜,居然也会有软肋。他仰天大笑,拉着苏婉君就往外退去。苏婉君更是被吓的失声,一句话也不敢讲,她被楚楠拉着往殿外退去,楚楠边退边说:“楚湘王一人跟过来,其他人都不许动!” “师傅,万万不可啊,这楚楠诡计多端,你不能孤身犯险啊。”童颜在一旁劝到。 第三十五章 秘密 “你们谁也不许跟来。” 楚若瑜交代到,全然不顾童颜的劝阻。三人退到宫门口,楚楠挟持着苏婉君,要求牵了一匹马。带着苏婉君往宫外赶去。楚若瑜身骑赤红色战马紧随其后, 楚若瑜追着他们到了城外一个寺庙,寺庙虽然地处偏僻,但前来烧香的信徒却不在少数,见一身穿龙袍男子挟持着女子进入寺庙,所有人都被吓傻,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给我出去!” 只见龙袍男子厉声呵到。在场众人立马四散逃开。整个寺庙中就仅剩楚楠他们三人。楚若瑜的眼睛从德宣门开始便没离开过苏婉君,生怕楚楠会突然对她不测。他整个心都悬在半空中,眉头紧皱,不曾松开。 行军多年,他从未有过这样害怕紧张的感觉。他害怕楚楠一不做二不休伤了她。他看到苏婉君脖子上的伤痕已是刺目心疼,更别说受伤了。 楚楠挟持苏婉君进了一间禅房,他把门关上,将苏婉君手背过去绑着。此时的苏婉君满身血迹,小脸上还有她姐姐苏婉宁飞溅在脸上的血未擦干。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是那冷艳的五官却是中和掉了浑身的凌乱。长长的睫毛垂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就好似倒影在水中的明月般,皎洁无暇。 楚楠看着苏婉君,为苏婉君带容颜而震惊,她清秀怡人,给人一种清风拂面的感觉。这是区别于苏婉宁那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此时北平城已入夜,虽未落雪,可外面的北风依旧呼呼地吹着。楚若瑜一直站在门外,眼睛死死盯着里面,不曾离开。 外面北风呼呼吹着门窗,苏婉君看着门外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她心疼师傅了。外面该多冷啊。 “你去叫我师傅进来,他在门外站了很久了。” 楚楠挑了挑眉,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苏婉君却是没有看他,冷声说到:“你若不叫他进来,我便咬舌自尽。反正我也是个爹不疼祖母不爱的,死了一了百了,但是我死了,你便没有要挟我师傅的筹码了。” 楚楠笑笑,眼前这个小姑娘倒是率真可爱,怪不得楚若瑜会那么在乎她。 “他在乎你。” 苏婉君眼眸轻抬,终于正眼看向楚楠。 “你如何知晓?” 楚楠笑笑,靠在禅床上。却是无比轻松惬意。 “他若不在乎你,一个镇守边关的王爷,又怎会为了你一人而只身犯险?” 楚楠手嘴巴里轻轻哼着歌,他似乎觉得此刻他无比轻松,此刻的他没有任何追求,也没有任何羁绊了。大不了一死。倒不如用最后都时光享受下悠闲自在。他从小就生活在争权夺利的东宫。每天都在耍着阴谋诡计,连做梦都是为王的野心。每天都生活在野心与利益之中。根本不曾有过半分卸下重担时刻。此刻他才知道,卸下重担不去争权夺利是多么的悠闲自在。 苏婉君听后,心好像跳的快了几分。脸上表情也缓和下来,师傅在乎我…… 这小情绪却被楚楠看在眼里,他悦女无数,又怎会不知道女人家的小心思小表情呢。他顿时心中起了几分玩味。 “你喜欢你师傅,对吧?” 苏婉君心中秘密第一次被戳破,顿时心中一片翻涌,她脸上表情瞬间变得紧张羞涩,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失态,马上低下头来不语。 “你会告诉我师傅吗?”她弱弱地说着,却是变向承认了自己心中的爱慕。 楚楠像是个孩子般,哈哈大笑,像是幸灾乐祸般,他走出禅房,推开门。 “皇叔,你进来吧。” 门外的楚若瑜眼神依旧尖锐,他不敢确定楚楠对苏婉君做了何事,他更不敢想象,若是真做了什么,他必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向冷静沉着,但对苏婉君,他却是第一次破了例。 他迈步向禅房走去,只见苏婉君双手紧绑于身后,身上血迹已经干了,脸上也还有为擦干的血迹,头发已经有些凌乱,只是那楚楚可怜闪着泪光的眼睛正看向他,他看向她的伤口,脖子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是把一片刀痕,看的触目惊心。 他手中拳头紧握,心中泛起阵阵心疼。 “放心吧皇叔,我可没对你的小徒弟做什么。”楚楠观察这二人的表情,心中猜测早已了然于心。 “你到底要做什么?”楚若瑜沉声问道。眼睛中的狠厉却是不减半分。 楚楠似无辜般摊了摊手,说道:“不做什么,只是你的小徒弟怕你在外面冷着了,喊我叫你进来。” 听罢后楚若瑜眼神中却是泛起一阵疑惑,为何他会听君儿的话放他进来?他看了看苏婉君,只见苏婉君抿着嘴,似乎要说什么,似乎又说不出。苏婉君是紧张的,她害怕楚楠将她的秘密说出。到时她根本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师傅。 “你叫我进来,想好了什么条件吗?” 楚若瑜反问到,他知道楚楠一人绑架苏婉君进屋许久,定是在想周全的法子。楚楠却是一脸平静,像是看破红尘般,毫无喜怒。 “放我走。” 这三字一出,苏婉君与楚若瑜皆是满脸疑惑,楚若瑜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小子在搞什么?绑架苏婉君跑到如此偏远的地方,就是求他放他走? 其实楚楠经过寺庙时救已醒悟,佛能静心,他看到了他的罪孽。他现在明白了,其实站在权利的顶峰其实远没有做一个闲散村夫来的自在。现在的他只想逃离世俗。安静地过完余生,享受之前没有享受过的生活。 “好,本王答应你。” 楚若瑜并没有犹豫,对于这个侄子,他确实是没有多少感情,他从小便跟着章公,在尔虞我诈的朝与堂后宫中生存。心思缜密又阴毒。可他如今愿意放下一切,那么他也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楚若瑜如何能痛下杀手呢? 楚楠听后,会心一笑,他看了看地上被绑着的小姑娘,那样的纯净无暇。曾几何时,他也拥有过那纯净无暇的爱啊…… 楚楠走后,楚若瑜便将苏婉君松绑,替她检查伤口。小姑娘这是吓坏了,一个字也不跟他说。 “害怕吗?”他温柔的问道,语气却是变得很快。 “不怕。”她摇了摇头。 “因为师傅在外面,只要有师傅在,君儿就不怕。”她浅浅一笑。却是笑到了楚若瑜心间。楚若瑜勾唇,将她横抱起来。夜里的风凉凉的,可苏婉君的心却一阵温暖。楚若瑜将苏婉君放于马上,将披风披与她身上。 “回去我叫军医给你看看伤口。” 他跨坐于她后面,看着那鲜红的伤口。苏婉君点了点头。却是往后一靠,身后慵懒的靠在楚若瑜怀里。她闭着眼说道:“好累啊,又累又饿。” 楚若瑜却是宠溺一笑,心中却是难掩心动。 第三十六章 苏府的变故 师徒二人策马回到皇宫,刚刚下马苏婉君救看到安风和云逸带着一众士兵在这等候许久,看到二人总算回来了,他们总算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总于有了着落。 “婉君妹妹,你没什么事吧?” 安风用关心地说着,目光看向苏婉君脖子的伤痕,她不由得皱眉,眼里充满了心疼。 “我没事,有师傅在呢。” 苏婉君拉着安风的手,拍了一拍,脸上充满了笑意。似乎刚刚到担心于害怕全都忘于脑后了。 “殿下,宫内禁军已被王军悉数控制,楚楠党羽也伏法,被关押在宫牢中,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云逸把宫内情况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楚若瑜听,楚若瑜听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嗯,先收押,等殷王继位后再处置。”他说完本想往宫内走去,但他有转身,好像还有几句话没问完。 “殷王呢?” “殷王在鹤庆堂等着殿下。”云逸回到。 “好,你叫他等等,我等会就过去。” 说罢,他便叫着苏婉君往鹤庆堂的内殿走去。 苏婉君跟着楚若瑜到了鹤庆堂的偏殿,楚若瑜命令宫女给苏婉君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随后便传了随行而来的军医为苏婉君检查伤口。 这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脖子上那长长的伤疤却是极为显眼,若是留疤,那将会伴随苏婉君终生。女子以容貌为重,若是留疤,等于毁了她后半生。军医小心翼翼地帮苏婉君检查着伤口,他拍了拍胸脯。 “还好,伤疤不算深,及时敷药可以愈合。” 军医说罢,便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膏,本想帮苏婉君涂上,但碍于她是为出阁的女子,军营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来吧,你先下去。”楚若瑜温暖细腻的声音从旁传来。 军营将药递给了楚若瑜,然后便退下。楚若瑜接过手中的药,他擦了擦手,细心地为苏婉君涂药,他双手细长白皙,骨节分明,犹如青葱般好看极了。苏婉君不由得红了脸。这是师傅第二次为她亲自涂药了。小女子的娇羞跃然于脸上。 楚若瑜突然抬起头,看到小徒弟那娇羞不适的表情。突然眉头就皱起来了。 “怎么了?弄疼你了?” 楚若瑜以为是将小徒弟弄疼了,她才这副表情。苏婉君有些哭笑不得,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疼。” 楚若瑜会心一笑。继续认真地帮她慢慢涂着药。 “涂完药我把你送回苏府。” 楚若瑜知道,若是将她留着住一晚,那必定会落人口舌,女子不回家住,对于名节有损。也会使世人非议南郡王府。 “殷王殿下不是在正殿等师傅议事吗?”苏婉君眨了眨眼。一脸严肃的说着。 “那……我叫安风送你回去可以吗?” 楚若瑜语气温柔如水,似春天的小桥流水,又似冬日里的暖炉般。苏婉君听后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师傅刚刚平定了谋朝串位的叛乱,定是有许多事要忙。她很懂事,不会去占用师傅的时间。 苏婉君从偏殿出来后,便看到安风牵着马车在门口等着她,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上了马车,夜晚的北平很冷,但却不似岐周那般冷到骨子里。她平静地靠在马上,她太累了。今天一天经历了许多事,让她筋疲力尽。好在事情已经完美的平息,犯罪之人也已伏法。师傅他们都平安。她数日以来悬着的心也已放下。 到了苏府门口,安风体贴将苏婉君扶下来。 “这几天先在苏府住几天,我过几天来接你。”她宠溺地摸了摸苏婉君的头。在她心里,苏婉君已是她亲人,是如亲妹妹般亲的亲人。苏婉君笑着抱了抱安风,就进府去了。 南郡候府中,寒月早早地就等在府中,见苏婉君回来,寒月顿时热泪盈眶,抱着苏婉君救痛哭起来。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你你了,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呜呜呜。” 苏婉君笑着轻轻拍着寒月的背,安慰她道:“没事了,师傅把我救回来了。” 寒月喜极而泣,突然似想到什么,对着苏婉君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夫人在叛乱中受了惊吓,加上大小姐的死,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卧病在床了,小姐你去看看吧。” 苏婉君听后,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她急忙迈着步子往老夫人的福寿堂,就见苏盈盈与苏景渊站于屋内,苏盈盈看见苏婉君回来了,顿时脸色一变,拉着苏婉君的手说道:“好妹妹,你终于回来了。姐姐急死了。”苏婉君发现了苏盈盈眸子里暗光流动,便看出她比并不是真心。她也没多想,急忙问道:“祖母怎么样了?” “祖母看到大姐惨死,悲痛欲绝,又在叛乱中受到了惊吓,现在躺在床上胡言乱语。神志不清了。爹在内殿照顾她,你去看看吧。”苏盈盈回到。只是那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担心。她自从看到楚若瑜为了救她孤身前往,便看出来了苏婉君对楚若瑜的重要性。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恨,她不想看到苏婉君回来。她宁愿她永远都不要回来。 苏婉君进入内殿,便看到苏磊正跪倒在老夫人床前,老夫人双眼紧闭,嘴巴里不停说着:“我的宁姐儿,我的宁姐儿。” “爹。”苏婉君叫了声苏磊,苏磊回过头看了看苏婉君,似是伤心过度,对于苏婉君的回归并没有太多惊喜。 “回来就好。” 苏磊嗓音沙哑,充满了悲痛与哀伤。苏婉君看了看苏磊,他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皱纹或深或浅地多了很多。眼里满是沧桑与疲劳。一夜之前,他老了许多。 苏婉君跪于苏磊身边。用她少有的轻柔语气问道:“祖母她……怎么样了?” “大夫说,就这几天了。”苏磊长叹口气,他刚刚失去了一个女儿,现在又要失去母亲。叫他怎能不痛。短短几日之内就要痛失两位亲人。 苏婉君看向苏磊,眼里少有的柔和平静,不似之前那样冰冷。她看着父亲那样悲痛。心里不免也揪起来。虽然她从小便不受祖母重视,但祖母毕竟是祖母。是自己的长辈。现在祖母也要离去了。她不免又多出许多哀伤。 “爹,今晚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祖母。” 她温柔亲和地对着苏磊说到,苏磊一脸茫然,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女儿,现在态度居然突然转变。倒叫他有些安慰了。 “你受了伤,今日也受了惊吓,你去休息吧。待会叫你三姐来侍候。” 苏婉君听后,乖乖点了点头。 “那父亲,女儿先告退了。” 她朝着苏磊行了个礼,轻步离开。 第三十七章 宫宴 接连几天,苏府一直都很平静,殷王也平定了楚楠一党大大小小的叛乱,楚若瑜对外界称楚楠已在外面伏法,被他诛杀至死,尸骨就埋于城外寺庙外的老槐树下。但只有苏婉君和楚若瑜知道,楚楠并没有死,楚若瑜还是顾念亲情,给了他一条生路。 因为楚楠登基大典弄的浩浩荡荡,所以楚殷的继位就以简约为主。并没有弄得声势浩大。苏府因为变故,并没有参加殷王的登基大典。楚殷并未重罚原先的楚楠一党,他让章公高老还乡,其余官员也全部罢免,并未赶尽杀绝。想毕这也是楚若瑜的意思了。不知是不是因着苏婉君的原因,南郡候府并未受到处置,但只有苏磊知道,今后在朝堂之上,已经永远没有候府说话的份了。 连着几天雪天,天气也渐渐晴朗,苏婉宁的丧事苏府低调地悄悄办了。现在苏府已经没落,再没有往日风光,自然能不张扬就不张扬了。 房梁风铃响起,苏婉君站在窗边,正在修剪着梅花,她一身素青色衣裳,显得小姑娘格外灵动柔美。这几日苏府一直很平静,他们几个也是轮流给祖母侍疾,因这苏婉宁去世,祖母病重,苏婉君似乎跟苏府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并不像从前那般剑拔弩张了。她现在就等着师傅忙完宫中的事,带她回岐周了。 “小姐小姐。” 寒月边喊着边从门外进来,她一身淡黄色衣裳,脸蛋素净端正,她跟随苏婉君多年,虽是丫鬟,气质一点也不输其他贵府小姐。 “怎么了?” “宫里来消息了,陛下邀请小姐去宫里参加宴席。”寒月说道。 苏婉君转过来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就我一人进宫吗?父亲他们不用去吗?” “不用,这次是陛下为了犒赏楚湘王府而设立的宴席,小姐也是楚湘王府的一员,理应要去。”寒月咧咧嘴笑着说道。 苏婉君浅笑地点了点头,她已经许久没见师傅了,此次进宫又可以见到师傅和安风他们了。她眼中光芒闪烁。梳洗打扮完毕后,主仆二人就坐上了入宫的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着。马上就进入了宫门。 另一边的宴席上,楚殷坐于主位,他紫色龙袍加身,衬得他贵气十足,那一双丹凤眼别具魅力,但那坚挺的剑眉与刚硬的下颌骨,却中和掉了那魅惑的双眼。显得格外正气刚硬。楚湘王府的人已全数到齐,就差苏婉君了。 想起苏婉君,楚殷不禁眼中暗流汹涌,许多年前的那场见面,已是物是人非,当初那个大殿之上楚楚可怜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成楚若瑜宠爱的二弟子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姑娘变成什么样了。 “苏小姐到。” 宫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没过多久,就见殿外走来一个清丽娇小的身影。只见小姑娘上身一席浅青色衣裳,上绣有精致的荷花,一针一线都格外精细雅致。下身穿着浅棕色裙摆,衣裙翩翩,脚底生莲。衬得小姑娘格外的灵动柔雅,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的身姿与仪态。她发饰不再是简单盘起,而是加了些许装饰与头饰,耀眼又绝美。那紫金色步摇随着身姿走动缓缓摆动,却更显成熟的风情韵味。淡淡红唇配上白皙通透的脸蛋,眉如黛眼如星,当真是绝美艳丽,只是那眉眼之间的疏离让小姑娘更多了一些清冷高贵。 她走到殿前,优雅从容地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她每个举动都充满着世家小姐的优雅与轻盈。 楚殷看呆了眼,看见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姑娘,那个活脱脱脱离了稚气的姑娘,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灵动的大美人了。虽还保留了从前那样柔美的气质。但现在的她却是柔雅与绝色结合,当真是个尤物。 在场气氛安静下来,安静到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楚殷看呆了眼,迟迟未叫苏婉君起身,苏婉君也疑惑,但是她不敢抬头看圣上。楚若瑜在一旁发现了楚殷震惊的表情,他盯了一眼楚殷,楚殷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哈哈哈,苏小姐快起。早就听闻楚湘王府的二弟子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话间,苏婉君缓缓起身:“陛下过奖了,君儿不敢当。” 声音如同铃铛般悦耳动听。楚殷不禁沉醉。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如今长成了这样的大美女。心中本就暗恋的心又满满浮现起来。 宴席开始,苏婉君坐在楚若瑜与云逸的中间。殿中央歌姬们翩翩起舞。 “你祖母怎么样了?” 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是师傅的声音。 “祖母……受了打击惊吓,不知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苏婉君沉声回应着。她眼眸低下,心情又揪了起来。 “没事的婉君妹妹,没了祖母你还有师傅和我们呢,再说了你祖母年纪也大了,人总有一死,你要看开点嘛。” 云逸在一旁安慰道。看着身边那个娇小可人的妹妹,云逸可不是一般的心疼。生怕她在家受欺负了。 楚殷坐于主位,他举起酒杯,对着师徒二人说道:“来,我敬下你们师徒二人。” 说罢楚若瑜与苏婉君同时举起酒杯,三人一同一饮而尽。 “苏姑娘完全没有小姑娘的那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端正坦率。不愧是楚湘王府的人。” 楚殷喝罢,又忍不住夸奖起来。苏婉君在他眼中太耀眼了,耀眼到他已经看不到其他人。 “陛下谬赞了,劣徒在王府可是无礼惯了。”楚若瑜回到,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与温柔。 苏婉君尴尬地笑笑,躲在了师傅后面。当真是俏皮可爱极了。楚殷有些失然,他很少见到楚若瑜如此温和宠溺。好像他只有见到苏婉君才会这样。 楚殷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苏姑娘已年芳十八,早过了出师的年纪,皇叔可有为苏姑娘寻找良人?” 苏婉君听后,立马呛了一声,连忙咳嗽起来。良人?这陛下莫不是要给她指婚吧? 楚若瑜也脸色一僵,他想起从前苏婉君对他说过的,她不想嫁人。既然她这样说,那便不嫁。 “劣徒顽劣,本王又常年征战,没多少时间教她,她现在还远没到出师的水平。” 楚若瑜不紧不慢地回到,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楚殷点了点头,知道了楚湘王府不肯放人的想法。 “若有良缘,朕可以为苏姑娘指婚。” “陛下怎么突然关心起我徒弟的婚事来了?” 楚若瑜嘴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可那眼神却变得不似刚刚那般温和。楚殷看到了楚若瑜的表情,知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该收收了。 “朕也是替苏姑娘着想。毕竟苏姑娘天姿国色,明艳动人,还怕找不到好良缘吗?” 楚殷笑着说道,可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苏婉君,她太美了。他从前只听说苏婉宁是大楚国第一美人,今日一见苏婉君才知道什么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第三十八章 去苏府用晚膳 宫宴结束后,楚湘王府的人依次都回了自己的殿中,苏婉君本是由楚若瑜送回去,但半路却被微醺的楚殷拦住了去路。 “皇叔等等送苏姑娘回去吧,我同苏姑娘有话说。” 楚若瑜听罢,箭眉微皱,但也没多说什么。 “去吧。” 他对苏婉君说着。 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侄子,楚若瑜是再了解他的为人。也绝对信任他。所以他才敢把苏婉君交给喝过酒的楚殷。 苏婉君点了点头,随着楚殷往殿后走去了。一众宫人侍女同楚若瑜一起等在了殿中。 二人来到殿后,苏婉君内心异常平静,没有丝毫起伏。她知道这位是当今圣上,也是师傅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心中自是尊敬信任的。 二人站定,楚殷率先发话了:“苏姑娘,当年你在皇祖母宫宴上,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 楚殷想与苏婉君解释当年在宫宴上不曾搭救的原因。同时也是试探苏婉君对他的态度。谁知苏婉君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波澜不惊。 “嗯。”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就嗯的一声让他继续说下去。 楚殷见她面无表情,眉头突然就皱了一下。 “当年我很想搭救于你,不想你无故受冤,可当时朝堂之上我于楚楠对立,我更需要文武百官的支持,也更需要讨好父王。” 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不敢遗漏半个字,他知道,这件事一直说他这么多年的心结。他对苏婉君有愧。 苏婉君依旧满脸平静,那疏离的眼神略带清冷。仿佛一朵冬天的霜花,美的动人心魄。 “陛下不必愧疚,当年你我并不相识,你也没有理由搭救于我。再说如今我连我姐姐都原谅了,更不会怪你。” 苏婉君淡淡地说着。心中无怨无悔,淡然处之。 楚殷听罢,露出了会心一笑,她心中的姑娘对他并无厌恶感。他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你回去吧。” 二人说罢,苏婉君便回到楚若瑜身边,师徒二人走至宫门,楚若瑜都嘴巴紧闭,并未说只言片语。苏婉君一边走,一边偷瞄着师傅,师傅英俊骨骼分明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超然脱俗。长长的睫毛下又是那刚中有柔的俊美。 “师傅……怎么不问陛下跟我说了什么?” 苏婉君忍不住开口问到。她好奇为何师傅对二人对话不好奇,难道是不在乎吗? “这是你们二人的对话,于旁人无关,所以我不需要知道。” 苏婉君嘟了嘟嘴,这师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 “师傅怎知与你无关?” 苏婉君急忙辩解到。 楚若瑜停下脚步看了看这个嘟着嘴的小徒弟,嘴巴抿了抿。 “若是与我有关,依你性子,一回来肯定便会同我说了。”他宠溺地看看小徒弟。眼神满是温柔。 苏婉君莞尔一笑,这师傅也太了解她了。她小声嘟囔着:“果然心思都被老顽童给猜透了。” 没想到这小声嘟囔却逃不过楚若瑜的耳朵。他皱了皱眉,眼神中带着点疑惑与趣味。 “老顽童?” 楚若瑜没想到自己在这徒弟面前既然辈分大了这么多,直接变成了为老不尊的老顽童了。他性子是沉稳老练,但也没达到不惑之年的心境。 苏婉君脸色一僵,糟了,被师傅听到了。她立马羞红了脸低低头。 “没……没什么” 楚若瑜抬脚继续走,没走几步就从前面传来他的声音:“我大你不过八岁。” 说罢又继续抬脚向前走。苏婉君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小脚急切地想跟住师傅的步伐。 “师傅……君儿不是这样想的……” “师傅你等等我……” 师徒二人的嬉闹就这样回荡在宫中。在角落里的另一边,一个年莫十七八点紫红衣裳的小太监正探听着一切。他叫唐戴,现在是整个皇宫的首领太监。自小便在楚殷身边服侍。 师徒二人回到苏府,已临近傍晚,傍晚太阳落去,寒气便上来了,夜风伴随着从西边吹来的大风,呼呼地吹着。 苏婉君下马被刮着的风吹了下,不免哆嗦起来。小脸也被冻的惨白。楚若瑜却是个冻惯了的人,这点风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看着冻的哆哆嗦嗦的小徒弟,他皱眉沉声道:“快进去吧,外面天冷。” 苏婉君听后,心不免低落起来,又要好久都不能见到师傅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又不舍的回了回头。站立在原地。她心中纠结万分,她想多和师傅待一会。 “师傅……外面天冷,要不你来候府吃晚膳吧。” 她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挽留师傅的话。她知道,邀请师傅吃晚膳并无不妥。反而父亲还会更开心。而楚若瑜却是顿了顿,他犹豫了。他从军多年,除了进入皇宫和楚湘王府,就是在军营里呆着了。他一向桀骜孤僻,不愿与官员结交,所以可从未登门拜访过别人府里。 他看着苏婉君那真诚期待的眼神,小徒弟是想我多陪陪她啊。 “好啊。” 他脸带笑意回答这。 苏婉君心情顿时柳岸花明,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她带着师傅进入了苏府。 苏府内,苏磊与苏盈盈正在照顾着重病的祖母,就听见小厮传话到:“老……老爷,四小姐带着楚湘王来了。” 苏磊听后顿时虎躯一震,原本死气沉沉的脸突然就有了生机。 “快,快请进来。” 一旁的苏盈盈听后,更是难掩心中的激动,楚湘王来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她在苏磊走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着苏磊往正殿去了。 正殿之中,师徒二人坐于长椅之上,二人都天资国色,宛如天生一对,楚若瑜的俊美刚毅配上苏婉君的柔雅温婉可谓是天生绝配。苏府下人都看呆了眼。他们都惊叹于楚若瑜那俊美无比的容颜。 苏磊快步走了进来,未见其人便先闻其声:“不知楚湘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侯爷客气了。” 楚若瑜礼貌回答着,仪态充满了儒雅端正,但却不失王者的霸气与刚毅。 “爹,是女儿擅自做主将师傅请到府中吃晚膳。” 苏婉君柔和地说着,虽身柔和,但语气中不难听出少年的娇俏。 苏磊笑着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了难见的柔情之色。 “哈哈,没事,楚湘王大驾光临爹寒舍,爹爹求之不得呢。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晚宴,好好款待下王爷。” “不用麻烦了,我去君儿院里吃就行。” 楚若瑜平静地说着,一旁的苏磊却是有点惊在原地。难掩脸上的尴尬之色。 “哈哈哈,没事,君儿你院里有什么需要就跟府里管家说,好好招待你师傅,不要怠慢。” “是。” 苏婉君笑意满满地回答到。眼里满是温柔与柔情。苏磊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儿,在他心里苏婉君一直说个淡漠冷傲的人。可今日却如此反常了。 三人对话被屏风后的苏盈盈听到一干二净。她那颗提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她眼眸低垂,眼睛里满是失落,她只知道苏婉君爱慕于楚湘王,她以为她只是一厢情愿。今日一见,她不会看错的,二人眼中有情。那种眼神骗不了人。泪水模糊了眼眶,她不甘心,她为了楚若瑜至今未嫁,就想等着他回来可以远远的看看他,找机会可以接近于他。可未曾想……指甲掐着肉,渗着血,满满地滴落下来。 第三十九章 与师傅共用晚膳 傍晚苏府的竹林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在一条弯曲的林间小道上,寒月正提着忽明忽暗的烛灯在前面带着路。她后面跟着的是苏婉君与楚若瑜。 三人穿过林间小道,又拐进了一间阁楼,这才到了苏婉君的“雅涧阁”。连楚若瑜都有些吃惊,小徒弟这住的未免也太偏僻了,连宫里的冷宫也不过如此了。可见苏婉君自小在府里有多不受待见了。想到这里,他眸子就不由自主的看向苏婉君,眼中充满了心疼。 推开大门,是一个大约九十平米的小院,小院虽小,但极为雅致清新。右边种满了芭蕉树,大大的蕉叶衬的小院格外自然清新,而左边则种了一个大大的海棠树。现在还不是海棠开花的季节。冬日的海棠树光秃秃的,苏婉君觉得看着冷清,便在上面挂了一个个自己做的灯笼。有兔子形状、小狗形状等,当真是可爱极了。把小院照的亮堂堂的,格外温馨。海棠树下种了许多菊花与芍药。整个小院花香四溢。院子虽小,可却美的温馨又自然。 苏婉君领着楚若瑜进入了主屋,主屋内,屏风前面是梨木制成的正正方方的桌子,桌子旁拜放着煮茶壶于各种精美的茶器。而屏风后又是面墙的古书。各色故香。在主屋的偏房是苏婉君的卧室。这雅涧阁只有三个房间,一个是主屋,是苏婉君住的。还有一个是西屋,是寒月主的。东屋则是小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苏婉君领着楚若瑜坐下。 “寒月,上茶。” 苏婉君急忙说道,可还没等寒月回应,她又开口说道:“算了,我来煮茶,你去小厨房准备吧。” “是。” 寒月回应到。转身关门离开了。房间内的师徒二人正坐于屏风前,苏婉君认真地煮着茶,整个房间里茶香四溢,她纤细洁白的小手慢慢搅动着陶壶。眼睛紧盯着,表情极为认真,长长的睫毛垂下,像羽毛般,美的那样动人。楚若瑜认真端详着小徒弟,有些走神。 “从前在王府,就数你的烹的茶最香。” 楚若瑜缓缓地说着。 苏婉君浅浅一笑,说道:“是啊,我知道师傅肯定想喝君儿亲手煮的茶了。” 少女声音娇柔又细腻,动听极了。 “你的棋练的如何了?” 话锋一转,楚若瑜便把话题转到棋艺上,自苏婉君入府,琴棋书画他无一不教,唯独这“棋”却是差点意思,楚若瑜一直叮嘱苏婉君勤加练习,莫要懈怠。 “师傅你看。” 苏婉君指着右边的棋盘说道。 “我一直每天都在练习呢。” 苏婉君不服气地说着,生怕师傅觉得她懈怠了。楚若瑜笑笑。 “那等会跟为师比试比试。” “好啊。” 师徒二人说着,菜便上来了,都是北平的特色菜,尤其是那一道河蟹更是北平独有。 “师傅快吃吧,寒月手艺可好了,师傅快尝尝。” 苏婉君笑着催楚若瑜快吃。楚若瑜点了点头,将怀里帕子掏出插了插手。想伸筷夹河蟹,可却停住了,不知如何下手。 苏婉君看着有些发笑,她用手里的筷子将楚若瑜的筷子压下,擦了擦手,便伸手拿起一只河蟹,徒手掰开。再慢慢将蟹壳掰开,动作优雅轻缓。不一会雪白的蟹肉就露出了了。 “诺,师傅快吃吧。” 苏婉君把蟹肉用筷子夹在楚若瑜的碗中,楚若瑜拿起筷子尝了一下,顿时露出了会心一笑。对面的苏婉君用期待地眼神问道:“好吃吗师傅?” “好吃。” 楚若瑜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苏婉君带目光中满是柔情的笑意。 “这河蟹岐周西北地区定是没有的,师傅自小离开北平,许是多年未尝过了吧。” 苏婉君轻缓地说着,随手又将一大块蟹黄夹入楚若瑜碗中。 “嗯,小时候在宫里都是吃剥好的螃蟹。还从未吃过完整的螃蟹。” “那师傅就多吃点。” 苏婉君笑盈盈地给楚若瑜夹菜,师徒二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膳。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温馨幸福的气息。 夜色笼罩这院子,给院子蒙上一阵温柔的轻纱。房檐的铃铛“叮当”作响。伴随着芭蕉叶的“沙沙”声。 另一边的“风茗堂”内,苏盈盈独自一个做在化妆桌上,她本想将桌上首饰镜子全部甩到地上去,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府内人多眼杂,被传出去坏了名声可不好。苏盈盈趴在桌上,就这样喷涌而出,她哭湿了头发衣裳,总于哭累了。她看到镜子那个憔悴不堪的面容。就想到了苏婉君那柔美精致的脸庞。 凭什么?她曾经是苏府最不起眼的一个,如今只因为认了楚若瑜当师傅她就这样风光,到哪她都是焦点。还抢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她不甘心!过几日楚若瑜回岐周,她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而苏婉君可以!楚若瑜会带她一起走! 嫉妒……愤恨充斥着她的脑海,为什么?为什么陪在他身边不是我……苏盈盈想着想着,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脑海中诞生:若是祖母在楚若瑜走之前就离世,那苏婉君救不能跟着楚若瑜回岐周了,因为她要守孝期。正常来说孝期都是三年,在这三年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正好今天轮到她服侍祖母。她抹去泪水,化好精致的妆容,换好了新衣服,就往福寿堂去了。 福寿堂内,老夫人安安静静正躺在床上,并未胡言乱语,听到有脚步声来了,她喃喃醒了。 “晴鸢啊,你来了。” 老夫人喃喃地说到。 晴鸢?苏盈盈满脸疑惑,晴鸢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啊,晴鸢……苏盈盈瞪大眼睛,晴鸢是苏婉君的娘啊!沉默了半晌,老夫人继续开口说道:“晴鸢啊,是我们苏家对不起你啊!” 老人说着眼泪就汪汪流了出来,老泪纵横地说着:“我知道,你的鬼魂是来索我命的!怪老朽没好好对君姐儿,你死后苏家就没有善待她,这些年让她受苦奚落,唉,是老朽不好啊!” 老夫人越说越激动,激动间不经意咳了两下,苏盈盈赶忙拍了拍老夫人胸脯,让她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我们苏家的报应,你夺走了宁姐儿,现在也要来夺我的命了,我知道,我不怪你,当初苏家也是逼不得已才对外封锁君姐儿是嫡小姐的消息啊。当成你家族放下重罪,皇上怪罪下来,苏家不得已才……” 说话间,老夫人声音又顿了顿,眼神中充满了心疼。而一旁的苏盈盈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苏婉君是……嫡小姐? 第四十章 老夫人离世 苏盈盈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若苏婉君是嫡小姐,那么她娘亲风晴鸢就应该是苏府的嫡母!可为何,为何苏家要对外封锁风晴鸢的消息,对外只说她为妾室呢?怪不得苏家从未有过嫡母,苏婉宁的娘何氏那样受宠,也从未封过嫡母。这么多年以来,苏家也从未有过嫡母,父亲也从未娶妻。 苏盈盈正疑惑着,还想问点什么,老夫人已经倒头就睡了。她有些失望,更有些不知所措。看来这个秘密还需要她自己慢慢暗中调查下了。 她眼神一转,马上由刚刚的柔和转为了狠厉,她将屋内檀香换成了她自己特制的香料,无色无味,烧完不留任何痕迹。且只要闻一刻钟就会立即毙命。更何况这个奄奄一息的老夫人呢。她快速将香料调换,然后出了内殿,独自在外殿看守。 就这样,老夫人慢慢地在睡梦中死去…… 第二天,苏婉君还正睡在被窝里,天还刚蒙蒙亮,就听见苏府下人正急促着敲着大门。寒月起床开门,不一会寒月就急冲冲地跑进苏婉君房间。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她……去了!” 去了?苏婉君有些不敢相信,眼里满是震惊难以置信,随后便转换为悲伤。她知道祖母将不久于人世,谁知到居然这么快…… “寒月,你快替我梳洗好。” 苏婉君急忙下床,梳洗整理完毕后,急匆匆地赶到了福寿堂,刚刚到门口,就听见门口一片哭声大姨娘二姨娘还有大哥二哥全都来了,他们都跪在福寿堂前,有的或真心,有的或假意,都大声哀嚎着。 苏婉君进入内殿,内殿的火盆中正烧着纸钱,“哨人”正在旁吹着唢呐。场面一阵哀嚎悲鸣。只见苏磊跪在床边,已气不成声。不停地给床上的老夫人磕着头。床上老夫人安详地躺着,许是走的没有痛苦。 苏婉君跪在苏磊旁边,她轻轻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许是给点安慰。 “祖母她……什么时候走的。” “大莫昨夜子时时分。” 苏磊用着沙哑的声音回应到。此刻的他悲伤万千,一个是丧女之痛,一个是丧母止痛,断断半月不到,叫他怎样去承受呢。苏婉君有些心疼父亲,她不经意间眼泪也流了出来。 祖母虽然自小不重视她,但也不会苛待于苏婉君,有时还是会疼疼她的。毕竟她没有娘,孤苦伶仃的。祖母有时对她也颇为照顾……难过的情绪涌了上来。她皱着眉给老夫人磕头。 “祖母,一路走好……” 另一边候府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传到了宫里,楚殷得知消息后,立马传旨厚葬。并赏赐丰厚的赔葬品。这候府老夫人毕竟是前郡主,该有的排面还是要有的。他自从听见唐戴跟他汇报的情况,就有些心神不宁。他看不懂苏婉君与楚若瑜二人的关系,也许是关系好,师徒感情深厚,但楚若瑜那温和宠溺地眼神可是从未有过的。 候府老夫人过世……那苏姑娘岂不是要守孝期?楚殷眼神一亮,瞬间觉得心情好了大半。 “唐戴,大楚国的孝期是多少年?” 楚殷问向一旁的唐戴。 “三年。” 楚殷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批阅着奏折,唐戴有些疑惑,这主子怎么对苏姑娘如此上心?不仅暗自派人跟踪,还调查她的喜好与秉性。当真是太奇怪了。 楚若瑜一行人得知了苏府的丧事,更是全部都赶来苏府吊唁。本是决定后日就走,来这里,也是为了向苏婉君道别。 楚若瑜带着军师安风等人一起来到了南郡候府,南郡候府挂满了白布,一进门就看到纸钱漫天飞扬。哀嚎遍天。 进入主殿,就看到诺大的棺木摆在殿中,苏婉君一席白衣,跪在棺木前,听见楚湘王府的人来了,她急忙转身,对着师傅军师们行礼。 楚若瑜对上她憔悴的目光,她一席白衣柔弱无骨,头上绑着白色丝巾更显娇柔。小徒弟这几日憔悴了。他在宫里听到老夫人离世的消息是悲痛的,心疼小徒弟又要失去一个亲人了。同时也有些失望,这次不能带她一起走了…… “师妹,节哀。”童颜安慰着苏婉君,看着这个憔悴的师妹,做师哥的也心疼。 “嗯,我没事。”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回答到。 “师傅……后日就要启程了吧。” “嗯。” 楚若瑜点了点头,有些失意。 “这次不能带上你了,等你守孝期一过,我便来接你回去。” “回去”二字及温暖又深远,岐周……那才是真正的家啊!苏婉君有些止不住泪意,转过头将脸别过。不愿让别人看到。此一别,又要三年不见了。她调整好情绪,转过头,继续说道:“师傅此次回去可有战事?” “嗯,渭河判乱,我要带兵前去镇压。” 楚若瑜慢慢回答着,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苏婉君。不知为何心里竟生出不舍,从前出征留她一人在府里也没这感觉。 楚若瑜的微表情被军师看在眼里,他打断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给老夫人上柱香吧。” 说罢,楚若瑜点了点头,安风,云逸,军师以及童颜跟楚若瑜一起上了柱香。天色灰蒙蒙的,也到了该出殡的时候了,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你在北平,要照顾好自己。” 楚若瑜最后叮嘱到,真是比苏婉君的亲生父亲还要贴心关照了。 “放心吧殿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四妹妹的。” 还没等苏婉君接话,一旁的苏盈盈就接话了。声音婉转动听,就是比苏婉君的声音少了点柔和。 楚若瑜看了看苏婉君身边的女子,身形高挑纤细,浓眉大眼,长的极为周正,那一双杏眼写满了精明能干。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安风并未跟着楚若瑜一起走,而是在最后,拉着苏婉君说话。 “婉君妹妹,在府里受欺负了可以与你童颜师哥讲,他留在北平,定会替你做主。若你受欺负了,我楚湘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安风拉着苏婉君说道,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怜惜,她是真怕妹妹在北平没人撑腰受欺负,这苏府不必楚湘王府,这里人情世故复杂,礼仪繁多。苏婉君本就随和,她担心苏婉君会在苏府吃亏。 “放心吧安风姐姐。这里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苏婉君安慰她到,对于这个姐姐她更是不舍的。 安风点了点头,转身随着楚若瑜一行人去了。苏婉君追出去,站在门口目送楚若瑜一行人,只见楚若瑜一席白衣干净利落不染凡尘,头上白色丝带飘扬,一张俊脸美的天地都黯然失色,剑眉星目,唇如丹朱。不过如此。 她看着师傅翻身上马,她想最后再看一眼师傅,楚若瑜知道她在门口,可他却没有再回头看她,回头只怕会更加不舍。不如不回。 第四十一章 当年的秘密 东去春来,北平的春天来的很快,天气也渐渐开始回暖。苏府的花园内,各色花都绽放着光彩,好不旖旎娇媚。远远望去一片姹紫嫣红。 凉亭内,一位年莫十八九岁的姑娘正端坐与亭中,她上身身着黄色衣裳,上绣有五彩的牡丹花,与飞鸟交相辉映,下身一席绿色罗裙衬得姑娘人比花娇。在她面前跪着一个年莫四五十岁的老嬷嬷。老嬷嬷头发稀疏,早已花白,一双有着岁月痕迹且粗糙的手放在冰凉的地上。 苏盈盈纤细的手拿起茶杯,放在红唇上抿了抿。然后再不紧不慢地放在桌子上。 “巧嬷嬷,当年四姨娘死后,候府所有的家丁都被遣散了,唯独只有你留了下来。你不可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你若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姑娘声音婉转中带着点铁面无情,地上的巧嚒嚒吓得连忙磕头。 “三小姐,老奴真的不知道啊,当初我只是厨房的一个粗使婆子,哪里会知道当年苏府主子们的事呢,还请三小姐不要为难老奴了!” 巧嬷嬷激动地说着,话中的语气显得十分真切。苏盈盈眼睛一转,这老嬷嬷似乎不在骗人。 “那你可知,当初候府遣散下人的下落?” 邓嬷嬷听后,犹豫了一会,才支支吾吾缓缓地说道:“老奴有个姐姐,当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您可以去问问她。” 苏盈盈听后,顿时眼睛一亮,问出邓嬷嬷姐姐的地址后,便叫马车一路赶了过去,她觉得当年的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十分宠爱四姨娘与苏婉君,后来不知为何,父亲突然大变脸色,把四姨娘关了起来,连同苏婉君也不受待见了。这当中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苏盈盈想着想着,马车便使到了城外的一个村庄里面。在村庄的西门一户人家停下。苏盈盈缓慢地被下人搀扶下马,刚想敲门,就见屋内出来一个年莫五十左右的老妇人。老妇人见到一身锦衣绸缎的苏盈盈,便知这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知小姐来我寒舍有何贵干。” 老妇人警惕地说着。 “婆婆,我是南郡候府的三小姐。” 听闻是南郡候府的人,老妇人马上抬头看了一眼小姐,身材纤细高挑皮肤雪白,五官周正大气。活脱脱一个贵女气质。 “原来是三小姐,快请进。” 老妇人将苏盈盈邀请进了屋,苏盈盈命令下人都在外等候她独自一人进了屋。这屋内虽然简陋,但也算的上整齐干净,可见老妇人是个十分勤快的人。 一进屋,老妇人便邀苏盈盈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三小姐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老妇人边问这,边在苏盈盈身旁坐下。苏盈盈握着老妇人的手,沉声说道:“嬷嬷之前是伺候祖母的吧?” “是啊。” “祖母在几月前已经身去了。” 老妇人垂下了眼睛,眼睛里似乎涌现出泪花。她悄悄摸了摸眼泪说道:“我知道,老夫人对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很好,我们都很感激她的恩情。” 苏盈盈边观察老妇人的表情边说:“祖母临终前,告诉我一个关于苏府的秘密,但是还未说全便……所以我猜想祖母告诉我一定有她的目的,可她未说全,这个秘密也一直是我的心病,还请嬷嬷能如实告诉我当年的秘密……” 老妇人听后,眼中浮现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她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 “当年,侯爷迎娶白将军府之女白晴鸢为妻,四年后才生下嫡女苏婉君。” 老妇人慢慢悠悠地说着,似乎当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旁的苏盈盈却是瞪大了双眼,果然和她猜想的没错。 老妇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四小姐因为是家中最年幼的小姐,又是嫡女,可是受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可惜当年白府白将军家突然叛乱,先帝知晓后大怒,镇压住叛乱后,剿灭了白家满门。可是当年的白府嫡小姐已经嫁人,所以并未殃及。可是白晴鸢已是罪臣之女,不能再担任正妻,侯爷担心白夫人会影响自己在朝堂的声望,便下令休了白晴鸢,让他从正妻贬为妾室,将她囚禁,这是候府的家丑,候府并不想承认自己娶过白家的小姐,对外说白夫人已死,而当年知道真相的下人们都被苏府遣散。” 老妇人深深叹了口气,眼泛泪花。 “当年白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极好,又是极其和善的性子,我们都很尊敬她。自从她被囚禁,母家遭难便一病不起,侯爷不愿给她请大夫,老夫人也不闻不问。活生生一个人就这样病死了,真是可怜了四小姐……从小就没了母亲……” 老妇人声音哽咽,泪花涌现,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苏盈盈陷入了沉思,原来当年的四姨娘才是嫡母,因为母家犯罪而被牵连,爹爹为了摆出一副痴情的人设,就并未再娶过续弦。也因为苏婉君的娘是罪臣之女,所以一直冷淡苏婉君对她不闻不问。而当年白夫人一事是府里的家丑,爹爹下令封锁了消息,怪不得,怪不得祖母要说是白晴鸢来索她的命。这祖母和爹爹也真是无情啊。 另一边,候府内,苏磊正拿着一个白皙通透的玉佩呆呆着望着,这是白晴鸢的玉佩。他脑中浮现出那个绝美无暇的脸,是那样纯净高洁。自从苏婉宁与老夫人接连去世后,苏磊就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当年做的那些亏心事遭到了报应,他想起当年那个无情无义的自己,为了功名利禄,不惜眼睁睁看着白晴鸢就这样病死。如今大半辈子过去了,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若不是因为苏婉君是楚若瑜弟子的这层关系,恐怕苏家早已被楚殷灭门。当年他投靠楚楠,却没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到头来还得是靠那个自己从小不待见的女儿…… 到头来他什么也没得到,他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这样对他们母女。如今这候府的荣光却还要靠着苏婉君来维系。他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是这样对这个女儿的,将她塞到最偏远的院子,冬天不给她炭火,连最基本的布料与首饰都与姐姐们相差甚远。甚至还在宴席上对她见死不救。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对的起她死去的娘啊!自己这么多年苛待的,却是府里最珍贵的嫡小姐啊! 苏磊想着,悔恨的泪水流下,他现在已经不奢求苏婉君能原谅她,只要她还能认这个父亲,认这个候府就足够。 第四十二章 为太后扶琴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苏府的天气也慢慢变得炎热起来,虽只是初夏,可北平的温度可比岐周高了不少。 雅涧阁内,鸟语花香,院子内的芭蕉叶生长的郁郁葱葱,上面结满了一个个小小的芭蕉,还很青,泛着露水。小院里的合欢花开的正欢,一个个娇艳欲滴的花朵无不散发着生机与活力。 屋内的书房中,苏婉君跪坐于梨花木桌前,桌上放着的,正是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她缓缓将盒子里的信件拿出来,一字不落地看着。 房门突然被推开,寒月正端着新制成桃花糕走了进来。她缓缓将糕点放在苏婉君旁边,见她没反应,便轻声问道:“小姐在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 “我在看之前师傅写给我的信件,之前师傅出征时每月都会写一封信件飞鸽传书送给我。” 苏婉君温柔轻缓地说着。寒月笑笑,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那最近殿下没有飞鸽传书给小姐吗?” 苏婉君摇了摇头,将信件放下,一个个纸张都看起来很旧,一看就知它们被重复拿起了很多遍。她拿起身边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师傅是去寒关,寒关距离北平路途遥远,信鸽飞不过来的。” “怪不得小姐要看着以前的信件发愣呢。”寒月充满玩味地说道。 苏婉君浅浅笑了笑,像是被拆穿般,将信件全部收了起来放在屋内柜子里。她担心师傅,寒关的捷报传入京师快马加鞭也要最少八个月。这数年内都没有师傅的消息。她心里始终都放不下那悬着的一颗心。 正当苏婉君想的入神时,院外突然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四小姐,宫里来人了。” 主仆二人都彼此都疑惑看了一眼。 “快,寒月快请进来。” “是。” 刚刚开门,就见一个年莫十八九岁的公公正站在门外。虽然年纪尚小,但眉眼之间的精明与老谋深算已十分显露。 “公公请进吧。” 唐戴礼貌性的点点头,随后跟着寒月走进了雅涧阁的主屋。刚刚进主屋,就被满屋的果香与茶香吸引住。顿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得放轻松起来。 “姑娘点的是什么香?” 唐戴好奇的问道,苏婉君浅浅一笑,说道:“我不喜焚香,香粉是用梨木与桃果制成的。” 唐戴恍然大悟,闻惯了宫中浓郁的香粉味,突然闻这果香倒觉得格外清新自然。可见苏婉君是个很会生活不庸俗的姑娘。 “这个味道很好闻,跟宫中不一样。” “公公若是喜欢,我可赠予你一些。就当做是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了,以后还得请公公多多照料。” 苏婉君笑着说道,那笑如桃花般沁人心脾,让人觉得如春风拂面,那样的舒适自然。这女子果然于寻常人不同,大方得体,又十分聪慧。怪不得陛下会对她那么关注。 唐戴点点头,从寒月手上接过了香粉。 “多谢姑娘。” “刚刚不必言谢,还没问公公从宫里来所为何事?” 唐戴愣了下,马上就想起了自己来候府的目的,他自嘲的笑笑,看到苏婉君,险些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 “太后娘娘说,楚湘王殿下离京时,她正在重病,未能见到楚湘王一眼。现在病已痊愈,太后娘娘对殿下一直都十分思念。楚湘王自小就以出色的琴艺闻名于天下,姑娘是楚湘王的弟子,想必与殿下定琴艺相差不大,太后娘娘想请姑娘去宫中为娘娘弹奏一曲,以解娘娘相思殿下之苦。” 苏婉君听后点了点头,知道了唐戴的来意,这太后娘娘是先帝的辰妃,当初先帝的幼弟就是交给辰妃亲自抚养,所以太后娘娘对楚若瑜的感情定非同一般。 “寒月,去取我的南熏来。” “是。” 苏婉君顿了顿,又急忙把寒月给叫回来。 “等等,去取师傅的御风吧。” 寒月回意,转头进里屋取出,这御风是楚若瑜经常用的琴,楚若瑜回北平时一起带了过来,因为断了根弦,所以交给了苏婉君去修,修好后就一直放在雅涧阁,楚若瑜并没有带回去。 “姑娘为何不取自己的琴?” 唐戴不解地问道。 “我的琴固然用的顺手,但太后娘娘是想师傅,那必定要用师傅的琴才能弹出味道。” 唐戴笑着点点头。姑娘的声音如泉水流过,沁人心肺。不久,寒月就将琴小心翼翼装好,背于背上。三人一起出府上了楚殷特地准备好的马车。 长鹤殿内,太后正坐与主位,旁边坐着的,正是楚殷。自上次与苏婉君一别就是四个月,四个月内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那个娇美的面孔,在太后病愈后,他便将自己的心思说于太后听。太后知晓后有意考验下这个让皇帝心心念念的姑娘,所以才有了听琴这一出。 “苏姑娘到。” 太监声音从殿外传来。 “叫她进来吧。”太后轻缓地说道。 殿外只见一个身穿浅紫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进来,女子身形娇小玲珑,虽然娇小可毫不影响女子凹凸有致曼妙的身材。女子发髻向上挽起,上面簪了个小小的玫瑰簪子,再无任何装饰,可却衬得她整个人面若桃花,格外温婉。那标准的鹅蛋脸上,是精致清秀的五官,干净纯净,像个不染凡尘的仙子般。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是个美人,担得起倾国倾城。” 太后轻声对着一旁的楚殷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赞许。果然自己儿子的眼光不会差。楚殷笑意更盛,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了。她还是那样美,那样端庄温婉。 “名女苏婉君参见皇上太后。” 苏婉君跪在地上行着标准的跪拜礼,大方得体,动作标准轻缓。 “嗯,快起来吧。” 太后笑着说道。示意让苏婉君起身。苏婉君起身后,她才又开口到:“你就是瑜儿的二弟子?” “是。” 太后满意得点点头,眼神无时无刻上下大量着苏婉君。苏婉君起身才看到太后娘娘正盯着自己看,太后娘娘虽然年过四十,可脸上却不见任何岁月痕迹,反而更具风韵。雍容华贵的头饰显得整个人高贵典雅。 “我听说你琴棋书画皆由瑜儿亲自传授,哀家许久没听瑜儿的琴声了,甚是想念,所以还请苏姑娘为哀家弹奏一曲。”太后轻缓地说着,语气轻柔不带着任何架子,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太后娘娘客气了,那民女就献丑了。” 说罢,宫人讲琴抬了进来,放在特制的琴桌上,太后看到琴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这是楚若瑜的御风。御风是先帝赐予他的琴,他从小便带着。如今怎么会在苏姑娘这里?可见师徒情分极深啊。太后娘娘想着。 便见苏婉君优雅得坐在琴前,她轻轻扶了扶御风,这是她第一次弹师傅的琴。她轻轻抬手,纤细白皙的手轻扶琴弦,如青葱般嫩白洁净。琴声悠扬,如高山,如流水,潺潺铮铮,听者就像在欣赏大自然最美得风景,使人心旷神怡。 琴声丝丝入扣,又如小桥流水春日细雨,婉转轻柔,似丝绸般拂过心灵。又如风铃,清脆动听。楚殷看着眼前的美人扶琴,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此等绝色,他顿时心动的不能自已。 她真美啊,苏婉君,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让朕神魂颠倒?夜不能寐。 第四十三章 与楚殷的交易 一曲弹罢,楚殷与太后都沉浸在琴声中还未反应过来,是旁边小太监轻轻唤了声“太后娘娘。”这才从曼妙的琴声中反应过来。 楚殷拍手叫好。抑制不住对琴声的赞赏。 “好啊,苏姑娘琴艺超群,犹如天籁,当真是才女啊。”楚殷赞赏到。 “苏姑娘的琴声婉转悠扬,有楚湘王的风骨,却没有楚湘王的豪迈,反而更加温婉和煦,却又带着点淡淡地哀伤。”太后点评到。眼里却充满了对苏婉君的赞赏。 苏婉君起身行了一礼,张口缓缓说道:“民女献丑了,民女琴声自是不能和师傅相提并论的。” 太后欢喜点了点头,是个谦虚有礼的好孩子,比她那张扬跋扈的大姐可好太多了。 “你过来,让哀家瞧瞧。” 太后招手让苏婉君上前,苏婉君低着头,慢慢走上前,来到太后身边,离得近些楚殷似乎还能闻到女子身上若有若无的芳香。 太后看着眼前的美人,眼里止不住的喜欢。 “好孩子,当年是先帝错怪了你,皇上已昭告天下,还了你清白。” 太后轻声温柔说着,苏婉君低下了头,说实话,她不愿再听到当年的事了。那是她的阴影。 见苏婉君没有说话,楚殷应该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女子以清白为重,被众人看了身子,那可是一辈子的耻辱。 “好了母后,我安排人送苏姑娘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楚殷替苏婉君打了个圆场,见到儿子这样说,太后也没办法,只好依着这儿子。 “好啊,你快些将苏姑娘送回府去吧。” 太后懒洋洋说着,拖着疲惫的身躯由宫女搀扶着去休息了。苏婉君本想跟着宫人回府,谁知楚殷在后面叫住了她。 “等等,苏姑娘。” 见苏婉君转头,他继续说道:“朕亲自送苏姑娘回府。” 苏婉君听后满脸震惊,随后又摇了摇头。 “陛下民女自己回府就行,陛下千金之躯,怎敢劳烦陛下。” 见苏婉君满脸不愿跟害怕,他笑笑,将苏婉君额前都碎发抚过。清秀的面庞一览无遗。 “无妨,我便装出行,没人认出。你是皇叔最宠爱的徒弟,我这是给皇叔面子。” 他温和地说着,丝毫没有一点皇上的架子。苏婉君明显是被刚刚的亲昵举动惊着了。眼前的人是皇上,她自是不敢有办分逾越和反抗的。她有些不自然。总感觉怪怪的。 “是。”她小声回答道。 小表情的变化被楚殷尽收眼底,他越发觉得这姑娘可爱至极。 长街上,一辆赤红色马车缓缓行驶着,只是与寻常马车不同,马车前后都有禁军把守保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百姓们都面面相觑,这到底是哪个皇宫贵族出宫了? 马车上的苏婉君心神不宁,她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她与楚殷相处总感觉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来。 “给朕倒杯茶。” 楚殷沉稳的声音从身旁发出,苏婉君反应过来马上从桌上沏了杯茶端给了楚殷。楚殷接过茶水缓缓喝了起来,见小姑娘一直低着头。他沉声问道:“怎么了?” 苏婉君摇了摇头。 “没事。”她有些喘不过气,把头转向了窗外。见苏婉君的表情,楚殷皱了皱眉,想着找些话题。 “你师傅在寒关那边传来消息了。” 听到有关于师傅的消息,苏婉君立马提了兴致,眼睛也瞬间亮了起来。 “什么消息?师傅可好?”她着急地问道,似乎已经忘了君臣之礼了。楚殷也不恼她,反而起了些许玩味。 “你答应朕一件事,我便告诉你。” 他笑着看着苏婉君,见小姑娘十分认真,倒是起了兴致。 “何事?” “你每个月来一次宫内为朕扶琴。” 楚殷一本正经地说着,苏婉君倒是惊红了脸,什么?每个月?她有些犹豫惶恐,但碍于他是皇上,她不敢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楚殷像是小孩子得了胜利般,脸上充满了喜悦,他笑着说道:“皇叔寒关一战十分顺利,现已拿下一座城池。” 苏婉君听后,脸上顿时变得晴朗起来,皱着的眉也渐渐松开。 “那就好。” 只要能有师傅消息每个月去一次宫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又不会吃了她。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陛下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楚殷听后立马来了兴趣?不禁挑眉说道:“哦?何事?” “陛下答应我只要一有寒关消息,就告诉我。”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大胆到与皇上去谈条件,但是看皇上的表情语气似乎并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所以她才敢去谈条件。 “好,我答应你。” 楚殷爽快的答应,此刻他心情特别好,因为每个月都可以有理由见她了。不由得心中欢喜万分。眼神看向苏婉君更是对了些许暧昧,苏婉君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干脆不看他,眼睛直勾勾往窗外看去。 马车很快便驶到了南郡候府,苏婉君独自一人下马,寒月已早早被楚殷安排送回候府。就是为了创造与苏婉君独处的机会。 苏婉君缓缓下马,就撞见苏盈盈与丫鬟们也正在大门口,准备进府。 “三姐。” 苏婉君叫住了苏盈盈,苏盈盈转头看去,正看见苏婉君从满是禁军的队伍里走出来,禁军中围着的正是一辆尊贵豪华的赤红马车。苏盈盈有些愕然,这丫头怎么进了一趟宫里还有禁军护送回来? “谁送你回来的?” 苏盈盈疑惑地问道,眼神却是盯着马车内的人看着,想从窗户外面看清马车内人的长相。 “没人送我回来,太后娘娘怕我回来不便,就安排禁军送我回来。” 苏婉君解释道,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是皇上送她回来的。这种事情太难以置信了。 苏盈盈却是不信,大楚国民风开放,女子出门已不是什么稀罕事,大街上也可以频频见到世家小姐身影。这苏婉君回府大白天的,用的着禁军护送?她明白苏婉君并没有跟她说实话。但她也并未拆穿。 “原来是这样,四妹很得太后娘娘喜欢啊,真是恭喜。” 她笑着说道,心里却是暗暗翻起了白眼。这苏婉君是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迷魂汤了?为何从岐周回来,每个人都喜欢她,就连爹爹祖母也对她态度好了不少。虽然其中有楚若瑜的原因,但她能看出,爹爹看苏婉君带眼神是带着点慈爱的,跟以往的眼神不同。 第四十四章 突然的表白 王军军营内。 军师与楚若瑜正专注研究着渭河寒关的布阵图。寒关地势险要,地形复杂。十分难攻。 军师瞄了一眼一旁的楚若瑜,见他心不在焉盯着棋盘。就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从小看着楚若瑜长大,对他的想法在了解不过。 “怎么,殿下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军师有些打趣地说道。 楚若瑜可是出了名的老练沉稳,就算被军师看破了心思,面上也是丝毫不动声色。 “没有啊。” 军师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他白了楚若瑜一眼,似笑非笑说到:“自北平一别已有一年半,殿下莫不是思念小徒弟了?” 军师的话直击楚若瑜的内心,把他的小心思可以全都看破了。他转头颇具玩味看了军师一眼,眼神的笑意就已承认了军师的说法。他没有再说话便是变相承认了。 他的确是思念小徒弟了,自上次北平一别,这一年半过的说快也快。再过一年半就可以接她回去了。他只要想想,心中的感情就快要压抑不住。 这么多年来,与她的每一次接触,每一次对话,他都记得清楚。现在的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异样的感觉。开始时不懂,如今才慢慢开始察觉她在身边时这种微妙且美好的感觉。 渭河的战事十分顺利,楚若瑜率领王军七进七出寒关城,将百姓全数救出。种种英勇的功绩随着捷报传入北平城。捷报传入宫时,恰好苏婉君正在宫中。 “陛下,楚湘王的捷报是否需要通知苏姑娘?” 唐戴立于楚殷身边,正研着磨。此刻的苏婉君正在长生殿等着楚殷。 “不必了。”楚殷边书写着奏折边说着,语气带着冰冷与严肃。 “与她说了,她今日肯定满脑子都是她师傅。” 楚殷继续补充到,一旁的唐戴却是满脸不解,他憋了整整一年了,终于把心里的话给问了出来:“陛下,恕奴才斗胆,陛下是一朝天子,若是喜欢苏姑娘,直接给她位份,让她进宫便是,陛下喜欢一个女人,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 楚殷听后,拿着手的笔停了下,他微微勾唇,似笑非笑地说道:“对于她,朕不愿意强迫,朕喜欢两情相悦。” 唐戴笑笑,看来这主子是认定了苏姑娘,真心欢喜才是。 “陛下对苏姑娘如此细心周到,日复一日,苏姑娘定会倾心的。”唐戴笑着说道。他自小便跟着楚殷,自然知道怎样的话楚殷最喜欢听。 楚殷听后果然心情大好,一直严肃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她等多久了?” “大概半个时辰。” 楚殷听后放下笔起身,往长生殿的方向去了。 长生殿内,苏婉君坐与琴前,她轻轻抚摸着南熏,心里却一直想着师傅。这一年半以来,楚殷就与她说过一次捷报,后面就再无师傅音讯。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垂下,眼睛里带着忧愁与思念。淡淡的忧伤让她整个人有点蔫蔫的。更加散发出一种柔美病态的感觉。 “陛下到。” 门外太监的声音传来,苏婉君立马起身就看见楚殷快步走进殿内。苏婉君并未看楚殷一眼,立马跪下心理。她一直是这样,有理有节,动作贤淑温雅。 楚殷将她慢慢扶起。手指接触到她指尖的那一刻,被她立马松开了手。楚殷见她一直低着头,从未看他一眼,不由得心情有些烦闷。 “你见到朕,为何从来不敢看朕?”他语气带着点微怒与严肃。这一年来,苏婉君对他态度一直不冷不淡,有意跟他保持着距离,在他面前,苏婉君好像永远都有这伪装,从不会显现真实的自己,这是让他最难过的地方。 “陛下天子尊容,民女自然不敢直视。” 苏婉君不咸不淡地说着,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楚殷听后更加烦闷,怒愠更显于脸。 “你与朕接触这么久,并非不知朕不是有架子的人,你为何每次都这样抗拒朕?” 见苏婉君听后依旧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他更加恼怒,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做为一个帝王,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她,她于她相处,给她最好的赏赐。他不知该怎样去,去走进这个冰冷的心。他真的已经把这辈子都耐心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为何她,她在楚若瑜面前却是那样自然,美好,单纯。他不懂。 他突然抓住苏婉君纤细的双臂,用尽力气将苏婉君抱在怀里,他承认,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任凭苏婉君再怎样挣扎,他也不松开。 “君儿,朕喜欢你,朕自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一见钟情,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楚殷这辈子一定要娶到女人!” “陛下!请您放开我!” 苏婉君在楚殷怀里挣扎着,她被吓坏了,她从未被男子这样抱过,更何况还是皇上!她很早就发现了楚殷对她不同寻常的感情,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但似乎好像对他并没有效果。此刻的她是绝望的,她多么希望可以回到师傅身边,有师傅在,她定不会受委屈! 不争气的眼泪就这样从眼眶夺出,并不是因为楚殷的强迫,而是因为楚若瑜,她太思念楚若瑜了。 不知抱了多久,见怀里的小姑娘没有动静了,他才慢慢松开双臂,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只见纯净的脸蛋上,两颗如珍珠般的泪水缓缓从美眸中划落,两颗纯洁无瑕的双眼充满了暗淡。他的心顿时就揪起来了,他意识到刚刚行为的粗鲁。慢慢放开了她。 “苏姑娘,是朕唐突了。” 见她还是低着头,不愿说话,他的心更加疼了。 “朕……朕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嗯。” 苏婉君点点头,娇小如扶柳一般的身姿在白衣的衬拖下显得更加清冷脱俗。犹如海上的一轮明月,孤独且美丽,平静且温和,多么美好的女孩子啊。 楚殷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愧疚于心疼。 “以后,不必再来宫中为我扶琴了。还有,皇叔渭河一战十分顺利。捷报在今日才刚刚传入京城。” 听到捷报,苏婉君才慢慢将头抬起,清冷的眸子中还带着未干的泪水。 “谢谢陛下告诉我。” “好了,来人,送苏姑娘回府。” “是。” 问外侍卫回应到。 苏婉君缓缓轻步走向门外,师傅捷报来了,王军大捷,她的心也终于安定了。 回到候府,苏婉君坐在床前,轻轻地将针线盒拿出,纤细的手穿过银针,一点一点地缝制着衣袍。她这一年中,为楚若瑜缝制了许多衣袍,她想念师傅,只能将思念寄于衣袍。希望日后师傅能早点穿上。 她常常在夜里自己跟自己下棋,想象与师傅弈棋,她常常下的睡着在桌上,夜里梦回,她常常梦到师傅,安风与云逸他们。梦到自己在岐周,自由自在,有师傅,师哥们…… 第四十五章 不愿意嫁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春去冬来,距离楚若瑜离京已过两年半,又是一年白雪皑皑。北平下着雪,屋顶房梁上都积满了厚厚的雪,大地银装素裹,纯净无暇。 苏婉君的雅涧阁中,炭火将整个屋子温暖了起来,苏婉君在书阁前,整理着书籍。这里很多书籍都是母亲留下的,是母亲从前从白府带过来的。白府虽身武将之家,可却藏着许多珍贵古籍。都随着白晴鸢嫁过来了。 苏婉君上身穿着深蓝色衣裙,下身碧绿色裙摆将整个人衬托得十分端庄素雅。头上两根丝带随着头发散落在背后。她挑选了一本自己喜欢的古书,摆放在桌上看了起来。屋里焚着香,格外宁静惬意。自上次入宫后,她就已一年未入过宫,这一年她一直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未出过门。再过半年师傅就可以来接她了。 想到这,她不禁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一抹恬静的笑容。 “小姐,老爷来了。” 门外寒月的声音响起,苏婉君站起身,刚刚开门就看见苏磊已走到门口。苏磊将外套披风拖下,便坐在了桌前。苏婉君将刚刚烧好的水沏好茶,端轻手端给了苏磊。苏磊接过琉璃鸡公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缓声说道:“下个月是祭祀节,所有大臣女眷都要进宫祭祀,你准备下吧。” 苏婉君点点头,眸子里不带任何情绪。 “是。” 苏磊看向女儿,她已经长成了一个标志的大姑娘了啊。他眼神柔和,眼角皱纹又多了几分。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交给苏婉君。 “这是你娘的,你也长大了,留给你吧。” 苏磊声音沧桑嘶哑,带着点年过半百人的老态龙钟。 苏婉君接过玉佩,玉佩雕刻精致秀美,摸上去冰凉丝滑。看这色泽定是上好的玉。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娘亲,她六岁时就失去了娘亲,娘亲的样子她也快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每次睡前娘亲都会轻轻哼着歌哄她入睡。 看着苏婉君哀伤的神情,苏磊不禁有些泪目。自己这么多年,真是亏待她了。 “你早已过了出嫁的年纪,今后是何打算?” 苏磊问道,他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去世,二女儿已经出嫁,只剩下三女儿与四女儿。早已过了出嫁年岁,却迟迟不嫁。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也十分忧心。 “女儿不想嫁人。”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让苏磊震了一惊。 “为何?” “父亲知道,君儿一直清心寡欲不争世俗。嫁了人也免不了宅门斗争,我不愿也不想卷入。女儿只想一辈子留在楚湘王府,永不出师。” 苏婉君神情认真,字句恳切。而一旁的苏磊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那万一日后楚湘王娶妻了,你改如何自处?就算楚湘王不娶妻,你早已过了出嫁年龄却一直呆在楚湘王府,男未婚,女未嫁,你不怕惹坊间闲言碎语吗?” 苏磊一字一句,都发自内心的为女儿着想。女子应当以名节为重。她本就是苏府的嫡小姐,更加注重名节声誉。这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苏婉君摇了摇头,将玉佩放在怀里。 “女儿不怕闲言碎语。” 苏婉君缓声说道,坚定着自己的选择。 苏磊长叹一口气,眼神中尽是无奈。 “随你吧,下个月祭祀节好好打扮自己,太后娘娘很喜欢你,点名要你去。” 说完苏磊便起身离开。开房门的一瞬间北风灌进屋内,冰冷刺骨。苏婉君不禁打了个哆嗦。握着暖炉的手又紧了几分。 岐周城内,王军大队浩浩荡荡地回城,此次渭河之战,王军大获全胜。楚若瑜身骑战马,英俊飒爽的风姿令岐周百姓不一不感叹:天下得此一人,皆无憾。 楚若瑜一行人回到了楚湘王府,这一离去就是三年,楚湘王府依旧没变,还是那样的冷清安静。 “殿下,王军一路的盘缠还剩下很多,殿下想怎样处理?” 楚若瑜身边的侍从报告到。 “将盘缠分发给百姓吧。” “是。” 楚若瑜交代完毕后,便回到屋中。屋中摆设还和走时一样,并无任何分别。他有些疲态,近两年的奔波劳碌,耗掉了他不少精力。他脱去战袍,疲倦地坐在桌前看着书。烛火昏暗,她不由得想起苏婉君的脸,想起苏婉君在他身边喊“师傅” 思念如海水般像他涌来,从前看书小徒弟总是爬在他身边,赖到很晚才肯回房。现在看书却已是孤身一人。他扶了扶额头,算算日子,还有半年就可以接她回来了,也不知她在府里过的好不好。 “殿下。” 门外一个低沉的男声声音传来。 “进来吧。” 男子推门而入,正是童颜,他常常往返于岐周北平,观察北平形式动荡。然后禀告给楚若瑜。 “殿下,王军的捷报还未传入京师。” 童颜小声报告着,楚若瑜却是放下了手中的书。 “大捷已过去近一年,捷报为何还未传入?” 楚若瑜冷声说到。 童颜顿了顿,声音变得越发小。 “是……是陛下扣了捷报。” 楚殷?楚若瑜有些吃惊,他为何要这样做?边关战事实大楚国第一要紧之事,关系着百姓安危,从前帝王有捷报传入都是赏赐三军大赦天下的。这样才能稳定民心,民安则君安。楚若瑜不想猜想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闭了闭眼。没再回答。 “君儿怎样?” 他神情认真地问道,童颜留在北平,楚若瑜叮嘱他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师妹。若有危险一定要及时出手。 “师妹一切安好,只是……陛下喜爱师妹琴音,每月都要师妹进宫扶琴,不过扶完琴就回去了,去年不知怎的,师妹突然不用进宫了。” 童颜一五一十禀告着,楚若瑜听了却是眉头轻皱,眼里晦暗如深,看不清神色。他早已看出楚殷看小徒弟的眼神非比寻常,他猜测楚殷倾心于苏婉君,但他也不确定,男女之事,他一直都看不懂,也看不清。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童颜退下将门轻轻带上,烛火摇曳,将人影来回晃动。楚若瑜俊颜摇曳在烛火之下,轮廓深邃立体,鼻梁高挺,眉眼精致俊朗。他长舒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簪子,簪子虽小巧,可却精致异常,晶莹剔透的玉上镶嵌着两朵秀美的兰花,在烛光下闪闪发着光。 第四十六章 祭祀节(1) 祭祀节是大楚国每年最隆重的节日,皇上率领百官及众女眷,像天神祈福,上贡贡品。 这是大雪纷飞的一天,宫内祈福宫外的大道上,充满了人群走动,官员子女妻妾们都顺着一个方向走去,雪地上被人们踩出了一个个脚印。北风伴随着雪花呼呼吹着,苏婉君站在人群中,娇小的身影被挡的已经看不见,她一身粉红色狐皮披风,将帽子戴在头上,小小的脸被狐毛笼罩住,显得格外娇小可爱。她的小脸被吹的红通通的,但那闪亮的大眼睛却格外引人注意。 “小姐,好冷哦。” 寒月在一旁小声嘟囔着,今年北平的冬天格外的冷,雪也比往年大。 “是啊,你若是冷,就躲在我后面。” “不……小姐,这是皇宫,不合规矩。” 寒月小声提醒着,苏婉君才意识到,随即点点头。继续像前迈着步子。 “今日是祭祀节,四妹妹今日怎么穿的如此朴素?” 跟在身后的苏盈盈问道。她一身紫衣衣袍,画着精致的妆,一颦一笑中都带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与温柔。 “三姐好看就行了。” 苏婉君笑盈盈地说着,似乎对祭祀节毫不关心。祭祀节是大楚国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像天神祭祀,保佑来年的风调雨顺,而大家闺秀们都必须像天神上供一件自己做的祈福带,然后由皇上在大家闺秀中选拔出一位“天女。”负责将大家闺秀的祈福带送到祭祀台上。多少年来,许多大家闺秀都在祭祀节争奇斗艳,以求可以选拔上天女。 天女是由天子选拔的,选拔到了天女就意味着自己是大楚国最耀眼最美的一颗星。也会为家族带来无限荣耀与风光。所以在这一天,贵女们都会花尽心思打扮以取得天子的注意。 众人浩浩荡荡地走向祭祀台,祭祀台上,楚殷一席黑色龙袍立于台上,那一身魁梧挺拔的身姿无不散发着帝王的气场与霸气,男人面若清秀,可那浓郁的眉眼却中和掉了这清秀之气,配上薄唇箭眉,更显男性的刚硬。这就是大楚国的天子,得万民心得天子。 文武百官及女眷悉数到场,众人浩浩荡荡地向楚殷行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浩大,响彻天空。楚殷站于台上,犹如一只雄鹰,威武霸气。 “众爱卿平身。” 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众人皆缓缓起身。在场众人无不偷瞄旁边小姐,心里都暗戳戳猜测着这“天女”人选。 只见楚殷身旁太监喊到:“众贵女出列,展示祈福带。” 在场女眷听后,都纷纷出列,手上都拿着自己亲自缝制的祈福带。花样琳琅满目,无一不透露着贵女们这些天地用心与名门贵女们的女红技巧高超。苏婉君站在中间,因为个字小,打扮的并不花哨,所以并不引人注意。不看脸的话在一众高挑贵女中还是差几分的。楚殷一个个细心观察着各各贵女手中的祈福带,目光扫过苏婉君,他眼神停滞了下来,望着姑娘手中精美的祈福带,她缝制的与别人格外不同,图案不花哨,却极为庄重,颜色也只选了红黑色,针线细腻精致。 果然,他喜欢的女人就是比别人与众不同。楚殷缓缓走下台阶,慢慢地走到苏婉君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苏婉君有些喘不过气。 “你为何没有选用金丝线,而是选用木线?” 楚殷瞧着这祈福带,一眼便看出来这并不是金线缝制,与别人想比缺少了些贵气。 众人顺着楚殷的话,目光都齐聚在苏婉君和她手中的祈福带身上,后面的贵女也开始议论纷纷。 “我说这候府也不穷吧,没想到这苏婉君虽然搭上了楚湘王,但日子也没好到哪去啊,居然用穷人都不用的木线,唉,这庶出就是庶出啊。” “就是就是,我看她连祈福节都穿的如此朴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穷酸样!” 后面的一些贵女们议论纷纷,而这些话都传入了楚殷的耳朵,直接楚殷乎而皱起了眉头。眼神死死盯着在后面议论的贵女们。 后面议论的人都被楚殷盯着不敢说话,过了良久,议论声慢慢平息了,苏婉君才缓缓说道:“金丝线固然贵重庄严,可往年祈福节用的都是金丝线,今年大楚国边疆战争无数,百姓们也都生活在战争的贫苦中,民女想着今年应该崇尚节俭之风,以免天神动怒,误会王宫贵族们奢侈无度。”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臣百官们都惊叹这女子虽还在闺阁,却已心怀天下。 “哈哈哈,好!” 楚殷笑着,眼神中满是赞赏,他满心欢喜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她。这种眼神,苏盈盈看过,楚若瑜也是这样看她的!苏盈盈顿时一愣,这皇上莫非是看上四妹了?她开始慢慢联想到之前她每月去宫中扶琴,每次都说是太后想听琴,可太后一直告病不愿见人,又怎会每个月有心思听琴呢?她又想到去年那个送苏婉君回家都神秘人物,既然能出动禁军这么大阵仗,难道是皇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可每次看到楚殷往向苏婉君的眼神,心中的猜想却是又确信几分。手中的祈福带随着手中力道慢慢被捏出褶皱。为什么?这丫头究竟有什么好,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她? “今年祈福节都天女就你了!” 楚殷拍了拍苏婉君瘦小的肩膀,而苏婉君却是有些愕然,她特意打扮的不那么显眼,特意将祈福带制作得朴素些,可没想到这楚殷还是那么注意她。她最近轻轻抽了抽,只能心中暗暗叹口气。 “是。” 苏婉君恭敬回答到,在场的众贵女可都气红了眼,为何会是她?苏婉君虽是候府小姐,可她却极少出门,与京中贵女交涉也甚少,贵女们都只能从之前的苏婉宁口中,才能零星听到这位苏府四小姐的事情。在她们的印象中,这位娘死爹不疼的庶女一直都是冷傲孤僻的,还目中无人。不尊长辈,京中贵女都是很瞧不上这位庶女的。可没想到今日她却以最普通的祈福带赢得了天女,这叫她们如何甘心。 可天女是皇上一人说了算,碍于皇上威严。众人也只能将想法憋在肚子里。可贵女之中的平昌郡主可不怕,她是广平王之女,是皇上表兄的女儿,从小便受尽太后的宠爱。十分刁蛮任性。 “我不服!这庶女的祈福带这么穷酸简陋,如何能上供天神!” 平昌郡主大声叫嚷着,众贵女看到平昌郡主都开了口,就毫无顾忌地跟着附和道,一时间,场面开始难以控制。苏婉君听着众人对自己的谩骂与瞧不起的语气,她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低着头,脸上并无任何表情。这样的情况,她猜到了,在这个争权夺利,互相攀比阿谀奉承的北平,她深知,自己并不适合这里,更不可能去融入他们所谓的“贵女圈子。” “我觉得苏姑娘的祈福带也很有意义。大楚国刚刚经历变故,国库空虚,更应提倡节俭之风,而不是盲目跟风攀比,我觉得苏姑娘是最有资格当天女的!” 人群之中,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大声说到,她穿着淡绿色青衣,面若桃花,长的十分秀气柔美,那一双丹凤眼更是含情脉脉,那尊贵的气质一看就知这并不是普通人家的贵女。 第四十七章 祭祀节(2) 苏婉君一眼便认出,这是寿王之女,当年参加寿王宴席,她在最后走的时候帮这位小姐找回了发簪,但也因为自己的好心,而落得独自淋雨回家的下场。 苏婉君顺着眼神看去,而寿王之女楚雨柔也回之友好的眼光。她一直都记得这位小姐,多年之前是她帮自己找到贴身的发簪。那对她十分重要,是自己娘亲的遗物。她知道苏婉君心地商量,于她接触也知她是个和善的人。并不是其他人口中的“目无旁人”。 “雨柔说的对,苏姑娘节俭低调,正应了我朝治国的理念,朕选了她,便不会再改变,我看谁还敢有异意?” 楚殷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瞬间都默不作声,那平昌郡主更是被怼地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只能暗暗跺脚。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祈福节,居然被一个谁也瞧不起的庶女抢了风头。 苏盈盈暗自观察着这一切,看来这苏婉君是要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天女上供祈福带。” 太监悠长又尖锐的声音响起。苏婉君端着放着众贵女祈福带的盒子,慢慢走上天台,大雪依旧纷飞的下着,飘落在苏婉君的身上,只见苏婉君将狐皮披风褪下,她内里穿着淡粉色罗裙,上面绣着蓝色的兰花与百合,虽朴素淡雅,却不失风雅与端庄,头发盘起用兰花玉簪固定,后面头发散落,随着北风飘扬,那头发上两根粉红色的丝带随着头发在北风中飞舞着。绝美身姿融在了雪里,与雪融为一体,她就在那里,就像是天女本尊,美的那样孤傲冷清。 苏婉君缓缓将祈福带放在供台上,文武百官及女眷们纷纷跪下祈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突然祈福台下端的柱子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随即“砰”的一声,众人随即向上方的苏婉君看去,只见苏婉君单娇小的身子被突如其来的的重心偏移而倒了下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祈福台便轰然倒塌,剧烈的响声把众人都吓得后退了许多。眼前一片朦胧。 “君儿!我的女儿!”只见苏磊喊到,就要冲过去过去。 而被禁军护卫在一旁的楚殷却是着急地第一个冲过去,全然不顾护卫的阻拦,冲到祈福台的废墟之中,扒开压倒在她腿上的木头,只见苏婉君小腿献血直流,红色艳丽的献血就这样染红了雪地。 “太医呢?快传太医!” “是!” 说罢楚殷便抱去苏婉君,往内殿走去,众人皆被皇上着急的神色给错愕到了。为何皇上会如此担心与着急呢!这不像是一个天子该做的事啊! “我就说了吧!这庶女就是个灾星!她当天女,天神都发怒了,祭祀台都倒了!” 昌平郡主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众贵女们皆随之附和,这些话被苏磊听到耳朵里却格外刺耳,他不曾想,自己从小亏待的女儿,既然会引得众贵女都瞧不起她,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好,太过于偏心!可他却根本没有理由与能力去辩解。 “我看谁还在那里污蔑我师妹!” 一声浑厚沉重的男性声音响起,童颜姗姗来迟,他本不想参加这祈福节,可他却听说自己师妹会去,他怕有变故,所以便匆匆赶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他不敢想象,这个在楚湘王府被宠成小公主的师妹,在北平却要受这种委屈!为要是被师傅知道了!非得把他老人家给气死不可! 平昌郡主听到了,却是白了童颜一眼,随即用不屑的眼神说到:“原来是大理寺的童少卿啊,怎么?我可没有污蔑,在场众人可都看在眼里呢,这天神发怒了!” 童颜怒不可遏,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这点,倒是跟楚若瑜极为相像。 “师妹是得皇上认可的天女,你这样说,岂不是在质疑皇上的选择?再说了,我师傅他还未回京,师妹也还未出师,便是我楚湘王府的人,平昌郡主这样说,岂不是在污蔑我整个楚湘王府?不把我师傅放在眼里吗?” 楚湘王府被搬出来,在场众人都不敢讲话,更不敢有任何异议了,谁人不知,楚湘王是皇上的皇叔,平叛了楚楠的叛乱,而且这皇位也是楚湘王让给楚殷的。楚湘王战功赫赫镇守边关多年,就算是先帝也要看几分他的眼色,更别说楚湘王府由楚若瑜带出来的将军众多,出来的文官也不计其数,童颜便是其中一个。 平昌郡主瞬间被堵的说不出话,她虽得太后宠爱,可这楚湘王府却不是她惹得起的。 “你……哼!” 昌平郡主把脸一别,不服气的不再说话。见她们都安静了下来,停止了议论,童颜才缓缓向内殿走去。 内殿中,数十位太医围着苏婉君检查着,楚殷站立在一旁,可那眼中担忧的神色却是被每个人看在眼中的,一位候府的庶女,怎会让皇上如此担忧,不惜撇下祭祀节的烂摊子不管,抱着庶女就进了内殿,还如此担心着急? 童颜不知,也不敢想,他恭敬地像楚殷行李,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苏婉君那边。 “参见陛下。” “起来吧。” 楚殷淡淡说到。 没过多久,诊治的太医就已诊治完,向楚殷禀告着苏婉君的身体情况。 “启禀陛下,苏小姐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腿部被木头给压断了,怕是有些时日不能行走了。” 太医一五一十地禀告着,越听下去,楚殷的眉头更是又紧几分。眼中的寒气让殿中的人都不敢靠近。 “要多久才能康复?” 楚殷面无表情地问道。 “好则数月,多则半年。” 此话一出,童颜却是更加担心了,师妹这么久不能行走,寒冬腊月的,肯定有太多不便。他有些自责,师傅将他留在北平,他却没有保护好师妹的安全,让师妹受委屈,还受了重伤。师傅要是知晓了,必定会怪他的……可那祭祀台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倒塌呢?其中必有蹊跷。 想到这,童颜不禁开始插话:“陛下,祭祀台无缘无故倒塌,其中必有蹊跷,还请陛下查明真相,还我师妹公道!” 听到这,楚殷的眸子不禁又暗流几分,苏婉君回京不过三年,这三年又一直呆在候府,鲜少出门,又怎会有仇家? “此事朕自会查明。” 第四十八章 真相 童颜退下后,楚殷便火急火燎地去查看苏婉君,只见一个娇小身影平静地躺在榻上,身上伤势均已包扎好,那清丽的面容憔悴地像一朵快枯萎的花瓣,美丽又让人心疼。 “她怎么还没醒?” 楚殷冷声问道一旁的太医。 “苏小姐伤势太深,又重高处跌下,撞晕了脑袋,恐怕要昏睡几日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退下后,楚殷便轻轻抚摸着苏婉君的小脸,光滑柔软,到底是谁?谁会想制你与死地?过了半晌,就见门外侍卫来报,苏家三小姐求见。 “让她进来吧。” “是。” 侍卫领着苏盈盈进殿,只见苏盈盈身穿淡紫色衣裙,裙边镶着五彩的金丝孔雀,衬得她雍容华贵,婀娜多姿。颇有贵府小姐典范。 “参见陛下。” 苏盈盈跪下行礼,恭敬温顺。楚殷看了她一眼,这姑娘眉眼间生的极像苏磊,眉目间也有当年苏婉宁的风姿,只是她比苏婉宁多了点江南女子的柔和与圆润。却又不像苏婉君那样清丽绝尘。 “起来吧。” 苏盈盈听罢缓缓起身,她看了一眼内殿的方向,随即故做担心地问道:“四妹她怎么样了?” “她伤势很重,摔断了腿,不过修养几个月便会痊愈。” 苏盈盈缓缓点头,泪眼就假模假样地掉了下来,只见她眼含泪花,哽咽地说道:“可怜我这四妹妹,从小就没了娘,现在又平白遭此劫数,爹爹若是知道了,不知又要多难过心疼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楚殷的表情,只见楚殷冷峻的脸上果然带了几分疑惑,这苏磊一向最不重视苏婉君,又怎会难过心疼?只是他也并没多想,冷声说道:“你找朕有何事?” 苏盈盈故意将帕子掏出抹了抹眼泪,然后用眼神环顾了一周殿内的侍卫。楚殷立即便明白了她的用意。禀退了殿内侍卫后,苏盈盈脸色立刻变得冷静阴沉。她缓缓走进楚殷,小声说道:“陛下可记得当年的白府?” “白府?” 他当然记得,当年白府因谋逆之最被抄家,就是他带兵前去的,当年白府白将军战功赫赫,一直镇守边关,兢兢业业,可在赤鹿之战时白将军突然撤军,军队突然往北平城内进发,先帝得知后大怒,派兵围剿白将军的军队,将白将军抓获了,定了他谋逆之罪,先帝最忌外臣垂涎于皇位,便下令屠杀白家满门。当年白家的惨状,他至今依然历历在目。 苏盈盈见他陷入沉思,也不打扰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当年白府嫡女白晴鸢嫁于候府,几年后病逝,可候府却对外隐瞒了,白晴鸢在候府诞下了嫡女。” 楚殷听后,神色更加凝重,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仍然没有说话,暗示苏盈盈继续说下去。 “白晴鸢因白家变故遭候府忌惮,爹爹怕白晴鸢影响他在朝中地位,便废了她嫡母的位份,连同嫡女一起贬为庶女,并对我宣称白晴鸢已病逝,更未生育过嫡子嫡女。而那位被贬的庶女因为母亲的原因,从小便不受待见,母亲病逝后,她便遭候府排挤。” 听到这,楚殷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当年苏磊为了保住自己朝廷的地位,居然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原配夫人与嫡女。 “所以,那位原本的嫡小姐,就是苏婉君吧?” 楚殷说到,那握着的拳头却是再也绷不住了。苏婉君本可以享受养尊处优的嫡小姐生活,也该在父亲和母亲的爱中成长,可苏磊却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她从小便失去母亲,从小就饱受排挤冷落。 苏盈盈看着楚殷的表情,心中猜想已了然于胸。 “没错,就是四妹,当年之事候府对外隐瞒真相,只有当年候府几个老奴才才知道真相,唉我这四妹妹身世可真是可怜啊。今日发生种种,要是被楚湘王知道了,还不知有多心急呢!” 楚湘王?楚殷顿时又陷入疑惑之中,为何她突然回提起皇叔? “你想说什么?” 楚殷知道她话里有话,干脆直接让她挑明,他不是一个喜欢话里藏话的人。 苏盈盈轻轻抚了抚头上的簪子,用娇柔的声音说道:“四妹妹对她师傅的感情,可不一般。她的琴艺,棋画皆由楚湘王亲自传授,二人师徒在岐周相处多年,感情可非比寻常,我师妹房中至今仍放着楚湘王贴身的帕子,这三年来她可从未停止过为楚湘王缝制衣裳啊,你看楚湘王身着的便装,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看便知这是我四妹亲手做的衣服啊。” 此话一出,楚殷更是惊在原地,心中的愤恨与不甘冲击着他的头脑,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居然喜欢的是皇叔?那自己这么多年对她做的,又算什么呢?其实他早已觉察苏婉君对皇叔的非比寻常,她只有对他才有笑容,也只有皇叔的事情才能提起她的兴趣…… 见楚殷沉默不语,苏盈盈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楚湘王对我这个妹妹也不是一般的好啊,回北平不仅仅亲自送她回府,在四妹被楚楠劫持后,他也是义无反顾地独自去营救,更是多次亲自送四妹回家,二人在四妹的院子里独处了一个晚上……这些本不应说出去,对四妹的名节有损……可……” “可是什么?” 楚殷冷声问到。 “可民女自小便倾心于楚湘王,自从他们回来,我便看出二人感情,这次四妹妹还请求父亲,终生不嫁,留在楚湘王府做楚湘王的弟子。他们情投意合我本不想拆散他们,可楚湘王是我四妹的师傅啊!此时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候府颜面,更是有损皇家颜面啊!” 苏盈盈言辞恳切,可句句都说到了楚殷心里,二人请投意合?皇叔领兵守卫大楚国边疆多年,竟也动了私心?此刻他大脑一片空白,苏盈盈对他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信息量太大了。他顿时觉得心脏一整绞痛。 “你先下去吧。” 他扶了扶额头,对苏盈盈摆摆手。 “父亲还请我问下陛下,何时把四妹妹接回去?” “她伤势很重,现在宫里休养几个月,等好些了,朕自会送她回府。” 他冷声说到,声音却止不住的颤抖。 苏盈盈行了个礼,便朝殿外走去。见楚殷反应,她更加得意,这楚殷定然倾心苏婉君,现在他知道了真相,就有好戏看了。她勾了勾嘴角,快步往宫外走去。 第四十九章 她真的喜欢皇叔 床榻前,一位满头乌发女子正躺在柔软的金丝棉被上,黑发垂下,印的女子面容白皙,想个精致的瓷娃娃。女子面容姣好,只是那眉宇间愁容显而易见。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下。 “嘶……” 刺痛感从腿部由下而上传来,浑身像是被抽干一样。软棉无力,可那腿部剧烈的疼痛却是刺骨铭心,痛的她睁不开眼来。 抬眼间便看到头顶上的金丝腾龙床帏,被子也是黄色腾龙金丝被。这是哪?恍惚间,苏婉君便听到外面穿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醒了,苏小姐醒了!” 没过多久,太医们便飞快齐奔而来,跟在太医身后的,正是连寝衣都没来的及换的楚殷。他昨夜宿在皇后宫中,天还没亮,就听到宫女通报苏婉君已醒,他激动地连寝衣都来来的及换,便飞快往她宿的长春殿走去。 太医们正认真检查着苏婉君的伤势和记忆能力,确认无碍后才敢向楚殷禀告。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太医走后,楚殷才换了身轻便的便装,刚刚进内殿,就看到苏婉君想从床上坐起,他赶忙过去扶住她。 “小心,你伤口还没好。” 他边说着,边将苏婉君小心翼翼地扶起。刚刚抬眼,就对上了苏婉君那清冷黝黑的眸子,她病态也是极美的,柔弱无骨,温顺娇柔。楚殷愣了下,才把头给转过去。 “我为何会在宫里?” 她轻声问着,声音也因为许久未说话而变得哑哑柔柔的。 “你从祭祀台上摔下,腿摔断了,昏迷不醒,朕怕你回候府养伤不便,就将你留在宫中养伤了。” 苏婉君听后,并无太多震惊,她也不是小姑娘了,自是知道楚殷对她的心意的。可是她不能,也不会去接受他,即便他是个帝王。 “多谢陛下,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朕自会命人送你回府,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 苏婉君听后皱了皱眉,过段时间,现在她收孝期还有数月就满了,师傅过三个月便会来北平接她,若是一直呆在皇宫,岂不是不能迎接师傅了。她自是不愿的。 “我在府里也可以养伤的,我在皇宫住的不习惯,在府里寒月会照顾我的。” 她说着,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她不喜欢皇宫,更不喜欢皇宫这些繁琐的规矩和虚情假意的嘴脸。 “这是圣旨。” 楚殷撂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他是为了她好,才留她在宫中养伤,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领情。心当真是冰块做的吗。 候府内,苏盈盈正和父亲下着棋,苏盈盈看着父亲下着入迷,便小声问道:“爹爹,您随身的那块白色玉佩呢?” “给君儿了。” 苏磊下的入迷,根本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苏盈盈,说罢后苏磊才反应过来,顿时下棋的兴致就没有了。苏盈盈满脸含笑,将白子落如棋盘。 “爹爹,你输了。” 苏磊看看棋盘,认命地将手中黑子丢入棋盒中,叹了口气。 “还是不敌你啊,我记得你小时候棋艺可远在你几个姐妹之上呢。” 他试图转移话题,可苏盈盈却不吃这套,她继续小声问道:“爹爹为何要将贴身玉佩送给四妹呢?” 苏磊被她问的有些紧张,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回答。见父亲许久未开口,苏盈盈又说道:“是因为那玉佩是四妹娘亲的吧。” 苏磊忽然抬眸,眼神中写满了震惊与不解。她又如何会知道玉佩的来历?见苏磊愣在原地,苏盈盈起身,缓缓走向窗台前。 “当年之事,女儿已经知晓,爹爹不必在瞒我。” 苏磊更是不解,当年之事除了老夫人和几位妾室之外,无人知晓。自己的女儿又怎会知道?这事关乎候府声誉,可马虎不得。 “你如何知道的?” “女儿暗自调查,拜访了从前从候府遣散的下人才知道,不过爹爹放心,女儿已经处理她了。” 苏磊听罢,才暗暗松了口气。他看着苏盈盈的背影,这么多年,他竟不知自己这个三姑娘做事竟然如此狠辣。 “爹爹,如今四妹拜楚湘王为师,日后若是出师,爹爹准备如何?” 苏磊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缓声说道:“你四妹妹她不愿出师,想一辈子留在楚湘王府,不过这样也好,候府可以一直攀附楚湘王府。” 苏盈盈突然转身,坐到苏磊身边,认真地问道:“爹爹真的认为,候府就巴结上了楚湘王府了吗?楚湘王虽然身份尊贵,战功赫赫,可爹爹可有听过功高盖主?若是有一日……那候府会不会受牵连还不好说呢。” 苏磊听后,瞬间好像醍醐灌顶,他确实没有想到,若是有一日楚湘王倒台,岂不是连累候府,候府是世袭了进百年,可不能倒在他手里。他不能用祖宗的基业打赌。 “你有什么想法?” 苏磊问道。 “爹爹不必着急,候府的荣光还在后头呢,只要爹爹善待四妹,有的是荣华富贵。” 苏盈盈话里有话,苏磊却是更懵了,刚想问清楚,就见苏盈盈起身行礼。 “爹爹你早些休息吧,女儿先告退了。” 苏磊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暗自叹息,他从小到大从未看懂过三姑娘,她从小到大都处世圆滑机敏,可他也未曾想这女儿既然藏的如此深。当真是小看她了。 皇宫内,苏婉君正坐在秋千上,旁边放着的正是她用于行走的拐杖,楚殷怕她在宫里呆的无聊,特地命人扎了个秋千。今夜月色正美,苏婉君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了好几次的纸条,上面正是多年前她与楚若瑜一起逛花灯节时撕下的灯谜。 “四面山溪虾似水。” 她早已猜出灯谜,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去兑换那盏灯。想的入神,就见楚殷从外面走进来,他一席黑色龙袍衬地他华贵典雅,又不失王者气度。那一双剑眉却与楚若瑜有些像似,可却少了楚若瑜眉宇间的清冷与俊美。 “腿可好些了?” 他靠近问道。 “好些了。” 她连眼眸都未曾抬过,这一个月以来,她从未正眼瞧他,甚至连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楚殷心中顿时烦闷又起。不禁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 “你喜欢皇叔,对吗?” 他充满期待地问道,他多么希望她回答不喜欢,多么希望他们只是单纯的师徒情分。 苏婉君依旧低着头,没有回答。楚殷心中更是燃气一阵怒火。 “回答我!” 他抓住苏婉君的肩膀,强迫她用眼睛看着自己,就见苏婉君满脸呆滞,眼神中的疏离与比之前更盛。 “是。” 她坚定回答着,她知道,既然楚殷会这样问他,那心中必然已经有数了,即是这样,她又怎敢欺瞒天子。不如实话实说来的痛快。 楚殷听后,缓缓松开了苏婉君的肩膀,眼神中的失望与悲伤难以言喻。果然,她果然喜欢皇叔。终究自己不能与喜欢的姑娘两情相悦。 “朕明日就安排你出宫。” 说罢,他松开了苏婉君的肩膀,大步往门外走去。独留苏婉君一人坐在微微摇晃的秋千上。 第五十章 封妃 皇宫墙院,红墙绿柳,一辆独驰的马车正行驶在宽阔的宫道上,马车像着宫门处行驶。宫墙之上,楚殷一席龙袍端立于上,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落寞无比。他身旁站着这,正是唐戴,主仆都二人静静看着行驶而去的马车。良久才见唐戴出声。 “陛下,若是舍不得,何不多留苏姑娘几日?” 楚殷苦笑地勾勾嘴角。 “她喜欢的是皇叔。” 一句皇叔,绝了他多少念想,他们从小一起习文从武,亲如兄弟。他被囚禁于殷王府时,是皇叔将他救出。将皇位拱手让位于他。 唐戴会意点点头,才十八九岁的年纪,他已比常人多了许多豁达与通透。 “陛下,恕奴才直言,楚湘王一生镇守西北。孑然一身。纵然有私心,也会压抑住自己的想法。因为他身上肩负着保卫大楚国的使命。” 见楚殷无言,他又继续说道:“陛下喜欢两情相悦,可却又怎知,若二人两情相悦却没有结果更让人惋惜遗憾呢?陛下是天子,无论楚湘王功劳多重,您始终是皇上,是万民之主,陛下若是喜欢一个女人,又何必大费周章呢?直接娶进宫便是。也好过苏姑娘跟着楚湘王在边关受苦。” 楚殷眼睛动了动,是啊,若是两情相悦却没有结果,还不如强求来的圆满。起码她有个名分。他是天子,想得到一个女人,又何尝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夜晚,太后娘娘与楚殷一起用着晚膳,楚殷因为政事繁忙,极少去太后宫中。今日倒是不同寻常地来了。 “苏姑娘你送回去了?” 太后一边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 太后慈祥地笑笑,自己儿子的心思,她又怎会不知? “这苏姑娘啊,性子内敛孤傲,但是却极为善良率真啊。” “母后……” 楚殷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太后一眼心知肚明的表情,她放下筷子,将身边之人遣退,声音沉重地说道:“你想封她为妃,她是不愿。可她也会为了她师傅,与你相敬如宾。” 楚殷愣了愣,他有点惊讶,为何太后会将他心思猜了个一干二净。 楚殷沉思一会,想了想,随即跪倒在太后脚边。 “谢母后点拨。”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她早已知晓苏婉君对楚若瑜的心思,从她带那把御风琴就知道。她的琴音每个音律都透着楚若瑜的影子。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 苏府的院子里,苏婉君站于廊前,看着外面自由自在飞翔的小鸟,不禁泪目,她想师傅他们了,在北平,她没有后盾,没有依靠,只能自己挣扎,被规矩教养束缚着,好在师傅就要来了,师傅要来接她了。 她转头杵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进书架,将书小心翼翼地拿下,摆放整齐。 “寒月,将我的箱子拿出来。” 寒月正在在房间里沏着茶,看见苏婉君的动作,不禁问道:“小姐,你收拾书干嘛?” 苏婉君莞尔一笑。柔声说道:“这都是娘留下的书,我要带去岐周的。” “好的。” 寒月笑着答到。 “对了,再将我缝制给师傅的衣服包下。” 还没等寒月回答,门外的小厮便来报,说宫里来人了。苏婉君好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她将书本放下。交代好寒月怎样整理书本后,便往苏磊的青松堂走去。 青松堂内,苏磊与苏盈盈跪作一排,苏婉君见状,赶紧跪在苏盈盈身旁,余光一看,便看到小太监手拿着黄色圣旨,不由得心中惴惴不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候府嫡女,温婉娴熟,极得朕心,朕特封为辰妃,择日进宫。” 圣旨一出,在场二人皆震惊无言,只有苏盈盈依旧淡定,这样的结果,她早已料到。苏婉君却是心中五味杂陈,更是疑惑,候府不是从未有嫡小姐吗?那嫡小姐又是谁? 小太监走后,还没等苏婉君问,就见苏磊冰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你收拾收拾,等你伤好的差不多,就进宫吧。” 听罢,苏婉君抬眼看着苏磊,眼中满是不解与不愿,她不解,她何时变成嫡小姐了?更不愿,不愿嫁给不喜欢之人,一辈子都困在宫中。她就这样看着苏磊,眼中早已蓄满泪水。 “父亲,君儿何时变成嫡小姐了?” 苏磊转过头去,不愿对上她的眼神。苏盈盈见状,赶紧离开青松堂,将这一烂摊子全部交给苏磊。 过了良久,苏磊才缓缓开口。 “君儿,你就是候府嫡小姐,你娘……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听罢后,苏婉君更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她绝望地摇摇头,眼前这个父亲,这个亲生父亲,现在看起来居然如此像一个恶魔,一个杀人诛心的恶魔。 “你祖父一家犯下重罪,抄家灭口,为父……为父迫不得已才休了你娘,将她贬为妾室……” 迫不得已?苏婉君冷笑到,泪水缓缓在她脸颊上滑落,她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养育几十年的父亲。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怎么,你怎么忍心让我娘活活病死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到死还喊着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在雪里整整跪了一夜,整整跪了一整夜!你都不肯见她一面!” 苏婉君已被愤恨冲昏了头脑,她不知,不知该怎样去原谅他,原谅这个杀人的恶魔。 苏磊转过身,看着满脸泪水的女儿,惭悔与悔恨袭满了他的脑海,他不禁老泪纵横。 “君儿,是爹不好,是爹攀附名利,放弃你们母子俩,是爹该死!” 苏婉君哭成泪人,她的心好像被撕裂般,疼得隐隐作痛。 “君儿,你听爹说,你是候府的嫡小姐,若你不进宫,便是抗旨,就算爹求求你了,你为了候府,为了爹爹,为了你姐姐,你进宫吧!爹爹给你跪下了!” 说着,苏磊便起身准备下跪,没想到苏婉君一把将他扶起。 “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苏婉君拖着拿伤着的腿跪在冰冷的地上,她绝望地笑笑,她这一跪,是跪她娘,她远在天上的娘亲。从小到大,她饱受欺凌,吃不饱穿不暖。可她却觉得很幸福,因为娘亲在身边。后来有一天娘亲不在了,她变得孤家寡人了,每天都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遇见了师傅,是师傅教她琴棋书画,教她四书五经。对她百般呵护迁就。她这一生,只想留在师傅身边。她不求名分,只求能回到岐周。回到那个属于她的家。可她却被自己真正的家所束缚。她这一生,真的像笼中之鸟。 她绝望地看向苏磊,突然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第五十一章 噩耗 青色床榻上,苏婉君睁着眼看着床梁,面如死灰,眼中并没有任何神色。她昨日晕倒直到今日午时才慢慢转醒。窗外喜鹊在“叽叽叽”叫着,仿佛人间悲苦与他们无关。 苏婉君看着喜鹊有些入神,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外已经进来了一个人。 “四妹妹。” 苏盈盈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步子婀娜,神采奕奕。苏婉君看了一眼苏盈盈,没有再说话,继续看着窗外的喜鹊。 苏盈盈轻步走向床边,在床边坐了上来。她纤纤玉指温柔地扶去苏婉君额角的湿法。 “四妹妹,我知道你不愿入宫为妃。可圣旨已下。你不从便是违抗圣旨。你可想好后果了?” 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但苏婉君依旧沉默不语。呆呆看着窗外。苏盈盈也不恼,她知道自己妹妹的性子。 “你入宫还尚可保证自己性命,你若是抗旨,就算楚湘王来了,也不一定保得住你啊。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并不是为了自己苟活。可如今最万全的法子就是你入宫。” “这些话,父亲已经跟我说了很多遍了。” 她清澈的声音响起,不参杂任何感情。却又多了些许无奈与落寞。 “姐姐知道,你对楚湘王有情,你想陪在他身边,可你进宫,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守护呢?” 苏盈盈握着苏婉君的手,痴痴说着,苏婉君转头看向了苏盈盈,眼中中充满了不解与惊讶。三姐是如何知晓的?是不是跟楚殷知晓她对师傅的情意有关呢?这是她心底的秘密,她从未与旁人提起。 “你入宫,以陛下的性子也不会强迫与你,你们相敬如宾,你在北平便可瞭望岐周,自古帝王多疑心,无论楚湘王与皇上感情多好,最终都有可能离心,你便可从中平衡二人关系,陛下喜欢你,自然会听你的,顾及你的感受,这何尝不是一种守护呢?” 苏婉君听后,水灵灵动眼睛似乎有些闪动。即便她万般不愿,也只能是这种结果。她的决定,关乎着整个家族。虽然父亲对她们母子俩无情无义,但她始终是候府的嫡女。 “三姐,你让我自己静静吧。” 苏婉君低下头轻柔地说着,整张小脸残白柔美。 苏盈盈点点头,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自己想想吧。” 岐周城内,楚湘王府一如既往的平静,楚若瑜与军师正下着棋,他一身白色衣袍,头冠束气,身形挺拔端正,形态矫健。精致的鼻子与眉眼相得益彰,无一不散发着男子的刚毅与秀美。他下着棋,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军师看着他,仿佛他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云逸轻快地跑进来,刚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楚若瑜满面桃花,便忍不住问道:“殿下近日为何如此高兴?” “要去接爱徒了,当然高兴嘛!” 军师毫不犹豫戳破了楚若瑜内心的想法,楚若瑜也没反驳,相当于默认了,脸上笑意更盛。 “原来是这样,我可三年未见婉君妹妹了,唉,想死我咯!”云逸坏笑道,边说着,边观察着楚若瑜的表情。果然楚若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 他冷声问道,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云逸快步向前,叫军师挪了挪位置,随即便挤到军师的凳子上,满脸笑意说道:“没事,没打仗的日子闲的无聊,过来看看你们下棋。” 军师却是满脸嫌弃。这小子,越来越不学好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楚若瑜也是太过于纵容他了。 正说着,安风突然走进来,她穿着黑衣便装,头发竖起,英气十足。又带着点女子热烈的美。 “殿下,我们何时出发接婉君妹妹?” 她迫不及待地问道,与苏婉君分别三年,她别提有多想她了,天天和一些大老爷们呆在一起,连个可以说说话都人都没有。 “后日吧,你们去准备下。” “什么,后日?殿下你是不是有点迫不及待了?” 云逸继续贱兮兮地说道,眼神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楚若瑜把勾唇笑着,仿佛说到了心事,他又不得不承认。 见楚若瑜笑着,云逸以为他不恼,继续变本加厉添油加醋地说道:“诶,安风你知不知道,殿下可想婉君妹妹了,上次特地买了个簪子送给她,我跟你说,还每天晚上拿出来看呢!” 此话一出,云逸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了话,随即转头看向楚若瑜,楚若瑜果然阴沉着脸,眼神中满是无奈。这小子,之前买簪子时只有他们二人,楚若瑜万般嘱咐他不可以告诉旁人,没想到今日却是当着大家都面把事情抖出来了。看来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记得当日我与你买簪子时,你还去偷看安风洗澡了,也不知你看到什么没有。” 此话一出,云逸更是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安风却是满脸怒意,眉头紧皱。 “什么?你居然敢偷看我洗澡?好你个云逸,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风说着,便撸起袖子来,准备与云逸大干一场,云逸却羞地连连拖逃。不敢还手。 “诶,你听我解释,当时太黑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安风却是不管云逸的解释,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拳,揍的云逸鼻青脸肿。房间里充满了云逸的惨叫声。 “啊啊,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再说了,我看到又怎样?你我称兄到弟多年,就你那身材,我对你可一点想法都没有!” 云逸继续贱兮兮地说道,听罢安风怒气更盛,拖着云逸就往门外走去。房门外,传来了云逸的惨叫声与拳拳到肉的声音。 楚若瑜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落着手边的黑子。黑子刚下完,就听见小厮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我出去看看。” 楚若瑜对军师说到,军师点点头,楚若瑜便快步走向正殿。心中隐隐猜测着宫里来人的目的。不知为何,心中开始隐隐不安。正走向正殿就看见唐戴满脸笑意地站在那里,他恭敬地向楚若瑜行礼。 “参见殿下。” “公公不必多礼。” 楚若瑜温和地说道。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他待人一向平和,无论是流民百姓还是官宦人家,他都温和谦逊。有礼有节。 唐戴起来后,笑着说道:“殿下,奴才这次来是传皇上口谕,两个月后便是皇上封妃的日子,还请殿下务必要参加。” 楚若瑜满脸不解,皇上封妃属平常之事,何须让他千里迢迢赶回来参加封妃大典呢? 看见楚若瑜满脸不解,他继续解释道:“是殿下定爱徒,苏姑娘。苏婉君倾城绝代,温婉娴淑,盛地陛下欢心。陛下圣旨已下,让苏姑娘在伤好之后就即刻封妃。” 楚若瑜听后,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他不知道北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受伤?为何楚殷会突然要封她为妃。难过之情溢于言表。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知道了。” 第五十二章 只怕她过的不如意 夕阳夕下,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屋内书本在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井然有序,看不到任何的灰尘痕迹。屏风前,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正握着白色的茶盏,茶杯中茶水还隐隐冒着热气,热气向上慢慢蒸发。可他却迟迟不喝,放在手中,反复摇晃。 余光照射在他那深邃又漆黑的眼珠上,长长的睫毛垂下,夕阳下他的背影无比落寞孤独。眼神中的纠结,无奈失望倒映在茶盏之上。就这样他独自一人一直坐到黑夜。手中的茶盏也没有动过。宫里人走后,他便收到童颜从北平那边传来的消息。知道了她在北平受伤的经过。以及楚殷每月邀她去宫中扶琴…… 他后悔了,后悔将她一个人留在北平,没有将她带走。让她收到了伤害。他依稀记得三年前离开北平时对她说的:“等我。”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的婚讯。她守护的女孩,守护了八年的女孩。最终还是不能让她幸福开心……他不是帝王,又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雅涧阁中。 苏婉君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皇上从宫中送来的药都是珍惜民贵药材,自然好的就快。只是那受伤的腿走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一瘸一拐的。她静静坐在椅子上,她长发散落,没有梳发髻。身穿一身纯白色衣裙,身上盖了个鸭戏绒毛毯子。美的清丽脱俗。不染凡尘。 “小姐,老爷来了。” 门外传来寒月的声音。 没过多久,房门慢慢被缓缓推开。苏磊迈着沉重地步伐走了进来。 “为何不点灯?” 他刚进来,屋内就漆黑一片。只能借助着月光,看见一席白衣的女儿,坐在椅子上。 “不想点。” 苏婉君声音轻慢又冰冷。她才抬头看了眼父亲。苏磊已满头白发。全然不似一个五十左右的壮年男子。 他慢慢坐在苏婉君旁,沉默了半晌,说到:“想好了吗?” “我还有机会想吗?” 她突然转过头,冰冷的眼神盯着苏磊。苏磊对上女儿的眼神,她的眼神冷漠又凛冽。他不由地心中一紧,这眼神太陌生。 “听大夫说,你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下月十六便进宫吧。” 他低下头轻轻说到。眼神满是愧疚与不忍。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女儿能嫁个普通人家。自己当初实在亏欠她太多。 苏婉君点点头,落寞的表情好似一朵凋零的鲜花。残败又凄美…… 王宫中,楚殷与太后正在书桌上下着棋,楚殷心情不错。满面春风,连带着棋艺也越来越进步起来。太后不敌,只好摊开双手认输。 “殷儿棋艺越来越进步了。” 太后欣慰说到,眼中满是笑意。 楚殷勾唇一笑,将宫婢已清洗好的殷桃递给了太后。笑着说道:“母后吃樱桃吧。” 太后红唇轻勾,虽然年过四十,可脸上的皱纹极少,皮肤白皙紧致。却又多了许多风韵。可想而知她年轻时是多么美貌的存在。 “苏姑娘进宫,可安排妥当了?” 太后关心地问道,对于这个儿媳妇她是极为喜欢的。自然也更加关心一些。 “儿子早已想好,儿子下聘,准备十里红妆迎娶君儿。” 楚殷说着,脑海里满是二人拜堂成亲的画面。不由得眼中满是笑意。太后却是停住了拿着樱桃的手。眼中满是震惊。 “你几年前早已与皇后举办了成亲仪式,如今再娶也只是妾室,哪有下聘的迎娶的道理?” 太后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可以痴迷于苏婉君到如此地步。可以不顾皇后的感受,不顾天下臣子的反对。从前帝王要是看上女人,直接让她进宫册封位份。哪有举办成亲的道理? “我想给她最好的。” 楚殷痴痴说到。他知道苏婉君孤傲冷清,定是不愿为人妾室的。他想把婚典办的隆重一点,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不是把苏婉君当成妾室的。而是要当成明媒正娶的妻子。 太后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从小到大她都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执拗的性子。一但决定了的是就不会改变。 “皇后那里,哀家会去劝说。对了,你通知瑜儿回京没有?。” 太后一向看重楚若瑜,毕竟是在自己宫里养大的,虽然比不上亲生的楚殷,但自己也是真心待他。 “通知了,下月应该就会到北平。” 楚殷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水,细条慢理地喝了起来。苏婉君是他的弟子,他要娶苏婉君,必定是要通知他的,对于皇叔,他心里是有点愧疚的。毕竟他明明知道两人都互相喜欢,却还是要强娶苏婉君。但是他知道二人不会有结果。既然没有结果,倒不如成全他自己。想到这里,楚殷心情好了点,他心心念念的苏婉君终于要成为他的女人了。那个他喜欢了八年的姑娘终于要成为他的妃子了。 春暖花开,晴空高照,路边的野花开的生机勃勃,车道两旁也都郁郁葱葱,四月的天气不冷不暖,舒服的刚刚好。道路路上有一行军队向着北平进发。楚若瑜身骑白马,独自一人骑在最前头。安风与云逸军师他们都拉在了后面。自从离开楚湘王府,楚若瑜便一言不发,沉默了一路。他身穿一身白衣,白衣飘飘下是一身挺拔的背影,头上白色发带随着风轻轻飘过。虽然春暖花开,但他的背影却是如此落寞悲凉。 “殿下肯定很难过吧。” 安风看着前面那孤独的背影,皱着眉头心疼地说到。这样的楚若瑜,她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王军唯一一次兵败,王军痛失两名将军。这两名将军都是和他们一样是楚若瑜一手带出来的,感情深厚。兵败之后,楚若瑜独自一人站在墙头守夜,整整一夜未免。她知道,失去爱将,他心里比谁都难受自责。但他一向都是如师如父,有什么事都自己憋着,从来不会与别人说。都是自己独自一人承担悲痛。 “肯定啊,爱徒要嫁人了。以后再见婉君妹妹就难了。” 云逸也淡淡说道,他一向乐观开朗,可现在他也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们与苏婉君相处多年,早已将她视为至亲。如今再不能相见,不由得心里一片失落。 “这皇上怎会突然要封婉君妹妹为妃呢?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将她带回岐周,管她什么守孝不守孝呢!” 安风气鼓鼓地说着,妹妹要嫁人,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舍不得。但她知道,女子除了她这样厮守沙场,最终归宿都是为人妇。她只希望,自己妹妹可以过的幸福。 “你们放心吧,她是入宫为妃。有我们楚湘王府的人在,皇上不会亏待他的。” 军师在一旁淡淡说到。一路之上,他一直观察着楚若瑜。那白衣决决,孤独地让他心疼。 楚若瑜眼眸低垂,落寞与难过已经掩饰不住,他脑海中浮现着苏婉君刚刚进府的情形。为他做早膳,为他缝衣。与他说,自己愿意终生不嫁陪在他身边。他不怕她入宫为妃,只怕她过的不如意。这次进宫,她定是不愿的吧……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二人是师徒,她终究是要嫁人的。她能过的好,过的幸福,他也就没有牵挂了…… 第五十三章 见面 南郡候府内,候府嫡小姐之事已宣告天下,候府对外宣称当初候府正妻在生下嫡女后,自知时日无多,便将嫡女养在妾室名下,自己撒手人寰。知道最近,嫡女的身份才被发现,并公布出来。如今皇上要封候府嫡女为妃,已传到人尽皆知。世人皆道,候府女儿都有当皇上妃子的命。前有苏婉宁,后有苏婉君。没想到这朝代更替,这候府又该重现往日的荣光了。 月下,苏婉君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她看着月亮,虽然才十四,但已经跟十五的月亮一样圆了。后日她就要出嫁了。去到一个完全陌生自己完全不喜欢的地方。虽然已过四月,但夜晚还是有点凉意,月色微弱的光照在她身上,她一身素衣,雪白的肌肤于轻盈的体态让她在月光下犹如一个不染凡尘仙子。虽一身素衣,却冷艳绝美。春天的小院,合欢花开的正欢,微风带着香气似乎让她心情没有那样沉闷了。 “腿好些了吗?” 身后传来一声温柔又低沉的男人声音,犹如绵绵细雨,又如春日微风,那样沁人心脾,舒适柔和。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记得,是师傅的声音!她猛然转身,只见一银色素衣男子站在黑暗处,黑暗处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就站在离她三尺处,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独特清冷又温雅的气质让她深信不疑,那就是师傅!一时间所有的思念、委屈、难过、愧疚化作泪水袭满了她的脸颊。 她冲过去,不顾受伤的伤腿,紧紧地抱住了他,这是第一次她与师傅亲密接触,师傅的胸膛温暖又宽厚,衣裳一尘不染,温暖又舒适。她哭成泪人,思念全部化为泪水,心中那尘封已久的感情也再也压制不住。 “师傅……君儿好想你。” 苏婉君抱着他轻轻抽泣起来,楚若瑜不双手不知放哪,只好轻轻将双手放她头上,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思念,三年未见,他的小徒弟既然消瘦了这么多,抱起来这样的柔软瘦小。心中五味杂陈,心疼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腿伤了还跑这样快。” 他轻拍着苏婉君的后背,岐周据北平还有一半路程时,他便快马加鞭,加快速度赶来。将军队都帅在了后面。只为见她一面。 “师傅,是来参加君儿大婚的吗?” “嗯。” 苏婉君抽泣更盛,泪水已打湿了楚若瑜半块胸膛。 “君儿希望……我成亲时师傅不要来了。” 她哽咽说道,她知道,如今局面已无法挽回,她只希望师傅能不要看见她成亲的样子。她希望,自己在师傅心里永远是那个没有成过亲的小徒弟。她不想让 师傅看到她一身红衣婚服,嫁于他人。 “好。” 楚若瑜失失然说到,心中却在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感情与悲痛。此刻的他,多希望自己可以带她走。多喜欢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苏婉君突然松开楚若瑜的怀抱,向后站了三尺,她缓缓下跪,动作轻盈流畅,她跪在地上,向楚若瑜磕了三个响头。楚若瑜又怎会不知,这是拜别师傅的礼数,一般都是徒弟出师,拜别师傅才会行的礼数。如今看到,才知这一拜别是多么的不舍,多么地心痛。 苏婉君轻轻抽泣,眼中的悲伤与不舍溢于言表,她看向这个,这个自己喜欢了八年的男人。这个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师傅。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师傅……君儿……君儿从未又任何奢望,君儿只想……只想陪在师傅身边。” 她哽咽说着,眼中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大大的眼睛上挂满了泪水,倾泻而下。楚若瑜听罢,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那感情,他眼中的悲痛,心疼,不舍让他的眼角泪光闪现,他从未落过泪,无论经历多大的伤痛,离别,他都可以坚强挺过去。唯独她,她是个例外…… “我知道。” 他缓缓说着,声音也沙哑起来。他也想她陪在身边啊。 “君儿……从小就饱受欺凌,是师傅,是师傅将我救出,授我琴棋书画,传道授业。师傅对君儿的恩情君儿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君儿真的只想陪在师傅身边!君儿知道,师傅有自己的抱负,理想。君儿愿陪着师傅一起实现抱负理想,可是如今……君儿不能了。” 说话间,苏婉君走向楚若瑜,纤纤玉手向上伸去,楚若瑜弯下头,苏婉君那冰凉的手就这样抚摸在楚若瑜的俊脸之上。师傅的脸细腻光滑,完全不像是一个行军打仗的脸。他眉宇英气俊朗,深邃的眼睛像一泉湖水,精致又清冷。这样的容貌,怪不得世人都叹,楚湘王容貌冠绝于天下。 “师傅还记得当初我于你在花灯节猜的灯谜吗?” “记得。” “师傅可知,君儿早已猜出了答案。” “是吗?” 他失失然道。望着这个小徒弟,眼中满是深情。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眼神。 “是思。君儿猜出答案,却不敢去兑换那盏花灯。因为君儿知道兑换的花灯与师傅的是一对。而君儿,只是师傅的徒弟……” 楚若瑜抬眸,四目相对,是苏婉君那杏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大眼睛柔情似水,双目含情。像是一朵霜花开在心间。 苏婉君淡淡笑笑,眼中满是遗憾。她轻轻摸着他的脸。 “只差一步,君儿就可以回家了。” 他点点头。 “是啊,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带你回家了。” “随风摇曳不懂情 一颗痴心空中悬 柳叶陶醉随风旋” 她痴痴小声说到,她何尝又不似春风般,一颗痴心空中旋呢……她知道,这不该与楚若瑜说。他们说师徒,就该保持师徒之礼。可今夜她却是冲破了内心的桎梏,勇敢地说了出来。 楚若瑜瞳孔剧烈张开,他看向苏婉君,一颗心早已砰砰直跳,对上她的眼神,她眼中有情。她对我有情……楚若瑜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中又不是何尝有情呢,那异样的情绪,那个折磨他多年的异样情绪,皆是由她而起。那是对苏婉君的情意啊。 “为师知道,你不愿意入宫。” 他缓声说到,看着她悲伤不舍得表情,心中隐隐作痛,惴惴不安。心中不舍更加浓烈。心里萌生了一种带她走的冲动想法。可他还是压抑住了。压抑着他,喘不过气来。他急忙将眼神撇开,不去看她。 “君儿在宫中,依然会天天想念楚湘王府,君儿每日都会在宫中,为师傅祈福的。” 她压抑住悲伤,艰难地笑着。只是那笑,充满了心酸与无奈。二人对视,楚若瑜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心中有些惊喜,可惊喜之后却是无尽的悲伤…… 第五十四章 私下见面 将苏婉君送回房,见她沉沉睡去,他才安心地离开候府。这次来,他是翻墙进来的,候府人并未发觉。要是被外界知道,候府待嫁嫡女私会外男,那苏婉君的名声就要不保了。 他在她床边留下一张字条,便匆匆离去。与云逸安风等人会和于驿馆。此刻驿馆雅间内,安风与云逸正坐在窗边等着楚若瑜回来。见一个白色矫健身影翻身入屋内,安风才松了口气。 “殿下,见到婉君妹妹了吗?” 安风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婉君妹妹过的好不好。 “见了。” 他长舒口气,眼底透着无尽的落寞与悲伤。安风与云逸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便已心知肚明,苏婉君过的并不好。 “要不,我们明天去候府见见婉君妹妹吧?” 一旁的云逸说到,眼中的担心与忧虑不必安风少。楚若瑜摇摇头,示意他们都下去。这一夜,他接收了太多信息,加上连夜的赶路让他心力憔悴。心中的感情起伏到现在还未缓过来。 云逸与安风会意,抱手行了一礼,便轻轻关门出去了。 “我说,这殿下去了候府到底跟婉君说了什么啊?怎么回来神色如此异常?我可从未见过殿下这样啊。” 云逸说着,一只手环抱腰间,一只手摸着下巴,拼命思考着楚若瑜晚上发生的事情。 “我说你就不要揣测殿下和婉君的事了,婉君妹妹要嫁人,殿下必定是心里不痛快的。而且她后日就要出嫁,怎么方便见我们这些外客呢?” 安风淡淡说道。 云逸摆了摆手,顿感气氛有些凝重,他挑挑眉,坏笑道:“我说你这个男人婆啥时候嫁人啊?” 安风听后,本来平静的内心顿时就被云逸点燃了怒火,这云逸,真是一天不嘴贫就会憋疯!她举手重重敲了一下云逸的脑袋。冷声说道:“我不会嫁人的!我定会陪殿下死守疆土。直到战死!” 她眼神坚定又专注,她与云逸从小便被殿下所救,殿下细心栽培,让她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一个可以为国守护疆土的女英雄。她的理想同殿下一样,愿意花一生去守卫疆土,保卫百姓安定。 见她眼神坚定,云逸眼底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采,他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不知为何,每每听到她这样慷慨激昂地说要一辈子厮杀沙场,他心里就会不痛快。他眼底有一丝暗暗的情愫可却从未有人发觉…… “咳咳,好啦,时候不早了,你快早些睡吧。” 二人说罢,都回了各自房间。 翌日。 苏婉君从床上缓缓醒来,身上已盖好了被子。她慢慢起身,看着盖的严严实实的被子,她明白,这是师傅盖的,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 梳洗完毕后,便看到一些候府男丁抬着大大小小的礼品与各式各样的东西进来。寒月拿着本子,跟在他们身后。 “小姐,你看,刺史与阁老又送来礼过来呢。” 苏婉君看着一件件抬进来的玛瑙珍珠,脸上并无任何表情,这几日,朝廷官员贵族每日都会往候府送礼,她那小小的雅涧阁都要快放不下了。然而这些东西虽然价值千金,可对于苏婉君来说却是一文不值。她看都没看,依旧对着镜子整理着妆发。她看见了师傅留下的字条。 “若想出去走走,我在城中驿馆等你。” 此刻她正认真梳理着头发,也许,今日是最后一次见师傅了。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 “小姐,宫里的嬷嬷来了。” 寒月又从门外进来,气喘吁吁说到,这自家小姐结婚,累死的可是丫鬟,偏这苏婉君就只有一个主事丫鬟,只能是寒月受累了。 “让她进来吧。” 苏婉君淡淡说到,依旧坐在镜前。寒月却有些疑惑,这小姐是怎么了?往日宫中来人了,她会起身迎接的。今日怎么一动不动呢?正想着,一位身穿藏蓝色宫服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宫婢。宫婢手中端着五件已经缝制好的婚服。刚进来,嬷嬷便向着苏婉君行了一礼。 “苏姑娘,老奴这厢有礼了。” “嬷嬷不必多礼,请起吧。” 苏婉君淡淡说到,坐在镜前并未转身看她们一眼。 “苏姑娘,皇上已命宫里工匠制成了五件不同的婚服样式,命老奴前来让苏姑娘挑选。” 说罢,身旁的宫婢便躯着身子,将五件婚服端到苏婉君身边。 “就第一个吧。” 苏婉君看也没看一眼,便脱口而出。嬷嬷有些失然,又有些惊讶,但也不敢多言,只能恭敬道:“是。” 待她们走后,寒月才忍不住问道:“小姐,这大婚礼服你怎么看都不看一眼啊?” “不是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这婚服,有什么好挑的。” 寒月听罢赶紧捂住了苏婉君的嘴,再往四周看看,确定没有外人后,才松了口气。 “我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掉脑袋的。” 苏婉君满脸淡漠,并未回答寒月的话。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道:“寒月,去给我准备马车。” “什么,马车?小姐要出门?” 寒月有些震惊,这明日就要大婚,大楚国大婚前的女子是断断不能出门,要不然一辈子的名节就没有了。更何况自家小姐的腿伤还未好全呢。 “嗯,我要去见师傅。你要替我保住秘密,在候府等我回来。” 寒月听到小姐是要去见楚若瑜,心中便已理解了。她点点头。 “是,我这就去准备,不过小姐你可得早点回来啊。要是被老爷他们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苏婉君握着寒月的手,浅浅一笑。 “我知道。” 说罢,苏婉君便从偏门乘坐着马车,瞧瞧离开了候府。坊市上,往来人络绎不绝,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连各个坊市都挂满了红色彩巾。连绵不绝。可见楚殷对这次大婚的重视。可苏婉君看着这大街上的装饰,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只想快点见到师傅。 马车车轮缓缓停住,停在了当年苏婉君初次见楚若瑜的客栈处。一位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缓慢地从马车上下来,她缓缓走进客栈。客栈外都是接应她的王军。 “苏姑娘,殿下他们都在楼上,请随我来。” 第五十五章 初遇杜神医 进入客栈,年轻侍卫将苏婉君带入一个僻静的雅间处。刚推开门,就见云逸安风相对而坐,楚若瑜则一身墨衣坐于对面。见门外一抹清丽的人影,安风顿时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思念,大步流星跑过去抱住那个娇小的人影。 “妹妹消瘦了许多,是不是候府的人对你不好?” 她浅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泪花却是隐隐浮现。 “没有,就是太思念你们了。” 说罢她轻轻拉起安风的手,脸上一扫阴霾。 “安风姐姐风姿更盛从前了呢。” “什么更盛从前,是越来越老了吧!” 云逸在一旁又忍不住插嘴,安风则是一脸愤怒地死死盯了他一眼。云逸却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对苏婉君起身说道:“多年未见,婉君妹妹过的可好?” “我过的很好。” 她莞尔一笑,看着楚湘王府的大家,心中更加温暖。这些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啊。她看着屋里才三个人,随即对着楚若瑜问道:“军师和师哥呢?” 楚若瑜坐在一角,桌上的茶盏还在缓缓冒着热气,看着茶杯里碧绿色的茶水隐隐发着光,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了苏婉君。 “他们先进宫了。” 楚若瑜沉沉说道。 苏婉君点点头会意,却是不敢对上楚若瑜的眼神。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梦一样,也不知道师傅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呢……若是听懂了……她想着,脸上的红晕便开始涌现。低头不敢看他。 楚若瑜看着这个害羞的小姑娘,顿时嘴角勾起。他温柔轻缓地说道:“饿了吗?我带你出去吃东西。” “啊~殿下,我也饿了嘛!我也要去吃东西。” 云逸在一旁贱兮兮地说道,充满了撒娇的语气,听的楚若瑜心中直犯嘀咕,早晨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安风却是看不下去了,往云逸脑袋上敲了一下,拉着他衣袖就往问外走去。 “你饿了是吗?走,我带你去吃!” 安风一边拉着云逸,“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了,门外依稀还传来了二人嬉笑争吵的声音,随着二人的远去慢慢消失。苏婉君莞尔一笑。 “他们还是那样,喜欢打打闹闹。” 她望着门口,感叹到。 说罢一双大手就温柔地将她牵起,师傅的手细腻又柔软,骨节分明却柔软舒适,一点也不像长年行军打仗人的手。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他边说着,边牵起苏婉君的手往门外走去,苏婉君腿脚不便,不能走太多路,所以门口早早就已准备好马匹。楚若瑜轻轻地将苏婉君抱上马,随即自己行云流水般就跨坐在苏婉君后面。 “想吃什么?” 他在她耳边宠溺地问道。 “都行。” “我常年不在北平,对这里也不了解,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酒楼?” 他的确对北平很不了解,他自幼父王早逝,自兄长登基后,他便养在太后宫中。从未出过宫门,十岁起他便独自一人领兵西征,带着二十万王军镇守西北边关。几十年来极少回北平。对他来说,北平是极其陌生的。 苏婉君思考了一会,随即说道:“我常听姐姐和兄长说,西坊有个醉春楼,里面菜色十分可口,北平的王宫贵族都喜欢去那里。尤其是那醉春酒,为醉春楼独有,据说十分可口甘甜,是北平第一名酒。” 她边说着,边指着西坊的方向,楚若瑜立即调转马头,往西坊方向走去。大街上一玄衣男子,面如冠玉,清俊的五官配上那独特清冷高贵的气质,让许多路人都挪不开眼,那男子骑马怀里带着的,正是一身青衣的女子,女子青衣素雅干净,头发盘起用碎花簪子固定,前额散落三两根的碎发,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容用轻纱遮挡,却还是挡不住女子绝美温婉的气质。有几个眼尖的路人一眼便认出,这是大名鼎鼎的楚湘王! “师傅,我们这样在大街上,会不会引别人非议?” 苏婉君看着路过路人那惊奇的眼神,担心地问道。 “无妨。” 他压低声线说着,怀里抱着小徒弟却是怎么也松不开。此刻他不顾坊间流言蜚语,不顾世人的猜测非议。此刻的他,只想做他自己想做的事。这些年,他压抑了太久。 刚刚到醉春楼,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醉春楼门口,中间还时不时传来老者的惨叫声。楚若瑜看到二话不说便翻身下马,打退了一行殴打老者的伙计。苏婉君则赶忙将老者扶起。只见老者大莫六十左右年纪,一身衣裳缝缝补补极为破旧,身上迷漫着浓重的酒味,头发已花白,脸上皱纹却是密密麻麻遍布全脸。 “哼!天杀的酒楼,不就是一顿酒钱没付嘛!以后你们请我来我都不来!” 老者说话间,脸上的怒气随着皱纹全部挤到了一起。眯眯的眼神却带着十分得不屑与高傲。 “老爷爷,你没事吧?” 苏婉君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关切地问道。 杜仲永看了看将他扶起的清秀女子,女子面容白皙通透,衣裳带着淡淡地兰花芳香,浑身充满了温婉典雅的气质。这姑娘定不是普通人家的贵女,普通人家都贵女不会有这样的气质。 他推开苏婉君的手,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小姑娘,我没事。” 苏婉君有些愕然,她已许久未听见别人喊她小姑娘了,自十四岁入岐周,现在已过八年光阴,她现在这个年纪应早到了嫁娶之时,所以极少有人叫她小姑娘的。 楚若瑜看了一眼这老头,虽然衣裳破旧不堪,头发散乱如杂草,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年名震天下的杜神医。当年杜神医行走江湖,医术可谓天下一绝,许多达官名贵都想请他去府上医病,就连当时的先帝也毫不例外,只是这杜仲永天生性子古怪,桀骜不驯。十分厌恶官场贵族的虚荣。为防止皇宫贵族的骚扰,他在多年前就退隐,十几年都杳无音信。六年前在北地,楚若瑜正好碰见了这位神医,神医穷困潦倒,楚若瑜不仅帮他找了个宅子,还帮他安置好家中一切所需。他为了以表谢意,将自己亲手研制的石灰散赠予他,多年以来,他在打仗时只要伤到筋骨皮肉,一用此药便立马见效。当年苏婉君在梅园伤到手,他给她涂的正是此药。 第五十六章 与杜神医一起用饭 “杜神医,别来无恙。” 杜仲永转头看向身旁对他说话的年轻男子,男子一身墨袍衬得他挺拔英气,却又不失儒雅端正。这不是楚若瑜这小子吗?没想到多年未见,居然会在北平碰见。 “臭小子,原来是你啊。” “嗯,是我。” 杜神医站起身子,忙冲到楚若瑜身边,他身材极为矮小,站在楚若瑜身边不过也只到他胸间。 “不错不错,算你有点良心。” 他突然又观察到了楚若瑜身边的苏婉君,二人皆天姿国色,高贵清冷的气质又极为相配。 “这位就是楚湘王妃?” 杜神医指着苏婉君问到。 苏婉君忙地摇头,小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 “不是,她是本王的徒弟,本王跟你提过的。” 楚若瑜淡淡说到,似乎也不是很着急解释这一误会,苏婉君却是有点愕然,师傅还跟这神医提过我? “咕噜咕噜。” 杜神医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声突兀的响声,楚若瑜马上就心领神会,这杜神医习得一谜术,可以用肚子发出多种声音,此刻他肚子发出声音,还如此巨大,定是在暗示他了。 “本王正好要去醉春楼吃午膳,神医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一同进去。” 杜神医顿时小眼一亮,这小子果然懂眼。 “算你有点良心,我要吃最好的!” 杜神医一点也不客气地说着,苏婉君也有点震惊,这杜神医的性子果然古怪。原来这就是当初师傅跟她提过的“好友”? 三人进了醉春楼雅间,小二忙着迎上去给他们倒茶。可他只给苏婉君与楚若瑜倒了茶,却忘记了同样与他们坐一起杜神医,杜神医当时便不开心了,眉头紧皱,说道:“你没长眼吗?没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二忙着道歉,给杜神医赶紧倒茶,心里却咒骂了他一百遍:切!得意什么,不就是个叫花子,以为傍上了贵人就吹胡子瞪眼的,什么老东西! 心里想着,脸上却还是充满了笑意。 “几位客官,你们想吃什么?” 小二恭敬地问道。 “我要吃肉!” 还没等二人开口,杜神医却是大声开口嚷道。 “那就来一盘炙羊肉,一份牛羊肉泡,一份大盘鸡,一份胡辣汤,再上一壶醉春酒。” 楚若瑜对着小二仔细说着。每一个都是苏婉君爱吃的菜色。 “师傅点的都是岐周菜?” 苏婉君惊喜地问道,这些都是自己曾经在王府最爱吃的菜。 “是啊,你几年没回去了,一定很想念岐周口味吧。” 苏婉君点点头,脸上弥漫着幸福的笑意。杜神医看着二人眉目都含情脉脉,暗含碧波,他虽然性格古板乖张,但活了大半个岁数,这点通透眼力见还是有的。 “丫头,你喜欢你师傅吧?” 一句话,差点让苏婉君的茶水哽在喉咙口,这这这……这爷爷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就算看出来也不能明说啊!她顿时被羞的涨红了脸,整个人开始因为呛到茶水而剧烈地咳嗽起来。楚若瑜赶忙轻拍她后背,待苏婉君咳过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杜神医见状,立马摆了摆手,将那几年未洗的脚架在窗户上,懒洋洋说道:“你们这些后生的心思,老朽看的可通透了。” 他说罢,立马看了看苏婉君裙底的腿,随即又慢悠悠说道:“丫头,你腿受过伤吧,看着情况应是三四个月前吧?” “爷爷怎么知道的?” 苏婉君有些惊讶,虽然她腿之前受了很严重的伤,可这么久过去了,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走路也并无异样,只是不能久走。要不然定然会酸疼。 “你右腿走路比左腿迈步子更些,肯定是你右腿许久不用行走缘故,这种小问题还瞒不了我。” 杜神医自信地说着,边说着,边翘起二郎腿悠闲地哼着歌。他那双几年未洗的脚就这样对着窗外,来往宾客路过皆能看到楼上窗台一只黝黑长满老茧的脚伸向窗外,顿时便食欲全无,纷纷都往回走去。醉春楼的新课客就这样都被杜神医的脚给劝退了。 楚若瑜扶额,一脸无奈,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的性子,从来没变过。 “你怎么会出现在北平?” 楚若瑜沉声问道。 杜神医眯眯眼,其中一只眼睛因为年老而蒙上一层白霜,眼角皱纹也挤在了一块,他开口说道:“切,还不是因为在北地混不下去了,我医术早已在北地闻名,北地那些大官悍匪全部都想绑了我去治病,呸!我才不会屈从他们,我一路南下,正好可以回北平看看我那孙女。我离开北平那么多年,他们肯定都已经把我忘了,也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的银两呢?” 苏婉君缓缓问道,她猜想,这样一个神医,医术高明,单给贵族人家治病,也积攒了不少钱了,怎么变得如此落魄。 “唉,别提了!” 杜神医摆摆手,将醉春酒倒满盖碗,随即闷头喝了起来。 “当初我是有几个小钱,我从不给大官贵族治病,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他们请打手将我打了一顿,银钱也全部抢走,呸!他奶奶的!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妥协吗?” 杜神医一边啃着肉一边说到,油腻的油渍全部糊了他一脸,可他却满不在乎,继续啃着羊肉,在苏婉君与楚若瑜两个斯文人面前显得格外格格不入。突然面前就多了一张秀了几朵兰花的帕子,帕子布料名贵,针线细腻,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用的东西。只见苏婉君将帕子递给杜神医。 “杜神医,您擦擦嘴吧。” 苏婉君温柔地说道,声音如同婉转的小鸟,细腻柔软。杜仲永有些愕然,这小丫头居然不嫌弃他?一般贵府贵女看到他这副德性,都避的远远的,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气质高贵却极为和善。这楚若瑜教徒弟可教的真好。 他接过帕子,胡乱用帕子擦着嘴巴上的油渍,喃喃说道:“我说你这丫头还蛮懂事,是哪个贵府的小姐啊?” 苏婉君听后低了低头,她明日就要出嫁入宫了,要是被他知道她是候府四小姐,出嫁前还私会外人,不知他心里会怎么想……见二人都不语,他便开始烦躁起来,随即摆了摆手说道:“唉,我说你们二人都是闷葫芦吗?算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喝酒吧!” 说完他便端起酒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苏婉君还在为刚刚杜神医戳破她心思而羞愧,在遇见杜神医之前,她还不能确定师傅是不是已经明了她的心思,可被这杜神医一戳破,该不明了也要明了了吧……楚若瑜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徒弟,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将鸡肉夹到了苏婉君的碗里。 “听小二说这岐周菜都是请的岐周当地厨子做的,你尝尝好吃吗?” 楚若瑜温柔宠溺地说着,眼里尽是晦暗的柔情。 苏婉君将小块鸡肉塞进嘴里,那充盈鲜香的感觉很快就弥漫开来。她眼睛一亮,惊喜地点点头。 “嗯,是岐周的味道。” 第五十七章 任性一次 三人用饭完毕后,楚若瑜身骑骏马悄悄地将苏婉君送回府,北平黄昏正暗,太阳也落到了地平线周围,霞光一色照的北平好似被红晕笼罩般。天边的云彩整齐排列有序,像是翻涌的海浪,波光四溢。楚若瑜的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晦暗的看不清任何表情。他逆着光,好似全身被红光笼罩般,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一身墨袍犹如神明般,英气不凡。 苏婉君沉默了一路,此次分别再见就难了。心中的落寞不舍似洪水般涌来。呛得她喘不过气。到了苏府后门,楚若瑜才轻轻将苏婉君抱下马。 “师傅何时进宫?” 苏婉君轻声问到。 “等你出嫁后。” 这几日,楚若瑜都会住在驿馆。他会安排安风与云逸去参加大婚。而他准备独自一人呆在驿馆。只为不看见她一身红妆。 苏婉君轻轻点点头,现在天色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二人沉默半晌,都未再开口。二人虽然表面平静如水,心中却如风起云涌般,翻起整整涟漪…… 苏婉君正沉默着,只见一双温暖的双手将她横抱起,随即身体便开始失重。只见楚若瑜抱起苏婉君飞身进了候府。 “我送你进去。” 他低沉温柔地说着。 苏婉君躺在师傅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这是第二次师傅抱她了,依稀记得上次抱她还是多年前,那是自己还是个小姑娘。懵懵懂懂情窦初开…… 二人飞身于屋顶,落霞照的二人都泛着红光,衣袋随着风四处飘扬,她清秀干净的脸,美的像画般,丝丝入扣。他承认,他心动了。或许是多年前的一起看雪,或许更早。可是他们终究不能跨越师徒郅梧。不能跨越心中那礼法鸿沟。他从小自大孑然一身,他舍命于沙场,每次出军结果都有可能是是一副棺材给抬着回来,他不能给她承诺,更不能去耽误她,或许,嫁给楚殷也是一个好选择……起码她可以过的幸福。 楚若瑜落在雅涧阁中,楚若瑜将她放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留下话来,只留下苏婉君瘦小的背影在风中飘零。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可急死我了!” 寒月在屋里听到动静,抬脚出来就看到苏婉君一身素衣独自一人站在院中,眼中满是泪花。 “小姐,你怎么了?” 寒月迎了上去,拿出手帕给苏婉君拭去泪水。 “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哭花了脸可不好。” 寒月小声嘟囔着,苏婉君却是一言不发地往屋内走去。她身上还留着师傅的余温,和师傅身上的味道。可这些终究还是会散去的…… 楚若瑜独自骑马回醉春楼,他挺拔身姿在落霞下显得格外落寞孤独,他以后身边就再也没有她了……他垂眸,长长的睫毛下闪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反射着光。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楚若瑜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杜神医半眯着眼,看到楚若瑜进来了,漫不经心说到:“送回去了?” 楚若瑜点点头,并未开口。眼睛里的暗淡神色却极易被察觉。 “你那小徒弟就是候府嫡小姐苏婉君吧?” 杜神医一副心知肚明的语气,轻慢说到,一只眼中撇向楚若瑜,楚若瑜果然眼底有了震惊之色。他微微抬眼看向杜神医,嘴巴想开口却像被堵住般。 “你是想问我为何我会知道是吗?” 杜神医对着楚若瑜问道,见他一脸茫然,心中便暗暗窃喜,也有你小子吃瘪的时候! “我是听店里小二与旁人说的,说楚若瑜的弟子候府嫡小姐明日就要大婚入宫,皇上特封为辰妃。” “嗯。” 楚若瑜淡淡回到,心中就好像压了千斤鼎,喘不过气来。 杜神医忽而起身,往楚若瑜身旁一坐,撸起袖子便严肃地说了起来。 “我说你这小子,平时打仗那么威武霸气,怎么一下战场性子就这样绵呢?” 杜神医叹了口气,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 “你是皇叔,手握七十万大军,镇守西北,就算是皇上也得看你面子,你这小徒弟就嫁就嫁?既然她还未出师,他要娶那丫头入宫,怎能的也得问你楚湘王府吧?你楚湘王府不同意,就算他是皇上,又能如何?” 楚若瑜抿抿唇,若有所思看向杜神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看这丫头的样子,对你可情根深重已久,你这样就把她送你皇宫,后宫那些勾心斗角我可是见识过的,她入宫以后定会郁郁寡欢,心结难愈啊,小子,喜欢就要去争取啊,你是楚湘王,那皇上小儿还敢动你?” 话音刚落,就见楚若瑜一脸沉思,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对于行军打仗谋略之事他十分擅长,可对这男女之情,他可是一窍不通。 “我与她,终究只是师徒。” 他压低声线说道,语气落寞又无奈。 杜神医却气得拍了桌子,趾高气昂地站起身来,指着楚若瑜说道:“我说你这绵小子,师徒又怎么了,你把这小丫头抢回去,就算不成亲,陪在身边也是好的。总好过她一人在皇宫深院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吧?有楚湘王府做后盾,谁敢动她候府一根汗毛?” 楚若瑜眼神微动,像是被点醒般。想起她那样伤心难过,不愿嫁去皇宫。想起她哭泣落泪泣不成声地说只想陪在他身边……可他是皇叔啊!皇叔二字像包袱般,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双手拿起酒碗,敬了下杜仲永,便放在嘴边一饮而尽。他轻轻舒了口气,看向窗外窗外市集灯火通明,叫卖声不断。房梁上挂着的是红色琉璃灯笼,夜风吹气,红色灯笼微微摇晃,似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喜日子。 “从前在岐周,她喜欢站在楼上看夜景。” 脑海闪回,他每每回府,都看到她在阁楼上看着夜景,看着雪。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是共白头。他们在一起看了很多很多场雪,看了很多很多夜景,是不是也能算白头了呢……楚若瑜苦笑到。心中心酸难受滋味全部化为酒水,让他一饮而尽。 或许,他真的放下身份,任性一次吗? 第五十八章 抢亲 天刚蒙蒙亮,太阳还在地平线处微微发着光亮,那一束强烈的光线冲破了天际的黑暗。乌云也渐渐地散去。虽然才五更天,候府却已忙做一团。候府嫡小姐出嫁入宫,是何等的荣耀,候府自是不敢懈怠。整个候府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下人们都忙上忙下装点着候府,为结亲的仪式紧锣密布地准备着。苏盈盈站在府内,看着忙上忙下的家丁,心中的无比怅然,苏婉君走后,她便是候府剩下的唯一未出嫁的小姐……她必须在这几年要想尽办法,势必要夺取楚若瑜的心。想到楚若瑜,她的心又坚定几分。算算日子,他应该也到了北平了。 雅涧阁中。 小小的院子里已经塞满了侍女与宫婢。从宫里来的嬷嬷早早地就候在了院子里,侍女们端着新娘头饰耳坠等饰品,站立在一旁,被侍女围在中间的,正是坐在铜镜前的苏婉君,此时宫里的老嬷嬷正熟练地给苏婉君梳着发髻。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望着铜镜里清丽娇艳的女子,她一时间竟认不出自己。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完美的髻,宝石点缀的流苏步摇在烛光下轻轻摇曳着,给端庄贵重的大红嫁衣平添了一份妩媚。精心描绘后的脸庞,黛眉似弯月,樱唇若朱丹,清澈的眼神宛如一只灵动的小鹿,滢滢如水。让天地都失了颜色。她从未化过如此浓烈的妆,第一次看见,连自己也不禁震惊几分。 更别说站立在一旁的嬷嬷和婢女们了。帮苏婉君梳发髻的老嬷嬷眉眼含笑,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忍不住开口道:“小姐生的真是天资国色,奴婢帮这么多人主子梳过头发,还没有人像您这样,额发如此顺滑。” 苏婉君看着镜中自己,有些失然,又有些落寞,生的再好看又有何用呢?还是不能幸福地过完这一生。从此以后,他们便被宫墙所隔,而她也终究只是楚殷的笼中之鸟。 吉时已到,入宫的凤撵轿也早早就在外头候着了,不同于清早的晴空,此刻天空却丝丝绵绵飘着蒙蒙细雨。芭蕉叶也被雨打得油光闪亮,郁郁葱葱。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风光霞帔下,女子纤纤玉手拿着精致的绿红色镶金盈扇,扇子遮挡着女子绝美的面庞,却是遮不住她淡雅温婉的气质。 苏婉君由丫鬟仆子搀扶着跨过火盆,后面跟着的,是足足八十一人的宫婢。苏府外的长街上,一排浩浩荡荡地送亲队伍吹着喜庆的唢呐,响彻天空,苏府外,苏磊正一身红色,头戴红色发冠,胡子也剃了个整整齐齐,按大楚国的礼仪,他是要送女儿上花轿的。苏府外一路围了乌压压的人,他们都是来观礼,更是想一睹辰妃娘娘倾国之容。 只见一身风光霞帔的苏婉君由这嬷嬷搀扶出来,尊贵无比的红色艳丽的让天地都失了色彩。苏磊也不禁涌起泪花,上次这样送嫁,还是送的大姑娘。没想到……他是真心希望苏婉君能过的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她太多太多。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却挡不住大楚国百姓的热情,苏婉君望着天边下着的细雨,绵绵的,打在自己脸上,天际灰蒙蒙的一片,她眼底含泪,盈扇挡住了她绝美的面庞,却不知这面庞底下是无限的遗憾与悲伤。 她牵住苏磊苍老的手,苏磊一步步将她送到轿撵之上。只见苏磊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被雨打湿地油光发亮,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难得的温情之色。 “君儿啊,为父只愿你一身过的幸福安康,为父对不起你,下辈子做牛做马为父也会补偿于你!” 苏磊说罢,眼角不自觉流出了泪水,他每时每刻都在被内疚折磨着心智,如今连女儿的终生幸福也要用嫡小姐的身份束缚…… 苏婉君看着满脸泪水的苏磊,心中也不经动容,眼中的不舍更似洪水般,像她涌来。 “爹爹,你和三姐要保重。” 她淡淡说到,事到如今,她心中已无恨无怨。更像是一汪冰凉的水,没有温度,没有生命…… 凤鸾轿出发了,长街上虽满是喜庆的大红色,可在乌云与雨水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悲凉。她坐在轿中,垂眸苦笑,就当……嫁给师傅了。 道路两旁的房屋瓦舍上,都被绵绵细雨给打湿,滴答滴答在渗着水,楚若瑜一席白衣,立于房顶之上,白衣决决,却是与不远处鲜红的颜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眉眼如星,目光卓绝。那精致的面庞儒美又清雅。他望着轿撵,身后跟着的是数十名王军暗哨。他们潜伏在黑暗中,就等着他一声令下。 他伸出两根盈细双手往前轻挥,数十名暗哨如豹子般全速出动,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如同一帮天生的杀手,悄无声息。 天边传开一阵风的声音,苏婉君往窗外看去,只见一身白衣轻盈地向她这边飞来,动作矫健又轻盈,突然间轿撵被拆地四分五裂,一声巨响让苏婉君惊地捂住了耳朵。只见白衣男子飘下,将她横抱起来,接触他挺拔又刚硬的身体,苏婉君猛然才睁开眼,只见男子目光卓卓地看着她,好似又星辰大海,又似春水般温柔。是师傅! “师傅,你……?” 苏婉君有些失声,靠在楚若瑜怀中不敢动弹。只见送亲队伍被暗哨们打倒一片,嘈杂之中还能听到长街上百姓们惊呼:“有人抢亲啦!”顿时长街便乱做一团。 “我带你回家。” 他沉沉地说,回家二字好似重如千金。那样的意味深长。说话间,他带着苏婉君一跃而起,凭借这优越的轻功,他一身白衣很快就消失在了房梁顶上。白衣男子消失后,黑衣暗哨也随之消失,不留痕迹,好似从未出现过般。只留在疑惑与不知所措的送亲队伍,留在原地,默默震惊…… 第五十九章 软肋 天际破晓,在乌云漫漫的远处,一缕亮光照射出来,形成几缕金色射线,将乌云射穿。 楚若瑜带着苏婉君骑马一路到了城外驿馆,泥泞的土地还留有积水,马蹄踏过渐起一阵阵水花,苏婉君乌黑长发散落开来,一席红衣坐于楚若瑜身前,这一切就好似做梦般,让她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师傅居然为了她,不惜得罪皇上,在大婚时公然抢亲。这种事,换在以前,她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是师傅做的。 “师傅……你这样,皇上会怪罪下来的,君儿不想你们为了我,去惹怒皇上。” 苏婉君开口说道,她是不愿嫁于皇上,但是她更不愿楚湘王府为了她而受到处置。 “他不会,就凭他这个皇位,是我帮他坐上去的。” 他峥峥说道。他宁愿皇上与他离心,他也不愿她过的不如意。他从小就呵护在身边的小徒弟,叫他如何舍得?看着她泪眼朦胧,伤心的不像样子,他的心就揪的无法承受,他只愿他的姑娘,可以开开心心,岁岁平安。 苏婉君有些愕然,师傅为了她……所以师傅对自己是有心意的吗?她不能确定,多年以来,师傅对她一直都很好,她不能确定师傅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男女之情,她更不敢问,也许不知道他心意,比知道他心意要更好吧……只要能陪在他身边,知不知道又能怎样呢。 长长的黑发随着风散落飞舞,发丝的香味顺着风飘散开来,是股淡淡地兰花香,清淡又柔和。他闭上双眼,克制着内心的心动,他不知更不愿去向她表明心意,他是楚湘王,肩上责任沉重艰辛,更不能去沉溺在儿女私情中。 “等到了岐周,我带你去寒关。” 他开口淡淡道,磁性的男性声音温柔又轻缓。 “好啊,君儿早就听说寒关雪景冠绝于天下,君儿想去看看。” 她回到,声音婉转动听,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她看着天际边出现的太阳,太阳将乌云渐渐驱散,四周也变得明亮起来。 “师傅,皇上怪罪下来,候府怎么办?” 她急着问道,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虽然候府对她不公,但那毕竟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家。苏磊和苏盈盈也是她至亲的亲人,她定是不愿亲人蒙难的。 “候府不会有事的,我楚若瑜敢公然抢亲,就等于像全天下证明,这场亲事,我楚若瑜不同意,殷儿他知道我楚湘王府对这场亲事的态度,还加罪于候府,就等于与我楚湘王府为敌。” 他说的轻松,可苏婉君眉头却皱的更紧。师傅是在用楚湘王府的势力胁迫朝廷。自古以来,朝廷最忌讳战功赫赫武将,若武将势力威胁朝廷,朝廷必会除之。师傅这是在用整个楚湘王府来犯险啊,让楚湘王府陷入朝廷不信任的境界,为了她,真的值得吗? “师傅,君儿不值得你这样做。” “你值得,你永远是楚湘王府的苏婉君,也永远是我楚若瑜的软肋。” 苏婉君定住,仿佛是被抽干身旁空气般,我是师傅的软肋?她竟然不知,自己可以如此地重要。重要到师傅不惜为她,去对抗他孝忠了几十年的朝廷。 “师傅也是君儿的软肋呢。” 她浅浅一笑,眉眼中的柔情似是春水般,绵延不断。 楚若瑜笑笑,腿上架着马腹又紧了几分,他小腿轻拍马腹,马儿开始加速地向前跑去…… 宣政殿门前,楚殷一席红袍立于廊台之上,红色金龙栩栩如生,腰间镶嵌着红蓝宝石,头冠上的金龙沉重又尊贵,他眉眼如炬,脸上流露出期待与兴奋的神色,不久之后,他的新娘就会坐着凤轿而来,他们要举行大楚国最盛大的婚礼,为了这一天,他准备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在他后面坐着的,正是一身金色华服的太后,她头发被精美的凤钗珠萃盘起,华美无比,又不失端庄,大气的五官衬得太后威仪万分。 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轿撵而来,楚殷不禁蹙眉,为何这么久还没从候府接来?只见不远处,一身红衣的接亲侍卫狼狈地从宫门外一路跑来,穿过琉璃阶梯,一路跑到楚殷身边,楚殷顿觉大事不妙,冷声问到:“人呢?” “不好了……陛下,娘娘被王军给劫走了!” 侍卫气喘吁吁地说道,楚殷和太后却是惊的愣了眼。楚殷一双不大的眼此刻却是瞪的可怕万分。 “你确定看清楚了,是王军?” “是,小人不会看错,那就是王军,楚湘王也来了。” 楚殷愠怒的神色从脸上浮现,他不知楚若瑜已回北平,前些天安风与云逸入宫称楚湘王在路上因公务耽搁了几日,可能要晚些才到北平,没想到,他竟早已入了京城。一时间他怒火攻心,他急切地捂住胸口,身体却是不受控制地栽倒下来,唐戴刚忙扶住楚殷。 “陛下,您没事吧!” 楚殷推开唐戴,捂着胸口,他竟不知,自己的皇叔居然,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公然抢亲皇上亲封的妃子,这让他的颜面置于何地,为了一个女人,公然与朝廷作对,呵呵,楚若瑜,你值得吗?抢走了她,却什么也给不了她,只能让她眼巴巴地呆在岐周守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王爷度日。 “传旨下去,候府嫡女品行不佳,有失纲纶,朕特撤回封妃旨意,候府嫡女名声有损,故终生不予婚嫁。” “皇上!这……” 唐戴更是惊地不知从何而说,一国之君,竟要受这样的气,臣子公然抢皇上妃子,这让皇上颜面尽失,可皇上却……不愿撕破脸面。不愿得罪楚湘王府。 “就按我的旨意传令下去,宫中一切婚假事宜全部撤消,你们全部退下吧。” 楚殷揉揉眉,眼中黯然失望神色尽显,他看了看太后,太后神情淡淡,眼中着流露这理解的神色,她知道,自己儿子做的是对的。如今朝廷的武将几乎七成都出自楚湘王府,楚若瑜更是以一己之力镇守着整个西北边关,替大楚国守着命脉,也是他,才让大楚国边关安定多年,不受敌国侵扰。楚湘王府势力太过庞大,仅凭楚若瑜一人,便可与朝廷抗衡。如今只是给他一个女人能解决的事,又何必撕破脸呢。这楚若瑜好歹也是从她身边养大的,怎如此不顾念情分。太后眼中失望万分,叹息着回了宫中。 第六十章 后果 路边野花开的正盛,道路两旁带着点泥土与野花混合的味道,马蹄踏过一个个水坑,总于停在了城外的一个驿馆前。 楚若瑜翻身下马,将苏婉君抱下来后,拉起马的缰绳系到木桩上,他平静又优雅,美的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贵公子。苏婉君看的入神,若是师傅只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这样就不会被责任所束缚了。 “进去吧,他们都在等你。” 楚若瑜系好缰绳后缓缓对着苏婉君说道。 苏婉君点点头,师徒二人一起进了驿馆,驿馆年久失修,踩在木质的楼梯上还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可见这偏远的驿馆是鲜少有人来的。 二人进了一个僻静雅致的房间,一推开门,就见安风云逸与军师三人正聊着天,见到苏婉君,三人脸上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婉君妹妹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殿下肯定不舍得你。” 安风对着苏婉君笑着说着,眼中的宠溺更是毫无掩饰,她看着自己这个妹妹,看着妹妹能回家,她比谁都开心。 “只是君儿……连累大家了。” 苏婉君垂眸,头慢慢地低下来,她还在为连累楚湘王府而愧疚。 “殿下做的选择,我们都很赞同。你是我们楚湘王府的小公主,我们王府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军师沉沉说到,他虽与苏婉君鲜少接触,但她是楚若瑜最宠爱的弟子,那就是楚湘王府的一份子。 苏婉君笑笑,眼神中充满了感动与幸福。眼泪在眼圈中打转。望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云逸却是不忍心了。 “我说你们别说了,说的妹妹都要哭了!” 云逸是真心心疼这个妹妹,她身世被揭晓,定当十分伤心。他还记得他们一行人在知晓苏婉君身世后那震惊的表情,更没想到苏磊竟然无情到如此地步,不惜抛弃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和嫡亲的女儿。尤其是殿下,他是内心波动最深的,虽然他嘴上什么也不说,可他们这些人跟了他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要是婉君妹妹没有遇到殿下,还不知身世会有多悲惨。 云逸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苏婉君本想去隔壁房间换了出嫁的衣裳,楚若瑜刚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苏婉君“啊~”的一声,他迅速冲出去,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苏婉君身边,进门一看,便看到浑身酒味的杜神医懒洋洋地躺在地上,衣带解开,露出了宽大的肚子,那肚子上还零星飘着几根杂毛,明明是一身体面的衣服,却被他穿成了破烂模样。 安风与云逸随后赶到,楚若瑜的眉却是皱的紧,这老头怎么会在这?看了眼被吓到的苏婉君,苏婉君已缓过神来,峥峥看着地上耍酒疯的老头。 “杜神医,你不是醒酒去了?怎么躺在这啊?” 安风疑惑地问道。 只见杜神医翻了翻身,那一双脏兮兮的手往自己屁股后面抓了抓,随后又抹了抹脸,说道:“老夫醒完酒回来发现你们都不在房间了,老夫就躺在这等你们了。” 云逸听后扶额叹息一声,这老头居然走错房间了。真是个老顽童。 “杜老头,你走错房间了。” 云逸无奈说到,说罢便起身将杜神医给从地上拽了起来,杜神医被一股大力拽起,瞬间酒就醒了一半,他定眼看了看站在楚若瑜身旁眉眼清丽的姑娘,笑眯眯说到:“丫头,你果然被楚若瑜那小子给抢回来了。” “是,杜神医怎么会在这里?”苏婉君恭敬点了点头,她本是来这间房换衣服的,突然看见地上有个袒胸露乳的老头,着实吓了一大跳。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他在北平谋生困难,所以决定跟着楚湘王府了。” 楚若瑜沉沉说着。 苏婉君听后笑着说道:“那师傅是收留杜神医咯?” 听到收留二字杜神医立马就不开心了,气的胡子都吹气,愤愤道:“什么叫收留?明明是你们家王爷求着老夫去的!” 楚若瑜不禁无奈笑着,这老头确实是顶一个傲娇,他虽脾气古怪,性格散漫不羁,可医术却极为高明,这么多年来,有多少达官显贵想将这位神医请回府上医病,可这神医都无动于衷,这次他愿意去楚湘王府,表面是他收留神医,实际却是这神医愿意卖他面子。 “好了,你出去吧,君儿要换衣裳。” 楚若瑜淡淡对着杜神医说道。 杜神医却是极为不屑地回到:“换衣裳就换衣裳,老夫一大把年纪什么没看过,一个小姑娘而已,老夫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罢杜神医便愤愤回了旁边雅间,一旁的云逸却是满脸嫌弃。撇了眼离去的杜神医,空气中海残留着他身上的酒气。他嗅了下,赶紧捂住了鼻子。 “这杜老头,要不是看他医术高明,这臭脾气,我肯定拉他出去打一顿!” “杜神医年纪大了,你是晚辈,不应跟他一般见识。” 楚若瑜开口说道,他眼神示意了下,大家心知肚明便都出去了。众人出去后,苏婉君望着床上的莹白色琉璃裙,露出了会心一笑,原来师傅早已为她备好了衣裙。 南郡候府内。 苏磊正坐与大堂之上,他右手撑着凳椅,手指也应为用力而被捏的发白,脸上也隐隐出现了许多黑白相间的胡须。他眼中含泪,久久都未开口说话。坐于他身旁的苏盈盈却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爹爹,四妹妹她未免也太任性了,一个清白女子,居然在大婚之时跟自己的师傅走了,这不仅毁了她的名声,更是毁了我南郡候府的名声啊!” 苏磊隐忍着不说话,良久才淡淡开口:“候府算了完了。”他知道,四姑娘公然当着天下人面跟着自己师傅走了,虽有楚湘王府保着,候府暂时没有危险,但候府也与荣耀与权力彻底说了再见。候府是要彻底没落了…… “我看四妹妹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她是苏家的女儿,既然抛弃苏家去了楚湘王府,现在民间盛传,候府嫡女与自己师傅互生奸情,行苟且之事。我候府名声是彻底毁了!” 苏盈盈愤愤说到,她不甘,明明只差最后一步,苏婉君就要永远离开楚若瑜了,明明只差一步,但她还是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想到楚若瑜居然会未了她,愿意与朝廷反抗。他真的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第六十一章 偶遇受伤男子 山花满满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宁静。一辆青色马车缓缓朝着北边前进,在马车前头,白衣飘飘的年轻王爷骑着赤红战马,挺拔修长的身形将马后挡了一大片阴影。此次楚若瑜一行人回岐周是分了两队人马,楚若瑜身份特殊,若是被北奴知晓了楚若瑜的行踪,必定会造成不小的麻烦。楚若瑜便独自带着苏婉君绕路走,而安风云逸他们按照原来的路线原路返回。 苏婉君坐在车中,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书籍,自离开北平后,楚若瑜便派人将寒月给接了过来,应该在她到岐周不久,寒月便可安全到达。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即纤纤玉手将车帘拨开,窗外景色宜人,初夏的蝉声震震,路边槐树茂密生长着,将道路遮了个阴。马车缓缓在槐树前停下。 “下来吧。” 车外传来楚若瑜的声音。苏婉君掀开车帘,楚若瑜一声白衣站在马车旁,伸出右手轻轻将她扶下来。 “饿了吧,吃点东西。” 楚若瑜说着,将马背后包裹里的吃食拿出,北平去岐周路途遥远,必不会带精美吃食,有的只是干粮粗食。苏婉君双手接过干粮,脸上笑容盈盈,她从来不嫌弃吃这些,她虽出身世家,可骨子里全没有世家小姐的娇气。 二人在槐树旁坐下,巨大的树荫笼罩住了二人,这槐树枝繁叶茂,树干巨大,少说也是几百年的历史。巨大的槐树让树丛下的二人显得格外娇小。 “师傅,这里是哪里啊?” 苏婉君啃了口干粮,缓缓问道,许是干粮太过噎嘴,苏婉君的声音都变得迟顿起来,楚若瑜将水壶递给了苏婉君,脸上浅浅一笑。 “这是廊洲,廊洲过去便离岐周不远了。” 楚若瑜望了往远方山林处,瞥见山林茂盛处,貌似有一片一片的房屋,房屋造型独特,不像是中原人建造的屋舍,刚想起身看清楚,便听到身旁苏婉君的尖叫声:“师傅,有人上了我们的马!” 楚若瑜定睛往马车处看去,只见一个全身黢黑,身穿草裙的男子,骑在拉马车的白色骏马上,男子头发杂乱无章似野草般,脸上还涂满了五颜六色的草灰。苏婉君当时就被这奇异装扮的男子给吓的大惊失色,那男子全然不顾二人目光,骑着马车就往山林处走去。 “师傅,他骑走了我们的马车!” 苏婉君急着指着远处的马车。 若没有马车,二人前进的步伐定会慢一大截,且带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带着她骑着马风餐露宿的,他也就算了,小徒弟怎么受的了。想到这里,楚若瑜二话没说便翻身上了赤红骏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你在此等我。” 楚若瑜留下这句话,白衣飘飘便消失在不远山林处。苏婉君眉头紧皱,师傅独自追过去,会不会有危险?看那男子装扮如此奇异,定不是普通人,想到这里,苏婉君的担心更盛,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坐在树下,默默祈祷着师傅能尽快追回马车。偏偏天空不做巧,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瞬间就乌云密布,苏婉君看着天空,心里更加惆怅,这天气还真跟他们过不去。 没过多久,雨水便像滚珠般朝着地上砸下来,初夏的雨来的极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雨淋湿了半截身子,这树下是不能呆了,可现在又没有马车可以躲雨,真是去哪都不行了,就在苏婉君纳闷之时,她突然听见不远处草丛中好像有异动。她定睛一看,低矮的草丛在有规律的摆动,似下面有什么东西,莫非是野兔或者野猪?苏婉君定是不敢过去的,她胆子小,从未见过这些野生动物,唯一一次见还是跟楚若瑜去打猎见到过。 她缓缓走进,顾不得浑身湿透,拿起身旁的木棍试探性地往草丛中碰了一碰,她只感觉木棍碰到软软的东西,似乎是一个肉体?可为何没有发出声音?她鼓起勇气,用力向下一敲。 “嗯……” 只见一声沉闷虚弱的男子声音从草丛中响起,听那声音明显是被苏婉君给打痛了,有些失声。苏婉君赶紧丢掉了木棍,朝着草丛中走去,她轻轻剥开草丛,只见一个全身是血约莫三十的男子虚弱地趴在草丛中。男子的衣裳已经被血浸染,鲜血顺着雨水流满了身旁的草地。 “你没事吧?” 苏婉君着急地问道,见那男子没有发声,眼睛紧闭,不会是……死了?该不会是我刚刚那一敲把他给敲死了?苏婉君想着,赶紧将手放于他的鼻息前,感觉到还有热气呼出,苏婉君这才松了口气,她将男子翻过身来,艰难地将男子拖到了树下,她本就瘦小,要拖动一个成年壮硕男子显然是非常吃力的,将他拖到树下后,苏婉君才喘了口粗气,真是累死了。现在并未打雷,且树下是唯一一个可以勉强避雨的地方,只能先暂时拖到树下。 这时她才定睛仔细看了一眼男子,男子浑身是血,面容被凌乱的碎发遮挡,但还是掩不住那俊朗的脸,男子五官生的标志且充满攻击性,带着点野性的美,立体的五官看的倒不像中原人,莫非是北奴人?苏婉君想着,便剥开他浸满血的衣裳,只见男子白皙的胸膛处被人用刀划了好几个深浅不一的口子,皮开肉绽,十分触目惊心。苏婉君从荷包掏出了一瓶白瓷装的药粉,轻轻地洒在了他伤口上,这药粉是师傅叫她随身带的,以便急用,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涂好后,她又从自己衣裙处用力撕开了条条长短不一的布条,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名节了,给他轻轻包扎好后,她才松口气,瘫坐在一旁。 她想起荷包里有一个杜神医给她的药丸,当初分开时杜神医千叮咛万嘱咐此药丸可治疗伤痛疾病,见效极快,他是花了半辈子才研制出来,世上只有三颗,杜神医十分欢喜她,才将这绝无仅有的药丸赠予她。她摸了摸药丸,又看向身旁那重伤的奄奄一息的男子,男子唇色发白,浑身被雨水淋的冰冷刺骨,纠结了一下,她一咬牙,还是将药丸送到男子嘴里,让他服下。她是不舍药丸,可现在有个活生生的生命等着她救,她不能不救。 初夏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雨水便慢慢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开。男子服药后,没过多久便开始转醒,朦胧间睁开眼,眼前一个清丽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像是蒙了雾般,虚无缥缈…… 第六十二章 被野人抓走 模糊眼神渐渐开始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姑娘,她眉眼生的清秀干净,一张脸虽然狼狈不堪,但还是掩饰不住那精致柔美的五官,眼神的视线向下移去,姑娘夏日穿的单薄,雨水已将她的衣裳淋湿,薄薄的衣裳就这样贴紧身材,那发育良好的曲线就这样呈现在他的面前,欲盖弥彰。那姑娘似乎是发现了盯着她看的目光,随即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 “你醒了?” 苏婉君惊喜地问道,一双清亮点眸子似小鹿般,明亮皎洁。 “嗯。” 他嗯了一声,随即双手捂住受伤的胸口,便摸到了布带缠绕的痕迹,这姑娘定是帮他包扎过了,听这姑娘口音似乎是中原人。 “谢谢姑娘相救。” “举手之劳,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面带疑惑地问道,却丝毫忘了注意到身上那欲盖弥彰的布料。男子撇过眼,尴尬地指了指那紧贴布料上下起伏的胸口,苏婉君这才发现了身上衣裳已经被雨水浸透打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略带尴尬地看向男子。 “不好意思,我没发现。” 男子听后便收起尴尬神色,抑制住那下体隐隐发热,他阿尔沁什么绝色女子没见过,但今日见这姑娘却不知为何有些抑制不住。他再次看向一旁抱紧胸口的女子,女子温柔恬静,即使身上狼狈,却还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女子,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思绪流转间,突然就想起当年在岐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女子,那女子虽以面纱遮面,可那眉眼温婉气质却与这姑娘一般无二。 想到这,他便已确定了这姑娘就是当年他在岐周街头所搭救的女子。 “没事,这太阳很快就出来了,姑娘衣裙想必不过多久便会干。” 随即他转过头去,不去看她。苏婉君看向天边晴空初照的太阳,便走出树荫,对着太阳晾晒着衣服。 “公子怎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背对着他问到。黑湿头发散落在背后。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 “我在京城经商,正好这几日得空,回岐周,没想到在路上遭受仇家追杀,幸得姑娘相救。” “你也是岐周人?” 苏婉君有些惊喜,怎么会这么巧?在路上随便遇到一个就是岐周的,这公子若是遇到仇家,这仇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追到离北平如此远的荒郊野外来杀他呢? “嗯。” 他淡淡回到,对于苏婉君,阿尔沁当然不能说实话,当初他听线子来报,楚若瑜已离开岐周多日,现已在回岐周的路上,因为不能生张,所以并没有带多少兵马,他带领北奴骑兵分散在他回岐周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却没想到此地居然有一群奇怪的野人,将他们尽数剿灭……这姑娘原本是岐周人,现在却孤身一人呆在这必经之路上,莫非是和楚若瑜有关系的人?想到这,他便淡淡问道: “姑娘怎会一个人呆在这荒郊野外,没有人与你同行吗?” 苏婉君呆了呆,不知为何,明明是很普通的问话,但是不知为何却好似带着点试探。 “这里山匪多,我盘缠马车被抢走,我随行之人去追了。” 她淡淡回到。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远处便传来急切地脚步声,只见突然一群黑压压身穿草裙底野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野人与抢走苏婉君马匹的野人一样的装扮,同样的皮肤黢黑无比,脸上涂满了各种颜色的草灰,看起来如同恶鬼般,十分慎人,为首的那个野人在与旁边手下说着听不懂的语言,随即一群野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三两个野人将阿尔沁给抓走,为首的那名野人则来到苏婉君身边,苏婉君顿时就被身材高大长相奇特的野人给吓的说不出话来,还没等她思考,那野人便将苏婉君扛起,苏婉君如同孩童般被他随意拿捏。 “放开我……” 苏婉君挣扎地去敲着那野人的后背,可她那点力气就好像挠痒一般,毫无反应。一群野人将二人带往了深林处。 一路上的苏婉君又害怕又担心,她担心师傅也像她一样,被野人给抓走了。看着这些不怀好意,装扮奇特的野人,心中的恐惧让她害怕地说不出话来。 “师傅,你在哪里……” 她小声嘟囔这,可这声音却被同样被野人抓住的阿尔沁听到,他不惊讶与这些野人,因为他的伤就是这样野人用刀刺的。他昨日与手下埋伏在这片山林,却没想到被这些野人给偷袭,将他们全部抓获,带回他们的营地,他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野人营地挣脱,可自己也深受了重伤。没想到好不容易活了一次,却又被他们给抓回去了。他偷偷听见这姑娘在小声的喊师傅?莫非和她同行之人是她师傅?会是楚若瑜吗? 他思绪流转间,野人很快就把他们带进了他们的大本营。 这里房屋建造怪异,竟然全部都是由兽皮与草木制成,部落里似乎都是男子,根本没有见到女人与小孩,这也太奇怪了。苏婉君心里正发着寒颤,就见野人们将他们关在了一处房屋内,房屋内关着许多和他们一样,被野人抓进来的中原人。 苏婉君被首领重重的扔下,娇弱的身子触碰到冰冷的土地上,瞬间胳膊就青肿了。 “姑娘,你没事吧?” 阿尔沁担心地问到,看着她捂着纤细的手臂,心里泛起一阵心疼,既然她救了他的命,他阿尔沁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将她给救出去。可现在耽误之急就是将自己的伤给养好。 苏婉君摇了摇头,忍着胳膊的剧痛环顾了下四周,四周的中原人正警惕地盯着他们看,害怕惊恐的眼神充满了整个屋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关着这么多中原人?” 苏婉君不解地问道,眼睛却是看向人群中,认真找着师傅的身影,环顾了好几周都没有看见师傅,她便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师傅没有被他们抓住。 “这里应该是一个原始部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中原人修道路,打扰了他们的生活,所以才将我们抓起来。” 阿尔沁淡淡说着,看着面前临危不惧的小姑娘,这姑娘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还能保持冷静,真与其他女子不同,若她真是楚若瑜的弟子,那抓获楚若瑜便容易多了…… 第六十三章 营救 还未等苏婉君回话,便看到从门外进来四五个野人打扮的男子,将苏婉君拦腰抱走,苏婉君惊地“啊”了一声,拼命挣脱着,但还是无济于事。她太弱小了,弱小到随便一个人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阿尔沁看着被野人抓走的苏婉君,脸上更是冒出了冷汗,他受了伤,连行走都困难,更别说去救她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被抓走,不甘悔恨让他重重敲了敲地面。 “年轻人,那姑娘是你娘子吗?” 坐在角落一个白花花胡子都老爷爷发话了。他身材瘦小,胡子跟头发均已花白,看起来应该是饿了许久。 “不是,她是我表妹,你知道那些野人把她抓去哪里了吗?” 阿尔沁说罢,老人便深深叹了口气,看向他的眼神更是遗憾与惋惜。 “这个部落叫阿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林子,但是近些年由于官员们四处开发修路,打扰了这些部落安宁的生活,所以只要是路过这个部落的人,就会被他们抓起来关在这里。要不被他们吃了,要不活活饿死。” 说罢老者又深深看了眼阿尔沁,欲言又止。一咬牙还是将实情全数道来:“这部落重男子,轻女子,女子出生便会被遗弃,久而久之,这个部落就没有女人了,为了繁衍,他们只能抓路过的女子,让她们强行怀孕,以保持部落的繁衍兴旺。” 听到这阿尔沁再也坐不住,所以说这姑娘是被抓去当生育工具了? “咳咳咳。” 他重重咳了两声,胸口的伤却是有点裂开趋势,正在往外面渗着血。他捂住胸口,他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姑娘,若有来世,阿尔沁定当做牛做马涌泉相报。他想着,便晕了过去,陷入了昏迷中…… 另一边,楚若瑜追着马车追到深山处便不见了踪影,他看向不远处建造奇怪的房屋,上面有着奇怪的龙型标志。这一定是原始部落了,没想到直到现在,居然还有如此古老原始的部落。这部落人生性野蛮,他不好与他们过多纠缠,只能先乖乖折返。 他骑着赤红马,以最快速度奔向苏婉君等待方向,可是到了老槐树旁,却不见苏婉君的踪影。他慌忙下马,四处找寻也没看到她。顿时心中开始隐隐不安。她会跑到哪里去?君儿不是会乱跑之人。忽然间他看到湿漉漉的泥地中,有许多错杂混乱的男人脚印,而在槐树下,他看到了还未干的血迹。顿时犹如天塌一般,定是这些部落人将她给抓走了,还伤了她!他不敢想象苏婉君落在这些吃人的部落手里,会说怎样的下场。 他翻身上马,没有丝毫犹豫便直冲部落而去,心中的担心与紧张让他脸上瞬间冒气了细细的汗珠,如果,如果当时不去追那辆马车就好了,荒郊野外的,怎能让她独自一人留在原地。他又急又自责,恨不得马上就到达部落营地。 营地之中,苏婉君被野人们扛到了祭祀台上,用绳子捆绑着,四周摆满了鲜花果实。最外围还围了一圈柴火。原来苏婉君被选中为部落首领孕育生命,在孕育生命之前,作为首领的女人要举行部落特殊的仪式,仪式过后,首领要当着部落人的面,孕育生命…… 仪式上,巫师们围着祭祀台跳着看不懂的舞蹈,苏婉君心中又害怕又恐惧,他们到底要干嘛?为何要把我绑在这里?师傅……你在哪里…… 巫师们跳过舞蹈后,三两个部落男子牵来一头野牛,首领拿起尖刀,将野牛腹部刺穿,然后徒手将牛胆给取出,阿耶族的习俗便是,只有首领与他的女人,才有资格吃牛胆,他们认为敢于吃牛胆的族人才是被上天选中的神人,才能统领整个部落。只见手中徒手抓起牛胆,丝毫不顾极手上的血腥,张开嘴便吃了起来。苏婉君看到这一幕,瞬间吓的小脸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废了好一会功夫才忍住不吐,她定睛看了看正在享受牛胆的首领,首领吃的津津有味,脸上已经遍布了牛胆的血腥,他身材高大魁梧,是整个阿耶族里最魁梧的人,一身兽皮,将他粗糙的肌肤裹起。胸部的胸毛已经长的到了裆前,被他拿兽筋挽起。 天哪,这也太恶心了……苏婉君再也克制不住内心,胃里一阵翻涌。就在这时,首领已经吃完了一半他手中的牛胆,他举起另一半,缓缓走向祭祀台,将手中的牛胆伸向苏婉君嘴边,示意让她吃。因为只有吃过牛胆的女人,才能有资格同他孕育生命。 “我才不吃呢!” 苏婉君吓得大叫,头剧烈摇晃,要她吃这种东西,她宁愿死掉也不吃。顿时眼眶里的泪水就已止不住的向外流出,她害怕极了,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受得起这样的惊吓。顿时便吓晕了过去…… 部落门外,楚若瑜翻身就进去了,从小到大他的轻功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他找来一件兽皮,披在身上,为了掩人耳目。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苏婉君的踪迹。 奇怪,为何刚刚部落的人这样多,现在却变得这么少了?他们都去了哪里?他再观察着部落里的族人,他惊奇的发现这部落全是男人,根本没有女人的存在。没有女人,这个部落如何去传宗接代呢,过不了多久族人便会越来越少,他越想越不对劲,心中的担忧又更增几分。难道是因为没有女子,所以才要将女子给抓走?那他们抓走君儿……越想心里越担心,他加快脚步更加仔细地寻找着苏婉君的踪迹。 他突然看见了营地中有一个巨大的屋舍,由许多族人看守,他一眼便看出这个关押人的地方。他在外行军打仗多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只见他将兽皮丢弃,引着看守族人向他追来,他们虽然高大,可十分笨重,楚若瑜三两下便甩开了他们,他悄悄折返回去进入了这个屋舍。 只见屋舍中关押着上百人,老人孩子都有,可唯独没有女人,屋中的人见他进来,瞬间乱做一团,纷纷向楚若瑜求救。楚若瑜无奈叹了一声,拉起身边的壮丁就问 “这位仁兄,刚刚可有看到过一个女子被他们抓进来?” “有,长的很清秀是吧,唉呀,我说你来晚了!被他们抓来的女子都会被他们用来当生育工具。像她这种长相的,多半是被首领选中了,你现在赶去祭祀台看看还来得及吗。” 壮丁淡淡说着,楚若瑜脸却是更沉了,一张俊脸深沉又冰冷。那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皱起。 “多谢。” 他沉沉罢后,便离开了屋舍,赶忙寻找着祭祀台,怪不得他进入部落里人这么少,原来都是去祭祀台了……成为首领的生育工具……楚若瑜想也不敢想,他不敢想象他的小徒弟竟要受如此折辱,不,他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第六十四章 身份 天空乌云密布,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着,少女单薄的身体被绑在祭祀台上,任由雨水淋刷冲洗一遍又一遍,头发也已被雨水打湿浸透,只剩下一个惨白的小脸在雨中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这是天堂吗……” 苏婉君长长的睫毛微震,缓缓睁开眼,一连被雨水淋了多次的身体开始变得寒冷异常,她不自觉得打了个寒颤,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粗糙异常又可怕的脸,怎么还是那个首领?他竟一直等着我醒来?痛苦,绝望瞬间萦绕着苏婉君,看着他手中那着血淋淋的牛胆,难道她的命运就该如此吗…… 首领见她转醒,立马用粗糙的大手将苏婉君的嘴巴张开,正想放牛胆进去时,一只羽箭从远处射来,直击首领掌心,首领吃痛嚎叫,牛胆也掉了下来。苏婉君抬头望去,便看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屹立在雨中。是师傅!师傅来救我了……欣喜,感动让她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可是她太虚弱了,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首领看着远方那个白衣决决定男子,下令禀退了手下,阿耶族首领一直以来都是整个部落最强的存在,如果有人有兴趣敢挑战他,他随时都可以迎战。只见首领拿出斧头,用尽全力朝楚若瑜砍了过去,楚若瑜在战场身经百战,武力卓绝,自然轻松地避开,他伸手掏出腰间长剑,与首领对拼起来,首领虽然力气大,可空有蛮力,行动却十分笨重,对于楚若瑜的攻击都被他轻松避开。 楚若瑜余光看向祭祀台上的苏婉君,她那样虚弱,那样的无助,看着地上的牛胆,自己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晚来一步,她将会发生什么……一时间怒意盛起,凛冽的眼神连首领都开始惧怕,他握着剑向首领刺去,眸光湛湛,阴冷无比。首领被他瞬间快速得攻击给刺的毫无还手之力,还未反应过来,身上就已被楚若瑜刺了好几刀,伤口血正顺着雨水向下滴落,楚若瑜飞身一个健步就将首领踢到在地,他是大楚国的战神,就算是部落首领,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敢动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呲。”的一声,首领被一剑封喉,巨大的身体应身倒地,部落其他人见状,纷纷跪倒一片,口中念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楚若瑜想应该是部落人的传统,若是有人打败了首领,那么将可以接任首领,统治他们部落。楚若瑜不管其他,直接飞身上祭祀台,将绑起苏婉君的绳索解开,将她抱起。 “是为师来晚了。” 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好似将他所有的温柔都灌输给了她。苏婉君莞尔一笑。 “我就知道,师傅一定会来救我的。” 二人落地,苏婉君已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抓着楚若瑜的身体喃喃说道:“师傅,还有被部落人抓走的行人……” 楚若瑜点点头,抱起苏婉君往关押行人的的屋舍走去。门被一脚踹开,楚若瑜抱着苏婉君大步走进来,他将苏婉君放在一边。 “你们自由了,快走吧。” 楚若瑜淡淡说道,只见人们顿时乱做一团,纷纷往门外冲出去,一时间房间内便只剩下楚若瑜和苏婉君,还有一个受伤的男子……楚若瑜望向角落那个受伤的男子,那男子面容长相异域,应该是胡人,五官大气周正,就是看样子伤的不轻。 “师傅,他是跟我一起被抓走的,你救救他吧……” 苏婉君轻声说道,说罢便晕了过去…… 等到她转醒,才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被褥里面,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但是自己却头疼欲裂,虚弱地说不出话来,从外面走来一个身段盈盈地女子,娇柔地说道:“哟,你醒了啊,你夫君正在外面呢,我把他叫进来。” 夫……夫君?苏婉君觉得有些错愕,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夫君了?还没等她多想,门就被慢慢推开,楚若瑜缓缓走了进来,他换了身紫衣便装,紫色的衣段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尊贵,挺拔如松的身姿加上他清俊的容颜,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好点了吗?” 楚若瑜边说着,边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苏婉君的额头,眉眼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如水。 “师傅……我……” “你在雨里淋太久,发烧了。” 苏婉君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问道:“那个人呢?” “他也在客栈,放心。但他伤到很重,我已经请大夫给他医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苏婉君听后才缓缓点点头。 “师傅走后,我便在草丛发现了他,我跟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没过多久,那些部落的人就把我们抓走了。对了师傅,那些部落的族人师傅打算如何处置?” 苏婉君问道,看向楚若瑜,楚若瑜轻轻将苏婉君的被子盖起,缓缓说道:“我已经通知王军来了,云逸会过来安顿他们的,你先好好休息。” 苏婉君点点头,楚若瑜深深忘了苏婉君一眼,便转身关了房门。这间客栈是他命令王军建造的,老板娘是他救下的旅人,正好离这附近不远,楚若瑜便带着他们两个来了这客栈。 床榻上,阿尔沁紧闭着双眼,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只见他一眼,他便认定,此人就是楚若瑜,他听父王说过,楚若瑜气度非凡,容貌冠绝于天下,身手更是无人能及。他能在部落中独自一人将苏婉君救出,便可认定此人对半是楚若瑜,八九不离十。心中暗暗打算着,若是将他擒住,大楚国的江山指日可待。 房门被推开,楚若瑜迈着冰冷的步子进来,脸上又重新浮现寒意。冰冷的眼神看不清任何情绪。阿尔沁缓缓睁开双眼。 “多谢相救。” “你是胡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若瑜冰冷地问道,这人心迹可疑,定不能掉以轻心。 “我与家兄一起在北平做生意,正好在回北奴的路上被这些野人给袭击了。商队只剩下我一个人存活。” 楚若瑜听罢,剑眉轻皱,他在茶桌前坐下,不紧不慢沏了杯茶。 “商队,又怎会走这条道?” 这条路行人罕至,更是鲜少有人知道这条路,因为太过于偏僻,很少有商队会选择这条路。 “你身上的缎料是北奴皇室的特有。” 他缓缓说着,阿尔沁却不敢相信地看向楚若瑜,见他神色淡淡,心中更是惊讶,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第六十五章 她的笑 雅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极致,仿佛降至冰点,即将要破碎。楚若瑜端正坐在那里,虽然看起来慵懒不羁,但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与冷傲却让人不可忽视。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又为何要救我?” 阿尔沁问道,看向楚若瑜的眼里尽是晦暗如深,这男人太过于深不可测了。他虽从未和楚若瑜打过交道,可从哥哥们的口中倒是听说过这个男人的狠厉与智慧。 “救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是个人。” 楚若瑜淡淡说道,他外出征战多年,救过的人数不胜数,无论是敌人还是百姓,只要有生还希望,他都会去救,也许是在战场上手刃了太多敌人,沾了太多的献血,或许救人,也是他自己的救赎。 阿尔沁淡淡一笑,原来在这个男人眼中,从来没有敌友之分。 “我哥哥在你手上吧。” “嗯。” 楚若瑜淡淡回道,语气满是漫不经心。 “那你也打算绑我回去做人质?” 阿尔沁问道,他捂着伤口坐起,这个男人手段太深,自己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看他的神情,看来一路上埋伏的守卫也全都被王军收缴了。 “人质有一个就够了。” 楚若瑜说罢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阿尔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欠你和苏姑娘一个人情。” “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门外一个身穿红蓝色轻纱女子,斜椅着栏杆站在门口,她头发被簪子子挽起,头上有个艳丽张扬的玫瑰花,衬得她无比艳丽娇媚,一双精明柔情的狐狸眼就这样盯着楚若瑜,风情万种。柳腰婀娜,却又不似青楼女子般妖媚滥情,独有自己的一番风味。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走?” 江诗苒漫步精心地问道。斜昵着看着楚若瑜,她从前本是大户人家即将要过门的小妾,可就在大婚之时敌军入侵,将这个镇子方圆几里的百姓全部杀光了,包括她的丈夫。她被敌军抓获,差点就要被数十名敌军侵犯,紧要关头是楚若瑜现身,将她救起。她已无家可归,楚若瑜看她可怜,就把附近荒郊的客栈给她经营,她这一经营就是十年。十年来她从未嫁人,独自一人守着这客栈。 “等她病好以后。” 江诗苒邪魅勾唇一笑,有些玩味地看向楚若瑜。殿下从前身边都是将军,再不济也都是男人,怎么现在会把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带在身边呢? “她爱慕你。” 江诗苒说道,玩味地观察着楚若瑜的表情,见他表情并无任何变化,随即心中也开始疑惑起来,她在外摸爬滚打多年,对于女子的心意,她不会看错。一个女子爱慕一个人都眼神是藏不住的。 楚若瑜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是此起彼伏,他又何尝不知,她爱慕自己,以至于她宁愿终生不嫁,宁愿不要名节声誉,也要陪在他身边。可自己终究什么也给不了她。越想心中越不痛快,他起身想走却被江诗苒叫住。 “你知道她爱慕你还把她带在身边?” 江诗苒有些愕然,这世上爱慕楚若瑜的女子数不胜数。可唯独只有那个姑娘,能被楚若瑜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 “她是我的徒弟。” 楚若瑜低沉地说道,随后便从走廊上离开,他走的轻快,听不到任何声音。多年的打仗习惯让他走路从来不留声,即使是在木质地板上也是轻巧无声的。 另一边的安风跟云逸正往着楚若瑜的位置赶去,他们接到楚若瑜的密信,知道了他们在路上被部落偷袭。他们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安风更是心中担忧万分,她听到苏婉君被部落的人抓起来,顿时便坐不住了,生怕婉君妹妹会有什么危险发生,这个妹妹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她是真的不希望她再出什么事了。 “还在担心殿下他们吗?” 云逸在安风的耳边问道,此刻的他收起了平常的不正经,连语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嗯。” 安风无心回答他,思绪早已飘走。见安风垂着眸子,闷闷不乐,云逸便想逗逗她开心。 “男人婆,你说婉君妹妹一直不肯离开我们楚湘王府,是不是因为我啊?” 安风听后顿时就十分无语,她一脸不屑地看向云逸,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婉君妹妹再不济,也不会看上他啊!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婉君妹妹怎么可能看上你。” 安风回怼到,丝毫没有客气。 “唉,那我可能要向你一样,孤独终老咯。” 云逸抬头看了看天,他的确从来没有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从前楚湘王府数十名将军,现在他们都娶妻生子,自立门户,搬离了楚湘王府。现在只剩下他与安风陪在殿下身边。看着殿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知道,他不能离开。他自小跟着殿下习惯了,就算是死,他也会陪在殿下身边。 安风看了一眼云逸,见他抬头看看天,满脸忧愁。又想起他说的“孤独终老”。出言安慰道:“我说,你这个人风流惯了,到处拈花惹草,怎么会孤独终老呢。” 云逸听罢,瞬间转过头看着安风,认真的表情连安风都有些吃惊,对上他那真挚付眼神,让她有些恍神。 “我云逸对她们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他认真地解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要如此激动认真的解释,好似会怕安风误会一般。他只是不想让安风觉得自己是个拈花惹草的人。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让安风觉得。 安风笑着摆了摆手,她生的端正,一双牙如同白雪一样雪白,虽然眉宇间英气十足,可笑起来眼睛却弯弯的跟月牙一样,极为好看。 “行,我知道了,你最正直了。” 安风笑着说道。随后拿起身边水壶大口喝了起来。 云逸看着安风的笑有些出神,他不知为何,这笑容可以如此的妩媚动人。她终究还是女子啊。还是有些女人味的嘛。 二人笑罢,都飞身上马,朝着前方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