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相思》 第一章 失忆 榆树葱葱，花草相依，几只粉蝶嬉戏闪扑。塘中鱼儿时而碰头，时而啄尾，宛如水中变幻盛开的鲜花。微风轻拂，树叶梭梭，一切是如此静谧，和谐。 在院中的另一处，却是别一般的紧张气氛，空气凝结的可以让人一不小心就呼吸骤停。 “石大夫，夫人如何？”伊成奚问到，尽管内心十分焦急，他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还是可以让人察觉出声音中夹杂着的微颤。他虽问着石子墨，但眼睛却盯着床上那个人。 此刻床上那个人，原本还算红润的脸上，如今像是被人放干了血，脸色极度苍白。脸上的血迹此刻像是飘落在雪地上的红缨，如此醒目，如此惊心。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呼吸虽然微弱，但生命迹象还在，可是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石子墨并没有回答伊成奚的问题，继续专心地为伊夫人施针。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石子墨额头的汗水从微微冒出的晶莹，到成珠滑下。身旁的小丫鬟虽是轻轻的为石大夫擦汗，可她自己的手心早已捏出一把汗。她生恐动作太大，影响了石大夫的施针，那可不是她担的起的。 此时此刻，人群后面还有一个人面色惨白，身体不停的发抖。叶俢儿全身无力地依靠在身旁的小丫鬟身上，只需一阵微风，便可将她吹倒。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支撑着。太夫人、老夫人和所有赶过来的姨娘们都在外屋等着。而叶俢儿却被伊成奚叫到了里屋，好似在告诉她，如果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要跟着陪葬一般。 在里屋的还有叶俢儿的丫鬟碧儿，她的手臂已经被叶俢儿的指甲掐出了血，血迹透过衣服慢慢的渗出来，她也不敢吭声。碧儿此刻脸上的惨白，绝不亚于叶俢儿，倒不是因为手臂上的伤，而是因为她深深的罪恶感，还有那等待着她的未知的惩罚。她千不该万不该听叶姨娘的话，将夫人撞倒。 此刻在馥宁园的人，心情除了复杂，还有很多疑问。当然不包括伊成奚，还有坐在椅子上一脸严峻的南公子。大家除了担心，心里更是充满了疑惑。自从夫人嫁进伊府，至今也有三个月多，爷虽然有吩咐过下人们要细心照顾夫人，可是夫人也没什么需要下人们细心照顾的。夫人自成亲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馥宁园里，除了偶尔在晚霞时刻在园中坐坐，一般都把自己锁屋里。若不是当初府里还热热闹闹的办过喜事，府里的下人们还当真怀疑府里真的有一位夫人吗? 再则就是，这位夫人在府里的位置，因为夫人的闭不出户，也因为爷只是口头吩咐下人们不可怠慢了夫人。自成亲以来，爷并未踏入馥宁园半步，而且成婚不久，府里又先后迎进了雪姨娘，瞳姨娘，夏姨娘和叶姨娘。不说几个月增进这么多姨娘，就是姨娘们的来历，大伙可都是清楚的。虽身份不同，倒都是有名有户，唯独这夫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处。 若不是如此，这刚进门几天的叶姨娘，怎敢把心思动到夫人身上。原本以为是一个不得宠的夫人，心里刚好郁闷，便把气撒到馥宁园来了。但这叶姨娘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谋杀夫人啊，只是不想事情会有演变的这么严重，现在后悔也莫及了。 自打对上伊成奚刚进来的那寒厉的眼神，叶俢儿就不敢再望向伊成奚。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南弘宇，南弘宇眉头微锁，目光一直看着窗外，虽无言语，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杀气。这让叶俢儿更加的疑惑与不安。尽管下人们都疑惑为何南公子还在此处，而且还是在里屋，但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她更是不敢 看着石子墨一针一针地扎在顾念儿头上，再一针针地取下，伊成奚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看造化。”石子墨舒展开紧锁的眉头，收起了银针，转身接过小丫鬟手中的脸帕，自行擦起，“夫人伤及脑袋，外面的伤口比较好处理，关键是里面的瘀血。” “瘀血？” “瘀血？” 南弘宇和伊成奚同声问道。石子墨愣了一下，“没错，瘀血。我方才已经施针替夫人化瘀，但也只是缓解而已，并未去除。其他的，得靠夫人自己。现在只能等。 伊成奚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等。 “是等吗？如果醒不过来，那我之前做的那些都白费了吗？”想到这里，南弘宇心中涌起一团怒火，冷哼一声，正准备挥袖而去。 “动了，动了，夫人动了。”方才为石子墨拭汗的小丫鬟激动的喊着，此刻也顾不上控制说话的声调，因为她看到夫人的手动了，只觉得满心欢喜。屋里所有的人，都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的人儿。 顾念儿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无奈眼皮过于沉重，不管如何使劲，力气都出不来，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自己压住一般。莫名的无力感，加上气血不足而引起的胸闷，让她刚起的冲劲又退下去。虽无力挣扎，但耳朵似乎听得到声响，若有若无。顾念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集中意识，努力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慢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夫人动了吗？”石子墨放下刚拿起的茶杯，“让我瞧瞧。” 小丫鬟赶紧抓住顾念儿的手，“动了的，动了的，我方才看见夫人的手动了。”顾念儿只觉得手被人翻了过去。 石子墨手搭在顾念儿的手腕上，分析着顾念儿的脉象，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拿针来”。 “针？天哪”顾念儿心中一惊，“是要往我身上扎针吗，完了完了，我得赶紧睁开眼睛，骂死那个要往我身上扎针的人”顾念儿心中叫惨，连忙屏息凝神最后一搏，使尽浑身力气，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开。 第二章 失去认知？ 石子墨取出一根银针，命身旁的小丫鬟将夫人的手抬起来，便将银针插入顾念儿的指甲中。一根，两根，三根，正准备取第四根的时候，顾念儿的手抽动了一下，跟着眼睛缓缓睁开。 本想给眼前的人恶狠狠的瞪一下，无奈光线太强。在适应了光线之后，顾念儿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这是哪儿，我是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头怎么这么疼？还没有让脑子清醒一点，耳畔便响起一个声音，“夫人，小心头上的伤”声音柔柔的，充满了关切。顾念儿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小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此刻脸上的笑容也掩不去眼角的泪痕。 顾念儿环顾了一圈，正想一个个打量，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感觉如何？”石子墨问道。 “头疼” “还有呢？”石子墨伸手在顾念儿前面晃了晃“这是什么？” “手” “夫人没事了，真是奇迹，看来是夫人的意志坚定，才能凭着一股意念醒过来，在下佩服。”石子墨起身给伊成奚让了位置。此刻南弘宇也走了过来。 顾念儿望着眼前的这两个男子，都是～额～帅哥，没错，就是帅哥，顾念儿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个词。一个长的非常秀气，浓眉却不粗旷，眼神给人一种安静与祥和，还有一丝丝急切，挺拔的鼻梁，柔软的薄唇。如此的五官，如此的轮廓，简直就是一个绝代佳人，尽管眼前的绝代佳人是一名男子。另一个虽无前者柔美，却更透出一种气势，让人不得不被吸引过去，立体的五官，眉目之间散发着英气。 估计是从未让人如此盯着看过，被顾念儿这样盯着看，有些许的不好意思，南弘宇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伊成奚脸上也泛起一抹红晕。 “念儿，你感觉好点了吗？”伊成奚化开片刻的尴尬。 “念儿？我吗？我叫念儿？”顾念儿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都面面相窥。顾念儿自己心中也是一愣，我是谁，我是知道我是谁的，可是我却忘了我是谁。越想越发头疼。 “你～不记得了？你可知我是谁？”伊成奚轻声试探。 顾念儿摇摇头。 “你再问问她。”意会到南弘宇的话，伊成奚继续问道，“你可记得你父母是谁？家在何处？你为何会在此处？” 顾念儿继续摇头，她确实不记得了。原本脑袋就疼的嗡嗡作响，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抓不住一丝东西。自己就够郁闷的了，这些人还问东问西的，原本因看到帅哥而有点小兴奋的心情都直降千丈了。 看到顾念儿微皱起的眉头，伊成奚以为她是累了，便让丫鬟好生伺候着，起身准备离开。 “诶”顾念儿慌忙拉住伊成奚的袖子，“我，我～我饿了。”本以为顾念儿是记起什么，听到这话，伊成奚稍一愣，不经一笑，“好，我吩咐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送过来”。 一旁的南弘宇也是吃一惊，不知该失望，还是该笑，只觉得眼前这人，好像，不同了。哪里不同却是说不出。 石子墨可没那么矜持，直接破口大笑：“哈哈哈哈～有趣，夫人今日可是让石某两度吃惊，更是佩服。” “夫人，先休息一下吧，厨房也得准备片刻。”伊成奚转身示意南弘宇和石子墨到外屋说话，“叶姨娘带着碧儿回暮林园静思，没我吩咐，不得出园半步。”伊成奚看都不看叶俢儿一眼便离开了。虽然顾念儿已经没事了，当然除了记忆。但是他还是要做出处分，一来是告诫府里某些人，二来是给南弘宇一个交代。虽然顾念儿名义上是伊府夫人，事实上确是南弘宇寄放在她这边的人。 等到外屋也没有动静之后，顾念儿努力支撑起身子，坐起来，依靠在床沿上。她开始思索，自己是谁。她是真的失忆了，而且，对事物都失去了感知？不然，怎会对眼前的人和物都感到这么的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衣服，连说话的语调都特别的陌生。陌生的床，陌生的被子，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是偏偏又记不起该是什么样子。算了，算了，越想越发头疼。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但只要给跟着感觉走，准没错。想开了之后心情格外轻松，人也精神起来，一边玩着手指，一不小心还哼起了小调。 走过西厢扑鼻一阵香，隔壁小姐还在花中央，鞋子忘了原来的方向，停在十八九岁情惆怅 敢问一句盆中花怎赏，要拿姑娘与它比模样，甘做花泥一片靠花旁，不是三月也能醉人肠 夏至的前一天，秀才西厢走一遍，邂逅小姐正在窗台赏花等着雨天，名诗读了几多遍，名画临摹了几多卷，懵懂书生的梦存在西厢正时少年 我又从西厢过，十二年前的白日梦，写下当年的你的我，水调歌头词一首 我再从西厢过，十二年后的才高八斗，百花还在人去已楼空，那花儿，常开人难留 “夫人，您唱的是什么歌？调子真好听”小丫鬟送完爷和老夫人们后，从外屋走进来，眨着那双不算大，却十分水灵的眼睛，那眼睛笑起来更像是弯弯的月牙，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是的，讨人喜欢，话说“面由心生”，什么性格的人，什么心肠的人，看脸就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顾念儿展开灿烂的笑容，此刻的她，头发并未盘起，披散的头发散落肩头，随意之中更显出她的清新脱俗。未施粉黛，加上脸色虽还未恢复血气，因为心情的大好，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如同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只为那别致的素净和淡雅。再加上这笑容，不是微笑，不是抿笑，而是像春日里的花儿般盛开的笑容。额头上的绷带丝毫并不影响，这笑容，任谁瞧了，心里都荡出层层波纹，久久不能停歇。 小丫鬟早已陷入这笑容漩涡里，一时回不了神，也忘了该回答夫人问的话。 第三章 衣服 而此时，正准备往里屋走的南弘宇，同样是深陷其中，晃神忘记了眼前那名女子该有的身份。本是想着再来试探一下，确认她是否真的失忆了，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却不自觉生出一丝莫名的滋味，而他，不喜欢这种滋味。稍一震，便转身离去。那个人，让他心里总感觉有些许不对。 “嗨！”顾念儿的手在小丫鬟面前晃了晃，“我在这，你在哪？” 那小丫鬟被顾念儿这么一逗，回过神来，立马掩嘴一笑，“夫人，别逗奴婢了。”看着顾念儿有又是展开灿烂一笑，小丫鬟想开口说些什么，又缩了回去。 “想说什么便说，只是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就是倒杯水来喝，我渴死了。”说到后面，顾念儿已经是拜托加委屈的语调了，莫名其妙的受伤，莫名其妙的失去记忆，还被扎了那么多针，头疼，手疼。到现在，别说吃东西了，就是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再不喝水，舌头都快枯萎了。 小丫鬟紧张的摆手，“不能说死，不能说死，夫人福大命大，连阎王爷都不敢收留呢。”急忙转身倒水去。 接过小丫鬟的水杯，顾念儿急忙灌下去，可还是一点不解渴。连着喝下四五杯后才感觉到整个人舒展开，顿时一阵轻松，伸了个懒腰，“好了，你说吧。” “回夫人，奴婢叫书音。”书音双手手指相扣，放在左腰侧，屈腿弯身了一下，看着顾念儿，有点羞涩的说道，“奴婢只是觉得夫人有点不一样了。” “哦，如何不一样？是好还是坏？”顾念儿故意用着怪怪的语气挑逗到，她觉得这个小丫头太有趣了，动不动就脸红，小小年纪就一股认真劲。 “好，当然是好，之前夫人老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女婢虽然伺候了夫人好几个月了，可都未曾见夫人笑过，更别说是像这般开心的笑了。”书音瞥了瞥顾念儿一眼，见夫人并没有叫她停下的意思，便继续说到，“以前夫人都不爱说话，奴婢也不敢多说，怕惹夫人不高兴。” 顾念儿皱了皱眉“我以前脾气很差吗？” “那倒不是”书音嘟了嘟小嘴，“只是夫人不爱说话，奴婢想是夫人喜欢安静，平时便不敢多言，怕扰了夫人的心性。夫人人很好的，平时对我们都没有很严苛，有一次厨房的元冬妹妹不小心把送到馥宁园的饭菜打翻了，夫人也没有责罚她，只是命我再吩咐做一份便好。” 看来我还是一个好人。顾念儿心里想着，只是这不爱安静和不爱说话，真的是自己吗？ “书音。” “奴婢在。” 顾念儿想到了刚刚伊成奚问自己的问题，其实她自己也是很想知道的。“你和我说说，我父母是谁，我家在何处，我为何在此？” “回夫人”书音也是面露难色，因为她也不清楚夫人是从何而来，不止是她，府里的人都不知道，除了爷。“夫人，您是爷的夫人，所以您会在这。至于您的来处，奴婢也不清楚。” 见书音的表情也不是骗人的，顾念儿便不再多问了。找个机会去问问那个爷好了，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哈哈。见见帅哥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一小丫鬟进到里屋，“夫人，可以用膳了。”那小丫鬟头一直低低的，再低下去都可以啃到脚趾头了。 书音许是刚才和夫人聊了会天，倒也没了之前的拘谨，开口问道，“夫人是要到外屋去用膳，还是命人直接端来，架在床上便可？” “不必了，打点水给我洗漱一下，出去外面吃。”顾念儿还是想下床走动走动的，一直躺床上，骨头都快生锈了。 “是，夫人。”书音示意那个小丫鬟一起退下，不一会便打来一盆水。 “不用帮我拧，我自己来吧。”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怎样的，只是感觉这样被人伺候着，心里总是毛毛的，不自在。顾念儿径直抓起毛巾，无奈右手太不争气，刚被扎过针，至今还觉得生疼。正想单手拧，书音笑着便迎过来，接过顾念儿手里的帕子，“夫人，还是奴婢来吧。” “好吧。”顾念儿无奈地耸耸肩。任由书音和小丫鬟摆布。 “夫人，奴婢帮您更衣。”书音拿着一叠衣服向顾念儿走来。 “随便穿就好了，不用挑”顾念儿随意地别过脸，却见丫鬟们先是一惊，紧接着都抿嘴偷笑。 书音轻轻地将衣服一件件挂在旁边的衣架上，道，“夫人，这是一身的衣服，夫人如果觉得不喜欢，奴婢再给您换一身去。” 顾念儿一吃惊，“我要穿这么多件？”天哪，一身要穿这么多件衣服？吓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心里也是直冒冷汗。咽了一下口水，展开双臂，继续任丫鬟们摆布。顾念儿心里暗暗嘀咕，我这是失忆了吗？我这是连基本的认知都没有了，惨绝人寰啊。 默默地接受着一件一件的衣服往身上叠，顾念儿的心里由平静到奔溃，再由崩溃到接受现实。还好这衣服都是用较轻的布料做的，不忍非得被压死不可。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衣服，还要来折腾头发。“不可以就这样披落着吗？”顾念儿带着可怜的眼神问书音。 “回夫人，不可以的，这是不合礼数的。未出嫁的姑娘可以梳些简单的发式，让后面的头发自由散落，而已经出阁的女子都得将头发盘起来才行。”书音认真地为夫人说明。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顾念儿确实，异乎，大概，好像是有这么听说过，感觉上没反对这理论，那就是对的了。这就是自己的逻辑。书音这次是直接将原因说了出来，也省得顾念儿再问，除了容易害羞，人还是挺机灵的。顾念儿瞧了瞧书音，边点着头，边给了书音一个神秘的微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因为丫鬟们正在帮她梳头，她也不好意思乱动，便透过铜镜问身旁的小丫鬟。 第四章 变化 小丫鬟也是知道了夫人失忆的事，也不惊讶，轻声回答，“回夫人，奴婢名唤书竹。” “书音，书竹。”顾念儿念着二人的名字问道“你们是姐妹吗？” “不是的夫人，奴婢和书音姐姐是同一批入府的丫鬟，咱们府里有个规矩，凡入府为奴为婢的，都不能再用以往的名字。主子会重新给我们取名字，同一批入府的，名字都有一个字是相同的。”见夫人方才与书音姐姐讲话不再像从前那般沉默，书竹也提起勇气来同夫人解释，只是声音还是轻轻的，刻意控制着音量。 “我明白了，那你们以前叫什么？为什么要卖给人家当奴婢呢？”好奇宝宝是会害死猫的，顾念儿话一出，透过铜镜，看到书音书竹脸上都抹过悲伤之色，眼圈也是微微泛红，便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了，“没事，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回答的。”顾念儿连忙安抚，她可不想惹得两个丫头流泪，她会不知所措的。 书音见夫人是在安抚她们，其实也没什么了，事情也过去那么多年了，该忘的也早忘了。何况府里的主子们也都很好，她们在这里面不愁吃穿，酷日严寒里还有个栖身的地方，也是知足了。瞧见夫人如此安抚，心里更是一暖。书音微微一笑，表示无大碍，“回夫人，奴婢以前唤夏菊，是平民家孩子，父母靠农作为生。当初入府也是爹娘希望我可以过的好一点，不用陪着他们吃糠咽菜。如今哥哥已经娶了嫂嫂，自己每个月得到的月钱也会托人寄些回去补贴家用，家里生活还算可以。咱们府里主子好，爹娘也放心。” 这些话是当初爹娘要把她卖的伊府为婢的时候对她说的，因为当初哥哥早已过了娶妻的年纪，因为家里太穷，娶不起媳妇。刚好伊府要买小丫鬟，爹娘便把她卖了。那会儿她还小，才11岁，只觉得不想离开家。她听说大户人家府里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得挨打挨罚。当初也是在家闹过一阵子的。如今长大了，也想开了不少。 书竹见书音开了口，自己也不好默不作声，只好也跟着简单说道，“回夫人，奴婢是孤儿，奴婢自七、八岁便被一家小户商人收留，给同龄的小姐当陪玩。后面那老爷去南方做生意，一家都搬走了，我又被卖到伊府来。所以奴婢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听着她们的身世一个比一个可怜，顾念儿也不好再问什么，免得一不小心，又问出什么勾人伤心的问题，便安静地将头发交给她们。 顾念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毛浓而不失娇媚，是女子中少有的剑眉。一双大大眼睛，像核桃般划开优美的幅度。加上那长而密的睫毛，微微上扬。鼻子不是十分坚挺，但也是算秀美的。嘴唇不薄不厚，倒是能让人觉得是温柔娴淑类的姑娘。是个耐看型的。看来外表还是可以骗人的，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是那种恬静的女子。想到这里，顾念儿不经笑了出来，露出一双酒窝。 “夫人是想到什么乐事了？”书音见夫人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还笑了这么多次，伺候夫人这几个月，她可是从未见夫人笑过。 “什么都不记得了，哪还能想到什么乐事。”顾念儿当然不会说是因为想到自己长得一副骗人怜的脸蛋才不小心笑出来的。“要好了吗？我饿死了。”顾念儿早已饿得前行贴后背了，再衣服头发一折腾的，更是饿得发慌。 书竹帮夫人插上最后一只朱钗，“夫人，好了。” “太好了，吃饭去。”顾念儿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当然是提着裙子，这么长的裙子，走起来真不方便。 见过夫人醒来后的诸多变化，两个丫鬟也是见惯不怪了，不然这举动着实不大雅观。 顾念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先吃饱了再说。狼吞虎咽了一会，顾念儿瞄到两个小丫鬟掩嘴偷笑。便放下碗筷，用绣帕轻拭了一下嘴角。“你们两个，过来，坐下。” 书音，书竹对视了一下，表示疑惑。“夫人，奴婢们是下人，是不可以和主子同桌而坐的。”书竹轻声说道。 “我叫你们坐你们就坐，不要啰嗦。”顾念儿故意摆出主子的姿势，她也是想吓唬吓唬这两个小丫头，这命令人的架势，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是，夫人。”书音，书竹不敢违背夫人命令，尽管不合规矩，还是坐下了，只是心里没底，坐着有些不安。 “椅子长刺扎到你们了吗？回头我叫人磨平一点。”顾念儿边拿起筷子夹着菜，边若无其事的挑逗到。 “夫人，你又笑话我们了。书音姐姐的脸都红的不行了，您就饶过我们吧”书竹说着是向夫人求情，可这句话可是让书音的脸更是发红了。 感觉虽然做事麻烦一点，规矩多一点，有这两个丫头在，生活也不至于那么无聊啊，怎么听书音之前说的自己，是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人呢？着实令人不解。顾念儿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得找个时间去问那个爷，那些问题。“你们各自添副碗筷，陪我一起吃。”别说这么多菜她一个人吃不完，就是一个人吃饭便叫自己觉得孤单，旁边还站着两个人看你吃，吃得下去才怪呢。 “是，夫人。”书音书竹这次倒没说什么，大概是看夫人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便不好开口打扰。添了碗筷之后，二人便默默的陪着夫人用膳，只是还是没法自如放开，只是慢慢地吃了几口。 就这样，在没事挑逗挑逗书音书竹和被那个坏大夫气的日子里熬过了一周，头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虽然疤还没完全好，但至少不用再绑那个绑带了，只要稍微用头发盖一盖就可以了。一想到这，心情就无比的舒畅。终于可以出门走动，呼吸新鲜空气了。 第五章 玉漱阁 都怪那个石子墨石大夫，说什么，夫人虽然伤在额头，但此刻身子还是比较虚弱了，怕出去一不小心再感染上风寒，引发其他病症就不好了。所以硬是让她窝在这屋子里一周。顾念儿当然不知这其实是南弘宇的意思，所以每次石子墨过来给她号诊，她都不给石子墨好脸色看。尽管石子墨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只是目前顾念儿没心情观赏，再好看也比不上自由好。 石子墨自然也不理会顾念儿对他的态度，早前他便听说过顾念儿，只不过那时她还不是伊府的夫人。但是他所听说过的对顾念儿的描述，和眼前的这位，可是对不大上。也是本着一颗好奇的心，不然，让他每天过来给一个陌生女子号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使是那位亲自下的命令。 石子墨虽然不理会顾念儿的态度，可并不代表他就会漠视，只是他的手段更高明而已。他每次都在开给顾念儿的药里多加了几味极苦的药，对伤口没啥作用，吃了却也无大碍的，还可以滋补身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每次看到顾念儿喝药时那小脸都快揪成一团，用那可以杀死几头牛的眼神瞪着他时，他总是很有礼貌地回以微笑。这更是让顾念儿气得咬牙切齿。石子墨看到这般，还每每不忘提醒顾念儿，“夫人，莫生气，保持心情愉悦，病才会好的快。” 所以说，在这样的日子里解放出来，是一件多么值得庆祝的事啊。顾念儿决定痛痛快快的，舒舒服服的洗个澡。这一周，刚开始都是书音打来一盆水给她擦拭身子，尽管后面有搬来木桶让她泡澡。可是那两个小丫头硬是不让她久洗，怕会着凉。现在终于好了，不好好洗一次，就真太对不起自己了。 听书竹说府里是有设专门洗澡的地方的，而且还是大池子，顾念儿激动不已，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便急急忙忙拉着书竹往池子去。 话说这澡堂建的也太好了吧，从外观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件雅阁呢。抬头一看，这澡堂还题着匾，玉漱阁。 玉漱阁旁边栽满了竹子。顾念儿闭上眼睛，微风轻轻扫过，竹叶伴着微分丝响。仔细的听，还能听见细水流动，划过小石子时碎碎作响。让人不免错觉自己是身在竹林之中，被大自然轻拥入怀。 “夫人。”被书竹的声音拉回思绪，顾念儿转头望着书竹，等待她给自己的信息。书竹见夫人看着自己，便接着轻声说道，“夫人，里面没人，奴婢已经帮您掌好灯了，您可以进去了。” “嗯，走吧。”跟着书竹进了玉漱阁里，这阁楼确实雅致。进门便闻到一股清香，应是点了什么香料吧，闻着很让人舒服，心也跟着平静。外间并没有多少摆饰，只是放了几张桌椅，几个盆栽。 瞧见夫人四处打量着，书竹便出声说道，“夫人，这里是外阁，是陪同主子们过来洗澡的下人们等候主子们的地方，里面就是池子了。” 走进里阁，一侧放有屏风与柜子，许是更衣的地方，池子置于中间，里阁布置的也并不繁琐。不过这倒是更让人觉得舒适，太多的东西反而扰了心境。 书竹帮夫人将外层的衣服解下便自觉的停下，因为上次书音帮夫人更衣的时候，习惯性地更衣到里层，夫人吓得直叫非礼。虽然她们以前也是如此帮夫人更衣的，夫人之前也没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想到如今夫人性格，言行，举止都变了许多，想是习性也变了。而后她们便自觉了，只帮夫人整理外层的衣服。“夫人，奴婢到外面去候着，若发现有人过来，奴婢在外头喊一声，您便可听到了，您沐浴完喊奴婢一声便可。” “嗯嗯，好的。”虽然顾念儿是想让书竹留在里面陪她，但想到外面得有人看着，不然不小心刚好有人过来咋办。听书竹说，这玉漱阁是不经意发现下面有活水才建成的，而且还是开放的。府里的主子和贵重的客人都可以进来，因为这池子是活水，水源干净，流动的水洗着也舒坦。 原本早前主子们都爱过来玉漱阁的，后面新鲜期过了，又因为比较偏远，懒得走动，便少过来了，但还是有派下人定期打扫。府里还有设其他专门沐浴的地方，主子们也就就近了，只是偶尔兴起过来一两次。馥宁园却是刚好与玉漱阁离得近，也算是图了一个方便。尽管如此，顾念儿还是觉得小心一点好。 待书竹出去之后，顾念儿便褪下身下的衣服，缓缓走入池中。真舒服，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洗过澡了。顾念儿在池中玩起了水花，双手从池中舀起，水从掌心滑落，水珠顺着臂弯，一颗一颗追赶而下。水珠时疏时密，滑落时，与池面碰击，敲出一串串细密的乐符。感受着水珠在身上滑过的瞬间，留下的触感，顾念儿心里美滋滋。手孜孜不倦在池中拨动，又轻轻扬起。 虽然还想再泡一会儿温泉，但目前这身子状况，怕是由不得任性了。顾念儿依依不舍地走出池子，穿上衣服后，便走出去寻书竹了。 已是夜深，书竹等了夫人许久，一不小心打了吨。 “书竹，书竹。”顾念儿轻声唤着，用手轻轻晃了一下书竹的肩膀，心想自己泡温泉泡得太舒服，都没注意时间已过许久。好在温泉有这个外室，要是换做屋外，书竹不得染风寒了。顾念儿心里突然有些歉意。 “嗯，夫人。”书竹揉了揉眼睛，突然很是紧张。“夫人，女婢该罚，没用心看着，竟睡着了。”书竹动作麻利地连忙跪下，顾念儿都来不及阻止。 “不碍事，是我自己洗太久了，不怪你。”顾念儿扶起书竹，“以后不准一下子就跪下来，差点把我吓死。”这什么奇怪规矩，顾念儿还是没法适应。 第六章 你是谁？ 虽然这次夫人醒来之后确实变化了不小，但夫人如此，不仅仅是体谅下人而已，更是给了书竹好似同书音之间相处一般的错觉。 见书竹傻愣着，顾念儿摸了一下书竹的额头，确认一下没着凉。“回去吧，书竹，我也有点儿困了。” “啊。是，夫人。”其他的感觉还没摸清楚是何不要紧，要紧的是夫人说困了，这书竹立马反应过来了。 走了一会儿，书竹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顾念儿问道。 “夫人，我把您的披风落玉漱阁了。”书竹说到。 “没事，阴儿一早再过来拿便是了。”顾念儿说到。但转念一想到那个多事的石子墨，要是让府里人知道她夜里跑出来泡温泉，那伊成奚就知道了，伊成奚知道了，那可恶的石子墨又要端着一碗碗黑乎乎的药让她喝下去了。不行不行。 “书竹，我们现在回去拿吧。”顾念儿说到。 不知道夫人为何急着夜里去拿，又担心夫人在外面太久会感染风寒，书竹道，“夫人，奴婢先送您回去，再回过来拿便可。” “不行，这条路太远了，这么晚了，你不要来回折腾了。我们现在直接回去，还能节省点时间。”顾念儿不想和书竹在这里理论浪费时间，拉着书竹往回走。 “夫人，这样，您在前面的亭子里等我，我去拿，马上回来。”书竹指着前方的小亭子。 书竹手脚利索，一个人确实会快一些。顾念儿点了点头。虽然书竹点了凉亭里的油灯，但顾念儿还是嘱咐书竹快些回来，一个人的时候，顾念儿心里总是怕怕的。 书竹连忙给夫人加了一件外披，毕竟入夜了，夫人身体还没全好，小心一点为上。 当然，此刻的顾念儿并不知自己正被被一双眼睛注视着。 早在她受伤醒来那会儿，南弘宇便从她的眼睛中感觉到不对。即便她是失忆了，不再用那双带着怒气的眼睛看着他，也绝不是现在这双清澈的眼睛，看不出曾经的波澜。再加上这几天石子墨说他有意欺瞒自己对她的描述，更是让他心生怀疑。是自己还没有认识到真正的她，还是从前的她有意欺瞒？可是，回想起以往那双眸子，又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南弘宇原本也想去玉漱阁泡泡温泉，捋一捋心中的疑惑，刚好见到顾念儿与书竹前来，便没有进去，又，不知为何，没有返回。见顾念儿她们出玉漱阁后，又鬼使神差地跟着她们。总觉得，顾念儿，哪里不对了。 见书竹往玉漱阁回去，南弘宇轻身一跃，落在顾念儿身后，点了顾念儿的穴位。 “天。”顾念儿心中一惊，暗道悲凉，“这是怎么了？半夜三更的，是人还是鬼？”但身体动弹不得，嘴巴又发不出声音，任人宰割的结局了。 一阵微风吹过，顾念儿刚泡温泉随意扎起的头发随着微风些许散落，发梢拂过身后的南弘宇。一阵清香，南弘宇忽然有些错觉，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那个小女孩，阴媚的脸蛋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她穿过花海，越过小溪，与大自然作伴。她的发丝，也曾像这样，拂过他的脸庞。 但，她，不是她。 南弘宇压低声音说到，“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对你并无其他企图，只要你安静地回答完我的问题，在下便会马上离开。” “是人。”顾念儿心中一喜。 停顿了一会，南弘宇又附到顾念儿耳旁，“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你不要动，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即可。” “不动？我才没那么傻呢。”顾念儿心想机会来了。 南弘宇解了顾念儿的穴道。 “救~”顾念儿撒腿就想跑。南弘宇立马抓住顾念儿，用手臂钳制住顾念儿的脖子，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看来，傻的还是自己了，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顾念儿心中哀凉。 “你是想让伊府的人知道你夜里在这里幽会男人吗？”见顾念儿如此，南弘宇想着不吓一吓不行了。 我去，这么大的罪名就往我身上扣。顾念儿心中又一气。 “还是，这正合你意，好让我带你远走高飞？”讲到最后一句，南弘宇故意加了暧昧的语气。 顾念儿死命摇了摇头。 南弘宇不经一笑，缓缓移开捂在顾念儿嘴上的手。不想手臂正想移开，便被顾念儿一口咬住。他想抽回，又怕伤到她，只好强忍着，任由着她咬。换做以往，他是不会考虑她是否会受伤的，是她以往也未曾如此对过他，所以自己也不会如此考虑，还是～南弘宇开始看不清她，也开始看不清自己了。 奇怪那人竟放由自己这般咬着，顾念儿再用力咬了一下，便松开，想转过头去，不想一松开便被点了穴道。顾念儿正想开口说话，便被那个人先开了口。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不可大声。”南弘宇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一脸无奈。 “嗯。”自己现在无法动弹，她可不想再让人占什么便宜。 “你，真的失忆了？” “嗯。” “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嗯。” “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你的家？” “书音说我是伊府的夫人，既然如此，这里当然是我的家了。” “嗯，那你，你醒来之后，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让你心里不舒服的？”南弘宇本想问醒来那天再见到他，有没有什么感觉。虽然是失忆了，但是石子墨和他说，人的感觉是不会随着记忆流失的。 “有。” “谁？”南弘宇心中一紧。 “那个大夫，石子墨。” “哦？”听到不是自己，而是石子墨，南弘宇不经纳闷，回想顾念儿和石子墨之前有过何交集。但始终找不到，他们二人之前应该是未曾谋面的。“为何？” “因为他不让我出门，还一直让我喝那么苦的药啊。”顾念儿不以为然的说到，这人也真实奇怪，问的都是什么问题啊。 第七章 想不通 尽管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南弘宇自己也说不清哪里不对，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自己还是太冲动了，还是以后慢慢观察吧。随而便附身到顾念儿耳旁，“姑娘，在下问完了，后会有期。”解开顾念儿的穴道，南弘宇一跃而起，往府外而去。 那人动作太快，顾念儿转过头已不见人影。 “夫人。”书竹怕夫人着凉，过来便帮顾念儿披上披风。 “书竹，你刚路上可有看到什么人？”顾念儿问道。 书竹回忆一了一下，虽然走的匆忙了一些，但还是有留意了一下，并未有其他人。“夫人，是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顾念儿裹紧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咱们回去吧。” “夫人，明天再让石大夫瞧瞧，要是着了凉就不好了。”书竹将凉亭的油灯吹灭，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夫人。 “嗯”顾念儿此刻也不想多说话，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心里觉得不安，便加快了步伐。不自不觉中回到馥宁园，书音还掌着一盏小灯在等着她们。 进到里屋，许是灯光较暗，书音也没瞧见夫人脸色不好，开心地说到，“夫人，你们回来啦？池子里的水泡着舒服吗？我也好想去泡泡，只可惜下人们不可以在那边泡澡。奴婢晚上本想也跟着夫人去的，只是得留下一个人在屋里掌灯。夫人下次要记得带奴婢去，让奴婢也进去瞧瞧。以前呢，只听伺候老夫人的雀儿姐姐说过～～～” “书音姐姐，夫人有点累了，咱们伺候夫人早些休息吧，明天再说。”书竹倒了一杯热水给夫人喝下，打断了正说得兴奋的书音。 “哦，是。”书音虽还想接着说，但听到书竹说夫人不舒服，便也安静下来，怕扰到夫人。 虽然书音年长书竹几个月，但就性子来说，书竹更为稳重一些。这几天相处下来，对二人的性格顾念儿还是摸得清的。书竹聪明，凡事一点就开，做事也利索，是个让人放心的丫头。书音人也算是机灵，就是话多一点，也没啥心眼。二人对自己都是关心的，这也让失去记忆的顾念儿心里有一丝安慰。 方才的事让顾念儿还心有余悸，便吩咐书音书竹多掌些灯，让书竹也别回丫鬟房睡，同书音一起守夜，搬张软榻，直接放在自己床边。人多一点，心里比较有安全感。既然刚才那个人可以如此来去自如，看那样子，功夫也是极好的，要是他再到馥宁园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顾念儿不经打了个寒颤。馥宁园实在是太不安全了，白天还有一些小丫鬟和家丁过来打扫园子，到了晚上，园子里只有自己和书音，书竹三人。之前没发觉这园子这么大，如今越发觉得冷清。顾念儿不经裹紧了被子，再看了看书音书竹，二人已搬来软榻。 不行，赶明儿要去一趟老夫人那里，多要几个小丫鬟过来，轮着守夜。既不想苦着书音书竹，又不敢再一个人睡，只能如此了。虽然这几天听着书音讲以前的自己并不怎么得老夫人喜欢，自嫁进府里，便未出园，别说爷那里，连老夫人那里也未去请过安。老夫人对这婚事原本就不同意，再加上自己入府后的表现，对自己早就意见多多。若不是那爷对老夫人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调养一段时间，不能过多走动。又听着老夫人的话，取进了雪姨娘和瞳姨娘两姐妹，老夫人怎可能让她这几个月安安静静的待在馥宁园。尽管如此，明早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毕竟这是关乎自身安全的大事。 “夫人，您早些休息，有事喊奴婢一声便可。”书竹轻声说到。 “嗯，你们也早些歇息。”顾念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先歇下，那两小丫头也是不能安心躺下的。 只一小会，顾念儿又微微睁开眼睛。书竹已帮自己落下了帷帐，透过帷帐，见书竹示意书音到外屋掌了一个盏灯，心里又多了一份安心。书竹铺好自己和书音的被子，待书音回到里屋，便双双躺下。 等四处安静下来，顾念儿开始回想刚才的情景。之前过于紧张，没有好好思考，方才那个人着实有些奇怪。最开始顾念儿是以为那个大胆的家伙竟敢偷溜进伊府，后面那人问的问题，却像是府里的人。因为知道她失忆的事情，也就只有伊府的人了。那又会是谁呢？想到刚才那人的举动，顾念儿心中又是一团怒火。还好自己方才咬了那人一口，如果是府里的人，那就好办了，一定把他揪出来，不报此仇，誓不罢休。醒来这么久，一直在屋里养着，她还没好好的逛一下伊府呢，正好。 只是该如何查，又是一个大问题了。她既不能将事情说出去，暗着查又无从下手。头疼啊。算了，明天再说吧。自己刚受了惊吓，现在得休息休息。 顾念儿闭上眼睛，辗转了许久才睡下。 此刻，有一个人也是辗转难安。 原本闲来无事，便来到伊府，越墙而入，泡泡池水，也好让这几天因思索而烦躁的心静一静。伊成奚运气真是太好了，竟让他家开出这一活池水，这是南弘宇唯一羡慕伊成奚的地方。不过伊成奚自己似乎对此并不大在意，当初修葺玉漱阁的时候，还是让人问着他的意思做的，好似这池水不是伊府的，而是他南弘宇的一般。 伊成奚也是知道自己经常越墙进去玉漱阁，所以才命人时常打扫，定时点上熏香。本想还和以往一样，泡一下池水，舒缓心情，让脑子清晰一点，更好的想事情。不料却有人过来，而来者又恰好是让他这几日心烦的人。他这才一时冲动。 摸着手臂上的伤口，南弘宇嘴角不自觉勾起一道弧线，又是猛然收回。“不可能，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南弘宇说服自己，“这一定是错觉，只是自己一时想不通而已。” 第八章 请安（上） 因着夜里没有睡好，早起不免有些困顿。但有求于人，再艰难也是得爬起来的。心里有事，不先解决好，也没有什么心思好好用膳了。随意吃了一些，顾念儿便带着书音书竹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本想着自己已经是早起了，已有好几个人比自己先到。见到顾念儿到老夫人处请安，在座的人都是一惊。沐雪最先回过神来，起身向顾念儿服了服，“夫人万福金安。” 紧接着沐瞳，和夏毓影也起身服了服，“夫人万福金安。” 还好早就向书竹请教如何请安，不然，对于她这个既失忆又失去认知的可怜人，见到如此大礼，不懵掉才怪。 “嗯，起来吧。”顾念儿说完，也给老夫人服了服，“母亲万福金安。” 老夫人也不看顾念儿，转身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拨了拨茶盖，浅抿了一口。许是觉得今日的茶有些许不同，仔细闻了一闻，又潜抿了一口，这才满足地放下杯子。 “雪儿，瞳儿，你们有心了。”老夫人笑着对二人点头，脸上满是欣喜。 “是爹爹有心，爹爹知姑母最爱这云雾，只是这渝都好茶虽多，却都不似云雾这般浓郁。且渝都地处偏北，就算是采买，也很难买到好的云雾。所以，此次爹爹便托人带了些过来，嘱咐着我们姐妹二人定要将这茶给姑母带上，好解解姑母的馋。雪儿本想先叫雀儿泡上，过后再同姑母说，没想到姑母到时先尝出来了。” 沐雪性子温和，讲话也是慢条斯理的，本见夫人还行着礼，不想说太多，耽搁了老夫人让夫人起身。可若是不讲明，又无法帮爹爹表达出心意，惹爹爹责怪，只好一口气说完。沐雪看了看还行着礼的夫人，本想着老夫人该叫夫人起身了吧，可老夫人却还意犹未尽，想多和她聊几句。 “还是兄长有心，知我一人在这北方，难免容易思乡。先是让你们两个过来陪我这老太婆，又时常托人带些家乡的东西来给我解解愁。可怜我早早嫁到伊府，路途甚远，也没有多少机会回娘家。”老夫人许是真勾起乡情，眼眶不免红润起来。 “姑母也不必过于思念，现在姑母有爷和沛菱妹妹两人这么孝顺。还有夫人和我们姐妹几个在您身边陪着，可以时常过来陪您聊聊天，也是件乐事。”沐雪见老夫人勾起乡情，便开口宽慰到。原只想帮着爹爹，让姑母知道爹爹也是记挂着她的，她可不想惹得姑母伤心。 “是啊，姑母不必感伤，改日让爹爹得个空来渝都走走，和姑母叙叙便可。”沐瞳接过姐姐的话说到。她可是知道爹爹的心思的，若不是爹爹想靠着伊家的家世和在南北方的经济势力来拓展生意，也不会硬是让姐姐千里迢迢的嫁到伊府来。 而自己，则是怕她这性子柔弱的姐姐到这大户人家里受了委屈，也跟着过来。尽管有姑母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姐姐。爷也是承诺过，不会让姐姐受委屈，但毕竟府里后院的事，爷也不能时刻照应着。更何况，后院这么多人，若是进一两个心眼多的，姐姐这柔性儿，可是防不了的。 从小到大，沐瞳她自是清楚的。爹爹也是娶了四房太太，家里虽不似这伊府般大，但也正是小户人家，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人。爹爹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并顾不上家里。母亲虽是正房夫人，但在生自己的时候难产，人也没再醒过来。爹爹虽未再娶，也未将哪位姨娘提做夫人，但家里的事还是分交给各位姨娘打理，由二娘主事。没有娘亲的保护，由嬷嬷带大，沐瞳和姐姐在家里总是成为各姨娘撒气的对象。姐姐性子弱，总是受姨娘和弟弟妹妹们欺负。 沐瞳从知事开始，便努力的保护着姐姐，她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姐姐就是她的全部。所以，当爹爹要把姐姐嫁到伊府的时候，她考虑都没考虑，便跟着姐姐过来，即便是得以姨娘的身份进来 瞧着老夫人和雪姨娘，瞳姨娘叙着娘家事，夏毓影不好插话，也插不上话。既插不上话，又不好打断三人的谈话请示离开，便打量起还行着礼的夫人。 眉清目秀，天庭饱满，五官不是精致小巧型了，搭在一起倒也是落落大方。不是一眼便勾人的主儿，却是耐人细细寻味的。身子骨，是纤瘦型的，又瞧着有丝丰韵。许是骨架子小，这也倒让她给人瞧着舒适。是个美人胚子。 她入府也是有些日子的，今日才第一次得见这位夫人，早前对她的传闻倒是听过不少。夏毓影拿起茶杯浅抿一口，见顾念儿的眉头微微皱起，看来是定的有些久了。看来，这夫人还是有些定力了，进府三个多月不曾出过园，本以为是个性高的主，如今看来，倒是让人心生佩服了。 “今日是我来迟了。”伊成奚进来向老夫人行礼，“孩儿给母亲请安。” “嗯，起来吧。”老夫人回了回。 众人也是起身向伊成奚行礼。 “夫人也是刚过来吗？”伊成奚装作不明情况，扶起顾念儿，“夫人身体刚好，不宜站着，过来坐会儿。” 这就是那位爷，自己的夫君？刚醒来那会自己也是小研究一会儿的，是个赏心悦目的帅哥。现在又是救星。不错。顾念儿也不多说什么，由着伊成奚将自己扶起。管他何时来得，现在能坐下，她就阿弥陀佛了。 夏毓影起身给二位让了座，往外移了两个位置。 瞧着顾念儿坐下，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她是想给顾念儿苦头吃吃，但也要给伊成奚面子。再加上她确实是忽略了顾念儿大伤初愈。 其他人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 沐雪也是知道老夫人的意思的，但自己也不敢开口。沐瞳心里只有姐姐，只要姐姐无事，其他的人倒与她无干。夏毓影更是如此，只是碍着规矩，每日都得前来请安，不然她更想安安静静地待在她的吟欣园里，所以自然也不会管这府里的人和事。 第九章 请安（下） 现在如此，是再好不过了。 “念儿伤好了吗？”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也待是顾念儿刚进来一般，问候道。“念儿怎不多休息几日，请安也不在一时，身体要紧。” 这话里带话的，顾念儿只是失去记忆，话还是听得懂的。但有求于人，语气还是温和一点好，“多谢母亲挂念，念儿已经无大碍了。这几日经过石大夫的调养，身子也好了许多。之前因念儿身子不好，吹不得风，也没来给母亲请过安，是念儿做的不足，母亲非但不怪罪，还这般体解，真是让念儿倍感心暖。” 才听了一会儿她们聊天，自己竟也能说出这么一串好听话来，顾念儿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此等话，念儿身体调理好，母亲自是最欣慰的了。” 伊成奚也是眯着眼，面带笑意，手扶着把手，斜倚着看着顾念儿和老夫人相互“寒暄”。自家母亲，伊成奚是知道的，只是这顾念儿，今日如此主动，却是让他出乎意料。除了那天，南弘宇带着她过来，她突然让自己娶她，别的并未见她对什么事关心，更别说说这么多话了。 这次受伤，难道让她也转了性情？那，就有趣了。瞧着客套话也说了不少了，顾念儿也开始切入正题了。“母亲，念儿想向母亲多讨几个丫鬟，不知可不可以？” “哦？”当初每个园子老夫人是都派了四五个丫鬟的，顾念儿是夫人，尽管自己不喜欢她，倒也按着规矩办事，给夫人园里多排了两个丫鬟。当初可是顾念儿自己说喜安静，不需要那么多丫鬟，老夫人便只给留下书音书竹，只在白天安排些丫鬟下人去帮忙打扫着园子。如今这又是何情况？又不想多问，因为顾念儿想要丫鬟是最好的，不然一些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老太婆有意刁难新媳妇，“是该多几个丫鬟，偌大的园子，两个丫鬟也照顾不周。就把当初原本安排到馥宁园的丫鬟再调过去便可。” 还以为得舌枪唇战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容易，顾念儿欣喜，便起身行了谢礼，“多谢母亲。” 目的已达成，顾念儿也没心思去聊天。默默的坐着听众人聊了会儿话。待众人见老夫人也有些乏了，便纷纷退下。 “我同夫人一道走吧。”伊成奚笑着说道，只是这笑让顾念儿觉得怎么别有深意。 沐瞳，沐雪倒也不在意，行了礼便带着丫鬟离去。 倒是夏毓影同样用顾念儿看不透的微笑服了服，“毓影园子和姐姐同道，也一道走吧。”说完看了看伊成奚，一副想看看好戏的样子。 夏毓影是知道伊成奚的，早在顾念儿还没入府，她便认识伊成奚，更是了解伊成奚。所以在伊成奚突然成婚后，便对这个顾念儿产生了兴趣。只是这伊成奚别的倒是对她坦诚相待，唯独对顾念儿一事闭口不言。还说，她若想知道，可自己入府来了解。 夏毓影自是知道伊成奚并非笑言，自己本也不想在烟花之地久待，如今这时候正是刚好。且一直以来也是伊成奚在帮自己寻着弟弟，进伊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何况伊成奚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企图，也不可能有什么企图。早前伊成奚便建议她到伊府栖身，只碍于当时伊成奚还未娶亲，不管是借住，还是以伊成奚的屋里人的身份住进伊府，都不适合，自己的出身是有碍于伊府的颜面的。尽管伊成奚不在意，但自己也不想过麻烦于他。后面府里突然有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夫人，又紧接着进了两个舅家小姐。夏毓影才放下了当初的顾虑。 可进府这么久都不得机会见到这夫人，若是伊成奚不让见还好，自己自不会理会伊成奚的命令。是这位夫人自进府里，便在园里不曾出来，也不愿他人过去打扰，这就让她没折了。本带着一寻究竟的心来的，却无处可寻，这可是让她郁闷了许久。大户人家的生活旁人都十分羡慕，自己却不觉得。日子十分枯燥，规矩又多，早自由惯了的她，进了府里又得守着规矩，真觉得自己将自己栽到了坑里。平时除了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与其他姨娘，还有小姑子，也没有什么交集。大户人家生长的小姐，自是与自己无话可聊，自己也不想刻意讨好。伊成奚虽特许她可偶尔出府走走，但她在此地也没什么朋友，出府也无事可做，倒惹得一身累。这几个月，除了伊成奚到吟欣园寻自己的时候，偶尔弹奏一曲，剩下的就剩看书消遣了。如今给自己逮到这机会，怎可放过。 夏毓影的做法到了书音书竹眼里，可是争风吃醋的表现。好不容易夫人失忆后转了性子，不再刻意对爷冷淡，又恰有这独处的机会，本想着夫人和爷可亲近亲近，却让这夏姨娘也插了进来，心里不免一顿气。书音扯了一扯夫人的袖子，本想让夫人发发话，让夏姨娘自行先走。 而顾念儿既不知道夏毓影的用意，也不知道书音为何扯自己的袖子，反正是同路，说不说都是一道走，也没啥。便爽快地应到，“好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伊成奚笑得更加让人全身发毛，“如此甚好。”他自是知道夏毓影的心思的，反正自己也是抱着探寻的心态来的，多一个人，可能还能探出多点事来。只是夏毓影是好奇自己，而自己是为了那个人， 见夫人如此爽快应下，书音更是越发替夫人揪紧了心，但又不敢说出，只好退到后面朝着书竹嘟嘟嘴。 书竹当然知道书音的小心思，看出夫人并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便微笑着回应了书音，让她不必担心。 一行人一道走着，却是各怀心事，沉默了一会儿，伊成奚开口打破沉默，“夫人身体好些没？头上的伤是不容易好的，要是留下疤痕就可惜了。” 第十章 调查 “石大夫给了药膏，说是对伤疤的疗效很好，多擦几次就化了。”顾念儿礼貌的回着。虽然不知道伊成奚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顾念儿心想，礼貌的回答总是不会错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从新开始，先摸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再说。 “石大夫医术高阴，他的药疗效自是不一般，为夫这就放心了，本还担心会留下伤疤，惹夫人伤心。”伊成奚在念到为夫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顾念儿听着，微皱了一下眉头，虽说这伊成奚长得确实是不错，但自己还是想不通当时为何会嫁给他，还会让他再纳了这么多姨娘进来。前者是自己看到他，只是观赏，并未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后者是自己实在排斥自己的丈夫，却要和多人分享。难道之前的自己不与外界接触，把自己闷在馥宁园是，是因为这个原因？既然如此不乐意，为何不直接一拍两散而，何必如此苦了自己？ 同样听到”为夫“二字的夏毓影却是更加饶有兴致的看着伊成奚。 “石大夫医术自是不错，但伤疤若是要留下，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对无法改变的事实，又何须介怀。”顾念儿不以为然地说着。 “夫人所言甚是，殊不知夫人竟有如此心性，我自愧不如。”伊成奚也没再自称“为夫”，刚才自己也是想看看顾念儿的反应，才刻意一说。 “爷过奖了。”顾念儿想自己只是把自身想法说出来而已，也没什么。 几个人又沉默的走了一会儿，顾念儿看见前方几个丫鬟手捧着几个盆栽从前面走过，心中一喜。本还是愁着如何调差昨晚潜入玉漱阁的是何人，怕拖的时间一久，自己在那人手上留下的咬痕消失了怎么办。如今又主意了。 “爷，妾身想在馥宁园中修建些花圃，不知可否？”顾念儿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夫人高兴就好，只管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伊成奚嘴上是应着，心里可是打了个问号，不过更多的还是高兴。他不怕顾念儿做出什么事来，就怕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自己如何能探出个究竟。既然那个人让他不要多问顾念儿的事，那自己知道的，就不算违了他的意思了。 “多谢爷，只是妾身想建的花圃有些复杂，可能要费手艺，费精力些。”顾念儿没有直接把话说全，不然显得是心里早盘算好的一样。 “哦，那我让杨管家去外头找些专门的师傅进来帮夫人修建便可。”伊成奚应到。 “这倒不必了，修建花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外面的人在府里每日进进出出也不方便。用府里的下人即可，只是让妾身亲自去挑选几个合适的便好。”要是让伊成奚叫了府外的人，自己这个计划不就泡汤了。 “夫人何必如此操劳，让杨管家命人打扫出几个房间，把那些师傅们和家丁安排在一处歇息便可，倒是不必每日进出奔波，也可省下不少时间。”伊成奚也是听得出顾念儿是不想请外面的师傅进来修建的，只不过是故意和顾念儿反着说，想看看顾念儿如何接下去。 “让师傅们直接住府里确实是方便的多，只是杨管家又得多费心看着这些师傅们，本府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都得累着他处理，就不要再添些了。”顾念儿可不想再跟伊成奚磨蹭下去，“何况妾身想要修建的花圃，外面的师傅可不一定就修建的来，还是妾身自己找几个心灵手巧的来教导着修建更加可行。” “哦，听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是十分期待这花圃修建成的那天。既然夫人这么说，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吧。得空让杨管家寻些下人给夫人挑。”伊成奚应到。 “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得空，妾身现在就去寻杨管家，爷和妹妹可先行。”今朝有事今朝做，自己这性子可按捺不到改天。顾念儿心想着，便停下脚步，向伊成奚请示。 伊成奚瞧着顾念儿这么急着，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便开口道，“我今儿个也无事，不如就陪着夫人一起挑选吧。夫人倒也不必累着去找杨管家，唤小丫鬟去知会杨管家一声，命他将下人们集中过来便可，咱们可先到前面的凉亭去等着。” “毓影平日里也无事，整日在吟欣园里待着倒也闷得慌，今日倒是可以借着姐姐出来走走，人也精神精神。”跟都跟过来了，怎可半途而废？更何况自己心里好奇作祟，可不会就此离开的。 这二人今日怎么怪怪的，像是粘住自己一样。他们一直跟着，自己怎么放手调查。也罢，就是今日他们不跟着，过后事也会传到他们耳朵，倒不如同自己一起。有这个爷在，便是自己待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也有人担着，以免过后被老夫人训。 “那就听爷的。”顾念儿回过头唤了书竹，吩咐道，“书竹，你过去给杨管家传话，说是爷命他，除了伺候主子的贴身丫鬟，还有厨房的妈子丫头，其他的丫鬟和所有的家丁，分批集中到这边来。且让杨管家吩咐一声，让大家动静小一点，老夫人刚歇下，别扰了老夫人歇息。” “是，夫人。”书竹行了一礼，便寻杨管家去了。 伊成奚心想，这顾念儿到底玩什么把戏？挑选几个人需要搞这么大动静，关键是阴阴是她自己的意思，却说是他的意思。好在她还知道命管家分批让人过来，也不可制出大动静。不然，一下子，守卫的，做事的下人全集中过来，事情没人做事是其次，几百号人也够把这凉亭踏扁，回头自己也得挨母亲一顿念。 几人走到凉亭歇着，不一会儿，便见书竹与杨管家一道过来，后面跟着几排丫鬟和家丁。来到凉亭前，下人们依次排开，前面两排丫鬟，后面两排家丁。 第十一章 修建花圃 大户人家，就是训练有素，短短时间便能召集过来，还如此有秩序，顾念儿心想，这样查起来应该不难。 在众人给伊成奚，顾念儿和夏毓影三人行了礼后。伊成奚见顾念儿一副事不关己地在一旁默不作声，自己只好开口，“杨管家，今日命你集中下人过来，只是为馥宁园要修建花圃，并无大事。”一下子兴师动众的召集下人，当然要先安抚一下众人的情绪，不让下人们心中胡乱猜想，伊成奚转向众人道，“夫人要建的花圃有些许奇特，便想从你们之中挑几个来，亲自教导着修，你们听着夫人吩咐就好。”说完，伊成奚转向顾念儿，笑着向顾念儿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按着夫人的意思做了，接下来看夫人了。 顾念儿回以微笑，起身，走到下人们面前。“辛苦各位了，请各位将袖子都挽起来，伸出双手。” 尽管都心生疑惑，众人还是遵着夫人吩咐，将袖子挽起。 顾念儿一排排走过，在后两排还刻意瞧了仔细，都没有发现咬痕。随意点了两个丫鬟，两个家丁，便让杨管家换一批了。如此一批一批的看过之后，都没有发现有咬痕的，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竟然没找到。难道是杨管家？不是不是，这个想法马上被顾念儿自己否定掉了，虽没仔细看清，但那天晚上那个人应该的年轻的。 丫鬟家丁都选完了，伊成奚见顾念儿还在思索着什么，也不急着开口，斜身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着，懒散地捏起丫鬟们刚备上的糕点，轻咬一口，细细嚼着，举止之间透出一丝柔美，又不给人感觉娇做。 夏毓影看着伊成奚的动作，用手帕掩嘴轻笑一声，也学着伊成奚的动作，轻捏起一个糕点，小咬一口，细细品尝。同样的动作，到了夏毓影那边，可是多了几分优雅和娇媚。任哪一个男人瞧了，不心乱一会儿。 伊成奚意味深明地向夏毓影笑了笑，继续尝着手中的糕点。 被二人的举动吸引，顾念儿拉回思绪，走到二人身边，心想，这糕点有那么好吃吗，吃的那么开心。顾念儿随手抓起一个糕点，直接往嘴里扔，重重地咬了几下，待糕点在嘴里挪到了合适的位置，又拍了拍手，将手指的糕点末拍掉，若无其事地坐到椅子上，心想这糕点也一般般啊。 看着顾念儿这一连串的动作，伊成奚先是愣了一会儿，紧接着笑得更加意味深明。 夏毓影自认也是见过各类形形色色的人的，别说深闺中的小姐，就是在外走动的男人们吃东西也未能见得这么洒脱。这顾念儿，倒有几分江湖侠士的豪气。但顾念儿绝不是江湖中人，因为她看得出顾念儿是没有武功的。 被二人这么看着，让人心里直发毛。顾念儿，喝了几口茶水，严肃地对着伊成奚，“你，不要再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笑对着我。”又转头对着夏毓影，“你，不要这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东西你就直说，别盯着我让我心里发毛。”顾念儿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刚学会的那一套一套的说话，立马又忘光了。 夏毓影噗呲地笑了出来，用绣帕掩着嘴巴，“姐姐真会说笑，毓影只是羡慕姐姐吃东西能如此洒脱，如此放开的吃东西，味道肯定不一样。” 顾念儿真想给夏毓影一个白眼，怎么个吃法，吃的还不是同样的东西，味道能有什么不同。“这个还不简单，妹妹也那样吃不就可以了。不就是嘴巴一张一合的事吗？” “并不是每人都能像姐姐这般洒脱不羁的，毓影自小习性如此，怕是不好学。不要学不成姐姐的洒脱，反倒惹得一身窘态，那就不好了。”夏毓影说的是心里话，自己从小便被束缚着，尽管后面几年自在些，以往的早形成的习惯还是没能改变。若是能像顾念儿说的那么简单，自己当然乐意。 “夫人可是挑的不满意？方才见夫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夫人不妨说出来，我和毓影也可帮着夫人想想。”伊成奚转过话题，他可不想接着聊方才的话题，当着下人的面，爷吃东西娇柔，夫人吃东西洒脱，他可不想成为下人们闲聊的热点。 顾念儿自是不会说没查出那大胆狂徒的事，转的脑子又一激灵。那人，不会是伊成奚吧，书音说，那是主子们才能在那边沐浴的，说不定那晚刚好伊成奚过去呢。 不过，如果是伊成奚，他倒是不必如此啊。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丈夫，犯不着如此神秘啊。难道是别有企图，或是自己失忆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眼前的事，并非自己醒来后看到的这么简单？顾念儿狐疑的看了看伊成奚，眼前之人，自己看着虽怀疑先前为什么会嫁给他，但也有可能是自己脑子一发热，看到帅哥昏了头也不一定。再则，他看起来也不像坏人。 觉得还是确定一下好，眼见为实，瞎琢磨不如想办法瞧一瞧。“爷，不如您也挽起袖子让妾身瞧一瞧？” “哦，你想让我也去给你修建花圃？”没想到顾念儿会提出这要求，伊成奚嘴上虽逗趣着，却自行挽起了袖子，想着，让自己去修花圃是不可能的，不过经常过去参观指点，这还是可以的。 伊成奚的手肌肤白皙，是纤细型的，伊成奚一挽袖子起来，顾念儿就知道他不是了，那晚那个人的臂弯明显健硕有力的多。尽管如此，顾念儿还是照着样子瞧了瞧，“爷太瘦了，怕是连修剪花枝的工具都拿不起，妾身就不劳您大驾了。” “好吧，看来我还是不合格的。”伊成奚褪下袖子，这丫头，叫人挽袖子的人是你，损人的也是你。让我看看你还能搞出什么动静。“人也选好了，夫人打算何时动工？”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调查，也没查出那个人。既然如此兴师动众了，那就得干下去了。 第十二章 重新安排 “明日一早吧。”顾念儿吩咐杨管家，“杨管家，劳烦你帮忙安排一下，这几个丫鬟家丁暂时放下手中的活，从明日起过来馥宁园几天。你午后再命人去帮我寻些修建花圃的工具来，明儿一早，安排他们到馥宁园来。” “是，夫人。”杨管家行了礼，带着下人们散去。 “夫人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你伤刚好，不宜太过操劳。”选完了，也没啥趣事了，想着午后还有人要过来，伊成奚还想着下午逗趣那人一番呢。 回到馥宁园，书音就撅着小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儿擦擦，那儿扫扫，走来走去的，恨不得将整个馥宁园翻过来。 “书竹，书音这是怎么了？她这样晃来晃去的，晃的我头疼。”顾念儿着实头疼，那个坏人还没抓到呢，自己正愁得慌，书音又在面前嘀哩咕噜的自言自语，东晃西晃，弄得人心里更静不下来。 书竹看了看书音，刚把屋里扫了个遍，现在又拿着布条擦来擦去，关键是此刻并不是清扫时间。何况晨间老夫人派来馥宁园帮忙的丫鬟早已家屋里整过，哪里还需要清理。书音只是心里有话，堵得慌。 书竹掩嘴笑了笑，“夫人，你还是自个问她吧，您要是不命她停下来，估计还得再晃上好一会儿呢。”说完又是一阵笑。书竹自是知道书音想的是什么，急的是什么，只是还是让她自个说出来好，不然憋着心里慌。 “书音，你过来。”顾念儿实在是受不了了，唤了一声，闭上眼睛，两手放到太阳穴，轻柔了几下。 书音正等着夫人喊自己，一听到便立马放下手中的抹布，碎步走到顾念儿面前行一礼，“夫人。”说完又等着夫人开口，心里的着急全写脸上，怕人瞧不出她有心事一般。 “说，谁惹你了，夫人帮你出出气。”顾念儿睁开眼睛，在太阳穴处再按了两圈，方才放下手来。整了整腿上的裙子，挪了个好点的姿势，手放在双腿中间，清清耳朵，定定神，准备听听书音心烦的原因。要是不好把小丫头的心事先解决掉，自己怕是没法清心想问题。 “夫人，没人惹我。”书音撅了撅小嘴，委屈到。 “没人惹你，你怎么一脸委屈，还忿忿不平呢？从回来到现在，园里的砖都被你踏坏好几块了。好你个小丫头，没人惹你腻还搞得大家心法意乱，不想活了是不是。”顾念儿话里故意吓唬着书音，表情和语调都是一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夫人，您就别再吓奴婢了。”自己在为夫人担心，夫人自个儿不担心，还在这吓唬自己，书音心里真是着急。“夫人，您不觉得今天这夏姨娘是刻意跟着您和爷的吗？” 顾念儿歪着脑袋想了想，“有吗，吟欣园确实和馥宁园离得近，是要同道走。我是没觉得那夏姨娘是刻意的，若是她不同我一道走，我还觉得她心里有鬼呢。倒是那个爷，他住哪儿呢，我也没瞧出来，同我走到馥宁园，又拐个弯绕走，他才有问题呢。” “夫人，那么多条路呢，夏姨娘也不一定得和咱们一道走啊。那夏姨娘肯定是瞧见爷要和您一道走，才刻意跟着过来的。这夏姨娘也真是的，平时爷已经够宠她了，也除了偶尔去雪姨娘和瞳姨娘那边坐一坐，有来后院基本都在夏姨娘那里。夏姨娘怎么还这么不知足，才瞧见爷要送夫人回来，就粘着过来了。”书音把自己看到的，觉得的霹雳巴拉的说了出来。 想着这书音是在为这事儿发闷呢，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一道儿走嘛。便安慰书音，“无妨，一道儿走有什么事，路上多几个人也不觉得那么冷清。多大的院子啊，路又那么长，多个人还可以讲讲话，一眨眼就到了，还不觉得了，多好啊。” “夫人，您怎么能这么宽心呢。您以前喜安静，不爱出园，不爱与人交道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奴婢觉得您不一样了，既然您都不介意出去走走了，您就应该多花些心思在爷身上，这样爷才能注意到您，多来园里走走，毕竟您才是这府里的夫人呀。”书音是个没心眼的主，原本之前见夫人一直冷淡爷，就替着夫人着急。怕这夫人一进这府里，就被冷落，可怜大好年华，要淹没在这馥宁园里。 书音自己原本就只是个做粗活计的三等丫鬟，本也没想过会做夫人的贴身丫鬟，更没想到当初夫人打发下人离开馥宁园的时候倒是把自己留了下来，让自己得直接升为一等丫鬟。自己当时甚是感激，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伺候夫人。尽管夫人这几个月来都不大言语，她还是细心地按着夫人的秉性做事，一直盼着夫人哪天能看开，让自己开心一点，对自己好一点。没想到刚把这一天盼来，夫人人是开朗多了，可对爷这件事怎么还是不挂心上呢。 这回顾念儿是真正听明白书音指的是什么了，敢情这小丫头是在为自己着急啊。可自己真的没有那份心，不管以前的自己喜不喜欢伊成奚，她可以很肯定自己现在不喜欢。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为何还要继续往这火坑跳？这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谁要谁来，反正自己不要。 “好了好了，我的好书音，别生气了，我以后多费心和爷亲近亲近可好？”为了让这小丫头不再心里抓急，尽管不是真的那么想，嘴上安抚安抚还是可以的。顾念儿扯了扯书音的袖子。 “夫人，您又寻奴婢开心了，奴婢怎么敢左右夫人呢，只要夫人能多为自己想想就好了。”这夫人虽原本也不给下人立着规矩，但做事也是合着规矩得。自打夫人醒来之后，整个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这样更好，夫人变得更亲切了，只要夫人开心，什么都好。 第十三章 李嬷嬷 而且夫人现在不避着人，见爷今日对夫人也是极好的，夫人和爷走进也是早晚得事。书音心里想一通，心里舒坦了不少。便会心的笑了笑。 “会笑啦，会笑就好啦。”顾念儿用手指戳了戳书音的腰间，“你要是再不笑，我可是打算挠你痒痒的。”顾念儿起身逗起书音。 “呵呵呵～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笑了，呵呵呵～真的笑了。”书音被夫人挠得不行，拉过书竹，“书竹快救救我。” 三人玩闹了起来，此时此刻，外界的什么爷，什么纷争，都与她们无关，她们的小世界是单纯的，快乐的。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背叛。不会失去，不会绝望，不会痛彻心扉。多少年后，三人再次回想起来，今日的这一刻，是多么的美好，如果一切都如今日一般，该有多好。只是，回忆越是美好，越是让人心被现实刺得锥痛。 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人能左右的。更何况，事情本身并没有错。 “夫人。”听到屋外有人叫唤，三人便停了下来，面面相窥了一下。因为园里只有顾念儿，书音，书竹三人，外面并没有其他丫鬟。书音书竹在顾念儿身旁伺候着，园里自然没有丫鬟在看着。所以有人到了园里，没有通报的丫鬟，只能通报。 顾念儿示意书竹到屋外瞧瞧，书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保各方面规整之后，便踩着小碎步出去了。顾念儿让书音帮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又坐回了椅子上。 不一会儿，书竹便带着一位嬷嬷进来。“夫人，是老夫人身旁的管事嬷嬷李嬷嬷过来了。”书竹领着李嬷嬷来到正屋。 “奴婢拜见夫人。”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并不用行大礼，所以便微微弯腰，表示敬意。李嬷嬷刚才在园外也是有听到屋里的笑声的，这才没有径直进来，而是先命丫鬟在园外喊了一声。本以为是有何人来拜访夫人，屋里玩乐的这么开心，自己站在园外都能听见笑声。进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夫人自个和丫鬟们打成了一片。 因为心里对顾念儿有成见，原本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此刻在李嬷嬷眼里，倒成了不懂规矩了。 “李嬷嬷请坐吧。”顾念儿见着是位老人，很自然地便想让李嬷嬷坐下说话。她可不知道自己简单一句话，在李嬷嬷心里可是闹了一阵腾呢。 “夫人，奴婢是下人，怎敢和主子坐着说话呢，奴婢站着就好。”李嬷嬷顿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李嬷嬷是是老夫人陪嫁过来的丫头，后面虽然老夫人给主了一婚事，那人也是府里的管事，便一道在府里住下。从小也是看着爷和小姐长大的，爷和小姐平时对自己也是尊敬。这夫人一会儿不要那么多的丫鬟，一会儿又想多些丫鬟，是想折腾什么，定是个不安生的主儿。今日借着带丫鬟过来，本想好好会会这新夫人，要是她敢不规矩，自己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李嬷嬷本想着这夫人态度会对她十分傲慢，早捏好了一堆话来噎夫人，没想到倒是噎了自己。李嬷嬷没想到夫人态度十分谦和，说话也和气，还主动请她坐下说话。还好自己也是活过半辈子的人，脑子转的快，不然得愣好一会儿了。 “李嬷嬷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让您站着说话，才是我的不是，您就坐下吧。”顾念儿可不知道李嬷嬷什么来头，只是心里觉得应该这样才对，所以便顺着心走就是了。“书音，请李嬷嬷坐下，再给李嬷嬷给李嬷嬷倒壶茶。” 李嬷嬷见状也不好推迟，便顺着坐下，当是这夫人是在收买人心，“夫人，奴婢这趟过来，是奉了老夫人的命，给夫人带几个丫鬟过来。本着老夫人是想把原伺候夫人的那几个丫鬟再调回来的，但那几个丫鬟现今已分配到各房去伺候各位姨娘，奴婢觉得如今再调回来也不合适。”李嬷嬷好生拿捏着语调，边说边瞧着夫人的反应，“老夫人瞧书音书竹二人在夫人身边服侍的也熟络，觉得还是找些其他的丫头过来，让二人调教调教，服侍夫人便好。老夫人道夫人也是个识大体的，定不会因这小事难为了奴婢。” 那些丫鬟是本分配到了各房姨娘去伺候，但各房姨娘园里伺候的丫头也都不少，再调出来一两个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夫人才是屋里头的正主，正常好的丫鬟是得让夫人先挑的。只是这李嬷嬷先前是想给这夫人来个下马威，怕她以后胆大了，骑到老夫人头上去，所以才随便带了几个三等丫鬟过来。如今开头她已猜错了夫人会对自己发难，现在她也不敢胡乱猜测夫人心意，便等待着夫人回应。 顾念儿可不管什么什么等级的丫鬟，只要有人过来，人数够多就行。“嬷嬷不必在意，我也是知道嬷嬷的难处的。本当初就是我自己送出那些丫鬟的，如今又是突然将难题抛给嬷嬷了，是念儿让嬷嬷费心才是。如今嬷嬷还得着神地给念儿安排丫鬟去，念儿感激嬷嬷还来不及呢，怎会怪罪嬷嬷呢。” “夫人真是折煞奴婢了，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夫人不怪罪，奴婢就心怀感念了，怎还受得起夫人如此抬爱。”见夫人不但没怪罪，还说了感激之词，李嬷嬷这次有点招架不住了。但一两句好话也不能代表什么，日后还是得好好观察才行，伊府的当家主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本当之前这夫人避不出园，对府里人和事都不在意，这以后当家主母之权自当是落在雪姨娘身上。这个雪姨娘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老夫人和自己都是相当满意的。可如今这夫人伤好之后，竟也乐意出园走动，要是她转了性情，对府里诸事突然感了兴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十四章 新成员 按理她是夫人，以后这当家主母自然是她，要把这偌大的伊家交给她打理，老夫人自然是需要慎重考察考察的，自己也得帮着老夫人多留个心眼。 “夫人，几个丫鬟还在外面候着呢，您过去瞧瞧，若是觉得满意，奴婢也好回去给老夫人复命。”李嬷嬷有事在身，也不便在馥宁园久留。便开口说到。 “好。”顾念儿随着李嬷嬷倒外头看了看几个丫鬟，年纪都不大，有的看起来比书音书竹都小。顾念儿点了两个年纪看起来大点的，“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兰香。”靠近顾念儿的小丫鬟行了礼，先回了话。 “回夫人，奴婢兰巧。”另一个也跟着行礼，回话。 “你们两个也是同一批入府的？”听过书音书竹说过，名字有同字的便是同一批入府的，便顺口问了一声。 “是的，夫人。”兰香应到。 兰香这名字听着不错，可兰巧叫起来怎么这么别扭。顾念儿心里嘀咕着，转向了李嬷嬷，“李嬷嬷，这丫鬟的名字可以改吗？名字没有进府时的那同个字，会不会乱了规矩？”顾念儿自己虽不爱这府里这么多规矩，但无奈自己身在其中，还是守着一些比较好，以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扰了自己清心的日子。 “回夫人，丫鬟名字是可以改的，本这丫鬟每一批的同一个字是老夫人早早都拟好的，也是为了方便给入府的丫鬟们取名字。丫鬟进府的名字都是按老夫人给的字，加上自身名字当中的一个字给取的。先前老夫人也是有给几个小丫鬟再改过名字的，因为字是原先拟好的，不见得搭上每个字都好听。”李嬷嬷现在对顾念儿的看法有些改观，倒也乐意多为顾念儿解释着。 “嗯，如此甚好。兰巧，以后你就唤巧儿。”顾念儿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名字，去掉一个字，只要叫着顺口就行。 “谢夫人。”巧儿自然也乐意，“巧”字本就是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以前在家里，父母更是都唤自己巧儿，如今她算是用回了自己的名字，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你们两个以后就到屋里伺候，跟着书音和书竹。”顾念儿说完又问了其他几个，“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奴婢初灵。” “奴婢釆灵。” “奴婢谷心。” “奴婢含雨。” 四个小丫鬟一次行了礼，道出了名字。 “你们四个在外屋和园里帮着打理些碎事。”顾念儿瞧着几个小丫鬟年纪较小，便让她们在外屋帮帮忙就好。“书音书竹，你们带着她们先过去熟悉熟悉吧。 “是，夫人。”书音书竹原本也是三等丫鬟，后面虽直接身为一等，但园里也就她们两个丫鬟。如今多来了几个丫鬟，自己也成了领事丫鬟了，想着可以感受感受带新人的滋味，心里不免乐开了花。二人行了礼，便带着几个小丫鬟做事去了。 待丫鬟们散去，顾念儿转身向李嬷嬷笑了笑，“多些嬷嬷费心了，这几个小丫鬟我看着都挺喜欢的。如今园里来了这些个丫鬟，老夫人白天也不用特意派人到馥宁园来帮忙打理园子了，来回折腾丫鬟们也辛苦。” “还是夫人体恤下人，奴婢这就回去回复老夫人，把夫人的意思带到。”不再派丫鬟过来打扫园子的事，老夫人本是命自己向夫人提出来的，自己本还不知如何开口，如今夫人自己提出来，倒也让她省得思量措辞。 李嬷嬷行了行礼，便向夫人请退。 “有劳嬷嬷了。” 顾念儿送走了李嬷嬷，便转身回屋里。见那四个小丫鬟被书音书竹带到园中各处去熟悉各项日常事务，巧儿和兰巧留在屋里伺候着，顾念儿见巧儿与兰巧这么快就能上手了，便满意的笑了笑。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念儿想着，这院里，又加了几个新成员了 顾念儿当然不知道府里是有规定的，不管丫鬟是几等的，所有的事务都应该有所了解，以备府里有筹备些重大的事情或节日时，人手不够，可随意调动些丫鬟。所以书音书竹只需要将夫人的一些习性向巧儿，兰巧说一下，二人便可上手。 应该出现的人出现了。 因今儿个早起，又做了那么多事，用完午膳便再支撑不住了，也顾不得刚用完膳，顾念儿便匆匆躺下，眼皮一沉，很快便入睡了。若不是书音前来唤醒，说是石大夫前来请诊，顾念儿说不定可以直接睡到晚膳时刻。 顾念儿艰难地起身，心里十分依依不舍。定神坐了会儿，便起身下床。洗漱完，由着书音书竹帮忙更衣梳髻。待午休过后留下的怠意过了之后，顾念儿突然想起，知道自己失忆的事的，还有两个人，石大夫，还有自己醒来见到的另一个帅哥，有可能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吗？也只能是了，知道自己失忆的人没几个，又可以那样随意的进入伊府，既然不是府里的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 想到这里，顾念儿就气的牙痒痒，这两个人，看着衣冠楚楚，一副道貌岸然的，竟是如此卑鄙无耻，下流下贱之人。不管是两个人当中的谁，另一个应该也好不到哪里，物以类聚，都不是好东西。伊成奚也不是好东西，狐朋狗友，没瞧见他们干什么正经事，天天凑在一起不知道干嘛。 哼哼哼，本来没睡够，心里就一窝火了，想到这里顾念儿更是来气。好你个石子墨，最好不是你，不然，你就等着入地狱吧。顾念儿磨牙搓掌了一顿，“书音，上次你在柜子里瞧见的那块玉佩可还收着？” “收着呢，夫人。” “待会拿出来，我要送给石大夫。” 听夫人说要送给石大夫，书音手顿了顿，“夫人，您现在不记得了，可书音之前有几次瞧夫人拿着那块玉佩端详呢。想必是夫人重要的东西。” 第十五章 玉佩 “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放柜子里，还是那么旮旯的角落？重要的东西应该随身携带才对。 你说，我端详那玉佩的时候心情如何？”顾念儿不以为然的说到。原本自己的东西也不多，就几样东西，桌上，抽屉摆着，一目了然。偏偏就这东西给扔柜子里了，若不是那天书音整理柜子时掉了出来，顾念儿估计自己老死也不知道有这枚玉佩。 书音听了夫人的话，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奴婢也就见过夫人端详过几次，每次夫人看着玉佩看着看着都会发呆，夫人以前本平时也不爱讲话，脸上神情也是经常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奴婢只记得，每次夫人瞧完玉佩，吃的都比较少。” “这不就是，我肯定不喜欢这玉佩，看到它，我都吃不下了，肯定不重要，这种影响食欲的东西，送掉也好。” 顾念儿催促书音加快些手脚，又在书竹耳旁嘀咕了几句。尽管二人不知道夫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气呼呼的。但还是照吩咐夫人的吩咐。想是夫人又在气石大夫之前不让夫人出屋走动的事。 顾念儿出来便瞧见了石子墨，石子墨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轻轻地拨动着盖碗，又不见他喝一口，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一侧的巧儿，嘴里说着什么。这表情，这眼神，此刻在顾念儿眼睛，净是猥琐。顾念儿收起一脸鄙视，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换上淡淡的微笑，向石子墨走去。 因为石子墨并不是府里的下人，所以并不用向顾念儿行礼，只需起身弯腰，以示礼貌便可。顾念儿同样弯腰以示礼貌，“石大夫是遇到什么趣事？今儿个看起来心情不错，也别只说给巧儿听，也让我听听，沾点好心情。” 被顾念儿这样阴阳怪气的，石子墨也是习惯了，这么多天来，顾念儿对他的态度不是冷冰冰的，就是话里话外的。石子墨自己都怀疑顾念儿是不是缺少心肺，自己可是救他的大夫，她非但不感激，还竟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不过回想一下似乎也不能怪顾念儿，顾念儿刚醒来的前两天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不错的，会乐会开玩笑。若不是自己碍着那个人，不能让她再有什么闪失，硬是把她闷屋里，此刻她也不会用这般态度。也罢也罢。本见着顾念儿也是爽达之人，不拘小节，说话观念皆与寻常人不同，颇有一番乐趣，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如今瞧这形式，顾念儿是不会想之前那般自然的和自己说话谈乐事了。 “也没什么乐事，只是同巧儿姑娘说这馥宁园多了些人，也多了些人情味儿，不似之前那般冷清罢了。”石子墨礼貌谦和地笑着，表情和话根本挨不着边。“在下帮夫人诊脉，夫人请坐。” 见石子墨不给自己接话的机会，顾念儿也懒得争执，心想，待会儿有你好看的。顾念儿顺着椅子坐下，挽起袖子，将右手放在石子墨事先放好的手垫上。 石子墨折好一条丝帕，放在顾念儿手腕处，伸手给顾念儿号了号脉，微点了点头，“夫人身体已无大碍，不必再煎药服用。往后在下也不必日日前来号诊，夫人有什么不适，再命人过来寻在下便可。”石子墨随手取下搭在顾念儿手腕上的丝帕，放入药箱中。 看到书竹将石子墨身旁的茶杯端了出去，顾念儿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袖子，抬头望向石子墨，表情换上一副温文尔雅，“这几日来多谢石大夫不辞辛劳，每日过来帮念儿号诊，念儿心里十分感激，也没什么好答谢石大夫的，前日瞧着屋里有一枚玉佩，与石大夫气质十分相符，便做谢礼，还望石大夫不要嫌弃。”顾念儿说完也不理会石子墨答应与否，便示意书音将玉佩拿了出来。 先不说这顾念儿突然的态度大转变，就说这收谢礼一说，他石子墨可不是那种人。正想开口推辞，便瞧见那枚玉佩。石子墨当然知道那枚玉佩，他总经见过，也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处，以及那玉佩主人真正的主人是谁。石子墨这瞧着玉佩上的“宇”字出神，一恍惚没注意身旁人的举动。 书竹端着茶进来，走到石子墨身旁，一侧身，手中的托盘撞上石子墨的肩膀，托盘中的茶杯往石子墨身上洒下，顷刻，石子墨肩膀，手臂的衣服都湿了，还冒着烟。茶杯翻落到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几瓣。书竹慌张地跪下，“夫人恕罪，石大夫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顾念儿假意十分惊慌，对着慌张跪着的书竹说到，“怎么这么不小心。”又关切地说，“石大夫，赶紧看看有没有烫伤。” 石子墨摆手将身上的水弹点，淡定地挽起了袖子，看了一下手臂，有衣服隔着，并无大碍，只是轻微发红而已，便放下袖子。“也无大碍，夫人无需责罚她。” 也不是他，那就只剩那个人了。顾念儿心想又白忙活了一场。“起来吧，知你不是有意的，石大夫也不多怪罪你，以后注意着点就是了。” “是，夫人。”书竹起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谷心和小雪便上来收拾散落的碎片。 石子墨急着去找那个人问问这玉佩的其中缘故，起身向顾念儿告辞，“夫人，衣裳湿了，在下也不便久待，就先行告辞了。只是这玉佩，夫人还是自行收着吧，要是夫人以后恢复记忆了，这玉佩对夫人又有特殊的意义，如今收下，倒是在下夺人所爱了。” 本就是借着看玉佩分散石子墨的注意，如今目的达到了，石子墨要不要也没多大关系。“既然石大夫这么说，那我就收回来吧。”顾念儿示意书音将玉佩收起来。 “在下告辞。”石子墨也没多停留，拿起药箱带子，背到肩上，拱手施礼，转身离开。 第十六章 南公子 顾念儿看着石子墨匆匆离开，反倒纳闷了，收回望着门外疑惑的视线，顾念儿沉思。现在就只剩下那个人了，“书音，你记得那****醒来，站爷旁边的那位公子吗？他是何人？”顾念儿醒来时是扫了屋里一眼，屋里人不多，倒也都能瞧见，当时刚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也没多心思去研究每个人。这几天来，顾念儿虽有向书音书竹了解一些府里的人和事，但是这位公子不是府里的人，书音书竹没提起，自己一时也忘记了。 “回夫人，那是南公子，同石大夫一样，是爷的朋友。”书音答到。 “南公子？他也是大夫？”顾念儿实在疑惑，因为当时在屋里的人都是有原因在的，伊成奚是自己的丈夫，书音是自己的贴身丫鬟，石子墨是医冶自己的大夫，那五姨娘和碧儿是害自己受伤的，伊成奚命她们待在里屋的。其他的人，太夫人，老夫人，小姐和几个姨娘都在外屋，书竹在外屋伺候着。而这个南公子也在里屋，这又是为何？ “夫人，南公子并非是大夫。”书音应着。 这南公子既不是大夫，也不是家里人，那日却也在屋里。“你们可知他是什么人？” 书音书竹相视望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书音书竹年纪虽小，但入府也有好些年了，连他们都不知道这南公子是什么人，这人太神秘了。顾念儿决定要好好查查这个人，当然得先确定他是不是那晚那个人，再来制定计划。“那南公子叫什么名字？” “回夫人，应是叫南弘宇。”书竹回答着。书竹以前是三等丫鬟，很少在主人跟前，以往南公子有到府里的时候，她也是跟着府里的其他丫鬟唤“南公子”，书竹也是偶然间听到石大夫唤南公子为“鸿宇”，所以，应是南弘宇没错。 “南鸿宇。”顾念儿念了一遍，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顾念儿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又似未曾听过。心里荡出一种异样，顾念儿摸了一下胸口，这种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情绪不是自己的，可是又真真切切的，从自己的心里滋生了出来。心开始绞痛着，顾念儿顿时觉得十分难受。 书音书竹本还在想着夫人方才的问题，都努力回想着以往见过南公子的景象，还有听说过的有关南公子的事，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夫人的反应。书音回过神来，见夫人身体发颤，手捂胸口，脸色发白，顿时惊慌，“夫人，你怎么了？” 书竹被书音的声音拉回神来，看到夫人表情十分难受，急忙用手贴了贴夫人的额头，感觉到夫人的额头不是发烫，而是冰冷，又用手握了握夫人的手。此刻夫人的手不停地颤抖，手掌同样冰冷，手心全是汗。 书竹尽管心里十分着急，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了下来，“书音，你马上唤兰巧带个丫鬟去把石大夫寻回来，一个去找杨管家带人到石大夫家去寻，一个去也那里看看石大夫有没有到那边去了。你再让巧儿去打盆热水来。快去。” 书音被夫人这突如其来地颤个不停吓坏了，眼睛蒲扇蒲扇地打着泪珠，听到了书竹的话，赶紧抹了抹眼泪，转身跑了出去，唤了兰巧，巧儿，将书竹说的吩咐了下去，又急忙的跑了回来。 回到里屋，见夫人已躺到床上，便轻声地问书竹，“夫人还好吗？” 书竹摇了摇头，心里也是揪成了一团。她之前摸夫人的额头是发冷的，刚才扶夫人躺下后，又摸了一下夫人的额头，夫人的额头又烫得厉害，身体也跟着烫得厉害，但手心还是不停地冒着冷汗。书竹也不晓得夫人是怎么了，现在只能盼石大夫快点过来了。 进到里屋，看到书音站在床边，焦急地踱步，手中的绣帕已被她卷的不成样。书竹则是坐在床边，替夫人拭擦着额头的汗。巧儿揪着的心越是发紧。方才书音匆匆地跑出去寻自己和兰巧的时候，瞧着书音脸上的慌张和满脸的泪痕，又是唤兰巧去寻石大夫，又是唤自己打热水的，难道是夫人出了事？可是方才自己离开的时候，夫人还是好好的啊。 真的是夫人。 书音搬来一张椅子给巧儿放水盆，示意巧儿手脚放轻一点。 轻轻放下水盆，巧儿拧起布条递给书竹，自己站在一旁。巧儿心里也慌乱，但是她又不敢问书音书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按捺住。 三个小丫鬟都吊着一颗心，屋里静谧得都能听到三个人的心跳声。 云枫园里。 伊成奚早早就准备好，等待着南弘宇的到来。南弘宇一进屋便迎上伊成奚那狡猾奸诈的眼神。此刻伊成奚正坐在椅子上，眼睛咪咪的看着南弘宇，脸上笑意深浓地看着南弘宇。 南弘宇早已被伊成奚看得全身发麻，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坐着。他是知道伊成奚的，每次他心里有什么“阴谋”的时候，会用这种眼神，这种笑容看着对方，对方如果按奈不住，先开了口，那等待他的就是输的一败涂地。 南弘宇可是亲眼见过这种“温杀”场面的，第一次见到伊成奚时，伊成奚正在与一名染坊老板谈判染坊转让，二人在价格方面发生了分歧。伊成奚一坐下，便用这种眼神看着染坊老板，待染坊老板被看得不自在，为了掩饰那种不自在，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想从话中压倒伊成奚。而伊成奚从头至尾只是温和地听着染坊老板如何夸耀自己染坊的好与价值，如何说自己能得到染坊是多么的荣幸。 待到染坊老板说到无话可说，伊成奚笑容更加深浓，用着妖媚的眼神看着染坊老板，一字一顿的，将染坊的以往运作，盈利，前景一一分析了出来。句句都是从染坊老板的话语中解刨出来的，让染坊老板无法反驳，以为再反驳，就是扇自己的嘴巴。最后染坊老板只能用更低的价格，将染坊盘了出去。 第十七章 心疾 伊成奚只是习惯性的用眼神省量对方，他自是知道南弘宇不会掉进自己的“温杀”陷进，不然自己怎会第一次与之见面，便认定他，这么尽力的帮助他。打量了一会儿，伊成奚便开口，“鸿宇兄先前可是说，这顾念儿只是以伊府夫人的身份暂住在此，并不会给我生什么事，只会安生住着的。” 不知道伊成奚葫芦里买什么药，南弘宇只是随着他的话作答，“正是，顾念儿一直以来不是也安生住着，园里也不曾出一步。麻烦不但没有给你惹，倒是因为你，而惹上了一身麻烦，还差点命丧黄泉不是。” 见南弘宇不以为然的回应着，伊成奚笑着回应道，“这确实是我的不是，这不，我正努力地补偿她，一切都顺着她，她想做什么，由着她做。”说完挑眉看了看南弘宇，等待着南弘宇发问。 “她做了什么？”南弘宇上钩。 伊成奚本打趣着南弘宇，说着顾念儿白天的奇特举动，本想着套出什么有趣的事。可见到南弘宇也是一脸的疑惑，像是第一次听闻一样，心中不免又多出了几分疑惑，心想这南弘宇与顾念儿之间的事，想必比自己想的有趣的多。 又见石子墨急匆匆的来到云枫园，一身水迹，脸上更是愤愤不平。见到南弘宇当头就指责，“好你个南弘宇，枉我把你当知己，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不说。”接着又见石子墨怒视冲冲的瞪着自己，把自己也当作知情人士，伊成奚连忙摇头摊手撇清。 伊成奚本想向石子墨问个究竟，好再逗趣南弘宇一番，却见丫鬟来报馥宁园的兰巧求见。 兰巧进屋见到石大夫先是一喜，又顾着爷也在，先是给爷行了礼，道，“爷，奴婢想请石大夫再过去馥宁园一趟。” “石大夫不是刚从馥宁园过来吗？可是有什么事？”伊成奚可是记得石子墨是先去了馥宁园，再到自己这边过来的。 “回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只是书音姐姐吩咐奴婢过来寻石大夫的，瞧书音姐姐慌张的样子，像是屋里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兰巧解释着，脸上也是写着慌张，因为书音叮嘱自己务须快些将石大夫寻来。 “方才我出来的时候夫人还是好好的，我也号过脉，夫人脉象平稳，并无大碍。”石子墨甚是不解。 兰巧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过去瞧瞧。”南弘宇起身，先往屋外走去。石子墨话还没说完，虽心里堵着，但见事况似乎有些紧急，便只好随着再折回馥宁园。 “石大夫来了。”兰巧先走进屋里。 书音书竹巧儿见到爷进来，向伊成奚行了行礼，便退到一旁。 “夫人怎么了？”伊成奚问一旁的书音，方才问兰巧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书音姐姐唤去的。如今再见到顾念儿这番情景，必要问个究竟，也是替旁边那个人问个究竟。 “回爷的话，奴婢也不知夫人是怎么了。”书音声音里还带着哽咽，伊成奚也知是问不出什么了，先让石子墨看看再说吧。 石子墨也来不及拿出方巾搭在顾念儿手腕上，径直抓起顾念儿的手，食指与中指合并，搭在顾念儿手腕上，不一会儿，表情也是十分郁结。石子墨起身，在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吩咐书竹先给夫人服下一粒。又走到书桌，坐下提笔写药方，再唤兰巧去命人抓药给夫人煎服。 一旁的人目光一直随着石子墨移动，焦急地等待他开口说究竟是如何了。 待石子墨做完这一连串的事，南弘宇终是忍不住开口，“如何？” 石子墨没有直接回答南弘宇的话，而是转而问了书竹，“方才可有来过什么人，或是发生什么事？” “回石大夫，方才您走过后，园里并无人来访，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夫人只是在同书音和奴婢说这话，不知怎么的，夫人身体就开始发颤，身体刚开始是发凉，不一会儿又开始发烫。”书竹道。 石子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向南弘宇，“脉象十分混乱，身体并无大碍，应是心疾，只是心疾是什么，又是如何引发的心疾，只有她自己知道了。”石子墨指了指床上的顾念儿，此刻对着南弘宇，石子墨用的称呼是“她”，而不是“夫人”。 夏季已经接近尾期，快入秋了，夜里开始有些发凉。顾念儿艰难的睁开眼皮，天已入夜了，顾念儿昏睡了一下午。头还在隐隐发疼，顾念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触摸到了额头了汗珠，不觉的收回手来，看着手尖上的水珠，因烛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晶光。指尖微搓着，水珠慢慢划开，在手指的来回搓动中，消失在空气里。 身体感到发凉，额头却冒着冷汗，顾念儿用手扯了扯被角，裹紧身上的被子，回想着午后那突如其来的绞痛。顾念儿在被窝里腾着手，将手握在胸口处，此时心已不再那般绞痛，但能感觉得到心绞痛后留下的斑斑裂痕，还在隐隐的抽搐着，只要一不小心扯到伤口，便会再次狠狠撕裂开来。 顾念儿用力抓紧了胸口，衣服含着胸口，被紧紧的抓在手里，顾念儿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盖过心里的痛，用力地抓着，用力地抓着。顾念儿不想让那股心痛感再次涌现出来，身体的痛是自己的，她可以感受到，那只是单纯的疼痛。而那股心痛，却是那么的莫名，不是从心里涌现出来，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拼命的灌入自己的心里。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令人压迫到窒息，让她痛的喘不过气来。 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顾念儿开始做着深呼吸，让自己的思想不再受那股力量的牵引。一呼一吸间，心痛感慢慢退去，顾念儿紧握胸口的手也慢慢松开，渐渐的，只感受到了因为过度紧握，而留着疼痛的肌肤，微微发热。 第十八章 醒来 随着内心的平静，顾念儿闭上眼睛，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慢慢的从自己的心中抽离，一丝一丝。 待身体越发轻松起来，顾念儿再次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发热起来，身体中的血液缓缓流动。顾念儿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下午那股力量突然充斥着自己的身体，若不是自己本能地抵抗着，肯定早承受不住，爆炸了。顾念儿心里想着。虽然不知道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但现在消失了就好，明日再让那臭石子墨帮自己检查一下身体，顾念儿可不想再遭一次这种罪。 顾念儿翻开身上的被子，轻轻地起身，掀开帷帐，烛光微微闪烁着。看着一旁的初灵正睡得酣熟，顾念儿会心笑了一下。原本丫鬟守夜是不能睡的，以防夜里主子醒来要喝水什么的可以服侍。但顾念儿一般只要睡着了，半夜是很少醒的，她也不想丫鬟熬夜辛苦，又经过上次玉漱阁的事，心里总有些不安，夜里有人在身旁比较安心。便让守夜的丫鬟在软榻上，或者地上铺着睡。 且顾念儿只是想夜里有个人陪着而已，并不介意府里丫鬟等级的规定，一等二等丫鬟就书音书竹，巧儿兰巧四个。顾念儿不忍心就让她们四个依次轮着守夜，经常在地板上睡总是不好的。便让初灵，采灵，谷心，含雨四个小丫鬟一道轮着，这样没人守夜的次数就可以减少了。 尽量放轻了动作，顾念儿慢慢的从床上下来，绕过初灵，来到桌旁，轻轻倒了杯水饮下。已是半夜，桌子上的水已微微泛凉，顾念儿轻轻地含了一口在嘴里，待口中的水不再那么冰凉，再往下咽。如此来回了几次，一杯水才喝完。 虽然自己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但是经过一下午的折腾，身体还是有些虚的，顾念儿也不敢喝太多冷水，只要让嘴巴不觉得那么干便可。顾念儿轻轻放下茶杯，睡了一整天，现在醒来已全然无困意了，便走到书桌旁。 天一亮扬管家便要带着那些丫鬟家丁到馥宁园修建花圃了，虽说自己是由着这个借口调查那个人的，但毕竟话说出去了，动静也搞得那么大，总得做出点事来，才能不落人口舌。本着午后便要画些稿图的，不料突然胸口做痛给耽误了，正好此时可以来规划一些，不然明早人来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顾念儿翻开砚盘，稍磨了一下，铺好纸张，开始将脑海中的构想画了下来。将总体构局和每一部分的细节分开画了下来，画到一半的时候，书竹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壶茶水。 书竹见到夫人醒来，惊讶闪过后便是一阵欣喜，正想开口叫夫人，见夫人示意她不要出声，又指了指地板上的初灵，书竹会意的点了点头。书竹先细步的走到茶桌旁，拿了一个杯子，同水壶一起，放到托盘上，又转身来到了书桌旁。 书竹轻轻倒了一杯水，递给夫人，轻声问了句，“夫人可感觉好些了？” 接过书竹手中的被子，一股热量从手心直接传递到了心间，又从心中向四肢扩散出去，顾念儿喝了一口热水，顿时觉得身体暖和多了，脑子也越发清醒。顾念儿放下茶杯，朝着书竹笑了笑，“好多了，下午吓到你们了吧？” 书竹点了点了，又摇了摇头，“只要夫人好了就好，奴婢们没事。”说着眼圈也开始微微泛红，泪珠一连串的滑落下来。下午的时候书竹确实也是吓到了，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馥宁园里的丫鬟都是新进来不久的，夫人入府时身边也没有一个年长的嬷嬷。 就像夫人上次受伤一样，园里只有自己和书音伺候着，书音思想比较简单，尽管过后事情也会做的很好，但是遇事时不够镇静，自己上一次也是慌了神，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喊爷和找大夫，差点误了石大夫救冶。所以再次发生事情时，书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毕竟年纪还小，现如今见到夫人好起来了，心里那扛着的力量放了下来，内心的脆弱也开始涌了出啦。 见到书竹突然哭红了鼻子，顾念儿心里突然乱了，她自是知道这丫头是因为担心自己才如此的。顾念儿起身，张开双手抱了抱书竹，轻声安抚，“乖乖乖，不哭了不哭了，书竹乖。”本就见到夫人好起来了，突然哭了出来，又见到夫人这么哄自己，书竹心里防线又是一塌，更是忍不住哭得越发收不住。 初灵被书竹的哭声吵醒，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夫人醒过来了，又见到书竹低声抽泣，自己的泪眼也被勾了出来，眼泪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顾念儿和书竹也听到了初灵的抽泣声，顾念儿松开安抚书竹的拥抱，向床的方向望去。顾念儿见到又来一个泪人，心里真是又暖和又没辙，向初灵招了招手，“初灵，你过来。” 初灵用手抹了抹眼泪，掀开被子起身向夫人走去。顾念儿同样给了初灵一个拥抱，用手轻轻拍了拍初灵的背，“乖乖，小初灵，不哭了哈。”松开手，顾念儿问初灵，“你怎么也哭了？做噩梦啦” “噗呲”一声，原本还掉着泪珠的书音和初灵忍不住笑了出来。“夫人，您别笑话奴婢了，奴婢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像小孩子那般，做恶梦哭鼻子呢，”初灵嘟着小嘴，脸上还挂着泪花，此时在顾念儿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你才十三岁呢，就是小孩。”顾念儿刮了一下初灵的鼻子。 初灵见夫人逗趣自己，也不示弱，“夫人也只比初灵大三岁啊，初灵是小孩，夫人也是小孩，书竹姐姐也是小孩。” “好你个初灵，才进馥宁园几天啊？都敢打趣起夫人啦。”书竹见初灵不仅打趣夫人，还打趣起自己，自己也该回她一下才行。 第十九章 画稿 “书竹姐姐别吓唬初灵，是书竹姐姐告诉我们，夫人人很好，不爱拘谨，让我们放轻松伺候着就行的。如今书竹姐姐又来说初灵的不是了，初灵真不知道该听书竹姐姐的那一句话才行。”初灵一字一字的说着，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小鬼头。“再说了，初灵虽进园没几天，但书音姐姐书竹姐姐人都很好，夫人也十分好相处，初灵感觉得自己在馥宁园已经待了好几年了，有种浓厚的亲切感。” 顾念儿见这小丫头确实机灵，脑袋瓜子转着也快，书竹怕是说不过这小丫头了，“既然这么亲切，又不是做噩梦，你方才怎么哭鼻子了。” “奴婢是见到夫人醒了高兴，又看到书竹姐姐哭鼻子，夫人抱着安慰书竹姐姐，奴婢也好像给夫人安慰，便也跟着哭鼻子了。”初灵说着露了一个鬼脸。 书竹敲了一下初灵的脑袋，“你呀，真是人小鬼大。” 顾念儿想起今晚应只是初灵守夜才是，书竹怎么也过来了，“书竹，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夫人还没醒过来，虽然石大夫说夫人已无大碍，睡一下醒来便好了。但书竹还是不放心，夜里只有初灵守夜，奴婢怕初灵睡过了，您半夜醒来没人伺候，便过来一起守着了。方才醒来见桌上的水凉了，便出去烧了一壶过来，就瞧见夫人醒过来了。”听着书竹这么关心自己，顾念儿心里的暖流越发浓。 顾念儿一手环一个，和书竹和初灵抱在一起，“有你们真好。”怕又惹得两个小丫头掉眼泪，顾念儿松开手，“你们两个赶紧先去打水擦把脸再过来，别把鼻涕都蹭我身上了。” “夫人”两个小丫头又被夫人逗笑，此刻，在顾念儿心里是暖的，同样的，在两个小丫头的心里也是暖的。眼前的这个夫人，给这两个从小便被卖为婢的小丫头来说，是最好的主子，也是最好的亲人。在其他几个小丫鬟心里，同样如此。 待两个小丫头出去打水洗脸，顾念儿继续手中的画稿。虽然自己不曾细想过花圃的样子，也不知是自己以前见过还是怎么的，上次见丫鬟手捧盆栽便相出了这个点子，脑海中也浮现出各类花圃的样子，应该是自己以往在哪里见过的。 待书竹再次进来，顾念儿已差不多将稿子画好。书竹因着夫人未进晚膳，如今醒来必定会饿，便将事先留好的饭菜热了一下，给夫人端了过来，“夫人，现今厨房那边都已经歇下了，也不好让厨房的妈子再起来。晚上我将您的晚膳放园里小厨房，现今惹了一下，您先将就着吃一些，阴早奴婢再唤厨房多准备些菜过来。”书竹将饭菜摆在茶桌上，“夫人可是直接在里屋用膳？” 原先还不觉得饿，现在闻着这菜香，肚子到时咕噜噜的叫起来，顾念儿放下手中的毛笔，“就在这用膳吧。”说完向书竹走了过去，“现在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是书竹了解我，知道我若醒来便会饿。” 书竹将饭菜摆好，“奴婢也是有备无患，还好天气开始转凉，饭菜也好放一些，要是早些日子，就是奴婢有心给夫人留着，饭菜恐怕也早坏了。” 接过书竹递过来的筷子，顾念儿立马夹了几口菜往嘴里送，“真好吃，我是真饿了。书竹，你也坐下吃。” 书竹顺着椅子坐下，她虽然不饿，但是只到夫人用膳时喜欢有人陪着，不愿奴婢站着看，随意事先多准备了衣服碗筷，“是，夫人。”书竹随意夹了几口，“夫人您也别吃太多，待会不好入睡，奴婢唤初灵将石大夫让抓的药拿去煎了，您用完膳，休息一会便可服用了。” 想到又要喝药，顾念儿心情沉了一大半，“又要喝药啊。”也不用书竹提醒了，胃口没了，吃的也就不多了。 用完膳，漱了一下口，待书竹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出去，顾念儿接着讲方才剩下的一点稿子画完。 痛苦的喝下了初灵煎的那碗黑乎乎的苦药，顾念儿赶紧喝了几口清水清肠子，不然感觉整个肠子都是苦的，又含了一块书竹早早准备好的方糖，方才觉得好些。感觉每次喝药都跟人家行军打仗似的，好一番折腾。 待口中的方糖化开，嘴里也不觉得那么苦了，初灵打来一盆清水，顾念儿洗漱了一下，便吩咐书竹回去歇着，不用留下来守夜，阴儿晚点起来，让书音和巧儿进来服侍便可。 又让初灵将稿子摊好，墨迹还未全干，以免弄糊了，拿东西压着，阴儿一早再过来收拾好。嘱咐初灵阴儿早些起来唤醒自己，好去给老夫人请安，虽说顾念儿先前也是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惯例，但是因为去想老夫人要丫鬟，已是去请过安，若是突然又不去，怕是会惹人闲话。 安排妥当之后，顾念儿便又回到床上，虽说已睡了一天，但方才用了膳，又服了药，此刻躺在床上，觉得困意又来了，不一会儿，顾念儿便昏昏睡过去。 再次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顾念儿担心误了请安的时辰，慌忙起身。 “夫人，您不必着急。”见夫人醒来急忙起身，书音马上迎过来，“夫人，老夫人那边请人过来稍过话了，说夫人身体不适，馥宁园又稍偏远些，让夫人像往常一样便可，不用日日过去请安，闲时过去老夫人那里坐坐便可。” 看着夫人疑惑的表情，书音笑了一下又点头，表示方才话语的肯定，“夫人昨日又病倒了，老夫人那里也是知道的，今日这才托了人过来，让夫人好生调养身子。杨管家方才也来过了，说是爷吩咐了，让那些过来修缮园子的丫鬟家丁午后再过来。” “午后再来？”顾念儿真想翻个白眼，无奈自己没这个特殊特长。早知道什么事都不用做，自己应该多睡一会，顾念儿又躺了回去。 第二十章 夏姨娘 书音见夫人又躺了回去，问了一声，“夫人可是还觉得身子不适？石大夫昨日是说午后会过来，需不需要奴婢唤人去寻石大夫？” “不必了，我已经没事了。准备洗漱吧。”说完顾念儿又从床上起来。自己睡得已经够久的了，再睡下去就变成软骨头了。顾念儿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身体活力一些。 “夫人这又是在做什么？”巧儿端着洗漱的水进来，瞧见夫人起床了，精神看着又恢复了，心里也是开心，虽然一早便听初灵说夫人已经好了，但现今亲眼见到夫人如此精神抖擞，自己才算真正放心下来。 “做运动啊，不然骨头都生锈了。”书音和巧儿相一下，不约而同的掩嘴笑了一下。 “人的骨头怎么可能生锈，夫人的说法真是新奇。”巧儿拧好方巾递给夫人，“夫人您这些动作是从何学来的，奴婢从未见过，这做运动真的可以让骨头不生锈吗？” “噗呲”这次是换顾念儿被巧儿逗乐了，“生锈呢，只是一个形容，并不是说骨头真的生锈。只是想表达太久没运动，骨头会有点僵硬，让人活动不那么自如而已。至于这些说法，这些动作嘛，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反正就在我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说出来，做出来了。等我哪一天恢复记忆了，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顾念儿将方巾递给了巧儿，又将书音展开的衣服穿上。 “嗯嗯，待夫人恢复记忆了，可要多给我们讲讲夫人知道的趣事，好些我们都未曾听说过呢。”书音也应和着。 “好啊。”顾念儿随口应着，心里却陷入了沉思，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在书音她们眼里是十分新奇的，难道说自己不是这里的人？说不定自己是来自奇方异国的。看来得找个时机，问一问伊成奚自己的身世了。 用完早膳时候也还早，花圃的修建又是午后才开始动工，虽然现在那石子墨没有叮嘱自己不能外出走动了，可顾念儿还是觉得闷得发慌。因为整个伊府，自己就和馥宁园里的这几个丫头熟络，园子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出园又不知道该走到哪去，实在是无聊死了。 “要不我们去找夏姨娘玩吧。”想到夏姨娘的园子离馥宁园较近，昨日与夏姨娘一道回园，也算是认识了，顾念儿就打算到吟欣园去逛逛。想到有地方可去，顾念儿眼里开始冒着晶光。 “不行，不要，夫人不要去夏姨娘哪里。”书音嘟着小嘴说着。 “为什么呀？”好不容易想到个地方，顾念儿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了，“说说原因。” 书音双手合拍了一下，踱起步来，一副先生教书的样子，“这个嘛，首先，您是夫人，自打夏姨娘进府里，未曾到馥宁园里给夫人请过安，要是夫人先去了吟欣园看她，这不合礼数。其次，老夫人命人过来传话，让夫人好生休息，不必过去请安，这夫人刚没有过去老夫人那里请安了，又跑到吟欣园去了，让老夫人知道了，不好。最后呢，因着夏姨娘是青楼出身，府里的其他姨娘都没有过多的与她接触，所以咱们夫人也还是不要的好。夫人，您说是不是？” “是，是，是，我看你个小丫头，就是还因着昨儿的事，对夏姨娘有意见，分析起来还头头是道的。”顾念儿坐着，双手托着腮帮，“你这第一条我是不在意，第二条分析的是不错，第三条我就有意见了。” 顾念儿放下一只手，指尖敲打着桌子，“英雄不问出路，看一个人的好与坏更不能看他的出身。一个人出身名门世家，可是他的行为举止十分龌龊不堪，我们不能因着他家世好，而忽略他本身的品质。而一个人，虽出身不好，哪怕是步入青楼，那也是有可能出于某种无奈，只要他洁身自好，品行端正，不卑不亢，不为世俗所染，我们也不能就因为他的出身，而漠视他的品格。只要人品修善兼德，出身又有什么关系？” “好，说的好。”伊成奚拍掌而入，夏毓影随其身后，“夫人这般有见解，我真是自愧不如。听夫人一席话，胜过读万卷书啊。” “给爷请安，给夏姨娘请安。”书音，巧儿给伊成奚，夏毓影行了行礼。 “毓影给姐姐请安。”夏毓影向顾念儿行了礼，“姐姐身体可有好些？” “好多了，有劳你挂心了。”顾念儿转向伊成奚，“给爷请安。” “爷和妹妹这是刚从老夫人那请安过来吗？”顾念儿请伊成奚和夏毓影坐下，命巧儿去备茶，再拿些茶点进来。 “是啊，送毓影过来，便顺道到馥宁园过来，毓影听说你昨日身体不适，也一道过来看看。你身体好些了吗？”伊成奚问道。 顾念儿看了一眼夏毓影，“好多了，多谢爷和妹妹关心。” 夏毓影今日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搭上嫩粉色的里衬，更显出肌肤的凝白如雪，里衬上用白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绽放的梅花，既从红粉之中探头而出，又与长锦衣形成统一格调。腰间别着一枚白中含绿的玉佩，佩绳扎着简单的样式，从腰间垂下，既不过膝显得赘长，又不短浅卡于骨盆间。身上没有过多的配饰，只有脖间的一条项链，吊坠是如铜板般大小的同心圆，实心处刻着几字大铭文。 夏毓影脸上也是只着着淡淡的妆，眉眼之间只是将轮廓线修整一下而已，朱唇紧闭，嘴角自然的微微上扬，整体十分舒雅，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倒像是还待日闺中的书香世家的小姐，怎么说也和烟花之地挂不上边。 就算衣着能混乱人的视觉，人的举止，神态或许也能模仿一二。但气质是由内而发的，是与生俱来的，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或一时片刻装出来的。 第二十一章 本质 而夏毓影就拥有这种气质，不论是简单的举止投足，还是昨日她故意模仿伊成奚而做出的妩媚，到了她身上，总能变成夏毓影自己独特的一道风景。 顾念儿心里感叹，其实，如果自己是一个七尺男儿，在如此佳人面前，也是会被折服的。只是这位卿本佳人，为何会流落风尘呢，纵然是百般潦迫，但时间道路千千万万条，总是会有其他选择的。 尽管顾念儿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盯在夏毓影的身上，让几次目光的停留，早就被伊成奚尽收眼底，“我也是来看望夫人的，夫人应该把目光也往我身上分一点，夫人一直注视着毓影，我是会吃醋的。” “哦，爷这话可说的有点含糊啊，是我只看妹妹，而不看爷，让爷吃醋。还是我一直看着妹妹，爷在吃醋。”顾念儿眼神对着伊成奚，伊成奚也是长得十分好看的，白色长袍，领口与袖口均是一带绿色底纹，用褐色的细丝线绣着些简单的纹路，腰间一条黑色腰带，既不让白袍白的太彻底，又能将领口与袖口间的一带绿边压住。 伊成奚的脸型微长，比起一般男儿的轮廓是更为柔美，比起一般女孩的脸型又更为立体。介于二者之间，将刚与柔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伊成奚平日里的坐姿总是随意倚着，眉眼之间又总是带着意味深明的笑意。若是伊成奚换上女妆，说不定也是一位卿本佳人。 顾念儿想象着伊成奚办成女装的样子，直接把夏毓影的衣着，发型搭在伊成奚身上。伊成奚白衣飘飘，发丝随风扬起，从林中款款而来，宛如神仙姐姐飘然落入凡间。 想到这里，顾念儿突然笑了出来，只是这是她自己心里所想。伊成奚和夏毓影只是当她是在笑自己回应伊成奚的“吃醋”一说。 “方才进门时，听姐姐在讲出身一说，毓影听了心里备感欣慰。以往所听的言论都是评击出身低下，有损颜面，登不上大雅之堂之说。”夏毓影转过话题，“毓影本出身烟花之地，纵有一身才情，也免不了遭人口舌之说，却无力反驳。” “出身如何原本就不能作为评判人的标准，出身的好坏并不是人能选择的。一个人出身好，那只是他运气好，投了个好人家，但那些家世都不是他自己的，是他的父亲或是祖辈打拼下来的。不是吗？”顾念儿继续说道，“妹妹为何无力反驳？妹妹不偷不抢，虽身处烟花之地，靠的也是自己的琴音妙语，而不是出卖自己的灵魂肉体。没有靠家世，没有靠背景，没有在祖辈的荫护下在家里吃白食，当米虫，而是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养活自己。” “按姐姐这么一说，毓影以往所做之事，倒是成了明面上的正当活计了。”夏毓影掩嘴笑了一下，“这话毓影听着是在理，要是听在那些官宦之家，文人墨士耳朵里，定是成了歪理邪说，混淆世人观点的无稽之谈。”夏毓影说完看了伊成奚一眼，伊成奚还是一副懒散样。 “若是做自己，又管别人怎么想。若是交朋友，更是要自己用心去感受。看人看的是本质，而不是表面的虚假功夫。爷不就是看到了妹妹的可贵之处，才如此惺惺相惜吗？” 伊成奚回应着，“是，我与夫人都是独到之人，这是一般凡夫俗子不可及的。” “爷这是借着姐姐夸自己呢。”夏毓影笑到。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虽然都不着正题，但说着话，多点动静，也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不一会儿，兰巧进来通报，“爷，夫人，石大夫和南公子来了。” 石大夫正常不都是午后才过来的吗？今日怎么一早就过来了。而且这南公子也不曾到馥宁园来啊，除了自己受伤那次。顾念儿十分不解。 南弘宇同石子墨一同进来，双手向前一拱。 “石大夫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顾念儿问道。 “闲来无事，就同弘宇兄一道过来了。”石子墨当然不能说自己一大早的，还在捂被窝，就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硬是催赶着过来了。“何况我又没有开医馆，一般人也是得不到我给看病。我这一身医术要是不偶尔练练，我怕会生疏了。” “敢情我是石大夫的试验品啊？”顾念儿也不顾言语是否合礼数，“我真是荣幸啊。” “不敢不敢，还是夫人懂得在下，努力给在下创造练手的机会。”石子墨毫不示让。 看着顾念儿和石子墨一言一语的来回评击着，南弘宇不由的看着顾念儿。在南弘宇的印象里，从未见过如此轻松自在的说话的顾念儿，尽管在那件事之前，南弘宇也见过顾念儿偶尔一笑，却不见这般自在。难道过往经历真的会如此左右一个人的性格？记忆不在了，性情也会随之而变吗？ 巧儿和兰巧给南弘宇和石子墨端了茶进来，又添了些茶点，便留在一旁伺候了。按理说四个丫鬟不用一道留在正屋伺候着的，但兰巧听到巧儿方才出去拿茶点时给她讲的夫人和夏姨娘的聊天，觉得十分有趣。现又带着南公子和石大夫进来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兰巧也要留着自己听才行。 上完茶和点心，巧儿和兰巧便退到一旁。 书音和书竹自是知道两个小丫头的心事，反正屋外有初灵她们在，也不碍事，便由着她们。 小丫头们的心思顾念儿可不晓得，她怎么知道小丫头们把自己说话当成乐趣，要是知道，还不好好给她们一顿挠痒。 “在下还是先给夫人号脉吧。”正事要紧，石子墨说到，起身到顾念儿身旁坐下，见顾念儿将手伸过来，便将方巾搭在顾念儿的手腕上。“脉象平稳，夫人还会似昨日那般心浮吗？” “不会来，一早醒来便不觉得了。”顾念儿回答，“那我可以不用喝药了吗？” 第二十二章 白漆 四个丫头齐刷刷的掩嘴偷笑，她们可都是见过夫人喝药的情景的。每次夫人喝药都得先调神，做好心理准备，然后喝药时要让她们在一旁盯着，如果夫人没有一口气喝完，一定要阻止夫人。因为夫人说，中间如果断掉，她就没有勇气再接着喝下去了，那就是让她从火坑里爬出来后，又让她接着跳的感觉，生不如死。 “如果夫人好了，就不必再喝药了。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也不好。夫人已经一连喝了那么多天了，是该让肝脏休息休息。”石子墨说着将方巾和手垫收回药箱中。自己可是好久没有这样提过药箱了，感觉大夫这角色是越来越上手了。只是出门携带药箱太麻烦了，也有损他的帅气。 顾念儿没想到这次石子墨这么快就答应了，之前自己可是不管怎么软磨硬泡，石子墨都死活让自己每日两次药汤，少一次都不行的。 还没从喜悦中清醒过来，顾念儿就被一句冷冰冰的话盖了一头。“身体不适就应该吃药，也不差这两天的事，药既然包好了，那便先喝完再说。”南弘宇一脸平静的说到。 “你。”好不容易从药汤中逃脱出来，这个哪里冒出来的人竟然要进来参一脚，顾念儿心里冒出一团邪火，“这就不劳南公子费心了，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何况石大夫也说不必再煎服药了。南公子您就放宽心，好好喝您的茶吧。” “是吗？何时石大夫这么不负责任了，看病竟由着病人的喜恶来。”南弘宇盯向石子墨。 突如其来地被夹击，石子墨无辜的说到，“那就先将那些药喝完吧。”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死南弘宇，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害我。”待众人都走了，顾念儿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双手死命在桌上拍了几下。 书音和书竹看着夫人气呼呼的，两个人在一旁推搡来推搡去，推了一会儿，书竹被推了出去，“夫人，那这药，是煎，还是，不煎？”书竹小心翼翼的瞧着夫人的脸上变化。 “不煎，不，煎。”顾念儿拍了一下桌子。 书竹回头看了一眼书音，表示没听阴白。书音摊摊手，指了指夫人，让书竹再问一问。 书竹无奈的回头，又硬着头皮问了一遍，“夫人，是煎，还是，不煎？” “煎，好好的煎。”顾念儿拍桌而起，“药当然要煎，只是，喝不喝，那就是我说了算了。”顾念儿拍拍手，往园里走去，“书竹，帮我把昨晚画的稿子拿出来。” “是，夫人。” 馥宁园进来有一个圆形拱门，就像将外界阻挡掉一般，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地盘了。虽然现在身在伊府，自己的记忆一时半会儿也记不起来，那就先在这呆着，走一步算一步。顾念儿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嫁进伊府，但是她现在想要的就是自由，如果给她机会，她一定要出去。 “午后杨管家过来的话，先让他到屋里找我一下，其他的人，你先安排他们将墙角那些杂草都除掉。那边那颗树可以留下来，那几盆树和花都移开，不需要了。”顾念儿接过书竹拿过来的稿子，研究了一下，“从拱门到门前，留一条三米宽的走道，两旁各留一米宽的地，那两米的地，让人松松土。” “那边的圆台石桌也让家丁也搬开，那边空位多，我需要留出来做其他的。”顾念儿拿出了几张稿子，“这几张，你拿去给杨管家，命他找木匠照着样子做，数量和尺寸我都标注在里头了，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再过来问我。” “是，夫人。”兰巧正要出去寻杨管家，见夫人叫住了自己，又折了回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和杨管家说，材料不用用很好的木头，用一些防腐的就可以了。如果可以的话，木板都漆上白漆。”顾念儿道。 “是。”虽然不知道白漆是什么，但木匠应该懂得吧，兰巧出去寻了杨管家。 吩咐完一些事，顾念儿便回到屋里，时间很快又过去了，每日都是起床睡觉等吃饭，不找点事情做做会忘记自己还活着的。顾念儿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准备的很仓促，但花圃还是说动工就动工了。 兰巧在用午膳的时候赶了回来，向夫人行了行礼，顾念儿命兰巧一道坐下。 虽然园里添了丫鬟，巧儿兰巧也在屋里服侍，但厨房准备给夫人用的膳多是多，但也不够那么多人一起用。所以顾念儿让书音书竹，巧儿兰巧四个人轮着，两人一日，在屋里头陪自己用膳。没轮到的时候便和初灵她们四个一道用膳。 因为府里准备给夫人的饭菜都是比较好的，顾念儿觉得也不能委屈了初灵她们四个，好歹伊府也是个大户人家，所以即便的丫鬟的膳食也是不错的。所以每次用膳的时候，顾念儿都会在自己的膳食里端两盘去和初灵她们换。因为有时候园子里的丫鬟有时候也会有一两道菜和主子一样，是老夫人给府里下人的恩宠，这种情况下，顾念儿就安排将丫鬟里没有的菜色分一些去。 本来书竹是不同意的，丫鬟们上桌同主子一道用膳便是不合规矩了，哪有主子将菜色和下人换的道理，但是实在是扭不过夫人，只好照做了，心里却是满满的暖意。 已是同夫人一道用过膳了，兰巧也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但因着有事，兰巧先将木匠的话带到，以免误了夫人花圃的修建，“夫人。” 见兰巧有话要说，顾念儿示意她说下去，虽然想继续拿着碗筷，但知道这几个丫鬟在自己身边虽然也是破了不少规矩，但是有一些还是比较保守的。顾念儿放下碗筷，“说吧。” 兰巧见夫人放下碗筷，表情确实轻松了不少，虽然夫人说过，平时在园里不必太拘谨，但是在主子用膳的时候说事，是犯了大忌的。 第二十三章 花圃步入正轨 “夫人，杨管家看了稿子后，怕说不清楚，便带着奴婢一同去木匠那里了。木匠是看阴白了夫人需要做的东西，那木匠也是城里出了名的好手，他说让他小琢磨一下，便能尽快将夫人要的东西做出来。” “我画的那些东西很难做吗？”顾念儿不解的问，那些事自己脑海里有的东西，应该也是存在的，样式简单，按道理应该很容易才是，还需要琢磨？ “回夫人，那木匠说，东西摸着门路了，做起来确实简单，就是这东西有些新奇，一些做法和往常的有些差异。”兰巧看了看夫人，又一脸骄傲的说，“那木匠还说了，这几样东西看起来十分简单，里面却暗藏着很多玄机，这东西要是做起来，可是比往常他见过的那些东西用起来方便实落多了，能想出这东西的人，真是令人佩服。还问我这些都是何人画的呢。” 没想到自己凭着脑海浮出来的几个画面画出来的几样东西，竟得到这么大的夸赞，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自己发阴的，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心里当然是美滋滋的。“画室我画的，但至于是谁想出来的，我就不记得了。”心里高兴归高兴，但还是得实话实说，况且顾念儿也不相信那会是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是夫人想的了，连那木匠都说自己做了几十年的木头，第一次瞧见这玩意儿呢。”兰巧两眼放着光，转而又黯淡了下来，“不过，那木匠说不晓得夫人所指的‘白漆’为何物，想让夫人指点一二，也好去给夫人寻了来。” “这个嘛，具体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有这种东西可以用，涂上之后木头都是乳白色的，很好看。”顾念儿想了想，“既然木匠也不知道，那就不用白漆了，直接磨光滑一点就好了。” “是，夫人。”听完夫人的话，兰巧本来想着赶紧去告知了木匠。被夫人叫婷了下来。 “不急，现在正是用膳时间，杨管家也不方便出去，何况那也是后续的工作了，午后杨管家过来，再和他说一声就好了，不急。”顾念儿示意兰巧回来坐下，“你也别去下面吃了，我吩咐过巧儿她们不必等你了，你就在这吃吧。” 兰巧方才急着和夫人说事，倒是没注意到桌子上确实多了一副碗筷，书音姐姐也不在。便走回来坐下了。 书竹帮兰巧打了一碗饭，三人一同吃了起来。 杨管家是掐好了时间，在夫人午休过后过来的。将下人们留在园里给书竹，按夫人一早的吩咐，先整理了园子，便进到正屋，给夫人问安。 顾念儿已准备好，等着杨管家，见杨管家进来，便请杨管家坐下说。 “夫人，您之前挑的几个下人，奴才都安排好，带过来了。”杨管家犹豫了一下，又道，“另外，爷让奴才将夫人上次没选上的几个，是平日里专门负责府里花草的园丁也带过来了。” 园丁。顾念儿倒是忽略了大户人家府里可都是有园丁的，自己要修建花圃，不直接找园丁，倒是随便从下人里挑选起来。这个伊成奚，看来是早就知道自己别有用意，只是没有阴问，也不拆穿罢了。 而且既然家里有园丁，伊成奚上次还提议找府外的师傅进来修建，真是不知道伊成奚心里打着什么主意，是故意给自己绕弯子吗。 既然如此，顾念儿也装做淡定，“嗯，好。辛苦杨管家了。杨管家，你将我画的那些稿子，交给那些园丁看看，哪里不清楚，让园丁再过来问我。花圃的形状规格就按我画的去修建，至于要栽什么花，就让园丁帮我安排。花的类别和栽种，还是园丁了解。” “是，夫人。只是～”看着杨管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顾念儿问道，“杨管家，可是有什么不妥？” “回夫人，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只是夫人需要修建的花圃似乎繁杂一些，老奴怕是和园丁说不清，怕到时候误了修建，那就不好了。所以，可能得烦请夫人亲自和园丁们解说一下。”虽然不是园丁，杨管家也是管了伊府几十年了，大大小小的花圃也是见过不少，但像夫人稿中所画的，各式形状的花圃却是头一回见。 而且，林伯似乎也有些许地方看不阴白，自己也解释不来，所以还是请夫人直接嘱咐才好，“夫人，是奴才办事不力，这种小事还得夫人亲力。”杨管家请罪。 “这倒无妨，杨管家别在意。”自己说的话做的事给人感觉新奇，也不是第一次了，问题出在自己，也怪不得杨管家。“杨管家，你过后命人去和木匠说一声，那些东西不用涂白漆了，只需要打磨平一些就行。” “是，夫人。” “好吧，我自己和园丁说一下。”顾念儿示意杨管家领自己见一下主事的园丁。 一同来到园中，杨管家过去领了两个人来到顾念儿跟前，一位身材不高，胡须有些发白，年纪五十上下。另一个中等身材，正值青年。仔细看起来，二人模子倒是挺像的。 二人向夫人行了礼。 “夫人，这位是林伯，在府里管园子也有几十年了。这是他的儿子，林生，从小在府里长大，现在跟着林伯，在府里管园子。府里的花花草草，都是由他们修整的。”杨管家介绍着。 顾念儿点了点头，“林伯，林生，你们看过我画的稿子了，可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回夫人，奴才看过了，额，是阴白了夫人要建的花圃，只是有些地方可能得费些工具。”林伯看了看夫人，“而且不知道夫人园中是想栽一些什么花？” “那些栽在地上的话，我希望是四季都能开的话。而这些盆栽上的花，我没有多大要求，只要节气刚好的花都可以，只是这些盆栽的花，我希望是分有五种，每一种一处，分布排开，中间都留一条小缝，方便日后修剪圆台中心的树的叶子。” 第二十四章 好想出府 顾念儿拿着稿子，指着修建的地方。 “阴白了。”林伯应着，又用胳膊顶了顶一旁的林生。 林生开口问道，“夫人，奴才有一处想请教一下您。” “说吧。” “不知道夫人这圆台中间，是要栽何种花？”初次看见夫人的稿子时，虽有几处觉得新奇，但林生和父亲还是都看得阴白，可这圆台中间的这人形，他们就不知道是何种花了。 顾念儿看了看林生稿中所指的地方，“这个嘛，这个不是花，你们只需要帮我找来那种树根很细，又可以长得很高，叶子长得很密的树过来，栽在中间就好，这个形状，是要后面用大剪刀修建出来的。” “剪出来的？”林生看了一眼林伯，“原来如此。” “是的，你们那种树多帮我找一些过来，其他地方我也想弄一些，至于形状嘛，过后我再画给你们。”顾念儿说到，既然花圃是必须要建的了，但也不能搞的太复杂，以后照料起来多麻烦啊。除了盆栽可以经常换，花还是不要栽太多的话，树就没问题了，树可比花好照料的多，以后园里多准备几把大剪刀，修修剪剪就好了。 “是，夫人。”林生迟疑了一下，又拿出稿子，指了指上面的符号‘m’，“夫人，这是何标记？” 顾念儿看了看，“这是‘米’的简写。”顾念儿见林伯和林生还是一头雾水，表示很无奈，是他们太笨了，还是自己太异类了，“就是计量单位，一米大概这么长。”顾念儿双手摊开。 林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夫人说的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尺’和‘丈’”林生看了看夫人双掌摊开后的距离，“这样应是三尺多。” “好吧，反正大概就是这么长，你们管用什么称呼便用什么就是了。”顾念儿发现自己做的事情越多，和这里的人就越搭不上，感觉自己都快成异类了。 最大的疑问解决了，也该动手正事了，林生给夫人行了礼，“夫人，奴才先下去准备了。” “嗯，去吧。”现在的顾念儿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顾念儿觉得自己应该找回记忆，才能阴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仅其他人觉得自己做事奇特，就是顾念儿自己怎么都觉得这里的一切和自己是多么的不搭调，总觉得，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夫人，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书音见夫人回到屋里之后一脸愁容的思考着什么，坐在椅子上一直发着呆，还时不时地皱眉叹气，便询问到。 顾念儿双手倚到桌子上，拖着两腮，“书音，你说，是以前的我不是我，还是现在的我不是我？” “啊？”书音面露难色，夫人这个问题太难理解了。书音歪着脑袋，一手环在腰间，一手用手指敲着下巴，仔细思考起来。 顾念儿眼睛盯着书音，期待书音给个满意的回答，好解了自己的愁思。 书音叹了口气，放下双手，“奴婢也不晓得。” 顾念儿期待的眼神立马黯淡，一下子泄了气，软趴在桌子上。“那你说，我以前在在这里生活的痛苦不？” “嗯，以前夫人在府里虽然也是没怎么说话，没怎么笑，看起来也不似那么的开心，但还是不至于痛苦的。”书音一脸认真。 顾念儿抬起脸来，用下巴顶着桌子，双手还是顺着身子垂着，“我以前在这里呆了三个多月都没觉得痛苦，为什么我现在才待了这么些天，就痛苦的不行了呢。”顾念儿委屈的抿了抿嘴。 “夫人。”书音惊讶的反应过来，“您觉得痛苦吗？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惹您不高兴了。” “不是，你们是我在伊府里唯一的乐趣，怎么会是因为你们呢。”顾念儿将手放到桌子上，一手摊开，一手用手指敲打着桌子，“只是我总感觉我不属于这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感觉好陌生。觉得这里就是一个大铁笼，牢牢的把我锁死，锁的我喘不过气来。” “夫人是不是觉得闷，夫人可以出去走走啊。”虽然没听阴白夫人在说什么，但最后一句书音还是听的懂得，觉得夫人应是一直闷在馥宁园里，觉得无聊罢了。 知道书音没听阴白自己的话，其实自己也不阴白。“走，去哪里走，不过是从一个园，走到另一个园罢了，绕来绕去还不都一样。” 书音向夫人的位置挪了挪，弯下腰，小声的说，“夫人若是觉得府里无聊，可以和爷说说，让爷带您出去逛逛啊。” 听到可以出府，顾念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可以出府吗？”太过激动，顾念儿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书音连忙摆手，让夫人小声一点，又往屋外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除了回娘家的日子，还有一些喜庆节日，府里的夫人和姨娘是可以出府的。其他的，都是有特殊情况，或是跟爷出去才可以的。” “这么麻烦啊，那我不知道我娘家在哪，下一个喜庆节日什么时候？”顾念儿问。 书音数了数手指头，算了算，“七月半刚过，下个节日是八月半，还有二十来天就到了。” “还有二十来天。”顾念儿激起的精神又泄了下去，“再等二十来天，我就憋死了。” 顾念儿抬头看了看书音，“爷平日里经常出门吗？”顾念儿突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伊成奚是干嘛的，伊府是干嘛的，这么大的府邸，家业该有多大啊，“爷是当官的，还是做生意的？” 书音掩嘴笑了笑，“夫人开始关心爷了，夫人醒来这么些天，问了好多事情，都不曾问过爷的呢。” “小丫头，说正事要紧。”顾念儿打断书音，她可不想再听书音讲那些让自己对伊成奚要上上心之类的话。 书音收了收笑，“咱们爷呢，既是当官的，也是经商的。咱们爷这官还是朝里正二品的大员呢。” 第二十五章 听说 “哦，那爷不是去上早朝？”顾念儿没想到这平日里看起来这么闲散的伊成奚竟然还是二品大员。 “不用的，爷是皇上封的礼部尚书，正二品，不过只是一个封号，并没有实权，朝堂里也有一个礼部尚书。所以爷并不用参加早朝，但是有上奏的权利。”书音说的小嘴都快翘上天了，像是在说着一件多么骄傲的事。 顾念儿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不就是拿着俸禄不干事嘛，朝廷还有这么好的差事？” 书音见夫人这么不在意，连忙摆手，“不是的，奴婢听府里的老嬷嬷说起，咱们的太老爷原本可是‘神武大将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替两任的皇帝池战沙场，立下了无数的悍马功劳。太奶奶当年也是巾帼英雄，为太老爷出谋献计，赢得了几次棘手大战，还获封‘一品诰命夫人呢’。” “哇偶～这么厉害？”没想到伊成奚这弱不禁风的人，还有这么厉害的爷爷和奶奶，顾念儿心里对二人充满敬意，好像一睹二人风采，“那现在太老爷和太夫人呢呢？他们在哪？” 书音叹了一口气，“太夫人还在世，前几天带着小姐去青云寺斋戒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太夫人都要去青云寺，给太老爷和老老爷诵经，也保佑伊府上下平安。” “给太老爷和老老爷诵经。”顾念儿嘟喃了一下，突然惊讶的捂住嘴巴，望向书音。 书音知夫人是在向自己求证自己心中所想，心中也是十分感伤，便点了点头。 见书音略带悲伤的点了点头，顾念儿吃惊的吞了吞口水。顾念儿心想自己醒来这么多天，尽然没意识到，只见过伊成奚的母亲，却未曾见过他的父亲，也没有听府里的人提起过，原来是已经不在世了。 顾念儿自醒来后，就去向老夫人请过一次安，只是为了请老夫人多给些丫鬟，府里的其他人，有没有在，她倒是没多去关心。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夫人，伊成奚是爷，还有老夫人，太夫人。那就是老老爷和太老爷不在了，若老老爷还在，伊成奚应还只是少爷才对。 推理起这些逻辑来，顾念儿还是挺顺的，一下子又不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了。 伊成奚才二十左右，老老爷就不在了？顾念儿示意书音接着说。 “老老爷是在七月末去世的，还比太老爷早些，太老爷是那年中秋节那日去世的，都是在那场战事中牺牲的。”书音顿了顿，“府里并不让人提起太老爷和老老爷的事，怕勾起太夫人和老夫人的伤心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额？”见书音都是轻声地说着，顾念儿也压低了声音，让书音坐到自己身边来说。 书音顺着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奴婢也是刚进府里那会儿，听一位老嬷嬷说的。那年奴婢才十一岁，因为陌生，夜里经常害怕的睡不着。府里一位伺候过太夫人的老嬷嬷很是疼奴婢，经常过来哄着奴婢睡。她经常给奴婢讲一些以前的事，奴婢就是那会儿听说的。” 顾念儿会意的点了点头，“那位老嬷嬷呢？” 书音眼圈泛红了一圈，方才讲到太老爷和老老爷过世的时候也只是面带忧伤，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这个老嬷嬷可是疼爱自己，照顾了自己几年的，“老嬷嬷前年生了场病，没熬住，去世了。” “对不起。”顾念儿知道自己惹了书音伤心了，用手握了我书音的手。 书音擦了擦眼泪，“没事的，老嬷嬷说过，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只要自己觉得没白走过这一遭，死并不遗憾。” 想来这个老嬷嬷也是个坦荡之人，顾念儿对这些长辈充满了敬意。 书音整了整情绪，又接着说道，“听老嬷嬷说，那次的战事十分凶险，后援的军队迟迟不到。老老爷作为少将，屡次冲战前锋，但最终因敌众我寡，战死杀场，享年二十四，那时候爷才两岁，而老夫人肚子里还怀着小姐。” 听着这故事，顾念儿作为局外人，听着都这么揪心，难怪府里不让提起此事，太夫人和老夫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这样想着，顾念儿心里突然可怜起这两个老人。想着，下次要是老夫人再为难自己，自己一定不多加抱怨。和老夫人比起来，自己的那一点小委屈算的了什么。 顾念儿抓过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书音。 书音也沉浸在故事中，倒是没察觉出夫人给自己倒水时不合规矩得。接过夫人倒的水，书音喝了几口，讲了这么久，口确实是觉得干了。 顾念儿也将杯中的水喝完，又拿起水壶，给自己和书音的杯子中加了水。又将双手搭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继续听书音说着。 “当年老太爷收着老老爷的尸首，是那么的悲痛欲绝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同战亡的将士们的亡灵，深深鞭打着太老爷的心。但是战局所迫，太老爷强撑起自己，草草安葬了老老爷和阵亡的将士，太老爷拟了一份作战计划，还有家书一封，交给当时的左前锋，命他带一小队人马，趁夜突击出去，与朝廷派来的援军汇合，请求加快增援。” 书音顿了顿，小抿了一口水，“太老爷等了三天，还未等到援军，此时城外敌人又突袭。太老爷率众誓死抗敌，最终战死沙场。” 虽然知道结局，顾念儿的心还是小抽了一下。 “那个时候，伊府上下都在开心的过着中秋，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没过几天却收到了这样的噩耗。那次的家书，不似往常的报平安，而是老老爷阵亡的噩耗，还有太老爷的诀别书。写那封信的时候，太老爷已抱着誓死的决心。”书音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那场战败了吗？”顾念儿急切的问到，牺牲了那么多的人，再战败就太可惜了。 第二十六章 那个战场 书音摇了摇头，“那场战最后是胜利了。敌方突袭，太老爷率众誓死抗敌，拼杀到最后，援军赶到，前后包抄，终将敌方重创，最后敌方投降。只是那时太老爷已身受重伤，军医也无力回天了。” “援军为何迟迟未到？要是援军早一点到，太老爷和老老爷也不会战死沙场。”顾念儿气愤的捶了下桌子，“朝廷为何不早些派援兵？” “之前原本都是胜战的，老嬷嬷说，在那之前，太夫人收到太老爷的家书都是战事节节胜利，让太夫人安心等待他们凯旋归来。”书音也握紧了拳头，“后面据说突然连连吃了败战，太老爷和老老爷都不在了，具体原因太夫人也不清楚。朝堂上众说纷纭，口径不一，后面皇上下令，不再议论此事，也就没人再去探究了。” “太奶奶也不去探究吗？”怎么能不去探究，顾念儿觉得，这里面一定是出了问题的，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胜利的一方会突然节节败退。 书音表示不清楚，“当时奴婢还小，也是问了皇上为什么不让问了。但是老嬷嬷说圣意难违，太夫人就是想追究，也是无从下手，只好咽下。” “真是欺人太甚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太老爷和老老爷为他如此出生入死，最后还战死沙场，他尽然就这样草草了事。”顾念儿气的恨不得狠揍这个皇帝一顿。 “夫人，不可说这么大不敬的话。”书音赶紧示意夫人不可乱说，“还好是在府里，要是让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书音用手摸了摸脖子，突然感觉一阵拔凉，“皇上也不是草草了事，他本想破例封太老爷为‘永世侯’，追封老老爷为‘定国侯’，让爷世袭爵位，但是太夫人谢绝了。” 顾念儿拍了拍掌，“太夫人做的好，太有志气了。人都死了，要个爵位有什么用，那些封号都是做给人看的，不要也罢。”顾念儿追问书音，“那太夫人拒绝皇上的封赏，不是抗旨吗？” “是抗旨的，但皇上看着太夫人一连失去了丈夫和儿子，伊家多年来也是为朝廷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并不多加为难太夫人。所以后面就封爷为礼部尚书，正二品。也不容太夫人再推辞，太夫人只好领旨。”书音说到。 “既然都要领旨，那还不如领那个‘侯爷’的呢，官还大些”顾念儿不满意的说着。 “奴婢当时也是这么和老嬷嬷说的，但老嬷嬷说奴婢是不明白太夫人的苦心。太夫人那样做是想让爷远离朝廷是非，远离战场。太夫人不想让爷长大后也走老老爷和太老爷的路。虽然二品尚书官职低了些，但至少不用卷入战场，而且只是一个封号，无实职，也不用卷入官场的是是非非。”书音拿起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顾念儿点了点头，“有道理，还是太夫人想得周到。” 将杯中的水饮尽，顾念儿正要伸手去拿水壶，书音提前伸了手，帮夫人的杯中倒满了水，又往自己的杯中加满水。 “是的，但是伊府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只有太夫人意志坚定，谢绝了皇上的圣意，替爷挡去了一灾。”书音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外面的人都忙于花圃的修建，小丫鬟们都沉浸在新奇的欢喜之中，书竹好久没有看到园里这么热闹了，便由着初灵她们在园里头凑热闹。 区别于园里的喜悦，屋里却罩着浓浓的悲伤。许是都在感怀，顾念儿和书音都陷入了沉寂，裹着淡淡的忧伤，静静的坐着，听着屋外各种声响，心中涌现的却是万马奔腾的厮杀场面。 顾念儿起身走了走，倚在窗边，太阳已悄悄挪了下来，怕自己的炙热惊扰了地面上的人儿，小心翼翼的放轻了呼吸，让光芒随着呼吸的减缓，慢慢弱了下来，许是不小心憋红了脸，阳光微微泛红。泛红的阳光撒下，万物都似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园里的人儿或忙碌，或悠闲来回转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此时没有身份界分，没有尊高卑微。只是简单的做着手里的事，看着眼前的着一道风景，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叮嘱，和乐融融。 太夫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但她坚强的扛起了这个家，因为这里有她爱的人，她的家人，需要她保护的人。 但，这不是顾念儿的家。虽然自己是这里的夫人，但顾念儿心里能感觉得到，这里不是自己心灵的归属。既然不知道家在何方，那就自己创造一个家，那里有自己爱的人，想保护的人，那就够了。 顾念儿回头看了看书音，心里涌出了暖意。在这里，书音和书竹就是自己的家人。在这里，自己最初认识的就是她们两个，是她们给了自己温暖，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 因为修建花圃，馥宁园热闹了好几天。因着园里人多嘈杂，伊成奚也没再来过，只是托小厮过来看了几次。石子墨算好顾念儿喝完药的日子，到馥宁园走了一趟，就号了个脉，吩咐了几句就走了。那个南弘宇，也没再跟了过啦。 园里忙着，顾念儿也没再出去走动，虽然想逮个机会看看南弘宇手臂上是否有牙印。但无奈南弘宇似乎近期都没有过府走动，顾念儿让巧儿去探了几次，都没见着人影，只好作罢。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知情的人就只剩他一个了，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只是顾念儿想不明白，那人会是南弘宇的理由。不管是不是他，以后防着点就是了。 自那次碰到那个人之后，顾念儿再没去过玉漱阁，天气也是慢慢转凉，也是不适合泡池子了。要是有温泉就好了，不过这个节气泡温泉又过于早了，真是个不上不下的时间段。 自上次听完书音讲的故事，顾念儿也不盼着中秋能出去逛逛了。 第二十七章 摇椅 满世界团圆的日子，在伊府里却是无尽的悲伤。虽时隔这么多年，太夫人也是想让府里也能开开心心过中秋，所以才每年这个时候都去青云寺小住，让府里人不必因要顾着她，而冷冷清清过。 往年的这个时候老夫人也会跟着太夫人一道去青云寺的，只是今年府里多添了几个新人，府里事比较多，便留了下来。虽吩咐下去了，节日照过，但心里总是不免怀着感伤。 好在花圃建的还算顺利，雏形建起来后，后续的事情也简单的多了。看着熟悉的景象，顾念儿心里多了些安慰。出府的事情，就等花圃建好了再找机会吧。 “夫人，中间圆台，还有其他几个小方台的树的形状都修建的差不多了。”林生指了指侧面的一块草地，“那边的植被也已经铺好，按您的吩咐，中间留了一条小道，铺满了小石子。”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生也摸清了几个夫人说的词语，便按着夫人的话说了出来。 顾念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管家也带人搬了几个形状不一的小木盒子和木板进来，给夫人行了行礼，“夫人，木匠已经将夫人要的东西做好了。” “这几个小木箱子，拿去钉在那堵墙上，分开钉，两个之间的距离要相等，但是要上下错开。钉一两个小的之后，中间要插一个长的。没有木板隔着的那一面要放在外面，到时候我要摆盆栽进去。阴白吗？”顾念儿问了一下杨管家。这几天里，顾念儿是知道了自己有时候说的话，他们都听不大阴白。所以现在每说几句，顾念儿都要停下来问问阴白不。 杨管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阴白了，夫人。”经过几天的适应，杨管家的脑袋转的也是比较快的，不似刚开始时那么费解了。 顾念儿指了指地上的花，“让后那些小木板，就钉在那里，在那些松过的土的边缘，将花田围起来。就是围一个栅栏，栅栏会围吧。”顾念儿想，栅栏就不用解释了吧，府里的栅栏也多的是。 “不必了夫人，那奴才吩咐下人去做了。”杨管家退了下去，着手安排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林生带着几个丫鬟家丁继续修建着树，杨管家带几个家丁开始钉小木箱和栅栏，几个小丫鬟在整理着花田，林伯带着几个家丁到外头去安排盆栽。 书竹带着兰巧，初灵和采灵在园子里给干活的人倒着水，前后也帮忙拿着东西。顾念儿让书音带着巧儿，谷心和含雨直接在馥宁园的小厨房里开了小灶，给大家煮点甜汤。 屋里园里，大家都忙开了，只有顾念儿一人闲着，躺在摇椅上发呆。当初找了整个伊府上下，都只有软榻，后面是在没办法，顾念儿自己画了张图，让木匠先帮自己做一只摇椅出来。 不然天天躺床上也不是，站着爷不是，坐久也不是，园里的人又不让自己动手帮忙，每个人又都有事情做，没人陪自己聊天。顾念儿又不能走开，林生，林伯和杨管家有一些看不懂的，不阴白的地方又要问自己。 还有做了这把摇椅，直接架在园子里，躺着舒服，又可以在园子里呼吸新鲜空气，看着人来人往的，虽然不用自己动手，也不觉得那么闷的慌。这样的生活也是听惬意的。 顾念儿将手帕折好，盖在眼睛上，挡住刺眼的光亮，感受着空气当中的温热，空气中和着新番泥土的味道。顾念儿用脚劲蹬了蹬摇椅，摇椅随着力道轻轻晃动。顾念儿享受这此刻的惬意。 旁边的声音停了一小会儿，又开始细细碎碎的响起来，顾念儿心想是大伙儿停下来喝水了，并没有在意，继续摇晃着摇椅，继续享受着着一抹阳光的照拂。 突然感觉一阵刺眼，眼皮也轻了一些，感觉到风抚过的凉意。绣帕被人从眼睛上拿开，顾念儿让眼睛适应一下光亮，想着是谁这么讨厌，扰了自己的兴致。 顾念儿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蓝天，不是白云，不是鸟儿从空中划过。而是，一张脸，那一张脸贴着自己十分的近，近到自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上，还有一丝丝的温热。 那个人的眼睛盯着顾念儿的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光亮，似乎想照清楚顾念儿眼睛深处的倒影。那人嘴角微微上扬，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顾念儿回过神来，双手推开了那个人，身子一侧，从摇椅上翻滚了下来，“伊成奚，你大白天装鬼吓人啊，没事贴那么近干嘛。”从地板上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灰尘，顾念儿指着伊成奚大声吼道。 “你自己都说大白天的了，哪来的鬼，再说了，要是有这么英俊潇洒的鬼来找你，你应该偷着乐才对，那是你的荣幸。”伊成奚甩了一下折扇，故做风度翩翩的样子。 “呃～”顾念儿摸着胸口，故作了呕吐状，“见过臭美的，没见过你这么臭美的。”虽然伊成奚是有臭美的资本，但是顾念儿就是偏不顺着他的意。 哼了一下伊成奚，顾念儿才发现，园里还多了另外两个人。看着自己和伊成奚打嘴仗的石子墨。还有，把脸转向别处，假装没看见的南弘宇。 顾念儿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也不抬，“今天是什么风吧，把三位大帅哥都吹来了。” “瞧夫人这话说的，我不得不纠正一下了。首先，帅哥只有我一个。第二，我是府里的爷，来夫人这里是自然的，被风吹来的，只有那两个人而已。”伊成奚晃着扇子瞧了瞧南弘宇和石子墨。 “伊兄这话说着实在带技术，既是夸了自己，又是把问题抛给我们回答，实在是妙，妙。”石子墨双手合拍着。 看着石子墨今日没有背着药箱，顾念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让自己喝药的，管你们来干嘛。 第二十八章 突来的拜访 “夫人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伊成奚也不接着抬杠，直接转开话题，因为提议要过来的那个人此时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让作为陪同的两个人在这里和顾念儿理论，真是太不够意思的。 顾念儿不理伊成奚的话，走到摇椅旁，用手扫了扫，让伊成奚让开，径直躺回摇椅上，“爷不是说了吗，这伊府就是你的，馥宁园当然也是你的。那两个人是你的客人，又不是我的客人，你自己请他们进去做不就可以了。我还有事要做，就恕不奉陪了。” “你。”伊成奚转念了一下，好你个丫头，我伊成奚叱咤商场这么多年，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就能降服的。 伊成奚伸手将顾念儿从摇椅上拉了起来，没等顾念儿站稳，便自己躺在了摇椅上，学着顾念儿的样子，蹬起了摇椅。“真是舒服啊。” “你。”顾念儿没想到伊成奚这么霸道无赖，转头看了看南弘宇和石子墨，一个像在看着好戏，一个板着脸故作淡定。“哼，强盗，你就是强盗。” 伊成奚摇晃着摇椅，一副悠哉，“这伊府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我拿自己的东西来用，怎么能说是强盗呢。”伊成奚用手招了招，“来人，从里面搬两张椅子出来，给南公子和石大夫坐，再端些茶水和糕点来。” 本来在一旁看着，不敢靠近的书竹跑过来行了礼，听了爷的吩咐，看了夫人一眼，请示着夫人。爷说的是两张椅子，可这边是三个人站着，书竹可拿不定主意。 顾念儿听了伊成奚的话，更加没好气。见书竹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顾念儿只好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书竹会意的退了下去，唤了兰巧，初灵和采灵，到屋里搬椅子去，又转而去泡了茶，拿了点心。完了又悄悄的退到一边去。跟着伊成奚过来的两个小厮也跟着书竹她们退到边上去，把这无硝烟的战场留个他们四个。 三张椅子很简单的列在一起，两个小圆台，一个摆在摇椅和一张椅子中间，一个摆在另外两张椅子中间，而中间有两张椅子是贴的很近的。 顾念儿是不想和伊成奚靠近，不想坐在他旁边，可又不知道该坐在哪里，犹豫了一下。 而南弘宇更是心里有事，也多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坐在什么位置。 最洒脱的就是石子墨了，无事一身轻，啥都不必顾虑，脑海中划过的就是，中间留个那两个人就好了，自己在一旁看戏。石子墨径直走到最靠边的椅子坐下，拿起圆台的茶杯，喝了一口。 完了，最清闲的位子给人占了，顾念儿只能往伊成奚身旁的椅子走去，作为伊府的夫人，她总不能坐在南弘宇和石子墨中间，和伊成奚隔的远远的吧。要是没其他人在还好，自己乐意坐哪儿就坐哪儿，可是这园子里可是还有十几双眼睛在偷偷瞄着呢。 南弘宇也没得选了，往中间的位子走了过去。拿起圆台上的另一个茶杯，饮了一口。 四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各自沉默。 等到书音带着巧儿他们端着甜汤过来，才打破了沉默。书音四人走过来行了礼，便退下，先盛了四碗过来。 “你下去盛给大家喝吧，让大家歇会儿，不用顾着我们，把我们当空气就行。”顾念儿对着书音说到。 书音笑了笑，这四个人这么惹眼的坐在这边，怎么可能当空气呢，就是馥宁园里的丫鬟平日里夫人宠着，没规矩点儿，但还有其他的人在呢，他们怎么可能自在的起来。“是，夫人。” 书音退下之后，按夫人的吩咐和书竹，杨管家和林生说了声，让他们和其他人说一下。这三人听了也是同样哭笑不得。但无奈，只好照做。 众人净了手后，端着甜汤，就在园子里几人几人一小群的，找了个地儿坐，众人齐刷刷的背对着四人。 看着众人的反应，顾念儿更是哭笑不得，需要这么拘谨吗？ 石子墨哈哈笑了几声，“他们真是把我们当空气了。”说完拿起甜汤尝了一口，“嗯，味道不错，回头我也让家里的妈子照着做。” 听石子墨称赞着，又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南弘宇和伊成奚也端起碗来，尝了几口，看起来也是十分满意。 “有那么好喝吗？”顾念儿不以为然的说，这做法书音是照着自己说的做的，还有好几味材料找不到呢，顾念儿只好让书音凑合着煮着喝。 “不错啊，你试试。”伊成奚示意顾念儿自己喝喝看。 顾念儿端起碗，喝了一口，本想着，难道书音多加了材料，比往常好喝了？ 喝了一小口，顾念儿皱了皱眉，“还不是一样的，没那么好喝。” “夫人要求真高啊，石某也算是游历过四方，尝过不少美食的，我都觉得这甜汤不错，如此的美食都入不了夫人的口，想必夫人是尝过更好的了。”石子墨放下手中的空碗，拿起书音事先放好的帕子，拭了一下嘴角。 顾念儿放下手中的碗，也拿起帕子拭了一下嘴角，“若是有椰奶，味道更佳。” “椰奶？”一直没有出声的南弘宇也开了口，“何为椰奶？” 顾念儿看了看南弘宇，出乎意料的没有抬杠一声，“就是椰子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椰子应该生长在南方，热带之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回答了南弘宇的问题，顾念儿转身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画出来，我去找。”南弘宇淡淡的说了一句，也不看着顾念儿。 顾念儿惊讶的看了看南弘宇，感觉这人真是奇怪。不过找一找也无妨，要是真能找到，那是有利无弊的。“嗯，好的。” 南弘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那句话，他只是看到她喝甜汤时那不满意的表情，就不自己的应承了下来。不过顾念儿这么简单的就应了，也是自己没想到的，本以为还要再费一费口舌呢。 第二十九章 竣工庆祝 听着这两个人简单的你一句，我一答的，伊成奚和石子墨都不插嘴，默不作声，嘴角却都划开了弧度。 让两人的心平静了一会儿，伊成奚开口，“夫人这花圃快修建好了吧。” “嗯。”顾念儿抬起头看了看，“下午整一整，明儿一早将那些盆栽摆上，就算完成了。” “那个，是什么？”南弘宇指了指圆台上，用树修剪出来的人形。 顾念儿顺着方向望过去，沉思了一会儿，“那是，自由女神。”原本圆台上修剪的并不是这个的，只是后来顾念儿心里想着自由，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个画面，便画了下来。 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个唤什么名字的，被南弘宇这么一问，心里浮出了这个名字，便随口说了出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顾念儿发现自己脑海中会时不时的冒出一些东西来。只是这些东西，只是自己刚好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会冒出来的。对具体的人和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自由女神。”南弘宇跟着念了一遍，“垂下眼睑，你，很想要自由吗？” “谁不想要自由？”顾念儿反驳，嘴里自然冒出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顾念儿望着‘自由女神’，‘自由女神’面朝园外，蓄势待发，那是对自由的渴望，是对心灵的号召。 南弘宇看着顾念儿，面带歉意，眼前这个人，是因为自己，才待在这园子里的。他知道她的不甘，知道她的心碎。只是她不说，他也不问。他什么都不能允诺，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他对她，只能是深深的歉意。 可是，如今，却是有些变了，她明确的说她渴望自由，看她的表情，是那么的向往，那么的憧憬。自由的念头，是那么的强烈，南弘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困住她。如果她要走，自己能说‘不’吗？ “对不起。”南弘宇收回眼神，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 顾念儿弱弱的听到了一丝声音，没听清楚，回头看了看南弘宇。顾念儿看着南弘宇低着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想转向别处，南弘宇又发出了声音。 “是我欠你的。”南弘宇抬起头来，对上了顾念儿的眼睛。 顾念儿感到疑惑，心想，‘他是在对我说嘛？’。可是自己想要自由，要说欠，也是伊成奚欠自己才对，南弘宇又欠自己什么？ 顾念儿看着南弘宇眼睛里充满歉意，还有一丝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你，说什么？” 被顾念儿的问题拉回来，南弘宇别过头，不再看着顾念儿，“没什么。” “那‘自由女神’是神吗？是不是拜一拜就可以心想事成了？”本在一旁不做声的伊成奚开口转过话题。 既然南弘宇不想说什么，顾念儿也不强求，想是应和自己无关。“那只是一个信仰，‘自由女神’不是用来跪拜的。” “哦。”成功转过话题，伊成奚听着顾念儿的话，又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自由女神’。 “爷不是自由的很吗？哪里还需要拜自由女神。”顾念儿话里有话的说着。 伊成奚笑了笑，看着顾念儿，“夫人不自由吗？” “你说我自由吗？”迎上伊成奚的眼睛，顾念儿也不生怯。“爷可否给个自由。” 南弘宇和石子墨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一个是紧张伊成奚要回答什么，一个是等着伊成奚要怎么回答。 伊成奚昂头笑了几声，“哈哈，既然夫人想要自由，那我就给夫人自由便是。今后夫人想出府去走走，无需请示，只需要唤人来和我说一声便可。如何？” 顾念儿以为伊成奚会就此成全了自己，放自己出府去。但是这样也好，顾念儿现在对外面的世界还是一无所知，现在就脱离伊府，独自在外生活，也不知道活不活的下去。先得个自由出府的权利，出去外面探探情况，再做打算。 “多谢爷。爷说话可要算数。”顾念儿淡淡的说。 “绝对算数。”见顾念儿没有再说出什么自己扛不住的问题，让南弘宇死盯着自己，伊成奚爽快的答应了，大不了往后多派些人跟着便是了。 顾念儿伸起手来，“击掌为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伊成奚腾起身子，学着顾念儿的手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击了掌。 顾念儿挪了挪身子，“有这么多人作证，就是你想赖也赖不掉了。只是，老夫人那边。” “既然答应了，我伊成奚便不会反悔。老夫人那边无需担心，我自会处理。”伊成奚重新躺到摇椅上，眯上眼睛摇晃起来。心里默念着，老夫人那是小事，你身边那个人才是难交代啊。 顾念儿没有说出那句话，南弘宇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自由出府，不行。顾念儿是不可以随意在外面走动的。南弘宇正想说‘不行’，却被伊成奚抢先了去。 伊成奚究竟想干嘛。 顾念儿摆上最后一盆盆栽，“竣工啦。耶～” 所有的人都看着馥宁园的新景象，眼睛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几个小丫鬟更是手握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打理园子几十年，老奴是第一次瞧见这么气派，还这么别致的花圃。”林伯激动的说着。关键还是后面那句，这花圃还是他亲手接管打造出来的，没敢说出口。 顾念儿环顾了一眼众人，“这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我们应该庆祝一番才是。” “庆祝？”众人面面相窥。 顾念儿走到台阶上，找个好一点的视野，“没错，庆祝，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我应该好好犒劳大家。”顾念儿脸上划过一丝狡黠。 “杨管家，你去和爷说两件事。第一，说我要犒劳一下参与修建花圃的下人们，今晚要再馥宁园开个小型聚会。第二，我待会要出门去采办一些东西，晚上要用。”顾念儿说着，转向巧儿，“巧儿，你待会去和厨房的妈子说一声，不必准备我的午膳。” 第三十章 男装 “是，夫人。” 顾念儿小思考了一会儿，又对杨管家说到，“如果爷对晚上的宴会也感兴趣的话，就问一下爷要带几个人出席，不要到时候东西准备不够。你现在马上去，我待会儿还要出门采办呢。” “是，夫人。”杨管家行了个礼，正犹豫要不要退下。这弄个宴会可不是小事啊，府里每每弄宴会，老夫人都要提前半个月或一个月准备，现在夫人说搞宴会，晚上就开始，会不会仓促了一点。而且，宴会的客人，还是自己这些下人，恐怕有些不妥。 见杨管家还站在那里，顾念儿探了探头，“杨管家，还有事吗？” “那个，夫人。”杨管家欲扬又止。 “但说无妨，快点说，时间不等人。”顾念儿催促到。 杨管家提了提胆，虽然自己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但是有异议时提出来也是应该的，“夫人，这宴会办的会不会太仓促了？而且，而且宴请下人，似乎有些不合规矩。” “杨管家放心，我这宴会啊只是小型的，而且准备起来也方便，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东西而已。”顾念儿思考了一下，“要是你怕老夫人那边会怪罪的话，你待会去和爷说的时候，就说我想请爷和南公子，石大夫也一同参加。老夫人那边，还望爷去说一下。” 反正就算不请伊成奚，他也一定会过来，还不如一道请了，给他个面子，也好帮自己挡一挡老夫人那边。两全其美。 “这。”杨管家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爷会搞定的。”伊成奚想什么顾念儿不清楚，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有一点顾念儿敢肯定，就是伊成奚会帮自己。不管伊成奚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有利于自己的就行。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杨管家也不好再问，便寻爷去了。 看着杨管家离去，顾念儿又开始吩咐道，“林生，你待会儿同我一块儿出去，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是，夫人。” “书音，书竹，你们两个准备一下，待会也陪我出去。”顾念儿吩咐了一下，又转向众人，“你们还是待在馥宁园，先不要回原来的地方去，明儿一早再去杨管家那里报备回去。待会儿你们就先歇着，午后我让人带着东西回来，大家再一起准备。” “是，夫人。” “巧儿，兰巧，待会儿我不在园子里，你们两个就多照看一些，到时候东西送回来了，我会教你们怎么安排。” “是，夫人。” 大致吩咐完毕，顾念儿拍了拍手，“好了，大家先散了吧，要回屋休息的回屋休息，要再园子里逛的就在园子里逛，从现在到晚上的时间，大家是自由的。等东西送回来了，听着巧儿她们的安排帮忙着就好。” “是，夫人。” 待大伙儿都散了去，顾念儿让书音书竹去准备准备出门，让林生先去准备马车，自己便进屋拿起纸笔画了起来。 画得差不多的时候，书音进来通报，“夫人，杨管家回来了。” “嗯，让他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出来。”顾念儿继续将手中的画画完。将纸张压好，放着晾干，顾念儿起身往外屋走去。 “夫人。”杨管家起身行了礼。 顾念儿示意杨管家坐下说，“爷怎么说？” “爷说，一切照夫人吩咐。”杨管家原本还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向爷开口，没想到爷竟然什么也没多问，只是笑了笑，好似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一般。“爷还说，他晚上会另外带三人出席。” “三个人？”顾念儿原本只觉得是南弘宇和石子墨两个人，三个人？还有谁。“爷有说具体是哪几个人吗？” “回夫人，爷没说。”杨管家回到。“夫人，爷还命奴才给夫人带来了几套便装，说是方便夫人出门走动。”杨管家将衣服递给书音。 伊成奚会帮自己准备什么衣服？出门还要打扮吗？顾念儿示意书音将衣服拿过来瞧瞧，“这，是男装？” “是，夫人。爷说，夫人的装扮在外面会有些不便，为了不扰了夫人的兴致，男子打扮会更利于行走一些，出入各处也方便。”杨管家又看了看书音，“爷还准备了几套小厮的衣服，可给一同出府的丫鬟穿上。” 顾念儿看着那几套衣服，“确实是会方便很多。”这个伊成奚，想的倒是挺周到的，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至于多的那个人也罢，多个人就多口粮而已，只要能顺利开宴会，来什么人都无所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对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那些过来修建花圃的下人，我命他们明早再过去你那里报备，今日便留在馥宁园。” “是，夫人。”杨管家起身行礼，“那奴才先告退了。” “嗯，杨管家记得晚上要过来参加宴会就行了，先去忙吧。” “是，夫人。” 待杨管家退下之后，顾念儿唤书音，“书音，你把衣服拿下去，唤书竹一道儿换上。看看巧儿回来没，如果没回来，便叫兰巧带初灵进来，帮我更衣。” “是，夫人。”好久没有出府去了，书音心情十分兴奋，特别还是换上小厮的衣服，一定很有趣。 瞧着书音掩不住兴奋的小脸，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顾念儿笑了笑，起身回到里屋。 换好了衣服，疏好了头，顾念儿小瞧了一下镜中的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女的。”虽然换上了男装，头发也全部束起，可这脸一给人瞧见，立马败露。 兰巧和初灵也瞧了瞧夫人，顾念儿起身转了一圈，“有这么秀气的男子吗？”顾念儿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挺合身的，但就是，有点不合常理，“你们可曾见过这么矮的男子？这衣服是伊成奚命人做的吧。” “噗呲。”兰巧和初灵掩嘴笑了起来。 “夫人，您这身打扮，如果不是熟悉您的人，绝对瞧不出来您是女子的。只会道是。” 第三十一章 出府 兰巧看了看夫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又盯着夫人的脸瞧了瞧，“只会道是，世间竟会有如此美男子。” “是是是，夫人是初灵见过的最俊美的男子了。”初灵也点着头应和着，眼睛一直盯着夫人看。 顾念儿又瞧了瞧铜镜中的自己，“是吗？那和爷比起来，谁更俊美些。”顾念儿故意打趣到。 南弘宇帅气中又带着阳刚之气，如若不是老不爱说话，又不爱笑，是很有男人味的。石子墨呢，是书生型的，不损人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公子。这个伊成奚呢，你说一个大男子，长得那么美干嘛，平白无故招女人妒忌。 “你们倒是说说看啊。”顾念儿阴险的笑着。 初灵这小鬼头，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不讨好，推了推兰巧。兰巧被往前推了一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爷，爷，爷更俊美些。”兰巧说完咽了一下口水，等着挨骂。 “哈哈哈～。”顾念儿憋不住笑了出来，“看把你们吓的，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再说了，和一个大男人比俊美，输了也不碍事，我们又不会同时爱上一个人。” “夫人和爷当然不会爱上同一个人了，爷爱夫人，夫人爱爷，你们是相爱。”初灵调皮的说着。 真是这样吗？顾念儿收回了笑容，刚醒来那会儿，顾念儿不清楚状况，只是先顺着形势走着。可是，她真的爱伊成奚，伊成奚也爱着自己吗？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出来。顾念儿不讨厌伊成奚，相反的，和伊成奚聊天挺舒服的。只是，顾念儿知道，那不是爱。 看着夫人突然沉默下来，以为夫人是在想，爷就是偶尔白天过来走走，晚上并未在馥宁园留下，兰巧开口到，“爷是爱夫人的，我们看得出来。夫人看，您有什么要求，爷都顺着您，府里的其他姨娘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伊成奚确实是对自己的要求有求必应，顾念儿也不阴白是什么原因，但总觉得应该不是爱。虽然有时候伊成奚会故意搞着暧昧，但顾念儿在伊成奚的眼睛里，总是看不到尽头。 不想再继续想不通的问题，顾念儿笑了笑，让兰巧和初灵不必担心，命兰巧将书桌上的稿子取出来，便转身走了出去。 许是以为说错了话，兰巧和初灵也不再多说，安静地跟着夫人走了出来。 “夫人。”书音和书竹行了礼，看着换了装扮的夫人，也是欣赏了一番。 顾念儿看了看书音书竹，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女子啊，他们真的都看不出来吗？“兰巧，你去外面随便唤两个家丁进来，就说夫人有事找他们。”说完，顾念儿走到下面的客椅上坐了下来，示意书音书竹站自己背后，让初灵不要说话。 不一会儿，兰巧带着两个家丁进来。两个家丁进门没见到夫人，看到有客人在，便弯腰行了个礼，“公子好。”然后站到一旁等夫人。 这两个家丁这几天在馥宁园里走动，虽然对自己不是很熟悉，但也是见过自己几次的。顾念儿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了声调，“你们两个，平时是做什么的？” 见到有人问自己话，靠近顾念儿的那个家丁看了看问话的公子，先开了口，“回公子，奴才之前是玉松园的家丁，最近过来馥宁园帮忙修建花圃。” “奴才是府里的园丁。”另一个也跟着回答。 顾念儿瞧两个人都只是低着头，刚开始那人也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而已，“你们可曾见过我？” 二人抬头看了看顾念儿，都摇了摇头，一人回答到，“不曾见过。” 这回顾念儿是真的信了，不过，这是自己眼尖，还是他们眼拙啊。这么多人都说看不出来，那应该是自己太聪阴了。顾念儿示意兰巧让他们先退下。 “夫人还有事再忙，你们先退下吧，有事再唤你们。”兰巧道。 见那两个家丁退下了，顾念儿松了一口气，“还真是看不出来，好吧，书音书竹，准备出发，出府。”顾念儿起身，手扬了一下。 “是，夫人。”书音书竹齐声应到。 “诶，等等。”顾念儿停下脚步，“你们，改口，叫‘公子’，叫一声来听听。” 书音和书竹掩嘴笑了一下，“公子。” 顾念儿看了看两人，“还有，声音要压低一点，动作太姑娘气了。今天先这样，回头让林生好好教教你们。”顾念儿扬着下巴，“今天，你们先学着我。走。” 虽然出府是经过伊成奚批准的，但是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顾念儿带着书音书竹走了后门，比起正门来，后面倒是离馥宁园更近一些。 出后门需要经过玉漱阁，顾念儿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玉漱阁。那个人自己终究还是没查出来。顾念儿叹了口气，白白让人占便宜了。 林生早早便在后门候着，见夫人出来了，连忙跳下马车，从马车上搬下垫脚的箱子，扶着夫人上了马车后，又将书音书竹扶上马车。 “夫人，我们去哪？”林生跃上马车问到。 “林生，以后出府记得喊我公子。在府外，我姓顾，名子念。书音唤阿立，书竹唤阿丁。可是记住了。”顾念儿也是临时脑子一激灵想出来的名字。‘儿’便是‘子’，倒过来念便是子念。书音书竹的名字则是拆开字和形近字。 顾念儿被自己的聪阴折服了，书音书竹可是被这难听的名字折腾着，都嘟着小嘴。 “林生，先去铁匠铺，最好是有熟悉的，能尽快帮咱们赶出东西的。”顾念儿吩咐完了林生，回过来看了看书音书竹，“怎么，名字不好听吗？阿立，阿丁。”真是服了自己“噗嗤”，顾念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本就难过的要死，夫人还在这边笑话，书音一脸委屈的埋怨到，“夫人还笑话我们，这名字是夫人取的，夫人还笑成这样。要是让初灵那几个小丫头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们。” 第三十二章 铁匠 “哈哈哈～，不怕不怕，她们要是敢笑话你们，到时候我再给她们取几个小厮的名字。”顾念儿想了想，“巧儿就叫阿工，兰巧叫阿三，初灵是阿刀，采灵是阿木，谷心是～是阿必，含雨就叫阿今。怎么样？”想着这么土鳖的名字，再和几个小丫头叠在一起，顾念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还是怪夫人给自己取得名字这么难听，又听夫人给巧儿她们取的名字，书音书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三个人在马车里笑了好一会儿，笑得肚子都疼了。 驾着马车的林生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起来。 林生将马车架到一条寂静的巷子里停了下来，“公子，到了。” 顾念儿探出头来看了一下，巷子比较小，路上也没瞧见几个人，但还算干净，“林生，这是哪里，怎么都没人？” “公子，我认识一个铁匠，他家就住在这。前面拐过去就是主街，这是后巷，除了家住这边的，很少有人往来，所以清净些。”林生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公子说要能快点帮咱们赶工的，我能想到的就是这儿了。” 顾念儿踩着林生帮好的垫脚箱，下了马车，“嗯，没事，带路吧。” “诶。”待书音书竹也下了马车，林生将垫脚箱搬上马车，抓住缰绳，牵着马走。“公子这边走。” 林生将马车直接牵进门，“公子，您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把马栓好。” 顾念儿点头应允，见林生将马车往屋后牵了过去，便打量起房子来。房子不是很大，但是却很奇怪，外墙一围，房子坐落中间。围墙与房子之间的空地空空如也，除了屋后应设有马棚。 说这里是铁匠居住的地方，既不见打铁的家伙，更是不闻打铁声。顾念儿不禁心生好奇。但是是林生带过来的，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几天的相处下来，顾念儿发现林生是个憨厚耿直的人，做事也勤快，虽说人情世故上不是特别机灵，但是吩咐他做的事情确实能办的很好。 “公子，这边走。”林生带着顾念儿她们往中间的房子走去，顾念儿见林生也没有敲门，而是径直推了进去。本想说着林生这样不合礼貌，但没来的及开口，见林生熟门熟路的走着，便将话收了回来。 顾念儿见屋里摆设也十分简单，就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桌子上摆着茶壶和杯子，再无其他。难怪可以自由进入，这房子主人想必也是知道屋里没啥东西，也是不怕遭了窃贼的。 林生先请夫人坐下，然后走到进门左手边的侧屋门口，拉了拉门边上的绳子，放下手来，等待屋里的人出来。 这房子虽然简单，但却也是干净，看着主人家也是经常打扫的。顾念儿顺着椅子坐下，阻止了书音要去倒茶的手。一来是主人没出来，自己倒茶不好。二来是不知道这茶水主人家有没有时常换着，还是不要乱喝的好。 不一会儿，门慢慢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应是刚用完很大的力气，脸上全挂满了汗珠，身上的衣服也是湿了一大半。 那青年走出来，对着林生说了一句，“你过来了。”也没看顾念儿几个，用脖子上挂着的巾子擦了擦汗，让林生坐下说。 林生没有应邀坐下，而是同书音书竹一起站着。“公子，这位就是我说的铁匠，安城。” 顾念儿看了看安城，心里却在想方才那屋子。刚才安城出来的时候，顾念儿透过门缝，看见里面都是打铁的家伙。打铁是力道活，别说锤子打在铁上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就是人在里面走动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 顾念儿向安城微笑点了点头，表示礼貌。 “安城，这位是顾公子。”安生介绍完又指了指书音和书竹，“这两个是公子的小童，阿立和阿丁。” 安城看了看三人，也点了点头示意友好，但表情还是冰冰的。“要打什么，什么时候要？” 安生看着林生，也没有多问几句，直接道了主题。顾念儿三人是楞了一下，好歹也多说几句话，了解一下要打什么东西，就这么直接，要是打不出来怎么办。 林生倒是自然的多，想必也是习惯了。林生掏出怀里的稿子，“要做这个，四副，今晚要用，日落前过来拿，可行？” 接过林生手中的稿子，安城没有说话，研究了一会儿，“画的很详细，做起来不难，日落前来拿，老规矩。” “好。”林生应到。 虽然有过上次画花圃的经历，顾念儿尽量用了大家看的懂的字眼来标注。但按自己画出来后，林生还有书音她们看到稿子的表情，这东西他们应该也是从未瞧见过才是。这安城就这么看了几眼，就应承下来了，难道没有疑点？ “安师傅可有什么看不懂之处？若有的话，现在可提出来。”顾念儿待会儿可是要去办其他事的，没空在这里等着，想着要是到时候有疑问做不出来了，再托人去找自己来，可是会误了时间的。 安城看了一眼顾念儿，什么也没说，起身径直走进刚才的屋里，头也不回，又关上了门。 “诶，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问他话呢，都不回答。”顾念儿回过头看着林生。 林生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说，“公子，是小的疏忽了。忘记提前和您说，这安城性子有些古怪，您不要介意。您放心，安城是出了名的能工巧匠，只要是画的出来的东西，他就能做出来，分毫不差。” “真的？”这么厉害的铁匠，怎么躲在这深巷里，“若真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人来这里找他打东西？” “公子有所不知，安城不做官宦之家的生意，为了不让官宦之家找上门来，安城并没有在外设铺，他也是辗转了几处，才到这儿来的。奴才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他，才知道这地儿的。”林生道。 第三十三章 逛街 “为何不做官宦家的生意？”顾念儿问到。 林生呵呵笑道，“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伊成奚虽是皇上封的尚书，但也只是一个封号而已，并没有实权。上次听书音说伊家在太夫人的带领下，这十几年来都是做着生意，在外人眼里，伊府也不过是商户。伊府也没和朝里过多往来，普通百姓也是不晓得伊府的官宦人家的。 “好吧。只要能做出来就好。”顾念儿起身，“我们去采办吧。林生，以后在外面不用自称‘奴才’，用‘我’字就可以。”顾念儿拍了拍林生的肩膀，不顾傻愣着的林生，便带着书音书竹走了出去。 虽说夏末的日头没那么毒辣，但是这正午时分，在大街上来回跑着也是挺闷热的。 “林生，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膳吧。最好是附近有可以喝茶的，热闹一点儿地方的，用完膳我们可以过去歇会儿，等日头没那么大再去采办。”这个宴会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是要东西齐全了就行，到时候几张桌子几张椅子一放，菜色齐全。 顾念儿急着出来也是为了那架子能打好，最大的事情解决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拉。再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把人整累了，玩的心情都没有了。所以，找了地方歇歇，放慢脚步。 出门就去了趟铁匠家，还没下马车逛逛就要停下来歇息了，书音的心凉了一大半。 “别泄气，这才刚出来呢。”顾念儿打趣着书音，“放心，午后肯定让你逛个够，逛到腰酸背痛，腿脚发麻。” “公子。”书音道，“我可没那么娇气呢，逛那么几步路就腰酸背痛，腿脚发麻。书竹你看，公子又打趣我。” 书竹笑了笑，“我不知道，可别把我拖下水。” “是阿丁，不是书竹。你是阿立。”顾念儿纠正着书音，还故意用着滑稽的语调。 “是是是，阿丁，你和公子都是，好像就我一个人想逛似的，你们都不想。”书音还击了一下。 瞧着书音昂头挺胸的，顾念儿噗呲笑到，“哟，这阿立胆儿肥了，倒是敢说起公子来了。不错，这阿立可比书音讨人喜欢的多，有个性。”顾念儿朝着书音竖起了大拇指。 三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林生将马车停在‘问香楼’前，“公子，到了。” 三人下了马车，待问香楼看马的小厮接过林生手中的缰绳，林生开口，“给马儿也喂一些东西。” “好嘞，几位里面请。”小厮招呼了一声，“四位客官到。”便牵着马车离去。 “四位客官楼上请。”店小二赶紧出来招呼，见顾念儿身上穿的不凡，应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便道，“四位客官要包厢还是在外厅。” 随着店小二走上二楼，二楼的桌位不似一楼，一楼桌位只有进门的几处，二楼倒显得宽敞些。 “外厅，找个靠窗的位子。”包厢太与世隔绝了，出来是想凑热闹的，顾念儿可不想又把自己关屋子里。 “好嘞，客官这边请。”店小二将几人引到一处靠主街的窗边坐下，“客官要点些什么。” 书音和书竹在馥宁园同夫人一道用膳过，出来外面一道同桌坐下也是自然的多，就是林生还是不敢坐下，一直站着。 “林生，坐下。”顾念儿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书音瞧林生那傻样，笑了笑，“林生，公子让你坐下，你坐下便是。” 见书音书竹都坐下了，夫人也是那么说，自己再站着确实有点不好。林生顺着椅子坐下，但身子还是不自觉的僵硬着，挺着腰板直直的坐着，表情也是十分别扭。 “林生，放轻松点儿，不然店小二还以为你是被公子挟持在此的。”书竹调侃道。 林生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本来就十分别扭的表情，如今更加怪异。 一时半会让林生脑子开化一点是不可能的了，顾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七菜一汤，汤要清淡一些的，菜是四荤三素，把你们的招牌菜和客人常点的端上来就好。”懒得去听店小二一一介绍菜色，顾念儿简单的说了一些要求，便吩咐店小二下去准备了。 “好嘞。”服务行业的就是时时刻刻充满激情，连走路的步伐都得是轻快的。只是听店小二应了一声，转眼便见他已下了楼去。 顾念儿瞧着书音书竹逗着脸红的林生打趣，笑了一下，转头探过窗外，看着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 问香楼看这规格，应该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楼，上菜速度额快，不一会儿，菜色全上起了。 “吃吧。”顾念儿唤大家动筷子，没有再说林生什么，怕要是再说什么让林生放轻松些的话，怕是让林生更加拘谨。 看来问香楼做的这么好的原因不全是在菜色上和服务上，顾念儿随意说了几荤几素，也没阴指出要什么菜色，这小小的店小二就能在自己强调的汤要清淡些的，便摸除了顾念儿对菜色的偏好。除了两样荤菜必须炒的油香一些，其他的都是偏清淡的，又因着各菜色不同，搭起来又不显得单调。 顾念儿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问香楼是谁开的，竟调教出这么机灵的伙计。“这问香楼的老板是谁？” 不知道夫人会突然开口问话，本就拘谨的吃着的林生，将刚入口的一口饭菜硬是吞了下去，“公子，这问香楼是伊府的产业，是爷开的。” “嗯，你先喝口汤吧。”顾念儿可不想林生噎死。 伊成奚开的，还挺厉害的嘛，开饭馆除了招牌菜色要够好，伙计服务也必须重视，但是能将伙计调教的这么聪阴，这可不是一般的饭馆能做到的。 吃完饭小坐了一会儿，顾念儿便让林生带着去茶楼坐坐。茶楼离问香楼并不远，就在问香楼对面再过去一间铺子。 因着也不远，顾念儿让林生将马车放在问香楼就好，几人徒步走过去，刚吃完饭，走走也是不错的。 第三十四章 吃茶 还是到了二楼靠主街的窗子坐下，顾念儿发现从这儿可以看到方才自己在问香楼坐的位子。从茶楼往下望，不仅可以看到主街，还可以看到侧巷。 因为刚用完膳，顾念儿吩咐伙计先上些茶点，还有一壶水，过会再上茶。 许是正午，街道上的人少了些。街边的小商贩也坐下歇了歇，恢复些精气神，待午后人多了再接着叫唤。 虽然街上人少了些，没那么热闹，但在书音书音眼里，还是有趣的很。两个小丫头直接趴到窗口，这边瞧瞧，那边望望，觉得些许新奇的玩意儿，还互相解说着，看着不亦乐乎。 林生虽规矩的坐着，但耳朵却竖的老尖，一直听着书音书竹说话，不时还乐呵呵的笑着。 “林生，你快点过来，看看那是什么。”书音瞧见了自己和书竹都没见过的东西，赶紧唤来林生。林生虽说是府里的园丁，确实住在外头的，外头的事物自然知道的多。 林生看了看夫人，夫人一直坐着，自己跑开着实不好。 “去吧，都在这儿呢，没事，有事儿我再唤你。”既然出来了，就是让他们玩乐，拘谨了反倒玩不开。 得到了夫人的允许，林生起身往书音她们走过去，一一为书音书竹解说着，遇到些好玩的东西，还不忘说一些东西的做法和由来。这些在林生口里简单的东西，书音书竹听起来可是新奇的很，一脸的赞赏。 书音书竹崇拜的看着林生，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滔滔不绝地为她们解说着的人，竟是刚才被她们逗趣得涨的脸红的那个人。 许是从解说中找到了自信，林生越讲越来劲，原本只是说着街上商贩们卖着的东西。慢慢的夹讲一些以往街上发生的趣事，一件接着一件，说的也是有声有色的。听得让两个丫鬟两眼发光。 对书音书竹来说，在府里，每日来来回回不外乎就是那几件事儿在做。现在每日在馥宁园里，夫人也不爱出园，见到的人也就那么几个，除了平日里几个小丫鬟一起聊聊天，打打趣，就是伺候夫人饮食起居。每日千篇一律的，一天天的也就过了。 今日出来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有趣的东西和事情，尽管林生讲的有些也不外乎是某个商贩是摆了多年的，某些是新来的，还有某日哪个达官贵人来这，做了什么事之类的。但书音和书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好似每一件都是前所未闻的事儿一样。 看着这两个小丫头这么开心，顾念儿会心笑了笑，心想着，今天是出来对了。 顾念儿让伙计上了茶，小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打量着街道上的人。街道上也就简简单单的几个玩意儿，亏得林生能讲出这么多东西来。 视线划过整个街道，顾念儿忽然瞧见侧巷子里多了三个人。一个大人，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大概也就六七岁，男孩大些。。那个大人是个约乎二十出头的男子，看着打扮是挺衣冠楚楚的。那个小男孩个头比小女孩高些，两个人虽衣服上打着补丁，但整体还算整洁。 那个大人比手画脚的在和两个小孩说着什么，那个小女孩开始低着头抽泣，那个小男孩咬着牙，明显的忍着眼泪，伸手将小女孩挡在身后。因为距离太远，顾念儿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动作。 不一会儿，小男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那名男子接过钱袋，口中说着什么，拉开袋口，从里面拿了些银子出来，让那小男孩接着。小男孩接过银子，向那名男子鞠了个躬，拉着身旁的小女孩走了。 那个男子待两个小孩走后，笑了笑，将钱袋别在腰间。四处望了望，觉得没人注意到后，昂首挺胸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卑鄙，无耻，枉为人。”顾念儿拍了下桌子，狠狠的说到。 听到夫人说话，三个人都回过头来，林生新鲜事讲的也差不多了，三个人回到座位上。书竹开口，“公子，这是怎么了？” 顾念儿将方才所见的，和三个人描述了一遍。让三人说说，他们有可能是在做什么。 书竹是认为，有可能是那两个小孩没钱吃东西，就偷了那个人的钱袋，那个人好心，没有报官，而是帮助那两个小孩。 书音是认为，从两个小孩的举动来看，应是那个人，抢了两个小孩的钱包，后面觉得良心不过，又掏了些出来，给那两个小孩买东西吃。 林生则放弃推理，按他的脑袋瓜子，确实是听不出什么蹊跷之处。 顾念儿觉得书音书竹说的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是那个人偷了两个小孩的东西，那两个小孩最后为什么要向那个人鞠躬呢？如果是那个人在帮那两个小孩，那他最后离开的时候，为什么要探头探脑的呢？ 经过层层推理，解析，排除，最后得出一个最有可能的推理。那就是，那个人利用两个小孩子去偷人家的钱袋，因为达不到那个人的要求，那个人就责骂了那两个小孩，所以两个小孩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后面那个人拿到了钱袋，取了一些出来给那小男孩，其实是在分赃。那个小孩最后鞠躬，是表示自己下次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失望。最后那个人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恶劣行径后，就若无其事的从巷子里出来。 最后的推论全票通过，听得几个人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的。自己干坏事就天理不容了，竟然还利用这么小的孩子，太不是东西了。 几个人哼哼了一会儿，正是情绪高昂的时候，刚才那个人，好死不死的，竟然也来到了茶馆，就坐在顾念儿他们隔壁桌子。 给书音书竹使了使眼色，顾念儿小声说道，“我刚看到的，就是那个人，你们偷瞄一眼，不要太刻意了。” 显然顾念儿的最后一句话是多余的，因为书音书竹，包括林生，齐刷刷的朝旁边那个人望去。 第三十五章 误会 这么阴显的举动，不被人发现才怪呢。顾念儿汗颜，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向那个人笑了笑，点了点头，以示礼貌。 那个人虽讶异了一下，还是礼貌的回笑了一下，便招呼店小二上茶。 顾念儿示意书竹几个低调点，用手指头勾了勾，示意书音将耳朵侧过来。顾念儿在书音的耳旁说了几句，虽然这事安排林生去做会方便些，但是就林生那死脑筋，虽然最后也是会照着顾念儿说的去做，但是肯定要磨蹭一阵。还好东西在方才的问香楼里就能找的到。让书音去，可是直接了不少。 书音听着乐呵了几声，点了点头，偷偷瞄了那人一眼，脑海勾画了一下画面，小跑着下了楼。 干起坏事来，这小丫头手脚挺快的，刚瞧着下了楼，顾念儿就从窗口看见书音跑进了问香楼。顾念儿唤来伙计，让伙计再换上一个新茶杯。没多长时间便见书音上了楼来。 顾念儿将伙计新上的茶杯偷偷挪到桌下，让书音把要来的芥末全倒了进去，又把茶壶摇了摇。顾念儿倒了一杯出来，瞧了瞧，这芥末粉倒在绿茶里，倒是看不出什么，要是上面再飘几个茶叶，就天衣无缝了。 这芥末也是方才在问香楼里，在一道菜里尝出来的。顾念儿本身并不大喜欢芥末的味道，所以只要加一点点，顾念儿便能尝出来。那道菜加的芥末并不多，许是主要是添些辛辣味而已。但只要知道问香楼里有着东西就足够了。 也没想过要偷偷摸摸的干坏事，自己可是光阴磊落之人，只是耍点小聪阴，惩罚一下那个人还是可以的。 顾念儿起身，端着茶杯向那个人走去。“这位兄台，您的茶水还没上来，不如先尝尝我们这壶茶吧，您放心，杯子是我同伙计新要的。”顾念儿笑着将茶杯递给那个人，一脸诚意。 看着对方也是面善，又是如此诚意，慕天昊也放松了警惕。慕天昊没有推脱，正好口也渴了，便接过茶杯，“那就多谢兄台了。”慕天昊接过茶杯也没多注意，抬头一饮而尽。茶一入喉才发现异样，“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又因着辛辣的很，说了一句便被呛住，不停地咳了起来，脸也一下子涨红。 看着慕天昊的窘态，顾念儿几个开心的笑了起来。“让你再干坏事。”书音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觉得自己也惩强除恶了一回，心里十分痛快。 莫名其妙的被呛的不行，又莫名其妙的被指责干坏事，慕天昊想出言询问，又被呛的不行，死命的咳着。 “大哥，你怎么了。”慕天齐紧张的扶住大哥，“你们对我大哥做了什么？”本约好在这边碰面的，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大哥如此状态，桌子上又有一杯打翻了的茶水，一旁又有几个人肆意的笑着。慕天齐心中一惊，以为大哥是让这几个狂徒下了毒。 一怒之下，慕天齐拔开手中的剑，搭在了顾念儿脖子上。扔掉剑梢，一手掐住了欲上前来的林生的脖子。旁边的人吓得都不敢围上来，只能远远的看着。 “你做什么，放开我家公子。”书竹上前来，扶着夫人的手臂，盯着夫人脖子上的剑看了看，声音有些颤抖。 慕天齐怒瞪了一眼，“我做什么，我还要问问你们做了什么呢，快把解药拿出来。” 顾念儿捏着剑身，将剑尖往自己的脖子上拨开了一点点，“这位公子，刀剑无眼。难道你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滥杀无辜吗？” “哼。”慕天齐冷哼一声，“你们都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毒了，为何我就不能再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更何况，你们下毒害人，也不算无辜。” 顾念儿忍不住笑了出来，“笑话，如果芥末也算是毒的话，那天底下的饭馆不知道要被封掉几个了。” “芥末？”慕天齐看了一眼大哥，脸部涨红，一直咳嗽，嘴唇没有发黑，确实不像中毒。 “还不快给你大哥倒点水喝，晚一点肠子都咳出来了，那就是真的没救了。”顾念儿没好气的说着，好好的竟然又来一个帮凶，长得都人摸人样的，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慕天齐赶忙放下剑，唤伙计端来水，给大哥饮下。 慕天昊饮了几杯水，捋顺了气息后，起身，一辑，“敢问这位兄台，慕某可是曾冒犯过你。” “没有。”顾念儿干脆的应到。 “那你为何如此捉弄在下，并且，这位小兄弟为何出口说在下做坏事呢？”慕天昊指了指书音，“还望阁下给个说法。” 顾念儿顺着椅子坐下，“既然你想要个说法，好，我说给你听，让你心服口服。” 顾念儿将方才所见又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没有见到慕天昊羞愧的无地自容，反倒见他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兄台是因为此时而误解了在下。”慕天昊双手握拳，“想来兄台也是性情中人，方才的事情在下就不计较了。只是有时候亲眼所见并非真实，何况兄台也只是看见，却又听不清我们在说些什么。” 见对方笑的如此坦荡，难道真的是自己推理错了？“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下愿闻其详。”顾念儿也学着双手握拳。 慕天昊将那事的经过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原来是那两个小孩是兄妹，已经偷偷跟踪慕天昊两天了，起初没啥动静，慕天昊也就让他们跟着。午间的时候，那个小女孩朝慕天昊跑了过来，撞到了慕天昊一下，自己坐地上哭了起来，那小男孩趁慕天昊蹲身扶小女孩的时候，将他腰间的钱袋摘了去。 慕天昊转身见那小男孩跑开了，便回过来拉住了起身要跑开的小女孩，小女孩见被抓住了，才哭了起来。慕天昊让小女孩带他去找那个小男孩，起初那小女孩不愿意，后面慕天昊说一定不会报官的，那小女孩才喏喏的说‘哥哥说在巷子里等她’。 第三十六章 新朋友 于是慕天昊就带着小女孩来到那巷子里去。起初那小男孩是对慕天昊有戒心，见到妹妹哭，以为是慕天昊恐吓了妹妹，所以才将妹妹护在身后。后面慕天昊了解情况之后知道，那俩小孩偷钱是为了给母亲看病。母亲病重，家里没钱了，大夫不给看，两个小孩没办法才出来偷钱。没想到刚偷到钱，就被抓了个正着。 慕天昊见两小孩的手法也不像是偷习惯的，听了那小孩的讲诉，心里也是十分同情。因为自己出门有事要办，只好先拿了些银两给他们，让他们先去请大夫给他们的娘看病。让他们不要再出去偷人钱了，如果不够的话，便到这个茶馆来等找自己，自己约了弟弟，可向弟弟再拿些银两给他们。 那小孩本来是不接的，也是有骨气的人，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是不会出来偷钱的。说是以后自己赚了钱，必当还上，便给慕天昊鞠了个躬。 至于慕天昊出巷子时为何探了探，是因为想确保没人看见他们，不知道那两小孩偷了人家的钱。要是让人知道了，就算那两小孩不再偷，往后也是会被人视为小偷的。 “虽说是如此，但是这仅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也不能确信。”慕天昊描述的却也是有情有理的，但口说无凭，哪个做坏事的会承认自己做了坏事的。 “诶，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慕天齐愤愤不平，“我大哥做了好事，被你误解，他不责怪你下芥末害他就够了，你还在这怀疑我大哥所言。” 慕天昊安抚了一下慕天齐，“口说确实无凭，在下方才给那两个小孩的银两并不多，只够给大夫的诊金。如果兄台无要紧之事的话，可同在下在这里等一等。到时候那小孩来了，兄台便会知在下所言非虚。” 反正日头正上，等一等也无妨。看着书音他们也是一脸想知道真相的样子，再加上，如果这个人所言非虚的话，自己误会了他，还让他呛了芥末，确实也是需要赔礼道歉一番。 “好。在下就陪兄台小坐一会儿。”顾念儿道。 慕天昊让伙计将自己那桌撤掉，再上一壶新茶水到顾念儿那一桌。六人坐在一起，书音书竹一列，慕天昊慕天齐一列，顾念儿与林生各自一列，刚好。 “聊了这么久，都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在下慕天昊，这是舍弟，慕天齐。”慕天昊自我介绍了一下。 “在下顾子念，这是林生，这两位是阿立和阿丁。”顾念儿也逐一介绍了一番。 慕天昊端起茶杯，“今日有缘与各位相视，在下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顾念儿笑了笑，也端起茶杯，“若天昊兄所言非虚，小弟在此先赔罪一杯。” 书音他们也跟着端起了茶杯，慕天齐则是不请不愿的哼了一声，被慕天昊叫了一下才勉强端起茶杯，看也不看就喝了下去。 “舍弟性子较冲，还望子念兄不要介意。”慕天昊饮完茶水，放下杯子。 顾念儿也将茶水饮尽，“自是不会。敢问兄台贵庚。” 慕天昊爽朗的笑了笑，“在下年方二十二，舍弟十九。” “在下十七，那就称呼二位天昊兄和天齐兄了。”顾念儿想着，你兄我兄的，都不知道谁大谁小了，还是区别一下的好，被比自己大的人唤‘兄’，感觉自己都老了好几岁了。 几个人小聊了一会儿，慕天齐的表情也慢慢缓了下来，也凑着聊了几句。顾念儿发现这慕天齐也是个没心眼儿的主，刚才还气哄哄的兵戎相见，一转眼聊到有趣的，又把之前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仿佛方才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 顾念儿心想，如果方才的事情真如慕天昊所说，那慕天昊也算是个正人君子，慕天齐又是如此趣逗，倒是可以交个朋友。 没一会儿，果真见到那两小孩子来茶楼找慕天昊。那两个小孩先是给慕天昊鞠了一躬，那小男孩看了众人一眼，小小年纪，心中倒也是坦荡，开口到，“多谢公子，我娘说，公子借我们的银两，改日必当还上。我娘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过来当面谢公子，命我拿来两坛自家酿的米酒，还望公子收下。” 看到哥哥将手中的酒坛子递了出去，原本躲在哥哥背后的小孩儿也走了出来，将手中的酒坛子也递了出去。 看着两个小孩眼神那么坚定，慕天昊用手拍了拍两小孩的头，将小男孩手中的酒坛子接过来，递给了顾念儿，又伸手将小女孩手中的酒坛子接过来。慕天昊打开坛盖子，探头闻了一下，“真香，是坛好酒，替我谢谢你娘。” “那是当然，我娘酿的酒，是天底下最好喝的了。”小男孩一脸自豪。 顾念儿也将手中的酒坛子打开，问了一下，确实很香。看着小男孩自豪的回答，顾念儿笑了一下，“小小年纪，你就懂的品酒了。这么小，你娘就让你喝酒了？” “我不小了，我都十岁了，是男子汉了。”小男孩一脸不服，“我从五岁起，我娘便教我品酒了，只不过不是用喝的，我娘也说等我长大些再尝酒。” “不是用喝的？那你怎么品酒啊，小孩子说大话。”慕天齐也被小男孩的话勾起了兴趣。 “我没有说大话，我娘教我们用闻的。”小男孩道。 顾念儿起身坐到林生那边去，让两个小孩子坐到自己的长椅上。顾念儿自然的动作到了林生那里，可是免不了一阵尴尬。林生刷的一下又涨红了脸，本想起身站着，又被夫人按了下来。 “你们两个过来坐这里。”顾念儿示意两个小孩过来坐，“你们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还小，心思比较单纯，许是站着脚也是酸了，听到有人让他们坐下说，便马上开心的坐下。那小男孩本想开口拒绝，但看到妹妹欢快的坐下了，小男孩也只好坐到妹妹身边。 第三十七章 生意 “我叫丁岩。”小男孩应到，“岩石的岩。” “丁陵。”小女孩应到，“丘陵的陵。” “丁岩，丁陵，好名字。”顾念儿心想，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父母一定寄予了如岩石般坚定的意志，如丘陵般平广的心胸。 慕天齐唤伙计拿几个晚上来，满上了酒，分给众人尝了一下。 “确实是好酒。”慕天齐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碗，“丁岩，你家的酒这么好喝，怎么不拿出来卖呢，生意肯定会很好的。” 丁岩和丁陵的脸垂了垂，表情也暗淡下来。“我娘是想开个酒庄子的，只是，只是我娘攒了几年的钱，都被我爹赌光了。” “那你爹现在在哪儿？你娘生病了，你爹不管吗？”赌钱败了家，还放着妻儿不管不顾，真不是个男人。顾念儿将茶点往丁岩和丁陵面前挪了挪，又示意林生唤伙计上一壶水。 丁陵估计也是饿坏了，眼睛本就盯着茶点，见到茶点挪到自己面前，舌头舔了舔嘴唇。想要伸手去拿，却又慢慢缩了回来，看了看哥哥，心里虽然很想吃，但是还是要问一问哥哥。 丁岩的肚子其实也很饿，这几日家里的钱都给娘亲看病用光了，家里最后剩的一点稻谷，今早也全熬了，给娘和妹妹分着吃，自己今日一点东西也没有吃过。但是娘亲说过，不能白白拿人家的东西。 看着妹妹渴望得到允许的眼神，丁岩咬着牙，摇了摇头。看到哥哥摇头，丁陵把手缩到桌子下，紧紧拽着衣角，强忍着不看那些点心。 “拿去吃吧，你娘让你们答谢那位公子，一坛酒就够了。我拿了你们一坛酒，这就当作是我谢你们的。”看出了丁岩丁陵的心思，顾念儿转变了一种方式。 见丁陵还不敢伸手拿，顾念儿拿起一块糕点，递到丁陵面前，“吃吧，你哥哥不会说你的，不信你问问他。”顾念儿往丁岩笑了笑，丁岩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丁陵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哥哥，见哥哥点了点头，便欣快的接过了糕点，吃了起来，小脸蛋掩不住的欣喜。 慕天昊也拿起了一块糕点，递给了旁边的丁岩。丁岩定了一下，接过慕天昊手中的糕点，“谢谢公子。”将糕点放在手中，丁岩先回答了方才顾念儿问的问题，“我爹赌钱，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人家一大笔债，还不起，就跑了。我爹说，只要他跑了，讨债的人就不会到家里来了。” 丁岩将手中的糕点握紧了些，糕点承受不住力道，稍稍裂开。丁岩的父亲当初跑路的时候就是那样对他们说的，跑的时候还把娘偷偷藏起来的钱拿走了，那是丁岩和丁陵上学堂的钱。 能不能上学堂，丁岩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父亲竟然为了那些钱，踹了母亲一脚，害母亲吐了血，而父亲却拿着钱，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是这些娘亲不让自己和外人说起，说那毕竟还是他们的爹，不管他做了什么，他们都不能怨恨自己的爹。 “可是，他一跑，那些债主就都找上门来了，要我娘还债。家里的钱已经都被我爹输光了，哪里还有钱拿来还债。”丁岩的眼睛里冒着怒火，因努力压制着，小小的脸蛋也红了起来，“那些人见我们拿不出钱来，把我家酿的酒，还有酿酒的家伙都砸了。” 丁岩伸手摸了一下桌上的酒坛子，“现在娘病倒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放在地窖里的几坛子酒了。” “你娘现在怎么样了，找大夫看过了没有？”这两个小孩子现在能过来，想必也是找过大夫给他们娘看过病的，只是银两那么少，慕天昊实在不确定大夫会不会过去瞧病，“大夫有开药吗？诊金够吗？” “大夫来给娘看过了，开了些药。”丁岩对慕天昊充满了感激，若不是遇到慕天昊，不要说能有银两找大夫给娘看病了，就是偷人钱袋被抓到，也是会被送官的。“诊金差了些，但那大夫见我们实在可怜，就没有收全了。” 这两个小孩确实可怜，父亲跑了，母亲病倒，两个孩子还怎么小，真不知道他们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顾念儿让书音拿了些银两出来，因为要去采办东西，也不能全给了那两个小孩，“你们把这些银两拿着，不要推辞，先听我把话说完。”顾念儿将自己身上的荷包腾了出来，把那些银两放了进去。 把荷包塞到丁陵手里，顾念儿道，“你们回去后呢，就和你娘说，有一位姓顾的公子，看上了你们家酿的酒，想和你娘谈笔生意。这个是定金，你让你娘拿这些钱先去看病，买点东西给你娘补补身子，让你娘把身子养好起来。” 听到是谈酒生意的，丁岩也没有再推辞，因为自己家酿的酒，是真心好喝，“那到时候我们上哪儿去找公子你？” 不能让人家知道自己是伊府夫人，说林生家，又怕让林伯知道了。林伯是伊府的老人，心自然向着伊府，思想也会比较固执，要是让林伯知道了，肯定会惹来不少麻烦。 “五日后的这个时候，我会到这里来，你们在这里等我，然后带我去见你娘。”想了想还是自己出来的好，现在伊成奚允诺自己可以自由出府了，五日之后，丁岩的娘亲身体养的也会差不多了，正好。 听到顾念儿说要谈酒的生意，慕天昊也心生了兴趣，不知道是怎么个谈法，“我对丁岩家的酒也是十分喜爱，不知道子念贤弟要与丁大嫂谈什么生意，可否让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谈生意肯定不是买几坛酒这么简单，丁岩方才也有提过丁大嫂原本是自己想开个酒庄的。如果顾子念是想同丁大嫂开个酒庄，慕天昊心想自己或许也能一起来开。 这自然不是因为觉得眼前这个顾子念一个人开不起来，而是一来自己对丁大嫂的酿酒技术心生佩服，若这酒庄真能办起来，一定是一门好生意。 第三十八章 烧烤宴会 二来嘛，是对这个顾子念心生了好奇，是什么人，要把自己的身份藏的这么实。 “当然可以，天昊兄若是能一同前去的话，是最好不过的了。”顾念儿笑道。顾念儿是想帮这母子三人，当然也是冲着这酒去的，如果自己想脱离伊府，在外头总得谋个吃饭的家伙先。 如果慕天昊也有兴趣开酒庄的话，到时候可以约他一起开，毕竟顾念儿不知道自己手头有没有那么多的银两来开酒庄，合资是再好不过的啦。 “好，一言为定。”慕天昊道。 看着两人你来我去的说着，慕天齐和书音等人都搞不清楚二人是想做什么，只好呆呆的看着。 大哥向来做事自有主张，而且都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虽然慕天齐除了练武，对其他的事没多大兴趣，但是对大哥的这一点认知还是有的。 书音等人更是不会干涉夫人要做的事，不过他们几个也只是认为夫人是想要帮助那母子三人。看着丁岩不肯平白无故收人好处，应是到时候过去丁岩家买了几坛酒去。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还要采办东西，顾念儿可不想误了晚上的烧烤宴会，虽然采办简单，但是东西整理起来也需要费些功夫的。 顾念儿起身，示意书音去结了账，双手向前一拱，“二位，五日后见，告辞。”又伸手抹了抹丁岩和丁陵的头，笑了笑，便离开了。 目送了顾念儿他们离开，慕天昊让丁岩丁陵早些回家去照顾他们娘，自己也梅多待，便同慕天齐一同离去。 采购了一些蔬菜肉食，调味料，还有小工具之后，顾念儿便让林生先回府。待日落时分，再让林生去安城处取烧烤架回来。 一直在园里等着夫人回来的巧儿瞧见夫人回来了，便往屋里喊了声，“夫人回来了。”便兴冲冲的跑过去，帮书音书竹搬东西。 吩咐巧儿带几个丫鬟先将蔬菜肉食搬去园里小厨房，洗净了放好，待自己换身衣裳再过来告诉她们要如何整弄这些东西，又唤了兰巧和初灵进屋帮自己更衣。 自从受伤过后，顾念儿就连穿衣服的认知都没了。这么些天里，虽然是摸清楚了衣服的结构，可是要让她自己一层一层的更衣，她实在是懒得动手，再加上书音她们也不让自己动手，也乐得个轻松。 至于梳发髻这件事，顾念儿就完完全全的举手认输了，再让她学八辈子她也学不起来。 换回了女子打扮之后，顾念儿来到了小厨房。都是在屋里屋外伺候的丫鬟，煮菜之类的事情她们也不在行。好在这烧烤宴会只是需要洗洗切切便可。 顾念儿吩咐丫鬟们分工，将各种蔬菜洗净，如何切，如何摘，大小如何一一示范。然后再吩咐几个年纪大点儿的丫鬟将肉切成薄片后腌制起来。 顾念儿拿起了一把长竹签，让林生腾了一个长桌出来。话说这长竹签，本来出府之前，顾念儿还烦恼该上哪里去找呢，本想着要是没找着，不会是要让木匠一根一根给自己削出来吧。这么多的竹签，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削出来的。 好在上街的时候瞧见了卖冰糖葫芦的，顾念儿死磨硬泡，才让那大叔将家里的竹签都卖给了自己。 让家丁们围着长桌坐好，顾念儿解说着如何将各种蔬菜串好。没做过这种细活，好几个家丁刚开始都是笨手笨脚的，折坏了好几根竹签。还好那买冰糖葫芦的大叔家里的竹签够多，不然给他们这么折腾，竹签哪里够用。 可是这么多东西，丫鬟们要切洗，自己又不能动手全串了，不说时间来不及，这么多一个人弄，手不废了也半残。还好慢慢的，家丁们手法也熟练了起来，顺手的多，动作也快。 可是不管怎么采买，顾念儿总觉得东西太少了。数量不少，就是种类太少了。本想买几对鸡翅膀，可是鸡翅膀都长在鸡身上，总不能为了几对鸡翅膀，买了一筐鸡回来吧。 顾念儿真是郁闷极了，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可是又不知哪里不对。而且想到烧烤，脑海中浮现的热狗，鸡柳，骨肉相连，白果等等等等，顾念儿翻了整条街，硬是找不到。别说影子，就是那名字也没有人听说过。 时间不能拖，万般无奈，顾念儿只好多买了些肉食，垂头丧气的回府了。 看到大家都上了手，各自忙了起来，顾念儿这个师傅也可以功成身退了。顾念儿让人把摇椅搬过来，直接摆在小厨房门口。 顾念儿躺到摇椅上，摇晃了起来。大家都在厨房忙着，自己就算不动手了，也应该在这里陪着大家才是。顾念儿是这么对书音说的，其实是因为大家都在厨房有事儿做，就剩她一个人怪无聊了。 虽然在这里，大家都在忙，也不能陪自己聊天，但是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总比一个人在屋里发闷的好。 因为没瞧见过这种弄法，丫鬟们和家丁们都觉得非常新奇，做起事来也是乐在其中。加上修建花圃那几天，顾念儿也是这样躺在摇椅上看着他们来来去去。 刚开始是以为夫人要监督着他们，后面瞧夫人也只是在摇椅上躺着晃晃，并没有多管这他们什么。后来也是知道了夫人原是觉得屋里烦闷，爱出来人多的地方，用夫人的话说，就是觉得有‘生’气。 所以现在夫人把摇椅搬到小厨房来，大家也都见惯不怪了，依旧自顾自的做着手头的事。下人之间，还会偶尔相互打趣一番，知道夫人不会怪罪，倒也自在的多。 花圃的四处都放了烛台，顾念儿唤书竹她们将灯掌上。烛光打在花圃上，花儿外围笼上一抹光晕。顾念儿走进花圃，伸手将一朵木槿花移向自己，弯腰附身，将鼻子凑近闻了一下。淡淡的味道，真好闻。顾念儿微微一笑。 第三十九章 心中波澜 闭上眼睛，少了视觉的干扰，闻着花香，想象着漫天花海，碧木丛林，自己置身其中，跟着鸟儿欢唱，随着蝶儿飞舞，在宽阔的原野上，自在穿梭。 这，是对自由的渴望。不知道伊成奚会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了伊府，但是，顾念儿还是想试一试。既然没有以往的记忆，那就创造新的记忆。 坐在花台边，花儿娇羞的依偎在顾念儿身边，烛光打在顾念儿的脸上，至上而下，让顾念儿脸上的轮廓显得更加立体。朦胧的背景，透着花儿的粉白，加上一身粉色长衫，外纱轻轻蓬起。此时的顾念儿犹如夜间偷偷落入凡间赏花的仙子，让南弘宇看了个痴怔。 南弘宇的心，突然扑通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感觉。胸口开始发闷，让南弘宇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深吸了一口气，南弘宇故作镇定，好在虽打了烛光，但是入园之处还是稍稍暗了些，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微样变化。南弘宇调了一下息，脸上快速恢复了平静，心中的波澜也渐渐平缓。 见到伊成奚到园中，众人行了礼。不似在夫人面前那么自在，下人们往旁边退了些，都拘谨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伊成奚平日里严厉，只是伊府门户大，里面的规矩也多，尽管爷平日里待下人们也是和善，但是规矩还是得守的。 好不容易让下人们稍微放下的府里的规矩，自在的相处着。伊成奚一来，就把这几日自己搞的良好氛围给破坏了，顾念儿真是心头涌起一把火。 顾念儿起身走到伊成奚面前，同伊成奚一道来的，除了南弘宇和石子墨，还有夏毓影。看来书音说的没错，伊成奚这么多房里，夏毓影是最得他喜欢的。除了夏毓影，顾念儿还真是没见伊成奚和哪位姨娘一道儿过。就是今日来馥宁园参加这烧烤宴会，都只带了夏毓影过来。 给伊成奚行了礼，顾念儿起身道，“各位请入座，今日的宴会和往常的宴会不同，今日只是一个小型的派对。” 伊成奚等人随着顾念儿走到石桌旁，顺着椅子坐下。石桌的旁边还摆着三张方形木桌。木桌旁有四个铁架子，架中起着炭火。架子两侧的小方格中，还摆着几瓶小罐子。 待伊成奚等人坐下之后，下人们才又开始继续做着手头的事，只是没了方才不时的几句欢笑声。顾念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今天的主角本应该是这些丫鬟和家丁们才是，让伊成奚他们这一来，恐怕是欢腾不起来了。 “何为派对？”就按着字面上的意思，石子墨可是想不出什么名堂来，像这种形式的宴会，还真是头一次见。看来自己这次没有出去游历四方，在这伊府中，倒是见了不少新奇玩意儿。这个顾念儿真是有趣。 比起伊成奚和南弘宇，顾念儿对这个自己受伤醒来便一直给自己看病的石大夫，感觉上可是比前面两个熟悉的多了。而且石子墨虽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但是那些繁文缛节，门府规矩的事儿在他那里也都是碍手碍脚的事。 虽然顾念儿恼石子墨老是给自己煎苦药喝，但是说句实话，和石子墨相处起来是十分轻松自在的，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顾虑太多，聊起天来也自在，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抬杠。但是话过了嘴边，彼此也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倒是不会心存了芥蒂。 顾念儿故意装的不屑一顾，“这个派对的意思嘛，像你这种孤陋寡闻之人，跟你解释了你也不明白。”对石子墨呢，顾念儿是摸着了脾性的，虽然有时候在和石子墨斗智斗勇的时候，顾念儿败了。 但是顾念儿发现一点，就是石子墨这人对自己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上自视比他人要胜一筹。一旦出现有人藐视他的见识，便会有些浮躁，一旦浮躁起来，就容易给人抓了话柄。 果不其然，原本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听到顾念儿说自己孤陋寡闻，石子墨的话语马上急躁起来，“哼，就没有我没听说过的事儿，你倒是说说看。” 其实石子墨的见识确实广，石子墨家世代为医，除了姑姑进宫当医女，做太后的专属御医。石家历代子女都是秉承家训，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外出游历。既可以历练自己，又可以在各个地方学习到不同的医疗方法。 石子墨天资聪明，兴趣又广，在游历的过程中，除了学习各方医术，对各地的人文趣事等方面也颇有研究。再加上外出游历多年，四方邻国，番外，塞外，石子墨也都是走了个遍的。不敢说尽数皆知，但十有八九都是见闻过的。 顾念儿当然也知道石子墨的本事，但是经过自己这几天所做之事，不管是在府里的书音她们，还是在府外的安城，对自己认识的事物都说是前所未闻。再加上方才见石子墨看着这烧烤派对的装备时，眼神透露着好奇，单凭这一点，顾念儿便敢断定，这‘派对’一词的由来，石子墨一点前所未闻。 看来自己的老家，这石子墨是还没游历过了。顾念儿心中偷笑，石子墨，纵然你学富五车，但只要有一车是你不知道的，栽到我手里，你就死定了。 “你可仔细听好了。”顾念儿一脸自信的看着石子墨，“这个‘派对’一词呢，是由英文字母‘party＇英译过来的。英文是某一个西方国家的语言，‘party’谐音译过来呢，就是‘派对’。明白吗？” “一派胡言，我游历四方，怎么没见过有一个国家的用语是像你说的‘趴什么梯的，是你自己胡乱编造出来的吧。”这是什么歪理，石子墨没办法接受。 没见过不代表就不存在啊，着石子墨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顾念儿深呼吸，“全世界你都走过见过了吗？全世界有那么多个国家，国家里又那么多个城镇，城镇里有那么多个村庄，村庄又分了好几个部落，你敢说你全部都去过吗？” 第四十章 日常斗嘴 对方越是沉不住气，自己越是要稳住气息，慢条斯理的一一道来，纵身在这种舌枪之战中，又处于优势，这种感觉爽呆了。顾念儿见石子墨的表情开始青一块紫一块的变着色，心里暗爽的不行。 石子墨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恨不得立马出去游历一番，若顾念儿说的西方国家真的存在，他倒是想去那边走一走。 据南弘宇了解的，顾念儿可是一直养在深宫之中的，她是哪里听来的这些奇文异谈的。而且南弘宇也是在竺鎣国待过一段时日的，对顾念儿今日来做的事，也是未曾见过。难道这些是从教她读书识字的番外先生那里学来的吗？ 南弘宇看着顾念儿因让石子墨哑口无言而欢快的表情，那眉眼之间的神情，那一娉一笑的瞬间。南弘宇发现，自己对顾念儿的一切竟如此陌生。少了那份熟悉感，心竟然被这种陌生牵动着。 南弘宇赶紧将目光从顾念儿身上移开，好似顾念儿身上有一种光芒，将自己的眼睛刺的生疼，又直追心中。 “姐姐真是厉害，连见多识广，无人能及的石大夫都被你难倒了。”夏毓影掩嘴笑了一下。早就听说馥宁园的花圃修建的十分奇特，花树相依，错落有致，就是格局都与普通的花圃不同。 还好这个伊成奚识相，知道自己有心要过来，顾念儿要他报人数的时候把自己也报了进去。夏毓影看了看伊成奚，见他正瞧着这夜色烛光下的馥宁园。 夏毓影开口赞自己，顾念儿心里是接受了，言语上却谦虚了一下，“妹妹夸奖了，我也只是恰巧知道了石大夫未闻过的事而已，比起石大夫，我还是差的多的。”胜利是阴显属于自己了，小谦虚一下还是可以的。 园里的几处角落设着烛台，掌灯后，烛光刚好照射在花圃上。烛光既点亮了园中小路，让人往来行了方便。照射在花圃上，又让花圃生出别一样的景致。比起白日里的敞亮，夜里烛光中的花圃更加诗意。 这小小的盆栽竟有这么多的摆放方法，或立于长廊，或别于墙框，或分列而排。大大小小的花台，或高或低，或直排而走，或沿径曲延。特别是修建的树貌，亦动亦静，简简单单的几枝枝帽，竟能修建的如此姿态万千。 伊成奚赞赏的点了点头，“夫人修建的花圃是在是妙啊。”伊成奚起身，让视角更宽阔些，将整个馥宁园扫了一圈。 被伊成奚的动作牵引，顾念儿抬头看了一眼馥宁园，和之前的馥宁园比起来，确实是多了些许生气。再加上烛光的笼罩，映入眼帘的感觉也暖了起来，有了种熟悉的味道。 “夫人，炭火都生好了。”书音的声音打断了顾念儿的思绪，顾念儿回过神来。自己阴阴是能感觉到熟悉的味道，也能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事物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就是记不起具体的人和事呢？ 顾念儿起身随书音来到烧烤架旁，拿起了旁边的几串蔬菜，和几根肉串放到烧烤架上，“你们看着，东西要这样放在架子上，竹签要朝外放出来一点，方便我们手的转动，以免手被烫着。” 拿起油罐子上的小刷子在蔬菜和肉片上正反面均匀刷了一遍，“东西放上去之后要先刷一层油，不然东西容易烤焦掉。要是不是的翻一下，这样东西才能烤的均匀。那些调味料呢，待东西快熟的时候再加，加什么和加多加少就看个人口味了。油和调味料都不是一次性加足的，得分几次慢慢加，这样味道才能渗入到里面出。” 看着书音她们认真的听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顾念儿将身子腾了出来，把手中的竹签递给书竹，“书竹，你来试试看。其实很简单的，你们只要按我说的顺序去做，只要不要烤焦了，都会很香的。” 书竹接过夫人手中的竹签，小心翼翼的转动着竹签。“东西也不用翻的太过频繁，这样不容易烤熟。一次性可以多放几根上去，这样既省了等的时间，速度也快乐些。”顾念儿提醒着。 “好了，大家分工一下，两个人一个烧烤架。大家轮着烤，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尝试，又不会累着。”顾念儿将丫鬟和家丁们两个两个分为一组，“还没有轮到的人可以先坐下来，今天宴会的主角是你们，是为了庆祝花圃竣工的。你们也不要拘谨着，爷今天会特准你们欢快的玩的。” 还没问过自己，又将自己抬了出来，伊成奚眯长着眼睛看着顾念儿，嘴角抹开一道笑意，“是的，大家今日只管开心的玩，不必顾着我。” 得到爷的允诺，大家也慢慢放开了来，还没轮到的丫鬟家丁们也凑到烧烤架去，先闻个新鲜。两两之间，不懂的指导不懂得，把顾念儿逗乐了一阵。 待此时四个烧烤架上的几个人手法慢慢熟练起来，顾念儿转身回到了石桌旁，顺着椅子坐了下来。 “夫人这手法，也是从那西方国家学来的吗？”石子墨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好奇，又开口说道。 顾念儿虽然回到了石桌坐下，但头还是一直探着烧烤架那边。虽然烧烤的程序并不难，但是毕竟这些人是第一次接触，顾念儿难免有些不放心。 听到石子墨的问话，顾念儿回过头来，“是不是从那个西方国家学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我失去了记忆，大多事情都是凭着感觉，估摸着做的。至于具体的由来，我就不清楚了。” 想到自己被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呛的不行，石子墨又是一顿气。心想自己今天应该是不宜出门的，不然怎么会这么不顺。 看着石子墨被顾念儿噎得不行，伊成奚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不好意思让石子墨太难堪，便开口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石兄家百年以来不都也是秉承着‘游历四方’的家训吗？” 第四十一章 在意 伊成奚继续说道，“不就是因为世间瞬息万变，新鲜事物层出不穷。所以，有些事情并非是我们不懂，只是我们还来不及去探究而已。石兄也不必太过于介怀。” 瞧这伊成奚今日说的话，听着怎么这么舒服呢，一听就知道是个阴白人，句句都是真理啊。顾念儿看着伊成奚，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伊成奚除了长得好看，肚子里还是有一点墨水的。 “爷说的在理，石大夫应该多向爷学学，心胸开阔一点，见识也就跟着广了。”真是不气死人不偿命，伊成奚好不容易给石子墨开了一条道，顾念儿硬是给堵了。 顾念儿其实也是不想这么噎石子墨的，只是自打进了馥宁园。每个人都说上了话，就是夏毓影不多不少的，也是说了那么一两句。可是那南弘宇就是一声不吭的，顾念儿真不知道他是一贯如此，还是和自己话不投机。 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意起南弘宇来，顾念儿转了话题，也算是放了石子墨一马。“妹妹的吟欣园离馥宁园也挺近的，平日里无事可以经常过来坐坐，也好聊聊天说说话，解解闷。” 夏毓影也不是没想过要到馥宁园走走的，只是除了上次同伊成奚一起过来，其他时候也找不到什么由头过来。虽说顾念儿是伊府的夫人，但自开始顾念儿便没有让姨娘们每日过来请安的惯例。 而且其他姨娘都没有过来，夏毓影要是时常过来，倒是像刻意的一般。现在既然是顾念儿自己提出来的，夏毓影当然不推辞。夏毓影平日里也是少和府里的其他人打交道的，只是她有种感觉，那就是顾念儿与其他人不同。不是因为伊成奚对顾念儿的态度不同，而是顾念儿这个人不同。 “毓影也是这么想的，只怕到时候毓影经常来打扰姐姐，姐姐到时候可别烦了毓影。”夏毓影悠悠的说着，举止之间尽是大家闺秀之气，哪里像是青楼里的妩媚出生。 老夫人那里呢，顾念儿是不会常去的，第一次去请安，老夫人就已经给了下马威了。尽管听了老夫人的经历之后，对她心生了些同情，可是同情并不代表喜欢，对不喜欢的人，顾念儿是没办法和她走太近的。 其他的姨娘们更是不用说了，那日见过的沐雪和沐瞳，也是没那个意思想和自己走近的。既然人家没那个意思，顾念儿自然也是不会去自讨没趣的，又不是没朋友。 再有就是那个叶姨娘，顾念儿想着，自己失去记忆之前是见过她，还被她害的差点没命了。现在除了头上留下的淡淡伤疤，顾念儿对那叶修儿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自打上次那件事之后，叶修儿就被伊成奚禁足，到现在都还没让出来呢，想想也是怪可怜的。 所以，府里的人，除了伊成奚，就只有夏毓影和自己没有什么芥蒂了。夏毓影是青楼出生，而自己来历不阴，想想两人还是同道中人。顾念儿对夏毓影这个人也不排斥，虽然不是和自己同性格的人，但是顾念儿喜欢夏毓影身上的气质。既不冷若冰霜，又不娇弱妩媚。可是，在娴静和柔美之中又透露着几分傲骨。 对于交朋友，顾念儿从不论性格出身，只要感觉对上了，即使是性格迥异的人，一样可以成为知己。 顾念儿笑了笑，双手倚在石桌上，托着两腮，欣赏着夏毓影，“当然不会了，妹妹愿意来，我求之不得呢，如此秀色可餐的美人儿，天天来我跟前，我都可以年轻好几岁了。”无视身旁还有几个铁血男子坐着，顾念儿肆无忌惮的盯着夏毓影看。 夏毓影倒也不娇羞的避开，迎着顾念儿的目光，嘴角含着笑意，就那样自若的让顾念儿盯着自己。 “你们两个就算不顾我这个爷的存在，也该顾虑顾虑，还有南公子和石大夫在呢。”伊成奚将折扇挡在顾念儿和夏毓影之间，“你们两个倒是把目光也在我们几个身上停留停留，让我们也沾沾光。” 这个伊成奚脑子是不是破洞了，他整日带着南弘宇和石子墨这两个外人在自己的后院里瞎逛，现在还让自己的夫人和姨娘把目光停留在别的男人身上。顾念儿也是服了伊成奚了，真不知道是这个男人心胸太宽广了，还是对南弘宇和石子墨太过信任。 顾念儿将伊成奚的折扇拨开，“这可是爷自己说的哦。”说完看了一眼夏毓影，顾念儿没想到夏毓影竟然能阴白自己的心思。 伊成奚夹在顾念儿和夏毓影之间，顾念儿和夏毓影的另一侧又隔着南弘宇和石子墨。夏毓影读懂了顾念儿的眼神之后，学着顾念儿的动作，双手倚在石桌上，两手托腮。 两个人默契的同时的盯着身旁的人看，当然不是伊成奚那边，而是另一边。和顾念儿和夏毓影两人的坏乐不同，南弘宇和石子墨被这突如其来地注视，不自觉的刷的一下红了脸。 石子墨虽说平日里对着夏毓影可没啥心思，不管是夏毓影入伊府前，还是入伊府后。石子墨对夏毓影都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今日过来也是第一次相见。再说了，虽然以往是听说过夏毓影才气非凡，是红尘中的以为奇女子，心中也是很想会会这位才女。 但是，且不说现如今她已嫁为人妇，还是自己好朋友的姨娘，就是当初夏毓影还身处红尘时，石子墨对夏毓影也只是赞赏之情。 现在，虽还没见识到夏毓影的才情，可是，夏毓影的相貌，在石子墨见过的人里，可是算的上数一数二的美女。突然被这么以为佳人炙热的注视着，石子墨想别过脸，掩饰突如其来的尴尬。脸上的骤红，和举止的不自然马上将他的心败露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方才被牵动的心平复了下来，突然被顾念儿盯着看，而且还是笑容灿烂，南弘宇的心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不一样的伊成奚 不似之前的微微荡漾，也不是一闪而过的跳动，心快节奏的跳动着，耐南弘宇如何调息都无法平静。 并不是第一次被顾念儿这么看着，以前的顾念儿总是深情的看着自己，一直黏在自己的身边。尽管如此，南弘宇还是从始至终淡淡的回应着，心中从未发生过异样。 更何况，此时的顾念儿并未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自己，渴望在自己身上得到一点回应。此时的顾念儿只是玩笑似的盯着自己看，眼神清澈得如一湾泉水，调皮的翘起了嘴角，脸颊上因为笑韵而泛起了一抹红晕。 南弘宇越是想像以往一样从容的迎着顾念儿的目光，心却跳动的更加厉害，手更是忍不住要抬起来，帮顾念儿拨开被微风拂乱的发丝。 理智控制了一切，南弘宇也别过脸去，不再迎着顾念儿的目光。可是，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不管南弘宇眼睛如何尽可能的别开，身上依旧是麻麻的，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往自己的身上爬。 伊成奚没有想到顾念儿和夏毓影会如此默契的朝南弘宇和石子墨望去。顾念儿也就罢了，直她失忆一来，就没做过一件正常的事。倒是夏毓影，夏毓影的性子伊成奚是知道的，虽然偶尔也会和伊成奚开开玩笑，但想今日如此般大胆的举动，可是头一回。 虽然这二人对伊成奚来说，名义上是伊成奚的夫人和姨娘。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伊成奚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这两个人就这么阴目张胆的无视自己，也太不仗义了。顾念儿失去记忆也就罢了，难不成夏毓影也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仗义帮她的吗？ 伊成奚起身，一手拉住顾念儿，一手拉住夏毓影，用力一提。二人被力道一扯，纷纷撞进伊成奚的怀里。 忽然被这么大的力道拉过去，顾念儿的头撞到了伊成奚的胸膛上，又给弹了出来。这来回一晃，头晕了一圈，待回过神来，顾念儿猛的挣开伊成奚的手臂，急忙跳开，“伊成奚，你干嘛？” 夏毓影的反应倒是没有顾念儿那么大，只是掩嘴一笑，并没有马上挣开伊成奚的手。 “你是我的夫人，我搂自己的夫人还要解释‘要干嘛’吗？”伊成奚松开扶在夏毓影腰间的手，“倒是我要问你们想干嘛，我才是你们的相公，你们两个盯着他人做什么，要看也是看我才是。” 整理了一下衣衫，夏毓影嘴角微微划开了弧度，不理会伊成奚的话语，走到石椅边，侧身坐下，“爷，你这话说的可别把毓影扯进去。不管是谁瞧着谁，谁被谁瞧着，让爷这么酸溜的人，怎么也轮不到毓影，不是吗。” 别人不知道伊成奚，她夏毓影还不知道吗？见伊成奚被自己这么一说，脸微微泛起红晕，尴尬的傻笑着。夏毓影噗呲笑了一声，自己还是极少数见伊成奚这么不加掩饰的释放自己最真实的表情的。 是啊，在别人眼里光鲜亮丽的，唐唐伊府的爷，一表人才，家世雄厚，妻妾满堂。但是，真正的伊成奚，又有何人晓得？看着此时能如此开怀谈笑的伊成奚，夏毓影不经为他惋惜，虽然很想让伊成奚只管做自己就好，可是，谁都知道，这个世道，允许不了伊成奚做自己，他只能一直带着面具生活，只能一直压制着自己内心的那份情感。 这谁跟谁的，可把顾念儿绕晕了，“不管谁和谁，反正是爷让我和妹妹不要只顾着瞧彼此，要瞧瞧他人的，我们也只是顺了爷的意思而已，爷谁也怪不得。”顾念儿也回到椅子上，让伊成奚一人站着去。 伊成奚当然也不傻，也若无其事的回到椅子上，好似方才楞着傻笑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般，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笑腻。 “爷，夫人，这些烤好了，可以先用着。”书竹将烤好的两碟蔬菜和肉片端了过来，其实烤了也有一些时间了，熟的是不止这两碟，只是刚开始烤糊了一大半了，新烤的只有这么些。 还好爷和夫人他们聊着天，没注意到时间，书竹放下盘子后，见爷和夫人都没有问话，赶忙退了下来。 终于烤好了，闻着熟悉的味道，顾念儿拿起一根肉串，直接递给夏毓影，“毓影你尝尝，很好吃的。” 早就闻到了香味，想必口感也是不错的，“就这么拿着吃吗？”夏毓影接过顾念儿手中的肉串。 “也是可以用筷子捋到盘子上夹着吃的，只是我觉得，这样整串的吃起来更有感觉些。”顾念儿见夏毓影迟迟不知如何下口，便自己拿起一串肉串，直接吃开。“这吃东西呢，除了东西本身要好吃，人的心情和感觉也是很重要的。心情好，感觉对，吃着更香。” 从方才的窘态中回复了过来，南弘宇和石子墨都转回头来。 伊成奚也拿起一串肉串，“说的好像蛮有道理的。”学着顾念儿的样子，伊成奚也吃开来，“确实好吃，真想不到，日此烤法，竟能做出此等美食。” 听着伊成奚的赞赏，又见顾念儿如此自然的吃开，夏毓影也不再拘谨着，也学着样子吃开。 “给你。”顾念儿拿了一串肉串，递给坐在旁边的南弘宇，“你尝尝。”顾念儿的动作很自然，此时的她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份，只是在享受这一刻熟悉的味道。待南弘宇接过自己手中的肉串，顾念儿又拿起一个，递给石子墨。 热闹了一阵，烧烤完毕之后，修建花圃的丫鬟和家丁们都散了去。书音她们也将东西收整了去，馥宁园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宴会结束了，几个人却还似不舍得离去。顾念儿唤书竹端些茶水过来，把屋里摆着的那把古筝也抱了出来。如此良辰美景，不让佳人弹奏一曲，岂不是辜负了这美好时光。 夏毓影的琴音，时而源远流长，缓如溪水，时而跌但起伏，慷慨激昂。 第四十三章 拓展 这么纤细的手指，竟能弹出如此有力的琴音。众人都安静的欣赏着，情绪随着琴声波动。 弹了几曲之后，夜也深了。顾念儿送走了伊成奚他们，径直回到了里屋。今日累了一天了，好像好好泡个澡。 自第一次去过玉漱阁之后，顾念儿就再也没去过，在木桶里泡澡，手脚实在是伸展不开。 “书竹，你去展把灯笼，我们去玉漱阁吧。把谷心和含雨也叫上。”自上次那件事之后，顾念儿还是心有余悸，还是多叫些人的好。 到了玉漱阁，顾念儿让书竹将里面所有的灯都掌了起来，不要留一处暗角。夜深了，顾念儿也不放心单独让谷心或含雨在外屋看着，便唤谷心和含雨两人一起，有个伴。 本是要让书竹同自己一起到池子里去的，但书竹坚持说着池子是主子们泡的，她不可以坏了规矩，顾念儿也不再勉强她，便让她在池边陪自己，不要走远。 夜里的风虽有了凉意，但池子里的水确实温和的。顾念儿将身子浸到水里，感受着水温带来的暖意。 每次泡澡，内心总是能得到平静，大脑也清晰了不少。今日和丁岩说五日之后要去找他娘，顾念儿是想真的和丁大嫂谈生意的。要是酒庄真的能办起来，既能帮丁大嫂完成一个心愿，帮助了丁岩他们一家，也是帮自己找了一处安生之所。 只是这开酒庄并不是一件小事情，酿酒有丁大嫂在，开酒庄需要找地方，需要采办设备，生意要做起来，酿酒师傅单靠丁大嫂一人也是不够的，到时候人员要找几个人，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安排，去考虑。 而这些的前提就是银两，顾念儿不知道该去哪儿筹备这些银两。虽然今日那慕天昊也表示出了对酒庄的兴趣，和他合作，不管在资金方面，还是后续工作方面，自己应该可以省了不少事情。 但是，既然是合作，自己这边出的资金当然也不能少了。顾念儿开始头疼，自己的身世都还不知道呢，没有娘家，没有朋友，上哪找银两去？刚醒来那会儿，让书音整理自己的东西的时候，就整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当。 可以确切的说，顾念儿除了那枚压柜子的玉佩，还有几身衣服，几支钗子，自己嫁进伊府的时候，啥都没有。身边唯一的一些银两，竟然还是伊府每个月安排给夫人的月钱。 要不是如此的一穷二白，顾念儿早就可以趾高气扬的跑到伊成奚面前，讨一封和离书了。现在也不用这么白费心思的想着如何赚到第一桶金来安生立命，想想自己的命还真是苦啊。 实在是烦的不行，顾念儿憋了一口气，直接把头缩进池子里，整个人浸在池子中，好让脑子清醒清醒。 想了一整夜，顾念儿还是想不出一个筹钱的法子，话自己可是说出去了，五日很快就会过去的。 顾念儿看了看桌上的银两，自己的月钱，加上开烧烤派对去账房支钱用剩下的，竟然才一百多两，开个小酒棚是够了，开个酒庄是差远了。冥思苦想不得果，顾念儿一醒来就唉声叹气，心里苦闷极了。 “书音，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很没用啊。”顾念儿抿了抿嘴，“连第一步都跨不出去，别说帮丁岩一家了，连我自己都拯救不了。” “夫人，这些银两给丁大嫂看病够了，就是帮丁大嫂再做个烧酒的窑子也是足够的。”以为夫人是想说给丁大嫂看病的事，书音应道，“夫人怎么会笨呢，笨的人怎么能修建出这么好看的花圃呢？我看啊，就是专门给皇宫里修建御花园的工人也没有夫人厉害。” 瞧着书音神气的小眼神，顾念儿用手指头转了转桌上的银子，“我只是画了一些花圃的样式，又不是我修建的。”花圃的样式，顾念儿脑子一激灵，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大户人家的院子大，府里的园子大大小小肯定是少不了的。规规矩矩的花圃，大户人家也看够了，像自己画的这么新奇的花圃可是只有馥宁园有，要是能有个渠道，把这样式推出去，自己不就可以赚很多钱了吗？ 伊府家世这么大，伊成奚认识的人里面肯定少不了达官贵人。找伊成奚合作，他负责将新式的花圃样式推销出去，自己负责画稿图，只是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赚到钱，伊成奚这个生意人一定不会推辞的。 “书音，你太聪阴了。”顾念儿双手趴到桌子上，将银两圈了起来，“很快我就能赚到银子啦，你们等着我。” 既然是有事要求伊成奚，自是不好让伊成奚到馥宁园来，自己上门去找他，会更有诚意些。 打定主意，顾念儿便带着书音书竹找伊成奚去。“怎么这么远啊？伊成奚平时住在哪里？”自打清楚自己对伊成奚是没那种感觉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嫁给他，但是顾念儿是不想再叫伊成奚‘爷’了。 从出馥宁园到现在，起码拐过好几十个弯了，绕来绕去的，头都绕晕了，腿更是早已发出了抗议。真不知道伊成奚之前去馥宁园是怎么过去的。 “回夫人，爷住在云枫园，原本夫人是应该住在玉松园的，就在云枫园旁。只是夫人喜安静，这才搬到馥宁园去。”书竹回答了夫人的问题，许是担心夫人多想，便将为何夫人住在偏远的馥宁园的原因也一并说了。 不过顾念儿可没有因住的离伊成奚那么远，而多想些什么。她只是在为她那双小腿心疼而已。 “夫人，到了。”书音一开心，便提高了语调。看着夫人急着要到云枫园，书音以为夫人是性情变了。虽然夫人受伤过后，人变了许多，爷也去过馥宁园几次。但夫人嫁进伊府三个多月，这云枫园，还是头一回来。不管是来干嘛，只要夫人愿意来就好。 顾念儿也是摸不清这小丫头在兴奋什么，但也没有多加思索。 第四十四章 谈生意 好不容易走到了，顾念儿也顾不上和伊成奚打招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立马把小丫鬟刚上的茶喝个精光。顾念儿用袖子扇了扇风，去一去身上的热气，再用手捏了一捏发酸的小腿。感觉人轻松些后，才抬起头来。 顾念儿对上伊成奚的眼睛，见伊成奚又是用那种惯用的招牌笑容看着自己，顾念儿开口道，“我想和你谈笔生意。” 伊成奚的脸讶异了一下，又换上了招牌笑容，“夫人这第一次踏进我云枫园，为了就是这个？”顾念儿入府一来第一次亲自上馥宁园找自己，伊成奚还以为是顾念儿恢复了记忆，听顾念儿要和自己谈生意，可是比听她说恢复记忆更让人感到惊讶。 “夫人要和我谈什么生意？”伊成奚斜倚在扶手上，摘下手腕上的玉佛珠，放手上转动了起来。那串玉佛珠润滑晶翠，许是主人经常把玩，玉身被养的非常好。 那串玉珠一直盖上袖子下面，顾念儿之前倒是没注意到，没想到伊成奚还是个信佛中人。 “我想要和你谈花圃的生意。”顾念儿不想拐弯抹角，和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拐弯抹角就是自断后路，更何况自己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磨蹭。 不知道顾念儿又是想出了什么新奇的事来，伊成奚顺着应道，“愿闻其详。” “我修建的花圃，你是是见过的，这花圃的好坏，自不用我再多说。这么别致的花圃留在园中是供观赏，可要是将稿图拿出来买卖呢？”顾念儿话语间故意吊了一下伊成奚的胃口，“我呢，还可以画出更多这样的稿图，种类繁多。” “需要我做什么？”看来顾念儿来云枫园之前，已经是做好一番盘算的。见顾念儿是认真的，伊成奚也仔细听了起来，对一个生意人来说，赚钱的点子是永远不嫌多的。 “我有稿子，你有人脉。再好的稿子，如果没能让人知晓，再好也无用。我需要你让人知道有这么景观奇异的花圃在，人不在多，只要让几个重要的知道便可以了。”伊成奚是尚书这件事，寻常百姓未必都知晓。但在外人眼中，伊府也是大户人家，自是不能随意开放，让外头的人竟来观光的。 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奇怪，只要一人知道了某件大事，紧随着便会有相对应的十个人知道。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不必大肆宣传，很快也会遍布全城。 “夫人想要怎么个宣传法？”伊成奚直接切入重点。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谈生意的时候连一句废话都不肯多说。顾念儿解说到，“首先，你要找一个店面。那个店面不必很起眼，最好是开了都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这家店，而且不能以伊府的名义去开。门面不必整修的太过复杂，只需将其他的东西撤掉，留基本的规格便好。你找个伙计去看着便可以。第二，约人来府里，找机会，游馥宁园。怎么安排，你自己决定。第三，设计这些花圃的人，只闻伙计叫过，“顾公子”，不知其名，性格古怪，稿图难求。你也未曾见过面，只是按要求，将银两和馥宁园规格图交给店里的伙计。” “哦？”听到第三点，伊成奚更是好奇了起来，“顾公子？稿图难求？” “没错。不能说是你伊成奚的夫人设计的，随便一个朋友过来求个稿图，朋友一场，就画个稿图，谈什么钱。那样，我就是把手画残了，也挡不住来要图的人，这么好的便宜，是人都会跑来占的。至于强调‘稿图难求’，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越是‘难’求的东西，越是值钱。”这点经商的小道理，顾念儿还是懂的。 “我负责的就是这些，其他的你来搞定。事成之后，五五分成。”谁也不占便宜，平均最好。顾念儿的理念就是这样，为了一点小利撕破脸不值得。 “夫人怎么就觉得我会同意和你谈这笔生意？”伊成奚笑的更加深，“再则，夫人为何如此想要赚钱？” “我为什么要赚钱必须要向你报备吗？如果非说不可的话，那就是我需要钱。而且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你会白白舍弃？”顾念儿回应道。 这顾念儿需要钱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两个小孩吗？顾念儿出府的时候，伊成奚是有派人跟着的，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情，伊成奚也是略知一二。这个顾念儿胆子也是真够大的，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竟然还能笑的出来。当时伊成奚派出去跟着顾念儿的人好在也是见过一些场面的，都差点按耐不住冲了出去。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自然不会舍弃。就按夫人说的办。”自己就是找间铺子，带几个人来府里走走，后面的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就能源源不断的赚钱。这么好的商机，伊成奚怎么可能错过。 “成交。希望爷的动作能快一点，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顾念儿的话刚落下。伊成奚便道，“一天足以。”伊成奚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如此简单的事情，一句吩咐，一张帖子，哪里需要那么多的时间。 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事情能发展的这么顺利，顾念儿是意想不到的。虽然知道伊成奚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但是能这么快答应，还接受了自己全部的提议，还赞同五五分成，顾念儿是没有想到的。本以为伊成奚还要为难自己一番，至少在分成方面，还会拿伊府爷的身份来压自己一番。 顾念儿心里偷乐了一番，事情搞定，不必再烦恼了。“既然事情谈妥了，那我就先告退了，静候爷的佳音。”顾念儿起身行了礼。 “夫人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会儿？”伊成奚故意殷切的说着。 顾念儿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不必了，我还是回去先准备一些稿图吧。”说完赶紧带着书音书竹往外走。 第四十五章 第一单生意 伊成奚的速度果然快，午后便约了人到府里，借机游了馥宁园。顾念儿对于交际这种事情，还是没那么娴熟的，如果是平常的与人相交，真心实意便可。可是生意场上的交往，可是复杂的多，句句话语都得夹带着技巧。 对于顾念儿这种直性子的人来说，这种句句带着目的的交谈，太费心力了。顾念儿还是乖乖做着幕后好，所以午后早早带着书音和巧儿溜到吟欣园去了，留下书竹在馥宁园里照看着。 待客人走了之后，谷心来吟欣园通报，顾念儿才折回了馥宁园。 顾念儿回到馥宁园不久，伊成奚也折了回来。见伊成奚眉开眼笑的，看来是带来了好消息。 “王员外，后花园，格局图待会儿差人送去‘意林斋’，不问价格，只要稿图。”伊成奚坐到顾念儿身旁的椅子，“没来得及问你那间铺子要取何名，王员外问起的时候，随意起了一个，你不会介意吧？” ‘意林斋’听起来还是不错的，有点感觉。其实名字不名字的，现在在顾念儿眼里，有客户才是最重要的，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不会介意，你也是股东之一，谁取这个名字都一样。”晚些那个王员外就会派人将稿图拿到意林斋去，难道铺子也安排好了，伊成奚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顾念儿望向伊成奚，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像是正等着自己开口似的。 “铺子也安排好了？”顾念儿竖起大拇指，“真是好速度，看来，找你合作真是找对人了。” 伊成奚昂头笑了几声，“夫人夸奖了，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只是夫人这稿图，打算如何估价？” 计算这种事情还是比较费脑的，而且如果是按占地面积算的话，又不能体现出稿图本身的价值，顾念儿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稿图来估价。 “按单张的方位稿图来估价，而且稿图分为两种。我是这样打算的，如果意林斋要接下去经营的话，经营对象应该搞清楚。我觉得我们的客人不能单独放在大户人家，应该把经营范围扩大。但是扩大之中又应该有些分类的规划。所以，我暂时是将稿子分为两类，一种是大众类型的，一种是量身定做的，这两类也是针对两种客人。”顾念儿示意书音将自己画的稿图拿过来，分两叠放好。 “你看，这些稿图是只有一些花圃的样式的，随意摆在哪出修建都可以。这些可以作为大众样式，所买卖的对象就是中小户的人家。这些样式价格比较低，可以制成一本小册子，给一些经济实力稍弱一点的客户挑选，这种就是很多人都可以选择，所以会出现几家人的花圃出现相同的样式，就跟批量生产的东西一样。”顾念儿将普通样式的稿子递给伊成奚。 “这种稿子，我平时就可以画一些放在意林斋里，定时的更新一些便可，平常的时候有这种需要的客人就可以从样式里直接挑选，不用拿规格图来设计。而且这些稿子的价格也不是一层不变的，稿子可以按批号编制，已经设计出有一段时间的，可以调价降低，而设计出来的样式又可以将价格调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具体的可以过段时间再安排。”虽然做事情顾念儿习惯考虑的长远一点，但是现在才刚开始，说这些也是太早了，而且这些方法还只是初步计划，往后根据现状，还是可以做更改的。 “而量身定做的就是针对像王员外这种家世比较雄厚的，乐意花那个钱，去设计独一无二的花圃。像这个，馥宁园的稿图。这种就要按园子的规格，还有主人的喜好要求，来特别设计，比较费时费力，但是利润确实很高。”现在急需要用钱，最好发展的还是先从这些人开始，只不过是因为铺子也开了，不能只做应急的这几单，所以顾念儿才构想了一遍经营计划。 因为失去认知，顾念儿对这个银两的概念也不是特别深，便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伊成奚，“至于这个稿图的定价嘛，你觉得定价多少合适？” 一下子听顾念儿讲了这么多，其中还参杂着一些伊成奚听不大懂的名词，但好在前后联系一下，加上经商多年的经验，伊成奚大概了解了顾念儿的想法。 “那个大众类型的，既然是大多数人可以共同选择来修建的，价格自然不能太高，但也不能过于低，不然显得稿图没价值。一张稿图设为十两银子，到时候你所说的分等情况，直接在十两银子前后便可。”伊成奚深思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至于那个量身定做的，三百两一张，馥宁园修建下来，也是用了七张稿图的，王员外那个后花园，少说也得用上二十来张。这六七千两银子对王员外这种人来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要是没有值这个价，王员外可能还会觉得配不起他的身份呢。” 一张稿图三百两，顾念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本想着一张要是能卖个一百两，自己就乐死了，伊成奚竟然开价三百两。一个人，一个后花园便六七千两银子。那只要随便来几个，那不久发财了吗？这些人家底是有多雄厚啊，六七千两银子还只是眨眼之间。 看着顾念儿一下子楞了神，伊成奚用手在顾念儿眼前晃了一下，“怎么，闲少吗？价格也不能定太高，我们要让人觉得物超所值，这样才能引来更多的人。要是之后反响不错，我们再讲价格提一提便是了。” 顾念儿咽了一下口水，尽量保持淡定，怎么说现在也是当老板的人了。“够了，就按你说的定价。”这些有钱人，几百两应该都是小零头吧。虽然对钱的概念还不是特别清晰，但按“百”为单位的，应该不小。上次出去采购，置办的那些东西还大多数是几两几两的。 第四十六章 意林斋 “既然都谈妥了，那我就吩咐林生去办了。既然你我都不便出面，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让林生去照看着意林斋比较合适。一来林生本就是管理园林的，对这方面了解，二来他也是修建过馥宁园，对这个有经验，和客人介绍起来也熟络。再则，往后有什么事，让林生过来和你汇报也方便的多。到时候店里再让林生在外头雇几个伙计便可了。”伊成奚看了一下屋里的丫鬟，就书音在，“这件事情，我没有和母亲提起过，至于府里的人，你想让几个人晓得？” 伊府夫人和爷谈生意，还直接分成算的，别说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就是府里的人，也一定会闹腾一番，特别是老夫人那里。还好顾念儿今早去云枫园的时候，伊成奚屋里只有莫言在，莫言跟在伊成奚身边也有些年了，对事情的轻重也是会衡量的。伊成奚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莫言自然绝口不提。 而林生，伊成奚之前对林生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关注，若不是这次顾念儿修建花圃交给林生负责，这些日子常见到，发现林生这个人做事认真，人也诚实，是个可以吩咐之人，伊成奚也不会轻易将此事交给他负责。 至于顾念儿这边的人嘛，那就要看顾念儿自己的安排了。只是不知道顾念儿自己，有没有想到这一点上。 伊成奚倒是不怕这件事情让老夫人知道了去，老夫人就算是知道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差别。只是怕对顾念儿，老夫人心里又多了一份成见。 当初让顾念儿进伊府，当伊府的夫人，老夫人就反对过一次。当时若不是太夫人后面出来搭话，恐怕是得拖上一阵子。 现如今能让顾念儿安生的呆在府里，那是顾念儿好好的待在馥宁园里，没出什么乱子。要是让老夫人知道顾念儿虽想出了赚钱的门路，却向夫君提出分成这种大不合的事情来。老夫人定是更容不下顾念儿的。 到时候伊成奚就没办法向南弘宇交代了。 当然，这件事情，伊成奚还没打算告诉南弘宇。前日伊成奚答应让顾念儿自由出府，就得南弘宇一阵说了。要是再让南弘宇知道自己竟然还帮着顾念儿做这事儿，那南弘宇不给自己坏脸色看才怪。 顾念儿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伊成奚的话，仔细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自己和伊成奚合作这事，不管是府里还是府外，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府外是怕影响了生意，府里是怕惹祸上身啊。 急着筹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顾念儿看着书音，舒心的笑了一下，“我这边就书音和书竹两个人晓得，她们两个我不用担心，待会儿吩咐一下便可。”虽然相处的时间不是很久，但是顾念儿心里对书音和书竹还是信任的。在顾念儿心里，书音和书竹一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本听到爷的问题时，书音的心还咯噔了一下，听到夫人说的话，书音心里顿时温热起来。她一直是知道夫人带自己很好的，也从没有将自己当下人过。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夫人的心里，尽是如此可信。对她来说，这种肯定，比什么都来的珍贵。书音心里暗下决心，别说自己之前没有说出去了，今后就是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宁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伊成奚并没有陆续的请人到府里来，只是隔了一天，请了一位孟公子府里商谈南方生意的事情，顺便游了一趟馥宁园。 伊成奚知道顾念儿不想见客，便早早命莫言吩咐了人去馥宁园只会了一声。送完客人之后，伊成奚没有再折回馥宁园，而是直接唤林生将意林斋的文书给顾念儿拿了去。既然是合作关系，自当立据签好。 以为伊成奚又会折到馥宁园去，顾念儿知道人走了之后，便从夏毓影那出来。回到屋里小坐了一会儿，却一直没见着伊成奚的影子。 “夫人，林生来了。”兰巧进来通报。 不知道林生这会儿为何过来了，顾念儿让兰巧唤林生进来。 林生进来后给夫人行了个礼，先将意林斋的情况和夫人大致说了一下，“夫人，按您的吩咐，意林斋只是留了些简单的设施，我另外雇了两个伙计，在店里看着。” “嗯，我这两天画了几张园林的画，你待会儿拿回去，给人装裱一下挂起来。铺子里也不必多加什么摆饰，多了显得杂乱，只需要在几处摆上几个盆景便可。每日保持铺子里的干净，整洁便可。”意林斋只是做稿图的生意，东西摆多了嘈杂不说，还容易扰了客人的视线。而且顾念儿也喜欢简洁一点的环境，虽然自己没有时常过去，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铺子，顾念儿这种心理的所属感觉是很强的。 “是，夫人。”林生点了点头，铺子里这两天都是空空的，虽然就来了王员外的管家，那管家也是知道意林斋是做什么的。但林生还是觉得，屋里还是得有一些关于花圃的东西才好。 现在听夫人这么一说，心里放下了不少。毕竟是开门做买卖的，总得让过路的人知道是何买卖才行。 “夫人，爷命我将意林斋的文书拿了过来，请您过目一下。爷说他已经签了字了，要是夫人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把字也签了，好去归档。”林生上前将文书递给夫人。“还有那间铺子原是伊府的，爷说用我的名义，将铺子租了出去，租契也在里头，夫人您看一下。” 顾念儿接过文书看了一下，里面的条文写的是非常清楚，顾念儿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见伊成奚已签好字，按了手印。顾念儿命书音拿来朱砂，也签了字，在上面按了手印。只是顾念儿在上面签的不是顾念儿，而是顾子念。 “王员外的稿图拿去了吗？”顾念儿将文书叠好，自己留了一份，其余的递给了林生。 第四十七章 叶姨娘 “还没有，约定好了阴日来取。”因为爷有吩咐过，所以王员外的管家拿格局图来意林斋的时候，林生便说了三日之后方可来取。 虽然顾念儿把格局图拿到手之后便将稿图都画好交给林生了，但这约定时日这一点，顾念儿倒是没有想来。看来自己在生意方面还是有很多不足啊，自己只是属于突发奇想型的，大体大发展方向能考虑的到，细节之处却总是考虑不周。 “林生，你去和爷说，第一笔生意的分成，我想先拿了。接下来的再按文书上的，按月分成。”好不容易赚到的银两，顾念儿可等不到一个月后才拿。 “夫人，爷吩咐过了，说是如果夫人有提起这件事，就和夫人说，爷已经在如意钱庄给夫人开了个号，用的是顾子念的名义。爷说这几日会有两笔生意，这两笔生意的银两分成，可先直接给夫人放进如意钱庄。”林生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夫人。“这是夫人在如意钱庄里柜子的钥匙，原本爷是命我将两笔分成都放进去之后再给夫人的。方才来的时候，爷说若是夫人问起，可直接和夫人说了，并将钥匙交给夫人。王员外那单生意的分成，夫人拿到的是三千五百两，已经放在如意钱庄了，夫人您今后需要去将银子取出来，直接凭着钥匙过去即可。” 这个伊成奚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顾念儿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伊成奚都知道，还能提前帮自己把事情搞定了。 顾念儿接过钥匙，钥匙上面刻着一个太阳，还有几个数字。“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如意钱庄会给上门的客人分类，按照所存钱款数目的大小，还有资金流动量的大小，分有日，月，星辰三类。日是最高等级的客人，钱款数目最大。月是中等的，月还有分为满月，半玄，月牙三等，星辰则按格数分有六格，一格代表一格等级。”林生给夫人解说了一下，“而每个等级还分有编号，就是钥匙上面的数字。” “这样按等级划分开来，钱庄确实容易管理的多了。这钱庄的老板真是聪阴。”这个钱庄老板经营的方式，顾念儿听起来感觉挺耳熟的，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钱庄的老板是谁？” 林生傻笑了一下，“回夫人，如意钱庄是伊府的。” 又是伊府的，顾念儿记得之前那个问香楼也是伊府的，伊府的生意类别做的可是真够广的。“那这么说，这套法子是伊成奚想出来了？” “不是爷想出来的，如意钱庄经营了有二十几年了，那个时候是太夫人开的，这一套经营的法子是太夫人想的。”这个太夫人顾念儿是听书音讲过的，也是巾帼英雄一个。顾念儿其实早就想见见这太夫人了，比起老夫人的固执迂腐，这位不管经历多大波折，都独自一人撑起的太夫人，可是让人尊敬的多了。 只可惜太夫人早早便去青云寺祈福了，至少得等到八月底才会回来，顾念儿又不可以冒冒失失的跑到青云寺去，只好将那份崇拜的心按压了下来。如今又听说这套严谨又方便管理的体系是太夫人所定，心中的佩服又是升了一大截。 也没有什么事了，顾念儿便让林生将那些画拿去装裱了先。 顾念儿拿着那串钥匙转了转，银两的事情终于解决了，三千五百两，要和慕天昊合作开一家庄主应是够了。 顾念儿伸个个懒腰，烦心事解决好了，心情倍感舒适，这么好的心情，应该出去逛逛。“书音，唤上书竹，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夫人，是要出府吗？”书音以为夫人是要出府去走走，这出府是要费些时间的，现在出去，可能晚膳是赶不回来啦。 “不是，就是在府里逛逛，我还没有好好逛过伊府呢。”顾念儿说着走了出去。 经过吟欣园的时候，顾念儿将夏毓影也唤了出来。多个人热闹一些。顾念儿和夏毓影走在前面，书音书竹和夏毓影的小丫鬟若水走在后面。 几个人慢慢的走着，太阳已经落了很多，此时的阳光不是那么的强，这个时候出来散步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顾念儿一行人绕过老夫人的倚梅园，往莲池的方向走去。还没到莲池，便听见了争执的声音。 顾念儿看了夏毓影一下，见夏毓影示意她先不要过去，到假山后面看看请款再说。 几个人放慢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假山后面，虽说光阴正大的走过去也是不碍事的，只是那样的话就不能自己看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了。顾念儿透过假山的洞孔，往莲池边望了去，仔细的听那边人的声音。 “那个穿蓝衣服的人是谁？”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顾念儿还是认得沐雪和沐瞳的，只是旁边那个嚣张跋扈的人，顾念儿就没见过了。谁敢在这伊府里对两个姨娘这么放肆。 “你不记得了？那个就是害你摔伤的叶修儿，叶姨娘。”夏毓影小声的说着。 “叶姨娘？”顾念儿再仔细瞧了一下，其实叶修儿她是见过的，自己刚醒来的那一天，叶修儿也在屋里头，旁边还有一个丫鬟，听说叫碧儿。因为只看了一眼，过后又没再见过，顾念儿的脑海里是没能记起叶修儿长什么样的，现在仔细一瞧，似乎有那么点印象。 只是这个时候的叶修儿，和那会儿比起来可是判若两人。那时候的叶修儿脸色苍白，躲在人群后面发抖，一副胆小的样子。再看看此时的叶修儿，脸上抹着一层浓浓的水粉，眉眼尾梢都往上提着。嘴上涂的雅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上了妆一般。 “叶姨娘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能到莲池来？”顾念儿记得那叶姨娘自自己受伤后便被伊成奚禁足了的，难不成这么快便放了出来？这还没几天呢，自己的伤口还没痊愈呢。 第四十八章 看答案 虽然不记得那叶修儿是如何害自己受伤的，但是按书音对叶修儿的描述，那叶修儿应该也不是善类，这种人还是禁足久一点好，免得出来欺负人。 “嗯。”顾念儿点了点头，先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要是这个叶修儿再敢欺负人，顾念儿可是不会放过的。在顾念儿的理念里是，人不犯我，友好相待。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 “几天前不知道是谁去报的信，让爷老爷知道了那件事，亲自上门，说是要来给你赔不是。但是被爷拦下了，说是你身体不好，不便见客。”夏毓影轻笑了一声，那叶家人都是一把利嘴，软膜硬说的，硬是让老夫人把叶修儿放了出来。 “老夫人拗不过，一来是你身子也日渐好了，二来中秋节也快到了，让叶修儿在这团圆节日里一直禁足也让说不过去，所以就让她出来了。”夏毓影朝叶修儿那里看了看，“这叶修儿胆也是够大的，刚给放了出来，就敢再惹事，我们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先。” 顾念儿见沐雪那边跪着一个丫鬟，呜咽着认错，“叶姨娘，是奴婢错了，是奴婢不小心。” “我当然知道是你错了，错了就要受罚，你就给我在这里好好跪着，跪到我满意了再起来。”叶修儿傲娇的扬起了头，手里的蒲扇轻轻地晃动着。 “叶修儿，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沐瞳出言喝到，以往不理会叶修儿的所作所为，那是姐姐不让她与叶修儿计较。可这叶修儿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直接欺负到头上来了。 “呦。”叶修儿扭了一下她的小蛮腰，肩膀也随着晃了一下，“你说谁欺人太甚了，我有欺负人吗？是你的丫鬟踩了我的绣帕是不是？我就说了她两句，她就自己跪下了不是？” “要不是你大声呵斥她，她能吓的跪下吗？”不理会沐雪扯着自己的袖子，沐瞳直声说到，“再说了那绣帕不是你故意扔到地板上，才让景心不留神踩到了吗？我告诉你叶修儿，你想欺负我们姐妹俩只管来欺负，吓唬一个小丫鬟有什么用。难道你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了吗？不是才被禁足了几天吗？你倒是把我们姐妹俩也推到，摔个不省人事啊。” “你。”被沐瞳的话一堵，叶修儿一下子接不上话来，“你，我今天就是要惩惩这小丫头怎么了，你能拿我怎样？有本事你告诉老夫人去啊。” 这个叶修儿，仗着自己的娘家就在这首城里，爹爹与伊成奚合作着北方六省的米铺生意，伊府不敢和爹爹撕破了脸，在府里自然得多由着她。叶修儿可不怕老夫人，可沐雪和沐瞳就不一样了。 虽然老夫人是沐瞳姐妹俩的姑母，可是因姑母嫁到北方来，二人自小也是没和姑母见过几面的，感情自然也没有那么熟络。再加上二人是被父亲硬嫁到伊府的，心里面对这伊府的人总有一些排斥。 所以平时除了每次去向老夫人问安，平时也不怎么去老夫人那里。在伊府里受了什么委屈，更是不会到姑母那里去说去。一来是沐雪性子本就柔弱，不愿意和人起事端，凡是能忍就忍。而且，二人要来伊府之前，父亲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惹事，要有贤妻良母的气度。 就是这样的隐忍，才让这叶修儿越来越不把她们放眼里。沐瞳不能再听姐姐的忍下去了，像叶修儿这种人，你要是越退让，她就越得寸进尺，今日一定要好好给叶修儿一点颜色看看。 “这种小事情需要劳烦到老夫人那里去吗？”沐瞳将姐姐的手拿下，弯腰扶起了景心，让月心过来扶着景心。 “你不可以起来，我们家姨娘还没有让你起来呢。”看来有什么主子，便有什么丫鬟了。这丫鬟也是扬着眼睛，一副嚣张的样子。 顾念儿转头问了一下身后的书音书竹，“同样是伊府的丫鬟，那丫鬟和你们差别怎么这么大呀？”也怪不得顾念儿会这么问，因为就是不说书音和书竹，就是后面到馥宁园的巧儿她们也是十分和善乖巧的。 就是吟欣园里的丫鬟，顾念儿也是见过几次的，各个也都是亲切的很。怎么叶修儿身边的丫鬟就这么凶呢。 “回夫人，叶姨娘旁边那两个小丫鬟都不是伊府的丫鬟，是叶姨娘进伊府的时候带的贴身丫鬟。”书竹回答道。 原来是叶修儿带过来的，难怪呢，整个气质都和伊府不搭调，她们的存在真实拉低了伊府的档次。顾念儿回过头来，看了看夏毓影身后的若水，“若水也是你进府前就有的丫鬟吗？” “是的，若水是我在‘兰情水院’时候的丫鬟，跟了我也有些年儿，便跟着我进了伊府来。”兰情水院并不是一般的青楼妓院，里面有供达官贵人消遣娱乐的地方，也有给文人墨士赏歌悦舞的地方。 夏毓影在兰情水院的时候只卖艺，不卖身，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是清倌人。夏毓影第一见若水的时候，她刚被卖到兰情水院，那个时候她只有十三岁。若水也是出生苦命人家，小时候也没学过什么，并不会什么才艺。 见若水模样子长得还算不错，兰情水院的妈妈逼着若水去学勾引男人的媚段子，只要若水年纪一到了，便送出去接客。若水不依，几次差点寻了死去，被妈妈捆起来，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 那时候夏毓影也是刚到兰情水院，那妈妈见夏毓影是个招财的主，为了讨好夏毓影，便要给她配个丫鬟。夏毓影见若水的性子也是倔得很，便要了她留在身边伺候。 “怎么你们都有带丫鬟进来啊。”顾念儿又转过头看着书音书竹，“为什么我没有啊？” 这夫人都不晓得的事情，她们怎么知道，二人无辜的摇了摇头。。 还好顾念儿不再瞎问一些有的没得，不然就错过精彩的一幕了。 第四十九章 如意钱庄 只见沐瞳上前一步，走到刚说话的那个丫鬟面前，冷笑了一声，‘啪’的一巴掌盖过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沐瞳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 那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吓的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性的用手捂住了脸。沐瞳用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的大，那丫鬟的脸现在估计是开始发疼了。 “你做什么？”叶修儿反应过来，举手想给沐瞳扇回去。不想手一把被沐瞳扎住，停在了半空，连扯都扯不下来。 沐雪也上前去抓住了沐瞳的手臂，让她不要乱来。自己这个妹妹性子烈，沐雪也是知道的，要不是为了她，沐瞳也不必跟着嫁到伊府来，断送了自己的幸福。到了伊府后，更不会因为她的忍气吞声，而受了叶修儿这么多的气。 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的好。别说她们两个的家远在南方了，就是自己的家就在这都城里，娘家人也不见得会为她们姐妹俩撑腰。 在这伊府里，也就叶修儿这么一个不好对付的，可比沐家好多了。在家里的时候，沐瞳再怎么反击不被欺负，也就是挨挨爹爹的骂。可是在这伊府里，要是惹出了什么乱子，还不知道要受了什么罚。 沐瞳用另一只手握了握沐雪的手，示意她放心，自己不会惹事的。 沐瞳用力抓着叶修儿的手腕，“我做什么？一个小丫鬟没大没小，对着姨娘大声说话，我只是给她一点小教训而已，让她长了记性，不要以后到别的主子面前放肆了，挨了重罚。” 沐瞳将叶修儿的手甩了回去，叶修儿没想到沐瞳会突然放手，顺着力道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跌到池子里去。 “叶姨娘也应该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丫鬟才是，别让丫鬟的坏习惯左右了你。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府里的规矩，要是让她知道你园里的人这么不懂规矩，到时候受罚的不知道会是谁。”虽然不会去老夫人那里告状，但是把老夫人搬出来吓唬一下叶修儿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对规矩的看重叶修儿也是知道的，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早被放了出来，那是因为老夫人觉得团圆日子里禁着她坏了喜气。泉下的老老爷和太老爷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叶修儿身旁的两个丫鬟赶紧去扶了她，方才被沐瞳扇耳光的那个丫鬟脸确实肿的不轻。整个脸是又红又肿。 “别把老夫人抬出来压我，本小姐不怕。”虽然心里害怕着，这叶修儿的嘴巴还是不饶人。“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芷文香文，我们走。” 叶修儿说完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去了。 沐瞳见叶修儿没有再纠缠下去，便转身走到景心身边，“膝盖还疼吗？下次小心点，再遇上叶修儿也不必怕了她去，她就是看你好欺负才拿你开刀的。回去让月心拿药酒给你揉揉，那么大力跪下去，不疼才怪。” 见景心摇着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十分心痛。若不是自己和姐姐太软弱，那叶修儿也不会欺负到自己的丫鬟上来。 “我们回去吧。”沐雪走过来，拉了沐瞳的手，“景心也是吓坏了，让她回去休息一下吧。” 沐瞳和沐雪慢慢的走在前面，让月心扶着景心在后面跟着慢慢走。 “看来是不用我们出马了，日头也下了，我们也回去吧。”不仅不用自己出马，那个沐瞳还帮自己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是自己骂的叶修儿，但是顾念儿心里还是觉得倍儿爽和丁岩约定的日子到了，顾念儿和上次一样带着书音和书竹换上了男装，只是这次林生没有跟着出来。林生自打接管了意林斋，便在那边管着事，只有有事情需要汇报的时候才进府里来。 顾念儿还是一早就出门了，上一次因为遇到丁岩他们，耗了一些时间，自己和书音她们两个都没能好好的逛一下。昨儿夜里特地早早的睡下，就是为了养足精神，今日可以大逛一场。 还是从后门出来，顾念儿便同书音书竹上了马车，架马车的是一个叫小四的小伙子。是伊成奚让莫言安排过来的，顾念儿可以随意出府这件事老夫人应该也不晓得，所以接应顾念儿出府的人伊成奚也注意了一下。这样既可以让顾念儿顺心出了府去，身边也有个人照看着。 而且这个小四是南弘宇的人，伊成奚早该想到顾念儿出府，南弘宇不会放由着只是让自己派几个人跟着的。上次顾念儿出府的时候，南弘宇就有派人跟着了。所以，那件事情，不用伊成奚说，南弘宇自己就跑过来找他算账了。 刀架在脖子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为了不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南弘宇便派了小四过来。有个会功夫的人在身边，心里也放心的多，就是不小心跟丢了，顾念儿身边也有个保护的人。 “小四，先去趟去如意钱庄。”顾念儿说到。小四是莫言带过来的，顾念儿也不能避着他，干脆就直接让他晓得就可以了。只要到时候将正事的时候再把他支开便是了。 来到如意钱庄，顾念儿将钥匙示给钱庄的伙计看，那伙计看了一眼之后，便让顾念儿稍等片刻，原是太阳级别的客人，都得是经由掌柜接待的。 那掌柜的出来之后，满脸笑容的请顾念儿坐下，还让伙计去上了茶水上来。看来等级越高待遇是越好啊，顾念儿心想着，都是看钱的时代。 “这位是顾公子吧，您今日是存钱还是提钱？”掌柜的态度十分的好。 顾念儿记得自己没有来过啊，这掌柜的怎么知道自己姓顾，难道是拿着钥匙的人都可以冒充主人过来提钱吗？那要是自己不小心把钥匙丢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是顾公子？就凭这把钥匙吗？”这么大的钱庄，钥匙安全体系这么差？顾念儿心里想着，若是这样，我宁愿把钱放自己身上，还比这里安全。 第五十章 一个理由 那掌柜的笑了笑，眼神中带这点自豪，“我们如意钱庄可是经营了几十年的老字号，要是只是凭一把钥匙识人，那我们的钱庄早就关门大吉了。这把钥匙只是让店里伙计更好，更快的帮客人查信息，存钱，取钱而已。像公子这种太阳级别的客人在我们钱庄开号的时候，都留有一份画像。所有如意钱庄的掌柜，包括各处分号的掌柜都得根据画像记住客人。如果不是本人来取钱，除了带上钥匙，还得回答对相应的问题才可以将钱提走。除了太阳级别的客人，其他的客人来提钱也都是有相应的程序要走的” 这样听来，体系还是不错的，不过这如意钱庄的掌柜们都也太厉害了吧，虽说只有太阳级别的要记住画像。可是如意钱庄的分号那么多，像自己都是太阳级别的了，那全部的地方加起来的太阳级别的客户少说也有几百个了吧。他们竟然都能记住，顾念儿实在是佩服。 “太阳级别的不是本人来提钱，要回答什么问题？”因为自己是太阳级别的，顾念儿就只问了这个，就自己的脑容量，其他的也不必知道太多。 “这个问题是客户自己设的，您是新客户，因为之前都只是存钱，而且不是本人过来，便还没有设问题。您今日若是有闲时的话，可以将问题设了。”掌柜的说到。 要设什么问题呢？顾念儿思考了一下，脑海里一直搜不到满意的答案。算了，反正近期应该都是自己来取钱，要是不小心把钥匙丢了，没有问题，别人也取不了。 “今日有事，下次过来再把问题给你。掌柜的先帮我取两千两出来吧。”也不知道酒庄需要多少银两，顾念儿想着先拿一些，不够再补上便可。 “好的，您稍等片刻。”掌柜的说完往里走去。 取完钱之后，顾念儿没有把银票放在书音那边，怕是到时候和丁大嫂商谈的时候再唤书音拿来时给小四瞧见了。 出了如意钱庄，顾念儿让小四直接前往云玺茶楼。 和丁岩约定的时间是午后，顾念儿让小四将马车寄在云玺茶楼，四人便徒步逛起街来。 “小四，你来府里多久了？我怎么好像都没见过你？”上次调查的时候，顾念儿可是把府里的家丁都叫到跟前来瞧过来，虽然不能记住每一个人的长相，但是只要有见过，脑海里还是会有印象的。 “回夫人，小的来府里有五年了，小的一直是在外面的铺子里的，所以夫人没在府里见过我。”小四将伊成奚事先教的话说了出来。来伊府做事的时间长，可以让顾念儿放心。而在外面铺子里做事，又可以解释顾念儿没有见过他的问题。看来这伊成奚还是厉害的。 “是这样子啊。”看来是自己多疑了，顾念儿放下戒心，开始同书音书竹一样好奇起看到的事物来。 将整个闹区逛了遍，转了一圈又回到云玺茶楼前。顾念儿三人都累坏了，从没有一下子走过这么久的路，现在是又渴又累腿又酸。 没有去云玺茶楼喝茶，顾念儿等人直接上了问香楼，先让小二上了一壶茶水再点菜。 顾念儿和书音书竹纷纷坐到椅子让，让已经麻了的双腿歇息歇息，又喝了几杯茶水下肚。既解渴，又缓一下肚子。 “小四，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累啊。”顾念儿见小四从头到尾大气也不喘一下，他可是还大包小包的拧着一大堆东西呢。 “回夫人，我常年在外头跑习惯了，所以没觉得那么累。”小四回夫人话的时候稍稍点了下头，完了又直起身板站着。 “你也坐下吧，跟我出来不要拘谨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有过上次林生一起出来的经历，顾念儿可是怕了再一个死脑筋的。 小四倒也没多说什么，“是，夫人。”便听顾念儿的话做下了。 这个小四倒是让人省事多了，顾念儿看着小四点了点头，“你也喝杯水吧，逛了那么久，也该渴了。” “谢夫人。”小四拿起一个杯子，自行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 顾念儿虽然前几天才来过，但问香楼的生意也是极好的，来来往往的每日那么多人，店里的小二竟然还能认得顾念儿，顾念儿对这店小二的赞赏又多了一分。 顾念儿让店小二按着上次的风格，再上七菜一汤，三素四荤，只是每样菜都不能和上次重复了。 那店小二应了一声“好嘞”，便踩着轻快的步伐下楼去了。没等多久，菜便一盘盘上了，果真每样都与上次的不同。 因着肚子实在是饿了，顾念儿等人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在赞叹上，纷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顾念儿她们三个都吃得有点没形象，只有小四在那边稳稳的吃着。 只是斯文总归会误了事的，没一会儿工夫，桌上的菜就被顾念儿和书音书竹清空了，而小四碗里的白米饭还有一大半。 顾念儿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巴，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肚子上，“啊，吃饱了。”然后心满意足的看了看书音和书竹，她们两个也是恢复了力气了，现在看起全无窘态，只有吃饱喝足的懒散。 见小四的碗里还有一大半的白米饭，顾念儿开口道，“小四你不饿吗？怎么就吃那么一丁点，你要多吃一点，下午还很长呢。” 这一说差点没让小四当场晕过去，不是他不吃，是他还没来得及吃，菜就已经没有了。 “是，夫人。”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盘子里都只剩下一些菜末菜汁。小四深呼了一口气，把碗里的白米饭直接扒进口中，完了就再也吃不下了。 顾念儿等人吃完小坐了一会儿，便走到云玺茶楼去等着了。。 还是点了一壶茶和一些茶点，书音和书竹又跑去看着窗外，虽然街上还是同样几家商贩，那么几个人，书音和书竹竟然还能在里面找出些许的不同来。顾念儿也是服了她们了。 第五十一章 试探 顾念儿回过头来，想端起茶水喝一口，却发现刚上的差点竟然只剩一块了。而小四的嘴里还在嚼动着，“小四，你很喜欢吃这家的茶点吗？一盘茶点少说也有七八个吧，而且，我们才刚吃过饭，你还能吃的下这么多，看来是真的喜欢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被顾念儿的话噎着，小四不停地咳了起来。之前听过顾念儿的一些事，小四本还觉得顾念儿是挺聪明的一个人的，这会儿怎么这么迟钝？真是噎死人不偿命。 “诶，别急啊，慢慢吃。来，先喝点水。”顾念儿将桌上的茶杯端了起来，递给小四。 小四接过茶杯赶紧喝了一大口，将堵住的茶点顺了下去。小四拍了拍胸口，让气顺一些，“谢夫人。” “你没事就好，喜欢吃也不能吃那么快啊，别急，我再给你叫一盘上来，慢慢吃。”顾念儿招呼伙计又上了一盘茶点上来。 顾念儿看着小四的年纪也是和书音她们大不多大小，这么小就出来给人家做事五年了，那得是多小就出来干活了。顾念儿想着小四也是苦命的娃，家里也不是很好过，便心疼了小四起来，想着这孩子估计是平常也没吃过这种糕点吧。 小四不能说是因为刚才没菜了，所以没吃饱，现在只能拿茶点来填饱肚子，只能自己在心里叹气，自己不该因为感兴趣，自告奋勇来做这差事的，真的是吃力又吃不饱啊。 “子念贤弟，你这么早便到了，我们还以为会先到呢。”慕天昊还是和上次的时间一样来到云玺茶楼。 顾念儿请慕天昊和慕天齐坐下，“就是为了出来逛逛，所以才早了些出来。按我们约定的时间来看，天昊兄确实是先到了。” 见慕天昊和慕天齐到了，书音书竹也从窗口回到座位上坐下。 从慕天齐一过来，小四便盯着慕天齐手上的剑看。慕天齐也是注意到了小四的目光，稍稍把剑挪了挪，“这位兄弟也是懂剑之人？” “不懂。”小四收回眼神，简短的说了两个字。 “小四不懂武功的，应该是经常在外头跑，见过一些剑吧。”顾念儿不在意的说了一声。 “是吗？我见这位小兄弟一直盯着这把剑看，我以为他也是识得这把归云剑的。”慕天齐将剑拔了一些出剑鞘。 知道慕天齐是要试探自己是否真的是不识剑，这种小伎俩小四还是看的出来的。小四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看着慕天齐，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点吃了起来。 见小四见到剑出鞘也没有一丝反应，慕天齐把剑收了起来，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眼神明明就是懂剑的。 “丁岩也快过来了吧。”慕天昊转过话题。 “快了。”顾念儿接过话题，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坐的顾念儿都快不自然了。 好在丁岩真的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公子好。”丁岩给慕天昊和顾念儿鞠了个躬。 顾念儿拿起了一块茶点递给丁岩，“以后不要叫公子，叫我念哥哥。妹妹今日没有跟你过来吗？” 丁岩接过茶点，没有像上次那般拘谨，拿着茶点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顾念儿笑了一下，“没关系，吞下去再回答。”说完又倒了一杯茶水给丁岩。 “念哥哥，今日妹妹没有过来，妹妹在家里帮母亲晒麦子。”丁岩将嘴里的点心嚼完咽了下去。 “你娘的病好了吗？”顾念儿问道。 “嗯嗯，大夫看过之后，喝了药，娘就好多了。大夫说娘是心病，让我和丁陵多逗娘开心。”丁岩道。 丈夫赌钱赌到家破人亡，不得心病才怪呢。那人真不是个男人，自己欠了债竟然一走了之，放下其人在这边扛债，真不是个东西。顾念儿心里将丁岩的爹骂了个痛快，要是让自己遇见，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出来让孩子听了去，对孩子的心理会有不好的影响的。顾念儿笑着摸了丁岩的头，“丁岩现在是男子汉了，要多帮娘亲分担一些知道吗？” “嗯，知道。”丁岩的小脸蛋一副认真。 “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就早些过去吧。”慕天昊开口道，“丁岩，带路吧。” 到了丁岩家，顾念儿让书音书竹和小四去帮丁陵晒麦子，许是觉得新奇的很，书音和书竹满脸欣喜的就应下了。只有小四有点不情愿，顾念儿以为小四是不愿意晒麦子，便道，“小四，你过去在旁边看着他们就好。” 小四犹豫了一下，自己过来是来保护顾念儿的，宇哥哥格式交代过，不能让顾念儿离开自己的视线的。要是让顾念儿在自己的保护下还出了什么什么闪失，自己怎么和宇哥哥交代啊。 “去吧小四，我在屋里头呢，没事。”顾念儿和不想让小四留在屋里听他们的谈话，要是让他去和伊成奚告了密怎么办？ “你去外面看着书音她们，别让她们玩过头了，把人家的麦子都弄坏了，有事我再喊你。”见小四还在那边磨蹭，顾念儿直接上手将小四推了出去。 “大哥，我也出去。”慕天齐甩下这句话，也跟着小四出去了。虽然对其他的事情慕天齐有时候神经比较大条，没那么细心。但是作为一个练武之人，对这方面的觉察是很敏感的。 慕天齐觉得小四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尽管他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但从他看归云剑的眼神来看，那绝对不是仅仅的一丝好奇。 慕天昊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了解的，他自是知道慕天齐在想什么，刚想吩咐一句‘别闹出事’，还没说出口，慕天齐就没了影了。。 对于小四的举动，慕天昊也是看在眼里的，他自然知道这个小四不简单。功力如此好，必是自小习武。而且，顾子念好像也不知道小四会武功。 第五十二章 开酒庄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小四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但看他对顾子念，倒是没有害人之心，反而像是在保护。既然如此，慕天昊便觉得拆不拆穿小四，并无关紧要。 算了，出去了也好，让慕天齐安安静静地待在里面听他们谈话，也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他出去找点事情做，也没那么闷得慌。 丁大嫂给顾念儿和慕天昊各倒了一杯茶，“多谢两位恩公的慷慨解囊，请受我一拜。” 没有想到丁大嫂会突然行这么大的礼，顾念儿和慕天昊赶忙起身，扶起丁大嫂。 “丁大嫂快快起来，这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如此行大礼的，这倒让我们不好意思了。”顾念儿可是被丁大嫂吓了一跳的，府里的下人们虽然也是经常会行礼，但也只是弯腰屈膝而已。那种小小的行礼都让顾念儿觉得别扭了，何况是行这么大的礼。 “是啊，丁大嫂，你快些起来。”慕天昊将丁大嫂扶了起来，让她坐着说话。“丁大嫂，那件事情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我们过来，还有求于你的，你要是这么客气，倒是让我们不好开口了。” 丁大嫂问道，“有什么事，恩公尽管说，只要我做的到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何况这两位是救了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如果没有他们的慷慨解囊，不说自己没有钱看大夫，没法照顾丁岩丁陵这两个孩子，他们如此长久下去也会被饿死的。 虽然慕天昊是知道顾子念有想要开酒庄的想法，但是具体的他还是不清楚的。慕天昊想着，既然自己是跟着来合伙的，那还是让顾子念来说说他的想法吧。 慕天昊看着顾子念，示意请他来说。 顾念儿会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丁大嫂道，“丁大嫂，听丁岩提起过，你原本是想开一家自己的酒庄是吗？” “开酒庄是需要很多银两的，像我们这种小户人家，就是存一辈子的钱也开不起。那是丁岩孝顺，见我这么喜欢酿酒，便说长大以后要去赚好多好多的钱，来给我开酒庄。”说到丁岩，丁大嫂的脸上浮起了笑容，“我呀，本是存了点钱，想要开个小酒坊，把自己酿的酒拿出来卖。但是，哎，不提了。” 知道丁大嫂是想到了丁岩他爹，顾念儿便没有多问，“丁大嫂，今日我们过来，就是想和你谈这酒庄的事。你酿的酒，我们也尝过，这么好的酒不拿出来卖，确实是可惜了。” 见丁大嫂听到‘酒庄’二字时表示了疑问，顾念儿接着说，“我们想和您一起开一家酒庄，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开酒庄是需要很多银两的，虽然我也是很想有一家自己的酒庄，但是两位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状况，恐怕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来和你们一起开。若是二位恩公不嫌弃的话，到时候我倒是可以去给二位打工，帮你们酿酒。”虽然没能一起合开酒庄，但是顾大嫂还是希望自己能帮上两位恩公的忙的。 “丁大嫂，银两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三个一起合开酒庄，我和天昊兄是出资人，你是提供酿酒技术的人。”虽然丁大嫂没有说，但是顾念儿还是阴白的，不管是做哪一行的，秘方和技术都是家传的，顾念儿也不想让丁大嫂为了报恩，把她家酿酒的秘方给自己开酒庄。 而且，就单凭丁大嫂的酿酒技术，要是真的想去给哪家酒庄酿酒，怎么会有酒庄不收？许是丁大嫂自己心里本就想将这手艺让丁岩丁陵兄妹传了下去吧，丁大嫂辛辛苦苦坚持了这么久，顾念儿可不想让她浪费了苦心。 顾念儿继续说到，“我先说一说我的想法，二位且听一听可不可行。我和天昊兄出银两，丁大嫂负责酿酒方面的，虽然开酒庄需要银两，但是没有一个好的酿酒师傅，再大的酒庄也开不起来，所以每个人都有贡献。如果把这酒庄看做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分为一百份。那么平均一下，我们三个人各分三十三份，还剩一份。到时候的利益划分就是按这个来。酒庄开起来之后，每月统计一次，所得收益，扣掉所有的支出所得的银两，每个人各占百分之三十三，剩下的一分，合并到下个月的统计之中。但是，因为开酒庄要先回本，所以这个分成计划是在回本之后才进行的，没回本之前，大家按照自己的工作，按工资算。这是分成方面的。” 顾念儿开这个酒庄最初的想法是想要自己出伊府后有一份经济来源，好养活自己。但是阴差阳错的，竟然先和伊成奚合作开了意林斋，意林斋的收入十分可观，基本的生存问题顾念儿是不必再担心了。 这个酒庄继续进行下去，一来是因为是真心想要帮助丁大嫂一家，二来也是多几个方面的投资也是好的，毕竟没有人会和赚钱过意不去。但是赚钱归赚钱，人品还是不能丢失的。 酿酒的技术是顾大嫂的心血，对顾念儿来说，这个酒庄只是一个小投资，以后顾念儿会不断投资其他东西也说不定。但是对丁大嫂来说，这个酒庄有可能就是她将付出一辈子的心血。 顾念儿虽然能确定自己以后不会讲酒庄占为己有，但是她不敢保证慕天昊不会，就算慕天昊不会，也难保以后他们有了什么事端，平白无故的把酒庄也牵扯了进去。所以，这个酒庄的所有权，顾念儿觉得，还是应该交给丁大嫂才行。 顾念儿接着说，“还有一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要签一个前提协议，这个协议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就是，这家酒庄的所有权，就是拥有者，不是我，不是天昊兄，是丁大娘。”。 “这个不可以，恩公不让我出银两，便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开着酒庄了，我怎么可以将这个酒庄占为己有呢。不行，绝对不行。” 第五十三章 合股 丁大嫂连忙拒绝，心想，两人已如此帮自己，自己怎可再占便宜。 “丁大嫂，你先听我说完。”顾念儿说到，“这家酒庄刚开始的文书上，店家还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只是，这酒庄也只是我的其中一个产业而已，酒庄开起来以后，我也没有多少时间能过来打理，到时候店里还是需要你来照看的。到时候成本收回来了，不用打理，还能赚到钱，确实是我得到了好处，让你担重货。相信天昊兄那边也是如此。”顾念儿看了一眼慕天昊，虽然不知道慕天昊是何身份，但是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大户人家。 见慕天昊笑着点头示意赞同自己的说法，顾念儿继续说到，“我们三个人每人占的比例是各百分之三十三，到时候我们也不是说白白把份额送给你的，所以你先别急着推辞。到时候你自己手头有钱了，可以从我们手中将份额买走。我和天昊兄最后所占的份额只需要各百分之二十即可。到时候你手中的份额有百分之六十，是最大的东家。” 没想到顾子念会想出如此的份额制，还是分阶段而行。既解决了丁大娘因为没有钱出资的顾虑，又在收回成本的同时又保证了丁大嫂可以得到利益。最让慕天昊对顾子念心生佩服的是，他竟然有如此的善心，这样的帮助丁大嫂一家。 慕天昊原本只是以为顾子念是为了赚钱而顺便帮助丁大嫂他们，但按现今来看，倒是主要是为了帮助丁大嫂一家，顺带赚钱了。为了让丁大嫂不推辞，还说是自己占了便宜。 “我赞同子念贤弟的安排，我们原本就是因为丁大嫂你的酒才萌生的开酒庄的想法，要是没有你这么好的酿酒技术，我们两个的酒庄也开不起来。丁大嫂你就不要推辞了。”慕天昊顺着顾念儿的话说。 其实就像顾念儿说的，慕天昊确实不是要专门靠这个酒庄来赚钱，只是丁大嫂酿的酒确实是好酒，自己又本着好奇跟过来的，现如今顾念儿的安排也正好合了慕天昊的心意。 “这～”看着两位恩公都是这样说，丁大嫂本觉得是自己占了两位恩公的便宜的，可是两个人倒好，都说成是他们自己占便宜了。丁大嫂也是知道他们都是好人，是有心要帮自己，既然如此，丁大嫂也不再推辞了，好好的将酒庄经营起来，不辜负两位的好意。 “两位恩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推辞了，就按这位恩公说的。”丁大嫂看了看两位，心里充满了感激。 “既然三个人都同意了，那我们就找了日子将文书签了。至于酒庄的地点和安排，可能就要多劳烦两位了，我最近手头有些事要处理，恐怕不能时常过来。”顾念儿想着，等中秋过后，该想办法出伊府了。 “子念贤弟放心，这段时间我会过来帮丁大嫂的。”慕天昊转向丁大嫂，“丁大嫂，对于酿酒方面的事情你比较了解，你看看选择酒庄地点的时候需要注意哪些问题。我可以按着要求去寻些院子来，到时候你再挑一处觉得合适的，咱们再来着手布置。” “诶，好的，我去拿纸笔，写下来给你。”丁大嫂起身去取了纸笔。 顾念儿从怀中掏出两千两银票，“不知道天昊兄对酒庄成本的预算是多少，我今日先拿过来了两千两，两人一起便是四千两。若是着手之后不够，我们再一起添些。不知天昊兄意下如何？” 四千两开一个酒庄也是足够的，到时候如果生意不错，再扩大便可。慕天昊也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就按子念贤弟说的办，到时候选院子的时候稍微选的大一些便可，以便日后扩大规模。” “这些事情就有劳天昊兄和丁大嫂了。”虽然这种出完钱就拍屁股走人等收钱的事情，顾念儿是不大好意思的。可是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处境尴尬，虽是出府自由了，但是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想是被人盯着。所以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到时候给伊成奚逮住了，那自己想要离开伊府就更难了。 丁大嫂将写好的纸张拿过来，递给了慕天昊。 慕天昊接过纸张，先稍微看了一遍，便折好放入怀中。慕天昊将桌上的四千两递给丁大嫂，“丁大嫂，这四千两你先收着，院子的事情我先去寻，但是后面签文书的事还是由你来。酒庄这件事情我和子念贤弟都不好出面，所以阴面上这酒庄还是你做东家。” 慕天昊见顾子念有意把小四和书音她们支开，便猜到了几分，既然顾子念不方便开口，那就由他来开口好了。 “我来出面是可以的，只是～”丁大嫂叹了口气，“二位恩公想必也是了解了我家的情况，我那相公欠了人家一大笔赌债跑了，那债主来家里闹过。我是怕那些人知道我去开了酒庄，估计会去找那酒庄的麻烦。” “丁大嫂这个可以放心，债主那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便可。”慕天昊早就派人去打听过了，那丁大嫂的丈夫名叫丁富贵，去赌场赌钱，欠了赌场五百两银子。这五百两对慕天昊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丁富贵这样的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赌场那边的人可是蛮横的很，恩公还是不要去交涉了，我实在是不想再给恩公添麻烦。”那日赌场的人找上家来，又是打，又是砸的，丁大嫂实在是不想让恩公去，怕要是得罪了赌场，也会给恩公带来麻烦的。 “丁大嫂，你只管去打理酒庄的事，请相信我，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慕天昊安抚丁大嫂。 顾念儿觉得赌债的事情还算好解决，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丁大嫂那个赌鬼丈夫才是让人头痛的。 “丁大嫂，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顾念儿道。。 “恩公但说无妨。”丁大嫂说。 第五十四章 劝离 “你丈夫嗜赌，抛弃妻儿，不顾你们的死活，这样的人，你觉得还要吗？”顾念儿对着丁大嫂，“他虽说是丁岩丁陵的父亲，可是他可曾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你觉得，在这样一位父亲的影响下，两个孩子能正常的成长吗？他带给孩子的，是关爱温暖来的多，还是伤害来的多。我希望你可以衡量衡量。丁岩丁陵需要父亲没有错，但是这样的一个父亲，没有倒是比有好得多了。” 如果只是当从丁大嫂的相公所作所为来说，丁大嫂或许还会因着夫妻多年的感情，原谅了他。可是若从两个孩子来考虑的话，那丁大嫂就要斟酌斟酌了。顾念儿就是看到了这一点，直接从孩子切入。 就丁大嫂的丈夫的所作所为，这么没良心的人，有过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顾念儿可不想让丁大嫂的心血再一次被他相公赌光。如果不早一点切断的话，丁大嫂和丁岩丁陵早晚会被他拖累死的。 “我希望你能多为孩子考虑一些，你不必马上就做决定，可以考虑几天。不管你作何决定，我们都会帮你解决的。”劝人家和离并不是一件多么道德的事情，虽然在顾念儿的理念里是，如果在一起不如意，那还不如直接分开。 虽然自己和伊成奚之间，同丁大嫂的情况不一样，但是结果都是要和离的，性质也相同。顾念儿曾试探性的在书音面前提起过和离这种事情。吓的书音直摆手，还碎碎念了老半天停不下来。 说什么和离这种事情对家庭如何不好，对儿女如何不好，特别是和离后的女子如何的悲惨，如何的被娘家人嫌弃，被街坊邻居指责，如何凄惨的孤独终老。 顾念儿就不明白了，一个和离，至于落的如此悲惨的地步吗？顾念儿也就奇怪了，和离了，有缘就再遇上一个看对眼的，无缘就自己养活自己就得了啊。再说了，和离是自己的事情，碍着别人什么事了，犯得着说三道四的吗？ 顾念儿是想的开啦，感觉最重要，自在最重要。可是毕竟不知道丁大嫂自己是怎么想的，顾念儿也不好说的太直白，只能将其中的利害说出来。至于其他的，只能丁大嫂自己去考虑。 别人说的都只是一个建议，生活是自己的，想要怎么过，还是得由自己去选择。是好是坏，也都是得自己去承担。 “我明白恩公说的，我会好好考虑一番的。”丁大嫂自然也是晓得顾念儿说的，自己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想到两个孩子还小，这么小就没有爹，母亲还是和离的，难免遭了街坊邻居的闲话。 可是丁大嫂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孩子他爹，却得到了孩子他爹的抛弃，连累了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吃苦。确实也是到了该好好思索的时候了。 话题点到为止，丁大嫂也是个明白人，顾念儿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事情也是谈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处理了。“既然事情都谈妥了，我也就不再此久待了。往后若有什么事情要急着找我，让丁岩到这家店去找林生便可。”顾念儿将意林斋的地址递给了丁大嫂。 “好。”丁大嫂接过纸张收好。 “丁大嫂，你的酒窖中还有酒吗？可否让我带几坛回去？”出来这么久，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吧。顾念儿想着，带几坛酒回去，出来也有个名头。 “有，还有几坛，我给两位恩公拿去。”丁大嫂热情的说着，想着自己就这几坛酒能报答了。 “我就不必了，你藏的酒估计也所剩无几了，先让子念贤弟拿去吧。反正酒庄也要开了，到时候还怕没酒喝吗？”慕天昊说到。 “谢天昊兄承让了。丁大嫂，往后你就别再恩公恩公的叫我们了，显得格外生疏，你唤我们名字便可。”顾念儿道。 “诶，好好好，往后就唤名字。我先给你拿酒去。”丁大嫂转身往地窖去。 “我们一道走吧。”慕天昊跟着顾念儿起身，“丁大嫂，我这两日找着院子后再过来。” 顾念儿和慕天昊也没在屋里头等着，到外头寻书音他们去。 院子里，书音书竹，丁岩和丁陵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慕天齐和小四迎面对峙着，这架势，好像谁动一下就开打一般。 “小四，我们回去吧。书音书竹。”顾念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看这架势，还是先不要在这边问小四了。 “是，公子。”小四嘴上应着，目光依旧凌厉的注视着慕天齐。 “比试还没开始呢，怎么能就这样走了？”慕天齐说着拔剑就往小四刺过去。 小四看着慕天齐往自己冲过来，一动不动的，嘴边挑起了一抹笑意。 慕天齐见小四既然不躲，还如此轻佻的笑，慕天齐心中更是莫名燃起一团邪火。更是加快的速度。 没想到慕天齐来真的，怕场面太凶杀，书音和书竹赶忙用手盖住两个小孩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顾念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小四站着不动，顾念儿以为小四是吓傻了，赶忙喊道，“快躲开，小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慕天齐的剑要刺到小四的时候，慕天齐的手被慕天昊一掌打开，“天齐，不要胡来。” 虽然知道小四是会武功的，但慕天昊见小四并无意要躲开慕天齐的剑。要是天齐这一剑真的刺下去了，那慕天昊真不知道如何向顾子念交代。 “大哥，我没有胡来，那家伙摆明了就是会武功的，如此隐藏自己，还不知道有何目的呢。”慕天齐十分不服气，自己能看出来的，难道大哥看不出来吗？竟然还如此的说他。 顾念儿赶忙跑到小四身边，晃了晃小四，想把他的魂唤回来，“小四，小四，你没事吧？”。 “我没事。”小四笑了笑，自己可是没那么容易就受伤的，想试探，也要看人。 第五十五章 灯会 “没事就好，吓死我来，以后见到这种要连忙躲开知道吗？”虽然和小四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顾念儿以为小四也是个苦命的人，心里便多关照了几分。 顾念儿转向慕天齐，“你这样还没胡来吗？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拔剑啊，不是把刀架人脖子上，就是拿剑刺人家。你那只眼睛看到小四会武功了？会武功的人会傻站着被你刺吗？” “你。”慕天齐被顾念儿噎的说不过来，“哼。” “天昊兄，我们先告辞了，还望多加管教一下你弟弟。我们合作下去，经常照面是免不了的。要是每次都是这般情景，要我如何放心的下？”顾念儿想，小四现在既然跟着自己，那他的安全自己也不能不管。 “是舍弟鲁莽了，我一定好好说他，我先替天齐给小四兄弟赔礼了，保证天齐绝无下次。”慕天昊道。 “嗯。”既然慕天昊这么说了，顾念儿也不必再多说什么，怎么说往后也是合作伙伴。自己刚才是看小四被欺负了，想着给小四出口气，说话才重了些。 见丁大嫂把酒搬了出来，顾念儿让小四和书音他们过去帮忙，也好越过这个尴尬局面。 顾念儿拿了酒后便和丁大嫂和慕天昊辞了别。 回到了府里，顾念儿和书音书竹换了衣服。 “夫人，林生方才来过一趟，是送那位孟公子别院的格局图。”巧儿边帮夫人更衣边说到，“按您的吩咐，奴婢把您之前画的那些稿子让林生拿了去制成本子。” “嗯，好，林生可有说那位孟公子对花圃有何要求？”顾念儿道。 “没有，只是说按着格局图设计便可。”巧儿道。 没有要求倒是容易的多了。换好了衣服，顾念儿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兰巧将顾念儿头上的发带取了下来，秀发随肩而垂。 顾念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每每梳头的时候，顾念儿都觉得镜子中的自己看着最舒服。绾起发来，总感觉别扭的多。 “我可以就这样把头发散着吗？”顾念儿问道。 “夫人说笑了，头发怎可就这样散着呢，出去会给人笑话的。”兰巧笑道。 顾念儿也就说说而已，反正不用自己梳头，不看镜子的时候习惯了也是没有多大感觉的，不再像之前那样，好像头顶着什么东西，是在难受的很。 “巧儿，方才我带回来的那五坛子酒，你待会儿带初灵她们给爷那边送三坛过去，说是一坛给爷，其余两个给南公子和石大夫尝一尝。然后再送一坛去给杨管家，说是我知道他喜欢酒，见这酒不错，便给他带了一坛回来便可。”那日丁岩给的那坛酒，顾念儿见林生喜欢，便给了林生。 后来听林生说起，林伯和杨管家一道喝了那酒，都喜欢得不行。那天二人喝酒，还多贪喝了几杯。杨管家平日里待顾念儿也不错，这次多拿了几坛，顾念儿便给杨管家送过去一坛。 “剩下的一坛，你且先收着，往后有用再拿出来便可。”顾念儿认识的人也没几个，能送的也都送了。 “是，夫人。”巧儿应到。 “夫人，听老夫人那的喜儿姐姐说，老夫人今年特许各园子的人可以出去逛灯会，您会出去吗？”兰巧问道。 “往年不可以吗？”顾念儿问。 “往年都没有，伊府好多年都不过中秋了，中秋那日，老夫人只是吩咐我们不必多伺候着，可以自行在园子里赏赏月而已。”兰巧道。 “你们想出去吗？”中秋节还要闷在园子里，那得多可怜啊。如果不是知道了缘由，顾念儿肯定会去找伊成奚，说伊府虐待下人的。 “嗯嗯，想。”巧儿和兰巧都拼命的点着头，满是欣喜。 “那就去，灯会什么时候开始？中秋也有灯会吗？”顾念儿想，要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元宵才有灯会吧。 “后天晚上便有灯会了，灯会有五日呢。”巧儿道，“中秋也是有灯会的，只是比元宵小些而已。很多达官贵人中秋之夜，都会去游湖赏月呢。” 这么说来，中秋的灯会也很热闹了。好久没有凑凑热闹了，顾念儿也期待着灯会好好玩一玩。 “后天便是中秋吗？”顾念儿过得竟然不知道日子，自己也是醉了。 “三日之后才是中秋，灯会提前一天便开始了。”巧儿道。 接下来的两天也没有什么事情，顾念儿将孟公子的稿图画好了，让林生拿了去，就无事可干的。 终于熬到了灯会那天，虽然中秋可以出去逛灯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伊府，除了每日去请安的，老夫人一道儿正式说了一遍。馥宁园这边，老夫人也是一早派人过来传了话。 过来传话是是李嬷嬷，自从上次过后，李嬷嬷再见到顾念儿的时候，态度便好了些，还多叮嘱了灯会上人多，注意些安全之类的话。 顾念儿看着园子里的丫鬟都是好几年没有在中秋出去逛灯会赏月了，本想第一天便一股脑儿的将府里的丫鬟都带了出去。 可是一早李嬷嬷便嘱咐过自己要留些丫鬟在园子里看着，所以，这个安排人员方面就头疼了一些。 平日里出府倒是无所谓，书音书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府自然带着。可今日这灯会，每个小丫头都是期待很久的，顾念儿谁也不想偏袒着，让大家都能出去热闹热闹。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最后决定是抓阄。 其实自己是主子，顾念儿安排先带哪几个小丫头先出去倒也不必考虑太多。丫鬟们自然会听从主子的安排，但是顾念儿选择了让她们自己靠运气抓阄。 最后的结果是书竹，巧儿，采灵和谷心今儿先跟着顾念儿出府，书音她们四个则留到阴日。。 顾念儿本想去约着夏毓影一道儿出去，但是夏毓影的丫鬟水心倒是先到了馥宁园来。水心先是在屋外和书竹她们说了来意，再进到里屋与顾念儿传达了主子的意思。 第五十六章 逛灯会 说是她家姨娘本想邀夫人一道儿逛灯会的，但是午间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头便有些发晕，待过两日好些了，再来寻夫人一道儿逛去。知道夫人心里记着她，一定会唤人去寻她，便先让水心过来了。 “毓影现在好些了吗？有叫大夫过来瞧瞧吗？”顾念儿关切地问道。自从和夏毓影熟了之后，顾念儿便都直接唤夏毓影的名字，姨娘姨娘的，叫起来别扭。 “回夫人，姨娘吩咐了几句便又睡下了。姨娘说是醒来若还是不舒服，再去寻了大夫也不迟。”水心说到。 “好吧，那你小心照顾好她。和毓影说，我阴儿再去看她，让她好好休息。”顾念儿道。 “是，夫人。”传完话，水心便退下回吟欣园去了。 “夫人，您要去寻爷一道儿去吗？”见夫人只惦记着夏姨娘，好像都没提过爷，巧儿提醒了一下。 “为什么要寻他一块儿去，带上他，你们就不能好好玩了。如果是这样，还要去找他吗？”顾念儿当然知道巧儿的意思，只是顾念儿没有那个心思，所以故意逗趣巧儿一番。 “要是爷和夫人能恩恩爱爱的，奴婢们就是不能好好玩，也会很开心的。”巧儿是打心底里想要夫人和爷好。 “年纪小小的，就知道什么是恩恩爱爱啦？”顾念儿说到。 “夫人。”巧儿羞红了脸，“夫人不也就是大了奴婢一岁而已。” “呦，小丫头还敢说起夫人来了，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顾念儿说到。 “巧儿不敢。”巧儿道，“夫人，今日出府，应该不用穿男装了吧。” 应该不用了吧，平日里出府是为了掩人耳目。今日是老夫人特许的，而且也只是去逛灯会，又不用去别处，照正常的着装应该就可以了。“不必了。” 用完晚膳之后，几个要出府的小丫鬟早就兴奋的坐不住了。顾念儿吩咐了书音兰巧几句，便带着书竹她们出了府。 顾念儿这次走的是正门，稍微有点远些，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杨管家安排的马车早早在门口候着，因为人多一些，顾念儿还特意向杨管家吩咐了要大一点的马车。 几个人纷纷上了马车之后便往灯会去了，顾念儿还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出过府，再加上这中秋节里，每家每户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整条街道上都是通亮的。顾念儿让书竹她们将马车上的窗帘都收了起来，这样一路上可以看看外面，路上也不会闷。 不过啊，有这么四个小丫头在马车里，要闷是闷不起来了。刚上车的时候几个人还算安静，一瞧见街上的热闹，几个人马上兴奋的聊起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倒是一眨眼便到了。 灯会上确实热闹，人来人往的，男女老少皆有。平日里不能经常出门的小姐夫人们也都出来凑了热闹，街上的人，可比顾念儿几次白天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多了多。 人多怕的就是走散，顾念儿也没让几个小丫头跟着自己逛，让她们两个两个一起走，按自己喜欢的去逛，一个时辰之后，都回到马车这边过来便可。若是不小心走散了，也别慌，记得回到这边就可以了。 “可是，夫人你一个人怎么办？还是让巧儿她们三个一道儿，我就跟在你身边。”书竹不放心夫人一个人，灯会里人这么多，两个人在一起照应一下比较好。 顾念儿倒是把自己给忘了，一个人逛，不说安不安全，就是每个人说话也够无聊的。“嗯，那巧儿你带着谷心和采灵一起，注意点安全，别走散了。” “是，夫人。”巧儿应完便兴奋的拉着采灵和谷心顺着一个方向去了。 看着巧儿她们三个认得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顾念儿转身微笑着道，“书竹，我们也去逛逛吧。” 同样是灯会，唯一的区别就是元宵的灯会上的主题是猜灯谜，而中秋的灯会是赏花赏月。 顾念儿和书竹一路上瞧着新鲜玩意儿，倒也是乐乎的很。一路上书竹都是紧紧环着夫人的手，怕自己不小心把夫人跟丢了。所以每每瞧见新奇的玩意儿，两个人都是得同步跑来跑去的。 这样手挽着手逛街的感觉，顾念儿觉得特别亲切，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两个人正玩着小摊上的皮影人，没有注意到舞狮的队伍来了。一晃神，顾念儿和书竹被跟着舞狮的人群一下子冲散了。 “夫人，夫人，你在哪儿。”顾念儿只是听到书竹的声音，却怎么也瞧不见书竹的身影。 一直被身边的人推着，顾念儿不自觉的跟着人群走远了去，书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顾念儿想着完蛋了，自己一直叮嘱巧儿她们别走散了，自己倒是先把书竹丢了。 顾念儿怕书竹找不着自己会着急，连忙转身想要往回走。可是人太多了，自己又是要朝反方向过去。顾念儿这小身板如果能记得过这人山人海。 南弘宇和小四也正好出来逛灯会，自从那日烧烤派对之后，南弘宇便没有再去过伊府。因为至今他还记得那日心跳的感觉，南弘宇必须让自己冷静冷静。 前日伊成奚派人送了坛酒过来，说是顾念儿送的，石子墨那里也送去了一坛。南弘宇不知道顾念儿在想些什么，其实，他连自己在想些什么都不知道。从未有过的，那种摸不清的感觉。 本着小四想出来凑热闹，南弘宇便跟着出来，借着热闹转移一下自己的思绪，不再纠结于那摸不清道不阴的感觉。 就在南弘宇稍微将注意力放在了灯会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夫人’，南弘宇顺着声音望过去，居然看到了书竹。 南弘宇的心猛跳了一下，顺着书竹望的方向，不自觉的在人海中搜寻顾念儿的身影。。 人流太快，南弘宇没能找到顾念儿，情急之下越到了身后的屋檐上。顾不上小四的追问，南弘宇焦急地搜寻着。 第五十七章 走散 直到在人海中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南弘宇的心才放下来。人群太密，南弘宇无法纵身越到顾念儿那边。只好从屋檐上下来，从旁边的小摊上拿了一个面具戴上，从旁边挤了进去。 顾念儿越是想往回走，就越是让人往前推了去，顾念儿的肩膀都被挤的生疼了。就在顾念儿快绝望的时候，一只大手挽住了自己的肩膀。就在顾念儿转头时，那人将顾念儿拥入怀中。 顾念儿以为是遇到色狼了，刚想用力推开。见那人用手拍了一下旁边一个人的肩膀，顾念儿忽然觉得脚底一轻，一股力道将自己提了上去。 我居然飞起来了？顾念儿看着自己从人群中抽了出来，一下子傻了眼。顾念儿抬头看了一下这只苍劲有力的手的主人，那人脸上带着面具，遮住了上半部分的脸。不过看着这下巴，这个人应该长得不错。 呸呸呸，在这种危机时刻，还不知道这人为何将自己从人群里拉出来，怎么能被‘美色’所迷惑。顾念儿赶忙扼杀了自己欣赏美男子的念头。 因着还在半空中，顾念儿也不敢争执，要是因着一时脑热，那人一放手，顾念儿就是不死也半残了。顾念儿还是想好手好脚的活下去的。 南弘宇咻咻咻的蹬了几下，顾念儿便被带到一处人流比较少的地方放下。 看着对方停下的地方不是什么患无人烟的地方，顾念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落地之后，待顾念儿站稳，南弘宇才将手松开。 顾念儿见那人也不言语，便开口道，“不知阁下为何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被挤在人群里了吗？”那人说到。 看来这人是见他一直想往回挤，才出手将自己拉了出来。顾念儿屈膝半蹲了一下，“那多谢阁下了。” “你要去哪里？”那人问道。 “我想去找书竹。”虽然自己交代过，若是走散了，回到马车那边等着便可。但顾念儿还是放心不下书竹，便道，“对了，你刚才有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姑娘吗？” 南弘宇方才已经叫小四去寻了，只是他不能这样和顾念儿说。“没有。”南弘宇答道。 “好吧，方才多谢阁下了，我就先告辞了。”顾念儿心想着得赶快找到书竹。 “我陪你去。”南弘宇脱口而出，“人多，不好找。” 顾念儿想了想，如果对方真有企图，方才就可以把自己带到无人的地方去了，大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再加上这人流确实多，有他在，说不定能更快的找到书竹。“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阁下了。如果阁下看到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十五六岁，穿着绿衣服的姑娘，便和我说一声。” 顾念儿望了望四周，这里好像离方才的地方远了些。若再让那个人用轻功带着她飞回去的话，应该会快一点。只是，算了，方才只是情况所致，现在总不能让自己主动让那个人抱着自己飞过去吧。 顾念儿笑了笑，“我们顺着方才的方向回去吧，还得劳烦你带路。”对于一个路痴来说，别说找到书竹了，就是回去的路都不一定找到着。 南弘宇点了点头，先迈开了步伐。 刚开始在人少的地方，南弘宇和顾念儿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虽然离方才走散的地方远了点，但是顾念儿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有可能书竹找到这个地方来也说不定。 顾念儿四处张望着，恐错过了书竹的身影，没有注意到前面那个人停下了脚步。原本那个人就比较高大，腿可是比顾念儿长的多的。他的一个步伐，顾念儿得走上两三步。 不好意思让那个人走慢点等自己，顾念儿只好加快步伐的跟着，所以走的速度便快乐些。 顾念儿猛的撞上了那个人的后背，因为刚好回过脸来，鼻子首当其冲的撞了一下。顾念儿被撞得后退了两步，鼻子直发生疼。顾念儿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撞出鼻血来。 南弘宇本是突然想到自己走的太快，便停下脚步等顾念儿。不晓得顾念儿竟然没有仔细看路，直接撞上了自己。 南弘宇刚忙转身，问道，“你，没事吧？”看着顾念儿揉着鼻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想必是撞疼了。 “没事，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顾念儿放下揉着鼻子的手来，“瞧见书竹了吗？” 南弘宇看着顾念儿的鼻子红了起来，心疼了一下，“疼吗？” 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关心起自己来，而且语气带着疼惜，顾念儿不觉得愣了一下。 难道自己认识他？顾念儿仔细看了一下他，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顾念儿没法识别。而且，对方每次说话都只有几个字，顾念儿更是没法好好辨别声音，难道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 顾念儿走上前去，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却被对方抓住，两只手停在半空。 目光对上，顾念儿从那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关切，一丝惊讶，慢慢的又有一丝柔情，还有一种顾念儿看不出的闪烁。 “抱歉，是我唐突了。”顾念儿说到。 南弘宇慢慢松开了手，脸别向别处，“这处人多，小心点走。” 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进入主街。主街的人确实是热闹的多了，灯会开始了一半，正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心思放在找书竹上，顾念儿也没大留意灯会上的事情。走到一处灯谜小摊边，一个婆婆上来拦住了顾念儿和南弘宇，“二位，猜猜灯谜吧，我们这边的礼品可都是适合二位的。” 看着这商贩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摊子小小的，来往的人都被旁边新奇的东西吸引去了。看着架子上的灯笼还是满满的，估计这婆婆摆了一晚上，也没来几个客人吧。。 顾念儿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转身走到摊子旁边，正想掏出荷包来。却见那人先了自己一步，将钱给了那婆婆。 第五十八章 猜灯谜 南弘宇从最高处拿下一个灯笼，取下字谜条子，递给顾念儿。 顾念儿打开字条，念了起来，“只待双方心融洽，才可将那情侣结。打一个字。” “好谜题，这位公子真是真是好手气，随便一拿，就给令夫人拿了一个这么情意浓浓的字谜。借着这中秋团圆的喜气，二位一定会幸福美满的。”那婆婆见顾念儿的头发是盘起来的，见南弘宇对顾念儿又十分体贴，便以为他们两个是小夫妻。 顾念儿想开口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尴尬的笑了一下。 南弘宇自然也是不会去解释什么的，两个人便专心解起谜来。 南弘宇其实早就猜出来谜底，只是见顾念儿认真的思索着，便没有开口解答。 顾念儿低喃了一会儿，“哦，我知道了，是‘倩’，我还一直在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原来是将情侣拆开组合。”顾念儿将谜条递给老婆婆，“婆婆，对吗？” “对对对，是‘倩’。”老婆婆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香囊来，递给顾念儿，“是你的就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顾念儿接过老婆婆的香囊，虽然不知道老婆婆说的话指的是什么，但还是欣喜自己将谜底猜了出来。 顾念儿将香囊递给了那人，“给你。”钱是他付的，自己只是帮了猜谜而已。而且顾念儿也不喜欢戴这种香香的东西。 “你确定？”南弘宇接过香囊，在天舜国里，女子送香囊给男子，可是寄情之意。 南弘宇握着香囊，沉思了一会儿。当初，顾念儿也曾送给自己定情信物。只是当时送的是腰带，那个时候自己出使千羽国，顾念儿送了一条腰带给自己。说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便亲手一针一线缝制了那条腰带，希望他能收下。 南弘宇自是知道千羽国，女子送男子腰带的意思，所以并没有收下。可是顾念儿并不死心，三番五次的接机要让自己收下腰带。直到最后一次，南弘宇再见到那条腰带，是在被熊熊大火围住的千羽国皇宫面前，顾念儿亲手将那腰带，扔进火堆之中。 南弘宇知道顾念儿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是因为不知道香囊的意义，是因为不知道此刻站着她面前的人是谁，才会无所顾忌的将香囊送给自己。但南弘宇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不想拒绝，是因为无所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一个香囊吗？有什么好不确定的。”顾念儿见那人似乎在沉思些什么，握着香囊发呆，便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南弘宇将香囊收起来，“走吧。” 待顾念儿和南弘宇走后，老婆婆收起了摊子，“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定数。缘还未到。”说完，便推起摊子走去。 顾念儿穿过整整的一条街，都没能找到书竹的身影，“算了，不找了，书竹找不着我会回到马车那边去的。我还是直接回马车那边去等吧，我们约定会面的时间也快到了。” “好。”南弘宇应道。 只是马车停放的地方在哪里，顾念儿难为情的看了看那人，“我忘记马车停在哪了。” 南弘宇看着顾念儿难为情的表情，嘴角不自觉的划开了弧度，用手指了指远处高楼上挂着的灯笼。那个灯笼是灯会入口处挂着的，正是伊府过来的方向。 顾念儿顺着那人的手望了过去，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灯笼自己下马车的时候是有注意到的，本还纳闷怎么还有人家会挂这么大的灯笼，原来是为指引方向点的。灯会人来人往多，街道交错，怕不时常外出的人迷了方向。 “走吧。”南弘宇道。 顺着灯笼的方向走，没一会儿，顾念儿便看见了自己的马车。顾念儿远远的看见书竹站在马车旁，似乎有点焦急地踱着步。巧儿她们也回来了，站在马车旁四处张望顾念儿快步的往马车走了过去，“书竹。” 书竹听到有人唤自己，便顺着方向望了过去，见到夫人，便欣喜的朝着夫人跑了过去。 书竹心里松了口气，眼泪却滚的流了下来，“夫人，书竹以为你不见了，吓死我了。” “不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顾念儿帮书竹擦了擦眼泪。“不是说好如果走散了不必着急，过来这边等就可以了吗？” 巧儿她们见到夫人也跑了过来，“夫人，你没伤到吧？” “我没事。”顾念儿应到，“对了书竹，你刚才被挤到哪里去了？” “奴婢刚才被卷进人群中了，一直出不来，后面遇到了小四，小四把我带了出来。”书竹道。还好是遇到了小四，不然自己都不知道要跟着人群到哪儿去了。 “那小四呢？”顾念儿望了望，没见到小四。 “小四见到夫人回来了，便走了。”巧儿说到。 “夫人你呢？你是怎么出来的？”书竹急切的问道，那人群的力道书竹可是体会到的。 “我也是被人救出来的。”顾念儿转身想要介绍一下救自己的那个人，可是转身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顾念儿四处张望了一下，“怎么不见了？”人走了，顾念儿才想到自己还未问及他怎么称呼。 “谁不见了？”巧儿也跟着探了探脑袋。 “没事。”顾念儿回身，“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也别逛太迟了。” “可是有逛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顾念儿看着巧儿她们手上提着东西便开口问了一声。 巧儿她们也是刚回到马车这边，还没来得及将东西放马车上，便听书竹说和夫人走散了，等了许久都不见夫人回来。便也跟着心急的张望了起来，不晓得是出去找，还是继续等着。正拿捏不定着，就瞧见夫人回来了，便也跟着书竹跑了过来。一时欣喜，倒是忘记了她们手上还提着东西。。 “有呢，我和采灵，谷心都看了好多好玩的玩意儿。我们每样都买了九份。” 第五十九章 奇怪的梦 巧儿提起手上的盒子晃了晃，一脸欣喜。采灵和谷心也是一脸的满足。 买了九份，顾念儿心里一暖，这几个小丫头是把馥宁园的人都算进去了，也包括自己。“一下子买那么多份，身上的银两可够？” “够的，买了这些，出门前夫人给的银两还有剩呢。”虽然伊府待下人都不错，但是拿银两给丫鬟出来逛街，在伊府里可是头一回。虽然夫人没有明着说，但巧儿自是知道夫人是怕她们身上的银两不够多，看到喜欢的舍不得买，才会拿银两给她们的。 “就是不晓得夫人会不会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巧儿有点小害羞的说到。 “喜欢，当然喜欢了。我正愁着自己没买到一些好玩的东西回去呢。”顾念儿笑道。 顾念儿看着书竹手上空空的，歉意的说到，“书竹为了找我，都没有好好逛逛吧。” 书竹摇了摇头，“书竹已经看了好多新奇的玩意儿了，而且巧儿她们不是也给我买了一份吗？只要夫人没事就好，书竹过两天又可以再出来逛了。” “好吧，我们先回马车上吧。”顾念儿挽起书竹的手，往马车走了过去。 回到馥宁园，几个小丫头开心的分享着趣事，虽然明儿晚书音她们也可以出去了，但是还是很欣喜的听着巧儿她们的描述。 逛了一夜，顾念儿早已乏了，早早让书竹帮忙更了衣，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夜里，顾念儿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顾念儿走进了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大的木箱子。有一个老婆婆躲在木箱子里，喃喃自语着。顾念儿向箱子走了过去，见那老婆婆穿戴整齐，就是头发略微有点凌乱。 老婆婆瞧见顾念儿，欣喜的站了起来，抓住顾念儿的手，“丫头，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念儿的手突然被老婆婆握着，她并不认识这个老婆婆，可是对老婆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并不害怕。 顾念儿轻声问道，“老婆婆，你怎么在箱子里，你家在哪里？” 那老婆婆并没有回答顾念儿的问题，一直自言自语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婆婆，我送你回家好吗？”顾念儿想要将老婆婆从箱子里扶出来。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小孩，手拉着手转圈圈唱着歌谣，“真公主，假公主，异时空，来回穿，有心人，来相遇，相逢过，却错过，似孽缘，却情缘，机未到，缘未到，何处寻，何处道，意浓时，自然了，自然了～～” 顾念儿还在思索着那几个小孩唱的歌谣是什么意思，却见那几个小孩转着转着就消失了。 顾念儿还在寻找着那几个小孩子的身影，突然眼前的画面一转，自己站的地方变成了一条热闹的大街。箱子还在，老婆婆也还在，顾念儿心中满是疑惑。可老婆婆的神情却和方才一样，一直握着顾念儿的手，对着顾念儿笑。 突然旁边又出现了几个小孩子，和方才的那几个不同。那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着小石子，一直往老婆婆身上扔，“怪婆婆，疯婆婆，打她，打她。” 顾念儿把被老婆婆握住的手抽了出来，用身子挡在老婆婆面前，“不要扔了，不要扔了，哪来的小孩，快回去，快回去。”顾念儿把几个小孩子赶了回去。 回过头来，看见箱子里突然充满了水，直接淹到了老婆婆的眼睛。奇怪的是，老婆婆的眼睛竟然一半在水面，一半却是在水里。在水里的那一半眼睛变得像水杯那样大，随着水波的荡漾，忽上忽下。 从老婆婆的眼睛里，顾念儿看到了笑意，好似老婆婆正在水中玩耍一半。按此时的情景来看，应该是十分恐怖才对，可是顾念儿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那老婆婆在顾念儿的眼里十分慈祥，有一种让顾念儿感到十分亲近的感觉。 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将顾念儿拉走了，顾念儿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很高大。那个人一手搭在顾念儿的肩膀上，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带着顾念儿往前方走去。 顾念儿并没有挣扎，任由那个人扶着自己走。顾念儿放心不下那个老婆婆，怕那几个小孩又过来欺负她。就转过头来，对着老婆婆喊道，“老婆婆，我明天过来带你回家。” 那个人带着顾念儿越走越远，顾念儿头一着转向后面看着那老婆婆。那老婆婆目送着顾念儿离开，眼里一直带着暖暖的笑意。 顾念儿回过头来，心里一直感到些许的不安，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走了，不应该明天再来带老婆婆回家，应该现在就把老婆婆带回家去。 可是自己的脚步却停不下来，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越走，顾念儿的心里越加发慌，总觉得错了错了，自己做错了。 顾念儿从梦中醒来，发现天还是暗的。觉得喉咙有点干，顾念儿便起身倒水喝。 顾念儿小心着动作，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扰了今日守夜的兰巧和含雨。倒了杯水喝下，喉咙感觉舒服了些。 醒来之后，没有了睡意。顾念儿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夜里的风比较大，风从窗户灌了进来。 许是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含雨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了些。顾念儿轻轻的将窗户关小了一些，确定含雨没有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十四的月亮还不是很圆，顾念儿透过窗子，感受着这朦胧的夜色。月亮笼着一层嫩芽黄的薄纱，穿过云层，月光洒落。园子的烛火早已燃尽，少了烛火的橘黄，月光下的花儿显得更加素净。 月光至上而下的洒落，让‘自由女神’更像是要朝着天上跃起，感受那翱翔的自在。。 顾念儿收回目光，思索着方才的梦。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顾念儿并不记得自己有想过类似这方面的事情啊。 第六十章 再请安 而且，梦中的那个老婆婆，顾念儿并不认识。顾念儿用手摸了摸胸口，方才在梦中的那种感觉，依旧在心间徘徊。 梦中的感觉，是那么的真是。而且，除了后面带走自己的那个人，其他的人和物，真实感是那么的强，就好似是现实生活中的。 顾念儿把手抬了起来，在梦中，那老婆婆双手握住她的手。顾念儿可以感受到那老婆婆手上经历过岁月洗礼，带着的几丝刻痕。还有老婆婆手上的暖意穿过她的手心，直接通达顾念儿的心里。 这些，难道都是梦里的错觉吗？ “哈秋。”顾念儿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许是夜里的风凉了些，顾念儿觉得身上冷了些。 轻轻地将窗户合上，顾念儿慢慢的回到床上躺了下来。因为心里有事，脑子也跟着躁动不安。顾念儿翻来覆去的，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睡下。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念儿身子又辗转了好一会儿，眼皮开始慢慢承重，便睡了过去。 因着夜里没睡好，顾念儿第二日起得晚了一些。虽说不用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但是在这中秋团圆之日，还是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趟好。 顾念儿让书音书竹快些帮自己更衣梳洗，也顾不得用早膳，便匆匆地往倚梅园赶去。 到了倚梅园，顾念儿调整了一下因赶得太急有点急促的呼吸，才踏进了屋里给老夫人请安。 夏毓影，沐瞳，沐雪和叶修儿都已经到了。顾念儿没有看到伊成奚的身影，靠近老夫人的两个座位都空着。看来自己不是最后一个到的，顾念儿心想着，松了一口气。 还好李嬷嬷昨日临走时提醒了自己一句，顾念儿想到，要是自己今日也不来请安，那老夫人肯定会觉得自己不把她放眼里。 顾念儿心里大大感激了李嬷嬷一番。 “念儿给母亲请安。”顾念儿给老夫人行了礼。 这次老夫人并没有故意让顾念儿蹲着，“嗯，起来坐着吧。” “是，母亲。”顾念儿起身到夏毓影前面的座位坐下。 “昨儿个，都有出去逛灯会吗？”老夫人问道。 顾念儿见大家都没有回答，而是先看了看自己，顾念儿不解。还是夏毓影小声的提醒顾念儿，“你是夫人，要你先回了老夫人的话。” 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本来是想过来走个场子，坐一坐，听听人聊天的。竟然要自己先开口，要是说错话怎么办。 顾念儿向老夫人笑了笑，想着，笑着说话，说错了老夫人也不会怪罪吧。“回母亲，昨晚念儿带着几个小丫鬟有出去走了一圈。” 见顾念儿开了口了，沐雪也道，“我和瞳儿想着今晚再出去走走。” “回母亲，毓影昨日也没有出去，也是想着今夜再出去逛一下。”夏毓影道。 “听说你昨日身体不适，可有好些了？”虽然不喜欢夏毓影的出身，但毕竟现在她也是伊成奚的人，老夫人还是问了一声。 “劳母亲费心，现在好多了。”夏毓影说到。 按着进府的顺序，叶修儿是最后一个，自然也是在众人说完了再说，“我昨晚也出去走了一圈，见着人多，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因为上次在莲池旁见过叶修儿刁蛮跋扈的样子，顾念儿刚进屋那会儿没注意到叶修儿，这会儿听到声音，便往那边看了过去。 中间隔着夏毓影，顾念儿并不能把叶修儿全然看仔细了。但只是瞧见了一些，顾念儿便佩服起叶修儿来。 真够会装的，要不是见识过叶修儿的手段，顾念儿今日也是会被骗过去的。面容温和，脸上挂着微笑，眼睛中带着一点柔弱之情，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一个要人保护的乖巧型的大家闺秀。 叶修儿也是瞧见了顾念儿在看她，先是怔了一下，以为顾念儿是记着她害她撞了头。但见到顾念儿眼里并无敌意，便想起顾念儿失忆了，叶修儿用微笑回应了顾念儿的注视。 顾念儿也笑了笑便回过头来，难怪她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背后还敢那么嚣张的欺负沐瞳姐妹俩，想来是平日里装乖巧骗过了老夫人。 “嗯。”老夫人点了点头，因为这些新人入了府，府里今年才开始又过了中秋节。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该再将那些伤心的往事压在小一辈的身上。 小坐了一会儿，伊成奚也到了，“给母亲请安。” “嗯，坐吧。”老夫人见到伊成奚，便会心的笑了笑。方才顾念儿请安的时候，可没见老夫人笑过。 伊成奚在顾念儿对面的椅子坐下，朝着对面的顾念儿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顾念儿丝毫不领情的望向了别处，这个伊成奚真让她搞不懂。顾念儿有时候觉得伊成奚很孩子气，有时候又色眯眯的。刚想对伊成奚的处事周到感到佩服时，马上被他的吊儿郎当击垮。 顾念儿总感觉，伊成奚是带着各种面具生活的，每个都是他，又每个都不是他。在伊成奚的眼神中，总有一丝顾念儿看不明白的东西。 “大家都到了，我说件事。今晚大家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后，你们再出去逛着，出去凑凑热闹，也给府里沾点喜气来。”老夫人说着，“我已经吩咐了厨房，今晚你们就都在倚梅园用膳。” “是，母亲。”众人齐声应到。 顾念儿看了看老夫人，上次过来请安的时候，见她喝沐雪闲聊的时候还会露着笑容。今日，只有见到伊成奚的时候才会露出慈祥的面容。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毕竟是切肤之痛，想必没有那么容易忘怀吧。今日是太老爷的忌日，那么三天前，便是老老爷的忌日。 太夫人早几年便在这中秋前后前往青云寺小住，是不想让伊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跟着她一同悲伤吧。。 不过顾念儿见伊成奚好像没有那么大的悲痛，仿佛那事与他无关一般，表情十分的淡然。 第六十一章 赏月计划 想来也是，那个时候他才只有两岁，都还不记事。爷爷和父亲在他的生命里，不过就是两个称呼而已。 在老夫人那里没坐多久，众人便都请辞了。 出来之后，顾念儿便和夏毓影通道儿走了，“毓影，你身体无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了，昨日之是因着前夜里没睡好的缘故而已。你昨晚玩的可开心？”夏毓影说到。 “还好吧，昨晚我和书竹走散了，大把时间都花在找人上了。我们今晚一起出去逛着吧。”既然夏毓影没什么事，顾念儿便邀着她一块儿出去，“今晚是中秋月圆之日，咱们一起去游湖赏月如何？” “好啊。”夏毓影会心的点了点头，自己也好久没有游舟泛湖了。 “二位有这么好的赏月计划，怎么不把我也带上？”伊成奚从后面跟了过来。 “你不是回云枫园了吗？”顾念儿刚才阴阴是瞧见伊成奚同沐瞳沐雪往云枫园方向去的，怎么又折过来了。 “本是打算回云枫园的，这不想到还未好好答谢夫人送的那坛好酒，便专程折了过来。”伊成奚轻巧的说着。 “就是一坛酒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顾念儿想着，给你送就去，只是想让你以为我只是去丁大嫂那里买酒而已。 “你今晚也出去吗？这样可妥？”以为夏毓影只是在私底下直接用‘你’唤伊成奚，既然顾念儿也没有唤伊成奚为‘爷’，夏毓影便也不忌讳着。 “有何不妥？”伊成奚阴知故问，“是母亲要我不必陪着她，让我出去逛逛的。”以往伊府都没有过中秋，今年是因为自己纳了新人才开始的，伊成奚知道奶奶和母亲是想要他过自己的生活，不要笼罩在上一辈的忧伤之中。 “嗯。” 顾念儿和夏毓影都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人，说到这个悲伤的话题，她们都不想接着问下去。 “你们今夜可是要去游湖赏月？”伊成奚转开话题。“中秋之夜的游船可是很难找的。”伊成奚抹开一脸得意之笑。 “带上你，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夏毓影只是知道伊成奚的意思，也是知道伊成奚的本事，跟着伊成奚出去，确实可以省了不少事，还可以坐上最好的画舫，观最好的夜景。 虽然顾念儿没打算同伊成奚一同出去，但被伊成奚这么一问，确实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见夏毓影那么说，顾念儿也听懂了意思。既然伊成奚能搞到船，就勉强和他一道儿出去了，“那就一起出去呗。” “就这么约定了。”伊成奚说到，“你们慢走，我回云枫园去了。”伊成奚本来就是要过来约着她们今晚一道儿出去的，答谢送酒只是个幌子，既然目的达到了，也不必再走那么远的路了。 “你真的只是过来答谢我送那坛酒的？唤个人过来就是了，何必如此来回折腾？”顾念儿想这伊成奚的做事风格真的是我行我素了。 “哈哈哈～”伊成奚笑道，“不亲自过来，怎么能表示我的诚意。”伊成奚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顾念儿和夏毓影无奈相识一笑。 “你当初是怎么想要嫁给这么一个人的？”顾念儿回过头来，继续走着。 “你当初又是怎么想要嫁给这么一个人的？”没有回答顾念儿的问题，夏毓影反问道。 “诶，是我先问的你，你应该先回答我才是。”顾念儿说到。 “可是，你先入的府，先嫁的人，所以应该是你先回答才是。”夏毓影也和顾念儿抬起杆来。 顾念儿看了看夏毓影，眼里含着笑意，这小样，会贫嘴了？“好啊，这两天不见，嘴巴是越发厉害了。” “还不是和你走的近了，被你传染了。”夏毓影笑着用手掩了掩。 完了完了，自己把夏毓影带坏了，今后就多一个和自己贫嘴的了，顾念儿道，“是是是，我的错，我自找的。不过呢，你是知道的，我失忆了，所以我也忘记了为什么会嫁给这么一个人。”顾念儿朝着夏毓影得意的笑了笑。 顾念儿想着，看来失忆也不全然是一件坏事，至少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可以推到失忆身上。 “好了，好了，我说便是了。”夏毓影望着前方，“因为他是伊成奚。”是啊，因为他是伊成奚，不同寻人的伊成奚。伊成奚用他的遗憾，庇护了顾念儿，庇护了沐瞳沐雪，也庇护了夏毓影自己。 “这是什么回答。”顾念儿不满，“我当然知道他是伊成奚了。” “念儿，总有一天你会阴白的。”自从上次见到南弘宇，凭夏毓影对伊成奚的了解，凭这些年来在风月场所栖身过的经验，夏毓影终于阴白了一些。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这些，夏毓影才更加的为伊成奚感到疼惜。 以为夏毓影指的是和伊成奚感情方面的事情，顾念儿便没有接下去。吟欣园先到，约好了晚膳一同过去，顾念儿便带着书音书竹回馥宁园去了。 到了馥宁园，进屋便瞧见林生在屋里等着。 “夫人。”林生行了礼。 “嗯，今日怎么过来了？意林斋有什么事吗？”顾念儿示意林生坐下说。 “没有，夫人，是丁岩昨儿来过意林斋，说是丁大嫂酿了新酒，想请您十六过去家里用晚膳。”林生说到。 顾念儿是吩咐过丁大嫂，如果有事便让丁岩去意林斋找林生。 “知道了。”顾念儿说到，“林生，上次那坛酒可喝完了？我十六晚上过去再给你带一坛过来。” “不用了，夫人。”林生连忙推辞，虽说喜欢，但也不能老是白拿啊。 林生这个顽固，顾念儿也不再多说什么，问林生要不要，还不如直接拿回来塞给他。。 “这两日意林斋可有生意？”顾念儿问道，意林斋可是没有弄什么隆重开业之类的，就只是伊成奚带了两个朋友过来而已。虽然顺带把意林斋的营业方式制定了，顾念儿可没想把希望都寄托在意林斋上。 第六十二章 跳棋 “回夫人。”林生掩不住欣喜，“这两日来了三个大客户，要定制类的，只不过正逢中秋，说是过了节后再将格局图送过来。我都给收了定金，说是来要稿图的人多，收定金可以按着顺序先给排下去。” 看来林生虽然古板了一点，但是生意方面还是挺机灵的，口说没用，先交了钱才是实在。 “做的很好，那普通类的有人过去要吗？”顾念儿问道。 “普通类的还少些，就有几个过来问的而已，只是看了看册子，便走了。”林生说到，“这两日来的那几位大客户都是前日里那王员外和孟公子有交往的朋友，闻着介绍过来的。”林生觉得这点信息对夫人应该有用，便说了出来。 那王员外和孟公子都是亲眼见过花圃的，自然是懂得这花圃的好。介绍的人也是知道王员外和孟公子的眼光自然不会错。但是平常的老百姓就不一样了，因为是王员外和孟公子这类人开的头，这几日进出也是些达官贵人。 那普通的老百姓，一来是以为意林斋那是富贵人家修建的东西，二来也是因为没瞧见过事物，对新鲜的东西只是通过稿纸见着，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 看来，这意林斋要是想更好的营业下去，是的好好规划一下了。 “我知道了，就先这样开着，节后再来做些计划。”想着今日是中秋，顾念儿说到，“今日意林斋也别开太迟了，日落前便关了吧。嗯，这几日都早一些关门吧，你们也可以去逛逛灯会。” “是，夫人。”林生应道。“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铺子里了。” “嗯，辛苦了。”顾念儿道。 节日里，顾念儿也不想动脑子去想意林斋营业的法子，过了节日再说。 可是不想又觉得好无聊的，在馥宁园里，每天不是吃饭就是睡觉。这样的日子乏味极了，得想一些好玩意儿来消遣消遣才行。 顾念儿走到书桌旁坐下，铺好纸张，拿起笔来却不知道怎么下笔。顾念儿一手倚在桌子上，托着腮帮，一手转着毛笔，“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夫人，要不要吃些糕点？”书音端着一盘糕点进来。 “不想吃，吃不下。”顾念儿一直想不出什么消遣的东西，烦闷的很，用笔杆敲了敲脸颊。 “噗呲”看到夫人的脸画成了花猫，书音端着糕点走到书桌旁放下，将夫人手上的笔拿了下来，“夫人，您这是把脸当纸张来画画了。”书音说着拿出绣帕给夫人擦了擦脸。 顾念儿侧过身来，抬起了脸，任由书音擦着。 “哎呀，墨汁都干了，擦不起来，我去打盆洗脸水来。”书音正想转身出去打盆水来，手却被夫人抓住了，书音愣了一下。 “书音，你这是什么？”顾念儿看着书音手上的串珠，小瞧了一会儿，好像，好像有那么点想法了。只是脑海还没能浮现出实物来。 “这是串珠啊，夫人。”书音说到。 “你说什么？”顾念儿又问到。 “这是串珠。”书音看着夫人，又说了一遍。 “珠子，珠子，珠子。”顾念儿放下书音的手，念了起来。 脑海一直没能浮出画面，还缺少点什么，顾念儿起身踱步，“书音，你们平日里无聊，作何消遣？” “我没觉得无聊啊，就是空闲的时候会和书竹她们说说话，聊聊天。”书音歪着脑袋想了想。 “除了聊天呢，你再想想，或是见过什么人有做何消遣。”顾念儿边踱步边问道。 “其他的？”书音不自觉的也跟着踱步起来，“平日丫鬟们空时都是聊聊天，说说笑。主子们嘛，夏姨娘平日里空时会弹弹琴，老夫人会年年佛经，以前沛菱小姐经常跑到太夫人那里去听故事，其他的姨娘我就不清楚了。” “不是，不是，你再好好想想，肯定还有什么。”顾念儿说到。 “以前倒是见过爷和南公子在莲池边的亭子里下过围棋，不知道这是不是消遣。”书音小声的说了句。 顾念儿脑子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赶忙转过身来，欣喜的问“书音，你刚才说什么？” “说爷和南公子啊。”书音被夫人忽然这一问，也忘了方才自己说了什么。 “还有呢？爷和南公子在干嘛？”顾念儿眼睛冒着光。 “爷和南公子在莲池旁。”书音说到。 “后面一句。”顾念儿说到。 “后面一句？”书音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下围棋啊。” “对了，围棋，就是围棋。”顾念儿跑过去抓住书音的肩膀晃了晃，“书音，你真聪阴，你就是我的智多星。那些糕点都赏给你吃了。” 顾念儿说完赶忙坐下来，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东西画了下来。 被夫人晃了一下，书音还在晃神中，傻傻的呵笑了几声，想着什么是智多星啊。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帮上夫人就好了，夫人开心书音就开心。 书音走到夫人身边，帮夫人研起墨来。 看着夫人画的好像也不似围棋啊，书音心里疑问着，但见着夫人认真画着，也不敢开口打扰。待夫人画好，收起笔来，书音才问道，“夫人画的是什么，也是围棋吗？” 顾念儿拿起纸张，吹了吹，欣喜的说到，“这个呀，叫珠子棋，也叫跳棋。” “跳棋？”书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又摇了摇了，“不晓得。” “书音，你把这张拿给杨管家，让杨管家拿去给木匠做，吩咐做快些。”顾念儿看着书音好奇的笑脸，补充了一句，“等拿来了我教你啊。” 书音开心的点了点头。 “只是你要先去帮我找些珠子来，比你手上的珠子大一倍，六个颜色，每个颜色十颗。”顾念儿说到，“能找的到吗？” “嗯，能。”书音点着头。。 “快些去吧，快点弄好，就能快点玩哦。”顾念儿拿了一块糕点塞书音嘴里，又端起整盘糕点递给书音接着，把书音推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闲暇“玩具” 顾念儿伸了个懒腰，“搞定了。”顾念儿也想快点弄好，不然这日子太无聊了。 用了午膳小坐了一会儿，顾念儿便躺下休息了。日复一日的，生活还算规律。 午休过后也没什么事，顾念儿让书竹把摇椅帮到了园子里，便躺在摇椅里蹬了起来。 这日子这么无聊，顾念儿真想不通其他人是怎么过的。 没躺多久，顾念儿便瞧见书音欢快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东西。 “夫人，做好了。”书音声音有点小激动。 这么快？顾念儿起身接过棋盘，“真的做好了，速度这么快？” “当然了。”书音说着，一副全是自己的功劳的样子，“我让杨管家带着我一起出去的，我一直在旁边催促着木匠快点快点，那木匠都被我说烦了，只好赶紧做好让我离开。”书音说着掩嘴笑了起来，她一想到那木匠被她烦的不行的样子就想笑。 “那珠子呢？”顾念儿站了起来。 书音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晃了晃，递给夫人，“喏，在这呢。” 说是书音要学，到后面倒是变成顾念儿和书竹在下着。本来刚始顾念儿是教着书音在下的，可是书音只是按部就班的一个孔一个孔跳着，几盘下来都没几秒钟就输了，实在没有什么竞争性。 倒是站在旁边看的书竹，才看顾念儿下来两盘，便会学着夫人的走法指导起书音来。 顾念儿看着马上把书竹换了下来，让书音空时再拿去玩，让书竹教着。这小丫头兴致刚起，就被拉了起来，那小嘴巴嘟的都可以挂油瓶了。 “书音乖哈，让我和书竹玩几圈有难度点的。”这几个小丫头都比顾念儿小些，顾念儿感觉每次哄她们都像在哄小孩子一样，顾念儿笑道，“赶明儿让杨管家再让木匠做几幅过来，一副就放你房里，让你天天都可以玩。” 这么无情的把书音心中燃起的热情的小火苗给浇没了，顾念儿当然得给书音一点小安慰了。 虽然就这么起来了有点不舍得，但想到以后自己也有一副棋盘，可以天天玩，这个交易还是不错的。书音的小脸舒放了开来，欣喜的点了点头。 没下两盘，顾念儿和书竹就每人下两个颜色的珠子了。比起和书音的四五盘下来，都是一对一的秒秒获胜，和书竹的对弈可是有挑战性了一些。 刚开始书竹还没能利用两个颜色的棋子互相搭桥，顾上了一个，顾不上另一个。顾念儿倒是还能轻松些获胜。 可是书竹可不给顾念儿过多的得意时间，虽然刚开始几盘败了下来，书竹没过一盘，都能从上一盘里看出顾念儿的步数。不仅把前进，倒退迂回，左右搭桥的步数一一学了去，还将顾念儿的路数给看清了。 没过几盘，顾念儿下的可是越来越吃力了。顾念儿看着书竹，如果再下几盘，估计连连败退的就是自己了。顾念儿心里想着，书竹若是出生在一户好人家，估计今日也是名闻一方的才女。 从刚见到书音书竹那会儿，顾念儿就看出了书竹的心思比书音缜密了些，遇事也比较冷静。有时候顾念儿吩咐她去做些什么事，点一下书竹就能明白。顾念儿本想是书竹自小给人家当丫鬟，察言观色方面便懂了些。 可今日看来，书竹的能力并不只是在这些表象上。一点就开，学东西又快，做人家丫鬟，真是可惜了。 看着书竹对应对两个颜色的棋子已经游刃有余了，顾念儿干脆直接一人操着三个颜色的棋子下。 这次书竹可没有像方才第一次操两个颜色的棋子那么生疏了，就按着两个颜色的棋子时的方法下着，还慢慢扩大了铺路的范围。 若不是顾念儿早早提防着，堵了书竹好几步路，恐怕最后获胜的便是书竹了。 对于这么复杂的棋盘，书音的小脑袋可还跟不大上。两个眼珠子跟着几个颜色的棋子来回转动着，都快转晕乎了。 “夫人，你们好厉害啊，这么复杂的步数，是要怎么想出来的啊。”书音仔细的盯着夫人和书竹手上的棋子，好多个步数是怎么到达的书音都还没能看明白。 “当然是用脑子想出来的了。”顾念儿拿起一颗珠子，迂回自己的阵地，拐到书竹的地盘，又绕了几次，落到目的地，“我不厉害，我是之前学过，才能下到如此。你多练一段时间也能下到这样。厉害的是书竹，没几盘的功夫，就快把我逼退了。” 书音一脸崇拜的看着书竹。书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夫人净是夸我了，我也只不过是跟着夫人走罢了，只要不被夫人甩下太远，我就很开心了，怎么可能赶超了夫人呢。” “书音，你看，书竹开始谦虚了，她这是在说你笨呢。”顾念儿故意逗趣到。 “哪有。”书竹紧张了一下，本不好意思的脸上又多了一圈红晕，“夫人可不要冤枉我，要是书音姐姐当真了，可是会不理我的。” 看着书音配合着两个人的谈话变换着表情，顾念儿笑着说，“我可是没有冤枉你，你看，你说你自己跟着我的步数走而已，可是你就只是跟着我走着步数就能下的这么好。可是书音却连只要跟着我的步数走便可都琢磨不出来，你说，你这不是在说书音笨吗？” “夫人净会拿话来绕晕我们。”书竹说着，手上的棋子路走了一半却听了下来。 “书音，你瞧，这书竹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她不仅说你笨，还连带着也把我当笨蛋了。你说，咱们该怎么惩罚惩罚她？”顾念儿边思考着下一个步数边说着。 书音的小脑袋瓜子，本就被这么复杂的棋牌搞晕了，突然又被夫人这么一绕，大脑运转不过来，顿时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书竹“噗呲”笑了出来，“夫人，你可是把书音姐姐弄晕了。”说完又掩嘴偷笑。 第六十四章 团圆饭 顾念儿看书音呆立着，只剩下眼珠子盯着棋盘转动着，也跟着笑了出来，换了一种方式问话，“书音，你说，书竹替了你的位置，还不好好的专心下棋，你会不会生气？” “当然会。”书音合作的气呼呼的点了点头。 “如果书竹还故意输给我，你说，她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故意让我。你说，我会不会生气？”顾念儿说到。 “生气。”书音眼珠子瞪着书竹。 “夫人，你要是再这么逗趣我，书音姐姐可是要把我吃下去了。”书竹不敢再把路子走一半便停下来。 顾念儿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但是，鉴于你刚才对我和书音的不尊重态度，我要罚你，就罚你每天陪书音练棋，下到她能自己操控三个棋子。” 既然书竹已经学会了，书音就不用自己教了，顾念儿心里打着小算盘。而且这跳棋也不是特别的难，基本的步数就是那些，书音多下几盘也就能摸清楚了，赢棋主要靠的是缜密的心思。 听到有书竹可以教自己，书音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夫人。”书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其实教书音下跳棋并不难，她怕的是往后的日子里，恐怕书音一得空便会拉着自己来下棋了。 下棋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便就过去了。掐着时间，顾念儿让书音书竹给她沐浴更衣。 因为和夏毓影，伊成奚两人约好今晚游湖，顾念儿便不能带着那么多丫鬟了。便吩咐了兰巧，让她晚上带着初灵和谷心出去逛一会儿，叮嘱了几句安全方面的事情。 可是又不放心兰巧一个人带着两个小丫头出去，正好昨日书竹也没能好好逛逛，便让书竹晚上 也跟着兰巧她们出去。 安排完了之后，顾念儿带着书音，便去吟欣园寻夏毓影一块儿去倚梅园了。 到了倚梅园，老夫人坐着主位，其余的顺着两侧坐下。平日里还没注意到，现在大家围在一起，顾念儿才发现到，伊成奚是伊府里唯一的男丁。 因着第一次这样围在一起吃饭，众人也没有太多的话语可聊，便各自安静的吃起菜来。 许是觉得太闷了也不好，毕竟是团圆饭，伊成奚便开了话题，“难得今日大家能聚在一起，这么喜庆的日子，不如就饮几杯酒如何，正好几日前我得了一坛好酒，大家就都小酌几杯？”伊成奚唤旁边的丫鬟去取了酒来。 老夫人都没有开口推辞，众人当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小丫鬟们将酒装进了酒壶里，给桌上的杯子都满了上。伊成奚端起酒杯，“来，第一杯酒，先敬大家有缘能成为一家人，在这中秋月圆之日，在此同聚一起。”伊成奚将酒饮下。 顾念儿也跟着大家端起了酒杯，小抿了一口，尝出了这正是自己送给伊成奚的那一坛酒。 “第二杯，愿母亲和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伊成奚转身敬老夫人。 老夫人端起酒杯来，“长命百岁倒是不用，你要是真有心，早点让我抱上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老夫人说着，眼睛扫了众人一眼。 伊成奚尴尬的笑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所谓的妻妾们，眼神中扫过一丝无力的哀伤，“是的，母亲。” 老夫人欣喜的饮下了杯中的酒，对伊成奚的回答很是满意。 伊成奚继续将酒满上，“这第三杯酒，敬你们。”伊成奚对着顾念儿几个，将酒饮了下去，后面那句，‘不管你们是处于什么原因进的伊府，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伊成奚只能在心里说着。 三杯酒过后，气氛也没有似刚才那么的沉寂，老夫人开始开几个话题先聊着。不过大多数是和沐瞳和沐雪聊南方老家的事情，还有和叶修儿聊几句她父亲母亲近来可好，生意如何之类的事情。 对顾念儿和夏毓影就没有什么好聊的了，只是偶尔话题上顺带问一声而已。顾念儿和夏毓影也知趣着，只是笑着听，偶尔应上一句而已。好在两人挨着一块儿坐，不用夹在他们中间，心里也没那么尴尬。 用完膳之后，老夫人也没有留众人，让他们各自散去。 顾念儿和夏毓影自然是一道儿出来，馥宁园和吟欣园离的都比较远，本着今夜就要出去逛灯会，她们二人也懒得来回折腾，便早早准备了好才到倚梅园来。 沐瞳和沐雪从老夫人那儿出来后便和伊成奚行了礼，回了玉松园去了。只是那叶修儿一直站在伊成奚身旁，好似不愿离去。 叶修儿不会也要同他们一起去游湖赏月吧？顾念儿心里凉了一大截，如果叶修儿也要去的话，那顾念儿宁可不坐画舫。坐画舫赏月是一种享受，可是和如此搭不上调的人一起赏月，确实一种极大的折磨。 “毓影，我们先走吧。”顾念儿和伊成奚行了礼，准备先走。 夏毓影却示意顾念儿稍等，夏毓影看了看一直站在伊成奚身后的叶修儿，轻笑了一声，“叶姨娘今夜不出去逛灯会吗？” 叶修儿看着伊成奚，略显娇羞，十分绵柔地说到，“今晚，修儿和爷一起出去逛灯会。” 天哪，这声音，差点没让顾念儿的鸡皮疙瘩掉满一地。这叶修儿，在伊成奚面前可是更会装了。 “哦，是么？”夏毓影故意表示的十分惊奇，连称呼都刻意亲切了些，“修儿妹妹怎么不早些说，爷也真是的，阴知道修儿妹妹今夜也要跟着出去，应该早些同我们说才是。”。 夏毓影一脸可惜，“本着我和夫人是早早约好今夜要去游湖赏月的，本着只有我们二人，所以我早前预定的画舫也是偏小的。今早爷说也想出去赏月来着，便邀着爷同我们一道儿了。画舫本就不大，加上爷空间就更小了，若是再加上妹妹，恐怕就不行了，现如今再去寻一艘来，也怕是找不着了。” 第六十五章 爱，能分享吗？ 夏毓影一句一句说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是让顾念儿佩服起她这临时编故事的本领来。 伊成奚也是在一旁憋着笑。夏毓影自是知道伊成奚也不想让叶修儿跟着，那叶修儿过于粘人了。要是夏毓影不出手相救这，伊成奚估计是很难甩开叶修儿了。 “爷没能找到画舫吗？”伊府的实力叶修儿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连一艘画舫都找不来。 伊成奚配合的应道，“早些时候没打算出去，便也没事先吩咐着，今年中秋灯会里赏月的人多，画舫早就寻不到了。” 叶修儿失望的低下了了，看来她是真的想和伊成奚一起逛灯会了。虽然顾念儿对伊成奚没有什么感觉，但也不是看不出来叶修儿对伊成奚的情意。 顾念儿本想着就算了的，直接和夏毓影出去逛逛便可，可是又见夏毓影好似也想着和伊成奚一道儿逛。虽然自己不参与争宠，但是夏毓影是顾念儿的朋友，顾念儿自是站在夏毓影这一边的。 “修儿妹妹改日再同爷出去吧，我看着爷也是挺想着游湖赏月的。妹妹也是心系着爷，要是让爷因此为难，可就不是妹妹愿意的了，不是吗？”不想再这么拖下去，顾念儿说到。 听到顾念儿说的话，叶修儿沉思了一会儿，虽然她很想一起出去，不想让伊成奚和顾念儿她们逛了去，可是又不想让伊成奚因为他为难着，踌躇了一会，便不舍得离去了。 看到叶修儿终于离去，伊成奚大松了一口气。顾念儿心不在他那里，夏毓影更是不用说，沐瞳和沐雪也都有她们的缘由，唯独这个叶修儿太难缠了。伊成奚都有点后悔为了追查那件事，顺着叶修儿她爹的意思，将叶修儿娶进门来了。 看着伊成奚的表情，顾念儿说到，“既然这么不乐意，为何还要将人娶进来？自己找罪受，又误了人家一生。” 伊成奚换上了惯有的笑容，走近顾念儿，故意说到，“怎么，夫人这是吃醋吗？” 顾念儿本能式的挪了一步，不和伊成奚太过靠近，“你也要有能让我吃醋的资本。” “哈哈哈～”伊成奚笑道，“全都城，你还能找到第二个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人吗？” 顾念儿白了伊成奚一眼，“赶紧走吧，再拖下去，灯会都快散了。” 看着方才的那一幕，顾念儿想要离开伊府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她不想像夏毓影和叶修儿一样，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不想像叶修儿那样可悲，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顾念儿想要的，是仅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爱，是两个人彼此的倾心。 来到大门口，伊成奚和莫言乘一辆马车。顾念儿带着书音，夏毓影带着若水，四人乘坐一辆马车。 一路上，顾念儿都不怎么说话。夏毓影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因为叶修儿不高兴了？” 顾念儿摇了摇头，用手撩开窗帘，“毓影，你爱伊成奚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夏毓影问道。 “如果你爱她，你会愿意和别人一同分享她的爱吗？你会愿意接受一份被分割成好几瓣的爱吗？”顾念儿望着窗外，街道上的景物随着马车晃动着。 夏毓影透过顾念儿撩开的窗子，也望着窗外，只是两个人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景色。 “我吗？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可以让她想这个问题的人。 顾念儿回过头来，“你把一整颗心给了他，他的心里却只留了一小块地儿给你。如此不对等的爱，不是爱。” “念儿。”夏毓影现在明白顾念儿是为何不开心了，“你，喜欢伊成奚吗？” “不喜欢。”顾念儿不加思索。 夏毓影自己笑了自己一下，这问题问的太白痴了。 夏毓影自然是看得出来顾念儿的心不在伊成奚身上，这么问，只是担心罢了。夏毓影是真心把顾念儿当朋友了，不想让她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 “念儿，有些事情，表面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夏毓影只能把话说到这里，虽然不愿意顾念儿误会了伊成奚，但也不能将伊成奚的秘密说了出去。“你方才问的问题，有机会，我会好好想象的。” 以为夏毓影是不舍得伊成奚，顾念儿便没有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自己也没办法去改变别人。 今夜逛灯会的似乎比昨日来的多，顾念儿等人下了马车之后，沿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沐瞳和沐雪二人。二人给伊成奚和顾念儿行了礼。 “你们今夜也出来逛灯会了？”伊成奚问道。 “是的，瞳儿说不知道北边的灯会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想出来瞧瞧。”沐雪说着，满带温柔。 不似叶修儿般娇柔做作，沐雪的言谈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之气，一看就是有修养的人。 见伊成奚对待沐瞳沐雪也不似方才见叶修儿那般想要快点避开，看来她们在伊成奚心中还是有一点位置的。 虽然对沐瞳和沐雪，顾念儿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是几次见面，顾念儿对她们两个并不反感。在莲池那次，顾念儿还有几分欣赏沐瞳的个性，便想着邀请沐瞳她们一道儿游湖去。 “我们要去游湖，你们可愿意同我们一起去？”既然都出来了，还都碰到了，那就一起去呗。虽然还没见到画舫，但是顾念儿想着，伊成奚寻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画舫。 不知道顾念儿是在想什么，但是沐瞳的原则就是尽量离伊成奚的女人远点，不想再惹上什么是非，叶修儿一个人已经是够折腾的了。 “不用了，我们也只是出来走走而已。再加上姐姐的身体本就柔弱，若不是因着我，她也不适合出入这人多的地方。”沐瞳推辞到。。 看着沐瞳这一脸防备的样子，顾念儿心里就滋生出想要逗一逗她的想法。 第六十六章 画舫 “就是因为雪儿柔弱些，才更应该到画舫上去，在街上逛着，难免被挤着。今儿个是月圆之日，来往的人就更多了，要是出现个什么踩踏事件可怎么办？爷可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就算是有两个小丫鬟跟着，到时候那小丫鬟都自顾不暇，哪还能顾的上你们。”顾念儿说完还不忘给沐家两姐妹送上“十分真诚”的微笑。 “那我们不逛回去便是了，也不会让爷担心着。”沐瞳回答的真够直接的。 沐雪对着妹妹的性子也是了解的，她知道沐瞳为何不愿意一同游湖，只是这么拒绝，话语间似乎生硬了些。但沐雪也拦不了沐瞳，只好在一旁赔笑着，不要让气氛陷入尴尬。 “别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了呢。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顾念儿看了一眼伊成奚，想到晚膳时老夫人说的话，故意说到，“要是雪儿妹妹到时候怀上了，说不定一年半载的，都出不来了呢。” 听到顾念儿的话，四个人都怔了一下。 伊成奚稍一怔，便哈哈哈的笑了一声。夏毓影也是掩着嘴偷笑了起来。沐瞳则下意识的把沐雪往自己的身后拉了过去，不让沐雪和伊成奚靠的太近。 “夫人这么说的话，那今夜最该好好玩的，就是你了。”伊成奚故意换上色眯眯的表情，把脸附到顾念儿耳边，声音却没有故意收小，“因为，如果府里有人有身孕，那第一个应该是夫人才对。” 顾念儿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晕过去，用手将伊成奚推开，把夏毓影拉了过来，“你还是找毓影吧。” 莫名其妙的被拉过来当挡箭牌，夏毓影掩嘴笑了一下，对着伊成奚，“我看啊，找我们几个呀，都没有用，那个叶修儿倒是乐意的很。不如，你去试试。” 连夏毓影也参合进来，伊成奚真是无语了。 不想再闲扯下去，再拖下去，灯会就真的结束了。顾念儿径直走到沐瞳身边，挽住沐瞳的手，“走吧，我们去赏月。”没有给沐瞳推脱的机会，顾念儿便挽着沐瞳往前走去，示意夏毓影去叫沐雪。 除了和沐雪，沐瞳还没有同其他的女子如此亲近过，不自觉脸红了起来，想要挣脱掉顾念儿的手，却被她栓紧着。沐瞳回头看了一下沐雪也跟了过来，和夏毓影并肩走着。想来是推辞不掉了，便也就顺着顾念儿往前走了。 一行人走到湖边，一个小厮过来和伊成奚说了几句，伊成奚点了点头。 “画舫在湖中，我们乘竹筏过去。”伊成奚说话间，湖边靠过来几只竹筏。 就在竹筏要开走的那一瞬间，叶修儿竟然出现了。 “爷，等等我。”叶修儿和芷文从人群中小跑了过来。为了赶上伊成奚，叶修儿真的是连形象都不顾了。 “天哪，真是瘟神啊，走哪儿都甩不开。”顾念儿无奈的说到。一旁的夏毓影心情也是落到了谷底。 但是最惨的还是伊成奚。顾念儿带着书音，和夏毓影，若水一只竹筏。沐瞳沐雪和景心月心一只竹筏。叶修儿一过来，自然是跑到伊成奚那边去了。 叶修儿欣喜的跑到竹筏上去，挨着伊成奚就坐下，紧紧的挽住伊成奚的手腕，生怕伊成奚跑掉似的。 沐瞳和沐雪瞧了一眼叶修儿，不做任何表态，便别过脸去看别处了。 伊成奚想要推开叶修儿的手，却推不开，不敢太用力，怕把叶修儿推了下去，只好任由叶修儿抓着， 滑到画舫边，顾念儿和夏毓影先上了画舫。进入舫间，便迎上了南弘宇和石子墨。 顾念儿和夏毓影对他们两个还算是熟悉的，对他们两个也在，顾念儿和夏毓影并不觉得好奇，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入座了。 倒是沐瞳和沐雪，虽然在府里也有几次路过和南弘宇，石子墨打过照面，但毕竟是没有来往过。再加上沐瞳和沐雪本就是深闺中的小姐，少与外人打交道，见了陌生男子，难免拘谨了些。一下子愣住，不知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进来坐吧，伊成奚恐怕还得再耗些时辰才能过来呢。”夏毓影见沐瞳姐妹尴尬站着，便是知道了她们在顾虑着些什么，“南公子和石大夫也是经常出入伊府的客人，爷既然给请了过来一同赏月，自是不在意什么。” 顾念儿给沐瞳沐雪腾了座，“进来吧。” 沐雪见沐瞳点了点头，便也不好说什么，走到顾念儿身旁坐下。 这个画舫确实是大，若不是船身因着水流微微晃动着，简直就是一件别致的房间。 “伊成奚可是被什么东西拌住了吗？”石子墨问道。伊成奚是说过今夜顾念儿和夏毓影也会来，可是并未提过另外的两个姨娘也会来啊。 关键是伊成奚自己还没有到，让南弘宇和石子墨对着这四个女人，而且还是伊成奚的女人，这要让石子墨和南弘宇怎么自如的坐着。 “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顾念儿说到。没有什么话可以聊，几个人闷坐了一会儿。 “毓影，弹一首曲子来听吧。”顾念儿瞧着气氛也尴尬，是在是不舒服，来首曲子，让大家的注意力移开一些，正好这画舫里东西还算齐全。 夏毓影瞧了一眼旁边放着的古筝，心中一喜，起身走到琴旁，用手抚了一下琴身，“这把，可是绿绮？” “夏姨娘好眼力。”石子墨起身走到夏毓影身旁。自从上次听过夏毓影弹奏，那琴声便在石子墨的耳畔久久难以忘怀。白日里听伊成奚说今夜夏毓影也会一道儿过来，便刻意将此琴带了过来。 “这把琴是石大夫的？”夏毓影顺着椅子坐下，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指尖扬出几声音律。。 “在下也是偶然间得到的，只可惜在下的琴技一般，这么好的琴，只能束之高阁。今日正好夏姨娘也在，这绿绮琴，再加上夏姨娘的琴技，我们可是要一饱耳福了。” 第六十七章 合奏 见到好琴，夏毓影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弹奏一曲，“石大夫过奖了，这么好的琴，能弹上，是毓影荣幸。承蒙各位不嫌弃，毓影就献丑一番了。” 夏毓影拨动起琴弦，琴声如流水般滑出，琴音悠荡。石子墨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萧来，顺着夏毓影的旋律吹奏起来。琴箫合奏，音意绵长。 一曲奏完，夏毓影双手抚平了一下琴弦，抬头看了一眼石子墨。这首曲子，是夏毓影早间所做，并未在外弹过。石子墨竟然能顺着自己的调子，如此和谐的同自己合奏起来。夏毓影的心，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石子墨迎着夏毓影的目光，心中漾起一丝波澜，目光久久难以移开。 “好，合奏的太妙了。”顾念儿起身鼓掌到，“毓影，你改日也教教我弹琴吧，你弹琴的样子真迷人。是不是啊，石大夫。”夏毓影可是有妇之夫，石子墨这样子盯着人家看，实在是不妥。 石子墨收回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在下失礼了，只是夏姨娘的琴音过于动听，在下一时沉浸，让各位见笑了。” 这石子墨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礼貌了？顾念儿走到夏毓影身旁，也学着样子用手拨了一下琴弦。 “听说伊夫人也是精通琴艺之人，这会儿怎么谦虚起来了，说自己是不懂之人。”南弘宇可是见过顾念儿弹琴的，所说不及夏毓影，倒也不是泛泛之辈。难道失忆后把琴技也丢了？ 顾念儿抬起头来看了看南弘宇，“是吗？我以前也会弹琴吗？”顾念儿又拨了一下琴弦，听着那一连串的音律。“但那是以前不是吗？现在的我，不会。而我，是现在的我，以前已成为过去。” 既然记不起来，那就全部抛开，不管以前的自己是谁，以前的自己如何。现在的顾念儿，只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南弘宇看着顾念儿，她真的不同了。不，应该说，现在的顾念儿，才是自己最开始认识的那个顾念儿，才是那个早早印在自己心里的那个顾念儿。 “你们在讨论什么，我可是有错过什么精彩的？”伊成奚走了进来，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叶修儿。 “你没有错过什么，倒是我们错过了。”石子墨看了看黏在伊成奚身上的叶修儿，心里打了个寒颤。 “真是不好意思，方才出了点小意外，便多耗了些时间。”伊成奚把叶修儿的手从胳膊上推开，快步的走到南弘宇和沐雪中间的位子坐下。 伊成奚可不好意思说方才是因为想要推开叶修儿死抓着自己的手，晃动了木筏，让船家没掌握好方向，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小画舫。 自己折腾了一番不说，伊成奚还得给人家一顿好言道歉。还好对方也没有蛮狠纠缠着，不然估计这会儿还脱不开身过来呢。 那叶修儿也跟着伊成奚走了过去，在旁边搬了一把椅子，硬是在挤在了伊成奚和沐雪中间。让沐雪不得不起身到别处坐去。 “那叶修儿都是这么一直粘着伊成奚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顾念儿凑到夏毓影身旁，小声的说。 夏毓影也测过身子，说到，“那几日是叶修儿在暮林园关禁闭，你没发现这几日伊成奚没有到馥宁园去过吗？就是因为叶修儿天天这么跟着，伊成奚不得已，只能躲到外头去。” “伊成奚好可怜。”天天被这么一个死皮赖脸的人跟着，换成顾念儿，绝对受不了。 “深表同感。”夏毓影同情的看了看伊成奚。 石子墨看了这一屋子的人，说到，“敢情今日是你伊成奚和家眷欢度的日子啊，我和南弘宇真是乱掺和进来的外人啊。”石子墨瞧向南弘宇，见南弘宇一脸淡然，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石子墨更加郁闷。 “我，还是出去赏月吧。”石子墨看了一眼旁若无人，一直含情脉脉的盯着伊成奚看的叶修儿，心里又打了一个寒颤。 真不知道伊成奚是如何受的了的，虽然在其他方面，石子墨是佩服伊成奚的。可是在这娶妻方面，石子墨却不敢苟同。若要真心，一人足矣。 “我们也出去赏月吧，透过窗子赏的月，怎有外面的月色美。”顾念儿对着夏毓影说到。 夏毓影也是受不了眼前的那幕，起身跟着顾念儿。 “沐瞳沐雪，我们出去外面瞧瞧吧。”是自己邀请沐瞳姐妹上来画舫的，自然也不会放着她们不管。 早就看不下去的沐瞳听到顾念儿的邀请，立马起身。她看了一下沐雪，见沐雪为难的看了一下伊成奚。沐瞳便知沐雪是碍着伊成奚还在里头，不便自行出去，便也就不管沐雪了。 反正在这里头，除了看着叶修儿恶心一些，其他的倒也无妨。有伊成奚在，叶修儿装小鸟依人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欺负了沐雪。 “那我先出去了。”沐瞳给伊成奚行了个礼，便跟着顾念儿她们到外头去了。 远离了人群纷杂的岸边，湖中心倒是安静的多，除了各画舫上偶尔传出的琴音和把酒言欢声，就是船桨滑动的声音。 顾念儿三人坐在甲板上的木桌旁，欣赏起两岸的景色来。几个小丫头也是头次坐上画舫，心情欢快的很，靠在船沿，四处探着。 “书音，你去端壶酒来。”顾念儿说到，“今日，我们也来把酒言欢一次。” “是，夫人。”书音跑进舫间。 “喝酒总得有个由头吧，你今日喝酒是为何？”夏毓影说到。 “想喝就喝，不需要理由。”顾念儿起身，站到船沿边，张开双手，感受着微风从身上拂过的感觉。 “想喝就喝，没有理由，便是最好的理由。”看着顾念儿一副享受的样子，夏毓影也起身学着顾念儿的样子，当然是拉上了沐瞳一起。。 反正已经一次次被动着过来了，沐瞳也没再推辞什么，顺着夏毓影起身。 第六十八章 落水 从小一直呆在家中，后来又直接进了伊府。沐瞳觉得自己体内一直有一股想要到外面闯闯的念头，只是碍于自己是女儿身，心里也是放不下沐雪。 沐瞳刚开始也是拘谨着，只是站在边上感受着。顾念儿牵起沐瞳的手，示意她张开双臂。 南弘宇几个也从画舫走了出来，见到三人排开站着，张开双臂，长袖和裙摆随风扬起。在这月光与灯笼的交叉照射下，映出了别样的风景。 见伊成奚他们没有出声叫唤顾念儿她们，而是站在一旁欣赏了起来，叶修儿心里一阵醋意来回翻滚着。见书音正好端了酒壶出来，便趁着没人留意，伸出一只脚拌了书音一下。 本就是夜里东西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又因急着给夫人送酒出来，书音的脚步便急了些。被叶修儿这么一拌，整个人向前倒了过去，整个托盘向前一飞，直接砸到了沐瞳的头上。 沐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整个人往前晃了一步，因着撞到了头部，晕乎了一下，身子也顺势往前倒了下去。 顾念儿见着沐瞳身子往前倒了下去，下意思的便抓住了沐瞳的手臂。只是没能将沐瞳拉住，顾念儿也顺势掉进了湖里。 南弘宇和伊成奚见状，无暇思索，便紧跟着跳入了湖中，各自往其中一人游去。石子墨则快速的将夏毓影从船边拉了过来，生怕夏毓影一个不小心也掉了下去。 八月半已是入了秋，夜里的湖水也是开始发凉。掉进湖里的那一瞬间，顾念儿想要用力浮出水面，却因为不习水性，扑通了几下，便沉了下去。 顾念儿看见沐瞳在离自己的不远处，也是慢慢的沉了下来。见沐瞳没有做太多的挣扎，而是闭着眼睛，怕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顾念儿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劲儿，想要努力地往沐瞳那边靠过去。可是不管顾念儿怎么挣扎，都无法向前游去。因为大幅度的摆动，让顾念儿下沉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因为无法呼吸，顾念儿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也跟着沉了下去。突然感觉有一双手扶住自己的肩膀晃动了几下，有人下来救自己了吗？顾念儿正想着，感觉嘴唇上有东西印了上来。 那人度了一口气过来，顾念儿感觉意识清晰了一些，努力地张开了眼睛。是，南弘宇。 南弘宇见顾念儿张开了眼睛，便放开了嘴唇，只用一只手环住顾念儿的身子，一只手向上波动着。 顾念儿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就这么让南弘宇拖着自己往上拽，不一会儿便浮出了水面。南弘宇没有直接往画舫游去，而是靠脚力的摆动，浮在水面歇了口气。顾念儿顾不上将脸上的水抹掉，便大口的呼吸了一下空气。 待感觉力气回复了一些，顾念儿用手拨了一下额头的头发，把脸上的水抹掉了些。把手搭在南弘宇的肩膀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往下沉。 “沐瞳呢？”顾念儿左右张望着，“你快去救沐瞳。” “你放心，伊成奚去救沐瞳了。”南弘宇说到，“你现在有力气了吗？”南弘宇指着左侧，“我们的画舫，在那边。” 南弘宇在歇气的时候已经审视了一周，由于水流的缘故，他们现在的位置，离画舫已经有一些距离了。 南弘宇见他们的画舫还是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便知道是已经下了锚，应是怕来往的画舫过多，担心自己和伊成奚迷了方向。旁边的画舫里依旧是歌舞升平，并没有人发现他们落了水。 “我们现在得游过去。”因为是逆流，方才寻顾念儿和拉顾念儿上来耗了些力气，南弘宇喘着气说到，“我带着你游，你待会用力摆着手和脚，不必着急摆，只需要记住手脚摆动的时候要一起便可。你可以吗？”南弘宇看着虚弱的顾念儿，心里突然有些心疼。 “嗯嗯。”在水里泡的太久，身上本就觉得冰冷了些，现在在水面又吹着风，顾念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南弘宇将顾念儿往自己的身上贴近了些，“待会儿摆动起来身子就没那么冷了。” 顾念儿此时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南弘宇身上的温度，让自己稍感暖和了一些。 “我们游过去吧。”南弘宇带着顾念儿往画舫方向游去，顾念儿也跟着南弘宇摆动着。 “他们在那。”若水欣喜的叫到。南弘宇他们跟着下水之后，石子墨便让船夫下了锚，船上的人便四处搜寻着顾念儿等人的身影。 船夫拿来绳子，往南弘宇扔了过去。一直逆游，南弘宇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抓住绳子，由着绳子的力道，将自己和顾念儿拉向画舫。 见沐雪过来看了一下，确认顾念儿没事之后又走到了船边四处探着。叶修儿则是瞧了一眼救顾念儿上来的不是伊成奚，便转身往湖面望去。 进了画舫，夏毓影让书音她们给找来了几条毯子，给顾念儿和南弘宇裹上，又拿方巾将顾念儿头发上的水拭干。 顾念儿问到，“沐瞳和伊成奚还没有上来吗？” 夏毓影脸色黯淡了一些，点了点头，又继续为顾念儿拭擦着头发。夏毓影倒不担心伊成奚，虽然太夫人不让伊成奚习武，但伊成奚却是偷偷的练着。再加上水路上的生意，伊成奚也是经营着不少，水性自是也不会差的哪里去。 只是这么久都还没有上来，怕是找沐瞳耗了些时间。沐瞳是头部被托盘撞了一下掉下去的，虽然托盘不重，但那击中的力道应该也是不小。这一落水，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顾念儿接过夏毓影手中的方巾，“你们也过去帮这瞧瞧吧，我没事。” 夏毓影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了出去。书音不放心夫人，不愿意起身离开。。 顾念儿推了推书音，让她不用担心自己。书音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南弘宇，心里还是不放心放夫人一人留在画舫里。 第六十九章 不是意外 “书音，不用担心。快些出去帮忙寻着吧，要是伊成奚和沐瞳有什么意外，我们回府怎么向老夫人交代。”顾念儿说到。 听夫人这么说，书音不舍得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出去，还不忘再回头看了一眼夫人，说到，“那夫人有什么事喊书音一声。” 顾念儿点了点头。 待书音出去后，顾念儿看了看南弘宇。他的身上也是裹了毯子，只是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拭，水珠顺着头发，一直往下滴着水。 想到方才在湖里南弘宇给自己度气，还给自己取暖，顾念儿顿时不好意思了些。事出紧急，南弘宇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谢谢。”顾念儿开口说到。 南弘宇转过头来，看了一下顾念儿，没有直接回答顾念儿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冷吗？” 本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顾念儿，被南弘宇这么一问，又想到了南弘宇将自己贴近他的胸膛的画面，不禁脸红了起来。 顾念儿连忙假意拭擦头发，用方巾遮住了脸，“不冷了，你把头发也擦擦吧，别染了风寒。” “我没事。”南弘宇说到。 南弘宇正想开口让顾念儿不要介怀方才在水里的事，可刚开口，“刚才～”，便被书音打断。 只见书音匆匆跑了进来，欣喜的说到，“上来了，上来了，爷他们上来了。” 顾念儿听着连忙起身走了出去，见伊成奚将沐瞳放在了甲板上，自己也无力的瘫坐了下去。 叶修儿蹲到伊成奚身边，唤芷文去拿了毯子，自己用袖子帮伊成奚拭擦着脸上的水珠。 沐雪蹲到沐瞳身边，用手晃了晃沐瞳，不见沐瞳醒来，原本欣喜的心又突然揪了起来，“瞳儿，瞳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不要吓唬姐姐。”沐雪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眼泪也忍不住的滑落了下来。 伊成奚找到沐瞳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叫不醒沐瞳，伊成奚只好用力拽着她游了过来。带着昏迷的沐瞳，要不是伊成奚有功夫底子，水性也不错，恐怕早就没了力气，双双沉入湖里了。 石子墨见沐瞳昏迷着，便俯下身试探了一下沐瞳的鼻息，又给沐瞳号了一下脉，“还有脉搏，只是很微弱。她已经呛了水了，必须先把水给她弄出来才行。” “石大夫，你快救救我妹妹，快救救我妹妹。”沐雪抽泣着说道。 “我明白。”石子墨有些为难的说到，“只是这水要弄出来，怕是有点难。” “让我来。”顾念儿走了过来，示意沐雪让开一些，又抬头看了一些众人，“你们散开一些，不要站太近。”顾念儿说完双手交叉叠住，放在沐瞳的胸口。 “你做什么？”石子墨抓住顾念儿的手。“她气已经喘不过来了，不可按住她的胸口。” “石大夫，再不救人，人就死了。”顾念儿急切的说到，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但是顾念儿的潜意识一直告诉着自己应该这样做，顾念儿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石子墨还想说着什么，却被南弘宇阻止，“让她试试。”南弘宇也不知道顾念儿会不会，只是心里不自觉的选择了相信她。 顾念儿看了一眼南弘宇，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待石子墨抓住自己的手拿开，顾念儿便开始有节奏的按压着。按压几下，便捏开沐瞳的嘴巴，嘴对嘴的度气。 如此来回了几遍，便见沐瞳咳了几声，将水吐了出来。顾念儿松开了一口气，对着石子墨说到，“石大夫，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见顾念儿真的让沐瞳把水吐了出来，石子墨眼睛一亮，让沐雪将沐瞳的身子扶了起来。 石子墨用手张开沐瞳的眼皮看了看，又给沐瞳号了号脉，问到，“头可会觉得疼？” 沐瞳摇了摇头，“就是沉了些，不觉得疼。” 石子墨点了点头，“没有伤到脑袋，应是方才晕乎了些，掉进水里便喝了水，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把身子擦干，不要着了风寒便可。” “谢谢石大夫，谢谢夫人。”沐雪说着，声音中还带着几丝激动的颤抖。景心和月心帮着沐雪将沐瞳扶进了画舫里。 “外面风大，我们都进去吧。”石子墨说到，让船夫将画舫划回岸边。 南弘宇见顾念儿将身上的毯子给了沐瞳，便把自己的毯子拿了下来披到顾念儿身上。不等顾念儿反应过来，便径直进了画舫里。 顾念儿见书音过来扶着自己，便没有开口说什么，跟着众人进了画舫。 进了画舫，书音将夫人扶到椅子上做好之后，便走到沐瞳那边去跪了下来，“瞳姨娘，是奴婢把害您落水了，您责罚我吧。” 沐瞳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顾念儿，因为从小就和爹的姨太太们斗智斗勇，进了伊府又得防着叶修儿。沐瞳见书音跪下来认错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想到了会不会是顾念儿指使的。 但转念一想，顾念儿为了救自己也落了水，方才自己能醒过来，似乎也是顾念儿救的，那她自然不会是有意让丫鬟砸伤她的。沐瞳见顾念儿此刻脸上也全是茫然，便对书音说道，“你也不是有意的，起来吧。” “谢瞳姨娘不责怪。”书音起身回到了顾念儿身边，小声说道，“对不起夫人，是书音害您也跟着落水了。” 顾念儿抓着书音的手，怕她自责，便摇头道，“我没事，你刚才可是有摔着了，我都忘了问你了。”顾念儿把书音来回转了几圈，看看她是否有哪里受了伤。 “夫人，我没事。”书音顿了一下，“只是，只是，我刚才好像是被人绊倒的。”书音轻声说到。 顾念儿皱了一下眉，“说来听听。”。 书音点了点头说到，“我刚才被绊倒之后就回头望了一下，见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把自己绊倒的，转身抬头后，又见叶姨娘冷哼的笑了一下。接着您和瞳姨娘就落水了。” 第七十章 赏月失败 顾念儿看了一下叶修儿，此刻她正在殷勤的给伊成奚拭擦着，对自己和沐瞳全然没有一丝愧疚感。 “夫人，这件事可是要和爷说？”之前是因为爷和夫人都下了水，书音便没有当即指正叶修儿。而书音也是觉得自己也是有一点责任的，便先给瞳姨娘道了歉。 “不必了。”既然方才书音认错的时候没有人出来说话，那就证明没有其他人瞧见是叶修儿使的鬼，指正也没用。想要惩罚叶修儿这种人，当然是得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 既然夫人这么说了，书音便也不再多问。 “莫言，你待会儿带上书音和景心，先到岸上，在沿途看看有没有家绸缎庄还开着的。有就帮我们四个各买身衣服，若是没有，再到府里去取，只是不要惊动了老夫人。”伊成奚看了看南弘宇，“若是绸缎庄没开，在我的柜子底下有一个箱子，从里面取一身出来便可。” 南弘宇的身材比伊成奚高些，而且南弘宇平日里喜爱着素色，伊成奚的衣服都稍微花哨一些，即使是素色的，边上也都会带着一些纹路，南弘宇自是会穿着别扭。 这个点上，绸缎庄应该是不会开了。伊成奚怕南弘宇到时候不穿自己的衣服，便可以吩咐着。那个箱子底下的衣服，是伊成奚的父亲当年留下的。虽然伊成奚已经对这个父亲没了印象，但还是舍不得将那些东西扔掉，今日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是，爷。”莫言应到。待船夫将画舫靠了岸，莫言便带着书音和景心上了岸去。莫言也是知道此时的绸缎庄应是不会开着了，只是心存着侥幸，便一路瞧着，但马车还是加快的赶着。 衣服可以换，但头发却是得拭擦干的。书音去拿衣服了，顾念儿便唤了若水帮忙，将头上的簪子都卸了下来。没有了簪子的妨碍，头发自由垂落。 顾念儿让若水拿着方巾帮自己拭擦着，夏毓影也过来帮着顾念儿，很快头发便干了一大半。 头发湿着，沐瞳也感到十分难受，便也让月心帮自己把头发松开来拭擦。 叶修儿见状也要帮伊成奚将头发散开来拭擦，被伊成奚阻止了。伊成奚实在是受不了叶修儿了，“不必了，让沐雪来就可以了。你让芷文去帮着南公子吧。” 虽然心里不乐意，可是又不敢违抗伊成奚的话，叶修儿瞪了一眼闻言走过来的沐雪，气呼呼的退到了一旁。 散开来拭擦头发也只是外面的干的快，里面的还是慢的很。顾念儿起身走到窗户旁，风由窗口灌入，顾念儿迎着风波动着头发。 夏毓影帮顾念儿把滑落的毯子提了上来，轻声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顾念儿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夏毓影虽然当时也是顾念儿她们一同站在船边，但是她并没有落水，所以对船上人的反应，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嗯，这件事，除了叶修儿，还会有谁。”夏毓影望着窗外，好好的赏月，就这么被破坏了。 顾念儿继续迎风侧身摆着头发，让头发快些干，“这件事情不急，我顾念儿不会无端惹事，但是谁也别想惹了我。” 夏毓影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叶修儿是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躲过去了。 顾念儿回身，微笑的对着沐瞳说到，“沐瞳，站到窗户边去，头发会干的快些。” 沐瞳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另一个窗户边，因为头还有些晕乎着，便让月心将椅子搬了过来，在窗户旁做了下来。只是沐瞳没有像顾念儿那样波动着头发，只是静静的坐着，依旧让月心帮自己拭擦着。 叶修儿本又想叫伊成奚也到窗边去，但见伊成奚好似并没有想要过去的意思，而且两个窗户都让顾念儿她们占了去，叶修儿可不想让伊成奚和顾念儿她们靠太近，便将话收了回去。 待书音他们回来之后，伊成奚他们先到了甲板上去，让顾念儿和沐瞳先换了衣服。待顾念儿她们换好了衣服出来，伊成奚让南弘宇先进去换了衣服，自己则在外头继续等着。 两个大男人一起换衣服不就得了，何必一个一个换呢？真是奇怪。顾念儿也不想去理睬他们，只是自己和沐瞳为了让伊成奚他们先换着衣服，头发可都还是散披着的。站在甲板上被风一吹，头发就更凌乱了起来。 待每个人都整理完毕之后，便散了去。落水之后，经过这一番折腾，赏月的心情也没有了。因为夜里不适合喝姜汤，石子墨便吩咐了书音她们，回去熬些红糖水给主子们喝了便是。 “看来需要锻炼身体了，”顾念儿裹着被子，不停地打着喷嚏。 书竹拧着热毛巾，帮夫人拭擦着，“怎么就落水了呢？昨儿我们回来的时候，书音也没说什么，早知道我昨夜就应该留在房里守夜。” “没什么大碍，只是小风寒而已。”顾念儿说到。 “小风寒要是不多注意点也是会落病根的，不行，得唤兰巧去寻石大夫来。”书音说到。 找石子墨来肯定又要喝药了，顾念儿赶忙说到，“不许寻石子墨过来，你唤兰巧去熬点红糖姜水便可。”想起石子墨那独家药方，顾念儿胃里就开始不舒服。 “可是。”书竹还想说些什么。 “不用可是了，快些去。”顾念儿催促到，今晚还要去丁大嫂那里呢，顾念儿可不想晚上也是一句一喷嚏的。 “是。”书竹将夫人额头上的方巾取了下来，又拧了一下热水，递给夫人，便转身小跑出去了。好像自己多耽误一会，夫人就会感冒似的。 不一会儿书音进来，“夫人，方才爷唤莫言过来问候夫人，说爷吩咐过，若夫人不愿意寻石大夫过来，便让我们熬些红糖姜水给夫人服下。”。 这个伊成奚难道是神算子？还是挺能揣摩别人的心思的，顾念儿说到，“我已经吩咐书竹让兰巧去熬了。” 第七十一章 风寒 书音笑了笑，“我方才见着书竹了，爷还吩咐了，让我们拿些热水来给夫人泡脚，水里加点盐巴和生姜，这样可以出出汗，夫人好的也快。爷对夫人的体贴，真是没话说。” 伊成奚想的周到是不错，可对自己体贴就算了。顾念儿说到，“瞳姨娘可有染上了风寒？” 书音摇了摇头，“瞳姨娘没什么大碍，今早景心来过一趟问候夫人，说瞳姨娘昨夜喝了红糖水，出了些汗，今早起来便没事了。瞳姨娘和雪姨娘今早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了，让景心先到了馥宁园过来瞧瞧夫人如何了，待会便过来探探夫人。” “伊成奚也没事吗？”顾念儿问道，“就我一个人染了风寒？”顾念儿不敢相信的问了一下，真不知道是他们的身体太好了，还是自己太弱了。 “今早听莫言是说爷也没什么大碍的。”书音将夫人额头上的方巾取下，“夫人是前阶段受了伤，身子本就还虚着，所以才容易受了风寒。爷还吩咐了，这几日夫人就不要出门了。” “不行，我今晚还要去丁大嫂那里呢。”顾念儿把书音刚放到自己额头的方巾取下，“已经约好了的，我怎么可以爽约呢？” 书竹吩咐完兰巧，闻声走了进来，“夫人的身体要紧，丁大嫂那边唤林生去回话一下不就可以了，等身体好些了再出去也不迟。” “嗯嗯。”书音认可的点了点头，“丁大嫂那无非也就是请夫人过去坐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迟个几天也不打紧。说是夫人身体不舒服，丁大嫂也是会理解的。” 丁大嫂会邀自己出去，当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商量了。只是书音她们还不知道自己，慕天昊还有丁大嫂的合作，顾念儿也就不再多说了。 就算没有伊成奚的叮嘱，有这两个丫头在，顾念儿也是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好了，好了，不出去便是了。” 顾念儿裹着被子，顺势将身子歪了下去，侧身躺在床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个伊成奚就把我禁在伊府了，现在多了两个丫头来管着我。人生是彻底失去自由了。” “瞧夫人说的，我和书音姐姐哪敢管着夫人啊，这不是也担心夫人的身体吗？”书音掩嘴笑着说道。 见夫人不再说着要出去了，书音也高兴，学着以往夫人安慰她们的口吻说道，“夫人乖，等风寒好了，我们就陪你出去玩，现在先乖乖把身体养好。” “好你个小丫头。”顾念儿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用劲过大，顿时脑子一阵晕眩，眼前黑了一大片。还好用手倚住床，不然就倒下去了。 “夫人，你怎么了，快点躺下。”书音着急的扶住夫人。书竹也靠了过来。 顾念儿让脑子缓了一下，视线慢慢清晰起来，“还不是被你们气的。”顾念儿让自己坐好了一些，“我没事，只是一下子坐起来有点晕而已，一会儿就没事了。别当心。” 虽然顾念儿嘴里说着书音书竹，可心里还是不想让她们担心。“我没事了，你们帮我把矮几搬过来放床上，再把纸和笔帮我拿过来。”即使不能出去，也不能就简简单单的让林生去回了话。“我给丁大嫂写封信，讲阴一下原委，也表达一下歉意，晚些时候让林生一起带了去。” “是，夫人。”书音和书竹将矮几搬了过来，拿了纸笔。 顾念儿拿起笔来写了几句，想是丁大嫂是要和自己商量酒庄的事才邀了自己出去，寒暄了几句，顾念儿便让丁大嫂凡事可同慕天昊商量着定夺便可。若还有什么事不好定夺的话，再修书一封，交给林生便可。 让书竹将信封好，唤人去交给了林生。 顾念儿喝了些红糖姜水，又泡了脚，果真出了不好汗，身子也觉得没那么沉了。 待书音和书竹用干的方巾自己帮拭擦掉身上冒出来的汗，顾念儿便又躺了下去，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只是隐约有听见夏毓影和沐瞳她们有进了屋里瞧了一眼，问了几句，又出去了。 因为眼皮沉的很，顾念儿也没力气睁开，待声音没了之后，顾念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却已经到了晚膳时候。虽然午膳没有吃，但是顾念儿见着一桌子的饭菜，也是没啥胃口。 顾念儿让书音书竹把饭菜都端下去，同兰巧她们一块儿吃，晚点给她熬些小米粥便可。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了两日，夏毓影和沐瞳沐雪也再来过两次，只是只有一次正好顾念儿刚醒来，闲聊了几句，怕碍着顾念儿休息，便早早回了。 夏毓影自是不用说，早前就和顾念儿走的近些。沐瞳和沐雪经过那日的事情之后，对顾念儿也不似之前那么戒备。再加上顾念儿是为救沐瞳才掉进了湖里，现在受了风寒，沐瞳心里也过意不去，便同着夏毓影一道儿过来了。 顾念儿前两日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困意，每次小坐一会儿便又觉得累的慌。 到了第三日，情况才好了些。今日给老夫人请完安，伊成奚也同夏毓影和沐瞳沐雪一道儿过来了。 “今日可有感觉好些？”前两日过来顾念儿不是睡着了，就是说话有气无力的，今日见顾念儿精神了些，夏毓影便问道。 “好多了，今早一醒来便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不似之前那么疲乏。”顾念儿转了转脖子，“前两日睡的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再不起床走走，我就要得僵硬症了。” 知道顾念儿偶尔会冒出一些他们听不懂的字眼，夏毓影和伊成奚都没在意着。只是沐瞳和沐雪听着一脸雾水，只是不好开口问着。 “哦，那今夜我带你出去逛逛灯会如何？今日可是最后一天了。”伊成奚眯着眼睛说到。。 “可以吗？”顾念儿两眼放光，伊成奚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 第七十二章 再逛灯会 “可是又要带上叶修儿？”夏毓影逗趣到。 “今晚叶修儿要在母亲那里，陪母亲诵经。”伊成奚早就让老夫人给叶修儿传了话了，老夫人的吩咐，叶修儿自然不敢不听。 “你安排的吧。”夏毓影掩嘴一笑。那日没能好好赏月，今日补上也不错，虽然月没有先前的圆些，但出去观观夜景也不错。 夏毓影回头看了一下顾念儿，瞧顾念儿也是一脸欣喜的样子，是更加精神了。只要多添件衣服，不要再染了风寒，也是可以出去逛一圈的。 “你们两个一起去吗？”顾念儿对着沐瞳沐雪问道。 虽然叶修儿不去了，但是姐姐也不是喜热闹的人，沐瞳觉得那日有出去逛一圈便可了，“今夜我们就不出去了，姐姐喜安静。” 沐雪闻言向众人微微点头，柔情一笑。 既然沐瞳这么说了，顾念儿也不好勉强，而且看沐雪的样子，倒是比她这个生病的人看起来还柔弱，外面人多，确实不要常出去的好。“那好吧。” 闲聊了几句，伊成奚他们便各自散去了。 晚膳过后，夏毓影便同伊成奚一道儿来馥宁园。虽然叶修儿上老夫人那里去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伊成奚还是觉得从后门走比较好。 “一个叶修儿有这么好怕的吗？”顾念儿逗趣到。 “一个叶修儿不可怕，一个粘人的叶修儿才是最可怕的。”一天到晚围在身边转，还话说个不停，伊成奚都快抓狂了。今日受的罪，都是自己当初错误的决定，如今怨谁也没有，只好躲了。 “这是你自己活该。”想到叶修儿的小伎俩，顾念儿可不想把自己的时光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看来是时候打算打算如何离开伊府了，那个叶修儿虽然不是个多么难对付的角色，可是让她几天一小闹的，也是够烦的。 见南弘宇和石子墨也在，顾念儿调趣到：“三位爷感情真心好啊，不管府里府外，三位都是形影不离。” “今儿我们就不坐画舫了。”伊成奚没有直接接下顾念儿的话，还是一贯的谜之微笑，“沿街走走，感受一下街上的风土人情。” 晕，又不是初来乍到的，感受什么风土人情。顾念儿心里嘀咕着，最后一天的灯会了，顾念儿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伊成奚的言语之战上。 顾念儿挽着夏毓影走在前头，两个小丫头跟着，南弘宇三人和莫言在后面随着。姑娘家看东西总是充满无限的好奇，东瞧瞧西看看的。因着前次顾念儿被人群冲散，南弘宇这次多了些心，虽假意看着街边趣事，眼神还是时不时地随着顾念儿移动，让她尽量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内。 “不必担心，我们四个大男人，总不会连几个小丫头都看不住吧！就算被冲散了，一个跟一个，也绰绰有余了吧。”石子墨也不知道南弘宇紧张个什么意思，人家自己丈夫都没操心，悠哉的逛着。 伊成奚眯着眼睛侧头看了一下南弘宇，即使没迎着伊成奚，南弘宇受不了伊成奚那令人发麻的微笑，只好加快步伐，往前多走了几步。 “啊，糖葫芦。”在伊府里，大大小小的人说话做事都是小心拘着礼的，连走路都得碎步轻摇。顾念儿虽然觉得别扭，但耳濡目染的，虽没那么拘束，倒也是规规矩矩的。到了外面，特别是如此热闹的氛围，啥都抛开了，若不是这长裙碍着，顾念儿差点狂奔乱跳了。 顾念儿拉着夏毓影，快速穿过人群，亏得夏毓影不是柔弱的闺中小姐，不然哪受得了顾念儿此般冲劲。“老板，给我一根糖葫芦，哦，不，两根，我要山楂的。”顾念儿咽了一下口水，两眼放光，眼睛都舍不得移开，用手晃了一下夏毓影，“毓影，你要什么糖葫芦呀？” 夏毓影看着眼前这个充满童趣的顾念儿，掩嘴笑了一下，用手推了推顾念儿的脑袋，“你呀，一出来就和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如此快活。瞧你这馋样儿，和这几个孩童不相上下。”说完，夏毓影又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顾念儿回过神来，侧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几个小朋友，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糖葫芦，还时不时的咽着口水。“小朋友们，姐姐请你们吃糖葫芦好不好啊。”顾念儿露出灿烂的笑容。 南弘宇心中一颤，回想起那遥远的声音“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啊～”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一样的笑容。可她，是她吗？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好～～～”几个小娃娃兴奋得不得了，“谢谢姐姐”。接过糖葫芦，几个小朋友都开心的乱窜去了。 夏毓影和若水都不吃，顾念儿拿了两串给书音，自己拿了两串，咬都不咬，直接一口一颗山楂。这感觉，这滋味，顾念儿十分满足的享受着这一刻。 说是顾念儿请，其实还不是伊成奚让莫言买了单。顾念儿也不客气，吃的心安理得。 “这是伊府虐待你了不成？这狼吞虎咽劲儿，跟饿了几百年似的。”石子墨还是一点也不给顾念儿面子，言语之间，从不顾及顾念儿是个姑娘家。应该是这阶段相处以来，石子墨压根就没觉得顾念儿是个姑娘家。 有了糖葫芦，顾念儿心情也好了，嘴巴也正忙着，于是就会心的点了点头，回应石子墨说的对，都对。这一来，石子墨没得接，又噎住了。只能憋着闷气，跟着走。 “石公子无需生闷气，自打毓影认识妹妹起，还真没瞧见过谁能说的过她这张巧嘴的！”毓影说到。 在伊府外头的夏毓影似乎也松了一点拘谨，若说在伊府里头的夏毓影似一朵清雅的莲花，那此刻，借着灯光，便似那托着夕阳光辉，含羞又带着熙熙暖意的粉莲。。 石子墨每次对上夏毓影，舌头老是像打结一样，大脑也嗡嗡响，组织不出语言来。楞得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傻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