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良人》 1、女仆,可爱,想 新宿区。 东京歌舞伎町一丁目。 作为亚洲最大的红灯区,从深夜到黎明,人影络绎不绝,是个标准的不夜城,也是新宿最繁华的地带。 此时,一家高档娱乐会所里。 白川十六夜睁开了眼。 “我这是......穿越了?” 看向窗户倒影里的自己,面容泽白,发丝染成银色,梳成贵族分岔头型,眼角微微下垂,鼻子和嘴唇却削薄而高挺,耳畔挂着金属耳钉,五官开阔精致,昭显出一种瘦帅,一脸冷峻相貌。 白川有点懵。 “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看上去像个不良?” 他还想再多看看,就在这时,倒影上一双带着素丝手套的女子手臂从背后环到他的肩膀上,纤嫩而曼妙。 偷袭? 白川下意识地就是一个背摔,将人从背后带到了身前,狠狠贯在沙发上。然后挥手盖去,将她整个面门扣住。差点还想骑上去追加一套军体拳。 “啊!!!” 身下传来清亮的女子哆叫。 这啥呀? 白川脑海一愣,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是一个女仆穿扮的娇美女孩。 “不好意思了。”白川很从容地说,面不红耳不赤。 刻在原主身体里的肌肉记忆使然,估计是作为不良在斗殴时被背刺得多了,于是本能间弹出这种反应。 乍一看,这样的女孩,在绵软的沙发上有四个,她们发色各异,四倍份的快乐。 “你们是甚么人?”白川不由地问。 这句话说出来,却成了‘あなたは誰ですか’的日语,把他吓了一跳。 “我是蕾姆。” “我是托尔。” “我是鸢一折纸,お帰りなさいませ、ご主人様!” “我是鲇泽美咲。” 然后她们齐声道: “主人,静候吩咐!” 白川直接就懵逼了。 我这是穿越到了异界?还同时收了四个妹子? 不对。 粉红色的朦胧光晕笼罩着房间,貌似‘配备精良’的情侣宾馆,却挂着夸张的地下广告和性感扭腰的女郎图影,尤其是广告招台上,一行已然能够理解的日语字‘东京歌舞伎町xx娱乐会所’。 “erotication?” 白川顿时明白了。 这里......是风俗店呐? 还整活呢? 没想到第一天,就见到了当地服务业特色。 白川直特么拍手叫绝。 “主人,怎么了?”女仆三号躺在他膝盖上问。 白川注意到女仆们的整齐一致的下装,皙白小腿套在干净整洁的白色连裤袜里,轻盈地曲翘在绵软沙发上,能看到里面脚趾。 一勾一伸屈动着脚丫,很是引人遐思。 可爱,想。 ——要不是原主临走前给他丢下一桩破事的话,白川还真有闲情跟她们撒开胯子,谈谈敏感话题,比如问问对日本目前教育政策怎么看之类的。 如果不是的话。 明天下午就要开学报道了,寒假作业一字未动,没作业就不能入学。结果他跑来这逛女仆店。 这家伙是个煞笔么? 也对,他是个不良,本来就不准备上课。 可他不是啊! 难道自己一穿越过来就要面临着辍学去刷碗的命运?然后在岔道里叼跟烟跟痞子一样和黄毛拳脚相向?熬到月末了把所有积蓄拿来供奉给这帮女仆? 啊啊啊,好烦! “主人,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见白川半天没有动静,女仆一号将脚架在了他腿上,并眨眼暗示:“什么都可以哦。” 女仆二号紧跟着说:“主人估计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才会紧张。不要紧的,我们也和你一样是高中生,只不过在课余才出来挣点零钱。我们会教你当男人的哦。” 日本的女高中生经常将这类事业作为课后第二职业,甚至连援交的都有,已经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东京风俗店法律上规定其它身体部位都行,唯独私处不行。但实际上,可就未必了,更何况是在歌舞伎町这样的红灯区。 白川直听得心头一阵波动。 我还真是好感谢您们的鼓励哟,教我做男人。 个卵蛋! 可爱の日本女高中生为您服务。 愈看愈觉得,自己该拿她们做点什么有用的事。 他么的,居然被一群小女生瞧不起,得向她们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既然这样,那好吧,他就不客气开动了! 白川十六夜一溜烟地跑出了店门。 “咦?” 待在他身后的女仆们脑袋上顶着大大的疑惑。 “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最好提前做好艰苦奋战的准备!” 四位女仆面面相觑。 “‘艰苦奋战’?”女仆一号倒提一口冷吸。 “喂喂喂,我怕了,他该不会想买那个......” “什么那个?” “就是,那个啊!”女仆二号急着戳戳手指,面露潮晕。 “他真的想一个对付我们四个吗!” “也许......” 几个女仆好像在某种奇怪的方向上,脑回路达成了神奇的一致。 不久。 门被‘咚’地一声贯开,重返而来的白川十六夜一脸急不可耐,上来便兴致高涨地说: “我要你们做——” “啊啊啊啊啊?”女仆们齐齐向后缩起了身子。 “作业。” “哦。”四个女仆各松下一口气。 接而又—— “啊???” 不约而同地发出惊讶哆气声。 “你们不是说什么都能为我做吗?” “可......” “乖,作业不多。”白川十六夜一一把作业册从背包里掏了出来,露出恶魔般的微笑。“也就一个假期的份量。” “一个假期?”女仆们瞪大了眸子,互相看看。 “不嘛不嘛,我们不要。”她们连连推手拒绝。 “谁说不?” “我意思是......” 白川十六夜恶狠狠地盯着她,那一瞬间,仿佛做回了不良。 空气中一下子寂静下来。 “苦路赛,不学就把你们都扬了。” 他低沉着声音说。 “啊啊啊!” “好可怕0Дq” “不,不要!” 女仆们吓得两两贴在了一起,一脸柔弱可欺的样子。 这个样子哪是在叫他住手? 简直像是在狠狠搅动他的侵略性,叫他不要停下啊。 白川险些就要被引诱犯罪了。 “别这个样子看着我,还不快做!” 女仆们慌忙动起了纸笔。 不过即便这样,眼前还是晕晕沉沉的,拖拽着笔尖,没有人愿意真正费心思去写。 白川十六夜抬手扬了扬架子上的‘器具’,‘唰’一声鞭打在地。 “这是用来干嘛的?” 女仆们互看了一眼,犹犹豫豫道:“是......主人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女仆的。” “也就是说,我拥有惩罚的权利喽?”白川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钥匙。 “是......” 他扯高气扬地拿起了‘教鞭’,走到跪坐一排的女仆们身后。 “我看谁还敢给我放着偷懒不做,谁还敢不做啊。” “......” 少女们的惨叫声不止。 白川十六夜仿佛意犹未尽。 讲真,他不在乎做的质量和准确度,毕竟当务之急是先把作业弄完,只要能够蒙混入学就足够了。就算女仆们做的再怎么样离奇,嗯,也比原主这个一天没听过日本课的脑袋里全是空空如也的不良好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结束,敲门进来一个人影。 女孩们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 “老板,拿卡去续费!再续一整晚!” “好嘞,小爷!” 经理来了,经理走了。 “放心,今天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白川十六夜看向瑟瑟发抖的女孩们,灯光下如恶魔般的影子将她们统统笼罩住。 “呜呜呜。” “不许哭,学习!” “哈~” “不许困,学习!” “啊啊啊——”。 “不许叫,学习!” “嘶,嘶......” “啜泣你个头啊好烦啊,快学懂不懂?填、单、词!” 啜泣着小嘴,眼角挂着泪痕,手臂颤哆地说。 “拜托了,已经不行了。放过我,停下吧。” 白川的笑容宛若恶鬼狰狞: “累了?” “嗯呢呢。”女仆们齐齐点头。 “想要休息?” “嗯嗯嗯。” “都特么甭想了!你们觉得做这一行,有叫休息的资格吗?”教鞭依次重重敲在她们头上。 “在我老家教育界有句话好:不做死,就给我往死里做!” 我是想给你们休息啊,可那之后呢?谁来管我的作业? “这算个啥?啊,这就写不动了。”“我在华国的时候学习比这刻苦多呢。要不是不会日本国家地理,现场给你们表演一个半天十张试卷。” 女仆一号想夺路而逃,却被白川一双健壮的手臂摁回到毯子。 女仆三号哭嚷不已,白川道了句‘聒噪’,于是用勒在了她的嘴巴里。 这样一来,她就只能把声音全都噙下去,发出些‘唔唔’的没有意义的字节音调来。眼含着泪,仿佛真一幅被侮辱了的惊魂未定模样。 “无聊而可笑的挣扎。” 白川十六宫满不在乎地捏起了她的下巴,说道。 “叫吧,尽情地哭嚷吧。反正周围本来就是充满尖叫哭戏的场所。在这里哭嚷就意味着兴奋和喜悦,没人会在意。” 女仆三号眼神更加绝望惊恐! 你这样是有碍权益的,她想说。 女仆二号颤然发抖地举起一只手。 “说。” “那个,我,我想小解!我快憋不住了。” “乖,听话啊。” 白川十六夜揉了揉女仆二号的头,好声哄道。 有那么一瞬间,女仆二号居然有那么一丝心动。 然而下一秒,她为这一丝心动而觉得自己蠢透了。 “尿。你有本事就给我原地尿出来,要不是找借口真能做到,我当场就放你走,行不?”白川垮了个批脸,在她面前狠狠下令。 少女蹙红了一张脸,怎么也憋不出来。 哪有这个样子跟女生说话的呀! 这个家伙,糟透了! 女仆们一个个都面色惨白! 她这是入了狼口了! 这个家伙不会蓄谋已久吧? 一小时上万円的租价只为了代写作业?这不去找网上专门代写的,跑来红灯区风俗店? 吗的见鬼了。 她们想不明白啊! 趁着白川背过身去,女仆们小声窃窃私语。 “他这是压榨,分明是剥削人权的压榨!” “这就是996制的风俗店工作吗?” “要不我们叫警察吧?” “叫来怎么说?我们作为高中生在干违规产业,而他反倒是逼着我们做高中作业吗?” “那警察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有道是逼良为娼,他这是逼娼从良。 “我不想让同学知道。” “就是啊,我不想被家长见到。” “唔唔,好丢脸。” “完蛋了鸭。” 无奈之间,可爱甜美的女孩子们只能好好静下心来,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界看向作业簿。 “这题你会吗?” “好像是这样的。” “因式分解要叉开乘......” 在灯红酒绿的东京歌舞伎町,这一幕似乎显得尤为和谐。 翌日晨。 “小少爷昨晚玩得还尽兴吗?下次再多来!”经理一脸谄笑地对离开门口的白川说。 “以后我也不会再来了。还有对一群高中生,你也好意思下得去手,你是不想开店了?” 白宫十六夜凶神恶煞地说。 “啊?” 经理呆了。 “为......” 他还想说什么,白川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经理连忙去房间一看。 就见四个女仆口沫抽搐地伏倒在桌面上,半晌不起。一幅被玩坏的样子。 这小子行啊,何方神圣? 不过反之说来,招来的这四个新人是草包吗?4v1被quadrakill? “经,经理,我要控诉......” “闭嘴!四个对付一个还不行,你们到底行不行?一晚上就把你累成这样?以后还有对待更多的客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话没讲完,就被经理粗鲁地打断。正值怒头间,一头的脑清火正好迎面泼下。 女仆们说不上话,瞪大了一双双美眸。 分明是他在无理取闹啊! 学了一整晚,她当然累啊。那是个人吗?居然淳淳教诲了她一整晚!不做完题觉都不让她睡啊! 就在旁边,眼都不带阖的,牢牢盯视着她,手拿小皮鞭子,一旦她有恍神就抽她们掌心...... 想到这里,女仆不由个个眼角酸楚,嗓间屈辱地直啜气。 “瞪眼干嘛?你还怪我?做不了就滚出这地方去。” 他吗的我受了那么大的罪服务客人反过来被这样责骂? 谁受得了这鸟气? 第一天来试水就让她们接到这样的业务,自己本就如鲠在喉。而这一下子又看清了经理的真面目,彻底让她对这一行产生了厌恶。 心潮急涌,二号女仆不由涨青了脸色。 “走就走,我不做了!” “就是!” “你你你......” 经理眼瞅着女中学生们一个接一个摔门而去,霸气洋溢。 ‘砰!’ 就是,她们再也不做了! 说出这话,宛若扬出一口浊气,全身都放松下来不少。 这次的遭遇让她见识到,这活也没那么好赚钱,各种乌烟瘴气的,指不定会遇上什么刁蛮的客人。 比起学校里的环境,差太多了。 不过是看书而已。 对,她们要。 回去学习! 白川十六夜走在路上,脑海中蓦地传来声响。 【东京良人系统已激活!】 【您成功帮助了误入迷途的少女们!】 【描述:四个女高中生迷恋上了攀比、奢侈用品,于是铤而走险应聘风俗店,而您拯救了濒临失足的四个高中少女,使她从灰色产业边缘回到了中学生活的正轨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失足成终身恨!】 【奖励:日常点数】 【智商+3(122→125)】 【财富+2(2w円)】 【体能+4】 【奖励:您获得了‘直男癌’腰牌!】 【作用效果:发动后可使你对任一女生暂时失去吸引力。】 激活金手指的白川停在道口上,怅舒了一口气。 “这特吗......还真是神奇!” “‘我’作为不良,居然不是打爆一切的系统,而是当个好人的系统!我还以为要让我武力强化,统治后街呢。” “不过,算了,这样似乎也不错。” “从此也算走上开挂带bug的人生了。” 只要‘助人为乐’就能获得奖励! 帮助别人使我快乐! 我可是大善人! “下一步,该帮助谁呢?” 白川十六夜望向这片灯火繁华的城市,抿起了眼。 2、她已经是成熟的富婆了 等送走了‘贵客’,白川从门口回身望向这片家居。 “嗬,还挺豪的。” 拉开红木大门,予人的第一映像是特点分明的色调装饰风格。原木色家具搭灰色的沙发和木色地板,使得整体上看上去舒适而温馨。 就像是比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更偏爱吃生熟菜和生鸡蛋,日本有着一脉相承的崇尚与贴近自然理念,一般不会选择过于浮华与现代的浓烈色彩,而是以淡雅清爽、浅色调为主。 别墅分上下两层,下边客厅上边居室,中间用螺旋楼梯连接,颇具空间立体的美感。 雪花斑纹的格子拉门作为日式风格的特点,在二楼卧居里当然也是不可缺少的元素,借此增加空间的通透性,也不失隐秘,起到很好的装饰作用。 当然......也有可能作为其它的用处,比如说老王批发间。 这并不是开玩笑,在如今的日本少妇的出轨率可不在少数。拉开格子门或衣服柜,你永远不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惊喜。 不过他没有就是了。白川至今还是一个人居住。 白川刚要朝屋里面走去,看了一眼鞋柜,却发现拖鞋甩得七零八乱。 随着镜头由整体拉近到区域,屋里头的样子,却令他皱起了眉。 大理石的桌面上散漫着烟尘,烟灰缸里的灰磕了一半在桌上。衣服随意散漫地丢弃在地上,领口都有些泛黄了。 还有饭盒,垃圾等等,空瓶空罐堆满拐角,看去就知道原主从来就懒得烧水做饭。空气中已然弥漫着一层呛人的味道 这些种种元素,与造价奢贵的豪宅格格不入。 堕落而糜败,昭显出一派消沉气息。 这是他的精神状态。 白川十六夜捋了捋脑海中的记忆。 原主的双亲本是道上的人,靠着这一行生意发了不少,也因此有着如此才盘下豪车豪宅,以及留有一大笔财产。虽是如此,。但白川十六夜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或多或少也有所知悉和耳濡目染。 但俗话说久行夜路必闯鬼,上得山多必遇虎。在这一行干久了,哪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上司阿叔本着他双亲的遗愿,硬是没告诉白川事情真相,只留下他站在风口看着爹娘被推进火葬场凄凄楚楚。 回想到这里,他不由感触深长地良叹一口气。 白川十六夜颇有些头疼。 虽然他之前差点暴揍一群不良高中生,但那只是出于义愤,总体上讲三观还是积极向上的,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去上学。 “我只是想当个大良人,结果原主给我整出这么多岔子。” “还偏偏是不良,这要去帮助别人,谁会信?” 不过说到底,原主那是原主的事,但他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过下去这样颓废的生活了,更不打算做哪些幼稚可笑的复仇功课。 他要从现在起,重整自己的形象。 从今天开始当良人! 白川拿起早就闲放在院子里被原主遗忘的扫帚,从一楼到二楼好好打扫了一遍,堆下来的垃圾能放满五个垃圾袋。 然后催促地上的喵形拖地工具人将客厅拖了个干净,又喷洒上清新剂消毒水,打开窗户通风,使得屋子里的霉味不再那么浓重。 接着来到后庭花园里,修剪下枯枝烂叶,对尚还赋有生机的花草喷水滋润。重拾插花艺术,摆放好盆景位置。 庭院里还种着sakura,可惜开得不怎么景气。落樱满地。 最后将室内乱放的书本、衣服重新归位,整理桌椅,物品归类,铺好床单床被。将桌面上的烟灰缸永久性藏起来。 做完这一切,别墅里仿佛散发出焕然一新的生机。 白川十六夜满意地徜徉在阳光播洒的别墅空间里,感触了一下清新空气。 收拾好了住宅,再然后,就该是收拾自己了。 他坐到卫生间前,拿起剪刀和剃须,望向身前的浴镜。 镜子中的自己面容泽白,发丝染成银色,梳成贵族分岔头型,眼角微微下垂,鼻子和嘴唇却削薄而高挺,耳畔挂着金属耳钉,五官开阔精致,昭显出一种瘦帅,一脸冷峻相貌。 这样的形象让他发了愁:头发颜色是染的,要想在短时间改变,他总不能把自己剃光头吧?那样子再配上脖颈处的图腾纹身,恐怕只会更加骇人。 要想捋直也不简单,头发烫得很彻底,总是不遂他愿。 没办法,只能先把耳垂上的耳钉下了。先顶着这幅样子过一段时间再说。 ‘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拉吧哩邦哔邦连......’ 就在这时,手机铃响了。 啥玩意?初音未来版的《甩葱歌》?不良还用这么萌系的歌?对得起自己凶狠的名号么? 白川十六夜想起了曾经的笑话:二次元在霓虹国果然深入人心。 他看了一下名称显示:‘自动提款姬’?这称呼有点怪,白川犹豫片刻,摁下接通键。 他现在的身份,接通电话怕露出破绽。但是不接电话,又怕错过了什么。更何况来电的人似乎和原主距离很亲密。 “白川——该来上课啦!”对面响起一个银铃般清脆灵动的女声,“别忘了明天就要开学!” 喊自己去上课的么?但是听上去好像不像是老师。 “好。” “不来也没关系的,只要你下次......咦?” 对面女生话语戛然而止,硬是愣了半晌。 “不得了啦。”白川听她语气兴奋地说。 “什么不得了了?” “白川要回来上学?我没听错吧?你居然答应了!这真是天下奇观!” 很稀奇吗?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那你来问什么? 白川回想了一下。 是了,尽管作为不良的白川十六夜原生并不会去上学,甚至连高中长什么样子都快要在脑海中忘记,但女孩会在每学期开始前给他打来电话。 只为让他知道今天开课,不要在有一天想回心转意时却错过了课程。 甚至是关于学校作业的事,女孩将近一年来的电话不断,尽管没有一次成功过,却不离不弃地没有一次间断。就像按时在耳边晃动的小闹钟,可谓尽职尽责。 在这个白川几乎要被同学忘光的高中里,独自坚守着他。 女孩又兴高采烈地说: “作为奖励,我给你做芥末三文鱼便当!” 絮絮叨叨的,连我吃什么都要管,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难怪原主会给她那样的备注。 “我不会吃芥末!更不会吃包在三文鱼里的芥末!”白川皱了皱眉说。他相信原主也不会喜欢那种古里奇怪的东西,他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口味。 没想到这一句拒绝反而让对方更加来趣了: “你回应我了?这么说你有想过吃我的便当?真的!大少爷今天你变了好多耶!” 果然还是有点泄露了吗? 白川很自然地问:“如果换作是平时的我,现在该怎么做?” 对面思考了一下:“你大概不会和我聊这么多吧?” “......” 白川挂了。 来电的女生名叫樱殿铃,和白川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白川自道一句果然如此。既然是放在日系高中生生活当中,没有妹妹就来个青梅,这也算是相沿成习了吧? 小的时候樱殿铃家生意不景气,还欠下了不多不少的债务,一家三口子东躲西藏。 这个时候得到了白川老爹的帮助,用樱殿铃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遇到了贵人’,帮他们赶跑了黑要债的,还提供了资金援助。 白川也是在那个时候,和樱殿铃做成了邻居,经常玩闹在一起。 现在她家生意越做越大,不仅还清了债务,而且在经济发达的新宿还颇具盛势。家产高达百亿円。 白川眼见着樱殿铃从一个穷且励志的灰姑娘转变到垮起了香奈儿包包、用起了爱马仕香水,偶尔穿上些丑得要死的路易威登衣服提高排面,越来越熟练运用委婉上档的话术。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成熟可靠的富婆了。 不过在他心目中,还是等同过去的那个姑娘,距离感接近于零。 第二次清早,白川根据记忆来到了停车库边。身为东京不良当然要有些本土特色,他拿出了珍藏多年夸张改造款式的小摩托。 改造机车的流行源于上个世纪的‘暴走族’,在日本一片萧条的战败背景下,成为败犬的日本青年们,除了堕落下去什么也做不到,于是骑上一辆摩托车,穿上“像樱花一样坠落”的神风特攻队特攻服,挥舞着武士刀,在一片荒芜的街道上穿梭游荡。摩托不是关键,夸张而奇巧的改装才是关键。叛逆是他们的宣泄方式,只是为了吸引别人的目光,得到社会的关注。 来到二十世纪末,含满暴力反抗理念的飞车党或是暴走族,随着日本不良文化的兴起,自然而然融入其中成为一份子。如今走在大街小巷里,凡是看到这种机车都能作为他们的身份代言名牌。 虽然这种东西在现在的白川看来无比沙雕。炫酷的彩灯和粗大的烟管除了能增加光线污染和噪音污染外一无是处。这种羞辱感简直跟开着摇摇车上路没什么两样,但也只能暂借其行。 倏然不知,这个时候,有几辆摩托车在跟着他鬼鬼祟祟地尾随,上面的人戴着头盔,遮起一张脸。 “前面的人,就是那个白川十六夜?” “对头,对头。” “先看着,等他放学后再找机会。” “嘘......别说话,跟紧点。” 3、学长不会看上我了? 将摩托车停靠在后车库,刚跨入校门,他就感到周围气氛一股子不对劲。 “奇怪,路上同学这么少的吗?” 此时,一道道墙角背后。 缩满了兢兢战战如履薄冰的高中生们。 “看!看那,那不是白川十六夜吗?” “号外,号外,二年级生的不良老大白川今天来入学啦!” “好帅!啊不......好可怕!!!∑(?Д?ノ)ノ” “在整个三丁目都赫赫有名的不良,他今天居然来上学了?” “不对吧?那么久都旷课的他怎么会突然来学校?怕不是要找人报复吧?” “天啦!今天又要是谁遭殃了?” “两天前我还看他在巷子里,把隔壁学校来侵犯的不良打得嗷嗷叫爹!” “什么?白川堵在巷子里侵犯不良,逼迫别人叫爹?” “他们说啥?” “白川在巷子侵犯不良,导致自己喜当爹!” “学长那么帅居然都......孩子在哪?” “道上的事劝你少打听!” 又有人说: “记得上次白川在校外跟人打架么?一个人顶着人家十几个拿钢棍的硬是打赢了,流血追了三条街!” 周边人跟着应道: “他可厉害啊!白川一个人拿钢棍捅穿了人家十几个,血流了三条街!” 再者就说: “听见了吗?川子杀了三个人!被判了十几年!” “啊......那他岂不是两岁起就开始杀人?”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传下去,白川回学校来杀人啦!” “......” 行走在大道间的白川十六夜,当然还不知道谣言被传得漫天开花。 但那些来自同学间对于他的反感和惧怕,却毫不掩饰。 他的目光就像镭射眼,指哪打哪,定激起一片鸟兽溃散。 “嘶......” 白川感到郁闷。 “他们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去帮助人?” 【检测到任务:帮助小学弟】 【任务目标:帮学弟把箱子提到寝室。】 白川侧头顾去。 路上有一个男生,见到白川也下意识地想逃,可惜他手上拖着一个行礼箱,走不快。 白川目光一亮,难得逮到的猎物,哪能让他这个样子逃掉? “站住!” 高大冷峻的学长往道路中间一站,叫他站住。 小学弟一张脸肿得铁青。 他瞧着面无表情朝自己走来的白川十六夜。此时躯干已经颤颤发抖得失去控制,既不敢动也不敢违抗。他万悔莫及,自己为什么没能第一时间扔了行李箱逃。 白川来到了他面前。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在霓虹国已经尤为显赫,展现出与生俱来的盛气凌人。再加上那俊气五官生来得冷蔑高傲,一头杂冗凌乱的银色头发,方是走到面前,就已经让他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以及那讥讽弯曲的嘴角,仿佛随时将要开口吐露出那两个字:杂修。 小学弟不由地手掌直哆嗦。 “把你手上的箱子,交给我。” 小学弟都快要哭了。 他还企图挣扎一下,磕磕绊绊道:“箱子里只有我仅存的衣物。衣服已经三年没洗了。” 白川不耐烦地一蹙眉道:“快点!” 小学弟吓得,顿时原地一个九十度折腰,躬下身来。 “死尼玛赛!死尼玛赛!我不是故意的!” 白川又好气又好笑。 他忽而觉得不应该态度这么恶劣,尝试着对小学弟微笑了一下。 小学弟人都傻了。 那面目,那表情,妥妥地就是要将他生吞活剥啊! 一阵恶寒沿着脊髓下袭,他仿佛感到了随时要被抛尸荒野的恐怖,全身僵得打了钢筋一样,鸟蛋一紧,就差没尿裤裆。 白川头疼捂额,怎么就这么难呢? 算了,那干脆不多解释了。 他将行李箱一把拧起。 小学弟退让一旁,识相地不敢吱声,分毫没有因为自己被抢走东西而展现出愤懑。 白川走了两步,回过头来。 “愣着干嘛?走啊?” “啊,啊?那是去......” “带路,去你宿舍。” ? 小学弟讶了。 难道......抢完这些还不够,他还想洗劫宿舍里的物品? “这......”小学弟的脸色涨紫了。 “带路啊!” 室友们,对不起了。我......没有办法。 来到五楼门口,白川‘哐当’将行礼一放,拍了拍手。 “好了。” 什么情况? 小学弟一脸懵逼。 这就好了? 这就好比考了倒数第一回家,不仅老爸没有解下皮带甚至老妈从厨房里拿出蛋糕迎接你,全身不痛不痒的,反而叫人不适应。 还是说下一步是...... 小学弟在生死危机面前,脑袋转得特别灵逛。 婊子还要立牌坊,那不良要收保护费,也得要个名正义顺的借口呀。 “学长您帮了我,这是保护费。是应该的,是合理的,是我自愿的,用来孝敬于您,请收下吧!” 白川一拍他肩膀:“你在想什么?” “啊?”小学弟抬起头,兀楞楞地看着他。 白川把他握着纸币的手推回去,“有这些钱,给自己买些好吃的不好吗?” “那学长您......图的是个什么啊?” 这年头,反而是做个好人成为稀奇品了。 白川胡诌了个理由说:“助人使我快乐,这便是我的回报吧。” 有生之年听到这话从白川十六夜口里冒出来,怕是从前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要大跌眼镜。 小学弟憋了半晌: “就这?” “就这。” 白川回身走出去一截,留下身后的人怔怔发呆。 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喊声:“学长!” 白川回过头来。 小学弟蹩脚地一鞠躬,脸色涨红:“谢,谢谢你!” “不客气。” 事后很久,小学弟还是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身为不良的白川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还特地把箱子提上五楼? 糟了,该不会是因为我清秀丽质,学长看上我了吧? 【你成功完成了任务:帮助小学弟】 【奖励:力气+2,亲和力+1。】 【额外奖励:获得‘男人看了着迷’腰牌。】 【获得积分点数20,可在商店使用。】 对男人的吸引力是什么鬼? 为毛对女生是消除吸引,对男人是使之着迷? 这种东西能退货不? 来到教室之后,其他同学都对白川避而远之,唯有一道身影早早在那等着他。 樱殿铃。 4、这些资料删了吧 白川十六夜循之看去,这个记忆里的青梅竹马长得还真不错—— 长发慵懒地自一边肩膀披下,伴着轻快明媚的眼神,五官脸型都正点得无可挑剔,难怪能成为众口奉之的校园女神。而且丝毫不显俗气泛滥,颇具仙华灵气。是一颦一顾都能牵动起周围同学心弦的那种。让白川联想到前世那句诗词: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 女孩正在勤快地为他整理着久不经用的课桌桌椅,帮他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又放上书本和纸笔。看到白川,扬起笑容。 “你来了啊。” 白川点了点头。 “是在这里吗?” “在这。” 果然如此。 后排靠窗,纳天地灵气,为王之宝座也。 “以后在这要好好学习,老师将你要顺从,不要反抗,做了错事要主动承认,遇到不懂的多找同学帮忙,也可以来找我,少玩手机,多承担班级事务给老师好印象,争取能够毕业......” 这话听得,怎么跟进了号子里一样? 白川挥挥手说:“知道了。” “嗯,快开始报道班会了,那我就先回我教室了,记得晚上别走,我给你送便当。” “回见。” “回见。” 周边的同学叽叽喳喳,不用听,白川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那大概就是,‘女神殿下怎么会和这种人在一块’吧。 白川望去一眼,议论声顿时都戛停了。 不过白川也知道,嫉妒心这种东西,不是明面上消停就消停掉的。放在心里,总还是抹不去。同学们对他态度如何,他更有自知。 看她背影,樱殿铃小兔子步走得格外雀跃。 细想下来,‘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理会过她。 或许是这样,她今天才会如此高兴。 白川十六夜不怎么愿意接近她,甚至可以避开她,并不是因为高傲,反而言之,是出于自卑。 两人打小便认识,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幼驯染’。只不过现在一个学业有成人际饱满,成为众多同学眼中光鲜亮丽的女神;一个却在逐渐走向社会的阴翳背面,见识腌臜角落里的各种脏秽污垢。 作为原主的白宫十六夜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就算两人走到一起,那之后呢?难道要因为自己被拉下水吗?去掺和到不良们的帮派斗争中去?甚至是要面临到自己今后将要对付的黑帮,陷入和双亲一样的境地里去? 他不忍,也不想拖累青梅竹马的名声。 在做男人这方面,倒还出乎意料地挺负责的。 不过现在的白川已经决心跟从前不良的身份断开连接,做一个三好少年,也就没必要刻意躲避着樱殿铃了。 当然了,他也不是那种色心成瘾的人。 就算再好看,眼前的女生对于他来说还不熟,还不知道她人是如何。 至少两人可以先从普通朋友做起,一步步了解再说。 这时检收作业的眼镜老师大步跨了进来: “吵吵闹闹的像什么......咳咳,没事,呀,白川呀。” 就算这货成绩一直稳居班上倒数第一,基本连考试也不来,老师也不敢说任何闲话。看向这家伙的眼神甚至略显畏缩。 白川讶了一讶。 这种该死的连老师都害怕的威慑力。 让他欲罢不能是怎么回事? 放在前世,是绝对不可能的。 真的好过瘾啊! ...... 眼镜老师一个接一个检查过学生的作业,却唯独到了后排时,特地跳过了他。 白川拍拍桌子,又咳咳嗓子。 “老师,我的作业你还没检查。” “没事,我相信白川同学一定做了的。”眼镜老师连忙推脱。 “老师,我把假期作业拿给你看。” “不用了,不用了......” “老师,入学不需要交作业吗?” “真的不用了。”眼镜老师连连摆手。 “听话,拿去看看!”白川一拍桌面。 就是,我想方设法叫可爱的白丝女仆们写了一整天的作业,岂是你说不看就不看的?那不是叫我成铁大憨憨了吗?又怎么能对得起那些女孩耗尽整完力气用青春结晶换来的良心之作? 眼镜老师忙不迭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档案袋,步伐跟靠近一头狮子一样,如履薄冰。 白川十六夜颇感叹息地摇摇头。 “忒,这学校的老师,都这么不认真的吗?” ...... ‘阿拉擦擦呀哔......’ 手机上连续来了几个电话。 白川先是挂了一个,然后更多的电话打来,隔断时间就不时地响起,还是不同的联系人。 白川瞥了一眼来电记录。 ‘二番队组长’。 ‘四番队组长’。 ‘爱吃冰淇淋的哭鬼。’ 这都是些什么? “是那些不良分子吗?” 白川颇感无奈。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与原主之前的身份有关。 不过他可不想和这群狐朋狗友有所牵扯,也就懒得去管。 平行听起课来,白川觉得自己不会输给霓虹国其他学生,但那毕竟不能弥补之前的内容。 “找老师问问学校事宜学习资料什么的。” 班会刚一结束,他就打定了主意,朝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门口,看到班主任在忙上忙下地顾弄着电脑。 班主任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青年,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西服,脸上纹路雕刻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态和勤勤恳恳,还自挂黑眼圈,很具霓虹经典的社畜范儿。 众所周知,如今的学校班主任恰是刚来的新人多,年龄一届比一届下降。越老越闲事多,只有年轻人干劲充沛,主动把班主任这麻烦事宜给揽下来。 “诶,白川,回来报道了啊。”班主任擦了一下汗,主动抬头招呼他。 “老师,在忙什么呢?” “电脑卡壳了,我想要重启,不料屏幕就点不动了。” 【检测到任务目标:帮助班主任。】 【任务内容:将他卡机的电脑修理好。】 白川眼瞅着屏幕上的鼠标键快移到杀毒软件上,连忙一把按住班主任的手。 不行,这个事不能让他自己做。 得要我来帮! “老师,电脑杀毒略有所懂,我来帮你吧。” “维修电脑这种琐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白川,你客气了。”班主任受宠若惊。 “老师,你真客气了。这是我身为学生应做的。”白川手搭在班主任放在鼠标的手上硬不放开。 “白川,你太客气了。”班主任又把手放在白川手背上。 “老师,你太太太客气了。” 白川从鼠标上揭开了班主任恋恋不舍的手。 人类是种神奇的生物,总对自己的电脑或手机有特殊的保护欲。 但可惜,这么好的任务机会放在眼前,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就算是强薅羊毛,他也要把这次的羊毛薅下来。 班主任生生看着电脑落入他的掌控,只得暗自急得搓牙花子。 因为白川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有一群混社会的小弟,更何况父母好友那边似乎和黑道有联系,搅得浑,任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何况他只是一个新从事班主任的资历尚浅的老师,不得不忌惮三分。 清除无用注册表、点击文件垃圾删除、刷新页面......白川突然看到了什么,鼠标顿在一处。 “这个‘学习资料’是什么?” 白川眼睛一亮。 年轻的班主任浑身一惊,讪笑道:“啊,如其表意,我准备给学生讲解的学习资料而已。” “老师我想拷贝一份。” 话音刚落,白川的话语,又是令班主任浑然抖擞。 “不行哈!那些东西无关紧要,你看书就行,看书就行哈。” 那么大反应干什么?白川见状惊怪。 “老师我已经落下了太多东西,任何零星的学习资料都对我至关重要。”白川语气诚恳,博来了办公室老师一片赞许的目光,“真的!” 虽然日本理科难度不比天朝,他也是原来世界一等一的学霸,但毕竟还有其它的前所未见的课程,像本国的历史,包括地理等。再不学习,就来不及了。 “等等,那是些过期的资料!别点开!” “过期资料?”白川歪头狐疑地看着他。 “对对对,文件都失效了,你用不着的啊。” “垃圾吗?那我删了。”白川有些遗憾,还以为能有所得。 “喂等等!” “干嘛?” 场面一片焦灼,仿若凝滞下来。目光聚焦中心的班主任,如坐针毯。 其他老师都在看着的,包括上司。 为人师表,他是要顾及面子的,定不能说出‘那种事情’。 再自相矛盾的话,怕是要被看出倪端了。 “删吧,没事了。” “老师你的嗓音为何在哽咽?” “没事。我一点都没事。真的!哈哈。” 白川将文件拖进了回收站粉碎。 这个时候,脑海里声音传来。 【你帮助了班主任修复电脑。】 【获得奖励:电脑技术+1,智力+1,】 【你阻止了班主任睡眠不良,你成功治疗了班主任肾虚,致使其在工作上更用心。】 【你间接提高了班上同学的成绩。】 【获得奖励:健康+1,威慑+1】 【获得‘健康医师’腰牌,能治疗他人部分患殃。】 “啊,这还有个彩蛋?” 走出办公室很远,白川愕然惊讶。 他这才恍然大悟。 自己刚才顺手给删除的‘学习资料’,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自己把班主任的精神粮草给扔了? 怪不得他当然那么激动。 对不住了班主任。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得到了奖励。 这么看来,这个系统的‘帮助’不是明面上需要别人承认的帮助。 佛不在乎你欢不欢乐,佛只要正能量。 只要对对方做出有利于其积极向上的事,皆可被客官认定为‘帮助’。 有了这个判定,他顿时又冒出很多念头。 这可比指着别人喊帮忙简单多了,前路一片光明。 开学报道结束后,吃完樱殿铃带来的便当,他留在教室打扫卫生。 “白川,那种活不用你干的,我们来干就行!” “退开。” 值日组长正试着从他手里拿下扫帚,试了试抓不动,又听他这么一嗓,毛发立悚。 “那......你忙啊。” “哔哔哔。”电话又响了。 “烦人呐。”白川毫不犹豫挂断,准备回去后就删掉。 “哔啦哔哔嚓哩哩。”电话响个没完没了,全是那些道上的人。 白川直接把手机关了。 教室终于宁静了。 “哼哼哼......”他一边自在哼起了歌,一边继续打扫。 而在此时,校园门外,几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在徘徊。 “听说白川十六夜今天回校园来了?” “是呢,许多人都看见了。” “那人呢?” “还没出来。” “就在这等着,联系老大。” 5、能群殴,何单挑 走出学校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夜间的路灯亮起,偌大的东京城仿佛又镀上一层银色帷幕。 但在这时,也是各种法外分子、犯罪分子猖獗横行的时候。 白川架势着摩托车,在灯光下慢慢悠悠驶着。 骑到了一处人迹稀少的巷子口,三辆摩托车头尾相连地横放在路面上,挡住了去路。 几个人影分别姿态懒散地垮在摩托车上,有抱脑勺仰腰的,有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磕烟的,还有一个平躺在车座上半睡半醒像在等人,见到白川时一跃而起。 他仨身上穿着统一造型的土到掉渣的黄色特攻服,上面写着两列四行颇似汉语的八个大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后箱还插着一面‘指物’,招摇的单面旗上陈列着‘恶暴龙宫会’这种烂拽吸睛的组织名。 摆明了是不良的身份。 “白川十六宫!” ——其中一个人咧起讥讽的嘴角,叫住了他。 白川警惕地停下车,看向他们。 “这么晚了,你是准备去哪干坏事啊?” “坏事我不准备干,要是有好事的话,我倒可以帮助你们。”白川说。 “哦,是这样啊。”其中一个面色狡诈的绻发男一脸阴翳地走下车来。“那我们可有大忙要请你帮啊。” “我最近正好缺钱,你能体谅下吗?”绻发男笑着举起手拍了拍白川肩膀。 【检测到任务:帮助堂本野。】 【任务内容:助他度过经济危机。】 “艹!” 白川十六夜怒骂了一声。 这令人蛋疼的任务,还要侍奉好自己的敌手,接着别人往你嘴里倒的屁,这什么好活烂整啊? 这大聪明系统! “快点!”堂本野不耐烦地催促道。 虽说一时不解气来,不过想到那之后的丰盈报酬,也就忍一时算一时了。 白川掏出了身上的钱包,递给面前的小个子。 堂本野没想到他真这么做,讶然翻开钱包点开里面的票子:“是真钞!” 他接而恶狠狠地讽刺道:“哟哟,樱花会的老大白川十六夜,你什么时候这么拉啦?看在你识相的份上,我可以少揍你两拳......” 【任务完成:获得忍性+2,财富+3,亲和力+2。】 听着脑海中的声音,白川舒畅地扬了扬神。 心满意足地领取完奖励,白川反手就从堂本野手里夺回钱包,取而代之‘啪’、‘啪’两声,给他奉送上两个提神醒脑的大耳光子。 “去你大爷的。数尼玛数呢?还真以为钱是你的?” 堂本野当场就懵逼了。 敢情啥......虚晃一枪? 这特么人有毛病吧?图个啥啊! 堂本野顿时怒了,在自己手下面前被活活打脸,这一掌三尺城墙厚的脸皮也接不住。 “上啊!” 下一秒,他就犬嚷着冲白川扑过来,“宰了十六夜!”其余两个男子紧随其后冲下摩托。 白川十六夜轻蔑地嗤了一声。 早该这个样子,不良就是这样,想打直接打就是了,整那么多前戏干嘛?什么借钱不借的,搞得跟累赘情节泛滥的破电影一样。 气势上蓄非要压人一筹,有什么用? 能变帅吗? “白痴。” 白川不疾不徐地抬起了膝盖。 原主的各种格斗经验烙印在脑中。 街头斗殴,万般武艺,皆为上乘! 对于他来说,尤其是,踢打! 这是他的特长。 没错,他腿特长! 立身站定,一脚灌出。 气贯如虹。 就是最简单粗暴的踢击,用到极致也如杀伤力显赫的炮弹。 银色的中长发在身体冲撞掀起的澜风下猎猎扬起。 ‘轰——’ 堂本野的身体被撞飞了出去。 连带着撞倒了另一个不良,扬起一阵沙子垢风。 还有个人驻在了原地。 他不敢上前再当实验品。 能把人宛若当铅球一般投掷的正踹,那是什么恐怖力道? 空气中寂了下来。 静嚣的风从战场中间徐徐溢过。 “这个身体还不赖。”白川运作了一下筋骨,懒散地道。 “行啊——白川,你真行啊!” 堂本野疼得嗷嗷直叫,灰头蒙脸地重站起来。 “特么得疼呀,是真的疼呀!一个能打十个,白川十六夜,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这话听着是在夸他,但白川却丝毫没有因此感触到放松。 他反是抿起了眼,从其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担忧: “所以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既然知道,就不可能只带两个人来对付我?” “哼,你果然聪明。” 说完,堂本野拍拍手,朝着两边望去。 “你们这群废物,还藏着干什么?都给我出来!” 从巷子两旁的废弃旧楼上,陆陆续续地走下来不良身影。 穿着统一的特攻服,一个个兜肩叉腰,面相凶悍。 白川乍一数之下,少说有二十多个。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些人手上都拿着完备的棒球棍武器。 “你们听着!”堂本野恶狠狠地道:“拿下新宿‘樱花会’的头头‘白川十六夜’,今天就是我们恶暴龙宫会扬名新宿的好机会,有能率先击倒白川这家伙的,升作我大龙宫会副组长!给我上!” “嗷嗷!” 不良们宛若一群嚎叫的恶狼,纷纷绿着眼睛扑了上来。 这个时候,想要走摩托已经来不及。且不说人的爆发速度就比摩托启动快很多,而且这些人居然在前后口铺上了路钉。 手机关机,再说哪有闲空能拨打下按键? 白川揍掉一个,剩下的又冒在眼前,层出不穷,没完没了,打蚊子他都没这么烦躁过。 这伙人是笃定了,要把他干到半死不活为止,自己也没有任何出路,人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包成一个大圈,逃也逃不掉。 看来,只能与之死战了。 白川叹了口息。 他挥动拳头。 ...... ‘咚,咚,咚。’ 激烈的击打,在狭小的巷子里,回荡着传响。 “去死!” 一个不良像喷泉向上提起的水花一样,被踹翻到空中,又撞在上面的树枝上白眼一瞪。 而与此同时,白川也踉跄地后退两步,身上又一处挂伤流起血来。 晚灯下,这一角被渲染得无比凄厉而绚烂。 十几个不良倒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十几个不良缩在一边抱身哀嚎,但还有更多的不良,围拢在白川十六夜的身周。血注满了地面的沙子和泥泞。 烦啊! 白川咬紧了牙关。 就像嗡嗡作响的苍蝇,总是驱之不散纠缠在耳边。 打完了一波,没想到对面却等来了第二波援兵。 他大意了。 从前生活在举目光明的环境下,他对不良这种东西根本不了解。本以为自己只有从中脱出就能不再被叨扰,没想到原主已经搅了一身泥泞,无可退路。 他的身体已经超负荷运作了,但真不是能以一敌百的那种,玄幻流里面无限突破的主角。 已经......到极限了吗? 眼眸沉沉,透过朦胧隐约的视线,能看到那些打都打不完的身影,正摇晃着僵尸一样的步伐,又朝自己接近。 “他撑不住了!” 绻发男坐在地上在叫嚣。 “白川你再嚣张啊!干掉他!就趁现在!把他抓起来让他好看!” 没办法了啊。 白川十六夜支起最后的力气,强行不让自己倒下,准备战到最后。 ‘轰轰隆隆。’ 就在这时,一群摩托驰骋的声响由远及近。 那仿佛是战鼓声擂响,声振四方,如排山倒海般气势卷席而来。扬起一地沙尘和石子,嗡嗡呼鸣的发动机又如龙虎咆哮。 白川十六夜和龙宫会的不良们同时停住了动作,朝巷子口看去。 约莫四五十个人,驾驶在一排排摩托车上,呈整齐的队列,朝这边行驶。 车上的人统一穿黑色服装,背后带着卷折起来的披风,看上去颇是炫飒。而个个面容紧迫凝滞,带着与对方鱼死网破的气势和决心。 在场的龙宫会暴徒们纷纷咽了一下口水,白川能感觉到他们气场萎缩了。 “是,是樱花会的那群人!他们都来了!” 绻发男恶狠狠地咬牙,面容露出一抹颤色。 “麻蛋,拖得太久了!都怪你们这么久还没能解决掉他!” 说话间,摩托大队已经停在了场子中央,上面的人一撂披风,踏步走下。 “好啊,他们这群崽种!敢伤十六夜,别让他们站着离开!” 一阵咆哮,为首的男子双拳撞到一块儿,捏得咔咔响,卷起一阵浓厚的风动。 “得让他们爬!” “兄弟们,来活了!把他们打趴!我们上——” 声音一呼百应,黑色外衣的不良们沸腾起来了,带着饿虎扑上般的兴奋和干劲,冲着各自的目标跑动起来。 “呜呼,上啊!” “干死他们!” “冲冲冲!” “你们怎么敢的呀?” “爽呀!” “嗷——” 身材高大的厚鼻子壮汉居高临下看向两民不良,拎起他们的后脖,面对面一拍,鼻血呈一道弧线在空气中抛出,丢下瘫倒的对手就像丢玩具一样。 个头短小的少年,手中挥舞着双截棍,嘴里似乎在不断笑着说道:好开心,好开心。 “喂,黑藤,我俩来做个较量。就比谁击倒的对手更多。”小个子少年笑嘻嘻说道。 “好啊藤宫。”黑莽壮汉应着,顺便粗鲁地踩在一人身上,“第七个。” “你们这样不行啊——” 衣角带起一阵风从旁边从容地掠过,斯文模样的男子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露出胜券在握的一丝笑。 “擒贼先擒王不知道吗?对着他们的干事动手比喽啰要有效得多。” 比起前两人积极主动的进攻,他则是不疾不徐地避开两边纷至沓来的攻击,然后招式有秩地予以还击。看似每一拍的动作都不快,却恰能条理清晰地起到效果。很快就将对面不良的几大要员撂倒下。 场上尤为显赫的,是一个身材纤曼的短发女子,拿出背上的剑道木剑,在人群中舞得烨烨生势,姿态俊飒翩迁,宛若在敌阵中掀起了一道‘破阵舞’。 “一番队队长,黑藤真武,见参。” “二番队队长,松介和木,见参。” “三番队队长,井上藤宫,见参。” “四番队队长,御希美咲,见参。” “是,是樱花会的四大干部!他们都来了!” 龙宫会的不良们闻言色变,颤颤哆哆。 此时此刻,龙宫会的暴徒们被揍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指物都倒在轮胎边被踩得满是脏印,无人敢去搀扶。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 这不是对战。 是一边倒的‘讨伐’! “不许退!给我顶住,你们这帮废物,我......” 话没说完,一道身影立在了绻发男的身前,绻发男立觉悚然。 ‘啪。’ 白川上手就直接是一耳瓜子,不多废话。打断了他的哭丧般的嚎叫。 “叫不?” “我特么......” ‘咚!’ 白川又是一脚,把绻发踹在了地上。 他现在无比的愤怒。 前世修来的再好的价值观也拦不住他。 周边的龙宫会暴徒一看老大都这样了,都被吓破了胆子,哪还有什么斗志,一个个都万念俱灰,猫着身子跑人。 “孬种。” 御希美咲轻蔑地看了一眼,收起了木剑。 “我十一个你十个。这次是我赢了。嘻嘻,黑藤,你不行啊。” “你赖账啊矮个子。你那边分明有两个没有给击倒,就不能算在数上。” 井上藤宫和黑藤真武互相瞪眼,谁都不服谁,抡抡胳膊,也停下动作。 地面上,就只剩捂着脸面的绻发男还在叫嚣。 “给我记好了,老子叫堂本野,背后有人,新宿八蛇之一的黑木大人,还有他势力底下的极乐道。你要是想作对的话,迟早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组长。” 松介和木看了眼白川,冷静地予以暗示。 但是正在冲头上的白川十六夜不管那么多,他拔起一旁地面上的折刀,果断朝着堂本野手背上捅去。 白川此刻已经懂了,对付不良就要用不良的方法。 他内心向善,但绝不代表着优柔寡断,相反得,到关键时刻还有点爱用义气。 全场的人静了一静。 “啊!”堂本野猝然响起的叫声响彻小巷,就是松介也皱了一下眉。 “就用你这道永久性伤疤,回去给你那头老大带信,你们有多少人,我们对付多少。”白川站起身来,平静地说。 “不想流血流死的话,尽快滚吧! “你,你......”堂本野又惊又气,捂着手连连后退。 哪怕是从小被教育的武士道精神,在此刻也黯然失色了。 毕竟也只是不良,还不是什么极道上的亡命之徒,他豫了一下,带着破碎的自尊,连忙狗刨似地逃之夭夭。 留下的几辆价值不菲摩托车,自然而然成了樱花会的战利品。 “组长。”大家上前关心白川十六夜的状况,“你没事吧?” “没事。” 白川摇摇头。用他们带来的绷带简单包扎过,现在已经止住流血。 井上藤宫又担忧地说: “前段时间他们干员在巷子里勒索同学时被你收拾了,一直念叨着要报复。我们怕你出事了,正好电话又一直打不通,于是立刻集结了所有组员,到附近四处搜寻。” “听人说这里有斗殴,就立刻赶了过来。还好你没出事!” 看着面前一张张关怀的面孔,白川十六夜颇是唏嘘。 自己之前还想着嫌弃他们,结果反而是被这些同伴救了。 看来不良也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全都是冷血自私。反而当中也有极为仗义的存在。 哪怕是他一直没接电话,这些兄弟们也没有任何怀疑,只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大家了。”白川苦涩地说。 “哥们,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记得以前不都死傲娇的嘛。打死不会道谢。还有,一人受难,全员支援,这本就是我们樱会花的原则,谈不上什么称谢。何况是你,老大。” “......” 跨上了摩托车,一行人行驶在黄昏下的街道,行驶在城市的边缘,谈长说短,有说有笑,嘻嘻哈哈。 白川感触颇多,这是他在原有世界上体会不到的,一种经历。 像是花蕊有了基壤,不再孤苦而生。 那些曾经不能接触的放纵情怀,在此得以落实。 颇有武侠小说中豪气聚众、义薄云天的触感,令他心神驰骋。他仰头看向阔大的天空,仿佛透露着少年们愤世嫉俗的情怀,向往之。 “白川,你终于回学校了,回去好啊,带咱们不良出口气,让那些普通看到,哪怕是不良,学习成绩也能超过他们的。” “又要打架又要学习,你们当我神人啊。”白川道。 “那当然啊,不然是什么?依我们组长的头脑,肯定行的!” “对了,你们说,龙宫会的那群小崽子现在都在干什么?” “估计哭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我学他们哭给你看,嘤~” “哈哈。” 6、明日之劫 网吧里。 “大田和一,大田和一是谁?你给我们出来!” “有病啊?你们啥事啊?你......” 话没说完,怒气冲冲从座位上立起来的男生就愣住了。因为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群染着头发,带着各种装饰的不良少年,个子要比他高上半个头。 “听好了,你偷了你家里人的钱跑了出来,成天混迹网吧,父母找你不着,现在给我们该回哪滚回哪去。如果以后再在三丁目见你一面,我们樱花会的人保证揍得你找不着脑袋,懂不?” 大田和一吓傻了。 因为‘樱花会’这个名号,在三丁目少说也是小有名气,那都是一群能带刀打架的不良少年,何况今天货真价实地出现在他面前。被这些人盯上,他说什么也不敢来这种杂冗后街鬼混了。 半晌,大田和一才木愣愣地支声道:“好,好。” “滚!” 男生忙不迭一溜烟地逃出了网吧。 【任务完成:帮助迷途的网吧少年】 【威慑+1,战斗力+1。】 白川转头看向身旁的井上藤宫:“我们平时就干这些事?” “是啊,不仅是这些,还替收到欺负的同学保护他们,甚至还有帮人抓小偷什么的,因为东京片警在乱街的抓贼能力可未必比我们强,而且我们是什么手段都敢用。只不过要从请求方收取点保护费罢了。当然了,还有对于那些警察不好出手的坏东西惩恶扬善。”井上藤宫应着。 白川听得颇是一讶一讶的。 这些不良,和自己认知中的形象可大相庭径。 这些人感觉大抵就是些失去生活目的,然后无所招摇的少年聚集在一起,然后觉得‘不良’形象很酷,更受日本极道文化影响,便烫了头发,打上耳钉。 也难怪,日本是作为世界上唯一承认黑道合法存在的国家。 ——那山口组都已经穷到下海捕鱼,还特别安分守法地准时交上税费,能好意思骑在他们头上欺负吗? “走,组长,我们得进行下一个目标了。” 白川跨上了摩托。 游荡在人群忙碌的城市间,恰好今天是周六不上课,反倒是他们成为了显得清闲的一支。 自己能从中得到收益,白川突然在想,那是否意味着这种行为正在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帮助他人? 没想到不良组织也有良莠之分,如果说之前遇到的龙宫会是一群混混组起来的,那么至于樱花会,则是体现了其中截然相反的善面。 似乎这样的生活,在他看来,也不是很抗拒。 【东京良人】 【主线任务已启动】 【描述:‘樱花会’将在十年后的东京成为一个极恶犯罪组织,请务必将其扶持上正轨,将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从罪恶中拯救出来。】 【这将成为伴随宿主终身的任务。】 ‘飒——’ 白川在路边刹住了。 “怎么了?” 同行的摩托纷纷停住,大家回过头来看他。 白川面色僵直,汗流发瘆,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半天没有反应。 罪恶? 灾难? 樱花会将变成那样的组织? 怎么会? 就现在来说,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群热血正义的少年形象,差之甚远。 他们虽然时有冲动,会通过暴力过激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但不妨碍心灵的基壤都是向善的。是仇恨邪恶的,只不过行善的方式有待商榷。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久久不能接受。 “川哥,你......没事吧?” 小个子的井上藤宫担忧了,不由下车来到他面前,一手拍在白川肩膀上关心地问道。 【step1:帮助井上藤宫】 【提示:在你身边的井上藤宫,会在近日内成为杀人犯,被拘捕入狱。】 【至此,樱花会的部分成员和东京警察发生冲突,在变质的正义心支配下,逐渐走向不轨。】 【请引领井上藤宫走上正路,并阻止他经历这一过程。】 扭过头去,看着面前这个扬着亲切笑容的男生,白川十六夜好像前所未有地陌生,惊不能己,连气息都不由加快了。 在自己面前的,将会是一个不久之后的杀人犯? 他很难接受这种现实。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走吧,没事。” 白川重新拧动摩托车把手。 “继续做我们该做的事情。藤宫,无论何时都不要过于冲动。” “知道了,知道了。”井上藤宫嬉笑无谓地说,“至少我比那边的大个冷静多了,组长,你什么时候唠叨起这种事了?” “喂!说什么呢矮豆丁。” “说你呢不服气嘛。” ‘轰轰隆隆’。 一行摩托车继续在路面上驰行。 转眼间时间来到中午,井上藤宫在一处工地旁停下。 “这里近日有大工程,招聘临时工。干活就能赚钱。” “你报名了?”黑藤真武诧道。 “嘿嘿,那是。有钱不赚跟自己过不去。” 几个人走进工厂去。 井上藤宫脱下寸衫,换上临时工服和安全帽,挽起袖子,抬手便干。 看着他将标准规定五十公斤一袋的水泥抗在身上,抗了三袋,而且还能走上好几层楼高的建筑楼台,白川乃至周围的人不由都睁大了眼。 “想不到啊,竟然能扛起比自己身躯大三倍的重量!” ‘呼哧呼哧。’ 藤宫来回奔波,都来不及喘气得,更别提回应他们的惊讶。 黑藤真武走近过去。 “喂,小个子,看你干得挺麻溜的,我们就比比吧。” “你?”井上藤宫警惕地瞟他两眼,“你也想当临时工了?” “放心,工资都录在你头上,没人少你的。” 黑藤运作运作身体,换上工服。 “那么,预备,开始!” 看似名为较量,实则帮忙。白川等人会心一笑。 当然,含着较量的一股子劲在里面也是肯定的。 “喂,黑藤,你别不要批脸了,就你自己看看你俩那身形,在这方面你也好意思占藤宫便宜?” 有的成员在后面笑骂。 过了一会儿。 所有人的笑容都收敛了。 他们意识到不对了。 “怎么跟计时赛跑一样的。干这活他还能每天都这么热情洋溢的吗?” 被甩在后面的黑藤禁不住地诧异。 ‘哐当’。 水泥袋落在地上,他终于忍不住中途停歇。 而前面那道身影,溜得跟脚底长了风火轮似的。 “喂,小个子,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比我还能搬?” 他朝前大声呼喊。 黑藤真武快要郁闷了,毕竟他的体重可是接近藤宫两倍! 白川在一旁一直观望。大概是熟练度吧。藤宫一看这活就经常干,无论是腰胯的发力还是抗水泥的姿势,都比黑藤要技巧不少,难怪能盯着身材差距胜他一筹。 更有者,是他的猛劲。几乎是不管自己腿有多麻手有多累,只要是还有力气就不停歇。说得狠点,就是豁出性命。 看得旁边那工头是默默流泪,老板来了估计也得沉默。 “要休息一下吗?” 白川拆了一瓶矿泉水朝他问。 “好了好了,没人跟你比了,松松吧。”黑藤也说,“你这是拼了命在干啊,至于吗?” 藤宫则是流汗一笑,毫不在意地边继续工作边回应道: “多干多挣钱啊!” “我就说你掉到钱眼子里面去了吧?” “略略略!” 真是奇了怪了。 这么一回忆,白川还真发现,记忆中的藤宫还真兼职过不少临时工作,实像一块砖,哪里缺漏就往哪里填补。而且每次都在不遗余力地做。 问题是,他挣那么多钱,自己吃穿上却极其检点,甚至有时还在问别人借钱。 那他拿钱来干什么用? 这是个让白川十六夜原生就一直匪夷所思的疑点。 “我说,我们也上去帮帮忙吧。”白川站起身来。 正好从前没有体会过,这也不失为一次良好的机会。 更何况,只是不想让藤宫那么操劳。 ...... 一下午过去。 “收工,收工!” 包头吆喝着,工厂里的身影陆陆续续减少。 白川摸了摸肚子,干了一下午的大伙都饥肠辘辘。又正好到了饭点时间。 “那么,要不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井上藤宫朝白川走来,朝他发出邀请。 恰巧的是,手机那边,富婆樱殿铃也在叫他。而且还是大餐馆。 这几天像是在他身上占到了一点便宜,樱殿铃就一直喊他个不停。不过白川也知道,不能总无缘无故去吃女人的软饭。 在他看来,这玩意就跟吸毒一样,吸了第一次还想有下一次。当跟在富婆后面过惯了奢靡享乐的生活,再要从其中脱离出去就做不到了。 当有一天富婆小脸一抹断了自己的资金来源,这个时候自己却已经适应不了穷居穷饭,就只能卑躬屈膝地恳求她继续砸钱在自己身上,像那些普通小白脸一样接受被包养的悲惨命运。 可想而知其用心险恶、计谋深远,一幅魅人外表下包藏着怎样腹黑的心灵。 白川才不上她的当。 “那好,我们去藤宫家。” 几个人正要动身,井上藤宫却又阻止道:“等等,你们就别去了吧?” 黑藤真武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们不去?” “你瞅瞅自己那副凶残的模样,我不想被家人误认为交了狱友!” 井上藤宫挖挖鼻子。 “小倭瓜,亏我刚才还好心帮你抗水泥!” “大冬瓜,你们都来怕得吃光我家一个月粮食。余粮不够。” 白川忙从中道: “那我不去了,要不你带黑藤他回家去吧。” “不要!” 两人同时扭开脸。 “谁要吃他家的东西,十六夜,你小心点,别吃坏了肚子。” “不喜欢你就别来!” “切~稀罕你!” 黑藤真武也没再多做纠缠。 想到了什么,也带着其他的成员走开了。 藤宫家并非是住在新宿区,反之是在相对落后的地段——荒川区,在东京二十三区中排名倒数第二的存在。 据他所说,就是因为房价低,才选择了那里。而同时来到经济发达的新宿来打工,这样可以余下更多的资金报酬。 不过总的来说,两者也没隔太远,新宿位于东京中心而荒川位于城东,两者间只隔了一个文京区,从三丁目回到他家路程不过十五千米,骑摩托车半个小时就能赶到的路程。 “到了。” 不久,两人在一处破落的小区下面停下,建筑楼上满是墙皮坍塌。来来往往的居民衣衫褴褛,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和未被水泥铺砌的地面,一度让人以为是在荒郊旅游。 即便是在荒川区,也足以少见。 “白川,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藤宫这时转过头来,诚恳地看着他。 7、井上惠 “猜到了。” 白川点点头,没有太多惊讶。 早在特地阻止黑藤他们跟来,特地邀上自己的时候,大家就都看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得什么,但凭借几个人这些日子里的相处经历,信任就完事了。 黑藤真武他们虽然表面怼着不服,但实际上也没有太多在意。都是大男子汉,哪会为请不请吃饭这种小事耿耿于怀。拌嘴只是他们历来的习惯。 再者,就是系统早已给白川颁发了‘帮助井上藤宫’的任务,可想而知。 “说吧,什么事?” 井上藤宫来到白川面前,整整他的衣领,让穿着稳重端庄了些,又拿出鸭舌帽给他戴上,遮住了一头烫发,看上去有个斯斯文文样。 “川哥,我姐把我从小养到大,拉扯不易。我不想让她失望,待会儿你见到她,求你告诉她你是我的同学,替我作证一同在读‘保善高中’好不好?” 白川接道:“所以,我刚刚回到学校,知道学校里的状况还有课程制度,而黑藤他们不一样,不仅面貌凶悍而且对学校里东西一无所知,你怕叫他们来露馅,对不对?”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对,组长,不愧是你!以你的智商,肯定能把我老姐说服!” 井上藤宫兴奋道。 白川瞥过眼睛,臾叹一口气。 唉,又是这样啊。 身为不良的朋友请自己为他们在家人面前担保,为了能有面子和台阶下,这就相当于让他在警察面前做假证词。 这让他有股子道德难安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来到三楼,即将按响一扇房门的时候,井上藤宫又犹豫了一下,手指从门铃上挪开。 他拉住白川十六夜的手,猛地朝他鞠了一躬。 “这是干嘛?” 白川吓到了。 “拜托了。” 井上藤宫目光诚恳地望着白川,语气切切。 “一定要成功......骗过我老姐!” 白川敏锐地注意到。藤宫的手心在流汗。 他感到难以理解。 至于么? 至于这么紧张吗? 再说了,大家都是混后街的人,在同学老师面前诧叱来诧叱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重在亲友面前的面子了?搞得就跟生死攸关一样。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只得无奈,白川叹了叹气道。 ‘叮咚。’ 门铃响起,然后‘嘎吱’一下,房门敞开,一个女人在门背后站了出来。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正点,温柔淑和,穿着一身浅色调的廉价吊带裙,长发顺在身后披在肩侧,像是长期待在家里或是刚刚睡醒的主妇形象。 只不过,面容格外地憔悴,血色不足,隐隐突出颧骨,再加上身形瘦薄,给人一种营养不良以及娇弱的感觉,仿佛显得一种病美人梨花带雨的凄感。 “啊,是藤宫放学回来了吗?这位是......” “是我的同学,被我请来家里吃饭了。”井上藤宫活脱脱地一说,有声有色。 “是同学啊,好啊好啊,请进,快请进。” 白川换上了拖鞋,踏进藤宫家门。 放眼环去四周,僻陋,是真的僻陋。来之前他对日本居室的映象还局限于带着大户庭院的气派形象,但是这一幕的住宅,仿佛回到了六十年代经济崩溃那个时候,住不起房子的贫民凄凄哀哀租来车库改造成一窝。 想不到这样的居室,在现代仍然有的,回忆起对于自家房产乃至樱殿铃住地的映象,白川不由慨叹,人和人之间的生活质量分岔当真是很大。 “井上藤宫在外面多受你们照顾了。我是井上惠,他的姐姐。同学你该怎么称呼?” “我叫白川十六夜。” 井上惠很热情地招待了他,端茶倒水。屋子虽然穷陋,但仍然收拾得干净整洁。厨房里滋滋生响,热气蒸腾,坐在客厅里都能闻到散发出来的香味。显得很有小民人家的生机气象。应当是每到这时,井上惠给‘放学归来’的弟弟按时做饭。 “姐,你多休息,这些活放着我来做。” 井上藤宫抢着去端菜,井上惠争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拿起盘子,笑着叹了叹。 “哎,你这孩。好好读书就行了,将来有大成就干,哪用得着做这些。” 井上惠笑起来的样子很贤惠可人,让白川想到了传统的日本贤妻,无论和什么人都能很好地拉近距离,白川更不例外。但也有种和这个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和熟气,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家庭的代入感十分强烈,白川很快就融入进去。饭菜虽简,味道却也很不错。吃惯了新宿杂七杂八油水食品的白川居然感到一股子对味。三个人坐在简小的餐桌边,有叙家常,唠长嗑短。 “对了,藤宫他在学校里的表现......” 依旧还是避不开的话题。果不其然,难得有同学到来,井上惠也是提及了关于学校的事。 空气到这里似乎静了一静。三个人心跳同时一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 “藤宫他......” 白川瞥见井上藤宫那恳切和紧张的表情。 “他......” 在这个笑容温婉的女子面前,白川实在想不通有什么跟她撒谎的理由。哪怕是自己现在都感到肺腑深处的难安和心慌。 藤宫是他的挚友,帮助藤宫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在他亲人面前替他继续隐瞒,真的是对于他的帮助吗?自己这样说下去,岂不更是在助长藤宫的放纵和鬼混,毁掉他的一生? 坦白来说,白川也是希望藤宫改过自新,回归高中的。虽然那样可能会有阵疼,但对于他今后的人生来说无疑是值得。 最重要的是,他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有可能走火入魔,步入系统中所说的杀人入狱结局。 白川开始头疼。 要怎么做? 两人咨询的目光都在顾盼着他,事不宜迟,白川暗叹一气,只得下决心开口了。 “藤宫在学校里待得挺好的,按时完成作业,兢兢业业履行课程,受到过很多老师表扬,成绩也一直稳定在班上前列,升学可待。” 井上惠眸色一喜,又晃过一丝动摇:“那么,你们学校是......” “学校是在三丁目的‘保善高中’,原先是男校,但经过一次合校后变成了男女混校。班主任叫茨本一郎,是个很年轻很有干劲的毕业硕士......大概每天都会研习‘学习资料’到深夜,平时也好诲人不倦。从正门走进去有一条樱花铺砌的大道,行走在两边青色石瓦的人行道上,要小心时不时从隔壁网球场里打飞出来的球,校外主要是小卖部和杂志社。买一些cd和游戏等,每到放学就会人影络绎不绝。” 一派生机蓬勃的形象,使井上惠充满了向往,目光间也放下顾虑,重新扬起明媚轻快的神色。 这和她记忆中的保善高中相仿,虽然那时还是私立男子学校,但也不妨碍她们邻校的女生到里面观望过,尤其是去偷窥自己喜欢的男生。 若不是对学校有着真正了解,是绝不可能介绍得这么准确,尤其是像‘时不时会被网球场里飞出来的球砸到’这种事,在网上怎么查也查不到。 对于白川来说,描述的确实是他作为一名保善高中生在学校里的真实感受,更何况他还是‘刚入学’,映像格外深刻。 但很可惜,井上藤宫实际上并不是。 “对了,记得上次老师让你收作业时,你走在过道里试卷不是被一阵风吹跑了吗?然后有几张正好落在楼下被扫树叶的阿姨正好扫了进去,你当时可惊呆了,是吧?”白川尝试着与藤宫互动。 “哦哦哦哦哦。”井上藤宫受宠若惊,连忙配合着应起声来。“是,是。” “那扫地阿姨走得真快啊,我们才到楼下就没见她人影了,然后我们在真武同学的带领下才找到后山那块的垃圾库,我们仨,就在里面硬生生翻了好半天,才把几份试卷全都找齐。事后那样子,差点没让别人把我们当成会行走的垃圾!” “所以我那次回来衣服才那么脏乱。”井上藤宫偷瞥井上惠一眼,兀自嘀咕。 “原来如此。”井上惠点点头。 “还有沙纪同学,她老是对你投来偷偷喜欢的目光,你没感觉到?” “不会吧?” “我说你这人呐,怎么这么木呢?那她请你吃冰淇淋那回总能说明了吧?” 井上惠安静听着,在一旁不禁抿起了嘴笑。 真是美好呀,那样的高中时代。 她也曾有过。 可惜,一切时过境迁,在对她来说早已不似往日。 但至少在自己弟弟身上还能重现,她就十分满足了。 时值此刻,她已经丝毫不作怀疑。如此绘声绘色的一番描述,足以说明井上藤宫在学校里与那些玩伴好友打成一片,也令她彻底信服,终于宽慰下心来。 “你们能在学校里好好学习,那真是太好了。只要是这样我也感到知足了。” “姐,只要你能放下心来我就开心了。”藤宫欣喜地道。 白川松下心来,事算是办成了。 他没有戳穿藤宫的真身,不是单纯地觉得与己利益无关,顺便在他姐姐面前捞他一把。 而是敏锐地觉得,其中也许还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因素。 在搞明白事情真相之前,最好还是不要主观上的自作聪明,反而容易构成坏事。他相信,藤宫一定有自己的特殊原因。 吃完饭后,姐弟俩开始收拾餐碗。 “咳咳,咳咳咳。” 就在这种时候,井上惠突然开始咳喘起来,面色泛白,身形也变得虚弱不稳。 “你怎么了?”白川站起身来悚然问。 井上藤宫像是早有准备,连忙让白川扶住井上惠,然后来到破旧的柜台里,迅速翻找出一盒罐装物。 “姐,你的药!” 井上惠在藤宫的帮助下饮下颗粒状大小物体,面色这才渗回了些许血色。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井上惠对着白川抱歉道。 白川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对于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姐弟俩却像习以为常,没有再起波澜。想到也许是人家的什么难言之疾,他也就没有多问。 井上藤宫来到厨房里查看,说:“姐,酱油和醋又快要用完了啊。” 井上惠从柜子深层翻出一撂皱叠叠的纸卷:“那好,你出去买点,正好有什么其它需要的生活用品也买上。酱油用最便宜的就行了,余下来的钱你拿去在学校那边吃好点,还有招待招待你的同学,买点小吃什么的。” “知道了,姐,你放心。我会努力学习的。” 白川在这感到略微疑惑。 明明是担当着家庭主妇一样的职责,而且想要藤宫花足心思在学习上,为什么柴米油盐这样的东西,还要交给井上藤宫来对付呢? 莫非,跟她的身体状况有关? 白川十六夜和井上藤宫走出了门口。 “太棒了,兄弟,你帮了我大忙了!我姐完全相信你了!不愧是你,编得那么像!” 才到小区单元门下,井上藤宫就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把勾住了白川的肩。无比兴奋道。 白川眉目蹙了蹙。 要是说纯粹为了帮他隐瞒逃避学习的事实,可算不上什么光明的事。 “对了,藤宫,你姐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有点小患?”白川终于提及。 “那可不是什么小患。” “那是?” 良叹一声,神色明显地有些低落起来,井上藤宫开始了叙述: “我姐她得了恶性白血病,不能见光,而且如果不动手术的话,可能活不过一年了。” 8、悲剧 白川心神一抖,有些震惊。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对了,只是没想到。 在这个看似善良美好的女孩身上,老天爷居然播种下悲戚到如此地步的惨剧? “但是做手术需要一笔大价钱,可你知道吗?川哥,手术需要至少;两千万円!两千万円啊!”藤宫继续说。 白川又是宛若刀从心脏剜过,感到有些难受。 因为他听藤宫说这话时,语音在颤抖,是在滴血的那种颤抖。 就像是陷入绝境的野兽,发出无可奈何的嘶鸣。 “在查出病情那一天——成绩历来居于榜首的我姐被迫放弃了她追随多年的大学梦,由活蹦乱跳的女孩到住进了医院;也是从那一天起,父母开始了永无止境的吵架。” “我出生的家境本来就算中产阶级,而后用上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这也只够勉强维继她的用药费。家里住的房子越来越小,卖掉了车、住进了二手房、卖掉了能卖的一切......” “可在我初三那年,惠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起来,反而再度恶化,经过多方面医院确认,她得了贫血并发症,需要一场大手术来移植骨髓,否则命不久矣。而手术费用则是天价。” “母亲彻底崩溃了,当夜就丢下家庭跟着别的男人走了;父亲不堪女儿绝症又失去妻子的痛苦以及这些年来的折磨,一支烟一支烟地抽着,躺在床上一直不起来,没几天就离开了人世。” “我记得那是个升学季的三月份。初春乍到的街面开始冰雪消融,我刚刚领取了保善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以为一切也会像这样逐渐好转起来,兴冲冲地往家里赶......” “结果一跨入家门,却被哭肿了眼睛的惠一把抱住。我好不容易能把父亲一心想见到的通知书呈到他眼前,他却永远看不见了......父亲的葬礼上,母亲没来。我问母亲呢?惠说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只剩下姐姐,可是她说她自己......也陪不了我几年......”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 只记得整个东京街融化的冰雪,都仿佛化作了汹涌泪水。 说到这里,藤宫已经气息不稳,在不停地颤哆乃至哽咽起来了。 白川从未见他这么激动失态。 “保善中学是新宿最好的学校,可即便如此每年却需要一百万円的入学费,我们哪来这么多的钱?” “惠说没关系,她还能活三年,这三年她来养我。让我一定要圆大学梦。” “她离开了医院,靠吃最廉价的药物来维持生命,可那抵消不了痛苦。她靠着织一些衣物和毛玩具,挂到网上卖和邮寄,哪怕身体抱殃依旧没日没夜地工作,靠着惊人的意志一直挺到现在,用那些微薄收入来提供我学费。” “可你却选择了另一条路。”听到这里,白川也开口顺应道。 “是的。哪怕我能考上大学,可是到那时候惠她已经不在了。我怎么可能踩着家人的棺材网上爬啊!” “她一心想让我读成高中,而我一心只想让她活下去” “于是我选择了辍学,瞒着她,将所有她给我的钱偷偷积累下来,并与此同时,做各种各样的临时工,什么苦活累活,只要有工资就往上面凑,为了凑齐那笔巨款,拼命挣钱,拼死拼活地干,只想与时间赛跑,赶在死神前面把她救下来!” “直到现在,我用两年的时间一共挣下来一千万円多,加上老姐的钱,和问一些哥们东拼西凑过来的借款,终于集齐了手术所要的金额。” 白川终于能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工厂里那么主动地干活,那样子简直像一只发狠的狼,在为了生存之道脚不停歇地驱驰。 白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 “不过近来老姐越来越感触到我的反常了,多次质问我学校里的内容,我回答不上来,只得去想办法让她心安。于是把你麻烦过来了,川哥,实在不好意思。”藤宫挠挠头说。 “没事,小事而已。凭大家的关系这点事情还是该干的。”白川不在意道。 “川哥,感谢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欠你大人情了,等以后有什么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听你指令。” “别,言重了。”白川忙撇开道。 得知事情的真相,白川反而舒下心来。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让他知道,身边的同伴欺骗家人是所为善事,让他聊感慰藉。 一路晃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小区外面停车场边。 “川哥,时间不早了,你家不是还住在新宿那边吗?你要回去吗?” 白川思衬不语。 如果说,在井上惠面前帮他隐瞒辍学真相对他来说算是很重要的事,那么客观上,自己已经帮了藤宫一个忙,是该完成任务了。 可白川看了眼面板。 没有收到回馈奖励。 也就是说,藤宫依然行走在‘杀人入狱’的那条道路上。 事情,依旧远远没有结束。 白川愈思愈疑,感到不安。 促成他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既然还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他也就不敢轻易离开藤宫身边。至少要等他安安稳稳渡过这几天。 白川摇摇头:“不了,好不容易来到荒川区,我还想多逛逛。” “那正好,走吧,我们去超市。你今晚要不在我家歇?” “再看吧。对了,这之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姐还不知道这些事吧?总有一天会戳穿的。”白川又提起。 “我会提前为她挂号,等医生们准备好手术,医疗费交都交了,那时她再反悔也来不及。反正没几天了。” 说起来,这对于藤宫是好事吗?日后就能确保无忧了?就一定能救回来吗?要是藤宫把这笔钱用在学习上,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能轻松许多?白川有时在想。 当然,虽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这都是他自己的家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这都是他一手做出的抉择,白川也谈不上什么替他谋划什么。 两人又在超市里转了周许,买足想要的物资用品。 在出门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蹿过,抢走了藤宫手里的塑料袋。 “什么家伙?站住!” 白川和藤宫拔腿就追。 两人都是街斗追逐的好手,前面的人影凭借地形优势领先了好一会儿,不过很快距离就被拉近。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身来,咧嘴一笑,放下了塑料袋,朝着两人摊摊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要拎着这些瓶瓶罐罐,还怕打碎,白川和藤宫自然也不好再作追逐。 “明明这么菜,还想来做小偷。”藤宫不屑一顾。 白川却是颇觉怀疑地眼角一蹙。 “我感觉有点怪。” “怪?” “像是......敌在本能寺!” 这是天正年间流传下来的一句日本谚语,翻译过来相当于华国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或是敌人目标另有所指。 “在哪,会在哪呢?”藤宫也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 两人一路周折地回到藤宫家住处,由于追赶时连闯了几个红绿灯,回头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姐,我回来了。姐!”一跨过门槛,藤宫便兴高采烈地喊。 屋子里没人回应。 “姐?” 井上藤宫声音疑惑。 ‘枝吖~’ 卧室房门被推了开。 房间里头冷飕飕的,呼过一阵阴瘆的风。 有什么在吊灯下面晃。 那么显眼。 是井上惠挂在吊绳上的尸体。 9、融雪的时候 随着风的吹起,井上惠身边长裙一摇一曳的,她穿了最喜欢的衣服。 面色干涸枯白,双眸平静阖拢,没有一丝气息,显然已经上吊多时。 “姐?” 藤宫的嗓音在颤抖。 他不能接受。 他天塌了。 经过两年的漫长赛跑,他终于从寒冬跑到了初春,长夜将逝,黎明已至。 却为何要在这时,将一切都不留余地地在他眼前撕碎? “啊——” ‘轰咚’一声,是藤宫身子颓然倒下的声音,在椅子上撞击出巨大动静。 白川虽然心情也难过,但还保持着至少的思考能力。 桌面上有一张纸,被压在笔袋下方,白川敏锐地观察到,忙走了过去。 “看呐,藤宫,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你的。” “写得......什么?” 白川看向了纸面。 【致:吾弟井上藤宫。】 【我知道,这两年你一直不在高中里,也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停在做各种劳苦累活。】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为了凑齐替我做移植的手术费。】 【可是有没有想过,就算手术过后呢?移植也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两千万円可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事后还需要各种各样的高价药物继续维继,我的生命可能也延长不了几年。藤宫,你太理想化了。】 【为了我就白白抛却掉一生,藤宫,你不值得。】 【你也许不知道,在父亲死的那天,我十分想随之一走了之,想过跳楼,又去水库那边走了走,是我害了家人。可我想到,我还有个弟弟。】 【这些年来,病魔的折磨已令我痛不欲生,而我得以坚持的唯一缘由,是想看到你顺利考上大学的那天。】 【我一直以为是你的助力,所以想趁着生命最后几年,不惜一切地发挥出对于你的价值,可现在才知道,是你的累赘。】 【你不值得再为我拖累,就像我们爸妈。我常想,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现在一定手牵着手,是一个十分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吧?】 【我的出现,就是一切的祸源,而现在,我要弥补这场祸源。】 【去吧,今后用你余下来的这些钱,对自己好点,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去吧,如果现在从头开始,重新学习,报考你从小一直期望的高中和大学,还来得及。】 【走吧,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再因为照顾我而待在这狭小破漏的屋子里了。】 【去带着我的盼望,去看看大学。】 【姐姐因你而感到骄傲。】 【——永别了。】 【永远爱你的井工惠】 【致上。】 单薄的一寄纸,带走了少女对于人世最后的思念。 “啊啊啊啊!” 藤宫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楼层。 “啊啊!” “啊——” 泪水像发了疯似地,从他瞳孔决堤涌出。 怀抱着多少绝望、悔恨,与不甘。 “姐,你应我啊!” “姐!” “姐——” 藤宫倒身下去。 呼声化为利啸,宛若厉鬼发出的嘶嚎。 在藤宫泣鸣的时候,白川却在端起下巴思考。 渐渐地,他从疯狂的氛围中缓过神来,脑海里有了一丝思绪: “你注意到一点没有?你姐在信中已经知道真相,而且是毋庸置疑地就叙述出你在打工的事情,在我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逐渐回神的井上藤宫兀然思觉,赤红着一双眼,缓缓抬起头来。 “等等,她为什么会突然知道我在骗她?还这么肯定?” 白川的眼神缓缓望向了门口。 “还有,我们回来的时候,门外鞋垫被动过了,我当时没感觉什么,现在回想来,应该是有其他人先来过这里。” ‘啪’! 井上藤宫猛地一拍桌面,扶持起身,白川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摇动。 “监控,对,监控!”井上藤宫蓦地大吼起来。 因为井上惠一个人抱病在家,遇到小偷等毫无防范之力,又怕出现意外,他们特地在客厅里装上了监控,不想现在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井上藤宫颤抖地打开客厅里台式机电脑,调出它与监控无线连接的传输画面。 画面是无声的,但可以清晰地观测到上面景象: 白川和藤宫走后不走,井上惠就在洗刷碗筷,这时,门口似乎传来了什么,她来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几经犹豫,对方应该是报出了藤宫的名号,她拉开了门。外面走进来人影,是个穿着皮夹克的少年,剃着劳改头,带耳坠吊环,显然也是个不良的样子。 来者两手插兜,毫不礼貌,连鞋子也不脱,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然后他跟井上惠说了什么,井上惠显然是不相信,连连摇头,甚至激烈地争辩起来。 劳改头不良一声嗤笑,这个时候,他拿出了身后背包里的东西。 首先是手机,上面储存着各种照片。 藤宫在各种地方打零活的、搬砖磨工的图片。 他卑躬屈膝在老板面前低头挨训的模样。 包括藤宫跟白川两人骑在摩托车上四处招摇的图片。一头银色犀利的发型露出来,那个时候还带着耳钉和其它装饰等,无不昭显出白川的‘真面目’。 以及藤宫穿着樱花会的特攻服,和一些同伴成员,在巷子里跟另外一群不良打架斗殴的图片。 ...... 劳改头不良又趁机在旁边吧唧吧唧一大堆,大概是藤宫拿出过学生证给你看没有?奖状都是买的,类似这些话。 如果是,仅仅是这样,让井上惠目瞪口呆了还不够。 那么接下来,他拿出来的东西,则是彻底击垮了井上惠的防线。 ——井上藤宫向某人借钱的债条。白纸黑字,条条框框。 伴随着手机中录的一条视屏,是藤宫卑微地请求着,述说着什么,在一群黑衣男子面前想要借到债款。 “你确定借给你钱的都是兄弟吗?”白川问。 “我,我不知道。当时借来的钱还不够,所以我不得以去找了极道上的人......” 藤宫死死地低了头,拉住衣角。 “他们让你说了什么?”白川急问。 “那些借了我很大一笔钱,而且没要利息,只是让我把借钱缘由完整讲述出来。我当时以为是他们需要知道,没管那么多,还觉得是好人......哪知道,哪知道......” 哪知道,这早就是蓄谋已定的陷阱。白川脸色垮下来。 拿出百万円的欠条后,劳改头不良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在藤宫家里翻翻踢踢,名曰收债,去找财物。 藤宫家的家具就那么简单,一个陈旧破烂的木柜,也买不起保险箱什么的。所以劳改头在最下面层轻易找到了,将抽屉拉开,一把将现金纸卷拿起。 这都是井上惠赖以生存的仅有保障,她慌了,但是显然抢夺不多劳改头,摔在地上,并剧烈地颤动起来,好不容易爬到一边服下药物,才停住颤抖。 劳改头还不依不饶地徘徊在屋子里,见找不到更多的钱,这个时候回过头来,看着地上无法反抗的井上惠,露出淫笑。 那个意思大概是,还不足的钱,用你的身子来抵。 “混账!”井上藤宫忍不住面对视屏发出咆哮。 这个时候来了个电话,劳改头接通后,不敢耽误,便骂骂咧咧离开了门口,门板‘哐’一声重重甩上。 屋子里余下仅有的井上惠,在地上目光呆滞地坐了很久,泪水哗哗流下来。 而后她扶着桌角站起身来,拿起抽屉里的跳绳,向房间里走去......她在抖,全身都在抖个不停,但这次似乎不是出于疾病。 到这个时候,真相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直以来,井上惠都是对于井上藤宫读高中这事存疑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疑心愈发凝重。 而井上藤宫也是知道了老姐渐生疑心,所以才把白川叫过来诓她过去。 眼看井上惠就要相信他的话,可是不速之客的突然登门拜访,戳断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 谁也不知道藤宫会什么时候实行计划的最后一步,把汇资当医疗费支付出去。而为了藤宫日后的生活,井上惠必须尽早断了他的念想,她逼着自己下决心,不容拖延。所以,不得不跨出那一步...... “出来,王八蛋东西,你躲在哪里?出来!混账!” 满腔悲怆转化为愤怒,藤宫止不住失声高吼道。 他口中的人,无非是刚才出现在视频里直接促成了井上惠死因的劳改头不良。 “那个人不像是住荒川区的,而更像是在我们常活动的地点新宿区。如果是这样,他现在会去......” 白川和藤宫互看了一眼,同时露出讶色。 “地铁站!” 藤宫面色一沉,快步走到厨房里,拿出一把水果刀。 白川眼皮猛地一跳。 “等等,藤宫!” 10、宣战 那一刻,所有眼前的景象瞬间于白川思绪中补合成一条清晰脉络。 ‘藤宫会杀人’! 脑海中信息量猝然爆发。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没错,他要杀的,赫然是那个劳改头不良来犯者。 “停下,藤宫,你要干嘛?” ‘咚!’ 重重踹开了大门,井上藤宫不予理会,径直冲出了门去。 白川追着他冲下楼梯。 凭借在黑夜里对于小区的地形了解优势,以及身形灵活优势,藤宫把白川甩在后面,比他更早地来到小区外,然后跨上摩托,狠狠拧动把柄。 ‘轰——’ 摩托咆哮着,像一头怒红的野兽,冲出了栅栏。 “麻蛋,平时没见你小子骑这么快。” 白川拍拍头疼的额头,赶紧也跟着发动摩托前往最近处的地铁站。 灯火繁华的市心路段。 即便是晚间,路灯也一盏一盏地亮着。 往来人影络绎不绝,尤其是在地铁站旁边。在东京这种大都市,夜间赶路的比比皆是。 忽然。 一辆黑色的二手改造铃木suzuki从人行道上以七十码的速度飞驰而过,拽出了比跑车还炫的灯光,路人纷纷惊嚷着退向两旁。 两个不良并排走在靠近地铁站入口处的行道上,一个是进入藤宫家中的劳改头,另一个,赫然是偷下藤宫手中方便袋调虎离山的那个人。 “呵呵呵,你就说那小子,回去见到他姐姐的时候该怎么抬头吧?” “亏他老姐还言之凿凿地当面说他在上学什么的,差点当场给我笑死。你是没看到,等我拿出照片后,那样子,不吱声了。那个不敢相信的神情呀。” “你说,指不定他老姐被这个败类东西气死吧? “气死最好!活该他自作自受。” ‘轰隆隆!’ 背后传来一阵机车咆哮。 两个不良赶紧回头。 “什么东西?” “草!是冲老子来的!” “快闪开!” ‘咚!’ 两个不良退往一边,摩托车重重砸在地铁站门前的栏杆上,在人行道上灌出一条狭长的白色烟气,机油味和碎屑零件四溅。 周围行人呆了,都讷讷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那个速度,是真的想撞死我啊!”劳改头不良心跳狂突。 “到底是哪个家伙?” “不知道,太快了,没看清楚。不过那样子撞上地铁站,应该没了吧。” 望着身前浓烈的硝烟,劳改头不良不由暗道好险,庆幸地叹出一气。 忽地,他神情蓦然一滞。 从白烟背后,走出一个身穿护具的人影。 宛若,死神被硝烟环绕着,走出炼狱。 两个不良颤不能视。 “你,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把头盔解下,抛往一边,朝着两人快速冲来。 “井,井上藤宫?” 话还没说完,劳改头不良腹部就重重挨上一拳,整个身子冲飞出去。 “他个子那么小,怎么可能......” 旁边同伴下意识地想反抗,可手刚伸过去,就被如同金刚杵的五指一把拧住手腕,然后整个人重重背过去,在空中来了个过肩摔。 不良的身体摔倒在地上,落地又重重弹起,眼眶全白,仰面喷出血来。 “噗——咵。” 只一招,带着小个子野兽汹涌洪水般的宣泄愤怒,那人直接被砸晕过去。 有路人想上前劝架,可霎一接触到藤宫那凌厉如刀的眼神,连忙缩回脖子。 这个时候,看着背靠电线杆目光惊颤的劳改头不良,井上藤宫掏出刀来。 周边群众再也忍不住爆发出尖叫,一哄而散,一边连声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他们像子弹一样四处溅射开,不少在逃路过程中撞击在顺路赶来的白川身上,阻碍着他前行。 “喂,你们说得杀人,杀人,位置到底是在哪?” 也顾不得那么多,白川抓住一个路人就问。 “就在,就在那!” 路人手指颤颤地指向一个方位。 白川眉目紧蹙,赶紧赶往过去。 “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 井上藤宫站在劳改头不良面前,两手插兜,眼神戾黑。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劳改头不良好似意识到什么不妙,两手撑在地上,目光惶恐,步步倒退。 “是你啊,是你啊。就是你啊。”井上藤宫反复魔怔般地,朝着他不断走近。 “我的姐是因为你而死,她是被你们害死的。” “就让你,下地狱去偿还,用你的命,你的尸体!” 井上藤宫将手掏出了兜,在那里,寒光一闪,在路灯下的映照下折射宛若来自地狱的森冷色调,赫然是一把呈亮的水果刀! 劳改头心神陡然!顿时慌不能己地大叫起来:“你,你,你这样是要去坐牢的!等等,你想干什么?” “坐牢?呵呵。” 井上藤宫只是无谓地笑了笑。 骤然间,他面色凄厉,如鹰隼般扑身朝着无路可退的劳改头不良刺去: “你知道吗?我姐她已经回不来了!” ‘哒,哒’。 鲜红色的血液,沿着锋刃,一路徐徐坠下,滴落在地。 井上藤宫诧异地放大了瞳孔。 劳改头不良浑身颤栗,劫后余生下一幅面瘫的样子。 “是你?” 井上藤宫不可思议地低声喃喃。 “白川,你怎么在......” 白川十六夜大喘着气,一手握住刀锋,整个手背都被鲜血染得通红,顾不得回答他的话,好不容易赶上了。 “藤宫,你不能杀他。” “不能杀他?为什么......”井上藤宫脸色因为剧烈的情绪而臻至苍白,无比激亢地喊声道:“他可是杀了我姐!” “让开!” “你停下!” “别拦着我!” 井上藤宫嘶声大吼,再度举刀,就要刺向地上的劳改头不良。 这个时候,白宫拦上前去,大吼着‘白痴’,瞳孔中光芒霍烁,一把就迎着水果刀的锋刃伸手抓下,将他止住。 “白川,你为何......” 藤宫的眼里夹着闪烁不定的神色,开始动摇了。 “你忘了吗?你全都忘了吗?” 白川在他面前放声大吼。 “你以为杀了他一切就能完结吗?你以为不管不顾地发泄了情绪就能解脱吗?你能逃避的了什么?逃避自己的一生吗?” “我只是个外人,对,但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你这个样做,怎么能对得起死去的井上惠?” “我,我......” 井上藤宫立在原地,茫然无措,木滞地说不出话,身体如堕寒窖,一个劲地抖动起来。 “你忘了,你姐想要你替她实现的梦啊!” “是去读大学将来闯荡出一番事业的梦,而不是在监狱里毁掉一生的梦!” “藤宫,我不是要阻止谁,我是要帮你!跟这种人渣同归于尽,井上藤宫,你听着,你姐在另一个世界里也难安心!” 藤宫彻底破防了,他整个身子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在拼命地颤抖哭泣。 白川看了眼鲜血弥漫的手掌。 他并没有喊疼,而是转身看向地上人影。 白川平静地来到劳改头不良身前。 “他的姐姐,因你们而死了,知道吗?” “死,死了?” “对。”白川气色平静地望着劳改头说。“所以,你是杀人犯。” 劳改头心跳磕磕绊绊,结巴得说不上话来。 “我,我我我,我没有......” 在这个过程中,白川一直仔细揣摩着劳改头的神色。 是他么? 不,不对。 看样子,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带来的后果,还以为自己做的一切只是普通的告状。 倘若是普通的告家长,又何必劳苦费神手机关于藤宫的各种照片?还通过高额借债把他骗入陷阱,又是迢迢追踪查清居址。就算是不良也不齿用这种搬不上台面的手段,何况利不及弊? 除非,真正的凶手早就知道这一切的真正意义,清楚井上惠的病症状况,明晰井上藤宫辍学打工的目的。井上惠的死亡乃至井上藤宫的暴走,都在那人计划之内。 当然不可能只是眼前着家伙,像这种替人跑腿挨刀,游离在核心边缘的杂碎脸小喽啰。 试想——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制止,今日的藤宫就这么刀下去,将导致被关进监狱,对其一生造成彻底性的、不可扭转的伤害。 更甚者,通过让樱花会的干部锒铛入狱,促使他们名声昭臭,趁机击垮。 乃至是激起内部矛盾,引发义愤激昂者与警察间的矛盾,执使他们最终崩塌,永无翻身。 想到这里,白川不由心脏猛地一缩。 这和系统昭示的樱花会命运不谋而合! 一切都在对方的计划内吗? 是了。 劳改头只是个‘饵’! 特地送到面前,要让藤宫去咬的‘饵’! 害死井上惠只是第一步,借藤宫之手杀死这个喽啰,才是整个计划的真正关键! 很险。 而刚才的藤宫,距离上钩只有一步之遥。 若是这一刀子捅下去,不仅不能让真凶付出代价,反而付出代价的是自己。 至于真正谋划出这一切的家伙,正指不定躲在幕后偷着乐呢 胜负只在这一念间。 白川面目一松,攥紧的五指微微握开。 ‘饵’有它另外的价值,但不是用来‘咬’的。 他要顺‘饵’寻‘钩’,揪出真犯。 劳改头不良此时心跳已经快停跳了,呆傻空洞地望着地面,反复念叨着‘我没有’、‘我不是’之类的,已然说不出别的话来。 白川伸出鲜血弥漫的手,揪起了劳改头不良的衣领,将他整个从地上举起。 血从劳改头不良的衣领上,冰冷刺骨地流进了他的衣口,更令他吓得哇哇大叫,双腿不由自主地拼命踢蹬,宛若被人拎起身子的野狗,那叫一个不能自理。 “直视我。” 劳改头不良颤颤低着头,不敢予视。 白川右手径直一拳挥在劳改头脸上,一颗牙齿从他口中跳飞出去。 “我让你对着我说话!” 剧烈的疼痛令劳改头整个脸型一阵痉挛,就像被揉碎的蛋。 他不得不看向白川,眼前这个少年皮肉狰狞的表情,就像阎王在披覆着地狱脍炙的烈火一样。 他人已经傻了。 “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劳改头半边脸肿胀得老高,带着缺漏的牙齿和含混不清的嗓音说: “我,我们是‘极乐屋’的成员,是嘻哈镜老大叫我们来的,我俩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说不许我们道出家门,否则就宰了我们,可我,我......” 白川朝下瞥了一眼。 一泡尿影在劳改头的身下扩散。 证明他所言不假。 “还会讲话吗?”白川问。 “我......” “我特么没让你开口!听着就行!” 白川又是一巴掌,把脸给他煽匀了。 劳改头有苦不敢讲,小鸡啄米似直点头。 “如果你还会讲话,就带消息回去:” “以我白川十六夜的名义,我们樱花会,向极乐屋,宣战了!” “我们会不遗余力地、倾城而出地,将你们撕碎剿灭,哪怕你们躲到任一个角落。” “找你们复仇的人,叫作井上惠!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好青春姑娘!你们听着,我们会带着她的仇恨和意志,每一拳都替她打在你们身上,让你们看着‘她’怒火的眼神,血债血偿!” “听见没有!” “明明明明明,明白了。” ‘咚!’ 他将劳改头贯甩在地上。 与此同时,扯掉了他身上寸衫,套在手上,作为包扎。 白川一圈圈缠绕。 丢落在一边的不良,像条死鱼,一仰眼假死过去。 至于身旁的一位同伴,虽然醒了过来,却是一声也不敢吭,逃也不敢逃,早躺在地上装死了。 白川回身朝跪卧在地上的那个人影走去。 井上藤宫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界,看到了白川朝他伸来的手。 “藤宫,走吧。” 白川十六夜将他拉起。 “警察就要来了,先离开这里。” “至于你姐的事。我发誓,那就是我的事,一定帮你复仇。” “啊啊啊啊!”藤宫又是难受地哭起来,抓紧白川手腕。 与其说是哭泣,不如说是释放。 风嚣刮骨的寒夜里,白川骑摩托车,带着藤宫行走在回头的路上。 夜晚的东京很冷,街道在微白色的灯光下,都像裹上了一层殓妆。 白川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不断抖动。 【你完成了step1】 【你成功阻止了井上藤宫杀人案。】 【你阻止了樱花会和日本警察起冲突,进而开始走向一条不伦道路。】 【但主线任务仍未变更。】 【step2:阻止樱花会和警署之间的矛盾发生】 这次收获了任务完成,白川的心头却没有一丝喜悦。 因为,有更沉重的事情在等着他。 11、伐罪诛暴 白色的墓碑上,孤零零刻着三个字。 人生前再多事,死了也就这小小一块。 好像过往相处各种片段一一闪过藤宫脑海。 “走吧。” 白川拍拍藤宫的肩,在陆续离开的樱花会成员后方回过头来说。 井上藤宫强忍住眼里的痛色,终是在一步一回头的恋恋不舍中,将目光逐渐从苍白色的墓碑上移开。 “会长,对不起了。之前我害你受伤......” 藤宫低坑着头愧疚地说,就要行礼。 却被一双手抵住他的躬身。 他抬起头来。 “不,这不怪你。” 白川面对面看着他,目光执着。 藤宫惊讶,眼底有些不是滋味。 “你说,我们并没有想着去干错事,你姐井上惠也没有错,可她为什么会被害呢?” 井上藤宫呆呆地望着白川,有些说不出话来。 “之前,我还以为,克己守份则安身。” “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大错特错。” “藤宫,身处这片环境下,我们谁都没错,错的只是土壤与基质。” 话被抛在脑海中,引他久久深思。 藤宫再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的人已经走远了。 白川大步流星,目光如炬,眼底再无疑虑。 之前,白川还以为他所要做的事,只是把樱花会的同伴们匡扶上正道,维系他们的本性,任务就可以完成。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水浑则鱼浑’的道理。 浑浊的大环境,就像一潭污水,时刻在侵染他们的本心。藤宫就险些在黑化的边缘被恶堕。 即便他们不去惹事,也照样有事情会惹上自己。 在新宿如此腌臜冗乱的后街上,凡是踏上这个领域的,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时至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 唯有,先攘外,而后安内。 ...... 公园梯口前,一列列身穿黑色特攻服的樱花会成员已经整齐地列在负手列在小广场上,昂首挺立。 白川步步走向台阶的制高点,用眼角余光环视着下方的人影。 在原主的映象中,极乐道是能和他们并列的三丁目唯三强大不良势力,核心成员高达百来人,是樱花会的两倍,一直以来靠着强卖一些新奇潮流的小物件给低年级同学,一件能高达上万円,实曰敲诈勒索,来收取费用。 也正因如此,和樱花会之间矛盾重重,中间摩擦争执不断,历来视白川等人为肉中刺。 尤其是近年来,似乎是得了背后什么人支持和引导,动作愈发嚣张,祸害他人的手段也越来越极端险恶。 据说,里面是一群沉醉歌舞安逸的家伙们,但基本上没有外人知道他们的聚地在哪里,更甚者会因为躲避警方的打击而不时更换据点,‘极乐厅’因此也成为新宿区不良界的一大神秘。 脑海里像走马灯似地滤过信息,白川一边来到了最上层台阶,在最中间停住了脚步。 “报数。” “是!” “一!二!三!四......” “一番队到齐。” “二番队......” “报告,人到齐了。” “很好!” 白川平了平息,面对下方的人影,沉稳有力地开口: “极乐道的人用最卑鄙肮脏的手段害死了藤宫的亲姐。没错,这是人命。而且对方的目的之险恶在于让藤宫入狱,将我们彻底掀翻。可谓是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相信,事情的经过大家都有零零碎碎有听到,在这就不再次啰嗦叙述了。” “而在现在,更重要的,我只想知道一点。” “你们的态度!” “这次我们要干的是一场硬仗,会流血,会受伤,还会很疼。不是半吊子的打架游戏。” “我们樱花会不是暴力团伙。尊重个人意愿,不要求强制打架,如果有畏惧害怕的,提前就可以退会。” “因为作为樱花会的成员必须履行为兄弟赴汤蹈火的职责。干,就要死干到底!到时候在别人的领地上,不存在哭唧唧的行为。更不许当逃兵。” “现在我倒数一分钟。” 白川拿起手表,高举在空中,转过身去。 “不想干的,就从队伍中退走。” “开始。” 时间静谧地游走着,白川的发丝间也微微渗汗。 打群架这种事情,不仅他不能强迫别人做,而且也是没法强迫。 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届时就算浑水摸鱼或者趁乱逃跑也管不着。 因此,只能凭他们真心意愿。 放走了不一致的人,这样才能让白川看到,有多少人是能作为他们的‘真实战力’,而不是因为信念偏差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水平。 一分钟结束,他怀着微微不安的心,转过头来。 白川按照队列矩阵扫视了一下剩余的人影。 他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大家的决心都很不错。” “那么,讨伐的目标是众所周知的‘极乐道’。” “诸位,扬旗吧!” 白川恶狠狠地喊道,朝天空握起拳头。 “诸位,扬旗吧!” 底下的樱花会成员闻声辄动,一振黑色特攻服,纷纷扬起背后的几个大字。 “伐罪诛暴!” “善恶有道!” “伐罪诛暴!” “善恶有道!” 一道道经久不息的吼声,弥漫在小型广场上。 “......” ‘啪啪啪啪啪啪啪’。 公园门口前,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掌声。 “什么人?”樱花会的成员纷纷停下动作,注目看去。 “真是精彩的动员大会。”一个含糊着悠然慵懒的声线说。 来者是位一半黑发、一半黄发,黑毛剪短黄毛留长,并且输成一束搭在左侧肩膀上垂下的阴阳怪气青年,穿搭着休闲便装,正从门柱那边走来。 “我认识他,他是极乐道的干事!” “北池崎,你来干什么?” “我们还没有找他们,怎么自己反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来闹场子的?正好,抓起来揍一顿!” 看到北池崎的到来,令在场的樱花会成员不由感到迷惑,泛起了阵阵议论。也有的人义愤填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北池崎忙做推手状:“不不,大家不要搞错了。各位日安,我不是来闹事的,是来给你们送礼的。” “送礼?” “对,没错,送礼。” 伴随着北池崎一扬手,背后走过来两名壮汉,身上各扛着一条麻袋。‘垮’一下放在地上。 麻袋口上的束条打开,里面抖动成一个人形,白川已有预感。 果不其然,其中露出来的,正是面颊红肿浑身淤伤几乎已经快认不出来的劳改头,和他另一个在荒川区的同犯。 “这是......” “是害死藤宫他姐的两个家伙?” “怎么回事?极乐道投降了?” “不像是。” “极乐道这帮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底下的成员们传来窃窃私语。 白川眉头一蹙,从台阶上走下前去。 “什么意思?” 北池崎自然而然地一笑。 “如你所见,极乐道没想到,这两个混账东西居然擅自做主,因为个人恩怨公然跑去坑害井上藤宫小友,在事情暴露后,更是因为害怕而报上极乐道的名号为自己撑腰,公然挑起我们两家之间的矛盾。” “对于这样的恶行,极乐道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嘻哈镜老大命我们收拾了这两个恶瘤,以表示对于樱花会诚恳的歉意,以及表明自己的立场态度。” 白川十六夜朝地上望去。 此时,躺在那里的两个人,被揍得只能说是‘进气易,出气难’。 满身是干涸的黑紫色结痂,淤青的血管暴露,眼皮肿得看不清睁眼闭眼,时不时地蠕动一下,表明他们尚有意识。 就连白川也没把揍到这种地步,看着这令人发指的景象,不由皱起了眉。 周围成员也开始纷纷议论: “好惨呐,没想到居然被极乐道收拾得这么惨。” “对自己的同伴都出手这么狠,不愧是群混账!” “哼,这就想找人背锅吗?我们才不上当。” “这就能赔偿人家老姐的命了吗?他们对于藤宫的损失拿什么来还?” “切。还没打就怂了,极乐道这帮孬种,没意思。” 面对这各种话语,北池崎只是始终保持着神情自如。 “如果说这些惩罚对于他们来说还不算够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将两人交给贵会处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看怎么样?”北池崎又笑着道。 “北池崎,你这家伙,一看就是有鬼!” 黑藤真武鲁莽地走上前去,就要挥起粗壮的胳膊。 却被白川十六夜伸出手一把拦住。 “算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组长......” 白川十六夜踱到北池崎面前。 “关于事情的真相,不能仅听你一面之词。我们自会通过拷问这两个家伙来验证你们所说的是否属实。” 白川顿了一顿,又道: “如果从他们口中得知,确实是由你们极乐道指使的话......那么到时,我将带领所有成员,将你们的所在地踏平。” 白川十六夜瞳孔中折射出森冷的光,映照在北池崎脸面上。 北池崎怔了一怔。 随后恢复了从容笑容,中指搭在鼻梁上。 “请便。” 北池崎走后,藤宫走到劳改头面前,抓住衣领将他从地上揪起。 “饶,饶了我......” 12、大本营 北池崎走后,藤宫走到劳改头面前,抓住衣领将他从地上揪起。 “饶,饶了我......” 那名不良艰难翕动,已经动弹不得。 “你先给我交代清楚,背后唆使你的是极乐道!” 这个时候,劳改头却出乎意料地沉默。 “怎么了?还想隐瞒是吗?你害死的可是我姐!” “说啊!说!” 劳改头不良两眼一闭,干脆装晕过去。 “你这家伙......” 藤宫气血上头,直接一拳狠狠揍过去。 “装死!你装死有什么用?以为这种时候能骗得过谁?” “你身上背负的是人命,可懂?懂就应该把你知道的东西老老实实说出来!” “喂,你怎么回事?” 藤宫又是一拳打去。 “要是真凶不能为此付出代价,我算什么报仇?” “说,指使你的是极乐道!” “你之前不是已经在川哥面前承认了,背后指使你们的是极乐道吗?” ‘咚,咚,咚’。 藤宫的拳头接连挥舞不断,声声闷响。 “不说?我就把你打到说为止!” “醒过来!我知道你在装死。” “说啊!” 而自始至终,劳改头却只是死死阖着眼。换了他身边另一个不良拷问,情况也同样是。 “这家伙是块倔石吗?”一旁观看的松木和介问。 “倔石?别开玩笑了。”白川摇摇头。“他要真有这么硬气,上次也不至于被吓得尿裤裆了。” “那莫不是条极乐道的忠犬?” “不可能的,我上次都没怎么敲打他就把‘极乐道’的名号报了出来。更何况被极乐道揍成这样。怎么说也不可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为他们背锅卖命。” “难道是威胁?” “照这么打下去,这家伙命都快没有了,他还怕什么威胁?极乐道比现在暴走的藤宫更恐怖吗?” “倒也是,那就怪了。”松介和木衬手思索,“该用什么,解释他一反常态的举动?” 白川也在豫神间。 是啊,为何,前后变化这么大? 像这种自私的人,在意的只有自己。 除非,有另外什么原因。 除非,极乐道许他什么承诺,比如不久之后他将能脱身。 要想破解对手,不能只是从眼前能看到的事情着手。 还要从对手的角度出发—— “喂,松介,你说,极乐道做这种事的目的是什么?” “嗯?” “极乐道也不都是一帮孬种。有必要做这种费力气又丢尽脸面的事情吗?” “我也觉得,他们另有打算。”松介点点头,接着思索。“照这推断下去,莫不是我们之后做的事能对他们产生利益。” “你刚才说了‘拷问’对吧?我看北池崎似乎奸计得逞。那么揍人能使他们得到什么好处?该不会......糟了。” 这一时刻,白川也猛然想到了什么,冲着井上藤宫道: “藤宫,停下!” “停下!”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线从一边汇拢过来。 藤宫的拳头握在空中,还保持着挥拳向下打压的动作。 众人侧头望去。 两名身着带着雪樱纹章制服的日本片警,正从不远处朝这走来。 “八嘎。混账东西。在公园打什么架?” 白川心念一动,这些片警,看样子是刚走不久的北池崎等报警叫来的。 樱花会与警察将要发生的冲突,莫非就在于此? 松介和木解释道:“我们不是......” “八嘎!你敢说不是?我亲眼看到你挥拳头你当老子......我眼瞎?” “行了,别乱说了。”倒是他旁边另一个瘦子片警,拉住了他。 白川颇感棘手,唏叹一气,跳进黄河洗不清,难办。 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吗? “喂,急救电话吗?是的。这里有伤员出现,在某某公园里边,快点地来。” 相对显得较为冷静的瘦子片警拨通了119——放在日本的话,火警和急救中心是同一个号码。 地上的劳改头不良眯开了眼,望了片警一下,又闭上眼去。 不久,呜呜作响的救护车驶来,担架抬走了重伤下的两人。 任由两个伤天害理的家伙被接走,樱花会成员各个攥紧了手指,却又无可奈何。 胖子片警八字步一迈,将警帽当扇子拍在手里说: “你们就说怎么着吧。这种伤害看上去不是一个人能做到吧?而且快构成重度伤残了。你们得惨了。” “不是这样的。”松介摇摇头说。“把他们打成这样的主要不是我们,是别人想要嫁祸给我们。而且那两个人本来就先对我们造成了伤害......” “什么乱七八糟的。”瘦子片警听得烦躁。“算了,在这说不清楚,得跟我回城南警视厅一趟,有什么话做笔录再说。” 他又对着樱花会在场的成员环视一周,指尖一一扬过。 “这里的人太多了,就刚才那个打人者,你,出来!” 片警指向藤宫。 “你们这,拜托,弄清楚点真相好吗?都说了人是被别人打成这样的......” 黑藤真武显然不服,就想要上前理论清楚。 其他的樱花会成员也个个气闷了脸色,意欲不甘。 这明显就是极乐道摆下的陷阱,就让他们这么径直一脚踏入其中,警视厅的人也不听具体缘由,要抓的还是刚失去亲人的藤宫,两肋插刀的兄弟们哪会这么白看着不管? “喂喂,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现在冲动可是要付出严重代价的!”瘦子片警厉声喝止道。 但面前的一众人影不为所动。 “够了,别冲动。”白川制止在众人前方。“藤宫会把一切都说清楚的,藤宫。” 藤宫走上前来。 白川对他说了什么。 “我相信你。”白川拍拍他的肩膀。 “知道了。”藤宫应道。 “走吧,即便是打人的也只有我一个,和在场其他人无关。” 井上藤宫独自来到两名片警面前,揽下责任。 他的眼神漫布阴翳,在身高带来的低矮角度下,透过黝黑的发梢间射向上方,却宛若睥睨俯视。 就是两个片警,也被他这神情有点吓到了。 “藤宫你......”身后的同伴还想说什么。 “我自己心里有数。揍人的确实是我。” “那好。你清楚就行,走吧。” 两名片警点点头,其中一名用摩托车载走了他。 ‘淅沥沥。’ 天空之上,微凉的雨丝开始敲打在众人皮肤上。 弥漫在公园里的气氛,愈发森冷僵硬。 “请指示!组长!” 黑藤真武等人在后面躬身大声道。 “会长!” 黑藤真武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白川没有回答,而是注目着摩托远离的背影。 “指示吧,让我们去跟着井上藤宫!” 白川无动于衷。 黑藤真武忽然一个迈步,就要走向自己的骑行工具。 “你想干嘛?”白川开口了。 “我去城南警视厅那里,至少看着点藤宫的状况,跟他一起录口供,不让别人胡来。至少不能就这么丢下兄弟什么都不管。” “我们也去!”一帮成员跟在后面表示。 “站住!” 白川厉声呵断。 跃跃欲动的众人身形止住。 黑藤真武回过头来面向白川十六夜。 “你......真的就放心藤宫这么被带走?” 白川不疾不徐地踱步,来到大家身前。 “你们去城南警视厅就错了,大错特错。正中了对手的下怀。” “那你的意思是?” “去吧,直接去极乐道大本营。” 白川语出惊人。 空气中滞了一滞。 “什么?”黑藤真武以为自己听错了。“哪里?” “极乐道大本营。” “可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所处位置在哪里?” 白川脸上露出一丝诡魅的笑容。 “哼哼。”松介和木衬了衬眼镜。 “你们俩笑什么?”看着两人迷之语言,黑藤真武更加迷惑了。 “黑藤呐。”白川叹息,伸手拍在黑藤真武粗壮大臂上,“我说你平时别光顾着练肌肉,不仅是手腕关节的活动,脑袋也要多转转。” “我就弄不懂了组长,刚才动员的时候不还说不知道吗?” “是啊。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一会儿不就会知道了吗?” 黑藤摸摸脑袋,半天不能理解。 另一边。 “我现在的这条路,怎么不像是前往城南警视厅?” 坐在摩托车垫上的藤宫突然道。 “小子,你别管,我们绕了个道,很快就到了。” 瘦子片警不容反驳地斥道。 “哦。”藤宫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他只是死死拧紧拳头,克制住心中的躁怒,不让自己展现出一样。 ——一定要克制好心中的愤怒。 白川跟他如是说过。 到了一处狭无人影的陋巷,俩片警打开一扇店面的玻璃门,把藤宫推了进去。 “警察,我们这是去哪儿?” 井上藤宫不由问。 屋内一阵晃眼,炽白色的高功率吊灯高挂在上,里外仿佛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清晰地露出此岸景象。 烟雾缭绕,声线嘲哳。抽香烟的抽香烟,打电动的打电动,还有的人在炼沙包,亦或者是脚翘在桌子上吞云吐雾。正是一家废弃店门改造成的酒吧里,头发造型各异的混混们在此齐聚,逍遥乐道。 看着藤宫的到来,不少人都将目光朝他投来,露出了恶狠狠的险恶笑容。 “啊,我们今天的主人公来了啊,欢迎欢迎。远道而来的井上藤宫,见到这么多人迎接你,有什么感想呢?”北池崎笑眯眯地从位置上立起身来问。 在他身边,一个烫着时尚飞机头衣着金贵的青年,穿着潮款,眼戴嘻哈镜,叉着两手呈螃蟹步地坐在沙发椅上。这便是极乐道的老大。 到了这一步,胖瘦片警也不做遮掩,一脱身上穿在外面的警服,露出内部不良组织常有的风潮款式。 “小子,你上当了!” 没有想象中的败犬式慌张,小个子反而是泠然扫视过众人,浑身绽放出一种冷冽极寒的气质: “原来这就是你们‘极乐道’的窝点啊。” 近处的胖瘦不良被他刺得一踉跄,连忙往旁边走开几步。 “是,是又怎么样?” “哈哈哈。”井上藤宫突然疯狂暴笑起来,惊得在场不少人一哆嗦。 “你笑什么?”瘦子不良惊疑不定。 “我笑你他丫的干得漂亮啊!这样我终于能够知道你们这帮渣子的窝点了,总算能够把你们一网打尽!”井上藤宫跨上前去,一把又一把地重拍在瘦子不良的背上,吓得他把身子都蜷了起来。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被我们骗来了?你以为自己还能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吗?”胖子不良哼着气道。 “骗来?谁给你的信心觉得是把我骗来?” 藤宫面向众人,用手不慌不忙地指去。 “那个胖的,话语间粗俗无比;那个瘦的,一看到拳头怂得话都说不连贯,你们说这是哪门子的片警?白川和松介早就察觉到你们身上的倪端了。” 瘦子不良还在强行笑着,为自己撑气。 “看出来?你也好意思说?看出来你怎么跟我们到这里......” 说到一半他突然就不说了,像意识到什么。 因为在他面前,藤宫拿出了一直开启的手机,以及上面坐标传送。 一闪一烁,正仿佛旁边,藤宫冷锐如冰的眼神。 整个店门里一下子就静了起来,不良们一个接一个收敛起面上嬉笑的表情。 门店外。 停满了一辆辆摩托车,呈围靠之势将这里包裹。 大雨哗哗啦啦地下。 白川站在玻璃门前,嘴角咧开疯狂而邪魅的一笑。 “兄弟们,干活了。” 他将手中的棒球棍抛甩一圈,用力提起来—— ‘砰!’ 13、擒贼先擒王 如果说,樱花会的下一步危机仍是和警察间的矛盾,白川起初一直在想可以作为导火索引线的争端在哪。 那么在看到极乐道两名假扮警察的不良时,看着他们夸张的改造版高仿摩托,他顿时就明白了。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次引发事端的连真正的警察都不是。 极乐道意图将藤宫带走,这样不仅可以多一个人质威胁,何况只要把人藏起来,樱花会久不见人影,自然会担心藤宫在警视厅那边的下场。不论最终有没有解释清楚,但一群不良集众去围堵警视厅,已经构成严重的违反秩序,矛盾这就挑了起来。 完美的一石二鸟。 倘若计划成功的话,势必将拔去樱花会这个眼中钉。 可惜,事与愿违,随手挑选的几个痞里痞气的混子,套上件不知从哪弄来的外套,那气质只要是稍微长点心的都能看出异样。 智商在线的白川和松介更是不在话下。 当然,发现倪端的白川没有第一时间叫那两家伙掏证戳穿身份,而是将计就计,让藤宫暗中开启导航,以他们作为向导。 无论他们将藤宫带到哪里,总得有人接应。即便不是据点,也能顺手牵羊端掉几个一丘之貉。 不过现在看来,是据点,那就更好了。 直接一步到位。 “啥?那些人难道是?” “喂,喂,喂,不是吧?” 听到外边一阵暴动,极乐道的人惊诧不已地看向玻璃门外,不知何时已然耸立在那的几十道身影,正宛若从黑夜行来的恶徒,无声无息间抵达面前。 玻璃门碎片爆破的声音凌空刺响,在白色灯光下反射着锐利的光,宛若一朵盛放的水晶花,指引着前路,把浩盛的人流从门口引了进来。 面对里面目瞪口呆的众多表情,冲在最前列的白川,掀起恶劣张狂的一笑。 从里面看外面是一片漆暗,以至于极乐道的人完全没有防备。但是别忘了,里面的灯可是敞亮着,这些人的站位樱花会是看得一清二楚。 故而,在奔进来的一瞬间,便抢得先机,毫不犹豫地朝各自目标展开行动—— 无论是什么大规模的街斗,始终秉持这一点: 先手无敌! 场内的不良们还个个怀揣着迷茫、不解、不敢相信,有点还戴着耳机回过头来,有的还腾不开手,有的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哭笑交错的表情来不及转变,就这么滑稽地定格在脸上。 然后人影顷刻间就垮了。 战斗是在挥拳中昭告的,没有人会提前放出信号。在街斗这块,白川始终认为是这样的,他无需多言。 “上啊!” 黑藤率先一声怒吼,点燃了气氛。 md,反正是他们店,给我使劲砸!”白川更是无所忌惮地放声喊话,顺便来了句国骂,哪怕没人听懂。 本来樱花会的成员早已对极乐道恨之入骨,又带上这次事件,当然个个士气猛涨,自然是个个临阵搏杀。 而极乐道这边,虽然先手被撂倒了一批,但很快就纷纷反应过来。毕竟都是常年街斗的好手,对于这种状况自然也历来熟练。而且更多的人影位居后方,他们这边也不乏高手,并占据着年长的好处,从做不良的经验来说比樱花会更具有天然优势。 改造酒吧瓶罐飞舞,凳椅掀翻,各种嘲哳的响声交杂荟萃,连带着互掐互骂声,一瞬间成了大型斗殴场所。两边战成一团,桌椅飞舞。 “堂本野!龙宫会没了后,你小子活动到这块了?” 井上藤宫眼尖,在人群中瞅到了熟人。 “马鹿,藤宫,给爷死!” 堂本野二话不说,冲过来就跟藤宫拳脚交加。 在靠近后门的位置处,松木和介截住了想要偷偷溜出的北池崎。 “你的计划落空了,还有什么阴谋要交代的?” “嘿嘿,谁说我落空?对于我来说能不能成计不重要,看到两边两败俱伤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北池崎老谋深算地眯起了眼。 “北池崎啊你,不愧是你,有够恶心的啊。” 松介和木微笑着,拉开了外衣拉链。 “那就我俩来切磋切磋吧。” “嘿嘿,正有此意。” 一片凌乱的场面下,白川时不时摆开两边冲上来的极乐道喽啰,没有一上来就拼尽全力漫无目的地打斗,而是细心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擒贼先擒王。 穿插的人影之中,他在酒厅最后方靠墙的位置,找到了目标中的那个身影。 一个身材高大、烫着夸张发型、一道嘻哈眼镜遮在面前、全身穿金戴银的富二代,正坐在沙发椅上。 在荒川抓住的不良也说了,嘻哈镜就是派他们来的真凶。 那家伙,就是害死井上惠的最大黑手。 极乐道的老大,西尾七瀬。 但是眼下,他正两脚敲在长桌上,游刃有余地观看着战场局势,手里摇晃着一杯咖啡。 似乎,丝毫没有因为场上的斗争而影响到悠闲自在。 在西尾七瀬身周,围靠着两排人,同样也没有加入局势,似乎任务只是负责保护他。 他在干嘛? 他在保留体力。 这家伙,真够会的。 上来就打,打累了被人抓住漏洞,身为不良帮派的老大那叫一个没有逼格。 反而先让手下上去对拼消耗,自己留到最后收割全场,那才叫颜面。 白川十六夜才不想任他算盘打得哗哗响。 他正想过去,已经有一个人先他一步踏入阵中。 那是黑藤真武。 一声怒吼,他的上半身衣服已经撕破,露出结实的腱子肉,然后双手挽起竖在西尾七瀬身前的长桌,猝一发力,猛地将进两米长的木桌提了起来。 “吼——” 西尾七瀬还摆在桌上的咖啡杯瞬间被掀翻,液体泼了他数十万円价格的supreme17ss满身,玻璃渣子在身上碎散四溅,狼狈相十足。 但隔着那副大花嘻哈镜下,始终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是如何。 拎起长桌的黑藤真武,就像金刚杵在手,罗汉降世,然后,他掣起手上武器就是一阵连挥带砍,竟能把近百斤的家具像随手捡来的树枝一样运动自如。两边的极乐道成员顿时如拍苍蝇一样纷纷被拍了去。 “噗!” “艹!” “他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 不少目光注视来这一隅,惊不能语。 倒在黑藤真武身前的敌人,加起来叠罗汉成小山般那么高。西尾七瀬附近的小弟们都倒成一堆。 只剩尽头处,坐在位子上的他独自一人。 “呼哧呼哧。” 黑藤真武喘着粗气。 他再度高高抬起桌面。 眼露狠色,犹如凶神,将手上的东西重重拍下。 ‘哐!’ 然而这次,木桌却被接住了。 西尾七瀬站起身来,双手牢牢靠在长桌另一端。 但是紧接着,黑藤真武没有犹豫,眼神一厉,将长桌向前猛推。 “吼吼吼吼吼!” 那股猛烈的力道之下,即便西尾七濑也相抵不过,步伐被逼得步步后退。 ‘咚!’ 他身子重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逐渐在背后实木墙面上碾出一个人形大坑。 而黑藤真武亦是用尽全力,死咬着牙,手上青筋暴露,面目狰狞,活脱脱一幅阎王在世的样子。 表面上,战局似乎是在朝着有利的一方。 一旁紧盯战局的白川十六夜却微微蹙起眉。 “奇怪?反观之下,怎么西尾七瀬那家伙倒像是没有尽力?” “嗬——” 黑藤真武再度灌注了全身力气,用力一推! 如同抵御不住,西尾七瀬身子一滑,朝下软倒过去,木桌末端与墙壁重重一叩,将他盖在桌面下方! 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不良们,无不神色惊驰。 “不会吧?” “老大难道被打趴下去了?” “被这家伙?被这家伙?” “那......我们还打吗?” 周遭的极乐道成员杂议窃窃,心神动摇。 “黑藤君,干得漂亮!” 藤宫等人忍不住为他摇旗呐喊。 黑藤真武双手撑在桌面上,哼哼喘气,搭不上话来,一幅灯枯油尽的样子。 结束了吗? 突然之间,桌面下方又传来急促的动静。 黑藤真武顿时心神一惊,下意识地朝下瞥去。 怎么会? 如果说,那家伙也和自己一样用完了力气,因为无可奈何才被压下去的,是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反扑。 而且,是以这么快的速度! 除非...... 西尾七瀬一直在留余手! 身下风声骤紧! 虽然明知危险逼近,但仗着黑藤身材的高大,再加上用干了力气,实在没法再在此刻做出对应的防御。 难道,那就是那个家伙的目的吗? 黑藤真武顿时意识到。 然而为时已晚,桌面底下,一个迅速的滑铲已然飞驰到长桌首端。 西尾七瀬毫不留情地高抬起脚背。 撩裆腿! 鸡飞蛋打,爆炒煎蛋! “草!” 一击之下,黑藤真武如遭重创,捂着裆阔步朝后退去。 紧接着,西尾七瀬的白色嘻哈衣衫竖起在面前。 黑藤真武下意识一重拳挥去。 但是错了! 在桌子底下,没人能看清他行动,西尾七瀬已经悄然解下了外衣,那只是他抛飞起来的空壳。 黑藤真武拳头击打在空气中,巨大的惯性已使他来不及做出第二式。 面目狰狞地望着出现在面前的西尾七瀬,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出一个瓶罐,直直正对在自己眼前。 “嘿嘿嘿嘿。”西尾七瀬五官因极度的兴奋而挤压到畸曲。 “去死!” 西尾七瀬摁动阀门。 防狼喷雾! 一阵刺激性的气体流出,黑藤真武张口咆哮,他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藤!” 松介急喊。 不遗余手,西尾七瀬紧接着拿出挂在腰上的腰棍,冲着黑藤真武狠狠打去,且招招致命,专门击打要处! 小腹! 头颅! 面门! ‘咚咚咚’。 接二连三的击打之下,掣起一阵连周围人都心惊的沉闷声响。 “咵——” 黑藤真武口沫喷出,在那不间断的被动挨打中,勉强站稳几步,但是瞳孔已经泛起白光。 ‘噗通!’ 硕大的躯壳摆了摆,在地板上掀起一道重响。 他终是倒下了。 是个常人,也受不住那腹如刀搅的疼痛,何况他已经竭尽体能。 场面一片寂静。 14、暴揍 “黑藤!” “队长!” “混蛋!居然用那种卑鄙手段!” 不少樱花会成员心急火燎,朝这边冲来,就要围攻西尾七瀬。 但西尾七瀬只是不疾不徐地戴上口罩,然后抬起喷雾瓶口,对准那些人,一摁一个准,四面八方来的身影接连惨叫着摔倒在地上。 毕竟是专门准备的防狼喷雾,对国际犯罪份子都有效,有些国家用来针对暴徒,哪怕是野外猛兽也能在这股嚣戾气体下退避三尺,对付起一帮小子更是不在话下。 何况是在狭小的室内,刺鼻气味经久弥漫,简直成了堪比电棍般强力有效的武器。 一片烟硝之中,西尾七瀬靠着手上的防狼喷雾,仿佛成了屹立不倒的恶鬼。 “哈哈哈,不愧是人称‘万面嘻哈镜’的西尾老大,手段就是出其不意。” “老大牛逼!” “樱花会的崽子们,你们末日到了!” 极乐道的成员纷纷又猖戾了起来,叫嚣不已。 “丫的,垃圾!” “有胆放下武器!” 樱花会的人虽愤慨不已,却难以靠近。 松介和木走神间,被一拳打掉眼睛,抬头正对北池崎的狰狞笑脸。 “来啊,你的对手是我,分神干嘛?不会让你走掉的。” “看来,胜负已定。” 西尾七瀬重重踢飞脚下的人影,脸上表情愈发狷狂放肆,嘴角咧出了一道深弧线。 “反抗者们,举起手来,只要你们投降加入极乐道,我可以对你们之前所做所为视若不见!” 樱花会的人一个个咬着牙,对这番呼喊不为所动,只是深重的耻辱使得心里压抑不堪。 “怎么?没人回应吗?”西尾七瀬故作惊怪:“那我可要好好地把你们这帮无知之徒揍趴下,让你们知道谁是这三丁目的天!” 他单手高举,就要号召起一波总攻,极乐道的恶徒们一个个摩拳擦掌。 皑皑雾气之中,一道身影剖开两旁瘴气而来。 嗯? 西尾七瀬转身看向雾气中那边动静。 “居然还有人不怕死的?” 他抬起了手上的喷雾剂,毫不客气朝之喷去。 “啊——” 来者发出惨烈的喊叫,但身体仍然在冲刺。 ‘砰砰砰’。 西尾七瀬连续摁动。 “啊啊啊啊!!!” 怎么回事? 西尾七瀬意感到不妙。 那人不出意外地大声呼号,可是怎么看,身形却仍然在以一个诡异的姿态不急不缓地继续向前。 西尾七瀬忽然瞳孔一紧。 不对! “老大,老大,是我啊!别喷了!” 在因防狼喷雾导致的呼吸道受阻之余,对方终于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大声哭诉道。 那是个极乐道的成员,他的身体不是自己动的,而是被人推举在前方,被迫顶着上前。 而抓着他的手不松开,当作盾牌一样使用,也难怪他一直不倒下。 随着距离拉近,一道身影显露在他身后。 那赫然是,眼神凌厉宛若杀神的白川十六夜! 其他的成员虽然没能成功突破,但毕竟给了他趁乱接近的机会。 但凡有别的极乐道成员阻拦在途中,他都不能这么顺利地推着一个人抵达西尾七瀬的身前。 他们的倒下,不是没有价值的! “废物。” 面对人障的哀嚎,西尾七濑冷哼了一声,继续摁下喷水管。 明知道是站在自家一边的,但他却并没有要管那人的意思,依旧试图凭借过量的喷雾刺激,同时也波及到在他身后的白川十六夜。 “啊啊啊啊啊!” 人障痛不欲生。 白川确实也多多少少又被喷雾刺激到,但他紧咬着牙关,生凭着毅力硬抗。 终于,如牤牛一样将人障冲西尾七瀬重重推撞过去。 于此同时,自己抵达西尾七瀬面前,冲身就是一个重拳。 ‘咵哒。’ 西尾七濑一手推开死尸一样的人障,另一只拿着喷雾的手只能举臂格挡,手臂被击中,防狼喷雾被迫抛甩在远处。 西尾七濑摆开架势,没有太多慌张,就算没了喷雾,他赤手搏击能力也不是吃素的。只不过在战斗中更喜欢用简单轻松的方式。 更何况,白川能到这一步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力气,自己有信心拿下他。 “小子。”西尾七瀬扩了扩背上两块肌肉。“我可是练过拳击的,和你们那些杂七杂八学来的打斗不同。” 他无意间地一番自我壮气,却给白川带来了灵感。 “训练拳击,就一定练过防守吧?” “对。” “训练防守的过程中,对方通常会把招式喊出来让你去应,是吗?” “你什么意思?” “看招!上勾拳!” 白川十六夜冲声大喊。 西尾七瀬下意识地将两臂交握挡在上半身。 白川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咚!’ 西尾七濑一下子被踹飞出去,倒跪在地面上。 “你管这叫上勾拳?” 西尾七濑灰蒙蒙地抬起脸来,透过嶙峋的眼镜镜片敌视着白川。 “呵,不好意思,我招式记倒了。” 白川轻蔑地吹了一口冷吸,捏捏指节。 他面色猝然一正。 “再来!” 白川一个闪身,立至西尾七瀬面前。 “左突......” 西尾七瀬心念一动! 右突拳! 如果能切换到慢放的视角,就可以见到西尾七瀬那颗脑袋显而易见地弹了一下,几乎是像个皮球一样变形,又变回去。 靠! 西尾七濑暴退吐血! 西尾七瀬明白了,这家伙就是想利用招式骗招,来蒙混自己的大脑!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家伙? 自己顶多是借助了工具,他却自带言语骚扰。 他不讲武德! “左突腿,右鞭腿!勾拳,扫腿,锁喉,插眼......” 面对重新站起来的西尾七瀬,白川不留余手连连施予打击。 然而,嵌入在西尾七瀬记忆深处的常年训练,几乎是在他脑海神经中形成条件反射,在听到名称的刹那就会同时性地做出对应防守动作。 他也因此屡屡吃瘪。 “吼!” 西尾七濑发出长啸,强撑住疼痛,聚静心神。 “正拳!” 再也不相信这小子话了...... 一拳嵌在西尾七濑脸上。 西尾七瀬一幅瘫痪痴呆表情。 “咳......” 白川十六夜轻松地甩甩手,冷面道。 “不好意思,这次我报对了。” “你......” 西尾七瀬从百川的拳头上无力滑倒在地,肌肉痉挛。 这一拳的力道,几乎足足将他五官打变形! 用着轻松的话语,手段上,却几乎每一招都是重拳出击! 兀楞楞地杵在拐角里,西尾七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无法胜利的。 站在面前这个少年,瞳孔中带着熠熠生辉的光芒,焕发着自信冷峻的微笑,就好像光明对于黑暗的天然压制,警察对于罪犯的猫鼠相克。 此时此刻,他终于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看似削瘦的少年能够作为一个等级的对手,继续下去,对方甚至真的有可能打废自己! 西尾七瀬放弃了继续持斗的想法,急忙望向四周寻找庇护。 “你们都是废物吗?都过来,护驾!” “我给你们钱啊!想要多少给多少!快来救我!” 恐惧之中,他惊慌失措地放声大叫,然而却见无人应答。 “为......” “你是八嘎吗?”白川十六夜朝他步步走来,一脚踢灭了他的幻想。“你们那边的人输光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西尾七瀬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我们足足有一百多号人,对付你们五十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打不过?” “闭嘴。别这么吵。”白川冷冷喝了一声,又一拳砸在他头上。 他伸手指去,凡是目光所至,皆是些仓皇逃窜的身影。 “看看那些,像你们那边一点轻伤就拼命逃跑的人,因为害怕受伤就假死装晕企图浑水摸鱼的人,从战斗一开始就靠在一边碌碌无为的人,他们也能算作人数?这样的人就是再来五十个又有什么用?” 西尾七瀬哑口无言。 “如果是为了利益战斗,那么当利益不一时,就会四分五散;如果是为了信念战斗,那么,便会永远走在一条统一战线上。” “在来之前,为了避免对能战人数的错误估量,我做了个测试,允许他们自行退出。”白川继续道。 “蠢货。”西尾七瀬暗自嘀咕了一句。 “想知道樱花会的‘真实战力’是多少吗?” “多少?”西尾七瀬下意识地问。 白川十六夜微微一笑。 “百分百。” “这怎么可能!”西尾七瀬不敢置信地道。 白川接着说: “没什么不可能,驱使我们的,是必胜的、复仇的信念。” “不要以为这只是在热血漫画中才有的事,在现实中,也皆如是。” “也许,你所拥有的‘成员’,不是真正的‘成员’,只是因为威胁利诱或者利益原则暂时跟你捆绑在一起。” “而我们不一样。每一个人的加入,都是自甘自愿,来之不易。” “是过往的种种经历,各种类似的遭遇,将我们牵连在一起。故而,动我们一人,全员而往之。” “你们没法跟我们比。你们差远了。” 听见这番话,西尾七瀬久久沉默。 硝烟里传来剧烈的打斗,人影晃动,外边的不良都在动魄惊心地看着那一处。 尽管想要上前,可环绕在旁边的烟障却如一道天然的屏障。 何况自己也体力无多,没人想在那两个家伙之间充当沙包。 一阵紧锣密鼓的蹿动窸响之后,动静消歇下来。 松介等人犹疑地互相望了望,将欲上前。 这个时候,人影剖开两边白雾,从中间走了出来。 那是白川十六夜。 还有西尾七瀬。 被白川拖在地上的西尾七濑。 ‘沙。’ 白川抓着他脖后的衣领,将之提了起来。 眼镜镜片碎了一半,还有一半挂在鼻上,满脸被殴打的淤青的伤痕,一串涎沫沿着嘴角呕下,肿胀着一张猪头脸,就这么狼狈地被提在众人面前。 往日那个颐指气使、无论干什么都能显得从容高大的富家弟子,头一次见居然成了胯下囚。 白川站到场子中间,一歪头,将西尾七瀬丢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凛冽的视线泠然扫视过其余瑟瑟发抖的极乐道成员,面如杀神: “你们,还有谁要上?” 15、Boss战 整个场子一下子噤若寒蝉。 “不是吧?” 极乐道的人窃窃私语。 “老大,老大他居然被打得这么惨?” “那家伙看上去还没怎么用力啊。” “樱花会的头目是怪物吗?”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终于,他们不约而同达成了共识。 “逃......” “快逃啊!” 极乐道还能站着的人无不丢盔弃甲,瞬间作鸟兽散,从前门和后门纷纷涌出。 “一群饭桶,真没意思。” 白川拍拍手,望向溃散的人群。 “组长,你太棒了!” 藤宫等人一把冲过来环上他的肩膀。 “得了,轻点,你们身上的汗水味太浓了。” “啊哈哈。” “组长,我给你端椅子来了,组长您坐。” “得,别臭屁了,正事还没结束呢。” “不趁着这个时间,以后哪有机会靠近大佬。” 不久后,场面上清净下来。 樱花会这边,黑藤等人已经重新坐起身来,经过一番治疗,状况转好了不少。哪怕是街头互斗,他们也是带足了包扎设备和学习过包扎手段的,有些伤重的,已经在同伴陪同下租车去了附近医院。 而极乐道,则是被抓捕住了不少干员,掌控他们作为人证。 白川十六夜不急不缓地踱到西尾七瀬面前。 “接下来,是拷问时间。” 白川狠踢了西尾七濑两脚:“说啊!” 西尾七瀬咬着牙:“你还什么都没问。” “哦,不好意思。”白川十六夜笑笑。“作为不良组织的成员,在问话之前先插两脚解解气,不为过吧?” 西尾七瀬脸色青紫。 “你给我小心着,因为在我背后的靠山......不会放过你。” 白川笑嬉了:“上一个说背后有人的,你问问堂本野,这点子管不管用?” 并排倒在地上的堂本野别过脸去,面色难堪,不予理会。 西尾七瀬想是也明白什么了,神情更加绝望,就连最后那一丝威胁恫吓的气势也放下了。 “我问你,井上惠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西尾七瀬有气无力地耸搭道。 “话这么小,吃饭没有?大声点!” “知道!” “那她的死,也是你们计划的一环吗?” “是。” 白川制止住难以忍耐的井上藤宫。 “先把他的话都录下来,好作为他犯案的罪证。西尾七濑,从准备到布属,老实交代出你们计划的全过程吧。” 西尾七瀬沉默了。 白川看向井上藤宫:“有老虎钳吗?” “老虎钳没有,找到一个扳手。”藤宫把工具递给白川。 “扳手?这微微有点残忍啊。”白川若有所想地蹙起了眉。 然后他将铁器贴在西尾七瀬脸上揉了揉,令冰冷刺骨的感觉浸遍他的全身,宛若炼狱修罗般的语气在旁边轻语道: “我们要不要来打赌,依你牙齿的硬度,能扛住几下?” 西尾七瀬一阵寒颤:“我,我一下都扛不住......” “扛不住那还不快说?” “......” “干掉你们樱花会是我一直想的,人力也是借我手派发的,但是提出这个计划的并非是我,而是北池崎。包括我们背后一直听令的、给我们提供资金援助的、甚至是给井上藤宫借款的,都是那群人。” 在不断的威胁之下,西尾七瀬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最后道。 “什么人?” “听说过新宿八蛇之一的‘毒牙’名号吧?人家想把控三丁目,而你们樱花会成了阻碍人家的眼中钉,迟早是要被拔掉的。” 白川敏锐地意识到信息点里的关键之处。 “他想掌控三丁目就一定有他的用处,告诉我们,他的计划是什么?” 西尾七瀬眼露豫色。 白川将扳手在地上敲了敲,发出瘆人声响。 “我说,我说,这事在极乐道里只有我和北池崎知道,‘毒牙’大人的具体计划就是......” 白川冷笑着摇摇头,这家伙还没有堂本野硬气。 “就是......” ‘砰!’ 就在这时,全场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下去。 ‘轰隆隆。’ 窗户外面,只剩电闪雷鸣交加,偶尔照亮室内这一隅。 “是打雷导致的跳闸吗?”黑藤真武不解。 白川眉目微蹙。 “藤宫,知道闸门在哪吗?” “不知道。我们来时就没注意过。” “那你带着留在场上的人,多人一组,分头找找吧。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注意按着西尾七濑。” “好。” 就在一众成员朝外散开不久。 一道黑影却朝白川这边靠来。 “站住,你是谁?” 白川问。 来者没有应话。 然后—— ‘咚!’ 白川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没有料到,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方就放倒了自己这边几名成员,脱离控制的西尾七瀬趁机腾身而起。 好快! “抱歉,人我就暂时带走了。你们还会再见的。” 那是北池崎的声音。 这个人,不是记得他一直在浑水摸鱼吗?白川面露疑惑。 黑暗中,看见松介无奈冲他摇摇头。 “那家伙,他身手并不简单。” 眼看到手的目标就这么被抢走,白川当然不能这么坐视不管。 “追!” 白川一马当先,带着松介等人冲上前去。 酒厅的后门外一个楼梯口,通往地下楼层,他们在黑暗中下挪,因为对地形的不熟悉,步伐放慢了不少。 ‘咵咵拉拉。’ 前方是一个车库,传来卷帘门下坠的声音。 而西尾七瀬的身影,透过黑暗,就见立在卷闸门那边。 “来不及了。” 白川十六夜冲刺加速,一个萎身,在卷闸门完全落下之前,从下方钻了过去。 而其余的人,则随着卷闸门重重砸下,落在后方。 “组长!” “组长!” ‘咚’! 两边人影彻底被卷闸门隔离开,而那些声音,也在厚重的阻拦下被吞没不见。 白川稳了稳息,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周遭景象。 车库只有二十平方米大,空间狭小。里面仅停着一辆水滴车型的雷克萨斯suv-gx,即运动型多用途越野汽车。西尾七瀬就在车尾那边,似乎在车厢里翻找什么,摩擦出生硬刺耳的噪杂声。 除了他以外,这里似乎没有第二个人。 “北池崎呢?没跟你在一起?” 白川一边冷静地问,一边挪步靠近。 “对付你,一个就够了。” “呵,口气不小,别忘了你可是我手下败将。” “呵呵呵。” 那边的西尾七瀬反倒阴阳怪气笑起来。 “白川十六夜,知道你的死因会是什么吗?” 白川停住了脚步,因为对方的身影主动从后备箱那块走了出来。 “是因为无知、自信,和狂妄!” 仿佛哗然一下,仓库里的灯光昭然。这个时候,上面的人找到了电阀开关,所处的这片空间重新亮起来。 西尾七濑的身上,已经套上了一套专业的棒球服,从上到下将他身体覆盖在内,头盔面罩、上半身夹克、两腿上沿及膝关节的战靴,都由硬质防具组成。并且手上提着一根铁质棒球棍。 白川知道他后备箱里装的是什么了。 棒球作为日本的第一大运动,出现在何处都不显稀奇。但是如此齐全的棒球服,还是显得少见的。 对于中学生来说,打不出职业赛场上那样高杀伤的球速,配备也许不必如此完备。但在西尾七瀬这种富家子弟看来,装逼一定要到位,品味一定要正统。才花大价钱弄来这样的正式穿着。 这可不妙。 白川指甲在掌心陷下凹痕。 因为职业棒球场上,为了防止高达上百千米时速的棒球可能造成的毙命伤害,一定要将所有弱点关节万无一失地防范住。 由此可见,这套装备防御属性简直拉满。 车库之中,出入口处,两扇卷闸门一前一后截下,拦断了他的一切退路。 狭小的空间里,是这种装甲怪物发挥实力的最好地形。 死战! 唯有死战! 西尾七濑已然咆哮着朝他冲来。 “白川十六夜,我会狠狠拧断你的骨头,听你在地上发出惨叫,哀嚎不已地向我求饶。”西尾七瀬双手握棒,发出沉闷的吼叫。“去死吧!” 必须要用白川的死,来偿还耻辱! 这也是为了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因为他,别无选择! 白川很难理解,为什么刚才还像败犬一样的西尾七瀬,会转瞬间士气高涨到这个地步。 但时间,已经不容得他思考清楚了。 必先应付近在咫尺的强敌! 白川腾身而起。 如果说之前拿着喷雾的西尾七瀬是普通模式,近身格斗的西尾七瀬是简单模式,那么现在套在棒球服形态的他,就是地狱模式。 整个仓库里,仿佛亮起一行赤红触目的字—— boss战! 16、狂暴 片刻前。 “北池崎,玛德亏你还想着回头救老子,那群没良心的狗币真是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我们快走吧。”西尾七瀬在北池崎拉持下跌跌撞撞地奔跑道。 然而就在这时,北池崎在仓库中央停住了脚步,手拉住西尾七瀬的手腕,阻遏他继续向前。 “北池崎,你......干什么?”西尾七瀬不由地回过头来。 “不行的,你现在还不能逃哦。”北池崎一脸诡笑。 “什么意思?” “你差点就泄漏了‘毒牙’大人的计划,作为惩罚,你必须做到力所能及能够抵过的事,不然,出去以后等待你的是什么,你知道的。” 西尾七濑浑身一阵恶寒沿着脊骨急窜而下,好像意识到什么,霎那间毛孔倒竖起。 “所以,就在这里,好好表现吧。”北池崎从豆大汗液渗下额头的西尾七瀬身边走过,拍拍他的肩膀。 “加油,‘毒牙’大人,相信着你。” 随着‘哒、哒’的从容漫步声,北池崎独自离开了车库。 只留下西尾七濑一人立在原地,不敢动弹,脑袋低坑,浑身抖如糠筛,目光晦暗、绝望。 然后他逐渐抬起头来,眼中带着鱼死网破、誓不罢休的神色,仿佛熊熊燃烧而起。 ...... ‘哐,哐,哐,哐,哐。’ 棒球棍招招挥下,在水泥地面和墙壁上击起坑坑洼洼。 那力度,白川丝毫不敢怠慢。哪怕是一击,被他挨上,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伤。 一味防守,迟早会有失误,一旦失误便是不可逆转的局面。 局面显得尤为的被动,只能躲闪。 但这是一场没有时间限制的狩猎游戏,游戏唯一的结束方式,就是凭他的倒下。极其不公平。 反观西尾七瀬这边。 一般的街斗,在赤手空拳状况下,所能击打的弱点就那么几处。 头、腹、裆、小腿、面部。 但是现在,它们基本全被盖了起来,只是手上也套着敦实的接球手套,不露破绽。 面对一个根本无从下手的敌人,就像一只铁王八一样,没有鳄鱼般充足的咬合力,哪怕狼豹都会感到难办。 他尝试着瞅准机会,一个萎身,趁棒球棍挥过头顶间隙,回身蹬在西尾七瀬小腹上,但脚底传来铁的质地生疼冷硬,西尾七濑只是略略动摇了一步,便稳住身形,而白川则是反倒在那股反作用力之下连退数米。 “看到了没?你的任何攻击对我都是无效的。”西尾七濑抖抖身子,一声振吼,气势愈烈:“所以,给我死!” 这家伙,已经是在抓狂边缘了。 他每一棒的砸下,都几乎夹杂全身劲道。这种程度的伤害,白川毫不怀疑,只要是一棒敲在他的头颅上或者肚子上,随时有可能送他去归西。 时至此刻,西尾七濑简直像一头失控的棕熊,脱轨的列车,蛮不讲理地想要咬碎一切,他已经脱离了普通街斗的范畴,没有任何顾忌! “吼!!!” 又一声狂呼,西尾七濑抡起棒球棍捶下。 但毕竟因为身上穿戴铁具,攻击的速度比之前要慢了不少。 白川十六夜敏锐注意到,挂在他腰侧的车库钥匙。 钥匙一晃一晃的,车钥匙和开启卷闸门的遥控器连接在一起。只要拿下它们,自己也许就要机会脱离这个绝境杀场。 白川瞳孔一亮。 有戏! 在一记棒槌后摇之际,趁其不意,白川一脚踢在西尾七濑腰侧。 ‘咵哒’一下子,钥匙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看向地面。 但是白川低身比西尾七瀬快。 他正猫腰要去捡起钥匙,却见一只铁靴重重压住了钥匙。 白川眼睑上抬。 西尾七濑猛地向前一弯腰,铁盔冲撞在他肚子上。 ‘咚!’ 白川被顶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墙壁上,贴壁落下。 紧接着,西尾七濑抬起脚,又对着原地再度踩下。 白川木然放大了瞳孔。 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跺在钥匙和遥控器上,脚掌狠狠碾动,将卷闸门遥控器磨了个稀巴烂。 白川十六夜惊讶地望着西尾七濑。 他疯了! 他毁坏了遥控器,是让自己一并关在这里吗? “暂时出不出得去不重要。”西尾七濑满是恨意说。“但是你,今天必须得死在这里!” “白川十六夜,我知道你狡猾,所以,我不会给你一点机会!哪怕不惜一切,今天我也要确保你万无一失死掉!” “死?”白川面色沉冷下来,“你确定?杀了我,你也没好日子过。” “如果你不死,我就算今日出去,也会被人弄死,没什么好日子过。”西尾七濑声色冷厉。 “倒是等杀了你之后,我就第一时间乘飞机,逃出国内,对吧?反正我家有的是钱。只是混混间的打斗,爹娘都没人管的,到那时东京那帮警察不可能因为你这条小命还揪我到外面。” 白川呵呵一笑:“以为你脑子简单,没想到还想得挺周到的。” “小子,还有心情说闲话,去死!” 没了车库钥匙,就说明已经不可能有逃避战斗的方法了。 白川剧烈呼吸着,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 这已经不是不良之间的斗殴。 是生死斗! 不妙啊不妙。 他已经出不去这里了,就在这地方,迟早被这家伙生生耗死,这几乎是无可破解的绝境!他该如何摆脱! 白川熟知着眼前的状况。 必须尽快想到办法! 必须要调动脑力,找到破解之道! 在这狂风骤雨的攻击下。 必须,必须...... 不然,自己将会死在这里! “嗬——” 棒球棍又挥了过来。 在空旷的空间里,面对这样的横扫,只能是活靶子。 他气息急喘。 要说障碍,这里也唯独只有一个。 白川一掀开车门,翻进了雷克萨斯的前座上。 棒槌紧随而来,都不带有丝毫犹豫。 “吼!!!” 西尾七瀬抖动臂膀上的腱子肉,高举起棒球棍,朝着车门重重砸下。 ‘哐’! 黑色的车门被砸了开,生生垮在一边。 “这家伙,疯子。” 白川道了一声,从车门另一边钻出。 西尾七濑紧跟着跑来了这一边,白川一个鹞子返身探了回去。 那样子左躲右藏,像在跟他打游击战。 几番下来攻击白川不到,西尾七濑开始歇斯底里了。 “混账!出来!八格牙路给我滚出来!让我宰了你!” 白川在里面翻了个白眼,鄙夷于西尾七瀬的智商。 西尾七瀬从正面爬上了车头,不断嘶吼着,抡直了棒球棒,朝着挡风狠狠砸下。 ‘砰,砰,砰!’ 玻璃窗开始出现裂纹了。 西尾七瀬一棍接一棍,放声咆哮,声震如雷。 “我长这么大,没人敢动老子!” “你算老几啊!你算老几啊!” “居然敢让老子那么特么狼狈被丢在众人面前!” 裂缝在屏风上呈雪花状地迅速蔓延。 玻璃? 等等,玻璃。 白川心头一念起。 “吵死了!废物。” 他恶狠狠回吼道。 “你特么是巨婴吗?入这一行,就要做好难看破相的准备,你以为周围众人都在服侍着你吗?你以为你在别人眼里算什么东西?成王败寇,你已经输了,你就是坨渣! “你给我......” “叫我住嘴?我偏不!刚才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早知道就该叫人往你那张臭嘴里浇泡尿给你散散火!”白川继续不依不饶,真是竭尽原主毕生的日语水平了。 被刺激到的西尾七瀬顿时青筋暴跳,恨不得扑上去冲着白川的脸去咬。 直冲天灵穴的怒火情绪仿佛在他脑海中叠满了狂暴buff,手臂抡成一个圈。 “闭嘴——” 随着锐声的吼叫,一声刺耳响动,挡风屏幕四分五裂。 玻璃片裂散,道道冰冷刮在白川十六夜皮肤上,将他胳膊、手背,乃至面颊,刺出伤痕。 17、地狱骑士,斩敌归来 西尾七瀬就像一个丧尸,趴在粉碎的窗户前,嗷嗷嚎叫着要把座位上的白川拖出来裁决。 然而白川十六夜反应迅速,在对方扑下来的那一刻,早就没了人影,一个滚身从座位上腾下。 西尾七濑一路猪突猛进,就连一旁的雷克萨斯suv,都受及牵连之殃,车身被他捅出了一个个大瘪坑,油箱炸裂,油从地盘漏了出来。 自家上千万円的豪车,就这么被他生生砸毁。看都不看一眼。 白川认得出,他是动真格的! 这家伙已经成为了穷凶极恶的暴徒。 “我必须战胜白川!这是偿还屈辱,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生机!” 西尾七濑兀自吼着能鼓动自己的话,给自己打气。 他已经什么都不去管,什么都听不见。 心中念头只有一个。 杀了白川! 金属锐鸣声...... 叫嚣怒吼声...... 棍棒重击声...... 在白川背后交汇成一场杀戮的交响曲。 追随于身。 转眼之间,白川十六夜已经连退数步,被逼入最末尾的狭隘空间里,没了再作辗转的余地。 深呼吸。 他攥紧了铁青的指节。 今日,自己可能死—— 或者,杀死他,自己去入狱。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恍过这样的想法。 但是随后,又快速在心中逸散。 他站在修罗的道口,然后身后的石阶,又一截截,断落深渊。 已经......没有退路了。 能有击败他的方式,一切手段皆可不足为道。 何为死战,至死方休! 死,也得让对手付出代价! “嗬——” 西尾七濑在他面前高挥起球棒。 尽管全身敞露在白川面前,但他却无法出击。 因为那里,全都是金属防具。 而与此同时,西尾七濑的这一斩,他避无可避。 白川架起了左臂,去正抗棒球棍—— 生生一击! ‘咔哒。’ 白川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皮肉之下传来骨裂声响。 他的左手小臂直接被打断了! 本应该是直线的小臂,在那一刻呈一个一百二十度躬角,格外狰狞。 疼啊! 是真疼啊! 疼得他,那一刻意识恍惚,灵魂仿佛脱壳了! “吼!!!” 白川肝胆俱碎地啸出来。 所以这种疼痛,要让他来偿还! 霎那之间,借着左手硬接棒球棍,右手格挡开西尾七瀬硬挥过来的拳头,白川十六夜借机近身,站到了与西尾七瀬面对面的距离。 西尾七濑浑身像个屎壳郎一样,又臭又硬,根本找不到突破。 要说弱点的话 要说尚余弱点的话。 白川神色一厉! 只剩一个地方! 见招式得手,西尾七濑终于畅气,狠狠大笑起来: “就算接近了我又怎样?你......”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有接连不断的血色,从西尾七濑脖子上滑落。 如一小结红绳,牵往地面。 ‘哒,哒’。 落在水泥地上,鲜艳透彻。 西尾七濑不可置信地放大了瞳孔。 白川收回了手。 ——在他刚才伸到西尾七濑脖子旁的右手上,两指间正夹攥着一块锋锐的玻璃碎片。 横切,剖命。 那道瓶盖长的伤口。 清晰无比地映在他的脖子上。 一招制敌! 没错,要说西尾七濑还剩下什么弱点的话,那就是头盔和金属夹克上领口之间的,那一指宽度的缝隙了。 这个大小,棒球是不可能通过的,所以没必要锁死。 但是对于白川来说,却给他留下了致命的胜机。 没有任何的花哨,陡然一击,划开了他的右侧脖子。 ...... 一切喧嚣静谧下来,窸窣的风蔓延过仓库地步的沙尘。 白川看着这一幕,突然感到有些恍惚疑惑—— 一旦他这一击没能达成,手臂被敲断,接下来失去战斗力,面对的将是必死的结局。 如果偏差一点点,如果手软一点点,如果西尾七濑注意到自己的动向,如果自己在剧疼的同时没能忍住不倒下...... 事后想起来,诸多令人悚然不安的因素,足以让他感到心有余悸...... 他是说,倘若的话。 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敢把所有的胆量赌在这一线生机之上? 过去的想法已经无法揣摩。 但那,又怎么样呢。 帷幕已经落定,胜负已经分晓。 硬是回忆当时触感的话——他曾经弥足好奇。死亡边缘是什么样的。 但在真正到来那刻,心底却是一片空静和坦荡。 他现在知道答案了。 如果畏惧死亡,那么不去想就好了。 ...... 白川向后退去,松开了掌。 他的手掌也因为刚才紧紧握着玻璃碎片,过度的紧张和用力,以至于方才愈合的伤口又缢裂开了。 但他无足在意,用鲜红的手掌一抹脸上汗液,撩起挡在额前的刘海。露出杀红的眼神以及目光间那股王者的轻蔑。 宛若,炼狱修罗。 “你输了。” ...... 站在原地的西尾七濑,唇角哆嗦,说不出话来。 强烈的疼楚,已经使他拿不稳棒球棍来,更别提再挥动。 这个时候,反倒羡慕白川十六夜的意志。 况且脖口上的血汩汩流出,身穿棒球服的他没有任何止血办法。一旦他再强烈运动,只会提前触发自己大出血,立马倒在地上。 “你还有一个机会。”白川平静地对西尾七瀬说。“报警吧。如果不想失血过多,让消防员来把这里撬开,这样也许你还来得及治疗。不过出去以后,你的罪行肯定比我重。你是持械者,还是害死井上惠的谋害者,而我只是被迫反击。” “报警?不,我要坐牢?呵呵?” “呵呵,我要坐牢?关到那小号子里去?没人能奈何得了我,我可是家财万贯,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不,不,不可能的,我不会落入那种境地......” 西尾七瀬意识已经开始癫狂。 站在车尾,恍惚之间,他瞥见了脚底下漏出来的汽油。 “汽油?火?对了!” “有了!有了,我还有解决掉你的办法!” 西尾七濑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他拿出后备箱里的金属打火机。 “白川十六夜,你死定了!只要我点燃汽油,地上的火焰就会烧死你,而我的鞋子是金属制的,我会撑到火警到来!” “要是在大火中烧死你,警察就没法针对我个人定罪了吧?火可以是无意中点燃的,也可以找人背锅,更何况你死后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他一边大喊大叫,一边手舞足蹈,将打火孔对准了地面。 灼红的火苗,与淡黄的汽油,如揭开地狱的钥匙,互相吻合在一起。 白川十六夜像个白痴一样看着他。 “你,确定如此?” 接触汽油霎那,火焰腾升而起。 汽油能被打火机点着,不是作为燃烧介质,而是由于沸点低。 然后——然后西尾七瀬就惨了。 几百度的汽油火焰温度穿透了导热性良好的金属器具。它虽然能挡得住燃烧,但是挡不住其热量,那一下子的感触不亚于开水烫喉! “啊啊啊啊!!!” 西尾七瀬嗓子里冒着白烟,发出撕心裂肺的沙哑枯鸣,痛不欲生。 但他被汽油围在角隅里,腿脚最先烫伤,根本无法动弹。 高温和热浪,穿透了整片身子,钻入他的每个毛孔。 他将不是因为焚烧而死,而是因为烫伤和窒息而死。 这种感觉,就如同是被闷在蒸锅里的螃蟹,被生生烤熟。 比任何直接了当的死都要痛苦一万倍的死法! 白川冷叹一声,捡起了之前掉在地上的车钥匙,朝雷克萨斯驾驶室走去。 “等等,白川,救我!” 身后传来西尾七瀬的喊声。 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感触到了害怕。 “不,救我!白川!” “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把什么都给你,所有的钱都给你。” “救我啊!” 白川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在他眼前竖起一个中指。 “死吧,混蛋。我早想你死了。” ‘哒,哒,哒,哒。’ 眼见着最后的救星也已经走远,西尾七瀬万念俱灰。低低垂下来头。 忽然,一道身影朦胧出现在他面前。西尾七濑一喜,抬起头来。 “井......井上惠?” 刹那间他的面色惨白。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要,你来干什么?” ‘井上惠’猛地凑近了他的脸,然后掀起盖在面上的乌黑头发,露出一张猩红恐怖的脸。 “啊——” 濒死前,他看到了很多的人。 他看见了所有曾经被自己害惨过的人。 火焰中,他们排成一长队,一个个从面前走过,在等着见他。 他终于熬到了队伍的尽头。 然而在这里,是脍炙炼狱,滚烫灼热的铁链在那里等待着自己。 西尾七瀬的惨叫声经久不息。 ...... ‘咚!’ ‘咚!’ ‘咚!’ 拉杆,油门,倒退,冲刺。 驾驶室里,白川单手操作着半残不旧的雷克萨斯,一次次撞击在车库卷闸门上。 他利用牙齿和右手的配合,将撕下寸衫做成一个搭架环过脖子,断骨的左臂绑在上面固定,一声不吭。 方向盘上的安全气囊,得以让他在高速冲撞下保护住面门。 但即便如此,骨骼的剧烈晃荡,还是将他震得生疼。 白川十六夜靠着根性和意志强撑!不让自己晕去!一旦在这里晕下就完蛋了。 火焰已经沿着车尾沿袭上来,烧烤着半个车身。 终于,在不知道是第七下还是第八下之后,车库门猛地被撞了开! “白川!” 他听到两侧夹道上,传来樱花会成员们的惊呼。 雷克萨斯就在众人浓烈的震撼下,裹扎着一股火流,冲出了地下室! 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哑然失声,谁能想到,燃烧着半个车身的越野跑车带着火焰驰行,撞开的车库门弹飞出去,白川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归。那仿佛是只存在于电影特效里的镜头,而现在却带着如此鲜艳强烈的画面感赤生生冲撞在眼前。 “组组组组,组长?” 白川坐在驾驶室里,撅起了拇指,冲着目瞪口呆的同伴放纵一笑。 地狱骑士,斩敌而来! 18、我养你啊 “听说了没有?我们学校里那个白川学长,在外面又和人打群架了?” “真的假的?我听说起码有上百人互殴。” “据说,白川十六夜好像还是个带头的不良老大。” “嘘,小声点,我知道内幕,别让别人听见了。” 保善中学食堂里,学生们五五六六地围在大桌子上。虽然平时的话题千差百异,但这次却出乎意料地一致。 ‘踏、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个清冽的步伐声走进了食堂。 “是......是本尊!” 食堂里的同学们刹那间寒毛倒耸,几乎全体起立! 白川端着打来的餐盘,几乎是到哪里,哪里就作鸟兽散。 “快走啊!” “饭,我的饭!” “饭重要命重要?” “他,看他的手!” 食堂里半边都没了人影。 其余的同学,如坐针毯地待在另外半边,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 白川十六夜一声臾叹。 果然啊,像他这个样子,一只胳膊挂在绷带上,谁看来也是害怕吧? 看来改变不良形象、和同学拉近关系的想法,又失败了啊。 道阻且漫长。 白川将托盘放在餐桌上。 这时他才意识到,平时用来持筷的左臂则断,没法运作;而右手又在先后被匕首、玻璃片刺破的情况下,旧伤并新伤,也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几乎像五根手指从粽子里伸出来一样,根本没法吃饭。 白川试了试,‘啪’,勺子掉在桌上。 白川又试了试,勺子还是掉在桌上。 无奈,他干对着餐盘里的美食,怔怔发呆。 一道身影朝他走了过来,并坐在他的身旁。 白川疑惑地侧头看去。 “来啊——”樱殿铃用勺子瓦起餐肉,递到他的眼前,脸上洋溢起亲切可人的笑容:“我喂你啊。” “喂喂,我没看错吧?那个走过去的是谁?她不会是三年级的女神樱殿铃吧?” “天呐,女神去那家伙身边干嘛?她不怕他打人的吗?” “莫非......女神就喜欢这样的男人?我也要去当不良!” “行了吧。关键是颜值。看看你有一米八的身高吗?有人家的一半帅气吗?啊?有颜值的反派那叫个性,没颜值的反派那叫土匪!” “美女和野兽,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周边同学都窃窃私语。 白川面色僵了一僵。 “我自己来。” 他想抢过勺子。 且不说从来没有被一个女生投食的经历,这是如何如何尴尬,更何况周边那么多同学看着呢,难道想要他白川十六夜大庭广众下像一个婴儿般被别人喂吗?他好歹几十个凶神恶煞同龄人的头目,他不要面子的啊! 白川刚要拒绝,樱殿铃用勺子敲了一下他的手背。 白川连忙缩了回去:“疼......”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自己吃饭?”樱殿铃鄙夷地道。“看吧,还得我来帮你。” “你少瞧不起了,女人!” 白川沉默了一下,问: “我这个样子,你不害怕吗?” “但我知道白川就是白川,不会变的。”樱殿铃信誓旦旦地说。“因为我和你从小认识,知道你是一个爱为世道打抱不平、心怀侠义的人,这点,哪怕做上了不良也一样。你才不和那些一般的坏人一样。” “不和一般的坏人一样?”白川念叨了句。 “嗯。要说的话,也是惩罚坏人的坏人吧。我了解的哦。” 呵,还真是了解。白川十六夜心道了一下。 要不是我穿越过来,差点就信了! “张嘴,啊——” 抱着不想被饿死的心理,他堂堂顶天立地一呼百应的白川,只能屈辱地接受了少女的施与。 “别‘啊’了,我不是小孩!咕......” “慢点,慢点。” “接住。” “漏了漏了,汤漏了。” “你别进那么快!” “你嘴巴张大。” “你捣我喉咙了!” “唔唔唔......” 一番‘呼哧’喘气后,两人都仿佛经历了艰难运动,毛孔舒张。 “所以......你的手臂是因为故意去挡球棍而折断的?连这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吗?对自己太狠了吧。” 一边吃一边聊天,听着白川十六夜的讲述,樱殿铃不由逐渐瞪大了眼。 白川笑了笑。“这么玄幻的事情你也信?” “我知道你是在吹牛啦,那后来呢?” 之后,樱花会的成员用建筑里的消防栓即是浇灭了火。 等警察赶到时,就只剩被捆在地上的堂本野等一批极乐道成员。旁边还用他们自己的手机保留了录音文件,想抵赖也抵赖不。 ‘极乐道’本就是非法经验,还囊括了敲诈、欺骗等嫌疑,只不过苦于他们经常更换据地,难以捣毁,这下子正好一网打尽。 再加上谋害井上惠的事件,双罪并罚。 这些人有的被抓去了少年所,有的拘留教育,大概以后会被警察紧盯,想再为祸四方也做不到了。 那两个去到荒川的不良还在医院里重伤躺着,人跑不掉,被搜罗到证据,等出院后自然也要受到二次惩罚。 至于樱花会的成员,则基本不会受到波及。 新宿这块的警察就是这样,因为不良群体众多,轻重程度各异,所以在管理这方面十分头疼。 能抓到的当面就抓,跑路的却也不多管,像一溜而散的樱花会等人,总不可能根据一些外貌描述,再去把他们辛辛苦苦地一个个都找到,然后再以聚众斗殴的名义批评教育一番。 也算是善有善终,恶有恶报了。 在焚烧遗迹里发现了西尾七瀬的尸体。因为身上套着棒球服,所以保留了他半残的躯壳。但因为打火机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地面墙印上的痕迹也很明显是自己敲出来的。种种证据确认纵火者就是他本身,所以此事一案也不了了之。 但‘极乐道’这个常年祸害新宿区中学生的不良组织,总算一窝端没了。 “多谢款待。” 吃完午餐的白川十六夜,礼貌性地用了一句日本标致话语。 “我说白川。” “嗯?” “别干那一行了吧。要不......” “要不什么?” “我养你啊!” ‘哒。’ 白川十六夜站了起来。 好你个樱殿铃,真实面目露出来了吧。就说天底下没有一粒大米是白吃的。 正好这个时候饭也吃完了,他提步朝外走去。 “大少爷,别放下碗筷就不认人!” 主要是因为他已经没脸继续呆了,周围的同学都看着他俩,大庭广众之下被女生喂饭这一事,他能埋汰一辈子。 却又听樱殿铃在背后喊: “回来。” “干嘛?” “擦嘴。” “你想脸上像个大花猫一样出去吗?” “......” “别忘了晚上还有。” “......” 保善中学的大门口前,藤宫抬头望着两边石柱。 那之后,他还清了所有同伴借来的钱后,拿着剩余的积蓄,趁着时间还来得及,交齐了学费,终于踏进了梦寐以求的保善中学校园。 正好是开学季,四月份的樱花铺满大道,但是这次,没有融雪。 他以十七岁的年龄入学高一,这个时间段本该在读高三了。虽然中途耽误了两年,但是无足轻重。 一步步踏入神圣的殿堂,感受着这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将那张临终遗言牢牢地带在手边,他,势必要让自己完成井上惠最后的嘱托和夙愿。 至于樱花会,继短时间的修养之后重新恢复了活力,活动在新宿区三丁目继续着日常的事宜。 不仅是如此,通过这次战斗抹灭了极乐道,樱花会的名声在新宿区不良当中大放异彩,许多新的成员慕名而来。在一番整合收容后,成员已经由原来的五十多达到了八十名。 然而,一切还远未结束。不为人知的角隅,晦暗也仍在继续: 北池崎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僻巷,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拨打着电话。 “‘毒牙’老大,利用极乐道消灭樱花会的计划失败了,看来您要掌控三丁目,让您的‘产品’在后街流出,还需要挑选别的势力。” 手机屏幕的对面,传来如毒蛇一样的窸响话语: “无妨。我手底下能用的势力多的是。极乐道没了,那就换个家伙陪他们玩玩。” “老大意思是说?” “我已经有目标人选了。” “......” “呵呵,那可真是很有意思啊。” 19、狼人游戏 在和极乐道的激烈的较量之后,周围都清净下来。樱花会成员安静地各自疗养,这几天里没什么聚集活动。其它不良组织碍于樱花会进来展现出来的势头,没有趁机冒犯的胆量。 白川十六夜的日子暂时回归了日常。 不是艰苦学习的日常,而是咸鱼的日常...... 4月6日,在东京的学校生活算是正式开始了,新开这本日记,也是为了督促自己认真学习,先要把手边的高一年级《国語総合》看完。 4月7日,松木和介邀请我去了fc游戏厅打电动。 4月8日,东京的fc游戏太好玩了,在这里各种游戏都能买到正版,一用手柄比起键盘感觉整个人都高大上起来了。液晶大屏幕上的familputergame永远滴神! 4月9日,放学后打电动。 4月10日,放学后打电动。 4月11日,白川啊白川,你怎可如此堕落,制定的开学计划忘了吗?不可再这样下去。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4月12日,放学后打电动。 4月13日...... “靠!” 一声绝望的怒吼,白川推手将游戏手柄推了出去,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两眼一翻,一幅失去梦想的样子,只留下鼻子‘哼哧’、‘哼哧’喘着气。 画面上,已然是他被七票四选投出去的画面,国外玩家还顺带发了句讽刺语:itwasaselfreport(这是一个自我杀人报告)。 游戏里最气的不是输了比赛,是输掉以后还被嘲讽了。 “嘴臭不过,嘴臭不过。” 白川平静下心跳,提前在店员看过来之前小心翼翼地将地上游戏手柄重新揣在怀里。 游戏名称叫‘amongus’,是前几年在油管上发行的欧美游戏大作之一,顾名思义‘在我们之间’,是一款考量谋略的狼人杀游戏。 十个太空船员中混进了两个反叛者,目的是干掉其他船员;每次发现尸体后可以号召会议,通过将反叛者票选出局或者完成所有任务的方式,则船员胜利。 “接下来看你了,狠狠把他们干掉出一口气!”白川拍了拍和他组队同为反叛者另一员的松木和介肩膀道,又颇有些纳闷,“我真想不通,哪里就被他们发现了。” “玩这种狼人杀游戏时,不要单独消失,这样你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故而被群起而攻之。”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这不是刚玩,还不懂嘛。”白川尴尬笑笑。 “你看者我,像这样,反倒是混在人群中,从对手的队伍中出现,会让人更加地难以防备。”松介面面俱到地教导说。 地图坐标指示中,身位反叛者的他无声无息和其他玩家汇集到了一起。 “狼,已经混进了羊群,那么。”松介和木镜片雪亮,仿佛勾起狩猎的欲望,“现在是潜伏时间!” “漂亮,松介,上去,狠狠干掉他们!”白川也来劲了,眼神紧盯着屏幕,坐在旁边为他鼓气。 “现在还不行,五个,四个,好了......比如说你看现在,我们三人一组,你猜我想干嘛?”松介嘴边划过一丝冷不防的笑意。 白川揣测地说:“把他们两个一股气都刀了?” “不,同时刀掉他们两个我就危险了,被猜测到的人定然是我。相反,像这样,偷偷做掉一人,趁机嫁锅给另一个人,看!” ‘唰’、‘唰’两下,画面上被刀掉的小绿只剩一截白骨架在没了上半身的腰围上,显得很是喜感。 哦耶,背刺无敌! 爽呀!爽得白川差点叫出来。 另外一个同伴乍一回头,见身旁的人嗝屁了,赶忙吓得发起圆桌会议,不过他全然不知,这样就正中了松介的陷阱。 一番唇枪舌剑下,队员们发起了激烈的‘亲人’pk,不过松介的发言有理有据,文质彬彬,宛若蜜糖膏药更让人愿意相信和亲近,硬是把船员们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能够做到理所当然地扯淡和在讲谎时声线不变也是一种社交牛逼症,白川看得暗自敬佩,这简直就是大神教学,像他还远远达不到松介那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那个被松介钦定为替罪羊的可怜虫,就在其余人一致投票下被抬出局,他明知松介是在眼前刀人,还是他主动发起了会议,真相一清二白,结果反而把自己送出了局外,还被猪队友教训,估计人在这时人已经气得摔键盘了。 不过他怎么样反应松介并不在意。在淘汰后就不能发出任何语音,哪怕有千言万语的‘问候’也没法反馈到他身边,直到一局结束皆如是。 “现在一来,即便那人投出去游戏还没有结束,其他人应该也感觉到异常。” 松介继续谆谆教诲地说,白川在一旁听得小鸡捣缸般直点头,心悦诚服。 大佬,您不去演碟中谍可真是屈才了! “这个时候,不要抱着自己还没暴露的侥幸思想,千万不能犹豫!否则死得会是自己!” “潜入敌中是其一,嫁祸于人是其二,至于第三步,该出手时就出手,趁机一窝端。” 白川出局后余六人,松介刀一投一,这样一来剩余在场玩家已然只剩四人。而松介早已通过之前对话时敲出了他们的地点,不言不语地径直走向他们的所在位置,毫不犹豫又刀掉了两人。 最后一个人赶来,然而为时已晚,对场面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时白川面对着尸体,在他眼底下从容不迫地主动发起会议。一对一的投票选举,结局不言而喻。 票数暂平无效化处理后,松介不慌不忙地走到自己赶来的猎物面前,一刀了解了他。 ‘gameiswin’ 屏幕上浮现出大红字样。 “嘶槁噫!不愧是松介!好厉害!”白川晃动着他肩膀,下意识用日文发音代替了‘666’。 “有的时候,要擅于计策,不去正面抗衡敌人,而是寻机刺入他们背面,一网打尽。特别是寻找可以介入的机会。”松介挪开了把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又说。 “游戏上的策略懂那么多,我还真不如你。”白川啧啧称赞。 这是玩心理战的大行家啊!开个游戏直播估计观众都得边看边记笔记。 这时的fc游戏厅正好来到了歇业时间。如果是在八、九十年代也许还能开得再晚点,但现在这种时代下受手游和ds游戏冲击,受众已经没有那么多。白川有些留恋地起身离开了座位,动了动脖子和手腕,就要去柜台上去结账。 但一个身影提前跨在他面前,松介和木将手搭在台面上:“我来结账。” “你这话我可就不喜欢了。”白川学着前世长辈的语气板着脸说:“我是组长,你是队长,哪有上级让下级请客的道理,怎么说都是我理应优先。” “好的客人,请问,您是选择会员卡支付还是无优惠支付方式呢?”柜台小姐挂起日本服务业一向工作式的笑容问。 还有会员卡,白川讶了,“卡怎么优惠?” “如果是年卡的话呢,最高可以打到六折......” 话音落,松介已经将店门金卡从小包里掏了出来:“你看这个对吗?” “对的,对的。先生请在这上面刷卡,欢迎下次再来!” 白川只得叹息着摆摆手:“抢不过,抢不过。” “松介,你是经常来这里玩吗?” “现在玩得也不算多。”松介和木衬衬眼镜,“不过高中那会儿,由于作业太简单闲得慌,总喜欢和精英班的同学来这里玩,相比起简单朴素的手机电脑游戏,还是考量智力的剧本杀桌游和光盘游戏更让人有沉浸感。” 白川听得直拍手:“好家伙,你这话同时装了三个逼。” “其实也不止是fc游戏馆,还有许多spa公馆、清吧、瑜伽会所等,我这里都有涉足,会长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拿去借用。”松介和木又同时从卡包里亮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金卡。 白川:惊,惊了! 这就是,高质量人类的生活方式吗? “喂,松介,我之前听黑藤他们提到过你,不知道对不对。” 两手插兜,走在大街上, “嗯?” “听说你是出身在一个精英白领家庭,父亲是会长,母亲也是公司高管。然后自己又是闻名遐迩的早稻田大学高材生,身处在这样知书识礼的环境下,不同于我们大多数人生活遭挫,你为什么要加入后街行列?” 松介和木平淡一笑:“想知道?” 白川十六夜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心存芥蒂啊,我只是随便问问,好奇而已。” 随着尘封的话题被揭起,松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摁开了掌里的手机,但没有立刻解锁。 白川注意到,屏保上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几个勾肩搭背欢声笑语的少年少女们,有的还在镜头前做鬼脸,可以看得出是相当放松。当然也包括面孔尚显稚嫩的松介。 其中一个站在松介旁边的漂亮女生似乎关系跟他最要好,还很野,整个胳膊肘强行架在了比她高半个头的松介脑袋顶上。 而松介就这么‘受’着,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有显得在意。 20、故人 一般能被拿来作为手机屏幕的,那这张照片的地位不言而喻。 白川十六夜想着道:“一定很重要吧?” 松介两指抬了抬眼镜折边,眼神中淌过一丝留恋,目光掠向天空。 白川深味他心情中的波澜起伏,在等待他平静下来。 “组长的好奇,我当然会满足。”松介终于开口了:“这张照片是在我三年前,也就是高二的时候拍的,照片上的人,是我几个高中同学。” “大家的关系想必不错吧?” “是啊。我们当时都在同一个精英班,那个学期始组队参加了一个全国科创项目,那一年间遭遇,从起初的无人看好被视作浪费时间,到逐渐得到老师家长认同,四周赞誉扑面而来,我们不过几个高中生,却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建基起属于自己的堡垒,虽然累,但是每个人都在贡献出自己能尽的一份力不懈努力,正是这样的经历把我们紧紧栓在一起,成了彼此相识的挚友。” “这期间的经历,真是值得回味啊,也许将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松介啧啧咂舌道,毫不避讳将那种心神驰骋的爽快透露出来。 白川点点头,在感慨学霸世界如此缤纷的同时,一边继续聆听着。 “后来项目拿了国奖,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大家都收到各自心仪的大学保送通知书。” 松介又叹了一息,看上去不是很舒心。 白川感到奇怪:“照你这样说,事情理应是圆满了,不是吗?” “是啊,如果不是之后出了那事的话。” “那事?”白川细品。 “那,是一件实在让人糟心的事。”松介和木扶了扶镜框,又说。眼神不知不觉间晦暗起来。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叫星野楠子,她和我同样是收到了早稻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很奇怪的是,在开学典礼上,我却没找着她身影,我这才想起,从高三毕业季大合照以来,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到过她。” “察觉到事情不对,我去找了教务处询问情况,却得知星野楠子压根就没来学校,她的身影不知所踪,连报道都不曾来过。” “我尝试了一切和她联系的方法,然而无论是过去的电话还是社交软件她都不再使用,我也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白川蹙蹙眉,事情变得蹊跷起来。那么这样,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然后我在读大学的过程中努力去侦查这事,不久便隐约了解到,她的堕落与某些不良群体有关。” “刚开始接触到新宿区上的不良时候,我是抱着厌恶的态度的,觉得他们只是生活在社会背面的人,干着肮脏不能见人的事情。亦或许是他们坑害了星野楠子。”松介对于白川的叙话无所保留。 “但是后来,我发现并非所有的不良都是这样的。期间我遇到了樱花会的成员,在被其他不良盯上时得到了他们的帮助。随着了解的深入,我逐渐发现这同样是些有血有肉的少年,并非像市面所说那样是群异类,于是逐渐开始和他们结交。” 白川点头,感触颇深。自穿越过来触碰到这一行,他的心路变化历程也是相同的。 人在了解到一行事情之前,总喜欢凭道听途说的内容和周边人对于它的整体映像去评判,但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表壳上的颜色不能代表全部。 没主见的人,仅凭别人给自己灌输的映像去否认辩斥那些与自己所想不符的部分,执迷固囿;有主见的人,则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擅于质疑他人说法的片面性,勇于改变想法去接受事物的真面目。” 白川接话道:“当然了,这些因素都只能使你变得不再排斥不良,但像这样半瓶醋的理由,还不能成为你加入樱花会的真正原因吧?” 松介闻言顿了顿声,笑了。 “不亏是你,白川。那在你看来,到底怎么觉得?” “你从一开始的根本目的就是调查清楚事情,这点不变。只不过依你的智商,肯定能意识到外人是很难介入不良之间的浑水的,于是就只有自己也变作不良的一员,这样才更好方便从正面调查,是这样么?” “对的,组长的推测完全正确。”松木和介坦然应道。“换言之,我加入樱花会,也是抱着利用它的想法。甚至包括那些最初接触到的不良成员,利用他们来走进这个圈,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 “是这样啊。”白川眼神有点遗憾地从松木瞥了过去。 “也对,要说让你平白无故放弃安安稳稳的生活就投入进来,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谁也不能指望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指望别人白白牺牲自己。” 白川眼神浮过一丝撼然,果不其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不过,也不完全是。” “嗯?” “要说别的原因的话——” “就是一日三餐看书学习的生活太无聊了吧。人生嘛,总喜欢来些热血又刺激的事宜。再说作为不良这么多好玩的事情,比以前成天枯燥乏味的生活可有趣多,说什么我也不回去了。” 白川看着他,突然乐呵了,朝松介伸出手背。 “你可能不信,咱俩的想法碰一块去了。我在不久前还想好好做个学霸。可你看这没几天,我不又跑出来玩了吗?你想啊,实在耐不住啊。大家在一起这么多有趣的事,而你闷在房里做作业,怎么能不参与其中呢?” “哈哈,那自然是。” “来!” “干嘛?” “击拳!” 夜路上的晚灯一盏盏亮起,好似照耀着前行的路面。隐约纱雾弥漫,又好像映照着朦胧不定的远方。 “那后来那个女孩你找到了吗?”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默了起来。 半晌,松介摇摇头,“没有。” 白川想说的话顿时全被咽进嗓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得叹了叹,默不作声了。 走到道口,两人就要岔开,松介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白川,你家。。。是在那个方向吧?” “是啊。” “你家好像冒烟了。” “什么?” 白川一瞬呆滞了。 “我看看?”他连忙集中注意力望过去,下一秒爆发出惊呼:“我敲,是真的!” 不由分说,白川顿时跨开步子,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松介和木在背后大声喊。 来到近处,白川十六夜傻眼了。 一小剖火焰已经燃了起来,木质门板被穿透,浓烈的烟气味从屋内灌了出来,绚烂火光从窗户穿出,灼灼映照夜空。 松木和介气喘吁吁地赶到,看着面前的一幕,也尤为惊撼。 “造孽啊!”站在门前白川连续破防的惨叫。“天杀的,我放在门口的书包!好不容易写的作业就被这么烧没了!这下子老师又不相信我改邪归正了!想做个良人就这么难吗!” 松介撇撇嘴,对他的遭遇深表同情。 “不会是哪个不良群体对于你的报复吧?” 白川咬牙切齿地说:“不知道!” 他和松木赶紧拨通了火警电话,同时把绿化带附近的公共消防栓全都启了开,御成一排水遁*水龙弹之术,防止火焰蔓延过来。 房屋侧面,一个带着黑色运动帽的家伙绕了出来,正慌张想要逃离。 白川神色一紧,大步朝他赶了去:“站住!” 在白川伸手拍上他肩膀那一刻,男子猛地回过头来,就在那一瞬间,插在兜里的手霍然挥出,一道匕首朝白川十六夜刺来! 白川反应迅速,惊退一步,锋刃掠着发丝刮起陡峭的冷气。 “你这家伙......”白川握紧了拳头,“x你大爷,火就是你放的吧?” “这人怎么回事?”旁边的松介也大感惊讶,哪有一上来就动刀子的?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面前的家伙身体一个劲在颤抖,面色苍白枯槁,眼神眦裂空洞。虽然年纪尚显年轻,但是那模样已然和棺材里爬出来的瘪尸没多大区别。 松介和木在旁边警觉地提醒道:“白川,小心点,这人的身体一直在抖,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白川的神色也沉冷下来,愈发地集中注意力。 那样子,简直就跟吸了那什么一样! “你们别逼我!” 说着,男子又吼声而来,主动握着匕首朝白川袭来,可惜他意图太明显,白川只是往旁边轻巧一躲就闪开,而男子本身反倒是在夸张的动作幅度下将自己贯出去好几米。 “喂,白川。”松介喊。 白川看过去。 “用这个,能干掉他吗?”松介不知从哪里掰来了一根粗树枝,正递给他。 “手长打手短,没问题。”白川信心十足。 何况这个怪人,身子都要站不稳了。 他像个瞎子一样甩头乱蹿着,匕首差点都捅到自己,白川脱下外衣随意地丢过去,男子嗷嗷扑上去就是一阵连骑带削,仿佛这衣服跟他有血海深仇一般。 “想不到你不在屋内,我要,我要杀了你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从脸上抹下来,男子嘶声力竭地喊着,眼神血红,到最后,以至于变得哭喊。 “求求你,让我杀了你吧!求求你啊!” “啊啊啊,我要用你命来换,给我药,快给我药!” “没有那些东西我要疯了!” 白川和松介啼笑皆非,哪有这个样子的白痴啊。 “这人跟磕了药一样,精神状态十分不正常,现在情绪更是崩溃了,处在发疯边缘。”松介说,“也许是人派过来针对你的。” 同一时间,白川也想到了。 他点点头,径直上前:“喂,停下来,我给你。” 男子惊讶地抬起头来。 “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不过你得先回答密令:主人的任务是什么。” “你们要我......”男子眼底犹豫了一下。接而蓦地狂啸,又挥舞起匕首: “你特么真当劳资傻啊?你侮辱我智商吗?” “难道不是吗?”白川有些惊讶,又有些遗憾,可惜了,还保存着些许理智。“那就先把他先制服再说吧。” ‘咚!’ 就在这时,一只腿猛地踢在男子腰侧。 男子目光呆滞住了,身子重重垮下,跌倒在地。 然后那只腿又不依不饶地高抬起来,继续往他胸口连跺了三下,踹得男子口吐飞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在这丢人现眼,废物。” 半道而出的女人声线冷漠。 白川沿着那只靴子往上看去。 望见女人面孔的时候,他心弦愕然一紧。 这个感觉......怎么像在哪地方,看过? “喂,松介,我说她不会......” “松介?” 白川十六夜转头看去,松介和木已经呆了。 白川从没见他这么失态过,向来都是一幅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姿态,哪怕遇到再困难再复杂的难题,也能保持冷静绝不会放弃思考。 而现在,他好像条鱼扑棱到地面,只剩下两边面颊在微微翕动了。像是想表达什么又讲不出来。 松介和木的瞳孔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下一秒,他的声音因为极剧的陡峭和不可思议而变调: “星,星野楠子?” 21、算计 风动,草动。 一旁的空气仿佛沉寂下来。 还真是! 一般熟人见面,不应该相叙正欢吗? 不过眼下的氛围,显然不对劲。 还有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白川的脑袋也快宕机了。 杵在门口前的女人踏近一步,微笑说:“松木和介,好久不见。” 松介和木脚步微退。 胳膊上纹着青色花臂,在四月季穿一件轻薄的露肩吊带衣,耳垂上挂着金属耳坠,头上染了发,眼神疲懒黑戾。超短裙下面露着小麦色的大长腿,用皮卡束紧腰部,多出来的带条沿着腿侧自然垂下,有些偏涉谷系的打扮。 这真的是,那个当初跟他相处在一起的才女形象的星木楠子吗? 但还是那么漂亮的脸型,还是那样的五官,面容是不会变的,只是显得比以前更削瘦俊飒。 近在咫尺的是自己熟悉的她,却又无比陌生。 “怎么了松介?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不是你想见到的结果?” “我没有。” “没有,那就过来吧。” 松介和木怔怔朝她走去。 “小心些!”白川瞥了瞥眉。 松介和木神情凝重。 星野楠子笑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你想知道这一年来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星木楠子猝然跨过身去,贴到了松介和木的面前。 紧接着,她搭住松介肩膀,踮起脚,唇对唇碰了上去。 ...... 松介睁大了瞳孔。 四周草木声都消歇了。 仿佛一抔光芒,从画面中心处迸发出来,光线四溅。 好刺! 好亮! 站在一旁的白川连忙后退。 尼玛!劳资的眼? 这什么情况? 正当他感慨这位老哥就要成为人生赢家时,脑海中却突然跳出信息。 【接取到任务:帮助星野楠子】 【描述:帮她从瘾君子苦海中解脱。】 白川猝地大喊:“松介,当心些!” 松介突然间眉目一拧,想要把身前的女孩推开。 但是星木楠子双手死死锢在他脖子上,不让他实现。 许久。 两人分了开。 松木脸色苍白,神情有些不大对劲。 “你......给我喂了什么?” 星木楠子泠泠一笑,转身走去,双手插在衣兜里。 “想知道?” “那就过来吧。” 松木和介手指像嘴巴里伸去,想要掏出什么,可惜似乎没能成功。 白川十六夜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常。 “等等!你对松介干了什么坏事?别跑!” 他刚想追去,一道身影霍然拦在路面上。双拳一贯,掀起一阵草茎飞动。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黑衣青年,腱子肉能将外衣鼓起衣角,身躯看上去十分健硕。 不仅是他,还有三四个保镖打扮的人,蠢蠢欲动地现身在周围。 事情开始坏起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 “空手道准师范代。”黑衣青年抱拳,“山下劳中,见参。” 他跟白川刹一对视,个头居然硬生生比白川还有高出小半截,浑然雄厚的肌肉劲道仿佛要从衣服底下爆发出来一样。 黑衣人扛起了地上死狗一般的纵火男,跟随星野楠子走去。 “白川十六夜,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白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着犯人消失在面前,有些不甘,但谁也不知道,这家伙身上是否会带刀。 “玛德,这群混球。松介,你没事吧?”白川回头问。 “该死,中计了!”松介和木连连喘息,眼露恶寒。 “她对你做了什么?” “不知道,她的口中含着东西,让我吞下了。” 白川十六夜锁起眉头。 “士别三日,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是一年。松介,不能将你过去认识的人当同一个样子。” 松介和木苦涩地点点头:“我知道。” “可你还是失去了平时的防备心。” “......算是吧” 这时,‘呜呜’鸣笛的消防车声音到了。 大功率的水管对着别墅马力全开,不久后,火焰熄灭下来。 好在现在的墙壁地砖等材料大多是防火耐高温的,再加上两人拿着消防栓在不断冲刷,火势也没有蔓延出来,也没有破坏掉别墅的整体结构。 只不过屋子内的沙发、桌椅、床被等家具,可就惨了。 “你就是这间失火别墅的房主?” 灭火之后,取证遂到。 “嗯,是。旁边的是我朋友。” “有没有得知关于失火的原因?” “失火时我不在家,但在近处。等赶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正在往外走,鬼鬼祟祟的,像是纵火犯。” “能描述下他的相貌吗?” “他是......” “好,知道了。” 这时,松介身上的手机‘滴’地响了一声。 他对着屏幕看看,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摘下眼镜,搓了搓鼻梁上的汗。 “白川,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白川十六夜有点意外,但还是应道:“行。不过松介,是因为那个女生的事吗?” “算是吧”松介和木意味深长地臾叹一息。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插手,要是你私事就只能自己处理去了,我正好也要在这慢慢收拾被损坏惨重的房子。” “不过......” 白川又额外提醒说: “那个女孩一直没有出现,但在这个时候突然......又碰上正好袭击我的人,况且他们还认识,你懂的。不要太被过去的事左右了。” “我知道的。” 松介和木迈步远去。 白川十六夜回头望向房屋。 “安啦安啦,我和那个人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袭击我的理由。不过看他逃走的时候步伐似乎不太稳,像嗑了什么药的样子,你们最好调查调查他。” 白川摆摆手对周边笔录的警察们说。 “所以有可能是一场意外袭击?” “有可能。” 他对警察说了一半,藏了一半。至于另外的事情,主要是不想波及到星野楠子和松介和木,这里面也许有什么另外的隐情,他跟松介一样想通过自己把调查清楚。整个事件扑朔迷离,说了关于星野的事对局面也起不到什么帮助。 “嗑药?最近这样的事真不少啊......”负责督查下属工作的警视监中岛纪明旁听着,低声喃语,露出了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 房屋里的检测也陆陆续续完毕,像家电、电器、燃油等,索性白川在出门前关停了电和所有阀门,故而没有引起大的爆炸。 好在的是,他父母还在的时候是迈过房产保险的,像这种因为火灾引起的毁损是可以照价补偿,或者等凶手落网之后。不过怎样说至少都得再等上几个星期才能拿到赔偿款。 不过被火焚烧掉的痕迹下一般会聚集大量二氧化碳甚至毒性气体一氧化碳,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比如墙垣松动倒塌,他最近是绝对没法再待里面。 “淦,破事一茬连着一茬,今晚又没地住了。”白川十六夜颇为头疼地捂额。 那还能怎么办? 白川找了个网吧场子,继续连打两把电动。 “至于课本,就问老师再要一批吧。反正老师们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不会不给的。” 他想起了上次,老师进门就怒问在班里问谁没带课本,然后白川揣着一条断臂就松垮垮地站了起来。结果老师身躯一抖,立马把手上的课本递给他请他快坐下。就差把保温杯里的茶也给他端来了。 想到会有那种在课前主动询问学生有无难处,并无私奉献出自己课本帮同学化解尴尬的老师,白川心头就一阵温暖。 ‘嘟,嘟,嘟。’ 为了防止在熟人面前社死,白川把电话铃改了。 果不其然,在亮起的通话界面上,名为‘自动提款姬’的备注名赫然呈现。 “咦?还活着耶。”开头便听对面传来疑惑的语气。 “你好波妞。啥事要干?”白川接下了她的梗。 “你被火烧屁股了?我在论坛上得知。” “滚蛋,烧的不是我屁股,是我家房子。” “那不比屁股重要?那真是太好......太可悲了。” “......你说啥?我怎么感觉你听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今晚来我家吗?” “来你家干嘛?” “有个好处是我昨日刚收留了一条流浪猫,你可以跟它做玩伴,我可是不吝于多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哦。” “我啪啪啪打你屁股啊!欺人太甚。樱殿铃,我是那种需要看你们女人脸色的男人吗?” “呵呵呵,小白川,你迟早会了解这世道的,并有朝一日落入我的掌控之中!我樱殿铃看中的人,无路可逃!”樱殿铃学着电视剧里霸道反派的语气绘声绘色道。 “好中二,不来了,我怕被别人说想对你做什么。” “放心,最近我爸妈在出差,家里没人。” 白川十六夜语气严肃地说:“你想对我做什么?” “有本事你教教我?” 好家伙! 真是见招拆招,这个小妮子,一点都不带日本女孩那种标志性内敛的。 22、叛变 白川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去樱殿铃家,倒不是说刻意避嫌她。 而是近来既然被人盯上了,怕会连累到她。 正好说家里没大人,那就变得更危险了。 想到这里,白川不得不又连续拨通了黑藤、藤宫以及其他一些同伴电话,像个老妈子一样挨个督咐他们注意安全。 但是他们的反应显然完全没有侧重在‘安全’二字上。 “啥?有人敢去袭击组长你?干他丫的,是谁?我要带人连夜端了他!” “白川,需要现在组织一场全队动员打回去吗?大家都精神得很。” “川哥你晚上一个人睡怕不怕?需不需要我来保护你?” “我的房子还蛮大的,欢迎你来我家玩,玩累了就睡觉,没问题的。” “......” “得了,你们。” 白川十六夜放下了手机,成员们过于热情和激动的反应,真让他生怕再传下去会出什么茬子。 “十四号机你时间到了!还续不续费了?不续费别耽误下一位顾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白川松了松肩膀,站起身来。 他摸摸口袋,里面已经没几个银两了,可惜银行卡被烧掉,暂时来不及补办,家里的零钱也在火势中被焚毁,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出什么钱来。 他又在附近逛了逛,寻找可以歇身的场子,但能依赖的也仅有公园长椅和肯德基店门。 白川在人多的地方晃悠,就是住也要住在市中心有巡警值班的地方,这样才不会冷不防地被那些不法分子偷袭,这点意识他还是有的。 “难道真得找那帮熟人东拼西凑一笔钱出来吗?”白川手垮在口袋里,脸色犹豫,“总感觉这样有损我作为老大的威严啊。” “还是说,忍着耻辱被迫接受富婆高高在上的施舍?” 正当白川犹疑间,手机铃又响起来。 “松介和木?这家伙这么晚了给我打什么电话呢?” 白川点下接通键:“喂松介,你那边的完事了?” “我没什么事。倒是组长你,晚上不是无处可去吗?” 白川摇摇头叹:“你猜到我的窘境了啊。” “我有个地方可以提供给你。” “此话怎讲?”白川顿时眼前一亮。 “就是一家高档spa酒店,我在这里有黑卡,能帮你免费抵用。而且是四星档次,晚上留夜的环境也很好。名字叫‘金色弥撒’,就在三丁目。” “你等着,我稍会就来。”白川像得到救星。 “到前台直接报我的名字。” “好嘞!” 不久后,白川十六夜赶到‘金色弥撒’。 “喊我来的是松介和木,你知道他吗?” “松木和介......”听到这个名字,前台眼神微动了一下。 “好的,稍等。” “这是您的牌号、卡号。鞋子那边放,请进。” 紧盯着白川背影消失,前台似乎想到什么事,悄然拿起电话,向总台有板有眼地汇报着。 ‘松介,我到了。’他发过消息去说。 ‘好的,我在浴场外的spa会馆等你。’ 一眼看上去,这是一栋大的建筑楼,总分八层。一楼接待大厅,二楼男女浴,三楼电影院休闲区包括娱乐街机网咖,四楼spa疗养可住宿包厢,五楼牌咖六楼食堂餐厅,再往上就不知道了。 来来往往的宾客不少,正如白川所想,这么一家开在东京繁华地段的店门,生意浓厚是必然的。 只不过有一点让他略感稀奇,通过敏锐的观察力白川十六夜注意到,这些人当中有的腕带金表,身着低调的名牌,身价昂贵,是隐形的富翁。但是他们有共同一点,都行色紧张且匆忙,不多与身边人沟通,像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白川将物品交放在保险柜里,然后蹚入浴泉从上到下完好地清洗了一遍身子。 一天的懒散得以在此释放,精神也转好了不多。 目前他的手臂已经脱离了石膏和绷带的固定,能够下水,举放东西都没问题,不过还需疗养。 因为他去的是私人诊所,也没给警视厅那边留下什么可供侦寻的记录。 洗完之后,白川换上了一套休闲便衣,在三楼见到了松介和木。 “你咋这会儿时间就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你来这种地方做啥?”白川十六夜将手勾在他背上好奇道。 “遇到的事情一时太多了,就想出来透口气。”松介叹着,衬衬眼镜。“还有这里正好又有各种娱乐设施,能够使我暂时忘却那些麻烦。” “既然见到人了,后来你联系到那个女孩了吗?” “嗯。” “你跟她说了什么?” “待会跟你讲。” 松介和木拍拍椅子:“都来这里了,不试试看这里免费的按摩椅吗?” “正有此意!”白川坐在上面,舒服地放松下来。 钟表盘上的指针转动着,时间一点一点走晚。 “你想知道今晚的你住在哪吗?跟我来。”松木和介站起身来。 白川跟着松介走到电梯前,摁摁指示箭头没反应,有些疑惑。 “这是员工电梯。”松介解释道,紧接着把磁卡对着感应槽贴了过去。 电梯‘滴’一下亮起,白川忙点了点头:“哦哦。” 进了电梯,白川突然想到:“既然是员工电梯,你怎么会有那张卡?你和这里的公司有关系吗?” 松介将手摁在了显示有‘6’的层数上。 “六楼?我记得......包厢的地方不是在四楼吗?” 松介继续不言不语。 ‘嗒’一下电梯停下。松介和木率先走出:“到了,来吧。” 白川跟着走进灯光照亮的食堂餐厅。 他这才注意到,这里虽然本应是食堂,但是却一个人影都没有。属于宾客通道的楼道大门被关死了,显示屏中标注‘临时歇业’。 松介在屋舍的中央停住脚步。 “白川,我说过,我加入樱花会,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 白川立住脚步。 “但是目的,站在了相反面时,你说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看向松介和木的背影。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时候的松介,给他一种格外陌生、唐突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叛变了。我退出樱花会,站在北池崎等想要消灭你们的力量一边。” 23、挑战 一切,仿若寂静下来。 松介转过头来,扶了扶眼镜,面向他: “白川,从此我们是两路人了。” 白川十六夜面色沉冷。 “你说什么?” “松介和木,正式退出樱花会,未来还将叛变加入你们的敌对势力。” 两人之间默无话语,相视片刻。仿佛凛冽的寒气掠过—— 虽然,他早有预感到这一幕,当那个女孩子出现时就猜到过了。 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松介和木毫不掩饰地将镶金镀银的面具摔碎在面前,发出‘咔’地一声惊响,伴随着暴风雨的鼓点捶下来。 “你认真的?” “同为高智商人类,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逻辑思维能抹淡情感上的冲动,我的理性更大于感性。正是因为认真,我才会做出这种深思熟虑下的选择。” “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女孩吗?她在对面?” “没错,星野楠子,她现在在和樱花会对立的方位。” “所以,在那些昔日同伴和她之间,你选择了她?” “那是必然。” “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仅是这,我还有别的原因,即便想脱身也脱身不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爽快加入。” “是她给你喂进去的东西?” “对!” “呵。”白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没有当面提出。 “大家相处了那么久,你要确定自己行为不会感到遗憾?” “没什么值得遗憾的。我所做这一切都符合自己进入后街的初衷。”松介和木轻描淡写地说,“白川,我走上后街就是为了能找到她,而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待在樱花会的必要。” 沉默许久,面向着这个曾经跟他们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同伴。 “那好吧。祝贺你,松介。路是自己走的,从此我们就是两路人了。” 白川转身过去,走到电梯前:“你今晚就是想叫我来说这些话的吗?既如此,话也已经讲完了,没什么可谈的,让我下去。” “白川,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嗯?” “既然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同伴了,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你这家伙......” 白川伴着狠戾的目光侧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按理说我和你们一刀两断了,我本没必要再和你牵连,连对话的过程都没必要。既如此我叫你来就一定是有目的的,白川,依你的智商,该不会这点都想不到吧?” 松介和木张开双臂,一步步朝他走来,赫冷的镜片中雾气更深。 白川这才完全笃定下来心中的那份不安。 “这个娱乐会所,是有问题的!” 松介冷冷哼笑,不予回应。 “而且你有员工钥匙,正说明和这里有着匪浅的关系,恐怕这整个会场都是‘’为自己置办的庇护场所吧?或者说‘’是会场雇来的” “烧我的房子开始,让我无家可归,又通过你把我骗到这里,他们都计划好了?” “呵呵。”松介这时候笑起来。 “很不错,白川,这就是我敬佩你的原因。高智商的人总是更令人望而生畏,比起只会动用肌肉蛮力的家伙强多了。”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你的侥幸心和信任心理,如果在一开始,就凭借敏锐的直觉敢于落实心中怀疑的想法,带上些同伴,也许你就不至于落入这般境地。” “干得漂亮,松介。”白川十六夜声线凛然,瞳中目光紧束起来。“你以为你这样做很聪明?” “无他。无非是向他们证明忠心而已。”松介和木风轻云淡地说。“不过让他们明确同意我的加入,还需要最后一步。” 松介和木脱下了寸衣,连带着眼睛甩在一边。 “这一步的目标就是你,白川!” “我要击败你,以此来向他们表明我的立场,和态度。” 他走到和白川面对面的位置,排开架势。 “这就是你今晚喊我来的真实目的吗?所以,这都是你筹划好的计谋,和陷阱?” “没错。” “好哇,松介,樱花会给了你在后街的容身之地,那么多兄弟为你两肋插刀,你够混的,现在居然要反过来对付我们?” “没错。” 白川气极反笑:“呵呵,松介,不愧是你——别以为这句话赞语。” 松介和木平易自若地淡笑着:“我受教了。” “看来,我们这一架是在所难免了?” “大概吧。” 这个时候,两人间的气氛已如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有结实的肌肉下青筋,似乎已经能从松介大臂下看到。 白川紧盯着他,相反地,却慵懒到几乎没有动作。 他轻蔑一笑:“松介,你该不会认为,即便是我手臂受伤了,你就能作为我的对手了吧?” 松介不语,牢牢紧盯着这个身影。 ‘吼——’ 不知是不是幻觉,他猝然感到,场地里宛若掀起一阵风尘,站在面前的是一只咆哮盛怒的雄狮。 即便是还没有出手,便已经感觉到他那股自愤慨油然而生的怒焰,在背后熊熊燃起,自下而上张开成一道巨大的爪子。 “这是?” 松介和木有点冷汗滴落,惊讶地拭拭额角。 杀气是真实存在的,无形胜于有型。 他随即坦然地放缓了神色。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请允许我,向着曾经的王发出挑战啊。” 话音未落,这个时候,白川已经骤然冲了上来。 “松介,别给我那么高高在上地说着漂亮话,得让你付出代价啊!” ‘咚!’ 24、加入 ‘咚!’ ‘咚!’ ‘咚!’ 空旷的客厅里,骨与肉、肉与骨,声声相撞,沉闷的击打声毫不留情地刺响。 “松介,你这个混球,你把我们都当做什么了?当作可供利用的工具、然后用完就甩的弃子吗?” “松介,你给我回话!别什么都闭口不说!”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逃避得掉什么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在照明灯下勾起的手臂墙影,又狠狠朝松介脸上砸去。 ‘咵’地一声,是松介被揍得摇摇晃晃,连撞着背后的椅子仰倒下去。 “你不是说要挑战我吗?就这点能耐也好意思大话不惭?” “那可未必......” “什么?” 一声游若虫蝇的呻吟,松介和木猛地抬起头槌,又朝白川腰间撞去。 可他汇准时机的一击,却被白川轻易制服住,然后揪起胳膊一个反手,又把他抡翻了过去。 ‘咚!’ “可恶......” 松介揣着一张淤青肿胀的眼,尤其是眼眶那块,快要遮得看不见眼睛,更别提戴上眼镜。但仍然在朝着白川所在的方位徒劳无益挥击。 “就这啊。” 白川睥睨,揪起衣领,毫不客气抬手又是一巴掌。 “松介,别这个样子也一脸逞能地说要跟樱花会敌对之类的,你是来讲笑话的吗?你根本毫无威胁。” “真是这样吗?”松介蔑然地露出冷笑:“那怎么你还能被骗到这里来?不仅是你,你接下来可以安静看着,你看我接下来能不能对他们所有的人造成威胁。” “你个马鹿!”白川浑然大怒,狠狠对着他的脑袋踢了过去。“是不是出卖同伴让你很得意?” 此时。 顶楼监控里。 “别再让他打了,再打下去这小子要成猪头了!” 听着房间里剧烈杂响,一个身形和脸相堪比那种白多黑少‘亚马逊蜘蛛猴’的spa会所领事,濑户一郎,忍不住吓得一阵阵颤栗。 “老大?” “我说老大?” “特么的老大正忙呢,没看见吗?你一个劲叨叨啥呢?”旁边壮硕的保镖制服男用力一拍濑户一郎,差点让他整个身子背都弯折下去。 “是是是是......” 坐在沙发椅上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佩戴整洁西装,翘起一双真皮皮鞋,手里晃悠着一杆燃烟,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他身体动得厉害,随着每一次激烈呼吸带来的肩胛骨扬动,脖子上刻的蛇头图案仿佛就要赫赫腾起。 片刻,男子腾云吐雾般翕出一口,整副眉目都像是要扬到了天上去。 “咵——爽了!” “嘶,你们说什么?” “您看监控......” 西装纹身男将眼睛凑了上去,然后残忍笑笑: “不着急,再等等,这种残忍的镜头我还想多看看。” 旁边一个保镖揣起胳膊,也是颇看得有些惊心: “对面那个叫白川的也毫不带留手的啊,招招下狠手,他们不是过去的同伴吗?” “哪知道呢?同伴之间不也常明争暗斗的吗?要知道,跟在一个老大后面混多不容易啊,尤其还是那种让人难伺候的主子。说不定两人彼此间早就看不惯了,现在正好恨不得揍扁对方呗。” 尖嘴猴腮男濑户一郎很自然地说完这一套,却感觉旁边气场不对。 一侧头,正好跟西装老板死鱼般的眼神对上。 “诶诶诶,毒牙老大,我不是说咱们啊,真不是!咱关系这么好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他连连推脱。 “得,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看你这么蠢我就放心了。蠢到让人对你提起防备心都是一件浪费精力的事。” 一通废话叨叨完,几个人都收回了视线,再望向中央屏幕上的画面。 “嘶——”看着看着,西装老板惊怪地恼叹一口气。 “特么的,这个叫十六夜的可真能打啊,就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气焰,得派人去削削他的气焰。” ‘毒牙’野泽津切又点起一杆燃烟靠在嘴里,“你们谁去?” “石田教练,还有木空教练,能收拾完那小子不?” “你这话相当于在问我能不能拧开瓶盖一样。”覆胸寸衣下露出八块腹肌的会所转聘健身教练,石田森抖了抖猩猩一样的胸大肌。“老大,剁他几根指头?” “不要玩过头了,如果出现命案会很麻烦,把他先控制起来即可。” 野泽津切玩弄着手里的‘烟杆’说。 “我也想去看看,一个中学生究竟能强到什么程度,居然要你们这番心思来对付。”之前那个跟白川照面的壮汉也开口说道。 “哦?山下先生?既然你想上,那就万无一失了。你就跟他们去吧。” “至于那个叫松介的小子......” “尽管被打得这么惨,他算是通过考核了。毕竟我们要的是他脑袋里的情报,不是他的武力,叫他上来吧。”野泽津切摆摆手。 ‘枝咔’一声,电梯门开了。 白川十六夜和松木和介同时停下动作,背身看去。 从门里走出一排身影,他们个中有的肌肉壮硕,有的面带杀意,包括白川已经认识的北池崎,很显然来者不善。 “松介和木!” 松介在哼哧喘着气,已经毕竟全力了,几乎搭不上话来。 “这边来。” “你通过考验了。” 松介和木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朝电梯口走去。 “松介!” 白川喊了一声。 松介和木回头望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没有犹豫。 “你这家伙......”白川盯得牙痒痒。 星野楠子朝他伸出手来:“欢迎加入,松介。” 松介和木跟她拍了拍手,虚弱地笑了一下。 白川朝他的背影拼命竖中指。 “给他。” 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保镖男愣了一下,赶紧把手上对讲机递到松介和木面前。 “松介和木,你熟悉樱花会里的每个成员。虽然他们现在老大不在了,但其他成员仍是拧成麻绳一样难以对付,得靠着你来把他们分步瓦解。” “没关系。他们现在还不是不知道我已经背叛了吗?也没人能猜到这一步。”松介和木带上眼镜,接过对讲机道。 “这对于我来说,就跟伪装成人类的狼人在黑夜中狩猎瞎眼的村民一样简单,我很快就会交上一份令你满意的答卷的。” 然后对讲机里传来一幅仿佛君主并兼凤雏卧龙之时,放心坦然的欣慰口吻。 ——如此,则天下可得,破敌可待了。 “接下来,来领取你的奖励吧。” 松介露出一丝欢悦的笑意:“是。” 特吗的到底有没有将背后的自己当个对手看啊?白川在后面听得好气啊,他已经怒不可遏了。这帮人居然敢这么无视自己。 更何况的是他们玩弄人心的计划,居然是松介亲自提出来实施的?利用同伴们的信任,来将他们分个打尽? 怎么能让这帮鼠辈如此得志? “真当我不存在啊!” 白川抡起板凳就砸了过去。 但正前一人站出来,居然不偏不躲,径直伸出了水蟒般的粗臂拦在板凳轨迹上,板凳被撞裂了开,木棍飞溅开来,倒是在后面的濑户一郎‘哎呦’了一声,滑稽地吓倒在地上。 几个保镖面色坦然,带着松介和木进了电梯,‘噌噌噌’地层数往上走了。 但还有几个人,立在电梯门外,留在了小客厅里。 白川目视过去。 那是两男一女,居中一人个头最高,周身仿佛散发着浑厚的气息。 光是站立姿势就可以看去,不像街头的小混混那么‘垮’,随时一脚上去就能找到破绽,而是聚气汇神,收下颌、前卷骨盆,把自己脊椎拉直,减少生理弧度。既保持一种自然不输气概的姿态,又不至于在打破对峙的瞬间突然被干倒。 白川十六夜看着居中一人,讷讷半晌,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是当然。白川十六夜,我比你更早知道对手名字。而且就在几个小时前,你的记性不应该那么差。” “真的吗?”眉角上扬,又颇具疑惑地想了想,白川一拍大腿。“大门前,原来那个人是你啊,你就是他啊,噢——” 他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释然。 “算了,我每个月要接受不计其数的挑战者,你作为其中一员,我记不得也是很正常的嘛。” 山下劳中强忍着怒气,撇下性子,就像每次对战前有板有眼地报名号道: “山下劳中,见参——这次给我记好了!” “那如果我记不住呢?”白川又捎挂玩味地说。 而此时,山下劳中的脸色已经完全黯沉下来。 “你会后悔的!”他低沉着声音说。 自以为厚实的身材能给不少人留下深刻映像,尤其是畏惧带来的压迫感,每个人只要看到他就不敢对视第二次,至少也会留下阴翳和噩梦,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却没想到,在这毛头小子心里完全没形成压力。 居然还口出诳言,反过来侮辱自己! 记不住,那就打一顿,打到他记住为止! 打到他听而生畏、成为一生阴影、不可磨灭为止! 这么想着,山下劳中面色不由狠狠拧动起来。 “kua——”他这么空手道模式地习惯性一吼,用无意义的音节来为自己壮气,然后整个身形一推,如猛坦般推动向前。 “来了!” 25、打砸 白川一个后撤步,山下劳中重拳袭来,身前的木桌腿被一举打折,桌面倾踏在地。 白川瞥瞥薄木桌面,赶紧一把抱起来,挡在面前。 “空手道,空手道不都是会劈木板的吗?那你来给我展现试试?” 山下劳中毫不客气就是一个‘手切击’,木板上猛然凿出一个大坑,那股力透木板的劲道下,仿佛龙吟虎啸的拳风压迫,白川身子被逼向后连退几步。 手里的桌板抖了抖,‘咔’地一下裂成两半,只剩一半端在手里。 “精彩。”白川吃惊地看看整齐划一的横切面,心神微震:“想不到阁下是个大高手啊!” 山下劳改面不改色,敛回架势,震身一抖,声音朗赫。 “承让。在下空手道黑带三段,不知这可配让你记住名字?” 没想到这个魁梧大汉还挺爱惦记被小觑的事。这种反差不由让白川在心里暗暗吐槽。 “嘶——”他冷冷地一吸,不由面色紧凑起来。看来这可是碰到了一个硬茬。 空手道自下而上分十到一级,最下面是白带,而一级之上就是黑带,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就能算是专业入行了,甚至在可谓是同行间的佼佼者。 而黑道之中又分多个段位,像三段,已经达到准师范代行列,再往上的四到六段就是师范代,已经七段以上的师贤。 虽然说‘三’这个数字并不算大,但知悉者已经能细味其中恐怖:像白川之前所在的地方,最高的便是总部的一位六段,很多小国家就更不必说。 令有一种说法,是出于年龄限制,凡空手道四段必须得达到三十岁,且拥有十年以上经过资历。因此很多组织常以一到三段作为中坚力量者,在这个年纪的人,出手更狠厉,更残忍,尤其是更具有鱼死网破不顾一切的极道精神,故而时常能在街头对拼中将一些年长的空手道师范代击于手底。 而山下劳中,便是立于这个黄金年龄段的尖端者,在不足三十岁的年龄下取得了他所能取得的最高段位,前途不可限量。 说实,他挺惊讶的,这种人不在道场,居然跑过来做打手。他要真是极道打手也就算了,居然来特地对付自己?一个高中生的不良?算是给足了面子。 看着对方的站姿体态,白川又问道:“阁下莫非是......松套管流?” “正是!” 其技术特征为大开大阖,动作走直线,多用弓步大马,注重腿法运用,是刚猛型空手道的典范。因其幅度大且简洁深受欧美空手道爱好者的喜爱,也是最流行的空手道派别之一。 本质上,有些类似中国武术中的北派少林拳。 这一招一式哪怕是被径直打中的话,恐不比他挨过的任何袭击要轻。白川沉下一颗心来,做好准备。 山下劳中又是一拳上前,在面前的半块木板顿时碎裂,仅余小片。 “草,没法用了。” 白川骂了声,顺手丢去。 面对这头凶猛强悍的野兽,白川没有选择硬刚,而是凭借天生点满的‘敏捷’属性不断迂回着他的攻击,顺便瞅机会拿起地面上的断椅腿,每次趁他攻过来的间隙,找准机会敲击在他的手腕、腰侧等薄弱点上。 “你不讲武道!”山下劳中恼火地盯着他。 “拜托,看好了,我跟你打得可是街斗,街斗讲什么武道?为赢才是上策。”白川大口反驳。 他又伺机嘲讽道:“你......该不会觉得我应该像你一样丢掉武器,跟你来场空手道方面的较量吧?噢,你一个黑带选手,居然想跟我一个没入门的普通人一对一切磋?懂了懂了,这就是作为准师范代的觉悟吗?” 山下劳中被他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找不到理由反驳。 瞥了眼周边的器物,他还真没法跟白川那样做到拿起工具就是一顿猛敲。 且不说那样等于放弃了自身的‘拳法’、‘拳姿’等优势动作,拆散自己招式组合,使得自己变成和普通人械斗没两样。 况且像小混混那样互殴,太没品了。他一个空手道高手,还不想给背后两个人看笑话。 “吼,再来!” 山下劳中顿声而吼,赤手空拳迎面而上。 这样有了距离优势,白川总能游刃有余地避过他攻击,而后以木棍施以反击,山下劳中一时根本没有近身抓他的机会。 几番缠斗无果,一旁的石田森懒得看下去了。 “山下,我们干脆一起,扁他一顿完事了。我还等着吃夜宵呢。” 山下劳中摇摇头。 “我身为空手道八段,对付一个不成名的高中生,如果还要三个人一起上,简直是在侮辱我的风格。” 山下劳中又冲上来,挨了几棍。但随着打斗的持续,白川意识到,他总能摆出良好的防御架势,让受到的伤害化为最小。况且这家伙的肌肉也是真的彪,打到现在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冲撞势头尤然不减。而自己已经开始逐渐力竭。 就在全面占据主动、势头正旺之时,山下劳中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白川全神防备地盯着他。 “你的手臂发力不对!” “这个?”白川甩了甩左臂,“也就几个星期前跟人较量时抡断了骨头,前天才撤下绷带而已。” 山下劳中心神微震:“这样?” “不然呢?” 白川处之泰然,这边山下劳中的神色却踌躇起来。 “我这辈子没有欺负过残疾人,堂堂空手道三段居然要和一个断手的人对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去你丫的!”白川差点跳起来,他算是明白了山下劳中一幅吃了翔似的表情—— 如果说之前和自己的对战是让他品尝珍馐美味,欲罢不能,那么这下子得知对手抱恙,就像是突然发现食物里加了狗屎,是一道烂菜,让人难以下筷。 “你才是残疾人,你全家都是残疾人。你大爷我另一只手好着呢,再来!”白川喊着,运作胳膊。 可自小便在道场里深刻灌注的武士道精神,牢牢绊住了山下劳中,让他进退两难。 ——身为武士者,与平日就重视勇气与名誉的人为友,战时也要求与这样的人为敌。这就是武士所提倡的‘勇’,而‘勇’表现到极致时,便近乎‘仁’。能以敌人而自豪者,便能视敌人的成功为自己的成功,这无疑是对武士‘勇’与‘仁’的最准确表达。 “山下,你干嘛呢?”石田森督促道。 白川感觉到他背影的气势仿佛收敛了,像是一只仰头的熊,含着高傲和盛气离去,被腱子肉撑开的身躯也萎然下去。 石田森在一旁看得牙直咬。 不过他也没法在山下劳中这个大块头面前多说什么,只好冷哼一声,垮着脸不作多说。 原以为不用自己动手能摆平一切的。这下吃大亏了,还得自己上前卖弄力气。石田森眼神阴蛰。 虽然他也是身为打手,但那仅限于欺负弱小、单方面地揍人,他自然乐意。不过要是龙虎相斗起来的话,只有他们最清楚挨打能有多疼。 他刚要摩拳擦掌上前,女子眉头皱了一下。 “石田,野泽先生来消息了。” 石田森接过对讲机。 “特么的你们在搞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拿下?倒是食堂器材都砸烂一大片了,你们知道那是多少钱吗?钱啊!都是上档次的家具!这是在装修呢?还是在拆迁?搞什么搞什么?” 一放听筒,里面就传来野泽津切一顿暴吼,声音大到爆出话筒。 一旁听着的白川神色一亮! 是吗?叫他不给毁坏公物吗?那他可来劲了! 他环顾四周,拿起食堂灶台上供奉的‘惠比寿’玉石神像,就往石田森身上掷去。 石田森又惊又气,但一想到那东西价值好几万円呢,正好才被老板训斥一顿,一时犹豫,躲又不敢躲,情急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张开两壁环身抱住。 何况‘惠比寿’,在日本就意味着财神爷或者土地爷的意思,玉碎财断,说什么也不能打。 这样一来他的身体连连朝后退去,站立不稳。而白川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直接追身上前,一脚直接踢在了石田森的手背上。 “嘶——” 刺痛之下,石田森右手下意识地松开,‘啪’一下玉像掉下,正好砸中石田森脚背,还在地上磕坏了,石田森疼得哇哇大叫,顿时步子都趔趄了。 三个人杵在面前,白川不是傻瓜,以少敌多他没有胜算,何况对面个个都是高手。他干脆不急着找架打了,直接反跑过去,对着食堂里的餐具一通连敲带打。全身力气都放在搞破坏当中。 ‘哗哗啦啦’餐厅里响起一阵刺耳的声律。 石田森气坏了,对面的野泽津切也是。他们本以为能轻而易举拿下这个小子,没想到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混蛋,八嘎!愣着干嘛?快收拾掉他!”野泽津切在对讲机那端气吼吼地喊,“明天上午开放食堂的时候怎么对客人交代?还做不做生意了?底下的好糊弄,上面的那群可是做生意的祖宗!” “爽啊!真是爽啊!”白川忍不住迎面大嚎。“从来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砸过!特么的爽死我了!” 越是听到那帮人败犬似的狂吠,他就愈作意气风发,刻意挑衅。并顺手将旁边一排冰柜推倒,还对着石田森比了对中指。 石田森鼻子都瞪歪了,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蛤蟆。 “住手!我要把你小子卸了八块,放冰箱里做成冻肉!”失去理智的石田森冲了上来。 “我要把你的后边做成香肠!”白川十六夜毫不客气地回瞪。 他反手拿起一个菜盘就是‘啪’地一声扣在石田森脸上,完了再来个蘸酱,再把盛着佐料的碗兜‘咵’一下扣在了石田森的头上。 里面的辣椒加大蒜味令石田森醺得够呛,佐料全都沿着他抹好发胶的脑壳上流下,伴着菜品,淌了一声,看上去就像番茄盖浇面。 “咕,咕。” 眼下情景,就是在他身后的女打手都笑岔气了,顾不得上前支援。 “我敲,好臭的气味!” 白川把手放在鼻子前直煽动。 “出来,出来!てめえ,我宰了你!” 石田森的视线被朦朦胧胧遮住,就仿佛失了智一般对着周围空气乱挥乱敲,半天摸不着北。 而白川则是跳到一边,静看着他的笑话。 不止是石田森,在监控上一直目睹这一切的野泽津切也气到肺部膨胀。 一个被暴揍,一个在笑得插不上手,一个还在犹豫该不该趁人之危出手。 “白痴,白痴!” 野泽津切将茶杯掷在地上,好一通发泄,茶水溅了旁边人一身。又气得快把自己领口撕烂了,两边保镖一声不敢吭。 自己手下的这群打手,都是脑袋里充水的水货吗? 原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把这个少年拿下,然后通过用对待‘星野楠子’和‘松介和木’一样的方式,迫使他服下瘾性药物。没人能抵御得了那种诱惑,这样就能将他肆意摆布,樱花会的瓦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甚至可以不断诬害其中的成员成为自己手下小弟,将樱花会作为‘产品’在后街流出去的第一扇‘暗门’。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居然会在这个少年身上吃了瘪,半天不能完事。之前使松介堕落和诱骗过来白川的计划都已经达成,可偏偏在这万无一失的一块被绊住。天时地利人和,别人都已经掉入陷阱了,但就是不能将其制服。到了自家主场,反而被一通乱秀。 这感觉已经不是如鲠在喉能形容了,是如屎在喉。 “他毕竟耐力有限,挥拳的速度和步伐都变慢了,老板你看。”身旁的保镖从一个专业打手的角度出发,对监控上的画面分析道。 野泽津切赶紧瞅紧了屏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虽然白川一直在暂居上风,但是出汗和喘气却越来越重。 毕竟只是一个中学生,体能比不过长期训练的健身教练和空手道打手,而且山下劳中的体能又渐渐恢复上来了,而白川连打两人,没有任何间隙,就算是车轮战,也足以把他耗死。 实力上的硬核差距,足以逾越一切技巧鸿沟。 再这样下去,不多时,倒下的还将是白川十六夜。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是结果不例外。 野泽津切松了一口气。 “要我们也赶下去吗?”旁边的保镖问。“增派人手,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地拿下那小子。” 野泽津切摆摆手,“也罢,你们就一起去吧。虽然是憋屈了点,但想到之后等他趴下后,我能怎么拿捏这小子,也就一点不气了。” 保镖正要趁电梯赶下去,给强弩之末的白川最后一击,这个时候,野泽津切的电话响了起来,号码是前台拨过来的。 “说。” “老板,接客厅有客人来了。” “白痴!这半大点屁话也跟我讲!”野泽津切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但北池崎认识他,据北池崎描述,是樱花会的成员。” “什么?”野泽津切眉头倒锁。 “按照我们的计划,是有用松介和木把樱花会的干事分个叫过来控制住的部分,但还没到那一步吧?” “是。” “这就奇怪了。” “老板,这个人只是以正常方式要求来这里休闲,要接纳他吗?” “让我想想......”野泽津切蛋疼地撑起了额头。 “对了,松介和木呢?他那边怎么样了?”野泽津切又问身边人。 “老板,您不是让濑户一郎带他去‘包厢’那边了吗?” “平时不见这些混混上门,这次正好就来了人,有点意思。走,去他那边看看!”野泽津切一拍皮椅扶手站起身来。 “那下面的客人呢?” “以歇业为由,先不让那人进来。” 26、隔间 大楼九层。 松介和木在过道上走着,这里灯光昏惑,黑漆漆的一片,与其说是神秘感十足,不如说像是一种在通向地狱的毛骨悚然。 表面上对外是物资屯储的库房,两边各个厢房上挂着不同名称的器材储物,推开门也确如是。但松介和木深知,所谓这些不过是架设在外的障眼法罢了。 濑户一郎隐秘一笑,松介和木很自觉地交上了手机等东西,包括手表也被他收下,不留任何纰漏。濑户一郎欣慰地笑笑,在松介肩膀上拍了拍,表示小伙子前途可期。 来到走廊尽头处,濑户一郎叩了叩墙壁。里面传来的空心实响声才让松介意识到,这居然是一处贴上壁纸颜色几乎和墙垣衔合在一起的‘隐藏门’。 他叩门的方式似乎也有一定节律,细听上去不像随意而为。 随着‘咔吱’一声响,‘墙壁’向后敞了开,里面是一方硕大的空间,还有工作人员在。 “白芍六克,丹参三颗,决明子五袋......”里面的人正在打点着什么,突然听到门外动静,蓦地一缩,阴恻恻地回过脑袋。 “他丫的是谁?这种地方能随便带人来吗?”身形滚圆的客人怒斥道。 “哦,是这样的。”濑户一郎一脸尬笑,连连解释道:“这是我们的新工作人员,没来得及穿制服,所以给他看到了也不要紧。” “吓我一跳。下次不许这么吓人了,差点以为雷子突袭。”客人挠挠脸。 “我敲门了,你太集中注意力了,没听到。” 松介和木朝旁边看去,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柜台,工作人员正在提笔记着账。 纸上写的是‘白芍’、‘丹参’一类,不过实际上是什么东西,可就不知道了。 松介也不是傻瓜,心底明白。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紧张到这种地步。 “放心,您要的东西,我们自会叫人按时送上门。” “那就好,最近瘾可大了......” 松介跟着濑户一郎继续朝大厅内部走去,声音在后边渐渐荡远。 不过话说居然用药名代替‘那些东西’,这里防护做得也够紧密的。 相比于门的朴素隐秘,内部的景象瞬间变得迥然不同:金色的壁灯高挂厅顶,将刺眼夺目的光芒播洒四周,大红色的地毯铺砌地面,营造出一派奢侈糜烂的氛围。 厅壁上高挂着一盏‘vip’房之类的招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躺在床上,下面自发热的炉箱在给他们做桑拿。 “vip包房?” 松介和木有些诧异,他顿了顿神。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地方。” “不不不,这些都是外面那些只是打样的,防雷子突袭检查,万一发现了隐秘空间,就说是给不想受到打扰的贵重客户提供的,这样雷子也找不到继续质疑的理由。看见后边包房了吗?那里面的才是真‘干货’!” 说着,濑户一郎带着松介和木来到了最里面的储物间前。 有一有二还有三,看来这防护层做的也是够深的。 松介挑了挑眉。 继续前行,来到末尾的书架前,濑户一郎手拿钥匙插入锁孔中。 “这里是人们放纵顾忌与焦虑的天堂,是敞开自我的自由空间,是品尝圣果的极乐之地。”濑户一郎‘嘿嘿’笑着,意欲挑起,又故意放下,激发着松介心头的紧张感,“小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松介和木懒得理他,径直推开了门。 “我已经拖得很难耐了。” ‘呲啦——’书架朝旁边挪开。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里面的景象还是让松介惊了。 一派浑厚的烟瘴升起,搅动着里面污秽和腐败的氛围。 几个人像死猪一样瘫坐在座位上,或窝在角落里,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事物已经断绝联系,就跟泥塑石像别无二致,面上更是一派飘然欲仙的神色,已经神志不清。 尽管西装革履,身穿工作服,却丝毫掩盖不了本质的恶劣与堕落。 濑户一郎皱皱眉头。 “懒鬼们,又忍不住在这里偷吸起来了?说了现在是工作时间,还没到你们逍遥快活的时候!要被雷子突袭检查怎么办?” 几个人麻木木地,没有反应。 “嘿,这帮家伙!”濑户一郎忍不住走上前去,用脚狠劲地踹他们,一帮人这才纷纷醒过神来。 他们对于这个个头矮小的总领事还是颇有忌惮的,似乎没少挨过打,争先恐后地张皇往外蹿。 “回来!”濑户一郎冲他们斥道,眼尖地看见了他们手里边拿着的药品,“那东西可不能给你们带出去,要在外面招摇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些工作人员就像老鼠,灰溜溜地,又将偷拿的东西放回,低垢着脑袋生怕对上人的目光。 濑户一郎回头对门口边的松介和木招招手。 “梦想乡就在这里,怎么不进来了?”他站在房间里怂恿道。 “你管这叫‘梦想乡’?” 濑户一郎摆摆手:“小先生,你这语气就不对了。虽然外表看着是腌臜了点,但是享受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我问你。。。星野楠子,她在这里工作时,也是遭受到这种对待吗?”松介和木语气开始有点肃冷起来。 “说你那个小情人啊,没事,她可比这帮蠢货自觉多了。放下心来,你现在所面临的,也是一年前,那个女孩在里面同样经历过的,虽然有些难以接受,可你看她,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听到这里,松介的情绪微有波澜。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不是现在吗?” 现在的她...... 松介想起了那个在大宅前,给他喂下瘾性药物,以至于他来到了这里的星野楠子。 用尽手段,肮脏,无羞耻,且散漫随性。 放在一年前的时候,她是觉得不会这个样子的,那还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女孩。 也许,她就是接下来自己的映照吗? 像迷雾深处走去,直到再也不见现在他的轮廓。 松介和木不由捏紧了指腹。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从里面过道行过。 “小先生啊,别再多想了。”濑户一郎大笑着直拍他的肩膀。 “为了那个女孩,你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都已经出卖了昔日的同伴,别再犹疑不决了。走进去,然后安然躺下,你就可以永远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了。” “无论是从现在‘生理’需求,还是‘精神’需求,你都在渴望着加入我们一边,不是么?坦诚来说,不要骗自己了,还有什么课犹豫的?” 面临着黑暗,已经无路可退了啊。 “一般客人来的时候,是要预约等待的,不让他们见到其他客户的身影。不过因为你是我们内部的一员,所以对你特殊对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濑户一郎又意味深长道。 既然故意把其中秘密展现在自己面前,就说明绝不会再放任自己脱离掌控,松介和木心中明了。 恩威并施,他们暗中的话语已经很到位了。 很快,濑户一郎将门关上,这样从外面看不到,也避免了会被人打扰。 “放下心来,平静自然,我会给你做新手教程。”濑户一郎笑眯眯地对松介和木说,“一切都简简单单。” 然后他掏出了大串钥匙,拿在手上晃了晃。 “有了这把钥匙,这里上下的门都能打开,包括最里头的保险柜。谁让我是这里的领事总管呢?”濑户一郎洋洋自得,“你看啊,要是警察有了这把钥匙,我们这里的脏据早就能被一网打尽了。可惜,它在我的手上。” 然后他毫不掩饰地,背朝着松介转过身去,就在他面前打开了保险柜。 倏然不知,松介和木眼神闪霍。 他悄然揣着步子,来到濑户一郎的身后。 然后,猛地直起手刀,朝他后脖砍去—— 嗑药么? 磕你个头! 想让自己任由他们摆布? 去特么的。他可不是这种蠢货! 在加入这种污垢组织里,面对的是什么命运,想都不敢想。 没错,他要拯救的是星野楠子,为此不惜代价,但并非是以陪同她堕落的方式拯救。 而是,用自己的方法。 要将这帮坑害她的家伙们一网打尽,以牙还牙! 冒着牺牲同伴的风险,辛苦潜进这里,目的只为这一件: 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骗术,拖不长久,越是拖延愈发危险。 于是—— 狼人的时间,开始到来了。 当濑户一郎发现后面延来的影子遮住自己矮小身影时,为时一晚。 ‘咚’地一下,几乎是毫无反抗地,他的身体被闷然击倒在地,双目晕厥。 松介和木看了看周围,那些脑满肥肠的家伙还在各自的窝里自顾自消遣着药品,哪怕是近在眼前的这一幕,也没人去留个神。 松介和木从他身上摸走了钥匙,来不及去找被他放进储物台的手机,然后将濑户一郎的身体挪到了角落里,匆忙朝外走去。 有了这个钥匙,就可以撬开楼层的各扇门。 并且知道了‘药物’和‘器材’的藏匿地点,出了这栋魔窖就立马报警,哪怕人来得及疏散,那么多药品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不漏风声地挪走。 而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些东西储藏的位置,再加上手中钥匙,只要带着警察来到里头打开秘门,必能使得他们罪证确凿。 换言之,他已经胜券在握了。为确保万无一失,接下来全部要做的,便只有一步—— 逃出生天! 侍者在忙着服务吆喝来吆喝去的‘贵宾’,没时间注意到他。 一切都很顺利,松介和木来到了走廊上。 直到一道身影,挡在了过路上,长长的影子盖住了他的前路。 松介和木抬眼望去。 星野楠子。 27、堕落 过道里无风,松介却仿若感到一道凛然刺骨的刀痕剜过心头。 面前这个神色麻木、面如敷冰的女孩,正耸搭着无神的双眼,就这么看待过路人一般瞧着他。 ‘那种东西’在她脑海里占据了大部分注意力,似乎其它的一切东西,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松介和木张了张口,似想要表达什么,但话到嘴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抿在喉里没能脱口而出。 ——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可以无话不谈的她了。 仿佛黑色六翼一般的剪影张开在背后,渲染着如今她的恶堕与纵欲。 从未如此陌生过,且......让他感到恐惧。 “你在啊。”松介和木嗓音干涩地说了说。 “我本想来看看你,没想到你似乎不太想见到我。” 女孩的影子朝他逼近过来了。 星野楠子直直盯视着他:“你要去哪?” 松介和木强装无事,耸耸肩:“没什么,出去透口风而已,那里空气太混了,你知道,呆不久的。” “濑户领事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的?你刚不是说迫不及待要尝尝鲜,怎么这就急着走?”星野楠子步步紧问。 松介无话,星野楠子‘嗤’地一声冷笑。 看来是完全无法糊弄过去了。 星野楠子的智商他知道,是不亚于他的高智商人群,更不可能像对付白痴一样随便编个理由就打消她的顾虑心。 松介和木臾了臾气,最终下定决心,坦然开口: “回来吧,星野楠子。” “嗯?” 松介和木恳切地朝前伸出手。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离开这个魔窖。我们报警,让他们都被抓起来,没人会再继续威胁你。相信我,你可以做回曾经的自己,从前的生活还可以回来,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星野楠子无谓地笑了笑,走上前来,握住了松介和木的手。 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温暖,松介和木瞳孔霎然一亮,仿佛看到希望。 “是啊,无论什么事情,我们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好像听见曾经熟悉的话语,松介和木心里蔚然宽释。 女孩笑容灿烂。 “所以,陪我。” 星野楠子提步走去,并拽了拽他的手。 然而松介却杵在原地,没有随她而动。 “怎么了?”星野楠子回过头。 因为,她却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立身而行。 拉着他走向走廊的深处,黑暗深处。 松介和木冷汗岑流。 “你要去哪?” “当然是里边,和我一起到里面去。我会耐心地教你该怎么做。让你也体会到那种沉迷的感觉。” 如恶魔般的低语,在他耳边窃响。 “然后我们,便能永远站在一条线了。我是说——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哦。” 堕天使开始扇动她的羽翼,喑哑惑人。 松介和木愕然盯着星野楠子面上的神情,冰冷阴暗。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几步。 “别开玩笑了。难道你想一直维系这样的生活状态?为一群犯罪分子打工卖力?甚至还帮助他们祸害别人?这是违法犯罪的!醒醒,星野楠子,这不是你的未来,你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模样!” “我的未来?”星野楠子先是讶了一下。 “哈哈哈哈,松介,到现在还在为了我而想吗?”她接而语气悲悯:“这真是开了个愚不可及的笑话呢。” “已经——没法回头了啊。体会到堕落的快.感,任谁也无法轻易就回归正常生活之中。现在的我也是。哪怕你给我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一样会选择这里。曾经那些摧毁我精神的东西,现在反而成了我精神支柱。” “你......” “我已经堕落不堪了,所以你要站在我一边,只有接受和我一样堕落,怎么样?选择吗?” “别开玩笑了。”松介和木声色愈冷。 “你说那些药物是你的精神支柱?你说你自甘堕落?疯了吧?在我眼里的星野楠子是一个自制力超强的女中豪杰,对于市面上那些奸邪之人嫉恶如仇,我曾一度以你为榜样,希望能做到你那么自我约束,可你现在,却不仅自己不思悔改,反过来哆使别人同流合污?” 哪怕是一向冷静沉着的他,终于也忍不住在此刻怒火冲头,愤然失态。 星野楠子只是捎挂玩味笑容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因为松介和木的一番话而感到动摇或羞愧。 “你不知道,松介和木。随着人生经历的变化,是能够改变很多的。这些,一年就够了。” “让开!”松介和木冷冷喝声。 “不打算继续救赎我了吗?”星野楠子面露讥讽。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霎然间,松介和木掀身便上,猛地将她抡翻在地,并死死捂住星野楠子的嘴,不给她发出呼救的机会。两人身体瞬间压在了一块。 随即松介和木两手掐在星野楠子的脖子上,要将她掐晕过去。人晕和死时的颈动脉不同,这点程度他还是能够掌控。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必须要离开这里!”松介和木咬牙奋力道。 这关系到自己,关系到她,关系到白川,关系到所有同伴!只差这一步! 星野楠子白眼向上,无助地张大了嘴,喉中发出干哑的呕声。 ——我好痛苦。 看到她这幅神态,松介和木微然神动,他的手无意间放松开。 就在给了星野楠子喘气间隙时,她逐渐恢复了气力,猛地一屈膝盖撞在松介和木小腹上,将他顶翻过去,然后从衣服中掏出防狼电棍,摁下按钮毫不留情地朝他抬手击去。 一阵电流淌遍全身,松介和木来不及说什么,愤然惊诧的眼神盯着她,全身酥麻过去,失去力气。 星野楠子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着气。局势已定。 这个时候,身后走廊走过来一群人影。 “星野,干得漂亮!” 走在最前面的野泽津切‘啪’、‘啪’鼓着掌,笑容满意。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保镖,齐齐堵住了道口。 “你们......”松介和木想到了什么,有苦说不出口,只是满载怒气地盯着几人。 “你想问我们怎么在这里?”野泽津切走上前来,踢了他两脚: “老子是黑帮!是极道!对于这一行的危机嗅觉高于任何人。要是真的警惕性这么差早就被雷子端掉几十回了。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游戏?真凭你们略施小计就能混入我们当中?” 松介和木冷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野泽津切看他这种轻淡的态度不爽,更是恼火上头,一连抬起腿好一顿猛揍。 “还装呢,装个啥?自以为是是吧?想英雄救美是吧?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只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仅没能对我们造成威胁,还把白川十六夜拉进窝来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整个樱花会都在你的倒忙下被毁掉,你真是替我们省事,毛头小子!” 野泽津切一边用呈亮的皮鞋直踹松介和木身体,一边猖獗大笑。 “还逞能不?还义正言辞说着你那一套腻歪的台词不?劝星野楠子什么改邪归正对不?哎哟我们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我都快要感动了。八嘎!你当这是口炮动漫啊,你个白痴!” “你说的话我可不能当没听到。所以你们明知而不出手,也是为了试探我?”后边的星野楠子听见问。 “不不,别误会。” “我们打起来时,我被这家伙掐得要死,你们都在背后看戏?就是为了测试我的忠诚?”星野楠子声线冷冽。 “你都是我们一年老员工了,我怎么会怀疑你呢?”野泽津切直搓手,一脸坏笑。“你和松介那家伙不同,可是替我们做过事得到我们充分信任的。只不过想让你当面和他了断,杀人诛心罢了。” “哼。” 星野楠子冷哼一声,心知肚明,不再多说,转身朝长廊出口走去。 野泽津切看着她的背影耸耸肩,随她自便,女人就是难消气。 “老板,总领事喊醒了。”这时保安拧着萎靡发怔濑户一郎走了过来,脸上多了两个红通通的印子,显然是被扇醒的。 濑户一郎见到倒在地上的松介和木,立马就狗仗人势地张牙舞爪起来:“好哇,你小子!背后偷袭我,现在你再装啊!你特么倒是有本事再支棱起来啊?” “行了濑户。废话不多说,描述下他在里面干了什么。”野泽津切问道。 “啊,这样的。我按照你们的吩咐,带着这小子去了最里边,见到证据,但这小子还是不上钩,于是就又拿出钥匙,当他面打开了密保房,直到这时他才忍不住露出狐狸真面目,老板您真是英明神算!”濑户一郎谄媚地笑道。 “然后他打晕了你,抢走了钥匙,想要借机逃脱?” “是的。” “这样说来,钥匙还在他身上?”野泽津切看着松介和木,眯起了眼:“快把钥匙交出来。” 松介和木闭口不言。 “喂!老板问你话呢!”旁边保镖又拧起松介身子,左右开弓给了他两掌。 松介嘴里冒出血来,含糊地动了动,没有出声。 “你特么是傻.叉啊。”野泽津切斥道。 “把他嘴都打肿了,他还怎么说?” 保安傻眼了:“可......不是您打他的更多吗?” “讲得对。”野泽津切点点头,说着一拳糊在保安脸上。“你特么敢跟我倔?” 保安彻底不吱声了。 “算了。他都成这个样子了,估计脑袋被揍傻了,一时也答不上来。把他带到小黑屋里,慢慢审问。待会还有‘贵宾’往来,别放在这儿碍事吓人了。” “那钥匙呢?”濑户一郎又问。 “钥匙不急,我这里还有一把备用的,你拿去先用。那把在他身上也飞不了,搜出来就是。只要不落到旁人手里就没问题。” 几个保镖把松介拖了下去,野泽津切和其余手下一边慢悠悠地走回来路。 “老板,不好了,下,下面出事了!” 就在这时,通讯机又‘叭叭’地响起,里面语气满是惊慌。 “怎么了?慢点说。”野泽津切不以为然。 “那个樱花会的,他闯上来了!” “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不只是他,身后跟着一拨人,大概有几十个,樱花会的全部成员都冲进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