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日龙族》 第一节 盘古开天地之混沌,女蜗造万千生灵。自炎黄交融,至今数千年。相传上古时期,后羿为救天下苍生于水火,苦练射箭,将一同外出的十颗太阳射落九颗,其中八颗落于荒野被人们寻回,封印镇压于八荒之下。而始终有一颗未曾寻得踪迹。 数千年来,上至官府,下至民间,无不尽心尽力地搜寻着这第九颗被射落的太阳。但始终音讯全无。 数千年来,朝代更替,人生轮回,寻找第九颗落日的官方部门改了不知道多少次名号。但民间寻找落日的组织仍就没有改名,上古时期的名号延用至今,名曰:猎日龙族。而关于组织所在地、成员数一直都是千古之谜。 转眼到了数千年后的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接近尾声。日军在我国领土上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此时的日军在湖南正为了争夺怀化芷江机场而四面出击。关根支队(以第68师第58旅、第34师第217团组成)作为日军左翼主力军,于4月15日由广西、东安往湖南湘西进发。 国军陆军总司令部于4月15日前获取情报,并命令国军某集团军某师某团,于4月14日提前集结于宝庆府武冈和新宁一带阻击日军关根支队某部。目的是牵制日军左翼主力西进,拖延日军由湘南、广西一带增援而来的部队行军速度,从而为国军主力集结争取更多宝贵的时间。 三连长林中飞带领全连集结于新宁县城西南10几公里外的崀山一带,准备奇袭广西北犯之日军。4月14日当天清晨,三连借肋于崀山山高林密之优势,将连队化整为零,隐匿于八角寨、辣椒峰等高地与草木之中。 狙击手麻雀在当道口山顶的一棵大树上栖身,随时准备对敌人头目人物进行斩首。 4月份的新宁县寒气没有退去,山风吹来,战士们顿感寒冷。山林间被厚重的雾气所笼罩,不禁让人对一床厚棉被充满期待。眼下的三连战士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过觉了,一直都是在急行军或战斗当中。枪声一响起,睡意全无。一天24小时下来,要莫在战斗空档抱着枪眯一会儿眼睛,要么吃了枪子,好好睡上一觉。所以全连战士个个都是红红的眼睛。 这会儿,三连的战士除了连长林中飞之外,都抱着枪打呼噜。林中飞知道兄弟们都困了,所以并没有去叫醒他们。只是他不能睡,他得不停地拿着望远镜往各处不断查看敌情。实在困得不行的时候,林中飞就会给自己重重地抽上一巴掌。所以,每当这个时侯,离他近的战士们都会被惊醒。问连长,“连长,什么情况?” “牙痛。”林连长说着,用手还要摸一摸脸。 “牙痛?那也不能老抽,老抽更痛。” “去你妈的,屁话真多。再多嘴,老子抽死你,你信不?”,连长骂骂咧咧,眼睛却不离开那望远镜。 战士闭了嘴,抱着他的机关枪接着睡。 连长是个爱骂人的连长,所以刚才骂了几句算是他的开胃菜,没怎么过瘾。因此开始骂起日本人来,只听他骂道:“日本仔,矮又矮,办起事来有点拐。有点拐,别怕宰,老子给你们一顿踩。踩完了把你们宰。” 话音刚落,山林间传出一阵阵笑声。战士们都觉着连长太有才了,骂起小日本来都成了诗,那韵押得太绝了。 连长也笑得不行,说自个儿要不是因为这场抗日战争,恐怕早就成了大诗人、大作家了。这日本人,特不是东西。你看他们个子不高吧,野心还挺大,都山穷水尽了却不肯投降,还想着打到重庆去。我特想给他们的天皇抽几大嘴巴子。 “可不是吗?我还想骂那什么天皇几句,什么东西?中国人是他们的祖宗,打起祖宗来了?难怪叫什么日他本人。”机枪手弹不停听连长的骂,也来了精神,也跟着骂起来。 战士们这会儿都醒了,都有精神了,也不怎么觉着冷了,只想用最狠的话把日本人骂个痛快。 连长见大伙儿都有了精神,心里有些高兴。没想到自己就随意骂一骂小日本,竟挑起了战士们的斗志和愤怒来。但此刻,他心里头犯嘀咕,这狙击手麻雀平常嘴巴最多,这会儿怎么没有一点动静,莫不是睡着了?那还了得?日本人要是来了,他这还狙击个毛呀。这么想着,他便从屁股后边的口袋里掏出了弹弓来,从地上随手拣起块小圆石头,瞄准了树上麻雀的屁股,只听“嗖”的一声,那圆石头便直飞向那肥而不腻的屁股。 只听得“哎哟”一声,那麻雀回过头来,冲连长夹着喉咙喊话:“连长,你干啥呀,我没睡着,没睡着。一直盯着呢!” 第二节 三连长林中飞听见麻雀的喊声,心里头放了心。因为在全连当中,狙击手特别的重要。如果他能够一击即中小日本的头目,那对他们这场小阻击战而言,绝对是可以瞬间决定战斗的成败的。所以,林中飞盯得最紧的就是那树上的“麻雀”。 “你可不能睡着了,否则,老子让你变烧鸡。”,林中飞说着,还比划着手势。 “连长,他是只麻雀,你就是把他真烤了,最多是只烧鸟,怎么会变烧鸡?”机枪手弹不停嘴里叨着烟,一边用衣袖子擦着他那把歪把子机关枪,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林中飞撩起风衣,抬腿就踹在弹不停的肩头:“去你妈的,叫你多嘴,老子踹死你。” 弹不停被连长这一踹,滚了两三滚,等停稳了,才慢慢地爬起身来,一边拍身上的灰,一边嘴里嘀咕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话。 “怎么的,你小子,就是嘴多。再嘴多,我把你先烤了。”连长林中飞骂骂咧咧,但是脸上却扬着笑。 弹不停没再做声,抱着他的机关枪回到原来的位置。说:“连长,你可别再踹我了,我这机关枪也很重要的。等下小日本来了,枪不响你可别怪我。” “枪不响,老子先把你给毙了。”连长开着玩笑,转而对全连的战士喊话:“都给老子醒一醒。趁小日本没来这会儿,大家都好好挺一挺尸(睡觉),等他们来了,可得给我好好的卖命的打。他们这帮孙子,根本就不是人,烧杀抢奸,哪样少了他们。谁要是打死小日本的当官的,到我这儿来,我个人奖励他。谁要是不卖力的,我还奖励他,但这个奖励那就只有关禁闭。” “打死当官的奖励什么呀,连长?”,重机枪手贵金属很认真地问着话,仿佛他肯定能打死日军当官的一样。 林中飞这会儿没有踹人,认真思考了三秒钟,然后郑重地说道:“打死日军当官的,奖励老子一个月军饷。” “那我看还是算了吧连长,你那一个月比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到手都还没有30块钱。你都还欠我好几块钱呢?你哪有钱奖励?”一排长姜风说着,递了一根烟给林中飞。 林中飞板着个脸看着一排长,伸出右手两根手指头去夹烟。送进嘴里,一边点烟一边要骂人,但一排长说的确实是实情,所以连长有苦说不出来。等了一会儿,大声喊:“别管我一个月有多少钱,谁要是有本事,尽管干,打死多少日本军官我都认。一个奖励25块钱,两个奖励50块钱,三个75块钱,以此类推。不怕我没钱,哎,就怕你没有本事。” “连长,我算不算?”麻雀夹着喉咙喊。 “算你妈个捶子。”说时又是给他的屁股一弹弓。痛得麻雀差点儿没从树上掉下来。 转眼到了中午,山林中的雾气已经散去,视野极好,太阳光照进山峰和树林,温度比起清晨来高了几度,湿气明显少了一些,战士们都有些饿了,都在开始啃食美军援肋的干粮和罐头。 连长嘴里叨着一小块鱼,手里举着望远镜,四处察看,一点动静儿没有。他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这小日本,恐怕还在广西睡大觉,先遣部队难道也还在睡觉?没道理呀? “一排长,你看这小日本出发了没有?”连长转头问旁边正在啃干粮的姜风。 姜风抬头望向远方,道:“连长,要不然派一个侦察兵去探一探情况。” “三排长,三排长,去,叫个侦察兵去探一探情况。”林中飞喊着远处的三排长马超。 马超答应了一声,即做了具体的安排,一会儿便见大路上一骑乔装过的单兵往广西方面飞奔而去。 第三节 新宁县崀山离广西最近大约40多公里,关根支队主力就驻于资源县和永州的东安县两地。侦察兵骑马前往资源,一个来回三个小时足够。但眼下,日军正往新宁、湘西用兵之际,估计得非常小心行事。稍有不慎则会败露行踪,有去无回。 三连长和一排长极为担心,但为了军情而又不得不冒险行事。连长正在为那独自前去探听情报的侦察兵的安危担忧之时,那三排长一路小跑着来到跟前。“报告连长!”说时,麻利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三连长问三排长马超:“三排长有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是这伙食不太习惯。老美这军粮没有半点辣味,吃不下去呀!” “滚你妈的蛋。有吃就不错了,还挑食。我这有枪子,足够辣,你要不要?”,连长说时用手拍着他那把美式手枪,枪壳随着手掌的拍打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别别别,我看你还是留着给小日本吧。要不然,您给我来根烟抽抽?”,三排长马超仿佛饿死鬼投胎,那双手说时已经伸到林中飞的装烟的口袋了。 林中飞一把将马超的手打开,“就你脸皮厚。你看看你,一天跑来问多少次烟抽?给,你全拿去吧,免得来烦我。”说时把那半包烟掏出来一把拍在三排长马超的手里。 马超接着烟,转身就准备跑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才走两步,连长把他给叫住了,“哎,你等会儿,给我来一根。” 马超停了脚步,笑着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快步跑回递给连长,然后飞快地走了,“谢谢了,亲爱的连长。” “死去吧,别再来烦我。”三连长说着大手一挥,不再理睬马超。转过头来问一排长,道:“一排长,那二排长死哪去了,这老半天了怎么没看见他的鬼影子?” “哎哟,连长什么时候记性也不好了。你不是之前做的战术部署吗?二排长带着他的二排在马路那边的山头树林里嘛!” “有吗?还真忘记那小子了。这样,你叫个人过去看看他二排长睡着了没有,如果没有睡着的话叫他过来一趟。”连长林中飞说时用手指着对面的山头对一排长姜风命令道。 姜风在这边山头呆了大半天了,正人困马乏,身边还立一个大连长,实在是想挪一挪屁股了。这会听连长这么说,心里头欢喜得很,说道:“兄弟们都困得不行,好不容易有空做梦娶个老婆,咱们行行好吧,让他们洞过房吧。二排长那,我去走一趟,亲自把他接过来。”说时那腿已经迈开了半步。 林中飞看姜风那德行,一脸的鄙视,“滚滚滚,快滚!” 一排长还没等连长说完,已经跑出去几米远。那速度和奥运冠军的百米冲刺有一比。只见他所走过的地方,扬起一层层灰尘,不一会儿灰尘便消失在对面的山间丛林里。 等见到了二排长常胜利,一排长极度夸长地对他说:“老常,你快点吧,连长可逮着好东西了。指名要给你留条腿,快快快,快跟我过去。” 二排长常胜利是块榆木疙瘩,不爱开玩笑也不识逗,只认死理,所以一般很难被战士们逗乐。听见一排长说连长逮着好东西了,还有腿,并且是一条腿,所以根本就不相信。道:“老姜,你快拉倒吧。就连长那玩意,能逮着什么好东西?分把枪吧,还没子弹,分门炮吧,没炮手。就算是分了姑娘,我估计那也是卫生员。” “你爱信不信,连长可说了,你要不去,等下连腿毛都没有了。我可和老三近水楼台先得月,早就吃饱喝足了。” “你们吃啥,喝啥了。把你饱成这样?”二排长常胜利不屑地回着一排长的话。 姜风完全得到了连长的真传,吹牛瞎掰自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见二排长常胜利不进套,便转过身,用手指着对面连长所在的山头,说道:“你自己好好瞧瞧,看见青烟没有,看见火没有?” 常胜利听见说有烟还有火,心里头自然是兴奋极了。因为这大半个月来,不仅是战士们,就连他们三个排长和连长都没有吃过火烧的东西了,哪有火哪有烟。就算是有,那也是谁家的祖坟头冒的青烟。他往一排长手指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密密麻麻的树。 “老姜,你可拉倒吧。哪儿有火有烟啦?尽放些空臭屁。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你看你这榆木脑袋。现在是什么时候?抗日呀,懂不懂,那火那烟能一直烧着吗?那不是自己找死,主动暴露目标吗?你看不见,那还闻不着味吗?” 常胜利听一排长姜风这么说,倒还真伸直了脖子冲着对面山头闻了一闻,果真闻到什么味道一样,突然脑子灵光不少,来了精神。道:“老姜,连长真逮着好东西了?” “连长可是个好连长,死活要给你留条腿呢!” “走走走,快走。老子都想大半个月了,这马上要打大仗了,谁知道今后还吃不吃得到人吃的东西。”二排长说着拉起一排长就往对面连长的山头走去。 第四节 一会儿,二排长和一排长一前一后来到连长林中飞跟前。连长正要开口问二排长常胜利的话,他却抢在前头问连长,道:“报告连长,你逮着什么好东西了?” 林中飞一脸奇怪,问道:“什么逮着什么好东西?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二排长听见连长这么说,心里更是糊涂得很,拿不解的眼神看着一排长,说:“老姜不是说你逮着好东西了莫?还说连长是个好连长,非得给我留一条腿!” 连长知道是这一排长姜风又在胡说八道了,所以转而飞起一脚踢向姜风,那姜风没有防备,因此被一脚踢出去两三米。道:“姓姜的,你他妈的又在放你妈的屁了?你说的是不是这一条腿?”说时用手指着他刚才踢姜风的那条腿。 一排长姜风被连长这一无影脚踢得服服贴贴,赶忙爬起来把身上的尘土拍干净,然后尴尬地冲连长笑着,“正是这条腿,正是这条腿。但连长你怎么把它给我了呀?” “不给你给谁?假话你说得没有边了,二排长问我,我还真以为自己什么时候逮着好东西了。原来是你胡说八道。” 二排长常胜利平常不怎么爱笑,但这会儿笑得不行,差点儿没接上气来。等笑完了,突然又给连长来了一个军礼,“报告连长,你没逮着好东西,那有什么命令吗?” “你小子,总这么严肃,好吗?随便一点吧。”连长说时用手示意二排长把那军礼收了。接着说,“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这小日本到底要怎么打?” 二排长收了军礼,但身体还是保持笔直的状态,思考了好几十秒回答道:“连长,听你的。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哎,我说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吗?脑子是用来好看的吗?” “你是连长,不听你的那听谁的?”,一排长姜风说这话的时候离着连长三四米远,他怕连长随时会给他来一个无影脚。 “我他妈还给你一脚。”说时又抬起了脚,一排长条件反射往后弹开了。连长接着说:“老常,你说说。要怎么打?” 二排长常胜利应了一声,说道:“连长,我是这么想的。这小日本现在是最后一博,所以他们肯定是很急。而我们呢,已经抗日七八年了,要打跨早就跨了。因此,我们应当求一个稳字。尽量拖延时间,耗他们,这样他们必败。” 林中飞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问:“那你具体有什么战术和战略上的看法?” 常胜利看了一眼一排长姜风,再望了一眼远方的高山和森林。然后说道:“战略我不懂,战术我也说不上。但是我知道,假如小日本来了,那我们不应该一上来就和他们正面硬碰硬。应该想办法尽量拖住他们,消耗他们的体力和火力,来一个类似于游击战一样的打法。” “这个打法的确是可以耗着他们,但是如果他们的火力足够猛,士兵数量数倍或数十倍于我们,那我们还是会被他们给打下来。就好像一群羊和一头象展开决斗,这个根本就不是一个实量级。”一排长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一边慢慢向连长走了过来。 连长看了一眼一排长,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一排长这个说法也没有错。但是正是因为对方远比我们强大,所以我们不能和他们正面直接硬碰硬。但是如果只片面地强调游击战的打法,也非我们国军这样正规军的打法。我们应当更灵活一点,打得更坚决一点。” 一排长和二排长都觉得连长林中飞说得很对,所以都表示极为赞同。 连长望了一眼远处的三排长马超,说:“这样,老姜,你去把三排长马超和连副高射炮叫过来,我们开一个战地会议,讨论一下这场仗的打法。” 一排长姜风答应了一声,便往连副和三排长马超那边去了。 第五节 连长林中飞和二排长常胜利在原地等着,各自四处张望,时刻观察着军情。连长一边举着望远镜四处看,一边问二排长,开始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前边的树上躲着的狙击手麻雀。 常胜利摸了摸头,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说:“没看见,没怎么注意。光想着大半个月没吃肉的事了。” “老常,不是我说你。你再怎么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排长,这么轻易就让那一排长这么个玩意给骗了?” “不是呀,连长。你看,这大半个月尽是吃老美援助的这些个干粮和小罐头,谁受得了。别说张嘴说话了,你就是出个汗、放个屁都他妈的是那个味。” “你就这么点出息?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连长问着常胜利,望远镜却移到了狙击手麻雀的那棵树上。 二排长苦着个脸,用他那拥有两根焦黄的手指头的右手轻轻地抹了抹脸,一本正经地说:“连长,你知道我。我就是个粗人,小字不认识几个,大字倒是认得了一箩筐。跟着你打日本也有好几年了吧,我就想每天能带领兄弟们清早扛着脑袋出去,晚上还能有个脑袋回来吃饭。别的,还真没有想过。等哪天,把小日本打回了日本老家了,我非得好好睡他半个月的觉,从早到晚吃放肉的邵阳米粉。然后找个媒婆,叫她给我说个老婆。这老婆不要很漂亮,只要孝顺父母,身体好,能给我老常家生他七八个儿子,我也就知足了。” 连长林中飞被二排长常胜利这么一说,先是逗乐了好一阵,转而心里头酸到不行,眼里的泪水差点儿没有掉出来。是呀,二排长这些愿望看似是多么平常和简单,但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要实现却仿佛很遥远。 “老常,连长我对不住你们,没能带着兄弟们吃饱饭,也没能让大伙儿睡个好觉。整天就是东奔西跑,枪林弹雨,等胜利的那天真的来了,我请大伙连着吃半个月人吃的东西,请最好的媒婆,给所有的兄弟一人说一房老婆,白天一起种地,晚上一起生小孩。等孩子们出生了,全都叫我干爹。” 常胜利听连长这么说,很是高兴,笑着说:“连长,那你可得说话算数喽。这么一两百个兄弟,够你好好喝一壶了。” “哎,你还不相信我了是不是?我林中飞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等着吧,等胜利了,今天所有的兄弟,个顶个的都有。”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真的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连长问常胜利。 常胜利说真的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且常胜利这三个字还写不工整,乱七八糟的。 连长说:“老常,那有空的时候我教你认字写字。” “那最好了连长,我们连属你文化水平最高了吧?” “也谈不上,要是没有这抗日战争,我现在应当还是在我们家乡的小学校里教语文。”连长说着又拿望远镜看狙击手麻雀。“你看到那棵树没有?”说时用手指着给二排长常胜利看。 常胜利顺着连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棵又高又大还茂密的说不清是什么品种的树。“连长,你说的是那棵吗?”说时手指着连长指着的那棵树。 连长点头,“哎,你看没看见那树上有一个人?” 常胜利仔细看着,摇着头说什么也没看见,只看见一棵大树,全是茂密的树叶。 “真没看见?” “真没看见。” “麻雀就在那棵树上躲着呢。这大半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拉屎拉尿的,你看没看见他屁股?”连着说时用手指着那棵大树。 常胜利摇头,连长怕他睡着了,所以掏出弹弓又朝麻雀屁股上打了一弹弓。 只听那树里传来声音:“连长,你别老是打我这边屁股,能不能换个地方打?我没睡着,没睡着。” 第六节 连长林中飞听见麻雀说话,放了心了,但又担心他有没有吃东西和拉屎拉尿。所以也学着麻雀夹着嗓子喊话:“哎,饿不死你那还憋不死你吗麻雀?” “连长,我吃了老美的臭鱼了,现在不饿。你饿吗?我现在不想拉。” 麻雀这话一出,听到的人都笑个不停,连长自己也笑得马上要捧腹,骂道:“你妈怎么不死开?问我饿不饿,你还不想拉。什么意思?亏你想得出来。老子一弹弓打死你。”说着举起弹弓又要打。 麻雀看见连长又要拿弹弓打自己,急了,“连长,我说错什么话了,你又想拿弹弓打我?” “你妈,你想死。你说那话,别人还不以为我要吃你拉的吗?你怎么想的?你是想真成一只麻雀吗?”连长夹着嗓子说着,特难受,喉咙里又痒又痛。 麻雀这才醒悟过来,在树上笑了好一阵,“连长,我不是故意的。别担心我,在树上拉屎拉尿很方便。” “别睡着了,给老子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好了,老子不跟你说了,这嗓子太难受了。” “好的,连长,你就放心吧连长。” 连长林中飞这喉咙难受得不得了,一边用手摸着,一边望向三排长那边,骂道:“是王八吗?这么点路?” 一排长姜风和三排长马超听见连长骂,不敢做声,像极了小媳妇做错事时候的样子,低着头,红着脸。不,是黑着脸。副连长高射炮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脸上还挂着笑,“老林,你这个臭脾气到了什么时候都改不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小媳妇改不了拉裤头呀。” 连长林中飞听过狗改不了吃屎,却没有听过小媳妇改不了拉裤头这句话,所以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高,你什么意思。小媳妇改不了拉裤头是怎么个意思?” 副连长一边走着,一边笑话林中飞,也不回他刚才问的话。 林中飞倒是急了,又连着问了几次:”小媳妇改不了拉裤头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欺负我不识字没读书?” 一排长他们也笑,也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都看着副连长高射炮。高射炮还是没有做声,一会来到了林中飞旁边,拿起望远镜装着要察看敌情。 连长林中飞是个急性子,也是个不懂就爱问的人,所以一把把副连长的手拍了下来,“哎哎哎,你刚才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副连长得意地笑了起来,“怎么,你也有急的时候?你也有不懂的时候?你们看,把连长急成什么样了?”,说时示意大伙儿看林中飞。 林中飞倒是真急了,“哎哎哎,快说,说说,说说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想要小媳妇了吧?要不然急成这样?”副连长高射炮笑话林中飞,林中飞倒也不生气,只是又用力拍了拍副连长的肩头。 “想又怎么了?你不想,你是公公,是太监?” “你们大伙儿看看,这就是你们平时挺严肃的连长同志,现在不严肃也还算不讨人厌吧?这样多好呀,老林。整天板着个脸干嘛呀?好像谁都欠着你几毛钱豆腐似地,多难受呀!” “老高,你要再不说,老子对你要下毒手了。” 副连长听林中飞说要对自己下毒手了,心里头有些怕。因为他这个毒手,一般人都受不了,而且全连大多数人都受教过。所以他只得微笑着说:“小媳妇改不了拉裤头,就是装蒜(算)。装算,你明白不?简而言之,就是装。” “装,你说我装?” “装,还装!”副连长高射炮说着举起望远镜,对着通往广西的那条路察看。嘴里叨着一根小草,自言自语,“唉,也不知道那袁成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袁成?哪个袁成?”连长林中飞问副连长高射炮。 副连长放下望远镜,转过头来和连长说话:“还有哪个袁成?不就是派出去探听情报的那个吗?” 林中飞这才想起来,“哎,是哟,那小子出去也有两三个小时了吧?按理说也该回来了。”说着,也举起望远镜看向通往广西的路。 这条路弯弯曲曲,风儿一刮,就会扬起厚重的灰尘。袁成骑着那匹快马走过的时候,也扬起漫天的灰尘。不过那时山林间还有厚重的雾气,所以很快那灰尘就会被滋润,然后落回马路和草尖。这时候,马路上静得可怕,远远可以看见几只小鸟在觅食。山林里响起阵阵画眉鸟儿的叫声,风儿一吹来,树叶便会发出悦耳的沙沙沙的声音,远处的瀑布隐隐可以看见断断续续地好几段,虽然不大,但声响却很大很动听。如果不是身上背着枪,谁也不会认为自己是在这里打仗。 第七节 崀山风景秀丽,民风纯朴,绝对是一处旅游度假的好去处。但此时的三连全体战士们,虽然身在其中,却无心享受美景。 连长和副连长高射炮正担心着独自前去广西探听军情的袁成的安危之时,通讯兵跑过来叫连长回复团长呼过来的战地电话。林中飞接过电话,“喂,我是林中飞。” “老林,我是团长邓大远。” “团长,有什么命令?”林中飞笔直地立着军姿,好像团长就在眼前。 “你那边有什么情况,给我汇报一下。” “团长,一切按计划进行。小日本还没有动静,正准备讨论三连的战地部署和作战方略。” “那好,一切以打羸为准,集思广益。有什么情况随时向团部汇报。”,团长说完就挂了线。 林连长也挂了线,转而把团长刚才的训话传达给了排长他们。然后看了看大伙儿,说道:“把大伙儿叫到一块来就是想讨论一下,这个仗要怎么打。刚才我和一排长还有二排长也稍微的商量了一下,主要思想就是如何能把敌人拖住,尽可能地消耗对方实力,从而为我军大部队的集结争取更多的时间,最后决胜于雪峰山,保卫芷江机场。保住了芷江机场,也就保住了陪都重庆,也就保卫住了国家,保卫住了人民。大道理大家都清楚,就不用我多讲了。那么现在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 连长说完看着大家,见大伙儿都没有主动开口的,便点了名,要副连长高射炮说一说,因为全连除了他林中飞之外,也就属他军职最高了。 高射炮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了烟,发了一圈,点着了,吸了几口,说道:“我们三连这个阵地,山高林密,易守难攻,但是兵力不足。而日本人,兵力是我们好十几倍。所以,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只能是化整为零,多点出击,借地利优势,给他们来一个困兽之斗。” 连长听副连长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眼下最犯难的就是兵力不足,一个连一百五六十多号人,如果集中在一起,那无疑有被围歼的可能,而分开来,又不够分。这个事情他一直都在思考,不好决断。“具体说说你看想法,老高。” “我们不妨以排为单位,以山下那条马路为轴线,将三个排分别部署于两边,各为犄角,相连成三角形。这样,刚好成了一个口袋。等小日本进来了,三点同时开火,他们首尾受敌,肯定会大乱。” “你的意思是,把我们现在的一排和三排还要分开来,三排另立山头?”连长问道。 “没错,我们现在是把一排和三排部署在一块,二排在对面,这个形成不了口袋,三排也发挥不出来最大的作用。” 连长觉得这个战略部署很适合目前的情况,也符合他的思路,高射炮和他的这种默契让他自己都始料未及。于是他看着三排长马超,说道:“三排长,你说?” 马超常跟着副连长高射炮一起研究兵法,所以也自然有了些认识,“我没有意见,三排兄弟们个顶个的英雄,放哪里都能打小日本。连长,你下命令吧。” 连长看了看一排长和二排长,从他们的眼神里他看到了坚定和服从的意志来,但他还想听听他们的意见,于是问,“姜风,常胜利,你们是什么看法?” 二人看了看连长,说自己没什么看法,坚决服从命令。 连长林中飞很满意,严肃且认真地说道:“听令!我和一排长带领一排原地驻防阵地;二排长带领二排由对面山头往广西方向移动两里,自己找山头防守;老高和三排长带领全排战士沿马路往广西方向移动四里,自己找个好地方躲起来。等日军进入我阵地,听麻雀的枪声为号,各排同时开火。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打怕打烂。各排要互为首尾,防范被日军各个包围。” 命令宣布完,各排长就开始行动,领命而去。 第八节 连长林中飞看见各排都分头拔寨,自个儿拿着望远镜看着马路尽头,心里头是非常希望看到袁成归来的身影的。但现在已经是大半个下午了,马路上除了些飞鸟就只剩下干到发白的泥土路面。 二排和三排的兄弟们行动迅速,没多大会儿便走在了那条白色的马路上。他们一路小跑,灰尘立刻扬起了老高,把人儿和一些辎重淹没在其中。战士们所过之处,就像是一条白色的巨龙,猛扑向阵地。眨眼的功夫,大伙儿便又消失在山林草木之中。 林中飞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兄弟们可能会有好些人要牺牲。因此他的心痛到极点。他举着望远镜又往远处的马路尽头和山林仔细地察看了一番,心中放心不下前边大树上的麻雀。于是径直往那棵树那里走去。 那棵树就在眼前,直线距离不足50米,然而要走到近前却也不很容易。林中飞先从自己所在的山头,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山脚下的山谷慢慢移动。越往前越难走,各种小灌木已经没过肩头,稍有不慎,那些荆棘便会向你的脸招呼而来。等到了谷底,有一汪山泉轻轻地流过,沿着山泉而下几米远,有一口小水塘,甚是清澈。连长林中飞忍不住走向了它,到了近前,顿时就有一股仙气飘了过来,使他突坠仙镜,感觉全身如羽毛般轻盈,慢慢自己飘了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己到了半空。连长困惑得不得了,想要自己移动,却动不了,不管你手脚怎么用力挣扎。 此时,林中飞并不害怕,但他想喊想叫却一点声音也没有。他看见自己被悬在了半空中,不再往上升高,也不下落,身体随着白色的仙气的飘动而左右摇摆。 突然,一个全身上下穿着白色丝绸的白发男子由水塘正中间的水里直升到林中飞的面前。只见他白色的长发飘飘,极为白净和英俊的脸上一颗水珠都没有,头发和衣物根本不见任何水气,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脖子和手指极为白嫩。 林中飞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子,深深地被他所迷惑。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圆睁着眼睛盯着近在眼前的尤物。只一会儿,那白发男子突然消失,接着连长林中飞便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掉进水塘里,水塘不深,才没肩头,但却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来。同时,原先笼罩在水塘之上的白色仙气也凭空消失。他给自己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发现自己有痛觉,又狠狠地吼了几句,声音恢复,知道回到了现实。所以快速地走向岸边,上了岸,仔细察看了四周的环境,怕被那神仙看见,所以没敢脱衣裤来拧干,只能就这么穿着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和裤子继续往麻雀那棵树走去。 一会儿到了树下,连长林中飞仰着头找树上的麻雀,竟没有发现他。所以只好在树下喊。 麻雀听见连长在树下喊他,便低头答应了一声。连长这才看见了隐匿得极好的麻雀所在之处。 “麻雀,你隐藏得很好,你不做声根本找不到你。我很放心。刚才连里重新部署了阵地,应当你也看到了吧。二排和三排都把阵地往广西方向前移了,我和一排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你也在这个位置上保持不动。明白吗?”,连长林中飞一边说着一边脱衣裤拧水。 “明白,连长!” “你就守着这棵树,好好躲着。日本人来了,你找准时机,把领头目标人物定点清除。全连以你的枪声为开战号角。” “明白,连长!” “注意,别睡着了。” “放心吧,连长。我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不会困。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全师狙击冠军了?”麻雀自信满满,给了连长很大的鼓舞。 “行,那你好好呆着吧。我回阵地去了,有情况我拿弹弓招呼你。”林中飞说着马上把弹弓掏了出来。 “行了行了,连长。你小时候是不是老玩这个,现在还不离手?” “小时候打弹弓最厉害,现在的弹弓水平有所降低,所以要加强练习。” “就看你拿我练习了连长。” “好了好了,你小子,老子拿弹弓打你几弹弓你还不乐意了你。别人我还不想打呢!” “感谢连长拿弹弓打我,快走吧,等下日本人来了。别暴露了。对了,连长你怎么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连长说刚才来的路上,路过一个小水塘,不小心掉到里边去了,现在冷得不得了,自己得马上回到阵地上去换衣服,要不然打仗打不死,等下冻死了。 麻雀听见连长介绍自己的遭遇,笑得不得了,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好不容易忍住,安慰道:“连长,没事,就当洗了一个冷水澡,提前过暑假。” 连长应了一声,便往自己的阵地走去。 回去时还走原来的路,等又到那小水塘时,林中飞情不自禁地又走近去看。奇怪的很,现在一点仙气都没有,那美男子仙人也无影无踪。只有山泉水哗啦啦地响着。 第九节 连长林中飞生来是一个无神论者,但就在之前小水塘的那一幕实在是令他费解。怎么自己就凭白无顾地飘了起来,悬在半空? 那绝美的小鲜肉怎么就突然由水里窜出来悬停在自己面前,而且全身没有半点水渍?然后又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这一系列的问题这个时候充满了他的脑袋,他有点开始动摇自己的无神论的观点。 然而,现在这口小水塘却和之前的判若两个不同的地方。这里现在没有一点仙气,偶尔还会有一点阴森的感觉。林中飞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仙人的踪迹后,转身离开。 到了阵地,一看手表,已经五点过半。这个时候的新宁,天色已经开始有点黄昏色,但天边还没有红云。远处的山头,颜色有点深沉。各种鸟儿和虫子的叫声混在一起,仿佛是在提醒着人们一天又快要过去了。 林中飞举起那个陪了他七八年的望远镜,望向远处的马路尽头和山尖。马路上没有来人,山尖有他的兄弟。此时的一排长姜风正在指导战士们构筑新的工事。机枪手弹不停还在擦着那把全身上下都磨掉漆色的轻机枪,在阳光的反射作用之下,发出耀眼的黑光。而与之形成呼应的则是他的脑袋,他的脑袋一根毛也没有,在阳光的反射作用之下发出肉粉色的油光。这个时候,你会恨不得过去摸上一摸,或者用两根手指头屈起来,像敲西瓜一样敲上一敲,探听它到底熟了没有?连长林中飞就经常敲,今天还敲过好几次,不过不是探听熟了没有,而是教训丫的不长记性。 而重机枪手贵金属此刻正在清点机枪子弹。他把它们整齐地码放在重机枪旁边,嘴里叨着烟,由喉咙里发出哼哼叽叽的调子来,满嘴的长胡子差点没让烟给点着了。要是没有烟的那么若隐还现的半点火星子,一般人还不一定能准确找到他的嘴巴所在位置。别人是满脑袋头,他是满脑袋胡子。连长林中飞经常批评他,叫他把那脑袋好好整理整理,别搞得像个张飞似的,增加敌人的射击面积。他倒好,说自己是关公再世,那胡子和关羽有一比,只是脸没有他那么红。连长对他是又爱又恨,所以也就由着他了。 连长看着兄弟们各自都没有闲着,心里头很踏实,但又放心不下二排和三排,所以叫来了一排长姜风,命令道:“老姜,你去安排下,叫通信兵去一趟二排和三排,传达我的命令,叫他们各自筑好工事,做好充分准备,随时准备战斗。” 一排长姜风听连长下达完命令,即刻就去做了安排,一会儿两个通信兵就沿着马路飞奔而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两个通信兵先后回来复命。说连长的命令已经传达,二排长和三排长正在着手安排,一切都很顺利,让连长放心。 林中飞问:“那副连长高射炮在干嘛?” “报告连长,副连长正在和三排长讨论军情。”其中一个通信兵说。 “好了,知道了。都下去忙吧。” “是。”两个士兵说着各敬了一个军礼,跑开了。 没一会儿,其中一个通信兵又跑了回来,敬了一个礼,“报告连长,副连长说,要你放心吧,他们暂时死不了。叫你别太操心了,担心自己的身体,有空就眯一会儿眼睛,别搞得像个红眼兔子似地。” 连长林中飞听见这话,又好笑又好气,这高射炮还是真懂他呀,老伙计就是老伙计,还知道关心人。“知道了,下去吧。” 士兵回答是,又敬了一个军礼下去了。 “连长,这副连长就是到位。把我们全连兄弟们的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一排长姜风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给连长插进嘴里,再抽一根插进自己的嘴里。 连长板着个脸看着一排长姜风,说:“你有什么心里话?放他妈的臭响屁!他老高就知道说些臭酸的话,其它没什么本事。” “连长,你就牛b轰轰的吧。等你病了,看你还牛个什么铁锤子。” “哎,你是咒我生病还是怎么的?老子等下给你两脚,滚,快去干活。”,连长林中飞说着就要抬脚。 “别别别,谁不知道连长你的无影脚厉害。来,先把烟点上。”,说着就拿出美国援助的打火机来,打了好几下,打着了火把烟给点上。 第十节 连长吸了口烟,问姜风,“一排长,你说这袁成不会是被小日本给逮着了吧?” “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但现在还没有回来,八成是出了事了。唉,等着吧。” “这小日本真他娘的有病,不好好在日本老家呆着,非要跑到我们中国来欺负人。这抗战打了七八年了,小日本也死了不少人,他妈那个b就是要赖着不走。你看看这些兄弟们,都熬成什么样了。”,连长林中飞说着用手指着正在继续构筑工事的战士们。 “就连长知道我们兄弟们的苦,那总统府可不一定知道。”一排长说着也看向工事里的兄弟们。 “怎么,一排长,对老蒋还有意见了你?” “连长,不是我说。你看看,兄弟们这大半个月来,都是怎么过的?饭都没吃上,每天谁不是在指着那每月十几块钱的军晌给家里头开支,可这都第几个月了?一毛钱没看见。” “就数你意见大,国家现在有难,政府有困难,我们熬一熬有什么?都是为了抗日,都是为了打小日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连长,你不知道下边的兄弟们都是怎么跟我抱怨的,我都不好给你说。” “不好说,那你就别说,给老子烂在肚子里,别拿这些来烦老子。老子一天到晚不是没有事情。”,连长说着又举起望远镜,烟在嘴里叨着。 “行行行,我不说,反正说了也没什么用。连长也变不出钱来。”,一排长姜风说着,把嘴里吸了大半截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了。 “知道你还说,老子现在穷得全身上下叮当响,就鸟儿不响了。半包烟还让那三排长马超那小子给摸了去。” “连长,不是我说你。你每个月的军晌也比我们高几块钱吧,怎么就穷成这样了?你是太好说话了,全连兄弟还有没有不差着你钱的?我看是没有吧。你不是还光棍着吗?真不打算娶个老婆了?” 连长林中飞放下望远镜,看着一排长姜风,“哎,你不是没差我钱吗?我还欠着你几块钱了不是?” “欠着就欠着吧,我也不要用钱现在。只要连长少踢我几脚就行了。” “那不成,不踢你你不长记性。再说了,我这无影脚不经常踢一踢,那功力肯定会大减。功力大减,就会严重影响抗日。这后果的严重性,别人不知道,你一排长姜风应该要知道。” “那也总不能老踢我不成呀,你换个人踢一踢,练一练。”,姜风商量着和连长说,屁股还提防着连长的无影脚。 “成,答应你了,往后也踢一踢别人,让兄弟们都练一练抗击打能力。” “要我说,还是连长英明神武。那团长,旅长什么的都只够往边上站着。老蒋真应该给你一个师长当一当。” 林中飞听一排长姜风这么说,飞起一脚就往他屁股上踢去,“我踢死你我,怎么的,你是想来当我这个连长了,是不是?” 姜风没来得及躲,所以屁股上被连长的无影脚给不重不轻地踢上了一脚,那屁股上立刻腾起一阵灰尘来。 “我去,你他妈的这条裤子有多久没有换了,这一脚给你踹下去半斤灰。” 姜排长尴尬地笑着,“这荒山野岭的,战壕里都是土,谁屁股上还没有半斤八两的。” “得了吧。你就懒吧,反正现在也没个老婆,你就是鸟烂在裤档里,也没人管你。有事没事你就让我踢一两脚,帮你掸掸灰,别那么邋遢。”,连长呵呵笑着,忍不住也去拍了拍自个儿的屁股,拍完了想起来自己今天才换的干净衣裤,所以也尴尬地笑。然后问姜风,“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神仙? 一排长姜风从小没读什么书,在乡下长大,所以对神仙还是很笃定地相信他的存在的,“肯定有神仙呀,要不然我们还拜什么菩萨?” 第十一节 连长林中飞觉得一排长姜风说的还是有几两道理,所以问他,“为何你这么肯定?” “在我们乡下,哪个人不是顺也拜菩萨,不顺也拜菩萨,要不然就是求老祖宗保佑。不是没有神仙,只是没有几个人真的看见。”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我也有求过老祖宗,不过从来没有灵念过。” “连长,你肯定不诚恳,求老祖宗和菩萨不诚恳怎么会灵念?下次记得,要诚恳一点,要不然他们不但不保佑你,可能还要责罚你。”,一排长姜风说着一本正经地双手合十,面向对面的山头作起揖来。 连长若有所思,“难怪你小子有钱,原来是祖上坟头冒青烟。这都是你拜出来的?” “连长,你看你,还这么不信神仙。哎,你没听说吗?老蒋每天都还要鸣香拜佛,你说到底有没有神仙?” 连长听说过蒋总统有鸣香拜佛的习惯,“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们都没有见过。不过,我今天还真是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连长,什么事情,什么时候?” “就是之前我去麻雀那里的时候,在那山谷下,有一个小水塘。” “哪个小水塘,连长?” 连长林中飞用手指着山谷下,“就是那里,你们是不是安排兄弟们在那里取水?” 姜排长顺着连长的手指的地方看去,笑了一笑,“正是正是,兄弟们都是在那里取的水。那里的水极好,甘甜可口。” “水是好水,只是我今天在那里遇到了一件大怪事。” “什么怪事?” “那时候,我刚到谷底,听见山泉水流的声音,就跟着山泉往下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那个小水塘。塘面积不大,大约有一亩半亩田的样子,整个水塘被厚重的雾气笼罩,有一种云雾缭绕的仙气。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突然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给提了起来,直接挂在了水塘正中央的半空中。” 一排长姜风简直就不敢相信,“连长,你瞎编的吧?” 连长狠狠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当时我整个人悬在半空中,想喊喊不出来,想叫也叫不出声。风一吹,人还跟着前后左右摇摆。” 姜风吃惊不己,张着嘴,瞪着眼。连长接着说:“正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又突然从水里窜出来一个人,直接就悬停在我的面前大概一米远的地方。这个人全身穿着洁白的丝绸衣服,不是现在我们市面上看见的这种款式的衣服。他面貌好看得不得了,脸和手都很白嫩,白色的长头发在脑袋后边一把扎起来,大概只有二十来岁。” “你有没有问他话?”,姜排长既惊奇又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估计全连的兄弟都没有见过。所以当时我吓到了,但是怎么都动不了,想问他话,可是怎么张嘴都发不出声音。”,连长林中飞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他是从水里窜出来的,全身上下一点水气都没有,很干爽,很飘逸。” 姜风惊呆了,一万多个问号在他的心里敲打,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所以只圆瞪着眼睛看着连长。连长缓了缓,接着说,“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突然就凭空消失了。紧接着,我就直接掉进水塘里。塘水不深,我慢慢划水慢慢走,上了岸,开始的那些雾气也突然消失了。整个小水塘被太阳照着,水里倒映着白云,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连长,你,你,你这编得也太离谱了吧?” 林中飞仍然很激动,“一排长,我林中飞什么时候说过瞎话。你看,我这身衣服都还是开始才换了的。” 姜风伸手摸了摸连长的衣服,果然很干净,弹不出一点灰尘。“难怪,开始看见你从山谷里回来的时候一脸的惨白,一脸的惊慌,还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我还以为是山林里的雾气和露水把你打湿了。正担心你会不会被冻感冒呢?” 第十二节 三连长林中飞听见姜风说担心他感冒的话,还真是忍不住就来了一个大喷嚏,响声震彻山谷。两人相视一笑,“怎么样,姜风,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连长,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相信。不过,他怎么非要不让你说话,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中飞心里头也一直这么想的,这个二十来岁的小神仙为什么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不和自己说话交流,而且只看了他一眼就全部消失了? 连长林中飞沉默了好一会儿,对姜风说,“这件事情是很奇怪,但是我还是不怎么相信他就是神仙。” “连长,我看他是真神仙。谁能有那么高的法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那孙悟空都厉害。” “从我被莫名奇妙地提起来挂在水塘半空中,到他突然消失,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你说他要干嘛?” 一排长姜风看了看连长林中飞,眼睛眨了眨,“我知道了,他肯定是看上你了。他是个女的。” “滚你妈的蛋!老子还分不清男女了吗?” “连长,那可不一定。我知道你能分清男女,但这仅限于人。他是神仙,都没几个人见过,谁能分得清是男是女?,一排长姜风一本正经地说,那眼神充满了挑逗。 林中飞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所以也不去分析那神仙是男是女来,“哎,就算他是个女神仙,那他总该有点什么特征吧?” “连长,你不是说总共才几秒钟的时间,在你眼前就看了你一眼就凭空消失了吗?你怎么能分得清是男是女。而且估计当时你吓都吓傻了,你还怎么知道要去看她的那什么地方?”,姜风依然一本正经,努力地分享着他分辨男女的好手艺。 连长林中飞平时也爱开些荤段子玩笑,但此刻却很严肃,“姓姜的,我他妈发现你是不是专门爱看妇女那些地方?难不成,你小子看人都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看吗?扯蛋!不过,当时确实也吓得够惨了,再一个就是太快,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换成是谁都没有办法准确地判断他是公是母。” “我觉得她是一个母的神仙,要不然她凭什么出现在你面前,看你一眼就消失了。估计是以为你是个大帅哥,结果发现是个老大爷,所以生气了,没看上。” “我去,你大爷的。想当年,老子可是帅了一条大街。追我的女生,从学校门口排到我宿舍楼下。老子一个也没看上。” “连长,你就使劲吹吧你,反正也没有人作证。” “哎,你小子是不是又屁股犯溅了?要不,老子拿我这条大半个月没洗了的臭腿再给你来一脚无影脚?”,连长说着抬起了脚,姜排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哎连长,别别别。我算是服了你那条臭大腿了。” “服了就别乱惹老子发脾气。” 姜风看见连长把那条腿收了起来,所以也就又往连长旁边靠了过来,抽出一根烟给连长插进嘴里,点燃,附着耳朵问连长:“连长,追你的那么多女孩子你都没就犯,那你还是雏鸟吧?”,说完就立刻弹开了几米远。 连长本想给他来一脚,看他早就弹开了,所以也就没有发飙。“要你管?” “连长,放心。等这场仗打完,我带你去好好睡几个。” 连长林中飞黑着个脸,“赶紧给老子滚,要不然我踢死你,滚!” 姜风见连长真要踢他了,乖乖地走了。连长吸着烟,继续举起他的望远镜到处看。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远处的云朵被鲜红的太阳映得血红血红,由山脚下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那条路,慢慢灰暗下来。四处很安静,山谷里的小山泉一直在流,细细的声音丝丝入耳。远处的几段爆布,因为山体变暗而更显得白净。崀山的黄昏,实在是太美丽了。 这个时候,山林间偶尔吹来一些小风,战士们便会情不自禁地双手互相搓一搓双臂,然后三三两两聚到一块儿,各自很不情愿地拿出干粮来充饥,从而分散因身着单衣而带来的不暖和感。 第十三节 连长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但他也没有办法,因为风一吹来,他也觉得冷,并且他还不停地打喷嚏。 一排长姜风老远就听见连长重重地喷嚏声,知道他是感冒了,所以立马去喊卫生员。一会儿卫生员背着他的小医药箱,一路小跑着就来到连长林中飞的眼前。“连长,一排长说您感冒了?” “没事,之前掉到水里可能有点着了凉,打了不少的喷嚏。” “连长,我给你拿点药,你按时吃,应该就没什么事。”卫生员说着就把他的医药箱放在地上,自己蹲下去找药。 “没事没事,药品珍贵。我打几个喷嚏就没事了,等下跑一跑,出点汗就会好。”,连长林中飞说着就要去阻止卫生员拿药。 “连长,这马上就要打仗了,你总不能老打喷嚏。还是吃点药,好得快。”,说时就把一盒治感冒的药递给林中飞。 林中飞看了看卫生员,又看了看战壕里的兄弟们,觉得卫生员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接过药,“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几粒?” “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行了,你去忙吧。”,说着就打开药盒子,拿出一粒来,放在手心里,然后往嘴里一拍,药进去了,再一用力吞了几下,蚕豆大的药丸子就被干咽了下去。 这一幕还真是看呆了卫生员,“连长,你水也不喝一口?就这么生吞了?” “姑娘吃药才喝水,我们这大老爷们嗓子粗喉咙大,不用喝水。” “连长你可真牛,行,那我走了。有事您再找我吧。” “没事,快去忙吧。”,连长林中飞说时挥了挥手。 卫生员背起他的医药箱就走,没走出去几步路,好像又想起来什么,所以转过身来对连长说,“连长,吃药期间不能吃酒。” “知道了,快忙去吧。”,林中飞说这话时,正举着望远镜看着那条通向广西的路。此刻,他心里头越发地担心袁成的安危来。他如果死了,那说明小日本已经出发了,并且对他们的部署有可能早就已经知道和了解。如果他没死,那他现在在哪里,出去都大半天了?希望他不要被日本人抓住,要不然后果很严重。连长这么想着,心里头不免为他拜起菩萨来,虽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 林中飞想起刚才和卫生员说的话来,所以把药盒压平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开始沿着战士们挖的战壕跑起步来。希望能真的发些汗来,别让那感冒影响他打仗。 战士们都坐在战壕里吃干粮,三三两两在说话,看见连长从旁边跑过,都很热情地喊他。林中飞一边答应着一边跑着,不慌不忙,口里喘着大气,没一会儿身体开始发热,体温升高,脸上和脖子上都冒出大颗汗珠来。等跑了几个来来回回,全身汗发透了,感冒果然好了不少,一身的轻松,鼻子已经全通了。他实在跑不动了,便在战壕里席地而坐。 “连长,跑不动了?”,战士罗广田呵呵笑着。 “跑不动了,他妈比打仗还累。怎么的,你小子力气好,你也跑跑?” “算了吧,我还是好好休息休息,保存体力对付小日本吧。”,罗广田这么说着,往连长林中飞的旁边移动了过来。到了跟前,给连长递了根烟,然后点燃。 连长吸了几口烟,拿出来看了看,“罗广田呀罗广田,你小子抽的烟比你排长姜风的都好呀。怎么的,你那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军晌这么富裕?” 罗广田很是神秘地望着连长林中飞,又看了看四周,轻声小心地说:“连长,你看,我平时自己就抽这个。”,说时由衣服口袋里摸出另一包烟来。 第十四节 连长林中飞听见战士罗广田说他平常抽的是另外一种烟时,心里很好奇,所以很想看看他到底平常抽的是什么烟。 等罗广田把烟掏出来,连长林中飞确实吃了一惊。因为他掏出来的是一包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手工烟丝。黄黄的颜色,很蓬松的样子。 “你小子平时就抽这个?”,连长问。 “当然。这个烟后劲大得很,很上头。”,说着轻轻地用手指捏出来一小点烟丝,再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白纸,把烟丝均匀地放在纸上,小心地卷成一个小喇叭状,卷好后用舌头把纸边添湿了,再把纸边和喇叭体粘上,最后把喇叭头多余的纸头折一下塞进喇叭口里。“连长,你要不要抽一根试一试?” “给我一根吧。”林中飞说着把罗广田卷的土烟卷接了过来,夹在耳朵上。“抽完这支再抽。”说时把嘴里的烟用手夹了出来。 “劲大着呢?没抽习惯的人,一般都受不了。” “没事,想当年,我家那些老爷们也都是抽这个。我也抽过,只是这些年没有抽过了,没时间切烟丝和卷烟卷。”,连长说着,心里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连长也是农村人?”,战士罗广田问。 “是呀。往上数三代,谁家还不是家民出生。你土烟有土烟的好,洋烟有洋烟的好。” “洋烟除了洋气、客气之外,比这土卷烟差远了。” “差在哪了?” “抽起来没劲,吐起来没烟,一点灵魂也没有。你看,连长,我抽这土烟即省了钱,还过了烟瘾。”,罗广田说着无不显出自豪来。 连长林中飞沉默了一会儿,“老罗,你家里有几口人?” “连长,我家里人口就多。兄弟姐妹九个,我排老大。” “你父母怎么样?” “父母都还在,只是身体不怎么好,常年吃药。全靠着几亩薄田,一年到头没什么收入。” “那你下边那些弟妹们都什么情况?” “都没成家,家里太穷,娶不到老婆。妹妹都还小,最小的才几岁,什么事也做不了,还要一个人专门看着她。” “那大一点的弟妹能帮家里做点事了吗?” “做那事有什么鸟用,一年到头面对着田土,能有什么出路和收成。全指着我这点津贴寄给家里做家用。”罗广田说着把另一根卷好的烟卷插进嘴里。 “老罗,你一个月十几块钱,而且也不一定每个月都能按时按量领到手。那你家里不是很困难吗?” “是呀,困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从我记得事情以来,家里就一直是困难的了。早就习惯了。”罗广田说起来倒是很从容,有一股子农村男人的骨气。 连长林中飞微微笑着,拍了拍罗广田的肩头,说:“老罗,以后,每个月你都到我手里来拿两块钱。” “那哪行,你一个月也才不到30块钱的军晌。再说了,谁不知道,全连兄弟都在你这儿挂着账了?我还差你几块钱都还没有还,这事不行。”罗广田急了。 连长站了起来,用几乎是命令的语气说道:“我说行就行,别这么婆婆妈妈的。” 罗广田也站了起来,“不行,连长,这个你不能这么办。” “罗广田。” “到!”,说时笔直地立正。 林中飞命令道:“我命令你执行命令!” “不是,连长,真的不行。”罗广田笑着脸弯着腰轻声说。 “执行命令!”连长大声吼着。 罗广田右脚用力往地上一顿,挺直腰干,敬了一个军礼,“是。” “稍息!”连长说时用手挥了一下,要罗广田把手放了下来。然后转身走了,继续锻炼发汗。 第十五节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战壕里唯一可以用来照明的那就是战士们嘴里叨着的烟头,像萤火虫,也像星星,一闪一闪。 远处已经和眼前黑成一片,唯有那条通往广西方向的路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样子来。山林间的夜晚很宁静,却也热闹。各种虫子的叫声混合着小山泉的流水声,衬托出新宁崀山的绝美之夜。 但此刻的林连长,心中忐忑不已。他所担心的并不是眼前的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而是保卫湘西的这场战役。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他的高度决定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但是他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 国军抗战八年来,节节败退,没有打过几场像样的胜利之战。1937年12月丢了首都南京,被迫迁都重庆。眼下日军又对重庆虎视眈眈。这是一场决定生死之战,是一场决定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之战。虽然日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它的野心绝对可以撑起他们的冒险精神。 林中飞当兵十几年,抗战八年来,每一场战斗都亲自开战。他杀敌无数,但也亲眼看着无数的兄弟在眼前倒下。每次打扫战场的时候,眼力所及全是尸体。他不知道,眼前战壕里的这些兄弟,明天过后还能剩下多少人能够活着。 他点燃了那根罗广田卷起来的卷烟,劲真大,差点没给呛死。 “连长,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战士从黑处发出声音来。 林中飞借着卷烟的光,看见说话的人是弹药手洪粮平,说道:“老洪,是你吧?” “连长,是我。你刚才是怎么了?” “我没事,这卷烟劲太大,没习惯。” “连长,你怎么也抽起卷烟来了。是罗广田给你的吧?”,弹药手洪粮平问。 “你小子怎么知道?当弹药手可惜了,你应当去当侦察兵。”连长林中飞开着玩笑。 “那是。要不然等打完小日本,连长你调我去试试?” “当侦察兵我看还是算了吧,就你这大炮一样的性格,玩不了那针线活。你小子,是不是也老抽罗广田的卷烟?” “连长,我们全连谁还没抽过他罗广田的毛卷烟?” “叫你洪大炮还真不是乱叫的,老罗这么点小秘密全让你小子给广播出去了。” “连长,不是我吹。那老罗就喜欢和我玩,一天到晚抽他那毛卷烟都抽上了头。” “怎么,你小子吃了人家的还这么说。找踢吧你。” 洪粮平急了:“连长,不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不抽老罗那烟他说没灵魂。抽了吧,自己没灵魂。吃不消,劲太大。” “你小子,得了便宜卖起乖来了。行,那我等下叫罗广田从明天开始,不给你抽他的卷烟,让你自己掏钱买高价洋烟抽。”连长林中飞说着又吸了一口卷烟,这次没有那么呛,所以感觉很舒服。 “连长,别别别,千万别和他说。这都几个月没开军晌了,哪里还有钱买烟抽。要不,您给我来几根洋烟,让我尝尝新鲜?”,说时就往连长那里伸出了手来。 “你妈,我给你两脚。老子唯一的半包烟,今天还让三排长马超摸了去。大半天来都是东一根西一根地吃百家烟。还来问我要烟,饿着吧你。你还是和罗广田多学学抽卷烟吧,让他给你匀点。” 洪粮平见连长抬起了无影脚,所以马上把手缩了回去。说:“好好好,还是跟老罗抽他那种有灵魂的烟吧。首长的洋烟等以后再说?”,说时歪着头望着连长林中飞。 第十六节 林中飞和洪粮平又说了几句话。突然听见一排长姜风夹着喉咙喊:“连长,有情况,有情况!” 林中飞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只见那姜风正一只手举着望远镜,另一只手指着远处。 “什么情况?”,连长说时也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只见那马路的尽头,在月亮光的衬托之下,隐约有几个黑影在快速而曲折地移动。连长判定:“一排长,快去,叫些兄弟马上去弄清楚情况。如果是日本人的侦察兵,即刻消灭。另外,安排两个通信兵分别去二排和三排通报情况,要他们马上准备战斗。” “是!”,一排长姜风收到连长的命令,即刻着手安排。 一会儿,十几个兄弟便即刻出发,沿着马路急速前进。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火光四射,枪声响起,划破宁静而美好的崀山之夜。 “连长,看来真是小日本的侦察兵。” 林中飞一直举着望远镜,过了一会儿,枪声停了,他才说:“兄弟们应该已经把他们给消灭了。” “这小日本就是小日本,几乎每次都是晚上派侦察兵出来探情报。”,一排长姜风说着,往嘴里插了一根烟,正要点火。 连长一把抢过他的打火机,“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现在情况还没有确定,你点个火是要招枪子吗?” 姜风听连长这么说,把烟又收了起来,“连长,我忘了,我忘了。” “提醒过你多少回了?你他妈就是不长记性,老子非要给你两脚不可。”,连长林中飞说时抬脚就给姜风来了一下。 姜风没有躲,所以连长那无影脚重重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去,去给老子把卫生员找来,要他准备给伤员包扎。”,林中飞命令一排长姜风。 姜风怕连长又给他来一脚,所以话也没敢答就跑去找卫生员了。一会儿,卫生员和一排长姜风喘着气跑到连长跟前。 “连长,卫生员来了。”姜风说。 连长林中飞轻声对卫生员说:“小张,你先准备,等下怕兄弟们回来了,你别手忙脚乱。” “是,连长。”,卫生员说着在一旁开始了准备工作。 “连长,兄弟们都还没有回来,卫生员是不是准备太早了?”,姜风小心地问着连长。 “少你妈的扯蛋,等兄弟们回来了,要是有伤员,那小张怎么来得及?” “那说不定没有伤员呢连长,我们是不是应当自信一点?” “没有,那是最好。这打仗不是自不自信的事,一个是后勤保障,一个是武器。子弹没有长眼睛,谁能保证打仗不受伤?你姜排长能保证?” 姜风没有作声,林中飞接着训话:“万一有伤员,我们要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有效的方法抢救伤员。兄弟们的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 卫生员小张看着一排长姜风挨训的样子,想要发笑,但还是忍住了,说道:“连长,您说的很对,说的很对。”,同时他还给姜排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姜排长听懂了连长的话,也听懂了卫生员小张的话,但就是没有看明白小张的眼神。他妈的,是什么鬼?什么意思?这么想着,他便问卫生员:“小张,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老子不明白。” “怎么,你小子还拿小张说事了?”,连长说。 “不是,连长,不是这事。”,姜风说着举起望远镜看远处已经停了下来的小战场。 卫生员看了看连长,连长没有说话。“排长,我就是想要你少说两句,要不然连长又踢你。” “我了个去,你小子管好自己的屁股别挨连长踢吧。我屁股硬得很。”,姜风说着,放下了望远镜,转过身看着卫生员小张。 “你屁股硬得很吗?要不然我再给来两脚?”,连长林中飞问姜风。 “别别别,我看还是算了吧连长。留着你的无影脚踢别人吧。” “不想挨踢,那就给老子闭嘴。做好准备,兄弟们已经收拾好战场,正要往回赶路了。”说时正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马路。 第十七节 果然不一会儿,一排出去的那十几个兄弟回来了。到山脚时,连长要一排长安排一些兄弟去接。 等到了战壕里,连长立刻叫卫生员给受伤的战士处理伤口,然后找到领队的一副排长,问:“老钟,什么情况,你给我汇报一下。” 一排副排长钟良国说:“报告连长,一排牺牲一人,二排和三排各牺牲一人,打死日本兵十人。” “老钟,二排和三排都去了多少兵?” “二排十人,三排十人。”一副排长钟良国说。 “日本兵有没有全部消灭?兄弟们的尸体有没有抬回来?”,连长林中飞问着一副排长。 “小日本一个活口也没有留,来的十个全部给消灭。牺牲的兄弟们的尸体各排都抬回来了。” “好,把牺牲了的兄弟好好埋好。坑挖深一点,名单记下来,到时候好报团部。” “是。”一副排长说着,便掏出了记事本开始写牺牲者名单。 “老钟,你先别忙着写,那日本兵的尸体处理好了没有?”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是和往常一样,已经把战场打扫过了,那些小鬼子的尸体我们已经全部就地挖坑进行浅埋。” “好。要是没有伤的话,你就去和一排长姜风一起安排人把抬回来的兄弟的尸体去埋了。把受伤了的兄弟妥善安排,能打仗的在战壕里休息,不能打仗的安排到后边那条沟里去休养。”连长林中飞说着仔细地打量起钟良国来。 钟良国看见连长因为担心他受伤而仔细打量着他,所以一边说着:“连长,我没受伤。”一边转着圈让连长看。 “行了行了,快去和姜风安排。我要察看敌情,还要和团部领导通电话。” 钟良国说了一句:“是。”,然后就和一排长姜风忙去了。 连长先是举起望远镜看着那条反着月亮微光的泥土马路,然后四处再看了看,发现没有异常情况,便逐个查看受伤战士的伤情,发现他们都是皮外小伤,不碍事也不影响打仗,所以放心了不少,至少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等一切都忙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林中飞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团长应该也还没有睡。于是叫通讯兵用战地电话联系了团部。 接通电话的时候,团长正在和团里的干部开会。 邓大远接了电话,问:“三连长,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团长,刚才我们正和日军的侦察小队打了一场小仗。小试了一下牛刀,弟兄们英勇善战,打了一个开门红。” “什么开门红?打死多少日军?” “日军来的十人已经被我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消灭,现在平安无事。”,连长林中飞很有底气地说着。 “老林,有没有兄弟牺牲?”,团长邓大远问。 “一排、二排和三排各牺牲一人,另外还有几人受轻伤。” “这场小仗打得不错,你着手把阵地部署好。另外,把牺牲的同志名单抓紧报上来,团里要汇总,然后报到师部,以便到时候给他们家属发抚恤金和补助。” “团长,这些我晚些时候安排他们给报上来。眼前我这还有些急需的事情要处理,看看团部能不能给解决。”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知道你小子又想要东西了是吧?”,团长邓大远哈哈笑着,一边还和团部其他干部笑话林中飞像个小媳妇,一打仗就向团里提要求。 “团长,我这次可不是向你要东西。” “那你要啥?你说,只要能给你的,你尽管说。” “那好,团长您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来直去,开门见山地说了。”连长林中飞故意咳嗽了几声,生怕团长以为他是开玩笑。 “快说,要什么?” “团长,我这阵地拉得有点长,人手不够。您给我再增加点人手。” “什么?要加人手?门也没有,我都还少人,没门,一个人都没有。对你们连已经很照顾了,一百五十多号人,已经是超加强连了。要人,免谈。” “已经死了三个了,我这阵地你是了解的,新宁要道,湖南门户,这么点人头,掰不开。” “行了,一个团才多少人,全给你好不好?你要点别的吧,要人真没有。”,团长此刻恨不能隔着电话给林中飞来两脚,所以不太想和他谈人手的事。 林中飞没有从团长手里要到人,心里不甘,所以只好很不开心地挂了电话。 第十八节 这边,一排长姜风和副排长钟良国已经把连长交代的事情处理完。卫生员也已经把所有的伤员的伤口处理完。都在等着连长林中飞的指示。 林中飞问了些卫生员小张的话,然后叫他先去休息,随时注意伤员的伤势情况,尽快尽好地帮助他们恢复伤口。 卫生员说了一句:“是。”,然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跑着离开了。 这个时候,月亮正挂在头顶上,近处视野很好,而远处也隐约可见一些大的目标物。那条通往广西的土马路依旧平静,宛如一条灰色的带子,从这头弯向那头。 林中飞是多么地盼望袁成还能够活着回来,不仅仅是他的生命安全,还有宝贵的日军情报,他到底有没有探听到消息?每一场战争,情报的可靠性和准确性往往可以决定着决策者的决策,从而决定了整场战争的走向。 “姜排长!”,林中飞冲远处正在和钟良国说话的姜风喊着。 “连长,什么事。”,姜风说着就和钟良国一起小跑着过来了,到了跟前,各自给连长林中飞敬了一个军礼。 “袁成出去一整天了,还没有消息。估计是凶多吉少,这样,你再安排三个人去广西和东安一带探一探消息。顺便看一看袁成是不是被日本人抓了。” “连长,袁成回来的可能性很小。我的建议是再派四个人去,两个去广西,两个去东安,这样的话,两两成行,互相有一个照应。”,一排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团部给的情报是说日军的驻东安一个团和驻广西资源一带的一个旅会集结于崀山一带,然后合兵进范新宁,然后西进大湘西。如果情报无误的话,我们连的阵地将会是阻击敌人的第一线战场。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掌握最新的日军一线情报。”,连长停了一会儿,若有所思,接着说:“我觉得老姜的想法是对的,我接受你姜排长的建议,马上派四个精干的战士分两路出发。” 姜风听到连长的命令,转身对副排长钟良国轻声说:“老钟,你赶快去安排一下。一是要注意安全,二还是要注意安全。” 钟良国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执行命令。 一会儿,钟良国小跑着回来。此时,连长和一排长姜风正在一起抽烟。“报告连长,人已经安排下去了。” “知道了。手快放下,我们哥仨一起说说话。”,林中飞说时招手示意钟良国。 钟良国把手放下,呵呵笑着走到连长另一边。“连长,给我来根烟。” “怎么了,你小子烟瘾犯了。你也来问我要烟抽?我唯一的大半包烟,白天的时候让那马超给抢了。我都抽了一整天的百家烟了。”,连长说着给了钟良国一个眼神,要他去问一排长姜风要烟。 钟良国顿时明白,所以对姜风说:“老姜,发烟。” 姜风看了看连长,又看了看钟良国,不太情愿地掏出来半包烟,摸摸索索,摸出了一根递给连长,又摸出一根给了钟良国,然后给自己的嘴里也叨上一根。 这时的钟良国,贼笑着赶快掏出打火机,先给连长把烟点燃,然后又给姜风把叨在嘴里的烟给点着了。“姜排长就是豪气,这烟是好烟。”,说时钟良国给自己那根烟也点上了火,并且狠狠地吸了一口,由鼻孔里喷出两管烟来。 第十九节 连长林中飞看见钟良国抽烟时的一系列动作和神情,不免笑了笑:“老钟,你这是有多久没有抽过烟了?” 钟良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闭着眼睛,一副极享受的样子,说道:“你可不知道,老姜这烟真是好烟。劲道刚好合适,烟足还不上头。” “看你这么点出息。给你抽根烟,你都捧他两回了。” 姜风看见连长这么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尴尬地笑了笑,轻轻地吸了几口烟,“老钟,钱别舍不得花。留着干嘛呀?天天在战壕里蹲着,谁能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一颗炮弹落到你面前。有钱该花就花。” 钟良国苦笑着,说:“老姜,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有钱花谁还不想花,留着钱也带不进棺材。二十几块钱军晌,到手也没多少,这都好几个月没发了吧。我估计,这一仗打下来,可能会有很多兄弟只能等到抚恤金寄回家里了。” “这老蒋这么有能耐,怎么就管理不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兄弟们都在卖命,大战在即,军晌却没有着落。再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卖命?”,说时姜风看着连长林中飞。 林中飞虽然很赞同,也身同感受,但这个时候作为连长的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只好把正冒着火光的烟叨在嘴里,双手举起望远镜故意看着远处的马路。 “连长,上峰真的不知道兄弟们现在的困难吗?”姜风接着问。 连长林中飞放下望远镜,对着姜风说道:“一排长,你和老钟也是老战士了。现在国家有难,我们作为军人,理应有一个军人的样子,拿出我们军人的担待,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 “连长,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下边的兄弟们可是追着我们问过无数次了,我们也是你这么样跟他们说的。就怕是兄弟们的卖命钱早就被上面的领导给塞进私人腰包了。”,钟良国性格没有那么火爆,所以话虽然重但语气很平和。 林中飞平心气和地说:“钟排长,不许乱说话。你们好歹是干部,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上峰有上峰的难处。国家大了,有国家的难处,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表面上,老美是在援助我们,但实际上,这些援助都是我们花了多少真金和白银换来的。再说了,现在是抗战最关键时期,我们应当万众一心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等国家好起来,政府和人民自然不会亏待我们。” “连长,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看我们全连,哪个不是家里都指望着我们拿命换点钱寄回去。哪个不是家里穷得叮当响?那罗广田,家里兄弟姐妹九个,一包好烟揣怀里大半年,就等着专门发给领导抽,自己天天抽土烟卷。”,姜风说起来有点小激动,他也没少抽罗广田的卷烟。 “姜排长,你和老钟跟着我一起有七八年了,全连战士大多也跟着我好几年了。每一年,我们都要送走不少的兄弟,有时候就在眼皮底下。但我们又能怎么样?国家现在有难,全国人民都不会有好的生活。有句话说得好,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钟良国和姜风听不懂连长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所以都一脸疑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同时看着连长,几乎同时发问:“连长你这什么巢,什么卵,到底是什么玩意?” 连长苦笑了一阵,说道:“不怪你们,是我的问题。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它说的意思就是,如果鸟窝被人打翻了,那鸟蛋肯定都会掉出来,都会打烂。一个国家,好比是一只鸟窝,我们好比都是窝里的蛋,如果国家这只鸟窝马上要被敌人打翻了,你们说,我们还有什么好下场?” 第二十节 话说,连长林中飞和一排长姜风、副排长钟良国一起聊着民族大义和个人得失这些事。连长林中飞说到“倾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么一句话,他们听不懂,林中飞只好给他们解释。 这样,他们才明白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战士们心里的怨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林中飞心里很清楚。而眼下,战士们需要一场胜利,国家需要一场胜利,人民更需要一场胜利。 要不然,多年以来兄弟们所受的苦,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连长林中飞接着说道:“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里的苦。但是请你们相信我,相信我们的国家,我们肯定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不久的将来,我们都会有美好的生活。” “连长,你放心吧。我们也就只是说一说,把兄弟们的怨气说出来,一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钟良国说着,把手里快要燃到手指头的烟头最后往嘴里吸了一口,然后扔在地上轻轻地踩熄。 “哎,你能想通了就好。其实大家现在都苦,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说出来。”,林中飞说时看着钟良国。 “连长,你说这一仗打下来,我们连还能不能留下几颗脑袋?”,钟良国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这是他最后的告别似地。 林中飞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两只手同时各自在姜风和钟良国的肩头用力地握了一握,然后独自沿着战壕往前走去。 “连长,你这是去干嘛呢?”,姜风对着连长林中飞的背影问。 “我去走走,看看兄弟们现在的情况。” “哎,连长,那等等,我们也去,一起看一看。”,姜风说着就和副排长钟良国小跑着追了上去。 林中飞没有拒绝,反而在前面停了下来,等着他们。等姜风和钟良国到了跟前,三个人并排着往前走。 这时候,战士们大多三三两两靠着战壕土墙一边抽着烟,一边在说着话。看见连长和排长们过来,都主动打招呼。 而连长林中飞都会笑着给予回应。然后叮嘱战士们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又走了一会儿,差不多走完了战壕全程,连长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心里头很放心,说:“老姜,这工事修得还不错,深度和宽度都刚刚好。” “修的时候我们都是按照以往的标准来的,生怕还不够牢固。”,姜风说着看了看钟良国。 “对对对,这次的工事修筑我和老姜都是严格要求,一点马虎都不行。你看这堆土,还有这墙,我们都是反复夯实,反复拍打,不允许掉渣土。”,钟良国说着,用手去掰土墙。 “嗯,我看挺好。这工事是保护兄弟们不挨子弹的工程,第一重点肯定是坚固,第二当然还得实用。我们不但要能挡住子弹,还要能够让我们很轻松地把子弹打出去。” “我们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来修的,兄弟们都清楚。所以修战壕的时候,兄弟们都很卖力。”,钟良国很诚恳地说着。 林中飞微微笑着,很满意。 “连长,这次不仅是你说的那两点,我们还适当地做了隐身处理。你看,堆土我们都还铺了新鲜的青苔和草皮。”,姜风说着用手指给林中飞看。 林中飞透过白色的月光,果然看见长长的战壕堆土全部附着着青苔和草皮,高兴得重重地拍了姜风的后背几下,“不错,真不错。你小子平时吊儿郞当的,这次倒还做得不错,心细如麻,考虑周到。” “连长,你光知道嘴上说好管什么用,要不然,你给我和老钟来点实际的,行不?” “什么实际的,你小子要什么实际?”,连长林中飞笑着问。 “来点我们没有见过的,来点我们没有吃过的,如何?”,姜风说着用手拉了拉钟良国的衣服。 “我去你妈的个奶奶,老子给你们一人来两脚好不好。老子还想要这些呢,有吗?要不然,老子把肚子里的心掏出来给你们玩玩儿,这个你们总该没有看过也没有吃过了吧?” “别别别,连长别说你不会掏,你就是真掏了,我们也不敢吃。”,钟良国说着双手像拨浪鼓不停地挥着。 “这东西是不能轻易掏,但是有一样随时可以掏出来,怕你们不稀罕。”,连长说时露出几分得意来。 姜风此时一脸的不屑,“连长,那玩意儿谁没有,谁还不是可以随时掏出来,玩?” 第二十一节 钟良国听见姜风说他那wy随时掏出来w,所以哈哈大笑起来。姜风有点不好意思了,问:“哎,老钟,你笑什么?” “老姜,你那wy儿随时都掏出来w?那你还哪有空吃饭,哪有空打小日本?”,钟良国一边笑着一边还比划着手势。 “我去你nn个兄,我是说随时可以掏出来玩,但谁没事动不动就掏出来晒太阳?有毛病吧!”,姜风说着有些激动,好像钟良国某个时间点看见过他dfj似地。 连长林中飞早就笑得不行了,捂着个肚子,劝说道:“老姜,老钟,你们快别说了,我肚子已经笑得不行了。” “哎,连长,这可是你先开的头。”,一排长姜风冲连长说话,语气里带着质问的成分。 “老姜,我是说随时可以掏出来,没说掏出来玩。再说了,谁没事随时掏那wy出来玩?”,林中飞此时一本正经地说。 “好好好,就当是我的问题。看你们两个还要不要掏那wy出来撒尿。”,姜风堵着气,所以只给自己嘴里插了一根烟,掏出打火机把烟给点着了。 “哎哎哎,老姜,你这就过分了,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哎,连长,你看看。”,钟良国说着用手轻轻地推着姜风的肩头。 连长林中飞双手插着腰,嘴闭得铁紧,看着姜风没有说话。 “连长,老钟,我这手可是掏那wy玩的手,怕掏烟给你们,你们嫌弃。”,说时得意地笑着。 连长板着个脸,冲钟良国使了一个眼色。钟良国便猛扑到姜风的背后,用他那独用的擒拿手法把姜风的两只手臂给锁住了,“连长,快,快,快动手。” 林中飞这个时候,不慌不忙把手伸进姜风放烟的口袋里,一把就把那大半包烟给摸了出来。说道:“老钟,撒手。” 钟良国听见连长要他撒手,便把姜风给放了。姜风嘴里叨着烟,用力地活动着两只胳膊,发出来嘎嘣嘎嘣的声音。“连长,你可别拿完了。我就这么点好烟了。” “行,不多拿。”,林中飞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来,一根插进自己的嘴里,另一根扔给钟良国,然后把那大半包烟用力地拍到姜风手心里。“来,给你。” 姜风接过连长拍到手里的烟,很爱惜地整理了一下烟盒,然后重新塞进口袋。 “咋了?老子抽你一根烟你还挺委屈?”,连长林中飞问姜风。 姜风嘘了一口气,“连长,瞧你说的。我姜风什么时候小气过?” “是吗?那就好,要不然我这无影脚可要踹你屁股了。”,连长说着低头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姜风。 钟良国抽着烟,“连长,我们姜排长绝对不是这种人,这个我绝对的相信。”,说时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姜风。 姜风白了一眼钟良国,“哎,我说老钟,你老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色变得可有点快呀!” “哎,老姜,你这就是错怪我了。”,说时看着姜风,姜风没说话,“连长,这你可要说句公道话了。你说说,我到底是不是老姜说的这么回事?” 连长林中飞把烟叨在嘴里,腾出双手来,然后各自抓起姜风和钟良国的一只手,边说:“都是我的好兄弟,都是我的好兄弟。”边把他们的手紧紧地捂进自己的一双手里。 这时候,姜风和钟良国也都把烟叨在嘴里,另一只手分别抚着连长林中飞的后背,几乎同时由嘴里说着:“都是好兄弟,都是好兄弟。” 第二十二节 月亮这个时候似乎更加明亮,战壕里的兄弟们大多都进入了梦乡,除了站岗放哨的战士来回跺着步子之外。 林中飞虽然昨晚一夜未眠,但现在还没有什么困意。在他的心里,压着千斤石头没地方放。 “老姜,老钟,你们都去眯一会儿吧,别在这里陪着我瞎扯蛋了。”,林中飞说。 姜风看了看连长那血红血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同样血红血红眼睛的钟良国,说:“这样,老钟,你先去睡一会儿,我陪连长放放哨。” 钟良国打了一个哈欠,“行,等下我来替你们两个。”,说完就往前挪了几步,坐在地上靠墙开始休息,没一会儿就鼾声如雷。 林中飞和姜风看见这情形,相视一笑,沿着战壕垛着步子。 突然,哨兵冲连长报告,“连长,有情况。” 林中飞几乎是神反应,迅速举起望远镜看着哨兵所指的地方。那是一匹马,一匹背上没有人只有鞍的白马。“不好,完了,袁成回不来了。”,连长林中飞很沮丧地说着。 “连长,这是你那匹白马。袁成估计是没了。”,一排长姜风说着叹了一口气。 “老姜,你赶快安排人,安排人去把那匹牵回来。” “连长,我看不必。三排长马超和副连长高射炮这个时候应当也已经发现它了,他们离你的马最近,他们肯定会去处理的。”,姜风很肯定的说着。 “对对对,这事我倒是忘记了。不过,大家都不能掉以轻心,时刻准备战斗。我估计这小日本可能还有先头部队。”,连长林中飞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白龙马。 果然,不一会儿从三排的阵地里跑出几个人,径直朝着白马奔去。 “走,老姜,你跟我亲自去看一下情况,顺便到三排看看战备。”,连长林中飞说着就跨出了战壕,借着洁白的月光往山下跑去。 姜风本想要连长就地等着三排把马送过来就好,想不到他会这么着急,所以也只好紧跟在后边。 虽然山路崎岖,但此刻连长林中飞的心中只有一条笔直的大道,这条大道一直通向他想要立刻到达的地方。所以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如履平地。 一会儿,到了三排阵地。三排长马超和副连长高射炮正围着白龙马四处打量。看见连长林中飞和一排长姜风突然的到来,无不露处惊讶的表情来。 “连长,你们怎么来了?”,马超说。 “是白龙马把我召唤来的,怎么,你们在干嘛?是不是要给它举行一个仪式?”,林中飞问。 “老林,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你的马才回来,才被弟兄们拉到阵地上,你就到了,你可真神了。”,副连长高射炮惊呼着。 “可不是吗?连长,你是不是会掐指一算?”,三排长马超开着玩笑。 “老子何止会掐指一算,我还会掐脚一算。怎么样,老马,要不要让我给你来一脚?”,说时就要抬他的无影脚。 “老林,快收起你的无影脚吧。来,好好检查检查你的爱马。”,副连长说着就把缰绳递到林中飞的手里。 林中飞飞快地接过缰绳,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白龙马的脸。它就像是他多年的亲密兄弟,多次驼着他冲出险境。而此刻,它是多么的让他不能平静。白天,它明明是驼着他的兄弟袁成飞奔而去,到了现在,它却是多么孤独和无助地独自穿过黑夜回到他的身边来。 连长努力地想要在白龙马身上寻找着袁成的影子,但却只找到一道道或深或浅的伤口,以及大片大片被染红了的毛皮。 第二十三节 林中飞十分的难过,把缰强交给一排长姜风,“老姜,去给白龙马弄些吃的吧!” 姜风答应着连长林中飞,然后把白龙马牵了去。 “老高,你们下去牵马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袁成?”,林中飞问副连长高射炮。 副连长高射炮摇了摇头,然后说:“老林,战士们都仔细地到处察看过了,没有看到他。就只有白龙马自己跑了回来。我估计袁成是牺牲了。 “谁有烟,给老子来一根,快。”,林中飞说着看了看副连长和三排长马超。 马超好像是触了电似地,突然用力地拍了拍脑门,“连长,来来来,我有我有。”,说着就把快要瘪了的烟盒子掏了出来。 “你小子,这不就是我那盒烟吗?害得老子抽了一整天的百家烟,快,赶紧给老子插一根。”,连长说着用手往自己的嘴巴指了指。 “好好好。”,马超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根烟给连长插到嘴里,再吧嗒一声给点着了火。“来,副连长,你也来一根。” 副连长伸手接过马超递过来的烟,插进嘴里,说:“老林,这小日本恐怕今晚上还会有动作。” 林中飞转过身来,看着他,“说说你的看法。” “小日本之前派来的十个侦察兵已经被我们全部消灭,没有一个能够回去。他们肯定着急要我们的情报。而他们明天就要进发新宁,所以我敢料定,今晚他们必定还会派人来。并且比上次的人还要多。”,副连长高射炮说时,脸上尽显着肯定的神色。 “老高,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日本人一贯的做法。所以,今天晚上你这个阵地任务比较重。”,林中飞肯定地说着。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我早就吩咐三排长马超和三副排长罗大佐把有可能的行动进行了具本的部署。只要小日本一冒头,我们就把他们给打掉,坚决不放走一个鬼子。三排全排战士从现在开始都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来,谁要是开小差,打哈欠,直接拿棍子给他把眼睛支起来。”,副连长高射炮斩钉截铁地说着,手还不忘记做些配合动作。 林中飞如释重负,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老伙计,有你在这个最前沿的阵地,我放心了。你放手干,一排和二排都会一齐努力。只要看到小鬼子,三个排全部出动,将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消灭,不让半点情报流出去。” “连长,怕就怕袁成那小子落在日本人手里,没扛住,什么都交代了。”,三排长马超担心地说着。 “嗯,这个很难说。但现在我们下这个判断可能还早了一点。第一,如果袁成真的被日本人给抓了,那么小日本就不会派之前的十个人来探听情报,但至少那个时候他没有被抓;第二,如果袁成被抓,那白龙马怎么可能可以自己跑了回来?再说,即便他真的被抓了,也不见得他就会真的当了叛徒。所以,还得再等等。假如今晚小日本兵真的还有人来,那说明袁成肯定没有被抓或者没有背判党国。”,连长林中飞说时看了看高射炮和三排长马超。 “嗯,我看也是这么一回事。”,副连长说。 “那他如果没有被抓,没有死,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单单白龙马跑了回来了?”,三排长马超说着,满脸的疑惑。 “这个什么都有可能,也许他是骑着马回来的,只是伤势太重,半路上从马背上掉了下去。而我们搜寻的范围不够大,所以就没有看见他的人或者他的尸体。”,林中飞认真地分析着。 “我看也是这么一个可能性。因为白龙马全身多处是伤痕,而且背上大面积有血渍,袁成受重伤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安排几个兵沿途去搜寻搜寻。”,副连长高射炮说着话,眼睛盯着连长林中飞。 第二十四节 林中飞此刻眼里含着无比坚毅的决心,“老高,这个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在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前,我已经叫一排长姜风安排了左右两路共四个人前往东安和广西资源一带打探消息。一是寻找袁成的下落,二是打探日军情报。这个时候,估计他们也走了几十里地了。” “但愿他们四个能很好地完成任务,这样我们也不至于半闭着眼睛打仗了。”,副连长高射炮说完眼睛望着远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老高,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头吧。这次战役是决定党国和人民生死存亡的战役,所以重庆方面也是下了大决心的,可以说是全方位情报高度共享。再加之老美的支持和援助,小日本在本土战事的吃紧,我敢肯定,胜利的一方是属于我们的。而眼下,我们三连在这场战役当中的作用非同小可。可以说直接关系到中央对全局的把握。所以我们这个阵地,这场战斗将会是异常的激烈和重要。”,连长林中飞极有把握地分析着各种因素,神情坚定刚毅,仿佛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不过,他只是一个连长。 三排长马超听得出了神,嘴里叨着的那根烟已经快要燃到他的嘴巴。 “老林,你这分析是很到位的。但现在的日军就像是一条流浪狗,要么咬死你,要么被你咬死。所以还得从长计议,任重而道远呢。”,副连长高射炮说。 “任重而道远。再重再远,我们也要把它拿下。我们中华虽大,却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犯我中华者,虽强必诛。” 副连长高射炮和三排长马超此刻完全成了林中飞的小迷弟,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情,“连长,我服你,真的。你这气慨、你这骨气,我估计我们全师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请你收下我的弱不禁风的膝盖!”,马超说着就单腿往地上跪了下去。 这一跪,林中飞很平淡,倒是副连长高射炮不淡定了。他看了看老林,又看了看马超,一脸的惊讶和佩服。 “马超,赶紧的,给老子死开。”,连长林中飞大声呵斥着。 马超不为所动,嬉皮笑脸看着林中飞,“连长,要不我双腿给你跪下?” “我踢死你。”,说时抬起了脚做出马上要踢的样子来。 马超飞也似地弹了起来,往后再弹出了几步开外,生怕挨到连长的无影脚。全连战士可都没少挨过他的无影脚,快、准、狠。 “算你小子跑得快,否则不踢废你算我功夫没到家。”,说完用手轻轻拍了拍副连长的肩头,说道:“老伙计,先头阵地和一排的所有兄弟我就交给你了。你放手干吧!” 副连长伸手拍了拍搭在他肩头的林中飞的手,道:“老林,你放心吧。” “那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就先过去了,回头还要到二排长常胜利那里去看一看。”,说时,一排长姜风牵着连长的白龙马走了过来。 “走,老姜,我们去老常那里走一走。” “走,你的白龙马都等不及了,一直要往你这边来呢!” 第二十五节 连长林中飞走后,副连长高射炮把三排长马超和三副排长罗大佐叫到一起,开了一个小型战备会议。 “老马、老罗,连里的思路你们已经清楚了吧?”,副连长高射炮问。 三排长马超和副排长罗大佐都点着头,手里头夹着烟。 “我们三排这个阵地是连里最前沿的阵地,小日本行军先打我们这里过。既是先头也还是口袋。等日军大部队完全进入我连阵地后,我们要负责把口袋给扎紧,不让他们跑出来。另外一个就是,小日本的小股队伍进来,比如侦察队等,我们最先要给予有力地打击,在二排和一排来或不来的情况下要最先进攻,用最短的时间把敌人给解决掉。”,副连长高射炮轻而有力地说着。 “连副,这个我们两个都知道。连长也反反复复地说过很多次。只是我们一个连要阻击日军主力部队,这实力上太过于悬殊。”,副排长罗大佐有点不自信,所以语气都不坚定起来。 “老罗,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条件我们要上,没有条件我们创造条件也要上。眼下,我们连的阵地,还是属于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势。居高临下,再借助于崀山这一大片大片的林子,够小日本喝一壶的。”,副连长高射炮胸有成竹,自信满满。说话间用手轻轻拍着副排长罗大佐的肩头。 “老罗,高连副说得很对。怕什么,中国历史几千年来,以少胜多的仗不少。况且现在还是r兵器时代,一梭子子弹打下去,有多少脑袋都能搬了家。”,三排长马超说时手还比划着轻机枪的样子来。 “连副,老马,不是我不自信,而是我说的这些是真实的情况。没错,我们现在全连都是美式装备,而且还是一个加强连。但小日本在人头上比我们多出来数倍、数十倍,甚至是十几倍。这个仗怕是不好打呢!” “老罗,要我说,你就把放心在肚子里头吧。连长林中飞分析已经很到位了吧?这小日本,他们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而我们则是以逸代劳,守株待兔。你再看这马路两边的山势,这茂密的树林,再加上我们精细的布局,战士们的勇猛杀敌,这场战争肯定是一场很漂亮的以少胜多的战斗。”,一排长马超看了看罗大佐,眼睛扫视了一遍整个三连的阵地。 这个时候,月亮依旧洁白,山林一片安静。远处的高山和大树黑色的轮廓很是清晰,而近处的点点闪着的火光,正是战士们嘴里叨着的香烟在卖力地燃烧。 此刻,战壕里兄弟们都在专注地目视着山下的那条通向广西方向的泥土马路。 突然,从山林里窜出来一团黑影,径直由战壕的堆土上沿着战壕往前飞奔。 “是野猪。”,一个声音大喊着。 “好大一头野猪。”,又一个声音跟着大喊。 这时,三排长马超和排副罗大佐以及连副高射炮同时往野猪来的方向看了去。这一看,不打紧,三个人竟然同时给震住了。 只见这头野猪全身乌黑,两只眼睛像两把绿色的手电筒一样发着闪亮的绿光,青面獠牙,正喘着粗气飞奔而来。那速度足有60公里的时速,仿佛是一辆轻型坦克。目测半吨有佘。好家伙,这要是把它给办了,足可以让全连兄弟们吃个饱。 这么想着,三排长马超大喊:“快,把它拿下,快把它拿下。” 第二十六节 战士们听见排长马超的命令,随即行动起来。但野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没等战士们爬上战壕,便已经奔出去几十米远。 眼看就要冲出战壕堆土,只几秒钟它便能消失在密林之中。说时迟,那时快,马超抓起身边的一把步枪,举枪、射击一气阿成,在一秒钟之内将大野猪放倒。 战士们蜂拥而上,又给补了几枪,总算是把它给彻底送了西天。这时候,阵地上闹开了锅,兄弟们都极兴奋,都往野猪倒下的地方跑了过来。围成里三圈外三圈的大圈子。 副连长看见此情形,火冒三丈高,大声训斥:“都散开,都散开。” 人群没有任何动静,战士们依旧围着大野猪,看稀奇,讨论着野猪的各种吃法,而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在战场的阵地上。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过肉了,所以难免看见一只老鼠都眼馋的不行,何况现在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大半吨的乌黑野猪。 战士们纷纷伸手去摸,野猪才死,周身都透着热气。肥到流油,只轻轻用手一拍,那肉就够弹好一会儿。 “都给老子散开,都散开。”,连副高射炮再一次大吼起来。 战士们仍旧不为所动,无奈之下,三排长马超举起手枪往天上鸣了一枪,他们才各自退回战壕里。“兔崽子们,瞧你们这么点儿出息。不就是一口野猪肉吗?等着,叫炊事班把它给一锅炖了,让你们都好好吃肉,让全连兄弟们都好好吃口肉。但是现在都给老子在窝里趴着,别让小日本把你们的吃饭的家伙给搬了去了。” “老马,你去安排几个人,把野猪给拖到战壕里去。然后去把连长叫过来,安排炊事班准备炖肉。”,副连长高射炮说着往野猪走去。 三排长马超说了一声“是”,然后就去安排战士去拖野猪。等野猪拖进战壕里,战士们便动手处理起猪毛和开膛破肚的事情来。很显然这份工作不是他们的专业,所以动起手来,手忙脚乱,完全没有章法。而炊事班的战士还在一排的阵地,要过来,估计还得等些时候。 约二十来分钟,连长林中飞骑着白龙马和一排长姜风,二排长常胜利来到三排阵地。 一见面,连长林中飞就质问三排长马超:“马超,怎么回事?老远就听见你们阵地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日军来了呢?” 马超见连长发了大脾气,没敢做声,只看着副连长高射炮。 高射炮尴尬地笑着,“老林,怎么一来就发这么大的火。来消消火,消消火。”,说着递了一根烟过去,还主动把马缰接了过来。 林中飞接了烟,下了马,把烟点燃叨在嘴里,说:“老高,怎么回事?一头野猪搞得这么大的动静?完全没有军纪。这要是小日本这个时候来了,那你们是不是都全军覆没?” “老林,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兄弟们只是太久没有吃过肉了,所以都馋疯了。”,副连长高射炮陪着笑脸。 林中飞盯着马超,然后对副连长高射炮说:“老高,我知道兄弟们大半个月没吃过肉了。但是这里是战场,那还是要注意军纪和军容吧。再说,现在小日本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的视线当中。为了一头野猪,为了一口吃的,把目标暴露,把小命搭上,到底值不值?” “老林,这是我的问题。我是三排最高领导,我负有最主要的责任。”,副连长高射炮轻声说着。 “老高,我不是非要发火。我也不想发火。你知道,我在二排的阵地都听到你们这里的动静了。这要是小日本真来了,他们还能不听见?” “是是是,这事是我没有管理好,是我的问题。”,副连长说着尴尬地笑着。 “连长,这不是高连副的问题。是我下命令抓的野猪,是我开的枪。”,马超说。 “你妈的王八蛋,老子当然知道是你的问题。就今天这事,关你三天禁闭都不冤枉你。”,林中飞大声斥责。 “是,我接受连长的处罚。请您现在就关我禁闭吧!” “老子一脚踢死你。”,说时已经把脚往马超身上踢了出去,马超没有躲,被重重地踢翻在地。 第二十七节 等三排长马超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众人已经把连长林中飞给死死地拉住了,生怕他还要再打。 “散开,都给老子散开。”,连长林中飞大吼着,身体奋力地往前要冲。 “老林,可不能再打了。三排长知道错了,你要打,你就打我吧。我是副连长,这是我的失职,我没有管好兄弟们。”,副连长高射炮一边用力地抱着林中飞,一边不停地劝说着。 林中飞听见这话,也就停止了挣扎,等众人松了手,他把衣服和帽子好好整理了一遍。然后看着副连长高射炮,“老高,不是我非要怎么样兄弟们。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大战在即,容不得半点马虎。” “老林,这个我知道。兄弟们也都知道。但是我们也不能完全不通情理吧?这都大半个月了,兄弟们不但没吃过火上烧过的东西,连半块新鲜肉都没见着。不是只有牛肉味的牛肉罐头就是鱼肉罐头,你闻一闻,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全身上下一股子罐头味?好不容易窜出来一头大野猪来,你说,谁不馋?这可是一堆大新鲜猪肉。够咱们全连战士好好吃一顿饱饭了。你再看看我们连的炊事班的战士,你去问问他们,他们现在还会不会做饭?”,副连长说着话,情绪很激动,眼泪在眼眶里转动。 连长林中飞这个时候也哽咽在喉,眼泪马上就要流了出来,他只好把头高高的仰起来,用手指把眼睛给压住,以免它们掉下来。 战壕里一片沉静,好一会儿,林中飞才把头慢慢放下来。环顾一周,说道:“兄弟们,是我林中飞对不起大家,让大家受委屈了。” 战士们没有说话,都眼含着泪花。 “大伙跟了我这么多年,都是过了命的兄弟。没有让大家哪怕安定十天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是在战场上。为了这个国家,兄弟们都辛苦了。这些年来,大伙儿一没吃好,二没睡好,今天好不容易逮了头大野猪,我还打了人,发了脾气,是我的不对。我这个连长当得不好,向大家道一个歉。”,说着林中飞环顾了四周,然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接着说:“兄弟们,现在我命令:三排长马超协同炊事班的战士,把刚才打的野猪整只都给炖了,让三连的全连兄弟们吃一顿饱饭,吃几口新鲜肉。” 话音刚落,阵地上响起了热列的掌声。 “兄弟们,停停停。”,连长林中飞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势,等掌声停止,接着说道:“大战在即,请大家尽量保持安静,以免暴露我们阵地所在。请兄弟们该干嘛接着干嘛,野猪的事情就交给你们的排长和炊事班来搞定,炖好了,大家再一起大口吃肉。好不好?” 战壕里齐声回应:好,好,好!响彻山谷,震耳欲聋。 连长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马超说道:“马超,还站着干嘛,还要挨踢吗?” 马超如梦初醒,喊了一声“是”,便飞快地跑开了。 这个时候,炊事班的战士们也刚好从一排阵地赶了过来。见到连长林中飞说了不到三句话,便全体进入他们的阵地,投入了战斗。 此刻,炊事班的阵地就是那头大黑野猪。看到这头猪的时候,它的毛已经被三排的几个战士给拔得七零八落,肚子也被剌开了一个大口子,满地都是血,一地的红泥。 第二十八节 一会儿,那头半吨大野猪就变成了一只闪着白光的白猪。它的毛已经完全给脱干净了,内脏堆在一块大案板上,像一座小山。 炊事班的战士们借着洁白的月光,把野猪连着骨头砍成一两斤一块的肉块,然后再改刀成二三两一块的小块,这样的体积刚好够兄弟们一口吞。 一小时后,整只野猪和同它的所有内脏在三口顶大的大锅里沸腾。香气飘满整个山谷,飘向三连所有兄弟们的鼻息里,只弟们已经馋到不行,各自流了一大碗的口水。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那极香的野猪肉已经炖好。 炊事班的焦班长用筷子夹着一大块冒着热气的野猪肉飞快地跑向连长林中飞,那筷子上的肉上下晃荡着。“连长,连长,熟了,熟了,您快尝尝!” 阵地里的战士们听见这话,纷纷笑了起来,害得焦班长莫名奇妙地不好意思起来。他不知道兄弟们笑什么。等到了连长跟前,连长板着个脸,“姓焦的,你他娘的,你炖的是我吗?连长,熟了?” 焦班长这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野猪肉熟了,来,连长,尝尝咸淡。”,说时就把那一大块冒着热气,香气扑鼻的肉往林中飞的嘴里塞。 林中飞没反应过来,那肉已经撑开了他的嘴唇,径直往他的口腔里钻。顿时整个人都来了精神,那肉香,那肉油,润满了整个口腔。连长稍稍嚼了一两下,便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去。“老焦,成了,熟了,咸淡正好,咸淡正好。” 林中飞用手拍了拍焦班长的肩头,“赶快,把桶洗洗干净,把肉给三个排的兄弟们分了。” 焦班长说了一声是,便飞快地满面笑容地跑向那三口大锅。 “姜风、常胜利,马超!”,连长林中飞喊。 三个排长此时正在抽烟看着炊事班的热火场面,听见喊声立马向连长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几乎是同时,一边敬军礼一边喊:“报告!” 连长林中飞眼神中充满坚定,“老姜,老常,老马。肉已炖好,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同炊事班的兄弟一起,把各自排里的兄弟们的肉给分好。一排和二排要尽质尽量尽快给送到他们的阵地上,三排长马超负责本排兄弟们排队到炊事班打肉,由马超和副排长罗大佐负责。” 三个排长同时报告:“是。” “先保证战士们吃饱吃好,领导干部再吃。马上出发!” “是”,说时三个排长都各自飞快地跑开了。 连长林中飞此刻心情极为愉快,好像这么些年来从来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想到兄弟们终于可以吃上一口饱饭和新鲜肉,他感觉无比的幸福。他看着排长们跑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那棵大树上的麻雀,高喊:“老姜老姜!” 一排长姜风听见连长喊他,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摔个狗啃屎,往前晃了几晃才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喘着粗气,问:“连长,还有什么事?” “别忘记了那只麻雀,树上那只!”,连长林中飞说着,手还比划着树的样子。 “知道了。”,说完转身就又跑了起来。 第十二九节 大半个月来,兄弟们终于吃上了一口新鲜肉,这对于连长林中飞来说,心里是百般滋味。他倍感愧对他们,但他又能怎么样呢?此刻,他看着战士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头很是难过。因为到了明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能活着,还能再相见。 而这迟来的一顿大餐,是多么的讽刺。犹如一把利剑,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窝。 作为连长,林中飞觉得他完全不够。但又能怎么样,兄弟们都和他同样的一根筋,只要不死那就干。 对,只要不死,那就往死里干。 这样想着,林中飞心里好受了很多。眼前的欢乐场面,变得更加的欢乐。就连天上的月光都带着笑意。而远处的山峰和树林,近处的瀑布和山谷里的小山泉此刻都仿佛在唱着歌。他吃了几口野猎肉,顿时觉得浑身是力量,举望远镜的手都更铿锵有力。一眼望去,一片安宁。 而这个时候的白龙马,正在战壕里很自在地吃着马料,它的精气神恢复了不少,只是那眼睛能看得到的伤口还依然清晰可见。 半个小时后,那只半吨重的大野猪已经被三连全体战士给吃得干干净净。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着笑话,打着饱嗝。 炊事班的也开始在着手打包和收拾他们的家伙,随时准备听令传移阵地。 没一会儿,那焦班长便乐呵呵地跑了过来,到了连长林中飞跟前,先是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报告连长,炊事班全体战士已经集结完毕,等候指示。” “老焦,不错。你们班今天的表现,我和连副高射炮都很满意。”,说时林中飞伸手拍了拍焦班长的肩头,笑了笑,接着说:“现在太晚了,再加上兄弟们都很辛苦了,所以你们班暂时留在三排。把那些锅碗瓢盆都收好,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它们比枪炮子弹都重要。” “是。”,焦班长说完就要走。 “哎,老焦。”,连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了一停,看了一眼焦班长,“走走走,你先去把命令传达下去,然后你再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焦班长说了一声“是”,便跑了去。 这时候,副连长高射炮递了一根烟过来,林中飞接了,叨在嘴里,用他那把美国援助的打火机,吧嗒一声给点着了。 “老林,你怎么不让焦班长他们回一排?”,副连长高射炮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来,手里夹着烟头。 林中飞带着些伤感,所以表情有些呆板,“老高,现在大战在即,三排长这里吃紧得很,恐怕人手不够。” “人手那是肯定不够的,但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全连都人手不够。”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不让炊事班他们回一排。”,林中飞坚定地说着,在他的心里已经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心。 “老林,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要老焦他们班来填人手吧?” “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大半个月来,除了今晚,你看我们连的锅碗瓢盆有过动静没有?没有,一直都没有。所以说,让他们一个班这样子下去,还不如让他们先把铁炒勺收起来,换一把钢枪试一试。”,连长林中飞眼里满是坚定的眼神,好像他此刻的意见完全不容更改。 副连长高射炮知道林中飞的脾气,共事七八年,没有一次中途改动过他的决定,所以这次他也不打算去劝他改变他的决定,何况这个决定目前看来确实也是无奈之举。他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节 一会儿,炊事班焦班长跑着过来了。到了连长林中飞和副连长高射炮跟前,喊了一声,“报告。” 林中飞呵呵笑着,“老焦,你来了。” “连长,您有什么指示?”,焦班长军姿挺拔,声音洪亮。 林中飞示意他不要那么严肃,然后像对长辈一样的方式和语气说:“老焦,手艺不错!” “连长,这都大半个多月没有动过刀了,兄弟们都生疏了不少,哪还有什么手艺可言。”,焦班长有点惭愧。 “焦班长,实事求是的来说,今晚上这顿炖野猪肉,味道那真是好。”,副连长高射炮说时举起了大拇指。 焦班长呵呵笑了起来,黑色的皮肤在洁白的月光之下显出几分轻松来,“高连副,还是大家太久没有吃肉了。你看,一头半吨大的野猪,一百多号人,三十几分钟就全给干完了。” “那可不,你焦班长亲自操刀,别说是半吨的,你就是来个一吨的,两吨的也得让我们三连给吃了个精光。”,副连长接着说,脸上带着浓厚的笑容。而此时的连长林中飞却一脸的严肃,若有所思。 焦班长见连长兴致不高,所以心里有些紧张,“连长,来,抽根烟!”,说时给林中飞和高射炮各递了一根烟。 “老林,怎么,这时候可不是你的风格呢。”,副连长高射炮一边抽着烟一边说着,那眼神里写满了无可奈何。 林中飞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地对焦班长焦大鹏说:“老焦,眼下大战在即。我们三连这个阵地你也看到了,拉得比较长,人员分布比较广,不利于集中歼敌。所以我和副连长商量过后,想要把你们炊事班暂时调到一线战场上来,不知道你们有些什么想法?” 焦大鹏听到这话时,虽没有大惊失色,但也吃惊不小。他知道这场战争的残酷性,对于连长的想法和安排,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当中,“连长,我完全知道连里的难处。当兵嘛,谁不愿意扛枪杀敌,只是我有所担心。” “我知道,你们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后方默默的付出。战士们拿枪杀敌,你们拿的是锅碗瓢盆,但意义其实是一样的。你们那些武器是无声的子弹,没有你们的付出,战士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杀敌。”。 林中飞说着,眼中泛着泪光,正还要接着说,焦大鹏抢着说:“连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所担心的是我的兄弟们这么些年来,尽和锅碗瓢盆打交道了,会不会给战士们拖后腿,会不会给全连拖后腿?我的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人贪生怕死。”,焦大鹏语气很坚定,眼神很犀利。 林中飞用力地拍了拍焦大鹏的肩头,“老焦,在我们连,抡年齡,我和老高都要喊你一声大哥。抗日七八年来,你一直跟着我们东奔西跑,事实上,我们全连的战士们早就都是兄弟了。这个时候,把你们给顶出来,我们都很难过,希望你们都能够理解。战场上,只认刀枪,只要都有一颗报国的赤子之心,相信没有人会不努力。同样的,也就不存在着谁拖累谁的问题。相反,我们都会感激你们。” 副连长此时已经流出了眼泪,林中飞喉咙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 “连长,就这么定了。我焦大鹏代表炊事班所有兄弟愿意上战场,直到战死,直到战到最后一刻。”,说完抹着眼泪跑了。 林中飞看着焦大鹏离开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老高,你去安排一下,叫马超给炊事班发枪,并亲自带几个骨干给他们进行简单的枪械和弹药培训,确保他们手里的枪能够打得响,杀得了敌人。”,连长林中飞带着哭腔说着,心里头一阵阵绞痛。 第三十一节 副连长高射炮安慰了几句林中飞,便把马超给叫到了眼前,按照连长的吩咐把命令传达给了他,叫他亲自带着骨干给炊事班的兄弟们进行训练。 三排长马超得令而去。林中飞和连副长又说了会儿心里话,各自好受了许多。连长看了看远处,此时的那条马路依旧安静,月亮白到刚刚好,目之所及全是白色的月光。就着白月光,连长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明天凌晨1点多,时候已经不早了。 “老高,这边的阵地就交给你了,我现在马上要回到一排的阵地,以免突发战情,首尾不能相顾。”,说时吹了一声口哨,那白龙马便快速地跑了过来。 林中飞飞身上马,给副连长敬了一个军礼,“老伙计,再见!”,说完,两腿轻轻一夹,白龙马便跑了起来。 只一会儿,林中飞便到了一排阵地的山脚之下。不远处可以清晰地看清楚麻雀所在的那棵树,连长停了马,情不自禁地想要看一看麻雀,虽然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他什么也看不见。他举起了望远镜,那棵树就在镜头里边,但什么也不看见,能看清楚的只有那棵树清晰的轮廓。 “麻雀!”,连长林中飞夹着喉咙尽量压低嗓音。 “连长,是你吗?”,树里传来了麻雀的声音。 林中飞听到这个声音,心里高兴极了,但转而又心痛起来。“你小子,就不知道在树上眯一会儿吗?一叫一个准!” “连长,我没事,我不是说了吗?就是三天三夜不睡觉都没有问题,你放心吧!” “野猪肉你吃了没有?”,林中飞关心地问着。 “吃了吃了,太香了。姜排长亲自给送了一大碗来,我都差点没吃完。你快点回阵地吧,这里不安全!”,麻雀在树上小心地回着话,生怕声音太大暴露行踪,又怕声音太小连长听不见。 “行,那你忙着吧,我回阵地了。”,说着双腿轻轻一夹,白龙马便小跑起来。 没几步,便能很清晰地听见那清脆的山泉水,越来越清晰,透过树林,那口晃如明镜的小山塘若隐若现。 连长林中飞忍不住往树林里看了几眼,那白晃晃的山塘水面正透着冷冷的阴森之气。这时节,他竟然想起了白天里那神仙美男来,一身飘逸白色丝蚕服,一头扎于一把的长白发,一张世上没有第二张的俊脸。他的神情冷酷中带着凌烈的杀气,美丽中带着极强的令人恐慌的寒意。想到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双腿不禁用力夹了夹马肚子,马儿加快了脚步。 正在这时,树林里突然飞出来一只惊天大鸟。目测翼展八九米,体长十米上下,全身洁白如雪,眼大如灯正闪着绿光,嘴巴血红长而极尖,两只脚血红而利爪白如美玉。鸟背上正端坐着一人,此人白衣白发,侧脸极为俊美,身材修长而不显骨感。 这一幕,白龙马惊起长嘶,仰天奋踢前蹄,不敢继续前行。而林中飞也早已经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人一马仿佛被定格在原地,不能自己。 这时候,那大鸟在路中停了下来,用它那绿灯炮似的眼睛看着连长林中飞和他的白龙马,然后用力地甩了甩它的巨大的头颅,眨了眨眼睛,一声长啸直插月亮而去。 第三十二节 等大鸟完全消失在眼力所及之后,连长林中飞和他的白龙马突然清醒,刚才的一幕犹如梦中。但那确实不是梦境,就好像白天里那口小山塘发生的一切一样真真切切。 什么鬼?林中飞这样自问着,白龙马已经走了不少的路程。 一会儿到了一排阵地,姜风和钟良国正在抽烟说话。 看见连长骑着白龙马回来了,无不上前迎接。钟良国接过缰绳,姜风扶林中飞下马。 “连长,一路上可有什么情况?”,姜风问。 林中飞愣了一愣。这小子莫不是看到了刚才那只大鸟?要不然他问这话这么恰到好处?这么想着,林中飞便道:“哎,倒是有一点小状况,就是怕你们两个不相信。” “连长,看你说的话。你说,你什么时候说过的话我们不相信?”,姜风说时看了看钟良国。 “就是,连长的话,那还有假?”,钟良国接过姜风的话茬,看着林中飞,眼神当中充满了期待。 “老姜,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那个小山塘?” “哪个小山塘?”,姜风问着,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给点燃了,自己吸了一口,示意林中飞要不要来一口。 林中飞接过姜风的烟,也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递给了钟良国,同时嘴里说:“就是山谷里那口小山塘,兄弟们都在那里打水取水的地方。”,说时用手指着山脚下山塘的大致位置。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怎么了,你不会是又遇到了那位神仙了吧?”,姜风问着话,接过钟良国手里的烟。 林中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而此时的钟良国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便问道:“哎,你们说的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姜风看了看连长,然后把那日连长在山谷小山塘遇神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钟良国听。钟良国听到目瞪口呆,这个世界竟然还会有神仙?他本不相信,但这事却是发生在他最为信任的连长林中飞的身上,所以他还是不敢乱下定论的。“连长,这事是真的?”,钟良国问连长。 林中飞从姜风嘴里抢过烟头来,吸了一口,“老钟,我林某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钟良国没有说话,先是看了看连长,尔后看着一排长姜风。 姜风眼里盯着连长嘴里的那已经不长了的烟头,“连长,你开始说的小状况不会还是和那小神仙有关吧?” 林中飞知道那姜风正盯着自己嘴里的小烟头,所以只小小的吸了一口,便把它重新递到姜风手里,说:“刚才在山脚下的时候,我估计又碰到了之前的那个小神仙了。只是他这次不是独自出来,他是坐在一只惊天大鸟的背上出来的。” “惊天大鸟?”,姜风和钟良国几乎同时惊呼。 “对,惊天大鸟!”,说时看着正瞪大着双眼的姜风和钟良国。“惊天大鸟,你们不明白?” 两个人纷纷摇头,像极了两个留着黑顶盖的拨浪鼓。 “哎,惊天,大鸟?”,林中飞边说边比划着。希望他们两个能够看懂。 “连长,大鸟我们明白,但这惊天大鸟我们还,还……”,钟良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姜风。以此确认两个人的意见是否一致。 “我操,你们两个鸟人是不是找打?拿我开涮?”,连长林中飞来了火气,他和作者一个小学没毕业的人都能明白什么是惊天大鸟,他们居然能不知道? 钟良国不敢说话了,他最怕连长发火气,所以只是很无奈地看着姜风。姜风此刻正在很努力地思考着,到底什么是惊天大鸟。“连长,这只鸟到底是什么鸟?” “去你妈的,老子知道是什么鸟。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惊天大鸟,惊天大鸟。” 看样子,连长也不知道什么是惊天大鸟。其实作者也不知道。 “这只惊天大鸟有多大?”,钟良国小心地问着。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之上,所以连长林中飞此刻没有生气,语气平和地告诉二人,说这只鸟目测翼展八九米、体长十米上下。 第三十三节 话说,姜风和钟良国不知道连长林中飞所看到的仙人坐的是多大的鸟,林中飞连说带比划,他们才弄明白它有多大。 只是这仙人已经两次在连长眼前出现,肯定有什么蹊跷。所以都在各自帮连长分析其中的原因。 “连长,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小神仙逮你两次了吧?”,姜风看着连长林中飞说。 “你妈的,老子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刚才,把我白龙马都吓得不轻。” “哎,连长,不是说神仙管降妖除魔吗?逮了你两次了,你说你会不会是什么妖精变来的?”,钟良国平常不怎么爱开玩笑,所以这话他说得很严肃。 “我去你妈的,老子一脚踢死你。”,说时,林中飞抬起了他的脚,一副要踢的样子,“你说,我是什么妖精?” 钟良国看到连长抬起无影脚,便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的无辜,“我哪里知道你是什么妖精?你要不是妖精,那为什么小神仙总是在你面前出现?” “来来来,你小子别跑,看老子不踢你。”,说时又要来踢钟良国。 此时姜风反应快,一把拦住了连长,“连长连长,真的真的,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了什么,小神仙一而再的出现在你面前?” “我还想知道呢,这就不许是巧合吗?或者他就在这山谷里修炼呢?”,说时用手指着阵地下的山谷。 “就算是他在下边的山谷里修炼,那凭什么那么巧两次都和你撞见。一次把你悬空,一次骑个惊天大鸟?”,姜风看着连长,满脸写着大大的疑惑。 “对呀,这也没道理呀?”,钟良国看着姜风说话,用眼神沟通相互的思想。 “我还奇怪呢?别说是你们,两次把老子都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冒冷汗呢!”,林中飞说时用手抹了抹额头。 “对哟,如果连长真的是妖精,那还不早被他收走了?没道理两次都不收呀?”,钟良国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睛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往连长和姜风走了过来。 林中飞很是烦燥,怕这件事情在连队传开了来,会影响军心,便轻而坚定地说:“好了,行了行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犹其是你们两个,谁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军法从事,绝不轻饶!” 姜风和钟良国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尔后各自说:“是。” 林中飞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战壕里的兄弟们,问姜风,“兄弟们都吃好了没有?” “吃好了吃好了,都是我和老钟两个亲自带着兄弟们一个一个装的肉,一人一大碗。个个吃到打饱嗝。”,姜风说时声情并茂,手脚并用。 “对对对,原先都还剩下大半桶没吃完,大伙说是要给你留着。后来我一想,不用,那三排阵地上的肉多得是,还能吃不饱一个连长吗,所以又给大伙一人匀了点,现在就只剩下几个光木桶了。”钟良国说时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几个木桶。 连长林中飞看见那几个大木桶,心里头高兴得很,对钟良国说:“你小子,很机灵嘛?管我干嘛,管好手下的兄弟们才是对的。我管你们,你们管他们。只有兄弟们都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姜风和钟良国没有说话,都看着林中飞。 林中飞接着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一场硬仗。而且眼下,我已经把炊事班老焦他们都安排下去了。” “焦大鹏?”,钟良国问。 “对呀,不光只是焦大鹏,还有炊事班的所有兄弟,我都安排在三排长马超手里参战。现在他们正拉着枪炮进行训练呢。”,林中飞说着用手指着三排阵地。 “难怪了,只看到连长你回来了,炊事班的我们一个都没见着。我还以为又在搞什么好吃得呢!”,姜风说着看向三排阵地。 “我说你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了?不是才吃饱饭吗?”,林中飞说时看着姜风。 姜风不好意思地躲开连长的眼睛,看着钟良国。 第三十四节 这个时候的钟良国也是无话可说,只好摊开双手,然后耸了耸肩。心里头正在庆幸连长没有骂他钟良国是饭桶。 “行了,你们都回各自的岗位,别在这儿影响我想事情。”,连长林中飞说时,手用力地挥着。 “你想啥事情啊?连长!”,姜风油着个b脸笑着。 “我了个去,你小子能不能要点逼脸?”,林中飞说时用手指着姜风,脸上严肃得很,但是心里这个时候却也万马奔腾。 “连长,碧莲要她干啥呀,那不是许先的吗?我要她干啥?”,姜风装起傻来,全连没有人不服。 “去你妈了个b,你说的是哪个碧莲啦?我说的是b脸,b脸。”,林中飞说时用手拍着自己的脸给姜风看。 姜风和钟良国笑得差点没断了气,连长林中飞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姜风的圈套,便飞起一脚,把那姜风踢翻在地。 姜风这才在钟良国的搀扶之下,逃向别的地方。 这边,三排长马超和排副罗大佐正在和副连长一起训练炊事班的“新兵”蛋子。 焦班长焦大鹏年纪有点不老小,入伍比起马超和罗大佐来还要长几年,所以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还得管他叫一声老班长。 此刻的老班长,正在全方位地认识和了解刚才发到他手里的美式装备。好家伙,一溜水的好东西。这可比起他的十几年的老伙计锅碗瓢盆来得带劲,他一脸的兴奋,摸摸着,摸摸那,恨不得立刻马上就操起它们干鬼子。 “我说老焦,看把你兴奋的。”,副连长高射炮说。 “哎,连副。你可不知道,我当兵十几年,真正摸过枪也没几次。别人问我在部队做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说。”,焦大鹏说时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那有什么,谁说抡大勺的就不是干革命,就不是打小鬼子了?”,副连长高射炮说时,眼睛坚定地看着焦大鹏。 焦大鹏看着枪,看着副连长,没有说话,眼里含着泪花。 “要我说,其实真正的英雄是你们,没有你们这些在战后搞后勤的,我们怎么打战?不是饿死,就是病死、冻死。你们才是大大的哟西!”,马超说时向焦大鹏和炊事班的所有战士举起了大拇指。 马超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炊事班的战士们都开心地哈哈大笑。 “老马,你看看,你这笑话讲得,你不去说相声都可惜了。你完全是被抗日战争耽误了的相声大师嘛!”,焦大鹏说时伸手轻轻地拉了拉马超的衣角。 “哎,老班长。我这是实话,如有半点假话,天打雷劈!”,说时手指着天,脚垛了垛地。 这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半来个小时的话。这才开始正式进行训练。 等发给他们的那么些家伙都搞清楚了,战壕里的战士们也都有点招架不住犯起困来。 老高警惕性极高,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如果日军突然来犯,兄弟们都晕睡了过去,那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立马下命令,叫马超和罗大佐即刻对此突发情况进行处理。 马超和罗大佐接到命令,便火速按照即定的计划进行处置。 一人手里提着半桶水,沿着战壕一边走一边看,发现有打瞌睡的,便含着一口水往他脸上一喷,他便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 这样一顿猛操作下来,整个战壕里已经没有犯困的了,个个精神抖擞。 第三十五节 不大一会儿,不远处,果然有情况。由远而近,一阵阵轰隆隆的机器声传来。 只见马路的尽头,在月亮的照射下,有些非人的影子若隐若现。副连长高射炮举起望远镜,大吃一惊。来的正是日本人,他们分乘四辆三轮摩托车和一匹军马而来,每辆摩托车坐三个人,马上一人,一共十三人。只见他们行进速度惊人,没一会儿便用肉眼能看出人的轮廓来。 “三排长!”,副连长高射炮冲马超喊。 马超急速跑了过来,“报告副连长!” “小日本的第二批先遣队已经来了,我现在命令你,把他们给我全部消灭!”,高射炮声音哄亮,语气坚决。 “是!”,马超说完即刻和罗大佐进入战斗状态。 高射炮则沿着战壕一直往最靠近敌军的前沿跑去,只一小会儿,日军便已经进入有效射击范围。随着高副连长的第一声枪响,战斗打响。 只见那子弹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扑向日军,顿时电光雷鸣,火光冲天,交战区域一片狼烟升腾。 小鬼子鬼哭狼嚎,夹杂着鸟语骂街。 这边三排阵地,战士们居高临下,步枪精准射击,轻重机枪扫射,投弹手毫无顾忌地投弹,随着一声声巨响的降临,山脚下已经没有动静。 “马超,马超。”,副连长高射炮大声喊着。 “高副连长,有什么命令?”,马超一边跑一边说,没几步便到了近前。 “去安排几个兄弟,下去探一探情况。” “是。”,说着便又跑开了。 没一会儿,罗大佐副排长便带领七八个战士前去打扫战场。罗大佐在前,兄弟们紧跟其后。他们沿着山坡一直往下,以最短的路径向着山脚的马路扑去。 等到了地方,战士们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那些日本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被打烂的摩托车正熊熊燃着大火,上边的尸体在火堆里噼啪作响。一匹躺倒在地却还在喘着粗气的战马,肚子上七八个弹孔不停地往外冒着黑血,旁边的军官,脖子几乎被打断,只有一小块皮和头相连着。 “刘强国,清点尸体。”,副排长罗大佐命令道。 “是。”,刘强国说着便和其他兄弟一起清点日军人数。可是数来数去就是只有十二具尸体,数目不对,少一个。于是便向副排长罗大佐报告。 副排长心头一惊,不好,别让他给跑了。这么想着,立刻吩咐兄弟们仔细搜寻。他自个儿飞速往三排阵地跑了回去。 等到了阵地,把这情况和副连长以及三排长马超一一汇报,三人当即又组织了几个人一起下山去搜寻。 然而,经过大范围探查和搜寻,一无所获。而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来小时,眼见着离天亮不远,副连长急到要跳脚骂娘。 “完了,让这小鬼子跑了一个。”,副排长罗大佐说着,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声音响彻山谷。 这一次,确确实实有一个日本兵逃走了。这对于三连来说将是致命的。想到这儿,罗大佐极度地自责起来。他有负连长和副连长所托,有负全连战士的信任,竟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任凭战士们和副连长高射炮以及马超怎么劝解,他都没有肯起来。 没法,副连长高射炮只好安排马超一直陪着他。同时,安排人前去一排阵地,把刚才有敌人逃跑了这件事报告给连长林中飞,等交代妥当,便着手带领兄弟们打扫和清理战场。 第三十六节 约莫过了半小时,林中飞骑着白龙马向着战场飞奔而来。人未曾到,声音先到了,只听见他骑着马一边飞奔一边大喊:“马超,马超!” 马超先是听见马蹄声,知道是连长林中飞来了,心里正担心挨骂的事情,都还没想好怎么办时便接着听到了连长的大喊声。他赶紧起身,立正,“连长,连长,我在这我在这。” 等马离马超风还有几米远时,林中飞便飞身下了马,惯性将他送到马超面前。马超怕连长和白龙马刹不住脚,便猛地拉住了林中飞的裤头,两人又冲出半米远才停稳。遗憾的是,连长的皮带被拉断,裤头被扯开。林中飞哭笑不得,只得用力甩开马超的手,把裤头上断了两节的皮带给拔了出来,极为不舍地扔在地上。“你小子,这可怎么办?”,林中飞盯着马超,眼里尽是无可奈何,脸上写满大写的尴尬。 “连长,要不,要不你系我这条?”,马超说时假装就要动手解自己的裤腰带。 “去你妈的,你给老子留着吧你。”,林中飞说时,一只手拉着裤头,另一只手用力那么一挥。 马超微微低着头贼笑了笑,“行,那我留着。” “什么情况,你们这是?”,连长林中飞环顾四周后大声问。 “哦,是这么个情况。13个鬼子来的,但地上却只有12具尸体,我们怀疑跑了一个。”,说时眼睛转了转。 “什么叫怀疑?什么叫怀疑?”,连长大吼了起来,几乎把在场的所有兄弟都吓得跳了起来。 马超不敢出声,把眼睛转向副连长高射炮,以此寻求帮助。 高射炮正在指挥战士们清理日军尸体,听见连长林中飞的高分贝大吼便把注意力转向他和马超。看见马超在挨骂,便一声不吭地走了去。 “老林,别发这么大的火气。”,高射炮轻轻地劝解道。 “哎,老高。我是千叮呤,万嘱咐,一再强调,可结果呢?结果还是出了问题。”,林中飞一脸的失望。 “老林,这山高林密,加上这大晚上的,难免出点差错。再说,这马路紧挨着林子,一跨步就能躲了进去,也不能全怪同志们。”,副连长高射炮说时,双手往后捶了捶背。 “哎,老高,怎么回事?”,连长林中飞用手指着高射炮的背。 “没事没事。”,说时又捶了几捶。 “身体可得注意了,没个好身体怎么打仗?”,说着顿了一顿,狠狠瞪了一眼马超,转而接着对高射炮说:“我不是怪你们,而是怪他们不争气。一个一个,眼皮底子下边还能让小鬼子给跑了。” “哎,连长。这远距离开火,不比上次的近距离拼杀。”,马超轻声说着,没有底气。 “你妈了个b,老子还不知道吗?老子一听到你们的机枪声突突突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这也不是理由。问题出在哪里,你还不知道吗?”,林中飞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马超。 马超没敢作声,眼睛偷偷地看了看副连长高射炮。 高射炮没有说话,还在捶着背,但力度明显是小了很多。 “你们机枪扫射也好,扔手榴弹也好,就不能等敌人再深入一点,再离我们近一点?等他们到了我们的手榴弹刚好可以够得着他们的头顶时再开火,他们还能往哪儿飞?”,连长林中飞说时手指着马超。 马超没好回答,副连长高射炮一脸的尴尬,“哎,老林,这事怪我。是我下的命令,也是我开的开火枪。” 连长林中飞看着高射炮,咳了一咳,没有作声。对着马超说:“去,去把罗大佐给我叫来。” 第三十七节 一会儿,罗大佐来了。“报告,连长!”,罗大佐一边说着一边行起了军礼。 林中飞转过了身子,看着正立正敬着军礼的罗大佐,“老罗,你来了。”,说时挥手示意罗大佐把手放下。 “连长,您找我有事?”,罗大佐一边把军礼给收了,一边说。 “老罗,听说你小子刚才哭鼻子了?”,连长说时,一脸的严肃。 罗大佐沉默不语,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眼睛也没敢看人,只好看着地上的泥土。 “哭啥?有啥好哭得呢?堂堂一个七尺军人,丢不丢人了你?”,连长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重。 “连长,我是难过。”,罗大佐说话时落地有声,好像他哭得很有道理。 “难过?难过什么?”,连长林中飞说着,眼睛看着罗大佐刚刚抬起来的脸,想要从他的一脸麻子里找到答案。 罗大佐本想立刻马上说他难过的是跑了一个小日本兵的事,但又怕连长林中飞的骂,所以又像根榆木疙瘩般立在原处,半声不吭。 ‘“不就是跑了一个小日本兵吗?有什么好难过的?还大哭了一场?像个男人吗你?”,连长林中飞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但他这话绝对是语重心长。 罗大佐不敢作声,心里头五味杂存。只好把眼睛看向别的地方,以减少他的尴尬。 这时候,副连长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林中飞的肩头,“老林,我看算了,别骂他了。” “哎,老高,我这不是在怪他跑了小日本的事。我这是在骂他,要他像个军人,像个男人,不要一受到打击就哭鼻子。”,林中飞看着副连长高射炮,又看了看不争气的罗大佐。 “我可没哭。”,罗大佐好像也来了点小脾气。 “你没哭?”,林中飞问罗大佐,眼神里全是关爱。 “是没哭,谁说我哭了?” “你真没哭?” “真没哭。”,罗大佐继续死不承认,眼睛看着副连长高射炮。 高射炮会心一笑,“老林,算了。老罗都说他没哭了。” 林中飞看了看罗大佐,又看了看高射炮,不免笑了起来,“滚,赶快去干活。”,说时用手示意罗大佐。 罗大佐说了一声“是”,便跑开了。 “老高,得抓紧时间把战场清理干净,估计小日本再来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连长林中飞说时,神情凝重。 “放心吧,兄弟们都在尽力做事情,你也赶紧回阵地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副连长高射炮说时,用手指着远处的一排阵地。 林中飞拍了拍高射炮的肩头,说:“老伙计,辛苦你了!”,说时吹了一声口哨,白龙马便嘚嘚嘚地跑了过来。 林中飞一个飞身上了马,两脚用力一夹,白龙马便消失在视线当中。 副连长高射炮看见林中飞走远,便也和兄弟们开始忙活起来。 约莫,一个小时,战场才算打扫完成。那些尸体就近浅埋,四辆报废三轮摩托车被推进路边树林,用树枝和小灌木给隐藏起来。至于那匹死马,炊事班的兄弟们把它大卸八块,抬回三排阵地,预备日后补充伙食,给兄弟们增加营养。 第三十八节 等兄弟们回到阵地,天已经快要亮了,远处人家传来了公鸡打第一遍的鸣。 副连长高射炮看了看表,此时正好凌晨五点半。战士们实在是熬不住了,都坐着或躺在战壕里休息。马超和罗大佐一左一右呆在副连长旁边,一起讨论着打仗的事情。 “马超,炊事班焦大鹏他们几个能打枪了莫?”,副连长高射炮问。 “能了吧。他们也都是老战士了,平常摸枪不多,但终究是个兵。”,马超说时,语气里带着自信。 “那枪是肯定能打得响的,就怕他们到时要拿枪打敌人,恐怕他们不敢。”,罗大佐持怀疑态度。 “没事,谁还没有第一次。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谁生出来就敢杀人?”,副连长高射炮说时,用手比划着。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也可能他们会害怕,但只要他们开了第一枪,见了血性,就没事了。你看他们杀猪杀马,那可都是白刀子进,黑刀子出,一刀一个准。”,马超说时,一脸的兴奋,好像他很佩服焦大鹏他们似地。 罗大佐看着马超,冷冷笑了笑,“那可不一样,而且你没看他们那杀的可都是死了的家伙。你要他们换一个活的试试,完全不是一会事。” “哎,老罗,事是这么一个事,但话也不能这么说死了。人要是到了绝路,那潜能还是无敌的。你别说厨子上战场了,就是一个和尚,要是被逼急了,那都是有可能杀人的。”,马超这么说着的时候看着副连长高射炮,用眼神和他交流心得。 逼连长也看了看马超,“成,就这么着吧。到时候敌人拿枪对着他们,他们自然就知道开枪了,要不然脑袋可就搬家了。”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说了几十分钟的话,突然战士刘强国报告,“连副,有情况!”,说时用手指着远处的马路。 副连长高射炮和马超、罗大佐几乎是同时看向刘强国指的方向。只见那路的尽头有几个人正急速前进,因为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所以看不太清楚。副连长举起了望远镜,脸上慢慢露出了兴奋之色,“好事好事,是我们的人,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在场的几人同时发出这个声音,个个脸上带着兴奋。 “对,就是我们的人。”,副连长一边举着望远镜看着来人,一边激动地说着。 “看清了吗?几个人?”,马超问。 “三个,不,是四个。” “四个,那不就是连长派出去的两路侦察员吗?”,马超说时接过副连长递过来的望远镜。 “老罗,你马上安排几个兄弟到前边去迎接一下他们。一是注意有没有追兵,二是看看他们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帮助。”,副连长高射炮说时看着罗大佐。 罗大佐二话没说,接到命令便亲自带了几个兄弟往山脚下飞奔而去。 没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山脚,沿着土马路左右闪躲着前进。 大约二十来分钟,罗大佐便和战士们护卫着一排派出去的兄弟们来到三排阵地。一见到副连长,便都立正敬起了军礼,“报告连副,报告三排长!” 第三十九节 副连长高射炮看见平安归来的战士,心里头的大石落了地,开心极了,“免了免了,人都没事吧?” “没事。”,四名战士几乎是同时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罗,快给兄弟们上水。”,副连长说着示意罗大佐给四名战士打水来。 罗大佐得令,冲近处的战士招了一招手。 没一会儿,水来了,四名战士都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饱。 “走,随我一起去见连长。”,副连长高射炮说着便上了他的战马的卢。四名战士跟着出发。 一会儿,到了一排阵地。连长林中飞和一排长姜风,副排长钟良国已经在那一字排开等着。看见副连长高射炮和四名战士来了,都迎了出来。 “怎么样,兄弟们,都没事吧?”,连长林中飞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和兄弟们一一握手。 兄弟们正要立正敬礼,被连长伸过来的手搞了个措手不及。“没事,我们都没事。” “没事就好,来,快给兄弟们上水看坐。”,连长林中飞说时,手用力地一挥。 话意刚落,战士们便提着大半桶水和几个草垫子来了。 兄弟们又都喝了几瓢水,就着草垫子坐了下来。 连长林中飞和副连长高射炮几个人围坐在他们对面。 “张伟华,李幸福你们都说说,你们两路各自的情况。好让兄弟们心里有一个底,胸中有个数。”,林中飞说着,环顾四周。 “是。”,说话的是张伟华,“我和汪大海一路到了东安,日军在城中已经戒严,部队已经集结完成。人数大约是一个加强团,外加伪军两个团编制,笼共一万二千人左右。定于15日上午8点准时出发。” “好,知道了。李幸福,你讲一下广西方面的情况。”,连长林中飞说时,眼睛看着李幸福。 李幸福看了看他的搭档王金存,又看了看连长,道:“广西方面比东安的敌人更多,一个混成旅,四个团的伪军,大约两万人左右,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后勤人员,合起来得有两万二三千人。定于15日上午7点出发,和东安敌军在新宁合兵,拿下新宁后直取武冈,西进芷江。” 在场的听完,无不惊出一身的冷汗,连长林中飞强装镇定,环顾了一眼在坐的所有兄弟,嘘了一口气,“好了,知道了。姜风,马上安排李幸福他们下去休息。叫人去通知三排长马超和二排长常胜利他们立刻马上过来开会。” 话音刚落,李幸福和张伟华四人便起身下了去。姜风即刻安排人分别去向三排和二排阵地通报,要求务必即刻赶来,军情紧急。 只小一会儿,三排长马超和罗大佐,二排长常胜利和乌思国便火速赶来。林中飞见人到齐,便开门见山地说:“兄弟们,刚才在的人都听见了吧。这次是一场死战,敌人的数量是我们的十几二十倍。这仗不好打,但是也得打。不但要打,而且我们还要打好这场仗。”,说时看了看副连长高射炮。 高射炮没有说话,回看了一眼林中飞,算是答应。 林中飞接着说:“眼下,敌人实力雄厚。而我方才一个连,一百多颗脑袋,一百多条枪,如何打?显然,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我看,还是只有化整为零,强调战略战术。大家有什么好的看法和想法可以大胆的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说时看着副连长高射炮,“老高,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第四十节 副连长高射炮看了看连长林中飞,说道:“敌人的数量远远大于我们,看来是来势汹汹。硬碰硬肯定是不行,之前的计划恐怕也是有问题。化整为零,各个击破,虽然看起来是能够抵挡一阵,但也仅限于力量不是特别悬殊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而现在面对的是比我们多出十几二十倍的敌人,敌人完全可以将我们团团围住,三个阵地同时绞杀。所以,在正面对抗之前,我们还得先给他们来一波袭击。”,说时环顾了四周,然后看着连长林中飞。 “哎,接着说,接着说。”,林中飞看着高射炮说。 “敌人浩浩荡荡两万多人,行军长度前后不下10里。而我连阵地总长大约为5里,这也就意味着,敌人的头军进入一排阵地,尾巴却还在三排之外4、5里地。怎么打,人少还好打,这么多敌人,怎么打。敌人即刻便可以蜂涌而至,将我们全部绞杀。所以我们必需在他们头军进入我们阵地前给他们来一波甚至几波袭击,先打死打伤一部分再说,同时也能打掉他们的势头,不敢冒然激进。”,副连长说着,拿瓢舀了一瓢水喝。 “对,副连长分析得很到位。接着说。”,林中飞一脸的满意和自信,说时看着高射炮。 “我们可以在日军的必经之路埋满地雷,这样,没开战之前就可以杀他们一阵。”,高射炮说着,满脸的自信,这是一种军人特有的自信。 “怎么埋?埋多少?”,三排长马超问,语气有些小激动。 “越多越好,越远越好。”,副连长高射炮坚定地说着,眼睛看着林中飞。 林中飞会意地点了点头,“姜风,马上去把弹药手洪粮平找来,去,快去。”,说时用力地挥着手。 姜风立刻马上起了身,去找洪粮平。 一会儿洪粮平来了,“老洪,连里还有多少地雷?” “报告连长、副连长。连里边地雷不多,那玩意儿用得少,所以来阵地前,我们向军需处要得少。”,洪粮平说时很是歉意。 “我去你妈的,没多少是多少?”,林中飞火冒三丈,站起来就要踢。 洪粮平没有躲,林中飞也没有真踢,“妈了个巴子,战场上,弹药就是兄弟们的命,管它是什么玩意儿,你都得给老子多管多拿。” “是。”,洪粮平大声回着话。 “到底有多少?”,林中飞问。 “不到一百个。” “我去你妈,这一百个雷够干嘛?去,马上给我去团部,问军需的,把团里的地雷都给老子拉来。”,林中飞说时脚已经踢向洪粮平,无影脚一踹到他的屁股,屁股上便扬起浓厚的灰尘。 洪粮平不敢怠慢,即刻就要出发。 “老洪,骑我的马去。”,林中飞说时用手指着自己的白龙马。 洪粮平应了一声,骑着连长的白龙马便向着团部所在地飞奔而去。 “钟良国,去,你去把通讯员叫来。”,连长林中飞见洪粮平走远,转而对钟良国说。 钟良国起了身,走出了几步,喊道:“通讯员,通讯员。” 通讯员容易通听到喊声,急速跑了过来,“钟排长,有什么事?” “连长叫你。”,钟良国说时用手指着连长林中飞。 “报告连长、副连长。”,容易通向着林中飞说时敬了一个军礼。 “马上给我接团长的电话!”,林中飞说着示意他把手放下。 第四十一节 一会儿叫通了团长邓大远的电话,林中飞扯开了嗓门说话:“团长,我是林中飞。” “我知道是你,除了你是这么一个大炮嗓门外,你说,我们团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来?”,邓大远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团长,给你打电话不为别的。就是想向你要点东西。”,林中飞声音洪亮,语气坚定。 “又要什么东西?要人可没有,你也别想。”,团长有点慌。 “我要人干什么,要人好像你能给我似地。我要的是地雷。”,林中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么些年来,这是头一次打电话问团长要地雷。以前要过人,要过枪,要过炮弹,甚至要过烟。 “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要地雷干嘛?” “团长,这个你就别管那么多,我就是要地雷,你有多少就得给我多少,哪怕是没有,你去借去偷去抢也得给我。”,林中飞说时无赖透了顶,一脸的痞气。 “我去你妈了个巴子,老子欠着你地雷还是怎么的?你小子脑子让炮灰给堵了还是怎么的,单单要地雷?”,团长邓大远在电话里也扯起了嗓子。 “团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人你不给我,东西你可得管够,这会儿才问你要几颗地雷,你生气上火?”,林中飞不依不饶。 “生啥火?我是问你要地雷干嘛?”,团长邓大远发起了脾气。 林中飞见团长发了火气,语气平和了下来,说:“哎,老邓,我要地雷当然是用来炸小日本嘛。” “多少年没用过那玩意儿了,怎么你小子现在想起它来了?”,团长也放低了嗓门。 “团长,放出去的侦察兵带回来的消息,说小日本从东安和广西资源一带入镜新宁的兵力有两三万。我们三连这么点人,怎么打?” “所以,你小子就想在路上埋地雷?”,团长邓大远抢着说。 “对对对,就是这么想的。而且是有多少就埋多少,从我们连阵地一直埋出去十几里地。这样,没等开火,先炸他们几阵。” “行吧,团里所有的地雷都给你,一颗也不留。但有一点,你得给老子记死了!”,邓大远语气坚定,不容半点含糊。 “哪一点,团长您尽管说。”,林中飞心情大好。 “给老子死守阵地,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要是有临阵脱逃的,老子第一个就枪毙了你。”,邓大远说时声音落地有声。 “成成成,我已经派弹药员洪粮平骑着我的白龙马赶往团部。请团长安排人把地雷给我们送到阵地上来,十万火急!8点小日本就要从广西和东安出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林中飞说时,眼睛到处看,心神不宁。 “知道了,别他妈的屁话。”,说时就要挂电话。 “哎哎哎,先别挂,别挂。”,林中飞又急又极不好意思的样子。 “还有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还得去给你小子找地雷呢!” 林中飞看了看正看着他的兄弟们,道:“给点烟吧,团长!弟兄们昨天晚上前半夜就断了货了。” “就知道你小子要来这一套,挂了啊!” 第四十二节 等了几个小时,团里果然派了卡车把团里全部的地雷给运了过来,团长怕少了,还从其它的兄弟部队调了一些。 连长林中飞看到地雷时,差点儿没有跳起来。“各排长注意,立刻安排人把这么些地雷给分了,抓紧时间把它们埋进土里。”,说时用手指着装着地雷的卡车。 各排长说了一声“是”,便都各自行动起来。 不多一会儿,地雷全部给卸了下来,分配到各排。各排兄弟同时行动,两个小时便把团里运来的地雷全部给掩埋进了地里,不远不近,刚好隔三差五沿着阵地下的那条土坯马路埋了差不多十几里地。 埋完之后,兄弟还在上边撒上一层灰尘,再用树叶轻轻扫一扫,以免小日本看出来地面动过手脚。 等一切都搞定,也已经是下午了。 炊事班的兄弟们把昨天晚上大卸八块的那匹马给炖了,全连的兄弟又吃了一顿饱马饭。 到了差不多太阳要落山,小日本的大部队已经进入广西和新宁交界处,但一直原地待命,没有冒然前进。 16日中午时分,东安日军和广西日军在新宁境内合军,一齐向着新宁县城进发。 下午,两点。日军大部队已经进入副连长高射炮的望远镜范围。 “不好,日军大部队已经来了。”,高射炮说时,急令三排长马超下达进入战斗的指令。 三排长马超立刻把进入战斗的指令传达了下去,并接过副连长的望远镜。“连副,这小日本来的人可真不少呀。” “确实是多,但咋们也不要怕,那么多的地雷,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哪怕他们停止不前,一个一个的排雷,也可以耗他们大半天甚至更长的时间。”,高射炮说时一脸的自信,嘴里叨着连长林中飞之前从团长邓大远那里讨来的烟。 “连副,这小日本可是全副武装呢!什么家伙都有,这战怕是很难打。”,马超说时把望远镜重新交给逼连长高射炮。 高射炮举着望远镜,“看你说的什么话,战难打,不是难打战。只要我们按照既定的作战方针来打,这个战,我看还是很有搞头的。” “什么搞头,连副?”,罗大佐手里夹着正在冒烟的烟头。 “你们看,我们连现在所在的阵地。一条土坯子马路,紧挨着两边就是高大的山和茂密的树林,小日本要想进新宁县城,就只有这么一条路。而我们刚好把阵地扎在马路两边的山上,这是易守难攻的好阵地。知道这叫什么吗?”,副连长高射炮说时把望远镜放了下来,眼睛看着马超和罗大佐。 马超和罗大佐没有说话,只是都望着他,以期待的眼神回答他。 “眼前这阵式,就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副连长说时看了看他们,见他们没有反应,接着说:“知道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吗?” “不知道。”,马超和罗大佐同时摇着头说。 “这个也不知道?我去,叫你们平时多读点书吧,你们还不高兴,现在你们看看,这么一句话都不知道。”,高射炮说时把手里夹着的烟头给扔了,准备好要给马超和罗大佐上上思想课,但转念一想,现在是打战,便把之前要上思想课的打算给否定了,只道:“就是说,我们这个地方,只要一个人守在这里,一万个人都过不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马超和罗大佐同时回应着。 第四十三节 约莫过了半小时,日军已经接近埋地雷区域,副连长在望远镜里看着,恨不能下去推他们一把,好快点踩响地雷。 日军不慌不忙,保持着他们的节奏,后边黑压压的一片,半空中扬起厚厚的灰尘。 副连长高射炮一边盯着他们的脚步,一边在心里头数着:“一、二、三、四……”。 突然“轰”的一声,地雷炸了,小日本被炸飞了天。 此刻,日军并没有混乱,而是就地蹲着,一个个满脸惊恐,不敢前行。只见那为首的日本军官叽里呱啦了一阵,便从队伍里跑出来几个人,一边“嗨,嗨,嗨。”地发着声音一边鞠着九十度的躬,然后纷纷拿着探针和铁锹跑向刚才炮炸的地方,慢慢一点点左右转动着身体进行探雷。 探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巨响,一颗地雷炸了,把那探雷的日本兵给炸了个粉身碎骨,下了一阵肉雨。此时,其他的探雷日本兵蹲在原地不敢动。 这时候,那为首的军官又是叽里呱啦了起来,声音洪大。探雷兵只得又缓缓起身,慢慢一寸一寸往前探。 副连长他们此时也不着急,小日本离着三排的阵地还有好几里地,所以都趴在战壕里盯着。 小日本倒是着了大急,两三万大军困在山谷里,进退两难,兵家大忌。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原地待命,等着那么些探雷的排雷兵把地雷排干净了才能继续前进。 眼看着太阳慢慢往西,日军为首的那么些军官都急得不行,一个个哇哇大叫,捶胸顿足。等一会儿,军官们聚在一起开起了会,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在天黑前通过山谷。于是又是对着探雷的排雷兵一阵叽里呱啦,那些排雷兵便转身飞快地跑回了队伍里。 没一会儿,由队伍里出来几十门迫击炮,随着一个小日本军官一阵比手划脚加叽里呱啦,那几十门迫击炮一齐向着那条土坯马路开火,顿时炮炸声震彻山谷,地动山摇。 随着不间断地炮声和地雷炮炸声,小日本兵的小迫击炮小分队已经行进到三排阵地之下 的山谷。 情势十分危急,如若坐视不理,那眼下兄弟们辛辛苦苦花了大半天埋的地雷就会被小日 本给轰完,最主要的是,小日本两三万的大军将如覆平地,几乎是直插新宁县城。三连这么点兵力倾刻间就会被他们给泯灭。 “连副,咋办?再不动手,怕是来不及了!”,马超心急如焚,嘴里的烟都在发抖。 副连长高射炮把嘴里的烟给吐了,掏出了手枪,“叫兄弟们做好准备,一鼓作气,把小日本的迫击炮小队给拔了。” 马超说了一声“是”,便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老罗,你带兄弟们到最前边去。老马,你带机枪手紧跟其后。我在这边垫后。”,副连长高射炮说时神色凝重。 马超和罗大佐听到命令便迅速行动起来,倾刻间战壕里异常地繁忙。不一会儿,所有兄弟都已经到位。 副连长高射炮大喊:“给我打!” 顿时,山谷里枪炮声大作,无数的子弹和手榴弹飞向日军迫击炮小队。 倾刻间,小日本迫击炮小队死伤惨重,喊叫声不绝于耳。 第四十四节 这会儿小日本被急红了眼睛,后边的几万大军立刻进入战斗模式。 倾刻间,由后方拉来十几门火炮,两两并立于马路两侧,几十门新的迫击炮立于马路中间,随着小日本的一声口哨响起,万炮齐发,向着三排阵地猛轰烂炸。 顿时,火光滔天,炮声震耳欲聋,砂石满天。炮弹如雨点般落在三排阵地。 三排所有的兄弟们只好抱头窝在战壕里,不敢冒头,也不敢乱走乱窜。此时战壕里的战士,被炸死的已经残尸不全,受重伤的只有喘息,伤轻一点的便是嗷嗷大叫加打滚。 过了十几分钟,小日本见三排阵地没了动静,才停止了炮击。但迫击炮开路扫雷仍没有停止。 副连长高射炮喘了口气,“马超,马超。” “副连长,我在呢。”,马超夹着嗓子回话,见副连长向他招手,便猫着腰飞快地跑了过去。 等到了近前,副连长高射炮问:“老马,兄弟们的情况怎么样?” 马超大口喘着气,“连副,情况不妙呀。这一阵炮打下来,兄弟们死伤过半,老罗也死了。” “啥,罗大佐死了?”,副连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死死瞪着马超。 马超看了看高射炮,眼眶通红,“老罗让小鬼子的炮弹给轰死了,轰碎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捏到一块了。” 副连长听到这话,差点儿没有瘫倒在地,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许久,才回过神来,慢慢往嘴里插了根烟,“老马,你去安排一下,叫兄弟们尽量把老罗给找一找,尽量捏到一块去。”,说时挥了挥手,示意马超离开。 马超心情沉重,点了点头,转身猫着腰往前边阵地跑去。没别几步,高射炮又喊:“叫兄弟们把死了的兄弟拖后边去,受了轻伤的,能动的都顶上去,马上准备下一波战斗。” “是。”,马超说着继续前进。 等把战壕里清理完毕,副连长叫人把手里仅有的那么两三门小迫击炮抬了出来,放在合适的位置,亲自朝着日军火炮小队放了第一炮。 顿时三排阵地枪炮齐发,如大号带火的雹子砸向日军头顶。 日军慌忙回击,倾刻间,双方阵地互射炮弹几百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到了黄昏,三排阵地炮弹已经打光,能动弹的人已经不多。高副连长满脸是血,身上满是弹片的擦伤,“老马,老马。”,高副连长轻声叫喊着马超。 马超没有回应,整个战壕里除了高射炮外就那么两三个还活着在动弹的,其他的不是死就是重伤。 高射炮很是吃力地走向另外两个还在活着动弹的战士,此刻他们正在搬运兄弟们的尸体。一个是刘强国,一个是李长寿。 刘强国和李长寿看见副连长还活着,都纷纷大哭着跑了过来,用力地抱着他,“连副,连副,连副。”,他们哭得像两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兄弟们,别哭别哭。”,副连长高射炮说时用手轻轻地拍着他们的后背,眼泪却也止不住地流。 第四十五节 等三个人抱着哭了一阵子,副连长高射炮便下了命令,“兄弟们,我们三连三排现在估计也就我们三个人还能动弹了。我现在命令,两条,一是把死了的兄弟们的尸体全部拖到后边去,一个个挨着,二是把重伤的但没有死干净的兄弟集中起来,等有条件的时候再给予救治。明白没有?” 刘强国和李长寿几乎是同时回答,“是”。然后立马开始了清扫工作。 副连长高射炮举起了那个陪了他十来年的望远镜,再一次看向山脚下的黑压压的日军。此时,日军的大部队已经推进到了三排阵地之下。那些个迫击炮仍旧响个不停,地雷也响个不停。 他心如刀割,但又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二排和一排,希望他们能够顶住。 眼下,他所能做的,就是开始他在命令里说的。 于是,副连长高射炮也立刻加入了刘强国和李长寿的工作当中来。 等将战壕里的被轰死的兄弟们的尸体全部都拖到了后边去,一字排开,他们三个又大哭了一场。不远处,二排的阵地,战斗也已经打响,能想见到的就是,他们此刻正激烈地和小日本拼着命。 这时,战壕里传来了极为轻细的声音,顺着声音,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声音的来处,那便是重伤员王连喜。他一边奋力地从身后掏着东西一边奋力地喊着:“连副,连副。” 高射炮流着眼泪跑了过去,“老王,老王。” 等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五六个重伤员除了老王之外现时竟已经全部牺牲。老王也已经极度地虚弱,尚有最后一丝游丝般的气在他的身体里强撑着。“老王,你别乱动,好好呆着。”,副连长高射炮抱着王连喜。 “连副,连副,给,给。”,王连喜说时很是艰难地从他的身后腰间拔出一颗手榴弹来,“这,这,还有一颗手榴弹。” 高射炮死死地抓紧王连喜握着手榴弹的手,竟已经泣不成声。 没一会儿,王连喜也断了气。三排活下来的就只有副连长高射炮和刘强国还有李长寿。 副连长把那最后一颗手榴弹别在腰间,和兄弟们把已经断了气的六个重伤员全部拖到后边和三排的兄弟们一块儿放着。 等一切都清理完成,副连长最后看了看三排的阵地。 “走,我们现在就去一排阵地。”,副连长高射炮说着就领着刘强国和李长寿钻进了密林当中。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借着月光,三人终于从密林之中钻到了一排的战壕里。 此时的日军正在二排阵前交战,炮声响彻天际,火光冲天。 连长林中飞见到副连长高射炮他们时,嚎啕大哭,转眼跟了他十几年的兄弟们说没就没了,三排说没就没了。 “老高,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三排的全体兄弟们。”,连长林中飞一边说一边哭。 副连长高射炮和刘强国他们也都哭了起来,无比地悲恸。 这时候,一排长姜风和副排长钟良国也围了过来,知道三排的消息,无不恨到牙齿咯咯响。 第四十六节 许久,连长林中飞抹去泪痕,要兄弟都振作起来,哭是哭不死敌人的。 等兄弟们情绪稍微平静,咳了几咳,道:“眼下,敌人的数量太过于庞大,武器装备先进发达,三排已经没了,二排现在正在苦战,生死未卜。我们更加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做好死战的一切准备。” “我们和小日本死战到底。”,一排长姜风大喊了起来。 这时候,一排的阵地上响起了热血沸腾的口号:“死战,死战,死战,死战……”,这口号足足喊了一分钟之久,震耳欲聋,令人害怕。 连长林中飞见兄弟们恋战情绪高涨,便也放了心,便也不怕了。 接着,林中飞和副连长高射炮还有一排长姜风、排副钟良国围坐在一起,开起了战前临时会议。 连长林中飞先给大伙儿发了一圈烟,各自点着了,然后说:“三排的兄弟们已经几乎全部没有了,就只有刘强国和李长寿还算长寿。现在二排正在酣战,不知道他们的战况。副连长老高也是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他最有发言权,所以还是请老高来给我们讲一讲小日本的情况,以及下一步我们连具体应当如何应对的问题。”,说着林中飞看了看副连长高射炮。 高射炮看了看林中飞,也看了看在坐的兄弟们,把烟从嘴里用两根手指头夹着,“兄弟们,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三排的兄弟们在我的眼皮底下一个个倒下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林中飞知道他在自责,所以只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老高,这事不能怪你。怪只怪小日本的人太多,三排的兄弟们肯定也不会怪你。当兵嘛,迟迟早早都会走这条路。但是他们死得光荣,死得好样的。他们都是英雄,都是我的好兄弟,就是死也没有一个打退堂鼓的,这是我们应当肯定,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林中飞说时看着围坐着的兄弟们,嗓门很大,语速不快但很有激情。他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在坐的兄弟们听的,更是说给阵地上所有的兄们听的。 “现在小日本就在离我们两里多路的二排阵地,炮火正浓。我们一排不能过去帮忙。但只要我们守好自己的阵地,便是给他们最大的帮忙。我们军人以执行军令为最高天职,守住我们的阵地,严格按照我们的战略和战术来打仗,便是我们最高的荣誉。”,连长林中飞说时起了身,面朝着战壕里所有的兄弟,顿了一顿,抽了几口烟。 “兄弟们,这是一场死战。三排的兄弟们已经先我们一步去见了阎王,我现在想问一问你们,你们怕不怕?”,林中飞大声喊话,激情高亢。 “不怕,不怕,不怕。”,战壕里的兄弟们齐声喊了起来。 林中飞很是满意,眼里擒满了泪水,“你们怕不怕?”,连长接着大声问。 “不怕,不怕,不怕。” “小鬼子来了,我们要怎么样?”,林中飞接着喊话。 “死战,死战,死战,死战……” 第四十七节 约莫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二排的阵地已经没有了枪炮声。小日本的迫击炮小分队继续着炮击扫雷的任务。它们推进很快,没一会儿功夫便已经到了一排阵地之前。 战士们这个时候都急了,都要立刻开火。 连长林中飞省时度势,认为还可以再等一等。等迫击炮小分队再靠近一点的时候,照着他们的头顶一顿猛操作,效果会更好。所以没让兄弟们开火。并命令下去,一切行动以他的枪声为号。 这样,等阵地下边的炮又响了好一会儿,地雷又炸了好几十响,看着小鬼子的人头刚好全部在射程范围之内时,连长林中飞果断地朝着他们开起了枪来。 顿时,山林间火光冲天,惊雷似地手榴弹和机枪声响成一片。几十秒钟后,那条土坯子马路短暂地恢复了平静。小日本的迫击炮小分队全部给歼灭。 兄弟们为这来之不易的小胜利好好庆祝了一番,一人喊了一嗓子好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鬼子的火炮便又一次出现在一排兄弟们的视野当中。兄弟们吃惊不小,便把连里仅剩的三门迫击炮给搬了出来,选了三个好的位置,随时准备点火起飞。 小鬼子像是有了经验,火炮队没有继续往前推进,只是原地部署了起来。那位置,迫击炮刚好够不着,超出了射程范围。但对于火炮而言,一排的阵地全在它的火力覆盖之中。 林中飞看出了小鬼子的意图,便把一排长姜风叫了过来,“老姜,你去,叫兄弟们把那迫击炮挪一挪位置,要不然够不着小日本的火炮阵地。” 姜风说了一声“是”,便飞快地跑向迫击炮所在的位置。等和兄弟们把连长林中飞的话一说,兄弟们便快速地把那三门迫击炮进行战术上的调整。迅速把它们往日军火炮方向前移,一直到迫击炮刚好可以够得着它们的头顶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日军的进攻已经开始。 只见那火炮阵地,万炮齐发,炮声地动山摇,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呼啸着直扑一排的阵地而来。 随着第一颗炮弹在一排的战壕里炸响,日军的推土机模式又一次开启。 兄弟们只好抱紧头,一个个窝在战壕深处。 而不远处的三门迫击炮,正在一排长姜风的亲自操作和指挥下,准备开火。 等小日本的第一轮火炮攻击停下来之后,一排长姜风果断指挥着迫击炮朝着日军的火炮阵地开火。 只听见那三门迫击炮击出去的炮弹犹如大号的烟花弹,“噗呲,噗呲,噗呲……” 等响了几声炮炸过后,小日本也迅速反应,立刻有十几门迫击炮对准姜风他们猛烈炮击。一时间,火光四射,交战区亮如白昼。 片刻,只见日军有迫击炮的炮弹射来,却未见姜风他们有炮打出。连长断定,他们已经去见了上帝。 这一幕,一排所有的兄弟都心如刀割,但又不能如何。 战士们猫在战壕里,惊心胆颤,恨得牙庠庠,却无法和日军短兵相接,只好狠狠地骂着小日本,“小日本,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操你祖宗十八代的姑娘。” 这样骂着,又过了小一会儿,估计小日本的火炮炮管已经冷却到位,便见火炮阵地又是一阵火光冲天,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扑一排的阵地而来。 顿时,一排阵地弹如雨下,倾刻间,山体弹坑无数,战壕几乎被填为平地。 第四十八节 一阵狂轰烂炸过后,一排阵地几乎是被翻了一个底朝天,兄弟们死伤无数,能动的只有那么四五个。战壕里一片狼藉,到处是尸块,到处是散落的弹片和碎石。 连长林中飞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大喊:“还有活的吗?还有活的吗?” “还有。”几乎是同时由好几个地方发出了这个声音,但很小。 “都还能动吗?”,林中飞再喊。 “能动。”几乎又是同时发出来。 “能动的,都往我这里靠一靠,我看看都还有谁活着。”,林中飞说时环顾四周,眼里含着泪花。 过了一会儿,开始答话的那么几个活着的兄弟都慢慢向着林中飞靠了过来。不多不少,加他在内,拢共还活着五个人。 “兄弟们,咱们连打到现在,也就剩我们五个了。”,林中飞说时哭了起来。 “连长,我看你还是带我们走吧,这仗根本没法打。再打,我们三连可就都打光了。”,战士孟春夏哭着说。 林中飞没有说话,他只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中国人?有没有点骨气?咱们中国军人,宁愿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像个娘们儿似地逃跑。”,战士黄班达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地指着孟春夏。 “你他娘的,老子打起仗来不比你怂,你他娘的凭什么指责老子。”,孟春夏火气很大,说话一点不客气,手也还指着黄班达。 “凭什么?就凭老子的这个。”,黄班达说时举着他的拳头就朝孟春夏打了过来。 孟春夏一点也不示弱,便也抢起拳头和他干了起来。一时间,二人竟扭打在了一起,滚出去好几米远。 林中飞这个时候,心里竟是一片死的宁静,捡起地上的一把机枪,径直往日军的方向走了去。“有想活命的,随时可以走,我不拦着。” “连长,我和你一起去。”,战士雷惊天说时和李长寿也都捡起了地上的枪跟着林中飞跑了去。 没一会儿,三人便到了日军阵前。 此时的日军正在用迫击炮排着地雷,已经完全忽略了国军的存在。连长林中飞给李长寿和雷惊天使了眼色,比划着手势,便偷摸着一起向他们靠近,快要到近前。 这时候,黄班达和孟春夏轻轻喊着连长也跟了上来。林中飞看了看他们,微微笑着,给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几乎是用唇语说:“都是好兄弟。” 等到了迫击炮小队的近前,林中飞端起手里的轻机枪便是一通扫射。顿时,山林间又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倾刻间,日军迫击炮小分队便被彻底消灭。 与此同时,日军的火炮又一次像雨点般向林中飞他们的头顶上飞了过来。随着一声声炮弹的炸响,兄弟们纷纷见了上帝。肉眼所见,血肉横飞,碎肢一地。一阵狂响过后山林间再一次的进入了安静。 林中飞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木床上,全身打着白色的绷带。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便大喊:“哎,有人吗?我在哪,我在哪?” 这时候,由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背着光,林中飞不能看得清他的脸。 但见此人身高1米7以上,身强体壮,走起路来稳重有力。等到了近前,没了背光的影响,竟认出他来。 第四十九节 前面说到,林中飞醒来发现自己正全身打着绷带躺在不知名的地方,由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因背光的原因没有看清楚是谁,等到了近前,没有了背光的影响便认出他是谁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之前一直呆在树上的狙击手麻雀。 麻雀呵呵笑着,“连长,你叫我?” “你小子还活着啦?”,林中飞全身不能动,要换成战前,估计他的无影脚又得踢起来。 “对,活着呢。怎么样,连长,你感觉好些了吗?”,麻雀关心地问着,语气很平和,声音不高不低。 “兄弟们怎么样?还有没有活的?”,林中飞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个手指头来,指着麻雀。 “全死了,除了你和我,一个也没剩下。”,麻雀说时眼眶通红,情绪低落。 林中飞“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眼泪流个不停。 许久,林中飞才又开了口,“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麻雀抹了抹眼泪,“那天我在树上一直等,等到我们连三个阵地都没了动静了都没敢下来。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我只好还在树上等着,一直等到日军的大部队开始进发,我瞄准了领头的一个,一枪把他给爆了头,紧接着我又连开两枪,干翻两个。这时候,小日本的子弹像雨一样向我扑了过来,我只好一屁股溜下了树,一边跑一边还击。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山路,才在一个大树上躲了起来。”,麻雀说时看了看连长,从口袋里摸出关包烟来,抽出一根给自己嘴里叨上。 “哎,给我也来一根。”,林中飞说时把嘴巴伸了出去。 麻雀笑了笑,“你都这样了,怎么弹烟灰?” “来,快给老子来一根。”,林中飞也管不上自己全身上下打着绷带这回事,只想抽烟。 “好,给你一根。”,麻雀说时把嘴里已经点燃的那根烟吸了两口,然后插进林中飞的嘴里。 林中飞深深地吸了两口,把烟往嘴角移了去,用另一边的嘴角吐出烟来,眼睛盯着麻雀。 麻雀接着说:“等小日本大部队全部走远,我才又下了树,摸着黑在各个阵地排查。”,说时停了下来,吐了一口烟,看着连长,“唉,结果一个活的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林中飞嘴里叨着烟,说话的时候那烟像极了公狗完事后的家伙,一上一下。 “是,一个都没有。”,麻雀说时情绪低到了谷底,猛吸起烟来。 屋里一片死寂,沉默了片刻之后,林中飞把嘴里的烟吐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麻雀。 麻雀也看着连长林中飞,“连长,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和你又会一起到了这里的吧?” 林中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麻雀也点了点头,“当时我又伤心又累,所以就在树林里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这个时候肚子饿得不得了。我就出来找吃的,看见一只野兔,我便一路追着它,追了好大一会儿,它竟然停了下来,我举起枪,正要朝它开枪,便发现了你和几个兄弟横七竖八地躺在旁边。” “那你怎么就看出来那有一个是我来了?”,连长好奇地问。 “连长,别的我不敢说,但我这双眼睛,你是知道的,咱们全师数一数二的厉害。不过当时,隔得远,我也没有认出来是你。等我走近了才发现是你,你没死,还有气,其他的兄弟全死了。”,麻雀说时眉飞色舞,已经忘却失去战友的伤心和难过。 第五十节 连长林中飞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哭得像个没有娘的孩子。 麻雀看见连长这么伤心难过,也跟着大声哭了起来,那哭声惊天地,泣鬼神,好不让人难受。 哭了好一阵子,两人都哭累了,便都在嘴里叨着烟来,眼睛望着房顶的天花板,不,应当是房顶的蜘蛛网。 蜘蛛网上一只好大的黑蜘蛛。 看见了黑蜘蛛,不免让林中飞认真地打量起眼下的这所房子来。这是一间青砖青瓦的房子,门窗都有精致的木雕花,屋里家俱齐全,很是讲究,屋外是一个小花园,里边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开着各式各样的花,阳光从天空照进来,让他顿感舒服。 “麻雀,我们这是在哪里?”,连长林中飞问。 麻雀缓缓把头对着连长,“连长,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 “啥?你也不知道这是哪?”,林中飞激动得把头抬得老高,浑身的伤仿佛在这一瞬间好了一大半。 “是呀,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麻雀再一次确认。 “你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你告诉我,我们是怎么来到的这里?”,林中飞更加的激动起来,他感觉到很是莫名奇妙来。 麻雀一脸的无辜,整个人是懵b的状态,“连长,我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这里,你信吗?” 林中飞这时候来了火气,就要伸脚去踢麻雀,却怎么也动不了,浑身生痛,“你妈了个逼,老子要不是不能动,早就给你两脚了。你他妈的,这你不知道,那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个啥?” “连长,我是真不知道。” “滚你妈的蛋,老子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他妈的蛋都痛。”,连长林中飞气到不行,头一次遇到这么浑的事情。 麻雀很是委屈,“连长,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 “去你妈的。那你说,你知道啥,你说。” “当时,我看你还有气,我便背着你往马路上走,想要尽快想办法找人帮你医治。结果才到马路上,就被小日本的巡逻兵给看见了。没有办法,我就只好背着你又跑进了山里,结果他们还是一直在追。反正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前面没有了路,再走半步便是万丈悬崖了,我就没有再跑。”,麻雀说时看着林中飞。 “然后呢,小日本兵追上来了没有?”,林中飞好奇地问。 “追上来了,几个小日本兵拿枪指着我,我当时很害怕。他们叽哩呱啦放了一顿屁,我也没有听懂。不过看那神色,他们是想让我投降。”,麻雀说时一脸的惊恐未定的样子。 “那你投降了?”,林中飞一脸的严肃,眼里尽是愤恨。 “哎,连长,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麻雀什么时候当过汉奸?我平常最恨的就是这种人。”,麻雀说时很是激动,脸上的肉都跳了起来。 “那他们没杀了你?还有我?”,林中飞一脸的疑惑,很是好奇。 “哎,他们是想杀我们来着,但是我们没让他们杀成。”,麻雀说时很是得意。 “怎么没杀成?”,林中飞眼里放着光,很是兴奋。 “哼,反正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麻雀料定连长林中飞不会相信他说的,所以有几分不自信来。 林中飞从来没有不信任过自己的兄弟,这一点全连的人都知道,但他现在就是很好奇,“哎,麻雀,相不相信你,你总得说出来,说出来听听嘛!到底咋回事?” “我当时心想,反正是死。死在他们小日本手里,还不如死在自己手里。” “啥意思?”,林中飞不解地问。 “啥意思,跳呗。”,麻雀很是轻松地回答,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跳?你跳悬崖了?”,林中飞几乎是惊呆了,眼睛瞪得灯泡那么大。 “对,当时我背着你,心一横,反正是一死,就跳了下去。” “然后呢?摔死了没有?”,林中飞这么问时像极了一个白痴,他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在麻雀的背上。 麻雀呆了,眼睛盯着林中飞,忍不住暴粗口:“我去,连长,你是不是糊涂了?您看不出来,现在我们两个都还活着吗?” 林中飞听见麻雀这么说,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背上背着的是他自己,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那么高跳下去,怎么就没死呢?麻雀,你说怎么回事?” “连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当时我背着你跳了下去,瞬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便在这里了。”,麻雀说时一脸的疑惑。 第五十一节 正当连长林中飞和麻雀两个人一头雾水的时候,门外走进了一个人来。此人貌美肤白,身材凹凸有致并且恰到好处,二十两岁的样子,穿一身洁白如玉的连衣裙。“是醒了吗?”,女子很是温柔地问着麻雀。 麻雀红着脸,“对对对,他醒了。” “醒了多久了?”,女子接着问麻雀,眼睛默默地看着林中飞。林中飞被她的惊艳所折服,呆若木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么想着,她已经来到了床边。 麻雀也呆住了,只一眼不眨地看着女子。 女子笑了笑,“哎,问你们话呢?”,说时眼睛看着林中飞,手指戳着麻雀。 林中飞被她的眼神给深深迷住,“我才醒来,才醒来。”,说时看了一眼麻雀便又把眼睛转到女子身上来。唉,这尤物真是美到叹为观止。但透过她的眼神,林中飞似乎感觉到彼此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好些了吗?”,女子说话间,那麻雀还呆着,嘴也闭不起来。 林中飞顿了顿,缓过神来,道:“谢谢!好多了。” “那就好,只要好好休养,你的伤很快就会痊愈的。”,女子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麻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哎,他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天,每次看见我他都这副样子?” 林中飞听见女子这么说,便知道自己和麻雀已经来此很多天了,因此问:“姑,姑娘,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女子笑了笑,秘而不答,只道:“我有名字的,别叫我姑娘了吧!” 林中飞一脸的幸福,那一身的伤感觉好了一大半,“姑娘,你叫啥?” 女子落落大方,“我叫尹天仇。你呢,叫什么?” “尹天仇,天仇?你怎么叫个男孩子的名字?”,林中飞一心只装着眼前的姑娘,完全把刚才她的问题给没听进去耳朵。 麻雀此时恢复了一点点正常,一脸的鄙视着连长林中飞,“连长,瞧把你能耐的,这明明是个女孩子的名字,尹天仇,多好听呢!” 林中飞有点尴尬,竟有点脸红起来,“姑娘,实在是对不起,你看,我这脑子可能还没有怎么好,所以,你可别见怪。” 尹天仇笑了笑,看着麻雀,“他其实也没有错,这个名字还真是有点男性化呢。” “是,是吗?”,麻雀死死盯着尹天仇的眼睛不放。 尹天仇躲过麻雀的眼睛,看着床上的林中飞,“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中飞。林是森林的林,中是中华民国的中,飞是,飞是,飞是……”,林中飞竟紧张到想不起飞是什么飞了,便也只好用他的手艰难地摸着自己的额头,极不好意思地看着尹天仇。 尹天仇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面带着微笑。 “我去,连长,飞是飞机的飞嘛,这个你还想不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傻瓜?”,麻雀一边看着尹天仇不放,一边及时给林中飞神补枪。 林中飞尴尬地笑了起来,“对对对,就是飞机的飞,飞机的飞。所以我叫林中飞。” 尹天仇咪嘴一笑,转而问麻雀,“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麻雀。”,麻雀说时看着尹天仇,想了一想,一拍脑门,“不对,麻雀是我的外号,我真名叫,叫,叫什么来着?”,说时麻雀看着连长林中飞。 林中飞知道麻雀是在求助于他,但他也想不起来麻雀真名叫什么来了。因为这么些年来,全连的战士和兄弟们都只叫他麻雀,竟然把他的真名给忘得一干二净。“麻雀,对不起,我也记不起来了。”,林中飞说时很抱歉地看着麻雀。 麻雀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 “哎,没事,名字就是一个符号而已。”,尹天仇说时看着麻雀。 “对,管他娘的叫什么吧,名字就只是一个符号。”,麻雀说时用力地拍了拍胸脯,好像是要证明他的强壮似地。不想,用力太过于猛烈,竟把自己给拍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面红耳赤地停了下来。 林中飞和尹天仇看见这一幕,纷纷哈哈大笑起来,屋里一片的欢乐。 第五十二节 这个时候,屋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男的看上去四十五六岁,女的看上去三十七八岁,风度和气质都极佳,论长相可称得上人中龙凤,论气度称得上神仙。 两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轻快地往林中飞的床边走了过来。 尹天仇看见二人,便使了一个眼色呵呵笑着迎了上去,轻唤一声:“爸,妈。”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高兴地答应着,然后问尹天仇:“他是醒了吗?” “他是醒了,刚才醒了没有多久。”,尹天仇说时看着林中飞。 林中飞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尹天仇,竟然把新进来的两个人当成气物。麻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虽然他自己也是一直盯着尹仇全身上下不停地打量,道:“哎,连长,你咋回事嘛,叔叔和阿姨进来了。” 林中飞听见麻雀这么说,这才回过神来,极为尴尬地冲尹天仇的父母点头示意,“叔叔阿姨好。” 说笑间二人已经到了床前,见林中飞喊他们,便也回应了,“你好你好。” 林中飞呵呵笑着,像极了所有第一次见丈母娘的准女婿,“叔叔阿姨,你们贵姓啦?” 此话一出,全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麻雀第一个站出来持反对意见,“连长,哪有你这样问好的。你明明已经知道尹天仇姓尹了,你还来问叔叔贵姓?” 林中飞羞愧难当,“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太紧张了,还望二位多多谅解。” 尹天仇的父母笑着,“没有关系了,谁还没个错。” “要不然这样吧,我们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子吧,免得闹笑话。”,尹天仇的母亲说时看着众人。见众人没有反对,便接着说:“我叫后知,后天的后,知了的知。”,说完看着尹天仇的父亲。 九天仇的父亲咳了咳,看了看尹天仇,然后很平和地说:“我叫尹天笑,是尹天仇的父亲。还望你们往后多关照。”,尹天笑说着,双手合十,弯腰作起揖来。 林中飞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父亲叫尹天笑,女儿叫尹天仇,这是怎么一回事?两父女起成了两兄妹般的名字,这是不是来搞笑的。这么想着,林中飞不免多看了几眼眼前的尹家三口。 这时候,尹天笑突然不高兴起来,他仿佛看穿了林中飞的心思,眼睛瞪了一瞪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中飞被他的突然变脸顿感不安,“我叫林中飞。” “林中飞?为何要在树林里飞?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后知一脸的严肃,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阿姨,您?……”,林中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话了,尴尬到了极点。便把目光投向一直都还在对他微微笑着的尹天仇。 尹天仇笑了笑,“妈妈,他叫林中飞,林中飞是他的名字而己。” “哦,原来这样。行,那妈妈对不起他。”,后知顿了一顿,看了看尹天仇,再看着林中飞,接着说:“对不起了,林中飞,阿姨刚才那是给你开了一个冷玩笑。” 林中飞笑着,“没事没事,反正我也爱开玩笑。” “那就好。”,后知说着转身看着尹天笑。尹天笑伸手摸着她的脸,轻轻地碰了碰头,然后手拉着手向着外边走了去。 等他们走远,林中飞无比压抑的心才舒张了开来,冲着麻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林中飞?”,尹天仇关切地问着。 “唉,你爸妈在这里,我太紧张了。” 尹天仇很诡异地笑了笑,“怕什么,不用紧张,他们人都很好的。” 第五十三节 林中飞生性直爽,做事说话从来不绕弯,心里爱尹天仇到了极点,便也不想藏着,“哎,尹天仇,你有没有许了人家?” 麻雀和尹天仇吃了一惊,麻雀急死,“连长,你看你,才醒来就问人家姑娘这事,你也太心急了吧?”,说时一本正经地看着尹天仇。 尹天仇吃惊的是林中飞突然发问,那话她倒是不觉得奇怪,便捂着嘴笑,“许什么人家?” “你有没有对象?”,林中飞看着尹天仇,一脸的真诚,完全忽略了麻雀的存在,麻雀更急了。 “什么是对象?”,尹天仇说时看了看麻雀又看着林中飞。 “不是吧,尹天仇。你连对象是什么你都不知道?”,林中飞又急又气,这么一个漂亮到极点的姑娘,年纪青青居然是一个脑残。 “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是对象呢,要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尹天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显露出羞涩来。 麻雀坐不住了,看了看连长林中飞,转而看着尹天仇,“天仇,你快别理他了吧,他这个人想讨老婆想疯了。” “哎,麻雀,滚你妈的蛋。老子要不是躺着,全身缠着绷带,动不了,早就给你踢好几脚了。尽在这里给老子唱反调。”,林中飞抬着手指着麻雀。 麻雀倒也不怕,“连长,要不然,你来踢我两脚?”,说时转过了身,把他的屁股撅着冲床上的林中飞扭了起来。 林中飞气到牙痒痒,挣扎着要起来,但就是起不来。 这时候,尹天仇已经笑到不行。她竟径直走向林中飞,扯住他那绷带的一个头子,用力地拽在手里,身体往下一沉,两条腿用力一蹬,便慢慢跑了起来。那拽在她手里头的绷带随着她的跑动,越发越长,林中飞在床上不停地翻滚起来,一直滚到床的墙角,卡住了。、 林中飞惊魂未定,大喊大叫:“哎哎哎,尹天仇你要干嘛你要干嘛?” 尹天仇只呵呵笑着,示意麻雀一起帮她拉绷带。 麻雀肚子也笑得生痛,但看见尹天仇叫他帮忙,便极为情愿地跑了过去,帮她一起拽着绷带往屋外跑了起来。等他们一路笑着跑出去几十米远,林中飞在床上也已经转了无数的圈圈,头昏眼花,呕了一淌的清水。 等他缓过神来,麻雀和尹天仇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林中飞缓缓转过头来,见他们手里抱着一大抱的白绷带,再看看自己身上各处,道:“我去,你这是做什么,尹天仇,我这伤怕是还没好呢?” “怎么还没好,早就好了吧?”,尹天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中飞,见他一脸的疑惑,便转向麻雀。 麻雀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的无可奈何的样子,“连长他,他,他伤好了吗?”,说时很是疑惑地看着尹天仇。 尹天仇咪着嘴笑,没有说话。 “我去你妈的,你他妈的不知道你还跟着她拽我的绷带?”,林中飞这么说时保持全身不动的状态,生怕一动那伤情会加重。但他的眼睛可没有闲着,先是狠狠地瞪着麻雀,尔后直直勾勾地盯着尹天仇。 麻雀听见这话,很不好意思起来。这是他的错,他竟为了尹天仇而拿连长开起了涮来,便有些生气地盯着正一脸娇艳的尹天仇,“哎,为什么拽连长的绷带?” 尹天仇看着麻雀和林中飞的样子,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等笑够了,用手微微指着林中飞,“要不然,你动一动试试!” 林中飞一脸的惊慌和疑惑,想动,不敢动,“哎,你可别害我,我这伤可是重伤呢。” “对,他那伤是重伤,等下别一动就死了。”,麻雀很是担心,差点要哭。 尹天仇又笑了笑,“哎,你就试一试嘛,死了就死了呗,一了百了。”,说时还故意装出很低落的样子来。 林中飞还是不敢动,可怜巴巴地望着麻雀和尹天仇。 第五十四节 尹天仇看见林中飞那无肋的样子,笑到不行,差点儿没在地上打滚。麻雀可急坏了,手足不知所措,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合适,“哎哎哎,尹天仇,我连长到底有没有事?” 尹天仇没有回他的话,只用手指着林中飞,然后轻轻地说道:“你就动一动试一下嘛!” 林中飞轻轻地抬了抬胳膊,没事,于是又抬了抬另一只胳膊,“咦,没事呢!”,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尹天仇。尹天仇温柔地笑着,“哎,你那手本来就没事。你动一动其它的地方嘛!” “我能动其它地方吗?”,林中飞还是有点担心。 “你不是连长吗?死你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尹天仇满眼期待地看着林中飞。 林中飞给了尹天仇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来试一试。”,说时林中飞把他的腿慢慢动了一动,没事,便又把它抬了起来。“哎,真的没事,我的伤好像真的全部好了,真的全部好了。” 说完林中飞缓缓坐了起来,慢慢挪着他的屁股,到床沿,把那两条腿往地上一放,接着了地之后,那屁股往上一提,站了起来。“我操,我站起来了,你们看到没有?” 尹天仇哈哈大笑,“唉呀,你是不是以为你伤到全身不能动了?” 林中飞一脸的懵逼,“难道不是吗?”,说时林中飞无可奈何地望着麻雀。 “哎,连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呀。”,麻雀说时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连长那无影脚恢复了功力。 “你不是救的我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对呀,当时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一动不动,就只有一点点气了。我不知道你伤哪了,也不知道你伤成什么样了呀!”,麻雀一脸的冤枉,眼睛不时地看着尹天仇。 连长林中飞见麻雀不停地看向尹天仇,便也看着她。 尹天仇眨了眨眼睛,“你们干嘛都这样子看着我?” 林中飞没有说话,只是很严肃地看着麻雀。“连长,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还会骗你吗?当时我发现你的时候,就是那样子的。我背起你被小日本追到悬崖,无路可走才跳了下去的,后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来,就发现到了这里。” “那你就没有给我包扎?”,林中飞说时用手指着自己比划着。 “没有,我哪有时间给你包扎。再说了,当时战场上哪有绷带,而且还是这么多的绷带。就是有,我也不可能把你包得像个蚕茧吧。”,麻雀很是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含糊。 林中飞觉得很是有道理,“哎,那就很奇怪了。你没有给我包扎,那我这一身包得像个蚕茧似地绷带是谁帮我包的?”,说时林中飞看了看麻雀,再看着尹天仇。 尹天仇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我干嘛?我可没有把你包成一只大蚕茧。”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奇了个怪了。”,林中飞说时在屋子里垛起了步子来,一会儿看一看麻雀,一会儿看一看尹天仇。 “哎,我看你是不是一只大蚕茧成的精呢?”,尹天仇说时,一脸的坏笑。 “啥,我是蚕茧精?”,林中飞感觉到无比的莫了名的奇妙。 “连长,说不定还真是呢。”,麻雀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林中飞和尹天仇,并慢慢向尹天仇靠近。 “我他妈的一脚踢死你,你信不信?蚕茧精,我看你还他妈的是一只麻雀精呢。”,林中飞骂完麻雀,接着便看着尹天仇,“你也是妖精。” 尹天仇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往屋外走了去。 第五十五节 林中飞见尹天仇走了出去,便也出了房间,到了院子里。此时,太阳正挂在头顶,好不火辣。 “麻雀,麻雀。”,林中飞转过头冲屋里喊。 麻雀担心林中飞是不是真的好利索了,所以在他出门的时候早就悄悄地跟着了。这会儿听见连长喊他,他便从旁边突然跳了出来,“连长,你找我?” 林中飞被麻雀这么突然搞一下子,吓了一大跳,弹出去半米远,顺着声音看着麻雀,道:“我操,你他妈的是人是鬼?” “连长,我发现你怎么变胆小了,怎么回事?”,麻雀说时往连长走了过来,到了近前给递了一根烟。 “我去,你小子,哪里还有这种好东西?”,林中飞说时伸手去接。 “连长,这东西来之不易呢!” “不易,说来听一听,看到底有多不易?”,说时把那烟插进了嘴里,叨着,麻雀给点了火。 麻雀看了看四周,见没人,便轻轻靠近林中飞的耳朵,“这是我从兄弟们的口袋里摸的。” 林中飞听见这话,差点儿没有惊掉了下巴,“这种事情就你做得出来,死人的东西你也要?”,说时用手指着麻雀,本来还要说他几句,但一想到三连眼下就剩麻雀和他了,便也住了嘴,转而安慰道:“算了吧,你不拿,他们也用不上。还不如发挥它们的最大价值。” “连长,我当也是这么想的。” 林中飞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你来,陪我到处走一走,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说时林中飞伸手搭在麻雀的肩头。 麻雀点了点头,一边抽着烟,一边和连长往院外走了去。 院子不大,四合院围成,全是青瓦青砖挑梁的结构。走不过几十步,片刻便到了院门口,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林中飞和麻雀站在门口,眼前全是参天的大树和顶翠的竹,山林间到处传来各种鸟的叫声。 “走,到前边去。”,林中飞说时搭着麻雀继续前行。 麻雀一边抽着烟,一边东看西看,这么些天来,这也是他头一次出四合院的大门,以往那门都是紧紧关着的,今天倒全打开了。“连长,平常那大门都是关着的,今天居然都敞开着!” “那你这么些天来一直都没出来?”,林中飞看着麻雀,眼神当中满是疑惑。 “没出来,就在那院子里到处看看,再就是呆在房间里,生怕你突然醒来,要喝水撒尿什么的。” “你牛,换成是我,肯定是呆不住的。” “连长,说实话,我其实也呆不住。”,麻雀说时看着林中飞,把嘴里叨着的烟头夹在手里。 “呆不住,那你还不出来看看?”,林中飞好奇地问。 “我不是说了吗,怕你突然醒来,找不到人,怎么办?你一个重伤的人,拉屎撒尿都成问题。”,麻雀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林中飞,仿佛旁边的林中飞果真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 “我了个去,那也不用一直守着吧?” “也不是,我也老去拉尿,拉屎。”,麻雀反驳着林中飞。 “那你吃饭是怎么解决的?”,林中飞看着麻雀,很是好奇。 “他们送饭来吃呀!” “送饭?你不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吗?”,林中飞更觉得奇怪了。 “没有,从来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也没看见他们谁做饭。反正一到饭点,不是那两公婆来送,就是那尹天仇来送。”,麻雀说时望了望四周,生怕别人听到似地。 林中飞撒开搭在麻雀肩头的手,回头望了望后边的四合院,不免升起一些寒意。“哎,麻雀,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好像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他们长得都太漂亮了,好像不是平常人。” “不是平常人?那他们是什么人?”,林中飞问,同时用手拍了拍他自己的头。 第五十六节 麻雀答不上来话,只好也跟着林中飞的样子,用手拍了拍自己,不过他拍的不是头,而是他自己的屁股蛋子。 “哎,你小子拍屁股做什么?”,林中飞笑着问。 “连长,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你拍了拍头,我也想拍,但不能全学你吧!” “所以你小子就拍屁股?” “嗯咯,反正也是拍,拍哪都一样。”,麻雀说时傻傻地笑了起来。 “我去你妈的。”,林中飞趁麻雀不注意,便是一个无影脚踢了过去。 麻雀没有防备,直接给踢出去几米远,翻滚在地。 “连长,看来,你是真的全好了。”,麻雀说时欢快地爬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说着话。 “是吗?功力恢复了几成?”,林中飞欣喜不已。 “大概有个七八成吧。”,麻雀说时已经走到了林中飞的身边,高兴地看着林中飞,那神情看着都还想再给他来一脚。 “哎,只有七八成?来来来,要不然我再来给你踢上一脚,你再好好感受一下?”,林中飞说时就侧起了身子,做起要踢无影脚的准备来。 麻雀听见连长这么说,立马弹出去好几米远,“不成不成,连长,还是别试了。我看你那功力恢复有十成了!” “刚才你还说是只有七八成,现在又说有十成了,你小子是不是姓路易斯登踢?”,林中飞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指着麻雀。 “哎,连长,这路易斯登踢是什么?你咋又给我改了名字?” “路易斯登踢你不知道?” “不知道。请连长告诉我,我好学习一下。”,麻雀说时眼睛死死盯着林中飞,时刻预备逃跑。 “不知道也好,免得你小子不老实。”,连长林中飞根本也不知道那话的意思,只是头脑一热蹦出来的词。因此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底,虚得一批。 “好吧,您老不肯说,那就算了。”,麻雀说时在旁边的大青石头上坐了下去,掏出一根烟来。 林中飞看见了烟,便来了兴致,大迈几步靠了上去,在他身侧坐了下来,伸着手,“拿来,上交。” “啥?”,麻雀装傻,张着嘴看着林中飞。 林中飞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麻雀,然后看着他嘴里叨着的那门小山炮。 “连长,你是不是要烟?” “我去你妈的,你知道还问?老子从团长邓大远那里骗来的烟,全让你们给霍霍了。拿来,老子一包也没有。”,林中飞不愧是连长,打起劫来都是理直气壮的,这让麻雀不得不服。 “连长,我谁都不服,舅(就)服你!”,麻雀说时把口袋里还剩的大半包烟摸了出来,拍在林中飞的手里。 “呵呵,就这么点儿了?” “对呀,就这么点儿了。”,麻雀说话时不敢看林中飞,眼神躲闪得厉害。 林中飞知道麻雀没有说真话,但也不好紧追着不放,毕竟这些烟是他从死了的兄弟们身上摸出来的,功劳全在他。“好吧,老子就信你一回。” 麻雀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远处的山林。此时,山林间竟莫名地起了大雾,雾在山尖,水在山脚,中间是一片光明的太阳光。目之所及,正对着的山腰子上有一红瓦四柱亭子,隐隐看着正有人在那里上下起武,好不飘逸。 “连长,你看,那边有人在练武。”,麻雀说时起了身,用手指着。 第五十七节 林中飞听麻雀说有人在练武,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去,果然看见远处的亭子里有人在飞进飞出,忽高忽低地横冲直撞,时速三百以上。 “走,我们去看一看。”,林中飞说时把刚得到的烟叨了一根在嘴里,然后径直往那亭子的方向走去。 沿着四合院前的那条路一直走,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云海。林中飞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所处的竟是一座山顶,周围全是陡峭悬崖。远处的亭子此时已经被飘过来的云雾给遮挡,若隐还现。从那亭子里不时地传来“嘿,哈,嘿,哈”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却又是那么的空灵和嘹亮。 等云朵慢慢飘走,那亭子竟格外地清晰可见。然而,在林中飞和麻雀所在的山头根本没有路可以到达对面山头,两个山头之间除了陡如峭壁的山石悬崖,就只有薄如细纱的云雾。“连长,他们是怎么过去的?”,麻雀好奇地问。 “我去,老子要是知道他们是怎么过去的,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和你小子站在这悬崖边看风景了。”,林中飞说时把嘴里的烟给深深地吸了几口,火星极大。 “连长,你看,那几个人,是不是尹天仇他们?” “什么尹天仇?她们怎么能过去?”,林中飞说时把头往前伸了出去半颗脑袋,足足盯了半分钟。“啥也看清,就看见三个手指大的点人,一个白色,一个红色。” “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什么颜色?”,麻雀得意地问着林中飞,好像就他能看得出来第三个是什么颜色似地。 林中飞没有直接回麻雀的话,只给他的屁股踢了一脚,“你不是神枪手吗?是个假货吧你?” 麻雀被连长踢了一脚,屁股上扬起一团灰尘,“连长,你这一脚怕是有点欠火候呢!” “啥,欠火候?来来来,你再让老子给你来一脚正宗的林氏无影脚。”,说时林中飞就拉着麻雀的手,把他摆在合适的位置,装出要踢的样子来。 “唉,连长,你不是说你这个无影脚是佛山无影脚吗?怎么又变成林氏无影脚了?”,麻雀说时往旁边走了几步。 林中飞把烟叨在嘴里,向上微微翘着,像极了他早晨起床时的家伙,“我了个去,老子姓不姓林?” “哦豁,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好,我了然,了然。”,麻雀说时把大拇指伸向林中飞,脸却斜冲着天。 “你小子咋回事?说不出人话来了?”,林中飞用手指着麻雀。 “这是神仙话,你没听见山对面吗?你听,还在那里说了然,了然,了然。” “对面?”,林中飞这么说着的时候,也把耳朵侧过去,仔细听,果然对面亭子里的人正在说话:此乃无极窜天心决。另一个声音:了然,了然,了然…… “我去,他们怎么这么说话?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对话?此乃,了然?”,林中飞把嘴里的烟用两根手指夹着,吐着烟,看着对面。 “我猜他们是神仙,要不然咋这么说话。”,麻雀一本正经地说着。 “神仙,神仙是这么说话的?”,林中飞一脸的疑惑,眼神中透露着好奇。 麻雀很是得意的样子,在他的心里,原来的连长是无所不知,现在看来,也不全是。“连长,你不是老师吗?还是诗人,作家吗?” “哎,老师倒是真的,抗战之前就是。至于诗人和作家,那不还没成吗?不是,你他妈的,这和他们是不是神仙有什么关系?”,林中飞有点想笑。 “连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想呀,那神仙是不是都长生不老,永远不死?” 林中飞听见这么一说,来了精神,“那又怎么样?” “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活了成千上万了,那你说,他们说的话是不是和现在的不一样,是不是有一股子古文的意思?”,麻雀边说边点着头,眼睛贼溜溜地转。 林中飞一拍脑门,“我去,还真是。古文那可不就是这样吗?文言文。” “对呀,所以我敢肯定,对面那几个人就是神仙老王八。”,麻雀说时有手指着对面的亭子。 “哎,你小子,大不敬。神仙就神仙,怎还要加一个老王八?” 第六十一节 “小麻雀,你叫我小麻雀?”,麻雀说时惊喜不己,看着尹天决,转而看着林中飞,“连长,她叫我小麻雀,刚才她叫我小麻雀,你听到没有,她叫我小麻雀!” “知道了,知道了。她是叫你小麻雀了,难道你不是小麻雀吗?”,林中飞微微笑着,苦着个脸。 “哎,小麻雀呢?谁叫过我小麻雀?”,麻雀很是得意地看着林中飞,见他没有什么回应,便又看着尹天决。 “怎么,不能叫你小麻雀吗?小麻雀。”,尹天决古怪地笑着。 “哪里不能叫了,可以叫,你往后就叫我小麻雀吧。其他人不能这么叫,只能你一个人这么叫我。”,麻雀说时得意洋洋地看了看所有人,最后把睛睛停留在尹天决身上。 林中飞看见麻雀把尹天决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便轻轻地靠了过去,用力地揪住他屁股蛋子上的肉,并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麻雀,你他娘的,这个尹天决好像也不是那亭子里的人吧!” “当然不是,衣服颜色就不一样,怎么可能是。”,麻雀大声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便一下子就泄了气,很是尴尬地耷拉着脑袋。 林中飞差点没吓到跳起来。尹天仇也是一脸地惊讶,眨着她的大眼睛。“你说什么?”,尹天决轻声好奇地问着麻雀。 麻雀偷偷地瞄了瞄林中飞,知道自己差点儿出了大糗,所以没敢正眼看他,只转过头来看着尹天决,呵呵咧着嘴笑着,“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事吗?”,尹天决问。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麻雀说时又偷偷地看了看连长林中飞。 林中飞瞪了他一眼,把脸转向尹天仇,很是温柔地笑着。 麻雀心里头极为不爽,我了个去,还是对美女好,对我不是打就是骂。算哪门子的兄弟呢?这么想着,他也释怀了。“哎,你今年多大了?”,麻雀急不可耐地问着尹天决。 尹天决懵了,一个劲地在心里自问,今年多大了?今年多大了?。问了几遍,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麻雀,便尴尬地笑着,看向尹天仇。尹天仇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麻雀,便笑着说,“哎,哪有你这样子的,才见面就问人家女孩子的年龄的?” 麻雀倒尴尬起来,红着脸,“哦,对不起,对不起。你看,我们当兵的就是这样子的,都傻得很呢。”,说时看着连长林中飞,想要得到他的支持。 这么说,尹天仇和尹天决也同时看向了林中飞,都要从他那里得到证实。“哎呀,我日,麻雀,你想说你不聪明你就直说,把老子扯进去做什么?老子灵活得很,聪明得很。”,林中飞说时把眼睛一横,目光扫过尹天仇时立刻又变成了微笑。 “天仇,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亲自问一问你。”,林中飞轻轻地对尹天仇问着话。 尹天仇因为之前和他怼了嘴,心里头还发着烫,所以红着脸,“什么事,你说吧,别这么客气。” “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观察了一下,这里四周都是悬崖和峭壁,连一条下山的路也没有,你们平时是怎么下山和上山的?”,林中飞一脸的疑惑,眼睛不停地到处转。 尹天仇被问住了,不好回答,便支开了话题,“哎,你们快看,那边的亭子里好像又有人了。”,说时踮着脚尖用手指着对面的半山腰。 此时,雾气早已经散去,亭子那边的景物更加地清晰。只是此时,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红,一个蓝。 第六十二节 只见那个蓝色的小人,把那红色的小人搂着,像是在附耳轻语,声音却非掌地洪亮和空灵,犹在耳畔,“吾上天只在一念间,何患山乎!” 林中飞和麻雀听见这话,无不惊恐不己,你妈这是何方神圣?竟能轻易听见他们几个人的交谈,并且靡靡之音能犹如洪钟,响彻天际。 “连长,咋回事?这也太神奇了吧?”,麻雀又怕又好奇,头皮发麻,鸟蛋发紧。 林中飞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人是鬼?”,说时不免看着尹天仇姐妹。 尹天仇微微笑着看着尹天决,很是镇定,“我们倒是经常看到那亭子里的人,所以也就习惯了。” “经常看到?”,林中飞不解。 “对,经常看到。而且也是经常能听到他们轻轻地说的悄悄话。”,尹天仇说时很是淡定。 “悄悄话?你确定他们说的是悄悄话?不是公开喊话?”,林中飞有点怀疑他自己对悄悄话的定义了。 尹天仇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没看到他们是附耳说的话吗?” “看是看到了,但是他们这悄悄话也太他妈的高音喇叭了吧!”,林中飞说话时,来回地跺着步子,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四脚亭。 “你说那亭子里有几个人?”,林中飞问尹天仇。 “哎,那不是两个人吗?一个蓝色的小人,一个红色的小人儿。”,尹天仇说时用手指着亭子里还抱在一起的两个小人。 两个人?对,她的父母也是两个人,那两个人会不会是他们?这么想着,林中飞用劲地拍了一巴掌麻雀的屁股,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便往院子里跑了去。 麻雀起先没有反应过来,而后看见林中飞给的眼色,便愰然醒悟,也跟着往院子里跑。 等进了院子,正欲满屋子找人。便见由林中飞和麻雀的房间里缓缓走出来两个人,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尹天仇的父母,尹天笑和后知。 只见两人各自挽着胳膊,微微笑着。面色红润,呼吸平和。“怎么了,你们这是?”,尹天笑首先发话。 林中飞一脸地惊恐,看了看眼前的一男一女,又看了看院门外,“没事,没事。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没去哪里呀,正要到院子里各处走一走呢。”,后知娇声娇气地说着,眼望着尹天笑。 林中飞没有回话,只给正大口喘着气的麻雀使了一个眼色。但这一次麻雀没有看到他的眼色,他只看到了尹天决的脖领深处那洁白的一片可爱之处。此时的尹天决正弯着腰给尹天笑和后知行礼。 林中飞差点儿没给气炸了肺,好在他也无意之中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东西。你妈,算了,算扯平了。林中飞这么想着,也就心平气和了不少,道:“叔叔和阿姨,真是好心情,好心情。” “什么好心情啦,整天就只能呆在这个小院子里,出了院子都是悬崖,一看到悬崖我就头晕,一头晕就生怕摔了下去。”,后知一边妖里妖气地说着话,一边妖里妖气地比划着动作。 “哎,咱不怕,不是有我了吗?摔不死你,放心吧。”,尹天笑说时用手去捏后知的粉嫰嫩的脸,一捏一大块肉起来,好不过瘾。 “讨厌,来来来,再捏这边,再捏这边。”,后知假装着生气,又把另一边的脸递了过去。你妈,这哪里是生气,不是享受吗? 尹天笑也不躲闪,开开心心地又捏了捏后知递过来的那半边脸,“哎,一天要捏多少次,你这脸都快不嫩了。” 第六十三节 “唉,不嫩就不嫩吧,反正捞到你手里了。”,后知和尹天笑众目睽睽之下撒狗粮,两张老脸也不担心怎么放。 林中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妈,好家伙,一对老人家还这么腻歪。再看看那尹天仇,两片小红唇闭得铁紧,随时随刻让林中飞有一种想要帮她撬开嘴的冲动,他深信他的舌头。 “哎,你们是不是刚刚从外边回来?”,林中飞还在想着对面山腰亭子里的事。 “什么?外边回来?”,后知一脸地惊愕,“我们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吗?外边能到哪里去?” “对面山上那两个人不是你们吗?”,林中飞好奇地问着,心里一万多个不相信眼前的一男一女。 后知一脸地无辜,“对面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阿姨,和尚还有女的吗?”,麻雀捂着肚子笑着。 “哎,没有吗?女和尚,刮着光头的那种,脑袋壳亮得很。”,后知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她自己的脑袋。 “是亮得很,但没有女和尚。”,麻雀很是认真地说着。 “那你说,那刮着光脑壳,亮得很的那种女的,是什么?大家都可以抢答,答对有奖!”,后知说时看着尹天笑,尹天笑没有笑。 林中飞见这老女人实在是有些意思,便也来了兴致,抢答道:“一个道士,一个女道士。” 尹天仇听见这么说,咪着嘴笑,“哎,拉倒吧,女道士是有,但没有刮着光头的。” “女神仙。”,林中飞说时贼溜溜地转动着他的眼睛,自认此话一石四五只鸟,滴水不漏。 “女神仙,还女菩萨呢!尽乱说,一点儿也不正经。”,尹天仇说时嘟着个嘴,让林中飞又想起开始的怼嘴来。 林中飞有话要说,但说不出来,心里头一团火烧得正旺。 麻雀看见连长发痴癫,便也紧紧地挨着尹天决站着,她的体香瞬间穿透他的鼻子,让他欲罢不能,忍不住又要往她的脖颈深处看,果然看到了美妙的东西,油光放亮。咦!突然来了灵感,“是尼姑,是尼姑,对不对?” “对,对对。答对了。”,后知一边说着一边向麻雀伸出了大拇指来。 “奖励是什么?”,麻雀急不可待,睁大着一双贪婪的眼睛。 后知严肃地看了看麻雀,然后和尹天笑相视一笑,很是爽快地说,“奖励一个女儿,你选一个,快,选一个。” 麻雀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奖励什么?” “奖励女儿一个,你快选一个,快快快,等下我改变主意了。”,后知微微笑着,好像女儿都不是她亲生的一样,送得如此大方。 麻雀很得意地看了看连长,又看了看尹天仇和尹天决,喜得不行,“可不可以选两个?” 林中飞本来就很着急了,生怕麻雀别把尹天仇选了去,这会儿倒好,他小子竟然胃口这么大,两个都想通吃,我你妈的。“去你妈了个b,你小子是小淫虫上了脑吧你,赶快给老子滚蛋。”,说时就要抬腿踢麻雀。 麻雀就地一弹,弹出去一米多远,算是躲过一劫。 “哪里能两个全要,贪心不足,取消你的资格!”,尹天笑很严肃地说着话,用手指着麻雀。 “别别别,叔叔,我错了我错了。”,麻雀说时赶紧向着尹天笑作揖认错。 “行吧行吧,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后知劝解着尹天笑。尹天笑没有笑。 麻雀感激不尽,一边不停地鞠躬作揖,一边贼溜溜地看看尹天仇,又看看尹天决。你妈,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选择困难。 林中飞急到不行,烦燥极了。今天才怼上的美嘴,现在极有可能成为麻雀的怼的对象。所以,当麻雀看向尹天仇的时候,林中飞便恶狠狠地瞪着他。 第七十一节 一会儿,尹天笑和后知便吃饱了,各自打着饱嗝,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慢慢地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抹着圆滚滚的肚皮。 林中飞和麻雀就像两个三岁小孩子,一边吃着一边玩着。那些个碗里的美食一直处于一种吃不完的状态,当你刚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坨,它便“嗖”地一声又冒出来一堆,像是在和你捉迷藏。 尹天仇和尹天决捂着嘴笑,很是痴迷地看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等林中飞和麻雀都吃饱喝足,玩够闹够,便把那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放。这时候问题来了,不管他们怎么弄,那筷子都像是长在他们手里一样,始终粘着手不放。麻雀急了,用力地甩着手,甚至于用另一只手扯住,用脚踩住那双筷子。但它就是下不来,麻雀急得满头大汗,两根手指直痛得哇哇大叫,胳膊酸痛。 林中飞为了摆脱那两根筷子,也痛苦到了极点。尹天笑夫妇笑到抽了筋,各自拉着手,“唉呀,你们还不管一管你们的伙伴?”,后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边说着一边给尹天仇和尹天决使眼色。 尹天仇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珠,温柔地看着林中飞,“林中飞,来,我教你,我教你。” 林中飞听见尹天仇这么说,便也停了下来,嘴里抱怨着,“哎,天仇,你咋不早说呢?” 尹天仇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好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说时看着林中飞,抬起了她的小手,“像我这样。”,话音刚落,那筷子就自个儿松了尹天仇的手,像一片落叶似地飘到桌子上。 林中飞一脸惊愕,睁着大眼睛看着尹天仇的脸,也学着她的样子,把他的手轻轻地往桌子上方比划了一下,“哎,它怎么不下去?” “对呀,它们怎么不下去?”,麻雀也同样地问着尹天决。 尹天仇看着林中飞笑了笑,“林中飞,你不光要照着我的动作来,而且还要在心里默念一句话,忘记给你们说了。”,说时尹天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麻雀和林中飞。 “默念什么?”,林中飞急不可耐地问着,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吃饱喝足,收!”,尹天仇轻轻地说着,面带着微笑。 “吃饱喝足,收?就这么简单?”林中飞和麻雀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这么一句惊叹。 “对!就是吃饱喝足,收!”,尹天决又重复了一遍心诀,然后再一次地给林中飞和麻雀做起了示范。 “好了好了,原来这么简单。”,麻雀哈哈大笑,说时就开始试起了心诀来。他大喊着:“吃饱喝足,收!”,同时那手学着尹天仇姐妹俩的手势比划着。可是连着比划了三次,喊了三次,那筷子就是不下去。麻雀急了,“哎,天决,这样不灵呀?” “你这人真笨,不是说了吗?是心诀,你都喊出来了,那哪里还叫心诀?”,尹天决白了一眼麻雀,想笑又笑不出来。 麻雀一拍大腿,“哎哟,原来是这样,好,这下我知道了。”,说时,麻雀就又比划着那个动作来,同时在心里头默念:吃饱喝足,收! 果然,只见那麻雀手里的筷子便也像尹天仇和尹天决的一样,轻飘飘地落到了桌子上,并且两只筷子还自动靠拢排整齐。 林中飞喜出望外,“哎,麻雀,你小子可以哟,这么快就学会了。好,我也来试一试。你们都看着。”,说完,林中飞就学着麻雀的样子,手里比划着动作,嘴里默念着:吃饱喝足,收!倾刻间,那一双筷子便飘落到桌子之上。 “怎么样,我也成了,我也成了!”,林中飞高兴得不得了,眼睛看着尹天仇和麻雀。 大伙儿笑着,都伸出了大拇指。“哎,我得再试一试,再试一试。”,说时林中飞又把手伸向了那一双筷子。 在他手快要挨着它们的时候,那一双筷了便“嗖”地一声飞向了他的手里,然后紧紧地粘着他的两根手指。林中飞看了看手里的筷子,看了看尹天仇,得意地笑着,然后把手再一次地比划着动作,心里头默念:吃饱喝足,收!那筷子便再一次轻飘飘地飘向桌面,自动靠拢,整齐地排着。 “成了,成了,我的神功终于成了。”,林中飞哈哈大笑,麻雀也跟着哈哈大笑。 第七十二节 等所有人都吃完,众人两两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起了身,各自走了去。 林中飞拉着尹天仇的手,打着大大的饱嗝往房间走,到了门口,觉得肚子涨得不行,“哎,不好,吃得太饱。” 尹天仇呵呵笑着,歪着头看着林中飞的脸,“林中飞,你怎么了?”,说时伸手去摸他的大肚子,硬硬的,像个实心球。 “就是吃得太饱,撑得慌,撑得慌!” 尹天仇呵呵笑个不停,“看把你撑得,好像多少年没有吃过饭了似地。还有那麻雀,你看他那肚子,也大到不行。”,尹天仇说时用手指着也已经到了房门口的麻雀,用手扯着林中飞看。 “哎,这会儿不能进去,走,我们还是到外边走一走,等消化了再进去。”,林中飞瞟了一眼麻雀,看见他也痛苦不迭,便笑出了声来。 麻雀行动好像有点不便,连着脸上的神情都不便起来,他板着个脸,撑着腰,拽着尹天决的手,问连长,“连长,你笑啥?” 此时的林中飞已经拖着尹天仇转过身子,正往院门外走去,没有回他的话。 麻雀见林中飞没有回他的话,便也拖着尹天决的手往院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伸手,“连长,你笑个啥?” 林中飞换成是平常,怕也早就转过身去,要给麻雀来两脚无影腿。但现在,他直起身子,恐怕难以看见他自己的脚尖,便也只好作罢。缓缓地转过了头,“笑个啥,你说我笑个啥?”,说完接着往前走。 一会儿,林中飞便拉着尹天仇的小手出了院门。到了外边的林荫小路。 此时,外边的景色和上午的完全不同。雾气已经散去,一眼便能看出去十几里地,天空瓦蓝,鸟儿一通乱唱。 林中飞走走停停,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圆滚滚的肚皮,尹天仇也时不时地伸手来帮他抚摸。令他好不舒服和开心快乐。林中飞看着尹天仇的脸,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浮现着小时候的梦想:娶一个漂亮的姑娘做老婆。 “天仇,要不然,我们结婚吧!”,林中飞脱口而出,惊到了尹天仇,更惊到了身后的麻雀。 “结婚?”,尹天仇红着脸,不知所措。 “对,结婚,然后生一大堆的小孩子,从高到低,一路排着,每天由我来给他们搞军事训练。”,林中飞说时看着尹天仇,同时也看着已经跟上来的麻雀。 麻雀会心地一笑,“尹天决,我也想结婚,想洞房!” “我去,你他妈的,老子是想结婚生子,你小子瞎掺和个鸡毛?”,林中飞挺着肚子,费了老劲地抬了抬腿,想要踢麻雀的屁股,却抬不起腿来,只好作罢。 “连长,我看到你抬腿了,怎么抬不起腿来了?呵呵,你还想踢我,踢不着了吧?”,麻雀说时艰难地冲着林中飞扭起了屁股来。 这一幕,差点儿没有把尹天仇和尹天决给笑岔了气。纷纷停了下来,捂着嘴蹲在地上笑。等笑够了,才慢慢起了身。“哎,你们怎么这么想结婚?”,尹天仇轻轻地问,眼睛看着林中飞和麻雀。 林中飞咳了一咳,一本正经地对尹天仇说,“天仇,我是想结婚生一些孩子。哪里像麻雀,你看他,他是想入洞房。”,说时林中飞用手指着麻雀。 麻雀很是不愉快,“哎,连长,你生小孩子不洞房能生得出来?还不是要先洞房!” “看你小子能耐得,老子叫你学点文化吧,你还鼻子朝天伸。这能一样吗?我是要生小林中飞而结婚,你是要洞房而结婚,目的不一样,这结果能一样吗?”,林中飞说时赶紧把尹天仇的手给拉了过来,生怕她飞了似地。 “行行行,那我也想结婚,生小麻雀。”,麻雀看了一眼林中飞,然后看着尹天决,也把她的手死死拽着。 尹天决没有回话,看着尹天仇。“那哪能呢,现在好像还不能结婚吧!”,尹天仇说时看着众人,很是无可奈何地样子。 “哎,天仇,咋的就不能结婚了?你情我愿,为何不能结了?”,林中飞不解地问着,脸上挂着愁容,肚子此刻便都不怎么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