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超A级血统》 第一章 鹿儿岛酒吧 午夜,鹿儿岛天文酒吧。 今天是周末,学生明天要上学,上班族们明天要去公司,酒吧的生意自然受了影响,可这间天文馆酒吧里的客人,非但没少,反而随着入夜而渐渐增多了起来。 与一般的酒吧长期被上班族所占据不同,这里的客人八成以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小女生。 她们的年龄从十八岁到二十几岁不等,看样子绝大多数都是正在读大学的学生。 陈望站在酒吧的柜台前,看着柜台前面长长的队伍,忍不住叹了口长气:“楚子航,咱们到底还要刷多久的盘子……” “不知道。” 一旁泡着咖啡的黑发酷男简单地说道:“看客人什么时候上门。” 从他们来这里打工到现在,只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见证了这间酒吧的生意从萧条冷清到人气旺盛。 人气旺盛对于酒吧来说是件好事,但同时也意味着打工人少了插科打诨的时间。 看着楚子航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陈望只好转头看向左边的日本调酒师:“哪来这么多烦人的婆娘。” 调酒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抬起头来,看着身旁全身心投入于工作的陈望与楚子航,长叹了口气。 这种偏僻位置酒吧的生意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客人还全是女生? 有些人就是帅而不自知,比如陈望,这家伙是典型的浓颜系男神,剑眉星眼,五官深邃。 又比如一旁坐着的楚子航,长眉若柳,有棱有角的脸超级好看,可惜不管在什么时候总习惯戴着墨镜,爱装深沉——但是现在的小女生就是吃这一套啊! “青木大人,给我一杯摩卡。” 一个高挑的jk少女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双手托腮,两眼放光地盯着陈望。 “上杉青木”,这是陈望护照上的名字。 陈望微微点头,他的动作快而不乱,手指轻柔灵活,脸色一直平静如水,哪怕是柜台前少女的鼻息几乎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表情也都是那么淡淡的。 “今晚有空吗?” 少女朝着他挤了挤胸,表示自己是非常实在的份量。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陈望甚至懒得抬头,只是随手将酒杯放在了吧台上,冷冷地说道:“没有。” 少女们觉得他又帅又装,拽得要死。 可陈望其实只是与楚子航一样,觉得烦躁。 他看着自己面前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只觉得这群女人吵闹无比,他与楚子航两人从纽约赶飞机来到日本,时差到现在还没调整过来,再加上这个酒吧长期的加班,让他整个人十分疲倦。 作为卡塞尔学院品学兼优的大一学生,陈望听说有去东京公费旅游的机会,便给执行部提交了份长达三千多字的报告,几乎是软磨硬泡地要来了这个名额,还顺带分享给了自己的舍友楚子航。 他觉得这位即将上任的狮心会会长对外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得太过冷漠,需要他宽广的胸怀进行温暖。 楚子航的暑假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也就答应了陈望。 可在他们刚抵达这片满是樱花和大和抚子的岛国之时,他们便接到了来自执行部一位教授的亲切问候。 除去“希望你们玩得愉快”之类的客套话,教授的大概意思就是交给他们两项任务,其一是完成一份特殊的“交易”,其二…他还不知道,据说等第一项完成以后会有专人给他讲解任务过程。 陈望与楚子航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上当了,不过为时已晚,只能乖乖地去执行任务。 毕竟上一个和老家伙唱反调的学长在大四的时候被分配到北极去进行实习了,听说导师给他布置毕业论文的内容是“论企鹅在北极生活的可行性”,同届的兄弟们都毕业几年了那师兄还得每年进行论文答辩。 反正挺惨的。 大约到夜里两点的时候,酒吧的生意终于是消停下来了,得空休息的陈望立刻把头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打算小眯一会儿。 “卡慕xo,加冰。” 刚闭眼,陈望便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惊醒,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他将帽子压得很低,似乎是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脸。 “没有卡慕,只有威士忌。” 陈望与楚子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瞬间精神了起来。 鸭舌帽点了点头:“我要‘山崎’的。” “好嘞。” 对上了接头的暗语,陈望整个人的眼神都明亮了起来,他随手扯过一个酒瓶将面前的玻璃杯倒满,递给了面前的鸭舌帽。 “卡塞尔学院08级,陈望。” 陈望压低声音说道。 “很年轻的面孔啊,这么重要的交易居然派一个学生过来接头么?” 确定了陈望的身份以后,男人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他注视着陈望的眼睛,声音显得略微低沉:“我是个赏金猎人,你可以叫我老沈。” 陈望点了点头:“好的,那么,东西呢?” “猴急什么,还能跑了不成?” 老沈轻笑一声,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来,从地上拎起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放在桌子上面,用手压住,看着陈望的眼睛,简单地说道:“这是目前最完整的一份有关神谕的线索,我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望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这是一只被无数封条封住了的行李箱,封条上印满了某种奇怪的徽记,看上去像是一只盘绕着树干的大蛇。 “先验货。” 楚子航将手按在了行李箱上面,面无表情地开口。 其实他们完全不知道所谓的“货”应该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对这个“神谕”更是一头雾水。 那该死的教授只是让他们俩人来付钱取东西而已。 鸭舌帽微微犹豫了一下,轻轻抬手:“换个地方。” 陈望与楚子航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就跟着老沈走向了酒吧的卫生间。 “右京!” 在楚子航经过一张桌子时,椅子上穿着小黑裙的年轻女人忽然蹦了起来,脚下踩着棉花般不稳,扭动到楚子航身边亲吻他的面颊。 楚子航干脆利落地将这个女人推开,满脸的生人勿近。 “很不错的女孩啊!没有想法吗?” 拎着箱子的老沈眼神中闪过一丝艳羡,在他过去这么多年的人生里还从未有过被女生贴上来的经验。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老沈回头看了眼那年轻女人,她此刻正倚靠在桌子上,摸着刚刚被楚子航所触碰到的肌肤,眼神迷离。 这是很明显地在装醉吧? 可惜碰见了个不解风情的主。 老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第二章 交易完成 进门以后,老沈立刻将卫生间的大门反锁起来,眼睛如扫描设备般掠过这个地方的各个角落,淡栗色的瞳孔收缩得极小。 陈望有些纳闷:“你在磨蹭什么?” “这地方和国内不同,hentai比较多,你懂吧?” “可这里是男厕所哎...” “谁告诉你男厕所就安全了?” 老沈挠了挠头,确定了这个卫生间里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以后,这才拿出来剪刀,将箱子上的封条挨个剪开。 片刻后,随着“哗哗”的拉链响声,箱子打开了。 与此同时,陈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突然就和行李箱一起裂开了:“学校还干拐卖人口这种事情么...” 箱子里躺着的,是个打扮着装都显得很奇怪的少女。 她双手抱着膝盖,紧闭双眼,满头淡金色的头发披散,像是胎儿一般蜷缩在箱子里面,即使箱子已经被打开了,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从外貌来看,她的年龄应该只有十几岁,头上卡着一顶宽松的三角帽,身穿漆黑长袍,可那黑色的长袍看上去残破无比,布满了灰尘,甚至不能完全包裹住身体,露出了半截小腿。 老沈似乎是看穿了陈望的心思,他点了根烟,低声道:“不是普通的人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混血种,我在箱子里安置了麻醉药物,每隔二十四小时会自动给药,能够持续半个月左右,足够你们回到学校交差。” “混血种?” 陈望看着箱子里少女的无暇的睡颜,忍不住微微失神。 “现在年轻人的神秘学基础真是越来越差了!” 老沈叼着烟,皱起了眉头:“卡塞尔学院的课程难道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么?” 陈望摇了摇头:“我是理科生,龙族编年史虽然是必修课,但是要在大三才学。” “好吧好吧!” 老沈挠了挠鸡窝一般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就提前给你上一节课。” “‘混血种’,顾名思义,就是人类与龙族的混血,他们拥有一种远超人类力量,并且凌驾于人类之上,同时,他们以人类的身份,潜藏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里...” “这个我知道,学校入学须知上面有写。” “不要插嘴!接下来我要讲的才是重点!” 老沈瞪了陈望一眼:“‘混血种’这个名称,其实是在19世纪的时候才被真正地确定下来,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它们产生的原理,但是有一点,就是这个名称的由来。” 老沈顿了一下:“阿提拉你知道吧?” 陈望点头:“上帝之鞭,我以前看的小说上经常出现,不过在fate里他是个白毛妹子...” “别给我在这扯淡!” 老沈忘了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叹气了:“有人用一种超凡的炼金术,确定了‘上帝之鞭’阿提拉,其实不是人类。” “很厉害的炼金术啊!” 陈望继续点头,表示赞许。 “......” 强忍住将烟头按在这家伙脑门上的冲动,老沈继续说道:“他拥有一种完全超越人类的力量,这才使他能够犹如雷霆一般横扫西方,‘混血种’的名字,就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那他后来怎么死的?” 陈望终于问出了一个让老沈满意的问题。 老沈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那名无人能挡的匈人王,在睡梦中鼻腔血管破裂,血液倒流引致窒息而死。” “言灵17-矢量。” 陈望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可能是吧,都死了一千多年了,谁说的准?” 老沈耸了耸肩:“跑题了,货物在这里,没有问题就签收吧。” “这个东西与神谕有什么关系?” 陈望再次看向地上的行李箱,眼神显得有些涣散。 “我没有必要和你解释,因为这是我和你们学院的交易,而不是你。” 老沈弹掉烟灰,将行李箱重新合上,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卷封条,慢条斯理地开始缠绕起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箱子里的这个东西对你来说是不可控的,从有记载的历史开始追溯,她起码已经活了五百年,而且我个人推测,年份能够继续往前推。” 灭掉烟头,老沈拎着箱子,重新回到了吧台前面。 楚子航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应酬,他的专业是将敌人砍成两段然后再烧成灰烬。 而陈望虽然有些震撼,但还是走到了吧台的后方,将早已准备好的手提箱提起,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面额美元。 200万美元。 “很好。” 老沈合起手提箱的盖子,全然不顾周围醉鬼们投来的各种目光。 凌晨两点的鹿儿岛天文馆酒吧门前,路上没有一个人能走直线,根本无需担心。 更何况这些普通的人还不够他舒展拳脚用的。 老沈一口喝干了玻璃杯中的酒,拎起手提箱就准备朝着门口走去,却被陈望叫住:“等等。” “嗯?” 老沈挑了挑眉毛,同时一手按在腰间,警惕地望向四周。 依照他赏金猎人的直觉,如果在交易的最后阶段有人让你等等,那多半是要黑吃黑了。 “不用紧张。” 陈望亮出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嘴,既然‘龙族’掌握着一种特殊的力量,而我们也掌握了这样的力量,那么我们与‘龙族’之间的差别又在哪里?” 老沈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也喜欢吃人吗?还是说你体内流的血也是金色的?” 陈望摇头,低声回答道:“你说的只是表面,但我想知道的是根本上的区别,比如...从祖先的层次上。” “你还不需要知道这些,等你在这一行呆久了,说不定会有人告诉你,这涉及到一段不怎么光彩的历史。” 老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临走前再给你一个忠告,不要用野格来招待客人,很丢人。” “ばかやろう!” 陈望望着老沈远去的身影,用当地的语言低低地骂了一句,这是他唯一能熟练使用的日语。 大概就是混蛋,傻瓜,蠢蛋,废物,不可救药的意思,每个人学习一样新语言,一般先学会的基本上都是比较有特色的话,就比如毛子们的苏卡不列和韩语的pabo。 眯眼看了眼有些昏暗的酒吧,陈望摘下头上那顶有些滑稽的黑色礼帽,拎着手提箱,准备离开。 按照执行部发来的任务计划,他现在就要与楚子航分开,两人分别去执行不同的任务,可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楚子航一个人去单独执行。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女人突然冲了过来,把手中的香槟泼在了陈望的身上。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陈望的身上,白色的衬衫裹着肌肉,很有一种湿身诱惑的感觉,这个举动点燃了酒吧里所有女人的热情,女人们都举杯为她的勇敢举动喝彩。 陈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这个醉鬼看了很久以后才将目光移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刚刚这个女人应该已经被陈望干掉无数次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陈望扭头离开,大步走向了酒吧的后台,在那里,肉体陈横,三个被脱得光溜溜,只剩内裤的男人被一根粗壮的麻绳捆在了一起,在见到陈望走进来的时候,全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其中一个身上有着几道青紫色印记的男人,更是用力地蜷缩起来,下意识地想要远离陈望。 “几个蠢货,以后找姑娘也挑个时间,别在这么重要的时候。” 陈望脱下了自己湿透的衣服,从手提袋里摸出了一件黑风衣换上,来到了酒吧的后门。 他推开门,仰头看着漫天的大雨,竖起衣领把脑袋遮住,将行李箱举过头顶挡雨,然后朝着门外猛冲而去。 在这条街的尽头,有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上车,陈望将行李箱轻轻放到车的后座,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徽章递给女孩:“狮心会外联部专员1037,陈望,大二。” 驾驶座那头是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女孩,此刻她正嚼着泡泡糖,无聊到开始吹泡泡。 女孩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将手中的一份计划书递给陈望:“我比你低一级,刚进行完入学培训,你可以叫我师妹。” “下车。”,陈望拉开驾驶座的门:“你坐副驾驶,给我讲讲本次任务的细节。” “好。”,女孩相当配合地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陈望点点头,将安全带拉起,系在自己的身上,他熟练地将发动引擎,然后将跑车的自动挡切换为手动挡。 碧蓝色的速度表亮了起来,出现在中控台上,幽幽的光芒赏心悦目。 “你开车技术怎么样?” 一旁的师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突然间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相当可以。” 陈望笑了笑:“最高纪录曾经把五菱宏光开到过160码。” 下一刻,他修长的手指握紧方向盘,然后......猛地把油门踩到底,这辆车在他的掌控下如同野兽一般,直接从原地弹射了出去,轰鸣着冲向了远处的高速路。 在陈望踩下油门的瞬间,师妹整个人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座椅上,享受着汽车杂志上推崇至极的推背感。 “师兄等我调整一下姿势!”,师妹忍不住惨叫。 陈望发出了桀桀的笑声:“难得有机会,不如享受一下汽车杂志上经常提到的‘推背感’,有速度才有激情嘛,是不是?” 他死死地踩着油门,将这辆这辆至强的性能野兽牢牢地掌控在了手里,车灯在山道上拉出曲折的光线,他甚至很少踩刹车,银灰色的保时捷以滑行般的动作切过一个又一个弯道。 师妹好容易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按回了副驾驶的车座上,抬头看了眼仪表盘,旋即便忍不住双手合十,低声祈祷了起来。 居然有人能在这样的路上把车开到210迈?! “我说师兄,你现在已经超速了一百多码了真的没事吗?” 师妹双手抱住怀里的那份档案,全然失去了开始的镇定。 “你是在质疑卡塞尔学院08级赛车冠军的实力。” 陈望的声音从容不迫:“请相信我开车的技术,另外,请和我讲讲本次的任务内容!” “可问题是这里是有监控的,像你这样开车被拍下来是要吊销驾照的!” 师妹看着前方飞速逼近的临时值警台,有些绝望。 “放心。” 陈望冷冷地笑了一声:“我根本就没有驾照,况且这辆车还是用楚子航的护照租的,一切消费都由楚公子全额买单!。” 第三章 任务 02:30,陈望背着一个登山包,站在一座漆黑的大厦面前,眼神有些迷离。 环视四周,这样的深夜,除了雨声和他身后那辆开着黄色车灯的保时捷以外,没有任何动静,静谧地有些吓人。 他的任务是要在半小时以内通关这座梅田大厦,师妹递给他的任务书,里面的主要内容就是这栋大厦的3d地图以及各类防护措施。 陈望习惯性地将其称为通关攻略。 “二十七层的保险柜...么?” 想到任务书上面写着的目标,陈望只觉得有些头疼,这种高层的攻略任务是最耗费体力和脑力的,稍有不慎就容易栽在里面。 “希望电梯还能用。” 陈望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向梅田大厦的正门,此刻他的大脑正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开始解构梅田大厦的3d结构图,为他规划出了最优的进攻路线。 一楼还有些灯光,在陈望轻轻敲响大门以后,不消一会儿,便有两个保安揉着眼睛从门内走了出来,在见到这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以后,却是立即退后一步按住腰间的警棍:“干什么的?” “取快递。” 陈望面无表情地开口,他根本没打算解释,或者说,根本不需要解释。 随着身后传来两声轻微的响声,他面前两名如临大敌的保安立刻瘫软在了地上。 陈望推门而入,朝后方竖了一个大拇指:“师妹好枪法。” 雨中的保时捷里,戴着黑色墨镜的酷妹收起手里的麻醉枪,重新摇上窗户,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陈望一时有些弄不清刚刚在车里尖叫的少女和这个酷的要死的妹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分明只是几分钟的间隔,却好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莫非这家伙有着双重人格?还是说龙血已经侵蚀了她的脑子,让她变得不正常了? 低头看了自己校准过的腕表,02:35。 陈望将耳麦卡在了头上:“运气还不错,这大厦里的电梯在晚间没有停用。” “监控室在三楼,不要留下证据,我还不想上日本的通缉令。” 耳麦里传来了慵懒的女声,看样子师妹的泡泡糖还没有吐掉。 “知道了。” 陈望竖起领子,从应急通道一路上到三楼,飞脚踹开监控室的大门,熟练地将正在运行的监控设备捶裂,然后拔出其中两根导线一对火,过量电流在顷刻间就把这台设备彻底烧毁了。 02:38,陈望站在高速电梯中,看着楼层数字飞速跳动。 除掉预留十分钟的撤退时间,他还有22分钟,师妹现在已经在大厦的侧门等着他,他只要回到地面,以他的驾驶技术可以立刻离开现场,就算有人围堵,他也能硬生生地撞出一条路来。 时间绝对在控制范围内。 “你知道保险柜里面装的是什么么?” 在电梯的指示灯跳到了“25”的时候,陈望开口问道。 那头的回答依然很平静:“一件炼金器具,据说残留着一定的灵性,被大厦的老板在拍卖行买下来的。” “明白。” 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陈望眯起了眼睛。 显然,已经有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那是一堵人墙,堵在了电梯门的正前方,他们的脸看起来一模一样,每个人都穿着相同的制服,看样子应该是在这座大厦里面上班的白领。 “已经被控制住了么?” 陈望轻叹了口气,腰间的长刀瞬间出鞘,对着前方的人墙砍了下去,没有丝毫怜悯。 他和楚子航同一个宿舍,在杀胚的带领下已然成了一个新的杀胚。 如果是正常人,碰见陈望这个杀胚,现在应该已经开始逃窜,最起码要敬而远之,可这些被控制了的白领们,却像是无意识的野兽,即使同伴就在一旁被切得支离破碎,依旧悍不畏死地朝着陈望扑来。 陈望横刀格挡,可从刀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却一下整个人都掀翻了出去,他翻滚落地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与情报不符,这里有很多死侍,我怀疑这栋大厦里面有混血种的存在。” “需要动用能力么?我可以帮你写报告。” 耳麦那头传来了师妹的低语:“最好快点解决,已经有人来了,我这里起码能看到十几辆车,看起来有人在二十四小时监控这里。” “这里太狭窄了,动用能力的话不太方便,不过我会加快速度。” 陈望退进了电梯里,略微停顿环视前方,那些已经被控制的家伙们正尝试着挤进这个狭小的电梯井里,可由于已经畸变的身体,它们只能在电梯的门前用力,却怎么也进入不到里面来。 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些畸形的人体,陈望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说不定他们的妈妈或者孩子还以为他们此刻正在加班,也许某些人的老婆此刻还坐在床上玩着手机,等着劳累了一天的丈夫归来吧? 陈望的刀尖微微下垂,粘稠的鲜血从这柄生钢打造的佩刀上缓缓流下。 他虽然有时候会感慨,但是在面对死侍的时候,他从来都是一个暴徒,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同情心。 这些没有意识的东西,只要挥刀斩开就可以了,他唯一担心的事情是这些东西身上溅出来血会弄脏自己的衣服。 只用了几分钟,陈望就将27层完全清理了出来。 几分钟前,这里还满是“人”,现在却全都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的一些碎肉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他挥动挥动长刀,甩开上面的血迹,然后踩着满地的鲜血,缓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按理来说,保险柜会被放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轻轻按下门把手,门并没有上锁,随着“嘎吱”一声,木质的大门开了。 陈望在门旁摸索了几秒钟,打开了灯。 灯亮起来的第一眼,他见到了一个女人,或者说,一个特殊的蛇形死侍。 她站在办公桌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陈望,黑头发披在后面,还滴着水,一身的红衣服下却不是人腿,而是像蛇尾一样的东西。 死侍就那样盯着陈望,一句话也不说,而陈望则是面无表情地拔刀,低声咒骂道:“这日本的死侍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眼前的这个东西对陈望来说并不陌生,平日里学校的实验室里会人工饲养几只当做教学器材。 陈望拎刀,缓步走向红衣女人所在的位置,期间他低头看了眼表,02:47。 只剩三分钟的时间了。 “妖怪,爷爷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还不快快拿命来!” 陈望直视着死侍那空洞的眼睛,甚至还有心思开上一句玩笑。 似乎是被陈望的话语刺激到了,那红衣女人背后黑发突然开始生长,沾染了阴冷的水气,她抬起发青的手指,用那尖锐的指甲指向陈望。 红衣女人张开了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朝着陈望猛扑过来,陈望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家伙的牙齿,居然是黑色的。 如果把执行任务的换做旁人,他们可能纠结要不要动手杀死这个看上去还有救的无辜女人,从而错失进攻的机会;可惜这次任务的执行者,是陈望,一个自从在大学里与楚子航重逢以后彻底忘了慈悲心为何物的顶级暴徒。 “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陈望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挥动手中的长刀,瞬间斩落。 在他夸张的力道下,长刀毫无阻碍地斩断了蛇形死侍的一条肩膀,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将刀尖递进了死侍的身体之中。 长刀刺进了死侍的身体,只不过距离他想象中心脏的位置又有所不同。 “坏了!”,陈望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刺中的是保护心脏的肋骨处。 与此同时,死侍的挥动着他那剩下的左臂,作势要将陈望拦腰截断。 好在陈望反应迅速地弃刀,但他还是被蛇形死侍尖尖的指甲给刮到了腰间,那里瞬间多出来一个淋漓的伤口。 第四章 顾曦 “计划改变,需要动用能力,记得给我写报告。还有,你现在换到主驾驶座上,等我完成任务以后立刻开车跑路。” 陈望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尽是危险的气息。 “ok,你负责揍人,写报告的事情交给我。” 在楼下保时捷里坐着的师妹摇下车窗,默默地看着大厦的高层。 作为一名即将入学的一年级生,她还没有开发出自己的“言灵”,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东西的幻想。 只是她刚打开窗户,便发现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兽吼叫般的声音,以及时不时传来的极其尖锐的刹车声。 师妹的脸色头一次有些变化,以她对车的了解,一下子便听出来,那是一支车队,跑车中混杂着大排量的机车的车队。 她重新摇上窗户,对着麦克低声说道:“师兄,有人来了,加快速度。” 可麦克那头并没有人回答,在下一刻,师妹听到了一阵像是诵唱一般的声音,微弱无比,可侧耳去听,又仿佛古钟轰鸣! 师妹立刻明白了,这是陈望在解放自己的“言灵”。 她抬头仰望,在大厦的二十七层,那落地窗中传来的光明,简直像是日出一般恢弘。 “真壮观啊。” 陈望听到耳机里传来师妹的轻声叹息,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他一脚踢开了面前被“君焰”烤成干的死侍。 走到保险柜旁,将手中的解锁设备连接到保险柜上,片刻后,随着“嘎达”一声轻响,保险柜的门被弹开了。 陈望看都不看里面存着的机密资料,而是直接取出了那件手提箱,冷声说道:“任务完成,我取到东西了。” “从大厦外面撤退,那些家伙已经把整个大厦封锁起来了,电梯和楼梯应该都不能走了。” 耳麦里的声音头一次显得有些急切。 “了解,不用担心,我有选修攀岩方面的课。” 陈望拎着手提箱,走向不远处巨大的落地窗。 这是由钢化玻璃制成的窗户,按理来说很难打破,可随着陈望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样像是电熨斗的东西按在表面上,电流闪灭间,整张钢化玻璃出现了高频震动,随后立刻碎裂了。 麻利地给自己的腰间缠上安全绳,又将钩锁系在不远处的柱子上,陈望直接从落地窗跃了出去。 27层的落地窗,一跃到底,全程只靠腰间的那枚速降锁扣来减速,陈望在落地以后翻了个跟头,然后解开腰间的锁扣,准备冲进面前那辆已经蓄势待发的保时捷里面。 就在这时,陈望的脑袋突然发木了一下,仿佛处理器一下断电,他的视线里,一切都变得缓慢,整个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了地上。 所幸疼痛让陈望清醒了过来,他拎着箱子,玩命般地跳上了车,下一秒,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就多了一道弹孔。 “那些家伙不是普通的保安,他们有枪。” 在陈望上车的瞬间,师妹便轻轻带了一脚油门,神色显得很是凝重:“我怀疑他们也是族群里面的人。” “听说学院在日本这里也是有分部的,这说明这个巴掌大的地方确实存在着混血种。” 陈望看了眼手腕上的表,02:55,算是提前完成任务:“不过这和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交给执行部那帮老头子们去研究就好。” “禁默条被我放在后座上,你现在贴上,别让那个东西再影响别人。” 陈望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贴上禁默条,而是从包里掏出一把液压钳,将手提箱的锁强行破开,在里面躺着的,是一截很漂亮的发簪。 他怀疑自己刚刚的异状,就是受到了这东西的影响。 师妹瞥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没做评论,只是对陈望说道:“明天中午吃庆功宴,我请你。” “好啊。” 用禁默条将箱子重新封好,陈望随手将箱子撇在了车的后座上,然后立刻系紧了安全带:“不过话说师妹你开车的速度好慢。” “通过超强的加速度让自己不适,从而来加速肾上腺素等激素分泌,并且从中获得快感的行为,不如说是变态吧?” 与先前坐在副驾驶座那副萌妹子的模样截然相反,此刻师妹的声音甚至能够算得上冷酷:“开快车的家伙大多是被肾上腺素支配了脑子的低等生物吧?” “……” 陈望迟疑了一下,觉得师妹的话语有些太过锋利,回怼道:“你不会是那种连过山车都不敢坐的小孩吧?” 师妹猛地踩下了刹车,银色的保时捷在地上留下了两条长长的车痕。 “下车。”,师妹简单地说。 “被我说中痛点,恼羞成怒了?”陈望冷声笑道。 虽然说他平日里是一个温和的性子,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指名道姓地骂。 如果这样与他说话的是个男人,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应该是下车好好地打上一场。 师妹没有说话,她解开安全带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来医药箱递给了陈望:“你受伤了。” 陈望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左腰处的伤口,细小的血珠正从上面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破损的白色衬衫此刻已经有小半被染成了红色。 有些羞愧地拿过酒精棉球,深深地吸了口气,陈望想了想,还是将一块毛巾咬在嘴里,然后将酒精棉球直接按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死过去。 师妹叹了口气,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拿过医药箱,将云南白药软膏抹在纱布上,然后把纱布按在了陈望伤口,又以绷带在陈望的腰间一圈圈缠好。 陈望没有说话,只是轻嗅着少女发间的幽香,就像夜晚淡淡的昙花香。 他感觉好像曾经在哪里闻过这样好闻的气味,只是时光太过久远,有些想不起来了。 将医药箱扔到车的后座,重新发动车子,师妹对陈望伸了伸手:“诺。” 陈望看向师妹的手里,是两粒草莓味的口香糖。 “谢谢。” “不用客气。”,师妹此刻终于摘下了那副墨镜,直视着陈望的眼睛:“我叫顾曦,好久不见了,陈望。” 陈望突然就石化了。 第五章 师妹是前女友 次日中午,陈望起床的时候他的杀胚兄弟楚子航还躺在他旁边的床上昏睡不醒,看上去昨天晚上执行任务的难度应该不小。 看着兄弟安心的睡颜,他破天荒地没有锤醒楚子航,让他陪自己去秋叶原逛街,而是老老实实地去了一家叫做“石原”的料理店里。 他用筷子来回地拨弄着面前小盘里装着的鳗鱼黄瓜卷寿司,只觉得很没有胃口。 转头望向玻璃外面那个黄头发的欧洲妹子,她此刻正穿着和服,脖子上挂着刚从神社里请来的御守,兴高采烈地朝着樱花盛开最密的地方走去。 六月,仲春未完,初夏将至,正是日本最美的时候,遍地都是粉色的樱花绽放,空气中溢满甜丝丝的香气。 鹿儿岛的各处景点各种食肆敞开了门接待游客,当季的金枪鱼腩或者新鲜的极品鲍刺身随处可见,而女孩们起落的裙摆和双足之间,更是映衬着夏天的美好。 街上的游客稠密如织,他们看樱花,买衣服,去神社里请御守。 本来他今天也应该这样,快乐地走遍这个叫做鹿儿岛的小镇,然后在傍晚的时候找个森林温泉泡一会儿,再舒舒服服地进入梦乡的。 这是他在任务之外,给自己预留的假期。 按照老沈的说法,行李箱里的那个东西起码在十天以内还是可控的,而冷面杀胚执行完任务也是要休息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在全世界二次元浓度最高的地方。 按计划来说,他原本是准备今天玩遍鹿儿岛,明天去秋叶原进行修炼的。 察觉到了陈望的走神,坐在他对面的顾曦冷哼一声:“你在看什么?” 陈望乖乖地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抬头,看着我。” 陈望闻言,有些心虚地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少女,这是他的师妹,是昨天晚上戴着墨镜开着保时捷飙车的那个酷妹。 瓜子脸,桃花眼,皮肤白晰水嫩,满是青春的味道......要是脸上的表情不那么严肃,就更好看了...... 顾曦放下筷子,来回打量了陈望一番,然后轻启微唇:“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 陈望咳嗽了一声:“出了点意外...没死透。” 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但是面对顾曦他却强势不起来,只因为心底有着亏欠——初中不懂事的时候,做了一些不像人干的事情。 “我听说你的死党说,你是在给我买生日礼物的时候,被一辆路过的皮卡撞到了,还没来得及到医院,人就已经没了。” 师妹指了指脖子上的塑料项链:“为了纪念你,这个东西我一直戴着,都快掉色了。” 她将“纪念”两个字咬的很重。 陈望默默低下了头,心说这下坏了,这丫头看样子还对自己念念不忘。 这方面陈望太懂了,更何况对面这位,还是他的前女友。 初中时候的老陈情窦初开,挑了班里最漂亮的姑娘表白,虽然懵懵懂懂的并没发生过什么,不过也确确实实地算是一段感情。 在初中升高中的那个暑假里,由于父母工作的调动,他只能去外地的高中念书。 由于有些害怕看见顾曦汪汪的泪眼,他就把临别赠礼托自己的同桌带给了顾曦,让他随便扯个理由,帮他和顾曦告个别。 等等…… 想到这里,陈望的脑袋突然宕机了,楚子航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面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作为初中两年的同桌,他以为早就习惯了楚子航极简并且追求效率的办事风格,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编了个这么离谱的理由! 更离谱的是,已经三年没见的两人,居然会在远隔重洋的一个小小岛国上再度碰面!而且还是以校友、师兄妹的关系! 为了掩饰尴尬,陈望夹了一块金枪鱼腩放进嘴里。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顾曦把和服的袖子给挽了起来,又来回活动了几下手指。 看起来很元气的样子。 “好久没见了,真是...缘分啊!” 深知顾曦脾气的陈望硬着头皮挑起了话题,不然,下一秒应该就会有一个暴栗敲在他的头上。 “算是吧。” 看到陈望识趣的样子,顾曦的嘴角微微上扬:“师兄,希望我们接下来能一起度过愉快的几年。” 陈望用一种非常轻的力道握住了少女的手,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那么,你今天的行程安排是?” 顾曦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下面,看着对面有些失神的陈望。 “我是刚从宾馆醒来就直接过来了,还没规划好行程。”陈望挠了挠头,他突然想起那个被自己丢在宾馆里面的旅行箱。 楚子航醒来以后说不定还要去别的地方出任务,而他现在有约在身出门在外,希望这东西真能像老沈说的一样,有半个月的保质期。 如果他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麻醉装置失效了,那么等他回到宾馆以后说不定那里就已经成那东西的食堂了。 “没有规划,那就是听我的规划咯?” 顾曦笑嘻嘻地举起手来,用日语说道:“服务员,买单!” 陈望微微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将顾虑丢在了脑后——毕竟是和校方合作的赏金猎人说的话,应该还是靠谱的吧。 囫囵地将盘子里的一个寿司丢进了嘴里,陈望与顾曦两人并肩走出了料理店的大门,顾曦笑靥如花。 恰巧起了一阵微风,陈望抬起头来,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洒脱地迎着风点一根烟,可他刚刚掏出兜里的烟盒,还没来得及拿出打火机,就被一旁的顾曦制止了。 小姑娘蛮不讲理地夺过了陈望手中的烟盒,顺手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我不太喜欢抽二手烟。” “......” 陈望撇了撇眉,没敢吱声,只是悄悄将兜里的打火机往里面按了按。 刚买的zippo打火机,被扔掉就不划算了。 顾曦将自己的背包撇给陈望,点开手机上的导航,定位了一个公交车站的位置,便慢悠悠地朝前晃悠着走,陈望只能正反各背一个小包,像是忍者神龟一样小心翼翼地站在顾曦身旁走着。 日本的交通很发达,在鹿儿岛这样的地方,基本上只要走上五分钟的路程,肯定能见到一个车站。 与顾曦一起走了没多远,陈望看见一群穿着高中生制服的人站在站台旁边等着车,有一对少男少女还娇羞地牵着手。 “天气真不错。” 陈望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突然想了起来,明天好像是秋叶原的春日祭典。 可能跟不上去买手办了。 第六章 闲逛 少男少女搭上了公交车,坐了三站,到了鹿儿岛中央的列车站。 “我们这是要去哪?” 陈望背着两个包,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的站牌“jr九州”。 这是日本jr之7间铁路公司之一。 “都到鹿儿岛来了,当然是要去指宿泡温泉。” 顾曦将手机在陈望面前摆了摆:“我刚刚在车上有预定两张温泉的票。” “温泉旅馆要晚上去才会有意思,白天太亮了反而会没有情调吧。” 陈望叹了口气,他眼角的余光正好看见那jr九州的名物---“指宿玉手箱”号列车进站了,伴随着浓郁的白色烟雾。 “好像有点道理哦。” 顾曦将手机放了下来,有些迟疑:“可我原本下午的规划就是这个啊。” “我们可以先去买白熊刨冰吃。” 陈望指向了不远处一家门前放着一只雪白小熊的商铺:“很有名的。” “好啊,你要请我吃嘛?” 顾曦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状。 “可以的。” 陈望抬起手来,有点想摸摸这个家伙那头漂亮的黑发,不过犹豫了片刻以后,还是将手重新垂了下来。 久别重逢,太过亲昵的话,不太好吧。 由于是旅游的旺季,白熊刨冰的生意很好,顾曦将陈望一个人丢在这里排队,自己扭头出去溜达了。 而陈望倒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是摸了摸头,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她才蹦蹦跳跳地从走到了陈望的身旁,手里拿着两根已经削好的菠萝,她将其中一根递给陈望,笑着说道:“给你的,听说多吃菠萝会变甜哦。” “我已经很甜了。” 陈望接过菠萝,低声嘟囔了一句。 在小口咬着菠萝的间隙中,时间飞速地流淌,前面的人群似乎一下子就就消失不见,很快就轮到陈望点单了。 陈望点了一份经典款的白熊,而顾曦则是在纠结了一会后,点了一份雪花烧酒。 “我说这个东西里面是真的有酒精的哎。” 陈望皱着眉头看着菜单上的日文说明:“加入了使用鹿儿岛产芋头烧酒制作的果子酱,是白熊甜点的衍生新品。” “只是一点点酒精啦,就像酒心巧克力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曦撅了噘嘴:“那么,陈少爷,付钱吧!” “还是换一个吧。” 明明是个雷厉风行的汉子,陈望此刻却只能有些小声地提出自己的建议:“酒精容易让人昏头。” 顾曦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陈望,然后伸手指了指脖颈间那褪色的项坠。 陈望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沓有零有整的日元,从中点出1320递给店员,同时不动声色地说道:“麻烦把酒精含量弄少一点。” 店员是个身着jk,头戴着红帽子的青春美少女,她将钱币放入收银台,看了陈望一眼,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笑意,旋即便转过头去与另一个正在操作的店员说了句什么。 另一个店员闻言,也转过头来看着陈望,却又不说话,只是笑。 陈望不太理解两名店员笑容的含义,不过他倒是想找个地方抽口烟。 抽烟缓解一下自己现在的心绪,以及接下来几年将被自己这位前女友所支配的恐惧。 可惜的是烟已经被没收了,即使他现在借口去上厕所,也只能掏出打火机干瞪眼。 与顾曦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顾曦刚坐下,便开口道:“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居然成了我的学长?” 陈望憨憨地笑了笑:“我也奇怪,难道说...顾曦你留级了?” “...” 顾曦低下头,难得地沉默了一下,似乎是被戳到伤口了。 “先不说这个。” 片刻之后,顾曦站起身来,拢了下头发:“我要去买可乐,你要不要?” 陈望心说都已经买了刨冰还喝可乐是多么浪费的行为,况且菠萝刨冰可乐几样东西一起吃很容易闹肚子吧? 不过他最终还是微微点头:“给我也带一杯好了。” 谁能拒绝肥宅快乐水的诱惑呢? 可乐机离两人所坐的位置并不算遥远,顾曦付钱给了店员以后,接过店员递来的两个可乐杯。 阳光透过屋顶的天窗,照在顾曦的身上,纤细柔软的女孩微微俯身,伸手去接两杯可乐。 陈望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曦,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看着她身体优美的弧度,看着她裙摆下雪白的长腿,只觉得每一根线条都青春而流畅,每一寸肌肤都温润如玉,他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谓“骨肉匀停”的意思。 他突然觉得,如果要和顾曦一起度过四年的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至少很养眼。 “喝了我的可乐,可就欠了我的人情了。” 顾曦将没有合上盖子的可乐杯轻轻放在陈望面前:“要是等开学以后选班长什么的,你可要投我一票的。” “那还用说?师兄罩你!狮心会的外联部现在是我说了算!那帮败狗我让他们抓鸡他们够不敢去撵狗的!” 陈望喝着可乐,拍着胸脯。 由于店里的生意太过火爆,一直等了快有十分钟,陈望都已经将可乐杯喝空了,那个身穿jk的店员才慢悠悠地将陈望的那份经典款给送了过来。 陈望接过“白熊”,突然注意到那店员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顾曦的身后,两腮微红,对着自己暗送秋波。 他伸手一摸,原来包装壳的背面挂着一个小纸条。 悄咪咪地看了眼,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陈望有些迷惑地抬头,店员朝着他晃了晃手机,手机屏幕上是“line”的界面。 这是日本最常用的社交软件,其地位大概与qq在国内相当。 陈望抬起头来,只见那个美少女朝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便抱着托盘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叹了口气,陈望无奈地将纸条收起,直接将这种东西当面扔掉未免有些太不礼貌了。 “那是什么?” 可一旁的顾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陈望正往兜里揣着的手。 “额...” 陈望握紧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松开。 他感觉有些尴尬,像是被捉奸在场。 “松手。” 顾曦的眼神凛冽如刀。 “好吧。” 在眼神的交锋中,陈望败下阵来,摊开手掌,手中的纸条被顾曦一抢而过。 顾曦看了眼纸条,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她死死地盯着陈望,沉声道:“上面的号码记住了么?” “没...没有!” 陈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记住了也给我忘掉!” 顾曦轻哼一声,将纸条放在手心搓了下,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美少女店员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转头恰巧看见那张淡黄色的便签纸被扔进了垃圾桶了,她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但是理亏在先,也不敢多说什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跑去了后台,将另一个正在制冰的女孩换到了收银台前。 “想不到你现在这么受欢迎吗?” 顾曦抬头看着陈望,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确实是长了一张容易叫人心动的脸,特别是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痞气,更是能够吸引那些青春期的懵懂少女。 陈望轻轻敲了下桌面,斟酌着开口:“看过《弹丸论破》吗?” “看过,我很喜欢里面的那只熊。” “那就好说了。” 陈望扬了扬剑眉:“当时那个动漫流行的时候,同班的女生们都叫我‘超高校级的帅气’。” “恶心。” 两人的聊天内容全无营养,他们只是在打发着时间,等着顾曦那一份雪花烧酒到来。 不管怎么说,三年时间没见,总不可能回像以前一样熟络,聊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多少都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您的雪花烧酒好了。”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店员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顾曦伸手接过店员递来的甜品,又拿走一个一次性小勺,一面小口的吃着,一面朝着列车站的方向走去。 “就不能坐着吃完再走嘛?” 陈望叹了口气,将背包往上挪了挪,跟了上去:“你要不要尝一口我的,经典款的白熊。” “不要!” 顾曦傲娇地摇头:“谁要吃沾了你口水的东西!” “这样吗?” 陈望挠了挠头,有些遗憾地看着手中的白熊,绵绵冰上的牛奶炼乳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色彩,最当中点缀的那个小巧的樱桃更是让人心动无比。 第七章 即将开始的“自由一日” 过了安检,还是由陈望掏钱,买了“指宿玉手箱”的两张连座车票。 “指宿玉手箱”在日本其实是一辆非常著名的列车,传说它的设计灵感来自流传于萨摩半岛的甚为久远的龙宫传说: 很久以前有一个叫“浦岛太郎”的年轻人,在海边救了一只被小孩子欺负的海龟,海龟为了报恩,带着浦岛太郎去了龙宫,龙宫公主乙姬热情款待了他,少年也在龙宫度过非常快乐而富足的时光。临行前,乙姬公主送给他一个玉手箱,并嘱咐千万不要打开玉手箱。 而浦岛太郎最终还是打开了玉手箱。 他打开玉手箱时,冒出的神秘烟雾,瞬间让满头黑发变成了苍苍白发。 也是由此得来的灵感,“指宿玉手箱”在开关车门时也会喷出袅袅白雾迎送旅客,勾起游客对“仙境一日,人间数年”的回忆。 上了车,陈望将两个书包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后,整个人立刻瘫软在了列车的座椅上。 女生们出门总是喜欢将能带的东西都带着,陈望看着窗外缓缓移动的树影,忍不住低声感慨。 “指宿玉手箱”的线路并不算长,从鹿儿岛中央到指宿不过50多分钟的行程,但沿途的风景堪称绝美,绵延的南日本海岸线,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幽蓝的色彩,在东野圭吾不少的小说作品中,都对这片海域有过描写。 “听说日本这边很多温泉还有男女共浴哦。” 陈望低头看着手机里有关温泉的介绍,同时小口地吃着手里的甜点,全然不顾里面的绵绵冰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我也听说了啊。” 顾曦此刻已经吃完了那份雪花烧酒,她不知道是酒精过敏还是什么,小脸红扑扑的:“不过我还听说现在还洗男女共浴的都是一些寂寞的老太太,难道你有那种特殊的爱好吗?” “那倒没有。” 陈望挠了挠头:“坦白说我唯一喜欢的老女人只有我老妈,可只要我叫她老女人她就会给我一拳。” “拜托...” 顾曦轻轻地给了陈望一拳:“你又在偷换概念哎。” “对,大概就像这样的一拳。” 陈望眯着眼睛看着过道,此刻正好有一辆推车经过,有列车员向途径的乘客推销列车纪念品,陈望想了想,伸手和列车员要了两张几年乘车证,这个东西是免费的,作为你曾经坐过这辆观光列车的凭证。 刚与列车员道完谢,陈望便感到肩膀上传来了一股压力,他转头看去,顾曦歪头枕着他的肩膀,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柔软额发上,只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小的脸儿,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痕阴影。 陈望心里一动,那睫毛一根根历历可数,仿佛计数时间。 其实陈望自从上车以后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自己的这个前女友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别看顾曦平时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可是在初中的时候,她可是御姐中的御姐,对着班里那些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们发号施令也是常事。 怎么现在突然就软下来了呢? 陈望垂下目光,看着顾曦脖子上那串已经掉了颜色的塑料项链。 或许是阳光反射的原因,有些刺眼。 要是能换一个好看点的就好了。 陈望心里忍不住默默地想道,下一秒,他就闻到的少女唇间淡淡酒精味的味道,他突然明白了,也许顾曦上车以后的安静只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吧? 老陈笑着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周围坐着的人群,基本上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面孔在低头玩着手机。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他手上带着一枚龙胆纹的银戒指,英俊中透着些许阴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学院的年轻教员。 他就坐在那里,一手托着脑袋,静静地发着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默本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危险的家伙,隐隐约约中,他觉得两者似乎像是同类。 男人也注意到了陈望的目光,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接,然后相互点头示意。 在这一段短短的旅途中,人们似乎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安静,不想去打扰这个下午的静谧,陈望亦是双手托腮沉默不语。 他低下头来,盯着顾曦的脸看了很久,居然莫名地联想到了古埃及的拉美西斯二世,心想说不定那个神一样的埃及人其实也是“混血种”,不然怎么会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只是下一秒他又忍不住傻笑了一起——由一个青春美少女突然联想到古埃及的法老,就算说是发散思维,未免也有些太过夸张了。 这样胡思乱想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随着一阵蒸汽声响起,指宿玉手箱到站了。 陈望拍了顾曦好几次,女孩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反而砸了咂嘴,不满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看来是有些不胜酒力? 老陈挠了挠头,显得很是苦恼,列车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了过来,用标准的英文询问陈望能够为他提供什么服务。 “imfine,thankyou.” 陈望从牙缝挤出来一句不太适合这个语境的英文,然后站起身来,将顾曦的背包背在身后,自己的那个小包卡在身前,又一个公主抱,将顾曦从列车上抱了下来。 靓男美女公主抱,很是靓丽的一道风景,周围有些游客还以为是在拍什么电影,甚至拿出手机来拍照留念,而陈望只能面无表情地点头,大概是在表示“我很好”之类的感叹。 挤开拥挤的人群,陈望好容易抱着顾曦冲出了车站,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旅馆,他掏出护照要了个双人间,也没问价钱,只是丢出一张信用卡给前台告诉她可劲刷。 反正回去以后找个理由让学院报销就是了,那群老家伙手里有的是预算和经费。 他将顾曦安置在一旁的大床上,又将她的被子掖好,自己则是躺在一旁,翻出手机开始看书。 陈望看的是一份有关《翠玉录》的研究报告,这是他去年在图书馆偶然看到的,属于“古代历史三级”的参考资料。 所谓《翠玉录》是公元前1900年一部刻在绿宝石板上的书,作者是埃及神话中三位一体的赫尔墨斯神,它是流传下来的最古老的炼金术典籍之一,一共只有13句,却包含了炼金术的一切真理。 陈望不认识拉丁文,但这并不妨碍他看翻译过来的版本,讲真的他对这个《翠玉录》里一直提到的“太一”很是不解,他觉得如果只是单纯地将它理解为宇宙的话,似乎会缺少很多东西。 “quodestinferiusestsicutquodestsuperius,etquodestsuperiusestsicutquodestinferius,adperpetrandamiracreiunius.”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非常拗口的一句话,却让陈望总觉得若有所得。 临近傍晚的时候,陈望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楚子航。 “很抱歉打扰你和师妹的悠闲时光。” 电话那头传来了楚子航低沉的声音:“但是我刚刚接到兰斯洛特的通知,明天是学校的‘自由一日’,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时间赶回学校。” “好。” 陈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过今年的自由一日怎么突然提前了这么多?我记得去年不是放在大一的下学期才举行的吗?” “听说是学生会那边的人想要给报道的新生一个惊喜。”,说到这里,楚子航微微顿了一下。 “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吧……” 陈望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伸手拍了拍师妹的脸蛋:“懒猪,醒醒,该回学院了。” 第八章 自由一日(上) 次日下午,卡塞尔学院,狮心会本部。 狮心会的全体委员出席了这次会议,下届狮心会主席楚子航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那柄黑色的村雨,头顶上方悬挂着狮心会的黄金狮子勋章。 沉默已经持续了很久,水晶吊灯照亮了每个人惨白的脸。 “所以说,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狮心会在‘自由一日’所要采取的战术到底是什么?”,陈望坐在方桌次席的椅子上,哈切连天地打破了沉默。 他与楚子航昨天夜里赶了最晚的一架飞机,从日本直飞回了学院的本部,并在下午赶了最早的一1000次列车,好不容易才赶上了这次简单的会议。 楚子航的状态显然比他好不了多少,为了开会时的严肃,他摘下了那副常年携带的墨镜,显露出来那双酷烈的黄金瞳…… 虽然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和陈望一样哈切连天,但明显的是,他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着架了。 “这个……” 兰斯洛特面露为难的神色,看了楚子航一眼。 “说吧。”,楚子航轻轻掐了一下放在桌下的大腿:“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战术泄露。” “好。” 兰斯洛特点了点头:“我们初步制定的战术其实和去年一样,由陈望当做诱饵,他是会长最得力的助手,我们用他去吸引学生会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抄掉他们的后路,机枪扫射!” 他还非常生动形象地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陈望不知道这个法国人那古怪的幽默感是从何而来,但他立刻选择了举手:“我反对!” 他站了起来,用两手撑着桌子,面色沉重地说道:“去年的‘自由一日’也是这个战术,可在裁判宣布开始的第一时间,我就被弗里嘉子弹打成了靶子,一直昏迷了三天才醒!” “这个战术确实不是很人道。” 楚子航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舍友:“一般来说,我不会容忍狮心会在任何情况下发生抛弃同伴的事情!” “可是这关系到了诺顿馆的使用权。”,一名资深的委员站了起来:“去年学生会已经赢得了一年诺顿馆的使用权。” “狮心会不能连输两次。”,另一名委员说。 “学生会的人都知道,陈望是我们狮心会除了会长以外最重要的战力之一,即使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他们也必须要分出相当的一部分人来进行围剿。” 兰斯洛特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并且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很清楚,陈望虽然是罕见的‘a’级血统,体能非常优秀,但是他对于枪械的操控能力基本是零,如果围绕他为核心打造战术,会让我们在自由一日中受到很多的限制。” “可去年也是因为采取这样的战术,我们才遭受了惨烈的挫折。”,想到自己那十弹九空的枪法,陈望难得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知道相比于去年,今年的战术有没有进步?” 兰斯洛特再次开口:“我可以保证会有很大的进步,但是这需要你与苏茜的配合。” 看了一眼坐在桌角的苏茜,长久的沉默后,陈望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那个“好”字。 “那么我现在就去通知学生会的干部。” 兰斯洛特看了眼手腕上的石英表:“现在是一点四十分,‘自由一日’将在两点正式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将耳麦调至狮心会的频道。” 所有委员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先前兰斯洛特与他们布置过的地方跑去,脸上肃穆的表情就像是将要走上战场的士兵。 只有陈望一个人翘着腿,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面。 虽然说非常不想承认,但是兰斯洛特说的对,在“自由一日”这样的场合里,他完全没有发挥的空间。 “自由一日”学生们从昂热手里争取来的一天。 在这一天里,学生可以尽情的玩耍。 但是这个玩耍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能造成人员伤亡,所以参加“自由一日”的两方都会不约而同地使用仅有麻醉效果的弗里嘉子弹。 而陈望所擅长的是力量上的碾压,在大一一整年的任务执行过程中,只要君焰燃起,一切都会化为灰烬。 显然,如果在“自由一日”里动用这样的言灵,那么他大概只能等着坐牢了。 在墙上时钟的分针指到了12时,凄厉的防空警报如约响起。 警报声在校园里回荡像是咆哮着狂奔的幽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陈望默默地走出了狮心会的房间,他一眼就看见楼梯上出现了身穿黑色作战衣,手持m4枪族的人群。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陈望,举起手中的枪支抬手就射。 如果不是陈望下蹲地及时,刚刚那一瞬间他可能就再度出局了。 “md,学生会那群家伙的思路怎么还和去年一样地简单粗暴!” 手中只有兰斯洛特丢给他的那把袖珍小手枪的陈望下意识地翻滚到隐蔽物的后面,寻找时机准备持枪反击。 但显然对方已经做好了完备的准备,用猛烈的弹雨压得他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该死,早知道应该和兰斯洛特那家伙要一支加特林重机枪来才对!那东西不需要瞄准!”,陈望低低地骂了一句,正要想办法撤退,转过头来却发现在楼梯的转角处正好有一群维修部的干部们有说有笑地走了下来。 他这才想了起来楼顶的吊灯坏了。 只是修个吊灯需要十二个猛男一组组队一起么? 陈望一面吐槽着,一面就往人堆里面钻去。 “干什么?”,这群拥有特种兵般身躯的男人们显然不太适应被一个男人冲过来拥抱,下意识地就要将陈望从他们之中抓出来。 但是就在这时,那群手持m4枪族的学生会干部们冲了过来,对着他们干净利落抬枪就射,外围的几个人在挥舞手臂的刹那间就倒下了。 “找隐蔽物!找隐蔽物!该死的他们已经开始了!” 其中一个维修部的干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大声吼了起来:“躲到楼顶把门关上!我们……”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了弗里嘉子弹的海洋中,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陈望以一个战士的敏捷身手下蹲,他几乎能听见子弹的呼啸声在面前掠过,他看不清,但他下意识地一个战术翻滚,朝着顶楼冲去。 “苏茜,鱼儿入网了么?”,陈望一面向上奔逃,一面对着胸口别着的麦克风呼喊。 这是兰斯洛特在临走之前特意开设的,属于他和苏茜两个人的专属频道。 “还没有。”,苏茜从狙击枪的望远镜里看着狮心会本部前晃动着的几名学生会干部:“他们好像是准备分两个批次进入的样子。” “我明白了。”,凭借着强悍的体能,陈望率先跑到了狮心会的顶层,他一个鱼跃,窜进了一个没有上锁的房间里。 这里是狮心会的储物间,非常大。 里面装着的是一些被分门别类的杂物,也是多亏了兰斯洛特强迫症一般的悉心分类,陈望一眼就看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在“渔具”一类里面放着的渔网。 将渔网一把扯了过来,轻轻捻了一下,确定了这是非常结实的尼龙网后,陈望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第一批人就交给我处理。” “好,那我盯紧剩下的人。”,苏茜的声音在耳麦里面响起,她对陈望的决定没有丝毫的质疑,只是补充了一句:“第一批人现在已经到了三楼的楼梯转角处,好消息是他们并不知道你到底在哪个房间里,正在一间一间地搜查。” 狮心会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能打,只是平日里总爱表现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才让人有一种“这会不会是芬格尔2.0”的错觉。 陈望点了点头,旋即立刻将储藏室的门关起,将渔网打开,铺在了门后的地面上。 他利用储藏室墙上的几颗钉子和鱼竿等物品做了一个非常简易的陷阱。 这个陷阱在狩猎当中的名称叫做“吊脚套”,顾名思义就是用来吊住猎物腿脚的绳套。 这种吊脚套对付一些地面行走的猎物效果非常好,只要猎物踩中机关,很少有能够脱逃的机会,因此这种吊脚套陷阱在一些老猎人那里,是使用得比较多的陷阱之一。 但是陈望做的这个吊脚套相当特殊,一般的吊脚套都是在猎物上当以后,由承重的木棍将猎物一下子吊起来,而陈望所做的这个陷阱,承重的物品是他自己! 并且与打猎所用的吊脚套不同,他并没有制作那种触发装置,而是选择了手动控制。 他隐藏在了储藏室的门后,一脚勾住了一根凸起的钢筋,只要学生会的人在推门进入了尼龙渔网的范围以后,他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远距离射击从来都不是陈望的强项,但是近距离的扫射他可是行家! ...... 五分钟后,苏茜的耳麦里传来了陈望喘着粗气的声音:“第一组的人我已经解决掉了,你那里怎么样?” “第二组的人还在门口守着,暂时没有想要进入本部的意思。”,苏茜等得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反正交给你了。”,陈望摘掉了耳麦,松了一口长长的气,这才将那个被他用双手双脚锁住身体,然后狠狠地砸晕在墙上的倒霉蛋松了开来。 这是一只与同伴分开进门的漏网之鱼,如果不是听觉灵敏,陈望差点就被他用弗里嘉子弹一枪干倒了。 “希望校长不会找我谈话...”,陈望活动了下肩膀,叹了口长长的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他猛地转头看去,却是一名穿着学生会制服的人。 他们居然直接从三楼的窗户突破进来了! 陈望立刻一个转身,滚进了储物间内部的一个狭小的杂物室里,伸手带上了门。 但是在瞬间,他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恐怖的错误——在这群暴徒面前,门锁从来都不是问题。 也就几十秒的时间,陈望面前的木门便被一脚踹开,他背贴着墙,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后面再度涌来的这群手持m4的家伙,高举双手:“我投降!” 但显然这几个学生会的干部们并不打算买他的账,他们抬起手中的枪口,对着被卡在狭小杂物间里的陈望就是一个扫射。 陈望在陷入昏迷前艰难地抬眸看了一眼,想要记住这几个学生会的混蛋干部,只是当他抬头看见脸上满是笑意的顾曦的时候,他立刻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事后根据兰斯洛特的不完全统计,陈望的身上起码中了六十颗以上的弗里嘉子弹,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体质极其强悍的a级混血种,可能根本就醒不过来了。 “狮心会的清理完成!” 领头的干部对着对讲机说道:“和主席想的一样,还是只有一个人,确认目标已经丧失战斗能力!” 只是他的话刚刚说完,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空旷的狮心会本部响起,一名学生会的干部瞬间倒地。 所有人立刻翻身,躲在了隐蔽物的后面。 他们顺着枪声响起的地方看去,那里是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此刻她正蹲伏在对面大楼的顶部,手中握着一杆狙击枪。 “那是苏茜,楚子航的女朋友!”,一名干部惊呼,下一刻,一发子弹及时到来,将他封口。 苏茜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尽管这些人已经躲在了隐蔽物的后面,但是怎么能逃过对这里观察已久的她的眼睛? 这是兰斯洛特的战术,将狮心会的本部全权交给两名“a”级学生防守,以陈望作为诱饵,在这里歼灭学生会的一部分有生力量。 第九章 自由一日(下)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的校园内。 黑色作战服的军人们从窄道外高速闪过,而祥和美好的教堂里,冲出了深红色作战服的人,这个寂静到极点的校园忽然变成了战场,每一栋建筑里都有人往外涌出。 他们以服色分群体,每一人都带着武器,见面都毫不留情地扫射,很多人在露面的第一个瞬间就被撂倒在地。 “这里是主楼,楼下办公室的门口发现了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还有一个看样子一脸衰相的家伙,应该是是刚刚入门的新生,要不要采取行动?”,一个狮心会的委员对着对讲机嘶吼道。 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了相当激烈的回应:“快点开枪,把那个教授干掉,芬格尔那个混蛋是他的学生!芬格尔不还钱我们就先从他老师身上收点利息!” “收到收到,我换一把巴雷特来干他!” 狮心会的委员闻言也是怒气上涌,他架起了一把狙击枪,对准了猫着腰的古德里安教授,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下一刻,一粒极高速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射入了躲躲闪闪的老头的身体,在那身很久不熨的西装上留下了一个冒烟的弹洞。 紧接着他又一个点射,顺带干掉了一旁正在往ppk里面填装子弹的富山雅史教员。 透过狙击镜看了一眼,一旁的新生显然已经被这样残酷的战场给惊呆了,又或许是吓傻了,反正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另一面,学生会主导的战场上。 “定位!定位!对方还剩余四十三人!” “对方剩余二十七人!有一名狙击手未能定位!他已经干掉了我们十三个人!解决掉他!” 双方一边对着对讲机咆哮,一边持续射击,声音大得横穿校园。 有几个不知道是什么部门的干事从双方交战的战场中央出现,似乎是想要阻止两边的战斗,但却在下一刻就被密集的子弹淹没掉。 这场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 硝烟略微散去,四面八方传来了沉雄有力的声音,这是通过某个扩音系统播放出来的,“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 “楚子航,干得不错,”对方回答的声音似乎是从同一个扩音系统出来的,透着冷冷的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么?” “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潜入的材料。” “不会是死局吧?那样不是很遗憾?” “恺撒,你是在跟我聊天么?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我听到你那里有装子弹的声音呢?” “不,我正在卸掉我弹匣里的子弹,我只有一柄沙漠之鹰,只有7颗0.5英寸口径的ae弹,卸空就没有了。”恺撒大概是刻意把弹匣靠近麦克风,一粒一粒子弹离开弹匣的声音清脆悦耳,又带着利刃离鞘刀簧震动似的杀机。 一阵子沉默之后,仿佛千千万万铁兵落在桌面上,雷鸣般震耳,“这是我这把乌兹里面全部的32发九毫米口径弹,我把它们都扔在桌上了,你的弹匣空了么?” “空了,现在我只剩下一把猎刀了,你呢?” “当然是那柄‘村雨’了,这是我的指挥刀。” “停车场见。” “很好。” 扩音器里电流的嘶啦声赫然终止,显然双方都切断了通讯,这个横尸数百的校园忽然间寂静得像是死城,武器发射的硝烟在战场上弥漫,像是一层晨雾。 教堂和小楼的门同时打开了,沉重的作战靴也几乎是同时踏出了第一步。 深红色作占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军用猎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纹,黑色作占服的人则提了一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剌眼。 深红色作占服的人站在停车场一侧,摘掉了头上的面罩,那头金子般耀眼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清晰如希腊雕塑的脸,英俊得不可逼视。 他的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目光全无任何温度可言,把那柄猎刀在空中抛着玩,面无表情。 对面黑色作战服的人也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头略显凌乱的黑发。 “能走到我面前,你比我想得强。”金发的年轻人看着猎刀的刀锋说。 “能让恺撒这么夸奖,可我不觉得荣幸诶。”黑发的年轻人冷漠地回应。 “但到此为止了!楚子航!”,恺撒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已经如利箭一样射出,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 他大吼了一声,仿佛雷震,猎刀连同那只手臂都无法辩认了,那是因为更快的速度,让他的刀几乎是隐形的! 这完全是要杀死一个人的挥刀,凌厉、强硬、肃杀,带着皇帝般的赫赫威严。这样一刀下去,面前就算是块铁也被斩开了。 但是对面的楚子航不是铁,他手中的长刀才是一块铁,他站定了没有动,长刀缓缓地扫过一个圆弧,凝在半空中。 恺撒几乎必杀的一刀袭来的瞬间,楚子航的刀忽然也消失了,仅仅靠着手腕一抖,楚子航的长刀做了凌大的闪击,以不大的力量击打在恺撒的刀尖上。 这是超科速度和力量的技巧,刀是一个杠杆,刀尖受力会把最大的力量传递到握刀者的手腕上,而楚子航选择的时间就是在恺撒真正发力前的一瞬。他在恺撒力量爆发前的瞬间,击打在恺撒力量最空虚的一点上。 空气中满是金属蜂鸣的声音,那是楚子航的长刀在急震。他看了看自己的刀,点了点头,“跟‘狄克推多’比起来,村雨还是有所不如。”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恺撒再次挥动那柄名叫“狄克推多”的猎刀扑近。 这柄猎刀在恺撒手中确实带着独裁者一样强硬的气息,而楚子航手里的“村雨”则像是一个鬼魅融入了空气,总是忽然闪现,做出致命的劈杀。 双方的殊死搏杀演化成了一场舞蹈表演,恺撒以力量和速度强压着推进,却总在楚子航的闪击之下不得不回退,双方的速度都快得让人看不清楚,一个模糊的黑色人影,一个模糊的深红色人影,村雨反射的强烈日光,混在一起拆角不开。 空气中楚子航那柄刀的震动声越来越激烈了,混着恺撒的怒吼,杀气浓郁粘稠。 第十章 苏醒 两天后,卡塞尔学院某个病房中。 陈望艰难地地睁开眼睛,早晨的阳光透过白纱窗帘照在他脸上,所见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上铺满一层温暖的光色。 一瞬间他有点恍惚,他闻到了周围像是菊花一样淡雅的香气,感受到了周围那......汹涌的人群? 陈望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你们这会儿是......在追悼我么?” “不。” 说话的是楚子航,这位狮心会的会长面无表情地在他的床前放下了一束菊花:“他们是来恭喜你的,你在两天前自由一战的项目当中获奖了。” “什么奖项?” 陈望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他扭头看去,在楚子航的对面,也就是自己的左边,名为凯撒的学生会主席此刻正双手抱胸,满脸阳光地看着自己。 不愧是互为宿敌的学生会与狮心会,即使在探望病人的时候,也一样地划分了领地,泾渭分明。 右侧狮心会的成员们适时让开了一条道路来,陈望坐起身来,抬头看去,是兰斯洛特,此刻他正捧着一个沉重的奖杯,从远处缓缓走来,脸上的表情肃穆无比,仿佛捧着的是他陈某人的遗像。 “最自由者?” 陈望读出来奖杯上的汉字,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一个头戴红色头巾,热爱跳舞的男人。 “这是为了纪念你在自由一日中连续两年破了中枪数最多的记录。” 凯撒重重地拍了下陈望的肩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是头一个由狮心会和学生会共同颁发的奖项,好好珍惜。” “谢谢啊!” 陈望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不用谢。” 随手这个意大利人挥了挥手,体贴地表示刚从床上睡醒的病人需要静养,然后便率领着学生会的一干小弟全都撤退了。 他的左侧只有一个人留在远离没有离开,她穿着一身白天鹅样式的裙子,将下巴耷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看着陈望:“事先说明,我可是只打了你十发子弹哦!” 陈望重新躺在了床上,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正不安分地跳动着,他叹了口长长的气,然后望向等待的楚子航:“所以说,今年的自由一战,到底是哪一边赢了?我们有没有拿到诺顿馆的使用权?” 楚子航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狮心会输了......” 陈望立刻将杀人一般的眼神投向了捧着奖杯的兰斯洛特,如果不是身体中还残余着麻醉的成分,他现在已经要站起来与这个法国人决斗了。 察觉到陈望的目光,兰斯洛特立刻心虚地开口道:“但是学生会也没有赢。” “什么意思?”,陈望楞了下,旋即立刻反应了过来:“难道说是中途被校长叫停了?那我这一身子弹不是白挨了?” “你先冷静一下!”,兰斯洛特皱起了眉头,将奖杯递给了一旁的委员,然后拿过床头的笔记本,点了几下触控板以后递给了陈望:“这次赢得自由一日的,是一个刚入校的新生。” 陈望压下心头的怒意,看向兰斯洛特的笔记本,ie的网页上是一个相当具有吸引力的标题中文标题:“自由一日的王冠归属于谁?是谁轰爆了凯撒之后又轰爆了楚子航?” 下面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男人的大幅照片,附有他的学号、宿舍号、年龄籍贯和一切信息,最后一条亲切地标明:“单身!” “路明非?” “s级学生?” 陈望连着惊讶了两次,他看向一旁的楚子航,震惊道:“原来这次的黑马是咱俩的老乡?还是个s级的新人?没考虑把他招进狮心会里么?” 楚子航垂眸看了陈望一眼,没有说话。 “哦,也对。” 陈望点了点头:“毕竟前两天才拿枪轰爆了你,现在就邀请他加入社团好像显得有些太狗腿了。” 一面说着,陈望一面操控触摸板,把鼠标移到了路明非的照片上。 他本意是想要放大照片,看看这个老乡的样子。 接过屏幕上忽然跳出了一个红色的箭头,箭头上写着:“看清楚了,就是这个狗娘养的!谁去杀了他?” 陈望没忍得住,一下子笑出了声:“这么快,通缉令都挂出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小厕所约战了?” “毕竟在‘自由一日’中胜出的人会获得‘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还会直接获得今年‘学院之星’的决赛权。” 兰斯洛特叹了口气,“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学院里追求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他,并且要和他维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讲真的这让人很难对他不起杀心啊。” “算了算了,就当给新人的入学礼物吧。” 陈望笑了笑:“毕竟这可是咱们学院除了校长以外,目前唯一的‘s’级新生,这样想的话,这份入学礼物不是相当完美么?” “他还没有通过3e考试,将他评估为s级的学生说不定只是一个意外,因为他的身上完全没有高血统混血种的任何特点,并且据和他同一个宿舍的芬格尔爆料,他甚至对龙文没有共鸣。”,兰斯洛特再次开口:“芬格尔还在‘守夜人’的网站上开盘,赌他能不能通过这次考试。”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3e考试应该就在今天下午。” 陈望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如我也申请一下,去监考一场,看看s级学生的风采。” 恰好这时候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一个狮心会的小弟转头开门,然后从门外接过了一捧被包地非常漂亮的菊花,放在了陈望的床头。 陈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抬头看着一直沉默着的楚子航,想要从后者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不是我送的。” 楚子航简单地说道:“应该是学生会那帮对你下黑手的人,去年他们也有送花来。” 陈望叹了口气,将床边的花捧起,轻轻地读出了附在花上的标签:“祝你早日康复呀!” 落款是诺诺,名字后面还画了一个俏皮的鬼脸。 第十一章 3E考试 陈望随便吃了点狮心会委员们送来的东西,便起床来到了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的办公室,申请了能力评定考试的监考资格。 由于这种考试作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一般都是一个老师与几个学生前去监考,他很顺利地就拿到了资格。 能力评定考试的缩写是eee正确的拼写是extractionevailrationexarn,原意是血统评定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龙血后裔对于‘龙文’有相当明显的共鸣,龙皇和龙王都具有‘言灵’的能力,就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说的话将成为一种规则,‘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 有些学生的龙血比例不低,但是继承的都是龙族的‘垃圾基因’,能力就不足,所以经过eee就要降级,实在不合格的就要勒令退学。 时间比较紧迫,他拿好监考证以后,就与曼施坦因教授一起来到了图书馆二楼的教室,教授路上接了个电话,然后神色郑重地表示他稍晚一些再过去。 陈望就一人来到了教室,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讲桌边晃悠的一双穿牛仔裤的长腿,穿了双似曾见过的十厘米高跟的玛丽珍鞋。 “下午好,诺诺。”,陈望笑着对这个红发的少女挥手:“你送的花我收到了,很好看,不过菊花这种东西还是等我以后光荣了再送好一点。” “下午好。” 诺诺点了点头,脸上同样露出了笑容:“我只是将送花的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 “真是受不了你们学生会的家伙。” 陈望叹了口气,在木质的讲台前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他抬头看了一眼,考试的学生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此刻大多数的人都在交头接耳,氛围看起来很活跃的样子。 “只是在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诺诺白了陈望一眼,旋即又露出了好看的笑:“以你的血统就算再被打伤十几枪也不过推迟几天醒来而已。” “真是很难把这句话理解成称赞啊。” 陈望摇了摇头,恰巧这时候有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而曼施坦因教授一脸黑线的跟在他的身后。 “你来晚了。”坐在讲桌上的诺诺对着这个后来的家伙,面无表情地说。 后来的家伙抬起了头,陈望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正是如今被高悬于‘守夜人’论坛通缉令上,号称卡塞尔学院如今唯一的s级新生的路明非。 这个看起来很没有精神的家伙抓了抓头,一副非常迷茫地样子:“我走错了么?我是来考试的……” “你没走错,我是这场考试的监考学生,监考老师是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诺诺指着下面,“所有人都在等你。” 一身黑色西装的曼施坦因教授从门背后闪现,透过圆片眼镜冷冷地扫了路明非一眼,低低的说,“不要有瑕疵,作为''s''级学生,你有迟到七分钟的特权,但是如果你在这场考试中降级,你就会失去这项特权,我这是在警告你。” 他看了一眼腕表,“全部人到齐,现在宣布考试纪律!” “你和新来的s级认识么?” 趁着曼施坦因教授宣读考试纪律的时候,陈望有些好奇地低声问道。 作为狮心会的一员,其实他对这个s级的学生也有着些招揽的意思。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我把他招入学院来的。”,诺诺自豪的挑了挑眉,同时伸手指向了路明非所坐的那张桌子,压低了声音道:“李嘉图·m·路,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起的。” “这不是17世纪那个经济学家的名字么?”,陈望一脸懵圈。 诺诺耸了耸肩:“没事,反正他应该不认识,凑合用咯。” 就在两人一来一往地嘀咕时,教室当中有一个男生忽然站起身来鼓掌,掌声震耳,跟着是一个黑人学生。 其他新生原本还在互相递着眼神,此刻都兴奋地起身,跟打了鸡血似的使劲鼓掌,掌声震耳欲聋。 “搞什么?”,陈望有些迷惑地抬头,他还是头一次见过有人为曼施坦因教授那枯燥无味的演讲而鼓掌。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错了。 顺在学生们目光的焦点看去,那焦距的中央是名叫路明非的新生,而作为监考老师的曼施坦因被这种不受控制的集体行为气得鼻子差点儿歪了。 诺诺耸耸肩,继续眺望窗外。 “好了先生们,现在不是社团活动的时间,是3e考试,如果你们通不过这场考试,等待你们的不会是卡塞尔学院世界第一流的教育,而是被取消资格。” 曼施坦因教授切入打断了这场忽然出现的欢迎仪式,“3分钟之后考试正式开始,现在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你们的桌角上。” 他点了点腕表,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雕花木窗的夹层中一出来,所有窗口被严密地封闭起来。同时教室里的壁灯跳闪着亮了起来,诺诺与陈望沿着兵分两路,走到给每个新生一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支削好的铅笔。 学生们分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关机放在桌角,但陈望注意到,那个名叫路明非的s级学生却坐在原地,微微后仰,没有任何动作。 拿到试卷以后,学生们审视着那张一片空白的试卷,房间里立刻传来了一片吸气的声音,这张匪夷所思的试卷显然震惊到了这里所有人。 而那名s级的新生只是坐在那里,一副无聊到蛋疼的样子。 “不愧是s级的家伙,真是淡定啊。” 陈望情不自禁地赞叹道,想当年他将要开始3e考试的时候明明是一副紧张地要死的样子,果然到了s级以后一切就不同了么? “没有任何问题,试卷已经分发完毕,我和监考学生以及医疗组都在教室外,这间教室由诺玛监控,你们可以聊天或者睡一觉,只是不要抄袭别人的答案。”曼施坦因教授露出冷漠的笑,“你们无法抄袭,因为你们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会相同!” 第十二章 路鸣泽 随着教室的门在诺诺和曼施坦因教授的身后重重地关上,所有学生都开始传递眼神,靠近的两桌低声低声说话,满脸都是白日见鬼的神情。 陈望坐在讲桌前面,满脸好整以暇的样子。 他没有选择与其他两名监考一起出去,而是想在这里最直观的看一看这些09届学弟学妹们的潜力,为狮心会招揽一些新鲜血液。 目前引起他注意的一共有三个人,第一个自然是唯一的s级学生路明非。 第二则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儿。 她坐在角落里,背对着路明非,一身白色的t恤,一头颜色淡得近乎纯白的金发编成辫子,又在头顶扎成发髻,露出修长的脖子,肌肤白得有种“寒洌”的感觉。 与周围喧闹的学生们相比,她显得像是一尊与世隔绝的冰雕,这也代表着她绝对拥有着超强的心理素质。 第三则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宝莱坞里明星的家伙,从开始到现在,他都表现出了一种超强的社交能力,这正是如今狮心会外联部所需要的,或者说,他所需要的小弟。 片刻后,在角落的喇叭里面,悠扬的轻音乐响了起来。 陈望闭上眼请,用指节轻轻敲打着桌子。 这场考试的学生们需要用全力听音乐掩盖下的一个接近水声的低音,那就是龙文咒文,对于有共鸣的人来说,那咒文会直接进入思维深处,就像有人在脑海里说话一样。 而第一次听到龙文咒文的人,往往会做出像是失控一般的举动。 比如和他同一年级的几个家伙,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拥吻在一起解着腰间的皮带。 如果不是他硬着头皮将几人分开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卡塞尔学院难免背上学风败坏的恶名。 再度睁开眼睛,正如陈望所预料的,那些紧张不安的学生都不再交头接耳了。 有些人呆呆地坐着,好像刚死了全家,有些人则在走道里拖着步子行走,眼睛里空荡荡的,仿佛走在汨罗江边的屈原或者其他什么行尸走肉,一个女生拿着水笔在白板上不停笔的书写,像是在画一幅抽象派的画儿,而她甚至没有意识到笔油早已经用干了,还有一个轻盈妩媚的女生满脸欢欣雀跃,仿佛看到了天地洞开般在前面起舞,自己要客串从天使岛上帝,看得出来她练过,舞姿曼妙,却没有任何人欣赏。 这些人就一会儿再试卷上答题一会儿群魔乱舞,互不干扰自得其乐。 而这些人中也有着两个清流,一是路明非,这个s级的新生单手握笔,非常镇定地坐在那里画着些什么东西,眼神甚至完全没有失去焦距。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娇小的女孩,她的表现和路明非差不多,在别人都疯疯癫癫的时候,只有她的腰背挺直如细竹,正常地答题。 陈望通过座位表查了一下她的名字: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一个非常冗长的俄式名字。 “应该至少是a级的血统。”,陈望推测道。 一般监考的过程比较无聊,但是3e考试的监考过程可以说是充满了乐趣,陈望非常快乐地趴在桌子上面看着各种各样群魔乱舞般的表演。 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将目光投向路明非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s级的新生,居然睡着了。 “不愧是s级的新生。” 陈望已经忘了自己今天到底是第几次说出这样的话了,紧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那个叫做零的俄罗斯女孩,他的震惊程度突然就加深了,甚至倒吸了一口冷气。 女孩不在那里,坐在女孩座位上的人正看着路明非,他坐在课桌上,晃悠着一双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一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 男孩冲路明非缓缓地招手,带着淡淡的、天使般的笑容,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背后,他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醒了过来,伸手推开了哭哭啼啼的黑人,一步步走向男孩。 陈望意识到现在正发生着某种奇怪的事情——有人在他的看守下,替换掉了那个叫做零的女孩,来到了这个封闭的考场里面。 但他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静静地观察着。 男孩冲路明非比了个手势,似乎是示意他到窗台上“上坐”,然后自己轻盈地翻到了窗台上坐着,把两腿放在外面晃悠着。 路明非听话地在男孩身边的空儿里坐下。 陈望眯了眯眼睛,他从来不曾见过任何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像他那么漂亮,一张圆润的脸,带着一种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稚气,一举一动都是轻轻的,高雅得好像不曾踩过灰尘,他靠在爬满绿藤的窗框上远眺,黄金瞳在落日中晕出一抹淡红色。 “嘿,我叫路明非。”路明非和那个男孩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初次见面。 “我叫路鸣泽。”男孩眼望远方,轻声说。 陈望心说没想到你俩看起来相差这么大居然还是亲戚关系,我的建议是得去和爸爸做个亲子鉴定,查查他脑门上是不是戴着顶绿油油的帽子。 “夕阳?你上来啦?” 男孩慢慢地把头扭过来看着路明非。 而路明非显然听懂了男孩话语中的意思,流露出来吃惊的神色,陈望抬起头来看了眼时钟,心想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某种特殊的暗号。 但显然这和作弊没有关系,不在他监考的范围里面。 紧接着,陈望突然意识到,在这里的时间流速变得很奇怪,虽然到现在好像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墙上的时钟却已经走了整整两圈。 他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两种。 要么这里是他的梦境,要么,有人在“龙文共鸣”的影响下开发出了与时间有关的言灵,并且不自觉地使用了出来。 但是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能够影响他这样高血统混血种的时间系言灵,就算是校长亲至都会非常困难。 而前者的话...陈望是个实干派,立刻给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 第十三章 名片 清脆的响声立刻吸引了正在交谈的两个人的注意,那个叫做路鸣泽的男孩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了陈望,冷声问道:“你能看到我?” 虽然说沐浴在红色光辉下的陈望向来都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传说,但是如果真有一个人在你面前突然开口问你能不能看见他的时候,你还是会忍不住头皮发麻。 陈望微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很奇怪么?还是说你不是人?” “s”级的新生路明非与路鸣泽同时愣在了原地,似乎根本没有料到陈望能够回答问题。 路鸣泽沉默了一下,从阳台上翻越而下,来到了陈望的身前:“擅自闯进别人的梦境是很不礼貌的。” “如果这里是梦境的话,不礼貌的应该是擅自将我拖进来的你们。”,陈望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男孩:“说实话,我对你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就在这时,陈望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路鸣泽,又狐疑地抬头,看向呆坐着的路明非,心里有了一个另外的猜测:“或者说,你是这位‘s’级新生龙文共鸣的产物?” 路鸣泽没有回答陈望的问题,而是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很久。 他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有那么一瞬间,陈望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爆发出言灵来。 但出乎陈望意料的是,面前这个男孩的眼神最后很快软了下来。 男孩轻轻挥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黑色的名片,敲在了陈望面前的书桌上,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陈望刚想说既然是在梦境里面,你送的名片我怎么看,可下一秒,他感受到一阵疼痛从脑袋后面袭来。 习惯于长期保持警觉的他几乎是从课桌上暴跳起来,浑身冷汗,彷佛撞破一层黑暗的膜回到了现实里。 他的面前站着诺诺,正用力拍他的脑袋,满脸的无奈:“拜托,监考3e考试你都能睡着,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蠢的家伙吗?” 陈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还没调整过时差来,你也知道我前一阵子和楚子航去日本出差了吧,有13个小时的时差的。” 诺诺撇了撇嘴:“可是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啊,真的有那么困吗?” 陈望一时找不出来别的借口,他略显尴尬地低下了头。 目光所致,恰是一张黑色的名片安安静静地躺在讲台的上方,上面是烫金的三个宋体字:路鸣泽。 陈望不动声色地将名片收起,只是心中已然被震惊填满——能够影响到现实的梦境! “好了,收卷吧。” 诺诺叹了口气:“你左边我右边,记得别把东西收丢了,这可是影响到新生评级的东西。” “好。” 陈望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了教室的角落。 在那里,那个叫做“零”的姑娘同样抬起了头,与他目光相交,那双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中看不出来任何感情。 “这届的新生有点意思。” 陈望摇了摇头,想要将刚刚梦境中的事情甩出脑袋,只是当他下场收第一份考卷的时候,整个人却再度愣住了。 顾曦手里正拿着那份考卷,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从进门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不说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我?” “...” 陈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刚刚是你的诺诺师姐发这边的试卷,而你又坐的最靠近讲台,我没看见你不是很正常么?” 顾曦撅了噘嘴,将考卷递给了陈望,陈望数了下,八张纸,一张不差,每张上面都有绘画的痕迹。 这八张纸对应着的是本次考试内容中的八条龙文,顾曦全都默写了下来,那么这就代表着她起码是“b+”级别的混血种。 “很不错啊。” 陈望低声地夸赞了一句,然后继续向后收卷。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多数考生的答卷上都是5-6条龙文,这属于正常的现象。 一般来说,卡塞尔学院每年招入的学生中,约有百分之90的人血统评级都会在“b”或者以下,真正纯粹的血统已经越来越少了。 很快,他就来到了零的位置,金发女孩交上的答卷也是写满了八条龙文,这与陈望的预料完全符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望觉得这个女孩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奇怪的敌意。 倒不是生死仇敌的那种敌视,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闺蜜之间的妒忌? 有些不能理解地将一摞试卷收好,陈望将目光投向了诺诺的方向,此刻她正站在那名唯一的“s”级学生面前,脸上的表情与见到他时如出一辙。 “我真佩服你诶,能睡得那么死。”诺诺撇了撇嘴,“其他人都全神贯注,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你那么托大,因为自己是‘s’级么?” “考试结束了?” 唯一的“s”级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四下顾盼。 “当然啦,很快就要到午饭时间了,3e考试本来也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他指着空空如也的白板,声音有些紧张,“你们擦了白板?有人在上面乱写乱画的” 诺诺耸耸肩,“没人擦,也没人乱写乱画,你是做梦了吧?你看看你嘴角边还有口水” “考试很顺利?没人发疯?” “考生们的情绪都不太好,但没人发疯。” “没人?” 这下呆住的不只是“s”级的路明非,就连陈望的思维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到底那个该死的梦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望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叫做路鸣泽的男孩的身影,他突然觉得非常有必要现在就打通电话,和这个家伙联系一下。 “该吃饭了。”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陈望的肩膀,转头看去,原来是顾曦。 “你要和我一起吗?” 陈望笑了笑:“学生会的人和我走在一起,说不定会被凯撒当做通敌的内奸逐出学生会哦!” 顾曦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陈望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第十四章 芬格尔 “我说芬格尔师兄,为什么你也坐在新生这一桌?”,陈望看着正和路明非眉来眼去的八年级留学生,只觉得满脸懵圈。 “只是实在没有留级四年的学生坐的位置了,所以我被发配来坐新生的桌,在这里我还是有资历摆一下大哥身份的。”芬格尔露出灿烂的微笑。 “不不不。” 陈望连连摆手:“按照师兄您的资历,现在学院里在读的人谁见到您都得叫声大哥。” 他们正端坐在卡塞尔学院古典的高穹顶餐厅里吃午饭,花岗岩的墙壁上挂着欢迎新生入学的拉丁文字样,象征卡塞尔学院的巨型世界树型吊灯挂在穹顶正中央,每一片叶子都是一盏水晶小灯,照得体育馆一样巨大的餐厅里四处闪闪发光。 每一张餐桌都是很值点钱的实木桌子,足有20米长和两米宽,一色卡塞尔学院墨绿色校服的学生们围绕着桌子,等待侍者上菜,每桌的尽头都坐着负责这张餐桌的学生,芬格尔就坐在餐桌尽头。 这个位置原本是陈望的,做为狮心会的干部,他有申请过来照顾新生。 但是芬格尔抢先落座以后,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争抢的欲望,更何况论资历排辈的话,他在这个德国人面前还真的是小小弟了。 “不过话说师兄你居然和路明非是同一个教授,还分在了同一个宿舍。”,陈望摇了摇头:“想来和你们在同一层的兄弟们都很危险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芬格尔接过一份侍者递来的午餐,将其放在了桌子上面:“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 “你们当然不是恐怖分子。” 陈望看着面前的熏猪肘子,叹了口气:“可以你们现在拉的仇恨值,保不齐哪天会有兄弟们想要把你们直接从这个世界上人道毁灭掉,不是吗?” “你不要总是诋毁芬格尔师兄。” 让陈望吃惊的是,坐在他身旁的顾曦居然开口为芬格尔说话了:“我觉得芬格尔师兄是个好人。” “听见没?” 芬格尔自豪地扬了扬眉峰:“不要总是在外面诋毁我的声誉,我亲爱的师弟。” 陈望微微眯起眼睛:“那师兄你欠我的一千块什么时候还?” 芬格尔立刻转移了话题,他看向路明非的方向,叹了口气:“这该死的德式菜,除了烤猪肘子就是熏猪肘子,还有土豆泥和酸菜,可怜这套该死的菜谱我已经吃了八年!” “为什么是德式菜?”,路明非非常配合地接上了话。 “你难道不知道卡塞尔学院的由来么?卡塞尔是个德国家族的姓氏,这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屠龙家族,代代都有几把屠龙的好手。”芬格尔说,“卡塞尔学院就是用他家的财富设立的,所以一切规则都是徳式规则!” “那校长室姓卡塞尔么?” “别逗了,卡塞尔家族的人都死了,他们已经没有后裔了。” “为什么?” “你也想想他家那么多年是做什么营生……能坚持到二战之前已经是运气了。”芬格尔大口对着猪肘子咬下,“反正考完了,等结果吧,我明天可以带你在校园里转转。” 陈望无奈地耸了耸肩,早就已经习惯了芬格尔完全将脸皮置之身外的态度。 至于那一千块,他已经当捐给了山区的贫困儿童了。 “芬格尔师兄也欠你的钱吗?”,说话的是顾曦,这个在今天正式进入卡塞尔学院的女孩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他也和你借钱了吗?”,陈望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里暗自思考着要不要和装备部的那帮家伙们联合起来,在芬格尔宿舍的楼下进行一起特殊的爆破试验。 “学院招生的时候我正好在冰岛玩,赶不回去” 顾曦眯了眯眼:“芬格尔师兄是我网络面试的负责人,也是我在学院里除了你以外接触的第一个人......” “停停停,打住。” 陈望抬起头来,看向芬格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你只要告诉我他和你借了多少钱?” “1000...” 还没等陈望松上一口气,顾曦又吐出来两个字:“美刀” “...” 强忍住将酱猪肘子砸在芬格尔脸上的冲动,陈望深深地吸了口气:“没事,没事,芬格尔师兄以后有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好的师兄!” 顾曦在他身旁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在其他的新生看上去两人完全是一副郎情妾意或者说是奸夫**的样子,但陈望的眼睛却在不由自主地斜飞。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诺诺和那个金发皇帝般的学生凯撒正并肩而坐,学生会的干部们围绕着他们,凯撒的面色凝重,不时地向着路明非这边飞过一线冷冷的目光。 陈望觉得他能够读懂那道目光的意思,应该是在思考着什么时候将这个衰仔送给他的冷枪还回去。 不过很快,陈望的目光便被更远处的一张桌子所吸引了,那里坐着学生会的蕾丝白裙少女团,几乎选尽了新生中颜值最高的女孩。 如果顾曦不是与自己一起聚餐的话,应该也坐在那里才对。 “对了。” 陈望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顾曦:“你为什么还没正式入学就已经加入了学生会?” “我有收到邀请函。” 顾曦俏皮地眨了眨眼:“在芬格尔师兄面试结束以后,他就给我发来了学生会的邀请函,还告诉我那里是卡塞尔学院所有最好看的女孩们应该去的地方。” 陈望眯起眼睛,看向了长桌尽头正与路明非有说有笑的芬格尔。 他的愤怒此刻几乎要掀翻餐厅高高的穹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狮心会在招人入会的项目上总是慢了学生会一步,原来一切都是芬格尔这个狗仔团团长搞的鬼! 这意味着狮心会今年可能又只能招到百分之九十的男性社员! 花了很久,陈望终于平复下来心情,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突然开始想念起那两个常在餐桌上嬉戏打闹的情侣:“叶胜和亚纪都出去出任务了,说实话让人有点无聊啊...” 第十五章 昂热的约谈 陈望有些遗憾,自己没有时间去参与晚餐后的新生欢迎会。 因为在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与舍友楚子航两个人收到了一份来自昂热的消息:“来我办公室一趟”。 如果是普通教授的邀请,以陈望的性格早就直接拒绝了,但邀请人是昂热的话......陈望的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出老家伙拿着折刀刮胡子的场面。 如果拒绝了昂热的邀请的话,很难保证自己能在卡塞尔学院正常毕业啊... “你觉得老家伙这次找我们去是要干什么?” 慢悠悠地走在傍晚的林间小路上,陈望忍不住猜测起昂热的意图来。 “不知道。” 楚子航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地简单,不过随后他立刻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和三峡那边的事情有关?” “总不能再把我和你抽调到三峡去吧?” 陈望有些崩溃地叹气:“讲道理,来回倒时差这种事情真不是人干的。” “只是我的猜测。”,楚子航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陈望的肩膀:“说不定只是为了一些简单的问题。” “但愿如此。” 陈望转头,瞥了一眼楚子航,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那双黄金瞳在林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楚子航的话向来不多,除了开始几句简单的交谈,一直到来到昂热的办公室,几乎都保持了沉默的状态,如果有人夹在他们中间,可能会因为诡异的气氛而尴尬到受不了。 但是这两个家伙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陈望按了下电梯的顶层的按钮,在透明的电梯里看着周围逐渐变得矮小起来的景物,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他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电梯门打开,他和楚子航一前一后出了门,在他们面前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老式的绿玻璃罩台灯照亮了冒着热气的大吉岭红茶和新出炉的巧克力蛋糕。 “晚上好。” 坐在椅子上的昂热端起茶杯向他们致意:“很抱歉打扰了你们晚上休闲的时光。” “没关系。” 相比于楚子航的沉默不语,陈望非常自然地坐在了校长办公室里那张真皮的沙发上,自顾自地沏了一杯茶水,像是拉家常一般问道:“校长您只邀请了我们两个人吗?难道是什么特殊的夜间辅导?” “你这样的说法让我的思维很容易发散出去啊。” 昂热轻声地笑笑:“庞贝·加图索那个家伙可是对夜间辅导情有独钟。” “如果您这样说的话那我现在应该拍拍屁股就走,让您和楚子航独处一下。”,陈望一脸无赖地看着昂热。 虽然知道老家伙叫自己来到办公室绝不会是拉家常,但他被破坏了行动计划的他总忍不住想要损一下昂热。 昂热叹了口气,从办公桌的下面取出了一把长长地折刀,看上去仿佛百无聊赖地修着指甲:“够了,如果谈论这样的话题,我叫弗拉梅尔那个老骚货过来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昂热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楚子航那双酷烈的黄金瞳:“我想要知道的是,你们对于‘暴血’技术,现在已经掌握到什么程度了?” “...” 一直活跃的陈望瞬间沉默了下来,他与昂热一起将目光投向了楚子航。 站在门前的楚子航愣了下,他开口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们复原了这门技术?” “黄金瞳无法主动熄灭,这是龙族血统精纯到接近“失控”的边缘的表现。”,昂热叹了口气:“相比于你在进入学校时的表现,很明显,在这一年间你得到了某种特别的技术,并以此强化了自己的血统。” “我曾经将狮心会里有关‘暴血’的文件尽数销毁掉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从那样的蛛丝马迹中复原这样的禁忌技术,我甚至不知道是该夸奖你还是给你一顿鞭子。” 楚子航垂下眸子,轻声说道:“我只是重现了这一项技术,而且我很清楚这项技术的后果。” “你想要进化么?”,昂热停下了修剪指甲的动作,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子航。 一旁的陈望甚至觉得老家伙随时准备给面前的楚子航一刀。 “不” 在楚子航摇头以后,昂热的神情瞬间舒缓了下来。 “如果某一天,我将会变成龙类,我会在那之前抹杀掉自己。”,楚子航低声说道。 “可以了,不要多想。” 昂热点了点头:“虽然你现在的血统很不稳定,但短时间之内应该还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是我和弗拉梅尔商讨过以后得出的结论。” “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不能够超越过一个极限,需要将暴血掌控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里面。” “超越极限会怎样?”,陈望代替楚子航问道。 昂热看了陈望一眼:“龙类血统将永远压过人类血统,他会永远地异化为……龙类!” “而所有的龙类,都是我的敌人。” 陈望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楚子航,你先出去,接下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陈望单独谈谈。” 昂热活动了一下手腕,伸手在办公桌上按了一下,为楚子航打开了电梯间的按钮。 楚子航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了电梯井中。 昂热站起身来,走到了陈望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点燃你的黄金瞳,让我看看。” “这有什么特殊的说法么?” 陈望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身体,他感受到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从这个已经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身上传来。 “少废话!”,昂热一手握住了折刀,低声喝道:“快点!” “好吧好吧...” 陈望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再重新睁开。 分明是同一个人的眼睛,但是昂热却觉得面前的学生睁开了另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古奥、森严、幽远、高贵的黄金瞳! 昂热只觉得控制不住地要后仰要闪避,刚才那一眼凝视简直是来自一条森严的古龙! 第十六章 言灵·镜瞳 “校长饶命,我是良民!” 向左侧猛然闪避,躲开了昂热那把从天而降的折刀,陈望高举双手,显得有些无奈。 “和我说句实话,你现在能够进行到几度暴血?”,昂热缓缓地将折刀收起,看起来倒是并没有真起杀心的样子。 “三度左右吧...” 陈望挠了挠头:“我们所掌握的有关‘暴血’的影印件其实并不完全,而且我与楚子航都非常清楚其带来的副作用,除非必要情况,一般不会使用这种能力的。” “所以说,现在你的言灵还是‘君焰’么?”,昂热坐回了桌子面前,用指尖勾住红茶的杯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难道言灵还能变化的么?”,陈望愣了一下,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 “通过暴血的手段,确实能够让言灵在短时间内发生进阶。”,昂热点了点头:“比如序列59的镰鼬,在一定条件下能够提升为‘吸血镰’;而89号的‘君焰’如果再进阶的话...” “烛龙?”,陈望与昂热同时说出了这个词语。 校长办公室里突然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作为114号的神级言灵,烛龙是纯粹的火之暴力,能够焚烧一座城市或者烧干一条河流,甚至能够引爆地底的岩浆,令群山喷射。 如果陈望真的进化出了这样的言灵...昂热只能考虑给他一个在沙漠里与某位初代种或者次代种同归于尽的机会了。 “校长你放心好了。”,陈望露出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即使是在我能控制的最高程度的暴血中,我的言灵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就好。” 昂热松了口气,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钟声。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刺耳的蜂鸣声,简直像是小刀在刮耳骨,或者是某个大盗在同一瞬间激发了全世界银行的报警器。 昂热与陈望的脸色瞬间变了,这是集合的声音。 学院会在发生紧急事务的时候召唤学生在图书馆集合,但眼下这种深更半夜又能发生什么紧急事件? 他们一道冲向了电梯井,与此同时,诺玛的声音从校园的扩音器中传来:“请所有‘s’级和‘a’级学生到图书馆报告,紧急事件!紧急事件!” 一直在电梯井中待机的楚子航脸上也难得显露出一丝焦躁的神色,他通过电梯的玻璃向外看去,有几个人正从宿舍里冲出来,奔向图书馆。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图书馆那里你们先过去。” 下了电梯,昂热与陈望他们兵分两路,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楚子航与陈望两人几乎是狂奔着冲进图书馆的,蜂鸣声没有停止,催魂似的叫。 由于校长办公室的距离较远,他们是最后到达图书馆的人。 曼施坦因教授和执行部的冯·施耐德教授已经阴沉着脸在图书馆的控制室等候许久了。 而其他a级与s级的学生也已经就位。 陈望悄悄地点了数,一共是十五人,包括了凯撒、楚子航、诺诺和奇兰,还有3e考试中那个背影娇小的少女,她坐在最前排,仍旧只留了一个背影给所有人。 教授团占领了剩下的位置,这间屋子是很古典优雅的藏书室,不像什么控制中心,能坐四五十人,四壁都是书架,书架上立着牛皮封面的精装本古籍。 “学生13人,‘a’级14人‘s’级1人,教授团27人,人都到了。”曼施坦因教授对冯·施耐德教授低声说。 “时间不多,我们立刻开始。”冯·施耐德教授拖着他的气瓶小车走到墙壁前,扫视众人。他低沉急促地呼吸着,那张被黑色面罩遮了一半的狰狞面孔镇住了躁动的学生们。 “各位同学,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是现在。” “情况是我们有两名执行部的成员陷在中国三峡水库的青铜城里了,那是一处龙穴,我们刚刚从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机关被触发了,所有道路都改变了。他们的氧气瓶每一秒钟都在减少。你们每个人都有龙族血统,有的人的血缘来自伟大的青铜之王诺顿,也就是那个龙穴的主人。我这里有执行部成员亚纪在水下获得的龙文资料,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阅读它,思考,回忆,看你们能否对揭开青铜城的迷宫提供些帮助。” “请尽快!尽快!全世界我们的人都在试图提供帮助,他们的氧气瓶支撑不过20分钟了!”冯·施耐德教授猛地拍掌,高出顶墙的柚木书架两侧移开,露出了足有一百英寸的巨型屏幕,同时所有人面前的桌面自动翻开,一台台个人显示器露出来。 陈望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知道这所谓的两名执行部成员多半就是叶胜与亚纪。 他立刻麻利地掏出自己的学生磁卡在卡槽中划过,诺玛极快地审核了他的身份,切入了简约的xp系统操作界面。 一幅幅照片拼接成的巨型青色穹顶出现在大屏幕上,陈望看着那些文字,飞快地读取着其中蕴含的信息,如果可以,他一定要拼尽全力地救下来那一对平日里总爱拌嘴的情侣。 只是大屏幕上的龙文都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眼界中,陈望甚至解析不出来其中的语法规则。 他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希望从中找到一些头绪。 可这里的所有人都脸色沉重,有的紧盯着自己显示器上的地图,更多人像是看三维立体画儿似的瞪眼看着大屏幕上的‘树’。 诺诺正在一张白纸上高速地涂画,临摹那些龙文,大概是希望能解开它的语法规则,凯撒和楚子航都盯着大屏幕,脸色阴得可怕。 那个叫做“零”的娇小女孩雕塑般坐着,大口地呼吸,好像她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干什么体力活儿。 只有唯一的“s”级路明非坐在那里东张西望,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陈望的心念突然一动,他轻轻地对着零的方向伸出左手,片刻后再度睁开了那双耀眼的黄金瞳。 在刹那间,他获取了零的能力,那是能够解析一切东西的顶级能力——言灵·镜瞳! 第十七章 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在陈望的脑海里,大屏幕上的龙文被拆解成无数种不同的排列组合进行解读。 这些信息以惊人的高速涌进他的大脑,他那赤金色的双瞳像是太阳那样灿烂。 这是一项极其消耗精神力的言灵,在这一瞬间陈望终于明白了“零”满头大汗的原因。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是脑力过度消耗导致的。 在开启镜瞳的瞬间,他明白,剧烈地使用这种言灵后,使用者绝对会筋疲力尽头痛欲裂。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他是混血种中的精英,与众不同,因为绝高的智慧区别于人类,会有‘血之哀’那样的孤独感。 对于他来说即使还有一丝希望,放弃都是可耻的,更何况那两个家伙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 “就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陈望伸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抬头看向大屏幕的上的文字,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凭借“镜瞳”的能力,他已经将那些龙文解读出来了大半。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是地图……这就是现在的地图!”路明非站起来大声说,“我解开了!” 新的地图立刻显示在大屏幕上,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都猛地扭头看着路明非,地图被解开之后,再理解就太简单了,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是正确的结果。 控制室里一片死寂,平静中隐藏着巨大的惊叹和不安,像是颗深水炸弹正幽幽的下沉。 与此同时,诺玛的无线电波立刻通过“蛇”传到海底叶胜的脑海之中。 海量的信息通过“蛇”涌入他的大脑,就像整个太平洋的水涌入长江。 叶胜的大脑此刻等于一台超频到过热的电脑,巨大的痛苦像是要把人撕裂。叶胜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他的意识仿佛一只疲惫得大声喘息的巨兽,随时都会倒下。 但是他不能,信息里包含了最后的逃生机会,把它们解析出来就是一幅巨大的三维地图,直接浮现在叶胜的脑海里。 叶胜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诺玛没有帮助他处理,而是直接把最原始的信息传给了他。 巨大的青铜城,也许是历史上真正的“白帝城”,此刻在叶胜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这座城活了过来。 这个两千年前被铸造的超级机关在亚纪开启之后恢复了活力,那些看似铸造成整块的墙壁分裂了,留存在青铜城的数百立方空气穿过那些裂缝逃逸。 青铜甬道也完全不同了,这些复杂的好比城市供暖通道的青铜甬道旋转之后重新对接,就像是左轮手枪在射击的瞬间滚轮转动,新的弹仓被送到了枪口的位置。 青铜城的运转没有片刻停顿,可供逃离的路径也在改变。叶胜觉得自己要疯了,他们确实得到了地图,但是这张地图无时无刻不在变! “钥匙!”叶胜忽然嘶哑地喊出声来。 通过“蛇”的电流,这一声也回荡在摩尼亚赫号的船舱中,像是负伤野狼的最后咆哮。 曼斯一愣,牙齿间咬着的雪茄几乎掉了下去,“对!钥匙!钥匙会有办法!”他大声喊。 沉睡中的婴儿迅速被送到前舱,每一次使用言灵都让他非常疲倦,要叼着奶嘴大睡两三天。 可被放到显示屏前的瞬间,他奇迹般睁开了眼睛,眼底流淌着一抹淡淡的光,他伸出肉嘟嘟的手指在巨大的屏幕上滑动,眼睛扫过地图的角角落落。 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把他仅仅看作一个食量大又好哭的婴儿看待。 “宝贝!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曼斯在心里咆哮,“给他们一条路!” “钥匙”的指尖贴着屏幕,慢慢地下落……下落,眼底的光芒同时褪去,他再度回复到一个婴儿的状态,低下头,像是随时会睡去。 忽然间,他抬起头,放声大哭起来,哭得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曼斯的心直坠到谷底。 海底的叶胜猛地睁开眼睛,淡金色的微光占据了他的瞳孔。 “钥匙”的哭声通过“蛇”传入他耳中的瞬间,脑海里那张不断变化的地图上,忽然多出了一条清晰的红线,向下,向下,笔直地向下,穿过墙壁间的缝隙,穿过甬道,甚至穿过坚实的青铜墙,最后从正下方脱出。 “这就是路?”叶胜无法判断。“钥匙”从未错过,他是卡塞尔学院的奇迹。但是叶胜和亚纪不可能穿越那些青铜墙壁,“钥匙”给的路是走不通的。而且此刻向下就得潜入水中,潜游会耗尽他们最后的氧气和力气,死于窒息有多痛苦叶胜清楚,还不如头暴露在水面上自己结束生命。 钥匙”的哭声撕心裂肺,似乎是在惶急地催促着。叶胜全身猛地一哆嗦,如同千万根针扎他的全身,他彻底明白了!那就是路! “钥匙”已经掌握了这座青铜城运行的规律,当他们抵达那些坚厚的墙壁的时候,青铜城自己的运转会在那里产生新的道路。其实很简单,只要一直向下,这是最后的逃生之路,可若是不够快就会让他们送命…… “不,不对!” 远在美利坚的卡塞尔学院本部,在看到屏幕上那条红线的时候,陈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额头,声嘶力竭地吼道:“那条路是错的!以他们所剩下的氧气,时间只够他们离开青铜城!根本不够脱出海底!”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大屏幕,像一只濒死的狮子:“诺玛,诺玛,快,把我标出来的路线发给他们!只有通过青铜城的机关,他们才有全都生还的可能!” 几乎是瞬间,大屏幕上就出现了另一条道路,但是与之前的那道红线截然不同的是,这条由陈望所解析出来的道路几乎是垂直向上的! “相信我!”,陈望犹如狮子般的咆哮声在无线电中回响:“让叶胜那个该死的家伙把亚纪给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第十八章 截然不同的道路(下) 图书馆的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陈望。 “计算距离!”听到本部传来的无线电后,只愣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位于摩尼亚赫号上的曼斯大喊。 “钥匙所规划的路径是四十五米!”塞尔玛说,“氧气供应还剩三分钟!” “该死!” 曼斯立刻意识到陈望所说的是对的,在钥匙规划的逃生路径中,叶胜与亚纪脱出的位置是在青铜城的下方,他们可以脱出青铜城,但是来不及浮到水面上来! 但是“钥匙”从未错过,他是卡塞尔学院的奇迹。 一个a级学生规划出来的道路怎么能与“钥匙”相比? “陈望,你这条狗崽子。” 与此同时,被困在青铜城中的叶胜低声地骂了一句。 在他身后,二十米高的青铜墙壁正在缓缓地倾倒,看起来像是天穹在倾斜。 刚刚的传来的地图与陈望所说的一切已经通过“蛇”传到了他的脑海中,他的脑袋已经快要烧了起来。 此刻如果不是亚纪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在向前游动,他几乎就已经动不了了。 青铜墙壁入水,激起了一波巨浪,推着亚纪和叶胜撞在对面的墙上。亚纪及时转身将叶胜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撞几乎让她的腰椎移位了,她咬着牙,抱紧怀里虚弱如婴儿的男人,血丝从嘴角溢了出来。 叶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地图上陈望所标出的路线记载了脑海中,然后解开言灵,力量恢复。 他转过身去,握住了亚纪的手,打开了头盔里的微光灯,想要说话,却发现两个人之间的信号线在刚才的冲击中已经断掉了。 “往上走。”,叶胜打开了面罩,尽量不去呼吸青铜城里污浊的空气:“我们听陈望的。” 亚纪摇了摇头,她同样打开了面罩,眼泪慢慢地爬过了她的面颊,“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我……” “我也爱你。”叶胜很简单利索地截断了她的唇语,他歪歪嘴,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种让人忘记一起烦恼的笑,让亚纪想起那时候叶胜在落地窗的阳光里对他拍屁股,“笨蛋,相信我,足够!” 他紧紧地拥抱了亚纪结实修长的身体。 亚纪点了点头,她瞥了一眼氧气余量,可以支持三分钟,加上闭气水下活动五分钟的能力,如果陈望给出的那条道路是正确的,那么他们确实有足够的时间脱出。 叶胜看了眼脚下,水中隐隐地有漩涡成型,说明有缺口在正下方打开,而与此同时,在他们的头顶上也传来了流动的水声。 这意味着这座伟大的青铜城已经开始了变化,从现在起它不再是位于海底的一块世外宝地,海水将通过打开的机关倒灌进来,将它彻底淹没。 而他们要等待的,就是海水将这里淹没的时候,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卡塞尔本部,图书馆控制室里,陈望像是疯子一般跑出了门外,他关闭了“镜瞳”的言灵,然后低声地吼道:“诺玛,给我特斯拉线圈!” “在你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里面,有卡塞尔学院里最大功率的高频传输线共振变压器。” 冰冷的电子女声立刻在陈望的耳边响起,这边是学院管家诺玛的效率。 陈望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头扎进了隔壁的房间,将特斯拉线圈开启。 “曼施坦因教授,还好有你在...” 他轻轻抬起左手的食指,一个领域瞬间笼罩了开来——言灵·真空之蛇。 这是曼施坦因教授的言灵,与叶胜相同,在此刻被陈望用自己的能力摄取了过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言灵——神之手。 他可以通过拇指摄取他人的言灵,食指释放,其余三根手指储存(只能储存三种),这赋予了他同时使用三种言灵的权能。 而此刻,他坐在了这个特斯拉线圈旁,通过“蛇”,尝试着去感知三峡上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并非没有可能性,极限的例子是特斯拉本人曾经借助这个言灵和放大线圈,身在美利坚却探查到西伯利亚境内的通古斯大爆炸,可以理解为他的领域在放大线圈的增幅下覆盖了整个地球。 当然,通古斯大爆炸引发的元素乱流极其强大也是他能够成功探查的原因。 而此刻的陈望要做的事情,就是复制特斯拉的例子,并且要做到比他更为精确! 在领域展开的瞬间,无数杂乱的信息进入了他的脑子,几乎要将他的脑海撑得爆裂开来,陈望抽搐着嘴角,凭借着一旁的特斯拉线圈将蛇的领域一路向东飞速的扩散开去。 中间途径大海,他甚至能够听到蓝鲸的鳍在海里顺滑地打过,看得到密西西比河沿岸的古老蒸汽船。 他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暴血状态,并且是从二度暴血直接开启,如果有人在此刻去触摸他的身体,甚至有可能被炽热沸腾着的龙血烫伤! 但这还不够,陈望慢慢地蹲伏了下来,细密的鳞片从他身上的各个角落冒出,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了出来。 终于,陈望“看”到了停在三峡上的摩尼亚赫号以及上面焦急跺脚的曼斯,但他没有丝毫地停留,直接控制“蛇”钻进了下方的海洋之中! 他立刻感知到了那座宏伟的青铜巨城,但来不及感叹它的雄伟壮阔,陈望再度调整了自己的暴血状态——三度暴血!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仅存于理论中的禁术,相比于二度暴血所释放出来的杀戮之心,三度暴血所释放出来的......已经没有人知晓那是什么东西了! 陈望全身鳞片一张一合。他这是在深呼吸,吸入巨量的氧气,因为接下来,他要借助微弱的“蛇”,去解放自己储存着的第二个言灵——钥匙。 海水早就已经倒灌了这座青铜巨城,叶胜与亚纪在水压稍稍稳定后,拼命地向上游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向上游动的时候,头顶的各个飞快变化着的青铜机关在某个人的控制下正在快速解锁、分开,为他们的逃生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第十九章 言灵·时间零 叶胜与亚纪两个人几乎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海底的这座青铜城,除了在一处机关前稍稍等待了几秒的时间,其它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感受不到机关的存在。 在离开这座青铜城后,叶胜惊喜地笑了,他看向自己的氧气储量,足足三分钟,还没有动用,而以他与亚纪的体质,只需要不到两分钟就能够回到海面上。 在脱出的过程中,他全程都是闭气游泳的,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陈望所规划出来的这条路不同的话,那么就将氧气交给亚纪,让她再按照钥匙给的路线行动,说不定还有着一线生机。 “快...快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无比微弱的声音在叶胜的脑海中响起。 叶胜警觉地看向四周,深暗的海里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是...陈望!”,那微弱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周围的海里面...有龙!” ...... 海面,摩尼亚赫号。 风中传来了隐约的“嗡嗡”声,伴随而来的是灯光,远处隐约有巨大的灯斑在漆黑的水面上移动,片刻之后,呼叫声出现在船头左前方的位置,“摩尼亚赫号请注意,摩尼亚赫号请注意,这里是三峡航道紧急救援机构,这里是三峡航道紧急救援机构,请亮灯回复,请亮灯回复。” 三副登上甲板,“船长,还要等么?” 曼斯狠狠地抽着雪茄,盯着水面,沉默了几秒钟。他低头看了看表,已经八分钟过去了,这代表着他的两名学生已经消耗完了全部的氧气…… 忽然间,这位执行部精英领袖的目光软化了,他忽然觉得太累太累了。 “信号灯回复,接受救援,全部人员撤离。”他向背后挥了挥手。 雪亮的氙灯在船顶打开,打出了三次短闪的光信号,这是求救信号。 低空游弋的直升机收到了信号,灯光立刻向着这边靠近,“嗡嗡”声百倍千倍地放大,从上而下的巨大风压压得人喘气都艰难,一架漆黑的直升机出现在信号灯的光圈里,七片巨大的旋翼,目测长度足有三十米。 “ch—53e,‘超级种马’,居然用这么奢华的重型直升机。”三副认出了那架美制军用飞机。 曼斯对这些已经全然失去了兴趣,他转身想要返回舱,这时候他听见船尾发出一声闷响。他掏出手电照了过去,船侧的救生艇边,浮起了一个漆黑的人头,随即是一张惨白色的脸。 “亚纪……”曼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让他更不敢相信的是,大约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又一个人从海面浮了上来,那是叶胜! 他们两个人会和以后,吃力地把一只大到夸张的黄铜罐往救生艇上推,那个黄铜罐子在水中因为浮力的缘故并不显得多么沉重,但是一旦离水就完全不同了。 “塞尔玛!塞尔玛!救人!”曼斯惊喜的大喊,随即又破口大骂,“上来!别管那个罐子了!” 好不容易将黄铜罐推到了救生船上,亚纪发出一声嘶吼,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量把叶胜也推到了救生艇上,这个年轻的男人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以后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 曼斯这才注意到,叶胜的身上正剧烈地出着血,他的后背有一道像是被巨斧砍过的痕迹! “教授,海底下有东西!” 亚纪在水中看了曼斯一眼,她没有试图往救生艇上爬,一双纤细的胳膊扒在救生艇舷侧的绳索,虚弱得随时会被水流带走。 但她的眼睛亮的慑人,曼斯愣了一下。 “教授,带着罐子快走!”亚纪大声说,“那是叶胜抢回来的……” 她忽然松开了绳索,并不是她自己要送开,而是来自水下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生生地扯了下去。她娓娓的长发在水波里一卷,完全消失了。 在曼斯奔到船舷边的时候,鲜红的血从水下涌起,像是一股升腾的红色烟雾。 “亚纪!”曼斯嘶哑地大吼。他暴怒了,撕开船长服的衣扣就想下水。 “该死!”,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陈望狠狠地敲击了一下图书馆的地板,龙化状态的力量直接地板拍的稀碎! 他的精神力在此刻已经快要到极限了,“真空之蛇”的言灵汲水似的疯狂抽取他的精神,每个脑细胞都在被压榨,言灵之力枯竭的开始只是精神疲倦,到肉体也开始支撑不住的时候,按照武侠小说的说法差不多快到人死灯灭的地步了,他此刻真的豁出了全力。 但是见到酒德亚纪,那个总是闪烁母性光辉的日本学姐被扯了下去以后,他却还是忍不住暴怒了,他拼命地思考着营救方式。 现在的他还能够释放最后一种言灵,也就是刚刚储存的“镜瞳”,“镜瞳”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就是可以复制他人言灵,但是见鬼,他要对谁释放这个能力? “陈望,你在这里...” 恰逢此时,昂热循声走进了这间屋子,他看到陈望样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但陈望那双快要黯淡下去的黄金瞳却突然明亮了起来,他对昂热伸出左手。 言灵·镜瞳在瞬间发动,这一次,他通过“零”的能力,窃取了昂热的言灵,那是能够扭转战场的言灵,是至今为止的唯一——“言灵·时间零” ...... 三峡上,大副嘶吼着拉住曼斯,“弃锚!启动引擎!开加力!”三副也大吼,边吼边拉住曼斯。 曼斯的脸上抽搐着,满脸杀气,却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停滞了,三副保持着那个拉扯的动作,却不再动弹,就连海面上的波涛都停顿在了那里。 紧接着,一个微弱无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响起:“我将你拉入了时间零的领域,你有60秒的时间去救回亚纪!” 曼斯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入了水中。 在幽暗的海水中,他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立刻看到了自己的学生,她的腰部被一个坚硬的、像是尾巴一样的东西贯穿,也正是那样东西,将她狠狠地拖入了深海中! 这本是一场必败无疑的战争,但现在他有了翻盘的机会,他将在六十秒内逆转战局,让他两个亲爱的学生重回人间! 第二十章 成功 曼斯在水下伸手,轻轻握住触碰亚纪的身体,他清楚眼下的时间非常紧迫,但是亚纪身上的伤口看起来非常严重,如果他的动作稍有不慎,立刻就会进入大出血的状态。 随着他的黄金瞳轻微闪灭,一个领域在他的身边无声地展开了。 他对周围的一切,除了他与亚纪以外的东西,不管是一切有生命和没有生命的物质下达了命令,逼迫那些他排斥的东西急速远离他,譬如海水,譬如那个贯穿在亚纪身体中的龙尾。 短瞬间,曼斯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道球形罩壁,把一切都隔离在外隔离在外,甚至海水都不能靠近。 无尽的大海中多出了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言灵·无尘之地。 言灵在释放出的瞬间就被解除,曼斯成功地将自己的学生从龙尾上救了下来,海水在这时也开始回落,他用左手的胳膊卡住亚纪的脖颈,右臂强有力地摆动着,只用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回到了水面上。 在他们登上救生艇以后,一直笼罩着他们的时间零的领域瞬间崩塌,周围的一切开始重新转动,三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救生艇上喘着粗气的曼斯教授,旋即大声地嘶吼道:“塞尔玛,救人,救人!” “快,让医疗组准备!” 曼斯小心翼翼地托举着自己的学生登上了摩尼亚赫号,这一刻他的眼神与以往的无精打采不同,简直明亮地吓人。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亚纪轻轻地放平在甲板上,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亚纪的额头,或许是由于长时间在海水中浸泡的原因,和甲板上冰冷的温度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让他震惊的是,亚纪居然在此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她的眼神看上去无比虚弱,但是在看到曼斯以后,她却笑了。 曼斯凑近去听,她说的是一句简单的日语:“阿里嘎多。”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看见医疗组朝着这里冲来,曼斯点起一根雪茄咬在嘴里,转头看向船尾的方向,在海洋之中,有一道锐利的水线笔直地追着他们来了。 “那是什么东西?”三副出了一身冷汗。 摩尼亚赫号装备了学院重金采购来的引擎,这些引擎原本用于德国造的潜艇,开加速的时候航速可以高达50节,跟一艘快艇差不多。什么东西能在潜水状态下以50节的速度游动?最快的旗鱼大概也不过如此,二战时候的鱼雷大概也不过是这个速度了。 “不会真的是一条鱼雷追过来了吧!”三副一哆嗦,大声喊,“迂回!迂回!” 他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笑,不过那条水线和那种可怖的感觉,任何人都会想尽办法避开。那条水线没有放弃,紧追着而来,航道救援机构的直升机大概也被摩尼亚赫忽然间毫无理由地开始逃逸很不解。更不解一艘客船忽然间跑得像是一艘快艇,跟着追过来。 “那是一条龙。” 曼斯狠狠地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给我狙击枪!” 大副向身后抛出了钥匙,塞尔玛打开了隐藏在舱壁中的武器柜,一支l115a3狙击步枪树立着放置在中央。 这种英国造的远程狙击步枪堪称狙击步枪的皇帝,但是执行部依然不满足于它的性能,进行了弹药优化。曼斯把一枚一枚泛着冷蓝色光,弹头上雕刻古老花纹的子弹填入弹夹,每一枚子弹的底火都被涂成红色,这是高危武器持有的标志。 “我真喜欢执行部里搞武器优化的那些疯子!唯一让我感觉可惜的是这次出来没有带上他们改良版的航炮!”曼斯把弹夹拍进枪里,闪出了船舱。 氙灯的光把船后白沫翻涌的睡眠照得雪亮,白沫掩不住拿到锋利的水线,似乎在水下不深的地方,有一柄无形的刀正在切割水面,水线的前锋距离摩尼亚赫号只剩下不过五百多米的距离。 曼斯紧紧地靠在舱壁上,把脚踩在船边的栏杆上,整个身体如一把撑在舱壁和栏杆之间的三角尺,这让他在暴风雨中能够保持平衡。 他举起了狙击步枪,在红外瞄准镜里看见了水下那条高热的“鱼”,那东西正在全速游动,所以体温远高过于水温,这把它彻底暴露了。 “很好,小伙子。”曼斯咬着雪茄轻声说。 他扣动了扳机,一道笔直的冷蓝色光线直射入水中,那是曳光弹头上的荧光材料在空气中摩擦升温的结果,枪声如雷鸣,巨大的后座力能把一个壮汉掀翻。 那道水线的推进忽然受阻,水面上卷起了漩涡。曼斯没有迟疑,连续开枪,整整十发大口径子弹射入水中,那些冷蓝色的光线前一道还没有熄灭,后一道已经拉出,同时几道冷光在漆黑的空气里滞留的时候,美得让人惊叹。 ......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本部,图书馆的某个房间里。 昂热静静地看着蹲伏在地上的陈望,此刻他的全身爬满了细小的青鳞。 陈望吃力地抬起头来,他眼眶边缘也是细小的青色鳞片,向着耳际生长过去。 “校长,晚上好。” 陈望对着昂热笑了笑,然后伸手擦了擦鼻血。 这是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而他现在处于精神力与体力双重透支的状态。 昂热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抽出了腰间的折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得先说一件事情。” 陈望强忍着直接昏死过去的冲动,话语中还带着一丝笑意:“我还没有堕落成死侍,也没有进化的打算。” “校长饶命。”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干脆利落地躺倒在了地上。 而在他失去意识的瞬间,身上的龙化现象慢慢地褪去,那张素白的面孔再次浮现,鳞片与凸出的骨刺也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重新收回了身体里面。 “真是危险的血统啊。” 昂热叹了口长长的气,不过最终还是收起了折刀,亲手将陈望从地上抱了起来。 但他并没有前往人员密集的图书馆控制室,而是换了个姿势将陈望扛在肩上,径直朝着冰窖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一章 危险血统 在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三峡那场营救的结果时,图书馆控制室的屏幕突然亮了。 一个安详的老人面孔出现,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流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作了开裂的古树或风华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 他枯黄的双手交叉,双肘搁在扶手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控制室里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学生们交头接耳,教授们却露出满脸严肃的表情。 “昂热校长。”冯·施奈德教授举手打招呼。 “我正在飞往摩尼亚赫号的直升飞机上,它已经平安溅落在三峡水库的二级船闸里。感谢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校长微笑着说。 控制室里沉默了一刻之后沸腾了,所有人都高举手臂欢呼起来,教授们激动地互相拥抱,学生们在空中击掌,凯撒和楚子航显然也相当高兴,只是那两张冷硬惯了的脸上不太方便而已。 只是楚子航时不时地会将目光投向侧后方,那里本来是属于陈望的座位,但这个家伙在给出了那份逃生地图以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学生们分作了两组,一组围绕着凯撒,一组围绕着楚子航,只有几个新生和奇兰站在一起,路明非距离所有人都挺远,觉得自己也该上去欢呼拥抱什么的,却不知道该加入哪一拨,一时间有点茫然。 这时候他看见了诺诺,诺诺同时不跟任何人站在一起,独自靠在墙上嚼着口香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路明非心里忽然有点欣喜,觉得这世上只有诺诺和他是一拨儿的。 “解散!”冯·施奈德教授说。 学生们成群结对撤离的时候,都向着屏幕上的校长挥手致意,显然校长在这所学院里是个偶像派人物。 校长只是微笑,并没有任何回应。 而在路明非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声音,“谢谢,路明非” 路明非诧异地回过头,看着屏幕上的校长对他扬了扬手,“我想提前告诉你,你已经通过3e考试,分数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你的‘s’级,我对你始终怀着期待,我将授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屏幕黑了下去,昂热切断了通讯,叹了口长长的气。 他对着所有的学生与教授们撒了一个谎,其实他并不在飞往三峡的直升机上,他现在正慵懒地躺在守夜人的小屋里面,并且占据了唯一那张还算干净的马鬃毛单人沙发。 这间阁楼就在钟楼正下方,向阳的一面都是玻璃窗,整整一墙的架子上码满了西部片的dvd,一张乱糟糟的床、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一个堆了无数空酒瓶的酒鬼、还有各种各样封面是泳装美女或者低胸女郎的时尚杂志,全部集中在这个斗室里,比酗酒party后的学生宿舍还要乱糟糟。 以昂热的审美和身上那件考究的定制西装,根本就不该在这个破地方落座,更别说和主人分享那瓶不知开了多久的苏格兰威士忌。但是昂热进门后很自然地占据了这件屋子里最舒服的位置,他熟悉这里,就像熟悉自己的校长办公室。 “该死,你能不能不要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跑到我这里来?” 守夜人一面仰头喝着啤酒,一面低声抱怨道:“弄得我这里好像是什么奇怪的收容所一样。” “老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送一个异常生物收容所的招牌。”,昂热把玩着手中的折刀,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么第二天守夜人社区最热的帖子应该就是‘震惊——某校长竟将副校长划分为异常生物’。”,守夜人随手将喝完的啤酒罐子丢到角落。 “看起来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好像相当了解?”,夜还漫长,昂热不介意在这里和老友闲扯几句。 “从某个方面来说,芬格尔那个家伙和我一脉相承。”,守夜人咕哝了一句,然后俯下身子,看了眼被昂热随手丢在时尚杂志堆上的陈望:“这个家伙怎么了?看上去还挺清秀的,有点我年轻时候的风采了。” “他刚刚在学院里出现了龙化现象。” 昂热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但是在昏迷过去以后,龙化现象却又消失了。” “这有什么难处理的?” 守夜人一面叹气,一面不知从何处摸出来几根银针插在了陈望的身上:“按秘党那一套来,给他做个脑叶白质切除术,然后送进精神病院里,这样多好,直接世界太平了。” “老友,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年代了。” 昂热微微沉默了一下,又道:“并且他是我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和楚子航对我来说的意义,就像是芬格尔于你。” 守夜人没再说话,他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从陈望身体中渗出来的血珠,那并不是血液的猩红,而是带着淡淡的黑色,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发出了像硫酸腐蚀金属一般“滋滋”的声音。 沉默了很久,他猛地一捋头发,靠在转椅后背上,仰天长出一口气:“你从哪里招来的这个学生?要是按照以前秘党的做法,他甚至都没有进入精神病院的机会——他应该在入学的第一天就被击毙然后放在实验室里大卸八块,成为解剖研究的样本!” “为什么?”,昂热皱起眉头。 他能够明白守夜人前半句话的意思,但是无法搞懂后半句,一般来说,死侍可没有成为解剖研究样本的价值。 “昂热,你听着。” 守夜人吸了一口气:“一般的混血种体内,不论他有多强,人血的比例都是要高于龙血,从而达到一个平衡,这样才能够让他不会陷入‘失控’的状态,我们将那个平衡,称之为‘临血界限’。” “我明白。”,昂热微微点头。 “但是你送来的这个家伙,我怀疑他可能已经,或者曾经暂短地跨越过了那个‘临血界限’”,守夜人吐出了那口长长的气:“他真正龙类的差距,可能只有一颗龙族之心。” 第二十二章 新闻部的兄弟们 “你醒啦?” 陈望扭了扭身体,觉得耳边传来的贱贱的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片刻后,似乎是见他久久没有睁开眼睛,那道声音再度传来:“还装死?来人,给他浇盆洗脚水让他清醒清醒!” “等等等等!” 陈望猛然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了在他面前翘着二郎腿坐着,满脸笑容的芬格尔,此刻他的身后站着一排的学生,虎视眈眈的样子,看体格是比较虚弱的,估计是新闻部的小弟。 “我说师兄,咱们之间没结下什么梁子吧?”,陈望尝试活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反绑在身后的椅子上,让他动弹不得,而脚下似乎也被什么东西给牢牢地束缚住了,非常有弹性。 如果是正常时态的他能够很轻松地挣脱开这种东西,但问题是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软弱无力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被下了“软骨散”那样子? “当然没有,我亲爱的师弟。” 芬格尔笑着从后方小弟的手里抢过长筒摄像机:“我可以向你保证,这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布置的,包括那条将你拴在椅子上面的皮带,那也是副校长的东西。” “副校长?” 陈望愣了一下,旋即,一个邋遢牛仔的模样在他的脑海里面慢慢浮现出来,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副校长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种地方?” “听说是给你进行放血疗法的时候你很不老实,表现出了非常剧烈的挣扎活动。”,芬格尔手中相机的镜头闪着光。 “我靠放血疗法不是中世纪那帮庸医们整出来的东西么?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在用?”,陈望惊呆了。 “可能是你病的太过严重,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芬格尔站了起来,换了个角度拍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不过看副校长那种打扮本来就是很够复古的家伙,偶尔心血来潮给你放放血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非常奇怪好不好。” 陈望叹了口长长的气,然后抬头看着芬格尔,眼含凶光:“不过这和你现在拍我的照片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 一个稍显矮小的身影从芬格尔的背后闪现出来,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台索尼的单反,贴着陈望的脸给他来了个怼脸拍:“狮心会会长的好兄弟被光屁股绑在椅子上面,这样的新闻怎么想都是明天守夜人讨论区的头条吧?” “等等!” 被芬格尔分散了注意力的陈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低头看去,陡然发现自己此刻只穿着一条皮卡丘的内裤,并且还快掉到了腰部以下,眼看贞洁就要不保的样子。 “对,师弟!” 芬格尔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就是这个楚楚可怜的表情,我们再来几张!如果能够再扭几下,让我录一段视频出来就更好了!” “你不怕我体力恢复以后去你的宿舍灭了你?”,陈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对着芬格尔施压。 “怕。”,芬格尔非常坦率地点头:“我是g级的败狗,你是a级的大佬,我当然怕!” “那你还不带着小弟赶紧跑?”,陈望突然愣了一下。 “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现在的阵营问题?”,芬格尔挥舞着手中的单反,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我现在是学生会的走狗,哦不,小弟,抓拍到你现在的样子起码能去凯撒那里换一顿豪华午餐吃。” “师兄饶命啊!” 陈望突然醒悟过来这货现在是凯撒的小弟,他哭丧着脸:“你欠我的那五百块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不要用金钱侮辱一个记者的人格!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诚实!”,芬格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只是他那只没有握住单反的手却悄悄地比了一个拳头的手势! “靠!这么黑?” 作为去年就已经被芬格尔软磨硬泡、蹭吃蹭喝过的男人,陈望自然是明白芬格尔手势与对话组合着的意思——“诚实”、“乘十”。 “各部门就位,新闻讲究的就是一个时效性,我们现在就把照片整合一下上传!” 芬格尔转过头去,招呼着身后的狗仔们:“标题我已经想好了,‘震惊——狮心会会长竟喜欢这样的玩法’,封面配图就上一张情趣椅!” “你们这是胡编乱造!这根本就是一派胡言!我会向校长举报你们的!”,陈望再度被芬格尔的不要脸刷新了下限。 “记得用我的管理员账号置顶,发信息给副校长,让他在帖子下面给我刷一点热度。”,芬格尔再度补充:“毕竟在学院里面,这样‘楚楚可怜的稀世珍宝’简直比熊猫还要罕见,说不定就有感兴趣的兄弟们.......” “停停停!” 陈望终于绝望了:“师兄,你们一路上摄影拍照辛苦,我决定拿五千块请兄弟们喝个下午茶!” “这怎么好意思?” 芬格尔一面说着,一面伸手,麻利地解开了椅子后面束缚着陈望的腰带。 而身后新闻部的兄弟们闻言也是立刻停止了拍摄工作。 这帮人是芬格尔的师弟、小弟,也是他的债主们,都是在初入新闻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被芬格尔软磨硬泡地借走了数额不等的钱,他们那么多年来在新闻部忠心耿耿……也是为了盯紧欠自己钱的那家伙。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封口费已经到账,该讲的职业道德还是得讲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在陈望忙着提裤子的时候,芬格尔突然冷不丁地开口,将陈望吓了一跳:“我这趟来其实是碰巧,是凯撒让我提醒你看一下邮箱。” “凯撒?” 陈望皱了皱眉头,忽然愣住了。 做为学生会除了楚子航以外的头号死地,凯撒怎么会给自己发邮件? 莫非是发现了他伟大的人格魅力,想要招揽他成为二五仔? “我的建议是你先把裤子提上。” 芬格尔摇了摇头:“刚刚的五千块只是刚刚的价钱,现在我又发现了更好的素材。” 身后的兄弟们立刻再度掏出了摄影机对准陈望,一副眼冒金光的样子。 陈望慌忙提上裤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钟楼旁的小隔间。 “好了,今天的行动就到这里,解散吧。” 芬格尔搂着一名干事的肩膀,对他竖起大拇指:“今天你的表现非常突出,我决定等陈望的款项到账以后先把欠你的钱还掉。” “部长真威武啊!”,小弟面露感动之色:“这个月的饭钱终于有着落了。” “什么饭钱?粗俗!新闻部中人的思想觉悟怎么能如此低下?要像我一样视金钱如粪土!”,芬格尔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小弟:“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第二十三章 凯撒的邀请 陈望刚回到宿舍,便听到远处钟楼上传来了低沉的轰响,那尊很久都不敲响一次的青铜大钟摇晃起来,钟声响彻整个校园。 “又有人离开了么?” 叹了口气,陈望轻轻打开宿舍的窗户,大群的白鸽从那里涌出,在空中鸣叫着,盘旋飞翔,也不知有几百几千羽。 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夜空都被鸽子的白羽覆盖了,所有的鸽子都降落在草坪上,它们并不觅食,只是咕咕的叫着,这声音在夜空里显得有些哀凉。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有人点燃了白色的蜡烛,插在草坪里。 陈望也默默地从床下翻出一个白色的蜡烛点燃,他在窗台上滴了几滴蜡油将拉住固定住,然后闭上双眼,轻轻哼唱着托马斯·格雷的墓畔哀歌。 他不知道是谁离开了,但是凡是卡塞尔学院里的人,不论是谁,只要是在屠龙的事业上牺牲了,那么他们都是同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牺牲的同伴们都是秉烛前行的领路人,他们为一个共同的宏愿而奋斗,那就是屠龙。 而对于龙墓的探索,陈望也大致听说过,那像是一个盘绕在秘党头顶上方的诅咒,以前进入龙墓的人都必须牺牲至少一个。 这是龙族的诅咒。 一直等到蜡烛燃尽了,陈望才叹了口长长的气,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逝者已逝,但是活着的人的生活总还要继续。 他没有忘记芬格尔和自己说的话,转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录qq,上面立刻浮现出来了一个邮件的图标,发信人是“顾曦”。 他点开一看,忽然就愣住了。 亲爱的陈望师兄: 我代表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郑重邀请您参加明晚在安珀馆举行的晚宴和社交舞会,时间是18:00,学生会将集体出席对卡塞尔学院若干年来难得一见的s级学生以及在自由一日中屡次创下新纪录的你致以敬意,此外,恺撒·加图索期待着和你的私下交流。 请穿着正服。 你最诚挚朋友 顾曦 “搞什么?” 陈望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觉得脑子里乱得像是一锅粥。 凯撒那个家伙邀请现在学员中唯一的“s”路明非参加晚会他能够理解,因为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通过晚会的方式邀请路明非参加狮心会。 只是后来考虑到学生会中“蕾丝少女团”的存在,狮心会在这方面的力量储备对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薄弱,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是邀请他去参加晚会是为了什么? 相比于凯撒要诏安自己,陈望觉得可能性更高的是学生会的那帮家伙们打算在那里杀人灭口,把他这个楚子航身边的头号悍将给消灭掉。 可作为一个天朝来的人,哪里有临阵脱逃的理由? 没有过单刀直入,过五关斩六将的经历能算得上是真男人?对得起以前拜过的关二爷么? 更何况这次邀请函的发信人还是顾曦同学,要是真不给面子直接拒绝了,以后自己难免会寝食难安。 叹了口长长的气,陈望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芬格尔:“师兄,明天安铂馆的宴会有邀请你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芬格尔欢快地声音:“有的,我和路明非都已经收到邀请函了。” “那就好。”,陈望松了口气:“记得到时候带上摄影装备,‘s’级新生参加舞会的场面可一定要录制下来。” “你是害怕被凯撒给切开剁碎,杀人分尸吧?”,芬格尔立刻就看穿了陈望的意图:“先把五千块打到我的卡上来,师兄担保你明天没事,起码后天守夜人论坛的头条不会是你失踪的消息。” “好。”,陈望有些心疼地抽了抽嘴角:“一会儿把你的银行卡号发过来,我给你打过去。” ...... 次日傍晚,安珀馆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打开了全部的灯,透过那些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看进去,水晶吊灯的光绚烂迷离。 这是一座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别墅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墙壁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门前是一条避雨的走道,用巨大的卷拱支撑起来,每一道拱下都有精雕的天使,或者沉思或者微笑,门前是持烈火之剑张开六翼的石灰岩炽天使立像,沐浴在秋天的细雨里。 学生会的干部年轻干部们都穿着黑色礼服,上衣口袋里摆着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红色的玫瑰花,站在走廊下四顾好象在等着什么人。 一辆漆黑的加长版奔驰迈巴赫s680从安铂馆路口的十字路口转了进来,学生会的年轻干部们微微侧目,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毕竟他们都穿着armani或者zegna的西服,戴着montnc或者constantine的表,门前停着的那一水儿要么阿斯顿·马丁要么捷豹。 这辆高端的迈巴赫在今晚的宴会上也只能算是“普通”的车辆而已。 迈巴赫在安铂馆前的停车位上缓缓停稳,一个穿着黑色订制西装,梳着锃亮背头的年轻人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他戴着墨镜,一张线条硬朗的脸上看不出来丝毫表情。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树丛里几条敏捷的身影跳了出去,手持数字单反,扑上去就就拍,镁光乱闪。 “干什么?” 穿着黑色定制西装的年轻人冷冷地看向这个方向的狗仔们,端的是十足的贵族派头。 似乎是被年轻人强大的气场所震慑到了,狗仔们立刻收起了相机,灰溜溜地重新钻进了树丛里面,像是重新进入了潜伏状态。 “我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一个戴着眼镜的狗仔看了一眼单反上拍摄下来的照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狮心会那个兰斯洛特的车么?我记得他每次出门公干开的都是这辆s680!” “刚刚那个人不是兰斯洛特吧?”,另一名狗仔立刻凑了过来,他似乎嗅到了新闻的味道:“我记得他好像是经常和狮心会会长厮混在一起的那个,叫什么...陈望来着?” “难道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敲定了明天卡塞尔学院新闻频道的一项简单新闻。 第二十四章 晚会 陈望看着安铂馆门口气势汹汹的兄弟们,他们当中有人认出自己后已经开始停止了交谈默默撸起袖子,这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以前在体育课上把学生会的几个干事们整成了死狗。 这么想来自己的处境和当年的刘邦实在是太像了——安铂馆就是当年的鸿门,在这里有一帮想要干掉自己的学生会小弟和一个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学生会老大。 一会儿他进门以后说不定就有某个学生会的小弟说要和凯撒展示一下刚练的枪法,然后不小心走火将自己一枪爆头。 问题是当年项庄舞剑的时候好歹还有项伯拔剑给刘邦挡了几下,然后还有个不怕死的樊哙从门口冲了进来忠心护主,而他现在是单刀直入,就像关二爷的千里走单骑。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门口那里还有退缩的道理? 陈望整理了一下思绪,打起十二分的贵族派头,在学生会众人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安铂馆的大门。 在穿过人群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好几道不善的目光,但他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直到快到走廊尽头的转角处,他听见了清寂有力的掌声。 转头看去,看见一身白色正装的恺撒正站在安铂馆内,头发金子般闪耀,领口里的蕾丝巾镶嵌着水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晚上好。” 陈望摘下墨镜,不卑不亢地点头,然后很有礼貌的伸出右手。 “来得很准时。”恺撒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同样伸出右手来。 感受到从凯撒手上传来的力道,陈望眯了眯眼睛:“守时是狮心会的一项传统。” 两人的右手在空中紧紧相握,在他人眼中,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地、无可挑剔的商务笑容,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拍摄了下来。 但是过了一会儿,周围学生会的干部们终于发现了不对。 不管是按那个国家的握手礼仪来看,他们握手的时间似乎都有些太长了...... “凯撒,陈墨瞳来了。”,帕西从门外走来,在凯撒的耳边轻声说道。 “看来我们要下次才能分出个胜负。” 凯撒轻声笑了笑,与陈望在空中相握的手终于分开。 学生会的干部们注意到,两人分开的手上都留下了对方鲜明的指印,并且垂着的手都微微颤抖着,显然在刚刚已经进行了一场沉默的对决。 陈望没有说话,而是与凯撒一起转过头去看向门口,在那里诺诺牵着路明非和芬格尔的手,让陈望不由地想起了一句“左牵黄,右擎苍”,至于谁是黄狗谁是苍鹰,这个问题倒是有待考量。 诺诺见到凯撒,松开了牵着两人的手,走了过来,非常自然地说道:“我下午有课,抄近路来的。” 恺撒双手轻轻地抱住她的肩膀,跟她行了一个屁臭到极点也优雅到极点的贴面礼,“你穿着一身看起来很漂亮,我也没看你穿过。” “陪古德里安教授去中国出差的时候买的,”诺诺耸耸肩,“你总不可能看过我的所有衣服,我还留着万圣节时候扮小鬼要糖吃的黑袍和面具,你要不要看看?” “你如果穿着那一身来敲我的门我一定会给糖的。”恺撒优雅的说着,像个皇帝一样拉着诺诺的手进了大厅。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看其他任何人哪怕一眼,冰蓝色眸子里凌厉的目光掠夺过其他人的时候,都像是利刃切割空气。 在路明非和芬格尔呆了一会儿之后,门前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陈望了。 陈望身为狮心会的顶级打手,自然不能与学生会的家伙们一同进门,这是有关阵营领地的问题。 只是凯撒的不闻不问似乎让刚刚鼓起勇气要和恺撒握手的白袍小将李嘉图·m·路和陪绑山贼芬格尔非常的尴尬。 “我们英雄好汉是否重脸面?”路明非一转身,“他不给我们面子,我们也不给他面子!我们转头就走!” “可别!兄弟,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挺住呀!”芬格尔又把他拧了回来,竖起大拇指如长兄一样鼓励着这个有尊严的学弟,推着他的肩膀,“进去!你是被邀请来的,怕什幺?” 路明非脚下一步没动,紧紧的抓着芬格尔的大拇指,“师兄,我信你!你说你是一条好汉,你先进!” “先进就先进,我芬格尔作为这个学校资格最老的学生,阶梯跌到前无古人的‘f’级也不煺学,我会怕恺撒?” “握手!我心里也是如此想的!”路明非松开芬格尔的拇指,一把抓只他的手掌大力摇晃。 “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和我一起进去。” 在门旁待机的陈望笑着开口展示自己的风度,觉得这是一个为狮心会招揽s级新生的好机会。 但芬格尔显然并没有配合他的打算,伸手将拦路的陈望拨开:“麻烦离我们远一点好吗?今晚在这里你才是最危险的人!” “我他妈...” 陈望开口就是一句经典的国骂,他看向芬格尔的眼神变得非常不善,甚至想了起来刚刚被他勒索走的五千块大洋。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使用刚从楚子航身上复制来的“君焰”给这个败狗师兄的臀部来一下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师兄,你终于来了?” “接到师妹的邀请函就算是天涯海角师兄也定然是单刀直入千里赴约。”,陈望扭头看了一眼顾曦,下意识地说道。 她从安铂馆的门前走来,轻盈的像一只蝴蝶。 作为“蕾丝少女团”的一员,顾曦今晚穿了一件刚好没过膝盖的纱裙,腰间软软地系着一个丝质蝴蝶结,看上去很有青春少女的意思。 “嘿嘿,这么有诚意?” 顾曦走了过来,拉住了陈望的手:“那么作为奖励,今晚我就勉为其难地当一次你的舞伴吧?” “其实倒也不用勉为其难。”,陈望嗅着顾曦发间淡淡的香味,有些无奈地开口:“如果你做我的舞伴的话,算不算投敌的一种?” “没事的。” 顾曦指了指前方并肩行走的路明非与芬格尔,小声地说道:“我有统计过今天晚上的数据,男生比女生多了两个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陈望微微挑眉,看着嘀嘀咕咕的路明非与芬格尔,脸上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有两个男生要搭伴跳舞?” 第二十五章 跳舞 安铂馆的自助餐非常丰盛,这让陈望有些欣慰,觉得这次单刀赴会的涌起没有白费。 他问了顾曦今天安珀馆里的人口,然后又在经过餐台的时候数明了龙虾的头数,与人数恰好吻合。 于是陈望立刻得出重要的结论,这是一场以吃为主的社交活动,慷慨的学生会长凯撒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条澳洲龙虾,这些浑身赤红的大家伙趴在冰上,后背打开,露出一身晶莹的白肉。 一旁放弃了警惕的路明非显然怀抱着与他相似的想法,正在挥舞刀叉,大块朵颐。 陈望不得不感慨一句,不愧是来自大吃货帝国的人,在哪里都容易有相似的想法... 只是突然间他又注意到路明非身旁站着的芬格尔,那家伙的吃相更加恐怖,他甚至能够看到挥舞着的三文鱼。 可这家伙不是德国人? 不得不说这两头猪西里呼噜吞咽食物的声音让人觉得这些自助餐是真的相当可口,陈望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个炸虾天妇罗在手,却被被顾曦一掌打掉:“马上舞会就要开始了,先等等。” “抱歉,我只是有点情不自禁...” 陈望老脸一红,被顾曦拉着走来到了安铂馆的角落,由于胸口佩戴着狮心会的徽章,每个学生会的成员看见他都会对他致以崇高的注目礼,目光中饱含崇敬或者说杀意。 只有在经过诺诺身边的时候,这个红发的女孩噗嗤笑出了声:“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像被卖身到青楼的样子唉!” “...” 陈望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因为凯撒此刻正站在她的身边,他总不好意思回一句“你才被卖到青楼”。 虽然说这个意大利人不一定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但是这句话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伤害性总是有点大的。 “你会跳舞吗?” 来到了舞池的角落里,顾曦一面整理裙子和头发,一面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总是笨手笨脚的。” “开什么玩笑?”,陈望挑了挑眉:“舞蹈可是学院的必修课好吗?” “这么说你的经验很丰富咯?”,顾曦漫不经心地抬头,看向陈望,突然觉得但从跳舞的角度来看,这家伙的身高和自己还蛮搭的。 “那倒没有。” 陈望被戳中了痛处,低下了头来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狮心会里的女孩现在大多都名花有主,我又干不出来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舞蹈课上我的舞伴都是楚子航...” “......” 顾曦沉默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恰逢此刻,铃声割裂了安珀馆大厅里的空气,客人们明白都明白铃声意味着什么,都停止了说话。 所有的的灯光同时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边走下气宇轩昂的黑衣男生,一边走下戴着真丝白手套的白裙女生。 “那两个家伙在干什么...” 陈望突然注意到在一楼大厅中间站着的那两个家伙。 在铃声响起的时候,客人们都识相地煺到了不同的角落里准备舞会,但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明白铃声的意思还是吃得太过忘情以至于没有听到铃声,现在还全身心地扑在了自助餐上面。 路明非和芬格尔用这种方式成功地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场大概有两三百道冷冷的目光投射在他们身上。 走到楼梯口的宾客们刚刚把手搭在一起就停下了脚步。 场面冰封了。 “s”级的新生路明非率先意识到了周围的环境不太对劲,他开始四下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近些的角落准备钻过去。 片刻后,一旁的“g”级老生芬格尔也反应了过来,但是作为一名顶级的老油条,他并没有选择逃避,而是拍了拍手:“好久没有跳舞了啊,我入学的时候曾经是年级的猫王诶!” 陈望忍不住扶额,莫名间就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代入感。 紧接着,芬格尔上上下下打量楼梯上的淑女们,陈望明白他这是走投无路不得不选择一个舞伴来化解此刻的尴尬了。 满场居然都是成对的男女,没一个女孩是闲着的,而且每一个被芬格尔看到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一声扭过头去,感觉大概是看到了一坨牛粪后的自然反应。 早已知晓安铂馆内人数的陈望忍不住频频叹息,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安铂馆内除了乐队以外,只有芬格尔和路明非两个“多余的”男人。 不过相比于芬格尔的恬不知耻,一旁的路明非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陈望甚至看见了他湿润的眼角,忍不住为这个同乡的师弟感到悲哀。 直到他看见路明非面前那一盘还没有吃完的沾满了芥末的生鱼片。 就在这时,二楼一侧的深红色幕布来开,一支小型乐队开始试音,为首的指挥正准备挥舞手中的指挥棒,扭头看见了舞池中央众目焦点的两个男人,不禁有些踌躇,得不到命令的乐队成员们只能一再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是探戈!正是我的强项啊!”陈望注意到,芬格尔眼中透出毅然决然的神情,“我和你,漂亮地杀出一条路给凯撒看看!” “太棒了,把你那条血路指出来吧!”s级学弟路明非立刻呼应芬格尔的勇气。 紧接着,陈望便看到芬格尔揽住路明非的腰,抓住路明非的手,对着二楼的乐队指挥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let''srock!” 这是陈望第一次看见芬格尔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气息,带着一股跑江湖的无畏,一股雄性的蛮横,要是对古惑仔情有独钟的女性也许会突然对这个邋遢的男人产生一点点悸动。 音乐开始,舞裙旋转,陈望自然地握住了顾曦的手,跳起了探戈。 而在他们身旁,两只黄鼠狼在巨大的外压之下,拥抱在一处。 空气里弥漫着飘渺的香水味道,客人们显然都上过同一门舞蹈课,舞姿出自同一个老师的授业,走位也精准,大厅中上百对男女一时摆出矩形阵列,一时散开为圆形,黑色的男生在外圈,里圈是白裙的女生们。 唯一不协调的是,路明非也在里圈……翩翩起舞。 “喂,这是选妃会吧?是奥匈帝国皇帝的选妃会吧?我看过《茜茜公主》,一模一样。”路明非后悔在被芬格尔抓住的瞬间没有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而后转身逃跑,等到他们被包围了,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身边,蕾丝边的白色礼服裙随着女生们的旋转,如巨大的白花盛开。 第二十六章 舞伴 “你觉得他们能完整地跳完一支舞么?” 陈望抱起顾曦,做了一个漂亮的旋转,顾曦的白裙在此刻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修长的小腿线条柔美。 “不好说。” 顾曦落地后轻轻摇头:“一会儿会有交换舞伴的环节,想来以芬格尔师兄的性格应该会很乐意将这位s级的当红炸子鸡分享出去的。” 陈望微微愣了下,他这才想了起来,学生会里进行的是欧洲的古典式社交舞会,按照舞会的惯例,在舞曲中央确实是有着交换舞伴的环节。 “那我怎么办?”,他的步伐突然缓了下来,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女孩,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们应该不会在跳舞的时候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刀来暗杀我吧?” “现在已经不是抗战时期了。”,顾曦微微挑眉:“跳舞暗杀女军统的剧情实在是有些过时,更何况你觉得以你的身体她们一刀真的能刺穿你?” “那可说不准。” 陈望无声地摇了摇头,他对现在舞池里播放的这首探戈非常熟悉,这是雅科比·盖德的《jealousytango》,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下一个小高潮很快就要来临。 届时舞池里的女孩们都需要踩出一个漂亮的旋转,并且在这个旋转中完成对于舞伴的更换。 他有些期待地将目光投向周围的女孩,都很漂亮,但是叫得上名字的只有诺诺,此刻她正与凯撒相拥跳着探戈,漂亮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至于认识的男人,倒是也有两个。 路明非和芬格尔正搂抱在一起,雄赳赳气昂昂,两只交握的手臂并在一处仿佛一门等待发射的迫击炮,看样子显然已经是有了目标。 但陈望没有心思去关心他们交换舞伴能否成功,他现在要担心的是自己,在顾曦旋转出去的瞬间他到底应该接过哪个姑娘的手? 陈望很自然地将目光锁定在了诺诺身上,这是他在学生会里唯一能算的上朋友的小巫女。 他下意识地牵引着顾曦朝着那个方向跳着,而诺诺似乎也注意到了陈望的窘境,不知道笑着对凯撒说着什么,然后两个人也朝着这个方向靠拢了过来。 就在两组人即将交错的瞬间,顾曦踩出了漂亮的旋转。 她的手与陈望脱开了,而陈望也下意识地伸手,看向诺诺的方向。 只是他等到的却不是身材轻盈的诺诺。 而是与顾曦相似的女步,却像一只棕熊一般狠狠砸过来的凯撒·加图索! “??!!” 在接住凯撒的手时,陈望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并且由于身高上的差距,他被强制性地由男步转换成了女步。 “很不错的变通能力,看来平时我有些小看你了”,凯撒低头,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 不远处传来一声没忍住的笑声,陈望沮丧地抬头看去,诺诺已经成功地握住了顾曦的手。 她旋转起来,轻盈得如同一只紫色的凤尾蝶,脸上挂着那种诡计得逞的笑容。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胸肌练得非常不错?” 陈望收回目光,终于鼓起涌起看向了对面的恺撒。 恺撒不太明白这个家伙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不过还是开口道:“经常有人这么说,但被狮心会的人夸奖倒还是第一次。” “我不是想要夸奖你。”,陈望叹了口长长的气:“只是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跳舞的话,你的胸肌会硌地我非常难受。” 凯撒没有说话,默默地将胳膊收起来了一些,放大了两人之间的空隙。 “其实我觉得做男人要有自己的主见。”,在一个笨拙的旋转后,陈望终于没忍得住,开口道:“不能女朋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是么?” “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所以我实行了。”,恺撒微不可察地耸了耸肩:“如果楚子航看到你女步跳的这么好,一定会给你鼓掌的吧?” 这下轮到陈望沉默了,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在每次的舞蹈课上,他与楚子航两人相拥跳着探戈的样子。 其实楚子航的女步跳的也是相当不错的。 恰巧此刻他一眼瞟到了路明非和芬格尔两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到了这个地方来。 从两人紧紧相拥的姿势来看,刚刚那一轮交换舞伴的过程中,两人并没有成功。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s级的新生和你跳一支舞,我去陪一陪败狗师兄也行。”,陈望突发奇想。 “不行。”,恺撒紧紧地握住了陈望的手:“他的身高和我不合适!” 如果手头有烟灰缸,陈望肯定会直接将他拍在恺撒的脑袋上! “那就继续换回来。” 在下一个小高潮来临的时候,陈望突然一转攻势,以一个无比强硬的姿势将恺撒·加图索甩了出去,而自己则是旋转着,以刚劲有力的舞蹈切入了诺诺与顾曦之间。 但是这次他并没有选择顾曦,而是轻轻地握住了诺诺的手。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砸进秘党的精神病院里。”,陈望看着诺诺的墨色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诺诺一面跳着标准的探戈,一面撇了撇嘴:“切,无趣的男人,又不是让你一直和恺撒对舞,你看对面的芬格尔和路明非,他们都要完成整整一曲的单人舞了,也没说什么。” “只是你没听见他们的咬牙切齿吧?” 就在这时,一丝诡异的提琴变音仿佛利刃般撕破了整首舞曲。 舞厅里的人包括陈望都皱眉往二楼看去。 在一切都要求高品质的卡塞尔学院,即使厨子指挥的乐队也是一流的,这样的错误不该出现。 首席小提琴手拉完了那个长音之后站了起来,把提琴放在自己的座椅上,转身下楼。 那是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银色嵌水晶的礼服,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身材娇小,介乎孩子和少女之间。 陈望认识她,是那个叫做“零”的女孩。 “啪” 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被放在大理石地面上,水钻折射耀眼的光辉,像是童话里的那双水晶鞋。 零脱下自己脚上的黑色皮鞋,踩进高跟鞋里。 她原本娇小的身材在高跟鞋的衬托下忽然挺拔起来,收紧的小腹和挺起的胸膛让她看起来婀娜多姿,是个叫人惊艳的少女了,只是那张从来没有表情的脸还是如冰封一般。 她缓缓地高举手臂,抬起一条腿,停住。那是个经典的芭蕾动作,如同天鹅的死去,美得叫人心里一颤。 “我猜她是冲着路明非去的。”,陈望无声地笑了笑,他突然想起在3e考试上看到的那个叫做路鸣泽的男孩,在那个梦境里,他就坐在零的位置上。 冥冥之中,他觉得零、路明非与路鸣泽三个人之间应该有着一种奇怪的关系。 正如陈望所想,下一刻,女孩跳起了标准的探戈,刚劲有力。 她旋转着,沿一条笔直的路线切入了舞圈,直指圆心,路明非和芬格尔所在的圆心。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为她闪开了一条路,圆被割裂,女孩像是一道银色刀光,切了进来。没有人能够抗拒她的到来,因为她的舞蹈太完美,以一种女王般的气势压倒所有人。 芬格尔识趣地把路明非推向俄罗斯女生,而自己……也旋转着,以和俄罗斯女生一样刚劲有力的舞蹈,从反方向切出了人群。 陈望不得不承认芬格尔倒也是条好舞棍,大概当年确实也猫王过。 俄罗斯女孩的手搭上路明非的瞬间,舞曲雄赳赳地迈入高朝段落,以一个强劲的摆头,路明非在女孩有力的双臂下摆正了舞蹈的姿势。 笑声和惊叹声都止住了,真正华丽的舞蹈,这才开始。 “真像是天使降临。”,陈望低声地叹息道,此刻他对面站着的已经不是诺诺,在刚刚的音乐声中,所有人已经再次交换了舞伴。 终曲即将到来,顾曦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你需要的话下次我也可以的,垫着胸垫穿着束腰的紧身衣还带露大腿,保准你倍有面子。”,顾曦看着陈望的眼睛,笑着说道,干净的黑色瞳孔中纯粹无比。 陈望笑了笑,听着耳边即将结束的porunacabeza,开口道:“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要不要做一个华丽的告别?” “免了,我还不想明天坐在轮椅上上课。”,顾曦气鼓鼓地说。 终曲的余音中,别的女孩都静止下来,零却没有,她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开始了旋转,裙摆飞扬,鞋上旋起银光,鞋跟打击地面的声音组成了一连串快板。 这一瞬间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无论是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之死或者巫山女神在高堂云散天下的绝唱来形容,都绝不夸张。 掌声,清寂有力的掌声,凯撒居然鼓起掌来。跟着他,所有人都鼓起掌来。掌声就像是一片暴风雨,暴风雨中银色的天鹅高傲到了极致。 第二十七章 龙族入侵 “舞蹈暂告一段落,现在请学生会主席凯撒为我们致辞。” 一名学生会部长站在二楼的平台上敲了敲麦克风。 议论零的声音低落下去,无论俄罗斯新生多么华丽耀眼,毕竟凯撒才是这个学院里当之无愧的明星人物。 凯撒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侍者,沿着楼梯上到二楼,接过麦克风。他扫视下面所有的人,像是皇帝检阅他的军队。“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院的时候非常失望”,凯撒顿了顿,“因为这里人太多了!”他冷冷地笑了。 “真正的精英,永远多不会是大多数!”这个开场真是冷的叫人直起鸡皮疙瘩。 但是下一刻,凯撒忽然笑了,笑容和煦可人:“感谢诸位的到来。因为所有被邀请的客人,无论你们是来自山顶校园还是山谷校园,都是精英,我们如图素家的客人,”凯撒竖起一根手指,“也只能是最优秀的!” 静了一刻之后,有人大力鼓起掌来,跟着他所有人鼓掌。 唯一的例外是陈望,他看着二楼平台上意气风发的凯撒,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楚子航那个家伙。 相比于凯撒这样用简单几句话就能调动人心的演讲家,楚子航每次在狮心会上的发言都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没什么煽动性,甚至有些枯燥无味。 也不知道这样的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样才能成为“宿敌”,难道只是因为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对立关系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准备想办法悄然退场。 毕竟安铂馆属于学生会,而作为学生会的死对头,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在凯撒演讲的时候发出不屑的冷笑。 但说实话,他觉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凯撒讲的话确实是字字珠玑。 “叮铃铃”“咚咚咚”“哗啦啦”…… 忽然间无数手机铃声响起,嘈杂一片,从恺撒到诺诺倒客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摸出自己的手机。 几十上百台手机一起震动着蜂鸣,让人隐隐地不安了。 每个人在看到进入的短信时脸色都变了,变得紧张起来。 陈望也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来自诺玛的短信—— 龙族入侵! “搞什么?” 陈望立刻皱起了眉头,刚要离开安铂馆,他的手机却再度响起,他看了眼屏幕,是楚子航。 “怎么了?”,陈望率先开口。 “我不太清楚”,电话那头传来楚子航低沉的声音:“按照以前校园防御的布置,你和我一样是c组的成员,现在立刻到教堂这里来。” “好。”,陈望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时,安铂馆内的所有学生也开始有秩序地向场外走去,男孩们边走便解开束缚住他们的领带丢在地上,女孩们则是丢掉了身上碍事的装扮轻装上阵。 他们接受过应对紧急戒备状态的训练,一瞬间这些还穿着礼服的家伙都像是军人那样严肃。 执行部那些海军陆战队的前队员们出现在安珀馆和每个建筑外面,他们是驾车来的,打开车厢,里面的武器架上是整齐的自动枪发。 凯撒提着那把名叫狄克推多的猎刀,领先众人冲往图书馆,那里是资料库,必须确保安全的地方。 “所有新生呆在宿舍中,二年级以上并且战场生存训练课及格的学生有权动用武器,使用弗里嘉子弹,不得动用实弹,。”诺玛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到校园的每个角落,“封锁每一个,入侵者不止一个人。” “你是新生,回宿舍去吧。” 陈望叹了口气,轻抚顾曦的脑袋:“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非常难得的,顾曦居然顺从地点了点头:“我等你的电话。” “真乖。”,陈望笑了笑,然后用力在汹涌的人群中挤出了一条道来,跳上了那一辆停在门口的迈巴赫s680,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上车以后,陈望的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清楚这次的事件绝不是学院里进了小偷那么简单。 诺玛没有报告入侵者的位置,这说明入侵者巧妙地避过了所有监视设备,换句话来说,这是一群有备而来,并且应该有明确目标的团伙。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团伙,才能被诺玛打上“龙族入侵”的标志? 上一次“龙族入侵”的事件,应该还是梅涅克·卡塞尔那次吧? 想到这里,陈望不由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但下一刻,迈巴赫里的车载音响却发出了一阵电流声,陈望略微松了下油门,将音响调到了狮心会的专用频道:“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加强图书馆的警戒;c组收到请撤离教堂区域,加强图书馆的警戒……” 这是施耐德教授的声音。 还没等陈望反应过来,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又在音箱中响起:“c组收到请立刻撤离教堂区域,不包括楚子航。” 陈望立刻理解了这个命令背后的意思,那就是教堂区域应该出现了高阶级,起码是b+以上的混血种。 在这样混血种的战斗中,血统稍弱些的人很容易被余波伤害到。 紧接着,陈望突然感受到,一个强大到足以笼罩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灵”溃散了。 副校长居然解开了“戒律”。 陈望皱起眉头,猛踩油门。 在卡塞尔学院夜晚的道路上,他将车速飙到了130码! ...... 驾车来到了教堂前,这里此刻已经是空无一人,陈望戴上了耳麦,听见通讯频道里传来了楚子航的声音:“那就这样开始吧。” “好。”,这是另一个听上去有些冰冷的女声。 “言灵·君焰。” 楚子航说完,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喉间传出,节奏越来越快,演化为高亢的唱颂。 “好,言灵·君焰。”少女发出了同样平淡的声音。 陈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下一刻,他听到完全一样的龙文以少女的声音发出,渐渐追上楚子航的唱颂。 他微微抬头,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射穿了教堂的玻璃,通讯中断,光混合着飞扬的尘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好在结实的建筑结构还没有被摧毁,这栋古老的建筑在瞬息之间被烧灼为废墟。 第二十八章 集合 “如果……毁灭性的言灵‘君焰’都不是我们一方拥有……” 卡塞尔学院,指挥部里,施耐德教授满头冷汗,“对方到底是谁?他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我突然明白了诺玛将本次事件定义成‘龙族入侵’的理由...”曼施坦因幽幽地说道:“这次事件的严重程度说不定能比得上一百年前梅涅克·卡塞尔的那一次。” “不至于吧?”,一旁的古德里安教授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他们说不定只是觊觎学校里某项东西的混血种集团...” 三名教授的脸色在此刻都异常惨白,作为学校内最强战力的昂热被从三峡运回来的那样东西拖死在了某个地下五十米深的实验室内。 这就意味着除了“a”级的恺撒和楚子航以外,他们很难再找到更加优秀的学生来组织有效的抵抗防御。 学校里的混血种很多,但是能够拿出来作为“统帅”的,其实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施耐德教授,我是陈望。” 就在这时,陈望的声音在施耐德的耳麦里幽幽地响了起来:“我现在在教堂边上,要不要对楚子航进行增援?” “陈望!?”,听到这个名字以后,施耐德教授的声音变得高亢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散模样的学生,虽然他上学期挂了足足两门必修课,但是他确实是一名货真价实,能够与楚子航凯撒两人平起平坐的“a”级! 作为卡塞尔学院风纪委员会主席的曼施坦因也同样想起了这个叫做陈望的家伙。 这个去年刚入学的新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曾经无数次挑战了学校的校规,如果不是昂热经常出席为他说些好话,他应该早就被勒令退学然后滚回家里面去喂猪了! 只有一旁的古德里安教授满脸迷茫地四处看着,他掏空了脑海中的记忆,可就是记不得有一个叫“陈望”的家伙。 “好极了。”,施耐德教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楚子航是我的学生,而我是执行部的负责人。我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教堂内的敌人只要他一个人就能解决。” “我需要你带领狮心会的成员前往‘冰窖’进行防御,我怀疑入侵者们可能会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已经进入了那里。” 将这段短短的指令说完,施耐德立刻闭麦,等待着陈望的回答。 “教授,我的言灵是与楚子航相同的‘君焰’,并不适合在冰窖那样狭小的地方释放。”,陈望微微迟疑了一下。 “又一个‘君焰’?”,主抓学校风纪的曼施坦因有了一种目瞪口呆的感觉,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施耐德:“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施耐德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楚子航是我的学生,所以我知道他的言灵,但是陈望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非要分类的话,他应该是昂热直接负责的学生。” “如果真的按照那个学生说的话,那么他确实不适合进行冰窖的防御工作。”,古德里安挠了挠头:“我的建议是让他和凯撒更换一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曼施坦因厉声打断:“混蛋,你是想要让他把奥丁厅送到天上去吗?” 奥丁厅于卡塞尔学院的重要,在于它仅仅用来颁发学位证书,和纪念最重要的学术领袖的去世——可想而知在卡塞尔学院获得崇高学术地位的都是些什幺人,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有这一串辉煌的屠龙名单。 那里通常每年仅仅开启一次,学生们穿着普鲁士宫廷特色的礼服和学位袍进入,坐在一排排橡木长椅上,等待穿紫袍的校长念到他们的名字,在所有人的掌声中登台接受学位,两侧墙壁上挂满了历代屠龙战争中人类建立功勋的英雄头像。 对于卡塞尔学院的每个学生来说,奥丁厅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和教堂、被称作“英灵殿”的大剧场并称。 今天这场对付入侵者的战争中,窗外的教堂已经化为了一座废墟,如果奥丁厅再被“君焰”尽数烧掉的话...一想到这里,兼职负责学院的财政的曼施坦因就觉得心在滴血。 三位教授讨论的时间很短,但是教堂内的战场却是瞬息万变。 在短短的几十秒内,陈望起码目击到了3次君焰的爆发对冲,那是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 一般混血种面对这样的言灵只会感觉到惊悚或者望而却步,但陈望在感受到周围逐渐升温的空气以后,却莫名地有了一种跃跃欲试地感觉——如果三重“君焰”对轰的话,场面一定会相当壮观吧? 就在这时,施耐德教授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麦里响起:“陈望,命令不变,你立刻带领狮心会的成员前往‘冰窖’进行防御,我会派同样的a级专员陈墨瞳协助你。” “收到。” 陈望略显遗憾地看了一眼身后只剩下一个骨架的教堂,点燃黄金瞳以后,尽管是黑夜,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在骨架的内部,楚子航与那个金发的女生刚进行完“君焰”的第一轮对轰,两个人都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是能够非常明显地看出,那个金发的女孩相比于楚子航显得要更加游刃有余。 这其实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以楚子航的血统来说,对上大多数的混血种都应该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才对。 叹了口气,陈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兰斯洛特,我是陈望,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刚从教堂撤离,现在在前往奥丁厅支援的途中。”,兰斯洛特的声音很是沉重:“这次的防御形势很不乐观。” “改变方向。”,陈望重新跳上了那辆迈巴赫s680:“带领狮心会的所有高年级成员前往冰窖,非战斗型言灵的不要,挑能打的来。” “可是会长还在教堂...”,兰斯洛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望打断了:“我的命令就是楚子航的命令,五分钟以后,我们在‘诗寇蒂’厅集合。” 第二十九章 四重君焰 在去往“诗寇蒂”厅的路上,陈望用手机连接蓝牙,拨通了陈墨瞳的手机:“陈墨瞳,你现在在哪里?施耐德教授刚刚指派你陪同我一起进行冰窖的防守任务。” “如果说我被人劫持了你信不信?”,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声让陈望起码愣住了三十秒,紧接着涌上来是一种骂人的冲动。 “你和入侵者们正面撞上了?”,陈望强压火气,问。 “恩呢,和s级的新生一起,不过看起来那个入侵者好像是他的朋友。我们的待遇还挺好的,起码没被绑起来。”,诺诺的回答让陈望莫名有了一种无厘头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那边的氛围......好像还挺欢快的样子。 陈望叹了口气,猛踩刹车,s680在夜空下发出了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们。” “实验室外面的山道上。”,诺诺简短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望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实验室与“诗寇蒂”厅的距离,松了口气,然后重新踩下油门:“还好没有偏离目标太远。” 实验室距离教堂并不遥远,说到底卡塞尔学院虽然校园庞大,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座大学而已,在陈望将速度拉满的情况下,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赶到了诺诺所说的地方。 还没下车,他先是看到了学生会的蕾丝少女团,她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持枪,就像是那些中世纪漫画里的哥特少女,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们的表情看上去都不太好看。 陈望顺着她们枪口所指的方向看去,立刻就看到了一辆布加迪,那是在“自由一日”中,凯撒的赌注,按照道理来说他现在的拥有着应该是路明非。 但几乎是瞬间,他的目光就被布加迪布后置引擎的引擎盖上的那道身影给吸引了。 那是一个燃烧着的人型,正张开双臂缓缓地俯下身。 他瞳孔燃烧着,泛着灿烂的金色,他的脸上仿佛地表可裂,裂缝中有熔岩流动。 一张可怖之极的脸,缓缓地绽开了一个可怖之极的表情。 他用一种陈望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轻声说了一个单词。 但陈望立刻就听懂了,那是龙语,那个单词的意思是“哥哥”。 “妈的感情这些入侵者们是大半夜跑到学院来认亲戚的?”,陈望从s680的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恰巧此刻那燃烧的人影经过一处高压变电器,变电器的金属外壳瞬间融化,灿烂的电火花喷泉那样涌到一人高,而后爆炸把周围一片、草坪化作焦土。 枪声如暴雷,密集的弹幕从两侧夹击而来,受过战场训练的学生们隐藏在草坪两侧的建筑物后,做出完美的交叉射击。 这两组人都标配m4枪族,5.56毫米口径的钢芯弹以每分钟900发的速度发射,瞬间弹匣清空,立刻更换弹匣接着发射。前面几轮射击的失败让这一次的负责人不准备再做保留了,狮心会副会长,来自法国的三年级学生兰斯洛特指挥了这次突袭。 “兰斯洛特,你怎么在这里?”,陈望看到了组织,立刻一个猛扑靠了过去。 “赶往‘诗寇蒂’厅的时候正好路过这里。”,兰斯洛特对着陈望说道,他此刻的表情显得非常严峻。 因为没有一颗子弹能射中那个人影,距离他还有大约两米的时候,这些子弹就融化了,如同那里存在一层看不见的暗火。灼热的钢水在那层罩壁上高速流动,越汇越多,弹头徒劳地撞击上去,像是群扑火的飞蛾。 沉闷的爆破声里,几十道烟迹向着那个人影而去。他们使用了m4枪族配置的40毫米枪榴弹,这东西的爆炸力正面命中可以干掉一辆步兵战车。 那个人影没有动,但是围绕他飞旋的钢水动了,钢水四溅,在空中捕获了所有的枪榴弹,爆炸力完全向外发散。 “君焰?”,陈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他有些不太敢确定。 他曾经一起与楚子航研究过“君焰”,这个高危言灵最简单也最保守的爆发方式,就是瞬间把空气加热到罕见的高温。 问题是“瞬间加热”的爆发方式并不能熔化特别坚硬的东西,但面前这个燃烧着的人影却将所有的钢芯弹全都融化殆尽了! “我觉得他起码是‘s’级的血统,并且看样子应该在接近失控的状态。”,陈望对着兰斯洛特低声说道。 就在这时,似乎是被刚刚的攻击激怒了,那个燃烧着的人影停顿了下来,草坪上开始回荡起低沉的吟诵声,空气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灼烧气息,那个人影的头顶,空气被点燃了似的。 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力量在那里凝结,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压力。 “全体避陷!”施耐德和兰斯洛特同时大吼。 “你们撤退,我来断后!”,陈望跳了起来,以惊人的弹跳力来到了那个燃烧的人影身前,同样开始吟诵起太古的语言——“言灵·君焰!” 虽然说在面前这个家伙面前使用君焰可能就像是班门弄斧,但目前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他现在所掌握着的最暴力的言灵就是从楚子航身上复制来的“君焰”! “89号的‘君焰’什么时候成了这样烂大街的产物...”,古德里安教授从指挥室的摄像头里看到了两者的对峙,神情显得有些迷茫。 “该死...”,身旁的曼施坦因教授挂断了拨给守夜人的电话,他的额间满是冷汗:“刚刚老头告诉我,那家伙好像是初代种...” 两者身上凝结的力量在同时爆发。 澎湃如海潮的火焰从一点放射,向着四面八方,携着强劲的冲击波,向后撤退的兰斯洛特回头看了一眼,在两股力量交汇的中心恢弘地简直像是日出! 人影与陈望所站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建筑都有几十米之遥,但是围绕他们所有的玻璃都崩碎了,火焰从窗口中射入,就像一头喷火的巨龙把火舌吐了进来。 爆炸完毕之后以他们为中心,草坪上全部的草都焚烧殆尽,地面化为一片黑色。 但这一切并没有就此终结,在第一轮爆炸结束以后,两股低沉的吟诵声在草坪上在再度响起! 第三十章 康斯坦丁(上) 施耐德从监视器里看到了草坪上的场面,神色阴沉,紧紧握着麦克风,沉默着。 他已经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向校园里的上千名学生们传达什么样的指示。 “我他妈...”,与入侵者正面的战场上,陈望看着对面那个像一台即将爆炸的炼钢炉那样喷发着火焰的男人,只觉得目瞪口呆。 巨量的火焰与爆炸掩饰住了他与这个怪物交锋的场景,在外人看来他们似乎像是势均力敌的样子。 但其实他非常清楚的是,在第一轮的交锋中,他所施展出来的“君焰”对面前的这个家伙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所有的火焰在接近到他身侧的瞬间,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尽数向着一旁分开! “非金属能对他造成伤害!”,就在这时,他耳边残破的耳麦响起,说实话陈望也没有想到这东西已经破成这样还能发挥作用。 “什么?” “他应该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族裔,对于领域内的火焰和金属拥有绝对的权力。”,低沉的声音让陈望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是楚子航:“君焰对他无效!” 陈望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他不知道楚子航能不能听到他这句话,毕竟作战耳机的麦克风已经在刚刚的碰撞中被烧成了灰烬。 “你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吗?”,说话的是兰斯洛特,这个狮心会的副会长在刚刚居然选择勇敢地留了下来。 “当然有。”,陈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使用“君焰”与炼钢炉对轰一次后,他立刻跳脚,跑向了兰斯洛特的方向:“我把你的车停在草坪的边上,快跑兄弟!” “这...”,兰斯洛特原本还在犹豫,当一道炽焰从他头顶的扫过的时候他立刻同意了陈望的看法,与陈望一起朝着那辆路边的s680跑去:“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游泳池!” 陈望率先跳上了主驾驶,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个东西是个龙类对吧,浑身着火的龙类!火系言灵最大的忌讳就是水,只要暂时克制他的力量,我们就能找到机会一枪做掉他!” “好!”,兰斯洛特第一次觉得面前这个总是没精神的家伙有了一种领导的气质,他翻了翻驾驶座之间的中央扶手盒,很快就从里面摸出一支枪来:“装备部改造版的沙漠之鹰,听说光是后挫力一枪就能够干掉犀牛!” “你确定这个形容词说的是后挫力而不是威力?”,陈望猛踩油门,冲向了体育馆的方向,从后视镜里他看到那个燃烧的身影也跟了过来。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或者说灼热的气息,空气在他的周围似乎都被微微扭曲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此刻似乎已经被成功地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向周围喷吐君焰。 他一直低声地呼喊着,那是太古的龙文——“哥哥”。 陈望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找谁,但是这样的声音听久了却是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将静态的高温施加在物体上,并且能够对周围的火焰和金属下达命令,这不是简单的龙类能做到的。”,兰斯洛特也将目光投向了后视镜,分析起那个燃烧着的身影:“起码得是次代种了吧?” “但是他不具备操纵非金属的能力。”,看着前方即将到达的游泳馆,陈望眯了眯眼睛:“这是我们反攻的契机。” “开什么玩笑?”,兰斯洛特摊了摊手,苦笑道:“现在所有的炼金弹头都是由金属制成的,如果使用非金属的话,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就会被融化掉!” “不”,陈望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应该听说过‘贤者之石’吧?我们可以试着用哪个东西干掉他。” 一面说着,陈望一面跳下了车,径直就要朝着体育馆馆里冲去,却在下一刻发现在体育馆门前站着六个家伙。 路明非、芬格尔、诺诺、凯撒,已经另外两个从装扮来判断像是一伙的家伙。 只不过他们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对抗的样子,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倒不如说是在......抱团取暖? “喂喂喂,我说你们在搞什么飞机?” 陈望走了过去,恰好看见诺诺朝着体育馆内跑去,芬格尔与路明非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绅士风度地跑在了她的面前。 她跑了几步以后,又扭过头来看向了凯撒:“我的生日礼物是什幺?” “是一本书。”,凯撒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着意大利男人的风度。 “一本书?” 诺诺看上去愣了一下,不过确实,这件礼物好像完全不似恺撒的风格。 一般来说,恺撒喜欢大手笔的礼物,比如说遮天蔽日的玫瑰又或者包下某个迪士尼与诺诺一日游之类的,这些都不算奇怪。 “一本叫《dragonraja》的书,我写的,在一个杂志上连载完了,刚刚结集出版,准备把第一本送给你。”恺撒耸耸肩,“秘密礼物嘛,写了半年,没有告诉你。” 诺诺点点头,”那明天晚上睡觉前我会看到你送我的这本书对吧?“ “当然,我也不想在第一次给女朋友过生日的夜里就死。” 诺诺调头奔向后门,恺撒看着她的背影把一粒粒ae弹填入沙漠之鹰。 陈望突然有了一种成为了电灯泡的感觉。 不过好在电灯泡似乎不止他一人,在凯撒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像忍者一样身材好到爆炸的家伙,她此刻正快速地向加长版弹夹里填充子弹,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功夫谈情说爱么?”,但陈望并不甘心当一个安静的电灯泡,他挥舞着手中的沙漠之鹰,看向凯撒的面色显得有些狰狞。 “听说在天朝有一句话,叫浪漫至死不渝。”,凯撒此刻的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他举起手中已经填装好子弹的沙漠之鹰对准陈望,然后用嘴模拟出了开枪的声音:“嘭!” “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做掉你。”,陈望将兰斯洛特递给他的沙鹰上膛,与凯撒并肩而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大局为重,我勉为其难地将这个时间点再往后推一点好了。” 第三十一章 康斯坦丁(中) 在那个纤细却刺眼的人影出现在英灵殿口的瞬间,守在门前的三个人同时跃起,格洛克和沙漠之鹰以最高的射速把子弹倾泻在那个身影上。 凯撒和忍者女的子弹产生了效果,那个人影在弹幕中扭动,不断地后退。 “该死为什么我的子弹对他没用?”,尽管是在严肃的战斗中,但看着自己那瞬间被高温融化掉的炼金子弹,陈望的脸还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换弗里嘉子弹!”,凯撒在射击的空余说道。 “弗里嘉子弹的麻醉效果对他会有效?”,陈望一面说着一面摸向口袋,那里有兰斯洛特在下车前塞给他的几十枚弹头。 “不,没有,在高温下麻醉成分会瞬间汽化分解,还没来得及进入他的血管就会失效!但是弗里嘉子弹上的动能是会对他产生效果的,也就是说,你打不死他,但是能击退他。”,凯撒丢给了陈望一个填充好的弹夹:“先换这个顶一下,我们轮流射击!” “好。”,陈望接过弹夹换上,在凯撒停止射击的空隙轮班。 正如同兰斯洛特所说的,这把改装版沙漠之鹰的后挫力大的简直可以说是离谱,在打空一轮弹夹以后,即使以他的体质手腕都有一种麻痹的感觉。 “你们知道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在忍者女顶上的时候,陈望忍不住问道。 “青铜与火之王。”,凯撒简单地说道。 陈望看向远处那个燃烧着的身影,突然间就愣住了。 见鬼,那个叫做康斯坦丁的初代种,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在卡塞尔学院里找哥哥? 他有一种无比荒谬的感觉,难道说校长在招生的时候把他哥哥也招进来了?如果是这样,那拥有一名龙王作为得力干将的卡塞尔学院岂不是在以后的屠龙大业里所向披靡? 可学校里好像只有一个“s”级的层阶吧? 陈望觉得脑子里乱的像是浆糊一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将沙漠之鹰中的弗丽嘉子弹打空了。 弗里嘉子弹在接近康斯坦丁的瞬间就崩溃成一团血红色的烟雾,但是作用非常显著,康斯坦丁被血雾推得向后退去。 他们三人轮流更换弹匣,交替射击,硬生生把这个燃烧着的人影逼出了英灵殿。 连续射击的巨震让他们的手腕几近麻痹,但他们仍旧咬着牙继续,每一分作用在他们手腕上的力量都会在那个龙类身上产生反作用力,他们只能前进而没有退路,背后这道门绝不能允许那个龙类踏入。 “弗里嘉子弹可以击退他!全体换装弗里嘉子弹!连续射击,不要给他释放言灵的机会!”,陈望的耳麦里响起了施耐德教授的声音,但这次是对全体学生的广播。 隐蔽在暗处的学生们纷纷起身,暴风雨一样的弹幕射向被推出英灵殿的人影,血雾把他整个地笼罩了。 “该死,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是拖延时间!”,再次打空了一轮弹夹以后,陈望用右手握着颤抖着的左手,大声道:“弗丽嘉子弹对他虽然有击退效果,但是没有办法产生任何的伤害,我们需要‘贤者之石’!” “该死你怎么不早说?”,凯撒用同样的大声回答道,他一面射击,一面从脖颈上扯下来一个项坠:“这东西我有!我之前还在想为什么这个项坠和沙漠之鹰的口径一模一样!” “**!” 陈望与身旁的忍者女一起用震惊的目光看向了凯撒,他手里的那个项坠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你上学期的那门《龙族言灵学》一定挂科了吧...”,陈望无力地吐槽了一句,然后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在这个呼吸间,他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 “我给你创造机会,你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干掉他!”,他如同豹子般下蹲,蓄积了全部的力量在腿部,龙文吟诵声横穿校园,与此同时,一个领域在黑暗中无声地展开。 言灵·时间零。 凯撒默默地将“贤者之石”填装进了沙鹰里面,他忽然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龙类,甚至是风吹树叶的摇曳,火焰的翻腾,都变慢了。 视野中的龙类在缓慢地一张一合眼睛。只有他和陈望没有变慢,这家伙快得像是豹子,越过草坪,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英灵殿的屋顶。 他很快就接近了康斯坦丁,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在下一秒,凯撒却听到了低沉的龙文吟诵声再度响起。 言灵·无尘之地。 一个巨大的力场在陈望的身体周围扩散了开来,力场表面流动着高速的空气,这些空气在靠近康斯坦丁的瞬间爆发,于一瞬间将他身前的火焰全都吹散了开来! “凯撒!” 陈望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凯撒毫不犹豫地举起沙漠之鹰,瞄准目标的心脏。 他不知道这个龙类的弱点到底在哪里,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生物,朝着心脏射击总不会有错! 但下一刻,他一下子愣住了,他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清秀的少年正站在陈望的身边。 与其说是少年,其实倒不如说是男孩。 他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儿小小的,眉色和淡,一双黑得匀净的眼睛,眼神却空荡荡的,赤裸的身体透着一种介乎苍苍的白色,因为太过瘦削而肋骨毕露。 但凯撒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作为楚子航那种杀胚的对手他也不可能是心慈手软之辈,在短暂的震惊后,他扣动了扳机,那枚贤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弹,以他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脱离枪口。 子弹如约命中了康斯坦丁的胸口,他的胸膛上爆出了灼热的血,这个消瘦的身影伸手捂着胸膛,嘶哑地咆哮。 凯撒听不懂他所说的话语,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悲意袭来。 陈望默默地解除了时间零的领域,他听懂了那个龙类一直念着的那个单词,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哥哥……哥哥……” 即使是已经被贤者之石命中,少年还是在低声地呼喊着。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凯撒身后的体育馆。 第三十二章 康斯坦丁(下) 陈望解除了领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神之手虽然是一个非常bug的言灵,但是同样有着弱点。 这个言灵只有十分钟的使用时间,使用完后冷却需要足足一小时的冷却时间。 他可以确定,刚刚凯撒射击的那枚“贤者之石”虽然命中了这个龙类的胸部,但是胸部绝对不是这个龙类的要害。 “贤者之石”所带来的疼痛恰恰激怒了康斯坦丁,这个清秀地像是人类的一般的龙王闪动膜翼,从英灵殿的屋顶猛然飞起,从他周身再度涌起的暴虐火焰几乎是在瞬间便将陈望整个人掀飞了出去。 “你在找谁?”,陈望看着那个似乎想要一飞冲天的声音,猛然嘶吼道。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哥哥,你看见他了么?” 让陈望没有想到的是,康斯坦丁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它的声音飘忽遥远,就像是来自冰冷的海洋。 而下一刻,他飞行的姿势突然就变成了俯冲,看样子目标还是凯撒身后的那个体育馆。 “凯撒,让开!” 陈望大声地咆哮,他非常清楚被那个东西近身的后果——高温会将靠近他的一切全都蒸发成灰烬! 其实不用陈望提醒,凯撒与周围的学生们都下意识地为这个像是太阳一般炽热的影子让开了一条道路。 而康斯坦丁也正如他所说的,只是一心地寻找哥哥,尽管刚刚被凯撒打了一枪,也没有想要寻仇的意思,直接扑进了体育馆的大门。 大门的瓷砖在那道身影进入的瞬间全都龟裂了,原本洁白的瓷砖上布满了像是火焰灼烧的痕迹,距离最近的恺撒低头看去,在体育馆的门前,有着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那是康斯坦丁身上极致的高温所造成的。 静态的极致高温,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 “跟进去看看。”,陈望将沙漠之鹰中的弗丽嘉子弹重新填装,率先冲进了体育馆里。 他根本不用去思考康斯坦丁去了体育馆中的哪个方向,地面上的那一串脚印就是最好的导航。 “游泳馆?”,与他并肩进门的恺撒看着脚印延伸的尽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我记得龙族言灵学上有写过,水是火系言灵的克星!那里应该是他最讨厌的地方才对!” “你说得有道理。”,陈望一面狂奔,一面点头:“我记得楚子航就很讨厌下雨天。” “还有这种事情?”,凯撒的心头微微一动。 “我开玩笑的。”,陈望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嘴飘了一下,像这种与敌方统帅泄露本家弱点的行为要是放在古代的战场上是要被千刀万剐的。 他们来到了游泳馆里,四下里张望,所见的是白茫茫的蒸汽。 蒸汽来自于游泳池的方向,陈望看了一眼泳池边的温度计,51度,即使是作为温泉来说都有些烫了。 凯撒的目光如刀,他发动“镰鼬”的言灵想要辨别龙王所在的方位,却意外地察觉到在不远处有个家伙正拎着湿透的内裤,小步往池边跑去。 “路明非?”,凯撒有些不确定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身影立刻就站住了,但凯撒立刻就发现他站住并不是因为自己叫了他的名字。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我哥哥,你看见他了么?”,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身前响起。 学院里唯一的“s”级在拎着内裤上岸的时候,与龙王撞了个满怀。 “没有。” “s”级新生的心理素质显然很强,他提着内裤,缓慢摇头。 “那我去找他了,再见。” 龙王显然对路明非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在镰鼬察觉的范围中,他们几乎是擦肩而过。 唯一的“s”级甚至还扭过头来,静静地目送了康斯坦丁一段时间。 “不愧是新入学的‘s’级新生。”,凯撒由衷地赞叹。 他自问自己是没有这样与龙王面对面交谈的强大心理素质的。 “哥哥……哥哥……” 龙王呼喊着,声音越来越远。 而“s”级新生则是抓起泳池边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准备外跑。 陈望伸手拦下了这个狂奔的身影,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芬格尔和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呢?” 他怀疑那个康斯坦丁口口声声呼喊着的“哥哥”,应该就是那个黑衣人和芬格尔之间的一个。 只是芬格尔的可能性相对来说有些太小了,毕竟他是实打实的在卡塞尔学院留级了整整八年的一条败狗。 想来以诺顿的血统,不论如何应该也是降不到“g”级的。 “不知道。”,路明非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潜水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的麦克风坏了,凯撒,你通知诺玛,让它在学校的监控里找一下那个单独行动的黑衣人!”,陈望将目光投向康斯坦丁离开的地方,对着一旁的凯撒低声说道。 他清楚,龙王离开的方向是游泳馆的后门。 路明非趁着两人嘀嘀咕咕的时间,悄摸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但来到门口的时候,他又一次愣住了。 门前站着一个老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头整齐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看面容他应该很老很老了,可是看那站姿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路明非,我一直在找你。”老人微笑。 “昂热……校长!”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路明非被校长引着上楼。他们脚下是从教堂侧面的铁梯,沿着这座已经快成废墟的建筑折叠而上。 钟下的阁楼外,是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阳台,阁楼里乱七八糟的,一个老牛仔正喝着啤酒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这家伙在下面两个疯子以“君焰”对攻的时候怎么能那么安若泰山。 “嗨!昂热,这是我们新的‘s’级么?”老牛仔对着路明非举手打招呼,“你好,小伙子。” 路明非愣愣地回礼。 校长拉着他来到阳台边,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组装出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递到路明非手了。路明非默默地接下,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人说一句话。 校长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给路明非看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简单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 “第五元素,贤者之石,”校长说,“炼金弹头,弹头以纯粹的精神构造,只有它能够击毙龙王,要珍惜子弹,很难得。” 他把子弹填入弹仓,“咔嚓”一声上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校长……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终于能说出他的第一句话了。 校长指着校园,各个小队正在向着英灵殿的方向汇集,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在一个光明耀眼的人影,是那个龙类,他正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唿喊。 奔跑中的学生们对着他射出弗里嘉子弹,如血的烟雾把他彻底笼罩起来。他挥舞着手臂遮挡自己的脸,继续呼喊。 正当昂热拿出自己的折刀,准备施展言灵的时候,在他的耳麦中传来了陈望低沉的声音:“校长,请先不要动手。” “我可能有更好解决问题的手段!” 第三十三章 战略部署 昂热微微愣了下,旋即看了眼手腕上的ncpain,他收起折刀,轻声地叹了口气:“现在是7:32分,我最多可以给你15分钟的时间。” “我还需要a组与b组的指挥权”,陈望眯了眯眼睛,看向他身旁的凯撒,这名学生会的会长此刻只是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可以。”,说话的是执行部的施耐德教授:“在未来的十五分钟内,你会是这个战场上最高级的指挥官,同时掌握abcd四个小组。” “收到。”,陈望淡淡回复了一句,然后踩着楼梯来到了钟楼的顶端,这是目前观察战场视野最好的地方。 他将从凯撒那里借来的麦克风调整到了公共频道:“各位同学,我是陈望,现在施耐德教授的权限由我接管。” “我需要a组的成员集合起来,去往奥丁厅的方向,你们不需要设防,只需要躲避康斯坦丁所散发出来的高温火焰,至少在目前的时间段内,他是安全的。” “b组的成员,我需要你们封锁前往安铂馆的道路,拦住现在正在逃跑的那个黑衣人,只要活捉,不要伤害他,如果对他进行伤害性的攻击可能会导致康斯坦丁的失控。” “c组的成员,我需要你们去找到学校各个角落里的预埋水管或者说消防水管,或者冰块也可以,毋庸置疑,水对康斯坦丁有明显的克制作用。” “d组保护宿舍一区和二区,切断两区之间的地下通道!” ...... 陈望一条一条地发布着指令,校园内部所有的学生在他的调度下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身旁的凯撒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与他同级的年轻人,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经常跟在楚子航身边的家伙居然有着出色的领导力与战场洞彻力。 “楚子航,收到请回复,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陈望继续在公共频道说道,他不确定楚子航在刚刚的对轰中身上的设备是否有损坏。 刚从教堂里出来的楚子航打开手机,他的耳麦已经烧毁了,只是用手机切入到学校的公共频道,低声回答:“楚子航收到” “你是‘君焰’言灵的使用者,‘君焰’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对火焰具有一定的操控能力,所以我需要你接近康斯坦丁,时刻观察他的状态,如果目标表现出失控的趋势,立刻向我报告。” 楚子航抬起头来,看向了不远处那个浑身冒着火光的身影。 尽管在几轮“君焰”对轰以后,他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但他还是对着手机回答:“收到。” 陈望点了点头,呼出一口长长的气,他关闭了麦克风,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凯撒:“那么,凯撒,接下来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乐意至极。”,凯撒用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看着陈望,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我做出的判断是,那个叫做康斯坦丁的龙王出现在校园里的原因,是在寻找他的哥哥。”,陈望说着自己的分析:“当时在游泳馆里面的只有三个人,路明非、芬格尔以及那个入侵者。” “我们首先将路明非和芬格尔两个人排除掉,那么那个龙王的哥哥,只能是那个入侵者了。” “你能听懂那个家伙说的话?”,凯撒微微愣了一下。 “还记得前几天我们为叶胜和亚纪解析的那份地图么?”,陈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那份地图上的龙文,就是青铜与火之王所铸造出来的文字,当时我解析出来了其中的一些。” “明白了。”,凯撒点了点头。 “相比于新入学的s级新生,我更相信你。”,陈望看向道路上那些狂奔着的身影,快速说道:“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已经将‘贤者之石’注入康斯坦丁的身体后他依然能够使用言灵,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他现在正在满校园地找着他的哥哥,也就是传说中的‘诺顿’,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入侵者,但是显而易见的是,那个入侵者也是一副非常害怕的样子在逃命。” “那么由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测,这个‘诺顿’现在并没有觉醒?或者说,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导致他失去了与康斯坦丁有关的记忆?” 凯撒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那么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暂时还不需要。”,陈望伸手指了指远处那个燃烧着的人影:“我们接下来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就是b组将那个入侵者拦截成功,然后入侵者与康斯坦丁会和的时候。” “你要让‘诺顿’与‘康斯坦丁’会和?”,凯撒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这个意大利人在此刻显得非常不解:“这样只会把现在的情况弄得更糟!”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陈望说道:“我翻看过校长办公室的学生档案,你是加图索家族的少主,也是罕见的‘a’级血脉,而你的言灵是真空之镰,它可以为你建立复杂的声音通道,从而掌握领域内部一切细小的声音。” “在康斯坦丁与诺顿接触的瞬间,我会命令所有的学生开枪。”,陈望的话语相当平静:“诺顿在目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对火焰的控制能力,这是我们的机会,一个在他觉醒记忆前杀死他的机会。” 凯撒沉默了一下。 他挺喜欢像诺诺那样疯疯癫癫的小巫女,所以才会在深夜拔枪从楼上一跃而下,用最激烈而又快速的方式宣誓主权。 装备部的那帮疯子他也很喜欢,虽然大多时候表现得不是很靠谱,但是经由他们改装以后的沙漠之鹰让他爱不释手。 而现在他看向陈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真正的疯子:“可是只要诺顿在康斯坦丁面前死亡,那么以康斯坦丁目前的状态,他必将陷入失控。” 康斯坦丁失控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么就是“烛龙。” 凯撒不清楚烛龙的威力,但是毁灭整个卡塞尔学院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第三十四章 屠龙 “他的弱点在眉心。”,昂热的声音在陈望的耳麦里响起:“那里隐藏着第三只眼睛,但是需要划开皮肤才会暴露出来。” “收到!”,陈望微微眯起眼睛,他抬起头来,眺望着远方英灵殿,在那里,b组的成员们已经完成了对安铂馆方向的封锁,那个逃窜着的人影在密集的枪口下,不得不停下了步子。 但是环顾一周,他却没有发现c组的声音,只能对着麦克风大声地骂道:“c组!我需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就位!预计最多在三十秒内,那两个东西就要发生碰撞!” “c组已经就位!”,耳麦里传来了兰斯洛特略显兴奋的声音:“我们在装备部的方向!那群混蛋终于搞出来一样好东西了!” 陈望皱起眉头,看向了装备部的方向,恰好看见装备部部长,那个全名叫做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穆德·法鲁格的阿拉伯人,这个整日沉迷于研究的家伙居然亲自从瓦特阿尔海姆里面走了出来,此刻他正在明亮的灯光里朝着钟楼的方向挥手,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见鬼,难道他们已经研究出来针对龙王的炸弹了么?”,陈望突然有些头疼,说实话,他对这个“炸弹狂人集中营”里的兄弟们充满了不信任,并且每次在使用他们提供的武器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但眼下的情况也只能相信这群家伙不会再搞出来什么幺蛾子。 他叹了口长长的气,然后对着耳麦重复了一遍昂热刚刚的话语,只不过这一次是说给楚子航听的:“康斯坦丁的眉心藏着第三只眼睛,一会儿我需要你给凯撒创造机会,让他一刀戳爆它!” “收到”,楚子航的呼吸显得很粗重,估计体力应该有些不太跟得上了。 “好。”,陈望注意到下方的两个人影即将会和,他立刻抬起了手:“各组准备就位!” 数百发子弹滑入枪膛,撞针激发底火。 就在那两个人影之间距离达到了一米的瞬间,他的手猛然放下:“行动!” 在他下令的瞬间,枪火把暗夜里的校园整个点燃了,数以千计的实弹向着两个家伙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由于是实弹的原因,那些子弹在将要接近命中龙类的身体的瞬间都被高温熔化,然后落在地上。 但是在康斯坦丁对面的那个入侵者却不同,他只是人类之躯!实弹对他可以造成最致命的伤害! 康斯坦丁似乎意识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了,他忽然张开了双翼,想要扩张那个控制金属的高温领域,但是已经迟了!无数血花从他面前那个人类的身体上溅射了出来! “这一轮实弹射击完更换弗里嘉子弹!”,陈望在耳麦里低声说道:“康斯坦丁的领域已经将它们全都笼罩在内了!” “c组,让我看看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学生们不断地更换弹匣,直到射空了所有弹匣。 没有陈望的命令,他们一刻不都不会停下,在这样暴烈的弹幕中,那个叫做康斯坦丁的龙王居然将那个中了无数枪的人类拥在了怀里!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个燃烧着的身影中所袭来的悲伤与愤怒,有那么一瞬间,陈望几乎以为它要释放出“烛龙” 好在弗里嘉子弹带来的巨大动能让康斯坦丁没有办法念诵龙文,这给c组的工作争取了很多的时间。 就在弗里嘉子弹全部射击完,在场的学生们都感受到一个无比强大的领域在校园里展开的时候,c组的支援终于姗姗来迟。 陈望看向c组部署的方向,只见那里站着的是......校工部的那帮超级猛男?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条水管,身后的是一个消防栓,除了缺一个头盔以外简直和城市里的消防员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们口中装备部的应对措施?”,陈望怒骂道:“你们怎么不淹死在消防栓里面算了?” “不要着急嘛!”,公众频道里传来了阿卡杜拉慢悠悠地声音,这个神经病在此刻居然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重点是水,那不是普通的消防栓,里面的水是经过炼金术处理的‘圣水’,对火焰有极强的抑制作用。” 他的话音刚落,那几十条水管中同时喷射出了水流,那水流直接落在了康斯坦丁的领域上。 让陈望吃惊的是,在水流与领域接触的瞬间,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他感受到了那领域的变化,很快便被缩小地只到恰好包裹住康斯坦丁的范围! “楚子航,该你出场了。”,陈望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根本不用他命令,楚子航在领域缩小的瞬间就从侧方斜冲了过来,他在炽热的领域里极速穿梭,手里拎着那把“御神刀·村雨”,几乎是在接近的瞬间,就切开了康斯坦丁背后的双翼! 而凯撒,这位自命不凡的学生会主席显然没有落后于楚子航的意思,言灵·镰鼬无声地展开,风中的镰鼬为他带来了战场上的每一个消息。 在这一刻,虽然他没有楚子航那样对火焰的抗性,但是凭借着镰鼬带来的信息,他完全可以避开火焰的侵袭! 校长室里,昂热默默地看着两名在作战中的学生,这一刻,历代屠龙勇士的身影重现了,在还没有科学的时代,他们就是这样靠着血统的优势和勇气、牺牲,突破身为人类的局限。 楚子航的刀尖轻轻旋转,康斯坦丁抱着诺顿的两条手臂跌落,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楚子航已经闪到了他背后。 凯撒将那个被无数子弹命中的人型从康斯坦丁面前推开,然后迅速挥刀, 康斯坦丁的额头中心裂开了,那是凯撒以狄克推多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这是昂热所说的第三只龙眼,龙王的要害。 “这就是龙王吗?也不过如此。” 凯撒发出了冷冷的笑声,将猎刀翻转,猛地插入了那赤金色的眼睛之中! 第三十五章 叶胜与亚纪 次日中午,陈望在炽热阳光照耀下,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他用一种像是呻吟的声音呼喊道:“楚子航,帮我把那边的窗帘拉上!” 只是他等待了许久,那边的窗帘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这才痛苦地坐起身来,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炸裂开来的样子。 昨晚,在他的指挥下,学生会与狮心会联合装备部三个组织成功地干掉了康斯坦丁与诺顿,在这之后,自然是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他只记得他是和顾曦一起去参加的庆功宴,那是一场无比盛大、由校长召开,副校长亲自主持的宴会。 陈望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芭蕾少女团让人鼻血直流的欢快舞蹈,但他的记忆也在这里戛然而止了——他喝多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楚子航将自己扛回宿舍来的。 叹了口长长的气,陈望放弃了下床拉上窗帘的想法——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太阳。 恰好注意到了一旁的手机,他顺手拿了过来,打开校园新闻网首页,头条新闻是:“《恺撒,你还能更情圣一点么?》” “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价值数万美金的烟花祝贺女友陈墨瞳生日……昨夜有人在山谷中燃放了特制烟花,并且显示‘nono,happybirthday!’的字样,而昨天恰好是‘红发巫女’陈墨瞳的20岁生日。” “而就是在这些灿烂的烟花中,恺撒手持双枪在英灵殿和侵入校园的陌生人恶战,枪击龙王诺顿,与楚子航联手斩杀康斯坦丁。虽然他这种拉风的事情做得太多,多到让人麻木了,不过我们校园新闻网的兄弟们还是不得不说,恺撒你又一次情圣了,你情圣得让我们不好意思不把你放头条!” 新闻配图是黑色的天幕下,巨大的烟花绽开而后坠落,如同燃烧着的黄金粉末。而被烟花照亮的是一条闪着银光的瀑布,从山顶飞坠。 “能不能不要这么装13啊...”,陈望有些痛苦地捂脸:“13都让你给装完了,我们怎么办?” “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吧。” 他继续往下翻着新闻,却突然发现第二条新闻居然就与他有关:“震惊!狮心会副会长竟借车参与安铂馆的宴会!” “这是什么破标题?!”,陈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完全没有打算点进去看一眼的冲动。 如果说冲动的话,他其实也还是有的,只不过是将芬格尔这个新闻部主管切开剁碎,丢进猪食槽里喂猪的冲动。 他熄灭了手机屏幕,正准备再次入睡,这时候,一个欢快地铃声响起,他不耐烦地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楚子航低沉的声音:“叶胜和亚纪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探望他们一下?” “什么?”,陈望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抓紧了手机:“那一次学校不是放白鸽鸣钟了吗?” “那不是为他们鸣的钟”,楚子航简单的说道:“离开我们的人是塞尔玛,她在三峡那片海上,被龙类扯进了海洋里面。” “这样”,陈望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他记得塞尔玛,那个平日里总是蹦蹦跳跳的女孩,没想到在这次三峡行动中,居然是她离开了世界。 “我在医务室等你。”,电话那头楚子航的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叶胜与亚纪的身体受创很严重,需要长时间的修养,你最好尽快赶过来。” “好,我现在就过去。” 陈望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快地洗漱出门,朝着医务室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卡塞尔学院的医务室,说是医务室,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体系完整的医院。 由于常有学生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受伤,在凯撒·加图索入学之后,他那位伟大的父亲庞贝·加图索非常害怕他优秀的儿子在任务的过程中受到伤害,便大手一挥捐了一所设备齐全的医院,还附带了一整个医院所有体系的医务人员。 他刚来到咨询台前,还没来得及说话,漂亮的护士姐姐便朝着里面指了指:“叶胜和亚纪的病房在17号。” “好。”,陈望点了点头,然后在十七号房前做了一个深呼吸,告诉自己人活下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这才推门而入。 “嗨,陈望!” 叶胜坐在病床上吃着梨,非常淡定地与陈望打了个招呼:“中午好,没想到你还活着。” “滚蛋。” 陈望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没好气地说道:“往旁边去一点,给我腾点地方。” “你就这样对待病号的么?”,叶胜一面骂着,一面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个让陈望稍稍好坐一些的空间。 “你爹我在万里之外的学院里给你提供顶级支援,让你丫从青铜城里面逃了出来,说实话,你现在就是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都完全不过分。”,陈望相当自然地拿过一旁桌上放着的香蕉,剥皮咬了两口。 “没问题。”,叶胜将吃了一半的梨咬在嘴里,然后平伸出左手,又将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垂直在左手的掌心上,模拟出来一个下跪的动作,连着三次,然后又将梨咬了一口,拿了下来,面色凝重地说道:“感谢陈大官人的救命之恩” “滚你的蛋。”,陈望没心思和这个活宝说话,旋即将目光投向了里面的病床。 在两者之间,用一道白色的窗帘隔开了。 “亚纪,还好吧?” 陈望凑在叶胜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面对这样遮盖起来的病床,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安感。 “截肢了。”,叶胜的脸上还是有着淡淡的笑,陈望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谷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相信那个总是闪着母性光辉的日本女孩居然会遭受这样的厄运。 “真的吗?”,他的声音中有些许颤抖。 “真的。”,叶胜将梨核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低下了头,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她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所以只能头发以下截肢了。” 第三十六章 被抢先了 陈望微微愣了一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隔壁病床上就传来了一个女孩清脆的笑声:“哈哈,叶胜在骗你的啦!” 下一刻,有人伸手将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拉开,陈望抬头看去,却是穿着一身宽大病号服的亚纪。 只是这个日本的少女和以前出现的温婉造型不同,剃了一个酷的要死的光头。 “亚纪,你......”,陈望有些傻眼了。 他不太能够接受一个女孩从大和抚子突然变成了克里斯汀?斯图尔特,这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变化。 “我的脑后受伤了,如果有头发的话可能会发生感染。”,酒德亚纪轻声地笑了笑:“所以刚进医院的时候,医生就帮我剃光了头发。” “原来是这样。”,陈望舒了口长长的气:“我还以为之前的那个大和抚子消失了...” “什么大和抚子?”,亚纪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没什么。”,陈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当即将目光从亚纪的身上移开,转而用一种杀人般的目光看向了叶胜:“这就是你说的截肢?” “对啊,头发以下截肢。”,叶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张面纸擦了擦手:“又称人体多余组织切除手术,几乎每个月都要做一次的那种。” 陈望默默地抬起了拳头,只是在看到叶胜病号服里缠满了绷带的躯体后,终究还是放了下来,他叹了口长长的气:“下次再和你算账。” “对了,楚子航呢?”,陈望突然想了起来那个打电话叫自己来这里的人。 “他打电话给你以后,听说兰斯洛特也要过来,就急匆匆地走了。”,叶胜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 “那我也走了。” 陈望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相当清楚狮心会的这位副会长兰斯洛特,除了必要的事情以外,还是最好不要与他有任何接触为好。 “陈望,中午好。” 就在这时,兰斯洛特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病房外面传来:“还没有问护士病房的位置,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刚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陈望叹了口气,然后又坐了下来,活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中午好。” 一身西服的兰斯洛特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先是对叶胜与亚纪两个病号致以问候,然后与陈望一起挤在了叶胜的病床上,像是拉家常一般地开口:“陈望,你能不能去邀请一下路明非加入狮心会?” “啊?”,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陈望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愣神:“这种事情不是由楚子航或者你出面更适合么?我上学期可是连着挂了两门课!” “这不是重点!”,兰斯洛特的声音显得相当沉着稳定:“重点是在昨天屠龙行动中,除了凯撒以外,在明面上,你是出风头最大的那个!并且楚子航已经邀请过路明非了,要是让他再去邀请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跑了。” “那我试试吧...” 陈望明白自己是被抓壮丁了,只能依依不舍地从叶胜的病床上爬了起来,对着两名病号依依惜别地挥手,然后缓步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路明非的电话或者e-mail,但是他记住了之前校园新闻网首页上贴着的那张路明非的通缉令,上面有表明他的住宿楼号。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在来到路明非宿舍楼下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学生会的干部帕西,他与兰斯洛特一样的西装笔挺,看起来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帕西见到了陈望,并没有打招呼,只是微微点头,陈望也只是点头回礼。 两人一起在楼下等着电梯,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焦灼。 一分钟后,电梯到了楼下,帕西率先走了进去,按下了“3”的图标,陈望则是紧随其后,只是在按楼层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你也去3楼?” “对”,帕西礼貌地笑了笑:“我来给新人送学生会的身份卡。” “学生会的身份卡...”,陈望思索了一下,首先先将芬格尔这只老年败狗从怀疑的范围里划了出去,毕竟如果凯撒要吸收这家伙进学生会,用e-mail给他发一封邮件这只败狗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随后他又排除掉了另外一些血统相对来说比较普通的学生,以凯撒那样对精英的要求,一般的学生绝对是不可能获得上门送卡的殊荣的。 那么接下来的选项就很简单了,尽管陈望不愿意承认,但是这张学生会的身份卡,多半是送给新入学的“s”级同学路明非的。 “滴”的一声轻响,打断了陈望的思绪,他与帕西一起走出了电梯的门。 正如他猜想的,两人一步不差地停在了路明非的宿舍门前,帕西似乎以意识到了陈望此行的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伸手轻轻敲响了房门。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那个哈切连天的s级新生就打开了门,顶着那个像是鸡窝一般的发型。 帕西的面色相当郑重,他并没有进入门内的意思,而是将一只信封递给凑过来的路明非。 “你的学生会身份卡,欢迎你的加入。”帕西诺伸出手来,“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这……这是什么效率?”路明非脸上肌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他伸出手来:“我……我刚刚才把投名状……我是说邮件寄出去。” “社团组织部部长陈墨瞳说,她相信你会选择加入学生会。原话是,‘这小子逃不出我的掌心’。所以你的卡片已经提早印好了,一早我们就在楼下等着,刚才陈墨瞳来电话确认你申请加入学生会的邮件寄到,我们就立刻上来了。”帕西彬彬有礼地说,紧握路明非的手,让路明非感觉自己是刚刚入党,收到党组织的热烈欢迎。 “作为学生会的新成员,恺撒邀请你参加在安珀馆的会议。”帕西说。 “なに?what?有没有搞错?”路明非的眼睛瞪得浑圆。 就在这时,路明非突然注意到了在帕西身边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望。 这位s级新生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寒意。 第三十七章 屠龙闲谈 “老友,看样子你终于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学生。”,钟楼下的隔间里,守夜人一面往嘴里灌着零度的啤酒,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屠龙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准确的说我们并没有完全完成‘屠龙’的壮举”,昂热此刻的心情显然不错,他在那张牛皮椅上点燃了一根雪茄,白色的烟气在阁楼里冉冉升起:“因为康斯坦丁并没有完全死亡,昨天凯撒与楚子航两人的合击,其实只是将他的第三只龙眼破坏掉,让它无法统御火焰与金属而已。” “什么?”,震惊之下,守夜人被啤酒给呛到了,他连连咳嗽了几声:“你的意思是,学院捕捉到了龙王的活体?!” “对。”,昂热弹了弹烟灰,缓缓点头:“不仅是活体,还是青铜与火王座上的双子龙王,只可惜是一生一死。” “被击杀的那个是诺顿?”,守夜人问道,在昂热微微点头以后,他突然仰天长叹了一口气:“那可是掌握着炼金术最高奥义的龙王...为什么你们不杀了康斯坦丁把诺顿留下来?!” “sao货,别开玩笑了。”,昂热低声地笑了笑:“你难道指望让诺顿手把手地教你炼金术么?不,他只会把你做成一个人型的火炬,照亮爬行类生物回归的路!” “好吧好吧。”,守夜人叹了口气,他的眼神里罕见地闪过一丝落寞:“那么,康斯坦丁现在在哪里?我警告你,龙王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不要妄想去控制它!” “我为什么要控制它?”,昂热叼着雪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在那里,聚集了一群穿着学生会制服的学生们,看样子好像正准备进行某种大型的活动。 “我要做的只是研究出一种最简单地能够杀死龙王的手段,我已经有些厌倦了。”,校长淡淡地说。 “厌倦了什幺?屠龙的人生,还是你自己。” “两者都有吧,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拜龙族血统的恩赐,我还未死去。一百多年来,我的朋友们都死了,只剩下你这个老家伙。我们是卡塞尔学院早该凋谢的两多奇葩,可我们还站在这里,喝着马天尼,让龙王复苏的热血溅在我们的手上。”昂热看着自己的手。 “因为年轻一代还未能承担起守卫这个世界的责任吧,我们一直期待的、新的一代的领军任务,他还没到来。”老牛仔沉默了一会儿,“路明非,那孩子,你很看好他?他有希望幺?” “还不知道,过去的将近一百年里,像他那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也不只一个两个,但是新星不断地坠落,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却还没死掉。”校长说,“我已经等不下去了,弗拉梅尔,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间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你要毁灭龙族……而非不断地阻止他们苏醒?” “是,我要杀死四大君主!”,昂热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雪茄,将其随手从窗口丢了出去。 守夜人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那个叫陈望的学生,很危险,我有一种预感,他的言灵绝对不是‘君焰’那么简单。” “我不在乎他的言灵是什么,也不在乎他的血统有多危险。”,昂热打开了阁楼的门,披上外套向外走去:“重点是,他非常好用。” ...... “校长好!” 刚走出阁楼,昂热便被学生会的成员们认了出来,一时间,问候的声音此起彼伏。 “同学们好!”,昂热也招手笑着回应。 他没打算过问学生会准备进行什么样的活动,眼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实验室去,研究龙王的活体。 作为一名年过百岁的屠龙者,他很清楚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过少见了,即使是秘党的历史上,也从未有过成功捕获过龙王活体的伟大壮举! 只是不经意地一眼间,他突然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聋拉着脑袋的s级新生,他没有穿学生会的制服,站在那男黑女白的人群中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下午好,路明非。”,昂热挤开人群,过去轻轻拍了下路明非的肩膀,笑着说道:“没想到凯撒的动作这么快,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你吸收进社团里,看来狮心会的家伙们的效率还是有待提高啊!” “校长你要是这么说倒也不太对。”,一旁的芬格尔贼眉鼠眼地挤了过来,凑在昂热的耳边低声说道:“今天学生会和狮心会都来人到我们的宿舍门前了,要不是我及时出面调停恐怕一场血战是在所难免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学院内是绝对禁止内战的。”,昂热皱起了眉头:“如果除了自由一日以外还有斗殴行为的发生,那么只能是曼施坦因教授的管控力度不到位。” “呃...” 芬格尔突然被噎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过话说我记得你不是应该已经在执行部了么?”,昂热盯着芬格尔的眼睛,眉头皱地更深了:“为什么还穿着学生会的服装?” “这...”,芬格尔的目光突然躲闪了起来,他十分难得地低下了头,老实的回答道:“我还没有毕业...” 听到这样的回答,昂热的脸色突然变得精彩起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是8年前进入学院,曾经被我寄予厚望的a级学生啊!” “现在是g级...”,芬格尔的头吭地很低。 “还有这么低的等级么?”,昂热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不会是副校长那个家伙卡着你,不让你毕业吧?如果是这样你直接和我说!” 芬格尔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直接选择了无视昂热的话语离开。 “我说师兄你是不是被伤到自尊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路明非拥抱住了芬格尔,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叫做兔死狐悲的感情。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说不定在九年以后,他可能也会达到与芬格尔一样的“g”级...成为卡塞尔学院历史上的两大杰出人物......并且还是同一个教授手下的杰出人物。 “那倒不至于...”,芬格尔一个熊抱抱住了路明非:“只是我刚刚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校长的拉链没有拉好,有点憋不住了。” “借个背阴的地方,我想笑会儿。” 第三十八章 电话 在确定路明非加入了学生会以后,陈望终于清闲了下来,放心地回到宿舍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只是当他脱下衣服的时候,口袋里突然掉出来一张黑色的名片。 他接过名片,上面写着“路鸣泽”三个字,富有一串的电话号码。 他这才想起来,在3e考试里看到的那个小子的身影,以及对方的邀请。 微微犹豫了一下,他拿起手中的iphone4,拨通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你好,我是陈望。”,他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轻轻地笑声:“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了。” “前几天很忙,我都快把事情给忘了。”,陈望有些歉意地回答,不过下一秒他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打电话给他?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打了这个电话。”,男人的语气还是那样淡淡地:“你现在有空吗?” “嗯,我有时间。”,陈望答道。 “那么现在我去找你。”,男人突然就挂断了电话,陈望有懵圈地将手机翻转过来。 “这么心急的吗?”,陈望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躺了下来:“可你还没有问我在哪里哎...” “只要有媒介,我就能很轻松地找到你了。”,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嗯?”,躺在床上的人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脑袋:“难道这几天太累了,我现在幻听了?” “不是幻听哦!”,一个穿着圆领衬衫的少年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看这里!” “你?!”,陈望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下意识地朝后挪了挪位置:“你怎么一下子就在这里了?” “这是我的能力。”,那个叫做路鸣泽的家伙笑了笑:“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言灵的一种,只是比较高阶而已。” “这么高级?”,陈望缓过神来,试探性地伸了下手,却发现一下子就从男人的身上穿了过去。 “我现在还不是实体,不具备改变现实的能力。”,路鸣泽叹了口气:“本来这几天就快要有变成实体的机会了,可惜全都被你给搅乱了。” 说到这里,他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作势要掐住陈望的脖子:“搅局者最可恶了!” “喂喂喂!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啊!”,知道面前的是虚影,陈望也就放下心来:“更何况我什么时候搅乱你的机会了?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好吧?” 路鸣泽听到陈望的话语,微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讲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给他听,但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算了,我让你打电话给我其实是有别的事情。” “先说什么事情。”,陈望干脆的说道。 下一刻,面前男人说出的话险些让陈望吐出一口老血来:“你有没有当保姆的意向?” “我一个卡塞尔学院a级血统的高材生,你让我去当保姆?”,陈望一时之间分不清楚面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 “报酬丰厚,有两个美女陪同,并且我保证那绝对不是一个非常难带的孩子。”,男人快速地介绍着这份工作的优势:“唯一的缺点就是某些时候会比较危险。” “先讲讲报酬有多丰厚,还有你说的两个美女,口说无凭,把照片拿来看看,我满意了再说!”,陈望一副精明的奸商样。 “报酬的话...”,男人微微思考了一下:“mint俱乐部听说过吗?” “听过。”,陈望点了点头,虽然本身是一条狮心会里的穷狗,但是偶尔也能从地方大佬那里听说“mint俱乐部”这种传说中只为世界上最顶级富豪服务的会所。 “那就好说多了。”,路鸣泽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加入我们之后,你可以成为那个俱乐部的成员,调动mint俱乐部为你服务。” “这么猛么?”,陈望的嘴巴突然就张成了“o”形:“那岂不是意味着加入你们之后我就能成为百亿富翁了?” “...” 路鸣泽略显无奈地看了陈望一眼:“虽然我很想说可以,但是你觉得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雇佣保姆就给一百亿?你以为是津巴布韦币?” “我开个玩笑而已。”,陈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转换了话题:“那么你说的那两个美女呢?求照片!” “在这里。” 路鸣泽从背后摸出来一部黑色的iphone4解锁后递给了陈望:“桌面上的就是。” 陈望看了一眼桌面,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妖娆美女与一个手里拿着乐事薯片袋的阳光女孩。 正如路鸣泽所说的,两者都是美女,并且还是不同风格的。 “慢着。”,陈望看了几眼妖娆美女的照片,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不是昨天入侵校园的那个家伙么?我记得她!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别想太多。”,路鸣泽摇了摇头:“首先我需要向你坦白一下,昨天入侵的事情确实是在我的示意下进行的,但是你要知道,我所要做的事情和你们一样,同样是为了屠龙。” “放屁!”,陈望看着对面的路鸣泽,两条眉毛死死地拧在了一起:“你们入侵小队里面有一个家伙是康斯坦丁的哥哥!” “你们是让诺顿过来杀康斯坦丁么?你以为这是家庭伦理剧?” “我的时间并不充裕。”,路鸣泽叹了口气:“现在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就是你有没有加入‘保姆’行列的打算?如果有的话,过几天会有人来学校里面接你,你只要跟她走就行了,别的事情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如果是那个穿忍者服的漂亮美女那我当然答应。”,陈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开口回答。 路鸣泽难得地愣了一下,旋即换上了一个富有魅力的笑容:“没想到像你这样优秀的混血种,在本质上居然也是一个这样银剑的家伙?” “记住了,那个女忍者叫做酒德麻衣,她来接你的时候要叫名字,说‘喂’的话她会生气的。” 第三十九章 酒德麻衣 次日下午,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dts停在了陈望的宿舍楼下。 接到电话通知的陈望立刻收拾好装备,穿上风衣,在后腰和袖筒里插满短刀,双持沙漠之鹰冲了下去——坦白说他现在还是有些不太相信那个叫路鸣泽的男人的话。 有人从dts内把窗户摇了下来,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酷妹,她一手托着脸,调笑着说道:“你看上去好像是一头准备去伊拉克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豪猪。” “你们既然有正常的办法能到学校里来,为什么前几天非要选择那样奇怪的入侵方式?”,陈望翻身上了副驾驶座,后腰的短刀硌地他腰疼。 “我当然有正常的办法到学校来!”,驾驶座上的女人摘掉墨镜,露出了美得惊心动魄的一张脸,鲜艳的腮红带着一股薄戾的肃杀之气:“我可是卡塞尔学院里的学生家属!” “学生家属?”,陈望微微愣了下,旋即突然反应了过来:“你叫和酒德亚纪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妈妈,怎么样,看上去年轻么?”,酒德麻衣的话让陈望平静的心稍稍颤抖了一下。 “呃...我想说其实你看上去比亚纪还要年轻一些。”,陈望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亚纪的妈,只好硬着头皮恭维:“阿姨保养的可真好!” “去你的!”,酒德麻衣猛地踩下了油门:“老娘是亚纪的姐姐!卡塞尔学院里的男人都像你这样没有眼力见识么?” “如果是要善解人意的那种那么我的个人建议是去找凯撒,他对女性比较关怀,毕竟这是加图索家族的家风!”,陈望被强大的加速度死死地按在副驾驶上,但他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快乐地笑出了声:“还能再快一点么?” “你怎么不问我们要去哪里?”,飙车的女人居然还有功夫分心问问题。 “和漂亮的姐姐一起,就算是去往世界的尽头我也乐意。”,陈望给出了一个相当凯撒·加图索式的回答。 酒德麻衣微微叹了口气,她突然就意识到,老板居然招了这样一个疯子到她们的团队里来。 一小时后,芝加哥机场,酒德麻衣与陈望两个人躺在贵宾舱的候机厅,享受着坐下按摩椅的蹂躏服务。 “老实说你是怎么帮我买到机票的?难道你们有我的护照?”,陈望一面叹气,一面开口问道,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一艘贼船。 一小时前的自己还是卡塞尔学院里一名被校长寄予厚望,正在茁壮成长的阳光少年,一小时以后的自己却已经坐在了芝加哥机场,准备起飞前往纽约。 好像自己突然就变得商务起来了,他的脑海中不由地映出了那种韩剧中成功人士的样子,他们总是提着公文包满世界地跑。 “我们团队有这个航公公司的一部分股份。”,酒德麻衣此刻已经又戴上了墨镜,尽管如此,还是惹得周围的男士们纷纷侧目,毕竟她的身材给人的映像远比脸蛋要深刻得多。 “那我们去纽约干什么?”,陈望叹了口气。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口袋里的沙鹰露出来了。”,酒德麻衣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有我建议你把后腰里的短刀都取出来,我叫你出来其实没有谋财害命的打算。” 陈望灿灿一笑,一时之间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还有”,酒德麻衣摸了摸衣兜,从中夹出一张卡片划向了陈望:“这是老板答应你的东西,收好了,很贵重。” 陈望接过卡片看了一眼,这是一张印有银色“mint”字样的黑卡。 这是个著名的财富会所,服务于顶尖的高端人群,在戛纳、香港和上海设有分所。拥有它的会员身份可以满足人类能力所及之内的一切需求。 举例说,你在纽约下午六点吃完了晚餐打了个饱嗝忽然想到要飞日本看今晚东京歌舞伎座剧场的表演,虽然按照道理说没有任何一班航班能把你按时送到,而且今晚东京歌舞伎座剧场的站票都卖光了,不过没事儿,打个电话给mint。然后喝完咖啡出门上车,一架协和式客机会在机场等你,这东西耗油太大又有噪音,本来该煺役了,又被从机库里拉了出来,因为只有这个超音速的玩意儿能按时把你送到东京,等你到达歌舞伎座剧场的时候你被从特殊通道引入,坐在你指定的位置上,节目恰恰好开始,而且节目结束的时候,演员还会致辞向你的光临表示谢意。 这个就是mint了。 陈望没想到像自己这样的土狗居然也有机会加入这样的俱乐部。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黑卡放进口袋里,然后问道:“这东西很贵吧?” “其实也还好。”,酒德麻衣从按摩椅上起身,揉了揉胳膊:“你和我的这张是亲子卡,如果mint俱乐部回访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们我是你妈,不要露馅了。” 陈望微微沉默了一下,看向了这个在候机厅里肆无忌惮地舒展自己身材的女人,话语中带上了一丝怀疑的语气:“我怎么觉得从咱们见面到现在你好像一直想占我的便宜?” “开什么玩笑?”,酒德麻衣的眼神锋利如刀:“只有别人想占我的便宜,以老娘的身材和脸蛋还需要占别人的便宜么?” 陈望没再说话,向来话痨的他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说的是对的,以她这样的身材足矣去维多利亚的秘密上弄一场私人走秀,相信想要观看的人绝对不少,说不定还会被某个国家的王子或者储君给看中然后发去邀请函,以后成为某国的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他的臆想,刚刚在那辆凯迪拉克里他不小心看到了酒德麻衣的手提包,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lv包包,可里面却还塞着塞着两柄忍者刀。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第四十章 洛克菲勒大厦 傍晚,纽约,洛克菲勒大厦。 陈望坐在这栋石灰岩建筑顶层的巨石之巅的窗台上,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后背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晃悠着一双腿,借着落日的光朝着远处眺望。 直到远处传来七次悠扬的钟声,他才缓缓地从窗台上站起,俯视自己的脚下。 从二百多米的高度俯视脚下,人流如潮,却像蚁群聚集;车来车往,不过是稍大些的火柴盒。 “呼叫灰塔,呼叫灰塔,时间到了,准备动手,准备动手!” 耳麦中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陈望的思考,他微微叹了口气,钻进了窗户里面。 平日里人声鼎沸的巨石之巅在今天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陈望还没来得及说话,耳麦中又传来了一个稍低沉一些的女声:“做的干净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 陈望忍不住吼了回去,他现在真的是满心的后悔,如果能够穿越回过去的话,他一定会给一天前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再告诉他千万不要打电话给那个叫路鸣泽的家伙。 他加入了这个组织的第一个任务的内容是...“参加一场婚礼”。 陈望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一个巨大的热气球从他的视野里面飘过。 准确的来说,这是一艘广告飞艇,飞艇的两面都是“王老吉”的商标,被漆成红色的外壳很是招摇,估计是那两个女人在租用的时候时间紧张,连广告都没来得及换。 将手机收进兜里,陈望趴在窗户上,喃喃低语道:“两位美女,我想问问,这个东西真的能飞到60层么?” “放心,绝对靠谱!” 他的话音刚落,蓝牙耳机里面便传来了那个懒洋洋的女声,其中好像还夹杂着嚼薯片的声音:“fp系载人—44米载人大艇,艇长44米,高12米,最大航速80公里/小时,飞行高度可以达到城市上空300米,别说60层,就是你从70层直接跳下来,都能给你接住咯!” 陈望闻言忍不住摇了摇头:“所以说能不能给我讲讲任务的具体细节?我现在只知道我要去参加一场陌生人的婚礼!” “这个...” 耳机那一头的咀嚼薯片的声音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等你进去以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好了现在我们最后再来确定一次任务的细节。” 耳麦里那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负责去参加婚礼,我们负责后勤。” “七点半左右切断大厦的电源。” “那就同时屏蔽掉这地方的无线信号,要不然新人这一刚出任务就要被70层楼的保安围殴也太苦逼了。” “五十三层的钢化玻璃是最薄弱的,就从那里撤退。” “新人记得带上高频电击仪。” ...... 两个女声在耳麦里一人一句地补充着任务的细节,她们甚至将陈望每个时间段应该在什么位置都精密地规划了出来,就算见过无数穷凶极恶匪徒的fbi来了见到这样周密的行动计划也得感叹筹划者是个天才。 这是一个团队,一个有非常丰富经验的暴徒团队。 陈望没精神地打了个哈切,低头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恰好七点二十。 是吃晚饭的时间了。 将手机收入口袋,陈望走到了一旁的电梯口,按下了下行键,然后抬起头,再一次眺望远处的风景。 只能说不愧是巨石之巅观景台,陈望一眼下去,就能鸟瞰曼哈顿全景,以他的眼力,甚至能看清远处一栋高楼里一对白人夫妇一面接吻一面扯下窗帘。 陈望低声笑了笑,走进了面前打开的电梯。 ...... 这栋石灰岩的建筑有七十层,260多米高,超大的空间里云集了世界上各种知名甚至是小众的超一流酒店、顶级私人会所以及某些为富豪阶层所服务的专门机构,比如佳士得拍卖行,又或者说克里斯汀酒店。 只是相比于佳士得拍卖行,克里斯汀酒店很不出名,甚至就连经常出入于这栋大厦的商务精英们可能也只是对此有个比较模糊的印象——大约有这样一个,占据了大厦三层楼的地方。 倒不是因为什么服务范围太过小众,它不出名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一年四季常年关门,不接受任何的酒席预定。 换句话来说,有人在寸土寸金的洛克菲勒大厦购置了这样的一处房产,却只是为了让它丢在那里吃灰。 而今天这所酒店居然破天荒地开张了,人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店里的服务人员——清一色的白俄罗斯少女在酒店的门前依次站好,她们整齐地列成两排,精心调整过的鞋跟使得她们每个人看上去都一样高。 玳瑁色的眼睛,淡金色的长发在头顶梳成高高的马尾辫,一水纯白色的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就像天使的翅膀,却一点也不暴露。 每个人经过这里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即使是女人。 这是一种纯粹的对美的欣赏。 “都是alexandermcqueen的婚纱。” “当季新款。” 有两名服装设计师经过,只一眼就认出了少女们身上的衣服,这是当季的最新款,对他这种时刻走在时尚前沿的人来说并不难辨认。 同时也确定了这并不是一场售卖衣服的走秀——哪有一场走秀都用相同衣服的? 酒店的主人还没有露面,这样的场面便先声夺人,提前震慑住了现场的人们,此刻每个人都在心底暗暗猜测着店主人的身份:是沙特的哪位皇子,还是欧洲皇室的某位顶级富豪? 有人用英语低声向漂亮的姑娘们搭话,试图询问这里将要发生什么,可那些漂亮的姑娘们最多只是微微一笑作为回复,压根没有想要回答问题的意思。 这样的场景一直延续到了十一点半,在电梯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少女们都转过头来,手捧鲜花,朝着电梯门处微微弯腰。 从门内走出来的是两个人,她们手牵着手,一个穿着纯黑色的干练西服,另一个则是穿着纯白色的婚纱。 穿着黑色西服的金发少女大方地与周围的人们打着招呼,她咧着嘴笑着,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纯美与喜悦,脚步轻盈地像是鞋子长了翅膀;而她身旁那个披着洁白头纱的则是一言不发,跟着她的脚步缓缓地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刹那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似乎是一场婚礼。 只不过与寻常的婚礼有些不同,这场婚礼属于两个...少女。 所以这场婚礼没有伴郎,只有伴娘。 人群给两名少女让开了一条直通酒店的道路,他们默默站在道路的两侧,如同守护女王的士兵。 在她们走上红毯的瞬间,不知道藏身在何处的交响乐队开始演奏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雄浑的开场像是一位君王的婚礼。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世纪婚礼自然得配上这样顶级的乐队与音乐。 这是一场视觉盛宴,唯一让人感觉遗憾的就是没有办法进入这所克里斯汀酒店内部,参与这场婚礼。 当然,陈望并不在此列。 他刚从电梯上下来,就看见新郎与新娘俩人走进酒店的背影,他硬着头皮穿过人群,在靠近那群漂亮的白俄罗斯少女们的时候,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立刻就显示出了一张电子版婚礼邀请函。 这是路鸣泽所给与的东西,左下角的id示意着这东西的独一无二。 为首的那个少女确定了邀请函的真实性,微微点头,示意陈望继续向前走。 陈望走在这条溢满花香、由少女陪伴的红毯上,一时之间甚至感觉有些迷失了,他望向身旁站着的少女,感觉每个都像传说中妆容精致的希腊女神。 每经过一个少女的身旁,那个少女都会对着他微微弯腰:“weetothechristinehotel.” 人们羡慕地看着陈望缓步前行的身影,只觉得他现在正走在通往天堂的阶梯,这阶梯的尽头就是传说中的温柔乡,是onepiece。 陈望靠近酒店的大门,立刻有一名少女体贴地为他拉开那扇檀香木打造的巨大门扉,他踏进门槛,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地方空灵剔透,像是佛经中所说的琉璃世界。 地面用水晶玻璃无缝拼合而成,五色灯光在脚下变幻,天空中却是古雅的木柱和红牙飞檐,朱红色的木楼梯沿着四壁盘旋。 很古风的装饰,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出自大师的手笔。 可下一秒,陈望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里似乎有点太安静了。 第四十一章 扯淡的剧情 明明是一场婚礼,可除了他以外,好像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就连新郎与新娘都不知所踪,若是按照传统的婚礼习俗来看,未免有些太失礼了。 陈望微微攥了下拳头,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悄无声息地踩上楼梯,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向楼上走去。 太过于专注于周围的环境,让陈望反而放松了对台阶上方的警惕,就在他快要跨入二楼的门扉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的上方响起:“你来了。” 陈望猛地抬头,在楼梯的尽头,有一个金发的少女正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自己,她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那双琉璃色的瞳孔犹如天空般清澈。 但陈望没有怯场,反而挺直了腰杆,好歹自己也是凭着电子邀请函正当进场的宾客,他沉声问道:“你是谁?” 少女没有回答陈望的话语,而是反问道:“陈望?” 陈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确定自己没有将学生证挂在胸前,这才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认识我?” “不。” 少女微微摇头,她倚靠在墙边,低垂着眼帘:“但是以后就会认识了。” 陈望突然想起了在邀请函上见到的名字,新郎的名字好像是叫做... “安妮?” 他试探性地叫了出来。 “是我,请跟我来吧。” 安妮转过身来,就要推开一旁的那扇大门,可台阶下的陈望却猛然暴起,几乎是瞬间跨越了十几层的台阶,将少女从门前拉开,然后一手勒住她白皙的脖颈,直接朝着楼下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只是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前方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少女,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连呼救的意识都没有,反而非常顺从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陈望踩在楼梯上,对着耳麦低呼:“呼叫塔台,呼叫塔台,情况不对!我准备撤了!这场婚礼好像是个陷阱!” “塔台收到,塔台收到,你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耳麦里响起了女人懒洋洋的声音。 陈望眯着眼睛:“这场婚礼的客人只有我一个人!应该是一个做好针对你们的剧!最多半分钟,我就能到落地窗的位置,你们记得在那里...” 陈望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在了嘴里。 他望着一楼窗明几净的大厅里面整齐站着的那一群犹如天鹅般美丽的白俄罗斯少女们,突然就傻了眼。 少女还是那群少女,美丽可爱天真无比,只是现在她们手里拎着的是什么? ak?m4?那个黑洞洞的,条状的东西是......轻型火箭筒? 陈望后背立刻沁出了冷汗,他摸出沙鹰抵在了安妮的头上,咽了咽口水,沉声道:“有话好说。” 可那群漂亮高挑的白俄罗斯女孩却只是站在那里,将枪口指向陈望的方向,似乎全然看不到站在陈望跟前的安妮。 “只是一样简单的炼金物品,需要这样大动干戈么?” 金发的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她扯过了陈望的耳麦:“那样东西确实是在我这里,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么谨慎,居然派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过来?是不是有些太小瞧我们了?” “...” 陈望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来参加仪式的么?” 安妮将耳麦一脚踩碎,披散着金色的长发,缓步向楼上走去:“我有给你发邀请函。” 陈望看了眼下方立着的白俄罗斯少女团,又看了眼正离开的安妮,虽然没弄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很明显如果跟着安妮的话会更安全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踩在楼梯上,跟着安妮的脚步:“可那是别人给我的...” “那就没错。” 安妮头都没回:“这场仪式只发出了一张邀请函。” 陈望没再说话,而是跟随着少女的步伐,来到了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间素净的和室,四面都是白纸糊的木格,和室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上摆着盛满清水的铜盆,清水上撒着樱花花瓣,极尽简约。 可陈望看着这样的装饰,只觉得心里有无数个槽憋着吐不出来——为什么一个法国人的房子里面会满是日式的建筑啊喂! 安妮没有看到身后陈望震惊的眼神,而是径直地走到长桌尽头坐下,她对着陈望微微颔首,示意他也入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妮,是弗朗西斯家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讲,和昂热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不过他属于秘党,而我属于‘汉高’一派。” 安妮看着远处微微颤颤的陈望,轻声叹了口气:“汉高你知道吧?” “有听说过。” 陈望点了点头:“他的言灵是‘圣裁’,听说曾经给过校长一枪。” “这种陈年旧事就不用提了。” 安妮咳嗽了一声:“现代社会了,不靠言灵和炼金左轮枪说话了。” 紧接着,她又轻轻敲了下桌子:“我知道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甚至你进门的时候都没把校徽从胸口摘下来。” 陈望默默地将“半朽的世界树”从胸口上摘了下来。 “不用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或者说,我对你身后的那位没有恶意。”,安妮叹了口气:“至少在昂热校长离开这个世界前会一直如此。”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这就散了吧,你继续举办婚礼,我回到学院去念书,大家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陈望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今天是我的婚礼?” 安妮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这只是一个仪式而已。” “什么仪式?”,陈望愣了下。 “我们在金色鸢尾花岛进行新娘修行,今天算是毕业典礼,但是目前我们并没有出嫁的打算,于是就在这里做了一场类似的彩排。” 陈望忍不住捂脸,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又道:“那你的新娘哪里去了?就是一开始那个和你一起走红毯的女孩。” “你说那个家伙吗?” 安妮转头,拉开了身后那扇玻璃门。 在门内,一个穿着雪白婚纱的黑发女子正毫无风度地侧卧在哪里,她的头纱早已不见,指尖夹着一根纸烟,见到大门被拉开了,没有丝毫惊讶的意思,反而吹出了一口青色烟雾,直视对面的两人:“我说安妮,穿了半天的高跟鞋,我很累的,也让我休息一下。” “你该换衣服了。” 安妮看着面前懒散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位是卡塞尔学院的客人。” “啧,真是无情的女人啊!” 黑发女人将纸烟夹在了纤长的食指和中指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向后仰到了椅背上,明明非常随意地样子,却很优雅,她紧接着又吐出一口长长的气:“那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 “我说咱们这样坑那小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 “王老吉”飞艇里,酒德麻衣将双脚横放在飞艇的控制台上,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推动身旁的操纵杆,控制着这艘巨大的广告飞艇缓缓飞离大厦。 “可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恨不得立刻回家数钱的样子。” 飞艇喇叭里传来了苏恩曦低沉的笑声。 “我做什么事情了?” 酒德麻衣将双手插入自己的头发,轻轻往后梳,脸上流露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我只是按照老板的吩咐把他送到这个地方来而已,至于刚刚那个家伙在耳麦里面说的什么炼金器具,我真没听说过。” 第四十二章 汉高 陈望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一个星期之内连续见到几名在屠龙圈中可以被称之为“领袖”的人物。 此刻,在他面前坐着的那个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檐帽的干瘦老人正冲他微微点头。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退休的德州骑警,帽子上还佩着磨损的警徽。 “汉高先生,下午好。”,陈望礼貌性地点头。 面对这样一名堪称活化石的屠龙先辈,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问候才好。 “下午好,秘党的小伙子。”,汉高用干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早就听说昂热的手中有了两把新的屠龙宝刀,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面孔么?” “那您应该是搞错人了”,陈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传闻中的两把新的屠龙宝刀,应该是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两位会长,至于我,只是给楚子航打杂的而已。” “这样么?”,汉高深色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不过他立刻将其很好地掩藏了起来,他从桌底抽出了一盒雪茄,从中拿出一根看向陈望:“抽么?” 陈望微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忤逆自己的本性:“抽。” “好极了。”,汉高笑了笑,他对着一旁金发的少女挥了挥手:“弗朗西斯家的女孩,能不能请你为我们拿两杯冰酒过来?” “好的。”,安妮点了点头,然后立刻从这个房间里离开。 “我听说你们杀死了四大君主中的‘青铜与火’?”,汉高点燃了雪茄,摆出了一副烟友之间唠嗑的样子。 “您的消息一直很灵通。” 陈望知道这件事情终究会传开,索性也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但是我并不确定他们已经死了。” “哦?” 汉高一挑眉:“你的意思是?” “龙王之所以能够从太古存活至今,是因为他们拥有着‘茧化’的能力,我只是一名学生,无法确定他们在被杀死之前有没有留下自己的茧。”,陈望耸了耸肩,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说谎,因为康斯坦丁与诺顿确实都是以一种非常突兀的姿态出现在校园里的,至于在枪击以后的事情,他更是一无所知。 那是只有秘党的高层才能知道的机密事件。 汉高没有说话,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烟气,看着面前的白烟袅袅升起。 “冰酒。”,安妮不知从何处拿了冰酒回来,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 陈望低头看了一眼,高脚杯中的酒液正漾出层层淡金色的涟漪。 “你在学院里是什么等级的混血种?”,安妮坐在了汉高的身旁,冷着脸问道,看上去像是一位年轻的执行官。 “a级”,陈望老老实实地回答:“最起码在入学评定的时候是a级。” 他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里没说出来——“至于现在是不是我就不确定了”。 但是这句话落在了安妮与汉高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一般来说,对过往的强调往往来自于对自身的不自信,汉高作为一名与昂热同时代的人,自认一下子就明白里的陈望话里的意思。 他与身旁的安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优秀的血统。”,汉高在一小段的沉默以后开口:“即使在整个圈子里能与你相提并论的混血种应该也是少之又少的吧?” “哪有?”,陈望难得羞涩地挠了挠头,不知为何,他此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昂热校长的身影,然后整个人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拥有这样优秀的血统,学院这种东西对于你来说只会是一种束缚。”,汉高说道:“你需要更广阔的的舞台。” “多么广阔的舞台?”,陈望笑了笑,将身子朝着汉高那里贴了贴,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先喝一杯酒,我们可以好好说话。”,汉高率先喝了一口杯中的冰酒,笑着说道:“首先向你介绍一下,我们是屠龙者中的先进派。” “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说法。”,陈望对着汉高举杯,他的脸上依旧是笑意盎然:“这么说秘党应该被划分为保守派?” “不管是保守派还是先进派,首先我们坐在这里的人,都是屠龙者中的温和派。”,汉高笑着说道:“恭喜你们,又一次杀死了四大君主。” “谢谢。”,陈望将杯中的冰酒一饮而尽。 坐在汉高旁的少女也同样举杯,只是她的祝酒词却与汉高不同:“陈望阁下,作为混血种,我们的基因远比人类要优秀地多,不论是从武力亦或者是智力上,对他们几乎都有着碾压性的优势,这样的我们本该是统治者,但那么多年来,却小心地隐瞒身份,难道你就没有思考过,有朝一日能够握住这个世界的权柄么?” “咳咳。”,陈望突然被酒呛了一下,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高脚杯,无奈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去竞选美利坚总统么?可我根本就没有美利坚的国籍,参选的难度可能有点大。” “不不不!”,安妮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在过去,我们不希望同时被龙族和人类看作敌人。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办法杀死龙王,就要摆脱这个阴影了,再没什么能制约我们,我们的势力将遍及全世界!这会是我们最光荣的时代!” 她的口吻中充满了诱惑力:“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共同缔造那个光荣的时代呢?” “抱歉啊...”,陈望挠了挠头:“我对你们所说的那个光荣的时代不怎么感兴趣。” “没关系。”,汉高虽然有些失望,但只是轻声地笑了笑:“我们只是想为你提供一个更大的舞台,如果你哪天改变了想法的话,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陈望正要点头,转身告辞离去,却听见安妮突然开口道:“不,不能让他离开,他和‘太子’有关系!” 汉高那张看上去慈祥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不知何时,那把炼金左轮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能留得住我?”,陈望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汉高的脑袋:“就凭你那已经老得抬不起的左手里握着的炼金左轮么?还是说那个叫做‘圣裁’的言灵?” 第四十三章 去三峡 汉高抬起左轮手枪,同样对准了陈望的脑袋,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涌现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你觉得你能够快得过我的‘圣裁’?” 那个弗朗西斯家族的少女不知道从何处也摸出了一把手枪,面无表情地将其指向陈望。 “我不需要快的过你的圣裁。”,面对两把指向自己的枪支,陈望手里的沙漠之鹰甚至没有一丝的颤抖,他轻松地笑道:“我的言灵是89号的君焰,你可以把我想象成一个炸药桶,在你枪管里子弹射向我的瞬间,这个炸药桶就会被引爆掉。” “我不清楚我这个炸药桶的威力有多强大,但是起码烧掉这栋大厦的一两层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可巧合的是,安妮的言灵是极为稀少的戒律,并且她是a级混血种中的佼佼者,你觉得你可以在血统上胜过她么?”,在汉高的示意下,一个领域从安妮的身上迅速地扩展开来,将整个办公室都笼罩在了范围之内。 “和副校长相同的言灵么?很有意思啊。”,陈望的笑容还是如之前一般轻松洒脱,他甚至还有空闲看向那个死死指着自己脑袋的少女:“既然这样,那我们要不要赌一下你的‘戒律’对我有没有用?” “没用的话,我会在临死前带走你们的领袖汉高;有用的话,我会把这两层里的所有人全都一起带走,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只要有两个选项的题目。” 汉高没有说话,他死死地盯着陈望那双黑色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一丝其他的情绪来。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后者那双眼睛里始终是沉寂如水,没有一丝的波澜。 狭小的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了起来,一时之间似乎陷入了僵局。 就在陈望有些忍不住,想要扣动沙鹰的扳机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办公室外穿来:“汉高先生,有您的电话。” “我现在很忙,让他等一下。”,汉高的眉头微微皱起,就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 “是‘太子’的电话。”,那个女人继续说道。 汉高的脸色变得精彩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他终于放下了炼金左轮,笑着说道:“不如我们来一次中场暂停?” “我没有意见。” 在安妮也放下了手中的枪支以后,陈望这才将沙鹰的枪口朝下,眼神中尽是冰冷的杀意。 对于一个杀胚来说,最不能忍受的事情就是有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进来吧。”,汉高将炼金左轮收进办公室的抽屉里,重新摆出了一副悠闲的样子:“直接挂免提就好,这里的都不是外人。” “好。”,穿着黑色西服的干练女人推门而入,将电话开到了免提后放在了汉高的办公桌上,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黑色的iphone4中传了出来:“下午好,汉高,我亲爱的朋友。我猜这个时候我的员工应该已经给了你不小的惊喜了吧?” “哼!”,汉高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而一旁坐着的安妮则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陈望甚至觉得就在三人刚刚举枪对峙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啧,看来他并没有闹出很大的动静,这让我有些失望。”,没有得到回答,男人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不过倒也无所谓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本我就是要让他去帮我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看来计划相当地成功。” “你们想要干什么?”,汉高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这里应该没有值得你挂念的东西,恰恰相反的是,我们更想要你手里‘冰海铜柱表’的残片。” “那个东西前一阵子装修大厦的时候被我拿去打地基了。”,男人声音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不过不管怎说,还是要感谢你们特意给我发的一张请帖,如果不是那个东西,我还要更费力地去布一个局。” “够了,太子。” 汉高低声地说道:“你在格陵兰冰海的那次给秘党造成的阴影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的目的和秘党一样,都是为了屠龙。”,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当时有人对我手里‘冰海铜柱表’的残片开出了惊人的天价,但我依旧愿意把那些碎片捐给伪装成研究机构的秘党而不是卖给商人。” “我不取分文把碎片寄给了他们,并且附了我捕捞到那些碎片的坐标,这些还不够么?” 汉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与身旁坐着的少女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开口道:“那么,这次你让这个卡塞尔学院的小子代替你来参加仪式,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确认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已。”,男人轻声笑了笑:“由于这一次我要做的交易被这个激活给搞黄了,我并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收益,所以我不得不通过他来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由此来确认一下你们到底有没有得到那件东西。” “感谢你将驻守纽约分部的所有人员都抽调到洛克菲勒大厦这里,托你的福,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你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不如就此打住,如何?” 汉高沉默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在他身旁坐着的那个少女便冷声说道:“你的行为是在向我们宣战么?” “我向来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不太喜欢战争。”,路鸣泽略显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回荡着:“但如果你认为我的行为是在宣战的话,没有问题,那就开战好了。” “至于陈望,我们组织的新成员,酒德麻衣现在正在大厦的楼下等你,她坐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需要你与她一起前往三峡执行下一个任务。” 陈望刚要反抗,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那头的男人继续说道:“在事成之后,作为报酬,我可以送给你一份珍贵的礼物。” “是比mint俱乐部的亲子卡更珍贵的礼物。” 第四十四章 打捞(上) 三天后,三峡。 陈望总觉得自己上了一艘贼船,而且是一艘规模很大的贼船。 这艘贼穿上配备有最先进的设备,从德国进口的潜水钟到美利坚进口的氧气瓶一应俱全,并且还有着天朝官方的打捞许可证。 这群家伙不知道从那里的打捞公司那里租来了一条打捞船,船首上漆着“一帆风顺”3个大字,船尾的吊臂上挂着拖网,船身的体积异常地庞大,陈望粗略地估计了一下,比起那些用于载客的大型船只也只是插了一点点。 他们从三峡大坝出发,已经航行了3个小时。 陈望不太能理解他们是怎么在禁渔期搞到水库的入场许可证的,即使是卡塞尔学院里的那些顶尖的贵族们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显然这些家伙背后的实力相当强大。 他叹了口长长的气,抬头望去,那个叫做酒德麻衣的女人非常宽心地穿了件白色的制服,靠在船舷的栏杆上眺望远方。 “喂,我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又是什么?怎么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陈望有些无奈地问道。 “从海里面打捞一样东西。”,酒德麻衣从栏杆上一跃而下:“你应该也知道,就是上次的那个青铜城里面,亚纪差点死在那里。” “说到这里我突然就想起来了。”,陈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次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的妹妹应该已经挂了,作为姐姐有没有谢礼?” “一个吻怎么样?”,酒德麻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陈望再次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的兴趣。 与这个女人已经同行了三天,他大概也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伙。 每天夜里与无数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男人发着短信,从手指滑动的频率上来看还是多线作战,但是从来不会与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视频,一看就是属于那种顶尖的女海王类型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人家有着这样的资本,即使男人们知道了她是一个女海王应该也会前赴后继地贴上来,甘愿成为她网中的一员吧? “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看见老板?”,陈望换了一个问题。 “我也不经常看见他的。”,酒德麻衣的手机响了,她一边回信息一遍与陈望说道:“他是一个很神秘的家伙,说实话我们一年之间能见到他的次数也只有那么很少的一两次。” 陈望眯了眯眼,望向远处一只跳起的鱼儿:“能讲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一个游戏宅。” 酒德麻衣的回答让陈望当场愣住了。 “他很喜欢史克威尔的游戏,不论是勇者斗恶龙还是最终幻想系列,他都会在游戏发行的第一时间入手,至于他游戏的水平,我就不太清楚了。”,酒德麻衣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因为我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如果你想要了解详细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苏恩曦,那个薯片妞每天也很宅,说不定她们一起切过几盘。” “一看你就没玩过游戏。”,陈望的脸色显得有些怅惘:“勇者斗恶龙和最终幻想都不能联机的...” (龙族原著是08年的世界,这时候的最终幻想和勇者斗恶龙还没有联机的版本) “我干嘛要去玩游戏?”,酒德麻衣收起手机,将目光投向陈望,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丝的怜悯:“每天邀请我的舞会多得都数不过来,想要约我吃饭的话得从下个月开始排队,还得看我的心情好不好,这些不比游戏有意思么?” “...” 陈望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本想说一句“你是不是看不起二次元”,但是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重新咽回了肚子里面。 忍一时风平浪静。 “我们快要到达目标的坐标了。”,这时,一个身穿工装的男人拿着望远镜从远处的船头走了过来,这是船上管理并负责各种航海仪器的二副:“预计最多5分钟左右就会在目标海域停下来。” “好。”,酒德麻衣点了点头。 “但是今天海上的天气很差,我并不建议进行水下作业。”,二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黑云翻滚,隐隐有雷声。 看起来下午不仅有大风还有暴雨。 陈望觉得阵阵寒意袭来。 讲道理他游泳的技术其实很差,如果暴风雨袭来发生了翻船事件的话,他阵亡的概率说实话应该是全场最高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与陈望的害怕完全不同,酒德麻衣有些发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工装的二副:“这里是三峡水库?你管这里叫做海上?” “抱歉,海上的打捞作业做的太多了,一时之间没反应的过来。”,二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忍不住灿灿的笑了一声:“那么今天的打捞作业应该能很顺利地进行了。” “该死,那个薯片妞就不能给我找一点靠谱的人么?”,酒德麻衣跳脚道:“上次任务的时候碰到的是失控形态的康斯坦丁,这次任务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老娘可经不起每次都给我来个特殊的惊喜!” 二副没有理会酒德麻衣的牢骚,而是对着对讲机喊话:“潜水钟准备好了么?再过几分钟就要到达目标海域,我们需要进行一百五十米左右的深潜!” “没问题!”,对讲机里传来了响亮的回答:“我刚刚检查过了,德国的潜水钟,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别说一百五十米的深潜,就是一百八十米都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二副点了点头,对着在船头看风景的另一个男人大声呼喊道:“三副,氧气瓶和潜水套装,快一点!” 三副立刻将手中燃烧着的纸烟丢进了水里,然后抱着两个氧气瓶和潜水套装冲了过来,放在了陈望与酒德麻衣的面前。 “我也要下去?”,陈望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说实话我游泳技术很差,一小时的氧气说不定45分钟就会被我用完了,到时候难免要你给我人工呼吸才行。” “谁能拒绝给一个来自东方的顶级美男进行人工呼吸呢?”,酒德麻衣朝着陈望抛了个媚眼。 第四十五章 打捞(下) 借助德国进口的先进潜水钟,陈望与酒德麻衣的组合很容易就来到了水面五十米以下。 陈望打开手中的射灯,可射灯在深水之中无法穿透多少距离,只有一条青灰色的光带。 酒德麻衣苗条的身影漂浮在他的身边,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我说在这样的海里你不会觉得害怕么?”,陈望一面四处张望着,一面略显紧张地开口。 他是那种有着深海恐惧症的人,小时候和朋友们一起tv的海底世界,其他小朋友们看着海洋里游来游去的鱼群只会兴奋地拍手,而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害怕地紧闭双眼。 一睁开眼他就会不停地想象自己被困在深海之中,那样的情绪会让他难受很久一段时间。 “有什么好害怕的?”,酒德麻衣轻轻摆动脚蹼:“这里只是五十米处的水下而已,以你我的血统即使没有任何装备都能下潜到100米以下的深度。” “还有,这里不是海,只是水库。”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紧紧地联系着彼此,让他们在海下也能听清楚彼此的话语。 潜水钟在八十米左右的深度停了下来,他们到达了水底。 狂风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层过滤后抵达这里,只剩下轻柔的水波。 这里因三峡水库蓄水而被淹没,之前是片山地,但是由于上次叶胜与亚纪的探索引发了青铜城中的某项机关,在青铜城的作用下,这里现在是一片像是沟壑般的巨大裂谷。 “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什么?”,陈望将射灯打向了自己的脚下,一眼便看到了一块像是金属般的东西被埋在了泥土下面。 但是陈望并没有尝试着去将上面的泥土拨开,他心里清楚,在泥土下方埋着的,是一片巨大的城池。 一座通体由青铜打造成的古代城池。 “诺顿所铸造的一样炼金武器。”,酒德麻衣在幽暗的深海中轻轻摆动身躯:“据说那是炼金术的巅峰,生来就是为了屠戮龙王的炼金武器。” “听起来好像诺顿和我们是一伙的。”,陈望说了个有些冷的笑话:“早知道就让校长活捉诺顿,然后把那种武器交给他,等他把另外的龙王都杀掉我们再把它缉拿归案岂不美哉?” 酒德麻衣懒得接这种弱智一般的笑话,她轻盈地游动起来,在观察了一番这里的情况以后,俯下身子,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将其中的东西倒在了一块像是人脸一般的青铜物件上面。 霎时间,一条明显的裂痕从远处迅速逼近,仿佛一柄无形的利刃斩切,厚达数米的岩石层开裂下陷。 地震撕裂了水底,陈望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就感觉到巨大的水压从上而下,像是一个几十米高的浪砸在他们头顶。 在水底,四面的压力是均等的,只有一种可能导致头顶压力忽然增大,就是脚下出现巨大的空腔。 数以百万吨计的水正在灌入那个空腔,把他们和岩块一起卷入空腔。 “我说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在巨大的水压下,陈望惊怒地将酒德麻衣死死抱紧,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两人分开,结局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你觉得诺顿会把那样神级的炼金武器放在青铜城的外面么?”,酒德麻衣似乎被陈望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好像你不会把你的充气娃娃晾在阳台上面!” “这是什么糟糕的比喻?”,在混乱的水流中,陈望觉得自己此刻的脑子要更加混乱:“我从来没有买过那种东西好么?” 片刻后,震荡的水流停了下来,陈望悬浮在幽绿色的水中,抬头去看上方,射灯的光迷失在幽绿色里,往四面八方看去都是一样的,看不到头。 除了正前方,那里矗立着一面青铜巨墙,向着上下左右延伸,看起来没有边界,无限大。 “你现在可以松手了么?”,幽幽的声音在潜水头盔里面回响,陈望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勒住酒德麻衣的手。 “不用这么警惕吧?隔着一身潜水服又没有任何手感的。”,陈望的话还没有说完,腹部就受到了酒德麻衣的一个肘击,让他整个人弯曲成了一只虾子。 “这里是白帝城的外围,我们要的东西应该在‘白帝’的寝宫内。”,酒德麻衣自顾自地向前游去。 她游动的速度相当快,如果不是两人之间有着一条通讯线的束缚,陈望怀疑自己最多在一分钟之内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那是什么东西?”,在前进的过程中,陈望指着不远处青铜壁上的一尊雕像:“我们能不能把它敲下来带回去?” 酒德麻衣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陈望指着的那个雕像。 雕像只有几十厘米,和他们进入青铜城时所见的和人等高的雕像不可相比。 他穿着中国古代的袍服,捧着中国风的牙笏,站在一根桥形的青铜杆上,微微低着头,显出恭敬的样子,像贵族那样彬彬有礼,但头部却是一条眼镜蛇的样子,细长的脖子从袍服的领子里探出来,极其地突兀。 这是个非常罕见的蛇脸人的雕像。 “你觉得这东西像什么?”,酒德麻衣问道陈望。 “蛇脸人这样的东西,讲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陈望微微思考了一下:“但是我们现在是在青铜与火之王铸造的白底城里,他是一名龙王,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象征的意义上来理解一下?” “继续说下去。”,酒德麻衣点了点头,虽然她的知识层面也很丰富,但是作为一个日本人,她很难从象征意义这一方面去解读文化。 “如果把蛇当做‘龙’来看的话,那么这个雕像就是龙脸人,长着龙脸的人,你觉得那会是什么东西?”,说到这里,陈望突然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酒德麻衣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在深海中交汇,同时说出了一个词语:“龙形死侍?!” 第四十六章 水下 “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陈望看向四周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了起来。 酒德麻衣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如果我是白帝城的主人,我会把我手中仅有的兵力放在哪里?” “当然是去看管宫殿里最珍贵的宝物...”,陈望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墙壁。 墙壁上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是凸起的一张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这是幅怪异的图画,脸被扭曲得痛苦,却不肯松开紧咬木柴的牙齿。 “我们真的要进去么?”,有了叶胜与亚纪的经验,陈望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东西是青铜城的守卫。 这东西是炼金术的伟大成就,用最纯净的物质容纳精神,而后作为这里的守卫。 是世界上极为罕见的“活灵”,只有高纯度的龙族血液会让他暂时地满足。 “当然。”,酒德麻衣牵过陈望的手,她的动作很温柔,就像是情人间的一次爱抚。 然后她拿出一根皮筋绑在了陈望左手食指的第一关节处缠绕了好几圈,将他的食指按在了额青铜人面眉心的凸起上。 陈望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青铜质的凸起划破了他的潜水服,连同他食指的皮肤一起。 指间流出的鲜血漫过那张痛苦的脸。一瞬间陈望看见那张脸扭曲了,透出欢喜的表情。 青铜人面吸噬了血液之后,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张开了嘴,像是打哈欠似的。青铜壁深处传来金属加热碎裂的可怕声音,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漆黑洞口出现在青铜壁上,上下都是那张青铜人脸的牙齿,绝不是人类的牙齿,一枚枚锋锐得像是匕首。 “你的血统难道不够开门么?”,陈望看了眼破损的潜水服,如果不是酒德麻衣事先做好了处理措施,他现在只能立刻回到水面上。 “疼。”,酒德麻衣瞥了一眼陈望,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真想给你一刀。”,陈望叹了口气,将射灯固定在了额前的位置,率先朝着哪个漆黑的洞口里面游去。 射灯光柱里,层层漾动的波纹投在一件不可思议的青铜器上,圆形的,四周是一圈锋利得如同狼牙的结构。 第一眼看到就让人想起如果投掷出去,它会呼啸着划出诡异的弧线,咬在敌人的脖子上旋转。 “不可思议的工艺,不是么?”,酒德麻衣跟在了陈望后面,似乎是被震撼到了。 “我只是在想,被一块放了几千年的青铜咬了一口,伤口不会感染吧?”,陈望一脸严肃:“上岸以后我得去打一针破伤风才行。” “你有没有一点生活常识?”,酒德麻衣怒了:“破伤风都是那种很深的创口接触不到氧气才会得的,可你手上的伤口就像是在医院采血的口子一样浅!” “这样么?” 陈望放下了心来,他抬头向着远处看去,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数不清的金属圆盘布满一面高达数十米的青铜巨墙,青铜牙互相咬合在一起,就像是电影里那种蒸汽时代工坊里的机器一般。 “那是龙王诺顿的杰作,同样也是一样伟大的炼金机器,如果龙王诺顿本人在这里,他可以通过那个东西控制整个青铜城的动作。”,酒德麻衣一面向前飞速地游动,一面说道:“遗憾的是我们并不知道它的使用方法,要不然应该可以通过那个东西直接把‘七宗罪’弄到我们面前来。” “七宗罪?”,陈望捕捉到了酒德麻衣话语中的关键词。 “准确地来说是七柄刀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么?是龙王诺顿铸造出来,用来对付王座上的另外七名君王的炼金武器。”,酒德麻衣抬起头,用手电照向上方,仰望这个空穴。 空间巨大得仿佛一个巨人的宫殿,穹顶上刻满了古老的花纹,那是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看见前面的那个青铜人面像了么?白帝寝宫的入口就在那里。”,酒德麻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从潜水服的后面拔出了一把忍者刀按在手中:“待会儿我们直接冲进去,拿到东西就跑!不要恋战!” 陈望没有说话,他看了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之间只觉得语塞。 为什么他下水之前没有人通知他要带装备? 一会儿如果在寝宫里真的还有活着的死侍的话,他要怎么办?难道赤手空拳地冲上去咬死它们么? “对了,你的言灵是什么?”,靠近了青铜人面像的时候,酒德麻衣暂短地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到了自己身后的陈望:“我的言灵是‘冥照’,可以通过控制光线的折射,在周围的领域中制造出类似隐形的效果。” 陈望愣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死侍好像主要是通过嗅觉来进行分辨猎物的吧?” “对”,酒德麻衣非常自然地点了点头,坦率地承认:“所以说我的言灵在这里几乎派不上任何用场。” “我的建议是我们现在暂时撤退。”,陈望非常明智地就要向后退去:“如果可以的话,请调一个言灵暴力一点的兄弟过来执行这个任务,我个人认为美人计对那些死侍应该是没什么用的。” “晚了。”,酒德麻衣在水中轻轻挥舞这那柄薄如蝉翼的忍者刀:“它们已经察觉到我们了。” 陈望愣了一下,旋即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像是哭泣一般的声音。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是一名理科生,对物理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 人类发声本质是声带振动空气传播,声音穿过气液界面的时候,会发生折射和反射所以声音会变小变模糊。 而在水中,即使你用尽全力地嘶喊,能够被同伴听到的距离也只有2米以内。 那么耳边这些犹如哭泣一般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他抬头望向了酒德麻衣面前的青铜人面像。 那具沉寂了不知道几千年的人面像,在此刻缓缓睁开了那双赤金色的眼眸。 第四十七章 青铜城 “这也太扯了吧?”,陈望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这尊苏醒过来的雕像,尽管它那双赤炎色的瞳孔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但此刻的它还是以一种非常缓慢地速度活动着身体。 显然,沉睡了几千年的它动作还不是很灵活。 “铛~” 一个无比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水中迅速传开,那是酒德麻衣,在发现敌人的瞬间她便绕到了人面像的身后,对着它的脖子就是一刀。 但是忍者刀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轻了,完全砍不开人面像青铜质地的皮肤。 “该死!”,酒德麻衣低低地骂了一句,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带一把斩马刀那样的东西下海。 “你非要干掉他么?”,陈望挠了挠头:“这兄弟看起来好像有点生锈的样子,我们趁这个机会直接冲进去,拿了七宗罪就跑岂不美哉?” “有道理!” 说干就干,两个小贼绕开了这尊活过来的雕像,径直朝着寝宫的方向游了过去,一路上几乎都是畅通无阻。 虽然说周围那些青铜的雕像依次睁眼的时候很容易吓人一跳,但是发现它们在水中泡着的时候都表现出了“锈蚀”的姿态以后,两个小贼倒是也能泰然处之了。 陈望最终来到了一扇青铜质地的大门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氧气含量,大概还能支持二十分钟的样子。 而酒德麻衣则是立刻在大门周围摸索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一个青铜质地的凸起。 还没等到陈望说话,她就轻轻按下了那个按钮。 这间尘封了不知道几千年的大殿再次开启,青铜巨门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驱动下向上缓缓升起。 正如陈望所想的,这里面是一个空腔。 几乎是在瞬间,陈望与酒德麻衣两个人就被汹涌的水流狠狠地“砸”进了门内,可还没到半分钟的时间,那扇青铜巨门就自动合上了。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陈望看向周围林立着的青铜塑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们的面前是一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都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人,官员或者武将,手捧牙笏,唯一不同的是,从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是细长的蛇颈,这些官员的头,都是眼镜蛇似的蛇头,滑稽的是有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 “摘掉潜水面罩,这里有空气。”,酒德麻衣停止了氧气瓶的供给,摘下了面罩,一头墨色的头发披散了下来,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尽管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且刺鼻的金属味,但是勉强还是可以用于供给呼吸。 陈望点了点头,同样摘下了面罩。 他一眼就看到了位于最里端的那样东西,一个像是匣子一样的东西。 如果说他们现在进入的这个地方是龙王诺顿的寝宫,那么那样东西现在就放在了诺顿的床上。 “我们来错地方了。” 酒德麻衣说,“这里是圣堂之路,《冰海残卷》中有这条路的记载。在龙族兴盛的年代,古人以臣民的身份去朝见龙王,必须经过这条圣堂之路,北欧的青铜宫殿里有条一模一样的路。两侧的蛇脸人雕塑代表被龙王掌管的金属元素,按照炼金术元素表,一共88种。” “我倒不是很在意这里到底是不是诺顿的寝宫。”,陈望耸了耸肩,然后伸手指向了周围那些蛇脸人雕塑:“问题是这些雕像都活过来了哎。” 酒德麻衣微微一惊,她看了眼周围的雕塑,可它们和进门时候所见的一样,都微微躬着腰,身体前倾仿佛行礼,一副读书蛇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疯话?”,酒德麻衣缓了下气:“它们不是一直是这个样子么?你就算害怕也不用编出这种理由吧?” 陈望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就在被水冲进来的瞬间,他明明看见一只蛇脸人由站立的姿态切换成了躬身的样子。 难道这是机关?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触发的按钮又在哪里? 他突然感觉这个地方充满了诡异,就像是鬼怪小说里面闹鬼的小树林。 酒德麻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着说道:“一起走,拿到东西以后我们就撤!” 两个人并肩从那些蛇脸人中穿过,目标明确地冲着那个黑色的匣子走去。 出乎意料的,酒德麻衣非常轻松地将那个匣子拿到了手里,周围甚至没有任何机关。 “目标已经达到了,我们撤吧。”,酒德麻衣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急,看那个。” 陈望把射灯指向前方。 巨大的蛇脸人雕像贴着青铜壁端坐,和刚才那些完全不同,它足有20米高,像是古希腊神庙里的神像。即使距离很远,陈望还是不得不抬头仰视它,仿佛朝圣的人。 “如果刚才那些蛇脸人代表的是不同的金属元素,”酒德麻衣轻声说,“这个应该是元素的掌握者,龙王诺顿自己。你仔细看,他的造型和那些蛇脸人不同,注意手臂上的花纹,那也是龙文,和言灵一样可以召唤力量的符号,中世纪说女巫身上都有秘藏的花纹,就是指这种东西。” “我不是来听你上课的。”,陈望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听到了身后甬道中传来了一阵机械运转、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一直躬腰行礼的蛇脸人整齐地直起身,平视前方,白银铸造的瞳孔中闪烁着冷冷的银光。 “这里是龙王诺顿的城堡。”,陈望看见着耸人的一幕,面无表情地与一旁的酒德麻衣说道:“但是诺顿与康斯坦丁已经死了,你觉得是谁在操控这些机关。” 酒德麻衣没有说话,她仰起头,让头盔上的射灯照射上方。 看见了仿佛天穹一样的青铜顶,那是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仿佛一张巨大的分形图,让人看一眼都头晕。 “这里有东西活过来了。”,陈望的脸色如同纸一般惨白。 第四十八章 龙王寝宫 陈望闭上眼睛,向前方的黑暗中伸出手,缓缓地张开嘴,发出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回声,像是歌吟像是唱颂。 世界上能真正理解这种语言的人已经不存在了,这是死去的语言-龙文。 思维深处的蛇被解放出来,它们沿着陈望的四肢百骸流动,最后汹涌而出。 这是他在离开学院时从曼施坦因教授身上摄取的“真空之蛇”。 “蛇”是一种生物电流,而青铜城是金属,是非常优秀的导体,这让陈望非常轻松地就将领域扩散出去很远。 陈望的意识领域瞬间渗入了青铜城的每个缝隙。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他以“蛇”的眼睛观察着世界,向看不见底的黑暗中越扎越深。 世界在他的眼里由无数细微的管道组成,管道勾连着,交汇,分开,无限延伸,他的“蛇”在管道中穿行,但是所到之处弥漫着雾,浓烈的雾,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死灰色的世界。 酒德麻衣默默地看着这个突然虚弱了下去的家伙,她原本还以为陈望应该是战斗型的言灵,结果现在看上去应该是普通的探索型。 “那是什么东西...”,陈望突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他“看”到了在青铜城之外飞速游动着的那个东西。 那是像蛇一样的生物,修长的脖子上遍布黑鳞,沿着嵴椎,是锯齿般的黑色骨刺,刺破鳞片而出,古老的铁质面具覆盖了他的脸,只露出妖异的黄金瞳。 不是亲眼见到,没人会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生物。 他的身影可以从各种神秘的、异端的书中找到,有人说他们隐藏在洞穴中,含着硫黄喷吐火焰;有人说他们是含有剧毒的大蛇,有不止一个头;也有人说他们是天命的象征,是半个神明。在古代欧洲的航海家中悄悄传着这样的说法,东方的海洋不可航行,那里的水是红色的、沸腾的,因为水底流动着岩浆,成群的生物就游动于岩浆层的上方,他们发怒起来会断送任何大船,除非你投下米粒,因为米粒看起来像是蛆虫钻进他们的鳞片里。 但是这一切的传说都不足以描述他们的真面目。 当他现身在人类面前时,远比任何传说都更加狰狞和威严。 只有一个字能描述它们:“龙”! 陈望猛然解除了“蛇”的领域,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看向身旁的酒德麻衣,苦笑了一声:“我们似乎回不去了。” “跳进水里!” 酒德麻衣不知道陈望看见了什么,但她戴上了潜水面罩,突然跳进了面前的湖泊。 陈望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发什么疯,面前的湖泊中,水幽蓝得近乎黑色,冰冷刺骨,不知有多深。 酒德麻衣一直朝着水中心游,陈望突然注意到,紧身的潜水衣将她的火辣的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 “混蛋!”,陈望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还为女人分心,可耻!” 但是不得不说,酒德麻衣的身材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即使陈望尽力不去看,依旧还是会忍不住地被吸引。 这是本能。 “愣着干什么,快点下来!”,酒德麻衣重新浮上了水面:“水流在这里下行,下面一定有个泄水口,记得那张青铜城地图幺?一直往下,是一个出口,那中间叶胜和亚纪应该经过了寝宫。” “我说你怎么对学院的事情这么清楚?!” 陈望叹了口气,戴上潜水面罩也跳了下去,跟在了酒德麻衣的身后。 这里的水清澈无比,没有任何的藻类生物或者鱼类,是一汪地道的死水。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水底,陈望打开了探照灯,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水底满是森然的白骨,密集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特征明显的颅骨和胸骨说明这些骨头都属于人类,成千上万人曾死在这里,尸骨在这里沉淀了上千年。 “看起来像是一场祭祀仪式。”,酒德麻衣分析道。 “咱们现在已经火烧屁股了就不要纠结这些了好不好?”,陈望叹了口气,立刻开始清理水底的白骨堆,寻找着下水的地方。 没用多久时间,他就看到了一个静静躺在水底的青铜像,只是与之前的那个“活灵”扭曲的表情不同,这个“活灵”的面色看上去非常安详。 他一把扯过一旁酒德麻衣的手腕,将食指的伤口直接触地:“你最好现在抱紧我。” 下一瞬,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他们的头顶,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 酒德麻衣果然像陈望所说的一样抱紧了他,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她的姿势大概像是缠绕在钢管上的八爪鱼。 陈望还没来得及感受,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 他眼前漆黑,急速地下降、旋转、翻滚。 水底是一个整体的金属结构,活灵吸血之后,涡扇形状的金属板产生了位移,入口短暂地出现,引发了水龙卷,把他们一起吸了进去。 下方是一条光滑的滑道,螺旋而下,这种夸张的水滑梯经验是陈望从来没有过的,精彩刺激绝对超过水上乐园里的“激流勇进”。 如果不是刚刚通过“蛇”探索到下方有着寝宫的存在,陈望绝对会给自己的屁股下方来一发“君焰”,用强大的后挫力把自己送回之前的湖泊里。 很快,他屁股着地了,确切地说是落在什么东西上。这是一次平稳的着陆,甚至带着几分洒脱和惬意。着陆之后他们继续下降,不过刚才是“激流勇进”,而现在换成了“摩天轮”。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齐看着自己的脚下。 他们正并排坐在一架巨大的水车上。青铜水车,表面缠着一层厚实的、不知名的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一张舒服的座椅。他们沿着一条黑暗的通道下行,两边都是哗哗的水声。 眼前终于出现了光,陈望与酒德麻衣一起跃出。 他们站在了一间小屋里,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的民居,除了质地以外,跟他在历史书插图里看到的中国古代民居没有任何差别。 甚至还有窗户,只不过窗外是漆黑的金属墙壁。 照亮的是一盏小灯,青铜质地,造型是一个宫女跪坐在桌上,一手捧灯,一手的袖子拢在灯罩上方。 第四十九章 御龙出水 “没想到龙王诺顿的生活还挺朴素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陈望说道。 “你是不是对朴素有什么错误的理解?”,酒德麻衣叹了口气:“这可是千年以前的寝室,一般那个时候的普通人还住着稻草盖的房子” 陈望点了点头,觉得酒德麻衣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摸着青铜墙壁,缓缓往里走。 这里处在水的下方,封闭得又好,上千年过去了,一点灰尘都没有。屋子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三间屋子里两间是卧房,床榻是藤制的,依然结实,墙上悬挂着的卷轴却没有那幺幸运,陈望手指扫过,绢片粉碎,一根光秃秃的木轴落在地上滚远了。 矮桌上还放着陶制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已经枯透的花,漆黑的茎像是铁丝拉成的,两袭衣袍挂在墙上,都是白色,乍一看像是一高一矮两个人贴墙站着,堂屋里,一叠泛黄的粗纸放在矮桌上,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辨,是端庄的汉隶,陈望扫了一眼,是不完整的一句话,“龙兴十二年,卜,不详……” “你在干什么?”,酒德麻衣有些暴躁地看着陈望:“我们现在不是来参观龙王寝宫的!” 陈望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这间屋子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几千年的时间在这里是凝固的,这里仍旧残留着当初住在这里的人的气味。 但最重要的是,这间屋子给了他一种“怀念”的感觉。 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是上辈子,他曾经来过这里。 鬼使神差地,陈望在小桌面前坐下,然后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小桌的边缘,墙壁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墙壁打开了。 一个青铜人偶沿着滑轨移动出来在桌边跪下,他手中托盘里是干瘪得快要辨认不出的葡萄。 “你来过这里?”,一旁的酒德麻衣目瞪口呆。 “至少我印象中没有来过。”,陈望洒脱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甩了甩脑袋,想要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甩出去。 他一脚踢翻了青铜人偶手中的托盘,然后缓步向着另一间卧房走去:“我觉得你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可能不是‘七宗罪’。” 酒德麻衣微微愣了下,她看向了手中拎着的匣子,由于时间太过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察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立刻进行了开箱工作,打开箱子以后,正如陈望所说的,里面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炼金武器“七宗罪”,硕大的匣子里,只安安静静地躺着两把短短的匕首与一把刀身修长的弧形长刀。 “这应该也是由龙王诺顿所铸造出来的武器,但是对于他来说重要性应该比不上‘七宗罪’,毕竟那是它铸造出来准备‘弑王’的兵器。”,说到这里,陈望突然眼睛有些发光:“我们一人一把,把它平分掉吧。” 酒德麻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匣子里的那两把匕首。 这样东西对她这样的忍者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分配的事情等上去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脱离这里。”,陈望笑着说道,就在刚刚酒德麻衣发愣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和“七宗罪”有关的线索。 他在卧室床前那个看上去像是阶梯一般的青铜盒上坐下,伸手敲了敲,那东西发出低沉的金属鸣响。 “要打开看看么?”,陈望将目光投向了走进门来的酒德麻衣,此刻她已经扔掉了之前那个匣子,在进门的同时将那把弧形长刀丢给了陈望。 陈望伸手接过,一股冷意瞬间从掌心传来,却让他感到由衷的清爽。 “不用了。”,酒德麻衣说道:“我可以感受到,那个东西里面有很强的‘领域’,绝对不是之前的那个能比的。” “好。” 陈望四下找不到绳子,便扯下来一段备用的通信线,将这东西捆在了身上。 箱子很沉,如果陈望不是那种体能特别优秀的学生,可能真不一定能把这东西从青铜城里带出去。 “那个应该是出口的开关。”,酒德麻衣指了指在卧室东方的一个青铜凸起。 “我觉得我们需要慎重一点。”,陈望苦笑一声,他将那柄弧形长刀紧紧地握在了手里:“说不定等下出去要做好屠龙的准备。” “什么意思?”,刚刚戴好潜水面罩的酒德麻衣皱起了眉头,她并不知道之前陈望通过“真空之蛇”所看见的景象。 陈望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只是在无声之间释放了自己所摄取过的第二个言灵——“言灵·青铜御座。” 他是在新闻部的那条败狗身上摄取出来的言灵,这个言灵能够让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强化自身,骨骼、皮肤和肌肉不同程度地强化可以用肉体近距离格挡子弹,肌肉的爆发力和耐久力都有极大的提升。 同样是短时间内强化身躯的言灵,但”王选之侍“只能把人类强化到自身的极限,而”青铜御座“则可以把混血种强化到龙类的身躯强度。 陈望第一次从芬格尔身上摄取到这个言灵的时候其实非常不解,不管从任何层面上来说,“青铜御座”都是一种极其强悍的言灵,这代表着芬格尔的血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a”级。 可他却在学院里待了了整整8年。 “你好像突然变身了唉?”,酒德麻衣注意到了陈望的变化,她毫无顾忌地伸手,摸了摸陈望身上鼓胀起来的肌肉:“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 “去你的。”,陈望面色淡定地按下了那个青铜按钮。 瞬间,面前的青铜大门就洞开了,但是让他意外的是,外面却是一个和卧室里差不多的空腔,只有脚下有着少量的积水。 在他们走出房门以后,身后的那扇青铜大门又自主关闭了。 “还有一个门。”,酒德麻衣指了指远处:“龙王诺顿也是哺乳类动物,他也要呼吸氧气,所以他应该也不会想有水流涌进他的卧室把里面弄得一团糟。” “还有隔水系统与排水系统么?真是高级。”,陈望再度按下门旁的按钮,汹涌的海水在瞬间涌了进来。 陈望与酒德麻衣两人重新落入了青铜城中,只是当他看清了周围的景象以后,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在他们周围的,是密密麻麻的青铜人面像。 那些人面像睁开金色的双眼,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陈望握住那把弧形长刀,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只是在他那身潜水服下的肌肉如同山峦般起伏,如果现在脱下他的潜水衣甚至能够发现他的胳膊上尽是暴起的青筋! 酒德麻衣没有说话,默默地将两把匕首捏在了手里,这样东西被她轻易地掌握了,仿佛是龙王诺顿为她量身打造的武器。 两人背靠着背站在一起,他们的黄金瞳在深暗的水底闪着光,只有任何一名活过来的死侍冲过来,都将成为两人攻击的目标! 这场水下对峙持续了很久,这让陈望也感到了震惊。 按照常理来说,死侍们是没有智慧的,甚至有脑袋被击碎以后仍能进行攻击的例子。 而他们面前的这些死侍,却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用金色的双眸凝视着他们。 “我们的氧气含量不够了。”,酒德麻衣低沉的声音通过通讯线传到了陈望的耳中:“只剩下3分钟,不够我们脱离青铜城回到水面上了。” 陈望的心猛地朝下一坠,他微微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氧气表。 作为一名潜水的新手,他氧气瓶中只剩下了一分钟的氧气。 他转过头来,望着身旁的酒德麻衣,只觉得嘴角苦涩。 这是一个必死之局。 他悄无声息地解开了“青铜御座”的效果,身形凹陷了下去:“真是遗憾,没想到死前连初吻都没能交出去。” 酒德麻衣笑了笑,没有说话,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陈望意料的举动——她伸手摘下了自己的潜水面罩,然后又一把扯下了陈望的面罩。 在陈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吻住了他的唇。 如果没有被打断的话,这应该是一个缠绵而又浪漫的水下深吻。 但陈望还没来得及陶醉,便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影从青铜城的上方降落而来。 那是一条龙,一条真正的龙。 它遨游在水中,巨大的鳞片舒展后又紧扣,发出了像是战鼓一般的声响。 陈望笑了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他还有一个储存着的言灵没有释放,但是他在犹豫是否应该释放。 就在这时,有人将潜水面罩重新卡在了他的脸上,酒德麻衣急切地声音从通讯线中传来:“你看那条龙!” “怎么了?”,陈望重新睁开眼睛的瞬间,发现在他对面的已经不是那些青铜人面像,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龙! 它将脑袋紧贴着青铜城的地上,睁着那双金黄色的眸子。 陈望微微愣了下,他看出来,那双金黄色眸子中的意思是“臣服”! “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陈望的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他想起了与之前那些青铜人面像对峙的场景,或许那些已经失去了神智的死侍们并不是想要攻击他们。 它们围绕在一起,是在进行“觐见”! 在“龙族入侵”的那场龙王剿灭战中,他曾经在一个很近的距离,使用“神之手”摄取了康斯坦丁的言灵。 那是火系言灵的巅峰,是青铜与火之王权能的根本,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烛龙”。 他摄取了康斯坦丁的言灵,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是否可以说是他窃取了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 长久的凝视后,陈望向龙伸出了手,龙在水中发出仿佛呜咽的低声,温顺地把头凑近陈望,让他抚摸自己的鼻子。 渺小的人影和巨大的龙在这一刻异常和谐。 陈望冷笑一声,伸手抓住巨龙面罩上的铁环,另一手环住酒德麻衣的腰身。 巨龙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呜咽,随后龙的长尾猛地摆动,带着两人向着江面之上极速游去! 第五十章 七宗罪 三峡水面,打捞船上,三副打着雨伞站在船头,默默地看向海中。 乌云笼罩着天空,他的视野中一片昏暗。只在闪电时才划出一线亮光,扫去昏暗带来的沉闷。 “他们的氧气快要耗尽了。”,三副点起了一根纸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样的暴雨天气,真会让人心里有些阴影。” “我倒是还好。”,在他身旁站着的是穿着雨披的二副,二副从不抽烟,所以选择了更为舒适简便的雨披:“这种类型的打捞工作,如果是在好天气,那我才会有阴影。” “是格陵兰那次么?”,三副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我记得那一次你只是船上的机工长,天天都是呆在船舱里面,你有什么阴影?” 机工长,是船舶轮机部的普通船员,在大管轮的直接领导下,负责组织、安排机工值班以及机、炉、泵舱等处的清洁和日常维护保养工作。 “正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才会有阴影。”,二副趴在打捞船的栏杆上,叹了口长长的气:“你听过鲸歌么?” “听过。”,虽然不知道二副的意思,但是三副还是点了点头:“我前一段时间经常在澳大利亚东部的海域上跑船,那里有一片很大的鲸鱼族群,座头鲸数量超过1万头。”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二副一面说着,一面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陈望与酒德麻衣下潜已经有整整一个小时,按理来说,他们的氧气含量应该已经耗尽了。 “凄凉哀婉。”,三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对。”,二副点头道:“如果你在船舱里听到一种像这样的声音,但是却由于手上的事情走不开,你只会感觉害怕。” “见鬼,这和我们之前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三副显得有些懵圈。 “我的意思是,我在格陵兰岛的那次,听见了龙吟。”,二副叹了口长气,正准备向江水中吐一口水,却发现水面上出现了波纹。 无数气泡从水底升起,水面腾起袅袅的白烟,钢水般的光芒流动于水底,仿佛有火山在水底即将喷发。 二副的眼瞳猛地一缩,他连滚带爬地向船长室里面跑去,大声地嘶吼道:“开船!左满舵!海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上来了!” 没反应的过来的三副呆呆地站在栏杆旁。 他看见江水沸腾,炽热的白气冲天而起,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下一刻,江面开裂,数百吨滚烫的海水向着天空激涌,而后化为水滴洒下。 水滴洒在漆黑的鳞片上,迅速地蒸发殆尽。 一只巨大的、无法用语言概括的生物破水而出,仰天发出像是笑声又像是婴儿啼哭的声音。 三副手中还未抽完的纸烟翩然落下。 但那只庞然大物似乎并没有要把这艘船毁灭掉的意思,它静静地漂浮在船边,弯曲脖子,低下了头。 两个人影从它的身上缓缓走了下来,确切的说,是陈望抱着酒德麻衣从龙的脑袋上走回了船上。 “下午好,三副。”,陈望将酒德麻衣放在了地上,然后将背后捆着的青铜匣子解下来扔在了甲板上,他轻声笑了笑:“我们成功在氧气耗尽之前回来了。” 三幅没有说话,看向陈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比龙王更恐怖的怪物。 酒德麻衣抱着两把匕首与一柄弧形长刀,也没有说话,之所以刚刚陈望抱着她从龙的身上走下来,是因为在上浮的过程中陈望主动要求的,说什么“英雄救美的样子更能凸显出他乘龙归来的气质”。 这样拉风的回归却没有人捧场,陈望低低地叹了口气,向龙伸出了手,轻挥两下。 巨大的黑影对着天空发出一声嘶吼,它的长尾猛地抽打江水,水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龙首在乌云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形。 水面在片刻之后合拢,只余下一圈圈巨大的涟漪。 “我们验验货吧。”,酒德麻衣很快平静了下来,在暴雨中,她毫无顾忌地直接脱掉了自己的潜水服,露出了里面的泳衣。 她像是一只春日里的蝴蝶,在这天地间放肆地展示着自己美好的身材。 “其实我觉得你进去以后再脱潜水服会更好。”,陈望挠了挠头:“你这样的话里面的衣服不又被雨水打湿了吗?”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看着陈望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智障:“泳衣湿与不湿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你准备把它当成内衣穿在里面?” “......” 陈望难得地闭上了嘴,径直走向了船只的房间里面。 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作为一名潜水的新手,他与酒德麻衣之间的差距,就比如说在潜水衣这一方面。 酒德麻衣潜水衣下面穿着的是防水的泳衣,而他穿的是一条哆啦a梦的平角内裤。 ...... 陈望换了身行头,与酒德麻衣两人在船长室碰面。 刚进门,他就听见一个像是切菜般的声音,他皱着眉头看去,在船长室的桌子上,插着一柄足长150cm的双手长柄利刃。 刃口带着优美的弧度,厚度约有一指。 “制式接近宋代的斩马刀,得名是因为双手持握,全力可以斩断马首。”,船长桌前的酒德麻衣转过头来,对着陈望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还穿着那身泳衣,看来是迫不及待地来验货的。 “你的眼神好像是在打量这东西能不能砍下我的头。”,陈望叹了口气,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酒德麻衣的身旁,讲真的,他对这个所谓的“七宗罪”并不感兴趣:“这东西是真货吗?” 他要做的只是确定这东西是真货,然后交给路鸣泽就好了。 “是。”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每一柄上都有不同的龙文铭刻,龙文无法解读,好在除了龙文还有古希伯来文,很可能是这七柄武器的名字,分别是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餐和色欲。” “是基督教中所谓的‘七宗罪’。”陈望点了点头,“拉丁文分别是‘superbia''、‘invidia’、‘ira’、‘idia’、‘avaritia''、‘g''和‘luxuria''。组合起来是一个中世纪的拉丁文单词‘salogia''。” “作为理科生来说,你的文科很不错。”,酒德麻衣称赞道。 “不。”,陈望缓慢地摇头:“我高中的时候曾经研究过‘色欲’在各国文字里的写法与释义,正好看到了‘七宗罪’,就背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酒德麻衣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了几柄武器中最短的那把像是肋差般的短刀:“听起来这柄‘色欲’应该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第五十一章 是龙还是人 深夜,重庆江北国际机场旁边的一间烧烤店。 说是烧烤店倒也不确切,准确地来说,这里是一个街头烧烤摊,在一户居民楼下面,也是夜宵好地方,但是通常需要排队,地方不大但是烧烤种类特别全,也是无辣不欢之人的爱。 “先生,我们可以插个队么?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去加拿大。”,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夹着公文包男人的身后响起。 男人原本准备毫不犹豫地拒绝说“不”,可是当他转身看了一眼以后,已经到了嘴边的字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换成了:“当然可以。” 他倒不是被来人身后那辆加长的悍马越野车所吓到,也不是被那个看上去很能打的帅气小哥震慑到。 这只是单纯对美丽女性的尊重。 与他说话的那个女人,穿着一身修身的黑皮衣,张扬地显露出全身曲线,大开的领口里露出小抹胸和纤细笔直的锁骨,漆黑的长发光可鉴人,用红绳束起如古代仕女的高簪,全身笼罩在价格高昂的香气里。 她的眼角带着一抹飞虹,用那明净的黑瞳深深地看着你。 不论什么样的男人在她的面前都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谢谢。”,酒德麻衣难得礼貌地道谢,说实话以她的位格来到这样的地方吃东西属实是屈尊了,她平日里的食堂一般都是米其林三星级别的,就算是在重庆,起码也得是悦榕庄明月西餐厅、火舞日式和牛烧肉或者暹罗泰食馆这样的顶级餐厅。 可无奈机场的周围实在是太过荒凉,肯德基那种类型的东西她又不感兴趣,一番权衡之下只能选择了这个看上去人气很不错的烧烤摊。 “点单吧,我要十串大腰子。”,酒德麻衣在刚空下来的桌子跟前坐下,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显得有些无奈。 “我随意吃点就好。”,陈望显得相当随和,说实话他本来已经躺在机场的宾馆里面睡着了,可却突然被酒德麻衣那如同锤鼓似的敲门声给惊醒,几乎是被拖拽着出门来吃烧烤。 但其实他本身也没有拒绝的打算——如果他对于“团建”一词的理解没有出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这个小团伙的第一次“团建”。 “好吧。” 一个戴着黑色胶框眼镜,染成栗色的长发垂下遮挡了半张脸的女孩拿起菜单看了一眼:“都没有忌口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少点一些素菜。”,陈望举手:“我暂时还没有减肥的打算。” “真是不礼貌的请求。”,苏恩曦笑了笑,然后拿起一旁的原子笔勾画菜单:“十串五花,三个中翅,三个全翅,二十块的小肉串,六份生蚝......” 她勾画的速度飞快,只是这全荤的菜品却让一旁坐着的酒德麻衣有些心惊胆战——作为一名忍者,她其实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一般来说,如果忍者的体重超过五十公斤的话大概就是可以自裁了。 “薯片妞,不用带我的份点。”,酒德麻衣尽量委婉地说道:“我记得你平时很持家的,怎么今天这么拼命?” “我看新人好像很能吃的样子...”,苏恩曦看了眼坐在他们对面的陈望。 而陈望似乎也不忍心辜负苏恩曦的期待,他点了点头,和善地笑道:“没关系,你们吃不完的交给我,我消化的速度很快。” 苏恩曦笑了笑,又勾选了几道素串儿以后,将菜单交给了一旁等着的老板:“多麻多辣,谢谢。” “在重庆这样的地方说多麻多辣真的没关系么?”,陈望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但苏恩曦并没有打算理会陈望的问题,她朝着一旁的烧烤桌上瞟了一眼,然后咽了口口水,问道:“你喝啤酒吗?” “可以喝一点。”,陈望点头:“吃烧烤的时候不喝啤酒总觉得少点什么。”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坐在苏恩曦身旁的酒德麻衣捂着额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好!”,得到了陈望的应允后,苏恩曦的眼神简直璀璨地发亮,她对着烧烤摊的老板娘招手:“这里,先来一箱青岛啤酒!” “要得!” 老板娘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人将一箱啤酒送到了三人所处的桌子上面。 “问一个问题。”,陈望一面开啤酒一面说道:“我们打捞那个‘七宗罪’上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屠龙啊。”,酒德麻衣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地闪动着,话语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要不然拿来修脚么?” “我觉得那东西充其量也就能给龙类修修脚。”,陈望想起了三峡海底的那条龙,说实话乘龙出海的感觉确实爽到炸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激活它。”,苏恩曦解释道:“那些刀剑是介乎活物和死物之间的凶戾武器,只有在激活它们以后,并且拥有足够强大的血统才能够持有它们。” “原来是这样。”,陈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大概地将“七宗罪”与猴哥的金箍棒画上了等号,两者都非常牛13,并且都要等一个有缘人来开启。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酒德麻衣似乎回完了手机上的信息,将手机卡在了桌面上。 她看着陈望那张剑眉星目的俊脸,面色凝重地问道:“你的言灵到底是什么?在三峡海下的时候,我感受到你身上曾经出现过两种完全不同的领域!” 陈望摸了下鼻子,一时之间有些犯难。 “还有,为什么那条龙会听你的话?”,酒德麻衣继续问道,她死死地盯着陈望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她向来是个很洒脱的人,如果有人有秘密执意不想说出口的话,她也不会去逼迫别人。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她以后的“同事”,两人之间必将会建立亲密的伙伴关系,所以就算眼下弄出一个有些难堪的局面,她也要问清楚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龙,还是人? 第五十二章 新同事欢迎会 “好吧好吧...” 在良久的沉默以后,陈望有些烦躁地用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其实我的言灵是‘镜瞳’。” “镜瞳?”,不光是酒德麻衣,就连苏恩曦也同时愣住了。 两个人默默地交换了下眼神,然后苏恩曦微微摇头,低头喝了一口啤酒。 酒德麻衣伸手重重敲了下桌子,一张好看的脸上闪过凝重的神色:“不要撒谎!” 面对酒德麻衣突然的喝问,陈望一时之间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镜瞳”是他在一番思考以后得出的,自认能够应付过酒德麻衣问题的答案。 毕竟这个言灵相当稀有,至少在陈望碰见过的人中可以说是仅此一例,他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 可现在看起来这个女人对这个答案好像很不满意。 “世界上目前唯一一名‘镜瞳’的使用者,叫做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苏恩曦放下了手中的罐装啤酒,看向陈望的眼神中有着一丝笑意:“很巧的是,她恰巧是属于我们团队的成员之一。” “这样...”,陈望叹了口低沉的气,他明白自己这下是撞到枪口上了。 正当陈望在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烧烤摊的老板娘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烧烤端了过来。 察觉到这一桌沉重的气氛,两女一男坐着沉默不言,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老板娘立刻觉得自己洞悉了场上的形势。 这个戴着白色围裙的中年大婶粗手粗脚地将一盘烧烤放在了三人中间,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年轻人总会犯错误的,两方互相包容才能好好地过上日子的,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生活才能长久。” 正准备坦白从宽的陈望有些哭笑不得,而对面坐着的酒德麻衣与苏恩曦两人也罕见地显得有些羞涩。 一桌上凝重的气氛在大婶的打岔下立刻变得轻松了起来。 “麻衣问你的言灵,其实也只是为了日后合作的方便,这个我们可以做到绝对的保密,你放心好了。”,苏恩曦拿起烤盘中的一串五花放进嘴里:“至于你在海里骑龙的那件事情,说实话我也很疑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好吧。”,陈望也拿起一串烤五花,这东西可以在他食谱上达到最爱的top5:“你们可以把我的言灵看成镜瞳的进阶版,我可以同时复制两种不同的言灵,并将它们储存起来,在需要的时候使用。” “但与镜瞳不同的是,我的言灵并没有那种变态版的解析功能,只是一个单纯地复制粘贴的效果。” “很有意思的言灵啊!”,苏恩曦惊讶地看着陈望,与酒德麻衣的震撼不一样,作为文职人员的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言灵的与众不同。 她也了解过言灵界的“元素周期表”,目前言灵周期表的最新版本是在1972年进行敲定的,表上列出了大多数已知或者推测出的言灵。 已知的序列号最高的言灵,是121位的“神谕”,那是专属于白王的言灵。 但最高阶的几种言灵,人类至今对它们所知甚少。言灵周期表是人类基于自己对言灵的理解而建立的表格,一定有某些言灵是在周期表之外的。 比如零的镜瞳,又比如陈望的言灵。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酒德麻衣一面嚼着一串加辣的大腰子,一面说道:“你同时复制了烛龙与湿婆业舞的话,同时释放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湿婆业舞是什么?”,陈望愣了一下。 “与青铜与火之王并称为四大龙王的那位,大地与山之王的言灵。”,苏恩曦耐心地解释道:“和烛龙一样都有灭世的效果。”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们已经掌握了大地与山之王的位置?”,陈望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突然觉得自己加入的这个组织像是一艘贼船,而且起码是“尼米兹”级核动力航空母舰那样的庞大贼船。 “这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酒德麻衣插嘴道:“大地与山之王本身早就已经苏醒了过来,秘党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它的位置,只能说是你们的人有些太过玩忽职守了。” “什么?”,陈望的心头微微一凉:“可是一般来说龙王复苏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就是毁灭世界么?” “你说的那是魔王,不是龙王。”,酒德麻衣笑出了声:“果然二年级的小孩子就是天真,薯片,该给新人好好上上一课了。” “你也曾经见过康斯坦丁的复苏,他醒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要毁灭世界么?”,苏恩曦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只有在开启下一个啤酒罐的时候才有空和陈望说上一句话。 但是看着一旁酒德麻衣并没有制止她喝酒的意思,陈望自然也不会去多嘴。 “一般来说,你的想法是正确的,龙王不可能与人类和平相处,他们在复苏以后只会想复苏他们的爬行类帝国,但是凡事皆有例外。” 苏恩曦很快就清空了一箱啤酒,完全没有想要与陈望分享的意思,她揉了揉肚子,毫无形象地倚靠在了酒德麻衣的肩膀上:“在我们将龙王列为必杀的对象的时候,却很少有人注意到龙王也是有感情的生物,他们与人类一样,也会被感情所左右,不同的是,由于活了太过漫长的时光,它们的感情已经变得非常淡薄。” “可非常单薄,并不是意味着没有。”,说到这里,苏恩曦打了个酒嗝:“比如康斯坦丁就是一个一醒来就闹着要找哥哥的孩子,又比如芬里厄是个被姐姐圈养着的小屁孩。” 酒德麻衣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阻止苏恩曦继续说下去,但是看了眼坐在对面听得聚精会神的陈望,她还是叹了口长长的气,继续啃她的大腰子。 “原来是这样。”,陈望点了点头,苏恩曦所说的确实有些颠覆了他以往对龙王的认知——没有任何一本教材上写过龙王也是有感情的生物。 “那你觉得‘龙王之心’是代表了什么?”,陈望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你不如去问昂热,他是最有资格回答的。”,酒德麻衣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短信,默默地息屏。 “还有就是,如果你真的对大地与山之王那么感兴趣,那你自己去北京看咯。”,苏恩曦一面说着,一面从钱包里抽出了三张一百块夹在了烧烤盘下面:“现在我们回去睡觉吧,我明天还要去一趟多伦多。” 第五十三章 猎人网站 陈望回到宾馆以后并没有睡觉,说实话他睡觉一直是睡得很死,但如果半夜被人吵醒以后就很难睡着了。 他从冰箱里取出一枚球冰放进水晶玻璃杯里,打开一瓶日本产的“山崎”麦芽威士忌,倒满一杯,金黄色的酒液浸泡着那枚浑圆的冰球,对着灯光,球冰里冰纹四射,锋利得如同碎钻边缘。 他攥紧那只杯子,伸手打开宾馆自带的电脑,让他惊讶的是看上去这么高端的宾馆里的电脑居然还用着xp系统,并且开机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啧,芬里厄居然在北京苏醒了么?”,陈望一面敲击着键盘,一面自言自语地嘀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上报给校长?真是让人头疼。” 如果酒德麻衣告诉他芬里厄在撒哈拉沙漠之类的地方苏醒了,那么陈望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校长,并且请求他调动一颗洲际导弹或者装备部研制出来的某种特殊武器将其直接消灭掉。 但是它苏醒的地方居然是在北京,这个天朝的首都。 虽然还从来没有去过首都,但是陈望也知道那是天朝人口超级密集的地方,据说即使是七环外房子的价格也是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天文数字。 这样棘手的龙王居然在北京苏醒了,如果它哪天发疯,在北京释放湿婆业舞的话,那么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陈望的额间不由地滴落下来两滴冷汗。 甚至他突然怀疑,会不会是美利坚政府通过某种途径偷偷把芬里厄送到那里去的? 陡然变成了深黑色的屏幕将陈望的思维拉了回来,他看向屏幕,黑色的背景上是醒目的“猎人市场”四个白字,下面还有着一串英文,那是“猎人市场”的三条军规,翻译成中文大概就是: “不得查询雇主的身份。” “你需要知道的,都包含在任务提示中了,没有包含的,就是你不该知道的。” “事前保密,事后遗忘。” 其实这是“猎人市场”组织的中文站,凡是有意识登陆这个网站的人,目标都是猎取任务所带来的高额赏金。 谁也说不清这网站是个什么东西,连版主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少露面的管理员nido。违反版规的时候你会收到此人的警告邮件而已。 在这个网站中,来自世界各地的雇主会把任务上传,征集有能力的赏金猎人。 网站有专门的评定机构,判断任务的级别后,所有会员都会知道难度和回报,以及一份语焉不详的任务简介,还有对于能力的要求。 自信可以接任务的就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贴”,雇主会在“投贴”的猎人中选择。 任务多数是见不得光的,但是多数还没嚣张到打打杀杀的地步,难度比较高的任务往往看起来很古怪。 比如陈望在大一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任务,要求是从某个民国的墓葬里偷出墓主嘴里含着的和田玉珠,任务级别“a”,报酬25万美金。 陈望虽然从来没有接受过这里的任务,但是自从在大一上学期知道有这个网站存在以后,总会有意无意地在这里灌水,看看有什么稀奇古怪的委托,当做和贴吧一样的消遣活动。 他在这个网站的id是“ashtower”,灰塔。 “盗墓、偷东西、富婆重金求子...”,陈望一面喝着杯中逐渐化开的啤酒一面皱眉:“嗯?那些骗子骗钱都骗到这里来了?” 网站上和之前一样,大多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委托,但是以陈望丰富的灌水经验来看,这任务在猎人市场上也算是经常出现的了,除了那个“重金求子”以外,他甚至都没有点进去看一眼任务内容的冲动。 慢悠悠地喝着杯中的酒,陈望用鼠标拖动网页最右侧的进度条向下拉扯,在一条“悬赏北京地铁0号线内幕”的帖子下面,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只有四个字的标题:“屠龙邀请”。 陈望的面色凝重了起来,他见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鼠标左键单击点了进去看了眼任务说明。 任务说明和标题一样简单:“一名次代种在澳洲苏醒,疑似天空与风之王的后裔。” 陈望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不确定这个邀请是不是真的,但问题是有人把这样的信息放在猎人市场这种公开网站里,这有可能将混血种守卫了几千年的龙族的秘密泄漏出来。 要知道,游荡于这个网站中的绝不只是混血种。 陈望先是看了网站下面的跟帖,多半是“无图无真相”、“那是我上次去澳洲不小心丢了的坐骑”之类毫无营养的跟帖。 回帖的人大多都是一级小号。 毫无疑问,除了他以外同样有混血种注意到了这样的帖子,他们找了水军在这个帖子下面刷了评论。 陈望松了口气,又将帖子翻到了最上方。 他看了一眼发帖人的id,“phoenix”,“凤凰”。 隐约之间,他觉得有些不对。 他从未看到这个id出现在猎人网,但是“凤凰”这样的常见id应该早就被注册掉了。 这是一个潜水了很久的老id,它浮起来只是为了将龙族的消息散播出来么? 陈望点开了“凤凰”的资料页,在猎人网通常资料页都被清空了,但是凤凰保留了某些条目。 譬如注册时间,它注册于二十三年前,那时全球互联网还是个雏形,猎人市场大概还是什么测试版,这个id已经被注册了。它是这里第七个被注册的id。 将杯中剩余的啤酒一口喝完,陈望微微犹豫了一下,点开了站内邮件的按钮,他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填了一份有关自己的个人简历发了过去,只不过上面的身份信息百分之九十都是虚假的。 唯一真实的只有照片和他自己的名字。 按理来说他的这份简历在猎人网站上一般很难有吸引力,但是他在简历的最后加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备注。 “我的言灵是君焰。” 第五十四章 夏之哀悼 “接下来的几天有安排么?” 次日清晨,街角的粥店里,陈望一面吃着包子一面问道对面坐着的酒德麻衣。 苏恩曦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坐飞机去了多伦多。 “没有,这几天老板都没有下达什么命令。”,酒德麻衣懒懒地出声:“倒是欧洲那里有几个舞会邀请我去参加,我现在还在考虑要不要去。” 陈望咬了一口包子,又道:“有没有在澳洲的舞会?如果有的话不如考虑去一下?” “我看看。”,酒德麻衣翻出黑色的iphone4在上面划拉了几下,看起来像是在找备忘录之类的东西。 “倒是也有一个在墨尔本的酒会,但说实话澳洲那个地方太偏僻了,我有些不太想去。”,片刻后,酒德麻衣放下手机。 陈望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邀请:“不如一起去一趟?我也从猎人市场上接了一个单子,要跑一趟澳洲。” “见鬼,你在那个地方接什么单子?你很缺钱吗?”,酒德麻衣皱起了眉头,显然,她对猎人市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陈望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捣鼓了几下,然后亮屏递给了酒德麻衣:“有人在市场上发帖,是和龙族有关的消息,我昨晚私信了那家伙,必须得去一趟澳洲。” 酒德麻衣拿过陈望的手机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一般来说,保守与龙族有关的秘密已经成了混血种之间的共识,可现在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地在猎人市场上发布这样的帖子。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是一个在钓鱼的帖子?”,酒德麻衣将手机还给陈望:“一般来说,次代种那样尊贵的生物苏醒的话,起码会引发一些灾难性的现象,就算有人帮忙掩饰的话,新闻上应该也会报导一些与‘地震’、‘火灾’、‘海啸’有关的信息的。” “倒是也有考虑过。”,陈望终于将一屉包子吃完,他擦了擦嘴:“只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目前秘党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例和‘天空与风之王’有关的龙血后裔。” “不”,酒德麻衣摇了摇头,她看着陈望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其实是有的,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意思?”,陈望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在卡塞尔学院是“a”级的学生,这个等级不仅代表着血统的强度,更代表着权限。 以他的权限几乎已经解锁了学院中所有的档案,可那些档案中没有任何与“天空与风之王”那位尊贵的初代种有关的。 “你知道‘哀悼之日’么?”,酒德麻衣问道。 “说实话国内有很多哀悼日,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天。”,陈望挠了挠头,感觉这个话题开始的有些突然。 “人类的哀悼日有很多,但是在卡塞尔学院,或者说秘党中,哀悼之日是一个专有的名词,它指的是1900年的某一个夜晚,秘党里的人将其称为‘夏之哀悼’。” 酒德麻衣双手托腮,眼中一片深沉:“现在还活着的人,除了昂热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在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据秘党那帮家伙事后分析现场残余痕迹的结果显示,在梅涅克的庄园,很可能发生了一起恐怖的事件。” “原来1900年就已经有恐怖袭击了么?”,陈望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反映过来,刚刚酒德麻衣的话里提到了“梅涅克”。 那是19世纪末时是秘党新一代的领袖人物,卡塞尔家族的长子,秘党狮心会的创始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屠龙者之一,卡塞尔学院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更重要的是,他与其他7个秘党新一代成员创立了狮心会,梅涅克是狮心会初代会长,如果跨越时代来讲的话,陈望还算得上是梅涅克的继承者。 “不是恐怖袭击。”,酒德麻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两个神级言灵的对轰,老板曾经和我们讲过,一方是‘莱茵’,另一方是‘尘息风蛇’,‘尘息风蛇’就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言灵。” 陈望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那么莱茵...” “对。”,酒德麻衣点头:“梅涅克·卡塞尔,他确实是混血种中当之无愧的领袖,在龙族入侵的最后关头,他开启了‘封神之路’,强行纯化了自己的血统,与那位尊贵的初代种同归于尽。” 陈望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对于任何一位因为屠龙事业所牺牲的前辈,他都会保持足够的尊重。 “夏之哀悼事件中,最为反常的事情就是龙族表现出跟人类相近的行为模式,它们使用谋略,发动了类似军事突击的夜袭,这完全不符合龙族的行为模式……”,酒德麻衣继续说道:“而主持那次行动的正是‘天空与风之王’,所以这次如果你真的想要去往澳洲的话,我建议你小心为上,起码不要孤军奋战。” “我明白了。”,陈望从桌子前站了起来,掏出手机:“我联系一下昂热校长试试,按你所说的,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我觉得校长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好。” 酒德麻衣没再说话,她以一个慵懒的姿势依靠在了背后的墙上,看着面前正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陈望与他身后那张桌子上正在喝粥的人,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好像自从遇见这个家伙以后,自己吃饭的档次正在不断地降低。 “你好,我是昂热。”,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校长低沉的声音。 “昂热校长,早上好,我是陈望。” 陈望微微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在‘猎人市场’的网站上,有人挂出了对‘天空与风之王’族裔的悬赏。” 在他说完以后,电话那头是非常长久的沉默,以及一个逐渐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校长?”,陈望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把网址发给我。”,昂热立刻回答。 他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第五十五章 战前动员 下午,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顶层。 在那张威尼斯工匠手工雕刻的古董书桌上,放置着五只骨瓷杯子。 “凯撒,楚子航,路明非,很高兴在今天的下午茶会上见到你们。”,昂热端杯向站在办公桌前的三名学生致意。 “校长好!”,三名学生齐刷刷地说道,他们的行动整齐划一,就像是事前排练过一般。 “这一次下午茶会,是对你们的一个邀请。”,昂热想要做出一个笑脸,却因心中太过沉重而放弃了,他叹了口长长的气:“邀请最优秀的学生,品着红茶,谈谈学院的砾石,展望一下将来,是我们多年来的一项传统。而今天到场的三位,是这所学院中真正的精英,我非常荣幸地邀请大家作为实习专员前往澳大利亚,调查一项和‘天空与风之王’有关的事件。” “我们三个人?”,路明非觉得自己可能是耳鸣了。 听昂热校长的意思,似乎是让他与狮心会与学生会的两名会长一起出行? 全学校的人都知道凯撒与楚子航是死对头。 夹在这样的两人之间,他这只无辜的小白兔可如何是好? 一面想着,他一面抬头看向了一旁端坐着的施耐德教授。 一直以来都听说执行部猛将如云,就算那些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教授们中也不乏身怀攻击性言灵的凶神恶煞。 可居然眼下这个屠龙的任务都落在他这个低年级学生头上。 “学院出动了很多组,你们这一组就只有三个人。”昂热说,“不要觉得自己经验不足,你们当中有两名‘a’级和一名‘s’级,你们在血统上的优势胜于执行部多数专员。越是面对地位崇高的古龙,血统的作用越大。” 沉默了片刻之后,凯撒率先开口,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灿烂的笑容:“我没有意见。” 楚子航看了施耐德教授一眼,同样摇头,表示自己对昂热的说法没有异议。 “我们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收到了这个古龙苏醒的消息,并且校长已经与提供消息的人员证实过了消息的真实性。”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嘶哑地说:“在召集你们之前,执行部能够调动的精锐已经分为不同的小组,倾巢出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古龙苏醒?”,凯撒微微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听说过有能够让执行部全数出动的事件。 “一名尊贵的次代种。”,昂热说道:“从其本身的实力上来说并不值得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出动,但是我怀疑这是一个圈套,我闻到了与‘夏之哀悼’那一次相同的气味。” 说到这里,校长眼中的云团崩塌了,大雨瓢泼而下。 桌前站着的三名学生突然有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校长。 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位一百三十多岁的校长,尽管他的年龄已经大过了地球上绝大多数的人,但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绅士模样。 “与你们一组的还有一名专员,相信你们也不会陌生,就是与楚子航同一个寝室的陈望。”,昂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他作为先遣者率先前往澳洲,等你们到了那里可以联系他。” “陈望么?”,楚子航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陈望这两周都不在寝室是回国省亲去了,没想到居然是去执行了校长的秘密任务。 “你们这次的行动可以获得装备部的全力支持。”,施耐德教授伸手轻轻敲了下桌面:“不论是火箭炮还是反坦克炮之类的重型武器,又或者说m4与ak之类的管束枪支,你们都可以尽情挑选,最后会由‘斯莱普尼斯’统一运输过去。” 楚子航与凯撒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获得装备部的全力支持”,翻译一下的话就代表着“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全执行部精锐的倾巢而出,再加上“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的调令,那么澳洲那里的情况到底会有多么危险? 只有路明非一直老神神在地站在两者中央,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项委派的危险性。 “好了,就到这里,等去装备部的时候,你们可以和陈望联系一下,看他有没有需要的装备,可以一同打包带过去。”,施耐德继续说道。 三人都微微点头,正准备离开,办公桌后的昂热却突然开口:“楚子航,我记得上次你在‘龙族入侵’的事件中,使用了高危言灵‘君焰’。” “对。”,楚子航停下了脚步,将身子转了过来,对着昂热微微点头。 昂热打了个响指:“好,那么请你们先离开这里,校长要对无视校规的学生进行课后训话。” 电梯井前的凯撒与路明非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昂热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踏进打开的电梯里面。 路明非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悄悄地瞟了一眼楚子航站的笔直地身影,心里有些担心。 “楚子航,下午好。”,昂热看着楚子航那双明亮的黄金瞳,低声说道:“或者说,狮心会的会长,下午好。” 尽管不明白昂热的意思,但楚子航还是简单地回答,就如开始一般:“校长好。”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也是狮心会的一员。”,昂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校长办公室里轻轻踱步:“今天的狮心会不过是卡塞尔学院中的一个学生社团,而在我那个时候,是秘党的青年团,世界上最优秀的屠龙者小队。它给予我的不仅是友情,还有光荣和梦想。” “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狮心会是秘党的希望之光。” “抱歉。”,沉默了片刻以后,楚子航轻声说道。 “它现在依旧还是,只不过它多了一名竞争者。”,昂热拍了下楚子航的肩膀:“知道尼伯龙根计划么?” 楚子航摇摇头。 “关于‘爆血’,你没有得到全部资料。” 楚子航一愣,猛地抬起头。 “确实存在办法,能够提升混血种的龙血纯度,这是一种炼金技术,在这种技术的保障下,混血种能够避免被比例更高的龙血改写基因。但是这种技术耗费巨大,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尼伯龙根计划在学院中剔除不安全的血统,同时也选择候选人,帮助他完成‘进化’。” 昂热缓缓地说,“我想你清楚这份馈赠对你有怎样巨大的意义。这是唯一可以平安地越过‘临界血限’,把龙血潜力发挥到最大的办法。” “有这种技术?”楚子航瞪大了眼睛。 “有,而且你也在候选人名单上。”昂热挥挥手,“去吧,你需要与恺撒竞争去这个候选人的席位,这一次就是一个机会。” “明白!”楚子航迟疑了片刻,转向站在他身后的昂热,“谢谢。” “不用。”昂热微笑着举起茶杯致意。 第五十六章 澳洲 白色的“global7000”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声,撕裂云层。 这是一辆被称为“环球快车”的超远程商务机。 这种超远程商务机专为身价数十亿的商人、巨星或者政要设计。乘坐这种私人专机,他们能在几个小时的睡眠中飞越太平洋,登机时还是纽约的黑夜''睁眼时已是巴黎的凌晨。 它被设计得舒适,拥有全球最宽敞的商务机客舱,长14.7米、高1.91米。但与之相符的是其高达4亿多元人民币。 走进机舱,办公区、娱乐区和休息室、行李舱区划清晰。白色和深褐色为主色的客舱内,放置着八张大沙发一般的座椅,每一张都能够自由旋转角度。 陈望躺在沙发上,轻轻按动座椅旁的按钮,舒适的脚踏立刻就自动升起来,头顶的阅读灯也突然亮起。 “你不睡觉么?”,与陈望紧挨着坐着的酒德麻衣警觉地睁开了眼睛,作为一名忍者即使在睡梦中她也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高度的戒备。 “我看一眼那个家伙给的信息。”,陈望笑了笑,“而且难得有机会去趟澳洲,我想顺便做一个旅游规划。”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6-8月在澳洲是冬季,确实是最适合旅游的季节。” 陈望没有说话,翻出笔记本电脑进入“猎人市场”的个人中心,点开那封来自“凤凰”的站内信。 信件后面用红色标着醒目的“ss”,这意味着雇主所发布的任务不论是保密级别还是难度都是猎人市场上罕见的。 陈望是在登机之前收到这封站内信的.信件中的内容并不多么丰富,只有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模棱两可的地址。 他皱着眉头放大了那张黑白照片,照片的像素很低,但是依稀可以从中分辨出一个模糊的黑色骨架,而骨架后面的建筑则是墨尔本著名的弗林德斯街火车站。 “这是p的照片吧?”,辨认出火车站的名字,陈望突然愣了下。 在他那对墨尔本极为稀少的了解之中,弗林德斯街火车站是位于墨尔本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 如果真有一条次代种在那里复苏的话,那么应该会引起一场巨大的慌乱,即使幕后的人势力再强也没有办法掩盖住这次的事件。 “如果是在夜里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酒德麻衣将脑袋探过来,看了一眼陈望屏幕上的照片:“澳洲本来就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地方,你从楼上往下砸一百块石头有时候都不一定能砸到人。” “如果是在市区的话,那事情就麻烦起来了。”,陈望的心沉了下去:“即使是以消防管束的名义疏散群众,我们也不能动用大规模的武器。” 从照片上那位次代种与弗林德斯街火车站的对比来看,它的体型大的有些夸张,并且最重要的是它的身后似乎还有着一对骨翼。 既然是“天空与风之王”的后裔,陈望觉得它一定会飞。 在不引人瞩目的情况下,杀死一条会飞的骨龙,这个任务的难度不下于在08年再度对五角大楼来一次恐怖袭击。 “对了”,酒德麻衣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伸手拿过了远处的一把弧形长刀递给了陈望:“今天到mint俱乐部的时候,老板让人给我送了一个刀鞘,怎么样?” 陈望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把接过酒德麻衣递来的长刀,入手有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冰露’,据说在沾染血液以后刀身会自动降温,随后只要轻轻振刀就能将刀身清理干净。”,酒德麻衣继续说道,这是老板电话里与他讲的。 “怎么不叫怡宝...”,陈望低声咕哝了一句,只是心中却对这把弧形长刀喜欢得不得了。 等楚子航也到了墨尔本以后,一定要和他的那一柄“村雨”比试一下。 就在这时,陈望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周围亮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侧面的窗户,灯火通明的巨型城市出现在机翼下方,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织成一张闪光的蛛网。 那是墨尔本,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首府,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只用了10个小时就从重庆飞抵墨尔本,不愧是global7000。 这架“环球快车”是陈望在酒德麻衣的指导下通过mint俱乐部所租用的,从下达指令到坐上飞机一共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甚至有专车接送他们来到私人机场。 讲真的他还是头一次体验过专属私人飞机的待遇。 只不过上飞机以后他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一是为了学院的体面,二是身旁坐着酒德麻衣这样等级的美女,他不能表现得像一个土包子一样东摸西摸的。 “如果你能抽出时间去玩的话我建议你一定要去大洋路。”,从酒德麻衣的方位看不到机翼下的景象,她重新躺回了沙发上,闭着眼睛说道:“那里是最代表墨尔本的旅游景点;是各种澳洲明信片、摄影大片的主角;很多人的最终目的地就是那里。” 陈望点了点头,虽然不经常满世界地跑,但是大洋路他还是听过的,那是被称为墨尔本最值得拍照的地方。 作为澳洲最美的自驾海岸线、甚至被称作世界上必须要去的自驾线路之一,如果你是自驾,那么可以走走停停的拍。虽然大洋路比较窄,绝大多数是双向两车道,但基本每个海滩和景色好的地方都会有专门的观景台,以方便你停下拍照。 “听说这次的屠龙行动是由昂热校长亲自带队。”,陈望合起电脑,叹了口气:“并且执行部所有的精英都被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一齐前往澳洲了。” “如果这不是一个圈套的话,那么昂热在秘党内的威信不是大受打击么?”,酒德麻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随意地问道。 “嘉靖皇帝整整二十年没有上朝依旧没有人能够架空他”,陈望撇了撇嘴:“这不是因为他是关系户或者上面有人罩着之类的,只因为他独一无二。” 第五十七章 盾牌 在一阵短暂的摇晃后,白色的“global7000”在塔拉梅林机场平稳着陆了。 陈望一边解安全带一边问道:“我可以期待一下接机的阵容吗?以mint俱乐部的周到程度应该帮我们把住宿之类的东西也安排好了吧?” “mint只是一个财富会所,不是你妈。”,酒德麻衣从安全带中解脱出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过倒是也有人来接机,至于是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什么意思?”,陈望提着那把冰露,发了下呆。 “刚上飞机的时候,我在ins上更新了自己的行程。”,酒德麻衣耸了耸肩,将一个皮革的小包丢给了陈望:“作为一名绅士帮女人提包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陈望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在他们的说话间,舱门开了,舷梯降下,酒德麻衣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头发,率先下了飞机,陈望作为男士自然没有抢先的道理,只能紧随其后。 只是他刚出舱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呈现在这辆刚刚落地的白色“global7000”面前的,是成千上万朵玫瑰花,看样子应该是从温室中刚刚采摘下来,带着新鲜的露水,江河入海地洒在舷梯的面前。 “这也是mint俱乐部的安排么?”,跟在酒德麻衣的身后,陈望显得有些迟疑。 说实话这倒有些像是凯撒的手笔。 “你是猪吗?”,酒德麻衣一眼就看见了在玫瑰丛中站立着,手捧“weetomelbourne”的年轻男人。 “哦。”,陈望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应该落后于酒德麻衣一会儿下飞机。 这样的场面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电灯泡——作为被表白一方的“家眷”,他总不能为表白方摇旗呐喊吧? 其实酒德麻衣下机之前也是对接机的场面也是有些期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中央举着牌子的那个男人她突然就有些没兴趣了。 按照常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快步上前,与男人行一个贴面礼,但她瞄了一眼身旁拎包的陈望,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帮我个忙。” “嗯?”,陈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酒德麻衣牵住了手。 这个举动让陈望吃了一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身旁的酒德麻衣,最终没有挣扎,同样以温柔的力道捏住了她的手掌。 可很快他发现这个女人有些变本加厉了。 她似乎并不满足只是牵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指节间轻轻滑动,趁着陈望一个不小心,就滑入了他的指缝中,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牵手方式。 陈望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在飞机舷梯下方的男人。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很明显地注意到了两人的举动,虽然没有放下手中那个“wee”的牌子,但是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 “我说你这是在把我当成挡箭牌吧...”,陈望满脸的无奈,这样狗血的情节他在小说中见多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有朝一日还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北京的某位富商,别露馅了。”,酒德麻衣压低声音说道。 陈望叹了口气,微微点头,虽然说有些麻烦,但也只能任凭这个女人折腾。 毕竟大家以后都是同事,相互扶持才是正道。 “burel,自从上次欧洲的舞会到现在,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酒德麻衣拉着陈望来到了男人的跟前,笑着说道。 “是啊,真是好久没见了,麻衣小姐。”,让陈望吃惊的是,这个西方面孔的家伙居然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我看到您在ins上更新了状态,恰好自己也在墨尔本,就过来接机了。” 说到这里,burel的眼皮抬起,若有若无地看向一旁的陈望:“看样子是做了无用功啊。”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现任男朋友陈望,来自北京的一名富商。”,酒德麻衣笑着说道:“他是一个比较低调的人,所以我就没有在ins发表过动态。” “您的ins上可从来都没有过和男人有关的动态啊。”,burel笑了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灯牌,对陈望伸出了左手,显得很有风度:“陈先生,您好,我是burel,卡塞尔学院澳洲分部的主事人,也曾经是昂热校长的学生。” 说实话他对酒德麻衣身边有男友的事情其实并不意外,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女人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说不定前一秒你们还在ins或者推特上聊的火热,下一秒她突然不高兴就把你拉进黑名单里了。并且burel也只是在一次欧洲的舞会上认识她,互相交换了ins账号,除了极其偶尔的情况下与酒德麻衣聊上几句以外,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虽然圈子里的人见过的美人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但是像酒德麻衣这样有着姣好面容,身材却比美貌能给人留下更深刻映像的,真没有。 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通过某种下三滥的途径去迷昏这个女人,但是无一例外的,在她的身后都会有一个自称“老板”的男人出面,帮她解决掉身边的麻烦。 反正上一次对着酒德麻衣动了歪念头的那个多伦多富商的私人飞机在经过太平洋上空失事了,具体时间什么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陈望叹了口气,同样伸出手来,正要自我介绍,却突然感受到手上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微微愣了下,抬眸看去,对面的burel此刻已经点燃了自己的黄金瞳。 混血种之间握手时点亮黄金瞳,这可不是什么友好的举动。 “初次见面,burel先生,我是北京的一名商人。”,陈望轻声笑了笑,同样点燃了黄金瞳与burel对视,手上的骨骼瞬间闭合,肌肉也在同时发力。 先前从容无比的burel几乎是立刻跪了下去,在短短的一秒钟他连续遭到了两轮打击——先是一眼仿佛来自古龙的凝视,然后是手上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手骨都捏碎的大力。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手握住了一架正在工作着的绞肉机。 第五十八章 弗林德斯街火车站 不得不说burel对酒德麻衣的接待工作准备的非常好,从礼车到宾馆都准备地一应俱全,加长版的林肯将他们从机场一直送到了墨西哥南岸的crowntowersmelbourne。 这是一家位置超好,每间客房都设有原创艺术品和大理石浴室的顶级酒店,并且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客人还可以透过落地窗欣赏城市和海湾景观。 只是让陈望有些郁闷的是这家伙居然订的是个双人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伙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在飞机上睡了整整八个小时的陈望其实完全没有睡意。 “谁知道呢?”,坐在床上玩手机的酒德麻衣耸了耸肩:“也许是我看起来比较随意?就像交际花那一类的?” “不如往好处想想。”,陈望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笑着说道:“他可能是专门弄了个双人间,另一张床给你放衣服?” “坦白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笑话,我一般不会穿盔甲出门。”,酒德麻衣将手机丢在了一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陈望挠了挠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在上面调出高德地图,划拉了几下以后递给了酒德麻衣:“这里距离flindersstreetstation只有10分钟步行路程,我觉得你应该也睡不着,不如一起去看一下?” “你怎么突然说英文?”,酒德麻衣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不适应。 “在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我偶尔也会想商务一点的。”,陈望叹了口气:“弗林德斯街火车站,行了吧?” “其实如果你实在无聊的话可以去crowncasinoandentertainmenplex内的餐厅,或者说电影院、夜总会、酒吧之类的东西。”,酒德麻衣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刚刚准备去crownspa,那里有提供面部护理和按摩。” “你还用做面部护理的吗?”,陈望显得有些震惊:“我一直以为那是三十岁以上女人的保养活动!” “去死。”,酒德麻衣站起身来,言简意赅地说道。 “你要干什么?”,陈望不解地问。 “换双平底鞋。”,酒德麻衣从一个手提包里翻出来一双鞋子:“难道你指望老娘穿着5厘米的高跟鞋去和次代种打遭遇战吗?” “那我们出发吧,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租车服务,我开车技术还不赖。”,陈望跟在酒德麻衣的身后,顺手帮她把丢在桌上的那个小包拎在了手里。 “我有让burel把车钥匙留下。”,酒德麻衣一面说着一面将钥匙甩给了陈望:“只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开这种加长版的车?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打车去。” “没什么问题。”,陈望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我控制一下自己,尽量不开到180码以上。” 酒德麻衣稍稍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五分钟后,弗林德斯街火车站前,陈望缓缓地踩下了刹车,然后无比随意地将车停在了路边,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为酒德麻衣拉开了车门。 面色稍显苍白的酒德麻衣下了车。 她坐过无数次快车,也有好几次在生与死边缘徘徊的经历,但是坐上陈望的副驾驶座......坦白来说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这是一个在大街上倒车速度能达到70码的家伙! “看起来这里不太像有龙类出没的样子啊。”,陈望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车站。 这幢米黄色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做为墨尔本的地标,经常出现在旅游刊物的封面上。 它看上去虽然有些陈旧,但却保存的相当完好,其古老的风格在所有火车站中显得格外的独特。火车站前布满了有轨电车的电线,但这些并没有破坏站前广场流动的画面,反而与这座19世纪的文艺复兴式老建筑相得益彰。 重点是,这里并不像酒德麻衣所说的一样空旷。 尽管已经是夜晚,但在火车站周围拍照的男男女女几乎是随处可见,一副温馨祥和的气息,怎么也不像有次代种出没的样子。 “那个叫做凤凰的家伙不是给你发了一个地址么?”,酒德麻衣的脑子还算清醒:“去那里看看。” “问题是这个地址说实话有些太过抽象了。”,陈望掏出黑色的iphone4,打开了备忘录递给酒德麻衣。 “十二点整,弗林德斯街火车站圆钟?”,酒德麻衣将手机还给陈望,然后将目光投下了不远处的火车站主楼入口。 所谓的圆钟,指的就是弗林德斯大街火车站的主楼入口处的那排时钟,它们指示的不是各国时间,而是每一班火车驶离的时间。 “龙王也喜欢搭火车么?”,陈望一面朝着圆钟的方向走去,一面问了一个略显无厘头的问题。 “倒也不奇怪。”,酒德麻衣也面露困惑之色:“我知道大地与山之王就住在北京的地铁站里,还弄了一个非常抽象的系统,不过一般来说‘天空与风之王’的老巢不应该在高一点的地方么?”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陈望看向了掏出手机,查了一眼列车时刻表:“十二点整的时候有一辆驶向mountdandenong的列车。它在墨尔本东60公里处,海拔633米。算是大墨尔本地区海拔最高的。” “见鬼,我就随口一说。”,酒德麻衣看了一眼手表,她来到墨尔本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校准了时间。 现在是十一点半。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陈望面色稍显凝重:“一个选择是在火车站一直等到十二点,看看会不会有爬行类动物出现,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坐上十二点的那班火车去mountdandenong,其实我个人比较偏向于后者,你觉得呢?” “那就买票出发。”,酒德麻衣看了一眼陈望,有些满意地点头。 她向来比较欣赏有冒险精神的男人。 “那你去买票吧。”,陈望摊了摊手:“坦白地说我英文学的不是很好,如果卡塞尔学院不是中文教学的话我可能入学的第一天就要被劝退了。” 第五十九章 尼伯龙根 列车发动了,在漆黑的深夜里疾驰,陈望与酒德麻衣紧挨在一起坐着。 这是一节典雅而奢华的车厢,车壁都是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四周包裹着实木,就连他们所坐的墨绿色真皮沙发上都绣着金线。 “说实话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陈望看着窗外极速向后闪去的广告牌,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哪里奇怪。 “当然不对劲了,除了卡塞尔学院那个接待新生列车,你见过哪里的列车是这样奢侈的装修风格?”,酒德麻衣看似毫无准备地躺在座椅上面,实则身体像是一条紧绷的蛇,这个放松的姿势能够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应对一切突发事件。 “如果你说的不对劲是指装修风格的话那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陈望叹了口长长的气,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酒德麻衣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点上。 在火车站时,一开始酒德麻衣其实是准备通过网上订购火车票,但是她打开火车站售票网址时,却发现今晚根本就没有这一列通往mountdandenong的火车。 好在陈望不死心地拉着酒德麻衣去火车站售票处实地考察了一番,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售票员才告诉他们,由于登记系统出了一些故障,并且一般很少有人会购买这趟在半夜去往一般mountdandenong的车票,火车站的管理局也就干脆放弃了重新把这班车票登记上网的念头。 所以这列火车的车票从来不在网上出售。 两张车票一共是20美刀,倒也算得上是物美价廉。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陈望拿到了那两张火车票以后,他就隐隐约约觉得很不对劲。 那两张火车票与其它陈望见过的车票完全不同,现在就算是最老式的火车站也会使用机械印刷车票,而售票员递给他们的那两张火车票,上面的文字却全都是手写的清秀花体。 这张黑色的车票上面写着的目的地是“mountdandenong”,但是下面还有一行像是备注般的小字“niebelungen”。 尼伯龙根,北欧神话中的“死人之国”。 与其他们买的是两张火车票,他倒是偏向于那是两张入场券,不知道通向何处的入场券。 “你现在摄取了哪两种言灵?”,酒德麻衣开口打破了沉默。 释放者提升自己对血统感知的敏锐程度,在范围巨大的空间里寻找身有龙血的人。 “血系结罗与天演。”,陈望非常诚实地说道,至于他所掌握的第三个言灵“烛龙”他还是当成了一项秘密。 “见鬼。”,酒德麻衣皱起了眉头:“你带着两个完全没有攻击力的言灵来屠龙?” “我能怎么办?”,陈望摊了摊手:“血系结罗是那个burel的言灵,天演是我从那个薯片妞身上复制来的,这几天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我压根就没见过其他的混血种!” “那你为什么不等见到那个次代种以后再摄取它的言灵?”,酒德麻衣皱起眉头看向陈望:“还是说你这个该死的能力有什么摄取冷却期之类的?” “那倒没有。”,陈望挠了挠头:“只是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酒德麻衣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先用血系结罗谈查一下周围的情况吧,”,陈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黄金瞳在瞬间点燃。 血系结罗释放的时候首先被唤醒的是释放着自身的血统,以自身的血统试图和周围的龙类和混血种产生共鸣,从而定位对方。 释放者能够产生神秘的幻视,看到自己和其他流着龙血的个体之间连着红色的丝线,即便对方在视力所不能及的远处或者被遮挡。 这是一个低阶,但是非常实用的言灵。 “见鬼。”,陈望将眼睛闭上,然后再重新睁开,最后再揉了揉眼睛,想要判断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了?”,酒德麻衣转头看向陈望,发现他的脸色非常古怪。 看着眼前犹如鲜血之潮一般的密集的红线,陈望苦笑一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前往龙巢的路上,而且是一个规模非常庞大的龙巢。” 酒德麻衣愣了一下,旋即脸色突变,她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向列车的窗外,但是这辆奢华的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驶入了隧道还是什么,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她又低头,准备给苏恩曦发一个信息,让这个后勤丫鬟分析一下眼下的情况,可是当她拿出手机以后,看到的只有那个0格的信号。 不在服务区。 “我们现在正在去一道非常粗壮的红线旁。”,陈望熄灭了自己的黄金瞳,低沉地说道:“虽然第一次使用这个言灵,但是与其他的红线相比的话,我有理由怀疑那条红线应该就是‘凤凰’所说的那头次代种。” 酒德麻衣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侧面的窗前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像是敲门一般的声音。 可什么东西能在火车行驶的时候敲门? 陈望与酒德麻衣两人同时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一张苍白的人脸贴在了陈望左侧的窗户上。 就像是在海中漂浮了几十天的浮尸,他张开了嘴,对着窗内的两人发出听不见的吼叫,巨大的嘴打开,锋利的长牙密如荆棘。 这时才能看清楚它那可怖的嘴部结构,嘴唇两侧各有一道看不清的裂缝延伸到耳边,它张开嘴的时候好像整个颅骨都打开了! “我又没有和你说过我很讨厌死侍这种东西?”,陈望将目光从死侍的身上移开,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用“血系结罗”看见的红线那样密集,并且一直朝着他脸上扑来了。 “你觉得我会对这种东西有好感么?”,酒德麻衣缓缓地从皮衣中拔出了两把从青铜城中带回来的匕首,在她的头顶,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像是什么钢铁挠着铁皮的声响。 紧接着,仿佛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 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里,隐约有一双末世般的黄金瞳缓缓张开。 第六十章 抛弃同伴的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以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黑暗中,看着那双亮如疝气灯一般的巨大眼瞳,陈望拔出腰间的冰露,轻声问道。 毫无疑问,光从瞳孔的体积便能判断出来,面前的绝对是一个巨大的目标,如果按照生物学的知识来推断的话它可能足有一头蓝鲸大小。 “去夏威夷岛度个假,找人帮我擦擦防晒霜什么的。”,酒德麻衣同样看到了远处的那双龙眼,她并不是特别强势的血统,那森严的龙威给她带来了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但很显然目前他们要担心的并不是远处那条威严无比的古龙,他们身边聚集了很大的一群死侍,那些已经失去了神智的家伙正在快速地破坏这节列车。 在他们的眼中这节列车大概就像是一个铁皮罐头,只要打开了包装盒就能够大快朵颐。 “有什么战术么?兄弟?”,酒德麻衣难得开口问了一句陈望的意见,她对于在“龙族入侵”那天陈望的指挥可谓是记忆犹新,更何况他现在还掌握着“天演”的言灵,他所能给出的建议绝对是当下的最优解。 “现在最好的战术就是请求美利坚国防部调一个洲际导弹过来把我们和它们一起消灭掉。”,陈望看着火车窗外密密麻麻的死侍,忍不住苦笑一声。 在列车被逼停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启动了“天演”,强化大脑思考运算能力,但是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开个玩笑。”,陈望换了个姿势,左手持刀右手持鞘:“坐以待毙绝对不是个好办法,我们联手一起从左侧的车厢杀出去,那边有着很大的一块空地,我们且战且退!” “好。”,酒德麻衣低沉地应了一声,说实话她的言灵在这里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而陈望现在所拥有的两个言灵也全是辅助型的。 换句话来说,她们需要完全凭借体力,硬生生地在这里杀出一条路来! “你跟在我的后面补刀,前面交给我。”,陈望挠起袖子,用冰露的刀锋割过自己的腕部,他下刀不重,只是恰好能流出几滴血的地步。 “你在干什么?”,酒德麻衣皱起眉头,对陈望这种临阵自残的行为非常不解。 陈望笑了笑,没有说话,将刀柄横握,狠狠地砸在了火车的玻璃上。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几乎同时,那些正在破坏们车厢的死侍们停下了动作。 他们的瞳孔中燃烧起金色的火焰,整齐划一地看向了玻璃破碎的地方。 “冲冲冲!”,陈望略显无厘头地喊了一句口号,然后一刀扎在了窗边那只死侍的胸口。 死侍沉重的身躯轰然倒下,伤口中流出墨一样的黑血。 车厢外面一片黑漆漆的景象,唯二的两个光源是骨龙的瞳孔与陈望点燃了的黄金瞳。 陈望缓缓地转动手腕,全身骨骼依次爆响,破碎的窗口前在短短的几秒内就挤满了一张张苍白破碎的人脸,被它们注视就像是活人掉进了地狱里被鬼魂们围观。 任何普通的混血种在这样的凝视面前都会被吓得抬不起手来,但是它们面前站着的是陈望,这个杀胚程度比楚子航只高不低的家伙。 他随意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这是龙王诺顿亲手铸造的青铜武器,用来切割死侍的身体就像烧过的利刃切开奶油。 但陈望并不满足于此,他十分清楚如果一直待在火车车厢里只会被死侍的人海战术硬生生地磨死。 在悄无声息间,“天演”发动,眼中世界时间流动的速度仿佛都变慢了,一切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纤毫毕现。 这是一个辅助性的言灵,它没有“时间零”那样霸道的属性,但它可以让陈望的思考能力上升很多,在与死侍们的战斗中,他甚至绝对不会挥出多余的一刀! “跟紧我。”,将火车窗边简单地清理了下来,陈望率先跳出了车厢。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清楚,他的血液对那些死侍们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作为一个男人他绝对不允许女人死在他之前! 酒德麻衣跟在陈望的身后,挥舞着两把稍短些的匕首,她的身姿轻盈如燕,如果不是死侍们粘稠的黑血溅在她的身上,旁人只会以为她在跳一曲华丽的舞蹈。 她注意到一只死侍想从侧面偷袭陈望,刚要出声提醒,却发现身前的男人随手就用右手的刀鞘打折了死侍的颈椎。 酒德麻衣忍不住暗暗咂舌,从陈望身上表现出来的血统优势简直强到了一个有些夸张的地步。 谁能想到这个平日里和和气气毫无架子的家伙居然是一个这样恐怖的混血种?难怪他有着一个人冲到澳洲来寻找次代种的勇气! “我错误地估计了这里的情况。”,陈望持刀一路向前杀去,他的每一步都踏着骨和血:“正如你所说的,这似乎是个圈套。” 微微地喘息了一声,陈望的声音稍显沉重:“对不起,把你也卷进来了。” “道歉的话等出去以后再说也不迟。”,察觉到陈望粗重的喘息,酒德麻衣立刻换了一个姿势,与陈望背贴背地站着,为他防守从后方袭来的死侍群。 此刻的陈望依然保持碾压的态势,用长刀与刀鞘轮次砍翻逼近的死侍,只是前进的速度稍有放缓。 其实从一开始以陈望的力量可以很轻松地独自杀出死侍的包围圈,可他还带着酒德麻衣,这个被他拖进了这场灾难中的人。 或许是“天演”的效果,在与死侍厮杀的瞬间陈望的脑海里闪过了火影忍者里面的一个景点的场面。 那是卡卡西的第一课,蒙着一只眼睛的他酷酷地对着第七班的三个新生训导:“在忍者世界里,不能完成任务的人我们都叫他废物,但是连同伴都不珍惜的人连废物都不如。” “抛弃同伴的人连畜生都不如啊。”,陈望轻声笑了笑,他猛然握紧刀柄,黄金瞳的颜色在瞬间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他“暴血”了。 第六十一章 厮杀 如果是在普通的战场上,以陈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他的对手会毫不犹豫地撤退。 但现在他的对手并不是人或者混血种,他是完全不畏死亡的死侍。 即使明知撞到陈望的刀尖上便是一分两段的下场,但他们还是一再地往上扑,无休无止。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暴血中的陈望的龙血炽烈,酒德麻衣与他背靠背地站在这一方无休止的战场上,感觉背后像是着火了一般。 “那些死侍好像越来越强了...”,酒德麻衣喘了一口粗气。 说实话她完全不适合应付这种场合,她是忍者,是一击必杀的矛,而不是在战场上纵横冲杀的武士。 陈望微微眯了眯眼,得到酒德麻衣的答复,他终于确定先前的感受不是错觉。 远处朝着他们扑来的魁梧死侍体长超过三米,它们摆动些如同钢铁般的尾巴,巨大的身躯给了他们强大的力量,只是一跃就有四米远。 那些他们的身上闪耀着仿佛金属般的光泽,深色的鳞片如同盘子一样,附在死侍身体上,给他们带来了不俗的防御力。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活活耗死!” 陈望一面说着,一面挥动着手中的长刀,如同一位死神一般,不停的收割着四周的死侍的生命。 但是朝着他们涌来的死侍却犹如海洋一般连绵不绝! “等下我会用血液把这些家伙引走,你找个机会去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一刀洞穿了一个面色狰狞的死侍,陈望皱着眉头嘶喊道。 酒德麻衣看了一眼陈望的身前,那里是一面墙壁:“如果只是保持在他们当中活下来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那好。”,陈望点了点头:“我会引他们去那只次代种的方向,如果能那只次代种杀了的话,以我的血统应该能让这些死侍臣服,它们大多都只是最低级的人形畸变。” “没问题,只是我不确定以iphone的质量能不能在这里有信号。”酒德麻衣挥动着两只匕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了,将血液抹在剑柄上,可以激活‘冰露’的炼金领域。” “你怎么不早说?”,陈望倒转刀柄,一刀打碎了一只朝他扑来的死侍,目瞪口呆。 “之前我不确定你的血统能不能激发刀里的炼金领域!”,酒德麻衣解释道:“如果滴血以后你不被‘冰露’承认的话,那你连它的刀身都碰不了!只会死的更早一点。” “了解!”,陈望没有空暇去看刀身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纹路,只是将自己手腕间流淌的血液往刀身上轻轻一抹。 只是一把普通长刀的“冰露”瞬间苏醒了过来,陈望甚至能感受到它的脉动! 下一刻,这边长刀带着熔金色的光辉,暴涨为能有十握的古刀! 无形的领域在扩张,那不是陈望的领域,而是这柄长刀的,它是炼金技术的产物,封入了活灵的屠龙圣器……它根本就是一件活着的东西! 它苏醒了!或者说这才是它原本的样子!它感应了陈望的血统,突破了封锁自己的禁制! “这么给力的武器?!”,陈望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惊喜,他只是轻轻挥动手中的长刀,就能收割走一片死侍的生命,因为这柄长刀就是为了杀戮它们而生! “不要被死侍消耗太多力量,那里还有一只次代种等着陪你玩。”,酒德麻衣提醒了陈望一句。 她曾经也接触过炼金武器,知道唤醒它以后的每一刻都会消耗巨大的体力! “啰嗦。”,陈望冷笑一声,这次他完全扭转了先前的颓势,拎着这把活过来的长刀朝着那双炽亮黄金瞳所在的方向冲去。 暗金色的刀弧把所有空间封死,死侍们仿佛是自己撞到刀列上来一般,凡是与“冰露”碰撞到的部位瞬间就被冰冻,甚至没有出血的机会。 面对如同海潮般涌来,然后死去的死侍,陈望手中刀柄处的龙首睁开了双眼,发出了狂暴的吼叫! 有那么一瞬间,陈望觉得自己像是握着一条暴虐的活龙! 但杀红了眼的陈望已经并不在意这柄武器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他只是随意地挥动它,以强横的力量让它锋利的刃毫不滞涩地破开死侍的肌肉和骨骼,朝着那只次代种的方向冲去! 远方那只古老的伟大生物似乎也意识到了陈望的目标,它猛地煽动翅膀,冲上了云霄,向陈望的方向发出了雷鸣般的嘶吼声! 这时陈望才看清那是一条青色的龙。 它长着狰狞的龙角,浑身上下都是那么完美,丝毫没有死侍的丑恶,因为它们本就是进化巨树上最高贵的生物!一种比人类更加聪明,更加强大的生物。 它背后的肉翅张开,如同遮天之翼一般! 任何人在这样的生物面前都只能匍匐跪拜,但是陈望却突然笑出了声。 其实他现在浑身上下已经是伤痕累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只是所谓的“混血种”之一,只持有一把刀剑面对刚刚那样的围剿,能活下来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但也从未这样兴奋过,“天演”的言灵早就被他终止,他现在完全是凭着本能在向前厮杀。 那名伟大的次代种庞大的身型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它选择以巨翼扑击陈望! 锋利的翼尖割裂地面,如密集的刀锋。 仅仅是普通畸变的人形死侍玩去哪无法抵御这样狂暴的攻击,纷纷断裂在翼骨之下。 陈婉一个闪身,躲进了翼尖所触碰不到的死角,然后在瞬间举刀,插在了这条巨龙的肉翼之中! 或许是受痛的原因,这条巨龙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但它并没有落地,反而再度振翅,飞向了黑色的天空。 极速地飞行带来的强大的风压,陈望仅凭两只手握在冰露的刀柄上支撑自己,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笑意。 在这样近的距离,这只次代种拿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下一秒,他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他明白了这只巨龙想要干什么。 这里的“天空”是有极限的,它想要利用坚硬的“天空”,将他活活拍死! 第六十二章 拼命 意识到危急的陈望心下一沉,暴血的度数立刻提升到了第三度。 他的龙血在一瞬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将他提升到可以和纯血龙类对抗的程度。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三度暴血,但是在三度暴血的状态下战斗他还是第一次。 所谓的“三度暴血”,在狮心会的影印的文件里被称为释放“龙王之心”。 如果只是在平常的场合进行“三度暴血”,陈望自信自己绝对在可控的范围内,但眼下这个场景,在周围的血液腥味与体内燥热血液的两重刺激下,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失控! 他吸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以一种完全违背了科学定律的姿态,从次代种的身上猛然站起! 这时的他已经不该称作人类了,而是头角峥嵘的凶兽,黑色的鳞片覆盖了他的身体,骨刺突破肌肤,脸上如同罩着生铁的面具。 而他之所以能够“站”在这条巨龙的身上,也正是这种龙形的畸变所赐,在三度暴血开启的瞬间,他的手脚都已经变成了弯曲的龙爪! 将“冰露”从巨龙的肉翅间拔了出来,陈望双手紧握刀柄,踩着它的背脊奔跑,向着巨龙的脑袋极速冲去。 杀死侍他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屠龙方面陈望还只是一个没入门的新手。 如果是昂热在这里,一定会挥动长刀,将下方巨龙的椎骨一块一块地崩裂掉! 次代种是非常高智慧的生物,它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在黑色的天空中停滞了下来,紧接着凭借着自己庞大的重力猛然下坠! 巨大的下冲力让陈望的步伐停止了下来,他只能将手中的冰露插进了下方巨龙的肉体中保证自己不会被甩下去。 但是陈望并不着急。 不管是人类还是龙类的体力都是有极限的,而以巨龙的体型想要进行飞行的话,所消耗的能量绝对是巨大的,只要等到它力竭的那一刻,就是他屠龙的时刻! 下一刻,一个低沉地声音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响起,那是一种陈望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语言。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声音居然是来自于脚下的这头巨龙!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在屠龙的一开始,就没有将“言灵”这种东西考虑在内! 从根源上讲,“言灵”本来就是龙类赐予混血种的能力,那么作为赐予者的它们怎么会没有办法使用言灵? 暴虐的风声突然出现在了这个密封的空间里面,陈望的下方被巨龙的身体遮挡住了,这是他的视野盲区,他不知道这条次代种释放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言灵,至少在它的背部暂时感受不到。 陈望微微松了一口气,在短短的十几秒内,他终于适应了巨龙飞行的速度,他将长剑拔出,准备再度朝着巨龙的头部冲锋。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脸庞。 他突然愣住了——因为这道风是自他身后向前吹拂的,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陈望那双金色的黄金瞳忍不住微微一缩。 身后袭来的,是强劲的龙卷风! 他学过一些地理知识,风是自然界最不可控的元素,一道小型龙卷也会在合适的空气环境下演化为超级风暴。 但他身后的这道龙卷风却并没有要演化为超级风暴的趋势,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缩小! 那不是因为风中的力量衰竭了,恰恰相反的是,那是言灵之力将风暴的力量凝聚的体现! 他有些不甘心地松手,从这条巨龙的身上跳了下来。 虽然能近距离接近这条次代种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但是他清楚,如果被后方那个微型的风暴砸中以后,恐怕是直接万劫不复的后果! 他张开双臂,从龙类的身上纵身一跃。 脑海中,墨黑的海开始涨潮,在降落的过程中,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口鼻之间全是血液的腥味,有自己的,有次代种的,更多的,则是死侍的。 “就到这里了么?” 陈望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三度爆血,是几乎不可能被掌握的终极噩梦,和沉浸在梦中的杀戮舞蹈。 他在思考着,要不要趁尚且还有些神智的时候解除暴血状态,这样他虽然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再进入这个状态,但是起码能够保持清醒的神智。 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他会变成死侍,过去的朋友都将以杀死他为荣。 “爆血”其实是一种交换,用人类的心交换杀戮的心。就像神话中奥丁为了获得“鲁纳斯”的伟力,被挂在树上风吹雨打九日九夜,献祭于神,也就是他自己,并付出了一只眼睛的高昂代价。 欲获得力量的人,必以自己献祭。 陈望像是一块石头一般,狠狠地砸入了地面的死侍群中。 一直关注着空中战场的酒德麻衣立刻挥动着匕首,朝着他坠落的地方杀了过来,她的动作轻盈无比,宛如飞燕来袭。 她的周围笼罩着一个透明的气界,上面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每有一名死侍被她杀死,红色的光芒都会变得更加凝实。 她也激活了那对匕首中的炼金领域。 这对炼金匕首的名字叫做“挽歌”! “陈望,站起来!”,女人的嘶喊声在陈望的耳边响起,他从极度疲惫中猛然回复神智。 轻轻挥手,斩杀了一名舔舐着自己鲜血的人形死侍,陈望从死侍群中再度站立起来。 他全身的细鳞一张一合,虬结的肌肉如铁筋般凸出,他抬头看向那条在空中飞舞的龙,那名次代种同样在俯视着他。 它对着陈望张开嘴巴,似乎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麻衣,离开这里。”,陈望转过头来,对着酒德麻衣的方向轻轻挥手。 这是他头一次以这个称呼对酒德麻衣说话。 拼命朝着这个方向杀来的忍者愣了一下。 这是一个亲昵的称呼,但陈望低沉的声音却像是在和她说永别。 “去尽可能远的地方。”,陈望那张已经龙化了的脸上明明看不出丝毫的表情,但是酒德麻衣却觉得他是在笑。 陈望确实在笑,下一秒,他猛地挥舞长刀,将周围的死侍尽数斩杀,随后,高亢的龙文吟诵声从他的口中传出,一个亮如明昼的领域立刻出现在了他的周围。 那是“青铜与火之王”的领域,是火焰力量的极致! 第六十三章 烛龙 酒德麻衣看向了陈望所在的地方,没有了次代种黄金瞳的照耀,那里本应该一片漆黑,此刻却闪着暗红色的光。 那里的死侍突然都停止了动作,就像是被人施展了时间停止的魔法,与此同时,浓重的烟雾从他们的身上升起,有些死侍突然从中间断开为两截,断口参差不齐,闪着暗红色的光。 还有些死侍的身上正在缓慢地燃烧,不知是被什么点燃了。 这是静态的高温。 酒德麻衣突然明白了,她也是卡塞尔学院“龙族入侵”的参与者之一,曾经在极近的距离与康斯坦丁打过照面。 那个奇怪的男孩缓慢地行走在英灵殿中,经行之处的一切都被熔化,留下燃烧的道路。 他是至高的火焰掌控者,只要他想,能够将静态的超高温释放在自己的身边,没有爆炸没有刺眼的光辉,火焰的狂暴力量被精确地控制着,随心所欲地施展,便如顶级的武者缓慢地挥动宝刀,刀锋遇到的一切都无声地断裂。 而陈望对她撒了谎,他所能摄取的言灵,并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在物体上施加静态的超高温那是青铜与火之王的权能,再联想到那次在三峡水中他御龙而出的场景,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陈望在那个“龙族入侵”的夜晚,窃取了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 就在这时,iphone的铃声在黑暗的空间中突然响起,酒德麻衣将一把匕首咬在嘴里,接起了电话:“离开这里。” 电话里传来了“老板”低沉的声音,没有人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打通一个完全不在服务区的号码,但是他确实做到了。 “你是我最锋利的剑,但现在还不是出鞘的时候,我不希望你折损在这个地方。”,老板继续说道:“把这个地方交给陈望,你现在只会是他的阻碍,我已经将离开的‘钥匙’发在了你的手机上。” 没等酒德麻衣说话,那头的人便挂断了。 酒德麻衣微微愣了一下,一面远离陈望,一面滑动手机的屏幕。 黑色的iphonte手机里果然多出了一个名叫“电子钥匙”的应用,打开这个应用,屏幕上出现不停变化的复杂图案,而在图案的最上方是她最熟悉的日文“天空の城ラピュタ”。 “见鬼!”,尽管已经是十万火急的状态,酒德麻衣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老板”起名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下一刻,钥匙的界面突然变了,变成了像是高德地图一样的东西,只是地图上所有的建筑物都没有名称,每条道路上都有着密集的红点。 而其中一个硕大的红点几乎与她的位置重合,酒德麻衣抬头看去,是那只巨龙正好飞过她的头顶。 她明白了这些红点的意思——这相当于一个高科技般的“血系结罗”。 “前方五十米,左拐。”,老板的声音突然在黑暗的空间里响起,酒德麻衣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导航居然还有着老板的人声播报! “我走了。” 酒德麻衣转过身去,要与陈望告别,她不是电视剧里的苦情人物,不会去演什么儿女情长的戏码,更何况她也同样清楚,现在陈望身上所施展的那个言灵是不可控,并且不可逆的。 只要开始了释放,就连释放者本身都不可能将它停止! 但她看见的是一个覆盖满了暗红色纹路的人型,那个人型听到她的声音以后,朝着他挥了挥手。 陈望的瞳孔燃烧着,泛着灿烂的金色,他的脸上仿佛地表可裂,裂缝中有熔岩流动。 一张可怖之极的脸,缓缓地绽开了一个可怖之极的表情。 他一直在尽力地压制着“烛龙”的领域。 陈望不清楚这个言灵的效果到底有多么强大,但在它之下的“莱茵”都能引发像是“王恭厂大爆炸”那样的毁灭性灾难,“烛龙”绝对不会比它要逊色。 “再见。”,目送着酒德麻衣杀出死侍的包围圈,陈望缓缓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霎时间,澎湃如海潮的火焰从一点放射,向着四面八方,携着强劲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死侍全部清空!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冰露”,此刻这把长刀的刀身与陈望一般爬满了暗红色的纹路,与之前看起来完全不同。 但这才是它真正的样子,它本就是为了“青铜与火之王”而生! 头顶的那只次代种显然意识到了危机,它强而有力地扇动着翅膀想要离开这里,但是下一刻,陈望握住手中“冰露”的刀柄,朝着空中猛然掷去! 这把寄宿着“活灵”的长刀在空中发出了暴怒的咆哮,足有几米长的刀身尽数扎进了那名高贵次代种的身体之中。 吃痛的次代种扇动的翅膀突然停顿了下来,以一个抛物线的样子直坠地面,它发出了震天的嘶吼声,像是太古的龙吟。 陈望同样张口回应,只是他发出的已经不再是人声,而是同样高旷、狂暴和凄厉龙吟! 整个空间巨震,成千上万的死侍停止了动作,对着陈望的方向表示了臣服,在这一刻,他的血统优势甚至超过了空中的那只古龙! 但这一切却只是刚刚开始。 在死侍群中清空出了一片圆形领域的陈望朝着次代种坠落的地方奔去,他所经过的地方,周围的死侍都会在瞬间蒸发干净身体中的水分,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它们就会全都化为飞灰!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黄金瞳变得越发明亮起来,即使那名高贵的次代种的黄金瞳在他的面前也会略显黯淡。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对于陈望来说,这恰是失控的前兆。 他狂奔起来,领域爆发,炽热的黑色火流一闪而灭,就像是暴雨天的雷电。 血慢慢的盖过陈望的瞳孔,视野尽是红色。 坠落着的次代种感受到一个可敬可怖的领域正在他的身后张开。 被那个领域吞没的死侍都化为灿烂的金色火焰,在风吹过以后又化为尘埃。 第六十四章 青铜与火之王苏醒 与澳洲相隔了15个时区的卡塞尔学院,冰窖。 “见鬼,你们在干什么?当着康斯坦丁的面解剖诺顿?”,守夜人倚靠在金属的墙边,一面小口地喝着龙舌兰酒,一面震惊地看着几个穿着白大褂,正在实验室里忙碌着家伙。 在昂热离开学校的期间,所有的业务都由他这个副校长全权监管,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自然是对于初代种的研究。 毕竟这是秘党历史上首次捕获了初代种,并且还是一对王座上的孪生兄弟,以一生一死的状态进行科学的解剖对照实验,根本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眼下这群家伙们在干什么? 当着康斯坦丁的面解剖诺顿?这是人类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没关系的啊。”,一名戴着口罩的实验人员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穿着牛仔服的副校长,语气很是随意:“康斯坦丁被炼金领域束缚住了,和死去的诺顿也没什么区别。” 弗拉梅尔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个水池。 水池中央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 相互缠绕的线条从男人脚下向着四面八方延伸,那些线条是蚀刻在坚硬的青铜地面上的深槽,槽里流动着生青色的水。 这些平缓的水流像是一株茂盛的藤树,分叉而后交汇,最后汇入前方那片寂静的湖。 无穷无尽的符号隐现在藤树纠缠的枝条中,最后组成完美的圆形图腾,包围了那片小小的湖泊。 那里是“湮没之井”。 在这里仰首不见顶,以金属为大地的空间里,时光像是被封冻,空气也凝结,一切的神鬼妖魔都被某种强绝的力量隔绝在外,一切的入侵都被排斥。 这就是一个“领域”,却不是由人类或者龙类引发的领域,引发这领域的言灵就是那些藤树的枝条,整个地面上的符号,组成了前所未有的言灵之阵。 这是炼金术的奇迹,以符号和元素创造出领域,几乎超越了生命,超越了一切宗教法典上神明的特权! 而在井中的那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如果贴近去看,会发现他其实并不是自愿站在那里的——一具锻钢的手铐拷住他细幼的手腕,那具似乎是为他刻意订做的小号钢拷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肉里,几乎是一件刑具了。 更令人惊悚的是一根青色的、半米长的巨钉从他的心口没入,洞穿胸骨,把他整个人后方的石柱钉在了一起,更多的铁钉从他的身体四方贯入,只留下钉头在外面。 那是传说中天朝古代人用于镇邪的法器,但到了二十世纪以后人们发现它实则就是被炼金术炮制过的铁钉。 “我真的老了,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我一定会激动的站在你们旁边摩拳擦掌。”,沉默了许久以后,守夜人悠悠然的说。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手段残忍,即使被困缚在炼金领域中央的那个家伙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可任何预防的措施加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只有这种状态的康斯坦丁才会安静地站在那里,如果它还清醒着的话,发现它那尊贵的诺顿哥哥已经死去,那么它要做的事情就是咆哮世间! “你当然老了,你都该死了。”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守夜人的身后传来,这是一个很不客气的回应。 “贝奥武夫,你不好好地躺在营养液里等死,跑出来干什么?”,守夜人的回答同样犀利,说实话作为一名昂热的忠实老友,他对身后的这个家伙并没有什么好感。 “听说卡塞尔学院的人捕获了龙王的活体,我当然坐不住了,像他们这样温室中的小花居然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么” 男人笑了笑,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并不像神话中所说的那般魁梧壮实、皮肤血红,而是出人意料的苍白,坐在那里好像是一面厚实的石灰岩墓碑。 灯下,他那双苍老的手反射着微弱的光,细看上去皮肤表面竟然布满细密的白色鳞片。 他秘党成员,铁血派的屠龙者、嗜龙血家族的继承人、秘党“行动队”的最后一任队长。被秘党授予“嗜龙血者”这个称号。 原本他应该是昂热忠实的伙伴,但是他对于秘党成立卡塞尔学院持激烈的反对态度,从此就只作为长老留在秘党内部。 “贝奥武夫。”,面对这个不速之客,守夜人一副冷漠的态度:“成立卡塞尔学院,是马耶克勋爵的提议,由夏洛子爵和甘贝宁侯爵两位赞成,如果你对这个决定有疑问的话,我可以送你下去和他们商议。” “解剖刀、绳钻、纱布、拍照。血液采样。皮下组织采样、卡口钳、锯子。”,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守夜人将目光投射而去,看向这个设备先进的解剖间。 精钢的手术台上薄薄的积了一层血,诺顿的胸膛被完全打开了。 他的胸骨和肋骨已经被锯断,前半面胸廓骨架也被整个的取下。 “拍照。”,解剖的负责人再次说。 他暂时离开了解剖台,用深呼吸来恢复体力。 他不得不休息一下了,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龙王诺顿的骨架和脏器看去来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但有完全不同,他的心脏只分为三个部分,两个心房一个心室,而普通人的心脏是两个心房和两个心室。 这显然导致了他的体循环和肺循环都和普通人不同,他的血液温度可能不稳定,而明显的区别是他的皮肤表面存在着极细微的鳞片,这些细小的像麦粒一样的鳞片因为和肤色一场接近,如果不凑近观察或者抚摸根本难以发现。 骨骼数量则不同与他以前知道的一切物种,多的令人不可思议,即使看起来是一片整骨,事实上也是由几片骨骼几乎无缝的拼在一起构成的。 他粗略估计诺顿的全身有着多达八百块骨头,某些关节复杂的超乎想像,可以做出常人绝对无法做出的动作,连接骨骼的筋腱则强大的像头牛。 “这是昂热他们当年已经做过的解剖实验,还有必要再做一次么?”,贝奥武夫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不知道“夏之哀悼”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据昂热所说的,他们曾经聚集在一起解剖了一具龙类的尸体。 “就像炼金术一样,通过口口相传的话总会失传很多内容,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学生们自己动手实验。”,守夜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难得没有反对一旁的贝奥武夫,因为隐隐约约间,他有着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那里不是‘湮没之井’么?”,贝奥武夫突然指向了康斯坦丁所在的地方。 “怎么了?”,守夜人有些错愕地抬头,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那个被钉死在石柱上的康斯坦丁居然在流血。 他快步走了过去,贴着玻璃近距离地看向里面,从那个男孩身上流下的血液竟然比铁流般的、生青色的水银还要沉重,入水沉底,青色和红色混合在一起,流动着蔓延开来。 那株青色的、茂盛的藤树被染上了一层新的颜色,血的暗红。 而这层颜色开始渐渐发亮,光从深槽的地步透出,斑驳陆离,像是隔着一层暗红色的水晶放射出来的。渐渐地荧光棒的光背吞没了,深槽地步发出的光尖锐如剑。 深槽中,生青色的水面上冒出了气泡,像是某种激烈的化学反应,这种反应很快把水加热到沸腾,气泡和水花一起跳跃,好像无数精灵在水面上疯狂地舞蹈。 光把巨大的言灵之阵照亮,一股巨大的力量被注入,言灵之阵火花,暗红色的光有规律地闪灭,像是心脏波动的频率。 “见鬼,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守夜人低声骂了一句,他不清楚在“湮没之井”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刚刚那些现象是言灵之阵要被毁去的前兆! 许久没有动作的康斯坦丁突然睁开了双眼,尽管他被几十颗长钉刺穿了身体,甚至还有一颗死死地钉在了它的喉咙上,他还是发出了低沉的唱颂声。 它是掌控青铜与火的君王,在沉睡中,它被“烛龙”所唤醒,从死界归来。 而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在对面解剖台上的诺顿。 巨大的愤怒与恐惧在它的心间炸开,无数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中闪过。 在一片黑暗里,哥哥从桌上那盘青翠欲滴的葡萄里面摘下一小串,隔着桌子递给它。 但他没有接过,只是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像是警觉的幼兽,“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哥哥轻抚着他的额头。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他那样认真地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哥哥的表情依旧是带着淡淡地笑意。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像是被封在一个黑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哥哥……竖起战旗,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康斯坦丁看着哥哥,澄澈的瞳子里闪动着……期待。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 诺顿轻轻地点头,声音里透着冷硬的威严。 ...... 短短的几秒钟,龙文的唱诵声压制了其它一切声音,在这早已是窜的古老而伟大的言灵之下,光的闪灭越来越快,无数龙纹组成的巨大团最后亮的像是被烧红的金属。 湮没之井中的言灵之阵达到了极限,随即光忽然熄灭,所有深槽在同一瞬间腾起暗红色的蒸汽,流动的生青色水被蒸发,干枯的深槽里留下呗强酸腐蚀一般的白色痕迹。 “湮没之井”里好像被封冻的空气回复了流动,被封禁的空间重新回复了自由,一切都透着一股轻松和新鲜。 而康斯坦丁在同时强行将左臂从炼金长钉上挣脱开来,顶着淋漓的鲜血,开始将束缚着他的东西依次拔下。 在这个夜晚,卡塞尔学院的紧急警报再度响起。 第六十五章 沉沦 陈望站在火焰的领域中,“冰露”的刀尖下垂拖在后方的地上。 明明已经砍杀了无数的死侍,还在那名次代种的身上留下了累累的伤痕,这柄长刀上面却一尘不染,干净无比。 就在刚刚,他追上了那只落在地上的次代种,以强横的力量将“冰露”从它的肉翅上拔了下来,并且与这名高贵的龙类展开了一场另类的搏杀。 被压抑着的“烛龙”领域虽然还有着极致的静态超高温,但是在那名次代种的周围同样环绕着一个像是无尘之地一样的领域,两者的领域碰撞的后果就是抵消。 说到底,陈望也只是一个以混血种身躯在释放着“烛龙”的异类,他并不能像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一般,完全掌控这个领域。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在压制着“烛龙”的爆发。 他清楚这个言灵爆发以后的后果,所以他要为酒德麻衣的脱出争取更多的时间,至少等到他压制不住的时候再将这个言灵完全地释放出去。 同样被“烛龙”抑制住领域的次代种只能够选择与陈望进行肉搏。 用那锋利的爪牙去应对陈望手中那柄完全苏醒过来的炼金武器,仅仅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陈望便斩下了这名次代种身后的一根肉翅! 他也遭遇到了这名次代种拼死的反扑——他被弯曲的龙爪命中了一记,上面携带着的巨大力道在瞬间将他整个人狠狠地砸向了远处的死侍群中! 但陈望的身上并没有流下一滴鲜血,他的血液早已经在“烛龙”的领域中被蒸发一空,此刻他完全是凭借着惊人的精神力站在这里与这名次代种对峙! 他倒拖着“冰露”,再次朝着这名次代种奔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短,但是已经够一次龙文的吟诵。 从那名次代种的身体里生出了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是蚀骨的狂风,四射出去,把周围的活着的死侍与燃烧着的碎片都挤压出去,似乎要把一切都排空。 围绕着那名次代种的,是一个半球形的场,空气高速旋转,形成一层无形的障壁。 言灵·无尘之地。 即使是奔袭中的陈望也忍不住微微愣了下,这并不算一个非常高阶的言灵,但他从来未曾看过任何人可以把这个言灵的领域扩大到那么大的地步。 大的好像要把整个空间都吞噬进去。 黑暗里,那名次代种的眼瞳亮得灼目。 “无尘之地”原本是用于防御的言灵,但是它被强化到极致的时候,空气旋转构成的防御坚硬如铁。 “想要用风撕碎我么?”,陈望明白了。 被最强的壁垒卷入的结果,是粉碎。 次代种以自己的中心构造了一场强劲的龙卷风。 只有它自己所在的风眼是安全的,靠近它周围一切的东西都会被撕碎。 这从它脚下的地面就可以看出,泥土被剥走了之后岩石暴露了出来,可怕的风在它脚下的岩石上刻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但陈望只是冷笑一声,稍稍放开了一些对于“烛龙”领域的压制。 下一刻,赤色的火焰在他的周身升腾而起,陈望站在那一团火焰的正中央,脸色沉静,仿佛站在流云火焰中的佛像。 他拖刀朝着次代种的方向缓慢行走,火焰却在他的身后迅速积累,到最后,黑暗的尼伯龙根中仿佛多了一个耀眼的太阳! 在不知不觉间,他的眉心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个桃花状的印记,金色瞳孔中闪烁着一种暴戾的杀意。 他已经看不见了,解开束缚以后的烛龙带来的恐怖高温在瞬间烧毁了他的视网膜,他现在完全凭借着对温度的感知在向前冲锋! 他轻轻挥手,围绕着他的赤红色火焰慢慢地旋转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都被炽热的火焰吞噬殆尽。 整个尼伯龙根里出现了一个极其罕见的现象——同时有两道不同风眼的龙卷风出现在了这里! 这个尼伯龙根中的死侍们受到这狂风的影响,都不得不扣紧地面,亦或者是抓住了一旁的紧扣地面的死侍的身体,以免被狂风卷走,而有些没能即使找到支撑的死侍再被狂风卷起以后,几乎是在瞬间,便被陈望周围狂暴的高温点燃,甚至都不用陈望刻意去动手,它们便化为了片片的飞灰! 但陈望的目标并不是这些无足轻重的死侍,他将“看”向了不远处的次代种,双唇忽然露出了一抹妖异的微笑,他凭空一踏,整个人携带者那轮金色的太阳,竟整个朝着次代种的身体撞了过去! 在临近次代种庞大身躯的瞬间,萦绕在陈望周围的那轮太阳猛地收缩,骤然增强的狂风在一瞬间甚至将次代种都微微拉近了一些! 他轻易地就突破了“无尘之地”的领域! 那名次代种望着飞速逼近的陈望,发出了震天的嘶吼声,它笨拙地抬起两个稍显短小的前肢,用力地合拢在了一起,想要将陈望扑杀,不料陈望竟然如同蜻蜓点水般凌空一沓,正好落在了它合掌位置的正上方! 陈望发出了一声低低地冷笑,从次代种的爪尖上面一踩而过,将手中的“冰露”狠狠地刺进了它的胸膛之中,环绕着他的那一轮太阳在瞬间压爆! 在这一刻,尼伯龙根中仿佛迎来了壮阔的日出! 但日出是平和的,并不会席卷着冲击波。 在那刺眼白光消失的瞬间,有一股白色的气浪从次代种的位置向着四周奔涌而来,有些没站的稳的死侍,立刻被气浪狠狠地拍在了黑色的墙壁上,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爆炸完毕之后,以人影为中心,次代种胸膛上的所有草木都被剧烈的火焰焚烧殆尽,在远处,甚至可以看到它的胸膛上全是一片黑色! 陈望此刻如同站在一个黑色的太阳图腾中心,他踩着次代种身上嶙峋的鳞片,借力不断地向上攀登着,而在他的周身,赤红色的火焰再度飞速地聚集了起来! 他脚下的次代种再度发出了嘹亮的龙吟,但是与先前的狂暴、放肆不同,这次的龙吟中有了一丝畏惧! 它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人类完全具备杀死它的能力! 就在这时,一个风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陈望抬头“看”去,一个赤红色的身影正裹挟着巨大的风暴朝他扑来! “幕后的人,我等你很久了。”,将“冰露”插在了次代种庞大的躯体中,陈望轻声笑了笑。 他之所以抑制着烛龙的领域,一方面是在等待着麻衣的脱离,另一方面就是在等待幕后之人的出现——他绝不相信这样的一条次代种能够布下一个这样条理清晰的局! 他不再尽力去保持神智的清醒,整个人在瞬间沉沦在了“暴血”的快感之中,这一刻,他将意识完全交给了本能! 第六十六章 我叫顾曦 “薯片,你在干什么?”,乘坐地铁离开了尼伯龙根后,酒德麻衣拨通了苏恩曦的电话。 “你那里好吵。”,电话那头传来的女生稍有些低沉,听起来就像是刚从睡眠中被吵醒了的样子。 “废话,老娘刚刚坐火车从一个尼伯龙根里面逃出来。”,酒德麻衣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说实话,她刚跳上这列火车的时候就觉得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虽然是一名忍者,但是作为一名混血种来说,她的体能远不及陈望那样的优秀。 之所以果断地从尼伯龙根里撤退,除了老板的命令以外,这也是一方面的因素——她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 “见鬼,尼伯龙根这种东西你都能随便进去么?”,电话那头的女声立刻放大了不少,显然苏恩曦从睡眠的懵懂状态中已经清醒了过来。 “废话少说,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酒德麻衣回眸看了一眼列车的后面,却被一道厚厚的铁皮遮住了视线:“‘烛龙’爆发的后果是什么?” “你觉得呢?”,电话那头的女声反问道。 对于她们这样的混血种来说,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酒德麻衣叹了口气,又道:“我的意思是,在释放‘烛龙’之后,释放者有没有可以存活下来的可能性?” “肯定可以。”,苏恩曦立刻回答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确信:“‘烛龙’虽然是纯粹的火之暴力,能够引发大范围的元素风暴,造成恐怖的大灾难。但是归根到底来说,它还是‘火’,只要是火,就在青铜与火之王的管辖范围之内,不会对它造成伤害。” “不过你突然问这个问题干什么?”,苏恩曦有些困惑。 酒德麻衣用问题回答了问题:“如果‘烛龙’的释放者不是青铜与火之王呢?” “见鬼。”,电话那头的苏恩曦猛地从宾馆的床上跳了起来。 她拥有着“天演”的言灵,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酒德麻衣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复制了‘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并且在一个尼伯龙根里面释放出来了?” “对。”,酒德麻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觉得他有几成的可能性活下来?” “说实话一成都不到...”,苏恩曦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用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两只手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动着:“目前能够确认的最高强度的言灵释放,是在1908年梅涅克卡塞尔使用的‘莱茵’,但问题是他释放完那个言灵以后就死掉了。” 酒德麻衣叹了口气,刚想要挂断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的苏恩曦再次说道:“但是这个问题如果放在陈望的身上就很复杂,因为我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只复制了‘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还是完整地窃取了它的权柄!像他那样的言灵在历史上还是头一次出现!” “不如问问‘皇女’?”,酒德麻衣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和陈望的言灵好像有些相似。” “好主意,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问她?”,苏恩曦飞速地敲击着键盘。 “因为我这里来客人了。”,说完,酒德麻衣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将目光投向了列车上那个缓步朝着她走来的人影。 她其实在上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个人影,但问题是“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攻击性。 “你好像对我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那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慢显露出来,一头漆黑的长发垂下,半遮住素白的面孔。 这是一个女人,只是声音比一般女人要低沉一些。 “不算意外。”,酒德麻衣无声地笑笑:“你的言灵是‘冥照’,在你的领域之内,光会被扭曲,即使在烈日下看到的也只是暗淡的黑色雾气,在黑夜里,更难觉察。所以你很有自信。” “哦?”,女人抬起了头来,有些诧异地看着酒德麻衣。 还是头一次有人类能够一眼辨别出她的言灵。 “没什么好奇怪的。”,酒德麻衣重新拿起了那两把被她放下的炼金匕首:“我的言灵也是‘冥照’,所以刚上车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坐的那个地方很不正常。” 酒德麻衣说得轻松惬意,但实际上她是靠“老板”给她的那个手机导航系统才注意到那里有一个领域——在导航上,这个女人是一个黑色的点。 酒德麻衣不明白黑点的含义,但是在陈望所在的那个地方,同样有一个黑点。 女人用那双耀眼的黄金瞳看向酒德麻衣,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身上有一股让我非常怀念的气息...” “你指的是这个么?”,酒德麻衣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列车的座位上站起,对着女人亮出了手中的两把青铜匕首,笑着说道:“这是诺顿所锻造的炼金武器,在他死后我去青铜城里取出来的。” “呵呵...” 女人轻轻地笑着,将目光投向了西方,她默默地理开遮住半张脸的长发,挺起胸膛,把长发在脑后束起,以一根翡翠色的簪子束起。 她绰约而立,居然是个静好的天朝少女,淡金色的眸子映着火光,像是一层淡淡的流霞在瞳影中飞过:“谁告诉你诺顿已经死了?” 在看到女人真实面孔的瞬间,酒德麻衣突然愣住了,她握紧匕首的双手微微垂下,试探地叫了一句:“顾曦?” “你认识我么?”,少女从肩部的裂口里把一只黑色的衣袖整个地撕下,扔在地上,露出纹满了古老图腾的手臂,如同一株茂盛的藤蔓围绕着她纤细的手臂生长。 “你不是卡塞尔学院刚入学的新生么?”,酒德麻衣的眉头皱地很紧,隐约之间,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变得很不对劲起来。 “是啊。”,名叫顾曦的少女笑了笑:“我是顾曦,在尼伯龙根里面那个男人的学妹,09级卡塞尔学院新生,学号c10083a。” 第六十七章 两个女人 “你看起来好像对我并没有敌意?”,酒德麻衣皱着眉头,虽然她想不通面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会以“顾曦”的身份出现在卡塞尔学院,但好消息是她应该不用与这个女人战斗。 她的失血已经很严重了,随时会倒下。 “我说过了,你身上有一股让我很怀念的气息。”,顾曦轻声地笑了笑:“如果你是‘他’的朋友的话,那么我们之间可以达成共识。” “他?”,酒德麻衣愣了下,她完全不知道对面少女口中的代词指的是谁。 顾曦没有说话,她默默地坐在了酒德麻衣的身旁,掏出手机打开ins,看起来就像一个安静等着下站的乘客。 可这辆列车似乎并没有让她们到站下车的意思,在酒德麻衣刚刚仰头长舒一口气准备坐下的时候,一股强烈到夸张的气浪从列车的后方袭来,竟然将这辆能有好几吨重的列车从轨道上掀飞了出去! “见鬼!”,酒德麻衣已经忘了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她下意识地想要敲碎一旁的车窗跳车,但是以她现在的力气已经无法去破坏那加厚的双层玻璃。 青铜匕首在车窗上徒劳的敲击了几下,留下几道淡淡的白痕。 “不用担心。”,顾曦收起了手机,对着酒德麻衣笑笑:“在这个尼伯龙根的设定里,这辆列车是绝对安全的,因为它是通往‘天空之城’的唯一途径。” 听到“天空之城”这个名词,酒德麻衣忍不住再度皱起眉头,她看向手机上的那个导航软件,其实在这个“老板”发给他的软件的最上方的标题就是日文版的天空之城。 “看起来后面的战况有够激烈的。”,顾曦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列车的车门前,由于刚刚那次剧烈的气浪爆炸,这辆列车暂时陷入了一个停滞的状态。 酒德麻衣跟在顾曦身后下了车,但在她走下车门的瞬间,狂烈的风夹着细小的碎石和漫天紫色的苜蓿花逼近了她,她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一片碎石在她没有看清的时候从她的脸上划过。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惊人的热量,以及到处都是的什么东西被烧焦了的气息。 “真是一个恐怖的家伙。”,顾曦看向尼伯龙根的内部,淡淡地说,“有一百年没有见过这样强悍的混血种了。” 在她的眼中,一股狂潮般的气息正高速奔涌而来,那不是风,而是混杂着愤怒和斗志的精神狂潮,是某个巨大的“领域”爆发引起的余波一直蔓延到了这里。 酒德麻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片赤红色的火焰正越涨越高。 “即便是以他的体质,在这样的冲击中也很难活下来吧?”,顾曦轻声地叹了口气:“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居然释放了完全体的‘烛龙’。” “听起来你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酒德麻衣倚靠着列车的车厢,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还好。”,顾曦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酒德麻衣那双淡栗色的眼睛:“你所期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酒德麻衣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女人突然问了她一个哲学上的问题。 她还是一名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的时候,哲学课基本上都是不及格的成绩,但她还是回忆着那个哲学系的教授所念过的一个答案,那是一个伊拉克混血种所递交的课后作业:“是没有强权的,自由的世界,给每个人活下去的天空和立足的地方,有梦想有尊严地……活下去,一直活下去,始终带着梦想和尊严。大概就是这样吧。” “和我的梦想差不多嘛。”,顾曦淡淡地笑了,“但是你我的梦想,又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只有一个物种能生活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你们,或者我们。”她仰头望着天空,“有梦想有尊严地……活下去活下去!”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哀切,却笑了起来。 酒德麻衣很难对面前这个女人的举动作出回应,因为她们的对话似乎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但片刻后,顾曦却猛然抬起头来,朝着列车的后方极速走去。 酒德麻衣勉强跟上了顾曦的步伐,她并不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眼下这个叫做“顾曦”的女人是她离开这个尼伯龙根的可靠助力。 “哒、哒、哒” 被火焰烧成了暗红色的尼伯龙根中,响起了一个富有节奏的声音。 一个浑身漆黑,布满了暗红色纹路的人型生物从黑色的烟雾中缓慢地走了出来。 “我觉得我看起来好像要挂掉了。”,那个人型生物单手撑在了列车的后车厢,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抢救一下?” “陈...望?”,酒德麻衣听出了熟悉的声音,她看向陈望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是我,运气还不错,在最后一瞬间醒过来了。”,陈望强撑着抬起头来,‘看’向了两个女人所在的方向,说实话,在热成像的世界里她们看起来分外性感。 顾曦没有说话,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陈望那已经被高温烧毁的瞳孔。 “托住他的头,让他把嘴张开。”,她一把将瘫软在地上的陈望扶起丢给了一旁的酒德麻衣。 她非常清楚陈望的身体,虽然此刻外面覆满了龙鳞,但是内部必然已经是千疮百孔。 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现在已经枯竭了,如果没有强力的修补的话,他要么就会在不久以后异化为死侍,要么在异化为死侍之前死去。 酒德麻衣坐在地上,将陈望的脑袋枕在她那双修长的腿上。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捏住陈望的脸颊让他张嘴,她只能选择更为直接的一种办法,就是将胳膊放在他的齿间,强制他不能咬紧牙关。 另一边的顾曦捡起了酒德麻衣身旁的匕首,用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将淡金色的鲜血滴落在了酒德麻衣的手腕上。 鲜血顺着手腕流进了陈望的嘴里,几乎是立竿见影地,酒德麻衣注意到陈望的身体正在重新温暖起来,不可思议的治愈正在进行,瞳孔首先被修复,晶状体再造,血液加速流动,心脏频率提升,连折断插进肺里的肋骨也被强劲的肌肉拔了出来移回正确的位置,断骨相连,像是焊接两段钢铁。 第六十八章 屠龙团 “我说……各位英雄人困马乏……不妨落地歇息养精蓄锐再战不迟……” 坐在去往mountdandenong的计程车上,后座的路明非被夹在了楚子航与凯撒的中间。 左边是凯撒结实宽厚的肌肉,右边是楚子航稍小块但同样结实的肌肉,路明非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何德何能占据了这个全卡塞尔学院所有师姐师妹们最渴望的中心位置。 “校长刚刚发来了通知。”,左侧的凯撒熄灭了iphone4的屏幕,他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学院那里有一些突发情况,他不得不在太平洋上空折返回去。” 他知道在路明非右侧的楚子航只是在闭目养神,于是搭句话以免彼此之间总这么僵着。 自从登机以来他们两个就没怎么说过几句话。 可尝试之后恺撒还是得承认两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鬼知道小组名单怎么确定的,三个完全不同的人,世界观差出十万八千里去。 “应该是学院内出现了紧急情况。”,楚子航睁开了眼睛。 “可和我们现在去mountdandenong有什么关系?现在已经夜里一点半了哎!”,路明非用他略显蹩脚的中式英文插了一句嘴:“难道我们不应该蓄精养锐,等到明天再一鼓作气地捣了那个次代种的老巢么?” “来不及了。”,楚子航微微摇了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担忧:“陈望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如果没有猜测的话,他应该已经到达目标所在的地方了。” “这就是你们狮心会的副会长么?如果学生会里有这样的成员那么他第二天就应该被开除了!”,凯撒不失机会地嘲讽道。 “芬格尔也是学生会的。”,楚子航言简意赅。 凯撒立刻闭上了嘴。 这就是他楚子航的地方。 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基本上每一句都能打在靶心上。 “按照校长所发给我们的邮件来看,我们应该是在夜里十二点乘坐那般火车才能到达次代种所在的位置。”,路明非抛出任务信息打了个圆场:“可现在我们坐计程车去的话,真的能见到那个次代种么?” “不一定。” 楚子航摇了摇头,作为一个曾经进入过尼伯龙根的人,他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 如果不是被选中的人,通过特定的方式,几乎是不可能进入尼伯龙根之中的。 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能进入尼伯龙根里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该乱套了,说不定人们早就发现了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是真的存在的,而巴比伦空中花园也不只是传说。 想到巴比伦空中花园,楚子航的思绪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记得这次任务的目标,疑似是一个和“天空与风之王”有关系的次代种。 楚子航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如果‘青铜与火之王’栖息在青铜城的话,那么与它并列的三大君主必然也应该有相似的宫殿。” 凯撒早就习惯了楚子航的神转折,但面对这种学术性的问题,他觉得这是一个罕见地与小队成员的交流机会:“那么‘海洋与水之王’应该住在‘亚特兰蒂斯’,‘天空与风之王’应该住在‘巴比伦空中花园’,‘大地与山之王’么......说实话我对地底城市不太了解,那就姑且让它住在伦敦地下铁路好了。” 楚子航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车窗外。 今夜,墨尔本的郊外下雨了,而他们此刻正行驶在一条通向mountdandenong的高速路上,这让他不由地回忆起那个雨夜的场景。 “那么住在高速路上的,是什么东西...”,楚子航低声地喃喃了一句,他的声音很轻,以至于紧贴着他身旁的路明非都没有听清。 而凯撒同样神色凝重,他在思考着楚子航刚刚所说的问题。 全世界都有“突然消失的古文明”的传说,如果按照他刚刚所随口胡诌的话,那么会不会真的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些璀璨的古文明其实都是由龙类所建筑的,然后在它们死亡以后,隐藏进了另一个空间之中? 只有路明非安稳地躺在两人中间,说实话,他只是一个刚刚大一的新生,不论是凯撒还是楚子航所讨论的话题对他来说都有些太过遥远——他对龙类的认识还仅仅停留在教科书上,唯一正面接触过的龙类就是那个康斯坦丁。 但问题是,康斯坦丁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太坏的映像,他甚至觉得那个龙类就像是一个单纯地在寻找哥哥的孩子。 大约半小时以后,计程车在一处崎岖的山路前停了下来,前方的司机转过头来,对着他们说道:“我建议你们在周围先找个地方住下,这样的雨天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不用了,谢谢。”,凯撒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美钞塞进了司机的手里:“希望你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我们等一下还要回去。” 虽然看见两张大面额的钞票很高心,但司机还是皱起了眉头:“抱歉,先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到底,凯撒又递出了两张钞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潇洒的笑容:“每个小时您都可以获得一百美金的时间费。” “好。”,在金钱面前司机立刻改变了立场,他顶着夜雨开启了车门,并且将车里的两把雨伞交给了凯撒:“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 凯撒笑了笑,下车以后站在门边,体贴地为身后作为小弟的路明非撑起了一把伞。 “老大......”,路明非看向远处,黑色的瞳孔中似乎闪烁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嗯?”,凯撒愣了下,心说只是为小弟打个伞,他应该不至于这样感动才对。 “你看那里...”,路明非指向了不远处的山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山上是不是着火了......” 凯撒与楚子航同时抬头,看向了mountdandenong的顶端,正如路明非所说的,即使外面正在下着雨,山的顶端却依旧有着赤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第六十九章 相遇 雨夜,有人顺着崎岖的山道上山,同样也有人顺着山道下山。 山道只有一条,所以他们注定会在山间相遇。 “两位师兄,晚上好!”,看到了打着伞的楚子航与凯撒,顾曦毫不犹豫地抛下一旁的酒德麻衣朝着凯撒奔了过去与他共享雨伞,当然,与她一同的还有被扛在肩膀上的陈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凯撒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对这个来自天朝的少女有印象,不仅是因为她是今年新生中罕见的a级,更重要的是这个女孩曾经在舞会上成为自己的舞伴! “当然是追随陈望师兄的脚步了!”,顾曦非常坦然地暴露了自己通敌的事实:“他决定在今晚去单刷一下屠龙本,作为与他来自同一个中学的师妹我自然义不容辞!” “哇哦。”,路明非咋呼了一声:“这么听起来似乎应该咱们四个人一组,毕竟我们在地域上距离很近......” “虽然说我很明白你们老乡相遇的感情,但是当着我的面这样进行分组是否有些不太妥当?”,凯撒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里学生会与狮心会成员的数量对比是三比二,本应该是学生会的主场,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学生会的两位除了他以外都是二五仔的样子。 “山上发生什么事情了。”,楚子航将雨伞交给了一旁的顾曦,同时轻轻地从她的肩膀上将陈望接了下来探查了一下状态。 神态安详,呼吸平稳,最大的问题就是体温有些太高了,高到让人有一种烫手的感觉。 楚子航立刻意识到,陈望刚刚应该是使用了“暴血”的技术。 “陈师兄与那个女人联手干翻了尼伯龙根里面的那只次代种,但似乎引出来了一些更麻烦的东西。”,顾曦伸手指了指后方的酒德麻衣。 就在他们刚刚说话间,凯撒已经举着雨伞走了过去。 这就是贵公子的修养,不论在怎么样恶劣的环境下都要优雅地展示出对女性的风度。 “三年级,我们又见面了。”,前几天刚刚在“奥丁厅”里与凯撒有过一场西部牛仔式的格斗,酒德麻衣立刻认出了面前这个一头灿烂金发的少年。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状态重逢。”,凯撒笑了笑,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了酒德麻衣,此刻她的那身黑色皮衣早就已经破损不堪了,仅能勉强遮挡住一些重要部位的样子。 “谢谢。”,酒德麻衣没有推辞,直接穿上了那件burberry的白色外套,她现在正处于一种非常虚弱的状态。 说实话这件衣服并不符合凯撒的品味,这是他临时在路上的一个商店买的,由于时间的匆忙,他完全忘记了准备避寒的衣物。 “你说的更麻烦的东西,指的是什么?”,楚子航将目光从酒德麻衣与凯撒的身上收回,重新聚焦在陈望的身上,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这个舍友好像比之前要轻了不少。 顾曦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山顶,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轻佻:“比次代种更麻烦的东西,那自然是龙王咯。” 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连周边绵绵的雨都好像停滞了那么一瞬间。 龙王,这个不论何时都如同一块大石一般压在混血种心头上的存在。 如果说陈望真的引出了那样的东西,那么他们这趟的澳洲之行可就乐子大了。 不仅执行部的精锐需要倾巢出动,恐怕还要请副校长将装备部的那帮家伙们全都空降过来才行。 “不过好消息是,那个龙王的状态好像并不是很好。”,顾曦继续说道:“让我判断的话,他应该是正在进行某样活动的过程中,被陈望师兄突然给打断了,这才让他不得不匆匆露头。” “茧化?”,楚子航与凯撒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同时想到了这个词语。 对于高阶的龙族,只要在死前准备好‘卵’,完成灵魂的‘茧化’,就能再次孵化,这也是龙王在历史上被杀死过很多次,却又再度归来的原因。 凯撒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酒德麻衣:“还能走得动么?” “可以。”,酒德麻衣点了点头。 她注意到,一股奇异的气场突然在凯撒的身上散发了出来。 不,散发出这种气场的不只是凯撒,还有站在他对面那个点燃着黄金瞳的黑发少年,在听到“茧化”那个词语以后,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激活了。 楚子航同样看了一眼酒德麻衣,然后将目光收回,对着一旁的顾曦说道:“能帮我把他带到山脚下去么?那里有一辆计程车在等着。” “他的伤势有点严重,你们可以先回去。” “师兄,你们这是?” 顾曦又将陈望扛在了肩头上,一时之间有些震惊。 “如果是结茧状态被重创了的龙王,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凯撒看着向他缓步走来的楚子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错过了这样的机会,我以后会因为后悔而睡不着的。” 在倾盆的大雨中,楚子航与凯撒两人并肩而立,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顾曦身旁的路明非,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路明非同样也没有说话,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眼神中有着一丝迷离,但很快,他同样离开了雨伞那个温馨的空间,朝着两个男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驱使着他向前走,明明前一秒只是一个衰仔,但是当楚子航与凯撒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好像就突然勇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路明非,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你呀...”,似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身旁响起,但路明非却没有东张希望,而是在雨中猛地一甩头发,留给了酒德麻衣与顾曦一个洒脱的背影。 在这一刻,他好像与历史中的那些屠龙勇士们重合了。 第七十章 召唤兽 在倾盆的大雨中,被淋成落汤鸡的三人组显然已经失去了刚开始那样凶猛的劲头,凯撒领着头,像是一只凶猛的箭猪一般在树林中冲撞。 “见鬼,你们就不知道问一下她们刚刚是从哪里出来的么?”,在走了漫长的时间以后,凯撒终于是叹了口长长的气。 “其实我觉得刚刚给她们一把伞就够了。”,体力稍差的路明非倚靠在一颗大树下,有些无奈的说到:“她们那样苗条的身材我觉得一把伞就绰绰有余了。” 楚子航同样皱起了眉头。 在走到山顶前,他明明已经感觉到扑面的热浪了,强得如同一场燃烧的飓风,可到了山顶后却是空空如也,仿佛刚刚他们在山下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一般。 “要不我们找机会择日再战?”,路明非下意识地说道。 但他却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抬头看向四周,瓢泼般的暴雨突然停顿在了空中,就连身旁摇晃着的树木都保持了静止的状态。 “难得哥哥你突然勇敢了一次,我怎么能让你找不到努力的目标呢?”,一个身穿西装,看上去很乖的小男孩从路明非倚靠的树后面走了出来,他看着路明非的眼睛,露出了一个与他年龄相符的、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路明非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看着小男孩的眼睛,无奈道:“我忙得很!拜托!就算我是你的召唤兽,也请尊重一下召唤兽的权益,不要在这个时候忽然把我召唤进梦里,行不行?” “我只是想要帮哥哥一下而已。”,这个从第一次与路明非见面就自称为路鸣泽的男孩轻声笑了笑:“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秘诀么?cksheepwall,地图全开。” “还挺好用的。”,路明非点了点头,难得称赞了一句这个家伙。 不论是任何游戏亦或者是现实中,地图全开的选项都非常好用。 “现在它现在依然可以使用。”,路鸣泽淡淡地说道。 路明非挠了挠头,然后突然笑着开口:“有没有像是‘p’或者‘thereisnocowlevel’的作弊码?相比于地图全开的话,我比较偏向于那种的。” “‘无敌’和‘立即通过本关’?”,面对这样离谱的要求,路鸣泽的脸上依旧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当然有,只是条件是你要付出25%的生命。” “什么25%的生命?”,路明非愣了一下,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头一次听过这样的名词。 “你读过《浮士德》的,对吧?” “读过,陈雯雯跟我推荐的,哦,你不认识陈雯雯,我高中同学。” “不,我认识,我是你弟弟路鸣泽啊。我当然知道那个被你提过几千遍的陈雯雯。”路鸣泽淡淡地说。 “没时间跟你开玩笑!我表弟身高160,体重也是160,跟你完全不像!” “魔鬼靡菲斯特和浮士德打赌,靡菲斯特成为浮士德的奴仆,一旦靡菲斯特令浮士德满足于俗世的快乐,主仆关系就解除,而且浮士德的灵魂归魔鬼所有。我的条件和这类似,我和你签订一份契约,我为你实现愿望……” “见鬼!你是哪个山头的魔鬼?要我的灵魂干什么?”路明非打了个哆嗦,瞪大眼睛。 “不是灵魂,我要交换的是你的身体……” “滚!”路明非不由得双手抱胸,上下打量路鸣泽,搞不明白这个大孩子一样的家伙衣冠楚楚,心里藏着什么猥亵的心思。 路鸣泽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念头?好,我们换一个词,我要你的生命,肉体灵魂,一概包括。对于不介意用灵魂来交换的人来说,肉体还有什么用?当个没灵魂的行尸走肉有意义么?” “开价那么高,你能做到什么?”路明非打量这个看起来很正常,却满嘴说着疯话的孩子。 “一切……不,几乎一切。”路鸣泽挑了挑眉。 “能搞掉之前在学院里那个浑身冒火的龙王么?” “不容易,不过可以。” 路明非抽了口冷气,看路鸣泽那张漫无表情的脸,听他淡淡的口气,不由得让人觉得这个荒诞的事情确实可能发生。 “你把事情办成了,我立刻就完蛋?”路明非试探。 “听好,交易条件是这样的,你将面对的敌人是龙族的‘四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天空与风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和水之王,那么,我可以接受你的召唤四次。现在我成了你的召唤兽了,但每一次召唤,会耗费你四分之一的生命……” “太狠了吧?召唤你出来说说话就花四分之一生命?你说话那么好听我非要听你说?”路明非插嘴。 路鸣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做到,我才收取报酬。如果我没有做到,我自然什么都不收。” “你靠得住么?”路明非斜眼看他。 “既然我们能在这里这么说话,你该明白我不是一般的人。”路鸣泽带着鼓动的口吻,“最简单一条就是,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要慢得多。”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子航与凯撒。 他与路鸣泽说了这么久的话,但他们两个人却只在原本的地方移动了一点点的距离。 “我已经帮过你不只一次了,showmetheflower,用起来还不错吧?此外你也不必存着什么挠幸,当我们的契约结束,我自然有办法收取你的生命。”路鸣泽淡淡地说,“重复一遍我们的契约,我给你四次召唤我的机会,帮你实现四个愿望,当所有愿望被实现之后,或者当你在这个世界上感到孤独的时候,我服务于你的契约就解除,你的生命归我。” “你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感到孤独?”路明非一愣,“这算什么条件?你说我孤独我就孤独了?” “不,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这个条件,只有你在亲口承认你感觉到孤独的时候才生效,而且不是一般的孤独,是绝望的……孤独。”路鸣泽说,“可以么?” “我说才算是吧?这听起来还行。”路明非哼哼着说,“你倒不像个奸商,不过如果真的需要的话,我要怎么召唤你?” 《仙木奇缘》 “你只要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小男孩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他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个优雅的笑容:“因为我随时都准备着为哥哥服务呀!” 第七十一章 前赴后继的屠龙者(上) 小男孩消失了以后,路明非周围的时间流速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楚子航与凯撒,这两名宿敌在这个夜晚难得地团结了起来,搜索着周围的每个角落,想要找到陈望他们出来的那个尼伯龙根。 在确定两位会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方向后,路明非轻声说道:“cksheepwall” 霎时间,一道足有手臂粗的闪电携带着恐怖的威势从天而降,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棕榈树上。 三人组的目光瞬间都被那道闪电所吸引了,他们看向了那颗棕榈树所在的方向,发现有一串赤红色的火苗正从地底冒出。 “这是...作弊吧...”,尽管已经知道了路鸣泽的神奇手段,但是路明非还是忍不住伸手捂了下额头——这样的开门方式,是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 凯撒与楚子航两人对视了一眼,下一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这名学生会的会长将狄克推多出鞘,率先跳进了那个冒着幽幽赤火的洞口之中。 而楚子航同样没有任何犹豫,他将“村雨”我在手中,紧随其后地跳了下去。 “喂喂...”,路明非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捏住鼻子跳进了洞口里面,就像是不善水性的人第一次入水。 路明非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向外窜着赤色火焰的洞口看起来幽深,实际上却很浅。 他刚刚从洞口落下去,下一刻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睁开眼睛看去,凯撒已经用一个公主抱托住了他。 “值得庆祝的是,今夜所有学生会的成员都是真正的勇士。”,凯撒将路明非放在了一旁的地上,用手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人在龙王面前选择退却,即使是一年级的新生。” 一旁的楚子航叹了口气,其实他的好胜心很强,但是以他的性格很难说出类似“我们狮心会的副会长刚刚已经带头冲锋了一波”这样邀功的话。 “注意周围。”,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出鞘,他用低沉的声音警示着身旁的两人。 其实并不用楚子航说些什么,在进入这个地方的瞬间,凯撒就已经解放了自己的言灵。 风中的镰鼬带着无数的信息,在凯撒的领域里建立复杂的声音通道,让他能够掌握领域内部一切细小的声音。 “那里是什么”,刚从会长大人怀抱里落下的路明非看向了不远处,在还没有熄灭的赤色火焰中,有一个燃烧着的庞然大物。 “应该是陈望杀死的那名次代种。”,楚子航推测道,毕竟这样庞大的体型只能是龙。 看着路明非手指的方向,凯撒的眉头微微皱起:“你们狮心会里到底藏着多少的怪物” 同样身为“a”级的混血种,即使在面对楚子航的时候凯撒也不落下风,但是平心而论,如果让他去面对那样庞大身躯的次代种的话。 凯撒虽然骄傲,但还不至于弄不清两者之间绝对的力量差距。 “卡塞尔学院里没有怪物。”,楚子航用低沉地声音说道:“我们都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前赴后继的屠龙者。” “有没有人说过有时候听你说话就像在听高中的老师讲哲学”,凯撒的身子微微蹲伏了下来,风中的镰鼬为他带来了信息——有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正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抱歉,在我们高中的时候只有思想品德与政治课,因为哲学并不在高考的范围内。”,楚子航同样意识到了敌人的来临,他开始吟诵着龙文,确保“君焰”处于一种随时可以使用的状态。 路明非被两名肌肉男一前一后地夹在中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对了,这个给你。”,凯撒摸出一把沙漠之鹰丢给了路明非:“这是我最喜欢的枪,要记得还我。” 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接过沙鹰,下意识地回答:“可我不会用枪啊......” “你可以的。”,凯撒洒脱地笑了笑:“就像是你在‘自由一日’上用狙击枪干掉我和楚子航那样,你现在把敌人同样当成我和楚子航就行了。” 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但是楚子航却难得地抽动了一下嘴角,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 因为敌人来了。 凯撒与楚子航两人下意识地准备出刀,但在真正看见那几名穿过赤色火焰来到他们身旁的敌人时,却又不由地愣住了。 与其说到来的这些家伙们是敌人,倒不如说是......燃烧着的火炬! 如果还要加上一个形容词的话,那么就是会移动的燃烧火炬。 “见鬼。”,凯撒仅是随意地挥刀,就将这些已经濒临死亡的死侍送走,他低声骂道:“看起来你的那名副会长好像在这里投了一枚核弹的样子。” 楚子航没有说话,同样挥刀将面前的死侍打碎,虽然说两者的立场一直是天差地别,但此刻他很难不赞成凯撒的形容。 粗略地计算一下他们与陈望相见的时间到现在,大概也有十分钟左右,再加上顾曦先前带着陈望脱出的时间起码得有十五分钟,也就是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这里的火焰依旧在持续地燃烧着。 由此可以推断出当时陈望在这里所造成的场景到底是多么惨烈而又壮阔。 “我们该往哪里走”,凯撒皱着眉头说道:“以这种剧烈的燃烧速度,这里的氧气很快就会被消耗一空了。” “不会。”,楚子航摇了摇头,他用村雨的刀尖指了指面前跳动着的赤色火焰:“这里并不是一个密封的环境,空气在这里进行着流动,我们只要顺着风吹来的方向行走就能找到目标。” “哦,不愧是理科生!”,凯撒立刻对自己的组员表示了高度的称赞:“我突然想起来你上学期的那门《炼金学》是学院里仅有的满分!” “我也想起来了。”,楚子航找出了一条火焰较少的路径向前走去,同时用低沉地声音说道:“你是那门《炼金学》唯一挂科的学生。” 海书网 第七十二章 前赴后继的屠龙者(中) “陈望师兄真猛啊...”,在经过那条燃烧着的次代种身旁的时候,路明非忍不住感叹道。 他就站在次代种的身旁,却只能看见它那如柱子般粗壮有力的利爪处于前伸状态——因为它的身躯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路明非粗略地估计一下,这条次代种站起来的身高起码能有二十米左右。 面对这样庞大的尸体,凯撒也同样惊叹不已,虽然是出生在屠龙世家,但是这么大的、刚刚死去的次代种他也是第一次见过。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完全龙化的次代种。 一支完全龙华的次代种有多强凯撒也不知道这个问题。 虽然秘党曾经在历史上击杀过复苏的次代种,但那都是人形的,或许还是状态不佳的,在近代史中,他们还从未与拥有完整龙躯的次代种爆发过战争。 现阶段来看,陈望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能够以他本身的存在去衡量一个次代种的强度! 只有楚子航没有说话,他在这条燃烧着的次代种身边停下了脚步,静立了许久之后,突然踩着它长长的龙尾,向着赤色火焰燃烧的中心跑去。 “师兄你...”,路明非有些诧异地看着楚子航的举动。 楚子航没有想要与两名队友解释的意思,他用最保守的方式,默默地展开了“君焰”的领域,确保他不会被身边的火焰烫伤。 踩着这条龙类燃烧着的身躯一直走到了它胸口处的位置,这里是赤色火焰燃烧着的中心。 楚子航轻轻催动“君焰”,将面前的火焰扶开了一些,一截短短的刀柄一下子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他快步上前,将这把刀拔了出来,不知道是被火焰熏烧过还是什么特殊的原因,这把刀的刀身居然是泛着暗红的黑色。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并没有发现刀鞘,只能将村雨插回刀鞘里,然后拎着刀柄,将这把掌握在手中,然后顺着原路,回到了凯撒与路明非的身边。 “这是什么东西”,凯撒看着楚子航手中的刀,忍不住皱眉问道。 他在这样东西上面感到了一股非常灼热的气息,以及狂乱的杀意。 “应该是陈望丢下的刀。”,楚子航简单地说道:“看起来应该也是一种炼金武器。” “可是师兄你怎么知道这把刀在那里”,路明非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困惑。 “不知道。” 楚子航没有过多地解释,因为他完全就是被这样东西给“呼唤”过去的。 凯撒看了一眼在赤色火焰中缓步向前行走的楚子航,感觉好像突然有了一丝明悟,他低声问道:“你是要继承陈望的意志么” “你说的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非常难得地,楚子航轻声地笑了笑:“我只是帮他把刀拿回去而已。” 三人组之间的气氛突然就和谐了许多,虽然楚子航的话还是很少,但是每当凯撒与路明非交流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插上一句嘴。 很快,他们来到了这片赤色火焰的尽头,印入他们眼中的,是一片石质的碑文。 凯撒蹲了下来,试图辨认上面的文字无果后,又看向了一旁的楚子航:“你能看懂上面的字么” 楚子航俯下身来,用手轻轻擦去石碑上的灰尘,他低声地念诵道:“如谷之歌,扎根土里。与风共存,与种子越冬,与鸟歌颂。” “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凯撒微微愣了下,说实话他看过的天朝诗篇挺少的,但偏偏这一句,他有着挺深刻的印象。 楚子航也同样皱起了眉头,他与凯撒一样,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过的。 只有一旁的路明非一脸黑线,他看了眼满脸沉思状的凯撒与楚子航,然后幽幽地开口:“这不是宫崎骏《天空之城》里面的话么......” “对!”,凯撒左手握拳锤了一下右手掌心:“谷之歌对吧!我以前还去背过!” 楚子航抬头看了凯撒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旋即开口道:“这时形puta祥和氛围的歌,但是它现在被刻在这个石碑上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里的龙王也是一个死宅,是宫崎骏的粉丝么”,路明非猜测道。 当时他在文学社的时候,其实总是会偷偷抄写一些动漫里面很有意思的台词或者说歌词,倒不是什么中二病,只是单纯地觉得里面的意境很唯美。 “很难下定论。”,楚子航从石碑面前站起,在四周看看了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距离那一位龙王应该已经很近了。” “师兄你感觉到他了么”,路明非立刻做戒备状,举起凯撒给他的沙鹰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不。”,楚子航伸手指向了地面:“你们看这里,在石碑前与石碑后有着一道非常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前全是火焰,而分界线后什么都没有。” “就像动物世界。”,凯撒突然开口,接过了楚子航的话:“动物们通过不同的方式划分自己的领地,而这位龙王划分领地的方式就是这个石碑。” “也不对。”,楚子航摇头:“假设这里面居住着的是一名龙王的话,那么以他的权利,应该可以命令整个尼伯龙根里所有的龙类,或者说,整个尼伯龙根都是他的地盘,他为什么要将领地划分出去” 一面说着,楚子航一面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具正在燃烧着的巨龙尸骸,他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又道:“那么会不会有这样的一种可能性,就是在这个尼伯龙根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龙王,有的只是两只次代种” “有可能。” 凯撒点了点头:“我们之所以推断这里面有一只龙王,其实都是顾曦提供的信息,但她只是一个一年级的新生,判断难免也会出现错误。” 路明非正要说话,下一刻,一个刺耳的音爆声在三人组的后方响起,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在他们的身后,漫天赤红色的火焰在极尽的风压面前被切成了整齐地两块!海书网 第七十三章 前赴后继的屠龙者(下) “有什么东西醒过来了。”,凯撒躲开了那道风压,顺手将路明非从风压将要经过的地方捞了出来,这才避免了这位“s”级的新生被直接切片。 楚子航没有说话,他默默地看向了风压传来的地方,在那里,一只如柱子般粗壮有力的利爪处于前伸状,另一只前爪则按在地上支撑起身躯。 在两只爪子后方的,是两颗如同疝气灯般明亮的黄金瞳! “那不是龙王。”,凯撒松了一口气:“他的身上并没有显示出初代种的特征。” “但起码应该是一只次代种。”,楚子航将两柄长刀同时握在了手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尊能有蓝鲸大小的恐怖古龙。 无论在课本上和古代文献中看到过多少次对于这种生灵的描述,都不足以压制他此时心中的震撼。 一切的文字描述都是苍白的,那是神迹,那是魔鬼,那是至尊,当一切的形容词被抛弃,那极尽的狰狞和威严呈现于他们眼前时,能用于描述眼前生灵的只剩一个字。 龙。 “放轻松一点。”,凯撒吹了个口哨,甚至还有闲情拍了下楚子航的肩膀:“还记得龙族入侵那一次么我们杀了一只龙王!次代种算什么陈望能杀的我们同样也可以!” “这应该是一头龙侍。”,楚子航看着面前这条巨龙张开的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之前被陈望杀掉的那一头应该也是龙侍。” 凯撒刚想问一嘴楚子航为什么这么说,突然,一阵无以轮比的劲风刮起,排山倒海般音浪让几人耳膜险些被震破。 那是龙类的暴怒! “它看起来好像对我们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唉”,路明非从凯撒的身后探出头来,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难道说我们正好撞到了一头草食性的次代种,它不喜欢吃人”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现在他的眼前有比我们更吸引他的东西。”,楚子航想到了那只倒在了火焰中的龙类,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龙类之间,可以通过把对方吃掉来继承对方的力量! “凯撒,没有时间了。”,楚子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将“村雨”的刀鞘随手撇在了地上,两手持刀,朝着在赤色火焰中的那个巨大的龙影狂奔而去! 凯撒领会了楚子航话语中的意思,同样没有丝毫地犹豫,便奔向了火中的那一支次代种,“暴血”在无声无息间开启。 原本环绕在他周围的那些镰鼬的形态在瞬间发生了变化,这是“镰鼬”在进化以后的形态——“吸血镰”。 作为学生会的会长,楚子航所掌握的资料他也通过某些途径了解过,虽然不及楚子航的资料全面,但是他还是了解到,部分言灵具备进化的可能,”镰鼬“就是其中之一。 当他“暴血”之后,序列59的“镰鼬”就会进化为59+的“饮血真镰”,这可以让他对风的掌控进一步提升,把空气化为急速旋转的碎片,像是领域内有无数不可见的回旋镖在飞行。 他很难控制每片空气碎片的飞行角度,但能同时控制无数的空气碎片,这个进阶后的言灵可以被理解为卷着无形利刃的旋风,以他自己为中心发出。 领域范围中等,无法制造龙卷风级别的旋转气流。 无法穿透重型防护,但因为空气碎片的密度过大,但凡有一条主动脉暴露出来都是致命的,一旦大血管受伤,鲜血会被气流不停的带走。 空气碎片密集的程度甚至可能击落齐射的弩箭。 ”镰鼬“采集声音的效果仍然存在,但效率会有所降低,”饮血真镰“更注重杀伤。 “咚——” 在楚子航接近了它的身体以后,那古老的巨龙终于动了,它暂时放弃了对同类的吞噬,准备先将面前的这两碟开胃小菜解决掉。 它单爪扣地,空间震颤间,那矫健的龙尾携着恐怖的风压摆动而来,向跃起的楚子航扫去,上面裹挟着尖锐的龙骨! 难以想象如此庞大的身躯居然会这么灵敏,祂虽没有翅膀,但四只强健的利爪让它的身形移动间并不输飞翔! 但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楚子航显得异常沉着,在这一刻,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了手中的两把刀上,左手村雨,右手黑刀,双刀在同时挥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 这两把刀就像是在空中划出了一个门扉,而从门扉中汹涌跳出的,则是楚子航的言灵——“君焰”! 一击之下,他居然在与面前的这个次代种的对拼中势均力敌,甚至砍下了尾骨上一条坚硬的骨刺! 炽热的火焰在瞬间压爆后,刀剑与龙骨碰撞,劲风吹散了楚子航额前的碎发。 楚子航默默地进入了二度暴血的状态,无边的杀意在他的心间弥漫了开来。 他睁开那双烨烨生辉的黄金瞳,即使是在与这条次代种的对视中,也完全没有被压制的意思,那居高临下的威压,反而让他心间的杀意更胜! 下一刻,面前的这只次代种突然发出了一声悲鸣,楚子航落在地上以后,一个腾跃,恰好看到了凯撒将那柄“狄克推多”插进了这条龙的胯部! 他轻声地笑了笑,凯撒果然是凯撒,这个一直自命不凡的学生会主席,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他的獠牙——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钻进一只次代种的身下的,他随时会有着被踩扁的危险! 楚子航再度跳起,只是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右手的那柄黑刀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那黑色的刀身部分如熔化般延长,从原本的一米多长延展到接近六七米的惊人长度,表面笼罩着灼眼的烈光,原本平滑的刃口变作锋利的齿刃,仿佛有无数龙牙从刀身里凸出! 它苏醒了!或者说这才是它原本的样子! 在刚刚与巨龙对击的那一瞬间,楚子航的虎口其实已经流血了。 而这把长刀感应了楚子航的血统,突破了封锁自己的禁制,以这样长的刀刃,它才能切开那条巨龙的身躯!海书网 第七十四章 接力 “见鬼!”,凯撒一个打滚,几乎是贴着巨龙的脚掌滚了出来。 他看见楚子航手中那把拉风的长刀,突然就惊呆了:“那是陈望从装备部拿的东西么看上去很给力啊!” 但楚子航暂时没有办法回答凯撒的吐槽,此刻他正托举着这把可怖的长刀高高跃起,以他暴血之后的弹跳力,一下子就落在了这只次代种的后肢上! 这是刚刚凯撒给他争取的争取的机会,巨龙由于胯下受到伤害,有些失去理智地转过头想要踩死伤害他的卑微爬虫,但是就在转头的时候,它的身上是没有任何防备的! 高亢的龙文吟诵声从楚子航的口中响起,下一刻,这个布满了暗红色火焰的尼伯龙根里突然有了一道更加亮眼的光芒。 这道光芒来自楚子航手中的那把长刀,黑色的青铜在瞬息之间被点亮,如太阳一般耀眼——这是楚子航所料未及的,君焰居然附着在了这把狰狞的黑色长刀之上! 但楚子航只是愣了很短的时间,下一秒,他收紧右臂,全身骨骼爆响,灼热的黄金瞳散放出的居然是远压那龙侍一筹的暴戾! 在一声穿透长风的吼叫声中,他裹挟着那柄黑色长刀悍然落下,正面撞击产生后环状的波纹扩散开去,强大的冲击波甚至在周围造成了一个类似“无尘之地”的可怖效果! 楚子航落在了地上,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的那一击消耗了他很多体力,但效果也是显著的——他切开了那只次代种的一截脊柱! 这意味着这只庞大无比的龙类的行动能力肯定会受到一些限制,不论对于他还是凯撒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小心!”,一旁的凯撒突然喝道:“它可能要释放言灵了!” 楚子航立刻跳开了一段距离。 他这才想起,能够成为龙侍的次代种必定都是龙类中最为卓越的强者,拥有者四大君王的直系血脉。 如果是诺顿的龙侍的话,那么这个次代种必然直接继承了最为纯粹可怕的火系言灵;是天空与风之王的龙侍的话,必然继承了与“风”有关的言灵。 “让我看看你的言灵吧。”,凯撒拄着狄克推多,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的言灵“镰鼬”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也是属于“天空与风之王”这一支的。 已经见识过了“青铜与火之王”对于火焰恐怖的掌控能力,他倒是更想见识一下“风系言灵”的极限! 龙侍口中爆发出了轰如钟鸣的爆响... 这是纯正的龙文,是极致的言灵咏唱! 即使是同样的言灵,由混血种与龙侍释放出来也是截然不同的,因为一般的混血种掌控的言灵只能完整的四成或者五成,但由纯血龙类所释放的言灵能够达到八成甚至九成的完成度! “风王之瞳”,凯撒看着周围聚集起来的风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说实话他有些失望。 应该说在场的除了这名次代种以外,几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风系的言灵了,因为加图索家族几乎全族都是风系的言灵! 尼伯龙根里刮起了狂乱的风,但是每当有风吹拂到凯撒身边一米左右的时候,都会悄无声息地被“饮血真镰”的领域所抵消掉。 换句话来说,正如同刚刚楚子航可以随意地在燃烧的火焰中行走,同样的,当凯撒展开领域以后,他也是在场唯一不会受到风系言灵影响的人。 随着这名尊贵的次代种口中所念的最后一个龙文落下,浮于他龙鳞皮表的灰色领域扩张开了,瞬息之间笼罩了整个巨大的尼伯龙根。 一时之间,尼伯龙根中的火焰全都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狂乱的风声。 “饮血真镰”虽然在抵消着从这个次代种身上散发出来的领域对于凯撒的印象,但是同时,它也会带来风中的信息。 在这个次代种领域尽数展开的那一刻,凯撒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有着无数嘈杂的声音在轰鸣! 楚子航同样也展开了“君焰”的领域,虽然这个领域的完成度不高,但是他也并没有打算用领域来抵消领域,他所要做的,是将手中这把七八米长的黑色长刀插在这个次代种的身上,斩开它全部的脊柱! 但是当他再度跃起时,这名龙侍骤然朝着他的方向注视了过去。 同时一道狂风组成的“环”在他面前形成,逐渐凝聚为完整的“面”挡在了他的身前! 楚子航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不妙,他不是超人,没有办法在空中改变自己的轨迹,显然这个龙类也是抓住了这一点! “凯撒!”,在即将落入那个“面”之前,楚子航暴喝一声,将手中的长刀朝着侧方的凯撒砸了过去。 下一刻,他的身体落入了“面”之中。 在通过那个“面”的瞬间,无数的鲜血从他的身体中被榨取了出来,他的身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 如果不是他已经进入了二度暴血状态,身上生出细小的青色鳞片的话,那样的风压会在瞬间将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巨龙用那双巨大的黄金瞳看着如同折翼天使般坠落下来的楚子航,发出了像是嘲讽一般的咆哮声。 但有一个人影,将楚子航稳稳地接在了手里。 不光是巨龙,就连凯撒都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下方的人:“路明非” “老大,我做后勤其实还可以的。”,路明非脸上露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其实他在刚刚穿过一片风暴的时候,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但是即使是个衰仔,看着这样两个在赤色火焰中怒吼的男人,他也会忍不住鼓起勇气,想要上去帮个忙。 “楚子航的工作结束了。”,凯撒将目光从路明非的身上移开,再度望向巨龙。 他提着那把黑色的长刀,不知道是由于刀身上还残余着楚子航的血液还是什么原因,它依旧保持着先前的模样,这对凯撒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没有时间去关系楚子航的状态,这里是屠龙的战场。 就算楚子航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也只不过是倒下的先驱者,他要做的只是接过楚子航的刀,继续与龙类厮杀!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工作了。”,随着凯撒这句话的落下,周围的吸血真镰开始狂舞。 它们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想要饮下巨龙的鲜血!海书网 第七十五章 复杂的情况 在去往墨尔本城区的车上,陈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座椅的皮套,他忍不住微微愣了下,忍不住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天堂。 他记得在刚刚的遭遇战中,他的眼睛已经被“烛龙”给烧毁了。 “你醒啦?”,酒德麻衣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听起来显得格外地疲惫。 “嗯。”,陈望勉强动了下,发现自己此刻左右两侧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知道左边是酒德麻衣,但是右边是谁? 有些好奇地转头,那是一个笑意吟吟的女孩。 陈望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曦便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将水喂在了他的嘴里。 “顾曦,你怎么在这里?”,润了润像是被火烧过的喉咙,陈望有些诧异地问道。 “和楚师兄他们一起来得咯!”,顾曦俏皮地眨了眨眼。 刚刚上车的时候她就已经和酒德麻衣通了气,接下来她不论和陈望说什么,这个身材姣好的御姐都不会拆穿她。 “楚师兄?”,陈望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楚子航的声音,然后立刻开口问道:“那他现在去哪里了?” 顾曦无辜地耸了耸肩:“当然是去屠龙咯。” “什么?”,陈望浑身颤动了一下,他一手拍在了计程车的主驾驶座上:“司机,麻烦您掉头回原来的地方!” “这是个澳洲本地人,听不懂中文。”,酒德麻衣倚靠在车门与靠椅形成的角落里,懒洋洋地问道:“怎么了?又要回去干什么?” “该死,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应付的!”,陈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讲述着在酒德麻衣之后发生的事情:“在我杀了那只次代种以后,虽然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是通过热成像,我感觉到了一个比次代种要更加恐怖的威胁。” “他不是庞大的龙形态,而是和我们体型差不多的人类,但是他体内蕴含着的力量绝对远在那只次代种之上!” “放心啦!”,顾曦伸手摸了摸陈望的光头,在刚刚炽热的火焰中他的头发早就被烧光了:“师兄他们就是知道那可能是一只正在进行茧化的龙王,这才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袭击他的。” “谁告诉你那是一只在进行茧化的龙王?”,陈望的面色阴沉地快要滴出血来:“在当初看到那种数量的死侍以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那里根本就是一个龙窝!” “我和麻衣进入的,只是那个尼伯龙根的最外层,那里有无数的死侍驻扎晃荡,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们是最被龙族看不起的‘卫兵’,所以被随意地丢在最外层,充当看大门的角色。” “你的意思是?”,酒德麻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释放最后的‘言灵’的时候,通过爆发的气流我感受到了,那个尼伯龙根其实并不是封闭的,它是一个双向通道!” 说到这里,陈望无力地捏紧了拳头:“我不知道另外两个方向到底是通向哪里,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在每个方向我都能感受到一种特殊的领域将我的‘言灵’阻挡了一部分,这也是你虽然只跑了那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毫发无损的原因。” 酒德麻衣点了点头,她明白陈望话语中的意思。 陈望最后释放的言灵,是属于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也是火系言灵的巅峰——“烛龙”,而能够将“烛龙”所阻挡下来一部分的话,尽管距离有些遥远,但是能做到这一步的,那么对方起码也得是三代种以上的家伙。 2k 或者是掌握着某种特殊的炼金领域。 “不过也还好,楚子航他们应该暂时遇不到那个恐怖的家伙。”,陈望眯了眯眼睛:“最后我缠上的那个家伙,整个人都被我抱住了,在言灵领域的正中心,虽然最后挣脱了开来,但应该也受到了很严重的伤才对。” 顾忌到顾曦的存在,陈望与酒德麻衣两个人全程说话都小心翼翼地用“言灵”一词代替了“烛龙”,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顾曦早就洞悉了那个照亮了整个尼伯龙根的言灵。 因为除了烛龙以外,不会有任何一个言灵能够造成那样纯粹的火之暴力。 “李雾月,真惨啊......”,在计程车的角落里,顾曦抬起头来,用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笑道:“一百年前,你刚刚才复苏的时候就被梅涅克·卡塞尔用‘莱茵’杀死,一百年后的今天,你却又被‘烛龙’重创,生死未卜......” 李雾月,是天空与风之王当中一位双生子的名字。 “不对。”,酒德麻衣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将目光投向陈望:“如果按你所说的,被你抱住的是一只龙王的话,他怎么可能什么措施都没有做,就那样让你接近?” “那个时候你周围的温度应该比炼钢炉还要高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陈望愣了一下,这是他没有考虑过的事情:“我只感受到他的身边环绕着一阵风,但是在我朝着他跳过去的时候,那一阵风可能是受到言灵领域的影响,一下子就被破开了。” “这样么?”,酒德麻衣点了点头,但是紧锁的眉头却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顾曦收敛起了刚刚的情绪,换了一张稍显凝重的面孔看着陈望:“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回去的话对于楚师兄他们来说可能也只是累赘!” “该死,执行部的其他人呢?给他们打电话啊!”,陈望说道:“校长不是把整个执行部的精锐全都派到澳洲来了么?难道他们是过来公费旅游的么?” “有好多人已经在回卡塞尔学院的飞机上了。”,顾曦说道。 “怎么回事?难道校长的命令不管用了?”,陈望微微愣了下,他记得出发时候校长曾经表示自己也将亲自到场屠龙来着。 “不。”,顾曦掏出手机,将最上方的一个信息展示给了陈望: 《青铜与火之王在学院内苏醒》 第七十六章 交换 尼伯龙根内,路明非怀中抱着楚子航,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凯撒,他裹挟着狂风,狠狠地扑向了那只次代种的领域之中。 那只同样以狂风为领域的巨龙张开双翼,仰天怒吼,呈现出巨龙的愤怒相,而后猛地冲向凯撒。 那巨鲸般的身躯有着恐怖的压迫感,但凯撒竟然完全没有犹豫,继续发起了冲锋。 他带着那柄看似比他还重的巨刃,高高跃起! 凯撒出刀的时候极尽庄严,他虽然是罕见的“a”级混血种,但是这样的混血种在次代种面前显然是不够看的,所以他可能仅有一次斩击的机会。 刀光撞击在这只巨龙的面骨上。 巨龙被震得后仰,以两者的体重对比来看,这本该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 但凯撒做不到的事情,他手中那把黑色的长刀却可以。 那道刀光演化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没有形体的狂龙。 这是两条龙之间的对决,“冰露”形成的领域在和巨龙撞击的瞬间产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透明的冲击波四散! 路明非忍不住为这个学生会主席喝彩起来,但下一刻,他突然发现,周围的时间一下子停滞了下来,就连凯撒骁勇的身影都被定在了空中。 “喂喂,你知不知道电影看到一半暂停,是很扫兴的事情啊?”,路明非一下子就知道了来者是谁,他低声地抱怨道。 “是是!”路鸣泽的声音响起,但是这次他距离路明非的距离稍显遥远了一些,他抬头看去,那个身穿西装的男孩居然踩在了那只次代种的头上! “但是哥哥,我突然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哦。”,路鸣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红色的颜料,在次代种的头上花了一个大大的“x”。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看师兄屠龙的英姿!”,说到这里,路明非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屏幕稍稍前伸,给凯撒和巨龙合了一张影。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虽然路鸣泽就站在那条龙的头上,但是照片中并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你的师兄很快就要死了。”,路鸣泽终于画完了那个大大的“x”,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他从巨龙的头上一跃而起,而后潇洒地落在地上。 “呸呸呸呸呸!”,路明非立刻对着后脚跟唾了几口,在他们那里,朝着后脚跟吐唾沫是在见到了乌鸦以后的防治措施,据说能够有效地防止这种鸟儿带来的厄运。 “是真的,哥哥。”,路鸣泽走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的天真无邪,他伸手指了指尼伯龙根的顶端:“你看那里。” 路明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在凯撒的正上方,有一个生灰色的身影正从那里落下,在这个时间流动地无比缓慢的领域里,路明非甚至可以看到,他的身上环绕着可怖的风压。 一般来说,头顶是所有人的视野盲区,凯撒也不例外,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就是有一些龙类是会飞的! “他从一开始就飞在那里啦!”,路鸣泽的声音还是像之前那样淡淡的:“虽然说他已经被你那个叫做陈望的师兄给重创了,但是他还是尊贵的龙王,以你们的力量,对上他毫无胜算的。” 路明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次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小魔鬼说的是事实。 紧紧一只次代种便给了他们这样强大的压迫感,那么更不用说与龙王对峙了。 “现在进行交换的话,还赠送新手屠龙大礼包哦。”,路鸣泽的话语显得极具诱惑力:“起码和‘凯撒’手中的那把刀是一个级别的武器,哥哥你不考虑一下嘛?如果错过了这一次,那么就要等到下辈子啦!” 路明非看了一眼在空中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下落的凯撒,他还完全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那只生灰色的龙王将会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都撕成碎片! “准备接受了?那就把手伸出来。”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纠结的表情,他无声地笑了,“几千年了,你在别的事情上糊涂,在这件事情上从未答应过我。没想到仅是这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就让你愿意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么?” “开玩笑,你以为我傻子?我用完三个召唤权打死不用第四个不就得了。其实我只要用一个就得了,我只是要你帮我应应急,你当我很想见你?” 路明非伸出手,死死咬着牙。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害怕,怕得就要颤抖起来,好像自己真的要失去什么了。 可他也怕自己会坚持不住把手收回来,收回来,凯撒就要死了,而已经昏迷过去的楚子航自然也逃不过死去的命运,至于他本身,大概就是落入龙窟里的小白兔,能够给那只龙王加个晚餐而已。 他希望快点完成这个交易,把后路给断了,没了后路也就不用怕什么了,谁说的来着,想要翻过一堵高墙,最好的办法是先把自己的帽子扔过去,这样你自然就有了翻墙的决心。 “权力是让人着迷的东西,当你试过拥有权与力,你就很难回头了,哥哥……你进我的圈套了!”路鸣泽伸手,响亮地拍在路明非的掌心,“这就是我们的契约,成交!” “哥哥?”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少年的双瞳,如一池熔化的金水般灿烂。 在他记忆里,路鸣泽,就是现实里那个胖胖的表弟从未这样称呼过他。 路鸣泽会躺在床上大声说,路明非,你别占着电脑了,我还要聊qq呢!路明非,你去冰箱里拿罐可乐给我喝。路明非,你别靠在我的羽绒服上,你让开让开让开…… 哥哥?听着真是陌生啊,可又很熟悉,很自然。 “iamironman,立刻获得血统强化。”路鸣泽以掌心拍击路明非的额头,“从这一刻起,这个秘籍解封!” “imadootaroachjim,快速治愈己方单位,从这一刻起,这个秘籍解封!” “这算什么?灌顶传功?没感觉啊。” 路明非脑门被拍得生痛,噼里啪啦的,感觉路鸣泽是个给他贴狗皮膏药的蒙古大夫。 他懂iamironman和imadootaroachjim这两句,在星际争霸2的单人游戏里,按下“enter”键之后输入这两条,就能实现不同的作弊的功能。和“cksheepwall”一样,但是更强大。 “言灵,你的言灵。”路鸣泽说。 “别人的言灵都是那种听起来跟圣咏一样拉风的龙文,我的怎么尽是些英文?”路明非觉得没有比这更扯谈的事情了。 “能用就可以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能施法,你还在乎到底是用魔法仗还是报纸卷?对了,这两条都只会短期内有效。”,路鸣泽叹了口气:“说实话,澳洲并不在我能力的范围内,所以只能给这两条言灵给你了,凑合着用吧,很给力的。” 说完,路鸣泽微微犹豫了一下:“算了,保险起见,我再附送你一个言灵,‘冥照’的升级版,不仅可以掩盖住你的身型,连气味也可以屏蔽掉。” “作为代价,你25%的生命,我收下了。” 第七十七章 血统恩赐 在呼啸的风声中,路明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面前的是高高跃起,即将坠落下来的凯撒,这位学生会的主席,还不知道几秒钟以后,他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厄运。 路明非轻声说:“imadootaroachjim。” 下一刻,持刀的凯撒突然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动了一下身体,如果路明非是一名学过“龙族生理学”的大二学生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那完全是龙类活动骨骼的方式! 龙王自高空坠落下来的攻击扑了个空,但是它立刻扇动着背后的那双生灰色的肉翼,再次腾空。 这次他的目标依旧是凯撒! 但是凯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龙王一般,他依旧是对着面前的那只尊贵的次代种举刀,而后狠狠地落下! 他的刀锋将次代种睁开的两只眼睛全部划伤,这一刻,这名伟大的次代种仅能凭气味去辨别他们的位置。 可在凯撒落在这只次代种头上的时候,下一秒,龙王的攻击也接踵而至,那是阴险至极而又极其狠厉的后心掏,路明非绝望地几乎要闭上眼睛。 “君焰。”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次代种的脚底响起,随后,赤金色的火焰在瞬间压爆,造成了像是凝固汽油弹那样恐怖的效果,尽管那只龙王周围有着风之领域的环绕,但是君焰还是将它的位置一下子向上轰击了好几米远。 楚子航! 在路明非下达那个“imadootaroachjim”命令的瞬间,他被驱使着站起了身来,他下意识地践行着路明非的意志,就是拯救凯撒! “iamironman。”,路明非再次轻声念出了小魔鬼给他的第二个言灵。 这一刻,他心底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一双黄金瞳缓缓张开,电光石火般的画面在他眼前闪动,那些仿佛墨线勾勒的、凌乱的线条蛇一样扭摆,组成一幅幅画面,巨大的龙在临海的山巅上展开双翼,世界树生发,树顶的雄鸡高唱,海中的巨蛇翻滚,惊涛骇浪中飘来的孤舟上,女孩孤单的眼神。 为什幺那么孤单?是谁那么孤单那幺熟悉的、孤单的眼神,那么像……诺诺! 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能想起凯撒的女朋友,但是下一刻,无与伦比的力量瞬间在他的身体深处爆发,那种高高在上乃至于凌驾世界的力量令他不由得惊喜,他伸出手去缓缓地攥拳。 路鸣泽说的,权与力,像是能把什么东西攥在手中捏扁。 就在这时,尼伯龙根的入口处响起了列车的轰鸣声。 明明从未见过这一趟澳洲的列车,但是路明非却立刻知道,这辆列车是来找他的,他转头看去,列车从他的身边飞驰而过,不知道是谁从中丢出了一个包裹,落在了路明非的手里。 那是一个非常沉重的包裹,但是对于此刻的路明非来说却轻地像是羽毛。 他抚摸着这件包裹的外壳,在缝隙处微微用力,从中立刻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匣子。 “这就是新手大礼包么,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路明非抓住匣子的两侧,轻轻用力,然后,七柄刀剑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黑色的匣子里,从斩马刀形制的重刀、曲刃的亚特坎长刀、古雅的直刃剑,一直到只有小臂长度的短刀,一应俱全,路明非所知的世界上每一柄名刀,在这一套刀剑中都能找到对应。 他伸手去拔最沉重的那一柄。手掌阔的单刃刀,笔直的刃口,可供双手交握的刀柄,看起来远比其他刀剑都更像一把屠龙宝刀。 “他姥姥的!真重!”路明非连拔两次没拔出来,急得想要骂人。 “别慌,反正只要是炼金武器就可以的对吧?大小没关系。”他改拔起最短的那一柄。 一尺多长,微曲的刀身,弧度极佳的刃口上一点寒星流动……握起来很称手,路明非掂了掂,感觉颇为合适在自己肚子上横着来一下。 《诸界第一因》 “怎幺……像一把肋差?” 这柄刀神似日本武士用来切腹的肋差,七柄刀中唯一一柄看起来还能上手的却是这晦气的东西。 “这东西是屠龙不成的时候尽忠殉国用的幺?”路明非的手在抖。 刀开始了心跳。 不是错觉,刀身上传来的震动不是金属蜂鸣,却像是有一颗心脏在里面跳动。 刀上金色的光芒流动,越来越快,震动也越来越有力,路明非简直要怀疑自己手里握的并不是刀了,而是一条龙! “拔错了刀,不该使用‘贪婪’”,路明非的脑海里响起了小魔鬼的声音:“换那把稍长一些的,对你来说,它是可以掌握的。” “饕餮”,这是一把亚特坎长刀,大马士革刀的一种,特点是刀刃反向弯曲,刀头却变为直行形,兼顾了刀剑的优势,单手持握。 “可是这东西真的好重!”,路明非尝试着拔了一下那把亚特坎长刀无果,只能无奈地说道,刚刚为了去接下楚子航,他其实也受了伤,体力消耗了不少。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小魔鬼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再度响起:“跟着我念。” “汝之身交付于吾,吾之命运交付于汝之剑。 若愿遵循圣杯之倚托,服从此之理、此之意的话就回应吧。 在此立誓 吾乃永世为善之人,吾乃永世作恶之人。 围绕汝三大言灵之七天,自抑止之轮降临吧,天秤的守护者啊!” 路明非乖乖地跟着路鸣泽念了,但下一秒他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这不是fate里面召唤saber职介的召唤咒语么?” “但是很实用,它会把你高贵的血统暂时赐予那些卑贱的人类。”,路鸣泽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路明非抬起头来,却突然看见,两个睁着耀眼黄金瞳的师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朝着他的方向狂奔而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冷厉之色。 而在他们身后的......是那只飞在空中的龙王,以及那只看上去可以一脚踩死他们三个人的、已经陷入了暴怒状态的次代种! 第七十八章 师兄屠龙 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布满了凯撒与楚子航的瞳孔。 他们在路明非的面前生硬地停下了脚步,路明非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并不是在逃亡,而是在过来拿“新手大礼包”! 在他的面前,楚子航与凯撒的全身缓缓生出细密的鳞片,仿佛青黑色的铠甲,鳞片猛地扣紧!同时关节逆反,指甲突出为利爪。 楚子航俯下身子,从剑匣中取出了“贪婪”与“暴怒”,炽热的领域从他身上被激发了出来,那是“君焰”,他此刻双手紧握住刀剑却又面无表情,眉宇间充满了威严,就像是一尊怒目的金刚! 凯撒则是握紧了“傲慢”与“懒惰”,恍惚间,路明非看见了真实的镰鼬和虚幻的镰鼬们交错飞行在巨大的空间中,撕咬、搏杀、挥舞刃爪斩切、嚎叫,这个群鸦的战场之上,这个年轻的学生会会长俨然是千军的领袖! 只一瞬间,他们好像就脱胎换骨了,宛如死神般的压力以这两个秘党的年轻人为中心海潮般涌出。 以他们的血统本是无法触及到“傲慢”甚至是“暴怒”的,但是路明非将自己的血统赐予了他们,在这一刻,他们成为了新的“王”。 按照龙类的法则,当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应该相互厮杀,因为这就是“王”的宿命,但是此刻他们却联起手来,一起看向了身后缓慢靠近的那只庞然大物。 他们下意识地践行着路明非的意志,那便是屠龙。 凯撒迎着那只向他们奔来的庞然大物,他猛然起跳,龙化的身躯将他的弹跳力提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跳高领域的世界冠军在他面前就像一只笨拙的棕熊。 他一跃的高度足有七八米,但是这显然并不足够,因为那只生灰色的龙王距离他们起码有十几米的高度。 龙王酷烈的金色瞳孔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嘲讽,但是在下一刻,嘲讽转化为了震惊——就在凯撒的身型刚要下落的时候,一道人影踩上了他的身躯,那是楚子航。 他踩着凯撒的肩膀,再度跃起,与此同时,在他的时候,君焰的领域猛然爆发! 黑色的火焰在他身后,这是君焰最凝聚的状态,内部温度高达几千度,却没有一丝热量外泄,下一刻猛然炸裂,强悍的气流让楚子航在瞬间朝着龙王的方向猛冲而去。 这是天衣无缝的配合,即使是在日常的游戏中也极少有人能做出来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并且以凯撒的骄傲,他绝对不会允许楚子航踩在他的肩上。 但是在路明非“屠龙”的愿望面前,他们罕见地联起手来,楚子航拔出了那把叫做“暴怒”的斩马刀与名为“贪婪”的克雷默长剑,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是头顶的那位“天空与风之王”! 被楚子航踩落的凯撒在空中如同流星般下坠,但是在触及到地面以后,他又以一种不可思议地弧度再次弹跳起来,左手的八面汉剑上蔓延出了淡青色的光芒,这是“傲慢”,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柄作为“权与利”象征的长直剑居然与凯撒的相性分外地好。 凯撒几乎没有什么动作,“傲慢”的领域便在瞬间展开! 这把八面汉剑突破了封印,在凯撒即将触碰到那只被刺瞎双眼的次代种时苏醒了过来,展露出了它那修长无比,看上去却又朴实无华的刀身。 凯撒突然明白了它的用法,这是一把真正的长剑,所谓的剑,不应该使用劈砍,而是应该用“刺”! 他裹挟着“镰鼬”的领域,跳上了那只次代种的后爪处,尽管这只次代种的身边同样裹挟着风之领域,并且拼命地扭转自己的龙躯试图将凯撒甩下来,但是它还是失败了。 《诸界第一因》 凯撒的利爪紧紧地抓住了这只次代种的鳞片,在强烈的震动中,他一手“傲慢”,一手“懒惰”,每走一步就将其中的一把刀剑拔起,再戳在了前方,就像是一个在风雪中攀登喜马拉雅山的挑战者。 他也确实是挑战者,只不过他挑战的山峰是位于食物链顶峰的龙类。 “懒惰”这支太刀的领域在触碰到龙血的时候展开,正如这柄刀剑的名字,在它的领域发动的时候,凯撒脚下这只次代种挣扎的速度似乎一下子就放缓了下来。 凯撒的每一步都坚定不移,裹挟着巨龙的纷飞的血液,生青色的鳞片笼罩着他的全身,却唯独露出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看上去就像是战国时代的年轻大名,又或者是披着沉重盔甲的“铁浮屠”,心怀死意却又不动如山! 漫长的攀登以后,凯撒终于来到了次代种的肩膀处,看着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次代种的硕大的头颅,他再没有丝毫犹豫,将两柄刀剑从这只次代种的身上完全拔出,整个人狂奔起来。 在距离次代种头颅最近的一处鳞片前,他终于起跳,左手的“傲慢”在这一刻终于现出了它真正的形态,修长的剑身向前蔓延出足有五六米的距离,清冽的剑光犹如沉水一般,似乎陡然照亮了整个尼伯龙根! 凯撒将“傲慢”狠狠地刺向了那只次代种的头颅,他剑尖的落点恰好是路鸣泽之前所画的那一圈红色的标记。 他这一剑正中靶心! 巨龙的额间刹那间如同喷发血液的火山,血液沸腾为血红色的蒸汽,却又在瞬间被“傲慢”的领域排斥开来,它的大脑在这一瞬间被完全摧毁了。 但即使是这样,它还没有完全死去。 就像恐龙一样,龙类过于巨大的身躯只有一个神经中枢是无法控制精微的动作的,因此他们把另一个大脑、密集的神经节藏在了脊柱里。 只要另一面的“天空与风之王”取得了那场战争的胜利,它饮下那名尊贵的初代种的血液,他依旧能够重新复苏! 但在这一刻,凯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容,他朝着空中的楚子航,猛然掷出了手中的“懒惰”! 第七十九章 尾声 楚子航稳稳地接过了凯撒朝他丢来的那把“懒惰”,此刻他已经空出来了一只手——他已经将“贪婪”送进了这只龙王的身体里面。 楚子航并不会飞,但是他以一种蛮不讲理、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方式贴近了这只会飞的龙王,那就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黑漆漆的尼伯龙根中,燃烧着的君焰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在这个光源的中心,两个人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天空与风之王,也就是李雾月,他向前伸着手,想要洞穿楚子航的胸膛,没想到楚子航却猛地抓住了他的肩部,向上有了一段极短的位移。 这错开了他一击必杀的位置,而李雾月的龙爪也只是洞穿了他的腹部。 强烈的痛意从被洞穿的腹部传来,即使此刻已经进入了“暴血”状态,这样的痛苦也是蚀骨的,但楚子航的眼神中却突然闪过一丝惊喜。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只龙王一直躲在黑暗之中。 以他这样一只高贵的初代种,本来是应该用力量将他们横推过去的,但是显然,现在它完全做不到了。 即使是距离这样近,他甚至没有任何想要释放言灵、操控周围狂风的趋势,只能用肉体的力量对他进行反击。 这只龙王的肉身早已经破损不堪,近距离地观察就能很明显地看出,他生灰色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的痕迹,身上的龙鳞也是被撕开了无数的缺口。 他微微点了下头,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 楚子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将左手的斩马刀“暴怒”轻轻丢下,这样巨大的刀身并不适合在短距离的战斗中使用。 他猛地挥舞右手间凯撒抛来的“懒惰”,猛力一挥,瞬间就斩断了龙王背后的左翼——在李雾月用龙爪洞穿他腹部的瞬间,被束缚的不知是楚子航,他自身同样也被限制住了。 失去了左翼,李雾月无法保持平衡,下一刻,两人,不,应该说是两个龙类的身体在空中如同断了线一般地猛然下坠,直直地砸向了地面。 楚子航与李雾月那双酷烈的黄金瞳对视着,他们在对方的眼神中都只能看出来酷烈的杀意。 “你和一百年前的那个年轻人很像,但可惜你不是他,没有复刻奇迹的机会。”,李雾月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虽然森冷,却清越好听,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大概会让人生出好感来。 “真有信心。”,在他对面,楚子航的声音淡定得令人讶异。 安静下来的尼伯龙根中传出了一声闷响,这是他们相拥着落地的声音。 李雾月不愧是世界上少数的几只初代种,即使受到了那样剧烈的伤,又遭受了强烈的冲撞,他还是第一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猛地抬脚,就要像踩死蚂蚁一般踩死地上重伤的楚子航。 下一刻,从他的胸前冒出了一把狰狞到恐怖的斩马刀。 骨骼开裂,神经挫断,心脏撕烂,“暴怒”从李雾月的身后插入,从下至上斜斜地劈开了脊椎中龙类的第二心脏,再贯穿了胸膛中的第一心脏,最后破开胸膛带着燃烧的龙血发出兴奋的狂吼。 大量银色的骨髓从斩马刀的刀柄出汩汩流出,这把蕴藏着“活灵”的炼金刀剑贪婪地汲取着他的骨血。 “龙王阁下,该继续睡觉了,爬行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李雾月背后的凯撒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意,他猛地向上移动“暴怒”,一路从脊椎的中段向上撩砍将那堪比合金坚硬的脊椎一寸寸切开,里面藏着龙类最究极秘密的神经截截寸断。 或许是力量已经用尽了的缘故,李雾月一下子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一时间,整个尼伯龙根中就只剩下了三个呼吸声。 凯撒扶起了地上的楚子航,此刻他腰部的那个血洞正在向外流淌着血液,照这个失血速度的话用不了十几分钟应该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抽烟么?”,凯撒如同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根雪茄,递了一根给身旁的楚子航,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路明非则是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般站在了他们的身旁,倒不是他真的人畜无害,只是心情有点复杂...... “准备回去吧。”,楚子航身上的“龙化”现象已经全部消失了,他裸着胸膛,变回了那个面无表情的狮心会会长,只是这次他却是前所未有的虚弱,那种濒临死亡的虚弱。 “你没关系吗?”,凯撒的眉头皱地很深,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楚子航现在灯枯油尽的状态。 “如果你继续拖着的话应该可以准备明天帮我举行葬礼。”,楚子航说了个很冷的笑话,却让一旁的凯撒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 “帮个忙。”,凯撒叫过一旁的路明非,一面说话一面动手,不由分说地脱下了他的上衣。 “哎哎,老大你这是要干什么?”,路明非有些羞涩地捂住上身,就像是个被迫展示身材的良家少妇。 “包扎。”,凯撒咬住雪茄,将路明非的上衣随手撕碎,当成布条裹在了楚子航的腰间:“我两个的上衣都没了,难道你要我脱下裤子给他包扎么?” “我说会长......你身上的鳞片还没脱落哎,这样没事吗?”,路明非试探性地问了下身旁的凯撒,他魁梧的身躯依旧被青涩的鳞片覆盖着。 “见鬼,我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凯撒的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同样也解除了“龙化”状态,只是他拿着雪茄的手突然停在了原地。 他有些错愕地看向了自己的手腕,由于解除了“暴血”状态,那里的鳞片正在逐渐地褪回到身体里面。 “怎么了?”,察觉到凯撒的异常,楚子航难得关心地开了口。 凯撒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在无声无息间,他再度进入了“一度暴血”的状态,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开启“暴血”状态以后,他的心头却完全没有涌上那种暴虐的杀意。 就像是平常吃饭的时候那样自然。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 凯撒将楚子航的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虽然说他很想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他带到山下去,但他现在的体力显然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过来帮我一把。” 路明非急忙跑过去,将楚子航垂下的另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三人晃晃悠悠地朝着外面走去。 第八十章 醒来 “我说你在干什么?” 清晨,感受到一股从肚子上传来的压力,陈望缓缓的睁开眼睛,恰巧看见酒德麻衣那张姣好的面容,此刻她正坐在自己肚子的上方,掀开了他的衣服。 “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而已。”,身上穿着宽大病号服的酒德麻衣不紧不慢地从陈望的身上爬了下来,看着陈望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既然你醒来就更好了,自己脱吧?” “搞什么?”,刚睡醒就是这种香艳的剧情,陈望一时之间有些羞涩,他的脑海中一时之间闪过了无数“护士”、“医生”、“病栋”之类的剧情。 不过这样的清晨做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些容易暴露? 陈望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周围,全都被雪白的帘幕围起,由此看来这里似乎是一个密封的空间。 既然是美人相邀,那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短暂地思考后,陈望立刻伸出手来,解下蓝色条纹的病号服的纽扣。 “你脱裤子干什么?”,片刻之后酒德麻衣又说。 “不用脱裤子吗?”,陈望期期艾艾地说,将放在腰间的手重新收了回来,他意识到接下来的剧情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坐起来。”,酒德麻衣一面说着,一面赤脚踩在了地面上。 她走到了陈望的后方,看着他伤痕累累的后背,伤疤纵横交错,连一只巴掌那么大的完好皮肤都找不出来。 “你平时的自愈能力怎么样?”,酒德麻衣伸手轻轻抚摸着陈望后背的伤疤。 “还好,大概能比正常人稍微快一点?”,感受到后背突然扶上的一只冰凉小手,陈望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哆嗦。 “那你现在应该找个人帮你拍一张后背的照片。”,酒德麻衣的手上突然用力,一根指甲一下子戳进了陈望背后的肉里,流下鲜红的血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陈望一时没控制得住自己的声音,一下子吼了出来。 “鬼叫什么?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我测试一下你的自愈能力怎么样。”,酒德麻衣皱起了眉头,她将手拿开,默默地看着陈望的后背,大约过了能有一分钟左右,那个被她戳出来的伤口还在向外泪泪流着血。 “看好了没有啊?我有点冷。” 陈望叹了口长长的气,面对酒德麻衣这样的御姐,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他的性子实在是拿捏不住这个女人。 而且重点是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酒德麻衣一直伸手在他的背上摸来摸去,好像古董藏家鉴赏什么白玉美人似的。 作为被摸的一方,陈望难得有些羞涩,或者说,欲火难耐。 “穿上吧。”,确定了陈望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强大的自愈能力以后,酒德麻衣叹了口气,这一刻,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顾曦的身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天晚上在陈望各项身体机能接近停止运作的时候,那个少女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向他的嘴里喂血。 这或许才是陈望身体自愈的原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昨晚又救了你一次,有什么奖励么?”,陈望一边系上病号服的扣子,一边笑着问道。 “什么昨晚?”,酒德麻衣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了黑色的iphone4递到了陈望的面前:“屠龙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啊?”,陈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酒德麻衣手机上的09、21,他这才叹了口长长的气,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记得那天晚上‘青铜与火之王’在学院本部苏醒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酒德麻衣心不在焉地点开了手机上一条阿拉伯王储发来的信息,敷衍地回了一个“哦”,然后又收起手机:“已经没事了,学院的装备部还是很给力,并且校长的时间零也很强悍,虽然说‘湮没之井’被炸了个底朝天,不过他们已经成功地将康斯坦丁杀死了。”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微微沉默了一下,陈望又看向了酒德麻衣,有些期待地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酒德麻衣眯了眯眼,一下子坐在了陈望的床上:“你想要什么奖励?说出来让老娘考虑考虑。” “想在墨尔本玩几天,能不能陪我一起?”,陈望笑着说道:“theblockarcade、royalexhibitionbuilding这些景点我在飞机上就看到了,但如果一个人去的话就未免有些太过无聊了。” 酒德麻衣微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道:“你可以让你的学妹陪你一起,看起来她对你倒是有情有义的样子。” “顾曦么?她现在在哪里?”,陈望这才想起,那天晚上他是确确实实地看见了顾曦的,并且似乎还是由这个妹子将她抗出的尼伯龙根。 “他去照顾楚子航和凯撒了。”,酒德麻衣说道:“老实说和你不一样,他们两个的情况并不是很好,特别是楚子航,他刚脱离危险期没多久。” 陈望从床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准备下床,不过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路明非呢?我记得那天晚上好像是他们三个人组队一起去的吧?” “他很好。”酒德麻衣言简意赅地说道:“他受到了一度烫伤,来医院冷敷一下就好了。” “烫伤?”,陈望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困惑。 他有些不太理解酒德麻衣的意思。 “他们是在你释放‘烛龙’以后进去的尼伯龙根,在行走的过程中,‘烛龙’残留的火焰将路明非的腿部给烫伤了。”,酒德麻衣解释道。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陈望的声音突然变小。 酒德麻衣并没有回答陈望的问题,她双手交叉,仰面躺在了陈望的身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什么时候去旅游?有定好计划么?” “当然!”,陈望突然来了精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应该还能赶得上今天的freemelbournewalkingtours!” 第八十一章 唐人街 墨尔本的唐人街位于淘金溪的左角,是当年华工的聚居区。 城区很简朴,比起附近西人的城区要辛酸许多,条件相当恶劣,大概来自农村的中国人天生有一副刻苦耐劳的体魄。 城里有中药草店、杂货店等,所使用的设备都是由唐山带来的,而他们所住的房子亦是由树枝茅草搭成。墨尔本中国城里有一间关帝庙,是当时华工的精神信仰地,从庙里所悬挂的四幅“同治”牌匾中应知也有百多年历史了。 庙里的东西也全是来自唐山,相当珍贵。在中国城的不远有一座“中国官楼”,乃是当年澳洲政府特别请求清廷委派官员来澳处理华工事宜的所在,当年的书信往来、矿区华工守则,一一摆在书柜里,供游人参观。 mai是素维伦山景区的中心,大街两旁都是古色古香的仿古商店,里面有咖啡室、面包店、杂货店、邮政局、书局、服装店,全部仿照19世纪时的风格建造,连服务人员的服式亦属时光倒流,令人不禁发思古之幽情。 而更有怀旧色彩的,就是大街上有马车行走,乘载游人围绕金矿场一周。自淘金热以来,小伯克街一直是墨尔本华人社区的中心。在19世纪50年代,华人就在此沿街兴建了很多店铺,而历史发展到今天,此地已经不再乌烟瘴气,并且商铺也多以餐馆为主。 这里的华人仍然保持着勤勉的作风和精于算计的商业氛围,对游客而言这里更多的是一处人文景观。 “老实说我真想给你一拳。”,唐人街偏僻的一角,酒德麻衣一手扶着小巷的墙壁,叹了口悠长无比的气。 从上午10点半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徒步行走了足足三个小时,这当中酒德麻衣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这对平常的她来说倒是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她连大病初愈都算不上,拖着自己的身体很难跟上这些家伙们的脚步。 “我觉得挺好的啊...” 陈望挠了挠头,这是他在飞机上看的墨尔本旅游攻略中最为经济合适的。 “freemelbournewalkingtours”,这算是一个本地的免费旅游团,提供3小时的免费徒步导览行程,无需预约、费用全免,只需要在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前集合即可。 酒德麻衣抬起头来,看着陈望一副轻松惬意,甚至一滴汗都没有出的样子,一时之间也只能感叹一下原来牲口是真的存在的。 “吃点东西?”,陈望看了一眼身旁的中餐厅,提议道。 “不。”,酒德麻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老娘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 陈望稍稍思索了一下,想起了那间在墨西哥南岸的elbourne,也许那周围会有酒德麻衣更喜欢的餐厅,他又问道:“那我们回宾馆么?” 酒德麻衣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陈望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善:“你说话能不能正常一点?” 陈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话里的不妥,他看向四周,发现有些黄皮肤的同胞正指着他们的方向低低地笑着。 “不如来我的宾馆,怎么样?”,正当陈望在思考下一步的动向的时候,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大叔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花格衬衫,敞开了胸怀,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朝着陈望伸手的时候左手手指上的五枚金色的戒指闪闪发光,一副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样子。 “不用了,谢谢大叔。”,陈望下意识地拒绝了这位大叔的邀请。 “这位小哥,我不是在和你说话,我是在和这名美女说。”,大叔一面说着,一面来到了酒德麻衣的侧面,伸手夹下了雪茄,作出了一个自认非常迷人的微笑。 下一刻,从酒德麻衣的嘴里冒出了一句让陈望完全没有想到的经典国骂:“我顶你个肺。” 陈望和那位花衬衫的大叔都沉默了一下,而后由陈望率先开口:“我说你不是日本人么?怎么也会这一句...” “我会的很多。”,酒德麻衣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陈望:“别低估一名日本忍者的学习能力,知道吗?” 陈望叹了口气,这时候,那位花衬衫的大叔却突然摘下了墨镜,朝着周围的人说了几句陈望听不懂的语言。 “有麻烦咯。”,酒德麻衣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一眼就看见,那大叔的声音刚落下,周围就有好几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家伙围了上来。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陈望笑了笑,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靠上来的人:“我记得有一家叫做fogliadifico的素食餐厅好像也不错,还获得了去年的旅行者之选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尝尝?” “好。”,酒德麻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解决了麻烦就一起过去好了。” 陈望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拦在了酒德麻衣与墨镜大叔的面前,笑着问道:“大叔,你是看上了我身边这名国际友人了吗?” 墨镜大叔吸了一口雪茄,笑了笑:“叔叔我啊,最喜欢这样腰细腿长的美女了,如果是忍者的话那可就更喜欢了!不知道小兄弟你能不能割爱啊?” 陈望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浓厚了起来:“大叔,你这要是放在国内的网站上可就是物化女性了,是要被冲烂掉的。” “所以说叔叔已经跑到国外来了啊。”,大叔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你把这位‘国际友人’留下来,叔叔奖励你一张回国的机票,回去好好念书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和国内可不一样哦,不小心的话会伤筋断骨的。” “真是受不了,这么老套的剧情...” 在陈望身后的酒德麻衣有些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她刚刚看见了那个墨镜大叔手上的纹身,应该是加入了墨尔本本地的黑帮,还是里面的一个小头目。 这样的小头目确实是可以在一般人面前作威作福,但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和陈望谈一个不平等的条件? 第八十二章 揍人 “我说在这里打架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就在酒德麻衣以为陈望将要动手,表演一下英雄救美的时候,这个家伙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似乎有些惆怅。 “你在纠结什么?” 酒德麻衣一时之间也愣住了,完全摸不透面前这家伙的套路。 “那个,校规规定不能对普通人使用言灵。” 陈望一面闪过身后大叔砸下来的木棍,一面挠头:“我绩点已经很低了,如果这次再弄出事情来可能会毕不了业,到时候要去和芬格尔作伴怎么办。” “给老娘闪开,婆婆妈妈的家伙!” 酒德麻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将面前的陈望扯开,随后一啤酒瓶就砸在了墨镜大叔的脑袋上面,刹时间血花四溅,顺带给大叔引以为傲的墨镜都给砸了下来,露出了一双非常没有精神的死鱼眼。 整条街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下一刻,更多的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围绕了过来,而面前的大叔则是暴怒地伸手,想要掐住酒德麻衣的脖子,却被训练有素的女忍者轻松躲过。 “你动手揍人,我给你写报告,保证没事!” 酒德麻衣与陈望背对背站着,看着周围的包围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是忍者,擅长的是在暗中刺杀而不是正面突破,虽然说有着龙类的血统,但人海战术确实正好对上了她最大的弱点。 “真的吗?” 陈望的眼睛一亮,但还是小声地问了一句。 酒德麻衣点头:“相信我,学姐好歹也是在卡塞尔学院混过的人,写个几千字的善后报告还是轻轻松松的,保证曼施坦因教授不仅不给你扣绩点还得给你口头表扬!” 陈望没有说话,然后朝着面前拿着棍子冲上前来的男人猛然递出了一拳。 这家伙瞬间向后倒了下去,连带着刮倒了两个与他一起朝着前方冲来的混混。 “见鬼,你下手轻点!”,酒德麻衣看着那家伙倒下去的瞬间翻起的白眼,忍不住骂道:“虽然我可以给你写报告,但在这里下这样重手的话你是想成为墨西哥的通缉犯么?” “我已经很收力了!” 陈望的表情显得非常委屈。 他也确实没有说谎,以他的力量,如果在“龙骨”模式下,他一拳下去可以直接锤死一头牛! 满头是血的墨镜大叔这时也意识到了是碰上硬茬子了,他扯下了身上的白色汗衫,露出了身上完整的纹身。 “葫芦娃?” 陈望一面为酒德麻衣拦住周围提着铁棒冲过来的人群,一面问道。 “f*ck!” 大叔顶着满头的鲜血依旧对陈望竖起了一个中指:“这是哪吒降龙!” “像你们这样的家伙怎么都喜欢打架打到一半脱衣服?”,陈望在人群中灵活地游走,踢在一些小混混的腿上,迫使他们跪倒在地上,即使偶尔有着几次棒击落在了他的身上,以他的皮糙肉厚也就是疼一下,根本无伤大雅。 “没有文化能不能少说话!” 酒德麻衣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一个黄毛混混的脚上,那家伙发出的惨烈叫声即使是陈望都没忍得住打了个寒颤。 “他亮出纹身的意思是,他是帮会里的一个干部,让你识相一点。” 陈望轻抚了下头发,满不在乎地说到:“我也是学院里的干部啊,狮心会的副会长。” 处于战斗状态中的酒德麻衣已经忘了自己今天到底是第几次满脸黑线了......反正在碰见面前这个神经病以后她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一直在被拉低。 “墨西哥和其它的地方不同,在这里黑帮的权利很大,如果你得罪黑帮的干部的话,他们是可以通过帮派联合悬赏你的,所以你最好直接投降,把我交出去。”,酒德麻衣淡淡地说道。 “真是个聪明的女孩,比那个不识趣的家伙懂的多多了!” 满头是血的大叔忍不住为酒德麻衣的解释轻轻鼓掌,似乎觉得自己已经是稳操胜券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先走了。” 陈望点了点头:“祝你和大叔玩的愉快。” “...” 漂亮的女忍者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说回去以后非得提着刀把这家伙剁成八块。 但显然陈望并不是那种能够抛弃同伴的家伙,他虽然偶尔说话脱线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如此地没有分寸。 他之所以这样说话,是因为他看到了在人群之外,不远处走过来几个穿着潮牌的青年人,他们一边走,一边给手中的短管猎枪上膛。 枪支是非常危险的武器,即使对于像他这样的混血种来说也是这样,所以他需要先将这些持有危险武器的家伙解决掉。 但在这之前,他需要弄清楚的是这里到底来了多少人。 “言灵·镰鼬”在无声无息之间开启,这是他现在仅有的两个言灵储备之一,这个言灵来自顾曦,另一个则是来自于酒德麻衣的“冥照”。 镰鼬们在空中狂舞,在转瞬间便给他带来了无数的消息。 在这座唐人街上,似乎有着几十人正在朝着这里靠近。 但是与常人不同的是,他们的心跳频率很快,甚至超过了每分钟130次,这代表着他们要么刚做完高强度的运动,要么就是吸食了某些特殊的东西。 持续这样的心跳会给人的心脏带来巨大的负担,他们的血液流速极快,血压飙升到常态的两倍以上,如果换做中年人,身体很快就会到崩溃的边缘。 “希望不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吧。” 陈望苦笑了一声,脚下猛然发力,朝着那三个穿着潮牌的青年人狂奔而去。 三个青年人发现了不对,立刻举起枪支,想要朝着陈望射击,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短到来不及瞄准。 陈望几乎是在瞬间便一拳打在了当中一人的下颚骨上,然后再度跳了起来,两只手捏住了另外两人的头发,将两颗头颅狠狠地撞在一起。 尽管他已经收了一些力量,但这三个家伙事后还是得去最好的医院,前一个被打中下颚骨的家伙可以去骨科,后两个家伙运气不太好,应该只能去脑科了。 但陈望并没有时间再去理会这三个家伙的伤势,他清楚,处在亢奋状态下的暴徒会做出比平时更冲动更肆无忌惮的事来,比如说乱枪杀了他们。 第八十三章 什么叫运气啊 但让陈望没有想到的是,被他凶狠放倒,本应昏死过去的三个少年中,居然有一个猛地跳了起来,捂着开裂的下颌,举起猎枪,微微颤颤地就要朝着他开枪。 “见鬼,怎么回事!” 陈望眼疾手快地将后者手中猎枪的枪口朝下一搬,几乎是在同时,剧烈的响声从枪管中传了出来,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弹孔。 “鹿弹” 这是真正能够杀人的子弹。 陈望的脸色瞬间变了,夺过少年手中的猎枪,狠狠地一脚踏在了他的胸骨之上,将他整个人向后踹飞了好几米的距离。 这次这个少年彻底昏死了过去,并且他的运气很不好,在落地的地方恰好有一个消防栓,整个人的脑袋恰好砸在了上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在这一刻,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全身的骨骼迅速就位,仿佛猛兽出笼,发出了像是爆豆子一般的声响。 紧接着,镰鼬为他带来了信息,一共有二十三个心跳超速的人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迅速逼近,东方十一人,西方十二人,兵力分布地非常均匀。 如果这二十三人手里都拿着枪的话,对于陈望这种枪械白痴来说,突围的难度其实很大,说到底,虽然他的体魄相对于正常人来说非常生猛,但是在现代化的枪械面前也只不过是猎物而已。 “学姐,我们好像栽了。” 陈望看着那边在奋战的酒德麻衣,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打扰了她的兴致——这个身材火辣高挑的日本女忍者此刻终于找到了她身上现阶段最强的武器,她正用高跟鞋对着那些混混进行暴击式的攻击,每一脚下去都让陈望这个旁观者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栽个屁!” 酒德麻衣嘴里骂骂咧咧地:“你这家伙难道还没有发现吗这些混混比正常人可耐打多了!他们都是混血种!我们是被人算计了!” “在墨西哥谁会算计我一个根正苗红的华夏青年” 陈望微微愣了一下。 “难道是算计我一个低调行事、小巧玲珑的日本女忍者”,酒德麻衣恨不得将脚下的高跟鞋钉在陈望的脑袋里面,看看那里到底是不是空的:“你们学院驻墨西哥的专员前几天刚在这里干了件大事,结果你今天出门还穿着校服” “什么大事”,陈望满头的雾水。 “最近几起连环杀人案被怀疑和死侍有关,黑帮知道一些内幕,你学院驻墨西哥专员认为必须在警方介入之前捕获死侍。” 酒德麻衣喘了口气:“于是你学院的专员就去和黑帮交易了,双方正扣着扳机等消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然后呢” 陈望那张俊俏的脸此刻已经有些变形了,他大概能猜的出接下来的剧情。 酒德麻衣解决掉了周围一圈低级混血种,舒了一口长长的气:“他们打电话和曼施坦因教授要钱,但是金额巨大没批下来,于是你学院的专员就开打了,直接黑吃黑了。” “废话!我们是学院!是教育工作者!我们和黑帮交易什么”,陈望突然想起来自己几天前是收到过一份这样的短信,而短信的发信人正是狮心会的一名师兄,于是他立刻心虚地为兄弟们的行为辩解。 酒德麻衣冷笑了一句:“黑帮也没想到你们一个学院居然能找出来十几名玩拔枪对射的学生啊!”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那我就不穿校服出来了!”,风中的镰鼬带来了逐渐逼近的剧烈心跳声,陈望不再掩饰自己的血统,睁开了一双烨烨生辉的黄金瞳。 “我是卡塞尔的学生还是你是卡塞尔的学生!老娘都毕业了还要管你学院的破事么” 酒德麻衣冷哼一声,轻轻地靠在了陈望的身上——在刚刚那一番战斗以后她几乎已经没有任何体力了。 毕竟在混血种里,她的血统其实相当地普通,甚至言灵也只是辅助性的“冥照”。 左右两侧是提枪逼近的混血种,手里还抱着个失去了战斗力的妹子,陈望看向自己的左手,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绝望——如果在出门的时候先去见见楚子航,借他的“君焰”用用就好了。 整条长街会在瞬间化为火海,那些低级的混血种们即使手里拿着枪支也只能哀嚎求饶。 可问题是现在他的“神之手”中只储存了一个言灵,一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镰鼬”。 大白天的,也不能说这个言灵现在没有任何用处,但如果大伙都是瞎子的话,这个言灵确实还是挺好用的。 想到这里,陈望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神之手”了,希望自己的这个特殊异能在这里能撞个大运。 他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伸出了食指,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将摄取来的言灵直接释放了出来。 “言灵鬼魂” 酒德麻衣瞬间从他的肩膀上倒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面上。 “这不是那个列车员的废物言灵么” 陈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满脸黑线。 显然,他这次抽奖的运气很差,一下子恰好抽中了“冥照”的降阶——“言灵鬼魂”,那个c1000次列车员的言灵,唯一的作用就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酒德麻衣略显迷茫地看了一眼冰冷的地面,然后在看到半截身体笼罩在黑雾里面的陈望以后,整个人也是满脸黑线。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在两者的耳边响起,子弹几乎是贴着陈望的脸颊飞了过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弹雨,如果不是陈望头缩地快,外加“鬼魂”周围缠绕着的黑雾略微降低了一些他的存在感,他此刻已经被打成了筛子。 但尽管如此,他的左肩和背上还是中了两枪。 而反观酒德麻衣,由于早早躺在了地上倒是完美地避开了这一波弹雨,一个动作都没有,却也一枪没中。 “!老子就不信了!” 陈望一个俯冲,冲向了一个倒下的黑帮成员身体下方,同时对着远处再度伸手。 下一个,一个巨大无比的灯泡从陈望的左手中缓缓升起,并且体积还在飞速扩大,散发出无比刺目的光芒——“言灵炽日”海书网 第八十四章 打错人了 “言灵炽日”与“言灵镰鼬”搭配在一起是什么效果 从前没有人知道,因为每个人都只能拥有一个言灵。 但今天陈望体会到了。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么只有——“爽” “炽日”的效果是发射强烈的可见光,其领域整体呈现出小型太阳的效果。 虽然说它并不能如类似“君焰”那样的同系言灵般产生致命的高温,领域内的温度有可能因为光波加热而小幅度提升,但是在某种时候,它比君焰更为实用。 特别是搭配了“镰鼬”的时候。 在“炽日”的领域里,所有的敌人都被强烈的光照耀,其效果相当于一颗持久的闪光弹,让他们不得不乖乖闭上眼睛。 而“镰鼬”的作用恰好是在领域内建立复杂的声音通道,从而掌握领域内部一切细小的声音。 当这两个言灵被同时激发出来以后,诺大的领域里,包括陈望在内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瞎子。 但问题是,陈望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可以听声辨位的瞎子,并且还武力值爆表。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多活靶子。” 陈望感受到那些在“炽日”领域内群魔乱舞的低阶混血种,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铁棍,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三分钟后,某人撤去了领域,一双灿烂的黄金瞳重新睁开。 这一刻,周身一百米的长街上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直立着的生物,每个人都倒在地上,或者哀嚎,或者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娘的,这东西真好用,回头我也得买几根备用。” 陈望嘀嘀咕咕地丢掉了手里那根沾了血、并且已经弯曲成“s”型的棒球棍,他一步一步地来到那个戴着墨镜的大叔面前,看着倒地哀嚎的大叔,只觉得心头畅快无比。 “大叔,怎么样还觊觎我的妞么” 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原则,陈望一脚踩在了大叔的左手上,虽然力道不大,但足以让这个先前趾高气昂的大叔再度发出一声痛苦的猪叫,但随后,他还是相当硬气地回答:“青龙帮是不会放过你的!” “青龙帮” 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陈望突然愣住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搐。 这他娘的不是本土的黑帮组织么什么时候居然扩张到墨西哥来了这业务范围是否有些太广泛了 “你现在害怕已经晚了...”,那大叔看到陈望楞在原地的样子,居然趁机翻过身来,冷笑一声,就要大放厥词,但筹备好的语言还没说出口,却在下一秒又戛然而止。 因为陈望二话没说,又给了这家伙一拳,还是正对眉心的一拳。 开玩笑,害怕 陈望挠了挠头。 虽然他知道这样说不太好听,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难道卡塞尔学院里的狮心会和学生会,不是世界上最凶狠的两个黑道社团么 先抛开那群残暴混血种的战斗力不谈,在关键的时候他们甚至还可以调用美利坚的洲际导弹!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将“秘党”排除在外,那个组织里面的混血种老流氓实在太多,比如昂热校长,他们这年轻一代的混血种暂时还招架不了。 就在这时,陈望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神之手”十分钟的期限过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消防栓上,看着周围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群,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运足了力气,用整条唐人街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记住,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卡塞尔学院学生会会长凯撒座下第一猛将,芬格尔是也!” 他倒是完全不担心卡塞尔学院暴露在这些黑帮人士的视野里面,毕竟从酒德麻衣之前的分析来看,这些人都知道学院的存在。 而那些普通人嘛......在黑帮混混们拎着枪支和棒球棍朝着这里冲来的时候早就散了,毕竟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地挨上一枪,处于亢奋状态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句话刚说完,他便从消防栓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此刻虽然他的体力依旧在线,但是在释放过言灵以后,精神力其实已经是严重不足,迫切地需要一张床进行睡眠。 但就在屁股离开消防栓的瞬间,他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些忧愁。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 他站了起来,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唐人街,一路上顺带将两个哀嚎着的混混踢晕了过去。 倒不是他完全没有同情心,只是他相当清楚自己刚刚出手的力道,即使是低阶的混血种夜承受不住,这些人之所以没晕过去的理由只能有一个,那便是吸食了某种特殊的东西。 在高度兴奋的情况下,他们有可能感觉不到痛苦,也有可能痛苦翻倍,而从他们那样歇斯底里哀嚎的情况下,大概率是后者。 陈望一路带风地走到了长街尽头,打到一辆出租车。 就在这时候,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忘了的那件事情是什么——“该死,酒德麻衣哪去了” 一个不祥的预感在陈望的心头缓缓升起,他咽了咽口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极速跑向了刚刚战斗的地方。 在横七竖八的人群中,他发现了一个身材好到爆炸,穿着皮裤的身影。 她静静地爬在人堆里面,安详无比。 如果凑近了看的话......可以看到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淡淡的黑色印记。 这一瞬间,陈望的背后湿透了,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停留下来的是:“要不...就把她丢在这里好了。” 在刚刚的战斗中,他敲闷棍是那么地顺手,甚至连自己都沉浸在自己飘逸灵动的动作之中,以至于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有着一个队友。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下手留了一线,这一棍没敲在酒德麻衣漂亮的脸上。 在责任感的驱使下,陈望最终还是将酒德麻衣用一个公主抱抱起,晃晃悠悠地朝着出租车的方向走去。 “我得发个信息问问会长,学院里有没有那种能抹除记忆的言灵。”海书网 第八十五章 碰头 卡塞尔学院的四人组在一个下午会和了。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下午,在墨西哥一家非常普通的咖啡厅,唯一不普通的...是会和的几个人。 楚子航的左臂打着石膏,凯撒宽阔的胸大肌上面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路明非的脸上也挂着几道伤口,唯一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是陈望,但是这个家伙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 “龙王一拳打在你的眼睛上了么” 作为狮心会的会长,陈望的直接领导,沉默寡言的楚子航体贴地开口询问。 “如果以龙王的力量一拳打在眼睛上,我们今天应该在参加他的哀悼会。”,凯撒喝了口他眼中的“平民咖啡”,非常理智地作出推断:“从拳印的大小来看,应该是被女人打了。” “我觉得...” 一旁的路明非刚吐出三个字,恰好碰上了陈望那道凶狠无比的目光,这位新晋的“s”级立刻悻悻地低下了头,心说不愧是常在花丛中行走的学生会主席,经验果然丰富老道,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女人的拳印。 “两位会长大人,我们觉得聚在一起,应该不是为了这些破事吧” 陈望的嘴角微微抽搐,语气显得有些不善。 凯撒的话语让他想起了酒德麻衣醒来以后,左右两拳同时伸出砸向了他的眼眶,角度之精准,力道之稳健,完全不像是一个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女人。 甚至如果不是他做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可能下半身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当然这件事情他可能也要付一部分的责任,毕竟任谁醒来突然看见一张脸几乎贴在自己面前都得吓上一跳。 但是天地良心,他当时真的只是在帮酒德麻衣捋一下身后的头发! “确实是有几件很重要的事情。” 凯撒说道:“第一件事情是学院那里,作为狮心会的副会长,相信青铜与火之王在前几天夜里复苏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嗯,顾曦和我说过。” 陈望微微点头,这件事情他在醒来以后特意找狮心会的小弟们问过,据说结果是龙王被成功镇压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重大的事情新闻部的那帮家伙们居然没有报道。 “校长受伤了。” 楚子航的语气淡淡的,却让陈望在一瞬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那个老蹬受伤了就以那条龙的攻击力” “老蹬是什么意思”,凯撒的眉头微微皱起,虽然是一个意大利人,但是他在中文学习的方面向来是求知若渴,突然出现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词汇,必须打破砂锅问到底。 “在东北那一块对老年男性的尊称,一般只有长者才配用的形容词。”,陈望简单地解释道,这时他的目光看向了咖啡厅的门口,恰好有三个西装革履的家伙走了进来。 凯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康斯坦丁吃掉了诺顿。” 楚子航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是秘党从诞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过同类相食的景象。” 陈望将目光收回,整个人都愣了下。 他记得在《龙类谱系学》中曾经介绍过,龙类只有两种方法可以传递力量,繁衍后代,或者吞噬同类,就像某些食人族认为吃掉过世的情人会分享他的灵魂寄托哀思。 对于龙类而言,繁衍会消耗力量,彼此吞噬则是吸收力量。 而诺顿贵为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即使是尸体,其中依然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那么现在就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昂热校长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够仅在受伤的状态下,镇压了那只吞噬了龙王尸体的龙王或者说,镇压了一只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 “说实话,那位尊贵的初代种苏醒的地方有些不太对。” 似乎是察觉到了陈望的疑虑,凯撒开口道:“他打破了‘冰窖’的玻璃墙,吞噬了同类,可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周围的那个炼金结界。” “别开玩笑了。”,陈望打断道:“学院里的那个水银领域对于初代种能起到的作用根本微乎及微,除非把秦皇墓里的那个炼金领域拿出来,不然所有的领域在青铜与火之王面前都是白搭,说到底,‘领域’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他的权能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凯撒不悦地挑了挑眉,对于陈望打断他的话很是不满,但还是继续说道:“但老蹬的言灵可是历史上都极为少见的‘时间零’,尽管水银领域只能短暂地影响青铜与火之王的动作,但在‘时间零’的加持下,这个短暂的影响被无限地放大了。” “不愧是能够逆转战局的言灵。” 陈望立刻明白了,紧接着,他喝了一口咖啡,却并没有急着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轻轻地哼起了歌儿。 在场的三人突然都愣住了,这家伙哼的歌虽然不算热门,但也不算冷门——英国国歌《上帝保佑吾王》 可他一个华国人突然在意大利餐厅里哼什么英国国歌 “我们接下来还有几件事情没说” 陈望把嘴里的咖啡咽了下去,看着对面的楚子航,目光炯炯。 “还有两件。”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左手悄悄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一旁的凯撒与路明非看的直皱眉,身为主席的凯撒立刻觉得这是狮心会成员之间的某种有着特殊意义的暗号,尝试着破解其中的意思。 但下一刻,陈望与楚子航两人却一左一右地同时掀了桌子,陈望把桌上的咖啡杯与托盘一起砸向了自己的后桌,而楚子航则是猛然发力,瞬间制服了坐在他们左边一桌的家伙。 凯撒这时候终于明白了小弟们与他描述的“楚子航每次动手都是神转折”的意思。 “我说你们来的时候就不能注意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么”,陈望一面奔向咖啡厅的门口准备拦住那个逃窜的西装男,一面嘶吼道:“自由一日的时候你们不都做得挺好的么怎么真正上战场以后就像傻叉一样”海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