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被武曌大帝听到了心声》 第一章 红尘劫起,谪仙遗大唐! 公元624年,唐高宗驾崩,中宗即位。 同年,武媚娘武则天废帝,独揽大权。 立国号——大周! 今天是大周王朝的开国盛典。 同时,也是大周王朝的流血日。 为巩固大权,尚处花信年华,年仅二十有六的武曌大帝,圣神皇帝武则天颁旨,清算除自己子女外,所有李氏宗亲。 狠辣手段,令人发指! 午门外。 武则天亲临法场坐镇。 刽子手高举屠刀喷酒。 刑场上,跪着大片李氏子弟。 这些李氏族人个个义愤填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武则天,一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模样。 除了…人群最末端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眼神深邃,虽是跪姿,浑身傲骨却不曾减弱,给人以种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意志。 他叫李长生。 确切的说,他是另一个李长生。 原本的李长生因太害怕,吓破胆死了。 如今的李长生,是仙界的一名谪仙。 谪仙转世,为渡红尘大劫。 “行刑!”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 刽子手高举屠刀,一排又一排的李氏族人倒下。 死者,死不瞑目。 没死的,纷纷咒骂着高台上的武则天。 “不是吧?刚把我打落凡间,就要被砍头了?” “我死了是不是就算完成这一世磨难了?” “好啊好啊,快来砍我啊!” 不同于那些不甘死亡的李氏族人,随着自己前面的人一排排的倒下,李长生心中只有兴奋。 因为只要他死了,这一世的红尘劫就算过了。 可他高兴的似乎有些太早了。 上面的那几位,哪会让他如此轻易的渡劫? “轰!” 只见万里无云的天穹,忽然落下一道惊雷。 满朝文武都被吓了一跳。 武则天仰头望了眼苍天,又望了眼李家的最后一位子嗣,若有所思… 她那二女一子,跟此人差不多大,今后,应该算她武家血脉了吧? “启禀陛下。” 这时,摘星台监正跨出一步,高呼道: “旱地生雷,当为大凶之兆啊,依臣看,当留下李氏一丝血脉,以求天佑啊!” 此言一出,群臣复议: “监正大人所言极是。” “是啊,陛下,天意不可违啊。” “请陛下三思啊!” 他们都是旧朝臣公,而今受大势所趋,不得不效命武曌大周。 为李氏保留一缕血脉,是他们能为先皇,尽的最后一次忠了。 但求以此,慰藉先皇的在天之灵。 “既然诸位臣公皆开口求情,朕不答应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武则天玉手托着香腮,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也罢,就当给太宗陛下一个情面,赦免了他的死罪,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群臣相视一笑,跪地叩拜道: “陛下圣恩浩荡。” “朕乏了。” 武则天没再理会诸臣,向身边婢女道: “回宫吧。” “诺。” 侍女应声,正要托起武则天的右手。 突然,异变横生! 【卧槽,别啊,怎么说杀又不杀了?】 武则天的耳畔,竟响起一道男性声音。 “放肆!” 武则天一愣,旋即美眸一厉,面朝满脸失望的少年,喝道: “朕不杀你,你不谢恩就罢,还敢背后嚼朕的舌根?” 可面对武曌大帝的质问,李长生却是一脸茫然: “陛下,您说什么?小臣刚刚没说话啊?” 他暂时还没了解清楚这个世界,还不能暴露自己谪仙的身份,只能先以臣子自居。 “嗯?” 武则天柳眉颦蹙,指着台下众人,不悦道: “诸多臣公在场佐证,你还敢狡辩不成?” “陛…陛下…” 这时,又有一臣公开口道: “他真的没有说话啊…” “是啊。” “臣等均未听见他说话啊…” 武则天的眉头越皱越深。 能坐上帝位,她观色察人的本事自然差不了。 她能看出,这些大臣和李长生没有撒谎。 李长生刚刚,真的没有说话! “莫非…是朕幻听了?” 武则天喃喃自语道: “罢罢罢,大概是朕这些日子太劳累了吧。” 兴许是新朝刚立,诸事未顺,自己有些不适应,神经过于紧绷敏感,产生的幻觉吧。 她自己安慰着自己,转身,正欲离去…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娘们,真喜怒无常呐!】 【话说,她刚刚无缘无故吼我干嘛?】 【这就是所谓的甜枣加铁棒?】 【先饶我不死,再以严词威慑?】 【能当皇帝的,果然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李长生压根没往武则天能听到自己心声这方面去想,自己堂堂谪仙,还能被个凡人揣去了心意不成? 然而,事实就是这般狗血。 轰! 少年心中所想,如耳边惊雷,炸在女帝脑海。 武则天敢百分百的肯定,这回不是幻听。 这道声音…很清晰! 她陡然回头,凤眸凌厉,循声而望,声音来源,正是来自那位李氏宗族遗孤——李长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则天看入了神。 而成仙后几千年不近女色的李长生,突兀地被一女子紧紧注视,瞬间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低下头,暗道: 【不是,你盯着我看啥啊?】 【能不能别看了?】 【这女皇帝是怎么回事啊?不会看上我了吧?】 武则天不淡定了。 她清楚的看到,李长生嘴巴是紧闭着的。 那声音…是从哪来的? 第二章 武圣人命犯桃花,李谪仙一谶破局! 四目相对间,武则天似乎明白了声音的出处: 那李氏遗孤的心。 自己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 这是什么情况? 上天的旨意?那道雷霆? 武则天锦簇的眉宇,缓缓舒展。 若是上天的安排,那此人… 对朕有大用处! 想着,武则天下了高台。 群臣立马诚惶诚恐的跪倒: “陛下,请念在其年幼无知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那是先皇李氏最后的遗孤了啊!” 他们以为武则天反悔了,要动手杀了李长生。 谁知,众目睽睽下,那位圣神女皇帝,竟亲手解开李长生的绳索,扶起少年,亲和的笑道: “你,是哪一脉的李氏弟子?” “启禀陛下。” 李长生微微躬身,道: “生死关头,小臣记忆有些混乱,记不清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 【本座都还没搞清楚这是啥地方呢。】 果然是上苍的使者! 听到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心潮澎湃。 她的皇位是抢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她明白,朝野群臣和民间百姓就算嘴上不说,也会在心里诟病,严重点的,甚至有可能导致民心不稳,动摇国之根本。 可眼下天降谪仙,这不是天助我也么? 武则天险些要把李长生的身份公布出来。 但转念一想: 使者既然选择隐藏身份,混入朝堂之内,肯定有他的打算,自己还是不要画蛇添足了。 况且…她目前空口无凭,说了众人也不能信呀! “人之常情,理解。” 把李长生当成天的使者后,武圣人竟对其格外温柔,那是一种从未有人享受过的温柔: “日后你便跟着朕吧,上哪都跟着。” 主要是大唐有过仙人显圣的痕迹,所以大唐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相信有天的使者的存在。 且,崇拜并敬畏他。 只是… 李长生这使者,跟武则天心目中的有些出入: “是,陛下。” 他表面规规矩矩的顺从,心底却道: 【哇,不是吧?跟着这娘们?】 【那我还怎么犯罪,怎么被斩首啊?】 【要不我当众骂她一句试试?】 武则天嘴角微微抽搐。 这使者一口一个娘们叫的咋这么利索? 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君啊… 他就不能在心里对自己放尊重点嘛! “好了,你随朕回宫,其他人散了吧。” 武则天下了逐客令。 她真怕这少年会当众骂自己! 仙人嘛,能在意世俗的皇权? 但他不在意,不代表群臣不在意。 陛下发话,群臣告退,走时,眼神古怪… 皇帝陛下对李长生的态度…耐人寻味啊! “慢着慢着。” 李长生也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微微发红,问道: “陛下,回哪个宫?”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要跟我独处一室吧?】 【别啊,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 【她要对我用强,我是从了呢,还是从了呢?】 读得少年的心声,武则天嘴角扬起抹漂亮弧度。 原来这仙人,是个没经过人事的雏儿啊! 她倏忽起了逗逗这仙人的心思。 见那圣人皇帝,蜷眉颔首,美人儿娇羞。 低眉间,有遮,有掩,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凑近李长生,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香,钻进李长生的鼻腔,听她气若幽兰、抑扬顿挫,道: “回…朕的寝宫啊~” 李长生张大了嘴巴。 【媚娘之称,名不虚传呐…】 【本座晚节不保了?】 【罢了罢了,这娘们长得挺漂亮,反正本座也不吃亏,本座就舍命陪君子吧!】 念及,那少年一咬牙,摆出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道: “陛下,请!” 武则天未动,静静地看着少年。 看着,看着,蓦然,她掩嘴笑了: “哈哼,哈,哈哈哈。” 笑声胜铃,悠扬婉转。 她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 … 紫微宫中。 武则天把李长生安顿在明堂,自己领着一众丫鬟往太清池沐浴更衣。 李长生闲来无事,东摸西看。 武则天的寝宫不像李长生想象中的那么豪华: 此地无金、无银、无珠宝玉石,整体采用紫檀古木雕琢,四根梁柱为金丝楠木打造。 四面墙壁挂着名家书画,花花草草枚不胜举,还有宫女演奏着轻缓宫乐,陶冶情操。 “陛下真会享受啊。” 李长生喝着侍女沏好的茶,感慨道。 他在仙界都没这待遇。 其话音刚落。 “以后你也可以天天享受这些。” 屋外,响起一道悦耳女音。 不用猜也知道,是武则天洗漱好了。 李长生不曾抬头,作势要拜。 “这儿没外人,不必多礼。” 武则天制止了少年的动作。 两人入座,李长生仍低着头,气氛有少许尴尬。 尽管李长生此刻无心声,但武则天依旧能感受到李长生内心的紧张…这仙人,真没碰过女人啊? 武则天轻轻抿着嘴,敲了敲楠木桌子,戏谑道: “抬起头来,朕精心画的妆,看看怎样?” “臣不敢直视帝容。” 李长生慌忙之下,头埋的更低了。 【女人胜过洪水猛兽,古人诚不欺我啊。】 洪水猛兽? 武则天柳眉一挑。 你见过朕这么漂亮的洪水猛兽? 那好,朕便让你看看,什么叫洪水猛兽! 武则天女帝气息侧漏,威武凤仪乍现,喝道: “朕命你抬起头来!” 人皇法旨,人界生灵共遵之! 这是大道的意志,仙人亦不得违背。 言出法随,李长生下意识抬头… 那一眼,怅若万年。 谪仙见女帝: 身披锦绣凤裘袍,头戴紫玉莲花冠,丰腴翘臀披薄纱,下身一双紫云履。 眉心艳红朱砂痣,如远山含黛;蛇媚双眼纤而长,胜一汪秋水。 紫发盘飞仙之髯,似浮云之景,唇艳齿白相辅成,若桃花含笑。 髡髯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俊眉修眼,冰肌玉骨,见之忘俗。 玉颈之处,锁骨微微显,上附点滴晨露,露顺雪肤滑落,却不留半分行痕。 露渗锦袍,内衬天上白月,月欲脱出,呼入紫禁园,得风而不止,动如兔。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很难想象,世上真有人能把魅惑和高贵这两个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形容词,结合于一身。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李长生哪见过这般漂亮的女子,当下痴痴喃道: “在陛下面前,哪还有什么人间绝色啊!” “嘴这甜?” 武则天斜了李长生一眼,调侃道: “吃蜜饯了?” “实话实说啊陛下,你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李长生砸砸嘴,忽又惋惜道: “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 武则天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 李长生摇摇头,搪塞道: “随口说说,陛下不要当真。” 他可不想跟这位美到祸国殃民的女皇帝有过多瓜葛。 师尊言,女色害人,愈漂亮的女子,愈害人。 可面对一能听到他心声的女子,他怎么敷衍的过去: 【可惜你命犯桃花,注定男宠众多。】 是的,李长生会看相,跟仙界一老神棍学的。 感情是担心朕有男宠团呐。 武则天暗自发笑。 这小仙人,还真有趣。 其实说实话,没遇到李长生之前,武则天是有想过效仿历代男皇,开设后宫的。 毕竟她刚登基,势单力薄,与世家联姻,可以借助他们家族的力量,巩固政权。 她子女又都有了婚配,只能自己娶咯。 至于名声,她是无所谓的,皇权至上。 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朕身边缺个男侍,朕看你不错,就你了。” 李长生错愕: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氏长生接旨!” 圣神女帝直接用行动,回答了李长生的疑问。 其法相庄严,神情肃穆,高声道: “着,即日起,册封李氏长生为朕之贴身男侍,代朕掌管一切后宫事宜,钦此!” 李长生倒吸一口凉气。 武则天这是明摆着,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全权交给他定夺了呀! 李长生再观武则天面相时,她的桃花煞,居然淡了一半,神奇! “还不领旨谢恩?” 武则天笑着问道。 李长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前的身份是臣子。 他单膝跪地,高呼: “臣,谢主隆恩。” “以后不要对朕跪了。” “啊?” “啊什么?” “是,陛下…” 李长生起身,心中百味杂陈。 【靠,我打包票,这娘们绝对看上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我的第一次,真要交代在人间了吗?】 越听到后面,女帝笑得越千娇百媚。 那笑容,就像… 猎人,碰到了猎物! 第三章 你怕什么?朕又不吃人! 一天子,一谪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亥时。 洛阳城里万家灯火已灭。 紫薇宫内鸡犬人声不闻。 唯有那明堂之中,还亮着点点火烛。 武则天很喜欢跟李长生聊天。 到底是谪仙下凡。 李长生知识太过渊博,几乎达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无事不明的地步,无论武则天问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 如果说之前武则天对李长生仙人的身份,持有的是半信半疑的态度,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 不可能有任何凡人,能像他一样学富五车。 她确信,这位完美到找不出一丝缺陷的少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救世主! 额,不。 也不是一点缺陷都没有的。 比如回答问题的时候,李长生总喜欢在心底诽谤自己! 武则天真的很无语。 自己有这么招他嫌吗? 举个例子。 武则天:李侍卫,依你之见,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置李显? 她的儿子,前朝太子。 李长生:陛下若想杀,就借刀杀人,陛下若想留,就更简单了,流放、软禁、架空,方法多的是。 【靠,这娘们真假惺惺。】 【又想夺权,又想以绝后患,又想不落口舌。】 【真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 听到这些心声,武则天额头青筋暴起,差点叫人把李长生拖出去砍了。 朕是大周的女皇啊! 你拿朕和民间女妓相提并论? 朕这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但话又说回来,抛开心声偏见,李长生每回答一个问题,都会给武则天带来很大的启发。 几个时辰的畅谈,武则天感觉自己的思维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一下就对未来有了规划。 当然,这些规划的前提都是…李长生在她身旁! “李侍卫,你以后可不能离开朕哦~” 武则天坐在梨木雕花凳上,美目炯炯,面向背靠床塌,凝望天花板的少年命令道。 “陛下,这句话你说过十六遍了。” 尽管女帝的声音很好听,可李长生耳朵真的要听起茧了,她来来回回重复一件事有必要? “臣说了,臣不走,臣不走,你还要臣咋样嘛?” 【这老娘们不会太久没男人滋润,寂寞了吧?】 【真的烦,她怎么还不走啊,我都困死了。】 【凡人的身子太脆弱了,还得睡眠,本座都多少年没睡过觉了?改天得找时间炼炼体了!】 李长生的前两句心声,令武则天俏脸微红,美艳的不可方物,因为李长生说的是事实。 而当第三句心声传进武则天的脑海时… 那武圣人,动容了! 自己能不能修仙呢? 试问天下谁能拒绝长生不老的诱惑? 她武则天再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个凡人。 是凡人,就逃不过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可若成了仙… 武则天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 嗯,得跟仙人搞好关系! 当年大秦帝国始皇帝举国之力,寻长生不老药却不得,而今长生不老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可不能错过。 必要时候,付出自己的… 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武则天红霞瞬间爬满了脸。 哎呀,朕怎么能想这些呢? 朕乃是大周女皇! 最后女皇的威严占据上风,令武则天把脑海里多余的想法甩了出去,开口道: “李侍卫,你困了吗?” “陛下您困了吗?” 李长生反问道。 【你这不废话?我能不困?】 【我困了我还不能说,不然你又得发飙,说我有违君臣之道,靠,女皇帝也太难伺候了!】 【还有啊,什么李侍卫?这破称呼真难听,你哪怕叫我小先生也好啊,烦死这老娘们了!】 武则天微微发愣。 自己就问个问题,他都能产生那么多怨言? 自己到底哪做的不好了?让他这般厌恶? 朕… 算了,日久天长,朕会慢慢让你爱上朕的! “那个,朕也困了,歇息吧。” 女皇帝终归是女皇帝。 虽然因李长生的抱怨沮丧了一小会儿,但很快便走了出来,并重拾起了和李长生未来可期的信心: “对了,朕觉得李侍卫这个称呼不太好听,不如以后称你小先生,或喊你名字吧?” “啊?“ 李长生正诧异武则天和自己心有灵犀,余光却忽然瞥见那女皇帝起身,关上了大门。 刹那间。 李长生的心跳快了十倍不止,结结巴巴的问道: “陛…陛下…不…不是说歇息吗?” “是啊。” 武则天点点头,抿嘴轻笑。 小仙人像个小男孩害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那请问陛下关门干什么…” 李长生只觉口干舌燥。 一百杯水都解不了渴。 【好魅…这老娘们…是狐狸精转世吧?】 “朕跟朕的贴身男卫同床共枕,有何问题?” 武则天笑意盈盈,莲步轻移,携夹着香风,步步逼近床榻。 狐狸精?她就是狐狸精! “不…不要啊…” 李长生缩在墙角,像只柔弱的小白兔。 心里却暗道: 【快快快,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小先生嘴上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武则天舔了舔红唇。 你能想象,一尊高贵的女皇帝舔红唇的模样吗? “救命啊!” … 两人没干啥。 他们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呢,武则天不想让这位情窦初开的小仙君,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是以… 说睡觉,便真的只是睡觉。 李长生躺在武则天怀里,闭目,轻颤。 这姿势是武则天要求的: “朕是皇帝,岂有皇帝躺在臣子怀里的理儿?” 女皇帝还挺傲娇。 紫微宫很大,床很软,但李长生躺的很不自在。 有人顶撞他,他很不爽! 【我的天呐…这就是女孩子怀抱的滋味吗?】 【好…好奇怪的感觉啊…这老娘们…好凶!】 【居然给本座种母亲的温暖…这…是魅术?】 【可…可恶啊…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少年背后的大周女皇努力憋着笑。 偷听小仙君的心声真是太有趣了。 这么可爱的小仙君,上哪找去哟~ 不行不行,朕要矜持,朕是皇帝,不能出格! 然,喜悦之余,还有心疼。 小仙君的母亲,该不在了吧? 他这么多年,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吗? “小先生,躺进来些,朕不干别的,你安心睡。” 母性泛滥的武曌将李长生揽紧了几分,柔声道: “嗯…如果你愿意…可以唤朕媚娘…” 这个称呼武则天是不允许别人叫的。 侮辱意味太重。 但李长生不懂这个词的含义,且叫陛下太生疏。 他若喜欢,叫也无妨。 “我…” 李长生身子颤的更厉害了。 紧张的手心、后背全是汗。 师傅什么都教了他,却没教过他怎么跟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相处。 【该怎么办啊…】 【我是叫,还是不叫呢?】 “噗嗤。” 望着如惊弓之鸟的小少年,武则天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握住李长生满是汗水的手,轻声鼓励道: “别紧张,朕又不吃人。” “啊…好…好的…陛下…” 【你是不吃人,可我是仙啊!】 武则天笑的得意。 “呼~” “呼~” 李长生不停做着深呼吸,促使自己平静下来。 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了起伏不定的情绪,要开口时… 明堂外,突起侍女拦客的声音。 寂静的夜,那声音格外醒耳。 “诶,娄将军,你不能进去!” “陛下已经歇息了。” “娄将军,娄将军!” 大概是没拦住。 片刻后,门外一道黑影跪拜,高呼道: “陛下,末将娄师德求见,有紧急军情!” 啪! 顷刻间,武则天震怒! 第四章 什么仙人?分明就是个孩子! 而更令武则天震怒的,还在后头: 嘴上说着求见,可娄师德拜过后,竟不等武则天传唤,直接推门而入,对其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大胆!” 坏了良辰美景在前,大不敬在次,两条罪名交加,武则天勃然大怒,瞬间进入了圣神皇帝模式。 见那武曌大帝蹭的从榻上坐起,绣袍一挥,凤目圆睁,红唇紧泯,柳眉颦蹙,不怒自威,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喝道: “娄师德,谁给汝的胆子,敢擅闯朕的寝宫?” 闻呵斥,那武将却不惧,单膝跪地,目光火热的盯着塌上衣衫不整的狐媚子,高呼道: “启奏陛下,末将有急事相报!” 他是吃定了武则天没胆子得罪他。 新朝初立,自己手中兵马最多,势力最大,在这个节骨眼上,武则天只会对自己百般容忍。 “何事不能明日朝会再说?” 武则天注意到他肆意的目光,眼神愈冷,眼底闪过一缕极淡的杀意,阴翳道: “速速报来,若事无急,朕砍了你!” “启奏陛下。” 将杀意尽收眼底,娄师德却有恃无恐,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谑笑,道: “八百里加急,突厥、吐蕃、女真、匈奴等数个部落的可汗,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以突厥为首,挥军南下了!” “什么!” 武则天凤眸瞪大,顿时忘了治娄师德的罪。 三十万铁蹄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大周王朝刚过内乱,民心不稳,不宜征兵,就算东拼西凑,也凑不出三十万大军啊! 且,作为大唐老对手,武则天深知突厥等游牧民族的强大,即便真从民间征到了兵,没有经过训练的民兵,也无法跟这三十万大军对抗啊。 看着错愕和惊慌显现于脸的武则天,娄师德内心狂笑,振奋之情,溢于言表。 哈。 你牛啊。 你再牛啊。 突厥大军三十万,没有我,我看你拿什么挡! 皇帝?皇帝不还得求到我头上? 等等,求? 反正大周的命脉都拿捏在我手里,不如趁机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降服这匹烈马? 武则天啊,那可是前朝第一美人儿! 娄师德的眼神,更炽热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至于武则天身侧的李长生,被他自动忽略了。 一个男宠而已。 看到自己话都不敢说了,能有什么用? 嗯… 仙人男宠! 李长生不说话是有原因的。 他的心里很乱: 【为何本座看到他的目光,会很生气?】 【不该,不该啊,本座不该动情才对啊?】 【本座怎么会对一个凡人动情?不,不可能!】 【该死,这老娘们到底用了什么妖术?】 【竟敢坏本座道心,本座非得收拾她不可!】 少年的心声,一字不漏的传进武则天的识海里。 刚还忧心忡忡的武则天,此刻是又想气又想笑。 真是的,对朕动情有那么丢人嘛? 还收拾朕? 朕镇压你还差不多呢! 不过,也正是这道心声,给了武则天底气。 回味心声,武则天没由来的安全感倍增,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自己都能安然无恙。 假若没有李长生,武则天是真没办法抵挡三十万游牧铁骑,只能满足娄师德一切无理要求。 可今朝… 局势不一样了! “哦,朕知道了。” 武则天散去不安,冰冷的望着娄师德,道: “此事勉强算大事,念你为我大周考虑,这次朕就不杀你了,下去吧,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虽然她现在有了靠山,但仍然还不能杀娄师德。 杀了他,边境会大乱。 这就…完了? 娄师德的笑容生生凝固。 不是,这剧情不对啊? 武则天不应该先讨好自己,然后求自己出兵抵御外敌,自己再趁机索要奖赏吗? “还不走?” 娄师德愕然时,武则天眸中寒芒乍现,冷声道: “真想死么?” 她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此人,恶心! “我…是…末将告退。” 纵然心存疑惑,然,娄师德不敢再有言语。 武则天归根结底还是皇帝,自己不能太过。 只是无人知晓,娄师德跨出门的刹那,耳边响起了一道机械的系统提示音: 【叮。】 【攻略女帝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第一项系统任务:夜闯武曌大帝的寝宫。】 【获得奖励:练气心法一本!】 【恭喜宿主,解锁第二项任务:给武曌大帝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任务奖励:筑基功法一本。】 闻音。 娄师德颓势不见,诡异一笑。 武则天有底气,他也有底气。 他的底气,便是这具白天从天而降的系统。 他,才是天道赐给武则天的天命之子! 而李长生… … “小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娄师德离开后,武则天便迫不及待的向李长生请教道。 她知道无所不知的李长生肯定有办法。 可心情正郁闷的李长生哪有功夫帮她排忧解难: “陛下,我不懂军事。” 【怎么看?本座躺着看!】 【武周灭国关本座屁事?】 【本座又不是那帮假仁假义的佛陀,整天念叨什么悬壶济世,你这小娘皮活着就够了。】 此道心声,叫武则天心底半边寒,半边暖。 寒的是这仙人冷漠的令人恐惧,仿佛天下苍生的性命,在他眼里跟蝼蚁爬虫没什么区别。 暖的是他已经开始在乎自己了,至少不希望自己死掉,两人相处没多久,能这样不错了。 再说,大周是她的,不能什么事都仰仗李长生。 不然要自己这皇帝做什么? 武则天轻轻摇头,浅浅一笑,没有再问。 她吹灭油灯,躺回靠枕,屋内重回暧昧。 “歇息吧,小先生,朕乏了。” 李长生沉默。 武则天抚摸着他的头发,如慈母一般。 夜,越沉了。 幕色如水,水色如墨。 四面无声,寂寥清幽,宁静祥和。 嗅着女子的体香,听着女子的心跳,受着女子的温婉,这一瞬,李长生忽然懂了渡红尘劫的意义。 你是我的劫,从遇到你的那一刻,神明便在我的耳畔说了四个字…在劫,难逃! 有的缘分,第一眼,便是故事的展开。 第一眼不合适的人,几眼都不合适; 第一眼便合适的人,生生世世都逃不脱。 “武媚娘。” 李长生猝然在武则天怀中抬起头。 “嗯?” 武则天娇躯一颤。 “国事,你不用问我,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 黑暗中,李长生伸手,环住武则天的玉颈,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具体是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给你个承诺。” 他直视武则天皎洁的凤眸,深情款款,目光温柔的几乎要将女帝融化,开口郑重有力,道: “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星河斗转,沧海桑田,我会永远在你身旁,陪你走马观花,看遍世间繁华。” “你只管乘舟而行,若有惊涛骇浪时,本座自会挡在你的面前,护你一世周全,我在,无人可伤你!” 武则天的娇躯颤的更厉害了。 没有什么情话,比一句“我在,无人可伤你”来的更深情了。 她言不出此时的心情。 是激动?是振奋?是感动?或是甜蜜。 终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嗯,朕相信你。” 李长生松开武则天,翻了个身。 武则天以为他害羞了,可… 又有心声传来: 【泡小姑娘也没有师兄弟们说的那么难嘛。】 【什么女帝,不还是被本座拿捏的死死的?】 【哈,本座真是太有魅力了!】 蹬时,武则天什么心情都没了,一头黑线。 怎么回事? 怎么深情连一秒钟都过不了? 这没个正形的小家伙! 这哪是什么仙人哟,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嗯,属于朕的,朕一个人… “晚安,小先生。” “晚安,媚娘。” 第五章 给你个摄政王当当? 清晨,天蒙蒙亮。 李长生便被武则天从被窝拽起。 “跟朕去开朝会。” “干嘛啊?我还没睡够呢!” 被惊扰了美梦的李长生不情不愿道: “陛下,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臣公。” “少废话,穿衣服。” 武则天丢了几件崭新的衣裳给李长生,自己下床坐在镜子前,由侍女梳理妆容。 “哎呀。” 李长生内心叫苦不迭。 【这老娘们,烦死个人!】 “啪。” 武则天的胭脂瓶碎了。 李长生不敢多嘴了。 … 朝会如期而至。 武则天毫不避嫌的牵着李长生的手入殿。 群臣有些诧异。 昨天还是生死未卜的阶下囚少年,怎么今天就摇身一变,变得跟女帝这么亲密了? 这其中要是没点故事都说不过去! 众臣看李长生的眼神有点古怪。 【看什么看?一帮饭桶。】 本就一肚子火的李长生心底没好气的抱怨着: 【叫你们打仗不行,八卦倒是第一名。】 【要是本座出手,区区三十万联军…呵!】 武则天柳眉一挑。 听李长生的意思,他好像想出迎敌之策了呀。 等会儿得留意留意他的心声。 暗下决定,武则天坐上龙椅,双手搭着扶手,命另一贴身女官上官婉儿为李长生搬来把板凳,就摆在自己的龙椅边上,紧挨着自己。 上官婉儿第一次见武则天这么看重一个男子,不免多看了李长生两眼。 这两眼,李长生又不爽了: 【又是个老娘们。】 【长的还不赖,不过没小皇帝漂亮。】 【再看本座叫小皇帝把你赐给我当丫鬟!】 这坏男人,好花心! 昨天还说要保护朕的! 武则天内心哭笑不得,嘀咕一声,神色一正,面向诸臣,免了繁文缛节,开门见山,道: “诸位臣公,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相信大家也都看到了,突厥大军南下,诸位可有对敌之策?” 此言一出,叽叽喳喳的臣公顷刻安静。 全场悄无声息。 大殿静的连众人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噗通,噗通,噗通…” 不是他们哑巴了,是他们真没破局之道。 眼下百废待兴的大周,最多能凑出十五万大军。 这跟三十万游牧铁骑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呀! “怎么?没人有决策么?” 武则天冷清的声音,又问了第二遍。 良久。 “陛下,要不…求和吧?” 恒国公张易之站出一步,小心翼翼说道: “割地赔款,好过马踏皇城啊!” 这个提案显然有许多人意动。 不少人眼神松动,有复议之意。 但当他们瞥见武则天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后… 望而却步! 别大军还没打进来,他们先被武则天斩了。 “恒国公,此法不通,国土寸步不能让,你且退下吧,休要再提此法。” 武则天冷冰冰的挥挥手,生硬的回绝了众臣议和的念头,望着其他臣子,道: “诸位可还有其他办法?” 群臣面面相觑。 无人回答。 “哼,朕要你们有何用?” 武则天转头看向李长生,眼神竟瞬间转为罕见的柔情,声音都轻缓了几分: “小先生,你可有所对策?” 李长生利落起身,利落弯腰,利落抱拳。 群臣正惊疑他莫非是个隐世大才时… 他利落说道: “启禀陛下,臣没有。” 他不喜欢暴露自己的才智。 … 群臣汗颜,暗骂道: 你丫的没办法还起身起的那么利索? 昨夜那娄师德娄将军更是出言讥讽道: “呵呵,跳梁小丑罢了。” 而一帮人冷嘲热讽的嘴脸,武则天没有理会。 她,又听到了李长生的心声: 【这娘们的臣子怎么都是一帮饭桶?】 【平叛这还不简单?】 【你是天命所归的皇帝,你先虚与委蛇,派人跟那些小部落和谈,许以重利,叫他们臣服啊。】 【钱财不行,就杀鸡儆猴,挑一只强大又不难啃的骨头,株其九族,以威慑那些小部落。】 【解决了这些麻烦,大部落就更好解决了。】 【一个部落,有主战派,肯定就有主和派,肯定还有心怀不轨之徒嘛,背叛不是常有的事嘛?】 【你就画大饼啊,反正最后你也不会兑现,有多大你画多大,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最后派人收场,顺带把这些叛徒给解决了,这仗不就打完了嘛?】 因为武则天是皇帝,就这么简单。 李长生见过太多王朝的兴盛衰败了,他十分清楚这些中央集权组织最大的弱点: 他们对皇帝太忠诚了,哪怕是这些叛军。 在一代又一代朝廷日积月累的洗脑下,所有人的骨子里都种下了皇命大于天的想法。 游牧民族造反也是迫不得已,他们生活条件太差了,如果武则天许诺给他们富贵荣华… 呵呵,不出一个月,所谓的联盟必会土崩瓦解! 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武则天震惊了。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回荡着李长生的心声。 天呐,他怎么连兵法都这么强悍? “朕的小男人,朕回去慢慢奖励你!” 震撼归震撼,但足下是朝堂,武则天还不便向李长生表达爱慕。 她敛起心思,将李长生的心声稍加改动,面不改色的复述给台下臣子。 那一刹。 群臣惊骇,前所未有的惊骇。 他们第一次听说仗还可以这么打。 同时。 他们对武则天的敬畏,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什么叫不择手段? 这才叫不择手段啊! 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李长生也有些意外: 【这小娘们还有点脑子嘛。】 【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 【在这个儒家独大,世人嘴边挂着四书五经,心中念着经纶诗文的时代,对战争能有如此超前理解,不容易,是个天才。】 儒家学说里,可没有兵不厌诈,诡道至上、出尔反尔一说, 武则天俏丽一红。 自己这样剽窃小仙人的谋略会不会不太好呀? 嗯,朕得给他点补偿。 “对了,在开战之前,朕要宣布一件事。” 斟酌一番后,武则天遽然明媚一笑,指着李长生,道: “传,朕的旨意,自今日起,他,李长生,便是我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 “摄政王!” 第六章 我真不想当摄政王啊! “啪!” 满朝骇然。 他们不知道摄政王是什么,这是武则天突发奇想,专门为李长生订制的爵位。 但就字面意思理解,摄政加王,傻子都能看明白,这是一位有实权的王爷啊! 给一个前朝遗孤封这爵位,合适吗? 反正李长生觉得不合适: 【不合适,不合适。】 【我不要当摄政王啊!】 【我在上面做一字并肩王,好不容易下来了还得做摄政王?我就想做个凡人有那么难嘛?】 听着李长生心中所想,武则天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把他揣摩好的推辞,硬是给瞪了回去。 “启奏陛下。” 他的话是暂时憋住了,可那些大臣憋不住: “臣等对此封赏有异议!” 他们不知道李长生的班底,认为武则天这个举动太过草率了,要知道,武则天之前做的事,跟摄政王无异! 再来一个武则天,那还得了? “放肆!” 谁知,那武曌大帝是铁了心要封王。 厉喝一声,武则天握住龙椅扶手,双眸中金光一耀,衣袂飘飘,秀发无风自动。 这一刻,她身上的帝王龙气轰然爆发,整座金銮大殿摇摇欲坠,群臣惶恐拜倒。 帝王龙气,天命所赐,无关修为: “边关告急,叫尔等想办法想不出来,现在朕封个王,尔等跳出来了?早干嘛去了?” “朕警告尔等,小先生他不是普通人,你们对他给朕放尊重点,见他如见朕,还有…” 武则天顿了顿,气势攀升到顶点,她再度拔高一个语调,李长生看见,穹顶有条金龙盘旋: “朕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们!” 啪。 群臣缄默。 人皇之言,人灵共尊,不容置疑。 唯有那谪仙长生,非要顶着龙气开口: “陛下,我…” 他是真不想当摄政王。 拼得龙气反噬,他也要试试拒绝。 “你也闭嘴!” 奈何武则天意志坚定不移,横眉冷瞪,龙气悉数碾至李长生之身,少年脸色煞白。 “跪下,领旨,谢恩!” “我…” 李长生哭丧着脸,被迫跪下: “谢陛下圣恩。” 仙人,还不足以对抗大道意志。 【这老娘们咋这么霸道?】 【她就不怕我造反?】 【说好的帝王疑心重的呢?】 哼,朕疑心是重,可朕就是信你! 武则天暗道一声,不再听心声,开始下令。 “裴行俭听令。” 武则天尊贵冷冽的声音响彻大殿。 一文臣打扮的臣公跪下。 女帝道: “朕命你即刻草拟六十余封劝降文书,一日之内,交由王忠嗣手中,不得有误!” “臣,遵旨!” 裴行俭领旨,退下。 “王忠嗣听令。” 武则天接着颁下第二道旨意: “朕命你率十八骑,八百里加急,将劝降文书送至匈奴、柔兰等小部落手中,不得有误!” 王忠嗣虎躯一震,跪地拜道: “臣遵旨!” 他很激动。 此事若成,此战他能占大半功劳。 “苏定方听令!” 武则天第三道旨意紧随其后,不给人回味时间: “朕命你率八百人轻骑,随王将军往大周边境,随时等候王将军调遣,拒降者,杀无赦!” “臣,遵旨!” “李谨行,朕命你率三万大军,驻扎边关,突厥、吐蕃,契丹等大部,一有风吹草动,务必速速回报,特殊情况,可先斩后奏!” “娄师德,朕不管你那些小心思,朕给你五万大军,协助李将军,拖延住各大部落的主要战力,为王、苏将军争取时间,你可有异?” “末将以国为首,肝脑涂地,绝无异议!” 一道又一道圣旨传出。 台下众人看待武则天的目光不一样了。 大唐时重男轻女,他们原本的想法,是觉得武则天这个女人会带领大周走向覆灭。 可今日朝会,武则天提出的每一项决策都一针见血,打到了游牧民族的七寸之上。 只要计成,边疆蛮夷必将元气大伤,甚至从此一蹶不振,若真是那样,她将解决几个朝代都没有解决的蛮夷入侵之僵局啊! 到了那时,武则天这三个字,注定会被载入民族史册,千古流芳,而他们… 将成为民族的英雄! 许多臣将的心,在这一刻,归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 武则天下完令,长舒一口气,看向面色古怪的李长生,一改方才霸道,柔情似水: “摄政王,可还有有补充的?” 闻讯。 女官上官婉儿又一次打量起李长生。 武则天专断独行是出了名的,可她下令后居然还得征询一个少年的意见? 李长生是挺帅的: 一袭白衣胜雪,冷意盎然; 外披黑裘如墨,端庄厚重; 一头如墨黑发,拿一根暗金色流离带,捆扎着垂在肩头,潇洒自如; 其眉心处,一朵五色莲纹甚是耀眼,嘴角微勾起时,显尽少年风流; 不浓不淡的剑眉下,薄情的丹凤眸掺杂着潺潺温情,温柔的能化开天边的云朵; 还有那对如黑曜石深邃的黑瞳,闪烁着古朴苍茫的光芒,与满目温情相辉相映。 是个钟灵俊秀的少年郎君。 可朝堂之事,不是靠帅就行了的呀。 上官婉儿不解。 李长生也没有解释。 他敷衍一句“陛下,臣无异议”后,继续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目如苍鹰的武则天敏锐的注意到,李长生袖袍里的手,在颤抖。 心声传来: 【天机,变了!】 【为什么我看不到未来的天机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 【我的出现,改变了天机?】 武则天心头一惊: 小仙人好像还会预知未来? 这么神奇? 有机会可以让他帮忙算算我大周的气数。 嘻嘻。 “好,既然摄政王没有补充的,余下者,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无声。 他们尚沉浸于武则天的凤仪中。 武则天点点头,正要退朝。 恒国公张易之又出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第七章 恒国公想做小白脸? “哦?” 武则天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问道: “何事?” “启奏陛下。” 张易之双手叠抱于胸前,弯腰,拱手道: “尔今我大周百废待兴,微臣以为,您尊为一国之君,理当效仿先帝,开设后宫,为我皇室开枝散叶,将我皇室血脉源远流长下去。” “哦?恒国公这想法倒是新奇的很呐。” 武则天不以为意的抬了抬眼皮,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似随意,实咄咄逼人,道: “朕乃女子,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恒国公难道不觉得,女子开设后宫,有违儒道么?” “况且,朕开设后宫,与我大周国百废待兴有何干?朕不开后宫,大周就兴不了了?” “这…” 张易之哑然。 李长生满腹狐疑: 【这娘们今日火气咋这么大?】 【还有这劳什子恒国公,也不像那般开明之人呐,为何会突然谏言要武则天开后宫?】 【不对劲,本座今个儿非得算个明白!】 武则天暗自点头。 小仙人跟她想的一样,证明她想的没错。 恒国公一直是保守派的领头羊,不管是战事或是大小事物,他都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虽然他长得挺帅,但真不像能说出如此开放前卫话语之人,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臣绝无不轨之意,请陛下明鉴。” 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张易之忽然跪下。 而后眼泪说来就来,那声泪俱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您既是我大周皇帝,当乃凤体贤身,又称女仙下凡,何须遵从民间的那套说辞?” “再者言说,历代先皇皆有开设后宫传宗接代之习,同为皇帝,陛下您有何不可?” “臣以为,我大周如今人才稀缺,应鼓励民间百姓生儿育女,以为我大周输送人才。” “陛下您既是大周圣皇,更得起到表率之作用,身先士卒,好确保政策往下落实啊。” 一番感人肺腑、冠冕堂皇的眼讲,说的满朝文武神色迥异,连武则天都差点被他打动。 如果不是听到了李长生心声的话: 【我说这小子为什么劝小娘皮开后宫呢,原来是这小子想给小娘皮做的男宠啊。】 好嘛。 武则天暗自发笑: 感情这恒国公是看上朕了啊? 但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你做男宠就做男宠呗,还不安好心,几十年后的一场神龙政变,你还是个领头的。】 【啧啧,拥护庐陵王光复大唐、逼宫、李唐开国功勋,好深的谋略,够狠,人心叵测哟~】 【唉,李唐复国对你又没好处,还不如跟着小娘皮好好干,她的才智不输于任何男帝的。】 轰! 三道心声,直击武则天心神。 女帝脸色大变。 心声中,有两个关键点: 神龙政变。 李唐复国。 说明白点,倘若没有李长生下凡,未来这位恒国公,将会带头推翻大周王朝的统治。 该死。 此人居然心存反骨? 亏自己还准备把他当成心腹培养! 亏自己开始真准备把他收入后宫! 额,虽说有几分看他长得帅的意味在里面吧。 幸亏有李长生啊。 武则天不知道的是,未来的神龙政变,本该是由张柬之领衔的,可李长生的加入… 影响了整个大周的未来走势! “大局未定,朕怎能贪图享乐?” 为了不做被人蒙在鼓里,还傻乎乎给人数钱的怨种,武则天毅然决然的推辞了张易之的提议: “此事日后再提吧,待大局安定后,尔等找摄政王相商即可,朕的私事,由他全权负责。” 当然,末了,武则天还不忘把李长生推出来当挡箭牌:你们有什么事找他,别找朕! 唰。 群臣目光又齐刷刷的投向李长生。 这李氏遗孤究竟何德何能,如此深得武帝信赖? 不会有什么特殊的py交易吧? 对此,李长生只能用笑容掩饰尴尬: “呵…呵呵…诸位同僚见笑…见笑。” 【小娘皮啊小娘皮,你真欠收拾。】 【早晚有一天,本座要好好坑你一把!】 【嗯…就从下个月的赵瑰造反开始吧?】 赵瑰下个月要造反? 武则天深吸一口凉气。 自己亲女儿的驸马,居然要造反? 她不敢相信。 这事比神龙政变还令她震惊。 他完全没有理由造反啊。 自己做皇帝,他能得到远比李唐时代多的多啊。 可心声不会骗人… 武则天忽然倍感庆幸。 她感恩上苍,赐给了自己李长生。 自己依靠他的心声,获利了太多。 他就是自己的神明! 李长生偏过头,望着思绪万千的武则天: 【咦,我怎么感觉到了小娘皮的杀意?】 【莫非她察觉到了什么?】 【嗯,人皇能预知危机,倒也正常。】 【不过这小娘皮也挺可怜的,想杀人,却得顾及大局,无法动手。】 【不久前已经大开杀戒过一次了,再杀文武大臣恐怕会国之动荡。】 【唉,我要不要帮帮他呢?】 要啊,这可太需要了! 武则天于心底呼唤道。 她太需要一个能依靠的靠山了,她一个人,面对不了这些。 女皇,终归是女人。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此事,急不来。 “张易之,你还有什么事么?” 武则天朝欲言又止的张易之问道。 接二连三的重磅新闻让她没了继续开会的心思。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大概听出武则天的疲惫,张易之还是把要说的话咽回了喉咙: “陛下,臣已无事。” “嗯。” 武则天敲了敲把手,向上官婉儿使了个眼色。 上官婉儿心领神会,高呼: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礼拜,依次退下。 殿内无臣后,上官婉儿也欲退去。 武则天叫住了她: “婉儿,你留下。” 第八章 朕给你找了个小妾! 上官婉儿懵了。 陛下遣散众臣,独独留下自己,作甚? 不会是自己哪做错了,陛下要处罚自己吧? 显然,上官婉儿的担心是多余的。 “小先生,觉得婉儿人怎样?” 锁上殿门,武则天直接朝李长生问道。 闻言,李长生微怔,条件反射的看向上官婉儿。 内饰紧身鎏绘衣,外披刺花飞鱼服,腰别一柄半米长的雕鹰唐刀,手戴一串檀香四溢的念珠。 漆黑长发扎成单马尾,皎额处,使一根黑晶丝带圈起,发梢末端,别着一枚羽毛状透亮发簪。 身姿窈窕,双腿笔直,十指纤纤似玉柱。 眉宇间,透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之气的同时,还附带着丝丝缕缕望穿秋水的糜媚之风。 像位女中豪杰。 “还可以,长得挺漂亮。” 看了一阵,李长生随意的评价道。 他下凡后,第一眼见到的女子是武则天,大周王朝第一美人儿,这无形中拔高了他的审美。 往后再遇所谓美艳女子,他便会不自觉的拿武则天作为标杆,去评判此女的容貌。 【比媚娘差了不少。】 “小先生真是的,拿婉儿跟朕比。” “这天底下,能跟朕并驾齐驱的女子,有几个?” 武则天内心苦笑,表面却若无其事的问道: “把婉儿送给小先生做妾,先生意下如何?” “什么?” 殿内顿起两份惊呼。 一份来自李长生,一份来自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惊疑不定的望向李长生。 这男人有什么好的?陛下要把自己嫁给他? 就因为他帅? 她还压根没想过要嫁人啊。 “陛下,别闹。” 李长生低着头,不敢看上官婉儿,小声道: “臣暂时没有娶妻纳妾的想法。” 【本座才不要纳她做妾呢。】 【这姑娘命不好,再过两年就要死了。】 【娶她?黑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本座不干!】 李长生和上官婉儿想法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想娶上官婉儿的缘由,是算到了上官婉儿的未来坎坷。 他最讨厌麻烦了! 武则天凤眸微侧。 上官婉儿两年后有死劫? 李长生这道心声,更加坚定了她要把上官婉儿许配给李长生的念头。 他既然能算出上官婉儿两年后的劫,必然有解局之道,只是看他愿意与否罢了。 武则天跟上官婉儿身份不同寻常,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上官婉儿香消玉殒。 “小先生,朕跟你说实话吧。” 武则天叹了口气,拉过上官婉儿的手,含情脉脉的与上官婉儿相望,道: “婉儿她呢,跟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你也知道,我大周王朝的臣民思想守旧。” “婉儿常年在朕身边伺候,又无婚配,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对她的名节有所影响,所以…” 实话是实话,不过现在理由又加上了一条: 她要救上官婉儿! “陛下,您这…” 上官婉儿不明白武则天的苦心。 听武则天说出两人私下的小秘密,上官婉儿瞬间脸色薰红,焦急惶恐之色涌现,噗通跪下: “您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啊?这是传出去,那些文人墨客不就又抓到把柄抨击您了吗?” 此刻,上官婉儿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有感动,有羞涩,更多的,是疑惑。 摄政王给陛下下了什么迷魂汤? “住口!” 上官婉儿无心的一句话,却令武则天脸色狂变: “快给小先生道歉!” 她哪听不出上官婉儿话里的不信任? 谪仙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怀疑的? 自己牺牲色相勾引住的仙心,若被上官婉儿一句话给气跑了,那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去啊! “不必,我没那么小心眼。” 李长生摇摇头,堵住上官婉儿的嘴: “但婚配之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当我傻吗?娶了她我还怎么娶你?】 【大周武皇,你能跟她共侍一夫?】 “噗嗤。” 武则天乐了,没忍住轻笑出声。 闹了半天,李长生不想娶上官婉儿是因自己啊。 这傻瓜,喜欢上朕了也不知道说。 得亏朕能听到他的心声。 “唉,好吧。” 找到根源,武则天索性将计就计,低眉,捋了捋自己的青丝,目露惋惜,狐媚眼轻眨,谐谑道: “朕本来还跟婉儿发过誓,日后要嫁给同一个男人的呢,既然小先生不情愿,就不勉强了吧。” “就是可惜了,将来啊,婉儿若嫁给他人,朕也只能跟着婉儿出嫁了,小先生,不会怪朕吧?” 李长生瞳孔倒缩。 【操,这不行啊,不能让这小娘皮嫁给别人!】 【可两年后上官婉儿的劫…】 欸? 我有跟陛下发过这誓言吗? 上官婉儿一脸茫然。 见状,武则天背对着李长生不停给她打眼色: 朕的姑奶奶啊,你可别说漏嘴了啊。 朕是在保你命啊,你聪明点啊。 上官婉儿读懂了,只好默默无言。 武则天舒气,胸有成竹,转过身,面少年。 她就不信,自己都这样说了,李长生还能推了! “娶她,也行。” 李长生没让武则天失望。 少年一咬牙,道: “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武则天不解的问道。 一次给你娶两个还不满足? 真贪心。 哼,看朕将来怎么收拾你! 李长生邪邪一笑: “我要陛下证明,你们真有凤涎之好!” 【我可不能白给她挡劫。】 【请我看场戏,不过分吧?就当利息了。】 【我没有趁人之危,我没有!】 唰。 这一瞬。 武则天薄汗浸轻衣,颜红如桃花,眸如芙蓉著秋雨,柔媚迭起,妖饶沉醉谪世仙。 李长生咽了咽口水。 上官婉儿暗骂流氓。 武则天明知故问,略嗔略羞道: “这,这怎么证明啊?” “嘿嘿。” 李长生凑到武则天耳畔,低语几声: “晚上…” 说完,李长生期待的看着武则天。 大殿,起风。 风儿吹动了那位圣神女皇的青丝。 清风拂面,武则天仿佛成了弱不禁风的楚女,瘫上龙椅,双眸雾拢,如烟火人间,内心道: “小仙人坏的很呐!” “也就你了,他人敢这样,朕早砍了她!” 【好美!】 “行,依你,行了吧?” 几番心里纠结,武则天终是应了下来。 反正早晚得给李长生看的。 她又不是那些才入江湖的小姑娘。 “好好好。” 诡计得逞,李长生得意大笑: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 武则天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宫里宫外,有多少才俊追求婉儿?” “他们眼瞎。” “噗嗤,行了。” 武则天抿嘴轻笑,起身: “朕走了,你跟婉儿逛逛,培养培养感情吧。” “啊?” 一听武则天要走,李长生一下慌了。 他伸手拽住武则天的龙袍衣袖,问道: “陛下要去哪儿?” “哎呀,朕跑不了,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瞧着比自己女儿依赖自己的少年,武则天无奈且宠溺一笑,犹如母亲哄孩子般,拍了拍李长生的脑袋,道: “朕回宫歇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朕乏了,你们逛完了来明堂找朕就行。” “哦哦,这样啊。” 李长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松开手。 【靠,说话不说清楚,害本座丢脸!】 “你呀。” 武则天捏了捏李长生的脸颊,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枚贴身玉牌,递给少年: “哝,这个给你,有了它,你们在皇宫行走如入无人之境。” “嗯,好。” 接过玉牌,许是尴尬,李长生有些寡言。 武则天也不逗他,转身离去。 上官婉儿和李长生对视一眼,齐躬身道: “臣等恭送陛下。” “别送了。” 武则天摆摆手: “好好相处。” 就剩两人,金銮殿的气氛有些微妙。 半晌,李长生才结结巴巴的邀请道: “那…去逛逛?” 上官婉儿偷瞄着紧张到搓衣角的小谪仙,竟升起一种跟邻家小弟弟谈恋爱的错觉。 咱们的摄政王大人,好像未经过人事啊。 上官婉儿忽然有了深入了解李长生的兴趣。 喜欢害羞的小王爷,怪讨人喜欢的。 “逛逛呗。” “请…请…” 说是说请,李长生却兀自往外走。 没法,他没胆直面上官婉儿。 他哪跟人约过会啊? 上官婉儿也不唤他,就跟在身后,掩着嘴,盈盈笑兮,笑若牡丹绽放。 啧。 这位摄政王…有点可爱呢~ 第九章 我教你该怎么泡我! 紫薇宫中,风景如画。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艳阳高照,春光正好。 鱼戏莲叶间,喜鹊颂唱,走兽嬉闹。 春风杨柳岸,绿了枇杷,艳了丛花。 良辰美景间,李长生和上官婉儿一前一后,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王爷。” 不知走了多久,上官婉儿突然停下脚步,叫住游园过程中没回过一次头的少年,幽怨道: “你看我们这样走,哪有个约会的样子嘛?” “唔。” 李长生语噎,悻悻的回过头,问道: “那约会应该是怎样的?” 要他杀人行,撩女孩子,他真一窍不通啊! 上面仙界,男仙跟女仙一个坐南一个朝北,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边儿,他上哪去跟人恋爱呐? 武则天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女人呢。 “王爷不该牵着婉儿的手吗?” 上官婉儿扬了扬自己的右手,皓腕上,姻缘铃叮铛作响,清脆悦耳: “你这样让人看到,还以为咱俩闹啥矛盾了呢。” “哦。” 李长生没想过上官婉儿说的对不对,既然她提出了要求,自己照做便好。 师傅说过,不懂的事,就得少问多做多学习。 他乖乖后退几步,牵起上官婉儿嫩如凝脂的手。 柔荑紧握,李长生面色涨红。 这一刹,上官婉儿怔住了。 她发现,李长生的手上全是汗! 他是得有多紧张啊? 想着。 上官婉儿主动扣住李长生的手,挪揄道: “小王爷,婉儿算不算你的第一个爱人?” “啊…啊?” 突如其来的一问,令李长生有些无所适从。 他磕磕巴巴答道: “不…不算吧…陛…陛下才算第一个…” “木头。” 上官婉儿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她翻了个白眼,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嗔道: “小王爷连甜言蜜语都不会讲?” “甜言蜜语?” 李长生纳了闷。 自己说的是实话呀: “我应该怎么回答?” “笨。” 上官婉儿拍了拍李长生的手背,道: “你该讲,婉儿是第一个入你心头的女子,如果再渣一点呢,可以昧良心讲,也是最后一个。” “总之,怎么能哄女孩子开心,就怎么来,不要管诺言能不能兑现,我们过两天就会忘了的。” 说完,上官婉儿也跟着红了脸。 估计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教一个男孩子,怎么泡自己… 还有比这更奇葩的事情吗? 有! 那就是李长生的脑回路: “这不是骗人吗?” “骗…” 上官婉儿扶着额,无语道: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可我听了还是会很开心的呀,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假话?” “你喜欢被骗?” “你!” 上官婉儿属实是被李长生气的不轻。 她恶狠狠的跺了跺脚,怒视着一根筋转不过来的少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朽木不可雕也,榆木脑袋。” 自己教他泡妞,他竟然还反过来嘲讽自己? 大坏蛋! 真不知道陛下怎么看上他的! “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瞅着上官婉儿忿忿不平的神情,少年小声问道。 他是不擅长跟女孩子相处,不是白痴。 “对不起…” “别别别,小王爷,婉儿不是这个意思。” 李长生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太讨人疼惜了。 上官婉儿被他这模样整的满心愧疚,忙抱住李长生的胳膊,挤压着、摇晃着,哄道: “没事啦,凡事都有第一次,小王爷不会谈恋爱的话,婉儿慢慢教王爷便是,乖哦。” 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明明是李长生不解风情,说错了话,搞到最后,反而像是上官婉儿对不起李长生似的。 “好。” 李长生用力点点头,道: “我们继续逛吧。” “嗯嗯。” 两人正要走动。 “哟,这不是婉儿姑娘吗?” 猝然,不远处走来一人影,操着公鸭嗓,道: “这小白脸谁啊?不会是婉儿你的面首吧?” 声音极不和谐,来者不善。 待看清来者,上官婉儿柳眉一皱: “赵来福,你别找事,这位是摄政王殿下!” 来人是个太监总管,叫赵来福,算个大宦官。 之前上官婉儿做宫女时,此人就垂涎她美色,时常骚扰她,后来武则天得道登基,上官婉儿跟着沾了光,此人是不敢明面缠着她了,但碰面一顿奚落是少不了的。 若平时就罢,上官婉儿懒得与他计较,可今个儿李长生在这儿。 他是陛下亲授的王爷,惊了他,谁担这个责? 但赵来福明显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挑事的。 “什么狗屁王爷,还不是陛下的面首?” 他趾高气昂的指着上官婉儿的鼻子,骂道: “上官婉儿,你捡陛下的男人,真不要脸!” “赵来福,你放肆!” 上官婉儿猜到赵来福背后有人。 然而,她不想知道赵来福背后的人是谁。 她只想护着李长生。 李长生不仅陛下的男人,也是她的男人。 哪怕她现在还没有爱上他。 可不等上官婉儿动手… “聒噪。” 遽然,李长生莫名的道了一句。 就这一句,令上官婉儿心跳一滞。 她是习武之人,感知力异于常人。 她清楚的感知到,李长生这句话脱口时,周围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再看少年,少年已不复方才羞涩。 恍惚中,上官婉儿在他眼里…望到了滔天血海! “噌!” 眨眼功夫,刀剑出鞘声起。 上官婉儿低头一看,自己腰间唐刀已不见。 暗道不妙,抬头时… 却见那把刀,稳稳的插在赵来福胸口! 刺入,抽刀,收刀,一气呵成。 “噗!” 赵来福胸口,鲜血狂涌。 速度之快,她几乎来不及出言制止! “轰。” 片刻,赵来福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眼瞪大,死死的注视着李长生的方向,死不瞑目。 血流五步。 “好…好狠。” 上官婉儿呢喃道。 谁能想到,这个面对女孩子就会舌头打结,手心冒汗,甚至不敢跟女孩子对视的漂亮公子… 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仿佛他只是做了一件,跟踩死一只路边的蚂蚁或吃了一顿淡饭一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好冷漠的心肠! 李长生将唐刀在半空打了个刀花,不偏不倚的插回上官婉儿腰间刀鞘,淡淡道: “走吧。” 他没把杀人放在心上。 视人命如草芥是仙人的天性,李长生再如何喜爱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这是深入他骨子里的观念。 上官婉儿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她对这个越来越看不透的少年,越来越感兴趣了。 两人走后不久。 灌木丛中走出一个身披盔甲的男子。 男子踹了踹赵来福的尸体,确认没了呼吸,眼中闪过一道杀意: “李长生,本将军记住你了!” 第十章 陛下,婉儿今晚有血光之灾! 夜色微凉。 裴行俭及其弟子写好了六十余封劝降檄文。 王忠嗣装载着劝降檄文,快马加鞭奔赴前线。 李谨行、娄师德率领各自大军紧随其后。 而李长生,则带着上官婉儿进了明堂。 今夜的明堂,跟昨夜不一样了: 墙贴红布,窗贴红花; 床单、被褥,皆是红色; 未点油灯,燃了两根红烛... 烛火摇曳,房间里的氛围,旖旎到了极点。 就像…某位大家闺秀的新婚之夜! 这是武则天趁李长生和上官婉儿游园时,特意命丫鬟布置的,为的是给两人一个难忘的新婚夜。 早日生米煮成熟饭,省的李长生哪天反悔了。 见景。 上官婉儿似预知到将要发生的事,俏脸微红,朝武则天款款一拜,糯糯道: “臣拜见陛下。” “这没别人,莫要拘礼,坐。” 武则天托起上官婉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红木雕花椅,示意她坐下,而后看向李长生: “听说,你下午杀了个太监?” 【咦,这小妞儿消息这么灵通?】 【看来宫中她的眼线、耳目不少啊。】 “嗯。” 李长生大方承认,问道: “有影响?” “影响倒没有。” 武则天添了杯茶,递给李长生,笑道: “以后这种活,别自己干了,你是摄政王,要注意身份,很多人盯着你呢,别丢了颜面。” 【也就你们凡人才在乎面子。】 【这玩意儿搁我们仙界,最不值钱。】 【要面子的仙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李长生偷摸埋怨,躬身道: “是,陛下。” 仙人…也会死? 听着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一阵恍惚。 她以为仙人都能不老不死,可听李长生之意,似乎仙人也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 不知道小先生是什么等级的仙人。 应该不低吧?否则也不能随意下凡。 但,心有纵有万千疑问,聪慧的武则天亦将其一一埋藏心底,延续方才的话题: “宫里有专门干这种事儿的人,赶明儿朕介绍几个给你认识,下回想杀谁,叫他们动手。”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别打听。 此乃武则天的生存之道。 李长生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自己主动问,功利心就太重了。 “知道了。” 李长生点点头,端着茶坐下,喝着茶。 无人再开口。 偌大的寝宫,只有蜡烛燃烧的“滋滋”声回响。 夜无风,星稀月朗,探进明堂。 上官婉儿看着茶碗发呆。 武则天看着李长生发呆。 李长生手端着茶杯发呆。 三人心思各异。 上官婉儿:哎呀,怎么都不说话了呀,好尴尬。 武则天:朕都撮合到这地步了,你们还没动静? 李长生:喝茶喝茶,我只想做个品茶的美男子。 武则天:→_→ 武则天强忍着想暴打李长生的情绪,一把夺过他的茶杯,剐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问道: “小先生,你家乡那边,结婚拜谁啊?” 武则天知道凡人结婚,拜的是天君、地司、和合二仙等仙君,那仙人结婚拜谁?总不能互拜吧? “我不知道。” 李长生耿直的回答道: “我没结过婚,也没见过人结婚。” 【难道要我说你们拜的那些神仙,都是我同门师兄弟吗?】 【难道要我说他们天天听你们祈祷,听的都快烦死了吗?】 【结婚就结婚呗,拜这拜那的,哪个仙人有空管你们啊?】 … 武则天凌乱了,心中波涛汹涌。 感情世人拜的神仙,都是李长生的同门? 此时此刻,武则天蓦然回首,自己距离那些虚无缥缈且高高在上的诸天神佛,竟是如此的接近。 怅若触手可及! 天知道他们这些人间皇帝祭祀的神明,是不是李长生的师傅师叔之类的。 不,还有种可能… 他们祭祀的,就是李长生本人! 说实话,这一秒,武则天产生了跪下的念头。 仙人一喜,保佑世间风调雨顺。 仙人一怒,天灾不断祸事连年。 哪个凡人不敬畏、不尊崇仙神? 万幸,武则天没跪。 在她就要弯下膝盖的前一秒,她瞥见了李长生纯真质朴的笑容,她悟了。 不管李长生在上面是什么,在这,在大周,在紫微宫,在明堂,他只是她的李长生: “小先生…要不跟婉儿拜个天地吧?” 师兄弟不便互拜,总能拜皇天后土吧? 仙人不也得讲天地最大吗? 然… “我没有拜天地的习惯。” 李长生婉拒了。 他们这一脉,跟天的关系…不好。 甚至有点敌对! 如果被他师傅知道自己拜了皇天,回去会打断自己的腿,将自己逐出师门的。 上官婉儿有些失落。 她觉得,李长生是不愿跟自己结亲,所以不想拜天地的,他不想让天地知道他们的关系。 “好吧,没事,没事的。” 一旁的武则天看穿上官婉儿的心思,安慰道: “别多想,小先生有自己的苦衷,乖。” 虽然无心声,但武则天能观出李长生的为难。 他心有婉儿,就够了。 “这样吧,陛下。” 见自己坏了氛围,李长生想对两人做些补偿: “臣送您和婉儿一人一卦,嗯…就当给您二位的聘礼吧,如何?我算卦很准的。” 可不是李长生吹嘘。 他在命运一道的造诣极高,他的卦即便放在仙界,那也都是仙人趋之若鹜而求不得的机缘。 “咦,小先生还会算卦?” 上官婉儿顺水推舟,道: “那你给我跟陛下算一卦呗。” “先算你的吧,陛下的先缓缓。” 李长生朝武则天笑了笑,道: “你们两个的命格不一样,不能同时算。” 【嘁,你跟小娘皮能比嘛?】 【她的卦我得花点时间算。】 【争取把她的劫都算出来,都给她破了!】 “噗嗤。” 武则天掩饰轻笑。 开始听李长生说要把自己排上官婉儿后面,武则天还有些不悦,可心声传来后,武则天满心甜蜜。 算你有良心,哼。 “说的怪玄乎的,那你快算吧。” “嗯。” 李长生说干就干,闭目凝神,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一秒…两秒…三秒… 算着算着,李长生忽然皱起了眉头。 瞧着少年异常凝重的模样,武则天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婉儿不会要出什么事了吧? 百息后,李长生手指停下,缓缓睁开眼。 “怎么样?” 武则天急切的问道。 上官婉儿也看向少年。 “我算出,今夜…” 李长生神色复杂,吞吐好一阵,才羞涩的说道: “婉儿,有血光之灾!” “流氓!” 等了半天等到这个结果,上官婉儿脸色酣红。 坏人,想就直说嘛… 人家人都是你的了,还能不给你? 哼,还编个卦像来骗人家! 她不知道李长生是神仙。 知晓李长生底细的武则天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吓朕一跳。 但松气不过三秒,李长生一句话,又让武则天的小心肝儿,胡乱扑腾: “陛下,早晨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武则天:Σ(っ°Д°;)っ 嘶~ 怎么提起这壶了啊? 朕还以为你忘记了,想蒙混过关呢! “放…放肆!” 武则天故作镇静,努力想维持女皇凤仪。 可她颤抖的手指,香靥凝羞的神态,躲闪的目光,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慌乱: “朕…朕乃九五至尊…一…一言九鼎…怎会食言?” “是吗?” 李长生深邃的眼神,带着张扬跋扈的侵略意味,审视着武则天的娇躯,直逼武则天的心神: “那,时间不早了…” 唰。 武则天心底,突然有只小鹿乱撞。 … 漫漫夜。 朱楼一梦,梦回金榜题名。 此去何见也? 襟袖上,廷相啼泪千行。 梨花海棠,醉了仙神。 枫叶红月,灯火黄昏。 第十一章 人间有妖、有鬼、有修士! 人不风流枉少年。 少年风流称天仙。 李长生迈出了成为风流公子的第一步。 辰时,紫气东来。 上官婉儿睡的酣甜,几名大将已至边关,边关蛮夷未平,武则天也没了开朝会的心思。 是以。 武则天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顺便带李长生去自己登基前出过家的感业寺参观一下。 起初李长生是不想去的。 东天仙界和西天仙界因信仰不同,平日里基本维持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的格局。 自己一个东天仙修,跑佛门领地去干嘛? 但随着武则天娇滴滴的撒娇攻势开展… “小先生~你就陪朕故地重游一下嘛~” “好不好嘛~朕一会儿领你吃好吃的去~” 试问天下,谁能抵挡圣神皇帝的撒娇? 反正李长生不能! “陛下,别撒娇了,我去还不成吗…” 李长生皱着张苦瓜脸道。 【哎哟,本座骨头都要酥了!】 【世上哪来的这么媚的女人呐?】 武则天得意一笑。 哼,小样儿,朕还治不了你了? … 简单装扮一番后,武则天和李长生,瞒着宫内的太监、丫鬟,偷偷溜出了宫。 难得出宫,武则天才不要带上那些宫女和宦官。 他们只会告诉她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吃。 至于人身安全… 拜托,李长生是仙人诶! 出宫后,两人直奔洛阳城。 感业寺在洛阳城外。 要去感业寺,得从洛阳城中过。 洛阳城内,景色秀美。 四面环山,空气清新,南有万安,北有邙山,东有嵩山,西有崤山,四山拱月,养洛阳龙脉。 洛阳城内,热闹非凡。 皇城脚下,海纳百川,异国番邦的小商小贩,推销着自己家乡的土特产,叫卖之声络绎不绝。 洛阳城内,繁华锦绣。 茶舍、酒馆、勾栏、客栈,应有尽有,各式各样小吃美食,应接不暇,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一入洛阳,李长生便看花了眼。 仙界没有那么多吃喝玩乐的地方,仙人每天的生活就是修炼,修炼,修炼,枯燥乏味。 【突然好羡慕凡人啊,呜呜呜!】 当真是一遇红尘,误终生呐。 “噗,哈哈哈,小先生,你不会没逛过街吧?” 瞅着找不着东南西北,站在原地发呆的少年,武则天不顾凤仪的笑到花枝乱颤。 肆笑时,武则天曼妙身姿不掩,似画中仙。 若非她戴了面纱,若非洛阳临近宫廷,恐怕早有心怀不轨之徒,将她给绑走了。 “不行啊?” 李长生老脸一红,道: “我师傅不让我乱跑。” 【等本座回了仙界,一定要照着洛阳城,也建一个仙间人境出来,闪瞎那帮老顽固的眼不可!】 “行行行,小先生说什么都行。” 武则天宠溺的拍了拍李长生的手背,笑道: “时间还早,不如朕…我带小先生逛逛洛阳?” 出了宫,就不能自称朕了。 引起骚乱不好。 “好啊。” 李长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体验风土人情,也是红尘劫的一部分。 两人携手同行。 武则天在前面走,李长生在后面跟,两人嬉笑打闹着,互相调笑着,一点都不像皇帝和仙人。 “小先生,你手心又出汗了。” “热的。” “骗人,你是羞的吧?” “显着你聪明了?” “嘻嘻,小先生好可爱呀。” “毛病!” 李长生笑骂一声,没再说话。 他静静地欣赏着在前面一蹦一跳,笑的烂漫无邪的女皇帝,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 就像… 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或许,时光定格在这一刻,也是极好的吧。】 从无量劫至今,李长生活了千万年。 无尽岁月,漫长光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跟某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共生。 这种感觉,很微妙。 听到了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忽然顿了脚步,回眸一笑,百媚横生,六宫百花尽失色。 行人悉数着了迷。 武则天不理他们,一路小跑回李长生身边,自然的挽住他的胳膊,仰着面,俏皮可人儿,道: “你要牵着我的手哦,不然我会跑丢的。” “我不会让你丢的。” 李长生握住武则天的手,郑重道: “如果你不见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大庭广众之下,李长生的告白叫武则天娇羞。 她将脑袋埋进李长生胸膛,玉手纤纤,揪着少年衣襟,小鸟依人般依偎着少年,俏脸洋溢着幸福。 恰逢其时,一束金光打在二人身上。 金光映衬,二人宛如童话故事里走出的金童玉女。 不知是谁,喃了一声: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一瞬,羡煞旁人。 “小先生,我们去买冰糖葫芦吃吧?” 拥了一阵,武则天嘴馋了,建议道: “我以前没进宫之前啊,最喜欢吃这个了。” “好。” 刚好,李长生肚子也饿了: “依你。” “嘻嘻,小先生真好。” 武则天兴冲冲的拉着李长生,买了两串糖葫芦。 分给李长生一串,她正要开动,却见李长生凝视着糖葫芦发愣。 “怎么了?不合胃口?” 武则天问道。 “没事,我好像看到了个故人。” 李长生心不在焉的敷衍一句,咬下颗糖葫芦,牵强笑道: “嗯,味道不错。” 武则天又不是三岁小孩,哪看不出李长生在说谎? 他就差把心事重重四个字写脸上了。 “喜欢就好。” 但她也不声张,只是心念微动,边装作无恙,品尝美味,边偷听起李长生的心声。 【这洛阳城里,居然有妖?】 【妖气很弱,应该刚化形不久。】 【看样子,这个时代是要步入璀璨盛世了呀。】 【每百年都有仙人下凡,偏偏就让本座赶上了灵气复苏?是有巨头刻意为之,还是命运使然?】 【算了,想不通,不想了。】 【啧啧,人、妖、鬼三族之战,好久没见了。】 【有意思。】 道道心声,犹如天音在耳。 惊的糖葫芦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武则天都没有发觉。 妖? 世间竟然真的有妖? 而且听李长生的意思,世间不止有妖,还有鬼和人族修士,他们之间还会不定期的爆发大战。 大战爆发的征兆,就是所谓的灵气复苏。 大商有封神榜,大秦有炼气士,大隋有人族镇守使,大唐开国,有取经团队。 故。 武则天从先贤遗留的文献中,了解过灵气复苏。 灵气复苏,从字面上看,就是灵气要增多了。 古籍记载,修道之人,吐纳灵气,以灵气沟通天地,终以超脱飞升,灵气复苏,这就意味着… 未来,人人皆能修仙,万物皆有可能得道! 念于此,武则天的心,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小先生,我们去见见你那位…“故人”吧?” 第十二章 暗潮涌动,杀机乍现! 武则天买了串新的糖葫芦,自顾自的吃着,矢口不提糖葫芦掉了的事。 由此,李长生不免心生猜疑。 【小女皇状态不对啊。】 【我随口编的一个人物,竟让她反应这么大?】 【她好像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啊?】 【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呀。】 奈何武则天戏精附身,伪装的十分完美,瞧不出任何破绽,李长生无从切入,不知从何问起。 想想最后作罢,李长生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引起武圣人不必要的误会,皇帝本身疑心病就重。 他只能在心底暗暗盘算道: 【难不成,是她自己察觉到什么异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贵为人族人皇,有帝王龙气傍身,能参悟到天地气运的变化,应该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吧?】 【也罢,那就带她见见吧,早晚要见的。】 武则天长吁一口。 灵气复苏及三族争霸事件,对她冲击太大。 令她一时疏忽,忘记了说出这两件事的,是李长生的心声,而不是李长生的嘴巴。 幸好,李长生没有深入遐想。 “小先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吃。” 为掩心虚,武则天率先开口道。 “我不饿。” 李长生一口吃完剩下糖葫芦串,随手擦了擦嘴角的糖渍,牵起武则天的玉手,道: “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故人。” “好呀,嘻嘻。” 武则天笑靥如花,顺势应下。 哈 正合她意。 … 边关,金山。 目光所及,尽是单调的黄色。 凄凉孤寂的风沙,时时刻刻肆虐在这片,荒芜到被众仙神都遗弃了的土地上。 仅有远方几棵枯死的树,为这片荒漠增添了半分微不足道的生机,举目破败。 你敢想象,此地,便是突厥汗国的腹地。 正如李长生所料,突厥跟大周开战,不是为了争夺权柄,他们,真的只是太穷了。 他们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打进中原! 而就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原住民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地方,今天,却来了个外来者。 那人披鳞甲,戴黑面,是个汉人。 他耐着高温,如鱼贯而入,巧妙的避开一道又一道暗哨、守卫,速度之快,非凡力也。 凭借身法,他一路畅通无阻,潜入最深处,停在一顶镶玉帐前,那是突厥可汗的王帐。 “站住!” 见自己跟前突兀出现了一个汉人,站岗军卒脸色骤变。 他来不及多想,拔出腰间弯刀,刀架脖侧,厉声质道: “可汗帐前,禁止通行,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汉人不理军卒,举起双手,冲帐内喊道: “始毕可汗,你就是这么招待老朋友的么?” 王帐内,霎时缄默。 似乎在意外声音主人的到来。 汉人笑而不语。 片刻后,军帐内传出一道浑厚的男音: “让他进来。” “是,可汗。” 军卒收刀,汉人入军帐。 军帐内有三人。 首座之人,戴毡帽,帽上别翎,脸有一尺宽,面色赤红,眼睛似琉璃,不怒自威。 “始毕可汗,好久不见。” 汉人朝首座男人微笑躬身,道出了此人身份。 “你们先下去吧。” 可汗朝另外两名仆役打扮的男人摆摆手,两人应声退下,并将王帐的帘布拢紧。 帐内无闲人,始毕可汗这才真情流露,一脸惊骇的凝视着面前的黑面男子,问: “娄将军?” “哈哈,不错,正是本将。” 汉人爽朗大笑,扯下黑面。 面下真容,竟是大周之将,娄师德! “你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潜进朕的军帐的?” 始毕可汗讶异的问道。 “得到了些机缘而已。” 娄师德笑着糊弄道。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将自己拥有系统的事,透露给始毕可汗,这是只有他能知道的秘密。 始毕可汗坐立不安,五味陈杂。 娄师德能轻松潜进王帐而不被岗哨探查,乃至要不是他主动暴露,自己都不知道他来了。 那倘若娄师德想暗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尽管心神不宁,但始毕到底是突厥可汗,短暂讶然过后,他的神色重回平静,问道: “你单枪匹马入朕军帐,有何贵干?” “想找可汗谈一笔合作。” 娄师德背负双手道。 “什么合作?” 始毕可汗问道。 “合作,杀个人。” “哦?” 始毕可汗微愣: “娄将军武艺超群,还有娄将军杀不了的人?” “本将不便亲自动手。” 娄师德无奈叹道。 李长生身边始终有个武则天,他碰不得他。 他已从系统口中了解到,帝王龙气,可压制世间修士。 此乃天道对凡间人皇的庇佑及恩赐,以防世间能人异士对皇帝暗下杀手,引发暴乱。 他如今初窥仙道,无法下手。 修士若想刺杀皇帝,只有一种办法: 挑动战争,让天下陷入混乱,攻城略地,逐步削减一朝国运,国运殆尽,方能下手。 世人只道修士逍遥,却无人知… 修道亦需万来朝。 “这样么…” 始毕可汗敲击着桌面,问道: “将军想要杀谁?” “大周新任摄政王。” 娄师德双眸中杀机流露,一字一顿,道: “李长生!” “他?” 闻言,始毕可汗又是一怔: “不是说他只是大周皇帝的男宠吗?” “若只是个男宠,本将何须大动干戈?” 回想几日前,李长生在洛阳紫薇宫杀赵来福时的狠辣、冷漠与铁血,娄师德目光一凝。 那一刻,他便知道,李长生绝非普通人: “你们都被其表象给蒙骗了,此人,藏的很深。” “是吗?” 始毕可汗眼皮轻挑,问道: “说说看,怎么个合作法?” 他没有问李长生的跟脚。 那是他们大周王朝内部的争斗,他没兴趣知道。 “也不难。” 娄师德忽然有些脸红,搓了搓手,讪讪道: “我想向可汗借一万两白银。” 借钱实属下下策。 修士的财侣法地,他就占了个法。 大周刚开国,国库空虚,降低了官员的俸禄。 饶是以他边疆大将的官职,一年俸禄才一百两银钱,他一百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一万两啊。 “借钱?” 始毕可汗面露难色,问道: “一万两不是小数目啊,将军借那么多钱作甚?” 突厥汗国虽为游牧民族领袖,可也没那么富裕。 要不他们也不能提着脑袋造反了。 “摄政王和陛下出宫了。” 娄师德眼神阴翳,道: “故,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两银钱,便可杀人。” “哦?愿闻其详。” 娄师德耐心解释道: “十一两银子给江湖,寻个草寇,抛砖引玉。” “一百两银子给暗堂,寻个杀手,买凶杀人。” “一千两银子给客卿,借刀杀人,藏匿在后。” “余下一万两,是杀招。” 娄师德稍顿几许,道: “本将知道,大周朝有个供奉堂,供奉的都是江湖中的高手,他们一年俸禄才五十两。” “一万两银钱,可买通数位供奉,待李长生回紫薇宫,放松警惕,由他们出其不意的出手。” 环环相扣,杀招一层接一层。 任李长生神机妙算,也插翅难逃! “好计谋!够阴狠!” 听完,始毕可汗直呼妙哉: “此计之后,令朕对娄将军的印象大改啊。” 他一直以为娄师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未曾想,此人竟能想出如此卑鄙之计策。 放明枪的人不可怕,暗箭,才可怕啊! “杀人便杀人,哪来那么多光明正大?” 娄师德轻哼一声,道: “本将从不自诩清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本将的生存法则,你干不干吧?” “除了借钱,朕还需要做什么?” 始毕可汗又问道: “朕若答应合作,朕又能得到什么?” 如果只是借钱,娄师德没必要找他。 大周有钱的财主多得是。 “可汗痛快,本将也不藏着掖着了。” 娄师德抱拳,拱了拱手,道: “杀了摄政王后,本将需要撇清关系,所以在此期间,可汗还得与本将演一出龙虎斗的戏码。” “事成之后,我军可败退至河西走廊,但是否能拿下雍州、凉州,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什么?” 始毕可汗蛟颜大动,惊呼出声。 娄师德居然愿意兵败退走? 这做法与叛国何异? 这就等于把雍州、凉州拱手送给他们突厥人啊。 娄师德的五万大军撤了,剩一个李谨行,区区三十万大军,拿什么与突厥铁骑斗? “将军与那摄政王到底有什么恩怨?” 始毕可汗好奇的问道: “为了杀他,值得将军这样做?” “这是本将的私事,似乎与可汗无关吧?” 瞧到始毕可汗的顾忌,娄师德暗自蔑笑,又喂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可汗若不放心,本将可与可汗签署协议,若本将未能信守承诺,可汗可将此协议送往中原,届时自有人惩处本将。” 始毕可汗蛟眸微眯,盯着娄师德,看了好一阵儿。 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娄将军乃是朕的好友,好友有难,朕岂有不帮之理啊?” 笑罢,他伸出手: “成交!” 暗骂一声虚伪,娄师德也笑眯眯的伸出了手。 两只各怀鬼胎的手,握到了一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十三章 伴仙如伴虎! “不是说见故人吗?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洛阳城,东大街,教坊司。 教坊司的门牌前,武则天狐疑的问道。 “她就住在这里面。” 李长生的视线,顺着教坊司的匾额,一层一层的往上数,最终停留在楼顶,道: “就在那儿。” “那儿?” 武则天的眼神愈发古怪,俏脸微红: “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怎么?普通人进不去吗?” 通过观望,李长生发现,来往进出此地的人,要么穿着华贵,要么官袍加身,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家公子。 所以他推断这地方不向一般人开放,只有某些得到邀请或满足特定条件的人,才能入内,就跟仙界秘境一样。 额…其实他这样想也没错。 普通人进来了,也消费不起啊。 这里头动辄消费就是几十两银子,普通百姓一年才赚几两银钱? “这里是教坊司啊!” 武则天用几乎是吼的声调,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说白点,这是朝廷开的勾栏,什么故人能住在这地方?” “勾栏?” 李长生挠了挠头,不懂就问: “勾栏是什么?” “你以前…没去过勾栏?” 武则天忽然想到,李长生是个仙人。 凡间的勾栏…他真不一定知道! “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勾栏啊。” 李长生摊摊手,无语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座小小古楼,还能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仙界是不存在勾栏的。 “好吧。” 瞅着一脸茫然的少年,武则天也明白他是真的没来过这种地方,只能耐着性子,向他阐述道: “教坊司,就是官方的…青楼。” “出入此地的女子,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罪臣女眷,第二种,是战败国家的俘虏,第三种,是被迫流落风尘之女。” “而出入此地的男子,也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城中富商,第二种,是礼部或其他各部的官员,第三种,便是文人墨客。” 言罢,武则天还问了一嘴: “对了,你那故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啊哈…应该…是女的吧…” 李长生尴尬的讪笑一声,支支吾吾的答道。 听完武则天解说,他已经能猜到,这所谓的教坊司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了。 带着自己的女人,来这种风月之地找其他女人… 普天之下,也就他李长生干得出来这档子事了! “哦。” 不过武则天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声,而后拉着李长生往教坊司的大门口走: “那我们进去吧。” 娶一个皇帝的好处就在这儿。 她懂得以大局为重。 【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李长生低着头,任武则天拖拽。 倒有点像武则天逼他进勾栏一样。 “等一下。” 两人到了教坊司大门口,门高二十尺,李长生还是没扛住内心煎熬,拽住武则天,问道: “你会介意吗?你要介意我们就不去了。” “我要介意这些,能让你跟婉儿在一起?” 武则天白了李长生一眼,五指与他紧紧相扣: “乖啦,不会不要你的啦。” “那就好。” 李长生这才宽心,要入场。 门外的小厮却拦住了他们。 小厮用审查的眼神,将二人从头看尾,其意不言而喻:查户籍了,查户籍了。 “武氏,安定思。” 武则天道出早在心底排练好的说辞,紧接着,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那小厮脸色瞬变,条件反射的就要下跪。 武则天手一托,摇了摇头: “不要声张,本公主就随便看看。” 小厮顿露秒懂之色,恭恭敬敬的将二人迎进门。 达官贵人嘛,有什么特殊癖好,正常,嘿嘿。 哈,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做相公的带妻子逛勾栏。 做母亲的借女儿的名号逛勾栏。 俩奇葩! 但也没法。 她们总不是自己是当朝皇帝和摄政王吧? 一时半会要她俩编个既不高调,又不受人歧视的合理身份蒙混过关,的确难为她们了。 武则天思来想去,身边就一位安定思公主长得最像自己,冒名顶替不会那么容易穿帮。 嗯。 她是无奈之举,绝没有想捉弄自己女儿的意思! 没有! … 教坊司分三层。 一层叫汾莱别苑,茶水费三两银子。 二层唤天上人间,茶水费五两银子。 顶层曰凤栖梧桐,除了十两茶水费外,还得是洛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才能入场。 因为顶楼,住着教坊司有史以来最美的娘子: 花魁——柳如是! 凭借安定公主的名号,李长生二人自然满足上顶楼的条件。 交足二十两茶水费后,两人分别,各自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约在凤栖梧桐碰面。 见花魁嘛,洗香香是应该的。 注意。 所谓的茶水费,只是开张桌子,喝茶的钱,若想与那花魁娘子春风一度,还得各凭本事。 花魁总归是花魁,有选择男人的权利。 不同于一楼二楼的热闹。 凤栖梧桐相对而言,冷清许多。 大概是条件严格的缘故,能上来这儿的,不过十指之数,算上李长生和武则天,刚好十人。 十人分三桌。 一桌四人,显书生气,该是某些词曲大家。 一桌也是四人,富贵逼人,该是某些高官富商。 余下便是为李长生和武则天备添的第三桌。 前两桌看样子都是熟人,彼此喝茶、对词、谈笑,聊的也算畅快。 但当婢子领着李长生和武则天入场时,屋内氛围明显发生了变化。 众人纷纷侧目,或用余光,或正眼,瞧起二人。 此二人。 公子仙风道骨,宛如谪仙。 小姐盛气凌人,宛如金枝。 一看就不是什么平庸的角儿。 被众人围观,李长生有些不自在,眉头微皱。 【这些人盯着我看甚?】 【找死么?】 【不知道教坊司能不能杀人…】 【这要放在仙界,本座非得把他们的脑袋给摘了!】 仙界等级森严,低阶仙人是不允许直视高阶仙人容颜的,仙威不可冒犯。 而且仙界没有律法,高阶仙人杀几个低阶仙人,有时连理由都不需要。 闻心声,武则天心神一凛。 她生怕李长生一个不开心,就真把他们都给杀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他们可都是高官之子啊! 念及,武则天跨出一步,在李长生动杀心前,客客气气的朝众人作揖,道: “小女安定思,这位是我家相公,各位公子,小女这厢有礼了。” “公主殿下?” 众人神情微变,慌忙起身要行礼。 虽然安定公主深居幽宫,只有少数人目睹过其真颜,但皇城之内,她的名号还是不弱的。 没人想过武则天是冒充的。 冒充公主,那可是死罪啊! “出门在外,无需多礼。” 武则天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向身旁少年道: “相公,我们落座吧。” 【哼,算你们运气好。】 李长生大感扫兴,暗哼一声,脸上笑容不减,道: “好。” 两人落座,众人收回视线。 加入了位“公主”殿下,凤栖梧桐安静了不少。 几人交谈间,有意压低了声音,似惧扰了武则天的雅兴。 众人压抑,武则天亦好不到哪去。 瞄着淡定喝茶的李长生,武则天心头不住苦笑: 什么伴君如伴虎? 朕看改成伴仙如伴虎还差不多! 这小仙人呐,太喜怒无常了! 第十四章 青丘狐族? 众人寡言。 李长生抿着茶,浏览起四周环境。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 莲花朵朵相连,成五茎莲花模样。 花瓣鲜活玲珑,花蕊细腻可辨,踩靴踏上,也只觉温润,细看去,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 步入其中,直如步步生玉莲般。 不,比之步步金莲,更为奢靡。 莲花正前,是一块屏风,屏风后,依稀可辩是一扇红木门,里面住着的,该是花魁娘子无疑。 观着装饰,李长生砸砸嘴,暗道: 【这妖族倒是会享受。】 【只是这蓝玉莲花,怎么那么眼熟呢?】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 真遇到故人了?托词成真了? 这么巧? 大约半个时辰后。 只听屏风后“叮当”一声,室内油灯骤灭,一道香风扑鼻,几人顿时正襟危坐。 李长生手掌一颤,茶水撒了一桌。 【好香。】 【不会是只狐狸吧?】 【蓝玉…莲花…等等!】 【不会是青丘的狐狸吧?】 【完蛋,完蛋。】 【师傅说,狐狸是妖界最恐怖的妖怪,尤其是青丘的狐狸,不会这么倒霉,让我碰上了吧?】 武则天神情怪异。 李长生心思纯洁,听不懂他师傅话里有话,但武则天算听出来了。 什么最恐怖的妖怪? 分明就是他的师傅怕他沉沦狐狸精的美色,荒废了修行,编出来恐吓他的恶作剧罢了! 这可怜的孩子,被他师傅骗的不轻吧? 武则天满脸同情,轻轻握住李长生的手: “我在呢,乖。” “嗯。” 李长生不愿在心爱女子面前抹了面子,只得放下右手茶杯,强装镇定,自我安慰道: 【不会的,不这么巧的…】 … 铃响三声。 万众瞩目,木门开。 “嘎吱。” 门内,走出一女子,于屏风后朝众人微微鞠躬。 隔着屏风,光看倩影,在场男性,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达官显贵,都已呼吸急促,乱了阵脚。 李长生不动声色的将手缩进袖袍。 只要情况不对,他立马就会出手。 警惕到了极点。 “柳姑娘。” 不同于李长生,一位不知柳如是跟脚的书生,却抑不住心头之潺动,急不可耐道: “还请姑娘莲步轻移,叫我等一睹姑娘仙颜。” 他是第一次上顶层,花了他半年的积蓄。 早听闻花魁柳如是生的闭月羞花,慕名而来。 “公子还真是猴急呢~” 柳如是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就习以为常,持着媚胜秋水的妩媚声线,道: “公子莫急,奴家呀,这就出来呢~” 言罢。 花魁娘子果真携着香风,缓缓走出屏风。 对于客人不算无理的要求,花魁是不会抗拒的。 她们也得生活不是? 柳如是举步即扶摇。 一步…两步…三步… 众人翘首以盼,那心情,就像你买了张彩票,一点,一点的刮去上面的涂层一般。 待柳如是的容颜入眼,众人呆住了。 见那女子: 一袭轻薄红纱罩体,云鬓浸墨,宛若飞仙。 修长玉颈下,是一对凝脂白玉,半遮半掩。 盈盈素腰,堪堪一握,裸露在外,摇曳生姿。 薄纱之下,藏匿着一对水润均匀的玉腿,以及一双不着靴履,妖娆秀美的金莲玉足。 这是一位妩媚到骨子里的女子。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她的眼,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媚意荡漾。 精致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芳泽。 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撩拨着在场男人的神经,犹如泥潭,叫人深陷宇内。 但,最令李长生难以自控的,是挂在女子雪脖上的那枚玉佩,那玉佩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青丘! 众人痴迷的眼神,并未对柳如是造成影响。 每个见到她的男人,都是如此,见怪不怪。 波澜不惊的花魁娘子,双手托腰,礼貌性的向众宾客微微一笑,款款一拜: “诸位公子,晚上好。” 回过神,众人匆匆起身回礼,除了… 李长生和武则天! 【伴生古玉!】 【妈呀,真是青丘一脉的狐狸!】 【青丘怎么会让族中后裔流落人间的?还有,这狐狸怎么境界这么低?好像才一尾啊?】 【不对,这不是我要关心的事!】 【不行,这妖物太凶,太大,本座镇不住啊!】 【得带着小娘皮开溜了!】 李长生浸溺在自己的假想,紧张不已。 武则天突然对李长生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傅,产生了敌意,那老家伙,没少骗她男人吧? 哼,自己迟早要帮相公把场子找回来! 好家伙,这才几天啊?女皇帝就已经就学会站在妻子的角度,替自己相公出头了? 两人各怀心思时,柳如是也注意到了这位自她出场始,就从未瞧过他一眼的男子。 柳如是眉头轻簇。 怎么回事? 是他娘子在,不好意思? 或是,自己不够吸引他? 柳如是宁愿相信第一种可能。 她的魅力是整个洛阳城有目共睹的。 “帅帅的小家伙,你成功引起了奴家的兴趣呢~” 柳如是暗中将李长生的容貌记下,俏脸维持着优雅的微笑,下场,挨个为客人们添茶。 来者是客,就算是花魁娘子,也不能怠慢客人。 “公子,您的茶~” 每添一杯,柳如是便会甜甜的道一声。 尽管只有短短五个字,却叫宾客们回味无穷。 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都会回上一句: “柳姑娘,客气了。” 多少有点作做,但有身份的人向来如此。 前八人的茶,添的没什么问题。 只是添到李长生这桌时… “我不渴,谢谢。” 武则天敲了敲桌面,示意不用给她添茶。 公主嘛,小心行事无可厚非。 她身份特殊,万一有什么歹人,或前朝余孽之类的欲下毒行刺她呢?她不喝别人的东西是对的。 柳如是亦可理解武则天的做法。 “好的,殿下。” 柳如是应声,转身要给李长生沏茶,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花魁娘子刚一举起茶壶,刚要拿过茶杯,刚一探出右手… 那李长生陡然像青天白日见了鬼似的,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嘴唇泛白。 最后居然直接跳离了座位,躲到武则天身后,大呼小叫道: “你不要过来啊!” 第十五章 红尘第一劫:柳如是! 柳如是手中的茶壶,“啪嗒”一声落了地。 宾客嘴巴张到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柳如是也好,宾客也罢,能上凤栖梧桐的,哪个不是官海、商海或书海浮沉的人精? 以他们的阅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李长生不是在演戏,或想以此博取柳如是眼球… 他,是发自肺腑的对柳如是避之不及! 这人是从乡下来的吧? 不知道柳如是是洛阳城第一花魁? 不知道多少人想一亲柳如是芳泽? 武则天扶额苦笑,将李长生拉进怀里,一边抚着他的墨发安慰失足少年,一边冲柳如是歉笑: “抱歉,我家相公有些怕生,他很少接触异性。” 很少接触异性? 妻管严? 这理由让柳如是和其他宾客好受了些。 他们自动脑补出了李长生是赘婿,入赘武氏,公主殿下不让他随便跟女子相处的片段。 “各位公子。” 柳如是拾掇好心境,冲李长生挑逗娇笑一番,不再提添茶事,轻移玉足,重回屏风前,道: “茶也喝了,闲来无事,咱们玩个小游戏如何?” “好啊。” 其音刚落,便有一公子附和道: “柳姑娘,是什么游戏啊?” 此人姓赵,是礼部尚书的儿子。 是柳如是的铁杆粉丝,也是她的靠山。 关于官员子嗣与花魁娘子勾搭之事,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在教坊司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没有个好靠山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你情我愿之事,没得说法。 “赵公子莫急,且听奴家娓娓道来。” 柳如是抿嘴浅笑,道: “奴家观各位公子皆是仪表堂堂,想必都是肚子里有墨水之人吧?” 用反问手法开头,硬是把夸赞变成了自赞。 可见柳如是对语言艺术把控的十分微妙。 在吹捧众人时,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既满足了众人虚荣心,又不会显得太过奉承巴结。 谁会承认自己不优秀呢? 这不,柳如是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甘示弱的挺直了腰板,脸上溢满了自得之色。 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 柳如是满意一笑,继续道: “故而,奴家斗胆,请各位公子,一人为奴家提首诗词吧,谁写的好呢,奴家今晚就与他…” “醉酒当歌哦~” 哗。 嘶~ 宾客们倒吸一口凉气。 醉酒当歌啊! 人生几何啊! 喝了酒该干什么,男人都懂的嘛。 至于提诗… 提诗对他们这些风月老手而言,没有半点难度好不好? 没点哄骗小姑娘芳心的绝招,谁好意思自称勾栏浪子? “这个玩法好啊。” 赵公子当即拍板,眼亮如火,道: “还等什么呢?快开始吧。” 一国子监的秀才随后问道: “谁先来?” “许大秀才不给我们打个样?” “去死,最好的不得留在最后嘛?” “哟哟,许秀才是志在必得了呀?” 不得不说,柳如是的确是个暖场的高手。 几分钟前还有些许尴尬的氛围,三言两语就被她重新炒热,众人互相打趣儿,好不热闹。 额。 依然除了李长生! 此时,李长生正在心里疯狂问候这些凡人: 【玩倩女幽魂呢?】 【这愚蠢的凡人,找死别拉上本座啊!】 【本座还想开溜呢!】 “小先生,你要不要试试?” 忽然,武则天凑近李长生,低声道: “以你的文采,拔得头筹肯定易如反掌。” “啊?” 李长生一愣,低着头,小声道: “不要吧媚娘,咱们回吧,我不想待着了。” 武则天的嘴巴很香。 香气离他很近,他很害羞。 其实他不是真的怕柳如是,他是怕女人。 仙界数千年,他的师傅一直给他灌输着女人都是祸国殃民的根源的思想,所以他打心底怕女人。 女人,是令他境界再难精进寸步的心魔,也是他的师傅让他下凡来渡红尘劫的终极目的: 克服心魔,直面心魔! 可,心魔那么好克服,能叫心魔吗? “小先生~” 然,武则天并不打算放弃。 她不依不饶,拿出了杀手锏: 只见武则天紧紧挤着少年的后背,抛下了帝王的凤仪,双目含秋水,娇滴滴的腻歪道: “玩玩嘛,朕…我想看小先生出风头呢。” 武则天很想帮李长生走出他师傅给他画的牢。 谁家女子不希望自家男人出人头地,风风光光? 何况李长生本身就不是庸才。 他只是对待女子束缚太多,放不开手脚。 望着武则天凤眸中的希翼,李长生内心突然好像没有那么忐忑了。 【媚娘,喜欢本座出风头。】 【靠,豁出去了。】 【不就是只一尾狐妖嘛?】 【本座今日便要探探你的深浅!】 败也女人,成也女人。 心魔用好了,也可以是动力。 武则天,便是李长生的动力。 他很幸运,下凡遇到的第一个女人是她。 李长生长吁口气,靠着武则天的香肩。 就像孩子靠在母亲的怀抱,向母亲承诺着什么一般,声音很低,却很坚定: “好,你喜欢,我便做。” “嘻嘻,相公真好。” 武则天俏颜绽笑,蜻蜓点水,吻在少年侧脸。 她在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她知道,那光,是她给予的,叫勇气。 有勇气直面心魔的男人,最帅了! “朕唯一的小男人,加油!” … 后世仙官记载。 人间大周历1年1月4日。 长生仙人正式入红尘劫。 劫一:青丘狐妖——柳如是。 护道人:大周女皇——武则天! 第十六章 他究竟是谁? 李长生和武则天私语完,众人的探讨也已结束。 “诸位,小生献丑了。” 国子监的那位许秀才,在众人的推举下,半推半就第一个站了出来,赏阅片刻,开口道: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词颂罢,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此诗说的是相思情深。 勾栏娘子,哪个不是背井离乡之人? 一入教坊司,从此清纯是路人, 别看花魁娘子表面风风光光,万人追捧,实则不过是替教坊司卖命赚钱的工具罢了。 有家不能回,有情不能诉。 她们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能够保全自身已是实属不易,何来自我意志可言。 一诗四行三十字。 道出了花魁娘子的辛酸与对命运的妥协。 柳如是红了眼眶。 仅凭此诗,便能证明:他懂她! 黄金万两容易得,知己一个也难求啊。 “许公子…有心了。” 柳如是凤目微润,似真情流露,丰腴娇躯朝许秀才重重一拜,挥手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女,道: “小雪,速速将许公子的诗词记下,由公子亲授红泥,找最好的师傅裱起,奴家要日夜鉴赏。” “是,娘子。” 侍女领命而去。 柳如是此举的潜台词已昭然若揭。 她对这首诗爱不释手。 今晚基本是花落许秀才家了。 否则勾栏娘子一般是很少受人以礼的。 受了礼便是承了情,这情,金银还偿不了。 众人会心一笑,却无人嫉妒。 出来玩嘛,图个乐子。 把自己搞得不开心就大可不必了。 况且都是熟人。 “许秀才,不错嘛。” “恭喜啊,恭喜抱得美人归啊。” “哪里哪里,大家同喜,同喜。” 几人相互吹捧,言语间,赫然是将柳如是视为许秀才的囊中之物。 而柳如是本人也没有辩驳。 如果没人能提出超越这首诗的诗,今夜她多半是要选择许秀才了。 但这首诗词里面,参了真情实意,很难有临时起意的诗能超越他。 “小先生有把握吗?” 武则天笑吟吟的问道。 “你就瞧好吧。” 李长生亲吻着武则天玲珑剔透的下巴,道: “凤栖梧桐啊,今夜要住进一只真凤了!” 武则天风情一笑,没有再问,任他胡来。 她对李长生有一种无理由的信心。 仿佛只要他说行,便什么都能行。 有了许秀才的先河,后续编诗也就是走个过场。 宾客提诗,柳如是道谢,再报以职业化的称赞。 没什么惊艳的,柳如是只是耐着性子作陪,无论有缘无缘,客人花了银两,她得让人开心不是? 商业互捧一轮轮过,很快轮到了李长生。 柳如是狭促的狐眸眯起,透露出少许期待。 这位对自己毫无欲望、目光清澈的少年公子,会不会再次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李公子,请。” “柳姑娘。” 李长生在枕着武则天的胸口,散漫的抬了抬头: “可否给我上一份文房四宝?” 众人一愣。 他要文房四宝作甚? 柳如是同样起疑,不过没有多问,而是叫侍女端上了一份上好的笔墨纸砚。 她倒要看看,李长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研好墨,侍女用毛笔沾上了墨水,刚想递给李长生,却发现李长生还躺在武则天怀里,没动静。 侍女古怪的看着两人。 咋? 你要躺人怀里写字? “相公,坐椅子上写,好不好?” 武则天亦发现了两人的姿势不对,不适合写字。 但她并未赶李长生下去,而是柔声细语的哄道: “这样会把衣服弄脏的,洗衣服可麻烦了。” “不要嘛。” 李长生留恋武则天的温柔乡,一个劲的拒道: “娘子好软,我喜欢,不要下去。” “好好好,依你,依你。” 武则天也是拿李长生没辙,只好伸手挡在李长生裘袍的领口处,只求墨水别污浊了白毛便好: “写吧,娘子给你挡着墨。” 柳如是眼底掠过一抹震撼。 堂堂公主,千金之躯,给一驸马挡墨? 李长生的家庭地位,似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卑微啊,所以… 他不是妻管严?他是真的对自己没念头? 这…这怎么可能? 柳如是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柳姑娘,写好了。” 趁柳如是自我怀疑的间隙,李长生已写好了诗。 侍女正要接过朗诵,李长生却摇摇头,收回手: “这首诗,我建议柳姑娘独自看。” 独自看? 侍女眼皮一挑,扭头看向柳如是。 “好,那便听公子的。” 柳如是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李长生这才将墨纸交给侍女。 众人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 此人是故弄玄虚,还是有真材实料? “你看你,衣领都被墨脏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张神秘的宣纸上。 突然,一道女音传来: “这儿有洗衣房,脱了,我给你洗洗,一会就干。” 声音高贵清雅,富贵十足。 众人神色惊变,艰难转过头… 那位大周公主,在给李长生脱外套! 他们没听错吧?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殿下,居然主动给一个男人洗衣服?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侍女率先反应过神,赶忙上前道: “公主,给奴婢吧,奴婢帮您洗。” “不必,我自己洗就好。” 可武则天却直接推开侍女,平静道: “他闻不习惯其他女子的香味。” … 凤栖梧桐内,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心目中金枝玉叶的公主,捧着一件裘袍离去。 一霎那,他们忽然万分羡慕起李长生。 能让美艳动人又是北斗之尊的公主殿下,屈尊为他洗衣服,他简直是做到了男人的巅峰啊! 就这一点,换他们,死也值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 柳如是摊开了宣纸,浏览起了宣纸上的诗: “柳眉梢,玲珑眼。” “贝齿咬,春帐宵。” “重影摇,银发耀。” “引身折腰一人瞧,月花好。” 读一行,柳如是心头的悸动便多上了一分。 读到最后,柳如是浑身都在战栗,往日里那份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大家闺秀的气质,荡然无存。 因为这首诗,是一位仙君写的。 诗中描述的,是青丘的狐仙。 “不…不可能…不可能。” 柳如是不停摇着头,嘴里呢喃着不可能,手里紧紧捏着宣纸,揉作一团。 她一遍又一遍的宽慰自己: 这里是凡间,这里坐着的都是凡人,不可能有人能看穿自己的跟脚。 但她一抬头,撞上李长生蕴含戏谑的眼神。 那眼神,宛如在说: 【没什么不可能的。】 “啊!” 柳如是骤然心跳一滞,吓得连连后退,纤纤玉足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她扶着屏风,心中巨浪滔天,眼神惊恐万状: 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第十七章 动了心的狐妖,站都站不稳! 柳如是的失态,叫众宾客大吃一惊。 自名扬洛阳起,这位花魁娘子向来可都是以落落大方、宠辱不惊之态示人。 当年有位豪门公子散尽家财,豪掷千两白银博她一笑,她亦不曾失过礼数。 可如今… 惊讶之余,宾客对诗的内容愈发猎奇。 这诗词里头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一位八面玲珑的花魁娘子,变成这般模样? 众人把目光投向跟柳如是关系最好的赵公子。 “柳姑娘。” 赵公子为众人请命,问道: “可否将诗词借给我等观摩观摩?” “这…” 柳如是又将目光投向李长生。 隐隐间,她意识到,李长生可能不是凡人。 在没有摸清楚他的跟脚前,她不想得罪他。 “给不给随你。” 李长生无所谓的摆摆手,起身,竟自顾自的往屏风后,柳如是的闺房走去。 “我在你房间等你。” 沃日。 这么彪悍? 就这么进去了? 都不问问他们的意见吗? “诶你…” 眼看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国子监的许秀才坐不住了,开口叫住李长生。 可没等他说什么… “闭嘴!” 李长生猛的回头,眼神骤变。 其眼神中,属于正常人的黑色悉数褪去,只剩一片灰朦朦的,苍白死寂的眼白。 死亡和绝望的气息,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哗。 刹那。 他们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们的喉咙… 恐怖的令人窒息! 空气凝固,包括狐妖得道的柳如是在内,所有人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冷漠? 无情? 荒凉? 不,都不是。 柳如是心中有了答案。 那眼神,她曾有幸见过,就在她渡化形劫之日。 那年,大雨倾盆,雷劫漫天,她濒临绝境。 那天,路过一位白衣飘飘,撑着纸伞的男人。 那时,那个男人仅仅是仰头,望了雷劫一眼… 那一眼,雷劫退散。 天意,亦不敢与其争锋。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道背影。 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侧颜的眼神,就如李长生一般麻木冰冷,仿佛视苍生如蝼蚁。 “是…他吗…” 柳如是识海一阵恍惚。 半晌后。 她倏忽朝宾客鞠了个躬,告了声罪,神色匆匆的撇下众人,扭身入了屏风: “抱歉各位公子,今晚奴家有归属了,各位公子今晚的消费,全部算奴家身上,失陪了。” 她要弄清楚李长生的跟脚。 这,比什么都重要! … 大概是见惯了繁华,柳如是的闺房有点追求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味道,装修的并不华丽。 一张床,一张桌,几个板凳,一套茶具,一个花坛,几朵玫瑰花,便是房间里的全部。 “李…公子…” 柳如是推门进屋,关上门,小声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门边,低头凝着玉足,局促到搓衣角。 以往面对任何高官富商都能占据主动的她,此刻在李长生面前,居然像个刚刚出阁的小闺女。 “嗯,坐吧。” 李长生眼神已恢复正常,却望着窗外: “等我家娘子来了再说。” 嗯。 他现在是在强装淡定。 他很紧张,非常紧张,超级紧张。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柳如是交流。 “唔…奴家…是…” 柳如是欲言又止,揣揣不安的坐下。 李长生不愿意开口。 柳如是也找不出话题。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久了,柳如是心中难免滋生了些怪异的想法: 好…好冷漠… 好…好喜欢… 第一个有男人这样对我… 一直以来,出入凤栖梧桐的宾客,哪个不是把她捧的跟天上的星星一样? 听惯了阿谀之词,李长生不屑一顾的冷漠,反而让柳如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样。 自己在他眼里,好似跟尘埃没什么区别。 说真的,柳如是有点沉沦了。 “奴家…可以坐到公子身边吗?” “不可以。” 李长生袖中手掌猝然紧握,声音愈冷: “不想死就离本座远点。” 【本座躲你都躲不赢,你还想离本座近点?】 冰冷的声音,回荡耳侧。 柳如是娇躯如糠筛般抖动。 好想…好想臣服在他脚下… 他…好高贵! 小狐狸的春天,要来了么? 柳如是隐藏身份,主动入驻教坊司做花魁,并不是因为穷,说句不好听的,一只狐妖想搞钱,易如反掌。 曾经,她以为她很享受这种,将凡人当中出类拔萃的存在,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才选择进的教坊司。 可直到今天,柳如是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她想要的,是像李长生这样,对她爱搭不理的男人! “求公子了。” 一声哀求,柳如是是带着哭腔脱口的: “奴家想离公子近些。” 她第一次求人。 她放下了全部矜持。 她喜极而泣。 她彻底沦陷在了这种人前显贵,人后卑微的反差之感中。 这种感觉,让她这位万众瞩目的花魁娘子… 飘飘欲仙! 看啊。 你们眼里知书达理的花魁娘子,其实就是个遭人嫌弃,连坐他身边都得求着他的下贱胚子! 李长生漂亮的丹凤眸子一皱。 他不知道这只狐妖正在对自己悄然心动。 他只知道,他很烦柳如是一直嗡嗡的叫。 他已经说过了不许柳如是接近,柳如是却还一而再再而三提出这个请求。 在他看来,柳如是此举,是在挑衅自己的权威。 仙人说一不二,岂能更改? 李长生欲给柳如是一个教训。 然… 这时。 “嘎吱”一声,房门轻开。 武则天俏生生的立于门外,笑道: “可以。” 第十八章 皆大欢喜! 闺房内,杀机顿消。 武则天再晚来一秒,柳如是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娘子。” 见武帝,李长生大喜,一个鲤鱼打挺下床,再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搂住武则天: “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噗嗤。” 少年这一蹭,红鸾动荡不堪,女帝笑弯了眉,揉着李长生的墨发,娇嗔道: “本宫就离开了几分钟,有这么想呀?” “就是想嘛。” 武则天怀里的李长生,哪还有半分先前的高冷嘴脸?活脱脱的就像一与娘亲讨宠的小孩儿嘛: “一刻都离不开娘子了!” “好啦好啦,本宫不走啦。” 武则天溺爱低头,吻了吻李长生的额头,转而脸上浮现一抹歉意,小声道: “对不起啊相公…我不太会洗衣服…洗了好几次没洗干净…你那件裘袍…我拿给丫鬟洗去了…” “一件衣服罢了,说甚对不起?” 李长生扬起头,轻轻摇了摇,柔声道: “娘子有这份心便是好的。” 【本座的裘袍,就这么给其他女子洗了!】 【不行,改天本座一定要教会小女皇洗衣服!】 【女皇洗的衣服,这穿出去多有面儿啊?】 “嘻嘻,相公真好。” 听着李长生的“口是心非”,武则天莞尔失笑: “相公放心,等回了宫,我马上就去浣衣房,请教宫女洗衣服的技巧,我保证好好学。” ”以后相公换下的衣服,都由本宫亲自洗!” “哈哈哈,妙哉妙哉。” 李长生大笑,心满意足,松开武则天: “时候不早了,拼诗也拼了,我们走吧?” 他不喜欢待在教坊司。 作为仙界及人间的最后一股清流,李长生思想还是比较纯洁的,是以,他不懂男人真正的乐趣~ “小先生稍安。” 但武则天事还没办完,没有走的想法: “娘子还有些话想跟柳姑娘说说,乖哦。” “好嘛。” 由于依赖,李长生很听武则天的话。 她不想走,他只能硬着头皮陪她。 “爱相公。” 武则天娇躯贴紧少年,看向尚且不知自己半只脚差点儿迈进鬼门关的柳如是,道: “柳姑娘,我们谈谈?” “是。” 柳如是抿唇,望着亲密无间的两人,神色复杂: “公主殿下…想谈什么?” 如果贴着李长生的女人,是自己该好多啊… “我相公急着走,我就把话挑明了说吧。” 武则天摘下面纱,显露真容,目露精光。 俄顷间,帝王龙气盘旋其身后法界,凤临梧桐: “朕,不是安定思。” “朕叫武则天,大周王朝,武曌大帝。” 说着,武则天指着李长生,声色威严,又道: “他,是当朝摄政王,朕唯一的男人。” 唰。 须弥时。 柳如是花容惨白,想都没想,当即跪下,磕头: “民女柳如是,参见天后娘娘!” “民女眼拙,未探出娘娘真容,望娘娘恕罪!” 她原本以为一国公主逛勾栏就顶到天了。 可现在倒好,直接给整出了个大周女皇… 柳如是没尿裤子都算心态极佳的了! 如果抛开神通、寿元等因素,在这个人族鼎盛的时代,一尊人皇在人间,比仙人还要恐怖。 一想到自己居然妄图跟天后娘娘抢男人,柳如是只觉眼冒金星,头重脚轻,芳心七上八下。 她怕武则天会赐死自己。 但… 武则天没有这么做。 “不知者不罪,朕不是问罪来的。” 她坐上板凳,袖袍开合,俯视柳如是,硬是把一张普普通通的板凳,坐出了龙椅的即视感: “朕能看出,柳姑娘心仪我家摄政王,然,摄政王年纪尚小,初入江湖,不懂人情世故。” “故,现在,朕替摄政王做主,给你两个选择。” 武则天手托着香腮,撑在桌面上,道: “第一,忘掉这件事,当我们没来过,以后你继续做你的花魁娘子,他继续做他的摄政王。” “第二,朕下道旨,把你迎进宫,以后,教坊司再无花魁柳如是,你给摄政王做贴身婢女。” 言罢,武则天静静地盯着柳如是。 帝王凤目的凝视下,柳如是香汗淋漓,心中却喜不自禁: 听天后娘娘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允许自己分享李长生啊? 这么说…自己跟李长生还有机会? 而一旁的李长生,则是一脸玩味儿: 【沃日!】 【这画面为何给本座一种,母亲替儿子选媳妇的即视感?】 【啧啧,好像还不错,久违的母爱。】 武则天白了他一眼。 小仙人。 朕会代替你母亲,照顾你、疼爱你的! “柳姑娘,考虑好了么?” “天后娘娘…我…我考虑好了…” 武则天问话,柳如是连忙开口,小声道: “我想选第二…可王爷他…” 她担心李长生不肯接受她。 “你为何会喜欢我?” 突然,柳如是的脑海响起一道淡漠的男音: “我们认识一天都不到。” 是李长生的询问声。 柳如是猛然抬头,武则天神色依旧。 她没听到这道声音… 是传音! 柳如是顿悟。 “王爷…” 斟酌分秒,试探性的传音道: “一年前,您救了一只狐狸,您还记得么?” 一年前的狐狸? 李长生一愣。 他下凡的时间,刚好是一年前。 对了! 他想起来了。 一年前他确实遇到过一只狐狸。 当时他误打误撞闯进了那只狐狸的化形天劫,凑巧无事,他就顺手帮那只狐狸渡了劫。 嘶! 不会这么巧吧? “你别告诉本座,那只狐狸就是你?” 柳如是没有说话,用行动回答了李长生的疑问。 她轻轻勾动玉指,背后,缓缓浮现一道虚影。 虚影只有两人能看见,是一只银狐。 银狐前爪交错,懒洋洋的趴在虚空,跟李长生一年前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请王爷,给奴家一个报恩的机会。” … 武则天听不到两人的传音,但帝王善望气,眼观鼻,鼻观心,她能猜到两人私下在谈判。 等了一阵儿,武则天问道: “小先生,有的谈吗?” “这样吧,柳姑娘。” 李长生转动无名指的墨玉戒,沉声道: “这一年里,你就继续待在教坊司,我让陛下颁道圣旨,你接不接客全凭自愿。” “如果这一年,你能耐住寂寞,且一年之后你依然喜欢本座,本座便带你离开。” 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仙道妖道都讲个因果循环,阻止柳如是报恩,跟断了她未来大道是一个概念。 自己跟柳如是无冤无仇,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唔…这…” 柳如是稍显挣扎之色。 狐妖嗜龙阳如命,青丘的狐也免不了俗。 一年不碰男人,从古至今没有任何狐妖做得到。 她清楚,这项对狐妖而言,堪称苛刻的要求,是李长生对自己荒淫无度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考验。 尽管难如登天,可柳如是真的不愿错过这个不把自己当回事的男人。 “好。” 犹豫再三,柳如是挣扎的目光逐渐被坚毅取代。 望着漂亮的少年,柳如是握紧玉拳,铿锵道: “奴家接受这个考验!” 其他男人没了便没了,李长生就这一个。 她,不能错过他! 狐妖答应,出乎李长生意料。 少年眼皮微动,眼底不可察觉的掠过一抹笑意。 武则天一笑倾城。 柳如是陪笑。 皆大欢喜。 第十九章 一人,一剑,屠了一寨! 柳如是缠着李长生互换了定情信物,还免了李长生的茶水费,目送他和武则天离去。 亭台楼宇,凤栖梧桐。 柳如是站在顶楼雅间,望着两人渐远,呢喃道: “王爷,奴家以前很脏很乱,但奴家发誓。” “即日起,奴家定会为您守身如玉。” “再见时,您将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柳如是。” “那,是奴家献给您的礼物!” 风起,云涌。 狐妖誓言,天道见证。 此为,道誓! … 李长生和武则天出了洛阳城。 天色渐暗,两人来到老君山。 翻过老君山,便是感业寺了。 山脚下,武则天却嚷嚷着走累了,要休息。 圣神皇帝都下令了,李长生能怎么办? 只能找了颗古树,陪着武则天歇息咯。 坐下后,武则天脱了白靴,褪下白袜,露出那对微微冒着汗珠的精美玉足。 这一脱,那一褪,竟直接就把正欲闭目养神的李长生的目光,给牢牢锁死。 武则天坏坏一笑。 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见那媚死人不偿命的小妖精双腿轻蹬,将玉足伸进李长生的怀中,俏皮的扭了扭脚踝: “诶,小先生,帮朕揉揉脚呗?” 软夷在怀。 李长生心脏兀地“噗通”一跳,血液循环加速。 【好…好美的脚…】 【这便是女子的脚么…】 【好香啊!】 他像着了魔似的,轻轻俯下身,耸了耸鼻尖。 武则天的玉足,离李长生的鼻尖不足十公分。 近到他能嗅清玉足的味道。 武则天的玉足,非但不臭,反而有股清香。 李长生没忍住,伸手捏了上去… 嗯…怎么说呢? 手感光滑,质地温润,握着它,仿佛握着珍珠。 【天呐,师傅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是不是有病啊…】 【我怎么…怎么会恋上一个女子的脚啊…】 “小仙君是不是很喜欢朕的脚?” 武则天挪揄道。 “额…” 李长生脸红到了耳根: “没有。” “喜欢就直说嘛。” 武则天指尖划过少年嘴唇,斜着头,合上眼: “按吧,别慌,等你玩够了,朕再穿靴子。” “哎。” 李长生悄悄的将仙力灌入掌心,一根一根的摩挲着武则天的莲趾,神情专注的控制着力道。 武则天睫毛微颤: 好暖,那便是仙人的力量么? 女皇沉浸,昏昏欲睡。 李长生却觉得光按摩有些乏味,开口问道: “我再去教坊司是不是能白嫖了?” “小先生很缺钱吗?” 武则天强撑开凤眸,抑着提到嗓子眼的,使出浑身解数,抵着凤威不落,道: “若是缺钱,小先生就开口,朕有钱。” “也不是。” 李长生摇摇头,笑道: “没白嫖过,想试试。” “你没泡柳如是也能白嫖呀。” 武则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稳住呼吸,道: “教坊司挣的钱,五成归国库,三成归边疆,两成归朕,朕人都是你的了,钱不也是你的嘛?” “啊这…” 李长生眼睛一亮,松开玉足,扑倒武则天: “女皇姐姐求包养。” “哎呀,小先生坏!” 武则天被李长生的偷袭搞得面红耳赤,小粉拳无力的捶在少年胸口,娇嗔道: “不学好,坏男人!” “哈哈哈,陛下不喜欢?” “喜欢~” 武则天起了情意,欲引导李长生往下摸索。 可不等她开口… 少年蓦然起身,眼神骤然变得肃杀: “有杀气!” 李长生扭头看向北方。 那里是上山的入口。 杀的人太多,他对杀气相当敏感,凡人又不会隐藏杀意,他一下就找到了杀意的源头。 “杀气?” 武则天凤眸一凛,迅速穿好靴袜,起身,跟着李长生往北方看去: “老君山上有一窝贼寇,不知道…” “不管是谁,敢对本座流露杀意,找死!” 李长生眼中寒芒一闪,转身: “陛下呆着,我上山一趟。” “去干嘛?” 武则天问道。 “杀人。” 李长生头也不回的向山上走去。 武则天杏眼含春,没有制止,只是叮嘱道: “小先生,早点回来。” “知道了。” 李长生摆了摆手。 呼。 山下起风。 望着上山的男人,武则天的眼里尽是痴迷之色: 白衣浮华,青丝飞扬,少年的身影,如同一尊行走人间的上古神祇,屹立不倒,迎风而上。 该怎么形容他呢? 玩世不恭?洒脱不羁?仙威袅袅? 似乎没有什么言语,可以描绘出这个少年。 不。 武则天想到了: 如山似岳! 他便是她的安全感。 … 李长生上山后。 武则天便坐在空地看日落。 孤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断肠天涯。 残阳似血,宛如葬礼上的丧布。 黑鸦在枝头鸣叫,宛如悲情的葬歌。 一切都是那么凄惨,武则天却乐在其中。 她伴着黑鸦起舞,映着红日欢笑。 “哗啦。” 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武则天的手背。 武则天停下舞姿,呆呆的看着手背: “是雪?” 下雪了吗? 大周开国的第一场雪。 有了第一片雪花,第二片,第三片接踵而至。 四…五…六… 不多时,纯白的雪花纷飞,飘飘洋洋,将整个老君山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 “就像奠堂一样。” 武则天自语道。 这雪下的突然,似乎跟她的男人有关系。 “嘀嗒。” 又一滴粘稠的液体,滴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武则天柳眉一皱,沾了沾液体,凑到鼻下一闻… “是血!” 女皇帝难以置信的仰起头。 风雪中,出现了一滴红色。 突兀、鲜明,那是... “人血!” 武则天一脸骇然。 一滴不够。 伴随着风雪,那红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渐渐的,滴答声,变成了... “哗。” 倾盆血雨,挥洒而下。 武则天被淋成了一个血人。 但她没有躲闪,没有逃跑。 她直勾勾的眺望着山巅。 模糊间,她看见那里站着一个男人,手中握着三尺青锋,杀到山顶血流成河,杀到贼寨… 鸡犬不留! “还好,他是朕的爱人。” 武则天后怕的拍着胸脯。 如果要她与李长生为敌,她宁可自裁! 百息后。 血雨停了。 山上的身影下了山。 武则天深吸口气,站在过道口迎接少年。 相公凯旋,妻子哪有不夹道相迎之理? 又是百息。 李长生的身影,入了武则天视野。 看到浑身是血的女子,同样浑身是血的少年腼腆一笑。 这一笑,武则天悬着的心落地: 这个男人,杀的再多,再狠,回了家,仍然是她的小男人,那个很听话,很乖的小男人。 她拍拍手,张开双臂,向少年报以温暖笑容: “相公,快过来,娘子抱抱。” “嗯!” 李长生咧嘴一笑,丢了从山贼窝抢的剑,小跑向武则天。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杀完人,爱人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向你微笑,与你拥抱。 大多数人的第一念头是闪躲。 扑进武则天怀抱,李长生像个在外头打架打赢了的孩子,在武则天怀里闹腾着,嬉笑着,跟她炫耀着喜悦,想以自己的辉煌战绩,换女子的一个微笑。 他的红尘很大,大不过武则天的胸脯。 他的江湖很小,小到心尖尖上只装的下武则天一个。 武则天则像个聆听者,听着故事,时嗔、时笑、时调侃,但这些情绪的背后,都有一个字贯联前后。 那个字,叫爱! 两人耳鬓厮磨着,太阳落山。 黑暗犹如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笼罩大地。 当世间被黑暗吞没的刹那… 时间,静止了! 第二十章 有空去抢个系统吧! 飞鸟定格,风雪相止。 雪花片片,滞留半空。 行人顿步,烛火凝华。 万籁俱寂,诡异至极。 李长生瞳孔倒缩,松开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纹丝不动的武则天,张望天穹。 夜幕星河之中,风云汇聚,缓缓睁开一枚巨眼。 巨眼呈青,古朴大气,如古潭幽泉,无波无澜。 “天道?” 李长生神情微变。 天道极少显圣,但只要它显圣,必有大事发生。 它上次显圣,还是洪荒,一场无量量劫,它算计了无数圣人、仙君,苍生浴血,可谓毁天灭地。 【难道是因为灵气复苏?】 【不该啊。】 【史上灵气复苏十余回,也没见其显过圣啊。】 “莫紧张。” 李长生正推演时,天道冰冷玄妙的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宛若无孔不入,钻进李长生识海: “吾是专程寻汝而来的。” “你不会要对吾师一脉出手,想拿本座开刀吧?” 闻言。 李长生倏然双手护胸,后退几步,威胁道: “我警告你啊,你别乱来,我师傅在天上看着!” “掌运这师傅,当的不称职。” 天道似乎对这样的李长生很是头疼: “汝都几千岁了,怎得还是这般孩子心性?” 它连圣人都搞定过,就是搞不定李长生。 所有仙人里面,这小子是最要命的,软硬不吃。 可偏偏所有仙人里,天道就中意李长生。 虽然他的师傅跟天道关系很僵。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李长生斜了天道之眼一眼,摆摆手,笑道: “行了,不废话了,说吧,找本座什么事?” “灵气复苏,汝可知?” “知道。” “那吾便直说了。” 天道之眼瞰视着少年,平静道: “有圣人欲算计天下,借灵气复苏之题,夺取人间气运,试图脱离吾之掌控。” “吾为天道,不便干涉人间之事宜,故,吾需要借汝之手,铲除圣人之棋子。” “合着你是把我当打手了?” 李长生仙目煌煌,长达九天,仿佛能洞穿世间虚伪: “天道,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吧?” “不能算打手。” 天道否认道: “算合作,汝荡平乱世,吾满足汝三个愿望。” “天道,我有个问题啊。” 李长生摊开左手,张了张,握了握,问道: “你手底下的天奴我就不说了,以你的底蕴,随便在人间找一个气运之子,不能平乱?为什么非要找我做这件事?别说你看重我之类的屁话。” 天道,往小了说,是大道钦定的六界之主,往大了说,就是六界的皇帝,其麾下,会无人可用? “气运之子,有。” 天道之眼眨了眨,道: “就是人间大周王朝里一个叫娄师德的将军,吾赐了他一个系统。” “娄师德?” 李长生一愣,随后恍然: “原来这凡人是你的人啊,我说他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对大周皇帝动歪心思。” 想起自己刚来大周那夜,娄师德夜闯明堂,被武则天骂得狗血淋头的模样,李长生不由轻笑。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用他了?” “还有啊,你口中的系统是什么东西?” “系统汝可以将它理解成跟吾通话的工具,或者是一个任务发布的工具。” 天道真的是够看的起李长生的了。 换其他生灵,即便是圣人,也没资格让它回答这么多问题,天道根本不屑与生灵沟通交流。 唯独对李长生,有前所未有的耐心: “简单来说,他完成任务,吾给予奖励,具体是什么任务,什么奖励,吾说了算。” “至于吾为什么不用他了…” “很简单,汝比他有前途,吾与汝相熟,吾相信汝的能力,远在其之上。” 一名谪仙,总比一名凡人要好。 目前为止,李长生的每个问题,天道都回答的滴水不漏,十分李长生已信了八九分。 【天道应该没有算计本座的理由吧?】 【本座一金仙,也不值得它算计。】 【这合作,倒不是不能谈。】 “你确定能满足本座三个愿望?什么都行?” 李长生又跟天道确认道。 “吾乃天道!” 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质疑,天道有些生气了: “天道不会出尔反尔!” “好好好,信了你,合作吧。” 李长生很有眼力劲儿的认怂,答应合作,旋即又补充道: “不过咱事先说好,这件事不许告诉我师傅,被他知道了我就惨了。” “吾懒得跟掌运交流。” 天道冷声道。 它虽然看重李长生,但对他那位师傅的确感冒不起来。 李长生笑笑不多说,见合作达成,开始跟天道扯起皮: “诶,天道,你看咱们也这么熟了,现在又是合作的关系,你给我讲讲红尘劫渡的是啥呗?” 闻言,天道冷冷的盯着李长生看了许久。 劫难属于天机,按理说它是不该透露的。 李长生被天道盯的寒毛耸立,直感恶寒。 “怎…怎么了?不方便?不方便就不说了。” 天道不言,仍凝视着李长生。 李长生愈发发怵。 天道的注视,压力如山。 “罢了,吾跟你说说吧。” 但半晌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因由,天道突然移开了目光,淡漠的开口道: “每个人的红尘劫都不一样。” “汝成仙后不近女色,道心不圆满。” “故而汝的心魔是女子,红尘劫亦为女子,共有九九八十一位,取九之极数。” “九九八十一道红尘劫,九九八十一位女子,汝占了她们的心,便算渡了劫。” “此劫于汝,本十死无生,然大道有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 “大周武皇武则天及其贴身女官上官婉儿,即是大道赐予汝的红尘劫之变数。” “她们可保汝入红尘劫不陨,并助汝渡劫,用尔等生灵的话来说,叫护道人。” 李长生目光转向武则天,柔情蜜意。 她和上官婉儿,是自己的护道人么? 难怪,自己跟她们相见即有缘。 还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给了上官婉儿… “汝有时间,把那个凡人杀了吧。” 天道瞥了眼武则天,忽然道: “把那个系统带在身上,方便吾与汝联络,汝若遇到红尘劫中的女子,吾会让系统给汝提示。” “就当是吾给你的见面礼了。” “见面礼?” 李长生眼神古怪,道: “天道,几千年不见,本座发现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谁家见面礼要靠自己抢?” “爱要不要。” 天道人性化的冷哼一声,巨眼直接消失。 时间恢复流逝。 “这天道,还跟我傲娇上了。” 李长生摇头谑笑,自言自语,道: “听师傅说,天道也有性别,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自卑的武媚娘! 夜空静谧,花香鸟语。 武则天很懂事,对适才异样矢口不提。 比如李长生什么时候从她怀抱出去的。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寻了一方浅潭,准备梳洗一番后,再赶路。 潭水旁。 想着男女授受不亲,为了避嫌,李长生主动背过身子,盘膝打坐,道: “陛下,你先洗吧,洗好了叫我。” “哦。” 武则天应了一声,眯起狐媚双眼,窸窸窣窣的褪去外袍、内饰,然后凝望不为所动的李长生。 他真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吗? 当然不是。 【媚娘光了?】 【不会吧,是什么状态?】 【要不偷偷看一下?】 【不行!本座可是正人君子!】 明明心里想看的不得了,隔这装什么高风亮节? 武则天暗骂一声“矫情”,眼珠一转。 几秒后… 武则天忽然惊慌大喊: “啊!救命啊!有妖怪!” “啊?妖怪?哪里?” 李长生没多想,下意识的跳起,回头… “噗。” 少年鼻尖,一道血箭不争气的飙出。 哪有什么妖怪? 只有一块白玉,玉下封印着光秃秃的黑暗。 “陛下,你耍我?” 李长生连忙捂住眼睛,面红耳赤,羞的不行。 “狐狸精,不是妖怪么?” 武则天莲足虚探,下了潭水,溅起朵朵水花。 水花溅在潭里,也溅在李长生心里。 李长生心痒的紧。 【哎呀,她怎么这样啊?】 【非要本座变成衣冠禽兽不可?】 你说对了,朕就是要你变成衣冠禽兽! 武则天内心得意,红光满面,娇俏道: “小先生,睁开眼看看,朕的身材好么?” 女帝如妖,仅凭一言,便叫李长生修了千年的道心几近不稳: “陛下,您别这样…” “下来。” 武则天知道寻常手段指挥不动李长生。 她直接改用命令的口吻,道: “给朕搓背。” “我…是…陛下…” 人皇之命不可违,加之本有此意,李长生没有多余反抗,半推半就的挪动脚步,走向水潭。 “呼。”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一跃而下,游到武则天的娇躯后面,紧紧搂住她的娇躯,全程不敢睁眼。 “搓背就免了吧,抱着挺好的。” 武则天身怀异香,且嫩,如刚研好的豆腐。 香的李长生跟喝了一坛酒精似的,醉意上头。 “好嘛。” 李长生是真羞了,武则天不再逼迫。 只是化作一条美人鱼,灵活扭动着腰肢,在李长生悱恻舞蹈。 李长生抱的更紧了。 耍弄一阵,眼看李长生要破功,武则天这才停下身子,问道: “相公,老实说,你更爱朕的身子,还是更爱朕的人?” “唔…” 李长生认真想了片刻,道: “身子。” 没想到李长生这么诚实,武则天被气笑了: “小先生不会花言巧语么?” “不太会…” “朕不开心了!” “那怎么办?” “小先生想不想降妖伏魔?” “不想。” “小先生嫌弃朕?” 自荐枕席被拒,武则天脸上妩媚荡然无存,俄顷转为失落、颓废、无精打采: “嫌弃朕之前有过男人?”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对武则天伤害有多重的李长生,靠着女皇帝的香肩,道: “陛下在我心里很神圣。” “我不想对陛下那样,玷污了陛下的圣洁。” 武则天微微一怔。 自己在李长生心底,这么崇高吗? 是自己错怪他了啊。 “唉,小先生,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圣,其实有些话,朕早就想跟你说了。” 武则天悠悠叹了口气,敛起嬉笑神色,庄重道: “朕有两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朕觉得自己配不上小先生,所以朕从不敢以先生正妻自居。” “小先生不嫌弃朕曾为人妇,朕很感激,但朕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坎儿,朕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所以,朕想请小先生给朕一些惩罚,算朕对小先生的弥补,这样会让朕心里好受些。” 李长生愕然。 他不明白武则天说这些干嘛。 他压根不在意这些。 他心大,是因为他是仙人,仙人的观念里,就不存在什么第一次、第二次。 但武则天是凡人,纵然是皇帝,也淡化不去女子贞洁重于一切的传统思想。 “小先生,除了身子和心,朕只剩钱了,朕希望小先生能用朕的钱,多给自己寻几个娘子。” “您给其他姐妹买胭脂水粉、置办彩礼的钱,全部由朕掏腰包,您娶得越多,代表您越爱朕。” 李长生呆傻了。 武则天这是要干嘛啊? “媚娘,你…” “嘘,小先生,朕还没说完。” 武则天的玉指抵住李长生的嘴,冲一脸迷茫的少年摇了摇头,顾自道: “不光如此,小先生跟其他姐妹洞房花烛时,朕还要替您把风、听房、伺候您和其他姐妹。” “在外人面前,朕是皇帝,是大周天子,但私底下,小先生和其他姐妹可以把朕当丫鬟使唤。” “小先生放心,朕说这些话,都是自愿的,绝无半点身不由己的成分在里面,请小先生允许。” 李长生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像被雷电劈中,楞在原地。 【天道不会影响了武媚娘的思想吧?】 【不然她一个皇帝,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啊?】 武则天转身,搂住李长生: “求小先生,成全媚娘!” “媚娘…” 李长生抬起手,又无力垂下: “你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真不必如此作践自己,我真的没在意过你说的什么人不人妇的。” “小先生,这不是作践,这样会使媚娘愉悦。” 武则天纠正道: “媚娘喜欢小先生家里红旗飘飘,外面红旗不倒。” “再说吧,行不?” 李长生苦涩一笑,算退了一步,道: “我们又不会分开,慢慢来,好不好?” “嘻嘻,行。” 武则天亦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也没想让李长生今天就答应下来,今天,只是埋下一颗种子: “朕听小先生的,朕也会帮小先生物色后宫佳丽的!” 嘶~ 闻言,李长生的手掌不自觉的一用力。 “嘤。” 武则天嘤咛一声。 这难道就是天道说的… 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会帮自己渡劫? … 两人洗净了身上的血渍,接着赶路。 感业寺。 大雄宝殿内。 端坐数十位僧侣,参禅颂经。 颂着颂着,乍然,异相突发: 大殿中央,金身大佛无端流下血泪。 所有僧人手中的念珠,齐齐断裂。 “哒…哒…哒…” 佛珠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 清脆响亮。 方丈缓缓睁开眼。 “阿弥陀佛。” 他吟唱着佛号,双手合十,望着夜色,喃道: “帝心蒙尘,仙星闪耀,魔星相随,有仙魔同体之修问世,天下,要大乱了啊!” 第二十二章 那个形同陌路的眼神! 感业寺坐落于老君山的另一侧。 山清水秀,鸟兽成群,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遗俗而入世。 虽说是武则天称帝之前,出过家的寺庙,但感业寺方面,向来不以皇室御用自居。 平民百姓想烧香礼佛,准。 达官贵人想戒斋避世,也准。 但一入感业寺,便是众生平等。 僧人不会因你是平民,疏远你一分; 亦不会因你是贵戚,而奉谀你一毫。 真正意义上将佛家的淡泊不争,贯彻到了底。 红墙绿瓦,蓝天白云。 武则天和李长生携手至感业寺。 就算时至戌时,感业寺内,依然人声鼎沸,香火袅袅,来往礼佛之人,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大周的佛家信徒好多啊。” 寺外,李长生捅了捅武则天的藕臂,小声问道: “你们现在都信佛了吗?” “佛家信徒这么多是有原因的。” 武则天听心声知道,李长生所属的仙界仙人与佛门佛陀素来不和,是以,她花了十几秒组织语言。 尽可能的剔除了自己言语中,对佛门的敬仰: “据史书记载,在数百年前,感业立寺,却突逢大旱,天灾连年,颗粒无收,滴水难寻,妖魔横行无忌,百姓苦不堪言,求仙拜神而无果。” “正值举国悲戚,那夜,感业寺中金光大盛,佛音晦靡,旱地惊雷,乌云密布,有人曾见,乌云之中,一佛陀坐莲花,拈法印,天降大雨!” “久旱逢甘霖,百姓之生机得延续,这才有了佛陀救苦救难于苍生,苍生报以信仰于佛陀。” 人心本善,心怀感恩,理无所亏。 可知晓内幕的李长生却不这样想: 【什么狗屁佛祖显圣。】 【那是西天跟我们东天在争信仰啊。】 【早就跟那帮蠢货说了,信仰之力要靠教化世人来争取,他们偏要搞什么天灾人祸。】 【这下可好,凡人都跑去信西天了,满意了?】 【蠢的无可救药!】 不过心想归心想,面儿上他还是得昧着良心道: “懂了,照陛下这么说,佛家确实…挺好。” 噗,言不由衷啊。 武则天暗骂窃笑,捏了捏李长生的手,安慰道: “佛家是好,但小先生,朕是供奉仙家的。” 嗯,至少遇到你后,朕是供奉仙家的! 爱人信仰仙家,总算给了李长生一丝心理慰藉。 他挤出个浅笑,道: “哈,入寺吧。” 铜环响动,僧人闻声而来。 红门轻启,两人入感业寺。 寺中。 正上香诵经信徒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 这个点寺庙都快歇息了,还有人入寺拜佛? 寺口。 武则天面纱被老君山的血雨浸透,染了红,古佛眼下,不宜见血,所以她没戴面纱。 有眼尖之人认出了武则天,大惊,忙带头拜道: “参见天后娘娘。” 其余众人心底也跟着咯噔一下,随之拜道: “天后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生平首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国之君,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复杂:有振奋、有畏缩、还有荣幸。 宫廷之外,不是谁都能面圣的。 望着面色各异的佛家信徒,武则天柳眉微颦,旋即舒展,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诸君平身。” “朕故地重游,仅为寄相思,且青灯古佛下,无高低之分,尔等顾自即可,不必关注于朕。”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起身: “遵命,天后娘娘。” 嘴上是遵命,可哪个真敢肆意行事? 个个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武则天只好带着李长生去往大雄宝殿。 那里不对外公开,只有那些清心寡欲的僧侣。 武则天本意是想带李长生来此地清净清净的,但当她看到李长生的脸色后… “朕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大雄宝殿的香火更旺,李长生非但没清净,反倒眼角一顿抽搐,满脸肉痛。 【啊!那些香火本来都是本座的啊!】 【一帮老秃驴。】 【假慈悲,假仁假义,虚伪,哼!】 武则天明知故问道: “小先生好像很讨厌这里呀?” “陛下,说笑了。” 李长生皮笑肉不笑,沉声道: “我喜欢,我可喜欢这里了,喜欢的不得了!” “唔…” 武则天俏皮的吐了吐小香舌,调侃道: “朕看小先生的表情,都想把大雄宝殿给砸了。” “大雄宝殿,呵,这儿是挺好,比外面安全。” 李长生抬头瞟了眼殿上匾额,若有所指,道: “人群中有杀手,如若我猜的不错,他们跟老君山草寇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同一批人。” “什么!” 武则天惊讶的捂着红润的小嘴儿,问道: “是谁?” “找不出来。” 李长生坐上不染尘埃的台阶,阴沉道: “这批杀手训练有素,善于伪装,很专业,跟老君山上的乌合之众不是一个档次的。” 凡人的身体太弱了,限制了他大部分修为。 受限其中,他连神念都动用不了。 “那怎么办?” 敌在暗,我在明,很是不妙啊。 “既然找不出…” 李长生的丹凤眸微眯,杀机飘荡,佛像一震: “都杀了吧。”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小先生不可!” 武则天顿时面露惊慌,劝止道: “他们都是我大周朝的子民,若滥杀无辜,势必会激起民愤,致我大周朝民心惶惶啊!” “陛下要阻拦我?” 李长生眉宇紧锁,不满的问道: “大周子民亿万,死几个能怎样?” “小先生三思啊。” 武则天还在规劝: “残杀无辜,易遭天谴啊!” 仙人也不能无法无天吧? 不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之上有天道吗? “天谴?呵,我怕天谴吗?” 李长生冷笑道: “非拦不可?” 天道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又怎会为了几个凡人降劫于他? “小先生…” 武则天垂首,但眼神毅然,掷地有声,道: “朕是大周的皇帝!” 她是李长生的爱人不假,但她也是大周的皇帝。 帝王仁心,爱民如子。 武则天的梦想就是做一位人人爱戴的皇帝,身为皇帝,岂能坐视自己的子民被无端杀戮? 而且这也不仅仅是梦想的问题,这是一种责任。 忧国忧民,帝之职责所在,坐上这个位置,就得肩负起这个职责,武则天没得选。 “陛下就不怕本座先杀了你?” 李长生轻描淡写吐出一言,起身… “轰!” 刹那间,无尽仙威涤荡,在肉眼凡胎看不到的地方,仙光夺目,仙气下垂九千里。 少年墨发,无风自动,磅礴威压,竟将大雄宝殿外长了几百年的古树,生生压垮! “小先生,你放肆!” 见男人以仙人之威压,逼迫自己就范,武则天亦动了肝火,俏脸微寒,帝王龙气自动迸发。 她死死盯着李长生如古井无波的双眸,眼神倔强且顽强,丝毫不惧李长生的威压,叱咄道: “朕什么都可以顺着你,唯独此事,不行!” “如果小先生舍得杀朕,那便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忤逆李长生的意志。 大周王朝的子民和国土,是她的底线。 如果连自己的子民都守护不了,那还算皇帝吗? 与武则天相望,李长生的眼神逐渐冰冷。 两人冲突,放在男帝王身上,无非就是江山和美人的抉择,只是武则天想要江山,也想要李长生。 鱼和熊掌,能兼得么? 良久。 李长生闭上了眼,长长叹了一声。 “好,大周王朝的女皇帝。” 再开口时,李长生的语调中充满了疏远: “你听好,看你的面子,本座今夜不杀生,你自己想办法把周围的杀手给处理干净,但…” 李长生声色冷落,眼神酷寒,拒人千里: “丑话本座说在前头,只限此番,倘若再有人胆敢刺杀本座,本座直接屠了整个洛阳城。” “谁求情都没有用,包括你!” 说罢,李长生拂袖而去。 武则天被李长生的眼神深深刺痛,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地面,空洞的望着李长生的背影远去… 那道眼神,形同陌路。 第二十三章 我说合适,便是合适! 李长生走的决绝,不知去了哪儿。 人影消失视野,武则天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再噙制不住眼角的泪水,无助的蹲在地上啜泣。 李长生离去对武则天的打击,不亚于当年唐皇逼她入感业寺守孝,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这一刻,终于知道李长生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的武帝陛下,第一次产生了抛下用无数鲜血与白骨换来的皇位,随李长生浪迹天涯的念头。 女帝悲鸣,天地共泣。 大雨倾盆,万物哀愁。 宝殿殿门敞开着,僧侣俱望向武则天,一脸慈悲与不忍,武则天不管不顾,任雨淋着。 雨水打湿了她身上昂贵的绸缎,雨水打湿了她精致的妆容,雨水打湿了她顺滑的青丝。 她不在乎,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在乎。 “唉。” 久了,有位僧人坐不住了。 他轻叹一声,拾起一把油纸伞,撑开,站在武则天身后一寸的地方,为武则天挡下雨水。 他叫圆满。 那一年,武则天削发为尼,皈依感业寺。 那一年,圆满年仅十五,他带她出的家。 那一年,佛门最年轻的佛子,佛心缺了一角。 后来,圆满念了整整三年的净心经,仍未补全。 圆满佛心不圆满,女帝芳华,已成心魔。 “陛下,进殿避避雨吧。” 看着为情所伤,为其他男人黯然的圣神皇帝,圆满心如刀绞。 想近一步呵护,却顾忌两者身份,望而却步,只能内心神伤: 二十年的禅,二十年的悟道,一夕道毁,一遇女帝,误终生。 “您贤身凤体,若淋坏了,是苍生的损失。” 武则天不动,圆满再劝道: “李施主已经走远了,陛下不该执着。” “住口,他没有走。” 直到听到圆满说李长生不要自己了,武则天才肯开口,眼眶通红,哽着泪,反驳道: “他还在,他答应过朕,会一辈子陪伴朕的,他只是生朕的气了,他只是躲起来了!” 她不相信李长生会不要她。 她也不允许别人说李长生会不要她。 “陛下,你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圆满目色戚戚忧伤,手执合手礼,叹道: “李施主的光,注定要照耀亘古,未来会有数不尽的女子慕光而来,您贵为天子…” 圆满话没说完,其意昭彰。 武则天聪慧过人,自能领悟: “小师傅,您说的,朕料到了。” 但,她从认定李长生做夫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跟其他女子,共享男人的准备了。 李长生如此优秀,谁又有资格独占他呢? “你们佛家不是说因果吗?朕告诉你,他是朕的禅,朕这一生,认定他了。” “朕是他的人,除非他一纸休书,把朕休了,否则朕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 圆满更加心塞。 自己连关怀一下都是奢望的女皇陛下,怎么就对一个残暴如麻的少年这么死心塌地呢。 观圆满痛苦,武则天心情瞬间好转。 似有意刺激圆满似的,又深情地补起了刀: “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朕就在这一直等。” “一天,一年,十年,一百年,山河崩塌了,朕等,日月无光了,朕等,直至朕仙逝为止。” “不然万一他回来了,找不到朕,该着急了。” “阿弥陀佛。” 圆满内牛满面,低语道: “贫僧…多嘴了。” “你喜欢朕,朕能看出来。” 玩闹过后。 武则天突然肃容,重回帝王凤姿,冷清的问道: “想追随朕么?” 圆满执伞的手一抖: “陛下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咯。” 武则天起身,从发呆的圆满手中取过雨伞,踏入雨中,白靴轻踩坑洼,白衣飘飘,像位仙子。 可这位仙子后面的话,却让圆满不寒而栗: “朕召你入宫,叫你天天能见到朕,还能照顾朕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 “不过有个前提,你得净身,六根清净。” 圆满愣愣的站在风中凌乱。 净身… 那不是得当太监嘛… “陛下…这…” “愿不愿意你自行斟酌。” 武则天裙摆飞扬,声色娇媚: “朕不强求。” “贫僧可以问问理由吗?” “可以呀。” 武则天猛地回头,嫣然浅笑,如魅魔诱惑: “我家相公不喜欢佛家。” “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朕觉得,他看到一位佛子成了朝廷宦官,应该会挺开心的。” “朕为黎明百姓伤了他的心,总得哄哄他嘛。” 音落。 “轰!” 天穹炸雷。 圆满回过神。 武则天已进了居士寮房。 他后知后觉: 武则天不是仙子,她是恶魔! 一个,把天使的一面,倾囊送给了另一个的恶魔的恶魔! … 老君山。 李长生是没走远。 他在老君山看月亮。 他想家了,想师傅,想师兄弟,想仙界。 他没有生武则天的气,他只是不理解武则天的做法。 “凡人,不可以随便杀么?” 李长生望着月亮,自语道。 “你是在问月亮,还是在问自己?” 忽然,李长生背后传来一道女声: “或者,你在问那位女皇帝?” 李长生剑眉一挑,转过身。 身后,月下,一位佳人亭亭玉立。 那佳人,衣着前卫: 裙摆下,纯白无瑕的狐尾,左右摇晃。 青丝上,毛茸茸的青色狐耳,俏皮可爱。 上身仅着兽皮抹胸,香肩半露。 下身仅套兽皮短裙,叉开到了腿根。 脚踩墨色小蛮靴,御姐风范尽显。 “柳如是?你怎么在这?” 李长生目不转睛的欣赏着柳如是的美好,问道。 变成了狐族本体的柳如是,平添了一种与人形截然不同的野性之美。 我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抗拒人身、狐耳、狐尾的魅力。 “奴家禁欲禁的烦了,出来散散心。” 柳如是幽怨的嘟囔着嘴,小声道: “正好感应到公子的气息,便来了。” “不愿意禁可以不禁。” 李长生淬了一嘴,指了指柳如是的耳朵,道: “原来你是半妖啊?” 妖族的本体是没有人形的。 人的特征和妖的特征存在一体的妖,便是半妖。 半妖,说难听点,就是杂种。 在妖族,血脉决定一切,半妖不受待见,这就不难奇怪,为何她一青丘狐族,会流落人间了。 “是啊。” 耻辱身份点破,柳如是却安之若素,反问道: “奴家是人狐之恋的产物,不过奴家体内狐族的血统更深一些,公子不会鄙夷奴家吧?” 她心目中的仙人,不该有世俗的偏见。 事实上,李长生是无所谓柳如是的半妖身份。 相反,他被柳如是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半妖身份时的率真和坦诚所打动: “小丫头挺有个性嘛。” “嘻嘻。” 柳如是笑如盈盈秋水,问道: “公子喊奴家小丫头,公子多大了呀?” “我啊?” 李长生掐指算了算: “我得有几千岁了吧。” 打柳如是被天道贴上红尘劫的标签后,李长生倒不怎么畏惧她了,仙人最不怕就是劫难了。 “哇,公子的年纪比奴家的母亲还大诶!” 柳如是眼放异彩,暗道“这也太撩拨人了吧”。 “你这丫头。” 李长生轻轻一笑: “好了,本座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吧,注意安全,有事可捏碎信物,本座可救你一回。” 跟柳如是聊了一会,他心中的郁闷也消了。 赐其一场恩惠,算她陪自己开导的奖励了。 “诶,公子且慢,容奴家多嘴一句。” 见李长生要回了,柳如是稍加思索,道: “您与那位人皇陛下,不是一路人,仙人和凡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以公子的身份,甘愿倒贴公子的女妖必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公子何苦单恋一枝花?” “公子喜欢女皇是不是?我青丘女王不够吗?公子您开个口,奴家与女王陛下共侍公子。” “如若不够,待灵气复苏,奴家就去争天下,奴家打下整个人间做嫁妆,这样,够了么?” 她对李长生是真心实意的。 狐妖虽多情,但一旦被某个异性征服以后,往往比任何种族都要专一。 “小狐狸,你不懂。” 李长生知道柳如是是出于对自己着想,也没计较她背后说武则天坏话的事。 随意摆了摆手,身型一晃,至几里外: “走了,下回见面跟你讲。” 柳如是媚眼轻眨,没有再叫。 有的事,说一遍就可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狐耳,转而眺望感业寺。 什么路过,都是假的。 感业寺里的那个女人,才是她最初的目的: “人皇武则天,伤我家公子的心,我家公子不与你计较,是他的大度,但奴家心小的很!” “三足鼎立之日,奴家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刚刚跟李长生的交谈是试探,如果李长生表现出对武则天的失望,即便只有一丁点… 她也会不顾一切,替李长生斩断情丝! 她,什么都知道! 第二十四章 有客至,当如何? 夜半子时。 顺着武则天的龙气,李长生悄无声息的摸进居士寮房,一声不吭的背对着武则天,躺下。 “回来啦?” 武则天等李长生等的半宿没睡。 李长生今晚若是没回来,估计她今晚都不睡了。 李长生不说话。 面朝墙,跟面壁思过一样。 “被子盖好,睡吧。” 武则天也没赌气,将被子分了一半给李长生,自己乖乖的面朝门外,闭上美眸。 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闹了矛盾,总得有个人先低头不是? 谁说皇帝不能先低头?都是一家人,谁先低头又有什么关系呢? 圣神皇帝启了个头,李长生有了台阶下,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见那谪仙少年直接用力将武则天的身子掰正,然后一个翻身,压在武则天的娇躯上: “谁让你朝外面睡的?抱着我,烦死了!” “这不是怕你不想看到朕嘛?” 炙热且充满男子气概的鼻息,扑扇在面庞,武则天霎时面若桃花,脸颊滚烫,声若蚊蝇,道: “不朝外面了,朝你,乖宝宝。” “今晚要压你身上睡!” 李长生双眼一瞪,仰头冷哼,捏住女帝皓腕,故用恶狠傲慢之态,掩饰着对武则天的依赖: “准不准?” 只是他装凶的样子,属实有点憨萌。 【呜呜呜,媚娘不会拒绝我吧?】 【不要啊媚娘,呜呜呜。】 【我再也不凶你了,我就想抱着你睡觉嘛…】 “准奏准奏。” 武则天的一颗芳心哟,都快被李长生萌化了。 她的脸上尽是羞赫,眼神痴情,玉手轻摁,把李长生的脑袋摁进自己怀抱,贝齿轻咬,喃道: “朕求之不得呢,哪能不准呐?” “你真的好像我娘亲。” 瞧着身下,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狐媚皇帝,李长生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低着眉,失魂落魄道: “以前她在世的时候,每次我们吵架,她都会给我做一碗莲子羹,然后板着脸喊我乖宝宝。” “她也经常要求我父…父亲少造杀业,要体恤那些弱小的人类,可惜,她还是死在了战火中。” 短短两句话,武则天只听出了四个字: 温柔似水! 尽管未见其人,但武则天仍然能从李长生的只言片语中,臆想出李长生母亲的音容笑貌,她,一定是个平易近人、温良恭俭让的女子。 想着,武则天面上的媚态渐渐散去。 此乃对那位心系苍生的女神明,最基本的尊重。 提起她的时候,不可以动任何歪心思。 母爱泛滥后,武则天情不自禁的说道: “那你日后若是想娘亲了,就喊朕母后。” 李长生眼神恍惚,凝视着媚态散尽,只剩端庄典雅的武则天,一种莫名的情绪弥漫在其心头。 他鬼使神差的喊出了那一声… “母后…” “哎。” 武则天不矫揉的回应了一声,玉手纤纤,真就像位仁爱的母亲,轻轻揉着李长生的墨发: “朕的好皇儿,刚刚的事,母后有错,母后给你准备了惊喜,回了朝廷就送给你。” “母…后…” 李长生迟疑几秒,道: “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嘘,别说。” 武则天玉指堵住了长生的嘴,轻声却郑重,道: “朕不要知道你什么秘密,朕只要你在,李长生你给朕记住,除了杀害无辜百姓,纵然你要朕的江山,你开个口,明天起,大周就姓李了。” “哼,你一点都不像皇帝。” 李长生走出对母亲的思念,埋怨道: “皇帝的男宠要是敢这样对待皇帝,皇帝早就把他给拖出去砍了,哪有给男宠送皇位的?” “你乱说什么?什么男宠?” 一听这话,武则天瞬间来了气,锤着李长生胸膛,愠怒道: “你再这样自称朕要生气了?你是朕的男人,是朕的神明,男宠也配跟你相提并论?” 男宠是玩物,李长生是比她命都重要的男人。 两者有可比性? “举个例子嘛。” 李长生惺惺一笑: “娘子莫气。” “哼。” 武则天掐着李长生的脸,嗔道: “不许拿正事开玩笑,不然朕就…朕就给婉儿塞几个男宠,气死你这个大坏蛋!” “别别别,错了,错了。“ 自觉理亏,李长生连忙讨饶,主动转移注意: “陛下,你啥时候杀几个人给我看看呗。” “我还没见过你杀人呢,你对我那么温柔,我都快忘了你是个皇帝了,没意思。” 他喜欢坐在龙椅上的武媚娘。 那样才能镇得住他。 “变态啊你?” 武则天翻了个白眼,玉指轻点李长生眉心莲纹,缠着李长生的发丝把玩,幽幽道: “哪有相公教唆娘子杀人的?再说,朕前两天不是刚杀了那么多李氏宗亲吗?不够?” “那是母后下的令,刽子手杀的嘛。” 李长生撒娇道: “皇儿想看母后亲手杀!” 【快答应快答应!】 【强势的武媚娘本座最喜欢了!】 【小女皇发号施令的样子也有魅力。】 【嗯,培养女皇帝,从杀人开始!】 “哦?是么?” 武则天眼神中突兀地闪过一缕凶光。 李长生暗道不好,刚想抽身,那女皇帝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翻身做主人,把他反压身下,喝道: “大胆!臣子什么时候敢对朕发号施令了?” 你喜欢强势的朕是不是? 行,那以后家里朕说了算! 李长生呆呆的看着跨坐在自己腰间,威风凛凛的大周圣皇,心理活动丰富之极: 【卧槽,小女皇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啊?】 【好喜欢,啊啊啊,受不了了啊!】 【爱惨了爱惨了,陛下也太飒了吧?】 武则天优雅的嘴角微微上扬。 尽管她吼李长生的时候心疼万分,不过,既然李长生心仪这样的自己,那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朕问你话呢?” 李长生尚处于女皇余威中乐不思蜀,武则天却没给他享乐的时间。 只听女帝猛然拔高了一个声调,又喝道: “回答!” 其实这才是最真实的武则天。 她骨子里就是女皇。 只是她始终认为,李长生喜欢的是一味讨好他的自己,才收起了女皇所有的傲气。 “陛…陛下…” 李长生显然还没适应武则天转变,说话声音有些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兴奋还是心悸: “臣…臣知罪…” “你…” 武则天还想再接再厉。 李长生倏忽眼神一寒,令人如堕冰窖: “趴下。” 武则天立马缩进被窝。 女皇游戏结束。 她能是女王,也能是李长生的乖宝宝。 身份转换的得心应手,全凭场合。 她知道,李长生的瞳孔只要一变得冰冷,准是有事发生。 这个时候,冰冷的不止是他的眼神,还有他的心,而到了这个时候,武则天要做的,就是听话。 她记得,李长生说过,感业寺里有杀手。 “有客至,不善!” 第二十五章 不朽凡人! 武则天抱着被褥,兴致勃勃欲看戏。 唰。 数道黑影骤然闪进房间。 一言不发,径直刺向李长生。 李长生巍峨不动。 武则天稳如泰山。 就像李长生说的,蝼蚁永远是蝼蚁,就算学了武艺,得了机缘,也不过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刀光剑影至,见李长生不避不闪,毫无防备,几名杀手面具下的五官,均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为什么不躲? 是被吓到了? 还是…有恃无恐? 很快,李长生给了他们答案: 他们的刀剑,碰都没碰到李长生的衣角,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抵住,寸步难尽。 杀手们眼见不对,当机立断,弃兵而逃。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长生手指轻勾,杀手们的武器即刻调转枪口: “你们,当本座这儿,是善堂么?” 哗。 音落。 其屈指一弹,数把武器俄顷掷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势,贯穿了杀手的胸膛。 几名杀手从半空坠落,面朝大地,血流不止,身子一通抽搐后,俨然没了生机。 “结束了吗?” 武则天松开被褥: “结束了就进来睡觉吧。” “不,还有一个。” 李长生抬头看向房梁,指着窗外尸首,冷漠道: “三个数,你若自己下来,本座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若本座请你下来,他们便是你的下场。” 房梁不动。 “一。” 李长生开始倒数。 “二。” 李长生的仙威缓缓扩散,屋舍抖动。 三字还没脱口,一道黑影落下。 除开有帝王龙气的武则天,没有人能承住仙威。 李长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 她跟前面几位有所不同: 此人戴斗笠,却藕丝缎裙罩身。 迎春髻上,别一支金凤绕梁钗,闪耀夺目。 雪颈处,佩珠宝玉石,缀珠翠无数。 珠光宝气间,其高雅贵气,不逊武则天。 缎裙外,披瑰紫绫罗,呈锦袄状。 腰系一条青玉腰衿,如锦上添花。 衣襟半敞,露出性感如玉的锁骨。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光看打扮,此人一点也不像杀手,像… 某位出逃的贵妃娘娘! “你也是杀手?” 李长生诧异的问道。 “她是暗堂的银牌杀手。” 不等黑衣人开口,武则天替她解释道: “朕认得她,号称暗堂中最难请动的杀手,以斗笠蒙面、衣着华贵闻名。” “无人见过其真容,凡是见过的,都死了!” 【啧啧,一个杀手还搞神秘感?】 李长生砸砸嘴,又问道: “暗堂?什么玩意儿?” “暗堂是洛阳最大的杀手机构。” 黑衣人似乎不满武则天前头抢了她要说的话,略带敌意地瞪了武则天一眼,抢答道: “我们杀手种类分为很多种,比如铜牌、银…” “行了行了,别介绍了。” 李长生很没耐心的摆摆手,打断黑衣人的话。 他没兴趣了解什么暗堂: “把你的面纱掀起来,给本座看看。” 黑衣人娇躯一颤。 尽管不太情愿,却只能颤巍巍地抬起玉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 玉手撩开笠纱,李长生仙目圆睁。 他猜到黑衣人大概率是个美女,但他没猜到… 黑衣人这么美! 一双蛇媚杏目半开半闭,慵懒之意尽现眼表。 琼鼻挺翘,樱唇如花,眉心朱砂痣,又纯又欲。 武则天若是狐,她便是条美女蛇。 冰肌玉骨这种词,套在她身上简直俗不可耐。 岁月如梭,亦只带给了她成熟风韵,而没有削减她一分魅力。 她的美艳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是那种能够美一辈子的美人。 见女子真容,武则天微微一怔。 她觉得此女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她想不起来了。 但还没等她想起来,李长生突然发难。 “告诉本座,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不朽的气息?” 少年厉喝一声,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竟直接暴起,将女子摁在墙上,双目血红,阴沉道: “告诉本座,否则,本座会把你的灵魂一片一片撕碎,丢下十八层地狱,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武则天和黑衣人都被这变故搞懵了。 此刻的李长生,已经不能用冷漠来形容了。 如果说在老君山上的李长生是一尊杀神,那么此刻的李长生给武则天的感觉,更像是一头野兽。 血腥、暴戾、残忍。 仿佛… 只要女子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把她撕成碎片!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为什么会有凡人拥有不朽的力量?】 【好烦啊,圣人算计天下,我算你老母!】 武则天头回听李长生爆粗口。 她猜测,是此女触碰到他某项禁忌了。 不朽! 武则天猜的不错。 此女的确触碰到了李长生的禁忌。 不,应该说,是整个仙庭的禁忌。 谈及不朽,就得提到人人追求的长生。 不朽,就等于长生。 这个词,放在人间就是禁忌。 遥想大秦,始皇帝举国寻找长生不老药,不仅无功而返,乃至整个大秦一夜间,都分崩离析。 那便是天罚。 凡间不允许出现长生者,更不允许出现不在仙界仙人掌控范围内的长生者。 说的冠冕堂皇一点呢,就是长生的凡人,会扰乱凡间原本存在的朝堂秩序。 说的坦诚一点呢,凡人如果长生,就代表其有无限可能,甚至可能成为威胁到仙人的存在。 在人间,仙受凡人供奉,他们大部分依靠凡人的信仰之力和香火之力修炼。 仙人,绝不允许自己的信徒,超越自己! 李长生虽然修炼的路数跟其他的仙人不太一样,但他的根,也是仙的一员。 “不说是吗?” 见女子被掐住脖子,提在半空,脸色涨红,却依然迟迟不肯开口,李长生的杀意越攀越高: “负隅顽抗,你真当本座不敢杀你么?” “大人…您这样…妾身没法说啊…” 女子拼尽全力,含泪挤出一句话。 她感觉这少年就是在为难自己。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没轻没重吗? 那只手掌跟铁钳似的,把她掐的死死的,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还一直要他说话。 无边无际的煞气侵蚀下,她只觉头昏脑胀,严重缺氧,连呼吸都呼吸不过来了,怎么说啊? 李长生眉宇紧锁。 【嗯?跟我想的不一样呀?】 【我看师兄审讯罪仙都是这样的呀?】 【也没有哪个仙人呼吸困难啊?】 【我掐的姿势不对吗?】 床榻上的武则天满额头的黑线。 她这会非常想冲上去揪起李长生的耳朵,然后大声告诉他: 小祖宗啊,你师兄审的是仙人,你审的是凡人,这能一样? 幸好,想到半路武则天忍住了。 她穿好衣裳,轻声下床,走到李长生身后,玉手轻轻握住李长生的手腕,吻了吻少年侧脸,星目透光,温柔道: “长生,松开她,朕来审吧。” 李长生一愣,回头看了武则天几秒。 “好吧。” 武则天仿佛天生自带一种特殊的魔力,凡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李长生都生不起一丝拒绝的念头。 【真奇了怪了。】 李长生把女子甩到一旁,出门,清理那些尸体: “不要动歪脑筋!” 第二十六章 愿你在爱情里,也能一路横推! 锁上了房门,武则天扶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女杀手,坐到床榻上。 而后像亲姐妹般,拉着女杀手玉手,嘘寒问暖一阵,开门见山,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朕好像在哪见过你。” “妾身…” 女杀手迟疑片刻,小声道: “妾身怕说出来…吓到陛下。” “你知道他是谁吗?” 眼见女子到了这关头还要卖关子,武则天顿时不悦,柳眉颦蹙,凤眸凌厉,道: “朕跟你好好说话,是朕看你眼熟想救你,他没有朕这么好的脾气。” “他对除了朕以外的事物很冷淡,或者说,这个世界只是他的乐园。” “他可以把杀人当成一场游戏,也可以随便宰杀乐园中的人形玩具。” “待会他进来,朕要给不了他一个交代,他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所以,朕真心奉劝你一句,不要绕圈子,朕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闻言,女子低眉顺目,朱唇因紧张而发白,玉手紧紧相扣,她晓得,武则天此言并非危言耸听。 常人可能觉得李长生是在放狠话,毕竟活人谁也没去过地狱,但女子见多识广,亦知天有多高: 有的人,你看到的他,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他。 如果今天武则天没有保下自己,十八层地狱的审讯手段,可就不是跟自己坐着谈话这么简单了。 思前想后,女子深吸口气,糯糯道出了身份: “妾身是…萧美娘。” “大隋王朝,大隋圣上的皇后,萧皇后。” “萧美娘!” 武则天惊呼一声,捂着嘴,满眼惊愕。 听到女子姓名,武则天一下就记起了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自己在史书上见过她。 历史对萧美娘的评价,是一个美名、艳名、媚名足以跟自己旗鼓相当的红颜祸水。 故,她对此女印象深刻。 “隋朝不是早没了吗?” “你不是死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则天激动地抓着萧美娘的香肩,道: “快,你快说呀!” 萧美娘被晃的脑袋晕乎乎的,一边扶着脑袋,一边苦笑道: “陛下,您别晃了,妾身没说不说呀。” “啊,朕太激动了。” 武则天尴尬一笑,拿开玉手: “现在可以说了。“ “好的,陛下。” 萧美娘沉吟几秒,望着窗外烧尸体的少年,眼神缓现追忆之色,将数百年前的往事,娓娓道出: “数百年前,我大隋王朝也下来了一位仙人,我跟武圣人您一样,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他的心。” 关于李长生的身份,两人心照不宣。 武则天亦没有纠正萧美娘把自己的功利心,说的如此之重的说法。 她起初勾引李长生,就是抱着以此求得大周基业万代不倒的心态去的。 这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哪个凡人不想攀仙人高枝? 以后她是真心实意待李长生就够了。 “后来呢?” “后来,我们度过了一段很欢乐的时光,那段日子,如梦似幻,我一度天真的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美娘走到窗边,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思念之情流露于表,难以抑制,喃道: “可再后来,他回了仙界。” “走时,他只给我留下了颗丹药,说还了我们之间的因果,我吃了那颗丹药,就长生不老了。” 故事听起来有点玄。 得亏武则天是渡过大风大浪的人。 短暂张嘴愣了几秒,笑语道: “朕也要叫长生给朕炼不老药。” 隋朝的仙人愿意给萧美娘炼制长生不老药,她相信李长生也一定愿意给自己炼制的。 她又不比萧皇后差哪儿。 隋朝到大唐再到武周,这中间跨度了几百年。 而吃下不老药后,萧美娘从隋朝活到了现在,依旧青春常驻,容颜不老,这要给她也吃一颗… 武则天笑的比含苞待放的花儿还美。 “武圣人…” 看着武则天满心甜蜜的模样,萧美娘恍若看到了数百年前的自己,此刻,她的嘴角尽是苦涩: “有句话妾身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能讲的?” 即使看萧美娘的样子,想说的不像什么好话,但架不住武则天心情大好,什么话都乐意听: “你讲便是。” “那妾身便讲了。” 萧美娘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李长生,警惕的拉起帘幕,坐到武则天身旁,深呼吸几番,凝重道: “按理,妾身不该背后说人不是,但您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身着实不忍看您越陷越深啊。” “您若求长生不老,妾身不拦着您,可您若对那位公子动了情,妾身劝您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跟妾身当年遇到的仙人,是一类人。” “他们下凡只为渡红尘劫,红尘劫渡完了,他们就会回到仙界,那一回,便是仙凡永隔。” “他们爱上我们叫入劫,忘了我们叫渡劫,我们这些凡人,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劫啊。” 跟圆满差不多。 萧美娘也想劝武则天收心。 仙人和凡人是不可能有结局的。 不过… 武则天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么? 她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认了李长生,除非李长生亲口告诉她“武媚娘本座不爱你了”,否则天下人一起来劝都没用! “唉,哪有什么劫不劫的?” 武则天起身,理了理衣襟,拉开窗帘,发现李长生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她温婉一笑,朝李长生挥了挥手,指了指自己,指了指床榻,示意李长生快点,自己在等他睡觉。 接着,武则天转过身,神色平静的凝视萧美娘,淡淡道: “这话你在朕这儿说说就好,不要当着他面说。” “他还是个孩子,安全感很低,胆子很小,听了这话,会担心朕不要他的。” 说到后面,武则天的凤眸里,除去窗外的李长生,再容不下其他。 萧美娘张了张朱唇,终是咽回了剩下的话。 其实两人有很多相同之处。 一样的妩媚动人,一样的勾魂摄魄,一样的… 红颜心高,命比纸薄! 唯一的区别就是,武则天最后成功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踩着皑皑白骨君临天下。 而萧美娘失败了,冠以祸国殃民之号。 “武圣人既执意,妾身多说就遭人烦了。” “祝愿陛下,在爱情上也能一路横推吧。” 武则天袖袍轻挥,负手而立,淡笑道: “朕会的。” 第二十七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仙人的? 寅时。 万物无声。 武则天左等右等,还没等到李长生进屋。 “烧几个尸体怎么烧了这么久?” 嘟囔一声,武则天刚要起身,去看看情况。 萧皇后拽住她的皓腕,笑着朝窗户努了努嘴。 顺着萧皇后的视角望去,武则天眼角一抽。 好嘛。 这小家伙肯定是头回烧尸体,觉着有趣,居然自娱自乐了起来,还玩的不亦乐乎的! 武则天看窗外时,李长生正拿火烧着一具尸体的左臂。 烧到一半,左臂剩了半截,他却把火熄了,换右臂烧。 兴许是这样烧不过瘾,右臂也是烧到半截,他又搬来了一具新尸体,把两具尸体交叉着烧。 两具尸体,他愣是烧了半个时辰,一直烧到尸体不成人样了,他才罢休,将残尸烧成了灰。 夜风吹过,骨灰纷飞,李长生拍手大笑。 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拿上官婉儿处子那会,都没见他这么开心呢。 “朕再也不让他干这种粗活了!” 武则天气的牙痒痒,气鼓鼓的推开门,双手叉着柳腰,像位在村口跟人骂街的俏寡妇,喝道: “臭小鬼,别玩了,赶紧给朕回来睡觉!” “啊?” 李长生半蹲着扭过头,懵逼的看着武则天: “还有尸体没烧完呢。” 【小女皇咋回事呢?】 【我又惹她了?】 【怎么动不动就凶我啊?】 “烧你个头啊烧。” 李长生的心声,成了压垮武曌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念了几年佛才念出来的超然心性,总能无数次被李长生的奇葩举动,给践踏的体无完肤: “朕再给你一分钟,烧不完,你就别想上床睡!” “砰!”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李长生眨了眨眼,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尸体。 无奈摇头,单手执礼,自语道: “无量天尊。” “师傅说女人是老虎,诚不欺我。” … “58。” “59。” “啪。” 倒计时结束前的最后一秒,李长生撞进了屋。 然后没刹住车,撞倒了桌上瓷器。 噼里啪啦… 瓷器碎了一地。 “你够了啊!” 好不容易平复嗔意的武则天又炸毛了: “小祖宗诶,能不能别那么鲁莽啊?能不能别毛手毛脚的啊?能不能有点仙人的样子啊?” 武则天生气时,胸脯会随着她的呼吸跌宕起伏。 但李长生没兴趣看。 “诶,你知道我是仙人了?” 他只好奇自己还没坦白呢,武则天怎么就知道自己身份了,这跟他预设的剧本不一样啊。 朕听你心声知道的! 武则天暗自窃笑,指着萧皇后,道: “她告诉我的呀,嘻嘻。” 见自己这么快就被武帝卖了,萧美娘讪讪一笑。 “显着你了?” 李长生对萧美娘和武则天的态度,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他都不把萧皇后当人看: “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欠揍是不?” 【本来还想跟小女皇装个x的呢。】 【得,计划泡汤。】 【这娘们嘴咋那么碎呢?】 尽管萧美娘是个大美人儿,但李长生也不是那种一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儿的种马。 她的美貌放在李长生这儿,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都不如柳如是一声公子有分量。 “放尊重点嘛,她是前前朝的皇后娘娘。” 武则天有意撮合李长生和萧皇后,不想两人搞得跟敌人一样,主动拉着李长生的手,打圆场道: “你要叫太后,这是礼貌。” “哦。” 李长生应了一声,道: “太后,讲讲你的来历吧。” 太后是叫了,语气还是生硬。 可能是萧皇后长生不老的缘故。 武则天是爱莫能助了,只好替萧皇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李长生又讲了一遍。 听完,李长生心头震怒: 【混帐东西!】 【竟敢私自炼制续寿金丹?】 【这帮蠢货,越来越没规矩了!】 【得抽空回去一趟,将此事禀报师傅。】 武则天心里一阵突突: 好像… 给凡人炼药违反天条啊… 那… 那朕的长生不老药… 不行,朕不能害长生知法犯法! 女帝侧目,望着把玩自己纤手的谪仙,暗道: 不就是长生不老吗? 你比长生不老,更重要! 夜深人静,三人各有心事。 屋内悄然。 “你,叫萧美娘是么?” 沉默了近半刻钟,李长生决定先把仙人私自炼药的事放一放,他得先解决这个吃药的凡人: “你长生不老,坏了规矩,正常来讲,我是应该把你杀了,把你的灵魂打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念在不知者不罪,加之我家陛下似乎挺中意你的,本座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重要的不是不知者不罪,是武则天的中意。 “谢仙君不杀之恩。” 萧美娘当即会意,很识趣地朝两人跪倒拜谢: “谢陛下求情之恩。” 武则天客气喊她一声太后,她可不会真傻乎乎的端太后架子,如今是大周,不是大隋了。 “很好,起来吧。” 李长生就喜欢跟明事理的人交流: “心魔大誓,知道吧?” “回仙君,知道的。” 由于长生不老,萧美娘闲暇时会翻看一些跟修行有关的古籍,也算个半吊子的修士。 一些修士的常识,她还是了解过的。 所谓心魔大誓言,就是以道心起誓。 立下此誓者,无一敢不遵守。 因此誓由大道见证,上至仙人,下至凡人,只要违背,必遭心魔噬心之苦难。 凡人则沦为白痴,余生残废。 修士与仙人则走火入魔,道消陨落。 顺带提一嘴,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生灵在违背了心魔大誓之后,活下来的先例。 “知道就好。” 李长生靠进武则天怀里,平静道: “听好,本座要你立下心魔誓言,发誓不会泄漏长生不老的秘密,且,你终生不得修道。” “此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要给陛下做奴隶,五百年,五百年后,本座还你自由。” 武则天一愣。 要受尽恩宠的一代皇后给自己做奴隶? 这,这惩罚会不会太严厉了点啊? 武则天还想替萧皇后求求情,但李长生没给她机会,掐了掐她的玉手,义正言辞道: “这是我仙界的事,你不可以插手。” 武则天瘪着嘴作罢。 望着没留给自己半点回旋余地的少年,萧美娘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叹息道: “好,我答应。” 讨价还价? 呵呵。 能保命已经是李长生看武则天的面子了。 若是多嘴惹怒了李长生… 命都没了,谈什么自由? “嗯。” 李长生淡淡的点了点下巴,道: “开始吧。” “是,仙君。” 萧美娘抬起右手,举起三根玉指,隆重道: “我萧美娘在此立心魔大誓,天地大道见证。” “我自愿保守长生之秘,自愿永世不踏入修士之列,自愿成为天后娘娘的奴隶,潜心侍奉娘娘五百载,如有违背,愿道尊降劫,心魔加身!” 誓言落。 云层翻滚,天雷轰鸣。 一道华光天降,没入萧美娘眉心。 大道应了誓言。 “仙君可满意了?” 萧美娘摸了摸光滑皎洁的美额,轻声问道。 “嗯,可以了。” 事情办妥,李长生往武则天胸脯内蜷缩,翻脸比翻书还快,笑的像邻家的阳光大男孩,道: “好了,事了了,陛下心中有疑问就问吧,能说的我都会给你解答的。” 第二十八章 李长生的师尊! 武则天其实没什么想问的。 她想知道的秘密都偷听心声听到了。 不过她还是弱弱的、期待的问了一嘴: “你…愿意给朕炼长生不老药吗?” 问这个问题,武则天不是冲着长生不老药去的。 她只是看曾有仙君为萧美娘炼长生不老药,攀比心理在作怪,不想输给萧美娘而已。 李长生如果愿意给她炼,她会高兴的跳起来,但不会真要那份不老药。 李长生如果不愿意给她炼,她顶多也就是失落一小下,小小的一小下。 嗯… 她不会哭的… 女王是不会哭的! “长生不老药?” 李长生凝视着武则天,微微愣神。 【婉儿说:越优秀的女子,越喜欢攀比…】 【真是这样的诶。】 【一国之君都逃不脱这个定律。】 说实话,武则天这会儿内心挺忐忑的。 比造反称帝那天还忐忑。 因为旁边坐着个外人。 李长生要是拒绝了她的请求,她会下不来台的。 “内个,有点热,妾身出去吹吹风。” 见状,萧美娘起身想回避。 不料,她刚走到门口… “不炼。” 李长生平淡的答道。 萧美娘的玉手,僵在门案上。 武则天娇躯一颤,眼眶瞬间泛红,眼里隐有泪花打转儿,贝齿轻咬红唇,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乍暖还寒时,最将难息,天见犹怜。 果然,还是不行么? 也是,长生没有错。 他要惩处那位私炼丹药的仙人,自己就更得起到带头表率作用,不然怎么服众? 想着,武则天压下心头悲意、不甘和委屈,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楚楚可怜: “好…好吧…朕…知道了…” 朕不难过。 朕理解长生。 朕一点都不难过。 朕没有难过! “陛下怎么了?” 听出武则天的颤音,李长生扬起头,看到武则天眼里的不平衡与委屈之色,恍然大悟: “你是想吃续寿金丹吗?你想吃我可以给你炼。” “可是续寿金丹放在仙界,就是丢在垃圾堆里都没人捡的垃圾,我不想给你吃那种东西。” “我的想法是,等我回来以后,给你量身定做一篇仙法,教你修道,修道一样能长生的。” 李长生是按仙人标准,为武则天规划未来的。 仙人很少会吃丹药,除非是受伤用丹药治疗。 “回来?你要去哪?” 一大串话,武则天只抓住了回来两个字。 回来,就代表现在要走。 这两个字,令武则天瞬间方寸大乱。 她以为是自己索求长生不老药的举动,引起了李长生的反感,李长生要闹离家出走了。 尤其是瞥见被仙人抛弃的萧皇后,武则天当即连委屈都顾不上了,抱着李长生胳膊,哀求道: “朕不要什么丹药了,朕不要长生不老了。” “你不要回仙界,朕求求你,朕什么都不要了。” “朕只要你留下,你不要丢下朕,朕给你跪下。” 武则天作势就要跪,甚至没有一秒犹豫。 一位主宰万千人族生死的皇帝,朝一个面相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下跪,她已经情毒入骨髓了。 萧美娘一脸复杂。 武则天,怕是天底下最卑微的皇帝了吧? “陛下抽什么风啊?” 李长生呆了一秒,匆匆回过神后,身型立即闪到一侧,托住跪到一半的武则天: “不是,什么回仙界啊?你在说什么啊?” “诶?” 武则天哭声戛然而止,懵圈地问道: “小先生不是说什么回来…” “我要去趟边关啊。” 李长生整个人都无语了: “我就算回仙界我也会带你一起回去的呀。” “啊!” 武则天陡然明白,自己理解错李长生的意思了。 “大坏人,说话不说清楚!” 回想自己刚刚那些卑微到尘埃里的行为,武则天的漂亮脸颊,蹭的羞红,红到雪颈,火辣滚烫。 刚刚那一幕,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啊! “朕不理你了,大坏蛋!” 女皇大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没有地缝,她只能钻进被褥,拿厚厚的被褥蒙住自己的脑袋,似乎想一叶障目。 “都不要叫朕,羞死了呀!” 【这会知道脸皮薄了?】 【早干嘛去了?】 【这小女皇,真有趣。】 “李长生,你给朕出去!” 武则天恼羞成怒了,躲在被子里一阵扑腾: “你走,你走,今夜朕不想看见你!” “哈哈哈,陛下好可爱啊。” 李长生给武则天逗乐了。 “咦,不对呀。” 既是为了帮武则天分担羞赫,也是为了解答自己心中的困扰,萧美娘突然问道: “妾身之前认识的那位仙君不是这样说的呀,不是说仙人不能带凡人上仙界吗?” “什么垃圾货色都配带人上仙界?” 闻言。 李长生不屑的撇了撇嘴,言语充满轻蔑,道: “你当仙界是什么地方?极乐园?” “那仙君您为什么可以?” “这么跟你说吧。” 难得开心,李长生也不吝啬口水,开口解答道: “我师傅她老人家,是仙界第二强的存在,我是师傅唯一的关门弟子,是要继承她衣钵的仙人。” “我师傅平时不管事,事都归我管,所以我在仙界的地位,就跟陛下在人间的地位是一样的,懂了吧?” 仙人亦有高低之分? 萧皇后微微一惊。 武则天则从被褥中,虎头虎脑地探出个小脑袋,红晕未消,可爱至极,问道: “诶,第一是谁呀?” “第一强的当然是天道啦。” 李长生耸耸肩,轻笑道: “虽然我们这一脉跟天道作对,但有一说一,天道雀氏强,我师傅也就赢过天道一次。” “话说,小先生。” 像想到了关键,武则天好奇的问道: “你师傅…是男的女的?” 就常理而言,一个人是没理由把一个同性天天挂嘴边的。 哪怕这个同性是他的恩师。 而李长生的性取向是毋庸置疑的,那么… 真相只有一个! “我师傅是女的呀。” 李长生挠了挠头,带着狐疑,道: “不过我们东天没有女仙,为了尊重传统,师傅向来都是以男儿身示人。” 他不知道武则天问这个干嘛。 武则天挑了挑凤眉,古怪的问道: “那小先生怎么知道她是女的?” 李长生沉吟片刻,理所当然道: “我跟师傅洗澡的时候看到的呀。” 啪! 武则天和萧美娘都被这回答给雷到了。 跟师傅… 大哥,你认真的吗? 李长生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女皇帝好奇怪啊。】 【那个萧美娘也好奇怪啊。】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有什么问题吗?” 望着李长生无辜的表情,武则天玉拳紧握,深吸口气,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告诫自己: 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是个孩子。 不要跟他计较,不要跟他计较。 但无论自我规劝了多少遍,武则天始终压不下怒火,她不忍了。 她一脚蹬开被褥,一手揪起李长生耳朵,五官气的涨红,吼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你平时在仙界都跟你师傅一起洗澡的?” “你不是成天把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吗?” “啊?” 武则天又忿忿不平了。 凭什么你可以跟你师傅洗澡,到了朕这,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 “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师命实难违啊,陛下。” 李长生一个缩头,躲开武则天玉手,有理有据的把责任全部推给那位下不来凡间的师傅,道: “师傅怕我溜到北天看女仙,更怕北天那些女仙打我主意,去哪儿都带着我,我是被迫的呀。” 说着。 李长生装模作样的挤出两滴眼泪,将自己包装成被敬爱的师尊,霸凌千年的受害人人设。 不管萧美娘信不信,武则天是信了。 武则天自认看透了: 李长生这个师傅不对劲,很不对劲! 先编造谎言,造谣其他女子如狼似虎。 再圈禁李长生,不让李长生离开半步。 后色诱…呸…这条还没有被证实。 但仅凭第一第二点,武则天就有充分的证据怀疑… 李长生的师傅不让他接触异性,是为私欲。 她,想霸占李长生! 第二十九章 仙人也会害羞吗? “介师傅,不是好人呐。” 武则天幽幽的说道。 “是啊,是啊。” 见武则天信以为真,李长生趁热打铁,连忙向武则天倾诉起自己这些年的悲惨经历。 “你们都不知道我那师傅有多可怕,她不让我接触女人就算了,我跟男人多说几句话都不行。” “就我下界前两天,有个宗门宗主来找我谈领地划分的事宜,他不就跟我待的时间久了点嘛?” “结果呢?我那师傅第二天直接抄了人家家,人宗门上下一千多口人啊,全被我师傅活埋了!” “你想想我师傅得有多可怕。” 接下来一个时辰,李长生口若悬河,编了一堆小故事,来加深师傅在武则天心中的病娇形象。 事儿呢,七分真三分假。 活埋了一个宗门是真的。 不过原因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是因为那个宗门的宗主,仗着自己的辈分,居然想对李长生动手动脚… 两个大男人啊! 这样欺负自家徒儿,搁谁身上能忍? 但有一点李长生没有说谎: 他的师傅,真的是个病娇! 虽然他师傅平日在他面前很柔很弱很伶俐,但对他的占有欲,已经偏执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甚至李长生的红尘劫,早在千年前就该渡了。 然而,他的师傅宁愿自废五千年的修为,也要给李长生逆天改命。 最后硬是把他的红尘劫又往后拖了一千年,只为再占有他一千年。 如果不是这次实在是拖无可拖,他师傅压根都不可能放他下凡渡劫。 “呜呜,咱们家长生好可怜呀。” 听完故事。 武则天像头饿狼,眼冒精光,突然扑倒李长生。 而后用自己宽大的衣袍,盖住少年的身子,对着少年脸庞就是一顿蹂躏。 衣袍攒动,萧美娘手急眼快拉上窗帘,插上门。 “饱受师尊摧残几千年…” “吧唧。” “卿幼小的心灵一定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吧…” “吧唧。” “快让母后大人来安慰你吧。” “吧唧…吧唧…吧唧…” 女帝热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衣袍里,李长生脑袋一片空白。 【卧槽!】 【不是在谈正事吗?】 【突然亲我做什么?停下啊!】 武则天不理他。 月朗星稀,虫鸣鸟叫。 李长生脸上、脖子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武则天侵占了一遍,他的身上,粘满了武则天的体香。 武则天朱唇吻麻了,终于掀开了衣袍。 “啊,爽!” 武则天吐出一口香气,四肢摊开,以大字形仰面躺在床上,一脸畅快。 而其玉臂下的李长生,却犹如被土匪抢上山当压寨夫人的小媳妇,一脸屈辱,眼神呆滞。 萧美娘想起了一句诗词: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李长生憔悴的生无可恋。 “呼。” 休息一阵,缓了缓气,武则天再度起身,压在李长生胸膛,直视李长生深邃的双眸,低沉道: “罪臣李长生,牢牢记住刚才的惩罚,这次朕先原谅你,再敢欺骗朕的话,朕让你下不了床!” “听明白了吗?” 帝王之气,彰显无遗。 李长生哪还不晓得,自己的小伎俩没能瞒过武则天的慧眼,白白给了女皇帝占便宜的理由: 【好一招将计就计。】 【皇帝怎么这么不好糊弄啊?】 【唉,我早该知道的。】 【媚娘是皇帝呀,不机智怎么当皇帝?】 “母后…我…我错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 武则天捏了捏李长生的脸颊,侧卧床榻,衣襟半敞,风情万种,妩媚天成,问道: “正经的,你去边关干嘛?那儿正打仗呢。” “有个朋友给我送了件礼物。” 李长生一边拢起武媚娘的衣领,一边道: “我得自己去取一下。” “朋友?” 武则天一愣: “你在凡人有朋友?谁啊?” 李长生笑而不答,指了指天空: “不可言。“ 武则天似懂,不再接这个话题: “要朕跟你去吗?” “不要,这件事我不想太过瞩目。” 李长生摇了摇头,道: “你也不要跟人提及此事,我取完东西就回来。” “知道了。” 见李长生自有安排,武则天也不敢多管,怕坏了李长生的布局。 “睡觉吧,天快亮了。” 武则天朝萧美娘挥了挥手: “过来,搂着他。” 萧皇后神情一滞,原地踌躇几秒,还是弯腰道: “遵命,陛下。” 她聪明就聪明在这儿。 她摆的正自己的身份,拿得起放得下。 她清楚,如今自己只是阶下囚,搂谁、抱谁、爱谁及身子给谁,是由武则天说了算的。 她只能祈祷,李长生待会不要有太出格的动作。 揣着不安,萧皇后脱了靴,上了塌,从后面紧紧贴着李长生,将玉腿搭在他的腿上。 初次共枕,萧皇后放不开,穿着白袜,白袜沙沙绵绵的触感,令李长生的脸,又红了。 旖旎感业寺。 三人默不声。 武则天倒是睡的安稳。 躺下没多久,就打起了娇憨。 李长生今夜却是难眠。 半晌,李长生忽然轻声唤道: “太后娘娘。” “嗯?” 萧美娘应的很快,她也睡不着。 第一次搂着陌生男人,她能听见他的心跳。 强而有力。 “有人说过你很凶吗?” 李长生问道。 “什么?“ 萧美娘没反应过来李长生的意思: “妾身没有凶仙君呀。” “不是这个。” 李长生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调侃道: “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已是人间绝色。” “流氓。” 第二次萧美娘听懂了,脸色霎红: “仙君挺会玩儿?” “不要喊我仙君了,我不喜欢。” 李长生替熟睡的武媚娘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道: “叫我的名字,或叫我王爷。” “好,那妾身喊您王爷。“ 聊着天,两人关系拉近了几分,萧美娘的神经也没再那么紧绷,逐渐松弛了下来,还跟李长生打起了趣儿: “王爷,您一会儿喊陛下陛下,一会儿又喊陛下母后的,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呀?” “这…” 这问题问的李长生老脸一红,猝然没了聊天欲望: “困了困了,睡觉了。” 随口敷衍一句,李长生慌张闭目。 借着月光,萧美娘古怪的看着李长生脸上的醺红。 仙人…也会害羞的吗? 春风拂槛,看着看着,萧美娘不自禁地展颜娇笑: 这位小仙君不耍狠、不杀人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啊。 第三十章 赤裸裸的贿赂! 春暖花开。 三人睡到了晌午。 温存一番后,李长生先行穿衣离去。 他要去大漠,两女要回朝,三人不顺路。 感业寺外。 顾盼四下无人,李长生正要使出神通,直接横跨到边境,忽迎面走来一小僧,挡住少年去路。 小僧手执木鱼,一步一响,神色坦然,唤道: “前辈,请留步。” “嗯?” 素来不喜西天佛门的李长生,自然是懒得与佛教信徒纠缠,几欲视而不见,绕道而行。 “贫僧有事与前辈相商。” 却听僧人又唤了一声,取出枚古铜色令牌,双手托起,高举过头顶,李长生脚步一顿。 这令牌上的气息… 他猛然夺过令牌,凝望眼前僧人,质问道: “你是欢喜什么人?” “贫僧圆满。” 小僧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道: “佛祖于凡间的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 李长生抛了抛手中的令牌,剑眉轻佻: “何故拦路?” “佛祖欲于三个月后,借小僧之身下凡。” 圆满小和尚微微弯腰,姿态做足,恭恭敬敬道: “故,特向仙君禀报一声,望届时仙君能行个方便,西天灵山方面,已备好厚礼,孝敬仙君。” “三个月后?灵气复苏?” 闻僧人搬出灵山,李长生瞬间就联想到了欢喜佛下凡的图谋,他皱了皱眉,问道: “往年灵气复苏,不是只有人、妖、鬼三族争气运么?怎么?这次佛家也想来分一杯羹?” “具体小僧也不清楚。” 来之前,欢喜佛估计是交代过圆满什么。 圆满有意忽略灵山不提,只道是欢喜佛的个人想法: “佛祖的原话是:仙君可以来,本座有何不可?” “你以为本座想掺和这破事啊?” 李长生冷眼瞪着圆满,抱怨道: “灵山如果下来了人,北天和南天能乐意?” “四天仙界各派一人下凡,这凡间不得乱套?” “本座就下来渡个红尘劫,你们一天天净搞事?” 一山不容二虎,凡间不容二仙。 更别提一次下来四个仙人了。 四仙同代,绝对是个大麻烦。 这还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单靠李长生自己,摆不平这个麻烦。 虽然李长生天赋极高,但是玩心甚重,况且他背后还有个仙界第二的师傅撑腰,谁没事招惹他? 所以对于修炼上的事,李长生基本是抱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玩一天,绝不修两天的心态。 这也就直接性的导致了李长生天赋傲视群雄,堪称仙界史上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力却只能勉强混到个中上游的水准。 而除了他这个特例,能下界的仙人哪个不是成名已久的巨头?他们如果想在人间兴风作浪… 自己师傅不在,自己拿什么管束他们? “风险太大,免谈!” “前辈别急着拒绝。” 李长生回绝的干脆,圆满却不慌不忙。 灵山古佛算无遗策,能算不到李长生的顾虑? 欢喜佛早有准备。 见圆满摆弄一阵,又取出一个木质方盒,道: “我家佛祖听说前辈跟当代人皇结为道侣,特以私人身份,为您和人皇备了点薄礼,请笑纳。” 李长生撇了木盒子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什么东西?” 接了盒子,就是拿人手短。 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再做决定也不迟。 “佛祖知道,您想带人皇步入修行之道。” 圆满轻点盒面,木盒自开,檀香四溢。 只见木盒里,躺着三颗金灿宝珠与一本古籍。 圆满道: “陛下有佛根,相信您也能看出,箱子里有三颗佛祖舍利,还有《大乘密宗欢喜禅》的原籍。” “佛祖舍利不用小僧过多介绍了吧?《大乘密宗欢喜禅》,小僧只有四字形容——双修至宝!” 嘶~ 一个双修至宝,一个佛道至宝… 李长生承认,他心动了。 如果今天欢喜佛差圆满送来的,是什么仙家法宝神通之类的,李长生看都不会看一眼。 因为他真不缺什么宝物。 但欢喜佛送的宝,件件都送到他心坎儿上去了。 李长生对自己要求不高,可对武则天,他的终极目标可不止是做个普普通通的仙人。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什么是最好? 最适合的就是最好。 什么最适合武则天? 佛道! 武则天曾出家数年,身染佛性,此乃佛根,而她自幼受佛道文化渲染,此乃佛缘。 诚然,李长生可以强行让武则天修仙道,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珍藏,把她堆成仙人。 但这样做,武则天的成就终究有限。 欢喜佛恰恰就把握住了李长生望妻成凤的心理,多余法宝一件都没送,专挑适合武则天的送。 正如李长生的承诺,这些佛宝皆是为武则天量身定制的。 “小和尚。” 看了木盒半晌,李长生忽然诡异的笑了: “你就不怕本座杀了你?” “杀了你,这些东西也是本座的,不是么?” “前辈不是那种人。” 圆满一脸平静,弯腰行礼,不卑不亢,道: “佛祖说,前辈虽杀人如麻,却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守则,那是前辈的底线,前辈不会违背。” “小僧与前辈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得罪前辈,没有对前辈不敬,没有违背前辈的行事守则。” “前辈没有杀小僧的理由。” 说罢,圆满平身,直视李长生的双眼。 四目相对。 李长生的双瞳骤然泛白。 神通:仙魔法目。 此目可观虚妄。 所有伪装在法目下,都无所遁形。 他倒要看看,圆满是真镇定,还是装镇定。 一息…两息…三息… 百息后,李长生突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的瞳孔变回黑白,拍着圆满的肩膀,笑道: “小和尚,有胆量,你别跟欢喜了,跟本座混吧,本座在仙界的地位,比欢喜只高不低。” “阿弥陀佛。” 圆满托着木盒,单手执礼,摇了摇头,惋惜道: “谢前辈抬爱,遗憾小僧已有师承,辜负前辈好意。” “哈。” 李长生淡淡一笑,没有强求,朝远方掠去: “回去告诉欢喜,本座可以让他下凡,但,这些宝物不够,本座还要他十滴佛祖精血。” “少一滴,都不行!” 圆满神情一肃,深深弯腰,拜曰: “是,前辈。” 第三十一章 突厥王妃! 李长生施展着神通:纵地金光,一念行千里。 他完全不忧虑欢喜佛会觉着自己狮子大开口。 祖血没了,可以再修。 这气运之争若没有他点头,四天仙界的仙佛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孰轻孰重,他们拎的清的。 李长生已经算好的了,给了灵山诸佛几分薄面。 要是换他师傅来,没个千滴祖血,根本谈不拢。 “也不知道师傅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分开久了,怪想她的。” “唉,不想了,早点渡了劫,回去找师傅吧。” 想着,李长生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黄昏时分,李长生抵达边境金山。 “应该是这里了。” 落地后。 李长生左右巡视一圈,想找人问问路。 可他左看右看,却发现此地人烟罕至,生机格外渺茫,莫说是活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只有无垠无边的黄沙,蔽人视听。 “这哪是人呆的地方?” 黄沙进了眼,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年当即啐道: “环境真差。” 那道道黄沙,宛如大自然的迷魂阵,外人若是到了这儿,十有八九得迷失在黄沙中。 不过,这难不倒身为谪仙的李长生。 “还好本座机智,下界前跟师傅学了手追踪术。” 李长生庆幸一笑,盘膝入定。 而后其手结法印,口念仙诀,其眉心处,一道乳白色仙光散出,将方圆千里之景纳入识海。 此为神识,仙人手段。 李长生在识海中搜索起娄师德的身影。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这里也没有。” “啊,找到了。” 找到娄师德后,李长生取出三根清香,指尖轻轻划过,清香燃起,飘出一缕烟火,敕令: “部领神将无数计,亲身到坛显威灵,谨请南斗六郎,北斗七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去!” 一声令下。 烟火朝一个方向飘去。 李长生跟着烟火,缓缓朝娄师德靠近。 … 突厥汗国王帐。 帐内设一暖炉,熏香缭绕,檀香扑鼻。 帐内有三人,两男一女。 一为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的娄师德和始毕可汗。 一为娇慵侧卧于软塌上的突厥王妃。 男的没什么好说的。 这突厥王妃生的倒是漂亮。 暖红的宫裙,外罩坎肩,肩上披着条火红狐裘。 头戴凤冠,长发盘起,自肩头往下延顺。 身形珠圆玉润,丰腴饱满,凹凸有致。 眉眼含杏,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 雍容华美的同时,不失清幽与可人之质。 她叫独孤伽罗。 是始毕可汗上个月刚娶的妃子,突厥汗国第一美人,据说身体里流淌着大隋皇族的遗血。 美归美,独孤伽罗却不是花瓶。 要论起此女的手段,也可谓是大破了天。 始毕可汗娶了她后,竟二话没说,将自己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全给休了,独宠她一人。 而且,这还是建立在始毕可汗到现在,都没碰过独孤伽罗身子的基础上的。 虽然有几分战事吃紧,可汗无余力耕耘的因素在里面,但这也足以说明此女的高深手段。 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摇摆君王的想法的。 第三十二章 安心上路吧! 王帐内。 觥筹交错。 暖炉的火炭换了两轮。 酒过三巡,始毕可汗顶着关公脸,说起正事: “娄将军答应朕的事,可还作数啊?” “作数,自然作数。” 娄师德嘴上回应着始毕可汗的话,眼睛却不住的往独孤伽罗暴露在外的玉腿上瞟: “本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不作数之理?” 显然,娄师德亦抵御不住独孤伽罗的魅力。 他小腹燥热的很。 注意到娄师德的眼神,那独孤伽罗不仅不羞,反而将腿岔的愈开,神如雨后脆笋,娇艳欲滴。 她的薄唇轻启,玉指入半寸,贝齿抵指尖,细眯狭促凤眸,玉指沾凤涎,顺着下巴点点滑落。 玉颈、锁骨、胸怀、腿根… 沿途拖出一道长长的雪痕。 万般风情绕眉梢,令娄师德恨不得即刻将这妖精王妃就地正法,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行! 如若他逾了矩… 王帐外那些忠于始毕可汗的异族儿郎们,会分分钟把他剁碎了喂野狼的! 不过嘛… 不能碰,只看看应该是不打紧的。 娄师德偏过头,避开可汗视线,眨了眨眼。 独孤伽罗会意,暧昧一笑,盘腿换成了鸭子坐。 她的下半身…是开到腿根的裙摆。 “好,将军爽快。” 两人就在始毕可汗的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可汗却毫无怒意,像瞎了似的,只顾喝酒,道: “来,将军,咱们继续喝。” “可汗客气,敬您一杯。”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娄师德也不敢太过放肆。 筑基修士,还没有跟突厥大军正面刚的实力。 再看了独孤伽罗两眼后,娄师德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正要举杯与始毕可汗相碰… 帐外,响起一道略显羞涩且不太和谐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娄师德,在这儿吗?” 闻音。 娄师德及始毕可汗瞬间大惊,醉意瞬无。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起身,亮出兵器。 娄师德跨出一步,握紧道兵,摆出进攻之态,警惕地望着倒映人影的帐帘,喝道: “什么人?” “哎呀,你果然在这儿。” 帐外的声音带着惊喜,拉开帐帘,一边满怀歉意地道歉,一边自来熟似的,管自己往里走: “不好意思啊娄将军,本座第一次用追踪术,不太熟练,跑反了方向,让你多活了那么久。” 少年入王帐,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的往餐桌前一坐,翘起二郎腿,仿佛王帐是他家的一样。 望着嚣张跋扈的少年,始毕可汗隐忍不发: 枪打出头鸟,让娄师德先试试他。 独孤伽罗则美目生辉,异彩连连: 好俊的小郎君,是个做面首的胚子。 夫妻二人虽困惑李长生是如何潜入王帐的,但怎么说也是两位突厥皇室,表现的还算镇静。 “摄政王?” 而本期的主角娄师德,额头却微微冒起了冷汗: “你…你怎么会在这?” 由不得娄师德不慌,此间之事,若传到武则天的耳朵里,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此人,必须死! “哟,娄将军挺会享受啊?” 李长生对娄师德的杀机置若罔闻,调侃着娄师德的同时,还不忘朝两位突厥皇室颐指气使,道: “你俩谁?我只找娄师德,你俩没事就滚出去。” 嘶~ 躺枪的始毕可汗和独孤伽罗一脸错愕。 你搞错了吧哥们? 这里是突厥王帐啊,是我们突厥人的王帐啊! 该滚出去的不该是你这个外来者吗? “这话应该朕问你才对吧?” 始毕可汗语气隐隐有些不善,大手一挥,道: “擅闯我突厥王帐,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帐内静默。 李长生双臂抱于胸口,戏谑的瞧着始毕可汗。 叫人?呵呵。 帐外:…… 始毕可汗心头咯噔一下,又喝了一声: “来人!” “不用喊了,你那些护卫都死了。” 李长生笑的像只将老鼠逼到死角的猫,轻轻一摆摆手,仙风吹拂,帘布自开… 帘布后,是尸横遍野! 观景。 独孤伽罗凤眸一凝,双腿婆娑,若有所思。 始毕可汗愣住了。 那些护卫可都是他的亲信,突厥的精锐啊! 就这么死了? 震撼后,始毕可汗额头青筋暴起,勃然大怒: “唐人,你大胆!” 为了培养这些禁卫,突厥汗国花了大量的财力人力,李长生说杀就给杀了? 损失是小,面子事大啊! 李长生此举是什么意思? 不把他突厥汗国当国? 不把他始毕可汗当人? “聒噪。” 李长生才不屑去照顾一个凡人的想法,只见其伸手一点,轻轻吐出两字: “噤声。” 言出法随。 少顷,一道伟岸的意志降临。 始毕可汗虎躯骤然僵直,随后惊恐地捂着喉咙,嘴巴不停蠕动,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突厥并非人族正统,他们所建立的游牧王朝不得天道认可,始毕可汗亦没有天子龙气庇护。 说白了,他们跟暗堂这样的江湖组织相差不大。 只是他们的势力,远超一般的江湖组织而已。 “本座没空搭理你们,你们别烦本座。” 谋得耳边安静,李长生不再关注始毕可汗,转身朝向娄师德,又是那副和煦灿烂的嘴脸: “娄师德,你还有没有什么遗言?交待一下,交待完了,本座好送你归西。” “你不是李氏遗孤。” 也许预知到死亡逼近,娄师德反倒冷静了下来: “区区遗孤,不可能有如此通天手段。” 见识过李长生层出不穷的惊天手段,如果他再把李长生当个普通人看待,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你脑子里的东西没告诉你本座的身份吗?” 李长生谐谑的问道。 “你知道系统的存在?” 娄师德一怔,旋即似有猜测,瞪大双眼,指了指穹顶,试探道: “是么?” “挺聪明的一个人,命生的不好。” 李长生扭了扭脖子,怜悯道: “本座要你的系统,它是本座一个朋友送给本座的见面礼,送到你身上去了。” 听到李长生变相的承认,娄师德的心脏扑通一跳,眼中生死志,斗志全无。 仙人啊,他怎么斗? “我把系统让给你,可否饶我一命?” “本座喜欢斩草除根。” 李长生摇头,笑道: “你们不是经常说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么?怕什么?本座又不断你轮回。” 断人轮回,因果莫深。 为个凡人,真犯不上。 娄师德眼皮狂跳: “世上真的有轮回?” 他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有。” 李长生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 “所以,你安心上路吧,不要反抗,反抗的话…” 李长生顿了顿,煞气滔天: “本座会让你,永堕阎罗!” 第三十三章 谁插了谁的队? 王帐震颤,煞气成云。 狂风呼啸,气浪滔天。 桌案上,瓷器崩碎。 白履下,地板皲裂。 始毕可汗眼瞪欲裂,后退数米。 独孤伽罗夹紧双腿,雪白的床单,染成灰色。 “等等。” 迎着煞气,娄师德神色坦荡一片,低沉喃道: “吾乃武周大将,大将有大将的死法,怎可刀剑加身?阁下且容吾自裁去也!” 作为武将,死在他人手里是莫大的耻辱。 背叛国家,已经够他遭后代百姓唾骂千年了。 娄师德想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此乃娄师德的执。 无论娄师德做了多少错事,人之将死,恩怨当需翻篇,李长生允了他的请求: “准,动手吧。” “谢,阁下。” 娄师德微微躬身,抬起随身宝剑,架于脖侧。 尽管做好了准备,但肌肤碰到宝剑冰冷剑锋的那一瞬,娄师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位至封疆大吏,却落得个自杀收场,想必娄师德此刻的心理活动,是极其丰富的吧? 但事已至此,回头无路。 “唉。” 娄师德用力握紧宝剑,往前一推… “呲啦。” 宝剑磨砺,痛饮将血。 娄师德脖颈处,血痕阴森。 黏稠的血液滴落,娄师德重重地倒在地上。 灰尘纷飞。 他沉沉的闭上了眼。 终于,结束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娄师德回顾此生,从一腔热血参军,到如今身首异处… 娄师德笑了。 谁家少年刀在鞘?谁家少年无十八?谁家少年无热梦?谁家少年不报国? 他不恨。 他被权势蒙蔽了双眼,走错了路,做错了事,罪有应得。 他只悔。 他亏欠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武曌太多。 他亏欠随他共浴血奋战的将士更多。 临了,他终道出了那句迟来的: “陛下,臣…知罪!” 人已死,因果断。 功过是非无需言。 李长生半蹲下身,手掌覆在娄师德天灵之上: “前尘随风散,愿卿十八年后,还是好汉。” 少年指尖染焰,焚化尸首。 骨灰飘扬,随风,归家! 李长生还是送了娄师德最后一程。 不为别的,只为他有自裁的勇气。 知罪可敬,认罪可佩。 赎罪可赞,谢罪可颂。 这便是佛家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有悔过之心,改过之行,便是真英雄。 娄师德骨灰飘尽,一团幽暗光源悬浮半空,肉眼不可见,李长生开了仙目,摄来光源: “你就是天道口中的什么系统?” 他不知道系统有没有灵智,会不会说话,就顺口问了一嘴,没想到本源居然回应了他: “仙…仙君…您…好…” 但从系统本源传递回来的那道,断断续续的语言意识来看,它应该极少与生灵用意识交流。 说话说的还没有咿呀学语的孩童利索。 想想也是,系统是天道亲手创造的东西,自视甚高的它,哪瞧得上这帮下界生灵? 李长生无奈一笑,耐心问道: “诶,那本座怎么使用你?” “仙…君把我…吞下…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天道提前打好了招呼,系统对待李长生那叫一个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恭维的意思: “我会…自动…动…绑定…的…我…乖哈…不会…麻烦仙君…大人…做…做太多…” 系统趋奉宿主,啧啧。 这一幕若是被九泉之下那位,天天拿着热脸贴系统冷屁股的娄将军看到… 恐怕会气的从幽冥里爬出来吧? “知道了。” 面对系统的奉承,李长生表现的很淡然,瞥了一眼陷入呆滞的独孤伽罗后,吞下了系统本源。 系统本源入喉,沿经脉,钻入李长生的识海。 紧接着,系统本源小心翼翼的伸出一道触手,与李长生识海相连,仅用于传输系统模版页面。 连接好李长生的识海,系统便规规矩矩的漂浮于原地,不像在其他宿主识海时那样,胡乱蹦跶。 识海的其他地方,在系统心中就是禁区,没有李长生本人的允许,它是没胆子触碰的。 天道早就提醒过它李长生师傅的可怕了。 “这就好了?” 李长生问道。 “是…是的…仙君大人…” 系统怯生生的答道: “正在…为您…绑…绑定中…” 系统声音刚落。 李长生的耳畔,响起一道冰冷提示音: 【叮。】 【系统绑定中。】 【进度: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绑定成功。】 成了! 李长生心念一动,一道光幕出现眼前。 【以下为仙君大人的初始信息:】 【姓名:李长生。】 【境界:金仙巅峰。】 【劫难:红尘八十一劫。】 【已攻克:柳如是(青丘狐女)】 【半攻克:萧美娘(隋朝太后)】 【护道人:武则天(大周女帝)、上官婉儿(仙君正妻)】 “这玩意儿还不赖嘛。” 李长生满意一笑,暗夸天道靠谱。 可刚夸完,李长生仙眸不经意瞄见,系统面板的最底下,还有几行小字。 这一瞄,他笑不出来了。 【天道留言:】 【李长生,吾是天道,汝若需联系吾,可在系统面板下给吾留言,挥手字即现。】 【留好言后,留言的内容消失,就代表吾已看到了汝的消息,汝等待回复即可。】 【另,汝之红尘劫发生了点变故,有两名雌性巨头插了队,挤下去了两个名额。】 【作为代价,汝在渡完九次红尘劫后,会化为凡人,期限十年,望汝好自为之。】 “卧槽,过分了啊?” 李长生怒了! 这天道有病吧? 不对,是那两个插队的有病吧? 不知道插队是不道德的吗? 怎么能做这种事啊? 李长生骂骂咧咧的奋笔疾书,写道: “哪个混蛋插队?” “凭啥她们插队要本座归凡啊?” “来你告诉本座,本座宰了她们!” 字落下不到三秒,消失不见。 然后… 天道道音威严,竟直接跳过了系统,在李长生识海响起,回复道: “宰了她们?汝宰一个试试?” “李长生,本尊警告你。” “汝再碎嘴半句,本尊让你神魂俱灭!” 李长生:??? 你丫是天道还是火药啊? 我干啥了你就要我神魂俱灭? 搞得跟我做了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一样? 我tm! 我招谁惹谁了啊? 李长生觉得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只顾着怄气的他,没听出天道威严的道音中,混杂着那么一缕… 羞恼! 第三十四章 武…明空? 没聊两句,天道便没了音讯。 来的快,去得也快。 归凡之事,已成定局。 李长生心中纵有不甘,也只能认命。 不认命还能咋地? 找天道干一仗? 他还没活够呢! 然。 天道刚走,新的提示音来了: 【叮。】 【系统提示。】 【仙君大人,红尘第三劫已现。】 【第三劫:独孤伽罗(突厥王妃)。】 李长生被提示音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儿? 突厥王妃? 李长生的眼睛不自主地飘向床榻上的佳人… 独孤伽罗歪着脑袋回应着他: 怎样?本宫美吗? 始毕可汗脸色微变: 此人,不会看上伽罗了吧? 一人欢喜一人愁。 但两人都曲解了李长生的意思。 他关心是… 草,第三劫了,离归凡又近了一步! 巨烦! … 李长生弹指解开了始毕可汗的限制。 能发声后,始毕可汗第一句话便是宣示主权: “伽罗是朕的。” “你说了算?” 李长生瞥了始毕可汗一眼,眼神宛如一具逝去百万年之久的尸骸,空洞的毫无感情可言。 始毕可汗虎躯一僵。 “胆子真小。” 李长生撇了撇嘴,走到床边,站了片刻后,突然俯下身,四肢将独孤伽罗圈禁在床角,瞰视着衣衫不整的突厥王妃: “名字?” 床就那么点儿大,两人凑的很近,中间仅相隔了半指之距,但不知怎么的,李长生面对独孤伽罗时,一点也不紧张。 就像… 法海面对青蛇时一样! 紧张的反倒是看似开放豪迈的独孤伽罗: “独…独孤伽罗…” “名字不错。” 李长生象征性的夸了一句,起身,回到餐桌。 独孤伽罗满脸愕然。 没了? 就…这么走了? 这个少年好奇怪啊。 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冷冽,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他竟熟视无睹。 而且,独孤伽罗发现,少年好像还对自己有点… 怨念! 这怎么可能? 她们一个生活在中原,一个生活在大漠,连碰面机会都没有,怨念从何而起的? 李长生当然不会告诉她是红尘劫的缘故。 “你过来。” 桌前。 少年拔出一双干净的筷子,一边品尝着桌上还没吃完的佳肴,一边招呼始毕可汗到身前来。 始毕可汗犹豫几秒,还是乖乖照做了。 李长生的杀伐果断始毕可汗是见识过的,他可不想步娄师德的后尘。 “本座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说了吧。” 桌上的酒菜,似乎比始毕可汗更加吸引人,李长生只看菜,不看人,随意的说道: “大劫至,本座要独孤伽罗助本座修行,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与本座无关。” “你如果愿意呢,本座权当借用了她几年,待本座的红尘劫渡了,就把她还给你。” “相应的,本座会赐你场造化,算对你的补偿。” “当然,回来时她会变成什么样,本座不保证。” “你如果不愿意呢…” 说着,李长生吃到了辣子,嘴巴一麻,皱了皱漂亮的剑眉,才道: “不愿意就很简单了,本座就杀了你,然后把独孤伽罗带走,是生是死,你自己选。” 话说的轻巧,背后却暗藏杀机。 人,他是必须带走的。 但独孤伽罗到底是人家始毕可汗的媳妇儿,强抢王妃这事儿若传出去,丢面儿。 李长生也是好面儿的。 所以,他是主张能和平解决此事的。 “阁下…你这…这叫朕这么选啊?” 始毕可汗面露伤夷挫败之色。 这两个选项,他都不想选: “不如这样?我突厥佳人千千万,您随便挑,看上哪个,朕亲自送去中原给您,可好?” 他是典型的想要美人儿,又想要江山的主儿。 “本座就要独孤伽罗!” 李长生用筷子敲了敲瓷碗,叮叮的声音,就像死神的催命铃铛,逼迫着始毕可汗做出抉择: “本座耐心有限,你不选,本座就会杀人,本座杀的人很多了,不介意再多你一个。” 少年这一声恐吓,吓得始毕可汗英容煞白: “阁下,阁下请等等,我选,我选。” 他看了看李长生,又看了看独孤伽罗,胸膛起伏不定,紧闭双眼,颤抖着干裂的嘴唇,道: “伽罗…对不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爱情和生命,他选择了活着。 他是深爱独孤伽罗,但女人没了可以再换,命就这一条,没了,就真的没了! “王上…” 独孤伽罗娇躯轻颤,难以置信地望向始毕可汗。 她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相濡以沫的丈夫口中说出来的。 这个前几日还立下海誓山盟,要与自己白头偕老的男人,现在却要把自己推下深渊,赠予如恶魔一般的李长生? “可汗,本宫对你太失望了!” 独孤伽罗满脸心灰意冷。 始毕可汗低下了头,不敢正视独孤伽罗的美眸。 此情此景,像极了说书先生口中:某位家族少爷为了活命,把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拱手让给仇家的桥段。 “打住啊,演过头了你。” 桥段感人,李长生却不为所动。 他拿手里的筷子指着独孤伽罗,无语道: “这儿又没有外人,你就不要惺惺作态了,做给谁看呢?你又不喜欢他,装什么深情?” 闻言。 独孤伽罗一愣。 始毕可汗猛的抬头。 两人同时看向李长生。 “不要这么看着我。” 李长生朝独孤伽罗努了努嘴,淡淡的说道: “你看他的眼神里没有感情。” “你瞒得过他,瞒不过本座,本座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是你的初恋吗?” 音落霎时。 独孤伽罗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李长生说的没错,她的确是装的,装出对始毕可汗一往情深的模样,她也是为了活命。 堂堂突厥王妃,如果被爆出爱的不是突厥可汗而是其他人,那她和她的心上人都得死。 始毕可汗会不择手段的杀了她们的! 但现在有李长生在,始毕可汗不敢妄动,她倒轻松了,可以不用再伪装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座知道的多了。” 李长生嘁了一声,又问道: “他是唐人吗?” “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 独孤伽罗尚有几分傲骨,尤其是提起初恋之后: “你这个魔鬼,休想打他的主意!” 看得出,她对此人十分袒护。 “哟呵,还是匹烈马?” 李长生放下筷子,同情的扫了一眼头顶绿油油的始毕可汗,耸了耸肩,道: “呵,你爱说不说,本座也没兴趣知道。” 少年擦了擦嘴,起身,踢开凳子: “吃饱了,收拾收拾吧,跟本座回中原。” “哦。” 独孤伽罗没有一点留恋的翻身下床,穿好靴子,站到李长生身后,小声问道: “你也是唐人?” “算是吧。” “那…” 独孤伽罗灰暗的凤眸中,忽然透出一丝亮光,带着几分没由来的希翼,道: “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只要你能让我跟他再见上一面,我会至死不渝的跟着你。” 李长生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怪异,回道: “不是,你要找人,总得先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儿的人吧?你什么都不说,我凭空给你找?”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独孤伽罗窘迫的笑了笑,弱弱道: “我跟他只见过一面,在洛阳城外的感业寺,他好像是感业寺里的一名僧人。” “后来我找感业寺住持打探过,但住持似乎对他的身份避讳莫深,不肯多言。” “我问了许久,才问出他的姓氏和法号。” 独孤伽罗瞄了瞄脸色铁青的始毕可汗,突然一把抱住李长生的胳膊,贴在他的耳边,私语道: “她姓武,法号…明空!” 第三十五章 李长生,你丫是不是男人! 姓武? 法号明空? 李长生恶趣味的想道: 别是媚娘的亲哥哥、亲弟弟啥的吧?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也谈不上认识,就一面之缘。” 独孤伽罗咬着下唇,柔肠百转,回忆道: “本宫虽是突厥人,但自幼在中原长大,我与明空先生相遇那年,正值唐王殡天,突厥立国。” “唐突厥大战正式拉开帷幕,而身体里流淌着突厥血脉的本宫,也在那一年被遣送回了突厥。” “回突厥前夕,我去了趟感业寺,想祈祷佛祖保佑一路平安,恰好赶上了明空先生入寺为僧。” “茫茫人海,本宫一眼就相中了她。” 说到这,独孤伽罗叹了口气,愁道: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本宫想向明空先生告白时,那戒刀已落在了明空先生的发髯上。” “三千青丝落,红尘嚣嚣断,戒刀一过,便了无牵挂,本宫不忍误先生大道,只能抱撼离去。” 喜欢是占有,爱是放手。 独孤伽罗真的够爱那位明空先生。 “唉,痴情难得。” 李长生神情悲悯,轻揉独孤伽罗的手背,轻声许下诺言,道: “本座会尽力帮你寻到那位明空先生的。” “谢谢。” 独孤伽罗浅笑着道了声谢,紧了紧玉臂,低了低身子,让李长生的左胳膊身陷囫囵: “奖励你的,走吧。” “突厥王妃就是会玩儿!” 王妃很凶,左臂受泥潭吞裹,李长生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无法自拔,哦不对,是十面埋伏! “您喜欢就好。” “不知道明空喜不喜欢。” “哎呀,不要提她啦,好羞耻啊!” “就提,就提。” “哼,小心本宫跟她跑了,不要你了!” “你敢!” 两人打情骂俏,走到帐口。 李长生忽然驻足,回头道: “突厥可汗,本座念你不易,多嘴劝你一句,率部众们投降吧,突厥胜不了大周的。” “武则天做皇帝是天命所归,突厥进犯中原只会徒增杀戮,逆天而行没有好下场的。” 言罢。 在独孤伽罗的惊呼声中,李长生公主抱起独孤伽罗。 “走咯,小伽罗~” “放我下来呀!” “不放,你身子真软。” “那你抱着吧,累死你算了。” 两人的身影,隐没黄沙中。 始毕可汗出了神。 “唉” 很久很久以后。 始毕可汗长长叹了口气,眼似万念俱灰,喃道: “朕,老了。” … 金山小镇。 李长生带着拐来的突厥王妃就近找了家驿站,租了辆马车,做代步之用。 他还不是很信任独孤伽罗,自然不会在独孤伽罗眼下施展那些仙法神通。 马车上。 路途遥远,李长生靠打坐消磨时间。 独孤伽罗则跪坐着,将脑袋靠在李长生膝盖,静静地瞻望着少年。 车马颠簸,少年不动。 日月交替,少年不动。 一日三餐,少年不动。 第一天,独孤伽罗像条青蛇,缠绕着李长生,想扰乱他的定力。 第二天,独孤伽罗像只秋蝉,时不时叫两声,但叫声有气无力。 第三天,独孤伽罗像朵残花,整个人都蔫了,她真的受不了了: “本宫好无聊啊,你理理本宫啊!” “打坐哪有本宫有趣呀?” “你是不是不行啊?本宫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儿从早到晚勾引你,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听到第三句话,李长生动了动手指。 “动了,动了,你手指动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独孤伽罗激动的手舞足蹈。 讲真。 这一刹,是独孤伽罗这几年最开心的一刹。 天知道这三天她经历了什么。 “我还没死。” 李长生半睁开眼,淡淡的说道: “你很烦,安静点。” 他是被独孤伽罗烦到睁开眼的。 这娘们太能磨人了。 “不是,哪有你这样的?” 独孤伽罗都要被李长生气哭了,委屈巴巴道: “把本宫抢回家了,又不理本宫了,整整三天一句话都不说,你哪怕调戏调戏本宫都行啊!” “我对你没兴趣,我说好几遍了。” 李长生轻轻抬手,推开独孤伽罗: “你陪我几年,我就放你走,你回突厥或是去找你的明空师傅都行,不要打扰我修炼。” 独孤伽罗一屁股坐在地上,懵逼的看着少年。 第一次,这真的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男人拒绝她的投怀送抱,还推她! 她很想问问李长生你是不是男人? 但问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在王帐跟本宫那么亲密干嘛?” 此问一出,独孤伽罗立马就后悔了。 因为这句话听起来,不像质问,像小媳妇在跟相公撒娇抱怨一样。 红霞一下布满了独孤伽罗的俏脸。 而回报,就是李长生多看了独孤伽罗两眼。 “看什么看?臭男人。” 独孤伽罗傲娇的把头别到另一侧。 其实是羞的。 “没什么。” 李长生摇了摇头,继续闭目: “在王帐是做给突厥可汗看的。” “你!” 独孤伽罗被李长生气无语了。 自己都那样问了,意思还不明显吗? 你随便安慰我两句,我就任你摆布了呀。 这都不懂? 哦天呐,世上真有对撩妹一窍不通的木头? 独孤伽罗是不信的。 她握起粉拳,暗道: 本宫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本宫今个儿把话放这儿,今天你要是对本宫起不来反应,本宫独孤伽罗四个字倒过来写! 念起。 只见那位王妃娘娘蹭的起身。 李长生猝然睁眼: “你要干什么?” 独孤伽罗不回他,神色忿忿,上前一步,用力将李长生摁在马车的门壁上。 “喂…” 李长生张嘴想说话,独孤伽罗瞅准时机,突然发动袭击,一式探囊取物起。 “唔!” 温润红玉暖如阳,缘其青蛇镇青龙。 李长生瞳孔倒缩。 美玉在怀,他的心乱了,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沃日! 本座又被强吻了?? 第三十六章 竖子安敢顶撞王妃! 王妃风情,叫那位宁静致远的谪仙道心荡漾。 打坐是打不下去了,李长生索性做了回流氓。 他给独孤伽罗上了一堂生动且形象的成语课,用言传身教的方式,教会了独孤伽罗,什么叫… 作茧自缚! 课不是免费上的。 这堂课的报酬,便是独孤伽罗那瓣如杜鹃泣血的细腻红唇,彻底被李长生据为己有。 金山到洛阳,数日路程。 除去吃饭、睡觉、驿站签到,两人嘴巴就没有分开过,真就是一吻吻到了天荒地老。 独孤伽罗想逃逃不掉,痛并快乐着。 一路无话。 一个星期后。 接吻接到吐的两人可算抵达了洛阳城。 独孤伽罗大呼得救了。 马车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 众目睽睽,李长生总不敢再吻自己了吧? 但独孤伽罗似乎忘了一件事: 虽然因生存环境恶劣,突厥人的体质天生要比中原人好,但她这位王妃娘娘… 从没习过武啊! 而一位没有武学功底傍身的娇弱王妃,跳下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的后果便是… 在马车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巨大后坐力下,独孤伽罗的身形,瞬间站立不稳! 一个踉跄,独孤伽罗娇躯前倾,双腿磕伴… 王妃的脚,崴了! 独孤伽罗跌坐在地上。 行人纷纷向她看来,像看猴子一样。 独孤伽罗脸红不已,匆忙想起身。 “啊!” 可她刚一动脚,脚踝处便袭来一阵钻心的痛,独孤伽罗顿时痛到满额大汗,俏脸发白。 听到尖叫,李长生也跟着跳下马车,快步走到独孤伽罗面前。 “扭到脚了?” 看着凤眸泛泪,直吸凉气,却仍倔强低着脑袋维持凤仪的突厥王妃,李长生眉宇轻皱。 他先脱下裘袍,盖住了独孤伽罗外泄的春光,而后毫不留情骂道: “你是不是傻?马车没停就往下跳?” “本宫…” 独孤伽罗俏脸滚烫,声若蚊蝇,道: “本宫错了嘛…” “闭嘴吧你。” 李长生无奈的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 “上来,我带你去找个郎中治治。” “可不可以不要找郎中…” 独孤伽罗红着脸攀上李长生的背,双腿夹着李长生的腰,糯糯的商量道: “我不想给其他男人碰身子…” “你居然这么保守?” 李长生一愣,一脸古怪道: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独孤伽罗的眼底闪过一抹悲戚,问道: “以为本宫是个随便的人?” “没有。” 李长生摇了摇头,目光闪烁,似有言未语,背起独孤伽罗往城里走: “你不想找郎中便不找了,去客栈休息一晚吧。” “小男人,你既然带本宫回来了,日后我们肯定得过日子的,这些话本宫得跟你说清楚了。” 少年有意带过话题,但独孤伽罗不依不饶。 她趴在李长生背上,神情严肃,道: “本宫承认,本宫是喜欢勾引男人,但本宫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本宫至今仍是完璧身。” “本宫绝非你想的那种水性杨花的浪荡货色,你若不信,今晚就可以查验本宫的身子。” 说到末尾,独孤伽罗还立了毒誓: “如果你检查出本宫身上有任何不检点之处,你要杀要剐,本宫绝无二话!” 就算独孤伽罗再怎么豪宕豁达,事关贞操,也不能含糊其事。 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名节? “好了,知道了,知道你是干净的了。” 见独孤伽罗如此重视贞节牌坊,李长生也打消了心头的负面揣测,认真的回应了一句,拍拍独孤伽罗的翘臀,走进一家客栈: “安静点,干净的小王妃。” “哼。” 独孤伽罗冷哼一声,却重新露出了笑颜,戏谑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本宫弄脏?” 啧。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诱惑李长生。 独孤伽罗真是把勾引人当成习惯了。 难怪李长生误会呢。 李长生不再理她。 “冷冰冰的,跟块石头似的。” 独孤伽罗嘀咕一声,也闭上了嘴,靠着李长生的后背,轻轻摩挲。 别说,他的背,还挺有安全感。 … 交了银钱,两人住进客栈,一待就是一天。 独孤伽罗脚踝痛的厉害,行动不便,李长生便充当起保姆,照顾了她一整天。 入夜。 红烛花火。 床榻边。 李长生一口一口的给独孤伽罗喂着白粥。 望着眼神冷如坚冰,却在每口白粥进自己的嘴之前,都会很贴心的帮自己将白粥吹凉的少年,独孤伽罗莞尔一笑,问道: “你不杀人的时候挺温柔的,为什么要杀人?” “以前是为了活着,现在是为了活的更好,以后…” 李长生舀粥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迷茫: “以后我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还要杀多久。 他只知道,他必须一直杀下去。 他也很厌倦这种生活,但是他改变不了什么。 这是他的宿命,也是每个仙人的宿命。 仙道无涯,回头无岸。 世人只知仙逍遥,不知成仙万劫朝。 一路杀伐,只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活着! “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吧?” 独孤伽罗小口喝着粥,轻声问道: “你是传说中的修士吗?” “你就当我是修士吧。” 喂了几勺,见独孤伽罗喝的挺香,李长生没忍住也尝了口白粥,道: “不要问太多,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哦,我吃饱了。” 因为李长生的隐瞒,独孤伽罗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少年: “收拾一下,睡觉吧。” “哦。” 李长生把碗放到桌上,熄灯,上了床。 屋内黑乎乎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就这样躺着。 独孤伽罗在赌气,李长生在看她赌气。 【嘴巴鼓鼓的,像青蛙。】 【小荷尖尖的,像婉儿。】 【脾气大大的,像媚娘。】 【唔,我好像顶到她了…】 等了半天,没有等来安慰,等来了顶撞,独孤伽罗气的发抖。 竖子,安敢顶撞本王妃! 但气着气着,独孤伽罗突然发现… 李长生是个大人物! 她的气愤,转眼化成了娇羞。 谁舍得对一位大人物发脾气呢? 很久很久后。 “喂。” 知道这样耗下去不会有结果,李长生是不可能会哄自己的,独孤伽罗主动开口,问道: “你不是什么摄政王吗?应该是个王爷吧?就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 李长生老实巴交的答道: “王位是陛下封的,没有实权,没有女孩喜欢我。” “得,算我倒霉。” 见李长生实在没有悔过的意思,独孤伽罗认命般叹道: “你赢了,本宫再也不跟你闹脾气了,跟你闹脾气的人都是蠢货,只会把自己气死!” 虽然李长生是个恋爱小白,可他真的太顶了。 这项优点,足以让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选择性的遗忘掉他的其他缺点。 独孤伽罗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中的一个。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独孤伽罗纵是有天大的气,也得消了: “伺候本宫宽衣吧,穿着霓裳…本宫睡不着。” 第三十七章 武媚娘真是我娘子! 今晚的太阳比昨晚的圆。 李长生谈了笔价值亿万的生意。 可惜。 他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亿万金银全赔了。 “突厥王妃,你比我家婉儿会做生意。” 李长生拿捏着刚拍下的玉器,夸道。 “现在是我们在合作,不许提其他合作伙伴!” 独孤伽罗红光满面,咬牙道: “该本宫投资了,让你看看本宫的投资手法!” “始毕可汗真可怜。” “哪儿…呼…可怜了…呼…” “王妃破财了?” “少…少废话…呼哧…还有…不要喊本宫王妃!” “为什么?” 独孤伽罗稍作整顿,歪着脑袋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喊本宫王妃?” 李长生扭头看向窗外: “让可汗有点参与感。” … 不知道是不是突厥女子生来具备商业头脑。 独孤伽罗虽然是第一次跟人合作做生意,但她的投资手法却让李长生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最后李长生只能举白旗投降,破财消灾: “王妃,小的错了,饶命,饶命。” “哼哈。” 独孤伽罗得意一笑,翻身下马。 突厥女子就是不同。 独孤伽罗一点也没有寻常中原女子第一次做生意时的青涩,甚至还能下地行走,健步如飞。 她端来那碗没喝完的粥,递给李长生补充体力。 李长生埋头,呼哧呼哧地喝完粥,抬头,却见独孤伽罗眨着桃花眼,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看: “你不累吗?” “累什么?” 独孤伽罗反问一声,接过粥碗,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仔细的擦去李长生嘴角的米粒,道: “哼哼,本宫跟你们中原人可不一样。” “不是本宫跟你吹,就你这小身板儿,本宫动动手指能给你整破产咯,你信不信?” “看把你得意的。” 李长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枕席,道: “不过你确实比婉儿厉害多了。” “那个婉儿是谁啊?” 独孤伽罗一边摸上塌,一边问道: “你一直提她,是你娘子吗?” “额…” 李长生挠了挠后脑勺,目光有些躲闪: “是我小妾。” 刚合作完就提别人,未免有点拔剑不认人的意思在里面,按剧本发展,王妃该生气了。 “那你还有娘子咯。” 果然,李长生话一说完,独孤伽罗就面色不善的压上李长生胸膛,冷冷的问道: “老实交代,有几个?” “有…”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多多少少是能憋出一两句类似“只爱你一个”之类的甜言蜜语的。 但李长生就不走正常路。 他居然伸出一只手,掰一根手指,数一声: “婉儿一个,柳如是一个…” “够了!” 独孤伽罗感觉有被冒犯到。 自己就想听他讲两句情话有那么难吗? 他这样是怎么泡到这么多小姑娘的? “你以后不要跟本宫说话了,跟你说句话本宫得少活十年。” “说实话也有错?” 李长生疑惑的问道。 “滚!” 独孤伽罗面壁了。 任李长生叫唤,死活不理他。 李长生也不自讨没趣,看着天花板发呆。 万家灯火明,春风徐徐吹。 春蚕暗化蝶,春芽暗发生。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阵。 突然,李长生强硬的掰正独孤伽罗。 “干嘛?” 独孤伽罗怒容满满。 李长生指着梅花,一丝不苟的说道: “我想了想,我觉得还是得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你不这样我也会帮你的。” “事情都发生了才说?” 独孤伽罗想骂李长生打马后炮,可当她瞥见李长生清澈眼神中的愧疚时,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 于心不忍啊! 于是,骂声变成了安慰。 独孤伽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轻松,道: “本宫都不在意,你在意啥?” “你长得帅,人又温柔,武功又高,还是位闲散王爷,本宫吃亏吗?不吃亏吧。” 闻言,李长生有些呆愣。 他似乎没料到独孤伽罗会反过来安慰她。 看着呆愣的李长生,独孤伽罗暗道: 小家伙…这是怎么了? 这样子的他…还真是叫人心疼呢。 要不…再安慰安慰? 独孤伽罗轻轻地、缓缓地伸出双手,想把李长生搂进怀里疼爱一番,这时,李长生开口了: “嗯,是实话,本座是挺优秀的。” 啪! 这句话,听的独孤伽罗直想抽自己两耳光。 自己就是贱的慌! 心疼这混蛋干嘛? 合着老娘被他…了还得感谢他呗? “摄政王,你真不要脸!” “自恋。” “没有情商!” “啊啊啊,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独孤伽罗要抓狂了。 李长生却一脸平静听她骂完,然后像阐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说道: “真的,媚娘也这样说的。” “媚娘?” 独孤伽罗怔了怔,试探道: “武媚娘?大周皇帝?” “是啊。” 李长生点点头,认真道: “她是我大娘子,婉儿…” “住口!” 没等李长生把话说完,独孤伽罗一脸惊恐地捂住他的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叱道: “敢诽谤大周皇帝,你不要命了? “我没有啊…” 李长生挣开手,委屈道: “我说的是实话啊…” “从突厥抢了个王妃就给你牛坏了?觉得自己了不得了?” 见李长生死不悔改,王妃神情严肃,煞有其事的告诫道: “本宫跟你讲,大周皇帝跟突厥可汗不是一个量级的,这种话你跟我说说闹着玩没事,你在外头可千万不能说,本宫可不想做寡妇!” 哪怕李长生讲的比珍珠还真,独孤伽罗都只当他是在yy武则天。 武则天贵为大周皇帝,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嫁人又不是小事。 她如果真嫁人了,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收到半点风声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唉,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 李长生不打算跟独孤伽罗争了,明天入了宫,拿事实说话就好: “睡了睡了,累坏了。” “臭男人,本宫跟你说的记住了没?” “你好唠叨啊!” “你!” 瞧着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少年,独孤伽罗被气笑了,忍无可忍下,一脚揣了过去: “给本宫睡地板去!” 第三十八章 小男人,又被你保护了一次呢! 清晨。 金鸡报晓。 李长生起了个大早,领着独孤伽罗出了客栈。 虽然才是卯时,但街上已是车水马龙。 有卖早餐的、有摆地摊的、有去市场拉货的、有拉货回来的、还有卜卦算命的…等等。 别问他们为什么起来的那么早。 因为穷! “我们要去哪儿?” 客栈外,独孤伽罗挽着李长生的胳膊问道。 “回家。” 李长生答着,一边整理衣襟领口,一边用余光鉴赏着独孤伽罗的落雁之颜。 今天的独孤伽罗,比昨天少了几分青稚,多了几分风韵,宛如一枚刚熟成的果实,待君采摘。 察觉到李长生的目光,独孤伽罗凤眸一挑,朱唇微扬,有意挺起胸脯,好叫少年能看个真切: “本宫是不是越看越好看?” “是。” 李长生用力的点了点头,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好看。” 知道李长生是不会撒谎的,得到这个评价,独孤伽罗笑的像朵盛开的昙花,孤芳一世。 “诶,本宫问你。” 但昙花一现,独孤伽罗笑不过三秒,又敛去娇媚笑容,压着李长生的胳膊,似有深意的问道: “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贸然带本宫回家,你就不怕你家娘子不喜欢本宫,跟你寻死觅活的?” 话里有话。 乍一听像是独孤伽罗怕自己影响了李长生家庭和睦,实则她是在问:我跟姐妹们不和你帮谁! 听到问题,李长生身子条件反射的颤了一下。 【好熟悉的问题…】 【对了…是师傅…】 【跟师傅每日都要问的“假设为师和你娘亲都不会游泳,同时落水,你先救谁”是一个概念!】 李长生触电般抽出胳膊,惊惧的望着独孤伽罗。 他对这类问题有心理阴影,非常大的心理阴影。 因为他从来没有答对过这个问题。 但,真正让李长生对这类问题产生阴影的,不是答错问题本身,而是答错问题的… 处罚! 只要回答错误,师傅会强迫自己… 再由她一滴不剩,全部喝掉。 一日三问,一日三次。 美名其曰:三省吾身。 莫非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连王妃都不能幸免? “怎么了这是?” 独孤伽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便问的一个问题就能让李长生胆战心惊成这样。 愣了好一会,回过神的独孤伽罗忙抱住少年,揉着他的胸膛,娇滴滴的安抚道: “本宫就随口问问嘛,你慌什么呀?真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嘛,好啦,宝宝乖啦。” 通过几日相处,独孤伽罗发现了一件事: 李长生虽然心狠手辣、投足通天、学识渊博,可面对感情上的事,他就白的像张白纸似的。 不,不应该说是白纸,白纸不贴切。 比起白纸,他更像…老鼠! 对,胆小如鼠! 一谈到涉及男女之情的话题,李长生立马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风声鹤唳。 这样的李长生令独孤伽罗心疼。 她想象不出一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我…没事。” 在独孤伽罗的安抚下,李长生渐渐恢复平静。 他也想起了这里是凡间,问他问题的人,是突厥王妃独孤伽罗,不是他的师傅。 他舒了口气,认真道: “婉儿她们,不是那种人。” “再说,王妃又不是我娘子,王妃是始毕可汗的王妃,王妃是有相公的,本座只是借用一下。” 啪。 一句话让独孤伽罗气的娇躯发抖,李长生是个善于惹女人发飙的男孩子。 “李长生,你真是那个啊!” “合着本宫刚刚白心疼你了?” 独孤伽罗俏脸愠怒到白里透黑,扬起玉手,不遗余力地捶在李长生胸口,吼道: “本宫说了多少回了?不准喊本宫王妃!你就非得时时刻刻提醒本宫,本宫是位有夫之妇嘛?” “我觉得挺刺激的呀。” 李长生礼尚往来,回手在独孤伽罗的翘臀上狠狠抓了一把,嗅着手心的留香四溢,调笑道: “突厥可汗的王妃娘娘。” “呸,竖子!” 翘臀上,火辣辣的痛感翻滚,独孤伽罗脸红的似要滴血,却拿李长生没辙,只能无力控诉道: “你,你简直不当人子!” “掳人妻女,你与那曹贼有何异?” 李长生自动屏蔽了重点,问道; “曹贼是什么?” 独孤伽罗:…… 苍天啊,快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李长生,行,你行!” 独孤伽罗银牙都快咬碎了: “算本宫嘴贱,话题打住。” “莫名其妙。” 李长生翻了个白眼,不再言语,拽起独孤伽罗汇入人潮。 “你要把本宫拽去哪儿?” “回家啊。” “你家在哪儿?” “紫微宫。” 那一霎,独孤伽罗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李长生: 明堂在紫微宫。 武则天在紫微宫。 李长生又是大周独一无二的摄政王。 结合种种,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在独孤伽罗脑海诞生: 他,不会真是武则天的男人吧? … 两人前往紫微宫时,有一七人小队快马加鞭,先两人一步入了紫微宫,无人阻拦。 因为他们腰上挂着一面旗帜。 那旗帜上写着七个大字: 八百里边关加急! 紫微宫内,人人皆提起了心。 这些信使送来的多半是边关的战况。 没人知道这些信使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 坏消息! 金銮殿内。 群臣翘首眺望,个个面色肃穆。 王位上。 武则天表面虽喜怒不形于色,可贴身侍奉她的上官婉儿还是看见了她龙袍下,紧握的玉拳。 边关战况,关乎一国生计,无人能以常心相待。 “踏…踏…踏…” 众人踏足以待中,远方响起马蹄声。 来了! 群臣做着深呼吸。 马蹄渐近,隐现轮廓,人未至,而声先到: “报!” “边疆大捷!” “始毕可汗宣布退位!” “游民联盟宣布解散!” “突厥汗国,归降了!” 唰。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声通报,叫偌大的朝堂仿佛成了一面平静的湖水。 什么? 他们没听错? 信使没报错? 武则天锦簇柳眉,几息后,却又舒展。 她想到,她的男人前几日去了边关。 那个被她信仰,视若神明的男人。 “是你吗?长生。” 马蹄又近。 七名信使已至金銮殿外。 几人下马,单膝跪地,难掩脸上喜悦,又报道: “启奏陛下,各位大人。” “边疆大捷!” “始毕可汗宣布退位!” “游民联盟宣布解散!” “突厥汗国,归降了!” 二声通报,仿佛往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朝堂,沸腾了。 “什么情况?” “真的投降了?” “还没开打,就赢了?” “啥也不说了,晚上都来本官府上喝酒,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那些平日自恃身份,故作姿态的官员,此刻都失了优雅。 他们像一只只麻雀,叽叽喳喳的跟身旁同僚分享着自己的忻悦。 不管他们如何内斗,如何争权夺势,在民族国家、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他们还是一致对外的。 所以,得知国势可安,战事将平,他们都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而王位之上,武则天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官,却是鼻尖一酸,险些落泪: “又被你保护了一次呢…朕的男人…长生!” 第三十九章 天命所归,武帝势成! 武则天龙颜大悦。 大手一挥,赏了几名信使一人十两银子。 相当于他们整整一年的俸禄。 打发走信使后,武则天美眸弯弯,灿若天星,望着殿内众臣,笑盈盈地问道: “诸位臣公,可有什么想说的?” 她是在暗示臣子们拍她马屁呢。 在这个重男轻女,信奉受命于天的时代,一个女皇帝,还是一个靠罢黜自己亲生儿子,篡夺自己男人江山坐上帝位的女皇帝,并不被人看好。 尤其是那帮前朝遗老,大部分都对她抱有极大的偏见。 若不是不愿看到太宗皇帝李世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葬送在他们手里,若不是武则天还留着李显性命,让他们还存留了一丝光复大唐的幻想… 他们早就辞官的辞官,造反的造反了! 故。 自武则天登基以来,朝堂中以张柬之为首的守旧派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对她的旨意也都是阳奉阴违,最要命的是,武则天还不能杀他们。 没有理由杀一位有功之臣,这叫什么? 这叫想造反了,嘿,自己送名头上门了。 当今圣上,残暴不仁,滥杀功臣… 到时候那些乱臣贼子,反倒是名正言顺了! 枷锁重重,武则天这皇帝,当的真挺难。 不过现在好了: 突厥臣服,边关安定。 先不论这是谁的功劳,事情既然是发生在她统治的时代,那就说明天意是站在她这边的。 真龙天子,受命于天。 天意,在凡人心中比什么都重要。 武则天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启奏陛下。” 领悟到武则天用意,武周最大权贵集团首脑,宰相张柬之第一个站出,带头跪拜,高呼道: “蛮夷之乱自前朝起,便困扰我中原大地数百年之久,无数先贤欲平乱而无策。” “如今陛下当朝,却北定蛮夷,使四海升平,实现了一场前无古人的千秋伟业。” “臣以为,陛下之皇位,真乃天命所归也,陛下之名,当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曾经他有多悖逆武则天,眼下他就有多恭维武则天。 伴君侧,首先得要会察言观色,其次便是见风使舵。 做墙头草不丢人,向皇帝低头更不丢人,如果你怕丢人,丢的可就是脑袋了。 “宰相所言极是。” 见张柬之带头,其门徒张易之立即有了动作,跨出一大步,附和道: “过去我等愚昧,有眼无珠,未曾觉察陛下之大才,险些酿成大错。” “所幸陛下宅心仁厚,不与我等计较。” “今后,我等必将尽心竭力辅佐陛下,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了两人开先河,其余公卿纷纷随波逐流效仿。 群臣拜呼道: “陛下大才,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周昌盛,常青万年。” 武则天乐开了花,掩嘴娇笑,笑声胜铃: “咯咯咯,好好好,诸位臣公说的甚得朕心呐。” 群臣陪笑,再无二心。 他们知道,突厥既降,民心的天枰必向武则天一方倾斜,武则天称帝顺应民心,大势天成。 再犯上,那他们就成乱党了。 笑过。 武则天又道: “大理寺卿、吏部尚书、御史台大夫何在?” 人群中,走出三名清瘦高挑官员,躬身道: “臣在。” “传朕旨意。” 武则天手扶龙椅,气吞山河,令道: “命各大州、郡、县及地方狱司,理出一批罪行较轻的囚徒名单,限一月之内呈交于朕审批。” “边关大捷,朕要大赦天下。” 三人恭敬领命。 “臣等遵旨。” “嗯。“ 武则天换了个姿势,双腿交错,愈显意气风发。 不知怎的,这往日坚硬冰冷的龙椅,今个儿怎么坐,怎么舒服,怎么挪,怎么自在: “户部尚书何在?” 肥头大耳的户部尚书走出人群: “臣在。” 看他这肥胖的样子,平时油水没少捞。 但武则天正处兴头,不跟他盘算: “传朕旨意。” “各州郡减免赋税三年,具体减多少,你与麾下商议,决策好后,一月之内递交奏折与朕。” 户部尚书手掌一震,有些不情愿道: “臣,遵旨。” 哈。 他大概是金銮殿里唯一一个不开心的官员了。 减免了赋税,他能捞的油水就少了。 这不断人财路嘛! 武则天可不管这些: “礼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后方,同样肥胖的礼部尚书走出: “臣在。” “传朕旨意。” 武则天敲了敲龙椅扶手,道: “免费开放洛阳所有烟花柳巷、茶馆酒肆,所有消费,一律由朝廷买单。” 较之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倒是平静的很。 中规中矩的弯腰道: “臣遵旨。” “嗯,好了。” 武则天惬意一笑,宫廷外,百合花朵朵开: “其他没事了,诸卿可还有事要奏?”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奏,也无奏。 他们哪个不是心跟明镜儿似的? 武则天说是说普天同庆,可她真实目的,何尝不是在敲打这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们呢。 以前她要靠他们帮衬,不敢动他们。 可今朝时代变了,武则天束缚没了,她要独揽大权了,留下这些贪官污吏就没用了! 拿他们的人头,一可以祭奠新朝,二做给黎民百姓看: 朕手下的官员,都是清廉正直的好官,你们安心支持朕就完了。 “唉,大周,要变天了。” 张柬之暗暗一叹,道: “臣无事启奏。” 群臣只好同道: “臣等无事。“ “嗯。” 武则天圣容疏离,不苟言笑,正要命上官婉儿宣读退朝。 突然… “不好了陛下!” 一名光头宦官跌跌撞撞的跑进大殿,慌张道: “摄政王强闯宫门,跟人打起来了!” 第四十章 谁也不许动他!(兄弟们求个追读!) “什么?” 一听自家男人回来了,武则天全然没了帝王的沉稳岿然,蹭的从龙椅上站起,喜讶交加: “人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可不认为宫里那些护卫拦得住李长生。 “启禀陛下。” 事实确是如此,光头宦官苦笑道: “摄政王打晕了守门城卫,跑了…” 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一愣: 这小家伙,回个家动静闹这么大,真是的。 跟自己说一声,自己派人去接他不就好了? 以两女对李长生的溺爱程度,莫说李长生只是闯了道宫门,打了几个禁卫,就算他把紫微宫、把金銮殿给砸了,两女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但满朝文武不这样想啊。 强闯宫门,打晕守卫,那可是死罪啊。 他们刚被武则天训斥一通,正愁没人出气呢。 “陛下。” 早就看李长生不爽的恒国公顺势谏言道: “摄政王犯上作乱,请陛下下旨,诛杀乱王!” “臣附议。” 恒国公话音刚落,武则天还未发话,脸上挂着幸灾乐祸表情的骁骑将军便紧随其后,请缨道: “摄政王目无尊上,藐视皇威,末将自荐,愿率禁卫部众数人,缉拿摄政王,听后陛下发落!” 谁还没有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梦了? 骑士为什么就不能追求皇帝? 武则天的美艳远近闻名,骁骑将军一直梦想有朝一日,能攀上龙床,做她的面首。 可他的梦想,在李长生搬进明堂那天… 破灭了! 这些人里,就属他最恨李长生。 这么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怎能放过? 一般来说吧,两人做的、说的都没错,帝王家的脸面,犹如龙之逆鳞,触之者死。 然事无绝对,比如在大周,倘若冒犯皇帝龙威的人是李长生,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皇帝的男人,岂是几名臣子能说三道四的? “放肆!” 听得两人一唱一和,武则天直接大发雷霆。 无形的帝王龙气镇至金銮宝殿,大殿震颤,殿柱欲坠,猎风阵阵,嘶鸣咆哮,撼摄臣心。 浩瀚的威压,宛如一只无形黑手,揪着臣公们的心脏,群臣脸色煞白,怅若窒息,慌神跪倒。 武则天阴沉问道: “朕最后说一遍,摄政王官同婉儿,不,见摄政王如见朕,朕闯宫门,尔等也要斩了朕么?” 群臣心惊肉跳,忙表起忠心道: “臣等不敢。” “那还不滚?” 武则天眸如雷霆,眼神似刀,喝道: “统统给朕滚蛋,谁也不许碰他!” “是是是。” “遵命陛下。” “臣这就滚。” 群臣做鸟兽散尽。 天。 谁能想,摄政王在陛下心里地位那么高? 说好的无情最是帝王家呢? 金銮殿外,众臣心绪复杂。 群臣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嘴: “诸位觉不觉得,摄政王有点像三年前的陛下?” 群臣眼睛忽亮: 李长生…姓李… … “气死朕了。” 群臣散场后,武则天余怒未消,还在骂道: “居然还叫朕谋杀亲夫?都活腻歪了吧?” “好啦好啦,陛下消消气。” 见官员渐远,上官婉儿不再顾忌君臣有别。 她俏笑一声,跨上武则天玉腿,轻轻依偎着武则天的胸脯,玉指划着圈,哄道: “他们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身份嘛?不气了哈,气生多了,老了容易长鱼尾纹的。” “呼,朕不气,不气,静心,静心。” 武则天还是挺在乎容貌的。 毕竟未来李长生的后宫佳丽会越来越多,万一哪天自己变丑了,还怎么抓住爱人的心? 她在心底默念数遍佛门静心咒,吁了口气,道: “婉儿,你去应天门那儿看看吧,别让那些不长眼的禁卫军惹出什么乱子。” “长生乐意玩你就带他去玩,玩够了就带他来明堂,我让御膳房备些酒菜。” “好。” 上官婉儿亲了亲武则天的朱唇,手上又不老实地揩了波油,才跳下武则天的玉腿。 正要办事去,却听守在殿口听遣的光头宦官道: “陛下…摄政王…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女人?” 武则天一怔: “柳如是?” “不是。” 光头宦官低着头,如履薄冰,道: “看样子…像是突厥汗国的那位王妃。” 宦官是净身后的圆满。 独孤伽罗拜感业寺那年,他也在场。 “突厥王妃!” 上官婉儿惊讶的捂着嘴,始料不及的喃道: “他把独孤伽罗给拐回来了?” “这小家伙真行啊。” 武则天见过李长生太多非人手段,倒不像上官婉儿那般惊讶,仅是似笑非笑地自语道: “先是朕,后是萧皇后,现在又来了个王妃,他是专挑王亲皇族泡啊?难道他热衷贵族小姐?” “陛下,王爷若执著于皇亲国戚的话,依婉儿之见,要不把两位公主一并许配给王爷得了。” 听到武则天的自语,上官婉儿像是幡然醒悟般一拍皎洁额头,提议道: “反正婉儿看驸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公主们跟了他们不会有幸福的,找个借口杀了得了。” “嗯?” 闻言,武则天凤眸细眯,想起李长生的预言,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有理,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当初下嫁安定思和太平两位公主,是想借赵瑰等人的宗族势力稳定朝局。” “而今朝野大定,留着他们也没什么用了,而且朕观赵瑰那小子,有反骨。” 虽然赵瑰目前没有结党营私的迹象,但李长生说有,他就有,没有,也得有! 武则天对李长生已经是盲目的信任了, “是吧?” 两人观点一拍即合,上官婉儿趁水和泥,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便宜他们不如便宜王爷,王爷怎么好的男人,公主们不吃亏的。” “嗯,行,这事朕会考虑的。” 武则天郑重应下,摆手道: “你先下去吧,此事尚不知长生的想法,得从长计议,过两天我们姐妹几个一起研究研究吧。” “行,陛下,那臣去应天门了。” 上官婉儿躬身与圆满退下。 过殿门时,圆满被门槛绊倒,摔了个跟头。 不是他眼瞎,是他魂不守舍。 听武则天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圆满感觉自己的三观被武则天颠覆了: 嫁女… 恋爱中的女皇帝,太可怕了! 第四十一章 两女为谁争?(兄弟们求个追读!) 话说打晕了禁卫后啊,李长生和独孤伽罗就大模大样地闯进了紫微宫,到处溜达。 然后… 御膳房少了两只鸡。 御花园折了一朵花。 藏宝阁丢了三对金镯。 能想到的地方,两人都去了个遍。 额… 顺便还捎走了一些“纪念品”。 主要是独孤伽罗第一次进大周皇宫,看什么都觉着新鲜,突厥汗国可没有这么华丽的皇宫。 没看突厥可汗的寝宫也不过是一顶帐篷嘛? 两人倒是玩的开心了,就是苦了奉皇命跟在两人身后,给两人擦屁股的上官婉儿。 她得挨个跟人传达陛下的旨意。 否则就李长生那肆无忌惮的样儿,说好听点叫偷东西,说难点,他跟抢有啥区别? 如果没有上官婉儿暗中向各司官员讲明原委,宫里非得给两人闹的鸡飞狗跳不可。 还好。 玩了一圈,独孤伽罗玩累了,便与李长生计划着要去明堂找武则天。 她这做小妾的,也该去拜会拜会正宫娘娘了。 远远跟着两人的上官婉儿松了口气: 总算能消停了! 但… 计划赶不上变化。 去明堂的途中,两人路过一处风景优美的湖泊… 独孤伽罗赖着不走了! 大漠缺水,井都很少,更别提湖了。 自打她回了突厥,就再也没见过湖泊了。 时隔多年,再见湖泊,她哪肯走哟~ 李长生拗不过,只好答应陪她在湖边坐会儿。 杨柳依依,波光粼粼。 靠着柳树,独孤伽罗感慨道: “还是中原好啊。” “就这样吧。” 李长生站在小湖前,捡起石头打着水漂: “我的老家更漂亮。” “老家?” 独孤伽罗脱去勾履,光滑细腻的玉足踩着软绵绵的草地,张开双臂拥抱暖风,一脸惬意,问道: “你不是中原人吗?” “不是,我老家很远。” 李长生本想搪塞过去,可他扭头看到独孤伽罗如山茶花般烂漫的笑颜后,却改口道: “以后我带你去。” 他说带,便会带。 仙人一诺值千金。 “好呀,嘻嘻。” 独孤伽罗浅笑嫣然,起身上前,挽着李长生的胳膊,两人一阵你侬我侬,好生甜蜜。 片刻后,对岸路过几位宫女,看着宫女,独孤伽罗却又骤然落寞,有些担忧的问道: “大周皇帝好说话吗?会不会为难本宫呀?” 刚进紫微宫的那会儿,她就听到有宫女在议论始毕可汗退位,突厥归降大周的事情。 统一了边疆的武则天,就是九州共主了。 她… 会跟自己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分享丈夫吗? “她为难你做甚?” 李长生拍拍独孤伽罗的小脑袋,温柔道: “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国之君,肚量能小了吗?” “说的也是哦。” 独孤伽罗俏皮的吐了吐小香舌,一脸向往道: “哎呀,没想到呀,本宫居然有幸能与大周皇帝共侍一夫。” “诶,别瞎说。” 李长生指了指独孤伽罗的堕马髻,笑道: “我不是你夫君,你夫君是突厥可汗。” “又来了!” 独孤伽罗脸红嗔道: “你就那么喜欢别人娘子啊?” “我说错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得了?” “本宫是不是永远都是突厥王妃了?” “看你表现。” “哼,渣男。” 独孤伽罗冷哼着将玉手搭在李长生腰间,正要拧动,给李长生一个教训。 迎面走来一扎着单马尾,身着流线飞鱼服,腰别唐刀,落落大方的女子: “放开他。” 独孤伽罗美眸一挑。 此人气势汹汹,怕是个找茬儿的。 李长生却一喜: “呀,婉儿,你来啦。” 来人正是大周廷相:上官婉儿。 “是呀相公,婉儿想死你了。” 上官婉儿无视独孤伽罗,抱住李长生。 先是与之拥吻一番,而后靠在其肩头,一边撩拨着少年,一边示威似的向独孤伽罗伸出左手: “上官婉儿。” 她就是来找茬儿的。 中原人就是不喜欢突厥人。 虽然她不能阻止独孤伽罗成为李长生的女人,但给独孤伽罗找点不痛快,她还是能做到的。 “独孤伽罗。” 独孤伽罗平静的伸出右手。 纵是知晓上官婉儿来意不善,独孤伽罗亦能雍容应付,她这个突厥王妃,可并非什么花瓶。 两人玉手,一触即放,皆未失礼数。 在没有撕破脸之前,该做的戏还是得做足的。 “本官听过你,突厥可汗的王妃。” 上官婉儿开始了第一波发难。 她揪着独孤伽罗是人妇的痛处打。 “本宫现在是长生的妾室,不是什么突厥王妃。” 独孤伽罗轻松化解。 我知道我嫁过人,我自愿做妾。 “是么?” 上官婉儿脱离李长生的怀抱,冷冷道: “我们家长生不会娶你的。” “婉儿,你干嘛呀…” 李长生再怎么不懂感情,也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没你说话的份儿。” 可上官婉儿没有给他拉架的机会: “去明堂,陛下在那儿等你,我跟王妃大人,有些女孩子家的私房话要聊!” “我…” 李长生牵挂独孤伽罗,怕她挨欺负。 “去吧。” 独孤伽罗凝视上官婉儿,轻声且坚定道: “我能应付,放心,本宫会和婉儿小姐一起去明堂的。” 两人针锋相对间,隐隐有电弧闪烁。 李长生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解决方案,只好道: “待会你俩有一个没来,另一个也不用来了。” 少年离去。 他留着只能干瞪眼,去了明堂说不定能叫武则天出面。 “长生说的没错,我家陛下不会为难你。” 李长生走后。 上官婉儿背负双手,面如沉水,低沉道: “但本官不一样,本官不是皇帝,不要面子。” “我知道。” 独孤伽罗像青楼里,应付客人泼妇娘子的狐媚子,阴阳怪气道: “姐姐不要脸嘛。” 她想激起上官婉儿的怒火,让她出洋相。 “你不用在这跟本官逞口舌之利。” 但上官婉儿也不是什么嗫嚅小儿,官至廷相且长红于女帝身侧的她,心性自然也是极佳的。 她神色淡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唐刀刀鞘,回击道: “据我所知,你独孤伽罗不是什么好货色。” “年仅二十,就勾搭到了身经百战的突厥可汗,还将其迷的神魂颠倒,连后宫都不要了。” “而我们家长生又没谈过恋爱,单纯的很,谁知道你是不是使了什么诡计,诓骗了他呢!” 说完,上官婉儿抬起头,傲慢的望着独孤伽罗。 来,本官看你怎么解释。 不得不说,上官婉儿这一手玩的漂亮。 因为她说的内容,独孤伽罗无从反驳。 “我独孤伽罗名声不好,是事实,我不争辩。” 然而… 独孤伽罗根本没想反驳。 她磊落光明的应下后,神情真挚而复杂,道: “但我的第一次给了他,也是事实,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 上官婉儿玩刀的手,顿住了。 独孤伽罗是谁? 突厥王妃啊! 突厥王妃的完璧,给的是李长生,不是突厥可汗? 离了个大谱! 第四十二章 四个女人难唱戏! 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很看重贞洁的。 念在独孤伽罗将完璧之身交付李长生的份上,上官婉儿答应暂时与她握手言和。 “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不许欺负我们家长生,如果你敢欺负他,本官要你好看!” 独孤伽罗:…… “我****的。” “是谁欺负谁啊?” … 紫微宫。 明堂。 上官婉儿和独孤伽罗回来后。 几位翘楚围于一张梨木餐桌前,大眼瞪小眼。 武则天坐首座,头戴帝凤戏珠冠,丝绾五凤朝阳髻,两鬓斜插牡丹珠花簪,发端垂下凤涎流苏。 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为凸显大姐身份,她特意换了身更加庄严的黑龙袍,龙袍上,龙目狰狞,五爪寒凛,不怒自威。 其左手边是萧皇后,萧美娘,她穿着武则天为她定做的火红绣凤袍,佩金步摇,典则俊雅。 其右手边是上官婉儿,依如适才,只是飞鱼服换成了蟒袍,系鸾带,踏薄底靴,亢心憍气。 独孤伽罗正对上官婉儿,王妃披红狐裘,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长生坐在独孤伽罗身侧,黑色锦罗缎袍,金丝鎏线滚边,丹凤眼,如墨发,似少女春梦。 四女皆为上上佳品,合上一位翩翩公子,竟让明堂殿内的风光,比丹青墨画还要胜上一筹。 但,人景百般好,唯有一点美中不足: 这人景之间… 弥漫着一缕看不见的硝烟! 自独孤伽罗而起,以李长生而止,周而复始。 所谓人生如戏,女众难唱。 三个女人一台戏,唱的是百年好合。 四个女人一台戏,唱的是楚汉之争。 好好一场洗尘宴,因独孤伽罗的到来,生生被吃出了鸿门宴的味道。 珍馐无数无人看,骄女只顾斗艳芳。 武则天:独孤伽罗长相十分,就是胸没朕大。 独孤伽罗:咦,那位凤袍女子,好面熟呀。 上官婉儿:哼,这狐媚子不安好心。 萧美娘:都别看我,都别看我,我就是个混子。 李长生:…… 李长生是无辜的。 他真是来吃饭的。 【那个烧鸡看着好好吃啊。】 【羹汤做的似乎也不错啊。】 【啊啊啊,好想吃啊。】 【可是媚娘还没叫吃饭…呜呜呜…】 “行了,都别看了。” 要不说武则天适合当母亲呢。 一听李长生馋了,她当即就把立威的想法给抛到了脑后,敲敲桌面,招呼道: “先吃饭吧,长生都饿坏了。” “好啊好啊。” 武则天刚发话,李长生就提起筷子,夹起一枚注意了很久的红烧狮子头大快朵颐: “还是媚娘好。” 那猴急的样儿,就像饿死鬼投胎。 “瞧你那馋样儿。” 见李长生毫无吃相,上官婉儿白了他一眼,却还是宠溺的夹起一根鸡腿,送到他碗里: “来,吃个鸡腿,这是陛下亲手做的。” “诶?” 李长生看着鸡腿,微微一愣: “你还会做饭呢?” “会呀。” 武则天托着香腮,浅笑着瞻仰着少年仙容,道: “你去边关后,朕专门向御膳房的厨子讨教的。” “哦。” 李长生咬了口鸡腿,眼前一亮,夸道: “嗯!好吃!” 【娶了媚娘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你喜欢便好。” 武则天得志,挑衅般瞥了独孤伽罗一眼。 独孤伽罗收到战斗讯号,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哎呀,这有什么嘛,本宫也会做饭呀,你要是想吃,本宫也可以给你做的呢~” 她仗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玉手微移,与李长生十指相扣,面向武则天,夹着嗓子讽刺道: “而且天后娘娘,您贵为天子,给臣子做饭,是何居心呀?吃天子做的饭,可是要折寿的哟。” “独孤伽罗,你放肆!” 上官婉儿哪能容许自家主子被情敌这样诋毁? 直接拔出唐刀要干仗。 此举正和独孤伽罗的意。 刀光凛凛,独孤伽罗顿时脖子一缩,靠近李长生怀中,眉低三分,似有苦难言,啜泣道: “长生哥哥,婉儿姐姐好凶啊,动不动就拿刀要砍人家,不像人家,人家只会心疼哥哥~” “你!” 上官婉儿破防了: “明明你先挑事的,什么叫我凶?” “婉儿,坐下。” 与上官婉儿相比,武则天就沉稳大气许多。 她拉住要暴走的上官婉儿,凤眸无澜,面色平静的给李长生夹着菜,心平气和道: “我们大周朝是礼仪之邦,跟某些蛮夷不一样,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蛮夷是谁,懂得都懂。 上官婉儿冷哼一声,坐回座位。 “那是,可不是礼仪之邦嘛。” 想着日后是亲姐妹了,独孤伽罗也没有那么畏惧武则天的凤威了,变本加厉地吆喝道: “君臣同嫁一夫,哎哟,好一个礼仪之邦,连最基本的君臣礼仪都不顾了呢。” “嘁。” 武则天嗤笑一声,起身,走到李长生身后,强硬的掰开两人紧扣的手。 随后解开龙袍的第一枚扣子,抓住独孤伽罗的双手,将独孤伽罗压倒在梨花木桌上,俏脸微垂,紧贴着独孤伽罗耳鬓,道: “麻烦王妃搞清楚,朕可没有嫁给长生哦,朕是长生的妾,不是明媒正娶的妻。” “就算朕是长生的妻子,坏了君臣之道,也比某些顶着王妃名头的女子要强吧?” 独孤伽罗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女皇帝。 武则天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被武则天压在身上的刹那,独孤伽罗只觉心跳加速。 那是… 心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心动? 独孤伽罗的俏脸,不争气的红了。 犹如女子见情郎。 独孤伽罗的异样把武则天都给吓到了。 她连忙松开独孤伽罗,双臂环胸,警惕道: “你要干嘛?” “我…我…” 独孤伽罗蜷首颔颊,腮红满脸,底气弱了不少: “堂堂天子,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朕哪般了?” 武则天越看独孤伽罗越觉得不对劲。 她… 不会也喜欢女人吧? “你…” “吵够了没有?” 独孤伽罗正想好好控诉一下武则天的恶行,李长生突然一拍筷子,皱着眉宇,面露愠色,道: “你们再吵,我就不吃了。” 第四十三章 我为尊,你为卑! 明堂内。 李长生瞪着三女。 刚刚还如火如荼的硝烟,顷刻散尽。 在他的注视下,三位天之骄女就像三个犯了错的孩子,连话都不敢说了,眼神游离在脚尖。 只有置身事外的萧皇后闷着头管自己吃饭。 【吵吵吵,就知道吵架。】 【那么多好吃的放着不吃,就知道吵架。】 【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几个笨蛋!】 【还是萧美娘乖。】 偷听到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芳心暗跳,神情微惊,瞟向隔岸观火,嘴角窃笑的萧美娘。 鹬蚌相争,渔翁获利? 自己几人吵的不可开交,萧美娘啥也不干,躺着躺着就赢了?这就是不争的智慧? 萧美娘,不愧是大隋王朝的皇后。 她,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啊! 武则天瞅了瞅另外两位和她一样,被李长生镇的明明白白的佳人,心神一动。 “独孤伽罗,你不吃可以出去。” 她坐回首位,眼眸皓亮,朝独孤伽罗冷声道: “大周能统一天下,都是长生的功劳,这顿饭是朕为犒劳长生而做的,不是给你做的。” 沉下脸后的武则天,真龙天威,昭彰乍显。 “对…对不起,天后娘娘。” 突厥可汗是伪龙,独孤伽罗是伪凤,连李长生都硬撼不了的龙威,区区伪凤,又怎能抵抗? 龙威当头,独孤伽罗直接跪倒,伏罪道: “伽罗不该没大没小的,伽罗知错。” 她理解那句“突厥是战胜不了大周的”了。 真龙便是真龙,再游潜滩,也是真龙。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武则天得理不饶人,俯视独孤伽罗一拍桌案,猛然拔高语调,喝道: “朕今日就教教你,何为尊卑!” 话落。 天子龙气轰然爆发。 唰。 上官婉儿面露戏谑。 李长生瞳孔放大。 萧美娘骇然的抬头: 她知道了,这台戏,是武则天场给自己听的。 是自己露了狐狸尾巴了么? 杀鸡儆猴? 有意思。 接着往下看。 独孤伽罗磕头如捣蒜: “天后娘娘,伽罗知错,伽罗真的知错了。” “求天后娘娘绕命。” “放心,长生的女人,朕还没资格杀。” 武则天用脚尖挑起独孤伽罗的下巴,像胜利者对待奴隶一样,睥睨着摇尾乞怜的王妃,道: “但你记住,在这个家里,朕为尊,你为卑。” “是,是。” 独孤伽罗讨好似的双手捧起武则天的龙靴,用俏脸剐蹭,陪着笑,道: “伽罗记住了。” “呵,算你识相。” 武则天冷笑一声,缩回脚,又道: “这顿饭,你跪着吃,可有意见?” 闻言,独孤伽罗俏脸微变。 跪着吃饭? 这…这就有点侮辱人了啊。 那不就是狗了吗? 自己怎么说也算个王妃啊。 这…这以后自己还怎么跟李长生相处啊? “差不多得了。” 李长生也觉得这个要求是过分了点,求情道: “媚娘,都是自家人。” “则天娘娘说错了么?” 这时,沉默了半晌的萧美娘开口了: “宫里规矩森严,罚她跪着吃饭是轻的,如果放在当年,妾身是会叫奴才把她丢井里喂狗的!” 她是在示好。 向武则天示好。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现在已经不是大隋了,她跟李长生也没什么感情基础。 武则天给她留面子,称她一声萧皇后,若不给她面子… 她什么也不是! 跟武则天对着干,不是明智之举。 萧皇后,是个聪明人。 武则天向其投以个赞赏的眼神。 “相公,你知道的,朕是最听你的话的,只要你一句话,朕可以不要她跪。” 随后莲步轻移,来到李长生身旁,神情转瞬变得忧心忡忡,教育道: “但,恕朕直言,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后院的女子都治理不好,您…不怕被他们耻笑吗?” 说着,武则天指了指天花板: “您一心追求大道,后院是没时间管的,朕有心代您执掌后院,可前提是,您得放权给朕。” 最后,武则天以一招以退为进收尾: “当然,您若是不想让朕管这些,您就当朕多嘴了,朕让她起来,日后不再插手后院事宜。” 说完,明堂沉静。 李长生皱眉沉思。 武则天从容的望着李长生。 虽然做了皇帝,武则天却没有忘记自己做宫女时赖以生存的手段:揣摩男人们的心思! 以前她勾勾手指,就能把宫里那些太子、王爷及皇帝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李长生比他们都单纯,心思就更好摸了。 只是她够爱李长生,平日不愿意用这些手段。 今日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得树立自己的权威。 “长生,不要说了,本宫接受。” 见李长生的眉宇皱成了麻花,独孤伽罗忽然道: “此事是伽罗的错,伽罗认罚。” 她清楚,让李长生考虑这种事,无异于是对李长生的折磨。 她舍不得。 她太怜惜这个少年了。 “这…” 李长生有些患得患失,伸手想说话,却被独孤伽罗一把摁下。 望着独孤伽罗祈求的眼神,他叹道: “那…好吧。” 【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说变就变。】 【上回还说要给家里姐妹做丫鬟来着的。】 【师傅说的对,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嘿,你这家伙。 李长生的心声给武则天听的啼笑皆非: 做丫鬟那也得分人好不好? 都是娘娘,朕能认输? 瞎搞嘛不是? “得了,吃饭吧吃饭吧。” 因为是心声,武则天也只能在心底嗔骂。 几人表面“和谐”的吃起了饭。 【呼。】 【凡间女子还是好说话。】 【我要这么跟师傅说话,她不揍死我才怪呢。】 武则天:…… 她突然很想揍李长生。 这个小混蛋,满脑子都是师傅? 我们在这为你争风吃醋,你还想着你师傅? 刀呢? 朕的刀呢? 婉儿,给朕砍了李长生! 哑巴吃黄莲,武则天幽怨的盯着李长生。 “媚娘啊。” 被武则天这么一盯,李长生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囫囵咽下嘴里的美味,道: “你罚也罚了,大棒也打了,就赏伽罗个甜枣吃,帮她找个人吧。” “找人?” 武则天一怔: “找谁啊?” “感业寺的一个僧人。” 李长生回忆几秒,轻吐道: “姓武,号…明空!” 第四十四章 男扮女装?女扮男装? “咳咳。” 闻言。 正喝水的武则天倏地一噎,被水呛的直咳嗽。 “陛下您没事吧?” 上官婉儿忙撇下筷子,替武则天拍背、擦水。 “咳…咳咳。” 缓了好一阵后,武则天才止住了咳嗽,瞪大妩媚多情的凤眸,揉了揉耳朵,确认道: “你再说一遍,你要找谁?” 是自己幻听了? “武明空啊。” 李长生没想那么多,随口问道: “她也姓武,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 武则天不知该如何作答。 “关系?” 上官婉儿弯了弯飒爽的柳叶眉,笑道: “何止是有关系啊?关系是大大的呢。” “咋?” 李长生夹菜的手一顿,有些吃醋,道: “他是媚娘的儿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醋。 就是吃醋。 【哼,以后我要媚娘给我生十个!】 【不,一百个!】 武则天地白了他一眼: 一百个? 臭男人,当自己是猪啊? 十个的话还可以考虑。 嗯… 他要真想让自己生,自己努努力应该能行! “儿你个头啊。” 知道明空是谁的上官婉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笑骂一声,正要开口: “明空先生就是…” “婉儿。” 武则天唤止了她,望着独孤伽罗,美眸熠熠,问道: “你…找明空干什么?” 被武则天这么一问,独孤伽罗娇躯有些觳觫(husu)。 显然,她尚未走出武则天的龙威阴霾,对其心存惧忌。 “别怕。” 见状,李长生轻轻握住独孤伽罗的玉手,将袅袅仙气灌入她的体内,抚慰着她的心灵: “你说便是,媚娘会帮你的。” 说罢,李长生向武则天打了个眼色。 “嗯。” 武则天神色依旧怪异,却仍是配合道: “我们是姐妹,立威归立威,你若遇到困难,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朕都会给予你帮助的。” 她把“姐妹”二字咬的很重。 似乎在提醒独孤伽罗什么。 可惜独孤伽罗没听出她的深意。 在两人的抚慰下,独孤伽罗渐渐壮起胆子,挺了挺腰板儿,脑袋靠在李长生腿上,诉说道: “多年前伽罗在感业寺与明空先生相遇,一见钟情,心驰神往。” “奈何当时唐与突厥战火纷飞,至伽罗无法向明空先生倾衷肠。” “故,伽罗想再见那明空先生一面。” 独孤伽罗揪着李长生的衣角,深深呼吸,喃道: “不为再续尘缘,只为完成夙愿,抹除遗憾。” 她对明空先生的感情不是爱。 用仙界的话来说,是执念。 用佛家的话来说,叫心障。 就像你长大后,买了某个自己小时候买不起的玩具一样,你并不是有多喜欢这个玩具,只是抚平自己小时候的意难平而已。 李长生觉得挺合乎情理的。 萧皇后静若处子,不发表见地。 武则天和上官婉儿却反响强烈。 “哐当。” 武则天手中价值不菲的雕龙银筷跌到了地上。 上官婉儿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脸上写满意外。 “你俩这是什么反应?” 李长生不解的问道。 “你们…不知道明空是谁?” 上官婉儿反问道。 “你这不废话嘛?” 李长生郁闷扶额道: “知道我不就自己带她去找了?” “额…呵…呵呵呵…” 上官婉儿悻悻的干笑几声,闭口不言。 几息后。 武则天堪堪回首,捡起筷子,唤来一名宫女拿去替换,面色赧红,有些尴尬的问道: “你是长生的女人,心里装着其他…男人,不合适吧?” “我…我只想跟他见上一面了却牵挂。” 独孤伽罗仰面瞻望少年,真诚地说道: “如果陛下和长生公子不答应,伽罗绝没有半句怨言,亦不会对您和公子产生半点隔阂。” “我发誓!” “朕不用你发誓。” 武则天摇了摇头,笑容苦涩。 她半眯着凤眸,沉吟片刻,朝李长生问道: “长生,你怎么看?” “我?我无所谓啊。” 李长生摸了摸独孤伽罗的秀发,轻声道: “你能帮忙就最好了,不愿意帮忙也无妨,哪天有空,我带伽罗去感业寺打听打听就好了。” 也就是他不懂男女之情了,要换其他男人… 独孤伽罗感动的望了李长生一眼。 “好。” 李长生本人都不介意,武则天也懒得多说。 她站起身,单手扶起独孤伽罗,四目相对。 树静,风止。 两人身高相似,武皇帝略高独孤王妃半头。 武曌微颔首,道: “独孤伽罗你听着,朕是看在长生的面子上,让你见她一面的,下不为例。” 独孤伽罗大喜,忙弯腰躬身,拜道: “谢陛下圣恩!” “唉,谢早了,待会你不要后悔才是。” 武则天莫名幽叹,朝李长生眨了眨眼,如花丛蝴蝶轻灵,转身闪进侧室,道: “你们在这等着。” “诶?” 李长生和独孤伽罗一怔。 不是说找人吗? 她进屋干啥? 【莫非媚娘金屋藏娇?】 【本座是不是得演一出捉奸在床?】 “砰。” 李长生念头刚起,侧室骤响道瓷器破碎的声音。 听声音,是被人砸碎的! “有刺客?” 上官婉儿顿时神经紧绷。 “没事…” 侧室内。 武则天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凤眸红的跟要喷出了火了似的,道: “朕突然有点想砍人!” 【这娘们羊癫疯了?】 “砰!” 几人噤若寒蝉。 … 三女一男等了,一炷香左右。 侧室的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 白衣洁净,如琼枝碧落。 手捻佛珠,显风流不羁。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紫发捆扎,垂披肩头。 肌肤白皙,苍如陶瓷,唇胜樱红,阴柔悱恻。 双目如星复作月,嵌一双哀愁如潭面的黑瞳。 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 笑起来如弯月,肃然时若寒星。 妩然一段风姿,脉脉间,世间礼态黯淡。 断,绝代风华无处觅; 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这少年,俊美到连同为男子的李长生都怦然心动。 【这是媚娘的面首?】 【好帅!】 我面你**。 “少年”的六根清净,险些被李长生攻破。 她制着羞恼,双手合十,手掐佛印,神情慈悲,如菩萨低眉,唇齿开合,温婉颂道: “阿弥陀佛。” 声音不大不小,却让除上官婉儿外的余者,都惊呆了。 因那少年之身开口,道出的竟是柔媚女音! 谪仙李长生听的最真切… 那声音,跟武则天如出一辙! “卧槽!” 李长生惊的下巴都合不拢了,直直惊呼道: “媚娘,你就是武明空?” 【同行数月久,不知媚娘是儿郎?】 【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 【啊啊啊,女装大佬,皇宫套路太深了吧?】 【赶紧下载反诈中心app,谨防诈骗。】 他好像把男装的武则天… 当成武则天的真身了! 第四十五章 独孤伽罗的仙缘! 日月为明,凌驾于天,当为曌。 日月凌空,普照大地,武曌大帝… 武则天! 几人如梦初醒。 “武曌…武曌…” 独孤伽罗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位,曾在自己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俊俏公子。 她颤颤地伸出左手,想碰一碰武则天的脸颊,可刚伸出一半,又缩了回来。 她像一位大病初愈,被病魔掏空了家财和身体的人儿,罔知所措的瘫在地上,喃道: “找不到…原来不是找不到…” “突厥…楼兰…大唐…感业…” “我找遍了长安…翻遍了洛阳…那盛世繁华...那潮起潮落…都没有…原来…你不是你…” “大梦三千秋…梦醒难再首…“ “我早该想到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武明空。 那是她的梦、她的幻、她的痴,也是… 她对自己前半生颠沛流离的逃避! 她甘愿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梦里。 那场梦,便是那日在感业寺武明空。 武则天皇宫搬进了感业寺,独孤伽罗从大唐遣回了突厥汗国。 武则天在感业寺吃斋念佛,独孤伽罗被突厥可汗召入了王帐。 武则天起兵造反,称帝立国,而独孤伽罗亦被李长生所救,脱离苦海。 两人的轨迹,宛如一道相遇不相交的平行线。 与其说独孤伽罗忘不掉的是武明空,不如说武明空是独孤伽罗给自己画地为的牢。 那牢,困了她整整二十年! 如今武明空消失了,牢破了,她,该醒了。 “伽罗…” 武则天心肠再狠,也是女子。 见独孤伽罗这般,她还是心软,想上前安慰。 然而… 李长生突然伸出一只手,横在武则天身前: “别靠近她,这是她的造化。” 造化? 武则天疑惑的望着少年。 紧接着,李长生的心声传来: 【仙缘?】 【北天的么?】 【灵气复苏前,东、南、西、北四天仙界加一起一共才降四道仙缘,竟被独孤伽罗占了一道。】 【运道这东西,真是来了就挡不住。】 【塞翁失马,有失有得吧。】 武则天叶眉轻挑。 仙…仙缘?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跟仙人有关吗? 不等武则天问清楚,陡然,仙光天降。 肉眼可见,仙光呈粉色,伴桃花九万九千朵,异香芬芳,奢靡婉转,将独孤伽罗包裹。 桃花仙光现时,众女眼前纷纷出现异相… 在场女子一愣,而后集体脸红发烫。 那异相…竟是春宫图! 女主是她们自己,男主则是李长生。 这…这都是什么鬼啊? 武则天捂着嘴,某处微润: 你管这叫仙人? 【合欢宫?】 而不受仙光影响的李长生,此刻却眉头一皱。 他虽然没去过北天,但对于一些名扬北天的巨头势力,还是有了解一二的: 【仙界最秽乱的宗门?】 【独孤伽罗的仙缘是她们?】 【我的天,玩呢?】 武则天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合欢宗。 听名字就不像啥好地方,以及那些春宫图… 成了她们的弟子,独孤伽罗能做正常人? 独孤伽罗若是陌生人就罢。 可她已经跟李长生发生过关系了,那就是自家姐妹了,武则天不想独孤伽罗变成春宫图里那样。 但事实证明… 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只见李长生一挥手,其眉心处莲纹闪烁,射出一道黑芒,竟直接将桃花仙光轰碎: “合欢宫,本座不管来的是谁…” “此女,你合欢宗碰不得,滚!” “轰!” 刹那间。 平地惊雷。 仙威浩荡。 除李长生、武则天和独孤伽罗外,紫微宫的活物全部被仙威震慑的匍匐在地。 李长生上前一步,将武则天护在身后,冷漠的看着破碎的仙光,凝聚成一道窈窕倩影。 “长生道君,汝是何意?” 倩影开口,声音清幽冷冽,质问道: “你要与我合欢宗为敌么?” 袖袍中,武则天粉拳紧握。 那便是仙人么? 连她都得仰望的仙人。 “话,本座不想说第二次。” 可李长生面对这位,在武则天的观念里,应该跟他平起平坐的仙人时,言语间却尽是轻蔑: “不想死就滚!现在是本座在跟你谈,你再多留一秒,就是本座的师尊去找你们宫主谈了!” 唰。 听到李长生提起师尊二字,刚刚还一副兴师问罪姿态的女仙,眨眼变了脸色。 弯腰、低头、拱手,一气呵成。 卑微的像宫里的宦官见了主子,谄媚笑道: “长生道君,奴家无意冒犯,此女您看上了,合欢宫让给您便是。” “代奴家向那位大人问好,有空可以来我合欢宫做客,奴家必举宗相迎接。” “告辞。” 桃花仙光一刻也不敢久留,散的比来的还快。 武则天看着李长生的背影出神。 亲身经历,她才意识到李长生师傅的恐怖。 只能有四个字形容: 霸气,侧漏! 同时,她也对李长生的师傅愈发好奇:究竟是多厉害的存在,才能光靠名字,就吓退一位仙人? 最后一片桃花灰飞,明堂死寂。 武则天神游。 萧美娘追思。 上官婉儿彻底沉浸在仙人威势中。 李长生则手指掐算,计算仙机。 大道三千,不是每一条都与有缘人契合的。 故,仙缘共有三场,是仙门给有缘人的三次选择。 他为独孤伽罗拒了一场,应该还剩两场。 他在算剩下两场是谁。 但还没等他算完,空中又降下一道仙光。 此光与合欢宫的光南差北别。 此仙光呈金色,巍峨大气,道纹流转,似混沌洪荒,苍茫浩荡,若游龙惊鸿,颇具庄严宝相。 【遗世宫么?】 李长生盯着金光中的虚影,暗暗点头: 【万年前的北天第一宗。】 【可悲,后继无人。】 【雨君飞升后,便沦为北天三流宗门了。】 【不过底蕴不错,凑合吧。】 遗世宫就比合欢宗低调、内敛,懂眼多了。 她分得清主次。 上来先给李长生选,李长生觉得她符合要求了,她才缓缓开口,道: “神功不归宿,时间无尽头。” “南柯一梦梦千载,梦醒时分,修成正果。” “独孤伽罗,吾且问汝,汝愿入我遗世宫否!” 第四十六章 红尘第四劫! 煌煌天音,炸响耳侧。 王妃缓缓抬起头,拿求助的目光望向李长生。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仙人,什么合欢宫,什么遗世宫… 跟说书先生说的小说一样。 看着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主心骨的独孤伽罗,李长生轻轻摇头,淡淡一笑,鼓励道: “王妃,这是你的缘。” “本座能做的,仅是为你点亮前方的黑暗。” “路在你的脚下,要怎么走,得你自己选。” 凡人修行,犹如登山。 山上为仙,山下为人。 修行问道,便是从山脚登上山顶的过程。 李长生可以告诉独孤伽罗走哪条路上山,但登不登,如何登,能不能登上,只能看她自己。 此乃每个刚刚踏入,或是准备踏入修真界的凡俗生灵,都必须明悟的一个道理: 生,你不能选。 死,你不能选。 但生死之间,是你可以自主选择的人生。 你的人生,谁也没有替你做决定的权利和义务。 你要走你自己选择的路,无怨无悔。 独孤伽罗看了看祥和宁静的李长生,又看了看璀璨金光中的倩影,轻轻的合上双眸: “给本宫点时间考虑吧。” 闻言。 金光中的人影非但没有觉得独孤伽罗摆谱,反而赞许的点了点头。 独孤伽罗不是她接引的第一位凡人弟子。 以往那些凡人一听可以修仙,哪个不是像范进中举似的,头脑一热,不经思考就答应了下来? 而这种人,等待他们的,一般只有一种结局: 中道崩阻! 一旦踏入修真界,凡人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修真界的尸山血海,尔虞我诈,甚至手足相残,都会让读儒道的凡人产生极大的落差感。 也就是修士们俗称的心魔。 连无敌仙人李长生,在对待心魔时,都得如履薄冰的下凡渡劫,何况是刚入修行之道的凡人呢? 同样拿中举做比较。 进京赶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凡人入道… 是你得先垮过这道心魔坎,才有上桥的资格! 桥窄且危,一万个生灵里,仅有一个能通过。 万分之一的概率! 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客死他乡。 没人会给他们收尸。 修仙不是过家家。 仙道,虽然有长生不老、财地法侣,但也有残酷无情、弱肉强食,稍稍不留神,便会尸骨无存。 欲望是海,行人苦作舟。 唯有像独孤伽罗这样巨大诱惑当头,依然能沉着冷静,慎重权衡的生灵,才能在巨浪滔天、八面来风的修真欲海中,驾舟而行! 白驹过隙。 一个时辰已过。 独孤伽罗仍在思量。 李长生无聊的剃指甲。 上官婉儿和萧美娘捺不住压抑,离了明堂。 武则天倒兴致不减,全神贯注的等着。 她过两天也要修仙了。 有关仙道的细节,她都不想错过。 正当李长生剃完左手,想剃右手时,金光中的人影忽然给李长生传音道: “这姑娘,是个好苗子。” 【套近乎?】 李长生一愣,旋即吹了吹指甲,传音道: “不用拐弯抹角,有事直说。” 武则天秀眉一簇,不动声色的想道: 仙人是在跟长生说话吗? 说话居然可以不让其他人听到! 好厉害,朕也要学! 两位仙人都没关注武则天,不知道这人皇正靠窃听李长生的心声,分析着他们的对话内容呢。 “欢喜要下凡了?” 女仙问道。 “消息挺灵通嘛。” 李长生平静的回道。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本座的呢?】 【呸。】 【我就说怎么北天仙缘,落到了伽罗身上。】 【是想跟本座拉关系啊?】 “我叫慕北葵。” 女仙自我介绍道: “是遗世宫第四十八代宫主。” “所以…” 不屑模仿老辈仙人投石问路的少年直奔主题,问道: “你们遗世宫也想下凡?” “是。” 北天女仙性子率真,倒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西天佛修可以下凡,北天为什么不行?” “别逗了大姐。” 李长生略带歧意的扫了眼慕北葵,道: “本座没有说不许北天仙子下凡。” “可北天强者如云,女尊如雨,雨君飞升后,遗世宫一无巨头承上,二无年轻天骄启下,就算北天要来人,也轮不到你们遗世宫呀。” 【一个三流势力,要跟那些一流势力抢名额?】 【你们遗世宫是不想在北天混了吧?】 “这很重要吗?” 慕北葵歪着头,有板有眼的说道: “谁下凡,不是长生道君说了算的么?” 额… 李长生暗道这话没法接。 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就切入正题: “本座有什么好处?” “欢喜送了本座媳妇一本佛经,三颗舍利,应该还有十滴佛祖血,你遗世宫能给我什么?” “她。” 慕北葵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工作来的。 李长生一问,她便直接答道: “下一任遗世宫宫主,就是她。” “她不一定加入遗世宫呢。” 李长生把玩着食指上的玉戒,淡淡道: “说实话,比起遗世宫,我更倾向于太上宫。” 【当代北天第一宗,这多牛?】 【哪像你们遗世宫,吃雨君老本儿!】 “太上太冷了,不是吗?” 慕北葵十分清楚遗世宫有几斤几两。 所以她很机智地不跟李长生掰扯遗世宫的优点,换了种思路,向李长生说起加入太上宫的坏处: “那姑娘一入太上宫,修了《太上忘情》,可就要与仙君形同陌路了呀。” “太上忘情,无情无爱。” “太上清规,严禁恋情。” “太上这人认死理,可不惧您师尊。” … 李长生面如静影沉璧地听慕北葵讲完太上宫所有的坏处,然后不紧不慢地扔出一句: “那又如何?” “道途长生,本座不能因自己的私心,毁了她的未来,你该庆幸,太上拉不下脸下凡。” 太上宫从不主动招收弟子。 她们只等人上门拜师。 望着神色平淡的少年,慕北葵心中凉了半截。 真的… 打不动他吗? 慕北葵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给的。 她渴盼下凡… 正如李长生所言,遗世宫一直在啃雨君的余荫。 眼看雨君留下的珍藏,就要在她这一代坐吃山空了,若她无法下凡为遗世宫夺来一份气运… 下个时代,遗世宫必然湮灭在北天的历史长河中! 然… 慕北葵一筹莫展之际,李长生识海一道提示音的响起,似乎预示着事情… 有了转机: 【叮。】 【恭喜仙君,红尘第四劫现。】 【第四劫:慕北葵(遗世宫主)。】 第四十七章 步步紧逼! 李长生眉心莲纹一耀,心头颤了颤: 【说好的红尘劫,怎么跟仙人扯上边儿了?】 【第四劫了…还有五劫…】 【不行,我得抓紧把媚娘培养成高手!】 闻讯,武则天顿时如惊弓之鸟,寒毛卓竖: 长生他…是要出什么意外了吗? 前面什么势力秘闻之类的,武则天都不想管了。 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李长生为什么要急着把自己培养成高手,他遇到了什么麻烦,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长生不老对上这个少年… 不值一提! 但事与愿违。 李长生没再想过劫难的事。 “也不是没得谈。” 他一心想着忽悠慕北葵陪她渡红尘劫: “遗世宫要争气运,也不是不行。” “我可以帮遗世宫,不说让你们百分百分到三族的气运吧,至少能保你们再延续一个时代。” “条件呢?” 慕北葵没有高兴太早。 她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仙君开条件,只要我遗世宫有,什么都行!” “我不要遗世宫的东西,我不缺法宝。” 李长生像大灰狼看小红帽一般眼冒绿光,盯着慕北葵,蛊惑道: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哈?” 慕北葵被李长生盯的发怵,打了个哆嗦,问道: “什么条件?” “遗世宫下凡的人…” 李长生舔了舔嘴唇,邪异凛然一笑,道: “只能是你。” “哈?” 这一言、一笑,竟使慕北葵顷刻方寸大乱。 那道屏蔽凡人视野的金幕隐隐不稳,有崩碎之势。 “哈什么哈?” 李长生左手轻挥,助慕北葵稳固金幕,调侃道: “注意点仙人仪态。” 听着少年猖獗的话语,慕北葵低头不敢接茬。 透过光幕,李长生还能看见慕北葵脸上的红晕: 他…他这是什么表情? 为…为什么只能是我? 他不会…看上我了吧? 慕北葵心乱如麻时,李长生也有些狐疑: 【这遗世宫主是怎么了?】 【我啥也没干呀,她脸红什么?】 【一尊女仙,这么容易害羞?】 武则天眼神怪异的瞥了眼少年: 啧啧。 这就叫只要我够单纯,我就没有耍流氓? 几人心猿意马。 半柱香后。 “你干不干啊,给句痛快话。” 见慕北葵想入非非想还没想好,李长生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可没这闲功夫陪遗世宫主玩心思猜猜猜。 “啊…” 被李长生一催,遗世宫主愈发娇羞,像只鸵鸟,把红透了的俏脸埋于沟壑,小声问道: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只能是我吗?” “现在还没到说的时候。” 李长生摆了摆手,故作沉怒之色,道: “不是,你哪有那么多问题啊?干就干,不干拉倒,我把名额给别人了。” 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但他师傅要他做选择题的时候就是这样步步紧逼着他的。 据说这样能逼出他潜意识里想要选的选项。 比如…你爱不爱为师! “好好好。” 而慕北葵给出的回馈,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李长生的师傅,是不会错的! 却见李长生话落三秒不到,慕北葵便神情一绷,手忙脚乱,下意识的给出了回答: “我答应。” “很好。” 少年点头轻笑: “你的门徒们会感谢你的。” “哈,但愿吧。” 慕北葵强颜欢笑,暗暗抽泣呜咽道: 呜呜呜,弟子们呐,你们的宫主大人可是牺牲了色相…呸,牺牲了自己,羊入虎口才为你们换来的气运啊,你们将来一定要争气啊! 交易成立后,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定好了时间,切断了传音。 此时,独孤伽罗也睁开了凤眸。 已做出决定的她不再墨迹,干净利落地朝慕北葵屈膝跪拜,高呼道: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第四十八章 小伽罗…长大了! 一拜,稚子之叩,缔仙凡之缘。 天公作美,降丝缕功德。 慕北葵受之,与独孤伽罗结下因果。 独孤伽罗伏身时。 李长生敛笑,武则天正襟,两人端重以待。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如拜父。 仙也好,凡也罢,两者中,无论哪一者,皆将拜师仪式视作一生头等要事,不容半分儿戏。 慕北葵吸尽功德后。 独孤伽罗起身,再拜。 二拜,青壮之叩,谢传道之德。 金光分出一筹,落于独孤伽罗之身。 “噗!” 独孤伽罗娇躯轻抖,仰面一口精血喷出,身上气息却拔高一截,似有造化神秀之意。 天现神榜。 榜曰:《北天仙名册》。 榜耀金光,铺卷而来,仙气涤荡,女皇悄悄吸入一口,霎时神清气爽,精气十足。 榜现时分。 见慕北葵摇摇一点,半空浮现一支紫金毛笔。 紫金毛笔落于榜尾一侧,隔空书写,独孤伽罗之名落于榜尾处,前面点缀着遗世宫三个大字。 榜合,化作金光划破天穹而去。 榜乃北天之仙榜。 金榜题名,昭告皇天后土: 榜中人名,当为北斗遗世仙。 独孤伽罗,入仙籍! 虽无仙人之实,但有仙人之份。 其寿元凭空增长五百年。 独孤伽罗脸上不闻喜怒,正要三拜。 慕北葵却托住她的身子,摇头笑道: “第三拜且先作罢。” 独孤伽罗纳闷的将眼神投向李长生。 “仙人与凡人不一样的。” 李长生端起茶壶,倒了杯清茶,拿托盘装起,端上前,递给独孤伽罗,道: “我们拜师,只拜两下,第一是拜因果,第二是拜缘起,倘若第三拜下,便是缘灭因果断。” “他年如是北葵陨落,或汝等缘分将尽,方得再行第三拜,以示恩义已绝,就此互不牵绊。” 这是仙界的传统。 “懂了。” 独孤伽罗面露了然之色,点头接过托盘,起身弯腰,恭敬的将托盘托起,呈于金光前,道: “师傅请喝茶。” 这是人间的传统。 慕北葵犹豫几秒,还是从金光中伸出一只温润如玉,细腻如雪的玉手,接过茶杯,饮尽茶水。 不看僧面看佛面,李长生的面子,她得给。 【哇,她的手好光滑呀。】 【看上去比媚娘的手还光滑耶。】 【好想摸摸看!】 武则天:…… 渣男! 这小子以后百分百是个渣男! 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武则天一边吃味儿,一边却没忍住低头瞟了眼自己的玉手:真的没仙子的光滑吗? … 喝完茶,慕北葵将茶杯放回托盘。 独孤伽罗将托盘摆回桌案。 拜师仪式就算圆满结束了。 但… 拜师仪式完了,还有一场仪式没完! 只听慕北葵玉手一探,一枚厚重沉稳的令牌。出现在其手中。 那令牌由古玉所质,晶莹剔透,正面龙飞凤舞地刻着遗世宫,背面印着一个雨字。 令牌现世的瞬间,整个人间下起瓢泼大雨,淅淅沥沥,雨中有悲意、有快意、有情意… 百味杂陈。 此乃…遗世宫主令! 雨水“哗哗”地下。 慕北葵爱怜地抚着令牌,犹如雨水亲吻着土地。 那是一份无数仙人梦寐以求的权利,亦是一柄无数仙人避犹不及的双刃剑。 在暴虐无道之人手中,它是享乐的工具; 但在律己严明的君子手中,它却是一副枷锁。 奉献予掠夺,权在一念之间。 雨能滋润大地,也能涝水成灾; 遗世宫主能带领遗世宫千古流芳,也能带领遗世宫堕落深渊… 这,便是权势的魅力! “唉,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 “罢罢罢,吾不是个好宫主,好马配好鞍,吾就不耽误你了,你该有个好的归宿了。” 慕北葵摩挲着令牌呢喃一阵,浅笑抬头,道: “伽罗,你且上前一步来。” 独孤伽罗不假思索,上前一步。 李长生在,她便有底气,什么都不怕。 那个男人,就是她最安全的后盾! “独孤伽罗,你听好。” 慕北葵端详着的独孤伽罗沉鱼落雁的容貌,将自己和师门的来历一一道出。 紧接着,不等独孤伽罗消化这些信息,一道愈加耀眼的金光分出金幕,萦绕房梁。 慕北葵语调骤高,喝道: “吾以遗世宫四十八代宫主慕北葵之名,敕封:” “即日起,独孤伽罗为我遗世宫第四十八代真传弟子,第四十九代遗世宫主继承人,号令遗世宫上下,莫敢不从,天地大道,共鉴之!” 言罢。 “轰!” 天雷滚滚。 道开单眼。 天意彰现。 金光没入独孤伽罗的天灵,那枚令牌,也飘出了光幕,落在了独孤伽罗的手心。 遗世宫政权的传承,由天道礼见。 从此刻开始,独孤伽罗就是遗世宫宫主的合法继承人,任何人都篡不了她的位! 金光熄灭。 独孤伽罗握着令牌,神情微滞,眼眶湿润。 令牌很轻,也很沉。 轻的是令牌本身,沉的是担子。 但比担子更沉的,是李长生的情意。 独孤伽罗知道,自己区区一届凡人,除了人长得漂亮和有一点小心机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仙人垂青的亮点,自己能得仙子青睐,能做这个所谓的遗世宫主,凭的全是李长生的威势。 那个少年,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自己,却默默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 那情,那意,无以为报! 似乎看穿了独孤伽罗难以名状的内心,李长生朝她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莫要怀愧,我爱你。】 【小伽罗,要相信自己。】 【我们家小伽罗可以的!】 感受到少年浓浓的关怀,独孤伽罗拭去眼角的泪滴,用力的握紧了令牌,俯首,铿锵有力,道: “谢,师尊!” 这一刻。 那位胸无大志,只想在李长生后宫争一席之地的突厥王妃死了,活下来的,是遗世宫未来的宫主,独孤伽罗。 她抬起首,美目坚毅,与心中立誓: 不管成仙的路有多难走,不管前方是悬崖还是峭壁,本宫都会拼了命的…笑到最后! 为了本宫自己,也为了你,我的爱人! 第四十九章 别揪我耳朵呀! 望着满目温情的独孤伽罗,慕北葵满意盈笑。 懂得感恩,难能可贵。 “起来吧。” 她打出一道仙风,扶起女子,嘱咐道: “遗世宫的心法与神通,三个月后,为师真身下界时,会一道带下给你。” “这些日子,你且随长生道君学习一些基础知识以及修真界的注意事项。” “修道一途,根基为重,不可懈怠,切记。” “是,师尊。” 独孤伽罗乖巧的应下。 “嗯。“ 慕北葵又透着金光,望向李长生: “道君,那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北葵先走了?” “行。” 李长生挥挥手,忽然想起件事,又叫住慕北葵: “那什么,你若有时间的话,帮我去南天给那帮魔修传个信。” “什么信?” 慕北葵问道。 “问问他们…” 李长生黑眸深邃,诡异一笑,道: “想不想跟西天诸佛,分分气运!” 闻言,武则天微讶侧目: 一人为天,仙魔为臣,权衡左右,相互钳制… 中庸之道? 一位杀气腾腾的仙君,学的是中庸之道? “哎呀,长生怎么学这个呀?中庸之道害人呀。” 武则天觉得,用中庸之道御下的帝王,都是没本事的帝王:若自己有本事,何须借力打力? 而且中庸之道也有很大的弊端: 你想给一只老虎培养一只对手,就势必要再养出另一只老虎,两虎相争是不假,可… 两虎如果联合噬主呢? “不行,我得寻个日子,跟他说道说道!” 嗯。 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误入歧途! … 帮李长生传话可是跟他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慕北葵爽快地揽下了这趟活儿,幻身返回仙界。 你帮我,我帮你,结善缘嘛。 “王妃,恭喜你啊。” 慕北葵走后,李长生便兴冲冲的跑到独孤伽罗身边,拉起她的玉手,嬉皮笑脸道贺道: “不日人间灵气复苏,你抢占了第一道仙缘,这一世你有很大的机会成仙哟。” “成了仙可别忘了罩着点弟弟哦~” “坏人,贫嘴。” 独孤伽罗瞪了一眼李长生,神色一正,道: “诶,坏人,你是不是该告诉本宫点什么了?” “当然。” 李长生搂着独孤伽罗的小蛮腰坐上床榻,道: “你想知道什么随便问,能说的本座都会说的。” “你说的哦,不许骗人。” 独孤伽罗嘻嘻一笑,压倒少年,趴在少年的胸膛上,撑着俏脸,眨着亮晶晶的星眸,问道: “世上真有仙人?” “有,我就是。” “仙是什么?” “这个得你自己领悟。” “那怎么成仙?” “自己领悟。” “仙人的生活是啥样的?” “自己领悟。” “什么都要我自己领悟,你刚刚还说随便问的!” 李长生一问三不知使独孤伽罗又想气又想笑。 想打李长生吧,又下不去手,末了,只能不痛不痒的在李长生腰间轻轻揪了一下,嗔道: “骗子!” “这些本来就得靠你自己领悟呀。” 李长生有时候倔起来就喜欢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明明哄一哄就能解决的事,他就要讲大道理: “修行之道,讲究循循渐进,要一步一脚印,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才能窥得大道。” “你现在就是一凡人,知道那些会影响道心的。” 得亏独孤伽罗了解李长生的性子。 要换成其他女子,不得大骂李长生是直男? “那仙缘呢?” 不过… 就算独孤伽罗没被李长生气到拂袖而去,口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总能说吧?大仙人!” 打不得,讽刺两句总不心疼吧? “能说。” 李长生故意装作没听出独孤伽罗话里的讽刺,一边撩着独孤伽罗的秀发,一边笑着答道: “仙缘就是仙人哪天心情好了,下凡收个徒弟,你成了仙人徒弟,就是仙缘咯。” “你!” 独孤伽罗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烦得一匹! 更烦的是,她还不能发作。 错过了最好的发作机会,再发作就成她做作了。 呜呜呜,小男人好坏啊! 独孤伽罗暗自憋屈,给李长生乐坏了: 【小样儿,跟我斗?】 【媚娘上还能跟我斗斗。】 【本座怎么着也下凡好几个月了,搞搞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听到心声的武则天轻蔑的剐了眼李长生: 哟呵? 清纯少男降服了个王妃就开始嚣张了? 行哦,等正事干完了朕有你好看的! 武则天正嘀咕着。 “啊秋。” 李长生突然打了个喷嚏: “嗯?咋回事?谁在背后说我坏话呢?” 他着皱眉环顾四周。 仙人的感知力是很敏锐的。 屋内就三人。 他不可能自己说自己坏话。 独孤伽罗还在憋屈。 那么… 真相只有一个: 李长生看向武则天。 对上李长生的凌厉的黑瞳,武则天小脸扑红,像被捉奸在床似的,做贼心虚般低下了头。 但几秒后,武则天后知后觉,暗道歇菜: 不对啊? 朕心虚什么? 长生又听不到自己的心声。 想着,武则天连忙把头抬起。 却见李长生扬着嘴,怪笑着望着自己。 可恶。 被发现了! 武媚娘啊武媚娘,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武则天自己跟自己较起了劲儿。 李长生憋笑憋红了脸。 【媚娘好可爱啊!】 “坏男人,则天娘娘就这么好看啊?” 见自己不开心时,李长生不光不哄自己,还一个劲的盯着其他女人看,独孤伽罗终究还是爆发了。 她伸出一只玉手,揪住李长生的耳朵,然后… 狠狠一拧! “本宫问题还没问完呢,接着问,接着答。” “哎哟,哎哟,疼。” 李长生对独孤伽罗没有防备,也没用仙气护体,凡胎之身的他被这么一揪,疼的直接叫了出来: “你问就问嘛,别揪我耳朵呀!” “哼,让你耍坏。” 独孤伽罗傲娇的仰头轻哼,松开玉手,问道: “仙缘很多吗?” “你当仙人是什么了?” 李长生揉着耳朵,没好气道: “这次要不是我在下界,他们才没空降仙缘呢。” “你面子最大,行吧?” 得了便宜,独孤伽罗见好就收,认真问道: “那灵气复苏呢?” “灵气复苏啊…” 李长生摸着下巴,缄默半晌。 他在思考,怎么说才能让独孤伽罗听的懂。 这是个比较玄奥的问题,里面波及的面有点广。 【唔。】 【作为王妃,独孤伽罗…应该不会很笨吧?】 第五十章 我是仙! 半刻钟后。 研究好说辞的李长生清了清嗓,想了想,又朝武则天招了招手,道: “正好,媚娘你是人皇,你也过来听听吧。” “啊?” “哦,好。” 少年一喊,武则天回归现实,羞着脸走向床榻。 见武则天也要加入,独孤伽罗两脚一蹬,踢掉靴子,往里侧挪了几寸,乖巧腾出一处空位。 独孤伽罗是位有自知之明的姑娘,得势作浪不是她的风格,她只想好好守着李长生过日子。 武则天上了塌,紧挨着独孤伽罗侧躺。 她也学独孤伽罗脱了鞋,一时间,两对玉润珠圆的玉足在半空摇摆,乱花渐欲迷人眼。 李长生咽了咽口水。 【这俩妖精…】 【她们不会是妖族派来人族的卧底吧?】 【嗯…】 【我觉得像,哪有人类这么妖艳的啊?】 李长生的奇思妙想,成功把武则天给惊呆了。 她很想挖开李长生的脑子,看看李长生的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天马行空的玩意儿。 这是寻常生灵该有的想法? 没啥大病指定不能诱发出这么奇葩的想法! 还卧底? 朕都是皇上了还卧底? 合着我造我自己的反? “看够了没有?” 武则天一边偷摸吐槽,一边却调了个身,把玉足伸到李长生的怀里,宠溺道: “呐,给你摸,赶紧说正事!” “呀。“ “媚娘你咋知道我想摸?难道你会他心通?” 握着玉足,李长生眉开眼笑,爱不释手,把玩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的搓搓手,讲道: “灵气,就是凡人口中的天地精气,所谓灵气复苏呢,顾名思义,就是天地精华暴涨。” “不止是人族,受益于灵气复苏,天下生灵皆会衍生灵智,其中佼者便是鬼族和妖族。” “灵智,是滋养欲望的温床。” “那些长期以来受人类所圈养、压迫的种族有了灵智之后,就会慢慢开始不安于现状:”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凭什么他们做不得天下共主?凭什么他们就得被人族踩在脚下?凭什么天下气运分十分,人族独占九斗?” “而欲望一旦生根,便是如那决堤之水,无穷无尽,纷争应运而生,战争亦由此爆发。” 李长生的研究没有白费。 尽管一些细节两女还是没有听懂,但大概的意思她们已经明白了: “就像突厥崛起后,要跟大唐大周开战一样。” “灵气复苏之后,妖、鬼等异族就等于有了跟人族抗衡的资本,所以他们想跟人族争夺资源,想跟人族分庭抗礼,乃至反过来,践踏人族。” “是这样吗?” 灵气复苏=三族开战。 这是两女理解的意思。 “这样理解,也没错。” 李长生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 “但这只是灵气复苏字面上的意思,只有少数仙人知道,灵气复苏实际上是一场擂台比武。” “擂台比武?” 独孤伽罗一愣: “比什么?谁是裁判?规则呢?” “比各族战力,天道当裁判,规则嘛,很简单。” 看着刨根问底的突厥王妃,李长生嘴角向上挑了挑,将她的玉足也拉进怀中,一手一只,笑道: “因为凡间种族中,就属人、妖、鬼三族的势力最顶尖,故而历届灵气复苏,都是三族在打。” “三族会战,然后从三族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从人皇、妖皇、鬼皇,三皇中选出最终胜者。” 纤纤玉足被李长生握住的瞬间,独孤伽罗只觉浑身酥麻,这还是她此生首度将玉足予人戏耍。 那感触… 仿佛脚底有道飘然电弧划过,游遍全身脉络。 “唔…” 一声不可抑的嘤咛,从独孤伽罗喉咙溜出,她双手捧着通红俏脸,咬着被褥,糯糯的问道: “那胜者有什么奖励吗?” “有啊。” 李长生倒越玩越兴起,张嘴就咬,含糊道: “败者打回原形,胜者,长生不老。” “像唐王李世民,他做了枉死城的幽冥鬼帝,还有大秦秦始皇等,他们都是三族会战的赢家。” “啊!” 对撞间,独孤伽罗羞的翻白眼,竟晕了过去! 【沃日,啥情况?】 【王妃就这?就这?就这?】 【我还没玩够呢~】 “行了啊。” 见李长生心声这般过分,生怕他将没玩完的手段用在自己足上的武则天,佯装维护王妃般轻轻踹了李长生一脚,嗔道: “正经点你。” “哦哦哦,正经,正经。” 李长生讪讪一笑,放开两女的玉足,老老实实拿被褥将独孤伽罗的春光遮住,不再放肆。 男女之事上,武则天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乖。” 武则天亲了李长生一口,搂着少年,接着发问: “你说的那个…天道,她启动灵气复苏,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就这么白白给生灵们成仙?” “能有什么意义?” 李长生反问一句,风轻云淡的答道: “天道做事,不需要理由。” “灵气复苏说白了就是天道无聊了,想给自己解乏了,想看戏了,让天下生灵演戏给她看。” 他没觉得天道的做法不对。 可武则天不这样认为。 她是个有血有肉的生灵啊。 “只…只为了解乏?” 那女皇帝一脸惶恐,失神喃道: “灵气复苏,三族开战,那得死多少生灵啊?就只为了给天道解个乏?” “不然呢?” 李长生神色平淡,道: “在上面的仙人和天道眼里,凡间生灵的性命又不值钱,拿来解乏有何不妥呢?” “莫说天道,部分仙人无聊了都会往凡间降下点天灾,就为看你们绝望的样子。” 一席话,颠覆了武则天对仙人的认知。 这就是那些她们凡人虔诚供奉、膜拜、视为信仰的存在的真面目吗? “你呢?” 百感交集间,武则天望着自己怀里的少年,鬼使神差的问道: “你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会折磨凡人取乐。” 李长生一句话,让武则天把心中的巨石卸下。 还好,还好自己的男人是有人性的。 可武则天没庆幸多久,李长生下一句话,又给她的心尖… 立了块更大的石头! “但这不是本座慈悲,纯粹是宰杀弱者给本座带来不了快感。” “凡人中,除了你和独孤伽罗她们,其他人的死活,本座都不在乎。” “本座,是仙!” 第五十一章 假戏真做! 武则天感觉听李长生讲话就像在悬崖边蹦极: 把她那颗芳心蹦的哟,那叫个忽上忽下。 良久,方得缓和。 稍稍稳定后,武则天怅然地望着少年,问道: “你跟朕说这些,就不怕朕传出去?” 她记得李长生在心声里提到过,仙人好像是要靠凡人的信仰之力和香火之力才能修炼的吧? 李长生跟他说这些,万一她心如死灰下,组织个什么灭道运动之类的,那仙人岂不是废了? “爱传传呗。” 李长生却无所谓的“嘁”了一声,道: “你传出去对我又没影响。” “那你的同胞们呢?” 武则天拿玉足在李长生胸口画着圈,问道: “他们也没影响?” “媚娘,你太小看仙人了。” 听了武则天的问题,李长生神色凝重了几分,猛然抓住武则天的玉足,盱衡严厉地警告道: “今天你若是敢把这件事捅出去,明天他们就敢拉着整个凡间的黎民同归于尽,你…信否?” “这…这么狠?” 武则天被李长生恫吓的不敢动弹。 让天下苍生陪葬… 众仙的心,得是有多冰冷啊? 凡间可不光只有人族啊! “媚娘,我的好皇帝,你的想法跑偏了。” 李长生轻叹着俯身,亲吻着女帝光滑的脚背,嗅着其玉足上的沁人清香,喃道: “不要用凡人的眼光,衡量仙人。” 他顺着玉足往上,唇作蚁,以脚踝作树,如蚂蚁上树般,点点侵略武则天小腿处的阵地: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仙人一夜之间灭了族,又能怎样?” “仙界之所以长存不朽,不是因为仙有多强,而是因为…” “我师傅和天道,想让他们存在!” 说到这儿。 不知是被李长生的话震慑,还是被小腿上的蚁痒刺激,武则天玉趾僵直,腿肚子抽搐,随后娇躯剧烈抖颤。 察觉到异样,李长生抬头看了看女帝。 “作…甚?” 武则天若无其事的问道。 “没…” 李长生剑眉一挑,答道。 他好像看懂了什么,却没声张,继续道: “她们想,仙人就得存在,无论仙人做了多少在凡间生灵眼里伤天害理的事,在她们没有抛弃仙人之前,世间就没有任何事物,能毁灭仙界!” 其实吧,仙也好,凡也好,都一样。 她们都只是天道手里的玩物,或者说… 供它消遣的工具! 天道才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它想让谁昌盛,谁就能昌盛。 它想让谁落败,谁就会落败。 除了李长生师傅这个异类,它就是无敌。 什么逆天而行? 呵,小说中的痴人说梦罢了。 半晌后。 武则天从剧颤中出神,脸红耳热,狠狠剐了李长生一眼,不由分说的抽回脚,双臂抱膝,又道: “仙人也是凡人修成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凡人?真的如此铁石心肠吗?” “因为长生啊,傻丫头。” 李长生坐到武则天身旁,搂着她的香肩,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眼神深邃,忧郁且迷人: “你不懂长生的滋味,那是最深沉的痛…” 陷入追忆,李长生的黑瞳恍若亘古的深渊,容纳着世间的万物,又沉淀着岁月的蹉跎,悠悠道: “长生二字,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看着身边亲人一个个离去,看着自己爱人步入轮回,看着自己喜欢的事物被光阴埋葬…” “长生,就意味着失去,一次又一次的失去,早就让仙人的心,变得像顽石一般无情了。” 长生就像一扇门。 门外的人挤破脑袋的想往里进,可门内的人… 却千方百计的想往外逃! 不入长生门,怎知长生苦。 看着忧伤的少年,武则天疼惜万分。 她憎恨仙人不仁,视苍生性命如草芥刍狗,却无法坐视同为仙人的李长生黯然情悲。 终极,她只能环着少年腰间,无力嗟叹一句: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啊。” “哪有什么可怜可恨的。” 修了几千年的道,李长生倒是看得开,很快便自主驱散心中阴霾,笑道: “适者生存,是恒古不变的定律。” “自盘古开天,创世之初,大道立下法则,天道完善法则,这点就从未更改过。” “洪荒时代,人族不过是百族口粮,如今能有这般地位,已是不错,还不知足?” 坐拥花锦凡间,还不知足吗? 作为人皇,武则天是不知足的。 她想凡人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作为李长生的妻子… “有你,朕便知足了。” “傻丫头。” 李长生心头涌过一道暖流。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紧紧拥着武则天,正要亲吻,却听女帝问道: “长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长生怔了怔。 【嗯?】 【是我哪儿露出马脚了?】 【媚娘怎么知道我有劫难了?】 “你听谁说的?” “看你最近魂不守舍的,猜的。” 武则天撒了个小谎。 总不能说朕能听到你的心声吧? 说了自己以后还怎么知道他的小秘密! “有吗?” 李长生挠了挠头,虽然看出武则天在撒谎,但也不去点破,开口道: “这次的灵气复苏,不同以往,除了人间本土的鬼、妖、人三族外,上面还有仙人下凡。” “我怕他们下来后闹事,我镇不住他们。” 【唉,对不起,小媚娘。】 【本座不能把修为即将消散的消息告诉你了。】 【不是不信任你,是不想你操心劳神。】 【本座的劫,本座自己渡!】 武则天神色一变。 长生修为即将消散?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大碍吗? 有生命危险吗? 一瞬间,无数朵愁云飘荡在武则天心间。 她惊诧的发现,得知李长生要沦为凡人后,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自己的靠山要塌了。 这位连亲情都不曾顾及过的女皇帝,始终以为自己对李长生的爱是一场惟妙惟肖的戏剧。 可当下看来,不识不知中,她已然假戏真做,把一颗真心,托付给了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朕的少年! 她甩了甩脑袋,把多余的想法甩出脑海,握住李长生的手,一板一眼,一心一意,庄重道: “长生,朕会保护你的!” 这一句,是承诺。 第五十二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武则天的恬言柔舌,哄的李长生一愣一愣的。 【咱家小女皇居然这么会撩人?】 【嗯,改日可以向她请教请教!】 【啊哈哈,等我学会就可以撩慕北葵了!】 唰。 眨眼间。 武则天的满腹柔情,没了。 她又想痛扁李长生了: 学着朕的本事,还要拿朕的本事去撩小姑娘? 李长生,你丫的没皮没脸了是吧? “亲爱的,朕可以抽你吗?” “啊?” 闻言。 李长生顿时跳到墙角,双手摆出防御状,一脸戒备的望着脸色晴转多云的圣神皇帝,困惑道: “我做错啥了?好端端的干啥要抽我?” 【女人也太鳝变了吧?】 【说翻脸就翻脸?】 【赤龙来了脾气那么大?】 “没事,没事,朕嘴贱,说错话了。” 武则天的胸脯起起伏伏,硬是把自己的暴脾气给压回了心底,挤出一个微笑,道: “来,过来,乖皇儿,躺母后怀里来。” 不得不说,武则天对李长生的纵容,已经到了不像话的地步。 完全不怕把李长生宠成一纨绔子弟。 武则天:朕也不想这样啊,可内心不允许啊。 心声一: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把他给惯坏了。 心声二:朕的爱人,朕就要往死里惯,咋地? 心声一:他天天叨叨你,你不生气? 心声二:他还是个孩子。 心声一:你是皇帝啊,皇帝的威严呢? 心声二:他还是个孩子。 心声一:…… 仅凭一句他还是个孩子。 心声一被心声二虐的体无完肤。 他还是个孩子,这就够了。 李长生不疑有她,钻进武则天胸怀,乖巧唤道: “娘子~” 【啊~】 【还是媚娘靠着舒服。】 【有种家的味道。】 “傻瓜。” 武则天破愠为笑,伸手刮了刮李长生的鼻子,幽幽地感慨道: “唉,做凡人真不容易啊,跟妖鬼争就算了,还得跟仙人争。”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 李长生轻轻蹭着武则天,似欲辩驳,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仙界就是世界的尽头了?” “不是吗?” “不是的。” 李长生摇了摇头,道: “这么跟你说吧。” “把我们的世界比喻成一个球,球的上半部分是仙界,下半部分是凡间。” “像我们这样的球,外面一共有三千个。” “三千个?” 武则天惊呼道: “有这么多?” “是的。” 李长生抬头,屈指一弹,在明堂布下数道隔音阵法,又把帘幕统统拉上,才将脑袋埋回原位,道: “我们管把它们统称为三千道界。” “三千道界是怎么形成的,无从考证,而在三千道界之上,还有一个世界:上苍之上!” 李长生舌尖轻卷,道: “我们叫它…真界!” “我的师尊就来自那里。” “师尊说,每过十万年,上苍之上就会派人收割三千道界的文明,而仙界的仙人,就是抵御上苍之上的第一道防线。” “所有参加过收割战役的仙人都死了,所以没有史书记载曾经那几场收割战役的结局,也没人知道上苍之上有多强。” “我们唯一能知道的便是…收割战役开启之时,就是这个时代的仙人殒命之日!” 仙人无情,是有原因的。 他们登临仙界的那一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然选择了坦然面对。 他们摒弃了小爱,因为小爱会让他们丧失一往无前,慷慨赴死的决心。 他们保留了大爱,大爱无疆,他们热爱这片他们鄙夷了一辈子的世界。 武则天深受触动,抿嘴哽咽道: “朕就知道,你们还是朕心目中的英雄!” “陛下,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英雄,我们只是在追随先贤们的脚步而已。” 李长生说着,在武则天怀里不停扭捏,把武则天的龙袍弄的褶皱遍布,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这片世界,是我们的家,守护它,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主宰你们的生死,你们的生死,亦只有我们能主宰。” “天外来客,伤不得你们。” “这,便是权益和义务。” 只有我们仙人,能欺压凡间的生灵! 上苍之上? 呵,痴心妄想! “朕都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骂造化弄人了。” 武则天苦笑道。 “随你,不过这件事,你要烂在心底。” 李长生仍在扭捏,顺带还皱起了眉头: “凡间历代皇帝,只有你知道这个秘密,此事若是泄漏,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何等大恐怖。” “朕分得清轻重的。” 武则天拍拍李长生的后背,示意他安分点,过了几秒,又问道: “话说,你既然不想让其他仙人下凡,为什么不直接下令不许他们下来?你不是仙界的无冕之王吗?” “没办法,这一世我下来了。” 李长生没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有些苦恼了,但他苦恼他不说,他要武则天自己观察: “以前我在上面,天上仙人不敢乱动,可我下来了,天高皇帝远,我师傅又不管事,管不到他们咯。” 【观察不仔细就是不爱我了!】 武则天一愣。 观察? 观察啥? 自己咋就不爱他了? “仙人不像你们凡人这么好管的。” 李长生没打算解释,兀自说道: “西天欢喜佛都下界了,如果不让他们下来,他们就会觉得不公平,明面他们怕我师傅,不敢给我甩脸色,背地里准得给我使点绊子啥的。” “与其时刻提防他们,索性就让他们西南北三天仙界各下来个代表,光明正大的竞争好了。” “这个我知道。” 为了表明自己是爱李长生的,武则天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一边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没有什么变化呀? 到底要朕观察什么? “是极是极。” 【哎呀,媚娘怎么还不亲我啊?】 【今天的媚娘一点也不主动。】 【要批评批评了!】 听着心声,武则天幡然想到李长生刚刚在自己怀里一通乱扭的画面,如梦初醒: 这小男人是怀念起被自己强吻的日子了呀~ 武则天魅惑一笑,水蛇柳腰轻扭,攀上李长生的虎躯,朱唇慢慢凑到李长生耳畔,气若幽兰,华容婀娜,用蛊惑人心的媚音,喃道: “亲爱的,莫不是又想被朕强吻了~” 第五十三章 精神了没,小男人~ “谁想被你亲了?” 李长生把头一偏,冷声道: “女流氓,本座才不想被你亲呢!” 【男人说不想就是想。】 【快,吻我,就现在,不要犹豫!】 【我最亲最爱的好母后~】 “噗嗤。” 武则天“噗嗤”笑出了声。 臭男人,还跟朕傲娇上了? 装的真像。 要不是能听到你的心声,差点就被你给骗了! 看着不断用余光瞧自己,眉宇间略显焦急之色的少年公子,武则天忽然扬起一抹坏笑: 你想傲娇? 行哦,朕让你傲娇! “呀,长生不喜欢呀?那朕就不亲咯~” 武则天故作失落,惋惜道: “唉,谁让朕是个听长生话的乖宝宝呢~” “啥!?” 李长生难以置信的摆正脑袋,盯着武则天。 【哈?】 【不是,武媚娘你拿错剧本了吧?】 【你是女流氓啊!你得强吻我啊!】 呸。 你才流氓呢。 朕是皇帝!皇帝!不是女流氓! 武则天暗啐一嘴,怪笑道: “什么啥?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行,你听懂了。” 李长生撒泼打滚,耍起了无赖: “我要亲亲。” “什么呀?你又要亲亲了呀?” 武则天掩嘴娇笑,像渣女放风筝钓凯子似的,时近时离,吊着李长生胃口: “你这人怎么老是变卦呀?不亲了,不亲了。” “不嘛,要亲嘛。” 只差临门一脚,可怎么也迈不进去,少年急了: “好母后,要亲嘛~”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就好比一位仙子赤身站在你的面前搔首弄姿,你却硬不起来… 心痒难挠啊! “嘻嘻,晚啦。” 武则天笑的花枝乱颤,娇媚动人,推搡着李长生凑过来索吻的脑袋,连哄带骗道: “朕还有几个问题,你给朕回答好了呢,朕就奖励你亲亲,回答不好呢,就只有抱抱咯~” “我回答,我回答,我保证好好回答。” 李长生小鸡啄米似的的频频点头。 好嘛。 一点谪仙人的气节都没有,武则天一个平a,就逼出了他的闪现和大招。 【呜呜呜,不是我没骨气啊。】 【是媚娘的亲亲太香了!】 “傻瓜。” 武媚娘万般风情绕玉指,轻轻点在李长生眉心的五色莲纹上,叩着李长生的左手,问道: “他们什么时候会下凡?” “三个月后,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 李长生捏着武则天的细皮嫩肉,道: “仙人下凡是需要契机的。” “比如我下凡是陛下血洗李氏,我借尸还魂,其他三天仙界的仙人下凡,同样需要一个契机。” “你可以让手下多留意留意,最近各州、各郡有什么怪事发生,那可能就是仙人下凡的预兆。” 仙凡相隔是天道定下的规矩。 想要参与灵气复苏的棋局,就得遵从游戏规则。 不然天道随时会把你踢出棋盘。 就像那位坏了规矩,妄图染指人间的圣人。 念及那位圣人,李长生就火大: 【媚娘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灵气复苏的幕后,还有位圣人在推波助澜。】 【该死,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老不死的。】 【都是圣人了,还要跟我们仙人争气运。】 【收割战役不见你们身影。】 【呸,典型的拿钱不办事!】 圣人? 比仙人还强的圣人果真存在? 武则天的凤眸中,泛着精光。 她是知道圣人的。 大周的藏经阁内,有一套完整的古籍套册,上面专门记载着关于圣人的一些资料。 像女娲啊、伏羲啊、三清啊… 这些人或妖都属于圣人的范畴。 传说她们诞生于上古洪荒时代,不老不死,不入轮回,万法不侵,万劫不灭,恐怖至极。 只是… 他们这样的存在,贪图人间甚么? “凡间对比你们仙界,应该算是贫瘠之地了吧?” “为什么那位女仙好像很想下凡?” 李长生口头没跟武则天提过圣人,是以,她不能直接问圣人为什么想算计人间。 只能先从仙人切入,再从侧面推测圣人谋划。 “慕北葵是下界为自家势力收纳人间气运的。” 李长生朝独孤伽罗努了努嘴,道: “她们那一脉的气运快散尽了。” 遗世宫主… 十万年前倒是个令人垂涎的位置。 现在? 呵呵。 独孤伽罗算是接手了个烂摊子。 任重道远呐。 “你们谈话三句里两句不离气运,这个气运到底是什么?” “一种笼统的归称。” 李长生掰着手指,数道: “国运、信仰、香火都可以称为气运,你的帝王龙气也是气运的一部分。” “帝王龙气?是什么?很强吗?” “就是天道赐予凡间帝王的护身符,让你能镇压那些实力强劲且不服管教的能人异士,至于强不强…” 李长生伸出五根手指,一字一顿,道: “五个字:于人间无敌。” “朕的皇位…不是正统…也有帝王龙气吗?” “天道才不管你是不是正统呢。” “原来…真的有真龙天子啊…” 武则天呢喃道。 过去,她一直把真龙天子当成是历代帝王联合方士,忽悠百姓和臣子效忠的一种说辞。 “那如果王朝的气运没了会怎么样?” “就这么说吧。” 一问一答属实有些枯燥,李长生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子,道: “世界是一场赌局,仙界和凡间是两张赌桌,每个仙宗、人间王朝,都是赌桌上的赌客。” “而气运,就是你手中对赌的筹码。” “一个人,如果气运不佳,喝水都会塞牙缝,反之则跳崖自杀,都能捡到绝世功法。” “一个仙宗或王朝,如果气运散尽,天道就会把她踢出世界的赌桌,换下一批赌客。” 优胜劣汰,成王败寇。 世界的赌桌上,每一天都在新陈代谢。 想要不被人吃,就只能吃掉别人。 这,即是气运之争。 即分胜负,也决生死! “亲爱的…” 眼瞅李长生困意袭来,武则天话声一顿,捋着发梢想了想,决定先支付他点利息…帮他提提神! 只见那女帝将李长生的白衫上推,用玉腿勾住李长生的腰,像位女骑士,垮坐在李长生的身上。 那对比丝绸锦缎还要滑顺的玉腿,摩擦着少年的虎腰,少年的羊脂,离她的黑暗幽闭不足一寸。 然后她俯下脑袋,对准李长生的嘴唇,一吻定情。 这下,距离不足半寸了! 风花雪月间。 武媚娘朝身下脸色比自己还要红的小男人勾了勾手指,忍着羞意,调笑道: “精神了没,朕的小相公~” 第五十四章 佛道本一家! 能不精神吗? 敢不精神吗? 再不精神,他不就不是男人了吗? “娘子,亲娘子,我精神了,太精神了。” 李长生一脸惧意,连连摆手,道: “别撩了,别撩了,我就没那么精神过。” 【再撩下去,非得干柴烈火不可!】 “嘻嘻,小样儿。” 武则天娇艳一笑,化作软香温玉,贴合着少年身躯,问道: “你们下凡都是为了争人间气运吗?” “不全是。” 李长生摇了摇头,啃着武则天的雪颈,道: “我下凡是渡劫的,你知道的,西天佛修下凡是弘扬佛法的,南天那帮魔修嘛…” “他们应该单纯就是想下凡玩玩。” “玩?” 武则天稍稍紧了紧玉腿,问道: “仙界没有玩的东西吗?” “仙界能有什么玩的?” 觉得一个不过瘾,李长生把昏迷的独孤伽罗也拽到了怀里,左拥右抱,道: “我们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是怪无聊的,难怪那么多仙人想下凡。” 武则天感同身受的砸了砸嘴。 深居幽宫的她,能体会仙人的生活。 那是种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单调与孤寂… 逼人疯魔!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忽然想到李长生也是仙界仙人,武则天心中,骤起圈圈涟漪。 “是啊。” 李长生侧着脑袋,耸了耸肩,咧嘴笑道: “我都习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故作潇洒。 武则天的眼眶红了,心头涟漪愈甚。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李长生还能保持着这样一颗赤子之心… 着实令人倾佩! “长生…这些年…苦了你。” 女帝迷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少年棱角分明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深埋玉海,痴痴地喃道: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人间很大,好玩的东西很多,朕要带你玩个遍,就从后天开始。” 说着。 武媚娘脱去龙袍,抬起玉臂,环住李长生脖颈,与其四目相对,温情脉脉,道: “后天就是我们凡间的中秋节了,到时候朕领你出宫好好玩一玩,中秋时的洛阳,可热闹了。” “好,臣听陛下的。” 李长生点点头,等着武则天下一个问题。 可… 武则天没了下文。 明堂内,突兀的没了声息,安静的怪异。 “呼…呼…” 一道微风拂过。 风儿带来了疑问: 【这是问完了还是没有问完呢?】 【问完了是不是可以亲亲了?】 【等等,媚娘不会想耍赖吧?】 武则天给气笑了: 又不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亏心事,朕乃一国之君,金口玉言,犯得着跟自家夫君耍赖? 她凤眸微嗔,咬了李长生嘴唇一口,在其腰上坐直,理了理散乱的秀发,优雅道: “问题都问完了。” “唔。” 李长生嘴唇吃痛,却浑然不觉,只顾脆脆地问道: “那…可以亲亲了嘛~” “哼,净问废话,没点仙人的样子。” 武则天不满的嘀咕一嘴,气鼓鼓的嘟囔着香腮,调整好李长生的姿势,纶音脱口,尽显女皇霸道,道: “躺好。” 李长生幸福的闭上了眼~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池塘。 【媚娘,我爱你!】 傻瓜,朕也爱你! … 情到深处。 两人从白天,吻到黑夜。 可即便深爱至此,李长生愣是没跨出禁忌一步。 一代女皇不该做那种事,污浊了女皇的身份。 对于认死理的李长生,武则天也没硬来。 日子还长,总有机会的嘛~ 就是苦了那独孤伽罗。 武则天不行,李长生只能找她了。 这位突厥王妃,整整四个时辰,她就经历了从昏迷,到惊醒,又到昏迷三次轮回。 最后还是武则天善心发现,唤来上官婉儿,将她背了出去,才让她得以解脱。 “李长生,本宫要杀了你!” … 戌时。 风雨过后。 李长生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武则天穿戴整齐,坐在油灯旁批阅奏折。 两人都没有打扰对方。 古人云:人生有四大幸,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李长生未敢苟同。 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刻便是此刻: 暗室逢灯,爱人相伴。 抬起头,便能看见自己的牵挂。 小家碧玉,平平淡淡,美好安详。 这便是李长生心驰神往的生活。 边疆无事,各地无灾,故奏折不多。 武则天批了一会,便全部批完。 她伸了个懒腰,舒展着黄金比例的身段,偶然瞧见李长生无所事事,忽然问道: “长生,你什么时候教朕修行?” “修行?” 闻言,李长生像无敌于世的战神遇到了对手,一脸兴奋地从床榻坐起,道: “是该修行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现在?” 武则天握笔的手一顿。 她还没准备好呀。 “对对,就现在。” 李长生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掀开被褥,翻身下床, “你快差人去把那光头宦官唤来,我为你要来的宝贝在他那儿存着,那些宝物可助你修行。” “咦。” 武则天惊疑一声,试探道: “亲爱的,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哼,佛家的假慈悲…” 李长生轻哼一声,不屑道: “隔着老远就能让本座反胃作呕。” “嘻嘻。” 武则天抿嘴娇笑,宛如考试考了好成绩的孩童,向父母邀功一般,开口道: “他是感业寺的佛子,钦慕朕多年了,朕就让他净了身,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额…如此倒也不必。” 李长生眼睛微微一抽,暗暗对三个月后,要借圆满之身下凡的欢喜佛说了声抱歉,小声道: “我不喜欢佛修,却还没到深恶痛绝的地步,我们东西二天只是观念不合罢了。” “我要传你的,也是佛道。” 【媚娘太狠了…】 【日后可万万不能惹她生气…】 【动不动就阉人…这谁顶得住啊?】 “啊?你不是不喜欢佛道嘛?” 武则天意识到自己好心办了错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小香舌,替圆满默哀三秒,又问道: “朕若修了佛…你会不会不喜欢朕呀?” “你想哪儿去了?” 李长生坐到案台前,顺手拿起一本奏折,随意翻看起来,道: “我前面不是说了嘛?我不喜欢的是佛修,不是佛道,道是没有立场的,它的好坏,取决于你怎么去使用它。” “唔…好吧…你不讨厌就行。” 武则天松了口气,看着翻看奏折的李长生,眼神古怪。 她想告诉李长生…你奏折拿反了! 但为了李长生的面子,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佛道朕以前也修过,跟凡人没什么两样嘛。” “你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叫佛道?” 看了两眼没看出啥名堂,李长生把奏折一丢,捏了捏武则天的脸蛋儿,笑骂道: “佛道不是你每天坐那吃个素,喊两声阿弥陀佛就够了的,笨蛋。” “哼,朕哪笨了嘛?” 脸颊好像是武则天撒娇的开关。 李长生每回一捏她的脸蛋儿,她准能变得异常的憨憨,然后超级可爱的卖起萌: “朕聪明嘛~” “不要说朕笨嘛~” “真把朕说笨了怎么办嘛~“ 平常李长生可能吃这一套,但眼下… “不许顶嘴,快些去喊人。” 李长生犹如一位严师,训斥道。 修道对李长生而言,神圣且无上。 只要一论及修行,他立马就会开启不可一世的谪仙模式。 这时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本座要…传道!” 第五十五章 西天取经! 武则天命宫女唤来了光头宦官。 戒疤未破的圆满,穿着略带喜感的幞头袍衫,小跑入明堂,朝着案台前恩爱的夫妻跪拜道: “奴婢拜见圣上,王爷。” 因丢失了男性标志物,及出于避嫌等缘故,太监要跟宫女一样,自称奴婢。 “汝且平身。” 李长生瞋目瞪着面怀忐忑的武媚娘,一副“看你干的好事”的表情,挥挥手,仙风扶起圆满,撑额叹道: “汝之前怎样,之后照旧,无需模仿宫里那些宦官,否则欢喜见了,该说本座以大欺小,欺负他徒弟了。” 事既然发生了,纵然武媚娘有千般错,李长生也不可能为了个外人而去责罚她。 只能尽量的去减小圆满的损失。 【欢喜啊,本座可够给你面子了。】 【你下凡后可别来找本座算账啊。】 【这事可不怪本座。】 【要怪就怪你徒弟坏了戒律吧。】 李长生自我安慰道。 主要是自己跟灵山无冤无仇的,好端端把人家徒弟给废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啊。 仙界仙人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天碰面,欢喜佛若是提起此事,他怎么说? 说我娘子为了哄我开心,废了你徒弟? 那不得尴尬死? 听着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的俏脸愈红,窘态毕现,脑袋埋的更深了。 呜呜呜,都是朕的错。 是朕鲁莽了,呜呜呜。 这可如何是好呀… 见武则天难堪,圆满面露惜色,不由得小声道: “王爷,此事乃圆满自愿,而非圣上…” “你自不自愿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其话刚说一半,李长生便直接抬手打断,道: “一码归一码,本座虽然反感西天佛修,但该给的面子,是不能落下的,这是规矩。” “这…” 圆满不敢跟李长生顶嘴,怕他再虐待武媚娘,只得遵令道: “是…王爷。” “说正事。” 李长生不愿在这些零碎琐事上浪费时间,敲了敲案面,门窗自动关闭,少年问道: “本座让你带的话,带到了么?” 圆满恭敬答道: “回王爷,带到了。” “欢喜怎么说?” “佛祖曰:他日下凡,必将祖血奉上。” “嗯,那就行。” 李长生点点头,没有再往下问。 不必问。 像欢喜这样的大佛,一口唾沫一个钉,他们应下了便是应下了,死都不会食言。 【有了佛血,媚娘佛道该能日行千里了。】 【只是如此,媚娘欠灵山的因果就更深了。】 【唉,这娘们,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 李长生心间苦涩,看了眼像做了错事,被抓了现行的小姑娘一般不知所措的武媚娘,无奈叹道: 【就是你了,其他人本座都不带管她的!】 叹罢,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圆满,问道: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 “谢王爷圣恩。” 圆满一愣,旋即赶忙躬身道: “出家人理当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且佛祖已赐予过小僧奖赏,王爷的好意,小僧心领了。” 无功不受禄。 佛曰: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也是带毒的馅饼。 他只是带个话而已,哪敢要什么赏赐? “少来这套,佛都有所求,你一凡人能没有?” 李长生看出圆满的忧虑,平静开口道: “欢喜给的是欢喜给的,本座的是本座的,媚娘不懂事,害你身有残缺,本座理应替她弥补。” 意骇言简。 圆满恍然大悟。 他是读过《佛门因果律》的。 李长生此举,是想替武则天了却欠他的因果。 “那…那小僧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圆满知道,今天这场因果,是非了不可的。 故,他也没有再客气推脱,痛快道: “小僧想替佛祖在大周境内弘扬佛法。” 弘扬佛法? 闻言,少年黑眸细眯,眉心莲纹一耀。 【这小和尚,还真敢提啊?】 【上来就抢东天仙修的饭碗?】 【狮子大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触及了整个东天仙修的利益?” 李长生的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杀意,盯着圆满,杀气腾腾的问道: “就凭你这句话,本座杀了你欢喜也没话说。” “小僧相信,王爷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圆满直视李长生如深渊般的黑瞳,有礼有节道: “以王爷品德,大不了就是拒绝小僧的请求,因一句话而杀小僧,王爷做不出此等掉价之事。” 拍马屁也是门艺术。 圆满炼到了炉火纯青。 李长生望了圆满许久,杀意消散。 【他娘的,人才!】 【怎就给灵山收了去?】 【佛门这一世真占了天机?】 李长生百思不得骑姐。 片刻后,轻轻拍了拍案台,道: “按理说,本座是不能答应你这个条件的,但媚娘欠了你段因果,罢了,本座便替她还了。” “本座许你在大周朝境内传道,并让媚娘以大周的名号,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送别大会。” “不过有一点,本座要与你声明清楚。” 李长生话锋一转,道: “本座答应你行传道之事,只为了却你与媚娘之间的因果,你传道之时,不可挂灵山之名号。” “还有,圆满的这个名字,入了佛籍,你同样不可再使用,传道时间为三个月,灵气复苏前。” “你可有异意?” 信仰可以给圆满,但不可以给西天。 这是李长生最大的让步。 真要把信徒都给了西天,他就成东天罪人了。 “谨遵王爷谕旨。” 圆满也没讨价还价,弯腰禀告道: “名号圆满已有,乃是圆满一故去的师兄,名曰唐三藏,取自声闻藏、缘觉藏、菩萨藏之意。” “其生前最大心愿,便是能扬名人间,贫僧便借其名号,代其传法,也算不负师兄弟一场了。” 其他佛修传道,巴不得弄的人尽皆知,而圆满… 他只为传道而传道。 他不慕名利,是一心一意的只盼众生极乐。 这才叫佛修。 “嗯,准了。” 李长生起身,隔空摄来一张地图,手点洛阳之位,向西延伸,道: “传道之路的话,你就沿着洛阳往西走吧。” “正好,西域蛮夷茹毛饮血,固步自封,予汝教化一番,免得他们再犯大周国境。” “此行就叫…西天取经吧!” 第五十六章 钥匙! 圆满和尚离去,筹办传道事宜。 明堂就剩两人,武皇帝再也难耐心中潺动,一头扎进李长生怀里,抽抽搭搭,天见犹怜: “对不起。” “长生,对不起,呜呜呜。” “朕错了,朕…呜呜呜…” 她哭的不是她做错了事,而是李长生为了弥补她犯的错,所付出的代价。 李长生的这个举措,无异于牺牲了整个仙界仙人的利益,此事倘若暴露… 他必将成为仙界罪人,千夫所指! “你看你,哭什么啊?”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哭花了妆容的圣神皇帝,李长生满眼一往情深,半调侃半哄道: “你们人间不是有句话叫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江山也不要吗?莫非我家媚娘不算美人?” “朕…” “好了,好了,别矫情了,拿着吧。” 李长生没有再给武则天说下去的机会,将圆满留下的檀木盒子推到武则天的跟前,道: “这里面有功法和三颗佛祖舍利,你先收着。” “舍利你现在用不上,寻个地方存好,这本《大乘密宗欢喜禅》你好生参透,我明日检查。” 说罢,李长生起身欲出门。 参透功法讲究个心无旁骛,能参悟多少全凭武则天自身的悟性,自己留在这只会让她分心。 而且… 他最怕女孩子哭了啊! 束手无策啊有木有! 武媚娘愣愣的望着桌上的盒子和李长生的背影。 她感觉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已经完完全全的被这个少年占据了:只有他,只剩他,只爱他! “长生…” 情深似海,武则天叫住走至门口的李长生。 李长生顿足,却未回首。 武则天并未在意,兀自双手于腹前合抱,自下而上,九十度深深躬身,拜道: “先生大恩,媚娘铭记。” “此后愿为先生赴汤蹈火,舍命相报。” 李长生左手拇指微动,房门一震。 武则天轻轻抬头,却依然弯着腰。 “神经病。” 直言不讳地骂了一声,李长生板着脸出了门。 武则天一直弯腰目送李长生的背影消失于茫茫夜色中,才一边揉着柳腰,一边起身。 虽然挨了骂,但她心底却十分喜悦。 她听见了李长生的心声: 【这傻婆娘。】 【差点把本座给整哭了。】 【真是那个啊。】 【等她修了欢喜禅,看本座怎么教训她!】 他爱她。 此夜间。 明堂桃花笑春风。 山花烂漫,琼酥酒面,显尽妖娆。 只道是美人盈笑转星眸,月华羞。 明堂殿,真龙归心,凤还巢。 紫微宫,花开遍野,诉春来: “先生,朕不会叫你失望的!” “你说朕是你的万劫不复,那好。” “待你劫至,朕会做那柄替你遮风挡雨的伞。” “护你万劫…不朽!” … 李长生本来想去找独孤伽罗她们的。 不过想着正处气头的独孤伽罗,大概率会把自己打出房间,他还是调转了方向,去了午门外。 目的地:凤栖梧桐。 他准备去找柳如是玩。 出了紫微宫。 傍晚的洛阳城,繁华仍不减,李长生双手托着后脑勺,一脸惬意,优哉游哉的走在东门街上。 可还没走出去多远,忽然… 一簇喧闹熙攘的人群,引起了李长生的注意: 只见就在其正前方不远处,有一大帮子人围成的一个圈,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男人。 圈内的人在指指点点着什么。 圈外的人削尖了脑袋往里挤。 仿佛圈子里有什么稀世之宝一般。 李长生来了兴致。 他停下步伐,摸摸下巴,眼珠一转,轻点眉间。 一道无形的仙念扩散而出。 仙念无实体,直接跨过了人群。 李长生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是两个女子,呈跪坐态。 左边女子墨发盘苒别银钗,面色高冷倨傲,眼神略显幽怨,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冷清气息。 着一袭白色旗袍,袍根开到了大腿,腿上穿着一对吊带白袜,足上套着一双白色的高跟玉鞋,整体给人一种简单、圣洁、高贵的印象。 右侧女子的气质及穿着则与左侧女子截然不同。 女子面容俏媚,美眸如秋水,胜春光明媚,这一眼下去,保管是个男人都会酥到骨头发软。 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的旗袍,旗袍紧身衬胸,绣凤画景,袍根足足开到了半腰,跪坐时,旗袍下的连体黑花纹丝袜若隐若现,美艳无双。 大胆豪放的打扮,再搭配其酒红色秀发上方,那对毛茸茸的、偶尔灵动的青色狐耳… 说她不是狐狸精,李长生都不信。 “这两个女人,有古怪。” 李长生用仙念审视着两女,嘀咕道。 先不提两人的穿着打扮太过前卫,且有很多配饰连李长生都闻所未闻,就她们两人的气质,也足以令李长生深思。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两名女子应该是传说中的阴阳鼎炉体质。 这种体质,十万个双凤胎里才会诞生一个,对修行没什么帮助,却是天生的鼎炉。 一为阴,一为阳。 一热情似火,一冷漠如冰。 两者相辅相成,相克相生。 她们待在一起时,魅力会凭空上涨一大截。 但这些都不是李长生关注两女的理由。 他关注两女的理由是… 她们的身上,竟背负着命运! 命运缥缈虚无。 世上只有一种生灵身上会背负命运: 灵气复苏前,受天道之命,应命而生,指引世间生灵打开灵气复苏大世的钥匙。 仙界的仙人称其为…灵使! “灵使这么早就出现了?” 李长生皱着眉头,喃道: “是局?那位圣人的手笔?” 每个时代的灵气复苏,天地都会在凡间打开一道秘境,秘境里存放着人、妖、鬼三族的气运。 大势将启,气运洗牌,谁先夺得气运,谁就是三族的皇,就有机会号令三族之一,搏得长生。 而钥匙的主人,能比其他人更早的进入秘境。 向阳花木易为春。 但过去每一场灵气复苏之战中,钥匙最早最早也得在灵气复苏前一周才会出现… 这一次居然提早了两个月? 还偏偏让他给遇到了? 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不对,不对,不对。” 李长生摇着头,嘴里不停喃着不对,手指掐算: “钥匙就算出现,也会藏匿天机,与有缘人相遇,可这两把钥匙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出命运的味道,是生怕本座找不到么?” “其中必然有诈!” 这边李长生还在冥思,那边圈子内,突然响起道尖锐男音: “奴隶拍卖,正式开始!” 第五十七章 奴家替他担保! “拍卖?” 听到这道男声,人群沸腾。 这时,李长生才发现,两女的脖子上各戴着一枚皮革制的项圈,项圈外系着一枚金铃,铃铛前还焊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被奴隶商人牵着。 “奴隶?呵,瞎了你的狗眼。” 李长生嘴角扬起戏谑笑意,眼神越过人群,眺望人群中央尖嘴猴腮的奴隶商人,唏嘘道: “天道如果知道她赐下的钥匙被凡人掳走,还成了奴隶拍卖,非叫你生生世世沦为奴隶不可。” 这就跟你赏赐给下属一份很贵重的礼物,下属转身却把礼物丢进垃圾桶一样,换谁都得暴怒。 可惜。 这奴隶商人没李长生的好眼力。 他不懂什么钥不钥匙的,他只当这两名西域女子是摇钱树,想榨干她们的利润,借此大捞一笔。 “这两名女奴隶,乃是亲姐妹,姐姐芳龄二十有四,妹妹芳龄二十有三,皆为西戎部族处子。” 听那不知大难临头的商人开口,一秒入戏,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编制了一篇半真半假的故事: “我们商队当初深入敌后,可是折兵折将,死了半数弟兄,废了老大功夫,才将她们拿下的。” 说着,奴隶商人比了比手势: “所以这个价格嘛~” 尖嘴猴腮的五官,加上猥琐油腻的笑容,不难看出,此人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喜欢钱么?那就好办了。” 李长生黑瞳之中精光一闪,喃道: “不管你们是不是圈套,既然钥匙都送到本座眼皮子底下了,本座便没有不取走的道理。” “圣人,呵,师尊未必怕了你!” 少年冷哼一声,上前挤入人群,欲竞价。 他不是不想杀人越货。 只是灵使跟奴隶商人之间尚有因果,只能由奴隶商人自愿赠与,强抢就算抢到了也没用。 “价格不是问题啊。” 正当李长生要开口询价时,一锦袍公子先声道: “问题是她们俩有没有被你们碰过啊?我们总不能花了大把金银,买个残花败柳回去吧?” 他问出了大多数人的疑问。 众人共鸣: “是啊。” “又不是一两两银子。” “你得说清楚啊。” 闻言。 奴隶商人还没急,李长生先在心头暗骂道: 【浪费时间。】 【说的跟你们拍得下似的。】 【懒驴上磨破事多!】 他成烦这种没事找事的傻帽了。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 可他烦,奴隶商人不烦。 这些富家公子可都是他的金主呢,待会可就指望他们抬高价格了,他是不敢得罪他们的。 对于锦袍公子的担忧,奴隶商人承诺道: “这位老板,及各位老板,你们大可放心。” “我们驯化她们时,的确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但她们绝对还是完璧之身。” “我们牛马商行的信誉,相信各位老板也略有耳闻,本人在此郑重承诺:” “若各位老板验明她们正身后,她们中有卧白无梅者,我牛马商行愿退十倍拍价,以做补偿!” 牛马商行是洛阳城第三商行。 他们的招牌摆在这儿,众人自然信得过。 几十几百两银子,他们是没有诈骗的必要的。 商行又不止卖奴隶,生意还得做不是? 听闻牛马商行的名号,锦袍公子也没追问,道: “好,有这个承诺,本公子便放心了,开拍吧。” “好的公子。” 奴隶商人礼貌一笑,朝人群微微躬身,高举起左手,猛地挥下,朗声喊道: “两名西域女奴,起拍价十两白银,每次出价不得低于五两,请各位老板出价!” “不用拍了。” 第一声出价还没出现,不想再有人消磨自己宝贵时间的李长生直接开口道: “五千两白银,这两个女人,本…公子要了。” 入乡随俗。 他还是决定以公子自称。 唰。 五千两三个字,使整条东大街鸦雀无声。 五千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五两白银够普通人消费一年,还有富余。 十两白银能让一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你卖命。 一百两白银可以买凶杀人,那是一条人命。 五千两… 即便是先前那位富家公子,也拿不出五千两。 他一个月零花钱才五十两白银! 所有人都被李长生的大手笔给惊住了。 这是哪来的公子哥儿? 看着很面生啊? 不对,公子哥也没有他这么能嚯嚯的呀! 拍两个奴隶豪掷五千两… 再殷实的家底,也得给他败光了吧? “公…公子…您说什么?” 连回过神的奴隶商人,也是一脸错愕的望着眼前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磕磕巴巴道: “五千两?白银?您确定?小的没听错?” 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出价的。 “当然。” 李长生点点头,慢条斯理道: “不过我现在没钱,能不能我先把人领走,然后差人把钱给你们送来,一万两也行。” 唰。 又是一阵死寂。 只是这次死寂后,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操。” “小爷以为哪冒出来了尊大佛。” “原来是个装逼的啊?” 那位锦袍公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周围行人也跟着发出声声耻笑。 没钱还学人装大爷? 倒是奴隶商人,存着几分理性,没有用言语羞辱李长生,而是从侧面含笑打着哈哈,道: “公子…您是在拿我们打趣儿吧?” “没有这规矩的,哈哈。” 生意人嘛,和气生财。 李长生剑眉微皱。 【怕是难善了了。】 【这凡人真愚蠢。】 【本座看起来像骗子么?】 少年一边想,一边不着痕迹的将手指缩进袖袍,一道凌厉的剑气在其指尖盘旋。 只要他把剑气往外那么一弹… 这条东大街,将血流成河! “公子,您看这样可好?” 见李长生不说话,商人以为他是觉得就这样走了下不来台。 于是商人又开口,给李长生搭了个台阶: “我们给您十分钟时间。” “您呢,找位有分量的担保人来,我们便当这笔交易成立了,允许您先把人带走,如何?” 奴隶商人自认仁至义尽了。 李长生拆台在先,他不予追究,还反过来帮李长生搭台。 如果李长生这都不下台,那他只能采取措施了。 善不掌财。 商人狠起来,六亲不认的! 李长生淡淡看了奴隶商人一眼,正好开口。 陡然,人群外,传来一道骚媚入骨的女声: “奴家替他做担保。” 第五十八章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谁? 闻声,众人一愣。 五千两白银啊! 这可不是小数目。 谁面子这么大,担得起五千两白银? 路人倍感好奇。 最外围的宾客率先向声源望去,却是变了脸色: “柳姑娘!” 声音的主人,竟是那教坊司的头牌,号称教坊司当家花旦、中流砥柱的花魁娘子——柳如是! 今朝的柳如是,可谓是今非昔比了。 她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教坊司的花魁娘子,更是武则天武后娘娘御笔钦点的教坊司名誉理事。 虽然只是挂了个名,可这对于一名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而言,已然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再联合其美貌遐想,民间诸多传言推测,柳如是是入了某位隐姓大佬的法眼,飞黄腾达了。 这些传言,或许真假参半,但无论如何,柳如是山鸡变凤凰,是经过朝廷坐实过的事实。 在场众人,哪个敢不卖其三分薄面? 她的面子,远超五千两! 全场哗然。 人群自觉的让开一条通道,供柳如是通过。 所有人都复杂地注视着面色淡漠的少年。 谁能想到,这位除了长得帅,浑身上下再找不出其他半点特别之处的少年,居然还能跟洛阳城风头正盛的柳大小姐扯上关系? 该不会是面首吧? 部分人恶意揣摩道。 柳如是有钱有地位,这少年又帅的离谱,好像他被她包养,也是件合乎情理的事呀。 不过下一秒,柳如是的举动,令这部分龌龊的想法… 不攻自破! 只见那位集妩媚与高傲于一体的花魁娘子,领着两名丫鬟,穿过人墙,径直走到李长生面前,朝少年屈尊,拜道: “如是拜见公子,公子万福。” 众人神凛。 他们在柳如是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不情愿。 柳如是对这少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少年,是何来历? “你怎么来了?” 李长生也有些惊讶柳如是的到来。 他掐灭指尖的剑光,给柳如是传音道: “你再晚来一分钟,这儿就没活人了。” “奴家知道,奴家这不是救场来了嘛~” 柳如是俏皮的朝李长生眨了眨眼,回了句传音,而后开口道: “凤栖梧桐的丫鬟说公子您遇到了麻烦,奴家便想着来看看。” “您若有需要如是效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看看,看看。 什么叫吾辈楷模? 人家见个面都得花以重金的花魁娘子,上杆子来问这少年需不需要帮忙… 而且最可气的是,看柳如是的样子,似乎还生怕这少年会拒绝她的帮助! 围观的群众酸了。 酸到心尖儿上去了。 天呐!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 李长生倒是不客气,也不拐弯抹角,开口道: “你来的正好,借我点钱,我没钱付账了。” 他并不觉得向女孩子借钱是件可耻的事。 道侣嘛,本就该互相帮助。 “噗。” 一听李长生缺钱了,柳如是噗嗤一笑,调侃道: “公子,您可真逗,您这样的人物还会没钱?” 抛开仙人底蕴,李长生再不济,那也是人皇武则天的相公呀。 武则天坐拥一国财富,能穷了李长生? 她身上刮层金子下来,都够李长生胡吃海喝挥霍半辈子了吧? “我没有带钱的习惯嘛。” 李长生耸了耸肩,扶额道: “算我借的,我等下让我娘子还你。” 啪。 人群栽倒一大片。 这啥啊? 这少年还有娘子? 柳如是是差哪儿了吗? 还是李长生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 要不就是柳如是脑子缺了根弦。 不然她对一个有妇之夫那么好? 柳如是环顾一圈,大致将这些人的心里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没有解释。 她本身就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 李长生懂她,就足矣。 “给钱可以,借就免了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柳如是想了想,轻轻解下手腕上的玉镯子,递给李长生,笑眯眯道: “哝,拿去付账吧。” “上号的玻璃种,还是奴家佩戴过的,它的价值老板清楚,抵五千两绰绰有余。” 玻璃种不值那么多钱。 值钱的是,这镯子柳如是戴过。 洛阳城中不乏钱多的没地方花的富公子,富公子中不乏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纨绔。 例如有的富公子有很严重的收藏癖。 他们就喜欢收藏美人,尤其是有婚配的美人的贴身首饰、衣物,然后拿去yy。 柳如是贴身首饰,若放到黑市上面卖,最少能卖八千两打底,若是衣物之类的… 有价无市! 反正礼部尚书家里那位公子爷,曾在黑市求宝悬赏榜上,开出了一万两白银的天价,收购柳如是的贴身衣物,至今还没着落呢。 “这东西能抵五千两银子?你可别骗我呀。” 李长生掂了掂镯子,看着柳如是,自作聪明道: “小狐狸,可莫欺我不识货,玻璃种我家娘子跟我提过,这玩意撑死了也就一两千两。” 他又没有特殊癖好,哪懂这玉镯子的隐藏价值? 但他不懂,奴隶商人懂啊。 见李长生像玩玻璃镯子般,随意抛着玉镯子,那奴隶商人的表情呐,是焦虑的不得了。 他的心仿佛跟玉镯子绑定在了一块儿似的。 玉镯子每抛一下,他的心就扑腾一下。 玉镯子每落一下,他的心就紧揪一下。 他成怕李长生哪下没接住,没拿稳,玉镯子啪的掉了,碎了… 那真是暴遣天物了啊! 李长生浑然不觉手中之物的珍贵,继续抛着。 “哎哟喂,大爷,您别抛了,抛坏了可咋整?” 终于,老脸皱如菊花儿的奴隶商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崩溃开口道: “柳姑娘的贴身玉镯,别说五千两,就是再加一千两,都有人抢着要呢,您悠着点啊。” 他再不开口,他的肝胆都要被吓破了。 哪有人这么不把宝贝当宝贝的? “这东西这么值钱?” 李长生有些质疑,扬了扬镯子,问道: “那你换吗?” 他以为奴隶商人得跟他磨磨嘴皮,压压价啥的。 无商不奸嘛。 “可以可以,人您拿走。” 谁知那奴隶商人竟看也不看两名奴隶,直接把铁链塞给李长生,紧接着从李长生手里夺过玉镯,放在嘴边又亲又舐,嘴里还嘀咕道: “哎哟,我的小宝贝诶。” “不怕,不怕啊,没事了,没事了啊,到了我的手里,我一定把你当亲祖宗供着!” 好嘛。 不用问。 这奴隶商人也是柳如是的狂热粉。 “愚蠢,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李长生轻蔑地瞥了眼不知自己损失了何等机缘,还抱着玉镯沾沾自喜的的奴隶商人,牵起两名眼神空洞的奴隶,朝柳如是努努嘴,道: “走吧,去凤栖梧桐。” “嘻嘻,好。” 柳如是眼里满是少年谪仙,不理陷入yy的奴隶商人和仍在震惊的众人,与侍女走向前方开道: “公子,请。” … 三日后。 奴隶商人莫名暴毙荒野。 死前,手中死死握着一枚玉镯。 天道劫罚! 第五十九章 要不要抱着奴家的尾巴睡觉觉? 凤栖梧桐。 李长生坐在茶桌前泡茶。 两名奴隶麻木跪在他的左右两侧。 柳如是则侧身躺在床上,玉手撑着脑袋,打量着套在两名奴隶脚上的细高跟玉鞋。 这是她头一回看见这种鞋子,不免有些猎奇。 细根做底,根足有十厘米长。 蹭亮的漆皮为边,配与鞋身同色绸缎绑带,绑带绑着足腕,玉鞋与肌肤映衬,尽显成熟风韵。 叫…御姐? 柳如是的脑海里凭空冒出了一个词。 花魁娘子狐疑的歪着脑袋: 御姐? 是什么? 我怎么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词? 柳如是摸了摸自己玲珑可爱的小狐耳,视线从两女足上的高跟玉鞋,移到两女腿上的丝袜: 是因为她们穿了那种奇奇怪怪的袜子吗? 柳如是思考时,李长生已泡好了茶,给自己倒了一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开口问道: “名字。” 听到少年冷漠的声音,两女娇躯颤了颤。 她们同时抬起头,怯生生的望了望李长生,指着自己的嘴巴,张嘴“咿呀”了两声。 李长生瞳孔倒缩: 这两名女子,嘴里只有半截舌头! “怎么回事?” 少年皱了皱眉,取来笔墨纸张,放在两女面前: “割的?” 红发女子点了点头,俯身拿起毛笔,写道: “我叫苏璃烟,她是我的姐姐,叫顾清婉。” “姐姐她不太擅长跟人沟通,所以您的问题由我来回答,可以吗?” “可以。” 李长生不是形式主义者,他将两女扶到椅子上,给两女各倒了杯茶,问道: “为什么割你们舌头?” 似乎是跪久了,两女坐下时,都有点如坐针毡。 适应了好一阵,苏璃烟才勉强坐稳,提笔写道: “我们想逃跑,被抓回来了。” “他不给我们饭吃,不给我们水喝,拿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我们,拿烧红的烙铁烫我们。” “我们喊疼,他嫌烦,就把我们的舌头给割了。” 苏璃烟写这段话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可见她在奴隶商人手里,遭受了多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是她闭眼就会惊醒的噩梦。 “唉。” 李长生剑眉一抿,轻轻一叹,问道: “你们这一届的灵使这么弱?” “以前的灵使不都有修为防身吗?” “出了意外。” 苏璃烟握着毛笔沉吟几许,写道: “有人改变了命运,我们用不了命运的力量了。” 改变命运? 李长生眸光一凝。 这事准又是那位藏匿于幕后的圣人干的。 此人到底要干什么? 李长生想推演。 但他显然还没有推演圣人心思的本事。 仅能象征性地掐了掐算诀,便摊开双手,朝苏璃烟和顾清婉道: “本座跟他不是一路人,你们不用害怕。” “我们知道,你是好人,我们能辨忠奸。” 苏璃烟瞄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神情冷傲的姐姐,指尖滑过她的秀发,一边哄慰,一边写道: “那我们以后跟着你吗?” “不用跟着我。” 李长生摇摇头,给苏璃烟换了张新的白纸: “我不争气运,要你们无用,你姐姐我有安排,会给她寻个好归宿,你嘛…” 少年顿了顿,对柳如是招了招手: “柳如是,你过来。” “诶?” 听到少年喊自己,柳如是忙摒弃杂念,光着脚丫踩在地上,翘臀一扭一扭跑到少年身旁: “怎么了呀公子。” “不许发骚!” 看着柳如是如水蜜桃丰腴般的臀部,李长生老脸一红,慌张挪开目光,道: “她身体里有青丘血脉,以后就跟着你了。” “啊?” 柳如是没觉察出李长生的脸红。 她正仔细端详着苏璃烟的狐耳: “青丘血脉?奴家怎么没感觉出来?她也是狐狸吗?” “不要问那么多。” 李长生不是干老师的料。 他交代事时,很不喜欢别人像十万个为什么: “好好带着她,她是灵气复苏前,天道赐下的机缘。” 闻言。 柳如是一怔,随即心起所想,瞪大了凤眸,诧异地问道: “灵使?” “你知道?” 这下轮到李长生诧异了。 普通的青丘狐妖,怎么会知道灵使的存在? “我是青丘的圣女。” 瞧着李长生红着脸诧异的表情,柳如是笑弯了星眸,她捏了捏苏璃烟的青色狐耳,讲道: “也是下一任青丘女王。” “哦,难怪。” 李长生还是没忍住,偷瞄了一眼柳如是的翘臀,又迅速收回眼神,装正经道: “那利害关系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妖族有血脉传承。 很多东西她们都会传给下一代。 所以作为青丘圣女,柳如是知道一些密辛不足为奇。 “明白。” 柳如是应完,美眸含笑,春光勃勃,揉了揉翘臀,舔了舔嘴唇。 【靠,被发现了!】 “哈…哈…行。” 李长生讪讪干笑,只能强行转移话题,指着苏璃烟脖子上的项圈,问道: “这个需要我解开吗?” 苏璃烟和顾清婉凤眸雪亮。 苏璃烟一脸期盼,飞快提笔写道: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 李长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勾了勾手指,两女脖子上的项圈自动脱落。 “哐当”一声。 铁项圈落地。 看着伴随自己无数个日夜,屈辱且沉重的枷锁终被摘除,两位女灵使俱是六神恍惚。 就好像做了场梦。 早上她们还是任人宰割的奴隶。 下午…她们就自由了? 此等心情,无法与人言说。 真切,又不真切。 而在两女怅然间,柳如是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李长生。 嘴里的肥肉,哪能吐掉? 且看那狐妖婀娜婉转的摇曳着身姿,在其曼妙曲线的翘臀后,倏忽延伸出六条活灵活现的尾巴。 每条尾巴都蓬松柔软,足有一人高。 李长生呼吸促了。 “公子,奴家的屁股好看吗?” 柳如是晃着臀,尾巴与其臀部共舞。 她踩着莲步,携春风,来到李长生身后,玉指滑着李长生的肩膀,滑进李长生的衣襟。 朱唇轻启,媚意无双,诱惑道: “晚上抱着奴家的尾巴睡吧?” “奴家的尾巴是干净的,没人碰过。” 狐族多情,但尾巴是她们的禁地。 只有她们认定要厮守一生的男人,才有资格触碰。 有的狐族,甚至到死,都没给人碰过尾巴。 狐妖玉指冰凉却富含情意的触感,让李长生打了个激灵。 六条尾巴,像六位恶魔,在对李长生招手。 李长生呆呆的望着尾巴,像问柳如是,又像在问自己,道: “晚上…真能安份睡觉吗?” 第六十章 谢谢主人! 入夜。 李长生好说歹说,总算把柳如是搪塞了过去。 但柳如是安分了,苏璃烟和顾清婉却又整起了幺蛾子: 大半夜的,她们也不睡觉,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了,就直勾勾的盯着李长生看。 你能想象你翻个身,一睁开眼,就看到两对眼珠子的情形吗。 虽然两女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可也不能这样搞啊? 谁愿意睡个觉都被人死盯着? “我说,你俩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长生横竖睡不着,终于烦闷的从床上坐起,朝两女抱怨道: “一直盯着我干嘛?你俩就不困吗?” 若是仙人李长生也就罢了,问题是他现在是凡人之躯,不睡觉真扛不住啊! “咿呀,咿呀。” 顾清婉大概是被骂怕了,李长生这么一骂,她的身子条件反射就向后缩。 倒是苏璃烟,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你这丫头。” 李长生无奈的摇摇头,挥手在床上布置了一道隔音阵法,然后下床点起油灯,又搬来笔墨纸砚,打着哈欠,坐上凳子,没好气道: “写写写,你要干嘛?” 苏璃烟欣喜一笑,拉着自家姐姐跑到案台前,提笔唰唰唰的写道: “主人,可不可以让我们上床睡,我们很久没有睡过床了。” “哈?” 李长生一愣,古怪的问道: “那你们以前都是睡哪儿的?” 苏璃烟抿了抿嘴唇,写道: “狗窝。” 写完,苏璃烟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李长生,似乎怕他嫌自己脏。 “额…” 李长生挠了挠头。 堂堂秘境钥匙,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哦~ “可是这床就够睡两个人呀。” 李长生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柳如是,面露难色,忽然,他的余光撇见侧室,眼睛一亮: “要不我让人把隔壁房间打开,你们睡隔壁房间怎么样?” 那里以前是给柳如是接客用的。 认识了李长生之后,就被柳如是封闭,再也没打开过了。 虽然有点灰尘,但对付一宿应该是没问题的。 “主人,我们不想跟您分开,跟着您有安全感。” 然而,听到这话,苏璃烟却慌了神,一边与顾清婉跪下,一边眼含泪花,玉手颤抖地写道: “我们不占位置的,主人给我们一个角落就行,我们缩着睡,保证不会打扰您和柳姑娘歇息。” “不是,就这点小事,哭什么啊?” 见两女掉了眼泪,李长生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身边的姑娘,怎么都是爱哭鬼啊? “哎呀,行了行了,打住。” 他黑着脸,扶起两女,用生涩的手法抹去两女的泪珠,指了指床榻,叹道: “烦死你们了,挤一挤吧,唉,不要吵到柳如是。” 得到少年首肯,两女这才笑逐颜开,朝李长生深深鞠了一躬,蹑手蹑脚的攀上床。 感受着屁股下柔软的坐感,两女脸色均露出了享受又感动的神情。 她们满眼爱意的望着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少年,那对如晶石般的美眸仿佛会说话。 李长生吹灭油灯,灯光黯淡的一刹,李长生不可察觉到笑了。 他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她们在说… “谢谢主人!” 第六十一章 凤劫! 凤栖梧桐的四人相拥入眠。 紫微宫,明堂中,却有人未睡。 是那位大周人皇武则天。 她正盘膝端坐在榻上,抱元守一,气喘如牛,面色醺红,青丝凌乱,两腿酸软。 修炼了李长生给的功法后,武媚娘才算知道,不是所有的佛修都是清心寡欲的。 比如这位《大乘密宗欢喜禅》的创始人: 欢喜佛! 堂堂佛修,修的居然是双修之道? “该死…长生不在…朕该…怎么办?” 武媚娘摩挲着玉腿,不知所措的呢喃道。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天晓得修这佛法,得双修入门? 早知道的话她能让李长生走了? 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佛种已下,只待双修浇灌,刻不容缓。 若无双修之力注入,她必爆体而亡! 她该怎么办… “对了。” 情急之下,武则天想到了她的女人: “婉儿,婉儿,快,快进来!” 虽然上官婉儿不能代替李长生,但聊胜于无,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听到武则天的呼唤,睡在侧室的上官婉儿蹭的起身,闯进武则天房间。 “陛下,你这…” 一见武则天的模样,上官婉儿顿时神色一紧。 尽管上官婉儿初经人事,可有关那方面的书籍她是一本也没少看。 她知道,武则天是… 想那啥了! 怎么突然会这样? 是跟陛下修炼的仙法有关吗? 上官婉儿想了想,怯生生地建议道: “要不婉儿给您寻个男人解决一下吧?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再憋下去,会出事的。” 她不关心陛下修炼的仙法是什么,她也相信李长生不会害武则天,所以她只想帮问题缓解此刻的难耐: “您放心,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婉儿发誓,一定会帮您保守秘密的。” “住口!” 可武则天听到上官婉儿的建议,却是勃然大怒,直接厉声呵斥道: “婉儿,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是长生的女人,朕也是长生的女人,你给朕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死,都不可以让其他男人碰我们,懂么?” 她的过去已经是对不起李长生了。 如果她还背地里瞒着李长生做那种事,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李长生身边?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做那种事! “是,陛下,婉儿知错。” 闻言,上官婉儿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错误:她是在劝武则天背叛李长生啊! 上官婉儿羞愧的低下头,却又因不忍武则天这般难受,再次抬头,问道: “那陛下您这样…婉儿能为您做些什么?” “那边暗格里,有根鞭子。” 武则天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墙角: “去,拿过来。” “陛下,这…” 上官婉儿有些犹豫。 她猜到了武则天的想法,可… 君臣之间,那是大逆不道啊! “我们现在不是君臣。” 武则天看穿上官婉儿的顾忌,直接声调拔高,命令道: “拿过来,抽!” “臣…是…” 上官婉儿最终还是拗不过武则天,走向暗格。 然后… “啪”的一声。 皮开,肉绽。 清脆,嘹亮。 紫微,凤难! 第六十二章 四九天劫! 金凤哀嚎,络绎不绝。 黎明时分,洛阳城上,忽有乌云密布。 天降雷霆,龙脉颤抖,大地颤栗。 一时间,洛阳城内人心惶惶。 那是末日之景么? 凤栖梧桐中,刚睡下没几个时辰的李长生被动静吵醒,朦朦胧胧的睁开惺忪睡眼,一脸不耐烦的望向窗外: “这帮蠢货,一个雷劫搞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成仙了呢。” “烦死了,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尽管嘴上不停的在抱怨,但李长生还是迅速起床,穿好衣服,在房间布下数道护卫阵法后,身形一晃,出了门。 妻子入佛,自己这个做爱人的不去看看,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李长生没注意到,他前脚刚走,三女后脚就睁开了眼。 柳如是看着神情略显紧张的顾清婉和苏璃烟,古灵精怪的小眼睛一转,神秘一笑,蛊惑道: “你俩,想不想做公子最最疼爱的奴隶~” … 外界的风暴还在继续。 雷云越聚越多,雷霆越聚越粗。 不少不明所以的凡夫俗子,都以为是雷公电母显灵,纷纷跪在地上叩拜。 李长生自动忽略这些愚昧的凡人,化作金光,直奔紫微宫,边行边想道: “不知道媚娘觉醒的是什么佛根。” 凡间大部分寺庙修行的佛道都并非正统。 他们每日打坐念经,不过是给天上诸佛传递信仰而已,充其量只能算佛门信徒。 相当于给老板打工的职员。 真正的佛修,入佛道前是要觉醒佛根的。 佛根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为佛祖慧根,入万劫不朽。 第二等为菩萨灵根,端坐莲花台。 第三等为丘尼智根,渡九九劫难。 基本上觉醒的佛根,就能决定一个佛修未来的成就,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等。 这些菩萨虽然是菩萨灵根,但其真实实力却能撼动佛祖,镇压一界,实属逆天。 按李长生猜想,武则天曾在感业寺常伴青灯,结下过佛缘,应该不至于觉醒丘尼智根。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做了两手准备: 若武媚娘觉醒的是最低等的丘尼智根,他就杀了圆满,强行嫁接圆满的佛根给武媚娘。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允许圆满留在武则天身边的原因。 虽然此举有违天和,但… 这是佛修之间不成文的潜规则。 世上哪有那么多佛祖慧根? 而一尊佛祖,倘若其弟子觉醒的是丘尼智根,那他的脸面该往哪儿搁啊? 至于骂名… 善良与仁慈,是给强者的锦上添花,弱者不配评论对错。 修真界本来就是胜者为王。 笑到最后的存在,才有资格谈论历史,再慈悲佛陀,也不能免俗。 百息后。 李长生来到紫微宫午门外。 而这时,天上的雷云也酝酿到了顶点,蓄势待发。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天地间传递,随时都有可能炸下。 此情此景,很让人怀疑,这是一个凡人能扛下的劫难吗? 好像…还真不是! “这是…” 午门外,李长生愕然的仰望着天上不断咆哮的雷云,神情微变,惊呼道: “四九天劫?” 第六十三章 天道,你玩真的啊? 四九天劫,是修士渡的劫。 而且不是什么修士都要渡四九天劫的。 只有那种百里挑一的天才,才需要渡四九天劫,这种修士,无一例外,不是什么圣体就是什么仙体,说白了,就是注定成仙的那种。 武媚娘不过一届凡人,就算她是凡间的帝王修道,那也不至于要渡四九天劫啊。 “莫非…” 黑云压城,李长生似乎想到了什么,黑眸骤朗,喃喃自语道: “媚娘觉醒了两条灵根?” 这种可能虽然很小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西天灵山就有一尊这样的佛陀。 只是… 他是灵山不允许任何人揭开的伤疤。 “不管是什么,眼下要紧的,是先把这雷劫给渡了。” 李长生晃了晃脑袋,左手一摊,手中出现一柄黑色长剑,在手中舞了舞,叹道: “唉,本座生来就是个劳累命,真烦。” 言罢,他神色一凝,眼神瞬间冰冷,瞳孔中的黑色褪去,只剩冰冷的灰白。 而后其双脚一蹬,直冲云霄。 他要替武则天…挡劫! 不是他太宠武则天,是四九天劫太强了。 就算有帝王龙气护体,武则天也不可能扛得过四九天劫,那可是天道降下的劫啊。 … 洛阳城所有百姓都在关注雷劫。 他们自然也都看到了冲上云层的李长生。 “天呐,那是什么?” “那是人吗?” “不,那是仙人吧?” 地面上,无数凡人跪倒,匍匐颤栗。 李长生的周身,包裹着一层金光,落在底下凡人的眼里,宛如战神的金甲。 黑剑,墨发,金甲,少年。 此刻的李长生,简直是整个洛阳城中,豆蔻少女们的梦中情人啊!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少女思春。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情人碎梦。 这一夜,世人俱知…大唐,有仙! 紫微宫中。 武则天瞻望天上的少年,掩嘴而泣。 她娇躯上,有不少鞭痕还在淌血,不少淤青已经发紫,但她浑然不顾。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忍着痛盘腿坐起。 她要走完《大乘密宗欢喜禅》的最后一步。 如此,方能对得起李长生的付出。 那,便是对少年最好的感谢。 而明堂外。 上官婉儿裹着狐裘,与武则天一同望向那个如神明一般的少年,双手合十,祈祷道: “长生,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只要你能平安,你要怎么欺负婉儿,婉儿都愿意。” 她不知道,她的祈祷,李长生能听见。 因为李长生是仙。 他不用信仰,不代表他不能接触到信仰。 祈愿,也是信仰的一种。 云层上方。 李长生直面云层中凝实的银白色雷电,古怪一笑,道: “天道啊,咱意思意思就得了,我娘子还等着我回去,被我欺负呢。” 他觉得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天道不至于对自己下死手吧? 然而… 他错了! 只见那道银白色雷霆,顷刻炸响,眨眼之间,轰响他的胸膛。 “滚!” 伴随着一声历喝,李长生躲闪不及,胸口直接被雷霆洞穿,肋骨尽断,血流不止。 “噗!” 李长生吐出一口鲜血,怒目圆睁,运转仙力修复伤口,张嘴骂道: “握草,你玩真的啊?” 天道的回应,是一道更粗的雷霆。 这一刹那,不知怎的,李长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的想法: 天道…好像在吃醋! 第六十四章 天道:吾罚你一个月不许碰女人! “轰!” “轰!” “轰!” 雷鸣不绝,电光不断。 在底下的凡人眼中,天上的金甲少年,正跟天道进行着生死决战,不死不休的那种。 然而,事实是… 云层之上,雷海中央,李长生正抱着一只通体黑缁的碧眼小猫咪,爱不释手的把玩。 他也不清楚这小黑猫是哪来的,但是这只小黑猫一来,就帮他挡下了一道致命雷劫。 相当于他的救命恩人。 “小家伙,你以后便跟着我吧。” 对于救命恩人,李长生也懒得过问它的底细,直接开口道: “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泡小母猫…额,你好像是只母的哦,最后一条就算了。” 黑猫没有雄性的特征~ “喵~” 小黑猫好像能听懂人言。 听到李长生的话,兴奋的叫了一声,然后不断用小脸蹭着李长生的腿,就如同渴望得到主人欢心的宠物,满满都是恭顺姿态,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唉,还是你好,不像天道。” 对比之下,这只温顺乖巧的小黑猫,李长生是越看越喜欢,他起身,抱起黑猫,一边理着小黑猫顺滑的毛发,一边抱怨道: “那玩意儿天天抽风,还动不动就找我麻烦,可愁死我了。” 李长生没有注意到,他抱怨天道时,怀里小黑猫的脸色,正在逐渐变得冰冷。 “真想修理修理天道。” 见天道没有回应,李长生以为天道已经关注别的地方去了,于是… 他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了! “师傅说天道是个女的。” “丫的,要是天道真是个女的,等我哪天变得跟师傅一样厉害了,非把她摁在地上摩擦不可,我要让她…” 后面的言语简直不堪入耳。 终于,某生灵听不下去了。 “轰!” 一道胳膊粗的雷光倾斜而下,李长生刚想躲闪,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握草!” 在李长生的惊呼中,那道声势浩大地雷霆顷刻灌注于他的体表之上。 好在雷声大雨点小,天道留了情,只是劈伤了李长生的皮囊,没有伤及仙魂。 但即便如此,李长生也不好受。 “滋…滋…滋…” 霎时,无数道电弧在李长生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荡漾开来。 李长生顿感全身麻痹,瘫坐在地上,随后腿上一阵剧痛袭来。 “沃日了!” 李长生低头朝着痛处一看,吓了一跳。 那个位置,离他的那什么…只有一厘米! 哪怕再劈歪一点,他就废了! “咳…咳…” 李长生后怕的拍着胸膛,咳出几道黑烟,揉了揉被雷霆披的竖起来的、狼狈不堪的墨发,喃道: “还好,还好。” “不能再说天道坏话了,这玩意儿跟个鬼似的。” 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忙看向自己怀中的小黑猫。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却把李长生吓的不轻: “我丢,你在吞噬雷霆?” 只见小黑猫毛发上银色的电弧缠绕,小黑猫一脸享受… 这分明是引雷入体的表现啊! 他知道小黑猫不简单,能挡下天劫的玩意儿,能是什么简单玩意儿? 但他没想到,小黑猫居然这么厉害! 雷霆万钧之下,这小黑猫不仅毛都没掉一根,还反过来吸收雷霆… 这也太彪悍了吧! 这小黑猫到底是什么生灵啊? 然。 不等他想明白黑猫的跟脚,四面八方又响起天道如深闺怨妇般的声音: “李长生,鉴于你嘴贱,吾罚你一个月不许碰女人!” “汝敢碰的话,汝就祈祷吾下次还会劈歪吧!” 第六十五章 一朝入佛道,天下佛修尽俯首! 李长生站在雷云中懵圈。 不是,碰不碰女人不是自己的私事吗? 就算天道掌管世间生灵之生死,可生灵间的私事,她也没资格管吧? “这也太过分了吧?” 李长生像个受气包,一脸委屈的嘟囔道。 可再委屈又能怎样? 那是天道啊! 打吧,又打不过,骂吧,也不敢骂,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真他娘的憋屈!” 李长生暗暗咬牙切齿,低头看了看慵懒舒展着四肢的小黑猫,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小黑猫啊,你可不能跟她学啊,天道那玩意儿…唉,算了算了,不说了。” 说到一半,李长生还是摇了摇头,左顾右盼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 之前那个视众生如蝼蚁的天道他不怕,现在这个连他私生活的天道… 他是真打心底里畏惧! 天晓得她心眼儿啥时候变得这么小的。 “反正就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走了走了,回家!” 本着惹不起,我躲的起的想法,李长生抱紧靠着他胸膛,暗暗偷笑的小黑猫,正要下凡… 突然。 天地间,异相横生! 紫微宫,明堂中,一束璀璨夺目的金光拔地而起,金光之耀,点亮了惶惶黑夜。 凡大周之国土,凡目光之所及,俱是笼罩在金光内,苍生万物皆渡上了层金衣。 沐浴着金光,芸芸众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祥和宁静,仿佛所有的恶念,都顷刻熄灭。 偷盗者送回了偷盗而来的财物,跪地向主人家真挚忏悔。 主人家亦不介怀,扶起偷盗者,将家中的食物施舍与他。 轻生者狠狠揪断了手中的麻绳,倒掉了杯中的毒药毒酒。 杀生者折断了自己的凶器,为那些死去的生灵收殓祷告。 这一夜。 众生俱在自愧于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天下太平! 这一夜。 冥冥虚空,忽绽放金莲九万九千朵。 佛道大昌! 君可见。 仙凡交界,六道轮回,有八百丘尼诵经,有三百菩萨低眉,有九十佛陀赞武帝之功绩。 晦涩佛韵,在天地婉转。 金灿佛光,在人间普照。 天道之眼,在世间尽头睁开,道: “人间圣神武曌帝听道尊意。” “道庭元年三千万万历,武曌帝功德圆满。” “道尊特旨,准予汝入西方佛道,念汝荡平乱世,一统九州,安定人间有功,道尊悯才,特赐下九道佛根,望汝好生修行。” 唰。 天道说罢,九道光束没入明堂。 一侧,李长生大惊,眼瞪欲裂: “九道佛根!” “好大的造化!” 要知道,九乃佛道极数。 极,便是顶点。 那西天灵山最强的燃灯古佛,也不过八道佛根而已,媚娘居然蒙大道青睐,坐拥九道佛根? 这岂不是说… 只要武则天不中途陨落,日后她的成就,将超越燃灯古佛? 想到这,李长生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天道是看自己的面子赐的佛根,但这跟武则天本身的天赋也是密不可分的。 否则就算天道想开后门,没个服众的托词,人灵山方面也不能乐意不是? “本座算到媚娘有佛缘,却不曾想,她佛缘如此深厚…” “此番下凡,本座还真是娶到了个宝贝啊!” “不知道师傅知道了,会不会夸本座机智呢?” 自语时,李长生一脸憧憬,喃道: “真想听听师尊夸人呐~” 第六十六章 清心寡欲?我让你清心寡欲! 乌云散去。 旭日东升。 新的一天到来了。 李长生抱着小黑猫回了凤栖梧桐,但没有久留。 交待好柳如是一些注意事项后,他留下了苏璃烟,带走了顾清婉,回了紫微宫。 顾清婉这把钥匙,他是准备给武则天的。 他算盘早就打好了: 灵气复苏后,人、妖、鬼三族,人皇武则天占一份气运,妖族扶持柳如是上位做妖皇,再占一份气运。 届时,天下气运三分,两份尽在己手,剩下一个鬼族,任凭他们有天大的造化,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但… 理想和现实总归是有分歧的。 回到紫微宫后,李长生发现,可能,出了点小意外: 入了佛道的武皇武则天,居然开始不食人间烟火了! 佛道寡欲。 受佛心影响,这娘们竟连早朝都不打算开了,在明堂里吵着闹着要退位,要把皇位让给上官婉儿。 【疯了。】 【这娘们一定是疯了。】 【什么人皇啊?那是天道指定的人间镇守使,是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的?】 【你当人间是你创造的啊?】 看着像个生病时被人灌药的小女孩般,在床上撒泼打滚的武媚娘,李长生一边暗暗诽谤,一边挤出个笑脸,哄道: “媚娘啊,该上朝了。” “媚娘最乖了,乖乖上朝,好不好?” “朕不!” 武则天倔犟一撇嘴,羞怒地望着眼前这表里不一的坏男人,嗔骂道: “臭男人,坏男人,花心大萝卜,朕不爱你了,朕要一心向佛,哼!” “什么?” 一听这话,李长生顿时脸色一沉,道: “你再说一遍?你当真不爱本座了?” 【不爱本座了?】 【这还得了?】 【这小娘皮真是三天不打,上床揭瓦,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啊?】 “朕…朕…” 武则天啥都不怕,就怕李长生甩脸子,李长生脸一沉,把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哎呀,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就是不想做皇帝了嘛,朕要清心寡欲,苦心钻研佛道。” “钻研佛道?” 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李长生不信的,他皱着眉头开口,试图以大势让武则天回心转意: “那皇位怎么办?你大周子民怎么办?” “她可以做皇帝啊。” 武则天指了指上官婉儿,想了想,又指了指独孤伽罗: “她也可以做。” 见李长生不为所动,武则天又指向萧美娘: “还有她。” “皇帝谁做不是做?” “反正都是一家人,她们也都有不弱于朕的才干,你干嘛非要朕做皇帝嘛?” 被她指到的三女脸色俱是古怪不已。 这还是那个为了帝位连儿子都可以废的圣神皇帝吗?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做皇帝?” 李长生对软硬不吃的武则天十分头疼,扶着额,无奈道: “别跟我扯什么佛道不贪名利之类的,本座跟佛陀打了几千年交待,佛修如何,本座比你清楚。” “唔。” 见李长生这么难糊弄,武则天羞怯地吐了吐香舌,只好支支吾吾的小声道出实情: “朕…朕…朕想好好给你做娘子嘛。” “以前朕没得选,只能做皇帝,朕怕朕不是皇帝了,就配不上你了。” “可现在朕觉醒了九条佛根诶,你应该知道九条佛根是什么概念吧?” 好嘛。 感情是这小妞知道了自己的天赋,想一心一意修仙,好常伴自己左右啊。 想法是好的,但李长生需要吗? 他有的是办法,让武则天既当皇帝也能成佛。 他看得出来,武则天是不舍得皇位的,不然也不会磨蹭那么久。 她眼下正夹在皇位和佛缘之间难以取舍,李长生决定… 帮她一把! 怎么帮嘞? 好话赖话武则天此刻都听不进去,那么… 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你想清心寡欲是不是?好。” 李长生指尖挑起武则天下巴,左看右看,突然猛的倒退一步,伸手一点,禁锢住武则天的娇躯,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朝独孤伽罗道: “伽罗,把她的衣服,给本座扒了!” 第六十七章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得到李长生的命令,三女齐上阵。 李长生锁好房门,靠着桌沿,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四女斗争。 上官婉儿和萧皇后道了声“陛下抱歉”后,毫无歉意的分别抓住武则天玉手和玉足。 好不容易有机会一雪前耻的独孤伽罗更是一副狗仗人势之态,摩拳擦掌,逼近武媚娘。 “独孤伽罗,你要干什么?” 武则天不停挣扎,声历色茬的朝独孤伽罗喝道: “朕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 “嘻嘻。” 独孤伽罗无视武则天的威胁,朝李长生努了努嘴,千娇百媚,笑道: “人家可是奉旨办事哦~” “好陛下,奴家对明空先生的心意您是知道的,您也不要怪本王妃哦,要怪呀,只能怪您不识抬举,惹上了咱家这位小仙君咯~” 说罢,独孤伽罗一把扑向武则天。 虽然她心里只有李长生一个男人,但既然武明空就是武则天,她也不介意… 满足一下自己多年的遗憾! “婉儿,你松开朕,你要以下犯上吗?” 见独孤伽罗油盐不进,武则天只能转移目标,一边躲闪着独孤伽罗的红唇,一边朝上官婉儿和萧美娘道: “还有你萧美娘,朕可是救过你命的,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然… 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上官婉儿,关键时刻却“反了水”。 她用双腿夹着武则天的双臂,一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道: “陛下,您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婉儿嫁给了王爷,就得听王爷的不是?” “所以请恕婉儿不能从命了!” 而萧美娘则死死抱住武则天的脚踝,凤眸闪过一缕兴奋,小声道: “救命之恩,妾身自会报答。” “公子之令,妾身不敢不从呀。”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疯过。 尽管这样有失凤仪,但几人打闹间其乐融融的画面,让她找回了…家的感觉! 武则天没有真生气。 上官婉儿和独孤伽罗不是真想羞辱她。 李长生也没有真的想要武则天难堪。 大家没有血缘关系,却像真正的家人,可以肆无忌惮的玩耍,不用顾忌任何身份… 这就是家啊! 那个久违的词。 对于她们这种深居幽宫的女人而言,家的温馨,比成仙还难求。 于是… 萧美娘抱的更用力了。 此时,独孤伽罗玩腻了,开始上手法。 “救命啊!” “来人啊!” “抓刺客!” 在武则天一阵阵求饶声中,独孤伽罗很快轻车熟路地扒光了武则天的衣裘。 但鉴于皇家颜面,给她留了件肚兜。 几女同时看向李长生,等待他下一步指令。 “你们别看我,看她。” 李长生指了指武则天,闭上了眼睛,顺带捂住了小黑猫的眼睛: 【日,这该死的天道。】 【害得本座只能看,不能摸。】 【搞得本座跟个太监一样!】 【要不是本座打不过你,本座就…】 “啊!!” 就字后面李长生还没想到,一声尖叫打断了李长生的遐想。 李长生没忍住好奇睁开眼… 他流鼻血了! 只见三女像围观动物园的表演似的,围着武则天,一圈一圈的绕行。 武则天抱着被子,努力遮着春光,魅惑无限的漂亮眸子中,隐约有泪花打转。 她的声音颤的不得了,苦苦哀求道: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你们…你们欺负人!” “放过朕啊!” “你们别看了啊,朕求你们了啊!” “朕…回去做皇帝还不行吗?” “朕…啊!” 第六十八章 傲娇的小黑猫! 在几人轮番“严刑拷打”下,武则天最终乖乖上了朝。 不过临走前,她把独孤伽罗和上官婉儿也给拖走了。 美名其曰: “朕的宫里不养闲人!” 其实她就是想恶心恶心独孤伽罗。 凭啥自己累死累活的忙政事,你一突厥王妃来了,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现在还想在朕上朝的时候修炼? 想的美呢? 李长生没有制止。 无所谓,影响不大。 明堂里就剩萧美娘,顾清婉,李长生,和他的小黑猫。 萧美娘似乎对小动物情有独钟,当即提出愿意帮李长生带小黑猫。 对此,李长生也乐闻其见。 他早就想把小黑猫给别人带了。 倒不是他不喜欢小黑猫。 小黑猫哪儿都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只小黑猫时,李长生总是本能的会感到敬畏和心悸,好像自己抱了个什么禁忌一样。 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他只有在跟天道相处时才产生过。 “哝,给你吧。” 为了早些摆脱这种诡异的感觉,李长生没有丝毫犹豫,将小黑猫递给萧美娘,同时不忘叮嘱道: “这只小黑猫不简单,你可不能虐待它。” “哎呀,知道了啦。” 萧美娘一边应,一边一脸喜爱的伸手去接小黑猫。 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小黑猫时… “喵!” 小黑猫突然尖叫一声,表情瞬间变得狰狞,拿爪子狠狠的挠在了萧美娘玉手上。 “哎哟。” 萧美娘吃痛,咻的缩回玉手,愣愣的望着小黑猫。 啥啊? 抱都不让抱? 这么凶的吗? 李长生剑眉一挑,屈指一弹,用仙气帮萧美娘愈合伤口,而后古怪的看着小黑猫。 小黑猫刚刚的表情,他看懂了: 呸。 什么玩意儿? 也配抱吾? 越看,李长生越想揪着小黑猫的耳朵质问它: 不是。 这么傲娇的吗? 你一只猫傲娇个什么劲儿啊? 就因为你是母猫? 但想了想,李长生还是没有这么做。 犯不着跟一只猫较劲不是? 幸好他没有这么做,不然… 呵呵。 “公子…” 萧美娘缓过神,委屈巴巴的望着李长生,道: “妾身哪做错了嘛?它干嘛不让妾身抱呀?” 以前大隋朝的时候,她就养了很多猫猫狗狗陪伴她呀,那些猫猫狗狗不说跟她有多亲近吧,至少不会挠她。 对于喜爱小动物的她来说,被小动物挠一下造成的心理伤害,比肉体上的创伤更痛! “额…它脑子有问题,你别放心上。” 李长生不知道怎么安慰萧皇后,只能随口敷衍一句,道: “这样吧,你带顾清婉去洗个澡,我给它做做思想工作,待会回来它就让你抱了。” “哦…好吧…” 萧皇后瘪着嘴,点头应下,牵起顾清婉的手去往澡堂。 只是去澡堂的路,有些…难走! 不是路难走,是萧美娘自己给自己找坎儿。 她三步一回头,不停的用希翼的眼神回望着小黑猫,心中恋恋不舍,希望它能回心转意。 这一条路走下来,她不知被自己的脚绊倒了几次。 要不是顾清婉托着她,她脸都得被摔肿了。 而小黑猫呢? 它对萧美娘的眼神视若无睹,却在心里问候了李长生几万遍: 吾有病是吗? 行,李长生,你行袄。 你看老…吾怎么整你! 第六十九章 哇,公子,你不会是不行吧? 萧皇后跟顾清婉洗香香后。 萧皇后披了身凤袍,顾清婉则换上了郡王的衣服,由于没有适合二人的尺码,二人衣袍下,皆不着片缕,脆生生的立于李长生面前。 “公子,请尽情吩咐妾身吧~” 前者还好,毕竟当过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苦了后者… 虽然顾清婉当奴隶时,身子给人看过,但那不是她自愿的,而且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这突然之间,就要她真空装站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她是真羞的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偏偏这李长生还一直拿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审视着她! 倒不是李长生耍流氓,主要是他看惯了热情奔放的独孤伽罗,和不知羞耻为何物的武则天,一下见到青涩易羞的顾清婉… 他有些把持不住! 尤其是顾清婉的气质,她是一个很高冷高傲的冰山女神的人设,你知道那种冰山女神露出娇羞的模样时,有多诱人嘛? 可惜,再诱人,他也不能碰。 天道的警告犹犹在耳,他是万万不敢忤逆天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哟。 他只能摩挲着小黑猫,并通过对话转移注意力,以暂时缓解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 “皇后娘娘,您能别勾引我了吗?” “不行哦,长生哥哥~” 萧皇后眼睛一直盯着在李长生的摩挲下,浑身微微颤抖的小黑猫,拉着脸红耳热的顾清婉坐到李长生身边,道: “公子,您知道吗?” “隋朝那会儿,宫里不知道多少王公大臣想把玩妾身呢,妾身可都没正眼瞧过他们,如今妾身主动勾引你,你还不乐意?” “我乐意个什么劲儿啊?” 李长生愁眉苦脸,一边暗自思考“她们碰自己算自己碰她们吗”,一边敷衍道: “本座禁欲一个月,你不许胡闹。” “为什么要禁欲呀?” 萧美娘歪着脑袋,拉起顾清婉直哆嗦的玉手,一同伸进李长生的衣领,俏皮地问道: “是公子修炼的仙法必须要禁欲吗?” “不…不是…” 随着萧美娘和顾清婉越来越过分,李长生揉小黑猫的力度越来越大: “就是…想禁欲了…累了…乏了…” 三人暧昧纠缠间,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只古怪的小黑猫碧绿的眼神中,闪过一缕凶光。 当然,凶光不针对李长生,只针对萧美娘和顾清婉。 “是嘛?” 萧皇后蹭了蹭李长生的胸膛,看了看某处不该看的地方,凤眸异彩连连。 细细深思一番,萧美娘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贴近李长生耳侧,古怪的问道: “亲爱的,您…该不会是不行吧~” 李长生:??? 【哈?】 【我什么都没干,咋就不行了?】 【我行不行你问独孤伽罗啊!】 【你凭什么说我不行!】 【操,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被女人说不行! 这是男人的底线! 李长生把心一横,正打算冒着被天道劈的风险,顶风作案,推倒萧美娘,一展男人雄风… 突然! “啪!” 忍无可忍的小黑猫,竟一爪子呼向萧美娘的俏脸,然后… 不等萧美娘反应,依葫芦画瓢,照着她右脸又是一爪子。 十道血痕,在萧美娘白皙透亮的肌肤上显得那样的刺眼! “喵!” 他行不行,关你屁事? 第七十章 小黑猫的占有欲! “卧槽,你干嘛!” 李长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把小黑猫摁在怀里,一脸心疼的扶正萧皇后的俏脸,一边调出仙力覆在手上,一边温柔道: “丫头,别乱动,本座帮你止血。” 萧美娘没动,也没说话。 她着实是被小黑猫突如其来的一击给吓懵了。 同为雌性生物的她敏锐的察觉到,小黑猫攻击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说李长生不行。 望着挠了自己十道血痕后,眼中凶光依然不减半分的小黑猫,萧皇后心中咯噔了一下。 一个荒诞的念头,油然而生: 我怎么感觉这小黑猫… 喜欢公子啊?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跨越物种的爱情吧?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猫喜欢人吧? 萧美娘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然这小黑猫无缘无故挠自己,对它有什么好处? 唯一的好处不就是帮李长生出头?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萧美娘决定…她要试探试探这只通人性的小黑猫! 百息后。 李长生用仙力愈合了萧美娘的伤痕,并将其脸上的猫爪印子抹去,令其面容恢复如初。 而后,李长生紧随着眉,问道: “怎么样,没事了吧?还疼吗?” 他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他是仙人,萧美娘就算吃了仙丹,长生不老了,可依然还是个凡人。 仙人治疗凡人的伤口,应该就是吹口气的事吧?但他刚刚给萧美娘疗伤时发现… 萧美娘的伤口处,居然有股道力,在阻挠伤口的愈合! 如果不是后期那股道力莫名的自主消散了,可能再给他一百息,他都治不好这几道伤疤。 萧美娘是不可能有道力的,那么这道力的主人,只有一个: 挠伤萧美娘的小黑猫! 李长生对这只小黑猫的身份更加怀疑。 一般仙人是不可能有道力的,有道力的仙人,也没听说哪位是猫妖得道的啊。 不是他太笨,猜不到黑猫跟脚… 而是他不敢那位身上去猜! 甚至这个念头,他都不敢动。 萧美娘不知道李长生对小黑猫的忌惮,她现在只顾验证自己心中所想。 “长生哥哥,妾身的脸还疼疼的…” 只见萧美娘双眼泪汪汪,娇滴滴的嘀咕一声后,直接扑倒在李长生身上,拿丰腴的翘臀挤开小黑猫,当着小黑猫的面,撒娇道: “你可不可以亲亲妾身呀~” “嗯?” 李长生这对待爱情一窍不通的榆木脑袋,没读懂萧皇后的小心思,只当她是真的脸疼了,当场依言低下头,亲吻着萧美娘的脸颊。 “唔~” 萧美娘凤眸中秋水若现,故意挑衅般的开口,娇声道: “酥酥麻麻的,好舒服呀~” 见状,李长生纳闷的问道: “亲个脸怎么被你搞的跟那啥似的?” 而正是这句话,成了击溃小黑猫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小黑猫,又双叒叕破防了! “轰隆!” 片刻间。 好不容易平静了几柱香功夫的明堂,竟再次迎来了乌云密布。 “轰!” 在李长生惊骇欲裂的目光注视下,一道雷霆,不偏不倚的劈在明堂。 “砰!”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明堂宫… 炸了! “喵~” 第七十一章 武则天:长生,这小黑猫好可爱呀~ “猫爷。” “猫娘。” “猫祖宗。” “我错了,你放过我吧,你行行好,你去祸害别人吧,行不?” 明堂废墟上。 李长生抱着小黑猫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如果说第一次雷霆是意外,第二次雷霆是巧合,那第三次雷霆,该怎么解释? 就算是个白痴都该知道了,这小黑猫… 哪怕不是天道,也跟天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是真不敢把这颗定时炸弹留身边了。 万一哪天又有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点燃了导火索,天晓得下一道雷霆会劈什么地方。 “喵!” 一听李长生要赶自己走,小黑猫瞬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天上的乌云又有凝聚之相。 “别别别,我错了,祖宗,你别动不动就打雷啊。” 见状,李长生顿时慌了神,赶忙把小黑猫搂进怀里,又亲又摸,连哄带骗道: “我带你玩,但你得答应我,不要随便降雷劫劈人,劈东西,好不好?” “喵。” 小黑猫傲娇的撇过头,叫唤了一声: 看你表现。 【唉,真是个活祖宗。】 李长生心间苦涩,却不能明说,只能转向萧皇后和顾清婉,问道: “你俩没受伤吧?” “没…没事…” 萧美娘心有余悸的瞥了眼小黑猫,咽了咽口水,似乎还没从震撼中走出。 “吓得不轻吧?” 瞧得萧美娘胆战心惊的可怜神态,李长生便寻思着上前安慰安慰她。 “不要,公子,你不要过来!” 谁知他刚一靠近,萧美娘便拉着顾清婉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满眼惊恐,指着小黑猫,道: “公子,您别动,您站那儿说就好。” 她不傻,自然能看出小黑猫的不凡,和对李长生的占有欲,有小黑猫在… 她是真对李长生敬而远之了! “唉,得。” “清婉,你好好陪陪皇后娘娘吧。” 李长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强求,朝顾清婉嘱咐了一声,准备带小黑猫去找武则天: “你们在这等会儿吧,我去找媚娘问问还有没有住的地方。” 小黑猫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好好的一座明堂宫,说毁就给人毁了。 唉,真是。 “不用找了,朕已经来了。” 明堂坍塌,这么大的动静,哪能瞒得过眼线遍布皇宫的武则天? 不等李长生来找她,她便先李长生一步到了明堂: “这是怎么回事啊?” “说来话长,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李长生不想把武则天牵扯进来,随口将此事敷衍过去,问道: “还有没有住的地方?” “有。” 武则天沉吟片刻,唤来上官婉儿,道: “带萧皇后她们去安定思公主那儿对付几宿吧。” “是,娘娘。” 上官婉儿领命,给了李长生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带着萧美娘等女离去。 【嗯?】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话说,那安定思好像是媚娘的女儿吧?】 【不知道长得跟媚娘像不像,是不是也像媚娘一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呢~】 听着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嘴角扬起一抹诡笑,上前挽着李长生的胳膊,脸色微红,轻声道: “长生,晚上,咱们也去安定思那儿睡,朕有事跟你说。” “啊?好。” 李长生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还是我家媚娘好。】 【比小黑猫好多了。】 【关键是还不会动不动就吃醋!】 小黑猫? 武则天这才注意到,李长生这次回宫,怀里多了只小黑猫: 刚刚的雷庭,是她引起的吗? 长生好像很怕她呀。 嗯…朕得跟她改好关系! 一个能让仙人畏惧的小黑猫,肯定不简单! 这好像还是只母猫的吧? 说不定…是未来的大姐呢? 想到这,武则天突然笑的如星河般灿烂,风情万种,道: “咦,长生,你怀里这只小黑猫好可爱呀~” 第七十二章 “嫌贫爱富”的小黑猫! “嗯?” 见武则天对小黑猫提起了兴致,李长生神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把小黑猫搂紧,告诫道: “这小家伙脾气很怪,你不要打她主意哦。” 【媚娘不会也想抱小黑猫吧?】 【别啊。】 【你两都不是什么善茬,你两干起来倒霉的是我啊!】 【快转移视线,快转移视线!】 李长生生怕武媚娘跟萧皇后一样,吵着要抱小黑猫。 武则天可没有萧皇后那么好脾气。 万一这小黑猫把她的脸给挠了,她不得下令把小黑猫五马分尸了? 小黑猫如果是普通的小黑猫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 她有可能是天上最高的那位啊! 她俩要闹了矛盾,准得天下大乱不可! 听到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暗自啐道: 呸。 朕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懂事啊?能跟一只猫干起来? 你不让朕抱,朕便要抱,哼! “你放心,朕没有打她的主意呢,朕就是想抱抱她。” 哈? 闻言,李长生瞬间瞪大了眼睛。 【莫非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完了完了。】 【这不是要出大事了?】 “那啥,媚娘啊,我看皇宫里有那么多猫,你干嘛非要抱她呀?” “朕就是想抱嘛。” 武则天笑意盈盈的说着,一边用言语吸引李长生的注意力,一边玉手缓缓靠近小黑猫: “长生啊,你好像很怕这只小黑猫呀,这是为什么呀?” 武则天自认自己的动作很轻很缓了,可她还是低估了仙人的感知力。 就在她的玉手即将要碰到小黑猫身子的一刹那,李长生猛的低头。 然而… 不要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险些惊掉了李长生的下巴: 那只盛气凌人的小黑猫,竟主动挣脱了他的胳膊,跳进了武则天的怀抱,临走时,还不忘递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傻帽。 啪。 李长生傻了。 你丫不是不让人抱嘛? 这自己送货上门是什么鬼啊? “沃日,媚娘,你是不是用了啥妖术!” “嘻嘻,可能是朕有魅力吧。” 武则天倒没想那么多。 见萧美娘死活得不到的小黑猫在自己怀里乱蹭,她被逗得开怀大笑: “好乖的小猫咪呀,真可爱。” “媚娘…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欺骗了啊。” 望着跟武则天打成一片,拿武则天的胸脯当枕头的小黑猫,李长生竟然有些吃醋: “她很危险的,快还给我。” “才不要。” 武则天白了李长生一眼,嘟囔着嘴,理着小黑猫的毛发,帮她说起好话: “别胡说,小黑猫这么可爱,怎么会有危险呢?朕宣布,以后她就是朕的护国神兽了!” “啊?” 李长生还想说什么。 “啊什么啊?” 武则天毫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了他,嗔道: “行了你,快去收拾东西,朕领你去安定思的寝宫,下午朕还有奏折要批呢。” “我…” 李长生那就一个欲哭无泪。 只能在再三强调不要惹小黑猫生气后,嘴里泛着嘀咕,转身走进废墟。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等会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办。” “噗嗤。” 武则天和小黑猫相视一笑。 笑过,武则天踮起脚尖,确认李长生走远了后,低头,低声对小黑猫道: “姐姐,我叫武媚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媚娘说哦,千万不要客气,把媚娘当成下人使唤就好,媚娘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姐姐的。” “媚娘也不图姐姐什么,只盼将来姐姐得了宠,能记得媚娘一分好,拉媚娘一把,媚娘便心满意足了。” 说完,武则天期待的看着小黑猫。 小黑猫抬起头,嘴角带着人性化的笑意,露出一个“还是你懂事”的眼神,叫了一声: “喵~” 她非常喜欢这个人类皇帝。 喜欢这个人类皇帝说的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 这人类就比仙界那个疯子会做人多了。 哼,那个女疯子,你等着吧! 吾早晚要把你从李长生身边赶走! 第七十三章 那啥,我不困了! 李长生收拾好了一些衣物,跟着武则天前往安定思的寝宫。 一路上,看着跟武则天格外亲昵的小黑猫,李长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碍于小黑猫的跟脚,李长生也不敢左右她的决定,只能在心底偷摸诽谤道: 【呸,嫌贫爱富的猫。】 【一看媚娘是皇帝就黏着人家不放。】 【渣猫,臭渣猫,呸!】 【移情别恋的那么快,渣猫!】 “噗。” 前面的心声还算正常,听到后面,武则天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都哪跟哪啊? 这都要吃醋? 她跟小黑猫都是雌性生物,还能发生什么不成? 就算发生了什么,都是你的人,你吃醋个什么劲儿啊? 小心眼! 这般想着,武则天低头对小黑猫小声道: “姐姐,长生好像吃醋了,要不要把你还给他?” “喵!” 小黑猫冷冷望了李长生一眼,把脑袋埋进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不再叫唤。 他吃个屁醋。 他那么多女人,吾说啥了? 他还有资格吃醋? “唔。” 武则天吐了吐小香舌,决定不参与两人的恩恩怨怨,默不作声,专心引路。 … 七拐八拐,拐过了七八条小巷后,安定思的寝宫到了,开门的是安定思的贴身丫鬟。 李长生跟随武则天进屋,却见一白衣女子背对着大门,正在听萧美娘讲故事。 听见动静,白衣女子回过头,李长生一愣。 那白衣女子的容貌,竟跟武则天有八九分像,如果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这是母女两人。 不过细细看去,两者还是有分别的。 白衣女子虽然生的妩媚多情,但穿着打扮走的是却是跟武则天截然相反的路子。 两人都是极端。 武则天是极端的狐媚。 安定思则是极端的清纯。 她仿佛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无暇莲花,第一眼给人的感觉,便是想把她捧在掌心呵护,疼爱。 【好纯洁的姑娘。】 李长生暗道。 他正想着,安定思已来到他和武则天跟前,朝武则天屈膝浅拜,糯糯开口,道: “见过母后。” 听到安定思的声音,李长生眼睛又是一亮。 【悦耳如铃,比铃铛多了几分烟火之气,很动听的嗓音!】 【不愧是公主啊。】 “免礼。” 武则天托起安定思,指了指李长生,富含深意一笑,道: “思儿,来见过摄政王。” 安定思依言,没有半点公主架子,乖巧朝李长生一拜: “见过王爷。” “好好好。” 李长生笑着扶起女子。 这时,武则天捅了捅李长生的胳膊,笑的有些古怪,问道: “长生,你觉得安定思怎么样?” “她?” 李长生一愣,有些不明白武则天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道: “很漂亮,很有气质,很单纯,很喜欢。” “哦~” 武则天要的就是李长生最后一句话。 李长生刚说完,武则天嘴角的笑意愈烈,轻轻俯下身,凑到李长生耳畔,莲气轻吐,芬芳扑鼻,问道: “那…晚上她给你暖寝,好不好?” 唰! 刹那间。 李长生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武则天嘴里说出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安定思好像是她的…女儿吧? 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可看武则天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疯了,疯了。】 【这个世界都疯了!】 【本座不玩了,不跟你们这些疯子玩了!】 李长生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武则天,又看了看还被蒙在鼓里的纯洁公主,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间: “那啥…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点事,我不困了,告辞!” 第七十四章 水陆法会! 李长生没跑,被武则天抓了回来。 不过武则天也没让他跟安定思同床共枕。 毕竟这种事还是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才是。 几人度过了一个安静又祥和的夜晚。 清晨。 武则天生拖硬拽,把李长生拽去了朝堂。 李长生一如既往开启了嘴炮模式: “你有病啊?你早朝天天拉着我干嘛?这皇位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搞得跟我是皇帝一样。” 但武则天只用了一句话,便把李长生的抱怨给怼了回去: “今天是圆满西行的日子,朕又初入修真界,不懂你们仙人那些算计的门门道道,你不去看看,就不怕他动什么手脚,坏了你们东天仙人的香火运道?” 好嘛。 面对一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女人,李长生只能做一个哑巴。 【又是被迫营业的一天。】 … 今天的朝会不在金銮殿开,而是放在了一片广场,取名:水陆法会。 水陆法会,意在超度亡魂,以无上渡魂之功德,弘扬佛法,送圆满西行。 由于李长生的磨磨蹭蹭,他和武则天抵达水陆法会会场时,法会早已开始。 为了体现佛家众生平等的理念,这场水陆法会,无论是赫赫有名的高僧,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僧,都能参加。 如此一来,偌大的广场中,便聚集了整个洛阳城的僧侣,座无虚席。 李长生和武则天携手落了首座。 两人座下,圆满身穿红格袈裟,身旁横摆九节连环禅杖,敲击木鱼,朗声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 数位僧侣亦紧随其后,相继朗诵。 寻常人看不见,但李长生开了仙目,能看见这些高僧头顶,借有一缕接一缕,淡淡的的香火之气,垂于地面,钻入九幽地府。 见状,李长生挑了挑眉,暗道: 【还是做佛修好啊,随便编几本所谓的佛经,其实根本超度不了亡魂,就能凭空吸收众生香火,甚至被吸收了香火,这些凡夫俗子还得对他们感恩戴德。】 【哈。】 【要说洗脑功夫,整个四天仙界灵山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看看这香火,地藏怕是又能躺着数香火了,唉,真的舒服。】 【改天我也给媚娘写一套,作为一国之君,吸收香火肯定更轻松。】 听着李长生的心声,一旁的武则天却心头一紧,问道: “长生,他们这样对你有影响吗?” 她自动忽视了最后一句话。 因为在她眼里,只有先把李长生顾好了,她才有修炼的欲望,什么都没有李长生重要。 “能有什么影响?” 李长生转过头,无所谓的怂了怂肩,轻描淡写道: “这些香火东天的仙人看不上呢。” 确实看不上。 他们图谋的,是整个人间的香火。 “那便好,那便好。” 武则天拍了拍胸脯,瞄了李长生一眼,看似随意道: “如果这些香火可以为朕所用就好了。” 啪。 此言一出,李长生微微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夫妻间所谓的… 心有灵犀? 第七十五章 算计灵山! “你真想夺香火?” 李长生环顾一圈专注诵经的佛修们,给武则天传音道: “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哦,灵山的佛陀菩萨,可没我们东天仙人那么随性洒脱。” “你现在还不算灵山的佛陀,你如果抢了他们的香火,他们会给你穿小鞋的哦。” 说完,李长生还在心里补充道: 【而且他们还不是一般的记仇!】 【比散佛联盟的佛陀记仇多了。】 散佛联盟? 武则天柳眉一挑。 她一直以为都是长生不老的存在,仙界肯定要比人间和平不少。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有生灵的地方,就有江湖。 仙界,就是一个大江湖呀。 “亲爱的,佛陀不都是清心寡欲的吗?怎么也会有香火之争,阴谋诡计吗?” “阴谋诡计倒不至于。” 李长生摇了摇头,似乎感觉有些搞笑,嘴角不自然的扬起,道: “但用阳谋算计你是免不了的。” 算计自己? 武则天神情微变: “为什么?” “因为西天不光只有一个灵山。” 李长生伸出两根手指,笑道: “佛修分两方阵营,一方叫灵山佛,圆满他师傅欢喜佛就是灵山的佛;另一方叫散佛联盟,由大大小小的佛修门派和无门无派的佛陀菩萨组成,对抗灵山垄断独裁的组织。” “比如这篇往生咒的编纂者地藏菩萨,她便是属于灵山的佛,而你现在还没有选择加入灵山,也就是说,你有可能加入散佛联盟,你觉得他们能把香火让给自己的对手吗?” 不能为我所用,就打压。 不是我灵山的佛,碰不得我灵山的香火。 闻言,武则天贝齿轻咬着玉唇,左右为难。 也不能说灵山的佛陀小心眼。 这是人之常情。 换任何一家势力都会怎么做的,甚至如果放在南天魔修那儿,他们会直接把你杀掉。 “那朕加入灵山不就好了?” 武则天实在眼馋那些香火。 她体内的佛根,不断的在向她传递着对香火垂涎三尺的意志。 “不不不,媚娘啊,你想的太简单了。” 李长生看穿武则天的欲望,淡淡一笑,手指一点,封锁住往地下钻的香火,道: “第一,加入灵山需要投名状,你必须杀一尊散佛联盟的佛…哦不,在西天,这叫送他们早登极乐。” “第二,你有九条佛根,比灵山最强的燃灯古佛还要多出一道,你若入了灵山,他们给你什么职位?” 让燃灯退位,武则天做佛祖? 显然不太现实。 让武则天做老二? 不放心啊! 人武则天九条灵根,你让人家给你一条八条灵根的打下手,人家还是人间的皇帝,你就不怕她哪天生了反骨? “那…长生你想让朕怎么样?” 将李长生的举动尽收眼底,武则天顿时恍然大悟: 自家男人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只是在等自己主动开口问呢。 【哈,媚娘真聪明。】 【孺子可教也。】 “额,既然你问了,那我便说一说我的打算吧。” 李长生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眼睛却隐隐流露出淡淡的杀伐之意,似有所指的喃道: “散佛联盟,比灵山佛陀听话多了。” 嘶~ 武则天微吸凉气。 她懂了: 他的男人,想借她的手,彻底掌控西天佛界,所谓的西天取经,水陆法会… 都是他设下的套而已! 他就是要自己在水陆法会上抢西天灵山的香火,然后引灵山算计自己,这样,他就有正当理由… 插手西天之事! 坏人,都不知道提前跟朕说一声。 武则天风情万种的白了李长生一眼,却没有生气。 能做爱人的棋子,证明她有价值,只要能帮到李长生,那便是好的。 “长生,朕决定了,朕坚持要这场香火,哪怕…与灵山不快!” 第七十六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居然! “你确定?” 李长生问道。 “确定!” 武则天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好。” 李长生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孤独,轻轻一抬手,体内仙气喷薄,化作无垠虚空,将二人牢牢包裹。 里面的人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的人看里面便是一片混沌。 在武则天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李长生指尖平静的划过武则天的龙袍,道: “解袍。” “解袍??” 武则天脸色一变,瞪大了凤眸: “在这儿?大庭广众之下?” “对啊。” “干嘛呀长生,你想了?” “什么我想了?” 李长生歪着脑袋,疑惑的望着武则天: “你不知道什么叫欢喜禅吗?” “什…什么嘛…” 这一瞬间,武则天心里好像有了答案,但却羞于启齿,只是咬着朱唇,脸红到了耳根,怯怯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等着李长生主动开口。 太羞了。 这也太羞了吧! 怎么可以这样! 【装,你继续装。】 李长生瞥了眼装疯扮傻的武则天,暗道: 【心里期待的要命,还要装出一副我很纯洁的的模样,呸,虚伪。】 【我记得师傅好像说过,有种体质好像特别喜欢被人羞辱,尤其是地位高了之后。】 【媚娘不会就是这种人吧?】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是这种体质?】 【这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反差!】 听着李长生的心声,看着李长生的眼神,武则天腿肚子直攥筋,一个劲的哆嗦。 为什么? 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 自己的确很…很渴望被…嗯! 但喜欢归喜欢,这种事是万万不可能承认的! 她还是要面子的! “长生…你…你说呀…一直…一直看着我做什么嘛…到底什么叫欢喜禅嘛?” “欢喜禅啊,就是双修啊。” 李长生一个闪身,瞬移到武则天面前,一把将她壁咚在墙上,低头,嘴角坏笑,一边用手撩拨着她的龙袍,一边戏谑道: “陛下,你不是一直想跟本座双修么?现在,本座如你所愿了!” “不是…在这儿嘛?” 武则天羞愧欲死,紧紧闭着眼,任由李长生的鼻息扑打着在她的脸上: “这儿…这儿那么多人…朕不想被人…看…” 也不是不想。 她是怕暴露出自己的癖好,遭到李长生的嫌弃,毕竟… 放在儒家文化中,自己那癖好,不算什么正经妇道人家的癖好! “放心,我的小天后。” 李长生指了指周围涌动的风圈,怪笑道: “这东西,能让你看到外面,外面的那帮僧人却看不到里面,保管让你有一个,非常良好的双修体验!” 体验二字,李长生咬的特别重。 大概是想到自己一会的模样,武则天浑身都烫起来了,她现在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反抗。 “真…真的非得这样吗?” 武则天一边充满向往的呢喃,一边目光却飘向专心打坐的圆满,暗道: 如果被他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正当着他的面,跟其他男人… 他会疯掉的吧? 李长生顺着武则天的视线望去,笑的更加得意,他捏起武则天的下巴,霸道一吻: “你说呢?” “那…请相公,请助朕修行!” 第七十七章 气运…都是朕的! 两人真就在朗朗乾坤下探讨起了佛法。 “相公…” “陛下,都在看你。” “别说了相公…好羞…” 片刻后,水陆法会结束。 圆满似乎察觉到武则天的异样,竟起身走到空荡荡的皇位前,朝皇位作揖: “请陛下现身一见。” “啊!” 仙气空间内。 武则天正被伏魔金刚杵狠狠镇压。 望着近在咫尺且,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圆满,女皇陛下很不争气的输了第一回合。 “不要…长生…等一会儿…朕先说句话…” “带会他得怀疑了!” “说什么?” 李长生一边拉拽着武则天的秀发,一边以仙气勾动着漫天信仰之力,通过接口,注入武媚娘的佛根中。 武则天的实力缓慢提升着。 没办法,九条佛根虽然天赋顶尖,但也有个巨大弊端: 它的修炼速度是普通灵根的九倍! 一缕香火之力,进入武则天的身体后,要被分成九份! 武则天修炼所需要的资源,是普通修士的整整九倍! 也就是李长生神通广大了,这要搁一般人身上,真负担不起。 “求…求你了…相公…” 武则天檀口微张,热气扑面,凤眸死死盯着满脸疑惑的圆满,道: “放过朕吧…他…他会怀疑的…” “那样…那样朕就没脸见人了…” “呵呵,没脸见人?” 李长生坏笑一声,一手掐住武则天的喉咙,压低了嗓音,附在她的耳畔,呢喃道: “被看的爽吗?” “要不要本座把屏障撤了…让他好好看看!” 啪。 第二回合结束。 李长生两胜,武则天两负。 “长…长生…朕错了…不要打开…” “求求你…会死的!” 武则天又羞又恼,撑着龙椅扶手,从她的视角看去,她和圆满的脸仅相隔了半寸。 她几乎是贴在圆满身上的! 她的脸,更烫了。 【真是刺激啊。】 【武媚娘真行。】 【居然有这种癖好,啧啧,这要是被她的子民们见到了,她岂不是得飘飘欲仙?】 望着像一只野性雌豹的武则天,李长生恶趣味的想到。 听着李长生的心声,武则天回过头,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随后像自甘堕落般,继续紧盯着圆满。 她很享受圆满的视线。 虽然圆满看不到自己。 但她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了很多。 比如… 台下所有僧侣都在看自己! 见武则天一直没有答复,圆满以为武则天早已离去。 于是,他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正打算招呼僧侣们散场。 这时,武则天急了。 “不要走!” 一声下意识的惊呼,脱口而出。 她才不要他们走,她还没想够呢! “哈?” 闻音,圆满一愣。 武则天还在? “陛下?” 圆满试探性的唤道。 “嗯…” 武则天一边承受着花样年华不该承受的压力,一边堆攒着自己的凤威,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日既往,道: “朕…朕现在…有点…呼…有点事…” “你们…先不要…呼…走…” “待会儿…待会朕有…有…有赏…啊!” 圆满越听越糊涂。 尤其是拟声词之后,他猛然意识到… 陛下…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