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守望者》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一章 少年血性 东宝神州的东部是被称为东夷的离国,而离国的东北部是凡尘的边境——云州。 庙山村是云州一座小村子,人口不过百来口。 村子就紧邻着庙山山脚,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数十里路,便是城中的小吏都不愿往这跑。 这倒是让村里人少了些苛捐杂税,加上云州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村里人辛勤劳作,过的也能算是安居乐业。 此时正有几个汉子,农忙之后围在田埂上唠嗑。 “哎,你们听说了吗,村东头秦先生没了!” “什么!好好一人怎么就没了呢?” “听说是白天在家遇上贼人入室了。他家宅子离村子有点远,那伙贼人把他一家全给害了,就剩阿梓一个人在南头田埂上玩,才逃了那伙人的毒手。” “唉,这该死的贼人!秦先生多好的人啊,学问高,脾气还好,出手还大方……” “谁说不是呢!” “唉,多好一个人啊,真是可惜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秦先生家的阿梓,好像这里出了点毛病。”一个汉子忽然指着脑袋小声说道。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孩子好像打那事发生之后,一句话都不会说了。”另一个汉子附和道。 “我听说啊,那孩子好像就跟他爹娘一块住了整整三天,都臭了,一直等到他们家亲戚来了之后才埋下去的。” “还有这事?” “那可不,当时不少人都闻到那臭味了。” “哎呀,这娃子还真可怜啊,小小年纪的就遇上这事。” …… 同一时间,庙山坡上的两座坟前,正站着一大一小两人。 小的那个只有十来岁,面容清秀,皮肤苍白略显病态,身上穿着灰白色麻布衣,头上围着跟白布条,应该是当作孝衣了。 这男孩脸上做出沉稳的表情,眼眶却是通红,眼神愣愣地看向面前两座坟头。 男孩旁边大的那个是个年轻女子,貌若天人。 看面庞只有二十出头,细看却又有一种成熟感,在同一人身上竟然同时兼具了成熟女人的魅力,与年轻女子的活力。 女子身着青色长袍,束着黑色腰带,凸显出她惊人的身材,山川起伏,远比小土坡似的庙山来的大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却并不会勾起旁人的杂欲,她站在那里,便好似画中人物,与周围略显脏乱的山村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那男孩似乎心有所感,偏过身子看向身后的村落。 “阿梓,怎么了?” 名为秦梓的男孩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又转了回去。 女子看到男孩的表情,又想到自己已故的姐姐姐夫,心中一阵绞痛。 不同于村民们所说的“真相”,女子在姐夫一家出事当天就到了,只是后来为夫妻二人守孝三日,直到今天才正式下葬。 而作为姐夫一家唯一认可的亲戚,她本人其实是一位山上修士。 那天姐夫一家刚出事,她就感应到了,当时就从宗门出发,可是到达之时还是晚了一步,姐姐姐夫已经遇害,只剩下侄儿一人侥幸存活。 刚刚那些村民所传谣言,她自然是听到了,只是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去和那些村民计较,并且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阿梓资质如何,她都要将其接上山去。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看着火舌慢慢舔舐金黄的纸钱,最后化为灰烬。 接着两人相继在坟前磕了几个头,然后宁沐雪就带着秦梓离去了。 …… 作为一位正统的剑修,宁沐雪虽然擅长遁法,但还真不擅长带人,尤其是一个凡人,所以干脆便用上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只见她从秀囊中掏出一只纸船,向空中一抛就变成了一叶小舟。 小舟看似普通,可秦梓却能看见其上有流光闪现,玄妙异常。 宁沐雪就拉着秦梓上了小舟,接着小舟便化作一道流光,向远处飞去。 整个过程中,秦梓依旧一言不发,刚上来就走到小舟一侧角落坐下。 宁沐雪心中有些苦涩,有有些无奈,为了他的身体,便打出一道法术,让他沉沉睡去。 这道《安神术》不仅可以助眠,更重要的是平稳心神,让他不要过分忧伤。 在梦中,秦梓恍惚间看到了三天前发生的事。 …… 三天前 少年颤抖着从田里爬上田埂,迅速擦干眼泪,然后向山里钻进去。 秦梓所在的农田是在村子的南部,附近不远处就是庙山,而他们家,就在村子的东头山脚下。 秦梓在山中绕一大圈,刚好能避过村里人的同时,回到自己的家中。 然而当他沿着山路,远远的能看见自家院子的时候,他却渐渐放慢了脚步,他怕了。 此时的他已经隐隐猜到屋内正发生什么,他想回去,然而他不敢。 少年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背对着自家院子,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情不自禁地渗了出来。 隐约间,他似乎还能听到父亲的叫骂声,还有母亲的哭喊声,这让他的情绪愈发激烈。 仅仅是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眼泪,虽然还是忍不住地颤抖,但却不会再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只敢最小幅度的进行。 屋子的门被打开了,然后是院子。 一伙儿人从屋中迅速钻出来,他们行动井然有序,干劲利落,完全不像是普通的贼寇。 只是当他们完全退出院子之后,明显就放松了不少。 其中一个贼人还不忘对最前面的人抱怨道: “老大,刚刚我要玩那女的,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出手?他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其他人虽然没说,但也大多是类似的想法。 这种杀人的活他们干得多了,侮辱女眷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这一次这女的可比以往那些庸脂俗粉漂亮多了,而且这家男人居然是个练家子,几个兄弟一时不慎还受了点伤,搞得这些贼人非常郁闷,都想拿他妻子撒气,没想到老大居然不让。 最前面的贼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取出一枚已经碎成两半的玉牌,然后冷笑道: “哼,老三,你以为刚刚我要是不拦着你们,你们还有命?就算能逃得了一时又如何,这家人可不简单,背后很可能有山上背景!” 要知道,在这个仙人存在的世道,万一留下点痕迹,被找到简直不要太简单。 其他贼人明显知道玉牌的神异,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再说了,这一趟这么大一笔生意,赚的还不够你们玩女人?到时候去了城里还不是想玩什么样的女人都有?非要现在拿命换?” 其他贼人听到贼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 而在不远处,躲在树后偷听他们说话的秦梓,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贼首等他们笑完,示意几人安静,这里虽然离村子有点距离,但是难免有人经过,万一被人看见脸可就不好了,那些仙人的手段可不是说着玩的。 贼首稍作沉思,便决定让众人分头回去。 这附近多山,几人分开行动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即使是被发现了,也可以假装是过路人。 几人明显是常做这种事情,不一会儿就分好队伍,钻入茂密的树林之中。 秦梓站起身,悄然跟在其中两人身后,正是最先说话的老三和老大!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的脑子一片胡乱,却同时也有一种异样的冷静。 盛怒之下,他早已不再发抖,拭去脸上的泪水,就一点一点的想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摸去。 他自幼体弱,与父亲一同练习养生术,现在看似瘦弱,体力可不差,已经勉勉强强能比上寻常成年男子了。 更何况此时,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在不断催促他前进,不只是对仇人的恨意,更是一种几乎吞噬他的理智的怒火。 为了提前追赶上那些贼人,他特地抄了近路。 这些人对庙山可远没他熟悉,都是顺着山势走的,秦梓自幼便喜欢上山玩,早已当成自家后院,手脚并用地从陡坡上山去抄他们近路。 途中摔了一跤,他几乎是从一边坡上滚下来,碰了一身伤,却毫不在意,赶紧躲在路边的灌丛后面。 少年蹲在地上,紧握着防身用的短剑,等待那两个贼人的到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人的身手应该很好,绝对不是自己这种小屁孩能对付的,更何况…… 他看了看手中的短剑,这可不是什么神兵利器,甚至都不够锋利,完全是父亲送他玩的。 越是面临危机的情况,秦梓心中就越是镇定,他的血性,他的一腔热血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爆发的机会。 少年竟然闭上眼,开始冥想。 冥冥中,他似乎来到一个神秘的地方,眼前是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 他回忆着曾在镇上看到的关屠户,父亲曾是他的刀法有庖丁解牛之风。 手中的短剑自然没有太大威力,可若是专挑脖颈之类弱点呢? 少年这样想着,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画面,回忆着关屠户精妙的刀法,等待着自己的仇人现身,挥舞着手中的短剑,手法愈加娴熟…… 终于,他睁开了眼! …… 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宁姨的宗门——落剑宗。 落剑宗位于落剑山,落剑山是一座连绵百里的大山,其中有大峰三十六座,其他大大小小山峰不计其数。 三十六座大峰中,又有三座是其中之最,足有数千丈。 这山就算在东宝神州境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山,位于东宝神洲的最东部,早已超出凡尘王朝的边界,乃是真正的仙家所在。 不过因为落剑宗自身的特殊,落剑山大部分地区都对凡尘开放,秦梓曾经就听父亲讲过这山,还背了不少名人雅士的诗词。 …… 宁姨将他带到一座山上的小屋前放下,见他表情还有些浑浑噩噩,似乎是《安神术》的影响还没有消失,便放下两本书,叮嘱几句之后便先离去了。 秦梓艰难地翻下床,拿起两本书,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 …… 这山不算特别高,但是十分秀气,景色比之儿时常去的庙山,不知要好上多少。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落剑山乃是宗派立身之地,有数位顶级修士以大法力布置了一座无比巨大的聚灵阵,山门内部灵气要比外界浓郁数倍。 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自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能,不谈修炼事半功倍,单是景色也能使之更添风采。 很快秦梓就来到了峰顶,寻了块石头坐下,环顾四周就是宁姨的宗门了。 秦梓对照着其中一本宗门介绍一一辨认,了解到宁姨的宗门叫作落剑宗,就建在这落剑山上。 落剑山最高峰是庆云顶,相传当年落剑宗开山祖师行至此地,于庆云顶观落日有感,放下手中之剑,剑道更进一步,但从此一生再未真正拿起自己的佩剑,却成为了当时公认的剑道第一人。 落剑山便因此而得名。 后来他在此开宗立派,成了落剑宗的开山祖师。 据说,当年那位开山祖师的佩剑至今还放在庆云顶上。 现如今,庆云顶已成为落剑宗禁地,禁止任何人进入。 并且,落剑宗宗门所有建筑都不能建在山顶,必须矮上不少,用以告诫门人要有一颗敬畏之心。 秦梓坐在大石头上又看了一会儿,找到了还有关于自己脚下这座山的信息。 这座山名为钟秀峰,只说是属于外门长老宁沐雪一脉,之余还有其他什么人,这一脉有什么特殊的,这类信息什么都找不到,想来这本书应该只是给外人看的,门内弟子想要了解还有其它途径。 又翻了一会儿,大致了解了宗门的情况,秦梓将这本宗门介绍放在一边,换了另一本《导气决》。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本仙家典籍,据宁姨所说,这本是几乎最低级典籍,很基础,有些游方道士都在用,但他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激动。 他闭上眼,想起了父母的死状,想起曾在村中见到的葬礼,想起那一天…… 信念逐渐坚定,他睁开眼,正式决定踏上修行之路。 翻开书,这次他并没有像前一本书那样细细品读,而是非常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完全没有去尝试书中记载的法门,就好像是只打算把书中的每一个字都看一遍。 不一会儿,一本《导气决》就已经被他看完了。 一般而言这种阅读是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的,不过秦梓并没有打算再读一遍。 少年把两本书都放在一边,盘膝坐在石上,五心朝天,收敛心神,闭眼尝试入静。 这一系列操作他似乎很熟悉,很快就平稳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神,入静成功了。 此时他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可是,少年的感官又有一种异样的敏锐感,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好像什么都能“看见”。 接着,他的部分意识开始逐渐上升,就好像整个人都向上飞升,但同时又能感到自己正坐在原地。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就好似一个人分成了两半,一个坐在原地,一个向上飞升。 秦梓保持着这样的奇怪状态,不一会儿,突然“看”到前方传来光亮,竟是飞升的那半意识来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世界。 这世界中充斥着各种颜色各异的、形状更是无比怪异,同时还在不断散发出光芒的物体。 看上去就像是是某种东西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看似怪异,细究又非常和谐的“某种东西”。 然而,他和那些光芒之间隔着一层灰白色的雾气。 他能感到灰白雾气那边有更加广阔的世界与无比丰富的“光”,然而每当他想伸手去触碰那层雾气时,明明近在眼前的雾气却又像是很远,无论他走了多久都够不到。 对于这一切他已经很熟悉了,没有在灰雾上多花时间,直接将目光投向自己身边没有被雾气笼罩的光点。 说是光点其实也不对。 那些光乍一看是一点一点的,细看又好像无比庞大。 或者说,若是有其他人能到这里来,可能只会看到无数光点,但在秦梓眼中却可以看出那些光点其实是一些非常庞大,颜色奇异的光,与灰雾之外的场景十分相似。 少年仔细查看了光电的数量,不出所料,相比他前几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此时这些光点又多了不少。 他伸手去触碰其中一个,同时将心神传入其中。 霎那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传入他的脑中,让他瞬间就知道了这道“光点”代表了什么—— 《安神术》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章 灵域 通过一种非常玄妙的方式,秦梓一瞬间就知道,这颗光点代表了宁姨之前在小舟上对他使用的一道法术。 甚至当时小舟上的场景,都以一种奇妙的方式直接印刻在他的脑中, 要知道,以宁沐雪的修为,秦梓不可能在她面前装睡,所以那个时候他是真的睡着了。 但是,即使是睡得再沉,人只要还活着,就会不自觉地从外界获取信息,只是大部分时候这些信息都被大脑所忽略,而秦梓现在的状态,就是根据这些信息还原出当时的状况。 他能猜到,正是因为这道法术,他之前在小舟上才能睡得那么安稳。 同时,这道法术想来也有平复心神的作用,若非如此,他此刻绝对做不到如此冷静,恐怕刚刚的入静也要难上不少。 的确如此,这《安神术》看似只是一个助眠的法术,其实别有乾坤。 这是一道很高深的法术,其中似乎涉及到人体的精神或灵魂之类秦梓现在难以理解的东西,加上宁姨显然只是用了其中一小部分,甚至极有可能只是残篇,秦梓自然难以得知这法术的全貌。 可随着他心神的不断投入,那光点慢慢地开始变化。 秦梓仔细观看那光点的变化,竟然渐渐领悟到了《安神术》的一缕神髓! 虽然缺少基础,不得法门,想要施展这门法术是不可能的,但对于任何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而言,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日后若是有机会得到了这法术的法门,加上今天领悟的神髓,想来秦梓便可以轻松学会这门相当高深的法术。 即使是没有法门,日后修为加深,对修行的理解更加深刻时,也能领悟出类似甚至是更好的法术! 也许是之前的《安神术》的影响还在,少年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兴奋。 知道这门法术对自己暂时无用后,他又将心神投向另一颗光点—— 《导气决》 就像是秦梓在《导气决》中所看到的知识全部整合在一起,形成了这道光点。 随着秦梓心神的投入,这道光点也开始衍化。 它并没有显示出文字或是运功路径,而是光芒不断变化,呈现各种怪异的形态、颜色,甚至有时会分成许多部分相互组合、变化。 若是旁人来看只会头昏眼花,但在秦梓眼中,这些形态,以及它们之间的排列、变化,冥冥中就像是知识本身。 从它的衍化之中,秦梓“看”到了《导气决》的各种内容。 这些内容就是秦梓在书中所读到,或者说强行记忆下来的。 现在它们通过光点衍化的形式出现,原本感到云里雾里,只能强行记忆的知识竟然慢慢清晰了起来。 这让秦梓对这些内容有了一个从里到外,全面到每一个细节的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光点停止了衍化,慢慢恢复原样。 这代表秦梓已经将这次读书的收获完全领悟,接下来再观看衍化就很难有什么效果了。 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随着秦梓的灵光一现,光点会衍化出新的内容,但那就需要以后积累更多的知识了。 毕竟,天才的想法从来都不是凭空产生的,都是建立在大量知识的基础上。 秦梓正打算慢慢梳理一下这次观看衍化的收获,忽然感觉一阵虚弱,眼前一黑,接着是一种下坠感,然后,两道意识重新融合在了一起,原本那种一分为二的割裂感也随之消失。 慢慢地睁开眼,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秦梓吐了口气,呢喃道: “过了三息啊……” 话还没说完,他又感到一阵虚弱,眼前一花,向后栽倒。 命运像是在跟这个年仅十二岁的男孩开玩笑,刚让他家庭遭遇变故,当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迈出那一步后,又要夺走他的性命。 男孩就这样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 对于他身体的状况他自己却并不了解,他能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渐渐剥离,在这样的时候即使是保住最后一点理智也几乎耗尽他的全力。 ‘好困……’ ‘我要死了吗?’ ‘要不就这样睡会儿吧……’ ‘说不定这次能梦到爹娘……’ ‘就这样睡一会儿吧……’ …… ‘不行!’ ‘不能睡,睡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在死亡即将来临之时,原本已经沉寂的心神再次活跃,少年在面对死亡之时展现出一种惊人的执着。 ‘集中,集中,集中……’ 伴随着自己拼命的集中精神,意识竟缓缓地清晰起来,耳边能听到自己微弱且不规律地呼吸声,更多的是一种令人烦躁的耳鸣声。 此时,男孩就像陷入一种类似鬼压床的怪异状态,他可以思考,但无法驱动自己的身体,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一起,也只能尝试弯曲一根手指。 然而他现在的意志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动作,刚一尝试,差点就意志崩溃,直接昏过去。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强行集中精神的效果变得越来越弱,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缓缓消失,死亡正在一点点降临。 数着自己生命的倒计时,他想到了自己的爹娘,突然就不是那么怕了,甚至有一些期待。 ‘死了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感知不到,什么都想不到,连自我都会消失。’ 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秦梓突然又是一阵心慌,死亡的恐惧再次笼罩这个男孩的心。 如果是几天前,他大概会直接接受了这份宁静。但是现在,他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宁姨对她那么好,修仙似乎也很有趣,落剑宗也很漂亮,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很多希望…… 他还没和宁姨道谢,还没好好修炼过一次,还有好多书上提到的美景没有看……他的生命还有很多遗憾。 他不想死,他想长生! 现实是绝望的,对于现在的处境他无能为力,意识再一次慢慢消散。 可是,面对这种无力感,秦梓却并没有感到绝望,反而挤出一点嘲弄地笑意。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弃? “阿梓——” 就在这时,一阵急迫中带着恐慌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秦梓心中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就这样任由意识慢慢沉寂…… ……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宁沐雪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堂内。 落剑山范围很大,落剑宗门人却没有太多,所以对于门内干事,或天赋很高的修士,待遇都会非常好。 宁沐雪年仅三十便成为外门长老,自然是因为她自己天赋极高。 几年前她就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完美结婴,从原本一名有点天赋的普通弟子,一举成为整个修仙界都赫赫有名的绝世天骄,更是凭借其惊人的实力赢得了“落雪剑仙”的美誉。 要知道,凭她的美貌,若要称一声“仙子”,绝对不会有人质疑的。 然而她却被旁人尊称为“剑仙”,就是因为其实力之强更在美貌之上。 对于这样的天才,即使是落剑宗这样的顶级大宗,也会倾力培养。 现在她还只是个外门长老,甚至修为在外门长老中都算不得顶尖,但却没人敢小觑她。 毕竟能被宗门里没几个傻子,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位外门长老不过是挂职,人家早已内定了内门长老,甚至是大长老的,其地位当与内门长老等同。 甚至有传言称,宗主最近有意将她视作自己的接班人。 此时,这位名震天下的“落雪剑仙”一言不发地听完了一名外门执事报告。 这类执事说是不同于普通弟子,其实不过是处理一些“山下”杂事的头头,甚至只能算是半个“山上人”。 所以执事在面色冰冷的宁沐雪面前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冲撞了眼前这位大佬。 “宁长老,您吩咐的事已经调查完毕了。” “已经确认那伙人不是周围任何一座山寨手下的,而是离国内乱的叛军残党,我们的人已经去过了,没留活口。” “出现这样的事,是周围那几伙土匪办事不利,我们的人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这最后一个就是执事的自作主张了,算是为了讨好宁沐雪,至于他说的教训到底是什么,谁有回去在意一些蝼蚁的死活呢? 宁沐雪面色冰冷,抬头看了一眼那名执事,最终一句话没有说,又低下头,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不断敲击桌面。 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心中愤怒到了几乎要爆发的程度。 底下的执事不敢私自离开,更不敢出声打扰,只好低着头站在底下等大佬发话。 忽然,宁沐雪感到心头一慌,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快要失去,一种强烈的心虚感随之而来—— 上一次这样的感觉就是在几天前!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运转法力,连用几种遁术向外飞去。 若是有眼光毒辣之人在这便会发现,她这几手遁术用的无比自然,并且几种完全不同的法术几乎同时发动,彼此之间还能做到相辅相成,使速度更上一层,绝非寻常元婴修士能做到的。 此时,宁沐雪几乎是动用了自己能用的所有手段,若不是宗内有大阵限制甚至要动用仙剑破空前行。 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太慢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 长老办公堂到钟秀峰不过十几里,对于宁沐雪这等修为的修士而言,不用片刻便能抵达。 她在很远出,就能看到一个男孩倒在峰顶,身体蜷缩在一起。 这男孩自然就是秦梓。 她的速度再次加快,几乎一瞬间就到了阿梓身边,立即调动体内元婴,将灵气转化成一股生气,一丝丝的慢慢输进阿梓体内。 这一手灵气直接转化成生气的手段绝非元婴期修士所能使用,她虽然天赋异禀,但强行使用还是会负担巨大,只能靠意志强行支撑。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体内的灵气快竟要消耗一空,再继续下去几乎就要跌落一个小境界。 不过好在,秦梓终于缓过气来。 见阿梓的情况终于稳了下来,宁沐雪也松了口气。 想要去扶他起来,却一个踉跄,自己差点摔倒。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法力已经挥霍一空,只好原地打座,运转心法,恢复了一点法力,然后便用搬移之术将阿梓带到木屋里,扶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下。 …… 钟秀峰旁的一座山峰半山腰处,茂密的树林之中,一只通体雪白的蜘蛛静静地注视着这里,直到宁沐雪出现之后,它才慢慢隐入阴影之中。 …… 在一旁仔细守了一会儿,确认阿梓已经无事后,宁沐雪才终于放下心,转身离去。 事实上,这个时候秦梓已经醒了,宁姨自然也知道他醒了,所以才能确认他平安无事、安心离去。 而他呢,害怕宁姨询问,所以装作没有醒来,宁姨也很贴心的没有多问,只是临走前念叨了一句: “真是的,都不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这一点提醒已经很明显了,意思是宁姨知道他有秘密,且不会过问,但不过无论他要做什么,都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这让秦梓感动不已,虽然从以前到现在,自己对这个神仙小姨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但是宁姨对自己的关心,却是很容易看出。 其实,若是之前宁姨问了,他大概是会直接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宁姨。 毕竟在这之前他都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悟性极强,加上对宁姨十分信任,所以就算宁姨不问,过段时间或许他就会像其他孩子求家长夸奖一样,把自己的“天赋”告诉宁姨。 但是,就在刚刚自己意识涣散的一瞬间,一股极其玄妙的信息传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决定至少暂时对她隐瞒自己的秘密。 看着宁姨远去的背影,阿梓没有一点困意,偏过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房间里响起他低沉又略显稚嫩呢喃: “灵域……” ps:人在面临危险时,即使知道自己会没事,也会感到恐惧,这章中秦梓就是这样的状态。 前面一章已经暗示了,秦梓灵感很敏锐(即村人议论后下意识回头的那块),那么血亲出事时的感觉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敢放心作死,就是知道宁沐雪会保他。 同理也不难猜到,父母死后他为什么会有内疚感,很有可能是父母出事时,他就猜到家里有危险,但他没有回家,而是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原因之一)。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章 落日 宁姨将阿梓带回房间时,已是午后,等他一觉醒来,天色开始昏暗。 刚醒来时,秦梓就感到一阵饥饿。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的虽然不多,但是饿的很快。 之前几天都没怎么吃好,今天更是一口饭都没吃。 虽说之前宁姨渡给他不少生气,可以慢慢滋养他的身体,但肚子里空空的,总归还是有点不舒服。 好在宁姨不愧是宁姨,早就想到了这点,让人准备好了食物放在桌上。 秦梓走到桌前,发现这些饭菜竟还热着,如同刚出锅时一般。 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开始修行,什么都不懂,也自然难以发现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仙家法术的神奇之处,可以保持饭菜的新鲜。 可换做修为高深之人便会发现,这是一道法术,同时也是一座阵法。 这道法术十分基础,就是山下的那些游方道士也能施展的火球术。 但是常人施展只能放出一团火,若是用来加热,控制不好力度,怕是要把这些菜都给烧焦了。 然而此时秦梓所看到的,不但威力控制的恰到好处,加热时间也非常持久,这么长时间的加热也没有把菜烤干,单是这一手细致入微的掌控力就非常难得的了。 但若是仅仅如此,只能说明施术者的基础非常牢固,但这同时也是一道阵法。 几只碗,一双筷子,最简单的事物,最简单的“势”,对方竟能完美利用,将一道小法术改成一道阵法。 阵法以原本的法术为基础,加以修改,再利用桌上碗筷的格局,借其势,形成一道无比简单却又极为难得的阵法。 这并非是需要多高的修为才能做到的事,但要真正施展却很少有人能想到,可见那施术者不仅基础非常牢固,对于阵道也是拥有十足的灵性。 要知道,在阵道上,灵性可是比天赋还要重要。 有的人能学会不少阵法,自己却难以创造出一道,甚至不少所谓的“阵道大师”,一生只能创造出比自己修为低一等甚至数等的阵法,这就是缺少了阵道灵性。 可如今那位给秦梓送菜的人,居然有如此灵性,若是被旁人知道,那必然是要当成“祖宗”供着的。毕竟只要不出意外,日后便至少是一位“阵道宗师”,还是那种远超同阶的“阵道宗师”。 不过这一切此时的秦梓还不得而知,若是知道他必然会对那位“送菜人”更加重视。不是为了对方的实力,而是他以前从话本中看到,这类懂得藏拙的,不是大佬就是主角。 …… 落剑宗上的饭菜都是这样,十分清淡,但是极有营养,毕竟虽然修仙者不忌口腹之欲,但落剑宗整体还是强调清心寡欲的。 吃饭的同时,秦梓还梳理一下刚刚作死的成功。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他不喜欢让脑袋放空。父亲从小就教他多动脑子,所以他习惯一心二用,一边做事一边思考一些其他事,也算是他远比其他孩子成熟的原因之一。 当然,对于一个十岁便要下田里帮忙干些农活的乡下孩子,其实没有所谓的“变成熟”一说的。 更何况秦梓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从小就被父亲教育很多道理,虽然很多现在都难以理解,但都被父亲要求强行记忆,待到日后就懂了。 你可能会觉得哪有住在乡下的“书香门第”。事实上,这种家庭现在非常多,大多是一些对官场彻底失望的官员,他们的做官经历让他们不缺钱财,所以就找一处乡下隐居起来。 秦梓的父亲秦正阳曾是离国名臣,以其博学与宁折不弯的气节闻名。 后来他一家被害的消息传到京城,引起不少文人为其扼腕,不少诗人才子都受过他的指导,纷纷作诗悼念他。这也使得后来秦梓到京城听说这些诗的时候内心非常复杂。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放在这里将倒不是想水字数,主要是想交代一下前面没写的背景。 ‘这次‘观星’的收获似乎比以往大一些’ “观星”是他自创的名字,用来形容自己观看那种光芒的衍化,从这边我们也可以看出,之前那种诡异的状态秦梓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嗯,收获是大了,反噬也不小。’ ‘不过我总感觉这不是反噬,而是自己承受不住压力。’ ‘嗯,宁姨给我治疗之后,除了头还有点昏,也没什么不适了,似乎没有对身体造成直接损失’ ‘这意味着现在不能继续,但若是以后修炼加强身体之后可以再试试。’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涉及修仙层面后,得到的知识明显层次变高,这样风险也变得更大了’ 想到这,这个十二岁的孩子此时小脸都皱在一起,显得有点滑稽。 ‘《安神术》我现在肯定用不了,而且我有预感,这道法术的层次一定非常高,这次观星明显让我得到了某些有些虚幻的感悟……嗯,现在基础太差了,就算了解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能以后再说了。’ ‘倒是《导气决》,我感觉我现在已经差不多学了大半了,若是当时仔细看点,想来就能完全掌握了。嗯,要是看的再仔细点我可都撑不到宁姨过来。’ 想到当时的场景,阿梓又是一阵后怕,之前父母出事时他虽然心有所感,但并没有直面危险,而这一次,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 想到死亡,他心里又是一阵荒凉,既是对父母的死,也是对自己日后也必然会死的宿命。 这个念头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回过神来,后被早已被汗水打湿。 他急促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让自己的心绪努力稳定下来。 这些天所见所遇的一切都在加深他对死亡的恐惧,也在加深他对长生的执念。 想到他的目标,他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即使是光听名字就知道几乎不可能的目标,但是他还是会一往无前地向前进。 因为他不想死,他想要长生! 其实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刻意的无视长生与永生之间的区别,这是他对自我的保护,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想到这些,他也没有胃口吃下去了,便干脆放下筷子,出去走走。 …… 外面已经快是日落时分,他心头一动,决定去钟秀峰顶看看,去遥遥地看看有些传说中的东西。 宁姨之前给他的宗门介绍上,有这样一段记载: “落剑宗祖师,于庆云顶,观落日有感,悟无上剑道,自此放下手中之剑,以无上剑意,覆压一世……” 秦梓现在去不了庆云顶,便决定要在钟秀峰上,看一次所谓的日落。 …… 峰顶离小屋距离不远,想来宁姨没有把屋子建在峰顶,也是有“心存敬畏”的意思。 事实上,落剑宗一直是把“心存敬畏”当成是自己宗门的训诫中最重要的一条,因此,落剑宗虽然名震天下,乃当时仅有的顶级宗门,门人却多谦逊,少有一些盛气凌人的感觉。 这也是落剑宗能够收到修仙界绝大多数人认可的原因,寻常修士如若与落剑宗弟子发生冲突,大多愿意让一步,与落剑宗结个善缘;当然,落剑宗弟子也不会咄咄逼人。 也是因为这样的训诫,落剑宗弟子陨落数相当少,因为大多数弟子都喜欢自己磨砺剑心,除了斩妖除魔,很少与人冲突,也很少主动争夺什么机缘,算是修仙界有名的“佛系”门派。 此时秦梓站在钟秀峰顶,环顾四周,风景极好。 宗门内云雾缭绕,令人很难想象时间会有如此美景,只能是天上仙境。 落剑山的云雾,在落日的余晖下,染上一层层金色,如金鳞乘风雨扶摇而上。 这是修仙界有名的美景——落剑日落。 天下各洲无数人都特地乘坐洲界摆渡来此观看的日落。 传闻中有无上见到传承,每年都吸引着无数剑修的绝景。 看着这样的美景,秦梓的心中莫名地有些感动,他睁大眼睛,想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某一个瞬间。 忽然,他心有所感,向东方望去。 落剑山的东方,是一望无尽的大海。 从东向西转换视角,天地似乎都变得无比平整,更高远的天空上,云层从西边开始被落日染成红色。 终于,在它即将投入大地的那一瞬间,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一片赤色,赤色又在短短的一瞬间消失,接着,黑暗开始笼罩整个世界。 那一瞬间,秦梓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到父亲讲述落剑山落日美景时,曾向父亲询问那落日的具体样子。 那时候,秦正阳斟酌了很久,才说道: “如同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 夜晚的落剑宗同样灯火通明,宛如元宵的夜市一般,别有一番风味。不过秦梓并没有欣赏这美景,而是愣愣地看向那轮大日落下的地方,久久无言。 过了许久,他又转头看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庆云顶。 他的目光好像看穿了层层云雾与庆云顶的无数禁制,看到了那位开山祖师放在峰顶的佩剑,然后露出了悲哀的苦笑。 转头看向太阳落山的位置,最后苦涩地笑道: “这一剑谁接得住啊。” …… 在不知何处的一座直达天际的高山之上,有一座小小的亭子。 一道小巧瘦弱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一条长凳的一端。 她仿佛坐在世界之巅,整个世界都能收入眼底。 那道瘦小的身影坐在那,与她面前宏大的美景形成强烈的反差,好像整个世界重量都压在了她瘦小的身躯上,而她本人却并不为之所动。 在她的面前,一只通体雪白的蜘蛛,慵懒地卧在她的脚边。 清冷却又温柔的月光洒满人间每一个角落,让整个世界都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那少女安安静静地看着月光笼罩着的世界,她就像这月光一样,清冷,让人难以接近,却又带着最能温暖人心的柔情。 看了一会儿,她调了个身子,慵懒地伏在一旁的石桌上,伸出一只纤细柔嫩的胳膊,支在桌上,拖着香腮。 少女将她的目光投向东方,露出一抹淡淡的,令众生为之倾倒的绝美笑意。 “这一剑,敢接吗?”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章 第一次修炼 第二天,秦梓卯时便起床洗漱好了。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山上之人,筑基之后,抱一守中、疾病不生、污秽难侵,此时已经不是特别必要洗漱。 更别提金丹之后,延年益寿,色反童颜,在凡人眼中已经能算是“仙人”了。 不过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修士也是从最开始的凡人升上来的,大多保持着凡人时的习惯。 这些习惯大多是要到修炼有成之后,寿元长久,动辄闭关几十上百年时,才会慢慢消失。 不过对于一些爱美的女仙而言,这些习惯很多都一直保持着。 宁姨虽然打扮不多,但到底还是女人,天生爱干净,房里备着一些洗漱用的小法器。 加上阿梓此时不过十二岁,还没什么男女之分,就算有也能力不足,自然也不会在意。 洗漱完之后,阿梓就又跑到峰顶那块石头那儿,准备第一次修炼《导气决》。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疑惑。 看书上那些孩童刚开始修炼时,都会有长辈在旁护着,怎么到了宁姨这边,竟然一句话都没提,甚至昨晚他跟宁姨提到这事时,宁姨只跟他说让他自己随意。 不过,他心里总是相信宁姨的。 昨天他去灵域尝试观星,没办法提前告诉宁姨,只能期望遇到危险能够凭借血亲之间的感应,让她及时赶来。 而今天的修行则不同,不仅危险小很多,而且经昨天一事后,宁姨那边肯定也会多注意一下。 就算发生意外,宁姨也一定准备了后手。 …… 《导气决》是一本练气期的法决。 而练气就是修行的第一步。 人乃是万物之灵,为天地所钟。 但人也同时可以是非常孱弱的。 上古之时,混沌生万族,彼时的人族因肉体孱弱,沦为最下等的种族之一,直到后来,有圣人出世,开创了修炼之徒,人族才战胜其他种族,成为天地之主。 练气就是圣人开辟的修行之路中的第一步,用以炼化天地灵气,滋养肉身,同时借助天地灵气,开辟气府,到了圆满就可以凝聚灵气,尝试液化,然后步入筑基期。 这是修行界的普遍观点。 《导气决》中的法门十分简单,就是教人如何感知天地灵气并导入体内,最难的一步也不过是感知灵气之前,要做到所谓入静听息。 入静是修行的基础。 凡人内心浮躁,所以难以感受灵气,必须要学会入静。 就是号称以力证道的武夫,想要突破先天,也要学会入静。 不过这一步对秦梓而言不算什么难题,一来他年纪还小,杂念少;二来他小时候时,体质不好,父亲就教了他一套养生功,其中就有入静;再加上有这些年进入灵域的经验,他现在甚至已经能做到不打座,便可入静。 至于听息,也称作听炁,其实就是去感知天地灵气。 听息自然不是真的用耳朵听的,而是去感知。 灵气不是一种物质,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能为人心的力量所操控。 听息,就是用心去“听”,去感应灵气。 不过听息这说法还真和耳朵有点关系——据《导气决》上所说,当人的耳窍炼化时,便可以更加轻松地感受到灵气。 当然,这一切还离秦梓很远。 他盘坐在石上,五心向天,很快就抛弃杂念,轻松做到入静听息。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也与他此时念头通达有关。 昨日他面临死境,直面死亡,正视自己心中的恐惧,同时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以明确的目标冲淡了亲人逝去的痛苦与迷茫。 这并不是说他已经不会感到悲痛,只是人有保护机制,不可能因一件事而悲痛太久,尤其是当全神贯注地做某事时,心中的悲痛会少很多,只有到夜深人静时,再次会想起逝去之人,悲伤才会再次涌上心头。 若是他如今还保持此前的状态,不说难以入静,但至少不会像这次这般轻松自然。 慢慢地,秦梓进入了状态,他感到他四周的天地间充斥着“某种东西”。 那些东西极多,而且一直在保持运动,像一个个顽皮的孩童。 这种运动也不是完全无规律的,它们大都汇聚成一股股“河流”,在天地间四处移动。那种感觉就像是气流的运动,也难怪“灵气”二字中有一个气字。 随着秦梓心神微动,天地间的灵气也受到了号召。 那一股股“河流”中又分出不少支流,向着秦梓的方向汇聚而来,然后慢慢渗入他的体内。 感受到这一幕,秦梓保持入静状态,嘴上却不自觉地挂起一丝笑意。 …… 远处的长老办公堂内,宁沐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良久,她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 “唉,你若是完全没有一点天赋还好,如今这般,不说你肯不肯放弃,便是我也忍不住想试一试,只是最后结果……” 她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神情略显无奈: “来人,给我去藏经阁找一位传道长老……” 话还未说完,她又顿住,想了想,道: “算了,我亲自去找沈长老。” …… 钟秀峰顶的阿梓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宁姨为他做了什么,他正在沉迷于修炼的感觉。 《导气决》能导入的灵气十分有限,对于秦梓这种天生体质较差的人来说恰到好处,略感疼痛,滋养肉身的效果最好。 他运转了几遍,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极限,便干脆不停地运转《导气决》。 若是宁沐雪此时仍然在观看秦梓修行,便会发现,秦梓第一次施展《导气决》,效果好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说他观星所得让自己对《导气决》了解十分深入,施展法决一次成功,而是他“导气”的量有问题。 第一次运转法决,他导气的量就是比较大的那种,而随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运功,他的效率越来越高,导气入体的量也越来越大。 这些灵气还没有经过炼化,难以人为控制,只能任由它们在经脉中自由流动。 这样做是难以炼化关键窍门的,每一座窍门都需要大量的灵气冲击,而这种自发流动太过均匀,根本不可能完全炼化窍门,这也是一般到了筑基期才能炼化窍门的原因。 然而此刻,越来越多的灵气自由流经他周身,经过窍门所在,竟然对这些窍门产生了微弱的炼化作用。 虽然这种作用根本不足以炼化窍门,但久而久之却可以使他的感知、肉身远超其他练气修士。 事实上,这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 人的丹田之处,其实就是未开辟的气府所在。 练气修士导气入体,汇聚到丹田,就是为了开辟气府。 等到气府开辟,便是练气大成,气府稳固,其中灵气凝聚液化,就能算是筑基修士了。 然而就算是练气大成,甚至是筑基修士,也做不到这样源源不断地吸收灵气,炼化窍门——因为每个人的气府都是有限的。 寻常练气修士,导气达到一刻就可以算是天赋异禀了,哪能像秦梓这样源源不断地导入灵气,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 当然这也不是意味着导气时间越长越好。 修仙界何其之大,也不乏那种能一次导气半个时辰,甚至更久的修士。 这些修士说起来气府比常人更大,但若是天赋不够,气府越大反而成了拖累,于修行有害无益。 这些秦梓现在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导气决》上说,导气入体,灵气自流,汇入丹田,这是有修行资质的象征。 此刻他正为自己可以修行而高兴呢。 其实从不久之前开始,灵气导入量不断加大,对他的身体造成压力也不断变大,若是换作其他孩童,早就疼的嗷嗷叫,秦梓现在也时不时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他总觉得这种压力对身体有益无害,所以一直在忍着。 终于,随着疼痛感的不断加强,他忍不住了。 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告诉他,继续下去收获盛微,对自己身体有害无益,不宜继续。 他也是洒脱,干脆站起身拍拍屁股,从石头上蹦下。 这一蹦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真的变强了一些。 虽然也有之前身体太弱的原因,不过还是不得不感叹修行的神奇。 念及于此,再看钟秀山的风景都觉得美了不少,干脆也不修行了,秦梓决定在山上到处跑。 他虽说是出身在书香门第,但到底还是在乡下长大,别的不说,玩起来是真的在行。 就看他一个人在山上到处乱跑,嘴里还喃喃自语,自导自演一些降妖除魔的故事。 看他这副样子,好像和爹娘去世前没什么不同。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已经走出了爹娘去世的阴影。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只是暂时地放在脑后,也有一些自己故意不去想。 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人能够走出这种阴影。 亲人的去世就像是在我们的心中挖了一个洞,而长大就是故意不去看这个洞,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躺在床上,还能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 之前事情比较多,加上也没这个心情,他没有好好地在钟秀峰上好好看看。 今天有这时间,自己第一次尝试修行就“修行有成”,他便打算在山上到处乱跑。 他从小就喜欢跑山,年幼时既是锻炼,也是娱乐;现在体质好了不少,到了下午时,他已经把这山上看了个七七八八…… 行至半山腰时,他发现山腰上还有一件小屋。 这屋子的样式与宁姨的类似,不过门口点缀着不少花花草草。 秦梓想到宗门介绍上说的,钟秀峰属于外门长老宁沐雪一脉,想来这屋子的主人便是这一脉的其他人。 他刚想上去打个招呼,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话本中,有过仙人闭关修炼,被外人意外打扰,最终走火入魔的情节。 想到这里,他赶忙顿住脚步,气都不敢喘一下。 然后他憋着气就这样倒着后退。 等退出老远,看不到屋子时,才敢轻轻地喘气,略带后怕地看了看目无的发型,仍不敢出声,又一扭头,风风火火地向其他方向跑去。 …… 山腰的小木屋内,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看着他的怪异举动,故作老气横秋,又难免有些奶声奶气地叹道: “唉,师父怕不是带回来个小傻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着痕迹地把一个布置在门口的一道吓人的小幻阵收了起来。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章 沈硕 第二日卯时,秦梓准时醒来。 洗漱完毕之后,他正准备继续去峰顶的石头那儿修炼,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主要他现在也没有单独的住所,而且感觉这种在山顶打座很有格调。 当他出门的时候,却撞见了正巧回来的宁姨。 秦梓这几天都是住在宁姨的屋子,宁姨则干脆没回来休息过,毕竟对她这种修为的修士而言,这种睡觉都是可有可无的。 秦梓大概能猜到今天要做什么,按捺住心中的兴奋,脚步比以往轻快不少。 “宁姨早上好!” 宁沐雪诧异地看着秦梓这样子,惊讶于他的心态,几天时间竟然就已经调整了过来,与之前相遇时完全不同。 不过她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有点不同,也没太多在意。她此时心中隐隐有些紧张,担心接下来的结果会让他失望。 想到这里,宁沐雪下意识地向秦梓招呼回去。 “阿梓早啊,昨天是不是好好修炼过《导气决》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长期在山上苦修,少与外人交道,性子原本还是比较冷淡的。虽说这冷淡不会对熟人表现出来,但终究是算不上热情的。 但是今天,她的表现却有点过于热情了。 秦梓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动,愣了一瞬,旋即露出笑容,回道: “是啊,宁姨!” “修炼真的很神奇呢,我感觉自己现在身体比以往好多了!” 宁沐雪此时有点心不在焉,也没太在意秦梓的说法,她当然知道一般人第一次修炼不会有太直接的进步,不过却什么也没有表示,不知是只当秦梓是心理作用,还是相信了却没有说出来。 “呵呵,那太好了……今天宁姨带你去见一位长辈,那是我们落剑宗最厉害的几位大长老之一,见完那位长老,我们就去拜山门。” 听到要去见一位大人物,秦梓脑中自动的脑补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便觉得更加兴奋了。 宁姨也继续没多说,弯身帮他整理了一下衣冠。 他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衣服,洗得很干净,但是他年纪还小,穿的时候总是不太整齐,不过却不会显得脏乱,配上他稚嫩的面容,反而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整理好衣冠后,二人再次腾空而起,向钟秀峰外飞去。 他们飞的不高,速度也比较慢,秦梓知道这才是宗内的常态,若是有些急事,飞得快了也不会有人管,这不是门规规定的要求,而是落剑宗“心存敬畏”的理念的表现。 …… 这一路上宁姨给秦梓讲了些关于那位“大人物”的事。 她没有讲太细,而且都是挑了一些好话,毕竟马上要去拜托人家帮忙呢,这个时候说的那么难听,不太好。 至于那伟大人物到底怎么样?没关系,相信阿梓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能明白了。 “那位长老名为沈硕,乃是我们落剑宗传道大长老,藏经阁一脉首席,宗门的三大领袖之一,在整个修仙界都有着很高的名望,乃是公认的智者。” “沈长老其实修为并不算很高,只有化神境,在我们宗甚至外门都有位长老比他还高。不过他对于修仙一路上的研究很有见解,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功法推演,都样样精通,我们今天去请他看看你的修心资质如何。” 秦梓并不知道那位长老要帮他把什么关,他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藏经阁”三个字上。 这藏经阁可是个好地方,里面藏书据说比之那些大皇朝的皇家书库都要更胜一筹。 当然,这是指的修行典籍之外的书,换做修行典籍,那些所谓的“皇朝”与落剑宗这种修仙界有名的顶级宗门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这样的好地方秦梓当然是不想错过的。 他受自己的父亲影响,如今十二岁,除了孩子爱玩的天性,唯一的爱好,或者说嗜好,便是读书。 秦正阳曾是离国名臣,自然是去过皇家书库的,甚至辞官之后还一直对那书库念念不忘。 秦梓听父亲曾言,若非京城官场乌烟瘴气,他都想向皇帝请一个崇文院看守的职位了。 这些秦梓都悄悄记在心里,一直对父亲口中的那片“书海”眼馋不已,如今知道有一个更大的书库,如何不叫他心动? 想到这里,秦梓脸上笑意更盛了。 这一切自然被宁慕雪看在眼里,只是以为他为自己将要踏上修行正途而高兴,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息,只希望沈长老那边有点收获…… …… 藏经阁离钟秀峰不算远,他们在空中慢慢飞了一会儿,也就到了。 藏经阁不是一座山名,而是一座无比巨大的建筑。 这栋巨大的建筑,坐落在一处山谷中,雄伟磅礴,拔地数百丈,竟与周围小山齐平,令人叹为观止。 看到这里,秦梓心中又升起一阵期待,兴冲冲地跑进藏经阁内。 进了藏经阁,嗯,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原地飞升了一般。 这藏经阁并非是像凡尘中话本里描述的那样,一层一层设计成塔状结构,每一层对应不同境界。 藏经阁整体中空,其内有楼梯旋转而上,一直通向藏经阁顶部。 除中间那条较大的楼梯位于中央之外,藏经阁内无数书架、楼梯、房间纵横分布。 巨大的书架将整个空间分成不同的区域,无数房间位于其中,再有交错复杂的楼梯将其联系起来。 那不计其数的房间建立的位置也是看似毫无规律,细看又好似浑然一体。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秦梓发现这些东西的位置,都在持续的变化之中,且看了一会儿还没有发现重复,其中结构复杂可想而知。 这便是落剑宗的藏经阁了。 “怎么样,小娃子,我落剑宗这藏经阁不错吧?” 秦梓循声看去,正好看见那些交错复杂的楼梯竟然开始在空中平移旋转,最终组成一条通向地面的路。 随后,楼梯之上走下一个老头。 这老头看上去有六十多的年纪,但是很有精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浑浊,反而如同婴儿般澄澈干净。 嗯,然后没了,他的外貌上的优点就这些了,嗯,实在不行还能加个狂放不羁,不修边幅。 只见他满头白发,乱糟糟的,像是一万年没梳了。胡子也是很久没修剪打理,不仅乱,还可以看出他喜欢经常抓,导致胡须有的长有的短,看上去有点滑稽。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件袍子,是真脏啊,那件袍子秦梓在外面见过,是灰的,你总不能说他这套黑的是宗门给他的特权吧。 而他那一双长着不少皱纹的手上,更是五指指尖黑得发亮——这些是经常翻阅书籍,同时还喜欢摩挲手指的结果。 要知道,筑基修士就能片尘不然,金丹更是能做到色反童颜,无垢之体,而这老头却一副脏兮兮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修为高深的人。 不过就算不是沈长老,秦梓还是对他充满敬意的。因为他曾听父亲提过,这些都是真正嗜书如命,甚至没心情去洗手换衣服的人,才能做到的。父亲这一生也只遇到过他的授业恩师一人如此。 念及于此,秦梓准备向这老者行个晚辈礼,却听到宁姨在旁说道: “宁沐雪见过沈长老。” 这就是沈长老? “哈哈哈哈哈,宁丫头,你这才多久没来,就这么生分了,当年你可是一口一个沈爷爷的叫我的。” 听到沈长老这么说,宁沐雪也难免有些害羞,赶忙岔开话题到: “沈长老,这便是我提到的侄子秦梓了,阿梓,还不快来见过沈长老。” 秦梓还没从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便见那老者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从这边其实就可以看出,这位后来对主角影响很大): “嘿嘿,这小娃子还不错,挺机灵的,不像鸢儿那小丫头,呆愣愣的还死不承认。” 说着,沈长老像是看穿了秦梓心中的疑问,继续笑道: “不错,我就是那个叫沈硕的。至于我为什么和寻常修士有些不同呢?” 说到这里,他脸上笑意更盛了,还带着点神秘,语气也有点飘了起来,像是在夸耀自己的宝贝。 “那就是因为老头子我本是个凡人,完全没有修行资质的那种凡人。这修行资质乃是后天自己研究出来的,自然是和那些天生的有些不同。如今呢,老头子我侥幸能入了化神境,一来是掌门舍得花宝贝,另一点嘛,就是老头子我对修行的理解,比一般人还是要深一点点。” 说到这里,他还很形象的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 “什么叫没有资质?”秦梓好奇地问道。 “那自然是灵气导入体内后,在经脉流通一圈,就自行消散咯。” “嘿嘿,老头子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了,你也该回答我的了。 我问你,我们宗们这藏经阁如何?” 秦梓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以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回道: “其实我觉得我们宗完全可以改名叫‘书宗’或者‘藏经宗’。” 这一下叫沈长老非常开心,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行,这‘落剑宗’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名字,改不得,改不得啊……”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笑得非常开心,仿佛收到了什么启发。 秦梓觉得他说不定还真会把这件事放心上。 笑完之后,沈硕还不忘继续和秦梓夸耀这藏经阁的神异。 “这藏经阁乃是我们宗最大的骄傲之一,先后经历了五代人的修建,到了我这一辈,更是邀请了数位好友,以及几位墨门神机大宗师和术算大宗师,将整座藏经阁大翻修了一次。” 说到这里,他指着空中那些楼梯与房间道: “这些乃是藏经阁中的一座大阵,名字便叫‘藏经’,完全由机关组成,专注于变化一道,共有十二万九千六百种变化,便是阵道无上大宗师都不能推演到它的变化。” “不过我们宗不同那些不知变通的老古董,这阵法主要是防备有心之人,寻常弟子若是进了藏经阁,便可以在其中随意寻找自己所需之书。能找到什么全凭缘法。 当然,若是过于重要,或是修为过低不能看的书,其上也会有禁制,不过比起那些扣扣嗖嗖的老家伙还是好上太多了……” 见他好像还有要讲下去的冲动,宁沐雪赶紧不动声色地给他施了个眼色。 沈硕心领神会,停下了他的“精彩演说”,让阿梓意犹未尽。 宁沐雪心中有些奇怪沈长老为什么要给秦梓讲这些,秦梓却是很清楚的。 刚刚第一次见到沈长老时,他就在审视自己。 他的眼睛不仅澄澈干净,那份干净下更透着一股锐意。秦梓能够感受到,这是一位充满智慧的老人,同时他也一定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强大自尊与坚定信念。 因为秦梓觉得他自己就是这种人。 因此沈长老第一次见到秦梓时,说的是“我落剑宗”,但是看到秦梓的表现后,又改成“我们落剑宗”:这是对秦梓已经有了初步的认可。 事实上,身为传道大长老,沈硕是完全有权力独自决定是否要收一个弟子的。 然后是秦梓对他的问题的回答,更是戳中了他的心声,令他心情愉悦。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自然能看出来秦梓对于这座藏经阁的兴趣说不定还在修行之上,所以就顺势给他讲点关于藏经阁的“硬货”。 这是沈硕动了点心思,暗示他以后可以常来藏经阁,就算因为宁沐雪的缘故不能把他收入自己这一脉,但看到好的苗子总是忍不住想要培养的。 这些秦梓都能感觉到。 他虽然才十岁,但是骨子里是比寻常同龄人要成熟很多的。 加上他的父亲曾是朝廷大官,只是后来因为不愿触碰底线而辞官,并非那种迂直的“好官”,所以对于人情世故其实是非常熟悉的。 秦梓从小耳濡目染,对于这些懂得也多一点,加上他天资聪颖,很轻松地读懂了沈长老的话中话。 反倒是宁沐雪,以前家中没有秦正阳这样的长辈,更是很小时就上山修行,对于这些凡世中很常见的人情世故,反而懂得很少。 所以她常给人感觉是那种不那么好接触的,可其实她性格虽然很淡,但性子也是真的好,几乎从不与人冲突。 刚才沈长老与秦梓的暗中对话,她肯定是听不懂的,顶多能察觉一点异常。 “行了行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若是还想知道以后可以来找我,今天宁丫头来找我,是要办点正事的。” 沈硕说到这里时,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改成一脸严肃的表情。 “今天老头子我就是来给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修行资质!”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章 资质 宁沐雪这两天来一直担心的,就是秦梓的修行资质。 毕竟,一想到前几天秦梓对于修炼长生那种几乎恐怖的执着,就连宁沐雪这般心境都难免有些心惊。 其实以宁沐雪的修为,看人有没有修行资质这种事当然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事实上,早在秦梓刚出生时,她就来看过姐姐与这位小侄子,而且当时她就已经知道,这孩子应该是没有修行资质的。 正是由于这一点,加上秦正阳觉得应该尊重孩子的志向,夫妻二人也不舍得自己的孩子,所以阿梓才没有一出生就被带上山。 后来阿梓成长的过程中,宁沐雪也来过很多次,期间也不是没有仔细查看他的根骨,但是都没有得到更好的结果。 可是,之前那种情况,看着这么点大的孩子几乎要封闭内心,宁沐雪又怎么忍心告诉他真相? 只能故意不去涉及这个问题,这也是她在交给秦梓《导气决》后没有帮忙护法的原因,因为她知道秦梓不可能练出来,所以根本不需要护法,且他自己也不忍心看到对方失望的表情。 可是现实总是十分奇妙的,秦梓居然真的练成了导气决! 要知道,按照宁沐雪的观察,秦梓是连导气入体应该都做不。 事实便是如此,这世上的人是有三六九等的。 对于沈长老而言,所谓的“凡人”,没有修行资质,就是导气入体后,灵气无法自行汇聚到丹田,顺势开辟气府,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为“伪灵根” 可是这种人真的是凡人吗?当然不是! 要知道灵气自身是对身体有滋补之效的,而且这效果强大且持久。 与那些能自行汇聚的人相比,沈长老是“凡人”,可是对于凡间真正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奇才,几乎板上钉钉的先天强者,甚至还有突破先天,正式踏上武道的可能。 只是他的智慧更令人惊叹,竟然自行开辟出一条修仙之路。 而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凡人?这个问题是相对的。 对于有修仙资质的人来说,沈长老这种是凡人;而对于沈长老这种能导气入体的人来说,凡人当然是这世间九成以上没有灵根的人——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导气入体! 原本秦梓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可是现在,他竟然真的成功导气入体了,这让宁沐雪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的,她现在对于秦梓能修行的渴望甚至不比他本人低。 正是因为这种渴望,让她来请沈长老出关。 好在她早年与沈长老关系很好,自然是能请动他的,加上沈长老对秦梓的情况也很好奇,所以欣然接受了她的请求。 沈硕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情,他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如星空般深邃,其中隐隐透着一股幽蓝。 “怪了怪了……” 他口中念叨着,过了一会儿收起法术,紧皱着眉头。 “沈长老,什么怪了?你看出什么了吗?”宁沐雪难免有些着急。 事关自己的前途,秦梓也竖起了耳朵。 “他怪就怪在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无论怎么看,都是没有个没有灵根的人。” 他看着大小两人,一脸诧异地说道。 宁沐雪是有些失望,秦梓则迅速捕捉到“没有灵根”这个关键词。 灵根是什么他其实有所耳闻,大抵是那些小说中提到的与修行资质相关的某种东西。 可是他又难免感到疑惑,他不是有修行资质吗? 然后他仔细想了想,嗯,明白了,自己八成是那种灵根太强了,这些“凡人”看不出来。 沈硕看宁沐雪脸上难掩失望,秦梓则皱起小脸,都没有回应自己,难免有些尴尬。咳了咳,继续说道: “嗯,这样吧,小娃子你在我面前运一遍《导气决》。” 此时藏经阁内灵气充沛,秦梓运起功来速度极快,很快就入静听息,准备导气入体了。 看到这一幕另外两人都有些惊讶,就是宁沐雪之前也没亲眼看过他运功。而此时单是他这入静能力,怕是比那些所谓的天骄们要好上不少。 随着秦梓心神的微动,四周的灵气向着他涌来。 前文提到过,他的身体提升了不少,身体中有了某些奇妙的变化,导引的灵气量已经多了不少。 只见周围的空气中,不少灵气汇聚成一股股“小河”,向着秦梓的体内涌入。 这一幕把旁边两人都给看呆了,这种量对于他们这些大修士而言自然不算什么,但他现在什么境界? 连正式入门都不算! “卧槽???这特么就是你说的没有资质?” 沈硕很吃惊,惊得慈祥老爷爷的马甲都差点掉了。 对于他的质问,宁沐雪只能苦笑道: “沈长老,您就别说笑了,好好帮阿梓想想办法吧。” 是的,沈硕虽然吃惊不假,但却不是真的就觉得秦梓现在就是个天才胚子。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秦梓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寻常修士导气入体后,灵气流过全身,滋补肉体,同时也以灵根自动炼化灵气,最后灵气流入丹田泥丸之处,开辟气府。 可是秦梓现在的情况不同,他体内根本就没有灵根炼化灵气! 好在未炼化的灵气对身体的压力与锻炼效果更强一些,加上他的灵气量也很夸张,导致他的肉身比寻常同阶强不少,气血强盛也起了一定炼化效果。 这效果炼化比较微弱,而且现在他气血还远远算不上强盛,但对于现在他导入的灵气量来说,还是有点用的。 若非如此,他体内的无主灵气就会慢慢超过他身体的负担,然后伤及自身。 就算现在他没有事,但是未经炼化的灵气是难以驱动的,又如何利用它们去开辟气府? 以秦梓现在靠气血强盛炼化的灵气,比之他自己导入的要少了很多,只能勉强维持个不爆体而亡,又如何去开辟气府? 但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地方。 其实寻常修士练气期,就算炼化了灵气也不一定能够驱使得好,去帮助开辟气府。 但是灵气自动流入丹田,水磨工夫也能开辟气府,只是速度比那些天赋异禀,能够驱动灵气的人慢上不少罢了。 也就是说,本来靠着灵气大量入体,慢慢冲刷,花上很长时间也是能开辟气府的。 毕竟大部分修士练气期炼化灵气的能力还是很弱的,导入体内的灵气还是有不少未炼化的。用炼化的灵气带动未炼化的部分,一起去冲刷丹田位置,这是开辟气府的常规操作。 可是此刻,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秦梓体内的无主灵气没有消散,而是像寻常修士体内的炼化灵气一样流入丹田。 可是他的丹田处竟然没有一点气府的痕迹,要知道寻常修士开辟气府之前都是有气府雏形的。 现在,他体内的那些灵气,流到丹田的位置之后,就直接凭空消失了! 是的,灵气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在一位元婴,一位化神期修士面前凭空消失了! 这一幕显得十分诡异,就连沈硕和宁沐雪都吓了一跳。 无论如何用神识寻找,就是找不到一点灵气的踪迹,仿佛这些灵气就是凭空消失了。 他们现在已经能意识到秦梓导气入体不仅速度快,持续时间也长得惊人。 归根结底还是他能导入的灵气量太惊人了,就是金丹修士,灵气固化之后也未必能比他多。 渐渐地,随着灵气不断入体,秦梓浑身开始颤抖,这是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负担的征兆。 看到这一幕,身旁的两人赶紧叫停。 秦梓缓缓睁开眼,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寻常人的气府是有极限的。他这两次导气入体,总量远超寻常练气修士,甚至高过不少筑基初期,可是他竟然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装满”的感觉。 不过,他此时确实有些奇妙的感觉。 “小娃子,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沈硕连忙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感觉我的肉体强度又强了一点,但是不多,只有一点。不过我还能感觉到,似乎我的全身都有一种很淡的,嗯……暖洋洋的感觉,就像是饿肚子的人吃了点东西的感觉。不过不算多,好像还没吃饱,而且……”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 “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我似乎只能吃进去,但是消化不了。” 听到秦梓的描述,两位大人都沉吟了片刻,像是在仔细思索他说的代表着什么。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他们,那就是这次导气入体后,他最大的收获不是前面那些感觉,而是一种很玄妙的安全感。 自从他上次在灵域出事之后,他还是抽空又去了几次。 这几次他什么都没看,或者说什么都看不了,就是因为每当他想要看某个光点的衍化时,他都能感到一种冥冥中的危险感,根据不同的光点,危机感有大有小。 这危险感其实观看《导气决》的时候就有,不过当时他光棍一条,纯粹地赌一把。 而且,奇怪的是,随着他之前练成《导气决》后,这种危机感似乎还加强了不少,似乎是自己能从以前的知识中,得到更多的内容,那么随之而来的负担也就变大了。 不管如何,这次导气入体后,自己心中这股危险感开始减弱,这意味着修行确实对自己“观星”有益,至于原理是什么现在他还不清楚。 这时,沈长老低着头,缓缓说道; “我想,我可能对这小子的资质稍微有点看法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七章 暗算 “我想,我可能对这小子的资质有点看法了。” “沈长老,难道阿梓可以修练了?”宁沐雪用充满希望的语气问道。 “这我不知道,至少我不懂如何让他修炼,就目前来看他确实开辟不了气府。” 沈硕抬起头,叹了口气,脸上竟是带着一种悲哀的神情,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以修仙界常识来看,修行从练气开始,而练气,就是炼化天地灵气,加以掌控。” “这个阶段主要有三件事情要做——第一件,就是不停地炼化灵气;第二件,是利用灵气炼化窍门,不过这一步练气期开始,一般到筑基后期才能结束,也不必多说;这第三步,也是通常而言被认为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开辟气府!” 沈硕走到秦梓面前,用手指向秦梓的小腹,说道: “此处便是你的丹田所在,亦称为泥丸宫,而在修行者看来,就是所谓气府雏形所在。” “气府雏形是后来者起的别称,老祖宗留下的记载里面没有这方面的文献。后来人总结时认为,对于有修行资质的,或者说这世上绝大部分人而言,这里,都有一个气府雏形。” 他转过身,一挥手,以法力在空中凝成一个人体模型,然后指着丹田的位置继续说道: “你可以将气府雏形想象成一个洞口,它沟通着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特殊空间。而修行者修行的第一步就是慢慢利用灵气,将这个洞口扩大、稳定!” 沈硕说到这里,突然声音变大,语气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种强烈的愤怒。 “等到洞口稳定后,就会形成一条完整的通道,修士就利用这条通道,将灵气储存在特殊空间之中,那便是所谓的气府。” 他话音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凶狠,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宁沐雪皱了皱眉,她感到有些不对,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这不是常识吗?” 她问道。 “是啊,这的确是修行最基本的常识,就连山下的道士都知道的常识,但谁又规定常识一定是对的呢?” 这一句话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罢他挥了挥手,走到一旁的书架旁,略显疲惫地靠着书架瘫坐下来,脸上带着一种颓然。 “有些太过隐秘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但是你可以做个假设,假设有一会儿人,他们想要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做某件事,但是又害怕被那时候的人阻止,那他们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是曾经他的先生问他的,今天之前,他都不明白先生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到了今天,他才有些明白,原来先生曾说的假设,很有可能就是现实。 “如果他们足够强,那就以绝对的武力横压一世,一直到时机成熟,这样世人在他们的打压下,没有力量来阻止。”宁沐雪试探道。 一旁的秦梓摇了摇头,反驳到:“有压迫必然会有反抗,世上从来不缺天才,武力镇压会刺激这些人,加速他们的成长,同时将他们推向自己的对面。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一边拉拢一批人,,嗯,如果能做到的话,可以尝试阻断后来者变强的途径。” “阻断变强的途径,这又如何阻断?” 沈硕嘲弄地笑了笑,说道:“比如拉拢顶尖实力,倾注全力将一代人彻底杀绝,然后伪装圣人传播错误功法,以此拖累?” “不可能,这世上天才何其多,他们这么做,若是时间晚了效果很弱,时间早了世人自然能完善出正确的功法。”联想到阿梓身上的特殊情况,宁沐雪其实已经有了一点想法,但还是本能地反驳道。 “但若是,功法的第一步就错了,但偏偏在特定的境界才会明显显现出来,而且只会增加难度,只要天赋够高,还能晋升,那又如何?” “怎么,可能?!” 见她还是不肯相信,沈硕最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知道分神期到合体期,卡死了多少人吗?” 宁沐雪瞬间动容。 “不计其数,你知道吗,不计其数!” “分神期到合体期,犹如天堑,卡死了无数天骄;古往今来,分神期无数,合体期寥寥,这些你知道吗?” 宁沐雪的瞳孔瞬间收缩,她伸出双手,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的师父,钟秀峰前任峰主就是被卡在分神期无数遍,最后含恨羽化。 要知道,那位在年轻时,也是横压当辈的天骄。 然而事实是,对于现在的修仙界,几辈人都出不了一个合体期。若非合体期寿命漫长,世间的合体期数量还要更少! 要知道这才是合体期啊,还没有到修行的尽头啊,传说修仙界最鼎盛的时候,可是连最顶端的渡劫期都同时存在近十位的。 若是在以往,当然只是觉得这是今人不如古人,但是此时再看,竟有如此隐秘! 看着宁沐雪近乎惊恐的神情,沈硕苦涩地笑了笑。 “你看秦梓,看上去是没有气府雏形,可你再仔细想想,灵气流经丹田凭空消失,这不就意味着他的气府其实已经成型,而且这才是真正的成型气府,因为这同时也代表了,灵气无需通道就可以直接进入气府!” “而我们之前的修行方法,从第一步开始就错了,所谓的开辟气府的方法,从一开始或许不明显,但到了分神期就会成为晋升的天堑。只不过这个错误选的非常巧,人们总是下意识地觉得最开始的一定不会错。” “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有种说法说传闻中远古大能的紫府洞天,其实就是气府,当时来看气府通过通道与现实相连,根本难以成为独立的空间。但是若是真正的气府根本就没有这个通道呢?那这就意味着它本身就是个人体中的独立空间!” 这一刻,一切都明朗了! 根据沈硕先生的说法,世上有一些人,他们躲在背后,利用某个契机拉拢了一个时代最顶尖的实力,然后造成了修仙史上的断层,然后在使用错误的功法,重新开启修仙界。 这样的做法确实很高明,要知道,在这世上所有的压迫都会引来反弹。 而他们利用的这种手法,暗算了整个修仙界,将修行界的整体实力拉低,这样就可以在未来得某个时间,他们做某件事的时候受到的反扑更小。 想到,宁沐雪和沈硕两人久久不能言。 作为早就开始修行的修士,他们对于原本的修行功法深信不疑,而正因如此,这样的反转对他们的冲击,要远在甚至还没正式入门的秦梓之上。 所以,当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相顾不能言时,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秦梓,面色冰冷到了极点。 其实他刚刚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作为官宦之后,他对于很多事情的了解要在常年山中修行的两人之上。 比如秦梓知道,世间万物都是在矛盾与冲突中发展的,整个世界的发展尤为如此,而据他所知—— 整个世界已经有数十万年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争了。 …………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八章 选择 有一说一,在另一种角度上来讲,沈硕还是很有“仙气”的。 毕竟虽然没有秦梓一开始想象的仙风道骨,但是也能算是洒脱不羁,属于那种游戏人间的高人形象。 但是现在,秦梓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这家伙哪里像高人了。 因为就在刚刚,就在所有人气氛都很沉重的时候,这老头居然开始哭了起来。 。。。 是的,你没听错,这老头哭了,就在刚刚,可能是自己一个人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把自己给搞哭了。 而且看这劲头,嚯~耗假货,这还没完没了了哈。 最关键是,本来大家气氛虽然都比较沉重,但你这搞得,一下子直接给哭了,剩下俩人在旁边看着,那是真的尴尬。 反倒是沈硕本人,脸皮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在自己的后辈面前嚎啕大哭,仰天长啸的人真不多了,可能这就是高人的率性自然吧。 …… 藏经阁内,几位藏经阁一脉的长老弟子,听到自己所熟悉的沈长老的哭声,却是见怪不怪了。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沈长老什么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也许是想通了什么难题,有点激动。”这时一位长老赶紧发话了。 “是啊是啊,沈长老性子随性自然,这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啊,我记得我刚来我们这一脉时,看到沈长老差点把藏经阁都给拆了。” 一想起当年沈长老那副样子,众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岔开话题,继续手中的事情。 …… 另一边,沈硕终于消停了点,就是时不时吸吸鼻子,表示自己刚刚奋战过一场。 这时,宁沐雪终于逮到机会,发话了。 “此事虽然还未经证实,但是关系极大,我建议赶紧上报给宗主,由宗主亲自决定。” 沈硕倒是不以为意: “这事虽然重要,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耽误一会儿也没什么。再说,宗主现在还是半步合体,着急不来的。倒是阿梓的事情,刚刚打断了,现在先继续说。” 沈硕这人也是真的奇怪,刚刚哭的跟要死了一样,现在居然又变回原样,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沐雪本来就是为了秦梓而来,这次的收获虽然巨大,但是正事反而没有着落,所以此时也没什么意见。 至于秦梓,他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不过他其实也明白,沈硕这个时候提出要先研究自己的事情,并非只是关心自己。 因为另一方面来讲,秦梓这种天生气府完整的人,对于他们研究出新的功法会起到很大的帮助。 而相应的,沈硕对他的称呼也换成了更加亲密的“阿梓”。 他们这样的人就是这样,虽然不会故意利用其他人,但却愿意给他人的付出相应的善意。 而正是落剑宗这种看似势利又充满人情味的做事风格,在年幼的秦梓心中留下了深深地印记,潜移默化间也影响了他的做事风格。 …… “那好,既然你们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继续说了 我们现在猜测阿梓的气府已经稳固,那么开辟气府这一步倒是省去了。 可是现在问题又回到原点,就是阿梓的体内找不到灵根,灵气也无法炼化的问题。” “那沈长老你可是有了解决之法?”宁沐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已经有点激动的不正常了。 想来也是,她今年本来也是三十都不到,再加上长期山上修行不知岁月,不问世事,心性更是与十八九岁的少女无异。 事实上,宗主破格提拔她担任外门长老,除了给她“刷资历”,更多的还是存了好好练一下她性子的想法。 宗主的想法确实是有效果,至少在她自己刻意的努力下,她已经显得比较成熟了,不过一遇到今天这种心境上的大波折,还是难免有些破功。 沈长老一脸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冷笑道: “你这宁丫头,快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毛利毛躁的,没听我正要说吗?” 听到这话,宁沐雪瞬间炸了。 虽然她确实是快三十的人了,但是这话哪能说出来啊? 她上山修炼年岁不多,还没经历那种大几千岁还能叫仙子的价值观洗礼,此时对于凡尘年龄也更敏感一些。 不过沈长老的话到底还是叫她不太好发作,只能恨恨地瞪着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咳咳,你要问我有没有解决方法,那老头子我呢,自然是没有的。 阿梓这种情况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怎么可能会有解决方法? 其实吧,若是寻常人,就算没有灵根,我都能帮他弄一个。 但是现在他这种看上去是没有灵根,但是却能导气入体,可偏偏还不能炼化的,这你叫我怎么办?” 沈硕这人可能是真的没心没肺,刚刚还那副鬼样子,现在又能摇头晃脑侃侃而谈起来,不过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秦梓现在的情况,就在凡人与修士资质之间,十分怪异,就是沈硕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呢,老头子我还是有点东西可以告诉你的,你想不想听?”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根本就没问秦梓,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完全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也没等秦梓回答,便继续道: “你现在想要修行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无论你那已成型的气府有多大,肯定还是有极限的,总有一天,里面的灵气会满,到时候你也就‘吃饱了’。 在那时,你就是连导气入体都会对身体负担极大!” 说到这里,他终于肯转过他高贵的头颅看向秦梓。 “所以此时你有两种选择。 一种就是停止修炼,转修武道。 凡尘之中武道盛行,不过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大都成就平平,只有少部分人才能突破到先天之境。 先天之境的武者就可以导气入体,杀力极大,寻常筑基修士根本不是对手,就连金丹修士也难以胜过其中高手。 这些人中还有一些,天资极其强大,同时身负大毅力的,能够突破肉体凡胎的极限,炼成一颗武丹。 这武丹与金丹原理类似,但差距却可不是一般的大。 金丹通常是以灵气固化,然后加上一些玄妙的手段炼制而成。 可那武丹,除了灵气,还有一股武者自带的气血之力。 这气血之力寻常武者也有,但却难以调出体外。 到了武丹强者,便可以气血出体,催动其进行对敌。这种操纵方法与灵气类似,但是杀力远胜寻常修士。 对于这类武者,便是元婴修士都不敢大意,稍有不慎就会栽在他们手上。 当然了,武道虽然杀力极强,但是修仙也不差,两者各有所重。 武道重力,而仙道则胜在神异更多。 可惜的是,武道之路到此就断绝了。 现在想来也是,既然仙路有人算计,没道理武道没有……” 沈硕一提到武道,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 他到底也是个怪人,寻常修士提及武道,都是极为不耻,他却对其赞誉有加,甚至称当年开辟武道的前辈为“世间大才”,说到中土神州大武皇朝那位国师,武丹期斩元婴,力压半步化神的强敌之时,更是唾沫横飞,赞不绝口。 更敢扬言称武者“当与剑修并肩,为当世杀力之最!” 说到这里,没有听到应和之声,他感到有点不习惯,这才想到现在不是在给他这一脉的弟子讲课,自然也就没有人附和他了。 这就叫他有点难受了。转头一看,发现秦梓听的虽然认真,但却没有一点心驰神往,一边的宁沐雪更是眉头紧皱,似乎是生怕他将自己的宝贵侄儿引上这种“歧路”。 “怎么了,宁丫头?我告诉你啊,你别瞧不起武道,现在来个武丹强者说不定能吊打你!” 宁沐雪本来气就没消,听到这里更是理都不理他,转头向秦梓讲道: “阿梓,这武道据说本是模仿妖族锻炼肉身之法所创,虽然强大无比,但却极难修炼,非大毅力、大悟性者不可。 很多修士觉得自己眼光超绝,随便练练就能‘武道大成’,结果发现威力平平便将其贬为凡间小道,其实就是他们的武道悟性不够。 可以说武道一路与修仙一路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几乎不存在双修的可能。 你若是想选武道宁姨自然不会阻止,但是你要一直坚持下去,若是中途退缩,想改修仙路就不可能了。 不要到头来就会把自己搞得武道不行,修仙也修不了。” 秦梓闻言,仔细思索了片刻,认真回答道: “宁姨,我知道了,我先看看另外一个选择是什么?若是以后真的想选武道,我绝对不会退缩的!” 宁沐雪看着这孩子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些心酸。 寻常孩子这时候还是在父母亲人的怀抱中,他就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也不知这孩子未来路在何方…… 沈长老等他们的对话结束了,就继续道: “至于另外一条路嘛,那就是‘修仙路’!” 沈长老这句话就像一句废话,但是还是叫另外两人忍不住去思索其中含义。 “嘿嘿,我这话中所说的‘修仙路’可不是你们想的修仙路。 我说的修仙路,就是你自己修出一条仙路!” 说到这里他语气忽然严肃,神色恭敬道: “远古之时,世上本是没有修行法门的,有些种族先天强大,所以成为世间主宰。 在那时,我们人族只是所有种族中一个非常弱小的种族,人乃先天之灵也是后来的事,那时候人族可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是我们人族出现了数位伟人。 他们有经天纬地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 这些人通过观摩自然变化规律,学习那些先天强大的种族,开辟出几条属于我们人族的修行之路,我们现在的武道与仙途都是那时所创。 可以说,正是有了这些先祖们的功业,我们才有了如今的人族昌盛之势。 反观妖族,天生肉身极强,又有各种神异的血脉天赋神通,却不思进取。 待到我们人族先祖学会了他们的神通原理,推演出各种法决神通,妖族的地位很快就被我们人族取代,从此一蹶不振,一直到了近些年才有了一些修行之法传承…… 所以说,这世上本就是没有道路的,所有道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 如今,你秦梓也看不到前路,你的第二个选择就是,效仿那些先祖伟人,自己开辟出一条道路!” “我可以告诉你,你这条路必然会无比难走。当年那些先祖,都是在黑暗中匍匐了无数岁月,经过数代人的努力,才推演出一道很粗糙的修炼之路。一直到了后来有圣人出世,才给人族真正带来完善的修炼之法。 而你今天就要从头开始,靠自己的努力去推演。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帮助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可以说你比那些先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这藏经阁中的任何书,只要你能看得了,随便你翻阅,我藏经阁的大门永远为你保持敞开!” 说到这里,沈硕自己已经十分激动了,再看秦梓,发现他甚至已经兴奋地大口喘着粗气。反倒是宁沐雪有点疑问。 “沈长老,你既然叫他自己开辟道路,为什么不愿意教他?” “在我当年求学之时,我的老师便是这样对我的。 如今我的一生学问已经打好地基了,但先生也早已明言我学到尽头也只能是古今第四博学。我若是教你,只会是交出一个连我都不如的‘小沈硕’,如何当得起这开天辟地的大伟业?” 这句话若是被旁人听到,必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沈硕可是整个修仙界都承认的,万年难遇的有大智慧之人,可在他自己这儿,似乎他自己算不上什么。 “当然,阿梓你若是想要我教你我也不会拒绝,以我的水平,初步为你推演出一条路不是问题,只是我现在也不过是化神修为,这条路的顶点可能也就元婴。 那加上这一条就算三条选择,我问你,你现在是想选那一条?” 秦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 “我父亲曾告诉我说,若是基础打不牢,有再多的奇思妙想也难以创新。我可以自己看书学,但若是遇到疑问,可否来请教长老你?” 秦梓会选择什么自然是当然是不会犹豫的。 选第二条路不仅可以随便进入藏经阁,还能享受到那种开拓创新的感觉,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若是选择一条稳健点的道路,勉强吊住性命,那样的生活,就算是得到长生也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而且,沈长老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优势,其实自己最清楚,自己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灵域。 灵域之中,自己可以对领悟学到的知识。 他有这样的自信,凭借灵域来快速学习知识,然后用自己的思想来创新,他一定能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 沈硕听到他的回答,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满是对秦梓的欣赏。 “哈哈哈哈哈,好啊,不过不是向我请教,而是和我讨论!” 听到沈长老说的话,秦梓也开心的笑了。 一旁的宁姨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东西时,才能有的喜悦之情。宁沐雪不知道这种喜欢到底是针对什么,是学习知识开拓创新,还是修行长生,抑或是两者兼有…… 不过,秦梓现在的状态总归是好的,至少比自己预料中的好多了。 此时他虽然暂时修行无望,甚至是很有可能一生都没什么成就,但那时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至少眼下,他能这样发自内心的开心。 至少还有希望,宁沐雪稍稍松了一口气。 “好了,既然你已有选择,那便先去宗门大堂正式拜入我落剑宗吧!我去找宗主,上报一下刚刚的事。” 说着,他便一挥袖,将一大一小两人送出门外。 藏经阁外,秦梓与宁沐雪对望一眼,皆是有些无奈,这沈长老哪都好,就是性子太怪了。 “阿梓,我们去宗门大堂拜山吧!” …… 藏经阁内,沈硕感知到二人已经离开,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这小子,看似是喜欢读书,怕是不仅如此。就凭他那种近乎魔性的执念,会为了爱好这么快下决定?想来一定是有些秘密,不过不愿说那便算了吧,怎么说以后也是老子的后辈了。’ 想到那孩子的执念,沈硕还有点不寒而栗。他能被称为万年少有的大智慧之人,靠的自然不只是博学,他本人其实非常聪明,甚至是聪明的过度了。 所以他能很明显的察觉到,秦梓身上有一股极强的执念,想来应该就是之前宁沐雪提到的,对长生的执念。 更加恐怖的是,这股执念如今已经完全隐藏,恐怕就连跟他关系最深的宁沐雪也会觉得他心中之结已解。 要知道,他还是个一点点大孩子,便是换做是那些真魔,恐怕都难以将执念隐藏地这么好。 ‘这小子,若是真的有长生的机会,恐怕会真的不择手段……’ 按理来说,对于沈硕而言,这种不确定因素应该早早暗中除掉为好,先下手为强,不等他成长起来。 可是奇怪的是,沈硕心中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甚至他此时反省刚刚的行为时,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对这孩子非但不厌恶,反而非常喜欢。 ‘这孩子虽然极为聪明,但却一点也不显得阴险,反倒是显得非常纯粹,难怪我对他自然而然地抱有好感。’ 实际上,沈硕本人就是如此。 他虽然很聪明,但却始终努力保持纯粹,不愿意去插手那些自己讨厌的事情。所以说,落剑宗内虽然很多决定是他做的,他却一点也不愿意表现出来,反而对外表现成一个一心求道的人。 这些是他受当年的先生影响。 当然,那位先生也曾说过,内心纯粹之人并非不会使用阴谋诡计,只是能一直坚守本心罢了。 所以,对于沈硕而言,无论是暗中为宗主出谋划策的他,还是试探秦梓心性的他,都不是真正的他。 只有那个因为一点小的研究突破而兴奋地差点把房子拆掉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这一点他觉得秦梓是能看出来的,所以刚才一直表现得对自己很尊重;因为他自己就能看出来,秦梓也是这样的。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至少在内心纯粹上是类似的。(所以说沈硕刚刚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不是我瞎写,人家性格就这样。) 这类人之间往往都有一些奇妙的感应。 所以就算他怎么看怎么感觉秦梓属于那种“此子不可留”的人,也对他起不了敌意,因为他心中总有一种想法,觉得这个孩子的心性其实非常好。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一笑: “觉得一个执念如此深重的人心性好,呵,看来我也有点问题啊……” 说完,他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宗主闭关之处飞去。 ……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九章 拜山门 另一边,宁沐雪正带着秦梓向着宗门大堂飞去。 这一路上,秦梓见到了不少落剑宗的修士。 想来也是,先前他们所在的钟秀峰地方不大,还很偏远,秦梓这几天来除了宁姨一个人都没看见,只有那间小屋里的人勉强算是半个。 而藏经阁那边也同样如此,看似是各种功法典籍的拜访之处,应该很受欢饮,但其实呢?藏经阁就算地理位置并不偏远,但是因为特殊的机制,平时基本上也看不到一个外人。 藏经阁的机制是什么?所有典籍没有任何划分规律,除了部分等级太高的,其余全部随机,并且典籍本身的位置也在变化。 每名弟子进入,只选一本,完全随缘。 这可不是一般的坑啊,很多弟子去选的时候都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要说那些运气好选到高等级法术的,这种人有,而且不少,但是绝大多数都是,选到的法术高是高,但是用不起来啊。 所以大部分弟子在获得进入藏经阁机会的时候,都干脆花点钱聘请传道一脉的弟子帮忙挑选功法,毕竟人家天天住藏经阁,对功法的了解程度也是非常高的。 久而久之,藏经阁周围也见不到什么外人了。 …… 可是当他们如今向宗门大堂飞时,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座修仙大宗的底蕴。 只见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修士,而且大部分都是飞在空中。 这腾云之术,除了一些非常特别的人,其他都得到金丹境才能学成。 而此刻秦梓看到的飞在空中的,少说也有好几百了,其中还不乏一些气息更加强大的,显然是修为不止金丹。 要知道,金丹修士放在一些小宗门中,都是长老级的人物了,甚至有些极为弱小的宗门都未必有金丹修士。 可以说金丹修士可以说是构成整个修仙界的中层阶级了。 而在落剑宗,金丹就是很普通的,除了几个比较特殊的脉系,比如传道炼丹这类不讲究修为的,其他脉系只要稍微有点地位的门人至少是元婴起步。 只有到了元婴期数量才相对少一点,但还是很多。 宁沐雪这元婴修为放在整个修仙界还好说,放在这里,完全不算特别。 但是宁沐雪也确实称得上是天才。 修仙之人年岁极长,她这个年龄,其实本来只能算是最小的一辈的,可是她却能以如此惊人的年纪突破元婴这道坎,而且还是完美结婴。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什么机缘频出的大争之世,她这番成就,完全是靠自己的天赋,而不是什么机缘。 这样的天赋就是放在全天下都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批人,放在落剑宗这样的顶级宗门,也是直接被宗主破格升为外门长老。 这一下,搞得很多以前热衷于师妹师妹地叫她的男修们很难堪了,因为现在按照辈分,他们还得对宁沐雪行一个晚辈礼,称一声“宁长老”。 不过这些秦梓都是以后才知道的,现在他正震撼于宗门的强大底蕴。 …… 这时,几位少男少女御剑飞过,几人在空中忽高忽低,你追我赶,想来是在互相竞速。看到这边的宁沐雪,还不忘匆匆地行个礼,叫了一声长老好,又往前方飞去了。 秦梓甚至还能看到,前面还有几个小男生,还红着脸偷偷回头看了眼这位年轻美丽的“小宁长老”。 看着这几个少年人,宁沐雪不觉间也感到心情好了不少,这段时间现实姐姐一家去世,然后又有今天的冲击,搞得她心情也很沉重,这一下竟然好了不少。 “比起宗门有几位大长老,有几件顶级法宝,我还是觉得这些孩子才更能代表一个宗门。”她轻声说道,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点柔情。 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话不是讲给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听的,她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也许是她潜意识里总觉得阿梓根本就不是个孩子吧。 身旁这位心理年龄远超十二岁的小男人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看着那几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宁沐雪飞得不快,也是存了让秦梓好好看看落剑山的心理。 不过到底是在一座宗门内,宗门大堂很快还是到了。 这宗门大堂建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名为天绝山,是落剑山内仅次于庆云顶的第二大峰。 秦梓这一路看过来发现了个很奇怪的地方——这落剑宗内除了个别需要建在很高处的建筑,其他都没有建在山顶上的。 想来,这座顶级大宗能达到今天的成就,就有这种一直坚守本心,心存敬畏的原因在里面。 落剑宗的宗门大堂要比钟秀峰上的两座小屋好多了。之间这座建筑坐落在半山腰上,修建的极为复杂,各种云雾缠绕,雕栏画栋的装饰令人目不暇接,可以说是除了藏经阁,秦梓见到过的最有仙气的建筑了。 据宁姨所说,这一片相互勾连的建筑不只是宗门大堂,还包括宗祠、护宗大阵的阵眼、放置一些特殊物品的宗门仓库等等。宗门大堂只能算是其中一座。 很快他们就到了宗门大堂,而秦梓望着眼前这座建筑,心情却很是复杂。 这座建筑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青瓦黑墙,修建的十分内敛,但是细看来其中完全不缺少诸如壁画、雕刻这类装饰,就连屋顶的青瓦都晶莹剔透,细看来有一种奇妙的韵味。 可是令秦梓感到心情复杂的并不是这点,而是…… ‘这怎么有点像个道观啊?’ 是的,这宗门大堂,完全就是个道士住的道观! 但是看看一路上看到的,落剑宗现在这样,哪里还像个道门啊? 一旁的宁沐雪见到他的表情,也是有点尴尬,只能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 “你先去拜山门,我待会儿给你讲一下我们宗门的情况。” 进了宗门大堂,秦梓心中的怪异感更深了,尤其是当他看到最上方挂着的那幅画像上的人时,更加确信了——这就是个道观! 只见画像上的那人,身着一身青色道袍,一手揽着拂尘,另一只手握着一柄法剑,面含笑意看着画外之人——这不就是个年轻道士嘛。 不过奇怪的是,这幅画上的道士画的很精细,脸部也同样如此,可是秦梓怎么样也看不清道人的面容。 甚至当他凝神去看时,耳边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他凭借与灵域的联系和奇妙的危险预知知道了,现在灵域之中出现了新的内容,而且是自己绝对不能仔细看的那种。 “秦梓,休得无礼,还不快快前来拜见祖师!” 这时,宁姨的声音传来,点醒了他的失礼行为,也叫他心头一惊,刚刚那一瞬自己的心神就好像陷入了画中一样,若非宁姨打断,可能就真的陷进去了。 他不敢到处乱看,只能恭敬地按照宁姨的安排仪式。 …… 这次拜山门没有什么特殊的准备,连前来观礼的人都没有。 其实落剑宗很久以前就开始这样,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顶级宗门,居然完全没有一点向外扩张地意思,甚至大规模广招弟子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后来想收弟子,就得师父自己出去找,然后由地位够的人背书,接着弟子就可以拜山门了。 当然,拜门之前也是需要门内高层考察的,这次为秦梓背书和负责考察的都是沈长老。 待秦梓站定后,宁沐雪用她清澈的嗓音,朗声道: “落剑宗第三十六代弟子——秦梓,今日正式拜入我落剑宗,只拜山门,不拜师,日后归我钟秀峰一脉……” “拜山仪式正式开始!” …… ps:道观的设定不是我乱加的,事实上落剑宗现在的咸鱼属性就是受道家的影响。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章 生死一念间 另一边,沈长老正在将之前藏经阁内发生之事上报给落剑宗主。 “宗主,气府一事事关重大,很可能会影响到日后修仙界的格局,您意下如何?” 此时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相貌普通,但气质卓越的中年男子。 只见那男子冷笑道: “哎呦喂,沈大长老,您这是发什么病了?居然这样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话。” 饶是沈硕这么厚的脸皮被他损的也有些尴尬,呵呵傻笑了两声: “这还不是被宗主你的才情折服了嘛,你推演出来的合体之法居然才是正途,宗主之大才当真是堪比日月,我这老头子倾佩万分啊!” 对于沈硕地恭维,中年男子嗤笑了一声。 前几年他终于将分神境练到再无进路的地步,准备突破合体之时,发现普通的方法合体耗时极长,简直难如登天,于是准备另辟蹊径找到一条新的突破之路。 后来自己在他藏经阁中闭关了数年时间,阅读无数典籍,推衍出一条以乾坤搬运之术堵住气府通道,然后再在气府之中合体,最后突破的道路。 这条路太过匪夷所思,饶是他自己也有点说不准,就跑去找沈硕商量。 谁知道这个老不羞,为老不尊,居然把这些当作笑话笑了整整三天,甚至扬言“要是成功了,就把你看过的书全部吃下去”。 今天他见到秦梓的情况时,其实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合体之路,以此才能联系以往的种种迹象,瞬间发现那些某后之人的谋划。 然后这家伙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找自己道歉,现在还装成一副尊重宗主的样子,无非就是想要自己放过他一次。 是的,当代落剑宗主竟然靠自己的推衍,找到了突破合体境的正路! 其实要是真说起来,当年那些人的算计虽然巧妙,但却并非没有破局的可能,毕竟这天下英才无数,甚至到现在还是有不少天赋横断一世之人,靠着这有问题的修炼之法,突破了合体境。 可是道理是这样,真要做起来可并不简单。 要知道,在有的时候,把错的改成对的要比从无到有更加困难。 也正是因此,沈硕这种大智慧之人,当时也将落剑宗主的合体之法当个笑话,因为如果他是正确的,那么整个修仙界千万年来所修的就全是错的了。 可是现实永远是戏剧性的,结局竟然真的是他对而整个修仙界错,所以此时沈硕说被他的才情所折服,其实也是实话。 “不过你说此事事关重大,也的确如此。 这次之事,不仅是让我们知道了真正的修行之法,更重要的是透露出一个消息——有这样一个或者一群人正在暗中算计修仙界。 不过还好这次我们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真相,反而破坏了他们的算计,至少打乱了他们的节奏,以后再加以注意,我想接下来可能会好很多。” 听到宗主的话,沈硕却并不赞同: “陆水,你太想当然了。”他紧锁着眉头,沉吟道: “这世上有的事情是偶然,有的事情却是必然。” 此话一出,名为陆水的中年男子也皱起了眉头。 的确,历史很多时候看似偶然,其实是有必然的。 今日之事确实是个偶尔,但是即使没有今天的事情,气府一事也一定会暴露。 就像之前的自己,其实已经摸到了那层门槛,说不定过个几年就会有发现。 当年那些人有胆子算计整个修仙界,必然是手段通天,也许会算不到秦梓这种偶然,但却一定会算到这种必然。 所以,当气府之事暴露的时候,说不定并没有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诚然,对于整个修仙界的人来说,天才太多了,如果他们真的对修行方法做太大的改变,反而会激起众人重新推衍出一条路。 所以他们在修行之法上,也许还会有些算计,但绝对很少,而且都没有气府这么关键。 尤其是像如今气府一事暴露,他们的存在也跟着暴露出来了,做多错多,他们的胜负手绝对不在这里。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的计划绝对不是靠这样削弱修仙界的实力,来减少时机到来时的压力那么简单。 “所以我怀疑,气府这层算计虽然重要,但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手段,他们一定在其他地方有别的算计。” “嗯,你说得对。不过如今我们空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想想改良后的修行之法该怎么办吧?” “送出去,一定是要送出去的!这可不是几家门派之间的竞争,而是涉及到整个修仙界,甚至全天下的大势之争。我们本就入局更晚,如今好不容易占了先机,这时候千万不能犹豫,再失掉这次机会。” 陆水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道:“这点我也清楚,但是现在我的名气太大,落剑宗的目标也太大了,这时候万万不能出头,对方实力太强,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宗门之祸。沈硕,这些东西我不擅长,交给你来想一个法子,不谈有收获,但至少不能有太大的风险。” 这位沈长老也是老谋深算,恐怕早就有了想法,脱口说道: “我们可以找几个信得过的宗门宗主一起联合一下,对外宣称是发现一道秘境。然后我们几个宗门一起伪造出一座上古秘境,让天下宗门派小辈前来历练,最后暗箱操作一下,让一个小宗门拿到新的筑基之法,最后借这个小宗门之口透露出去。 只要我们操作得当,到头来这个小宗门都不一定能发现真相,我们还能再其他几个宗门中留份人情。” 那中年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长老一脸严肃地说出这种阴险狡诈的计谋,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你这特么还好意思说自己内心纯粹,不喜与人勾心斗角?” 对于自家宗主的吐槽,沈硕只能讪笑两声,不然还能怎样,之前吹的牛还没收回,难道要真要把他惹急了揍自己一顿? “不过说到内心纯粹,我们这位宁丫头还真是给我们找了个大麻烦啊。”陆水缓缓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直视着前方。 “沈长老,你对那个叫作秦梓的孩子有什么看法?” 提到那个完全不像孩子的孩子,沈长老还是有话要说的: “若要概括,只有四个字——执念近魔!” 这位当代落剑宗主闻言,原本有些随意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如同一把稍稍露出一点锋芒的利刃。 “那么照你所说,这孩子该不该留?” 执念可不是个小问题,更何况是执念近魔了,这种人即使现在是个普通了,一旦入魔就不普通了。 面对陆水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沈硕也是一惊,自宗主当年突破分神期一战成名后,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出手了,即使是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陆水到底有多强。 他有意为秦梓辩解,便赶紧说道: “这种人若是操作得当,就是圣人在世,若是操作不当,”他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有些无奈: “就是毁天灭地……” “不过无论是哪种,都不是我这个才化神期的老头子能算到的。” 陆水的眼神变得愈发锐利了,紧紧地盯着一旁的方向,沈硕知道,那里宗门大堂,而秦梓应该就在那拜山门。 “既然他向道之心这么坚定,可否让他一直留在山上修行,以后继承你的衣钵?” 这次沈硕想都没想,脱口答道: “不可能,我能看出来,这孩子的机缘肯定是在山下,而且……”说到这里,他凑近了一点,才继续小声说道: “我能隐约察觉到,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对天下的大势之争恐怕是一个不小的变数!” 这话还是有一点效果的,至少沈硕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稍微放松了一点,赶紧继续道: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能感觉得到,这孩子的心性很好,至少不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话的分量就很重了,差不多等于是说他沈硕为秦梓的人品做担保了。 听到沈硕都这样担保了,陆水最终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与平时无异,甚至略带点笑意地说道: “呵,这小子看上去年纪不大,还真有点不简单,他刚刚察觉到我的杀意了,恐怕已经猜到是我了。 可是最有意思的是,他既然都能猜到了,居然什么都不表示一下…… 这小子怕是在告诉我,他会用行动证明他自己吧。” “什么?你陆水动杀心居然会被对方察觉到!” 陆水是什么人? 落剑宗的整体实力在顶级宗门中不算太高(毕竟太咸鱼了),陆水现在也只是半步合体,实力也肯定不如那些基本不出面的老怪物们,但是若是让天下修士选一个第一剑仙,那么绝对毫无疑问就是陆水。 换个更加直观的说法,曾有一位老前辈评价他时说过,“陆水手中有剑,可高看半阶,若有一人他能落剑,那就高看一整阶!” 要知道,他这话说的可不是小境界,而是已经到了后期的大境界! 而这样的人,对一个凡人起杀心,居然还会被发现?这实在令沈硕有点难以接受。 无视沈长老的感叹,这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点笑意: “呵,有点意思,我也有点喜欢这位小朋友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剑 落剑宗宗门大堂内。 秦梓感受到那股若隐若现的危机感彻底消失,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 这股危机感明明很模糊,远远比不上灵域中的那些信息带给自己的危机感来的明显,可是其中蕴含着的某种极其强大的杀意,竟然在一瞬间就冲破了他一直维持的理智状态。 这种失去理智的状态,是他平生大忌,在这种状态下,他根本无法思考,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好在他平时经常用恐惧尝试冲破理智,以此锻炼自己的恢复能力,所以他这样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他就迅速恢复了理智。 强烈的恐惧压榨着他的精神,但是他的身体,仅仅是最开始抖了一下,接着神情便恢复了平时带着的淡淡的笑容。 而他的脑海之中,也在对死亡的恐惧重压之下,大脑飞快地转动。 考虑到这里是落剑宗,还有刚刚沈长老提到要向宗主汇报,秦梓立刻就想到了那位神秘的宗主。 秦梓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那位宗主不快,事实上他现在才来这几天,并且这几天内都在山上修炼,从没与人发生冲突,而且自己至今为止所作的所有事情,都没有达到要引起那个层次的程度。 所以,秦梓知道了原因,是威胁,他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威胁,让那位宗主想要先下手为强。 因为刚刚从沈长老那边离开时,他就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表现得很多地方都不正常,恐怕会被沈长老看出来自己身上有秘密。 秘密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负秘密的人。 不过想到这几天在落剑宗内见到的几个人,对给他带来了很深的印象。 无论是宁姨,还是沈长老和那几个年轻修士,甚至是那位画像上的祖师,都给他一种很好的观感。 他知道,这是来自一种人性,如果这座宗门中的人缺少这种人性,那他现在就不得不赌命了。 还好,落剑宗的风气很好,也并没有那种脱离凡尘的疏离感。 那么这一切的创造者,那位落剑宗主就不可能是害怕自己成长威胁到他的地位,亦或是觊觎自己身上的秘密。 那么关于自己身上所能引起他杀意的威胁,已经很明显了。 是心性。 身怀秘密之人,本身就有比常人更大的变强的可能,尤其是自己现在已经展现出一点资质,那么如果这样的人心性不好,心术不正,就会为世间留下威胁,对于很多性情刚直的人来说,这样的威胁可以趁早铲除。 念及于此,他就不怕了,心性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看出来的,所以他即使动了杀心,也不会肆意出手,毕竟也不是喜好滥杀之人。 自己要做的,不过是行的端正,本身就没偏离自己的预料,日后自会见分晓。 想到这里,他就继续潜心完成拜山典礼。 …… 这典礼不长,但是有点复杂,不过现在也快要结束了。 不久之后,秦梓终于完成了典礼,小小的身子跪在大堂的祖师画像前,磕了三个头,便算是正是入门了。 “阿梓,我们出去再说。” 两人来到大堂外,宁沐雪开始给他讲解一些宗门的历史。 原来落剑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却是正统的道门分支,名义上还是尊道门道统的。 当年落剑宗祖师便是一位道门弟子,外出游历至此,有所突破,便在此设立了自己的道场,久而久之演变成如今的宗门。 后来道门不在,剩下的分支谁也不服谁,最后就各玩各的,满满彻底分了。 “所以我们宗一直以来所贯彻的有所敬畏和顺其自然,其实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然后在历史中改良的。” “事实上,如今天下大宗,十之有三都是当年道门分出来的。 就连现在的魔宗无情宗,其实都是当年的太上忘情一脉。 只可惜他们后人曲解祖辈的意思,过分强调忘情,最后搞得门内弟子一个个抛弃人伦善恶,号称大道无情,其实早已堕入魔道,到了后来更是成了人人喊打的魔宗无情宗。” …… 秦梓心说,咱落剑宗这咸鱼的样子,连道门的道统都到了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地步,这种情况,还好意思说是顺其自然,好像也不是特别尊重祖辈的亚子鸭。 不过他自然不会嘴欠说出来的,只敢在心中腹诽。 其实也还好,真要让他当道士他还真未必愿意。 …… 宁沐雪就这样带着秦梓在宗门内到处转转,顺便再介绍一点之前那本书上没有的事宜,秦梓一边到处看风景,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这时,他们来到一处广场旁。 这广场很大,从山下到山上,都连在一起,算是不同的部分,毕竟周围都没其他建筑,秦梓就看成是一处广场。 广场之上有不少落剑宗弟子正在练习剑法,多是些精妙绝伦的仙家剑法,看的人眼花缭乱,经宁姨介绍,阿梓知道了这就是落剑宗的演武场。 演武场旁有一个大桃树,树下有一个孩子也在练剑术,不过他练的要简单得多,一板一眼的似乎都是些山下的凡尘武学,还是刚入门的那种。 此时,演武场上的弟子看到宁沐雪来了,纷纷停下手中的练习,向这位宁长老问好。 事实上,他们中大部分人年纪比宁沐雪还要大,有的还要大不少,修为却大都是金丹或者不到,居然两个元婴修士在其中。 此时,不少男弟子看到宁沐雪,一下子剑法都不练了,尤其是那两个元婴的,简直是看直了眼。 其实他们两人现在也不过将近两百岁,在这一代弟子中都不是年纪最大的。这等年纪就成为元婴修士,放在外面绝对称得上是天骄了。 只可惜这两人在宁沐雪面前还是要逊色不止一筹。 而且此时,宁沐雪与秦梓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些弟子身上,而是被桃树下那个孩子吸引过去了。 那孩子看上去比秦梓大一点,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等年纪练剑其实是很吃力的,毕竟身高不够,拿着一柄三尺长的剑,舞起来有些吃力。 这孩子也确实如此,尤其是他练的还是凡尘剑法,更不是他这个年纪该练的了。 可是他却练的很认真,甚至宁沐雪来了也没有行礼,而是继续练剑。 而他练剑时虽然很吃力,可是却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这是那些施展仙家剑法的弟子所没有的。 “那个在练习凡尘剑术的孩子叫凌秋恒,他是落剑宗新一代的希望。当年宁姨结婴之后,宗主本是有意收我为亲传弟子的,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宁沐雪看向凌秋恒的眼神中满是欣赏,继续道: “可以说,这孩子自从出现在落剑宗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预定的宗主接班人了。” 这是宁沐雪才反应过来,担心自己这样夸其他孩子,秦梓会有些吃醋,赶忙掉头看向自己的侄儿。 却发现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正看着另外一位十四岁的孩子,眼神放光。 “他练的是真正的剑!” 秦梓这样喃喃自语道。 是的,眼前这个孩子虽然练的是凡尘剑术,但却比旁边的演武场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像剑仙。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对于那些弟子而言,这只是一个孩子有些可笑的启蒙,但在秦梓眼中,这个凌秋恒已经胜过他们太多了。 因为他练的并非是凡尘剑术中的形,而是一种“意”。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很多人一生都体会不到,但是现在的秦梓却可以,眼前的凌秋恒也可以,身旁的宁沐雪自然也可以。 所以宁沐雪心中微微有些吃惊,自己的侄儿很明显是看出了这种意,只是现在见识比较少,难以形容出来。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因为这种意可不是每个剑仙都有的标配,甚至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太直接的用处。 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它的存在代表着一个人心中的剑。 很多人就算是剑心大成之后,也未必能掌握剑意,就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没有剑,或者说缺少某种能够成为剑的东西。 可以是一种理想,一种信念,一种追求等等,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纯粹,哪怕未必正确,但也要一直坚信。 凌秋恒这样的天才会有不奇怪,她会有也不奇怪。 要知道,当初宗主不选她做亲传弟子,并不是因为她的天赋比凌秋恒逊色,而是她的心境与宗主的道不符,宗主收她当弟子效果有限。 可是现在,自己的这位侄儿竟然也有这样的剑道天赋,这要是再加上鸢儿那小丫头的另类天赋,自己周围还真是凑了一圈绝世天骄。 另外一边,秦梓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似乎能通过眼前的孩子那略显僵硬的动作中,看到他的内心。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他在灵域时观星的感觉,但却并没有依靠灵域,而是单纯的靠自己心中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那是一种很纯粹的心境,代表着凌秋恒心中的一股正义,很执着也很悲伤,似乎还代表着一种守护…… 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一点瑕疵,秦梓觉得,那是一种愤怒。 这种愤怒明显与他的心境不符,所以他现在的动作看上去还有些僵硬,就像是无比精密的仪器中卡了点杂物。 “错了……” 察觉到了这种瑕疵,秦梓自然而然地低声念道。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另外两人都能听清。 ps:这章信心量还是蛮大的,总体上就是暗示,主角的金手指,除了灵域,还有他自己时刻维持的理智和过人的悟性,理智靠长期维持锻炼出来,悟性则是对一些抽象的东西感知更敏锐,比如杀意,比如凌秋恒的剑意,这两个才是他以后行事的根本。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二章 凌秋恒 那位凌秋恒不愧是剑道天才,听到秦梓的话之后,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继续他手中的剑法,不过动作更加僵硬了一些。 一旁的宁沐雪很是吃惊,这可不是他的剑术变差了,而是他在疯狂的寻找自己的瑕疵所在,不断尝试完善他心中的那把剑。 显然,凌秋恒听到秦梓的话之后,没有像个傻子一样觉得“区区小鬼也敢指手画脚”,而是真的在寻找自己错在哪——他自己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剑意有点问题,而他也有那个心气,愿意去听从秦梓的意见。 不过,察觉到是一回事,想要真正找到又是一回事,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此时宁沐雪还是能隐隐感觉到,他的剑意中的那种不和谐的感觉越来越浓了,一旁的秦梓更是眉头紧皱,看着他甚至就差忍不住咂嘴了。 这也叫宁沐雪很吃惊,阿梓好像对于这种“意”的事情格外敏感,甚至比剑意小成的自己还要更加敏感。 你要说秦梓的剑意比她强,她是绝对不信的,毕竟秦梓说不定还没剑高呢,这辈子都没碰过剑,怎么可能有多强的剑意。 可是他好像就是对这种玄之又玄的抽象的东西格外的敏感,之前自己那挺飞舟也是如此。 自己那挺飞舟乃是一位炼器大宗师打造,本身就是对方的“意”的体现,可是现在想来,当时的秦梓应该是一眼就看出来某种东西了,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不过宁沐雪一开始就知道他身上有秘密,也没多想,如果阿梓变强了,她也会跟着开心。 …… 这是,宁沐雪看见旁边的阿梓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别练了,越练越错,想清楚再练!”(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这句话还真有用,凌秋恒也是那种善于接受他人意见的人,干脆真的不练了。 他郑重地将自己的剑收好,然后轻轻靠在一旁的树上,秦梓看到,那把剑似乎不是什么很好的宝剑,似乎就是落剑宗弟子的制式长剑。 凌秋恒小心翼翼地放好了剑,这才转过头来,看向这边的二人。 当他看到宁沐雪时,原本表情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行礼道: “见过宁姨!” ‘他也叫宁姨?’ ‘啊,这种感觉,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就像是看到自己的老婆躺在别人的怀里一样。’ 秦梓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力量,迫使他在心中吐了个槽。 这时,他才能仔细打量那位凌秋恒。 这位落剑宗的天才现在虽然才十二岁,但已经能看出他的底子很好,再过几年一定是那种十分帅气的类型。 而且他的脸还和秦梓不一样:秦梓的五官柔和,面容姣好却不阴气,整个人给人一种亲和力,看上去像个小书生;而他的脸上,五官更加立体,面容坚毅,给人一种正直、可靠的感觉,像个小侠士。 秦梓打量他的时候,凌秋恒也在打量这个刚刚指点他的孩子: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一点,个子不高,比较瘦弱,皮肤还显得有些苍白,不过倒是没有散发出一种阴暗的气质,反而有一种很阳光,很纯粹的感觉,令人看到了就心生好感。 就在这时,宁沐雪打断了二人的“深情对视”,笑着说道: “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秋恒,这是秦梓,我的侄子,阿梓,这是凌秋恒,算是宁姨的后辈吧。 你们两个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看着这两个非常优秀的后辈宁沐雪还在心中暗叹,要是姐姐生个姑娘该多好啊,现在好了,便宜鸢儿那个死丫头了! 不过还好,这两个孩子应该会关系不错,毕竟两人性格都很好,也很容易相处。 “刚刚多谢这位师弟了!” 凌秋恒笑着向阿梓行了一礼,算是打招呼,阿梓赶忙回礼道: “师兄不用多礼。 不知道此前师兄练的是什么剑法?” 凌秋恒脸上笑容淡了一瞬,立刻又恢复正常,答道: “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剑法,是我门凌家的家传武功,不过是凡间小术罢了。 我看秦师弟言行得体,彬彬有礼,想来以前是书香门第吧!” 然后他就看到秦梓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丝,然后瞬间恢复正常。 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傻子,不如说很聪明,这下都有些无语,这本来是相互恭维,结果变成了相互踩雷。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阵苦笑。 宁沐雪看的也是一脸懵逼,这两人平时还是蛮会聊天的,怎么现在瞬间就把天聊死了? 不过还好这两人都不是玻璃心,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就听秦梓一脸严肃地认真说道: “不是凡间小术,很厉害,而且很适合你,你练这个比你练其他仙家剑法都强。” 这次倒是凌秋恒心头一惊。 事实上他虽然对自己的家传武功很有自信,练起来的时候也觉得非常舒畅,还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但是他骨子里还是觉得仙家法术更强的。 只是之前他遇到宗主时,宗主告诉他不要练其他的剑法了,就练自己家传的《恒阳剑谱》。 他虽然不可能像个傻子一样觉得是宗主不肯教他更加强大的功法,但还是觉得有些疑惑。 后来见到的很多长辈都说不要再练这些“凡尘小术”了,他虽然因为家传武功被贬的一文不值有些羞怒,但是还是能本能的察觉到,这些长辈都是真心为自己思考的,所以心中就更加奇怪,为什么宗主要自己练这套剑法。 然而,此刻这位刚认识的秦师弟,居然也觉得自己练《恒阳剑谱》更好,这就更加奇怪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至少听到其他人夸自己的家传武功,在心中还是有些开心的。而且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只练这一套剑法,就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顶多是学习其他剑法的精髓,取百家所长,融汇于己身。 随后他和秦师弟又聊了一会儿,宁姨就已经准备带秦师弟离开了。 他们走后,他又细细感受了一下刚刚练剑时的感觉,然后继续一点点尝试,想要找出他的漏洞之处。 刚刚聊天的过程中,两个孩子都十分自然地避过了这一点,很显然这位秦师弟是懂自己的意思的。 …… 另一边,宁沐雪有些好奇地问秦梓: “阿梓,你觉得秋恒的剑怎么样?” 秦梓居然摇了摇头,道: “若他心态不变,绝对不可能弥补那个瑕疵的。” 这一下倒是让宁沐雪有些吃惊,一方面是吃惊于秦梓的特殊,竟然看得比自己还通透,另一方面则是吃惊于这问题竟然如此之大。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他?” 秦梓还是摇头,道: “我不告诉他,对他最好,这个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没问我。” 其实这个道理宁沐雪也知道,若是之前秦梓忍不住想要说的话,宁慕雪都准备出言打断了,谁知道居然什么都懂。 ‘现在的孩子情商都这么高的吗?’ 这让她不自觉地想到自己小时候,结果刚一想就感觉脸上一红,赶紧转移注意力。 不一会儿,钟秀峰就到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三章 人间奇女子 宁沐雪把秦梓在她的小屋门口放下,然后说道: “最近事情有些多,阿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宁姨还有宗门事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对了,你这两天还是先住我这,你的屋子很快就派人去建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嗯嗯~”秦梓摇了摇头,“全凭宁姨做主吧,只要屋子里留个书房,再留个空房间,嗯……最好设置一点应急的,还有隔音阵法,其他就没什么了。” 宁沐雪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八成是以后要经常作死,暗地里准备给他再准备一道求救符,省得以后真出事了自己还不知道。 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秦梓,宁姨也没有说破,转身就飞走了。 …… 现在时间还早,秦梓去弄了点东西,当作午饭随便吃了一些,就准备在山上到处逛逛。整理一下今天的收获。 首先是沈长老那边,以后就可以随便去藏经阁了,想想就很开心。 不过藏经阁离这边虽说不远,但那是对于宁姨飞的而言,若是自己走过去,那还是得翻山越岭,得让宁姨帮自己弄一个代步的工具。 然后现在正式拜入了落剑宗,以后就是有背景的人了,只可惜现在我练气都不算,落剑宗的功法自己都学不了,倒是法术以后可以去看看。 还有就是宗主那边有些麻烦,不过目前看来他并不会对自己怎样,以后再慢慢改变他的看法就行了。 凌师兄是个很不错的人,以后可以多和他交往,今天聊的不多,主要是怕交浅言深容易得罪人。 …… 这个少年一边到处晃晃,一般仔细整理自己的每一个收获,此时的他好像前途都十分光明。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修炼问题,这是他对自己的自信,再加上有灵域的帮助,根本不用担心以后会走到绝路。 事实上,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只要有希望,那么光明就在前方。 …… 不知不觉间,秦梓已经走到了之前半山腰的位置,前面不远就是那座小屋了。 他对于这个没见过面的邻居实在好奇得紧,问了宁姨,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告诉自己里面住的是她唯一的弟子,性子比较怪,现在正在被关禁闭。 秦梓就想着既然以后是同门,而且还是同一脉的了,那么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现在去打个招呼好了。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一般修士是不会动不动被打扰,然后走火入魔的,就算是处在关键期,也会好好布置阵法,防止外人打扰的。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被宁姨笑了好一会儿,叫他以后不要随便相信那些凡尘之人对于修士的幻想。 …… 走到小屋门口,秦梓才发现,这小屋现在居然门是开着的。 他准备过去打招呼,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从门内传来一阵风,带着一道苍老的声音: “哦~你就是宁丫头新收的弟子吗?不错不错,还不快快过来拜见师祖。” 这声音听上去苍老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宛如一位睥睨千古的帝王。 秦梓也有点拿不准,准备往屋子那边走两步。 但是相比记得之前忘了哪章的看官老爷都记得,这间屋子前面,是栽了很多花草的。 所以,秦梓刚一抬脚,屋子里就传来一阵娇喝。 “别动!” 秦梓眉头一皱,里面的人也赶紧补救。 “不对,咳咳,呵,本座最近修为出了点差错,刚刚那个不要在意。” 屋前的秦梓顿时满头黑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无奈的说道: “你这样假扮长辈,就不怕被宁姨骂吗?” 屋内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一股强风扑面而来,带着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 “放肆!你家长辈怎么教你的,竟敢这样和本座说话。” 这股风还是很强的,吹的秦梓都有点站不稳,吹的…… 旁边好几朵花,都倒了…… …… “吖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屋内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奔向那几株被吹倒的花。 “呜呜呜呜呜,我的冰雾花,呜啊啊啊啊——” 秦梓定睛一看,发现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蹲在花丛边上,拽着一朵花嚎啕大哭。 秦梓感到一阵牙痛,最后还是好心提醒道: “你再这样拽得话,就真死了。” 那少女瞬间就停了下来,然后就这样蹲在地上,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地看着秦梓。 看到那女孩脸的一瞬间,秦梓的心咯噔了一下。 那一瞬,秦梓看到了一张依旧稚嫩但却水灵秀美的面容,那可真是犹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这让秦梓不禁想起来他的一段不可直视的过去。 …… 那时候他还住在庙山村,读到书中有一段描写女子的美丽。 然后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周围的几位年轻女子,或者说雌性人类个体。 那惊人的一瞥,与书中描写的内容形成对比,给秦梓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秦梓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千古奇才,才能看着这种笑声粗犷、面容黝黑、大腿比秦梓的头都要粗、满嘴说着荤话的生物,写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这样的绝美句子。 嗯,倒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还是相信的。 …… 而现在,眼前这个少女,可以说是秦梓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宁姨两位长辈以外,见过最漂亮的女性了。 所以当多年后,某位lsp回首他波澜起伏的一生时,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小时候住在乡下,除了两位长辈,就没见过正常的女人。 所以我后来第一次真正认识到,女孩子原来可以很漂亮,还是得亏了一位笨笨的小丫头。 现在想来,虽然她笨了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至少是她引领我走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 会到眼前,秦梓的心中是五味陈杂的,这种感觉仿佛觉醒了某种从血脉之中流传下来的记忆,抑或是一种从远古传承而来的精神,当然也少不了一位来自东方的神秘存在的影响。 他知道,这种感觉有一个很恰当的名字,就叫作lsp。 不过还好,他现在还小,某方面能力还不足,脑子里也没有太多奇怪的东西,所以虽然惊艳了一下,但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而且,在他小时候,父亲曾对他谆谆教导: “若是你以后遇见好康的女孩子,可以心生好感,但却不能过分殷勤。 这要不但会让你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女孩子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人的!” 突然,那位来自东方的强大存在借助秦梓的口,悄悄地念叨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舔狗不得house!” “什么?”地上那女孩仰着头,一边抽泣一边大声问道。 不过她也没注意,而是一边板着脸,一边又拽着几朵冰雾花,继续大声说道: “你把我的冰雾花害死了,我要你赔!” 秦梓心中才刚升起的心动瞬间就没了,此等奇女子还是等别人去承受吧。 “你不要再抓着它,不然它真的要死了。” 这种花不是什么仙家灵花,就是普通的植物,不然也不会被她的风一吹就倒,顶多是有点奇异之处,少见了一点。 秦梓曾经在书中看到过,说着这种花看似娇嫩,其实生命力极强,不会轻易死亡。 所以秦梓没有理会一旁这位“人间奇女子”的魔音贯耳,精神攻击,四处找了几根小木棍。 “我跟你讲,我这花可珍贵了,你要是治不好我就和你没完!” “哼哼,到时候我告诉宁姨,她一定会把你也,不对,是把你关禁闭!” “不过,其实我的度量还是很大的,要不花的事情就不算了,你也不要告诉宁姨我假扮师祖的事了……” “其实刚刚不是我假扮的,嗯……对了,是师祖借尸还魂! 哎呀不对,我还没死啊……” “对了对了,我叫萧鸢儿!我知道你,你叫秦梓,对吧? 既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名字了,那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既然是好朋友,你可不能给宁姨打小报告了哦~” …… 然后,就在这位奇女子的精神攻击下,秦梓用几根木棍,把那几朵倒下的花重新竖了起来。 萧鸢儿看着秦梓的杰作,本来还有点期待的小脸一下子垮了,顿时就怒了,大吼道: “你这是掩耳盗铃!” 秦梓面部表情急速变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好像是想打人但却不敢的表情。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重重叹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点声音,重重地说道: “会长好的。” “啊,真哒?没事,没事,我相信你,我们可是好朋友,走走走,我带你去参观一下钟秀峰。” 秦梓看着这位萧鸢儿,终于有些明白之前几个人提到这位萧鸢儿时为什么表情这么奇怪了。 不可否认,这位奇女子长相确实清秀可人,不似人间俗物,现在就已经能看出来了,恐怕日后不会比宁姨逊色。但是想到她这性格,秦梓还是忍不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告诉宁姨的,你也不用带我去参观了好吧?” 萧鸢儿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 “既然好朋友都这么强烈要求了,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一抬头,却发现秦梓已经溜了。 没办法,手痒,打不过,怕忍不主!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四章 再临藏经阁 第二天,秦梓保持习惯,卯时起床,匆匆忙忙地洗漱完,吃了早膳后,他就往山顶跑去。 昨天晚些时候,宁姨又回来了一趟,秦梓向她讨了一个小法器。 这小法器是一只小纸船,平时不用是就折起来,若要用了,轻轻一点,便会展开,变成一艘小小的纸舟。 若要操纵纸舟,必然是需要灵气的,秦梓现在调动不了灵气,只能用宁姨给的灵石代替。 还好使用的量不多,一颗指甲盖大的灵石能用好几天。 不过秦梓心神不够强,很难做出什么精巧的操作,只能出发之前爬的高一点,然后从山顶飞过去——毕竟藏经阁就算很高,但本质上还是建在山谷中的。 经过这段时间灵气入体的锻炼,他现在身体已经强了不少,加上本来宁姨的屋子就建的比较高,所以爬到山顶也用不了多久。 很快,他站在钟秀峰峰顶,望着四周钟天地灵秀的绝美景色,心中突然豪情万丈。 “古时之人既然可以开辟道路,我秦梓为何不可?” 这时那股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再次出现,他顺势就要喊出“天不生秦梓,万古如长夜”这样的话,却及时清醒过来,在心中怒骂。 ‘我这是怎么了,这么羞耻的话是人说的吗?’ 此时的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行已经开始慢慢不符合自己曾经温柔和气的小书生形象,而是慢慢向某位来自东方的神秘存在心中的理想角色(恶趣味)靠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梓马上就要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自己操纵的飞行。 随着秦梓轻轻一点,他手中的纸船飞向空中,然后迅速变化,最后成为一叶通体雪白的小舟,落在地上。 秦梓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不错,虽然没什么装饰,但是胜在简约,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接着他又从宁姨给的锦囊袋中,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品灵石,也就是整个锦囊袋中最小的那个,然后一脸肉疼地握在手中。 随着他心神的探入,灵石中慢慢散发出一股极为温和的灵气,环绕在他的四周。 这股灵气很特别,不需要炼化就能随心操控。他心神一动,灵气就缓缓汇入小舟之中,小舟随即慢慢升起。 秦梓有些心慌地探出一只脚,踩在小舟上,感觉确实踩实了,才敢一用力,将整个身子带进去。 等他完全站稳了之后,心神微动,小舟就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升向空中。 确实感觉到了自己在飞,秦梓心中十分激动,但是还是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然后驾驭小舟,向着藏经阁的法向飞去。 小舟飞行的速度不快,比之前宁姨差远了,但是好歹也是在飞,肯定比他步行要快多了。 他的小舟没有太复杂的防风阵法,只能削弱一些,所以他还是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风,但是这种风吹在脸上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反而让他更加兴奋。 ‘我在飞,真的在飞!’ 他如是想到…… 藏经阁已经能算是落剑山比较靠近中心区域的地方了,不过到底还是有点偏的,也就比钟秀峰好一点,所以这一路上,秦梓竟然都没遇到过几个人,让他事先想好的潇洒的姿势只能拜给自己看。 不一会儿,他就到了。 再次来到藏经阁,心中的震撼却一点也没有少,很难想象这么一座雄伟神奇的建筑是怎样的大神通者,用怎样的伟力修建而成的。 进了藏经阁内,这次他没有直接看到沈长老,而是一位藏经阁一脉的弟子。那弟子看到他之后,略显烦躁的随手将一块木牌丢给他,还不忘抱怨两句。 “真实的,居然叫我来做这种跑腿的事。哦,对了,你现在修为太低了,不能在这边乱走,跟着这块令牌的指引去找沈长老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梓之前来的时候就很奇怪,现在再看果然如此,这藏经阁一脉的人很明显能够随意地控制这里的阵法,至少能做到根据自己的意志而转移楼梯的位置和朝向。 更加奇妙的是,秦梓望向空中,不少弟子在上面走动,但这些楼梯却总是正好,没有一次是冲突的。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会了,就握紧手中的令牌,心神探入。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一下扩大,能够感受到附近的几条楼梯以及楼梯的下一次移动位置。 随着他心神一动,其中一条移动到他的面前,他赶紧走上去,然后准备将下一条搬运到自己面前。 他成功了,可是还没等他走上这条楼梯,自己脚下的那条又开始运动了。接着,他就在这藏经楼的空中到处乱转。 在这藏经楼上的其他人,都是在走楼梯,而他是被楼梯带着走。 然后他就学乖了,不再移动,而是专心站在其中一条上,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从他附近,甚至是旁边走过。 附近,几位关注着这位小朋友的藏经楼弟子,看到他的行动,都不禁莞尔一笑。 “师弟,这孩子真聪明啊,比你当年要早不少发现。” “师兄,你这话说得就好像你比他快似的,我记得之前还有位师兄跟我说,某位弟子当年被困在楼梯上,差点都哭出来了。” “我,我虽然当时表现得不太好,但也是比你早发现出路的!” “我,我那是大器晚成,师兄你不懂!” “好了,你们两个!这孩子确实很聪明,这么早就发现了点东西,现在就看他能花多久走出来了。” 而站在其中一道楼梯上的秦梓现在正入静凝神,观看着这些楼梯的变化。 刚刚他确实有些慌了,导致自己被楼梯带着到处跑,现在像落回地面都做不到,离令牌中标记的位置更是离得越来越远。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点端倪,这些楼梯看似都是跟随使用者的心意移动,但其实还是按照一定的规律的。 这种规律的变化让他想到了自己在灵域中观星的场景,不过在灵域中,自己每次都是非常冷静的,不想这次一开始那样,太过慌张以至于什么都没发现。 现在当他再沉下心来时,这些楼梯的规律其实也不算难。 ‘嗯,这应该是跟术算有关……’ ‘我虽然没学过术算,但是大致的思路还是懂的。’ ‘不要仅仅关注数字本身,还要注意变化……’ ‘不要仅仅关注局部,还要看到整体的变化……’ 渐渐地,不知过了多久,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领会了一些东西。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如何,但他还是决定再尝试一次,最不济也不过是重来。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五章 锁龙 说干就干,秦梓稍微计算了一下,就踏上了下一条楼梯。 这次他确实是掌握了一些变化的规律,记住了附近的一部分楼梯的变化之后,他的行动确实变得流畅了很多,至少不会出现完全被楼梯带着走的情况了。 可是,当他真正开始走下去的时候,结果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但并不是那种有特殊才能的那种人,所以他虽然能强行记住一部分楼梯的变化,但是随着自己方位的变化,这些楼梯的变化就很难再记得准确了。 而在这样的高精密的计算中,稍微出一点误差就是满盘皆输。 他本来还可以好好地走楼梯,到后面已经有些赶不上变化了,只能在楼梯上跑起来,用体力来强行追逐,想要赶上楼梯的移动。 可是,这楼梯的移动非常精妙,他每一次勉勉强强追上时,都感觉下一次就更快了。 渐渐地,他的开始有点体力不支。终于在一次一不小心被楼梯绊了一下之后,他摔倒了。接下来,他就再也赶不上楼梯的变化了。 远处的那几名弟子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潘师兄,这孩子居然跟你一样,想要靠跑的来跑赢这‘锁龙阵’。” 被称作潘师兄的年轻男子,略显憨厚的笑了笑,朝着秦梓喊道: “秦师弟,这‘锁龙阵’是肯定跑不赢的,你就别跑了!” “是啊,尤其是你一跑起来,思绪就乱了,刚刚好几次差点就出来了,只要等一下就行,你居然直接去追了条岔路!” 秦梓听到他们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向他们行了个礼,稍显羞涩的回道: “谢谢各位师兄师姐指点,就是还想跑也跑不动了!” 远处的几人听到他的回答,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秦梓与他们打完招呼后,再次潜下心来,去分析楼梯的变化。 ‘刚刚那位师兄说的对,我跑起来反而把我的节奏打乱了,’ 然后他在心里默数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中怒骂道: ‘哎呀,我居然这么蠢,这些楼梯明显停留和移动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只要把时间也考虑上去,不就能计算更加精确了嘛!’ 那边那几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孩子在楼梯上踱步,思索,时不时还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一下,嘴里还默念着一些计算。 终于,又有一位看上去比较憨厚的弟子出声提醒道: “秦师弟,加大探入令牌的心神,就能看到全局了,你仔细研究一下令牌,里面有好几种变化呢!” 秦梓嘴上还在计算着,单手向那边行个礼,然后加大探入心神,果然能看到所有楼梯的状况。 随着他心神的转换,他还能切换视角,只要稍稍凝神,就可以望向其中某一条。 这时他在注意到,这里一共有一千零二十四条楼梯,这些楼梯在空中到处移动,形成了一道精妙绝伦的阵法。 是的,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阵法,而且还是这种以隐秘为重的困阵。 不过他此刻并没有去仔细思考自己的阵法天赋,而是仔细地通过全局去观察它的变化。 从整体来看,这些楼梯似乎完全没什么规律,至少这变化都看不到重复的。不过这点秦梓还是能确定的,规律必然是有的,而且是按照某种术算公式的规律,不过想要这么短时间内掌握这道公式显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要做的也不是解出这道公式,而是通过观察,利用这道公式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这就不需要知道这道公式的所有内容,而是利用其中的一部分规律。 ‘利用,规律……’ 他猛地一惊,退出计算的状态,扒在一边的栏杆上,仔细观察其他人行动的样子。 ‘原来如此,既然楼梯可以上升下降,那就不需要做成楼梯的样式。’ ‘采用楼梯一方面是增大计算难度,另一方面,楼梯之上的每一级台阶都是距离一定的,这样其实就是提示,要保持一定的节奏。’ ‘这就像是楼梯自身变化的频率和幅度相等,人在上面行走时,幅度已经固定,那么只要掌握一定的频率,那么就可以大大减少计算量。’ 想到这里,他赶忙在心中暗暗计算他们的步伐迈动频率,果然都是一样的。 接着,他就开始在自己的那条楼梯上上下来回尝试,很快就能跟上其他人的频率了。 不远处看着他的那几个弟子,看到这里,又露出笑容。不同于前几次的感觉好笑,这次是完全赞赏的笑容。 只要能发现频率的问题,那么剩下的计算及没什么难度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秦梓很快就来到了令牌中标注的房间前的楼梯上。 然而你以为沈长老给出的试炼真的会这么简单吗?这一章才一千六百字我就会结束了吗? 太天真了! 在秦梓和其他弟子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这间房间居然开始移动了,或者说,其他所有房间也开始移动了! “卧槽,沈长老这是怎么想的,居然直接开了第二层,秦师弟再怎么妖孽也还是第一次来啊!” “是啊,这第二层就是在藏经阁中呆了几十年的普通弟子也未必能解出来啊!” 倒是有目光毒辣之人一眼就看出真相: “不对,这不是真正的第二层,第二层房间的变化与楼梯的完全不同,现在这些房间虽然也在移动,但其实其变化不是太复杂,只是难在把楼梯的变化加了上去,这样一来,整个变化比原先复杂了数倍不止。” “原来如此,虽然是难了不少,但是比起真正的第二层还是有差距的,顶多算是第一层的加强版。” 那边的秦梓刚开始看到房间也开始移动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他又在楼梯上看了一会儿变化,发现房间的变化并不是特别复杂,甚至等了一会儿就能明显看出有重复。 这时,他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凝重了,而是面色非常地复杂,表情就像个苦瓜一样。 只见他尝试性的迈出步伐,走过几条楼梯,然后站在走后一条的楼梯口,没有继续走。 正当周围的其他弟子和暗中的沈长老都以为他又要停下来计算时,就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更加奇怪了。 有点苦涩,有点不确定,甚至还有点不要意思…… 只见他站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然后标注中的房间就正好停在他面前,接着他就抱着一点不自信,走进了这间名为“沉云室”的房间。 周围的几位弟子甚至还能听到他小声的呢喃; “真是搞不懂在想什么,既然都知道房间会停在哪些地方了,那直接到那边去等不就行了,难道都觉得我会像个傻子一样把两个变化加起来一起算?” 众弟子:……感觉有被冒犯到。 沈长老:……感觉也有被冒犯到。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六章 秦梓一进门后,就看见沈长老正在坐在桌前,桌上还零零散散的摆了很多书,显得有些杂乱。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在心中吐槽道: ‘这么邋遢的吗,难怪看上去那么脏。’ “你要是在藏经阁带个十几二十年还能保持干净整洁,我这个传道长老就交给你来当!”沈硕察觉到了秦梓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 秦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开玩笑,难道告诉他自己真的能办到,让他把传道大长老的位置交给自己? 好在沈硕也没继续为难他,而是转而说道: “这次叫你来是打算给你讲点东西的。 虽说是叫你自己钻研,但是基础打不牢就别谈钻研下去了。”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地上的一堆书籍。 “这些书都是跟灵气相关的,算是你现在这个能力范围能看的其中一部分。 有关灵气的书数不胜数,光是这藏经阁中就有上千本,甚至不少名字都一样,一般人说不定还当成一本书。 这些书质量参差不齐,但最差的也不会太差,我这边给你整理了一些,有好有差,有的说的比较有道理,有的都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 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关于灵气的本质,修仙界至今也没有个准确说法,这些书里面观点大都有区别。 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那就要记住,可以参考他们,但却绝对不能尽信,否则日后毫无创新,进无可进。” 说到这里,他又拿起旁边的茶杯,美美地抿了口茶,说道: “我给你推荐这些书呢,其实就是想让你先找出一条炼化灵气的道路。这一点其实不算难,只要理解了,随随便便都能找出来。 其实像我,完全可以分分钟想出个十条八条炼化灵气的方法。但是千万要注意,这种方法绝对不能随便,它关乎到你日后修行的根本,绝对不能马虎,绝对!” 他还刻意说了两遍,表示加强语气。 “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先看这些书了,等你日后打好基础,有了自己的方向后,就可以去自己找书看了。 你不要想当然地觉得这开辟道路是件很简单的事。 确实,对于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来说,前面的路都大差不差,随便就能开辟出一条。但是这些基本只能修到金丹,撑死了元婴。当然,这些道路是给普通修士修炼了,特殊情况就没用了。 所以说,他们那其实并不算开辟道路,只是在原本的修行方法上做的改动,而且还不是改良而是改差。 这些大修行者都是如此,就更别说你这种修行小白了。 我现在给你推荐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学习知识,各种类型、流派、领域的知识都得学。 不要想着抱着几本修行功法就能想出一条路。 开辟道路需要的知识面可是相当恐怖的。 我举个例子来说,炼器就不能用在修行上吗? 曾经有位大能,就将练器与锻体相结合,研究出一条加强体魄的道路。这条路走到深处,肉身毫不逊色于那些身负强大血脉的妖族。 当然,你需要的是修行根本之路,与他还是有很大的区别,不过这道理还是互通的。 刚刚我借外面的锁龙阵考验你,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术算能力。” “锁龙阵?” “嘿嘿,这锁龙阵可不得了啊。 那是当年我的一位好友,弟子与北海龙宫的龙族的小辈起了冲突,打出了真火,后来交出双方长辈,来个论道斗法,输的人让一步。 由于不是生死之斗,所以我那好友就利用附近森林中的树木,布下一道顶级困阵,竟然将一位堂堂北海龙君困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凭着强大修为直接以力破阵。 那一次斗法之后,那位龙君对我那好友心服口服,还为这道阵法取名为‘锁龙阵’。 所以说这道‘锁龙阵’可是得到龙族认可的,不然的话谁敢那么大口气,扬言要锁龙……” 沈硕老毛病又犯了,一提到这些感兴趣的东西就停不下来,呱唧呱唧讲个不停。 “怎么感觉像是那位龙君在考校晚辈啊?”秦梓小声地嘀咕道。 我们这位不修边幅的传道大长老原本得意的表情为之一僵,恼羞成怒道: “你懂什么,那龙族虽是妖族,但却远非寻常妖物。 尤其是那四海龙君,岁数极大,修为更是深不可测,整个修仙界都没多少能和他们一战的。 而且我那好友主修阵法,不善攻伐,真要打起来怕是挨不住人家一巴掌!” 沈硕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丢人的样子,似乎能挨一巴掌已经很了不起了的样子,不过秦梓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些龙族的强大。 他想,之前沈长老提到的妖族衰落,怕是不包括龙族。当然,也有可能是龙族在以前更加可怕。 不过仔细想来,龙族既然都自认一族了,应该也是羞于那些妖物为伍,其本身的肯定是有值得骄傲的地方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龙族虽然也是妖,但却是有独属于本族的修行之法,不屑于与其他妖族相提并论。 其实这样的种族也有不少,龙族因为数量最多,实力最强,所以最有代表性。 沈长老可能也是感觉稍微有点丢人,便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锁龙阵其实非常强大,你闯的不过是第一重皮毛。 接下来还有八重,其中每一重都要比第一重强大无数倍。可以说,锁龙阵就是你天然的术算老师。 我问你,你现在可明白,天下学问何止千万,我为何让你这么重视术算一道?” 这点其实秦梓在之前闯锁龙阵时就有了点感觉,现在则更加明显了。 只见他稍稍思考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开口答道: “因为想要开辟一条道路出来,那些五花八门的学问是给人灵感,而术算一道则是基础!” 沈长老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心道: ‘这孩子到底还是极聪明的,再加上他隐藏的秘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给他开辟出一条路出来!’ “的确如此,你日后毕竟是要在气府空间做文章,到时候这术算就非常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推衍的主要部分。要是术算没有天赋,那就不用想了,直接去练武道得了。 好了,你现在还是先练气,不要好高骛远,等你把这些灵气相关的书全部看完后,我再帮你找几本术算的书。 你现在开始看书吧,若是遇到不懂的就来问我。” 少年看着这一堆书,早就有点心痒痒,现在听到沈长老结束了他的发言,赶紧跑到那堆书旁,席地而坐。 然后,秦梓就在沈长老疑惑的目光中,掏出了宁姨给的锦囊袋,从里面取出一大袋干粮,接着是被褥,然后是小案几、文房四宝、灯具……甚至还不忘带了那件洗漱的小法器。 确认无误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旧烛灯昏暗的光芒,转头看了眼房里的灯具,眼睛里带着羡慕。 这些灯看上去与自己的烛灯差不多,但其实是灵气驱动的,没有黑烟和异味,还要亮很多。 随后他念叨了一句“灯具就不需要了”,就把自己的小烛灯收了起来,露出一副自认完美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长老: “那个,沈长老,能不能借我一盏灯?” 一直到这个时候,沈硕才反应过来,合上张大的嘴,笑骂道: “你他娘的干脆住这得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七章 灵气论 “山中无岁月”这一句话说得很好。 对于山上人而言,岁月的意义已经很小了,寻常修士动辄闭关个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是很寻常的事。 其实这世间有很多道理是相同的。对于山上的修士而言,闭关时时间过得很快,那是因为他们闭关之时,心思集中,就感觉时间过得快了。 其实山下凡人也是如此,当你专心做某事的时候,时间就会显得非常的快,只可惜山下人难以凝神,心神也不够,所以一般专注的时间较短。 但是秦梓却不太一样。对于一般人而言,看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还要在书中学习,那就更加耗费心神了。 但是秦梓这样的人,自小就钟爱读书,视其为最好的娱乐手段。所以对于秦梓而言,看书不仅不会耗费太多心神,还能帮助他放松。尤其是学到一些精妙的地方,更是感到心情愉悦,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在藏经阁中一连待了五天,这期间除了必要的饮食和休息,其他时间都沉醉在沈长老给他选的书中,看的一旁的沈硕啧啧称奇,在心中暗道: 这小子就不该上山修炼,这哪是修仙宝玉,这分明就是个读书种子。 不过秦梓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感叹了。其实若是让他在读书与修炼长生中二选一,他还真不一定能选出来。 因为对他而言,长生是一种手段,为了能够活得更久,见证更多的美好,读更多的书。 而读书,则是生活中的美好之一。他虽然现在钟爱读书,但却从来不认为这世间就只有书本能给他带来快乐了。这世间的美好有很多,都等待着他去欣赏。 所以他还真难选出读书与长生到底哪个更重要。 好在现在也没人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 五天的时间说长是长,说短也确实很短。 想在这短短的五天内精读神长老给他选的这么多书,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现在读的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 他的记忆力很好,但这时他却没有强迫自己去记忆,毕竟他现在还算不上是修士,记忆力再强也有限。所以他只是提取每一页中的关键信息去整理、记忆。 山上人有些地方很奇怪,比如说稍微有点品味的修士就不会起那种太过张扬的名字,大多是崇尚大道至简,这就导致了山上很多书名字都是一样的,比如秦梓现在看的这些都叫做《灵气论》。 事实上秦梓现在想要学习灵气方面的知识,这一堆书中有两三成都叫这个名字,而且作者还不是同一个人,其中观点更是五花八门,饶是秦梓这样的人还是看的有些头大,分不清哪个和哪个。 不过好在他现在是要自己总结,而不是学习书本中的内容。 当他合上最后一本书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疲惫。他毕竟年纪还小,修为也弱,体质不算强,此时连着看了五天的书,还是有点吃不消的。 不过好在经过了五天的奋战,他终于把所有的《灵气论》都给看完了。现在他脑中各种关于灵气的知识,还有各类人的假说、猜测都混杂在一起,让他的脑子像一团浆糊。 趁着自己现在记忆还算清醒,他赶忙摆好姿势,准备打坐入静。 经过一系列熟悉的操作,他很快就意识来到了灵域。 在这个神秘的地方,他能够比平时更加集中精神,思考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现在他看着面前的一团光,这就是自己在书中学到的关于灵气的知识。 要知道,秦梓以前所看到的全都是光点,细看只有才会衍化。可眼前这玩意儿,自己也就看了点其他人的观点见解,竟然就形成了一团光,这要是关于灵气的所有,那得有多大啊。 他现在看着这团光,心中感情很复杂。只要仔细观看这道光的衍化,他就能很轻松地将书中的知识全部吃透,甚至还能更上一层楼,但是他一定会死。 是的,现在他冥冥中感受到的那股危险感,简直能赶上之前宗主对他动杀心的那一次。 不过他既然来了,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他慢慢地探入心神,稍有不对就准备放弃。 随着他心神的一点点探入,那团光开始衍化,秦梓只觉得眼前就好像是一整个太阳一样,那种强大的压力几乎将他的心神压垮。 不过好在他没有试图完全掌握,而是稍微观看一部分衍化,这不过是相当于把他从书中看到的零零散散的观点进行整理,使它们更加直观、系统。 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自己正在面对一片巨大的山峰,他了解的越多,这座山就越来越向他压来。 终于,他承受不住压力,退出了“观星”状态。 不过他没有直接退出灵域,而是就在这里,开始凭借自己整理那些知识。 这时,沈长老苍老深沉的声音幽幽传来: “整理思绪时,念出口可以让你的思路更清晰。” 秦梓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点了点头,没有回应,而是小声地念叨起来: “我现在要学习灵气,首先要掌握它的本质。 虽然现在还没有答案,但目前我能总结出有价值的有三种: 第一种是‘灵气杂质论’,这种观点认为灵气本身是不可使用的,但是灵气中含有很多杂质,我们可以通过操纵这些杂质来带动灵气。 这种说法问题太多了,但却确实有可取之处,至少关于杂质的观点就很独到,胜过之前的人不少。 第二种是它的衍生,认为我们操纵的确实是灵气,但是我们却看不到灵气。灵气不属于物质,而我们只能看到、感受到其中的杂质。 这种观点比上一种要更完善不少,但却还是有不少问题,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灵气中的杂质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们都没能回答出来。 灵气本身不属于物质,那其中的杂质就不可能是物质,但是不是物质的杂质又如何能感受得到?所以这些观点自相矛盾,还是不成熟。 所以我最推崇第三种:灵气中有杂质,但是杂质是什么不谈,我们操控的就是灵气本身。”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很多:比如沈长老和宁姨曾提到的灵气炼化,比如之前他使用灵石操纵飞舟的场景…… 他猛地睁开眼,双眼放光,炯炯有神。这个十岁的少年迅速站起身,来回踱步,还在嘴中小声念叨。 “这些书都是比较低等的,所以虽然不错,但却少了什么。 杂质、杂质……灵气…… 难道说,灵气中确实是有杂质,这种杂质的存在影响我们操纵灵气,所以需要炼化灵气。而炼化灵气的过程,本质上就是去除杂质的过程。 对了,所以我能使用灵石中的灵气,因为灵石本身是灵气的固化聚合体,其中杂质一定很少。 所以当时那些灵气在空中一段时间之后,我就不能控制了,因为这些灵气在空中迅速与原本的灵气混合,沾染了杂质,最后干扰我的控制……” 他越说越是兴奋,最后一手握拳,锤在另一只手掌心,激动地说道: “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去除杂质的方法,我就能炼化灵气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八章 少男怀春 “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去除杂质的方法,我就能炼化灵气了!” 一旁的沈长老听到这里,欣慰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秦梓还停留在找到思路的激动之中。很多时候,一件伟大的创新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有一个好的思路。 而现在对于秦梓来说,修行路上有两座大山,一座是找到不存在的气府,另一座就是炼化灵气。 这两座山几乎是拦在修行的路口上,如果不能跨过去,秦梓就无法开始修行。 而此刻,对于炼化灵气,秦梓已经初步有了思路,这自然是会叫他非常兴奋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已经在修行路上正式迈出第一步。 …… 这间沉云室在藏经阁中的位置比较偏,加上每间房间都有隔音阵法,所以显得非常安静。 此时,灵灯明亮又不刺眼的光洒在房间内的每一处,让这沉云室内竟产生了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房间内,一位看上去有些邋遢的老人坐在桌前做着一些研究,另一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冷静下来,回到原位席地而坐。 现在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思路,但是他接下来要做的却并不简单。 毕竟有关灵气的观点太多了,“杂质论”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秦梓看了那么多《灵气论》其中竟然只有几本涉及“杂质论”,可见“杂质论”在修仙界也算不上主流。事实上,关于灵气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够被大家公认的观点,像“杂质论”这种已经算是认同的人比较多的了。 不过这套理论出现的太晚,发展还不完全。所以即使有很多人对其中的部分观点比较赞同,但能够找到的理论研究还是太少了。所以此时的秦梓几乎是要自己从头开始。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至少他自己对自己总有一股谜之自信,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无法开辟道路的情况,所以现在能找到思路,他虽然开心,但却不会过分兴奋,不一会儿有沉下心去思考了。 ‘现在关于这点,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要先弄明白‘杂质’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顺口就问了沈长老。 “沈长老,你知道灵气中的杂质是什么吗?” 这位邋遢老人头都没抬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这套理论本来不知道是哪个傻子想出来的,但是后来误打误撞居然稍微像点样子了。 不过到底还是一套新生的理论,我自己都没怎么研究过,怎么可能知道灵气杂质是什么!” 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这个嗜书如命的孩子。 “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可以猜啊! 你自己想想灵气的特性,能成为灵气中的杂质的,自然有类似的特性,然后再去想想炼化是什么玩意儿,两边一综合不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嘛! 这种问题居然来问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以后都没有了。” 还没等秦梓感到无语,沈长老就吧啦吧啦讲了不少,让秦梓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皱眉不是在想杂质一事,毕竟这点沈长老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已经把思路讲的很清楚了,秦梓只要以后按着这条思路去做,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但是秦梓要做的事不是找到杂质那么简单,找到杂质可能连他修行的第一步都算不上,即使是他找到去除杂质的方法也才是开始炼化灵气,走上修行的第一步。 所以秦梓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这条思路本身,而是如何找到思路。 要知道,就在刚刚,自己思考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而沈长老明显是没有研究过“杂质论”的,但是他却能这么轻松地找到一条思路,这种能力是现在秦梓最需要的。 毕竟到了以后,秦梓走到前无古人时,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所以他现在要总结出一条自己思考的方式。 …… “沉云室”内,这个小男孩坐在一堆书旁,一只手将自己的头撑在案几上,皱着眉思索了一会。 随后,他又从旁抽出一张纸,放在案几上,接着又自己开始磨墨。等磨得差不多了,就把砚台放在顺手处,取出自己的狼毫笔,沾了点墨在纸上一笔一划地认真写到。 他的字很工整,看上去没有寻常男性的那种雄壮感,也没有多少飘逸感,就是一笔一划地,看上去很清秀。字体圆润,一丝不苟,虽然没有那种雄壮感,但也不失厚重,与女性的字还是有区别的。 这手字就和他的人一样,温和内敛,清秀却不失阳刚之气,即使是不懂字的人,看了也会觉得很舒服。 现在他就用这种有些稚嫩但足够美观的字,在纸上认真写道: “没有一个好的想法是凭空出现的,都是建立在已有知识的基础上。” 这便是他现在能学到的一条经验。 他觉得自己刚刚思考时,完全是凭空想象,想到一个之后也不知道对不对;而沈长老就不一样了,他的思路由灵气本身的特性出发,然后联系炼化灵气这样与灵气和杂质都有关联的事,从中寻找相似之处,再加以总结。这样的思考方法比他要好很多。 其实这种事情很多有天赋的人都能很轻松地想到,但是秦梓曾经太过依赖领域推演,现在涉及修炼一事压力太大,总是依赖灵域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好在他也到底是非常聪慧的,很快就能发现自己的不足,现在开始重新积累这类思考方法。 写完这句话,他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收好,确认无误后,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接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这几天都是席地而坐,虽然这地上很干净,没有一点灰尘,但心里总是还有点怪怪的感觉,下次一定要带个坐垫来。 秦梓一丝不苟地向着桌子后面的那位老人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沈长老,我先回去了。” 沈硕虽然能想到这样的情况,但还是问了一下: “你才刚找到思路,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走?” 秦梓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 “我父亲以前跟我说,叫我一次看书不要太久。 他还跟我说,知识是学不完的,所以要平时日积月累,但是灵光一现是在生活中的。所以他叫我经常出去走走,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美地眼睛,所以我想出去走走。” 其实还有些东西秦梓没说,比如那天见到萧鸢儿之后,他好像心态就有点不一样了,总是能在脑子里想到以前偶尔会看得一点不足为外人道的书籍,以及书中那些描写女子的句子。 每每想到这些,他心中又是一阵悸动,感觉整个人都躁动了起来,看书的效率也低了不少。 所以,这位小男孩走出藏经阁大门后,看着远方那些人来人往的地方,摩挲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在心中暗暗想到: “要不去看看宗门里有哪些漂亮师姐们吧,嗯,毕竟我要善于在生活中寻找美、发现美。” 藏经阁,沉云室内,沈硕想着刚刚秦梓那样子,嗤笑道: “嗤,这小子,居然跟我说是出去找灵感,明明一副少男怀春的表情。 当老头子我没经历过吗?想当年老头子我也是一代青年俊杰,那时候……” 接着沈硕也开始畅想自己当年风流潇洒、迷倒万千仙子的场景。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十九章 正义之剑 先不提沈长老年轻时到底是不是真的风流潇洒,反正秦梓现在是没能下定决心去找漂亮师姐们。 倒不是怂不怂的问题,主要还是怕打扰人家修行。 再说,想看好康的妹子,到书中找他不香吗? 古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秦梓觉得像自己这样高雅的人,想要红颜知己,大可以从书中寻找美的。 一边这样胡思乱想,一边爬山,没一会儿,他居然就爬到山顶了,令他又是一阵唏嘘。 ‘谁能想到我前段时间爬个庙山都得要好久,只能说不愧是修仙啊,可惜我现在还修不了。’ 他现在站在一座山山顶上,眺望四周的景色,心中却没多少欣赏美景之意,毕竟他现在还是主要在想着如何炼化灵气,所以现在稍微欣赏了一下,就有点意兴阑珊。 ‘要不现在去看看凌师兄吧!’ 对于那位与自己“深情对视”的剑道天才,秦梓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虽然当时交流不多,但可以说是自己来了落剑宗后唯二的朋友,嗯,萧鸢儿算是另一个。 说走就走,秦梓这次操纵纸舟熟练了很多,小手帅气地向上一扬,就凭空变出一叶小舟。 他脚下一用力,往小舟上潇洒一跃,同时心神探入灵石,为小舟注入灵气。 这一套一心二用的操作行云流水,潇洒非常。只可惜施展者还不熟练,还没落在小舟上,小舟就上升了,害得他差点摔下来,赶忙狼狈地稳住重心。 好不容易站稳后,还不忘骚气地一挥袖袍,小舟就向前方飞去。 …… 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凌秋恒的情况,甚至连对方现在在哪一脉都不知道,不过他却知道凌秋恒现在在哪。 当他第一次见到凌秋恒的时候,就能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现在还在当时见到他的地方练剑。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尽管只见过一次,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那个人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或者说是一个渴望变得纯粹的人,他便是这么想的。 前文说过,藏经阁离中心地带已经不远了,到了中心地带后,人就多了起来,秦梓飞行的速度就更慢了。 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小舟,力求飞的不高不低,保持一个适中的水平。 这是因为他以前看的小说中,那些主角总是因为一些某明奇妙的原因得罪人,然后引发一系列冲突。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是主要集中在推演前路上,不便与人冲突。 好在演武场离得也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大老远的,秦梓就能看到那棵桃树。 那棵桃树长得很大了,枝干长得弯弯曲曲的,还有不少树瘤,加上此时已经快入冬了,树上光秃秃的,但却并不丑陋,竟有一种萧瑟的美感。 …… 树下,那个面容坚毅的少年还在练剑,一如几天前秦梓看到他时一样,只是看上去,他的剑法更加僵硬了,好像是越练越不如以前。 不过秦梓却知道,他这是在试图弥补自己剑意的漏洞。 当然,秦梓也知道,他这样下去是很难成功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凌秋恒就要开始练基础了。 他不准备打扰到凌秋恒,落在了不远处,收起小舟后,准备步行过去。 只是这一次,凌秋恒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专注,而是等他落地后就发现了他。 …… 凌秋恒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他确实是天才,上山没多久开始练剑,很快就掌握了自己的意,被宗主看中,直接收为亲传弟子。 他现在修为还是练气,不是因为他不能突破,而是他根本没花时间在这上面,事实上,若是他想,用不了多久就会突破。 那些最顶尖的天才都是这样,他们在每一境,尤其是第一境停留的时间总是非常长,长到与他们的天赋不符。因为这是基础,基础打得越牢,日后成就就越高——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按理来说,这样的天才修行是很少有迷茫之时的,尤其是在修为较低的时候。可是现在才练气期的凌秋恒却很迷茫。 他本来是山下的武学世家,父亲是江湖上有名气的大侠,不仅武功高,行事还一身正气,对自己的孩子管教非常严苛。 不过凌秋恒并不觉得这不对,相反,他很崇拜自己的父亲,他想成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大侠,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所以,他从小不仅练剑认真,更是养成了一生正气。 他的家庭非常美满,父亲虽然严苛但是很爱家人,母亲更是温柔贤惠,家中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好,这让曾经的凌秋恒产生了一种世界就是这般美好的错觉。 很多人小时候就会有这样的错觉,然后在某一天,整个世界向他揭开自己的另一面,一副完全黑暗的一面。 凌秋恒的那一天是在他十岁那年来的。 …… 那一天,父亲死了,母亲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除了自己。 那时的他甚至都无法理解什么是死,他总是在故事中听到死,但那都是坏人要遭受的惩罚,可是好人为什么要死呢?他不明白。 即使是被救下来,带到山上后,他还是没想明白。 邪恶为什么会如此猖獗?正义的人下场为何如此惨淡? 这些问题他都没有想通,但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要贯彻正义! 那时的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中除了无比执着的正义之外,已经有了名为憎恨的负面感情。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憎恨什么,毕竟他也没什么毕生之敌要打败,当年杀了自己一家的坏人,也不是什么大魔头,只不过是父亲的江湖仇家,也早就被救下自己的长老杀死了,所以他并没有要憎恨的人。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憎恨邪恶于自己的弱小吧。 但那到底还是憎恨,而不是自己所坚定的正义。多年后回想曾经的事情,他也曾感到过后怕,若是当时就这样将剑意练下去,将那中掺杂了憎恨的扭曲的正义练下去,自己也许早已堕入魔道了。 不过好在,自己遇到了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孩子。 他比自己更加的纯粹,所以他能看出自己的不纯粹,所以现在他心中对那位师弟还是有很强的感激之情的。 …… 他的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地重复《恒阳剑谱》中最简单的几招剑式。 他的动作很僵硬,这是他在迷茫,他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 也许让他修炼落剑山的功法,做一个真正的山上人,他的成就也会很高,毕竟他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但是,当他每一次想象自己成为一个神仙老爷,偶尔行走凡尘时,若是再遇见不平事,那到时自己会递出的一剑,无论怎么设想,都是越想越别扭。 所以,他宁愿在迷茫中慢慢摸索,直到找到一条剑侠的道路。 不过他是真正的天才。很多时候,迷茫不是一种不好的状态,一个人会迷茫就代表他正走在寻找前方的路上,凌秋恒显然就是这种人。 所以,即使是心中对正义的概念产生了迷茫,但他还是知道——无论何时,自己都会坚持那份正义! 这就是他的正义之剑! 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一转头向后发看去,视线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章 杂质是什么 再见到这位师弟时,凌秋恒还是很开心的。 事实上,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弟的时候,看着对方柔和的面孔,他就本能的产生了一种好感。他觉得这位师弟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像这冬日的暖阳一样,让人觉得很温和。 这是两个内心纯粹的人之间的一种奇妙的感应,似乎他们能够直接看透对方的性格。 不过这类人其实是很少的,沈硕算一个,凌秋恒只能算半个,加上秦梓一个,其实已经很多了。 这些凌秋恒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很会和这位指出自己错误的师弟成为好朋友。 反正现在剑意也陷入瓶颈,修为突破也不着急这一时,所以这次再见到他,干脆就停了下来,热情的打招呼。 “秦师弟好啊!”他笑容满面,行了个平辈之间的见面礼。 秦梓也很欣赏这位师兄,便笑着回应了一个礼: “凌师兄好!” 凌秋恒一如上次那般,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剑,放在一边,然后小跑到秦梓面前。 “秦师弟这次来找我有事?” 秦梓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回道: “确实是有些事情想找师兄。” 凌秋恒歪了歪脑袋,示意他继续,秦梓干脆就说道: “其实上次看到师兄练剑之后,我就十分崇敬,所以这次就是想和师兄学剑,不知道师兄的剑法传不传人?” 凌秋恒哪敢随便教人,连忙挥手道: “师弟莫要说笑,我哪能随便教你啊,你若是想学可以去找宁姨,她要比我强上千百倍。” 秦梓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他要比自己黑一些,五官也更加立体,此时脸上带着有些拘谨的笑容,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害羞的大男孩。 甚至可以说,他虽然也很沉稳,但秦梓其实比他还要成熟不少。 稍稍回过神后,秦梓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他说道: “宁姨练的是仙家剑法,我以后虽然是要学的,但我有种感觉,我的路还是要从武道开始。” 这话凌秋恒有点听不懂,修仙就修仙吧,干嘛一定要从武道开始,就他这种练家传剑法的,其实还是按照修仙的思路来的,为什么秦梓要从武道开始走呢? 秦梓想了想,干脆直接把自己的情况都告诉他了。 …… 知道这位自己有点佩服的师弟其实不过是个没有修行资质的凡人时,凌秋恒没有任何不屑,反而对这位师弟更抱有敬意了。 他语气中带着敬佩,朝他非常标准地行了一礼,才开口道: “秦师弟志向高远,秋恒不能及,若是有需要,我自当鼎力相助。不过……”他面色有些纠结,沉吟了片刻还是老实道:“不过我所练的乃是我凌家恒阳剑庄的家传武功,按理不能随意教给外人的,而且……这套剑法可能也不适合师弟你。” 他这话其实不假,恒阳剑庄现在已经灭门了,他其实也没什么门户之见,若是有将家传武学发扬的机会,自然也不会拒绝。 可是,他的父亲好歹也是一位武学宗师,所创的功法,是与一个人的精神直接挂钩的,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剑庄弟子身上要带有的一身正气,这种气质和秦师弟还是差别很大的。 所以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师弟若是想学剑,我可以教你一套剑桩,这是武道打基础的部分,你应该是可以学的” 秦梓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学凌秋恒的剑法,他也能看出来,这套剑法适合他却不适合自己,他需要的是凡间的武道,来作为自己开辟道路的引子,自然就欣然接受了。 凌秋恒见秦师弟开开心心地接受了,不似作假,也松了口气,稳住心态,开始给他演示一套剑桩。 这套剑桩一共有六步,每一步都很简单,但却非常稳,可以说是历代凡间武学大师无数次精炼后的成果。 秦梓现在身体不错,很快就能学会。这些武道的基本功都是这样,容易学会,但要勤加练习才能有所成就。不过好在他也不是要走武道,只是做个参考。 …… 落剑宗的弟子演武场旁,不少弟子走过时都能看见,不远处的大桃树下,有两个小男孩在练习一套极其简单的凡间剑法。 这两个孩子年纪差别不大,一个稍微大一点,另一个小一点。大的那个面容坚毅,剑眉星目,小的那个温和清秀,眉眼含笑。 此时这两个孩子正在各自虚握一把剑,一脸严肃地打同一套剑桩,看上去有些好笑。 可若是眼光毒辣之人可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两个孩子之中,大的那个已经很明显的带着一股剑意,小点的那个身上也有一股玄妙的气息慢慢升起。 这两个孩子年纪不大,竟然都能掌握意! 师兄弟两人一练就是一下午,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才停下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这时,秦梓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便去问正在和一块干饼做搏斗的凌秋恒。 “凌师兄,我听说武道强者先天之境之后,没有灵根也能引气入体,炼化灵气反哺肉身,这是真的吗?” 凌秋恒想了想,说道:“是真的,我爹在世时就是一位先天强者,我当时不懂修行,但是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能引气入体的。” 这一下秦梓像是看到了新方向,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赶紧凑过去,示意他多讲点。 凌秋恒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我印象中,我爹应该是没有灵根的,但他确实可以引气入体,我甚至还见过他使过一招内力外放杀敌的招数,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灵气的运用了。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那股内力并不是寻常灵气的感觉,而是一股带着血色的气。” 秦梓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声重复道:“血色……” “我想,那应该不是纯粹的灵气,而是掺杂了某种东西的。” 听到这里,秦梓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因为他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灵气杂质! 凌秋恒见他的反应,心知这些对他有用,继续说道: “我个人猜测,这应该是和武道引起入体后,炼化灵气的方式有关。 武者到后天圆满时,便不能继续锻炼体魄,而是准备收心,做到抱元守一,也就是我们的入静听息,然后引气入体。 这之后的步骤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爹当时也没和我讲过,不过我猜测,先天强者应该是使用气血炼化灵气的!” “气血炼化?” 秦梓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是没有听过这个词,之前沈长老就曾提到过,自己体内的一部分灵气被气血炼化了。 可是这个说法有有些模棱两可,气血一词看似实在,其实虚无缥缈,寻常人虽然常提到,但是根本说不出来气血到底是什么。 察觉到秦梓的变化,凌秋恒停下了讲述,转而问他: “有什么问题吗?” 秦梓把之前自己看到的“灵气杂质论”告诉了他,听完后,他也皱起了眉头。 “这就怪了,气血虽然有些抽象,但却是真正存在的,灵气则更加虚幻,按你的说法来说气血是不可能混杂在灵气中的。” “气血到底是什么?”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只听我爹讲过,气血是人体肉身力量的体现,与血液有关。” 这下事情就有些复杂了,气血居然是真实的,那么混杂在灵气中的杂质又是什么? 毕竟按照之前沈长老给的思路,灵气中的杂质,必然是和灵气本身有着相近的特性,现在看来,灵气本身应该是虚无缥缈的,而气血虽然难以理解,但是根据凌秋恒所说,却是确有其物的。 不仅如此,天地间的灵气都有杂质,这种杂质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气血啊。 秦梓想了想,推测道:“照如此看来,我有个猜测,那就是你见到的内力外放其实是现实的部分,也就是气血中与血液有关的那部分,所以看上去是血色。嗯,我们就称这部分为血气吧。 而气血,其实是由这部分与其他某种东西组成,就是这种东西帮助炼化灵气,控制灵气。武者灵气外放时,那些外放的灵气中混杂着的某种东西,与那些血气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带着血气,呈现血色。” 凌秋恒也听懂了点,沉吟道:“那么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剩下来的‘某种东西’,只要找到了,就可以帮助你炼化灵气了。” 秦梓对他笑了笑,说道: “而找到这些东西的方法,就是要知道武者到底是怎么炼化灵气的,凌师兄,你父亲还和你说过什么吗?” 少年坐在地上,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 “我爹曾说,先天强者不是什么人都能突破的,非大毅力,大意志者不可。” 此言一出,秦梓好像抓住了什么,忍不住站起身,一边踱步一边思索。 “灵气…… 灵气会被人通过某种东西控制,而自然的灵气中含有某种东西能干扰这种控制…… 导气入体必须做到入静,入静就是集中心神…… 武者通过气血炼化灵气,气血中有某种东西…… 非大毅力,大意志者不可……意志…… 灵气虚无缥缈,杂质也一定虚无缥缈…… 为什么会有杂质?我只知道可能会有,但是为什么会有? 集中心神能控制灵气,灵气中有东西能干扰控制……虚无缥缈……大意志…… 干扰……干扰,何尝不是一种反向的控制? 杂质和我们控制灵气的某种东西是一样的?” 他越是思考,眼中精芒越盛,他感觉自己快抓到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有杂质……杂质怎么进去的? 对啊,灵气虚无缥缈,杂质凭什么能进去? 据说上古时代灵气中就很少有杂质,这说明杂质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后来加进去的。 虚无缥缈,但却加入了杂质…… 除非是人为的加进去! 为什么? 为了控制灵气! 杂质就是控制灵气的残留! 那么杂质是什么?杂质是什么?”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打了起来,也不踱步了,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 “杂质是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入静,就是集中心神…… 大毅力,大意志者…… 虚无缥缈……心神……意志…… !!! 人们利用意志控制灵气,那么…… 杂质就是人的意志! 控制灵气后残留在其中的意志!”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一章 月下 “意志残留?”凌秋恒还有点不是特别明白。 “是的,就是意志残留,我们仔细想来,心神不就是意志的集中? 意志不还可以称为心神、心念等等? 所以我推断,所谓心神,便是人的意志。而灵气中的杂质,便是人们操纵灵气时,留下的心神。” 凌秋恒皱了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你的意思是说,当人们入静后,利用心神操控灵气,所以在灵气中留下了自己的意志残留,这些意志残留慢慢的在灵气中积累,形成了现在的灵气杂质。” “不仅如此,灵石中的杂质也很少,但是我操纵起来却并没有那么顺畅,再想到武者内力中血气以外的某种东西,很可能就是武者的意志。 所以我猜测,灵气中的杂质的存在,就是因为前人炼化了灵气。 而炼化灵气的过程,我之前想来就是去除灵气中的杂质,现在看来还不全是,应该还有一个将意志烙印在灵气中的过程。” 凌秋恒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以往自己觉得修行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便是按照功法往下修炼,顶多是刻苦与否的区别,也没感到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但是今天他跟秦梓这么一讨论才知道,原来以往自己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当然,他其实也不需要知其所以然,毕竟他要走的路前人都已经铺的差不多了,不到特定的时候还用不到他的创新。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解开难题,披荆斩棘的感觉还是让人很兴奋的,可惜自己八成不是那块料子,现在只要练好手中的剑就好了。 “可是,杂质是意志残留的话……”想到这里,他还是不由得再次皱起眉头,为自己的这么新朋友感到担忧。 秦梓闻言也是苦笑,是啊,杂质是其他东西还好,但是现在说是意志的残留,那么自己又怎么去除呢,更别提以后还要想办法将自己的意志融入进去。 “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继续练剑吧。” “嗯,不过说到练剑,我就得提醒你一下,练剑不是练拳,虽然修到深处也有一剑破万法,与拳法看似相似,但其实还是不同的。 练拳在积累,练剑则重感悟,不然就是练了千万剑,也是无用。当然了,打基础的部分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现在第一次练,可以趁着感觉还在,好好巩固一会儿;但是日后不能死练太多了,只要做到把基础都打牢就好,千万别想着像练拳那样练,以免失去灵性,变得死板。” 听到他的提醒,秦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然,虽然对于凌师兄的忠告,他自然是听进去了,可是还是不由得在心中吐槽。 ‘我两次看你都练的那么狠,你也好意思说这话?’ 不过这也就是在心中开个玩笑,其实他也知道的。凌师兄不是让他不要刻苦地练剑,而是叫他不要练的太死板,而他自己这段时间都在磨练剑意,又怎么可能练的死板呢?或者说他这样的天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把剑练死了的。 “那我再打一遍剑桩,师兄你帮我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好,我竭尽所能。” 于是,在落剑山演武场旁的大桃树下,两个半大的孩子又开始就着月光,练习一套简单却不失韵味的剑桩。 月光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东西,它缓缓地洒在每一个人,每一片土地上。 …… 落剑宗长老办公堂内,宁沐雪轻轻吹灭桌上的烛火,缓缓走到屋外,仰望月色。 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她的身影仿佛也化作了月光的一部分,清冷,却又无比温柔。 过了许久,她收回视线,往屋内走去,想到那两个在月下练剑的少年,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 …… 落剑宗一处较偏的小山上,有一座月台,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细品一杯茶,他的旁边,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头正在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指点江山,侃侃而谈。 “我已经找到一处绝佳地点,绝对隐蔽,到时候我们偷偷过去,联合其他几个宗门的人,用乾坤扭转之术,人为造出一片洞天。 然后我再吃点亏,丢点脸去找老杨,让他帮忙布置一套阵法,慢慢磨损这片洞天,伪造出洞天历史久远的假象,大概过个几年就可以放出来了。 对了,你们往里面放东西的时候动点脑子,要放历史感强的,算了,就凭那些人的智商,做事我不放心,我到时候也跟着去吧。这段时间我们先通知几个宗门,顺便也合计合计各个宗门出多少东西…… 哎,你怎么了?” 中年男子呷了一口茶,笑笑:“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这是天要我们宗大兴啊,第四位剑道天才了。” “第四位,谁啊?不会是阿梓吧?我告诉你陆水,阿梓这孩子很好,以后就是我罩着了,你要是欺负他我就……”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带着阿梓一块,一起跪在祖师堂里面,骂你小子有眼无珠,欺压后辈,为老不尊!” 陆水:…… 讲真,有的时候陆水是真的想把这货给好好揍一顿/ “放心,这孩子我也觉得不错,而且宁沐雪那丫头心地好,其他不论是鸢儿还是秋恒,都是心性很好的孩子,应该可以把他带正。” “前提是他能完全呆在山上长大,你觉得那可能吗?”沈硕在一旁也有点忍不住了。 “至少可以在他心中种下种子,若是这样还没用的话,那这孩子的心性也没有培养的必要了,就算是以后成为祸患……”中年男子停顿了一下,凝视着茶杯中沉浮的茶叶,目光深远道“也不是没有人能斩了他。” 说完,男子不再理会沈硕的唠叨,捧着茶杯慢慢走到外面,望向空中那轮明月。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 另一边练剑的秦梓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在心中骂道: ‘这宗主怕不是脑子有坑,我还见都没见过他,也没有惹到他啊,怎么还来?’ …… 世界很大,或者说我们现在视线所在的这个世界很大,至少对于一个天圆地方的世界而言,这样的大小有些不合理。 而这方世界现在几乎都笼罩在皎洁的月色中,除了几个隐秘的角落。 在其中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几尊古老的存在睁开眼,从沉睡中醒来,开始交谈。 “自那一战以后,我们躲到这里,过去多少年了?”其中一道雄厚沉稳的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怀念,还有一丝伤感。 “快一百万年了……”一道沙哑干瘪的嗓音回答了他。 “我们的布局终于快完成了,接下来,可以慢慢入世了吧?”另一道沧桑的嗓音说道。 那道雄厚沉稳的嗓音一口回绝道:“绝对不行,你们没有一个能比我更加明白她的强大,在天地覆变之前,我们绝对不能入世,否则必死无疑。” “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你不明白,她根本不会死,即使是灵性完全消散,她也会如幽灵一般徘徊在这世上,只要我们入世,她就会瞬间发现我们。” “唉,那位施主当年也是位值得敬佩之人,为何要行如此为祸众生之事呢?” “她的事我们不用多想,我们的谋划了这么多年她却毫无作为,恐怕早就灵性消散,被这方世界同化。只要我们小心行事,时机到来前绝不入世,没人能阻止我们的。” “没错,况且那人还没找到,当年的谋划明明没有成功,可是那人却再也没出现过,甚至连死活都不知,现在时机还未到,想要入世,太危险了”这次的声音是个女人,其冰冷比之宁沐雪还要盛上不少,语气几乎不带一丝起伏,只有提及“那人”时,带着一点颤抖。 “天绝道友说得对,我们现在的敌人可不止她一人,当更加小心。” “不错,但我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谋划了数万年,就连当年那人也还是败在我们手下,这次我们更是携大势而来,任他们修为通天又如何,还能逆转这大势吗?”那道沙哑干瘪的声音再次说道。 “不错!” “的确如此!” …… 最后,开始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结束了他们的讨论:“此事不必再说了,我们依旧按照原步骤进行,气府一事恐怕瞒不了太久了,这一代天才太多,虽然有助于我们引导大势,但却也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以后做事都多算一步吧。” “那么下一步我们走哪里?”又有人问道。 那道雄厚沉稳的声音中忽然带着点笑意,意味深长道: “妖!” …… 过了许久,那一尊尊古老的存在再次陷入沉睡,只留他一人依旧清醒。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虚假的天空,天空之上,月光皎洁,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虚幻之感。 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一种如同游子一般的伤感,久久不能消散。 “好想再看一次这方世界的月亮啊……” …… 一处小镇边缘,一个消瘦的男子正坐在院中。 银色的月光洒满庭院,就像院中的一汪清泉,微风拂过,吹动院中的松柏,影子应在地上,就好像水中的藻荇交错摇曳。 微风吹到男子的身旁,却带不走一片尘土。 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就着月光看得津津有味。 一翻页,看到了精彩之处,他的嘴角也轻轻勾起。 …… 在不知何处的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也有一座月台。 一个瘦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一条长凳的一端。 在她的面前,整个世界仿佛都能收入眼底,清冷却又温柔的月光洒满人间每一个角落,让整个世界都带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那道瘦小的身影坐在石凳上,与她面前宏大的美景形成强烈的反差,好像整个世界都压在了她瘦小的身影上。 而她却不为所动,她就像这月光一样,清冷,让人难以接近,可细看来,她的眼神中又充满柔情。 现在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入神地看着这月色,仿佛再看一百万年也不会腻…… 想到一百万年,她陶瓷一般晶莹剔透的小脸上也泛起一股笑意。 “要开始了吗……”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二章 天下第一剑仙 在落剑山脉中有一座小山。山虽小,景色却是极佳,其上树木郁郁葱葱,不时有飞禽走兽在山林中若隐若现,这便是钟秀峰了。 钟秀峰山势较之其他山略缓,但还是有些陡峭的,若是在凡间,只有经验丰富的跑山夫才会登山这座山,可现在,却有一个不大的孩子,身手矫健,快速的爬上山。 昨天他其实就可以回来了,不过和凌秋恒交谈练剑竟过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才急急忙忙地回到钟秀峰。 想来以山上人的做事效率,自己的那间小屋估计已经能住人了,这样就不用以后都住在宁姨那边了。(注意,从这里可以看出,秦梓在藏经阁呆那么久,主要还是等自己的房子建好,结合之前住在宁沐雪那边的态度可以发现,现在秦梓已经开始意识到男女有别了,这意味着什么?——lsp之魂觉醒ing) 终于爬到半山腰处,秦梓远远地能看到一座小屋了。 这小屋明显不是之前那两座,但外面看上去样式还挺像的,细微处有许多不同,这便是秦梓的屋子了。 对于屋子的外形,秦梓也不怎么在意,事实上,这里的小屋可并不算小,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可是,随着他慢慢走进,却看到一道雄伟的身影横在小屋前。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胸围也是八尺,虎背熊腰,身形巨大,远远看上去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此时那人正双手抱胸,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表情不怒自威。 当然,这些都是假的,除了双手抱胸。 只见那人瞪着眼,远远地便望见秦梓,奶声奶气地大喝道: “洒家乃是落剑宗钟秀峰宁沐雪宁长老座下大弟子——萧!鸢!儿! 何方鼠辈再次鬼鬼祟祟,欲谋不轨,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被萧鸢儿这么一吼,秦梓只感觉头皮发麻,脸颊涨红,头晕目眩,脚步不稳,不自觉地竟一拱手,大声吼回去: “我乃落剑山钟秀峰弟子秦梓,见过大师姐!” 那边的萧鸢儿听到之后,脸上严肃的表情一秒破功,露出充满智慧的笑容,开心地叫道: “原来是秦师弟,快快过来,洒家要设酒宴好好款待师弟!” …… 一个时辰后。 萧鸢儿看着蹲在一旁的秦梓,在后面戳了戳他的背,小声说道: “阿梓,怎么还这样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再说了,不是也没其他人看到嘛,别这么消沉了。” 秦梓现在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下去,最好是一埋一辈子那种。 “鸢儿姐,求求你别说了,我的一世英名都被你毁了!” 萧鸢儿闻言板起小脸,脆生生地说道: “秦师弟,你这样说话,萧师姐虽然脾气再好,也是会生气的!” 秦梓就像一个冬天里赖床的人,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还是不愿意去看背后的萧鸢儿。 刚刚自己居然被这位奇女子给带歪了,顺势就喊了一句,现在只觉得世界崩塌了。 ‘好,决定了,努力修行,等将来成为顶级强者之后,我就逆转时空,改变这段历史!’ 暗暗给自己打了一口气后,他觉得好多了,甚至是修行都更有动力了,现在只想赶紧去学习,去修行! 只可惜,有一位奇人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只见那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奇女子,双手负在背后,装模做样地忸怩了两下,然后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与秦梓肩并肩,然后用她“雄伟宽阔”的肩膀碰了碰秦梓。 好家伙,这几下差点没把秦梓撞倒在地,只能说不愧是修行者了。 “哎哎,好阿梓,别难过啦,要不,我给你看个好看的?” 虽然心里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秦梓还是不争气的好奇了,稍稍偏过头望向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萧鸢儿心中暗笑,真是个傲娇的小师弟,然后又害怕他反悔,赶紧道: “阿梓你看好啦,别眨眼。” 只见这位身着红衣的小姑娘,一个跳跃向后,然后向侧方一跨步,接着双手合十,上身微倾,摆出一个有点怪异的姿势,然后开始浑身用力,疯狂颤抖,嘴里还发出怪异的“嗯嗯嗯”的声音。 突然,那“嗯”声一扬,接着只听一声奶声奶气的暴喝: “出来吧,小鸢儿!” 然后,在秦梓见了鬼的表情中,一柄还没有巴掌大的袖珍小剑从萧鸢儿眉心处飞了出来,还不忘绕着她骚气地转了个圈,最后悬停在她面前。 这时候萧鸢儿的表情简直要上天了,哼哼笑道: “哼哼哼,秦师弟,见识到了我萧鸢儿萧剑仙的本命飞剑,感想如何啊?” 秦梓确实有点惊讶,毕竟他虽然见过两位剑修,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本命飞剑,现在正仔细地打量这柄袖珍小剑。 嗯,怎么说呢,虽然秦梓没见过其他的本命飞剑,但是他本身还是很特殊的,看到这柄剑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嗯,也可能是错觉,毕竟眼前这位奇女子看上去一副老娘天下第一的表情。 是的,秦梓怎么看都觉得,这柄剑简直菜到没边了,如果按等级分成四等的话,这玩意儿必然是丙等甚至是丁等。 萧鸢儿没听到想象中的称赞,稍微低了一下她高贵的头颅,准备看看那些凡人瞻仰的目光,却撞到秦梓看垃圾一样的眼光,大怒道: “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这可是未来天下第一剑仙的本命飞剑,与天下第一剑仙只差一字,叫小鸢儿,嗯,天下第一剑仙自己起的名字,好听吧?这个名字可是想了我,哦不对,是未来天下第一剑仙好久的,连天下第一剑仙的师傅宁姨都赞不绝口……” 还没等她继续吹这个名字蕴含着多少意义,就被某位有眼无珠的小人无情打断。 “你这样说话不累吗?” “有点,哦不对,未来天下第一剑仙怎么会累呢?” 秦梓一整气血攻心,血压“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很快啊! 再看那奇女子,竟还在吹嘘自己本命飞剑的神奇之处,顿时火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别过脸,小声地嘟囔道: “(ˉ▽ ̄~)切~~,感觉也不怎么强啊。” 秦梓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萧鸢儿的反驳,疑惑地偏过头,却看见那位奇女子的表情已经变了。 只见她现在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却笑得很勉强,更像是在哭,眼眶也已经泛红了,有些落寞地说道: “其实人家也是知道的。 人家早就知道了,本命飞剑只有丙等下品什么的。还不像秋恒哥和宁姨那样能掌握剑意,但是,但是……” 这是秦梓这一生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哭,多年后再次想起来,感觉依旧很不好。 此时的萧鸢儿脸上已经流满泪水,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人家就是想成为像宁姨那样的大剑仙啊!” ps:这章要修改,但是我今天委托还没打,所以明天再改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三章 萧鸢儿和小鸢儿 其实,无论是秦梓还是萧鸢儿,现在修为都太低,见识也很少,所以他们现在并不知道,什么才是本命飞剑,或者说什么是正常的本命飞剑。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萧鸢儿的本命飞剑到底有多不凡。 我们先说说什么才是正常情况的本命飞剑。 先说境界,对于寻常修士而言,只有到了到了筑基期大圆满,气府内灵气开始固化,才有可能孕育出本命飞剑,到了金丹期才能寻找宝物,将本命飞剑炼制出来。到了这时,本命飞剑才能真正唤出体外。 当然这个境界并不绝对,这要涉及到本命飞剑的实质,现在不想说。 不过总的来讲就是,一般人筑基期才能孕育飞剑,金丹期炼制之后才能显化,就是一些天才,如宁沐雪、凌秋恒这类天才,练气期大圆满就可以孕育出飞剑,但是也需要境界提升,飞剑凝练之后,用炼器的方法炼制出一柄剑,再将本命飞剑融入其中,最后才是一柄可以显化的本命飞剑。 这是正常来讲的步骤。 可是萧鸢儿的本命飞剑“小鸢儿”呢? 很显然现在她本人不过是练气期,并且还没到大圆满,却可以显化本命飞剑,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看作不凡了。 我们再来看萧鸢儿其人。 萧鸢儿在宗门中的名声并不显,只有极少部分人才知道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弟子的特殊。如果说凌秋恒是落剑宗明面上摆出来的天才,那么萧鸢儿就是落剑宗的第二个宁沐雪。 这不是说她的资质有宁沐雪那么强,而是说她现在的名不经传,与未来必定会有的远大前程,都与当年的宁沐雪如出一辙。 就凭她面前的这把袖珍小剑,并不是寻常方法炼制的,这柄小剑,完全由灵气,或者说阵法组成! 要知道,就算你用灵气做出一个剑的形状,它本身还是灵气,可眼前这把剑虽然还很弱,但是看上去已经和真正的本命飞剑几乎没有区别,所以秦梓这样特殊的人才觉得这是本命飞剑,因为它虽然没有物质的身体,但却就是一柄,由灵气组成的本命飞剑! 由此我们再来看萧鸢儿其人,那就一句话,剑道一般,阵道鬼才。 诚然,以目前的眼光来看,这柄小鸢儿只有丙等下品,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本命神通,与宁沐雪等天才的甲等上品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 然而事实又是如何呢,绝大部分剑修都知道,本命飞剑可以为自己增加一道底牌,但却绝对无法作为一招鲜的常胜手,原因在何? 那是因为绝大部分的本命飞剑,尽管可以通过不断地锻造使飞剑威力更加强大,但其最大的威胁还在于各种神奇的本命神通,而这样的神通一般是很难作为常胜手的。 可反观小鸢儿,则完全不走寻常飞剑的路子。 寻常飞剑想增强威力,就要到处寻找天才地宝,然后重新锻造飞剑,费时费财费力。 而萧鸢儿只要在她的剑中,不断加入阵法,那么她的飞剑就会越来越强,并且几乎没有任何上限,现在的丙等下品,对它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现在的秦梓并不知道,他正想着怎么安慰眼前这女孩。 好在这位到底不是常人,而是人间奇女子,所以秦梓很快就找到了方法,那就是怕马屁。 “我听说本命飞剑都是有特殊功能的,不知未来的天下第一剑仙的本命飞剑有什么本命神通?” 这话一出,果然有用,这位奇女子瞬间就不哭了,吸了吸鼻子,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哼哼笑道: “那秦师弟你可看好了,本剑仙的仙剑可不是那些庸俗之人可以媲美的,用寻常的等级划分来看待我的‘小鸢儿’,简直是对她的侮辱!小鸢儿——” 只听她一声娇喝,然后又做出几个秦梓看着不明所以,但是可以肯定没有用的动作,然后那柄小剑开始动了。 小鸢儿飞的不快,但是轨迹很复杂,秦梓本来还感觉没什么,但是很快就不淡定了。 只见随着小鸢儿的飞舞,空中迅速形两道法术,一边是火,一边是冰,两者如同冰火双龙,在空中飞舞、盘旋,最后交织、上升,然后在空中爆开,形成一幕绚烂的场面。 秦梓的嘴已经长得合不拢了,这两道法术本身已经不得了了,绝不是普通练气期可以施展出来的,可是秦梓现在还要更加震惊。 灵域之中,秦梓看着眼前多出来的十几道光点,内心极度震惊。 感受了一下压力在可接受范围内,他稍微看了一下光点的衍化。 还无疑问,全是阵法,十几道阵法! 虽然这些阵法都不复杂,但是这一瞬间就是十几道阵法,并且阵法之间相辅相成,看上去就是两道法术,并且这两道法术本身也是相互配合的,这阵法水平,绝对不是筑基修士能做到的,练气就更别谈了。 萧鸢儿毕竟还只是练气期,这个阶段本身就是打基础,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 本来她显化出本命飞剑就有点吃力了,现在再来个这么一出,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不过她还是强撑出游刃有余的样子,看了看秦梓的反应。 嗯,不错,很满意 现在秦梓终于回过神来,不确定的问道: “阵法?” 萧鸢儿眼前一亮:“可以啊,有眼光,一般人都看不出来的。” “之前给我送菜的也是你?” “那种小阵本姑娘随手为之!”(其实想出的时候得意了好久) 秦梓已经想不到要说什么了,只能最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有这天赋你当什么天下第一剑仙啊,天下第一阵法大师它不香吗?” 小姑娘很开心,没有理会这位没见过世面的小师弟的质疑,还笑眯眯地“谆谆教诲“道: “你懂什么?剑法乃是万法之宗,世间多少法术都是由剑法衍化而来。可现在剑修只讲究杀力,只会一剑破万法,本剑仙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剑法是万法之宗,那本剑仙就以阵法为引,由万法反推剑法,练到深处,万法归一,就是最强剑法! 到时候,什么一剑破万法?在本剑仙面前统统都是土鸡瓦犬!” 说道这里,她又忍不住仰起头,几乎是鼻孔对着秦梓。 秦梓虽然对她的动作懒得吐槽了,但内心还是很震惊的。 这位奇女子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但是某方面的天赋似乎特别强,按照她的说法,这不就是她要自己开辟出一条剑仙之路嘛。 虽然她这种开辟道路和自己这种从无到有推衍修行之路还是有很大差别,但是也很不简单了,因为按照之前沈长老所说,似乎很多修为极强的大修士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他由衷地赞叹道: “萧师姐确实厉害,以后一定能成为剑仙的。” “是天下第一大剑仙!” “唔,我还是觉得你成不了天下第一的剑仙。”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厉害吗?” 小姑娘忽然又有点生气了,只要他敢说不厉害,绝对要把他揍到承认自己为止,嗯,就算会被宁姨罚也要揍。 秦梓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你自然是很厉害的,但是你肯定没有我另外一位好朋友厉害!” “不可能,除了年龄比我大很多的,没有人比我更厉害! 你那个朋友是谁?你不要和他当好朋友了,他就知道吹牛!” “他叫凌秋恒,是我前几天才刚认识的,他剑法特别厉害!” ‘我以后也肯定比你厉害’秦梓还偷偷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哦,那我就当天下第二大剑仙好了……” “欸?”秦梓一脸诧异地抬起头,望向这位奇女子,她居然认输了? 然后,秦梓就看到这位奇女子,红着脸,低着头,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 察觉到秦梓的目光,她还猛地抬起头,羞怒道: “怎么啊,凌师兄本来就比我厉害一点,你,你有意见啊?” 秦梓:¬_¬ 萧鸢儿:﹥︿﹤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四章 清供 看着一脸羞涩的萧鸢儿,秦梓本能的眉头一皱,不会吧。 秦梓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就算是没实际看过,那也在书里面看过啊,这场景,该不会说…… 突然,秦梓对自己那位刚认识没几天,但是关系很好的凌师兄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同时也是他短暂的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其实太优秀也不是什么好事。 ‘没事,凌师兄那样的伟男子一定能驾驭住此等奇女子,嗯,这么一想,他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秦梓在心中不怀好意的如是想到,顺便还祝愿萧师姐和凌师兄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看你笑得一脸猥琐,肯定没想什么好事,还不快快给本剑仙从实招来!”小姑娘一瞧秦梓的表情,眉头一皱,就觉得不对劲了,顺便也是掩饰自己刚刚的羞涩。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萧师姐有经天纬地之大才,凌师兄也是天下少有的剑道奇才,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萧鸢儿看他说得那么真诚,可是笑容总是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多想,对他的说法还有点害羞。 “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啦……”她小声嘀咕了一下,却是一副根本不想让秦梓听到的样子,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秦梓,还不如说是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羞涩。 “哎呀,这么一想,果然只有凌师兄那样的伟男子,才配得上萧师姐这样的奇女子啊!” 萧鸢儿丝毫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只觉得他说的好直白,搞得自己脸上躁得慌,不过却没有出言打断。 可惜秦梓还是有点良心的,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让小姑娘有点小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够多了,自己这么优秀,凌师兄一定会喜欢的! …… 远处,大桃树下刚练完剑的凌秋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不确定的念叨: “天气转凉了?嗯,入冬了啊,也快下雪了吧……” …… 另一边,秦梓好不容易才哄好那位奇女子,迫不及待地跑进自己的小屋里。 小屋中装饰很简单,或者说几乎没什么装饰,想来宁姨是不想替自己决定,等以后有时间可以简单地弄一弄。 前后跑了一会儿,发现这间屋子比看上去要大不少,主要面积都是在书房,其他寝室或厨房都不大,自己一个人住刚刚好。 这书房简直就是像自己这样爱书之人的圣地,进门之后到处摆着好几架巨大的书柜,上面空空荡荡的,就等着自己将它们填满。 想到这里,秦梓心神荡漾,笑得合不拢嘴,在书房里跑来跑去。 书房中除了书架就只有一台书桌,还有一张椅子,宁姨甚至还很贴心的在椅子上加了个升降的小机关,方便自己以后使用。 桌子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感觉不太对。 秦梓想了想,掏出锦囊袋,从里面拿出笔墨纸砚,放在桌上。 纸是普通的纸,质量还不错,其他的都是自己以前在凡间用的,材质很好,用这还顺手。 而笔却是材质极佳的。 笔杆摸上去很舒服,已经用了很久了,有一种类似玉器的温润触感。笔毛是由狼毫制成,不用时看上去很圆润,笔尖看上去很尖,但却不显得锋芒突出。一笔按下去,再提起来,笔尖还是直直的,写起字来很有劲道。几支笔是一套的,挂在笔架上,看起来就赏心悦目。(不会写毛笔字,瞎吉儿写的) 墨石乃是当年离国皇帝赏给秦正阳的贡品,虽然有不少,但品质却是极佳的。 砚台秦梓看不出名堂,只是是父亲以往用的,用它写字都觉得更舒服一点,秦梓眼馋很久了,现在倒是便宜了他。 其实这些都是他父亲曾经留下的,秦正阳虽然不好钱财,但是唯独钟爱这些东西,以往皇帝赏赐时,他不要金银不要美女,唯独要那些品质极好的文具。所以现在秦梓用的放在修仙界其实都是不多的,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只当是普普通通的凡品。 将这些东西都放好后,秦梓小心翼翼地取出之前那张训诫,放在桌子的一角,用镇纸压好。 做完这些,他看着现在不那么空旷的书桌,还觉得少点什么,下意识地学习父亲以前爱做的动作,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 突然,他眼前一亮,朝门外大喊: “鸢儿姐,你知道哪里能找到一些特产?” 果然,门外冒出一只小脑袋,一脸诧异地问道: “阿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小姑娘其实刚刚就跟在后面,一开始看着自己这位小师弟,完全就是个小孩子嘛,都十二岁了还这么不稳重,不想他的师姐,成熟稳重,还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等他坐在书桌前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更加温和了,似乎也更好看了一点,虽然比起凌师兄还是差了不少就是了。 不过小姑娘还是有点矜持的,就偷偷藏在旁边,不想被他看见。 现在他居然知道自己就在外面。 不过奇女子到底是奇女子,寻常人是难以理解的,萧鸢儿根本就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笑嘻嘻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特产?用来做什么的?” “就是感觉桌上缺点清供,想找点小物件摆在上面。” 萧鸢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冲过去拽着秦梓就往外跑。 “那你可找对人了,跟我来!”这下可把她得意坏了,整个钟秀峰就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些小玩意儿了,以前收集起来没有人欣赏,总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炫耀一下了! 秦梓看着这位奇女子双手叉着腰,脑袋要仰到天上去了,又有点无语,不过也多了点信心,毕竟这类小玩意儿可能真的要靠她了。 …… 两个人身体都很好,加上两间屋子离得不算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是秦梓第三次来到这间小屋前,之前地上的冰雾花已经好了,现在纤细的花枝上,开出了一朵朵冰晶般的花朵,配上其他各种花朵,让这间小屋前显得很有仙气。 来到屋前,秦梓还有点小紧张,毕竟若是不算宁姨,这是自己第一次进女子的闺房。 但是等秦梓进去的时候,紧张感就没了。 ‘神特么闺房,这尼玛也能叫闺房?’ 只见这房间里放慢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入目的就是一堆奇奇怪怪的植物,有的地方还养着几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整间屋子看上去凌乱无比,完全没有一点想象中的闺房的样子,甚至宁姨的房间都比她有女子气息。 ‘我真傻,真的,我怎么能要求这种奇女子的房间和那些庸俗的女子一样呢?’ 秦梓如是安慰自己,觉得好多了。 萧鸢儿也意识到了这点,居然有点不好意思,可惜只持续了一瞬间,就开开心心地开始准备炫耀自己的收藏了。 “这些是我种的植物,都是很珍贵的品种,那便是我养的小动物,像什么小蜥蜴啊、小蜈蚣、小蜘蛛之类的,其他大一点的养在后面,回头带你去看。” 不过好在她还记得这次来的目的,讲了几个之后就没继续,而是拉着秦梓进了其中一间房间。 秦梓不动声色地离那个爬虫区远一点,生怕看见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边这边,这边都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绝对都适合放在桌上当清供!” 秦梓跟着她走进房间。 一进门,就感觉像是进了药铺一样。这间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柜子,柜子上全是抽屉,就像是药铺中的药柜。 “嘻嘻,这台柜子可不简单,里面有未来天下第二大剑仙亲自布下的阵法,可以保持里面物品气味不散发出来,不然这房间里根本不能进人的。” “你来看看这个!” 她一蹦一跳地跑到一个抽屉前,拉开抽屉给秦梓看。 怎么说呢,这尼玛不就是药铺嘛。 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种奇怪的药材,应该是某种果实晒干后的样子,一节一节的就像干枯的手指,拉开之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清香很淡,闻起来一股一股的,有点冷清,不像兰花之类的那么浓郁热烈。 “这是佛手,最最最适合当清供了!这可不是普通的佛手,而是从南疆灵洲深山里带出来的品种,它的香气更加的清新,还有安神醒脑的作用! 而且我这里的佛手,可是我亲自养的,全天下独一份,之前藏经楼又邋遢老头还来找我要过,我看在他一大把年纪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送了他几个。” 嗯,秦梓可以确定这位奇女子不知道那个邋遢老头其实是落剑宗传道大长老,地位仅次于宗主。 “只可惜,现在要入冬了,我这边现在没有新鲜的,只有晒干的,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不过没关系,你先拿着,等以后有了我再给你!” 介绍完这个之后,她又跑向另外一个抽屉。 这里面也是一种药材,一条一条的,比佛手要圆润不少,应该是某种长形的果实晒干后的样子。这次也有一股清香,却不同于佛手的冷清,带着一点苦味。 “这个是远志,是第二适合当清供的,比新鲜的佛手丑一点,但是比晒干的好看。” “它的味道我不是特别喜欢,感觉有点老了,不过我听人说,这种味道就像人生,需要细细品味,我没闻出来,但是还是挺好闻的,也可以安神,很适合你拿去当清供!” 说完她准备跳到其他地方去继续介绍,秦梓赶紧拉住了她。 “好了好了,鸢儿姐,无功不受禄,我现在欠你个人情,以后若是能帮你的忙的话,你再给我介绍点其他的好了。” “嗯,好吧,那你就先拿这两个吧!” 看着一脸大方的萧鸢儿,秦梓突然也有点感动,其实这位奇女子对自己是真的很好了,或者说现在遇到的所有落剑宗的人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她性子最活跃罢了。 …… 摆好了清供之后,感觉整间屋子都更有韵味了。 不过秦梓只拿了远志,至于佛手,只是约定好有新鲜的了再说。 这两种植物他都是很喜欢的,比如说佛手的清香,令人闻着很舒服。 再比如远志,无论是香味,还是它的名字,都有一种独特的感觉,像是带着一点悲伤,就像人生一样…… “就像人生一样……” 男孩如是念道。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五章 初雪 第二天,秦梓穿上他的小棉袄,一大早跑到山顶上看日出。 现在是快要入冬了,日出的景色其实不是那么好,不过这并不重要,秦梓要做的是秦家的传统,每天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面对太阳自省。 父亲秦正阳可以说是人如其名,一片赤心,刚正不阿。秦梓年幼时也经常听他教导,要做一个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每天看日出自省这个传统,其实就是教导他要心向光明,不要被心中的欲望与黑暗所吞噬。 当然,对秦梓而言,这个习惯更重要的是总结自己行为得失,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自省的习惯,早上跑这来,其实也就是莫名的仪式感在作祟。 …… 远处,初升的太阳慢慢染红了天边的云霞,也慢慢将阳光洒在男孩柔和的面庞上,给人以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日出总是和日落不同的,虽然看上去景色有些类似,但是,即使是在冬天,他也能感到日出之中似乎带着一种特别的生气,让人心中的阴暗都缓缓消散。 当冬日的暖阳彻底升起的那一刻,那还也睁开了眼,露出一个如同那冬日暖阳一般的笑容。 这一刻,他自身仿佛就是冬天早晨的暖阳,让人觉得温暖,充满阳光与希望。 …… 自省结束后,秦梓看着远方,嘴里念道: “要变天了啊……” 远处,被日出染成金红的云霞慢慢恢复,竟已成为一团略带灰色的云层…… 秦梓也没有在意,取出书本开始晨读。 他读的是不是修仙典籍,而是一本最普通的儒家经典。这是父亲曾经选来给自己启蒙时读的几本书中的一本,现在都快被他翻烂了,里面的内容早已熟记于心,但还是习惯每天早上拿出来读一读。 当他朗声将一本书都读了一遍后,太阳已经升的挺高了,灰色的云层也稍微靠近了一些。 他一个纵身,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还帅气的一挥袖,模仿想象中的武林高手。 只可惜他穿的是一件棉袄,所以他虽然比较瘦,但现在看上去有些圆滚滚的,一点高手风范也没有。 不过他自己又看不见,觉得挺满意的,刚刚那动作,怎么也得给个三等,嗯,说不定二等都有了。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开心了不少,一蹦一跳地向着山下跑去。 …… 行至半路,居然遇见了几天没见的宁姨。 宁沐雪的屋子比秦梓和萧鸢儿的都要高一些,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回屋子的路上。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宁沐雪安顿好秦梓之后,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想到外门那边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就干脆在办公堂住了几天,连夜将事务都处理完了。 其实像这样的山上宗门,事务都不会太多,虽然外门的事务会多一些,但其实也没有多少,毕竟山上人总是和山下分开的,而山上的事务就更少了,毕竟现在修仙界的主流风气还是清修,秘境夺宝之类的都不多。 不过最近几年,外面的局势有些复杂,西边佛门开始兴起,有对外扩张的倾向;一些小洲妖族也比较活跃,想要牟取更多的资源;中域神州稷下学宫那边,百家争鸣吵得厉害……就像是约好了一样,一大堆事情突然一起冒出来。 落剑宗虽然崇尚清修,但也不是与世隔绝,好歹还是最顶级的大宗门,相关事务总是一大堆,虽然不是都要宁沐雪一个人处理,但还是很忙,搞得她这几天一点都没有休息,现在好不容易才能有点空,决定回来看看两个孩子。 另一边,秦梓看到宁沐雪的时候,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过去他就能意识到,自己的这位小姨长得很漂亮,可是自从之前看到萧鸢儿之后,感觉自己的心态都变了,现在居然更能察觉到这些美丽之处。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很多人看人的时候,都是不认脸的。这些人直接看到对方会很自然地认出来,但是真要他去回忆对方的长相时,却什么印象都没有。 以前秦梓就是这样的,所以他虽然知道宁姨长得很漂亮,但也只是这样的一个印象,至于具体漂亮在哪?完全不知道。 可是现在心态变化之后就不一样了,他再看宁姨,感觉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宁姨虽然已经快要三十岁了,长得却完全就是十八岁的样子,毕竟金丹期就能色反童颜,宁沐雪现在都元婴了,三十年的岁月根本就不算什么,又怎么会留下痕迹。 可是宁姨却与寻常的十八岁的少女不同。 首先她身材更好,咳咳,好吧,这个不算。 宁姨在山上度过她大半生,所以其实心态也就和少女差不多,事实上很多山上人都是这样的,但是宁姨又不只是少女。 也许换做几年前她师傅还在,自己还是个只知道修炼的女孩时,她和少女自然是没什么区别。可是这几年里,她经历了很多。首先是师傅的寿终坐化,接着自己完美结婴被选为外门长老历练,后来姐姐姐夫遇害,只剩下侄子秦梓一人。 这些事情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一个女孩长大,更别说是接连遇到。 所以,宁沐雪现在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那是一种少女的纯洁与女人的成熟相混合的气质。再加上她性子的清冷,这两种气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冲突,反而显得无比和谐,似乎她本该如此。 这些秦梓以前完全没有在意,现在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小姨有别样的情绪,而是单纯的对异性产生的一种奇怪的心理。 所以,秦梓在看到宁姨的一瞬间,不自觉的有些害羞,赶紧掩饰地行了个礼: “宁,宁姨好!” 这一幕自然是被宁沐雪看到了。看到这个总是喜欢装成熟的孩子现在这副姿态,宁沐雪顿时感觉心情大好,乐呵呵地调笑道: “哎呦,阿梓现在也要长大啦,再过几年就要娶媳妇了,要抓紧啊!” 秦梓她说的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啃声。 好在宁沐雪也没有继续调戏他,上前拉着秦梓的手,柔声道: “好啦,不开玩笑了,宁姨可还年轻,不想现在就给你带孩子,所以媳妇的事还是再推迟个几年,现在先去宁姨那,我给你带了点小东西。” 秦梓被她拉着手,有点害羞,但是并没有松开。 宁姨平时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但是对他是真的温柔,现在抓着她的手,感觉暖暖的,就像曾经抓着娘亲的手,让秦梓舍不得松开。 他跟着宁姨的步子,慢慢走向自己的小屋。 渐渐的,他眼前有些模糊,宁姨曲线婀娜的背影,慢慢和记忆中一个熟悉的背影重叠在一起,那是一个名叫宁云竹的美丽女子,他的母亲。 眼前的一幕他曾在梦中多次见到,所以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宁云竹拉着秦梓的手,走在前面,可对秦梓而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仿佛很远很远。 他看到母亲的前方,是深渊般的黑暗,他想叫出声,可是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云竹走向黑暗。 他死死地抓紧那只手,却怎么也阻止不了黑暗的吞噬,似乎是母亲自身,就想往黑暗中走去。 而现实中,宁沐雪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阿梓的脸上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她的心揪了一下,她会过身,走到秦梓旁边,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幻境之中,秦梓看见母亲抱住自己,也不自觉地伸出手抱了上去,接着,他听到了耳边的呢喃: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接着,母亲的身影渐渐消散。 他深呼了一口气,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淡然,脸上又扬起温和的笑容,也许笑容还有些不自然,但他的眼神,却愈加得坚定。 他睁开眼,看见了宁姨心疼的表情。 …… 宁沐雪的房间离这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进了屋子一看,萧鸢儿竟然也在,秦梓乖巧地叫了声“鸢儿姐”,就没有说话。这一下可把我们的奇女子吓得不轻,蔫巴着呆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回应。 “行了,你下次注意点,别欺负阿梓就行,他比你还小两岁,你让着他点。” 萧鸢儿点头如捣蒜,赶忙道:“晓得了,没欺负阿梓,我还把我的宝贝给他了呢!” 宁沐雪没有问她给了什么,主要是怕问了就停不下来,拉着秦梓到了桌旁。 桌上摆着几样东西,一样是一件青色长衫,上面有白色条纹装饰,显得简单而又美观。 “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算是件玄级法衣,不算特别珍贵,不过好在可以调节温度,也可以隔离污垢,你以后就不用穿棉袄了,哦对了,这种材料可以根据你修为的提升提升品质,算是有点用吧。” 她说着还笑嘻嘻地指着秦梓身上的棉袄,说的秦梓满脸通红。 另外一样是一柄剑,和凌秋恒那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我听秋恒说你也喜欢剑,这很好,我给你拿了把,不是什么法剑,就是普通的凡间兵器,顶多是材质好了点,不容易损坏,你现在修为低,不适合拿太好的。” 说完她指着桌子上一块令牌说道: “这块令牌没什么用,主要是身份证明,不过你要是遇到危险,往令牌中注入灵气就能激活,可以挡金丹三击,没什么用,主要是激活后我就能感应到,算是勉强保命用的吧。 反正你现在就在山上,等以后要下山了,宁姨再给你更好的。” 然后,她指着剩下来的一样,有些严肃地说道: “这最后一样是最重要的,你认真听好! 阿梓你与我不同,你是读书的,姐夫以前跟我说,君子要配玉,所以我准备了这块玉佩给你,你以后好好带好,不要忘了姐夫以前教你的东西!” 说完,见秦梓一脸认真地听着,又缓了缓语气,笑道: “嗯,这块玉佩本身没什么,主要是象征意义。 不过你之前那个锦囊袋,里面空间太小了,就别用了,这块玉佩也能储物,而且空间要比那个锦囊袋大一点。” …… 等过了一会儿,宁沐雪带着萧鸢儿走了也有一会儿了,秦梓这才反应过来。 望着桌上摆着的几样东西,秦梓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禁喃喃自语道: “这也算是小东西?” 随机,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倒是钻牛角尖了,这些东西虽然都比较珍贵,但是对于宁姨来说倒还真不一定太珍贵。 想了想,正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就汗湿了,现在还觉得有些阴冷,便拿着桌上的东西,进了屋。 洗完澡之后,秦梓换上了新衣服,嗯,宁姨要送当然不可能只送一件长衫,里面还有其他配套的内衬。 对着镜子看了会儿,觉得还不错,衣服自然是可以调整大小的,现在穿上去很合身。 玉佩就挂在腰间,看上去很普通,质地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也没有太精美的雕刻,秦梓知道,这是需要自己去养玉。 倒是长剑不好挂在腰上,毕竟剑太长了,自己个头还不够。 对着镜子仔细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嗯,看上去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小君子。对于自己这副皮囊,秦梓还是很有信心的。 又是一阵臭美的仔细打扮之后,秦梓终于出了门。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他看着外面的景色,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座山的景象,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秀气而灵韵十足。 不过秦梓现在没有仔细欣赏这山间的美景,而是细细品味宁姨对待他的点点滴滴。 凭心而论,宁姨对自己是真的极好的,不比娘亲差多少。 想到刚刚宁姨临走前还不忘对自己的关照,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心里暖洋洋的。他觉得,如果能一直呆在落剑山上其实也好,至少现在自己见到的人,都是很好的,就是那位素未蒙面的宗主,想到宗门内的良好氛围,他也讨厌不起来。 不过,他其实心里知道,有些事情总得要有人去做的,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其他人…… 忽然,他觉得鼻子一凉,抬头望天。 “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啊!” ps:我自然是知道我的写作水平一般般的,但是读者老爷可以自己找找乐子嘛。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秦梓保持自省的习惯,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陆水正在观察他的品性,那么你们会不会觉得这个角色有意思了一点呢? 再说这章的主要剧情,其实就是宁沐雪的真情,帮秦梓解开了一个心结,甚至可以说是未来的心魔。 我们可以预见,这个心魔现在不出现以后也会出现,很多小说都喜欢以后整个男主破心魔的剧情,说不定还是很勉强的那种,就是要不是侥幸xxx,这次就得xxx之类的剧情。 但是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就是想着,这本书的主角要尽力做到算无遗策,这本书不是无敌流,但是要做到半个无敌流。 这样我们再看这段剧情,男主前段时间就遇到了心魔,并且过不去了,今天自省之后,想到了办法,用宁姨的亲情,来帮助自己提前度过心中的这道难关。 顺带一提,这些都不能算是算计宁沐雪,因为在他的心中是有严格的标准的,这个后面会说到。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六章 灵 这是今年的冬天的第一场雪,一开始下的不大,秦梓出门时,外面雪还没积起来。 习惯性地紧了紧衣衫,却想起现在身上穿的是宁姨送的法衣,这点寒冷还是可以轻松抵御的。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怕了,便决定出门看看雪景。 这世上有两种地方,雪景最好——一种是广袤无尽的平原,一种是高耸入云的山脉。这两种地方的雪景,规模极大,场面壮观,是为最上乘。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别具一番韵味,但与之相比都落了下乘。 嗯,这是秦正阳的观点,写在一本名为《映雪》的文章中。 秦梓对于这个观点还是很赞同的,现在他脚下的钟秀峰,或者说落剑山脉,就可以算是第二种情况。 ‘若是这雪不停,明天早上起来,一定又是一幅美景吧。’ 男孩心中这样想着,一边看着空中飘落的雪花,一边向山顶走去。 这次他依然是要去藏经阁,落剑宗这么大的地方,他只去过其中几处,而且大都比较偏,见到的人也很少,其他同门师兄弟大都也不知道钟秀峰来了个新弟子。 不过秦梓现在也没打算去和他们认识,他修行的目的很明确,只是为了长生,为了见证更多的美好,没有必要去刻意与同门交好。不过考虑到修仙界现在的危机,秦梓在特定的时候还是会做一定的安排,到那时与门人的接触就是必须的了。 …… 到藏经阁的这段路,秦梓已经轻车熟路了,没过多久就到了这座雄伟的建筑面前。 藏经阁依然是初遇时那样,这样神奇的景象,无论以后来多少次,都不会觉得看腻了。 走进阁内,偶尔能看到几个弟子在空中的楼梯上路过,周围的房间都保持静止,看来平时锁龙阵只会开第一重,只有到了特殊的时候才会解开后续的变化。 这第一重现在已经难不倒秦梓了,这几天他一直在一心二用,一边读书,提取书中的信息,一边在脑中做一些简单的术算训练。 这种一心二用是很考验一个人的脑力的,秦梓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先是从左右手同时写字开始,到现在已经能很熟练的同时想两个问题了。 这几天他无论做什么,都在心中进行术算训练,术算一道本来就是靠积累和整理,他之前已经积累了不少,现在在心中多加训练,就能把之前所学全都用上。 所以,他现在的术算水平较之前已经提升了不少,完全足以轻松应对这锁龙阵的第一重了。 只见他就这样普普通通地爬楼梯,每次爬到尽头都会正好有下一条楼梯运到他面前,他就这样继续走下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沉云室门口。 推开门往里看,那个衣着邋遢的老头还是坐在桌前,不过现在是在拿着毛笔写些什么,是不是还用他脏兮兮的手往衣服上抓两下,一抓又是一道黑印。 沉云室橘黄的灯光下,秦梓能看到灰尘在空中漂浮,突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似乎无论是外面如何天寒地冻,这里依旧是温暖的家。 …… 秦梓没有像个二愣子一样上去提醒他要注意卫生,而是站在桌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找我有什么事?”沈长老头都没抬,一边写一边问道。 “想向沈长老请教利用意志炼化灵气的方法。” 闻言,沈硕这才抬起头,老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哦,为什么这么说?” 秦梓把之前他对灵气杂质论的看法与和凌秋恒的讨论都说了一遍,然后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问道: “沈长老觉得小子的看法对吗?” 沈长老没有明说,而是若有所思道: “我现在才觉得,让你走这条路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你与别人不同,你的想法很跳跃,但是也很有逻辑,最可贵的是你敢去猜想。 你的这些观点都是建立在几个假设上的,但是现在得出来的结论却很有那么点意思。 你知道吗,很多自认严谨,想要一步一步地推出一个结果的人,往往都会卡在一个地方,不得前进,可笑的是,明明他们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却不敢直接拿来用,而是想要一点点证明出来。 这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种缺乏想象与胆量的人,一点也不适合做研究。” 秦梓有些疑惑,这到底是说自己对了,还是错了? 好在沈长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正面回答了他的疑问。 “至于你的这些想法对不对,我不知道,或者说这世上可能都没几个人知道。那个所谓的灵气杂质论,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它,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修仙界的主流看法,而是某个小宗门的修士提出来的。 你走之后我其实去查了会儿,发现那个宗门因为太小,根本没有很多资料,所谓的灵气杂质论,根本就是建立在那个修士的臆想上,所以很多地方你看着都会有不少漏洞。 但是现在,你还真的在这个方向上找到了条路,而且看上去比修仙界很多主流思想都要更像点东西,实在是难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那个修士早就寿元耗尽而死,后来也没人继续这些研究,所以你现在应该是这世上对杂质论研究最深的人了,所以我确实是教不了你什么。” 说到这里,沈硕放下笔,一脸认真地看着秦梓: “但是你要问的另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一部分,我先告诉你前提,你再决定要不要听下去。” 说完,沈硕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 “你觉得我与寻常修士最大的区别在哪?” 秦梓皱着眉头想了想,道: “您看上去很邋遢,但是这不是您故意的,我听说很多喜欢游戏人间的大修士也会看上去很邋遢,但那些都是有意为之,但您却不一样,您的邋遢不是出自本心。” 沈硕听他说的这么直白,也有些尴尬,咳了两声,说道: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这也能算是不修边幅,毕竟凭我化神境的实力,想要放个净身术还不是轻轻松松,不过你也说对了一部分。 没错,我与寻常修士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不能做到污垢不沾。 可是,你真的以为那些修士是因为内心纯净,灵台清明才能做到污垢不沾的吗?你又没有仔细看过?” 秦梓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以前是听说过修行有成的人灵台清明,污垢自离的,当时总觉得是修为变高就理所当然的事,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忽视了这件事背后的原理,看来自己求知的心态还是不够。 沈硕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直接打扰,等他眉头松了点,才继续道: “我仔细研究过。 事实上,当我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点,自己不能做到污垢不沾。一开始还好,毕竟这么久下来也已经习惯了,可是越到后面,这点差异就越明显。” 说到这里,他指着旁边的一盏灯道: “你看这盏灯,如果我现在觉得他亮度不够了,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这盏灯是用灵气驱动的,如果亮度不够,渡入一点灵气就好。” 沈硕点了点头,继续道:“是的,按照你的思维,我该这样做,实际上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可是你知道,对于像宁沐雪那样的修士而言,他们会怎么做吗?” “小子不知道,还请长老解惑。”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沈硕抿了口茶,发现有些凉了,摇头失笑道。 “什么都不做?”秦梓若有所思道。 “是的,他们什么都不做,或者说他们什么都不用做。 我觉得灯不够亮了,就渡入灵气,觉得衣服脏了,就放个净身术……可是对他们而言,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仅仅是刚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一瞬间,天地间的灵气就会自行运转。 所以说,对于他们而言,觉得灯不亮了,那么灯就会自动变亮;不喜欢污垢沾在身上,那么污垢就会自动远离…… 再比如我手上这杯茶,如果是那些寻常的修士,茶水根本就不会凉,他们甚至都不用去想这件事,只要潜意识觉得茶要热的,那么茶就是热的。 对于这些,你有什么想法?” “不可能,绝对不是自动的,这世上所有的自动,背后都是有东西推动的。”如果说以前秦梓可能也会觉得这就是修行有成的人自然而然的表现,可是现在沈长老提到了这个问题之后,他立马就觉得不对了。 沈长老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那么你觉得,他们有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个问题秦梓就有点拿不准了,为什么呢? 按照以前的看法,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现在觉得是有原因的,可是自己什么都不了解,怎么找到原因呢? ‘不对,张老不是无缘无故说这件事的,而是在我问了如何用意志炼化灵气之后……’ “把思考的过程念出来,这个习惯一定要养成,这样对你的思考很有帮助!” “既然您问了这个问题,那肯定不是平白无故问的,必然是和之前我的问题有关。意志炼化灵气,本质是意志可以控制灵气…… 等等,对了,灵灯变亮靠的是灵气,污垢自离也应该是靠灵气做到的……所以说,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事情自行发生,而在于灵气自行运动…… 也就是,那些修士能够做到这些事情,是因为他们能仅靠意志的流露就能不自觉地控制灵气,或者说…… 他们能用潜意识影响灵气!” 沈硕抚掌而笑,赞叹道: “不错,这就是我与寻常修士的区别,用更正规一点的说法就是,他们的灵性比我更强!” ps:有一个细节,秦梓之前看的书是沈硕拿给他的,当时的说法是这里书太多,帮他选了几本,后来又说自己不了解杂质论,不明白为什么选这个。 你细品,可以发现沈硕拿的书很有可能不是他选的,他说的不明白为什么,也不一定指秦梓为什么选杂质论。 猜猜看这层关系秦梓能不能听出来。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七章 现在的光芒 ps:修改下前面的bug,沈硕以前就是没有灵根,他的灵根是后来自己造的。 “他们能用潜意识影响灵气!”想到这里,秦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因为感叹于大修士的神奇,而是处于另外的原因: 如果说寻常的修士锻炼意志,炼化灵气是正途,如今来看,这条路走到高处的象征之一就是能用潜意识影响四周的未炼化灵气,那么也就是说,像沈长老这样的,看似是修炼上去了,其实已经走入岔路,说不定前路不远,或者根本就没有前路了。 像沈长老这样的人,居然会因为这点小小的失误,仅仅是没有注意到大修士的一点特征,就导致了现在推衍的道路出现偏差,由此可见想要推演出一条路到底有多难。 沈硕看他皱着小脸,一脸凝重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 “你小子还关心起我来,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的情况还不如我呢,老头子我好歹也磕磕碰碰升到化神境,你小子现在筑基还不知道在哪呢,也好意思为我操心?” 笑归笑,沈硕心里还是觉得挺开心的,至少这孩子还有点良心,于是又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直接告诉你好了,老头子我之所以灵性不如他们,是因为我以前就是没有灵根,所以炼化不了灵气。 后来有了跟你类似的看法,可惜当时没你这基础,所以想的不怎么通透,依葫芦画瓢地给自己造了个灵根,修修补补勉强能用,不过到现在问题也一大堆。 所以你确定还要学我的?我的方法顶多能让你修到分神,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你也得知足,整个修仙界化神期也算是一方人物了,就算给你条完整的路,你也不一定修得上去呢!” 沈硕说的那么狠,其实也是存了点激将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理智告诉他,分神根本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分神之后整个修仙界都找不出几个,所以化神也不差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若是秦梓选择了这条路,自己怕是会很失望。 好在秦梓这孩子没有让他失望,他根本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这个建议,语气颇为认真地说道: “沈长老,我不是那种能够甘于躺在烂泥里,看着自己一点点下沉的人! 同样的,我相信你也不是! 本来就是没有路的,好不容易走出一条,现在不过是前面断了,继续开出一条路罢了,又有什么不敢?” 秦梓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完全不像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也不像之前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一种一往直前,无所畏惧的气场。 这是他的骄傲,他的自信。 沈硕觉得,也许这孩子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不比那些古之圣贤们差。 看着眼前的这个修行路都没找到的孩子大放厥词,沈硕却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照亮一切的光芒,这样的光芒是他与众不同,也许要不了多久,这光芒就会照亮全天下。 只是不知到那时,他带来的是辉煌盛世,还是一场腥风血雨…… 回过神来,沈硕看着秦梓的眼神有点复杂,不过他到底还是愿意相信,没有人是天生的恶人,不过是幼年时受到了太多坏的影响罢了。 秦梓现在看起来成熟,其实还停留在最基本的模仿大人阶段,这个阶段对人格的塑造尤为重要,只要他们影响得当,日后就可以慢慢塑造他的心性。 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多想了,而是带着点赞许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能有这个心气,有这种自信我觉得很好。 既然你不愿意走我的老路,那边自己去开辟吧!我回头整理一些我总结的基础性知识给你,你自己好好看,但不要被影响太多,这种将还是你自己的路,我不能替你走。” 秦梓闻言,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就回去了。 沈长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很久,才回过神,继续自己的研究。 …… 而另一边,秦梓走出了藏经阁,又利用小舟回到钟秀峰,急急忙忙地跑回自己的小屋,把门全都关上之后,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瘫倒在地。 过了好久,秦梓翻了个身,发现之前在藏经阁那一会儿,背后已经完全汗湿了,好在衣服可以自动清理。 好不容易强提起精神,把自己拖到床边,砸在床上,然后就瘫在那一动不动,只觉得手脚都软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秦梓才终于回过神,饶是他性格再好,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他妈的,这个落剑宗主脑子被驴踢了?怎么老是针对我?” …… 傍晚,秦梓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房的桌前坐下,饶是休息了这么久,他现在还是有点腿软。 今天在那么落剑宗主的杀气下撑了那么久,当时感觉自己精神都要崩溃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居然能硬撑下来,真是不容易,看来自己就是那种有“坚忍不拔之志”的成大器者了。 一番自我催眠后,他感觉人生都更加光明了一点,便沉下心来,准备回味今天的收获。 “首先是知道了大修士的一个特点——灵性强大,潜意识影响灵气。 初步推测应该是意志强度足够才能达到,沈长老的路子应该是意志不够凝练,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意志不够强。 嗯,这点可以从武者所谓的武胆之类的推断出来,意志越强,灵气炼化效果越好。 唔,这么一想,灵根与炼化灵气直接相关,那么灵根的构成值得思考啊,可惜我现在根本不能内视气府,或者说连气府在哪都找不到,就别提灵根了。 不过,内视确实是个不错的思路,既然现在炼化灵气的问题有方向了,那么接下来也该想想该怎么找到气府了。” 想到这里,小男孩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根据目前所知,灵气之中疑似含有前人的意志成为杂质,必须要把这些杂质都清除掉才能自由操纵灵气。 这现在是我修行路上的第一大难关,不过现在稍微有点思路,可以确定需要不断增强意志,接下来只能等以后不停地积累寻找灵感了。 另一方面,我现在找不到气府,根据第一次去藏经阁的时候见到的来看,我应该是有气府的,现在找不到,这点也是个大问题。 不过既然以前的人修行,都是先把气府补完整,那就意味着一定存在感知气府的方法,这点我自己要研究,也可以等沈长老他们那边出点成果。” 想到这里,他在纸上写了两个方方正正的汉字——“气府”,然后,他又在旁边画了一柄小剑。 想了想,他又在“气府”二字旁连了一条线,线的一端写下“天下”二字。 接着,他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抚平自己皱着的眉头,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次思考时都这样,防止自己总是皱眉头,以后就会长着一张皱着眉头的脸。 他仔细想了好久,都没动笔,终于,他缓缓放下手,提起笔在之前的几个字和图画下写道: “出头鸟”“人造机缘” 接着,他又皱起眉头,把这几个字用大大的叉划掉,然后放下笔,撑起脑袋,看上窗外,嘴中还喃喃自语道: “现在还太早,还是得等宗门那边出结果我再看吧,在这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多积累点知识,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说完,他一把把桌上那张纸抓起来,握成一团。 想了想,他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展开,然后用烛火,将他它仔细烧干净。 做完这些,他盯着燃烧所发出的光芒,嘴里狠狠地说道: “我就不信他们这时候还敢拖个几十年!”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 “他们这要是真这么心大,那就算我倒霉,反正到时候大家估计都得凉了,也不怕什么!”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八章 两年后 两年,可以是一个很长的时间,毕竟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整个一生也不过是七八十年,那么两年,已经是他生命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不过对于动辄数百上千年寿元的山上人来说,两年也不算长,对于他们而言,两年不过是一个较短的时间,就像是凡人眼中的一两个月一样。 当然,这也要分情况,就像对于普通人而言,一两个月有时候很长,有时候也很短。 比如当你在上学的时候,两个月不过是两次月考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可是当你到了高考倒计时两个月时,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想一年一样漫长。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事,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可能就是还没反应过来,哦,曾经的孩子原来已经长大了,童年已经过去了;对于一个老人而言,可能也是一眨眼的时间,哦,那人原来已经走了。 总之,两年的时间,说长挺长,说短其实也很短。 就像现在,距离秦梓上山已经过去两年了。 我们把视线投向落剑山钟秀峰的方向,可以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在向山上走来。 这两人大概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年纪。 只见那其中一个身材修长,剑眉星目,面容坚毅,嘴唇紧抿,俊逸不凡。不过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点复杂的神色,我们可以发现,他好几次偷偷看向身旁的少女,欲言又止。 那少女正值二八芳龄,乌黑的长发如瀑,身着一件素白的裙子,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水仙花。少女走在少年身旁,总是有点拘谨,似在害羞,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少女的两颊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晶莹剔透带着一股红晕。 这两人自然就是凌秋恒和萧鸢儿了。 嗯,各位看官想得没错,两年过去了,这两人居然还真勾搭上了,或者说,萧鸢儿还真勾搭上凌师兄了。 事实上,在秦梓来之前,他们两人就已经关系很好,毕竟都是叫宁沐雪宁姨的,关系也不会太差,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宁姨之交”。 所以说,其实萧鸢儿老早以前就开始馋我们凌师兄的身子了,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两人之间已经有了点苗头,至少不会出现那种明明关系很好,但却是当成兄弟的事情。 让我们为敬爱的凌师兄默哀五秒钟。 凌秋恒犹豫了很久,看着身旁一脸羞涩的少女,终于狠下心开口说道: “鸢儿师妹,我还是觉得不太好吧!” 萧鸢儿一听,小脸瞬间就垮了,一言不发,仅过了两息,鼻子就红了起来,眼中也带着泪花,好一个我见犹怜。 凌秋恒一看,心都化了,又赶忙追问道: “秦师弟到底怎么惹你了?” 萧鸢儿一听,更加伤心了,一跺脚,怆然欲泣道: “凌师兄,他,他混蛋!” 凌秋恒一脸懵逼,这尼玛不等于没说? 好在萧鸢儿也发现了自己的小错误,补充道: “他,他就是个登徒子……”说到这里,她小脸涨红,继续道: “他偷看我的,我的……我的……胸……”说完之后,她就受不了了,捂住脸不敢见人了。 哎呀,秦梓那个臭流氓,之前去找他玩,居然偷偷地盯着人家的胸脯看。 凌秋恒听完,表情无比怪异。 其实与这位师弟认识都两年多了,他自然也是清楚的,这位师弟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贪恋美色。 或者按他所说的,他这是善于寻找美,发现美! 不过,虽然他经常跑到演武场之类的地方,偷偷看一些漂亮的师姐,但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人家练功,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也没说喜欢过哪个师姐(全都喜欢倒是说过),所以凌秋恒一直觉得他不过是开开玩笑。 所以,萧鸢儿这个说法,其实凌秋恒不是特别相信的。 不仅如此,凌秋恒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师妹脖子一下,腰部以上地部位,老实说,就算再怎么恭维,都没看到一点起伏…… 而且,鸢儿师妹什么性格,他还是知道点的,要是秦梓真的看了眼,她怕不是能兴奋地说上半天,哪会像现在这样。 看到凌秋恒有点不信任的眼神,我们的奇女子小嘴一撇,哇哇大哭道: “他看就看了,反正我穿着衣服的,可是,可是他居然只是瞟了一眼,然后一脸怜悯地看着我,还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灰心,多吃点木瓜!” 说到最后,她已经不哭,改成咬牙切齿了。 “所以我要报仇!” “好,那师兄就陪你去报仇!” ‘秦师弟,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为了师兄的未来,只能苦了你了!’ “不过,你要怎么报仇呢?” “嘿嘿,我给他带了点好东西,到时候送给他当礼物!” 萧鸢儿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哭天喊地的,现在却笑得眯起了眼,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凌秋恒看着她的奸笑,心中为秦师弟默哀。 …… 那么此时的秦梓正在干什么呢? 他在一边泡澡一边看小黄书。 看到这里你可能已经开骂了,觉得我只用二十几章就把一个角色写崩了,pong友,请先把你的鼠标从右上角拿开,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 首先,我们要知道,现在秦梓已经十四岁了。作者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开始纠结长大之后到底是要娶范冰冰还是刘亦菲了(这个问题在我看完《仙剑奇侠传》之后解决了,你懂的,我选了赵丽颖)。 由此可见,十四岁是荷尔蒙开始爆发的时间,这个时间看这种东西很怪吗?而且这个世界好歹也是类似古代背景,十四岁不小了,可以成家立业了。 好的,在听完我的一系列狡辩后还没有走的,可能是真的喜欢这本书了,那么我们再来看看秦梓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首先,照常是卯时起床,洗漱穿戴好后,他拿着书向山上走去。 这两年里,除非是下雨,其他时间他每天都要去山顶看日出,然后在那边晨读一会儿,这是他养成的习惯。 最近这几个月,他还养成了另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去看日落。 前文我们曾提到,落剑宗的创立就与落剑山的日落有关,这份美景现在全天下有名,除了它自身确实美得惊人以外,其实还是有别的原因。 修仙界广泛流传,落剑山的日落中,藏着一道极大的剑道机缘,落剑宗现在如此强盛,就是靠着这道机缘。 而且,据说当年那位开山祖师立下规矩,全天下任何修士,只要不是魔道,任何人都可以来参悟,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人幻想自己得到机缘一飞冲天。 虽然到了今天都没几个人能有所收获,但这世上总不缺少觉得自己最特别的人。 至于秦梓有没有得到什么,我们现在先不谈,继续说他今天的流程。 在山顶晨读结束后,他又返回了自己的小屋,这一路上他开始一边走,一边打那套剑桩。 这套剑桩他现在已经练了两年了,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吃透了其中的动作,现在他打起来,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分毫不差,打的每一遍都完全一致,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所以,他打着这套剑桩的同时,还在灵域中看书(灵域中的知识,承受过一次压力之后,就可以随便看了)。而看的,就是那本带着他进入修炼之路的《导气决》。 其实他现在已经有了更好的导气法门,但是《导气决》作为一本给最底层人看的书,其上的内容多而杂,尽管也有一些错误,但是秦梓总觉得它能给自己带来些许灵感,所以他时不时拿出来再看一遍。 就这样慢吞吞地回到小屋前,他站定身子,开始打一套养生术,叫作八段锦。 这套八段锦是他向宁姨讨的,不是凡间那些强身健体的把式,而是正统的道教传承。 据说,在很久以前,道教还没有衰败的时候,这套功法就是给刚入门的弟子打基础用的,可以锻体养魂。 这个养魂的说法比较抽象,因为魂魄这样的概念在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清晰,至少现在修仙界也很难统一,魂魄到底是什么。 对于这点,秦梓心中有了点猜测,但还是先不谈。 每次打完这套功法后,秦梓都觉得精力充沛,他就趁着这时候站定,沉心内敛,入静听息。 很快,他感受到了四周的灵气。 接着,他集中心神,灵气开始慢慢向自己汇聚,这种汇聚的速度远不如导气决,但是,当灵气慢慢渗入他的身体后,居然一点点地被炼化,最终在他体内沿着经脉缓缓流动。 是的,在这两年里,他已经可以在有意识地集中意志,慢慢炼化灵气了。、 这样的速度自然是很慢的,远远不及那些有灵根的人,不过对于他而言也是很大的进步了,至少这证明他已经开始爬第一座大山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另一座大山…… 这股灵气量很少,但是在秦梓有意识的控制下,在体内循环流动,没有汇入丹田之处,由此可以看出,这两年他也不是白活的,这一手控制入微,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怎么也有个筑基后期的水准。 感受到灵气的流动后,他强忍着头痛,继续打起那套《八段锦》。 打完一遍后,精神就有充沛了不少,他就继续之前的步骤。 一连重复了十三次后,他的精神还剩一小半,这时候他就停了下来。 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气,已经有点规模了,大概相当于导气决导入一炷香的量。 这个时候灵气已经慢慢开始消散了,毕竟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保持灵气在体内循环不散。 他趁着这个功夫,迅速跑进屋,将准备好的药材与热水倒进一个大木桶中,然后三两下脱掉衣服,叠好了放在一边,就一跃跳进木桶中。 这些药材都是山上的灵药,品质很好,药力也很强,所以他一条进去,居然全身感到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不过,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很快就守住心神,拿起旁边的一小块灵石。 随着心神的探入,灵石中散发出一股灵气,这股灵气很温和,虽然不如已经炼化的那样得心应手,但也算是容易控制。 不过他没有直接控制这股灵气,而是将自己体内的那些灵气散发出来,混杂在灵石的灵气中,然后将所有的灵气渗入药浴之中。 这是他总结出来的最有效的方法,可以同时控制较大量的灵气。 随着灵气的渗入,药浴中的药力也被慢慢的逼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灵气,将药力输入自己体内。 因为他是整个人泡在木桶里,药力逐渐从周身渗入。 不过,这些药力并没有滋补他的身体,而是在灵气的裹挟下,向他的头部汇聚而去—— 那是他七窍的位置!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二十九章 噩梦 大量的灵气裹挟着药力,汇入他的头部,然后开始冲刷他的七窍。 是的,他准备了这么多,什么八段锦,什么药浴,什么灵石,都是为了炼化头部的七个窍门,甚至就连药力从身体中过一遍,也只是为了起一个缓冲作用。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不会像个武者一样,利用药浴滋补肉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着明确的目标的,那就是修仙,就是长生! 做一个武者,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是有着魅力的,但却不是他心中所愿,他要的是修仙,是长生,所以他绝不会花这个时间去走武者一路! 所以,他在两年中多次修改武者常用的药浴,现在已经能做到近一半的药力都用来炼化七窍,剩下的一半再锻炼己身,用以增强气血。 随着大量的灵气与药力冲刷七窍,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了,也许对于寻常的练气,或者是筑基期的修士而言,这已经早就算是炼化成功,但对于他而言,还不够! 这两年,他只做两件事:炼化灵气,炼化七窍,前者永无止境,目前的方法只是过渡,而到了现在,终于快要把后者做到自己满意的地步了。 控制大量的灵气与药力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事,过了半个时辰,这次药浴终于结束了。 此时他剩下的一小部分精神也快要耗尽了。 这个时候不是不能继续,但是精神耗尽了,会在自己没在意的地方,反应力判断力下降,很容易导致失误,所以他果断停止。 这个时候,药浴已经凉了,他就操控旁边的小阵法进行加热,然后拿起早就放在一旁的一本书,就这样泡在木桶中,美美地看了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所说的小皇叔,也就是所谓的《狐仙志》。 这本《狐仙志》听名字可能是什么山上的书,其实是一套山下流行的闲书。 书中讲了不少狐妖与书生的恋情故事,嗯,发生在破庙那种。 其中有人妖不容的悲剧,也不乏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剧。不论是喜剧还是悲剧,作者都把他们描写得非常细腻,让人读了之后还想再读。 顺带一提,插画也很细腻。 总之,这套书秦梓已经读了好几遍,虽然每次读完都忍不住告诉自己,秦梓啊秦梓,你怎么能这么堕落呢,伟大的事业还在等着你,赶紧放下手中的旷世著作,赶紧去修练吧。但是每次还是忍不住,准备下次一定,到了最后干脆放弃了,想读就读吧,反正他也这个年龄了。 反正现在他正泡在木桶里读的津津有味,至于为什么是泡在木桶里看书,还不是因为穿着衣服读这种书太难受了嘛。 咳咳,就在这时,秦梓耳朵一动,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听声音还有两个人。 他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书藏入储物玉牌之中,然后换了一本儒家名著,装模做样地看了起来。 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如果是几年后,他就会知道,惹完萧鸢儿之后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是赶紧跑,可惜,现在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远没有几年后的他那样算无遗策。 只听“砰”的一声,屋子的门被一脚踹开,不过萧鸢儿踹的是外门,秦梓药浴是在房间里面,所以没事,清白还在。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嗒”的声响。 这个声音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某个长着几只脚的东西,掉在地上,几只脚同时着地的声音。 秦梓仔细回忆了一下,嗯,八只脚,哈哈哈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生物呢,呵呵,根本不存在的是不是? 秦梓并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已经通体冰冷,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状态,他正在想着从哪里逃出去,嗯,正门肯定是不能走了,窗户不错…… 然而,还没等他开始行动,他就听到了一声娇喝: “出来吧,小鸢儿,永暗之域!” 嚯,耗假货,这名字起的够嚣张啊。 还好秦梓是知道的,这是萧鸢儿的阵法,融合了其他几种阵法,本身没什么用,就是让一定的封闭空间内的光集中到一处,要知道,基本上没有那个修士是要自己的眼睛去看的,大家都会神识,就是神识被屏蔽了,但也肯定屏蔽不全,剩下来的一部分都比眼睛好用。 哈哈哈,这种法术有什么用呢,还起个这么中二的名字,只要是个会神识的修士,都可以轻松破解(? ̄▽ ̄)?。 但是秦梓他不会啊!(▼皿▼#) 所以他就只能看到房间中瞬间黑了下来,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房外有一束光源。 但是秦梓宁愿他没有,因为借助那束光源,他看到了“那家伙”的影子,它进来了! 看着地上那道爬动的影子,慢慢消失在一旁的黑暗中,秦梓已经全身发软了。 他想趁现在什么都不管,就这样冲出去,可是他怕啊! 这个感知无比敏锐,十二岁就能感知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见第一章,有暗示),顶着陆水的杀意能和沈硕说半天话的孩子,现在竟然什么都感知不到。 如果能知道感知到那家伙的位置,他现在还能绕过去冲出门外。可是他那比一般修士神识都要强大的感知能力,现在竟然一点用都没有! 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气息,“那家伙”除了落地时发出了一点声音以外,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消失了一样,但是秦梓知道,它在!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集中精神……不能慌,不能慌,得想个办法,至少要找到它在哪,我现在身上还穿着内衬,就这样跑出去,趁那东西还没到我身边……’ ‘嗯,被发现就发现吧,总好过跟那东西待在一个房间里……’ 其实他心中还是抱着点期望,期望萧鸢儿只是在和他开玩笑,期望她没有真的把那东西放进来,刚刚的影子也只是开玩笑,可是他不敢赌,所以现在只能用出自己的底牌。 秦梓蜷缩在木桶中,带着强烈的不安,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 不得不说,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入静,他真的是很有天赋了。 很快,他就成功入静听息了。 入静的状态很奇妙,他甚至都不知道这次入静花了多久,当然,他入静也不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毕竟这样下去他迟早得被自己吓出了。 前文曾提到,人的耳窍炼化时,就可以更轻松地感受到灵气,事实上,七窍都有类似的效果,秦梓炼化七窍程度远超筑基修士,就是为了更好地感知灵气。 此时他闭上眼,却有一幅更加清晰地画面呈现在他眼前。 这是他通过感知周围的灵气,来做到类似神识感知的效果,就像是假设某种水中生物没有视力,但他能感受到水,那么他就可以通过感受水,通过水中所“空缺”的部分来感知事物。 在落剑宗这种灵气充沛的地方,这种感知效果甚至要超过寻常修士神识感知不少。 而且,这种感知并不是像声波定位一样无色的画面,事实上,自然中灵气十分复杂,所以他眼前的是一幅比他用肉眼看要清晰无数倍,同时色彩更加绚烂的画面。 所以,他现在就能很清楚地看见一只悬挂在他面前的,巴掌大的蜘蛛。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萧鸢儿的叫声从门外传来。 “刚刚忘了说了,秦师弟,我送的小家伙叫噩梦蛛,是很珍惜的品种,你小心点啊!” 凭心而论,这只所谓的嗯~长得并不是那么恶心、吓人,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很漂亮,它通体雪白,八只眼睛赤红如宝石…… 好吧,请允许我不能继续描述这只蜘蛛长什么样,因为正当我在脑中想象这个场景时,我他妈的快被自己吓死了。尤其是我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还很安静,刚刚突然响起了电话的声音,吓得我差点喊出来。 总之,我就再说两件事:第一件,这只蜘蛛原型是某部21年一月新番中的迷宫噩梦,在我这设定上是很漂亮的,虽然秦梓和我都欣赏不来;第二,我是真的很害怕蜘蛛。 至于我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要设计这个东西,还要花这么多内容写她,我们以后再说。 像我这种光是在脑子里想想,举起自己的巴掌示意一下都被吓个半死,那么秦梓现在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简单来说,钟秀峰响起了杀猪般的尖叫声。 …… 另一边,陆水收回目光,哑然失笑(这个陆水怎么天天在偷窥啊): “这算是知道了一个弱点吗?呵,原来只炼化七窍是这个意思啊!” 一旁的沈硕一脸懵逼道: “啥?” “没什么,想起些有意思的事。” “行吧!”说着,他看向周围几人,道: “那我们这边也正式开始吧!”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章 密谋 ps:草,看到存稿里面的“噩梦蛛”的“蛛”这个字,我都要心头一颤,绝了,最后把那个字删掉之后就爽多了。 此刻,沈硕与陆水两人正在天坛山的议事厅内。 这议事厅也是那一片建筑群中的一个,而且是比较隐蔽的那种,周围都很少有人,比较安静,风景却是极美的。 唔,虽然名字叫议事厅,你总不会觉得这些修士谈事情,会躲在一个小黑屋里面偷偷谈吧。自然是要找个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地方,建个亭子,遇事几个人往亭子里一座,喝喝茶,吹吹牛,一个事情谈个好几年都是正常。 当然,这次的商议注定是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单从眼前的这几个人的身份就能看出。 沈硕和陆水大家都知道了,先不谈。 陆水左手边一个穿着道服的青年叫王青,乃是落剑宗术算一脉的大长老,虽然看上去是个青年,但其实也有几千岁了。 这个人几乎可以说是落剑宗的大脑。 一般来说,整个落剑宗就有这三人决策。陆水管大事的方向,沈硕管经营发展,王青则是谋略担当。(如果前面说了什么沈硕决策你们就当我放屁,让它随风而散吧) 除了一些不出世的老不死,这三人就是落剑宗的牌面了,沈硕和王青甚至已经属于上一辈了,至于陆水,不到千岁,就凭借实力,成为了落剑宗的宗主。 至于修为方面,不同于沈硕资质不行,只有化神期,王青现在已经是分神期圆满,已经结出天地人三花,只差最后一步三花聚顶,便可进入合体期。(写大纲的时候忘了经典体系是什么,后来自创了一个)。 除了这三人,剩下的几人身份也是不得了,他们基本都是全天下其中几个最有实力的宗门代表。 此时,就有一人发话了: “沈硕,你这老东西叫我们过来,说是有什么大事,怎么到了之后屁都不放一个啊?” 开口的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脾气却有些暴躁,名叫宗尘兮,乃是南疆灵洲黄钺宗宗主。 这黄钺宗素来与落剑宗不对付,不过这次沈硕还是请他来了,原因很简单。 黄钺宗门人大都性情刚正,行事是公认的正派,与落剑宗不对付就是因为看不起落剑宗明明有这个实力,却不为天下人除魔卫道,反而缩在山上,连门人弟子都很少与外人争斗。 这样的宗门,你可以不喜欢他们的直来直往,但是真遇到事情,他们也绝对值得信任。 所以沈硕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笑道: “所以我这不是要说了嘛,就你宗老鬼最急,看看人家千圣主,那才是顶级宗门该有的样子,活该你们黄钺宗每次宗门大比都排后面。” 沈硕说的是一位美妇人,叫千浔月,乃是中域上洲白莲圣地的圣主,姿色竟比宁沐雪还要略胜一筹。 相比宁沐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摸样,这位千圣主是真的熟女,看上去很有贵气,却又不显得庸俗,反而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仙灵气质。 “我们黄钺宗虽然排名不好,但也比你们落剑宗万年倒数好多了吧。” 沈硕一听,这尼玛还能忍,不喜争斗又不是真没火气,这老东西居然敢瞧不起咱们,咱们这是藏拙懂不懂,不然随便叫个宁丫头过去参加年轻一辈的大比,拿个头衔不是轻轻松松? 然而,还没等他舌战群雄,陆水就发话了。 “好了,沈硕,你少说点吧,正事要紧!” 陆水这话既是说给沈硕的,其实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宗尘兮听了也不敢怠慢,赶忙住了嘴。 原因很简单,这落剑宗自上任宗主神秘失踪后,本来明面上已经没有合体期的修士了,虽然不至于说就此落寞,但大家都以为他们至少也要有太上长老出山,护佑宗门出现新的合体境修士。 谁知道,当年的陆水,竟凭手中一剑,以分神期圆满的修为,抗衡合体期修士。 虽然那位合体期修士也是一位与落剑宗交好的大修士,算是过来捧场,帮落剑宗秀秀肌肉,肯定会放水不少,但是这也能证明,陆水的实力也不会差太多,只要不是分神期修士能匹敌的。 这个时候其他人就难办了,如果陆水没有背景,那么肯定要提前扼杀这样的天才,但是他有,而且落剑宗这样的顶级宗门,暗地里肯定会有合体期修士的,再加上落剑宗向来低调,所以大家都选择了第二条路——交好。 要知道,早在那之前,陆水就有了“同境无敌”的美誉,这个同境可不是小境界,而是那种大境界内无敌。对于这样的强者,还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相信没几个傻子会去交恶。 然而此刻,事情又有点变化了,原因很简单——陆水突破了! 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突破了,没有召集其他门派一起设宴庆祝,也没引发什么天地异象,就像喝了杯水一样,自然而然地突破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陆水号称“同境无敌”,那么他现在和他们一样都是合体期了,那么,这次召集同道是为了…… 宗尘兮不敢继续往下想去,而是收敛心神,准备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时候,先前一言不发的千浔月反而站了起来,语气冷清却十分恭敬地向陆水行了一个同辈礼,道: “白莲圣地千浔月,代表宗门及中域上洲同道,恭贺陆宗主踏入合体期!” 其他宗门代表现在也反应过来,陆续站起身。 “黄钺宗宗尘兮,代表我黄钺宗及南疆灵洲同道,恭贺陆宗主踏入合体期!” “清源宗刘尚真,代表我清源宗及北皑极洲同道,恭贺陆宗主踏入合体期!” 这时候其实他们已经隐隐有些察觉,眼前这四人都是各洲顶级宗门的代表,而且都是与落剑宗交好,或者是像黄钺宗一般可以信任,如此看来,落剑宗很显然并不是要示威,更不可能是想联合几家谋取什么利益,而是真的出现大事了。 陆水等他们都行完礼,也站起身,恭敬地回了一礼。 “多谢诸位,请坐。” 带所有人坐定后,他继续说道: “这次想必各位都能猜到,除了西贺部洲的佛门、四海龙族,还有其他几个与我宗关系一般的宗门,在座的几位可以说是全天下最顶尖的势力代表了,这次请诸位前来,确实是有大事,诸位请看这个。” 沈硕应声拿出一面玉牌,递给几人。 随着心神的探入,看到玉牌中的内容后,几人的脸色都慢慢凝重起来,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想必诸位也能明白,这气府一事事关整个修仙界的格局,事实上,我这次能这么早突破合体期,就是因为我已经基本修复气府了,以我的经验,影响很大。 此前尝试三才归一的时候,总感觉拿不准力度,修补完气府之后却基本一次成功。” “陆宗主不必如此,我们对落剑宗还是很信任的,关键就是落剑宗准备如何做?此等大事,必然是有人背后算计,我觉得这时候大家应该放下门户之见,将正法宣传出去。” “我落剑宗正有此意,不过,天下聪明人不少,直接宣传出去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涂生变数,所以在方法上,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 刘尚真是个慈眉善目的胖子,此时却难得一脸严肃,问道:“那么陆宗主此次叫我等前来,可是有了方法?” 陆水看了眼沈硕,后者心领神会,道: “我们打算伪造一个上古秘境出来,到时候发现的功法就可以伪造成上古之法。到时候广邀天下年轻一辈修士进入历练,得到的功法在宣传出去,虽然效果可能不如直接宣传,但却更加保险。”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我已经请了墨家的云天祐道友准备秘境了,至于功法,大概这几年就能完善,现在我只能给出修补气府的方法,但是还不完美,我怀疑那些上古修士是可以进一步开拓气府的。” “沈道友哪里话,这次天下同道都要欠你门落剑宗一个大人情了。我们清源宗人脉广,可以提前开始为秘境造势!”刘尚真长得就是一副人精的样子,现在哪管他功法到底对不对,先答应下来,大不了之后拿到了再试验。 “南疆物产丰富,黄钺宗可以准备一些宝物。”嗯,谁说行事正派的人就一定好欺负了,这货更绝,反正就是给年轻一辈过家家,也用不到什么多好的宝物,黄钺宗是南疆灵洲顶级大宗,随便拿点垃圾都够了。 千浔月:…… “白莲圣地可以帮忙制造秘境……”这个更强,什么都不拿。 刘尚真:¬︿¬ 宗尘兮:¬︿¬ 千浔月:︰﹥ …… 而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也有一场密谋。 一个躲在阴影中的人桀桀笑道: “陆公子,我所说的条件,您可满意?”(请不要过分脑补,和陆水没关系) 他的面前是一个一袭白衣的青年,正把玩着一盏酒杯,青年投向那人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就像看到了脏东西一样。 “没想到我圣族也有与你们这种见不得光的阴险小人合作的时候,也罢,你们的要求我答应了!” “桀桀桀,陆公子,您也别这么说,成王败寇,何必在意手段,陆公子您不也是抛弃了那么多同族吗?” 青年的语气中带着杀意,冷声道: “那些低贱的东西也配称作我的同族? 我虽瞧不起龙族之流苟且偷生,但那些不知进步,固步自封,甘于享乐的东西,与牲畜何异?比龙族之流还要恶心。 我族,从来都不屑与他们为伍,至少龙族之流还懂得创造自己的修行之法,那些废物,呵! 反倒是人族,虽然可恶,但却真心令人敬佩之人,尤其是当年那位,气量之大令人佩服,只可惜,反被你们这帮小人暗算!” 他说到最后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令那个躲在阴影中的人下意识地心头一颤。 “跟这种老鼠动怒也太不值得了,陆兄!”这时,一旁一位身形健壮,皮肤古铜的男子咧开嘴笑道。 “人族势大,我们借助他们的力量也是不得而已,至于那些牲畜,愚兄就笑纳了。” 陆姓男子对他倒是很和气,笑着回敬道:“那种些牲畜,古兄想杀多少杀多少,不必客气!人族虽然强盛,但也久居安逸,此次你我两族联手,必能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说完,两人便不再理会阴影之那人,当着他的面开始喝酒论道……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一章 灵域守护者 有的时候,大佬之间的交易就是这样,意见不同了,光是扯皮就要扯好久,而要是利益一致,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定下事来。 像这次这种基本都不用出什么力,就是纯粹的通知一下的情况,真就一盏茶的功夫,几个人就商量好了。 当然,后续的谈判肯定还有不少,此事参与的宗门也必定不止这几家,后面还有一堆事情要做。 其实那三人都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事实上,仍谁遇到这种事都很难平静。 自己修练了一辈子的东西,居然从第一步开始就错了,更要命的是,背后极有可能有某个极强的势力在暗中谋划一些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眼下看来绝不是什么好事,必须要谨慎面对。 陆水也没指望这些人能帮得上什么忙,怕是消化这信息就得要一段时间了。 此次叫他们前来,更多地就是通知这条消息。 很快,三人就陆续告辞了。陆水看了眼沈硕,装作随意道: “你赶紧去忙吧,对了,最近可以找找那小子,说不定会有点启发。” 沈硕不知道宗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就离开了。 这时,陆水又开口,询问之前一言不发的王青: “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刚刚一句话不说,这可不像你?” 王青叹了口气,神情有些黯然道:“剑槐前辈,大限快到了,我最近一直在推衍她的生机。” 此话一出,四周的气氛仿佛都沉重了一点儿。 几息之后,陆水才面露哀伤地问道: “有转机吗?” 王青脸色凝重了一些,沉声道: “荒诞不经,变化无穷!”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所谓的术算之术到底是什么,事实上,术算不是无凭无据的,它涉及到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只在传说中出现过。” “你是说?” “对,那边是传说中的灵域!而每一个精通术算的修士都知道,灵域是真实存在的。” “这和剑槐前辈有什么关系?” “有!我说她的命运荒诞不经、变化无穷,其实就是字面意思!我能看到她的命运,比任何时候都简单,但是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并且还在不停的变化。 你知道吗,人可以改变命运,甚至当你实力足够是可以模糊命运,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虚假的命运。 命运只要一出现,必然是正确的,它只会被改变,但它本身是绝对正确的!” 陆水眉头微蹙,疑惑道:“这两个有区别吗?” “有!例如你陆水,我现在就看不清你的命运,但这只是我的实力不够,命运是客观存在的。 假设现在命运说你会死,那么不是说你一定会死,你可以改变命运,但是当你活下来的时候,命运也会随之改变,绝对不可能出现命运之中你明明已经死了,但现实中你却活着的情况。” “那么剑槐前辈的情况如何解释?”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存在要出世了!” “那位?” “灵域守护者,或者说——” “大道守望者!” “什么?掌控世间法则的那位?” “没错,相传灵域守护者可以随意修改世间法则,为了守护众生而自我封印。传说真假且不去论述,但灵域守护者却是真实存在的,而祂之所以能掌控法则,就是因为祂能直接影响灵域!” “嗯,如此说来,那些人的目的我稍微有点头绪了。” …… 此时发生的一切,秦梓都不知道,因为他现在正在昏迷。 对,他在发现蜘蛛(妈的,真不想打这个词)的那一瞬间,身体自动启动保护机制,进入了休眠状态,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吓晕了。 “鸢儿师妹,这次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嗯?凌师兄你在说什么?” 凌秋恒看着卖萌装傻的萧鸢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然,他现在也完全想象不到这位奇女子心中正在想什么…… ‘呀啊啊啊啊——完了完了,这次一不小心太过火了,阿梓居然这么怕蜘蛛,我还以为就是一般怕呢!怎么办?凌师兄会不会觉得我是坏女人啊? 阿梓,你可一定要撑住啊,不能死!” 凌秋恒脸色复杂地看着萧鸢儿,看她一副给死人哭丧的表情,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师妹,秦师弟其实就是受惊过度,晕了过去,你没必要这样的。” “欸?”萧鸢儿眨眨眼,原来没事的吗?太好了,我不是坏女人,凌师兄一定还是喜欢我的! 哎呀,好害羞啊,凌师兄你不要这样嘛! 其实这个时候秦梓已经醒过来了,他躺在床上闭着眼自然不是要捉弄萧鸢儿,好吧,有一点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多的,他还是在想事情。 就在刚刚,自己突然有一种要死了一样的压抑感,现在这股压抑感已经消失了。一开始他以为是噩梦嗯~(嗯,请允许我们可怜的孩子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字,而是用“嗯~”来代替)给自己带来的恐惧,可是现在想来也有点不对劲,毕竟那只怎么看都是萧鸢儿养的,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压。 所以他仔细思考了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 ‘沈长老他们开始布局了!’ ‘既然如此,我这边也开始吧!’ 想完这些,他也睁开了眼,结果就看到萧鸢儿一脸激动地凑过来: “太好了,阿梓活过来了!太好了! 阿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拿蜘蛛吓唬你的!” 卧槽,你不提还好,一提,秦梓就不自觉地想到刚刚那幅画面,那么大的蜘蛛就在他脸前面……不行,不能继续想了,在想要出事。 秦梓脸色死白,小心翼翼地说道:“鸢儿姐,求求你别说那件事了,也不要再提到那两个字了!” “好好好,我不提了,啊不对,我就最后再提一下,那只蜘——不对,是我的小宝贝好像不见了。” 秦梓一下子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感觉自己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您没骗我吧?” “哎呀,你也不用那么害怕啦,我刚刚感知过了,肯定不在你屋里,好像是趁我们进屋的时候跑到外面去了,而且我现在都感知不到,可能是被哪知坏家伙弄死了,可恶,不要被我找到你,居然敢欺负我的小可爱!” 萧鸢儿越说,秦梓脸色越差,最后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还是凌秋恒有良心,说了句公道话安慰秦梓。 “秦师弟,你放心吧,鸢儿师妹的宠物身上都有秘法,她说感知不到了,应该就是真死了,不然那东西总不至于这一会儿就突破到金丹期了吧!” 这两年,凌秋恒和萧鸢儿跟秦梓关系好,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地就接触到修复气府的方法,加上二人天赋都很好,不像秦梓这种情况,现在已经安安稳稳修炼到了筑基期,而且基础极其牢固。 所以说,那只噩梦牛想要突破萧鸢儿的秘法,至少也是金丹修为,不过一只甚至都没有开启灵智的小东西,怎么可能一眨眼就成了金丹期呢? 两人又在这闹腾了一会儿,凌师兄看出秦梓真的要受不了了,赶紧拉着萧鸢儿回去,只留秦梓一个人呆在房内……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二章 望君珍重 当秦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在小屋门口。 他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他也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现在该出发了,便迈步向前进。 出门之前,他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结果刚出门,就被一股冷风埋伏,浑身抖擞了一下,瞬间清醒了不少。 外面似乎,天气非常寒冷,不过好在秦梓在山上也呆了有一阵子,修炼也有一段时间了,体魄肯定要比一般人要强不少。 所以他也没多在意,就这样出门去了。 …… 冬天太阳升的晚,外边还是一片漆黑。 他走出屋子,看着这山间的景色,不觉间也有些痴了。 他的屋子是建在山腰上的,离萧鸢儿的那间不算太远,周围没有什么杂树。但是若是向下看去,就能看到钟秀峰那片茂密的树林。 落剑山到底是有聚灵阵法,天地间灵气更加浓郁,所以现在明明是冬天了,树木还是非常茂盛,偶尔还能听到野兽的叫声。 现在外边一片寂静,秦梓漆黑的眸子望向同样漆黑的树林,那树林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秦梓看着它,他好像也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前再次模糊了,他现在经历的一切仿佛都成为虚幻。 他似乎觉得那片巨大的阴影正在移动,如同一只巨兽在黑暗中蠕动。 突然,那阴影向着他扑来,秦梓刚想往回跑,却看见阴影中浮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秦正阳和宁云竹——他的父亲和母亲。 他犹豫了,停下了步伐,甚至转过头,想要向着阴影走去。 就在这时,他灵光一动,又看见阴影中露出更多的面孔,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秦梓似乎能从他们狰狞的表情中听见他们不甘的吼叫声。 这些面孔虽然表情都很可怕,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知道是一张张顶着狰狞表情的面孔。 他们并没有张牙舞爪,炫耀自己的恐怖,而是静静地,静静地缩在阴影中,用他们那嗜血的眼神盯着秦梓,一动不动,却隐藏着巨大的杀机,仿佛只要等到机会,他们就会蜂拥而来,将秦梓撕碎。 阴影开始破碎,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坏。 巨大的断痕出现在大地上,炽热的火焰从中席卷而来,天空开始破碎,无尽的黑暗碎片的缝隙中向着整个世界侵蚀…… 放眼望去,世界充满了绝望,无数凡人四处奔走、哭喊,最后无助地死去,世间充斥着嘶吼着的怨灵。 是的,死亡正在爆发,没有人能够幸免。 而更远处的天边,一颗无比巨大的虚幻大树缓缓倒塌,各种妖魔鬼怪从树下冲出来,无情地收割着凡人脆弱的生命。 紧接着,数道身影拔地而起,裹挟着无穷的怨灵,冲向天空。 天空之中,一张冷漠的巨脸缓缓浮现,用祂深邃的目光盯着这个正在逐渐走向死亡的世界。 那数道身影即使是面对着这几乎覆盖了整片天空的巨脸,依旧没有任何迟疑,毫不犹豫地冲向那张巨脸。 随后,巨脸破碎了,随之破碎的,是整个世界。 …… 秦梓回过神时,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在这样的冬天,透着阴冷,让人十分难受。 可是他的心却慢慢地沉静下来,就这样保持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黑暗,我们能看见他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在念着,不知道是他父母,还是其他的某个或某群人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现在这个少年心中在想什么,不过,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孩子的眼神如同一座冰山,冰冷、深邃,好像只要与他对视,就会深陷其中。 这个时候,即使是最熟悉的人在这里,可能都认不出这个,平时总是面带温和的笑容,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大男孩。 其实,如果我们从上帝视角,以历史的角度来看这一天,就会发现,从今天往后,某些东西就开始偏离了它的轨迹,走向一个未知的,抑或是某人意料中的方向。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得而知。 …… 终于,秦梓狠狠吐了一口气,彻底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扫视一圈周围的景象,无论怎么看都是自己所熟悉的钟秀峰,可是他却下意识地忽视了很多东西,比如现在是什么时候,在这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正在诱惑自己,放弃思考,顺从这个世界。 秦梓如星空般悠远深邃的眸子,盯着树林之中的阴暗处,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身去,回到了屋中。 …… 而在他刚刚盯着的树林深处,一只磨盘大,通体雪白的蜘蛛,凝视着秦梓刚刚在的位置,等到他回屋后,不断变小,最后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而在落剑山主峰天坛山上的一座洞府中,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面前的茶杯,用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稍稍抿了一口,然后差点吐了出来。 “草,不愧是磐大头送的茶,真特么难喝。” …… 而在秦梓的小屋内,少年没有去理会屋内的任何东西,径直地走到卧房中,宽衣解带,然后躺在床上。 他盯着屋顶,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出声问道: “你在吗?” …… 屋中无一人回答。 “嗯,问了个废话,我知道你在。”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不管你怎么想,我欠你一个人情。” 空荡荡的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人回应,不过秦梓也没有在意。 他等了一会儿,也许是在等对方回应,也许是在组织语言,总之,他继续说道: “你可以放心,这次之后,我会格外关注幻术,日后绝大多数幻术,我应该都能看破。” “至于那些人,你不用给我提示,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现在我的影响还不够大,但是这两年里,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熟识之人的想法,多的不敢保证,至少大劫到来时,能够保证落剑宗能入世。” “至于更多的,我就不会去做了,毕竟这些人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不能辜负他们,小幅度地让他们有心系天下的情怀已经是我的底线,至于更多的,就在那位落剑宗主了。” …… 尽管没有任何人回应,可秦梓却一点也不在意,他就像面对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对着空气不断诉说。 “最多三年,我就会入世,到时候我亲自入局,应该可以有更多的作为。” “并非不愿更早,实属不能,不仅是实力太低,还有心性不够坚定,我一直知道沈长老他们想用潜移默化地方式,教我以善意,我并不反对这件事,现在程度还不够,我要在山上多呆几年,然后才能有底气在世间的黑暗中保持初心。” “毕竟,心中有光的人,才能对抗黑暗不是吗?” 面对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秦梓终于还是有点累了,在幻境中保持清醒其实并不容易,他想了想,准备告别: “我有点撑不住了,如果可以的话,这道幻境希望你能留下,我要用来锻炼自己的灵性。” “好了,再不走真的撑不住了,我知道你以后估计也不会在这了,日后有缘再见吧。” 秦梓道完别,合上双眼,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在他最后的意识即将消散时,一道清澈空灵的嗓音,从虚空中传来: “道阻且长,望君珍重。” 秦梓嘴角扬起一点笑意,沉沉地睡去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三章 剑之心 秦梓醒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好感受一下刚刚的感觉。 他自然不是想要回味一下那玩意儿的盛世美颜,或是刚刚诡异的梦境,而是想要仔细回忆一下之前使用灵气感知的感觉。 这是他两年前就想出来的方法,经过两年的锻炼,终于有了点成果,虽然还没有完全达到心中的预期目标,但是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用了。 顺带一提,这两年他见到沈长老的次数很少,沈长老一直在忙着推演修行法诀,所以现在都不知道秦梓这两年都在干什么。 按照他的想法,这两年应该是他的积累期,主要用于阅读各种书籍,来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 他哪知道,秦梓有了灵域这样的金手指,看书的时间变得非常短,主要的时间都用来炼化七窍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沈长老都不知道这两年他在干什么,或者说整个宗门可能只有宗主陆水本人知道他这两年都在做什么,而且即使是陆水,其实都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就在刚才,他第一次试用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已经可以使用,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尝试攀登第二座大山了。 他闭上眼,从自己的丹田处导出一点灵气,这些灵气是他长期使用意志炼化的,每次炼化窍门之后都会留一点,储存在气府中。 他虽然不知道气府在哪,但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即使不知道在哪,也能使用一点点。 从他气府中导出的灵气自然是没有杂质的,他小心翼翼地控制心神,让这些灵气在空中铺开来,然后更加仔细地控制。 一通操作结束后,他赶紧尝试入静。 现在他的入静水平已经很高了,随使可以入静,几乎一瞬间就成功了。 此时他的脑海中再次呈现类似之前的画面,也就是利用灵气达成的探知,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房间内的空中,正漂浮着一片更加明显的光斑,写着他的名字—— 秦梓 …… 沈硕回到了藏经阁。 他现在再次回想之前陆水说的话,更加疑惑了。 ‘宗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现在还是怀疑阿梓?不对啊,如果真的怀疑了两年,那以他的性格宁肯错杀也不会放过啊。’ ‘所以他叫我去找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又看了眼自己现在所在的房间。 此时的沉云室,比之前秦梓来的时候要乱上数倍,地面上到处都是被揉成一团的纸。 沈硕看着平时自认为很有学术气息的房间,越看越烦心,一挥手,所有纸团都汇集到一块,然后瞬间化作齑粉,凭空消失。 这就是化神期的实力,对物质的掌控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房间内的垃圾都被处理干净后,沈硕心情稍微好了点,又低下头准备开始推演。 其实之前他跟那些人说的时候,有所隐瞒。 若是推演顺利,他确实可以在三年内结束,但那是在推演顺利,不遇到瓶颈的情况下。他这样说,就是为了先把他们都拉上战车,到时候即使三年不出成果,他们也只能认了。 他这么做也是由他的无奈,因为他现在已经遇到瓶颈了! 世间之事就是这么奇妙,他原本觉得改良后的功法门槛应该更低,更适合那些天赋不那么好的人修炼,可是现在,改良后的功法居然更加难以修炼了。 原因很简单,当他推演到气府稳固,踏入筑基期时,居然失去了对气府的感应,或者说感应变得很少。 这几年协助他试验的几名弟子,无一例外修炼速度都变慢了,甚至至今都感应不到气府,这其中甚至包括凌秋恒和萧鸢儿以及其他几位顶级天骄! 要知道,这几人的灵根都是最高品质的,现在居然陷入了和没有灵根的秦梓一样的困境。 虽然这几位弟子都是自愿的,但是每每想到这些宗门的未来因为自己能力的不足而修为停滞不前,他又感到心中一阵内疚,如此一来,推演变得更加艰难。 终于,他还是决定现在先停止推演。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忽然又想到陆水的话,不知怎么的,脑海中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让自己相信陆水的话,去找秦梓。 沈硕闭上眼想了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偏过头去注视着一旁的一盏烛灯。 这是秦梓两年前和他换的! …… 另一边,秦梓的小屋又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秦师弟,你好点了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凌秋恒略带歉意地问道。 “不劳烦师兄了,师兄您还是赶紧回去继续您的终身大事吧!”秦梓没好气地说道。 凌秋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位平时颇有侠义的少年现在只觉得非常尴尬。 “好了,不开玩笑了。凌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鸢儿姐呢?” “我答应她过几年带她一块下山历练,让她先回去修炼了,她还跟我说要一直闭关到金丹期才出来。”凌秋恒语气略带宠溺,听得秦梓一阵牙酸。 “我看她顶多坚持到后天!”他毫不客气地扬言道。 “那么师兄还没回答另一个问题呢,你又回来是找我有事吗?” 凌秋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找了个凳子,坐在秦梓的床边,背朝着秦梓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色。 “秦师弟还记得两年前我们刚认识没多久那会儿吗?” “师兄,不是我吹牛,我的记性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我顶多是个莽夫,而你是读书人啊!”凌秋恒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怀念,这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不过秦梓知道,凌师兄上山也有几年了,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个神仙,就像自己一样。 “那么师弟你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一起讨论你的事情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我们聊的是灵气杂质吧?” “嗯,就在那棵老桃树下。” “呵,那个时候其实我就是一直听你讲而已,你别反驳,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就算没有我你也一定能想到。” 秦梓没有急着反驳,因为他知道现在凌师兄想说的不是这些。 “其实那天之后我也稍微在意了一点,平时也多留了点心。所以后来沈长老找我的时候,我一口就答应了。” “答应了什么?”其实秦梓知道。 “帮他试验新的修炼功法。你别装,我知道你肯定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的气府就是已经稳固的,听沈长老说好像是天生的。” 秦梓笑了笑,没有回话。 凌秋恒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秦师弟,我说真的,其实我很佩服你。你很聪明,我爹从小就告诉我要敬重读书人,尤其是那些真聪明的读书人,我觉得你就是。” “当然,其实我也有点羡慕你,你别笑,我也想过像那些谋士那样运筹帷幄什么的。” “不过也就是想想,因为我知道,真到了需要的时候,我肯定第一个冲在前头,因为我知道我这个人狠不下心,见不得自己在意的人死在我面前。”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在那练剑,你一眼就看出来我的剑意有问题。” “当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一个好人,真正的好人,因为我的剑就是我的正义,而你心里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正义,所以你能一眼就看出我的问题。” “呵呵,我想你应该能猜到的,我小时候爹娘也死了,就死在我面前。” “我爹本来是个武者,先天的那种! 他叫凌横,横平竖直的横,是不是特别土,白瞎了我们家这么好的姓,我小时候好几次跟他说叫他自己改改算了,那几次给我打的啊,到现在都还记得。” 提起自己当年的囧事,凌秋恒的眼中有一种落寞的笑意。 “你知道这么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其实不叫凌横,那是人家给他起的外号,他倒好,就拿这个特别土的外号当名字了。” “不过他也真应了这个名字,一辈子都特别横,从来都见不得那些坏事,杀了不少坏人。” “嘿,他明明是个大老粗,却特别敬佩那些文人,还学那位正阳先生,给我们家起名叫恒阳剑庄,专门行侠仗义,还真给他打出了个恒阳大侠的名头。”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点悲凉。 “接下来你肯定能猜到了,就是树敌太多,被人屠了满门,就我一个被路过的落剑宗长老救了。” “不过说真的,我跟那些小说里面的人物不同,我没有仇人,杀了我全家的人早就死了,所以我其实也没什么仇恨。” “不过我那个时候还小,看了几本小说,总觉得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所以那事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这世上这么多恶人没有人管?凭什么好人他妈的就该遇到这种事?那些山上的仙人都他妈的吃干饭的,就不会管管吗?”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一心想着练剑,我要成为大剑仙。” “其他山上人不管凡人死活,我来管! “其他山上人放任恶人作恶,我来杀!”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要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 “所以后面你也知道了,我心态出了问题,一直到遇到鸢儿师妹还有你之后才好点。” “你现在看我,剑意其实已经完善了不少,你这几年经常跟我讲的,我基本上也能懂,所以你看啊,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笨的。也许没有你那么聪明,但还是挺聪明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不确信,语气里带着点犹豫。 “嗯,师兄只是不善谋略,但却是真正的大智慧!” “你看,你也这么觉得吧!” “所以啊,还挺聪明的我,只要想想其实也能想清楚啊——” “有人在算计我们吧?” 凌秋恒此时仿佛不再是那个为人仗义的少年,他的语气冰冷,带着强烈的杀意,只是下一瞬又缓和了下来。 “呵呵,我能猜到,你是要办大事的,我不行。” “所以你不需要告诉我具体情况,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是不是有人要干坏事?” 凌秋恒这个时候完全背对着秦梓,所以他没有看见,秦梓的脸上扬起一个残酷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他刚想开口,却又看到凌师兄的背影,突然顿住,最后笑容渐渐消失,只是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有!” “呼——呵呵,这下终于知道啦,可以不用胡思乱想了。”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是想干什么,不过毕竟那还是蛮明显的了,所以再怎么说我还是能猜到一点的啊。所以这次我来问你,其实就是想知道个答案。 现在知道了,其实也只是明确了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凌秋恒顿了一下,语气坚定,带着一种赴死的决意,不带一丝迷茫: “好好练剑,绝对不能放过那帮混蛋!”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四章 开端 秦梓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目送凌秋恒离开。 等到他离开后过了很久,他一个翻身,走下床。 他一边走,一边脱掉上衣,露出自己的上半身,然后走到房间的柜子前。 拉开柜子上的一个抽屉,打开抽屉中的隔层,秦梓找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银针。 这些针不长,但非常尖锐,而且极细。 他从盒子里面抽出三根,然后走到房间里的全身镜前。 这面镜子算是最普通的仙家产物,在山下也能买到,就是比较贵,但效果很好,王公贵族都喜欢用,很快就代替了银镜。 此时秦梓站在镜子面前,看到镜子里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那是一张五官柔和,长相稚嫩但十分俊美的脸。只是现在这张脸上毫无表情,或者说表情冰冷。 “你想干什么?”秦梓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到。 镜子自然是不会回答的,他也没有人格分裂,所以这话其实是问他自己的。 “你刚刚难道是想利用凌师兄吗?”秦梓说这话的时候,镜子中的那张脸露出厌恶的表情,就像看到了很恶心的东西一样。 说完,他拿起那三根针,狠狠地向自己身上扎去。 他这三下扎得很有水平,不会对自己身体有什么害处,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但是很痛,痛的难以想象。 而他用的不是普通的针,而是他用特殊材料制成,这种针扎在身上,寻常人根本受不了。 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因为疼痛而表情扭曲,可是秦梓的内心还是非常平静,他在审视自己的内心。 过了很久,他又狠狠地拔出那三根针,痛的差点喊出声来。 做完这些后,他看着镜子里那张扭曲的脸,沉声道: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你,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他迅速擦干针上的血迹,然后将其放回原位,接着迅速来到书房。 他打开走到书房的桌前坐下,然后抽出一张纸,开始研磨。 不一会儿,他就在纸上写道: “可以对朋友隐瞒,可以引导朋友去做他想做的事,但绝对不要利用自己的朋友,那会让你变得不是你!” 写完这些,他小心翼翼地用镇纸压好,等待墨迹风干,然后将它收进自己的储物玉佩中。 此时,玉佩里已经放了一叠纸。 秦梓坐在桌前,凝望着桌上放着的几样清供,久久无言。 …… 第二天,秦梓一早就来到了藏经阁。 藏经阁一脉的弟子与秦梓都很熟了,或者说,整个落剑宗除了凌秋恒之类特别的,就只有藏经阁一脉的人与秦梓相熟。 毕竟即使是在山上两年了,秦梓也都是在藏经阁与钟秀峰之间两点一线,几乎很少去其他地方。 顺带一提,萧鸢儿和他一样,虽然不至于是两点一线,但是在宗门内也很少有人认识,反倒是凌秋恒,现在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天赋,成为公认的宗门未来。 当然这些秦梓都不在意。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现在还没到和其他弟子接触的时候。 “阿梓又来啦,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潘师兄好啊!最近挺不错的,对了,师兄上次推荐的那本《算经》已经看完了,不愧是师兄啊,眼光真好!” “哈哈哈,你不要恭维我了,以你的天赋,要不了多久就能超过我了。” 这里说的天赋不是指修行天赋,而是研究的天赋。对于藏经阁一脉的弟子而言,修行只不过是副业,主业还是这类研究。 在这个世界上,这种研究型的修士其实数量不少,尤其是稷下学宫那边,集结了一大批顶尖的学者,每年都会有来自各地的学着去学术讨论,这其实是修仙界发展到了成熟期的象征。 在初期的时候,大家想的只不过是提高修为变得更强,而现在修仙界格局稳定之后,就开始思考自己修炼的东西了。 拜这方面原因所赐,功法不对只不过是让顶层修士数量变少,中下层其实还是非常繁荣的,这也是那些幕后人抓紧布局的原因。 和几位师兄师姐打完招呼后,秦梓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沉云室。 敲了敲木门,里面立即传来沈长老苍老的声音。 “进来——” ‘看来沈长老不忙。’秦梓心想。 毕竟他以前可是有过被沈长老晾在门口晾了半天的情况发生的。 …… 沈硕那边情况也不太对,他现在很纠结。 昨天陆水刚说完,今天秦梓就找来了,这明显是有什么事情。毕竟这两年里,秦梓也就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来的比较勤,后面都很少来找他了。 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听听这小子的来意。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屈服了,毕竟按照陆水的说法,这小子很有可能帮自己突破瓶颈。 “阿梓啊,最近进度怎么样?”沈硕抿了口茶,故作随意道。 其实他还真就是随便问问,毕竟秦梓现在两座大山都不是那么容易翻过去的,尤其是第二座,连自己现在都要被卡住了。 “回长老的话,就在这几天,我已经找到气府了。”秦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异,尤其是在说道气府二字的时候,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 但是沈硕没有在意,他嘴里一口茶都差点喷了出来,还好他还是要点形象,及时控制住了。 “啊,哦,找到气府了啊,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的。” 沈硕现在是知道为什么陆水要叫他去找秦梓了,合着陆水不是觉得秦梓能给他灵感,而是人家已经找到气府了。 要知道,沈硕在这一关上,也快卡了一年了,到现在还没什么突破。 秦梓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请问沈长老,修仙之路一共有多少重境界?” 沈硕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道: “这个问题你问我就问对了,其实之前我也想过要告诉你,但是担心你好高骛远,连第一步都走不出去,不过现在自然是可以说了。 修仙之路,大境界一共有八个,分别是: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分神,合体,渡劫。 这是修仙界的一般看法,但其实这种看法是有问题的。 修仙之路,其实一共有十个境界,分别是: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分神,合体,证道,飞升。 这九个之中,练气到筑基之间,还夹杂着一个锻体,锻体期没有具体的分布,贯穿练气与筑基之间,可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境界。” 这些其实秦梓大部分都知道,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等级划分,但是这些大境界却基本有所了解,所以此时他继续说道: “那么请问沈长老锻体期到底是什么?” 沈硕眉头微蹙,继续说道: “所谓锻体,一者是以灵气滋补肉身,加强体魄;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炼化身体窍门。 这些与气府有什么关系?” 秦梓拱了拱手,上前说道: “我的发现就与这窍门有关,或者说与人体头部七窍有关!”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五章 气府初现 时间回到昨天夜里。 凌秋恒走后,秦梓给自己扎了三针,然后走到了书房内。 把玩着清供的同时,他在脑中不断复盘接下来要走的布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下手中的清供,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知道的信息太少了,还是以加强自身为主吧!’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凝望着窗外的夜色。 落剑宗的夜色很美,有一种梦幻感,可是这两年里,秦梓没有好好欣赏的心情,他的心头总是压着一座大山,逼迫他不断前进。 所以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曾仔细欣赏过落剑山的夜色,只是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缓解自己疲惫的心神。 就这样放开心神,发了会儿呆,秦梓又回到了桌旁。 想了想,他快速将桌上的东西整理干净,然后出了门,进入另外一间房间。 …… 这间房间里摆设就少很多了,但是有着不少莫名其妙的东西,他平时修炼还有研究就在这进行。 房间里有各种阵法,不会影响到外面,关键时候还能救自己一把。 当然,在这间房间里若是真的出了事,宁姨瞬间就会知道。 他走到房间深处的一面小榻上,盘膝坐下,顺便还开启了各种阵法。 不仅是要保护自己,其实也是给暗中观察自己的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坐定之后,他瞬间就入静听息。 感知到了房间内比外部更加充裕的灵气,秦梓没有直接开始操作,而是将自己体内的以炼化的灵气放出一点到空中。 这一步他之前就试验过了,炼化的灵气混在没有炼化的当中,看上去非常地明显,他之前曾经仔细控制自己的灵气,在空中写了自己的名字,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其实这点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可以说正是发现炼化的灵气更容易感知,他才有了现在的计划。 …… 房间内燃着一炉檀香,用来回复自己的心神。 他虽然不知道檀香具体的品质划分,但是可以肯定,他点的这种一定是极好的,甚至可以说给他这种等级的修士来用完全是浪费。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一句: ‘有靠山就是能为所欲为!’ 收敛起其他杂绪,秦梓开始炼化灵气。 没有《八段锦》的帮助,他炼化的速度很慢,不过他也不在意,加上有檀香的帮助,他现在可以连续不断地炼化。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时间,秦梓体内已经聚集了相当可观的灵气了。 他一边保持住这股灵气,一边准备施展《饮气决》。 这《饮气决》就是《导气决》的升级版,删掉了那些不必要的小知识,功法本身也要好上不少。 不过他施展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便集中心神,让自己的一半意识来到灵域之上。 灵域这两年他是常来,随着自己的修炼,他能承受的只是也越来越多,没有被灰雾笼罩的光点也越来越多。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围绕他四周的灰雾变得淡了一点。也许等自己的修为不断提升,终有一天灰雾会彻底消失。 他早就发现,在灵域之上,他还是能控制自己现实的身体,而且在这里,自己能保持绝对的冷静,所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其实就是一心二用的最好状态。 秦梓就这样保持一半意识施展《饮气决》,另一边将意识集中在体内的灵气上。 利用那些不断在体内循环的灵气,他甚至能够感知到体内的每一寸经脉。 不过他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些经脉上,而是维持在灵气本身上。 随着《饮气决》的施展,他能够精确的控制体内的灵气,不断地流向丹田上方。 若是平时,这股灵气就在这凭空消失了,可是今天,他准备了足够的炼化灵气,准备了檀香来恢复心神,与感知灵气有关的七窍也全部炼化完毕…… 他准备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一点——让意识跟随灵气,找到隐藏中的气府! 这个想法是他在两年前阅读《导气决》的时候产生的。 当时他就觉得,既然炼化七窍能够加强对灵气的感知,那么我不断深入炼化,不就可以通过感知灵气的方法来感知外界,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来感知到储存灵气的气府? 反正他现在年纪还小,有充足的时间去验证脑中的想法! 所以他花了两年的时间,耗费了一大堆灵药,把自己的七窍炼化到一个变态级的深度。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发现,炼化的灵气比未经炼化的更容易感知,那么他就干脆储存了一堆炼化的灵气在气府中,方便自己去寻找。 随着他心神的集中,他能够感知到,灵气在丹田上方没有直接消失,而是进入了某个地方,他现在完全找不到那个地方。 不过秦梓也没有放弃,反正灵气还有不少,他就以这些灵气为向导,不断寻找。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进入丹田,秦梓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距离那某个地方更近了! 他能够隐约感觉到,那个冥冥之中的地方,灵气在丹田消失之后去往的方向,似乎在上方? 现实中的秦梓抬了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只好又闭上眼,继续感知。 现在他就像是在钻洞一样,他能够隐约察觉到前方别有洞天,虽然现在过不去,但是可以不断地开拓道路,前往那个冥冥中的地方。 终于,在一瞬间,他察觉到了什么。 这种感觉只有那么一瞬间,立刻就要消失。 他又哪会放过,瞬间就抓住了那种感觉。 霎那间,秦梓来到了一个极为广阔的空间。 或者说他的意识现在确实来到了一个极为广阔的空间。 这不是像灵域那种根本没有边际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这片空间有边际,但是大的过分! ‘这就是我的气府?’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进入,加上两年内他不断存入的灵气,他稳固心神,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 这巨大的世界,与其说是世界,倒不如说是一片虚空,混沌支配着整个空间,两年内存入的灵气,对于它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放眼望去,除了茫茫无边的混沌,他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他似乎是心有所感,向上方看去。 而灵域之上,另一个秦梓也心有所感,缓缓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丹田之处。 !!! 即使是在灵域的帮助下,能够做到无比的冷静,此时的秦梓还是汗毛倒立。 灵域! 时隔两年这个词再次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我的气府就在灵域之上?’ ‘这是什么意思,之前说气府本质是一个独立的空间,位于一个玄之又玄的地方,这个地方难道就是灵域?’ ‘其他人的气府空间又在哪,难道也在灵域?’ 想到这里,他扫视四周,除了无数光点,代表着他所能看见的知识,其他什么也没有。 是啊,灵域就是灵域,自己发现这个地方至少六年了,如果其他人的气府也在这里,他会发现不了吗? 然后,他又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环绕他的无边无际的灰雾。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灰白色的雾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一直处在一种缓缓地流动中(想象一下细胞膜) 。并且,灰雾似乎还有一种非常轻微的律动,这律动很熟悉,仿佛曾经听到过…… “哼——呼——哼——呼——” 那种律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耳边。 灵域之上,与现实中的秦梓同时环顾四周,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让他愈发的急躁,同时还感到一阵恐惧,一种名为“未知”的恐惧…… “哼——呼——哼——呼——” 等他回过神来,律动变得越来越快,声音也更加清晰。 这时,他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随之而来的,是律动的声音也逐渐变小,频率也明显降低…… ‘呼吸!这是我的呼吸声!’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灰雾,没错,这灰白色的雾气律动的频率与自己的呼吸竟然一模一样。 强烈的不安渐渐笼罩他的心头。 如果这灰雾是灵域本身的特性,那他还不至于如此,就像一个人不会因为在外地看到一颗陌生的树而害怕,你顶多只会因为身处陌生的地方而感到恐惧。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围绕自己的雾气很明显是和自己本身有关。 这就像是在一个完全没去过的地方,突然冒出个自己,这种恐惧要比寻常的未知更加恐怖。 那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气府会在灵域? 还有之前一直没在意的,他总是觉得灵域上的这个身体只是他意识的投影,是假想出来的身体。可是现在看来,气府居然就在这具身体中,亦或者说,这具身体本身就是自己的气府空间。 那么这具身体又是怎么回事,气府有到底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让他的精神变得很差,情绪也十分低落。 终于,他叹了口气,从入静的状态脱离出来。 刚脱离出来,秦梓就察觉到了异样。 他抬起头,看向上方,竟然直接从现实中看到了灵域,或者说灵域之上那句身体的视野竟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秦梓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直地顶着上方,看了很久,终于收回了视线。 当视线收回之时,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坚定的目光中带着一种不容改变的意志。 …… 灵域之上,灰白的雾气缓缓流动,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 突然,这无边无际的灰雾竟轻微地涌动,激起其中的一部分,不断地进入一个少年的身体之内,然后又归于平衡。 雾气还是雾气,它依旧在那边缓缓地流动,仿佛再过亿万年依旧如此,只是若是仔细查看便会发现,原本浓郁的雾气稍微淡了一点。 而它的前方,那个原本有些虚幻的少年的身体,也稍微凝实了一点。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六章 前方的路 “所以说,你从那本垃圾《导气决》中得到灵感,想出了感知气府的方法?” 稍显凌乱的房间内,灯光照在沈硕那张苍老的面庞上,让他的老脸显得有些惊悚。他眉头紧蹙,右手粗暴地捋着他原本就长短不一的胡子。 而在他面前,秦梓弯腰低头恭恭敬敬地站在那。 不过沈硕没有注意到,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梓面朝地面的脸上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这让他俊美的面容稍显诡异。 沈硕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个跨步走上前,抓着秦梓问道: “说说具体的操作!” 秦梓表现得像是被他略显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带着茫然。 沈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位置上坐下,接着又身体前倾,急切地问道: “你把你的具体操作都跟我说一下,仔细说!” 秦梓略作一番思索: “我现在可以稍微炼化一点灵气,所以我就是用灵气与药浴结合。利用灵气讲药材中的药力逼入体内,让后用来炼化七窍……” “好啊!好思路!”沈硕突然一拍桌子,这次秦梓是真的吓了一跳,但是沈硕丝毫没注意。 “人体七窍直连大脑,炼化七窍之后不仅可以提高感知灵气的能力,还能锻炼意识,增强意志力,从而加快灵气炼化速度,形成良性循环,妙啊!” “哎呀,你继续说啊,我不打扰你!” “好,好的。”秦梓干笑两声,决定不和他纠结有没有打扰的问题。 “我炼化灵气效率太低,所以花了两年时间,不停地炼化,前段时间终于将七窍炼化完毕。” “接着我就练习感知灵气,发现炼化之后的效果本身就好,如果感知已经被炼化的灵气,效果还要更上一层。” “所以昨天晚上,我先是尝试炼化一股灵气留在体内,然后仔细感知;接着就可以施展饮气决,灵气流入丹田后消失,但是感知的话还是能找到一点踪迹,循着这股踪迹,我就找到了所谓的气府。” 他没有提气府就在灵域之中,也没有告诉沈长老自己使用灵气感知气府空间的事,因为这将会涉及到接下来他的道路推演。 很久以前沈长老就告诉过他,不要把自己的道路随意告诉其他人,即使是挑选传人,也必须仔细选择,因为这种东西关系到他的修行之本,不容出错,即使是他自己也不要说。 沈硕听着秦梓的讲述,点头如捣蒜,末了还不禁赞叹道: “当时让你走这条路果然没错,呵呵,这么快就超过我了!” 这句话自然只是玩笑,只能说他在沈硕之前找到了灵感。 沈硕又和他聊了几句近况,就开始耐不住性子,准备赶人了。 “行了行了,老头子我准备继续按你说的推演推演了,你要没事也别赖我这了,要是出了点东西我会叫人送给你的,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这两年你小子什么样子我也不是没听过,就差跑人家灵韵峰上去了!”沈硕没好气地说道。 灵韵峰在落剑山算是比较特别的那种,你懂的,一般来说不是都这样嘛,一个宗门总得有一脉全是妹子的那种,然后最牛的那个还对主角芳心暗许什么的。 当然我是不会这样写了,甚至现在都懒得写灵韵峰上到底有什么,时候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秦梓其实也没有沈硕说的那么夸张,他也就偶尔在演武场那棵大桃树下,偷偷看看演武场上的师姐们。 在这里我必须要申明一下,不要因为人家偷看妹子,还偷偷看小黄书就觉得人家不正经,说不定这是他做出来的假象,用来麻痹对手的呢? 总之,虽然秦梓本人做的一点都不过分,但是和他相熟的人是基本上都知道这孩子有点早熟,还有点,好色,咳咳,哦不对,是热爱美好事物。 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这样,做可以做,说出来就搞得人家很尴尬了。 秦梓讪笑了两声,逃也似地离开了藏经阁。 …… 第二天,一道流光从藏经阁飞出,一瞬间就飞到钟秀峰内,除了个别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其他没有人差距到。 这道流光是一柄传讯飞剑,速度极快,一般人连看都看不清,跟别提追上。 …… 山腰上的小屋内,秦梓拿着那柄小剑,向后一仰倒在床上,然后开始阅读小剑中的内容。 这是经过沈硕改良后的修仙境界划分,而且是比较详细的那种: 锻体期:修行之始。锻炼体魄,炼化七窍。锻体七重,一窍一重。 七窍炼化,步入练气期。 练气期:灵根激活,炼化灵气,炼化窍门。分初、中、后、大圆满。大圆满可开辟气府。 气府成型,步入筑基期。 筑基期:气府成形,积攒灵气,灵气液化。初、中、后、大圆满。大圆满灵气固化结丹。 结成金丹,步入金丹期。 金丹期:灵气固化成丹。分游鱼、观海、龙门三境。 金丹韵灵,丹碎成婴,步入元婴期。 元婴期:丹碎成婴,元婴不灭,真身不死。分云雾、流水、神息(一气)三境。 婴变化神,步入化神期。 化神期:婴变化神,可称大修士。分一气、玄黄、化生三境。 神分阴阳,步入分神期。 分神期:寿元难测,有造化之功。阳神居紫府,阴神匿虚空。分二花、朝元、聚顶三境。 三才归一,步入合体期。 合体期:无小境界之分,可证道。 问身证道,步入问道期。 问道期:身证大道,执掌世间法则。 合道天地,破境飞升。 飞升期:道之尽头,其余未知。 (ps:这个是省略版,亲自能看到的更全,这里就不写出来凑字数了) 当秦梓看到最后一行时,嘴角咧开,眼神炽热,呼吸急促而沉重,如同一头嗜血的凶魔,如果是被哪个迂直的正道人士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 可惜,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忽然,他眉头一皱,觉得有点不对,然后又仔细去阅读每一个小境界的内容。 ‘阴神,阳神……三才归一……’ 他猛地一惊,又仔细看向分神期的具体内容: 二花境:阴阳神结出天地二花,是为二花境。 朝元境:先天五气朝元,肉身结出人花。 聚顶境:三花聚顶,相互韵养。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抓住什么,但总觉得缺少灵感,不禁抬起右手,揉捏左右太阳穴。 ‘分神境有三花,阴阳神各一朵,剩下一朵人花又由肉身结出。’ ‘三,为什么是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翻身下床,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现实中的我,是第一个我;灵域中还有一个我,那是第二个我……不对,没有第三个,第三个在哪?’ ‘第三个……第三个……三……’ 正当秦梓快要怀疑猜测是否正确时,猛然抬头,他想到了第三个我在哪! ‘我内视气府的时候,还有一个我,对,我之前总是觉得这只不过是感知造成的错觉,但是现在想来,之前灵域中那个也觉得是错觉,可是现在看来……第三个我就在气府之中。’ 他抬头望向上空,一眼就能看到灵域,毫无疑问,那边正有一个自己。 ‘这样一来,就有三个了!那么除了现实中这个代表肉身,其他两个又代表什么?’ ‘哪一个是阴神,哪一个是阳神?’ 少年心中思绪复杂,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去一趟藏经阁…… ps:这章写的难受死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七章 三体 藏经阁周边平时人就很少,这其实和藏经阁采取的措施有关。 前面我们就提到,藏经阁是没有等级划分的,也就是说,所有层次的功法秘籍全都放在一起。 这样一来,门人弟子来挑选功法时,能拿到什么基本随缘。毕竟这些功法光从外表看上去根本看不出等级划分。 并且,藏经阁内的藏书浩如烟海,基本上不可能看完;加上“藏经”大阵的一大作用就是将藏书随机转移位置。这就更加导致落剑宗的弟子很难在藏经阁里面选到想要的功法。 每次有弟子攒了好久的贡献点,终于可以进藏经阁了,结果进去一趟拿出个完全没用的东西,搞得就好像原神抽卡一样。 哦,不对,至少藏经阁里找到好东西的几率要比原神抽卡高多了,虽然大概率是用不上的那种,而原神抽卡,还有人不是保底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不到七十发就能出货了吧? 总而言之,这种坑爹的设计搞得门人弟子苦不堪言,最终,传道一脉就此出现。 传到一脉掌握“藏经”大阵的阵眼,加上平时就一直呆在藏经阁里,就可以帮助门人弟子寻找合适的功法。 这就进一步导致藏经阁都没什么人来了,毕竟你去了也拿不到什么好东西,还不如直接找传到一脉的长老帮忙挑功法,虽然要钱。 秦梓以前一直都觉得这种设计好啊,随缘,完全符合道家无为的思想,光从格调上就上去了——可能当年设计藏经阁的长老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此刻,这位少年站在“门可罗雀”的藏经阁前,终于感到了一股蛋蛋的忧伤。 ‘嘶——这尼玛要怎么找书啊!’ 没错,这次秦梓想来找找能验证自己猜想的书,但是又不知道那书到底是什么。 这种情况就比较蛋疼了,毕竟都不知道要找什么书,那找藏经阁的师兄师姐也没用啊。人家是能快速找到一本书的位置,但是这不代表人家每本书都看过啊。 偷偷在心中把当年设计藏经阁的那几位问候了个遍,秦梓无奈地走进了这栋雄伟的建筑,心中还不停地默念“随缘”或“顺其自然”之类的话。 进了门,看着入目的密密麻麻的书,秦梓又觉得一阵牙疼。以前看着这些书,怎么看怎么开心,现在却越看越觉得蛋疼。 无奈地叹了口气,秦梓只能开始随缘式寻找。 好在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借助灵域了。 拿起一本书,只要快速地扫一眼,然后灵域之中随便地观一次星,就能瞬间知道这本书的大致内容。 当然,即使是这样,对于书多的数不清的藏经阁而言,也没什么用。 …… 接下来的几个月,秦梓都在找书中度过。 藏经阁的内部基本是看不到墙的,因为凡是类似的地方都是书架。可以说除了地面和天花板,其他地方都是书。 这种情况下拿书就有些困难,毕竟有些书架他他妈的居然在空中移动,到底是哪个神经病设计的这种系统? 还好,藏经阁准备了供人站的平台,这种平台不大,但是可以自由移动,包括上下。 秦梓借助这种平台,找书倒是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回首望了望其他地方,全是书,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看没看过,秦梓决定收回前言。 好受尼玛啊! 突然,秦梓看到了一本奇怪的书。 这本书通体黑色,看上去很薄,应该是内容不多,拿出来一看,封面上有两个个鎏金大字——三体 ‘这本书叫《三体》?’ 这本书看上去其实并不奇怪,无论是外形还是名字,毕竟这里什么奇奇怪怪的书都有,这种已经算是好的了,之前秦梓还看到一本叫《无上至尊神光煌煌帝焱焚天噬海诛佛斩神决》,然后打开一看是一本普通的御火术,秦梓当时的感觉真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不过这本《三体》,秦梓却本能地觉得奇怪,可是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发现到底奇怪在哪里。 这让他心头一阵狂喜。 不对劲?我就喜欢不对劲!不对劲好啊,就怕你太对劲了。 毕竟越不对劲越可能是要找的书啊,而且看着名字——《三体》。三体好啊,有个“三”字,怎么看都和自己的猜想有关吧。 秦梓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打开了这本通体漆黑的书。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本“不对劲”的书,将会影响他的一生…… …… 一座小镇的学堂内,身体消瘦的年轻夫子刚给学生上完课。 他身着一袭青衫,正坐在案几前,将上面的东西都收进书箱。 忽然,他心中一动,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然后又低头闭眼,像是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嘴角微弯,扬起一点笑意。 “鱼儿上钩了!” …… 落剑山藏经阁内,秦梓翻开了这本名为《三体》的书。 从外面看的时候已经觉得这本书很薄了,现在翻开来一看,居然感觉更薄了。 秦梓定睛一看,好家伙,入眼的第一句话就叫他一阵狂喜: “人分三体。” 他忍不住合上书,然后“耶!哦!好!”了一会儿,又紧张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看到他刚刚的样子之后,又翻开书。 “人分三体。 我将其分为肉体、灵体、精神体这三种。 先谈肉体。 肉体存在于现实之中,是能最直观的看到的一体。通常而言,武者走的路子,就是以锻炼肉体为主。 但是修士的肉体要比寻常武者强多了,武者只有步入先天之后才会有本质的身体提升。 这代表什么?无论是修士还是先天武者,与普通武者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可以利用灵气,如此看来,灵气有强化肉体的作用。 但是我个人觉得,肉体不应该仅限于此,它应该不单纯的指人的肉身,而应该有某种代表,某种背后的本质。 我初步推测觉得,肉体最根本的属性应该是受现实的影响,所以亦可称之为实体。 这代表肉体受现实法则影响,如时间、空间甚至是其他物质或非物质对它的作用,有待继续研究。 …… 然后再谈灵体。 灵体相比肉体,主观程度上要弱上不少,但是它也是真实存在的。 目前可暂时确认,灵体主要存在于自身气府中。但是并不绝对,灵体出窍就是一个灵体进入现实的例子。 …… 如果说肉体具有其根本属性,那么灵体应该也有,那是什么呢? 我研究了很多修士,终于有了一些发现,该死,这么明显的暗示为什么我没发现,元婴不灭,真身不死。 那么气府又是什么意思?需要更多的素材进行研究。 …… 如果将人的肉体碾碎,那么会得到骨骼、血肉等等,本质都是物质,那么将灵体碾碎会得到什么? 换句话来说,肉体由物质组成,灵体又是由什么组成? 我将其称为灵性。这种东西很难收集,它们总会凭空消失,我一直到现在也只能收集到一点,这让我难以继续实验它的其他性质,除非我能忍心去制造大屠杀,但是那样我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我还是准备继续研究,尽管没有大量的素材,但是我有预感,这些会很有用。 …… 最后一个是精神体。 精神体到底在哪? 我找不到它,一点也找不到,难道它根本就不存在? 不对,不可能,它一定是存在的。 想想阴神,想想天花,这些都代表人的体内确实存在着一种最特殊的“体”,它是阴神、天花之类的前身。想要证道,三体缺一不可。(这句话很重要,请记住。)但是它到底在哪? 我抓了一个分神修士,即使我现在能完全掌控他的阳神,但我还是找不到他的阴神。 不,我甚至连自己的阴神都找不到,我只能让它出现,却不知道它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 仔细想想“阳神居紫府,阴神匿虚空”这句话明显是暗示,“阴神匿虚空”,虚空在哪?也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再继续挖掘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收获。 …… 我失败了,我还是没找到精神体,现在只能放弃了,也许专精研究灵体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我突然突发奇想,即使我现在找不到精神体,但这不妨碍我尝试了解它,仔细想想,肉体和灵体明显存在很多共同之处,这些共同之处会不会在精神体上延续? …… 我现在已经知道肉体和灵体分别代表什么了,可是精神体还是没有突破,也许真的应该放弃了……” 很显然,这本书是某个人的研究笔记,秦梓努力放空大脑,只去提取书中的信息,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突然,他目光一凝。原来他现在已经翻到最后了,而最后的部分明显与前面不同,但从笔迹上就可以看出。 前文的笔迹方正美观,而又显得十分内敛,可以看出笔迹的主人性格严谨,不喜张扬。可是到了最后,笔迹变得有些凌乱,可以看出笔迹的主人当时的状态肯定很差: “没时间了,不,也许还有时间,但我不想等,我不能等了! 既然肉体已经有人了,精神体到现在收获还不够,那我就用灵体,就走这条路来达到至高!” 全书到此结束。 秦梓合上书,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书架就开始撞头,撞到最后,一头扎在书架上,一动不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他妈到底看了个什么玩意儿!’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八章 书的主人 秦梓现在很心累。 这本书确实是一定程度上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是却引出了更多更大的问题。 秦梓好不容易将脑袋丛书架里“拔”出来,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准备凝神思考。 这次虽然说上去是问题一大堆,其实收获还是很大的。 首先他确认了境界中神秘的“三”确有其因,要追根于人体的“三体”;同时他还明白了,所谓“三体”的内涵。 现在再来仔细思考的话,不难发现,修行的过程就是把这三体都单独拿出来加强,最后融为一体的过程。 这就是秦梓现在总结出来的修行本质,它将对于秦梓日后的道路有极大的帮助。 另外,书中有关每一体的论述部分,也很值得深思,这些很可能会在日后起到用处。 ‘所谓的精神体,应该就是在灵域那个了,书的主人找不到它,难道就是因为他找不到灵域?’ ‘在书中的最后,书的主人状态明显不对,这个时候他能写下来的内容其实已经存在疑问,需要留意一手。’ ‘不过话说回来,他最后提到自己已经对精神体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是否代表他已经能找到灵域?还是他把精神体从灵域弄了出来?’ 想到这里,秦梓忍不住加大了揉捏太阳穴的力度,又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那个书的主人,明显是个修为极高的人,甚至在早期就可以虐杀一个分神期修士,那么他的修为肯定是非常高的,合体?问道?” “甚至是传说中的飞升?不过联系他最后的疯狂,可以确定那时他极有可能是问道,而且是即将步入至高的那种,至高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基本可以确认是飞升。’ ‘至高,飞升……’秦梓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皱起眉头,又强行舒展开。 ‘书的主人提到了,肉体那条路已经被走过了,他对精神体了解太少,只能走灵体的路,那么这时不是说,踏入至高只有三次机会,那么现在就只剩精神体一条路了?’ 秦梓又快速浏览了一遍书中的内容,确认无误后,缓缓合上书页,小心翼翼地就要将其放回书架。 忽然,他动作一顿,感觉有点不对劲。 下一秒,灵域中的秦梓睁开眼,迅速向周围扫视,寻找代表那本书的光点。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代表《三体》的“光点”,那玩意儿大得惊人,根本就不像是现在的他能够承受的。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去“观”那团“光”,而是盯着光本身,试图寻找到问题所在。 忽然,他念头一动,又将视线洒向其他基本藏经楼的书,仔细辨别了一番。 现实中的秦梓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一阵寒意涌上脊背。 是的,他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这本所谓的《三体》他从第一眼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当时却怎么也没有发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书的内容确实很惊悚,但就仅此而已吗? 秦梓自小就灵感敏锐,对于自己的这项天赋,他向来是十分自信的,那么他觉得不对劲的,就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而就在刚刚,秦梓找到了答案——这本书上没有藏经大阵的阵纹! 要知道,为了方便控制,整个藏经阁内所有书,都在“藏经”大阵的控制之下,每一本书上都很隐晦地附上藏经大阵的阵纹。 这种阵纹常人根本看不出来,一旦没有经过允许,将书本私自带出藏经阁,传到一脉的长老就会瞬间收到警报,然后一念之间就可以将藏书摧毁。 这就是藏经大阵最基本的几个用处之一,为了保护藏书,每一本书都会附上阵纹,可是现在这本《三体》却没有,这只能证明一件事——这本书根本就不是藏经阁内的! 这样一来问题就很严重了,要么是落剑宗内某个人将书放在这里,要么是那位神通广大的书作者将书放在这里,而且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方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这让秦梓感到一阵恐惧。 即使是早就知道很多隐秘,并且一直致力于做点什么,秦梓现在到底还没有接触过这些很有可能对自己抱有敌意,并且暗中算计自己的人,他到底是只有十来岁,即使是再怎么聪明,心理上还是不够强大的。 好在他能在灵域的帮助下,强行冷静下来,安稳住自己心中的恐惧。 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绝对不能还没见到敌人就被吓倒。 秦梓背靠着书架,盘膝坐下,想了想,又竖起腿,蜷缩起来,用双臂抱住:这样的姿势能给他更大的安全感。 他想起之前沈硕教他的,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小声地念叨。 “无论是有内鬼还是对方亲自来放其实都无所谓,因为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的实力至少也是问道,甚至有可能是飞升,所以是不是亲自来放都无所谓,我必须把他当作是一个最高的危险级来应对,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出一个对策。” “最差的情况对方就是那些算计整个修仙界的人,不过这样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毕竟对方没有直接使用武力横推,明显是有所忌惮。” “不过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敌人暗算修仙界,这么大的手笔一定是有所求的,而那位书的主人很有可能已经飞升期,达到修行的尽头,这样的人其实没必要这么做。”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还看不出他的恶意,不过我需要对他抱有警惕心,书中的内容不能尽信。” “另外现在该做什么也需要思考,对方既然都有把书送过来的能力了,肯定现在已经知道我已经读过这本书了,那么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阶段的谋划已经成功了,现在我需要思考的是我该怎么做。” 随着思维的不断活跃,刚开始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与恐惧感慢慢消散,紧接而来的就是思维的高速运转。 秦梓沉吟了片刻,最终做出决定。 秦梓做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有可能做的选择——告家长。 “这件事一定要让沈长老知道,毕竟他现在肯定是可以相信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告家长其实也是门艺术,不是随便怎么告都行的,秦梓现在必须要想出一个很好的措辞。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三十九章 所谓网文就是章节名随便起的文 沈硕现在正在忙着推演改善现有的功法,这是他很擅长的领域,至少他过去一直这么认为的。 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不小的自信心,觉得自己蛮有天赋的。 可惜的是,这世上的天才与庸人都是对比出来的,过去他与那些庸人比较,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天赋很好,可是最近,出现了一位新的天才,让他对自己的天赋稍微有了点怀疑。 好在他心态不错,加上那人也是他的后辈,所以稍稍地难受了一会儿之后,就不你那么难受了。 其实这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至少在思路已经有了的情况下,剩下的东西就接近于体力劳动。 这就像对于一个学霸而言,刷题只会让他手累,而对于你们而言,刷题只会让你们老壳疼。 最近沈硕在做的是就是不断地计算推演,在再一次遇到瓶颈,思路阻断之前,他就相当于是在进行体力劳动。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没有去与自己的几个老朋友们讨论,而是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里埋头苦算。 顺带一提,那件沉云室就是他的私人房间,如果没有他的允许,外人根本进不来,而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闷在里面,所以里面看上去这么脏乱,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天,沈硕像往常一样沉醉于不停地推演之中,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休息了,突然,他感应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敲门声打破了沉云室的宁静。 “进吧。”沈硕用他苍老的嗓音说道,语气里还带着点小小的烦躁,就像是睡午觉被人叫醒了一样。 没办法,谁让来人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传人了呢,而且人家前段时间还帮了自己一把,不然说不定现在还卡在筑基期推演不上去呢 来人自然是秦梓,他这次来就是为了上次的《三体》一事的。 现在距离他发现这本书,其实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月。 他是想着趁对面转移注意的时候,偷偷去找沈长老汇报。 其实这种事情他自己也知道大概是没什么用的,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养成这种谨慎的好习惯,就算是没用也无所谓了。 沈硕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位半个弟子,突然心头没由头地一酸。 距离自己第一次见到秦梓,已经过去快要三年了。 这三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可对于山下的凡夫俗子而言,确实人生中不短的一段时间。 三年,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 三年前沈硕第一次见到秦梓,就被这孩子眼中的纯粹所吸引。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恐怕也不会忘记,那一天这个孩子初到藏经阁,看着阁内浩如烟海的藏书时,两眼放光的样子。 而三年后,沈硕突然发现,那个有点天真,十分纯粹的孩子已经偷偷长大了。 他不会像凡人一样继续由此引发一段对自己衰老的感慨,但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股伤感。 三年前初见之时,这孩子只能抵到自己腰上面一点,现在却快要和自己一样高了。 三年前这孩子稚嫩的面容,现在也清晰了很多了。 当年的可爱的孩子,已经快要长成一个俊俏的少年了。 想到这里,他鼻子一酸,心又抽动了一下。 其实他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阿梓身上有着一种难以理解的压力,他似乎正在做什么,亦或是在恐惧什么。 当然,他只当是对方修为不见进展而感到紧张,为自己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而恐惧。 他也为秦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力感所担忧,在他的眼中,即使是秦梓天赋再好,有能走到那一步呢? 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他就要和自己一样老了,而最后的最后,难道又要自己来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程的年轻人送终吗? …… 没有等沈硕继续发散思维,秦梓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开口道: “沈长老,今天弟子有问题前来请教。” “说。” 沈硕在心中告诉自己,要高冷,不要因为难得这孩子又跑来问一次自己问题就感觉得意忘形。 秦梓似乎没有察觉到沈硕语气中的小小的雀跃,继续说道: “前段时日,弟子在藏经阁中阅读典籍,偶然中读到一本书,当时没在意,后来突发灵感想到那本书,所以前来请教沈长老。” “哦?你说说看,是什么书?” “那本书名为,三体!” “三体?”沈硕低声重复道,“我印象中藏经阁是没有这本书的,你具体描述一下那本书的内容。” 秦梓不敢怠慢,赶紧重复自己还记得的那些内容。 一炷香时间过后,沈硕面色逐渐凝重,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等待秦梓讲完。 又过了一会儿,秦梓终于讲完,沈硕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 他沉吟道:“你说的这本书,其中提到的内容修仙界其实有点雏形,但却绝对没有那么详细,如果真有这么一本书,我绝对不可能没印象,你等会儿。” 沈硕说完,拿出一块木牌,闭上眼,探入心神。 过了几息,他睁开眼,放下手中的木牌,竟直接消失在原地。 又过了几息,沈硕沉着脸推开沉云室的木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黑色书籍,正是秦梓前段时间看到的那本《三体》! 沈硕没有多说,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然后翻开这本所谓的《三体》开始阅读。 他读的很快,每读一点,脸色就更凝重了一分,没多久,这本本身就不厚的书已经被他翻完了。 合上书,略显粗暴地丢在一边,沈硕的脸色黑如锅底,显然他也有了一定的猜想。 无论对方是谁,这样光明正大地将书放在藏经阁内,就说明对方的实力必然是极其强大,并且非常自信的。 秦梓看出来沈长老是在思考,就没出声打断他,一时间,沉云室内两两无言。 时间慢慢地流逝,秦梓在那边又站了一柱香的时间。 这期间,他能很明显地看出,沈硕脸上表情变化不定,不像自己当时的表情那样,而是更加地复杂。 秦梓知道他是有点想法,不过也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等他自己回答。 终于,沈硕狠狠地叹了口气,略显疲惫地说道: “你是想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吧?” 秦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硕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本书肯定不是我藏经阁内的,我也不清楚是谁放在那的,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继续说道: “这本书的主人,我却有可能知道。”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章 又一个“三” 沉云室内,一老一少两两无言,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直到其中一人将其打破。 “不过书的主人,我倒有可能认识。” 沈硕说完,又沉默了下来,不过这次,他似乎是在斟酌到底该说什么。 最终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你今年也十四岁了,差不多可以把眼界放宽点了,我之前把修仙境界的划分告诉你,也是存了一点类似的心思,今天就多跟你讲点外边的局势吧。” 他的语气无悲无喜,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话题岔开的也很生硬,不过秦梓还是好好听着的。 “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们这方世界,有五大洲,分别是东宝神洲、西贺部洲、南疆灵洲、北皑极洲和中域上洲这五大洲。”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洲域若干,你若是想知道就去翻阅这方面的书籍,我就不多做赘述了。” “你也知道,我们落剑宗位于东宝神洲,而且还是最东部的落剑山,其实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偏远的地区了,不过因为我们落剑宗是最顶级宗门的缘故,也不算特别偏远。” “除我们落剑宗以外,东宝神洲的顶级宗门还有西边的披云宗,与我们落剑宗关系一般般,虽然说是邻居,但理念不同,也没什么交集。” “除了这两大宗门以外,东宝神洲还有其他大大小小一大堆宗门,毕竟地域辽阔,我们落剑宗还没占什么地。除了这些宗门以外,还有几个人间国度,离我们这边最近的就是你熟悉的离国了。” “至于其他几个洲,我就不具体讲了,你自己翻书查去,我只给你讲讲中域上洲。” “中域上洲是目前天下这么多洲域中公认的最强的一个,它敢号称上洲也不是没有原因。” “其中,中域上洲的山上实力,要比其他洲,甚至是大洲要强上不少,其中顶级宗门有五个,分别是白莲圣地、雨龙宗、龙虎山、太清府、云霄宫这五个。”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五个宗门未必比我们落剑宗强,甚至很有可能不如我们落剑宗,但是中域上洲却是实打实的第一大洲,很简单,那就是中域上洲山上的力量不止这五大宗门。” 沈硕顿了顿,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稷下学宫那边的一大堆势力。” “百年前开始的百家争鸣,到现在已经席卷全天下,吵得不可开交,稷下学宫那边就是最严重的地方,各家在那边都有势力。那里每年都会有天才出世。” “而这些势力平时水火不容,但是出了事却是绝对的心齐。”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秦梓,说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去那边求学的,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一次,那边可是整个天下学术最浓的地方了,而且百家求学不问出处,只问心诚不诚,即使是你现在已经拜了我们落剑宗,也可以去求学。” “而且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不得不承认,那样的修行氛围,比其他地方的所谓的顶级宗门要好多了,天才的出现几率也要大得多,在这方面我们落剑宗一心求道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其次最好的,居然是北皑极洲那个一直被认为市侩的清源宗。” “除了稷下学宫,还有以龙虎山为首的几家道教的分支,算是关系还不错的。另外儒家的文庙也在中域上洲,儒家虽说这段时间被百家围攻,但是到底还是主流,文庙那边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不仅如此,中域上洲的凡间力量也非常强,其中尤以大武王朝为首,全民武道昌盛,除了顶尖实力不如以外,已经能和顶尖宗门媲美了,甚至有不少散修愿意去当供奉。” “有传闻说,大武王朝的那位国师,几年前曾以武丹胜化神,战分神,虽然最后毫无疑问是输了,但是却能从分神手下逃走,足见其强大。” “中域上洲的强大,不仅是山上实力,就连山下的实力也要比其他洲域强上不少,这才坐实了第一大洲的名头。” “除了中域上洲,你还要注意的是西贺部洲。西贺部洲那边虽说也是多个宗门并立,但却与其他洲域不同,那边的几个顶级宗门,都是佛门,其他宗门也都是以佛门为主,就连山下的王朝都是尊佛教的佛国。” “这就导致他们平时与其他洲域交流不多,不过近百年佛门愈发昌盛,有向外扩张的迹象。” “你以后外出行事,一定要注意这些势力。” 他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又沉重下来,沉声问道: “那么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能猜到那本书的主人是什么人吗?” 秦梓眉头微蹙,低声道:“不能,完全想象不出来,那样的人物,沈长老您说的这些势力虽然都很强,但却肯定是容不下的。” “没错,那位不属于任何一个我们已知的大势力,甚至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我怀疑他其实是位不出世的隐士。” 秦梓一听,瞬间抓住了他话中的隐藏含义,赶忙问道: “这么说沈长老您认识那人?” “他是我的先生。如果是他的话,这一切都不奇怪了。” 秦梓:(#°Д°) “您的师父不是已经……” 沈硕一脸淡然地说道: “没错,我师父多年前就已经羽化,但是我的先生却没有。” “我自幼就拜入落剑宗,跟随师父学习。师父在世时乃是前任传道大长老,一直到他兵解之后,才轮到我。” “但是先生却并不等同于师父。事实上,我在宗门之外,还有一位先生,他是我下山游历时遇见的,那时他主要教我学问,而且基本上都与修行没什么关系的学问。” “这些东西在山上是没人教的,所以我当时拜他为先生,完全是心甘情愿。” 饶是秦梓有了些准备,还是被惊到了,那人居然是沈长老的先生,要知道沈长老不可能拜一个算计天下的人为先生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位书主人的嫌疑。 沈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现在想来,我也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先生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又一脸怀念地说道: “当年我拜师时,先生除了我,还有一个学生,也是山上人,现在还在世。” “前两年他跑到东宝神洲来当了个国师,你日后有机会可以去找他。” “对了,他的名字叫齐小白,和老头子我并称为‘天下最有学问的两人’。”沈硕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了一种自嘲般的笑容。 “呵,当然那只是天下人吹捧的,我们两人都不敢认。” “当年先生授课时就曾经明确的和我们说过,说我们两人以后可以竞争一下天下第四号有学问的人,前三人我们就不要想了……” 他又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先生的事,大概都是自己求学时的事情,对于了解先生这个人基本上都没什么帮助。 并且,他说的这些话秦梓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他此时的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前三人不要想,前三人,怎么又是三?’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一章 秦梓的小秘密 再一次听到“三”这个字的时候,秦梓是真的吓了一跳,也亏他不知道什么叫ptsd,不然肯定要心理科挂个号的。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该还是巧合,毕竟修为和学问没有直接关系的。 但是这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很多时候修为高深的人也很博学的。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三位至高的名额已经被占满了,那自己以后怎么办? 要知道,他本来还是很有信心的,不仅是自己悟性过人,还是因为自己有灵域的缘故,对于精神体的研究肯定在常人之上,到时候就用这条路走上至高,完美。 可是现在看来,难道说三个至高真的已经满员了? 如果是的话,其中一个是那位先生,另外两人又是谁呢?为什么现在完全没有他们的踪迹呢? 要知道,按照设想,这种最强之人,很容易就能横扫修仙界,然后自己建立一个最强的势力,可是现在看来,即使是最强的中域上洲,也远没有达到能够称霸修仙界的程度,更何况中域上洲的势力也不是一起的,也没听说哪个能做到一家独大。 如果是几万年前,可能还有道门这样的存在能够勉强符合标准,可是现在呢,明显是没有这种势力存在的,那么那些至高都去哪了? 此刻秦梓心中有太多疑问,可惜,完全得不到解答,只能按耐住心中的好奇。 当然,他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比如自己在梦境中最后听到的那道声音。 不过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梦境的原因,自己对于那道声音的主人并没有任何恶感。 明明那位明显是在算计自己,虽然她也给出了一定的报酬,可是这样的方式一般是不会给人好感的。 但是这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秦梓面对那样一位未知的存在,居然没有任何警惕之类的感觉,甚至内心中对她还略有好感,这也是他能和对方说那么多的原因。 而那个人,会不会也是一位之高呢?秦梓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很显然,自己的人生必定是有至高参与,并且那些人到底是善是恶现在还未知。 …… 突然他又想到了些什么,好奇地问道: “沈长老,那您那位先生叫什么?他现在什么境界?” 沈硕脸上笑容一僵,然后讪讪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只知道他似乎姓王,至于境界……”他咳了两声,略带尴尬地说道,“我当时才什么境界啊,哪能知道这东西,只不过肯定很高就是了。” 秦梓心说也对,自家这位沈长老平时看上去挺厉害的,可其实也不过是化神期,这修为现在看上去还行,可却远远算不上修仙界第一梯队。 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比宁沐雪还要高,但是首先他这个化神期不过是个空架子,正面捉对还不一定打得赢身为剑修的宁沐雪; 另一方面,宁沐雪才多大,今年也不过三十多,而沈硕呢,据说都是上千岁的老妖怪了。 不过现在秦梓还不知道,一般来说元婴期想要突破化神,其实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修行路上最难的几道关隘之一,因为它涉及先天一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完全要靠个人的天赋或者水磨工夫。 不过饶是如此,以宁沐雪的天赋,百年内的化神期基本是板上钉钉,若是遇上万年难遇的大争之世,只要不中途夭折,说不定还能更快。 这时,沈硕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状似随意地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我,我求学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甚至都不知道先生是个修仙者,一直到很后来回味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那是才真正反应过来。” “至于他带我们的时候,完全就像个……”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道,“就像个当不成官,只能回来教书的落魄秀才。至少当时乡里好多人都这么觉得的。” …… 秦梓又听沈硕说了一会儿,见他谈性慢慢消了,才开口说道: “沈长老,那这本书我能带回去看看吗?” 沈硕愣了愣,似乎对于秦梓的选择有些奇怪,不过想到秦梓平时仅存的两个爱好,又洒脱一笑。 “随便看,不过到底是我先生写给我的书,你可要好好保管,不能污损啊!” 他没提不能弄丢,因为他知道秦梓这小子基本是书不离身,他就怕秦梓一边吃饭一边看书,把污渍弄上去。 似乎是对以前干过的蠢事有点不好意思,秦梓难得地有点脸红,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 关上房门,秦梓脸上还残留着的一点羞怯和欣喜的神色彻底消失,只剩下沉重。 他刚刚已经试探过好几次了,沈硕看到的内容绝对和自己不同,也许在沈硕眼中这本书只是记载了先生的最新著作,而看不到其他的东西,至少他肯定没有看到最后的那段疯狂的字体。 因为秦梓最后的时候,已经很明显地试探了,如果他看到了,肯定会知道那位王先生现在是什么境界,毕竟以他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至高”。 不过既然已经试探到这一步了,沈硕不知道,那就不必要告诉他了。 秦梓总觉得,这本书上应该还藏着一点其他的秘密,自己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对劲,绝不会仅仅因为这本书上没有藏经大阵的阵纹。 走进自己屋内的密室后,秦梓直接走到中央的一块蒲团上坐下,然后静息凝神,迅速入定。 一睁眼,他再次来到了灵域之上。 其实这一步对他而言已经是熟能生巧,完全不需要入静了。 不过他总是有些害怕,担心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当场就看,而是等回到有很多应急措施的密室之后再好好研究。 当年那次意外,还是留给他很深的心理阴影的。 …… 在灵域之上,都不用找,一眼就能看到代表《三体》的光球。 嗯,想都不用想了,这尼玛看个屁啊,其他的是星光点点,这玩意儿简直是烈日当空。 秦梓没好气地回到了现实中,觉得那位先生完全是在为难他秦某人,要不是看在他很有可能是飞升期的份上,现在肯定要多骂他两句。 完全没有头绪之后,秦梓就懒洋洋地瘫坐在那里,伸出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轻叩书的封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这是在发散思维,一般是找不到思路之后会有的状态,像极了你做数学试卷,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让自己无题可写,只能看着试卷上的大面积空白发呆的样子。 好在他到底是秦梓,是我们的主角,当然要和我们做点区分。 所以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拍了拍两颊,给自己加油打气。 “加油,勇敢机智的美少年,伟大的事业在等着你!” 然后秦梓仰起头,伸出手指揉着两边太阳穴,然后最终低声念道: “我们先假设那位真的算无遗策,那么他现在想让我知道的,肯定是我最想知道的,毕竟如果不是这些,很难引导我去做他想要我去做的事,那么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又是什么呢?” “嗯,可以先排除姚师姐会不会喜欢我这件事,这事我一直藏在心里,他肯定不会知道。” “那么我第二想知道的又是什么呢?” 秦梓想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答案。 他再次来到灵域,灵域之上,还是那副老样子,如同星空一般星光点点,嗯,前提是无视掉偶尔会出现的烈日当空。 然后,灵域之上的他又闭上眼,下一刻,现实与灵域之中,两个秦梓同时睁开眼,现实与灵域瞬间在他眼中交织在了一起。 这是他刚刚想到的方法。 他曾经受到意识分裂的感觉诱导,觉得灵域中与现实中的自己应该是两个单独的,各有一份意识。 可是现在来看,意识由灵体决定,现实中的是肉体,灵域中大概是精神体,而灵体一直在气府中,那么就不存在所谓的分裂意识之说,只不过是让自己的意识多获得了一份信息。 这就像是让一个人多长了一只眼睛,那这个人的视野会是什么样的呢? 秦梓现在强迫自己同时关注两份信息,那么在他的脑中,两份完全不同的视野就交织在了一起。 这是一种很巧妙的感觉。 我们都知道,灵域是信息的,现实则是实体。 那么秦梓现在就是既能看到实体,又能看到信息。 例如他现在看到一张椅子,那么他既能看到这张椅子,又能看到这张椅子代表的信息。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在灵域中他能有意识地控制自己选择的内容,可是现在这种状态,无数的信息自发地进入他的大脑,几乎要挤爆了他的意识,让他头痛欲裂。 他不敢多耽误时间,迅速的看了一眼那本放在面前的黑色书籍《三体》。 霎那间,新的信息映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绷不住了,赶紧解除了这样的状态。 解除了之后,秦梓做的第一件事是弯下腰大口喘气,然后,他又花了两秒钟时间给这种状态取了个“灵视”的自以为帅气的名字,再然后,会想到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又有点奇怪。 因为在他刚刚的视野中,那本黑色的书上赫然写着几个虚幻的大字: “黄州城外,观澜书院”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要是给我写这个是姚师姐多好啊,嗯,李师姐也可以,王师姐也不错啊,哎呀陈师姐那腿,我可以的,袁师姐那个身材,我吹爆啊……” 说到最后,少年眼神冒光,把这两年看到的漂亮师姐都想了一遍,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小秘密,就如同豆蔻年华的少女心中会有的小小的暗恋一般,纯洁无暇,又引人爱怜。 总之,他不觉得会有人知道他的小心思。 ps:秦梓看到了什么我们以后会讲,目前简单来说就是对方猜到了他现在想干什么,所以帮了他一把。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二章 萧鸢儿的邀请 自从秦梓上山,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快过了三年了。 秦梓这样一个人,内心纯粹,待人真诚,总是面含微笑,温润如玉,一般人是不会讨厌他的。 而落剑宗的门风很好,制度也很完善,门内宣扬的也是一心向道那一套,基本是不会让弟子之间发生那种恶性竞争的。 这样的环境也直接导致了落剑宗门人相互之间相处和睦,你也许会不太喜欢某个人,但你绝对不会到了想对他怎么怎么样的地步,更何况是秦梓这种容易被大家所接受的性格。 这样的环境就给了秦梓的布局发挥的空间。 总而言之,我要说的就是,前文已经说过,在秦梓刚上山的两年中,他是基本钟秀峰和藏经阁两点一线的,即使偶尔去过演武场,对于其他人而言也只是“那个经常跟凌秋恒混在一起的孩子”,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然而可怕的是,当秦梓想定决心开始布局后,这样的情况就迅速改变,在短短的一年内,秦梓就已经和落剑宗大部分同辈弟子,还有一堆长辈打好关系了。 更加惊人的是,这样的关系很多都一直维持在一种,提到名字就会想起这个人,但关系也没好到要去主动寻找这个人的地步。 这些也是为了他以后的计划做准备。 当然,秦梓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除了经常被某人“死亡凝视”之外,秦梓的修行也落下了一些,没有达到预想中的地步,至少至今为止还在练气徘徊。 虽然他也不是寻常的修仙路子,所以这个境界还真不一定好划分,但是至少筑基期的灵气液化还差不少呢。 …… 这天,他从木桶中爬出来,穿好衣服,处理掉桶中的药渣,然后走到密室开始打座。 平稳心神后他又开始了常规思考。 最近他正在尝试灵气液化,但是效果一致不明显。 灵气液化是要在原本的基础上不断凝实的过程,想要成功必须要有前提,根据秦梓在演武场观察所得可以发现,这样的前提应该就是灵气的进一步提纯。 最近他就是在尝试液化的过程中发现,凝实一直没什么进度,一看,哦,原来是自己灵气纯度不够高。 这就有点为难他了,其实灵气纯度不够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毕竟他炼化灵气的过程,一直没有比较系统的方法,所以现在量是有了,质却不能保证。 而且他不是经常把药材中的药力,还有未经炼化的灵气也吸收进去嘛,这样灵气纯度不就更低了。 “唉,我现在也到了正式展开推衍道路的时候了。” 收拾好心情,他站起身,准备出门练练剑法。 突然他汗毛竖起,手臂上起了不少细小的鸡皮疙瘩。 闭上眼,意识瞬间扩大,发现来人后,他脸色一沉,无奈地叹了口气,黑着脸准备去出门迎接那位奇人。 …… 屋外,人间奇女子萧鸢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蹦一跳地往他着跑。 行至半路,她的脚步突然一顿,身形迅速调整为最佳状态,眼神锐利,如一柄利剑。 不过她这样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间,几乎不可发现,很快又恢复成寻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六亲不认的步伐又迈了起来。 一边跳还一边嘀咕着:“小师弟还真厉害。” …… 看到出门迎接自己的秦梓之后,萧鸢儿兴高采烈地跑到他面前,可是刚一站定,小嘴一撇,有点不开心。 ‘哼,小师弟居然长得这么快,都快要和我一样高了!’ 秦梓看到她的表情,根据相处了三年的经验瞬间就得出自己处境不妙的答案。 还没等她开口疯狂暗示自己长得慢点,就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位,膝盖也稍稍弯了一点,嗯,正好比她矮一点点,不错不错。 萧鸢儿察觉到了海拔上的优越感,大嘴咧开了笑,小师弟不愧是小师弟,真上道,嗯,待会儿带他去演武场的时候,本师姐就负责罩着他了! 耗假货,这姑娘已经默认了秦梓等会儿会和她一起去演武场,根本没留他拒绝的余地。 …… 正好今儿得空,那我们就来好好看看这位人间奇女子。 萧鸢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首先我们都知道的,萧鸢儿的天赋很高,尽管她算是比较另类的天才,但依旧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了,这样的人,别的先不说,实力本身是有的。 那么这样的人,在宗门的表现怎么样呢? 可以说是基本没有。 除了一些高层知道,钟秀峰上有一个阵法超绝却喜欢剑法的小姑娘,宗门内基本上没几个人注意得到她的存在。 您可不要觉得这是宁沐雪的吩咐,宁沐雪当年藏拙了十几年,一朝出世天下闻,并不代表她会要求自己的后辈跟自己走同样的路。 所以,萧鸢儿的选择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考虑。 而且我们刚刚才知道,萧鸢儿并没有打算继续这样藏拙下去,这不今儿就来找秦梓准备去演武场装一波? 也许会有人觉得,这女的真讨厌,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唉,那您可又错了。 我们不妨仔细想想,秦梓在这钟秀峰上三年,三年内,这是萧鸢儿第一次要求秦梓和她一起去演武场。 萧鸢儿本人其实早在前段时间,就已经开始通过类似的途径,慢慢进入大众视野,也就是说,大家也开始慢慢意识到钟秀峰上有一个思维跳脱的小姑娘,好像还和宗门年轻一辈的天才凌秋恒关系很好。 接着在这样一个大家都逐渐认识到她的时候,她又半强迫地拉着自己的师弟陪她一起。 有没有发现什么? 很显然,我们虽然不知道萧鸢儿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藏拙,也许只是简单地出于对宁姨的模仿。 但是自从秦梓来了之后,这种藏拙肯定是为了帮助自己的这位新师弟。 而她开始崭露头角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前段时间,那前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 那段时间内,秦梓拿到了《三体》,决定开始他的谋划。 这时候,即使是萧鸢儿不明白秦梓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秦梓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沈硕的观念,但她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一点,秦梓对于宗门内其他人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尽量躲避,到了现在的主动接触。 那么就由她出场,主动带秦梓下场! …… 而关于这个人,最关键的还不止这些。 在之前的剧情里,凌秋恒曾利用自己的所见,加上部分推理,察觉到了背后“那些人”的存在,随后来找秦梓询问。 在得到秦梓的答复之后,凌秋恒唯一的表示就是自己要好好练剑。 这件事既能表现出他本人的性格,属于自强型,正所谓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在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凌秋恒所做的一切,其实不过是在秦梓的推动下进行的,只不过秦梓不会违背他本人的意愿罢了。 而反观萧鸢儿,她现在做的事情,肯定不是秦梓推动的了,而是处于她自身的想法,甚至主动帮助秦梓进行布局。 这两人的对比不是说萧鸢儿比凌秋恒聪明,毕竟她平时那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到现在连“那些人”的存在都没想出来,绝对谈不上是比凌秋恒更加聪明。 但是她在这件事上的境界,反而比凌秋恒要高不少。 这就是她最重要的一个特点。 她的灵感非常的敏锐,所以她即使没有想清楚事情,也能做出正确的反应。 聪明,却没有如秦梓一般多智近妖,任性,但骨子里却能关心他人,还有一股子天然呆的傻劲。 这就是萧鸢儿的独特之处,也是她身上的魅力之处。 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却无法否认,这是一位人间奇女子。 …… 想清楚这些之后,我们再来看秦梓这边,就会明白,为什么萧鸢儿每次都搞得秦梓头疼不已,但秦梓却不会拒绝她。 这是因为她强大的灵感,亦或可以说是先天的大智慧,可以帮助她洞察人心。 她觉得秦梓是个好人,就会主动去帮助他,她很自然地就知道秦梓的底线在哪,所以甚至不用去思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触犯到他的底线。 这种先天的灵感,让她遇事甚至不用思考太久,完全凭借心意去做,往往就能得到最佳答案,甚至有一种类似于心想事成的效果。 当然,这和心想事成还是有区别的,心想事成是心在前,事在后;而她是根据事情本身,想法自然改变。 …… 基于这些原因,秦梓几乎从不拒绝萧鸢儿的要求。 当然,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用去仔细揣测她的心理,因为这个人已经大到了秦梓难以想象的程度。 …… 萧鸢儿和秦梓两人,住在一座山上三年了,算是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平时在一块的时间长的要死,自然也没什么好寒暄的,所以,在随意聊了几句之后,萧鸢儿图穷匕见: “秦师弟,我们一起去演武场吧!”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三章 演武场 对于萧鸢儿的邀请,秦梓自然是没法拒绝的。 开玩笑,这时候拒绝,接下来一个多月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种情况秦梓警觉性拉满,求生欲足足的。 …… 路上,秦梓忽然问道萧鸢儿: “萧师姐,您怎么突然来找我跟你一块去演武场啊?” 秦梓虽然能够隐约感觉到,萧鸢儿的潜意识应该是意识了一些东西,决定帮助自己。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潜意识的行动,在对方的脑中还是会有想法的。 就以这次为例,萧鸢儿潜意识里察觉到秦梓正在尝试接触其他门人,所以就会下意识地想到帮助他的方法。 但是在她的脑中,她所想的不是帮助秦梓,而是出于某个理由来找秦梓的。 这也是她最逆天的地方,她完全不需要很高的谋划能力,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甚至连自己都察觉不到。 这也是造就她如今没心没肺的性格的原因之一,萧鸢儿的人生从来都是心想事成,她真正地活在只有美好的世界中。 也许在未来,这样的美好依旧会被打破,但是在那之前,她永远是世间唯一的奇女子。 …… 对于秦梓的问题,萧鸢儿没有多想,随口回到: “最近这段时间,宗门内比武成风,好多年轻一代的弟子喜欢在演武场切磋切磋,我这不是想着,咱们钟秀峰不能落了笑话,所以就找你一起去试试嘛,放心,到时候萧师姐保护你!” 秦梓心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 …… 落剑宗的演武场,不是我们想象中的一大片广场,而是一块占地极大的区域,包含了几座山在内。 虽然其中好几处山谷处也修建有想象中的那种大平台,但是更多的还是落剑山天然原始的复杂地形,甚至还有几处小洞天,可以供人在内私下切磋。 当然,演武场是有修为上限的,超过了元婴期,这块地方已经容不下了,甚至金丹之后就可以腾云驾雾,平时捉对主场已经改到天空之中了。 所以这块还是主要给筑基以下的弟子修炼的,虽然平时也不乏高修为的弟子,苦练基本功找灵感就是了。 …… 秦梓和萧鸢儿一起来的,所以就很自然地蹭了萧鸢儿的法器。 嗯,一把情况下,这种男女共乘一件法器的,都是那种郎才女貌的画风,可惜,哦不对,是幸好,秦梓都是站在萧鸢儿后面的,完全就是个小说里那些天才弟子身边都会有的小跟班。 虽然看上去有点丢人,但是秦梓还是比较满意这种状态的,毕竟无论是为了凌师兄避嫌,还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他都不太愿意和萧鸢儿并排而来。 至于他自己御器,呵,开玩笑,秦梓几年前还是要靠先爬上山顶滑翔,同时借助灵石的帮助呢,现在虽然变强了不少,但还是个小练气,怎么可以随便御器飞那么远? 要知道,这种较长距离飞行就连凌秋恒这一级别的天才,也是到了练气大圆满才能做到,秦梓现在要是能做到,不是凭白惹人怀疑? 总而言之,秦梓就干脆充当了萧鸢儿的狗腿子,跟在她后面一脸“大佬带飞”的样子。 站在空中俯瞰山谷中的白石广场,秦梓才发现最近落剑宗的同门切磋,比他想象的还要流行。 当然,这其实也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按照他的猜想,这代表着落剑宗连同其他宗门所策划的事情即将完成。 虽然具体的操作他肯定是想不到的,但是大概也就那样了,通过委婉的方法将功法的内容公布之类的。 这样的方法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混淆背后之人的视听,让他们无法从整个修仙界精确到某个特定的宗门。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将宗门的压力分担到其他宗门? 开玩笑,人家本来就是想算计全天下的,就算落剑宗不把风险分担出去,对方解决了落剑宗还不是要来解决其他宗门? 而当秦梓亲眼目睹演武场上的比武盛况时,他基本已经能想到他们要使用的套路了,无非是将功法通过年轻一辈试炼的方式放出来。 毕竟落剑宗这么咸鱼的宗门,可没有什么一年一小比,五年一大比的规则,同门之间非常注意和睦相处。 不要担心这样的氛围会有碍宗门发展,落剑宗其实是提倡同门之间的良性竞争的。 在落剑宗,不会出现的其实是那种输了这场比赛就要输了人生的操作。尤其像某些宗门,老喜欢搞什么圣子圣女争夺赛,然后赢的人各种资源倾斜,搞得每次比赛都是你死我活的。 开玩笑,这种方式人才的内耗多严重,每届大比最后其实差距很小,都是比较小的那种,就这样一棒子把弟子打死了,不符合落剑宗的风气。 但是这样的行为也不是没有代价,落剑宗除了几次出现超级天才,几乎每次外面的大规模年轻一辈的斗法大比,基本上都是顶级宗门里垫底的。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宗门太咸鱼了,没什么竞争欲。 那么这样一个宗门,在全天下面临危机时,能不能第一时间站在第一线呢? 也许可以,但也有可能不会,秦梓要做的,是让后一种可能消失,为此他要做的—— 就是绑架整个落剑宗的年轻一辈! …… 好了,插播到此结束,我们继续过剧情。 当两人终于飞到演武场上空时,秦梓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如雷达高速扫描一白石广场为中心几公里内的所有师姐,同时使用自己思维敏捷过人的大脑,高速分析这些师姐的相貌,从而挑选出最符合他审美的师姐,作为接下来寻找美的对象。 “秦师弟,小心啦!” “嗯?我马上要到半决赛了,怎么了?” 萧鸢儿没有理会秦梓的胡言乱语,一声暴喝: “猛男空降!” 话音未落,只见她眉心处一柄小剑飞出,随后化作一道金光,环绕二人,随着萧鸢儿法力的驱动,竟形成一道剑光虚影, 随后萧鸢儿一把拉着秦梓,收起飞舟,如一柄剑刺下。 金色的小鸢儿虚影慢慢消散,露出里面二人狂拽酷炫的身姿。 萧鸢儿抬头挺胸,竖起耳朵准备倾听周围人的赞叹,却听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道违和的声音: “姚师姐,李师姐,袁师姐还有其他师姐,你们快跑,那个臭流氓又来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四章 灵韵峰的男子汉 “姚师姐,李师姐,袁师姐还有其他师姐,你们快跑,那个臭流氓又来了!” 意料之外的声音突然想起,带来了一片寂静。 萧鸢儿好不容易搞出来的无敌气势瞬间被打破,至于秦梓,他现在尴尬的想死。 那货就这么说,其他人谁不知道说的是他啊! 他恼怒地抬起头,想要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耿寒,年纪和秦梓差不多大,个头却要比他还矮一点。 即使是秦梓这种天生英姿的人,也要承认,这位确实长得很漂亮。 倒不是说对方的颜值一定要比秦梓高多少,而是说这位很符合粉雕玉琢这个词,长得可爱而又精致。 但是这是个男的。 更可恶的是,这货居然是灵韵峰的弟子! 没错,前文中已经提过,灵韵峰就是那种全是女生的地方,而这个耿寒,就是这一整脉唯一的例外,他是个男的! 秦梓曾经因为嫉妒,哦不对,是批判,打听过这家伙拜入灵韵峰的经过。 据说是灵韵峰的几个女弟子,下山游历,正好遇到这货因为战乱家破人亡,于心不忍,正好发现他资质不错,就把他带上了山。 但若仅此而已也就罢了,这货居然因为长得太可爱,被那几个女弟子一直以为是女孩子。 然后她们就去求峰主允许耿寒拜入灵韵峰,灵韵峰峰主一听那当然是拒绝的,开玩笑,要是让这些臭男人拜进来,那当初建立灵韵峰的目的何在? 但是峰主知道这是男孩子,其他弟子不知道啊,还怪峰主太狠心,居然拒绝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就一咬牙,拉上一大票姐妹,跑过去跪在峰主洞府外面求她同意。 最离谱的来了,峰主以为她们知道耿寒是男的,最后看着外面跪着的弟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又于心不忍,一狠心破例收下了耿寒。 当后来真相大白的时候,众人都哭笑不得,但是耿寒已经正式拜入山门,又没有违反门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然后—— 就把他当成女孩子养大了。 所以此时,秦梓看着穿着一袭骚粉色长裙,留着及腰长发的耿寒,面色铁青。 顺带一提,萧鸢儿也是同款脸色。 那耿寒到底是一直被当成女孩子养大的,虽然天天喊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但是久而久之,就比较坤了,现在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盯着,一时间有些发怵。 但是他转念又一想,不行,师父教过我,我身为灵韵峰唯一的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师姐她们! 天可怜见,灵韵峰一帮畜生里面,居然还有个有良心的,知道不能再这样教坏小男孩了,只可惜,至今收效甚微啊。 …… 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其他人终于回过神。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边总体上算是那种低端局,都是比较年轻,修为比较低的人,基本上最高的就是袁师姐这种筑基圆满了。 在他们的眼中看来,刚刚萧鸢儿的这手操作,着实是有些厉害了。 嗯,用更通俗的话来讲就是,被萧鸢儿装到了。 而等他们回过神来,这样尴尬的气氛就缓解了不少,让萧鸢儿和秦梓都暗暗松了口气。 耿寒身旁一个身形挺拔,体态婀娜的女子,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斥责道 “小寒,你怎么说话呢!” 然后又看向萧鸢儿两人。 “前面的是钟秀峰的师妹师弟把,萧鸢儿师妹好啊,还有,额,秦梓师弟是吧?你也好啊!” 见到美丽动人的袁师姐记得自己的名字,秦梓根据以往的观察,迅速摆出一副舔狗该有的表情。 “袁,袁师姐好!” 至于萧鸢儿?她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自己随意就和一个名字都没想好的龙套角色说话,丢了身为未来天下第二大剑仙的格调。 开玩笑,咱身为未来天下第二大剑仙,也是有包袱的! 却见那耿寒像是鼓足了勇气,从袁师姐背后跳了出来,指着秦梓骂道: “你,你这个登徒子,不许你和袁师姐说话!” 秦梓一挑眉,着实是有些生气,哎呦呵,你个一看就是快速起名随便编出来的龙套角色,真滴猖啊,嗯,决定了,就选择是你了,今天你秦爷爷定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旁边那个爱笑的袁师姐稍稍皱了皱眉,她觉得耿寒今天确实有些激动了,事实上平时秦梓偷偷看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过那又如何呢,追求她的人多了去了,那孩子还是一副看初恋的纯情摸样,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多反感,理应不值得耿寒这样子激动应对。 耿寒那边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关注那个臭流氓,登徒子好久了,若是寻常的追求者,他自然不会这么激动,但是他之前就发现了,这个家伙,他看自己的这些师姐的时候,眼睛里根本一点爱慕都没有! 要知道平时师姐的那些追求者,眼睛里的爱慕都快流出来了,而那家伙,眼睛里只有欲望! 以前师父就跟他说过,有一种男人,他们从来不会真心喜欢女人,眼睛里只有欲望,却偏偏擅长用花言巧语,还有他们的伪装欺骗女孩。 自从听了师父的话后,他就发誓,作为灵韵峰唯一的男子汉,他一定要让师姐们,远离渣男! 想到这里,他不再害怕,勇敢地踏出一步,大声宣誓自己的决心: “我,我要找你决斗!” 站在萧鸢儿身后的秦梓眯了眯眼,没看错的话,这家伙的灵性刚刚有了点变化,居然误打误撞碰到了自己想见到的人,现在技术还不够,不知道对普通人有没有用,就先试试这家伙吧。 既然心中有了决定,秦梓就不再犹豫,准备站出来接受他的挑战。 “在我面前,居然有人想欺负我的师弟?” 秦梓还没答应,萧鸢儿就霸气地出声回应。 耗假货,秦梓内心直呼内行,萧师姐就是霸气啊,居然一句话就把气氛又冷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眼袁师姐,却发现对方也抱着歉意地眼神看着他们这边。 接着,这位印象中性格一直很好的师姐,居然站出来,选择与萧鸢儿争锋相对。 “萧师妹,耿师弟和秦师弟现在都是练气期,他们两人的实力差距也没多大,不如就让他们试试吧?” 萧鸢儿一挑眉,冷笑道: “可以啊,我现在是筑基初期,你是筑基大圆满,我们差距也不大,要不要也来试试?” 若是换做其他人,被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这么挑衅,八成要怒火中烧,可是奇怪的是,袁师姐并没有那么生气,依旧笑盈盈地回道: “可以啊,我们来试试!” “袁师姐!” 耿寒有些紧张,如果是之前他们可能还没什么,但是萧鸢儿刚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一点事都没有,还带这个人,这种水平肯定不是普通的筑基期了,他担心袁师姐有些拿不住。 “你呀你,还不是你惹出来的麻烦,师姐总不能看着你被其他人欺负吧,不过别担心,萧师妹的水平我知道,现在差不多与我一个水平,我也想试试和这些最顶尖的天才之间有什么差距。” 她温柔地揉了揉已经长高不少的男孩,轻声说道: “你可是我们灵韵峰唯一的男子汉,一定要小心,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看着两人之间和睦的氛围,秦梓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也许现在更像是坏人。 不对不对,我是要激发他的决心,引导出他的潜力,放在小说里就是那种老爷爷的形象啊,怎么回事坏人呢? 他又看了看萧鸢儿,稍微放了点心,对方修为虽然高,但也高的有限,况且天赋和萧鸢儿一比,差了不止一筹,萧鸢儿应该不会输,正好也磨一磨她的性子。 几人约定好了,就找了两处擂台,准备同时进行斗法。 金丹之前都难以腾空,所以擂台就够用了,到了金丹之后就只能画场地给他们了。 …… 然而,当秦梓正式站到擂台上的时候,他才想起一件事情—— 他好像什么招数都没学过…… ‘艹,大意了。’ 下一瞬,他的思绪就来到灵域之上。 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周围的光点,能用的招数其实并不少,虽然自己没学过,但是单纯地用出来应该不难,但是这场斗法的关键可不在于输赢。 毕竟他是知道,现在的切磋成风是为了之后的试炼做准备,按照他的计划,那个时候他可不会参加,而且他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输赢或者面子的人,所以这场斗法的输赢都无所谓。 当灵域之中不刻意集中心神之时,现实与灵域思维的速度并没有区别。 现实之中,几人已经站好了场子,离得很近,袁师姐也算是这块新手村的扛把子了,加上性格好长得又漂亮,引来不少吃瓜群众。 嗯,虽然这些人都是来看萧鸢儿她们那一组的,毕竟美少女打架可比小屁孩互殴有意思多了,要不是看着耿寒灵性活跃,现在放弃可惜了,秦梓也想去看。 倒是看耿寒,已经紧张地两腿发抖了。 就这心理水平,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有什么潜力。 不过既然下定决心要去做了,秦梓掂量了一下宁姨送他的长剑,似乎从来没有和人正式对决过,他准备好了,要为耿寒建立一个完美的舞台! 嗯,庆贺吧,为了灵韵峰真正的男子汉的诞生!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五章 两女争锋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和她不一样。 她自信、快乐,即使是任性也没有人会怪罪,只需要一定的努力,就能达到寻常人永远也达不到的成绩。 所以我羡慕她…… 我嫉妒她…… 我想要战胜她…… 袁静一如平常,笑盈盈地注视着她的对手。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内心的波涛。 不,还有一个人知道,一个人注定和她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非常的丑陋,如同话本中的恶毒女配。 即使到了今天,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只是多少有些遗憾,那些曾经跟在她身后的师弟师妹们,以后注定要自己走下去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想在战胜一个强敌,即使是用修为压人的方法,即使赢得无比丑陋。 她也想赢! “哼哼,现在投降的话,本剑仙就饶过你一次!” “萧师妹,我虽然知道自己不如你,但还是想请教一下师妹的手段。” 一旁有人点燃了一炷香,落剑宗的规矩确实宽松,一炷香内无人倒下或投降,便算作和局。 她忽然看向一旁的耿师弟。 那孩子,现在正在和他的对手对峙,看那副紧张的样子,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 她的思绪有那么一瞬发散开来,随机又回到当下。 师弟的路,就由她来铺好吧。 …… 萧鸢儿一直等她平稳心神之后,才准备动手,她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发挥不出水平的对手。 “小心了,接下来再走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她一拍腰上的锦囊,取出一把剑鞘。 鞘身由黑木制成,其上有青铜装饰,从这些粗糙的装饰可以看出,这八成是她自己做的。 “师妹不用剑?” “我的剑在这。” 萧鸢儿竖起双指,轻点眉心,一柄小剑慢慢浮现,随后手指一挥,小鸢儿进入剑鞘之中。 袁静展颜一笑,早就听闻钟秀峰的萧鸢儿,一柄本命飞剑奇异无比,今日能够得见,也是不亏了。 她拔出长剑,左脚轻点地面,运势刺向萧鸢儿。 没有什么精彩的剑法,有的只是最扎实的基本功。 在这一点上,几乎从来没有好好练过剑的萧鸢儿,差了她不止一点。 萧鸢儿不躲不闪,运足法力,抬起剑鞘作拔剑式,双指一闪,一道剑气从剑鞘之中刺出,与刺剑而来的袁静与半空中相碰。 袁静剑势一顿,俯身横剑化过剑气,随后运转身法,劈向萧鸢儿。 萧鸢儿脸色不变,远处剑气消散,化作金光,闪到她身旁,赶在那一剑到来之前将其拦下。 她不愿与袁静继续近身捉对,灵气流转,剑气金光一闪,将袁静震飞出去,随后身前的剑气也逐渐消散。 袁静在空中迅速调整姿势,落地后连退几步,挽一个剑花,化去一部分力道,竟使得白石擂台都留下一道剑痕。 她再抬头看向萧鸢儿,眯了眯眼,刚刚一番追对,看似自己落了下风,其实不然。 毕竟她只使用了基本的剑法,而萧鸢儿明显疏于实战,发挥不出真实水平,短短几招有些招架不住。 “萧师妹的剑气,能放出几道?” 萧鸢儿撇撇嘴,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袁静笑了笑,接着收敛表情,开始运转法门,体内灵气随之运转,剑锋之上,扬起一阵淡淡的光晕。 萧鸢儿还是面无表情,很难想象她这样平时活跃的人,会有这么沉默的时候。 还是袁静先手,她这次上来便运转身法,向萧鸢儿迫近。 这次她的身法不想第一次那样直来直往,反而有一种飘逸灵动的感觉,使得萧鸢儿的剑气无法像开始那样直来直往,发挥出最大威力。 这样一来,萧鸢儿的脸色更黑了,小声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运转法力,使用剑气试图将其逼退。 袁静莞尔一笑,身法再度施展,速度竟更快一筹。 但她这次并没有打算直接绕过剑气,以右脚为支撑,身体在剑气到达的一瞬间旋转,左腿撑地,同时举起手中长剑,摆出上端架势。 接着,在剑气经过,来不及转向的那一瞬间,长剑之上光晕增强,袁静的剑直直斩下。 这次袁静的剑并没有与剑气针锋相对,而是选其侧面,运用全力,攻其弱点。 萧鸢儿再没有经验,也不会这个时候选择硬碰硬,平白浪费灵气,所以袁静的剑没费多大力气就轻松斩碎她的剑气。 这次剑气消散,并没有再次凝聚,而是彻底凭空消失。 袁静乘胜追击,一转剑势,横剑上挥,也斩出一道剑气。 袁静的剑气不如萧鸢儿凝聚,也不同于萧鸢儿的金色,泛着白光,如同她剑锋上的光晕一般。 萧鸢儿小嘴一撇,这剑气再弱,她也不可能用身体接,只好一弹剑鞘,再次斩出一道金色剑气,瞬间刺穿袁静的剑气。 可这却正中了袁静的算计。 横斩剑气从斜方向斩来,萧鸢儿用剑气直刺,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可这也使得这道剑气难以迅速回防。 袁静只是运转身法,从另一方向冲来,使用的还是最熟悉的刺剑式。 萧鸢儿短时间难以召回剑气回防,脸色更苦,小鸢儿倏然从剑鞘中飞出,在她脚下环绕一圈,又飞回剑鞘。 短短的一刹那,她腿上就有了一道临时阵法。 这种阵法缺少根基,属于使用过一次之后很难继续使用的类型。 不过她也不在意,一跺脚,身形暴退,速度远超袁静的身法。 …… 场上,两女交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萧鸢儿剑气凌厉,迅速,威力巨大;袁静身法诡异,剑术高超,经验丰富。 到了现在,场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信心能够稳胜她们其中一人。 “现在看来袁师妹经验更加丰富,稍占上风。”一位年纪较大,眼光老道的弟子评论道。 闻言,耿寒紧攥着的手稍稍放松,手心竟已满是汗水。 可是在他的身边,秦梓看到萧鸢儿刺出金色剑气时,却扬起一点神秘的笑容。 …… 场上,袁静一剑刺空,故技重施,反手一撩,挥出一道剑气。 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指望刚刚的套路能够用上,毕竟萧鸢儿之前那道剑气算算时间也快要回防了。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如她设想一般,她忽然看见萧鸢儿露出笑容。 萧鸢儿抬起剑鞘,鞘口忽然闪起金光。 袁静倏然看见一条金色细线从剑鞘之中连向她的身后。 是之前那道剑气! 这条金色细线将之前那条细线与剑鞘连接了起来! 她赶紧横剑防守,准备硬接这一击。 却见萧鸢儿剑鞘口金光闪到极致,然后在一瞬间,金光沿着空中那条细线一闪而过。 一股巨力从剑柄之上传来,同时还有一种麻痹感,使袁静瞬间脱力倒飞出去。 不过好在那道金光只沿金线传播,她倒飞出去,离开金线之后便没有继续被攻击。 萧鸢儿见自己处心积虑的一击效果不佳,没能必杀,小脸垮的更加难看了。 她抓住对方被麻痹,同时刚被击中,状态难以调整的机会,左脚向后撑地,重心放在微曲的右腿上,然后左手抬起剑鞘,俯身前倾,两指抵在剑鞘口,运足灵气,准备给出最后一击。 另一边袁静倒地之后,赶紧在地上翻滚起身,单膝跪立,不顾嘴角溢出的血迹,不顾自己此刻披头散发的丑态,同样运转法力,举剑做提灯式。 长剑剑锋光晕内敛,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寒芒。 这是灵韵峰所传的剑法。 灵韵峰虽是只收女子,但所传剑法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注重各种复杂花哨的变照,或是华丽的效果,反而修为越高,越有一种锋芒内敛之感。 在斗法最后的时刻,袁静最终还是放下了骄傲,放弃以技巧战胜的想法,决定利用自己修为更高,灵气储备更多的优势,以力强破萧鸢儿的杀招。 …… 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前一秒还占据优势的袁静,竟然在一瞬间被反转局势,众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准备见证这两位少女最后的对决。 而旁边的擂台上,耿寒原本就白皙的小脸变得惨白,双手紧紧攥住裙角(别问我为什么是裙子)。 却没有发现,他下一场的对手,正眯着眼睛,用他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 这次是萧鸢儿先动。 剑鞘之内,小鸢儿极速运转,终于完善了准备已久的阵法,这就是萧鸢儿准备的杀招! 从斗法开始,萧鸢儿就利用剑鞘作为遮挡,利用本命飞剑小鸢儿在其中布阵,同时起到集中威力的效果。 而她在剑鞘之中布置的阵法,虽然看上去有许多,但其实根本只有一座——五行剑阵。 这座阵法的功能只有一个,为她制造出五行剑气。 当然,以她现在的水平并不是随便制造的,而且不同的属性,威力也各不相同。 最开始的剑气没有属性,所以最简单,后来那道也是,被袁静轻易斩碎。 可是从第三道开始,剑气就有了变化。 第三道剑气是庚金剑气,此处过程中留下金色细线,在灵气催动下才会显现。 而第四道则更加复杂,乃是阳木之雷。 五行之中,金克木,但雷虽属木,但却与金同为阳,所以这第四道剑气,只有在第三道的基础上,才能发挥出最佳威力。 同时这一道已经超脱了寻常的五行剑气,威力自然要更加强大,只可惜萧鸢儿经验不足,用法不好,伤害没打全。 而现在,就是她的第五道剑气,水属中的冰! 随着一道寒光闪过,萧鸢儿的剑鞘之中,竟钻出一条冰龙,向着袁静扑去! 冰龙速度弱于其他剑气,并非无法躲闪,但袁静依旧稳住架势,眼神锐利等待冰龙上前。 就在冰龙离她只有三尺距离时,她左腿发力,跨步起身,反手上劈,从冰龙的下方将其直接斩首。 这一方面是灵韵峰剑法的凌厉,另一方面也是萧鸢儿难以化出真正地蛟龙之形,否则这一道剑气威力会更加强大! …… 在看到袁静长剑斩入龙首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放下了。 结束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长剑竟然卡在了龙首之中,接着龙形慢慢破碎,寒力却毫不衰减。 从长剑剑锋开始,袁静整个人都被冻结,即使是这样的束缚很快就能解除,但一切都晚了。 空气之中,金色细线再次出现,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细线上,结满白霜! 而众所周知的是,雷加冰超导! “庚申惊雷剑!” 自开场以来,这是萧鸢儿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金色的剑光划破视线,如同将世界分割的地平线,遥远而又美丽……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六章 第二场 金色的剑光划破了视线,电光裹挟着破碎的冰屑,向自己冲来。 袁静张大嘴巴,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她心有不甘,竭尽全力催动自己剩余的灵气。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身上的寒冰碾碎,可是这时候,那道金色剑气已经近在眼前。 她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向着那道金光发出进攻。 当金色的光芒终于吞噬了她的视线,她的心却终于静了下来…… “到此为止了!” 一个方脸矮胖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为袁静,挡下了这一击。 沿着细线不断跃动的电光,在他掌心之中缓缓平静,直至消散。 而袁静则瘫坐在地,神情沮丧。 输了…… 直到这时,一旁围观的弟子才反应过来,刚刚电光火石间的战斗让他们目不暇接。 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 “太强了,这两位师妹的实力在筑基期中足以称得上顶尖。” “尤其是那个叫萧鸢儿的,她是哪个峰的,年纪轻轻,筑基初期就有这么强的实力,日后前途不可估量啊!” “这位师兄情报有些落后啊,那位是钟秀峰的弟子,宁长老的亲传弟子!” “那位‘落雪剑仙’的宁沐雪宁长老?” “没错,就是那位!” “这小小的钟秀峰,居然除了两位顶级天才,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各位,我反而觉得袁师姐其实更加出彩,虽然资质不够,但各方面都稳扎稳打,基础扎实,日后当有机会一飞冲天,而萧师妹让人感觉更多的还是借助那柄特殊的飞剑。”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不少的赞同,没有人会将那柄小剑联想到本命飞剑上去,毕竟再怎么说这位萧师妹才筑基初期,即使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能显化本命飞剑。 …… 周围人的议论且不去谈,再看擂台之上。 袁师姐瘫坐在地,再无力气站起来。 中年男人看向萧鸢儿,赞叹了一句: “不错,有你师父的风采了。” 随后又转头看向袁静。 他伸手将袁静拉了起来,鼓励道: “剑修不看资质,只看天赋,日后多努力,未尝不能成功。” “啊?” 袁静茫然回应。 男人没有多做回应,身形一闪,凭空消失,留下茫然在原地的袁师姐。 袁静回味着男人刚刚的话,久久不能平静,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另一处擂台。 一旁的擂台之上,耿寒早已红了眼。 袁师姐心疼耿寒,轻点地面,一跃跳上一旁的擂台。 萧鸢儿也跟着她跳到秦梓身旁,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还是阴沉着脸,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与兴奋。 “你待会儿跟那个人打,不要留情,狠狠地打赢他!” “怎么了?” “她没用全力。” 萧鸢儿说完之后,便不再评论,走下擂台,双手抱胸立于一旁,不再言语。 擂台之上,秦梓看向袁静,眯了眯眼。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袁师姐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刚刚看她那副不服输的样子,还以为她真的不满足于自己的天赋,有所不甘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情况让秦梓想起一句话—— “当你全心全意去做某事时,全世界都回来帮你!” …… 擂台的另一边,袁静笑盈盈地摸着耿寒的脑袋。 她虽然身材高挑,但耿寒这几年也越长越高,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彻底摸不到这个大男孩的脑袋了。 “伤心吗?” “嗯!” 耿寒的话中带着一点哭腔,他现在内疚急了,毕竟是因为他的任性,才让袁师姐和萧鸢儿打起来的。 “不,师姐并不怪你,反而要感谢你知道吗?” “师姐的天赋一点也不高,所以一直要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但是师姐也心有不甘,想要看看那些天才到底有多厉害,今天我知道了……” “你的资质很好,以后成就必然在师姐之上,所以——” 她低下头,用前额抵着耿寒的额头,轻声说道: “请你代替师姐去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 秦梓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对手。 不知道刚刚袁师姐跟耿寒说了什么,但他总觉得,耿寒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 平时的习惯难以改变,他还是会露出一点女性化的神态,但气质却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简单来说,他更自信了,有了某种更加坚定的意志。 这种感觉很淡,但既然秦梓这么觉得了,那肯定是他身上确实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变化不知道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怎样的变数,但是毫无疑问的是—— 他讨厌意料之外的变数! 不过也好,如果光现在的他就能变强的话,倒也不必要自己计划的实施,毕竟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至于变数,没有看出袁静的意图是他自己的问题,只能要求自己下一次考虑更加全面,毕竟他只会在背后推动一些事情,但却不愿意去玩弄人的心。 …… 当耿寒正式站在秦梓面前时,他忽然有了点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厌恶,说不上喜欢,但他的本能在告诉他,这个看上去整天笑眯眯的人绝对不简单。 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这是他灵性的直觉,这种直觉经常出现在他们这种灵性较强的天才身上。 当然,这也是和修为有关的,修为越高灵性越强,预感越明显。 而在另一个角度上,同样成立,即修为越高,防备他人灵性直觉的能力也越强。 这种直觉萧鸢儿也有,而且更强,甚至因为她本人的特殊,强的离谱,甚至在某些层面上比秦梓那种变态级的直觉还要强大。 耿寒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如果秦梓是对他有恶意的话,他会有厌恶之情,如果是善意,他的灵性也会表现出好的愉悦感。可现在不一样,秦梓对他说不上是善意,但也不算是恶意,就结果而言对他还有帮助。 这种情况下,饶是他的灵性也只能抓瞎。 不过大战当前,他也没有多想,他要为了袁师姐,赢下这一局! “第二场,开始!”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七章 剑招 看着摆好架势的耿寒,秦梓忽然没由来地觉得有点紧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是他一辈子第一次真正与人交战。 虽然不是生死战,但却还是有点紧张。 意识到自己心态上的问题,他心中虽然苦笑,却也并不觉得这会影响什么,只是暗道自己的心态还是不够好。 毕竟在他看来,适度的紧张会让自己的大脑更加活跃,身体的反应更加迅速。 再者说,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至少同龄人之中,根本没有人能够战胜自己,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别说是眼前的耿寒,即使是凌秋恒那种天才来了也没用,只要他不想输,那么最多也只是平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输的! 这既是他的自信,也是对他而言理所当然的事情,与同龄人之间的战斗,几乎称不上是战斗,即使是自己的第一次对敌。 秦梓深呼一口气,尽力调整状态,即使是对自己很有信息,但是如果因为心态阴沟里翻船了,那可就人丢大了。 耿寒看着自己的对手,他从一开始的紧张地有些发抖,仅仅是过了一个呼吸间,就调整了过来,几乎看不到任何紧张的反应,甚至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让他心里一慌,人的蜕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无论是他,还是秦梓。 对于他而言,即使是有了一定要战斗的理由,现在依旧是很容易胆怯,依旧是有点自卑。 而对于秦梓而言,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调整状态,只能说明他比自己想得还要不简单。 …… 在第二场开始之前,场外的观众看完了萧鸢儿和袁静的精彩对决,其实并没有对两个小朋友的打架还抱有多大期待的。 可是当看到两个人开始之后,摆着架势互相对峙的样子,隐隐间居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气势,忽然又生出了一点奇怪的感受。 这场对决可能不像是他们想像的那样简单。 …… 本来耿寒与秦梓一番对峙,是想让对方见识一下,自己的决议,没想到这么一对峙下来,自己的气势很快就被压下去,心中难免有些发怵,不敢继续对峙下去,所以,他准备先发制人。 ‘这家伙太可怕了,速战速决!’ 耿寒心中紧张,不愿久战,开始便准备全力以赴。 他与袁静一样,用的同样是灵韵峰的剑法。 只见他举起长剑,剑锋之上凝聚银色光晕,很淡,但以质量而言,却隐隐比之前的袁静还要高。 他保持架势,率先冲了出去。 …… 场外,灵韵峰的几个女弟子,围着袁师姐叽叽喳喳的吵着。 “天哪,看耿师弟的剑芒,居然是银色的!”一位弟子惊呼道。 “对啊,没看出来,小师弟天赋居然这么高,才这点大就快要追上我们了。”另一位就有些怅惘。 袁静看着一阵好笑。 “你们几个还好意思说,我都没看你们主动修炼过,也从来不关心小师弟的修炼,整天就想着把他打扮成什么样子,当然不知道小师弟的水平了。” “哎呀,师姐你怎么这么说呀,小师弟就算修炼天赋很高,但是他可爱啊,在可爱面前,天赋高不高这种事情,很重要吗?” “对呀对呀,强不强是一时的事情,可不可爱,可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们几个是关心他的终生大事啊!” 袁师姐懒地继续和她们胡搅蛮缠,眼含笑意地看着擂台上冲向对手的耿师弟,忽然间她发现,师弟原来已经快长大了。 无论这一场他能不能赢,以后都不能把他继续当作小孩了。 …… 场上,秦梓紧盯着耿寒的动作,试图寻找出其中的漏洞。 ‘不错,基本功很好。’嗯,能在心里说出这种话,很显然,是秦梓这种完全没有战斗经验的人,并没有没有临场找出对方破绽的能力。 他想了想,持剑迎上,准备与耿寒拼剑。 剑锋瞬间交错,耿寒就能感到长剑之上一股巨力传来,这秦梓看着文静瘦弱,体质可一点都不差! 他心中暗道果然,这家伙可不是普通人,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决定并没错。 耿寒心念一动,剑锋之上剑芒忽闪,长剑威力更胜,同时他也加大出力,准备和秦梓一决胜负。 谁料,耿寒长剑之上剑芒闪烁的瞬间,巨大的威力竟将秦梓架势劈开。 秦梓身体后仰,正好让耿寒的上段劈落空。 ‘这么弱?’ 耿寒心中念头一闪,随即暗道不好,对战时分心,极有可能中对手的圈套。 毕竟对方怎么看都不是自己一击都接不住的人,刚刚那个肯定是圈套。 他赶忙摆好架势,准备硬接对手的攻击。 等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却发现秦梓已经退出好几步,正在悄悄地揉揉自己的手腕。 耿寒:…… 秦梓:o(* ̄▽ ̄*)o 场上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耿寒心说大哥你特么这么弱,刚刚装什么装,搞得我以为你很强呢! 他心中一阵羞恼,觉得自己被耍了,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一开始的目的——替师姐们收拾收拾这个混蛋! 当然,他也没有被愤怒冲坏头脑,依旧尽力保持冷静,架势也丝毫不乱。 …… 对面的秦梓也有些无奈。 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啊,或者说,灵韵峰的剑法,真的是不实际接触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强。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全是女子的脉系,主流居然是这种大开大合,威力巨大的剑法。 尤其是那种二段爆气一样的招式,正好趁着对面长剑刚落下,威力最小的时候发出,一般人根本挡不住。 当然,秦梓刚刚若是想强行接,也不是不行,但是手会震得很痛的,长剑砍人本来就废手,硬接这种大威力的剑招,不仅废手还废剑,一不小心剑断了就当场完完。 他深呼一口气,再次冷静下来,持剑之手也不再继续颤抖。 灵域之上,虚幻的秦梓原地盘膝,他在脑中回放着刚刚的剑招,寻找破招之法。 记忆逐渐回到两年前,那时候凌师兄正在给自己讲述剑法对敌的套路。 “剑法对敌,其实不同的人路数虽然很不一样,但是主流的套路,大体还是一样的。” “若是对手剑法大开大合,威力很大,你打算怎么应对?” “emm,用化劲?” “额,小师弟,我知道你很喜欢看书,但是习武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受那些武侠小说的干扰,用化劲也不是不行,但是光用化劲有点被动,而且化劲这个说法也很模糊啊,毕竟是小说里的内容,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和他缠剑。” “缠剑?”秦梓疑惑道 “嗯,化开对方的劲力,同时两剑相触不分离,寻找机会绕开对方的剑势,这就是缠剑。” “缠剑也能算是化劲的衍生,大开大合的剑法,剑路也通常直来直往,很容易判断,这个时候缠剑效果就会很好。” “我给你演示一遍,嗯,对,你看你这一剑劈向我,我如果只是个新手,可能就要提剑去硬接。” 秦梓用的剑招,就是刚刚耿寒用的上端劈,威力大,但是容易被人躲开,只有配合足够的身法才能使用。 而凌秋恒却没有像秦梓那样横剑硬接,而是抓住机会,长剑上提,剑尖指向左后方。 这种姿势一瞬间接了秦梓的剑招,是肯定接不下来,只会被剑势弹开,所以他忽然向右迈步,长剑剑尖朝下,向左格。 这一提一格,迅速将秦梓的剑路带偏,同时他的身位偏右,接下来凌秋恒只是抽剑改成朝天式,然后下劈,而秦梓却已经来不及回防了,简简单单的两招轻松破解了秦梓的剑招的同时,还能做到反击。 “看明白了吗,缠剑虽然是以防守为主,但却并不只是防守,而是通过不断地变化架势,让对方的剑被你缠住,难以继续进攻,同时你却能寻找机会进行攻击。” “我教你的,其实是一种思路,以后你对敌时一定要记住,剑性软,剑出如游龙,与刀不同,一定要配合身法,尝试化去攻击,硬接永远是剑法中最下成的应对。” …… 灵域之上,秦梓睁开眼,神情复杂,面容苦涩。 ‘我这是什么鬼,凌师兄好早以前讲过的,居然给忘了?’ 他想了想,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办法,这段时间他太忙了,要做的事情有一堆,毕竟境界上的提升还是首要,剑法技巧反而是现在最不重要的。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即使是没有灵域的存在,他也有自信,以他的记忆力,几乎不可能真的忘记什么东西,这是他长期以来锻炼的结果。 …… 现实中,秦梓吐了口气,接着,一脸轻松地看着耿寒,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种温和在耿寒眼中就是嘲弄,以为他在瞧不起自己,差点气得破了功,狠狠地深呼吸两下,接着眼神变得愈发锐利了。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仅在这一天内,他已经开始了蜕变,尽管还有女性化的动作,但是更深层面上的某些东西,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而这样的改变,正是秦梓所想见到的。 …… 耿寒运转灵力,施展灵韵峰飘逸的身法。 不同于剑芒质量上胜过袁静,他的身法要比袁师姐逊色不少。 毕竟袁静这么刻苦训练,也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的。 不过尽管不如袁静,但是秦梓水平也不如萧鸢儿,所以这样的身法勉强还是够用的。 嗯,至少他觉得是这样的。 秦梓笑眯眯地看着他在那各种风骚走位秀空气,只是笑笑不说话。 耿寒上来就给他个突刺,刺死这个装逼的王八蛋。 注意,很快的啊。 秦梓向左一跨,同时向右竖剑一格,就把这个刺剑格开。 但是耿寒的剑法很明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再次心念一动,长剑之上剑芒一闪,同时变化方向向右横斩。 这样的动作原本是发挥不出什么威力的,但是在耿寒的奇异剑法下,却能斩出强大的威力。 然而当他手臂刚做出动作时,秦梓就看清他的剑路,及时向上提剑。 等到剑芒闪出时,秦梓刚好摆出动作,耿寒的横斩被架向上方。 还没完,耿寒剑势变弱的瞬间,秦梓变换持剑方向,同时左腿微弯,剑尖转换,架住耿寒长剑的同时,向前刺去。 耿寒大惊,拉剑回防,却还是稍慢一步,胸部被刺出一道伤口。 秦梓见好就收,收剑摆好架势,同时嘴角含笑,虽然依旧温和,但也似在嘲讽。 局势瞬间逆转!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八章 五五开 耿寒被秦梓一套连招,成功刺伤胸口,顿时大惊,身法施展,身形暴退。 他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刺痛,眉头皱起,保持防守架势看着秦梓。 秦梓轻轻一笑,第一次主动进攻。 但是他并没有像耿寒那种靠身法拉近距离,而是保持着中平架势,单手举剑胸前,剑尖指向耿寒上肢。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点一点小心前进。 耿寒眉头更紧,这样的姿势看似简单,但是他却找不到破绽。 可是渐渐的,秦梓离他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进入有效距离。 他摆好架势,准备接下秦梓的进攻。 倏然,秦梓持剑方向瞬间变化,剑尖朝下。 耿寒一惊,下意识向下去格,然而秦梓剑路瞬间变化,长剑猛地反转,同时身形降低,配合长剑反手斩向耿寒的持剑手。 即使是最普通的制式长剑,其威力也不是说着玩的,这一击斩中,瞬间就能将他的手斩下。 耿寒及时反应,后退同时勉强将这一斩击硬格住。 当两柄剑接触的瞬间,他心念一动,其长剑之上剑芒再次闪耀。 秦梓笑容更大,露出雪白的牙齿。 “同样的招数,你还想再来一次?” 耿寒硬格开秦梓的斩击之时,剑锋方向确定,随后瞬间的剑芒闪耀,秦梓早已算好方向。 他轻松一卷,就将对方的剑路卷开。 耿寒反应也不慢,长剑被卷开的瞬间,就立马抽剑回防。 然而这还在秦梓的意料之中,他单手提剑,顺着对方的剑路将耿寒的剑再次格开,然后抽剑朝天改变方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斩向耿寒的右外臂。 耿寒赶紧闪躲,却还是躲避不及,右臂被划了一下,鲜血瞬间汩汩冒出。 他施展身法,再次拉开距离,大口喘着粗气,一脸惊恐地看着秦梓。 秦梓放下架势,笑眯眯地看着他。 …… 场外,萧鸢儿双手抱胸,看到秦梓的优势,很装逼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灵韵峰的师姐们都要紧张的多了。 袁静在第一次交锋之后,就开始眉头紧蹙,看到耿寒的劣势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师姐,怎么办啊,小师弟好像要输了。” “唉,没办法,我本以为他能有所改变,然而还是太想当然了吗,性格的问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师姐,什么意思啊?” 袁静看着台上的争斗,随意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持剑手。” 众女抬起手看着手心,即使是平时仔细保养,但是长期的修炼还是让她们手上起了一层淡淡的茧子。 当然,这样的茧子修为提升之后自然就没了,但是现在修为低的时候,用剑其实很容易磨伤手。 不过修行路上苦难无数,即使是这些女孩子也没觉得这点有多辛苦,平时早已习惯。 “耿师弟的手上,就没有这层老茧。” “嗯?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袁静叹了口气,一边看着场上的战斗一边继续说道: “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灵韵峰的剑法威力极大,因为我们的剑法之上加上了剑芒,而在身体素质足够强之前,剑法威力越大,越容易磨伤手。” “你们在看小师弟的剑法,发现了吗,他的剑法每次都是剑锋与对面交锋之后,才使用剑芒,这样做就相当于将剑击与剑芒的伤害分成了两部分,这样也会让他的手更加好受一点。” “这边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然而,剑芒到底还是加持剑法的,只能沿着剑锋发出。这样的方法,使得他的第二段攻击,方向已经确定,难以灵活变化。” “你们看那位秦师弟,不仅剑法基本功极好,而且每次都算好了他的攻击方向,每次都能巧妙地化开他的攻击,这才使得耿师弟一直处于下风。” “小师弟难道不会改变使用方法吗?” “他当然可以,事到如今,小师弟不可能还忍受不了区区剑柄磨手的疼痛,事实上平时训练的时候,他已经能用出来了。” “那为什么?” “因为他曾经怕过,所以他在出招前会犹豫,会下意识地选择令自己心安的招数,即使是他现在已经能忍受曾经不能忍受的疼痛。” “小师弟他不是害怕,他是习惯了去害怕,以至于忘了自己早已不怕了这件事!” 众人听了袁师姐的话,只能留下一阵沉默。 袁静看着台上大口喘着气的师弟,轻轻呢喃: “小师弟,还不去改变吗?” …… 擂台之上,耿寒感受着手臂和胸口传来的疼痛,不断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伤口上原本的刺痛已经转变成一种炽热的感觉,他的精神极度绷紧,使得自己甚至都感受不到疼痛。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他还是控制不住的,让自己的思绪慢慢飘向过去…… 那一年,离国叛军四起,天下大乱,自己被同门师姐带上山,开始修行。 曾经在凡俗的记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仅剩下的一些,不过是无尽的苦难。 似乎还记得,刚上山那会儿似乎很胆小,也很懦弱,师父说要修炼,总是忍不住吃苦,好多次偷偷躲起来哭。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纤细白嫩,完全不像是一个吃过苦的人。 总是习惯于将苦难与儿时的经历联系在一起,久之竟然习惯了去害怕。 其实这些自己都是明白的,曾经他不想去改变,现在,终究还是要有所不同了。 他深吸一口气,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恢复正常。 既然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总该是要长大了吧。 …… 秦梓感受着他灵性的变化,忽然脸上笑意更胜,然后又逐渐收敛。 耿寒现在越是沉寂,他的灵性就越是活跃,这也意味着他的计划越接近成功。 既然如此,他也不愿继续抠抠搜搜,努力控制实力,而是绝对好好地和他打上一场。 秦梓紧盯着他,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全身,力求细致入微,能够察觉到他的每一个动作。 倏然,耿寒右腿绷紧,重心前倾,左腿迈出,举剑在胸,姿态如盘龙,伺机而动。 秦梓眯起眼,他并没有发现对方的招数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他依旧这样的话,还是剑术基础更好的自己占优势。 但是另一方面,他仔细观察对方的灵性,果然是还是蜕变了,那就不可能使用同样的招数。 他摆好架势,准备防御。 ‘要怎么攻过来呢?’ 耿寒动了。 他左脚掌瞬间发力,将整个人如一柄利剑一般飞出去,摆出穿云刺的姿势,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秦梓的胸口。 但是这样的速度并没有比刚才快多少,秦梓在他动作的瞬间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向左移动准备格开他的直刺。 然而就在这时,耿寒剑锋之上,剑芒突然闪耀,直刺速度陡然暴涨。 秦梓及时反映,却还是躲闪不及,胸口右侧被刺伤。 还没完,耿寒乘胜追击,挥剑横扫,秦梓向后下腰躲闪,同时右手持剑上提,架开对方的横扫。 然而他竟然及时反应,长剑一转,剑芒再现,向下劈来。 秦梓躲闪不能,乘着上提的姿势,硬格了这一击,直接导致他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鲜血。 他抬手擦干嘴角的鲜血,歪了歪脑袋,接着想到了什么,继续摆好架势,咧嘴露出笑容。 耿寒本来占据上风,有些开心,但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点某名的压力。 他努力绷紧脸蛋,使自己不露出怯色,尽管心里有多么慌张,他总是告诉自己,要坚强。 秦梓看着他逐渐胡乱的灵性,努了努嘴,然后善解人意地收起笑容。 嗯,老实说,让他这样爱笑的孩子收起笑容,还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就是这么善良呢? 耿寒继续之前速战速决的策略,主动出击。 他的灵气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剑芒,只能硬撑着。 不过还好,他们两人的战斗节奏很快,不存在耗得体内灵气耗尽的状况。 当他开始克服自己懦弱的,习惯于恐惧的心理时,他的剑芒似乎都强了一点。 当然,更直观的是,他的招数变化更多了,甚至是一些以伤换伤的招数,他现在都能用出来。 也是因为这点,秦梓的招架并不容易。 当然,也不会太困难,秦梓只要不断变化身形,不去硬接他的攻击,其实还是可以支撑下去。 但是问题就是,当他直接用剑芒加持攻击的时候,秦梓的速度稍微有点跟不上。 尽管每次都能看穿他的攻击意图,但是动作跟不上,还是得挨打。 这点就是秦梓的不足了,如果是凌秋恒这种剑术经验老道的,就可以给耿寒设局,引诱对方的出招,将对方的进攻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无论耿寒心态怎么改变,都不可能胜过他。 “ting——tuang——dang——” 打铁的声音不绝于耳,嗯一般都是秦梓在挨打。 终于,秦梓忍不住了,他用力将耿寒逼退,然后向后撤开距离,大口喘着气的,狠狠地盯着他,心中暗狠狠地说道: ‘妈的,你个狗东西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就别怪我开挂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四十九章 灵域的新用法 ‘妈的,你个狗东西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就别怪我开挂了!’ 秦梓在心中恶狠狠地想到,没办法,不开挂还真不一定打得过。 前文我们曾经说过,秦梓在同龄人当中几乎是无敌的。 这句话并不是说秦梓有多强,而是秦梓本人的特殊之处让他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先要了解一个设定,那就是何为法术。 所谓法术,首先是建立在灵气,当然,也可以叫做法力的基础上。 法术通过特定的方式运转,变化灵气,从而达到特定的效果,有时候还要配合特定的口诀,心法之类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的本质,就是灵气的运转。 既然如此,那么理论上来说,只要知道了灵气运转的方法,就基本可以学会一道法术。 当然,更高等级的道法自然不会这样,但是以秦梓目前的境界来说,不可能接触到过于高深的术法,所使用的一定是灵气运转比较简单的法术。 而秦梓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他在灵域的帮助之下,可以轻松看破任何人的法术,直接看到其内部的灵气运转。 这,也就是说,任何低等级的人所使用的法术,在秦梓面前都如同没穿衣服一样,能够轻松看穿。 当然,也不完全是那么轻松。 …… 灵域之上,仿佛是亘古不变的灰色雾气,随着秦梓的呼吸缓缓律动。 身形虚幻的秦梓缓缓睁开眼,没有去在意周围多出来的光点,而是看向那仿佛永远无法触及的灰色雾气。 他闭上眼,将记忆的轴慢慢拨回几个月前—— 那本看了一会儿就差点把他弄死的《三体》! 冥冥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看到了那本黑色的书籍封面上,写着“黄州城外,观澜书院”几个大字。 他没有在意,翻开书本的第一页。 其实,在灵视的状态下,知识都是以特殊的形式存在,想要查看这本书的隐藏内容,也不需要翻页,可以直接观看。 不过考虑到书本的内容过于庞大,翻页的动作其实是秦梓自己的心理暗示,使自己不要一次看到过多东西,不然恐怕要直接暴毙了。 翻开书后,秦梓看到了一个新的光团,不同于周围五颜六色的光点,这一团是灰白色的——如同他身边环绕着他的灰雾。 那团灰色光芒,整体形状就如同一枚心脏,以一种奇怪的频率进行律动。 秦梓嘴巴微张,深吸一口气,然后跟着光团的频率,缓缓吐出,然后继续。 慢慢地,他的呼吸能够勉强跟上光芒的律动。 奇怪的是,其实光团的律动并不复杂,但是即使是秦梓也只能不断尝试靠近,难以完全复制。 当然,他对这些也有一定的猜想,没有强行去复制,只能说顺其自然。 “呼——吸——呼——吸——” 伴随着这种奇怪的呼吸方式,他的思维变得越来越敏锐,但感官却越来越淡泊,这样的状态在战斗中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好在灵域之中不存在时间的概念,他只需要呼吸跟上一瞬间就够了,只要一瞬间,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呼——吸——呼——吸——” 就在那一瞬间,他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 灵域之上,仿佛是亘古不变的灰白雾气开始剧烈翻滚,大量的灰雾翻腾着涌入他的体内。 少年虚幻的身体瞬间逐渐凝实,给他带来一种极为强大的力量感和安全感,就如同长起漂泊海上的人,突然踏足陆地一般的安全感。 但安全感的同时,他也有一种窒息的压力,如同置于深海之中,四周都传来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秦梓睁开眼,看向他的四周。 环绕他的灰白色雾气已经趋于消散,而灰雾之后,是一片更加广阔的世界。 如果说原本他存在的地方如同星空,虚无之中,漂浮着代表知识的光点,那么,灰雾之外的,就是一整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各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物质,炫彩缤纷的颜色,奇异怪诞的形状,充斥着这片无边无际的世界。 秦梓没有流连于这个世界的奇异,赶紧看向周围一处。 那里,有一团难以名状的事物,颜色复杂,形状怪异且不断变化。 而他的颜色,也主要介于粉色与黄色之间,并且两者相互对抗,目前看来是黄色占优势。 当看到他的瞬间,秦梓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没有使用灵视,灵域之中看着代表耿寒的“某物”,现实之中则直接看着耿寒本人。 他知道耿寒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自己接近,灵域之上,代表耿寒的“某物”周围也多出了一团奇异的光团。 光团不断变化,展现出耿寒使用的身法所代表的知识。 刚看了一点,他就快要撑不住了,呼吸也快要紊乱,他知道这样的状态难以持久,所以他要加快节奏。 秦梓一心三用,两边盯着耿寒的同时,也开始施展身法,迅速接近耿寒。 当对方举起长剑的时候,秦梓看到了,他身边又多出了一团光团。 在看到那团光团的一瞬间,秦梓不再强求自己继续跟着灰色光团呼吸,换成了一种更加简单的呼吸法。 那是他在多次练习呼吸法后,自己简化的“秦氏呼吸法”。 这样的方法效果相同,但是要弱不少。 灰白色的雾气翻滚着脱离少年灵域之上的的身体,形成球形将他包裹。 不过与最开始不同的是,这些灰雾还留了一些在他体内,使他的身体不再那么虚幻,与之相应的,周围的雾气也淡了一些。 这是他的“秦氏呼吸法”起作用了! 他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即使是灵域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但他的思维却做不到与灵域同步,当他全身心集中在灵域之中时,外面的世界还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进行的,而非绝对的静止。 他赶紧横扫一圈,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代表灵韵峰剑法的知识光点。 这是他在刚刚的一瞬间看到代表耿寒的光团衍化时所记忆下来的,果然被带到了他能够触碰的灰雾之内。 没有浪费时间,他将心神投入其中,光点开始衍化。 因为有了“秦氏呼吸法”的缘故,体内收集的灰雾对他有了一定的保护,使得他观看这套剑法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危险感。 完整的看完一遍之后,他这才知道,这应该不是灵韵峰的剑法,或者说,是,却不完整。 这套剑法没有名字,应该是灵韵峰那套剑法的简化产物,用来给境界较低的弟子学习日后的真正剑法时打基础用的。 这让秦梓有点意外,之前就觉得这套剑法不简单,以为是什么高级剑法,没想到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路货,很显然是某种很高等级的剑法的简化。 看来灵韵峰走的是精英路线,脉系主流剑法就这么高级,毕竟要知道,很多时候强和难学其实是一个意思的,灵韵峰这样,一些天赋不够的弟子就需要花更长时间才能达到其他人短时间的效果。 不过秦梓转念一想也能理解,宗门内从来不鼓励弟子下山游历反正也不需要下山,弱一点的功法也用不上了,那么干脆一开始就花时间学个强的功法不是更好? 秦梓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所得,趁着现在没什么压力,决定再看几次。 …… 耿寒清楚的知道这次战斗自己的胜算在哪。 很显然,自己与秦梓都没有太多战斗经验,但是秦梓的剑术基本功要比自己好多了,这也使得他在整体上占优势。 而他耿寒的优势,便在于他的灵韵峰剑法学得很好,很扎实,剑芒加持后的攻击,秦梓现在接不住。 那么这场战斗就很简单了。 自己要不断攻击,如果打中他,那么自己就赢了;而秦梓那边,则是不断躲避,化开他的进攻,等到自己这边吃不起消耗,坚持不下去,那么赢得就是他那边。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他不断地进攻,而秦梓则在不断闪躲,化解,甚至都不敢硬格。 耿寒不断地进行攻击,同时仔细查看他的动作。 秦梓的动作都是最基础的基本功,其实并不难,耿寒也都会,既然现在打不赢他,那他干脆现场学习如何使用这些基本功,同时寻找机会一击制胜。 终于,他找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机会。 “抓住你了!” 他在心中低语。 接着,便是一道无比迅速的上端劈斩,配合剑芒,使得秦梓避无可避,只能选择硬格。 “铛——”巨大的冲击一下子逼开了他的防御,秦梓的中门大开。 耿寒这一下动作也很难恢复,但是他竟然在半空中诡异地改变了方向,一记直刺刺向秦梓中门。 这是他一直隐瞒着的招数,剑芒二连。 尽管这招会对他的身体有一定负担,但是这种时候作为决胜手,足够了! “得手了!” 他死死地盯着秦梓的脸,希望能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可是失败了。 下一刻,他瞬间汗毛倒立。 秦梓居然对着他,露出了笑容,一个温和,阳光的笑容,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所看到的那样。 “小师弟——” 他忽然听到了,袁师姐的惊呼。 …… 灵域之上。 这里,是现实的上层,一切知识的投影。 在这里,现实中的任何规则都没有任何意义,无论现实发生了什么,灵域总是在这里,用祂自身来记录着这个世界。 也许祂可以被改变,可以被利用,但祂从来没有错过,祂便是这个世界的唯一,大道的尽头——灵域。 对于现实而言,生命的诞生起源于偶然。 那么对于同样存在物质的灵域而言,是否也存在着这样的偶然呢? 没有人知道。 可以想见的是,如果真的存在这样的生物,那么对于它们而言,它们生活中所接触的任何物质,都是现实的投影——它们就会如同神灵一般,直接操纵现实! 我们将视线放在此世的灵域,也就是秦梓所看到的灰雾之外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的深处,有一棵通天巨树。 居然的躯干,几乎连接着天空与大地,遮蔽天日的树冠上,原本翠绿的树叶也有些枯萎。 大树虽然还是那般巨大,有着无以匹敌的威力,却已经隐隐透出一种衰败的气息。 在这棵树下,有一座古庙。 而在小庙中,一位少女跪坐在正堂的画像前。 她的面容美到令人难以置信,她的肌肤如同美玉一般白润,她的瞳孔又如同鲜血一般赤红。 最令人震惊的是,她全身上下,除了赤红的瞳仁,其他地方全都是雪白的。 她神色淡然,微眯着眼睛,跪坐在这与世间隔离之地。 忽然,她睁开眼,看向庙外,灵域的深处—— 那里,有一个由灰白色雾气形成的圆球,渐渐消失……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章 触底反弹 夜,已经很深了。 似乎是源自血脉深处早出晚归的天性,即使是已经不怎么需要睡眠,也能在黑夜视物的修士们,在夜里似乎都不会随意出门。 耿寒现在才练气期,还是需要睡眠的,然而今天他怎么也睡不着。 在床上翻身打滚过了好一阵子,他忍不住了,反身下床。 男孩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 白天所受的伤,现在都被治愈了,无论怎么找都看不出任何疤痕。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是让自己痛的要死、触目惊心的伤口呢,只能说不愧是“仙”啊!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觉得自己也是仙人。 尽管现在他的生活,主要活动是打座修行、吃的都是珍馐美味、交往的是各种神异人物——但是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就是仙人。 是啊,有些东西几乎是刻入骨子里的。 无论是出生低微的自卑,还是用尽全力去珍惜每一样美好的泥腿子心理。 这些都是自己上山这么多年还没有改变的。 他看着镜子里面容姣好宛若女子的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感觉有些心烦意乱了,他看了看窗外,今晚夜色很好,想了想,出去走走吧。 他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灵韵峰本来是很多弟子住一起的,但是他一个男的,自然是不可能和师姐们住在一起了,所以也不用担心打扰其他人。 灵韵峰的风景,这些年他早就看遍了。 到底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以往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美丽的景色。 刚来灵韵峰的时候,生怕以后不能呆在这里了,早早就把山上逛了个遍。 记得当时还有位师姐一直耐心陪着自己的吧? 到底是哪位师姐呢,其实也不太记得了。 那时候的自己,自卑得根本不敢仔细看这些师姐,知道好久之后,才能将她们认全。 那么刚来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师姐是谁,又如何能记得呢? 记忆这种东西,一旦开始翻阅,就再也停不下来,他竭尽全力,想要去回忆记忆中早已模糊的那张脸,可是却总觉得那时的记忆就像蒙了层薄纱,叫人看不清楚。 人在烦躁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他干脆也不走了,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回忆往事。 他到处想,想了很多东西,并没有什么逻辑,只是想让自己稍微分心一点,不再那么烦燥。 然而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白天的那场战斗,以及那个男人笑眯眯的脸,和他所使用的那一道纯白的剑芒。 …… 落剑宗演武场一旁的老桃树下。 凌秋恒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偷看一旁仔细练习基本剑桩的秦梓。 秦梓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察觉到凌秋恒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停止了动作,看向旁边一天都没怎么好好修炼的凌秋恒,没好气地说道: “凌师兄若是想看,大可以钟秀峰看看萧师姐,盯着我干什么?” “咳——咳咳咳!秦师弟你可别乱说,我和她……” 凌秋恒被秦梓的话吓了一跳,呛了口气,咳了几声,刚准备狡辩,话都说了一半,居然突然停了下了。 “说起来秦师弟,你今天白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随意了吧!” 耗假货,秦梓直接好家伙,这货也太虐狗了,居然都不带狡辩的! “唉——”他又叹了口气,决定不要自己找虐,和凌秋恒好好聊聊白天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凌师兄虽然老是喜欢虐狗,但其实心眼还是挺大的。 就像他一开始就知道萧鸢儿和自己关系很好,但却从来没有介意。 今天萧鸢儿跑来找自己,却没有找他,他也不觉得有问题。 只能说这样的好人,还好自己和萧师姐都没有对不起他,不然自己怕不是要愧疚的想要自尽了。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像萧鸢儿这样的奇女子,凌师兄怕不是一辈子都不用担心什么了——根本没人敢和他抢啊! “师兄是想问我最后是怎么赢的吧?” 凌秋恒的眼光何其毒辣,就目前而言,他是秦梓三人中最强的一位(秦梓和他差一个境界,开挂也不一定能赢),对于他而言,今天自己和那个叫耿寒的小子,可能真的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吧。 所以他甚至只需要听几个关键点,就能差不多完善当时的情况。 唯一令他有些拿不准的,就是最后秦梓到底是怎么赢的。 根据秦梓再这场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他实在是推断不出最后的情况。 “师兄想问的是最后是我最后用的剑芒吧?” 秦梓神秘地笑了笑。 “是的,我不记得你以前有学过类似的招式。” 这倒确实,秦梓平时练剑都是在这练的,不夸张地讲,秦梓在的时候凌秋恒都在,秦梓不在的时候,凌秋恒还在练剑。 这样一来,对秦梓的招数最了解的就是他本人了,嗯,简单的来说就是除了基本功就没什么招数了。 当然,一般来说就是有特殊的招数也不能随便在外面练的,除非是宗门教的那种随意。 “而且,我听人说,你最后的那一招……” 他自信斟酌着用词。 “几乎和灵韵峰的一模一样对吧?” 其实是不一样的。 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当时只是把这套剑法看了个遍,然后根据其思路按照自己的理解和习惯组了一个。 因为原版就是简化版,只是作为完整版的过渡的缘故,秦梓自己编的那个并不比耿寒他们用的差,甚至有可能更强,只是不能直接过渡到后面的版本就是了。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 ‘啥?你懂了什么?’ “原来如此啊,我以前还以为秦师弟是真的很,嗯,热爱美好事物,原来是这样啊!” “不是,师兄你等等,你懂了什么?” “啊?你不是因为想要学习灵韵峰的剑法,所以才经常到在那边偷看灵韵峰的师姐吧!” 秦梓大囧,偏过头,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脚尖扣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是自然的啦~” 不过他尝试转移话题,正色道: “当然也不仅如此,师兄你会类似那种剑芒的剑法吗?” 凌秋恒想了想,走到一边,拿起他手中的剑。 他右手举剑,下盘站好,摆出穿云刺的基础动作。 然后他一凝神,“嘿!”的一声,长剑之上居然开始发光。 而他在剑光出现的一瞬间,“哈!”地一声刺了出去。 长剑发出了刺耳的破风声,速度之快,令秦梓这样的眼力,居然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空中一道光线。 秦梓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光这一招,认识的同龄人中应该没几个能接得下来吧? 凌秋恒收剑站好,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这招是我自创的,还没完善,威力是足够了,但是要准备的时间太长了,实战上是没什么用的。” 他想了想,一拍脑袋。 “还有一招,我练得不错。” 他摆好架势,举剑朝天,想了想,又放下,伸出手指在剑尖抹了一下,剑尖上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发光法术。 他转过头,对秦梓笑了笑:“这样你看着更清楚。” 他再一次摆好架势,举剑朝天。 秦梓看到他的浑身肌肉在一瞬间动了起来,浑然一体,充满力量感。 长剑朝前狠狠地劈下。 一般来说,这种劈斩的动作是很大的,然而凌秋恒这一剑,在斩在半程的一瞬间,忽然转变方向,向前刺出。 斩、刺,这样的动作并不难做,真正难的是,如此快的速度以及几乎违背常识的转换。 剑尖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折线。 他转过头,对秦梓笑道: “这招叫触底反弹,是一种变化剑路的招式,能够保持剑击威力不减,那位耿师弟思路是有了,但是练的不对。” 秦梓闭眼皱眉,想了想,然后睁开眼,眼睛一亮。 他拿着剑,走到一边,学着凌秋恒摆好架势。 灵域之中,灰雾翻滚,涌进他的体内。 而这一次不同的是,灵域之中的秦梓,也摆出了这样的姿势! 接着,斩、刺,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折现,虽然还不如凌秋恒那般流畅凌厉,但也足够强大。 凌秋恒瞳孔收缩,忍不住露出笑容,鼓掌为他喝彩。 “原来如此,秦师弟,这是你的天赋吧,太惊人了!” “其实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强,我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思路,不能完全复制。” “那也很精彩了,这种洞察力和学习能力,日后在战斗中,你完全可以看出对方招数的漏洞,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变幻无穷的招数力克对方,先天就处于优势。” 秦梓摇头笑道: “剑修还是纯粹点好,这种方法我只能用来前期过渡。” …… 当耿寒想到秦梓之后,他就再也沉不住了。 脑中不停地回放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 ‘那是什么?’ ‘根本不合理啊!’ ‘他凭什么也会用剑芒啊!’ …… 他不停地会想起自己和秦梓的战斗,然后又联想到袁师姐的那一场。 都是自己的错,不仅给灵韵峰丢人,还害了袁师姐。 脑中回放着白天战斗的一幕幕,强大的挫败感,以及骨子里的自卑怯弱终于战胜了他故作的坚强。 在他的脑中,秦梓几乎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鬼! 恶鬼? 等等! 自己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仔细回想这个问题,没有道理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平时一直被师姐们当成女孩子养,他一直是很内向的,可是为什么今天会这么跳? 他仔细地回忆自己脑海中的秦梓,画面不断回放,他忽然想起了一幅令他印象深刻的画面—— 那是秦梓站在桃树底下,脸上带着温暖阳光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他,嘴巴开合,说出了一个名字—— “关——合——村——” 那是他曾经居住的村庄,那个早就毁在战乱中的村庄。 !!! 刹那间,他心中升起一阵怒火。 然而他很快就按捺了下去。 他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对那个名字,那个记忆中的村庄感到厌恶。 似乎是即使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他感到厌烦。 往日的画面不断重现—— 勤劳善良的爹娘、隔壁家温柔美丽的大姐姐、村头刀子嘴豆腐心的刘婶、喜欢调侃他长相的铁叔…… 甚至是村长家养的大黄狗、王叔家的大白鹅、村口的老柳树……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这些画面,这些人和物,他没有一样讨厌的,或者说明明都很怀念。 那么为什么? 对了,他们都没了! 整个村子都被离国叛军屠戮一空,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原来如此…… 耿寒瘫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却哭不出声,只能无声地哀嚎。 他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讨厌秦梓了。 原来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讨厌他的眼神,原来是他,无情地揭开了他的掩饰。 “关合村”,这样一个名字,自己尝试去遗忘,去无视,以此来掩盖自己痛苦与自卑。 然而那一天,秦梓打破了他的掩饰,让他不得不去正视那血淋淋的伤口。 “爹——娘——” 他倒在地上,哀嚎着,完全没有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山上人的样子。 多么可笑啊,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一边享受着山上人的福利,一边还觉得自己出生低微,以此来获得满足感。 这是什么,自我催眠? 他想起自己刚来落剑宗时,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是了,那时的自己因为悲痛曾彻夜难眠,那又是什么让自己后来尝试去忘记过去呢? 是悲痛,亲人逝去的悲痛让自己尝试去无视那段回忆。 而秦梓的话让他回想起了曾经的痛苦。 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妈的! 他趴在地上,用力捶地,痛苦的嘶吼。 男孩的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一团名为愤怒的火焰。 他曾尝试去逃避,然而秦梓将他带回了现实。 他并不恨他,反而很感谢他。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逃避。 男孩心中的怒火,是对自己无力的愤怒,是对这个狗屎一样的世道,凡人如同鸡犬一般被屠戮,正义得不到伸张,美好的东西被轻易摧毁的愤怒。 亲人朋友在自己面前被屠杀,敬爱的师姐在自己面前被击败…… 这些事情让他心中升起了一团执念,一团去保护美好事物的执念。 他像一条狼狈的野犬,从地上挣扎着起身。 在一股冥冥之中的驱动下,他从人迹稀少的小路,走下灵韵峰。 心中那团火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他遵循本能地走,居然来到了演武场旁的老桃树下。 他伸出手,抚摸着上面的树瘤。 倏然,他心念一动,抽出腰间的长剑,摆好架势,举剑朝天。 斩、刺! 剑光在空中画出一道折线,流畅而凌厉! 触底反弹! …… 天坛山上,宗主洞府内。 陆水一拳狠狠打碎面前的石桌,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 钟秀峰上,秦梓练完一个字,放下笔,看着窗外的夜空,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第一卷 书生与剑 说一下刚刚的剧情 我们在小说中看到一个人物,一般都会有一个标准的特征,别处一个标签,一个定义。 就比如说定义一个人是个好人,那所有描写的内容都围绕着他如何如何好来写,即使是有些无伤大雅的缺点,那也无碍于他是个好人。 就比如说凌师兄。 但是耿寒他不是。 我最开始给这个角色的定义是懦弱,就是伪娘那种嘛。 但是后来觉得,还不够,达不到触底反弹的感觉。 所以就有了袁静和秦梓两个人帮助他成长的剧情。 袁静用自己的失败,教会他坚强与担当。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挑衅秦梓,但这是个机会。 而对于秦梓这边就更复杂了。 首先我们要有这个概念,那就是耿寒不是个完美的好人。 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能算得上是没良心。 遗忘过去,满足于现在的生活,同时还用出生低微的设定来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感(类似于打工皇帝之类的人设)。 这样的人其实说不上是令人喜欢。 当然,他这些都比较浅,不是那种一眼就不是好东西的那种,所以也很难说有多坏,人之常情嘛。 而秦梓利用的就是这种人之常情。 首先,他对过去是有感情的,但是我们也知道,人不可能沉浸在悲伤之中,天天悲伤过不了多久就悲伤不出来了。 所以秦梓打破他的伪装,唤醒他内心的悲伤。 这个时候,重点已经不在于悲伤了,而在于让他明白自己尝试忘记过去,忘记自己死去的亲友。 这顶帽子就扣大了。 人是利己性的动物。 如果说一个人他还在本能地觉得好人比较好,那他就会主动给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让他自己靠上好人的标准。 耿寒到底是忘恩负义还是掩饰悲伤,其实都无所谓,有所谓的是,他不能忘恩负义。 因为当他忘安负义的时候,他自己会觉得自己不是好人,而大多数人都想当好人,所以他只能是掩饰悲伤。 他会给自己灌输,我忘记过去是为了掩饰悲伤的想法,让自己继续当好人。 同时呢,他就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那就是秦梓的目标。 秦梓做这么多,就是想将他引导向凡人那一面,让他对破坏自己过去的人,破坏凡人美好的人产生排斥。 这种排斥是不是自我催眠其实不重要,以后能不能起到作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失去这种排斥,不然他就不符合自己给自己建的人设了。 顺带一提,从最后他专门挑了条无人的路来看,就说明他其实是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也就是要维持的人设。 而我们要知道,人的三观是可以影响周围的人的,只要不被改变,就能改变其他人。 而耿寒为了维持人设,绝对不会轻易改变,那么他的思想就可以影响更多的人,将他们也拉到凡人这一面。 秦梓就是想用这种方法,将落剑宗的人绑上这条船,让他们站在凡人这一面。 不用多,只要大多数人能够把凡人当人看,那群体作用就能帮助秦梓达到预订的效果。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一章 一箭双雕 袁静也曾不甘过。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对上天的不公感到愤怒,凭什么有些人甚至不需要什么努力便可以取得自己难以达到的成果?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强。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对那些天才感到嫉妒? 明明对于实力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的。 那一天,她一个人想了很久。 直到当她看见那个孤身一人的男孩时,她终于明白了—— 自己所羡慕的,并不是天才的天赋,而是他们那无比真实的处事方式。 无论是亲近旁人,还是孤傲不合群,天才们绝不会为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烦恼。 而最可笑的是,当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对天才最后的一点不满也逐渐消失了。 …… 从很久以前就在寻找,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挥剑。 一直思考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师弟师妹们的袁师姐了。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就算是记得,恐怕也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吧。 虽然天赋不够,但是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袁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身后传来耿师弟痛苦的哀鸣,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她背靠着树,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支起腿,用双手抱住,将头埋进去,让自己不会抖得那么严重。 “爹——娘——” 耳边依稀能听到耿师弟的哀嚎,她强行发散思维,想让自己不去在意。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自己并不知道。 原本只是想着借今天的机会,让耿师弟勇敢地和别人打一场,赢了自然好,输了大不了自己安慰一顿。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不懂。 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师弟师妹们想得那么好。 就像是自己一直不明白要为了什么挥剑,为什么要拼尽全力去修炼,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耿师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既然已经听到他的话了,那么应该是他的家人吧? 她这样想。 很早以前就知道耿师弟以前生活的村庄被离国的乱军屠戮一空,只有他侥幸存活。 这样的话,其实耿师弟现在的样子也并不奇怪吧。 她忽然想到初见这个男孩时,他眼神中充满着,一种空洞、虚无感。 就仿佛是一个精致的玩偶一般,不含一点感情。 当初似乎还是耗了很长时间才让他渐渐走出来的。 为了让其他师姐妹一起帮他,自己特地买了不少女孩子的衣服,把他打扮成女孩子吸引那些师姐妹的兴趣。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不错了,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初只是将他内心的黑暗压制了下去,当黑暗再次反扑时,将会更加凶猛。 “啊——喝——喝——唔——” 耳边还能听见师弟拼命压制的哭声,让她无数次想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 但是这一次,她知道,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更何况—— 身后的那股气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成长,也在告诉她,这是一场挑战,同时也是他的机遇! …… 少年摆好架势,举剑朝天,然后向前劈斩,剑路转换,然后刺! 流畅而凌厉的剑光在空中画出一道折线。 触底反弹! 这简单的一击,仿佛是耗光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大口喘着气。 嘴角尝到一点咸味,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想到刚刚的一幕,想到幼时在木桶中看到的将屠刀挥向村名们的叛军,想到曾经在山水塘报看到了那些“两位仙人交战,赤地千里,浮尸百万”之类的句子,想到这个不把人命当人命的狗屎世道。 他的嘴角勾了勾,然后慢慢咧开,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从喉咙深处发出“喝——喝——”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他平稳呼吸,站了起来,脸上表情回复平常。 抬起双手,低头看看,握了握拳,能够明显感受到力量的提升。 坐下身,仔细内视,嗯,灵气液化成功。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又睁开,握紧双拳,再放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平复下心中激动的心情,露出一点笑容。 ‘很好,踏入筑基期了!’ …… 袁静不知道耿师弟要去哪,即使是知道这是他的机缘,即使是在宗门内,不会有很大危险,她仍然不太放心。 很自然地,她跟上了耿寒。 当看到他从小路走向演武场时,她稍微有些慌张。 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希望耿师弟对白天的战斗还念念不忘,毕竟这充其量只是一次友谊切磋,为了特殊的也不过是他的人生第一次与人对地,而对方也没有做错了。 不如说,无论是萧鸢儿还是秦梓,其实本质上都是不错的人,并不应该被记恨。 好在,当她看到耿寒的表情的时候,她就隐约能感受到,耿师弟对秦梓并没有恨意,这是源自于她这么多年来对耿师弟的了解。 当耿寒终于停下步伐的时候,她皱了皱眉头。 ‘那颗老桃树怎么了吗?’ 她在心中想到。 即使是心有疑问,她还是选择了跟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今天晚上,那个困扰自己多年的问题也许就会得到解答。 她看到耿寒站在桃树旁,伸出手抚摸树上的树瘤。 接着,他突然顿住。 袁静以为是自己被察觉,赶紧屏住呼吸。 然后,她就看到耿寒深呼了一口气,抽出腰上的长剑,摆好架势,斩、刺! 她瞬间呆住了,不仅是因为惊讶于耿寒的剑法,更是因为他的表情。 那种冰冷中带着一点偏执的表情,让她原本已经沉底的记忆忽然浮出水面。 …… 那年自己还是个小姑娘,被师父带着下山游历。 在路经大山的时候,夜宿荒庙时,曾遇到一队赶山人。 那队人里有一个爱笑的少年,那是她在山下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即使是只有一会儿的交情,即使是这么多年后,她早已忘记。 然而在两天后,自己再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他们遇到了妖物,等师门的人赶到杀妖时,那队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弥留之际,她似乎曾握住少年的手。 她好像记得,那个少年不停地向她求救。 当得到自己已经没救的答案后,那个少年,居然只是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种冰冷中带着偏执的表情。 …… 想到这里,袁静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再看向远处的耿寒,发现那副表情,果然和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个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她张大嘴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她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缠着师父问了很久,师父才回答她的: “那副表情,是因为他痛恨仙人!” 她再看向耿寒,这次,她终于想起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挥剑了。 “剑修不看资质,只看天赋。” 她又想起那个男人的话,是看出自己心中有信念了吗? 她握紧腰上的剑,眼神逐渐坚定…… …… 当袁静和耿寒师姐弟回去之后,阴影中,八只赤红如宝石的眼睛逐渐消失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二章 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弱 不知不觉中,秦梓上山已经有三四年了。 在过去的一端时间中,秦梓本人的修为还是在练气期没有什么进步,再加上他之前唯一一次战斗记录是和当时没什么名气的耿寒,所以他很成功的没有任何讨论度。 反倒是师姐萧鸢儿,在战胜了一直很有名的袁师姐后,也变得流行了起来。 嗯,大概就是那种天骄榜前列的那种有名,虽然秦梓觉得这玩意儿有点蠢,但是落剑宗居然还真有人搞了,而他本人不出意料地,完全没排上。 倒是耿寒,在与他战斗之后不久就晋升了筑基期,性格虽然还是有点软弱,但剑法却提升了不少,与人对战也是胜多败少,反而是上了那什么天骄榜。 而那时候输给萧鸢儿的袁师姐,在后来也成功突破了金丹期,反而也排在天骄榜靠前的位置。 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天骄榜并不是完全靠境界来排的,而是发布者按照各种情况,综合分析得出的。 所以,修为在金丹期的袁师姐,排名反而不如筑基期的萧鸢儿。 顺带一提,凌秋恒虽然基本没和人打过,但却从来没出过前三。 …… 丹鼎峰,无对楼。 这里是整个落剑山灵气最充裕的几个地方之一。 这里每天仙气袅袅,可以说是最符合凡尘对仙家想象的地方之一。 无对楼的第一层,秦梓盘膝坐在一座丹鼎前,一边盯着面前的鼎炉,一边和旁边的师兄弟吹牛聊天。 这几年他修为没什么进步,但是学习的涉猎却很广,炼丹、锻器、画符样样都学,而且学的都不错。 落剑宗各个脉系之间,虽有竞争,但总体还是相处和睦,尤其是炼丹锻器这种脉系,并不会将其他脉系的弟子拒之门外,所以秦梓也经常跑来和丹鼎峰的弟子一起学习炼丹。 炼丹过程漫长,尤其是低等级的时候,需要大量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却并不是需要时时刻刻都集中心神。 尤其是在无对楼,就更是如此了。 无对楼的丹鼎,都是制式的那种,给那些没有自己的异火,或者是鼎炉的弟子练手用的。 整个无对楼最中心处有一团顶级异火,秦梓至今都没见过,只是听说这里所有的丹鼎都是用的那团火,弟子只需要在外面通过阵法就能控制温度。 现在他炼丹前面最难的步骤已经结束,现在就是中间漫长的等待时间,只需要看好阵法就行。 所以他干脆手上捧着一本《无上丹经》,看得津津有味。 他旁边的一位师兄,看着他这样子,笑呵呵地说道: “秦师弟,你不会也想着无意中发现一本无上功法,然后凭此一飞冲天吧?” 秦梓放下书,白了他一眼,好笑道: “师兄怕不是当我傻,这书名字起的这么拽,怎么可能是什么无上功法啊?” 旁边的弟子愣了愣,有点不解道: “为什么名字起的拽,反而不可能是无上功法?” 另一边一个弟子,听着他们俩对话,也加入其中。 “老李,叫你平时多读点书,你自己去翻翻宗门里面的典籍,哪个不是大道至简?那些仙风道骨的高人作书,要是起个什么无上,至尊之类的名字,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唉,有吗?” “你难道不记得,前段时间齐师兄跑去问欧阳长老问题,长老问他是在那本书上看到的,他跟长老说,是一本叫《丹经》的书,被欧阳长老那一顿打的啊,我看着都惨。” “还有这事,欧阳长老怎么随便打人啊?” 这时候秦梓乐呵呵的插了句嘴: “李师兄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谈书如烟海的藏经阁,单是这无对楼的书库里面,就有不下上百本叫《丹经》的书!” 李师兄一愣,随即三人一起蛤蛤大笑。 这时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一手挥着一枚玉简,激动地喊道: “出来了!出来了!” 刷的一下,很快啊,屋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秦梓跟在后面大喊: “哎,你们的炉不看了?” 一位师兄掉头笑道: “这炉子你就是一天不看,都不一定出事!” 秦梓摇头失笑,确实是自己太认真了,也跟了上去。 落剑宗的玉简可以穿越,不一会儿众人就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几人一组围在一起看玉简中的内容。 “我说,各位,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什么天骄榜很蠢吗?”秦梓不禁发出疑问。 “怎么了?我觉得还好啊!”李师兄头也不回地说道。 “主要是在山上没什么娱乐啊,所以就算有点蠢,但是大家看的还是挺开心的。” “是啊,是啊!而且最开心的不是榜单本身,是那些排上榜的人的反应啊。” “对啊,听说之前有人觉得自己的排名太低,专门去挑战了排在他前面的人。” “可是这榜单上都写了不只是看实力,要综合评价。” “唉,这你就不懂了,说是这么说,其实到头来大家最直观的还是实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为纯靠实力的排行了。”还是有人明事理的,仔细分析道。 秦梓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是还是大部分人都是看热闹的。 “秦梓秦梓,你快过来看!”李师兄在前面忽然大喊。 秦梓眉头一挑,完了! 李师兄哈哈大笑,指着玉简上的内容,嘲笑道: “你看你看,这不是之前跟你打了一场的耿寒吗?” 玉简上赫然写着:灵韵峰弟子耿寒,第十九名。 “哟哟哟,看不出来,我们秦大少原来还是个天骄啊!” 秦梓脸黑成锅底,不想回话。 “哎哎,你跟我们讲讲啊,你当时是怎么打赢他的,送了礼吧?” 秦梓大怒:“怎么可能!” 李师兄一把拦着秦梓的肩,凑到一旁,笑道: “这样,那你跟我说说呗。” 秦梓疑惑道:“说,说什么?” 李师兄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跟我说说为什么人家当时打不过你,现在都筑基期了,你却还是练气?” “靠!”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三章 内卷的丹鼎峰 “靠!” 秦梓不满地瞪了李师兄一眼,惹得周围几人哈哈大笑。 对于他们而言,耿寒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但是对于秦梓,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了。 所以其实不少人都很好奇,就这个平时无比佛系的秦梓,凭什么当初能打赢现在的天骄。 秦梓看着一帮人怀疑的眼神,没好气地说道: “别看我现在这样,其实我打架还是挺猛的!” 其他人自然不信,毕竟印象中秦梓和那些实力很强的弟子完全不同,这家伙平时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一个能打的人。 秦梓见他们都不信,也不做辩解,挥手推开凑过来的几个人,自己坐在鼎炉前,一边看着阵法,一边看书。 其实他现在看的这本书,确实不是什么顶级秘籍。 书不知道是哪个眼高手低的修士写的,大概是那种刚学了一点炼丹基础,就觉得自己领悟大道,“推衍出”一条无上秘籍。 书中讲的东西也不复杂,大概就是那个修士的幻想。 大致内容就是什么,天地为炉,万物为药,真灵为引,炼化众生什么的。 理论讲了一大堆,但是实际操作什么都没有,仔细看他的理论推演也是一团糟。 这种书,几乎是让人一眼就能看懂作者在想什么的那种。 秦梓没打算跟这种书学什么东西,全当是读了开心罢了。 书中不少内容,都很生动地展现了小人物对更高层世界的向往与幻想,光是这些内容,就足以让秦梓看下去了。 …… 看完了一大段作者幻想自己练成之后如何如何的幻想,秦梓终于还是有点累了,主要是审美疲劳。 要不是外面人多,有点不好意思,他肯定更乐意看《狐仙志》这种书,不仅有趣,还有趣。 放下书,秦梓准备和其他师兄弟聊聊天,忽然发现他们的重点已经变成了怒骂编写榜单的人如何如何不公平,评定如何如何差上面去了。 “这放榜之人,当真是有眼无珠,不当人子,我们丹鼎峰居然人这么少,完全不把我们丹鼎峰那些天才放在眼里!” “就是就是,听说齐师兄已经炼制了一大堆炸丹准备去找人挑战了。” “真哒?又有好戏看了!” “你看看你,真没出息,就想着看人家打架,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 “对啊,我们丹鼎峰都被那个后娘养的看扁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不懂什么叫天才就不要乱排榜,你看你看,光是这个灵韵峰,居然有整整七人上榜,我们丹鼎峰居然一个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的瞧不起咱们?” “就是,你这么一说,你看这榜单上面,有超过半数都是女子,我不是说我们宗门女子不行,但是我们理性、中立、客观分析,就算有不少女子天骄,但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李师兄一听,当即拍案叫道: “我知道了,那个放榜的家伙,其实是个好色如命的家伙,怪不得,唉秦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你,大家都知道你也就嘴上说说,其实还是个正人君子。” 秦梓好不容易才忍住把他揍一顿的冲动,往旁边挪了挪,决定离这帮家伙远点。 …… 炼丹一道,后面的境界先不论,但是秦梓这种境界较低的时候,炼制的低品质丹药难度并不高,尤其中间这段控制火候,基本上就跟做菜一样,没什么特别的讲究。 但是最前面和最后面的步骤,还是有点难度的。 秦梓在鼎炉前坐了好一会儿,算算时间,终于到了要收尾的时候了。 他打开鼎炉,炉内传来一阵火光,热气扑面而来,让他眼睛都睁不开。 他也不在意,控制灵气阻挡着热量,然后闭着眼将灵气探入进去。 炼丹加入的药材现在已经被完全炼化成药液,要使用的话现在也能直接用,但是效果自然是不如做成丹药,毕竟丹,可是契合天道的大道,可不是随意的药液塑形。 秦梓这人旁的不论,这种天赋还是很高的。 再加上他炼化七窍之后,对于灵气的感知和掌控,其实都更上了一层,所以操纵起来,行云流水,没过多久,一炉晶莹剔透,宛若美玉的增灵丹就完成了。 一股浓郁的药香从炉中传出,久久不散。 旁边的李师兄一惊一乍地大叫: “哇,秦梓,你这天赋,绝了!一炉增灵丹能给你炼成这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看着自己那炉有点泛黑的丹药,语气有点酸酸的。 他身旁的王师兄,同样从炉中取出一炉晶莹剔透的丹药,同样一股丹香传来,虽不如秦梓,但也是极佳的。 他又看了看李师兄那些泛黑的丹药,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我靠,王瑾,你刚刚是不是笑了,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下次我不一定比你差!” 王瑾嘴角笑意更盛,嘲弄地看着他: “如果你当时用点心,你说不定不比我们差,可惜……”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以你这炉药的品质,藏榼楼可不会认得,你这灵石是肯定要贴的了。” 李永宝不服,反驳道:“不一定啊,藏榼楼又不是看长相,我这炉丹的效果可不比你们的差多少。” “呵呵,现在增灵丹供大于需,同样的丹药,同样的效果,你觉得你这种黑乎乎的,还是我们这种看上去就仙气满满的?” 李永宝瞬间噎住了,看了看秦梓他们的“仙气满满”,又看了眼自己的“黑乎乎”,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又凑到正在将丹药装瓶的秦梓身边,一脸讨好地笑道: “那个,秦师弟啊,我们都是知道的,你不是宁长老亲戚嘛,灵石应该是不会少的吧?” “不借!” “哎呀,你看你,多见外啊。我的技术你是知道的,这次就是小小的失误,下次肯定能炼制出极品丹药,然后就能还你了嘛。” 秦梓叹了口气,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李师兄啊,其实借你点也不是不行。” “嗯?” 李永宝眼睛一亮,莫非有戏。 却听秦梓在他耳边低语: “跟我说说为什么同样的步骤,你炼的丹药这么难看。” 李永宝:…… 秦梓:= ̄w ̄=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四章 藏榼楼 秦梓走出天对楼,习惯性地捋了捋下把,那里已经有了点胡须,但可惜距离蓄成胡子还有很长的距离,反倒是嘴唇上的胡子最近长得很快,需要时常修剪,只能说任重而道远啊。 他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陶瓷小瓶收入腰间的储物玉佩之中,迈步走向藏榼楼的方向。 以他现在区区练气期的修为,很显然是无法施展飞举之术的,但是他长期泡在藏经阁中,各种法术倒是学了不少,其中也有些能用来赶路的,毕竟没办法,谁叫他气府够大,灵气够多呢。 其他人用来战斗的身法,他改良改良,用来赶路,一点都不费力。 其实从这点其实可以看出,沈硕他们对他其实还是很纵容的。 要知道虽然秦梓平时经常看的都是一些各种所谓的“杂书”,也就是修行功法之外的书,但是其实藏经阁基本上都是以修行功法和各种功法理论研究为主的。 虽然说这些功法,对于那些顶级实力而言其实都无所谓,毕竟他们主要看的都是顶级战力,而那种战力需要的功法一般纸张都承载不了的。 但是这一切都是相对而言的,里面那么多各类功法,秦梓住里面这么久,就算没什么兴趣,平时其实也是看了不少的,只不过是没花功法去练罢了。 但是当他真正需要的时候,那肯定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握的,毕竟且不谈他自己的悟性本就很好,用灵域这种bug级别的辅助,他完全可以轻松掌握。 可以说秦梓泡在藏经阁中那么久,各种法术储备都不缺的,基本上前中期都不用愁了。 这里也能看出陆水他们的策略。 既然都知道秦梓不简单,以后成就应该会很高,他们同时也不愿意提前将其扼杀,那么前期需要的功法就不给他卡脖子了。 用这样的方法可以最大程度的控制秦梓的心性不要变化太快,万一他以后被人欺负了,突然来个性情大变什么的,那这样不可控的因素就太多了。 当然啊,其实一般人也没那么容易性情大变的。 但是现在,沈硕他们让他随意观看藏经阁的书籍,即使表达出落剑宗的善意,也能让他多掌握点手段,轻松度过前期,省得以后出现太多幺蛾子。 他们的这些心理,秦梓不知道,也不在意。 事实上根据陆水的长期观察,秦梓根本就没把兴趣放在那些功法上,也就偶尔看看,大部分时间都不知道在干什么,想什么。 就拿最近而言,炼丹?怎么突然就想炼丹了呢? 要知道炼丹也是要修为基础的,尤其是后面的内容都是需要一定的修为的,秦梓这种连筑基期都升不上去的,学什么炼丹?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低等级的人就可以炼出极品仙丹然后一朝得道成仙吧? 秦梓到底在干什么? 这些东西可能真就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陆水也没打算深究,只要他一直乖乖做个好人就行。 总而言之,秦梓稍微施展了一种改良的身法,也没什么用,就是走路快点,秦梓很中二的将其命名为“缩地成寸”。 嗯,顺带一提,他以后的身法估计都会叫这个名字了。 当然,现在他身法的内容距离真正的缩地成寸还差得远呢。 秦梓就这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迅速来到藏榼楼前。 藏榼楼对外主要是一些丹药售卖的地方,算是落剑宗的一部分产业,毕竟这些大宗门不可能完全不事生产,天天靠小弟交保护费过日子啊。 炼丹这种算是那种比较方便的产业了,毕竟整个修仙界对于丹药的需求量从来就没被满足过,而除了少部分专攻炼丹的宗门,落剑宗这样的顶级宗门炼出的丹药都是最顶级的。 谁叫人家虽然看上去不像,但却是实打实的道门传承。 藏榼楼就是落剑宗丹药售卖的地方。 秦梓并没有打算在里面晃多久,直接从大门旁边的一道门进去。 基本上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藏榼楼对外主要的生意虽然是售卖丹药,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是面向宗门之内的,没道理噶宗门的韭菜。 所以,藏榼楼在宗门内本质上是一个互通有无的地方。 它无偿为丹鼎峰或者像秦梓这样想炼丹的其他脉系弟子提供药材,然后根据练出来的丹药品质,回收一部分作为药材的费用,剩下的让弟子自行决定是卖给藏榼楼还是自己保留。 而它向其他弟子售卖丹药的所得,其实也大部分只是用来购买药材。 总的来说就是让那些需要丹药的弟子以尽可能低的价格买到丹药,同时盈利的那部分用来培养那些刚接触炼丹,缺少药材与经验的弟子。 所以这样一个地方,对内几乎是没什么盈利的。 而那些已经渡过前期,能炼丹自给自足的弟子,都有前期缺药材的时候,所以大家也很自觉地不在宗门内随意售卖丹药,以此来维护藏榼楼的地位,从而形成良性循环。 这些人也不会吃亏,他们能练的丹药基本都是品级较高了,宗门内那些缺钱买药的弟子基本上也没什么需求,作为宗门的一员,他们也可以将丹药以较高的价格卖给藏榼楼,虽然会比自己买稍微少赚一点,但却可以免费使用落剑宗的口碑与渠道。 单从这样一个地方其实就能看出落剑宗的风气,秦梓知道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对落剑宗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但是,这样的宗门,在和平年代自然能够自由发展,可是乱世呢? 不谈乱世,只要是宗门的实力稍显弱势,就很容易被其他宗门针对。 不是每一次宗门落后的时候都能出现一个像陆水这样的天才的。 秦梓暗暗叹了口气,收敛心神,露出温和的笑容,走进藏榼楼。 藏榼楼的主事对秦梓早就已经很熟悉了——性格温和,脾气好,每次出售丹药都按低一品的价格出售;炼出来的的丹药无论是品质还是卖相,都是极品;关键人还长得很帅,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对他没有好感。 “秦梓来了,之前那一炉增灵丹炼得怎么样啊?” “洪主事好啊,托您的福,前面这一炉品质还不错。”他冲着洪主事笑了笑,从玉佩中取出瓷瓶,递给洪主事,继续道,“老规矩,除去回收的那部分,剩下的一半出售,一半我自己留着。” 洪主事一手拿起瓷瓶,从中取出一粒,放在掌中仔细端详,然后又用双指捻起,放在鼻前闻了闻,不禁摇头失笑,赞叹道: “嘿,还真是绝了,这才半年多点,居然就能炼出这种极品的丹药,虽然是最基础的增灵丹,但你这天赋还真是令人吃惊!” 秦梓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到底还是以实力为尊的,像我这样,练气期就能卡好几年的,若是再不提升,以后很难有什么大成就的。” 笑完,他又在心中低语道: “更何况,若是有可能,我也更愿意当个教书先生吧……” “不说这个了,”秦梓取出自己剩下来的那部分增灵丹,然后再分出一点,递给洪主事,“李师兄这次又炼废了,我给他补一点。” 洪主事没推辞,接过了他的灵丹,指着他无奈道: “你这样老给他托底不好啊,他自己也要多练练的,老是这样以后怎么办?” 秦梓摸了摸头,赔笑道:“李师兄是什么人您也不是不知道,那批废丹虽然卖相不好,但功效还行,估计是要放到下面去,这也算是我给那些师兄弟的一份心吧。” 藏榼楼的增灵丹其实不贵,但是凡是牵扯到人的地方,就该卷了,丹鼎峰更是内卷严重,藏榼楼里面卖的都是些品质好,卖相也得好的,而普通修士对增灵丹的需求比较大,有些弟子即使是价格相较外面已经很低了,还是不能负担得起大量的费用,就有些人将卖相不好的低价卖出去。 这种行为宗门虽然明面上是不允许的,但是大家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私自卖丹的弟子,其实也是亏了的。 而李师兄本人早年出生贫寒,后来发现有了炼丹的天赋才逐渐改善,但是却忘不了那些条件一般的弟子,所以偶尔就这样主动炼得卖相不好,自己亏点卖给那些弟子。 这些事情算是大家都知道,但却故意无视的,虽然会影响藏榼楼的生意,但也没有人去指责他。 洪主事看着秦梓的样子,有点无奈: “知道你是宁长老家亲戚,人傻钱多,唉,算了,不说你了,你以后也稍微收敛点!”他没好气地说道,“宁长老的灵石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秦梓像个羞涩的男孩,笑了笑,没有接这话,和他又闲聊了几句,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去了。 洪主事看着他的背影,想到秦梓刚刚的样子,若有所思…… 而他不知道的是,秦梓的灵石除了刚开始有部分是向宁姨要的,其他都是靠他自己赚来的。 藏榼楼卖出去的丹药自不必说,炼丹本身就要耗费不少,再加上他买的都比较便宜,所以这部分其实是没什么收益的。 在其他地方,秦梓还是有着他自己的收益,不多,但足够。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五章 天骄榜的背后 秦梓走出藏榼楼,看了看手中的瓷瓶。 每次都是这样,一炉子的丹,自己没剩下多少。 他也没在意,抓着瓷瓶将增灵丹全部倒在手上,然后把瓷瓶收起来,一手捻了一粒,扔进嘴里,像吃糖豆一样边走边吃。 这种增灵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高级丹药,但是品质这么好的,其实蕴含的灵气也是挺多的了,正常人这样吃,气府早就撑满了,不过对于秦梓而言却无所谓,他的气府到现在还看不到边呢。 吃进去的丹药迅速炼化,化为已经炼化的灵气,进入他的气府中,然而至今也不过是占了一小部分。 他也不着急,晃悠着来到神器峰。 有一说一,每次听到神器峰这个名字,他都觉得土爆了,不知道哪个人想的,这么土。 他运转身法,快步来到神器峰的天目楼。 这里负责委托锻造,从最低等的法器,到高品灵宝都可以委托。 不过秦梓来不是为了委托锻造。 “戈师傅,之前请你设计的炼丹炉好了吗?” 一个赤裸着上身,打铁的汉子,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笑道: “秦梓啊,当然好了,你放心,我戈瓦水平你是知道的。” 汉子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不过很快又带着担忧地问道: “不过秦梓啊,我还是在劝你一句,你要的这种炼丹炉,大小外形纯粹地契合天道,其实并不好,真正好的炼丹炉都是有自己突出的方向,每一个丹道大师都是有一大堆鼎炉,纯粹地契合天道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秦梓笑了笑,老戈的心还是很好的,便解释道: “戈师傅,您放心,我不是真要这样一个炉子,我是修炼要借这玩意儿的思路,不然我直接找您打一个就行了,干嘛只要您帮我设计个图纸啊?” 戈瓦想了想,没怀疑,修士找灵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从一顶大小外形完全契合天道的炼丹炉来找灵感,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真找我弄一顶这样的鼎炉,我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出来,光着图纸就花了我好一阵功夫,想要完全契合天道,可能只能在纸上试试了。” 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卷图纸,递给秦梓。 秦梓结果图纸,打开看了看,确认是自己的之后,放进储物玉佩中,向戈瓦道谢道: “戈师父,多谢了!” “没事没事,你以后来帮我打几次铁就行了。” 秦梓笑着答应,随后转身离开。 …… 钟秀峰上,宁姨前段时间说要调查什么,已经出了宗门,而萧鸢儿,不提也罢,现在估计正在天坛山吧,那对狗男女,现在经常腻歪在一起。 秦梓径直走回自己的木屋,推门而入。 走进书房后,他坐在木桌前,取出图纸在桌山铺开。 随后他又看向一旁的一本书,制作比较简单,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 “天骄榜” ‘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今天和丹鼎峰的师兄们吹牛的场景,他尴尬地抱头打滚,然后一把抓住这本书,丢进角落。 没错,所谓的天骄榜,就是秦梓编写的。 这也就是秦梓那笔不小的收入来源。 这看似简单,其实却是秦梓对于时局的把控。 落剑宗不傻,知道了以后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几年前就开始慢慢崇尚武力,鼓励弟子切磋,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秦梓编写这个所谓的天骄榜,其实就是顺势而为。 除此以外,通过编写这样的榜单,其实他还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操纵主流思想。 毕竟榜单靠前的人,在宗门的名气就更大,更让容易让其他弟子在潜移默化中向对方看齐。 这样,这种榜单排位就要亲自好好思索了。 很显然,他做到了。 凌秋恒这样的本来就知道真相,又有一种侠义的人自不必说,就算是天赋没有那么好,秦梓也肯定是要将他的排名放在前面的。 而其他人的排名,秦梓选择将接触中对凡人态度越好,思想比较激进,愿意去斩妖除魔的都靠前一点。 这样的人中就有他一手操纵的耿寒,而耿寒只是一个代表,并不是唯一。 那天他在《三体》中看到的,除了让自己吸纳灰雾的呼吸法,还有就是能一定程度上将领域中的东西引导进现实的方法。 通过这样的方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心理。 当然这种程度真的是很小很小,无法违背对方本来的心理。 但是让一个本来就愿意去斩妖除魔,加深他对斩妖除魔的想法还是可以的。 也因为如此,像丹鼎峰那些比起斩妖除魔,更热衷于佛系炼丹的人,只能委屈他们靠后了。 毕竟那帮人不仅思想比较佛系,难以改变,本身实力也不太高,不适合战斗,秦梓还不至于把他们洗脑去送死。 最巧妙的是,秦梓特地在天骄榜上说,并非完全按照实力,而是以综合考虑。 这样就搞得有些人尽管不服,但是即使是实力比较强了,也只会给人一种“哎呀,这家伙只有实力强,综合比较还是没有其他天骄厉害啊!”的感觉。 这在无形中增加了秦梓的排出来的榜单的权威性。 至于丹鼎峰那些人分析的,其实也有道理,毕竟武力是最直观的表现,估计真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他们说的那样。 不过这也无所谓,加强落剑宗尚武的风气,其实也不错,至少未来如果真的乱世来临了,会让他们更容易活下去。 毕竟秦梓本质上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宗门的。 每当自己被善意对待,而他却要想方设法地让他们去为了天下,为了凡人战斗,其实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不过这也是他所必须接受的重压,即使是心有愧疚,他也不会去改变。 他闭上眼,去回忆自己曾看到的,那些书籍上所写的乱世,同时想象,凡人在那些乱世中痛苦挣扎的场景。 史书上一句句冷酷的话语,在他眼中化为无边的血海,以及成山的尸骨。 每当自己决心不够的时候,他就用这样的想法坚定自己的意志。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已不见迷茫!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六章 哭 当秦梓再次睁看眼的时候,眼中已经不见迷茫。 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烛灯,照着桌上的图纸。 灵气催动的灯火,明亮而温暖,照应在纸上,显现出一种黄褐色。 他仔细查看桌上的图纸,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戈瓦制作的图纸,按照秦梓的要求,制作的非常精细,每一部分的大小比例都拿捏的完美无缺。 同时,图纸上还有鼎炉的不同角度和方向,从而能够非常完美地展现出其结构。 秦梓闭上眼,利用其极为强大的记忆力与想象能力,在脑中逐渐勾勒出一顶丹炉。 接着他睁开眼,保持一心二用的状态,一边对照着桌上的图纸,一边完善自己脑中的那顶丹炉。 这对他的心神考验极大,饶是以他那强大的脑力,仍旧是有些受不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渗出汗水。 然而他依旧在坚持,不让自己的停止一瞬间思考。 …… 一旁的灯漏记录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竟已过去两刻。 终于,秦梓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瘫坐在椅子上。 同时他在脑中不停地转换视角,观察那顶虚幻的丹炉。 受限于他自己能力,丹炉并没有什么装饰,仅仅是最普通的丹炉。 然而这样一顶丹炉,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显得无比和谐,任何一部分都能做到完美契合天道。 这也是他去找戈瓦的原因,因为戈瓦本人除了锻造技艺了的,更是一个术算一道的高手。 也许他的锻造技术难以真正造出这样的丹炉,但是他的术算能力却足够将其设计出来了。 事实上,戈瓦当时还是谦虚了,饶是他自己,也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在这上面,不过因为对秦梓的人情,并没有计较这个问题。 秦梓心中有数,并没有多说,这样的人情不用挂在嘴上,日后自有回报。 他屈起右臂,以指节抵着右额轻轻揉动,来舒缓他的心神。 屋内点着一炉熏香,淡淡的轻烟带来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像一只手,温柔地舒缓他长时间紧张地心神。 在这样的氛围下,他竟然沉沉睡去。 …… 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愣愣地看着窗外,走了会儿神。 不知不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一觉了。 都说神仙潇洒,然而他越修行,操心的事情就越多,渐渐地竟然已经累到这种程度了。 窗外的钟秀峰,寂静得吓人,除了偶尔能听到的飞禽的声音,在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他没由头地心里一慌,竟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你还在吗?”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一股哭腔。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及一点清凉,他知道,那是他不知不觉间流下的清泪。 他 这让他再也忍不住,向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大声问道: “你还在吗?” “不是的,我不需要太多,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人能陪我就好!” “我只是,真的,只是累了,仅此一次,只要陪我一会儿就行,只要一会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声音中的无力感渐渐显现出来。 …… 而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他忽然从椅子上爬起来,冲向床铺,竟然因为太急,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不顾形象,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爬到床铺之上。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脱衣服,直接闭上眼。 就像寻常那样,秦梓沉淀心神,让自己的灵台平静。 然而,睁开眼,面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 再闭上,睁开,还是一样,再闭上,睁开,还是一样…… 他终于忍不住了,痛苦地哀嚎起来,如同一只大虾,蜷缩在床上,身体轻轻地抽动。 有时候,将一个人逼疯,甚至什么都不需要。 或者说秦梓这样的人,任何外界的压力大都难以将他打败,而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东西,却能将他击溃——那便是孤独。 自幼时起就能感到的孤独,那时还仅仅是没有玩伴;然后父母将他带到乡下;然后他开始伪装自己,让自己受到大家的欢迎;后来父母都死了,自己甚至都不敢去看一眼。 本以为来到山上之后,情况会有好转,可是想不到的是,刚来山上不久就遇到这样的事,然后开始算计自己的朋友们,让他们在未来可能会出现的乱世中能够保住更多的人。 这本是个好事,可对他而言却并不是,反而仅仅是让他感受到无边的孤独。 他渴望与其他人分享,哪怕只是自诉自己的卑劣,或者是倾听他人的咒骂,他都愿意,然而这些都没有,上天对他的惩罚很简单,那就是没有。 上天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有让他的亲友们察觉到他的卑劣。 然而这又何尝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呢? 而在今天,他终于崩溃了…… …… 秦梓不知道的,但正如他一直让自己相信的那样,在他的床前,一个纯白的少女静静地站立着。 即使是秦梓都难以发现她的踪迹。 但秦梓知道她的存在,或者说是坚信着她的存在——这曾经是他的支柱。 无论何时,他至少能告诉自己,至少还有个人在看着他,无论是善意或是恶意,至少还有人陪在他身边。 而今天,这最后的支柱也崩塌了。 少女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低声哭泣的少年,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然而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也暴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可她仍然只是看着,不,准确地说并不是看着,因为少女的眼睛一直微闭着,尽管对于她而言,完全不需要眼睛就能得知身边的状态,但她还是闭着眼。 床上的秦梓大口喘着气,时不时还在发出轻微的哭声。 只是哭从来不是结果,在生活中,我们每一次因为悲伤而哭泣,其实也都是个释放的过程。 因为哭泣总会停止,悲伤也总会结束,而生活还在继续,该做的事,还在等你去做。 可是少女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悲伤的神情,她向着哭成一条死狗的秦梓,缓缓伸出手…… 下一刻,她的手僵住了,少女抬头向天,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错愕。 而在床上的秦梓,也瞬间僵住了,他能够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七章 异变之日,大势降至 仅仅是一瞬间,秦梓就停止了哭泣。 身体仍在微微颤抖,但却已经分不清是刚刚那场放纵之后的残留,还是此刻算面对的近乎绝望般的心悸。 现在的他,宛若是独自面对山崩的凡人,弱小而无助。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亿万凡人在火海中挣扎,哀嚎,最后死亡的场景。 耳边响起了绝望的哭喊,眼前看到的是血与泪的地狱。 苦痛如潮水般涌来,不断侵蚀他的心智,灾厄充斥他的脑海,令他为之动容。 接着,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无边的怒火就盖瞬间烧尽刚刚的恐惧。 他抬起头,清秀的面庞显得无比狰狞。 怒火吞噬了他的恐惧,却没有带走他的理智。 秦梓坐起身,原地打坐,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就上升到那片仿佛是亘古不变的世界——灵域。 然而这一次,一切都变了,即使是在灰色雾气的包裹下,秦梓也能感受到外面疯狂的异动。 灰色雾气在剧烈翻腾,雾气的那一边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阻拦。 秦梓可以想象到外面的场景,现在的他就如同是狂风暴雨中的小船。 即使是在灵域中能够保持绝对冷静的状态,他还是忍不住要为之动容。 秦梓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然后开始调整呼吸。 之前的秦氏呼吸法在他的不断改良下,效果已经很好了。 灰雾瞬间向他涌来,不断地涌进他的体内。 虚幻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凝实,在紧张的心态下,秦梓的发挥竟然比平时还要好。 很快,他就看到了灰雾之外的灵域。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词——沸腾! 是个,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沸腾! 灵域内,那些奇形怪状的事物开始疯狂的变化,展现着他们的“知识”。 那股令秦梓都忍不住颤抖的心悸感愈发强烈。 他向远处看去。 在视线尽头,他看到了一座连绵起伏、高耸入云的红色山脉…… 不,那不是山脉! 那条“山脉”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前进—— 那是一道几乎将整个世界吞没的滔天巨浪! 秦梓赶紧疯狂催动心神,迅速向上方飞去。 然而在灵域之中,现实的规则又怎么会有意义,无论他如何向上,都无法脱离巨浪的范围。 就在巨浪终于要将他覆盖之时,他停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汹涌而来的巨浪,下一刻,他的身体,或者说他所在的那片空间倏然开始扭曲,将他卷了进去。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秦梓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他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被打扫得很整洁,但还是显得很朴素,不大的房间内几乎什么都没有。 而他看向房间内为数不多的物品…… ‘这是……神庙?’ 是的,从房间内的蒲团,以及正对大门的牌位和画像来看,这里应该是个神庙,就像是记忆中小时候在京城看到的城隍庙那种。 不过不同的是,这里远没有城隍庙那样装饰得富丽堂皇,反而很简朴,正中间的蒲团都很旧了,看上去应该是用了很久了。 秦梓想着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拜一拜吧,反正拜了不吃亏。 这么想着,他就走上前,在一旁的小桌上去了一炷香,然后点燃,插入牌位前的香炉内。 趁着这功夫,他迅速地看了眼牌位上的内容,没办法,那副画像比落剑山祖师堂的画像还绝,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他就被牌位上的内容吓了一跳。 只见那古朴的黑色牌位上,赫然写着几个暗金大字——人族圣人! 秦梓的心中瞬间泛起惊涛骇浪。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意识到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就发现了另一件事情,在刚刚看到那几个字的一瞬间,自己很明显是维持不住呼吸法了,但是,这具身体居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无比凝实,要知道,以往自己只要有一瞬间失误,就会立刻打回原形。 他再次看向牌位,以及其前面的香炉,却见在完全没有风的情况下,他刚刚点燃的那柱香就这样自动熄灭了! 就好像是,神庙的主人不接受他的香火一般! 他不敢再继续呆着这个诡异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外。 刚出门,他就看到了更加惊悚的一幕。 神庙的门前,赫然有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正在打坐——那是他自己! 刚刚被那红色的巨浪吓了一跳,现在还是有点慌张,结果震惊了这么多次,秦梓反而能沉下心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眼那道身影,确认那就是自己,而且应该就是灵域中的自己。 同时他还发现,那道身体周围还是有很淡的雾气,那是因为他的呼吸法不够完善,无法完全吸收的雾气。 而正在打坐的秦梓无意间也在维持着呼吸法,这让他更加确认,这具身体就是灵域的他自己,也就是所谓的精神体。 他有点头疼,揉了揉额头,让自己缓缓。 既然精神体在自己面前,那么现在的这具很显然就是所谓的灵体了。 是的,灵体可以出窍,那么现在的状况也不奇怪。 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绕过自己的身体,看向外面。 站在神庙的门口,他能够远远地看见一棵树,一棵真正的参天巨树。 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在灵域见到或者的东西。 那棵树太大了,大到即使是在这么远的距离,秦梓依旧看不到它的全貌。 但是秦梓能很清楚地看到,那棵大树在剧烈的摇晃。 伴随着大树的摇晃,整个世界都掀起滔天巨浪,万物都在猛烈沸腾! 很显然,这棵巨树就是祸源了。 但是秦梓现在还不知道,这样一颗树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准备沉下心,好好分析现在的情况。 然而下一刻,更加令他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 在异变发生的那一瞬间,曾陪着秦梓的那个少女就身形一闪,来到了灵域。 她四周看了看,很快辨认出方位,然后心神一动,来到神庙中。 她看向神庙中央的那副画像,如同陶瓷一般精致的面庞之上,露出了明显的悲伤的神情。 而诡异的是,画像之上,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女,而少女那张绝美的面庞,与她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有那乌黑亮丽的长发,与晶莹如宝石般的褐色瞳仁,与少女的白发红瞳有所不同。 少女闭着眼,叹了口气,再次闪身来到巨树之下。 巨树仿佛被动摇了根基,在剧烈地摇晃。 少女贝齿轻咬红唇(笑),身形微微颤抖,面色更加苍白。 她看向远处,知道有一个少年在那个方向,睁开眼,露出红宝石般的瞳仁,然后闭上。 她扶着树,几乎要站不稳,面色惨白如纸,神情却毫无变化。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接着便放开扶着大树的小手,瘦弱的身影屹立于巨树的旁边。 下一刻,她抬头望天…… 这一瞬间,作为灵域中唯三的活物,参天巨树、纯白少女以及秦梓,一同见证了仿佛末日一般的景象—— 天,破了个洞! 是的,灵域的天空破了个洞。 接着,一个无比巨大的圆柱从洞中缓缓伸出,正正好好,一点不差,填好了整个破洞。 或者说,天空中的这个大洞,其本身似乎就像是那根圆柱所捅破的。 紧接着,无数的流光从圆柱中飞出,其中一道涌入秦梓体内。 流光瞬间在秦梓体内消失,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几乎是同时,秦梓的意识迅速下降,他知道,自己要被强制遣返回到现实。 在这最后的时候,他拼命稳住心神,试图去看到某些东西: 【姓名:秦梓 (模糊):npc 等级:(模糊) 种族:人/灵域守护者?】 【距离第一次内测剩余时间:15天】 …… 接着,秦梓睁开眼,回到了现实…… ps:本书会借用游戏的设定,但不是游戏流,不会出现这里是人类创造的游戏世界,秦梓他们都是虚假的数据之类的剧情。 其他所有内容,故事后面都会有解释。 顺带一提,我准备放飞自我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八章 周晓晓,十六岁 当我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 我坐起身,低下头看了眼粉色的睡衣,上面有卡通人物的笑脸。 并不是讨厌粉色,也并没有讨厌那个卡通人物,只是,这些都是很小的时候才喜欢的。 我叹了口气,翻身下床,穿好有些大的棉拖鞋。 清晨的空气很冷,因为晚上经常睡不好,手脚早已冰凉,将脚塞进棉拖里,能够获得一点点温暖。 曾经听说很多人刚醒来时都因为怕冷,不愿意第一时间起床,然而我看了眼早已凉透的被褥,不明白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值得眷恋的。 “小尼,帮我烧好热水。”清冷的嗓音从我口中传出,那声音听上去冷得吓人,让我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我自己的声音。 现在这个点,养父母恐怕早就已经去工作,那么这个家里能和我说话的,也只剩下家里的智能助手了。 “好的,小主人~” 小尼的声音不同于几十年前那些电影里面特有的机器音,而是一种很清脆好听的女声。 她的话中带着一点俏皮,让我的心情稍微好了点,准备去面对接下来的绝望一整天。 “谢谢。” 出于礼貌,我回谢道。 从小就被教育要说谢谢,那么对机器人道谢也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吧。 我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然后开始刷牙,在这之前还让小尼帮我准备好洗脸用的热水。 据说每次洗完脸后,人的颜值通常都会更高一点。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并不是自夸,我对自己的脸还是有点信心。 皮肤白皙,五官姣好,一双大眼睛总是被网上的朋友以为是p图,不过我也并没有想去争论什么,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用的不是本人的照片。 若是再有一个完美的笑容的话,这张脸就更加完美了吧。 这样想着,我开始尝试准备今天要用的笑容。 这种事情已经轻车熟路,随便尝试几次就能达到一个较好的状态,接下来只要保持这样习惯一下就好了吧。 我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前端的刘海稍微有些沾湿了,伸出手撩一撩。 卧槽,美女你谁! 不是我自吹自擂,所谓“清水出芙蓉”无过于此了吧。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应该就是今天最真实的笑容了。 …… 自娱自乐了一阵,心情渐渐好了不少。 我看了眼手上的手表,距离上学时间还有不少。 走进房间内,换好衣服,然后再走出来。 来到餐厅,早饭已经做好了。 “小尼,今天早饭吃的是什么?” “你最近情绪似乎不太好,我为你准备了山药糯米粥。” 我笑了笑,没想到现在最关心自己的,居然是个人工智能。 可惜了,如果这些不是我自己设定的,现在可能会更加开心吧。 我走到餐桌前,望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如同机器一般,一勺一勺地将碗中的粥放入嘴中,然后咀嚼,接着咽下。 这会让我的进食速度变快,食物并没有美味到需要慢慢品尝,甚至因为经常吃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那么追求效率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很快,我吃完了早饭,再看一眼时间,嗯,还剩一个小时。 50年代的教育经过数次改良,现在推行精英教育,尤其是自己所在的学校,属于市里最好的中学,作息时间非常宽松,要到九点才上学。 真是很难想象,几十年前的学生居然四五点就要起床,这样的高负荷作息时间不会影响效率吗? 我在心中如是想到。 因为无聊,我拿起了一旁的平板,开始随意看看有什么消息。 “所以我们说,这个游戏呢,这个问题,它其实是属于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其实是可以看几十年前的新闻,早在二十一世纪初,就有很多教育专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而可惜的是,这个问题呢,并没有得到重视,反而任由游戏产业发展了这么多年。” “而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中叶的有良知,有社会公德的人,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开始真正重视这个问题,重视我们下一代的教育,抵制电子鸭片,将美好的童年还给孩子!” …… 妈的,大早上就看到这种东西,晦气。 我恶狠狠地呸了一声,假装自己吐了口痰,用来表达自己的鄙夷,没办法,美少女是不会做这么粗鲁的事情的。 我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满脸晦气地关掉新闻直播,然后打开了游戏社区。 本想去miyoho的原魔社区看看有什么新消息,突然被首页上一条推送吸引。 【跨时代沉浸式游戏《仙途》即将进行全封闭式内测,倒计时:15天。】 这个游戏我是知道的,前段时间就看到他的宣传预告,画了个贼大的饼,说什么跨时代,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全沉浸式游戏,支持超多玩家同时在线,每个npc都拥有自主ai…… 反正这游戏吹的都要上天了,就是不知道具体内容到底怎么样。 本来以为制作者画完饼就要溜了,居然这么快就把内测放出来了,那看来这游戏上线也快了吧。 当时的我这样天真地想到,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个社会是有多么的险恶。 又去补了一遍怎么看都是画饼的游戏预告,我终于有点没事做了。 看了看表,距离上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就算是除去路上的二十分钟,还是剩下二十分钟, 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因为房子隔音很好的缘故,我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我终于有点慌了,脱掉棉拖鞋,将脚放上椅子,戴上耳机,用双臂抱住小腿,然后将头埋进去。 只要一会儿就好,再等一会儿,我就可以去学校了,到时候一定…… 不会这么寂寞了吧? …… “晓晓,早啊!”最先和我打招呼的人是吕茜。 “茜茜,早啊!”我笑着回应,就像看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哇——晓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更漂亮了啊!”吕茜用电视里才有的夸张语气感叹道。 我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吕茜。 茜茜啊,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吕茜,班上那些关于我的谣言,其实很多都是从你这边传出来的吧。 “可恶啊,我好羡慕啊,你皮肤怎么这么好!” 我看了眼吕茜的脸,其实她的五官还不错,但是她总是画着很浓的妆,脸上涂了不少粉,应该用来遮盖她状态很差的皮肤。 我笑了笑,觉得这可能是她今天说的唯一一句真话了。 旁边还有个女生也凑了过来,加入了这场闹剧。 “真的哎,不过茜茜你也要注意一点了啊,平时少熬点夜,我给你推荐个护肤液,超级好用的!” 开始了开始了,我心中暗笑,到了我最喜欢的环节了。 刚刚凑过来的女生叫陈雯,我看了眼她的素颜脸,嗯,确认了,这是至少花了一个小时以上才画出来的“素颜”。 女生从包里拿出一小瓶护肤液,开始向吕茜介绍这瓶护肤液有多好用,还同时向吕茜展示自己的皮肤有多好。 凭心而论,她的皮肤真的不错,虽然她这种炫耀的行为很显然造成了吕茜的反感。 ‘这个婊子在装什么装啊,皮肤好点了不起啊,长得还没老娘好看!’ 我在心里擅自给吕茜配音,顿时感觉她们两人的对话更有意思了。 当我看到吕茜接过瓶子仔细打量的时候,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是某款廉价的化妆品,眼神中的嫌弃一闪而逝。 然而我同时还察觉到,她在看过陈雯的脸,然后仔细看了眼瓶子里面的液体不足一半(这是使用过的痕迹)的时候,很明显有了一点意动,看来皮肤的问题一直困扰了她很久啊。 在看到那一瞬间的意动时,我就知道了,陈雯的计划成功了。 即使是吕茜再怎么小心,接下来肯定要看到陈雯将那瓶液体抹在脸上之后才会放心,也注定是在陈雯的计划之中。 唉,茜茜啊茜茜,没什么智商就不要学人家当绿茶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廉价还那么好用的护肤品呢,恐怕那个小瓶子里的液体,早就被陈雯换过了。 我能这么肯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曾经就在陈雯的包里见过那个牌子的护肤液。 记得那段时间,茜茜你没少在背后嘲笑陈雯的皮肤状态吧,现在看来人家可都记得呢。 至于陈雯为什么皮肤状态最近这么好,茜茜啊,就凭人家能花一个小时以上时间来画一个“素颜”,那些校外的凯子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呢? 我心中意外的开心,看来爱看热闹是人类刻入基因的爱好,让我先好好想象一下吕茜抹过那款“护肤液”的样子,防止自己到时候忍不住笑出来吧。 我这样想象着,又看了眼被陈雯忽悠得已经快要相信的吕茜,突然感觉有点没意思了。 没有再理会这两个人,我走进了班,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看着周围打闹的同学,我忽然生出了一种疏离感。 我从来没有怪过她们两人,即使是她们现在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悲剧的重要成分,但我依旧没有怪过她们。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种必然。 就像我之前说的,不是我自夸,我很漂亮。 低头看了看有点平的胸脯,我撇了撇嘴,这里除外。 不仅是长相很漂亮,我也很聪明。 也许你们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可是它并不是。 我并没有像漫画中的主角那样,明明有着很强的能力,却只想过着平凡的生活。 对我而言,不平凡的生活其实也无所谓。 然而真正的悲剧是——我很漂亮,但不够漂亮;我很聪明,但也不够聪明。 每一个学校都有不少所谓的“校花”,但是她们之中又有哪一个能够凭借美貌超脱于人呢? 每一个学校都有那种哪怕不怎么好好学习,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的学霸,然而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真正能靠智慧超脱于人呢? 我很漂亮,但距离倾国倾城,还是有点距离;我很聪明,但比起爱因斯坦那种真正的天才,还是有点距离。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 如果我更优秀一点,或是差一点都还好。 如果我更优秀一点,那就不用再纠结于这些凡俗的交往,人们对于天才的宽容总是很大的;或是差一点,那也可以自由地和其他人交往,因为人们都愿意和自己类似的人交往。 而现在呢,即使我在很多人看来已经足够优秀了,那又能如何。 即使是成为整个学校,甚至是整个市里面同辈最优秀的,那世界还有那么大呢。 而现在,我的优秀,只能成为别人炫耀的垫脚石。 我趴在桌上,看着旁边聊的热火朝天,好似亲姐妹的两人。 也许在她们眼中,我只是个长得好看点,成绩好点,却完全不懂人际交往的傻子吧。 而这样的傻子,注定只能成为她们的垫脚石。 无论我去的怎样的成就,她们都能靠一句“周晓晓?那是我好姐妹啊!”强行将我的成就夺去。 我曾经气愤过,但是很快就累了。 算了吧,没有必要和她们争论,我这样告诉自己。 其实学生时代这样的人并不多,可是讽刺的是,因为我的优秀,或是不够优秀,自动地会吸引这样的人。 已经有点累了,我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的头埋进去,想要与外在的世界隔绝。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对这些臭婊子笑脸相迎了! 想要给那个色迷迷的物理老师一巴掌,想要狠狠地揪一把那两个臭婊子的头发,想要大声地笑、大声地哭,生气的时候想要发火…… 想要和这个让我恶心的虚假世界说再见! 上课之后,我并没有留在班上,而是拿着我的平板电脑,独自走到一旁的自习教室。 这可能是优秀的唯一好处了——特权。 虽然我也知道,恐怕有一堆想要享受特权却不能的同学在心里嘀咕了吧。 “装什么装,成绩好点了不起啊!”我继续为他们配音。 不好意思啊,同学们,成绩好,就是了不起! …… 空无一人的自习教室同样让我很难受。 真是讽刺啊,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寂寞,和其他人在一起又觉得虚伪。 我叹了口气,拿起平板戴上耳机,随便听听音乐,刷刷视频,期待着这一天快点过去吧。 …… “晓晓,你这就回去了啊?我们晚上有个活动,你不去吗?” 我摇了摇头,看着她们笑道。 “我就不去了,那些活动我都玩不来的。” 吕茜抱住我的胳膊,做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哎呀,总要有第一次呢,你也来试试吧,有很多帅哥哦!”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表,然后尽量温柔地挣脱,却还是撞见她不满的眼神。 我心中笑了笑,姐要是在意你就有鬼了。 “不好意思,茜茜,我实在是家里有点事。” 我这样说道,头也没回地走了。 顺带一提,我能够想象,背后的吕茜现在该是副什么样的表情,这让我心情又愉悦了一点。 …… 我飞一般地冲进公寓的大楼,一路上遇到好几次邻居对我打招呼,我露出了那个快让我吐出来的笑脸,快速回应,然后继续向家的方向跑去。 随着我的奔跑,似乎周围的画面都逐渐失去了颜色。 我感觉身后像是有怪物正在追我,如果一定有的话,它一定长了张笑脸,一张令人作呕的笑脸。 我冲到电梯前,粗暴地按了几次按钮,电梯上显示正在二十三楼。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即使是现在身后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觉得有东西在追赶我。 我等不了了,冲向一旁的楼梯,决定从楼梯上爬上去。 我一次跨两步,用我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心中默念着“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害怕不这样做,我会被追上,会被彻底吞没,会变得麻木不仁。 我在楼梯上摔了一跤,不严重,但很痛,这是我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那就不要停。 我不知道停下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是我知道,我不会想变成那样。 像吕茜她们那样丑陋,像养父母那样麻木,像其他同学那样甘于平庸…… 这些都是我不想要的。 呼,我管怎样,今天我就要赢了。 我冲到家门口,迅速打开房门,向着房间内高喊一句: “我回来了!” 接着,我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房间内,然后反手关上门,上锁。 我背靠着墙,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 今天,我又赢了。 我看着粉色的房间,这似乎是整个世界唯一一个还有颜色的地方。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我突然有些想哭,但是还好,我忍住了,赶紧想点开心的事情。 过几天看到吕茜,她的脸一定会变得很难看;那个猥琐的物理老师,头发好像又少了点;今天晚上打游戏,老娘要连赢十把再睡…… 哎,这是什么? 我疑惑地低下头,努力看清了滴在衣服上的液体,哦,原来是我的眼泪啊。 那一瞬间,我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流出。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也好,这样也好,有的时候就要这样发泄一场。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我的养母。 “晓晓,怎么了,出来吃饭啦!” 不同于那些电视剧里的剧情,我的养父母对我不错。 也正因为如此,当我十三岁那年,换上新衣服后,我在养母的眼中看到了异样的颜色——那是嫉妒。 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即使是亲生父母,也并不欠自己的孩子什么,更遑论是养父母。 他们可以尽好自己的职责,将我抚养成人,但他们同样是有独立人格的人,所以我不应该向他们要求太多。 再往后来,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麻木,而且是一天一天愈加浓烈的麻木。 生活对他们而言只剩下要做的事,他们开始在我身上花费很多,用来获得自我的满足感。 我并不在意,只是有些伤心吧。 我躺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这样我的声音就会模糊不清,不容易听出哭腔。 “妈,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你们给我留点饭就行了,我醒来自己吃!” 门外的养母听到了,然后走开。 我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里有一对眼睛。 我说不清楚那是一对怎样的眼睛。 我记不清它的颜色、大小、形状,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对带着笑意的眼睛。 它的主人就那样一直带着温柔地笑容,看着我,像是在说“周晓晓,你哭什么,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在嘛!” 我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那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怅惘袭上心头,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从抽屉中取出一根蜡烛,走出房门,来到餐厅。 我点燃了蜡烛,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面包,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举起左手,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数着时间。 零点到了。 我咽下口中的面包,用哽咽的声音轻声说道: “周晓晓,生日快乐!” ps:哈哈哈,我已经放飞自我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五十九章 发现 当秦梓睁开眼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 经历过的痛苦,只要没将他打败,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从今天往后,他至少不会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自言自语。 他知道,就在今天,就在刚刚,一定发生了一件非常大的事情,大到整个灵域都在沸腾。 现在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他只有等,等到那件事情的余波传来之时。 他相信,以落剑宗的地位,绝对可以接触到这样的事情。 他擦干眼泪,坐起身,看向床前的位置。 即使是到了现在,他还是希望这,这里如果有一个人多好。 不用多做什么,只要一句“秦梓,你是对的!”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站在这,也许自己就会好受很多。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一笔一划地写下: “打不倒你的,只会使你更加强大!”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白纸之上,空白的地方凭空浮现出一行秀丽颀长的字: “在你的前路上,只有孤独,才是你最大的敌人。” 她还是心软了。 那一瞬间,秦梓刚刚平稳的心态又瞬间崩溃了。 然而这一次,并非是悲伤,而是最简单的,小小的庆幸,庆幸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 “轰隆隆——” 窗外远远地传来一阵打雷声,声音很大,而且很远,天空阴沉沉的,看来是要下雨了。 秦梓收敛好心情,坐在蒲团上打坐,开始恢复精神,不管如何,他知道,自己即将到了快要离开的日子。 …… 陆水住在他的洞府内。 身为宗主,他并不喜欢什么奢侈的装饰,甚至他的洞府都没什么强大的结界保护。 毕竟他得洞府内确实是没什么宝物,能闯过宗门大阵,在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他的洞府的人,再设置什么样的结界阵法都注定拦不住对方。 突然,他感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心悸,宛若是身处于大势之前。 他旋即有了一点明悟,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一代人终究是没有逃过,一定是暗中那些人做的了。 他叹了口气,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放在面前,微微抿了一口,带着苦涩的茶香在口中化开。 放下手中的茶杯,陆水头也不转,随口问道: “是有什么好事吗,居然把你给弄来了!” 他面前是一个胖乎乎的男子,脸上挂着憨态可掬的笑容,他还有一个门内人尽皆知的称呼——丹鼎峰大长老,欧阳顺。 “能不开心吗,我那蠢徒弟,终于迈入金丹期了,来找你炫耀炫耀!” 陆水轻哼一声,不屑道: “区区一个金丹,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欧阳顺笑嘻嘻地说道: “我那个大徒弟你也不是不知道,整天忙着炼丹炼丹,就没看他怎么好好修炼过,我跟你讲,前段时间我才知道,这小子居然能分辨出每一本《丹经》的区别,这还是人?” 他也不管陆水听没听,就在那明贬暗褒,疯狂吹嘘自己的大弟子。 陆水现在心情有点乱,自然也没工夫听他闲扯。 要不是这家伙和自己是同一辈的,关系一直不错,早就把他踹出门去了。 突然,他愣了一下,抓着欧阳顺问道: “你刚刚说谁迈入金丹期了?” “我的大徒弟啊!” “齐景年?” “对啊。”欧阳顺有点无辜,怎么突然这么大反应,吓了人家一跳的。 陆水皱着眉头,疑惑道: “我记得那小子在筑基期才呆了多久,怎么这么快就金丹了?” 欧阳顺一听,嘴咧开了笑。 “那是啊,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天纵奇才啊,不像是某人,收了那么好的苗子,到现在才筑基期,误人子弟啊!”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真的对某人的弟子感到不值。 陆水没时间和他继续废话,继续问道: “你们丹鼎峰今年一年新晋了几个金丹?” “五、五六个吧,怎么了?” “都是哪几个?” 欧阳顺说了那些人的名字,这些人陆水不是每个都有印象,但是除了齐景年,其他人应该都是到时候了,这种修为晋升不晋升都很正常,不能作为标准。 而且说实话,五六个这个数字,也许比平时会多点,但是也不一定,毕竟有的时候巧了,一个月就有好几个弟子接连晋升。 但是他总觉得他抓住了某些关键,可是总是还差点。 “那你们丹鼎峰今年一年晋升了多少筑基期?” 欧阳顺没好气道: “老子好歹也是一峰大长老,金丹期还好说,筑基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还记住?” 陆水一时语塞,想了想,挥手道: “你去帮我把沈硕和王青都叫过来吧。” 欧阳顺感觉莫名其妙,但也帮他出去叫人,只是走之前还嘟哝着“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陆水撑着石桌,捏了捏眉心,喃喃自语道: “到底问题在哪?” 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极远处传来一阵打雷声,声音很大,而且很远…… …… 不一会儿,沈硕和王青到了,奇怪的是,王青的脸阴沉的吓人。 “王青,你这是怎么了,算到什么东西了吗?” 王青看了眼陆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 “剑槐前辈,生机断了——” “……” 屋内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陆水闭上眼,然后睁开,重重地吐了口气,用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时我们再议,现在以生者为重!” 然后,他将自己刚刚的那种心悸告诉了两人,随后不等二人反应,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我有一种感觉,宗门之内最近正在发生大事,所以找你们来商量商量。”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今天的事在这,比起已经逝去的剑槐前辈,还有那些目前还遥不可及的阴谋,很显然是宗门正在发生的事情更加紧急。 “好,你说!” 两人随即回应道。 陆水看着眼前最信任的两个人,沉声道: “我要你们帮我查清楚,近一年内,宗门内有多少人晋升筑基期或者是金丹期!”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章 人道 秦梓并没有等待多久。 没过几天,他就来到外事堂里准备查看新来的山水邸报。 这种报纸收录了上一次发布到这次发布之前的修仙界新闻趣事,因为在修仙界,消息的传播速度快到了极致,所以今天发的山水邸报,一定会有几天前的消息。 顺带一提,这种报纸是没有规定的发布日期的,完全是什么时候攒足了一波事情什么时候发,时效性比较低。 没办法,修仙界虽然大,但是能够登上山水邸报的消息还真不多。 所以,除了这种最正统的山水邸报外,其实还有一些大宗门会发一些偏地方性的邸报,其中也会有整个修仙界的大新闻,而且因为发布的频率比较高,所以时效性也更强。 不过秦梓其实现在也没有那么急,或者说只要宗主一天不找他,他就一天不着急。 跟外事堂的主事闲聊了几句,他花了两颗下品灵石,就拿到了一份山水邸报。 顺带一提的是,之前秦梓的天骄榜,就是和外事堂合作的。 这个组织还是很奇葩的,从名字就可以得知,它主管外事,但这不是它最大的特点,它最大的特点是——有钱。 没错,外事堂足够有钱。 不同于丹鼎峰,神器峰那种靠手艺赚钱的有钱,外事堂讲究的是资金的流通,以此来获利。 当然,它不是从宗门这里获利,毕竟它就算有钱也是宗门的。 外事堂在外面有很多的业务,同时借用落剑宗的威信,足以让它空手套白狼。 秦梓选择在这里印发天骄榜,也是因为他们的业务多,比较愿意接受这些内容,在明知道会成功的基础上,也很乐意帮助宗门的弟子。 当然,还有因为他们有钱。 秦梓拿着那份山水邸报,就在外事堂找了个座位坐下,就地读起报来。 一边看,他还随意地和外事堂的刘主事吹牛。 “刘主事,你可知道这山水邸报到底是谁发的,这邸报可不是个简单的玩意儿,掌握了这东西,那就是掌握了整个天下的话语权啊!” 刘主事认识秦梓也有段时间了,知道他对于这类事情见解不凡,便解释道: “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没错,这山水邸报是中域上洲一个叫太清府的宗门发的。” “当然,其实这说法也不完全对,因为这山水邸报,本质上是由文庙编撰的,太清府只是负责发送。” “但是近百年不是百家争鸣嘛,文庙的那帮儒生自身难保,太清府就代劳咯!” 他在“代劳”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显然是想要表示讽刺的意思。 “不过文庙的那帮儒生其实也不在意这些东西,他们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文脉,所以这几年跟太清府关系还算不错,慢慢就把山水邸报的编撰过渡到太清府那边去了。” “那太清府就是坐稳了第一宗门的名号咯?”秦梓好奇道。 没办法,落剑宗的人实在是太咸鱼了,以至于这几年他对外面的情况了解真的不够。 刘主事笑了笑,抿了口茶继续道: “那当然不是,以往是因为文庙那帮读书人,大家虽然不喜欢,但是总的作风还都算公正,所以其他宗门都认了,这太清府接过棒子是想干什么?” “反正其他宗门当然不愿意,所以现在那些原本只是地方的小报,现在也开始跟山水邸报竞争了。” 秦梓听的起劲,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那咱们落剑宗呢?” 刘主事哈哈大笑,指着外面宗门的景象,调笑道: “真不是我瞧不起咱们宗,就这氛围,怎么跟那些宗门竞争?” “其他宗门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秦梓这还真不知道,毕竟他现在也只去过落剑宗。 刘主事不屑道: “那帮人天天喊着武力为尊,三年一小比,五年一大比,搞得宗门里面乌烟瘴气,各个脉系就跟仇人一样。” “我跟你讲,前几年有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说是某个宗门大比,居然死人了,你懂啊,年轻一辈比武,居然硬生生地把人给打死了,还不止一个!” “正道?” “当然,魔道我们说他干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刘主事顿了会儿,然后接着道: “从这个角度来讲,其实太清府还真就是第一宗门了。” “你这样的人,以后有机会可以去那边看看,稷下学宫就建在太清府附近,那里的氛围真的很好。” 秦梓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 …… 又聊了一会儿,两人都开始埋头看报了。 秦梓本来以为,那天能够引发灵域那么大范围动荡的事件,肯定很重大,一找就能找到了。 然而,当他把整个报纸看完之后,竟然发现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符合条件的信息。 他突然后背有些凉,难道对方已经隐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不信这个邪,又找了一遍,终于在一处很小的角落找到了疑似的信息。 【己卯年冬,蓬壶洲妖族反叛,人道覆灭】 下面是编者评价: 【若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尔】 关于这件事的信息,只有这些…… 秦梓在看完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心都凉了。 他前后翻看几次,终于确认了,没有更多的信息。 一个小洲被妖族占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这份代表主流观点的山水邸报,居然只花了两行字! 秦梓瘫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嘴巴微张,思绪有些发散…… …… 蓬壶洲 这是一个位于东宝神洲南部数十个小洲中的一个。 它小到只有一个凡俗政权,修仙宗门的实力也非常弱。 此时,这里曾存在的唯一一个人类国度,已经更换了主人。 过往的名字不再谈论,现在,它叫汤国。 汤国的国都,王城之内,一袭白衣的青年坐于王座之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盏茶杯。 下方,是这座国度名义上的主人——大妖金鹏。 而这个在国民眼中不可一世的新任皇帝,此时竟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因为在王座之上的,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他们真正的王——金乌陆文。 陆文看着底下的金鹏,温和笑道: “金鹏,起来吧,为什么要害怕呢?你应该知道的,我的脾气很好。” 金鹏闻言,反而将头直接扣到地上,用颤抖的语气说道: “回禀殿下,小人并不是在害怕,小人这是激动。” 陆文开心的笑了,他看着自己忠诚的下属,用他那独有的温和嗓音轻声说道: “我吩咐你的事你做到了吗?” 金鹏低着头大声回道: “回禀殿下,小人按照您的吩咐,约束属下,让他们尽量控制欲望,少杀一些人,等以后五大洲的人来把他们赎走。” 陆文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殿下仁慈那些凡人,胸襟之广小人愧不能及。” 陆文却摇头笑道:“你这点就不好,有意见可以当我的面说出来,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很疑惑,凭什么我们要放过那些人类。” 他走下王座,将金鹏扶起,替他拍打衣袖:“我怎么会同情人类呢?” “妖吃人,人降妖。这是两族之间自远古以来的矛盾,可你觉得,这就是真相吗?” “族内也有猛兽,植属,食草兽类的区分,不同种族之间本来也有这样的矛盾,而且未必就比与人族之间的矛盾要浅,为什么现在却能成为同族呢?” “而人族之间的,本应是同族,却不乏相互仇视,同族之间战争不止,这又是为什么呢?” 金鹏被陆文以礼相待,心中激动万分,恨不得此刻立即为殿下献身,躬身回道: “小人——” 他刚要说话,却被拦住。 陆文笑道:“不比如此,称属下就好。” “是,属下不知,请殿下赐教!” 陆文一手置于背后,一手抱于腹前,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这第一点,要感谢两个人。” “一个是我们的圣主,也就是我的父皇;另一位则是那位人族圣人!” “圣主统一妖族,功绩自不必说;要人族圣人,那位带领人族战胜了上古妖族,从此人族势大,余下的妖族必须抱团才能勉强应对。” 金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刷新了,原来妖族竟然是拜人族圣人所赐,才得以建立的。 只听陆文继续说道: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我的答案只有一句话——同心为同族,异心为异族。” 金鹏顿时恍然大悟:妖族因为要一起对抗人族,所以成为了同族;而人族因为相互争利,逐渐分化为异族。 陆文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 “现在你能明白了吧?” 金鹏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为何我族内也会有分歧呢?” 陆文面色微冷,沉声道: “那些牲畜也配与本王称为同族?” 随即脸色稍缓,笑道: “我只你现在还不太相信,日后你见到本王一位朋友的族人时,就会明白本王说的话了。”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而现在本王要做的,就是提醒那帮早已忘记祖辈仇恨的人类,我们妖族并非外族,只是他们利益的竞争者罢了。” “而对待竞争者,只要我们实力足够,” 说到这,他看向远方,眼神充满戏弄。 “人类合纵连横的手段可是从来都不缺的。” ps:陆文现在还没有正式登基,所以还是妖族太子,称呼应该没问题。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一章 气运 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后来秦梓其实已经很少来到沉云室了。 然而相对的,不同于最开始的什么都要问,现在秦梓的问题已经少多了,连沈硕也不知道他的推演到了哪一步,而秦梓剩下来要问的,只有那些非常关键的问题。 今天,秦梓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并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 在看到沈硕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时候要到了。 “沈长老!”秦梓拱手拜道。 “嗯,你进来吧。”沈硕看着桌上的几张纸,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秦梓在山上的这几年,沈硕算是对他最好的人之一了。 两人之间相识几年,早已相熟,也不必相互推让。 秦梓寻一座位坐下,取出玉佩之中的邸报,放于沈硕面前。 “沈长老看看这个。” 沈硕拿起邸报,迅速扫了一遍,以他的能力,扫一眼就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放下邸报,他看向秦梓:“这是太清府发的山水邸报吗?有什么问题?” 秦梓皱起眉头:“您也觉得没问题?” 沈硕一皱眉,再看一遍,还是没有。 秦梓拿过山水邸报,指着角落里的两行字,问道: “您看这个,也没有问题?” 沈硕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 “你这是被上面的文字给误导了,人道覆灭,说的很惨,其实并非如此。” 秦梓疑惑道:“那这是什么意思?” “首先你得搞清楚,什么是人道?” “这个问题还用搞清楚?” “对,和你想象的不一样,人道,其实专指凡俗王朝。” 他将桌上摆放凌乱的几张纸收起,然后继续道: “蓬壶洲的事情,我其实也了解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妖族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事实上,与人族类似,妖族本身也有正邪之分。因为人乃万族之灵,长期食用人类,只能满足口腹之欲,于其修行有害无益,所以很多妖修是不食人的。” “就以这次的蓬壶洲为例,邸报上虽然写人道覆灭,但是本质上其实还是蓬壶洲之内修仙界的纠纷。” “而这场纠纷的结果就是,妖修赢了,所以将人族修士赶出了蓬壶洲,至于那凡间王朝,其实本质上属于人族修士的附属,上面输给人家,所以就得滚蛋。” “当然,想要把人要走,估计还是得蓬壶洲那个宗门的上面出点血,这也是修仙界的一个潜规则。” 听到这里,秦梓内心一阵凉凉。 “难道这么做,不会有损于人道气运吗?” 沈硕闻言,哈哈大笑:“人道气运?你从哪听到的那种东西?” 秦梓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点犹豫说了出来: “书上说,大气运者,不得长生,故凡间王朝帝王多短命。” 沈硕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据我所知,凡间帝王应该是真的不能修行吧。” 沈硕沉吟片刻,终于叹道: “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这就算是气运的话,那未免把气运看得太简单了。” “事实上,关于气运,至今还没有一个共识,有人认为它存在,有人则认为不存在。我们宗门的王青长老,就是认为存在的那一批人。此事极为复杂,就算我也难以看清。” “至于帝王为何不能长生,嗯……”他又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继续道,“此时你不能只看到现象本身,想想王朝、帝王这些东西都代表了什么。” “我给你一个提示,你应该知道,数十万年前,曾经存在着所谓的的仙朝。” “仙朝!”秦梓瞳孔微缩,这类传闻其实他听说过,不过一直都以为是凡俗之人的幻想,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么现在帝王不能修行之事,就要好好推敲了。 沈硕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当日初见之时的场景浮现眼前,几年时间对于仙人不过弹指,而对于凡人,确实一生中的重要部分,仅仅是几年的时间,他就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沈硕神情有些痛苦,接下来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同时也希望,这几年周围环境对他也有一点影响吧。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再吐出来。 接着便对秦梓摆手道: “既然问题都问完了,那你先回去吧……准备准备,就这几天宗主可能会找你有事。” 秦梓闻言却没有任何意外,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向沈硕告辞后,离开了。 而沈硕看着秦梓远去的背影,不知作何感想。 …… 灵域之上,那棵神秘巨树的骚动已经平息。 纯白的少女端坐在一处山崖上,远远地看着那棵巨树。 她神情淡然,却隐隐透着一点化不开的郁结。 倏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恢复往日的处变不惊。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空间反复折叠,竟然显现出一道虚幻的人影。 “找死?”清冷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她只是动了动嘴唇,声音也只是勉强能够听见,却有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压力。 她身后的那道人影极为模糊,似乎只是存在就耗费了全力,像是被数层棉布阻隔而失真的声音传来。 “来看看你有没有哭鼻子。” 纯白的少女甚至都懒得回头,也并不愿与他用言语争论,只是用最轻的嗓音回道: “本以为,不会对人族出手,腐朽了吗?” 那道身影也不为所动,只是冷哼道: “当年本座对人族有恩,此刻让他们成全本座的大道又如何?更何况,首先背叛人族的,还是你的主人——” 他话未说完,周身的空间就瞬间破碎,被一道道细线切成粉碎。 “脏嘴,也配,提她?” 少女似乎是气急,剧烈的喘了几口气,随后渐渐恢复往常的平静,远远的再次看向那棵巨树。 几乎遮蔽天日的树冠上,原本翠绿的叶子逐渐枯黄。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二章 陆水 “你确定他问你这个了?” 天坛山的宗主洞府内,陆水看着桌上的山水邸报,一脸疑惑地问身旁的沈硕。 “那可不,这种事情我能搞错?开什么玩笑!”沈硕没好气地说到。 陆水仔细查看那条新闻,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次小洲的主导权交替,唯一的特别也不过是妖族第一次占领一整个洲,实在是很难看出什么问题。 “他还问你什么了?” “……” “怎么不说了?” 沈硕有些犹豫地说道: “他还问了凡间帝王为什么不能修行,是不是真的大气运者不能长生。” 陆水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喂喂喂,陆水,这种事情你怎么笑得出来?” “哈哈哈,我笑你沈硕自诩人才,却和那帮短视的蠢货一样,可笑,可笑啊!” 他笑得十分开心,笑容中带着一种毫不掩饰地嘲讽与厌恶。 “这还是我第一次,希望他多搞点事情,最好把那帮蠢货都给拉下马!” 沈硕哀声长叹,饶是他的脸皮也有点不好意思,拉着陆水阻止他继续笑下去:“严格来说,这种事情也有我们落剑宗一份的。” 陆水用无比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冷笑道:“正是因为我们落剑宗也有一份,所以我才感到如此恶心,落剑宗自诩顺其自然,没想到也会做这种事情!” 沈硕无话可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说,无论怎么说,都是他们的不对。 好在陆水也不继续纠结了,他看着桌上的邸报,还有一旁整理的整理的数据,闭上眼,沉吟片刻,随后吩咐道: “去把你那半个徒弟叫过来吧,有些事情,应该摆明了讲一讲了!” 沈硕沉默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陆水看着前方,手指敲敲桌子,笑道: “你会怎么做呢?” …… 秦梓坐下一棵树下,随便拿着一本书看着,忽然看到眼前一片阴影,抬头撞见沈硕那张老脸。 “我还以为沈长老从来都不会出门呢。” 沈硕没有和他开玩笑,沉着脸看着他。 秦梓笑了笑,随意道:“放心,沈长老,我心里都有数。” 他坐起身,拍拍衣服,顺带将书收进玉佩,然后笑着看向沈硕。 “我们走吧。” 沈硕深吸一口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嗯”,然后一手搭在秦梓肩上。 仅仅是一瞬间,秦梓就发现自己来到了天坛山。 讲真的,这几年宗门里面他基本上也逛了个遍,唯独天坛山和庆云顶两座最高峰从来没有去过。 “阵法?”他笑着问道。 沈硕没有回答,只是在前面带路,到了这里就不能继续用传送阵了,考虑到秦梓的脚力,他选择步行。 秦梓也没有在意,随意地笑笑,想了想,然后继续道: “是不是陈老,我总觉得他有点特别。” 秦梓说的是外门的一个杂役,是去宁姨那边玩的时候见到的,他当时总觉得老人身上有一种协调感,恰好,他认识的人中另一个有这种协调感的人叫萧鸢儿,是个阵道天才。 沈硕步伐顿了一下,然后恢复正常,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说话道: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怕。” 陈老是宗门的上一代,已经属于宗门的底蕴了,现在已经在养老,只有到了宗门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出手,现在的宗门大阵,就是出于那位之手。 然而这样的机密,居然让秦梓这样一个小小的内门弟子知道了…… 秦梓依旧笑着,没有回应沈长老的话,见到了天赋太好的了,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沈硕也不再说话,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宗主的洞府门口。 到了这里,沈硕就不再往前了。 他停在原地,看着秦梓,又是一阵沉默。 秦梓知道他有话要讲,没有继续走,也停下了,笑着看着他。 沈硕沉默了许久,终于挤出一句话: “你进去之后态度好点,宗主,宗主他人其实很好,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 沈长老还是抱有幻想,秦梓心中摇头,无论平时再怎么开明,其实他的骨子里也还是现在常见的修仙逻辑。 秦梓没有多说,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这次他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看这位从未蒙面的宗主到底如何了。 是像沈长老他们那样的修仙逻辑,还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呢? ……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陆水一挥手,解开了门口的禁制,然后说道: “进来吧。” 接着是一道脚步声,光从步伐的声音来看,是个年轻人,脚步很有力。 令陆水稍稍吃惊的是,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对于身体的掌控力非常强,步伐的频率几乎分毫不差。 ‘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他在心中想。 很快,他就见到了来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材挺拔,五官柔和,脸上噙着温和的笑容。 无论是谁,只是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都能心生好感吧。 …… 不同于陆水的经常偷窥,秦梓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落剑宗的中兴之主,传闻中的剑仙陆水。 没有想象中的仙气,长相也说不上英俊,脸上还有一点胡茬,但说不上邋遢,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种惊人的锐意。 秦梓笑了,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能确定,自己赌对了。 陆水挥手示意他坐下,丝毫不像是对待宗门的后辈,反而像是自己的老友。 “没记错的话,这是你入山门的第四年吧。” 秦梓没有接话,等他继续。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没有收你,而是让宁沐雪将你安排到山下一户人家收养,那么落剑宗又会如何呢?” 这次秦梓接话了: “安逸!”这是他对落剑宗的第一印象。 是啊,这里太安逸了。 落剑宗本身就是最顶尖的宗门,其内流行的却不是进取的风气。 在它顺其自然的风气影响下,宗门太安逸了,每个人是真的安居乐业,几乎没有什么压迫与对抗,但是…… “如同一滩死水一般,白白浪费了新生的活力。” …… 落剑山往西几里地的位置,有一棵大槐树。 它是一棵大槐树,但也仅仅是棵大槐树。 它虽然挺大的,但却大的有限,若是凡人看到,也只会认为是一棵年数有点大的槐树。 然而,很难想象的是,这棵槐树其实比落剑宗的年纪还要大。 常人总觉得大树周围很难有其他植物,然而这里不同。 这棵槐树在这里的几万年,几乎从来不去争什么,它也没有去继续生长,只是保持着这样一个状态,一过就是千年。 也因为如此,它的周围完全没有受到它的影响,似乎它存在与否对于周围都无所谓。 而就在几天前,它被雷劈中了。 此时的槐树几乎枯死,原本的绿叶全部不见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它就要彻底死去。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依旧没有任何措施,没有去掠夺周围任何的生机,仿佛只是想这样静静地死去。 也许当它死后,周围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吧,一如它活着时一样…… 如同一滩死水一般,毫无生机! …… 陆水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状似随意地问道: “宗门内今年晋升了多少个筑基期?” “这我哪知道?” “你这样浪费的,只是你自己的时间!”陆水的语气第一次有点重。 秦梓停顿了一会儿,做出一副被迫回答的样子: “就我知道的,有一百五十一人。” “哼哼哼哼,金丹期呢?” “六十五人。” 陆水冷笑道: “看来我们落剑宗是要到了大兴之日了啊!” “这些人里面,有哪些和你有关?” 秦梓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跟我有关?” “还在装蒜,一定要我明说吗?” 他拿起一旁的另一张纸,说道: “按照以往的数字,每年突破的筑基期不过几十,金丹更是不超过二十,为何今年就多了这么多呢?” 秦梓抿了抿嘴,然后回道: “还不是你们自己干的,崇武风气,如果不是上面我不信会这么快流行起来。” “是啊,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因为要到乱世,就提倡武力,让弟子以后更容易活下去。” 陆水面色阴沉地看着他,然后狠狠说道: “这也是你最聪明的地方,因为是我们自己干的,所以无论晋升的速度变得多块,都不能去怀疑,因为这是我们本来就想要的结果啊。” “原本你搞了个什么《天骄榜》,当时我还不懂你是在做什么,还以为你是想通过这个方法缓和宗门内气氛,没想到啊,还是小瞧你了。” 少年编撰的《天骄榜》,其实外面基本每个宗门都有,即使是他不做,宗门内也会自己做。 只是秦梓不一样,按照他的说法,排名都是按照综合情况评比,陆水一开始以为这样是想让宗门内的尚武风气,不要完全变成唯武力至上,所以一直没在意,直到后来才发现端倪。 秦梓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水: “您在说什么,我并不明白。” 陆水从一旁拿出一个玉筒,扔给他: “我一开始也不懂,但是你不要忘了,凡走过,必有痕迹。我将宗门新晋的筑基期和金丹期挨个谈话,再结合天骄榜上排名靠前的那些人,终于发现了问题。” 秦梓的表情稍微变了变,可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陆水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继续道: “那副玉筒中记录着每场对话的留影,想要套出那些小年轻的话并不难,何况他们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么多人中,有一大半都表现出了外出降妖除魔的意向;有一小半意向极强,非常仇视妖魔,同时还有了保护凡人这种想法;最后甚至有极小部分人愿意为了凡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其中就有耿寒。” “你不要继续装傻,耿寒出事的那天我正在看这,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我的杀意当时没有隐瞒。” 秦梓看着他,微微点头,表示承认。 陆水露出笑容,赞叹道: “神鬼手段,当真是神鬼手段!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影响其他人的心理,同时还能帮助对方晋升。” 秦梓摇了摇头:“能够被我影响的,大部分内心都有类似的想法,我只是引导了出来,而且,我对他们修为的帮助取决于我对修行的理解,以及他们自己的天赋。” “天赋越差,帮助越大,但也只是发挥出他们的潜能,金丹之上就没什么作用了。” 其实也不全是如此,像耿寒那种天赋很好,但是心性不足的人也能够被影响,而且影响很大。 陆水继续笑道: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你到底是凭什么做到的,后来我调查了他们所有人的行踪,不要看我,在宗门内这些东西都会自动被阵法记录。” “我查了很久,终于发现了问题,他们中很多人晋升前的一段时间,都或多或少经过了一个地方,演武场的老桃树。” “当我寻过去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那竟然是一小块道韵!” 秦梓今天第一次神色变化,他站起身,皱着眉头问道: “你说那里有道韵?” 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道韵,但是光听名字,还是能理解理解的。 “没错,那就是道韵,我现在就能时不时感受到,但是无法让其他人感受到,而据我所知,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秦梓坐下身,恢复了镇定: “那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手段,很大程度上要借用了凌师兄的手段,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天才。至于那些东西,”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道,“在我眼中,我在那里留下的是我的‘知识’。” “知识?”陆水有些疑惑,这样的东西可以“留”下,不过现在还没到计较这些的时候,无非是他的手段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秋恒那孩子自不必说,他的剑道就是自己的正气,所以你没对他做什么。” 秦梓打断道:“我曾经稍微引导了一点,但他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利用自己的朋友。” 陆水笑了笑,没有回应,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屑。 “不管怎么说,你的目的就是凡人,你想要在未来的乱世中,让落剑宗的弟子尽力保住更多的凡人。” 秦梓沉默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己的情况还是其次,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毕竟是能够掌控整个落剑宗的男人,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以后落剑宗的对策。 “陆宗主,你其实说的基本正确,只不过,你还是漏了一点。”他看向陆水,准备说出最后决定的一点。 “你说。”事实上,陆水现在也想知道,自己还差在哪里? “在这之前,我所做的一切确实是存在私心,不求太多,毕竟无论我怎么暗示那些人的心理,到时候决定一切的还是你们这些高层,所以这些其实都不过是我这几年随手做的事情,只希望到时候能够尽可能地多救一点。” “可以想见,在这方面,你愿意赌上性命下这步闲棋,至少你对凡人的这片心值得我敬重。” “也不至于,凡人的气数还在凡人自己,你们这些神仙永远也救不了他们。”他不愿透露更多想法,中断了这个话题,“但是陆宗主,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有什么不同吗?” 陆水沉吟了片刻,最近确实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就像是浮在空中,总是感觉不踏实。 秦梓笑了:“果然,你虽然把之前晋升的人都查了,但是还是漏了一点啊。”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脸凝重地说道: “从五天前,到今天,短短的五天时间,你知道吗,五天时间,在你们调查其他人的时候,仅仅是五天之内,居然凭空冒出来了三个筑基期,一个金丹期!” 陆水脸色一变,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秦梓花了一年的时间,疑似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促进了这么点,短短的五天内居然又冒出来了。 “而且我敢肯定,这些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就是突然晋升了!” “再说了,陆宗主,你觉得你凭什么这么快就发现我的事情?是有什么根据吗?” 确实,秦梓的安排不谈天衣无缝,毕竟一查就能查出来,但是隐藏在宗门最近尚武之风盛行的背景下,其实是很难察觉的。 陆水想了想,当时的自己怀疑他的根据……居然完全没有任何根据! “你是说什么意思?” “我能够感受到,这片天地,有些东西变了,从五天前开始,天地间的灵性就异常地活跃。” 没错,秦梓其实早就发现了,灵域之中的任何事物,本质上都是现实知识的投影,而其中所包裹着的,就是灵性! 而从五天前开始,灵域之中的事物变化太迅速了,灵性聚集、消散,完全不像是正常情况该有的样子。 而这些表现在现实中,那就是这片天地,更容易诞生强者或是天才地宝。 “花草无征兆的枯萎,药材药力凭空增强,这些都是征兆,甚至是你下意识地就能发现真相,这些都在表示,大争之世要来了。” 说着,秦梓从玉佩中掏出一份山水邸报,指着角落里的那段小字说道: “而这,就是大势的起点!”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三章 敢和我拼命吗? 陆水脸色稍稍变化,不是因为他已经被秦梓说服,而是因为秦梓的话,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五天前的那阵雷声。 当时听到雷声时他就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后来知道是剑槐前辈出事了。 本来他只是以为那一天剑槐前辈是大限已到,所以才选择渡劫,可是现在想来,剑槐前辈的年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万年了,本身状态一直很好,向她那等修为的强者早就对自己的生死有感应了,怎么会这样突然毫无征兆的遇上大限呢。 而如今结合秦梓的说法,很显然,这是大势来临时,世间灵性活跃的影响。 他再次看向那份山水邸报。 人道覆灭! 其实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本人是很愿意去守护那些凡人,只是不会将宗门赌上,可是现在,一切线索隐隐指向凡人,这里就如同水下的暗流,已经不知不觉间将整个修仙界卷了进来。 他在脑中回忆过去的大事件,作为一宗之主,他对那些大事了解要比秦梓多得多。 在他的印象中,虽然修仙之人不常干涉凡间,但是大规模屠戮凡人的事情其实也发生过数次,毕竟对于有些人来说,凡人真灵可是好东西,积少成多总会有大用的。 在那数次大屠杀中,甚至有几次是魔宗集体出手,死的人可比这次蓬壶洲多得多了,毕竟一方面蓬壶洲本身就很小,凡人也少。 其次这次事件本质还是宗门之间的争端,妖族宗门胜后也只是将凡人迁走,甚至还有不少凡人留在蓬壶洲,可以说这次事件凡人死伤人数称得上是很少了。 那么,人到覆灭…… 这四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真的是凡人的影响?”他自言自语道。 “不,不止如此!”秦梓肯定地说到,“我之前问过沈长老,这次蓬壶洲的事情,看上去只是和以往类似的两个势力之间的角斗,赢家获得对方的领土,对吧?” 陆水点点头:“没错,蓬壶洲的人族和妖族,都是五大洲大宗门的下宗,这件事情表面上应该是两个大宗门的矛盾,这种事情以往发生了很多次,而且这一次矛盾显然没有扩大,冲突的规模很小,更换的领土也只是一个小洲,所以你在山水邸报上面看到的报道很少。” “那我几乎可以确定了,对方就是假借小冲突的名义,用某种方法动摇人道!” “蓬壶洲本身其实无所谓,甚至其内即使还有人族也无所谓,他们需要的,就是让一整个洲彻底沦落妖族的统治,以此来动摇人道!” “人道?”陆水皱起眉头,“可是究竟何为人道呢?” 秦梓气势一滞,他也不知道。 “这一点我们必须弄清楚,人道,何为人道?凭什么一个小洲统治的交替就能影响整个修仙界,甚至是全天下,以往妖修宗门的领土也并不少啊,比这小小的蓬壶洲要大得多了,为何一直都没有发生这种事呢?” “会不会是洲界的问题,想要动摇人道,需要占领一整个洲?” “不,你对外面情况知道的不多,天下的小洲数量多如牛毛,完全由妖修宗门掌控的并不是没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多,你可不要小瞧了妖族,自远古年代人妖大战已经这么多年,人与妖的界限早已模糊,除了那些山野小妖,正经的妖修其实与人族修士区别很小了。” 秦梓也懒得去继续讨论这种话题,只是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凡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一环!” 陆水凝视了他一会儿,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说服了我……” 秦梓松了一口气,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开心。 这四年中,陆水前后一共四十六次对他动了杀心,都忍住了。 这样一个因为害怕他心性不好,日后为害一方,宁肯错杀也不放过的人,又怎么可能在意手段呢? 他在落剑宗做的事情,本质上还是加强了落剑宗的实力,只不过对于门人弟子有点引导。 手段并不光彩,但是引导的方向其实陆水并不觉得错。 在陆水看来,修士集天地造化,本身就属于夺了其他人的机缘,几乎每一个修士都或多或少要承凡人因果,守护苍生原本不过分内之事罢了。 只是修仙界向来没有这样的传统,所以落剑宗也不好做这个出头鸟,他也没有类似的动作。 所以秦梓想做的事情,做就做了吧。 陆水对他动杀心,可不是因为秦梓心系凡人,想要引导其他弟子也去守护凡人。 毕竟引导心性这种事情,说实话他们也常做,所以秦梓做了也很难说什么。 真正让陆水动杀心的,是秦梓那种近乎偏执的性格,以及那种不择手段的心性,陆水害怕他日后会为祸一方。 毕竟这世上可是有不少将自己的行为冠以大义,从而毫无心理负担的做坏事的人的。 秦梓对于耿寒这些人的处理,就让陆水看到了这方面的影子。 可是在这件事上,秦梓做的到底对不对还要另论,毕竟总的来说其实是对耿寒有好处,凭这些杀他,还是不够。 陆水也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觉得这人是个威胁就要干掉的人。 归根结底,还是秦梓这个人到底如何。 若是他本性是恶,即使是现在做的事情有好的一面,日后依旧会为恶,那陆水就会提前将其斩杀。 可现在陆水看来,他做的一切都是同情凡人,虽然手段不光彩,但本身已经很讲究分寸了,目的是好的,本身对自己要求也十分严格,凭这些,陆水还真不好对他动手。 更何况,按照秦梓的说法,现在凡人的重要性更大了,那他做的事情就更有正确性了,那么杀他的理由就更少了。 两人终于初步达成共识,陆水收起桌上的纸张,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有多少次想杀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秦梓就跟生气了,没好气地说道: “你还好意思讲?足足四十六次!我没记错吧?” 陆水闻言一阵愕然,摇头失笑:“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你这小子是真的不简单啊!” “那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留在山上。” 秦梓撇了撇嘴:“和我做的事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想用落剑宗的良好氛围,给我种下正确的观念与所谓的良知罢了。” 陆水笑意更盛,连声赞叹道:“妖孽,当真是妖孽,既然你知道,那我们的引导是没用了?” “不,”秦梓却摇了摇头,“有用,因为我自愿被你们引导,接受了你们的观念和良知。” “那是为什么?” “无论如何,宁姨、沈长老这些人,甚至是你都是真心为了我好,既然都是真心为了我好的人,那么他们想让我养成什么样的观念,我为什么要反对呢?难不成以后特地去找些敌视我的人,学习他们的观念?” 陆水哈哈大笑,有趣,实在有趣,这小子小小年纪,最了得的不是近妖的智慧,而是他小小年纪看事情就这般通透,心思无比纯洁,让很多空活了千岁的人更显得丑陋不堪。 要知道这样的道理说起来简单,全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呢,那些辜负长辈期望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执意要杀你,你该如何?” 这是陆水最大的疑问,毕竟他曾经见过秦梓对长生的病态执着,很难想象他会在里完全把选择权交给自己。 秦梓闻言,笑了笑,闭上眼,默算了一会儿:“现在大概,申时,嗯,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同时灵域之上,秦梓睁开眼,找到了他的目标——一个极小的光点。 “有人在这里放了一剑,一天中大概日落时分达到最强,以我的能力,若是拿起来,可以,但九死一生,” 他就像是与人聊家常一般,随意说着,嘴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 只是陆水分明能够感受到,秦梓的身上,一股无上的剑意缓缓升起。 那是真正的无上剑意,要比他曾见过的任何一道剑意都更强,即使是以他的自信,在这道剑意面前都显得无比弱小。 那剑意大气,霸道,一往无前又能包容万物,就好像是,此刻他面对的并不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而是这一整片天地。 在剑意达到顶峰的那一瞬间,秦梓语气陡然转变,原本如春风般和煦的嗓音瞬间变冷,带着一股无比强烈的杀意,不够纯粹,但极浓! “而你,至少要丢掉半条命,怎样,敢和我拼命吗?” 陆水一瞬间汗毛竖起,一股早已被忘却的恐惧感不断涌上来。 下一瞬,剑意消散,秦梓也恢复成笑吟吟的样子。 “这就算是我的底气吧,我虽然想要长生,但也不愿意将生死置之人手,赌命的勇气还是有的。” “哦对了,我其实也不想拿起那把剑,要是被放剑的人知道了,我拼死用那一剑对付你,还不得活活笑死。”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也不确定到底是谁放了这一剑,只是知道当初第一次看完落日之后,自己似乎就能和这一剑共鸣,随时都可以用出来。 当然,代价还是很大的。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四章 离别前的准备 随着秦梓身上的剑意慢慢消散,陆水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即使是他,刚刚也不免有些紧张,额头竟渗出一点汗水。 不过,他当然也能感知到,那一剑还不足以杀了自己。 但是事情的关键从来都不在于这一剑能不能杀了自己,更重要的是,这一剑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要知道,这一剑可不是那人亲自斩出的,而是借一个无数年后,修为低微的少年之手,那么如果是那位亲自来的话,又会如何呢? 陆水有些不敢想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是绝对接不住一剑的。 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他不知道秦梓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一剑是由谁留在这里的,但是这些现在并不重要。 此刻双方处在一个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对方的身份,修为,甚至是否还活着,这些他都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对方有轻易毁灭他的能力。 在这种极端劣势的情况下,不做多余的事,先顺着对方的心意来,显然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所以,他决定换个话题。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经过之前的事情,他已经明白,秦梓的心性已经足够坚定,不是能任人摆布的了,继续留在山上引他向善没有任何意义。 好在他虽然有些极端,但总体而言并不算太坏,陆水没必要继续对他动手。 “我就算想留在这里,你们也不会同意了吧。” 是的,即使是知道了秦梓人并不算坏,但是这样一个人留在宗门内,天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事。 你现在是掌握了分寸,可是以后呢,万一真到时候出事了,他把整个宗门都捆绑出去拯救苍生怎么办? 为了宗门的发展,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留在宗门内的。 甚至如果换做其他人,这种损害宗门利益帮助他人的,别跟我扯什么有分寸,没做多严重,直接一剑给他劈了。 也就是陆水,本质上认可他守护凡人的想法,所以才饶他一命的,但也不可能把他继续留在山上了。 “你既然自己知道,那是最好,说说吧,你还有什么需要?” 他问这话不是为了补偿秦梓,毕竟人都是他自己赶走的,不会真以为把人赶走了还要给点补偿吧。 陆水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就是针对那位神秘人留下的一剑。 不管对方是谁,这种没有掌握在宗门手里的东西,已经严重危害到了宗门的安全,陆水不可能继续把它留着的,他需要秦梓去解决它。 秦梓也有此意,既然只有自己能够与那一剑共鸣,那肯定是有了专门为他放在这的,那样的人物不可能觉得秦梓只会在宗门内用掉,所以肯定是留了其他东西的。 秦梓闭上眼,拨动回忆的轴,思绪渐渐回到了那一天的日落。 再次看到那记忆中的场景,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人——落剑宗开山祖师,那位画像上的青年道人。 他很早以前就从宗门内的长老那里得知,开山祖师所在的时代战乱不休,他本人身上也有隐疾,建立落剑宗后,不到百年就羽化飞升了。 这件事情是大家都能确认了,那位在羽化前公开摆了羽化宴,与友人告别后就仙去了。 而因为一直以来都觉得幕后的那些人,无论立场如何,至少都肯定或者,就算是死了,也应该有后手,所以他觉得开山祖师那样能够笑对生死,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 也因此一直以来,秦梓都没在他身上花费太大的心思。 然而今天,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个很久以前听到的传闻。 那是他刚入门的时候,在一本宗门的介绍上讲的故事。 “落剑宗开山祖师,征战一生,为彼世剑道翘楚,后来行至落剑山,观日落有感,放下手中之剑,自此剑道更上一层。” 当时因为自己看日落,感触也很多,所以没太在意,然而现在再看,疑点重重。 以那等修为的剑仙,会仅仅是看了一次日落就心有所感? 虽说日升日落,蕴含自然之理,开山祖师征战一生对此有所感悟,也实属正常。 当时认为他放下手中之剑,是代表他心性的转变,从一开始的谁与争锋,到后来的与世无争。 这一点,从他日后的羽化宴也可以得以验证。 然而这里面却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落剑宗虽然确实是与世无争,但宗门的教义从来都没提到这一点,全是后人养成的风气。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落剑宗的教义,终于发现了问题。 所有建筑不允许建在山顶,飞举之术不允许过高,在外少于人争锋…… 这些归根结底都是源于落剑宗真正的教义——心存敬畏! 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他忽然想通了。 自己以前一直是按照自认为正确的逻辑去思考,完全忽视了其他的可能。 开山祖师观落日有感后,剑道大涨,为何之后不到百年就羽化了呢? 要知道,就连沈硕的伪化神期修为,都能轻轻松松活到上千岁,对于那等修为的人而言,一百年不过是寿命的零头。 那落剑宗的那位开山祖师,不到百年就羽化,说明他剑道大涨这个说法很可能是错的。 当然,这个观点也不绝对,毕竟秦梓无法得知剑道大涨说的是修为,还是真就只是剑道。 但是是否有可能存在另一种情况。 落剑宗的开山祖师是真的看到日落了,也真的放下了手中的剑,但却并不是因为“观日落有感”,而是那一天,他在落剑山上,看到了秦梓曾经也见过的天地一剑。 也许正是因为见证了那尽其一生也难以达到的一剑,让他他对自己的剑道失望,所以从此落剑。 至于外人所说的剑道大涨? 废话,谁见了那种程度的一剑不会剑道大涨? 按照这个逻辑,很多事情就更能解释的通了。 比如他身为一个剑仙,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爱剑,对于很多剑修来说,这是根本不可理喻的事情! 秦梓本人更倾向于这第二种猜想。 而如果正确的真的是第二种,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我要去一趟庆云顶!”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五章 漩涡 “你要去一趟庆云顶?” 陆水有些疑惑。 没错,庆云顶是落剑宗的禁地,但其实也不是没人去过。 以往宗门有难的时候,也有人寄希望于开山祖师在禁地留下了什么至宝,然而并没有,除了他的那把佩剑至今还在山顶之上,庆云顶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所以长久以来,庆云顶与其说是禁地,更像是一种象征。 它象征着落剑宗的弟子,心中尚存的那份敬畏。它是一代代落剑宗弟子心中精神的寄托。 除此之外,庆云顶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我还需要纸笔,要最好的那种,必须要足够承载你说的道韵的那种。” 所谓“道不轻传”,其实在修仙界,这句话是非常正确的。 有一些品质过高的功法典籍,在将它完全掌握之前,你甚至都说不出它的内容,即使说出来了,听在他人耳中,也是疯言乱语。 同样的,即使是完全掌握了,也无法将其写下来,因为寻常的纸笔是承载不了“道”的重量的。 只有将其领悟到极为透彻,深入浅出的地步,才能做到。 当然,这世上还是存在取巧的方法的,比如说秦梓所说的这种纸笔,他们本身就有种种奇异,可以用来承载“道”的重量。 可以说这是上绝大多数的典籍内容,都是用这种方法记载的。 只有真正的绝世高人,才能做到大道至简,用最普通的材料,记下无比深刻的“道”! 当然,这其实也从侧面说明了,类似的纸笔虽然稀少,但也并没有那么珍贵,以落剑宗的体量,要点还是随随便便的。 不过秦梓也不是没有要求,他要的是最好的那种,而且不是用来记载功法,而是直接承载道韵本身。 这可比前者难多了,毕竟记载功法本质上使用文字来描述功法,而承载道韵就不同了,各位看官都是知道灵域的神奇的,须知道韵本身,就是可以自动衍化知识的。 陆水一听他的话,很快就明白秦梓要做什么了,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 然后他随意一掐手印,周围居然凭空出现五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厉鬼。 他心神一动,五只厉鬼停止咆哮,居然钻进了虚空之中,没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只是这时,每一只体内都带着点东西——四张纸和一杆笔。 秦梓可以肯定,刚刚厉鬼出现的地方,原先应该什么都没有的,不存在什么隐身之类的情况,这五只厉鬼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一脸诧异地看着陆水,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本以为你只是个剑修,没想到还擅长道法? 陆水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我们宗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道门传承,我身为一宗之主怎么可能不擅长道法?倒是你,泡在藏经阁这么久,看到个五鬼运财术也惊成这样。” 秦梓以前是不怎么喜欢看那些功法的,只要够用就行,现在才知道当时他们到底是给自己开了多大的便宜,当时就应该好好学学的。 此刻后悔已是无用,秦梓只好收敛心情,拿起五鬼运来的宝物。 那杆笔先不说,数了数,正好四张纸。 宁姨一张,凌师兄和萧鸢儿各一张,宗门再留一张,对不起沈长老,只能委屈你了,要怪,就怪咱们宗主太抠门了吧。 “你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这些是最高品质的,宗门宝库只有四张,多的一概没有,你要是水平不够用不出来别浪费。” 其实也就是这么个说法,秦梓如果写不下位格足够的内容,纸上是不会有东西的,所以陆水干脆把宝库里面的纸都拿来了。 “你也别怪我占你便宜,你要是能把四张纸写满,这杆笔你就拿去吧。” 秦梓仔细打量了一眼那杆毛笔,看上去很普通,没有什么看上去就仙气满满的装饰,只是笔本身卖相就不错,从笔顶到笔头,整个看过去非常和谐自然,优雅美观。 倒是那四张纸,恨不得把“我不是普通纸”几个字写在上面了,很难想象这玩意儿也是纸,乍一看反倒像是云片。 秦梓心中笃定,这杆笔肯定是好东西,至少应该比纸还要珍贵,随即一口答应。 “那你便随我来吧。” …… 庆云顶虽然是落剑宗的禁地,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层层禁制。 想来也是,既然知道了落剑宗近乎变态的护宗大阵存在,那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禁制了。 毕竟这个禁地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是个精神意义上的寄托,只对宗门弟子有约束力。 而让弟子们真正的学会心存敬畏,显然不是靠一个禁制能做到的。 所以,这里并不存在禁制。 然而,没有禁制的同时也有另一个问题:这里为了表示尊敬,不允许使用法术。 这就有点尴尬了,要知道庆云顶可不是什么连绵的矮山,这可是落剑山的第一高峰。 更可怕的是,庆云顶几乎没有路可以走,许多地方都是近乎垂直的石壁,再加上身为禁地本身就不是给人走的,所以根本没有路。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为了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山顶,秦梓必须和陆水两人,硬生生地靠自己的身体,从石壁上爬上去,期间甚至都不允许使用法术! 还好秦梓这几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为了提高炼化灵气的速率,他可是特地参考了武道。 要知道,武者可是到了先天之境才可以炼化灵气的。 秦梓的体魄现在自然是达不到先天之境,但是后天之境里面可能是没人比他强了,虽然后天之境体魄也不怎么强,还在凡人的范畴内。 不管怎么说,秦梓的体魄是不错了,再加上陆水的帮助,勉强还是能爬上去的。 是的,秦梓到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陆水要带他来了,不是为了带他进什么禁制,单纯的因为如果不带他过来,秦梓根本就爬不上去!(具体这个庆云顶怎么样,参考那个庆云顶就对了。) …… 陆水站在庆云顶上,眯眼看着远方的夕阳——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橘红的阳光照在他相貌平平的脸上,让他的脸罕见的不那么冷峻。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山崖,撇了撇嘴。 这小子之前那么装,现在居然还没爬上来。 剩最后一点的时候,秦梓突然连跳几步,左手抓住崖壁边缘,用力一拉,终于爬上了庆云顶。 他刚想表示对自己的欣赏与敬佩之情,却突然撞见陆水鄙夷的神情。 以秦梓这么厚的脸皮都有些吃不消,咳嗽了几声,走到陆水身旁。 他也看向了远方的夕阳,顿时被这美景所吸引。 “无论多少次看,落剑山的夕阳都是这么令人惊艳啊!” “是吗?”陆水看着同样的景色,却并没有同样的心情。 以仙人的角度来看,他还年轻;但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他活了太久了,比那些阅尽人生的老者还要久,就到让他已经不再记得,面对美景时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了。 秦梓不屑地“啧”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可不像某些人,恐怕这辈子都要和剑过日子了,生活可是很丰富的!” 这些道理其实陆水也明白,只是见多了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有些腻了,也许是真的活了太久了吧。 他看向身旁的少年,此时他的心中还做着长生的梦,当他真的达到长生的那天,他还会记得此时面对美景时的心情吗? 陆水并不知道,他修为很高,但却不是万能,他见不到遥远的未来。 只是他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希望,这个少年无论看上去多么坚强、妖孽,却终究还是太过稚嫩了,只希望他走过痛苦,走过绝望,归来之时,仍能记得此刻的心情。 愿他走过岁月,依旧永远少年…… …… “时候差不多了。”秦梓忽然说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他突然有点怪异的感觉,自己去见宗主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准备,然而真正的见到了之后,反而令他有些疑惑。 两人之间有针锋相对,但更多地却并不像长辈与晚辈,反而像是亦敌亦友的怪异关系。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看向远方,那里,夕阳即将落山。 云层渐渐被染成橘红,火一般的颜色从西方开始蔓延…… ‘就是现在!’他在心中默念。 意识一瞬间来到灵域之上,不出意外的,这里被一团太阳照的通红。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在来到灵域的那一瞬间,他就开始了呼吸法。 灰雾汇聚于己身,精神体渐渐凝实。 还没完! 现实与灵域之中,秦梓同时睁开眼,信息在脑中汇聚,呈现出一副奇幻瑰丽的景象。 伴随着呼吸法产生的共鸣,面前竟然渐渐浮现一个漩涡。 漩涡有些虚幻,应该是呼吸法还不够完善的缘故,而漩涡的另一边,似乎是无尽的虚空。 而最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漩涡陆水居然也能看见! …… 秦梓笑了笑,迈步走向前,走进漩涡之中。 在他进入的最后一瞬间,听到身后传来陆水的声音。 “小子,别死了,不行就赶紧出来!” …… 陆水看着那漩涡,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那样强大的剑意,这小子真的能行吗? 即使是留下剑的人一定是在安排给他的,可是谁知道呢,万一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水竟然越来越紧张。 忽然,漩涡似乎扩张了一下,然后,一个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的人影从漩涡中出来。 秦梓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向前倾倒。 陆水赶忙上前扶住他,却意外发现,秦梓似乎比之前高了一点。 下一刻,面前的青年抓住他的袖子,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快,快带我下山,我的生机在山下!”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六章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陆水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竟然有了一种恍惚感。 下一瞬,他定睛一看,面前的还是刚刚的少年,没有个头更高,或是五官更成熟。 ‘难道刚刚看错了?’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作为合体期的大修士,他怎么可能出现看错的情况,刚刚的那一瞬间,自己确确实实地看到了青年的秦梓。 此时的秦梓气息萎靡,几乎只剩半口气。 陆水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扶稳他,准备施展法术为他治疗。 却见秦梓竟然伸手拦住了他,从怀中取出四个锦囊,用微弱的声音叮嘱道: “不用了,这四个锦囊,宁姨、凌师兄、萧师姐还有你各拿一个,记住,只有到了认为应该打开的时候再打开!” 他迅速手下锦囊,将他扶到一便坐下,同时询问他的情况。 “你怎么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应该打开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他又一个恍惚。 这一次他更加明显的看到了,眼前的秦梓确实变得更加成熟了,像是几年后应该有的样子。 青年秦梓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用依旧微弱的声音说道: “有人想杀我,有人想保护我……想杀我的人……刚,刚动念头,我就变成了这样……想保护我的人和他达成交易……把我带下山,只有下山之后我才有生机!” 青年秦梓最后的几句话近乎是吼了出来。 下一瞬,陆水又一个恍惚,秦梓还是那个秦梓,似乎他从来就是一个少年。 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变化几乎没有任何过程,就是这样的突兀,又意外的和谐,似乎每一次都理所当然。 陆水选择听他的话,将他带到山下。 只是他现在这个情况,陆水也不敢直接把他带下去,他迅速催动体内灵力,转化成一股股浓郁的生气。 当生气进入秦梓体内的一瞬间,他又看到了青年秦梓,他忽然死死地抓着陆水的衣服,用嘶哑的,带着明显哭腔的声音哀求道: “陆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大家,救救其他人,只有你可以了,为了他们……一定要为了他们……”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话,就昏死了过去,下一瞬又变回了少年秦梓。 陆水紧锁着眉头,他不知道秦梓最后的一段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只能继续向他体内传输生气。 这种用法宁沐雪当年也用过,这是因为秦梓现在的情况特别怪异,就好像是生命力无缘无故的消散,完全找不到原因,这种情况陆水也找不到对策,只能使用这种方法不断加强他的生机。 当然,他用这招比宁沐雪的效果强多了。 果然,随着一股股浓郁的生气传入秦梓的体内,他苍白的面色稍稍缓和。 他睁开眼,对着陆水,用尽量小的声音说道: “向西……” 随后便闭上眼,不再说话。 陆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运转灵气将秦梓抬起,不顾庆云顶不准使用法术的禁制,运转飞举之术,腾空而起,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向西方飞去。 …… 由于山上的时间与凡俗不同,同时山上人的交往也比凡间要少得多,所以知道许多天以后,才有人陆续发现钟秀峰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少年不见了。 最开始是凌秋恒和萧鸢儿。 不久之后中域上洲有一个试炼,他们两人均被选为宗门代表,但二人由于过去没有把心思放在修为上,所以要落后同龄的天才不少,最近正在苦修。 所以,他们两人几乎动不动就是十几二十天不会住所,一段时间看不到秦梓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等秦梓下山的数日之后,两人才在秦梓的屋子里找到了留给他们的字条和锦囊: “宁姨、凌师兄还是萧师姐,恕我不告而别。” “先父在时曾言:‘大丈夫当立青云之志!’” “我虽无意于官场,却也不忍见百姓皆苦而我独乐,况且且我心知就、久居于山上并非我之所愿,故此次便要去凡尘间走走,不谈救百姓于水火,只求我心能安。” “且我曾求教于沈长老,问长生之路。沈长老曾教我‘不见短生,安求长生?’” “故此次下山,一求心安,二求前程。” “望勿念。” 字条到此便结束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写的。 尤其是陆水,当时将他送下山后,看见他从玉佩中取出字条的时候,那时是真的有些惊讶。 他真的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能算计到这一步,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日后会如何。 当然,现在陆水其实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着。 他当时传入秦梓体内的生气,依旧难以解决秦梓的伤势,或者说他都不知道秦梓到底有没有受伤。 他当时几乎将体内所有的灵气全部转换掉了,饶是如此,也只能延缓秦梓身体的衰败。 按照他的估计,秦梓至多只能再活十几天,绝对不超过十五天。 当然,其实他也并不觉得秦梓会死。 不仅是因为秦梓本人就说了他的生机在山下,同时也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太过诡异,诡异到每一步似乎都在某些人的计算之中。 无论那些人是善意还是恶意,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的目标绝对不是秦梓的性命,否则以秦梓那点实力,随随便便就能将他安排死。 他们安排那么多,一定是有所图谋的,那么就不可能让秦梓这么快就死了。 所以他也没和其他人说这件事,只是对沈硕说秦梓被他赶下山冷静冷静,至于他本人的亲友那边,就按照秦梓自己的解释来了…… 这也就是萧鸢儿两人后来看到的字条。 …… 数月之后,一道倩影瞬息之间闪到落剑宗大门前。 取出令牌轻松地通过护宗大阵,宁沐雪看向许久未回的宗门,眉眼间有化不开的疲惫。 走进大门之后,她的全身才稍稍放松。 四年的时间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时间对她这样的人而言总是非常宽恕。 只是四年前发生的事,到底对她还是有些影响。 原本常年呆在山上,她的性子就很清冷,四年前姐夫一家遇害,让她的性子愈发冰冷,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偶尔露出一点笑容。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准备前往钟秀峰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这时候,她忽然听到宗主的传讯。 那就先去宗主那边吧。 她这样像这。 …… 到了天坛峰,她竟然看见秋恒和小鸢儿也在这。 宗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同情,她能明白宗主的好意。 “沐雪,秦梓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她点了点头,之前她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受到过宗门的传信。 却见宗主拿出三个锦囊,递给他们三人。 “你们也应该多少有些知道秦梓有些特殊,这是他留给你们的锦囊,他说等你们觉得应该要打开的时候打开。” 三人点了点头,即使是一向没心没肺萧鸢儿都难得地有些沉默。 三个人都不蠢,多多少少都能意识到一点问题。 陆水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他离开之前让我给你们带一句话。”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唉,不管如何,秦梓这次是真的下山了。 虽然说下山一直是预料之中的剧情,毕竟不可能就让主角在山上苟到最强,但是真正写到这一步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怅惘的。 落剑山的描述,我几乎都是用正面的角度去写,只能说这也是我一直理想中的宗门吧,秦梓的出生点放在这里,也算是一种幸运。同时也给本书主角定下一个基调,就是绝对不能成为那种苦大仇深的主角,要对世界保有善意。 好了,多的就不说了,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七章 剑槐 我们再将时间调回到秦梓下山的几天后。 落剑山向西几里,这里距离仙家极近,风景很好,却鲜有人烟。 毕竟是仙家附近,虽然每年都有寻仙人不远万里而来,但却没几个人真敢厚脸皮住在这。 仅有的几处城镇,其实都是落剑宗的下属。 毕竟落剑宗好歹也是最顶级的宗门,虽然门风比较咸鱼,下属城镇数量不多,但是仅有的几处规模可并不小,甚至要比凡间的京城还大。 这是因为这里其实已经不算是凡俗,属于仙凡的交界,走在街上随处可见修行之人。 或者说这样的城镇,其主要构成还是修士,即使是凡人数量更多,也不过是附带品罢了。 并且这样的城镇还不是到处都有,比如我们现在目光所及的地方,由于某些原因,周围就几里都没有一个城镇,甚至于每年从这里经过的寻仙人,数量都远少于其他方位。 落剑宗不在这里建附属城镇的原因先不去谈,后者,这是因为东宝神洲的地形与内部原因造成的。 东宝神洲虽然幅员辽阔,但总体还是呈东西走向,南北的距离要比东西短一些。(走向类似一个长方形) 而其中,落剑宗位于东偏南部的落剑山脉。 而落剑宗的西部第一个国家,就是被东宝神洲其他国家几乎孤立的离国(正式名称为大离王朝),而离国,不知道为什么几十年来就很少有人来寻仙。 这也导致了现在落剑宗的西面平时都没什么了,主要的寻仙人都是从西北或者北边来的。 扯远了,我们继续讲。 此时,在落剑宗西面数里的地方,虽然已经出了高耸连绵的落剑山脉,但还没有完全走出山地地区,所以这里还是群山连绵,只是大都并不险峻。 而在其中一座山的半腰处,一个老人正在慢慢前进。 这里山势整体成东西走向,让他不必翻越群山,只需要沿着山势前行。 不过,他这一走,就是整整七天的时间! 没错,这个老人就是八天前被陆水送下山的秦梓。 下山之后的秦梓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选择修整一天,吸收体内生气恢复了一部分后,向西前进,寻找自己的生机。 那一日发生的事,他自己其实也并不清楚,只是他知道,自己的灵性在提示他向西走,哪里有他想要的。 于是他便向西。 然而事情的难度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在开始向西前进之后,他的身体开始极速老化,即使是用上了陆水留下的生气,也只是起到减缓的作用。 所以这几天来,他只能慢慢前进,整整七天才走了数里地。 而且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自从那日出来之后,他时刻都能感受到一股近乎死亡的压迫感,这让他一直以来无比灵敏的灵觉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这一下让他非常不习惯,毕竟除去这点之后,他本质上也只是个练气期的小修士,身体状况还差到了极点,这要是路上稍微遇到一点意外不就直接玩完? 要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可能真的和凡俗老人没什么区别了,哦,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身体要好点,不那么容易死。 可是这种身体好点也只是相对于凡俗老人而言,现在没有任何预警,万一遇到一点事情,几乎是必死无疑。 即使是他运气极好,什么事都没遇上,要不了多久也要死在某个角落里了。 这一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几乎完全没有任何余地,只能将生死交给天注定。 这样情况让他感觉很不好,如果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遇到这种情况了。 其实他已经能够隐隐感受到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照他的猜测,灵域之中的灰雾,其实本身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他的精神体的一部分。 但是,正是由于精神体过于强大,而灵体与肉身跟不上,所以出于自我保护,只有将一部分精神体排出去,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而当他在灵域“观星”时,每一次感受到的都不是损伤,而是压力。 这意味着观星的过程中,大量的精神体聚集,对自己的灵体造成压迫。 可是正常情况下,只要这种压迫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反而会一定程度上帮助灵体的成长。 至于呼吸法,则是通过某种方式,让灰雾以一种对灵体压迫更小的方式聚集,以此来增强他观星的能力。 然而这一次,很显然,精神体的压迫已经超出了灵体的承受范围,因为秦梓能够感受到,过度的压迫已经造成了灵体的损伤。 而据《三体》书上所讲,三体之间相互影响,灵体造成损伤之后,现实中的肉体也会受到影响,这也就是他快速衰老的原因。 可是知道了原因是一回事,但是想要解决就是另一回事了。 解决的方法秦梓当然也有,那就是快速增加自己的灵体,而灵体则由所谓的灵性组成,那就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灵性。 然而问题来了,灵性去哪找? 所谓灵性,是一切生物意识的本源,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夺取的。 有些魔道甚至屠杀上百万,也只能获得很少的灵性,可见若是没有相应的办法与足够的修为,是绝对难以得到的。 那么现在秦梓只能就这样走下去,等待足够的灵性从天上掉下来吧。 然而,他一直担心的意外终究还是来了。 在他路过一处花丛的时候,因为不能完全掌控身体,误踩到一旁的一朵花。 下一刻,他就心知不妙。 因为即使是此刻灵性感知不在,他也能够用身体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不再吝惜体内保留的生气,他尽全力驱动自己的身体,向一旁的方向冲去。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直听“砰——”地一声,脚下的大地在顷刻间破碎,一朵足足有一人高,浑身赤红的巨型花妖从地下钻出,将秦梓身体撞飞。 说这是花妖其实不严谨,这其实还是一棵植物,并没有修炼成妖,甚至都还没有诞生真灵。 此时它的举动也只是应激做出而已。 正如凡间本来就存在着一些食肉的危险植物,这朵花也是如此,只是它正处在仙凡的交界处罢了。 “微原素花。”秦梓迅速起身,面色阴沉地盯着这怪物,口中念出它的名字。 据说这种怪物会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路人,然后将其作为自己的养分。 若是平时,秦梓是并不虚的,然而此时却不一样,他的身体已经差到了极点。 要跑吗? 他从玉佩中取出长剑,看了看周围,之前为了节省体力,他没有选择从山上翻过去,而是从山腰处沿着山势走。 然而此刻正好走到一处较窄处,左手边不远处是山崖,因为还有一段距离,他不知道下面有没有平台,而右边则是石壁。 此时他身处的地方虽然说不上是狭窄,但也绝对不宽,这样的平台还不足以让他与微原素花缠斗。 “砰——” 居然又有一朵从地下钻出,溅起的碎石砸在秦梓身上的,疼痛无比。 这一次,他彻底没了仅存的侥幸。 如果说一朵他还有机会,那么两朵,他就绝对是死路一条了。 他闭上眼,苦涩的笑了笑,没想到啊,自己居然要死在这种地方。 面前的两朵花不停地摇摆,它们是凭借本能感受到秦梓身上还有一点危险,只要秦梓一露出疲态,它们就会立即将他撕碎。 看了看左侧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气,竭尽全身的力量,向左侧冲过去。 他要赌一次,赌下面并不是悬崖,而是有一座平台——微原素花这样的怪物,因为扎根在地上,想要移动到更低处的另一座平台上绝对不容易,并且这么远的距离显然是超过了它们的“智力”范围。 然而,在他闪过藤蔓跃出平台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下面…… 他赌输了。 …… 不知过了多久,秦梓睁开眼。 刚要起身,仅仅是稍微动了一动,他就感受到来自浑身的剧痛。 然而这样的痛苦只是让他松一口气,他知道他还活着。 可随即他又扯出难看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断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与这世间彻底再见。 可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的思维却意外的清醒。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隐隐看到身旁有一棵树,或者说他此时几乎就在树上。 从身体传来的触感来感受,这棵树应该很大,树干很粗。 他无比艰难地运用全身的肌肉,翻过身,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哦不,是恩树。 然而令他无比惊讶的是,这棵树似乎并不是自己像想象中的那样,非但不是什么灵性十足的灵树,反而几乎完全枯萎,仿佛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嗯,简单来说,这是一棵死树,无论是谁来看,都是这样。 他又稍稍偏了偏头,看向上方,隐隐能看到自己跳下来的山崖,比起落剑山的不算特别高,但这很显然不是他现在的体质能够承受的。 那么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八章 游戏开始 秦梓痛苦地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周围的环境无比安静,让他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同时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呼吸要比往常更加剧烈。 这也许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证明自己应该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去世。 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他的情况有多好,不如说,他现在正在慢慢死去。 秦梓能够感受道体内有一道生气,正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滋补自己的身体,然而这也无济于事,毕竟这些生气,即使是在自己受伤之前都不够用,更别提现在想要救活自己了。 面对死亡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也许是他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他居然意外的平静。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利用灵域,观星出现问题的时候,那一次在经过宁姨的急救之后,到了下午他就恢复过来了。 当然,他其实也知道,那一次虽然看上去凶险,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 知识的重量是有区别的,那一次看到的东西,完全无法和这一次相比,所造成的压迫自然也不是他短时间内就能抗衡的,他只能接受。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慢慢地不再那么剧烈,反而开始放缓。 秦梓知道,在经历过一次高光之后,他的生命终于开始不可避免地走向衰弱。 在意识开始慢慢涣散的的关头,他渐渐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似乎他终于能够触及到一些虚幻的东西。 他嘴角露出一点笑容,那是他的灵性,他强大的灵性开始挣扎,终于摆脱了束缚。 如果这一切来得更早一些,他肯定不会毫无准备的面对微原素花的攻击,可是现在谈这些已经晚了。 他也并没有什么遗憾,只是终究还是有些失落。 自己到最后也只有这种程度了吗? 他在心中想。 他第一次任由灵性开始活跃。 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曾做过的事,过度活跃的灵性更加容易被周围的人捕捉到,而这容易暴露自己的不寻常。 而这是这一次他也不用在意了,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好好感受一下所谓“灵”的世界。 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模糊,他甚至都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有没有睁开眼,他的意识已经接近崩溃,但他的灵性却异常的活跃。 那是一种自由的感觉,就如同沐浴在在晚风中。 微风抚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他放肆地享受着,这最后的惬意。 他太累了,太久没有好好休息,曾经因为孤独而大哭了一场,也只不过是自我的安慰,他现在急需一场休息,而死亡,或许就是他最好的安眠。 …… 忽然,他又一次睁开眼,眉眼间闪过一丝惊奇的神色。 就在刚刚,他居然感受到周围有一股极其微弱的灵性。 秦梓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大树。 因为枝干完全枯萎,他甚至看不出这棵树到底是什么品种。 可是现在,他终于察觉到了,即使是无比脆弱,但这棵树还活着,而且就像自己想的那样,这不是一棵普通的树,而是一棵仙树。 只是奇怪的是,仙树的这股灵性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首先是平稳,平稳的可怕,几乎没有任何波动,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发现的原因之一。 另一点奇怪的是,这股灵性中蕴含着一股极强的生气,很少,但是很浓厚,质量甚至比陆水留给他的还要高。 要知道陆水可是合体期修士啊,合体期的修为转换出来的生气居然没有它的强,这是因为它的修为更高?还是它本身的特别? 秦梓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因为一来陆水的合体期修为可不是什么廉价的大路货,而是货真价实的,最强的那类合体期。 而另一方面,这棵树现在还是棵树,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证明了它的修为可能并没有那么高,毕竟妖到了一定修为可是能够化形的,而它却并没有,所以秦梓觉得应该是它本身有些特殊吧。 除此之外,最让秦梓感到惊奇的是,它的灵性中除了这股生气,居然还有一种浓郁的死气,仅仅是感受到,就让秦梓心神刺痛。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集中在同一个灵性之内,却又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正是这一点让秦梓感到非常震惊。 不过这样也好,他想。 至少它现在还活着,那就还有救。 它的灵性之内的两种气已经平衡,那么现在它这样糟糕的状况也容易理解了。 和秦梓现在非常类似,它的灵性中的两股气虽然很少,但是很强,而相比之下它的灵性已经近乎完全消散了。 而秦梓呢,这是因为过强的精神体不断压迫灵体,让他的灵体遭受损伤。 多么相似的状况啊,两者都是因为灵性不够强,被本可以成为好事的东西活活压垮。 如果,如果两者的灵性集中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秦梓止不住去想象这样的情况,只要一方将灵性完全输送给另一方,另一方的灵性应该就足够了吧,是不是有一边就能活下来了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当然,也许他没有,不过至少他觉得他露出来了。 很难想象世间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只要牺牲一方,另一方就能存活,多么像是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啊! 他这样想着。 是的,他不信这是巧合。 从他受到某名的重创,到后来灵性带领他向西,再到后来被微原素花逼到跳崖,然后侥幸获救,最后的最后,居然遇到这种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情况。 如此多的巧合,才引导秦梓来到现在这样的境地,这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看来幕后的某个家伙终于走出了他的第一步棋。 遇到这样的情况,秦梓并没有多生气,也许会有一点,但绝对不多。 而相应的,他很开心,非常开心。 如果条件能够允许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大笑起来了。 遇到这样的选择,难道还用犹豫吗? 我秦梓一生最看重的是什么,是所谓的长生吗? 不是的,也许在某些人看来是这样,但秦梓从来不这么觉得。 不过是长生罢。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调动自己的灵性,向着枯树的方向汇聚过去。 他能够感受到那棵树的灵性似乎先是一惊,然后不断地尝试拒绝。 这一次秦梓是真的笑起来了,即使是动一下都疼的他要叫出声,他还是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 至少自己拼死去救的,一定是一个值得救的家伙。 枯树似乎感受到了秦梓的决绝,不再拒绝,任由秦梓将灵性渗入它的体内,与它微弱的灵性融为一体。(写到这里的时候,请原谅我变色了) 秦梓的灵体虽然受到较严重的损伤,但好在灵性还充裕,不断的涌入枯树体内,让它的情况渐渐好转。 至于秦梓本人,意识迅速涣散,也许用不了多久,名为秦梓的少年就要永远的消失了。 …… 蓝星,月国。 周晓晓现在正躺在卧房里的游戏舱内。 看着眼前光幕上的信息,她那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住小嘴抹蜜,在群里面吐槽道: “我靠,这哪个nt想的操作,大半夜十一点开始内测?” 很快就有沙雕群友回复了: “说不定人家是在外国开始内测呢[doge]” “呵呵,笑了,这游戏名字叫《仙途》,老外懂什么修仙?” “在,又辱外?” “你们懂什么,人家官方这一手叫文化输出,让老外深刻认识到我们国家修仙文化的魅力。做个游戏还心系我国传统文化,兄弟们把公屏打在泪目上!” “泪目!” “泪目!” “泪目!” …… 又和群友们又吹了会儿逼,周晓晓被逗得笑出鹅叫。 其实大家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管测试什么时候开始,反正他们都没拿到内测资格。 并且,其实五十年代的游戏仓已经很成熟了,早已配备了睡眠模式。 而这款游戏又号称划时代,长期使用睡眠模式绝对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所以十一点内测根本没有问题,反倒更有可能是照顾那些拿到内测资格的上班族。 和群友们吹了会儿逼之后,果然心情好多了,一天的躁郁都好了不少。 虽然是通过网络,但这样的交际关系反而不用考虑对方心情,纯粹是由性格相合的人集中在一起,有矛盾就吵架,平时一起打游戏…… 这样的关系虽然不够真实,但比起日常中的虚假,这些足以让周晓晓稍微喘过一口气。 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和群友们道了个别,顺便加深了一下自己十六岁白丝jk的人设,引来一阵嘲笑之后,她退出游戏仓,爬上床没一会儿便意识涣散,陷入了梦乡。 而这时床边的时钟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十一点! …… 在秦梓意识即将彻底消失的一霎那,他居然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信息来的毫无征兆,仿佛是自动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任务触发:拯救剑槐】 【任务完成】 【奖励:经验*1000、配剑(未命名)】 【经验达标,等级上升】 【经验达标,等级上升】 【经验达标,等级上升】 【当前等级:lv3】 【等级提升,已为您消除异常状态】 【等级提升,已为您完成治疗】 接着,他的意思彻底陷入黑暗。 而他没有注意到,自己那把原本抓在手上,与他一同坠入山崖的制式长剑,此时就在树的另一边。 剑柄之上隐有绿光浮现,宛若藤蔓生长;剑刃之上偶现紫光闪烁,好似雷电跃动。 …… ps:不是系统流! 不是系统流! 不是系统流! 要是花那么多笔墨写秦梓找一条自己的路出来,最后就是找了条靠系统做任务升级的路,那我干脆切腹自尽得了。 后面会详细介绍系统的由来,以及玩家这条路的真相,希望您能够耐心看下去。 顺带一提,本卷终于要到结尾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六十九章 灵性 秦梓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的意识在陷入短暂的昏迷之后,很快就恢复了。 当然,这个“很快”也是他自己觉得,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外面到底过去了多久,只是隐隐有一点预感,自己应该没有失去意识多久。 然而很奇怪的是,即使是恢复了意识,他却并没有醒来。 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外来者,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还活着,能够感受到呼吸与心跳,但是他却无法操纵身体。 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始等,等待自己完全恢复。 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这里爬过来。 他没有去慌张,因为他知道这样没有意义,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以及相信。 相信如果真的有危险,身旁的这棵树会帮他解决掉。 好在,那声音响了一阵就停了,秦梓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靠在自己旁边,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这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 毕竟这种将生死置之人手的感觉真的不太好,他现在的状况也并不好。 灵性大量的流失让他意识都不太清醒,现在还能够认识到自我,其实就已经是他本人意志极强的体现了,至于更进一步的思考,暂时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还是竭尽所能地想要了解自己的情况。 灵性枯竭正常来说几乎是必死无疑的,更何况自己身上还有这精神体的压迫。 然而奇怪的是,自己现在居然已经感受不到拿中国一直存在的强大压迫感。 是之前灵性再一次起作用的时候,还是刚刚听到那阵声音之后呢? 他不知道,或者说他不记得了,只是似乎,应该是在那道声音之后吧。 秦梓这样猜测到。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把自己的伤养一养,至于那些令他烦心的事情,那些需要他费尽心思去思考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吧。 秦梓有些怠惰地想到,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是他并没有紧张,就这样静静地盯着深邃的黑暗,不去思考任何东西。 忽然他脑子里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我之前是发生什么了吗?’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掀起巨大的波涛。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意志,不断催促他继续思考下去,即使是他本人陷入了一种怠惰的心境。 ‘之前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在下坠……还有,死亡?’ ‘那么,我是死了吗?’ ‘真好啊,死了就不用去想什么东西了。’ 怠惰的心境将他渐渐吞噬,不愿意再去思考什么。 …… ‘不,不对!死亡可不好,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忽然之间,一股极为强大的意志压过了这种怠惰,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接下来,是无边的恐惧! ‘我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回忆起来,刚刚就是自己,绝对没有被任何东西占据身体,可是自己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难道这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吗?只有经历过死亡才能看到的最真实的自己? 不,他不相信,不是不愿意去承认,而是彻彻底底的不相信! 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无论如何,自己一定是最了解自己的那个人,他不相信真实的自我居然是这样的。 下一瞬,怠惰感再次袭来,这让他更加确认,这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秦梓一边对抗着这种奇异的怠惰感,一边仔细寻找问题的来源。 精神体压迫的副作用? 灵性大量流失的副作用? 甚至是微原素花的变种能力? …… 他的脑中冒出无数的想法,而受限于现在的思维不够清晰,他很难在各种可能中找出想要的那个答案。 无奈之下,他开始使用最暴力的解法,他要仔细回忆、复盘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从中找出那最有可能的选项。 然而,当他整个复盘过一次之后,居然发现还是找不到任何征兆。 很显然这几天之内自己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问题就出在不久之前。 可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如此复杂,真相又是哪一个呢? 他想了很久,忽然灵光一现。 他又仔细复盘了这几天的经历,发现了自己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灵性不够充足,灵体承受不住精神体的压力。 因为这个原因,自己差点死掉,而现在,自己活了下来,作为代价,他有了一种诡异的怠惰感,需要不断地集中精神才能去对抗。 那么答案又是什么呢…… 他在脑中不断地回忆与灵性有关的知识。 灵性是灵体的组成部分…… 寻常生灵的灵性从出生起就开始不断消散,只有修士才能对抗这一过程…… 灵性疑似与天地灵气有关。 有关灵性的研究极少,这让他可以选择的范围不多,而相应的,这些内容的正确性他也不敢保证。 忽然,秦梓想到了足够权威的一条,那时他在《三体》中看到的一段话—— “……我原以为意志由灵体决定,然而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一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灵体只是决定意识,一直应该是更深层的某样东西……” 意识与意志的区别,他现在并不懂,但是他找到了他想要的关键,灵体能够决定意识!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他开始仔细感受自己的灵性,经过这几天的事情之后,这一点反而变得更加容易。 秦梓现在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既然灵体能够决定意识,而灵体又由灵性组成,那么现在自己的怠惰感会不会就来自于这里呢?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的问题,很显然是灵性不够,尤其是自己分了很多给枯树之后,灵性应该早就不足了,问题应该会更严重了。 然而之前听到的那道声音可是清楚的说了,已经将他治疗了。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似乎真的受到了治疗,不但脱离了危险,甚至身上的伤还都好了。 那么那东西又是怎么治疗的呢? 果然,随着他自身灵性的跃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自己的灵性变得更多了,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多。 多出来的灵性仿佛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完全看到不到任何迹象。 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外来灵性融入,他本身的灵性活跃程度越来越低了。 很显然,他找到了祸源。 之前那道声音果然不简单。 现在看来,那道声音所提到的等级提升就是指吸收更多的灵性。 要知道,灵性本来就能干涉现实,那么身上的伤全部好了,也不怎么奇怪了。 可是随着大量的灵性融入,他本人的意识就受到了影响。 《三体》中提到过,灵体决定意识,他不相信灵性本身就能干涉人的意识,不然那棵枯树肯定死活都不会接受的,也不会有人想着吃力不讨好,到处夺人灵性。 再考虑到有一种说法是将灵性与灵气联系起来,而灵气本身具有杂质,那么秦梓有理由推测,那道声音送来的灵性之中,夹杂着某种意志,以此来干扰自己的意识。 那么,既然灵气能够被炼化,灵性呢? 他这样想到,随后便拼尽全力,集中意志去对抗那种怠惰感,尝试炼化那些外来的灵性。 可是,这样的效果缺并不好。 秦梓猜测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自己现在灵性少了一大堆,意志的力量弱了不少,另一方面可能还要归结于自己没有灵根。 这让他愈发紧迫,迫切的想要找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秦梓这一次好歹要撑下去。 虽然肯定是死不了了,可是谁又能知道如果撑不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秦梓不敢赌,只能苦苦支撑,等灵性送完了就好。 这说来也是奇怪,寻常人都是想要到处去搞灵性,秦梓倒好,因为灵性太多而困扰。 玩笑归玩笑,秦梓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 原本就是以极差的状态奔波了几日,心神早已疲惫,今天还遇到这么多事,饶是秦梓也有点吃不消。 就在他心神渐渐松散时,鼻尖似乎触到一丝淡淡的清香,细细品味,清新素雅,沁人心脾,让秦梓心神瞬间恢复了不少。 这效果,可比秦梓之前焚的香还要好了。 他心中一喜,不仅是因为心神得到回复,毕竟这点困难还不至于将他彻底击垮,最让他惊喜的是,这股清香是否意味着那棵枯树活过来了。 这,让秦梓感到由衷的喜悦。 顺带一提,秦梓虽然读过万卷书,但很明显是没走过万里路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只能猜是某种花香吧。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书院里的学子早已散学回去休息,穿青衣的先生独自一人在学堂外的院子里。 他俯下身,如一缕春风抚过,轻轻蹲在花圃前,盯着里面一朵花。 花虽然看上去艳丽,但根部却已经开始腐烂。 青衣先生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阵清冷空灵的嗓音: “你越界了。” 闻言,他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若有所指的说道: “但我总归是对的!” 那声音不再回话,不知是默认了,还是懒得搭理。 青衣先生也不在意,抬头看了看月色,眼神中难得的有了一点迷茫: “我是对的吗?” 第一卷 书生与剑 第七十章 书生与剑 清晨,湿润清凉的山风,带来淡淡水汽,在树叶上凝成露水。 露水划过叶脉,从叶尖滴落,落在树下的少年脸上。 少年缓缓睁开眼,眼中有些茫然。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清醒。 之前他尽力炼化灵性,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彻底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他闭上眼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灵性,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出,那些凭空而来的灵性都已经成为自己所有了。 他躺在地上,疲惫的笑了笑,带着感谢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大树。 不同于昨日的枯萎,此刻,这棵大树郁郁葱葱,充满生机。 它真大啊。 秦梓这样想,他第一次见过这么大的一棵树。 树干得要三四个人才能抱住,树冠因为在树下看不到顶,但一眼看去也足够大了。 可是看着看着,秦梓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太安静了,这棵树太安静了。 他这样想。 如果只是一棵普通的凡尘大树,那么自然会这样安静,可是它不是啊,它可是昨天救了自己两次的仙树。 但是现在,这棵仙树安静的就如同任何一棵凡尘的大树一般。 秦梓有些着急,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修为还不够,感受不到它的灵性。 所以他激动地支起身体,对着大树,略显犹豫地问道: “你,你还在吗?”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秦梓脸上的表情渐渐狰狞,他忽然感到一股刻骨铭心的痛苦,就在那种痛苦即将将他的心智吞噬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银铃般清脆动听的笑声。 “咯咯咯,你好奇怪啊,怎么对着树说话?” 秦梓皱着眉头,一边翻过身,一边语气阴沉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 经过昨天的生死考验,他已经将大树当作自己的好友,而且还是那种过命的交情,所以对于调笑自己好友的人,他的语气不太好。 跟何况,这棵树可是现在生死未卜,他的心情可不好。 然后,他就看到了震撼他一整年的一幕。 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女,就躺在他身旁,一只手撑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 秦梓刚酝酿好的气势瞬间僵住,试问他这样的年纪,哪看过这么美好的画面,在座的男生有十六岁就亲眼见过吗(现实生活中)。 他满脸羞红,却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翻过身,但还是用他那过人的记忆力,将这一幕美好的画面深深地刻入脑海。 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放着刚刚看到的动心心魄的画面。 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脸蛋美丽动人,几缕青丝垂下,更显几分清纯……更多的就不敢写了。 却听身后的少女略显疑惑地说道: “我?我不是人啊!” ‘妖?’ 秦梓心中默念,然后非常自然地又调过头,嗯,不是因为他觉得脑中回放不刺激,单纯的觉得和人说话的时候不对着人家看会显得很不礼貌。 其实这时候也不是他色欲熏心,以他的心智对这些几乎可以免疫的,但是,男孩子嘛,平时脑子里经常想,第一次见,到底还是有点紧张,所以刚刚赶紧转过身,至于现在不那么激动了,也就这样了。 还有一层原因就是,刚刚少年的话,其实细想的话还有其他意思,不管怎么理解,都有一层是她能看懂大树现在的情况,所以,秦梓现在需要从她那里获得更多情报。 少女眨了眨眼,看着少年奇怪的举动,忽然眼睛一亮。 “难道说,你就是人?” “啊?”虽然已经猜到少女可能不是人,但是她这说法也太怪了吧。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激动地一把扑了过去,抱住秦梓的脖子。 “一定是的,你一定是人,太好了,人来救我了!太好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松开秦梓的脖子,两只手放在少年的两颊,看着少年俊逸的面庞,嘟囔着嘴,委屈巴巴地说: “人,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多好多天了……” 秦梓敢保证,当时两个人的脸离得只有几寸,可他心中却没有一点邪念,只有一种惊艳感,以及一种深深的同情。 他动作轻柔地推开少女,别过头,捂着脑袋,连连叫停: “等下等下,你别这样,让我缓缓,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说出这话的时候,秦梓就有点后悔了,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衣服? “好啊!”少女却答应的很痛快,让秦梓微微一愣。 不一会儿,少女换好了衣服,拍了拍秦梓的肩膀,语气上挑,带着少女独有的小雀跃: “我换好啦,人,你可以转过来了。” 秦梓转过头,发现少女换上了一条白色长裙,瞬间气质变了,从原本活泼可爱的邻家少女,变成了不染尘世的仙子,只是脸上还带着原本的笑容,让他不至于太过陌生。 他稍稍愣住,却很快回过神,略显疑惑地问道: “你这衣服哪来的?” “是,是大漂亮的妹妹送给我哒!” 少女答得其实不是同一个问题,不过秦梓也没过多纠结,而是想搞清楚另一个问题,毕竟这里搞不好还是他救命恩人的尸体旁边呢。 “所以,我先确认一个问题。”秦梓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 少女也努力板着脸,却只是让人觉得有些憨憨地可爱。 “好,你问!” “所以说你,”秦梓指了指少女用来辅助他的话语,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大树,“就是它?” 少女呆滞了一会儿,然后笑着摆摆手: “不是,不是!” 秦梓眼神微不可见地黯淡了一点。 “我!”少女没有察觉到秦梓的变化,指了指自己,然后又从一旁拿来一把剑,指了指剑,“就是它!” 这回轮到秦梓呆住了。 少女手上拿的那把剑,虽然看上去卖相是好了不少,品质可能提升更大,但是秦梓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他的那把制式长剑! 所以,是自己的那把剑成精了? 好在秦梓有丰富的和思维跳跃的人相处的经历,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继续道: “那么你,”他又指了指少女,在指了指大树,“昨天之前是它?” “嗯嗯!”少女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大,把头发甩得上下翻飞,看起来十分有趣。 秦梓终于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然后他又略带疑惑地问道: “那你是怎么变成一把剑了呢?” …… 真灵化形,这是秦梓以往所熟知的一种化形方法。 而这,只特用于植物,并且很多植物都不会选择这条路,而是选择不化形或者本体化形。 妖物化形主要是因为人族修炼资质得天独厚。 而植物成妖,不同于寻常妖物。 植物之间的资质差距极大,有些植物资质极好,甚至超越人类,所以终身不化形,成为所谓的仙株,少女以前就是这一类;而其他资质不好的植物,则又不同于其他妖物的化形之法——真灵化形。 真灵化形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化形者的本体其实没有变化,而是将真灵分裂出来,独立形成一个身体。 届时,这些妖物就相当于有了两个身体,只要其中存活一个,都不会死。 这样强大的方法没有人去尝试,自然是有其缺点的,那就是,难! 真灵化形太难了,难到一些妖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甚至于真灵化形已经不能称为妖了,而应称为“精”或者“灵”。 而秦梓经过大量的沟通之后,才终于从少女那种奇怪的说法方式中,弄懂了一点事情的经过。 现在的少女,就相当于是真灵化形,而自己的那柄剑,现在就已经是她的本体,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没听懂。 只是从少女口中得知,她原本是“剑槐”,秦梓也不知道这是真名还是种族名,应该是种族名,然后变成剑是本命神通之类的能力。 总之,根据少女所说,剑槐在很多很多年前,嗯,本人的说法是很多很多很多(真的很多个“很多”)天前,有一个人,至少我们姑且先称她为人,毕竟少女的原话是“大漂亮”。 这个“大漂亮”告诉她,未来会有一个人来救她,到时候她就变成那个人的剑来报答他。 就光这段话,秦梓花了快一上午的时间才弄明白。 注意,接下来的骚操作来了。 “大漂亮”告诉她,有“人”会来救她,然后她,把“人”当成一个名字。 然后她就在那等一个叫“人”的家伙,等了不知道多久。 最绝的是,当时那个“大漂亮”的意思是未来她会遇到危险,然后有人来救她,但是,这姑娘理解成了她有危险,需要有人来救她,所以一个人呆在原地,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只要还活着就好。 “对了,还没正式介绍一下呢,我叫秦梓,你叫我什么都行,就叫秦梓啊,或者阿梓,都可以。” 少女眨了眨眼,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叫他人,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公子?” 少女是想起了自己曾等待的漫长岁月里,似乎有个男性生物来看过他,那时候他的身后便有一个称他“公子”的女子,少女觉得,自己的人大人不能输给那个家伙。 秦梓想了想,也可以,便笑着问她的名字。 “就叫剑槐啊!” “女孩子叫这个名字,多不好听啊。” “那就,叫木鬼吧!” “这还不如剑槐呢好吧!” “这,那要不叫木木?唔,人大人,哦不,公子你帮我起一个吧。” 秦梓看着少女脸上略显羞涩的笑容,想了想: “就跟我姓,叫秦沐吧,我平时叫你木木,正好。” 木木大喜: “好,我很喜欢!” 秦梓正视着她,认真问道: “那么木木,我要走很多路,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木木一把抱住秦梓,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我跟你走!” …… 于是那个穿着长衫的书生,腰间戴着剑,身后跟这个活泼的女孩,就这么上路了。 第一卷 书生与剑 卷末 第一卷书生与剑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也不知道卷末总结要写什么,就随便写写吧。 按照本来的想法,第一卷落剑宗的故事只是很短的一个部分,后来不知不觉,居然谢了二十万字,不得不说,水是确实有点水。 主要还是水平不够,把握不住关键。 比如说和秦沐的相遇,原本想写很多的,但是没写下去,到时耿寒那边写了一堆废话,以后得改改。 嗯,先设个小目标,剧情无关的废话不要写。 总体也就这样了,其实要讲的东西有很多,却也不多。 我本来是想给周晓晓更多笔墨的,甚至是像镇魂街那种,一章秦梓一章周晓晓,后来想了一点,头皮发麻,绝对不是我能挑战的东西。 所以后来周晓晓的部分很少,下一卷就多了。 再说说剧情部分。 只能说是埋的坑很多啊。 光是幕后的那些人,你们能找出多少个阵营? 还好,后面顶多再加一两个,绝对不会更多。 主线应该比较明确了,秦梓知道有大事发生,然后想对抗那些人,顺带救救凡人,自己升个级求个长生,嗯,总体不复杂,应该都能看懂。 这一卷主要是想写写秦梓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想了想,觉得应该有更重要的意义。 就像秦梓和秦沐之间关系为什么这么快就变好,一方面是秦沐天然呆,另一方面也是秦梓本人很缺少这种心与心的交流。 嗯,考虑到秦梓一部分灵性都给了秦沐,那就是真?心与心了。 父母先不谈,村民完全没有介绍,但是从一开始的内容,应该还是有种疏离感的。 到了落剑宗更是陷入自我挣扎,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落剑宗的那几个人,还是新出场的秦沐,都有很重要的作用。 他们都是秦梓心中的锚点。 只有心中有光明的人,才会去相信光明。 这也直接导致落剑宗的剧情拉长。 顺带一提,那四个锦囊里面的东西秦梓现在也不知道,但是他能隐约感受到那几个人的命运,所以他更要逃离这里了。 嗯,其他的就先不谈了,下一卷除了周晓晓和秦沐等只提了几笔的以外都是新角色,至于场所,应该能看出来了吧。 好吧,看不出来也无所谓。 就是文中提到过几次,那个受到叛乱影响,国内却没有太多寻仙人的大离,那个秦梓的故乡,秦正阳曾经当官的地方。 嗯,顺带一提,这个名字灵感来自于钟离,不知道钟离是谁的当我没说。 好了,下一卷名字叫黄州一梦。 嗯,没想到吧。 不过就算没想到,应该还是有迹可循的。 可以想见的是,下一卷中,周晓晓这个角色会正式成为一个主要角色出场,但是也不会在最开始就出场,需要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第一卷 书生与剑 卷后章 他与玩家 “这游戏到底什么鬼?!!” 身为顶级工会【鬼刀】会长的明星玩家,【无觉】此前已经不知多少次在心中发出类似的喊声,然而今天的经历却又一次打破了他对“游戏”的认知。 此时他正与游戏中的其他几位顶级玩家组成小队,完成了一次超高难度任务,现在他就是在完成任务的最后一步——“前往大武王朝皇家大书库,找到不存在的密室”。 刚才他和队友们经过一番解密,终于成功找到了最后的密室,然而进入密室后的场景却让他忍不住失态,叫喊出声来。 即使作为游戏最顶层的玩家,开服到了现在,对这款游戏的真相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心里也做好了一点准备。 但是眼前这个从书架深处走出来的男子,或者说npc,仍让他感到难以理解。 这男子身着红黑色长袍斗篷,带着类似《刺客信条》的兜帽,袖口有暗金色云纹,显得神秘而不阴暗。 走到玩家们面前后,对方摘下斗篷兜帽,露出了一副稍显稚嫩的面庞,可以看出男子的年纪不大,可能连20岁都不到,是个青年。身高也不算高,换做地球的尺寸只有175cm左右,虽然相比那些高大威猛的美男子还是有不少的差距,但他的形体又让人觉得挺拔修长。 至于青年的相貌,即使是对自己颜值颇有信心的【无觉】也不得不服气——只见他五官柔和俊美却又不显得女性化,肤色白皙又不显得苍白,摘下兜帽露出的一头黑色短发稍显凌乱但又不显得邋遢。 配上在他身边悬浮着的几本书与一盏烛灯,当的上“温润如玉”一词。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一对眼睛,眉眼微弯,带着笑意,瞳仁清澈明亮,好像装着整片星空,给人一种神秘的美感。 此时灯光昏暗的大书库中,烛光映照在他身上,并不让人觉得诡异,反而使他周围成为最明亮的部分,给人一种温馨感。 可令【无觉】这种直男都忍不住失态的自然不是青年的相貌,而是他眼前显示的【侦测结果】—— 【侦测(模糊)】 【姓名:??? 等级:??? 人物模板:npc(非玩家角色) (以下是一边模糊)】 要知道,一般来说在《仙途》这款游戏中,【侦测】属于那种所有玩家必备的技能。 这项技能不能说有多强,因为很多时候遇到比自己强大太多的npc,【侦测】非常容易失败,并且就算成功了也得不到太多的信息。只不过这少量的信息对于那些剧情党而言还是非常有用的。 所以,身为一个真正爱游戏,并且喜欢解读剧情的硬核玩家,【无觉】在见到这个明显是第一次被玩家发现的npc时,顺手就丢了个【侦测】。不求得到太多信息,至少得知道面前这青年叫什么。 然而结果却令他长期的游戏经验都差点被颠覆。 要知道,《仙途》中除了那些故意隐藏面目不让其他人看到的npc以外,其他角色无论【侦测】是否成功,至少也会显示对象的名字。 而现在这个连名字都是???的npc,开服至今只出现了一个,并且那个npc也显示了称号,用来代替姓名。 可是眼前这个青年别说是什么信息,除了告诉你他确实是npc,就连【侦测】是否成功都没有显示! 似乎是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眼前的青年对他和队友神秘一笑,一对清澈明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状,像一只发现了什么秘密的狐狸。 “你,在‘窥视’我吧?哼哼~是不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一点我可是非常自信的!” 青年的语气带着点骄傲,就像一个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宝贝, “不过还是请你们相信,我确实对你们没有恶意。 唔……好吧,为表诚意,我就稍微给你们看一点吧!” 话虽如此,青年的表情却好像害怕他们拒绝,自己就无法炫耀自己的绝技一样。 只见他从红黑色的斗篷底下伸出一只肤色白皙,五指纤细修长的右手,然后缓缓抬起。 突然,他那只右手顿在空中,青年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又随即恢复正常,但举在空中的手却既没有收回,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无觉】突然觉得这青年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在想一个帅气的动作。 像是因为这短暂的失态而感到羞耻,青年略显恼火的甩了甩手,便将右手又收回斗篷下,接着又换成一脸期待的表情看向玩家们。 这短暂却又略显滑稽的场面并没有引起这帮沙雕玩家们的笑声。 因为在他们想笑出声之前,眼前浮现的【侦测结果】就让他们的笑容变成了震惊,还有“卧槽!”—— 【姓名:‘他’(别误会,这当然不是真名,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呢) 等级:朝元之境 种族:灵域守护者(疑似) 其他的就不想说了】 还没等玩家们截图成功,似乎是知道他们全都看完了,【侦测结果】瞬间消失。 接下来无论怎么使用【侦测】,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但是几位玩家的心情却并没有平静,虽然外表看上去是在沉思,其实聊天群里面已经炸开锅了。 【鬼灯】:“卧槽,又一个可以改游戏的大佬出现了,这次直接给我们把【侦测结果】给改了。怎么办,有点害怕。” 【庄梦蝶】:“对啊,这次这个怎么看都是超级大佬,‘灵域守护者’什么的一听就是贼迪奥的种族。觉哥,你赶紧给个主意,是继续跟他聊下去还是赶紧跑路。” 【无觉】:“其实我觉得这次最大的收获反而是知道了所谓的‘朝元之境’,这和其他npc的修炼的境界好像不同。 第四更新的时候好像就提到游戏里面似乎还有其他等级划分,现在我们玩家修炼升的太慢了,开放的等级也太少,多了解一点说不定会对以后新等级开放有好处,至少能多条路子可以走。 至于接下来的策略,既然这个所谓的‘他’,一直表示他对我们是没有恶意的,那我们姑且就先信一回。 不过还是要小心不要把他惹怒了,我怀疑这些能直接干涉游戏规则的npc,很有可能有能直接将我们封号的能力!” 【鬼灯】:“卧槽???” 【庄梦蝶】:“卧槽???” 【吞天】:“卧槽???” 【其他杂七杂八还没想好名字的队员】:“卧槽???” 【晓】:“。。。。。” 【无觉】不愧是顶级工会的会长,即使是之前自己也被震惊到了,如今却能很快地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又抬头看向“他”,却发现这青年正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或者说他们中的某人。 这支队伍是为了之前一个难度极高的精英任务而拉起来的,队伍的成员也是《仙途》开服至今的几位最顶级的玩家。 虽然都是一个职业圈子里的互相都有所了解,但还是有几个自己不太熟的非公会的单身职业玩家。这类玩家也是职业玩家,但并不是那种与公司签约的职业玩家,而是一些自己单干的职业玩家。 他们大都有自己的圈子,虽说没有公司栽培想混出头很不容易,但其中还是不乏一些很有实力的顶级玩家。 此时【无觉】正要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发现对方竟然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如果说封号能力的话,我还真是这个世界少有的能办得到的人,至于原理现在不能告诉你们。呵呵,能猜到这点你还是很聪明的。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这种能力对我的消耗也很大,以你们的实力emmm……我的这具身体可能只能做到一次,所以你们就放心吧!” 随着“他”的最后一个字说完,在场的所有玩家全都激起一身冷汗,丝毫没有感到一点“放心”。在场的没一个真正笨的人,现在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所谓的npc身上有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东西,至少有一点所有玩家都达成了共识—— ‘这家伙能直接看到我们的聊天!’ 看到玩家们的表情,“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强迫自己收敛笑容,挤出一副很慌张的表情:“哎呀,居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嗯,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坦白吧!” 说到这里,“他”难得收起那副越来越夸张的笑脸,难得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改之前的略显轻浮道:“各位,你们都是所谓的‘天外人’中的精英。今天我出现在你们面前,就意味着我正式代表我自己与你们这些‘天外人’接触。 事实上,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们的人了。 相信你们也能看出来,这具身体不是我的真身,只能算是距离‘我’非常近的‘他’。利用类似的能力,我已经观察你们,或者说你们这个种族很久了。久到我已经能从你们的话中了解到npc到底是什么意思;久到我对你们的故乡,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地球’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至少我已经知道你们的部分历史,知道你们有很多国家:华夏、岛崎、合众国……已经知道了‘npc’便是其中一门语言,也就是‘英语’中‘非玩家角色’的意思。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们的事:你们的文化,你们的历史,你们的政治等等,我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伴随着温和中带着冷酷与严肃的嗓音一点一点在硕大的皇家书库中响起,每一位玩家身上都流了不少冷汗,四肢更是冰凉异常,如坠冰窟。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想过这种可能,只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种可能。即使是面对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第四更新”,一般人也都像自我催眠一样地觉得,这只是符合游戏特色的一次更新。 然而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一点猜测:一款游戏真实度为什么超越其他游戏那么多?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游戏的开发商此前还是默默无闻?为什么游戏里的角色都和真人完全没什么区别?为什么…… 而今天,这一切都以一种最荒诞的可能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他们已经有人真正地“发现”我们了!那么,当他们真的发现我们的时候,他们又会…… “而在我了解的所有事中,耗时最长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你们’眼中,‘我们’有什么?一场游戏!我说的对吧,各位……”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洋溢起笑容,像冬日的暖阳,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令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接着他便带着这样的笑容,用同样让人感到温暖的嗓音,说出了今天玩家们听到的最恐怖的一句话—— “我说的对吧,各位,玩家们……” ps:这一章,大概描述了本书中后期的情况,以及主人公的状态,必须强调一下,这不是系统文,也不会出现游戏世界这样的设定。 第一卷 书生与剑 卷后章 曾经的开始 秦梓 庙山村是一座人口不过百户的小村子。 村子就紧邻着庙山山脚,距离这里最近的县城也有数十里路,便是城中的小吏都不愿往这跑。 这倒是让村里人少了些苛捐杂税,加上虽说是小山村,土地却还挺肥沃,村里人过的也能算是安居乐业。 此时正有几个汉子,农忙之后围在田埂上唠嗑。 “哎,你们听说了吗,东头秦先生没了!” “什么!好好一人怎么就没了呢?” “听说是白天在家遇上贼人入室了。 他家宅子离村子有点远,那伙贼人把他一家全给害了,就剩阿梓一个人在南头田埂上,侥幸逃过一劫。” “唉,这该死的贼人!秦先生多好的人啊,学问高,脾气还好,出手还大方……” “谁说不是呢!我料到应该就是秦先生太老喜欢分钱给穷人,才引来了那些贼人。” “哎,是啊,我上回去南边团山村,还有人问我们村是不是有个家里阔绰的大官……” “屁嘞,还家里阔绰呢,听说那伙贼人把屋里屋外搜了个遍,除了一屋子书什么也没了,银子还没我们村里人多呢,气得那贼老大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 “唉,秦先生那些钱不都是发给村里人了嘛!” “是啊,唉,这该死的贼人!” …… 同一时间,山脚下的两座小土坡前,正站着一大一小两人。 小的那个只有十岁左右,面容清秀,皮肤苍白略显病态,身上穿着灰白色麻布衣,头上围着跟白布条,应该是当作孝衣了。 此时这男孩脸上做出沉稳的表情,眼眶却是通红,眼光愣愣地看向面前两座坟头。 男孩旁边大的那个是个年轻女子,貌若天人。看面庞只有二十出头,细看却又有一种成熟感,不会显得过于年轻。 女子身着青色长袍,束着黑色腰带,凸显出她惊人的身材,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好似画中人物,与周围略显脏乱的山村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此时那男孩似乎心有所感,偏过身子看向身后的村落。 “阿梓,怎么了?” 男孩想要回答,刚一张口,还没发出一点声音,脸上故作沉稳的表情就差点破功,赶紧闭上嘴,努力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女子看着男孩微微颤抖的身影,想到自己死去的姐姐姐夫,心中又是一阵绞痛,赶忙岔开话题,摆出一副自认洒脱的样子。 “阿梓,以后你就和宁姨回宗门吧。去看看你有没有修仙的资质,就算不行也可以住在那里,好让人照顾你。” “修仙能长生吗?” 男孩的声音有些破音,但还是问出来了。 “当然可以啦,你看宁姨,现在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年轻?” 男孩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宁沐雪觉得自己的劝说好像有用,便又与他讲了些修仙的事,只不过这次秦梓没有回应。 两人站在坟头,等待纸钱慢慢烧完,然后认认真真地磕三个头,最后仔细看一眼坟前的墓碑—— 先父秦正阳先母宁云竹之墓 秦梓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父母,慢慢地沉下心,接着转身跟着宁沐雪走了。 …… 宁沐雪没有用秦梓在话本中看到的腾云驾雾之术,而是素手一挥,变出一叶小舟。 那小舟与江上渔家的小舟类似,却更美观些,还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细看来其上竟有宝光流转,显然是一件不俗的宝物。 宁沐雪拉着秦梓上了小舟,还不忘念叨一句“若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接着,只见小舟化作一道流光,向天边飞去。 秦梓到底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短暂的惊吓后很快被天上的景色吸引,东张西望地看了一会儿,一时间竟淡忘了爹娘去世的悲痛,心神也稍稍放松了些。 心神一放松,便有些疲了,加上这两天又哭的太凶,闭上眼,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着了。 宁沐雪望着秦梓蜷缩在那里,小脸上一直紧锁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心中又是一阵感叹‘这时候才像个十岁的孩子啊!’于是一挥手,放出一个法术。 这法术名为《安神术》,可以安稳人的心神,阿梓就在这法术的帮助下,在小舟上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梓醒来时已经能远远地看到落剑山。 这是一座连绵百里的大山,其中有大峰三十六座,其他大大小小山峰不计其数。三十六座大峰中,又有三座是其中之最,足有数千丈。 这山就算在东土神州境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山,秦梓曾经就听父亲讲过这山,还背了不少名人雅士的诗词。 很快,小舟在山门前落下,宁姨带着秦梓进了山门,又以飞举之术带着他飞了一会儿,落在一座山上的屋子前。 “这里是我的屋子,我是外门长老,平日不常住,你先在这里休息,你的屋子入门后我让人给你安排。” 回到宗门后,宁沐雪身上好像又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虽然对秦梓还是那么温柔,但似乎变得更加干练了,还不等秦梓回应,又递了两本书过来。 “对了,这本《导气决》你先拿着,不算什么特别高深的仙家法典,山下很多游方道士也是用这本修炼。 虽然简单,但胜在流传广,易修炼,也没什么问题,对你打入门打基础还是足够了,等你入了门后还有更好的。 至于这一本是我们宗门的介绍,你先看着,不用特别去记,以后有不懂的就问我。 好了,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宁沐雪亲昵地摸了摸秦梓的头,便施展飞举之术,飞出山外。那速度,竟然比之前还要更快一筹。 秦梓目送宁姨远去,什么话都没有说,待她飞远后,转身准备在山上逛逛。 这山不算特别高,但是十分秀气,景色比之儿时常去的庙山,不知要好上多少。 此时他还不知道,这落剑山乃是宗派立身之地,有数位顶级修士以大法力布置了一座巨大的聚灵阵,山门内部灵气要比外界浓郁数倍。 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自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能,不谈修炼事半功倍,但是景色也能使之更添风采。 很快秦梓就来到了峰顶,环顾四周就是宁姨的宗门了。 秦梓对照着那本宗门介绍一一比对,了解到宁姨的宗门叫作落剑宗,就建在这落剑山上。 落剑山最高峰叫庆云顶,相传当年落剑宗开山祖师行至此地,于庆云顶观落日有感,放下手中之剑,剑道更进一步,从此一生再未真正拿起自己的佩剑,却成为了当时公认的剑道第一人。 当年那位开山祖师的佩剑至今还放在庆云顶上。 现如今,庆云顶已成为落剑宗禁地,禁止任何人进入,宗门所有建筑都要比庆云顶矮上不少,用以告诫门人要有一颗敬畏之心。 秦梓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又看了一会儿,发现还有关于自己脚下这座山的信息。 这座山名为钟秀峰,只说是属于外门长老宁沐雪一脉,其他就找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了,想来这本书应该只是给外人看的,门内弟子还有其它途径。 又翻了一会儿,秦梓便将这本宗门介绍放在一边,换了另一本《导气决》。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细细品读,而是非常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更没有去尝试书中记载的法门。 不一会儿,一本《导气决》就已经被他粗略地看完了。 看完以后他就把两本书都放在一边,盘膝坐在石上,五心朝天,收敛心神,闭眼尝试入静。 这一系列操作他似乎很熟悉,很快就平稳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神,入静成功了。 此时他虽然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却又觉得自己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能“看”得更加清楚。 接着,他的意识产生了一种上升感,同时却又能清晰地感到自己正坐在原地没动。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就好似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坐在原地,一个向上飞升。 秦梓就这样保持着闭眼的状态,不一会儿,竟然“看”到前方传来光亮,原来是飞升的那半意识来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世界。 这世界中充斥着各种颜色各异的、形状更是无比怪异的光。看上去就像是是某种东西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看似怪异,细究又非常和谐的“某种东西”。 然而,他和那些光芒之间隔着一层奇怪的灰白雾气,他能感到灰白雾气那边有更加广阔的世界与无比丰富的“光”。 但每当他想伸手去触碰那层雾气时,明明近在眼前的雾气却又像是很远,无论他走了多久都远远够不到。 对于这一切他已经很熟悉了,没有在灰雾上多花时间,直接将目光投向自己身边没有被雾气笼罩的光点。 说是光点其实也不对。 那些光乍一看是一点一点的,细看又好像无比庞大。若是有其他人能到这里来,可能只会看到无数光点,但在秦梓眼中却可以看出那些光点其实是一些非常庞大,颜色奇异的光,与灰雾之外的场景十分相似。 相比他前几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此时这些光点又多了不少。 他伸手去触碰其中一个,同时将心神传入其中。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传入他的脑中,他瞬间就知道了这道“光点”代表了什么—— 《安神术》 第一卷 书生与剑 卷后章 另一个简介 2050年一款名为《仙途》的神秘游戏横空出世,一时间风靡全球。然而在游戏正式开服半年后的一天,某位玩家遇到了一个神秘npc,自此,这款游戏正式向所有人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系统通知:《仙途》即刻起进入第四次版本更新,更新内容如下: 1.等级制度改版:即日起除lv等级制以外,新的等级制度确立为游戏内所有等级划分方式,同时未开放的等级将无法使用【经验值】升级。 注:等级开发——全服出现五名通过修炼晋升新等级的玩家时,新等级正式开放。 2.绝对真实:我们将即日起模拟绝对真实的环境,一旦出现死亡,如无特殊奖励,一律删除账号重新开始,请各位小心行事 3.…… 最后,衷心祝您游戏愉…… 【错误】 …… …… 外来者们,离开或者加入! ps:这是这篇小说最开始的简介,我个人也是觉得这样更能展示小说的内容,可惜,笔者的水平实在有限,当时写出来的东西简直是完全不能看 《大道守望者》第一卷 书生与剑 卷后章 另一个简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一章 周晓晓的梦 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现在想来,梦里面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对温柔到极点的眼睛。 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我在做什么,那双眼睛就这样盯着我,一直盯着我。 这样的感觉令我无比安心。 无论我遇上什么样的困难,那双眼睛的主人都在看着我,仿佛在说,没关系,周晓晓,我一直都在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尽情依赖我吧,没关系的…… …… 当周晓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此刻身在一处完全陌生的郊外。 她摸了摸脑袋,自己并没有那种被下药之后残留的刺痛感。 回忆了一下最后的记忆还是和网友打完游戏,准备睡觉,醒来时发现就到了这里。 她又捋起袖子,仔细查看手脚有没有捆绑的痕迹,但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这就意味着,自己大概率应该不是被绑架到这里的。 随后她又开始检查自己的衣物。 排除一把一看就不便宜的佩剑和背在身上的包袱,其他衣服总体来说都是看着一般,但她仔细摸了摸,又扯了两下,发现其并不一般。 穿在外面的束袖长衫材质有点奇怪,不是她所熟悉的材料,摸上去触感很差,像是那种廉价布料,但拉扯之后竟然质量极好。 至于里面的里面的贴身衣物和,嗯,亵衣,这个,这个不用摸就知道,材质应该很好,至少她穿起来并没有感到不舒服。 然而有一点发现让她面色有些古怪。 自己这套衣服总的来说应该是那种偏男性化的侠士服,但是有很明显就是女性穿的衣服,也就是所谓的女扮男装,所以,里面还穿了一层抹胸。 虽然说,她不是特别愿意承认这种事情,也一直催眠似的告诉自己这些不重要,但是,从实际角度出发,实事求是,客观理性地讲,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嗯,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必要。 这就让她有点疑惑了,难道说,这套衣服原本是其他人的?但是穿起来还是很合身的啊。 一边这么随意发散思维,用来缓解心中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她一边站起身,仔细打量四周。 现在的她已经在脑中产生了不下十种假设了。 虽然排除那种“其实我是缸中之恼,以前的生活都是虚假的,现在是机器出了了故障,所以把我弄到了这里”一样,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可能,剩下的大概还有三四种,需要等待自己进一步的严重 环顾四周皆是树,此处应该是在某座山山腰的树林里。 爬上其中的某棵树,向远处看去,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看不到边,想来这树林的范围还真不小。 周晓晓仔细回忆了一下家周围的地图,虽然郊外肯定还是有树林,但这么大规模的应该是没有了。 于是她又决定换了个思路,跳了下去,顺手摘了片树叶。 一边仔细观察树叶,一边走到一处树荫底下,扔掉手中的树叶,观察树荫里的植物。 过了一会儿,她可以确定,无论是周围的这些树,还是树下的各种植物,根据自己多年看博物杂志的经验,居然一个都没认出来。 突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看了眼刚刚爬的大树,又看了看自己这细胳膊细腿,再摸了摸脸,确认了触感,无论怎么看,这确实是自己的身体,那,她刚刚是怎么爬上树的呢? …… 周晓晓一时间有些沉默,刚刚那一手爬树是因为自己长时间游玩沉浸式游戏,下意识地就做到了,然而这个下意识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她自己的身体素质要足够。 虽然她这样程度的完美的女人(自称),已经不需要“体育白痴”这种反差萌的属性加分,所以她的体育细胞意外的不错。 但是讲真的,作为在二十一世纪的一个长期被困在教室里的学生,哪个人敢保证自己有“噌—噌—噌——”地几下,就能爬上一棵那么高的树呢? 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存在这种人吧。 抱着最后的一点侥幸,她尝试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剑。 这把剑一看就不简单,作为剑而言,重量也有些重。 然而,周晓晓还是很轻松地就将它拔了出来。 没有接触过剑的人,他们拔剑的时候和长期用剑的人其实有很大的区别的。 周晓晓仅仅是通过自己拔剑时那干劲利落的动作,心中的侥幸就已经快没了。 接着,她尝试性地举起剑,就想着随随便便耍两下看看。 然后,就真的只是随便耍耍。 没有什么剑走游龙,她的剑,并不快。 也没什么风流潇洒,她的剑招都是实战中拼出来的,不多,但很精,当然,也很脏。 最让人惊奇的是,寻常人拿起剑舞两下,都是要追求快。 因为常人腕力不够,如果不快,剑就会抖,可她并没有。 最简单的基本功,她打得非常好,出剑缓慢,但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 然而她舞的越好,那颗心就越寒。 最后,她随手将剑收回剑鞘,丢在一旁,瘫坐在地。 如果前面的东西她还能随便找点理由搪塞过去,但是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她骗不了自己。 现在她已经能够基本确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大概,或许,可能,应该,是穿越了。 深深叹了口气,倚着一旁不知名的大树,她抬起头,眉眼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她望着蔚蓝的天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蓝天。 二十一世纪五十年代,蓝星的污染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各地都时不时有环保运动爆发,因此,她基本上只在网络上见过蓝天,生活的城市一直都是灰蒙蒙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就像是在这里会有曾经没见过的蓝天,是不是也会有其他没见过的精彩? 当自己遇到完全陌生的情况时,她会感到惊慌,可是在惊慌过后,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远离那个虚假的世界,远离虚假的交际,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世界。 受够了重复而枯燥的日常,收购了每天要保持的假笑,她只想说一句: “我受够了这个世界!” 提起地上的佩剑,拍去上面的尘土,然后挂在腰上。 “从现在起,我叫周晓晓,是个剑客!” ……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的伎俩,无论用多么美丽的语言来掩饰,这始终是事实!” 在度过了最开始的迷茫期后,周晓晓反而有心情想个死宅男一样脑内yy。 众所周知,穿越一般可以分为两种,有记忆的穿越和没有记忆的穿越。 周晓晓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没有记忆的。 但是,穿越同样可以用另外的方法划分,有挂的和没有外挂的。 周晓晓现在可是会剑术的,那么很显然,她是属于有挂的。 她不去刻意地想着要使用什么剑术,只是随心所欲地舞剑。 招式忽快忽慢,时而刚猛有力、大开大合,时而阴险狠毒、奇诡难测,只是舞了一会儿,她又将长剑收起。 嘴角轻轻上扬,随后笑容愈加放肆,最后干脆邪魅狂狷起来。 “强啊,牛逼啊我,这不是起飞?欸嘿嘿嘿……” 当然,这也仅限于她自己的脑内幻想,其实起飞是不可能的,像她这样的人,穿越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确保自己的安全。 正如之前所说的,穿越分为两种,其中一般有记忆的穿越会更加安全一点,毕竟这样更容易融入生活,而没记忆的穿越则更多的靠运气了。 作为一个玩游戏抽卡从来没有欧过的人,她对自己的运气可是有点信心的,嗯,指的是差点那方面。 周晓晓仔细翻看身上的包袱,在其中发现了随身携带的干粮,水袋,以及路引等等杂物。 仔细看了眼路引上的内容,虽然不是熟悉的月国语言,但是她还是能够轻松认出来,这就是小说里经常有的自动翻译功能吗?爱了爱了。 她印象中这类路引上面都是有身份证明的,虽然自己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那种社会闲散人士,路引还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至少也能作为使用的身份。 扫视了一圈,除了一堆看不懂的官方证明,她终于在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这张不大的文书上,左下角那几个熟悉的字眼,周晓晓眼睛稍稍眯了眯。 “同名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如果是看小说的话,看到的主角穿越是个有七八个是同名的,这点一般来说都只是设定,自然不必在意,但是如果现实中发生了就不一样了。 不过凭她现在的样子,到底还是没那个追查自己穿越原因的能力,只能先这样了。 突然,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脑子被无数根细针扎了一样,可这让她心中一喜,来了吗,那个小说中经常出现的情节! 她靠着大树盘膝坐下,眉头微皱,又很快放松下来,只是身形还略有颤抖,显然是一时间还无法完全适应疼痛。 过了有一阵子,脑中的疼痛渐渐消去,周晓晓轻轻吐出一口气。 经过刚刚这一阵子的疼痛,她的脑中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冒出很多记忆。 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回忆起这个身体的过去。 只是,经过刚刚的过程,确实让她脑中多了点东西,一定要说的话,她将那些东西称为——知识。 是的,她脑中多出来的,与其说是记忆,更不如说是知识,自己的这具身体,在过去的十多年人生中所获得的一切知识! 从世界的常识,到武学功法、心得,到人文地理,甚至记忆中还有关于一些特定的人的记忆…… 这些东西,原本应该和我们每个人生活中所有的记忆没什么区别,可是最诡异的是,她根据脑中的这些记忆,能够建立起一个完整的世界,然而这个世界中,没有她自己! 换句话说,她脑中的这些东西中,没有任何一点是关于她自己的,甚至连根据旁人的信息,都无法反向找到自己的位置。 比如说,她能够根据脑海中的几个地点的知识,对这些地点人物的信息详密程度判断,从而找到理论中原主的故乡。 然而根绝她脑中的记忆,即使是把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过往、人际关系全部整合在一起,也无法拼凑出属于她周晓晓的过去。 就仿佛是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这种诡异的状况令她有些头疼,不过也隐隐有些庆幸,毕竟这样的情况虽然诡异,但却意味着她可以安心继承这些知识的同时,不用负担起原主的因果,毕竟她都是个不存在的人了。 仔细查阅脑中的情报,她发现除了那些一看就是封建迷信的神鬼之事,她的实力大概在所谓的先天之境,可以算得上是世间一流高手之列了,毕竟再往上可是传说中的武丹境了,那种等级的强者,自然是不会随意出门走动的,那么,她现在可以算是小无敌了! 好好按耐住心中的窃喜,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谨慎,身为穿越者,要有点志气,不能现在这样就沾沾自喜,比如先定个小目标,今年年内升武丹! 看了看天色,她放弃了立马赶路的打算,按照脑海中的知识,这里最近的城市也有个大半天的行程,现在出发也应该来不及了。 而且正式与人接触之前,她必须调整好状态,同时将自身的实力提升至巅峰。 现在这个状态,虽然肯定不能算弱,但是真要打起来,肯定是发挥不出她先天之境的真正实力的。 她根据自己看了几集《荒野求生》的经验,四处搜寻了些枯枝,找了一块大石头,背靠着石头生好篝火。 还好包袱里面有准备好的火折子,不然光是生火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只是看着包袱里的火折子,还有用布分开包好的铜板、碎银、还有银票,她一时间有些小庆幸,虽然不知道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无论是带着的行李,还是身上看似普通,质量却意外的很好的衣着,估计原主应该是个有钱家的娃。 不过想来也是,十几岁的先天之境,肯定不是普通人家能出的,至少也得是那些个贼有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其实这些还是她对脑中的知识消化还不够完全,不然她就会知道,她这个十几岁的先天之境是什么概念,我们通常会用两个字形容这种人“怪物”! 即使是我们将眼光放长远一点,超出所谓的武林,在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这种年纪和修为是什么概念? 首先要明确的是,武者的先天之境,一般来说杀力已经勉强能够达到金丹的水准了。 虽说这两个境界之间不是平行的,大概处于个资深先天之境略大于新人金丹的程度吧,但是这也不简单了。 凌秋恒够天才了吧,他几乎可以算是这个世界上天赋最好的那一小撮人了,然而他现在什么境界?十八岁的筑基! 虽然说真要让他们俩打起来,结局肯定是凌秋恒暴揍周晓晓无疑问的,但是周晓晓十六岁的先天之境,比凌秋恒更小的年龄,但是还要更高的境界,再加上武者一般都是比较难练上去,从这点来看,已经能称得上是魔幻了。 如果说她这个境界是靠自己一步一步升上去的,那她的天赋就称得上是一种无比恐怖的程度了。 当然这些周晓晓还不知道,她刚刚准备好篝火,就靠在石头后面打坐,准备先好好消化脑中的知识。 一个人十几年下来积累的知识,即使她天赋再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消化,只能先挑重点,好好消化那些关于武学的知识,至少让自己在这世道上多一点自保之力。 毕竟按照我们之前就有的设定,先天之境可不是简单的武艺高强这么简单,这个境界的强者已经初步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了。 先天之境的强者,本身可以炼化灵气,同时还能气血外放,辅助战斗,杀力极强。 不然的话,单凭拳脚功夫,先天之境凭什么和初入仙门的金丹期抗衡? 沉醉于脑海中各式各样的武学知识,周晓晓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仙,只是下意识地以为这方世界还是那种金庸古龙的中低武的程度。 毕竟她现在这个程度已经称得上是江湖中一流了,那么更高一层的武丹虽然会更强,但也不会强到哪去,距离高武还是有点区别。 所以她就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个世界的实力就在这个程度了,完全没有去想过更高层次的可能。 只能说,也许这就是穿越者难以避免的傲慢所导致的了。 当然,周晓晓也能称得上是谨慎,毕竟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呆一晚上,等自己完全掌握了实力之后再去与人打交道了。 …… 第二天一早,坐了一晚上的周晓晓站起身,呼出一口气,不见一点疲惫。 她收拾好行李,双眼微闭,调动体内真气,一掌拍出,掌风将篝火拍碎,不见一点痕迹。 她满意地点了点,随后背好包袱,用布料裹好长剑,向南进发。 那里便是她记忆中最近的城池—— 大离王朝,黄州城! ps:虽然我通篇写穿越,但是结合上一卷的信息,还有这一卷的卷名以及本章标题,不难得出这可不仅仅是穿越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章 闲话 “第二年清明,崔生忽然思念起那女子来,思念之情无法控制,于是直奔城南去找她。” “到那里一看,门庭庄园一如既往,但是大门已上了锁。” “崔生便在门上题上一首诗,等几日之后再次来寻那女子。” “这一次来却见那庄园大门已经打开,门内竟传来阵阵哭声。” “崔生寻小厮前来一问,原来那一日他在门上所题之诗被那小姐见了,从此以后茶不思饭不想,没过几天就去了。” “崔生闻言十分悲痛,冲进门内,抱着那女子的尸体嚎啕大哭,只可惜,美景依旧,佳人却不再啊!” “有诗为证: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秦梓讲完一段故事,对自己的技艺十分得意,偏过头去,看向秦沐,却见她早已哭的稀里哗啦,顿时更觉得舒心了。 “呜呜呜呜呜,崔生好坏啊!呜呜呜~” 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秦梓突然也有些愧疚感,但只维持了一瞬间,开玩笑,我又没做错事,干嘛要愧疚。 秦沐察觉到他的目光,拉着他的袖子不放,一边摆一边哭:“呜呜呜,我不要那个女子死掉,人,你让她活过来好不好?” 秦沐看来是真的很伤心,都忘了不能称呼秦梓叫“人”了。 “可,可是,人死了怎么能复生呢?” “就是,就是,人死了之后七天之内真灵都不会完全消散,然后你用你之前救我的那种法术,就能把她救活了!” “额——”秦梓听的一阵头大,按照她的说法,自己还真能救活那女子。 那一日自己救剑槐的时候,是直接将自己的灵性输给她,而且还很大程度上抹去了其中自己意志的残留,方便她能吸收,当然,残留还是会剩一点的。 所以现在两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秦梓不能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却能一定程度上与她心意相通。 这种法术可不是谁教给他的,估计整个修仙界也没多少人能做到这一步,这些完全都是秦梓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参悟出来的神通。 这段时间他也在尝试将其改良成法术,但是进展一直不是特别顺利。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手直接传输灵性的手段,秦梓算是很高超了。 如果人死之后真的像秦沐所说的那样,七天之内真灵不散,那他还真有可能把那女子救活。 ‘等等,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故事里的人?’ 刚刚一个没在意,居然被她带偏了。 实在是被她烦的没办法了,秦梓很随意地敷衍道: “好好好,那我想想,嗯,崔生与女子之间的感情,最终感动了仙人,仙人出面施展仙术,最终救活了女子,从此以后,两人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好耶!”秦沐欢呼。 秦梓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 本来以为是找了个朋友,没想到是找了个女儿。 …… “怎么了?”秦梓转过头看向走在后面的秦沐。 两人自从当时出发之后,已经走了有半个月了,很早之前就已经从广袤的大山中走出来,现在时不时已经能碰到一点人烟。 “我们到大离了。” “你来过这里?” 秦沐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 她走上前,将秦梓拉到身后,指着前方说: “这种感觉我认识,就像大漂亮一样。” 秦沐活了无数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这么长岁月的等待并非没有代价,她那些久远的记忆已经有些错乱了。 也是因此,秦梓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她空中的大漂亮到底是谁。 而且,似乎是灵性损失了很多的原因,她每一次回忆那些记忆的时候,都会感觉头痛难忍。 秦梓不想让她那么痛苦,就没让她去回忆那些记忆。 此刻,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秦梓想了想,找了点能说的问道: “那个大漂亮在这里?” “不是,他们都说大漂亮已经死了,而且大漂亮要比这个厉害很多很多,公子,没事了,我们继续走吧。” 秦梓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 两人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很明显的能感受到,这里的人气要比之前浓多了。 远远地能看见一处村落时,秦沐停了下来,施展法术,摇身一变,从原本的充满仙气的白裙,变成了一身灰色长裙,虽然穿在她身上依旧明丽,但也不那么惹眼。 秦梓绕有所思地看着她,心想她虽然没什么常识,但却不傻,或者说其实是可以明晰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的打扮,就像是真的秦梓的侍女一样。 “公子,我就多呆一会会儿,等到了城里,我就变回去好吗?” 秦沐拉着他的手,撒娇道。 秦梓知道她的意思,现在秦梓修为不高,而她状态极差,两人都不应该太过招摇,她到了城里变成剑,其实也是对自己的约束。 秦梓自无不可,欣然答应。 秦沐闻言喜笑颜开,露出可爱的酒窝。 随后她绕到秦梓身后,帮他解开发髻,取出梳子替他梳头。 秦梓愣了愣,看了眼自己的打扮。 在之前的那么长时间跋山涉水的过程中,秦梓身上被弄得脏兮兮的,衣服都破了不少,头发更是乱糟糟的,而秦沐却是片尘不染,如同天上仙子。 秦梓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坐在一边,木木拿着梳子,替他梳头。 “公子,总感觉我们两个人的位置反了呢!” “那又有什么,木木你的修为更高,自然是能者多劳嘛!” 两人一起坐在树林中,看着月色,一直在这里等到深夜。 ‘等明天再走吧!’他这样想着。 …… 黄州城内,一道黑影划过夜空,甩开身后追捕的人。 她来到一处小巷中,迅速脱掉夜行服,换上寻常女子的衣物,然后快速走出巷子,混入人群。 在城中随意绕了几圈后,她来到城中西市。 比起繁华的东市,这里明显秩序要差很多,各种人员鱼龙混杂。 她身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换成粗布麻衣,脸上也粘上假胡子。 她低着头,又在人群中穿梭一阵,最终,停在一处青楼前…… ps:这个时候距离秦梓和秦沐的相遇已经过了很多天,所以周晓晓已经在城里混了挺久的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章 光头神教 正值九月,天气虽已转凉,但城内午时依旧炎热。 外貌邋遢的老和尚身着一身破烂灰色僧袍,慵懒的伏在一处阴凉地,拭去头上的汗珠,然后又伸手挠了挠屁股,有气无力的叫唤了几声: “麻衣神算啊……不准不要钱的……” 此时正好天热,加上当世风气比较开放,时不时有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妇路过,那老和尚立马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直盯着看,嘴角甚至有哈喇子流下,看的周围路人都嫌弃地离远了点。 只要美女一走,老和尚又躺了下去,继续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好不容易终于迎来了今天第一个客人。 老和尚立马直起身,看向蹲在他摊前之人。 来人是个糙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看面相却异常憨厚,一看就是那种很好骗的类型。 当然,看他的服装穿着,还有晒的黑得发亮的皮肤,一看就是那种天天跑苦力的那种人,也骗不出几个钱。 见到今天唯一一个客人竟然是这样的,老和尚实在有点没劲,又想着蚊子腿也是肉,有钱不赚是孙子,准备敷衍个几句。 “这位小友,你要算什么啊?” “大,大师,您这算的真的准吗?” 老和尚一听有人居然敢质疑自己的专业性,当场就来脾气了,拍着地板大声嚷嚷: “啥啥啥?你敢怀疑我的水平?你以为我是跟你闹着玩的?麻衣神算听过吗?不准不要钱。” 汉子一见他这么硬气,当场就怂了一点,赶忙讨好了几句。 老和尚眯眼看着他,暗自点了点头,还算是个福缘深厚的,能遇上自己这等高人,不错不错。 这时,却又一个路人看不下去了,拉着那汉子说道: “兄弟,我看你顺眼,提醒你一下,可不敢被这种老骗子坑过去了,他一个老和尚,居然打着麻衣神算的旗号,这不一看就是骗人嘛!” 老和尚眯着眼睛看着那人坏自己的生意,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只是暗道可惜,果然还是福缘不够。 却见那汉子不好意思地冲那路人笑了笑,抱歉道: “兄弟,谢谢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不一定靠谱,但是这不是我家媳妇过段时间就要生了,我来讨个好兆头嘛,就算是被骗一点,我也愿意!” 经他这么一说,那路人倒不好再劝,只是临走前还是忍不住瞪了在一旁笑嘻嘻的老和尚一眼,狠狠道: “你别不听劝啊,这老家伙待会儿保准要说你最近有什么灾,需要买什么宝贝才能破财免灾,到时候你可千万不敢被他骗了啊!” 那汉子连连称是。 老和尚抓了抓头发,弹掉指甲缝里的一点泥,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猥琐的笑容:“你别听那人胡说,小友你既然能遇上我,那边说明你福缘足够,且待佛爷我给你算上一卦。” 这老和尚满嘴跑火车,出口成章,什么话都敢乱说,但是算起卦来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只见他嘴上哼哼地念叨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手上动作也不听,眼珠子还不停地往上翻,看上去倒是有点唬人。 那汉子有点忐忑地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想说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呢,这老和尚怎么就开始了,一般来说不是问个生辰八字,然后随便说点好话不就行了嘛,咋个不按套路来啊。 却见那老和尚一通乱操作之后,居然皱起眉头。 “怪哉,怪哉,居然是凶,不应该啊……” 汉子以为他要坑钱,当场就怒了,他是有点憨,但又不傻,刚刚那人刚提醒过的,这老不死的居然还想用同样的套路,他就算随意说点好话,自己都愿意给他几文钱。 正待他要扬长而去,老和尚竟一把抓过他的手,那老头看上去骨瘦如柴,没想到还有把子力气,汉子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 “张小友莫急,且待老衲细细算来!” 说着,老和尚便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睛一通算。 那副模样竟比前一次还要像样,一时间把汉子唬住了。 老和尚一边算命,嘴里还念叨着“怪哉,怪哉”,忽然睁开眼,放下汉子的手,拍掌大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张小友,你这命数是虽有坎坷,但却是要遇上贵人了!” 姓张的汉子闻言大怒,气的脸都红了,黑红黑红的,显得十分滑稽。 他是错把老和尚这话当成了他要说自己就是他的贵人,自然还以为这老东西就是个贪财的老骗子,当场就要离开。 老和尚却一把拽住他,笑着说道: “小友你虽不愿听,我却不得不讲,哪有给人算卦算了一半的道理?” “你且听好,你命有坎坷,恐有血光之灾,但灾厄亦是机缘,只要你待人以善,日后必有回报,切记,要待人以善,待人以善啊!” 姓张的汉子再也忍不住了,这老东西不仅想骗钱,还咒人有血光之灾,要不是看着老骗子年纪大了,非要一拳揍上去。 一把甩开他的手,汉子满脸晦气走了。 临走之前,还听背后传来那老骗子的喊声: “张小友,我这一卦既已算出,承惠一共五文钱,概不打折,从此你我因果已尽,切记,要待人以善啊!” 听那老骗子还想要钱,汉子赶紧快步走开,懒得搭理这个老家伙。 老和尚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五文钱。 这是建元年间新铸的铜钱,成色很好,购买力也不错。 老和尚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这五文钱可是购买一壶酒了,以往在寺里被师兄看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得带着两个拖油瓶,他可是好久都没尝过酒味了。 忽然,他面色一垮,满脸无奈,只能等下一次了。 他这摊子上也没啥东西,收好铜钱,站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人。 而在这种繁华的大街上,少一个老骗子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 却说那姓张的汉子,离了老和尚之后气也逐渐消了,想到自家媳妇挺着的大肚子,心里美滋滋的,准备买两个饼回去。 一边往衣服里掏钱,一边找小摊,走了两步,脸上笑容忽然僵住。 少了五文! 他忽然想到那老和尚的话,先是觉得这钱怕不是那老和尚扒走了,顿时火冒三丈。 可还没等他去找那老和尚算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刚刚他可是什么都没和那老和尚说,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张? 再一看衣服里面,铜钱都是缝的好好的,里面就凭空少了五文钱。 这下他哪里还想不到这是遇上神仙了,赶忙低头默念神仙保佑,逃也似地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才又想起那老和尚的话。 “待人以善……” …… 老和尚回到一处破庙时,已经有两个小和尚在这等着了。 远远地看到他那件灰色的破僧袍,其中一个个子稍高一点的小和尚挥手大喊: “师父,我们要到饭了!” 老和尚大怒,三步并两步冲上去,一脚揣在那小和尚屁股上。 “真定,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不是去要饭,我们是化斋,化斋懂啊?” 真定撇了撇嘴,不屑道: “和尚又不种地,还不给钱,不就是要饭嘛!” “那可不一样,要饭是靠人家同情你,我们化斋,是那些老爷,哦不对,是施主心向佛法,能一样吗?” 这时另一个小和尚弱弱地问: “可是师父您不是让我们穿的可怜一点吗?” 老和尚:…… “真定,真慧,这次我们出门可是有要事在身的,你们准备的怎么样啊?” “师父你这岔开话题的方法也太生硬了吧!” 老和尚没有理会调皮的小弟子,而是看向更乖巧一点的师弟真慧。 “回禀师父,弟子天资愚钝,还没领悟佛法精髓,这几日光是化斋就已经精疲力竭,实在难以做什么准备。” “是啊师父,我们大老远从西贺部洲过来,本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就已经够累了,到了东宝神洲你居然叫我们一路要饭要到落剑宗,那到时候我们俩还打什么啊,直接回家算了。” 却听那老和尚幽幽说道: “算了,没准备好就没准备好吧,你们也不用准备了,过两天我带你们去青山寺投宿,吃点好的之后就直接去落剑宗吧。” “啊,师父,您是不是生气了?我和师弟一定加倍努力!” “哦,也不是,我本来就没指望你们能赢。” “喂喂喂,老头,叫你句师父你还飘了,这么看不起小爷我啊?” 老和尚看了一眼这个不肖弟子,冷笑道: “落剑宗看似在顶尖宗门中排名不高,但你们真以为它是泥捏的?当年你们师叔的大弟子来这的时候,就是我带队的,那时候他的态度和你差不多,后来你们也知道的,被那个姓宁的小丫头揍的妈都不认识了。” “那个时候我就远远的看了一眼,除了那个丫头,还有几个和你们一辈的小家伙,一身气运浓郁到就差把‘我是天命之子’几个大字现在脸上了,就凭你们那三脚猫功夫,也想跟人家比划比划?” 是的,这趟来落剑宗,老和尚根本就没指望自己的两个弟子能 真定果断认怂: “师父,我们出家人,动口不动手,能文斗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武斗了。” 真慧对于这类胜负其实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好奇地问道: “既然师父觉得我们打不过他们,那为什么执意要选落剑宗为第一站呢?” “嘿嘿,那当然是因为,落剑宗你们打不过,但是其他宗门你们打得过啊!” “哦~我懂了,你个老头坏滴很嘛!” “嘿嘿,你小子懂得这么快,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你们都在说什么?” 真定拍了拍真慧的肩膀,一脸耐心地解释道: “师兄,咱们这趟出门是为了什么?不是要争一时胜负,而是为了展示我们光头神教的盖世神威——哎呦,师父你怎么又踢我屁股?” “好好说话!” “总之就是,我们输给落剑宗那又怎样,他可是在最东面,咱们再最西面啊。咱们要赢的,主要还是离我们更近的那些宗门,输给落剑宗,那叫人情世故!哎呦,师父你怎么又踢我屁股?” “老子远交近攻的宏伟大计,在你嘴里怎么就这么猥琐呢?” “哪里哪里,咱也就这一点,尽得师父真传!” “谦虚了,我看你这脸皮,已经比我这一身横练功夫还要厉害了!” 真慧还有些发懵,没搞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他看着师弟和师父之间和睦相处的场景,也不去想这些麻烦的事了,只觉得师门之间团结友爱的氛围,真好!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章 乡野与叛军 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秦梓对木木的了解更深了。 刚开始,他以为木木就像看上去那样,天真活泼,又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感觉,当然,从她称自己为“人”也能看出来,她有点呆呆的。 而现在,他对她的了解更加深入了,自然也就发现,木木那副天真的外表之下,有一颗聪颖、博学、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心灵。 例如她在面对秦梓以外的人时,表现得并不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成熟。 这倒是叫秦梓有点奇怪,毕竟按照她的说法,她可是在原地呆了无数年的,心性也是如同静止了一般,停留在少女时的样子,到底是如何学会这些颇为深奥的人际交往能力的呢? 秦梓也曾问过她,她想了很久,却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就懂了,秦梓无奈,只能将其归结于长生者的智慧。 两人自东向西,一直走了近半个月,终于走出了连绵的大山。 要知道,二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脚力甚至不输宝马,饶是如此,也走了半个月,更别说他们能够轻松翻过的崇山峻岭,在普通人眼中可是犹如天堑。 由此可见,仙凡之间看似没有明确的间隔,甚至还会出现这种就在隔壁的情况,可是真要有人去求仙,那光是这连续的山路就足以拒绝一般人,更别论是一路上还有各种异兽袭击的危险。 可以说,以秦梓现在的实力,如果不是提前就看好了地图,特地避开那些危险的地区,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走出这连绵的大山。 当然,仙凡之间的距离其实也未必太远,这一路上虽然群山连绵,但是却还是有不少村庄,正好夹在各种异兽出没的间隙。 再加上灵气充裕,作物生长迅速,这里的人过的竟然意外的不错。 当然,这些村庄到底还是少数,等他们出了大山,村庄的数量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如果按照地图上的划分,那他们早就到了大离,可如果是实际来看,一直到了这里,他们才正式进入大离范围。 以这种算法来看,秦梓自幼生活的庙山村,其实已经不算是大离境内,并且庙山村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与外界接触很少,秦梓也就很偶尔才去过几次周围的镇上。 所以,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是以往在书上看到过一些信息,对这里的实情也不甚了解。 刚开始遇到的几处村庄,规模都不大,但是也算是安居乐业,毕竟这种边境的鬼地方,也真没什么好剥削的。 东面就是连绵的大山,其中有仙人宗派,大离就算再怎么重视边防,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设立太多边军,所以两人就只是普普通通地赶路,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查他们的身份。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他们才遇到了第一处守卫。 此时木木已经变成了一个相貌清秀可人,但却算不上绝色的侍女,身着灰色侍裙,细看不错,但却没什么存在感。 对于她这一手精妙绝伦的变化,秦梓表示十分羡慕,然后乖乖取出一开始准备好的长衫换上。 嗯,现在他的身份是出门游历的公子爷,带着的是侍女兼书童。 陆水送他下山之后,自然不可能扔下山就走,落剑宗好歹也是顶级宗门,经常会需要下山办事,所以山下的各处路引早就准备好了,秦梓甚至有两重身份。 现在用的这个只是临时的,身份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少爷,出来游山玩水。 这种身份经不起细查,但是糊弄糊弄守卫还是够了的。 陆水还给他准备了一个更好的,那一份干脆就是真的,任何信息都经得起探查,设定是一处地主家的傻儿子,秦梓现在就准备先去那处地主家报道。 查身份的守卫在秦梓随手扔下一粒碎银之后,一脸恭敬地将秦梓送走了。 这种人在秦梓面前单纯的就像白纸。 一开始见秦梓一袭青衣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还装模做样的仔细翻查路引。 秦梓这边可是将城里来的公子看不起乡下人的那副姿态演活了,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让木木取了一粒碎银丢给他,那守卫立马二话不说放人。 过了这一关,他们就正式进入大离最东边的一州,云州了。 云州地属边境,却还算富庶。 毕竟这里曾是隔壁更富饶的黄州的一部分,只是后来黄州富饶之后,将其分出去,单独成了一州。 所以云州面积不大,甚至称得上是挺小,只是为了让富饶的黄州不要毗邻边境而存在的一道墙罢了。 秦梓二人若想去黄州,继续向西就行,云州州界南北走向狭长,东西却很短,继续向西要不了多久就能进入黄州地界。 不过秦梓此行可不只是想要去云麓书院。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他一开始就可以让陆水将他送到黄州,毕竟对他来说这点距离相当于没有。 秦梓想做的,是用自己的眼睛,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好看看所谓的凡尘。 为此,他现在需要一个身份,正好去云州处理身份问题的同时,一路沿途看看周边的风土人情。 兴许是因为身份不明,略有心虚的缘故,两人这一行都走的小路,从乡野之间前进。 仅从乡野间的见闻来看,云州的农业并不算发达,但农田产量却意外的很高,至少初步看上去农民的生活还算不错,至于更深层的,现在还看不出来。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现在所知道的情报还不够,秦梓还难以形成对整个大离的印象。 只是,他这一路走来,路上所见的平民,大多还算安居乐业,农闲之时也能有说有笑。 这些对于他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毕竟他儿时的庙山村甚至比这还要称得上是安居乐业。 只是秦梓没有忘记一点—— 根据他在落剑宗看到的山水邸报,大离的云州,可是有叛军的。 …… 数日之后,身着一袭青衫的少年,腰间挎着剑,身后跟着个摸样还算清秀的灰袍少女,仅这两人走在乡野间,再没有其他人。 这样的人员配置着实有些奇怪,许多在田里劳作的汉子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们。 这两人自然就是秦梓和木木,秦梓察觉到周围汉子的目光,微微一笑。 他眼神扫视一圈,找到一个年纪叫大点的农夫,取出几颗铜钱递给他,同时笑着问道: “老乡,我们是外地人,来这边游历,不小心和有人失散,请问吉川镇在哪啊?” 秦梓的演技自然是极好的,将一个外出游山玩水的富家子弟演活了,当然,为了不引起农夫的厌恶,所以他的人设上并没有纨绔这一项。 木木在后面看着他满口开火车,咯咯地直笑。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遇上秦梓现在这副明显是富家子弟的打扮,天生就落下分,再看秦梓又是给钱,态度又好的,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接下了秦梓给的铜钱,然后指着一个放下说道: “吉川镇啊,再往北四五里地就到了。” 秦梓笑着答谢。 老汉看了看手中的铜钱,又看了看秦梓二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后生啊,俺看你们不像是常吃苦的人,出门在外的,怎么就只带个姑娘就敢在这乡下乱跑呢,俺们乡里都是老实人,但是保不住就遇上什么歹人了,呈现在天色还早,你们赶紧去吉川镇吧。” 这一来一回,话头就起来了。 秦梓肃然起敬,并多给了几颗铜钱表示感谢,一番推脱后,老汉迷迷糊糊地收下了铜钱,对秦梓的观感愈发友善。 秦梓见时机成熟,便又故意表现出对他们干的农活感兴趣,想尝试一番。 那老汉自然不会答应,秦梓趁机又问了几个关于农活的问题,这一来一回的,甚至周围的几个汉子都看过来了。 现在不是忙季,地里的活也不多,大家都愿意找点闲事做,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外地人,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都想听他说点没听过的。 秦梓从善如流,满足他们的喜好,开始吹牛逼丰富人设。 “我是京城来的,因为不喜功名利禄,就与几位友人相伴,要游历名山大川,听闻云州多山,便相邀来此游历,却不曾想路上遭了点事故,不幸与友人失散……” 那些庄稼汉又问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开玩笑,秦梓哪知道,他这辈子去过最大的凡间场所就是庙山村隔壁的十几里地外的镇子。 但是没关系,他虽然不知道京城什么样,但是他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啊。 吹牛这种事情,谁还不会呢,反正这些庄稼汉一辈子都不可能去一趟京城,秦梓再吹的虚一点,不讲实际的地名,就算以后有人问起,也很难发现什么端倪。 当然,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用。 这些乡下人最大的特点是性格老实,同时眼见低,秦梓三两句话就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然后有不动声色地慢慢主导话语权,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秦梓问,他们答。 最关键的是,秦梓虽然主导了话语权,却不会让他们有任何不快,凡是都顺着他们来,甚至让他们产生了‘这个京城来的王公子真是个好人啊!’的感觉。 “太过分了,这个姓张的竟然如此鱼肉百姓,简直天理不容,在下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世家,但是家父还是在朝中为官,这次回去定要禀告家父,让他参上一笔这云州知州。” 这种事情当然就是说说,这种农民的话其实是不可信的,他们甚至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都很难分辨,没办法,信息差太大。 遇到那些鱼肉乡里的豪绅,只要偶尔修个路造个桥,这些农民就能把他们捧上天,丝毫不会意识到,这些家伙才是他们苦难的源泉。 并且,如果遇上任何改革,这些人也会轻易被豪绅煽动,丝毫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秦梓需要的可不是他们的什么态度,而是想通过他们了解大离,或者说至少是云州境内的一些情况。 从他们对张知州恨之入骨的态度就可以知道,这些人平时没少被豪绅煽动。 众所周知,豪绅不喜欢的官员,要么是真的太坏的,要么是改革触碰豪绅利益的。 秦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云州情况应该是后者,毕竟前者搞得这么凶的,一般都是在王朝末年,而秦梓仅仅凭在山上看到的零星情报都知道大离还没到这一步。 再问了问那些知州做了些什么,几个汉子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各种说知州坏啊,老百姓活不下去啊什么的,通篇就两个字——清田! 这事秦梓都懒得说,这些人刚刚看不出来,没想到居然都是佃户,而且估计有不少是黑户,看来大离的苛捐杂税还没到地主疯狂剥削佃户才能各种酒池肉林的地步,嗯,这么看来大离应该还有救。 其实秦梓也是半个局内人,看不太清楚,大离朝建国至今已经有了几百年了,至今土地兼并的问题虽然没有到王朝末路,但也已经很严重了。 没办法,这个世界可是超武世界,一万个平头百姓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打得过一个真正的强者,这还是在不考虑这一万个百姓士气如何的情况下。 当然,可能会有人觉得真正的强者应该也看不上这点土地了,但是强者底下那些人需要啊,强者修炼也要钱啊! 所以其实这个世界上,土地兼并最严重的其实是那些宗门。 这些问题涉及太多,秦梓也很难理清,同时也懒得管,跟着几个极有可能是黑户的家伙继续吹了会儿牛,骂了会儿狗官,就暗暗把话题扯了回来,最后又扯到他最关心的话题上面。 “唉,这世道,平头百姓真的是没法过了,老乡,我可是听说云州有叛军的,我这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地,甚至不小心和友人失散,倒是侥幸没遇上叛军,你们平时怎么说,会不会有那些匪兵抢掠?” “叛军?”老汉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一时间还无法理解秦梓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秦梓在说什么,连连摆手道: “哪有什么叛军啊,俺们平时日子就过得够苦的了,要是还有什么劳什子叛军,那哪能活得下去啊!” 这时,另一个年轻点的汉子却突然插嘴道: “七叔,这事你还有所不知,俺前段时间在城里的时候,听说书先生讲过,好像确实是有叛军的。不过王公子,七叔说的也对,俺们这平时日子已经紧巴巴地过了,要真有叛军,那哪能活得下去了。” 秦梓闻言偏过头,笑眯眯地打量了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那汉子反倒是被他这么一看,有点羞愧地低下头。 周围的庄稼汉,听到他的说法,也不论真假,纷纷跟着说道。 “是啊是啊,如果真有什么叛军,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怎么过得下去啊!” 秦梓也点头表示同意,懊悔地称自己就不该听那些人瞎说,害得他与友人分散! 汉子们也纷纷表示赞同,并与秦梓一起声讨那些喜欢危言耸听的人。 又聊了几句,最开始的那个老汉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时间,开始驱赶周围的人。 “好了好了,聊几句就行了,还想在这块一直吹下去?人家王公子要到城里去呢,都散了吧!“ 老汉明显还是有点威望的,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汉子也纷纷散去。 秦梓依旧是那样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阻止,也不帮忙。 等周围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被称为七叔的老汉才调过头,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道: “王公子,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您赶紧上路吧,乡下的路不比城里,难走的很,您现在出发,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城里。” 秦梓自然从善如流的答应了,又与老汉讨了口水,便带着木木上路了。 …… 等走出汉子们的视线范围,木木一蹦一跳的跟上秦梓,拉着他的袖子问道: “公子公子,你刚刚都在干什么呀?” 秦梓转过头,看着她:“你觉得呢?” 木木闭着眼睛,嘟起嘴吹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问那个什么,叛军的消息!” 秦梓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放心啦,那些叛军好像不在这里了,应该是跑走了吧,毕竟刚刚那些人好像真的不知道叛军的消息。” 秦梓却摇了摇头,一边赶路一边说道: “他们要是劫掠百姓我反而不那么担心,怕就怕他们没有。” “刚刚那个说听过听过叛军消息的人,你仔细想想他的穿着,像是那种有钱去茶楼的人吗?” “我虽然也没去过茶楼,但大概还是知道,这些农民进城,大多是要赶着时间购置物件回家的,这些人可没有闲钱去茶楼听说书。” 木木听着点了点头,“他刚刚是有点奇怪,可是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秦梓略显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之前就有些奇怪了,现在看来,木木应该是真的对人心的感应十分敏锐。 “嗯,他应该只是在外面听到了几句,刚刚那么说,只是想吹吹牛罢了。” “云州一共就那么点大,即使是叛军部分在境外,也不会太远,毕竟外面都是大山,那么云州百姓怎么会没听过呢?” “只能说明这些叛军一定不简单,至少不是那些普通的叛军。” “至于到底是他们已经完全掌控了云州,还是背后另有阴谋,这些就等我们到了吉川镇再看看吧。” 木木闻言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向他询问人间有什么好玩的。 毕竟对她而言,在漫长的岁月中,王朝的更替不过须臾,实在是不值得她有多在意。 反倒是秦梓,回答木木的话时,还有些心不在焉,他可还没有忘记,当年杀死他父母的那股,训练有素的“匪兵”!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章 朱楚瑜 周所周知,黄州作为整个东宝神洲都有名的繁华大州,其本身各项水平都要远超隔壁的云州的,而这其中就包括了教育。 黄州的教育无论是教育水平,还是资源,都要远超云州,所以,每年有大量学子去往黄州进修。 没办法,就算是在异世界,教育界还是那么内卷,你说云州不好吗?秦梓来过之后自然知道,云州很好,靠近边关的同时土地肥沃,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隔壁就是仙门地盘,大离肯定要往那边扩张的。 然而这样一个颇为富裕的云州,在隔壁黄州面前却要被吊打,先不谈别的土地面积之类的原因,单提一点,就足以吊打云州—— 黄州域内有两条几乎贯穿整个东宝神洲的大河,一条名为齐渠,一条名为黄江,或者说黄龙江。 这两条大河水量极大,且大体走向不同,唯一相交的地方就在黄州,可想而知黄州在离国,甚至是整个东宝神洲的地位。 介于这样重要的战略地位,黄州的经济水平简直是躺的发展,尤其是在二十多年前水运系统改良之后,更是分分钟吊打其他一堆州域。 当人获得足够的财富之后,自然就会努力追求地位,而在离国,科举就是最好的提升地位的手段,所以黄州教育极速发展,现在在整个东宝神洲内,都能算得上号的了,唯一的不足就是,黄州缺少一个底蕴足够的书院当排面,而这些年,位于黄州城外的观澜书院,就隐隐有了这方面的趋势。 而对于建国较晚的大离而言,其本身也缺少一个这样能充当文界排面的书院,自然也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可以说观澜书院如今的发展,是黄州大族与离国朝廷意志之下的产物。 前文提到的,每年有大量学子前往黄州,主要去的地方就是观澜书院。 而这样大规模的跨地域人员流通,即使是朝廷尽力严查户口,还是会有所纰漏,这就给了秦梓可操作的空间,作为登上这个世界大舞台的正式身份,他将作为一个云州境内吉川镇的普通书生,横跨一州,前往观澜书院求学。 …… 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而言,云州不过弹丸之地,而对于云州境内的普通百姓而言,云州就太大了。 若是想要跨州,身份凭证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是交通方式了。 巧的是,云州商业发达,经常有商人带货前往黄州,或是直接卖,或是走水路运往别处,都是一比暴利。 张彪就是云州城内“富贵商会”的成员,因为本身会点武功,所以经常担任运货的领队。 “富贵商会”这种名字,全国不说有一百个吧,五十个肯定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三流商会,所以他们平时除了正常运送货物以外,还会接一些别的业务。 正好云州隔壁就是黄州嘛,年年都有一堆书生想去求学的,在那样的时代这种跨境运输可不简单,那些书生一个个的弱不禁风,让他们自己去走,怕不是一大半都得死在路上,所以正常找这些商会帮忙带着。 像这些三楼商会自然也比较乐意,毕竟不仅能赚一笔钱,同时也跟这些书生们结个善缘,万一以后哪天有人发达了,那他们就赚大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大都是商会高层的,对于领队的张彪来说,这些书生简直就是噩梦。 屁事多这些就不说了,毕竟书生嘛,可以理解,但是他娘的,这帮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一个个的体质都弱的不行,严重拖累的商队的速度,时不时还得病倒两个,搞得他每年到了这时候都要恶心的不行。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就因为这些人以后有非常小的可能性当大官,他还不能打骂他们,搞得他一肚子火只能憋着。 唉,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是的,今天又到了那些书生求学的时候了。 一想到往年遇到的那些个又穷,脾气还差,事还多的奇葩,张彪又是一肚子郁闷,闷了口酒,不情不愿的出发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居然有个书生已经在等了,这让他略感惊讶。 虽说只要是稍微有点抱负的人都不会睡懒觉,但是张彪现在过来的时间可还早,外面挺凉的,想他这种习武之人自然不怕,但是这一个书生居然愿意来这么早,这让他有点惊讶,对这书生的观感也好了点。 走近一看,发现那书生正捧着一本书,对着清晨的阳光读呢。 张彪虽然认的字,但也懒得看一眼那本书,这些穷书生都一个样,看的无非就是之乎者也之类的。 倒是这书生这么早就来晨读,捧着书本面含笑意,气度到还真不错。 张彪也算是半个跑江湖的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这种人就是最容易成大器的那种,反观自己以前运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一点苦都吃不得,文章背的怎样不知道,大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没见过哪个人真做到了。 那书生听到脚步声,放下书本,向着张彪这边看来,拱了拱拳,笑着问候道: “是张大哥吧,果然是个英雄人物,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此行一路,就有劳张大哥了。” 讲真,张彪这颜值,顶多算得上是不丑,跟仪表堂堂什么的,那是完全不相干的,这书生居然还会怕马屁,还真是稀奇。 不过他虽然平时没少腹诽书生,但是真面对读书人,本能上还是要低一头的,见那书生竟然主动行礼客套,连忙回应道: “好说好说!” 趁着功夫,他也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书生。 年轻这种就不提了,毕竟大部分都是这样,他第一眼的感受就是,这书生长的确实俊俏。 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看脸的,丑比去科举,虽然也能过,但是肯定不如才华横溢的帅哥吃香。 以前的书生里不缺帅哥,但是这书生给人的感觉着实不同。 他五官柔和,没有那种江湖人棱角分明的感觉,眉眼含笑,令人看着就心生好感。不同于以往那些跟个娘们似的书生,这位虽然五官柔和,但举手投足间,自信洒脱,不乏英气,行为举止大气磅礴。 在看那书生的穿着,虽然同样是书生之间最常见的青衫,但是这位穿的不仅干干净净,一丝不苟,同时竟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感觉。 再看他腰间配了把翠绿色长剑,仿佛真是个不存在于凡世的仙人。 “差点忘了,”张彪眼中的谪仙人拍了拍脑袋,歉意一笑,“在下姓秦,名为秦梓,尚未取字,张大哥便直呼姓名好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发展那么充分的儒家,虽然礼的概念也被儒家提了出来,但远比不上我们那边的古代,所以秦梓这样的行为也不算失礼,很多书生都是想到了观澜书院后请师长取字。 两人正说话间,又来了几人,这次不是书生,而是张彪的手下,和秦梓打完招呼之后就开始装填货物。 此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秦梓也不着急,就在一旁和张彪吹吹牛,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先装好货物,然后等书生到齐后直接出发。 货还没装完,又急急忙忙跑来一书生。 张彪本来和秦梓聊的挺开心的,已经到了称兄道弟的环节了,又看一书生才想起,可不是天下书生都和秦老弟一般,这一程该受的罪还是得受。 却见那匆忙赶来的书生,站定后剧烈的喘了几口气,抬起头露出笑容,拱手对各位打招呼。 “各位大哥们好啊,小弟名叫朱楚瑜,高陵县人,此次出行有劳各位大哥多多招待。” 这话说的和秦梓几乎不差,让周围众人都略显诧异的看了看他,秦梓却见这位朱楚瑜满面笑容,眼神迅速扫过众人,看向秦梓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恢复正常。 张彪却是极开心的,这一行一共才五个书生,其中两个性格都不错,很对他的胃口,看来不用被那么恶心到了,热情招呼朱楚瑜。 “哈哈哈,朱老弟不用客气,我是张彪,粗人一个,不过你既然愿意叫我一声老哥,那这一行我保你安全啊!” 朱楚瑜眼中笑意更甚,和张彪热情招呼几声之后,转向秦梓,笑问道: “这位仁兄好啊,不知尊姓大名?” 秦梓拱手回礼:“在下名为秦梓,朱兄好啊,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我二人也要互相关照啊!” 朱楚瑜眨了眨眼,随后满面笑容道: “好啊,相互关照啊!” 秦梓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足以称得上是相貌堂堂。 秦梓对自己有点自觉,他这样的长相,虽然很不错,但其实不算是那种传统的帅哥。 而这个朱楚瑜,某种程度上就称得上是那种传统的帅书生。 不过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灵性直觉隐隐有些波动。 就在这时,他侧了侧耳,朱楚瑜被他这个动作搞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依旧笑眯眯地,用极快的速度上下打量秦梓。 只是这一次,他却迎上了秦梓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先是一愣,随即对秦梓笑笑,转向张彪等人。 秦梓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刚刚,他收到了木木的提醒: “公子,小心这个家伙,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他是修行者吗?” “不是,他只是凡人,只是有些奇怪。” 虽然这样说有些嚣张,但是对于秦梓而言,不是修行者就几乎代表着没有威胁。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依旧会仔细注意这小子。 毕竟无论是自己,还是木木,灵性直觉都表示有问题,那就确实是有点问题了。 只是他现在境界还很低,木木的话,状态的问题还是很严重,两人都无法仔细得出问题所在。 几人又吹了一阵牛,张彪的几个手下已经差不多把货都装好了,就差剩下的几个书生了。 好在另外三人倒是没有迟到,都在约定时间内到了。 不过令张彪十分可惜的是,另外三个人都属于那种闷葫芦型的,基本上都在那看书,问一句才答一句,并且一直皱着眉头,一副和他说话好像看书被打扰了的样子。 张彪被这三人恶心的不行,转念又一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秦老弟和朱老弟一般的。 只能暗暗庆幸,这三个人虽然是恶心人,但是还好都是闷葫芦,不会主动来恶心他,不要去理会就行。 这么自我安慰一场,他的心情好了很多,不去理会那三人就行。 甚至他还在心中暗暗地想,这三人态度这么差,到时候路上要是有什么事情了,他肯定不愿意多管。 于是,几个人各怀心思的出发了。 …… 其实说是“富贵商会”带着书生们,但是“富贵商会”的人却并不多,他们此行还要和其他几个商会的人一起。 这些都是三流商会,一次运货不会运太多,像张彪这种等级的领队人数不多,便几个商会联合起来,每次派一个人,这次正好轮到“富贵商会”罢了。 出了城之后,很快他们就和其他几个商会的人回合了。 另外几个商会的人也带着几个书生,但是人数不多。 那几人里面倒是不那么闷葫芦,主动来找秦梓等人说话。 当然,这些人还是有着读书人的自命不凡的,不愿意多与张彪这些人说话,只愿意和秦梓等人客套客套。 他们不愿意来,张彪还乐得清闲。 看着秦梓和朱楚瑜两人,凭借过人的相貌和才学,隐隐成为了几人中的中心,张彪暗暗点头,这样一来这一路上至少会清闲很多。 毕竟以往那些来主动恶心他的书生,都是一帮书生中的领头的,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自命不凡跑来指挥他们,把他恶心的不行。 还好这些书生大多不是什么富家子弟,顶多是哪来的小地主家的,虽然恶心人,但也不会咄咄逼人,不然张彪老早之前就不干了。 视线回到秦梓这边。 他刚刚认识了其他商会带的几个书生,其中有两人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一个叫卢翔星,另一个叫卢剑升,是两兄弟。 让秦梓觉得有意思的是,这两人虽然不是像秦梓和朱楚瑜这种能够毫无隔阂的和那些商人聊天,但是总体并没有表现出排斥,反而有点刻意的加入话题却不能的感觉。 另外,这两人都随身带着兵器,显然是习武的。 当然这其实也很正常,大离盛行武风,很多士子都是文武双全的。 秦梓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了,随便看他们两眼就知道,这两人虽然都习武,但是武道修为实在不行,甚至比张彪都差远了,带着兵器,更多的应该是用来表示自己习武的,也就是所谓的装装样子。 当然,在张彪眼中,秦梓也是一样的。 毕竟虽然没有仔细练过武道,但是秦梓的水平还是要比他高很多的。 还有一点有意思的是,卢翔星和卢剑升两人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大族,但无论是从他们的穿着,还是言行,都能隐隐感受出来。 至于其他几个人,就没什么意思了,大多是那种传统的寒门,或者小地主家的,甚至几个人之间的阶级划分在秦梓眼中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看到卢氏兄弟两人都有意和商会的商人和脚夫搭话,那么秦梓自然从善如流。 对于他这种本身处于仙人阶级的人而言,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之间的隔阂,只不过是思想观念的问题。 书生不耻商人,商人本身面对书生已经有所自卑,还被瞧不起,自然也不愿意理会。 秦梓先是和他们几人说话,把话题引到武道之上,然后随口招呼张彪一起,然后逢迎张彪几句,张彪就开始讲述各种江湖故事。 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这些年龄的人来说是没有抵抗力的,尽管嘴上再不屑,都很想听听这些东西,张彪也乐得在这些书生面前装这个比,开始侃大山。 只是在他回过神来时,猛然发现,自己原本是打定主意不和这些书生交际的,怎么这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他嘴上没停,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笑眯眯的秦梓,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他回溯事情经过,自然能发现秦梓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只是还是有点不确定,到底是他无意之间的举动,还是有意为之导致的,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叫做秦梓的少年绝对不简单。 他的眼神就算再不动声色,也是一眼就被秦梓发现了,只是他依旧听着张彪的吹比没说话。 而一旁,朱楚瑜很显然捕捉到了这边的眼神波动,他眼神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两人,猛然惊觉,再看向秦梓时,脸上第一次明显有了点惊讶的表情,只是很快消失了。 这时候张彪正在一边吹牛,一边想秦梓的事情,其他人都在仔细听张彪吹比,所以可以说是除了秦梓没有任何人发现了他这边的情况。 他想了想,然后悄悄凑到秦梓那边,小声低语道: “你不该这样的……”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章 行程 “你不该这样的!” 秦梓身后,朱楚瑜轻轻低语道。 因为一行人一直都在行走中,再加上张彪一直声音很大,所以他们两人的状况还真没人发现。 秦梓也毫不忌讳,大大方方地与他并排而行,疑惑道: “不知朱兄有何指教?” 朱楚瑜也不可惜,笑嘻嘻地凑到他那边,伸出手指在空中一边划一边说道: “你的姿态太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大哥已经有点意识到你的不寻常了。” “嗯?那是什么意思?” 秦梓还真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他贱兮兮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我看你有眼缘,便帮你分析分析。” “我们此行路途遥远,一路上少不了跋山涉水,就算你对自己脚力自信,但除了山水阻隔,跨州最麻烦的还是各种关口,若是独自前往,少不了一通麻烦,搞不好还要错过学院纳新时节。” “不知朱兄到底何意?” 朱楚瑜神秘一笑: “我的意思是,你能够和张大哥打成一片,这很好,但是还不够。” “我虽然不知你到底是何背景,但想来应该出生不凡,自然没有太多与那些底层小民相处的经验。” “所以你虽然看上去热情亲切,但那种亲切,在我眼中恰恰是你骨子里傲慢的体现。”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虽然我不讨厌这种傲慢。” 听着他的话,秦梓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久违的,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朱楚瑜没有理会,继续说道: “你与那些最底层的人接触的少了,自然不清楚,这些人身上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自卑。” “而这种自卑,可以帮他们很好的分辨出那些人身上有那种所谓的,上位者的气息。” “你可能觉得自己很亲切,但在张大哥这些人眼中,你那股傲慢就如同黑暗中的萤火一般明显。” 说到这里,他也没了笑意,眼神中有些落寞: “最可悲的是,面对这种傲慢,他们甚至都产生不了厌恶之情,他们只会因为你的亲切,而感到荣幸,感到受宠若惊。” “自卑,那种自卑宛如毒药,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难以挽救。” 朱楚瑜稍稍叹了口气,随后又恢复笑容,看着秦梓: “现在你懂了吧,你不该这样的,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来。” “他们现在虽然敬重你,心中对你抱有好感,但是你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层隔阂,而这种隔阂,会让你对他们的亲近效果大打折扣。” 秦梓一时间有些沉默。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很聪明,人际交往之类的事情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事实也的确如此,但却不仅如此。 他的确可以轻松胜任人际交往,不是他吹牛,整个落剑山恐怕都没几个人能够比他好了,当然,这是要除去那些外门的人员。 可是这次在朱楚瑜眼中,他的交际似乎还是有所欠缺。 他有些疑惑,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又是为什么他来跟自己讲?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潇洒地说道: “都说了一路上要相互关照啦,看你还有点不成熟,我自然是要关照一下你的。” 闻言,秦梓也露出笑容,热情回应道: “好啊,互相关照啊!” 朱楚瑜眨了眨眼,总觉得有些不对。 …… 两天前,秦梓带着木木来到云州城后,几乎彻底确信了,云州的确存在叛军的。 这里人民可以说是安居乐业,路上行人时不时就有热情交谈的,完全看不出是叛军占领区的样子。 秦梓甚至在城里走了走,虽然说他常年呆在山上,不了解凡间物价,但是走在米铺旁时,他偷偷听了里面几个人的对话,很显然,这里的米价一切正常。 想想也是,从之前在城外看到的景象来看,至少这里的农民是没有受到影响的,云州牧居然还有心情清田,那可以确定这里的粮食保证是没问题的。 毕竟云州虽然不大,但是靠近落剑山,土壤肥沃,粮食产量很高,每年还要向全国运送粮食。 然而,这些只是表象,从吉川镇开始,秦梓就遇到了几乎可以说是十分严格的盘查。 城中守军个个都精神状态十足,尤其是云州城,秦梓亲眼看到试图行贿的商人被当场压下。 这种状况可不正常。 云州隔壁就是落剑山脉,连绵的山脉中甚至都没几个人,自然也没什么侵扰的外敌。 而云州可是商业大州,在这样的地方,军队很容易就会腐化,和平年代怎么可能会这么严格? 不要扯什么大离军队精神面貌好,一辈子都不大仗的军队,再怎么训练精神面貌也不会好的。 云州这地儿粮产丰富,剥削也不严重,不然也不会被当成是清田的试验地,这样就导致云州连土匪都没多少,只有靠着黄州那段,黄龙江附近有些匪盗,其他地方是真没有了。 这样的地方,军队没有原地解散就算是训练得好了,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地方其实都不应该存在军队。 但是秦梓可是在云州城外亲眼看到了驻扎在这的大军。 光是这点其实就能证实叛军的存在了。 但是这里却处处充满诡异。 按照秦梓读史书的经验,寻常这种战乱之处,不说叛军肆虐,光是军队驻扎就足够百姓民不聊生了,可是云州民生却意外的好。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云州这种民生安定的地方,就不应该存在叛军。 难道说离国已经腐烂,云州有人揭竿而起反抗腐朽统治? 秦梓想不通,这件事处处充满诡异,光以手头的情报实在难以得出什么结论。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秦梓干脆直接安排好身份,然后在云州城找了商会,直接先去黄州观澜书院好了。 由此,就有了今日秦梓跟着“富贵商会”一起上路的情节。 …… 我们从地理位置的角度来看,或许就能够明白很多事情。 云州土地肥沃,一旁就靠着落剑山脉,各种物产丰富。 以落剑宗的体量,自然用不到离得这么远的资源,所以与离国也没什么争夺。 然而为什么这样一个本该十分繁荣的地方,现实却不一样呢? 答案是交通阻塞。 云州,就像是落剑山脉与大离这一大片平原地带的缓冲带。 云州本身地势还算平坦,但是往西就有山脉阻隔。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名为太巫山,又叫太武山。 就是这条南北走向的山脉,几乎将云州与黄州两地阻隔开,只留最南边一部分地势较低。 这样的地形就导致云州交通极为不便。 从地图上看,云州黄州之间近乎毗邻,但是真想从云州到黄州,就得想往南走,然后换水路,沿着黄龙江前进,由此可以直达黄州城。 但是前文提到的,云州地形本身就成南北走向了,所以这一段路,看似不远,其实还真不好走。 …… 秦梓一行人从出发开始,慢慢悠悠走了三天,一天要走上三四十里,这速度其实已经不算快了,几乎可以说是慢慢走,可见商会那边已经在刻意照顾几个书生了。 但是奈何他走的时间太长了,秦梓自然没什么事,这种速度对他而言就跟玩一样,毕竟以他现在的体质,就算走山路都能和马一样快,更别提他们一行都走的官道了。 但是,这种运动量对其他几个书生而言,就是有点离谱了。 除了本身经常练武的卢氏兄弟二人,其他人都累成狗了,这其中就包括秦梓之前一直怀疑的朱楚瑜。 这小子,秦梓是越看越感觉奇怪。 首先这人肯定是不普通的,但是这一路上他却表现的很正常。 当然,这里的正常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常,而是指很符合秦梓的预期。 他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已经和队里的所有人混熟了,而且手段极其自然,丝毫不让人觉得刻意。 有几个商会的行脚夫,甚至和他都没说过一句话,但是秦梓仅从神情就能看出这些人对他的好感,反倒是面对秦梓的时候,有明显的犹豫。 这完全印证了他之前的话,秦梓在他们眼中太过完美了,以至于不敢和秦梓接触,反倒是有些小毛病的朱楚瑜,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一路上,唯一令秦梓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叫朱楚瑜的,身体素质虽然还能算是不错,但是也就是比那几个不锻炼的书生好点,还是脱离不了弱书生的范畴。 这让秦梓又有些疑惑了,难道真的只是个十分聪明的普通人? 顺带一提,这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狗血的劫匪情节,当然,张彪已经提醒过了,土匪肯定会有的,前面那段路上就有,但是大部分土匪还是讲点绿林规矩的,只要他们好好交了过路费,就不会为难他们,也算是给众书生一个定心丸。 没有麻烦,秦梓也乐的清闲,并且归功于朱楚瑜的活跃,一行人的气氛很不错,没有了一开始那种相互之间充满隔阂的感觉。 这样的氛围其实秦梓很喜欢,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也许他也可以真正的做一个普通的书生,跋涉山水前去赴考。 每每想到此处,他难免有些遗憾。 只是见过了山上的风景,虽然仍会时不时留恋山下,但也绝不会甘心一辈子做个山下人了。 他秦梓志在长生,些许迷茫不过过眼云烟,即刻便散去,怎会让其影响心境。 他回忆起朱楚瑜之前对自己的评价——骨子里有一股傲慢。 这一点,他并不否认。 他不会瞧不起那些凡人,不会小瞧那些天赋不如自己的人,但他的心中,有一股绝对的,不容动摇的自信,正是这股自信,指引他不断向前。 一行人自出发开始到了第四日,终于遇到了书中那些进京赶考的书生必遇的情节——翻山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七章 细节决定成败 这一日,走在最前面的张彪叫停众人。 “诸位,我们在前面停下来休息一下。” 得益于朱楚瑜和秦梓两人活跃气氛,现在一行人之间至少不会出现那种互成小团体,互相之间一句话不说的情况了。 当然,不同阶级之间的隔阂自然还是存在,不可能因为秦梓二人随便两句话,大家就放下隔阂,互相拥抱成为一家人。 但是,至少这种隔阂已经不会影响到日常交谈了。 再加上这几日,张彪这个名字很土的男人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于赶路的丰富经验,偶尔在朱楚瑜和秦梓的劝导下也会帮助那些书生,再加上那些书生心里也清楚,队伍一直在迁就他们,所以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比较认可这个领队的。 听到张彪的话,众人抓紧步子,赶紧走到前面一处树林下休息。 连续几日的步行,即使是平时也一直习武的卢家兄弟,都有点累了。 毕竟最近几日一直是晴空万里,在太阳底下赶路,就算体力足够,还是容易吃不消。 正值休息时间,秦梓一人坐在树下,拿着水囊,一边喝水,一边看书。 为了不显得有什么异常,他也是和其他书生一样背着书箱的,当然,这也是他们每日走路吃不消的原因之一。 秦梓的书箱里,放的都是些比较正常的书,都是些文人大儒的著作,毕竟他想进观澜书院,也是得考试的,万一没考过就丢大人了。 就在这时,朱楚瑜突然凑了过来。 “秦兄,我估计待会儿是要走山路了。” “哦,朱兄为何觉得会如此啊?” 秦梓一挑眉,他已经猜到朱楚瑜的来意了,但还是笑着问道。 “嘿嘿,我过去看过大离的堪舆图,这太巫山山势北边宽,南边窄,大体是这样的。” 说着,他在地上画了个倒三角,用来表示太巫山,然后继续道。 “我们在云州城那边肯定不能直接翻山,不然怕是都走不出去,但是往南边走了,就不一定了。” “那咱们就不能是往南边绕过去吗?” “往南边绕过去还要更远,反倒是从这边翻山,虽然有点难走,但还在接受范围内,且翻过山就是黄龙江,江……”朱楚瑜忽然看到秦梓玩味的笑容,语气一滞,低声怒道,“你知道啊!” 秦梓好不容易见他这副模样,笑意更盛,开口说道: “朱兄若是有事,便直说罢了,若是无事,也请不要耽搁在下看书了。” 朱楚瑜深吸一口,然后弱弱道: “秦兄可是约好与我要一路上互相关照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朱兄到底何时,直接说来便是。” 朱楚瑜盯着这个装傻的家伙看了一会儿,最后无奈道: “待会儿若是真要翻山,身上行李还请秦兄帮帮忙。” 秦梓眨眨眼,故作惊讶道: “朱兄不要强人所难,在下光是自己赶路就足够累了,怎么帮朱兄呢?” 朱楚瑜闻言大怒: “你这家伙,走了一天,五步一吸,三步一呼,步幅不差一点,就差把‘我是装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还跟我说你赶路很累?” 秦梓歪歪头“朱兄在说什么啊,我可听不懂!若是你实在不行,可以找卢兄弟啊,他们两位肯定愿意的。” “你当我不知他们愿意?那两人我光是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人了,无非是哪家公子出来历练,体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只是那两位看上去武艺不精,现在都有些自身难保了,何谈帮我?” 说话间,两人一起看向正和其他几人吹牛的卢家兄弟,虽然从他们自信的表情上来看显得很轻松,但是看两人步伐,已经有些不稳了,还真不一定能帮得了他。 “那你也可以找张大哥啊,就凭这些书生的体质,待会儿肯定走不动,你这些天活跃气氛,不就是为了让他路上带带这些弱书生,怎么自己却不愿意了。” 秦梓问出了他最后的疑问。 朱楚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就像你有你的傲慢,我,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你这样的人,我欠了人情就欠了,以后还了便是,张彪,他还不够让我欠他人情!” 秦梓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这几天的相处下来,这是他第一次透露出那副和善的面具下,绝对的骄傲。 朱楚瑜见他沉默不言,忽然满脸通红,然后细若蚊吟的声音说道。 “之前我看你挺厉害的,但是还不够成熟,就没忍住,找你装,显圣了一把,不好意思了啊……” 秦梓眨巴眨巴眼,忽然捂嘴笑道: “哎呀,你我兄弟之间,这么客气干嘛?这点小事我自然会帮的啦!” 朱楚瑜脸上表情一僵,不情不愿的说道: “那就写过秦兄了……” 好在秦梓也没继续刺激他,想了想,把自己的书箱那个过来,对他说: “你先把你的东西,都放进我的书箱里吧。” “那你——”朱楚瑜先是一愣,然后打开秦梓的书箱看了眼,随即抬头笑道,“看来你比我想的还要不简单啊!” 只见秦梓的书箱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样东西。 朱楚瑜也没在客气,手脚麻利的将自己箱子里的东西都取出来,放进秦梓的书箱中。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被任何人发现。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看那边张彪已经站起来了,也不准备多留,直接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临走前,他忽然看了秦梓一眼,然后笑着说道: “秦兄,你还知道,有的时候细节决定成败,你这双鞋,有段时间没换了吧,要知道,路走多了,鞋子可是会磨损的。” 秦梓瞳孔微缩,脸上表情没变,笑着向他道谢。 等朱楚瑜走远后,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 仗着净身术的缘故,他并不是经常换衣服,若是在平地还好,但是之前他在落剑山上走了那么远,鞋子底部已经有了不少磨损。 鞋子的磨损表明自己走了很长的路,而且远比现在他们走的要长。 仅仅如此其实不算什么,但是配合自己吉川镇书生的身份,就有很多有问题的地方值得深究了。 想来当时引起朱楚瑜疑心,也是看了这双鞋吧。 秦梓无奈笑笑,还真是,细节决定成败啊…… …… 黄州城内。 衣衫褴褛的老和尚又出现在了繁华的街道旁,摆起了他那个麻衣神算的摊子。 不过这一次,他身边还有两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和尚。 真定和真慧原本的僧袍已经被他卖了。 看着一边安心念经的两个弟子,他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原本带两个弟子下山历练,他还有些担心,但是这一路下来,两个弟子都很能吃苦,就算是平时看上去十分跳脱的小弟子真定,都能吃得住苦。 这时,似乎是察觉到老和尚的目光,真定睁开眼,有点无奈地说道: “师父,所以说,你一个和尚怎么弄一个麻衣神算啊?” 一旁的大弟子真慧也睁开眼,虽然没说,但是老和尚知道,他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伸手抓了抓屁股,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啊,那些老百姓出了麻衣神算什么都不认识了,那我就叫麻衣神算怎么了,真要说起来佛教徒就不应该给人算卦的,毕竟卦象本来就是道家的,但是为师就是恰好会算,那就算咯!” “再说了,你们是不知道,前几天为师出来摆摊,可是给你们结了个极其深厚的福缘,今天也是心血来潮,说不定就能再赚一笔,到时候师父带你们下馆子。”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只能坐在原地继续默念经文,任由师父继续胡闹了。 老和尚也无所谓,继续瘫在那里,时不时从一旁的小碟子里拿一颗花生放在嘴里,也不担心打扰徒弟念经,就这样“咕嗞咕嗞”地吃起来。 周围的行人大多对他报以鄙夷的目光,在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可爱的小男孩,要不是那两个小男孩没有反抗,估计都要有人报官告他拐卖幼儿了。 任由周围行人如何,老和尚也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看着周围的行人,寻找下一位有缘人。 忽然,一位穿着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也不避讳,直接在他面前坐下: “在下能否有幸请大师醉仙楼一聚?” 老和尚眼睛一亮,苦主,不对,有缘人来了啊,当即说道: “你可别反悔,我还有两个徒弟,他们和我从小相依为命,我不能抛弃他们!” 中年男子笑道:“自然不会少了两位小师父的。” …… 醉仙楼二楼,饿死鬼一样的老和尚吃掉手上最后一个鸡腿,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随手招呼两个弟子: “你们先下去,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念经去吧。” 真定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刚刚这家伙当着他的面各种大鱼大肉,搞得他缠得要死。 不过他也知道师父有事,也没有反驳,跟着师哥下了楼。 这时,老和尚终于抬起头,正视他面前的中年男子。 “不知施主是如何发现老僧的?” 中年男子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道: “大师游历红尘,却对自身不甚在意,难免会有所疏漏。” 老和尚抬了抬眼,随即心中了然,看向自己双手。 只见那双手明显不同于他脏兮兮的外貌,虽然也没有白净的很显眼,但是总体却十分干净。 “终究还是松了警惕,居然一不小心把手弄干净了,这片尘不沾的体质,还真是有些不便。” 中年男子却笑笑:“大师游历红尘,却从未真正融入红尘,有所疏漏,显露神通,也在所难免。” “到底还是就不经事,有所疏漏了,不过观察如此入微,施主你很不错!” 中年男子却很谦虚道: “自然是不如大师神通广大,只是自幼时便懂得细节决定成败的道理。” 老和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 “施主既然请老僧一顿饭,那老僧自然是要报答的,不知施主想算什么?”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八章 麻衣神算也算不出来的东西 “不知施主想算什么?” 听到老和尚的话,中年男子轻轻一笑,有抿了口茶,若有所指地说道: “在下想算的可以先放一边,不知道大师想算什么呢?”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老和尚嘿嘿一笑,这个答案挺有意思的。 “老僧早就看施主身后福气几乎凝成祥云,果然是福缘深厚之人,今日老僧便为你算上一卦。” 中年男子倒是对老和尚的说法很感兴趣,好奇地问道: “大师将能被自己算卦的人,称作是福缘深厚?” “那是自然,老僧的算力当世都鲜有人能胜之。”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答道: “原来如此……” 老和尚抚掌而笑,摇头道: “施主可没有明白,老僧所言,并非自夸,而是事实,对于时间绝大多数人而言,知晓命运本身就是一件幸事,而老僧,是世间最能帮他们接近命运的人之一,老僧算命,全凭心情,所以可以说被老僧所算之人,皆是福缘深厚之人!” 老和尚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自夸,虽然他有这个自信。 对于他而言,能被他算的人真的是福缘深厚,要知道,很多修为比他还高的人来找他算命,他都没有同意,甚至同门的请求,他也是按心情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能被他所算之人,那是真的当时仅有,福缘深厚。 中年男子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 “那么请问大师,到底何为命运?” 老和尚皱起眉头,沉思一会儿,回答道: “命运到底为何,我无法为你解释,因为你一定理解不了,事实上我自身也只是了解了其中一部分,仅此便是世间数一数二的术算高手,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几点——” 中年男子身体前倾,认真听他说到。 “命运是真实存在的!” “命运是绝对正确的!” “命运是可以更改的!” “这三点,是世间所有术算一道登堂入室之人的公认,被称为命运的三大定律!” “真实存在……绝对正确……可以更改……”中年男子默念着所谓的三大定律,一时有些沉默。 老和尚却不怎么在意,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理解起来极为困难,不如老僧先给施主算上一次?” 中年男子自然不会拒绝。 老和尚拉过他的手,仅仅是搭上的一瞬间,便仿佛是看到了尸山血海一般,他眼神一凝,略显诧异地看了一眼中年男子。 这男子相貌堂堂,性格温和,面含笑意,实在是看不出刚刚那副场景。 老和尚若有所指的说道: “看不出来啊,施主看上去斯斯文文,没想到杀性这么重!” 中年男子却仿佛对老和尚话中的质问毫不在意,只是由衷赞叹道: “大师果然神算,不用生辰八字居然就能算到这一步,不愧是当世仅有的术算大师。” “至于大师刚刚所言之事,”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大师又焉知那是祸是福呢?” 老和尚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默认了一样不再言语。 事实上,他并不是被中年男子的说服,只是刚刚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宗门,想到了整个修仙界。 即使是那些正道,又有哪个不是手上沾满无辜者之血呢? 也许,只有像落剑宗那样完全不理会外界的宗门,才能算是苍生之福吧。 老和尚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拉着中年男人的手,仔细为他看相,同时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施主还是说说自己想算什么吧……” 中年男子虽然略有遗憾,但也知足了,想了想,便说道: “我想找一个人。” “和人?” “不知。” “不知?” “嗯……应该是个女人,年纪可能不大,算了,这条不算……” 老和尚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施主你这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嘛,算了,老僧就认真替你算算吧,只是施主所给的信息实在太少,若你们之间因果不大,便算不出什么东西。” “无妨,我找这个人本来就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算不到也无妨。” “只是因果……”他想了想,笑道,“我有预感,我与那人之间的因果,应该不会小。” 老和尚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看相,然后放开,闭上眼,双手不断掐算。 中年男子也没着急,只是笑着看着他施法掐算。 只是渐渐的,老和尚竟然慢慢皱起眉头,最后一脸错愕的睁开眼。 “看来我与那人没什么因果了……”中年男子略有些失望地说道。 却见那老和尚摇摇头,然后竟取出一串念珠,继续开始施法卜算。 如果了解的人就知道,老和尚这次是真的动真格了,连本命法宝都请了出来。 只是,他越算,眉头皱的越厉害,最后竟撂下念珠,满脸惊诧地睁开眼。 “灵域守护者?这个时间出世?难道是宗门那边?不对,不对,那边明显不够格,那是?” 接着,中年男子便发现那老僧用一股看神仙的表情看着他。 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稍稍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师是算到了什么吗?” “我算到了命运!” 中年男子:“???” “这,有什么不对吗?”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脸严肃地强调道: “我算到的不是谁的命运,而是命运本身!那个变化无穷,有绝对正确的存在,而我算到的,是错误!” “这,不是说命运绝对正确吗?” “不,有一种情况,命运是会出现错误的,这些东西你现在还理解不了,”他想了想,然后强调道,“你必须记住一点,你日后可能会遇到某位无比恐怖的存在,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中年男子看到一直有些玩世不恭的老和尚,居然也露出了这么严肃的表情,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老和尚的要求。 老和尚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中年男子心中心思急转,也不急于一时,便一边喝茶一边等老和尚回过神。 终于,老和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抓起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随后慢慢恢复了开始那副游戏人间的神情。 “抱歉,老僧刚刚失礼,让施主见笑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表示无事,随后又问道: “那么大师,既然卦算完了,那在下先行告退了。” 这时,老和尚却伸手拦住了他,然后向着一旁喊道: “小二,刚刚那桌菜,给我在上一份一摸一样的!” 随后他有笑眯眯地看向中年男子:“施主不会差这点钱吧?” 男子失笑道:“既然答应请大师一顿,那必然是管够的!“ “好,施主大气!既然如此,施主赠我两桌菜,我再为施主算一次!“ “哦?大师刚刚不是没算到吗?“ 却见老和尚摇摇头,笑着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老僧虽然无法为你算到那人,但是还是可以算算其他的。” 中年男子也不懂他什么意思,就这样等着他继续操作。 老和尚又拿起桌上的那串念珠,擦了擦上面的菜油,然后握在手中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老和尚又睁开眼,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老僧虽然算不到那人,但是却可以算算陛下的吉时!” 中年男子自动忽略掉老和尚的称呼,好奇地问道: “那么大师您算的结果如何呢?” 老和尚用手沾了沾碗里的酒,然后在桌上写下一个时间。 “此日便是陛下的吉时所在!” 中年男子看了眼那个日期,随后又被老和尚擦掉,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么请问大师,那一日我需要做什么呢?” 老和尚却摇了摇头,笑道: “所谓吉时,自然是诸事大吉,那一日你随意做什么都行,吉时就是吉时,不会改变。” 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见老和尚没有说其他话的意思,便准备起身告退了。 “大师您慢慢吃,若是不够我再去点一桌,若是够了,我便先行告退了。” “走吧走吧,我这种秃驴就不打扰你的宏图大业了。” 中年男子笑了笑,随后起身离开了醉仙楼。 …… 他离开醉仙楼后,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 忽然,一个与他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你可不要想跑了!” 中年男子转过头,笑眯眯地看向来者,说道: “不用担心,朕答应过你,况且朕要做之事还未成功,自然不会到处乱跑,倒是你们,有没有抓住那个小贼?” “那种贼人的事情,不饶陛下担心,我自会派手下去找。” “哈哈哈,那就是没找到了,没想到你也会有吃瘪的时候啊!” 来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也许会开心一点。” 中年男子自然是听到了他的低语,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总有人要去做的……”过了良久,他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继续。 来人也没有继续说,只是跟着他回去了。 …… 黄州城著名的春香楼。 一个唇红齿白的俊少爷,满身酒气,被两个美人搀扶着,一摇一摆地走出春香楼。 少爷一手搂着一个美人,看得周围行人一阵嫉妒。 “周少爷,以后常来玩啊!” 他身边一位美人在他怀中娇滴滴地说道。 俊少爷从善如流,满口答应,还不忘在美人屁股上揩一把油。 遇到这种出手大方,长相还俊俏的阔少爷,春香楼的姑娘都很开心,这边两个搀着,身后还跟着一大票挥手送别。 “周少爷,记得经常来看奴家啊!” “周少爷,奴家一直等你!” 姓周的少爷色迷迷地看着身后的美人,拍着胸脯担保道: “一,一定啊!各位,妹,妹妹一定要等好哥哥我啊,欸嘿嘿……” 在好妹妹们担忧的眼神中,周少爷一摇一摆的走了。 只是这些好妹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的周少爷,走到下一个街口时,身上酒气已经一消而散,在走过一处街区,钻入一处小巷内,再出来时还哪有什么周少爷! …… 客栈房间内,周晓晓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一边打滚一边哀嚎道: “啊啊啊啊啊啊,我脏了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九章 神鬼之事 见一行人休息得差不多了,张彪站起身,走到一处石头上,大声宣布: “诸位,你们在此处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就继续赶路吧。” “想要从南边绕过太巫山的话,路程太远,所以我们待会儿就要上山了。” “各位放心,此地山势已经没有那么高了,只要翻过去,就到了黄龙江,到时候就轻松多了。” 商会里的其他商人和行脚夫显然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倒没什么,其他几个书生可是哭丧了脸,这本来一路就够难走了,居然还要上山。 张彪看出了他们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诸位放心,此行虽然还是要翻山,但我们走快点,一天就能过去了,况且山路也不算难走,不然咱们的驴马也上不去啊。” 听到这话,众书生算是稍显安慰,至少不会太难走,待会儿实在是走不动了,大不了拉下脸去请张彪他们帮忙拿着书箱。 张彪虽说这几天下来,对这些书生的观感没有那么差了,但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此刻见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内心偷偷发笑。 这一幕他可是期待了好久了,这帮眼高手低的书生这下要吃瘪了吧。 不过无论内心有多窃喜,他都不会表现出来,毕竟还是拿了他们钱的,出于好心叮嘱道: “此行按理来说是没什么危险的,太巫山虽然也能算是名山,但是到了这里山势已经不高了,照理说是没什么危险。” 张彪说到这里,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严肃道: “但是诸位,切记,千万不要想当然,此行一定要跟好我,决不能擅自落单!” “张大哥,这山上难道真有什么危险?” “不,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的,太巫山虽然也有贼匪,但是这一带都不在他们的地盘范围内,而且就算遇到贼匪,只要你们不冲动,叫够了路费,他们也不会难为我们的。” “那您说的危险是?” “有的时候,危险的东西可不仅是人啊……”张彪幽幽说道。 周围一时间寂静无声,秦梓似乎还听到了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看来凡尘之间的大部分人都对这些神鬼之事敬而远之,即使是那几个书生,口上喊着“不语怪力乱神”但一个个的,明显都有些紧张。 倒是有一点让秦梓有点意外,那就是朱楚瑜看上去居然同样很紧张! 装的?不对,装的不应该这么明显。 这个家伙,他看上去是真的很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恐惧源于无知,据秦梓现在所知,这世上虽然有不少修炼方法,但是大体都是类似的,且以武道和仙道为两个主流。 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秦梓也能很轻松的在其中找到对应。 更别说,民间流传的那些恐怖传闻,八成都是凡人自己以讹传讹,自己吓自己搞出来的,剩下的,则是亲眼见证仙迹之后,用自己的无知加以臆想。 那么主楚瑜会这么害怕,难道是真的不懂修行之事?真就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秦梓现在是真的有些动摇了,他看上去是真的很普通,甚至已经普通到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仙迹了。 不过这家伙同时也不普通,反而是和秦梓非常相似的理智。 秦梓亲眼见到他,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开始紧张害怕的状态冷静下来,然后眼神迅速扫视周围的其他人。 这件事情秦梓也在做,观察朱楚瑜的同时,也没有放松对其他人的观察。 结果,那些商人以及行脚夫,明显是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 “哈哈哈,老大,你也忒坏了,怎么又说这些话吓唬人啊?” “嘿嘿,你们刚刚看见没,刚刚就连朱小哥都被吓得脸都白了,老大还真是恶趣味啊!” “真的?朱小哥你这胆子还要练练啊,不过莫要担心,真要有什么鬼怪来了,看你王哥一刀劈了他!”却是队里另一个会武功的姓王的汉子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周围的其他书生看到这一幕,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却也没几个人相信姓王的话,包括学过几手的卢氏兄弟,毕竟这年头,是个人都知道,会点武功在什么神神鬼鬼的面前都是浮云。 然而,听到他的话,朱楚瑜是真的脸都白了! 就在刚刚,他扫视众人时发现,这些商人和行脚夫虽然都看上去非常轻松,习以为常,想来应该是没遇到什么鬼怪之事,但是张彪那面色阴沉的样子,可绝对不是装的! 跟这一路下来,他早就看清张彪是什么样的人了。 身手不错,有点虚荣心,有点贪财,但是性格比较朴实,绝对不是什么心机深重之人。 这样的人可没有能骗过他的演技,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张彪是真的在这山上遇到过什么非人之事。 再看周围其他人那副轻松的样子,那明显是无知者无畏啊! 张彪的脸色变化秦梓明显也看出来了。 他在脑中迅速分析得失,决定要不要拉着朱楚瑜先跑。 要知道虽然他有自信,虽然他曾直面过问道级强者,但这些都是身负底牌,足够自信的情况下才有的,这种充满未知的浑水,他才不愿意去趟! 张彪身手不错,但就算在江湖上也只能算是二流水准,这种水平就算来十个我也是吊打,更别提还有木木给我压阵。 木木现在状态不对,不能随意出手,但好歹也是曾经的顶级强者,普通的小鱼小虾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张彪人不错,性格虽然有不少缺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开朗,他曾经提过,以前是某位大高手的弟子,只是后来学艺不精,再加上厌倦了江湖打打杀杀,才来富贵商会当打工人的。 虽然说这样不太好,但就凭他的水平,就凭富贵商会这体量,那位所谓的大高手,估计也就后天级,就算是先天级也绝对是最菜的那个层次。 如果说他以前真遇到过什么鬼怪之事,那么他现在能活下来,其他的商人却不知道,那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这是他来富贵商会之后遇上的,只是当时只有他一个人,那样的话就凭他的身手都能跑掉,估计那鬼怪也不是什么厉害的。 第二种可能是,他曾经在所谓的大高手手下当徒弟的时候遇到的,那样一来,他极有可能是被师父救了,这种情况遇上的鬼怪,撑死了也就跟他师父差不多的水平。 ‘后天级,先天级……’秦梓在心中默念着两个词。 这两个虽然是武道的划分,但是分的几位笼统,甚至都不能作为实力的代表。 极强的后天级也能打赢较弱的先天级,而强大的先天级强者,甚至是金丹期也不一定能赢,要知道这可是仙人的门槛了。 而先天与后天,唯一的划分方式就是能不能做到导气入体,运用灵气。 秦梓现在的水平,自己也不太好估计,但是绝对不是普通的练气期,是有着筑基期的实力的,而且在筑基中也不弱了。 这个进度也没什么,估计凌师兄他们现在要不是一直磨练剑术,同时压制等级,早就金丹了。 那么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水平,真要遇上了张彪曾遇到过的鬼怪,不出动木木的情况下,跑肯定是能跑的掉的,那还怕个屁啊,直接莽上去啊! 他这段思考的过程,都被不远处的朱楚瑜看在眼里。 当他确认张彪居然真的遇到过什么鬼怪之事时,那是真的想要立马转身回家的,毕竟无论如何,狗命要紧。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好兄弟”秦梓。 秦兄弟,那是个好人啊,大家都喜欢的。 嗯,最主要的是,秦兄弟明显不是正常人,自己可是亲眼看到他从书箱里拿出一本书的,可是那书箱后来居然空无一物,别跟他说这么大一书箱里面只装了一本书。 他也没再继续管其他人,就直接偷偷观察秦梓的神情,要是连他也没辙的话,他二话不说,当场就走。 所以,当朱楚瑜看到秦梓一脸凝重地沉思时,那是真的绝望了,他都已经准备想一个说辞和其他人道别了。 还好,没过了一会儿,他最好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大好人秦梓,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看上去一如往常的自信十足。 经历了这样的大起大落,朱楚瑜是真的想哭的心思都有了,还好还好,还是秦兄弟靠谱啊。 毕竟这一趟去观澜书院的机会,他还是很珍惜的,他将这一趟视为自己跨入离国这个大舞台的第一步,真要让他这样会去,他肯定是舍不得的。 念及于此,他决定要更好地抱好秦兄弟这条大腿,毕竟这样的人物,到了观澜书院也是可以相互关照的嘛! 秦梓满脸黑线地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朱楚瑜,看他那副恨不得紧贴着自己的样子,他是真的有些怀疑这么朱兄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朱兄也不至于这样吧?” “至于的,至于的,我与秦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待会儿上山之后就有劳秦兄弟多关照关照了!”朱楚瑜凑到秦梓这边陪笑道。 秦梓从善如流,热情回应,露出一口白牙道: “好啊,多多关照!” 朱楚瑜看着他那副热情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寒颤。 自己,除了一开始当他是个小年轻稍稍显圣了一把,应该没怎么得罪他吧? 朱楚瑜有点不自信,毕竟他以前得罪的人可不少,万一秦梓与他某个仇人有关呢? 不可避免地,他陷入了这样的遐想…… …… 却说张彪那边,虽然被商会的同伴这么说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走了这么多的山路,也从来没遇上什么怪事,他脸色也稍稍缓和。 虽然至今想到当年的场景还是有些心里发毛,但是后来想想,那东西实力应该没有那么可怕,再加上他后来出门都日常准备了很多辟邪之物,所以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么想着,他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一如往常一样笑着回骂过去。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某个很聪明的弱书生就越是心慌。 “好了,玩笑也开过了,现在就出发吧,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歇脚的地方。” “上了山之后就要凉快不少,到那之后再休息吧!”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章 山神之威 太巫山。 这里是离国东部最大的山脉。 虽然比起落剑山脉这种超巨型的山脉,这里不算什么,但是相较凡间而言,这里也能算是大山了。 巨大的山脉,带来的是交通的不便,而交通不便,则带来隔离与罪恶。 所以,太巫山上存在着几股不小的贼匪势力。 当然,这个不小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于朝廷而言,这一就还只是不太需要重视的土匪范畴。 当然,这些人大多不是普通的山贼,他们还要兼职江匪。 或者说,江匪才是他们的主业。 前文曾提过,云州是没什么贼匪的。 的确如此,这些贼匪,已经算是黄州境内的了,或者说,他们的主要营业范围就是黄州。 太巫山有不小的一段距离黄龙江很近,而黄龙江,又是漕运大江,这些贼匪只要偶尔出山,去劫点商船,就能赚的饱饱的。 只要一有官兵前来,他们又立刻躲进太巫山中,所以朝廷屡次剿匪,却依旧无法完全消灭这些贼匪。 到了后来,这些贼匪居然和朝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贼匪一直都在,如果朝廷强盛,贼匪势力就弱,朝廷腐败衰弱,贼匪就变强。 而这些年,黄龙江的货运量更胜一筹,朝廷实力又空前强大,一直关注剿匪工作,打压的贼匪喘不过气来,几乎都缩进太巫山中了。 你们可能会觉得,在这种存在高武的世界中,朝廷要是真的下定决心剿匪,其实并不难。 毕竟朝廷实力那么强,拿出几个先天强者,甚至是武丹强者,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吧,武丹可能有点夸张的了,但是不管怎么说,随便出几个先天强者,就能轻松解决掉为祸黄龙江数百年的贼匪。 但是,朝廷并没有做,甚至从来没有排过军队进山搜索。 这自然也有贼匪熟悉地形的缘故,但是还有另一层的原因。 就像黄龙江虽然民间都这么叫,但是正式名称应该是黄江一样,太巫山,虽然一直被叫做太巫山,甚至是近年来朝廷官员也开始偶尔使用太巫山的名字,但是它的正式名称,其实是太武山。 武与巫,两字虽然谐音,但意思却完全不同。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可不是简单的传播时出现的错误,而是太巫山真正发生过某些事情,从而让老百姓先入为主的以为应该是“巫”字。 而这,也同样是朝廷不愿意派兵或者是强者进入太巫山的原因。 扯远了。 虽然说太巫山确实是存在某种诡异,但是这么多年来,其实很少真正发生过什么事件,就算有,最后也一定是贼匪造成的。 可是,关于太巫山的传言,却从来没有断绝过。 …… 朱楚瑜自大进山之后,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可是看过不少民间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就是在一直紧张之后,稍稍放松了警惕,发出“什么嘛,原来是白紧张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啊”之类的声言之后,就迅速被鬼怪弄死,最后那些老人还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所以说啊,小朱,你虽然聪明,但是可千万不能小瞧了那些东西啊,稍微有点不小心,就要着了他们的道的!” 朱楚瑜深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虽然这个深信是刚刚才开始的,以前从来没听过,但是他还是决定谨慎一手。 至于他谨慎的方法—— “我说朱兄,你要是在这样凑在我身旁,我是真的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跟在秦梓身后的朱楚瑜尴尬地笑了笑,饶是以他的面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这不是仰慕秦兄的才学吗,想跟您学习学习。” 秦梓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无奈,这小子怎么胆子这么小啊。 “哎,秦兄可不要误会啊,我可不是胆子小,我这是谨慎,谨慎懂吗,我要是有翻云覆雨的神通,要是动一动眼皮就算我输。” 秦梓都有点不想理他,只能任由他去了。 倒是前面的张彪,有点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们一行人现在是刚进山不久,现在正在一处小树林中。 这一路应该是行商们常走的,虽然还是有些坡度,但是还是明显有一条较缓的道路,走起来倒不是那么费劲。 张彪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现在居然从行李中拿出一些食物。 众人跟着他走到一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棵大树,但是现在只剩一个树桩子还留着了。 秦梓眼睛稍稍眯了眯,这个体型可不正常,已经比木木曾经的本体还要大了。 他心神微动,向木木询问这根树桩的情况。 毕竟他平日里几乎是不会主动发散灵性的,这样不容易被有修为在身的人注意到。 而木木就不一样了,她的真灵已经平稳到几乎根本察觉不到的地步,秦梓觉得光是这手灵性控制的手段,怕不是要几万年才能练成。 “公子,这里应该是曾经有妖,不过已经被人除灭了,只留下一根看上去很大的树桩。” 秦梓微微点头,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要是真有什么妖怪,这些人走了这条道这么久,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出事。 只是秦梓稍微有些疑惑,张彪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看这架势,难道要祭祀这只死妖? 却见张彪麻利的在树桩上的破碗上摆好食物,然后在香炉里插上几炷香,对着其他人说。 “各位,都过来拜一下吧,这是山神大人的宝座,今晚我们也是要借宿山上的山神庙的。” 秦梓见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就连那些书生,虽然有些疑惑,但却不觉得有些问题。 秦梓:“……” 木木:“所以,公子,他们是在那个可能是被山神除掉的妖物身上祭祀山神?还说这是山神的座椅?可是就算山神真的把这妖物的尸体当作座椅,他们为什么要在山神的座椅上摆吃的呢?好奇怪的山神啊!”木木最后还不忘感叹一句。 秦梓看着他们的行为,一时间有些无语:“可能,奇怪的是这些人——” 秦梓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了,因为他感受到了,山神真特娘的显灵了! 一股极强的视线从未知处投来,秦梓隐隐觉得,这股视线仿佛是来自这山上的一草一木。 “真的显灵啦!”木木惊喜道。 的确,这股气息虽然掺杂了一些奇怪的成分,但是丝毫不掩盖其中正道煌煌的气息,那就是所谓的香火神性,这毫无疑问就是太巫山的山神! “不好!”秦梓心中暗道。 刚刚那一瞬间,他心神稍稍有些失守,灵性波动较大,这在山神这种修为的存在眼中,可是非常明显的。 果然,就在他灵性波动的一瞬,那股强大的气息将视线投到秦梓身上。 隐约间,秦梓仿佛还听到了“嗯?”的一声。 他心中叫苦,这下被发现了,不知道要怎么样。 毕竟要是对付张彪遇到的鬼怪,他有点信心,但是这山神的实力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是真对上了,如果不出动木木,他可能连跑都跑不掉。 可是要是出动木木…… 他还是有点犹豫,木木的状态明显不对,执意出手必然会出现问题。 ‘试试能不能和平解决吧。’ 那山神似乎也没想到,随便一处过路的行人当中,就有这么一个气息古怪的修行者。 秦梓能够明显感受到,那股气息逐渐变强,隐隐间仿佛有一只大手,想要将他压下去。 秦梓是什么人?他有着不输任何人的自信心,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的山神低头? 他眯起眼睛,心神集中,真灵开始活跃,抵御来自山神的威压。 那山神似乎是诧异于秦梓灵性的强度,亦或是惊讶于这等蝼蚁竟然敢反抗,总之,他稍稍一顿,随即就加强威压。 秦梓毫不示弱,与他争锋相对。 开玩笑,他要是直接出手,秦梓保证立马认怂,但是这放出点气息,就像压倒自己?那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山神虽然强势,但是肯定不是不讲道理。 在他的领地里忽然出现一个有些诡异的修行者,而且还是跟着一群刚祭祀过他的凡人,他肯定要注意一下的。 这点秦梓理解,但是却不会轻易服软,这是表示他的态度。 “不知道哪来的小妖,居然也想让公子低头?” 忽然,秦梓脑海中响起一股清冷的声音,虽然依旧动听,但是却异常冰冷。 他的腰间,那柄翠绿的长剑微微抖动,似乎随时就会出鞘。 “卧槽!” 秦梓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姐,不至于啊,咱就是争口气,你怎么就要和人家拼命了? 秦梓赶紧去安抚木木。 山神以为秦梓是撑不住了,又加大了一点威压。 秦梓当时就火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真以为老子是泥捏的? 就在这时,秦梓腰间的玉佩发出微光,隐隐散发出一股气息,那是宁姨给他的玉佩! 山神的气息瞬间停住,沉默了一瞬,然后缓缓消散。 “落剑宗吗,许久未见了,看来是本神多心了……” 一道只有秦梓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那声音醇厚刚正,一听就是太巫山的山神。 秦梓得了好,自然也要表示一下,微微拱手示意。 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秦梓稍稍发了会儿呆,然后拱手行礼。 张彪还以为这是秦梓不信山神,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山神老爷大度,以往也有一些号称“不语怪力乱神”的书生,只愿意拱手行礼。 不过朱楚瑜倒是察觉到一点异常,凑过去好奇道: “秦兄,刚刚是有发生什么吗?” 秦梓看了他一眼,幽幽道: “你秦兄弟刚刚差点把太巫山山神给砍了……” 朱楚瑜还以为他在吹牛比,毕竟在他眼中,秦梓虽然有不少特殊,但是大概还是个人,山神那种水平,就不是人能企及的范围了。 他倒是没什么忌讳,跑到树桩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山神老爷在上,保佑小的能进观澜书院,然后科举顺利,考中状元,当官什么的不要太高,给个宰相当当就行了,其他……” 秦梓:“……”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一章 夜宿山神庙 拜完山神之后,一行算是正式开始登山了。 只能说,好在这山山势是真的不是那么陡峭,而且还有前人留下的路,不然那些书生是真的要完了。 尽管如此,依旧有几人是实在是受不了了,虽然免不了被耻笑一顿,但是他们还是选择让商人们把他们的书箱放在驴子拉着的货物上。 没了书箱之后,他们是真的轻松了不少,这点朱楚瑜也有同感。 其实他的身体不算差了,但也就不算差,跟好是没什么关系的,这么多天下来早就累得不行。 倒是他似乎是以往经常爬山,秦梓现在也是学了挺久武道的,看他的动作姿态,使用的姿势非常巧妙地节省体力的同时,做到最轻松的姿势。 这让他对这小子的身份更加怀疑了,联想到他之前一眼就看出自己那双鞋是走了很久山路才导致的,看来这小子也不是那种窝在小镇子里读书的书生啊。 不过他到没有一开始那么在意,一来是他已经摸清了,这家伙几乎可以肯定是个凡人,隐藏实力的可能性极小。 另外一方面呢,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朱楚瑜了解他的同时,他也差不多了解了朱楚瑜这个人,不管有多特别的,心性肯定不坏,这点看人的自信心,秦梓还是有的。 毕竟,他看人可不是光凭经验,他可是能够观察到更多,更加细致入微的【知识】。 扯远了,回到他们这边来。 登山的路注定是枯燥的,更枯燥的是,果然就如同张彪所说,这一路上他们什么危险都没遇到。 果然话本故事里,主人公一走山路就要遇到事情,不是土匪就是妖怪,那样的情节都是无良作者为了推动剧情发展而故意设置的,真正的现实怎么会发生这种情节啊,别太小瞧我们现实系作者的觉悟啊kora! 嗯,然后这一路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枯燥的时间过的总是很快。 朱楚瑜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最后秦梓看不下去了,告诉他这座山上是真的存在山神的,然后他才稍微放松一点。 唉,只能说,有时候知道太多,却又没有能力才是最痛苦的,反而像是其他书生,虽然爬山爬的很累,但是却并没有那么多感觉,他们都把张彪在山下说的话当成笑话了。 唯一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张彪不让他们单独离队似乎是认真的,就算是有人想要如厕,全队都要停下来等着,还得有人陪着一起去。 当时朱楚瑜还不知道山神是真实存在的,心里吓得不行,偏偏还不敢表示出来,给秦梓看的一乐一乐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 走了小半天,张彪忽然笑着对他们说道: “前面就是山神庙了,我们可以在那边休息一下?” 其实众人还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要住在山神庙过夜? 经过张彪的解释,他们才终于知道。 原来,以往太巫山的贼匪势力猖獗,将这一带都纳入管辖区内。 但是贼匪人少,统治区域很大,却也懒得天天巡逻,只是占住几条官道,所以时不时就会有人从这偷偷翻山而过。 贼匪肆虐的地方肯定是开不了驿站的,那些翻山客便纷纷选择在山神庙里过夜,长期以往,后来在这翻山的人都选择在山神庙过夜了。 毕竟只要一天一夜就能走出去,建一个驿站也没什么必要,万一哪天土匪打过来了,还得完完。 听完张彪的解释,众书生表示理解。 果然就如他所说,没走多远就到了山神庙。 这山神庙其实还不小,像他们这样人数的队伍,估计再来一队都能住得下,当然是要把行礼放在外面的情况下。 这些商人显然是经常来的,早就轻车熟路,分出几人去把马牵好,然后又有几人一起出去捡柴。 临走前,张彪还不断叮嘱不能分开,搞得几人哈哈大笑,却也没拒绝,想来张彪似乎是每次来都会这样了。 “张哥哪都好,就是有点碎嘴,都不是小孩了,沿着路走还能丢了不成?” 秦梓听到身边脚夫的嘀咕,心说果然如此,张彪以前八成就是在山上的时候一个人走失了,遇上了什么东西。 至于那个是和商人们一起的时候遇上的,还是和他师门一起遇上的,秦梓就不知道了。 那些商人脚夫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能帮上什么忙。 虽说其实不少书生肯定都是经常帮家里做事的,但是在这山上的经验不多,不敢放他们出去乱跑,就让他们先进庙里呆着。 秦梓是自无不可,兴冲冲地跟着其他几个书生一块跑进山神庙了,他也不担心刚和人家起了冲突,就要睡人家庙里,人家山神老爷会怎么想。 只是,当秦梓进庙之后,发现其实这些东西都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他有些无语,这些人是真的很奇怪,能对着一根大树桩子拜山神,居然没人愿意好好修缮一下山神庙。 是的,外面看没发现,这山神庙居然无比破旧,有几处顶都破了,居然都没人修。 更绝的是,这庙里除了山神像和塑像前的香炉,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想要烧香还得自备香火。 不过这点秦梓倒是能理解。 这些人中,真正信山神的估计是没几个的,山神庙里面要是放什么东西,八成要被行人拿去,或是干脆当柴火烧了。 对于露宿在这种地方,几个书生居然意外的没有太大意见,虽然意见肯定还是有的,但是也没那么大。 看来这几天赶路的经历,还是磨了他们不少棱角的。 当然,其实里面有不少人以前就吃过类似的苦,只有那些小地主家的书生,那是真的没怎么吃过苦,这几天能明显看出他们的进步。 现在没事做,秦梓干脆就到处看看,打量一下这山神庙。 山神像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依稀能看出曾经应该是镀过铜啊之类的,但是被人刮完了。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心神一动,询问木木。 “木木,这座庙是刚刚那家伙的吗?” 木木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甜甜的声音在秦梓脑海中响起。 “不是呀,这座庙没有主人的,而且公子你好笨啊,这座雕像明明是个人,刚刚那个可是妖怪啊!” “嗯?” 秦梓稍稍一愣,这么说来,刚刚木木确实是说过类似的话,这里的山神,居然是个妖怪? 他忽然想起曾经沈长老跟他说的话,距离人妖大战早已过了上百万年,如今妖修与人修其实差别很小。 那么这样来看,太巫山有一个妖族修炼香火神道,似乎也挺正常的。 只是似乎是出于对于妖族的先天偏见,秦梓始终难以将刚刚那个醇厚深沉的声音和妖族联系起来。 可能在他眼中,妖族就应该“桀桀桀”地笑吧。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某种程度上来说,木木也能算妖吧,虽然她现在已经成为类似剑灵的奇妙生物了。 这样一想,他对妖族的偏见似乎又好了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山神还真有点意思啊,居然能容许自己的领地里,有一个其他人的庙,最骚的是居然也是山神庙。 不,或许他也能收走这座庙的香火,这才容许这座庙的存在。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朱楚瑜又开始整骚操作了。 看来他刚刚烧了香还不过瘾,在外面的时候又跟商人们要了点,拿进来居然还想再拜一次。 见他那副“虔诚”的样子,秦梓看着还有点好笑。 这家伙是真的,某种程度上为了利益是不择手段,秦梓估计,要是真的摆了神仙就能有用,这小子怕不是要把知道的所有神仙都给拜一遍。 像模像样的行完礼,他居然凑到秦梓这边来了。 “秦兄,要不你也去拜拜,我听外面的人说这里的山神很灵的!” 秦梓敢肯定,这小子拜的这么认真,八成是因为自己跟他说这里的山神是真实存在的。 他捧着书随意看着,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就不去了,这世上能承得住我的香火的人可不多。” 事实确实如此,他这辈子可能就拜过落剑宗祖师,那可是个死人,又不收香火的,后来拜人族圣人的时候,对方似乎都没收。 朱楚瑜以为他又在装逼了,刚想随意敷衍几句,却见秦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头,一脸调侃的笑意看着他。 “而且,你怎么知道你拜的山神就是这里的山神?” 朱楚瑜眨了眨眼:“……???!!!” “还能这样?” “对啊,这座庙的山神只是人立的,人家山神老爷本人可没同意。” “卧槽!”朱楚瑜吓了一跳,赶紧跑回香炉那边,趁着其他几个人没注意,一把把自己刚插下去的几炷香掐断,然后转过头,一脸倒霉地问秦梓: “这样可以了吗?” 却见秦梓又神秘地笑了笑: “那我也没说,你刚刚烧的这柱香,人家山神老爷收不到啊!” 秦梓说的一脸无辜,搞得朱楚瑜差点都信了。 只是看他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估计是有段时间不会和秦梓说话了。 这样也好,他也乐得清静。 …… 外出捡柴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一个也没少。 事实上,这一整夜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倒是朱楚瑜有点紧张,拉着秦梓问山神老爷会不会怪罪,看他那样子,估计一整夜都要睡不好了。 …… 第二日清晨,秦梓照常起了个大早,捧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这次他看的就不是什么名著了,而是一些杂书,即使他自己看的,也是给木木看的。 等了一会儿,人差不多都起了,在外赶了几天路,没几个人会睡懒觉,毕竟一个搞不好就要大中午的在太阳底下行路了。 只是,这一次路上却发生了点意外。 一行人还没走多远,秦梓鼻子忽然动了动,他没有说话,继续跟着队伍往前走。 没走几步,张彪忽然示意众人停下,一脸凝重地说道: “有血腥味!”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二章 诡事 “有血腥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张彪虽然多年沉迷于安逸生活,但到底是在江湖上闯荡的,比其他那些只会点武功的外行人不同,对于这种事情经验丰富。 见众人都有些慌了神,即使是经常走这条路的商人们都有些慌张,张彪当即低声呵斥道: “都给我安静!” 这个时候,众人需要的想也许就是这么一个能够呵斥他们的人,至少这样一来,他们能够将期待放在张彪身上,找到一个主心骨。 所以,经过张彪这一吼,底下的人虽然还是有点慌张,但还好不至于立即奔走逃散。 张彪也不指望他们现在能立刻冷静下来,这些年走了这么多山路,早已趋于平衡,即使是他都很久没见过血了,更别提他那些手下和更多的书生。 倒是朱楚瑜和秦梓二人,虽然都有些紧张,但是显然能够撑得住。 这让他心中略感诧异的同时,也稍稍满意,至少这样一来他要好处理的多。 仔细思索了一下最近的贼匪势力,他心中有了点数,最近的土匪,人数和质量都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 想来他们也不能轻松吃下这么一大队人,多半是收了过路银就放人的。 其实按理来说,就算是收过路银也是违反江湖规矩的,因为他们这些商会,其实每年都会打点一点商队要路过的地区那些土匪势力,就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太过分。 当然,跟一些土匪讲什么江湖道义,显然是有点蠢的,他们也没指望这些土匪能守信用。 不过至少这些土匪是懂得不能竭泽而渔的,至少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你们先回山神庙里躲着,老王,你跟我去前面看看!” 其他人连连答应,被叫到的老王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没拒绝,他是队里除了张彪意外唯一一个见过血的,真要拼杀起来,以两人的实力至少也能突围出来。 “小李,你们在山神庙外面看好,一旦听到信号,立马带着他们往山下跑,记得不要带货物,把马往反方向赶。” “好,好的,张哥!” 被唤作小李是商会出来的里,年纪最小的青年,身手却还不错,人也比较朴实,这几日经常帮那些身体不行的书生。 此时他虽然还是很紧张,但是还是听从张彪的安排,努力维持队里的安稳,带他们向山神庙的地方走去。 张彪是见过世面的,看他们这副模样,不禁啧了一声。 就凭这帮乌合之众,只要土匪第一波猛一点,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彻底杀穿。 不过还好,土匪也不是什么精良的队伍,大多是一些明哲保身的亡命之徒,自然不愿意牺牲自己,帮队友拿钱的。 “秦,秦小哥,你要干什么?朱小哥,你怎么也?” 正当他要直接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小李惊异的声音。 他转过头,却是秦梓和朱楚瑜并没有跟着众人回山神庙,而是两人一起上前,脸含笑意地看着他。 “张大哥,我们跟你一块去。” 张彪刚想将二人呵斥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老王厉声呵斥道: “小朱,小秦,你们想干什么?赶紧回去,这不是你们这些弱不禁风的小书生能够掺和的!” 秦梓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你们记得不要离我们太远……”张彪忽然鬼使神差地说道。 “张哥!”老王猛地看向他,却看见他脸上异样的表情,一时语塞,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什么。 秦梓二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呵呵,还不忘向张彪道谢。 当然,这时候两人的想法却不一样。 秦梓是艺高人胆大,觉得这么重的血腥味多少有些奇怪。 而朱楚瑜,他是觉得这种厉害的人都出去了,他留在一堆老弱病残里面,反而更容易倒霉。 顺带一提,跟秦梓相处几天之后,他莫名其妙的被对方同化,也喜欢上这种,只是笑笑不说话的感觉了。 …… 张彪好歹也是二流高手,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各种能力也十分了得,鼻子微微一动,就训着血腥味找去。 味道的来源距离此地不远,几人小跑着向前一会儿,张彪挥手示意他们小心。 几个人弯个腰,迈步向前,尽量不发出声音。 血腥味已经很近了,就在前方一片灌木丛之后。 张彪在最前面,轻轻拨开灌木丛,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身后三人紧跟着他,穿过灌木丛,蹲在土堆后面,向前方看去。 秦梓这时候注意到,张彪虽然现在蹲着,但是全身肌肉紧绷,达到最佳状态,宛如卧虎一般,随时可以暴起发动。 他没在继续观察张彪,也向前看去。 绕是他心里有的准备,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倒在地上的,似乎是某个与他们类似的商队,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人幸存,全都倒在血泊之中,甚至已经难以分出彼此。 各种断肢,脏器,交杂在一起,散发出巨大的血腥味,献血早已将此地尽数染红,宛若神话中的炼狱一般。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张彪,都有些脸色发白,毕竟他们江湖上也很少有这么惨的事情,即使是杀人,也很少有人这般破坏尸体,否则必为江湖同道所不耻。 所以这般血腥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下几人终于明白为什么血腥味能够飘那么远了。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土匪袭击商队,这分明是一场屠杀! 眼前的场景过于诡异,四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即使是秦梓,此时都有些脑袋发晕,但是他还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状态,尽量集中精神。 “噗——噗——噗——” 几人都不敢说话,前面的死人当然也发不出声音,现在飘荡在空气中的,只有一阵噗阵沉闷的切肉声。 是的,现在这里还活着的,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六个“血人”,他们都手持长刀,在不断地劈砍地上的碎尸。 而这几人身上几乎都是鲜血,不知道是他们的,还是地上那些人的,秦梓看来应该是双方都有。 手中的刀在不断地劈砍中,早已卷刃,每一刀砍下去,都要带起一片血肉。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依旧没有停止,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秦梓甚至能看到他们的身体已经不断颤抖,似乎即使是举起长刀就十分吃力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血人”停了下来,用一种嘶哑的声音说道: “大,大哥,应该可以吧?” 诡异的是,身为眼前这种恐怖场景的制造者,这个“血人”话语中竟带着深深的恐惧,嗓音虚弱,仿佛经历了某种巨大的恐惧,似乎他们才是这一幕诡异场景的受害者。 不,这不是错觉,以秦梓的感知,能够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这几人的气息微弱至极。 他稍稍放开心神,却感知几人的灵性,果然就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几人的灵性无一例外,全都十分微弱,就像是经历过某种精神上的打击之后,甚至几乎崩溃的样子。 这种情况让秦梓感到无比的诡异,保险起见,他赶忙收束灵性。 最近这段时间,他正在尝试跟木木学习她那一手操纵灵性的方法。 秦梓本身就天赋异禀,再加上木木的悉心指导,已经能够很好的收束灵性了,长期下去,总有一天会练到木木那种,当着人家的面放开心神,对方都发现不了他的灵性波动的地步。 咳咳,回到正题上来。 听到那个“血人”的话,另一个“血人”也停下了动作,接着,剩下几人也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血人”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缓缓浮现出惊恐的神情,随后又逐渐狠厉,随后又忍不住流下眼泪。 这样诡异的场景让躲在暗中的四人看着心里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为首的“血人”状似疯癫,又哭又笑,很快感染了周围几人,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崩溃。 最后,为首的那个率先停了下来,大声喊道: “不行,还不够,把他们都烧掉,全部烧掉,全都烧掉啊!!!” 随着他不断地大喊,另外几人也慢慢回过神,大声喊着要烧掉,烧掉,却没有任何一人动手。 躲在暗中的四个人看着就更不敢露头了,甚至相互对视一眼,已经心生退意。 其实这个时候,秦梓心中隐隐有些奇怪。 太巫山的山神,不像是什么邪异之辈,甚至可以说是颇为正道,愿意去管那些过路的行人,但是这里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管呢? 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变故,他现在要先摸清楚那位山神出手的范围。 “各位,你们可曾听过这太巫山的传言?” 这时,张彪压低这声音说道。 其实秦梓觉得也不需要压低声音了,毕竟那几个人已经不像是还剩多少理智的样子了。 “张哥说的是太巫山有邪魔的传闻?” “不错,在下在家乡时,也曾听说过类似的传言,据说这里是一块连朝廷都不愿意多管的凶地,不过一直以为那些都是老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儿的,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张彪摇了摇头,继续小声说道: “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是,”他说道这里,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许多年前,我就曾在这山上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你们就不要问具体是什么了,只要知道,当时要不是我师父出手,你们可能就要看不到我了。” 听到这话,秦梓和朱楚瑜都心中一凝,因为他们想到了刚开始张彪的状态,果然是遇到过鬼怪之事。 老王似乎也曾听张彪讲过,但是以往一直都是以为他在开玩笑,这次刚想反驳,可是看了眼前这一幕诡异的场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张彪的话虽然此刻得不到任何验证,但是配合这诡异的一幕,还是意外的很有说服力,至少老王已经在心中打定,以后是死都不会再走太巫山了。 见那无比诡异的几人似乎是要消停了,四人向后挪动身体,准备随时跑路。 然而就在这时,这一路一直沉默的木木突然在秦梓脑海中说道: “公子,这几个的真灵,似乎快要消散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三章 消失的灵 “公子,这三个的真灵都要消散了。” 秦梓对自己的水平一直很有数,在灵性的敏感反面,他可能不会差木木太多,但是真要去感应什么东西,他要比木木差远了,毕竟他对灵性的控制要差很多,并且,他不敢彻底放开灵性。 至今唯一一次彻底放松心神,任由灵性活跃的经历,还是在受到重创,灵性受损严重后才发生的。 这么一来的话,也就是说,其实他这辈子都没有完全放开过自己的全部灵性。 也许那样做效果会很明显,甚至能做到一部分趋吉避凶的程度,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那样动静会非常大。 到时候要是随便有个大能觉得“此子年纪轻轻,灵性竟恐怖如斯,此子断不可留”然后一巴掌把他拍死,那他是真的倒大霉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扯淡的事情发生,秦梓已经下定决心在自己能够完全控制灵性之前,绝对不能放任。 那么话又说回来,木木既然说他们真灵即将消散,那就肯定不会错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不同于普通的灵性,虽然可以影响人的意识,但也只是很模糊的影响,真灵可不一样,它可以说是人的灵魂所在,无比重要,不能有任何损失。 真灵稍微受到损伤,影响就足以让人连续数日精神不振,到了真灵即将消散的程度,那么即使是现在还没死,但是也肯定会失去意识。 可是看这几个人,虽然现在看上去疯癫异常,但是很明显还没有失去意识,这又是为何呢? 木木的这句话为秦梓打开了一个新的角度,从灵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事件。 说来讽刺,之前自己还觉得恐惧源于未知,觉得自己就算遇上什么诡异的事情,都能用合理的方式解释,结果这才遇到第一件事,就被疯狂打脸,看来在不借助灵域帮助的情况下,他还是做不到一直保持理智,难免会受到各种情绪的影响。 这一次,他很显然是被眼前这种诡异的场景所吓到了。 还好,他有挂。 下一刻,秦梓深吸一口气,意识上升到宛如亘古不变的灵域之上。 在这里,他可以抛开肉体的束缚,可以摒弃情绪的影响,甚至可以无视时间的伟力,在这里,他可以做到绝对理智的思考。 现实中,秦梓闭上眼,小心翼翼地感受周围的灵性。 他的动作非常的小心,生怕自己稍有意外,就会引发非常恐怖的影响。 这些其实他是可以让木木帮他去做,毕竟木木对灵性已经掌控到一种近乎入道的境界,恐怕全天下能和她媲美的都没几个,毕竟全天下也没几个能呆在原地什么事都不做等个无数年。 但是可惜的是,似乎是受到她这种天然呆的性格的影响,木木经常会漏掉一些重要的东西,或者说,她的常识还不足以分辨出那些东西对秦梓而言是需要的。 所以,平时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其实很少说话,就是害怕秦梓会受到她的干扰。 只是让她有些苦恼的是,她不太能分得清什么时候才是重要的时候,不过没关系的,既然分不清,那她就下定决心,绝大部分时候都不主动去找自己的“人大人”,虽然会有一些寂寞,但是没关系,她已经忍耐了无数岁月,至少这一次,一直有人配在自己的身边。 对于这些,秦梓此时还并不知道。 他缓缓散发灵性,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根据木木曾经所说的,人死之后,七日之内真灵不散。 由此可见,肉体的死亡与真灵之间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而诡异的是,现在这满地的尸体,明显是不久前刚生产的,但是秦梓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个所谓的真灵。 别说是象征灵魂的真灵了,便是人的灵性残留,他都一点都没看见。 这种事情可不正常,灵性的消散对于凡人而言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即使是生个病,都会有大量的灵性残留在四周,可是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一点灵性都没有呢? 他驱动丝丝灵性,缓缓扫视四周,终于,他发现了一处异常。 然而就在他发现异常的那一瞬间,一道微弱的声音在面前的草地上响起。 “还~我~命~来~” 就在其中一个“血人”的身边,一双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而这一幕,恰好被在场的所有人看见了。 “还我命来!” 这一次,那道声音变得更大了,众人听的也更加清晰。 当然,就算没听见也没关系,因为他们肯定很清楚的看见了,就在那堆尸体的最边缘处,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缓缓爬了起来,右手还死死地抓住其中一个“血人”的脚踝。 “还我命来!”那尸体一个踉跄,没有爬起来,重新摔在地上,然后抬起他那张惨白的,沾染着鲜血的,无比阴森恐怖的脸,面目狰狞的吼道: “还我命来!” 霎那间,在场的所有的都傻掉了,一股寒意贯彻全身。 不同于一开始那还只是诡异的场景,现在他们遇上的,是各种恐怖故事里,最经典的桥段,死者复生。 他们只能感到头皮发麻,甚至连脚步都挪不动,只能呆呆地蹲在原地。 他们这边还好,尸骸中央的几个“血人”,表现得更为不堪。 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精神早就接近崩溃,被尸体抓住脚踝的土匪迅速后退,然后摔倒在地,挣开被抓住的脚踝,连滚带爬地站起身,疯狂地向远处逃去。 他的崩溃带动了其他几个“血人”的全线崩溃,他们无比狼狈地想要逃跑,手脚并用地向远处逃去。 尚存理智的秦梓,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正在迅速消散,看来只要逃离了这里,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全部去死。 血人们的崩溃,同时也带动了躲在暗中的四人的情绪,将他们的恐惧彻底发泄出来,哦,除了秦梓,这时候他已经不怎么恐惧了。 可是就在他们即将逃跑的时候,那具尸体居然突然倒了下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秦梓甚至能够轻松地看到,他的胸口正在剧烈的起伏,同时也能听见,他微弱而又艰难的呼吸。 “救,救命!” 幸好几个人都被吓得不敢说话,这一声微弱的求救,他们都听到了。 特别害怕诡异事件的小朱居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停止逃跑的步伐,转过身对其他几人大喊: “那是个活人!” 张彪也迅速反应过来,转过身,果然看到那人胸口还在起伏,连忙冲了过去,同时喊道: “快救人!” 只能说,他不愧是大家弟子,虽然说武艺实在是不得真传,但大体上还是颇具侠义的,自然不会做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 老王听见他们的叫声,先是一愣,然后犹豫了一瞬,也冲了过去。 就这样,四个人围到了那具“尸体”旁边。 这个人确实还活着,只是刚刚的举动似乎是回光返照,现在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张彪凑到他旁边,大声喊道: “集中注意力,别睡过去,我们马上为你止血。” 只能说,不愧是高武世界,就算是江湖中,这样的伤势,拖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救。 这个人的胸口左侧有一道刀伤,应该是被长刀直接戳了进去。 不过透过伤口,隐约还能发现,这里并没有心脏。 张彪作为曾经的江湖儿女,对这种刀伤治疗还是有点经验的,招呼一个人按住他的伤口止血,另外两人将他抬着跑向山神庙的方向,他自己则先冲回去找药。 出门在外,他们肯定是早就备好这类疗伤的药物的,而且作为高武世界的药物,治疗效果还是非常好的。 …… 当几人将那人带回山神庙时,他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三个人抬着一个人,浑身是血地闯进来,着实是把庙里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好在先回来的张彪已经提前说过几句,他们也不至于多紧张。 等习惯了血淋淋的场景之后,众人竟然都善心大发,一起来帮忙救人。 卢氏兄弟甚至拿出来他们随身携带的家传药物,效果比张彪的还要好上不少。 事实上,他们这一路一开始虽然还想装成小地主家的子弟,但是奈何装的太不像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到后来他们虽然也没说过,但是干脆是连装都不装了,现在也很大方的把药物拿出来帮忙。 这些人有的负责烧水,有的帮忙递东西,一时间竟显得无比默契。 忙活了一上午,经过众人的一番努力,总算是勉强吊住了那人的性命。 而且,擦干净脸后,大家也看清了他的长相,并不是他们一开始以为的那么阴森恐怖。 怎么说呢,这家伙年纪应该不大,看上去和秦梓他们差不多,长相呢,虽然说不上是有多帅,但是还是挺清秀的,就是有些娘气,倒是和秦梓印象中,他当时狰狞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么说来,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老王蹲在一旁,拿着一壶酒,小口地喝着,看着躺在众人合力搭起来的简易小床上的少年,不禁感叹道。 “是啊,毕竟很少见嘛,我以前也只是听过传闻。”在他的身旁,张彪坐在地上,一把抢过他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然后附和道。 今天这一趟虽然是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在他们的感知中,现在他们还真的差不多是生死之交了。 不远处的秦梓看着他们的互动,心中了然,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右心族,异人的一种。 所谓异人,指的是那些与寻常人族不同,但却还能算是人族的人们。 这些人中有些与寻常人的差距已经很大了,比如胸口有个贯穿的大洞,或者背后长有一对鸟翼等等,这些异人,一般人见到了可能还会当作是妖物。 不过右心族,倒是和寻常人族差距不大,至少仅从外表来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们最大的特殊就是,身体内部的脏器与寻常人族完全相反,同时,他们的体质也要比普通人强很多,恢复能力也要更强。 在张彪等人看来,正是这种特殊的体质救了他一命,不然胸口中了一刀,流了那么多血,正常人肯定是活不了了。 秦梓眼神莫名地看着床上的少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右心族的体质到底如何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四个人刚到时,这个人肯定是已经死了。 同时,秦梓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掉—— 这个少年身上那股巨大的堪称恐怖的灵性……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四章 不死之人 秦梓可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并且,他还有着心中一直没有放弃的良知。 在他赶到那里的第一时间,自然就是寻找是否存在生还者,然而当时他几乎可以肯定,在场的那些尸体中,绝对没有任何一个还活着。 更何况,凭借秦梓的记忆力,可以轻松回忆到当时自己所见的场景,只要稍微和记忆一对比他就可以发现,当时倒在这个少年位置的那具尸体,或者说这个少年本人,当时可是头都被整个砍了下来的! 他是右心族,又不是无脑族,头都被砍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会记错,甚至是他几乎可以确信,再过一会儿,等朱楚瑜从紧张的心态中冷静下来,回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时,一定会注意到这一点。 果然,就在秦梓这么想完没多久,朱楚瑜就一脸复杂地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盯着躺在床上的那个裹着纱布的少年。 正如秦梓确信朱楚瑜会意识到这一点一样,朱楚瑜也完全相信,当时表现得比他更加冷静的秦梓,同样也不会放过那样的细节。 此刻他站在秦梓身旁,咂了咂嘴,今天上午的事情,搞得他现在口干舌燥,全身还有点发凉。 “秦兄,你觉得这小子会不会就是真凶?” 秦梓现在也有点不好受,他虽然可以很冷静,但是他一直叮嘱自己,不要失去人应有的感情,而同情,则是人类无数感情中无比重要的一条。 即使是事发时再冷静,看到了那样残忍的场景,他还是难免有些难受,张了张嘴,用有些变音的嗓音回道: “我也不知道……” 是的,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凶手很好的掩盖了痕迹,即使是他事后使用灵域寻找线索,但是即使是灵域,也自然是不可能自动变出线索的,所以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对这件事情一头雾水。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一头雾水,他还是有点想法的。 “即使是凶手不是他,他身上也有和凶手有关的东西,如果的是的话,”说到这里,秦梓稍稍一顿,他想到了之前见到的,这个少年身上那种无比巨大的灵性,那样的程度,可不是将几个商人身上的灵性加在一起就能做到的,他稍稍沉吟了一番,随后开口缓缓说道,“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是啊,那种程度的灵性是什么水平? 秦梓心中没有答案,不过他知道,即使是天赋异禀的自己,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秦梓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这个少年,无论怎么看,都毫无疑问是个普通人,除了诡异的死而复生,以及不寻常的灵性,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要知道,这样的程度的灵性,如果是出现在某位诸如陆水那样,实力极为强大的修士身上,那还另说,但是这一切出现在这个凡人少年身上,这是什么程度,简单的来说,已经违背了秦梓所熟知的常理。 按照秦梓的设想,每个人的三体都要保证一个相对的平衡,不能出现一方突出太多的情况,就像自己身上,明显是精神体强大的不正常,那就必须以灰雾的形式散布出去,而当自己强行阅读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知识时,灰雾就会自行收束保护自身,然而这个过程中,会因为三体之间失去平衡,从而对自己的灵体与肉身都造成极强的威胁。 这也是秦梓那段时间受那么重的伤的根本原因。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说修士主修灵体,但是同时也在滋补肉身,到了一定程度也需要通过悟道的方式,加强精神体,最后做到三体平衡,如此才能身证大道。 再比如说,武道强者虽然战力极强,但是寿命相比修士就要短很多,就是因为武道主修肉身,灵体和精神体的进度都跟不上,这样极端的方式就导致了武道强者杀力不正常的强大,但是同时也会导致寿命变短。 设想一下如果有武道强者,能够把灵体和精神体的修行都带上去,那么武道后期极有可能同样能做到长寿。 根据这些例子,秦梓完全足够推测出,三体之间必须互相平衡的道理。 这种平衡的重要性在前期尤为明显,不然像是武道强者,失衡之后也只是折寿,而秦梓因为修为太低,可是差点当场暴毙的! 不管怎么说,三体相互平衡的道理是肯定的,但是我们再来看这个少年是如何的? 首先灵体自不用说,强大到秦梓这种灵体已经很强的人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按照他的猜想,这种程度的灵性,至少也是元婴期往后的程度了,绝对不是秦梓现在能够触及的领域。 可是拥有如此强大的灵性,这个少年自身又是如何呢? 很显然,能被几个土匪按着打,直接几刀砍死,可以说是菜的不行。 相应的,精神体这种现阶段而言太过神秘的先不谈,他的肉身虽说还算健康强壮,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张彪的肉身都要比他好上不知道多少。 那他是凭什么有这么强的灵性的? 秦梓作为一个本神精神体就强的变态的人,自然不会对于大自然的神奇保有质疑,毕竟诞生了自己这样一个精神体不正常的人,再出现一个灵体不正常的,似乎也不奇怪。 可是,秦梓这个精神体可不是那么好用的。 平时以灰雾的形式散发出去,可以说是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如果秦梓强行使用,那么作为代价,他的肉身和灵体都要受到重创。 虽说这种东西在一定程度内可以促进他的灵体与肉身的成长,但是这也是讲究个度的,秦梓估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之前差点死掉的经历了。 但是这个少年呢? 他的灵体强到秦梓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么这样一来,他凭什么能撑住不死,不谈虚无缥缈的精神体,至少按照秦梓的猜想,他的肉身必要时要崩溃的。 然而这样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这是最让秦梓疑惑的地方,甚至要更胜于对他的灵性到底从何而来的疑问。 不过,现在家伙还昏迷着,现在的疑惑也只能憋着了。 …… 好不容易将少年的性命吊住之后,众人忽然开始犹豫起来,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做呢? 就这样把他放在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带着也是个麻烦,这就让众人有些进退两难了。 好在,这样进退两难的窘境没有持续多久,过了一会儿,那个少年居然自己醒过来了。 作为一直关注他的两个人,秦梓和朱楚瑜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点。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装作没有发现,想要借机观察对方要怎么做。 在众人还在讨论到底如何处置他时,少年醒了。 睁开眼之后,他看着山神庙的屋顶,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让秦梓二人可以瞬间确定,他应该是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至于更多的,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少年的失神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似乎是因为他的精神早已十分坚强,亦或是他已经习惯了离别的感受。 他想要起身,正好牵动了胸口的伤口,这使得他眉头皱了起来,可是,秦梓二人在一旁全程看着,在整个过程中,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也仅仅是皱起眉头,甚至一声都没吭。 这让秦梓心中了然,这样的受伤,死亡,重生的经历,对他而言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再联想到刚刚的失神,是因为死后能够重生,所以见惯了分别吗? 秦梓凑到朱楚瑜身旁,询问他的感想。 虽然他对自己的眼里很有自信,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朱楚瑜做的要更好一筹。 只是,朱楚瑜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状似随意道; “目前看来,他应该和咱两年龄差距挺大的了。” 虽然他这句话说的很含糊,但是秦梓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朱楚瑜应该是觉得,这个少年,或者说看上去是少年的人,年龄应该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的多了。 事实上,这种看人的能力,在朱楚瑜第一次遇到秦梓的时候,也做了同样的事,那时候他的结论就是,这是个聪明,理智,却不缺少热情的少年。 所以即使是后来知道了秦梓有些不简单,但是他也不至于把他想象的有多厉害,毕竟按照他的观察,秦梓的年龄应该是真的,这个年龄就算再不凡,总不至于是什么超凡脱俗的神仙吧? 这两人的观察还在继续,少年醒了之后,也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躺在一边,等待有人发现。 这下即使是秦梓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身上那一股,沉沉暮气。 秦梓不是没见过年长的人,甚至木木有可能年纪大的不可思议,但是在秦梓见过的那么多人中,没有一个是像他这样,似乎已经对生命彻底失去了热情,似乎唯有死亡,能够给他带来一点安宁。 秦梓也毫不掩饰地在一帮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喃喃自语道: “不死之生吗,真是让人羡慕有同情的能力啊……”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五章 飞蛾扑火 从很久以前,秦梓就已经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求道长生。 不同于大多数人那样,对于某样事物有着强烈的追求,秦梓其实是没有这样的追求的。 即使是现在所说的追求长生,其实也不同于其他人所追求的事物。 对于他而言,长生一直只是一种手段,他需要的不是长生本身,而是长生之后,自己可以得到的一切。 很多人追求财富,追求力量,其实也是如此。 对于那些人而言,追求财富者所追求的不是财富本身,而是财富所能代表的价值,是可以通过财富购买需要的东西。 而追求力量的人也同样如此,在这样的世界,有时候力量本身就代表着财富与权力,所以他们追求的,本质上也属于同样的东西。 对于秦梓而言也是如此。 他所需要的,从来不是长生本身,而是长生之后,他能够得到东西。 不用再对死亡提心吊胆,不用再考虑时间这样的概念,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这一点而言,他与世间大部分俗人也并无不同。 不过,也许他们之间的确相似,但是总是有点不同的。 秦梓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悲伤的少年。 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却将他的精神摧毁的一干二净。 然而最讽刺的是,他的全身上下,最坚强的,却正是有灵体所决定的精神。 在无尽的岁月中,他连用失去理智的方式逃避,都注定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长生者的悲哀,这就是秦梓如果继续下去,日后必定会面对的东西。 但是,他不是其他任何人,他是秦梓. 他有着他的骄傲,有着他自己的觉悟。 如果是时间绝大多数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想必也会迷茫吧,即使是那些能够全心全意追求长生之人,其实也不过是放弃了思考,将其作为自己的一种执念。 那么如果某一天他们真的达到了那一步,也只会将其视为自身的痛苦,会为曾经的无知而后悔。 可是这些秦梓都不会。 他是理智的,也是冷酷的,他可以强迫自己去与其他人共情,自然也能做到控制自身的情绪。 长生者的悲哀? 那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这世间有得必有失,如果只想要享受成果,却不愿意去付出代价,那么注定会是一事无成的。 秦梓从一开始就知道日后也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他又怎么会在意呢? 离别的痛苦?见证亲友离去的悲伤? 也许会有的吧,但是秦梓不会后悔。 如果没有丑恶,那么美好就不会凸显出来,同样的,如果没有痛苦,那么那些快乐,那些幸福,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分别的相逢又能代表什么? 这些道理他早就明白了,所以他不会迷茫,绝不会! …… 没有人知道他抱着怎样的觉悟,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很难想象他平时在心中都在思考着什么。 也许这世上只有与他几乎心意相通的木木能够稍微窥探他的内心。 他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不对,也许有人能够明白,至少他一直这样相信着。 曾经他将其视为威胁,对那个人警惕万分,可是当他真正开始负重前行之时,那个人似乎又成了他的救赎。 不论如何,秦梓一直期待着,那个能够理解他的人的存在。 …… 朱楚瑜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当他看到那个右心族的少年苏醒后,就开始观察他。 想要弄清他是否是那场惨剧的真凶,其实是有一个办法的,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做到的办法,一个听上去无比可笑的办法—— 那就是看看这个人是否善良。 如果这是个善良的人的话,那么他就是背后真凶的可能性就会很小;相反,如果这个人本身就足够冷酷,那就要好好防备了。 当他想到这个办法时,其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然而最可笑的是,这样看上去无比儿戏的方法,似乎还真就是他们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不过想要观察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短期的观察,即使是他也只能看出对方身上最深刻的性格,例如秦梓身上那股热情,例如张彪身上的怠惰,再比如,这个少年身上,那股退之不去的暮气。 朱楚瑜能够在他身上看到某种近乎是厌世弃俗的感觉,虽然他没有秦梓的感觉那么深,但是也觉得,对于这个人而言,似乎仅仅是活着,就是一种惩罚。 所以,现在他们三人就呈现一种很诡异的情况——厌世的少年眼神空洞地看着屋顶,而身旁不远处,另外两个少年正在观察他,这三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达成了一种一样的平衡。 终于,躺在简易的小床,或者说某种勉强能够称之为“床”的平台上的少年,出生打破了这种平衡。 他的声音就如同秦梓二人所猜想的那样,虽然还有少年人的稚嫩,但是语气里却透露出一种如同暮年之人般的衰败,对秦梓而言,这样的声音就仿佛是一截枯树枝一般,到处都透露出腐朽的气息。 当然,对于这个少年而言,秦梓的感受其实也差不多。 “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些人,他们,”少年转过头,用虚弱的声音缓缓说,在说道某处时,不可避免地有了很长一段的停顿,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用词,“他们,还有人活着吗?” 秦梓看着他的眼神,那种眼神中根本不带有一丝希望,仿佛他只是走流程一样的询问,根本没有期待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秦梓在他的眼神中甚至看不到一点悲伤,只剩下摄人心魄的空洞…… 即使是冷静如秦梓,也不太愿意正面回答这样的问题,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少年,不,是有着少年外表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甚至都没有去期待过什么好的答案,只是随便问问。 但是即使是眼神只剩下空洞,他依旧会悲伤,尽管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泪水还是从他的眼中流了下来。 秦梓还看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要知道之前身上那么重的伤,也只是让他的眉头稍微皱起而已。 这边的对话引动了另外一边正在激烈讨论的几人,他们相继围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这副无声流泪的模样,再配上迷惑人的少年外表,即使是心肠最硬的人,也难免会有些于心不忍。 少年模样的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眼中的泪水,甚至冲着众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样悲惨的笑容,杀伤力甚至要比他直接哭要大得多。 “在下名叫阿古兹,多谢大家救我一命!”这个名字明显不是离国人,倒是符合他右心族的身份。 他这样说着,甚至想坐起身向众人道谢,只是刚有动作就被拦了下来。 这时张彪站出来说: “阿古兹兄弟,我看你的穿着,应该也是经常跑商的吧,大家都是同行,相互关照一下是应该的,不必道谢。只是你的同伴的事情,还请节哀。” 张彪就是对阿古兹心有不忍的其中一人,好心出言安慰道。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阿古兹好像真的看脱了一样,虽然看上去还是难掩悲伤,但是比起张彪以往所见的那些一下子失去亲人的人,他的样子明显要好很多了。 再联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在外跑商,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这应该也是个苦命人啊。 道完谢之后,阿古兹有用那种虚弱的语气继续说道: “诸位,相比你们也知道我是右心族,以我的恢复能力,只要等明天,大概就能和你们一起下山了,还请各位能够等我一天,然后将我送到黄州城。我也跑商好几年了,还是有点积蓄,倒时候一定会弥补各位的损失。” 老实说,其实对于素不相识的人而言,这样的要求已经有点过分了,可是谁让他看上去只是个可怜的少年呢,就连那种成熟的语气,都被认为是年轻人故作成熟而为之,反而越能激起旁人的同情。 秦梓觉得这些应该是他故意的,这倒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展现长生者的智慧,不过总体还在秦梓的意料之中,甚至他觉得如果是自己应该能做得更好。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家即使是有些微词的,都知道将他放在这肯定活不了,他们还不至于如此灭绝人性,之前犹豫更多的处于他现在的状态经不起长途跋涉,众人也不可能一直在这等他。 既然他本人都表示只用等一天就好了,再加上人家都说了会付钱弥补他们等了一天的损失的,那么他们也就不用那么犹豫了,虽然麻烦了点,但是他们一天还是能等得起的,等就等吧,到时候把他一块送到黄州城就是了。 对于众人的善良,阿古兹连连表示感激,更是做足了一副少年人麻烦别人之后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点虽然可能还是有些故意成分,但是可以看出来,对于将其他人牵扯进来这件事,他还是非常不好意思的,看来这个人原本应该就是那种比较腼腆的性格,即使是活了这么长时间,性格上的东西似乎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接下来的一天更加印证了秦梓的想法,随着他身体的迅速改善,肉眼可见的精神状况也好了很多,一开始还时不时对着屋顶发呆,到了后来身上的暮气已经削减了不少,可以和众人有说有笑了。 这倒是让秦梓若有所思,因为他觉得,此时阿古兹与众人相处的姿态,隐隐中有些讨好的感觉。 他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因为经历过失去,所以才更加珍惜与他人之间的情感,每次失去之后,也必然会不遗余力地寻找一份能够缓解伤痛的,新的羁绊,只是这样新的羁绊,总有一天也会为他添上新的伤口,可是对于这一点,他却乐此不疲。 这样的感觉,在秦梓眼中,就如同是飞蛾,情不自禁地扑向可以将自己焚烧殆尽的火焰…… 真是何其可悲之人啊!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六章 阿古兹 在山神庙里又呆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阿古兹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居然硬生生站了起来。 幸好这边都是没见识的乡下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真正的右心族,只能感叹不愧是传说中的右心族,恢复速度就然这么快。 秦梓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右心族的体质,毕竟右心族虽然有所特异,但是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恢复能力,所以秦梓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本人的恢复力。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每次观星之后,只要知识在适当的范围内,虽然会有压力,但是总体都是无害的,且长期以往,等自己能够承受住那样的压力之后,精神体还能慢慢滋养灵体,反哺肉身。 所以按照他的猜想,三体之间不仅是简单的平衡关系,应该还存在着相互之间彼此促进的关系。 从这点,他还能联想到,寻常的修士开始修炼时是修不到精神体的,但是却不存在三体之间严重失衡的情况。 以此来看,是因为修士不断锻炼灵体的同时,灵性就在增强精神体,虽然这个速度很慢,完全赶不上灵体增长的速度,但是也能够在前期帮助他们防止三体之间失衡。 修士一脉的创始人,当年应该就是巧借三体之间的特性所开辟出修行之道,其中类似的精巧之处,数不胜数,令人不得不赞叹。 回到这里,阿古兹的肉体在不断地毁灭之后,还能自动复原,很显然就是他的不正常的灵体导致的。 寻常人的灵体也许也能滋养肉身,但是这个效果相比而言就非常羸弱,只有像他这样,灵体强度远远超过肉身的,反哺的效果才能做到这么好。 当然,这一点虽然能够解释他为什么能够快速复原,也不能完全解释他为什么能够死后重生。 毕竟按照秦梓的猜想,死后重生和反哺肉身应该是两种不同的能力,前者让他不死,后者让他永葆青春。 不过当然,这些现在都还是他的猜想,无法得到证实。 话又说回来,虽然说阿古兹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但是大家还是不愿意让他走下去,直接让他坐在马拉着的货车上。 只能说,好在这里是经过无数商人不断挑选后的选择,再加上山上已经有类似官道的道路,整体路况很不错,所以他坐在货车上,虽然还是有些颠簸,但倒不至于让伤口裂开。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但是现在还不是探究的时候。 不只是处于保护阿古兹的心态,还是因为他们自己当时的失态,张彪和老王都没有去提当时发生的事情。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知道提了也没什么用,恐怕现在张彪他们,对于阿古兹这个人,心中除了同情,更多的还是恐惧吧。 毕竟阿古兹是当时那里的唯一幸存者,就算是因为他的右心族身份,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对,但是他们每每想起这件事,心中还是觉得十分邪性,现在估计已经打定决心,回去之后绝对不走太巫山了。 当然,虽然他们现在表现得很同情阿古兹,但是估计他们以后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反倒是朱楚瑜,似乎对阿古兹非常好奇。 当然,他好奇的并不是阿古兹本人,或者是之前的那些事,他心中好奇地,更多的却是阿古兹的身份,也就是右心族这个身份。 所以一路上,他经常找着阿古兹询问有关右心族的情况。 虽然凭借他的眼力,轻松就能看出来,他的家人估计也是一个不剩的,所以故意没去询问关于族人的事情,而是将更多的关注放在右心族人本身身上。 以他的语言艺术,只要他刻意注意,几乎不可能踩雷的,所以轻松和阿古兹打成了一片。 虽然说秦梓早就在藏经阁中看过不少关于右心族的事情,但是还是选择和他一起走在货车旁边听着。 倒是有一点让他十分诧异,那就是阿古兹这个人。 在确认了秦梓和朱楚瑜对他没有恶意之后,他居然表现得意外的单纯。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单纯,毕竟作为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虽然一路都是靠着不死之身过去的,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生命,也代表了同样长度的阅历,这样他就不可能有多蠢。 秦梓所说的单纯,是他居然还有着一种非常朴实的价值观,而且很容易害羞,性格上甚至有些懦弱,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性格有些内向,但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少年一般。 但是时间却确确实实的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凡尘中打滚,他不仅有着过人的阅历,还拥有足够的智慧,同时在某些方面异常的敏锐,朱楚瑜几次想要试探他的过去,都被他轻松敷衍过去。 这种感觉,让阿古兹其人显得无比违和,他既有少年的单纯,也有老者的暮气,既有懦弱的性格,又有着精明的理智。 这些东西,大概能让秦梓勉强拼凑出他的人生。 首先他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出长生的资质,在那段时间里,他的生活非常幸福,他接受了很良好的教育,至少身边一定有身具良好品格的长辈,这让他能够养成一个朴实而善良的世界观。 但是在某个时候,他的亲人死去,后来他表现出长生的资质,虽然秦梓无法确认这样的资质到底是在亲人去世前还是去世后才表现出来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之后,他无数次地经历过相遇与离别,这期间一定经历里很多凡尘中的黑暗,按理来说这样的经历应该会使他在变得精明的同时,变得更加冷酷,逐渐放弃曾经的价值观。 但是,第一次失去亲人的经历对他而言一定非常沉重,此后也许他就那样无数次回忆那段记忆,竟然慢慢地保留了曾经的性格。 当然,这些都还是秦梓的推测,无法得到证实,甚至他本身也不需要去证实什么。 因为无论真相如何,现在对他而言,关键的只有,阿古兹经历过很多次无比悲痛的分别;阿古兹现在性格依旧和过去一样单纯,内心善良,只需要这两点,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倒是朱楚瑜似乎对他的过去有些兴趣,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表示出来。 …… “唉,真好啊,朱大哥你能去书院读书,我还没读过书呢,虽然也想读书,但是我不是离国人,只有临时户籍,书院是不会收我的。”阿古兹一脸遗憾地说道。 秦梓和朱楚瑜都有些无语,大哥,我们俩都是知道你有多大的,你这就叫“朱大哥”了? 虽然心中腹诽不断,但是其实他们也能清楚,那就是阿古兹这个人,虽然说岁数可能比他们俩都要大得多,但是性格上,却远远不及二人那般独立自主。 甚至可以说,阿古兹的性格上有很强的依赖性。 所以即使他的年龄应该比朱楚瑜大不少,但是他还是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叫朱楚瑜“朱大哥”。 简单来说,这家伙估计从小就是那种一群孩子中,跟着孩子王身后的小跟班,性格上懦弱的不行,完全没有独立性。 不过秦梓到没有像朱楚瑜这样,可以说是有点小瞧他,毕竟在秦梓看来,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和善,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凡尘的毒打,经历过那么多次分别,必然不会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的。 至少他可以肯定,这家伙骨子里一定有着一股子狠劲! 证据就是秦梓当时所见到的,他从血泊中爬起来,抓住土匪的脚踝大喊时,那股狰狞的表情,以及后来他面对自身严重的伤势时,居然只是皱了皱眉的场景。 这样的人,如果说只是懦弱,秦梓一定第一个不服。 毕竟朱楚瑜虽然说很聪明,虽然估计以前的生活肯定不会太顺利,但是他肯定是不会做到那个地步的。 但是巧了,秦梓恰好知道一个同样能这般凶狠的人,那个人当然就是他秦梓本人了。 能够面不改色的将针插在自己身上,用疼痛来惩罚自己,以此约束自己保持本心,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恐怕这世上都没有多少了吧。 所以秦梓比起同样非常理智的朱楚瑜,从他的行为中更加看出的,是一种非常少有的品质。 这世上能够忍受疼痛的人并不少,甚至说只要是有点意志力都能做到。 可是阿古兹可并不仅是如此, 因为在秦梓看来,他当时醒来时,面对自身无比严重的伤势,他会皱起眉头,说明疼痛确实是影响了他的。 但是,秦梓在他的眼神中,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忍耐,而是一种更加恐怖的,无视! 是的,他无视掉了自身的疼痛,他能够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感受自身的痛苦。 这样的品质,可不仅仅是在凡尘中历练个几年就能获得的,这是他自身的资质。 所以秦梓一开始就觉得他不简单,说的不仅是他身上诡异的灵体,更是他身上同样惊人的资质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七章 未来的路 由于阿古兹一直坐在火车之上的缘故,所以一行人的速度倒是没有被拖累的太多,或者说,除了一开始要求所有人等了他一次,其他时候,阿古兹都没有给其他人带来任何麻烦。、 似乎是一他这样的性格,只要给人带来麻烦就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对此,朱楚瑜表示,对付这样的人,他都有些不好意思坑的了。 要知道,在他过往的经验中,凡是遇到什么问题,那么第一反应一定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想让他本人去做?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合格的上层可是要学会理智的为自己的下属分配工作,朱楚瑜立志要做的就是能够将工作全部分给其他人,还能被人跨成善于任用人才的人。 对此秦梓倒是无所谓,毕竟是眼界不同了吧,可能就算他以后真的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了,他不会去选择开宗立派什么的,即使落剑宗很可能并不会反对,反而会非常支持。 但是秦梓不那么在意地位,如果可以的话,让他一生都默默无闻,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当然,不开宗立派是一说,但是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他还是会选择将自己的传承留下去的。 这和是不是心系高位无关,完全在于每个人心里对传承的渴望,秦梓如此,世上很多高人也是如此。 这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通性。 毕竟秦梓本人这种无心权势的态度,很多求道者都能做到。 甚至可以说,历史上那些能够开宗立派的高人,几乎都能做到这一步,很少会有人到了那样的高度,还会痴心于权势。 但是,他们大都还是选择了开创宗派,这是一种源于生灵对于传承的先天渴望。 回到这边。 秦梓和朱楚瑜两人,这段时间一直是跟在阿古兹身边的。 这一方面是处于对他的警惕,另一方面他也着实能够引起另外两位真少年的好奇心。 这点在众人的眼中,自然也就成了少年人更加容易相处,虽然其中有一个是假的少年,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三个年纪都是差不多大的。 毕竟,就算是其他书生,最小的也比他们大个几岁,商会那边最小的也有二十出头了,反而像秦梓和朱楚瑜这种,十六岁独自出远门的,就算是在这样的世界也很少。 卢氏兄弟以前也出过远门,但是那时候一直都是有随从跟随的,这次外出只有他们二人,也算是一种历练. 虽然这种其他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在他们眼中只是对于自己的考验。 说实话,他们其实已经做得不错了,但是奈何任谁都能想到,他们这样与众人和睦相处的场景,其实也只是对于自己的待人处事的锻炼。 抱着这样的态度,即使是他们两人再怎么认真,也是于事无补,一开始这样的态度表现出来,也足以引起一般人的不快。 就算是有和他们接近的,也大都是抱着结交大户人家的态度,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的与他们交心。 这两人也不是傻子,出生大户人家,但是敢于出门历练的,家里也放心让他们出去,遮掩的个人,本身就不可能太笨,虽然他们待人处事方面还是有所欠缺,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没情商。 那些刻意攀附的人,他们虽然表现得也很热情,但是朱楚瑜早就根据两人的表情判断出,这些人恐怕以后就算是去卢家,甚至都不会被放进门。 秦梓虽然看人眼光也很不错,但是还只是停留在对方喜好的程度,他能明显看出两人的不耐,但还不至于到那种甚至能看出能不能进家门的程度,他必然是比秦梓多看出更多内容。 虽然现在也不能确定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但是秦梓本能地选择相信 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佩服朱楚瑜这小子,至少他看人的阳光是真的毒辣。 不过秦梓也没有去刻意练这些东西是了,毕竟他现在即使是身在凡尘,主页却还是修行。 虽然他的修行已经停滞很久了。 也不能说是停滞,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导气入体了,也不会再锻体了,但是每天还是做很多事情,每日的进程还是塞得满满的。 他在做的事情很简单,他现在要在自己的气府中,建起一座丹炉。 丹炉的图纸他早就完全刻在脑子里了,倒是没什么问题,重点就是在气府中如何制作? 按照他的设想,气府中的一切,都只是灵气,而灵气与他本人的意识有着共同的根源,所以可以通过反复观想的方法,逐渐建立起一座丹炉。 这样的方法确实是可以的,但是还是差了点,他现在灵性本身已经很强了,精神足够且每日反复观想,已经能初步建立起一个丹炉的虚影了。 这顶丹炉与他气府中的其他事物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灵性构成,但是在这里,它就代表着秦梓意志的产物。 丹炉虚影的出现,也代表着秦梓所设想的观想法并没有问题。 想象一下,如果有一天他能够让自身的灵性足够强大,精神足够强大,是不是能在气府中做到一念山河的地步? 虽然这样畅想,但是他本人还是短时间内觉得做不到的。 毕竟那种程度的灵性,那种程度的意志,恐怕就算是寻常的合体期修士也难以做到,而问道期修士,由于他所熟知的其他修士完全不同,不能去相提并论,毕竟即使是陆水,现在距离问道期还是差得远了,而且陆水现在的水平,估计也是做不到一念山河这种程度的吧。 对于未来的畅想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按照秦梓对于修行的理解,他现在的修为也就是筑基了。 因为在他的想法中,很久以前的筑基应该就是如同他这般,完善气府的存在本身,让它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 这个过程成功之后,应该就能称之为筑基。 当然,很多人对于筑基还有另一个看法,那就是当灵气纯度足够液化时,说明已经不如筑基期、 这个描述就有点抽象了,前者与后者之间,居然属于一种并列的关系。 因为对于有些人而言,需要稳固气府通道很久之后,才能做到灵气液化。 而像凌秋恒那些人,几乎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知道多级之前就能够做到气府中灵气液化了。 根据秦梓推测,能否液化灵气,应该和炼化灵气的实力有关,凌秋恒他们能够轻松炼化灵气,而且纯度很高,自然早早的就能灵气液化了。 但是有些人,炼化的效率不高,纯度也不高,自然也就做不到灵气液化了。 没错,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秦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秦梓本人完美不存在灵根,能够炼化灵气已经是可喜可贺,还来挑三拣四的嫌弃炼化程度不够? 但是你要真说的话,现在的秦梓也能做到,但是肯定不轻松,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炼化一点。 这一方面是出于秦梓本人对于灵气与炼化的理解,远超其他人,自然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是秦梓能做到,却也不轻松,因为对于秦梓而言,他的气府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别说是提高灵气纯度,仅仅是将这些灵气聚集起来,就已经很费力了,跟别提什么提高纯度,需要大量的精力来实现。 并且秦梓本人也比较排斥这样的做法,毕竟这样做本身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法术威力变得更强,但是秦梓现在也不怎么使用法术。 热爱和平(怂),不与人交恶,本身就没多少出手的机会,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个开了同等级无敌的挂的,真要遇到敌人,就算是灵气纯度不够,塞了一气府的量,堆也能堆死对手,就算是堆不死,但是他能够看清敌人的招数,这样的挂在身,同级之间根本不可能输。 至于那些更高级?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他可是有这么多的灵气储备的,各种身法法术,随便使用,完全不虚的。 要是真遇上了那种,即使是秦梓也跑不掉的敌人,开玩笑,这要遇上了这样的人,那么灵气提纯之后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话虽如此,秦梓本人虽然对于这种行为,现阶段比较排斥,因为没必要嘛,但是这却并不代表着他并不会去做,相反,这是他马上就要做的事,具体原因我们待会儿再说。 总而言之,虽然修仙界关于筑基期的定义,第一条肯定是错了,毕竟稳固气府通道本身就是很蠢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 那么如果把这个条件,改成正确的,应该是像秦梓现在这样的状态,稳固气府本身,让它成为一个完整的整体。 那么按照这样的思路,秦梓现在肯定是有筑基期的。 就算是按照灵气液化的角度,秦梓也有了,那么记下来的路已经很明确了,就是金丹期。 但是金丹期又不同了,前面的练气筑基都是停留在炼化灵气本身上面但是到了金丹就不同了,因为到了这一步,已经有了明显的界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结丹。 丹,同单,乃是“一”的意思。 对于炼药而言,丹药,可以将原本完全不相和的几种药材的药力凝聚在一起,甚至可以增加新的药效或者是加强原本的药力。 这点本身就是非常不寻常的事情。 秦梓在藏经阁曾看到有人推测,丹道的诞生,本来应该是某些上古大能感应大道的产物,所以丹者本身,就是暗合大道的。 但是,即使是暗合大道,也不是真的大道,那些上古大能们,至今恐怕也没几人能够征得大道,所以,丹道虽然暗合大道,但是本身还是为完善的状态,世间是不可能练出真正完美的,契合大道的丹药。 炼器也是同理。 就像秦梓请戈瓦绘制的丹炉图纸,这世上恐怕真没几人能够锻造出那样的东西,因为它本身已经是经过计算,契合天道了。 可是没人能证得天道,只能拙劣的模仿,不断地尝试靠近。 但是,我们也是知道的,秦梓在脑中,可以建立起一个完全契合天道的丹炉,秦梓在气府中,能够建起契合天道的丹炉虚影。 可见,不在现实之中,是有可能做到契合天道的。 那么,金丹之丹,有没有可能无比完美呢? 答案是有的,并且这样的人其实不少,或者说,这就是金丹的最高品质。 凌秋恒和萧鸢儿两人一直被我们拿来举例子的,那么我们就再说一下,这两人就是那种很有可能会完美结丹的人。 当然,就算是不提他们两人,秦梓的宁姨宁沐雪,当年被称为落雪剑仙,就是在她完美结丹,连败几位其他宗门的天骄之后一鸣惊人,才被修仙界人士给出的美称。 秦梓作为一个有志于长生的人,自然要在这一步做到最好。 可是问题来了,寻常人想要结丹,有相应的功法,照着做就行了。 功法的等级越高,完美结丹的可能性就越高。 可是很显然,这些功法对于秦梓这个完全没有灵根,靠自己摸索出一条路的人来说。是没有效果的。 所以,为了达到完美,他就决定从炼丹出发,以此来推导出结丹之法。 这就是他在半年前,突然跑到丹鼎峰学习炼丹的原因之一。 这次下山,一方面是在凡尘中历练,另一方面他也是想见识一下广袤的世界,尝试是否能从中获得什么灵感。 未来的路,对于秦梓而言,虽然还是看不清,但却不会毫无方向。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八章 相信自己 朱楚瑜今天是第六次偷偷瞄向秦梓。 在经历了最开始的几天,已经习惯秦梓的性格,并且自认为已经看清他之后,他很少有这样偷偷观察过他,不过他今天怎么想都觉得这小子有些奇怪。 虽然和他说话也会回答,看上去不像是在发呆的样子,但是朱楚瑜总是觉得,他在想什么事情。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那其实还好,毕竟像他们这样理智的人,几乎是时时刻刻都保持大脑在运动的,但是这一次朱楚瑜觉得,这小子想的东西肯定不简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应该需要知道这个问题。 事实上,秦梓现在确实是在想事情,而且想的就是关于自己的未来的路。 下山之后这么久,他一方面要处理一些事物,处理好隐患之后向着黄州城外,观澜书院进发,但是另一方面,他还是要准备自己寻找自己的道路的。 就算是真的见到了那本《三体》的主人,就算是他真的对自己保有善意,他大概也是不会从对方那里拿什么绝世功法回来修炼。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本人的多疑,遇事总是想多考虑一点,但是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出自他的自信,他的骄傲。 他的这些东西,不允许自己去向一个陌生的人寻求帮助。 按照朱楚瑜的说法,那就是他的骨子里有一种傲慢。 他不会轻视任何人,因为几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如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觉得。 秦梓从来不会觉得自己会比任何人差,即使是天赋异禀的凌师兄,即使是修为高他不知多少的陆水。 他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并不会带着一种轻视的态度去看待,事实上他很能正式他人的长处。 但是他是秦梓,即使是有多认可对方,即使是再某些地方有些佩服对方,即使是有些方面能让他自认不如,但是,秦梓从来没有哪怕以此觉得,自己要比他们差什么。 在秦梓眼中,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最高处,从未动摇过。 所以他现在要自己找出一条道路。 但是,这些东西他自己懂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朱楚瑜,他为什么今天连续偷偷看了自己六次? 不是说秦梓不能给人看了,朱楚瑜如果光明正大的看的话,秦梓一点问题都不会发现,但是这货明显是在用余光偷偷瞄,这在秦梓眼中简直比光明正大地看还要显眼,第一次就发现了,这下足足六次了! “你为什么总是偷偷看我啊?”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且强烈怀疑这个朱楚瑜有点问题,不是普通的问题,是那方面取向的问题,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他决定主动出击。 “啊?有吗?” 朱楚瑜装傻道。 但是老实讲,他这个装傻装的更像是在卖萌,搞得秦梓这个知道他心有多黑的人,看的一阵恶心。 并且,秦梓可是很清楚的,他从偷看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被自己的发现的,但是偏偏一句话都不说,就是等着让秦梓自己去找他。 这货明显是因为欠了秦梓一个人情,但是又不想在他面前矮一头,就用这些方式来恶心他。 但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得,秦梓特别吃这一套,被他烦的不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啊,你这家伙,还真是,令人感叹啊,我虽然知道你肯定能发现,但是谁能想到你居然整整六次,一次不少的全给发现了,你这家伙感觉灵敏的有些让人嫉妒啊。我当时要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是瞒不过秦梓的,干脆也不装了,而是正经的感叹道。 不过他说到后面,却忽然停了下来,让人好奇他当年到底是怎么了。 秦梓不管是他刻意这样,想引得秦梓来问,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说漏嘴了,透露了一点自己的过去,不管如何,秦梓都一点都不打算过问,只是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这家伙偷看我这么多次,到底是想问什么?” 朱楚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也知道的,我观察力过人,刚刚自然是发现你在想东西,一好奇就想问问。” 秦梓自动无视了他前面那句吹牛的话,却无法完全忽视他这句话。 因为就在刚刚,秦梓可以肯定,自己的外表上是完全看不出是在想问题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根本没在想。 是的,他刚刚没在想问题,自然也就看不出来了。 或者说,刚刚现实中的他并没有在想问题,他是用一半的意识在灵域之中思考的。 虽然说灵域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但是秦梓现实中身体可是有的,两端意识出于同源,所以就算是他一段意识身处没有时间概念的灵域中,也无法完全做到静止思考。 毕竟他的意识是连在一起的,如果两端意识时间相处过大,那么就会导致两端意识分离。 所以他一般是没人的时候,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灵域之中的意识之上,那个时候现实中的身体而言,时间就会过得很慢,等自己收回注意力是,也许外界才过了几个呼吸。 而平时这种外界有人时,他的两端意识是一心二用同时注意的,自然不会出现那种,两端意识时间差别过大的情况,虽然还是会有点差距,但是总体都在掌控之中。 顺带一提,当他使用灵视时,两端意识的时间就是完全同步的。 话又说回来,既然自己肉身的这一半意识明明完全没有思考什么东西,那么朱楚瑜说看出来的,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可是他却的确知道自己在想东西,而且很违和的问出来了,这倒是引起了秦梓的注意。 “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我什么东西都不会告诉你的。” 朱楚瑜闻言有些沉默,如果是平时,按照他的性格,八成是要直接怼回去的,而且大概率是一些“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的垃圾话。 毕竟他向来有仇必报,这就是他的忍道。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是真的有点害怕秦梓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总是觉得,那样东西一定会对自己很重要,所以,他难得决定屈服一次。 既然都准备屈服了,他就决定干脆全说了,毕竟以他的敏锐程度,很轻易地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如果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顶多就是好奇点罢了,要知道好奇心可从来都不会影响到他的。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某些东西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行为,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心理。 处于这种谨慎的态度,他决定把自己的感觉也一并告诉目前看来还是比较可信的秦梓。 当然,如果再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始怀疑,“我觉得秦梓可信是不是也是被人影响了啊?”之类的问题了,毕竟这种影响心理的情况还是很罕见,没能搞清楚状况,只能空担心。 他沉默了片刻,组织起语言,然后缓缓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应该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毕竟看你那副样子,怎么看都只是正常的在走路罢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在想问题。” “还不够,这样可解释不了你的反常!”秦梓摇了摇头,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严肃,毕竟在他看来,这可是第一次出现了自己的最大秘密,灵域,疑似被人发现的情况。 这次朱楚瑜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是毫无缘由的,我就是突然感觉我应该知道你在想什么,或者说我的心似乎在告诉我,一定要找你弄明白,一定要知道你在想什么……” 处于习惯性的谨慎,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顾虑,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到了有点怀疑秦梓的地步了。 秦梓听闻之后,却彻底沉默了下来,不是因为被他的回答惊到了什么的,而是单纯的,他在思考,用现实中的肉身在思考,甚至灵域的意识也回到了这里。 他并不是不相信朱楚瑜的话,事实上,不如说他已经信了,因为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知道了他在说什么,以及他那种有点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想要表达什么——灵性直觉。 那种一点不讲道理,一点不讲逻辑,但是其中似乎有蕴含某些值得注意的东西。 这种直觉,凡人可能有,灵感强者可能有,但是那些修为高深者却不一定有。 这样东西毫无逻辑,但是秦梓却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比如父母死后他下意识地不敢回家,比如后来在藏经阁凭感觉选择书籍。 甚至,他还见识过自己的小师姐萧鸢儿那种,堪称趋吉避凶神通般的灵性直觉。 现在,很显然朱楚瑜感受到了这样的感觉,并且有些心生恐惧。 秦梓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 “有的时候,你要相信你自己!“ 闻言,朱楚瑜陷入沉思。 很显然,秦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并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相信自己…… 到底什么叫相信自己,是说相信自己不会被这种外界的因素干扰,还是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外界的因素,就是秦梓所说的,自己! 没有理会朱楚瑜的感受,秦梓知道他肯定能走出来的,现在,他在思考更重要的东西。 根据刚刚朱楚瑜所说,自己所想的东西中,有些对他很重要,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秦梓开始思考……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十九章 江边渔村 秦梓的想法朱楚瑜不清楚,他还在思考所谓的“相信自己“到底为何物。 而秦梓,却开始思考自己所想的事情中,到底哪一样,或者哪些对朱楚瑜有用。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因为他其实偷偷探查过,朱楚瑜大概属于那种,有点修行天赋,但是很普通的那种,放在修仙界就是个底层。 这也就说明,朱楚瑜其实是有灵根的,只是没机会修行,但是就算有,也是最差的那种,和秦梓这种没有灵根的人完全没有关系,反倒是沈长老,似乎年轻时就是个普通的灵根,但是后来被他改造过之后,才修炼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朱楚瑜的心性能和沈长老修炼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沈长老再怎么说也是那种能够潜心下来做研究的人,而朱楚瑜,虽然确实很聪明,性格非常理智,但是不是那种能潜心研究的人,反倒像一个精明的谋士,玩弄各种阴谋应该有一手。 要是朱楚瑜知道了他的评价,八成要怒骂他有眼无珠。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是那种从来不使用阴谋诡计的人,他要用,就该用堂堂正正的阳谋。 在他看来,自己应该是那种,主要擅长经营,其次才是各种计谋,且如果他自己用计,就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却让对手无能为力。 事实上,他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原因很奇葩。 这是他小时候,曾经读过各种演义小说,其中经常出现很多所谓的智者谋士,结果耍的全都是些阴损的小手段,最后自家阵营输了,就说回天无力,属实是把他看得有些烦了,后来才立志要只用阳谋。 当然这些秦梓现在可是不清楚,他还在思考自己之前说了什么。 只是这种灵性直觉的事情,难以用常理度之,只能完全凭感觉。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自己之前想的那些东西里,一定有至少一样对他很重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种灵性直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灵性直觉只会在受到蒙蔽时才有可能失效,这样的情况可没人去蒙蔽天机,自然是必定正确的。 不过他又看了眼朱楚瑜。 认识他现在也有好几天了,不说完全了解吧,他现在也稍微了解了一点,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了想,然后真诚地说道: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对你那么重要,而且也不可能完全告诉你我刚刚在想什么,毕竟你应该也清楚,那些对我同样重要,不过……”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如果你以后需要的话,我会将你想要的告诉你。” 朱楚瑜有些意外,看着秦梓认真的表情有些沉默,他想到了自己之前怀疑秦梓时的样子。 “谢谢!”他郑重地说道,虽然说两人现在只能算是初步了解,但是不管如何,他现在已经能够真诚地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为数不多的朋友。 …… 自他们遇到阿古兹,过了一天之后,他们已经出了太巫山的范围。 临出山时,秦梓还转身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后的太巫山。 山上发生了那么邪性的事情,山神到底是为何不管不顾呢? 秦梓首先想到的是山神也勾结其中,可是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排除对于妖族的先天歧视。 在这之后,他发现自己对于那位山神的印象尽然意想不到的很好。 虽然那位性格有些强硬,一开始就想用强制手段让自己服软,但是事后想来,那也应该是他想要保护商会里的其他人,而将自己当成混入商会的家伙。 包括山神身上的气息,虽然其中难免存在妖气,但是总体而言还是称得上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这样的一尊神,又是为了什么才对山中发生的惨剧不管不顾呢? 秦梓初步的想法是应该是这些属于山匪与行商之间的冲突,他不会偏向人类的任何一边,毕竟这些人应该都是他的信徒。 但是这个观点也经不起细想。 因为当时那些土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很明显是被某种邪性的东西影响了,包括当时那里灵性的异常,这些东西秦梓都能看出来,又跟何况是一位法力深厚的香火正神? 那么很显然,导致山神袖手旁观的原因,应该另有其他。 联想到他当时感受到自己落剑山的玉牌之后,选择了给落剑山一个面子。 秦梓有了些猜想,但是还是不想去往这方面思考,只能等待以后有一个机会,才能证实情况到底为何。 现在他要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这样一个香火正神,到底相当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 众人出山之后,又往西走了小半天的路程。 这段路倒是好走多了,而且这个时候阿古兹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虽然张彪还是让他继续在货车上坐着。 而且,秦梓敏锐地发现,这一对的人中,有些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同情,到了现在已经蒙上了一种恶意,那是一种有嫉妒与恶念而催生的恶意。 好在,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他的回复能力,甚至有些心理阴暗的人会觉得他要是死在山上就好了,还耽误他们一天时间。 但是不管他们心中的恶意如何,都没有人将其表现出来,看来人这种生物普遍还是有些底线的,应该吧。 不过,就算是他们已经有些隐藏了,但是对于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阿古兹而言,这样的恶意说是隐藏了,但是还是非常明显。 再联想到之前张彪和老王眼中的疏远,阿古兹的眼神有些落寞。 而相应的表现就是,他平时和秦梓二人的距离更近了,关系也好了很多。 可是在秦梓和朱楚瑜看来,确实一阵悲哀。 何其可悲的人生啊,即使是朱楚瑜这样的人也不由得想到。 正如秦梓所评价的那样,这个人就如同是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那些可能会伤害他的羁绊。 甚至很有可能他已经被这些羁绊伤害过了。 难道他就不会怀疑吗,为什么正常人看到他的恢复能力都会嫉妒,可秦梓和朱楚瑜两人却没有。 他们只能庆幸,庆幸自己是个好人,这样他的人生还不至于太过悲惨。 …… 从朱楚瑜那边,秦梓了解到,太巫山西面是有一条黄龙江的支流的,他们很显然是要去那边借水路继续出发。 果然,没多久,张彪让众人停下休息,然后站到前面宣布道: “各位,再走一段就会遇到个村子,到时候我们在村上村上借住一晚,第二天就顺流去码头乘船,从水路直达黄州城,到时候,就可以彻底告别步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具是欢呼,即使是经验丰富的行商,这走了这么久的,又是翻山又是土匪的,终于可以告别这些苦日子了,毕竟他们虽然能忍,但是也会累的。 那些书生就更加兴奋了,长途跋涉这么久,只有中间听过一两天休整,他们现在真的是要累坏了,秦梓觉得身旁的朱楚瑜就是的,即使是提前知道了快到水路了,还是兴奋地不行。 秦梓也挺兴奋的,毕竟严格来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江,尤其是黄龙江这种贯穿东宝神洲的大江,虽然他曾经在落剑宗时就已经看过海了。 毕竟落剑山脉虽然不是靠海的,但是离得也不算远,秦梓这种人,自然是不会错过那样的美景的。 但是他一直听说,大海和大江虽然都是水,但是感觉却完全不同,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 众人休整了一番,赶紧出发,有了动力之后,行动都迅速了很多。 一路上,已经有了开始询问那处村子的情况了。 张彪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苦涩道: “其实那里以前还是挺富有的,村名都是靠水而生,靠着打渔生活,日子过得还不错,只是后来,唉……反正就是他们现在已经很少能够出水打渔了,今年估计不少人要饿肚子。” 行商的几个倒是没什么,估计是见了不少,倒是书生中立马有人义愤填膺: “怎么回事,居然不让渔民出水?定然是本地的官员看官不利,让渔民多征税,才让他们活不下去。” “唉,小哥你是不懂,说的是,也不是,渔民虽然是要交钱,但是这不是黄州官员的问题,而是,唉,这些渔民啊,他们其实不能算人的。” “什么?张彪,我之前还当你有几分侠气,现在看来真是看错你了,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张彪原本其实脾气不算好,只是这一次倒是没有发飙,而是一脸苦涩,摇头叹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些渔民,都是没有户籍的,所以就算他们全饿死了,也不算是地方官员的过失。” “这……”之前痛骂他的书生瞬间语塞,都是立志为官的人,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没有户籍的人是不会得到朝廷的保障的。 而就在几人的说话声中,张彪所说的渔村到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章 鬼村 根据张彪的说法,众人知道,此处渔村中几乎每个人都没有户籍。 当然,其实这个说法也不对,因为按照官面上的情况来说,这些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户籍的黑户。 毕竟,朝廷就算难以掌控天下全局,但也还没到那种王朝末年对下属地区没有一点掌控能力的地步,所以,也不至于出现这么多人住在江边这么明显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 张彪口中的没有户籍,其实指的是这些人没有城市户籍或者农户户籍。 这点很重要,因为他们其实是有一种名为渔户或者是漕户的户口的。 我们以张彪为例,这家伙早年是农民家庭,所以本来是农户,但是后来去拜师学艺,虽然保留了户口,但是本质上已经成为了那种真正没有户籍的社会闲散人员,这种人每个城市都有,而且不完全不值得同情,朝廷各种绩效考校,也不会去管这些闲散人员的死活,而且他们大概率都有自己的营生,不会饿死。 后来,张彪退出江湖,在“富贵商会”做事,相当于在云州城内有了产业,商会里便给他落了户,所以现在他属于是商户。 商户虽然地位不是太高,但似乎因为普遍比较有钱,所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其他的户籍就不同了。 官宦世家自然不必说,其他各类工人也还好,但是戏子之流就要惨了,在人间王朝,戏子之类都是贱户,这些人是真的低人一等的,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人权,只要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暴动或者死亡,朝廷都不会去管他们的死活的。 而江上的渔民,很不巧,不少地区的渔户也属于是贱户,同样是朝廷不管死活。 按照张彪的说法,如果真的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渔民不能出水捕鱼,那是真的就没人管了。 当然,其实不至于如此,要是真的发生了大规模的渔户暴乱,那么朝廷还是会管的,只是到了那时候,所有地方官员都要倒霉了。 这样不合理的体制,却是确确实实地出现了。 甚至即使是有些官员心有抱负,想要改善这些贱户的条件,也几乎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上面的阻拦是一回事,民间也形成了极为强烈的歧视贱户的风气。 这很奇怪对吧,明明大家都是被压迫的人,但是人却是总要找一个比自己更低一等的人,才能满足那些微不足道的优越感。 很多贱户有了子女,都不愿意去报户籍,因为这样非但享受不到任何利益,反而可以享受到交税的义务。 这就更进一步的导致了贱户的生活条件更差了,所以这些贱户几乎都处于一个暴动边缘,只要一经挑动,轻轻松松就是几万人的大暴动。 而由于黄龙江这条大江的缘故,其中人数最多,势力最大的,必然是这些沿着蜿蜒大江生存的渔户和漕户。 然而,其实,在离国开朝之时,定下的这种户籍制度的开国太祖,是没有明文规定任何一方是贱户的,就连那些被打入教司坊的罪人之后的乐户,其名义上也和其他户籍平等,根本不存在什么贵贱之分。 甚至由于太祖治官极严,甚至直说过,就算是官宦世家的士子,在权力上也是同哪怕最低贱的丐户平等的。 当秦梓第一次了解到这项规定时,还是不由得衷心敬佩太祖的格局与智慧。 太祖这样的做法,在他死后几乎是不可能执行下去的,这一点他必然知晓,但是他还是明文规定了,这不仅可以在他争夺天下时,迅速获得小民之心,同时也能管理下官,限制百官的权利。 只是可惜,到了今日,别说是官宦世家和丐户平等了,甚至已经出现了贱户这种东西。 要知道,即使是现在,朝廷也没有任何一条规定中明文说那些说过那些人属于贱户,这些东西完全是由一方与另一方的利益妥协而造成的。 对于这些,秦梓其实也没办法,他虽然聪明,虽然能做到十分理智,但是,对于这种东西确实想不出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因为这其实已经不是局限于问题本身,而是上升到了集体之间的利益问题。 这样的情况,恐怕谁来了都难以解决,现在想来,历代统治者中,也许是有很多想要解决户籍的问题,但是恐怕都无从下手。 以秦梓的见识,以那些历代试图改变这些个格局的统治者的见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找不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过秦梓倒是有点好奇,是什么让他们无法出水捕鱼呢? 这个问题,秦梓此时是注定在这里得不到答案了,因为,当他们走到这个村庄之外时,就已经发现了问题。 首先是安静,现在是白天,就算是村里人都出去捕鱼了,也应该是有不少小孩老人的,毕竟在这种大河支流之上捕鱼,以老人小孩的体力都是很危险的。 第一个发现的,是走在最前面的张彪。 身后的众人只见他忽然停了下来,皱起眉头道: “大家都停一下,不对劲!” 几乎是在一瞬间,秦梓和朱楚瑜二人的注意力就集中到周围的状况之上。 安静,这里太安静了。 他们对视一眼,很快确认了问题所在。 这个时候张彪再次展现了他多年行走江湖的丰富经验,在这方面,即使是朱楚瑜都要逊色他不少。 可能这里也就阿古兹这种人能比他还要经验丰富吧。 “有人吗?富贵商会借宿!” 张彪故意这样喊道,同时竖起耳朵想听听村中的声音,可是他什么都没听到。 要知道,像他这种二流高手,耳力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这时候缺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要么是其中有人,且很清楚他这种水平的强者耳力的范围,要么就是这里根本就没人。 张彪在一瞬间做出判断。 村里的人虽然都认识他,但是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清楚他的实力,且也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如果是村中存在其他歹人,那么他们应该是不清楚自己的实力的,毕竟他的水平,在富贵商会这种小地方,其实是有些屈才了。 “应该没危险,但是还是有些奇怪,大家小心点。” 张彪挥挥手,示意几个胆子大的跟自己一起上。 秦梓和朱楚瑜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纷纷笑眯眯地跟上来。 张彪看了他们一眼,也不说什么,都知道这两小子不简单,干脆也没阻止。 一开始,几人还只是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了,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事实并非如此。 第一个被发现的,是在一户人家的门口。 那里有一具尸体,头朝外,身子朝内,横在门中间。 看他的姿势,似乎是在从屋中逃出来时遇害的。 可是,诡异的一点是,秦梓粗略扫过去,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那么他又是怎么死的呢? 秦梓首先想到的是中毒,可是在这方面,他的经验并不多,尤其是对于凡尘间的毒药,他几乎没有任何认识。 所以,他悄悄凑到朱楚瑜旁边,问他这是什么情况。 “是不是……” “不是中毒,中毒身亡者,一般都会极其痛苦,因为即使是最烈的毒药,也不能再一瞬间毒死一个人,可是看这个人,他的脸上虽然无比恐惧,但是却没有明显的痛苦挣扎的样子,似乎是在一瞬间就死了。” 这样的状况朱楚瑜也是束手难测,即使是以他的水平,也很难看出这是出于什么原因死亡的。 他看向那具尸体身后的屋内,房内透光不好,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无比恐怖的存在。 再联想到地上的那具尸体脸上那种无比惊悚的表情,他几乎是有些确信,里面有古怪。 “些许是只有这家出事了呢?” 朱楚瑜向着其他人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什么,不管如何,一想到如果整个村子都这样的话,他不敢想象这样代表着什么,他的前半生虽然也经历过不少东西,甚至是也见过好几次死人,但是这一次几乎是一整个村子的问题,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只是个小渔村,但是好歹也是个村子啊,这个村子也算是交通比较便利的,人口可不像是那些山野之中的村落,人虽然称不上多,但是也不少了。 这么多人,就是排成一排给他砍,也得砍上很久,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瞬间全死了呢?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几人绕着村子走了一圈。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个村子除了刚刚哪一户意外,几乎每一户都是关着门的。 再联想到刚刚那一户人家临死前诡异的举动,似乎屋中就有什么大恐怖一般。 绕了一圈,一个人都没看见,还不敢进其中任何一个屋子,众人兜兜绕绕,又回到了那一户门前。 这时,张彪的一个手下凑到他跟前,有些凝重的说道: “张哥,看这架势,似乎不是被人毒死的,而且整个村子,好像都有点问题,你说我们……” 那人欲言又止,反正意思很简单就是赶紧溜,他可不敢呆在这样的鬼地方。 “闭嘴!”张彪一脸凝重地厉声说道。 经历过之前在山上的诡异经历,他现在已经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冷静下来,这让他能够开始分析周围的情况,想要找出有用的信息。 很快他就发现,他们刚刚走了一路,不仅一个人都没看见,更是连一只活物都没看见,仿佛整个村子都成了一个鬼村。 如果是没有眼前的这具尸体,恐怕他们还要以为这些人都去逃难了呢。 “张哥,我们赶紧走吧,这儿真有些邪门。” 张彪的手下虽然常年陪他跑商,有些见识,但是相比张彪本人还是差远了,现在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我说了闭嘴!”张彪厉声喊道。 “我们去把其他人带过来,村里有一个土地庙,就在西面不远,我们今晚就在那边睡觉吧。” “老大!”他的手下都快哭了,没见到这边情况这么诡异吗,居然还敢住在这。 “你没长眼睛吗,看着人身上穿的,这些人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遇到事情的,现在这种情况,你敢在野外露宿?”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一章 你,必将改变世界 “这些人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遇到事情的,现在这种情况,你敢在野外露宿?” 听到老大的质问,他的手下一时语塞,思索半天,一咬牙道: “好,咱们今晚就住土地庙,就算真有什么脏东西,说不定也得给土地爷三分薄面!” 这话像是给自己打气,反正张彪都说到这一步了,这些家伙恐怕也不敢现在跑出去住在野外,反而是想着希望土地爷能够保佑。 那人决定听从张彪的指示,出去把队里的其他人都叫过来,这么多人在一起,心里也会更有安全感。 张彪这边,剩下的几人心情都不算好,即使是秦梓,现在脸色都有些沉重。 遇到这样的情况,已经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了,但是,居然光明正大地对百姓出手,而且一次就屠了一村,到底适合所谓? 秦梓的第一反应是那些魔道修士。 因为秦梓在刚刚扫视一圈之后,利用灵性探查,虽然说是没有彻底放开,但是也已经感受不到什么灵性残留了,很显然,这里的灵都被人收集走了。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些魔道修士,因为他觉得就是这些人才会做这种杀人取灵的事情。 但是很快,他就沉默了,因为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在藏经阁看到的关于灵的研究。 其中不乏有修士为了研究灵性的各种特性,干脆杀人取灵,也就是说,在这方面,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正道,其实也都一样。 这叫他实在是有些难受,因为虽然说没有完全归心,但是他还是很认同自己落剑宗的身份的,且一直觉得自己就属于是正道修士。 所以想到正道也会做这种事情之后,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就在他身旁的朱楚瑜见到他的表情,悄悄凑过来小声说道: “秦兄,这次是真的好像有点大问题,我是肯定撑不住了,在下知道你肯定是不简单的,你给我打个底,这次的事情你能不能兜住?”朱楚瑜眼中带着点哀求,小声说道。 秦梓深吸一口气,然后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一瞬间,朱楚瑜感觉世界,仿佛是要崩塌了一般。 作为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是历来求稳的,很难会将希望放在这种完全不认识,且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毕竟,对他而言,如果那些所谓的神真的存在,真的爱人类,那么为什么之前发生这样的惨剧对方不会阻止? 如果是不想阻止,那完了,因为那么多人死了他都不阻止,那么他们这边的人可是比村子里的少多了,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那个所谓的神,肯定也是什么都不管的啊! 当然,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的土地神其实是已经管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是前一种。 因为前一种至少那个土地爷说不定一下子心情好了就会救他们,或者是说不定会看秦梓身份不简单,出手相助呢。 但是如果之前他就已经出手了,那么现在还活没活着,就是个问题了,更别说什么出手相助了。 很快,外面的那些人都被叫进村子里,当知道这里的情况之后,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一路算是事情多发了,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大家都很害怕,但是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就算害怕,也只能硬上了,现在害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从昨天休息的地方,一直到这里,已经是下午了,在过不了多久,就得夜幕降临,到那个时候,也许是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是现在抱怨这些也没用了,因为按照张彪的说法,说不定出去更危险。 而现在这个时间,肯定是不能在天黑前到邻近的村庄或者是码头了,也就是说,他们今晚是必须要在这里借宿了。 其实,因为位置就在刚出山的人要走水路的必经之地上,这座村子里其实是有专门供过路人休息的地方的,也算是村子的收入来源之一。 但是,这个时候大家可没人敢去找那些地方,只能选择在周围的土地庙中休息一晚。 当一行人进入土地庙时,秦梓忽然心情有些复杂,毕竟这是他们这一行第二次夜宿人家的庙宇了,总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尊重。 但是他现在也没办法了,毕竟现在的情况,他也有点虚呢,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土地庙的情况要比山上的山神庙好点,但是也只是好点。 靠江而生的人,是很少种田的,虽然也拜土地,但是更多的却是拜江神。 但是不巧的是,这座村子里没有江神庙,毕竟黄龙江江神可不是一方土地这种小喽喽,不会在这种小地方建庙的。 平时这些人要是想要祭祀,都是去邻近的江神庙,或者是其他特殊的方式祭祀,肯定是有方法的。 但是现在,他们很少祭祀土地的习惯就给秦梓一行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因为这里要比山神庙小多了。 没办法,想要每个人都能躺下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把车马放在外面,大家坐在一起,一个靠着一个睡觉。 虽然现在还是没有完全天黑,但是众人的情绪可并不好,都非常紧张,这样的紧张恐怕会在半夜达到顶峰。 对于这点,秦梓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如果真遇上什么事,秦梓就算拼尽全力也只能保上一两人,这个时候就算表现出自己的不凡,也只是徒增他们不必要的自信罢了,不如继续紧张着吧,至少这样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太阳渐渐西沉,绕红了整片天空。 朱楚瑜曾经觉得落日很美,但是现在,看着血红的夕阳,他心中实在是起不了欣赏的心情,心情无比沉重,难以缓解。 要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事情,难道今天他就得栽在这了? 他的心中非常沉重,这样的情绪已经开始影响到了他的思绪。 即使是已经发现了这点,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因为他实在是没法说服自己没事。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秦梓,只见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能希望,秦梓这家伙是真的神仙了吧。 是的,他现在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秦梓就算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也必须是个候补。 凡尘间对于修行的知识了解,虽然很少,但是这也是分人的。 像他这样的人,因为出生的问题,想要知道的太清楚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还是会知道不少,至少知道仙人都是凡人慢慢修炼上去的,大概剧情和凡间不少修仙小说话本差不多,只是那些话本说不出个所以然罢了。 他现在大概能够确信,秦梓应该就是个修行者,但是,他不知道秦梓现在是什么境界。 但是他从秦梓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就算是个修行者,就算天赋估计很好,但是肯定现在修为不高,遇到这种事情也会有些棘手。 却见秦梓忽然看向他,他以为秦梓有什么想说的,凑过脑袋去听。 却是秦梓在他耳边低语道: “今晚估计是真的会出事,我有预感,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事了,如果是我解决不了的那种,那么……”他顿了顿,语气中有些纠结,朱楚瑜自认为已经有些了解他了,心中暗道不好,果然,秦梓继续说道,“如果真的遇上什么我也解决不了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跑,而且会带着你一块跑,你,无论如何,千万不要犹豫,就算是抛弃其他所有人,也一定要跟着我跑,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朱楚瑜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看,用无比虚假的笑容说道: “你在说什么,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会随便和人动感情的人,这些人只是和我同行几日,要是真的遇上什么事情,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秦梓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看。 这一刻两个都可以称之为天才人物的少年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秦梓直到现在才发现,之前对于朱楚瑜的评价还是低了,这小子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书生! 朱楚瑜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秦梓这个人作为自视甚高,内心绝对傲慢的人,到底身上有着怎样的魄力,而这些,都是被隐藏在他那副笑眯眯的外表之下的。 秦梓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 “你一定要重视自己的性命,知道吗,不是为了你自己,你现在的命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了,你的命运已经与许多人挂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向来是那种利己主义者,怎么会和其他人的命运挂钩呢?” 秦梓不管他的继续装傻,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你不理解也没关系,我来告诉你!” “我,秦梓,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 朱楚瑜突然一愣,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告诉你,我,秦梓,绝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那几人中的一个,绝对如此,而我这样的人,所掌握的东西,对于很多人而言都非常重要,但是,至今为止你是第一个真正需要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次朱楚瑜明白了,是那一天自己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那就是你自己,你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是他在告诉你答案,他再告诉你该做什么!” “你是否曾经有过只是遵从内心,但是意外获得了很好结果的经历?那就是你的心早已在告诉你答案,而这一次,你的心发现了我,你的心告诉你,你需要我以后会有的某样东西。” “而这,就已经证明了,你绝对不会平凡!绝对不是一个小地方的书生,或者说一个小国家的官员这么简单,你,注定会改变世界!” 朱楚瑜看着一脸认真地和自己说着无比荒诞内容的秦梓,一时间有些失语,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秦梓的内心的傲慢到底到了怎么样的程度,以及那副傲慢所展现出来的伟力,已经到了能将人折服的程度! 也许,这就是历史上偶尔会出现的英雄之资!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二章 你坑我 “你,必将改变整个世界!” 听着秦梓几乎是胡言乱语的话,不知为何,朱楚瑜心中却无比信服,似乎是只要听从了他的话,自己就真的会改变世界了一样!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不对,对秦梓几乎有点盲目崇拜了,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可避免地对秦梓这个大言不惭之人心生敬佩。 事实上,如果有个人在他面前说,他自己会改变这个世界,朱楚瑜顶多会高看他一眼,觉得这人还挺自信的,但是秦梓不一样,他的傲慢堪称他平生所见之最。 原本即使是知道了秦梓大概率是修行者之后,他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道不同,他是修行者又如何,双方追求之物不同罢了,自己未必不如他。 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无比佩服秦梓,甚至已经到了自认不如的地步了。 毕竟就算是他,也不敢对着某个人说出“你既然认识了我,那么你必然能够改变这个世界”这样的话。 真的是,何等的傲慢。 原本他遇到秦梓时,会觉得好不容易有个能够与他旗鼓相当的同龄人了,那么两人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挚友,就算是道不同,也会成为亦敌亦友的关系。 但是这一次,他的想法变了,虽然还是觉得两人可以互为挚友,但是朱楚瑜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一种信服感,对于秦梓感到服从,感到自认不如。 这在以往的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他的确如此,对一个人感到自愧不如。 时间不会因为两人互动而停止,在他们两人互动之时,夜幕已经渐渐降临,众人的心情也渐渐沉了下来。 倒是朱楚瑜,在和秦梓的一番话语之后,他毫无理由的获得了勇气,他忽然觉得,眼前的状况又有何可怕的,不过是一帮鬼怪罢了。 就在这时,这一路上一直存在感很低的阿古兹,忽然面试复杂的走到两人身边。 秦梓二人自然知道,这个外表如同少年的家伙,最近一直在寻找新的羁绊。 然而现在这一整队人里面,也就秦梓和朱楚瑜两个人不会羡慕嫉妒他的恢复能力了,甚至其他人还不知道他能死后重生。 这时,阿古兹却一脸复杂地把他们拉到一边,随后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朱哥,秦哥,”虽然知道这是他依赖心理的缘故,但是每一次想到这个叫自己大哥的伪少年,皮囊之下是一个不知道多大岁数的灵魂,都觉得很违和。 当然,虽然心中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但看他这么认真,秦梓还是好好听他讲了。 “如果今晚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你们就不要管我,带着大家赶紧跑吧!” “这怎么行呢,阿古兹,咱们现在已经是好兄弟了,我们怎么会抛下你!”朱楚瑜瞬间演技爆表,即使是经验丰富的阿古兹都没看出来。 后来他知道的时候,还是不禁感慨,朱大哥的演技,比他这么长的人生中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的演技都要逼真。 对于朱楚瑜这种行为,秦梓表示鄙视,但是却没有阻止。 这倒不是他么想坑他,主要是认识他也有段时间了,都知道他的心性不错,但是如果想要深交的话,还是最好坦诚相待的好,这样他也不会有太多负罪感。 但是秦梓他们也不打算说自己已经发现了,因为那样就算再怎么相信他们,阿古兹还是难免会心神恐慌,所以两个人非常默契的决定让他自己说出来。 “不,不是的,这,请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阿古兹有些感动,但是还是认真说道 “我也是认真的,我们绝对不会抛弃兄弟,你说对吧秦梓!”朱楚瑜自己一个人演还不够,还想把秦梓也拉过来一起。 秦梓只是点了点头,认真说道: “的确,我们确实是将你当成好朋友了!” 朱楚瑜闻言瞪了秦梓一眼,他的说法虽然还是和他挺像,但是深究还是有所不同,以后要是阿古兹反应回来,八成会觉得只有自己坑他,秦梓是真心对他好。 但是不管如何,他还是继续说道: “对啊,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阿古兹见他们这样,又是感动,又是有些着急,虽然还是感觉有些问题,但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其实,其实你们当初遇到我的那一日,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嗯,嗯?你,认真的?”朱楚瑜的表演,非常生动地展示出一个正常人听到荒诞的消息之后的样子。 看阿古兹这小子口风这么不严,估计以前也没少说过,考虑到他应该是有很多次美好的邂逅,所以秦梓觉得他应该是对不少人坦诚过,只是不知道那些人在逝去之前,对不死的他是怎么看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阿古兹以往应该是见过好几次说出真相之后的反应的,不得不说,朱楚瑜演的和他们一模一样。 对,阿古兹就算是见过好几次了,也一点异样都没发现,因为他表现得完全就是个第一次知道的人的样子,所以阿古兹根本一点怀疑都没有。 倒是秦梓,表现得就假很多了。 倒不是他不能演,毕竟就算是演技不行,照着朱楚瑜抄也可以啊。 他主要是觉得,既然两人都觉得阿古兹这人不错,愿意与他深交,那么以后肯定是会透点底的,就像朱楚瑜,他现在差不多就是告诉他自己修行者的身份了。 阿古兹虽然单纯了一点,但是又不傻,毕竟这么多年的寿命在这呢,远超二人的阅历就足以让他想清楚很多事,到时候自己早就知道他能够复活的事情绝对会暴露,现在装的有多像,到时候就有多尴尬,所以秦梓只是笑着看朱楚瑜表演,一句话都不说。 “妈的,大意了!” 朱楚瑜是什么人,就算被秦梓的格局所折服,但是也是自认最聪明的那一批人,一看秦梓的样子就发现了问题,但是没办法,现在已经装出来了,总不至于告诉他,其实你朱哥早就知道啦,就是逗你玩的? 不给人家吓跑才怪! 朱楚瑜没办法只能继续演下去,秦梓这边虽然没演,但是他的注意力都被朱楚瑜吸引住所以也没察觉到异常。 “朱大哥,我是认真的,一点都没有开玩笑!”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死了,后来你们看到我站起来,是因为我复活了!而且其实右心族的恢复了根本就没有这么强,只有我是这样的!” “其实当时只要我再死一次就能恢复了,我本来都已经打定主意,被你们留在山上等死也好了,但没想到两位大哥救了我!” 这次轮到秦梓二人沉默了,因为他们两都发现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 之前会把他带上,虽然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恢复很快,只会耽误一天,而且答应了会给报酬,但是这也要建立在他能说话的基础上啊。 当时他可是昏迷过去了,而秦梓是知道的,这家伙出了不死和恢复快,其他都与常人无异,所以当时是真的昏迷了。 秦梓他们知道他能复活,决定给他一个争取的机会,就到处暗中影响队里的其他人给他们灌输“这少年多可怜啊!”这样的想法,从而导致众人在处理他的选择上犹豫。 其实不仅如此,他们还挑动那些书生去争取,例如在一个书生面前说“要是就这样吧这么小的一个少年丢在这深山等死,我实在是有些无颜面对师长!”之类的话,不多,甚至是没有完全说出来,只是表现出这个意思。 读书人的脸皮,这个阶段一般都很薄,而且他们大多还是有一颗赤诚之心,所以轻松被两人挑动,然后将这样类似的观念在人群中散布。 所以这次会救阿古兹,看似是众人商议的结果,其实主要功劳还是秦梓二人。 不过他们一直以为这些东西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啊,他居然发现了。 这就说明,他恐怕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昏迷罢了,毕竟按照他的估计,他应该是会被丢在山上的,就不要醒来让那些人特地心生愧疚好了。 结果他就发现秦梓二人所做之事。 从那时候开始,其实他就已经非常信任这两人了,现在更是将自己的秘密说出。 只是令秦梓没想到的是,一来他居然发现了秦梓他们的影响,要知道这一招他可是在落剑山经常用,陆水也是有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的,虽然说他在落剑山做的当然更隐秘,而且陆水是发现了他的异常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不管怎样,这也能说明,这小子在这方面比陆水还要敏锐,不简单啊。 要知道陆水的年纪以凡人的标准来看,也已经非常大了,所以说这很明显不是什么阅历的事情,是这个小子对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敏锐。 “所以说,我其实是不死之身,即使是死过了,也能快速复活,而且复活之后伤势也会恢复,你们看到的那些,是复活之后又被砍了。”说到这里,他还是有些害羞,毕竟这种明明复活了又被一顿砍,确实不是一件值得自满的事情。 事实上,要不是他当时灵机一动,装神弄鬼把那些心理早就崩溃的土匪吓走,他怕不是要被那些人砍了死,死了活,活了再砍了。 他说完之后,看向面前的二人,发现朱大哥不出意外的非常吃惊,倒是秦梓哥,居然一脸淡定,还笑眯眯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俩一开始就发现了啊!” “欸?”阿古兹作为一个有点单纯的男生,听到他的话,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一旁一脸惊讶的朱楚瑜。 既然早就知道了,那这是? “靠,秦梓,你坑我!”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三章 夜半敲门 阿古兹虽然外表还是个少年,但是内心早就已经不知道多大了,所以他在秦梓的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了个大概。 然后,他就一脸幽怨的表情看着朱楚瑜。 但是现在虽然朱楚瑜也很尴尬,但却没有那么尴尬。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阿古兹这家伙,尴尬程度一点不比他少。 谁让这家伙刚刚还装成一副小弟弟的样子,这边一个“朱哥”,那边一个“秦哥”的。 现在暴露了不死之身,算是间接上的透露出自己的年龄。 考虑到秦梓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不死之身,那么他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其实比他们都要大得多了? 想到这里,再回想起刚刚在秦梓他们面前那一副小弟弟跟着大哥的模样,他现在尴尬地想用脚趾扣除个洞钻进去。 当然,在这方面,朱楚瑜的情况和他也差不多。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秦梓本人却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这自然就引起了两人的联手针对。 他们对视一眼,嗯,确信了,这件事情大家以后都不要提,而且不仅如此,还要联手针对那个姓秦的家伙。 他们的想法秦梓虽然不清楚,但还是能够猜到一点,只是笑了笑,却没有任何表示。 不管如何,经过这么一番之后,阿古兹没有因为秦梓两人知道他的秘密而担心,而且三人之间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有点阴阳怪气的“秦兄”“朱兄”地相互称呼了。 …… 不过,即使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融洽了,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周围的气氛还好。 此时早就已经入夜,换做是平时,经过一天的跋涉之后,现在大家估计都睡得差不多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眨眨眼,身怕就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秦梓还是能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人的精神居然正在处于一种微微亢奋的状态,正是这种状态让他们不至于累倒。 但是,这样长期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对精神的压迫可是极强的,照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的精神就要达到极限了。 到时候,恐怕只是稍微惊吓,就会让他们接近崩溃。 秦梓想通过某些方法来环节他们紧张的心情,但是当他看到土地庙中所有的人,出了自己以外,几乎全都神情紧张,更有甚者已经有些微微发抖时,果断打消了这个想法。 甚至是身负武艺且见过鬼怪之物的张彪,还是理智过人的朱楚瑜,以及拥有丰富阅历的阿古兹三人,全都毫无疑问神情紧张。 这让秦梓微微皱眉,这样的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些东西对于他们的惊吓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虽然隐隐觉得不太好,但是秦梓还是放弃了,将他们振作起来的打算,毕竟这次如果真的出事了,那么遇到的东西就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凡人,甚至是有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团结起来,振作精神,就可以对抗的,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心理上的情况影响已经很小了。 秦梓现在自然可以暴露自己修行者的身份,这样一来对于山上之事没什么了解的这些普通人说不定还真的会打起精神振作起来。 但是,这也要建立在秦梓能够战胜危机的基础上,然而很显然,秦梓不能。 这样一来,即使是给他们信心,到了最后,还是很只会让他们失望。 相比于在恐惧中毁灭,秦梓觉得后一种再见到希望之后,亲眼见证希望破灭之后再毁灭的情况更加残忍。 这座土地庙虽然土地面积不大,但是几面有好几扇窗户。 这样一来,他们刚来时土地庙中的透光就要好很多,里面也十分明亮,这也让他们敢进来的直接原因只是可惜的是,或者是可笑的是,白天他们庆幸的窗户,到了晚上却变成了他们的负担。 由于灯光的缘故,光线打在窗户上,让它们呈现出一种惨白的颜色。 而且同样是因为如此,他们很难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景色,但是窗外看他们却十分清楚。 窗外的场景他们完全不知道,那里,便是所谓的未知。 而未知,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最害怕的东西。 秦梓明显感觉到,这里这么多人里面有至少一大半人走在盯着窗户的位置。 即使是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们还是本能地看向那里。 秦梓扫视四周,一行人已经分成不少小集体,相互依靠在一起,在这样的夜晚,即使是在屋内也不能保证安全,毕竟之前他们在村庄中看到的某种未知之物似乎就是在屋中行凶的。 所以他们只能将后被交给自己的同伴。 秦梓忽然有了一种悲哀。 这些人拼尽一生的时间,尽力维持的,也不过是最简单朴素的生活,而一旦遇到了任何与山上有关的事情,哪怕只是在最外围被波及一点,也足够他们受的了。 似乎在这样的世界,这些凡人就如同是在黑暗中匍匐前行的可怜人。 而这个黑暗的世界,主角也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些举手投足间山崩地裂的仙人。 在超凡存在的威压之下,他们只能抱团取暖,瑟瑟发抖,祈祷自己不要被盯上。 这样的人生,可被而且可笑,明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各种超凡,但却从来不愿意去承认,宛如是掩耳盗铃般。 可是最可悲的是,这样的掩耳盗铃居然还有用,因为对于凡人而言,一生也不过是数十年年的时间,在山上人看来,眨眼间就过去了,根本不会在意这些蝼蚁。 而这些蝼蚁就在恐惧与自欺欺人中度过短暂的一生。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现状。 秦梓不可避免地去想象,是不是只要不存在那些山上人,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更好了? 这样的想法刚一出现,就将秦梓本人吓了一跳。 因为他已经是属于山上人的利益阵营了,他能做出的选择,到头来根本就不存在。 他低下头,沉思了会儿,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绪有点乱,毕竟这些年来,虽然无比疲惫的情况经历过不少,但是这种完全无法下手的烦躁感让他变得更加痛苦。 朱楚瑜他们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烦躁,向他投来担忧的眼神,但是他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其实怎么回事没事呢? 在这一刻,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动摇,对于自身修行者身份的动摇。 他心中不可避免地会提那些凡人想到,凭什么? 凭什么有修行天赋的山上人就可以获得大量的好处,而凡人却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会开始思考,如果将山上人完全从世界上消失又会如何。 这样奇怪而又疯狂的想法,一旦诞生了,就一直不会消失,反而深深地扎根在他的脑海之中。 好在他是秦梓,他只要稍微集中心神,就能控制住自己分散的注意力。 他现在必须专注,因为这里这么多人中,只有他才能得到发现那某些东西。 这时,阿古兹凑到他身旁小声说道: “之前我没有发现,但是现在想来,这里的村民死后似乎与当时袭击我的有些类似。” 秦梓当然知道,事实上他第一次看到时就发现了。 毕竟那具尸体上面不存在什么灵性残留,而他虽然没有进屋查看过,但是想来也是差不多的。 “嗯,我知道了!”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秦梓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阿古兹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他这么多年的阅历不是白长的,自然看出来秦梓之前就想到了,但是他还是补充了一下。 “我知道你既然知道了,那么,千万要小心,那些已经不算是人了,之前那些土匪袭击我们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这些人不对劲了,后来队中的高手明明一掌拍中对方的首领,按照以往的经验,见到点子扎手后,应该立刻撤退的。 但是那些人来找我们似乎不是为了抢劫,单纯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或者说,他们应该是想要获得我们这些同伴身上的某些东西,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杀死了我的同伴之后,那些人虽然理智几乎完全崩溃了,但是我总觉的他们好像还要变强了。虽然对我来说还是一样厉害就是了。” 这点其实秦梓也能理解,毕竟是掠夺了灵性之后,实力加强很正常的。 但是唯一奇怪的是,这些人为什么把宝贵的灵性放在这些土匪身上? 毕竟灵性虽然是很多,任何生物都能产生,但是灵性这种东西,本身技术就很不成熟,提取经验极少所以就算是杀了很多人,也只能提炼出一点。 虽然那些留在土匪身上的灵性,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人而言自然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那些水平比较低修行者而言,这么大量的凡人灵性,确实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如果真的存在什么大能动的手,那么这点灵性也没什么了,如果是还需要这些灵性来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么其实也代表了,这样的人本身的水平也就这样,绝对不可能做到将整个村庄的人全部在夜晚杀死。 可是这些人做到了,那么很显然,出手的人实力应该不低了,但是之前一次阿古兹的同伴死人的灵性都被土匪吸收掉,那么这一次呢? 那些幕后之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秦梓现在明显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似乎是他人生第一次出现这样的诡异情况,也是第一次为了某事而感到无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他现在作为修行者,实力实在是算不上强,不如说是比较差了。 这样的等级,就算是他看过不少修行之书,但是还是没办法啊,根本发现不了那些人的阴谋。 就在秦梓开始胡思乱想时,土地庙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四章 有妖怪! “咚——咚——咚——” 缓慢而沉重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在这之前众人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 这时非常不应该的,因为他们之前在村庄中到处乱转是其实就已经发现了,这座村庄中没有任何活物。 所以当众人都在土地庙时,外面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的。 并且因为紧张的缘故,整个房间内只能听到大家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会忽然响起敲门声但是却听不到任何脚步的声音?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非常紧张地看向门口。 “咚——咚——咚——” 似乎是因为没人回复,那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并且,似乎是因为没人回复有些生气的愿意,那种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急促。 随着敲门速度的加快,众人的心跳速度也开始加快。 这是有一个人小生提议道: “咱们这样待下去也不是事啊,万一过会儿碗面破门而入呢,要门我们还是跟他说几句,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然而就在这之前,门外居然传来一阵苍老年迈的声音。 “是张大侠和富贵商会的人吗?” 那声音可以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被什么东西听到。 张彪看了其他人一眼,沉默片刻,选择回答道; “是的,刘村长,是我们,今天我们晚上就要借宿贵村了,还望不要怪罪我们的失礼。” 张彪似乎是认识那声音的主人,虽然还是极为戒备,但是还是选择回应道。 却听门外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激动,努力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张大侠,果然是你,可不敢继续呆在土地庙里了,快点出来,咱儿带你们去村子其他地方借宿。” 开玩笑,张彪就算再蠢也不可能这个时候答应他,对门外笑着说道: “不劳您费心了刘村长,你们现在日子过得也不好,咱们就在这土地庙了凑活上一场吧。” “哎呀,老夫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啊,赶紧带着你的人出来,只要不在土地庙里,外面随便你谁在哪都可以!” 他越是这样说,张彪就更不敢出去了,在联合白天他们看到的情况,那么答案很显然,这个村子里恐怕现在只有这座土地庙里还算安全,其他地方都已经被那些妖邪占领。 却听那刘村长越说越着急,就差直接推门进来了。 秦梓眯着眼睛看着土地庙的正门。 正门并不是实心门,上门也蒙了一层纸,他到声音的主人现在就在门外面,秦梓甚至能透过窗纸,看到他印在窗纸上的影子,消瘦矮小,甚至还有点颤抖。 饶是秦梓这时候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之前紧张过度了,也许这真的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被他们误会了罢了。 不对!越是这么想就越有问题,那姓刘的村长既然想要叫他们出来,却没见到任何一个人走进神社。 那么这就说明,神社是他们的禁地,他们因为某些原因,现在不能进来。 但是,问题还是存在,秦梓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都不是得到解答的好时候。 门外的老者似乎是越来越着急了,几乎是要叫了出来。 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低声说道: “张大侠,我真的最后提醒你一便,赶紧出来吧,你看老夫我都不敢进去,这里面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村长,你不说明白,我们又怎么会照做呢?毕竟我的手下现在都刚睡着,因为明天还要继续赶路,所以我们这边可耽误不起睡眠休息的时间,我虽然尊重您,但是咱也是要为手下考虑的, 您这什么理由都没有就像叫我们都出去,我倒是没事,但是兄弟们的睡眠肯定会被打扰了,倒时候明天走不动路,又是我这个做队长的责任了。 所以说,也请刘村长不要让我难做,只要您能说清楚这样做的缘故,我们保证能立马劝说其他队友,带大家一起出去!” 朱楚瑜和秦梓他在那边同一个半入土的老爷子不停的说话,心中难免有些奇怪,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而且这个张彪,虽然名字起的很随便,虽然平时看上去老实憨厚,但是这种时候才能把混迹江湖的经验用出来,他就这样大蛇上棍,无论那村长怎么说,就是不愿意透露一步,只说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他立刻说服队友离开。 最终,刘村长似乎有些遭不住了,身旁有另外一道生硬在他耳边低语道: “村长,要不就直接告诉他们把?” 秦梓一挑眉,原本还以为只有这个村长一个人呢,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其他人,难道他说的真的是真的? 秦梓眯着眼睛看着门外,等待他们的回话。 过了许久,村长才缓缓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 “那时候村中有一个懒汉姓张,擅长且乐于偷窃,在一次行窃被一个孩子发现之后,后来居然主动将自己的一身武艺都交给他。 后来那孩子学了精妙的武术,背井离乡寻求正义了。 倒是当年那些与他一起学习的孩子,现在大部分都只是普通的渔民,但是他们都说什么就知道什么时候撒网捕鱼,对于武艺早就疏远了,但是这人也一直认真教,没有做什么敷衍之事,我们也想让孩子读点书,多学点武艺好防身,也不去管他。” 说到这里,那个人影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现在想来都怪我们当时没有看紧他,后来他居然掳走了一个黄花大姑娘回来,说是要拜堂成亲,只是人家姑娘哪里肯,挣脱了他之后想要跑,被他抓了回来,后来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就知道这家伙后来辱了人家的清白,那姑娘也不再反抗了,留在这给他当媳妇,他也待人家不错,一年之后那姑娘居然生出个姑娘。” “张大侠你是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女娃子可比男娃难养多了,那懒汉就想把女娃溺死,可是那姑娘不愿意,与他扯打,却不想他练过武,一失手,将那姑娘推倒,磕在石头上,呜呼过去了。”说到这里时,他还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慨。 “老夫当时闻讯赶来时,那姑娘已经救不了了,老夫这辈子都忘不了啊,那姑娘临死之前那种怨毒的眼神,仿佛要把我们村里人都生吞活剥了一般。” “那个懒汉好像也被吓了一跳,从此以后开始收心,也没想着要溺死女娃了。” “那时候大家还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谁曾想,忽然有一日,那汉子出水回家之后发现,女娃居然没了!” “村里人都在帮忙找,我们从白天找到晚上,又从晚上找到白天,你猜怎么着,居然最后在这土地庙的祭台上找到了,早就夭了,最骇人的是,那女娃死的时候,明明是七月天,居然穿着他妈给她缝的红棉袄!” “从那之后,我们村子就跟中了邪一样,时不时有人出水捕鱼时遇到意外,或者是干脆大病一场。” “大家都说,是哪个姑娘死之前心有怨气,求土地爷报复咱们村里的人,唉,你说这是何必呢?” “总之,这也算是咱们村的人做的错事,就想着给她做个法事,希望她能放下仇恨,也好早日超生。” “只是请来的道爷居然也失踪了,第二日我们又在土地庙找到了那位道爷的尸体,全身几乎每个器官都被排在地上,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自那天之后,村里的邪祟似乎彻底发飙了,没过段时间就有人遇害,并且第二天就有人在土地庙发现。” “直至后来,有一位高人路过,才告诉我们,这哪是那姑娘的报仇啊,这分明是妖物在作祟!” “我是亲眼见到了,他拿着一根木剑,忽然把土地爷的神像给砍倒了,然后那尊神像中居然跳出一个长得恐怖骇人的大妖怪。” “好在,最后还是高人法力更高一筹,将那妖怪封印在了土地庙中,然后回山门求援去了。” “只是那妖怪法力深厚,且早已同此方地界融为一体,高人就算能战而胜之,却还是难以将其诛杀。所以时不时还会出现,昨日您看到我们村,其实不是没人,而是都躲到屋里去了,因为那妖怪似乎是眼力不好,晚上就不再出来活动了,所以老夫此时才赶来找你们,快,张大侠,趁现在那妖怪还没醒来,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周围的人似乎都被他说的有些相信了,毕竟这老者说了一大堆有鼻子有眼的,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只是张彪却还是眉头紧锁,似乎完全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是他的手下凑过来说: “张哥,原来最大的邪祟就是这土地啊,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却见张彪冷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他,问道: “这样骗鬼的话你也信?他刚刚可是没说之前那人是怎么死的!” 是的,虽然张彪也有点相信他们,但是武者的直觉让他依旧保持着几乎是毫无道理的怀疑,他虽然说不上,但是总是觉得有些怀疑。 他这时候调过头,看向秦梓与朱楚瑜的方向,却发现那两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门口的方向,张彪觉得,这样的眼神似乎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一样。 他瞬间心中了然,虽然他还是没有发现,但是秦梓二人绝对发现了问题。 门外的老者似乎是知道他还是不信,就决定再添上一把火: “张大侠,我知道你现在人生地不熟,不能随意相信他人,但是还是请您赶紧出来,你若不信那土地神的做为,就去神像后面看看便知道了。” 张彪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迅速跑到神像后面。 因为几乎是紧贴着墙的缘故,屋内的人都没有去看那里面有什么,这时候张彪冲了过去,向外推神像,露出了神像的后方—— 那里,有着堆成小堆的人类骸骨残留。 一瞬间,众人头皮发麻,再看想那神像的眼神瞬间变了,再看他长慈眉善目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无论外面的人说的是否为真,这处土地爷是绝对有问题!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五章 土地神 当众人见到了土地庙神像后的人骨之后,一时间都有些紧张。 似乎这么一来,门外的刘村长等人,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刘村长那些人是凶手,还把尸骨藏在神像后,那么不应该这个时候不敢进土地庙的门。 他们可以确信的一点是,这些人应该是真的忌惮这里的土地神,那么土地神有没有问题呢? 那必然是有的,因为如果土地神不是凶手,那么藏在神像后的尸骨就无法解释,毕竟无论他是善是恶,忌惮土地神的刘村长等人都不可能进来将尸骨藏在神像后面。 这样一来,即使是一直心中对刘村长等人心有警惕的张彪,都有些动摇了,似乎除了他们的说法,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了。 外面的几人,现在明显也能体会到里面众人的感觉,继续劝慰道; “你们应该看到了后面的那副样子吧,都是咱们村里大小伙子,莫名其妙地就没了,现在你们知道这地儿的凶险了吧,趁着那恶神还没醒来,赶紧出来吧,我们去给你们安排个好住处,明天就赶紧走吧!” 刘村长这话算是说道大家心坎里了,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心动,如果不是秦梓等人早就知道真相,说不定都有点心动。 他环视四周,土地庙中的火光不断闪烁,略显昏暗的光芒打在众人的脸上,然他们的面庞明暗相交,看上去略显诡异。 秦梓知道,这些人现在还没有动,不是因为不心动,而是他们不愿意让自己去承担作出选择的责任,这样一来,即使是选错了,他们也能心安理得地感到后悔,将自己的愚蠢转移到他人的选择不利上。 对于人性,在让人失望这方面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懒得理会这些人,看向朱楚瑜,两人相互点了点头。 秦梓见张彪表情也有些意动,似乎是准备做出决定了。 毕竟即使是都不愿意承担责任,但是生死的威胁还是一直都在的,估计马上就要下定决心了吧。 他叹了口,从后方神像的位置走向前,看着印在窗纸上的影子上,又微微叹了口气,对着门外说道: “刘村长,你们几人是有带着灯笼了吗?” 刘村长似乎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声音年轻的家伙是谁,也似乎是没听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选择如实说道: “那恶神曾经似乎是精怪之属,生性喜光,平时都是百日出行,所以我们几人都没带,这也是我们希望几位赶紧出来的原因,虽然此时尚在黑夜,但是庙内火光,难免会吵醒那恶神。” 这时,身旁的朱楚瑜也忍不住笑了。 “我说你们啊,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是不是脑子给烧坏了?你何时见过,屋内有光屋外无光,窗户上却有影子的?” ……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气氛也迅速压抑,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土地庙中,火堆的光芒摇曳,似乎随时就会消失。 经朱楚瑜这么一点破,周围的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屋外的,好像真的不是人,毕竟明明灯光在屋内,为什么还会有影子投在上面呢? 其实朱楚瑜一开始还是有点紧张的,这会儿却乐的不行。 他忽然觉得,这些什么妖啊鬼的,似乎都没有那么可怕了,毕竟他们的脑子好像不太好使。 而屋外的几人,或者说几鬼,此时都一言不发,但是秦梓却可以感受到,他们不再压制自己的鬼气,屋外传来阵阵鬼气,如同黑色的烟雾一般。 显然,被点破疏漏之后,他们也索性不再装了,门上的影子开始变化,从一开始那个矮小瘦弱的身影,变得高大修长,虽然依旧瘦弱,但是却让人看上去非常不舒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从他的利爪獠牙来看,这根本就不是人。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我等下手无情了!” 朱楚瑜似乎是觉得这样和他们对着干很开心,开口继续讽刺道: “还我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这些鬼东西本来就不怀好意,只是我的智慧,不像是某些家伙,轻松就是破了他们的图谋,现在恼羞成怒了,只会这样无能狂怒?” 这下是彻底把门外的鬼物激怒了,几乎是他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声低沉凄厉的尖啸声: “小贼,等我抓到你,必将你的嘴缝上,挖骨掏心已结我心头只恨!!!” 这一声是真的把庙内的人都吓傻了,张彪有些呆呆地凑过来低声问道。 “朱兄弟,我知道你性格勇猛刚烈了,但是你这样,真的不怕把这些鬼怪彻底激怒吗?” 张彪真心有点担心地问道。 却见朱楚瑜却给他分析道: “张哥别开外别这些鬼怪这么猖狂,但是他们现在也就嘴上敢骂骂了,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却也只是敢说说,却见不到任何动作,可见,这些家伙对于这里土地神的忌惮远超我们的想象!” 张彪闻言点了点头,却猛然发觉问题,惊道: “这不就是说???” “没错!”朱楚瑜转过头,脸上却不见那样自信的笑容,反而是一种苦笑,“这也就是说,这边的土地神,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一旦对方醒了,我们必死无疑!” 说完,他又用期待的眼神看向秦梓,问道: “秦梓啊,你说我们能不能赶在白天之前,趁着那些鬼怪躲起来之后,土地爷苏醒之前,立刻离开?” 秦梓看着他,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同样的苦涩: “你是不知道,其实,刚刚那些话,都是那些鬼怪骗你们的,这里的土地神确实是在沉睡,但是却不是因为土地神喜光。” “一般来说,我们寻常所见的土地神,大多分为两种,一种是身前有名的善人,死后有人为他建庙,尊为土地神,另一种,大概就是一些与土地有关的精怪,为了修行,主动与凡人达成契约,庇佑凡人的同时受到他们的祭拜。” “这两者当中,前者属于阴间鬼神,后者则是有实体的那种。” “按照门外的那几个鬼怪的说法,这里的土地神大概就是第二种。确实是存在一些精怪不喜欢阳光,若是前一种鬼物之属,更是对阳光有着一定的畏惧,这样看来他们说的似乎都是真的,但是!”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加重语气之后继续道,“但是我刚刚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成神之前!一旦修炼神道之后,本质上已经不算是原本的种族了,那时候,有神光护体,原本的精怪就不再害怕阳光,而鬼神更是有了质的飞跃,完全可以在阳光下行走。” “事实上,神道修炼中的具体境界,我虽然不太熟悉,但是还是知道所谓的夜游日游之分。虽然这不能明确地作为实力评价的依据,但是很明显,这些神道都是不害怕阳光的!” 这时候,虽然众人都惊讶于秦梓对于这一切的理解,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人问道: “可是刚刚外面的说的是土地爷喜光畏暗啊!“ 秦梓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 “这世上所有有灵之物,喜光畏暗的,估计只有人族罢了,其他夜间出行的,也不过是习性而已,可是你什么时候听过,神还要睡觉?” “神光护体,能让不能白日出行的鬼神白日出行,在这夜间还有什么东西需要他们害怕吗?” “所以土地神沉睡是真,喜光什么的,估计就是这些鬼怪自己畏光,想让我们在天亮前出来的借口罢了,毕竟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也是白天,还直接住在土地庙中,也没见有事。” 此言一出,众人具是脸色难看。 最开始,他们心存希望,希望外面那些说的是真的,这样他们就可以放心跟他们出去了。 后来好,外面是假的,那么也能试着等到白天再跑。 后来知道白天土地爷就要醒来了,那时候其实已经有点绝望了,毕竟他们估计等到白天就得死了。 现在更好,不用等到白天了,说不定马上土地爷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他们马上就得死, 当然,这也不完全算是坏消息,毕竟,既然土地爷出来的时间不一定,那么说不定到了天亮还不出来,到时候,他们不就能直接跑了? 众人心中都抱着这样的妄想,有些心不在焉。 外面的鬼怪叫骂了一阵,里面的人虽然一开始还害怕,但是过了一会儿也就那样了,毕竟脸都看不到,也不知道那些鬼怪有多可怕。 索性他们也都不叫唤了,只是桀桀冷笑道: “嘿嘿嘿,你们现在就想着多活一阵吧,要不了多久,那土地爷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你们还是都得死,我等虽然是吃不到了,但是倒时候,没准土地爷还能赏我们两口人肉汤喝,到时候,我等一定会好好珍惜诸位熬出来的汤的!桀桀桀桀——” 那妖魔的垃圾话着实是还是有点吓人,里面几个书生脸都白了,当然,其他人也不会好到哪去。 倒是秦梓,对这种垃圾话自然是免疫了,甚至觉得有点吵闹,居然从腰间解下长剑,抱在胸口,倚着庙内的柱子坐下,竟是直接闭上了眼。 朱楚瑜和阿古兹一直都关注他这边的状况,其他人听到他的言论,也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只是都不敢直接凑上来罢了。 朱楚瑜却没有这种忌讳,他自认已经与秦梓很熟了,大大方方地凑过去,小声询问道: “秦梓你这是,要睡觉?” 秦梓睁开眼,看着他笑了笑,然后同样低声回道: “去个地方,也能算是睡觉吧。”说完,他便继续合上眼。 朱楚瑜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但是很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传言,也不再言语,只是自己找个地方坐下。 他不像是秦梓这般艺高人胆大,但是还是懂的,要是明天白天土地爷真的没出来,那时候他们也要赶紧出发,到时候,足够的体力很重要。 而体力可不是他擅长的,毕竟现在他的书箱里面还是空的呢,东西都在秦梓那。 他现在虽然不敢睡觉,但是还是很清楚,现在空时慌张也是无效,不如坐下来好好休息,恢复体力,为明天做准备。 想到秦梓可能去做的事情,他愈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六章 秦梓的猜想 提到土地神,大家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吧。 土地神又称“福德正神”、“土地公公”、“土地公”、“土地爷”“后土”、“土正”、“社神”、“土伯”。其庙宇则称为“土地庙”、“伯公庙”、“福德正神庙”等。 其实土地神是古代传说中负责掌管一方土地的正神,住在地下,靠着香火供奉,吸收能量,是神仙中级别最低的,但是俗话说“别拿土地爷不当爷”,可见其虽然官小,听上去也不是特别厉害,但是香火可是极多的。 在民间土地神的形象千姿百态,性格各异。是民间信仰最为普遍的神灵之一,作为地方保护神,流行于全国各地。 几乎每一出的村、镇一级,都有供奉的土地爷,这些香火可是量非常大的,甚至要比一些天界正神还要大得多。 当然,毕竟这些香火也不是一个人吃下的,所以土地神实力虽然不会那么差,但是肯定也不至于太强,尤其是小地方的土地。 当然,那些大的土地神,实力就非常恐怖了,甚至要远超天界的其他正神,比如“后土”就是以为实力极为恐怖的先天神灵。 当然,秦梓这边也有些不同,毕竟他的了解中可没什么天界,此方世界的神道也属于是一种野蛮生长的状态。 但是秦梓可以肯定,这方土地的实力绝对不会太强。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神道的实力与香火相关,虽然也存在那种本身实力就极强的,香火只是一个添头,比如黄龙江那位。 但是,很显然,这样小地方的土地神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黄龙江沿岸,江神的信仰占主流,土地神虽然也会被祭拜,但是香火比其他地方要少很多,这就进一步导致这里的土地神香火不可能多了。 所以,按照秦梓的估计,这方土地实力到金丹期就不得了了,而且,还是修炼的最原始的神道。 要知道,神道除了那些大地方,有着有就传承的神道正神以外,大部分都是完全野蛮生长,神道修士对敌,几乎完全凭借神道神通以及香火之力。 这样就给了秦梓可乘之机。 毕竟按照秦梓原本的想法,能够在短时间内将一个有正神庇护的村子屠尽,凶手必然是有着极强的实力的,那样自己遇上了跑都不一定跑得掉,但是现在好了,凶手就是此方正神,那么之前对于他实力的估计就不对了。 毕竟土地神这种存在,虽然说实力不会太强,但是好歹也是连接一方土地,动手的对象还都是他的信徒。 虽然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但是,土地神一方面受限于信徒,攻击信徒瞬间导致香火反噬,走火入魔,但是如果土地神原本就入魔了,那还想要弄死一些信徒,简直不要太简单。 所以,秦梓的推测是,这里的土地神实力可能不会那么强,只是正好是此方土地,动手自然要方便很多。 反倒是外面的那些鬼怪,给秦梓的感觉很不好。 这不是说他们的实力如何,毕竟一帮害怕阳光的鬼怪,秦梓冲进去一顿乱砍,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甚至是张彪那样的二流强者,稍微付出点代价也是能跑掉,完全不值得担心。 但是,这些鬼怪身上却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秦梓总觉得这些绝对不是刚成型的鬼怪这么简单。 毕竟,大部分鬼物都是诞生在乱葬岗这类阴气极重的地方,可是这里却是人员密集的村庄。 就算是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杀戮,但是也不应该短时间内诞生如此之多的鬼物,所以这些鬼物绝对不简单。 因此,秦梓不打算对这些鬼物下手,而是打算出手,先直接干掉此方土地,然后等到天亮,再跟着大部队一起跑路。 毕竟秦梓可不是那种能将生死置之人手的人,一旦发现了问题,那就先下手为强。 倒是各位看官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秦梓有这个自信能够独自一人诛灭那土地神。 毕竟人家好歹是一方土地,修为怎么也有个金丹期那种吧。 是的,秦梓如果正面对上,估计还是赢不了,就算是用上玉牌的防御法术,也只是顶多能跑。 秦梓的自信,在于另外的原因。 他之前知道这里的土地出问题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土地神是为什么陷入沉睡? 毕竟神道入魔之后,可没听说过有什么时常陷入沉睡的后遗症啊!而且这里也不存在什么能够将其重创的人,那么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始终是没有答案。 知道刚刚,看到门外群魔乱舞的场景,他忽然意识到了异常。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刚刚那位“刘村长“的叫嚣,这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里的土地神,似乎和这些鬼怪是一伙的,或者说,至少不是敌对关系。 那么这些鬼物为什么害怕进入土地庙? 难道是因为土地神的领地意识太强? 不对吧,毕竟这土地神都陷入沉睡了,他们进来抓个人有什么事,大不了等他醒后把这些凡人再献过去不就行了? 所以秦梓觉得,这些鬼物忌惮的,并不是土地神,而是其他东西。 忽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土地神为什么还呆在土地庙中。 毕竟按照秦梓的了解,土地神将村民屠戮之后,应该早就被香火反噬走火入魔了,既然这方土地神大概率早就走火入魔了,那么他应该早就和“土地“的关系不大了,只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精怪。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执着于土地庙呢? 如果想要养伤,去一个灵气充裕的地方不好吗? 很快,秦梓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土地神呆在这里,不是因为他想,而是因为其他人想呆在这里。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消失不了,是什么人想让他呆在土地庙呢? 他的第一反应是让他走火入魔的那些人。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存在,执着于土地庙又有什么意义? 土地庙是土地神还是作为土地神的时候受到供奉的地方,它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让土地神能够接受香火,加强自身。 但是,这方土地早就屠戮村民,被香火反噬了,就算这里的香火依旧浓郁,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那么又有谁希望他呆在这呢? 秦梓忽然想到,不是的,不是希望他呆在这里,而是有些人需要呆在这里才能留住他! 想到这里,他环视四周,果然,虽然神位不明显,但是,他还是看到了不少其他的神位——那些,都是土地神原本的下属官! 要知道,在这样的远离城池的小村庄,土地可是充当着阴司城隍的作用的,这也是土地香火被江神抢走,却没有消亡的原因之一。 既然充当阴司,那么就一定有阴司的下属官员,有没有可能,那些阴司的其他鬼神没有走火入魔,土地出手将村民屠戮,就是为了削弱他们的香火来源,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么一想,果然如此,这座土地庙原本看就觉得有些异常,现在再看,里面的香火气息太少了,少的几乎要和外界一样了。 这是很不正常的,就算是江神的信仰占据主流,但是土地庙还是时常有人祭祀的,不应该香火这么少,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香火一直在使用。 所以秦梓要做的,就是进入此方阴司,与阴司其他官员一起,将土地神诛杀于此,随后第二日与众人一起跑路。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鬼物不敢进入土地庙,是因为这里还存在着没有入魔的阴司官员,这些人虽然正在出手镇压土地神,但是还是能随意就能将其诛杀。 而之前他们来到这处村庄时,没有遭遇不测,恐怕也是因为阴司的官员正在镇压土地神。 而再联想到之前那鬼物那种态度,几乎是吃定他们了,恐怕这里的阴司官员也要撑不了多久了。 秦梓说干就干,直接倚着柱子睡下,同时在心中默念木木的名字。 “公子叫我?“ 木木对于灵性的操纵出神入化,再加上她早已与秦梓灵性共通,心意相通,自然是可以让秦梓以灵体形式,通过此方土地庙,进入阴司,到时候,秦梓便要联手阴司官员,诛杀土地! “木木,你能将我送进阴司吗?” “yin?si?”木木仔细揣摩这个读音,似乎是有点不习惯,不知道秦梓在说什么。 他废了好大一番劲,才给她解释清楚什么是阴司,饶是以他的性子,都多少有点着急。 毕竟现在里面大概率战况焦灼,万一自己还没进去,那些阴司官吏就死光了怎么办。 秦梓实在是不怎么放心他们的实力。 毕竟这些官吏,香火少实力差不说,还被那种魔道的侵蚀手段天生克制,估计联手镇压土地神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自己这么大一帮人跑进来,那些官吏还要分心关照他们,此刻情况必然是不好受的。 还好,虽然是有些呆了点,但是木木还是很靠谱的,稍稍沉思了一下,然后“啊!”了一下,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随后就开始施展法术。 秦梓立刻感到一阵脱离感,经常光顾灵域的他对于这种感觉自然不陌生,这是灵体出窍的感觉!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七章 不死不休 我在这个小村子已经呆了多久了? 说实话,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有些东西,我却一直记得。 比如村里那棵大柳树,自己刚上任那会儿,还没有这棵树,这还是后来一位大官来了之后,亲手种下的。 那是真的好官啊,要是我还活着的时候,也能遇到那样的好官该多好啊。 不过还好,还好啊,我虽然活着的时候没有遇上那么好的官,但是死了之后上天让我遇到了,黄公啊黄公,您虽然只是一方土地,但是却是真真切切的好官啊,您知道的我老李,一直是非常佩服您的,只要您给的命令,我老李从来没有懈怠过。 那年还是您托梦,让村里人既然靠着江,那就多多打渔,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善举确实是让村子变好了,只是您的香火却被江里那小泥鳅抢走了。 可是那时候你都没在意,只是笑了笑,跟我说: “老李啊,我在意的可不是这点香火,不然我也不会只当个小地方的土地了,爷们好歹也是修炼有成的大妖啊,我在意的,还是大家的生活有没有变好啊!” 您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老李就打算为您卖命了,我老李命不好,活着的时候没有把命卖给好人,但是死后,能把性命卖给您这样的人物,也是一件好事啊。 所以啊,黄公,您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老李我是一点都不明白,当年那么过分的事情您都不在意了,到底是为何呢? 难道那些人,不是您最爱的村民了吗? …… 望着被众人联手镇压在土地神位上的黄公不断地发出凄厉的咆哮声,武官李正,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只是,他最尊敬的黄公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为黄公赴死的,为何又会沦落至此呢?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个爱民如子的黄公,那个开朗阳光的黄公,居然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信徒,那整整六百四十三口人,一个不剩的全杀了! 因为当时事出突然,再加上大部分的阴司官吏第一反应都是不信,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他,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惨剧已经结束了…… “黄公,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人,他们难道不是您的子民了吗?” “子民?”坐在正位上的土地神冷笑道,“我待他们以真心,他们居然抛弃我,这就是你们说的子民了吗?” “况且,作为我的子民,为了我的大业而死,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被称为黄公的土地神忽然说道。 底下众官吏具是面露惊骇,难道说? 果然,下一刻,黄公身上爆发出更加强大的气息,瞬间挣脱了他们的镇压,将众官吏全部击飞出去。 李正好不容易稳住已经有些透明的灵体,面露悲哀的看着浮在上方的土地神。 而土地神也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笑着赞叹道: “你们很好,能以如此低微的实力镇压本神这么多日,实属不易,不过,你们的香火之力恐怕都用完了吧,毕竟那些香火本身就是给我的,你们能剩下的,支撑到现在也是极限了吧?” 他虽然在笑,但是眼神中却不见一点感情,这让李正等人的心更加悲痛。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土地神黄公,就是一个爱笑的神明,这个每天阴沉沉的阴司,正是因为他爽朗的笑声,才不至于太过阴森。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在了。 “不愧是本神的属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现在跪下,我就可以绕过你们的性命,让你们继续做我的手下,到时候,不仅实力大涨,管辖的范围也不会是这小小的一村之地。” “我听说鬼物不都是喜食阳气的吗?,只要你们愿意继续做我的手下,到时候境内的凡人都是你们的圈养的猪狗,什么时候嘴馋了,抓了便是,何必再想如今这般,只能等每年有人祭祀之时才能吃上一顿饱的?” 土地神越说越兴奋,似乎是觉得这些鬼物必然会欣然接受,毕竟,人肉阳气的滋味,对于鬼物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如果不是每日用神光稳住灵性,他们也顶不住这样的诱惑。 只是,忍耐哪有放纵来的爽,他相信他们也会懂得这样的道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鬼物,或者说阴司官吏并没有如他所想地那般跪下。 他扫过这些家伙,因为这里的规模实在是不大,所以他们人数并不多,现在几乎是整个阴司的所有人了,甚至是那些修为低微的小吏也来了。 这样的实力,别说是现在实力大增之后的自己,即使是以自己之前的实力,他们也绝对赢不了。 可是,就凭这样的几个人,就凭他们这般微弱的实力,居然没有一个人跪下,反而一个个从刚刚被击倒在地的状态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挺直腰杆抬头正视他。 他入魔之后本身就是脾气暴躁,这样的举动,更是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怒意,面目狰狞地厉声咆哮道: “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正等鬼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悲凉。 “诸君,可否怕死?” “早就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下子的事嘛!” “那好,今日,我等不死不休!”李正看着早已不像以往的黄公,怒吼道。 我在这个小村子已经呆了多久了? 说实话,已经不太记得了,但是有些东西,我却一直记得。 比如村里那棵大柳树,自己刚上任那会儿,还没有这棵树,这还是后来一位大官来了之后,亲手种下的。 那是真的好官啊,要是我还活着的时候,也能遇到那样的好官该多好啊。 不过还好,还好啊,我虽然活着的时候没有遇上那么好的官,但是死了之后上天让我遇到了,黄公啊黄公,您虽然只是一方土地,但是却是真真切切的好官啊,您知道的我老李,一直是非常佩服您的,只要您给的命令,我老李从来没有懈怠过。 那年还是您托梦,让村里人既然靠着江,那就多多打渔,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善举确实是让村子变好了,只是您的香火却被江里那小泥鳅抢走了。 可是那时候你都没在意,只是笑了笑,跟我说: “老李啊,我在意的可不是这点香火,不然我也不会只当个小地方的土地了,爷们好歹也是修炼有成的大妖啊,我在意的,还是大家的生活有没有变好啊!” 您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老李就打算为您卖命了,我老李命不好,活着的时候没有把命卖给好人,但是死后,能把性命卖给您这样的人物,也是一件好事啊。 所以啊,黄公,您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老李我是一点都不明白,当年那么过分的事情您都不在意了,到底是为何呢? 难道那些人,不是您最爱的村民了吗? …… 望着被众人联手镇压在土地神位上的黄公不断地发出凄厉的咆哮声,武官李正,在心中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只是,他最尊敬的黄公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为黄公赴死的,为何又会沦落至此呢?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个爱民如子的黄公,那个开朗阳光的黄公,居然真的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信徒,那整整六百四十三口人,一个不剩的全杀了! 因为当时事出突然,再加上大部分的阴司官吏第一反应都是不信,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他,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惨剧已经结束了…… “黄公,您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人,他们难道不是您的子民了吗?” “子民?”坐在正位上的土地神冷笑道,“我待他们以真心,他们居然抛弃我,这就是你们说的子民了吗?” “况且,作为我的子民,为了我的大业而死,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被称为黄公的土地神忽然说道。 底下众官吏具是面露惊骇,难道说? 果然,下一刻,黄公身上爆发出更加强大的气息,瞬间挣脱了他们的镇压,将众官吏全部击飞出去。 李正好不容易稳住已经有些透明的灵体,面露悲哀的看着浮在上方的土地神。 而土地神也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笑着赞叹道: “你们很好,能以如此低微的实力镇压本神这么多日,实属不易,不过,你们的香火之力恐怕都用完了吧,毕竟那些香火本身就是给我的,你们能剩下的,支撑到现在也是极限了吧?” 他虽然在笑,但是眼神中却不见一点感情,这让李正等人的心更加悲痛。 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土地神黄公,就是一个爱笑的神明,这个每天阴沉沉的阴司,正是因为他爽朗的笑声,才不至于太过阴森。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在了。 “不愧是本神的属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现在跪下,我就可以绕过你们的性命,让你们继续做我的手下,到时候,不仅实力大涨,管辖的范围也不会是这小小的一村之地。” “我听说鬼物不都是喜食阳气的吗?,只要你们愿意继续做我的手下,到时候境内的凡人都是你们的圈养的猪狗,什么时候嘴馋了,抓了便是,何必再想如今这般,只能等每年有人祭祀之时才能吃上一顿饱的?” 土地神越说越兴奋,似乎是觉得这些鬼物必然会欣然接受,毕竟,人肉阳气的滋味,对于鬼物来说可是不小的诱惑,如果不是每日用神光稳住灵性,他们也顶不住这样的诱惑。 只是,忍耐哪有放纵来的爽,他相信他们也会懂得这样的道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鬼物,或者说阴司官吏并没有如他所想地那般跪下。 他扫过这些家伙,因为这里的规模实在是不大,所以他们人数并不多,现在几乎是整个阴司的所有人了,甚至是那些修为低微的小吏也来了。 这样的实力,别说是现在实力大增之后的自己,即使是以自己之前的实力,他们也绝对赢不了。 可是,就凭这样的几个人,就凭他们这般微弱的实力,居然没有一个人跪下,反而一个个从刚刚被击倒在地的状态爬了起来,相互搀扶着,挺直腰杆抬头正视他。 他入魔之后本身就是脾气暴躁,这样的举动,更是一下子就激起了他的怒意,面目狰狞地厉声咆哮道: “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正等鬼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悲凉。 “诸君,可否怕死?” “早就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下子的事嘛!” “那好,今日,我等不死不休!”李正看着早已不像以往的黄公,怒吼道。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八章 编织者 “妖魔,今日我等不死不休!” 李正一声怒吼,身后诸位阴官纷纷附和。 土地神此刻虽以入魔,完全无法掩饰心中的恶意,被他们这么一激,顿时怒从心生。 但是,他只是入魔了,却并没有疯傻,甚至于此刻的他反而比起以往那个开朗乐观的土地神,更多了几分狡诈阴险。 他冷冷地看向秦梓,虽然一开始自己并不在意这样一个人类小鬼,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并不简单。 况且,他再看向秦梓四周那些神情狂热的阴官。 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出现,这些人的士气绝对不会到这种程度,甚至于说不定只要杀几个立威,剩下的恐怕立马就会臣服。 毕竟这世界上真正能够做到为他人而死的人,又有几人呢? 曾经的自己能做到,所以这些下属中应该也有几人能做到,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将其继续收为下属,但是现在看来肯定是不可能了。 只可惜他虽然已经入魔,但是到底只是那些人眼中的蝼蚁罢了,他们走之后,除了给他留下看管住村民鬼物的任务以外,什么都没留下。 原本因为入魔之后易受情绪影响的缘故,他应该非常愤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实怎么也生不出愤怒之情,反而有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反复那些人就如同是他的天敌一般。 所以,即使是再不爽,他也会好好完成那些人的任务了。 他原本的想法是将这些阴官全部擒下,等到那些人回来时,利用看管村民鬼物得力的功劳,换取魔染之法,到时候将这些下属全部变成魔物。 这种事情,他们必然是会非常乐意的,毕竟为自己效忠,本身就是他们的愿望,而他自己也正好,这么知根知底,还忠心耿耿的下属可不好找,原来的他过了这么久也只是找到了这么点。 原本这些应该就是足够的了,可是,这个可恶的人类修士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 可恶啊,如果不是他的话,他现在一定能将这些人全部擒下,如果不是他的话,这些人现在怎么可能会这么齐心协力?一定是他用了什么邪门的功法控制了这些人的心神。 是的,绝对是这样,他是无敌的地下君王,这些曾经的下属怎么可能敢对自己举起武器?一定是这个卑鄙的人族修士的邪功,可恶啊,可恶! 人族修士,真是可恶啊! 他双目赤红,仿佛要将秦梓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族修士的修为并不高,似乎只有筑基期左右,还不是那种筑基圆满。(此处是因为秦梓的灵气并没有刻意液化,纯度还达不到筑基圆满的程度) 这样的修为,如果是平时,他随手就能捏死。 倒是现在,他身处土地庙的阴司之内,本身实力就受到此处的香火之力压制,再加上之前自己的下属背叛,将自己镇压,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消耗还是挺大的,饶是以他的实力,现在还是有点疲惫了。 反倒是那些阴官那边,虽然现在状态并不怎么好,但是神情狂热,战役盎然,显然是能再继续很久,果然,都怪这些可恶的人族修士,这样修炼邪功操纵鬼物之人,居然还敢自称是正道修士,果然都该死啊! 之前那些人自己打不赢,但是没关系,现在就把这些人全部杀光,以解自己心头只恨! …… 其实,他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些阴官此刻这种亢奋的状态,自然有秦梓的影响。 不然,估计他们也不会蠢到为了一些素不相识的人,放弃自己的性命,去和曾经最敬佩的黄公战斗。 而因为秦梓的存在,这成为了现实。 试问一下,之前李正说,这必然是妖魔占据了黄公的身体,借用他的身体做出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没有一点根据的事情,应该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答案是,所有人都信,并且是发自内心的相信。 甚至在身处这样的大集体下,原本对于那位被称为“黄公”的土地神,还是有几个并没有那么敬重的,毕竟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妖物,可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这些人居然毫无例外地相信了李正那种毫无根据的话,并且,将所谓的杀死黄公的仇人,当作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这一切,都是由于秦梓的存在,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因为秦梓的那把配件的存在。 神通——戏命! 这是木木告诉他的名字,当将灵性操纵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够不动声色地干扰其他人的判断,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这样的干扰人为成分非常少,甚至所引导出来的情绪,也是原主就具备的,只是施术者能够自由选择,从被施术者身上那么多的情绪中,选出对自己帮助最大的。 而木木所做的,已经不仅仅是干扰对方判断的程度,几乎已经完全掌控了对方的行为。 虽然这样的掌控也无法与对发的意志相违背,但是配合另外的技巧,可以达到一定程度上违背情绪的效果。 灵术——乌合之众! 这是一道更加困难的术式,而它的作用效果,必须在面对多人时才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乌合之众,指的是当人身处一个群体中时,往往就难以做出理性的判断,木木的这个术,正是利用了这点,将其中一种情绪放大成为集体的主流,然后通过集体不断放大这种情绪,最后做到影响所有人的地步。 所以说,就在刚刚,木木首先使用“戏命”神通,引导出他们心中关于黄公的一系列情绪,然后选择对秦梓最有利的,也是最大程度将这些阴官推向土地神对立面的可能,那就是土地神被夺舍。 原本这只是李正心中的一种奢望,或者说是一种期待。 但是,在木木的“戏命”神通的影响下,这样看似荒诞的情况,居然忽然是他深信不疑。 然后,就轮到“乌合之众”与“戏命”神通一起使用了。 在这样的影响下,那种荒诞的情绪很快扩散到每个人身上,并使他们深信不疑。 这样一来,即使是对于黄公没有那么敬爱的阴官,木木都能轻松引导出他们对于土地神的仇恨感。 如此一来,非常荒诞的,土地神就被瞬间推到了众人的对面。 此刻,他脸色非常阴沉的看着秦梓。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些曾经的下属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对自己的情绪从一开始的纠结复杂,到了现在几乎是杀了他们全家一样。 事实上前面我们已经说过了,这货入魔之后没有变蠢,反而变得更加狡猾了。 所以一开始其实他就没有打定主意要和自己的手下硬干,毕竟就算是他现在的实力比他们都强,但是要胜过他们联手之后还是差点的。 所以他一开始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那些敬爱曾经的他的下属犹豫不决,难以与他拼命,这样一来,他就非常有余力对付那些自知绝对无法首付的人了。 毕竟这里这么多阴官,基本都是凡人死后的鬼物得到册封而成,本心还在人族,其中有几个爱人族远胜自己,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只是现在呢,这些人不知道被秦梓用什么邪术影响,居然都一心与他拼命,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知道哪来的邪修,竟敢用这种邪术操纵我的部下,当诛!” 土地神不愿意继续与秦梓纠缠,刚刚那一回合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必然是那种有正经传承之人,实战的经验也要远胜自己,还可以使用各种精妙法术,如果同等级,甚至是只要大境界相同,自己必败无疑。 然而可惜,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筑基期罢了,而我,可是金丹期啊! 不愿意再给他施展什么邪术的机会,毕竟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能直接把这些人都合体了,到时候自己怎么办,所以他打定主意,要以自己远超对方的境界,暴起杀人,以力破巧,一击毙之,到时候剩下的那些阴官一定不攻而散。 “你这妖魔可不要信口胡说,我与诸位阴官大哥都是筑基期的修为,我就算是真的会什么邪功,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操纵他们?”秦梓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土地神的进攻,然后毫不客气地回道: “况且,你且看,诸位身上的仇恨,可有半点虚假?” 土地神一击偷袭不成,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他知道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这些人身上的仇恨,他自然能清晰地感受到,所以才会觉得有些惊悚。 毕竟以他的认知,这里面有好些人,对于人族的态度其实也没那么好,如果不是曾经的自己压着,估计吃人都只是常事。 就这样的一群鬼物,难道会因为自己杀了一村人而对自己保有这么大的恨意? 一定是那个诡异的小子干的,必须阻止他,不然恐怕徒增变数。 其实他的担心虽然勉强有点可能,但是秦梓自己却知道,他是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花招了。 就刚刚对着阴官们施展的几手,几乎已经耗尽了木木现在的全部实力,再下去也什么都没有了。 顺带一提,秦梓一开始知道这两个术时,也是同样惊诧无比,觉得这强的有些过分了吧? 也正是那时,木木告诉了他这两道术式的来历。 “这些都是,都是,大漂亮的妹妹教会我的!” “大漂亮的妹妹?”秦梓疑惑道。 “呜呜呜~”木木将手指抵在脑袋上,嘟起嘴,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状似沉思。 秦梓看的有些心疼,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告诉她:“如果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吧。” “哦哦哦啊!我想起来了,是叫,什么什么,编织者来着。” “那个时候她说什么来着,我想想,呜呜呜~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啊!”她眼睛一亮,接着可以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 “剑槐,这几招你要好好学,日后也好有自保之力,毕竟——” “这可是全天下都少有的,那三人以外,还能布局天下的手段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二十九章 胜负已分 “编织者”! 这样的名字,让秦梓难免有所思考,心中有了一定的猜想。 而另一方面,那个人所提到的“那三个人”带个他的冲击要更大一点。 他现在其实差不多已经有点理解所谓的“三个人”到底代表着什么。 但是,按照对方的话,难道早在木木那个年代,所谓的三个人就已经满员了。 可是再看那本《三体》作者所在的时代,三个名额中,应该也只是占据了一人罢了。 就算是把那个人也算上,那也才两个,怎么就直接三个了? 毕竟按照秦梓的猜想,木木所在的年代,一定是要前于《三体》作者所处的年代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位“编织者”告诉木木的,就是“那三个人”这样的说法。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解释。 毕竟,在灵域之中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道的重点真的是在灵域,那么三个人的名额是否从一开始就定好了。 至少早在木木那个年代,就有人推算出日后会有三人的名额,所以才提出了所谓的“那三个人”的说法。 当然,这些也只是秦梓本人的推测,具体如何还是要去亲眼见见那位所谓的“编织者”,毕竟既然木木都活到现在了,那么那位明显不简单的“编织者”,很可能也到了这个时代。 现在他还不必要去思考三个人的名额满没满,就算满了,也没人规定不能把其中一个拉下来,总之,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罢了。 当然,以上提到的这些,自然不是他此刻的感想,而是之前了解到木木所说的情况时有所思考罢了。 毕竟就算他再怎么自信,也实在是做不出这种临战走神的事情。 他现在要做的事,只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土地神罢了。 因为秦梓被偷袭了两次,虽然都凭借过人的敏捷躲开了,但是其他阴官还是自觉向他这边靠拢。 秦梓给的增灵丹,都是他自己来炼的。 说实话,这些增灵丹炼制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有一次询问过灵域,完完全全是靠自己的天赋做到的。 制约结果如何吗,说句猖狂点的,秦梓想象不到有什么人能在这样的修为做的比自己更好。 当然,作为乡下小村子的阴司官吏,这些土鳖自然是不理解秦梓的增灵丹到底有多好的,但是,这不妨碍他们会觉得好,只是没有比较,不知道有多好罢了。 服用完丹药之后,他们的状态好得七七八八了。 毕竟本身作为灵体,伤势情况基本和战力相挂钩,现在伤势稳定了,战力自然会提高。 这样一来,秦梓遥遥地看向土地神,他们现在的力量差不多平衡了。 原本土地神虽然是金丹期,力压众人一筹。 但是首先他的金丹很菜,而秦梓的筑基很变态,虽然这依旧无法弥补巨大的等级差距,但是还是让他能够凭借自身强大的战斗能力,勉强与之一战。 而如果再加上其他阴司的官吏,加上几个筑基期的战力,虽然还是无法完全奠定战局,但是已经能够将两边实力拉平了。 现在双方进入僵持阶段,谁也奈何不了谁。 毕竟,秦梓来之前,土地神就算是金丹期,也没有完全碾压其他人,反而被联手消耗大量香火之力镇压。 恐怕,他原本的计划也不是一人独战这么多人,而是一边打一边收服,最后将众人分化之后在干掉吧。 不过现在好了,由于秦梓的出现,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对方分化了。 至于这样的效果有多久? 秦梓也不知道,毕竟就算身处乌合之众当中,慢慢地也能稍微恢复理智,木木的术式也是同理,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是总是会消失的。 好在,秦梓本来就没打算和他继续僵持下去,到了天亮他还的跑路呢,现在可都是后半夜了,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黎明了。 土地神却似乎没什么急事,一直飞在空中远远地试探他们。 这时候秦梓忽然感觉有点庆幸,毕竟按照他的估计,这货原形应该是某种精怪,并且既然身为一方土地,必然是能够勾连一方地势的,虽然这里靠江,也没什么山地,但是如果战斗不是因为在阴司,缺少土地的话,原本某种土属精怪的神通再加上土地勾连地势之后实力大增,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赢得了。 嗯,秦梓大致估算了一下,这土地神入魔之前勾连地势时,应该和现在差不多,这个增幅说不上太过变态,但是还是足以扭转战局了。 更何况,阴司之中香火充足,对于这个土地神这种已经被香火反噬了的人,身处这样的环境本身就会对自身实力有些压制。 这也是造成现在的平衡的原因之一。 不过,平衡既然出现了,就是为了打破的。 土地神不急于打破这样的平衡,秦梓却懒得与他继续打闹,而是主动开启灵视,寻找可乘之机。 而飞在半空的土地神,对方一时间拿他们没办法,自己这边也拿他没办法,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他们都不会飞。 嗯,很简单,但是却很实在的原因。 然而这样看似简单的原因,却宛如一道天堑,阻隔在金丹期与筑基期之间。 筑基期顶多踏空一会儿,金丹期却已经能够做到御空而行,这样以高打低,能把一般筑基期打的没脾气。 当然,这也不代表筑基期就没有反制的手段了。 比如等萧鸢儿筑基期圆满时,要是有金丹初期的以为自己能轻松胜过她,恐怕会被她打的妈都不认识了。 毕竟,萧鸢儿可是筑基期就能炼出本命飞剑的猛人,而且说实话,飞剑小鸢儿的神通能力,在她这种剑道一般般,阵道极品天才手上,可能会真的很变态。 不过还好,虽然这边的几人都不能飞。 但是这里可不是外界,而是阴司,受限于阴司本身的规定,土地神也飞不了多高,众人的攻击都能打到他,不至于完全抓瞎。 不然的话,恐怕他们现在这种人海战术,会被他随手风筝打爆。 不过,秦梓看着空中不断飞舞闪躲的土地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了,这家伙太安静了。 这很不合理。 按照秦梓的知识储备,入魔之后根本就没有理智这一说,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更好的发泄。 这个姓黄的土地神,他要是真的入魔之后,被他们打成这样,现在早就应该开始无能狂怒了。 可是秦梓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情,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浮现一点恼怒的神情,但是这样的状态,太不像是一个已经入魔的神道修士该有的状态了。 他心中明悟,这家伙必然是还存在着某些后手,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准备。 秦梓忽然不厚道地笑了,巧了,我有一物,专治各种小动作。 下一秒,灵视,开! 秦梓看向土地神的方向,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对人使用灵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影响。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居然没有任何副作用,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才是灵视的正确用法。 因为当他将注意力放在土地神身上时,虽然还是会有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中,但是已经能够做到一定的筛选了,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完全任由视线所及之处的所有知识一股脑地涌进来,即使是现在,自己的实力今非昔比,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会儿。 可是现在,秦梓却觉得,如果只是看着一个人的话,他分明可以盯着看好久,甚至说,等以后自己的实力有所提升之后,应该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忽然间居然发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这让秦梓的心情难免有些活跃。 不过当他看到土地神身上的知识时,还真是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自己与他,居然想到一块去了,要不是自己谨慎多看了他一眼,恐怕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到时候,可就不是丢点人这么简单了。 秦梓眯着眼睛看着他,因为有其他阴官在前方顶着,所以他的压力倒不是特别大。 不如说,因为土地神一直是负责在空中躲避,时不时放一点法术用来骚扰一下。 顺带一提,他的所谓的法术,只是神道灵力的简单运用,而且是用的方式极为粗浅,只有几招土属性的法术还算说得过去,真不是秦梓吹牛,以他现在的只是储备,随便自创一个法术,估计都比他厉害。 不过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这家伙原本恐怕只是个山野精怪,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当上了土地神,本来就没什么仙缘传承,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侥幸当上了土地神,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升上金丹期。 对此秦梓其实倒是没什么看法,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秦梓作为一个天赋和机遇都享受到了的天选之子,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错。 不过,提到这点,他又稍稍有点在意,毕竟在他眼中,土地神的败北已成定局,现在引起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这家伙从好好的一方土地忽然就入魔了。 不仅如此,在他入魔之后,居然直接屠杀了全村的百姓,这样除了让他被香火反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另一点诡异的是,这里的百姓死后,以一种非常不合理的速度迅速聚成鬼物。 秦梓之前稍稍看了一眼,这村子里的那种小鬼,恐怕不下上百之数。 再联想到这处村子有六百多人,恐怕应该是几人的灵性聚集在一起,成为一只鬼物。 这种零星的使用方法,浪费已经很少,其实不算粗糙了,虽然和木木那种几乎没什么浪费的神乎其技的手段相比,还是差得远了,但是也肯定不是随便哪个小村子的土地神就能做到的。 更何况,秦梓甚至一直觉得,这个土地神给他的危险,甚至不如外面的村民。 那么这处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他看着在空中被击中的土地神,陷入了沉思。 “得手了!” 众阴官欢呼道。 “桀桀桀桀——”奸邪的笑声,毫不掩饰其中令人反胃的恶意,在土地神被击中的位置响起。 阴官们的脸色突变。 下一刻,烟尘散尽,露出土地神高大的身形,只是面容早已扭曲疯魔,此时还挂着癫狂的笑容,仿佛正在嘲笑所有人的愚蠢。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我就这样束手待毙了?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们能战胜我?” “胜负已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章 生命 “胜负已分!” 半空中,状若癫狂的土地神狞笑着说道。 下一刻,他的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气息。 不,这样的说法也并不正确,因为这股气息严格来说并不是他身上的。 因为这样的气息,来自于四周的空气之中。 也就是说,这是来自外界的力量。 “是香火,为什么,明明你已经不再是土地神了,凭什么能得到香火之力?”李正忽然意识到什么,惊呼道。 他的表情似乎让土地神非常满意,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令人作呕的恶意。 “你问我为什么?既然我被污染了,这片土地就抛弃了我,那只要将它也污染,那不就行了嘛!” “什么?”众人具是惊呼。 果然,他们很快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原本就阴沉沉的阴司,慢慢染上一种纯黑色。 那与他们常见的忘者的气息不同,因为亡者的气息冗杂,既有希望亦有绝望,既有善亦有恶,所以呈现出一种较为混沌的黑色,可是那种纯黑色不同,它散发着一种惊人的恶意,让除了土地神以外的所有人都感到本能的不适,如同遇见了天敌一般。 然而这还没完,随着纯黑色不断蔓延,土地神四周也开始聚集了一种暗黑色的光芒。 在这里除了秦梓以外的其他人都对这种气息无比熟悉,因为那就是与他们日夜相伴的神道力量——香火之力。 只是不同于常见的玄黄色香火,土地神四周缠绕的香火时刻散发出一种令人反感的恶意,香火的颜色也变成了象征着恶意的暗黑色。 随着暗黑色香火不断融入他的体内,他的身形不断膨胀,很快就有了三丈高,爆炸般的肌肉撑破他那件铠甲,露出他已经被染成黑色的上身。 一股极强的威压扑面而来。 虽然大家都能感受到,现在的他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金丹期,但是众所周知,金丹期与金丹期时不能一概而论的。 以他之前那种纸糊的金丹,等秦梓金丹了之后,估计一巴掌就能把他扇飞了,但是现在这样式就不一样了,秦梓保守估计,得两巴掌。 这看上去有点开玩笑,实际上也是在开玩笑,但是却有一点没有开玩笑,那就是这家伙的实力确实变强了不少,虽然没有两倍那么夸张,但是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如果说以他之前的纸糊金丹期,能和这边一个筑基带几个纸糊筑基打的五五开,那么现在明显就是他那边更胜一筹了。 “哈哈哈哈——现在你们就算想要臣服已经来不及了,本身要将你们撕成碎片!”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凝固,当然,这里的众人自然是不包括秦梓的。 李正等人看着半空中的那个肌肉大汉,完全生不出能够战胜的心思,更何况对方还有那种无比诡异的感染能力,居然能够将阴司都污染了,这就更加可怕了,至少他们现在看上去是真的一点胜算都没有。 肌肉大汉般土地神看着他们的表情,愈发满意了。 只是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正却忽然站出一步,深吸一口气,然后苦笑却异常坚定地说道: “黄公,下官来陪你了!” 说完,他又抬起头,倔强地看着空中的土地神,一点也不准备低下头颅。 土地神明显是被他的举动激怒了,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这个时候还没发飙,只能说明他刚刚是真的很爽,所以还没完全转换过来。 而李正之后,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同样苦涩却又坚定的说道: “黄公,下官来陪你了!” “下官也来了!” “哈哈哈,黄公,俺也来了,就是不知道死人再死一次是什么感觉啊!” “你别管什么感觉,反正肯定是没酒给你喝的。” “说不定就有呢,你这家伙别乱说话,别有的给你说没了!” …… 土地神看着他们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样子,表情管理彻底失控了,再次露出了那张标志性的扭曲的表情。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秦梓只是站在那,冷冷地看着他们的举动。 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平时那个待人和煦的少年,他冷漠的,就如同一个旁观者。 “木木,你说如果没有你的影响,他们还会这样吗?” “木木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不会的,”木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大部分人面对死亡时所表现出的勇敢,也只是找到一个新的寄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在真正面对死亡时,无论是谁都会害怕,所谓的勇敢,也不过是对自己的催眠,让自己直到死亡真正降临前,都不去面对罢了。” 秦梓沉默了片刻,对于这些东西,他的理解远不如生命漫长的木木,他摩挲着木质的剑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那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真正不怕死亡的人吗?” 闻言,木木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 “有的,很少,但是真的存在,至少,我曾亲眼见过那个人。他的人生很悲惨,但是并不是悲惨让他能够正视死亡,事实上,大部分经历过悲惨生活的人,并非不害怕死亡,只是习惯了逃避现实罢了,而那个人,他是真的做到了,无惧死亡……” “哦,那他是怎么做到的?”自家是自己知道,秦梓知道自己这辈子肯定是做不到那一步的,难免有些好奇。 “是一种意志,一种执念。他曾经告诉过我,人的生命如果仔细深究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凡事都要去思考原因,最后什么都不会得到,理智到了极点的人,除了理智,什么都不会剩下。如果不想那样的话,就要选择去相信。” “相信,吗?” “是的,要去相信,去相信某样东西,不要去深究,只是相信就好,有些人是宗教神明,有些人某种宏愿,有些人只是相信家庭,但是无论如何,人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选择去相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木已经变成了那个清秀靓丽的少女,只是此时,她的身上褪去了少女的活泼,十分难得的有了无数年的随缘沉淀的痕迹。 她只是静静地搂着秦梓,将下巴轻轻枕在秦梓的肩膀上。 秦梓没有去搂住她,只是就如同刚刚那样冷眼看向不远处那沉稳赴死的几人,或者说是几鬼。 “公子,其实,木木真的很幸运,因为木木选择了相信,木木成功了!” 秦梓能够感受到,身上的少女楼的更紧了,仿佛想要和他融为一体一般。 “有人和我说,生命是注定孤独的,但是木木害怕孤独,所以我就一直呆在原地,似乎是只要我不动,时间就会停止了一样。” “木木很贪心,不愿意一个人去走生命这条孤独的路,所以可以的话,木木宁愿不出发,只是在原地等着,等着那个能与我同行的人。支撑木木活下去的那个相信,就是相信公子会出现!” 木木死死地抱住他,身形都有些微微颤抖,秦梓能够感受到她的激动,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在她身边就好,只要这样就好了。 “所以说,公子,能够遇到你,真的是木木一生的幸运。” “我们在生命终结之时相遇,用死亡为我们的相遇见证;我们能够毫无保留地将心给予对方,此后的万水千山,也可以两人相伴走过,没有误会,没有隔阂,永不分离。” “每一次想到这里的时候,木木都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已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那个人!” 秦梓笑了,不只是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无关任何谋划,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无需营造自身的形象,只是开心地笑,非常开心的笑了。 “能够遇到你,也是我一生的幸运哦!”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秦梓知道,她此刻一定是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窃笑吧。 毕竟,他们已经是心意相通的一体了啊。 从一开始的相互拯救,到后来的心意相通,在后面相互关心,直到现在,他们终于成为了对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或者说,他们两人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这样的感情并非男女恋情那般庸俗,甚至难以用任何言语去形容。 你只要知道,在注定会一个人孤独前行的人生之路上,有一个绝对不会分离的同伴,那是一种何等的幸福。 所以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秦梓与秦沐两人的关系的话,生命的同伴,这个词如何? …… 虽然一开始心情比较激动的时候做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等两人都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就忽然觉得,现在他们俩的姿势是真的尴尬。 这倒不是涉及什么男女情愫,毕竟对于木木这种,在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连性别的概念都没有的神奇生物而言,男女之情不会对她的心境造成一点波动。 但是,要知道,木木本身是个相当怕生的人,即使是她最亲近的秦梓,忽然间就说了那么多羞人的话,然后还做了这么不雅的姿势,还是让她羞得不行。 好在,秦梓的脸皮倒是非常厚的,拍了拍木木的脑袋,把还有点晕乎乎的少女拉开,看着不远处面色阴沉地看向这边的黑色肌肉猛男版土地神。 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笑意吟吟地看向土地神: “哎呀,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那么,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一章 香火之力 土地神虽然以前肯定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可不是。 所以,他不可能真的就这样乖乖地停下来看秦梓和木木两人在那卿卿我我。 然而事实就是,在他们两人相互安慰的那段时间内,他只是一直脸色无比阴沉的看着。 很快,就连下面已经排好队准备赴死的李正等人,额,等鬼,都有点疑惑了。 他们抬起头,看见土地神那副阴沉到了极点,却又没有发飙的表情,不着调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土地神的眼神中,藏着一种极深的忌惮之情。 他们也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相互拥抱着的少男少女。 一方面是惊讶于忽然出现的少女,毕竟他们确信刚刚即使是在土地庙中也没有这个少女,更惊讶于,土地神居然只是看着,无动于衷。 要知道以他刚刚表现出的睚眦必报的性格,敢这么蔑视他的人,按理说他早就出手了,只是,他却并没有。 ‘难道是忌惮那位少女?’李正这些鬼心中想到。 似乎这是唯一的可能了,那就是那位忽然出现的少女,有着让土地神不敢大意的实力。 只是有点奇怪的是,似乎这两人当中,秦梓才是绝对的主导。 这可不是那种男女恋情中,男生占据主导的状态,而是一种更加奇异的感觉,少女就仿佛是整个人都依靠着秦梓,宛如是必须依靠其他事物的支撑,才能生长的爬山虎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少女又是为什么能够让土地神如此忌惮,以至于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毕竟按照他们的世界观中,人际交往中的地位一般都是与实力直接挂钩的,既然秦梓能够占据主导,那么就说明秦梓的实力似乎是更强一点的,那么土地神又是在忌惮什么呢? 却见不远处的少男少女也终于分开了,少年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这边。 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之中带着一种毫无掩饰的恶意,那种感觉,甚至和入魔的土地神相比也不相上下。 “我曾听人说过,神道修炼需要靠时间慢慢堆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速成。” “当时我还很疑惑,毕竟在我的印象中,神道强者的修行应该是完全依靠香火的,那么只要香火足够多,理论上修炼的速度应该也会很快啊。” “知道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香火可不是能够无限吸收的东西。” 听到秦梓的自言自语,土地神一言不发,但是脸色已经阴沉地要出水了。 倒是李正他们没怎么懂,他是想说什么,香火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他们当然也知道香火不能一次吸收太多,虽然以他们的香火,从来都没有达到过“太多”的程度,但是他们确实是每次都吸收完香火之后,都需要炼化。 当然,这种炼化的速度,肯定是要比香火的获取速度快的多了,虽然他们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是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即使是他们的上官黄公,炼化香火的速度也比获取的快多了。 并且,从黄公那边他还了解到,香火炼化的速度自然是比获取的速度要快的多了。 不仅如此,黄公炼化香火的速度,和他们相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他们以往只是觉得这是大家天赋都差不多差的缘故,但是现在想来,应该是香火炼化的速度本身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距,基本上都比较慢。 所以现在再按照秦梓的说法,似乎即使是神位非常高,香火获取速度很快的那些正神,只要到了一定程度,修炼香火的速度都不会有什么区别的,这也就导致了基本上神道强者都是百年如一日的慢慢磨出来的,很少存在什么一蹴而就。 不过,秦梓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有什么用吗? “所以说啊,我们想要增强自己的神道实力,首先要明白神道的基础本身,也就是所谓的‘香火之力‘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懂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进步了啊!” 闻言,李正等阴官若有所思,他们平常日日与香火之力接触,甚至是已经忘了最初那点香火是怎么来的了。 但是经秦梓的一点醒,他们开始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但是现在还不足以让他们推断出所谓的“香火之力”的全貌,秦梓自然也没指望他们经过自己一句话,忽然就开窍了,所幸没有与他们继续解释,而是笑意吟吟地看着还浮在空中,脸色阴沉无比的土地神,十分温柔地说道: “所以说啊,你知道香火是什么吗?既然你现在能够利用香火之力做到这一步,那么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吧?” “所谓香火,本质上就是人的意志!” 土地神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不然的话,他如何才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呢? 不过让李正等人的有些奇怪的是,这土地神的声音怎么有点虚弱,完全不像是刚刚那副无比嚣张的绝世凶魔的样子。 “你说得对,或者说,所谓的香火之力就是人的意志,集体的意志聚合体!”秦梓听到他的答案,也开心地笑了,很显然,这些东西他也知道,甚至知道的比他还要更多。 所以,他笑着继续说道: “如果说意志这样的东西还是太过抽象的话,那我还有其他的解释方法,所谓的香火之力,就是掺杂了凡人意志灵性。” “对于活在这世上的凡人而言,灵性的消散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损失灵性。” “当凡人进入寺庙祈祷之时,一定会有的吧,只要是真诚地去想,就必然会留下很多灵性。那就是所谓的香火之力,或者说是香火之力的最初形态。” “可是这也有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灵性之中,混杂了不少凡人的意志,这些东西可是不可以直接吸收的,不然的话,自身的灵性都要受到影响。” 说道这个地步上,他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理解了,正是因为这些灵性之中混杂了很多凡人的意志,所以神道修士修炼炼化香火之力时,还要一点点炼化,将这些一直排出来。 当然,肯定是排不完的,毕竟这些神道修士说到底也只是修士,这世上绝大部分修士对于灵性的掌控,都比现在还是筑基期的秦梓要差,想让他们直接炼化出香火中的意志残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使是长期修炼之时无比谨慎,坚持炼化,长期以往,修行之时还是会慢慢受到凡人的意志影响。 不过还好,这些凡人的意志都非常弱小,对于身为修士的他们而言,影响不是特别严重。 但是即使是不那么严重,还是会有影响,至少神道修士的灵体,肯定都不是他们原身的了。 如果不好好炼化这些香火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灵性就会被完全取代,到时候,即使是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个人本身还是相当于死亡了,只是从他的躯体之上又诞生了一个承载着他的记忆和大部分意志的,众生意志的聚合体。 这对于自私的修士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就有了香火有毒的说法。 不要觉得凡人的意志十分微弱而小瞧这份同化能力,毕竟这世上那样做的傻子还真的不少,当然,这些人现在无一例外都成了失去意识的众生意志的聚合体。 毕竟,凡人的意志虽然微弱,但是无数凡人祈祷时所留下的,本就是强烈的意志,而这些意志聚合在一起所形成的众生之力,可是一种能够让所有修士都避之不及的恐怖毒药。 这种东西,一般修士真灵稍稍沾上,必然是会被取代的。 随着秦梓的婉婉道来,飞在半空中的土地神脸色更加阴沉了。 即使是他,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不了解,而且按照秦梓的说法,他也意识到问题了。 秦梓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却充满寒意,就仿佛是一只热衷于将自己的猎物玩弄致死的妖魔一般。 “你自己什么水平应该清楚吧,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有着能够污染这阴司的能力?别开玩笑了。” 秦梓冷笑道,同时伸出右手,做出一种虚握的姿势,对着的方向,正是阴司中被染上那种纯黑色的部分。 秦梓只是一凝神,那纯黑色的气息就开始剧烈晃动,然后从阴司脱落,迅速飞至秦梓附近,如同一条大蛇环绕着他,令人看着就很不舒服。 “这样的手段你应该清楚吧?毕竟比起你使用的那种小手段,我操纵它的手段要高明得多了,但是本质却没有变化,所以你应该认出来我做了什么吧?” 土地神面色愈发阴沉,甚至身形微微颤抖,额头流出冷汗,似乎是仅仅是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就已经够吃力了。 “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之后,说实话我还是感觉有些讽刺的,凡人将他们的愿望寄托与神明之上,神明却对他们的意志避之不及,畏若蛇蝎,只有除去他们的意志之后,才敢好好享受他们的供奉,实在是……”秦梓嘲弄地摇了摇头,他甚至都想不出什么样的话语才能形容这种可笑的情况。 “不过如果仅是如此,拿到还好,毕竟他们还是有不少灵性流到神明那边,神明拿了香火,也得干事吧,最可笑的是,他们的意志没有被神明收到,反而会被一些妖魔利用,你说对吧,土地爷?” 土地神身体不断颤抖,额头沁出冷汗,下一瞬,身形逐渐缩小,竟然从原本的三丈壮汉变为原形,甚至还一脸恐惧地看着秦梓这边,用颤抖地嗓音说道: “恶,恶魔,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秦梓闻言,哈哈大笑。 “你口中的恶魔,是指那些比你只是更加渊博的,还是意志比你更加坚定的?” 秦梓看他的眼神,现在就如同看一条狗一般,充满了不屑。 “你这种蠢货,不知道从哪个人那里学了点三流的方法,叫你将以往那些不用的众生意志聚合起来,为你所用,却只能集合生灵的恶意,如果仅是如此那道罢了,你这蠢货,脑子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居然将那种东西直接吸收掉了,现在倒好,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吧?”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二章 恶意 秦梓鄙夷地看着他,道出了他刚刚所做的一切。 哪里有什么污染整个阴司,他不过是争取时间,将阴司中多年以来,众神道修士炼化出的那些带有意志的真灵勉强使用,却只能提取出其中那些充满恶意的供他趋势。 可是这家伙居然还贪心不足,企图将这些灵性化为己有,结果刚吸收之后,自身的灵性就被同化成这充满恶意的众生意志的一部分了。 所以说,现在的土地神,已经真的彻彻底底不是原本的那一个。 如果说一开始李正他们说土地神一定是被夺舍了,那时候秦梓还不清楚到底如何,毕竟土地神本身就是有肉身的精怪身份修炼神道,灵体与肉体不协调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土地神,那就真的不可能再是原本那一个了。 他只是一个,有这土地神一部分记忆的,众生意志的聚合体。 这样的事实,对于他这种入魔之后,自私到了极点的人而言,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事实。 他崩溃了,这下子是真的彻底崩溃了。 秦梓看着他如同一条狗的样子,哈哈大笑。 但是,即使是被秦梓再怎么嘲讽,想要光靠这些击败他也是不可能的,所以造成他现在这副境地的,还有其他的原因。 果然,虽然说意识到自己被自己蠢死之后,他心情很差,但是还是很容易调整过来,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之前的他自己把自己弄死了,关他什么事? 他只是抬起头,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秦梓。 “不管如何,我就是要杀了你!” 他咆哮着向着秦梓这边冲过来。 木木向前一步,似乎是想帮忙,毕竟不论如何,这家伙现在的实力可是货真价实的金丹期,而且至少是金丹中期了。 但是秦梓却拦住了她,还是挂着自信的笑容,摇了摇头,再看向那土地神。 果然,还没有飞多远,土地神就一头栽了下去,掉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秦梓看到了又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是真的,想蠢死我吗?” 他笑得非常猖狂,就算现在有人说他是什么大魔头,估计也没什么违和感。 笑了半天,他的眼泪都笑出来了,擦了擦眼睛,然后伸出手指指着倒在地上的土地神,一脸嘲讽。 “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用不用我再给你梳理一遍?” “就在刚刚,你将这里的那些充满意志的灵性,也就是所谓的香火之力完全吸收了,并且,你所吸收的,还正好是那部分最充满恶意的。” “如果是其他地方的倒还好,毕竟恶意就恶意吧,顶多也就是把你同化掉,反正你早就入魔了,也不会再入一次,但是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里,可是你曾经管辖的村子啊,最重要的是,那些留下这些香火之力的人,也是你所管辖的那些村民啊,而你,就是那个几天前将他们全部屠戮,然后炼成鬼物的人啊,你觉得他们的恶意,现在是对向谁啊?” “啊啊啊啊啊——”土地神,或者说是有这土地神外貌的某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如果说之前那个他所面对的,还只是香火反噬,那毕竟大部分蕴含凡人意志的香火他都没有吸收,所以就算反噬也不会太严重。 可是这一次可不一样啊,他就在刚刚把那些被自己屠戮的人的灵性中,最恶意的部分全部吸收了,那么现在他受到的,可是来自自身灵性无比恶意的反噬,这样的痛苦,光是想想就让人有些害怕。 而秦梓还是充满笑意地看着他,看着他在痛苦中哀嚎,打滚,甚至不断撕扯自己的身体,原本壮硕的身体现在已经破碎不堪。 这个时候,李正等人的也回过神来,纷纷走到这附近,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黄公了,但是这样一个顶着黄公的脸的人,在他们面前被折磨成这样,他们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李正冲着秦梓抱了抱拳,其实他现在有些害怕这个有点邪性的少年,但还是开口请求道: “这,秦公子,不知可否给他一个痛快的,我们虽然都对他痛恨无比,但是,到底还是黄公的肉体啊!” 秦梓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让李正等人一阵紧张,他们可是见到,这个笑眯眯的表情后有着多么疯狂的灵魂。 不过好在,秦梓其实并不疯狂,他对李正等人的观感还是不错,所以虽然没有答应,还是好声回到: “不好意思,不过并非我不愿意,而是此事还未结束,你们最好躲远点。” “嗯?”李正等人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忽然见到那满地打滚的土地神忽然停了下来,脸朝下,身形不断颤抖,却发出了一种无比诡异的声音。 “咕呼呼呼呼呵呵呵——” 李正等人一瞬间头皮发麻,身形暴退。 倒是秦梓,还是那样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也不去打断,甚至还在那解释道: “即使是这些恶意原本就来自那些被他杀死的村民,即使这些恶意大部分都是冲着他去的,但是,恶意本身之所以是恶意,就是因为他完全不讲道理,绝对的自私自利,对他人绝对地排斥。” “现在那些恶意,就算是本来冲着他去的,可是那又如何,这些恶意早就与他融为一体了,那些有纯粹的恶意所化身的东西,又怎么会去为了报仇牺牲自己呢,毕竟他们可是自私到了,连自己都不愿意去理会的地步,那才叫绝对的恶意啊!” 秦梓看着不断尝试站起身的土地神,神情有些兴奋地说道,完全没有丝毫慌张。 倒是李正等阴官,感受到土地神不断增强的气息,心悸的同时,都有些着急。 这是因为他们听懂了秦梓的意思,对于那些本身就是充满纯粹的恶意之人,是不能用常理去揣测他们的,即使是他们的恶意是对着自己去的又如何?谁规定了对自己的恶意,不能对着其他人发泄? 我现在很不爽,虽然是对自己很不爽,但是我这么自私的人又怎么会伤害我自己呢?所以我要对着其他人发泄我的不爽。 这才是充满恶意之人。 “秦公子,赶紧趁着他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们一起干掉他!” 秦梓偏了偏头,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一点想要出手的意思。 干掉他?开什么玩笑,这么有趣的事情,恐怕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第二次,既然现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他也想好好看看啊—— 这世上最丑恶的恶意,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土地神缓缓站起身,再次站起身时,他的气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他,只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坏人的地步,那些现在,他就有点朝着最纯粹的恶意聚合体的方向发展了。 秦梓看着他的脸,从他的眼神中秦梓能看出很多。 愤怒,嫉妒,仇恨甚至毫不掩饰的欲望,无数丑恶的情感混杂在他的眼中。 这样的眼神,即使是理智如秦梓都由衷地感到恶心,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 当然,秦梓同样也为之着迷,因为这样的眼神代表着极致的丑恶。 对于秦梓而言,丑到了极点,反而会成为一种美。 “凭什么……”土地神轻轻低语。 “嗯?”秦梓努了努嘴,表示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凭什么,我拼死拼活的过了几百年,你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居然有着与我一样的成就,凭什么?” “可能,这就是天才吧?”秦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是天才吗,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因为他现在虽然见过凌秋恒和萧鸢儿这两个天才了,但是其实他们都没有认真提升境界,不然不说立马金丹,但是至少要比秦梓早很久就不如筑基期。 所以秦梓是天才吗?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无所谓,对于土地神这样天赋极差的人而言,秦梓就是天才,而且是最遥不可及的天才! “天才?呵呵呵,哈哈哈哈,是啊,你是天才,而我是蠢材,是啊,的确如此啊!”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些天才只用很短的时间就能做到我们这些蠢材花很久才能做到的事情?” “额,其实你说的,就是天才和蠢材的定义啊!”秦梓没忍住吐槽道。 土地神却没有理会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那个穷书生他能给你什么,他还不如我呢!” 秦梓:“????” 秦梓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即使是他,都没想到,原来这个土地神是这样的人,话说他凭什么觉得朱楚瑜不如他? “那些小鬼,凭什么他们还这么年轻,而我已经这么老了,我不甘心啊,如果我能变年轻该多好啊,那些小鬼他们根本就不配拥有青春!” 还好,看来不是那个意思。 秦梓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了他应该不是刚刚太尴尬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转移话题,他只是单纯的疯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啊,自己明明还想见识一下,恶意到底可以丑恶到什么程度呢。 不过也好,至少他没有进入那种,主动交代自己黑化入魔的原因的环节。 至少秦梓觉得,要是这家伙单纯的因为极度天才所以入魔了,那这个故事就真的太蠢了一些,所以现在这个情况,虽然自己时间是不到极致的恶意了,但是至少不会出现那种凡间话本中让他有点恶心的剧情。 话说那样的情节到底有什么意义啊,批判世界的黑暗,只要是个成年人都知道世界很黑暗吧,这样的行为不久只是单纯的在自己的作品中把自己的坏情绪发泄出去罢了,给我好好面对世界啊混蛋! 这时,土地神似乎发泄地差不多了,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梓,似乎随时就要扑了上来。 看来,他体内的那些恶意都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秦梓开心笑道: “这么巧啊,我也有一堆恶意想发泄啊!”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三章 发泄 人这种生物,只要是活在世上,必然会在不断积累压力的。 而压力就会催生恶念,恶念不断积累,成为毫无理由的恶意。 一个充满恶意的人,是毫不介意用自己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其他人的。 比如说我们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性格卑劣的人,他们看到有人好了,第一反应是对方一定利用卑鄙的手段上位;他们看到有人献出自己的善心,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一定在演戏。 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看上去毫无理由?毕竟那些人大部分都与他们毫无恩怨,但是他们却非常热衷于抹黑他人,毫无理由地对他人发泄恶意。 这样的恶意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理由,我们无视他们所说的一切理由之后,很容易地就会找到他们会这样认为的真正理由。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如此的卑劣、丑恶、无耻、肮脏、龌龊、恶心、可恨,充满了对于世界,对于他人的恶意。 他们会这样觉得,单纯的只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换做是他们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好犹豫的去做。 如果说只要出卖身体就能换取利益,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如果说有什么地方需要支援了,他们也一定会吝啬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善心,同时还会眼馋那些善意的评价,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演戏…… 是啊,多么简单的原因啊,因为他们回去做,所以他们觉得大家都做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大部分如同他们这般卑劣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觉得其他人出卖肉体,而他们自身恐怕就丑陋不堪;他们会觉得其他人会吝啬自己的善意,是因为他们自身就是那么自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高尚之人的品格就如同山间的清泉一般澄澈,那么他们的品格,保守起见,就比作是化粪池吧,毕竟笔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想象出比这玩意儿还肮脏的东西了。 但是,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请不要与他争论。 我要说的话,并不是告诉你不要和沙比说话,而是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高尚的人,就要学会宽容吧。 宽容那些丑恶不堪的东西,用你如同山间清泉般的品格,去宽容化粪池的存在吧。 当然,我不是叫你和化粪池为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化粪池,其实也是非常可怜的。 按照咱们最开始的理论,人活在世界上就在不断积累压力,压力多了催生恶念,恶念积累产生恶意,那么这般几乎是完全由恶意构成的丑陋的生物,他们的生活该有多么的可怜啊。 虽然大家都在不断积累压力,都在艰难地活着,但是不同于我们这些人,对于生活还充满着希望,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可以帮助自己抚慰疲惫的心神,这些人,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恐怕就在他们刚刚发完一条充满恶意的评论之后,自己就会躲在角落里,裹着被子像一条狗一样为自己悲惨的生命而哭泣。 多么可怜的人啊,虽然我们无法带给他们救赎,但是作为如同山间清泉般的你我,请至少,不要在对他们恶语相加了,我的朋友。 以他们那种丑陋的灵魂,恐怕即使是地狱的魔鬼,也不愿意将他们带走,毕竟谁想用化粪池熬油锅啊? …… 好了,话是扯远了,我们继续回到这里来。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每个人都会积累压力,都会产生恶念,即使是品格在高尚的人,也难免会偶尔产生邪恶的想法。 但是我们作为人,最大的品质就是能够控制自己。 所以,人不会将自己的恶念付诸行动,毕竟付出之后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在这里,我强烈建议生物学家们。能够在“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旁边,再加上一个名为“沙比人种”的亚种,毕竟根据笔者长期对于人类的观察,沙比人种已经和寻常的智人种之间产生了极强的隔阂,虽然偶尔还是会有通婚的现象,但是恐怕再过个几万年,产生生殖隔离也不奇怪吧。 但是不管怎样,秦梓肯定是那种能够控制自己的人,所以,他心中会积累一定的恶意,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甚至于可以说,秦梓这样背负了很多的家伙,没有这么多积攒的恶意才叫奇怪呢。 总之,秦梓现在也积攒了不少压力,也有不少恶意,好在这些东西还没有对他的性格造成太大的影响,即使会有,但是也只是在可控的范围内,估计以秦梓的自控能力,恐怕就算这样积累下去,也只是会发展到以后在房间里喜欢和自己的夫人玩sm之类的性格吧。 当然,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sm,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所以秦梓意志有致力于经常地发泄自己的压力。 嗯,这样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看有颜色的小说,经常偷看美女师姐练功等等。 但是这样的事情既然做了这么多之后,效果还是会变差的。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不顾一切地攻击某样东西更容易发泄的了吧。 是的,在现在的秦梓眼中,这个有这土地神肉体的家伙,只是一个还活着的发泄沙包罢了,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沙包”这个词,但是没关系,以后他就知道了。 “土地神”咆哮着,不断发泄自己的恶意,然后疯狂地扑向秦梓。 远处的李正等阴官们,见状想要过来帮忙,然而,秦梓只是笑着对他们摇了摇头。 就在状若猛兽的“土地神”即将扑到秦梓身上的最后一刻,秦梓转过头,笑着看着他。 下一刻,秦梓稍稍将木木拉到身后,一直缠绕在他身旁的黑色长蛇猛然出动。 它以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甩动他水桶粗的腰部,如同一支箭射了出去,一瞬间就咬到了“土地神”的身上,然后以同样惊人的速度想回撕扯,瞬间就扯下“土地神”肩膀上的一大块。 在旁人眼中,这就是黑色长蛇瞬间化为残影,再出现时,嘴里已经有了一大块黑色的肉块。 “土地神”再次坠落在地,他有些迟钝地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随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秦梓看着他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耸了耸肩表示你随意。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这可不是他平时的营业式笑容,也不是 人这种生物,只要是活在世上,必然会在不断积累压力的。 而压力就会催生恶念,恶念不断积累,成为毫无理由的恶意。 一个充满恶意的人,是毫不介意用自己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其他人的。 比如说我们经常在网上看到一些性格卑劣的人,他们看到有人好了,第一反应是对方一定利用卑鄙的手段上位;他们看到有人献出自己的善心,第一反应就是对方一定在演戏。 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看上去毫无理由?毕竟那些人大部分都与他们毫无恩怨,但是他们却非常热衷于抹黑他人,毫无理由地对他人发泄恶意。 这样的恶意其实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理由,我们无视他们所说的一切理由之后,很容易地就会找到他们会这样认为的真正理由。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如此的卑劣、丑恶、无耻、肮脏、龌龊、恶心、可恨,充满了对于世界,对于他人的恶意。 他们会这样觉得,单纯的只是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换做是他们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好犹豫的去做。 如果说只要出卖身体就能换取利益,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如果说有什么地方需要支援了,他们也一定会吝啬自己哪怕一点点的善心,同时还会眼馋那些善意的评价,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演戏…… 是啊,多么简单的原因啊,因为他们回去做,所以他们觉得大家都做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大部分如同他们这般卑劣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们觉得其他人出卖肉体,而他们自身恐怕就丑陋不堪;他们会觉得其他人会吝啬自己的善意,是因为他们自身就是那么自私……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高尚之人的品格就如同山间的清泉一般澄澈,那么他们的品格,保守起见,就比作是化粪池吧,毕竟笔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想象出比这玩意儿还肮脏的东西了。 但是,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请不要与他争论。 我要说的话,并不是告诉你不要和沙比说话,而是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高尚的人,就要学会宽容吧。 宽容那些丑恶不堪的东西,用你如同山间清泉般的品格,去宽容化粪池的存在吧。 当然,我不是叫你和化粪池为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化粪池,其实也是非常可怜的。 按照咱们最开始的理论,人活在世界上就在不断积累压力,压力多了催生恶念,恶念积累产生恶意,那么这般几乎是完全由恶意构成的丑陋的生物,他们的生活该有多么的可怜啊。 虽然大家都在不断积累压力,都在艰难地活着,但是不同于我们这些人,对于生活还充满着希望,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可以帮助自己抚慰疲惫的心神,这些人,他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恐怕就在他们刚刚发完一条充满恶意的评论之后,自己就会躲在角落里,裹着被子像一条狗一样为自己悲惨的生命而哭泣。 多么可怜的人啊,虽然我们无法带给他们救赎,但是作为如同山间清泉般的你我,请至少,不要在对他们恶语相加了,我的朋友。 以他们那种丑陋的灵魂,恐怕即使是地狱的魔鬼,也不愿意将他们带走,毕竟谁想用化粪池熬油锅啊? …… 好了,话是扯远了,我们继续回到这里来。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每个人都会积累压力,都会产生恶念,即使是品格在高尚的人,也难免会偶尔产生邪恶的想法。 但是我们作为人,最大的品质就是能够控制自己。 所以,人不会将自己的恶念付诸行动,毕竟付出之后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在这里,我强烈建议生物学家们。能够在“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旁边,再加上一个名为“沙比人种”的亚种,毕竟根据笔者长期对于人类的观察,沙比人种已经和寻常的智人种之间产生了极强的隔阂,虽然偶尔还是会有通婚的现象,但是恐怕再过个几万年,产生生殖隔离也不奇怪吧。 但是不管怎样,秦梓肯定是那种能够控制自己的人,所以,他心中会积累一定的恶意,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甚至于可以说,秦梓这样背负了很多的家伙,没有这么多积攒的恶意才叫奇怪呢。 总之,秦梓现在也积攒了不少压力,也有不少恶意,好在这些东西还没有对他的性格造成太大的影响,即使会有,但是也只是在可控的范围内,估计以秦梓的自控能力,恐怕就算这样积累下去,也只是会发展到以后在房间里喜欢和自己的夫人玩sm之类的性格吧。 当然,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sm,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所以秦梓意志有致力于经常地发泄自己的压力。 嗯,这样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看有颜色的小说,经常偷看美女师姐练功等等。 但是这样的事情既然做了这么多之后,效果还是会变差的。 这世界上,恐怕没有比不顾一切地攻击某样东西更容易发泄的了吧。 是的,在现在的秦梓眼中,这个有这土地神肉体的家伙,只是一个还活着的发泄沙包罢了,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沙包”这个词,但是没关系,以后他就知道了。 “土地神”咆哮着,不断发泄自己的恶意,然后疯狂地扑向秦梓。 远处的李正等阴官们,见状想要过来帮忙,然而,秦梓只是笑着对他们摇了摇头。 就在状若猛兽的“土地神”即将扑到秦梓身上的最后一刻,秦梓转过头,笑着看着他。 下一刻,秦梓稍稍将木木拉到身后,一直缠绕在他身旁的黑色长蛇猛然出动。 它以一种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甩动他水桶粗的腰部,如同一支箭射了出去,一瞬间就咬到了“土地神”的身上,然后以同样惊人的速度想回撕扯,瞬间就扯下“土地神”肩膀上的一大块。 在旁人眼中,这就是黑色长蛇瞬间化为残影,再出现时,嘴里已经有了一大块黑色的肉块。 “土地神”再次坠落在地,他有些迟钝地看了眼自己的肩膀,随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秦梓看着他这副无能狂怒的样子,耸了耸肩表示你随意。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这可不是他平时的营业式笑容,也不是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四章 入魔 “因为我用的就是你的力量啊!” 秦梓笑眯眯地对着瘫倒在地的“土地神”说道。 是啊,秦梓所操纵的黑色长蛇,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其根本上就是土地神的力量。 “土地神”挣扎地爬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当然能够感受到,秦梓对付他所使用的,正是那股令他无比熟悉的“香火之力”! 因此,现在自己完全赢不了他,正是代表了,自己在控制香火之力的实力上居然输给了一个没有修炼过神道的,区区筑基期的少年!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自己是金丹期就一定能赢呢?”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如果你要真的老老实实和我们几个一起打,我还是要用点底牌才能干掉你啊,可是,你为什么要自己找死呢?” 他一脚踩在“土地神”的身上,将他死死压倒在地。 虽然说是要发泄一点压力,但是秦梓还是努力将自己保持在理性的范围内,不让发泄的行为影响到自己的心智。 所以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停下来,如果他现在就这样将“土地神”折磨致死,那么很显然,他会得到很好的放松,可是然后呢? 放松之后呢,难道下一次他还要找一个恶人,再将其折磨致死? 好,就算这样可以,可是再之后呢,如果有一天,他的压力再次积累了,可是那时候却找不到罪大恶极之人,那他要怎么做呢? 寻找一个做过恶事,却没有那么该死的人? 人的底线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中慢慢破坏的。 这些东西甚至以前沈长老他们还专门提醒过他。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样的问题其实一直影响着每一代的修行者。 绝大部分修行者都会在得到超凡的力量之后,将自己凌驾于凡人之上。 这样一来,就算修行者本身并不邪恶,反而相当正道,但是他会不会忍不住替凡人主持正义,审判恶人呢? 最开始是审判罪大恶极之人,然后是有罪之人,最后只要是自己不爽的,都可以肆意杀戮。 如果长期以往,他就会慢慢完全凌驾于凡人的生死之上,完全不管凡人的死活。 到那个时候,不谈其他,这个人本身的心性也会大受影响,修行受到严重影响。 所以沈长老当时就跟他说过很多方法。 有些人干脆就是完全将自己的地位凌驾于凡人生死之上,从来不管凡人死活,屠戮凡人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这样的人自然就不会心性受到影响;而有些人也是不管不顾,干脆从来不回去理会凡人死活,隐居深山之中,远离尘世,这样的人也不会受到影响;还有人虽然身在尘世之中,但是却能做到绝对的旁观,如同一个旁观者,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动摇,这也是很多修士推崇的一条磨练心性的方法。 而沈长老提出的最后一条,则是秦梓如今的处事条件。 “小子,我自认为还算了解你,所以我知道这些方法你大概是哪一个都不会去选择的。所以我告诉你最后一种方法,这样的人偶尔也会有,但是能够走到最后的人少之又少!” “前面那些人,包括我在内,其实就已经是修行界绝大多数的人了。而我们这些人,即使是其中最同情凡人的,也会不自觉地将自身凌驾于凡尘之上,这是我们作为修行者的傲慢,而这世上偶尔也会有一些修行者,他们是真的对于凡人一视同仁,对于弱者,对于强者,对于世间的一切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如果你想做那样的人,一定要记住,要在自己的心中留一杆尺,一条线。” “一杆尺,是你衡量事物的标准,他让你不要随心情去看待世界,而是时刻记住按照尺子所标号的道理去看世界;而一条线,是留给你的底线,无论做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越过这条底线,记住,这条线一定要把你所有的行为全部包括进去!”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越过了这条线,那么一定要小心了,因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了,无论你做的事情是多么小的一件事,都已经代表着,你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你了。” “切记,一定不要越过那条线!” “不要越过那条线!”秦梓小声念着沈长老曾经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笑意吟吟的看着“土地神”。 “所以说我并不明白的,你为什么要去尝试掌握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呢?” “你说什么?你说不属于我?”“土地神”自知回天无力了,现在反而不是那么恐慌,反而用一种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道。 “那些力量为什么不属于我?这些贱民都是我管辖的子民,我想获得他们身上的什么东西,都是他们的荣幸,你凭什么说那些不属于我?”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他觉得秦梓这样的人一定会理解他似的。 “你知道如果不是我,他们现在还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是我,都是因为我来了,他们才能过上富足的日子!是我!正是因为我孤身一人前往水中找那条臭泥鳅理论,才让他们能过够在这黄龙江里捕鱼,全都是我做的!我不过是那他们点灵性又怎么了,我就算是将他们杀光了又怎么了,能被我亲手杀死,应该是他们的荣幸!” 对于他的话,秦梓只是笑着看着,一点都没有什么反驳的意思。 这家伙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秦梓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他绝对是那种将自己完全凌驾于凡人,凌驾于弱者至上的人。 “对啊,全都是他们的错,他们获得的一切,明明都是我带来的,那么他们现在活不下去了,凭什么过来怪罪我?正是因为我他们才能活到现在,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饿死在不知道哪里了!”他似乎忽然间抓住了什么,继续兴奋地喊道。 这倒是秦梓第一次听说,他虽然懒得听这家伙有什么隐情,有什么故事,但是还是想要了解一下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所以,秦梓偏过头,看向斩在一旁一脸复杂地看向这边的李正等人。 “唉,这件事情,确实是这些村民辜负了黄公。” “嗯?此话怎讲?”秦梓疑惑问道。 “这附近的土地,看上去还算肥沃,但是不知道为何,产量总是上不去,并且这些村民能分到的田地太少了,两天都被城里的各方地主占走,所以黄公便向江神大人求情,祈求那位允许村民出水捕鱼。” “江神大人见黄公一片真心,便同意了,只是后来,这些村民出水捕鱼没几年,便纷纷抛弃了黄公的土地庙,转而去祭祀江神大人。” “黄公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我曾亲耳听他说,只是想要让百姓幸福安康,所以当时我等虽然愤懑,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土地庙的香火虽然差了不少,但是还是勉强能够过日子。” 说到这里,他眼神黯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前段时间,朝廷研发了一种新船,吃水远比寻常的渔船要大得多,捕鱼效率远超这些散户渔民,江神大人就有些不乐意了,认为朝廷破坏了黄龙江水系,后来朝廷便勒令规范江上渔户,必须持有朝廷发布的公文才能在江上捕鱼,若无公文,只要进入黄龙江水系,就会遇到水中妖族袭击。” “所以说,朝廷公文审核繁琐,这些人就是因为拿不到公文,所以就找到土地神抱怨?”秦梓有些惊讶于这些人的逻辑能力,为什么这回怪到土地神身上? 却见李正摇了摇头,表示道: “并非如此,朝廷新设‘督渔官’,原本这些公文虽然有些条件,但是也不是那么难获得的。只是有一点,想要获得‘准渔令’,必须家里都是渔户,且人口在三人以上才能获得,这本是要限制那些偷渔之人的政策,毕竟若是不加以规范,什么人都能在这江上肆意捕鱼了。” 他这么一说,秦梓瞬间就明白了,问题还是出在户籍上。 这些人虽然现在都在靠江捕鱼,但是都是正经的农户,虽然说肯定是有些人转成渔户了,毕竟朝廷官员也不是吃干饭的,但是也肯定不会一家人都转过去的。而且就像之前秦梓见到的那样,这些人虽然都出水捕鱼,但是大部分还是保留了一点田地的,按照规定,只要保留着田地,朝廷就不能撤销他们农户的身份。 毕竟,不同于渔户那样的贱户,农户可是正经户籍,拥有农户身份的人,肯定不愿意随意转成渔户的。 可是,在这破地方种田,根本养活不了他们,只能出水捕鱼。 这就是他们以前耍的小聪明带来的代价了,既想获得捕鱼的丰厚利益,又不想放弃农户的正经身份,以往趁着朝廷制度不全,自然是让他们做到了,可是现在,朝廷一旦严查此事,这些人都得完蛋。 现在的他们可是真的穷途末路了,捕鱼又不允许,种地又种不出东西,而且就算他们想要种地,手上的土地估计都是许久未打理了,没个几年的时间,将其堆肥改良成良田,绝对种不出什么粮食的,甚至还要倒贴银子进去。 可是他们现在还拿来的银子等着土地改良了,甚至是吃饭都吃不起了,所以就纷纷来找“土地神”祈福。 并且可惜的是,就凭此方土地的水平,你让他改变地形说不定能做到,但是想要将劣田变成良田,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以说,后来来土地庙祈祷之人,大都心怀怨念,导致香火遭到污染,最后引发了土地神入魔?”秦梓好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土地神还真是蠢的可以,能够被心怀怨念的香火污染,恐怕一万个神道修士中都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才。 “自然不是如此,黄公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些心怀怨念的香火不能吸收。” 秦梓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土地神,心想这家伙好像还真有这么蠢,刚刚就把这些香火吸收了啊。 “事实上,黄公肯定是没有吸收那些香火的,证据您也看到了,这阴司现在还省得那么多香火,都是那时候黄公没有吸收的,事实上那些没有污染的香火其实也有,只不过这几日被我等消耗光了而已。” 这时秦梓又看了眼不断挣扎的“土地神”,若有所思地笑道: “既然明明都没有吸收那些香火,那他到底是怎么入魔的呢?”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五章 秦梓的小妙招 秦梓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在云州城的时候,所见到的各类鱼的价格。 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鱼价没有明显的提升,也没有明显的下降。 想到这点之后,他就不再在意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开始想着这边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口中的黄公,也就是那位原本的土地神,面对曾经一度抛弃他的村民又回来怪罪他的时候,虽然有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是影响应该不会太严重的。 并且按照几位阴官的说法,这位曾经的土地神,至少当时还没蠢到去吸收那些带有怨念的香火的地步。 那么事情就有点奇怪了,毕竟既然他本人没有那么生气,也没发神经去吸收那些有问题的香火,那他又是为什么才入魔的呢? 秦梓看向被他几乎完全镇压的“土地神”,想了想,稍微放松了一点压力,让他能够说话。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到底是如何入魔的呢?” 秦梓的疑问不仅如此,他更大的疑惑是,村子里面那些鬼物,白天只能躲在不知名处,到了夜晚才能出来,这样弱小的鬼物居然让他感到危险,那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他直觉上觉得,这些人应该都不知道答案,这个问题背后应该有更大的阴谋,所以现在干脆就没问。 之前一直被秦梓摁在地上的“土地神”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却意外的硬骨头,冷冷地看着他,不屑地笑道: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是啊,这家伙现在对于秦梓的怨恨几乎是要溢了出来,在明知道秦梓等人不可能放过他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告诉他真相? 秦梓却笑了笑,摇摇头,蹲下身平时他,循循善诱道: “你不能这样想啊,我告诉你吧,你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完全就是那些人搞的鬼!” “呵呵呵,你以为这种废话就能蒙骗我,我现在可是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土地神,如果没有那些人的话,我根本没有诞生的机会。” 他看起来还没傻,顿了顿,然后用充满仇恨的眼神看着秦梓。 “反倒是你,如果不是你用了不知道什么邪门的手段控制了这里的香火之力,我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秦梓笑着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既像是笑自己居然和他讲道理,也像是笑这个“土地神”竟然愚蠢至此。 不过没有人知道的是,在秦梓的心中,现在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样一来,他就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他一把抓住“土地神”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继续蛊惑道: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嘛,我是如何操纵这里的香火之力的?” 事实上,不仅是“土地神”,其他几名阴官同样好奇。 毕竟按照他们的理解,秦梓根本就没有修炼过神道,并且这里剩下的香火之力中充满了村民的怨念,即使是土地神的原身都不敢轻易炼化,只能把它们放在这阴司之中,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个只有筑基期的少年能够操纵这样本应完全无法使用的力量。 “哼哼哼,我现在不过是将死之人,你就算将这些秘密告诉我,难道还希望我对你感激涕零吗?” 秦梓却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话,随手将他丢到一边,然后起身自顾自地说着。 事实上,刚刚他的行为也不过是对这家伙的心理施压,现在他已经很明显地出现了破绽。 很显然,他希望知道答案,只是这股希望远远不及他心中对于秦梓的恨意,那么想要让他开口,只要让他的恨意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不就行了嘛。 他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然后开始说道: “你们都应该知道,所谓的香火之力,本身就是凡人身上的灵性,而香火之中含有凡人的一直,所以需要炼化,如果不经炼化,就很难操纵。” “其实这就是因为,当你在操纵灵性的时候,其实就需要一个现在其中留下自身烙印的过程,只有在这些灵性中留下自己的意志烙印,这样才能好好操纵这些灵性。” 这样的理论完全是由秦梓本人独创,这些都是他看过灵气“杂质论”之后衍生出来的观点。 “那么你们是否知道,其实灵性的本质,也不过就是这世间随处可见的灵气?” “也就是说,只要我将灵气的浓度提升到一定的程度,并在其中留下一定的意志烙印,那么它其实就已经和你们所见的香火之力差不多了。” 当然,区别肯定还是有的,这样做的气息,神道修士们一眼就能看出端倪,但是如果是使用的话,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乡下土鳖能够知道的,就算是已经入魔的“土地神”,也在认真地听着,毕竟没有修炼过的人可能很难理解,修行者对于“道”那种发自本能的追求。 秦梓看到他们的状态,非常满意,然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样的方法虽然可以模拟香火之力,但是还是无法操纵,毕竟那些香火中的怨念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完全将其消除。” “但是,谁说操纵这些东西就一定需要将他们完全炼化的?” 秦梓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自己刚开始修行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自己炼化灵气的效率非常低,所以每次都需要用先好好炼化一部分灵气,然后用这些裹挟更大一部分,以此慢慢炼化自身七窍。 那段时间简直是自己修炼至今最大的关隘,甚至即使到了现在,他炼化灵气的效率,也就是一个能看的程度,距离凌秋恒那些天才估计还是差得远了。 当然,凌秋恒他们身为天才的主要原因,还是其他天赋上面,对于灵气炼化的效率虽然也很高,但是还没到太过离谱的程度。 在这方面,秦梓其实差他们也不算太远。 总而言之,正是那段时间的经历,让秦梓学会了一种新的技巧——利用少量的灵气引导大量的灵气。 虽然说,那时候他做的,其实是用少部分已经炼化的,去引导更多没有那么多杂质的灵气。 这样的操作其实不算太难,正常人只要练练就能做到。 但是,秦梓觉得,这些人应该是绝对做不到用这些灵气去炼化窍门这种微操,也就是他当时意志较强,操纵起来更加顺利,所以才能做到。 而再看现在他所引导的这些香火之力。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对这些香火之力的操纵程度也不算太高。 他要是能做到用这些力量进行微操的话,完全可以利用他们模拟法术,到时候不是想弄谁弄谁? 所以,他做的事情,其实就是相当于用金砖砸人。 但是还好,他这边虽然提升不大,但是至少不是负提升,至少金砖砸人也挺疼的不是嘛,而且秦梓这边金砖够多,砸死人也不难。 而“土地神”那边就比较厉害了,他强行吸收这些充满怨念的香火之力,把自己原本的灵性感染了不说,现在自身实力也受到了这股香火之力的极大压制。 如果说秦梓是拿着金砖砸人的话,他就是把金砖全部塞进兜里,用不掉就不说了,反而重的自己都跑不动路了。 这操作是真的有点离谱,以至于秦梓在他吸收香火之力之后再打他,反而更加轻松了。 “我所做的,其实严格上来说并不算是操纵这些香火之力。”秦梓一边说着的同时,那条黑色大蛇慢慢缠绕到他的身上,显得诡异异常。 “正如你们所见,这也就是我能操纵的最大程度了,我所做的,并不是消除其中的怨念,而是一切都保留不动,使用我自身的灵性掺杂进去,通过这些少部分的灵性引导带动这些所谓的香火之力。”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简单,这些充满怨念的香火,根本不是寻常人的灵性能够干涉的,基本上只要掺杂进去,瞬间就会被感染,更别提引导它的运作了!” 秦梓看了他,想了想,然后选了个他们能够理解的说法。 “那你就可以理解成,我的意志足够强,留在灵性中的意志烙印太强了,就像你们无法抹去香火之力中的怨念一样,这些怨念也不能抹去我的灵性中留下的意志烙印。”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众人听到秦梓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就连一直躲在他身后看戏的木木,都非常惊讶,公子居然才筑基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好厉害! 秦梓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自家事情自己清楚,自己的灵性这么强,少不了平时经常受到精神体压力的影响,可以说,他每一次使用灵域阅读承受之外的知识,只要还在一个范围内,事后灵性的质量就会高一点,长期以往达到现在这种程度其实很正常。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然后笑意吟吟地看着“土地神”,开口问道: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会败在我手上,不是因为我太强,而是因为,你变弱了啊!” 是的,“土地神”其实变弱了。 当然,这样其实也不完全说是变弱了,如果是对付李正等人,他凭借自身吸收进去的那些充满怨念的香火之力,估计只要几个回合,就能将他们全部干掉。 但是这样的招数在秦梓这边却是没用的,因为秦梓在操纵这些香火之力方面比他更强。 秦梓说他变弱了,其实是说,当他用不了香火之力时,自身的实力就变弱了很多。 要知道他毕竟是金丹期修士,如果是之前那个入魔的状态的话,忽略秦梓所能操纵的香火之情的怨念对其的影响,仅仅是凭借金丹期的实力,就完全不是秦梓能够抗衡的,但是很可惜,这些香火之力对他的身体本身就已经造成了足够的损伤,以至于现在他的实力也赢不了秦梓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土地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有了点猜测,但是现在还是不敢完全确信。 秦梓笑容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他让那条黑色长蛇缠到自己手上,然后问道: “你觉得,如果我之前没有提前操纵这些,你现在会怎么样?”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六章 道门正统 “如果不是我提前操纵了这些,你现在会怎么样?” “土地神”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几乎肯定是死路一条,甚至是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秦梓现在这里的,看似只是一条黑色长蛇,但是其中蕴含的怨念的量可并不少,几乎已经有了阴司中储存的一小半了。 只是他现在吸收的这些,就已经将他的身体损伤到了这种地步,那么如果完全吸收掉,又会如何? 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一定会在极致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秦梓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差不多了,继续添油加醋道: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之前吸收这些香火之力的手段,就是那些幕后凶手教你的把?” “他,或者说他们会怎么跟你说呢?哦,一定是这样——” “你现在既然已经入魔了,那么更进一步又如何呢,将这些香火之力完全吞噬,你就能获得超乎你想象的力量!” 完全一致! 在“土地神”的眼中,秦梓的身影几乎与那个人完全重合,他们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秦梓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那个,或者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他完全可以猜。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那个土地神劝降李正等人的时候那副场景,那时候的他,明明力量没比入魔之前的强多少,却有一种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仿佛只要李正等阴官继续跟随他,就能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 现在再看,当时的他估计就是把这些充满怨念的香火之力当作自己的底牌了。 对于这种蠢到了极点的行为,秦梓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了。 根绝他当时的行为,秦梓非常轻松地就能想到,当时那些人一定是告诉他,只要吸收了这些香火之力,你一定实力大涨,倒是后天上地下,何处去不得。 事实上,秦梓的估计还保守了,那些人当时甚至已经说出“元婴期不出,无人是你的敌手这种完全不要脸的话”。 如果秦梓知道了这些,一定会怀疑自己之前对“土地神”入魔之后没有变蠢的判断产生怀疑。 还好,这家伙虽然蠢,但还不至于完全无可救药。 秦梓看了眼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蛊惑到这里差不多就成功了,刚刚那句话估计和他当时听到的差不多。 “呵呵呵呵,这样明显的话你居然也会相信,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那些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而是外面那些村民,对他们而言,你只是个附赠品,外面那些村民能否成功炼化成鬼物才是最重要的,恐怕那些人给你的任务,就是让你观察这些村民,直到他们完全成为鬼物了吧?” 又猜对了! “土地神”看着秦梓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这家伙,几乎已经到了算无遗策的地步了,自己的那些心思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一般。 其实这也只是很简单的推理。 幕后凶手在这里一共就做了两件事,一件事将村民炼化成鬼物,另一件就是引导土地神入魔。 既然土地神已经确认是会被他们卸磨杀驴了,那么他们的目的一定是外面那些鬼物了。 甚至秦梓还能由此推断出,这也是他们不杀李正等阴官的原因。 他们就是要让“土地神”去对付他们。 土地神一定会和他们僵持,直到外面的鬼物炼化完成,到时候土地神失去耐心,决定离开,一定会吸收掉这里的香火之力,而吸收了香火之力之后,就会直接暴毙,相当于是杀人灭口了。 只是,这样的谋划被秦梓的出现打乱了。 “土地神”虽然各种操作蠢了点,但是还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经秦梓这么一点醒,就完全明白了,这时候秦梓再添油加醋。 “现在,你知道自己应该恨谁了吧?” 其实秦梓现在非常确信,这家伙会出卖幕后凶手,不仅是因为幕后凶手算计他,要对他杀人灭口。 毕竟,现在的他,现在的“土地神”,严格来说也是幕后凶手杀人灭口的产物,如果对方不这样的话,现在的“土地神”也不会诞生了。 但是那又如何? 难道你们会指望这个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闪光点,完全由无比丑陋的恶意组成的家伙,能够用自己的死亡来报答幕后凶手的养育之恩? 怎么可能! 像他这种垃圾,会做的只有借这件事,把自己就当成是土地神,毫无心理负担的将恨意发泄到幕后凶手身上,然后不带一点犹豫的出卖对方。 毕竟他现在可是心中充满恨意,既然他注定拿秦梓没办法了,也要找个对象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恨意。 是的,就是如此的卑微,如此的丑陋,就像是将死之人明知无力回天,还要拉一个垫背的人一般。 他一开始不选择出卖,是因为他认为自己会死在秦梓手上,不想让他得逞。 可是现在性质变了,他恨秦梓,也同样痛恨幕后凶手,对他而言,他恨不得这些人能够打起来,最好同归于尽,都下来陪他才最好。 秦梓当然清楚他的想法,事实上,正是因为直到这种丑陋无耻的家伙会抱着怎样的想法,秦梓才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从他嘴里撬点东西出来。 现在好了,果然如此,这家伙现在要说了。 “土地神”脸上呈现出一种无比阴毒的表情,让站在一旁的秦梓发自内心的觉得恶心,甚至不动声色将木木往后拉点,希望她不要沾到这种肮脏的东西。 不过既然他都死定了,现在正要供出情报,秦梓不建议再忍一会儿。 “是道士!” “嗯?”他有些疑惑,什么道士? “是几个道士!就是他们害得我入魔了,也是他们告诉我,只要将村里的百姓全部杀光,就能获得足够多的污秽香火,到时候我将这些污秽香火吸收掉,就能获得像他们那样强大的实力。”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似乎是恨不得将口中提到的那几个人撕成碎片。 “你说的那些人,是不是哪个魔道修士?”秦梓有些急迫的问道,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尽管曾经就已经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土地神”似乎是没想到刚刚这个一切都在意料中的男人,为何忽然如此失态,先是一愣,接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无比嘲讽,无比疯狂。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不管怎么样,你还是个对世界充满希望的小鬼啊,就连我这种向下土鳖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停了下来,不顾秦梓那张阴沉到了极点的脸,用一种不屑地、嘲讽地、恶毒地语气,说出了秦梓最不想听到的话。 “魔道修士?当然不是啊,那些家伙,可是正正经经的道门传承啊!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你自己去看吧,就在这个村子外面,只要我一死就会暴露出来的,正是最正统的道门‘聚鬼阵’啊!” 看着“土地神”那副阴毒的表情,秦梓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的,此时,即使是在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去面对某些东西,即使是这些东西他以前也想到过,也曾猜测过,但却没有一次承认过。 一想到这里,秦梓忽然怒从心生,驱使黑色长蛇,紧紧缠住“土地神”的身体。 “土地神”见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嘲讽地大笑起来。 “你要杀我,你生气了吧,咳咳咳,你要杀我!是我赢了,是我赢了!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是我赢了!” 在巨大的力量挤压下,他几乎连话都说不清了,但是还是无比疯狂地嘲笑着秦梓。 “你去找吧,去和他们厮杀吧,那帮蓝衣的道士,去杀了他们为我陪葬,而你,就继续地在痛苦中活下去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眼珠凸起,痛苦异常。 秦梓面容狰狞,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松开了束缚,还没等他缓过气,就操纵大蛇,一口将他的脑袋咬了下来。 感受到了“土地神”的气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秦梓缓缓吐出一口气。 转过身,发现李正他们都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显然,这些人现在对自己的恐惧恐怕完全不逊于倒在地上的“土地神”,甚至会更胜一筹,毕竟他才是那个活下来的。 他瞬间明悟,自己后面就没怎么在意过这些人,很显然,他们身上木木留下的“戏命”“乌合之众”两种术式,都没有继续维持,而是渐渐消散。 那么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意识到刚刚的不对劲了吧。 秦梓什么都没说,冲他们抱了抱拳,然后再看了他们一眼,就拉着木木离开了。 李正等阴官看着远去的少年,既想挽留,又有些恐惧,最后具是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李正才缓缓说道: “此间已经事了,这里也没有百姓了,我等,要不去投靠城隍?” “不错!是该寻个去处了。” 当惯了阴官,自然不会继续去选择当那骨灰野鬼。 …… 阴司之外,秦梓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身体,而是来到村子的外围。 村庄被一种奇怪的气息笼罩,但是,秦梓还是认出了,布置在村庄之外的—— 道门正统“聚鬼阵”!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七章 迷茫之事 秦梓缓缓睁开眼,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这个晚上,他所处的状态,其实属于一种非常高明的法术,并非是单纯的灵体出窍,而更像是在远处生成一个灵体化生。 这种高明的术法当然不是他现在能做到的,很显然,这次出去,其实主体是他腰间佩戴着的长剑。 换句话说就是,别人是带剑出门,而他,很不巧,是被剑带。 不过还好,他的剑可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也没什么羞耻感,被朋友带飞那又怎么了? 他这样做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毕竟要是真的让他灵体出窍的话,虽然需要准备一会儿,但是还是做得到的。 但是,灵体出窍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多人肉身被毁,真灵逃掉之后还能重塑肉身,但是灵体要是被毁,那就是真的死定了。 以秦梓的性格,自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无所知的把命赌上,所以他是准备好了,一旦在阴司他输了,就立马带着朱楚瑜他们跑路。 还好,最后不需要他做出这种事情,讲真的,其实他也是不太愿意这样的,毕竟同行一路,随意抛弃这些人也不是他所想的。 不过还好,阴司之中的危机,整体都在他的承受范围内,至少从交手之后开始,那位土地神的节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而在最后,他甚至还成功得到了一部分幕后黑手的信息,这也能算是意外之喜。 其实秦梓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知道这些东西。 因为其实这些人与自己本质上是没什么仇的,即使是这次陷入危机,也只是他们间接导致的,加上自己也没出什么事情,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的。 但是秦梓还是觉得,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自己遇到那些幕后黑手时,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其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确信自己只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去做的。 这种事情,其实已经有点与他一直以来的信条有些违背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如果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做了。 好在,现在的他距离那些事情还很远,就算是他现在有点实力了,但是距离那些人恐怕还是差了不少,况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虽然知道了一些情报,但是很显然这里的土地神,属于是那种没什么传承的那种,就算是见到了那些人,也不能直接认出身份,只能猜测他们属于道门传承。 要知道,根据之前秦梓在落剑山的时候了解到的情报,全天下除了西贺部洲,其他四大洲有至少一般的宗门,究其源头属于是道门传承。 当然,这些宗门发展到如今,其实已经和道门没什么关系了,估计也是没什么道门传承的功法。 毕竟他们的祖上,也大多只是在道门学过一阵的弟子,很难得到道门的全部传承,大多是以其中一两种道法为根本,然后自己推演出一些功法来发展宗门的。 所以说,现在那些具有道门传承功法的宗门,虽说不会少,但肯定也多不到哪去。 但是就算如此,恐怕找遍东宝神洲,估计是能找出不下二十个传承有“聚鬼阵”这种经典传承的宗门了。 毕竟对于道门而言,驱鬼属于是极为重要的几个主流派系之一,甚至能够和雷法这种非常正统的传承媲美了。 秦梓估计,自己大概率是不会再遇到这些人了,唯一的例外就是,黄州城。 他抬起头,看向远方。 夕阳已经缓缓升起,东方已经有了一点泛白,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白天了。 这时候屋内的众人瞬间打起精神,经历着一晚上的紧张,他们现在都有些精神疲惫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屋外那种百鬼夜行的恐怖场景已经消失了,现在这出小村子,再次陷入了那种一如往常的诡异宁静。 张彪咽了咽口水,看向屋外,确定外面已经开始日出了,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庙中的土地神像。 这一晚上,这尊神像可是把屋内的众人折磨坏了,自从知道了土地神的诡异之后,他们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尊神像也显得诡异异常。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尊土地神像,似乎是看上去少了点神采,没有夜里看到的时候,那种隐隐中散发出的邪祟感。 他摇了摇头,只当是夜里紧张过度的错觉,现在天亮了要好了起来。 他扫视一圈屋内的众人。 看他们的神态也知道,今晚他们是都过得很痛苦,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黑眼圈。 张彪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面那些鬼物是真的不见了,再看看屋内的众人,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一想到这里还有一尊更加恐怖的存在随时可能苏醒,他也难免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各位,外面似乎没东西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准备走吧!” 似乎是因为紧张了一夜,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他这一晚上居然因为太紧张,一口水都没喝。 屋内的众人一听他的话,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且全员都非常默契的没有说话,甚至是动作都轻了不少。 其实他们也是知道的,如果这里的土地神真的要苏醒了,那么他们的动作再轻也没用,但都还是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只有这个时候,他们的动作是真的迅速,就连平时有点磨蹭的众书生都行动无比迅速。 很快,他们就收拾好了东西。 张彪还是照例走在最前面,这时候其实前面后面都无所谓了,要死肯定是大家一起死的。 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推开门。 一道光芒传来,他下意识地想眯眼,但是还是坚持着睁大眼。 没有! 外面空无一物,安静一场,听不到一点声音,也看不见一个活物。 如果是平时,见了这样的场景他只会感到诡异,但是这一次,他反而由衷地觉得安心。 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也没有任何感慨,仅仅是向外看了一眼,众人纷纷明悟。 接下来,无需张彪多说什么,所有人立马拉着车马跟上。 幸运的是,车马在外面放了一日,居然没出什么事情,仅仅是似乎有些受惊。 秦梓联想到昨夜那些鬼物死活不肯进入土地庙,包括他们各种诡异的行为,现在想来,应该不仅仅是忌惮那些还活着的阴官,这些鬼物,从头至尾透露出一种诡异感,绝对不能以常规的鬼物来论之。 秦梓没有继续就借这件事,事实上,他隐隐中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些东西,在黄州城应该会得到一点解答。 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表现得如同其他深受惊吓的书生一样,闷头向前走。 当离开村庄之后,走在前面的张彪速度瞬间提高,后面的人紧随其后,几乎快要撒丫子跑了起来。 这实在是难以叫人相信,这些家伙是前几日跋山涉水,昨夜还一整夜没睡。 一路上的气氛实在是沉闷,没有一个人说话,一行人就是埋头向前走,一点对话都没有,只是耳边能传来旁人的喘气声。 等他们已经走上几公里,此时早已日上三竿。 前文已经提过,他们现在是要沿着黄龙江的支流,来到一处码头,然后从码头坐船沿着黄龙江去往黄州城。 众人沿着黄龙江走了半天,终于见到了计划之中的码头。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脚力大不如前,速度很慢导致的。 等他们能够远远的看见码头以及不远处的城市时,这才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个地瘫倒在地,看那表情,好几人几乎是要哭了出来。 即使是朱楚瑜,现在也是一副大难得救的表情。 只是,这时候他的眼神却无比冷静,即使是身体已经累得几乎虚脱,但他还是用他锐利的眼神迅速扫视众人。 最后,他停在了秦梓身上。 秦梓正好这时与他视线撞上,眨了眨眼,然后对着他露出笑容。 这笑容看上去温和无比,让人心生好感,可是在他眼中,却是假的不行。 他感觉晦气地撇了撇嘴,然后看着他,无奈道: “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秦梓歪着头,看着他,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朱楚瑜面目狰狞,狠声说道: “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打爆你的眼睛!” 秦梓这才放弃这种卖萌行为,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所以说,你有什么是能说的?” 秦梓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昨晚所见到的道门正统“聚鬼阵”。 再联想到那处村庄,几百口人命,最后还是眉头皱起,无奈地叹了口气。 曾经在他的眼中,世界上虽然还是有黑暗,但是因为落剑宗这样很好的例子,所以在他看来,是非黑白其实是很明显的。 正道就是好人,魔道就是坏人,即使是话本中也有不少例外,但是秦梓还是相信,至少表面上,或者说大部分如此。 但是现在他其实已经明白了,世界从来没有那么天真。 引导土地神入魔,将村民炼成鬼物的凶手,的确有可能是魔道假扮,但是即使是再不愿意相信,秦梓也是不能欺骗自己。 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正道。 说不定那些人还是经常斩妖除魔的正道呢。 秦梓这样自嘲般的想到。 他现在其实已经明白了,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其实都是仙人。 而仙人,和凡人是不一样的。 像落剑宗这样的正道,终究还是少数。 甚至即使是在落剑宗中,也有很多人并不在意凡人的性命,只是落剑宗的风气让他们不经常下山罢了。 而不经常下山,就代表了很少会伤害到凡人。 对于高高在上的仙人而言,仅仅是避而不见,都是对于凡人的仁慈。 秦梓有些自嘲地笑笑,这些东西他其实早就明白了,不然他又为什么之前在落剑山时会使用那样的方法引导众人呢? 现在想来,陆水也正是非常清楚这样的情况,当时才会放任自己肆意而为之吧。 想到这里,秦梓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到底还是秦梓,在经历过一开始的剧烈波动之后,他渐渐地缓过神来。 既然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仙凡之间,早就形成了强烈的隔阂,那就不要怪身为凡人的他不择手段了! 秦梓心中如是想到。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八章 胡思乱想 秦梓这样下定决心后,再次看向朱楚瑜。 现在他肯定是不能跟他说太多东西的,回想了一下朱楚瑜这几天的举动,秦梓明白,这小子说到底其实和自己之前一样,对于所谓的仙人,本质上还是印象偏好。 他也不好直接和他明说,想了想,然后斟酌用词之后说道: “很多事情,我现在不好直接和你说,说了你大概也不会相信,只能告诉你,这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当然,也没有坏到那个地步。” 本来他只是想说前半句话的,但是联想到落剑山的各位,他还是说出了后面半句。 也许这个世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但是因为那些熟悉的人存在,所以他明白,世界还是没有那么坏的。 朱楚瑜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这样的道理他肯定知道啊,或者说,朱楚瑜觉得这方面自己理解的肯定比秦梓更加透彻,毕竟在他的想法中,秦梓估计是那种传说中的仙人所收的弟子,而这样的人,很显然对于凡尘之间的理解是不如自己的。 朱楚瑜早在自己七八岁时,就已经充分理解了人心的可笑。 在见识到了村里对自己的最好的教书先生,看他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欣赏,到了后来的嫉妒之后,从他一开始热情回答他的疑问,到后来答非所问,闪烁其词,甚至有意无意地暗示他去看一些闲书时,其实他就已经对人心失望透了。 亏他那时还很好心得照顾了那个老头的自尊心,后来他就彻底懒得理会那些无知而又愚昧的人了。 在他帮人干农活,赚钱之后翻山越岭去镇上的大户人家借书来抄时,那些人还在守着他们的一点田地,想着怎么多占点朝廷下来的扶贫政策的便宜。 而在他实战口技,每次将那些会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喷到怀疑人生之后,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学习。 那个时候他还是心里想着,是否走到更大的地方之后一切就会好点。 只是很可惜,在他想办法带着村民赚钱时,那些人想着怎么偷懒;在他费尽心思与人周旋之后,好不容易打开了生意的门路之后,那些蠢货又为了一点利益就像将他驱逐出去。 记得那时候他多大来着,记忆中似乎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来着。 反正,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拿出让他发自内心讨厌的村子了。 即使是面对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母亲时,他也只是将她接到镇上生活。 不过可惜的是,镇上的老鼠似乎和乡下的没什么区别。 当然,却别还是有的,比如镇上的老鼠似乎都更爱面子一点,并且他们更在意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虚荣心。 所以对于朱楚瑜而言,无论是镇上的光鲜亮丽的老鼠,还是乡下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老鼠,都只是他无比厌恶的生物罢了。 不过他并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 事实上,他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不仅是有这些肮脏的东西,虽然可能不会太多,但是也一定会有着一点美好的事物。 就像他所经历的短暂的人生中其实也并不缺少一些能够让他记忆很深的美好,那么即使是按照这样的比例来看,这世上也一定存在着很多美好。 所以他从来不会对于生活失望,虽然这其实也是因为他对生活不抱有什么期望。 而秦梓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虽然直到自己的阅历应该是比秦梓丰富得多的,但是还是不会小看这位朋友的劝告。 事实上,他本人就是那种非常谦虚的人。 秦梓和他说这话的时候,问题的根源在于之前他们在土地庙的经历。 朱楚瑜向他询问是否能够告诉他一点信息,而当时秦梓的回答是给了他这点忠告。 也就是说,秦梓的话,一定是和土地庙的事情有关。 按照自己的猜想,当天晚上,秦梓一定是用了某种手段,或者干脆自己出手,将那个土地神直接干掉了。 那么这件事,肯定是他干掉那家伙之后看到了什么,然后才会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的关键不在于,有感,或者而发,关键在于,这是一件之前不知道的事情。 朱楚瑜尝试猜想了一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这样的感想。 其实这也不难猜测,朱楚瑜自身肯定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的,并且是在生活中自己明悟的,那么想想自己当时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有这样的感想的,这样反过来一想,就能明白当时的秦梓遇到了什么了。 朱楚瑜开始回忆自己不算长的一生。 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 在他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觉得这个世界是这般的美好,似乎每个人都会对自己非常的好,那时候的自己,才是觉得世界是美好的。 而这样的想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哦,似乎是因为,当他知道了,村里主持将他父亲死后留下的田产分走的人中,居然有一直对自己很好的村长以及邻居家的王婶时,才会这样想的吧。 朱楚瑜明白了,这是一种来自于,发现自己一直信赖的人原来这般不值得信赖之后,就会产生类似的想法。 这么说,秦梓也是遇到了类似的事情。 为什么去杀个土地神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总不至于说土地神是他亲戚吧。 朱楚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土地神是被人引导入魔的,他顶多是能猜到土地神的情况肯定不对,毕竟一般来说,这种地方神明平白无故屠杀自家信徒,肯定不是正常情况能做的出来的。 但是,他还是能猜到,这件事情肯定不止是土地神这么简单,必然是尤其背后的幕后黑手的。 虽然他现在还想不到凶手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能知道,肯定是存在着凶手的。 难道是因为凶手其实是他亲戚? 朱楚瑜忽然这样想到。 但是还好,这样的想法他只是维持了一瞬间就放弃了。 毕竟这种事情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 那个秦梓,明显是家教不错的家伙,亲戚应该不至于有这样的人,而且以朱楚瑜对他的了解,要是真的他亲戚杀人了,以这家伙的性格,肯定是帮他亲戚的。 想到这里,朱楚瑜瞬间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了。 秦梓这小子肯定是正道门派出生,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以前一直以为正道门派一定是行事非常正道的,然后这次忽然发现,原来正道之中也有这样的败类,然后对正道失望发出了这样的感概。 甚至朱楚瑜大胆点猜测,凶手说不定就是和他一个门派的。 按照他以往看各种话本的经验,大胆猜测一波,凶手是他一直信赖的大师兄,但是大师兄其实天赋不好,一直暗中嫉妒秦梓的天赋,然后偷练魔门功法,献祭凡人生命来练功。 这样一来,被自己的小师弟发现之后,作为小师弟的秦梓没有想到大师兄居然会做如此的事情,一时间悲愤万分,然后大师兄就说出正道的真相,其实大家都这样。 然后,小师兄秦梓,对于正道门派彻底失望,从此成为一个亦正亦邪的人。 想到这里,他再看向秦梓的表情就变了,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小子的人生,真特么套路啊! 秦梓被他看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事也没办法,本来就属于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也许过段时间,这家伙就能理解了吧。 秦梓这样想着,全然不知,这样的想法将在不远的将来应验。 而那时候所发生的一切,将会彻底改变两人的一生。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三十九章 黄州黄州 就在秦梓和朱楚瑜闲聊的这阵子,队里的其他人差不多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 张彪作为领队的,站起身,走到最前方,看着他们。 此时的他明显是表情有些异样,也是难为他了,本身作为一个二流高手,结果出来一趟,居然遇上了两件设计诡异之事,虽然最后都是有惊无险,但是还是真的吓得不轻,估计是下半生想要继续跑商都有些困难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眼前的事情过去,他是真的不想再遇上什么幺蛾子了。 还好,前面就是码头了,只要上了船,就能沿着水路一路到黄州了,到时候再出什么事情,就真的不关他的事情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这趟回去就走管道大路,绕就绕点了,以后绝对不走这种小路了。 “诸位,这一趟真的是发生了不少事情,虽然大家看大家都非常疲惫了,原本的计划是在城中休息一晚,但是,我个人还是建议直接从码头上船吧,这一趟是真的不能再有什么幺蛾子了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经历了太巫山的事情,但是大家都经历过那处村庄的凶险,现在想想,当时他们可是亲眼见到鬼物了。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想继续耽误了,虽然都很累,但是所有人都觉得现在应该今晚直接上船,然后从水路去往黄州。 所以,张彪的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就连秦梓,虽然也想过继续游历一番,但是这个时候还是觉得应该直接上路的好。 所以,众人准备了一番,张彪拉上几个人,和他一起去报名,其他人直接拉着货物到码头等着。 这边的商船其实是需要预定的,但是“富贵商会这一趟来之前就定好了,只是因为路上有可能耽误,所以没有定好哪一天,只是定在一个范围内,然后等到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去报名。 虽然中间因为阿古兹的事情耽误了一天,但是他们并没有玩多少,所以还是没有错过船队,这次张彪就是直接去报名了。 顺带一提,阿古兹原本的商队也是在这里上船的只是其他人肯定是来不了了,阿古兹一个人过去报名了。 看着他独自远去的身影,众人还是心中有些难受。 等报名的几人离开后,老王负责领队,将他们带到码头上的等待区域。 这里虽然是黄龙江的支流,但是水运却是极为繁华,不大的码头上,听了不少的商船,看上去好不热闹。 秦梓等人的船就是其中之一,但是现在还没决定好是那一艘呢。 走到码头上时,众人忽然发现了一艘格格不入的大家伙。 那是一艘远比其他船只要巨大的多的船,虽然也有船帆,但是却很小,看上去根本带不动如此巨大的船只。 那艘大船的吃水,很深,秦梓远远地就能看见船上就连甲板上也装满了货物,但是看着吃水,应该还是没有装满。 这样的大家伙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秦梓等人作为云州来的土鳖,自然是不知道这大家伙是什么的,反倒是朱楚瑜,这家伙居然看着若有所思,好像知道这是什么。 “这船这么大,船帆却这么小,要怎么行驶啊,该不会是纯靠纤夫拉?”周围很显然,像秦梓这样的土鳖并不少。 “怎么可能啊,这可是艘货船,完全靠纤夫拉,还不如直接走陆路呢!”另外一个稍有点见识的路人反驳道。 “那你说,这么大的船要怎么动啊?”开始那人见自己被怼了,当时也不爽了,回怼了回去。 那人估计也是个半吊子,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嘟哝着说道: “你不懂……” 这时,反倒是朱楚瑜出来解围了。 “这大家伙,我之前在云州就有所听闻,好像是朝廷聘用墨家的机关师,打造的一艘机关船,不需要风力就能行驶。不过要问它的原理,那怎么可能让咱们知道呢,要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都知道了,那其他国家不是也能造了?” 秦梓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果然就如他所想地那样,这小子虽然说是云州人,而且自称是乡下来的书生,但是光看这见识,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乡下人。 “朱兄好见识,这艘船确实是由墨家机关师打造的机关船,据说全速之下,能够日行千里,今年刚出水的,这边比较少,听说黄州那边有很多,当然,像这艘这么大的,估计也不会太多。” 大户人家的卢氏兄弟出口说道。 这两家伙知道却是不奇怪,虽然说他们也是云州人,但是他们这种已经是云州的顶层了,当然不是其他土鳖能比的。 “啥啥啥?磨家?是磨什么的家伙,这么厉害?”旁边那个更没见识的路人这时候说道。 “是墨家,这你都不知道,那可都是大人物,能够打造各种精巧的物件!” “切,那不就是木匠嘛,说的这么装干什么,他手艺再好,那不还是个木匠嘛,能有多利害,我儿子可是去京城科举了,说不定就能考上当大官了!可不必那什么墨家厉害多了?” 那人也是个半吊子,居然没办法反驳他。 这让秦梓忽然发现,原来诸子百家在凡尘之中的知名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 听宁姨说,距离百家争鸣,诞生各家以来,已经过了百年,但是现在凡尘中最盛行的,还是儒家,其他百家,即使是贴近民生墨家、农家等等,都还没有被广泛接受。 朱楚瑜他们显然是懒得给这些给他们普及什么叫做墨家的,只是看着那艘巨船,若有所思。 “秦兄,我看这艘船,虽然用上了不少钢铁,但是本体还是由木头打造,这样的船,能造的那么大吗?” 这时,朱楚瑜忽然问道。 秦梓猛然惊觉,对啊,这么大的船,主体全是木头打造,这怎么可能? 朱楚瑜看着那艘巨船,继续说道: “我虽然对于机关术不敢说是精通,但是还是有所了解的。据我所知,木头所做的机关,虽然可以用上各种手段保护,但是还是非常容易损坏的,更别提,这么大的一艘船,经常泡在水中,机关轴承之处,必然非常容易泡水损坏。” 朱楚瑜的话让秦梓猛然惊觉,他已经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抬头盯着那艘巨船,想要找出什么端倪。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这艘船有山上的手段加持?” “不是怀疑,是肯定!”朱楚瑜自信回应,他虽然对于秦梓口中的山上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还是大致清楚如何判断,那些不合理的,不符合他所学知识的,就是山上的事物。 秦梓打开灵视,再看那艘船,竟是看了一眼,差点被闪瞎了。 这艘船所承载的知识位格没有那么高,但是艰涩难懂,秦梓没有基础,贸然查看就是容易出事。 “看来诸子百家之术确实是应该好好研究了。” 他这样想着,然后揉了揉眼睛,看向朱楚瑜,确定道: “你的想法没错,这艘船确实是有什么山上的技术参与。” 事实上,之前秦梓看到这艘船的时候已经感觉有些奇怪了,他总是有种既视感,现在看了,他终于明白了这种既视感的来源。 这玩意儿不就像是山上的洲界摆渡嘛! 要知道,落剑山作为天下有名的剑道圣地,顶尖宗门落剑宗的落址所在,肯定是不缺少那些前来参观之人的。 不如说,因为剑道传承传说的存在,每年来这里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落剑山也是有着落剑宗自家开的集市,藏榼楼就是在这样的集市上面售卖丹药的。 而这样的集市,是绝对不会缺少洲界摆渡的。 或者说,像落剑宗这样的顶级宗门,就没哪个缺少洲界摆渡。 毕竟这样的东西虽然少见,但是在全天下的范围来看,也不算少了,只要你肯花钱,都是能做到的。 而落剑宗这样的狗大户,自然是不缺这钱的,甚至是因为一直没朝外扩张的缘故,落剑宗钱多的没处花,所以,它不仅有洲界摆渡,它还有两艘。 虽然说大部分洲界摆渡的外貌都是不同的,有的宗门甚至用的活物,比如什么远古巨兽什么的,但是那种主流的洲界摆渡,还是船形的。 而这艘巨船,居然看上去和秦梓所见过几次的洲界摆渡非常类似。 事实上,秦梓之前也听说墨家会制造洲界摆渡然后拿出去卖了。 所以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玩意儿还真的是墨家机关师做的,而且不是那种山下的机关师,而是精通山上法术的机关师。 这样的人即使是在修仙界都是珍惜资源了。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诸子百家中,就是墨家机关师最受欢迎,但是因为财力消耗巨大以及非常吃天赋以外,人数却非常少。 就在众人还在因为这艘巨船而思绪纷飞的时候,张彪回来了,还带来了他们这趟所乘之船的信息。 很遗憾,“富贵商会”这种三流商会,自然是没有资格坐上那艘巨船的,所以他们不出意外的,被分到了一艘中小型货船上。 顺带一提,因为阿古兹他们商队的人和货物都没了,只剩他一个人,所以知道了他认识“富贵商会”之后,他干脆也被分到了这里。 这倒也好,毕竟这家伙之前答应了会给报酬的,也省得到了黄州之后在到处找他。 是的,大家都不会怀疑阿古兹会赖账,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大家还是认清了阿古兹这个人。 说不上是天真,但是性格绝对很好,人也很淳朴,自然是做不出赖账这种事情的。 众人收拾好了行礼,拉着车马上了船,一番忙碌之后,货物拜访好了,马匹也系在最底层。 这样的小型船只,住的地方就别指望有多好了,但是对于已经露宿野外好几次的中人而言,这样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 上船之后,大家还是有些沉默,但是还是不约而同地在甲板上聚在一起,就这样看着,却什么话都不说。 显然,这次是真的给他们吓坏了。 事实上,之前张彪已经把那处村庄的事情上报上去了,准备让朝廷的人去处理。 虽然他也不知道朝廷的人能不能处理这种诡异的事情,但是作为这种底层百姓,他还是选择相信官府的力量。 反正就算处理不了,他这辈子也不会去那处村庄了。 或者说连太巫山,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上去了。 一次是巧合还能接受,这连续两次,实在是有点折磨人了。 这边商队几人的诡异举动,确实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是看到他们这边诡异的氛围之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什么都没问。 一直等到下午,都没人下船,午饭都是在船上啃的干粮,对他们而言,这片土地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想让他们下去,估计还是有点难度的。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章 妄图站在山顶之人 巍峨的城池屹立于远方,即使是已经见识过了落剑山那种仙家建筑的秦梓这种人,也不由得感到惊叹。 你们可能难以想象,十几米的城墙屹立于眼前,这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 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那种震撼感,你能看见城墙上的每一篇砖瓦,每一处斑驳都清晰可见,它们都像你表明了,这是完全属于人类的奇迹,属于凡人的伟力。 看到这样一座城池,你不得不惊叹于人类的伟大。 秦梓站在船舱上,深吸一口气,和身边一帮乡下来的土鳖,一起朝拜这座伟大的城池。 其实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建筑说不上是有多不可思议。 因为他毕竟也是生活在仙家宗门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落剑宗那种,完全依着山势建造的真正的奇迹。 所以秦梓感到惊叹的,并不是建筑本身,而是建筑背后所代表的一切。 那就是凡人的伟大。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所犹豫,犹豫于失去了仙人之后,凡人是否能在这样艰难的世界上活下去。 那么,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了,能够创造出这样的奇迹的凡人,绝对不输于那些自小生活在仙家宗门,能够呼风唤雨的仙人。 各位偶尔可能会觉得奇怪,奇怪于为何秦梓每次都似乎是刻意地将仙凡分割开来。 毕竟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本质都属于人族,应该是没什么区别的。 但是其实并非如此。 此方世界的仙凡之间,早就形成了深深地隔阂。 即使是在落剑宗这样已经较为开放的宗门,秦梓几乎没见到一个能够说是完全由凡人成长而来的修士。 是的,一个都没有。 这并不是说落剑宗所有弟子都是在山上土生土长的,相反,这里的弟子中,有很大的一部分都是从凡间而来。 但是这些人,却无一例外,全都是像秦梓这样,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带上山的,没有一个是有着在凡尘间的完整的人生。 甚至像秦梓这样的,有着近十年经历的已经算是少数了。 像这样的人,一般不是天赋极高的,就是家里有亲戚的,巧了,秦梓勉强能说是两边都是。 像秦梓所熟悉的人中,凌秋恒是家人都被屠戮,然后被偶然路过的门人所救。 而萧鸢儿,干脆就直接是孤儿出生,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在落剑宗长大。 事实上,当时她也是赶巧,正好赶上那一年宁沐雪大放异彩,然后只收了一个弟子,不然说不定现在她都能当宁沐雪的师妹了。 当然,在宁沐雪当上长老之后,她的辈分就自动升了一级,所以其实是没变的。 我们现在来说这个,其实就是想要表示,即使是落剑宗这样的山上宗门,都已经不怎么收那些在凡尘间有过完整的经历的弟子了,那么其他宗门就更别说了。 可以说,虽然修仙界的人员,主要还是来自于凡间,但是仙凡之间却已经形成了深深的隔阂。 即使是像宁沐雪这种,家中本来有亲人在世的,上山之后都不自觉的和亲人联系减少,等到百年之后,所熟之人全都离去,照样还是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 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因为它牵扯到仙凡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寿命的不同。 凡人短暂的生命注定了,他们难以在仙人的一生中留下太多痕迹。 这就是仙凡之分的源头。 而秦梓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还不如想想怎么让凡人能够在这样仙魔行走于大地的时代好好地生存下去呢。 事实上,秦梓现在的主要谋划也确实是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更加具体的,怎样让凡人能够在接下来的天地大劫中多活一点人。 这不是他的能力不够,而是这样的问题涉及太广,根本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事情。 回到这边,此刻的秦梓,看着黄州城那几丈高的城墙,看着城墙之外就已经建立的成片的房屋,看到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场景,第一次无比确信,拥有着如此生机的凡人,一定能够…… “秦梓,你也看呆了?我听说山上的建筑,不是应该比这些要雄伟多了吗?” 秦梓看着神情有些疑惑的朱楚瑜,笑着回道: “我不是惊叹于城池本身,只要肯用心去做,再雄伟的城池都能建造的出来,真正令人震撼的,是人的意志!” 朱楚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但是还是难以理解秦梓这种奇怪的矫情,索性也不去在意,转而向他询问山上的建筑到底是什么样的。 秦梓和他之间,有些东西虽然还在隐瞒,但是很多东西早就知根知底了,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是两个人对于对方而言,都是非常少见的知己了。 即使是秦梓在山上的时候,凌师兄他们也只是能够跟上他的思路,距离知己,那是真的还差不少。 而朱楚瑜就更是如此了, 秦梓想了想,然后随意说道: “山下的城池,大都建在平地之上即使是在有山的地方,也大都是建在山间的平原地区,但是山上的建筑,那些都是真的建在山上,全部循着山势建造,整体浑然天成。” 这时,朱楚瑜却突然出言打断道: “那照你这个说法,你们从其中一个建筑到另外一个要怎么做呢,毕竟就算是山上人,也不是每个都能飞的吧?” 秦梓稍微回忆了一下,虽然自己当时一般都是飞的,但是其实落剑宗大部分人,即使是金丹期之后,有着飞举之术的神通时,也会选择步行。 这其实是因为,仙人的寿命太长,长到他们都已经习惯于那种慢吞吞的生活,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喜欢慢慢步行,不会施展飞举之术,这也是秦梓与他们的差别之一。 “你可能对我说话有些误解,我说的循着山势,那是真的循着山势,浑然天成,那也是真的浑然天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在山上随便建几个建筑,然后相互之间还需要爬上爬下的那种。” “那里的建筑,几乎都是建造的非常和谐,让人几乎很难察觉到那种上下行动的感觉。” “而几座山之间,大多是用白玉桥梁连接,所以不存在你想象的那种,在宗门内还需要在山间爬上爬下的事情的。” 朱楚瑜撇了撇嘴,秦梓虽然说的这样,那也没感觉有什么厉害的啊。 秦梓看他的表情,又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 “在山上,那种精雕细琢,已经不能作为奢华的体现了,因为至少我们宗门内的几乎每一处,都被雕琢的无比精美。” “同样的,凡尘间经常用来形容建筑豪奢的用材,在山上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很多修士已经拥有了点石成金的能力,所以那些凡尘间的贵重之物,在山上只是非常普通而已。” “这其实就是山上山下之间的区别了。” 朱楚瑜这样其实就已经有些理解了,山上上下,与其说是山上比山下如何如何,仙家比凡间如何如何,其实这样的说法根本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仙凡之间已经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样的鸿沟甚至已经到了日常生活,以及建筑审美之上,凡尘间的概念已经很难用来评判仙家了。 就比如说,凡尘间奢华的代表是各种金银器,这时因为他们代表着钱财,本身就稀少,还被赋予了特殊的价值。 而对于能够点石成金的仙人来说,金银不过是颜色亮点的石头罢了。 同理,凡间将建筑的雄伟,各种精雕细琢作为奢华的标志,是因为无论是建造雄伟的建筑,还是在建筑之上精雕细琢,都要消耗无比巨大的人力物力,正是因此,山下富贵之人才会将其视为奢华。 但是在山上,这样的精雕细琢,成了随便哪个仙人都能随手为之的事情,那么他的意义也就只有好看了。 想到是这里,即使是朱楚瑜也不禁有些感慨,以自己见识,去揣测山上的事物,简直如同是坐井观天,实在是有些丢人啊。 同时,他对秦梓的身份也有了更多的猜测,因为即使是他对山上的事物没什么认识,但是也能猜出来,这样子的程度,很明显不是什么寻常的宗门就能做到的,秦梓这家伙,肯定是出自某些名门大派。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了,朱楚瑜对于那些名门大派的名字,还是有点了解的。 但是其实这样的事情他并没有感到多惊奇,因为他从一开始其实就认定了,秦梓这样的人,即使是在修仙界,也是不普通的那个,就算出自一些小门派,但是日后的成就却绝对不低。 这是一种毫无道理的感觉,毕竟他对山上的事情了解甚少,但是他就是这样觉得的。 也许是在他的眼中,能够和他媲美的少年,就算是在天才云集的山上,也绝对不简单。 是的,朱楚瑜就是这样的自信,在他的眼中,不说秦梓,就算是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再山上,也绝对是那种最少有的天才。 这就是他的自信。 商船慢慢向着黄州城的地方靠过去,秦梓则继续和朱楚瑜讲着山上的各类常识。 其实也不能算是常识了,毕竟这些东西其实都是他在落剑宗看到的,而他也不知道,落剑宗的常识,放在整个修真界还成不成立? 他们聊了一会儿,甚至是阿古兹也加入了进来。 在之前的相处中,他也慢慢发现秦梓的不寻常了,秦梓也没什么需要瞒他的,大方承认了自己的修仙者身份,当时阿古兹看他的眼神还有点奇怪,但是却绝对不是那种凡人见到修仙者的惊讶表情。 这让秦梓对阿古兹的身份也有了一点的猜测。 但是不管身分如何,他们现在都能算是好友了。 朱楚瑜本身就是少年,听的居然比阿古兹还要认真。 就在商船即将在码头靠岸之时,他忽然缓缓说道: “这好啊,这样的地方,不知道如果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一章 关于观澜书院的消息 “真好啊,这样的地方,不知道如果踩在脚下是什么感觉?” 随着朱楚瑜的话语缓缓说出,另外两人都是有点惊讶,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朱楚瑜冲他们笑了笑,将这个话题掠了过去。 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秦梓还是阿古兹,都或多或少意识到了,这个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的朱楚瑜,心中的那种心气到底有多大。 虽然他话中所说的是自己的半个故乡落剑山,但是秦梓却并不觉得冒犯。 因为他其实知道,朱楚瑜口中的话其实并不是那种冒犯的意思。 将其踩在脚下,也更不是表达那种想要成为什么强者的意思。 事实上,秦梓以前就暗示过几次,他可以将他拉进自己的宗门。 只是,朱楚瑜在问过他的资质,修行功法效率如何之后,就果断放弃了。 说真的,他的天赋说不上太差,但是也绝对不好,只能算是那种最底层的水平。 这样的天赋,自然是配不上他那种心气比天高的自信的。 但是让秦梓有些意外的是,这小子在知道自己天赋不行之后,居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的沮丧。 甚至秦梓还听他自嘲过几次。 “看来造人的老天爷,还是知道什么叫做平衡的,没让我这种本身就已经智慧超绝的人,在拥有太过惊天动地的修行资质!” 原本秦梓只当他志不在此,而是想要成为那种教化一方的人物,虽然感觉和他的形象不太符合,但是他还是觉得,这小子至少是这样期望的。 但是今天听他这话,这小子似乎并不是那种心志只在于此的人,必然是有着更大的期望。 这就让他有些疑惑了,既然心中有着如此大志,那么知道自己天赋不行之后,为什么会一点沮丧都没有? 秦梓渐渐地也有了一点猜测。 他想到了自己的状态,又想到了之前朱楚瑜找到他的时候,询问他当时在想什么。 如果说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是灵性直觉的话,那么秦梓对于那种直觉所指的内容,心中隐隐有了点猜测。 只是,这些东西注定不是现在就能解决的,至少要等秦梓自己杀出一条路来之后再说吧。 就在他们继续吹牛之际,他们终于到了黄州城。 因为河流直接从城中穿过,所以黄州城的城墙,在这一段有个大缺口,众人也是直接从这里直接从水路进城。 当然,这并不代表你就能直接这样进城了。 黄州城的内外城,以及城中各处的规划非常严格,每一处关键要道都有查询身份的士兵,如果秦梓的身份有问题,那么现在是只能在城这边了,另一边想要过去,就需要经过严格的身份盘查。 还好,秦梓一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份问题,早就给安排好了非常完善的身份路引。 再加上他们是外地人,还是求学的那种,也没什么保人,那么这份身份凭证以及路引,就成了证明他们身份的唯一标准。 这么多年来,黄州城每年都有无数学子前来求学,从来不缺少那些,独自前来,却在路上丢了身份凭证,只能空手而归的人。 甚至可以说,这些人的数量可是一点都不少。 “唉,秦梓,你身份全不全啊,要是不全的话,现在赶紧跟我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秦梓看了一眼凑到他身边,贼眉鼠眼的朱楚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嘿,当我没问,你这家伙,心思这么缜密,怎么可能反这么小的错误?” 确实,以秦梓的性格,怎么会犯这么小的错误? 倒是他还是有点好奇,这小子按他的说法,似乎是第一次出云州,就算是他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见识很广,但是凭什么有信心能帮秦梓解决身份的问题。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云州,难不成他在这黄州也有人脉? 朱楚瑜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说道: “我在这里当然没有人脉,但是人脉这种东西,没了可以再建啊!” “你这小子,在这种方面还是要和我好好学学的,你看着地方,身份查的这么严,偏偏身份凭证这种东西,虽然查的严了,但是却很难验明真伪,基本上是只要有身份凭证就能过了,那么城这边,必然会有那种做假证的生意!” 秦梓对他的推论有些好奇,就算是因为查得严,就这么推断,有些不对吧? 却见朱楚瑜自信回应道: “这些年黄州得益于水运改善,算是快速发展了,自然少不了各种牛鬼蛇神,身份凭证就朝廷想要将这些人踢出去的第一关,但是既然有利益驱使了,那么朝廷上面有了政策,下面必然是有对策的。” “做假证这种事情,几乎是最简单的了。而且我可以肯定,如果你不是书生,那么就算是拿到了假证估计也没什么用,因为下面有了对策,朝廷也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但是放心,这样的对策肯定不会针对咱们这些穷书生的,朝廷主要想防的,也是那些江湖上的牛鬼蛇神,没道理和大老远跑来的小书生过意不去。 这番言论确实是让秦梓长见识了,他听得若有所思,觉得朱楚瑜这小子果然是不简单,居然对事物有着这般见解,就算是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能做到轻松分析状况。 这些虽然秦梓也能做到一点,但是与他朱楚瑜相比还是差远了。 “那那些做的假证,观澜书院能用吗?” 听到秦梓的疑问,朱楚瑜非常开心地笑了,笑得是那般自信,即使是秦梓也不由得心生信任。 “你问这种问题,答案自然是没用!想什么呢,观澜书院虽然只是书院,但是本质上可是关系到大离的国策,科举的。怎么可能让你在小贩那边做的假证都能用上?” 秦梓听得一头黑线,居然没用,那你刚刚吹得那样是什么意思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就是来观澜书院的。 朱楚瑜自然是知道秦梓此行的目的,或者说,这船书生背井离乡,来到黄州,就是为了观澜书院。 “对于其他人而言,想进入观澜书院,自然是不可能是用假证的,毕竟,来到这里,以后是一定要科举的,这些人报名科举时,走书院的渠道,到时候肯定会得到一点关照,但是到那时候是一定会查询户籍的,毕竟科举肯定不可能让你们在外地考试,肯定是要回乡考的,那样到时候一查,你办的假证自然就没用了。” 经他这么一说,他瞬间就明白了,按照他的说法为什么自己如果办假证还能进入观澜书院了。 “原来如此,毕竟我不会去科举,所以就算是假身份也无所谓了。” “是啊,反正我是不相信你这种人回去老老实实参加科举。” “而且,根据我的猜测,观澜书院的创始人,一开始就已经意料到这样的情况的发生了。” “哦?那是什么意思?”这秦梓是真的不懂了,甚至是一点猜想都没有,他的思维有的时候还是会受到自己山上生活的影响,难以跟得上凡间之人。 “观澜书院的宗旨,应该是有教无类嘛。如果说是那些身份不明的人想要通过书院科举做官,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只是想要求学读书的话,书院却可以大度准许,这恐怕也是书院入门,只看才学不问出处的原因了。” 事实上,观澜书院的入门规则可不仅如此,比如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平时读书都要有书童,但是观澜书院却是绝对不允许书童的存在,不是说不允许进入,甚至是都不允许存在,就是说那些公子哥平时让书童住在书院之外都不行。 并且,书院的学生必须住在书院,学院并非不允许学子出门,甚至是学院休沐之时,就算你彻夜不归也不会管。 但是学习期间,却是要求所有人必须是住在书院中的。 书院免费为所有人提供住宿,要求这些学子必须住在一起。 这样的要求主要是针对那些富家子弟,当然,这已经非常宽松了。 毕竟,其实某种程度上,这些学子不仅是要寒窗苦读,还必须养望。 没有名望的人,在科举后面的公开身份之时,天生容易处于劣势。 而且,一般名望越高的学子,也更容易拜到更好的老师。 虽然说这些东西本质上是靠书院主持的考试的,但是老师也是想要名望的,还有什么比一个名望很高的老师收了一个名望很高的弟子更令人瞩目的呢? 处于这方面的考虑,书院对于学子的态度,从一开始的非常严格,到现在已经很宽松了,不会影响他们外出聚会养望。 对于这种程度的教学方式,秦梓只能表示不明觉厉,毕竟这也不是他的专长。 甚至,如果不用外挂的话,他现在对于能不能考进去还是有点没底的。 毕竟这些东西,他都是靠自学的,没有什么老师教导。 顺带一提,此方世界,却是没有类似于儒圣这样的能够一己之力奠定儒学基调的人存在的。 甚至因为近些年诸子百家思想的陆续完善,学院考试内容早就不局限于儒学了。 所以,秦梓虽然没有名师教导,但是他本身阅历极广,那些有名的名著基本都看过,并且这边也不会那样只考几本书的内容,所以秦梓其实也没那么吃亏。 甚至因为他本身才思敏捷,反而还是很有优势的。 事实上,书院出的试题,基本都没有局限于哪一本书,如果看过原书自然好,说明考生阅历广,即使是没看过,如果思维足够敏捷,还是能够答出来的。 这点就和我们这边的考试差距挺大的。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二章 东西城区 商船在船上和岸上的人齐心协力的努力下,终于在岸边靠稳。 这点秦梓是真的无语了,这船两章之前就到了,就一个靠船的行为,居然花了整整一章的时间,那是真的不方便。 事实上,这还是因为这艘商船吃水比较小,停靠起来也比较方便。 如果换成了一艘更大的船,那肯定要花更久了。 “唉,这破船真的麻烦死了!”这时候秦梓凭借他的过人听力,忽然听到岸上拉船的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还难拉,要是换搜更大的,那才折磨人呢!”另外一个汉子不同意道。 “唉,那城外南港那边停着的那几艘大家伙你知道啊?” “你不会是想要拉那种大家伙吧,那家伙,得把兄弟们一起交上才够!” “你懂个屁咧,我前两天亲眼看到的,那么大一个大家伙,稳稳当当地就在岸边停下来了,根本没要人在岸上拉,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好船!”那汉子还在的以自己的见识,却见另一个汉子忽然记得要跳起来了。 “你个傻x,那东西你还说它好话?要是所有船都成这样,那咱们干什么?你不是还想着儿子接替你的活儿嘛,倒时候你们一家人都得饿死!” 那汉子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那,那咋办啊?” 另一个汉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不,不怕,咱们上面可是槽帮,听说槽帮那边,每年得有上百万的白银流进上面的人兜里,他们肯定不会让人砸了这么好的一口饭碗的!” 前一个汉子听了之后,也放心下来,甚至还有闲心畅想: “几百万两银子啊,那要是给咱一点,那咱这辈子都不用在这苦哈哈地拉船了……” “别想屁吃了,也不看看你那损样,赶紧休息一会儿,趁这几天船多,多拉几单吧!” “唉,我就想想还不行吗?” …… 那两人就是之前给他们这艘商船拉船的几人中的两个,现在他们正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因为码头上人员复杂,声音非常嘈杂,寻常人根本听不清。 但是很不巧,秦梓可不是寻常人,所以他凭借自己过人的听力轻松就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只是当他听清楚,这背后竟有几百万银子的利益交往时,即使是心中有了点意料,还是大吃一惊。 这时候他却彻底有些疑惑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朝廷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黄龙江的漕运明显已经出了大问题,但是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按照秦梓读史的经验,如此眼中的漕运问题,已经不是寻常的改政能够改变的了。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朝廷有人贪污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更是一桩设计江上几十万人生死的大事,这样的事情,朝廷已经很难出手解决了。 秦梓的想法就是,这种事情一般就会这样继续烂下去,顶多是皇帝从底下的朝臣手中收回点利益,但是还是于事无补。 这种事情,恐怕要一直等到王朝之内所有矛盾一起爆发时,成为压垮王朝的无数稻草之一。 然后在新的朝代,得到一定的改善,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继续腐烂,等待下一个王朝来终结这个王朝,然后继续开始循环。 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没有什么破解之法的。 可是秦梓却从朝廷的行为中看到了无比诡异的情况。 他们居然毫不避讳地开始改制了,难道朝廷还有什么后手吗? 可是今天听到江上这些人的话语,秦梓又觉得没那么简单,总感觉,朝廷似乎没什么底牌。 难道这是因为,当朝皇帝是个蠢货? 不对啊,皇帝就算蠢,大臣总不至于都是蠢蛋吧,而且那些大臣,总不至于每个人都和这边有牵扯,秦梓估计应该是有牵扯的反而在少数的。 秦梓承认,他现在是真的有点看不透大离王朝的情况了。 先前在云州也是,明明说是又叛军,从云州官府的行为来看,也确实应该是有叛军的,但是秦梓却在云州境内看不到一点战争肆虐的痕迹,那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秦梓现在甚至是都有些不明白,大离王朝现在到底是处于王朝盛世还是末年。 这样的事情说实话是真的有点打击他的信心的。 因为在他的想法中,自己这种能够超脱于凡俗眼光之外的人,应该更能旁观者清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本人也身在局中的缘故,他竟然也看不清这事情的走向。 在他的眼中,大离这团乱想,更加的扑朔迷离。 他的身旁,朱楚瑜意识到他的走神,向他询问又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一次,他斟酌了一会儿,却没有选择告诉他。 这是因为,在秦梓的眼中,这家伙以后是一定会入局的,这家伙不论以后的成就如何,第一站必然是在大离王朝,并且是大离王朝的官场之上。 所以,秦梓现在不希望自己这样的局外人眼光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更别说,秦梓本人现在就没什么想法,这要是告诉他,他也被自己的影响,本来能看出来,结果被自己影响了怎么办? 为此,秦梓打定主意,这次要对他隐瞒了。 朱楚瑜见他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也没多问,事实上,这段时间秦梓有很多事情都是不愿意告诉他。 朱楚瑜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事实上,他能意识到秦梓不告诉他,一定是为了他好的,所以他也不会继续追问了。 船停好了,他们却不能第一时间下船,需要东家先和岸上沟通好。 还好,这样的过程到不要多长时间,对接信息的过程非常迅速。 秦梓是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在船只到达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船的信息。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极度怀疑这些人应该是用到了某些山上的仙家法术。 不过现在自然不是追究这方面的时候,秦梓本来就已经确认了,这个国家必然是和某些山上势力有所联系的。 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见闻,其实,秦梓本来就知道。 这是因为,之前在落剑宗的时候,沈长老就已经告诉他了,大离王朝的国师,就是他的师兄弟,齐小白。 作为沈硕在那位王先生门下的同门师弟,秦梓是真的不相信这位大离国师齐小白不是修行者。 或者说,沈长老可是年轻的时候拜在那位王先生门下的,那也就是说,这位齐小白年纪也肯定不小了,至少是以凡间的视角来看,肯定是年纪很大了。 东家和岸上的人交接好了,就来告诉他们,可以陆续下船。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张彪他们已经可以和他们分别了,但是可能是处于送佛送到西,或者说是一些责任心理,亦或者是因为前几天刚一起经历生死,关系要亲近一点,所以张彪居然主动带他们去西城区。 是的,在黄州城,城区是有东西之分的。 东区身份排查没有那么严格,方便那些牛鬼蛇神来此,所以虽然同样繁华,但是肯定是要乱的一点,而西区因为规划严格,所以无论是从城市布局还是人员来看,都要更规整得多。 整个黄州城,就这样被穿城而过的黄龙江分为了东西两城。 并且,水路要走船的缘故,东西城区虽然从地图上看是毗邻的,但是两边却没有那么容易跨越,秦梓现在就要跟着张彪等人前往西城区。 而张彪这些人的生意,自然是以东城区为主的。 甚至可以说,大部分外地商人,都是以东城区为主。 西城区虽然利益可能更多,但是却需要严格的手续已经各种关系。 可能光是上下打点的费用,就已经比他们在西城区多赚的那些要多了。 所以这些小本买卖,基本都是在东城区的。 而秦梓等人呢,他们想去观澜书院,自然是要去往西城区的,再怎么说,这种一国的教育圣地,总不可能建在周围全是混混的地方吧。 当然,张彪等人肯定也不是完全将他们带过去,顶多是带到关口处就回去了。 等张彪等人离开时,朱楚瑜甚至还拉着他们的手,泪眼婆娑地说着各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相处多年的老友呢。 至于阿古兹呢,虽然他是常住在黄州城的,但是他本人就是住在东区的,所以这次也没和他们一起去了。 穿越了好几道关口,被仔细检查过了身份之后,秦梓等人总算是来到了黄州城的西城区。 事实上,刚刚在来的时候,秦梓就已经看好了各种路线。 这块江水虽然不是那么宽阔了,但是到底还是大江,即使是在城市区域,也是极深极宽的,再加上水流比较湍急,寻常人想要横渡,还真不容易。 再加上江边还有守军站岗,恐怕就算是身手了的的武林高手,想要过河也不容易。 更何况,这可是河啊,就算你能游过去,那也全身都湿了啊,总不至于跟别人说,自己是失足坠入河中了吧,这样有人信才有鬼呢! 所以,秦梓这种不安分的人,肯定是提前规划好路线的,毕竟他现在也不能飞。 顺带一提,他看到朱楚瑜那时不时也往江上两岸到处看上几眼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三章 所见奇人 胭脂的气味其实并不算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毕竟大家都会化妆的嘛。 而且刚刚经过秦梓身边的那人,虽然秦梓当时没怎么在意,但是不经意间瞥到时,似乎是看到了对方的体型。 对比之下,应该是比他自己要矮不少的。 毕竟秦梓的身高,在男性中其实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了,阿古兹和朱楚瑜都比他高一点,总体上都差不多,其他书生大都也是这个上下,差不了多少,习武的卢家兄弟倒是要搞上不少,但是也绝对不算太多。 所以,秦梓这个身高,基本算是离国的无身体残疾与先天疾病的男性中,非常普通的身高了。 而刚刚路过的那人,比自己的身高要低上半尺左右,这个已经算是有点矮了,所以秦梓大概猜测那是一个女性。 女性使用胭脂似乎不太奇怪,可是在秦梓眼中这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首先是味道的浓重程度。 秦梓的嗅觉是很好的,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应该都没察觉到这种味道,一般来说对于擦身而过的人而言,应该是能闻到一点的,所以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并不是她本人使用的胭脂香水,而是沾染上的别人的。 如果说这还不算什么,那这种胭脂香水的品味就让秦梓实在是有些意外了。 那种虽然很淡,但是隐隐间却有些刺鼻的味道,无论秦梓怎么闻,都很明显是那种春楼之中风尘女子常用的廉价货。 这说明胭脂主人所从事的店面,档次肯定不会太高。 那种价格比较亲民的风尘场所,西城区这边不是没有,但是还是非常少的,而且都比较偏僻,反倒是东城区那边,有很多家这种面向底层人士的那种,价格亲民的风尘场所。 但是,如果是那边的风尘女子,肯定是不可能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在西城区的街道上的。 周围人的看法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边那么多春楼之中,绝大部分人应该都是被拐卖来的,人生自于都不一定有了,更别说是身份凭证了。 那样的人,肯定是没有办法来到西城区这边的。 所以说,秦梓是遇到了一个,有着身份凭证,然后还特地跑到东城区那些价格亲民的风尘场所,出资援助那些失足少女的女人了。 这事还真是有够离谱的。 就算是那位没什么问题,秦梓都想见识一下这种奇人。 因此,他做了一件在他看来很正常的事情,而就是这样一个下意识地举动,接下来改变了他的一生。 我们前文中提过,秦梓的记忆力非常好,甚至在后来有着灵域的帮助之后,已经好到有些离谱了。 所以,当他仔细去回忆某件事情的时候,就像是时间回溯了一般。 通过这样的回忆方法,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刚刚那个迎面走来,自己却没有在意的奇人的脸。 可是,当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刚所见的场景时才发现。 那位现在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奇人,在刚刚迎面走来的整个过程中,一次都没有给他看到过正脸。 秦梓甚至都很难从仅有的几张侧颜中拼凑出她的样貌,因为她很巧妙地利用帽饰与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 霎那间,秦梓几乎呆在了原地。 他不敢想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很难做到,虽然他现在还差点,但是秦梓估计,等到自己修为再进一步,就能够很好地感受到周围的视线了,到时候,避开视线对他来说就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根据他对武道知识的了解,有些武道强者,甚至能在较低的修为做到这点,这就完全取决于他们武道直觉的敏锐了。 然而,理解归理解,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吧。 不是这人怎么做到的,而是,这世界上居然存在这样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无聊的人。 如果秦梓现在修为很高的话,完全可以随便一道法术,让周围人都无视自己的记忆,可是现在他不是,那人很显然也不是啊。 那家伙,完全就是靠不停地观察路人的视线,然后改变自己的方位,姿态,从而达到的这种效果,即使是秦梓现在做不到,也清楚肯定会非常麻烦且疲惫。 可是刚刚那个人,居然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秦梓可以肯定,那人绝对不是因为针对自己,毕竟自己这才下山多久,山下认识的人,除了木木这种基本已经知根知底的了,其他的也没几个了。 也就商队的这些人,稍微熟悉一点,其他人都是一面之缘。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人完全必要警惕自己。 所以说,这一定是一个得罪了什么人的人,并且非常没有安全感。 老实说,遇到这样牛比的人物,秦梓是真的有点佩服了。 自己已经算是比较没有安全感的那种了,而且自己身上可是有好几状疑似大能的谋划啊。 就算如此,他也没到了这人这种,几乎看全世界所有路人都怀疑的地步了。 这是秦梓真的没想到的,在这方面,他是真的自愧不如。 他想回头去看看那人,至少是身影也好。 转过头,果然,那人已经消失了,虽然说从擦身而过,到现在还没过多久,但是以这种极品人物的操作,肯定是看上去速度正常,但是只要稍微不在意就要消失的地步了。 对此,秦梓表示理解,毕竟这样的牛人,这种自己都能做到的程度,自然是无所谓的了。 “秦梓,你在看什么?” 朱楚瑜是真的什么都好奇,或者说,关于秦梓的事情他是什么都好奇,他无论做什么都要来插上一脚。 有的时候秦梓觉得他这种喜欢提问的态度挺好的,但是有时候秦梓只会被他折磨的无比痛苦。 “看美女!”秦梓没好气地说道。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句话其实说的也没错,毕竟秦梓大概率看的真的是个女的,至于是不是美女,那种事情完全却决于秦梓本人的主观审美,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他说了算。 而他这样说,朱楚瑜自然是不相信的,只当是秦梓依旧不愿意告诉他。 反正他是无所谓的,秦梓不说的事情多了去了,虽然秦梓不愿意说,但是他愿意问啊! 还好秦梓本人不知道他的这种乐观的想法,不然是真的要被他气的骂娘了。 既然已经看不见了那人,秦梓也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舟车劳累了这么久,即使是他的身体很好,精神上也难免有些疲惫,想要早点休息一下。 所以他和几人约好了,一起去找房子住。 “不说算了,走走走,赶紧找个地方住一下,我可是听说了,黄州城天香居的乾字号客房,那条件早就眼馋了!” 住在客栈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现在距离观澜书院的考试开始,还剩个十多天,这么长时间都住客栈,那光是住宿费就是不小的一笔,就算秦梓他们都挺有钱的,但是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就算是朱楚瑜,早就实现了经济独立,每年还有一大笔的进账,只要他想,住他说的天香居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是,这小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了要跟着秦梓,所以既然秦梓不去住客栈,那他也跟着不住了。 反正到时候不论是住在哪,肯定是要和秦梓靠着的。 秦梓对他这种态度倒是有些理解,这小子应该是经过这么多天的沉思,越来越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凡了,所以打定主意要问出点什么,或者说的具体点,他想知道那天自己灵性直觉所指引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东西秦梓现在也不能告诉他,所以干脆就让他跟着吧。 反正他现在也是在这黄州城人生地不熟的,有个至少人品不用担心的人陪着一块,肯定是要好点。 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这么多天要住在哪,秦梓等人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决定是去找出民房租着。 不要小瞧了人民的智慧,黄州城的人知道了观澜书院考试要开始了,周边的就有很多民房出租,这种房间价格一般会比客栈稍微便宜一点,环境和服务可能会差不少,所以对于秦梓他们来说,也能算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当然,想找到能够出租的民房其实也不容易。 毕竟很多书生甚至是等着考试之前一个月就来了,早就租好了房子,现在这个时间才到的秦梓等人,想要租个房子就更不容易了。 听朱楚瑜说,这种事情要是去进京科举的话,就会更明显,京城有些人甚至是提前几个月就来租好了房子。 看他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秦梓本能地选择相信,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 秦梓很怀疑,这小子背后应该是有某些朝廷大官的影子,就算是和那些官员没有直接相识,也应该通过某些方式间接认识。 秦梓曾今在他的书箱中见到一支短笛。 秦梓对于此类乐器是真的没什么研究,但是还是本能地觉得这支短笛品相很好,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器物。 并且,再看朱楚瑜保存的那么认真,明显是不简单。 这让秦梓对于他的过去有了点猜测,但是这类事情也仅限于猜测而已,对他而言,朱楚瑜这样一个无比理智的少年,直到现在依旧充满着秘密。 …… 因为观澜书院本身就在黄龙江边,所以众人选择沿江而行。 黄龙江在城中也有几处分渠,水流已经缓和了很多,沿着这些分渠继续往前走,走到已经快要出城的位置,远远地已经能看见书院了。 秦梓再往北边走进了点,才发现,观澜书院果然已经在城外了,只是那里似乎是没有关口的,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想到以后前往书院不用这样进出城,还是会觉得方便得多了。 这里离书院已经不算远了,众人便打算就在此处租个房子。 自然不可能是所有人一起合租了,众人打算分头行动。 秦梓和朱楚瑜自然是没有分开的,他们两人在这附近晃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住房。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四章 书香小院 秦梓和朱楚瑜两人所选之处,离那黄龙江边不远。 根据朱楚瑜的说法,说是觉得夜晚听那江水涛涛之声,也别有一番风味。 有没有一番风味秦梓不知道,但是他个人也比较中意这出房子。 打赏了一点银元给那伢子,两人敲开了这处房门。 开门的是个老者,看上去大约五十岁的样子,面色倒是很好,一身儒衫洗的有点发白,但是穿的一丝不苟,看上去却很精神。 这倒是让朱楚瑜两人稍稍有些惊讶,原本他们还以为这里只是随便一处人家内,但是看这样子,这还是个读书人? 老者虽然打扮的很认真的,但是人却是非常和蔼,看到秦梓二人,避开身位请两人进屋的同时,迅速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二人都是仪表堂堂,面带笑容,自信洒脱,暗暗点头,似乎非常满意。 秦梓两人被他这样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院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装作是随意打量院子的样子。 这处院子倒是和外面看上去差不多,虽然说已经有些老旧了,但是被打理得很干净,院中央有一株桂树,长得郁郁葱葱,虽然时节不对,没有开花,但是仅仅是绿树,让人看着也很舒服。 那老者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招呼两人在院中石桌前坐下。 只见那老者和蔼地笑道: “两位公子是来租房?这个时间可不太好找啊!” 老者似乎很清楚他们的来意,不过说来也是,这个时间来的,不是来书院又是什么呢? 秦梓他们也收回打量小院的视线,对着老者回笑道: “老先生说得对,不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来的晚了,那还真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地方啊!” 朱楚瑜这话到不是恭维,而是这座院子,确实是超越了他们的意料,比他们意想中的还要好多了。 这里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偏了,秦梓他们本来就没打算找到多好的房子,反正他们又不是不能吃苦,只要是能住就行。 但是这座院子,实在是好的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尤其是院子本身就不错,被主人打点的更有一种书卷气。 秦梓和朱楚瑜两人,无论性格如何,本质上都是读书人,遇上这种清新脱俗的书卷气,自然是欣喜异常。 那老者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不错不错,既然两位公子今日能够找上我这儿,那自然是咱们有缘!” “不瞒二位公子,其实老朽虽然并无功名在身,不过家里世代经营书楼,对于这院子的打点,还是有点信心的!” 朱楚瑜闻言又想继续套近乎,却被老者伸手打断了。 “不怕二位公子笑话,我这院子,虽然说也没什么,比之那些高楼贵阁的,自然是差得远了,但是既然是老朽的心血,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两位公子,老朽给你们一人出道题,若是答得好了,这院子你们你们随意,老朽分文不收,只是,若是答不出来,那就只能请两位公子另寻他处了!” 老者说的很客气,但是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在寻常人眼中,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甚至说,老人也做好了两人被他气走的打算,毕竟他这样的做法说实话还是有点失礼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两位少年居然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他这院子这么多年来,不是没人能住过,他也见过了不少房客,可是这样的,还真的没见过,忽然有些好奇。 “不知两位公子为何发笑啊?” 秦梓笑着回答道: “老先生有所不知,对我与朱兄两人而言,若是这院子本身,其实也只能算是不错的水平,但是再加上老先生的两道题,那这院子,于我而言就更上一层了!” 狂妄!这是老者的第一反应,这两人丝毫不担心他的考验,反而觉得自己的考验能为这座院子增色。 这两人看上去儒雅随和,但是果然都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这两人身上,似乎是有着一种近乎是狂妄的自信,不过,这种意气风发的感觉,老者却一点都不讨厌,甚至于他本人在这设下如此的规矩,又何尝不是这般意气风发呢? 老者看着他们的样子,哈哈大笑: “既然二位都如此自信,那么老朽便出两个对子请二位来对吧。” “这位,朱小友吧,你先来,请听上联——” 老者提起石桌上的毛笔,沾墨,在白纸之上,边写边念道: “高峰霞漫寒潭里。” 朱楚瑜看着纸上的对联,眨了眨眼,然后又看了看秦梓,似乎是想向他求证什么,不过秦梓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嘶——”朱楚瑜着实是有点吃惊。 其实之前老者说了那么多,结果居然叫他对对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有点奇怪了,毕竟在他眼中,对对子,其实也只能算是小道,稍微文字功底好点,就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个上联,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绝壁光生晚照红?”朱楚瑜总是觉得肯定是还有什么坑,有点不确定地回道。 为了表现得更加重视一点,他还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字写得是真的不错。 秦梓的字,其实也很好,但是秦梓这种人,自然是不可能去临摹其他人的,所以他的字虽然不错,虽然也有着他自己的味道,但是总是还不够成熟。 而朱楚瑜的字,很显然就是那种经过很多磨练的那种了,一手正楷写的不仅美观,而且还有前人风骨,现在他恐怕只差走出自己的道路了。 老者看着他将下联写完,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先生,这应该是没问题了吧?” 老者一愣,随后立即回道: “当然没问题,朱小友对的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老朽可从来没说过,只要对出来了,就能通过老朽的考验。”老者坏笑着说道。 朱楚瑜倒是没什么生气的,毕竟这一开始就已经简单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现在说有其他内容,他反而放心点。 毕竟如果只是刚刚那种水平,那他是真的看不出来,为什么以前都没人能住进这间院子。 “不过,既然两位是一起来的,相信如果有一位过不了的话,你们也不会答应的吧,所以我们干脆先等会儿再看朱小哥能不能通过,先来看秦小哥的题如何?” 秦梓满脸笑容地答应了。 “那么秦小哥,请看上联——” 老者又拿起笔,转换了一种字体,以一首非常飘逸的行书在纸上写下: “天上何曾有山水?秦小哥,你这一联要如何对呢?” 秦梓像是确认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同样拿起笔,用行书在纸上写下他的下联: “人间岂不是神仙。” “人间岂不是神仙?秦小哥好对,呃,这!” 老者看着他的对联,刚想夸赞几句,忽然发现有些不对,他首次有些失态,一把拿起白纸,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这,当真是宛若天人之术啊,秦小哥,我这手行书练了也有个几十年了,居然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被你学去了!” 老者由衷赞叹道。 是的,秦梓写的这幅下联,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所使用的字体,竟然和老者所写的一摸一样,哪怕是来一个书法大师,也只会觉得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样神乎其技的技术,当真是让老者惊叹不已。 就连一开始在一旁看戏的朱楚瑜,见到了之后都忍不住惊叹连连。 “老先生,我这下联对的如何?” 老者看着他,叹了口气: “秦小哥的下联,自然是对的极好的,只是……” “只是?”这次说话的是朱楚瑜,他是没看出秦梓有什么问题。 “老朽还是空长两位数十年的岁月,公子就当是老头子的碎碎念吧。” “以其文,可观其人。这位公子所走之路,本应无比孤独,只是不知为何,公子却从来都不肯放弃与人同行?” 老者话音刚落,朱楚瑜瞬间觉得整座小院似乎变得极为寒冷。 他一脸惊恐地转过头,却发现秦梓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脸色冰冷至极。 朱楚瑜敢确定,这是他认识秦梓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秦梓竟然会如此失态。 事实上,即使是在以后的岁月中,他也很少见过秦梓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只是,那老者似乎什么都没见到,依旧笑容和煦地看着他。 只是朱楚瑜似乎也见到,这老者额头也流下了一点冷汗,证明老者的内心也么米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这个时候,朱楚瑜才忽然意识到,身边这个好友,并不是像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而是一个能够夜斩土地神的修行者。 无论他有多么聪明,在面对这样绝对的实力差时,依旧显得如此无力。 还好,这并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他的好友秦梓。 不知是过了多久,秦梓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小院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起来,另外两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老先生,你说得对,我的确难以真正地抛开他人,独自前行,这是我所知道的。只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如果真的需要了,我也绝对不会迷茫。” 老者正视着他认真的眼神,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老者露出了笑容,似乎是非常欣赏秦梓能够正视自己的态度。 只是下一刻,他忽然脸色转厉: “那么秦公子,又是如何保证自己到了那时候,真的能做到这点呢?” 秦梓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睁开,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这也是老先生考验的范围内吗?” 老者重新露出笑容: “当然不是,这只是老朽自己好奇罢了,至于公子的考验,在公子能够正视自己之时,便已经结束了,而朱公子也同样通过了考验,那么,这是你们的房门钥匙。两位可以自行安排,若是不住了,就把要是放在桌上便好。” 老者取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然后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走到门口时,老者忽然回头说道: “忘了告诉两位了,老朽姓黄,在这城中也有三分薄面,两位若是有什么事情,拿着钥匙去城中任何一家曦林书楼便可……” 说完,老者就推门出去了,只留下小院之中的两人……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五章 不简单啊 老者离去之后,只留下小院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 就在秦梓准备开口之前,朱楚瑜却先发制人道: “秦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秦梓一脸疑惑: “知道什么?” 朱楚瑜冷笑三声: “哼哼哼——你就别装了,你一早就知道了,这座小院的主人不简单,所以才会选择这座小院的对吧?” 秦梓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脸无辜的样子,看上去还真有点像样。 “你就算装的这么像,在我面前也是没用的。” “我过去曾经看各种话本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每次主人公随便选个什么东西,都能正巧碰到隐世不出的大佬,当然,后来我知道了,这只是无良作者为了推动剧情而安排的巧合,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就不这么觉得了,你这小子,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一切!” 秦梓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这把我想的也太厉害了吧!” “你就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就行了!” 秦梓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 “我一开始不知道那位黄老是什么人。” “你就别想用这种语言陷阱骗过我了,不知道黄老是什么人,不代表不知道他不普通。” 这个时候朱楚瑜其实已经知道了,刚刚和他们谈笑风生的那个黄老,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不可能几句话就引出秦梓那种态度。 “额……他的确是只是个凡人,只是身体比较好,并无修为在身。”秦梓只好说道。 朱楚瑜大怒: “你这家伙,别老是岔开话题,我可不是问你他是不是凡人,我是问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那个人不简单?” 秦梓这次又沉默了很久,最后才不情愿地说道: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神奇,我顶多是知道这座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什么不简单的人物罢了。” 朱楚瑜瞬间酸了,再进来之前,他可是什么都没发现,秦梓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这已经严重打击到了他的自信心。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秦梓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说道: “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神奇,我并没有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什么的能力,就算有,刚刚也没用。” 朱楚瑜总觉得他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是他现在没有证据。 “我能做到的,首先是老早之前就看好了黄州城的地图,上面精确到了每一处房屋的那种,你别看我,以你的水平我不信你没看过!” 朱楚瑜讪讪地笑了笑,他还真看过,只不过他那时候看的主要是如果在哪出了什么事,如何快速地跑路。 “所以说其实也没什么难的,我记住了黄州城的地图,然后对照着地图,实地走走就会发现问题了。” “黄州城西城区这边,房屋被官府规划的非常严格,很少有那种能够违章的房屋。” “这里就是一座违章的院子?”朱楚瑜好奇道。 “不是,怎么可能啊,如果那样的话,也太明显了吧。” “这座小院,首先地理方位很好,靠近黄龙江能见到江水,离闹市不远,但是却不会受到闹市的影响。幽静而不偏僻。” “当然,如果到此为止都还是普通的范畴,这些东西相信是你也能看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正让我确认这里所住之人不同寻常的,还是黄州城的房屋规划。” “你知道吗,从地图上看,黄州城应该经历过至少四次大修改,这期间,很多房屋都被拆了重建。” “可是你知道吗,唯独这一带,全城就只有这一带几座院子,即使是经历了几次大修改,依旧没有一次被波及到,就好像是,主管的官员,每次整改到了此处,就要给某人一个面子的样子!” 朱楚瑜听的有些惊讶,照这么说,这个黄老,似乎比他们想像的更加不简单。 “到了这一步,我大概能确定,这里一定住着某个不简单的人物,然后我便让伢子带我来这边看房。” “前面那些原因还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但是等我们都走到这里了,自然就发现,此处距离观澜书院已经不远,而且离闹市同样不远,应当是极好的地段,可是那伢子居然还说此处没有租出去,这联想到之前那一点,不用想就知道,就是这座院子的主人,肯定是不简单的。” “而等我走到屋子门口的时候,我甚至还发现,这座小院看上去挺新的,但是……” “但是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朱楚瑜这时候忽然补充道。 很显然,他当时也是发现了一些问题的,只是没有秦梓那样的先提条件,所以没什么发现。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六章 人间之味 黄老留下的院子,虽然说是小院,但是住两个人实在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浪费了。 按照秦梓他们的观察,这里至少是能够住进一家好几口甚至带下人了。 是的,虽然说很小,但是这里甚至还有下人住的房间。 不过秦梓和朱楚瑜都没有那种使用下人的习惯,随意两人都当那间房间不存在。 虽然说他们关系不错,但是就算关系再好也不会住一个房间的,甚至朱楚瑜居然要和秦梓约法几章,秦梓当时差点一个大嘴巴子就甩过去了。 这一路上可是这小子一直跟着自己的,怎么,现在还担心他觊觎他的男色? 朱楚瑜连忙回到,这不是开玩笑吗,如果是他的话,就算夜里跑进他的床上,他都不会在意的。 秦梓可以保证,在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还好,他忍住了。 两个打闹了一番,各回房间安置好行李,不过说是行李,两人带的东西却都很少,基本上除了一些路上要用到的,基本就都是书了。 两人都不是那种从来没干过活的,动作起来很快,没一会儿就做完了。 这个时候,朱楚瑜和秦梓二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走了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他们俩对视一眼,然后都是非常确定,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没事做了。 是的,他们两人,现在居然找不到事情做了。 其实这个时候,正常的人应该赶紧复习的,但是很显然,这两人都不正常。 他们俩都对自己的学业有着莫名的自信,不太愿意花时间去继续复习考试的内容。 其实如果是平时,他们也不会如此,毕竟之前来的一路上,那么长时间没事做他们光是读书就能耐得住寂寞。 尤其是秦梓,在落剑宗的时候,有时候他一个人在钟秀峰,就那样自己读书,能够一连近一个月都不与人交往,但是他却并不会觉得枯燥。 读书在他不算长的人生中,已经是为数不多的爱好了,只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 这里,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乡下,而是黄州城啊! 就算是朱楚瑜,他虽然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见过世面,云州城也是经常去的,但是,云州是云州,这边,可是黄州啊! 那个就算是再东宝神洲,都能排得上名号的,顶级繁荣的黄州啊! 而秦梓就更是如此了,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他也去过不少地方了,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在城中的时间很短,更是从来没有好好逛逛。 可以说,他对人间的印象,一直到现在还停留在小时候曾经去过的,庙山村最近的那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镇上。 并且,当时因为年纪小,他也没怎么体会过镇上的各种事物,可以说,秦梓现在对于凡尘间的这些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的大部分只是来源,都是源自于书本,但是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是这个颜如玉哪有真人爽啊。 所以,即使是秦梓,现在还是内心有点燥动。 不过两个人都不太想明确地表示出来,虽然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就是不希望先说出来,似乎是先说出来的那个,就要失了面子。 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骚动,养气功夫更差点的朱楚瑜首先发话了。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忍不住了,而是他忽然发现,秦梓这家伙,虽然肯定是很想去的,但是居然完全没有一点表示,他甚至怀疑,这小子如果他不说话,是不是真的能这样一直忍下去。 而事实其实也是如此。 秦梓不管怎么说,好歹也能算是半个仙人,距离传说中仙人的第一步,金丹期只差一点,就算是现在心中有些向往,但是也绝对不可能会到控制不住的地步的。 所以说,要是真的就这样耗下去,秦梓能够轻松和他耗到明年,而朱楚瑜,虽然也不是不能继续这样,但是这种赌气的事情,本身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好吧。 “咳咳,秦兄,黄老之前所说的曦林书楼,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这是黄州一座非常有名的书楼,号称藏书万卷,既然此次都来黄州了,那我也想去看看,就先失陪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站起身,随后边说边走,甚至都没去看秦梓的反应,直接就开门溜了。 被他留在院子里的秦梓有些奇怪,不就是想要出门玩吗,就算不好意思说,想找个借口,那也不至于溜得这么快吧。 秦梓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一时间居也想不到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只能先就此作罢。 既然朱楚瑜都不在了,那么木木就不需要继续藏起来了。 秦梓摩挲着腰间长剑的剑柄,轻声念到: “木木?” 一身绿裙的秦沐出现在充满古韵的小院中。 少女阳光开朗的笑容,似乎让整座院子都变得明媚了不少。 “公子好啊!” 木木似乎每天都这么开心,从来都是笑呵呵地和秦梓打着招呼。 秦梓见到她之后,心情感觉都明媚了不少,也笑着回应: “木木你好啊!” 秦沐歪着脑袋,蹲在一旁,仰视着少年,脸上似乎有些困惑。 秦梓知道,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对于平时的生活有些迷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梓笑着问道: “你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去哪玩?”秦沐有些疑惑地问道。 似乎在少女看来,平时和秦梓相处的这段时间,都能称得上是“出去玩”。 秦梓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想歪了,想了想,然后继续道: “这次是去街上玩,你就这样,和我一起出去逛逛。” “街?上?那是什么地方啊?”秦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蹲在那,一只手支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秦梓。 这是因为少女忽然发现,这个角度的公子特别的好看,所以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街上,嗯,就是有很多人类的地方,大家在那里交易货物,售卖食物,还有很多很多事情。” “那,那不去了!” 秦沐瞬间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因为一直蹲着的缘故,秦梓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过,两人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的心意相通了,秦梓想了想,然后问道: “是因为有很多人,所以害羞了?” 少女不说话,蹲在那里,头还低着,仿佛是想要缩成一个球,同时,她还小碎步,慢慢靠近秦梓一边,然后伸手扯着他的裤脚,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抓着。 秦梓瞬间心软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柔声道: “好好好,不想去就不去了。” 秦沐抬起头,嘟着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低下头。 “去……”她的声音非常小,几乎要听不见,但是秦梓还是听到了。 他知道是因为少女看出了自己很想去,所以他想了想,然后摸着她的头: “既然这样,要不你就呆在剑里,跟我一起看看,如果中途改主意了,就出来怎么样?” 秦沐眼睛一亮,然后重重点头。 秦梓宠溺地笑笑,然后拿着长剑,带在腰间,推门出去了。 不得不说,黄州城确实是非常繁华。 一行人来的时候,因为差不多正值中午,黄州城内还是非常炎热的,所以街上基本上没什么人。 而当他们现在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正是结班回家的时候,街上人非常多。 秦梓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似乎自己从来不属于这里。 即使是自己一直觉得自己是站在凡人这边的,但是,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早就和凡人之间,产生了一道深深的隔阂。 即使是他心中觉得自己应该在那里,但是看着那些来来往往,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们,秦梓却生不出一点同感的心理。 那些属于凡人独有的悲欢,那些他们的苦恼,那些他们的幸福,秦梓其实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想了想,准备先找一处吃点东西。 因为今天他们奔波了一天只有早上啃过一点干粮,其他一口饭都没吃呢。 木木自然是不需要吃饭的,而且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每段时间适应,是不可能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现形了。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之前在乡下的时候,秦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表现得其实挺正常的,就是到了城里自动回到剑里。 秦梓以前一直以为她是不想被人看出来,但是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有些害怕人多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秦梓自然是无条件地宠她,她不愿意出来就不出来吧。 有时候秦梓也会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秦沐应该算是他的朋友的,这是他一直给两人之间关系的定位,但是,每次看着木木那副呆呆的样子,他总觉得,这丫头不像是自己的好友,反倒是像他的女儿。 虽然说他现在的年纪距离有女儿还早得很,虽然秦梓的年纪真要说起来其实比她要小很多,但是,他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这样的感觉。 他很快找了一处面摊,摊子上有几个客人,但是还远远没有那种门庭若市的热闹程度,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老字号,只是一处普通的面摊罢了。 秦梓坐下来,随便点了一道羊肉面。 这块地儿羊肉可不便宜,这一碗面居然要整整八文钱,按照大离的物价,这价格已经不算便宜了。 面摊叫作王记面摊,不得不说,这个名字的面摊,整个大离估计多到数不过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就把一大碗面捧了上来。 秦梓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面条,虽然说是羊肉面条,但是羊肉却其实并不多,倒是面条的分量非常足,一大坨堆在碗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在秦梓倒不是那么挑食,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场景,低头尝了口羊肉面。 老实说,秦梓其实会做饭的,这道面的味道其实说实话也就这样,并没有多好。 但是好在秦梓并不挑食,事实上,他出来试试这道面条,其实也并不是有多想吃。 毕竟,他现在的修为,少吃几顿饭一点问题都没有。 秦梓想要尝尝的,只是那些很多人都提过的,所谓的凡尘间的人情味。 只是,秦梓却并没有尝到什么人情味,反倒是觉得羊肉面的味道很一般。 像他这种吃惯了山上各种美食的人,并不是无法感受美好,但是却实在是无法从这道味道一般般的面条中尝出什么人情味,也许,这还是他的修行不够吧。 秦梓也不着急,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边慢慢地吃完这碗面条。 而他的思绪悠悠,不知道飘往了何方。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七章 传承(上) 秦梓缓缓起身,离开了这家面摊。 说实话,在这之前,秦梓是真的想象不到,所谓的人情之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到了今天,或者说直到刚才,他心中已经慢慢有了答案。没有过多的留念,秦梓只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其实对他而言,这家面摊的老板能不能坚持下去已经无所谓了。 他与那个中年男人,最后的交集也只不过是以后可能偶尔会来这里吃点面条罢了。 然而这一次,秦梓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一种温暖人心的人情味。 理智如他,最是见不得这样的感受,因为这种感觉在他心中,完全是一种未知。 理智让他完全察觉不到这种情绪,可是感性却让他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样的感觉。 他其实并不是感受不到这样的东西,只是很难真正的去理解这到底为何物。 为此,他一度陷入迷茫。 而在和中年老板交谈一番之后,他已经开始有点能够慢慢感受到这样的情绪了,不管如何,至少这样就是一定的进步。 不仅如此,事实上,于他而言,这次事情,让他感受最多的并不是这样的人情味,而是让他意识到,相比于高高在上的先人们,凡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优势—— 那就是,传承。 是的,那便是传承,同样的虚无缥缈,缺少什么实际的意义,但是却能够让秦梓真切地感受到,凡人的伟大,那便是所谓的传承。 中年摊主并没有继承自己父亲的手艺,也许在他眼中,他的父亲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说不定在几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个只会和父亲伸手要钱的败家子。 然而,不管过去如何,现在他都在这里,坚强地经营着他父亲的面摊。 也许起初只是为了维持生计。 但是,秦梓觉得,当他能够放弃眼前的利益,而坚持着他父亲的传统之时,他就已经不再是为了自己,为了维持生计而经营这家面摊了。 这样的东西太过抽象,但是秦梓确实深切感受到了吗,那种传承的味道。 中年的老板,虽然没能继承自己父亲的手艺,但是,在经营这家店铺的过程中,他已经能够慢慢体会到了,自己父亲曾经的感受,在这样的影响之下,他也慢慢走上了自己父亲曾经走过的道路。 这便是传承的力量。 也许对于一般的仙人而言,这样的东西微不足道,但是恰巧秦梓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山上人,他能够在这些事物之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 传承,是在承认了凡人羸弱的基础上,才能体现出它真正的意义的。 那是一代人的执着,如果那一代人无法完成了,便将那种精神继续传承下去,留给下一代人来完成,如果下一代人也完成不了,那就再交给下一代,如此反复,无穷无尽。 仙人即使是拥有再长的寿命,终究会有着一个尽头,但是凡人的传承不会,只要那种精神还尚存于世,即使是面对怎样的困难,都能不断地传承下去,这一点,拥有着极长寿命的仙人很难做到,这是属于凡人的专利,是只有凡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一点,很少有高高在上的仙人能够注意得到。 而秦梓,恰巧就是这世间少有的,能够感受到这种强大的人之一。 当然,正是因为知道了这种强大的力量,秦梓就不免有些担心。 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有一日与他为敌,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 秦梓不知道,但是却可以肯定,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的感觉。 …… 汴梁,这是一座古老的城市的名字。 这里,是大离王朝的京城,所以,在这个国家,他还有着另外一个称呼——京城。 所谓的京城,自然是朝廷的中枢所在。 此时,朝堂之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建元帝周尚文,端坐于皇位之上,有些无聊地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吵来吵去。 在秦梓看来,建元帝属于是那种不错的皇帝,虽然说离国现在内部情况有很多他看不太清楚的地方,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可是,对于朝中群臣来说,这一代建元帝,就要比他的老爹永安帝要差得多了。 永安帝在位多年,最大的政绩就是,没有任何政绩。 这对于一朝之君来说,其实是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品质了,至少在朝中群臣眼中就是如此。 而年轻的新君建元帝,在他们眼中就不具备这样的优秀品质了。 无他,这个建元帝太爱折腾了。 这些朝中宿老,在经历了永安一朝安定的政治氛围之后,已经慢慢达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了。 各方政党之间,相互制衡,关系倒还是不错,几乎是一种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形式,轮流做着大离的首辅。 虽然也难免会有各种竞争,但是总体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在永安朝,升官似乎就变成了一种熬资历的事情,甚至还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养望。 因为,虽然大家都是各自政党的高层了,但是高层之间还是会有比较的,想要更容易地提高地位,大部分人会选择做一些事情来获得那些底层士子的支持,以此来获得一定的威望,为自己往后竞争高位做铺垫。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永安朝中,那些大臣升官的主要竞争对手,已经不是对立党派的人,而是各自党派的同僚了。 当然,不管如何,永安朝安定的政治氛围是不会变的。 虽然说也有一些不要脸的人为了养望甚至想搞点什么改革之类的事情,但是一般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如果是地位比较低的,大家联手把他搞死,地位高点的,大家给个面子,给他让点利益,他也不好得寸进尺吧? 所以,一直以来,永安朝别说是党政了,就连什么大规模的政治竞争都很少发生。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升上来的官老爷们,不找个对手打打擂台,自然是没有什么事做了。 但是他们身为一国栋梁,自然是不会就这么闲下来的,没有事情就给自己找事情做,这是一位肱骨之臣必备的素养。 所以,我们的官老爷们,就把眼光放到了土地之上。 倒不是说他们就缺这点土地的钱,但是一方面,土地这种东西,谁不爱呢?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另一方面,他们作为两袖清风的大清官,家里也是要花钱的,没有这么多的土地,他们家里的那些三妻四妾,还有满院子的下人丫鬟,拿什么养呢?自然是要银子了,而土地,就是最容易出银子的东西。 什么,你说既然养不起为什么还要养? 那当然是为了大离国的威严了,泱泱大国,如果连朝廷命官,家里都养不起个三妻四妾的,那不就会在他国面前有损威严吗? 所以,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大离国啊! 好在对于这些肱骨之臣,建元帝一开始也显然是懒得理会的。 既然不会管他们,那么随便他怎么做都好了,什么?建元帝想要清查漕运? 陛下,这么大的事情,劳民伤财,很容易搞得民不聊生,但是既然建元帝一意孤行,那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也只能以身饲虎了。 毕竟啊,漕运这边这么大一笔利益,之前却一直把持在江南党的手里,大家早就眼红了,现在既然皇帝发话了,那么他们自然是要吐点出来的。 反正皇帝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清算的,就算再怎么做,也无非就是那样咯,稍微整顿一下,杀几个大贪官,然后贪官底下的钱财,自然是要交到他们这些朝廷命官手里的。 不仅是这些钱财,最重要的自然是他们要瓜分这个渠道啊。 这一笔做完的生意,哪有细水流长的来的爽? 所以,前段时间建元帝想要整顿漕运,手下的大小官吏,办事都非常积极! 毕竟这是给自己挣银子的大事,能不积极吗? 为此,各个党派他们甚至久违的吵了一架,当然,他们虽然也因此结下了一点梁子,但是好在最后建元帝出来缓和了一下。 看来,这个毛头小子现在还是离不开他们这些朝廷命官,知道不能让他们吵得太凶了,不然他这个皇帝也不好做啊。 当然,既然建元帝想要他们不吵架,其实也简单啊,那就把他的那一份拿出来分了呗。 建元帝显然还是个毛头小子,不懂得银子的重要性,竟然真的乖乖把银子交了出来。 下面的朝廷命官们瞬间心中有数,这还是太年轻了啊,只要是个有资历点的皇帝都知道,想要做事,手头的银子肯定要够的嘛。 不过既然建元帝都拿出了自己的诚意,那么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大家一起笑嘻嘻地将漕运整顿之后收上来的利益收入囊中,然后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和睦。 不过,经此一事,各个党派也确实不如以往那般和睦了。 好在建元帝是个会做事的。 怪不得他之前想要整顿漕运,原来是打着这般注意啊。 各位朝廷命官自然都不是傻子,尤其是大家前段时间才一起齐心协力,整顿了漕运,所以在建元帝拿出那一份新型船只的设计图纸后,自然是明白了这东西的利益。 可以说,以往漕运上面的银子,还是有部分流进江上漕户们的手里的,以往这笔钱就算不是漕户的,也不会流到他们兜里,他们也不会心疼,顶多只有江南党的那些官员心疼点罢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这江上,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生意了啊,自然不能继续任由这些银子浪费掉了。 什么,你说朝廷推出新船之后,那些江上渔民会受到影响? 岂有此理,此等利国利民的大事,怎么能为了那些刁民而耽搁? 各位命官们针砭时弊,据理力争,终于说服了那些反对的人。 随后,自然就是朝廷聘用墨家机关师,帮忙打造新船。 虽然新船推出之后,各党之间为了争夺利益,自然也是都吵了一场,但是好在最后大家都获得了不错的利益。 当然,新船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的,毕竟是要剥削,额不对,是征集那些渔户漕户的利益的,多多少少也是会有些麻烦的。 这不,现在才推出没多久呢,朝廷各处都传来地方官反对的声音,大抵就是申请禁用机关船啊,请求为了漕民渔民生计考虑啊之类的,最扯淡的是,居然有人请求为漕户和渔户降税? 开玩笑,赋税乃是国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提出这种不靠谱的建议的人,自然是被他们扔到穷乡僻壤去了,并且因为是再朝堂之上宣布的决定,自然是引起了建元帝的注意,相信这种动了皇帝钱袋子的蠢货,即使是他们不针对,皇帝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倒是那些其他人说的话,引起了小皇帝的注意,他居然还跑来问他们,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那种危言耸听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那些漕户渔户,户部都是有档案的,数量明明很少,按照计算,即使是采用新船,也不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的,他们这些爱民如子的肱骨之臣,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与民夺利的事情? 建元帝听闻之后,果然点点头,相信了他们的说法。 但是皇帝这样的举动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了,身为朝廷命官,他们自然是知道江上那些个情况的,只是都不怎么在意罢了。 不过现在皇帝居然注意到了,是不是有人暗中透露给他的? 果然,在他们一番探查之后,终于查出了,居然是王首辅家的大女婿,往陛下那边递了封奏折,没走他们内阁的通道,而是直接送进了后宫,皇帝看了之后才会跑过来问他们的。 他们收买了太监之后,拿到了那封奏折,上面写的内容就不细说了,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漕户渔户,有谋反的可能!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四十八章 传承(中) 谋反,无论何时都是一件大事。 如果一朝发生了这样的大事,那么本朝所有人,无论是皇帝还是大臣,在史书上都得记上一笔,无论他们还做出过什么样的功绩,都会被记上这一笔。 “建元朝,有漕户渔户叛反。” 只要是在史书上记上这么一笔,那么大家的风评都要被害。 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大家瞬间明悟了,难怪建元帝忽然这么紧张了呢,那自然是因为害怕自己风评被害啊,遇上了这样的消息,换你你也要紧张。 但是,虽然大家都能够理解,但是,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漕户渔户,那是最底层的人,甚至连最普通的农民都不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造反? 只能说建元帝到底还是年轻啊,居然会被这种离谱的消息吓到,真的是—— 傻的可爱啊! 他的老爹永安帝,虽然平时不太管,但是其实还是坚守着底线的,如果有哪个傻子敢小瞧他,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事实上,遇到那么佛系的皇帝,怎么可能没有那种想要争权,甚至是干脆架空皇帝的官员呢? 然而,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死的很惨。 永安帝虽然管的很少,但是从来没有放松过手中的权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文官都只能去和那些死太监抢田产了,正是因为权力一直被永安帝把持在手中,一点都不愿意放开。 这种事情,虽然这么多年来,大家多多少少都习惯了,但是既然现在遇上这么一个天真的皇帝,那么事情就又两说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大家都对这个新皇帝挺满意的。 直到最近,这位小皇帝稍微有点不安分了。 这件事情,其实远在黄州的秦梓也清楚,那就是,这位建元帝开始清田了。 大离的田政,非常复杂,但是复杂有时候却不代表好,尽管太祖刚开始建立大离之时,现在的田政发挥的还不错,可是现在距离大离开国,早就过了百年之久,当年再好的政策,到了今天也开始变味了。 所以,大离的田政到了今天,已经不是一时的问题了,甚至即使没有永安朝朝廷官员大肆收敛土地,现在田政依旧是个大麻烦。 按照秦梓的理解,造成这种事情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大离的田政属于是按人口收税的人头税的形式进行的。 这样的税法,一开始虽然效果不错,但是到了现在,早就成为了大离朝的负担之一。 使用人头税的方法,税收完全由地方官员进行,大量税银流入地方官员的口袋。 在大离最离谱的那些年里,甚至出现过,黄州和云州这样富庶的州域,连年大旱收不上税的情况。 这是个什么情况? 云州,黄州,这样的州域,别的先不说,最起码的一点,他们是在黄龙江流域吧,紧邻着黄龙江的地方,居然跟朝廷说,遇上大旱,收不上税? 这种事情现在的官员看了,都会觉得离谱,但是那就是当年大离的真实情况。 秦梓推测,那个时候朝廷的命令,甚至都有可能出不了京城。 可以说,那一次是大离最接近灭亡的一次。 好在,大离撑住了,甚至还在那样的绝境中涅槃重生,至少后面的皇帝,都没有出现那么无能昏庸的情况了。 而到了现在,年轻的建元帝终于将视线投向了田政。 说实话,其实吧,如果没有经历过永安朝那种非常和平,官员大肆收敛土地的情况,现在建元帝遇到的抵抗可能会好得多。 毕竟,这要是个官员都知道田政的重要,也都知道田征需要改革。 甚至可以说,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改革的方向,因为它早在上百年前就被人提了出来,那就是摊丁入亩。 可是知道归知道,谁又能真的下定决心做下去呢? 大离的情况,已经有点尾大不掉了,地方土地兼并的问题极为严重,现在实行摊丁入亩,那就是要把农民往死里逼。 因为这些人现在只能依靠那些不停地剥削他们的大地主了。 想要摊丁入亩,必然是需要大量的努力以及漫长的过程。 当然,其实还有个简单的做法,那就是等土地矛盾彻底暴露之后,推翻这个王朝,然后在下一个王朝开始之时实行这样的政策。 这种方法是最方便的了,寻常想要做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建元帝想要做的,并不是所谓的摊丁入亩,仅仅是清田而已。 清田虽然也要消耗大量的精力,但是相比摊丁入亩,肯定还是容易得多了,并且,这样岁哦然不能治本,但是也可以为朝廷增加一笔赋税。 只是朝廷增加赋税了,和那些官员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之前的话,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但是已经经历了永安一朝的土地兼并,他们已经成为了这种病态土地政策的受益者,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去破坏自己的利益呢? 所以,当周尚文想要开始清田之时,瞬间就面对了无数的压力。 好在之前他一直营造的傻子皇帝的形象生效了,大臣没有和他死磕到底,而是让他在云州那块地方开始试验。 而处于一部分的原因,他们坚信,云州那边即使是清田,也不可能提高多少赋税的,反而有可能提前将那些农民的矛盾爆发出来。 而建元帝周尚文,似乎就像往常一样,欣然答应了这些官员的要求,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就等着他出错,然后就有理由反对清田了。 …… 此刻,其实已经不年轻的建元帝,百无聊赖地坐在皇位之上,看着底下吵得不行的的群臣。 就如前文所说,永安帝虽然不怎么管,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权力,所以,虽然朝中各党实力都很强,但是其实还是一直存在着皇党的人与其制衡的。 所以,已经四十多岁的周尚文,现在其实并不是没人可用。 另一方面,虽然前几年被压得空间很小,但是因为他的上位,现在朝中那些孤臣的生存空间打了不少。 首辅王渊,勉勉强强就能算是个孤臣。 当然,作为首辅,他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党羽,甚至还不小,但是这个党羽,现在还只是作为他的政治附庸,没有成为那种即使是没了首辅还能继续下去的独立政党。 那么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皇帝好伙伴啊! 正好首辅王渊本人,虽然算不上是太清廉,但是总体还是不错,不像是前朝元老那种,除了敛财和排除异党,几乎什么都不会了,所以他现在用的还算放心。 不过,即使如此,他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累了,一想到他居然要在这些废物身上花费这么长的时间,他就感到一阵气愤。 虽然其实理解这些人都是先皇留给自己立威的对象,但是有时候他还是难免有些抱怨先皇的过于仁慈。 这个时候,底下的大臣早就吵成一锅粥了。 右佥都御史张晋站出来,拿出一张奏折朗声说道: “陛下,臣弹劾云州牧杨巨云,借清田之便大肆敛财,致使黄州境内民不聊生、朝廷赋税大减!”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一凝,之前吵得还是下面的人,现在右佥都御史都下场了,显然是进入了高潮,接下来才是正戏。 却见建元帝周尚文听到之后,竟然不顾礼仪打了个哈欠,引得底下官员都是微微皱眉。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周尚文,毕竟这种事情,谁遇上了谁难受。 本来就是大家打擂台的事情,居然拖了这么久才进入正题。 这时候,户部右侍郎杨嗣源站了出来。 这是属于那种壮年期的官员代表,只是,这种所谓的壮年期,其实在建元帝周尚文的眼中,也已经太老了,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老迈,才会变得如此腐朽不堪。 “陛下,老臣请求终止清田政策!” “杨侍郎,清田之事,乃是涉及农事的大事,怎可此刻半途而废?” 比他年轻不少工部郎中李成言顿时站了出来,这是属于王党的人,同时也算是清田政策的支持者。 但是郎中的品级可能是不够的,所以他的话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 户部尚书田源,终于站了出来。 这家伙是从永安朝就留下来的老臣了,论资历,在座的都没几个能和他比的,此时他站在那边,就已经微微颤颤的,仿佛随时都要晕倒。 只是周尚文可是清楚,这老家伙现在看上去行将就木,可是对于银子,可是一点都不嫌多,尤其是当上户部尚书这几年,已经利用户部的便利,为自己牟利可不少。 “陛下,正是因为清田之事,涉及农事这等大事,所以我们要谨慎行事。如果现在不符合大离的国情,自然就不可强求……” 他说话声音很轻,说的内容也断断续续的,但是还是表现出了他的意思,就是清田不符合国情,要是强行进行的话,必然导致国家变故。 对于他的说法,周尚文心中冷笑,面上却表现出了犹豫。 下面的人都以为建元帝又要犹豫了,事实上这种事情以往发生了很多次,这一次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 “田尚书说的有理,此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群臣之中,站在最前面的王渊,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其实觉得有些生不逢时的,先皇天资聪颖,手段也是一绝,只是后来经历那事之后,一蹶不振,虽然还是依旧牢牢把持着皇权,但是已经很少有什么作为了,只敢保持着诸事不变。 而新皇建元帝,就有点无能了,很多时候,他有这个心,却没有这个能力,偏偏耳根子还软,容易听信那些所谓的宿老的话,明明有心整顿漕运,结果居然搞成了那些一堆人瓜分漕运的暴利,到了现在,甚至连朝廷的那部分都没拿到,漕运的利益现在全部流进了那些宿老的兜里。 甚至,还随意听从了他们的话,推行什么劳什子的新船,不管漕户之事,以后很有可能会酿成大祸。 而如今,好不容易坚持的清田之政,居然被他们几句话就给搅黄了。 王渊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用眼神示意后方。 言官那边,监察御史杨务农站了出来,这货长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就像个老农,但是性格却一点都不憨厚,因为总是得罪人,到现在还是个监察御史。 但是偏偏这货虽然性情刚烈,但是却并不莽撞,一直到现在,都没被扔到地方去,显然是每次背后都有人保着。 此刻,这个长得像老农的中年汉子抬头挺胸,环视一圈,然后冷声说道: “陛下,臣弹劾礼部左侍郎严嵩然,泄露科举考题,徇私舞弊!”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沸腾。 工部尚书江白是个急性子,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大声质问: “科举之事事关重大,你这小小御史,莫要乱说,你说严嵩然徇私舞弊,可有证据?” 这家伙原本是个武官出生,莫名其妙地进了工部,还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尚书。 其实也不怪他现在这么着急,这家伙和刚刚被弹劾的严嵩然,属于是亲家。 而且严嵩然现在虽然只是礼部左侍郎,但是礼部尚书那个老家伙,现在身体甚至已经上不了朝了,这段时间几乎隔段时间就要请辞一次,皇帝还没允许呢,但是严嵩然的吏部左侍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就在这个时候,居然出了这种事情。 面对江白的质问,杨务农却只是冷笑: “我等科道言官,自然是要望风而奏,若是由证据,那还要三法司做什么?” 靠,这家伙是真的不要脸,亏他长得还一脸憨厚,但是别人还偏偏那他没办法,因为科道言官确实是望风而奏。 但是这种方法是真的恶心人,也得罪人,一般人都不会做的。 户部尚书田源无比阴毒地看了眼在最前面的首辅王渊。 严嵩然和江白都是他的人,户部也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还打算过段时间就入阁,到时候内阁有政友,六部之中,户部礼部工部三部都是他的,甚至能直接架空王渊这个首辅。 可惜现在,他打的好算盘没了。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章 传承(完)——屠仙 汴梁城中,距离皇城的不远处,乃是那些朝廷大官的宅邸,这些宅子大部分都是由朝廷赠予官员,在他们退位之后还是要收回的。 当然,贪财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多多少少有点,所以在这样的政策刚出来之后不到百年,这里的宅邸就已经被那些官员占完了,即使是退休之后都不愿意还回来。 好在,这样的事情,在后来建元帝周尚文的老祖宗,中宗在位时,使用雷霆手段,清理了一些官员之后,就没人胆敢继续霸占这些宅邸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的都是朝廷借的,比如说这里的王府,就是属于是皇上赏赐的宅邸。 此时,这处大宅的主人王渊,刚刚下朝归来。 如果要说首辅王家,那是真的京城中的顶层了,无论是谁都要给他们点面子,好在王家家教极好,家中没有出现有人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糟蹋事,不然的话,今天王渊也不会那么容易退场,至少也得被恶心一下。 今日,王渊虽然明面上是在朝会之上占了优势,但是,只要是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王渊这个对付严嵩然,绝对会是意外,他们也许是想过让他当不成吏部尚书,但是绝对没有想过直接将其拉下来。 毕竟对方当时的案子,实在是没什么办法。 科举舞弊这种事情,要说大,那自然很大,毕竟都关系到朝廷选官,稍微不小心,就得摘掉乌纱帽。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情况只能发生在那些没有靠山的官员身上,如果是那些想严嵩然这种,背后有靠山的,他要是死不承认,扔出一个家仆顶罪,只要不要脸一点,你能拿他怎么办。 虽然说出了这种事情,他肯定政治生涯要有污点了,但是想凭这些将他拉下水,那显然是太瞧不起他背后的靠山了。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是让人有些看不懂,其中最奇怪的就是,严嵩然为什么要主动辞官。 当然,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是猜不到,无非就是家里肯定有做过比科举舞弊这种事情更经不起三法司查探的事情。 当然猜到归猜到,既然他都辞官了,大家也不会继续去针对他,就连杨务农这样性情刚烈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针对他了。 毕竟,祸不及家人,也能算是京城政治圈的潜规则了。 不然,要是大家都不讲规矩,今天有谁跟我成为政敌,我当天晚上就派人将他暗杀了,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不就乱套了吗? 所以,对于已经辞官保命的严嵩然,没有人愿意专门去破坏规矩来对付他。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这家伙以后不要继续做死,不然恐怕就算是田源都保不住他了。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是王渊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别看他比田源要年轻不少,党派也要小不少,但是这不代表他的能力不如那个老东西的。 甚至可以说,已经当上了首辅的王渊,虽然其中存在各方妥协的因素,但是他本人的政治能力是要比田源那个老东西要强的。 那个老东西,现在势力这么大,完全是因为他继承了当年他自己所在的党派,并且将户部收入了囊中,真要说能力,这老东西肯定是不如王渊的。 王渊好歹是从一个穷书生,一路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这个高度的,更何况,他在这一过程中还没有加入任何的党派。 这样的人,仅仅是留在中央就已经不简单了,更别说坐上一朝首辅的位置。 所以,其实他的能力是非常强的。 此时,他根据自己多年的政治经验,其实已经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了,他甚至怀疑有人在暗中算计他和田源。 但是,这样的事情又不太可能。 毕竟,他这趟能够联系的上杨务农,其实完全属于是一个意外,究其原因是因为杨务农那个本人正好想要对付田源那边,而他本人其实和杨务农只能算是交情不差,毕竟他再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实干派了,杨务农那种性格的人,完全没必要和他交恶。 这也就是说,如果说真的存在有什么人能够暗算他们,那么就连他意外和杨务农联系上,也被对方看在眼里,放眼朝中诸公,又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和动机? 他的脑中浮现一个又一个老家伙的脸,但是最后都被他自己一一否认掉了,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有什么人能真的做到这一步。 其实如果从受益者的角度去推断,建元帝其实是最可疑的,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毕竟建元帝从当上皇帝到现在,一共还没有几年,这期间都没做出过几件能够展现他能力的事情。 甚至,连漕运所得的这么大的利益,最后都被他拱手让人了。 如果是只有前面这些,其实王渊还有可能怀疑他其实是一直都在藏拙呢。 但是,连漕运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能拱手让人,从那一刻开始,王渊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建元帝是在藏拙了。 毕竟,如果是什么蝇头小利,那么放弃就放弃了。 但是漕运可不是啊,那可是每年能给朝廷带来数百万两白银的巨大利益啊。 他辛辛苦苦地下令整顿漕运,惹得民间那些漕户渔户都受到了巨大影响,结果居然什么都没得到。 王渊是真的不相信,这样的人还是在藏拙。 所以,从那一天之后,建元帝在他的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成为了一个虽然有心办事,但是却缺少那个能力与才能的平庸的皇帝了。 而这一次清田之事,就更是如此。 明明都已经在云州下令开设试验地了,可是居然被田源那些老不死几句话,就说的他打算放弃了。 这样的能力,这样的魄力,实在是不怪王渊有些看不起他,实在是这皇帝有点不行,至少比他老爹永安帝还要差远了。 可是,如果排除了建元帝,王渊实在是想不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他揉了揉额头,只当是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这次应该只是巧合。 看到丈夫眉头紧锁,王夫人有些心疼,丈夫一回来,她就已经为他泡好了热茶,只是现在茶都已经凉了,居然还没有喝一口。 王夫人是王渊的发妻,原本是云州的一个富家之女,自幼熟读诗书也算是知书达理,后来在外地经商之时,与还是穷书生的王渊相恋,真要说起来,当年的穷小子王渊,进京科举的费用,就是王夫人家帮忙垫付的。 后来王渊考中状元,拒绝了京城很多名门望族的千金,而是与王夫人正式结为夫妇,这段故事,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能算是一段佳话。 这么多年,两人也是相濡以沫,因为王夫人的缘故,王渊一直都没有纳妾,而王夫人也是将贤妻良母的职责做的非常到位。 此刻,见到王渊一脸愁绪,王夫人忍不住在旁出言安慰道: “怎么了?又在朝上和谁吵起来了?” 王渊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是他与田源交恶这么简单了。 事实上,虽然他的党羽远不如田源,但是他也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好歹也是这大离朝的首辅,权力还是非常大的,仅凭这点其实就可以和田源制衡。 再加上这个老家伙,前段时间权势越来越大,今天这么一场戏,虽然让他和田源撕破了脸皮,但是同时也让其他人意识到了,这个老家伙虽然一直没能入阁,但是这么多年在六部之中经营这么多,差一点整个六部中有三部都被他收入囊中了。 这样的势力,自然是要引起其他党派的针对。 综上两点,王渊其实一点都不担心田源。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他到底有没有什么藏在暗中的敌人。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王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己不懂这些政治之事,也不再继续说话,而是走到后面为他捏捏肩膀。 王渊享受着自家夫人精湛的手艺,同时闭着眼睛,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对了,雅雯也到了年龄了吧?”王渊忽然睁开眼,状似随意地问道。 王夫人跟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了解他,几乎他一开口,王夫人就知道他不是随便问问的了。 “你什么意思?”她有些警惕地问道。 王雅雯是他们老来的女,一直以来都疼爱的很,尤其是王夫人,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了。 “我的意思是,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让她和京城那些年轻人多接触接触,我看白家那小伙子就蛮好的,人品不错,还有点才华……”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王夫人狠狠地捶了一下后背。 这么多年来,虽然王夫人大部分时间都是非常贤惠,但是偶尔也是会有些时候,非常“蛮狠” 而现在既然牵扯到她的宝贝女儿了,那就绝对不能再贤惠了。 “王渊,你个混蛋,你不是人,那可是你的女儿啊,你居然想用她地终身幸福去帮你连上白家的线,你个混蛋!” 王夫人一生气,王渊更是头疼,赶紧拉着自家妻子,好声哄道: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再说啊,我什么时候说要用雅雯的幸福去换的,我就说让他们认识一下嘛,雅雯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她要是不喜欢,难道我还会强迫她不成?毕竟也是我的亲女儿啊!” 经他这么好言哄了之后,王夫人才总算消了点气,但还是冷着脸不说话。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敢在这样说,我们就分房睡吧。” 王渊听着一阵苦笑,自家妻子虽然平时贤惠,但是一遇上这样的事情就犟得不行。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她这种性格,不顾家人的阻拦,执意要和自己一起,他们又如何会有今天呢? 想到这里,他也难得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只是,这样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僵住了。 “不对啊,按理来说,我要是为雅雯安排青年才俊,你应该是比我还要上心的。”王渊觉得自己发现了问题。 “你老实告诉我,雅雯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王夫人闻言脸色一僵,但是还是故作正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她这个表情,王渊怎么还不知道真相,顿时有些痛心疾首,自家宝贝闺女遇上了野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瞒着自己,最过分的是,就连自己的妻子也瞒着他,这让他感到一阵悲哀。 他刚想说什么狠话,但是又想到王雅雯那种和她母亲几乎一模一样的性格,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注意帮她看好了,不要让她被人骗了过去。” “那是自然,那孩子我已经看过了,比你当年好多了!” 王渊闻言,又是一阵心酸。 …… 龙渊湖,这里是大离皇家园林上林苑中的一片湖泊。 这座湖泊,一部分离京城很近,所以,建元帝周尚文的先父永安帝,当年还年轻时,就曾在这里建立宫殿,当作是自己起居之处,赐名为龙虎楼。 然而此时,时过境迁,当年无比繁华的龙虎楼,如今已经荒废。 因为某些原因,无论是皇室还是朝中文武百官,都没有任何人想要提起这样的地方,所以,作为先皇的故居,这里居然就这样逐渐荒废了下去。 而因为是皇家园林的缘故,这座曾经无比繁华的宫殿,甚至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说当年的二皇子,如今的建元帝周尚文,就经常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来此。 并且,他经常让太监在外留守,而自己在这已经荒废的龙虎楼中,枯坐一晚。 没有人知道,如今的建元帝,在其中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联想到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愿意去追究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大伴,你就留在这吧。”周尚文对着冯大伴轻声说道。 冯斌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跟进去。 他已经忘了上一次来这里是多久前了,也许是几天前,也许是几年前。 不论如何,当年在这座龙虎楼中发生的事情,他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如今又有几人还记着,当年的永安帝,刚登基之时,是何等的雄心大志。 而与那雄心大志相匹配的,是他惊人的天赋。 仅仅是花了三年时间,永安帝就几乎是让大离的国立翻倍,边疆向外扩张上百里。 建元帝周尚文,寻了一处地方坐下. 这里是当年永安帝宴请百官的地方。 记得当年他御驾亲征,以少胜多,打破邻国采邑国的十万大军,生擒敌将,献俘于太庙,采邑国国王亲自前来,俯首称臣。 后来,永安帝在着龙渊湖边设宴,宴请百官。 那一年,年幼的周尚文,仅仅十三岁。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父皇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他站起身,继续向前。 很快,他来到了这龙虎楼的第二层。 这里,曾经摆放着各种异域珍宝,皆是在永安年间,大离国力强盛,那些异邦主动献过来的。 采邑国金丝蝉所产之丝织成的华美袍子、北戎国天山精铁所打造的宝刀,甚至是大乾赠送的珍宝千年夜明珠…… 无数奢华的宝物,如同寻常之物一般,被随意摆放在这里。 甚至永安帝根本没有安排任何人看守这些宝物。 也许对他而言,这些身外之物根本引不起他心中任何的波澜。 周尚文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迈步前往下一层。 这里,就这龙虎楼的第三层,也是最高的一层,更是当年,先帝永安宴请仙人之处。 周尚文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父亲当年的住所。 这里,是永安帝居住的地方。 当年,永安帝几乎征服了整个东宝神洲。得知了仙人的存在,于是号召天下,要在龙虎楼设宴宴请仙人,请仙人赠与仙丹,以求长生。 这样的想法,几乎是每个皇帝都会有的,只是永安帝实现了寻常帝王无法做到的事情,然后,他就将那些帝王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付诸了现实。 当年,他收集天下异宝,集中在这龙虎楼中,就是为了宴请仙人。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就罢了,可是对于当年的永安帝而言,他的骄傲已经渗入了骨子里,所以,即使是他想向仙人求仙丹,也没有丝毫服软的态度。 他要封仙人为大离国师,他要向仙人学习仙术,他要让仙人在此开宗立派,他要让大离成为人人都可长生的仙朝! 所以,那一夜,仙人降临了。 周尚文一边向前走,一边环视四周。 不同于下面两层,虽然荒废,但是依旧能够看出往日的辉煌,而这第三层,却是一片狼藉。 四周的地面之上,遍布着暗红色的痕迹,时至今日,甚至已经难以洗净。 他忽然行至一处,停了下来。 一股几乎无尽的怒火与屈辱涌上心头,瞬间吞噬了他仅剩的一点迷茫。 即使是已经过了快三十年,他还是忘不了。 那一夜,自己和父皇,便是在这里,看着那个身着蓝色道袍的仙人,将一个又一个大离男儿捏成渣渣。 正是那一夜,那个仙人用浮尘轻轻扫过父皇的脑袋,然后让其跪在他的面前,用那种无比不屑地声音说道: “不要得寸进尺了,小皇帝!” 也正是那一夜,先帝永安,一边流泪一般对着年幼的他说出了周家的传承: “文儿,你与我不同,我被打断了脊梁,已经不敢反抗,但是你不一样,你的心中还存在着周家男儿的心气,还有这我们大离皇室的骄傲,为父接下来的一辈子,便要为你打下基础,而你记住,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即使是做不了,也一定要传承给你的后代,一定要记好了,这就是我们周家最大的愿望,” “既然仙人无道,那我们就——” 周尚文缓缓抬起头,眼神尖锐如同利刃,用已经略显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屠仙!”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一章 春香楼 当秦梓吃完那碗面,离开面摊之后,就陷入了一种很尴尬的状况。 是的,他现在不知道要去哪了。 按照他很早以前的期待,自己到了黄州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应该是早点跟黄州本地的年轻一辈读书人的圈子搭上关系,方便以后在观澜书院的行事。 可是,当他真正设身处地地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他以往的态度,其实是在一定程度上只将那处观澜书院放在眼里,至于所谓的大离最繁华的城市之一的黄州城?不好意思,在见识过落剑宗的实力之后,虽然这样说多多少少有些自满,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见识过这一切之后,秦梓其实已经有点看不起黄州城这种完全由凡人组成的城市了。 然而真正地来到这里之后,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无论是来的路上遇到的那种无比诡异的事情,还是来到黄州城之后见证了凡人的传承,秦梓现在都不敢再小瞧这座城市了。 事实上,他心中有了点猜测,不管真相如何,这里作为自己下山之后一路马不停蹄赶来的第一站,作为那本《三体》的作者,神秘的王先生将自己特地引导而来的城市,这里,绝对比自己想象的水要深得多。 所以这样一来,他的视线就不能只是再集中在观澜书院上面了。 那位王先生特地将自己引导至此,也肯定是有目的的。 为了这样的目的,秦梓决定现在先不要将视线完全放在观澜书院上,而是好好地观察一下这座繁华的表面之下,暗藏玄机的城市。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就算是要和本地的读书人的圈子接触,但是也是要讲究一个契机的,秦梓这样骄傲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主动拿着名帖去投靠的事情。 这种事情,要是对长辈还另说,对付和自己同辈的几个书生,那他还要不要脸啦? 反正秦梓是绝对不相信,所有书生都有朱楚瑜这种水平。 甚至能够遇上他这种人,秦梓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牵针引线,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这一点,相信朱楚瑜本人应该也是有同感,估计他也是在不断复盘自己那段时间的经历,看看有什么巧合。 不管怎么说,秦梓现在是要找到一个能去的地方。 然而不巧的是,秦梓现在想不到这样的地方。 还好,作为一个修行者,作为一个准仙人,就算是现在没有什么线索,但是他还是有着一个非常准确的选择方法。 那就是——凭感觉。 没错,遇到这种一点线索都没有,完全是没有头绪的情况,秦梓选择完全凭借感觉。 这可不是真的那种随随便便地走到哪算哪,而是真真正正的“随心所欲” 没错,秦梓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完全遵从自己的内心。 也就是,我们之前一直提到的灵性直觉。 虽然秦梓的直觉没有萧鸢儿那种趋吉避凶的神异,但是也是不能以常理论之的,不如说,这现在是秦梓全身上下,最神异的能力之一了。 当然,秦梓也不会真的随便去,而是在心中冒出一个答案之后,然后自己做出选择。 毕竟,在这种水如此之深的地方,秦梓难免会遇到那种能够蒙蔽他人直觉的手段。 虽然这样的手段不会太多,但是也绝对不会少,更别说这里已经确定住着王先生这位真正的大佬了。 秦梓走在街上,忽然停下,闭上眼,什么都不做,脑袋微微抬起。 奇异的是,即使他现在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这样忽然停下来,居然没有任何人撞了上来,也没有人会对他的行为感到怪异,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他的存在,这就是秦梓的灵性直觉启动的状态。 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灵性小范围的散发出去,所以他们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涉他人的思想了。 并且,因为这现在是完全无意识的行为操作,所以,现在的秦梓,就算修为比他高的人,只要还没有比他强太多,依旧不会感受到他的灵性,而是直接将他视为一个普通人。 这也是秦梓敢这么肆意地发散灵性的资本之一。 当然,话虽如此,他现在肯定也是不敢太过放肆的,毕竟现在这个状态,要是真的遇上了什么大佬,照样是不好使的 ‘所以,我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秦梓在心中默念,同时放空自己的大脑,使他的灵性能够不被干扰。 如此,他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最想去的地方是——’ ‘曦林书楼和春香楼!’ 大街之上,秦梓缓缓睁开眼,一时间有些沉默。 虽然他自己当然是知道自己一直有点小爱好的,但是,是在是没想到,原来,他现在最想去的地方竟然是那里吗? 其实他倒是对去那些地方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毕竟像他这种人,基本上已经能算得上是百无禁忌了,去个风尘场所,本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本人一直是觉得自己是做大事情的,虽然他自己觉得以后呆在黄州城,偶尔去一下那种地方,长长见识,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这到底还是第一天来啊,居然仅仅是第一天,自己就已经忍不住了吗? 一时间,他对自己竟然都产生了一种怀疑。 似乎,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啊! 当然,自我怀疑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有,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就在刚刚那两个选项出来的一瞬间,秦梓就已经在脑中最好了选择。 毫无疑问,他的选择自然就是要去春香楼。 这不是因为他现在已经饥渴难耐了,而是他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 就在哪两种选择出现时,他就已经开始在脑中做出了判断。 首先,曦林书楼本身,代表着去和黄老那边继续搭上关系。 从他们之前对于黄老的判断来看,这位一定不是一个普普通通地开书店的。 更何况,曦林书楼这种地方,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书店,而是那种大型书楼,还是连载很多的那种。 这样的地方,就代表着,黄老本身就有着巨量的人脉关系。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梓那一瞬间想到了黄老给他的对联。 朱楚瑜的那一副因为他现在对于他的了解还不够,所以分析不出什么东西,但是给秦梓的这一副,很显然是知道了秦梓的身份,并且在暗示他从仙凡之中做出选择。 秦梓现在不敢说自己的身份有多保密,毕竟落剑宗现在就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但是,关键的是,自己下山之后的身份,却是属于绝对的机密,那一日在庆云顶之上,见到了秦梓的异样之后,他下山的所有身份,都是由陆水一人一手操办的。 甚至现在,陆水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着,所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话,秦梓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那一日在灵域之中,将他带到人族圣人的庙宇的神秘人,另一个,就是同样神秘,但是已经有了不少存在感的王先生了。 考虑到这里已经属于是黄州,而王先生本人也在黄州,所以,虽然不知道黄老和那位王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黄老肯定是代表着黄先生的。 那么现在秦梓要去找王先生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更进一步地了解黄州的情况之前,就去见那位王先生,不仅会让对方小瞧了他,更是让他自己也有点心里没底。 所以他几乎一瞬间就已经排除了曦林书楼的选择,即使是自己以后要和黄老搭上关系,但是,那也肯定不是现在。 相信这一点,朱楚瑜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所以之前朱楚瑜还说什么要出去曦林书楼,那秦梓是一万个不信的。 就算朱楚瑜不知道王先生的事情,但是他也肯定已经知道了黄老身份不简单,秦梓可以一点都不信,这个家伙在自己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之前,就敢跑去和人家搭上关系。 秦梓忽然想到了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位大神。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位奇人是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的谨慎,但是联想到她身上的劣质胭脂的味道,再想想对方疑似女人,但是却疑似去过那些风尘场所。 秦梓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些风尘场所,并不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什么的,而是从那个时候,心中就已经有点怀疑那些风尘场所了。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能让那个人那么小心的,那些风尘场所背后绝对是有问题的。 也许是想明白了,也许是完全自我催眠,总之,秦梓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那就是直接去春香楼走一遭。 虽然说那人去的疑似是那种东城区的低端场所,但是,作为全城最大的青楼,秦梓是不相信,如果东城区那些地方有问题,这里就没有问题!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秦梓就不再犹豫,只是他刚准备动身,脚步却忽然僵住。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身上还带着木木呢,只是她一路上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好奇,一直专心看着周围的各种事物,没有来打扰秦梓,所以他刚刚居然没有想到她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是实在是有点尴尬了。 难道他要带着木木一起去逛青楼? 虽然说,他和木木之前,顶多算是朋友关系,自己真要去了,她肯定也管不上,但是这种事情,让她知道了,秦梓总归是有些奇妙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现在可不是被她知道自己要去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自己到底要不要带她一起去。 毕竟难得带她出来一趟的,就这么回去似乎是有点不太好,但是要是带她去吧,那也太怪了吧。 秦梓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询问秦沐本人的看法。 “木木,我待会儿要去青楼,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呜~” 木木发出了一阵可爱的呜呜声,秦梓还以为她有什么意见,却忽然听她说道: “公子,青楼是什么地方啊?” 秦梓忽然明白,原来木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青楼啊,那好办…… 个鬼啊! 秦梓这样就得和她好好解释什么是青楼,本来心照不宣不是很好吗? “额,青楼,就是人类的雄性和雌性,进行办大事的地方!” “啊!人类办大事还要专门找地方吗?好奇特啊!咯咯咯……” 听到木木银铃般的笑声,秦梓都觉得自己有点玷污了这个纯洁的丫头。 “所以说,公子是想去和人类的雌性办大事吗?” 来了来了! 这种问题,秦梓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嘛,毕竟人家还是个害羞的大男孩,当年就连看看漂亮师姐,都是躲起来悄悄看的,这种事情,你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嘛! “额,应该是,不会的……” 毕竟这次去主要还是办正事的,秦梓也不是那种会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人。 “呜~那,公子是想和我,办大事吗?” 木木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秦梓瞬间羞红了脸。 “不是,不是,我是去办事的,有点正事要做!” “啊!哦,哦……”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有些沉默,这可能是二人相识以来,最尴尬的一次。 …… 春香楼,这里是黄州城最大的风尘场所,即使是消费水平非常高,但是还是耐不住有很多人对其趋之若鹜。 甚至有的时候,很多人明明没有这个能力,但是还是要变卖家产,就是想要过来一亲芳泽。 对于那种人的心态,即使是秦梓再怎么样,也是很难理解的。 顺带一提,其实春香楼这个会所,本身就是有些奇怪的。 首先它肯定不是那种正统的青楼。 毕竟即使是以秦梓多年看话本云过来的经验,也知道青楼一般是分等级的:一般下处之流最为下等,面向的是最底层的人;室、班、店之流应该算是中等;而最高等的,一般是叫什么院、阁、馆之类的称呼。 当然,教坊司那种直属于礼部,完全由官方置办的场所,那就不予考虑。 但是春香楼这地方,很明显是个异类。 首先是从名称上面就有些不同,它叫春香楼。 这一下子就区分开来了。 同时,这地方最牛比,也是最邪性的地方就是,它居然已经胜过了由官方置办的教坊司。 这是什么操作,秦梓是真的没看懂。 什么时候,民间的居然能够胜过官方了。 虽然以他云的经验来看,教坊司那些多为罪臣家的女眷,容貌姿色以及业务能力真的不一定比最厉害的青楼厉害,但是教坊司也不是只有罪臣女眷啊,人家身为官方机构,本身就已经是行业龙头的地位了,好的资源不应该被垄断了吗? 所以秦梓其实一开始就觉得这地方有点问题,只是一开始还没有完全发现。 当他来到春香楼外的时候,这边已经人来人往了。 秦梓整理好衣着和面目表情,从一个温和的少年,瞬间转变为风流才子,然后装作老司机,一脸笑意地走了过去。 他这人长得就是极好的,不论是在什么地方,长相帅的一定是非常吃香的。 更何况,秦梓虽然穿着低调,但是来了这边之后,他就换上了宁姨为他准备的那件法衣了。 法衣本身可以变化形态,已经被秦梓变成了一件不显得张扬,但是看上去却极有内涵的青衫。 春香楼的人,自然是非常识货的,一看这穿着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至少比那些穿着各种名贵丝绸的暴发户要有内涵多了。 这样年轻帅气还有钱的主,无论是在哪,都很受这类人员的喜爱,所以,秦梓还没表现出要往这边来的迹象,就被几个穿着奔放,工作认真的女子热情招呼。 “哎呀,公子,快来玩啊!” “是啊是啊,公子,咱们这可是黄州城最好的地方,各种美食美人,包您满意!” 从原本的三尺青锋,变为一根翠绿发簪的秦沐,气鼓鼓地在秦梓心中说道: “公子,别让他们这样叫你!” 秦梓莞尔一笑,引得几位女子呼吸都漏了一拍。 他大步走过去,一副风流场所老熟人的样子,笑着说道: “叫什么公子,就叫秦少爷吧!” 不得不说,秦梓为了让木木开心,也是有点拼了,这么土的话都能说出口。 木木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公子就算是要和其他人类雌性办大事,她都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不让其他人叫他“公子”,木木就很开心。 刚进门,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原来公子不是要和人类雌性办大事,是要和妖族雌性办大事啊!”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二章 偶遇 木木的话秦梓自然是听到了,所以在进入春香楼的一瞬间,秦梓就肌肉紧绷,进入了紧张状态。 “木木,你是说这里有妖物?” 呆萌的秦沐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 “嗯?我不知道呀,只是这里好像是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能就是妖物吧!” 对于木木的呆萌状态,秦梓一直是有所体会,所以他不仅是希望木木来回答,而是开始分析起了木木之前的话。 ‘木木现在状态不好,但是灵性感知应该还在的,但是似乎现在没法感受出来。’ 但是,即使是如此,秦梓还是选择相信木木的第一感觉。 因为秦沐是他目前为止认识的,灵性操纵的造诣最强的人了,在这方面,她甚至是要甩陆水那种好几条街。 不说别的,就他们两人现在这种沟通方式,就非常的离谱。 他们现在使用的,并不是传统的聚线传音,而是一种更加高明的法术。 几乎是只要心念一动,对方就能感受到自己想要说的话。 这样一来,不仅是两人之间信息传递的速度快了很多,也不用担心被修为更高的人截断他们两之间的传音。 而据木木所说,这种本事只是她在无数年的无聊之中,随意研究出来的招数之一。 对于她的话,秦梓自然是非常相信的。 虽然她现在灵性损伤严重,很多以往非常擅长的招数,现在都不一定能用的出来,但是那种潜意识的感觉应该还是存在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木木之前觉得这里有妖,现在却又说感受不到,要知道,她的修为即使是现在状态极差的情况,也是要比秦梓高上不知道多少了。 所以,既然木木都说感受不到了,那就证明她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感受不到的。 那么这就已经说明了,这座春香楼中所隐藏之妖,绝非等闲,至少比秦梓现在这种筑基期的杂毛小修士要强上不少了。 秦梓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当出头鸟,不要当出头鸟,然后露出笑容,非常放心地进入了春香楼。 他这次来毕竟只是为了查探情况,而不是砸场子,甚至他现在也不能确认,白天遇到的人究竟是善是恶,这春香楼在黄州这摊浑水中,有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显然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他随手拿出一块银子,丢给一旁迎上来的老鸨,随后那个本就热情的中年女人顿时变得更加热情了。 “这位爷,请问怎么称呼?” 这老鸨就显得老练多了,刚刚秦梓在外面纠正那些女子的场景,不知道她看到了没有,但是她还是没有贸然的自作主张给秦梓一个称呼,而是向他询问,这个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 秦梓笑眯眯地看着她,随意说道: “就叫秦少爷好了,本少爷是最近才来这黄州城的,早就听闻你们家春香楼,乃是这黄州城内必去的妙处,今日特地来看看,把你们这身份最贵的姑娘叫出来吧。” 秦梓这个姿态拿捏的,像是那种大户人家出来的,虽然没有仗势欺人,但是还是不同于一般的风流才子,姿态拿捏的很高,这就是隐隐表现自己的态度,他来春香楼就是为了玩,不先跟他们玩什么假惺惺的风流才子的把戏。 这老鸨也是个人精,能够轻松看出顾客的需求,对于秦梓这种看上去不是那么在意那点风流才子的名声的,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客人,立马笑着回应道: “那是,秦少爷您等着,我这就把咱们这儿最头牌的姑娘叫出来。” 秦梓喜笑颜开,又拿出一块银子扔给她。 老鸨看他这动作神态,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心中暗暗想着该怎么宰他一笔。 也不能说是宰,毕竟他们这儿可不是玩什么坐地起价这种最低等的把戏,毕竟来这边的客人,很多都是有点身份的,这种行为非常容易得罪人。 但是他们捞钱的手段可是多了去了。 事实上,这种最普通交易,是他们这边来钱最慢的方法了。 毕竟这样能挣到多少? 就算是真正的头牌,一页撑死了也就是十两银子吧。 这么多钱对于有的人而言自然是很多了,但是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又能那就太慢了。 人家头牌,总不能天天出去接客吧,那得多掉身价,基本上都是很长时间才接一次客,以此来维持身价。 那这样来钱的速度也太慢了吧。 所以像春香楼这样的大牌青楼,最主要的生意来源,都不是这些姑娘接客,而是那些各种附带消费。 就拿那一年一度的“阮河花会”来说,这就是春香楼每年最来钱的年份。 在那段时间内,可是要竞选花魁的,各家都推出各家的清倌人,然后去竞选花魁。 在这过程中,可能仅仅是一位花魁竞选者,就有可能获得上千两白银的打赏。 那些钱基本上是什么都买不到的,花的理由呢,大多也是买多少多少鲜花赠给哪位姑娘,买多少多少美酒赠给哪位姑娘。 青楼虽然是确实是会拿出一点东西意思一下,但是肯定是基本上什么都不用付出的。 反正那些东西,到头来还是给青楼的。 而在这过程中,那些所谓的风流才子们,就是为了获得美人的青睐,或者是豪掷千金的名声,而对这类活动趋之若鹜。 想想看,仅仅是这样一次活动,青楼就能挣这么多了,怎么可能仅靠姑娘接客挣钱呢? 事实上,近几年春香楼占据黄州城青楼的头牌,也是因为这几年都能在“阮河花会”中拔得头筹。 顺带一提,今年的“阮河花会”也快开始了。 不要觉得巧合,这就是专门定在观澜书院考试之后的。 毕竟本地的那些阔少的韭菜,割的都差不多了,既然都有观澜书院这种地方,吸引大量外地的青年才子,怎么可能不好好把握住呢? 事实上,那些外地来的青年才子,想要在这黄州城内取得名声,“阮河花会”就是最好的机会之一。 当然,另一个理由也是因为大离的传统节日“江月节”就要到了,因为时至一年最好的春宵时节,所以江月节已经从原来的节日本身,变成了一个非常大型的踏青交友的盛会。 这些东西秦梓现在都知道,但是还是没办法想象那个时候,人们对于这种盛会的追求。 老鸨想着用一些其他的附带生意勾住秦梓,而秦梓本人呢,毕竟木木还在身边呢,总不好真的在这边过夜吧,就算是到时候骑虎难下了,大概率也是用个幻术迷惑一下那姑娘就过去了。 所以秦梓其实还是挺乐意就在这听听曲,喝喝花酒的。 然而,秦梓这样的高调举动,自然会是引起其他人的不爽的。 这其实是在秦梓意料之中的,毕竟他一直觉得春香楼这么大的地方,背后背景恐怖,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所以他表现得豪横一点,但是却很给店家面子,应该是没人会跟自己过意不去的。 但是这样一来,还能巧妙地和这边原本的客人疏远关系,毕竟他现在其实是已经乔装打扮过了,再加上气质原因,一般人是认不出他的。 是的,一般人自然是认不出他的,但是,如果不是一般人就不一样了。 “你小子装什么装啊,你要真有本事,怎么没见你得到墨云姑娘的青睐啊!” 一道明显带着酒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很好的表达了对秦梓这种行为的不瞒以及对于老鸨见钱眼开的不耻,同时,虽然疏远了和秦梓这边的关系,但是还是很巧妙地获得了其他男人的赞同,言语之中,暗捧春香楼的墨云姑娘,让春香楼也可以打着看男人争风吃醋为姑娘们一掷千金的念头,从而不会心生不喜。 好家伙,仅仅是一句话,除了秦梓其他谁也没得罪,甚至还能暗中得到这春香楼东家的赞赏,可以说这人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了。 秦梓自然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这样能力出众的人了,更何况这般待人处事老练地年轻人,那就更加少见了。 再加上那个令秦梓无比熟悉的声音,他满头黑线的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人群之中,一帮一看就是年轻风流才子簇拥着的朱楚瑜。 特么的,秦梓果然没猜错,一般人当然是认不出他了,但是朱楚瑜显然不是一般人,他不仅不是一般人,还是一个和自己非常熟悉的家伙,所以自然是可以认出来的。 事实上,朱楚瑜在秦梓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他了。 这一来也是秦梓的表现过于嚣张,在人群之中显得非常显眼。 而朱楚瑜,虽然说秦梓现在变化还挺大的,但是这家伙一眼就认出秦梓,应该是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吧。 在刚认出秦梓的那一会儿,他的内心是有点绝望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跟舍友说自己要去城市书房读书,然后又在白马会所里遇见他的那种感觉。 但是,朱楚瑜不愧是朱楚瑜,临场应变的能力非常强大,仅仅是一瞬间,就已经发现了解决的办法了。 你要换个角度来想,虽然你和舍友吹牛比自己是去城市书房看书的,然后在白马会所谈生意的时候又被撞见了,但是你换个角度来想,你舍友能撞见你,那他总不至于是来白马会所做家庭作业的吧? 虽然你刚吹完牛就被打脸了是很尴尬,但是你的舍友也不会比你好多少,这个时候只要你先发制人,那么就是可以占据主动了。 而朱楚瑜的手段更加高明,他靠言语就获得了这里大部分男性的好感,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就已经壮大了他们那边的声势。 这个时候,秦梓和朱楚瑜那边的姑娘们已经准备出来打圆场了,毕竟她们其实是不想看到客人们闹得不愉快的。 但是,她们很快就被老鸨用眼神给暗示了下去。 很显然,这老鸨是想看着他们吵起来,最好在争风吃醋起来。 这样无形中就又能提高墨云的身价了。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两个现在看起来争锋相对的年轻男子,在互相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怒火,只有浓浓的尴尬。 为了缓解那副尴尬,秦梓拿出了那副家教很好,但是又充满傲气,不屑于与常人为伍的大少爷形象,颇为傲气的说道: “在下秦观祐,不知这位兄台是?” 他的话虽然挺谦逊的,但是奈何语气非常的傲慢,听的下面的那些男人纷纷表示拳头硬了。 但是朱楚瑜身边的人还不忘低声提醒他: “朱兄,咱们这边还是稍微小心一点,我们自然是不怕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外地佬,但是这春香楼,背后还是有人的,待会儿就算闹起来,也要掌握分寸,千万不能闹大!” 朱楚瑜听闻之后,向那位同伴道谢: “谢过李兄,春香楼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不谈它的背景,我可不敢冲突了这儿的佳人们,只是那小子,是实在是猖狂的很,待我挫挫他的锐气。” “秦兄好啊,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朱名楚瑜,在这里有礼了!” 他的介绍听上去不伦不类的,其他人都觉得这是朱楚瑜对于秦梓那种表面有礼貌的讽刺,但是秦梓却知道,他这话,分明是在讽刺自己不敢是用真名。 对于他的讽刺,秦梓完全不接招,依旧保持着那副有礼貌,但是却充满傲气的态度,然后继续说道。 “我看朱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少年英才,对了,不知刚刚朱兄所提到的墨云姑娘,乃是和人?” 对于秦梓这种,连脸都不要了,就要问姑娘的行为,众人自然是表示强烈的谴责,虽然他们自问如果是自己估计也是一样。 朱楚瑜还没有说话,他身旁一人便站起来说道: “在咱们这黄州城,何人不知墨云姑娘的名声,她乃是这春香楼真正的头牌,一直以来眼光甚高,若是无才或是无德,任你再有钱都没用,只有那些才德兼备之人,才能得到墨云姑娘的青睐!” 秦梓看着他一脸骄傲地说出这种话,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种事情该怎么说,这些人被噶韭菜噶的这么开心,秦梓总不至于去打醒他们吧? 反正现在无非就是,就这样吧。 但是秦梓的无言却被他们当成了想要更进一步地软弱,朱楚瑜身边那帮人还行要更近一步。 然而就在这时,春香楼中传来一阵喧哗声。 “墨云姑娘来了!” “什么,居然是墨云姑娘,在哪里在哪里?” “哎呀,你别挤我啊!” “墨云姑娘,墨云姑娘,我是韩家的韩绍云啊!” “墨云姑娘哪管你是谁,别说是韩家了,就算是唐家的少爷来了,也不好使。” 随着楼上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款款走下,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从秦梓身上消失了。 众人众星拱月一般地围到那位墨云姑娘身边,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一步。 墨云就站在楼梯之上,看着大家。 不得不说,这位的姿色确实是非常好的,即使是秦梓都不得不承认。 虽然说她现在还戴着面纱,但是以秦梓现在的眼力,想要看清面纱之下的容颜简直不要太简单。 当然,秦梓也没有做这种事情,毕竟一方面是这样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另一方面,秦梓也是害怕在这地方暴露自己的问题,从而被人认出来。 所以秦梓判断她的容貌的方式,其实完全是凭感觉。 首先这位墨云姑娘,即使是不看脸,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质,就如同她的名字“墨云”一般,充满着一种书卷气。 这在这种风尘场所是很少见的。 说实话,其实秦梓也没有那么好色,或者说,其实在他看来,一般人漂亮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很难分出什么高下了,而更多的,则是看人的气质。 春香楼中的其他姑娘,美则美已,但是身上的风尘气,或多或少,都难以掩盖,事实上她们也没有尝试去掩盖,反而将其视为魅力的一部分,拼命地向周围的男人展示。 而墨云的身上,却有着一种很独特的书卷气息。 这种感觉让她不像是一个风尘女子,更像是一个误入此地的大家闺秀。 她的一颦一笑,都优雅从容,其中有暗藏着一种内媚,让任何男人都欲罢不能。 即使是秦梓,也不得不惊叹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魅力。 她也许不是秦梓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但是却绝对是秦梓所见过的所有女性之中,最有诱惑力的。 所以,秦梓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灵域,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刚刚自己和其他人的场景,都有一种隐隐的不合理。 似乎所有人的举动之中,都有着一股违和感。 甚至是朱楚瑜,或是他自己,表现得都不像是寻常的状态。 这让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楼梯之上,被底下众人簇拥着的墨云。 “感觉有点猫腻啊……”他在心中低声自语道。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三章 墨云姑娘 秦梓眯着眼睛,看着楼梯之上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位墨云姑娘。 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自然也就感受到了刚刚自己身上的那股违和感。 虽然一切都能逻辑自洽,但是秦梓就是不觉得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是他对自己的了解。 他坚信,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那么这样一来,这个春香楼的水,明显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了。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小声询问木木: “木木,木木,刚刚你有没有感受到我的灵性受到了影响?” 遇到这种事情,这是他的第一感觉,那就是自己的灵性被人影响。 事实上,那些高等级的幻术,基本也都是由灵性入手的,而那些只能够干扰人的感官的幻术,到头来只能算得上是“障眼法”。 而恰巧,自己身边现在就有一个精通这方面的人才。 木木虽然平时经常分不清情况,但是对于秦梓要她去做,或者询问她的话,她还是非常在意的。 木木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没有,公子,刚刚我没感觉您的灵性受到了影响。” 秦梓眉头微微皱起,没有灵性方面的影响,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秦梓决不相信那是错觉。 他坚持认为,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绝对不会做的像刚才那样,虽然刚刚的行为乍一看都像是自己能做出的事情。 但是那些事情本身就已经是在争风吃醋了。 自己和朱楚瑜都是非常理智的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之中忽然响起一个稍显陌生的声音。 “秦梓,你对自己的理智太自信了,但是你到头来还是人类,并且也没有使用任何手段是自己理智,所以你所坚信的理智,想要骗过它其实并不难,并不是一定需要干扰你的灵性。” 那道声音,虽然依旧悦耳动听,但是却有着一种清冷感,让秦梓联想到一个多年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然而,刚刚那个,明明就是秦沐的声音! “木木!木木,你怎么了?” “呀?公子,我没怎么呀?” 木木的声音又变成了原样依旧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少女。 可是刚刚那个声音明明是和木木一摸一样的。 秦梓自然是不相信错觉这种事情的。 难道说,那道声音是木木原来的样子,只是因为灵性受损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梓脑中迅速回忆自己之前所认识的木木。 不会错的,秦沐一直都是秦沐,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秦梓的记忆之中,虽然她一直表现得乐观开朗,但是在很偶尔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长生者那种独有的气质。 所以,现在的秦沐毫无疑问就是秦沐本身,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她,她就是她,一直都没变过。 可是刚刚那个又是谁呢,为什么她要告诉自己这些,为什么她还是和木木的声音一摸一样? 秦梓想了想,决定直接询问木木本人。 他将刚刚那道声音的事情告诉了她,秦沐闻言似乎非常惊讶: “是大漂亮的妹妹,原来她还活着啊,可是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呢,还有还有,她为什么要用我的嘴巴说话,好讨厌啊,我可是公子的木木啊,怎么会直呼您的名字呢?” 木木的话有点多,就像是听到了很多年不见得好友一样,似乎都有些变得絮絮叨叨了。 秦梓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等她停了下来,才继续问道: “木木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只是,一直很听他话的木木这一次并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不,我不能告诉公子,但是,但是她是好人,公子您可以相信她的话!” 秦梓没有继续再问,事实上,她心中已经有了点猜测。 包括对方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让秦梓想起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木木身上所掌握的那些,堪比奇迹的术式之一的——“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虽然还是操纵对方的灵性,但是其实最关键的,是要身处于一个群体之中,用群体的效果,来转化个人的意志。 那样的技巧,是对于灵性掌控非常强大的人,才能使出的真正的奇迹般的招数,也是秦梓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即使是没有很大程度的干扰灵性,依旧能够干涉一个人的意志的招数。 考虑到木木的招数是她的故人教授的,而且比现在秦梓遇到的效果强多了,所以秦梓现在推测,刚刚春香楼之中的那种氛围,一定是一个手段极强的人,暗中操纵群体的气氛所引导出来的效果,在这这样的效果之中,没有灵域帮助的秦梓,即使是意志对于自己的理智非常自信,还是难免着了道。 秦梓知道这里存在着妖物,而且修为还不低,现在看来,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但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秦梓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发,不对,自己明明进来之前就已经收敛了灵性,就算是对方不简单,在没有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应该也很难了解秦梓的真相。 而且秦梓仔细回忆自己刚刚进入此地之时的所见所闻,似乎这种情况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那么对方的目标就肯定不是自己了。 既然不是自己,那么目标就是—— 秦梓看向被几位年轻才俊簇拥着的朱楚瑜。 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佩服,这家伙的交际能力,即使是他都有点自愧不如。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能够和这些人完全混熟的? 这种本事,作为精通人性的秦梓,实在是有些费解,这小子在这方面,可能是真的有什么天赋吧,让秦梓也自愧不如。 这种能力,在有心人眼中,自然就是非常明显的了。 所以说,朱楚瑜是被当做对方的目标了? 可是为什么呢、 秦梓觉得,就算这些人看出朱楚瑜有些不一般,但是也不能代表什么啊,毕竟以他展示出来的东西,还只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书生罢了。 这种事情,秦梓时属实有些难以理解。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因为同路的原因,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家伙的不寻常,现在也不会这么在意他的。 可是这春香楼的大妖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她有什么能够一眼看出人的资质的神通,可是那样的话,他秦梓呢? 他又将视线投向楼梯之上的美丽女子墨云。 事实上,因为周围有很多人都看着她的原因,所以秦梓现在并没有那么显眼。 或者说当墨云出场之后,只是有些钱的阔少爷秦观祐,已经被甩到一边去了,现在根本就没几个人关注他。 就连朱楚瑜,意识到了这点之后,也没有继续关注秦梓。 虽然说他不知道秦梓过来是想干什么的。 但是从他特地乔装打扮之后才出门,已经刻意扮成现在这样子,都能展示出秦梓来这边的目的和他不同。 而他自然是不相信秦梓这样的人物,会在来黄州城的第一天就忍不住来这种地方的。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是因为知道了黄老的存在之后,对于这个黄州城的情况有些摸不准,先提前出来积累一点人脉资源。 他相信,秦梓来这里是由着他自己的理由的,但是既然和自己不一样,他也猜不到。 而秦梓现在保持着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有钱少爷的形象,让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装作不认识他就好,甚至都不用特地看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演技是真的绝了。 他没有一眼都没看秦梓这边,事实上,他偶尔还是往秦梓这边看两眼,只是神情一直表现出一种争锋相对的感觉。 就凭他的这种演技,秦梓时不怎么相信有人能够看出来他们两人早已熟识。 这个时候,之前一直呆在楼上的墨云姑娘,居然从楼下款款走下,然后走到朱楚瑜那几个人身边。 “这几位公子,小女子还请各位到楼上雅间一聚。” 到楼上雅间,甚至是众人一起,自然就不可能是想要和朱楚瑜他们办大事了。 事实上,楼上雅间一直是用来喝酒聚会的地方,墨云邀请他们,应该是想要和他们一起吃个饭而已。 看到墨云这种行为的一瞬间,秦梓就暗道不好。 即使是对于朱楚瑜非常信任,但是秦梓可是知道的,这小子现在已经收到影响了,思维已经不如平时那般敏锐,肯定会做出一些下意识地举动。 果然,秦梓凭借惊人的视力看到墨云姑娘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朱楚瑜就和其他人一样先是一愣,然后已经开始脖子有点动了。 秦梓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如果这个墨云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老妖怪,那么很轻易地就能从朱楚瑜的这一眼中看出问题。 果然,秦梓看到那位墨云姑娘,虽然看上去是看着那群人,没有一点偏重,但是其实还是一直再关注着朱楚瑜的动向。 这家伙绝对是冲着朱楚瑜去的。 在看到朱楚瑜下意识地举动时,秦梓甚至看到了墨云姑娘的脖子也稍稍往这边偏了一点。 那一瞬间,秦梓脑中心思急转,想要找出破局之法,但是这个时候,关键的已经不是他自己,而是朱楚瑜。 他想要躲一下朱楚瑜的视线,但是既然他都往这边看了,那么那个墨云一定会往这边看,这个时候再躲,实在是太明显了。 来不及了,秦梓只能选择相信,朱楚瑜的脑子能够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 不,不是选择相信,时秦梓真真切切地相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秦梓看好的朋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就能露出马脚的人! 为此,他表现得就如同是一个充满着嫉妒的贵少爷,表情阴沉,一脸阴狠地看着朱楚瑜那边。 在朱楚瑜下意识地转动脑袋的一瞬间,如同一道闪电劈过,他一瞬间就发现了问题。 那一瞬间,他就如同是思维加速了一般,各种想法从他脑中闪过。 他回想起今日从进入这座春香楼开始地一切,一种浓浓的违和感笼罩了他的心神。 不同于秦梓那种有迹可循,他完全有点懵了,甚至是有些恐惧, 那是一种自己的思维被改变的感觉,是他最害怕,也最厌恶的感觉。 可是这个时候发现已经迟了,他的下意识动作已经做了出来,这个时候如果有什么幕后之人,绝对可以注意到他的行为。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思急转,几乎是在一瞬间,完全没有任何停顿地就做出了接下来的动作。 他就像真的就像完全下意识地那样,转过头,寻找那位“秦观祐”的身影,然后嘴角勾勒出一个不屑地笑容。 同样是死死地看着这边的“秦观祐”,看到他的笑容之后,面色更加阴沉。 两人的配合几乎天衣无缝,外人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朱楚瑜,在见到秦梓那副阴沉的面孔之后,瞳孔都微微收缩。 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座表面光鲜亮丽的春香楼,实际上比他想象的水还要深得多。 而再看秦梓的表情,这个最大的危机,似乎好像,就在他的身后。 不过还好,这个时候他是背对着“墨云”的,其他人应该也是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问题。 在他们的眼中,这就是朱楚瑜这一伙人,受到“墨云”姑娘的青睐之后,对之前一直非常嚣张的大少爷“秦观祐”露出一种不屑地表情。 一切都是这般的合情合理,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问题。 随后,朱楚瑜又转过头,一脸爱慕的看着墨云姑娘,主动上前说道: “我等有幸承蒙墨云姑娘赏脸,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其他人也从一开始的错愕之中恢复过来,纷纷表示赞同。 恐怕他们现在心中已经有点懊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好好表现了。 “哼哼~” 墨云姑娘的面纱之下,露出一点轻笑。 那笑声更是勾人心魄,让底下众人心跳都要看漏了一拍。 就连秦梓,都有些承受不住她的魅力。 当然,他越是如此,秦梓一颗心就越是沉重。 当然,比他更加沉重的,是朱楚瑜,因为这小子刚刚发现,自己差点真的有些心动了。 朱楚瑜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那种真的风流之人,同时也不觉得这个“墨云”姑娘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所以,稍显滑稽的是,现在他对这位墨云姑娘的好感越多,他心里现在就是越慌张。 他现在甚至都害怕这个美貌的女子忽然变成妖怪一口把他吞掉。 他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或者说是从胸口摸了摸长衫之下的那件纯白色的内襟,心中的不安稍稍得到缓解。 墨云姑娘带着他们转身走向楼梯,周围的人就算眼神再怎么爱慕,都乖乖地退让开,没有一人接近。 墨云面纱之下向着众人歉意一下,勾起众人又是一阵心旷神怡,随后,她就带着身后的朱楚瑜等人上楼了。 只留下身后那些红着眼睛的男人们。 当他们上楼之后,原本非常安静的楼下瞬间喧哗起来。 “可恶啊,为什么那几个家伙这么幸运,墨云姑娘甚至都没看过我一眼!” “是啊,我也好羡慕啊!” “各位其实也不必如此,毕竟墨云姑娘虽然不算经常出现,但是偶尔还是会叫很多青年才俊一起上楼聚会饮酒的,说不定下次就轮到我等了呢?” “没错,这次是我运气不好,只要我以后一直来,总有一天墨云姑娘会知道我的才华的。” …… 而秦梓,或者说有点嚣张的阔少爷“秦观祐”,则一直眼睛通红地看着那几人上楼,随后才冷冷地哼了一声,拉着身边的女子去喝酒了。 其实他也想过直接拂袖而去,但是,想到自己的好友朱楚瑜还在这里,他直接就这样走了似乎不太好。 至少现在他在下面喝酒,可以时刻关注朱楚瑜的气息,稍有不对就要去救人的。 他身边的几位女子,也意识到了他状态的不对,纷纷上前拉着他喝酒。 不得不说,这些女子虽然不如那位墨云姑娘,但是业务能力还是非常好的,很快就将秦梓伺候的非常舒服。 顺带一提,这里的酒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秦梓以前不怎么喝酒,但是还是能够尝出其清香的口感。 不过秦梓还是有点不放心朱楚瑜那边,就在心中小声问木木: “木木,你觉得朱楚瑜会有危险吗?” “不会呀!” “嗯?为什么?” “呜呜呜~”木木有一次发出了那种可爱的呜呜声,显然是有些事情不能告诉秦梓。 秦梓闻言也不再追问,毕竟他一开始就知道朱楚瑜肯定是有些特异的,之前那一路虽然危险,但是还是没有遇上什么真正能够危及他危险的情况,所以他现在还有这秦梓所不知道的底牌,还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那小子应该是安全了,那么秦梓也不再担心,不一会儿就和几个美艳的女子一起乐乐呵呵地喝起花酒。 而在他插在头发中的那支翠绿的簪子之中,一身绿裙的木木,抬起衣袖遮住脸,发出轻轻的笑声。 随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对,恼羞成怒地甩了甩手,然后气鼓鼓地撑着脸蛋,盘腿坐在地上。 “那个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少女发自内心的自言自语道。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四章 孤独之人 秦梓现在其实是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的确认了,朱楚瑜其实是没有危险的。 这一方面是因为木木几乎已经明确和他说了,朱楚瑜这家伙肯定是有着某样底牌的,这种底牌科技保他性命。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秦梓对于那位“墨云”姑娘的看法。 事实上,这其实也能算是秦梓对于自身的自信。 想想当年在落剑山的时候,即使是陆水那种剑道大能,对他保持杀意之时,秦梓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这证明他的灵感其实是非常强的。 至少这个灵感,已经能够帮助他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对方的善意或是恶意。 而且,这种感觉是对方实力越强,就越发明显的。 秦梓推测这是因为这种能力的本质是感应对方的灵性波动,一般情况下,实力越强,那种波动自然也就越大。 借用这种能力,秦梓能够很明确的感觉到,那位“墨云姑娘”身上并没有散发出一点的恶意,反而秦梓总觉得她有点,好奇?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朱楚瑜的艳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在这边守着,他在里面和美人喝花酒,不是显得自己非常蠢? 当然,秦梓本人也是在外面喝花酒,其实也挺爽的。 在几位美人的簇拥下,他抿了一口酒,衷心祝愿朱兄弟可以获得一份良好的姻缘。 …… 春香楼二楼的雅间之内,有着美人相伴的朱楚瑜并没有很开心。 虽然说他现在也不至于说特别害怕,毕竟这边就算是有问题,也不可能是要他命的那种,再加上他本人也不是没有底牌了,所以他相信自己,至少生命不会出现问题。 但是也就是这样了,虽然生命安全有了保证,可是其他的没有啊! 不如说,他现在其实是非常难受的。 虽然生命安全是有了,但是知道了这位“墨云”姑娘的不寻常之后,他现在已经没办法正常欣赏她的美丽了,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要装出一副自己很欣赏的样子,那就非常的难受了。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的心理能力还是要比秦梓差上不少。 毕竟秦梓那种人,这个时候就算是心里很忌惮,但是还是可以笑眯眯地欣赏。 甚至秦梓本人,现在就在外面非常开心的喝花酒。 只能说,虽然朱楚瑜可定是有很多的社会阅历,在很多方面经验要比秦梓要老道的多,但是朱楚瑜在这种方面还是要差上不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他其实已经知道了一点修行界的常识,但是亲眼所见的还是太少了。 不像是秦梓,老早之前就已经见识过很多东西,甚至曾经在梦中见过那场席卷全世界的浩劫。 这让他至少不会因为什么寻常的东西就感到害怕,毕竟比那些恐怖得多的东西,他都已经见过了。 再说朱楚瑜这边,他今天本来是想要出来交朋友的,可惜一不小心,遇上了这种事情。 不过好在,虽然邀请他们上来一聚,但是墨云姑娘表现得一直是那种止于礼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对他们的青睐。 这倒是让他好受得多,毕竟他是知道的,自己这帮人被叫上来,大概率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过看这个墨云姑娘的态度,似乎只是对自己有点好奇,然后又想要请一些人,所以干脆就要了自己这边。 不然她要是真的对自己一见倾心了,那朱楚瑜感觉自己有可能要死,即使是能够逃过这个墨云姑娘的魔爪,那一位也肯定不会饶过自己。 一想到“那位大人”,朱楚瑜身体一个哆嗦,然后看向墨云姑娘的眼中,现在是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了,表现得就像一个不为美色所动的正人君子。 他这样的表现反倒是引起了墨云的兴趣。 ‘这小子是,没有受到影响?’ 她忽然有些好奇,这小子之前在下面的时候油嘴滑舌的,逗得很多姐妹非常开心,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正人君子,看来之前的样子大概都是装出来的。 当然,她自然是不可能一下子因为这种反差就一见倾心的,那种剧情可能只会出现在话本中,现实中要是有这种剧情,那相信的人可能脑子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墨云非常清楚自己是来这边干什么的,虽然在她很小的时候也曾期待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恋情,但是既然都说了是很小的时候才期待过,那么就说明她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就已经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倒是她看向朱楚瑜的眼光多了一点审视,这小子刚刚在下面的举动,那副与人争风吃醋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是在藏拙吗? 她感觉有些无聊,人类都喜欢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光明正大的亮明自己的身份实力不好吗,那样一来的话,强者统御弱者,弱者受强者庇护,大家各司其职,社会一定远比现在安定多的。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看不清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这样想着,轻轻抿了一口酒,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凡间的酒味道不算差,但是可惜,她已经很难喝醉了,上一次喝醉,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偷喝了姥姥的酒吧。 后来她就已经展现了惊人的天赋,随后修为也是一路高歌猛,那段时间的根本就没有机会喝酒了。 再后来喝酒,自己的心态已经不复年幼时的好玩的心态。 这段时间内,到底是怎么了呢? 现在已经能够有些体会到,所谓的借酒消愁了吧。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站起,对着周围的年轻才子说道: “诸位公子过段时间便要去观澜书院应试,小女子在此为诸位公子舞剑助威!” 她站在凳子上,一跃而起,竟然直接跳到桌上,随后让丫鬟将一柄长剑扔来,拔出长剑,将剑鞘扔到一边。 “香香,奏乐!” 此刻的墨云,仿佛是沙场之上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她已经褪去了身上那种大家闺秀的书卷气,虽然依旧穿着华丽的长裙,但是却散发出一种逼人的英气,美得让人难以直视。 就算是朱楚瑜已经知道了她肯定不简单,此刻都忍不住为她的魅力所动容。 她就仿佛是天下最懂男人的女子,一举一动都能勾动男人的心。 她身处风尘之中,却浑身散发出一种书卷气,宛如误入风尘的大家闺秀,与周围的一切是那般的格格不入,那种大家闺秀身上才独有的婉约秀美,让她与风尘之中的污浊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种反差,更显得她娇嫩柔弱,能够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同时又有着一种内魅,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彻底拖入红尘。 而现在,她竟然褪去了那层大家闺秀的伪装,露出了那份柔弱之下的,英气磅礴的坚强女子。 那就仿佛是一朵兰花一般,虽然看上去娇弱无比,但是却有着能够在深渊之中顽强生长的坚强。 甚至朱楚瑜还能在她的身上看到一股野性。 她站在桌上,伴着音乐声,如同一只蝴蝶,在风雨之中翩翩起舞。 那种顽强的生命力,让在场的所有人彻底折服。 她独自一人舞着长剑,在不大的桌上不断地移动,舞蹈。 她的平衡性似乎很好,其实是现在看上去已经有些醉意,但是还是能够在桌上稳稳当当地舞剑,每一次看上去马上就要坠落,却又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引得众人练练喝彩。 似乎是有人嫌弃青楼之中的女子,只会弹奏那些供人取乐的音乐,配不上墨云姑娘豪气十足的舞蹈,竟然过去躲过那些女子手中的乐器,亲自为墨云姑娘奏乐。 很快这样的举动就引起了其他才子的跟随,渐渐的,不少人都上前主动为她奏乐,甚至那些青楼女子自知水平不够,主动放弃手中的乐器。 那些黄州城的青年才俊们,他们主动弹奏着手中的乐器,为墨云姑娘配乐。 虽然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音律,但是他们心中的那股豪情,还是能够借此表达出来的,嗯,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 只是朱楚瑜就不这样觉得了。 他一直是非常理智的,既然是知道了墨云恐非良人,既然是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他就不可能会再爱上其他人。 只是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看的有点呆了。 不是因为墨云姑娘的舞技有多高,也不是因为墨云姑娘的美貌有多出众。 在他眼中,那些青年才子的配乐,即使是有些人确实有点豪情,可是都没有一人能够配得上墨云姑娘的舞蹈。 因为朱楚瑜在她的舞姿之中,看到的不仅仅是那种即使是立足深渊,也要顽强盛放的坚强,更是一种,身在高出,无人相陪的孤独。 那种孤独,让朱楚瑜都难免感到有些窒息,他看呆了。 朱楚瑜是个聪明人,甚至可以说是聪明的有些过分,所以他注定是有着他的孤独的。 可是他也并不孤独,因为在他的人生中,虽然很少,但是也曾遇见过不少能够走进他的内心的人,即使是那些人无法一直陪伴,但是仅仅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也不会继续孤独。 在这方面,他觉得阿古兹和他是一样的,那个从历史的长河中走出来的少年,其实也很孤独,恐怕在他至今的如此漫长的岁月中,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走过,即使是好不容易遇上了能够寄托自己内心的人,也会被岁月所剥夺。 但是他毕竟遇到过那样的人,所以阿古兹其实也并不孤独,至少他心中有着能够支撑他前进的动力。 如果真的要说孤独的话,朱楚瑜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就是他最近刚认识不久的好友,那个名为秦梓的少年。 也许秦梓的年纪并不大,经历也并不丰富,朱楚瑜甚至能够从他的良好教养和不错的品格中推断出,这个少年的人生中,一定存在着对他非常好的长辈。 在这方面,他甚至比自己还要幸运多了。 可是朱楚瑜就是觉得,秦梓太孤独了。 他的那种孤独,仿佛是已经深入了骨子里,让人冷到窒息。 每次看到他不经意间露出的落寞神情,朱楚瑜都仿佛是能够看到,他在独自一人的夜晚,躲在被子了无声的流泪的情景。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他已经确认了,即使是遇到再多的人,也不会有人能够走进他的内心,也不会有人能够作为他前进的动力。 这种感觉,朱楚瑜大概能够想象。 就好比是,如果让朱楚瑜在自己的目标和自己的最亲近的人之中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最亲近的人,而秦梓,则是那种会为了目标,哭着亲手葬送最亲近的人的人。 这不是说他冷血无情,相反,他很懂的情谊,甚至是朱楚瑜相信,即使是刚认识没多久的自己陷入了危险,他也会奋不顾身地前来相救。 可是无论是自己,还是他可能存在的那些亲友,恐怕他们之中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走进他的心中,或者说,是他不想让任何人走进他的心中。 而在这个墨云的身上,朱楚瑜看到了与秦梓无比相似的那种孤独。 也许没有秦梓那么沉重,但是却比比秦梓更加的悲伤。 朱楚瑜看着她,这一次他是真的为之而感到震撼。 没有任何的爱慕之情,因为他觉得这样的爱慕,也是对墨云这样的人的亵渎。 虽然朱楚瑜现在是觉得这位墨云姑娘大概率不是人。 这时,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一句: “墨云姑娘在舞剑!” 一瞬间,几乎是整个春香楼都炸了。 作为去年“阮河花会”的花魁,虽然墨云姑娘如今已经不是清倌人了,有很多人也不再那么追求,可是她的精湛的舞蹈技术,还是给很多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的。 甚至很多人都觉得,在墨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出现跳的比她还好的人了。 霎那间,无数人都用上二楼,即使是老鸨不停地劝阻,都是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大家仿佛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春香楼那个神秘的背景。 老鸨见事不成,就挤在人群最前面,想要先通知墨云,让她停下来。 谁知墨云听到了外面的骚动,竟然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一边舞着,一边对一旁随意说道; “香香,去将门打开!” 名为香香的姑娘,走过去将雅间的大门推开。 倏然间,外面原本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继续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美丽的紫衣女子,戴着面纱,在雅间之中手持长剑,翩翩起舞。 没有一个人继续说话了,谁都不想再破坏这样的美妙时刻。 老鸨看见他们的样子,瞬间闭嘴不再阻拦,她已经决定好了,今天之后就要好好宣传一下,这样一来,墨云的身价还要更高一点。 他们这边的盛况,秦梓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去围观,只是坐在那边喝酒。 周围有女子问他为什么不去,他也只是笑笑。 墨云的名声似乎真的很大,而且也很少跳舞,似乎是这些女子也很想见一次。 秦梓故意装作一副想要一个人喝闷酒的样子,对他们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们自己去。 如果是平常她们自然是要好好陪着客人的,但是今天这个情况特殊,看样子整个春香楼的生意都出现问题了,既然现在客人允许,她们自然无比欣喜地去了。 其实凭借秦梓的眼力,在这边就能看清那位“墨云姑娘”跳的舞了。 秦梓不懂跳舞,不过却懂一点剑道,所以自然清楚那样的舞剑,其中的含金量肯定不止是好看那么简单。 如果是平时,秦梓自然是会好好观察的,但是今天,他却没有那个心思。 当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久违的感受到一股孤独感,虽然他其实是可以和木木说话的,只是他现在想要一个人静静。 似乎是在认识了木木之后,他就很少有这样的感受了,今日见到了那位墨云姑娘的舞姿,实在是有感而发。 他略显慵懒的坐在那,抿了一口劲道很浅的酒,微微有了点醉意,眯起眼睛,懒洋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在春香楼的对面,那座房屋之上,一袭白衣的纯白少女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春香楼,以及那个站在桌上翩翩起舞的女子。 少女也久违的有些意兴阑珊,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也很少出现这样的时刻。 她寻了一处地方,也不管屋顶之上脏不脏,就这么随意地坐下,反正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沾染上什么污垢了。 少女撑着脑袋,看着远处的一切,尤其是那个充满魅力的紫衣女子,在不经意间,她也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秦梓,当然,只是一眼,随后她就收回了视线。 不过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那副没有一点表情的绝美面孔之上,居然也有了一点点的羞恼。 “只是,为了剑槐……”她轻声自语。 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晚的月色很好,皎洁的月光慢慢洒落在大地之上,那个人现在是否也像她这样,在一个人看着月亮呢? 她从历史之中走来,时间对她而言本来是没有意义的,只是今天,或者说此刻,再做了一些事情,影响了那个紫衣服的女子之后,她自己也难免有些受到那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情绪的影响,有了一点小小的愁绪。 只是那样的情感,其实是影响不到她的,但是今天,她不想再将自己压抑的那么过分,就在今天,她想要好好放纵一下。 对面的春香楼中,传来了那些所谓才子的配乐,让她眉头稍稍皱起。 她看了一眼秦梓的方向,眼神幽怨,仿佛是在说,这些人弹得那么难听,你为什么不上呢?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忽然又露出一点点的笑容,很浅,但是却美的令人窒息。 她学着记忆中那个人的姿势,有些慵懒地坐着,伸出她青葱般纤细的手指,轻轻叩击一旁的房瓦,手臂撑着脑袋,口中轻轻地哼唱…… 今晚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非常舒服…… ……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五章 想杀一个人 在黄州城的一座小院外,打扮成书童摸样的周晓晓,在夜幕刚刚降临之时,手中搬着买好的各种杂物,走到了院子外面。 这是她刚刚在城内书店之中买回来的,因为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出去的,现在太阳下山了才回到这里。 就在她准备推门进去之前,忽然被人叫住。 “小周,哎,小周,你等一下。” 那一瞬间,周晓晓身上肌肉瞬间紧绷,随时准备发难。 相信光是看到她这个状态就知道了,没错,秦梓今天见到的那个就是她。 而她现在很显然是遇上事了。 她转过身,一脸笑意地看向叫住自己的人。 那是住在附近的一位中年妇女。 “张婶儿,有啥事吗?” 周晓晓的声音经过变化,成了一种男人的声音,虽然作为男人可能会有点尖,但是正常人都不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是少女。 被称作是张婶儿的中年妇女找到她,然后把他拉到一边,甚至还用眼神示意她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周晓晓照做,但是这个过程中,她的肌肉紧绷,随时准备暴起,这并不是她怀疑张婶儿,事实上,张婶儿在她来这边之前就已经住在这了,但是,相信张婶儿不是特地来找她的,却不代表她能够相信张婶儿值得相信。 毕竟人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万一她被人挟持了呢,万一她其实是别人假冒的呢? 所以就算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了,这个过程中还是一直保持着警惕。 还好,看来他的伪装还是有效果的,至少张婶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却见张婶儿等她动作停了下来,一把拉过她的手,然后塞给她一个黄澄澄的大梨子。 “这不是过几天小周少爷就要考那个什么观澜书院了嘛,我就想着拿个梨子给他,尝尝味儿。我这梨子可是给小周少爷的啊,你可千万别偷吃了去!”张婶儿还不忘叮嘱了一声。 周晓晓笑道: “张婶儿,我哪能给偷吃了啊,就算是给我的,我也肯定是给少爷先吃啊!” 张婶儿这很显然是一句玩笑话,事实上,认识这个小周有段时间了,周围人都知道,这小伙子是那个小周少爷的书童,平时经常帮他跑腿买点东西。 小周本人待人和善,热情开朗,而且手脚麻利,办事很勤快,小伙子长得也不错,除了矮了点,其他哪里都好,深受周围邻居的喜欢。 而今天,很显然就是因为小周少爷需要,所以他天黑之前匆匆跑到书店去,赶在天黑之前买好东西,然后又赶回来,现在都已经天黑了。 其实,黄州城这样的城市,自然是有着夜市的。 不过小周少爷作为外地来的大少爷,要用的东西,自然是档次要高点的,这些东西一般只有白天才能买到。 为此倒是苦了小周。 不过小周似乎并不觉得辛苦,反而是觉得应该的。 张婶儿看着小周那个谦虚的样子,那是越看越喜欢啊,恨不得这是自家儿子。 她看了看左右,瞧见周围没人,又拿出一个稍微小点的梨子,塞进小周的怀中,同时叮嘱道: “这个是给你的,比小周少爷的小点,你可别让小周少爷看见了,惹得人家不高兴了。” 周晓晓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摇头苦笑,然后说道: “张婶儿,您真不至于这样,周少爷待我是很好的,他肯定不会在意的!” 谁知张婶一听,还继续教训道: “你懂什么!人家周少爷是主子,咱们啊,那是下人,就算周少爷人有多好,人家还是主子,下人可不敢冒犯了主子,万一主子不高兴了咱们怎么办?你要记住,以后在周少爷面前,一定要小心,毕竟小周少爷那么好的主子,可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你要是惹得他不开心了,那以后可再也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主子了。” 事实上,相比于待人非常和善大方的外地少爷小周少爷,周围的邻居都是更加喜欢小周。 这不是因为小周人比小周少爷好多少,而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比较底层的人,就算是家里有点钱的,其实也不过是地位稍微高一点,比起大户人家的少爷这种身份,还是差的远了。 所以他们就更喜欢同样性格很好,,地位又与他们非常接近的小周。 在这方面,虽然他们平时遇到周少爷的时候,态度都是非常的热情,但是周晓晓知道,那种热情之中,都是带着一种很明显的讨好。 而面对小周的时候,他们则要更加亲近的多,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以长辈的身份给他各种教导。 周晓晓看着一口一个主子,下人的张婶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接过张婶儿手中的梨,然后低头表示感谢,接着再捧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杂物,随后推门进入小院之中。 …… 这里是她最近租的小院一样,在这里,小周是以书童的身份存在,而周少爷,因为不经常出门,所以其他人也很少看见。 对外面的名义上,这里是周少爷准备过来考观澜书院而租下的小院,而小周虽然是他的书童,但是在周少爷考完试之后,其实是就要离开的——毕竟观澜书院可是不准携带书童的,就连让书童住在书院之外都是不被允许的。 周晓晓走进小院,这里的景色相比秦梓他们住的那间,自然是要差上不少,这里说实话只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寻常人家的小院,自然是没有什么突出的设计打扮的。 好在周晓晓即使是从蓝星优越的生活条件中而来,但是她并不害怕艰苦的条件,反而觉得这样的地方,更能展现她最真实的自我。 她没有在小院之中停留,而是反锁好院子的门之后,直接走入里面的屋子。 其实这种院子的门,对于高手而言根本就没有意义,甚至里面屋子的门也没有意义。 但是周晓晓也知道,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住处之后,能够依靠的本就没有什么门了,只有她自己最真实的实力。 她,周晓晓,是一个武道先天之境的强者! 推开房屋的门,走进去,随手关好门,然后将自己买的各种杂物都放在桌子上。 屋子里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有着一个挑灯苦读的俊秀少爷,不如说,虽然屋中的烛火确实亮着,但是在她进来之前,这里么有一个人。 这也是当然的事情了,毕竟,所谓的小周和周少爷,都是她周晓晓一人扮演的罢了。 甚至她还特地注意好了人设,那就是周少爷很少出门,但是小周却经常出门。 其实这两周设定都是一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无论是周少爷还是小周,这两个角色都很少出现在其他人的眼中。 至少在于那些人眼中,勤劳的小周老早就出门去了,那么周少爷一定是在家里,果然没错,小周出门之后过了段时间,周少爷也出来溜达一下,散散心。 虽然这一切不过是她演出来的,但是正常人是不会怀疑到这里的。 而如果有人都能追查到这里了,那她再做什么伪装都没有意义了。 周晓晓从怀中取出两颗梨,然后随手扔在一边,她是一点都没打算吃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 在现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世界上,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时刻保持着举世皆敌的态度去看待一切事物要好点。 就像之前说的,虽然张婶儿是没问题,可是万一她被人胁迫呢,万一干脆就是别人伪装的呢。 在这种超凡存在于大地的时代,周晓晓不敢有一点大意,因为只要是稍微大意一点,付出的,就有可能是她自己的生命。 不过当她看到那一大一小两颗梨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一点讽刺。 那个让张婶儿又敬畏又害怕的周少爷,其实和那个被她视为后辈的小周是同一个人,还都是女人。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讽刺,让她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 可是这个笑容背后,是无穷的悲哀。 因为她想到了张婶儿那副一口一个主子下人的样子。 最可悲的是,如果这里是在蓝星,甚至是她穿越到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蓝星的古代,她都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她甚至有可能会悄悄地尝试使用各种办法来觉醒这些人的意识。 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她知道,她已经无比明确的知道了,这算是一个和蓝星不同的地方,这是一个超凡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世界。 在这里,自由与平等,就如同是笑话一般,甚至还是最可笑的那种冷笑话。 甚至周晓晓都有点奇怪,这个世界上究竟是怎么诞生诸如“自由”“平等”这些词汇的? 当她在蓝星的时候,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学习,因为她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在哪里,无知,是弱小者的悲哀,只有在掌握了知识的力量之后,一个人才能变得强大起来。 而在这里,周晓晓甚至都不敢跟邻居家的孩子讲《西游记》的故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已经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无知,是弱小者仅有的幸福。 因为无知,张婶儿可以沉溺于她的主仆世界之中,每天要想的只有讨好她所谓的主子罢了。 然而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她的那个比她知道更多的主子,每天都在面临着什么样的绝望——那是凡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存在,那是超凡的力量。 周晓晓疲惫的叹了一口气,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她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 尽管知道叹气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这里,是一个有着神仙的仙境;这里,也是一个充满着绝望的末日! …… 没有时间继续伤感,周晓晓很快就从那种悲伤之中恢复过来。 她在桌上铺好纸笔,然后闭上眼睛思索一番,接着就在纸上开始作画。 她画的内容很简答,甚至只是一些线条堆积而成,并没有什么美感。 事实上,她并不是特别会作画。 不过她却懂得如何把看到的东西在纸上复制下来。 而她在之上所画的,就是一张地图。 当然,这并不是黄州城的整张地图,事实上,因为排布非常混乱的缘故,东城区的地图她完全没有办法了。 不过她认为,即使是朝廷,恐怕也没有一份能够保证正确的东城区的堪舆图,所以有她倒是不怎么担心,要是真到了东城区,就完全靠记忆了。 事实上,她的地图,并不是为了让她了解道路,毕竟她原本的记忆力就非常好,来了这边之后,先天之境的修为加持,记忆力就更加惊人了,道路是完全不需要自己一笔一划地画下来的。 她将地图画下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明白更多的东西,对于黄州城的地形,也能了解的更加清楚。 事实上,她这段时间出门,除了必要的调查之外,就是为了绘制黄州城的地图。 终于,一连经过一个半时辰的奋斗,她完成了手上的这一部分的地图。 她将以往准备好的地图拿了出来,然后将其拼接在一起,呈现出黄州城的西城区以及部分的东城区。 这就是她接下来的行动关键了。 这些天她从到达黄州城,见识过这座城市之下隐藏的罪恶以来,就一直睡不好觉,每一次闭眼,她都能看到那一幕幕让人心痛的场景。 为了让自己能够睡个好觉,她决定干特凉的一票! 就算是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对于全局于事无补,但是仅仅是为了一个我心能安,周晓晓就已经决定了——她要杀一个人! 她将视线投在了贯穿整个城市的黄龙江之上。 这一段,又被称为是阮河。 除去城中的各种支流,阮河最大的水道,就是将这座黄州城划为东西两个城区的主道。 而这里,将会是那场无比盛大的“阮河花会”开始的地方。 到时候,沿江之上,将会有数十艘花船。 这些花船一旦离开了岸边,就要很久之后才会停下。 而因为是花船的缘故,船在水中行驶的速度非常的慢,这就给了周晓晓机会。 不仅如此,“阮河花会”作为是黄州城最大的盛会,到那个时候,宵禁会非常的松懈。 可能在有些人眼中,这样的盛会之时,衙门会将所有人全部排出巡逻,宵禁应该能够称得上是很严的,为什么在她眼中就变成了非常松懈呢。 设身处地地想想,这些衙门的捕快,怎么可能会有人是她的对手。 到时候,再加上“阮河花会”,阮河两岸人数众多,到时候,自己随便怎么样都能逃掉,自然是不用慌张了。 她在脑中不断地复盘,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已经将现在能够做到的做到了极限。 在这之前,她没有做出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甚至有可能那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盯上了他们,到时候在阮河花会上动手,成功率会非常高。 确认好自己已经做到了极限,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现在的她实在是有些疲惫。 在蓝星之时,她觉得那些重复的,无所谓的日常,简直是无聊到爆炸了。 可是只有真正的来到了这样一个人命如同草芥的地方,她才能真正的感受到,原来自己的过去都是生活在前辈用命换来的幸福之中。 不过,如果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想,她应该还是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吧。 说到底,她不是一个圣母的人。 就算是这里的人生活得多么痛苦,她自己,因为已经是先天之境了,从一定程度上已经脱离了苦海,甚至也许还有机会窥视一下更高的境界,到那个时候,她也许会拥有更长的生命以及更强的力量。 比起在蓝星时的一无所有,甚至需要完全依附于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的养父母才能生活,在这里,她的生活将会更加美好。 而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她的本性能够得到释放,她可以不用再去装作是一个乖孩子,去赢得别人的赞扬,她不需要浪费时间经营那些虚假的人际关系,而是仅仅追求自己所希望的真实。 在这里,她将得到自身的救赎。 就算是这里的普通人生活的非常差,那么只要自己尝试去改变就好了。 她看向地图之上的一处宅子,确认自己已经将这整张地图计入脑中,随后,她慢慢的将这些地图全部放入火盆。 看着火舌不断舔舐白纸,最后将其烧的只剩灰烬,周晓晓眼中仿佛闪过光芒,她的嘴角勾起笑容,轻声呢喃道: “不好意思了,为了我心能安,我得杀了你……”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六章 品味孤独 夜,逐渐深了。 周晓晓缓缓走出屋子,来到小院之中。 久违的抬起头,看向天空之中的那轮明月。 在蓝星之时,她从来不觉得月亮有多美,可是在这里她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为之着迷。 也许是因为古今多少文人才子,早就为这婵娟附上了别样的含义,也许之时因为看着月亮之时,她才会想起那个平时甚至都懒得回忆的家乡。 周晓晓的坚强,让她不会因思乡而哀愁,只是月亮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周晓晓一个人的愁绪,她早就已经寄托了,来自漫漫历史长河之中,无数人的哀愁。 所以,即使是很坚强的周晓晓,在面对这一轮明月之时,也会有点思念自己的故乡,也会有点淡淡的哀愁。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赏月,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能够安静下来。 也许在这个方面,她和秦梓非常的相似。 他们都要去做其他人注定难以理解的事情,他们都需要一个人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命运已经将两人牵在一起,也许还没有。 不过,不管如何,此刻的周晓晓,和那个少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虽然他们同样孤独,但是孤独的理由却完全不同。 秦梓想要去做无法被理解之事,所以他不希望让别人轻易走进自己的内心,更何况是那些注定要被自己伤害之人。 而周晓晓,她不一样,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是一个坏女孩,她是一个非常自私的女孩,如果有人能够让她缓解孤独感,她是一定不会拒绝的。 不过有一点周晓晓和秦梓是一样的,那就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 秦梓的理由你们已经知道了,而周晓晓,这个自私的女孩就要简单多了,她周晓晓,可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些人,那些她曾经遇到过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不配! 她一个人坐在小院之中,为自己和影子沏了一杯茶。 她也想过要不要给月亮也来一杯,不过想了想,这个将光芒平等地洒向大地的渣男,配不上她的一杯茶。 她一个人抿着热茶,有些气鼓鼓地在心里想。 如果这个渣男只属于她一个人,那么她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让他也能尝一下。 似乎是这样的胡思乱想,这样的小女孩般的心里,让她的内心稍稍安静,让她的精神得到缓和,她喝完了茶,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阮河花会就要开始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春香楼中,墨云姑娘的那一曲舞,已经结束了。 似乎是那一曲舞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兴致,她站起身,向着人群敬了最后一杯酒,然后就回去了。 朱楚瑜终于从那种震撼之后缓过神来,这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的眼角已经挂满泪水。 他用衣袖拭去泪水,随后站起身,遥遥地对着墨云姑娘,回敬了一杯酒。 不仅是他,很多人都向着墨云敬了一杯酒。 在今晚,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抱着完完全全没有一点亵渎的意思,由衷地对墨云的剑舞表示赞叹,甚至是惊叹。 不管如何,今日墨云姑娘在春香楼中一曲舞毕,恐怕接下来不久之后的“阮河花会”上,都没有一个姑娘会跳舞了。 秦梓此时已经喝的有些醉了,甚至都有些看不清周围的场景。 其实如果让他现在用灵力的话,他瞬间就会清醒,只不过他今日便是要来买醉,自然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 事实上,恐怕等他修为再涨之后,那个时候就真的很难再醉了。 他曾经在书中见过,有些修士好酒,可是修为提升之后,却很难再醉了,只有等到情绪到的时候,才有可能喝醉。 秦梓不明白那个情绪到了是什么意思,但是即使是自己日后还是可以享受这种感觉,他也不想让自己经常保持这种虚弱的状态。 就算是他自己的都明白,今天的他,太虚弱了,虚弱的甚至都有些不像是秦梓这个人。 他自然知道,这一曲舞一定是不简单的,不过似乎也不是那位墨云姑娘的手段,甚至这种手段之高明,对于这春香楼之中众人的感染力,要比之前墨云姑娘所施加的感染力,要更加地无形,更加的高明。 恐怕即使是经历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了,朱楚瑜那小子现在还是没有意识的到吧。 这自然不是他的原因,而是这种影响,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察觉得到的。 当知道这一点之后,秦梓就已经躺平了,事实上,他已经隐隐能够猜到是谁干的了。 虽然他并不认识那个人,但是他相信着那个人的存在,那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似乎也并不难。 他看了看远处的朱楚瑜,这小子是真的丢人啊,居然都哭了,难道他以为自己把泪水擦干净了,我就看不出来了吗? 开玩笑,这样的话,也太小看他秦梓了吧! 即使是正主墨云姑娘已经离开了,但是春香楼的气氛依旧没有消失。 这里散发着一种,让人醉醺醺的,仿佛是要沉溺于其中的氛围,秦梓在这样的氛围中,心中能够得到一点安慰。 之前陪在他身边的女子,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恐怕她们也应该看出来了,自己今天这个状态,除了喝酒,是肯定没有其他生意了吧。 对此他倒是不惊讶,从事这种生意的姑娘,这点看人的眼力应该还是有的。 他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他自己一个人喝酒,也乐得清静。 虽然墨云姑娘已经不在了,但是春香楼中原本就有的表演还是有的,虽然水平比起那位敢站在桌上醉酒舞剑的姑娘,还是要差上不少,但是依旧不妨碍秦梓看得很开心。 事实上,墨云刚刚的舞蹈,其实是没有一点取乐他人的意思的,完全就是她内心的独唱,只有能够理解那种感受的人,才会感到震撼,而其他人,更多的只是觉得墨云姑娘英气十足罢了。 倒是现在春香楼中所演绎的表演,完全是那种充满诱惑,供人取乐的类型。 对于这种,秦梓反倒是能够心平气和地感受节目的美好。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做到了,毕竟这个人,可是那种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小皇叔的人啊! 单纯的以这种欣赏美的角度来看,这样的节目肯定是非常不错的,就连几个一开始还喊着“看过了墨云姑娘的舞蹈,现在再看谁都是垃圾!”的人,现在都是看的眼睛发直。 秦梓看的那是摇头失笑。 来这种地方的人,不管是有着什么样的心理路程,但是大部分肯定都是贪恋美色的,墨云姑娘的舞蹈美则美已,但是完全不是那种跳给别人看的类型,反倒是现在的这些,更符合某些人的需求。 不过秦梓倒是无所谓了,以他现在的心境,看什么都一样,就算把墨云再拉过来跳一次,他现在都很难有什么触动了。 他什么都没有去想,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退出了灵域。 现在的他,只是这样品尝着美酒,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 周晓晓在小院之中稍微呆了一会儿,然后便又出门了。 即使是心中难免还有些愁绪,但是现在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 黄州城的“阮河花会”,虽然最后花魁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观澜书院选拔结束了。 但是,事实上,花会是在观澜书院的考试之前开始的。 且不去讨论这样安排时间是为了什么,至少这就表示,阮河花会开始的时间已经非常接近了。 一般来说,这个花会持续期间之内,只有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是最热闹的,足以做到万人空巷的地步。 即使是对花魁选拔没有兴趣的人,也能去阮河两岸参加集市。 周晓晓预定的计划,就是在阮河花会开始的第一天进行的。 而现在距离这一天,已经只剩下六天左右的时间了。 周晓晓必须要在这六天里,将一切都准备就绪。 为此,今晚她依旧是要出门的。 顺带一提,她离开的时候,不是从门走的,为了不让人看见,她直接从墙上翻了过去。 以她的身手,这样做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察觉到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门之后不久,她的小院之中,就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小院中的树叶无风而动,一袭白衣的少女从虚空之中走出。 她站在周晓晓曾经坐过的石桌旁,看着桌上尚有余温的茶壶。 她又抬起头,看了眼周晓晓离去的方向,歪了歪头。 少女在周晓晓曾经坐过的对面坐下,然后抬起头,看了眼皎洁的月色。 然后,她没有再往周晓晓离去的方向再看一眼,只是低着头,拿起茶壶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随后用她空灵的嗓音轻声说道: “蛤蟆,不会,理解愁绪,命运,早就编织好了一切,这一杯,给命运……” 随后,少女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就坐在这个小院之中,慢慢地将杯中的茶慢慢喝完。 …… 当纯白的少女喝完杯中的茶时,忽然眉头轻皱。 随后,她一瞬间出现在春香楼的对面。 她站在自己刚刚曾经坐过的地方,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春香楼。 在那里,秦梓一边喝酒,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舞台上搔首弄姿的风尘女子。 她的眉头皱的更紧。 不过,很快她就又看到了,秦梓在很偶尔的时候,在美酒入口的时候,眼中那股化不开的忧伤,她忽然愣住了,眉头也不自觉地松开,然后犹豫了一下,轻声自语: “这是,为,剑槐……” 随后,少女就消失在了晚风之中。 …… 春香楼中,秦梓又抿了一口酒。 前文已经说过了,春香楼的酒,并不烈,反而有着一股清香。 不过既然是酒,在入口之时,都有着一点点的苦涩。 那种苦涩感,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现在他已经喝醉了,如果这样的情况只是偶尔发生,那么他会很喜欢这种醉醺醺的感觉。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用去思考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享受着这种美好的时间。 就在他刚抿了一口酒之后,眼前忽然伸出一盏酒杯。 那是一只皮肤皙白,手指圆润纤细的手,手中拿着那盏酒杯,似乎要和他敬酒。 秦梓想都没想,伸出酒杯与那盏酒杯轻轻相碰,随后带着笑容,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那只手也收了回去,秦梓因为脑袋昏沉,没有去看那只手的主人,只当是春香楼中的哪位女子,知道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空灵悦耳的声音。 “品味孤独,让,变得,更强……”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七章 一场交易 当秦梓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即使是没有使用灵气醒酒,还是一瞬间清醒了。 他没有去看那个声音来的方向,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去看的话,已经来不及了,那个人一定是已经走了。 可是尽管如此,尽管如此,秦梓都想再听一次那个声音。 刚刚还在嘲笑朱楚瑜的秦梓,一下子泪水流了下来,即使是想要忍住,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那个声音,其实他并不熟悉,甚至至今都没有听过几次,可是他却绝对不会忘记。 在那个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正是因为她的存在,秦梓撑过来了。 可以说,秦梓能够走到今天,都是因为自己一直坚信,那个人一定是存在的,甚至是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而就在今天,她又出现了。 即使是之前秦梓就已经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认识秦沐,应该就是那个人,让整个春香楼陷入了那种奇异的氛围。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秦梓相信着那个人的存在。 即使是秦梓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对自己保佑恶意,但是还是忍不住地期待她的存在。 因为秦梓知道,那个人,也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自己的内心的人了。 他用衣袖擦干泪水,眼睛还是有点通红,不过他没有在意。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杯中的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丢下银子之后,大步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安逸舒适的地方。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要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去品味孤独。 …… 当他走出春香楼的时候,之前那个脆弱的男孩已经不见了,甚至是之前那个嚣张的贵公子秦观祐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失恋含笑意的少年——秦梓。 他走过一个小巷,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化,虽然还是青色长衫,但是和之前那个内涵富贵已经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他的气质完全变了,一般人一眼看过去,是完全不会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秦梓没有着急离开,事实上,他一直记得自己来之前的目的,那就是寻找这座春香楼的问题。 墨云姑娘肯定是不简单的,但是秦梓有预感,那个人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答案,他需要的答案,还在其他地方等待他去寻找。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回过神来,之前那位墨云姑娘将朱楚瑜他们一行人叫过去,应该只是单纯的看中了朱楚瑜的能力,然后觉得这个人以后会声名大噪,此时先为日后接这层关系炒作做一下预热。 虽然墨云在这里当风尘女子的根本目的肯定不简单,秦梓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和自己想要的答案应该不是同一个。 这时候,秦梓就需要自己再找出另外一个。 巧了,之前自己沉溺在春香楼中之时,那个人过来叫醒自己。 她晚不来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秦梓觉得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有着某种深意的。 外面的夜色早就非常浓了,在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半夜了。 秦梓随意走入春香楼旁的一处阴暗处,然后竟然直接消失在了阴影里,从阴影之外,根本是一点都察觉不了。 秦梓的选择是在这里守株待兔,他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很快就会出现的。 果然,没有让他等待很久,他在阴影之中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有人拉着马车,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春香楼旁边的小巷之中进去了。 春香楼作为全黄州城最大的风尘场所,自然不会是只有一座楼房那么简单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里除了春香楼的那栋楼之外,还有后面很多的小院子。 那些一般都是一些有身份的女子住的地方,她们平时的业务也是在那里开展的。 像今天墨云姑娘出来的这种情况,就可以肯定不是出来接客的,顶多是和客人喝点酒。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而除了这些女子的住所以外呢,还有一些还没开始接客的培养中的少女,就在这些地方。 不过不同于那些有点身价的女子一个人和丫鬟住一间小院,她们都是很多人住在一起的。 秦梓就见到,那个长得就贼眉鼠眼的人,拉着马车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了。 秦梓想了想,然后跟在他的后面进去了。 刚走几步,他就瞬间往阴影处一跳,然后躲在黑暗之中。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长得就贼眉鼠眼的人,原来只是在明处的,暗处还有一个人,就躲在马车里。 刚刚秦梓差点就被看见了。 好在,他的身手肯定不是那些人能够比的,一瞬间就躲进了阴影中。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些人的说话声。 “哎,老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人向着马车里的人问道。 被他称作老张的男子又往身后看了一眼,随后才继续躲进马车中,然后才回答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的问题。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咱们的生意最近越做越大了,要小心一点。” 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似乎是非常不屑,冷哼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道: “装什么装啊,咱们是什么背景,还用担心这些,还不都是做给侯爷看的,就是想把老子踢出去,还以为老子不知道?” 躲在马车里的男子应该是没听见他的低声细语,秦梓却听得很清楚。 他敏锐地抓到了几个关键词“生意”“侯爷”等等。 这些人应该是从事某种生意,并且背后有人的,从他们现在的举动来看,这种所谓的生意肯定是不正经。 再加上他们来这种地方,那么无非就是两种,卖药,活着…… 秦梓脸色有些阴沉。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这里的事情可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多了,毕竟,那种事情可是被明文禁止的。 长相贼眉鼠眼的男人继续拉着马车,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秦梓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 其实秦梓没什么跟踪的经验,但是他的行动能力非常强,而且身手很好,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尽管如此,他还是表现得非常小心,尽管自己是有点修为在身的修行者,但是没准对面就是什么武林高手了呢? 这不是说对方一定能够赢过自己,关键是秦梓还想着通过他们顺藤摸瓜呢,要是被发现了,那不是一切都免谈了? 所以,他还是非常小心的,慢慢前进,即使是已经和那辆马车之间拉开了不少距离,还是一点都不着急,反正他的耳力非常好,就算是在这里也能听见。 好在那两个男人也没有继续走多远,又走了一会儿,就在一处门前停下来了。 那个长相贼眉鼠眼的男人,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咽了咽口水,走到那处门前,伸出手,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敲了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令人牙疼的吱呀声,那处院子的门打开了。 院子之中走出一个尚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女人。 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看到女人的一瞬间,眼睛都直了。 然而女人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冷冷地问道: “货呢?” 马车之上,姓张的男子也跳了下来,走到中年妇人面前。 看到他,那个女人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货就在车上,你自己来验验货吧。” 中年女人闻言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马车前,掀开遮住里面的一层布,然后往里面看了几眼。 随后,她放下马车帘子,随后转过头看着他们,冷冷地说道: “怎么就这么点?” 姓张的男子回答道: “现在这个世道,廉价货越来越多,但是这种高水准的,却少了不少,那些穷鬼能养出什么好货?就算是有,也早就不是雏儿了,毕竟那些人好不容易家里有点好货了,自家肯定也会卖的,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在城外那边,一个雏儿的价格可比你们这便宜多了。” 中年女子不屑地说道: “那种没调教过的,也就你们这些穷鬼能玩的这么开心了。反倒是浪费了不少好苗子,你们下次见到了好货,记得给我带过来。” 姓张的男子也冷冷道: “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 倒是那个长相贼眉鼠眼的男人,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说你们这儿姑娘也不多啊,要那么多货干什么?” 中年女子依旧冷漠地看着他,不过还是回答道: “你们这些穷鬼自然不懂,咱们这儿最值钱的,可不是哪个姑娘,而是调教姑娘的手段,除了那些你们看的见的姑娘,其他的当然是送给那些有钱人的,只要你有钱,甚至可以在我们这提要求,想要调教成什么样的都有!” 中年女子说到最后,露出一点得意的笑容。 那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听的口干舌燥,不停地吞咽口水。 那个姓张的男人直接踹了他一脚,怒骂道: “真特么没出息,别给我在这丢人现眼的!”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怨毒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只是瞥了贼眉鼠眼的男人一眼,甚至都懒得说一句话。 倒是她看向姓张的男子的眼神,尤其是看着他那幅强壮年轻的身体,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 看到中年女子这样的表情,贼眉鼠眼的男人眼中的怨毒更深了一筹。 三个人又在那里聊了一阵,似乎是在商量价钱。 不一会儿,他们商量好了,中年女子回了一趟小院之中,随后,就有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相继出来,一个个走上马车,然后搬下那一个个头套着黑色头套的“货物”。 秦梓在这边,即使是因为天色昏暗有些看不清,但是还是隐隐看到了,那些所谓的“货物”,分明是一个个年轻的女孩!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八章 人口贩卖 当秦梓看清他们口中提到的货物时,即使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是见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刻,秦梓知道了这些人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交易——人口贩卖!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 即使是有些魔宗,他们甚至敢屠城,敢以虐杀凡人为乐,但是他们都不一定干贩卖人口的交易。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因为,这是贩卖人口,这是在中域上洲的恒山之上,人族圣人亲手在石碑上写下的内容—— “以人为货者,非人族。” 也许在那些魔宗的眼中,更能够意识到这句话的意义。 这是人族圣人亲口定下的规矩。 如果是杀人放火屠城,他们都可以和正道勉强维持平衡,但是如果他们贩卖人口,那么他们一瞬间就会被全天下所有人围剿,而且是不死不休。 就是因为,这是人族圣人亲自盯下的规矩。 人族圣人这四个字,看上去简简单单,但是纵观历史,从古至今,能够称得上是圣人的,少之又少,能够称为“人族圣人”的,仅此一位! 这应该是全天下所有人族都知道的东西,所以说,这些人在明知道人族圣人已经明文禁止的情况下,还在从事这种生意。 秦梓那一瞬间,有一种立马转身走人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地方的水实在是太深了,肯定不是秦梓现在能够想象的。 这些人不知者无畏?还是真的有所依仗? 秦梓现在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赶紧回去落剑山,然后让陆水带着人来把他们全部铲平得了。 不过好在,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他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仔细思索这件事情的全貌。 他其实也可以想象,虽然说人族圣人明文规定不能贩卖人口,但是只要利益足够,肯定是有很多人要做的,只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不被人知到罢了。 就像这些青楼,虽然说其中肯定是以正常的情况为主的,但是贩卖人口,在青楼这种地方应该还是非常常见的。 毕竟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说不清的,当年人族圣人所说的,也只是不能“以人为货”,可是这样一来,如果是你情我愿,你付钱,我去你那边接客,这样算不算贩卖人口? 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模棱两可的,根本就很难界定。 虽然看那些女孩的样子,肯定不是自愿的,一定是牵扯到人口贩卖了。 秦梓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分析他们之前说的话。 首先是那位所谓的“侯爷”,基本上可以排除是一个姓侯的人的可能。 但是另一方面,也肯定不是真的侯爵,毕竟那样的人还在人口贩卖,那实在是混的有点惨。 所以秦梓猜测,应该是某个有爵位的人,并且上面说不定还有人,只不过是自己想要当侯爵,然后让手下的人这么作罢了。 说到底,爵位这种东西,秦梓记得好像是可以花钱买的。 但是他是实在是没办法理解,那样的东西有什么用啊,但是他大概还是清楚,很多人都在追寻这种东西的。 然后另外一方面,这些人应该是从城外买来的人口,然后拉进城内进行贩卖。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养的人要买自己的儿女呢? 要知道,这里可是黄州啊,就算是在东宝神洲,都能数得上号的富庶之地,这样的地方,居然出现买儿女的情况,那其他地方的人应该怎么活呢? 秦梓想到自己在城外看到的庄稼的生长状况,虽然他其实不是特别懂农事,但是还是清楚,那种应该是生长状况不错,至少今年肯定不是一个灾年。 那么这种丰收之年,为什么会有买儿女的情况呢? 甚至之前那个姓张的男子还说了,这个世道,廉价的货会越来越多。 他这样的说法,可以肯定,这些人除了现在这边能够看到的年轻女孩们,肯定还有更多的没有带来这边的“货”。 这么大范围的人口贩卖,官府难道不管吗? 要知道,就算是农民自家主动买的儿女,可是官府户籍还是在的,见不到人了,官府难道不来查? 秦梓反正是不相信,这些人的势力已经大到能够将官府收买了,毕竟这不是普通的犯法,而是贩卖人口,就算是官府被收买了,但凡只要是官府有个还有人性的官员,向外稍微透露点消息,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不能贩卖人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共识。 这样一来,情况就显得十分扑朔迷离了。 秦梓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而远处那三人完成了交易,中年女子似乎还是想请他们进去坐坐。 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倒是看上去非常心动,只是姓张的冷峻男子已经提前说话了: “就不劳烦宋夫人了,我们还得回去找侯爷交差呢,就先走了。” 宋夫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就让他们走了。 秦梓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立刻潜入暗处,准备跟着这两人,去见见那个所谓的侯爷。 兴许真的就像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说的那样,他们背后有什么大背景,居然表现得这么松懈。 就算是那个姓张的冷峻男子,他已经挺谨慎了,但是在秦梓看来还是远远不够,更别说,秦梓可是前不久刚见到一个,真正的将谨慎做到了骨子里的大佬人物。 所以此刻在他的眼中,这些人的反跟踪手段简直是漏洞百出。 其实这也不怪那些人,毕竟,一方面,他们是安逸久了,自从有了靠山以来,还没有一次出过事情,自然也就松懈了不少;另一方面,那其实是秦梓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有一说一,其实那个姓张的冷峻男子,做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是在秦梓这种不正常的人眼中,自然是显得漏洞百出了,毕竟能入秦梓眼的人,现在恐怕都找不出几个。 当然,秦梓也有他的理由,毕竟他的谨慎,在前不久遇到的那位高人眼中,恐怕也是破洞百出的。 总之,就是秦梓凭借自己过人的身手,轻轻松松地跟在这两人身后,完全没有引起怀疑。 您可不要觉得,秦梓凭什么这么厉害,实际上他现在的武道水平,只轮招数,其实也已经有了大概后天之境的水平,这还是因为他脑中的很多招数都无法得到验证的缘故。 秦梓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武功天赋惊人的人,然后还在那种集中了天下高深功法的藏经阁中读了几年秘籍,现在出山之后除了实战经验不足,其他没有任何缺点。 所以说,他的后天之境其实并不奇怪,能够轻松跟在两个人口贩子身后,也并不奇怪。 总不至于,这个随便哪来的人口贩子,都有先天之境的水平吧,那样的话,周晓晓的水平也太廉价了吧。 所以说,光是这种武功的压制,秦梓就已经足够跟踪他们不被发现了。 倒是这两个家伙,为了不引人注意,专门找那些小路走,偏偏那些小路大都阴暗处比较多,秦梓想找个地方藏身简直不要太容易。 总之,凭借着这样的手段,秦梓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放。 而那两个人呢,倒是有点反跟踪意识,在地形复杂的地方到处绕来绕去的,显然是想要甩开跟踪者,就是他们这个具体的操作,实在是有点不太行。 秦梓甚至慢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稍微跟了他们一会儿,其实就已经从他们前进的方向中推断出他们的目的地——汤阳侯府。 这个汤阳侯,还真是个侯爷,但是可惜的是,在大离,这样的爵位就相当于一个名号 这个汤阳侯,甚至都懒得去自己的封地了,而且秦梓估计其实他也没剩多少封地了。 毕竟在大离,勋贵本来就被打压的不像话了,再加上后来爵位可以直接买,就更没什么用了。 当然,就算是没有封地,但是他到底也不算是个小人物了,所以秦梓还是听说过的。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秦梓对于这个汤阳侯,真的就只有听过,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被封为侯。 毕竟就算是大离的爵位能卖,但是侯这个等级,其实已经挺高的了,一般人肯定是买不了的。这个所谓的汤阳侯,应该是做出过什么贡献才被封为汤阳侯的。 倒不是秦梓不想要了解,实在是这种勋贵在他眼中是真的没什么意义。 勋贵的势力在大离受到了严重的打压,加上有爵位在身还做不了官,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个人是真的引起不了秦梓的注意力。 但是现在,秦梓忽然发现这家伙正在从事人口贩卖,那就不一样了。 其实如果说是作为他们的背后靠山,那么汤阳侯这个地位,其实已经勉强足够了。 但是秦梓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甚至是这个人口贩卖的范围也要比他想象的大得多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感觉,但是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他的灵性直觉。 秦梓决定,既然跟都跟了,那么就跟着他们走到底,好好看看,那个汤阳侯到底是个什么人,而他们背后的这些人口,交易,有进行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干脆绕过他们,准备直接去汤阳侯府门口等着。 毕竟现在已经离汤阳侯府很近了,秦梓在这甚至都已经见到了,实在是懒得和他们继续绕下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秦梓忽然生出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瞬间发力,跳入一旁的阴影之中,然后转过身,看向屋顶的方向。 在那里,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的身影迅速消失。 虽然只是看到了一眼,但是秦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就是白天自己遇到的那个人!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五十九章 第二次相遇 秦梓无比确信,那个人就是自己白天所见到的那位大神。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毕竟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全身上下都是穿着夜行服,并且身形和白天所遇见的那个人不同。 但是秦梓就是这么觉得。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确实会有类似的想法,就像是身边的某个人,自己似乎曾经见过。 一开始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可是渐渐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多,秦梓后来都有点不确信了。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秦梓总觉得那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的奇妙,虽然他难以形容那种感觉,但是毫无疑问,因为那种感觉,秦梓现在几乎是不可能认错那个人了。 “那个人也在调查汤阳侯的事情?” 秦梓内心有些疑问,毫无疑问,作为一个侯爷,汤阳侯的地位肯定还是有的。 但是同样的,作为一个只有爵位的侯爷,他的地位虽然有,但是也就那样了,毕竟身为侯爷就代表他没有官职在身,只有一堆钱。 可以说,这个家伙一辈子地位最高的时候,就是他死了的时候。 因为他本质上是代表着皇室,如果是自然死亡还好,但是如果是被人杀了,那就相当于是打了皇室的脸面。 而那个人又是什么样的人? 秦梓不知道那位是什么身份,甚至到现在连那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秦梓看见的情况,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位的身手了的,更重要的是,灵感非常强。 这种人,基本上打底都是金丹期修士,或者是先天之境的武者。 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个人是像秦梓这种有点不寻常的人,那样的话,说不定有可能修为会低一点,但是灵感依旧是那么强。 秦梓本人其实就是属于是这种情况。 那么就算是那样,也得是很强的那种筑基期或者是后天之境了。 这种水平的强者,虽然说不上是称霸一方,但是就算是放在凡尘江湖,都能是武林盟盟主那种程度的人物了。 至于先天之境的强者,那种人是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追求着更高的境界,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出山。 按照这层逻辑,那么就算是汤阳侯有点身份,但是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物的对手,她要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所谓的侯爷,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毕竟除去那层没什么意义的侯爷身份,这个汤阳侯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有钱点的富豪罢了。 这样的人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秦梓很难相信,也很难想象,这种小人物,会逼得那位大神如此谨慎。 难道是她本人一直如此? 不应该,那种高强度的戒备,就算是她也绝对不会轻松,所以她一定是当时非常紧张。 这样一来,恰好对应了秦梓之前的判断,那就是这个所谓的汤阳侯,绝对不是一个侯爵那么简单的身份,他的身后必然是有着更加庞大的背景。 这样的猜测,让秦梓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知道,如果那样的事情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个所谓的“人口贩卖”交易,规模一定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庞大。 关键是秦梓现在还是有点疑惑,这么大规模的人口,交易,那些人吃得下吗? 就算是京城那些地方,也不可能说是每天都要下人,总归是有一定的规模极限的。 可是现在这些人,光是所谓的“好货”就已经随便都是好几人了,这其实在寻常的民间人口贩卖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一笔单子了。 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似乎只是零头,哪来的那么多人口,又是哪来的那么多顾客。 种种疑惑萦绕在秦梓的心头,让他心中似乎一直存在着一阵阴霾。 他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直接离开,事不关己。 毕竟在他的视角而言,就算是这种人口贩卖,规模再大个十倍百倍,对于人族而言,其实也是无所谓的,对于凡人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仅仅是一座黄州城,就有着超过百万的人口。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啊,就算是你一天杀一百个人,一年也不过是三万多人,你要不停歇地杀个几十年,才能把这边的人全部杀完。 这还是在不考虑新增人口的情况下。 所以说,有的时候秦梓是非常理解为什么没那些欺男霸女的大少爷没人来管的。 毕竟那些大少爷们,就算是坏到了极点,一天都要弄死一个人,一年才多少?还没有自然出生的人口多。 在一个非常大的维度上,少部分的人口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这些人只是被贩卖了,又不是死了,秦梓没有任何拯救他们的必要。 别跟他提所谓的人族圣人的规定。 人族圣人自己都完全没有管。 秦梓从来不会轻视生命,也人族圣人的规定,对他没有任何约束。 但是,就算是没有任何理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仅仅是为了一时之快,秦梓就回去做。 更何况,秦梓有预感,这件事情绝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 为此,他决定继续查下去。 以后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 因为当时是已经融入进了黑暗之中,所以秦梓的身形虽然被那个人看见了,但是秦梓觉得那个人应该是没看见自己的长相,也认不出自己的。 这样一来,他也没什么约束了。 无声地从黑暗中走出,一袭黑色袍子的秦梓,动作迅速地翻到屋顶之上。 这个时候秦梓反正是不打算去找那个人了,就算是他想找,估计也是找不到了。 毕竟那个人的身手应该是比他还好的。 并且,因为武道的存在,那些巡逻的捕快们,一直将这种高处当成是巡逻的主要针对处。 所以,即使是秦梓,其实非必要的情况下,也是不想带在这种地方太久,毕竟那些不快门,要是在街上看见一个人还好点,还有点说法,但是要是再屋顶上见到人了,那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秦梓估计,就算是那个疑似先天之境的强者,刚刚跳上屋顶之后,应该也是很快就会下来的。 出于谨慎,秦梓还是四周看了一眼,果然是没看见那人的身影,估计是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离开了。 他想了想,然后又看向那座汤阳侯的府邸。 但是这一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过去。 而是想了想,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个选择没有任何理由,单纯的是因为秦梓的灵性直觉。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不能直接进入汤阳侯的府邸。 虽然这个时候他本来是应该直接进去的,毕竟他这趟过来就是为了探查汤阳侯的身份。 但是既然灵性直觉都这样了,秦梓自然是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直觉被影响的情况。 但是一方面,秦梓对于自己的灵性还是有点信心的,不应该这么弱,就算是被影响,那也一定是修为远高于他的人了。 二来嘛,即使是真的被影响了,但是既然都知道应该是比自己修为高很多的人,那么秦梓为什么还要直接冲过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看了看天,估摸一下时间,这个时候朱楚瑜应该是已经快要出来了,毕竟以秦梓对他的理解,这家伙就算在不靠谱,也应该是不会第一天就在春香楼过夜的。 所以,秦梓准备回去接他一程。 毕竟今天这小子应该是累坏了。 …… 当秦梓离开之后,汤阳侯的府邸附近,一处阴影之中,一身夜行服的周晓晓缓缓走出。 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之前一开始只是想着江湖侠义,惩恶扬善,但是知道了这里具体情况之后,她就已经小心多了,这次行动,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有新的收获,准备先杀一个人了。 但是没想到,自己之前那么长时间的防备,果然不是没有意义的。 她的脑中回想起刚刚那个身影。 嗯,绝对是见过的,但是没有什么印象,应该是在街上偶遇到的。 她的记忆力可没有秦梓那么好,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路人的脸都记住。 但是她觉得,既然是近期正好见过一次,现在又见到了,那么肯定不是巧合了。 但是她又皱了皱眉头。 不对劲,之前她在屋顶之上,是已经从汤阳侯那边回来了。 可是当时看他的情况,似乎是才刚过来? 她身形一闪,来到一处高处。 这里视野较好,但是因为容易被看见,所以周晓晓很少呆在这样的地方。 她抓紧时间,迅速扫视一圈。 果然,她在周围看到了一辆马车,而马车前面,是一个看上去就贼眉鼠眼的男人。 周晓晓查这件事情很久了,自然是不会不知道这个男人了。 她甚至还知道,这辆马车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又在脑中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乎是可以确定,那个人似乎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难道说,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 周晓晓皱着眉头,有些想不通。 …… 不远处的一处小院中,一袭白衣的少女,手上端着酒杯,一边细细品尝杯中的美酒,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个穿着夜行服的少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总是会稍稍皱起眉头。 再看她脸颊之上的一抹红晕,为这个纯白色的少女又增添了另一种颜色,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只是,她似乎不像是特别会喝酒的样子?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十章 保护我们最爱的朱先生 因为是心中有了一点预感,秦梓没有去找那个所谓的汤阳侯,而是直接离开了。 我们完全可以站在上帝视角看看,就会发现,秦梓现在的选择不无道理。 以周晓晓的性格,本身看见秦梓之后,就已经很怀疑了,如果这个时候秦梓又跑进汤阳侯的宅子里,被她看见了,那到时候秦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这就是秦梓这样的人身上的特殊之处,未来,真的有可能会因为他的一念之间而改变。 而其他的很多人,其实都做不到这一点的。 就像是王青当年曾经和陆水所提过的那个事情。 命运,可以被改变,但是它本身是绝对的。 而秦梓,就是那种能够改变自身命运之人。 只是这样的改变,现在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即使是秦梓本人,多年后回顾自己过去的经历,其实也很难判断出,曾经所做出的那些选择,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不论是什么,他都不会为自己的过去而后悔。 因为他就是秦梓。 …… 既然不打算去汤阳侯的府邸逛一趟了,那么秦梓自然是要回去了。 这个时间,想想朱楚瑜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他走到春香楼的门口,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已经差不多估计出,朱楚瑜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将那些青年才子收为小弟了。 虽然那个之前令他非常紧张的墨云姑娘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秦梓觉得,朱楚瑜现在也是没什么呆在这里的理由了吧。 他决定在这里等一会儿他。 果然,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秦梓刚站在一旁一会儿,满身酒气的朱楚瑜就已经摇摇晃晃的从春香楼中走出来了。 甚至出来的时候,身后还有一帮男男女女相送。 男的自然是他刚收的小弟了,虽然都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大都是黄州城里有点钱的家族的年轻子弟,堪不上大用,但是有了这样的小弟,也可以免掉很多麻烦。 但是最令秦梓震惊的是,这些人虽然是他的小弟,但好歹也是士子阶级,所以出来相送其实并不奇怪,但是他身后的那些风尘女子,似乎不是处于营业的相送。 看她们的表情,似乎还非常不舍。 所以说,这个朱楚瑜,难道就在刚刚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收服了几个士子当小弟之后,居然还给这些风尘女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点可不简单啊,要知道现在很多的名士才子,其实已经有了一种人格魅力,可以帮助他们快速折服身边的其他士子。 但是这些风尘女子却不一样。 因为出身低贱,所以她们的信任反而更加难获得。 并且,因为这些人大多是心思比较细腻敏感,所以那些表面和善的人,对于她们其实也是没什么作用。 但是朱楚瑜居然真的做到了,这可不简单啊。 最基本的一点,就是朱楚瑜至少绝对不会轻视这些身份低贱的人。 这一点说起来简单,但是事实上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不像是之前和商会以及那些同行书生之间的交情,毕竟那种只是大家一起共事,因为有了相处的理由,所以他们之间相处起来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更何况,就算是那些商人和行脚夫,身份其实已经不算是非常低微了。 甚至可以说是,这些人身份已经算是普通,甚至挺高的了。 因此,与他们和谐相处,很多人都能做到。 但是这些风尘女子不一样,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自身的户籍很低,在这个先天歧视贱户的国家,本身就已经不受待见了。 而另一方面,这些风尘女子,有几乎是贱户之中最低贱的那种。 虽然说很多名妓,每天能够交往各种名士才子,看上去风光无限。 但是,一旦她们人老珠黄,一般都是下场凄惨。 并且,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一个名士能够真正对她们动真心,且将她们娶回家。 曾经风光无限的名妓,其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当一个富商的小妾之类的。 甚至那种能够被才子所纳的妾,都是极少的存在。 这不仅是因为户籍的问题,更是因为传统的思想中,她们所从事的营生,已经被无数人歧视了。 至于她们其实也不是自愿的,那种事情,谁又会理会呢? 即使是在像周晓晓生活的蓝星,那种地方其实思想已经足够开放了,开放到甚至存在那种将战争犯当成偶像的沙比,关键国家居然还会养活这些蠢货。 可是即使是在这样开放的社会风气之中,说是同情这些风尘女子,肯定很多人都表示自己很同情,但是这些人中,又有几个人是真的能看得起这些风尘女子的呢? 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这种事情,身处传统思想之中,并且自身就是传统思想的代表阶级的朱楚瑜,他做到了。 所以秦梓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朱楚瑜无论看上去再不像是寻常书生,但是他还是和秦梓不同的。 秦梓所谓的书生,指的,其实是读书的人。 而对于朱楚瑜这样的人而言,书生,除了代表读书科举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象征着“士子”这个阶层。 而朱楚瑜,本人就身在这样的阶层之中。 以秦梓的角度来看,士子阶层,是其他阶层的加害者,压迫者,也是既得利益者。 而朱楚瑜居然能够身在这样的阶层之中,却跳出这样的桎梏,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身处底层的人,可能只需要一个契机,就会产生类似人人平等的想法。 可是你什么时候看过皇帝觉得自己应该和庶民平等的? 因为他们自身就是利益的获得者,所以他们当然不愿意放弃自己优越的地位。 而朱楚瑜,和其他所有的既得利益者都不一样。 秦梓不相信这仅仅是因为他很善良,他很同情底层人民,事实上,往往那些自身从底层出生的人,在步入更高层之后,都会与自己过去所在的阶层划分开了。 秦梓觉得,在这一方面,朱楚瑜和自己一样,他也是百无禁忌之人。 亦或者,他已经意识到了,就如同农户和渔户之间的鄙视关系非常愚蠢一样,他们都是被压迫者。 朱楚瑜是否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呢? 意识到了,在这些凡人每天非常无聊的相互比较的阶层之上,还存在着更高的阶层。 在那样的存在面前,凡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就如同是笑话一般。 …… 朱楚瑜在秦梓回来不久之后就出门,自然不是因为巧合,毕竟他们两个男的,可没什么心意相通的羁绊。 朱楚瑜这个时候出来的理由很简答,因为他看见秦梓了。 同样的,你可能会有些疑惑,为什么我们最喜欢的朱先生没有不等秦梓自己先回去。 这个问题同样是非常简单,因为他不敢。 虽然说,朱楚瑜是有着自己的底牌,但是他到底还是凡人,不知道墨云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实力,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牌能不能起上作用,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和懂行的人一起比较好。 秦梓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想法,但是也是估计这家伙现在有很多问题要找他,所以会春香楼找了一下他。 而朱楚瑜一开始就是盯着门外看的,所以他现在肯定是一眼就看到秦梓了。 秦梓随意找了一个暗处坐着,看着朱楚瑜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在远离那些为他送别的人的一瞬间,朱楚瑜居然就恢复了稳定。 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不会使用灵气散去身上的酒气的,所以他现在是靠自己恢复了清醒。 不过,显然他也是做不到秦梓这样的程度,走路速度还是有点慢,看上去应该是已经有了点醉意。 说实话,秦梓的酒量虽然不算特别好,但是也绝对不差,毕竟身体素质摆在这呢。 可是,这家伙的身体素质肯定是比他差得远了,但是现在居然还能勉强维持清醒,这可不简单啊,要知道比起秦梓一个人慢慢喝酒,朱楚瑜肯定是喝的多得多了。 难道说,这家伙其实酒量非常好? 秦梓内心有点疑问。 随后他便见到朱楚瑜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看向了他这边,接着就径直走了过来。 秦梓刚想站起身,结果这小子居然瘫了下来,一巴掌拍在秦梓的肩膀上,随后声音哽咽的说道: “秦梓啊,你总算是来了,你不知道我刚刚那段时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秦梓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很开心。 “怎么说,朱公子看上去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啊,为什么现在这样?” 朱楚瑜脸色一僵,随后冷声道: “我告诉你,你再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信不信我——” “哟哟哟~朱公子想干什么?” 朱楚瑜语气一滞,随后无奈道: “行了行了,别这样,今儿个可是真给我吓坏了,咱们就少斗点嘴行吗?” 秦梓知道朱楚瑜说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遇到寻常的修士,他不至于怕成这个地步,但是很显然,今天的情况不一样。 今天他估计是人生第一次遇见了,能够直接干涉他思维的人了。 作为一个自认理智的人,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他的天敌。 甚至他现在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后面那一次了,那个人的水平,可是比墨云姑娘强得多了。 秦梓知道他想问什么,想了想,然后说道: “至少比我强了不知道多少……”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十一章 朱先生分享人生经验了 作为秦梓的好友,朱楚瑜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个好朋友究竟有多么的骄傲,甚至是说傲慢。 想要让他自认不如,其实并不难,毕竟秦梓现在的水平其实算不上有多高,甚至可以说是挺低的,而秦梓其实也不是那种死不认输的人,想让他承认自己的不足其实很简单。 但是,朱楚瑜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到的不只是自认不如,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佩服。 这是真的难能可贵的。 毕竟,这个家伙平时总是一副,就算是我现在不如你,但是只要我过段时间,一定就能追上。 这样的傲慢,可以让他甚至有些看不起比自己更加厉害的人。 这是因为他的傲慢。 朱楚瑜虽然现在对于那些修行之事了解其实并不算多,但是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这样的傲慢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 秦梓,有着能够让他如此傲慢的资本。 而真正能够让他心服口服的,也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定比不上对方,或者说是将来比不上,而是意味着秦梓能够承认对方的实力,的确是非常强的。 朱楚瑜并不清楚在他心目中的非常厉害,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低。 事实也的确如此,陆水作为剑道天才,资质已经可见一斑了,但是秦梓却一点都没有觉得有什么由衷佩服的感觉,那就是因为他觉得陆水现在所作,其实并不算什么,如果没能更进一步,那这位所谓的剑道天才其实也就是如此了。 反倒是如今的朱楚瑜,虽然其实很多方面都比不上他,但是秦梓其实已经在于很多方面都非常认可他了。 能说这是因为朱楚瑜比陆水厉害吗? 自然不是,但是秦梓就是这样觉得。 秦梓见朱楚瑜现在这副紧张的模样,自然能够想象得到他现在在想什么。 所以,秦梓想了想,随后出言安慰道: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因为这样的存在,恐怕全世界都没几个,并且,对方应该也没有恶意的。” “当然,在没有恶意这方面,那位墨云姑娘其实也是一样的。” 作为一个从头到尾都经历过的人,朱楚瑜自然是能够感受得到,墨云姑娘从刚开始出场时,那种掌控全场,到后来被情绪所控制,其中种种不合理之处。 甚至朱楚瑜一瞬间,还以为这是有人特地针对这位莫云姑娘呢。 事实上,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了,那位纯白少女所使用的术式,如果对于寻常人用力过猛,容易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随意少女还是有点克制。 而对于本身修为不凡,且跟脚同样神秘的“墨云”姑娘,自然也就没有那般温柔了,少女当时所用的术式,几乎所有的都集中在了墨云姑娘身上。 至于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想她所说的,为了自己曾经的好友剑槐,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原因。 经秦梓这么一说,朱楚瑜总算是冷静了不少。 其实不怪他反应如此激烈,毕竟,对于他而言,自己的思想被扭曲,已经是触及到了自己的底线了。 如果有一天,秦梓对他使用当年在落剑山同样的操纵,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发现,而且以后一定是彻底决裂。 朱楚瑜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操纵自己的思想的,即使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一样。 这点秦梓当然明白,就像是两人这么快就成为好友的原因一样,朱楚瑜,和秦梓非常相似。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的态度几乎一摸一样,对于自身的思想可能被操纵这样的事情,他们都是不能容忍。 当然,在这一方面,秦梓的情况要好很多,他还没有到那么自我的程度。 事实上,之前沈硕他们想要用自己的三观影响秦梓,他当时是发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反抗。 那就是因为他觉得,如果真的存在那种对自己一片真心的人,而且自身也没有那么必须坚守的底线,那么顺应他们的思想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能这是因为,在秦梓的心中,亲友要比那种虚无飘渺的原则要重要得多了。 这也是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之一。 朱楚瑜得到了秦梓保证,自然不会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秦梓所说的话,在他的耳中,与其说是解释,更多的反而是一种表态。 表示这件事情的发起者,对于他是没有恶意的,让他可以放宽心。 此时的朱楚瑜虽然非常反感自身的思想被扭曲,但是还是没有到那种非常敏感的地步,所以也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此事已了,其他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秦梓自然不会去询问他这一趟出门是去做什么了,朱楚瑜也不会那么没品地问他出来这一趟是不是特地来春香楼享受的。 两人之间的友谊,虽然已经渐渐深厚,但是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啰嗦之人。 两人都有自身要做之事,另一方没必要继续管下去。 所以他们回去的路上,就是随便闲聊,甚至还有那种交流学问的事情发生,毕竟再怎么说,他们可都是读书人啊,而且还是那种过个五天就要考试的那种读书人。 不过,这两个家伙似乎是真的打定主意了,一点复习的打算都没有。 闲聊的内容都是各种五花八门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两个人互相吹牛,看谁吹的比较厉害。 秦梓虽然是在藏经阁中呆了好久,所阅之书难以计数,但是到底还都是修行之类的内容,并且,藏经阁中虽然也有那种所谓的“闲书”,但是到底还是比较少的。 倒是这个朱楚瑜,不知道从哪看的那么多的闲书。 两个人吹牛的时候,居然吹了个旗鼓相当。 当然,这种旗鼓相当让他们吹起来更加开心了,毕竟那种无论是太博学的人,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和他们说话都没什么意思,最有意思的还是和自己学问差不多的那些人。 忽然,秦梓对朱楚瑜问道: “哎,你酒量居然这么好的吗,我看你喝了那么久,居然只是略有醉意。” 朱楚瑜嘿嘿笑道: “那怎么可能呢?傻子才和他们硬拼酒,你不懂的,这种喝酒,最重要的是节奏!” “节奏?”秦梓疑惑道。 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甚至他还是有点奇怪,这家伙过去到底是经历过什么,虽然知道他博学,但是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吧,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朱楚瑜似乎对于自己的心得非常得意,继续显摆道: “事实上呢,这个喝酒的时候,人一多,除了刚开始那一会儿,就没有人会特别关注你喝了多少,尤其是那些不那么受关注的人,就更没有人关注了。” 秦梓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点明悟,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你的意思是保持低调,这样就没有人和你劝酒了?可是你不是要和那些人拉关系吗?保持低调的话,如何才能做到呢?” 秦梓不相信朱楚瑜会仅仅为了少喝点酒,就忘了自己这趟出来的目的,而根据那些人最后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没有忘记。 这种事情确实是非常巧妙地,朱楚瑜为秦梓好好解释道: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那种完全保持沉默的不起眼,事实上,那样的人,总会有一些自认情商很高的人,想要让你也融入气氛。但是他们的话术水平做不到,自然就要劝酒,所以那样的人,其实也是非常容易被劝酒,事实上,一场酒席之中,喝酒最少的人,是那些用话术不断挑拨他人成为关注点的人。” “哈?”他前面所说的东西,他都能明白,但是这个最后一点是什么意思? 朱楚瑜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嘿嘿笑道: “当时我一直保持着活跃,但是都是说话较多,不断地将众人的关注点转移到场内的某个人身上,同时把持好分寸让那个人不会感到方案,使用这样的方法,我反而成为了场上最不容易被关注到的那个人,而且事后,每个被我关注到的人,都会阴我为知己,对我观感非常好!” 他这样说,秦梓就已经明白了。 其实说起来并不难,就是要知道对于每一个人,应该夸赞他们的什么地方,同时掌握好分寸,不要夸得过分,还要夸在他们的心上。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引起其他人的兴趣。 这样的操作,秦梓如果可以去做,一两个人应该是能够做到,但是人数一多,秦梓就会有点力不从心。 这倒不是说能力的问题,只是因为秦梓以前很少做这样的事情,真要说起来,至少在人心的认知这一方面,秦梓不比朱楚瑜差多少。 但是这样的操纵,最重要的是要能想出来,如果朱楚瑜不说,秦梓是肯定想不到的。 这就让他更加好奇,朱楚瑜过去到底是经历过什么了! 事实上,除了刚刚所说的这些,朱楚瑜还隐藏了最关键的一点。 那是他现在能够保持清醒的最强秘籍。 那就是——喝一半漏一半。 不过嘛,这种小事自然是没必要说出来的,不然到时候秦梓是绝对不可能和他一块喝酒了。 朱楚瑜这样想到……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十二章 有的时候,秦梓是真的非常的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毕竟按照秦梓的想法,一个人的性格是和他自身所生处的环境有这非常大的关系的。 例如说像是朱楚瑜这种从小地方出生,并且应该是也没怎么出过当地的人,应该是那种最传统的书生的。 这类人一般都是显得非常的木讷、死板、且自卑。 秦梓没有任何鄙视的意思,毕竟这样的东西,完全取决于一个人的早年生活环境。 就像是秦梓,这样的人原本已经可以说是百无禁忌之人,但是,如果没有自小生活的环境影响,如果他的父亲秦正阳是个非常卑劣的小人,或者说他生活了几年的落剑宗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别的什么宗门,现在的秦梓都注定不会有如今的性格,这就是环境的力量。 而朱楚瑜,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挣脱了这种影响。 当然,这也不是说完全挣脱,秦梓估计这小子小时候还是遇到过贵人的,他的书箱之中放着的那支笛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贵人虽然会对于他的生活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是这种完全不允许任何人干涉自己的思想的人,秦梓很难想象那个所谓的贵人对于他影响能到什么程度。 不过其实无论他以前如何,对于秦梓都是无所谓了,因为他现在的性格,完全对秦梓的胃口,这一点就够了。 至于其他,不过是秦梓自身稍微有点好奇罢了,自然不可能继续去追问 没有继续想朱楚瑜的问题,秦梓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个神秘人。 秦梓本能的觉得,当时自身的灵性直觉让自己不要进入汤阳侯的宅邸,就是因为那个神秘人。 这让他心中一直觉得,那个人不仅不简单,甚至在日后一定会和自己有关,而且大概率关系不浅。 这种猜想没有任何根据,完全是秦梓本人的主观想法,甚至都没有灵性直觉的提醒。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不会太离谱,至少自己以后一定是要和那个人再次相遇的。 秦梓不由得开始期待,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的武道修为简直是高的有点离谱。 秦梓目测那个人的年龄应该不会太大,但是武道修为,仅仅是白天所见,就至少是先天之境了。 刚刚所见,果然,秦梓已经排除了那个人也是修士的可能,可以确定她是一个武道修为高达先天之境的强者。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修为,不得不让人称赞。 毕竟普遍看来,对于那些天赋极高之人来说,一般都是武道修为比修行之路要困难的多了。 但是那个人却做到了,简直是让秦梓有点吃惊。 毕竟这种事情,可是连凌秋恒凌师兄都做不到的。 虽然这也一方面是因为凌师兄主要还是走修行之路,武道虽然练得很认真,但是还是副业。 秦梓估摸着,他现在的水平大概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后天之境,顶多是对方的实力要比自己这边稍微好一点,但是还是好的有限。 不过一想到,武道早就成了一条断头路,秦梓还是不免有些可惜。 这样的人物,如此天赋缺走上了一条断头路,实在是让人可惜。 秦梓曾经在藏经阁中的山水邸报中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道强者,应该就是中域上洲大武王朝的女子国师。 据说,那个人现在并没有走到武丹境之上,但是却能凭借一身武丹境的武道,双拳镇压化神期修士,甚至最后已经能够力敌分神期。 这样的实力,即使是那些顶级宗门也不能无视了。 只是那个人拒绝了所有的邀请,一心呆在大武王朝,当她的国师。 秦梓不知道那样的人物,如果走的不是一条断头路,那么日后到底会有这怎样的成就。 但是,可以相见的是,当武道真正走出下一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位置震颤! 秦梓对于武道,就是有这这样的信心。 并且,事实上秦梓其实是知道的,如今所修行的所谓武道,其实才是当年人族圣贤们,与天斗时,所创立的第一条修行之路。 甚至于,据说,当年的那位人族圣人,在开创出修仙之路之前,所走的也是武道。 这样的道路,原本应该是一条通天大道,只是可惜,如今却成了一条断头路。 难得见到如此的人才,秦梓心中难免有了很多想法,只是千言万语,最后都归位一声叹息。 凡人,终究还是缺少一条真正能够带领他们走出来的道路啊。 …… 这时,秦梓与朱楚瑜两人终于到家了。 因为现在外面也已经深了,虽然黄州城夜禁不严,但是被巡逻的捕快撞见了,难免也是会有些麻烦的。 所以之前朱楚瑜的那些新朋友们,都是选择直接在春香楼过夜,反倒是他们这种喝酒喝到半夜才回去的人比较少见。 当然,两个人一路稍微避着一点捕快,在秦梓的感知能力帮助之下,自然是不会装上的,只是难免会耽搁点时间罢了。 推开小院的门进去,那一瞬间,朱楚瑜原本的精气神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瞬间就萎靡了下来。 这真的是让秦梓都下了一跳,还以为他遇上了什么状况。 然而,朱楚瑜只是语气非常萎靡地回道: “我是真的撑不住了,秦梓,你怎么精神这么好啊,我们这段时间可是每天都要赶路,一路上不说积劳成疾,但是肯定需要好好休息的,刚刚在春香楼,其实我就是差点睡着了,反而是你这家伙,精神好的有点离谱。” 经他这么一说,秦梓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了。 如果是以常人的情况发来看,他们现在一定是非常疲惫了吧。 就算是有一定修行在身的人,现在估计也是心神疲惫了。 但是,秦梓和他们不一样,他已经习惯了。 枯坐在藏经阁中,不断地在脑中谋划,最开始的时候,秦梓也是非常疲惫的,想要休息,想要放弃,但是最后他都是坚持了下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好像已经忘记了疲惫。 不过说是忘记了,其实他现在当然清楚,如今自己这么好的状态,肯定是要归功于在春香楼那段时间,心神完全放松的结果。 秦梓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在做什么,但是他自己觉得,那应该就是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了吧。 也许这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但是秦梓还是难免有这这样的想法。 “你明天,应该也是不会呆在院子里好好复习的吧?” 朱楚瑜有些弱弱的问道。 秦梓咧嘴笑道: “那是自然,这黄州城我们还没熟悉呢,要做的事情,可是还有很多啊!” 朱楚瑜哀嚎一声,却又没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地一句话都没说,回去睡觉去了。 秦梓看着他离开之前幽怨的眼神,带着一点小羡慕,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家伙是真的有意思,虽然说现在自己已经非常累了,但是还是想着明天和秦梓一起出门去好好看看黄州城。 恐怕,今日认识的那些新朋友,已经开始向他透露了这座繁华的城市潜藏着的罪恶了吧。 不过,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原因,秦梓也能想到。 那就是今天在春香楼的时候,自己出去的那段时间。 朱楚瑜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出去做什么的,但是他恐怕从自己前后的表情之类的东西之中,已经有点推断出自己今天肯定是有了大收货,所以干脆直接跟着自己了。 秦梓摇头失笑,虽然自己今天确实是有这一点收货,但是这次还是朱楚瑜想错了,自己前后会有那么大的变化,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第二次见到了那个神秘人。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已经给秦梓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现在没什么睡意,自己一个人去烧了壶茶,然后走到院中,斟了一杯茶,然后想了想,又在对面放了一杯。 随后,他独自坐了下来,沐浴在月光之下。 拿起茶杯,轻轻茗了一口,享受着今天这种参与的悠闲时光。 …… 而在另一边,此时的周晓晓可是一点都不悠闲。 简单的来说,她摊上大事了。 当她推门进屋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呆在原地警惕了几秒钟,确认屋中已经没有人了,她才迅速走进屋内。 随后,她讲自己的视线放在小院之中的那处石桌上。 就在自己刚刚出门的那一段时间之内,自己一开始倒的那一杯茶,没了! 是的,茶没了! 那说明什么? 说明院子里有人来过。 但是对方是什么意思? 没有偷袭,甚至什么都没做,周晓晓反复确认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似乎只是喝了自己一杯茶。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对自己的警告? …… 远处,纯白的少女看着紧张的周晓晓,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十三章 凡尘之事 第二日,远处天刚刚微微亮,秦梓就已经醒来了。 昨天晚上,他居然不知不觉间在院子里面睡着了。 当然,其实这对于他现在的体质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之前在藏经阁的时候,秦梓也不是没有那种直接在地板上就睡觉的时候。 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懒得躺下,直接在书堆之中就睡着了。 即使是他的这种毅力,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感觉,现在过了这么久,还是感觉有点疲惫。 那段时间真的是堪称疯狂的一段时间,那个时候的他,修为还远没有达到可以不睡觉的地步,但是他几乎是做到了,用极少的睡眠做最多的事情。 甚至那个时候,他因为长期呆在藏经阁里,已经不知道白天黑夜了,只是累的不行了就睡觉,睡醒了继续看书。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不算什么。 但是他还是有些感概。 毕竟自从下山之后,秦梓是一直尽力保持自己的作息更加贴近凡人的,所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都是会好好睡觉的。 但是昨天晚上,居然真的就在小院里面睡着了? 他笑了笑,看向对面,自己倒的那杯茶。 果然,一夜过去了,那杯茶早就没了。 那当然不是秦梓喝的。 当时他倒了两杯,已被给自己,另一杯,却完全没动,只是放在一边。 后来的事情,他现在只记得自己一直在看月亮,在后面,就发现在小院之中醒了。 以他的记忆力,以他的意志力,这样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不过他又看了一眼已经空了的杯子。 不知道为什么,秦梓总觉得那个人似乎比起喝酒,更喜欢喝茶? 他笑着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么无聊的想法,对于那样的存在来说,凡尘之间的酒与茶,其实应该是没什么区别了,只是两种味道不一样的水罢了。 只是这样的设定还是让他不知不觉间拉近了和那个人的距离。 …… 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等了一会儿,果然,没过多久,朱楚瑜就打着哈欠推门出来了。 秦梓跟他一路走了那么久,自然也是有点清楚他的习惯了。 这家伙的时间观念非常强,早上起床的时间几乎都是差不多。 虽然昨天晚上他睡得很晚,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睡多久,但是秦梓还是觉得这家伙肯定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人。 果然,虽然秦梓现在看他的样子非常的萎靡,简直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看来昨天的事情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点大的。 当然不仅仅是睡得晚了,更多的是因为昨天因为墨云的缘故,朱楚瑜一直保持着一种非常紧张的状况。 秦梓猜测,应该是因为他的底牌,属于是那种自己主动用出来的类型,所以昨天墨云姑娘在的时候,朱楚瑜必须保持一种表面上非常放松,但是实际上却一警惕的状态。 这样的紧张状态,实际上是非常损耗精神的,朱楚瑜现在这个状况,秦梓也能够理解。 倒是他现在居然还准备和自己一块出门,这是让他没想到的。 朱楚瑜看到秦梓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 “哟,秦梓早啊……” 秦梓看他一副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说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睡觉吧,其实今天也没有那么重要的。” 朱楚瑜显示一楞,随后果断拒绝: “怎么可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说到底,我现在只是在养精蓄锐,你信不信我出门之后,立马直接雄起!” 朱楚瑜都这样说了,秦梓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是选择相信了。 …… 结果,两个人一出门,几乎是在走出院子的大门的那一瞬间,秦梓一脸惊恐的看到,朱楚瑜居然从一开始的一脸萎靡,瞬间恢复了正常。 虽然比起他一开始所说的神采奕奕,当然是还有不少差距,但是看着他现在这种状态,谁能想到仅仅是刚刚的一瞬间之前,朱楚瑜还是那种非常萎靡的状态? 到了现在,秦梓是真的有点服了,这小子是真的厉害啊! 甚至可以说是在某些方面,简直可以说是离谱。 比如说现在这种时候,秦梓是真的不知道,他这种快速转换,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朱楚瑜看着他一脸惊恐的眼神,稍微愣了愣,然后露出一点疲惫的笑容,语气中都透露着一种疲惫感: “装的!” 秦梓:“。。。。。。” …… 虽然朱楚瑜自称自己是装的,但是在接下来的互动之中,秦梓是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知道了吃早饭的时候,朱楚瑜几乎是闭着眼睛,一边睡觉一边吃完的,那个时候秦梓才真的相信,这家伙刚刚的状态都是装的。 不然的话,秦梓是真的有点怀疑,这家伙会不会干脆就是一个修为很高的人,然后装的现在这副样子。 …… 两个人一块吃完早饭之后,朱楚瑜总算是抬起头,然后看着秦梓问道: “所以说,我们今天是准备去哪?” 因为昨天朱楚瑜其实是出门打开信息来源的,所以所得的情报其实没有秦梓那么多的,今天他出门,就是为了跟着秦梓,然后看看能不能蹭一点情报。 对于朱楚瑜的想法,秦梓其实是非常清楚的,甚至其实因为自己昨天其实是出门遇到了那个神秘人,以及发现了所谓的人口,交易,随后才有了后来的心情变化,这样的事情被朱楚瑜看见了,就像当然的以为秦梓是得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情报。 不过这种事情秦梓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开玩笑,虽然是朋友,但是谁说朋友之间就一定不能互坑的? 朱楚瑜现在想要跟自己蹭情报,秦梓凭什么不能把他当成免费的苦力? 说起来,朱楚瑜这么好的苦力,秦梓是真的求之不得。 虽然说对于自身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秦梓还是非常清楚的,朱楚瑜很多地方还是比他厉害的。 在这各方面,朱楚瑜因为有这很多莫名其妙的经历,很多事情有着非常奇怪的经验。 最奇怪的是,这家伙的这些经验,居然还意外的非常有用。 所以说,秦梓觉得如果他和自己一起出门的话,肯定是会有些更多的收获的。 当然,现在他的状态,恐怕也不会太好,这样的状态可能会对他的各种敏感度有些影响,但是总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 秦梓想了想,表现的就像是犹豫要不要带朱楚瑜出去的样子。 这种表情,让现在精神已经有些分散的朱楚瑜看的不太清楚,甚至有点着急。 好在,秦梓在经历了一点思考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在那一瞬间,朱楚瑜甚至有了一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随后,秦梓回答他说到: “今天我们先去找阿古兹,至于之后要做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朱楚瑜并没有什么怀疑,甚至觉得这样的事情非常正常,根本没有产生任何关于秦梓其实什么情报都没有,现在去找阿古兹就是为了现场收集情报的想法。 毕竟,现在他已经是几乎确认了秦梓身上有情报,先入为主之后就已经是没什么别的想法了。 当然,秦梓觉得也有一定的可能是因为他现在实在是有点迟钝。 不过当然,秦梓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方向,昨晚见到那两个男人的时候,他心中所产生的那两个想法,至今还是一直困惑着他。 “那些人到底是从哪找到了这么多的‘货’?” “那些人搞了这么多的‘货’,到底要卖到什么地方?” 而今天,秦梓就是想要去寻找一定的情报。 朱楚瑜看着他的表情,更加确认了今天跟着他没什么问题。 其实,如果他们两个人现在相互交流一下,就会发现,其实在于朱楚瑜这种凡人看来,人口贩卖这样的事情,其实并没有秦梓认为的那么严重。 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凡间的人口,交易情况,要比秦梓想象的严重的多。 虽然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人族圣人曾经立下的规定,但是缺并不会停止人口贩卖的情况。 毕竟,这一方面是因为人族圣人所说的,到头来还是“以人为货”,并没有名言提到“人口贩卖”。 至于另一个方面,这是因为凡尘之间,从来都不缺人口的卖家。 那些小民,难道他们真的愿意卖出自己的儿女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谁会愿意随便卖掉自己的儿女,可是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无可奈何的。 生活窘迫,让他们已经养不起自己的儿女了,留下只有饿死,反倒是卖掉,虽然地位低,但是还是能活,不至于饿死。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存在山上人为了人族圣人的规定,来规范这类事情,可是山上人会去真的管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根本吗? 自然不会的,甚至山上人,本身就是压迫那些小民的存在。 所以现在,那些小民根本没法管,山上的人也就不会管了,凡尘之间的人口贩卖的情况,从此就没有任何人管了,自然就酿成了如今的情况……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十四章 同济堂 很多东西在朱楚瑜眼中理所当然,但是在秦梓眼中缺难以理解,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就像是我们可能会觉得,在那种还处于封建时代的社会,人口贩卖其实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但是在秦梓看来,这些东西却非常严重,因为人口贩卖,在秦梓的眼中,是人族圣人禁止的事情。 甚至秦梓还在书中见过不遵守这样的规定而被所有人,乃至同道联手覆灭的魔道宗门。 在秦梓的眼中,那些所谓的魔道巨头都必须要遵守的规定,寻常的凡间之人,他们怎么敢不遵守? 这些就是秦梓身为山上之人的局限之处,因为下意识的使用山上的规矩看问题,让他忽视了很多东西。 所以他现在当然还难以意识到,在于凡尘之中,人口贩卖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朱楚瑜作为一个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家伙,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甚至他还能轻松意识到这些背后意味着什么。 不过还好,现在秦梓已经开始使用凡间的思路思考问题了,如果一直局限于山上人的思路,现在恐怕只会疑惑于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敢的。 那样当然毫无意义的,所以秦梓现在就回去寻找其他的道路。 而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他准备先去找找勉强能够算是地头蛇的阿古兹。 这一方面是因为阿古兹作为当地人,并且还有这如此漫长的寿命,见过的世面怕不是比秦梓和朱楚瑜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多,理应会了解很多内情。 而另一方面,秦梓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阿古兹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抱着这样的自信,秦梓带着朱楚瑜,跨过那条将这座城市分成两半的黄龙江,也就是当地人口中的阮河。 …… 再次来到东城区,秦梓和朱楚瑜虽然只在西城区呆了一天多,但是还是难免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仅仅是从纸面上来看,其实西城区和东城区的差距并不明显,甚至在税收上,东城区反而会多一点。 但是真正设身处地的在两边走过一遭,就会明显感受出两者之间的差距。 这不是源于两者之间的经济差距,而是另一种更加本质的差距——那是源自于规矩的力量。 在西城区,一切都被官府规划好,房屋整洁,道路干净,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全都在规矩之内进行。 而东城区,就像是西城区的所有黑暗面的倾倒之处。 那些无法在规矩之下存在的事物,全都自行聚集在此处。 其实,真的来说的话,东城区并不想是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毫无规矩,这里其实就和绝大部分的城市一样,都有着差不多的规矩。 但是,相比如西城区务必严格的规矩,这里就显得非常的混乱。 这就是因为,所有原本应该存在于西城区的黑暗,在严格规矩的存在之下,都难以继续存续。 而建立这座城市的人,最高明的地方就是,他清楚的知道,所谓黑暗,那是完全无法禁绝的东西,现在他使用严格的规矩压制那些黑暗,那么到了某一天压制不住的时候,这些东西就会迅速反噬。 因此,东城区便有了存在的意义。 就仿佛是太极图上分化开的阴阳两极,西城区的秩序,与东城区的混乱形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看上去似乎非常脆弱,每一任黄州城的官员,都希望打压东城区的黑暗面,而东城区的黑暗面,也总是试图从西城区这边获得更多的利益。 但是,平衡一旦形成就难以打破了,任何一个试图打破这种平衡的人,无意都会收到双方的共同打击。 这就是那个建城之人最高明的地方了——平衡。 因为有了平衡的存在,让黄州城能够同时享受到规矩与混乱带来的利益,黄州城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快速发展,直到如今。 可以说,一切都是出于这种平衡。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平衡的存在,东城区的黑暗,似乎比秦梓想象的还要可怕。 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点格格不入了。 因为他们浑身散发出一种,有学问的书生特有的涵养,而这种涵养,在这个片地都是烂人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一样明显。 好在,这两个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别的不说,至少在演技上,他们两个都是有点信心的。 仅仅是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他们就迅速融入了氛围。 现在的他们,虽然还是穿的挺不错的,但是却一点都不会散发出格格不入的气息,反而和周围的环境非常的和谐。 就像是两个没什么文化,但是却偏偏想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书生模样,沐猴而冠一般穿上青衫的家伙。 任何人见了他们两个,都不会联想到这两个人其实就是西城区的朱公子和秦公子。 当然了,东城区虽然那种烂人非常多,但是还并没有恐怖到走在路上就会突然暴毙的程度。 甚至一切的无序,至少从表面上来看都只是和西城区对比出来的。 毕竟这个地方就算在怎么没有秩序,但是到底还是整个东宝神洲都能排得上好的繁华之地,就算是要无序一点的东城区,其实相比秦梓他们之前去过的其他城池,至少看上去都是要好不少。 这里也有寻常的百姓,或者说主要还是寻常的百姓。 秦梓看到这些人虽然精神面貌没有西城区那么好,但是还是看不出与什么麻木感的,显然虽然和西城区比起来这里要差多了,但是也是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很多的——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 阿古兹住的地方,倒是离阮河并不算太远。 秦梓本来觉得这种离阮河不远的地界,应该是那种东城区中算是比较好的地界了。 但是实地到了之后才发现,这地方怎么说,有点离谱。 首先,确实是就像秦梓想象的那样,这块地界应该是在东城区算是比较好的了。 可是,阿古兹住的地方,却让秦梓和朱楚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 首先,这个所谓的“同济堂”,居然是个寺庙! 佛家源自于西部贺州,属于是那种后期的宗门。 但是佛家又和寻常的宗门不同,它的宗门结构非常的松散,甚至不同的庙宇之间的观念都不一定相同。 尊崇佛法,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这个宗门有些类似于很久之前的道门。 但是道门的下场之前已经说过了,早就分崩离析,甚至继承其中有些观念宗门,如今已经成为了魔道宗门。 反倒是这个佛门,发展的倒是要好不少,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一直都被压在西部贺州出不去,相互之间联系自然就要紧很多。 是的,虽然现在道门已经分崩离析了,但是毕竟现在其他四洲基本都是当年的道门传承下来的,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和道门有道统之争的佛门,甚至是很多魔道宗门都一样非常厌恶这些秃驴。 因此,佛门在西部贺州以外的地方,发展的几乎可以说是非常艰难了。 或者说,干脆就没有多少发展。 倒是在凡尘之间,那些佛门的寺庙多了不少。 毕竟五大洲凡尘之间其实还是有这往来的,虽然那些身负修为的秃驴被大家讨厌,很难在其他四洲发展,倒是那些凡尘僧人,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拉下脸去理会,所以佛门在凡尘间发展的很不错。 秦梓仅仅是读了一点佛门在凡间的思想概要,就差不多知道了这些东西发展起来的原因,完全就是因为这些思想大都非常顺和上位者的统治。 不同于道门一开始是真的在尝试寻找通往大道之世的方法,这个佛门完全就是为了迎合统治而诞生的。 道门在凡尘间兴盛,是因为这些内容已经深入了凡人的内心。 而佛门,则完全是在统治者的推动下才产生如今的盛况的。 所谓的“同济堂”,原本其实应该是“同济寺”,秦梓推测这里应该是有着官府背书的,所以一直没有拆。 但是很显然,“同济堂”现在早就落寞了。 至于原因,秦梓甚至不用想就知道了。 因为,这个原本的“同济寺”,如今的“同济堂”,是一座在妓院包围之中的寺庙。 是的,你没有听错,所谓的“同济寺”,两边,对面,甚至可以说是所在的这条街上,除了它本身以外,其他几乎毫无例外,全都是妓院! 秦梓和朱楚瑜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有点尴尬,硬着头皮无视两边各种浓妆艳抹的女子的招呼声,径直走到“同济堂”的门口,叩响了这里的大门。 很快,少年模样的阿古兹推开了大门,露出里面的院子。 刚看到秦梓和朱楚瑜的时候,阿古兹是非常开心的。 不过,看到两人脸上的复杂表情,阿古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后变成了一种非常尴尬的神情。 “额,我们先进来再说吧!” 这是秦梓第一次觉得朱楚瑜这种不要脸的性格是真的很好。 第二卷 黄州一梦 第六十五章 主持与孤儿 听到朱楚瑜的打岔,阿古兹如释重负,彻底松了一口气,刚刚他是真的有点尴尬,自己这边这个情况,让两个朋友见到了,说不定对方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事实上,正常人见到了一座围在春楼中间的寺庙,都会下意识的觉得这里就是座花和尚庙。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确实有很多和尚都坚持不住了,纷纷选择是还俗或者是换个寺庙带着。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身在凡尘之中,又有几人能得超脱,无非都是在凡尘之中苦苦挣扎罢了。 那些和尚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已经算是定力不错了。 但是,后来可想而知,寺庙就渐渐落寞了,到了如今,甚至已经没有多少僧人在其中了。 “两位赶紧进来吧,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见谅!”阿古兹真心抱歉道。 趁着这段时间,秦梓和朱楚瑜迅速打量了一下这座同济堂。 阿古兹的样子,之前他们就见过了,肯定不是和尚。 而且这里也变成了所谓的“同济堂”,似乎不像是和尚庙的样子。 这就叫人有些疑惑了,商人出生的阿古兹,为什么会呆在这样一座已经落寞的寺庙里面? 这个时候,秦梓和朱楚瑜忽然听到院子里面传来声音。 “阿古兹哥哥,谁来了啊?” 秦梓二人对视一眼,这是小孩子的声音。 秦梓心中瞬间有了猜想,看来这一趟是来对了。 阿古兹对着秦梓二人歉意一笑,随后对着院子里面招呼道: “是哥哥的两个好朋友!” 随后,他带这两个人进了这座落寞寺庙的院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看上去似乎并不破旧,甚至虽然老旧了一点,但是却被打点的有模有样的,丝毫看不出是那种落寞寺庙的感觉。 两人进入院中,发现这座不大的院子里面,居然有四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这几个孩子都是男孩,看上去脏兮兮的,但是眼睛里面却有着神采,并没有那种长期出于艰苦生活的麻木感。 看来,这里的生活虽然可能不会太过优渥,但是应该是不错的。 阿古兹还不忘为秦梓二人热情介绍道: “朱公子,秦公子,这些都是我们这边收养的孤儿,屋里面还有一个,现在还不能下地。” 朱楚瑜瞬间笑容满面,蹲下去对着那些小男孩,一副我最喜欢小孩子的样子。 “我是朱哥哥,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几个孩子怯生生地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太敢回答。 阿古兹似乎也有些尴尬,为他们解释道: “孩子都是日子比较艰苦,性格比较软弱,朱公子还请见谅!” 朱楚瑜摆摆手,一脸大度地说道: “没事没事,你是不知道啊,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小孩子了。” 秦梓在一旁也是保持微笑,似乎被几个孩子的天真的模样暖到。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问道: “对了,阿古兹,你似乎不是这里的僧人吧?” 此言一出,阿古兹似乎是更加尴尬了。 “不瞒你说,其实我还真不是,我一直都是跟着商队那些人的,只是因为商队跟同济堂关系比较近,所以对这里也比较熟悉。” 通过阿古兹的讲述,秦梓两人才明白这里的情况。 原来,所谓的同济寺,其实是当年皇帝来黄州时,曾经呆过的地方。 但是那都是哪年子的事了,当朝皇帝,已经是那一位的曾祖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同济寺,不仅没了当初的昌盛,甚至周围都已经建起了青楼。 尴尬的是,因为这里当年也是皇上点过的,所以就连换址都非常困难。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虽然周围不断建起了青楼,但是同济寺的香火,其实那之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旺了主要的香客,就是那些青楼的顾客,已经在青楼工作的女子。 至于同济寺会变得如此落寞,则完全是因为和尚慢慢的都跑光了。 毕竟香火足了,生活就好了起来,再加上周围都是青楼,这种环境之下,谁想继续当和尚? 大都是攒够了一定的钱,就还俗了。 就算是那些真的崇尚佛法的,也很难接受这里的环境,选择去其他的寺庙。 因此,这个曾经也算是显赫过的寺庙,虽然香火一直都很旺,但是因为和尚都慢慢跑光了,居然慢慢地就这样落寞下去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秦梓等人也是哭笑不得。 后来同济寺主持眼见着寺庙的僧人,都快维持不下寺庙了,干脆直接改成是药铺了。 反正官府也懒得管这边的事情,只要同济寺名义上还在就行了。 你别说,自从改成了药铺之后,这里生意居然非常好。 而且因为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家药铺,生意简直好的离谱。 至于那些顾客买的都是什么药,那就是懂得都懂,不懂得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样的事情更是让同济寺的主持非常无奈。 毕竟一开始想维持寺庙,香火足了,却因为僧人跑了而维持不下去;下定决心想要靠医术悬壶济世,结果客人都是些什么鬼啊,买的药基本都是那几种。 但是你别说,这位主持还真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眼见这条路也行不通,居然打起了另一条路子的注意。 因此,主持就开始尝试收养那些孤儿,让他们能够长大到养活自己的地步。 这次倒是做的不错。 虽然因为周围都是青楼,平时教育这些孩子的时候多少有点尴尬,但是至少他们还是健康长大了。 不过其实主持也是知道的,这样的行为对于天下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他还是坚持做了下去,到了如今,同济寺,或者说是同济堂,仅仅是现在就已经有五名孩子被收养了。 至于那些已经能够养活自己,离开同济堂的,那就更多了。 在这里,这些孩子能够和老主持学习医术,以后到了外面,也算是能混口饭吃。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古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种非常钦佩的表情,似乎在他眼中,主持就是一位在世活佛一般。 看着他的表情,秦梓若有所思。 接着,他继续讲述他们那些商人和同济寺之间的因果。 阿古兹一个商队的那些人,其实大都是外地来的,其中甚至不乏类似于右心族这样的特殊种族。 他们与那位老主持的相遇,还是起源于这些人来青楼鬼混的经历。 当时这些人来青楼鬼混,身体有些吃不消,正好听说外面又药铺,想要过去抓点药回去吃,这才有了他们与老主持的第一次相遇。 后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发现了老主持正在做的事情,因为都是那种外地来的单身汉,就算是有钱也没什么家人,都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帮助老主持。 由此,那些商人与同济堂之间的因果,就正式结下了。 后来阿古兹的到来,还是被那些家伙带过来的。 阿古兹因为不愿意和他们出去鬼混,原本都是住在客栈的,在知道这里的存在之后,干脆就自愿留下来照顾孩子们了。 后来慢慢认识了,阿古兹就干脆住了下来。 事实上,距离他第一次来,到今天,已经住了很久了,也送走了一批孩子。 在这期间,他的容颜不变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些商人是原本就知道的,后来阿古兹也找主持坦白了。 主持很自然地理解了阿古兹的那种痛苦,对外就宣称他是带发修行的僧人,因为苦修佛法,所以容颜变化不大。 说道这里,秦梓二人总算是对于这里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秦梓想了想,随后问道: “所以说,那位主持现在去哪了呢?” 朱楚瑜虽然没说,但是还是有这同样的意思。 事实上,他其实甚至都对那个所谓的主持有一定的怀疑。 当然,这种怀疑不多,可是朱楚瑜绝对不会放弃这种怀疑。 在他的人生中,见过的和尚也有不少了,不说所有吧,至少绝大部分人都和寻常人一样,其中有少部分,因为佛门戒律和清修,欲念居然比寻常人还要深重。 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佛门的宗旨。 在他看来,这个宗派完全让人压制自己的欲望,想要让人做到如圣贤一般。 同时教义之中,又满是对于信徒的掌控,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美好。 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所谓的清修,已经不是生产享受供奉的方式,反倒比寻常人更加容易堕入魔道。 所以,他宁愿用自己最大的恶意去质疑这些人。 当然,至少现在,这种质疑还是非常少的,更多的是一种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佛门之中,居然真的存在如此心性的高人。 听到秦梓的询问,阿古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主持去给大家念经超度了……” 秦梓二人瞬间沉默。 他们当然知道阿古兹所说的“大家”是谁,恐怕在这个年龄已经很大的少年心中,那些就是一道无法磨灭的伤口吧。 毕竟想比起因为岁月而自然分别,那样的方式,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不过阿古兹表现得却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坚强,他只是稍微悲伤了一会儿,就振作了起来。 “所以说,两位公子找主持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