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光与暗》 第一章 救赎 本文由真实事件改编。 冬日。 古色古香的城池中,穿着各国服饰的人全都聚集在一个高高的塔楼下,不约而同地向上看着。 塔顶的屋檐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蜷缩在那里,黑色的大翅膀像蚕蛹一样包裹着她,黑色法杖和一本敞开的魔法书安安静静地躺在她身边。 魔法书的书页跳动着,上面裂开几道口子,形成一张有眼有嘴的脸,一双白色的眼珠在它弯月形的眼眶里转动,嘴巴咧出一个奸邪的笑容 “你别再妄想自杀了,我早就告诉过你,猎魔人只能通过正常的衰老死去。” “你到底跳不跳啊!” 下面有一个声音传来,她把脸抬起来,向楼下看去,只见有几个人双手拢在嘴旁,向上大声喊着。 “就是啊!要死就赶紧死啊别在这哭爹喊娘的!跳下来的时候可别用你的翅膀啊,别忘了头着地!”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重要吧,杀人犯!” “杀人犯!杀人犯!” 楼下传来一阵哄笑,所有人都笑着对她这样喊,在她的眼里这群人的表情就和咧开嘴的书页一个样。 好恶心。她心里只有这一种感觉。 “现在不跳,他们会说我什么呢。”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用沙哑的声音跟书页说话。“今天过后,就开始复仇吧,我已经厌倦了。” 话说完,她拿出刀子,狠狠地刺伤了自己的那对黑色翅膀,汩汩的鲜血顺着羽毛滴在房檐上,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苦笑一声道:“如你们所愿。”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背对楼下的人,身子往后一仰,双脚离地,掉了下去。 “大家快闪开,别被这杀人犯的血染脏了衣服!”她听见下面有人喊着,哄笑声伴随着那喊声一起传来,心中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如果我这次真的死了就好了。”她这样想着。 她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阵铃铛响,随后看到塔楼上飞下一道白色身影,她看见那人扎起来的金色长发在身后飘着,头上别着星星月亮的头饰,一双金色的眼瞳注视着自己,眼神坚毅。 那人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来,浅黄色的披帛飘在空中,和一双金色的翅膀交织在一起,让这人看起来活像个下凡的天使。 初挽感觉这个人好像有什么奇特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唤起了她对【生】的渴望,于是抬手握住了对方给予自己的援手。这个仙子一般的人趁机把她抱入怀中,用手捂着她的耳朵,阻止楼下更多不怀好意的言语流入她的耳中,带她向远方飞去。 她们一直飞到远离城邦的林中才停下。 “你为什么想不开?”还没等初挽道谢,救下她的女子就瞧着她,一边细细打量她身上的装束,一边从身上掏出一瓶蓝色的药剂为她的翅膀疗伤。 金发女子觉得面前的长的很漂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黑色的短发,标准的让人羡慕不来的瓜子脸,耳间有一个钴蓝色的耳坠点缀在黑发间,衣服上也有相同颜色的花纹装饰,腰间深红色的腰带从身侧延伸下来形成飘带,装饰在黑色的衣服上更是锦上添花。但可惜的是,这人不知道为什么身形瘦的不健康,脸色蜡黄,双目也没有多少神采,像是被什么人吸食了精气。 “明知故问。你应该听到了吧。”她平静的目光注视着眼前救了她又帮她疗伤的女子,虽然很高兴,但心里又多了几分悲伤的心情,深红的眼眸盯着地上看。“他们都喊我杀人犯呢,而且也希望我死。” 女子看了她一眼,瞥见她眉间的悲伤,继续为她的翅膀疗伤。 她注意到女子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抬头对上她金色的眼眸。“你不怕我伤害你吗?他们都喊我杀人犯呢。” “别傻了,你要是想伤害我,大可以在我救你的时候就对我发动攻击啊。而且,现在你不是没有武器么。”女子拿出绷带为她的翅膀包扎,期间抬眼看了看她。“你杀了谁吗?” “我没有杀人。”她像是害怕什么一样在她话音结束前接上了话,接着说,“我这样说,你信吗?” “我信啊,哪个杀人犯会不断强调自己是杀人犯呢,除非他想进监狱,但我觉得杀人犯大多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女子为她包扎好翅膀,收起工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她的法杖和已经合起来的魔法书,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一眼那本书。“好了,一周内不要动你的翅膀。我叫明心,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初挽。”她说着,接过了自己的法杖和魔法书。“谢谢你,等我摆脱了罪名,我会报答你的。” “你要是想感谢我的话,就做我的朋友吧。”明心没有离开,站在初挽眼前看着她。 “嗯?”初挽好像有点受宠若惊,睁大眼睛看着明心,她拿着魔法书的封皮展示给明心看“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我知道啊,恶魔之书嘛,看到你有翅膀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明心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你不害怕吗?”初挽收起书,上下打量着她,“我要是你,就该现在快跑。” “有什么可怕的?像你这样的人,一般是不会主动伤害别人的,我跑什么呀?”明心还是无所谓。 初挽有点愣住了。她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 “不为什么,直觉而已。”明心突然很认真地看上她的眼睛。“就算你看上去很危险,别人也觉得你很危险,但我觉得你好你就是好,没有为什么。” 初挽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自己以前怎么就没遇到过这种人呢? 明心突然又一改认真的样子,笑着凑近她的脸颊。“如果我每天都来找你玩,你会不会觉得烦呀?” “这倒不会……请不要靠的这么近。”初挽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她不太喜欢身体接触。 “那说好啦,我明天来这里找你哦,我还有点急事,就先走啦!”明心笑着跟她挥了挥手,随后用她的魔法书不知道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嗯。”初挽对着空气,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谁。 “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恶魔之书突然打开,里面的书页又开始说话。“你知道你现在……” “救过我一命而已,还不至于,只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世界上还有这种人。”她目光转向恶魔之书道,“我会随便相信别人吗?试探她罢了。” 确实,她根本没指望明心第二天真的能来,因为所有接近她的人几乎都是那样跟她说的,可是转过头去就嘲笑她。就算她这样想,她还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那里等着。 “你知道吗,你现在像个大情种。”恶魔之书又自己敞开,开始说话。“你不会真觉得她会在乎你吧?” “不会。”她坐在树底下,静静地看着树投下的阴影。“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了,试探而已,虽然我觉得结果也就那样。” 恶魔之书没再说话了,初挽把它合上,饭也没吃一直等到了晚上,她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已经开始严重低血糖了,可是明心还没有来。 “我们走吧,我饿了。”她几乎没什么力气地扶着树站起来,只感觉眼前的景象都有点恍惚。 “初挽——!”突然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初挽立刻就辨认出来那是明心的声音,她回过身去,不料一个没站稳就瘫坐在地上。她视线模糊之时隐隐约约闻到了一阵饭香。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都怪我没告诉你我晚上这个点才能有空……你没吃饭吧?幸好猜到了,快吃点,慢点吃,别噎着。”明心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着急。初挽视线慢慢恢复了一些,双手有点抖地接住明心递过来的东西,原来是烤冷面。 “谢谢。”初挽掏掏兜,拿出一些金币塞给她,里面还包括了她给自己第一份饭应有的饭钱。“拿着吧,第一天来还让你给我买饭,真不好意思。” 明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坐下来和初挽一起吃。吃着吃着,她突然有些突兀的问:“初挽,如果以后我们熟悉起来,你能把以前的事告诉我吗?” “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知道的。恶魔城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些事情。”初挽吃着烤冷面,有点含糊地说着。 “不,我想听你亲口说。没人会比一个局内人知道的更清楚了,不是吗?”明心看向她。 “别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这人真有意思。”初挽笑了两声。 “嘛,法庭上判罪也得听被告方的证词呀。”明心对她笑着说道。 “你能保证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初挽挑挑眉,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明心点点头,看上去好像真的有几分真诚。 …… 当晚归家后,恶魔之书再次擅自敞开书页开始说话:“你应该知道你不能依赖她吧,你忘了上次那个奇怪团体的事了?” “没有。”初挽有些不耐烦,叹了口气,“每次我和别人走的稍微近一点你就跟我说这些,难道我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处境吗?要试探她很简单,相处久了慢慢把那些事告诉她就好了,不出意料的话她应该会像其他人那样离开我的。” 恶魔之书发出一阵冷哼:“算你还聪明。”说完便自己“啪”的一声合上。只剩下初挽一直沉默地盯着那本书的封皮——她在想另一件事,她从楼上坠下去的时候,好像看到明心魔法书的书皮图案和自己的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难道这两本书是同时被制造出来的? 第二章 祸起 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成。 初挽按照明心的约定,第二天依然出来和对方会面。她本来以为明心不会再来了,但明心还是如约而至。 她以为明心总归坚持不了多久,但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二十三天,明心依旧会到来,并且每一天都给初挽分享一些她的所见所闻。 初挽的心灵,慢慢被这些东西填满了,但是她深知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不仅会害了明心,也会害了自己。 于是第二十四天,当明心依旧来到树林里时,初挽决定把自己以前的事告诉她。她坚决地相信,明心听完一定会像其他听到这些事情的人一样离开她的。 夜风微凉,月光从枝丫间穿过,照亮了初挽凝重的脸颊。 “明心,我要告诉你一些事。”初挽的眼睛紧紧盯住明心的脸,她严肃的表情让明心也觉得事关重大。 初挽招呼明心坐在她旁边,停顿了好半响才又开口道,“一些有关于以前的事。” 她的思绪跟随她倾吐的话语,回到今年的二月初,她仍然记得当时下了非常大的雪。 那时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脚底,气温还冷的怕人。初挽站在一个木屋前,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初挽!”一个熟悉的明朗男声从远方传来,初挽仔细看过去,隐约在雪中看到那穿的如同金刚鹦鹉一般的熟悉身影,他正挥舞着手臂飞奔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小群人,那些是他的朋友,但是初挽大多都不认识。 初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她小跑到人群跟前,和他们相伴一起冒着大雪前往一个小木屋里。 屋子外观看起来虽然很小,但里面并不小,可以容纳好几千人,几个长长的会议桌在里面整齐划一的摆放着。最里面有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明显很华贵的三把椅子,那是管理员所坐的位置。 屋里很暖和。初挽搓着被冻僵的手,和身边人短暂告别,来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位子前坐下。 坐在她身边的,是一位金发碧眼,身材曼妙的女性,初挽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却跟她交集并不少,初挽也因此一直觉得她不仅实力强盛而且脾气很好,算是最好接触的那一个。 因此初挽格外喜欢和她开玩笑,坐到她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嬉皮笑脸地调笑她:“怎么在哪儿都能见到你呀,猎魔人活动中就没有你不去的场合么?” 那位女性虽然笑着,可是心里却生着气,初挽直到现在想起来,才能想起她眼中带着几丝不爽的怒意。 可是那时初挽并没有意识到,还想进行更多的交流,突然感到肩膀被一个有力的手摁住了,尖锐的指甲掐着肉,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回头看看,只见到一位穿着有点泛灰的红色斗篷,内配蓝黑色夹克,腰间有一个简易的凤冠标识,下身穿着紧身裤,斗篷下面还奇怪地串了两个尾端有带子的金环的女性。 她正用一种好像要杀人的眼神看着她。“和别人不熟的话,还请你不要随便开玩笑。” 初挽收回了自己想和江凌星搭话的想法,吞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好可怕!!! 那个人一边瞪着她一边离开,她的肩膀还痛着,心里知道刚刚那个人一定不能惹。 周围的人里,初挽只认识旁边那位身材曼妙的女性,但又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敢随便和她说话。身边没了可以聊天的对象,她开始无聊的端详着放在桌子上的怪物的模型。 这些怪物模型大多呈现普通动物的形象,但是它们身上都有一个带着凹陷的坑。这些模型初挽见过原型,它们实际的体型要大的很,比普通人要高出好几个头,专业术语叫做“魔兽”,猎魔人就是为了猎杀它们而生的。 而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魔兽出现的频率增加了很多,这让猎魔人都很是苦恼。 “好了,大家静一静,我们先表彰一下这个月猎杀魔兽数量在前十名的优秀猎魔人。”华贵的椅子上,一个头戴冠冕,装扮地如同古代女皇一般的人起身,拿出一个卷轴来,念着初挽不熟悉的一些名字。 初挽对这个表彰仪式不感兴趣,毕竟她每次都是猎杀的最少的那个,所以她只是听着陌生的名字,百无聊赖地想着:什么时候我的名字也能出现在这里呢? 直到管理员念出雁子的名字,她才稍微缓过神来,眼中好像也出现了很多高兴的色彩。 雁子是她的搭档,虽然他总是穿的像个金刚鹦鹉,但他的技术是猎魔人里面数一数二的。相比起来,初挽的服装虽然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技术却赶不上任何一个人。她想到这里,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 “好了,表彰已经完毕,接下来开始讨论关于最近魔兽频繁出现的问题,大家有什么想法吗?”管理员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担忧的神色。 人们激烈地讨论起来,初挽只是看了看,没有说话,因为她这样技术差的人,在猎魔人集会上基本没有发言权。 “我觉得吧,技术差的猎魔人就不应该让他们参与魔兽的猎杀任务,这群人动不动就是倒地啦受伤啦,搞的我们还要在对付魔兽的时候确保他们别死在那里,这不是拉低效率吗!”一道刺耳的声音穿入初挽的耳朵,突然出现这样的言论让她有些愣怔。 “就是!要我说啊,技术差的就不应该当猎魔人!如果没有这群人托我们的后腿,我们的效率肯定能提高很多。”角落里有一个声音附和道。 几个意思? 初挽急了,愤怒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来不及想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叫嚷道:“技术差怎么了,你们有谁不是从技术差过来的?凭什么技术差就不能参与猎杀任务啊?” 有人冷哼一声,初挽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之前那个红色斗篷的人,她正用一种嘲讽似的语气说道:“猎魔人的队伍里面,就数你的技术最烂,每次拖后腿的也都是你,技术又差又提不出好的建议,留着你这种人有什么用?” “说得对,技术差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呢?是不是只要我是最烂的我就最有理啊?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是我不配啊。”一个低沉的男音传来,引来了更多人的附和,大家一瞬间把矛头都指向了初挽一个人,弄的她有些恼羞成怒。 “干什么啊?你们提的建议本来就不靠谱啊。”初挽有些恼怒地说,“技术不好的人难道就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往上更进一步吗?” “诶呦,你这么理直气壮的,不如你和能力最强的猎魔人来干一架呗?你赢了我们就放弃这个提议怎么样?”一个人起哄道。 “打起来!打起来!”一瞬间更多的人哄笑道,好像在等着看初挽出丑。初挽没敢再说话,只能愤恨地咬着牙齿,她怎么可能打的过能力最强的人呢? 她越想越生气,同时也有一些委屈最后一巴掌把法杖拍在桌子上:“如果猎魔人就是这样以强凌弱的话,那我宁愿不当!” 说完她就一撇斗篷,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走就走呗,谁爱留你似的。” “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宝了?地球少你一个也仍旧运转!走好了您那!” 初挽顶着这些言论咣的一声关上了木屋的门,冒着凛冽的寒风往前走了几步又在一颗树下停下来,坐在地上。 她刚刚到底怎么敢和那些人吵起来的?这下可完了,她可能今后都在猎魔人里没有立足之地了。 “初挽。”耳畔响起温柔的话语,初挽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原来是雁子。“你真的要退出猎魔人的行列吗?” 初挽有些委屈地撇开脸:“你看到了,他们又不喜欢我。” “你还记得猎魔人的初衷是什么吗?”雁子温声道。 “为了消灭魔兽,保护人类。”初挽抬头看着他,叹口气道,“但是我其实谁都保护不了,我的技术太差了,有时候反而要别人来保护。” “初挽,别人怎么看待你的并不重要,因为我们需要的不是同行的喜爱,而是为人类谋求福利啊。”雁子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轻轻地搓了搓她的脑袋。“如果你觉得这里容不下你,那我就带着朋友们和你一起前往其他的地方,好不好?” 说着,雁子把初挽刚刚拍在桌子上的法杖递给她,法杖好像已经被什么人狠狠地摔烂了,断成这个样子,肯定是一段时间没法用了。 “对不起。”初挽眼里多了几分愧疚。雁子此刻就像是她的大哥哥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你说的其实很对。猎魔人的群体本来就不应该排斥任何一个人。等我们去了新城市,就找个地方帮你把法杖修好,你的技术我可以帮你指导,等到再回来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欺负你了。”他说。 雁子把初挽从地上拉起来,继续说道:“等我就带上几个朋友陪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天就走。天冷,你快点回去吧。”他说完,将放在初挽身上的手拿开,向着远方走去 初挽想说谢谢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微微点了点头,嘴唇微微发抖,就好像是被冻住了那样站在原地,望着雁子慢慢离开的身影。 “你是叫初挽对吗?”雁子还没完全走远,身旁又响起一个声音,初挽转头,看见是那个穿着红色斗篷的人,初挽皱了皱眉。 “你好,我叫琴御风。”那个人伸出手,显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和她在集会上的样子完全不同,初挽愣了半天才礼貌性地伸出手去。 琴御风松手后接着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的行为让别人觉得好像是我把你赶出去的一样。” “……?”初挽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就成了她把自己赶出来的了?不过好像一开始针对自己言论的就是她吧,但是为了不引起矛盾,初挽相对平静地说:“你没什么错,是我的表达有问题。” 琴御风也显得很平静,轻轻点头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我确实不喜欢你,但也不应该把私人恩怨上升到那种场合上。” “没关系,反正我要离开这里了,也没必要再因为这些事斤斤计较。”初挽眉头微微皱起,总感觉这专程的道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转身背对她说道“我有点冷了,再见。” 她其实还有点气不过,不过想着或许这样矛盾就解决了,而且以后也用不着面对那些人,心情就稍微舒畅了些。 第三章 狼烟未息 由真实事件改编 次日,雪已经停了,只是太阳还没出来,于是天上地下雪白一片,门前还有不知道什么小动物跑过留下的几串脚印,风比昨天吹的缓和了些,滑过脸颊的时候没有那么痛了。初挽顿时心情大好。 咯吱咯吱,咯噔咯噔。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地从远方驶来,待车停稳后,车夫拿出马扎,放在车厢入口处,随后帮初挽拉开帘子。 “多谢。”初挽微微颔首,在车夫的搀扶下,钻进车厢里。 于是马车咣当咣当地走,初挽的心也跟着咚咚跳。她不知道将要去什么地方,一路上坐立不安地来回乱动。 大约过了三四个时辰,初挽差不多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感觉马车停了,车厢入口处的帘子也被拉起,车夫敲了敲挂帘子的门框。 “小姐,已经到了。” 初挽掀开帘子,车夫已经在马扎旁准备扶她下车了。 虽然说普通人用对待贵族一样的态度作为对猎魔人的尊敬是很正常的事,但初挽并不喜欢这样,毕竟她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大小姐,在猎魔人里面也是最没钱没地位的那个。更何况这车夫应该是雁子顾来的,她只是沾了个有钱人的光而已。 “行了……不用这么叫我。谢谢你。”初挽从车厢里钻出来,推开车夫想扶自己的手,自己扶着门框,踩着马扎下车。 她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头发,仔细观察这座城市。 古典的西欧建筑,来往的马车踏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蒸腾的水汽润湿了土地,钟摆一到整点就梆梆地响。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氛围,雁子实在是太了解她了。而且她早就听说,这里的猎魔人没有恶魔城里那些人有那么多歧视的道道。 这下可真算得上是舒服多了! “小姐,请问这些行李要放到哪里呢?”车夫搬着一堆东西来到她跟前,小心而谨慎地问道。 “嗯?雁子没……”初挽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就打断了她的问话。 “初挽!”雁子一边招手一边从远方飞奔着过来,向车夫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张纸条。“这些东西放在旅舍吧,地点我标在图上了。” 真是有钱啊,在这种地方都能租得起旅社……初挽想到。 “走吧,先去集市上把你的武器修好。”雁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初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互动,轻轻地点了点头,和雁子前往集市。 集市人山人海,哄哄闹闹。到处都堆满了拿着各种武器的猎魔人,不知道什么食物的香味从各种摊位传来,武器摊上打铁的声音“铛、铛”地响着。 “哟,这不是初挽嘛~”初挽正走着,听见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看,是一个带着帽兜和面具的人,声音中性,初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怎么着,不是昨天还说要退出猎魔人的队伍,怎么今天换了个城市又来集市了呀~你不会还想修好你的破烂法杖吧?” “你们跟踪我?”初挽皱起眉头,她感觉好像集市上其他的猎魔人都在盯着她看,嘴唇有些发抖,她顿了顿继续说,“是你把我的法杖弄坏的?” “哎呀~别这么说我嘛。”那个“帽兜人”继续用那种奇怪的语气说道,“我只是碰巧路过,至于你的法杖,是你自己放在那里的,人家只是不小心碰掉了诶~” 真令人感到恶心。 初挽气的头疼,只能咬牙切齿地张了嘴又闭上,生气之间,她注意到那个人斗篷底下好像有一个黄色的标志,她之前在琴御风身上也见过那个标志。 “有必要么,一直追到这么远的城里来?”雁子看不下去,把初挽护在自己身后,“她想怎样就怎样,用不着你们来管。” “各位都冷静一下,这里是公共场合。”一个带着假面,穿着华丽的裙子,胸前带了管理员胸牌的人出来,拦在初挽和“帽兜人”之间,“你们之间有任何误会和恩怨还请私下里解决,不要在这里影响其他人。” 雁子看了一眼管理员,像是想到了什么,附在初挽耳边悄声道。“你等我一下。”说完,他鬼也似地离开了,初挽回头找,但到处都找不见他。 初挽不想和“帽兜人”继续吵下去,气冲冲地往外走,但没想到“帽兜人”追了上来,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就被传送到了一个虚拟的空间里。 这种招式每个猎魔人都会,初挽更喜欢把它叫做“私人聊天地”,少则容纳两人,多则容纳五百人。就是如果没做好准备就被弄进来容易晕。 初挽晕乎乎地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到底想干嘛?我又没招你又没惹你,至于追到这里来?” “诶呀,别说的这么难听,人家此行只是告诉你,既然是自己说过的话就别反悔,反复横跳很叫人恶心,而且,你本来就是技术差的不行的猎魔人,说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那个人说道。 “……?”初挽莫名其妙,她感觉又气又好笑,“你们排挤人还有理了?” 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地跑到别的城市来跟她吵架,那伙子猎魔人到底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东西啊? 她越想越生气,最后又想起来她在斗篷下看到的那个标志,疑心又回到了琴御风身上。 不过,如果是琴御风,真的至于么?初挽心想。 “这种事不用来专程和我说,猎魔人的队伍,我早晚都会退出,用不着你们来操心。”初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 “好吧,那您好人做到底,顺便祝您一路走好捏,退出队伍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好让我举办庆功宴捏~”带帽兜的人用着令人作呕地语气词,发出一阵尖锐而诡异的笑声,不见了。 初挽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缓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集市里,那个“帽兜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初挽,你没事吧?”旁边传来雁子的声音,初挽使劲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晕。今天已经不早了,武器的事先放一放,我要转存一下这两天的记录。” 雁子愣了愣,看了看她,一脸迷惑的样子“这两天的记录……?你的法杖不是坏了吗,还能做记录?” “我的记录仪在这里。”初挽指了指自己右耳的耳坠,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没想到吧,这是备用的,防止法杖来不及开记录,只不过这东西记录的不如法杖清晰,顶多能存储三天,所以要赶紧转出来才行,刚才那个人有点不对劲” “行啊你。”雁子使劲拍了拍初挽的背,初挽被他拍的有点咳嗽,但还是冲他笑了笑。雁子继续说道,“本来我还想把昨天集会上的记录给你的,看来你是用不着了。” “那可不行,你还得给我,我说了耳坠的记录并不清晰的。”初挽撅了撅嘴,随后面部表情又放松了些。“幸好猎魔人想到用那些散发能量的魔石做出武器和装饰品来记录发生的事情……不然以后要是因为这事儿闹起来,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你放心,就算没有这项功能,我也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雁子说着,突然轻轻皱了皱眉,“刚刚那个人的身份,你有头绪吗?” “不出意外应该是琴御风的人,我看到他们身上有相似的标志,虽然不排除撞衫的可能性……”初挽看着雁子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那个捂着斗篷的家伙,好像确实是琴御风的朋友。”雁子神情变得更加严肃起来。“我刚刚去打听了一点情报,顺便把我知道的东西转存出来,等一下我再同步给你,这件事情有点蹊跷,你一定要小心,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你对他身份的猜测要保密。” 初挽用手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半响:“有这么邪乎吗,为了那一点点小事应该不至于吧?” “之前有相似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恶魔城里那些实力强势的猎魔人,大多都有后背撑腰,就连我也需要多交些朋友来维持自己的声誉。”雁子皱眉头,严肃地看着初挽,“你现在没有多少实力支持,又摊上这种事,一定千万要小心行事,不然的话,哪天得罪他们了,受苦受难是难免的。” “那看来我们暂时到别的城市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初挽看上去有些惶恐。 “嗯,现在对你来说,在这里避风头是再好不过的决定了。”雁子把一个蓝色的石头递给初挽说,“这上面有这几天事情的一些证据和情报,等我们先修好你的法杖之后,你把这些东西转录到你自己的法杖上面保存好,以后可能会有用。” 初挽收下石头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没入地平线的夕阳。 以后可能有场长期“战争”要打了。 第四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由真实事件改编。 在初挽搬到新城市的短短一个月内,她的技术在雁子的辅导下突飞猛进。以前很多比她更强的人,现在竟然渐渐比不上她了。 她和雁子认为技术提升到这种程度,再回去的话应该不会再遭受歧视,于是两人便启程回家。 恶魔城景色依旧,一切都如初挽所熟悉的那样,但是她心里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果不其然,她才刚下了车就被人围堵住说一些风凉话,她只能默默和雁子告别后提着行李闷头回到家里。 没事的,没事的,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等他们看到我的技术提升之后就不会再说我了。初挽心想。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暮春时节,鸟兽虫鱼渐渐多了起来,增添几分的生机。于是在这样好的时节里,猎魔人再次到那个木屋去集会。 初挽早就来到了这里,进进出出木屋好几次,随后又久久地立在门前向远处张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雁子正有说有笑地和他的朋友们走到这边来。 初挽很高兴,自从回来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雁子了,有很多话是可以和他说的,她已经等不及想和雁子分享她最近猎杀魔兽的成果了 于是她小跑着去往雁子跟前,像以前见到他那样和他打招呼。 雁子却没有表现出往常那种见到她高兴的神色,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初挽,好久不见。” 他说罢又和其他人有说有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丝毫没有要等初挽过来的意思。 挽因此在原地愣了半天,有些尴尬和窘迫,笑容也僵在脸上。她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又慢吞吞地跟上雁子一群人的队伍,试图和他说些什么,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插不上话。 她意识到,她和雁子之间好像因为太久没有见面和交谈而隔了一层什么让她永远触碰不到他的东西,但是她依然相信只要雁子见到她的成果他就会高兴的,他现在可能只是太累了而已。 既然进了屋子,初挽就独自坐在她的位子上摆弄面前的模型,周围的人都在相伴着聊天,她的安静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偶尔也会有人来她身边,然而说出口的都是一些嘲讽的话。 她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到后来心情就开始烦躁,敲击着桌子厉声警告道:“闭嘴吧,我已经生气了,有必要特意来我旁边说这些吗?” 她这个行为好像终于引起了雁子的注意,在和一些嘲讽她的人斗嘴过后,她被雁子拉到一旁,雁子的神色和语气都让她感到有些陌生:“初挽,不要在公共场合吵架,这是不合规定的。” 初挽想告诉他是别人先欺负她她才会这样,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句:“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她承认自己有点生气,但她也清楚她不应该说这句话,可是道歉的话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雁子的表情好像有点惊讶,但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管理员就已经到场了,所有猎魔人此刻必须停止说话,回到他们自己的位子上去。初挽只能匆匆忙忙地离开。 猎魔人都准备就绪后,集会就这样正式开始,但其实初挽对这个活动不怎么感冒,因为每次也就无非是表彰几个人,然后再讨论几个战术性的问题,她一直都是那个既不在名单上也无权发言的人。 可是这次初挽却真真切切地从表彰名单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是排在最后的,可她还是高兴又激动,她期待地看向雁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但雁子的眼睛好像只是眯了眯,拖着腮看向这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管理员大人,很抱歉打断您,但是初挽这个猎杀魔兽的数量是不是不太对啊?”初挽愣怔地看着雁子的反应,感觉有些茫然的时候有一道声音从初挽的对面传来“我们都知道初挽是技术最差的猎魔人,如果不是抢了别人的功劳或者修炼了什么邪术,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猎杀量?” 初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话?即使是回了恶魔城自己也没停止训练,而且都是向公众公开的,她的努力应该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才对。 她期待有人帮她说话,但是没有,所有人只是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她,好多人还似乎带着讥笑的神情。 她气上心头,当即站起来和他对峙:“怎么,按您的意思,您是想说只要是我做的事都不是什么好事了?” “很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对面的人看起来相对平静,这让初挽很不爽。 “您要是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跟踪我看看我是不是自己杀的不就好了?在这里嚷嚷什么?” “不要吵架。”管理员的声音传来,初挽觉得更加莫名其妙。这就叫吵架了?那自己之前集会上被一群人排挤又算什么?当时怎么就没人管? 初挽带着疑问的语气“哈,哈”地笑了两声,耳边又又议论声传来,好像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又好像不是。 “她在干什么,有事不能拉私人空间解决吗,怎么在这闹起来了?” “咦,好晦气,猎杀量高又怎么样啊,真给猎魔人丢脸。” “自己叫别人不要嚷嚷,结果不是自己也在嚷嚷……” 这是什么反应,之前别人公然排挤她的时候和现在吵架是一个性质,怎么那时候没有这档子事啊? 初挽的气的嘴唇发抖,但是她说话也不对,不说也不对只能推开椅子愤恨地走了出去。 雁子紧跟着她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她衣服后领,拽地她一个趔趄。 “你干嘛呀?”初挽以为是不喜欢她的人追上来了,下意识带着些不耐烦回头,看到是雁子又呆愣了一下,语气稍有转变“雁子?你怎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引战吗?”雁子紧紧盯着她,初挽连续后退两步。 “什么?可是,你没看到他们……?”初挽有些委屈,雁子分明是最了解她的付出的人,然而他不但不帮自己说话,反而责怪自己的行为太过分?这种反常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雁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他面上的表情是初挽从没见过的,这让她觉得有些害怕。“我不管别人怎么样,你能不能做好你自己?今天开个集会你居然都违反规定两次,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初挽顿时瞳孔皱缩,怒意涌上心头,她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一步拽住雁子的领子,她本来是想问为什么他为什么只专注于自己的错误,但是她抬眼却看到雁子一副厌烦的表情,手就不自觉地松了下来,又后退了两步,眼睛瞪的大大的 “你……我……唉,算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她停顿了好久,最终说。“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所以我不可以变得更好,不可以反对他们的偏见是吗?” “不是不让你反抗,是你违反规则本来就是不对的”雁子的语气冷冰冰的。 “那他们违法规则就是对的是吗?!”初挽向空气中用力一挥手,咬牙切齿地大喊着,眼中噙着泪。 然而雁子无动于衷,还是重复着那一句话。“可是你违反规则,这就是不对的。” 违反规则违反规则,到底是谁先违反规则的啊? 她感觉好像有些看不清雁子的面容,好像它被什么诡异的东西代替了,她心底明白自己无法和这样的雁子进行交流。 “罢了。”她语气有些颤抖,转过身去离开,“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再来找我吧。” 她走了一段,又回过头去瞄了一眼,看见雁子也走了。 她叹了口气,停在原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在猎魔人的队伍中生活下去了,那怎么办? 正当她踌躇着往前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听起来好像是管理员在喊她,于是她回头看去,果然是管理员。 “初挽小姐,经过集会决定,我们认为您有修炼邪术的可能性,所以要暂时没收你的住宅,发落你到边境去住。”管理员平静的说。 “什么?”初挽感到一阵不可置信,“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修炼邪术?” “您的技术进步地有些反常。”管理员依然平静地说。 “不是……你们……”初挽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证据? “请你遵守管理员的规定,等到我们调查清楚,会把你现在的住所还给你的。今天允许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还请你搬到这里去住。”管理员递给初挽一处地图,上面圈了一块地。 初挽懒得再和他们计较,于是有些愤愤地答应了:“麻烦你们快点调查还我清白。” “好的。”管理员说完,微微颔首,就直接消失在原地了。 初挽依然有些生气,但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第五章 搬迁 本章仅部分由事实改编 次日,初挽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出门,她的脚才刚迈出家门,管理员就带人来到,给她家的门上贴了封条,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按照管理员给她的地图去找新的住处。 外面的风很冷,穿过皮肉刺痛骨缝,初挽的衣服被风吹得到处乱飘。她缩起脖子,攥紧衣领,冒着寒风往前行进。 半路上,她遇见了雁子,雁子直接拦在她身前,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初挽,你修炼了邪术?” 初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管理员查封了你的房子”雁子说着,抓住初挽两个手臂靠近她,“这说明他们有可能已经掌握了你修炼邪术的证据,你跟我说实话,到底练了没有?” “没有。”初挽说,“那些人怀疑我修炼邪术的理由是我的技术进步太快,可是我的技术是你教的呀,而且我的努力你也看见过。” “回到恶魔城之后呢,你有没有接触过邪术?”雁子紧紧盯着初挽。 “真的没有。”初挽真诚地说。 雁子终于放开了初挽的手,但依然紧紧盯着她:“但愿你没有骗我……当然如果你只是不肯告诉我,我劝你早点去和管理员承认,或许处罚还能轻一点。” “我真没练邪术,这件事管理员会还我一个清白的。”初挽皱了皱眉。 雁子轻轻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开了。 他干嘛?初挽有点纳闷。 但是初挽很快就明白他这种反应的原因了,她走在路上,所有人抖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修炼了邪术。 初挽握紧了行李箱,她相信管理员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走了许久,她顺着地图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 她的目的地已经到了。面前的地方几乎寸草不生,几颗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枯树长的歪歪扭扭,上面挂了一些布条,树木之间还有一些陵墓,地上散落着纸钱。 这里是恶魔城最有名的“闹鬼”地点,一般大家只有练胆才会来这里。初挽格外怕鬼,但是她除了这儿也无处可去了。 这下子不知道城里那群人又会说自己什么闲话。 她咽了咽唾沫,缓缓挪着步子往深处走去,不久便看到一个不小的屋子,屋子的外观漂亮又简约,只是落了些很重的灰,显得灰扑扑的,好像还被烧过,有些地方全是烧焦后的痕迹屋顶因为年久失修而破了个大洞,屋门一推就吱呀吱呀地响。 妈呀,这条件未免也太差了。 她硬着头皮进了屋,屋子采光很好,不至于很黑,但是她一拉灯,木板和灰尘就一下子跌落下来,她被呛得直咳嗽。 等她从灰尘和木板组成的“废墟”里面爬出来,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虽然房子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但里面的床褥一看就是用名贵的木材制成的,有的家具上面还镶嵌了宝石,即使被灰尘蒙住,似乎也还能闪闪发亮。 她早就听说这里以前住过一个富贵人家,只是随着那家人离奇的集体死亡,这片地方也就变成了闹鬼之处。 看来传说是真的……这让她不自禁又起了一些害怕的心思——不会真闹鬼吧?她心想。 “多有冒犯了,原屋主。”初挽出于自身对鬼神的害怕,深深向屋里鞠了一躬,像是这屋子里真的有什么人那样用恳求的语气开口,“如您所见,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了,在此借住,希望您不要责怪我。” 她觉得自己的礼仪尽到了,就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地上,拿了个扫帚去搞蜘蛛网。她自己比较怕虫子,当有蜘蛛飞快地从她脚边爬过去,她总是会吓得身体都缩起来,然后疯狂地闭着眼用扫帚对蜘蛛一顿乱打,搞的好似有鸡飞狗跳之势,房子年久失修的地方也塌下来很多。鼓捣了一阵,总算是把这些东西弄干净。 她又四处抓老鼠、扫灰、擦拭家具,总算是让屋里有了能住人的样子。但房顶和门还是破破烂烂的。 为了修好屋顶和门,她又跑去集市上买木板、钉子和锤子,但是她怕路上被人骂,所以绕了好远的路才回来,一钉一钉地把房顶修好,又换了新门,这才满意了些。 打扫干净后,就算屋子外面看起来诡异又荒凉,她也觉得稍微安心点了。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安慰,她又出去把纸钱都扫干净,把白条全都拆下来,又特地去给这里坟墓的主人上了香,贡了些好吃的好喝的。虽然她做这一切只是出于迷信,但至少这样让她感觉好多了。 她又回到房子里面,这里抛开闹鬼不谈的话,其实还挺舒适的,至少让她体验了一把在大富人家住的感觉。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不会吧,这时候会有谁来吗? “请问是初挽小姐吗?” 初挽缓缓打开门,由门缝向外看去,看到一个用绷带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奇怪家伙,她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在下是来帮你的,我可以重振你的名声。”那个人说。 “……?”初挽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开口道:“你怎么知道……?” “啊,这个,毕竟您在集会上公然顶撞了管理员,还引起事端,怎么能不印象深刻呢?”那个人打断了初挽的话,轻轻地笑起来。 “那你到底是想来怪罪我还是想来帮我?”初挽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头。 “我没有想责怪您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您,如果你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立足之地,您想怎么做呢?”绷带人说 初挽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回答道:“也许换个地方生活,也许换个身份。” “换个地方的开销太大了,我建议您换个身份,换脸的法术你应该会的吧?”绷带人问道。 初挽点了点头,驱动法杖划过自己的脸,她的面容即刻就换新了一番。 “还不错,但是你这身衣服太有辩识性了,换件衣服吧。”绷带人又说。 初挽于是进屋去换了一件西装,又把头发剪短了,把耳坠摘下来,这样看起来就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她又出门去找那个绷带人,但是对方早已经不见了,想到对方的建议,她决定改一个假名“凉秋”来开始新的生活。 第六章 恶魔降世 由真实事件改编。 “哇,又投了一点,你这是连续第五次投一了吧,雁子你今天好背啊。”初挽用着所谓“凉秋”的声音和外貌,笑嘻嘻地看向雁子。“说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雁子轻轻皱了皱眉头,毫无形象地仰到在沙发上:“唉,今天真不应该跟你玩这个,大冒险吧。” 初挽其实不太善于出大冒险的题,她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来,不知不觉中看向雁子,突然在想要不要把自己换了身份的事告诉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卡在嘴边说不出口,欲言又止了半响。 突然她想起来,之前有一个大冒险是她曾提出让雁子做,但是雁子当时有事没做的,于是她试探性地说:“呃……要不你原地转三圈再打开窗户大喊三声‘我免费了!’吧?” 雁子用一种感到很离谱的疑惑表情看了她一眼,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就有一个人闯进了屋子里,然后神色高兴地塞给了雁子什么东西,小声地说了些什么,离开了。 雁子再次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脸上多了些高兴的神色,从手里那堆纸片中抽出一个给她:“最近恶魔城要举办一个展览,你也来吧,我其他的朋友也会来的。” 其他的朋友?如果说身为初挽,自己能收到邀请吗? 她突然想试一下雁子,于是等他出去的时候,自己又回去换回了自己原先的装束,带上假发确保头发和以前一样长,又出现在雁子面前,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而他好像没看见一样,从自己身边擦过去了。 她愣了一下,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有些不甘心。于是她专门等到了展览开展那一天,早早地在展厅检票处外等待雁子。等她看见他慢慢地走过来,就故意跟他撞上去,假装是刚看见他的样子和他打招呼,而他只是微微欠身,又好像没看到她一样往前走过去。 怎么?她正纳闷地看着雁子离去的背影,笑容僵在脸上,手也慢慢地放下去。 正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她的眼睛瞄到了一旁的告示牌: 初挽和她的朋友禁止入内。 她愣了一下。 原来如此,雁子是因为这个才疏远自己的,怪不得自己没有收到任何人的邀请。 她失望又愤怒地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低着头踢踢踏踏地离开了,虽然自己低着头足以看清前面的路,但她还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正纳闷,回头去看是什么,只见一个黑色封皮,蓝色镶边,上面画有恶鬼面孔的魔法书躺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只黑色的、笔杆镶有蓝色宝石的羽毛笔。 恶魔之书!她愣着退后了两步,这东西按理说应该由管理组保管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正这样想,恶魔之书却突然自己翻开了,露出泛黄的书页,从书页中钻出一个灵体 只见她黑色的长卷发漫至腰迹,黑色长睫遮住红色眼眸,红润的朱唇微微向上扬着,耳间垂下两个耳坠,身材前凸后翘,穿着一身极具魅惑感的黑色礼服。 初挽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震惊了:这本书书灵的模样竟然完美贴合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此同时,她也想起了关于恶魔之书的传说: 只有怨恨最深重的人才能够打开它,只要写上自己憎恨的让的名字,就可以永久地让这个人消失在世界上,除了恶魔之书和使用者,谁也不会有和这个人相关的记忆。 初挽有些害怕,她现在算是“打开”了这本书吗?正当她带着惊恐思考这个问题地时候,书灵却突然说话了,这时恶魔之书的书页也裂开,形成了眼睛和嘴,相貌和封皮上的恶鬼面孔无异,而书灵的表情却十分温和。 “你好啊,初挽。”书灵的声音甜美,她抬起修长的指尖摸上初挽的脸“我是恶魔之书的书灵,‘愿’。我可以帮你实现愿望。” 初挽早就听说过恶魔之书善于蛊惑人心,用“实现愿望”作为“礼物”来摧毁别人的心智。于是她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将法杖挡在身前。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哦?是吗?”书灵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扫了初挽一眼“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有愿望’的人啊?你在深夜里藏于内心的那些‘愿望’,我都听的一清二楚哦。” 初挽越来越觉得这个东西可怕,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劝说自己这不过是恶魔之书用来洗脑的一种方式,于是她开口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的‘愿望’是什么?” 书灵呵呵地笑了一声,手掌摊开道“挽回你自己的名誉,挽留疏远你的挚友……以及最强烈的——让那些最先惹事的人受到该有的惩罚,我说的没错吧?” 初挽震了一下,恶魔之书说的和她内心想的完全吻合!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危险,她退了几步,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 “看来你还不想接受我。”书灵露出了一种很失望的表情,“那好吧,既然你不敢面对我,那不如你现在去把你用了假身份来骗你的好友的事告诉他?如果你赢了,我就放弃你,如果你输了,你就要成为我的使用者。”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这个赌?”初挽皱着眉。 “呵呵,你不答应我的话,我是完全可以直接控制你的精神的,到时候你会做出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证。”恶魔之书奸笑着。 初挽犹豫了片刻,没什么办法只能答应了它。换回了‘凉秋’的身份,和雁子在展览馆中汇合。她一直在找机会要和雁子说,但是她找不到——雁子朋友太多,和这个说完要和那个说,忙的简直不可开交,哪里有说话的时间? 就在初挽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就有人闯了进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过去,只见那个人用手指着‘凉秋’大声喊:“他是初挽!” 初挽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感觉自己不能思考问题了,她忐忑不安地把目光转向雁子。 别讨厌我。 她这个想法徘徊了一瞬间,又被无边的紧张和焦虑掩盖。 雁子后退了两步,和她拉开了距离,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真的是初挽吗?” 初挽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没有掩盖的必要了,多加掩饰或许会加深别人对她的讨厌呢。 她让自己的声音回归原本,解除了伪装的法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是的,我是初挽。” 她又看向雁子,本来希望雁子能做出什么像是很想念她或是很惊喜的动作,却看见雁子明显又后退了几步:“你骗我……你利用我。”他说。 初挽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她又想起门口的告示牌,怒意一下子冲上心头,她握紧了拳,指甲掐入肉里,手脚冰凉,语气有些颤抖:“你又何尝不是呢,为了自己的名誉疏远我……疏远你的搭档,不,少了一个拖油瓶你其实很开心吧?” 初挽越说越激动,雁子的表情看上去也越来越不清晰,好像对她每一句话都充斥着厌恶,又或是充斥着讶异,她已经无法认识到自己到底在对着这张脸说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最后一句话。 “你真恶心,雁子,你真恶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雁子好像也因为她的话有点生气。“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我到现在才知道,你能被讨厌成这样不过是那在背后说人家琴御风和她朋友的坏话,你更恶心,更值得遭人唾弃!” 雁子说到这里,初挽才想起来之前训练的时候,为了削弱流言蜚语对她的影响,才到处把自己和琴御风的事讲给别人听。她本来没有说错什么,没想到却变成了雁子指责自己的把柄。 再说分明后来琴御风因为觉得这事不礼貌来找过她一回,她当场道歉了之后几乎就再也没说过她,她没想到琴御风现在竟然还把它拿来说事。 “我……”初挽急地往前迈步,想向雁子解释什么,但对方却转身离开了展会,并远远抛下一句话,和琴御风走到一起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再来找我吧。” 初挽在他最后转身的时候,看到他的衣服上也出现了那个简易凤冠状的黄色标记。 周围的人围了上来,叫嚷着把她赶出了展会,她被扔到门外,摔了一身的尘土。外面下起大雨,她被淋得有些狼狈。 “真是可怜的孩子啊。”恶魔之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书灵也再一次捧上她的脸颊,她抬头望着书灵,眼中含着眼泪。 “你输了。”恶魔之书把头抵在初挽头上,初挽脑内一下涌现了好多不愉快的、委屈的记忆。 “如你所愿,恶魔之书。”初挽张了张嘴,很小一声的声音先从嗓子里发出来,随即又抬头,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如你所愿。” 书灵呵呵地笑着,把她抱在怀中,初挽也伸手抓住书灵,随后她的身上的衣服被延伸出来的翅骨扎破,随后长出一双完整的黑色羽翼,一道黑色的光线直冲向云霄,却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空中雷鸣响彻,雨下的更大了。 第七章 强加于身的罪名 由真实事件改编 初挽翅膀上的羽毛完全长出来的那一刻,她与恶魔之书的“契约”也就算完成了。此时,尖锐又冗长的警报声响起,广播声紧随其后: “全体猎魔人请注意,全体猎魔人请注意,新的‘恶魔’已诞生,为了减少损失,请大家整顿装备,全力捉拿‘恶魔’并交于管理组处理,管理组会封锁所有出城道路,以便各位更好地执行任务。” “哦?都过了这么久了,这群管理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把麻烦事交给别人来处理啊。”书灵的目光看向远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力量足以让你颠覆恶魔城里的所有猎魔人。” 她这样说着,初挽就渐渐感觉自己淋不到雨了,目光上移才发现她和书灵的四周已经建立起了一个保护罩,外面已经有猎魔人赶来了,他们拿着武器对防护罩发生攻击,好像还在大喊大叫着什么,但初挽听不到。 书灵将手袖在袖子里,开口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为你隔绝一切会妨碍你的事情,你只需要在这本书上写下你痛恨的人的名字,这样所有人关于这个人的记忆都会消失”书灵说完,将笔递给她,初挽微微愣了一下接过了笔。 笔的做工很精致,仔细一看笔尖像是钢笔,尾部却是羽毛笔的形状,上面有钴蓝色的宝石点缀,就算是阴雨天也会散发宝石该有的光芒。 只要把名字写上……就能让这个人消失在世界上?那么……如果大家都忘记和琴御风有关的记忆,自己的一切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初挽这样想着,犹豫地看看书灵,最终提笔来到恶魔之书前,书本泛黄的书页缓缓翻动,好几张竟然都写满了人名。最后恶魔之书终于定格在一个空白页的时候,初挽才有机会好好看清楚写下这些名字的字迹。 这些字迹多种多样,一看就是不同的人写下的,有的写的端庄大气,有的写的像蚂蚁爬的,但是这些字迹好像都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曲在一起,好像没个字都在尖叫、怒吼,最后限于癫狂。有些看上去同属一个人的字迹,到后来居然变得越来越扭曲,笔画越来越诡异,到最后换字迹的时候,居然像是鲜血在流淌下来一样狰狞。 初挽犹豫了。使用这本书的人……和消失的那些人……会同时从这本书里面感受到痛苦吗?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注意过恶魔之书到底会用什么方法让那些人“消失”,也没想过原本使用恶魔之书的让到底去了哪里,她脑子里有个想法告诉她一定不能使用这支笔,但是如果不用这种方式让琴御风消失她又觉得心有不甘。 “你怎么了?”书灵好像察觉到她的异样,俯下一点身子来“难道说是你临时心软了?我可不喜欢让这样的人做我的掌控者。” 初挽咽了咽唾沫,然后笔尖不断靠近书页,却在笔接触到纸页的前一秒将笔“啪”的一声折断了。 “什么?”书灵先是感到不可思议,随后好像又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抽离一般,她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尖叫,慢慢地从那个能具象化初挽内心渴望的美丽书灵变成一团黑雾,又哀嚎着钻进书里,初挽周围的保护罩也开始降下去了。 初挽还以为自己当众折断了那支笔,总归众人会改变对她的看法,但是并没有。 “快抓住她!这该死的护罩,她刚刚可能已经不知道用那东西让多少人消失了!”有一位红发、身着不规则裁剪的西装的人大喊道,他的身上除了那个凤冠标识外,还有一个像是花朵一样的标记。 初挽没来得及仔细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周围一群猎魔人近战的就扑过来,远战的就直接发动攻击,她深知自己对抗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抱着恶魔之书传送走了。 她一路狂奔,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因为这些没谱的追杀逃跑,但她还是跑到了那个平时都无人踏足的居住地,本来想在这躲着不出去,但没想到猎魔人的队伍居然追杀了进来,她只好又开始漫无目的跑。 追的人越来越多,她需要在保证自己逃跑的时候应对各种飞来的箭矢、法术和突然从前方或者上空劈砍过来的刀枪剑戟。路边的荆棘刮破了她的衣裳,右眼也被人一剑刺破,路上摔了好几次,头破血流跌跌撞撞地跑到一个悬崖边。 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应对这么一群人的追杀了,而且现在她已经被逼到绝路,她总不可能从这里飞过去,因为那双翅膀看起来和摆设一样,除了沉好像没什么用处。 似是知晓她没有退路,猎魔人疲惫的脸上多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初挽,交出恶魔之书,我们或许还能为你求求情,取从轻处理。”那个穿着不规则西装的人从人群里面走出来,摊开手说,他看上去也受了不少伤。 仔细看他,身高高挑,头发微卷,一对细眉,一双好似谁也装不下的吊梢眼,一口鲨鱼牙,嘴上涂了很奇怪的口红,单看脸有点不男不女,那副奇怪的腔调总让初挽有些想打他。 初挽听他的话只觉得好笑,猎魔人一旦成了恶魔之书的使用者,就只有终身监禁这一个结果,哪有什么从轻处理?自己就算是被从轻发落了,她的名声就会好么? 初挽突然想到,猎魔人是不死之身,从这跳下去也比落在他们手里好。 于是她后撤一步,仰身从悬崖上翻了下去。却不料悬崖下早就布置好了大网,等她注意到这一点,她已经快要掉到网子里了。 她回头看悬崖上的人,只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些许讥笑的神情。 “真蠢” 她听见有人在悬崖上哄笑着说。 原来……自己的未来早就在接触这本书的时候就没有躲避追杀的希望了吗? 到此为止了,看来自己是不可能逃脱被抓的命运的。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坠落下去,突然她感到一股强烈的腾空感,自己的翅膀好像在剧烈地抖动,等她睁开眼时,她正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里飞在悬崖上方。 “咦?”初挽自己也很懵。 原来这东西不是摆设啊? 其他人似乎也对这个事情很不可置信,似乎有人用那种惊讶的神情看着她,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初挽没听清,但是或许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他们很快就从惊讶里调整过来,神情严肃了很多。有几个会射箭和法术的,对着她翅膀集中发起攻击,但是她只要躲一躲收一收就都躲过去了,飞在空中抵御这些从低处来的攻击并不是一件费劲的事。她正要得意地飞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弦响,左边的翅膀先中了一箭,紧接着又是一声弦响,右边的翅膀也因中箭而产生了剧痛,她不由得向下坠,恶魔之书也脱手掉入了网中。 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痛觉……是长成自己的一部分了吗? 她这样想着,半愣怔着去看射箭的方向,本来是有点惊奇于这个人的箭术,但她看到是谁的一瞬间却感觉自己心灰意冷。 她看见雁子正默默地把手里的弓放下来。 她落入网子的一瞬间,大网收了起来,像绳索一样捆在她身上,使得她没办法碰到恶魔之书,悬崖上方顿时响起了欢呼声。 “雁子,干得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是琴御风的声音,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网子禁锢了她,也禁锢了她的力量,她没有法器根本挣脱不开,就这样被送进了有同样效果的笼子里,像个被观赏的笼中之鸟一样推到管理员面前,雁子就在笼子旁边,跟着琴御风一行人走,一路上不说也不笑,初挽感觉他已经失去了以前的大半风范。 初挽一直想和他说点什么,但又感觉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什么也不适合说,一直到她脖颈上被管理员扣上带有“1187”的颈锁,她也只是安静地看着雁子。 雁子看了看她脖颈上的颈锁,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转身走了,初挽想要拉住他,然而他却把她的手拍开了。 初挽看着他的面容,心里有点失落,当她想要张口时,她感到她被管理员缓缓推到高台之上,最后发现台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管理员把她从笼子里拉出来,粗暴地绑在一块木桩上,对着她泼了点什么东西,把恶魔之书扔到她脚底下,扔了几块木头,最后把火种扔到初挽的书上。 火焰一瞬间蔓延了初挽的全身,她尖叫,挣扎,却都无济于事。 她试着求饶,但是没人理她,所有人都似乎看热闹看笑话一样看着她。 只有她在痛苦之中挣扎,求助,最终却好像都被火焰烧尽。 火焰不只是灼烧着她的皮肤,也好像灼烧着她的精神,她的某些认知似乎被这大火烧地体无完肤她也必须要承认自己在或明或暗的火苗之中看到了世间最为丑恶的东西——那便是人性。 第八章 烙印心底的记忆 初挽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囚服,而自己正在被押送到监狱的路上。 身上的武器已经全被没收了。她看了看身上露出来的皮肤,竟然没有留下烧伤的痕迹,只剩下火辣辣的疼,好像刚才不过是一场有感觉的梦一样。 武器被没收的话,应该暂时没办法反击了,想办法从监狱里逃出去,或许还有反击的机会。 她庆幸幸亏那时自己为了伪装身份而没把原来的法杖带在身上,否则她以前转存的那些记忆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初挽一直被带着走向监狱的深处,在阴沉的走廊尽头,有一个连铁门都生了锈的牢房。 眯起眼睛往房内看去,只见里面好像湿乎乎的,水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渗漏进来,连个床板都没有,只有固定在地上的脚镣和疑似用来禁锢手腕的铁链,墙上还有不明的抓痕、刀痕、铁钉和血迹。 初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是在押送人员的逼迫下她只能走进去。紧接着她的双手双脚就被牢牢固定在铁链上,押送员把铁钉拆了下来,一手拽住她的翅膀,一手用铁钉狠狠地刺了进去,钉在墙上,她顿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鲜血顺着翅膀低落下来。 这下她终于知道那些抓痕和血是怎么来的了。 疼痛冲击着她的头脑,她以前因为实力太弱常被雁子护着,没受过什么伤,顶多在战斗中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支持她,帮助她了。她顿时有些委屈,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产生的所有情绪都是无用的。 押送员把她的另一只翅膀也钉在墙上之后,关上铁门出去和什么人谈话,初挽在刺骨的疼痛之间抬头,看见了那个追杀的时候要自己交出恶魔之书的红发青年。 “江凌月,‘净化’恶魔的工作就交给你了,你之前做的很好,请继续加油,不要让管理组失望。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押送员说完后,冷冰冰地看了初挽一眼,走了。 原来他叫江凌月。不过净化是什么东西,完成了之后自己就不再是“恶魔”了吗? 初挽思考着抬头看他,只见他带上一副黑色手套,从兜里抽出一把小刀和一瓶不明液体,邪笑着向她走来,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害怕地向后缩,但是因为翅膀被钉着,每动一下都传来巨大的疼痛,她只能停下自己的动作。 “逃跑的时候,不是还看你挺有力气的吗?那副得意的表情,啧啧,一副好像谁都抓不到你的样子啊。”江凌月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蹲在她身前,用刀子在她的脖子上比量了两下,“现在是怎么了,你怕了?” 初挽没有回答,直勾勾地盯着刀刃,牙齿咬住嘴唇,指甲在掌心掐着,头上些许地冒出一些冷汗。 江凌月发出“呵呵”的笑声,开口道:“放心吧,猎魔人是不会死的,为了达到‘净化’你的效果……还请你忍受一下一定的痛苦吧。等到净化完成之后……你就能回归正常人类的生活了。” 他的话题刚落,就捏起初挽的下巴强行把手中的液体给她灌了下去,初挽拼命地咳嗽想要把药物吐出来,然而却无济于事。 “这种药物能帮助你保持清醒……对净化有好处,还请你忍忍吧。”江凌月发出一阵怪笑,随后就将刀刃刺入初挽的双肩,初挽发出痛苦的惨叫,身子不由得挣扎几下,但是因为铁钉的牵扯又不敢有太大动作。 净化完成就能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自己倒是可以忍受这种痛苦。 “你知道吗?”江凌月露出一种嫌弃的神色,象征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最讨厌哭哭啼啼大声喊叫的人了。” 说着他将刀刃拔出,初挽还来不及发出声响就被刀刃插入了喉咙,一股血腥味从嘴里涌出,随后她又眼睁睁地看着沾满血迹的刀刃刺入自己的眼眶,随后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只能感觉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往外面流。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无法再发出声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于是四肢的感觉都被放大了几百倍,她感觉刀刃切割过自己的双肩,双腕,双臂……紧接着是脚腕,膝盖,大腿……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疼的昏过去,可是或许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她的脑子觉得越发清醒。 她甚至还能够听见自己骨骼被刀砍断的声音,还有皮肉被切开的声音,如果自己现在能看见的话,或许会看见自己被切割的七零八落的身体。 等她真的在药效过后昏过去,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除了到处都充斥着像是要把自己撕裂的疼痛外竟然没有任何异样——猎魔人就是如此,在每一次“死亡”之后,都会由那些神奇的医生们还他们新生,所以他们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会因为衰老以外的原因死去。 她小心翼翼地四处看了一眼,江凌月已经走了,她才稍微缓下心来,虽然手铐和脚镣磨的她很难受,但那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她现在只觉得很绝望,自己或许终生都要在这里度过……难道每天都要遭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吗?把这种东西叫做“净化”,真的合理吗?管理组知道这些事情吗?以前使用过恶魔之书的人又怎么样了?这些问题她都无从知晓,但她知道现在没有人宠着自己了,这一切必须要由她自己面对。 她闭上眼,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先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其余的等以后慢慢再想。 但是实际上她能想出什么办法?,而别人害怕她会利用那东西让太多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对她用以这般非人的待遇,她还能有什么指望? 她顿时觉得有些伤心,低着头目光呆滞地坐了一晚上。 江凌月好像觉得她这样太无聊了,每天都换着法子地折磨她 初挽一天天地变得眼神涣散,好像也不会有任何情绪。 只是她虽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心中的幽怨却一天天变得更重,有时候一抬头,猩红的瞳孔会吓得江凌月微微一震,但随后他依旧会毫不留情地对她施暴。 终于有一天,初挽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江凌月和什么人的对话。 “那个家伙怎么样了?”有一个声音说。 “还挺有精神,只不过最近反抗越来越少了,有点没意思,我说那些行为是为了净化她,她还真信了,真好笑。”江凌月向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哈哈,真是天真,恶魔之书留下的东西那么好净化的话,管理员还封印它干什么?”那个声音说着,发出几阵讥笑。 “好了好了,她估计快醒了,今天又有乐子了。”江凌月也跟着笑。 那个人于是出去了,江凌月一改他刚才嬉皮笑脸的神情,故意装出一副怜悯谁的样子走近初挽,蹲在她面前。 初挽装作刚醒的样子睁开眼,等着看他说什么。 “很遗憾告诉你,净化的效果并不好,恶魔之书对你的影响已经很深了,估计还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好。”江凌月皱着眉头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最近不太配合我呢?” 初挽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了,她那天感觉自己格外地有力气,好像被颈锁限制在体内的魔力又迸发了出来,牙齿变得更尖,羽毛变得更长,江凌月的刀子刺入她小腹的时候,她想。 “我恨他,杀了他,杀了他!” 随后她听见一声电流声擦过耳边,一道黑红色的闪光将江凌月的身体分为几瓣,就如同她一直以来被肢解的那样。随后,那道闪光解开了自己的手铐和脚镣。 “啪”的一声,她看见恶魔之书掉在自己的身前,她知道不久就会有医生过来拼接江凌月,所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抱起书传送走了。 但在她碰到书本的一瞬间却感觉到强烈的困倦感,之前出现的让她足以召来恶魔之书的那股力量好像完全消失了,眼前和耳边的一切似乎都在渐渐淡化下去,她只好像迷迷糊糊地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和稀里哗啦的雨声。 终于逃出来了么……? 第九章 友军?(上) 仅部分由真实事件改编 初挽重新睁眼的时候只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并且感觉全身无力,小腹还隐隐作痛。 意识慢慢清醒之间,她有一瞬间害怕自己没能逃出监狱,身子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感觉到手腕和脚腕上镣铐的摩挲感,也没闻到监狱里那种难闻的味儿,于是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也许是什么人的家里。 周围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拖着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来,打量屋内的环境——书架虽然满屋都是,但却摆放的井井有条,杂而不乱,书桌上摆放了笔筒砚台和纸张,还有一些书籍和画卷,整个屋里散发着淡淡的书香气息和不知名的花香,初挽顿时感到安心了一些。 但她想不起来自己有哪个朋友家的摆设会是这样子,可是如果是陌生人,自己会不会给这个人带来什么麻烦? “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打断了初挽的思绪。她虽然心里慌了一下,但却面不改色地看了过去,只见门口进来的是一位清新脱俗的男子,他大约比自己大个四五岁,眉目温润如玉,一身青衣,风度翩翩,步态轻盈,有书生气。 他一手执书,一手端碗,碗内好像还冒着热气,走近之后便闻到药草的味道和他身上浓浓的书香味,还有那不知名花朵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种花香,初挽的警惕心稍微放下了些,呼吸变得很平稳,身子好像放松了很多。 “你感觉好些了吧?”他的声音清朗柔和,又带着几丝成年人会有的沉稳。“把这喝了吧,对你的伤好。” 初挽微微犹豫了一下,接过汤药,但一想到在监狱里被江凌月灌下那加剧自己痛苦的不明液体,就犹豫没有喝。 她端着汤药半天,好像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注视着里面的液体,轻轻开口,说出话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像样:“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一下自己沙哑的嗓音,但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引起嗓子一阵剧痛,让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救?猎魔人之间用‘救’这个字不太合理吧,又死不了,怎么能算是‘救’呢?顶多算是我随便捡了一个人,帮对方疗伤罢了。”那书生笑了笑。“再说起来,就算是救了你,有什么不妥么,怎么一副要责怪我的表情?” “……”初挽不想回答他,因为自己的嗓子很痛,她只是先皱着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难不成我救了人还救错了?”那人用书本捂住了嘴,详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初挽忍着喉咙的剧痛开口,这种不适感致使她咳嗽了几声,“抱歉,我的嗓子不太舒服。我只是觉得你救我……或者说是帮我是有原因的。” “原因……也谈不上。”那书生道,“我出去散心,结果在亭子里看到了你,你那个时候满身是血,身上的衣服也到处都破破烂烂,看似是被刀划的,但是你身上只能找到缝合的乱七八糟的缝痕,而没有刀痕,所以我猜测……” 书生说到一半不说了,这倒是引起了初挽的恶趣味,她轻轻挑眉好像要故意让他说出来:“你猜测是什么?” “……”书生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点在意要不要说出口,但最终他还是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被人肢解了,是么?” 初挽嗤笑了一声,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止一次哦。” 书生好半天没说话,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她,良久后终于开口道:“把药喝了吧,不然你的身体会落下病根的。” 初挽犹豫了一会儿,想着他既然救下自己,应当也没有要害人的意思,于是终于端着碗,将汤药喝掉了,汤药入肚的一瞬间嗓子竟然确实舒服了许多,身上也没有那么痛了。这种药倒是不难寻到,药效也好,只不过有人会如此有心地关注到她的伤势并准备相应的药物,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微微发怔了一会儿,好像一个流离失所的幽魂。 “谢谢你,先生。”她沉默了好久,终于看向那书生的脸,发现那人长得十分英俊而又不失温雅,即使是穿着一件简单的青衣,仍旧显示出他不凡的气质。她微微愣了一下,又将目光挪开,莫名的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不知先生何名?我日后好来相报” “……?”墨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倒是有点不习惯。” 初挽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思维跟着他那张脸跑偏了,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在这种尴尬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用拘泥,初挽小姐,我叫墨文,报恩什么的倒是不用,我只不过是随手施援,不必挂念于心。”墨文看她窘迫,发出一阵轻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初挽有些愕然,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手指攥紧了被角,心跳有一瞬间慢了一拍。 “这儿。”墨文指指她脖子里的颈锁,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初挽立刻认出来那是恶魔之书,下意识伸手去抢,另一手则捂住脖子间的颈锁。 墨文却一副要和她开玩笑的样子把书高高举起,他的个子比初挽要高很多,初挽自然够不到。 “还给我。”初挽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别急,初挽小姐。”墨文不温不火地笑着,初挽看着有点恼火。“我不是你的敌人,不过也不是你的朋友,你三个月前才进了监狱,案子还算新鲜,加上这书和这颈锁,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来历呢?” 三个月?自己已经在那里面呆了那么久了?初挽微微恍惚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没好气地问到:“那你救我是为什么?让我健健康康看起来毫无瑕疵地被送回监狱,好让你跟那些管理员邀功?” “不要误会了,初挽小姐,我说了,我不是你的敌人。”墨文说着,随手把书扔给了初挽,一副好像本来就没打算和她抢的样子,“这本书的魔法很厉害,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它……但是请你善用,切莫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切,我才不会……”初挽有点不爽,但是很快就注意到他话中似乎有话,初挽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墨文摇头:“我并未知晓太多。我救你,仅仅是一种缘分罢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但既然是缘分,我也愿意提醒你一句,由于你的身份特殊,还请你不要轻信任何人,也不要对任何人以及未来的生活抱有任何的幻想,这是你成为恶魔之书主人的命运。” 命运?什么样的命运?注定被别人用以偏见的目光对待,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这是命运? 初挽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世人要她如此,那她就要改变这个结局给世人看! “另外,初挽小姐。”墨文的声音打断了她有些激昂的思想,她抬头的时候发现墨文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一副要出去的样子,“如果身体没什么大碍,就赶紧离开吧,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有定位功能,那群管理员发现你跑了肯定会来找,我只能短暂地帮你争取时间。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就考虑看看我放在床头柜橱子里的那封信。不过我的建议还是不要轻信信上的内容,你的身份特殊,应当多多提防才是。” 说完,他关上门走了。 初挽半信半疑地打开床头柜看了一眼,里面果然放着一封信,好像没拆封,那墨文是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的? 她想不明白,于是就拆开信看,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初挽小姐: 您好! 相信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从监狱里逃出,鉴于您的实力强盛,我们邀请您加入我们的【盛宴】,如果您有需要,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公爵】敬上。 【盛宴】……?是什么组织的名字吗,她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她一时间有些懵逼,反复看着信纸上面的文字,她确实对那些词汇没有一丝印象,而且这位写信的公爵,她以前也是闻所未闻。他们是从哪知道自己的?难不成自己被监视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初挽停下自己的动作向外听。 “我们知道初挽在你这里,你这么拦着我们,我们有权怀疑你包庇逃犯。”这好像是江凌月的声音,只听他继续说,“如果不对她进行定时净化,她总有一天会暴走危害我们所有人的。” “在下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墨文似乎是笑着说,“我这里可从未来过什么逃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去查。” 初挽听这话心下一紧,意识到自己必须现在就走,于是用恶魔之书将自己传送走了。 第十章 友军?(下) 由真实事件改编。 初挽在墨文的掩护下成功从房间里转移出来。但毕竟颈锁还在,管理员随时都能掌握到她的动向,她去哪躲都不可能躲太长时间。 于是为了躲避追击,她只能不停地到处传送,然而因为身上有严重的伤,每动一下都已经是对身体极大的伤害,加上频繁地使用魔法,难免让她有些体力透支。 她暂时躲到一个废弃的房子里,快速地阀住老旧而又长有苔藓的木门,坐在门附近,然而屁股还没坐热追击的人就敲响了门,她慌张之下想再次通过传送离开,却发现自己身体虚弱到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动魔力传送了。 她有些暴躁地“匡匡”锤着地板,把自己地头发抓得一团糟,连耳坠都从耳朵上扯下来,鲜血从耳垂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时候唯有让自己感到疼痛才能缓解突如其来的暴脾气 “猎魔人初挽,不要再做过多的抵抗!将你押送监狱进行‘净化’是为了你好,一旦‘净化’完毕,我们将放你自由!限你两分钟内从门里出来,还能从轻发落!”门外的人喊到。 初挽一瞬间想起自己在监狱那些经历,呼吸变得沉重,颤抖着依在房门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门,防止那群人突然破门而入。 她身体有点发冷,视线变得紊乱且模糊,没办法正常思考,但是她清楚自己一定不能回到监狱那个鬼地方,于是她在慌乱间想到了信中所提到的【盛宴】 “对……盛宴,加入盛宴……”初挽几乎是用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思考着,小声而又颤抖地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她很快又重新意识到,信中根本没写所谓的【盛宴】在什么地方,她顿时有些心灰意冷,嘲讽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 突然,房间里似乎涌入了一些雾气,四周都白蒙蒙的,随后窗户被打开,她看不清是谁从窗户里钻进来了,顿时吓得蜷成一团。 只见雾气里出现一个穿着欧洲贵族服饰,头带礼帽,脸覆面具,手拿登山杖的人出现在她面前,把手伸向她。声音明显经过处理,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谁。“不用害怕,初挽小姐。我是邀请您进入【盛宴】的【公爵】。” 初挽尽量让自己在慌乱中的心平定下来,但是她的双腿不住的发抖,就算她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对方大概也能猜出来她吓得快要歇菜了。 “你们在监视我吗……?”她用有一丝丝颤抖的语气问道。 “请您不要误会,初挽小姐。”【公爵】发出一阵笑声,说道“我们不是在监视您,而是再监视我们共同的敌人。不过……这个敌人是谁,我们可以待会儿再说,外面那群疯子给您留的时间可不太多了,对么?” 初挽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她有点犹豫——万一这个人是管理员派来的呢?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在目光游离间看到了【公爵】脖子上的颈锁。 她来不及再多想,迅速地地将手搭在了【公爵】手上。 “带我走,快带我走!”她用一种急切的语气说道。 突然她感觉眼前一片眩晕,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公爵】带着传送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她环顾四周,宽敞明亮的大厅,墙壁上挂满了油画和艺术品,一切摆设华丽而典雅,整个空间都散发着淡雅的香味,可惜的是——这里没有窗户。 “让您变得如此狼狈,实在抱歉。”【公爵】说道,“在和您讨论我们共同的敌人之前,先认识一下这位小姐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紫色洛丽塔,头带巫师帽,手中拿着水晶球的女孩从他身后走出来。 “您好,初挽小姐。”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十四五岁,跟自己差不多大,“我是凛寞星,这里的占星术士,有任何有关于未来的问题,您都可以来问我,不过在此之前,请允许我仔细看看您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做虽然有些冒犯,但也是为了防止内鬼的出现。” 初挽点点头:“麻烦你了,那什么……【公爵】和凛寞星,还是不要对我用敬称吧,叫我初挽就行了,不然总觉得怪怪的。” 两人“嗯”了一声算是答应,随后凛寞星就把水晶球摆放在她面前,然后好像施里点魔法,随后附到【公爵】耳边说了些什么。 随后【公爵】嘴角微微扬起,大声道:“初挽,欢迎你加入我们的【盛宴】!大家都出来吧,和新成员见见面!” 他说话间,有大概十来个人从黑暗的楼道里出来,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好像也生怕别人认出来,其中有几个脖子上也带着颈锁。 初挽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是什么奇怪的犯罪团伙吗。 不过,她也没心思考虑太多相关的事情,轻轻点头道:“你们好,我是初挽。” 【公爵】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卷,把它展开,向初挽展示,那上面画的是江凌月的画像。“这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应该有印象吧。” 初挽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随后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反胃,用一种嫌恶的表情皱起了眉头。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明明在监狱里的时候自己都不再害怕他了,但是现在恐惧就像是一头怪兽一般要把她吞吃入腹一般将她席卷。 “唉,这么大的反应……这家伙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公爵】叹息道,“如你所见,我们这里所有带有颈锁的人,都是被他或他的朋友亲手送进监狱的,而且遭受了非人的对待,不过我们那些经历,应该也比不上你惨。” “你们……?”初挽从恐惧中慢慢缓过神,看向那几个带颈锁的人,“都是因为他……?” 几人点点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至于其他人……”【公爵】耸着肩摇摇头“虽然没进监狱,但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因为挥刀的方式和他有点相似就受到了排挤”其中一人说,“实际上我们两家的刀法以前就是互相汇通的……” “我在猎杀魔兽的任务中,抢了他最后一击而被诬陷以前的猎杀记录都是伪造的……”另一人说。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不公的待遇,初挽有点同情地看向他们:“所以你们……建立了所谓的【盛宴】来反抗……?” 众人沉默了半响,然后其中一个带着颈锁的人说:“不,你错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准备反抗。” “不准备反抗?”初挽有些迷惑地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们只是在这里寻求一个庇护所,他毕竟实力强盛……而且恐怖,我们不敢赌反抗了到底会怎么样。”旁边的人说。 “你们经历的这些事,管理组从来没管过吗?”初挽突然想到以前管理组对事情的态度,问道。 “害,还指望他们管啊,一群吃干饭的,他们要是真的清廉正直,我们也不会躲在这里啊。”有人“哼”里一声道。 “……”初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他们和自己的处境差不多。 “管理组又不管,要我说,如果这事儿合法,真恨不得把江凌月的肉拿去喂鸽子。” “喂鸽子多不好,该去喂乌鸦。” “喂狗狗都不吃。” 初挽沉默期间,这群人七言八语地乱骂起来,初挽脑子一抽,想到了自己在监狱的经历,说道:“喂谁谁吃似的,不如凌迟,切的渣都不剩,最后把骨灰扬了得了。” 刚说完这话,她就感觉到身后莫名有一股凉气,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 “初挽。”争吵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带颈锁的人出来,把一个卷轴塞到她手里,“这个情报条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看一下。” 初挽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关于自己如何跟别人说琴御风的坏话云云,中间还配了几个有声动图,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里面的内容倒是不差,但旁边的解说可谓是阴阳怪气颠倒是非,气的初挽差点脑淤血晕过去。 “这个东西怎么做的?教我,我要骂回去。”初挽气的手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还没等那人回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不好啦!不好啦!”突然有人闯进来,手里也拿着一个卷轴,把它递给【公爵】,“我们之中出内鬼啦!” 初挽吓得一震,既因为自己是新来的,怕别人怀疑到她头上,也因为怕刚刚自己骂管理员和江凌月的话再被听了去,不知怎么脑子嗡嗡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视频的视角来源于自己身后,也就是自己感到不对劲的位置!而且里面轻轻楚楚地记录着自己说管理员不公的一幕! 初挽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混乱地搅和在一起,最后在眼前形成一个漩涡,大脑一阵一阵地发麻,随后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她下意识地用手掐上自己的人中才没让自己昏过去。 如果【盛宴】都不安全,那自己还能去哪? 第十一章 证明自己的方式? 由真实事件改编。 “如果是从这个视角得到情报,那么内鬼大概率不是我们邀请进来的人。”初挽在脑子嗡嗡响的时候隐约听到【公爵】的声音,使劲拍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他会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混进来的?情报上还写了很久以前我们讽刺那些人技术高超其实全是靠亲友吹捧的事……那个时候比现在对【盛宴】成员的检查还要严,按理说有内鬼不会发现不了,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公爵】眉头紧锁,一边来回走动一边自言自语。 “公爵大人”一个带颈锁的人面露难色,走到【公爵】跟前,“现在怎么办,要换个地方躲藏吗,我担心如果内鬼把我们的藏身之处暴露出去……那就完了,我可不想回监狱当劳工了!” “不用。”【公爵】貌似不假思索地否决了他的想法,紧接着补充道,“从情报上看内鬼已经在我们之间潜伏很久了,他如果想暴露我们的藏身之处,那早就可以这么干了,没必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至于情报上那些添油加醋的东西……随他去吧,我们本来就是‘罪犯’,名誉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初挽在他们的对话中渐渐回过神,抬头望着【公爵】说道,“我听了你们的经历,但实际上和你们不太一样,我并不是因为惹了江凌月或者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进监狱,而是因为成了恶魔之书的主人才进监狱的。我本无罪,加入【盛宴】更是不得已的选择,既然如此,我就要为自己澄清才行。” 【公爵】转头看向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要撇清和我们的关系么,那我们将不会再为你提供任何援助了。” 初挽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打算澄清和你们的关系,而是将我做的事和那些人做的事全都说清楚说明白,我并不认为我是完全正确,那就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做出改正,并且把不属于自己错误的部分扔出去才行。” 【公爵】笑了一声,合上手里的情报条说:“我赞同你的做法,这或许会为我们的反击制造一个好的条件,我会全力支持你。不过为了保护我们的栖身之地,这里的事还是不要往外说了。” 初挽点了点头道:“那么请原谅我先行告退,去制作一份相关的澄清,如果这里的其他人员有这方面的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公爵】点了点头,又重新开始思考关于内鬼的事情,初挽知道他现在没有更多的心思管别的,就先找别人问了有关于【盛宴】内部房间布局的事情,找了一个幽静的房间开始情报条的制作。 但是实际上,她以前从未接触过情报这类的东西,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做,她写的文案显得苍白无力,通过法器插入的有关记忆片段也凌乱不堪——是乱到连她自己都会被绕的找不着北、不知道该从哪看起的程度。 她有些烦躁地把纸搓成一团随手扔在垃圾桶里,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即使用铅笔辅助自己做一些草稿也不尽人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从早上到半夜了,她的情报条还是一无进展,加上前两天的奔波劳累她都没好好休息,本就柔弱的身躯经不住这么折腾,最终在困倦中毫无形象地倒在桌子上睡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让初挽猛然惊醒,时间已经是第二天近中午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于是带着点疑惑去开门,只见【公爵】手里拿着一个卷轴,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口。 “哎呀,这里还真是……战斗激烈呢”【公爵】的视线越过初挽,投到了桌子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白纸和铅笔上,初挽用身体挡了挡。 “咳咳,让您见笑了。”初挽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领子,将头别向一旁。 “没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我们又不是敌人。我猜到你这个年纪应该也不会做情报条这种东西,所以给你带来了这个。”【公爵】把手里的卷轴递给初挽,初挽慢慢把它展开,只见上面图片和文字应该放置的区域都标的一清二楚。 “你按照这张纸上指示的做会更容易点,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来排,旁边的文字详细说明一下当时发生的事,重要的地方可以用不同颜色的笔圈出来,这样会更加清晰明了。”【公爵】笑了笑,耸了耸肩,“考虑到你要专注投入这件事,等下我会让人送饭给你,记得吃哦。” 初挽稍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谢谢。” 【公爵】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歪歪脑袋给她带上门离开了。 初挽等他离开后立刻回到情报条的制作中去,她先是把凌乱的桌面收拾干净,然后按照时间顺序一一把记忆相关的东西按时间顺序投到卷轴上,在认真思考每件事的细节之后把它们简洁明了地写在图片旁边,最后她整体展开卷轴看了一眼,果然效果比之前好多了! 她心情愉悦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在题目上开玩笑性地写到:关于我自己的四个情报。(四个情报分别澄清了自己说琴御风坏话的原由,技术进步的原因,得到恶魔之书的过程和在【盛宴】发言的原由,并且她说自己才是导致【盛宴】的人骂管理员和江凌月的导火索,将这一切事情揽了下来) 既然已经做好,她飞速地把已经放了很久的饭菜吃完,然后飞也似地跑到【公爵】跟前把情报给他看。 【公爵】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看着好多了,这里面说的事也逻辑通顺,且有凭可依,更何况大胆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应该会赢得不错的反响。不过,这最后一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这样都揽到自己身上真的好吗?” 初挽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算是我作为新人给【盛宴】带来的一点回报吧,再说,这些事本来就是我先开始说的,揽下来也没什么不妥。另外,我还有个请求。” “请说。” “呃,是这样的,我这个翅膀……实在是太明显了,要去情报局的话很容易被抓,能不能……让人帮我发表?”初挽低着头,来回摸着手里的情报条。 【公爵】慵懒且缓慢地靠在椅子背上,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随后一笑,好像这件事对他造成不了多大困扰:“害,我还以为多大事,把情报给我吧,我帮你去发。” “谢谢!”初挽鞠躬道谢,用双手把情报再次飞速地递给【公爵】——她已经等不及待想看一下这篇情报发表出去的反响了。 这之后,初挽一直关注情报组的情报反馈,想看看大众的反应到底怎么样,果然不过多久,事情就出现了令人愉悦的转机。 “我就说吧,有些事不能只怪一个人。” “哇塞现在真的是和平年代吗,怎么能单凭一本魔法书就判断人家是不是有罪啊。” “现在的监狱已经这么拉了吗,需要靠凌迟才能解决问题?” “我觉得初挽无罪” “我同意” “……” 初挽看到这些反馈的时候内心有些感动,她心想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大家面前生活了,正打算和【盛宴】的成员一同庆祝的时候,突然在情报条后面的反馈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本人在场,打假,十件有八件是假的”——江凌月反馈 “救命啊怎么会有情报条牵扯这么多人,恶魔之书可是邪恶的法器,能驾驭它的人真的是什么好种吗?“——雁子反馈 “妈妈我出息了,我上情报条了,可是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不知道给无辜路人打个码吗,万一哪天我走在路上别人突然说‘我在情报条上看过这个人’,我的脸往哪搁啊”——“路人”反馈 “真服了,看清事实啊,是不是帮她的都被挂上来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谁敢跟她走的近啊”——雁子反馈 初挽承认自己看到雁子的名字的时候手心有点发凉,昔日的好友竟然会变成攻击自己的对象,这难免有些难受。 而且似乎受到这几个不良反馈的影响,情报条从一众好评到被人追着骂几乎是不到三天发生的事,她的心情也因此瞬间跌到了低谷。 为了保持情报条良好的效应,她只能再不停地给这些不好的反馈给予新的反馈和解释,再亲自给那些牵扯进来的路人道歉,希望事情能因此有些转机。 但是情况好像不但没有好转,还变得越来越糟糕,她也逐渐有些自暴自弃了,经常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每天都愁于如何解决这些事。 直到有一天,她在反馈里收到一封来自江凌月的信,上面是这么写的: 初挽: 解决问题,20号下午两点,xx公园等你,不来是狗。 江凌月 她想到在监狱里那些经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江凌月,可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她已经因为要应付那些反馈抛来的尖锐问题而变得有些憔悴,就连日常生活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她自己也想寻求一个解决方法。 她犹豫不决,但这封信倒是给她留了足够的时间可以考虑……她要对自己的未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第十二章 难道真的被利用了? 由真实事件改编。 是夜,初挽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依着微微的烛火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只见她眉头紧皱,手将头发揉成一团,一沉不住气,手一用力,笔尖就在纸上戳断了。 她抱怨似的叹一口气,干脆把笔扔到桌子上,随便它滚到哪里去,用手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将手边的纸揉成一团。 这种做法虽然能让她感觉到短暂的宽慰,但实际上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她叹了口气,望了望堆放的反馈,最终趴在桌子上。 “根本没时间思考该不该去和江凌月会面……但是事到如今只有这一个方法有可能解决这些破事了吧。”她直直地盯着桌子,自言自语道。 想起之前墨文劝阻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又有些犹豫。但是她一望见那堆积如山的反馈,就明白有些事情其实不是自己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她用额头撞击着桌子,心里烦躁的很。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江凌月和她约定会面的日子,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初挽最终还是没有听从他人的劝阻,如约来到公园里,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想想也是,江凌月大抵不会这么好心叫她出来谈判,或许只是设置陷阱好抓她入狱去邀功也说不定。 初挽稍微等待了一会儿,不见人来,于是抬步要走,这时候却突然从身后传出江凌月的声音:“怎么,你要当逃兵吗?” 初挽一回头,发现江凌月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她的视野盲区就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而她对此却毫无察觉,她顿时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转过身来后退两步拉远和江凌月的距离。 “难道不是因为某人来晚了,导致我等的无聊,还以为你要先当缩头乌龟呢。”初挽努力抑制着自己因害怕而导致的声音颤抖,紧紧盯住江凌月的动作。 “拉私人空间吧,在公共场合说不太方便。”江凌月满不在乎地看着初挽,丝毫没有因为迟到而感到愧疚的意思,“你也不想和我聊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管理组抓走吧。” 初挽沉默了一会,白了江凌月一眼。她不太相信江凌月,但身上没带法杖,只好先拿恶魔之书出来拉了个私人空间。 “这件事如果我直接跟你说,你大概率会不相信我。”江凌月一进入私人空间就开口,这倒是让初挽挺感到意外的——还以为他要再拖一会儿呢。 江凌月看初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继续说道:“所以,我为你带来了一位‘嘉宾’。” 他这样说着,雁子就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望着初挽。初挽也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雁子,最后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身上还有那个凤冠形状的标志,只不过好像淡了一点。 “初挽。”雁子开口,语调还是初挽熟悉的那一种,只不过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但是最后却忍回去了,只剩下一句有些生硬的话语,“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吧。” 初挽抬头,有些不解,眉头拧在一起,又打量了雁子一遍,看了看江凌月,又看向雁子,撇了撇嘴:“利用?我看被利用的是你才对吧?” 初挽说到这里,江凌月清了清嗓子,直勾勾地盯着初挽,那神情好像要将初挽千刀万剐:“请不要牵扯题外话,我们今天不是来打架的,不是吗?” 雁子回头看了江凌月一眼,随后又看向初挽,开口道:“你可能还不知道,【盛宴】其实就是一个犯罪团伙组织,他们是真的背负着罪名在身上的,而你没有,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就要遭受比他们更严重的刑罚?雁子,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从根本上和他们利益是一致的。”初挽的语气有些激动,她一时忘记了江凌月的存在,只想劝说雁子不要再和江凌月为伍了。 “初挽,话可不能说的太早。”江凌月走上前来,露出一个好像很担忧谁的神情,初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刚刚有一瞬间江凌月的脸好像不是人类该有的脸,但是江凌月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之所以说他们在利用你,是源于辱骂管理员的事件。” “辱骂,你管那叫辱骂吗?对管理员的工作不当提出质疑,这是辱骂?”初挽皱了皱眉头。 “先别急。”江凌月的语气显得不紧不慢,好像对一切都胜券在握。“其实那件事不管是不是辱骂,都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你却在情报条里给他们挡了刀,于是这锅就变成你的了。” “我背锅那也是因为你们先把所谓‘辱骂管理员’的事情写在情报条上!”初挽有些生气,江凌月十句话有八句话能让初挽想揍他。 “那个情报条跟你根本就没有关系,本质上还是要谴责【公爵】和他属下们的所作所为。”江凌月给雁子甩了个眼色,雁子就拿出两三个情报条给初挽,等初挽犹犹豫豫地接过去之后,江凌月就继续说,“不过在和你议论这件事之前,还是请你先看看这个吧。” 初挽半信半疑地打开情报条,只见上面是管理员签字的判罪书,以及一些动图证据,初挽大致看了一眼,好像没有冤枉谁的地方,顿时起了疑心——难道自己真被利用了? “看完了吗?”初挽正在和自己的思想作斗争的时候,江凌月突然打断了她,“这些人对管理员有成见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管理员依法判了他们的罪,和你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本来为你‘净化’之后你就能得到释放的。” “净化?你还好意思说?你们把凌迟叫做净化吗?”初挽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恶魔之书在她的手里蠢蠢欲动,散发出一些黑色的雾气来。 “瞧瞧你的样子。”江凌月皱了皱眉头,拿出一面镜子,正对着她的视线,初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好色苍白,而且虎牙也变得又长又尖,好像吸血鬼一样。瞳孔好像变得和蛇一样,周身还散发着些许的邪气。 初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她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恶魔之书的影响已经让她变成这样子了,她还以为毁了那支笔恶魔之书就会变成一本普通的魔法书,但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是错的。 “如果不为你‘净化’,你的样子也许会比现在更难看呢。”江凌月嫌弃地把头撇向一旁,初挽有一瞬间竟有点迟疑。 江凌月看事情差不多,就收回了镜子:“回归正题,他们利用了你同样对我有些误解这一弱点,拉拢你加入他们的组织,但他们的目的和你不一样,你只想要真相,而他们要踢掉管理员的位置,如果你真心喜欢这里,你会容忍这种现象发生吗?” 初挽没有说话,望着地面呆了半天,额头上滴下一些冷汗,最终摇了摇头。 “那就得了,这么看来我们的立场其实是一致的,不过我们今天来可不是说这个的。”江凌月露出衣副轻松的样子,说道,“其实你的情报条里除了替人挡刀,还涉及到了很多无辜的人,所以引起了众怒,只要你删除情报条,一切困扰你的事都会消失的。” 初挽在呆愣中先是一口答应了,又很快反应回来:“不对,不行,你们的情报条还牵扯到我这个无辜人士了呢,你们怎么不删?” 江凌月似乎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们也删。” “成交?” “成交。” 初挽刚想把私人空间解除,就被江凌月拦下:“你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给情报条里涉及到的所有人道歉。” 初挽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难道我要给有罪的人道歉吗?” 江凌月皱了皱眉道:“你的情报条里有太多冤枉我们的地方了。” 初挽皱了皱眉,停顿了很久才说:“行吧。” 初挽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应该问江凌月要个道歉的,毕竟无论凌迟是否是“净化”的一种方式,它都严重的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最后初挽终于松下劲儿来解除了私人空间,回到现实却发现管理员已经将她包围,她恶狠狠地看向江凌月,江凌月却露出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表情。 “你吗的……”初挽忍不住恶骂了一句。 管理员已经带人攻来,初挽来不及再和江凌月嘴炮了,只能强行用恶魔之书让自己传送走。 幸好她出来之前记得问了【盛宴】的进入方法,她等暂时安全的时候尝试那个方法,但是最后却传送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屋子里,而且这个小屋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了。 她又试了好几次,还是这一个结果。 不是吧?初挽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把【公爵】揪出来打死,但是现在看来她没这个机会了。 如果一直传送耗费太多体力的话对她自己不利,现在也就只有试试和管理组硬碰硬了。 第十三章 我所面对的 由真实事件改编。 管理组的速度很快,他们将整个屋子包围住,还布下了抑制魔力的磁场,不过初挽本来就已经没有要逃跑的打算,不过其实就算坚持不出去,这看起来年久失修的小木屋应该也会很快被他们攻破,自己面对这么多人,早晚会挺不住的。 只能边应付边想办法了……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被抓到到底会是什么后果,那冰冷的监狱,一刀一刀划在自己身上的利刃,暗无天日的生活,想想都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用身体顶住门,试图暂时以此拖延管理组猛烈的进攻,果然不久后管理组开始派人撞门了。 “砰”,“砰”的撞门声一声比一声强烈,初挽顶着门,有些绝望地抱紧恶魔之书。 虽然自己是想硬碰硬的,但猎魔人终究无法死亡,一旦医疗完毕又可以重新战斗,而自己不一样,如果他们一波接一波地战斗,又一波接一波地休息,自己是完全不可能应付过来的。更何况她的体能从刚开始当猎魔人就一直不是很好,又怎么可能撑得住那么长时间的战斗呢? “初挽,快出来,这是为了你好!”她听见外面有人喊道。 初挽听这话不由得有些愤怒和委屈,带了些愤怒大喊道:“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被凌迟的又不是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挨刀子呀!再说我又没触犯任何法律,你们凭什么逮捕我!” 撞门声突然停了,初挽正疑惑,依稀听到门外管理员的声音:“江凌月,她说的凌迟是真的吗,净化仪式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管理员,她冤枉我啊,她无凭无据的,我一直本分地做净化仪式,是她在逃离监狱前先攻击了我,我这里是有证据的。”江凌月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 他居然好意思说得出这句话?如果自己攻击他的证据他能存下来,怎么就不敢把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竟然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我是有证据的”? “初挽,请问你说的凌迟有证据吗?”门外管理员的声音似乎温和了些,但初挽却觉得讽刺。 “你们把我的魔法都用这个破颈锁限制住了不是吗,我的武器全被没收了,更何况在魔法限制的监狱里,你觉得我有可能会有录像吗?”初挽翻了个白眼“不过要证据的话,也不是没有,我身上还有那时带的疤,这算不算证据?” “你后来逃出来了,应该就说明你还是可以使用魔力的。不应该没有录像才对。”管理员说道,“而且实际上,你身上的伤不能算证据,猎魔人身上多少都会有伤的。” 但是实际上,她身上那些整整齐齐的切口,任谁来看都知道这是人为造成的,根本不可能是猎杀魔兽留下的。毕竟魔兽的爪子和牙齿很粗糙,再抓再咬也不会留下这么整齐的切口。 初挽有些生气,于是没好气地说道:“那我们就没有谈判的必要了,反正你们也不听我说。” 话音刚落,她感觉一道很强的冲击力把门冲开,自己也被强大的力量掀翻好远,撞到了木屋的墙上,门外的人一窝蜂冲进来,她一瞬间害怕和愤怒冲上了心头,手中的恶魔之书竟然发出一道冲击波将众人击倒在地,只有几个管理员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感觉到这么大的魔力波动还是惊了一下,等他们回过神来,却发现初挽已经不见了。 另一边,初挽在感到强烈的情绪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花了一下,一道黑色的闪光冲了出去。随后一阵眩晕感就席卷了自己的身体,等神志恢复以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私人空间里,可……是谁带她进来的? 她环顾四周,然而只发现了悬浮在半空的恶魔之书,只见它缓缓打开,书页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又奸邪的笑容:“你好呀,亲爱的初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对不对?” 初挽点了点头,但很快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我不想和你说话。” “诶呀,真可惜,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我变成了这副样子,你又为什么能在那样的监狱里和限制魔力的磁场里使用魔力吗?”恶魔之书用一种委屈的语气说道。 初挽皱起眉头看了看恶魔之书:“不想。本来从一开始我就没希望当你的使用者,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本来可以安安分分的生活,至少不用被追杀。” “哦呀,你确定吗?你仔细想想,之前那些人是怎么对你的?就算你不因为使用我被追杀,他们也已经把你划入使用邪术的行列里了。”恶魔之书在初挽身旁飞来飞去。 “我不使用你的话,管理员还会还我一个清白。”初挽瞪着它说。 “哈哈,看来你还真是不清楚这里管理员是多么废物的存在呢……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这里的管理员早就成了某人的傀儡,只会为他们做事,早就没有什么公正可言了。”恶魔之书笑道。 初挽沉默了。 “不过,既然你觉得是我导致了你被追杀,我就给你点补偿好了。我可以帮你解除颈锁的追踪功能,但是你要配合我。”恶魔之书道。 初挽稍微犹豫了一下,虽然感觉它没安好心,但最终还是答话道:“好吧,暂时相信你,要怎么做?” “这件事本来很简单,要是你没折断那支笔,我动动手指就能让它下来,但是很可惜,那天你把笔折断之后,我的魔力就大减了。”恶魔之书无奈地叹了口气,书上的笑容也垮下来。 “那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会修复那支笔,而且我早就把那东西扔了。”初挽不耐烦地抱起双臂,挑眉看着飞来飞去的恶魔之书。 “你听我说完嘛。”恶魔之书谄笑道,“那天笔折断后,本来寄存在里面的魔力无处存放,正好你和那支笔又有接触,所以它们转移到了你自己身上,只有在你感到愤怒和恨的时候才会起作用,所以我需要你尽量利用你的情绪,虽然不能把它解下来,但是损坏它的追踪功能和限制魔力的功能还是可以的。” 初挽微微张了张嘴,挑了挑眉。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使用魔力的方式,但现在也只有试一试了。 她试图回忆令自己痛苦的回忆,并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归结于这颈锁身上,随后她听到“滋啦”一声,一道黑光闪过,她感到颈锁突然松了一下,没有那么勒脖子了。 “成功了?”初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官,惊喜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虽然她并不能看到自己的颈锁 “我怎么会骗你呢?”恶魔之书的语气平静,看上去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初挽转头看向恶魔之书。 “恶魔之书的使用者都会遭受不同程度的侵蚀,加上你身体里储存的这些力量终究不属于你,所以你承受的痛苦可能比历来任何一个使用者都严重。但我现在也做不到把你身体里的魔力直接转移到我身上,我只能待在你身边等这种力量自然回到我身上。”恶魔之书的书页耷拉下来,露出一种悲伤的神情。 “……”初挽皱着眉头看它,“被侵蚀除了痛苦还会怎样?” 恶魔之书在她身边转了一圈:“你最终会变成我的一部分,仍然会被我永久困在书里,直到有人得到我的认可能解救你为止。” “……呃……那以前的使用者……现在都在这本书里?”初挽露出一种很想吐槽什么的奇怪表情。 恶魔之书在她身旁飘了一圈,书页来回翻动,奸邪的笑容也再次浮现在书页上:“那不然你以为以前使用恶魔之书的人都去哪儿了呢?” “到底是谁把你这么奇葩的书造出来的……除了得到你的认可我还有别的方法摆脱你吗?”初挽问道。 恶魔之书道:“不能。没有人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摆脱我,不过你也不用觉得自己倒霉,你只是被我选中的其中一个,既然做了我的使用者,就说明你内心有黑暗的一面,那一面究竟有多见不得人,你在我身上都能看得到缩影。” ……初挽自己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见到它的时候它的化形就是自己渴望的一部分。 初挽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打断了她的思绪,这种状态消失之后,她已经在自己家里了,而恶魔之书一动不动地躺在桌子上,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初挽望着恶魔之书,叹了口气,坐在桌子旁边,敲了敲这本书。 “喂喂,你还在吗。” “……” 恶魔之书没有反应,好像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它一样。 ……早知道刚才应该问问它要怎么获得认可的……不过想来这种魔法书也不会把方法告诉自己吧,看来以后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第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仅部分由真实事件改编。 初挽在那之后经常一个人窝在家里,或者在郊外晃荡,不怎么敢去人多的地方,要是实在有什么事要去做,那也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去——管理组的通缉令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似乎她出逃并且破解了定位魔法这件事引起了管理组不小的惊动,听说因此管理组新招领了3个新的管理员来一起管理。 怎么说呢,她内心觉得挺好,但也挺委屈——这座城市应该再也不会发生在集会上管理组不见人影这种奇葩事儿了,但这同样意味着,那些委屈自己是白受着了,毕竟没有人会向一个罪犯道歉,而她也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初挽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想不到有谁还会来找她,如果说一定要有的话,她能想到的人只有雁子。 她有些激动,但是又害怕来人会危害到自己。 她在慌乱中有些忐忑不安地前去打开那扇门,她有好多话想和雁子说,激动使得她的心脏跳的飞快,她把门打开一个小缝,身子微微颤抖着往外窥探去,却看到琴御风的身影,顿时有些不爽,脸上的表情很快就垮了下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大喊道:“我不在家!不在!” “初挽,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想和你谈谈。”外面的声音似乎很柔和,初挽听不出半点别的意思,于是她犹豫了一下给对方打开门,一脸幽怨地看琴御风进入屋子里。 “说吧,找我什么事?”初挽坐在椅子上上,双腿交叉着靠在椅子背上,仍旧一脸幽怨地看着琴御风。 “是这样的,关于很久以前你发布的情报条……”琴御风一点儿不拐弯,态度看上去还算诚恳,“能给我看看吗?” “不好意思,我和江凌月已经说好了,我删除情报条并且不外传,你想要的话就去问他吧,不过当然是在他还保存着的情况下。我可不像江某人一样干那嘴上一套背地一套的破事。”初挽翻了个白眼,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那你可以走了。” 琴御风笑了一声:“当然不止这件事,不然我也不会专门登门来找你了。” 初挽挑眉:“有事快说,说重点。” “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本来情报条这个东西也用不着删掉,毕竟也不值几个钱。”琴御风站起来,语气变得有些不爽,“其实我在意的是,你似乎对我产生了很大的误解啊。” 初挽抬头,轻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我记得之前我们也做过你的情报条,我记得你当时是和别人说要远离我和我的亲友,是这样没错吧?”琴御风说道。 初挽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不否认,但是我是有原因的。” 琴御风像是没料到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她。 “之前我和雁子逃离到别的分城被逮着指名道姓地骂了……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怀疑这件事………”初挽也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琴御风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等等,你说你去别的分城被骂了?这事儿我可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是吗,你说的我差点就信了。”初挽半笑不笑地看了她一眼,耸耸肩道,“罢了,那就当你真的不知道。主要是我注意到在离开前和回来之后骂我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初挽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撇向琴御风,琴御风正紧紧盯着她,好像有些紧张。 初挽指向琴御风腰间的凤冠标志继续说道:“就是那个东西。很蹊跷,似乎站在你们那边的人身上都有这个标志……你们是格外喜欢在衣服上绣这种花纹吗?” “你如果要说你回来前后骂你的人,那我承认是我的亲友。”琴御风说,“但你在别的分城的那个,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你确实污蔑了我们……一小部分人,你也不至于把我所有的亲友都骂一遍吧?” 初挽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所以你想要什么?” “所以我要你向那些人公开道歉,澄清你污蔑他们的地方。”琴御风说,“我不想和你多废话,也不想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怨史,这样,你写一封道歉信,涉及到的无辜人士一个都不能落。然后我们恩怨两清,怎么样?” 初挽再次嘴角抽搐,这听上去太不合理了,凭什么只有她道歉呢,她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 于是她开口说:“道歉可以,但我有要求。你们污蔑我的那些事情,也要道歉。” 琴御风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天哪,我可没冤枉过你,至于那些人,我是不能说服他们所有人的,只能保证我们不再攻击你了。” “……”初挽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还想强硬一点要求对方必须道歉,但是她对这些感情纠纷一向提不起兴趣,退一步海阔天空,于是就答应了琴御风的请求。 “那明天早晨八点我来找你要道歉信,可别跑了。”琴御风说道。 送走琴御风之后,她开始着手写道歉信,怕对方不满意,近乎是绞尽脑汁想自己到底惹了谁,甚至把雁子和管理组什么的也写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初挽及时起床等待琴御风,结果对方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半分钟,弄得她有点儿恼,不过她也没直接发脾气,只是一言不发地把道歉信给琴御风看了。 “这样可以了吧?”初挽挑眉。 “……这里面倒是意外地涉及了我不认识的人,你惹得人还真多。”琴御风看了许久,又把信递给初挽,“等会你放到情报组就可以了,等我们记录保存之后你想删随时都可以。” “哦?还有你不认识的?不过没什么大影响,写都写了,我想一次性把这些事解决完。”初挽轻描淡写地接过信,“不管我惹了多少人,都请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 她说着,把琴御风轰出门去,自己包裹严实了,带上面具,拉上衣服拉链挡住颈锁,用带帽斗篷披在身上,拉低帽檐拿着信向外走去。 正当走到人群聚集地点,突然听闻一声熟悉声线。“欧呦,初挽小姐?” 初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墨文,左看右看好像没人注意到自己,立刻伸出手来在唇前作“1”字示意墨文小声点,随后环顾一圈将墨文拉到没人的角落里,摘下面具和帽子。 “我今天要是被通缉了就全怪你。不过……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初挽看着面前的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墨文笑了笑道:“怎的说出这番话来,你的翅膀在斗篷底下鼓鼓囊囊的,看样子还不太听你指挥是不是?” 初挽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翅膀好像确实会不受自己控制地动来动去,弄得斗篷后面有奇怪的鼓包,她顿时有些尴尬,又不得不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又不是我自己想长这玩意儿的。” “你顶着通缉出来,有要事?”墨文问道。 初挽摇了摇头道:“也算不上,我去情报组投放道歉信。” “你怎么又去道歉?”墨文皱了皱眉头,用一种似乎是责怪的语气问道。 “又?”初挽也皱了皱眉头,抬头歪着脑袋看他。 “你之前发情报条的时候,不是看反馈给好多人道了歉吗,而且你又没错,怎么又去道歉?”墨文直勾勾地盯着初挽道。 初挽愣了一下,随后嘴角露出一丝丝微笑道:“原来你知道这事儿啊……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说实话,我认为我也不是完全正确,有做错的事情和冤枉的人。而且……只要能解决矛盾,我做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是认定了莫须有的罪名,只要问题能解决,我能过上清净的日子就好了。” 墨文沉默了很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初挽,好像有点无语,又好像有点同情地叹了口气道:“我帮你把道歉信捎过去,看你这样也不太方便。” 初挽眼睛亮了亮,掏出道歉信来给他,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 在这之后初挽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悄悄跟着直到看见墨文带着那封信进了情报组,等他进去后大概两三分钟才开始觉得自己让他带道歉信可能会连累他,一时间有些自责。 但是没等她深陷于这种情感,她就感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看是墨文,他手里拿着一个记忆晶片:“你怎么还在这?不过正好,这是递交道歉信的影像和道歉信内容的记录晶片,你拿好,以备不时之需,你要小心点,多点防备心没什么坏处。” 初挽还不等着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他就匆忙把晶片塞到初挽手里,离开了。 初挽呆愣愣地看着他离去,虽然她自己觉得这些记忆没什么用,但想到之前江凌月施虐不成还要倒打一耙的行为,还是好好收起来了。 希望……不会有用上的那一天吧。 第十五章 黑暗里的光 由真实事件改编。 “那后来我为了逃避追捕,一直在我现在的住所躲着,毕竟那里不常有人去。平常也基本不去城内,跟那些人也没有更多的接触了。也许是比较忌讳吧,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这个坐过牢的当朋友。”初挽说。 明心像是有些悲愤地捏着拳头,眉头也微微皱起,不过随后又缓和下来,担忧地看着初挽:“凌迟和恶魔之书的侵蚀会很疼吧,你自己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初挽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确认没有凌迟的伤疤露出来,又抬头道:“其实我也坚持不住,一直想去寻死。恶魔之书的力量在每次月圆之夜就会特别折磨人,而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缓解,我想尽了所有办法去死,可是你知道猎魔人……除了衰老没有任何办法去死,哪怕是被火烧成灰也一样。” 明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同情:“恶魔之书的侵蚀会让你死吗?你之前说使用过恶魔之书的人都被侵蚀了。” “会,但其实也不算是死。”初挽说,“据我所知,被吸入恶魔之书的人会在书里一直忍受痛苦,直到有人得到恶魔之书的认可,把他们放出来。而恶魔之书这股黑暗力量的来源……恐怕就是这些人的愤怒和痛苦。” 明心睁大了眼睛,眼眶泛红,一副要哭的样子:“那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获得它的认可吗?” “?”初挽上下打量着明心,突然笑了笑,“怎么了,你怕我会死?” 明心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一脸担忧地看向初挽:“你难道不怕吗?那会很痛苦,不是吗?” “谁知道,说不定我死了是一件好事呢。”初挽耸了耸肩,两手往旁边一摊,好像这件事跟她根本就没关系一样,“对于我自己来说,活着也痛苦,死了也痛苦,总之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我死了还要去吃庆功宴吧。” 初挽说完,目光一瞥,看见明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下子有些慌神,试探着伸出手去抹掉明心的眼泪。 她怎么哭了?明明自己是把这些东西当笑话讲的。 “喂喂,别哭呀。”初挽说着,稍微弯下一点身去,贴近明心看着她,“你放心吧,离我要被侵蚀死还要很久呢,像正常老死那么久,我还是可以陪你的。” 但初挽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明心显示出一副好像开心多了的样子,说道:“那就好,不过初挽,可以先请你闭上眼睛吗?” 初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觉得明心可信,于是闭上了眼。 不久后,初挽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明心再叫她睁开眼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脚下已经出现了一片花海,花瓣随风漫天飞舞,而明心的魔法书翻动着,里面好像有金色的光芒涌出。 “天哪,我还从来没见过猎魔人的魔法能干这个呢。”初挽有些惊讶,有些感动,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景色了,现在出现的一切——无论是明心,还是花海,都变成了她心中最美的东西。 天边这时出现了一丝微亮的光——原来不知不觉她和明心已经一起待了一整夜了。在那一丝丝光芒下,明心那一身白金的装扮,就像是一个小太阳。 她听见明心哼起一支歌,是自己没听过的曲调,应当是远方城邦的歌谣,但听起来像太阳升起,像星星坠落,有一丝悲凉,但又充满希望。她手链上的铃铛,随着微风一阵阵地响,每响一声都好像真真切切地打在初挽心上。 正当她沉浸于眼前的景色时,花海消失了,明心的歌声也停下了,刚才的东西,就好像没存在过一样,只剩下那个铃铛还一阵一阵地,发出微弱的叮铃叮铃的响声。 “抱歉,我的魔法还不能维持这些东西太久。”明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你喜欢吗?” 初挽看着明心,不自觉地笑了笑:“喜欢。这种法术是怎么弄的,可以教我吗?” “嗯……保持内心平静,然后脑子里想着要出现什么就好啦?”明心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个。” “我以前还真的没见过,真神奇,我也试试……”初挽用法杖杵在地上,试着按明心说的方法来,结果地下只长出了黑色的、没有叶子的藤蔓。 初挽多试了几次,结果还是这样,她有些不解地挠挠头道:“怎么会呢……” “如果你想看,我知道一个地方,等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去吧。”明心见状,怕初挽受挫,说道,“没关系,其他人也学不会,好像只有我会这个。” “这样吗?”初挽看起来心情比较复杂,听了明心的邀请,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但是她的心中却因此燃起一丝期待,她说:“那我们约好了,你一定要带我去哦。” 明心点了点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做一个事情。” “什么事?” “获得恶魔之书的认可。”明心说。 “你很在意这个?”初挽看了看她,随后又看了看恶魔之书,“可是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获得它的认可,之前书灵说她的名字叫‘愿’,不知道是不是完成愿望才可以?” “这是一种方法,值得一试。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明心问。 初挽望着天空,“呃”“呃”地想了半天,在明心面前走来走去:“我不知道,可能是想让那些人受到跟我一样的待遇?” “……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明心微微皱了皱眉,好像对这个答案有点不满。 “没有,也无非是靠舆论让他们受到大众批判罢了,但是我找不到有什么舆论可以让他们变成那样。”初挽没注意到明心的变化,说道。 “没有,那我们就查。” “怎么查?” “你知道吧,猎魔人有一种法术是可以改变面貌的,我们利用那个制造一个假身份,然后混进那群人的行列把消息打听出来。” 初挽听到这张了张她的翅膀:“我当然想得到这种办法,可是这东西……我也跟你说过了,之前用斗篷遮住它还差点露出来,有时候它根本不听我话,会乱动。” “呃……那把它绑在背上呢?”明心问。 初挽两手一拍,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好主意!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初挽笑笑,顺手揉了一把明心的头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不过我要先回去一趟,拿个大一点的斗篷来。” “好,我在这等你。”明心说道 回去路上,初挽感到恶魔之书在她手里蠢蠢欲动,于是任由它打开来:“什么事?” “不是让你用过去的事指使她离开吗,你俩怎么还好上了?”恶魔之书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 “你也看到了,她的反应和别人不一样,多一个友军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初挽边说边打开家门,把恶魔之书放在桌子上。 “你知道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用那种方式让他们受到惩罚,你要是等我恢复力量使用我的力量会事半功倍。那要不了多久了。”恶魔之书不满地从桌子上飞起来,急得在空中跃来跃去。 初挽看都不看它一眼,从橱子里找着衣服说道:“我应该早就跟你打过招呼,不到我要消失的那一天我就绝对不会使用你的力量。利用别人的痛苦和愤怒来惩罚和他们不想干的人,这太不厚道了。再说,我是你的使用者,什么时候用你是我的自由。”恶魔之书像是吃了瘪,啪的一声从空中合上,砸到初挽的脚上。 好在初挽的鞋子是皮的,恶魔之书砸下来没给她造成多大影响。 “真是的,发什么脾气。”初挽弯下腰捡起恶魔之书,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尘,“你急的什么,我离那天的到来不是也不远了吗。” 恶魔之书半天没有声响,初挽就又把它扔在桌子上找衣服。 初挽拿出了一件黑色斗篷,又把自己里面的衣服换了一番,摘掉自己的耳坠,再披上斗篷,这样能防止露馅。不过暂时没改变自己的面容,她怕明心会认不出来。 初挽拿上恶魔之书和法杖,前去和明心会和,其实她想过明心会趁这个时间走掉,但是她到了地方看到明心依旧在原地等着,心中又踏实了一些。 如果是明心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去相信呢。 她这样想着,加快脚步来到明心跟前。 明心见她来了,走过来迎接她打量了一下她现在的行头,初挽暂时脱了斗篷,转过身去,示意明心把自己的翅膀绑在身上。 明心用法术把初挽的翅膀绑上,又帮她披上斗篷:“这样会不舒服吗?” “有点,但不要紧,待会你去忙你的,我去打听消息。”初挽说。 “不用了,我陪着你,今天没什么事情,一整天都有空。”明心说,“不用太刻意,我们就当今天是去逛街的。” “好吧。”初挽一边说着,一边用法术改变自己的相貌,这次和之前那次伪装身份不同,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是为了打入内部,那就不需要再保留自己原来的相貌了。所以她的相貌改变很大,属于亲妈见了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一切准备好之后,她就拉上帽兜和明心一起前去街市了。 第十六章 是追寻光明,还是迈入黑暗? 由真实事件改编 初挽和明心来到街上的时候天色尚且很早,来往的人也不算多,路边多是一些小商小贩在准备他们要卖的东西。 初挽不自觉地拉紧了帽兜,扯紧了明心的袖子——之前她偶尔出来囤积物资,都怕被认出来,现在这么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让她多少有点不习惯。 明心感受到初挽的动作,用手握住初挽扯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像是在安慰对方。 初挽不自觉地就安心下来,稍微放松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左顾右盼。 “喂,那边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就你,把帽子摘了!”初挽听到有人大喊,不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了明心的手,哆哆嗦嗦地想要躲。 那个叫住她的人见状立刻心生怀疑,上前来一把扯了她的帽子,初挽下意识地去挡住脸,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用着一张和原来截然不同的脸。 “什么嘛,鬼鬼祟祟的,还以为你是通缉令上的人呢。”那个人扫兴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的这位朋友,比较怕生。”明心上前一步,挡在初挽跟前打圆场。 “那告诉你这位朋友,下次别再穿黑斗篷出来了,我们听消息说,通缉令上的那家伙习惯穿黑色斗篷出来购买大量物资回去囤着,那个人逍遥法外那么久了,管理员也抓不到,我们可不能给她,早晚有一天让她露馅!”那个人一边叉着腰,一边皱着眉,往地上“呸”的一口。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刚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你告诉我们这些,不然要吃亏了,谢谢你。”明心笑道。 “那个……”初挽用魔法让自己的声音换了一换,为了维持明心给自己伪造的怕生的性格,她小心地抬起头,压小了声音问道,“这个通缉犯会穿黑色斗篷出来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啦!”那个人非常爽朗地拍拍胸脯说,“你们外乡人可能不知道,这可是从情报组传来的消息,情报组!他们的消息比管理员还灵通嘞。” “别和他们说太多,小心消息走漏给那个通缉犯,最近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我们可保证不了情报组里没有她的人给她通风报信,像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嚷嚷,万一让她听见了再回去换衣服。”琴御风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阴森森地瞪了初挽一眼,“还有,你们外乡人,还是少打听这些事的好。” 她说完,带着那个出来揭初挽斗篷的人走了。 看他们走远,初挽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听他们这么说,今天还是别带帽子比较好,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刚才有点应激。” “没关系,我理解。”明心拍了拍初挽的背“你要不要去情报组看看,我觉得有些可疑,说不定可以查到你想要的东西。” “没用的。”初挽说,“上一次我穿黑色斗篷送了那封道歉信以后,他们就加强了防备,现在人进去必须要经过魔法验证——大概是看了道歉信的内容知道我去过,那种验证随便就能把我的伪装识破的,我根本进不去。”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明心笑着靠近初挽的脸。 “什么?” “你进不去,但是我可以啊。” “让你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行。” “诶呀,就当是满足我想去看看的心愿嘛。”明心撒娇说。 初挽拒绝不了她这副样子,遂扶住额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好吧,输给你了。” 明心像是得逞一样露出一个特别天真的笑容,让初挽觉得这和她的心眼子根本完全不搭。但是既然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呢?于是两人便出发向情报组走去。 由于初挽不能进去,所以她在外面的长椅上等,而明心进去。 初挽对于让她去那种地方有些不安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地方鱼龙混杂,情报漫天飞,真真假假全都掺和在一起,她害怕明心会接触到一些有关自己不好之类的言论,从而抛弃自己什么的——她必须承认,她已经对明心产生了一种不一般的依赖了。 明心进了情报组,情报组的空间也并不是特别大,各种各样的情报堆在长桌上,但最起码一半都是初挽的通缉令,出行方式及习惯,武器,出招方式,如何防范之类的情报条,明心瞄了一眼,那上面记载东西的详细程度,简直像有人在跟踪初挽一样。 “呵呵,有新的客人来了,你要找点什么?”有一个坐在凳子上抽着烟的人问到,“你想要的,我们这儿可都有。” 明心直截了当地说:“我要查初挽这个人。” “直呼其名……是谁派你来的?那个通缉犯?”那个椅子上的人以及当前在情报组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明心,好像十分警惕。 “不,我是外乡人,进城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就有点好奇。”明心保持镇定,单实际上有些慌乱。 “怪不得一听就不像是我们的人,我暂且不怀疑你的可信性,既然是外乡来的,多了解一些她的事也不是什么坏处,毕竟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随时打着能让我们消失的算盘,你要是遇到她,可千万别把自己的真实姓名说出去了。”那个人拿起一叠情报条递给明心,“诺,这就是你要的,外乡人,我劝你情报组这种地方,你以后还是少来吧。” “为什么?从这里打听情报不是很方便吗?”明心接过情报条问道。 “你的好奇心还真重……这个问题就等你自己慢慢想吧。另外,如果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你就可以走了。”那个人在椅子上摆了摆手。 明心没有留下去的理由,带着情报出来,示意初挽和她到远一点的地方看。 初挽跟随明心来到一个隐蔽的巷子里,开始读那些情报,可能是情报的内容太过于详细,初挽读到一半就开始全身发抖,抖的情报条都在跟着一起晃。 “没事吧?”明心注意到初挽的变化,关切地看向她。 “不,没事……我更好奇这些情报都是从哪弄来的,他们就差把我怎么上厕所都写上了。”初挽说,“再加上刚刚在街上发生的事,我越来越觉得我是不是……” “被人监视了?”明心接上了初挽没说完的话。 “对,今天那个人来,也有可能只是为了试探他们情报员情报的可靠性,可那些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监视我的呢?没爆出我的藏身地点……不对,如果他们是故意不爆的呢?”初挽紧皱眉头,身体的颤抖和异常的寒冷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于是她蹲下身去将自己蜷缩起来,“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你的手好凉。”明心蹲下来牵住她的手,“你冷吗?” 初挽摇了摇头,气息明显不稳:“那倒不是……只是……一想到我可能一直在被什么人监视着,就好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无处可逃的恐惧。说不定现在连我跟你做朋友,又做了伪装他们也知道了……如果这次又被拆穿……” “别害怕。”明心抬手摸了摸初挽的脑袋“现在有我陪着你,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我们接触到这些事情,就离查清楚你的事近了一步……我们总有一天会弄清的。” “对不起。”初挽抬起头来,语气有点颤抖:“可是我不能让你参与这件事,如果连累到你……” “初挽。”明心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打断她说,“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初挽情绪有些激动,一时间大吼道但很快她的语气又平缓下来,“对不起,可是,你不会和我一样,你的家门前不会有辱骂的纸条,你上街可以不用害怕,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藏身之处被曝出来,你不用活的提心吊胆,你不用担心交不到朋友,但是我会,我会!” 她说着说着,就感觉眼眶有点湿乎乎的,于是赶紧抬手抹掉眼泪,拉上帽兜让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明心没说什么,轻轻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所以你有压抑的情绪,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忍着,你可以不用害怕我会离开你,也可以不用害怕你给我带来的影响,因为我和你做朋友,就是准备好去面对这一切。初挽,你要记住,真正想和你做朋友的人,是不会因为这些事抛弃你的。” 初挽忍着没哭,但她抱住了明心,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小声道:“别离开我,好吗?别像其他人一样抛弃我……” “我发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明心轻轻拍了拍她,等她松开手,站起身来把手伸向她,“初挽,振作起来,我们一起面对吧。” 初挽抬头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好像从明心身上发出一种刺眼的光亮和灼烧般的炽热。她一瞬间意识到,她的身上散发的那种感觉,可能终有一天会把自己刺伤。 但是……她很享受这份光亮降临在她身上的感觉,而且也愿意如同飞蛾扑火般拥抱这份光亮。 在这方面……自私一点也没关系吧……。她想。 初挽犹豫了一会儿牵住她的手,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花了好长的时间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决定和明心一起看完剩下的情报条。 第十七章 侵蚀 仅部分由真实事件改编 剩下的情报条,已经没有再涉及到更多的东西了,初挽的情绪似乎也因此变得好了一些。 “该怎么说……他们曝出来的这些东西比我想象中他们能曝出来的少……”初挽抬手扶住额头,眉头都皱在一起,“这里面除了对我行为习惯格外详细的描述,还有一个东西让我很在意……最后一张纸上写了一个‘1187受害组’,说是集合地点在城中心公告板。” “这个听起来和你有点关系,没记错的话1187是你颈锁的编号来着?”明心凑近了看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出来:“你也被1187监视过吗,你也被1187欺骗过吗,你也因1187的存在而感到不安吗,那就来‘1187受害组’,我们在这里等你……这谁写的,好土。” “我猜这广告词应该是江凌月的手笔,毕竟目前为止除了他还没有别人用这个编号称呼过我,但问题就在这里。”初挽说,“虽然有这种专门针对我的组织出现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他写这些,就好像生怕我不知道这个组织存在一样,所以有点在意。” “要不要去查查?”明心看了初挽一眼。 “我觉得能查到什么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吧,不过不是今天。”初挽把情报条折起来道,“今晚是月圆之夜,恶魔之书的侵蚀对我的影响会很大,我呆在外面的话,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所以我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去。” “今天晚上我去陪你?”明心问。 “不用,你来的话可能会被影响到。”初挽说着看向明心,“我只会有点小痛,第二天就会好的,到那时候我们再去查,现在先到处逛逛吧。” 明心暂且答应下来,两人四处逛了逛,顺便买了一些东西,随后在天黑前匆匆告别。 初挽和明心分别后迅速回到家,卸下身上的伪装,用魔法解开了后背上的绳子好让自己的翅膀舒服点。 等她把一切都安顿好,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就从心脏处传来,导致她还来不及躺去床上就疼的跌倒在地,她只感觉四肢发凉,好像还有点出虚汗。 “嘶……我不是告诉过你,最起码等我躺下再开始疼吗……”她恶狠狠地瞪向恶魔之书,但很快又把目光收了回去,自言自语道,“完了……使不上劲……” “我好像也没说过我可以控制这东西吧”恶魔之书无辜地翻了几页,“我平时也只是能暂时压抑你体内的力量带来的影响,能压制一个月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初挽疼的不想说话,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用手掐着自己身上的肉企图缓解痛苦,但其实她自己知道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总之不知道过了多久,初挽难受得恨不得去死,她很困,但是身上疼得她根本睡不着。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和铃铛声。 只听铃铛声,初挽就知道是明心来了,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她倒底为什么要来,但她莫名从心里感到一丝气愤——被侵蚀的时候她的所有心情只会变成愤怒。 “初挽,你一个人不要紧吗?你说会疼,我就帮你拿了点止疼药。”明心在外面说。 初挽没什么力气,只是莫名地感到生气,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有些虚弱但没好气地答话:“我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来的吗?止痛药对我根本就不管用,你瞎忙活什么?” 明心在门外,只感到门内有几丝黑色的邪气渗出,那种力量让自己感到由衷的恐惧,像是门里的人当之无愧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会随时冲出来把自己杀掉。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就离开——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帮助初挽缓解这种痛苦,而初挽也很需要她,所以没有争得初挽的同意,她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滚出去!”初挽对明心进来感到很不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看向明心。但她现在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只能在内心给明心不断地道歉。 明心一进门就感到一股邪气扑面而来,而那种力量是从初挽身上散发出来的,她眯眼从黑雾里看去,只见初挽捂着胸口半趴倒在地上,指甲比她今天早上见到的变得要长的多,而她的面容狰狞,牙齿和瞳孔都变得像吸血鬼长出的似的。而恶魔之书就瘫在她旁边。 明心用魔法给自己制造一个屏障,好让自己能不受她身上力量的影响,缓缓穿过黑雾向她靠近。 初挽看她靠近,心中的怒火不免又增添几分,她有些虚弱且没气势地怒道:“别过来,离我远点!” “别担心,初挽。”明心耐心地向她靠近,最后在她前面停下来,蹲下身来看着她,“相信我,我有能力缓解你的痛苦。” “别说风凉话了,你拿什么缓解我的……”初挽呲牙咧嘴地,话还没说完,明心就抬手抚向她额头,而她自己在被触碰的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好像被安抚下来,一切能受自己控制了,身上的疼痛好像也减轻了一些,她大口喘气,闻到明心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于是她试探着抓住明心的衣服,最后抱住了对方。 明心看她的情绪渐渐稳定,身上的力量也渐渐平稳下来,于是伸手拍拍她的背,目光看向恶魔之书,它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但是好像又碍于明心在这里它不能随便就自己打开向初挽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初挽不知道怎么的,闻到明心身上的气味就觉得安心,于是干脆赖在明心怀里撒起娇来:“我身上好疼……心情好差。” “忍一下,马上就好。”明心把手掌抚在她背部,手中的魔法书快速地翻动着,随后有一股力量似乎转入了初挽体内,初挽感到身上的疼痛渐渐平息,最后竟然消失了,这可是恶魔之书都做不到的事情。 初挽感觉有点迷迷糊糊的,总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在明心肩头睡着了。明心也没有再打扰她,半抱着把她抱到床上去。 初挽的身体比她自己刚救下初挽的时候还轻的多,毫不夸张的说——有点像单抱着一张骨头架子,也许是因为她遭受的侵蚀太严重了。 明心心下一紧,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初挽,随后她撇了一眼恶魔之书,然后随便睡在初挽家一张椅子上,等到第二天,又早早地出去不知道干了什么。 初挽醒来,发现旁边空无一人,头还有些昏昏的,莫名其妙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总感觉让明心那么照顾自己,有些丢脸。 但明心去哪里了?她到处找,找不到,她正在想明心是不是已经回去了,随后她就听到们被什么人推开了,原来是明心,她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下来,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醒了?还困不困?”明心手里拿了两袋面包,把一袋递给初挽。“昨天我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现在才七点多,你要是困就再睡会。” 初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过明心手里的面包:“不要紧,托你的福,昨天晚上睡得好。不过没有吓到你吧,突然变成那个样子?” “被那种力量侵蚀后出现那种反应很正常,我理解你。”明心边说边从自己手上的面包袋子里掏出来一个盒子,推给初挽,“这个给你,下次万一你这样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以用这个缓解一下,我在里面存入了一些我的力量,应该有用。” 初挽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自戏打量了一下她道:“明心,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些事的?我身上的疼痛,就连恶魔之书也只能帮我缓解一个月,但是会一次性带来大量的痛苦,但是你却可以……” “其实和恶魔之书的原理也差不多。”明心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回答说,“我也只是帮你缓解了一天的疼痛而已。”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的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我身上现有的力量已经可以和管理组抗衡了,你能压制住,就说明你的力量可能比恶魔之书还要强大才对。”初挽说。 “是你们这的管理组太弱了。”明心耸了耸肩说。“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强,顶多就是比这里的管理组强而已。其实你身上那恶魔之书一半的力量,我压制起来也不轻松,只是我没有表现出那么困难而已。” 初挽不好再问下去,看着那个项链看了半天,最终把它带在脖子上,总感觉里面确实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不由得把手附上项链,把它按在心口。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谢谢你。”初挽看了看明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现在你还是先吃饭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进行调查”明心说。 第十八章 当黑暗侵占光明 由真实事件改编。 恶魔城中心的公告板,就位于管理组平时工作的大楼底下,中间仅仅隔了几层台阶。 “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进行组织性的集会,还写到情报条上到处宣扬,这群人胆子可真大。怪不得之前恶魔之书跟我说这群管理员都是吃干饭的。”初挽摘下自己头上的帽兜,露出经过伪装的脸来,“不过,也有可能这只是一个骗局罢了……使用假身份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希望他们不会因为我穿着黑斗篷就要来验我的脸。” “应该不会吧,他们竟然已经敢把那些事那么明目张胆地放到情报条上,又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这种地方聚集,还怕有人会来查吗?”明心一边跟她搭话一边帮初挽注意着公告板附近,这里一直人来人往,好像没什么异常。 初挽也悄悄注意着公告板附近的动静,看到一群穿着长斗篷、带着面具的人成群结队地往这里走来。 这种现象本来算不上稀奇,但是初挽注意到他们衣服上统一有一个凤冠状的印记——就是自己在江凌月那群人身上看到的标记,于是她示意明心等一下,自己不顾明心阻拦,快速地穿过人群,走到这支队伍前。 她轻轻伸手拍了拍走在最前面的人的肩膀,问道:“请问,这里是‘1187受害组’的集合地点吗?” “是啊。”那个人显然毫不避讳地说,“可怜的小孩儿,你也被1187号的无耻行为恶心到了吗?” “其实我……”她本来想说“曾经是1187的朋友”,但是又想到可能会有人知道她和明心昨天编造出来的“刚到这里”的设定不太相符,于是改口道,“对她不了解,昨天刚来到这里,发现情报组里有很多关于她做的事的情报,似乎都是些很恶劣的行为,又正好看到了关于这个‘受害组’的信息,就想来了解一下她的事,省的我以后遇到她……”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让她加入了队伍,最终他们停在公告板前,有序地排队一个个将手放在公告板上,然后很自然地穿过去消失了——这大概是一种进入多人私人空间的方式,而周围的人好像也并没有被这支奇怪的队伍的消失吸引注意力,好像这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初挽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等到进去之后,她才仔细地在内心数了数这群人的数量,加上自己的话,一共有十五个。这比她自己以为和自己有恩怨的人可多了不少。 那些人好像要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一样将初挽围在中间,最开始那个领头的人摘掉了帽兜和面具缓缓走出来,初挽仔细去看,原来那人是江凌月。初挽之前没听出来他的声音,估计是因为他特意伪装过了,而他现在也仍然用这种伪装过的声线说话。 “欢迎……这位面生的小姐。”江凌月看着面前的人,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随后又嗤笑一声说道,“既然是刚来这里的新人,那么我就不得不告诉你,1187做的坏事,远比你从情报组上看到的要多。” “是吗?那请你尽可能多的告诉我吧。”初挽挑了挑眉。 江凌月又发出一阵怪笑,初挽对此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只是有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但她还是决定听下去。只听见对方说:“这一点我来说不太合适,但是你可以问问这位林无忌……” 林无忌?听起来有点耳熟,初挽愣了一下,顺着江凌月的目光看去,看到人群中的一个缓缓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庞。而这张脸足以让初挽感到一阵阵恐惧——因为这是恶魔城的管理员之一,有管理员参与到这个组织中来,她已经想不到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了。 不,实际上应该说,这个在当管理员之前亲自制作了自己在【盛宴】里看到的那个情报条的人,居然当上了恶魔城的管理员(管理员不允许对任何人抱有偏见,而林无忌在带有偏见的基础上当上了管理员),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加离谱了。 初挽呆愣着看了他半天,感觉耳边嗡嗡地响,自己什么东西都思考不出来了。 “诶呀,我们这位可怜的管理员。”江凌月的话语打断了初挽的思绪,只见他邪笑着走近林无忌,“每次1187到城里来闹事,都是他出面阻止的,可算得上是好生辛苦。” 林无忌好像也很头疼似的扶了扶额,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又累又不涨工资,而且她难抓得很,在外逃亡半年多了,我们管理员也很头疼啊。” 初挽有点无语,她自己因为通缉的事情连城都不敢进,哪来的胆子出去大张旗鼓地闹事?除非有人假冒她的身份,否则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之前做的,写在情报条上的那些事,从来没有道过歉,还变本加厉地摧残我们这些人,我们之中大部分人,以前都和她做过朋友,可惜,她好像并不这样想。”江凌月继续说道,“她一直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博人同情,我们这些人作为当之无愧的受害者,竟然从来没有得到一个公正的道歉。” 他妈的,到底谁是受害者啊?而且自己大大小小的道歉最起码有十一次,更何况有两封江凌月本人和琴御风要求的道歉信发到情报组,难道他们全都忘记了?初挽心想,这群人瞎编乱造,还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属实是令人作呕。但是她想得到更多情报,因此现在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装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凌月的眼眸突然暗淡下来,她缓缓接近初挽,声音也恢复成初挽之前听过的那种:“那么,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初挽看着他,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随后见所有人突然齐刷刷地转向她,她慌张而又呆滞地后退了半步,只听江凌月说:“解释一下吧,初挽小姐,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缘故,来到我们这个组织的呢?” 初挽脑子嗡的一声响,心跳漏了一拍。虽然想不通江凌月到底怎么认出她来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身份或许暴露了,于是来不及想就赶紧驱动魔法书退出私人空间。 但是江凌月的动作比她更快,在她退出的一瞬间解除了私人空间的限制,空间里的人一时间全扑上来,她为了不被抓到只能驱动防护罩隔开人群。 她无意间瞥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意识到她自己的真实面容已经恢复原本的状态了,再这样在中心城待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人,而她自己会转向被动的劣势。 她在紧张之中将目光转向了明心,随后用魔法将自己传送到明心身旁,她一边驱动魔法书,一把牵起她的手一边说道:“我们走!” 明心好像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总之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在郊外的森林里,她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开始把目光转向初挽问:“怎么了?” “我的身份暴露了,我没有主动显现原型,但就是暴露了。”刚刚的行动让初挽有点惊魂不定,她喘着气,语气还有点颤抖,“另外,我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足以让我确认我根本没可能战胜他们……他们的人很多,去掉我有十四个,我一个人是不可能胜过那么多人的,虽然说自清者清,但是有这么多人造谣,估计我也清不了了……而且他们还有管理员撑腰,谁会去相信一个连管理员都参与排斥的人呢?” 明心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突然又惊恐地拉了拉初挽的衣袖,示意她向身后看,初挽一回头,撞见江凌月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明心前,用斗篷挡住明心。 “诶呀。”江凌月显示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这么慌张干什么,我可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 “没安好心……”初挽没好气地说,“你刚刚在公告板那里要追杀我的样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呵呵。”江凌月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从我这里扳回一局,这次谈判可是个好机会,你不考虑一下么?” “说的你好像真的会给我这种机会一样。”初挽瞪着他。 江凌月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我当然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我可以告诉你我最致命的弱点,但前提是……你得让你身后这个人离开,我不太喜欢谈判的时候有第三者在。” 初挽有些半信半疑,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过头去对明心说:“你先走,等会儿我去找你。” 明心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听初挽的,用魔法书传送走了。 初挽这才把斗篷放下来看向江凌月说:“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当然不会,我向来言而有信。”江凌月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初挽搭手,“隔墙有耳,我们还是去私人空间说吧,你完全可以把内容录下来。” 初挽本来觉得不相信他,但是既然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可以录像,总不能还有什么蹊跷,于是抓住他的手臂随他进入私人空间。 第十九章 人们向来如此 由真实事件改编。 初挽一进入私人空间就松开了江凌月的手臂,迅速后退了两步,一副不想和他挨得太近的样子,说道:“在谈判之前,我倒是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江凌月发出一阵冷笑,说道:“初挽小姐,既然进了私人空间,你又问了这个问题,我也就不跟你装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现在的一举一动我们会不知道吧?” “你什么意思?”初挽皱了皱眉头。 江凌月摊开手臂,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怎么,你还不明白吗?你的身边一直都有我们的眼线,而这个人会第一时间把你的任何动向都告诉我们,哦,你不用猜到底是谁,既然我们还没爆出来你的藏身之处,就说明他在目前来说,是不会伤害你的。” 初挽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江凌月怎么能把这种跟踪监视的事说的这么风轻云淡?她的身体在不自主地发抖,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强烈的恶心感。 “你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自从上次递交完道歉信已经很久没和你们来往了,而你们居然还大肆地建立组织来统一造谣我?”初挽尽量压制住自己颤抖的语气。 “目的,哪有什么目的啊?”江凌月哈哈大笑,“当时是因为好玩,单纯好玩而已啊!你说什么造谣,难道我们说的事情有一句是假话吗?” “你们说我做过的事,确实不是假话。”初挽感到一阵怒意,但她尽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火,“但是你们在里面添油加醋,很多不是我先引起的事都被你们说成是我的问题了。再说我分明为那些事道了歉,也做了改变,你们还那样说,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了,更何况我最近没惹过你们,你们也不应当一直派人跟踪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江凌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出声,随后扬了扬眉毛,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道,“怎么了,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情,不允许别人说吗?如果你不能承担这些事带来的后果,当时就不要做啊。” 初挽冷哼一声:“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愿意承担后果的,我只是觉得不公平,之前琴御风也对我做过不好的事,怎么你们就不能让我说,还污蔑我是造谣她?明明她亲口承认放任她朋友攻击我的事是实话!” 江凌月又发出一阵笑,初挽不由得有点想打他。只听他说:“天哪,天哪,哈哈,我根本不在乎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但是你居然学会用这个来道德绑架我了,好吧,你想要什么?” 初挽挑眉:“还能有什么?不过是一个道歉而已,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哦,不应当只是道歉,你们更应当澄清对我的污蔑,就像我澄清对你们的污蔑一样。而且,你们必须保证不会再跟踪我了。” 江凌月又开始笑,随后面容阴沉下来:“好啊,我可以答应你的条所有件,但前提是,你要先找到我的软肋,一个能让我答应给你道歉和撤销行动的条件。” “非法跟踪一个猎魔人,这还算不上一个可谈判的条件?”初挽没好气地问。 “哈哈哈哈哈哈,初挽,你真的是太天真了。”江凌月说着,突然他的面容开始扭曲,最后凝结在一起,看起来像个非人的怪物,“你如果只是想用舆论和法律来约束我的话是不行的。” 初挽瞳孔骤缩,如果他的脸产生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一件事:江凌月,修炼了邪术。“你练了邪术?”初挽这么想着,就这么问出来。 “哈哈,恭喜你猜对了……这个事实我用不着避讳……因为我练的是给人洗脑的邪术,就算你把这件事捅出去,所有人也只会相信我的话,而不会听你的。恨你的人会更注重于对你的仇恨,而不恨你的会牢牢记住你的任何一个小小的缺点。”江凌月说着,语气听起来似乎很高兴,但很快好像又转向了失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和经常在你身边的朋友好像并不受我控制,否则这场好戏真的有的看了,真可惜……没法见到那样的场景了。” 初挽顿时有些咬牙切齿,因为她想到了很久以前雁子对自己的态度,以及那些莫名其妙消失的朋友走前对自己的态度:“这么说真正让我身边的人远离我的罪魁祸首是你?” “当然是我,不过也不全是,我们之中有很多人都练了这种邪术……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用。”江凌月的语气好像又变得开心了。 初挽的心情非常糟糕,她不知道修炼邪术又刻意看别人受苦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地方,她只感到非常地恶心。 这种情绪波动好像也影响到了恶魔之书,她的身体又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而她感到手里的恶魔之书在微微波动,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叫嚷着:杀了他,杀了他,现在就杀了这个怪物! 她确实也已经忍受不了了——面前这个人夺走自己所有重要的东西,又以自己的痛苦感到快乐,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当成一个笑话来看……她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这更让人痛恨。 她虽然想克制住这种仇恨感,但是没有用——江凌月在大笑,好像在吵笑她的无能,她只感觉脑子嗡的一阵响,就召唤出法杖,双手握住杖柄,用一种极快地速度冲向江凌月,一言不发地把杖尖对准他的脑门,心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无论如何都想让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的心,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她感觉现在的状况比自己之前被凌迟更能让她感到愤怒和怨恨。 在她将要接近江凌月的一瞬,她感到脚下一空,脑袋一晕,不由自主闭上眼,控制翅膀张开让自己下落地慢一点,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她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却发现江凌月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而私人空间已经解除了,她看到江凌月的嘴上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 初挽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这时候想收手已经晚了,她法杖底部的尖刺已经刺穿了江凌月的脑袋。血溅到她的身上。她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上和法杖上的血,想不通江凌月到底为什么会笑。 叮铃,叮铃。 一阵寒风拂过,她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不再像以前那么悦耳,而是变成了一种近乎可以切断她的神经的刺耳响声。 不会吧,明心……明心刚刚不是走了吗? 她不可置信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见明心站在那儿,对方带着一脸惊恐又嫌恶的表情后退了两步——这个表情就和初挽见过的所有将要离开自己的人一模一样。 她感到手脚冰冷,心脏好像也停止了跳动,她终于知道江凌月为什么会笑了,她又想起来江凌月所说的关于自己的动向他全都知道的话语,不由得有点崩溃,但是她现在没空管自己的心情了。 她丢下法杖,缓慢而又颤抖着站起身来,缓缓向明心靠近,但是她得到的回应只有对方的后退,一步又一步。 她试着开口,语气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明心,我可以解释……” 明心没有搭话,只是仍然用那种表情看着她,初挽忍不住快步靠近拉住她的手,缓缓跪在她面前:“求你了,明心,求你了,听我跟你说完……别讨厌我,我求你别讨厌我。” 明心没有理她,非常恐惧似的抽走了被她攥着的手,转身飞快地跑开,初挽站起身来追,最后拉住她的衣袖,明心回过头来使劲甩了甩袖子,突然一道光束从明心的魔法书里发射出来,击中了初挽的心脏,然后她打出去好远,最后她狠狠地撞到了一棵树上。 明心看起来有点震惊和慌张,好像刚刚的攻击根本不是她发起来的一样,但是她好像又不太愿意靠近初挽,只是在原地半进不进地看着。 初挽缓缓倒在地上,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感觉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她手上——下雪了。 初挽还想再爬起来,但她不能,刚才那一下太疼了,那种疼痛比自己遭受侵蚀的时候还要疼一千倍、一万倍,她迷迷糊糊地看向明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下的太大、风刮的太猛、伤口太疼,她什么也看不清,在眼前的只有模糊的一片白。 她突然“哈”“哈”“哈”地笑起来,但是在那笑声里,又带了很多的委屈,好像她下一秒就会哭了,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好疼啊,好疼啊。” 剩下的事她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好像迷迷糊糊听到墨文的声音,他似乎和明心说了些什么话,好像是什么“光明之钥”“保护机制”“医院”之类的词,但是她没力气搞懂什么意思,就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第二十章 恶魔之书与光明之钥 黑的,黑的,到处都是黑的。 她坐在这纯黑的空间里,周围没有一点光亮。 突然一阵笑声响起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回响。 她四处看,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她捂住耳朵,声音也没有消退半分。 伴随着笑声,一只巨大的眼睛在她头顶张开,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唯一的念想只有跑,但是无论她跑到哪里,那眼睛和那声音都紧紧地跟随着她。 她试图大喊求救,可是喉咙里像是卡了石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恐惧慌乱之际,呼的一下,一片白闯入她的视野,刚才那一切好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退了。耳边只剩下医疗器械的滴滴声。 原来是梦……幸好只是个梦而已啊。 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虚汗,她发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被明心打了一下。但她摸了摸身上,好像已经不疼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了,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墨文。墨文看见她,边走到里面边说:“初挽小姐,你醒了,感觉如何?” 初挽摇摇头说:“我没事……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墨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她说:“如果说按现在医院的疗程来说,你应该是不可能出的了院了。” “我的伤很严重?”初挽愣了一下说。 “你只受了轻伤。” “那怎么……?” “我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墨文打断她说,“你快要被恶魔之书侵蚀死了,现在给你输送的药物是延缓你死亡用的。” 初挽脑子“嗡”的一下。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她愣在那里半响,突然笑了起来,一扬手,擅自把针拔了,血液顺着她手臂流了下来。 “你这是做甚?”墨文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握住她的手臂。 初挽用一种落寞的表情看着他,然后笑了笑:“不管是不是打这个药物,我最终都是会死的呀。” 墨文愣了一下,松开她的手臂,眼眸稍微收敛几分:“至少这种药物可以让你死的没有那么痛苦。” 初挽下了床,走到窗台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什么用吗,我死了之后的结局都一样很痛苦……而且我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动力了,明心离开了我,我也没办法完成我的愿望,得到恶魔之书的认可了。” 她又笑了起来,呼的一下打开窗户,任由冷风吹在自己身上。她那布满伤痕的干瘦身体,好像随时会在寒风的侵袭下消逝殆尽,她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呀……我也不想死呀……我还没看过明心所说的花海,还没等到一个公平的结果,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尝试——我才十六岁,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可是……我的死亡,对于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好事呀。” 墨文知道初挽年龄不大,但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小,他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帮她关上面前的窗:“天太冷了,小心着凉。” 初挽回头看他,歪歪脑袋:“你在同情我?” “……”墨文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道,“今日偶然听来了一则故事,说不定可以帮你活下来,获得恶魔之书的认可。” “诶呀,人类真是奇怪。”初挽笑道,“人活的时候要她死,人死了又要她活……不过,还是请你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吧。”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恶魔之书,还有一本强大的魔法书叫做‘光明之钥’吗?”墨文转身往后走了两步,和初挽保持一定的距离,回头看着她。 “我昏迷之前好像听到过这个词,不过我不知道它。”初挽转过身来对着墨文说。 “那我从头开始讲。”墨文转过身来,从宽大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照着上面开始念: 很久以前,有一个打造武器的工匠制作了两本封皮一模一样,而且同样没有内容的魔法书。他们的区别,就是一本是白金色封皮,用金色的笔填满它的内容;另一半是黑色封皮,用红色的笔填满它的内容。 一开始,这两本魔法书并不受重视,因为猎魔人更喜欢现成的魔法,而不喜欢靠自己琢磨得来的魔法。不过还是有一天,有两个猎魔人来到这个武器铺,一个人买下了黑色封皮的那本,一个人买下了白色封皮的那本。他们两个在使用期间发现,只要真诚地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这本书就会帮你实现。于是,他们决定以此为噱头,抬高这两本魔法书的价值,并鼓吹它们是“通往梦想世界的钥匙”。 于是,这两本魔法书变成了人们最想得到的两本魔法书,猎魔人之间也在争夺它们的过程中产生了许多争端。人们在使用它们的过程中渐渐发现——黑色封皮的魔法书会无条件地满足所有愿望,而白色封皮的魔法书会选择它认为值得满足的愿望去满足。于是,黑色封皮的这本魔法书成了人们争夺的对象,而白色那本,就渐渐被冷落下来。 虽然白色封皮的魔法书曾经劝黑色封皮的那本不要随便满足别人的愿望,可是黑色封皮的却认为对方是嫉妒自己,将这句话抛之脑后。渐渐的,人们要求它满足的愿望越来越多。有一天,有人告诉它无论如何都想让自己的仇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于是它告诉这个人,如果能把对方的名字写在书上,自己就有办法让那个人消失。使用者这么干了,它也确实完成了使用者的愿望——它将使用者的仇人吞噬到书中,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他出来。 书中的人知晓外面的使用者对他动了手脚,于是他请求这本书完成他的一个愿望,这样他就可以待在这本书里。这本书对实现别人的愿望乐此不疲,于是它聆听他的愿望,他说,希望使用者能够灰飞烟灭,灵魂变成这本书的一部分,让使用者永远地遭受折磨。 魔法书完成了他的愿望,将他的怨恨转化为力量,侵蚀了使用者,把使用者的灵魂变成自己的一部分。然而,这时候使用者却在埋怨它,诅咒它。它不明白,明明自己同时完成了两个人的愿望,怎么会招致怨恨?它以为是自己满足的还不够多,于是越来越多地满足这类愿望。渐渐的,人们开始唾骂它,抛弃它,说它是“蛊惑人心的恶魔”,并把这本书叫做“恶魔之书”。 而白色的那本,人们也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发现它的好处——它会满足恰当的愿望,还能帮人消除病痛,甚至能帮助人们抵抗恶魔之书的“蛊惑”,于是人们把它叫做“光明之钥”。 恶魔之书不满于人类的决定,它认为自己才是实现愿望最多的那一个,人们应该更追捧它,而不是唾弃它。人们不以为然,还为了防止它作乱将它封印起来,它第一次做在人们的欢笑声中看到人类丑恶的嘴脸。它用怨恨的力量冲破了封印,并且发誓要永远蛊惑人们使用它,再把使用它的人吞噬殆尽,成为自己的一部分,除非有一天它能在人们的仇恨之中看到爱的那一面,它才会释放所有使用者和被困者的魂灵,它自己把这称之为“得到认可”。 “追溯到现在,你手里的这本是恶魔之书,而明心手里的那本就是光明之钥。”墨文合上自己手里的小本子,看向初挽。 初挽愣在那里半天:“也就是说……明心手里的那本魔法书应该具有和我这本魔法书相同的机制……只不过两者的性质不一样?” 墨文点了点头:“而且由于光明之钥能治愈病痛的特性,明心给你做的项链才会那么管用。不过,由于两本魔法书的力量有一定的相对性,所以明心的魔法书打中你之后,你虽然只受了轻伤,却会感到异常的痛。” “原来如此。那你觉得……在人们的怨恨中看到爱的一面这种事,是有可能实现的吗?”初挽看向他,顿了顿又说,“不……是你觉得我能实现吗?” “你应当是最能实现这种可能性的那个人。”墨文说,“只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脱出仇恨,将你的目光放到关心你的人身上……而不是一味地把他们推开。” “……我只是怕连累他们。”初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低下头,“当然也怕他们背叛我。” “如果你还想活着。”墨文看着她道,“放弃你这种念头,这是第一步。” “我会尝试。”初挽又抬起头,“不过……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没得到恶魔之书的认可,那总有一天它会强行剥夺我的思维‘替’我去完成‘愿望’,到那个时候,我或许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每一个人,如果有那一天,你会阻止我吗?” “我会的。”墨文说,“不过应该用不着我,因为你的朋友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咔哒一声打开,有一个人探了探头,看墨文还在里面就关上门缩回去了。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墨文看过那人的反应之后说,“对了,初挽小姐,其实世界上总共有两种方法可以让猎魔人死亡,你知道是什么吗?” 初挽摇了摇头。 “一种是恶魔之书的侵蚀,这其实算不上真正的死亡,因为你的灵魂还被困在书里。”墨文说,“第二种,就是直接销毁猎魔人的灵魂,这种技术目前只有管理员掌握着,你要小心。” 初挽点点头,目送墨文出门离开。 他告诉自己这些干什么? 第二十一章 黎明将至 由真实事件改编 墨文既出去了,门外几人看了他一眼,等他走远了,就把目光转移到初挽身上,随后几人像是发现什么一样惊呼了一声,然后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走近初挽,其他人都像是走得很试探,只有一个男子从他们之中冲了出来,一把拽住初挽的衣领。 初挽被这阵势有点吓蒙了,也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下意识把手抬起来挡在脸前。那个人的手松开了一点,声音夹杂着些许愤怒:“你这是怎么搞的,你炼了邪术是不是?” 初挽听声音听出来这是宋幽冥,她小心翼翼地把挡脸的手拿开,声音带了些委屈和颤抖:“我没有……我……” “没有?那这是什么?”宋幽冥一把抄起她手里的恶魔之书,在初挽眼前晃着。 初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真相是否足以让他相信,更何况,现在自己疑似修炼邪术的“证据”就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宋幽冥,你冷静一下,等初挽自己说。”一个女声传来,初挽听出来那是白筝的声音。 初挽感到宋幽冥松开了自己的衣领,他没好气地后退两步站在一旁说:“你最好能给我编出来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宋幽冥。”白筝瞪了他一眼,用警告一样的语气说到,“我们跟初挽相处了那么久,你知道她不是这种人” “我们以前认识的她可能不是这种人,但是离开之后,人变成什么样都有可能。”宋幽冥撇了撇嘴,愤愤地说。 “够了。”白筝皱了皱眉头。“我相信初挽不会轻易干出这种事。” 初挽还没从刚才的事里缓过神来,她又在那呆了半天,她正准备开始讲述这段时间的事,但她的目光在游离之间从白筝背后看到了凛寞星的身影。 初挽完全忘了自己还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立刻露出一种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语速提快了些:“凛寞星,你怎么在这儿?” 初挽本来并不讨厌凛寞星,但是在她的认识里,【盛宴】里的那群人全都一样,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所以她现在对凛寞星也没什么好感。 “初挽,请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凛寞星说,“我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 初挽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和我站在同一边?怎么,【公爵】也利用了你吗?” 凛寞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初挽,这件事是你误会了。当初你去发情报条之后,他们在【盛宴】的卧底第一时间爆出了【盛宴】的集会地点,当时很多人没来得及逃走,被抓了,【公爵】为了不连累你,所以才把通道封死了,不过看来你也遭到了追杀是吗?” 初挽愣了一下,神色有点呆滞,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不信我是正常的事,我这里还有当时的录像,你有兴趣可以看看……你应该知道江凌月修炼了洗脑术吧?”凛寞星说着,递给初挽一个晶石碎片。 “我知道,但那跟这有什么关系?”初挽问着,走过去看凛寞星给她的晶片,里面确实记录着【盛宴】的部分成员被捕时的混乱状况。看着看着,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凛寞星,“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凛寞星怂了怂肩膀道:“我只是待在【盛宴】里,没有违法行为,他们没理由抓我就把我放咯。”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白筝开口,“你们说的洗脑术,那个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失传了么?” “是这样没错,但是江凌月确实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修炼了洗脑术,我之前去打听情报的时候,发现被洗脑的大约有十四个人,不过也许还有更多。”初挽说着。 “江凌月的家里藏了一本洗脑术的秘籍,虽然有点残缺了,不过他应当是按着那个训练的。”凛寞星摸了摸手里的水晶球,“水晶球是这么说的。” 白筝皱了皱眉,摩挲着下巴,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 “所以江凌月修炼洗脑术和我对【盛宴】的怀疑有什么关系?”初挽转过头去看凛寞星。 “江凌月洗脑术的强大在于它可以让被咒者相信施咒者想让他们相信的事,而你,离开【盛宴】后江凌月和你有一次交流,那个时候他曾经对你用过一次洗脑术。”凛寞星平静地说道。 “可是他说洗脑术对我不管用。”初挽撇了撇嘴。 “那是后来,她的洗脑术对你只成功过那一次,至于后来为什么不行了,大概是恶魔之书的力量让你足以抗击这种洗脑术,和你挨得近的人,可能也会多少受一点影响。”凛寞星解释道。 “那按你这么说,她那次的洗脑应该也对我不管用了才对啊?”初挽仍然不相信。 “这就是她的洗脑术厉害的地方,因为如果她不想撤销这种观念,其他任何外力对已经造成影响的洗脑术是没用的。”凛寞星说。 初挽沉默了,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但是她的思想好像就是不愿意承认这是真的,一瞬间她想起来自己以前曾经试着和雁子交流过几次,但是对方好像一直相信自己在利用她,就算说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也没用,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看来我们毕业之后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你经历了不少事。”白筝看着初挽道。 初挽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刚才宋幽冥真的吓到我了,我不知道那个节点解释能不能让你们相信我……但是这些事情你们早晚要知道,所以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你们信不信是你们自己的事。” 初挽看宋幽冥不情不愿地平静下来,开始讲述她这不到一年时间里的见闻。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改变,但好像又没变。 初挽在一种忐忑中讲完这些事,故作平静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是出了奇的不安——她害怕再失去这些珍贵的朋友。 他们沉默了很久,基本都眼神复杂。见大家都没说话,初挽又补充道:“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说这件事我就没有错误……我一直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因为他们明明做了跟我同样的事,却只有我一个人要承受那些报应……” 白筝突然抬眼道:“我理解。” “真的……?”初挽露出几丝喜悦的神情。 宋幽冥还在旁边站着,好像在生气,看了初挽一眼,又看向白筝,语气缓和了几分:“这么说你身上这些密密麻麻的整齐伤疤是那群人造成的?我们的军师大人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帮帮初挽来日这群不知好歹的人吸取点教训?” 白筝沉默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可能有点冒险。” “没事,又死不了,怕什么。”初挽耸了耸肩道。 “刚刚初挽提到墨文先生说的放下仇恨,我的想法是,想要放下仇恨,就要先把仇恨解决掉。既然江凌月修炼邪术,又连带那个林无忌以权谋私的事,可以一并向管理员上报请求处分,而且去上报的人必须是你,否则我们其他人会暴露,影响更进一步的计划。”白筝说。 宋幽冥露出几丝嫌弃的神色,向外挥了挥手掌:“去去去,你这出的什么鬼点子,初挽去了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吗?墨文先生不是还说过管理组有掌握销毁别人灵魂的能力吗,灵魂销毁了可就算是真的死了。” “不会的。”初挽道,“恶魔之书的力量可以和管理员抗衡,只要我不想被抓,他们是抓不住我的,我可以用我被抓为筹码换江凌月和林无忌的处罚……而且,之前我刚获得恶魔之书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用那种法术,估计是不到一定时候不会动用……所以我想赌一把。” “那要是他们被抓了但你还没获得恶魔之书的认可,或者你被他们销毁了灵魂怎么办?那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帮你了。”宋幽冥皱着眉,用手比划着说。 初挽挑了挑眉,笑了一下:“我说拿我被抓换,我就乖乖被抓吗?而且就算他们使用那种法术,只要我还有武器,应该就是可以躲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那个法术到底是什么样的,而且对于我来说,直接销毁我的灵魂总比被恶魔之书侵蚀要好得多了,恶魔之书侵蚀可不会放过我的灵魂。” 白筝投来几丝认同但同情的目光:“有觉悟,在不讲道理的人面前,倒是用不着跟他们讲道理,这次你不用伪装身份,就大方地走进去,不用担心逃不出来,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还有,万事多加小心,就算你这么说,我们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 初挽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们肯帮我,如果获得了恶魔之书的认可,我一定要和你们好好吃一顿。” 白筝笑了笑道:“那就用了,我们只是做一个顺手的事,等一下你去办出院手续,祝你一路顺风。” 初挽点了点头,和几人暂时分别了。 最终章 尘埃落定 本文纯属虚构 话说谋划时候,初挽想方设法出了医院,就往管理员办事处走去。 她自从获得恶魔之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众人的目光下推开了管理员办事处的大门。 入眼便是管理员的大厅,里面的装饰可是能算得上金碧辉煌,就算是拿皇宫来比,可能也要逊色它几分。 只是现在,管理员好像还不在呢。 初挽关上门,静静地站在门口等,过了不多时,那个曾经经常在猎魔人集会上宣读猎魔人名单的,头戴冠冕的女性管理员走了过来。 “初挽小姐,你这是出了什么缘故出逃这么久现在又要回来?”那位管理员看见初挽的时候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 “我有事情要说。”初挽平静地盯着她,“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不算过分的需求,我就同意把恶魔之书给你们,也甘愿去监狱受到惩罚。” 管理员想了想,之前那么大动干戈地去抓初挽,但是总是因为对方有恶魔之书而不能抓到,更何况自从初挽出逃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获得过初挽到底去哪里的消息。 这好像并不是一件亏损的交易,但为了防止初挽提出过分的要求,她还是问:“什么事?” 初挽把从江凌月那里获取的江凌月修炼邪术,以及管理员林无忌以权谋私的事情相关的情报通过自己的法杖播放出来。 “他们两个都做了违反规则的事情,我只要求他们两个受到该有的惩罚,特别是江凌月,我要他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只要满足这个条件,我就会给你们我答应给你们的东西。” 管理员似乎愣了一下,看了看录像,然后叫旁边的人过来说了些什么,随后她转头对初挽说:“这件事将会很快得到解决。” “多谢。”初挽说着,心里有些窃喜,至少第一步是成功了,“等到你们把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来找你们。” 管理员没说什么,似乎是默认了,于是初挽推开门走出去,却看见外面黑压压地围了一群猎魔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回头看管理员,只看到管理员一掌往她的后脖颈拍来,她赶紧用魔法书传送,本来想传送到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却在公告板的位置重重地摔了下来,还砸烂了公告板。 不知道是不是摔的太严重,明心送她的那个项链摔在地上,碎了,存在里面的魔法随着这东西坏掉,如同烟雾一样消散了。 其他人很快围上来,初挽使劲催动恶魔之书和法杖,但死活不管用,她没办法用出任何魔法了。 江凌月从人群中挤出来,将手中的刀向初挽砍去,初挽没法用魔法,只能躲,但是将要躲的时候,突然感到心脏一阵刺痛,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去看自己的手指尖,那里已经变黑了。 “不会吧,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正这么想着,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击了她的身体,她发出一阵惨叫,周身爆发出一些黑色的魔气,将其他人都弹开了。 恶魔之书飞速地翻动着,初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她因疼痛躺在地上,不断地翻滚,挣扎。 而人们都只是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过了不知多久,初挽慢慢停止了叫喊,像丧尸一样从地上站起身来,她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样子,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恶魔。 她现在全身都已经被黑色笼罩,就像被什么东西吞噬覆盖了一样,她的手——那简直就不是人类的手,细的好像只剩下骨头,五指用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指尖如同刀刃般尖锐。不但手是如此,她其他身体部位基本也用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着,十分骇人。 人们都在远处站在不敢靠近,初挽没张嘴也没动,好像只是一具死尸一样用那种姿势站在那里,但是却好像从她的喉喽里发出呜咽或嬉笑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回荡。 乌云聚集起来了,恶魔之书中钻出一个黑色的灵体,然后慢慢慢慢幻化成型,这个人形就是初挽刚遇到恶魔之书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以前只有她能看到,现在却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那个灵体发出一阵笑,用手扒住初挽的下巴抬起来,从初挽的身后抱住她,好像很怜爱她似的:“你们好……我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状态跟你们见面吧?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恶魔之书的书灵,我的名字是愿。” 她刚说完,有一个人从人群中冲出来,似乎想砍了她,但是那个人被护罩弹开了。 “呵呵,天真。”愿笑着说,“你们还不明白吗?这孩子这么拼命想证明自己没有修炼邪术,而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肆意污蔑她、排挤她,以至于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你们非但不觉得愧疚,还觉得这孩子该死,那我告诉你们真相,是我蛊惑这孩子成为我的使用者的。” 有几个人动摇了,把自己的武器收了起来,正要走,江凌月突然开口说:“如果不是她自己心术不正,又怎么会受你蛊惑?” “有意思,自己都修炼邪术的人竟然还有脸面这样说别人,你自己何尝不是心术不正呢?”愿笑着,“不过我跟你讲道理应该也没用……这孩子的怨恨已经达到了极致,你猜会发生什么?” 愿松开了抱着初挽的手,初挽好像一道黑影那样,还没等江凌月看清,她就已经到自己面前,那只扭曲的手就要向他划下来了。 “温馨提示你一下,只要她的指尖伤到你……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变成我的一部分,饱受折磨,一直到有人得到我的认可才行哦。”愿在远处观望,笑出了声。 正在那只手要碰到江凌月的时候,一道白光突然闪过,将初挽的手打断了,疼痛令初挽不得不停止攻击,但是那只手好像完全没事一样又长了回来。 初挽往攻击来源的地方看过去,是明心,她呆愣了几秒,然后被江凌月掐住了脖子,她飞速地抬脚踹了江凌月,然后两只手捏住他的胳膊把他扔到远处,最后她缓缓走向明心。 “就连你也要跟我作对吗?”初挽用一种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嗓子的声音问道。 “我是在帮你。”明心说。 “哈哈,帮我?”初挽笑了,晃动了一下刚刚被打的手臂,“你知不知道这很疼啊?” “我不能让你杀人。”明心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她。 “哈哈哈哈哈……明心,你知道我杀的是谁吗?”初挽笑着,但很快好像又开始生气了,“他该死,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本来可以好好地生活,不用忍受那么多东西,都是因为他……我才……该死的从来都是他啊!” 明心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有手里的魔法书默默翻动着。 “好,好,你要跟我作对是吧,你要跟我作对是吧?”初挽抬起手向她打去,“那就先杀了你!” 正在这时一个卷轴围绕在明心的周围,帮她挡下了这一击,回头一看,墨文站在较远的地方,提着毛笔,捏着卷轴,用凌厉的眼光向这里看过来:“明心,不要心软,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初挽了。” 他话音刚落,初挽感到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轰出去好远,摔在地上,她一摸,好像是肚子刚才被打穿了,但是那一块很快就复原,只剩下疼痛让她怎么也站不起身来。明心的魔法书还冒着些烟雾,一看那攻击刚才就是她发起的。 明心心里或许是有些怜悯,她回头对墨文说:“她还有获得认可的机会吗?” 墨文看着初挽道:“几率很小。” “……还不能杀了她……”明心的神色有些复杂。 但是天意不由人,六位管理员这时从办公楼走出来,手里都拿了各自的武器,他们围成一个圈站着,然后把自己的武器放在地上去催动它们。 “这个阵法是……”墨文皱起眉头,还没说完,从那个圈里升起一道光束向初挽打去,墨文往前迈一步,却最终没有过去,只是喊道:“这东西会让她灵魂撕裂的,快停手!” 管理员们并没有理他,只是继续维持阵法,江凌月聪地上爬起来,笑道:“诶呀,早该这样了,不过就是有点扫兴,以后没有好戏看咯。” 初挽爬不起来,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只能干巴巴地看着那道光束逼近自己,这时,宋幽冥突然冲出来,拿着刀向那道光束迎去。 他挡不下来的,他会死的,六个管理员同时发起的法术怎么可能那么好挡呢?初挽心想,她突然开始挣扎起来,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站起来,用翅膀推动着自己往前跑去,最后她一把拽住宋幽冥的领子,把他往自己身后拉,张开翅膀将法杖杵入地下形成一个保护罩。 霎时间,那道光束和黑色的护罩相碰撞,形成剧烈的范围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弄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等到睁开眼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爆炸覆盖的地方长出一片蓝色的“勿忘我”,而初挽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宋幽冥也安然无恙。 墨文松了一口气。 初挽看起来有点发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竟然没死?” 宋幽冥看着也有点愣怔了,他摇了摇头,清醒一样似的,拽住初挽的胳膊:“你怎么那么乱来,死了怎么办!” “对不起……但是你不是也挺乱来的吗……”初挽有点尴尬地笑着。 “宋幽冥!没事吧?”白筝和凛寞星从远方跑过来,“抱歉来晚了。” 愿悠地从远方飞过来,引起所以人一阵警惕,她平稳地落在初挽跟前,打了个响指,初挽感觉后背轻了很多,一看,原来是翅膀消失了。 “初挽小姐,恭喜你获得了我的认可。”愿说道,“面对巨大的仇恨的时候,人们往往会过于执迷不悟,就算无辜的人被牵连,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很明显,你已经战胜了你的仇恨。” 初挽一脸懵——就这么简单? “我的存在已经造成了很多伤害,所以我请你销毁我,以便把所有困于书中的灵魂都放出来。”愿说,“为了补偿你,我可以帮你消除这一段时间的记忆,并且让你的伤口痊愈。” “不用了。”初挽说着,看了一眼人群,“如果忘掉的话,那我经历的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愿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挥了一下手,初挽惊奇地看到人群里有几个衣服上印了凤冠标志的,上面的标志都消失了。 愿对她眨了眨眼:“我偷偷把洗脑术解除了,这应该不算是多管闲事,现在你可以开始销毁我了,请把手放到书皮上,闭眼三秒钟。”她说着,钻回书里去。 初挽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一眼白筝他们,他们对初挽点了点头,初挽回头合上书,然后把手放在书皮上闭眼三秒。随后,她赶紧手上的东西消失了,再睁开眼,看见亡魂缓缓的向天际飘去。 初挽的目光又瞟向管理员,只见头戴冠冕的管理员缓缓走出来。 “咳咳。”那个头戴冠冕的女管理员清了清嗓子,“大家等一下,我要宣布三件事。” 初挽往声音的方向看去,静静地听着。 “第一件事,撤销管理员林无忌的职位,并要求林无忌对初挽小姐道歉。”她顿了顿,撇了一样林无忌,把他管理员的牌子摘掉。“第二件事,逮捕以江凌月为首的九位修炼邪术之人。” “什么?”江凌月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洗脑术成功的标志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些人身上消失了。他还想做点什么,但是为时已晚,于是被抓住带走了。 “最后一件事。”管理员把目光转向初挽,初挽心里有点忐忑,但是现在对她来说,无论她接到什么结果都是合情合理的了,而且她的愿望已经满足,她愿意接受任何后果。“宣布初挽小姐无罪释放。” “?”初挽很惊异于听到这个消息,她感觉脖颈间有什么东西松了,拉开一直挡着脖子的领口拉链,那个颈锁就掉到了地上。 人群中似乎有人对这种结果不满,纷纷议论着,但是这对初挽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夺眶而出。随后她像一个落魄的戏子刚唱完最后那一出戏一样,深深地向前鞠了一躬,抬手擦了擦眼泪,等到直起身来,她又往明心和墨文的地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随后,微笑着向她的朋友们走去。 也许多年以后,人们不会再记得初挽是谁,也不会记得恶魔之书一类的事情,但是不要紧,因为初挽还记得,并且把这故事讲给所有在看这本书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