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作废》 第1章 第一章 殉情 “贺二小姐,她脑袋肿成这样,不会出人命吧。” 伴随着飞扬的尘土,陈旧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瘦弱的女人被人跟麻袋布一样扔在了砖头铺的地板上。 “死了也是她自找的,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是她自己撒泼往墙上撞的。”穿着一身名牌,满脸高傲的女人满脸嫌弃,“也不拿着镜子照照,以为爬上了我三哥的床,就真成了我嫂子了。” 一旁扔人的保姆也是一脸的嫌弃,“是啊,居然还想夫人帮忙,给她安排女一号的试镜,这个卫喜就是一个小野模,会演戏吗?!” “哼!”那位高傲的贺二小姐拍着身上的灰尘。 “二小姐,咱们还是快走吧,这里脏成这样,老爷子都不许旁人进来打扫,阴气森森的,别闹鬼啊。” 贺二小姐又不甘心的往卫喜心窝上踹了几脚,骂骂咧咧的走了,浑然不顾地上奄奄一息女人。 卫喜睁着眼睛,伴随着木门的紧闭,她这才看清楚,屋内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的红木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女人的遗像,黑白照片,很有年代感,穿着旗袍,低头含笑,却有万种风情。 然而下一秒,卫喜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却见那个照片里的民国美人,正站在她的面前,脸色白的像纸。 “鬼!”她喉咙滚动,良久才发出这一个字。 “我叫余枝,你快死了,让我替你活着。”余枝的眼中淌下一行血泪,“我有一个恨极了的人,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子孙满堂,我不甘心。” 冷风顺着破旧的门缝吹进来,地上躺着的卫喜发出凄厉的叫声,然而这却是她回光返照前的最后一点声音。 下一秒这具瘦弱的身体再次睁开眼睛。 余枝只感觉巨大的疼痛从脑袋上传来,上一次她感觉到疼痛,还是六十多年前掉进那冰冷的江水中,身体的骨头都碎了一样的疼。 意识模糊间,她听见了推门声,慢慢的睁开眼睛。 光照在那个人身上,精致的五官深邃,额前的碎发上都染上了一层夕阳。 然后一双温热的手在查看她额头上的伤口,动作很轻,随后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三哥,您犯不着为了这种女人跟我翻脸吧,你平常不是也很厌恶她吗?我这不也是为了给你出口气嘛!” 又是那个聒噪的女人的声音。 男人声音暗哑,“这是我的家事,跟你无关。” “什么家事,咱们才是一家子啊,虽然你跟婶婶离了贺家,那你身上流着的也是贺家的血啊。” “我记得当初已经说清楚了。”男人的声音再次从她的头顶传来。 “贺泗!!”是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有本事你将这话在爷爷面前说。” 余枝只感觉被人抱着走出了屋子,然后渐渐的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却是在病房里,是个两人间,隔壁的床位上住着一个中年女人,正在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颁奖晚会。 颁奖晚会声势浩大,支持人拿着话筒,穿着礼服,站在颁奖台上,“这个奖项要颁给一位已故六十七年的电影皇后,她绝代风华,这个电影世纪奖非她莫属,余香满枝,所有电影人心中永远的痛。” 荧幕上传出哀伤的音乐,然后开始播放着老旧的电影片段,是当年她演出的歌女的片段,红色的旗袍,耳边一朵娇艳的玫瑰,举手投足间,全是惊心动魄的美艳。 看电视的中年女人嗑着瓜子,叹了口气,“这多想不开啊,长得这么漂亮还跳江殉情,啧啧啧!” 余枝冷笑,“殉情?!” 第2章 第二章 嫁个小古董 “您是卫喜患者的家属对吧,没什么大问题,醒了她可以出院了。”医生的声音在病房外响起。 “多谢!”嗓音干净而又熟悉。 很快男人就进来了,正是从那破屋子里将自己抱进医院的男人。 也正是这个叫卫喜的女人用下作手段得到的丈夫。 果然对方在看她的时候,眼底没有任何的感情。 余枝有那个女人的记忆,连她都鄙夷,什么丧心病狂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眼前这个男人没将她掐死就已经是菩萨化身了。 “手续办完了,走吧。” 连贺泗都诧异,她明明脑袋撞到墙上,最少也该是个脑震荡,她却隔天就能出院,也是奇迹了。 “好。”她声音很冷。 贺泗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片刻,有点疑惑,却很快就移开了。 这也难怪,按照卫喜以前泼妇耍赖的性格,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只怕又得要死要活的了。 电视上的颁奖在继续,支持人慷慨激昂的喊着,“让我们有请吴导演给颁发新人奖给我们的童淼淼。” 伴随着舒缓的隐约,只见一个高定礼服的女人拎着裙摆走向颁奖台,一头卷发,像是个精致的洋娃娃。 等女人接过奖杯,说了感谢词,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了她的面前,“我在这里请问一下,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我准备试镜《风华》……” 电视屏幕猛地一黑,却是隔壁病床上的被护士带走了,顺便将电视也给关了。 余枝的目光缓缓的落在贺泗的脸上,这个男人太清冷了,实在太难猜出他的心思了。 “如果没有跟我结婚,你会娶她吗?” 余枝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甚至对方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停车场内,余枝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只见车座上有一个纸袋子,便拿起来抱在怀里。 车子缓缓的行驶着,贺泗直视着前方,“袋子里有《风华》的人物小传和试镜片段,还有原著。” 卫喜拎着一堆破瓜烂枣的去登贺家老宅,就是知道贺家二房太太在娱乐圈人脉资源很广,她想去试镜女主的戏份。 没想到对方压根不将她当根蒜,直接轰她走,她竟然撒泼耍赖,自己撞墙。 在记忆中,贺泗这样清冷的性格,又是这样的夫妻关系,应该不会帮忙的。 她从纸袋里将原著给拿了出来,封面上是她最喜欢的那张照片,她穿着旗袍,脖子上带着的宝石项链,蒙头纱盖住半张脸。 这《风华》写得是余枝的传记,而电影里她也是女主。 她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江水滚滚去,却葬美人魂,一代佳人,以身殉爱。 “明天八点在星城酒店,副导要穿演员穿旗袍。”他神色寡淡,“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去老宅。” 他的声音里已经有警告之意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在她的记忆中,贺泗是个很沉闷的人,他过的简直就跟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的生活,不抽烟不喝酒,身上却有着对任何人都疏离的气质。 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他和母亲从贺家搬了出来,并没有去头破血流的去争家产,而是考了文学硕士,现在在大学兼任教授。 卫喜更是逢人就说,自己嫁的是个小古董,看来这描叙倒是很形象。 “好。”她答应着,然后打开了书。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跟说话了,她漫不经心的问,“你看过这本书吗?写得怎么样?” “看过,有些故事不过是杜撰而已,在我看来,有些事她不会那样做的。”他声音低沉,好像只有谈论书的时候,才愿意多说几个字。 她微微挑眉,“比如?” “比如她不会跳江殉情。” 她冷笑,“你倒是了解她。” 第3章 第三章 防着她 很快车子就在一处别墅停下,院子里的种着蔬菜,小黄瓜刚长出小黄花,韭菜比牙签还细。 这都是贺泗的母亲种的,以前的卫喜十分的厌恶,每次经过院子的时候,都要踩上几脚。 今天她多看了两眼,果然又引起来贺泗的注意。 他好像漫不经心的挡在了她的身边,不让她再去接近那些可怜的蔬菜。 等两个人进了屋子,却见贺泗的母亲许一霜正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见余枝进来了,脸色更加阴沉了。 “我说过了,别去贺家老宅,二房那些人哪个是善茬,你吃亏了谁给你做主!” 虽然是斥责的话,但心底里却还是偏向她的。 在她的记忆中,许一霜是个软弱的人,偏生儿子娶了卫喜这样跋扈的女人,趁着贺泗不在家,没少让这个婆婆吃闷亏。 现在她板起脸来训斥人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气场不足。 余枝低眉顺目,“抱歉。” 这两个字让这对母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尤其是许一霜,她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掉下去。 她已经有心里准备,等着这个蛮横的儿媳妇跟自己叫板,然后家里一阵鸡飞狗跳了。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见这两个字。 怎么去了一趟老宅还性子大变了,而且看起来还不像是做戏。 “我……”弄得许一霜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你不是撞了脑袋了吗?回房休息休息吧。” 余枝点了点头,扶着栏杆往楼上走去。 剩下许一霜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老家那些人怎么对她了?怎么她脱胎换骨了一样。” 贺泗看着她的背影,也陷入了沉思。 深夜,浴室里传来淋浴声。 两个人的卧室干净的有点过分,贺泗是有点洁癖在身上的,屋子里一大半都放了书架,而书桌上更是连烟灰缸之类的都没有,架子上挂着一排毛笔,甚至还有一盆文竹。 以前这个时候,卫喜都在脸上浓妆艳抹,或者是满腹牢骚的刷热搜,看见别人演新剧了眼红嘴馋,骂骂咧咧的。 此时余枝却半靠在床头,半湿的头发披散着,一张脸干净的跟刚剥壳的鸡蛋。 她的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相册,而她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一张照片,夜风吹起窗帘,屋内顿时阴森森的。 照片里贺泗不过三四岁,果然三岁看到老,照片里也是那种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样子,背着手,站的笔直。 而他的身边却站着一个老人,头发半白,精神矍铄,脸上带着笑容。 一看见这张脸,无尽的狂怒如暴风般席卷而来,如果这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定生食其血肉,咬碎他的筋骨。 余枝纤长的指甲猛地划向了那张脸,伴随着外面塑料纸的刺啦声,照片上的人脸被割裂成两段。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时充满了恨意。 贺泗从浴室里出来,穿着厚厚的浴袍,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浴袍的领口也拉的很结实,甚至连浴袍的带子上也多打了两个结。 跟防贼一样,也不知道在防着谁。 第4章 第四章 曾经有个人 余枝收起眼底的恨意,将手里的相册合上,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随便问了一句,“你祖父和祖母应该快回国了吧!” 贺泗总感觉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嗯!快了!” 她继续问道,“身体都还好吧?” 本来听客气的问话,但他听着总觉得怪异,好像巴不得对方早点死一样。 “很好。”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连眼睛也闭上了。 只剩下他拿着毛巾有点错愕,以前晚上是他最厌烦的时候,要不是她母亲要求两个人必须同房,他早就搬出去了。 卫喜更是每天晚上浓妆艳抹的,每一天消停的,干些不知羞耻的事,被他冷漠对待之后,又是撒泼又是耍赖的。 然而今天她却将双人被换成两张单人的,床中央更是用几摞书分出了楚河汉界,她的枕边还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好像他晚上要做什么,就会一剪攮死他。 他知道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只怕心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便对她更加防备了。 贺泗还有轻微的强迫症,走过去想要将床头柜上的那本相册放回到架子上,顺手翻了一下,却见自己祖父跟自己的合照被戳了一个大洞,整张脸已经四分五裂了。 卫喜以前不高兴了就在家里摔摔打打的,这是他和祖父唯一一张照片。 “当初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他清冷的眸光射向她。 她睫毛都没有动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他刚一转身,却见原本闭眼的女人又睁开眼幽幽的盯着他,“那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 贺泗沉默了三秒,这才想起来她是在继续问在车上的话题,“我没见过余枝。” 她翻了一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七点,许一霜就起来了。 即便贺泗怕她太劳累,想要请个保姆都被她给拒绝了,一直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等她揉着眼睛下了楼,听见厨房里有动静,吓得她以为有老鼠,赶紧拿着一把扫把冲了进去。 然而进去却是目瞪口呆。 这是他儿媳妇吗?这个女人不是整日睡到日晒三竿吗?整天好吃懒做的女人吗?她这个婆婆都没吃过她煮的一粒米。 而现在她正站在厨房里,高压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余枝正在将捏好的饺子往蒸笼上放。 见她来了,她转过头来,“早饭我做了,十五分钟就出锅了。” 许一霜同手同脚的回到楼上,正好见贺泗从房间里出来。 他穿着白衬衣,西服外套即便只搭在手臂上,却还是很整齐。 见到了儿子,她赶紧上前,神色古怪的说,“你说你老婆是不是去老宅撞邪了,那房子得有七八十年了吧,会不会不干净。” 贺泗知道母亲胆子小,还整天疑神疑鬼的,为了让她宽心,随口说道,“小区外面不是开了一家驱邪看相的吗?让他来家里看看。” “不,那可不行!”许一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以前那个才是鬼,这才是我的乖儿媳妇哩!” 煮的浓稠度刚好的白粥,上面配上细细的葱花,在加上晶莹剔透的水晶包,让人食欲大增。 许一霜连吃了几个水晶包,烫的舌头有点疼。 “你这怎么做的,比饭店的味道还好。”她看向贺泗,自己这个向来不贪食的儿子,竟然也多吃了一些。 余枝拿着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有个人见我喜欢吃,就花了七十块袁大头买下了秘方。” 第5章 第五章 她美吗 那个人也曾宠她到骨子里,哪怕她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一个水晶包,他都能记在心上。 “袁大头?”许一霜满脸诧异,“这可是古董了,还挺贵的啊!” 她低头吃了一口水晶包,透明的皮之下,连馅料都十分的丰盛,只是时过境迁,再也吃不出那种味道了。 贺泗已经吃完了,将一双筷子整齐的摆在碗上,“我去上班了。” 他刚起身,许一霜就忙叫住了他,“你今天请一天假吧,不是说你媳妇今天去试镜吗?你送她过去。” 既然她儿媳妇已经做出了改变,那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得有所表示。 贺泗果然周身流露出一种不情愿的感觉,颇有点逼良为娼的感觉,他已经对自己妻子的厌恶摆到明面上,“我工作很忙。” 许一霜果然最懂得如何拿捏自己的儿子,眼圈通红,“儿子大了,果然不听话了,我一会去祭拜祭拜你父亲,跟他念叨念叨。” 贺泗看了一眼正在吃最后一个水晶包的余枝,她正好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他眼中肉眼可见的嫌弃。 “我……” “好,你走吧,反正你也不将这我个妈放在眼中。”她竟然真的挤出几滴泪来。 他的黑眸中终于带上了一抹妥协,看着她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口粥,“吃好了吗?” 旗袍店里人很少,毕竟现在这个年代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穿旗袍了,而且价格更是高的离谱,这更让人望而却步。 果然店员都是人精,看见两个人进来,气度不凡,顿时满脸殷勤的对余枝道,“您也是去试镜的吧,看起来就是满脸的明星相。” “是。”余枝先一步进来,目光从那些旗袍上掠过。 “您这就来对地方了,前几天不少明星助理都过来定制了。”说着店员十分熟稔的拿出几张照片来,都是剧照,黑白的照片,余枝身上的旗袍华丽无比。 余枝却并没有看上那些电影里的款式,只是去那些落了灰的旧旗袍架上挑选。 “您怎么能穿这么素的去试镜呢,您要演的可是电影皇后。”店员肉眼可见的不赞同,“听说童淼淼是专门找了电影里的旗袍复制的,您这拿什么跟人家争啊。” 贺泗满脸淡然的站在那里,只有听见童淼淼的名字的时候,才看过来了一下。 余枝从那些落灰的旗袍里,挑出一件色泽淡雅的月白色旗袍,上面没有昂贵的刺绣,价格也不贵。 店员还在竭力的劝着,“您这件去试镜真的不太行,余枝怎么会穿这种旗袍呢?” “会!”她薄薄的唇抿了抿,“余枝生活里只穿这种。” 店员被怼的哑口无言,小声的嘀咕着,“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人家似的,等着你试镜丢脸吧。” 余枝拿着旗袍走进了换衣间,贺泗付完账,许一霜便打电话过来了。 他刚接起来,那头便传来激动的声音,“怎么样,旗袍买上了吗?我跟你说,一定给她买贵的,你们连婚礼也没有办,已经够亏待她的了。” 对于母亲的絮叨,贺泗总是很有耐心,“她已经在换了。” “好看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刚落,换衣间的门便被打开了。 那件月白的旗袍她穿起来竟然出奇的合身,玲珑的身段,骨子里散出那种江南的娇柔。 她今天没有画那些夸张的妆容,而是很淡的妆,一双眸子长而柔,双眼皮的深痕,低头时,染上了几分的落寞和孤冷。 “说话啊!好看吗?”许一霜有点着急了。 第6章 第六章 认出他 “一般。”他给了评价。 “你口中的一般就是很好看了。”她倒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试镜要是成功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庆祝一下。” 说完她又唠叨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这条旗袍不少人试过,都衬不起来,没想到它今天碰对人了。”店员忍不住的称赞,“我们店里有活动,可以送您一根簪子。” 等两个人回到车上,余枝十指成梳,开始盘着自己的发,动作熟稔的几乎都不用照镜子。 等她将赠送的那根发簪插在头发上,露出细白的脖颈来,只是脖子上,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把我放到酒店门口,你就可以回去了。”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具体的情绪,“那个童淼淼也在,不方便。” 下一秒他皱紧眉头,“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的意思是已经结婚了,以他的家教不会做出轨的事情,但听在余枝的耳中,就带着一些怨气,好像是她拆散了人家一样。 “试镜会很慢,你不用等我。”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还没有停车,只见很多保姆车占满了停车位,全是来面试的女演员,穿着各种旗袍,一个个打扮的很妖冶,甚至有的裙子开到了大腿根上。 余枝想到了曾经街边的流莺。 面试地点在酒店的会议室里,她们这些演员都是精挑细选的,都是从层层重围里杀出来的。 在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中,她一身淡雅,显得十分的突兀。 坐在她身边的两个小演员一起搭过戏,开始说着闲话。 “哎,紧张死了,听说投资方周老板也来看选女主角了,他年轻的时候可是见过余枝的,他的要求会不会太高啊。”穿着鹅黄色旗袍的女人满脸担忧。 “哎,好好表现吧,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机会,男主角可是签的博环影业老板的独生子,听说没有演过戏呢。” 鹅黄色旗袍的女人晃了晃手里的剧本,“这男主霍屿可是个绝世好男人啊,风流倜傥,家族在那个年代只手遮天,将余枝当金丝雀养着,啧啧啧。” “那是你没有看见后面,还不是厌烦了就扔,要不余枝怎么会殉情,be结局,够赚人眼泪的。” 余枝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心脏依旧发疼。 姆妈说福气好,遇上霍屿那样疼她入骨的男人,后来骂她福气薄,碰上了那样冷漠无情的人。 试戏已经开始了,很快就有苦着脸回来拿东西的,看来很不顺利。 周围的人忙打听里面的情况,那个刚出来的演员也算是小有名气,红了眼圈,“我劝你们赶紧换衣服,我进去就被周老板一顿骂,他说余枝私下里根本不会穿这种艳丽的衣服,骂我没读原著就来试戏。” 很快又有人出来了,哭的脸上的妆容都花了,一问才知道,她刚进去就被周老骂了一通,说她的打扮像窑姐。 顿时等着的人乱作一团,立马给经纪人或者助理打电话,赶紧送衣服过来,还有化妆师也必不可少。 刚才穿着鹅黄色旗袍的演员满脸羡慕的看了一眼余枝,酸溜溜的道,“你倒是挺幸运的。” 余枝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包里拿出剧本来,还没看完几排字,就见一个黑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抬眼看去,童淼淼可不是穿着那件仿出来的旗袍,满脸怒气的瞪着她。 这件旗袍的原版是那个男人送她的里面最贵的一件,只是后来她跟他赌气,拿着剪刀剪的稀碎,已经不复存在了。 “卫喜,你就是故意的,知道我看上了这个角色,故意来跟我抢的。”她刚拿了新人奖,气势正盛。 “你演不了她。”余枝声音清冷。 童淼淼长了一张甜妹脸,接的角色也都是那些只会卖萌撒娇的,可余枝是那种孤傲清冷的民国美人,这形象就不符合。 “那你就能演了?”童淼淼气急败坏,“我跟你说,这个角色我要定了,副导演是我爸的朋友。” 她一脸我有后台我骄傲的样子。 余枝,“你只会毁了这个角色。” “毁了也不让给你。”童淼淼那眼神就跟要杀人一样,“属于我的东西你都拿不走,不管是泗哥还是这个角色。” 两个人正在僵持着,却见副导演的助理匆匆赶来,“哎呀,我们的大明星怎么在这呢,您马上就可以试戏了。” 屋里还有几个等着试戏的演员,或许已经明白了行业的潜规则,这种有后台的人,随便可以插队。 等童淼淼走后半个小时,那个助理又回来了,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大声的道,“今天面试就到这里了,你们把资料都给我吧,回去等消息。”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是已经有导演看上的人了,即便机会在渺茫,却还是将资料递了过去。 对于别人的满脸失望,余枝倒是看的很淡然。 她将《风华》的原著翻到最后一页,正是书的作者,即便记忆中的那张脸是青涩的,此时是白发苍苍,满脸沟壑,她依然认出了他。 第7章 金丝雀 会议室的门打开,头发银白,拄着拐杖的周老前呼后拥的走了出来,副导演跟狗腿子一样的跟在他的身边。 “周老,这个童淼淼真的不错,流量好,上来就给咱们的戏带一波宣传。” “这些来试戏的没有一个像余枝的,不是说层层选拔上来的吗?我投资了几个亿,你就不能好好的找吗?” “哎呀周老,那余枝可是被评为世纪美女,咱们这世纪才过几年,这上哪找去。”副导演陪着笑,“能找到跟霍屿生的一模一样的人当男主演简直是奇迹了。” 周老年轻的时候追捧余枝,绝对的影迷,后来余枝死了之后,他亲自写了传记,眼看着就要进棺材了,便大袖一挥,拿出钱来要拍电影,算是遗愿了。 几个人从电梯下来,往酒店的外面走,副导演想要趁机敲定童淼淼,“周老,那我们可签下童淼淼了,马上就要开机了,可不能再耽误了。” 周老刚要说话,浑浊的眼睛看向酒店外面。 不知何时天下起了雨,一个倩影站在门口,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却美的惊人。 “姑娘。”不用别人扶着,周老自己拄着拐杖走了走了过去,身边的人怕他摔了老骨头,吓得赶紧追上去。 周老喘着粗气,手背上的筋全部凸起。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慢慢的转过头来,脸颊白得像瓷,下颌精巧,一双清水眼,眉眼间却散发出来清冷的难以接近的气质。 “余枝。” 周老愣住了。 身后的副导演忙呵斥道,“问你原名呢,不是你试镜的角色,你们年轻的演员怎么这么没规矩,赶紧走。” 他生怕周老看上她。 然后怕什么来什么,“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忘了自己的原名,这样才能融入角色。” 副导演脸上全是不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这得怎么跟童淼淼交代,那可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余枝在周老面前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您写了余枝的平生,却没有写霍屿的结局,我想知道他现在……”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是生是死。” 现在那个人活着的话,也得九十了吧。 周老看着她手里抱着的书,叹了口气,“当初他抛弃余枝之后出国,生死不知,连霍家的族人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丢了?那霍家的后人呢?这些年……” “后来他那个没用的弟弟继承了霍家显赫的家业,不过那是个混不吝,一晚上赌输过霍家上百栋弄堂,没几年就活生生的饿死了,族人们树倒猢狲散,现在早就没影了。” 周老越想越气,拿着拐杖敲着地,“都是贺家那老东西干的,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的恶,居然子孙满堂,颐养天年。” 副导演有点尴尬,这贺家现在可是只手遮天,这明目张胆的说这些,生怕招来祸事。 “哎呀,周老,都是六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就别提了,咱们的结局不就是直到霍屿远渡重洋吗?!我跟您说童淼淼这个演员……” 周老压根没听他说什么,目光一直落在余枝身上,“把你的经纪公司联系方式给我,我让人签合同。” 而就在这时候,一辆漆黑的车子飞速的行驶过来,溅起酒店前面堆积的雨水,“刷”的一声,来不及躲避,余枝的裙子上满是泥点。 她拧眉低头去看,然而副导演却满是讨好的喊着,“哎呀,这不是我们的男主穆止吗?” 余枝见衣服上的黑点擦不干净了,便转过头去,然而在看见对方脸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一震。 隔着层层的光阴,她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个当初意气风发的霍家长子,一样的眉目,只是那个人活着的话,已经是垂垂老矣了。 “霍屿!”她不由自主的念出这个名字。 “对对对!认识一下,这就是咱们的男主霍屿!”周老拍了拍余枝的后背,“霍屿没有留下多少照片,但我见过,两个人真的生的一模一样。”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费尽心力的将穆止给请了来。 男人已经跨了几步走了上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满脸的鄙夷,“你们不会选中她演女主吧,看起来没有什么作品吧,你叫什么名字?” “卫喜。” “你会演戏吗?我可不想让你拖累我!” 周老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哎呀,演技是可以磨练的吗!我就觉得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劲儿,跟余枝一模一样。” “那是您老了,拿着鱼目当珍珠了。”穆止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周老,然后咄咄逼人的看向余枝,见她手里拿着试镜的剧本,便拿了过来。 “咱们就试最后一场,要是演不好就走人。” 她点了点头,“好!” 这场戏是整个电影的高潮,两个人激烈的分手。 四周忽的静了下来,余枝的眼中只有这个男人,仿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再次重演一遍。 她眼中带着支离破碎的感觉,“为什么啊!我不信!” “因为你就跟我花一万大洋买回来的金丝雀没有什么区别,我将你一步步的推上电影皇后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你长的漂亮,带出去我霍少有面子而已。” 第8章 别来沾边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问,“那次你醉酒,说过爱我的。” “亏你知道那是醉酒!”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了满是冷漠,“我是霍家长子,将来继承家业,也是要好名声的,我可不想一辈子跟一个女明星再有什么花边新闻。” 男人是冷漠决绝的,仿佛她就像是一双用完了的鞋子,随手扔了就可以。 她的手揩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即便被对方踩到尘埃中,却还是满脸的傲气,“好,那我祝你一生无儿无女,家破人亡!”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负气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四周安静的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穆止却已经被牵动了情绪,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将余枝演的这么淋漓尽致。 雨还在沙沙的下着,带着哀愁。 周老先最先回过神来,将拐杖放在一旁,用力的拍了拍手,浑浊的眼中有点发红,“我就知道找对人了。” 一旁的副导演讪讪的搭腔,“哎呀,演的怎么跟真的似的,好像你们两个有什么旧情似的。” 余枝回到别墅的时候,旗袍已经湿漉漉的了,鞋子上也全是泥。 许一霜一开门,见她这个狼狈的样子,就以为她的试镜没有通过。 “哎呀,试镜这种东西,万里挑一的,你才多大年纪,不有很多人四五十岁的才拿奖的,别着急嘛!” 余枝换好了拖鞋,眉目淡然,“已经通过了!” “真的吗?”许一霜激动的好像是她的事情一样,然后赶紧冲着楼上大喊,“快点将我藏好的蛋糕拿出来。” 良久,却见贺泗拎着一盒蛋糕从楼上走了下来,满脸都写着被逼迫的。 “看你什么样子!”许一霜又呵斥起自己的儿子来了,然后搂着余枝的肩膀,“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过这件事也有他的功劳,他为了你还是第一次妥协呢。” “他怎么了?”余枝有些不解。 “哎呀,还没跟你说呢,你试镜的机会,还是他去找了总导演了,而且答应了做这部戏的特聘顾问。” 毕竟这是一部年代大戏,必须要有专人提供指导,保证历史还原。 余枝拧眉,“那就是说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工作了?” “看看这孩子,激动的,是啊,以后就能天天看见了。” 余枝和贺泗的目光互相落在对方的身上,看不出谁激动了,像是两个强买强卖的瓜。 许一霜将她儿子手中的蛋糕接了过来,摆在茶几上,很俗气的花样,上面两个正在接吻的情侣。 她无比得意的道,“是不是跟你们很像,我特意选的。” 余枝和贺泗异口同声的吐出两个字,“不像!” 许一霜有点尴尬,“哎呀,点蜡烛了,火机还在你们房间呢吧,我先去拿一下,你们先准备着。” 说完“登登登”的上楼了。 很快只剩下两个人了,气氛变得无比的诡异,然后下一秒,贺泗就伸手将那对接吻的塑料装饰摘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紧抿唇角,天生的冷白皮让他整个人显得更难接近。 一脸别来沾边的表情。 余枝想了想自己之前做的可耻的事情,觉得可以理解了。 然后下一秒,却听房间里传来许一霜暴怒的声音,“你们给我上楼!” 等两个人赶上去的时候,却见她正拿着火机站在床边,而床上厚厚的几摞书,将床分成两半。 第9章 抱孙子 许一霜的脸上全是泪,见贺泗进来了,气道,“我以为你能善待她了,没想到在背后搞这些,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就站在一旁,周身的气场都冷上了几分,但却没有解释。 余枝一愣,他就这么默认了,这根本不是他做的啊。 她不愿意别人给自己背黑锅,直接坦然的道,“妈,不关他的事,书是我放的。” 没想到她这一说,许一霜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过来牵着余枝的手,“你现在还袒护他,你之前多讨好他啊,他却油盐不进,白瞎了你的这份心啊。” 余枝都觉得自己才是许一霜亲生的,没见过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的。 以前那个叫贺喜的做的缺德事她是有记忆的,每天穿着几乎透明的睡衣,使劲儿的撩拨人家,甚至撬浴室的门,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散播谣言,说人家有那方便的病。 也是,她以前那种令人作呕的性格,就是恨不得将这个得不到的白月光踩在烂泥里,一起发臭。 果然这一通解释,许一霜更觉得余枝被胁迫了才说的。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清了清嗓子,“这样吧,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天这时候我能抱上孙子。” 刹那间余枝脸上的淡然全部消失,灯光下,目光邪恶如鬼,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她怎么可能生下贺家的血脉,绝无这种可能。 要是许一霜能转头看一眼,一定会被她此时的表情给吓死。 果然都不用她说什么,在这件事上,贺泗有着天生的反骨,“答应不了。” “你……你……”许一霜气的捂着心口,差点没瘫在地上,“你给我在你爹面前跪着去,我是管不了你了。” 晚上,那蛋糕还摆在了客厅,谁也没有吃一口。 许一霜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着去了,隐约还从她的房间传来啜泣的声音。 余枝慢慢的走向二楼的主卧,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木桌,和一张遗像。 贺泗正跪在地上,即便没有人看着,也跪的笔直。 她不由得冷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古板的人。 他这种人,对世事都是淡漠的,却唯独对自己的母亲孝顺,要不是这个软肋被卫喜拿捏住了,两个人绝不会结婚。 “明明是我做的,你怎么不解释?”余枝慢慢的开口,看着遗像上的人。 “没必要。”贺泗没有转头,但连他都察觉到了,身后的女人真的是性格大变。 余枝冷笑,“那就跪着吧,让我看看,我知道你们贺家的人都心狠,不知道这骨头能有多硬。” 她刚要转身,却见原本还在房间哭的许一霜走了进来,满脸含笑,“哎呀,我就罚了他这么一会,你就舍不得了,心疼的过来看了?” 余枝有些无语,她真没有。 下一秒许一霜却亲昵的拉着余枝的手,走到贺泗的身边,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知道硬的不行,那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以后我也不逼你了。” 贺泗抬起头来,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以后你们的衣柜被我搬出去,一件衣服也不留,睡衣也不用!”她清了清嗓子,“早上我将你们的衣服扔到门口,就这样决定了。” 第10章 一起下地狱吧 没想到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不等贺泗,余枝先出口否决,“不行。” 许一霜误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一副亲妈的脸,“没事,都是夫妻了,有什么可害羞的,扭扭捏捏的能生个孩子出来吗?他要是不同意,你就生扑,反正也没有衣服,方便。” 余枝想不到每天赤身相见的场面。 “这……”她词穷。 “实在不行就给他绑在床上,留条命能活着就行。”许一霜再次语出惊人。 贺泗那小古董果然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他即便还跪在遗像前,依旧清了清嗓子,义正严词的道,“她不穿衣服,在我眼中,跟扒了外皮的核桃没有什么区别,我是不会碰她的。” 余枝是谁,当初报纸上都报道过,为了见她一面,一位贝勒爷拿着百件皇家藏品给她,她都不屑一顾,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嫌弃成这样。 赤裸裸的羞辱。 她眼底戾气忽盛,但却转瞬间露出悲戚的表情来,这么多年了,她的演技依旧很有感染力。 “妈,你别劝他了,这都是我的命,他怎么作贱我都没有关系,谁叫我喜欢他呢,以前他将我的自尊扔在地上踩,我都没跟您说过。” 许一霜果然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别难受了,以后告诉我,还有我给你撑腰呢。” 顾泗亏就亏在太过清高,不会做出跟人撕破脸对峙的事情,憋了半晌,看向余枝,“母亲面前,不要乱说。” 哭戏来了。 珍珠一样的眼泪滚落,她念台词的时候咬字清晰,知道怎么声情并茂,“乱说?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女人也是有自尊心的,你以为我愿意晚上穿着那没二两布料的睡衣吗?要不是逼急了,能在你洗澡的时候撬门吗?” 明明是以前的那个卫喜做了不知廉耻的事情,但此时却好像全是他的错一样。 贺泗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无!耻!” 这两个字一出来,连许一霜都忘记了安慰余枝,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我的天啊,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见你骂人,果然媳妇娶对了,越来越活的像个人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骂人。 贺泗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要是再不答应这件事,接下来就要抱着遗像寻死觅活了。 “这件事我答应了。”他的目光从余枝身上扫过的时候,眼中带着清冷,“已经晚了,您先回去睡吧。” 许一霜果然换了一张脸,笑呵呵的交代了两句,哼着小曲走了。 贺泗这才慢慢的从地上起来,跪的太久了,膝盖有些疼,他扶着桌子,艰难的站着。 站在他身后的余枝的脸上早就没有了那种委屈,目光落在那张遗像上,慢慢悠悠的开口。 “你父亲是贺家的私生子,并不是阴铭心那个女人的儿子,对吧!”余枝目光里淬了毒,“大房二房才是从那个女人肠子里爬出来的。” 她说的很对,就是贺泗的父亲在贺家无权无势,那家人人都是洪水猛兽,他母亲才带着他自立门户来的。 “不能直呼长辈名字。”贺泗皱眉。 虽然他父亲是私生子,但那个名义上的祖母对他们三房也没有亏待过。 “长辈?她不配!”刹那间她的眼底全是戾气,那个女人当初买来伺候自己的女仆,整天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自己却没有料到,却是一只毒蛇,咬人的时候一口致命。 贺泗麻了的腿已经好了些,已经慢慢的往屋外走了。 余枝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微的勾起,他活的太像无欲无求的神明了,要不是卫喜,连自己都笃定,将他拉下神坛太难了。 既然下来了,那就跟贺家一起下地狱吧。 第11章 怨恨 等她回到卧室的时候,贺泗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他穿着浴袍,但依旧能看见膝盖上已经青紫了一大片。 看来是真跪了啊,一点水份也没有。 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果然又不悦了,将自己睡袍的带子再系紧,一副对方是豺狼虎豹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她便又有了邪恶的念头,就是要恶心他。 她慢慢的走过去,然后一把拽住了他的浴袍带子,只一用力,那宽松的浴袍敞开了一半,看了不少的东西。 果然下一秒他将领口拉上,呵斥道,“你果然没有变。” 她用充满诱惑的口吻慢慢的道,“怎么,我不漂亮吗?” 余枝什么角色没有演过,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不管是卖花女还是风情万种的窑姐儿,她都能演的惟妙惟肖。 甚至当初为了演一个风尘女,真的在青楼里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媒体将她骂的狗血淋头,但电影上映之后拿了大奖,国内外一致好评。 “不漂亮。”他声音清冷。 她笑了一下,不同于卫喜那种勾引,她才叫真正的手段拿捏,声音娇嗔,“果然口是心非,你在旗袍店里的时候,眼神可不是这样的。” 贺泗的耳根子刹那间通红,好像被人看穿了一切一样。 余枝欣赏着他此时的局促,而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也不想在继续下去了,慢慢的转身往洗手间里走。 然而下一秒,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小泗,最近怎么样了?都不给爷爷打电话了,你还记得你姓贺吗?” 余枝身上的血刹那间冻住了一样,浑身都在颤抖。 恍惚她回到了那个肮脏的屋子,里面全是杂物,地上是稻草,而她母亲的尸体就在那里躺着,已经死了两天了,脸上还是临死时候那痛苦的样子。 而她的脚上拴着一条链子,原本是栓狗用的,此时却已经磨破了她的皮肤,上面的铁锈已经被染红了。 那个男人慢慢的走了进来,西装革履,看着她姆妈的尸体没有任何的表情,然后开始解着自己的扣子。 她拼命的求饶着,“放过我吧,我求你了,贺先生。” 男人背着光,将昂贵的西服扔在远处,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放过你,我就见不得你这清高的样子,谁也救不了你了,那个男人今天出的国,听说家里还跟他安排了未婚妻。” 余枝痛苦的摇着头,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泥污,在荧幕上被万人崇拜的她,此时连个牲畜也不如。 “不会的,他不会的!” 下一秒男人已经扑过来死死的掐住她纤细的喉咙,她张着嘴,想要吸取空气,但眼中全是母亲那张狰狞的面孔。 男人笑的得意,“你以为你是什么,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逃不了,之前你居然敢拒绝我的追求,我告诉你,这是你的报应!” 原来生不如死也不过这样。 她就在母亲的尸体旁,被人凌辱,却不能反抗。 第12章 失控 电话那头声音里充满着威严,“那个女人的底细我已经让人查了,真是荒唐至极,居然让这种女人进贺家的大门,如果你不能解决的话,爷爷帮你处理。” 那种阴狠隔着电话都能让人背后发凉。 他是走到窗户旁接电话的,玻璃反过来的光照出贺泗面无表情的脸,“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刚说完,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玻璃正好照见余枝伸手过来抢夺手机的身影,他一把避开,转过头,跟她对视。 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还在说着,“哼,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你是不清楚吗?” 贺泗却没有听见电话那头的话,他看着余枝站在他的面前,双眼血红,唇角是阴冷的笑容,就想是恐怖片里被鬼附身的镜头,邪气十足。 她看向他手里的手机,知道他有防备的话根本抢不走。 然后伸手,没有任何犹豫的拽开他浴袍的带子。 他上半身一下子全露出来了,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湿气,看起来很瘦,但是肌肉壁垒分明。 贺泗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手段,趁其不备,黑眸里尽是怒意,赶紧伸手拉上自己的睡袍。 余枝等的就是这一刻。 电话里那个声音里已经带着怒意,“说话,喂!!” 余枝拿过手机,放在耳边,声音阴邪,“我是余枝。” 听到这个名字,电话那头竟然长达三十秒的沉默,“你……你说你叫什么?” “哎呀,不好意思,我叫卫喜。”明明脸上邪气十足,但声音里却全是温顺,“我刚试镜的余枝,现在还没有收拾好情绪,一时间说错了名字。”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怒喝声,“把电话给贺泗,一点规矩也没有。” 贺泗也知道自己这个祖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余枝得罪了他,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想要夺回手机,却见余枝继续用温和的声音道,“您改天再打过来吧,现在天这么晚了,我们还等着睡觉呢,要是您再打扰,只怕就不能四世同堂了。” 她将“四世同堂”的字眼咬得很重要,像是要诅咒一样。 不等对方继续说什么,她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将手机递给贺泗,他却伸手想要拿回去,给自己的祖父回个电话,“拿过来。” 果然她又成功的将他给惹怒了。 却见她将自己身上的睡衣扣子解开,直接将手机放在内衣里,一副任君摆布的样子,“在这呢,拿吧!” 贺泗没见过比她还无耻的人了,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不要脸。” “会骂人啊!”她忽然觉得逗弄他很有意思,“你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说着她走进了浴室里,手机还在她的内衣里塞着,鼓鼓囊囊的,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已经惨白无比。 那些曾经的恨意无比的清晰起来,凭什么,那个男人可以过的这么的好,凭什么他的子孙这样的出色,上天无眼呵! 等她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他已经睡了。 第13章 咬他 灯还开着,他闭着眼睫毛很长,在脸上落下了大片的阴影,乌黑半湿的头发散开,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这一幕跟记忆中的重叠。 脏兮兮的地上,姆妈的身体被人拖拽出去,地上一道血痕,而满脸狰狞的男人还在撕扯着她的衣服,她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男人带着得意的笑容,然后下一秒她咬着自己的舌头。 她饿了太久,力气没有多少,只有不断的血从她的嘴里溢出来,男人嫌弃的将她推开,看着衣不蔽体的她,“没关系,我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她痛苦的哀嚎着,破旧的屋子里有一个废旧的老式镜子,正好照着她,长长的睫毛翕动着,眼底全是绝望。 她一步步的走近贺泗,他的鼻梁很高,像极了那个人的。 贺泗刚睡着,并不踏实,隐约感觉浑身一阵阴冷,像是被恶鬼盯着一样,然后好似一脚踩空,猛地惊醒。 然后他看见余枝正站在他的身边,眼底竟然有泪。 而她小小的身体竟然还在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你怎么了?”他的眼中被光刺的一阵疼。 然后下一秒,却见她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死死的环住他的脖颈,然后张嘴咬住了他的脖颈。 腥甜的味道,贺家的人血。 她那对虎牙嵌进肉中,鼻息间除了血腥味,还有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的沐浴露的气息。 贺泗吃痛,但他并没有将她推开,好像不知道疼一样,“闹够了吗?!” 是余枝的手机铃声让她恢复理智的,她从贺泗的身上爬下来,却见他细白的脖颈上全是血迹,他皱眉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擦拭着。 卫喜以前做过更疯狂的事情,他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嫌弃加深了。 余枝走过去将手机接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卫喜的经纪人兼助理,备注也很不礼貌,“蠢货”。 卫喜签约了一家小公司,她更是十八线的模特,公司对她更是不闻不问,这个经纪人也是她大学同学唐歌。 卫喜本来就心比天高,对这个经纪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对方见了她更像是避猫鼠一样。 “喂。”余枝伸手擦了擦嘴角,全是血。 “电影的合约已经签好了。”唐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不过片酬很低。” 余枝没有太在意,“多少?” “比群众演员多一点!”对方也有些气愤,“经理把咱们公司的一姐塞进去当女二号了,所以片酬降得很低,我过来公司谈了,经理把我骂了一顿。” 电话那头的声音里全是委屈。 但出奇的余枝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唐歌显然松了口气,“对了,明天晚上,周老要请剧组的所有人吃顿饭,男主角也去,地址我发给你,对了,还有你老公也会去的。” 对方兴高采烈的,好像余枝听到了会很开心一样。 可她真的想错了,此时他已经清理干净了伤口。 第14章 她心虚了 及膝的长裙,乌黑的发柔顺的披散着,头上还带着简单的发箍,这样老土的打扮,却在余枝的身上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即便她跟贺泗都来参加饭局,两个人却没有同行。 她被饭店的服务员带到包厢门口,对方十分殷勤的道,“您来的很早,里面只到了两个人。” 说着帮她将包厢的玻璃门推开。 余枝才进去,看见里面的情形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正在跟穆止表白,女人抽抽搭搭的哭着,男人穿着西服裤子黑衬衫,手插着兜,眼底没有任何的波澜。 “我已经爱你五年了,这些年来我拼命的努力,就是想能追上你的脚步,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女人的声音已经卑微到骨子里了。 余枝就站在门口看着。 “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浪费时间,你站不到让我父母同意的位置上,而且你也不是那个值得让我跟家人撕破脸的存在。” 五年的情深,在他的口中廉价的如同垃圾。 女人受不来这种打击,擦着眼泪跑出去,跟余枝擦身而过。 穆止刚解决掉一个麻烦,觉得包厢里有点闷,伸手解开衬衣的一颗纽扣,一抬眼看见了余枝。 他没打算理她,但在看见她脸的时候,诧异了一下,然后语调散漫,“呦呵,看热闹还看哭了。” 余枝有些不太明白,下意识往脸上一摸,自己也有些不大信。 全是泪。 就是因为这个混蛋跟霍屿太像了。 丢脸至极。 “眼睛里进沙子了而已。”她说着从包里拽出一张纸巾擦脸。 穆止却几步走了过来,挑了挑眉,“这是饭店包厢,你眼睛还挺牛的,说吧,你爱慕我多久了?” 余枝拿着纸巾的手一顿,“你从哪看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一副被他抓到把柄的样子,“那天试戏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就你这种没上过专业课的人,根本演不出那种感觉,除非……”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等着她挑明。 余枝身子略微紧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你一定要照实说。” “嗯哼?”他抿唇。 “你……” 下一秒房间的玻璃门发出“笃笃笃”的几声脆响,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去,只见贺泗正站在门口,满身清冷。 他穿了一件毛衣,将脖子给盖的严严实实,不让她昨晚的罪行暴露出来。 “贺家老三。”穆止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几分的寒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总是很厌恶贺家的任何人,“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这正等着表白呢!” 说着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余枝,“没事,有空了继续表白。” 她有些气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意思,然后等她看向贺泗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贺泗总是沉默寡言的,不喜与人结交,清冷的可怕,但即便这样,身上却带着不容任何人僭越的矜贵。 连穆止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马上会对自己发难。 第15章 欺瞒 “我记得穆伯父曾经放出话来,要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贺泗看向穆止,“既然给不了她什么,我希望你不要招惹。”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了过来,就站在余枝的身边。 不知不觉间,好像他和余枝统一了战线。 “呦呵,原来你也会多管闲事啊。”穆止忽然变得诧异起来,上下打量着余枝,“你喜欢她啊?我们的千年铁树这是开花了?” 都是家世显赫的人,又同在一个城市,两家也算熟稔。 穆止这样的天之骄子,又自命不凡的人,最恨透的就是有人压过自己一头,那个人就是贺泗。 小时候去贺家的时候,最厌烦的就是别人拿着他跟贺泗比较。 “不喜欢。”但凡他犹豫一秒呢。 “我怎么这么不信,看着你们两个有什么奸情一样。”穆止啧啧了两声,看向余枝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些玩味,“听说这部戏有吻戏和床戏,你多跟他取取经。” 贺泗的修养简直有些恐怖,被人这样说,还没有动手打人。 但他的眼中已带着薄薄的怒意,“自重。” 屋内的气压一下子升起来了。 “哦,对了,他这个人,没交往过一个女人,根本不会!”穆止的声音还是降下去了几分,但还是不知死活的挑衅,“你可以找我。” 余枝,“……” 幸亏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周老领着一群人前呼后拥的走了进来,副导演屁颠屁颠的跟在一旁。 周老爷子介绍完所有人之后,便招呼着大家落座。 他拉着电影的男女主坐在自己的左右两边,副导演看中了余枝身边的另一个位置,刚要做过去,却有一个人先他一步入座。 贺泗为人低调,除了余枝和穆止,屋子里在没有人知道他是只手遮天的贺家人了。 在副导演的眼中,一个过来做指导的人怎么能坐这种位置呢,“哎哎哎,去那边坐,让一下!” 副导演可是剧组里的二把手,大家都会给面子的。 “我要坐这。”贺泗的目光从身边余枝的身上扫过。 副导演悻悻的,这才无奈的坐到了穆止的另一边,又拿出一脸狗腿子的样子,跟穆止说话。 剧组的人都很专业,饭桌上也很热闹。 不知谁喝大了,举着酒杯在那里,“我们周老实在是太伟大了,不但个余枝写了传记,还花这么多钱拍电影。” 然后周老却红了眼眶,“其实,她对我也算有恩。” 他一边叹息着,一边说着那些旧事。 那时候他家里穷,正逢战乱,家里连下锅的米都没有,才十一岁就开始租黄包车走街串巷的拉人。 那时候他认识了余枝,那时候的她已经是大红大紫的电影明星了。 “我记得那天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霍先生闹脾气。”周老浑浊的眼中全是泪,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穆止。 仿佛看见他,就想看见了当初那位霍先生了。 大家动容,但唯独余枝,清冷的眼中满是鄙夷和不懈,像是听见人说谎话,却不去揭穿。 第16章 他信了 周老眼圈泛红,“那天余小姐穿着穿着海棠红的旗袍,细条条的身子,就站在街上指着霍先生的脸问话,这世上也只有她敢了。” 桌上的人有编剧老师,还有剧组的,都很愿意听那些民国时候的事情。 “难怪被抛弃了,这么骄纵的性子,都是被宠的。”有人啧啧起来。 “不,余小姐不骄纵,她反倒是比任何人都过的精明,那天她就是在跟霍先生要个身份,毕竟两个人一直不清不楚的,背后的舌头都跟刀子似的,一个女人怎么受得了。” 余枝冷笑,这个名分那个人从来没考虑过她。 周老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天余枝赌气上了他的黄包车,走的时候还放下狠话,只要没当上霍太太,就不会再上他的车。 那时候周老年纪小,拉起来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到余枝。 没想到余枝没有苛责他,反倒下了黄包车,只让他陪着她一起走路回宅子,回去之后钱一点也没有少给。 那天余枝看着可怜巴巴的他摔的满身的青紫,便说以后包下了他的车,他每天不用接私活,只要每天送她去片场就可以了。 这可是撞了大运了,一家子的米钱全能赚回来,偶尔余枝电影出来了,还会从包里掏出几张电影票给他。 大家听完不由得一阵唏嘘,只叹薄命,那么动荡的一个年代,却有这么心善的人。 余枝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悄悄的从包厢里出去,正好饭店的大堂里有一排鱼缸,里面全是肥美的鱼,等待着客人的挑选。 她正看着,一个清冷的身影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不进去?”贺泗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出来很久了。” “哟,你也会关心人啊!”她笑了一下,眼底却是一片冷意,“我不想听有人在那里说谎,以为没有人知道,就可以信口雌黄。” 贺泗抿唇,“你觉得周老在说谎?” “他啊?”余枝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谎,只是他没有告诉你,他一个拉车的,究竟是从哪里发的横财,才有了今天的家底。” 贺泗总觉得她知道一切的样子,却听她继续幽幽的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忽然凑的很近,一说话就像是在他的耳边呵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这里调情呢。 贺泗的眉皱了皱,“什么?” “你知道余枝是怎么死的吗?她被人打断了手脚,那张脸也被人用刀子划的面目全非,然后被人扔进了水中。”她的语调越来越尖,像是索命的恶鬼,“冰天腊月,她掉进去的时候还没有死,带着冰碴的江水跟刀子似的,那种感觉,刻骨铭心。” 贺泗转过头来,带着讶异,“你怎么会知道?” 她却露出得逞的笑容来,“我的天,你不会真的信了吧,我骗人的,大家不都知道她殉情了吗?!” 贺泗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喉结上下滚动,然后拂袖而去。 然而他前脚刚走,另一个人走了过来,黑色的衬衣领口微敞,满身的酒气,“你之前不是说有事情要问我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