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之五世追随》 一.天界1 “殿下,前面那是则霄神君。”一九轻声说道。 轿撵中的绯辞微微掀起纱帘,红唇微翘,“过去看看吧。” 一九微微扬手,抬着红色轿撵的二九,四九,六九,八九便朝着仙者云集的地方飞去。 众仙者看着绣着繁复花纹的红色轿撵,纷纷行礼,“参见九落帝姬。” 一九和三九将纱帘掀起,露出轿中之人的容颜,“免。” “谢帝姬。” 绯辞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看向那出尘的一个男子,“则霄神君,许久不见,可否安好?” 则霄微微颔首,“劳帝姬记挂,本君甚好!” 绯辞跷起玉足,脚趾上的丹蔻很是惹人注目,脚踝上的那一朵血莲更是摄人心魄。 八荒六合谁人不知天帝的小帝姬从不着绣鞋,步履。 “唔,神君是父帝的左膀右臂,你与清然上仙的婚宴记得给九霄落一张喜帖,本帝姬必然赏脸。” 狂妄的话语从这位帝姬嘴中吐出,最是平常不过,尽管那人是众仙家之首的则霄神君。 “谢殿下。”意料之中,冷傲的则霄神君唯独给这位小帝姬仅有的包容。 “一九,回九霄落。”绯辞亲自将纱帘放下。 清然站在则霄的身侧,微微一笑,“这位帝姬可真是变了好多。” 则霄只是点头,并没有多说其他,是变了的吧,毕竟两千年的禁足不会白关。 当初九落帝姬绯辞对则霄神君穷追不舍的事轰动三界,更是被嫉妒心蒙蔽差点杀害了当时则霄神君的未婚妻,清然上仙。 这件事闹得大了,天帝忍痛将她绑在泯神柱上五天四夜,最后关了两千年,现如今才是解禁之后的第一次面世。 想到这一层,众仙家纷纷咳嗽几声以示尴尬,然后不约而同的离开。 “则霄,不如你与我同去原极仙翁那里问问历劫之事?”清然满目期待的看着他。 则霄转头看向她,不知道为何,我一看到她那双眼睛,就觉得有些怪异,“改日吧。” 清然看到他说完就离开,心里闷闷的,四海八荒都认为则霄神君很爱重我这个未婚妻。 可他对我说话不同对九落帝姬那般无限包容,有的只是与常人无异的冷淡。 他要娶我不过是为了那时在山洞中许下的诺言。 “上仙,定是天帝给则霄神君派了任务,他才顾不上你的,你莫气。” 清然落落大方的笑了笑,“我知道,多谢了。” 九霄落 “殿下,你怎么不冲那二人甩上几鞭子。”五九愤愤不平,满目怒火。 绯辞取下手腕上的金凤镂空镯,“本殿的烈焰神鞭岂是清然能受住的。” 清然本是雪山上修行的小仙,还是因为对则霄神君有恩,才在则霄神君的助力下成了上仙,如今位列仙班。 别说她,普通的仙者也莫想在烈焰神鞭下讨得好处。 “母后可有回来?” 两千年前父帝禁了我,母后便收拾了东西去了西山,如今我解了禁,她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并没有天后娘娘的消息。”一九摇头,天后是何许人等,我们怎能打探到她的消息。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绯辞挥了挥手,之后便闭上了那双令人心惊的眸子。 则霄,你那双盛满万千风雪的眸子终究只是一件美丽的装饰品。 五九愤愤不平,帝姬一诞生就被天帝赐了九落二字作为封号,这么些年一直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唯独在则霄神君这儿处处碰壁。 洞箫府 “君上。” 则霄负着手走进书房,“可是有异动?” “回君上,魔界的确有动荡。” 则霄掐了掐手指,脸色沉重,“他要出来了。” “君上是说……” 则霄甩手,“走,去看看。” 临渊 则霄站在祥云上低头看着魔界乌泱泱的一片,喃喃自语,“蚩燊,那个法阵终究还是困不住你。” “君上,可要上报天帝,请求增援?” 则霄神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觉得天界那些神兵天将有谁敌得过魔君蚩燊。” 彦霖低头闭了嘴,当初魔君蚩燊为祸四海,是君上费了好大的劲才暂时封印住他。 封印他的代价便是君上闭关整整五百年才调整大半。 天下不过平静了三千余年,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隐晦些,让九落帝姬知道此事。”则霄右手微微抬起。 彦霖诧异,九落帝姬能起什么作用。 则霄神君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彦霖才匆匆退下。 寒风冽冽,高处不胜寒。 则霄神君独自一人看着魔界的动静,“蚩燊,你出来干嘛呢。” 当初的封印人人都以为是我一人之力,然不是,若不是九落帝姬对蚩燊说了一句话,想要封印蚩燊三千余年岂是这么容易的。 西山 “娘娘,九落殿下出关了。” 正处在花丛中修剪花枝的天后剪下一朵紫蕊海棠,心中叹息,“收拾行装,准备回吧。” “是。” “千月,将这朵紫蕊海棠送到帝姬手中,告知她,任何奇珍异草本后都能给她寻来,何必为了一枝芯坏了的雪花作践自己。” 天后意有所指的看着自己手中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海棠花。 “是,婢子一定将娘娘的话传到。” 九霄落 “此事当真?”九落帝姬手握一只火红的鞭子,面色沉冷。 “回殿下,婢子已经去查探过了,准确无误。”一九严肃的看着她。 绯辞将鞭子收起,这八荒六合平静了三千余年也够了,魔界没了魔君蚩燊犹如一盘散沙。 魔界受到各处打压,这么些年,或许那些肆意嚣张的仙家已经忘了当初魔君蚩燊的风采。 天界一家独大这么长时间,也该给这些自视甚高的仙者敲敲警钟了。 “莫要多管闲事,本殿只是一个小小的帝姬,哪有本事管那么多,不是吗?”绯辞眼神真挚,配上那一副脸蛋,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一九默默转头,我差点又受殿下的鬼话了,看来她这次是不想和则霄神君有瓜葛了,这也是好事! 绯辞悠悠的侧躺,蚩燊,本帝姬很是期待你出来,切莫让我失望。 二.天界2 魔界 “魔姬,秉燃大人求见。” 魔界魔姬华裳,乃是上一任魔君之女,不出意外,魔君之位本该是她继承,可偏偏在关键时候冒出了一个蚩燊。 他以强悍的武力值获得了魔界上下的认可,华裳也并没有因此与他兵戎相向,更是在他囚禁于临渊时打理魔界诸事。 “请。”华裳手一挥,立于面前的桌子便不见了踪影。 秉燃是魔界有资历的一个元老,更是一心痴恋华裳。 秉燃一进大殿就直言自己的来意,“华裳,临渊有了动静,我的人禀报说看到了则霄神君去了临渊探查。” 华裳失态的站起身,“此话当真?” “绝无虚假。”秉燃神情认真,虽然我看不惯蚩燊那做派,可不得不承认,有他的魔界更加繁盛。 “派人看守临渊,绝对不能让天界的人在这紧要关头动手脚。”华裳当机立断。 “我派人去,这主殿的人现如今不可信。”秉燃想到那些蠢蠢欲动的老东西,眼神一暗。 “好。”华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现在,我的确只有赌,赌秉燃会顾全大局,放下私人恩怨。 正事说完,秉燃犹豫着开口,“华裳,待魔君出关,我向他请旨赐婚你我,可好?” 华裳猛地看向他,“秉燃,你知我对你没有那个心思。” 秉燃苦笑,“好,我知道了。” 临渊 临渊里的人并不像外人想的那么悲惨,虽说这地方的确是吃人的,可蚩燊有的是能力辟出一处清净之地。 “君上,属下刚得到消息,九落帝姬解禁了。”无量小心的打量了那喜怒无常的主子。 榻上一红衣金冠束发的男子闻言,轻轻撩开眼皮,双眼里淡漠一片,微微挥袖,一把金色的凤头箜篌便出现在他手里。 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我与兰芝重盟誓,相约人离心不离……” 无量:“……” 什么鬼,君上怎么又唱这个了,他与九落帝姬之间哪里扯得上这首曲。 “今日孔雀东南飞,死后孔雀共双栖!” “……” 临渊被镇压的妖魔数不胜数,再次听到这熟悉的戏曲,都不由得施法封闭自己的耳识。 刚开始听到大名鼎鼎的蚩燊魔君唱这凡间的小曲,众妖魔是嘲笑的,被收拾乖了之后慢慢的欣赏起了魔君的歌声,可是再怎么好听,几千年谁还听得下去! 无量真的想阻止自家君上犯蠢,又不敢多言,君上啊,你弹着九落帝姬的凤羽箜篌唱相思曲,也不怕她知道。 —— “帝姬,今日便是你与魔君相约之日。”一九将烈焰鞭系在绯辞腰间,尽职的提醒。 “嗯,备上几坛美酒,本帝姬走一趟临渊。” “是。” 绯辞打理好自己,转身便消失在了正殿,一九等人不慌不忙的整理殿中。 绯辞驾着祥云刚到临渊上空便看到两个不速之客,嘴角带着嘲讽飘向对方。 “怎么,神君今日又想如何蛊惑本帝姬再将蚩燊囚禁三千年。” 则霄食指和中指并拢往额间一放,微微低头,“九落帝姬。” “神君回去吧,不然蚩燊感受到你,魔性大发,从而大开杀戒。” 绯辞一挥衣袖,双手负在身后,直下临渊。 彦霖看了一眼自家君上,小心翼翼的开口,“君上,可还要下去?” “回洞箫府。” 绯辞一到临渊口便遭到了魔界众人满满的恶意,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魔姬华裳。 “九落帝姬,此来贵干?” 绯辞绕过她,一步一步走到黑雾密布的临渊出口,“蚩燊,舍不得出来,本帝姬便助人为乐,再帮你打个封印。” “你……” 风平浪静的出口顿时形成一个漩涡,一长相妖冶的金冠墨衣男子便缓缓出来。 华裳大喜,奔向他,“蚩燊。” “华裳,带着他们回去,本君与故人叙叙旧。”蚩燊一双眼睛紧紧的黏在绯辞身上。 华裳狠狠的瞪了某人一眼,转身离开。 绯辞挥手,二人中间便出现一张小桌,两把对立的圈椅,“魔君艳福不浅。” 蚩燊瞟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以及小桌上的几壶清酒,自嘲一笑,“九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我。” 绯辞慵懒的落座,顺着他的意变出了一片花海,“请坐。” 蚩燊嘴角僵住,但他了解眼前这心狠的女人,再多言她肯定会砸了一切,悠然离开。 “三千年了,蚩燊。” 蚩燊不知她出何感慨,问出了自己的担忧,“那……泯神柱,可有伤到你?” 绯辞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即扬起酒壶,灌了自己一口酒,肆意的笑了,“我是谁,才五天四夜,怎么可能伤到我。” 蚩燊捏紧了拳头,“则霄那混蛋。” “骂人家做甚,是本帝姬管不住自己,给了他未婚妻一鞭子,不过是按照天规处罚。” 绯辞讽刺的说着,漂亮的眸子里落寞一闪而过。 蚩燊看着她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只能扬起酒壶一口接一口的咽着酒。 “别糟蹋本帝姬的好酒。” “我才不信你无故鞭笞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蚩燊仰头喝了一口酒。 绯辞痴痴的笑了出来,“哈哈哈~” “没想到啊,竟是你。” “行了,给我的接风宴,别这样笑,笑得我心口堵。”蚩燊难受的别过头。 绯辞靠在圈椅的扶柄上,嘴角含笑,打趣道,“听闻魔君唱得一首好曲,不如给本帝姬唱一曲。” “有何不可。”蚩燊放下酒壶,唤出凤羽箜篌,拨弄两下。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绯辞本是存着打趣他的意思,没想到他真的唱了,随即闭上眼睛仔细品味。 九霄落 则霄一直在九霄落的月桂树下等着这殿宇的主人,可没想到她喝醉了。 “绯辞。” 则霄接住摇摇欲坠的她,眼里含着忧虑。 绯辞眼神迷茫,吃吃的笑着,“则霄,你不知,蚩燊的曲儿唱得极好,比你我当初在凡间听到的都好听。” 则霄眼神闪了闪,蚩燊竟然还会唱曲,“你怎么会喝醉了?” 三.天界3 “因为,我今日想醉。”绯辞甩开他的手。 则霄扶着她好声应和,“好,你以后少和蚩燊来往,可好?” 绯辞怔怔的看着他,东倒西歪的走向月桂树,声音平静得不复她以往的性子。 “我甩了清然一鞭子,你不问缘由向父帝施压,在你心里,我绯辞就是那等骄横之人?” “泯神柱五天四夜,你可曾问过我伤着没有?” 则霄震在原地,诸多为自己辩解的话说不出口。 “统统没有,你知道清然伤不了我,你可知有种方法更伤人,你只看到清然被我抽了一鞭子,她父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为何要作践我,维护她。” “则霄,日后这九霄落你莫来的好。” “二九,送客。” 则霄失神落魄的离开九霄落。 “君上。”彦霖现身跟着他。 则霄没有理他,直接去了临渊,意料之中的蚩燊并没有离开。 可是看到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蚩燊,他的思绪却飞到了三千年前。 “蚩燊,不要执迷不悟了,趁早收手。”则霄一身银甲,威风凛凛的与对面那黑雾缠身的男子对峙。 蚩燊双眼猩红,额间纹章似云似花,“则霄,若是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击败本君,还会让本君收手吗?” 则霄看着桀骜的魔君,只觉脑壳疼,也不知根骨奇佳的蚩燊怎么会变成了魔界之主。 “本君是没把握,可绯辞要出关了,你可能从她手中逃脱。” 蚩燊邪倪一笑,出乎意料的动手,对着那高高在上的神君下了死手。 则霄躲过这出其不意的杀招,眼中杀气拢聚,“既如此,莫怪我不留情面。” 则霄是上古神族后裔,自小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半路成魔的蚩燊本不该是他的对手,奈何蚩燊手里有凤羽箜篌助阵。 强如则霄,在凤羽箜篌下也不可能占得便宜。 “你从哪儿得到的凤羽箜篌?”则霄被箜篌声逼退两步,满眼惊诧。 凤羽箜篌是绯辞真身一片凤麟幻化而成,我也只是得她弹奏一曲,得以一见,可为何会出现在蚩燊手中。 蚩燊轻轻拨弄箜篌,嚣张,狂妄,“自是九落亲手赠送。” 则霄眼神阴郁,召出本命麒麟铁鞭,驾着祥云朝着蚩燊冲了过去。 蚩燊见识过他本命兵器的厉害,自是舍不得拿凤羽箜篌与他硬对硬,凭着执念与那高高在上的神君打了个平手。 见则霄虚弱,蚩燊本想拼了命与他同归于尽,一道空灵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制止了他。 “蚩燊,够了。” 蚩燊直起身,不显眼的擦掉嘴角的血迹,眼角都带着笑意的看向来人,一如既往的红色莲纹流仙裙,“九落,你来啦。” 九落帝姬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嘴角带有血迹的则霄,虽然面部冷淡,可语气却是关心的。 “没事吧。” 则霄虚弱的笑了笑,“还好,我也没想到蚩燊竟成长如斯。” 九落抬眼看着蚩燊额头上的纹章,平平淡淡的说着,“你入魔了!” 蚩燊咧嘴笑了笑,语气里难掩失落,“都有很长时间了。” “仙魔不两立。”九落话落,右手握着烈焰神鞭。 蚩燊嘴角的笑容僵了僵,“你要杀我?” “我是天界帝姬,守护天界是我的职责。”不知想到什么,慢悠悠的补充,“我可以封印你。” 蚩燊认命般的垂下双手,闭上落寞的眼睛,嘴角依然带有勾人的笑容,“你动手,我不反抗。” 九落挥出烈焰鞭,打到蚩燊脚边,“蚩燊,我们定个约定,你自囚临渊三千年,期满我来接你,准备清酒迎你。” 蚩燊似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定这个于她没有任何好处的约定,但他愿意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好。” 由于两人交谈声没被其他人听到,所有人就只看到邪肆的魔君闭上眼睛,身体飞到半空,随即便投到了临渊之中,无量来不及多想,跟着跳了进去。 …… “君上?”彦霖疑惑的看着思绪飞远的则霄神君。 则霄回过神,苦笑,“蚩燊。” “则霄神君,怎的屈尊来了这里。”蚩燊犹如看一个小丑似的看着他。 则霄被他脸上的表情刺激到,语气不善,“你与绯辞说了什么?” 蚩燊挑了挑眉,这是在九落那儿吃了挂落,“与你何干!” “你……”则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燥意。 蚩燊起身,“则霄,你清楚自己来的意图吗?” “本君不过是来见见故人。”则霄冷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个带人谦和的神君。 “嗤。”蚩燊不屑的哼笑了一声,“是不是第一次受到九落的冷待,质问,你心里不适应。” 则霄被说中了心事,难得的恼羞成怒,“闭嘴。” “说好听点,你是独一无二的神君,可她又差到哪里,天后所出的帝姬,一出生就有封号,那么高贵的女子这么多年来追着你,你心里很有优越感吧。” 蚩燊一字一句的说出了他心里的不堪。 则霄下意识的反驳,“本君从未这么想过。” “想没想过你心里清楚。”蚩燊双手一甩,负在身后,一步步的离开,“莫要打着见故人的借口,本君与你没那么熟。” 无量瞟了一眼脸色极其难看的神君,忙跟上自家君上。 我的天呐,君上这张嘴真是谁也不放过啊,传说中清冷孤傲的神君被他几句话说的脸色都变了。 彦霖如隐形人般的站在一旁。 许久,“彦霖,你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彦霖为难的纠结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回神君,九落帝姬对您的确很好。” 则霄闭了闭眼,原来当局者迷,这些年我以为我是心悦绯辞的,对她也与旁人不同,却忽略了她热忱的爱意。 “去找月老,本君需要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命人制婚帖送去各位仙家那儿。” 就连懂他的彦霖都迷惑了,“君上,这是……” “清然这样住在洞箫府,于她名声不好,既然都为了她放弃了绯辞,便断了所有的牵扯吧。” 彦霖大惊,“君上,九落帝姬才该是洞箫府的女主人。” “如今你都可以做本君的主了,是吧?”则霄敛眉低斥。 “属下不敢。” 四.天界4 “帝姬。” 啃着仙桃的绯辞淡淡的抬眸,瞟了满脸惊慌的三九一眼,“什么事,慢慢说。” 三九在这临门一脚犹豫了,频频向一九使眼色。 一九懵了懵,唤住清扫的仙娥,“你们下去吧。” “是。” 三九扶额,一九这个大傻子,关键时刻我们的默契呢。 绯辞也向三九投去莫名的眼神,“什么机密,现在只有我们几人了,说吧。” 三九恒了恒心,闭上眼睛快速的说道,“则霄神君身中奇毒,如今神志不清,正朝着九霄落来。” 绯辞手里的仙桃掉在了地上,施施然的起身,“来本帝姬这儿做甚,中毒就去找药神啊。” 三九咽了咽口水,“据说,神君只记得以前的事,清然上仙一直重复她是神君的未婚妻,刺激到神君了。” “绯辞。”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绯辞的冥想,抬头只看到一披发的男子神色焦急的看着她,身后还跟着楚楚可怜的清然。 绯辞蹙眉,有些不耐,“你来这儿做甚?” 则霄闪现到她跟前,“绯辞,我的未婚妻怎么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绯辞推后两步,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神君的未婚妻是谁与本帝姬何干?” 则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绯辞,我怎么会娶其他人呢,我要娶的一直都是你啊!” 绯辞皱着眉,猛地,拉起他的手,探上他的脉搏,“怎么会?” “一九,请神医。” 则霄反握住她的手,“绯辞,他们都说那是我的未婚妻,还是我自己说出来的,为什么我一觉睡醒什么都变了。” “则霄,你先冷静一下。”绯辞推开他,耐心的说着。 则霄听话的冷静下来,但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她。 清然心里恐慌,如果则霄真的否认这门亲事,我该怎么办,到时候天帝肯定会顺着他。 神医匆匆赶来,将他探到的结果如实禀报,“帝姬,臣已经给神君请过脉了,脉象很奇怪,像是有什么封住了神君的神经。” “什么办法都没有吗?” 神医摇了摇头,似是自言自语,“按理说,神君的伤都是臣治疗的,怎么会留下这样的纰漏。” 清然眼睛闪了闪。 绯辞幽幽的看向清然,“不,有一次不是你治疗的。” 彦霖激动的看着清然,“上仙,令尊可有留下当初神君的脉案?” 清然咬着唇摇头,“爹爹怕被人看到猜到神君的身份,所有的一切都销毁了。” 神医无奈的摇着头,“可惜了,如果有脉案或是药方,臣就能推断出神君所中之毒。” 绯辞厌烦的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清然,“六九,,丢出去。” 清然猝然的看向她,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帝姬,求求你让我留下,我要照顾则霄。” 绯辞烦躁的一脚将她踹开,“懂不懂规矩,不要说你现在不是神君夫人,就算是神君夫人,在本帝姬面前也是臣。” 彦霖作揖告罪,“帝姬恕罪,清然上仙位列仙班时日尚早,许多规矩还未请人教,请帝姬饶过她这一次。” “本帝姬不想在九霄落看到她,再有下次就不要怪本帝姬废了她。”这个清然我实在是容忍不了,一天天什么都不会,只会哭。 “是,多谢帝姬宽宏大量。”彦霖松了一口气。 清然却不依不饶,她的确不知道这么多,一上天她就是则霄神君的救命恩人之女,则霄神君答应过她父亲娶她为妻,所以天上人人都捧着她,除了那高高在上的帝姬。 她以为只要成为了则霄的妻子,她就可以在这帝姬面前摆谱。 “帝姬,则霄是小仙的未婚夫婿,理应是小仙照顾他。” 绯辞冷笑,“你当本帝姬稀罕要照顾滚回洞箫府。” 清然走向则霄,伸手想要拉他的袖子,却被他躲开,欲欲泣然,“则霄,你说过娶我为妻,护我周全的,你跟我回去,我照顾你,好不好?” 则霄拱手作揖,“这位仙子,本君真的不认识你,若本君真的是生病忘了你,本君向你致歉,至于婚事待本君想起一切自然依旧。” 彦霖顾不得劳什子的尊卑,拉住清然便朝外面走去。 “上仙,君上现在不记得你,你还是回洞箫府吧。” “那则霄晚些要回去吗?”清然现如今不敢得罪则霄身边的第一人。 “历来只要君上受了伤,都是歇在九霄落的,您不必担心。” “这,男女之防,是不是不太好。”清然心里都要恨死了,面上却依然是顾虑。 “上仙不必多想,君上与帝姬一同长大,没有谁会胡言乱语。” 清然见他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便闭了嘴,“那好吧,我回洞箫府等则霄。” “上仙慢走。” 清然恨恨的扯着自己的衣袖,则霄怎么会突然中了毒,还忘了和我的婚事。 此时九霄落的正殿内,则霄和绯辞相对而坐。 则霄抿了抿唇,“我真的和其他人定下了婚事?” “神君这话不是白问吗?”绯辞喝了一口甜汤,杵着下颌看着他。 则霄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你休息,我先回去。” 第二日就流传着一个流言。 九落帝姬看不得则霄神君娶清然上仙,便给神君下了毒,导致神君忘了未婚妻。 绯辞风轻云淡的将手里的琉璃盏丢了出去,“本帝姬不是说压下神君中毒之事么,谁传出去的?” “婢子这就去查。” 四九匆匆跑进来,“帝姬,天后回来了。” 绯辞起身,“如今到哪儿了?” “南天门。” “六九,七九,严查流言之事,决不能让天后知道,敢传到天后耳朵里,本帝姬活剐了他。”绯辞将烈焰鞭别到腰间,急急的走了出去。 虽然千月姑姑派人来说,母后要回来,可没想到那么快! 绯辞遇到天后时,天后已经进了南天门,立刻闪身过去,双手平抬,右手搭在左手上,低头,“绯辞参见母后。” 天后看着眼前的女儿,心情复杂,扶起她,“陪本后回栖梧殿吧。” “是。”绯辞乖顺的站在她身后。 “遥夕,带着她们回去吧,明日再来请安。” “是。” 五.天界5 栖梧殿 天后摸着绯辞绾起的头发,神色不明,“泯神柱之后,长记性了?” 绯辞咽下嘴里的苦涩,“人总要遭过罪才回头。” 天后收回自己的手,“若是前几日本后定会相信本后的女儿豁达,可今日听闻一则流言之后,不这样认为。” 绯辞眼神晦暗,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女儿没有对则霄神君下手。” “呵。”天后轻嗤一声,随即站起身,“别说对他下手,你就算杀了他,本后也会赞你一声,敢爱敢恨。” 话锋一转,“可是,你竟如此软弱,还将他留在九霄落休养!” “九落让母后失望了。”绯辞拜伏在地,没有狡辩。 “是很失望,九落,你不要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丢了你这条命。”天后微微弯身,将她扶起,话语严厉,“你不能丢,你也丢不起。” “是。” “回去吧。”天后收手,宽大的广袖滑过绯辞的双手。 绯辞恭敬的退出寝殿。 千月给天后拆卸头饰,“殿下明明担心帝姬,为何见到人了却那么严厉。” “本后的女儿自己了解,响鼓仍需重锤敲。”天后疲惫的闭上眼睛,为了早些回来,一直赶路,再怎么样也熬不住。 九霄落 “帝姬。” “查到了?”绯辞解下烈焰鞭,握在手里把玩。 “流言出自洞箫府。” 绯辞满眼阴鹜,冷冷的笑了出来,“果然是本帝姬手段太软了。” “帝姬,可要婢子们给她一个教训。”三九小声说道。 “本帝姬记得,今日是她上值之日。” 则霄不止助她成了仙,还给她谋了布星辰的职务。 “是的。” “给我换根鞭子,今天晚上去松泛松泛,以你们的能耐,设个法阵不难吧。”绯辞动了动肩膀,便换了一身她不常穿的蓝色流仙裙。 这套流仙裙设计很独特,上身是浅蓝,从上往下渐渐变成墨蓝色。 “婢子省的。” “转告则霄神君,九霄落容不下他。”绯辞眼神犀利,“将神医给本帝姬找来。” 三九和五九分别行动,默契已经不需要只言片语。 最终则霄一面也没有见到绯辞,就被三九强势的送出了九霄落。 神医急匆匆的赶来,“帝姬,臣正要来觐见您。” “有办法了?”绯辞立刻坐直。 “回帝姬,臣查到灵山之巅有一朵优昙花,半红半白,相对应的两种属性,有此花臣就有八成把握。” “何时?” “花期只有半月,后日花开。” 绯辞沉默了,后日花开,从这里到灵山,最快也要四十八个时辰,“我知道了,神医回去吧,那优昙花本帝姬去取。” “是。”神医转身离开,又突然想起还有未交代的,“帝姬切记,此花有守护兽,并采摘下来必须用红莲业火护着,直到入药。” 一九神色紧张的看着绯辞,“帝姬,您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去吧。” “没听神医说么,红莲业火,你们去能干嘛?”绯辞依然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红莲业火只有天后和九落帝姬的最为纯净,而且使用红莲业火养护优昙花,对帝姬自身仙力也是一种消耗。 “还有守护兽啊,婢子们去可以帮您对付守护兽。” “不必了,你们修为赶不上我,跟着我指不定成为我的拖累。”绯辞起身,“晚上那件事先不要动,等我回来。” 不等几个婢女说话,她就不见了。 一九做事最是稳妥,就算帝姬没交代,她也知道此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闭门,对外就说帝姬闭关,谁也不见。” 绯辞一人迎着凛凛的寒风朝着灵山飞去,仔细的隐藏踪迹。 可她不知,等她回来时等待她的将是沉重的打击,这个打击是致命的。 绯辞到了灵山之巅,尽管她有仙力护体,也觉得寒风刺骨。 正要朝着目标前进,就被一股力量弹到原位,绯辞警惕的取下腰间的烈焰鞭,呵斥。 “何人作怪,何必躲躲藏藏。” 话落,就有一个戴着百花冠的仙子出现在她眼前,“吾乃灵山灵女,汝若有求于灵山,需三拜九叩,不得使用仙力护体。” 绯辞握紧了鞭子,“没有其他方法吗?” 灵女摇了摇头,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没有,汝也不要试图硬闯,你没这个能力。” 绯辞妥协,别好鞭子,恭谨的行了一个礼,“帝姬九落,愿遵守灵山规矩。” 灵女含着笑将她送到了雪山脚下。 绯辞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跪了下去,嘴角含着一抹讽刺的笑意,真是想不到啊,父帝我都不常跪,竟然为了他跪在这雪山脚下。 没有仙力护体,尽管绯辞的衣服材质特殊,没有被灵山含有神力的寒风刮破,可衣服里却慢慢的渗出血液。 想着花期,她不由得死死地压抑痛意,艳丽的小脸早已苍白如雪,猩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到地上。 灵女站在灵山之巅看着她,摇着头轻叹,“痴儿。” 终于,在花开的第二日,绯辞跪到了灵山之巅,虚弱的看着灵女。 “如此,我有资格寻找所需之物了吗?”绯辞倔强的站在她对面。 灵女摇了摇头,“去吧,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绯辞笑了,虽然一身狼狈,却风华不减,“九落做事从不悔。” 灵女轻轻摇着头消失在绯辞面前。 绯辞摸了摸额头,痛的咝了一声,随即苦笑,优昙花,就由你结束这一切吧。 找寻优昙花对路途并不艰辛,看到面前散发着双色光芒的花,绯辞如释重负的笑了,催着红莲业火慢慢的靠近它。 “吼~” 听到异声,绯辞顾不得其他,迅速的摘下优昙花,却来不及躲避,生生的挨了那一道攻击。 绯辞吃痛,歪头看了一眼肩胛骨上的爪印,眼神凌厉,取下烈焰鞭,鞭子在空中发出破空声。 转头便看到一全身雪白,似狐又似猫的一灵物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很快,一人一灵物打斗起来,绯辞本就被寒风伤了根基,又因要随时控制着红莲业火,仙力不及,落了下风。 再次挨了它一爪,绯辞怒火中烧,甩下鞭子,唤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弯刀,拼尽全力给了它致命的一刀。 六.天界6 见那畜牲一动不动,绯辞脱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绯辞抬手蓄力,却如同一个从未筑过仙根的修仙者一样,聚不上一丝仙力。 看着被红莲业火包裹着的优昙花,绯辞喘着气躺下,仙力干涸得太严重,还好这灵山的仙力很强,休息片刻应该能储存到回天界的力量。 只希望这红莲业火能多撑一段时间,不然我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天界 “快点啊,去晚了就得不到仙灵果了。” “则霄神君可真阔气,成个婚竟然给到场的人发送仙灵果。” “你懂什么,那是则霄神君看重清然上仙。” “哎,听说九落帝姬闭关了,你们说她知道则霄神君今日成婚吗?” 绯辞一路上边修炼,边赶路的,精疲力竭赶到天界就听到这些个议论,转身便去了洞箫府。 得到消息来接人的二九几人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就看到她朝着洞箫府去了,连忙跟上。 洞箫府 一向凄凄冷冷的洞箫府如今是喜气洋洋,好不热闹,可这份热闹在绯辞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嘲讽她的愚蠢,嘲讽她的自大。 过往的仙家惊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九落帝姬,若不是她腰间那眼熟的烈焰鞭,他们还认不出来这满身伤痕的女仙是那艳丽逼人的九落帝姬。 “参见九落帝姬。” 绯辞没有理会他们,熟悉的走进大殿,今日婚宴的两个主人正朝着各仙家敬酒。 “九落帝姬。” 则霄转身看到她,瞳孔一缩,“绯辞,你这是怎么了?” 绯辞讽刺的看着他一身大红的喜服,弯腰哭笑着,“哈,哈哈哈~” “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九落帝姬怎会如此落魄。” 喜宴上的众仙家不由得议论纷纷。 绯辞收住笑,慢慢的抬头,同时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变成了她常穿的红莲流仙裙。 微微抬手,便将桌子上的酒壶和酒杯握在手里,“本帝姬特来参加神君喜事,怎么,神君不欢迎?” “怎会,入席吧。”则霄艰难的扬起嘴角。 “不必了,本帝姬喝了喜酒就走。”绯辞边说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第一杯,本帝姬祝二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随着话出,酒杯里的酒也被她倒在地上。 “第二杯,本帝姬祝你们生同衾,死同穴。” 又是说完,一杯酒再次倒在地上。 “第三杯,本帝姬祝……儿孙满堂,无人送终。” 等九落帝姬将酒壶砸到地上众人才惊醒过来。 则霄也不由得蹙起眉头,“绯辞。” 绯辞眼神一变,挂在腰间的烈焰鞭到了她手里,“本帝姬睚眦必报,昔日你如何毁本帝姬清誉的,本帝姬今日回报给你。” 话落,鞭子带着破风的声响甩到了清然身上。 “啊。” 所有的人就这样呆愣的看着她抽打则霄神君的新娘。 则霄握住再次飞过来的鞭子,不愉,“帝姬。” 绯辞嘴角上扬,猛地使劲,鞭尾抽在了则霄神君右脸颊上。 “既然神君代妻受过,本帝姬便不再追究。”绯辞悠悠的收起鞭子,轻蔑的看了呆如木鸡的清然一眼,转身即走。 却又突然停下,随着她脚步停下,所有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绯辞微微抬手,众人就看到她右手上漂浮着一朵很是奇异的花,还被九落帝姬用红莲业火滋养着。 绯辞狠下心将红莲业火收回,将那朵她拼了命带回来的优昙花丢到则霄脚下,失去红莲业火滋养的优昙花犹如失去了生机,迅速的衰败。 “这优昙花长在灵山之巅,算是本帝姬给则霄神君的新婚贺礼。” 话落,一抹红色顺着绯辞的嘴角滑落,滴在了裙子上,消失不见。 绯辞步伐快速的离开这里。 则霄缓缓的蹲下身,捡起那朵已经枯萎的优昙花,将自己的神力注入其中,可惜,灵花已败,君奈何! “诸位回去吧,今日到此为止。” “小仙告退。” “小仙告退。” 清然看着刚刚还热闹的大殿瞬间清冷下来,满心委屈,“则霄……” “彦霖,将这些都拆了吧。”则霄开口堵住了清然后面的话。 看着则霄捧着一朵干花离开,清然觉得身上的鞭伤更疼了。 九霄落 二九抱着昏迷的九落帝姬脚下带风的跑进了九霄落,“快,请神医,拿回仙丸。” 其余几人分工明确,一九看到不省人事的绯辞,大吃一惊,“怎么回事?” 帝姬第二次伤得这样重,第一次还是好久之前了。 “稍晚些再跟你细说,再派人去太霄殿和栖梧殿说一声。” 不等人去太霄殿,天帝的随侍拟墨便来了九霄落。 一九只得先出去迎接他,“见过拟墨仙侍。” 拟墨叹了口气,“帝姬呢,天帝有口谕。” 一九眼里的神色变了变,“帝姬伤重昏迷不醒,恐是不能亲自遵旨了。” 拟墨也是看着九落从小长大的,对她的遭遇也不免心疼,“你转告帝姬,伤好就下界吧。” 一九诧异的抬头看着他,这时候让帝姬下界,天帝何意? “洞箫府派人去太霄殿说,帝姬胆大妄为,不顾礼法,大闹神君婚宴,还打伤了神君夫人,请天帝给个说法,天帝无奈,只好让帝姬下界历劫。” 拟墨背着人小声的把原委说给她听。 一九愤恨的捏紧手,深吸一口气,“敢问仙侍,天帝可有言明,历何种劫?” “天帝说,帝姬既然是因情犯错,便历五世情劫。” “婢子一定将原话转告帝姬,仙侍请。” 拟墨也没有强求要九落此刻一定要下界,转身离开,其实天帝还是不忍心的,不然也不会默认我将这些说给一九听。 一九闭了闭眼,将心里的暴戾压了下去,好个洞箫府,这个仇九霄落记下了。 “一九。” “何事?” “神医说了,帝姬外伤无碍,只是那灵气入了体,需要帝姬自身慢慢逼出来。” “送神医回去,将二九,五九,七九喊道正殿。”一九转身吩咐道,这个仇等帝姬回来自己报,我们这些做婢子的,先讨一些利息。 七.天界7 清然上仙在上值的路上被人蒙着脑袋打了一顿,这个消息传遍了天界各个角落。 太霄殿 天帝放下奏折,叹了口气,“拟墨,帮那几个丫头扫干净尾巴。” 拟墨躬身,“尊上,帝姬历劫之事当真没有转寰的余地吗?” “当初绯辞只是甩了那小仙一鞭子,则霄便逼着本帝如此重罚绯辞,如今……”天帝无奈的摇了摇头,“本帝只有先发制人,罚绯辞五世情劫也是为了她好,望她能早日勘破情关。” 拟墨不再说话,至于扫尾巴这件事栖梧殿已经清扫干净了,莫说洞箫府,太霄殿派人查也不一定查得到什么! 天后在大殿外听到这么一通话,也没有进去理论,而是上了轿撵,“去九霄落。” “天后不去替帝姬求求情吗?”千月不明白她为什么都到了门外,却折身离开。 天后沉思,这件事他到是做的没错,早日勘破情关,于绯辞修炼也有益,不然连区区灵兽都能把她伤成那样,真是丢人! 九霄落 绯辞一早就清醒了,听到天帝下达的处罚,也是沉默不发,积极的服药。 天后一进门就看到她死气沉沉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手边的药碗挥到地上。 “本后一早就告诫你,趁早和则霄断干净,他是没有心上人吗,用得着你千里迢迢的跑去灵山,将自己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绯辞自知理亏,可性子一向不服输,“儿臣这不是与母后一脉相承吗?” 天后的确被她这句话气着了,当初家中双亲也是不准我与天帝往来,偏年少无知,终究铸成大错。 绯辞说完又后悔了,面上讪讪,“母后……” 天后抬手打断她说的话,“九落,你出身高贵,这四海八荒没有谁比得上你,可是你更得严律待己,有时候一点非议就会让你万劫不复。” “母后自己吃过亏,所以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步我的后尘。”天后声音里全是满满的疲惫,“这次的历劫,对你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本后期待你浴火重生。” 绯辞看着天后孤寂的背影,心里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每次只要涉及则霄的事,我就会失去所有的理智。 “帝姬。”三九看着九落帝姬苍白的脸,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做甚!” “洞箫府来人,说则霄神君邀帝姬在繁华似锦一聚。” 绯辞闭上满是讽刺的双眼,繁华似锦?则霄,你可真要脸! “告诉来的人,转告则霄神君,本帝姬要脸。” 三九看着戾气横生的帝姬,心神微敛,“是。” “一九。” “婢子在。” “通知下去,本帝姬历劫期间,九霄落关闭门户,谁也不准放进来,若有违抗,本帝姬归来之日送他们去诛仙台。” “是。” “再者……”绯辞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酸涩,“将本帝姬此次的屈辱告知蚩燊。” 蚩燊,这次利用你是我的不是,待来日,自会补偿你。 “婢子这就去办。” 待寝屋所有人离开,绯辞挣扎着起身,施法打开一堵墙,出现了一个密室。 密室里只有一个银白色的排位,和一个蒲团,绯辞左手召唤出一把反着银光的弯刀,慢慢的屈膝跪在蒲团山。 “哥哥,阿辞想你了,父帝变了,母后也变了。” “哥哥,如果你还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当年死的不该是你,是你用自己生存的机会换了我的一线生机,可是我竟如此愚蠢。” 外人眼中高贵不可侵犯的九落帝姬,如今两侧脸颊都有了泪痕,一滴滴圆润的泪珠掉在了地上,汇集成了一片水迹。 “哥哥,这把银辉刀阿辞先替你保管,找到那个人害死你的证据,阿辞会用银辉刀送他去给你赔罪。” 魔界 如绯辞所料,蚩燊知道这件事,怒不可揭,满身杀气,“则霄,尔竟敢!” 无量打了个寒颤,阿弥陀佛,我的佛啊,君上这又是抽哪门子的疯啊,人九落帝姬心甘情愿的,他打什么不平。 “无量。”蚩燊怒气冲冲的喊道。 无量抖了个机灵,“属下在。” “查一下则霄在哪儿?”蚩燊眼睛微微眯了眯。 无量暗地松了口气,我滴个乖乖,我还以为君上学了什么知晓人心的术法,听到了我内心的吐槽。 “属下这就去。”转身的同时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则霄得到九落帝姬传的话,失神落魄的走出繁华似锦。 蚩燊阴恻恻的看着他,出言讽刺,“哟,神君脚步虚浮,可是虚的很,怎的不叫新婚妻子给你煮牛鞭汤补补。” 则霄脸都黑了,“蚩燊,你怎么在这儿!” “呵,这地儿可是有什么禁止魔族踏足之令,神君可以来,本君就不可以来?”蚩燊讥笑的看着她。 如果是别的,则霄可能就这样不说话,可这个地方明明只有我和绯辞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蚩燊,别左顾言它,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蚩燊看着他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嗤笑出声,“则霄,你以为本君是怎么知道这繁华似锦的!” 则霄厉声,“绯辞告诉你的,是否!” “嗤。”蚩燊轻嗤,很不喜欢仰视人的感觉,慢慢的踱步到他身边,“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自取其辱。” 则霄备受打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 蚩燊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恨恨的捏紧双手,如果不是无量刚刚传音给我,我怎么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落仙台 绯辞一身素白交领裙,齐腰的长发飘起少许,比起以往的九落帝姬,更加的显得仙气飘飘,但也让人产生错觉,觉得她下一刻就会消失。 天帝为保存女儿最后的颜面,今日将落仙台所有的人撤离。 蚩燊急慌慌的赶到,就看到绯辞好不留恋的纵身一跃,顿时眼眶泛红,没有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绯辞是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跟着跳了下来,现在想让他上去已是来不及,只好闭上眼睛接受这个命运。 蚩燊见抓不住她,急忙使了个法术,让自己和她的命运连在一起,这样就算在凡间我也能守在她身边。 肖瞾篇(1)非嫁不可 翔云山庄唯一的小姐是庄主曹剑老来得女,宠得如珠似宝。 曹大小姐容貌倾城,才情出众,温婉贤淑,乃是大家闺秀之典范。 翔云山庄伺候的人听到什么才情出众,容貌倾城,不约而同的点头,那是,他们小姐自小聪慧,又得名师教导,尤其是一手琵琶弹的令听者如痴如醉,容貌更是天人之姿。 可温婉贤淑,大家闺秀之典范,……你确定所有的大家闺秀都跟她一样? 爬树掏鸟窝,翻墙离家出走,而这些的后果就是,爬上树梢,翻上墙头却不敢下来,每每惊得,夫人哭爹喊娘,最后由几个公子亲自动手将小姐抓下来。 这不,小姐又开始作妖了。 “曹绯辞,你给老娘滚回来。” 夫人的狮吼功愈加精进了,这全是小姐的功劳。 默默爬狗洞的曹绯辞表示,回去就没命了,我还是离家出走的好。 如果所有的事都这么顺利的话,那还要老天干嘛! 爬狗洞爬到一半被卡住的曹绯辞此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呐! 曹绯辞再次挣扎无效后,放弃了,不知这次前来的是哪位哥哥? 听到脚步声,曹绯辞抬头,咦,好一个俊俏的公子,莫不是来提亲的? 肖瞾看着这个表情丰富多彩的女子,好奇的笑了笑,她难道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里吗,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曹绯辞尴尬的恨不得爬回去,但现实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只好扬起僵硬的笑脸,“公子可否搭个手?” 肖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高高的墙头,最终决定当一次好人以及不速之客,当下便点头。 曹绯辞大喜过望,可你飞走算什么事啊,唉,看来只能等哥哥们的救赎了。 肖瞾看着卡在狗洞里还不老实,动来动去的半边身子,面无表情的踹了她一脚。 曹绯辞想得正认真,臀部突然被踹了一脚,委屈的揉了揉,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踹了姑奶奶我。” 肖瞾刚飞身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骂他王八羔子的话,肖大公子表示,这女的怕是有病吧。 为了她做好人,没经主人同意就进人家的住所,她却骂我,果然,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曹大小姐看见他面色难看,咽了咽口水,“踹我的不会是你吧?” 肖瞾冷着脸,硬巴巴的说,“不然还有其他人?” 曹绯辞怒了,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丢她家老娘的脸了,叉着腰吼道,“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肖瞾特别想这么回她一句,但自身的修养不会让他最初这等……粗俗的事。 见他目光不善,曹绯辞才意识到如果不是人家那一脚,她还卡在那个狗洞里呢! “那个,谢了啊。” 肖瞾酷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曹绯辞小声嘀咕,“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你说谁呢?” 曹绯辞僵硬的转身,邹媚的笑道,“大哥,你回来了啊!” 曹文奇皮笑肉不笑的推开她,不看她狗腿子般的笑脸,“脏死了,离我远点儿。” 这嫌弃的调调,曹绯辞嘴角抽了抽,这该死的洁癖,是的,她英明神武的大哥有洁癖。 “哪里脏了,我才沐浴,干干净净的。” 曹文奇挑剔的看着她,不由得开始怀疑她对干净的认知,“你,确定?” 被质疑的曹大小姐……很怂的掏出随身携带的琉璃镜。 曹文奇提前捂住自己的耳朵,还退后了两步。 “啊。” 曹大小姐受不住这份打击,拉着自家大哥的袖子,“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 现在的曹绯辞哪里还有外界传的那样容貌倾城,整个人不仅蓬头垢面的,脸上这里有草屑,那里有泥土的。 曹文奇抖了抖,这戏精妹妹,最后还是嫌弃的拎着她跃身飞进了山庄。 主院 “这小妮子到底躲哪儿去了?”翔云山庄的主母常云不仅有怒气,更多的是着急。 曹剑将她拉住,“好了,绯辞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会真的离家出走的。” 常云是个火爆脾气,尽管几个儿子再优秀,那也是不假辞色的,可一遇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儿,什么脾气都没了。 曹文奇提着曹绯辞走进来,“我先去沐浴。” 看着急忙离开的大儿子,常云愣了,今日这是怎么了,在外面遇到不省心的人了吗? 曹剑悠悠叹气,夫人怎么忽略了重点,“夫人。” 常云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家夫君怀里拥着一个脏兮兮的年轻女子,一阵鬼火,“曹剑,你何时给老娘带回了一个小妖精?” 曹剑翻了一个白眼,把怀里的女子扶到主位坐下,“这可不是我带来的,是奇儿丢给我的。” “好你个曹文奇,居然给你老子送女人,这是存心隔应老娘吗?” 曹绯辞看着陷进了死胡同的娘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娘亲大人,我是你女儿。” 常云左看看,右看看,一点也看不出自家女儿的模样。 曹绯辞一把躲过她的手绢胡乱的擦了两把,“像了吧?” 常云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死丫头,你在哪里弄这么脏?” 后院的狗洞,曹绯辞自然不会说出来,要不然翔云山庄的狗洞就会全被堵了。 “青川,去伺候小姐梳洗,等下客人就到了。”常云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女儿。 “娘,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嫁给那不知相貌的男人吧?”曹绯辞警惕的看着笑得温柔的青川。 常云指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就知足吧你。” 哼,要是能嫁,我还去钻什么狗洞啊。 青川拉着曹绯辞快速的离开。 “夫人,有个公子说要拜会庄主和夫人。” 常云略有些激动,“快将他迎进来。” 丫鬟有些讶异,这些年上门的年轻公子有不少,都是上门提亲的,刚开始庄主和夫人还会见见,时间一长,小姐没这个意思,庄主和夫人便不见了,这把人迎来主院还是头一次。 曹剑握住常云的手,“夫人,这样贸然决定恐怕不好吧?” 常云看着他认真的开口,“夫君,你是知道的。” 曹剑叹了一口气,然后坐下不说话了,一切就看绯辞的造化了。 一剑眉星目的男子踏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阿瞾见过世伯,伯母。” 曹剑点了点头,“平安抵达就好。” 相较曹剑,常云就比较热情了,起身拉着肖瞾的手满意的点了点头,“阿瞾真是越发英武了。” “谢伯母夸赞。”肖瞾无悲无喜。 常云对他的态度没有感到不快,出生在那种家里他已经是很好的了。 “我家那几个小子也不知道去哪里疯去了,不然可以叫他们带你去这庄子里转转。” 肖瞾神情淡淡,“改日也是一样的。” 常云点了点头。 曹绯辞在青川的精心打扮后,乖乖的出现了。 “爹爹,娘亲。” 常云对自家乖乖巧巧的女儿很满意,虽然绯辞平时很跳脱,可收敛性子还是能唬唬人的。 “阿瞾,这是世伯的小女,闺名绯辞。”曹剑看到女儿进来终于起身,“绯辞,这是爹爹一个朋友的儿子,肖瞾。” 肖瞾微微躬身,“曹世妹。” 曹绯辞避开身子,承了他半礼,回以一礼,“肖世兄。” 竟然是他,这世界也太小了吧,这样也能遇到,他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希望他不要将我与先前那个泥丫头联想在一起。 肖瞾第一眼看到曹绯辞的时候就认出了她,大大的吃了一惊,那不靠谱的小丫头竟然是闻名于外的曹绯辞大小姐。 常云看两人的神态,不禁暗笑,我自家的闺女我会不知道吗?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男子能抵挡住她外表带来的欺骗性。 而肖家这个小子,皮相不错,虽然绯辞平时没表现出来,可我怎么会不了解她,那么多兄长就和老二最要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老二是几兄弟之中生的最好的。 曹剑心酸,养了十几年香香软软又贴心的闺女要不了多久就是别家的了。 曹文奇刚换好衣服就从贴身小厮嘴里听到自家妹子被爹娘叫去见客,暗叹一声不好。 那几个臭小子临走之可是说了,不能让那只被爹娘认定了的狼崽子将妹子叼走。 小厮看着自家大公子没有形象的狂跑出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来公子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没有形象。 曹文奇的出现让正厅里的其乐融融消散得无影无踪。 “大哥。”曹绯辞委屈的嘟了嘟嘴。 曹文奇看到精致的妹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防备的看着肖瞾。 常云见状还没反应过来,失策,忽略了这个大儿子今天回来了,几个臭小子嘴上虽然嫌弃绯辞,可谁要欺负了她,这几个小子是会和人拼命的。 肖瞾放低姿态,“曹世兄。” 得,人家都这样知礼了,总不能发脾气将人撵走了吧。 “奇儿,这是肖瞾。”曹剑给了大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 常年在外漂泊的曹文奇自然知道肖瞾是何许人。 曹文奇脸色难看,给了曹绯辞一个眼神,“儿子还有事,先告退了。” 肖瞾篇(2)月下璧人 我才不信我拿他没办法,小四,小五也没办法,再不行,不是还有老二嘛,那才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 常云巴不得他离开不捣乱。 曹绯辞笑意一闪而过,山庄终于要热闹些了,就不知道这次回来的是哪几个哥哥。 “绯辞,你带阿瞾去松竹院吧。”常云笑着说道,看肖瞾的眼神更加满意,真的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曹绯辞无语,这也太明显了吧,有父有兄,哪能轮得到我一个女儿家招待男客,娘亲是遮都不遮掩一下。 “肖世兄,请。” 肖瞾冲着曹剑夫妻二人做了一揖便随着曹绯辞走了出去。 常云看着离开的背影,感慨,“夫君你有没有觉得阿瞾和绯辞很配。” 曹剑第一次没有回答自家妻子的,哪里配了,那小子也配得上我家的绯辞。 松竹院位置很好,离曹绯辞的淑绛院很近,同样,也被曹绯辞的六个哥哥的住处包围着。 曹绯辞被青川扶着,后面跟着肖瞾。 青川是常云的大丫鬟,自从曹绯辞作天作地就被派到她的身边看管一二。 肖瞾看着前面迈着小步,速度微快的女子,眼里有了些许温度。 一身粉色纱裙,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律动而前后摇摆,一支白玉木兰簪固定着发髻,如玉的耳垂上吊着圆润的珍珠耳环,春风一吹,便嗅到阵阵香气。 两人一路无言,倒是各自存着心思。 松竹院 “肖世兄今后住这儿,如有缺少可告诉伺候的人,他们会给你安排好。”曹绯辞立在一处雅致的院子前。 肖瞾没了先前在庄子外那副冷淡的模样,谦和的作揖,“有劳世妹。” 曹绯辞温婉一笑,转身款款离去。 青川将嘴角的笑容掩了下去,小姐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肖公子呢,若不出意外,就是她以后的夫婿。 肖瞾轻笑,真是一个独特的女子。 ……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翔云山庄上上下下忙碌不止。 曹绯辞被自家老娘逼着换了一套靓丽的衣裙。 “娘,至于吗?”曹绯辞坐在妆台前,看着亲自为她绾发的娘亲。 常云白了她一眼,“怎么不至于,阿瞾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他今天第一次来,你怎么也得给他留个好印象吧。” 曹绯辞翻白眼,好印象?若是我亲爱的娘亲知道我在肖瞾眼里的形象就是一个泥猴,不知会怒成什么样! 常云见她全身都在抵抗,放软声线,“绯辞,平日里娘亲都依着你,可和肖瞾成亲这件事你必须答应娘亲。” 曹绯辞也不知自家娘亲为什么这么坚持让她嫁给肖瞾,肖瞾虽然那张脸好看,可看样子像是逃难来的。 “娘亲,我不明白。” 常云叹了一口气,给她簪上一支金钗藤萝,“娘亲的绯辞真漂亮。” 曹绯辞抬眼,眼角的红色泪痣显得熠熠生辉,魅惑万分。 常云看着镜子里的女儿,有一瞬间的失神,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和娘亲一起去涟漪亭。” 涟漪亭 曹绯辞规规矩矩的跟着常云走进笑声响亮的亭子。 平时涟漪亭只是曹绯辞兄妹几人作诗弹琴的地方,今日稍稍收拾了一下用来招待肖瞾也是可以的。 “爹爹,肖世兄。”曹绯辞微微屈膝。 肖瞾起身回以半礼。 “不用多礼了,这里就我们几人,随意即可。”曹剑看不惯这些繁琐的礼仪。 两人点头,然后分别在曹剑和常云的下首坐下。 曹剑见他二人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瓜果,这眼神倒是出奇的一致。 常云看着二人是越来越满意,那脸上的笑意是遮都遮不住,虽然她也没想遮掩。 “阿瞾,你尝尝那蜜瓜,还新鲜着呢。” 肖瞾盛情难却,插起一块蜜瓜咬了一口,片刻回答,“的确很新鲜。” 常云看着无动于衷的闺女,瞪了她一眼,“阿瞾,听说你弹的一手好琴,不知道伯母有没有这个机会一听?” 肖瞾只有瞬间的迟疑,然后点了点头,“劳烦伯母备琴。” “青川,你亲自去,将我的那把鸢尾抱来,并带肖公子去焚香。” 虽然不是很喜欢那些名门贵女的做派,但该讲究的还是会讲究。 青川微微侧身,“肖公子,请。” 肖瞾起身离开。 常云推了一下曹绯辞,“你也做个准备,舞一曲,这么长时间肯定都懈怠了。” 曹绯辞听着她嫌弃的语气,欲哭无泪,舞艺师傅不是刚离开没两天吗,我怎么就懈怠了。 曹剑看到女儿委屈的模样,拍了拍妻子的手,“你还不相信绯辞的天赋,女儿最是聪慧的。” 常云脸色好看了许多。 没多久,肖瞾回席,曹绯辞迫于亲娘的压迫,起身朝肖瞾点了点头。 肖瞾也看出了名堂,自是配合。 常云看着月下一奏乐一起舞的璧人,眼里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而有两人寻着乐声到达涟漪亭,就发现他们平时懒得动都不想动的妹子居然和一个饿狼合作跳舞,那是一个气得叫咬牙切齿。 曹剑一向都很警惕,就算是这个时候也没放松片刻,看到两个臭小子,冷哼一声,然后给妻子使了一个眼色。 常云转头就看到那两个离家月余的臭小子站在不远外,虎视眈眈的看着……肖瞾。 臭小子,如果捣乱,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 曹绯辞踩着节奏流畅的舞完一曲,顿时便是香汗淋漓。 曲声停,舞步止,两人仿佛是配合多年的搭档,一切都如此的和谐。 曹绯辞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两人,有些惊喜,“四哥,五哥。” 看来大哥也不是那么的不靠谱嘛,虽然早先那么没义气,可他立刻就将功补过,将家里最混不吝的两个哥哥喊了回来。 曹文夜和曹文寒见到妹妹,神色软和,老四曹文夜开口,“绯辞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早哥哥们再去找你。” 曹绯辞看了一眼双亲,然后特别没出息的带着青川抱着自己的鸢尾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曹文夜和曹文寒不爽的看着肖瞾,这小白脸哪里配得上绯辞,娘亲是怎么想的。 曹文寒不屑的开口,“想必这就是我们绯辞誓死不嫁的肖公子了吧。” 常云心口一疼,听听,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绯辞誓死不嫁,这让绯辞日后在肖瞾面前如何自处。 “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对上自家老娘不善的眼神,两人可不会将传信的大哥出卖,若是平时早就怂了,可一想到!他们护了那么久的妹妹就要被这个来路不明的狼崽子叼走,对娘亲的那点畏惧也消失不见。 曹文寒比较厚脸皮,“瞧娘亲这话,这儿不也是我们的家吗,难不成我们还不能回来了。” 常云冷哼一声,“也不知是谁说的,若混不出一个名堂绝不回来,唉,这脸打得可真响亮。” 曹文夜冷冷的看了一眼肖瞾,“在下曹文夜,排行老四。” 肖瞾点了点头,“肖瞾。” 曹文夜皱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来人呐,送肖公子回松竹院。” 曹文寒刚想拦路,就被曹文夜拉住,“夜色已晚,爹和娘早些回去休息吧,儿子们先告退了。” “四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一下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曹文寒走在幽静得小道上,满满的都是不解。 曹文夜摇了摇头,“还是明日与绯辞谈了之后再做决定吧。” “我们要不去大哥那里探探消息?”曹文寒眼冒金光。 曹文夜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和我相差一刻的双胎弟弟。 “曹文寒,不要无时无刻不要向我显示你的愚蠢,大哥肯定躲出去了。” 曹文寒脸红脖子粗的,“曹文夜,你羞辱我。” 曹文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是第一次吗?” 曹文寒犹如被掐住脖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气鼓鼓的离开。 曹文夜看着孩子气的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是我抢了他的智商,为了补偿,我还是跟着他,免得他被人欺负,尚不清楚。 淑绛园 曹绯辞不雅的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看着两个面色不善的兄长。 怎么这么着急,我都还没睡醒呢,他们就把我揪了起来。 “绯辞,你老实说,你对那个肖瞾是什么样的感情?”说话的自然是沉不住气的曹文寒。 曹绯辞给了他一个白眼,“五哥,你动动脑好不好,我若是对他有意思,怎么会让大哥找你们回来呢!” 曹文寒被妹妹打击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那我想办法把他赶出山庄。” 曹绯辞严肃的看着二人,“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曹文寒挪了挪位置,这丫头肯定憋着什么坏水。 曹文夜对妹妹这种行为很赞赏,不顾后果的做事也只有老五了。 “肖氏是什么人家?” “天底下这么多姓肖的,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家?”曹文寒逮到机会就刺回去。 曹绯辞沉默下来,这倒也是。 “你是不是想打听肖瞾的家世。”曹文夜一针见血。 “若我猜的不错,他应当是当今最宠爱的五皇子。” 肖瞾篇(3)成功出逃 “啪嗒。” 曹绯辞手里的茶杯摔倒了地上,“自古帝王家多是非。” 曹文夜默然,妹妹看着娴静,性子跳脱,可这脑袋还是很好使的,眼神也清楚。 曹文寒将她落到地上的茶杯碎片捡起来,以免曹绯辞待会儿不注意伤到了自己。 “绯辞,对和肖瞾的婚约你是怎么想的?” 曹绯辞冷静的看着前方,“不管我怎么想,反正决不能嫁入皇家。” 曹文寒脑子比较单纯,可也绕不过弯,“可皇家的婚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拒的,况且还有娘亲呢。” 瞧娘对肖瞾的那股子热乎劲,她必定是很看好肖瞾的。 “绯辞不愿嫁,那就不嫁,万事有我。” 突然响起的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将兄妹三人吓了一大跳。 曹绯辞看到走进来的人,高兴的扑了过去,“二哥。” 曹文夜咽了咽口水,肖瞾与小妹这婚事悬了! 曹文皓顺势抱着妹妹,满脸都是欢喜,“绯辞又漂亮了。” 曹文寒默默的隐藏自己的身影,万盼这位主不要发现自己。 比起二哥,我们兄弟几人算是好的了,二哥出去几年,除了小妹生辰,也只有大年三十露个面,一年到头便看不到他的身影。 全家上下对曹绯辞这个女娇娥都很宠爱,可老二曹文皓才是最丧心病狂的一个。 在曹老二的人生理念就是曹绯辞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谁敢说曹绯辞一句不好,他立刻翻脸。 曹文夜看着坐在一起的兄长和妹妹,“二哥。” 曹文皓冷淡的点头,“嗯,你们何时回来的?” 曹文夜看着他给小妹倒茶,眉眼温和,完全不像对他们几个这样的冷淡,“昨夜。” 曹文皓凛冽的看着他,“昨夜?曹老大先给你们传的消息!” 曹文夜默默的点头,“大哥昨天就已经离开山庄了。” 曹文皓啧了一声,曹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沾染任何尘事,“绯辞,你休息一下,二哥去一趟松竹院。” 曹绯辞果断的放开手,“二哥,手下留情,毕竟是皇子呢。” 曹文皓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二哥有分寸。” 曹绯辞看着他离去,却在门那里站住,转身便是一道冷冷的声响,“你们俩还不走!” 曹文夜和曹文寒冷不丁的起身,绕过他便走了出去。 曹绯辞看着哥哥们犹如活宝似的,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青川,你可以回娘亲那儿了。” 青川心里清楚二少爷回来,那么小姐便不会做出什么幺蛾子,“奴婢告退。” 丫鬟茕立给曹绯辞揉着肩,笑着说“小姐就别为了这事烦恼了,总之二少爷不会让您失望的。” 曹绯辞乌溜溜的眼珠转着,配着眼角的那颗泪痣,显得勾人极了,“茕立,去将荥阳喊来。” 曹绯辞院里的丫鬟不多也不少,贴身伺候的就茕立和荥阳二人。 不多时,荥阳走了进啦,“小姐,可是有吩咐?” 曹绯辞冲她招了招手,伏在她耳边低语一番。 荥阳不在意的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到。” 曹绯辞完全不怀疑她的能力,等她出去以后,才把茕立唤进里间。 “茕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打点好。” 茕立怀疑的看着她,“小姐,您还要去爬狗洞?” “咳咳。”曹绯辞被她直言不讳的话吓到了,“茕立。” 茕立捂嘴一笑,“好,奴婢说错话了,那小姐让荥阳去干嘛,这总得告诉奴婢吧。” 曹绯辞神秘一笑,“我让她去借两套小哥的衣裳。” 茕立呆愣在远处,借?六少爷三月前离开还没回来呢,找谁借啊,“小姐是想光明正大的冒充六少也从大门走出去?” 曹绯辞摇头,“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护卫可都是认识小哥的。” “总之你别管,这次出去我会带着荥阳的。” 茕立听她会带着荥阳就放心了,好歹荥阳有功夫在身,这洛城普通人不是她的对手,“那奴婢下去准备一下。” “嗯嗯,多给我带些现银。”曹绯辞眼睛亮亮的,动手将自己的发髻拆散,脸上的妆容卸掉,还想办法将自己眼角的泪痣给遮了。 荥阳大大方方的抱着两套男子的长衫走了进来,丝毫不怕被别人发现。 曹绯辞扶额,语气极其无奈,“荥阳,你这是怕山庄的人不知道我拿了小哥的衣服,意欲出庄?” 荥阳翻了一个白眼,将手中的长衫放到她手边的桌几上,“我的小姐哎,现在这时间,庄里的奴才都有事做,可没有人盯着咱们的淑绛院。” 曹绯辞拿了一件湖蓝色的长袍转身进了屏风内,“你也去换上,你和我一起离开。” 荥阳眼睛亮了亮,虽然她知道小姐这次肯定要带一个人离开,可没想到竟然是自己。 不一会儿,曹绯辞的里间就出现了两个俊俏的小郎君,茕立把三个重重的荷包分给她们,“可千万要保管好了,莫要被人顺了。” 曹绯辞点头,将最轻的那个拿起放在内衬里,可不要小看这最轻的荷包,里面全是银票呢。 “你守好了,我们走了。” 茕立点头,带着怀疑的神色看着曹绯辞,“不对啊,小姐,如今二少爷可是回来了的,你走了,确定二少爷不会把您抓回来。” 曹绯辞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我咋个就将二哥给忘了呢,“不管了,我们先离开。” 茕立悠悠叹气,罢了,等小姐已经离开了山庄我再去二少爷那里告诉他。 与其让他发现找麻烦,还不如我主动去告诉他,只盼那时候小姐和荥阳已经远离了。 曹绯辞带着荥阳偷偷摸摸的沿着人少的小道直通后门,那里已经被荥阳打点好了。 “小姐。”守在后门的小厮一看到曹绯辞就打开了后门,苦哈哈的说着,“小姐,您早些回来,不然小的就保不住这条小命了。” 曹绯辞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小姐我是不会让你受罚的,如果漏了馅你就去找茕立,让她去找我二哥。” “小的多谢小姐,小姐注意安全。”小厮送走了她,将后门锁上,便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曹文皓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丫鬟,一阵头疼,“你就这样放任你家小姐离开?” 茕立笑了笑,“回二少爷,荥阳跟着呢。” 曹文皓无奈摆手,“你退下吧,父亲和母亲那儿我替她想办法遮掩过去。” 茕立眼冒星星,“哎,奴婢告退。” 曹文皓气笑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荥阳那丫头武功是不错,可寡不敌众啊! “罗乔,去跟着小姐,莫要让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 曹绯辞一走出翔云山庄,兴奋的蹦蹦跳跳,惹得路人纷纷向她投以注视。 荥阳拉住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主子,“小,公子。” 曹绯辞咳了咳,然后一本正经的打开在路摊上买来的折扇,但眼睛还是咕噜噜的转着。 荥阳无奈,只好尽职尽守的跟在她的后面,也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回去。 “荥阳,你说小哥哥会不会在这洛阳城?”曹绯辞呡了呡嘴。 虽说小哥哥一向都很纵容我,可这次是我偷偷出来的,难保他不会生气。 荥阳皱了皱眉,小姐没那么倒霉吧,“不会吧,六少爷可是在游学呢!” 曹绯辞唰的一声把折扇收起,“不行,我得跑远点儿。” 荥阳一头黑雾,“公子,洛阳城是山庄的地盘,您在这里不会出任何意外,可若出了山庄的管辖范围,奴一人护不准您啊!” 曹绯辞烦躁的撇了撇嘴,都怨阿爹,为什么不准我学武。 “公子,今日是祁圣节,可我们并没有得到邀请?”荥阳看着周围人的打扮,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往年的祁圣节都是翔云山庄的大小姐扮作圣女,跳祁圣舞,可是今年完全没有得到洛阳城城主的邀请。 曹绯辞对这些倒是不在意,拍了拍荥阳的脑袋,“别想这么多,也许人家找到了比我合适的人选呢。” 荥阳不服的嘟囔,这洛阳城哪有其他女子比得上小姐。 “我还没以其他身份参加过祁圣节呢,荥阳。” 看着曹绯辞亮晶晶的双眼,荥阳连忙摇头,“公子,万万不可,如果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曹绯辞双手环胸,不屑的挑眉,“发现又如何,追究下来洛阳城城主瞒下祁圣节之事,哼,他如何跟阿爹交代。” 荥阳闻言点了点头,也对,虽然小姐私自离开山庄是避免不了一顿罚,可若有洛阳城城主这事顶在前面,护犊子的庄主必定不会在揪着小姐不放。 “想不到咱们的小公子还有这点觉悟。”一男声戏谑的响起。 曹绯辞听到熟悉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瞬间扬起人畜无害的笑脸,“小哥哥,你怎的回来了。” 曹文逸刷的一声打开折扇,“今天祁圣节,本来想看看某人的风采,没想到没看到翩翩起舞的曹小姐,倒是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郎君。” 肖瞾篇(4)相约远走 曹绯辞将自己手里的折扇丢到荥阳怀里,小嘴一嘟,双手扯着曹文逸的衣袖一摇一摇的。 “小哥哥,我错了,我不该擅自离开山庄的,但是你不知道阿娘有多过分,她居然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曹文逸眼眸里闪过暗流,“我可是听说了,肖公子一表人才,风流潇洒,怎的就不好了。” 曹绯辞凤眼微瞪,全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小哥哥,你舍得我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吗?” “我怎的听说你和他在月下,一人弹琴,一人起舞,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曹文逸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袖,目光前视。 曹绯辞气嘟嘟的看着他,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转而脸上挂起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哥哥你猜,罗乔有没有跟着我。” 曹文逸脸上的云淡风轻瞬间龟裂,不用想他都知道曹绯辞要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二哥,你欺负我,还很赞成我嫁给肖瞾,你说二哥会不会扒了你的皮。”曹绯辞双手环抱,得意洋洋的看着不再冷静的曹文逸。 曹文逸气急了,刷刷刷的给自己扇着风,“曹绯辞,你倒是厉害了,学会用二哥威胁我。” “哼。”曹绯辞小脸一偏,傲娇极了,小哥哥曹文逸淡名薄利,唯独最崇敬二哥。 曹文逸合上折扇,“你走,我当做没见过你。” 曹绯辞小脸恢复笑意,“谢过小哥哥了,妹妹告辞。” 初十小声的提醒,“公子,若真的让小姐离开,出了事怎么办?” 曹文逸恨恨的看着那机灵古怪的身影远离,“罗乔跟着,能出什么事,现在我得去弄清楚为何跳祁圣舞的不是绯辞。” 初十点了点头,不在多话。 再次逃离虎口的曹绯辞高兴坏了,一蹦一跳的。 “快看,城主府的花车出来了。” “咦,那不是曹小姐啊。” “怎么可能,历年来跳祁圣舞的都是翔云山庄的曹绯辞小姐。” “可是身影真的不像啊。” 花车上带着珠帘的女子恨恨的咬了咬牙,她一直生活在曹绯辞的阴影里,现如今献祁圣舞也要背着她的名,凭什么! 被嫉妒充满了心智的女子‘不经意’的将珠帘撤下,面带笑容的看向群众。 “这是谁?” 当即,百姓们躁动起来,祁圣舞历来都是由翔云山庄的大小姐跳,已经持续了几年,突然换人,还没有接到通知,自然引起轰动。 “曹小姐是小福星,祁圣舞不是她跳,肯定会遭到天神的惩罚。” 不知是谁大声嚷嚷了起来,随即就引起了百姓的恐慌。 在观月楼上观察着一切的城主看到献舞者的珠帘落下,受惊的站了起来。 “快,让人控制住起哄的那几个。” 翔云山庄一直凌驾于城主府之上,祁圣舞对洛阳城来说意义非凡,也一直由曹剑的独女献跳。 本想一步步的把翔云山庄淡出洛阳城所有人的视线,没想到这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洛阳城城主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来翔云山庄那里得寻个好些的缘由。 云浅兮被城主府的家丁带走的时候,神情忿忿。 来到观月楼,云浅兮愤恨的把珠帘砸到桌子上。 云城主拿起桌上的珠帘,轻柔的将珠帘弄整齐,语气轻和,“兮儿,先回去。” 云浅兮虽然娇纵任性,但对自己的父亲是惧怕的,尽管他没有怒吼,“是。” “城主,接下来要怎么办?” 云城主走到窗边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备厚礼,我亲自去翔云山庄赔罪。” 侍卫眼神阴鹜,“城主,何不借机让陛下知道翔云山庄得人心。” 云城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当陛下不知道吗?” “那陛下又为何能容忍这么一股江湖势力在他的国度里?” “谁有知道呢?”云城主笑得让人莫名,“听说翔云山庄最近有一位贵客莅临!” “回城主,听闻是曹大小姐的爱慕者,前来求亲。” “呵。”云城主轻笑出声,“这些年,你见曹大小姐的爱慕者还少吗,有谁能住进翔云山庄!” “城主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云城主转身慢慢的走出包厢。 既然是贵客,我自然该去拜访拜访。 曹绯辞走出人群,摇着折扇扇着热气,远远看去,好一个俊逸的小公子。 荥阳却心神不宁,“公子,罗乔真的跟着我们的吗?” 曹绯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二哥会放心的让我一个人出来吗?” “那……” 曹绯辞围住她的肩膀,“荥阳啊,不过是在罗乔手底下调教过一段时间,不至于那么怕他,再者,有我在呢,他敢拿你怎么样。” “是。”荥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恐惧埋在心底。 “走吧,去观月楼,闹了那么半天,我的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 曹绯辞带着荥阳大大方方的走进观月楼,却与云城主擦肩而过。 云城主突然停住脚步,唤来侍卫,“跟上那两个‘小郎君’,看看她们到底是谁。” 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是。” 暗里的罗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可是目前他不能离开小姐。 曹绯辞坐在人声鼎沸的大堂,点了三个小菜就静静的听着周围的人讨论刚刚的‘闹剧’。 “哎,你说为什么这次的‘圣女’不是曹小姐。” “谁知道呢,不过这次扮‘圣女’的这个女子怎的有些眼熟?” “你不知道她么,她是城主府的小姐云浅兮,很受城主喜爱。” “你们说,会不会是云城主看不惯曹庄主压在他头上,趁着这次机会让城主府压住翔云山庄。”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被城主府的守卫听到,给你关进大牢。” 曹绯辞眸子里闪过莫名的光芒,转瞬即逝,又成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 荥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曹绯辞幽幽地叹了口气,“荥阳啊,我们才出来一天,这么早回去干嘛!” 荥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嘴里嚼着一片鸡肉,刚一抬眼吓得她呛住了,“咳咳咳…” 曹绯辞有些无语,但还是担心的给她倒了一杯清茶,帮她拍着背,嘴里吐槽着,“慢慢吃,别人看到还以为公子我虐待你了。” 荥阳灌了一大口水,压住喉咙处的痒痒,“公子,肖公子在外面。” 曹绯辞瞪大了双眼,衬得眼角的泪痣都可爱了几分,手忙脚乱的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脸,嘴里念念有词,“我滴个乖乖啊,刚走了个小鬼,又来了个瘟神,千万别进来啊。” 荥阳看着站在桌子旁的男子,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打着招呼,“肖公子,真巧啊!” 肖瞾淡淡的嗯了一声,看着那个就差一点点缩进桌子下的人儿心虚的皱起了眉头。 曹绯辞破罐子破摔,收起折扇,笑着坐直,“肖公子,这么巧?” 肖瞾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这主仆二人真是……打招呼都是同一句话,这得多不走心啊。 曹绯辞也反应过来,这句话刚刚荥阳说过了,懊恼的白了荥阳一眼,但是俗话说得好,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肖公子可要一起随便吃点?” “恭敬不如从命。”肖瞾利落的落座,感觉没有听出她的话里有话。 曹绯辞坚强的扬起自己的嘴角,随即从容不迫的套话,“肖公子怎么来了洛阳城,可是家里招待不周。” “令尊令堂热情待客,并无不周。”肖瞾简言意骇。 曹绯辞不搭话了,这人怕是个木鱼脑袋,重点是这个吗?我当然知道父母对你很是热情,重点是你怎么突然间现身洛阳城? 肖瞾眼里泛起点点笑意。 曹绯辞气成一只河豚,这人怎么可以捉弄人呢! “曹小……公子,我们俩个商量个事,关于我们俩家婚约的事。”肖瞾看到她的装扮,果断的改口。 “荥阳,要个包厢。”曹绯辞眼色莫名,心里打了无数个机锋。 由于祁圣舞这个闹剧,观月楼的客人走了不少,尤其是包厢空出了好几间,转瞬,俩人便转战包厢。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肖瞾和曹绯辞二人,连荥阳都被曹绯辞支了出去。 “肖公子直言,拐弯抹角那一套我听着不舒服。”曹绯辞亲自动手给他斟了一杯酒。 “想必曹小姐很清楚,我们的这个婚事是不可能取消的,至少近几年不可能。” 肖瞾转着酒杯,语气平淡,丝毫没有被人涉足自己婚事的羞恼。 “不说近几年,家父家母在世,只要我不受委屈,我两个都不可能各寻良缘。”曹绯辞想起亲娘那副此事没有商量的表情,一阵头疼。 “在下没这么差劲吧,曹小姐不至于那么……避若猛虎!”肖瞾想了一个合适的词语。 “不是你的问题,我此生只愿寻一江湖中人,一生与夫行侠仗义,浪迹天涯,显然,肖公子不是这种人。”曹绯辞眼神清澈,毫不避讳。 “既如此,我们可回去告知令尊令堂,我们两个想单独处一段时间,增进感情,这样曹小姐可以游走大千世界,我也可以铲除贪官污吏。” 肖瞾将自己的计划简单的和盘托出,父皇那儿也是表明不允许我退了这桩亲事。 “可。” 两人一拍即合,马不停蹄的往翔云山庄赶。 肖瞾篇(5)不告而别 翔云山庄 “庄主,夫人,云城主求见。” 常云本就因为曹绯辞不告而别,怒气上头,今日又是祁圣节,可城主府却让别人扮圣女,跳祁圣舞,没派个人来翔云山庄通知一声,听到云城主,更加火冒三丈。 “他还敢来?来人,给我打出去。” 曹剑连忙拦住自家夫人,“夫人,好歹是朝廷命官,这样做就太不给朝廷面子了。” 常云怒气冲冲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坐下,“让人请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辩解些什么。” 曹剑对自家夫人这个暴脾气是束手无策。 云城主带着人提着礼一进大厅,就有些尴尬,“曹庄主,好久不见。” 曹剑也笑着跟他打哈哈,“是许久未见了,还想着祁圣节跟城主好好喝一盅,没成想……哎,城主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云城主笑容僵了一下,“愚弟今日前来叨扰就是为了祁圣节一事。” 常云立刻怼了回去,“云城主言重了,您是洛阳城的城主,城内的所有事自然是你决策,做甚夜半上我翔云山庄。” 云城主早已经领略过这位夫人的火爆脾气,当下也不觉得难堪,“嫂夫人说哪里话,如果不是贵庄事事照料,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管理着洛阳城。” “既然云城主还知道这么件事,么小妇人就要拿一回侨了。”常云腰挺背直的直视他。 青川见状也给云城主上了茶。 “每年的祁圣节都是由小女跳祁圣舞,也不是说我家绯辞巴着这支舞不放,可云城主好歹也支个人来说一声吧。” 常云冷笑一声,“我家女儿如往常一般装扮好,却久久等不到城主府的传令,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云城主面上表情不变,不慌不忙的说道,“祁圣舞本就是由贤侄女来跳,可愚弟在观月楼看到贤侄女,她一身男装打扮,便不好拆穿她身份,就让小女顶了上去。” 常云噎了一下,这小兔崽子,出去便出去,怎的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云城主这话不妥吧。”一清脆的女声响起,随即两个身穿男装的人走了进来。 曹绯辞规矩的走到曹剑和常云面前,“女儿给爹娘请安。”转身面对云城主,行了个晚辈礼,“绯辞见过云城主。” “曹小姐不必多礼。”云城主面上有些抽搐。 我是明白曹剑夫妇二人对这唯一的女儿管得有多严,本以为这曹绯辞好不容易逃出去,定会多玩几日,没想到现在回来了。 “早些时候,侄女便在闺房准备好了祁圣节的一切,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云叔叔派人来请,侄女性子急躁,就只好拖着未婚夫去洛阳城看看。” “没想到,今年的‘圣女’换人了,可就算有比侄女更合适的人,云叔叔也该提前知会侄女一声,这样不闻不问,难不成把翔云山庄当成软柿子?” 曹绯辞越说眼神越凛冽,最后一句质问戳到云城主脑门上。 云城主面上讪讪,顺着她的称呼说话,“贤侄女多虑了,这事是叔叔考虑不周,叔叔在这儿给侄女赔个不是。” 曹绯辞自然不能受他的礼,微微侧身,云城主的礼便是朝着肖瞾行的,不然传出去,翔云山庄大小姐受了‘叔叔’的礼,还要不要做人了。 肖瞾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淡淡的开口,“云城主不必多礼,本皇子此次是秘密出行,自是不会怪罪。” 云城主这下心里的小算盘全都烟消云散了,连忙双膝下跪,“臣参见五皇子,殿下金安。” 肖瞾脸色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云城主果然是个恪守规矩的,起来吧。” “谢殿下。” “本皇子是来履行和曹小姐婚约的,还望云城主莫要把本皇子的身份泄露出去。”肖瞾秉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再次开口补充。 “是,臣必守口如瓶。”云城主再次满脸笑意的看着主座上的曹剑夫妇,“曹兄和嫂夫人这嘴也太严了,侄女有这么大的前程,却从未向外透漏分毫。” 怪不得前些年我替嫡子上门求亲,这夫妻二人一口回绝。 “城主莫怪,这事也不好过早的宣扬出去。”曹剑知道自家夫人不会再与他虚与委蛇,便亲自上阵。 “愚弟懂,那就不打扰曹兄了。”云城主起身告辞。 曹剑笑了笑,看向门外的儿子,“老二,替为父送一送云城主。” 曹文皓躬身作揖,“云城主,请。” “有劳贤侄了。” 常云看着女儿,正要发作,却被她突兀的一跪给吓得站了起来。 “女儿有一事相求,求阿爹阿娘允准。”曹绯辞福身拜了下去。 曹剑二人还没说话,又被肖瞾的一跪给吓懵了。 肖瞾笔直的跪在曹绯辞身边,“小侄所求之事与阿辞一样。” 曹绯辞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阿辞?呕! 曹剑看出了不寻常,也就受了肖瞾这一跪,“你们说说。” “阿娘不是说女儿非嫁阿瞾不可吗。” 曹绯辞默默的还了肖瞾一句,要恶心自然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恶心。 常云简直想给这不长心的闺女一巴掌,什么叫我说的非嫁不可,意思就是她不想嫁,只是母命难违?传到肖家人耳朵里,怎么看她。 “所以女儿决定单独和他出去培养培养感情。”曹绯辞咽下了那个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称呼。 常云眼睛都瞪大了,这臭妮子,真当老娘不知道她的花花肠子! 曹剑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阿瞾,你要说的也是这件事!” 肖瞾点了点头,“是。” 曹剑默了片刻,“行,我们便答应了,你二人在外行走定要互帮互助,相互信任。” 曹文皓一脸懵懂听着他爹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见跪在地上齐齐磕头的二人,只觉刺眼。 “怎么回事?” 曹绯辞眼神懵懂的看着二哥,笑嘻嘻的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二哥,我决定和肖瞾一同出去游走,同时培养培养感情。” 曹文皓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这话什么意思?“绯辞,你要嫁给他?” “绯辞,你和阿瞾先回去。”以老二那张嘴,莫要把这件事给说黄了。 最后不知曹文皓跟常云说了什么,常云大发雷霆,紧跟着曹文皓的是一个茶盏,以及常云的怒吼。 “给老娘滚,永远不要回来了。” 曹文皓连曹绯辞那儿都没去,径直离开了翔云山庄。 曹文逸带着初十刚到山脚,就遇到自家二哥阴沉沉的打不走下来,战战兢兢的凑过去,“二,二哥。” 曹文皓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的离开,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老六。” 曹文逸巴巴的跑过去,“二哥有何吩咐?” “我走后,只要绯辞离开山庄,你就跟着她,不管她去了哪儿,发生了何事,你都得传书给我。”曹文皓脸色阴沉的看着他,满满的不容置疑。 曹文逸忙不迭的点头保证,“二哥你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绯辞。” 曹文皓脸色好看了些,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曹文逸唰的一声打开折扇,轻轻的摇着,活脱脱的一个翩翩佳公子,“初十,回庄。” 初十嘴角抽了抽,公子这副样子真的与小姐女扮男装时一模一样,妥妥的风流胚子。 曹绯辞一到自己的院子就被茕立带着人换了一身男装,换回了精致的襦裙。 “小姐,二公子惹得夫人大怒,如今离开了山庄。”荥阳急匆匆的跑进来,气都没喘匀就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什么?”绯辞失去了冷静,转身便跑了出去。 绯辞在二门处抢了一匹马,便翻身上马不顾所有人的阻拦,骑着马出了山庄。 “驾~” 曹文逸远远的听到马蹄声,凭借多年的经验和自己的小厮闪到一边,一息的时间一匹马就从他耳边呼呼而过。 “初十,快跟上去看看,别让小姐受伤了。” 曹文逸看到裙摆,急忙开口,这山庄内的女子除了绯辞,还有谁会这么胆大妄为。 初十也顾不得磨叽,提气追了上去,已经到了山庄的地盘,公子不会出事。 曹文逸又急又气,最后不管自己的三脚猫功夫,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山庄的守卫没找到小姐,倒是看到小主子中武功最差的六公子朝着外面飞去,小队长连忙起身抓住他。 “六公子,属下派人护你回庄内。” “哎呀,什么时候了,自然是去找绯辞要紧。”曹文逸急的攘开他,绯辞那个脾气,真搞出什么事还好说,她把自己伤着了还得了! “那请六公子上马,和属下们一起去找小姐。”小队长挣扎片刻,便让人腾出了一匹马给他。 曹文逸虽然武功不太好,但由于常年在外游历,骑术倒是不赖。 一行人就随着初十留下的记号追了过去。 曹绯辞追了半时辰左右,终于看到一辆眼熟的青布马车。 连忙加快马速挡住马车的路,“驾。” 罗乔看着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抿了抿唇,“公子,是小姐。” 肖瞾篇(6)赌气离家 曹文皓掀开帘子,看到那张刻进心底的脸庞,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绯辞,你怎么来了?” 曹绯辞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马车旁,不说话,就这样红着眼眶看着他。 曹文皓看到她眼眶微红,慌了,“绯辞,怎么这么委屈,谁欺负你了?” 绯辞开口就是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曹文皓噎住了,耐着性子的哄道,“二哥突然有点急事,下次回来给你带礼物。” 绯辞依赖的拉着他的衣袖,小心的询问,“二哥,是不是因为我和阿娘吵架了!” 曹文皓捏了捏她的脸颊,“没有的事,绯辞乖,既然要离开山庄,二哥回去之后就让罗乔去保护你。” 绯辞摇了摇头,倔强的抓紧他的衣袖,“二哥总是骗我,把我当小孩子,我不小了,都能嫁人了。” 说到嫁人,曹文皓脸色不好看了,但碍于面前的人是绯辞,他生生的忍住了,“没有的事,绯辞就算嫁人了,当了娘亲,在二哥这里永远都是那个抱着二哥哭的小妹妹。” 绯辞咬咬唇,慢慢的松开他的衣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绣着竹纹的藏青色香包,“这是我给二哥绣的,里面是安神的香料,绣的不好,二哥不准嫌弃。” 曹文皓视若珍宝的接过来,当着她的面系在腰间,“只要是绯辞给的,二哥永远都不会嫌弃。” 看到山庄的守卫到了,曹文皓不舍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好了,二哥走了,如果在外面受委屈了,被欺负了,来盛京找二哥,二哥收拾他。” 绯辞边流着泪边笑,郑重的点头,“嗯。” 曹文皓掀起长袍上了马车,确保绯辞的安全,便让罗乔驱车离开。 曹文逸一到,就看到泪流满面的绯辞,心下叹了口气,掏出一方精致的手帕递给她“擦擦,二哥又不是第一次离家。” 绯辞白了他一眼,习惯性的怼几句,“你不懂,不要说话。” 曹文逸气得个仰后倒,真真是心软不得,这小妮子,从小就与我不对付,有事就一副狗腿子模样。 绯辞冷哼一声,抢过帕子胡乱的擦了擦,就甩给他,随即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守卫的小队长匆匆留下几个人跟着曹文逸,带着余下的人追着绯辞回去。 曹文皓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手里握着绣工精细的香包。 绯辞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女红厨艺都是顶尖的,只不过女红伤眼,下厨伤手,她小有所成之后,阿娘便不让她做这两样,只是偶尔会让她做一下,以保不会生疏。 以前我还以为母亲让绯辞一个江湖儿女学这些官宦千金的本事,是为了让她在哪儿都不被人欺负。 呵,真的是不被人欺负,嫁到皇家哪能不会这些呢。 皇室污秽无情,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绯辞跳进这狼虎之地。 “罗乔。” “公子,属下在。” “派人去查查肖瞾,仔细查,一点都不要放过。” 我的手里必须要有肖瞾的把柄,这样不管是退婚,还是绯辞的以后,都有底气。 就是不知道绯辞答应和他培养感情,是因为什么,难不成他用什么胁迫了绯辞? 绯辞回到淑绛院,赌气似的收好几件衣衫,让两个丫头先去准备住的地方,一个人来了松竹院。 常云派来伺候肖瞾的小厮看到她来了,连忙拱手行礼,“小姐。” “嗯,肖公子在吗?” “回小姐,肖公子在书房,要奴去禀报一声吗?” “不用了,你去做你的事,我自己进去。” “是。” 绯辞直接走进书房,“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肖瞾手握一卷书,被她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收拾好了,明日不会耽误启程的。” 绯辞脸色冷淡,“不,现在就走。” 肖瞾懵了一下,也不多问,站起身将自己书桌上的几册书全部收好,放进包袱里,“可以了,走吧。” 二人连夜出了山庄,正院都没有去辞行,但守卫在绯辞出门的那一刻就派人去禀报了庄主。 曹剑满心都是女儿走了,“哎呀,你说绯辞怎的那么心急,明日走不也是一样的。” 常云冷哼一声,“你以为她是急着走,不,她是为了老二跟我赌气呢。” 曹剑为难的看着她,随即叹了一口气,“你说老二怎会生出那等心思来?” “有什么奇怪的,老二知道真相,这些年他对绯辞用心如何,你会不知道?”常云想着就不禁气笑。 这个臭小子……可惜了! “罢,儿女自有儿女福,强求不来。”曹剑说完就上了床,脑袋里却出现了今日下午曹文皓的神情。 绯辞和肖瞾二人出了翔云山庄,直径抵达了洛阳城。 肖瞾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怎么不带你那两个侍女?” 绯辞看着他的眼神满满的鄙视,“她们两个不先来预订房间,你是准备让本小姐和你露宿街头!” 肖瞾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再多话,牵着自己的马跟在她身后。 到了七福客栈,一个小二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小姐来了。” 绯辞笑着将缰绳丢给他,“怎么,荥阳没跟你说,我要来。” “嘿嘿,奴才还以为是荥阳姐姐拿奴才打趣儿呢!” “好了,把马交给其他人照料,你去厨房看着给我弄几盘菜,我还用晚膳。”绯辞显然和这个小二很熟稔。 “成,那奴才让人给您做几道您平常喜欢的。” “嗯,再加两道招牌菜吧,这还有个公子呢。”绯辞笑着睨了肖瞾一眼。 “奴才曹默给公子请安。” 肖瞾点了点头,随即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他,“赏你了。” “谢公子赏。”曹默不犹豫的收下打赏,官方的笑着道谢。 绯辞睨了他一眼,“怎的,本小姐给你的工钱少了,半两银子都值得你那么高兴。” 曹默对她的笑容就亲近多了,“小姐说这话,您给的工钱自是丰厚的,但银钱么自然是不嫌多的。” “行了行了,都快掉进钱眼儿里了。”绯辞眼里满是笑意,故作不耐烦的挥手。 曹默笑眯眯的弯了弯腰,然后去了厨房。 “这家店是你的?”这个七福客栈可谓是遍布全国,连盛京都很出名,士子聚会,闺阁千金出门,都必会进七福客栈。 “算是吧。”绯辞略有些心虚的笑着, 二哥也是的,那么懒,怎么什么钱庄,客栈,酒楼,茶馆都叫七福。 “小姐。”茕立站在三楼的楼梯口等着他们。 “嗯,让人备点热水,我先洗洗再用膳。”绯辞疲惫的揉了揉肩膀。 “早为小姐准备好了。”茕立笑着给她领路,却在一间名为‘风雪霜华’的房间门口停住,“肖公子,这是您的房间,用膳的话麻烦您在‘凌霜傲雪’来。” “好,有劳了。”肖瞾推开‘风雪霜华’的门,走了进去,说实话,大晚上的赶路,他也有些累了。 走到屏风隔出来的洗浴间,已经准备好了满满的一大桶热水。 肖瞾摇了摇头,曹小姐这两个丫头,真是忠心耿耿,心细如发。 绯辞擦着头发,悠悠的长舒一口气,“茕立,随意挽起来吧,荥阳,去请肖公子过来用膳。” “是。” 守在外面的曹默看到荥阳走了出来,便利索的去了厨房,让人上菜。 肖瞾进了‘凌霜傲雪’,目不斜视的跟着荥阳到了饭桌前,两人一同用饭,茕立和荥阳侍立在一旁,眼观八方的给绯辞夹她夹不到的菜。 “肖世兄可想好了第一站去哪儿?”绯辞神态自若的进食,空隙间询问了一句。 肖瞾放下筷子,“世妹可有想去的地方?” “听说澧城有三美,房屋美,风光美,人更美。”绯辞想到自己以前听到的那些传闻,对各个地方都有莫大的兴趣。 肖瞾脑袋里闪过地图,慢慢的开口,“要去澧城,得经过宁城,宁城虽然没有三美,但糕点和果鸭不错。” “行叭,先去宁城。”绯辞眼睛少鲜出现懵懵懂懂的神色。 用完膳,肖瞾自觉的离开她的房间,第二日启程才发现队伍中多了两个人。 曹文逸率先拱手,“想必这就是我家小七的未婚夫婿,在下曹家老六曹文逸。” 肖瞾随即拱手回礼,简言意骇,“肖瞾。” 曹文逸脸色不变,笑嘻嘻的,“五皇子嘛,我知道。” 肖瞾脸上不觉带了三分笑,这曹家子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让我刮目相看,不知道从未出现过的老三又是个什么人物。 曹文逸摇着折扇,“相信我,我们家你应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老二和老三。” 老二对上小七的事就有些疯魔偏执,老三么,从小对人就冷淡,极其重视家人,如果知道小七要嫁进皇家,啧,不用想都知道,肖瞾会经历什么。 肖瞾眼睛里的异色一闪而过,“曹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本领?” 这些年能看清我想什么的,可不多见了。 “不,小生不过一普通读书人,只是走的路多了,看的人多了,这才略懂一二。”曹文逸很是谦虚,看得一旁的绯辞连连撇嘴。 曹文逸很想给这拆台的妹妹一个爆栗,要不是她突然大晚上的离开,我至于在这儿跟这小子扯这么多,没良心的臭丫头! 肖瞾篇(7)三大公子 就这样,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对于自家小哥的理由,绯辞是无奈加鄙视。 曹文逸这个狗腿子,一天天尽会拍二哥的马屁。 绯辞陪着肖瞾去知州府,曹文逸定会不经意的出现,肖瞾陪着绯辞游山玩水,他也会突然的出现,杀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来宁城的路上,肖瞾挖掘出了绯辞的另一项潜能,吃! “阿辞,要去尝一下果鸭吗?” 果然,绯辞听到了心心念念的果鸭,像只小鸭子一样点头,“要。” 曹文逸听到他二人的交谈,捂了捂心口,只觉得不舒服,“不必了,初十,你去买,买了之后带回客栈。” 绯辞怨念的看着他,气急败坏,“小哥。” “别喊我,有本事去喊二哥。”曹文逸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放下车帘,也不管还在外面的肖瞾,“去七福客栈。” 绯辞当下就焉了,不在反驳他,也没有注意肖瞾没上车,直到到了七福客栈。 “咦,阿瞾呢?” 曹文逸给了她一个很假的笑容,率直进了客栈,这么个缺根筋的妹妹,确定不会被肖瞾家暴。 绯辞一拍脑瓜子,这脑子,被二哥支配的恐惧,居然把他忘了,“茕立,你马上去找找肖公子,别丢了” 茕立刹的一下就跑远了。 “荥阳,你说我怎么就能把人给忘了呢?”绯辞懊恼,这该怎么跟人解释呢。 荥阳悄悄的笑了两声,这才安慰起她,“小姐,肖公子不会介意的。” “真的?” 荥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绯辞得到心理安慰,不再有心理负担,一进客栈就舒舒服服的换了身衣服,带着荥阳悄悄的出了客栈。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啊!” “去七福书楼看看。”绯辞面戴绣着夹竹桃的面帘,手握绢扇,手肘处还挂着披帛,端的是一个大家闺秀。 荥阳扶着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去七福书楼。 七福书楼 宁城虽说比不上盛京如此繁华,可景色却是清净雅致的,并且宁城每年出士的学子是最多的。 七福书楼名字虽不咋的,可在宁城学子心中的地位却是超然的。 绯辞扶着荥阳的手下了马车,站在书楼门前暗暗打量进出的人。 小声与荥阳说着,“看来宁城的才子才女真的挺多的。” 书楼来来往往的人不止学子,还有一些女子,可见宁城男女之防并没有那么严重,且这些女子个个气质卓然,教养极好。 绯辞一走进书楼,掌柜及奔走在大堂中间的侍童都注意到了她,倒不是她有多出色,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主要是她腰间挂着名为七福的所有产业的信物。 绯辞走近一帮正争论一篇策论的学子,默默的听着。 “要我说,文相这篇‘斥百官’写得极其精妙,用词精简,却字字致命。”一个青色直?,方巾包头的学子脸红气粗的大声说道。 “不懂变通,直来直去,不知他是怎么做到丞相这个位置的。”一个蓝色锦袍,头戴银钳玉石的年轻男子反驳。 一看他就知道家中殷实,说不定还是官宦子弟,不然怎敢在一帮清贵学子面前直言为官之道。 “秦岭,你懂什么,你进逐鹿书院都是家中托了关系的,年年倒数,有什么资格反驳文相的文章。” 被唤作秦岭的男子冷哼一声,“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么一帮只知读死书的书生,这国家才会这么腐败。” 这话可就激怒了书楼里的诸多学子,纷纷放下手中之书,共同讨伐他。 “秦岭,你无的放矢什么,朝廷腐败与我们读书人有何关系!” “不是么,开辟疆土靠武将,守国富民自然就靠文臣,可你们书都读到够肚子里了,死板不知变通,哪能治理好一个泱泱大国。”秦岭不怕死的大声斥骂。 好似说了这个他还不过瘾,推开一直阻拦他的随从,继续高谈阔论。 “武将死战,可文臣却以国库空虚,给的粮草越来越少,将士都吃不饱,还怎么打胜仗,打输了那些大臣还要写文章弹劾,害得许多武将家破人亡。”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燕将军一家,燕家一门门风清正,家中子弟个个年轻有为,早早的就报效国家。” “可就是因为洞门关一战,燕将军输了,朝堂上的臣工便对他口诛笔伐,燕将军战死,可惜留在家中的老母及妻女,通通上了断头台。”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臣,难道不是腐败的吗?” 一番话说的刚刚还像斗鸡似的学子纷纷偃息旗鼓,燕将军一家的确很冤枉,可惜了这满门忠烈。 绯辞也不禁鼓掌,在众人看向她时,她不慌不忙,冲掌柜的伸手,掌柜的就把今日备下的奖品给她。 “我是书楼老板的好友,这次的奖品我做主,给这位秦公子。” 秦岭有些脸红,但还有郑重其事的接了过来,“多谢小姐。” “公子多礼,你实至名归。”绯辞将那块难得的青玉给了他,便转身上了楼。 秦岭第一次在公共场所被一个人如此肯定,满心抱负,恨不得将那些掠夺城池,劫杀百姓的贼寇赶出国家的领土。 站在二楼的肖瞾看到这一幕,眼里含笑,这位曹小姐,真是一次比一次让我吃惊。 “呀,阿瞾,是什么神仙人物,竟让你如此反常。” 与他一同的同伴诧异的四处张望。 肖瞾收了笑,冷冷的回答,“没什么,这叫秦岭的学子,可以送去参军。” “不是吧,你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打仗。”那不是要亡国的节奏! “我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么?”肖瞾反问他的,然后果断的离开,“以后没事便不要找我,我不方便出来。” 男子撇了撇嘴,对他这一波操作已是非常熟悉,那位曹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让阿瞾去哪儿都带着她。 绯辞进了专属曹家兄妹的包厢,忙忙拍着胸口,“还好还好,稳住了,不然可丢死人了。” “你说我怎么就没忍不住鼓了掌,还是在如此寂静无声的环境中。” 荥阳对她身处尴尬境地之后的自言自语。已是非常熟悉,也不搭她的话,将一杯温茶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姐,要回去了吗?” “回去干嘛,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好苗子呢。”绯辞翻了个白眼。 “婢子听说这宁城有三大公子,全是下次科举状元,榜眼,探花的热门人物。” 绯辞来了兴趣,“哪三个?” “锦绣公子白辰亦,赤羽公子凌霄玉,玉颜公子任远。” “哟,茕立,你和本小姐一同到的书楼,怎的知道这么多美男?”绯辞打趣的看着她。 茕立满脸通红,“小姐,婢子和荥阳先到宁城,自然是将一切打听好,以防出现不可控的因素。” “安啦安啦,本小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这三大公子都是什么人啊!” “除了锦绣公子是普通读书人,其他两位公子都是官宦,殷实人家出身。”茕立面色严肃,眼里却有对那位锦绣公子的钦佩。 “哦,那他又是怎么跻身三大公子之首的呢?”一个平民出身的书生,居然能让出身富贵,称得上是天之骄子的两人居然让他压在头上。 “其余两位公子虽然出身极好,但眼光极高,白公子学识造诣高超,自然就心服口服。” “是嘛?”绯辞眼里闪过暗芒,“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自己出去走走。” “小姐,您可千万别激怒那些书呆子啊!”茕立略带担忧的说道。 绯辞翻了个白眼,自己走了出去。 却没想到,刚一出门就遇到了刚刚谈论的主人公,真是的,背地里真说不得人! “白公子和楚小姐真是好般配啊!” “是啊是啊,楚家不嫌弃白公子出身贫寒,将嫡长孙女许配给他,真是仁义之家。” 绯辞听见周围人议论的,撇了撇嘴,哪个大家族会不图别的把家中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还是倾心培养的嫡长女,除非…… 楚音染羞涩的笑了笑,瞟了一眼身旁的如意郎君,心里更是舒服。 祖父年迈,母亲早逝,父亲自从娶了继母就更看重继母所出的子女,我再不为自己谋划,这一生就会被继母嫁给一个平庸的人。 我是楚家嫡长女,尽管母亲早逝,这一辈的兄弟姊妹没有谁能越过我去,辰亦学识不凡,为人清朗,迟早会为我争一个诰命的。 绯辞没有在此时此刻惹人眼的念头,可有人却不想如她愿。 “哎呀。” “这是谁家的,这么不懂规矩!” 绯辞被人推出来,一脸懵,真是防不胜防啊,这么粗浅的手段还就是把我陷入两难之地。 事情已经如此,绯辞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站在四人面前,“各位公子,小姐好,我是这间书楼主人的朋友,早前就听过宁城三大公子的名声,这次特地来一睹风采,流言不欺我亦。” 楚音染内敛的笑了笑,“请问小姐尊姓。” “鄙姓曹,小字阿九。” 楚音染一听就知面前这人不想透露真实姓名,想必突然冒头也是被哪个不长眼的推出来的,虽然戴着面帘,可这双眼睛就很容易惹人嫉妒。 “我便厚着脸皮唤小姐一声阿九,可好?” 绯辞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我很喜欢和聪明且漂亮的女人说话,“我的荣幸。” 肖瞾篇(8)口头婚约 “阿九这张嘴真是跟蜜似的,若你是个男子,恐天下没几个女子躲得过去你的魅力。”楚音染爽朗的和她打趣,二人相处的根本不像第一次见面。 “唉,可惜我竟是女儿身。”绯辞故作忧愁的摊手。 楚音染上前挽住她的手,“女儿身有甚不好,娇滴滴的大美人,府上门槛怕是都平了。” “云方,音染可不曾和谁那么一见如故,不若邀请这位曹小姐与我们一同,以免音染嫌弃我几个。”一身赤色直?的凌霄玉桃花眼里带着三分柔情。 白辰亦看着未婚妻眼里不似作假的笑意,颔首同意。 凌霄玉看似不正经,却十分正经的冲绯辞行了个躬礼,“小生诚恳邀请小姐,小姐可否赏个脸?” “三大公子个个玉树临风,阿九能光明正大的欣赏,何有不应之理。”绯辞很是爽快的答应。 随即五人去了他们常去的包厢。 “曹小姐如此爽朗,想必是江湖女儿,不若我等皆以小字相称。”凌霄玉神色不变的看着绯辞。 绯辞本想撑着脑袋,但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诸君随意。” “我等就不矫情了。”凌霄玉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仿佛提出这个要求的不是他。 “我叫凌霄玉,字子雅,白辰亦字云方,任远字少安。” “诸位郎君安。”绯辞非常给面子的道了个安。 几位连忙拱手作揖。 “阿九此来宁城可有安排,不若我领你四处瞧瞧这古城风光。”楚音染见他们互相认识了,就开口,以免绯辞这个后加入他们的女子尴尬。 “我只是和两位兄长途径此地,待不了几天就要离开。”绯辞半真半假的说着。 “啊,这样啊!”楚音染语气里不免带了些失落。 见不得未婚妻难过的白辰亦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宁城有很多景色优美的地方,若曹……阿九你们没有要紧事,可以看看。” “倒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我待在家中无聊,双亲才让两位兄长带着我出来增长见识。” 楚音染眼睛一亮,“阿九你落脚何处,明日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踏青。” 绯辞第一次遇到如此热情的女子,有些应付不来,“我在七福客栈。” “哦,你看我这脑子,阿九既是这七福书楼主人的朋友,定是要住在七福名下的客栈的。”楚音染带了些懊恼。 绯辞淡淡的笑了笑,“届时还要劳烦音染了。” “我们既是朋友,何来劳烦一说。”楚音染大喇喇的挥了挥手。 白辰亦满眼爱意的看着未婚妻,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阵的疼,这偌大个宁城,偌大个楚府,竟没有阿音的容身之地,这是她生她长之地,可她却连一个手帕交都没有。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谈得拢的女子,还是个外地人,待这曹小姐离开,她且不是又要一个人。 绯辞默默的捂了捂眼,我这是好好的找虐呢,人家未婚夫妻感情多好,我却横在中间! 凌霄玉暗地笑了笑,开口将她从那个冒着粉红色泡泡的场景里拉了出来,“阿九快来,我们在对对子,你也来凑个趣儿。” 绯辞此时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大的赞,顺势离开了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地方。 楚音染默默的红了脸,白辰亦眼含笑意离她更近了些,慕艾的少年少女似是不经意的坐在一起。 绯辞第一次见证一段感情的发展,好奇的瞟了又瞟。 凌霄玉咳了咳,小声说着,“阿九啊,你再这样看下去,音染就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绯辞收回自己的目光,讪讪的笑着,“刚刚聊到哪儿了,我们继续。” 看着就很柔弱的任远满眼亮晶晶的看着她,“讲到了你们一路看到的风景。” “少安可是身子不好!”阿九犹豫着开口。 任远没想到她纠结这么半天竟是问这个问题,心里有些暖,家中的人都闭口不谈我的病情,外面的人要么就是同情的看着我,要么就是避我如蛇蝎。 这些年除了云方,子雅,还有音染,就只有这位初相识的阿九待我像待一个正常人一样。 “娘胎里的不足之症,无碍。” 绯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们三人都要参加今年的科举吗?” 任远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这身子是遭不住的,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凌霄玉呡了呡嘴,还是缓缓的开了口,“少安的学识是除了云方最好的。” 绯辞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这凌霄玉虽然像个多情公子,可骨子里桀骜得很,能被他开口说这么一句,这任远恐真是个人才,“少安,可否让我探探脉?” 任远惊讶的看着她,其实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让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安心,还是伸出了手。 绯辞大指收进掌心,小指微微翘起,静心听他的脉搏,几息的时间便收了手,成竹在胸,“少安可愿与我们同行?” 不止任远,其余死人都围在了她身边,楚音染与她同为女子,开口少了些顾虑,“阿九你是说少安的身体能好!” 绯辞笑着摇摇头,几人的心瞬间跌回谷底,只有任远依然执着的看着她。 绯辞看着他,认真的一字一句,“我没把握让你痊愈,不过若你跟着我同行,这次科举可以大展身手。” 任远激动得捏紧了拳头,手上青筋肉眼可见。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以回去与家中父母商量,我近几日都会留在宁城。”绯辞也清楚他为难什么,身体不好,那父母自是千般宝贝着。 任远面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好,到时候成与不成我都必会记住阿九的恩情”。 “朋友一场,恩情一词过于沉重。” “阿九,我们请你吃晚饭吧,就去七福酒楼。”凌霄玉对她的态度也比刚刚要热情得多。 “不用了,家中兄长还等着呢,明日见。”绯辞说完便像她来时一样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果断离开。 包厢里的四人很是激动,这是第一个建议任远出去走走的医者,以往那些人都是说小公子身体羸弱,最好不要劳心劳力,静心修养。 绯辞一回到七福客栈,就收到曹文逸的一个大大的冷哼。 绯辞连忙问荥阳发生了什么,得到的答案让她哑口无言,竟是肖瞾前脚刚回来,这下脑洞极大的小哥还不得添油加醋的写信告诉二哥。 绯辞换了身鹅黄色的襦裙,梳了个可爱的双丫髻便去了曹文逸的包厢。 曹文逸放下笔,并没有觉得该避着点她告状的自觉,告状的信平整的铺在书桌上。 绯辞深吸一口气,狗腿子似的笑着凑过去,甜死人不偿命的唤了一声,“小哥。” 曹文逸看着她这打扮,本想冷言怼几句的都不好意思了,假正经的咳了咳,“何事?” 绯辞呵呵的笑着,殷勤的给他揉着肩,“小哥啊,你猜我刚刚在书楼见到哪些人了!” “难不成二哥来了宁城?”曹文逸皱起了眉头,可信里面二哥并没有说他要来宁城啊。 绯辞仗着她在曹文逸后面,曹文逸看不见她的表情,大胆的做了个鬼脸,“哪能呢,二哥在盛京,离这儿千里远。” 曹文逸顿时间不感兴趣了,放下的狼毫又回到了手里。 吓得绯辞不敢卖关子,快速的将自己为何那么久才回来的原因说了出来,“宁城的三大公子。” 曹文逸慢悠悠的放下狼毫,“传闻宁城的三大公子是此次科举的夺魁人选。” “嗯嗯,锦绣公子白辰亦有个未婚妻,是楚府的嫡长女,赤羽公子凌霄玉看着倒是个多情人,玉颜公子任远身娇体弱,不准备参加科举。” “嗤,形容一个男子用身娇体弱,曹绯辞,这么多年的名师教导教进狗肚子里了。”曹文逸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就不给自己积德。 绯辞心里默默吐槽,教进你的肚子里了,可面上却找不出一点异样,“重点是任远吗,重点是白辰亦和楚音染。” “人家怎么你了。”曹文逸不显眼的瞟了她一眼,看着气色也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啊! “不是,小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楚音染堂堂楚府嫡长女,却被许配个一个穷书生,这个婚约本身就很奇怪好吗!” 绯辞耐不住了,直接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嘴里的话呼吁而出,“那个楚音染我没记错的话,是阿娘给你定的小媳妇。” 曹文逸‘噗’的一声,大声呵斥,“曹绯辞,不知道不要乱说,什么小媳妇,我怎么不知有这回事。” 绯辞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要想了,楚音染的母族与翔云山庄是世交,据说这门亲事还是你自己抓来的。” 曹文逸气急了,急得围着她转,“谁告诉你的。” 这段黑历史怎么还有人提起,重点是还让这小魔女知道了。 “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只需要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退亲就可以了。”绯辞悠悠然的拿起他写的告状信。 “没这回事,那只是殷姨与阿娘的说笑,目的是想她去了之后让阿娘照佛她女儿罢了,毕竟阿娘欠了她一个人情。” 肖瞾篇(9)毒舌阿九 “是阿爹退了和她的亲事,转而娶了阿娘这件事?”绯辞一次次的语出惊人,给曹文逸吓得不轻。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怎么都知道!” 绯辞神秘一笑。 曹文逸无奈扶额,“是这样的没错,至于楚音染和白辰亦的事,阿娘也知道。” 绯辞眼里有些许迷惑。 “殷姨家道中落,她一去,楚家那个负心汉就娶了以前的老相好过门,这老相好也争气,一口气给他生了个双胞胎,除了楚老爷子,这楚家没谁在乎她,但楚老爷子年纪大了,自然有看管不到的地方。” “于是,这位楚小姐就自己觅了个如意郎君,要死要活的逼着老爷子将她许配给白辰亦。” 绯辞了然的点了点头,有了后娘自然就有后爹嘛! 曹文逸悠悠的叹了口气,“总之,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起了。” 绯辞坏坏的笑了笑,“小哥,你就不后悔?” 曹文逸恨不得一个茶碗给她盖上去,“别胡说,这话传出去会毁了人家楚小姐的名声。” 绯辞意味深长的打趣,“哦,我今天可是见过那位楚小姐的,人长得美,脾气爽朗大方,与人为善,啧,那么个人美心善的女子差点就是你的妻子,你真的甘心?” 曹文逸无奈的推攘着她离开自己的房间,“你放心,你小哥我不是那种夺人妻的混蛋,二哥那里我也不会告状的,你快走吧。” 绯辞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耸了一下肩膀,随即安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要不告诉二哥就行,我的目的达到了,就不给小哥洗脑了,不然真闹出点什么事来就收拾不清了。 翌日,楚音染几人真的如约来到了七福客栈。 绯辞本来是想乘着这个时候偷偷溜出去玩的,结果就看到风华卓然的几人站在掌柜面前好似询问着什么! “音染,你们怎么来了?” 楚音染转身看到她,很是高兴,小跑过去熟稔的挽住她的手臂,“不是说今天带你去踏青吗,我们想着早些来还可以带你四处转转。” 绯辞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怎么把这回事忘了呀,“那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楚音染果断的松开她的手,“去吧去吧,我们就在大堂这儿等着你。” “用早膳了吗?”这么早就来了,不可能连早膳都用了吧! 楚音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记着来找你,就忘了。” “掌柜,准备些精致易克化的早膳。”绯辞是真的没想到她如此的…… “是。” “那你们就先用着早膳等我片刻。”绯辞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上了楼,迅速的使荥阳去通知曹文逸和肖瞾。 昨日跟他们说的是和两个哥哥一同来的,今日这两人再不现身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茕立也迅速的找了一身便于出行却不会让人看轻的胡裙,搭上一顶百花小冠,真是好一个不输须眉的好女郎。 绯辞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看来不需要我介绍,你们都已经认识了!”绯辞略有些惊讶,小哥清高,是不会轻易与人攀谈的,肖瞾就不用说了,可是这场景,竟是我想左了。 “阿九的这两位兄长真是才华横溢,让人大吃一惊呐。”凌霄玉不加掩饰的夸赞。 曹文逸挑了挑眉,兄长?想不到绯辞对肖瞾的未婚夫这个身份还是排斥的,但是她怎的就将乳名告诉了这几个刚结识不过一天的人。 肖瞾则是脸色都不变,悠然自得。 “哪里,不过是浅学,哪比得上子雅你等,才是真正的学富五车。”曹文逸漂亮话似不要钱一样,趴趴趴的就说了出来。 “曹兄自谦了,子雅不过说了实话。”白辰亦也是对这两人赞不绝口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们这般吹捧,可还需要去踏青呢。”绯辞及时的打断几人的相互吹捧。 “哈哈哈,阿九说的是,既如此,请吧。”凌霄玉侧了侧身子。 就这样,几人不但认识了,还为以后的友情奠定了基础。 除了绯辞和楚音染坐马车,其余几人都是自乘一骑。 一路上说说笑笑,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到了。” 绯辞看着结伴而行的少男少女,脸上不觉挂满了姨母笑。 还没等绯辞有所表示呢,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为首的赫然是两个长得有些相似的姐弟,亦或是兄妹。 唔,这是刚到人家的地盘就招惹来了莫名的仇恨。 “昨日我和随弟去邀请大姐姐一同踏青,大姐姐疾言厉色的拒绝了我们,不成想竟是要陪未婚夫。”为首的女子一靠近没有先问好,倒是先问罪。 绯辞好笑的摇了摇头,拉住要解释的楚音染,“我听这位小姐唤音染大姐姐,想必是音染的妹妹,可怎么见到长姐,却没有行礼问好,认得的以自然知道音染家中父母疼惜幼女,不忍苛责,不认得的还以为这是小娘养的,如此蛮横无礼。” 楚惜荷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都是在嘲讽她。 凌霄玉早已看不惯楚家这一对龙凤胎姐弟,但无奈他是男子,不可以与女子论长短,音染又是个只会直来直往的性子。 “好叫阿九知道,这位楚二小姐并不是音染的同胞妹妹。” 绯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嘛,哪家的嫡女会如此没教养,竟不料真是小娘养的。” 楚惜荷气得大声骂道,“你才没教养,你才是小娘养的,我娘是楚府的大夫人,我是嫡女。” 绯辞不咸不淡的回击,“本小姐再没教养也不会在长姐面前大呼小叫,既是继室女,自当清楚,你再是嫡出,也比不上音染这正室所出的嫡长女。” “你娘再怎么厉害,也得在音染母亲灵位前执妾礼,这,就是尊卑!” 楚惜荷从没受过如此侮辱,她一向以楚府嫡女的身份自居,以母亲是楚府大夫人为傲,对楚音染这个丧母长女自是处处看不上。 可如今竟有人告诉她,她引以为傲的在楚音染面前一文不值。 “二姐,给大姐赔不是。”一旁沉默的楚随开了口,看着绯辞的眼神也是阴恻恻的。 楚惜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让我给这个……” 楚随一把捂住她的嘴,笑得云淡风轻,“大姐姐莫要介意,二姐姐是看着大姐姐陪着其他人踏青,也不陪我们,怒上心头,弟弟代二姐姐给大姐赔不是。” 绯辞冷笑着开口,“音染自是不会介意的,毕竟,人是不会与畜牲计较的。” 楚随眸子里的寒意越来越深,“这位小姐,这是我楚府的家务事,轮不到小姐说三道四的。” 绯辞惊呼一声,“原来这公共场所竟是你楚少爷处理家务事的地方,恕我孤陋寡闻,但这……实属奇闻。” 楚随气急败坏,一挥衣袖,“我们走。” 楚音染崇拜的看着功成身退的绯辞,“阿九,你真厉害。” 对付楚惜荷我自是不惧,可这楚随却是个难缠的,我都怀疑是不是他把两个人的脑子集中到他一个人那儿了。 “小意思。”绯辞勾了勾嘴角。 “别人不相干的人扰了我们的兴致,曹兄,肖兄,阿九,这边请。”经此一战,白辰亦对绯辞更是亲近不少。 几人离去,可围观的人却久久不散。 “这是谁家的女子,好生厉害。” “管她谁家的,与我们无关,只是她身边那两位郎君好生俊俏。” “别犯花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阿九,你怎么这么厉害,难不成家中也有不省心的庶妹?”想到这么个玲珑人儿有那么不好的遭遇,楚音染心疼得厉害。 绯辞被她的脑补弄得哭笑不得,“想哪儿去了,我家中就我一个女儿,我阿爹也只有我阿娘一个妻子。” 楚音染羡慕极了,“阿九你的阿爹真好。” 绯辞拍了拍她的脑袋,小声的回复,“你的如意郎君也很好。” 楚音染当下就羞红了脸,也顾不得暗自神伤,含羞似怯的瞟了与曹文逸等人谈笑风生的白辰亦一眼。 绯辞连忙扯开话题,“怎的不见少安?” 楚音染的思绪果然被转移了,“哦,少安身子不适,一般这种聚会他都要晚些时候到。” 绯辞想起那个笑得腼腆也漂亮的男子,不禁觉得可惜! “如果我也能像二位兄台一样四处游历就好了。”白辰亦语气里满满都是向往。 肖瞾罕见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现在要想争那个功名就得放弃一些东西。” 白辰亦遗憾的笑了笑,“多谢肖兄开导。” “是啊,以后做了官,外放的时候随你领略这大好河山。”曹文逸挑了挑眉,还暗示的看了‘一本正经’的肖瞾一眼。 肖瞾似是没看到,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这人,一下精明得让人害怕,一下又蠢得令人发指。 看到笑得没心没肺的绯辞时,肖瞾只剩下一句感慨,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肖瞾篇(10)‘贵妃醉酒\’ 这一场踏青,可谓是宾主尽欢,任远虽然来的迟,但他的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 听说他家中父母允许他跟着一起游玩,曹文逸反应是最大的一个。 “令尊令堂很是开明,也很疼爱子女。” 任远与有荣焉的点点头,“曹兄,肖兄,你们什么时候启程,知会我一声即可。” “放心,我们会多留几日。”肖瞾淡淡的开口。 曹文逸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肯定有阴谋。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凌霄玉看了眼暗沉下来的天色,不舍的开了口。 一回到客栈,肖瞾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绯辞一脸雾水! “小哥,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曹文逸没好气的重复肖瞾的话,“他说,他有事离开两天,让你在这儿多玩两天,等他回来再启程。” 这个臭小子,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该是跟我交代么,好家伙,他直接忽视我,交代绯辞。 莫不是想被曹老二打断腿! 接下来好几天,绯辞真的就没见过肖瞾,直到第五天清晨,肖瞾突然出现在了早膳的餐桌上。 绯辞高兴的落座,小声的询问“查到你想查的了吗?” 肖瞾也配合她小声的说话,“查到了,我们可以即刻启程去澧城。” 绯辞犹豫片刻,“不急,下午再走,我们总得跟云方他们辞别。” 肖瞾想到那几个才华出众的学子,点了点头,这些人以后都是国家栋梁,现在就能摸清他们的脾性,倒是意外之喜! 曹文逸看不惯他俩在那儿咬耳朵,连忙出声打断,“哎哎哎,你们两个眼里可还能看得到我!” 绯辞自知理亏,悻悻的笑了笑,然后乖乖的用早膳。 “茕立,你去找几张帖子熏上香,我用完早膳给云方他们写帖子,办个告别宴。” “是。” 中午,四人应邀来到七福戏楼,看到做盛装打扮的绯辞,尽管已经见过她的容貌,此刻还是不由得看痴了些。 绯辞见状,眼波微转,笑得更加迷人,红唇轻启,满是诱人的味道,“怎的,我很美吗?” 几人点头,神情还有些回不过来。 绯辞哈哈哈的笑了出来,打了个响指,“好了,又不是没见过。” 几人回过神,面上讪讪,楚音染有些羡慕的看着她,“阿九,你是怎的生的如此一副花容月貌的。” 绯辞的食指轻轻滑过脸颊,“这,自然是天生的!” 楚音染翻了个白眼,“还好你是个江湖中人,不若参加选秀,你这副容颜却是要陪王伴驾的。” 绯辞愣了愣,看了同样有些懵的肖瞾,随即一脸深意的说道,“可不就是陪王伴驾的命吗!” 肖瞾默了,父皇在这个紧要关头瞒着所有人的耳目将我送出盛京,不就是为了让我那帮兄弟自相残杀,最后由我捡个大便宜嘛。 绯辞与我是必定成婚的,她可不就是陪王伴驾的命吗。 凌霄玉暗戳戳的看了肖瞾一眼,又看了看绯辞,随即了然的笑了,“阿九与肖兄怕不止是兄妹这么简单吧!” 绯辞愕然,这凌霄玉可真是个火眼金睛,“没错,他是我未婚夫,不能退的那种。” 说道后面,绯辞有些咬牙切齿。 凌霄玉拱手作揖,“恭喜阿九觅得佳婿。” 皇天贵胄,名副其实的佳婿,这江湖中的势力,能跟天家结亲的,恐怕只有洛阳城的那座翔云山庄了。 我就说,那个江湖中人会把女儿培养成名门闺秀的做派。 绯辞呶了呶嘴,不应承他这句话。 肖瞾熟知,又是她的傲娇在作祟了,为了缓解凌霄玉的尴尬,他开了口,“子雅这话说错了,明明是我上辈子积德,所以这辈子才得以揽佳人入怀。” 凌霄玉本想着肖瞾身份贵重,他那句话并没有毛病,没想到啊,这曹家阿九竟有如此本事,把这位皇子殿下拿捏的死死的。 “是是是,我说错了话,阿九可千万别与我计较。” 绯辞傲娇的冷哼一声,‘大发慈悲’的挥手,“念你初犯,本小姐便饶了你这次。” 凌霄玉哑然失笑,“是是是,多谢小姐宽宏。” 曹文逸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小妹被家里面宠坏了,子雅见谅。” 凌霄玉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原是我说错了话。” “好了,戏开场了,今天唱得是我最喜欢的一曲‘贵妃醉酒’。”绯辞听见锣声,便兴致高昂的走到窗边,毫无形象的倚着窗户。 不一会儿,下面的伶人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可绯辞却慢慢的蹙起了眉头。 肖瞾一直关注着她,见她如此,倒是有些担心,“这是怎么了,不是喜欢听这出戏吗?” 绯辞摇了摇头,兴致缺缺,“他唱得不好,还没庄上养着的伶人唱的好,更比不上……” 比不上什么,绯辞自己也说不出来,她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可我都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知道那个男子唱得一出‘贵妃醉酒’,还特别好听。 曹文逸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的,也真是奇怪,那个梦不止绯辞会做,二哥也会做,而且都好长时间了。 “砰”的一声,伶人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绯辞听到声响,连忙转头看向台下,只见唱‘贵妃醉酒’的那个伶人捂着的额头正流出血迹。 大堂听戏的人也喧闹起来。 绯辞怒火中烧,“放肆,何人竟敢在我七福戏楼撒泼。” 掌柜的吓得跑上楼,敲响了绯辞所在的包厢。 “小姐,那个位置是楚家夫人定的。” 绯辞看了楚音染一眼,冷笑浮上脸颊,“领路。” 到了楚家定的包厢,绯辞给荥阳使了个眼色,荥阳制住守在外面的家丁,绯辞便一脚踹开了包厢的门。 “啊。” 里面的女眷被吓得惊呼出声,一脸惊魂未散的看着进来的人。 楚夫人皱了皱眉,很是不喜,“敢问姑娘为何踹我楚家的包厢。” “为何?”绯辞哼了一声,“砸伤我戏楼伶人又是为何!” 楚惜荷一看到她,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娘,就是她辱骂的我。” 楚夫人眼神更不善了,一副施舍的语气说道,“孩子调皮,这五十两够买那个戏子了。” 绯辞看着被她丢在地上的五十两银票,出人意料的弯腰捡起。 楚夫人脸上的不屑更深了些,我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没想到竟是一副软骨头。 绯辞矜傲的将那张银票撕成两半,合在一起继续撕,直到撕成碎纸,轻轻吹气,一堆废纸便飞向楚夫人。 楚夫人恼怒的挥开,盯着绯辞大发厥词,“你可知这是什么地界儿,何时轮到你这么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放肆。” 绯辞一步步的靠近她,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意想不到的砸到楚惜荷的头上。 “啊。” 茶杯碎裂,一道道血迹顺着楚惜荷的脸庞留了下来。 “娘,我的脸!” 楚夫人也没想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竟敢在她们表明身份了之后还敢动手。 绯辞对着她的怒火,轻轻的笑了,这一笑更衬得她容颜娇艳,让以为自己毁容的楚惜荷更是嫉恨。 “贱人。” 绯辞一巴掌就挥了过去,“好好的一张小嘴,怎的就不说人话呢。” “我戏楼里的人可不止五十两,楚夫人,若没钱说一声,看在音染的份上,我让七福钱庄借给你。” “这一巴掌是楚二小姐砸我戏楼伶人的利息,这样一来,我们就两清了,还请楚夫人带着自己这没教养的女儿离开我的茶楼。” “好个七福戏楼,这笔耻辱本夫人记住了,我会让宁城的所有七福产业通通消失。”楚夫人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 绯辞不在意的转身就走,“楚夫人说大话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楚家的分量,要打压七福,你楚家还不够格!” 楚夫人拿她没有办法,就把矛头指向楚音染,“楚音染,没见你妹妹被人砸伤了吗,你还和凶手一起,安的什么心。” 绯辞大步转回来拉住楚音染,“楚夫人,尽管你名义上是音染的母亲,但说到底你不过是个继室,有什么资格对正室留下的嫡长女大呼小叫。” “在律法面前,你可是还要低音染一头的。” 楚夫人更气了,但她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里,至于后续如何,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绯辞气消了大半,“掌柜的,取一百两纹银给刚刚被砸伤的伶人,让他安心养好伤在上台。” “是。” 好好的告别宴搞成这样,绯辞说不烦躁是不可能的,但人也砸了,话也撂了,还能干啥。 肖瞾看出她的郁闷,眼神暗了暗,楚家,呵,真是好样的,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现在还不是时机,我不能大喇喇的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然就是无尽的追杀。 曹文逸默默的将此事记在心里,七福可是二哥办的,印信也只有他和绯辞有,虽然我不知道二哥这些年离开家都做了什么,但是能将产业遍布,就不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宁城楚家。 肖瞾篇(11)路痴绯辞 绯辞三人再次启程,队伍中多了任远和他的书童二人。 一路上游山玩水,慢悠悠的到了澧城。 绯辞看着这古城,感慨,“悠悠古城,历史浓厚,果然不负那‘三美城’之称。” 曹文逸骑着马走到马车旁,折扇轻轻的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把头给我收进去。” 绯辞吃痛,哼了一声,赌气似的放下车帘。 任远在后面的马车听到动静,笑了笑,初见阿九,她端庄大气,相识之后,她伶俐可爱,相熟之后,顿又觉得她鬼灵精怪。 书童华莱见他如此高兴,心里也跟着高兴,“奴从没见公子如此舒快过,看来决定和曹小姐他们一同出来是件正确的事。” “是啊,我从没有觉得心情如此舒畅。”任远摸了摸自己不在急躁的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进了澧城,肖瞾还是一样的找借口离开了队伍。 绯辞眼睛闪了闪,离开宁城不过三日,城主便被换了,楚府也跟着遭了殃,我才不信与他无关。 不知道这次澧城又会发生什么事,这位城主又是犯了什么罪。 “少安。”绯辞喊住要回自己房间的任远。 任远不解的看着她,眼带询问。 绯辞笑得和善极了,像只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你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任远摇摇头,脸上带有感激的笑容,“我很好。” “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看看这具有‘三美城’之称的澧城风光?” 任远点了点头,保险起见,他还是服了一颗药丸。 曹文逸见她只是跟着任远出去玩,便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强制的跟着出去。 任远那小子最是令人放心不过的,他和绯辞不会有一点可能,现在只要不是肖瞾,谁陪着绯辞都不值得我天天盯着。 绯辞和任远就各自带着一个侍从,游走在大街小巷中。 任远满脸新奇的看着周边的一切,在宁城这样游走在街上,是父母不允许的,他们认为这不利于我的身体。 而跟着阿九这些时日也只是从宁城到澧城的这段路让我看到了以前看不到的山水,人情世故。 绯辞依然是戴着一块普通的面纱遮住脸,不然他俩还不一定能顺利的玩那么痛快呢。 “少安,你快来看看这串铃,风一吹还会响呢。” 任远惊讶好奇的看着绯辞手中的串铃,“我们买一个回去吧。” 绯辞认真的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精细的,“老板,多少钱呐。” “小姐眼光真是好,这串串铃是小老儿摊子卖得最好的,十五文。” 绯辞果断的付了钱,然后把串铃递给任远,“你看看,还有没有喜欢的,我们一次买了。” 任远拿着手里的串铃眼睛亮了亮,随意瞟过小摊,摇了摇头,“没有了。” “行吧。”绯辞不在意的转身继续前进,看到一小吃,失控的跑了过去,“天呐,居然是驴打滚。” 任远秉着不懂就问的精神,“阿九,什么是驴打滚啊?” “就是这种小吃,等下你尝尝。”绯辞呶了呶嘴,很高兴的跟他分享着,“老板,我要一份。” “好嘞。”老板是一个十分爽利的女人,听到客人的话,麻利的做了一份出来。 “五文钱,小姐您拿好。” 绯辞放了五个铜板在她的小桌子上,接过吃食先分给了任远,“你先尝尝。” “不然再买一份吧。”任远欲欲跃试,但还是拘谨的说道,他从来没有和谁同吃一份食物的经历,别说女子,就连男子都没有。 绯辞挥了挥手,“别在意那些,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们,而且,你以为凭你的身体能吃掉一份,别浪费粮食,快,尝一下。” 任远想了想,不再纠结,放下那些束缚,好奇的小口咬了咬。 “嗯嗯,好吃。” 绯辞一双凤眼笑得弯了起来,“你就只能吃那点啊,一样吃一点。” 任远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但能吃外面的小食,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他知足了。 “我想尝一下那个糖人和糖葫芦,可以吗?” 绯辞随即一只手抬着自己的驴打滚,一只手带他穿梭在卖糖葫芦和糖人的摊贩中间。 “小哥,拿一串糖葫芦。” “老人家,请你帮我画一匹马。”绯辞将一吊钱放在卖糖人的老人的小摊上。 “好嘞。” 任远认真的看着画糖人的老人家画马,咬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在他口腔里漫开,令他眯紧了眼睛。 绯辞没有形象的笑着,很快将自己手里的驴打滚消灭。 老人画的马也很快画完,用竹签粘上,取了下来,很有眼色的将糖人递给任远,“小哥,你的糖人。” 任远礼貌的接过,“谢谢老伯。” 绯辞一脸欣慰的看着他,随即又带着他转移战场。 在一座茶楼二楼密谋‘坏事’的某人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 还真是那初见皮的像只猴,再见却比世家千金还端庄几分的曹大小姐,这位主正带着‘小白兔’任少安穿梭在人群中。 身份不俗的两人像两个傻子一样,只是一点民间小食就高兴成那样,如果不是气质不凡,肯定会被人以为是哪个犄角旮瘩里出来的。 与肖瞾对坐的男子正是在宁城七福书楼的那个,他是武国公的独子,武兆晟。 武兆晟自然也看到了街上那两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两人,顿时起了捉弄的心思。 “哟,那不是我们五爷的未婚妻吗。”说完之后好似才看到绯辞身边的任少安,夸张的喊道,“小五嫂身边跟的那个小白脸是谁啊。” “爷,不会是你的墙角被挖了吧。” 肖瞾冷冷的看过去,“人往往死于话多。” 武兆晟很是识趣儿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还用折扇遮住,可是他那双多情的眸子里却是笑意。 肖瞾莫名的觉得心烦意燥,猛地起身,大步离开。 武兆晟见怪不怪的继续坐下品茶,看来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这未来的五皇子妃,甚至是……皇后娘娘! 肖瞾大步走向说说笑笑的两人,“胡闹,少安的身体怎么能吃这些东西。” 绯辞被突如其来的责骂吓了一跳,见出声的人是肖瞾,不客气的回了过去,“怎么就不可以了。” 肖瞾见周围的人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可以的压低声音,“少安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的东西干不干净你都不清楚,怎么就敢让他入口。” 绯辞将手里囤积的小食‘不经意’的放在任远手里,站在在他面前与肖瞾对峙。 接受到自家小姐信号的荥阳,麻溜的带着任远主仆二人离开。 肖瞾冷哼一声,不再多加纠缠,转身负手离开。 这曹文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为了防男人接触曹绯辞才跟来的嘛,对我倒是严防死守,可对任远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绯辞跟着他身后,直至不耐烦,“哎,你要去哪儿啊!” 肖瞾眼里笑意一闪而过,“你跟着我干嘛?” “我……”绯辞此时真是后悔为什么要让荥阳先离开,“我找不着回去的路。” 肖瞾笑意更深,掩饰性的左手握拳抵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两声,“跟上。” 绯辞暗暗叫天,我这辈子的囧样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曹文逸看着一起进客栈的两人,尤遭雷劈,绯辞不是和任少安那小子出去的吗?怎么和肖瞾这狼崽子一起回来? 绯辞精神不济的冲他打了声招呼,“小哥,我先去休息一下,晚膳不用喊我。” 曹文逸警惕的看着肖瞾,眼里全是提防,最后还是选择回房间写信打小报告。 肖瞾自此可以确定,曹家老六不是提防接近曹绯辞的所有异性,而是只有他! 肖瞾没有过于纠结这件事情,将绯辞送到客栈之后,他又转身离开。 曹文逸站在窗边,看着他上了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颌,突然笑了起来,嘴里喃喃,“这可就有意思了。” 肖瞾和武兆晟汇合之后,两人废话不多说,直接一同去了城主府。 肖瞾特意的让自己晚武兆晟半个马身,这样别人就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武兆晟的侍从。 就算这个侍从气质出众了点,但毕竟是武国公府出来了,怀疑的人便打消了念头。 澧城城主得知武国公府的公子到了自己的府门外,吓得连忙从爱妾的屋子里跑到大门口,难为他这个清风阵阵的天气跑得一头大汗。 “下官见过武将军。” 武兆晟早些年背着他爹去了边关打仗,战争结束,回朝受封的时候众大臣才知道那场战役中赫赫有名的‘吴将军’原来是武将军,是武国公府的世子爷。 “城主不必多礼,今日是本世子不请自来,叨扰了。” 武兆晟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话,可他毫不犹豫走进城主府的步伐可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 澧城城主姓陈,任职澧城城主不过短短二载,以前从没接触过盛京的达官贵人,突然间来了一个,还是一品国公家的世子爷,当朝的三品将军。 “哪里哪里,世子爷来就是给下官面子。” 肖瞾篇(12)一夜未归 武兆晟没在接话,到了会客堂,陈城主又急急慌慌的让人沏茶。 武兆晟看着极有意思,要不是站在身后的某人悄咪咪的踹了他一脚,他还在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似戏剧一般的场面。 “陈城主,你也坐吧,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本世子今日是有事相求。” 陈城主脑门上的汗一直都不停,“世子爷吩咐一声就是,哪能让您来找下官。” 这武兆晟虽说只是个三品的武将,轮不到我一个朝廷命官如此战战兢兢,可他身后不止武国公府,还有那圣宠不衰的五皇子殿下呢。 “这话说过了,你我不都是当官的嘛,都一样都一样。”武兆晟嘴里特别没有诚意的说着都一样。 “听说盛京有户大家派人来找陈城主叙旧,不知这许久的内容可能让武某听听!” 陈城主吓得站了起来,要不是跪下会惹得人不高兴,他都想直接跪下了,“世子爷明鉴,下官什么都没答应。” “嘿,陈城主这是做甚,本世子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知道对方跟你说了什么。”武兆晟笑得无害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只是跟朋友说说话。 陈城主犹豫着,直到那‘煞星’的侍卫拔了剑,才一股气的说了出来,“李阁老让下官对他安排进来的人睁只眼闭只眼。” 武兆晟不显眼的与肖瞾对视一眼,“他可说了安排人到哪儿?” “这倒没有。”陈城主摇了摇头,许是怕对方又不高兴,忙补充,“不过我听他说不会影响澧城百姓的生活。” 武兆晟点了点头,随即笑得‘一脸和蔼’,“日后若还有什么‘好事’记得跟本世子分享分享。” 陈城主只得苦哈哈的点头应允。 武兆晟神清气爽的离开了城主府。 陈城主送走了瘟神,长出一口气,全身无力的坐下。 这时,他新纳的小妾芸娘走了进来,娇娇柔柔的给他擦了汗,又捏肩,“老爷,你这是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吓成这样子。” 陈城主闭上眼睛,不说话。 “老爷,妾想派人送些澧城的士仪回娘家,东西有点多,想请老爷派些人帮妾送去。”芸娘转身坐到他腿上,勾着他的脖子轻声请求。 陈城主拍了拍她的肩,没有丝毫怀疑,“这事交给刘得海去办。” 芸娘求的事得到了满足,人就高兴了,当下就送给了她的老爷一个香吻,“谢谢老爷。” 武兆晟这边,离开城主府,他们故意的在城中转了好几圈,才进了一家酒楼。 “五爷,您说这姓陈的说的话能信吗?” 肖瞾喝了一小口白水,反问,“为什么不信?” “那可是文相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文丞相年纪不大,却稳居丞相之位,不管哪个皇子对他抛出橄榄枝,他都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到御前。 “文相虽然没见我的人,却也没见其他人,这就证明了他不站队,只当纯臣。”肖瞾脑袋里出现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嘴角勾起了兴趣的弧度。 “咦,五爷,您那是什么表情,那文相我看可是个直的,您可别想些有的没的。”武兆晟故意的贼兮兮的说话恶心这从小面不改色的皇子殿下。 不出他所料,回答他这句话的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茶杯。 “你说这话若是被文相知道,他会不会请你喝酒。”肖瞾不客气的回敬他。 武兆晟想到传说中的那些案件,身子很配合的抖了抖,“五爷,您忒毒了。” 肖瞾给他留下的就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武兆晟当下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仔细思考起今天得到的消息。 不会影响澧城百姓的生活,那李阁老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找澧城城主呢! 而且,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一城之主睁只眼闭只眼! 不知想到什么,武兆晟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刚想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肖瞾,想到他临走前的笑容,又轻松的躺回去。 那位爷从小就走一步想三步,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若真是屯兵,可怎么办呢,毕竟那些老狐狸做事是不会留下把柄的。 肖瞾离开酒楼,没有往自己想去的地方赶,而是牵着马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走着,最后却在一家名为千品阁的糕点铺前排着队。 身后跟着的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不知这个人是真的要买糕点,还是只是障眼法。 没得办法,他们只有耐心的等着,直到肖瞾进了一家名为远客居的客栈,就此没出来。 他们连忙进店询问店家,得知那人落脚此地,便回自己的大本营,将今天的事往上报。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前脚离开,肖瞾就后脚跟着他们。 直到到了一处府邸前,肖瞾默默的记下这个位置,便回了远客居,随即牵着马回了七福客栈。 澧城的夜晚是没有宵禁的,绯辞和肖瞾一人一身墨蓝色的男装,游走在花街柳巷。 待没人注意,默默的隐藏在黑暗中。 绯辞是想着好玩才跟着出来的,没想到这人竟然要出城,当下就咬牙切齿,“你怎么不说清楚你要去的地方。” “你又没问,我还以为聪慧的曹大小姐已经知道了。” 绯辞恨得牙痒痒,但贼船都上了,不去看看为了什么上的贼船就太不值了。 于是,两人朝着城外的一处人人道有鬼的山头。 绯辞拉住肖瞾,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确定你来的地方是对的?” 肖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回答,只是反手抓住她朝着一条小径走过去,走了许久都不见一点人烟,甚至……人生活的痕迹。 绯辞白了一眼在前面吭哧吭哧走的人,没好气的喊住他,“你的判断错了。” 肖瞾疑惑的看向她。 绯辞翻了翻白眼,“这座山不止没有人,连动物都没有,你的猜测要么出错,要么就是没人在这里生活,只是在这里藏了东西。” 肖瞾眼睛亮了亮,“那你说他们会藏在哪儿?” 知道没人,绯辞就没那么多顾虑了,随地坐下,“既然你猜测藏的是一支军队,那么他们又怎么敢把那么多人放在一起。” “至于这山头有鬼定是他们传出去迷惑敌人的,这样有心的人都以为这座山是他们的容身之所,就会忽略真正的地方。” 肖瞾沉默片刻,可不是么,猜到对方藏的人是军队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澧城人人都知道的鬼山。 “难不成他们在万佛山?” 绯辞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鄙夷,“都说了,人多眼杂,他们不会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绯辞鸡皮疙瘩起来了,拉住肖瞾,急慌慌的说着,“今天是不成了,先回去,明天我再跟你解释。” “现在回去不熟很惹人注目。” 对啊,大晚上的出城就不说了,可出来没多久就回去了,是个人都会怀疑。 “原来你是做好今晚睡山头的准备的!”绯辞看着他的披风,一脸的不可置信,起初我还以为他只是为了耍帅,没想到啊,竟在这等着我呢。 肖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眼里仿佛再说,你怎么这么愚蠢! 绯辞暴怒,士可杀不可辱,一把就将他的披风扯了下来,一转手就裹在了自己身上。 肖瞾看着她警惕的样子,笑意涌上喉间,为了防止她恼羞成怒,转身就离开。 绯辞看了看四周,特别没骨气的跟了上去,“哎,你等等我啊。” 二人离开这鬼山,找了一处住在山脚的农家,给了银子,好言借宿。 客栈的曹文逸良心发现,去厨房要了一碗芝麻糊,结果去了自家小妹的房间,却没发现人,肖瞾也不在,顿时怒气大增。 “你们两个怎么能放绯辞和肖瞾单独出去。” 茕立和荥阳跪在地上,面前是一个破碗,以及撒在地上的芝麻糊。 二人自知理亏,没有狡辩。 曹文逸越想越气,最后气狠了丢下一句,“初十,你看着她们两个,绯辞什么时候回来她们什么时候起来。” 初十爱莫能助的看了两人一眼,“二位姐姐,委屈你们了,公子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 茕立笑了笑,“无妨,本就是我们的错。” 我的确不该让小姐一个人和肖公子出去,这深更半夜的,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小姐的名声也就毁了。 荥阳也在懊恼,早知道说什么我都跟着小姐了,只能祈祷小姐和肖公子不要遇到熟人。 曹文逸怒气冲冲离开绯辞的房间,想了想还是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往街道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看得曹文逸眼都花了,还是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最后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更是怒上心头,怒不可揭的走进一家花楼,可怜的是他也不敢直接问看没看到两个俊俏的公子。 只得一家一家的找,一间包厢一间包厢的看,看到最后,人家花楼都要关门了,他是被花楼的妈妈赶出来的。 肖瞾篇(13)农家夫妇 肖瞾和绯辞等城门大开,出入的人多了,这才大大方方的走进城门。 迎接她的是眼底乌青,萎靡不振的曹文逸。 “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曹文逸生气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就给人拽进了马车里。 肖瞾看着离去的马车,呡了呡嘴,我绝对没有看错,刚刚曹文逸看我的那个眼神充满了杀气。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对阿辞的感情,本来还以为他看着阿辞只是为了践行对曹文皓的承诺,没想到他也是真疼这个妹妹。 绯辞回到客栈,看着与以往不一样的小哥,不敢多说什么,一进她自己的房间,就看到摇摇欲坠的茕立二人。 “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 曹文逸坐下,满脸阴沉,“曹绯辞,跪下。” 绯辞自知理亏,乖乖的跪了下去。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曹文逸既是心疼又是后怕。 这个世道对女子多么苛责,若她和肖瞾二人夜不归宿,传了出去,她该怎么做人,还能不能活下去。 “不该深夜一人出门。”绯辞小声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阿爹阿娘放心让你和肖瞾出来培养感情,你就是这样让他们放心的,这才多久,你就敢夜不归宿,若我不在,你是不是做的更过分。” 绯辞看着身旁的唇色惨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两个婢子,心里有些心疼,“小哥,能不能让她们先起来,她们劝我了,只是我没有听进去。” 曹文逸冷笑,越发的怒其不争,“都给我好好的跪着,她们二人身为奴才,哪有主子受罚她们无虞的,不让她们替你受罚就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 “你信不信今日若换成二哥,她能当场拔了她二人的舌头。” 绯辞不再多言,我自是信的,二哥一向很严厉,为了昨日的事不被泄露出去,别说只是拔茕立二人的舌头,肖瞾也要被他灭口。 “绯辞,你太令我失望了,在庄内你什么没学,怎的一离开家就犯了这种要命的错。”曹文逸觉得自己得离开这里,再待下去他要气得动手了。 他走了,绯辞也不敢起来,她不起,茕立二人更不能起了。 初十叹了口气,为自家公子解释,“小姐,公子也是担心你,他昨日找了您一夜。” 绯辞点了点头,“我知道小哥疼我的,你回去伺候他吧。” “是。” 绯辞心里清楚,小哥不是怕我毁了翔云山庄的名声,他是怕这件事被人知道,大做文章,我就毁了。 我昨日也是,脑子犯什么轴,一定要跟着肖瞾一同出城,我一向都理智处理任何事情,怎的跟着肖瞾离开家里,就变得糊涂起来。 肖瞾就在绯辞的房间门口与曹文逸对峙。 碍于这楼道人多眼杂,曹文逸压低了声音,“肖公子,你最近还是不要见绯辞。” 肖瞾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应承。 曹文逸打开折扇,如同在和好友交谈一样,“昨日什么事也没有,肖公子牢记,不然为了小妹,我兄弟几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弑君。” 最后两个字曹文逸是贴着肖瞾的耳朵说的,可谓是杀气满满。 “六公子放心,在下的嘴很牢靠。”肖瞾没有与他争辩,很是果断的答应。 “希望如此。”曹文逸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肖瞾在门口踌躇,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进去,但想了想小姑娘爱面子,就打消念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待主仆三人起来之后已是一个时辰的事了,初十仿佛是看到了她们这个时候起来,及时的敲响了门。 荥阳看了一眼绯辞,一瘸一拐的去开了门,见是初十,便把他放了进来。 初十同情的看了茕立一眼,“小姐,公子说若是起来了,便派一个人去跟任公子说您病了,哪儿也不去,要养病。” 绯辞了然的点了点头,“荥阳,你去吧。” 荥阳习武,身子比茕立的强健些,这一趟她去不会漏出什么马脚的。 走到门外,初十好心的提醒,“荥阳,你去的时候注意自己走路的姿势,还有,你最好擦一点胭脂。” 荥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初十提醒,以我这马虎的性子,肯定会让任公子察觉到的。 任远听了之后,很是温和的嘱咐,“你叫阿九好好养身子,我这些天都不出去了,让她不必忧心。” “是,婢子一定将话转达。” 华莱亲自把她送出去,回来之后小声的说着,“公子,这曹小姐铁定是出了什么事。” 任远摇了摇头,警告的说着,“你什么事都不知道,也不许在外面胡说。” “是。” 任远放下书简,眺望着远方出神,我睡眠一向浅,昨日阿九和肖公子出去的时候我便知道了,没过多久曹兄又一脸怒气的从阿九房间出来,离开客栈,一夜未归。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但既然人家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又何必自作聪明坏了这份友情呢! 这件事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绯辞再出现在众人眼前已经是三日以后了。 肖瞾很磊落的对曹文逸说道,“六公子,我有一事遇到麻烦,需要绯辞助我一臂之力,不知道她今日晌午之后可不可以和我去一趟。” 曹文逸当下就沉了脸,“荥阳,务必要保证小姐的安全。” “是。” 绯辞知道是他自己猜测的藏兵一事有了眉头,但她不知道小哥怎么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肖瞾感激的看了曹文逸一眼,随即马不停蹄的带着绯辞去布庄换了一身较朴素的裙衫,然后雇了一辆驴车又去了那日他跟踪那两人到的那座府邸。 绯辞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有多问,就这样默默的跟着他到了一座不是很富丽的府邸前。 “我打探过了,这府里隔五天就会让人送一车菜肉,今天恰好是第五天,我买通了送菜的人,我们两个今日扮作他们夫妻二人一同来送菜。” 肖瞾细心的给她解释。 绯辞点了点头,低头的瞬间掏出一盒廉价的脂粉随意的往自己脸上抹了抹。 肖瞾满意的敲响了后门,开门的是一个麻衣小厮。 “怎么这时候才来,还多了一个人。” 肖瞾‘憨厚’的笑了笑,戴着斗笠的脑袋低了几分,“小的不幸染了风寒,家中婆姨不放心俺,就跟着来了。” 小厮打消了疑虑,侧开身子,“进来吧。” 绯辞扶着菜框,大步大步的跟着走进去,举止一点都看不到之前的影子。 谄媚的笑着,“大哥,不知道府上老爷姓甚啊,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宅子。” 绯辞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女人学的十成十,那个小厮本来跟在她身边就是提防着她的,见她胆小又好奇的到处乱看就取消了那些想法。 不耐烦的吼道,“不要乱问,也不要乱看。” 绯辞‘受到惊吓’的躲了躲,随即点头哈腰的应,“是是是。” 两人一路走到厨房,肖瞾主动的去帮忙把菜框抬到厨房。 绯辞就‘手足无措’的跟在他后面,一个厨房的大娘笑着把她拉到一旁。 “妹子,来这里坐着等,不要去碍着男人家做事。” 绯辞拘谨的点点头坐下,然后又惊吓的站起来,“谢,谢谢大姐。” “不要紧张,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绯辞被她安慰,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就低眉顺眼的坐在一旁,不再多话。 肖瞾搬完所有的东西,拉起长出半截的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脸,走过去拉起绯辞,嘴里大大咧咧的说教。 “跟你说,你男人没事,你硬是要跟着来,你看你来能干什么,还给人大姐添了麻烦。” 绯辞不服气的顶了一句,“那俺还不是担心你。” 旁边的大姐见她要哭要哭的,连忙劝架,“好了好了,没有什么麻烦,你也是,明知你婆娘胆子小,又爱哭,你还要骂她,哭了回去不还是你受罪。” 肖瞾见她真的要哭了,急了,“哎哟,祖宗啊,你莫哭,俺给你买珠花,赚的钱都给你管。” 绯辞嗔了他一眼,不说话,但也没有继续哭。 肖瞾挠了挠后脑勺,“俺们走了,下次来的时候给大姐带自家做的吃食。” “那敢情好。” 两人离开,厨房里的人议论开。 “哎,别说,这大老粗对他媳妇是真好啊。” “那可不咋的,俺有次听他说,他家婆娘是秀才的闺女,识字的。” “难怪俺看着那女人不像做农活的,看着就是比俺们好看些。” 肖瞾和绯辞一出后门就一改先前憨厚懦弱的模样,将菜车推到巷子里,就有人接替。 绯辞迅速的擦掉脸上的脂粉,捏着帕子摇了摇,“哎,演个戏累死人,你就不能找个角色符合我的。” 肖瞾取下斗笠的,也将脸上故意摸上去遮肤色的污垢擦掉,闻言笑了笑,“我看你这演得挺好的,挺接近人物的。” 绯辞白了他一眼,那还不是想着这送菜的既然老实,他带我去换的衣服虽然朴素,可做农活的女人却是舍不得穿的,这才揣测到一二。 肖瞾篇(14)招招致命 二人回到一间小屋里,绯辞才卸下伪装,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有暗卫,人数不少,而且我听到还有巡逻队,至于多长时间换班,时间太短我没听到。” 肖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这些就够了,还好带了你,不然我们贸然的去查探换班时间一定会被暗卫瓮中捉鳖。” “怎么,是哪位爷屯兵啊。”绯辞轻轻的摇着团扇,语气轻挑。 肖瞾没有回答,突然站起身,“阿辞,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绯辞翻了翻白眼,神色不耐,可一双漂亮凌厉的凤眼里却是满满的兴味,“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帮你。” 肖瞾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含着的是宠溺纵容。 旁边一个女护卫愤愤不平的开口,“曹小姐,能帮到殿下是你的荣幸,你怎可这般作态?” 绯辞没料到还有种操作,突的一声轻笑,手握团扇,优雅的起身,“你是谁?尽管本小姐还不是五皇子妃,也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肖瞾也是不悦的看着她,这是我多久不管就让她养大了胃口。 女护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心急了,想赔不是却拉不下脸,就这样梗着脖子站在那儿。 绯辞不屑的笑了笑,“五殿下,看来这次你的什么计划都不需要本小姐相助了,贵府的护卫能胜任。” 荥阳也是一脸恨恨的看着那个女护卫,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小姐说话。 “荥阳,给本小姐好好教教这个女护卫,谁为尊,谁为卑!” 荥阳早就想给她一个教训,奈何没有得到命令,如今一听到这话就像脱缰的马儿一样。 只见她弯身从靴子里抽出两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不由分说就朝她飞身刺去,女护卫慌忙不已,只来得及抽出佩剑抵挡,可她低估了这个只会跟在自家小姐后面嘻嘻哈哈,好似智商不在线的丫头。 荥阳力道出奇的大,尽管女护卫抵挡住了她的匕首,她却硬生生的给了女护卫一刀。 一旁作透明人的武兆晟见女护卫见了血,看了一眼肖瞾,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不再说话,只是看向曹绯辞的眼神慢慢的变了味道。 以前我还以为殿下的这个未婚妻怕也是跟盛京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只知风花雪月,所以殿下带着她去那座府邸的时候,我还担心会露馅。 没想到她还闻出了暗卫的气息,听到了有巡逻队,后来处理对她不敬之人更是果断。 绯辞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缓缓的勾起嘴角,并没有想着说转头看看是谁。 荥阳的攻击招招致命,女护卫本就不及她,自然只有拼尽全力抵挡杀招。 见女护卫身上好多地方都挂了彩,绯辞才施施然的叫了停,“荥阳,可以了。” 荥阳显然还没有满意,狠狠的瞪了女护卫一眼,听话的收回匕首,回到绯辞身后,又成了那个平平无奇的侍女。 绯辞撩了撩鬓发,“这个教训你得记住了,不是只有你家殿下值得你恭敬,这世上比你身份高的人多的是,可莫要再,狗仗人势!” 人打了,也骂了,绯辞的气出的差不多了,便怡然自得的带着荥阳离开这间小屋。 肖瞾没有阻拦她,待她离开才给了伤痕累累的女护卫一个眼神,可那个眼神却寒冷刺骨,“没必要留了。” 女护卫的惊恐刚浮上脸上,连求饶都没说出口就被灭了口。 “处理了。”肖瞾厌恶的看了一眼流了一地的鲜血。 武兆晟跟着他走出去,一个护卫的命他还没看在眼里,他在意的是殿下的那个小未婚妻。 “爷,曹小姐?” 肖瞾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她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可别犯蠢去招惹她。” 武兆晟撇撇嘴,显然肖瞾说的话他只听见了一半,还是前一半。 绯辞带着荥阳徒步走在街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可荥阳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小姐,难道你就没有其他想法?” 绯辞看了火气上头的她一眼,“我该有什么想法!” “那女人敢这么公然跟您这么说话,说她跟肖公子没关系,奴婢都不信。”荥阳很是不屑的撇撇嘴。 绯辞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没有关系,她是肖瞾的护卫呢。” “小姐,奴婢说的不是这个,奴婢觉得她怕是爬了肖公子的床。”荥阳羞恼的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绯辞拿着团扇轻轻的敲在她的脑门上,“说些什么呢,你看肖瞾像是那种荤素不忌的主吗!” 荥阳小声嘟哝,“那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绯辞好笑的摇摇头,看来荥阳这是对肖瞾的怨念太深了,不然也不会咬文嚼字的。 “好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既然来了,就去此地的首饰店看看,给你和茕立添置点嫁妆。”绯辞说着便抬脚朝女性多的地方走去。 荥阳追上她耿直的提醒,“小姐,我和茕立要嫁也是等您嫁了之后把我们嫁给姑爷府上的管事,这样您才能更顺利的掌家。” 绯辞扶了扶额头,这妮子说些话真是的,我还真能为了我自己牺牲她和茕立,傻! 一进牌匾为佳美银楼的店,绯辞就呆住了,知道澧城美女多,没想到这银楼里面的那么多。 荥阳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小姐,有人看着您呢。” 绯辞眨了眨眼,随即微微笑起轻摇团扇,“小哥,我初来乍到,你可否给我推荐一些比较受欢迎的钗环。” 店里的跑堂也惊叹她的容颜,态度恭敬又不失亲近,“小姐好眼光,我们佳美不仅款式多还新颖,澧城的夫人小姐都很喜欢我们店里的配饰。” “而且我们店里的不止女子的饰品,还有男子的扳指,发冠,发带,腰带,荷包,扇坠等等。” 绯辞含笑开口,“小哥这是觉得我是来给心上人挑东西的。” 小哥挠了挠头,“小的这是想着小姐如此貌美,想必心上人也是人中龙凤,如此佳偶叫人羡慕。” 绯辞虽然知道这是他们的营销手段,但那个人不喜欢听好话呢,尤其这小哥还夸她美! “可能要让小哥失望了,我并没有什么心上人。” 小哥赫然,连连赔不是,“小姐饶过,小的多嘴了。” 绯辞很是善解人意,“但借小哥吉言,日后定会找一个人中龙凤的郎君。” “小姐定会如愿。”小哥接受了她的好意,接待她更用心了。 绯辞认真的游走在摆着钗环的百宝架中间,选了两支质地相同,颜色相近,花纹却不同的金钗。 “荥阳,看看这钗可喜欢?” 荥阳眼睛亮晶晶的,“嗯嗯,喜欢,小姐眼光真好。” 绯辞便顺势将两支钗放在她手里,“回去匀一支给茕立。” “嗯嗯。” 绯辞自己选了一对翡翠葫芦的耳饰,还给曹文逸选了一把画了山水的纸扇,给任远选了一个正面刻有菊花,反面刻着久安长寿的方形玉牌。 却故意的忽略了肖瞾。 结账的时候看到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气势逼人的挡住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面前。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绯辞准备当做没看见,却被人拉下了水。 “这位小姐,烦请你帮我跑一趟吴府,告诉我娘,我在佳美银楼耽误一点时间,晚些才回去,让她不用等我用膳。” 那个被挡住的女子眼眶里泛着泪水,却坚强的不让泪珠掉下来,我见犹怜的看着绯辞。 绯辞将自己的东西付了账,这才正视她们俩个,“这位小姐,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找我求救。” 那女子好似受到极大的打击,怨怼的看着绯辞,“小姐,我不过看着你面善,才开口请您帮我传话,并没有求救的意思。” 绯辞甚觉无聊,“不好意思,本小姐从来不会对素昧平生的人伸援手,更何况是你这么个居心叵测的。” 挡住人的艳丽女子听到这些话对绯辞多了些好感“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绯辞对她露出友好的笑容,“多谢小姐,告辞。” 绯辞果断的离开,让人猝不及防,尤其是被挡住的女子,此时更是目瞪口呆。 艳丽女子见状,冷哼嘲讽,“吴雅丽,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那个瞎眼的表哥一样吗?” 吴雅丽闻言,眼泪掉了下来,哭哭啼啼的辩驳,“常曦姐姐,你怎么欺负我我都认了,可是你不能骂表哥啊,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呸,那么个眼瞎心盲的狗东西只有你当宝一样惦记着,你品味不好可别把本小姐看做跟你一样眼瘸。”常曦口舌利落的将她说了个遍。 吴雅丽哭得更加伤心了,“常曦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我,我和表哥是清白的。” 常曦嫌弃的翻白眼,“清白?吴雅丽,你可别糟蹋这个词了,敢做不敢认,花楼里的姑娘都比你讨人喜欢。” 吴雅丽脸瞬间白了,颤颤巍巍的指着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常曦姐姐,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拿那些风尘女子跟我相提并论。” 肖瞾篇(15)情深不寿 常曦忍住恶心想吐的欲望,正想刺她几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常曦,你在干嘛!” 常曦侧身,吴雅丽乘机跑出来,躲到男子背后,“表哥,常曦姐姐太过分了,她竟然,竟然说我……” 话还没说完,就低头呜呜的哭了出来。 高志远仇视的看着常曦,以保护者的姿态将吴雅丽护在身后,“常曦,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哪家的闺秀像你这样口出污言。” 常曦冷笑的看着面前这一对渣男贱女,“高志远,我常曦本就是商户女,当初你我定亲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拿了钱,治好了你母亲,你也顺利进了恒山书院,有了举人功名,就看不起我这商户出身的未婚妻了吗?” 高志远似是被她说中了心思,恼怒的呵斥,“常曦,这本就是你的错,雅丽处处让着你,你却步步紧逼,这与你我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常曦听着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无耻言语,心里泛凉,早些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他竟是这种无耻之徒。 “高志远,你记住了,不是你看不上我常曦,而是我常曦看不上你,是我常曦退婚。” 高志远听到退婚才有些着急,这些年母亲治病,吃补药,我读书等等一切用了常家那么多钱,常曦怎么可以在这时候说退婚。 “常曦,你不要用退婚来威胁我,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赌气说退就退的。” 常曦讽刺的看着他,悠悠的走过去,“高志远,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立贞节牌坊。” 高志远被她这句话侮辱得脸通红,想反驳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就只好憋红了脸,屈辱的看着她离开。 吴雅丽也被常曦说出的退婚吓到了,我跟高志远纠缠,有些原因是因为他学问的确不错,可最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常曦嫁妆丰厚。 等常曦嫁过去,我就会哄骗高志远娶我为平妻,到时候高家日子殷实,常曦‘病逝’,她的嫁妆还不全是我的。 可现在她要退婚,我还怎么用计夺了她的嫁妆,靠家里给我备的那点嫁妆,除非嫁给大官或是商人,我才能衣食无忧。 可父亲这职位,想攀上官大的,难上加难,嫁给商人,我又不甘心,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见谁我都要低头哈腰的。 “表,表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心悦你,从而造成你的困扰……”吴雅丽哭诉着,随即不舍的看着他,然后哭着跑了。 高志远心痛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想追上去,可最后的理智却告诉他,此时他应该回家,将常曦要退婚的事告诉母亲。 高宅 走到这座三进的院子,高志远心里涩涩的,这还是常家为了照顾自己的面子,暗地让名下的书楼收了他的抄书,银钱给的非常丰厚,而且让这宅子的前主人家低价卖给我的。 一心都是想着这些年常家做的事,高志远到了母亲的院子,还是心不在焉的。 高母看着浑浑噩噩的儿子,没有出言催他,默默的缝补着手里的衣裳。 直到天色昏暗,高母手中的衣服缝补好,高志远才开口。 “娘,常曦说要退婚。” 高母神色平淡,似是一点也不意外常曦会有这个想法,看着想不通的蠢儿子,悠悠的开口,“为娘早跟你说,远离吴家那个丫头,那丫头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单纯。“ 高志远不是第一次听到自家母亲说吴雅丽的坏话,但他一直都不以为意,可今天却听了进去,但吴雅丽在他心中的形象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 “娘,雅丽表妹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高母白了他一眼,但也想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怪这孩子没接触过多少女人,小曦出身富贵,不会屈身讨好人那一套,我病重那段时间让吴家丫头乘虚而入,这蠢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远儿,你对吴丫头怎么样娘管不了,也不想管,但人小曦没有错,如果你真不想娶她,那么娘会带着让你上门负荆请罪。” 高志远抿了抿嘴,没有一口气答应下来,沉默许久才开口,“娘,我知道了,明日我便去常家给常曦赔罪,这婚不能退。” 高母见儿子眼神清明,放心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儿子,既然想通了娶常曦,那吴家丫头那儿你还是保持些许距离。” 高志远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儿子有分寸,这桩婚事本就是我们占了常曦的便宜,先前是儿子糊涂,才觉得常曦一个商户女不堪。” 高母这才真正的放了心,从箱笼里拿出一件湖绿色的交领长裙,“这件裙子明日你带着去常府给小曦。” 高志远认出了是自家母亲前些日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内心大侗,“娘,常曦从小锦衣玉食,会看得上您做的裙子吗?” 高母横了他一眼,“你以为小曦是那等眼高于顶的人,那她也不会看上你了。” “放心吧,小曦会喜欢的,她有一套绣着牵牛花的襦裙也是我做的,那丫头可是稀罕得紧。”高母说着常曦,眼里满满都是喜爱。 高志远想起今天常曦穿的就是那么件襦裙,当时被她说的那些话气昏了头,竟忽略了那么个重要的事,双手接过,满满都是对母亲的感激,“娘,劳您为儿子担心了。” 高母摇了摇头,“回去温书吧。” 第二日肖瞾得到一个邀请函,定睛一看,竟是首富常家大爷发的,这常家也是一个忠义人家,常家大爷虽然是嫡长子,可志不在经商上,所以家主之位是其同胞兄弟。 拿着邀请函,肖瞾第一个想到了绯辞,昨日这小气的丫头给谁都带了礼物,唯独丢了我,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屋那件事得罪了她。 来到绯辞的房间门口,不用他敲门,门就开了,茕立是不清楚昨天的事,但无奈荥阳晚上愤愤不平的跟她吐槽。 茕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却很巧妙的把屋内所有的情况挡住,“肖公子有事?” 肖瞾默了,但再不将人哄好,这接下来的路很难走,“你去禀报一声,就说我带阿辞出去玩玩以此赔罪。” 茕立想着自家小姐昨日那明显赌气的行为,还是觉得应该去禀报一声,“肖公子稍等,奴婢去问问小姐。” 肖瞾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耐心的在外面等着,直到某位气性极大的曹大小姐装扮好走出来,才陪着笑走过去,“阿辞,这常家大爷给我发了个帖子,我想着你来了两天,也没去哪儿玩玩,不若你赏个脸陪我去看看常家的风景。” 绯辞给了他一个眼神,率先走在前面,“本小姐便给你这个面子。” 肖瞾含笑跟了上去。 常府 肖瞾二人刚到大门处,常家大爷就已经守在门外,看到肖瞾,殷勤的上前,“还想着您不会赏脸,没想到五爷竟有如此闲情雅致。” 肖瞾亲自将绯辞扶着下了马车,这才回应他的话,“这不是得罪了家中的小祖宗,想着趁这个机会赔罪。” 常大爷眼眸微暗,看到绯辞梳的是未婚发髻,这才止住心中的胡想,还以为是这位爷从哪儿纳的美人,连忙拱了拱手,“小的眼拙,竟没看出是哪位主,小姐见谅。” 这人竟以为我是皇家的郡主或是公主,绯辞当下便瞪了肖瞾一眼,“常大爷不要听他胡咧咧,小女子姓曹名绯辞,是洛阳城翔云山庄庄主的独女。” 翔云山庄的大小姐是五爷的未婚妻这件事不是秘密,至少对我们这些处于权力漩涡中间的人都知道。 常大爷对她比先前还要恭敬,毕竟是未来的后宫之主,“小的常腾,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绯辞笑眯眯的开口,“常大爷这样客套,以后有事我就更不好意思找你了。” 常腾闻言自然就收了那副‘狗腿子’的模样,“两位随我来。” 绯辞本以为和肖瞾的此行会很无聊,没想到看见一个本以为不会再见的人。 肖瞾见她停住脚步,便跟着停,常腾无奈的看着二人,顺着绯辞的目光所致便是自家云英未嫁的小妹,“那是家中幼妹和她的未婚夫。” 绯辞想到昨日与这常小姐对峙的女子口中提到一个‘表哥’,想必就是这位了,“常大爷可知令妹与未婚夫感情如何?” 常腾虽然笑着,但眼里却是寒光一片,“让二位见笑了,书生清高,舍妹一腔情愿罢了。” 绯辞嘴角含笑,“依我看,浪子回头金不换,当然前提是要令妹对这位浪子情深不寿。” 常腾点了点头,这高志远虽然人有些蠢,但身上的举人功名却是真的,士农工商,小曦能嫁给一个当官的,对她也好,好在高母是个明白人,有她压着,高志远还做不成什么出格的事,至于以后她不在了,小曦那时有孩子傍身,还怕什么表妹。 绯辞见他心有成算,便不再多言,“令妹很合我的脾气,若方便还望常大爷拉个线。” 常腾连忙拱手,“能与小姐结识是舍妹的福气。” 肖瞾篇(16)常氏暮暮 常腾引着二人进了一间四周环水的小筑。 肖瞾此行不止是带绯辞游玩,最主要的是询问常腾关于澧城的商业。 绯辞倚在栏杆上,独自一人眺望远方,耳边不时传来他们二人的低语,顿感无聊之际,常曦出现了。 常曦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也知道这个小筑里的人是大哥重要的生意伙伴,自然收敛了许多脾气,“大哥。” 常腾起身,向她介绍二人,“这是肖五爷,那是他的未婚妻曹小姐。” 常曦虽然不知道这次大哥为什么会把他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但她坚信大哥不会害自己,“肖五爷,曹小姐。“ 绯辞和善的招了招手,“你好啊,常曦小姐。” 常曦听到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奇的抬头看去,看见人面貌的瞬间顿时愣在原处,“原来是你啊!“ 常腾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惊愕的看着自家这个脾气火爆的妹子,“小曦,你是怎么认识曹小姐的。” 别是把人得罪了吧,如果真的得罪了这位主,我得想办法缓解一下这关系,不然高志远以后当官就会难上加难。 常曦一听自家大哥这话就知道他想什么,当下也没管有人在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哥,给我点最基本的信任好吗?” 常腾摸了摸鼻子,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绯辞。 绯辞好笑的摇了摇头,“令妹与我认识只是一个意外,昨日我去银楼给朋友选了些礼物,就遇到令妹在和一个做派不像好人家女儿的女子僵持。” 常曦听到最后一句话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知己一样,热情极了。 常腾听这个描述就知道是高志远那个做作的表妹吴雅丽,顿时脸都黑了,想到高志远刚刚来找她,还是带着东西的,平时他来找小曦就是稀奇了,哪会带着礼物,不管不顾的问道,“刚刚高志远那混蛋带着东西来找你是不是就是为了不让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常曦脸都黑了,瞪了一眼这个不给自己面子的大哥,“大哥,他来不是为了这件事的。” 常腾不依不饶,“那你说,他来干嘛,还是带着礼物的。” 常曦冷哼一声,我不能说是因为我想退婚,高志远来求我原谅的,想到刚刚说的话,就有些心虚,眼神闪躲,嘴里却不服输,“不要你管。” 常腾看着跑出去的妹妹,又想到高志远那个混蛋,气得肺都炸了,“来人,去查一下高志远。” 肖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不冷静的常腾,看到身边的绯辞,又想到她那几个哥哥,顿时间一个激灵。 绯辞笑着起身,一步一步的漫步离开,“若是常大爷不嫌弃,我去跟令妹聊聊!” 常腾看着她离开,嘴角抽了抽,这是要等着我回答的样子吗? 肖瞾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常腾,坐下吧,有绯辞出手,令妹不会有事的。” 常腾不敢在面上吐槽他,只敢在心里诽谤,肯定不会出事啊,府里有护卫,小曦的院子里也有丫头婆子。 绯辞追着常曦出来,却看不到常曦的人影,当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丢人了。 拦下一个穿着常府下人服饰的丫头,语气和善,“你手里可有要紧的差事?” “见过贵客,奴婢正要回去伺候小姐。” 绯辞眼睛一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就好,走吧,你领路带我去找你们家小姐。” 这个丫头虽有些疑惑这个能让大爷身边的长侍亲自交代府中上下的贵客为何要找自家小姐,但还是听话的带着她往一处较冷清的小路走去。 越走绯辞越疑惑,想不到常曦这么个性子竟然会喜欢清净的地方,看来真是人不貌相。 直到到了一处偏僻且不像常曦能住的院子,绯辞才反思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可这丫头都把她领到主屋门口了,也不能打道回府,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进去。 “小姐,有位贵客找您。” 屋里的一个清丽佳人抬起头,看到绯辞,瞬间露出和善的笑容,“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要找曦姐姐。” 绯辞赫然一笑,很是抱歉,“我以为常府只有常曦一个小姐。” “没事,不止小姐一个人这样以为的,我这就让春儿送小姐去曦姐姐的晨曦园。” 绯辞本就与她不相识,说开了误会就好,于是满怀感激的欠了欠身,“多谢小姐了,还未请教小姐闺名?” “我叫常暮暮,朝朝暮暮的暮暮。”常暮暮还她一礼,温柔的说着。 “我姓曹,她们都唤我阿九。”绯辞点了点头,便同那个叫春儿的丫头离开了这座小院。 常暮暮嘴角的笑意显示了她今日很高兴,做女红的手速也快了些。 一旁帮着理丝线的夏儿见状,心里也跟着高兴,“小姐很喜欢这位贵客吗?” 常暮暮眼睛里面含着光,郑重的点了点头,“曹小姐是这么多年第一个不嫌弃我,还问了我姓名,并且也告知了我她的名讳的人。” 夏儿听得心中苦涩,犯错的是姨娘,小姐有什么错,这常府上下乃至外面所有人都只知道常府只有一位常曦小姐,却不知道二小姐常暮暮。 “小姐以后嫁了人就好了。” 常暮暮先前的高兴因为她这一句话消失的烟消云散,嘴角也塌拉下来,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嫡母不喜我,哪会记得替我张罗婚事,几位嫡出的哥哥弟弟自然也不会违背嫡母帮我。 到了晨曦园,绯辞呼出一口气,将手上的一个戒子摘下来递给领路的春儿,“春儿姑娘,多谢你给我带路。” 春儿没有推辞,顺势接了过来,“奴婢告退。” 绯辞走近晨曦园,叫住了一个洒扫丫头,“麻烦姑娘帮我禀报一声,我姓曹,是你们小姐的朋友。” 那丫头点了点头,将她的话传了上去,一层一层的传,最后传到常曦贴身丫头秋娘这里。 秋娘是跟着去了小筑的,自然知道这位曹小姐不是凡人,连忙让人叫醒常曦,自己则迎了出去。 看到站在院门口的绯辞,秋娘脚步加快了几分,“曹小姐恕罪,这帮丫头不知道您是何人,怠慢了。” 绯辞摇了摇头,避开她请罪的礼,“是我不请自来了,常小姐现在有空吗?” “自是有的,曹小姐这边请。”秋娘说着便微微侧身。 绯辞噙着笑点头,随着她的引领进了常曦的闺房。 常曦刚被丫头从被窝里面拉出来,迷迷糊糊的对上绯辞,囧得脸都红了,连忙洗了把脸,顾不得没擦香膏,走到绯辞面前微微屈膝,“曹小姐见笑了。” 绯辞还了一礼,“曹小姐言重了,是阿九冒昧了。” 常曦忙引着她落座,有丫头规矩的奉上花茶。 “曹小姐可是有事,不方便当着大哥的面说?”常曦说着还隐晦的瞧了一眼她的身后。 绯辞难得的懵了一下,“没有没有,是令兄拜托我来跟常小姐了解一下和高公子的事。” 常曦搅着手帕吐槽,“大哥真过分,自己没办法就麻烦你。” 绯辞喝了口花茶,眯眯的笑着,没有接她的这个话头。 常曦也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合时宜,悄悄地吐了吐舌尖,忙引过话题,“志远人其实还不错,只是他觉得和我家境相差太大,心里自卑。” 绯辞默默的点头,也不搭话,做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倾听者。 常曦微微侧身,秋娘见状连忙让所有伺候的人下去,果然常曦开启了话痨的模式。 “我跟你说,高婶对我很好,她还会给我做衣服,做点心。” 绯辞微微挑眉,看来高家母亲还是个明白人。 “志远也跟我说了,以后他不会和吴雅丽纠缠的,只当她是普通亲戚。” 绯辞点了点头,看向秋娘,“这位姑娘怎么看的。” 秋娘屈了屈膝,“奴婢秋娘,主子的事奴婢不敢置喙。” 绯辞笑了,问了一个与刚刚说的话完全不相关的问题,“秋娘从小就在常曦身边伺候的吧。” 秋娘恭敬的回答,“奴婢三岁就卖身常府,幸得老夫人看重,从小培养奴婢直到小姐大些就到了小姐身边。” 绯辞点了点头,这秋娘将晨曦园管理的井井有条,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为女儿培养的人物,“那么多年了,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小姐的脾气。” 秋娘默了,小姐自小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唯独在高公子这里因为吴家小姐屡屡受挫,虽然高老夫人明事理,但日子是他俩个过的,“小姐,奴婢觉得高公子的事您还是跟大爷他们说说。” 常曦不是第一次听到秋娘说这些话,但绝对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考虑,“我知道了,多谢曹小姐了,你是客人还为我费心开解。” 绯辞轻轻的摇着绢扇,热得烦躁,却还不得不扬着笑脸,“不必如此客气。” 秋娘眼尖看出了她的暑热,连忙屈膝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抬着两个银质小碗走了进来。“奴婢的疏忽,这天儿热,早该上冰碗的。” 绯辞心情瞬间美妙了,矜持的抬起小碗,尽管已经很热了,但依然小口小口的吃着冰碗。 肖瞾篇(17)师弟忘通 绯辞在常曦这里待了许久,直到肖瞾和常腾来。 常曦拉着绯辞依依不舍,“你以后有时间常来我这里玩。” 绯辞笑着应好,肖瞾黑了脸,将绯辞的手从常曦手中拉出来,两个女子这样拉着手成何体统。 常曦瘪瘪嘴,最终还是不敢伸手,就这样看着绯辞和肖瞾离开。 常腾笑了笑,“曹小姐在七福客栈落脚,你闲暇时间可以去找她玩。” 常曦看着他点头,“大哥,我有事跟你说,是关于高志远的。” 常腾眼里的欣慰一闪而过,“去大哥书房吧。” 这边,肖瞾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闷闷不乐的嘟哝,“平时也不见你对谁那么上心啊,那常曦哪里入了你的眼。” 绯辞隔着一层车帘撇嘴,“你怎么管的比我小哥还要多。” 肖瞾噎住了,不再多话。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七福客栈就看到坐在大门边的曹文逸。 绯辞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被肖瞾一把拉上马,不由得惊呼一声。 曹文逸猛地起身,追出去找到自己的坐骑,翻身便追了上去。 绯辞一把打在了肖瞾身上,怒目,“你干嘛?” 肖瞾小声的说,“就是想看看曹六公子着急的样子。” 绯辞的预感告诉自己没有那么简单,但肖瞾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多问。 “待会儿你别哭。” 肖瞾笑了笑,加快了速度。 万佛山 曹文逸一下马就挥拳,肖瞾堪堪躲过去。 曹文逸眼睛都红了,拉住绯辞,没有感情的下命令,“罗乔,揍他。” 暗处的罗乔翻了个白眼,没有依言现身,这位五皇子见过我,如果他看到我就一定能猜出二公子的身份,没有小姐和二公子的命令我才不会在他面前现身。 没有人出现,曹文逸尴尬极了,气得牙痒痒。 绯辞察觉到罗乔并不想露面,便出言缓解这气氛,“小哥,来这里是提前就说好的,阿瞾不过是趁着这个机会吓你的。” 曹文逸并没有对肖瞾放松警惕,依然死死的守在她身边。 肖瞾无奈的耸耸肩,凑近几步,“这是万佛山,就是你说的那个地方。” 绯辞了然的点了点头,“我们上去吧。” 曹文逸看着他两个打哑谜,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万佛山是澧城最热闹的山头,最出名的还是万佛山上的万佛寺,来万佛寺祈愿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户人家,说直白点就是非富即贵! 绯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咂了咂舌,这还真是个好地方,出现意外便封山闭寺,拿上香的香客要挟,官府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到万佛寺的大门,就有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所求为何?” 绯辞笑着回个佛礼,“小师傅,我兄妹三人游历到此处听说万佛寺的佛祖很灵验,我自幼身体就不好,特来拜拜。” 小沙弥双手合十低头,“阿弥陀佛,三位施主随小僧来。” 肖瞾故作对寺庙很感兴趣的到处赏看,“小师傅,贵寺成立至今多少个年头了?” 小沙弥与有荣焉的回答,“蔽寺至今已百年有余。” 肖瞾点了点头,百年古刹会因为什么帮凡尘中人,还是藏兵练兵这等事。 三人跟着来了寺庙的中央,抬头就是普度众生的弥勒佛,周边有诸天,金刚,罗汉等神佛的佛像。 看着慈悲的佛祖,肖瞾都不由得多念几遍阿弥陀佛,竟让这等杀生的事污了佛祖的清净,真是罪过啊。 绯辞大方了捐了五千两的香油钱,“我给佛祖镶金身。” 小沙弥笑着行佛礼,打佛号,“女施主心善,我佛慈悲,一定会保佑女施主长命百岁。” 绯辞回了一礼,并没有纠结什么长命百岁,“不知寺中近来可有高僧讲经?” “阿弥陀佛,慧通师伯刚回到寺中,明日会讲经。” 绯辞点了点头,“不知可还有厢房,我和兄长想听听这位慧通大师讲经。” “自是有的,施主随小僧来。” 肖瞾与绯辞交换一个眼神,绯辞再次开口,“不知寺里可有什么禁地,我等俗人免不了四处走走,以免冲撞。” 小沙弥为难的抿了抿嘴,“阿弥陀佛,施主心细,寺中其他地方倒还好,只是罚武堂是犯了错的武僧领罚之地,施主还是不要踏足的好。 绯辞眼中狡黠一闪而过,随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小师傅放心,我等有分寸。” 当然得有分寸,这罚武堂我们一定会拜访! 小沙弥把他们送到寺中特地劈出来给香客歇脚的厢房外就停了脚步,“三位施主进去吧,里面有专人招待你们。” “有劳小师傅了。” “小僧告辞。” 绯辞看着周围交谈的夫人小姐些,眼里精光一闪,微微偏头,“小哥哥,七福银楼不是新出了一套头面吗?” “想什么呢,我们可没带在身上。”曹文逸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 绯辞呵呵两声,“你回去让茕立选两支簪子带来,明日的讲经不是很好的时机吗!” 曹文逸很是无语,“小妹啊,二哥不指望你帮他宣传。”。 所以我们没必要那么‘疯狂’,从万佛山到客栈来回得两个时辰呢。 绯辞理直气壮的反驳,“你别忘了,二哥说过七福名下的产业待我出嫁全是我的嫁妆。” 曹文逸翻了个白眼,你不出嫁也是你的,“是了,我这就回去帮你拿。” 澧城七福银楼的销量的确赶不上其他地方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娄家的佳美银楼吗。 绯辞笑眯眯的目送他离开。 肖瞾面上带着看透一切的笑容,“说吧,你想做什么?” 绯辞笑着夸赞,“知我者,阿瞾也,这万佛山处处透着古怪,你难道不想知道的清楚一点。” “说吧,你想要怎么做。”肖瞾不反驳,因为他的确有这个意思。 “这位慧通大师德高望重,想必寺里的所有事他都很清楚吧。” “既然都是大师了,有怎么会轻易的见我们呢?”肖瞾一直没行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并没有合适的理由见到这位德高望重却又经常云游四方的慧通大师。 “有一天,我在洛阳城遇到一个白胡子的老和尚,帮了他一个小忙,他送了我一串佛珠,并言,若有什么事可到澧城的万佛寺呈上佛珠,寺里的和尚定会实现我的愿望。” 虽然那个老和尚的前提是不杀人放火,不犯戒,但其中曲折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他只要知道我能见到慧通就可以了。 肖瞾听到这里也不由得觉得洛阳城的传言倒是有几分可信,曹庄主夫妇二人对这个女儿管的多么严我也是能看得出一两分的,这种情况她都能帮到四处云游的慧通大师,这运道有谁能比得上。 “既然阿辞和慧通大师有如此缘分,那此事就有劳阿辞了。”肖瞾一本正经的作了个揖。 绯辞得意一笑,从袖袋里拿出一串油光水滑的佛珠,一看就知道这佛珠不是凡物。 绯辞拿着佛珠找到了一个小和尚,“小师傅,我有事求见慧通大师,可否给我领个路。” 小和尚拒绝且又不失礼貌,“恐要让女施主失望了,慧通师伯不见任何人。” 绯辞笑了笑,将手里的佛珠拿了出来,“我与慧通大师在尘世中有缘,大师曾言若有事可以拿着这串佛珠来万佛寺找他。” 小和尚将佛珠转了转,看到有两颗佛珠内侧刻有慧通二字,便打了个佛号,将佛珠退还给她,“女施主请随贫僧来。” 到了一间竹制的禅房外,小和尚停住脚步,向守在外面的和尚说道,“了尘师兄,这位女施主要见慧通师伯,且她有慧通师伯的佛珠。” 了尘走上前,“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姓曹?” 绯辞挑了挑眉,这老和尚还能未卜先知不成,“了尘小师傅,我是姓曹,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 了尘笑了笑,“师傅今日说有一位姓曹的女施主要来,让小僧在外面等着,这个时候也只有施主一人,想必就是施主了。” 绯辞不再逗他,“小师傅带路吧。” 了尘笑着领他二人走进禅房。 一进禅房,绯辞就笑了,无他,正是那日她在洛阳城中遇到的那个老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她。 慧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施主近来可好?” “大师既然能算到绯辞要来,肯定也知道绯辞为何而来,那么就能算到绯辞近来好不好啦!”绯辞一点也没有跟他客气,落座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利落的说回去。 慧通笑了笑,给她斟了一杯茶,看向还站在绯辞后面的肖瞾,“施主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吧。” 肖瞾掀起袍裾,坐下,“早就听元通大师提起过大师,一直没有机会拜访,大师勿怪。” 慧通笑呵呵的倒满茶,“施主早一日来也遇不到贫僧,今日有缘。” “阿瞾此来是有事求大师。”肖瞾没有喝茶,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慧通了然一笑,“施主所说之事贫僧听元通师兄说过,这是贫僧之过。” “与大师无关,人心险恶,我佛慈悲,竟让人亵渎佛祖。”肖瞾很是上道的跟着说道。 肖瞾篇(18)人无完人 慧通摇了摇头,“寺里有心术不正之人,不怪那人钻了空子,两位施主不用担心,想要怎么做贫僧能帮忙的绝不推脱。” 绯辞得意一笑,“大师,可否告知罚武堂内的事以及管罚武堂的武僧背景。” “阿弥陀佛,罚武堂是犯戒的僧人受罚之处,罚武堂内一切事情皆是贫僧的小师弟忘通管着的,只是忘通师弟生性散漫,被人钻了空子也说不定。”慧通说起小师弟一脸的无奈。 “我怎么感觉这位忘通大师不止生性散漫那么简单。”绯辞看着慧通脸色不变,心里暗嗤,老和尚,真是活成精了。 慧通笑了笑,“小施主聪慧,忘通师弟信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竟是个不正经的和尚。”绯辞嗤道,看着慧通那普度众生的模样,很难想象那个忘通大师是个什么样的‘离经叛道’的和尚。 “小施主这话没有说错,忘通师弟的确与我等不同。”慧通并没有觉得她说的那话冒犯了自己。 “老和尚,你说我们今晚去‘拜访’这位忘通大师怎么样?”绯辞笑得贼兮兮的。 肖瞾心里突突突的跳,阿辞这话我怎么感觉有很大的坑。 慧通依然呵呵的笑着,并没有跳进这个圈套,“忘通师弟性子桀骜,这么多年贫僧只见他听得进一两句师傅说的话。” 言下之意就是,我并不阻拦你去,但是被逮到我是没有办法的,好自为之吧! 绯辞撇了撇嘴,没好气的抱怨,“那我来找你并没有什么用嘛。” “小施主话不能这样说,至少贫僧给你提供了忘通师弟的事。” 绯辞呵呵,“你不止提供了,还告诉了我这人不好惹,而且还没有人能禁锢他。” 慧通笑着不说话,算是承认了她说的话。 绯辞气得一个仰倒,识趣的不再纠缠忘通这件事。 “肖施主,你如今是龙搁浅滩,但龙遇贵人,迟早有一天会重遨九天。”慧通说着这话还‘悄咪咪’的看了绯辞一眼,那直白的眼神告诉他,你身边的女施主就是这个贵人,如果错过她,你就一辈子搁在浅滩里吧。 绯辞嘴角抽搐了一下,“老和尚,你这里确定是寺庙,而不是月老的姻缘所?” 慧通给了她一个你不懂的眼神,给绯辞气得不轻。 肖瞾默默地笑了,“大师所言我记住了,但这藏军之事还得仰赖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慢走。”慧通说完就直接闭上了眼睛,明晃晃的赶人。 绯辞长吁短叹的离开,直到走远了还转身看了禅房一眼,“你说老和尚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看慧通大师这幅样子,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一人之力扭转不了乾坤,就是不知道那位随心意办事的忘通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以最好的姿态展现你的簪子。” 绯辞听着他这敷衍的话,就知道他今晚上要搞事情,并且还不带她,当场就翻了个白眼,“本小姐天生丽质,明日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你觉得没有我你能搞定那个难搞的忘通老和尚吗?” 肖瞾真的是觉得他给自己的惊喜越来越多了,“阿辞你有办法?” 绯辞傲娇的一扭头,“晚上带我一起,你就知道了。” 肖瞾连忙追着她离开。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树上有一个年轻俊美的和尚,俊美和尚躺在树枝上,仰头喝了一口酒,眼里满是兴趣。 这是谁家的小丫头,如此臭美又自大,但,这脾气还挺合我的胃口,看来今晚有的玩了。 夜幕降临,二人也没有特地的换上夜行衣,把身上显眼的配饰都取了,就这样直奔罚武堂。 绯辞看着安静的仿若没有人烟的罚武堂,愣了愣,随即很是无语的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肖瞾被她的这波操作吓了一下,下意识的就伸手想拉住她,但是见她走到罚武堂门前,把大门都推开了,都没有一个人出现,也反应了过来,啼笑皆非的小跑过去将绯辞拉到自己身后。 “嗤。”一道轻嗤声把二人吓得半死,紧接着那个人又说话了,“自恋自大的小丫头,你不是说又办法搞定我这个难搞的老和尚吗?” 绯辞翻了个白眼,这声气儿哪里像是个老和尚有的,“大师别遮遮掩掩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忘通先是轻轻弹指将所有的烛火点亮,然后翻身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似笑非笑的看着绯辞,“小丫头,你扬言搞定贫僧的是什么宝贝。” 绯辞听着这打趣的声,翻了个白眼,确定了,这不止是个异常漂亮的和尚,还是个不正经的俊美和尚,心里怎么吐槽,面上却笑得无懈可击,伸手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引诱道,“大师,哦不对,漂亮和尚,我这里有半壶美酒,你没闻到吗?” 忘通嗅了嗅,眸子里闪过兴味,“丫头,你那是什么酒?” 这个味道倒是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酒,这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我居然没喝过。 绯辞诽谤,看着也没比我大多少,一口一句的丫头,“你猜。” 忘通第一次被人怼的找不着话说,哑口无言的看着那个丫头得意洋洋的晃了晃酒葫芦,葫芦里面的酒香一阵一阵的飘出来,勾人极了。 忘通再一次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被自己肚子里的馋虫打败了,“先给我喝一口,要什么就说。” 绯辞眸子亮了亮,像一只偷腥的狐狸,“拿酒杯来。” 忘通嘴角抽了抽,酒杯?什么鬼,“丫头,不用那么小气吧,我就喝一口,我这么个德高望重的高僧会为了这么一口酒骗你一个小丫头吗?” 绯辞看着他的眼神,很明显的告诉他,你自己是什么人心里不清楚吗? 忘通心里难受极了,今天绝对是他最耻辱的一天,老和尚在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憋屈,很想硬气的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混蛋抓起来打一顿,可那酒香实在太诱人了。 “这样吧,各退一步,我这里也没有酒杯,我把我的酒葫芦给你,你倒点给我尝尝。” 绯辞想了想,这个也可行,不然这样僵持着,我此行就没有一点收获,“好,你把葫芦递给我。” 忘通简直太想捶她了,这么个小心眼的丫头从哪儿来的,怎么这么讨厌,想着想着,忘通的手却很诚实,取了一个洗干净的葫芦递给她。 绯辞警惕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小心翼翼的倒了一口酒在新葫芦里,一点也没有多,忘通看得眼角直抽。 忘通双手小心的接过,陶醉的闻了闻味道,然后享受的抿了一口,酒一进嘴眼睛就亮了,看着绯辞的眼神更加火热,“丫头,这酒出自哪个大家之手,你从哪儿得到的?” 绯辞得意的扬起小脑袋,“在下不才。” 忘通惊呆了,肖瞾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丫头,这酒叫什么名字?”忘通说着又小小的抿了一口。 “此酒曰青梅,乃是小女无聊之时酿出来的。”绯辞傲娇的看着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忘通换了一副模样,一步一步的凑向绯辞,“丫头,你给我酿这个青梅酒,要我做什么我都告诉你。” 绯辞嘴角上扬,上钩了,“好,我要你告诉我,这万佛寺藏兵之事,还有为什么万佛寺会帮着背后的人藏兵,你这罚武堂为什么扯进这件事中,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忘通听到她这倒豆子似的一串问题,嘴角抽了抽,“这不公平,你只给我一个青梅酒,却让我回答那么多问题。” 绯辞嚣张的晃了晃酒葫芦,“和尚,你搞清楚,现在呢是我握有主动权。” 忘通‘恶狠狠’地看着她以及她手里的酒葫芦,最终妥协,“行,我答应你。” 绯辞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忘通深吸一口气,把胸腔里的憋闷压下去,“万佛寺藏兵是因为方丈欠了三皇子一个人情,而且方丈和三皇子有言在先,不得在寺内开杀戒,这些兵开了杀戒就不能再回万佛寺。” “至于罚武堂扯进这件事是因为他们给了我找了好久的杏桃酒,这是陶大家留下的最后一种酒,罚武堂只负责教导三十个将领武功的指导。” 绯辞听到他竟是因为杏桃酒帮三皇子藏的兵,无语的揉了揉额角,但目光触及到手上的葫芦时就觉得很正常了。 “看来这个方丈我也该去拜访一下了。”绯辞自言自语,却能被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忘通抢过酒葫芦,如获至宝似的抱在怀里,语气嫌弃的说着,“方丈师兄比慧通师兄还要无欲无念,你是不可能用什么迷惑他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绯辞嗤笑一声,不屑的看着他,“慧通大师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这世间能约束你的师傅已经死了,但是你看,区区一壶酒就能约束你。” “所以,世上无难事,人无完人,只要细心观察,总会露出破绽。” 肖瞾篇(19)七福银楼 忘通对她的这番脸皮厚的话是叹为观止,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青梅酒看着他二人离开。 肖瞾对绯辞对付方丈这件事已经没有多大的震惊了,先是慧通大师,再是这位忘通,真不知道她从哪儿知道忘通大师爱酒的。 “阿辞,你怎么知道忘通大师喜欢饮酒?” 绯辞不在意的说着,“慧通大师的禅房里有股酒味,还是七福酒馆新出的竹叶酒,此酒一日只出售三十壶,但慧通大师是得道高僧,绝不会喝酒,那就只有他口中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小师弟了。” “还有一点,我们交谈的那棵树下,我也闻到了相同的酒味,所以才有今晚这出好戏。” 肖瞾心底不由得佩服,但还是问那明显的漏洞,“可你怎么知道禅房里的酒味是忘通大师留下的,而不是他的好友呢?” 绯辞给了他一个白眼,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未婚夫脑子不太好使,“你想想啊,如果是慧通大师的好友,会在他一个出家人面前饮酒吗,还有,那股酒味中伴有淡淡的佛香。” 肖瞾一切都能贯通起来了,所以在树下绯辞是故意回答我的问题的,还臭屁的夸赞自己,让躲在树上的忘通对她有兴趣,今天晚上我们才能没有阻拦的进去罚武堂。 看着走远的背影,肖瞾失笑得摇了摇头,还真是一个处处给人惊喜的女子。 第二日,绯辞换上曹文逸大晚上带来的首饰,仪态优美的走进大雄宝殿,如她所愿,吸引了很多妇人小姐的目光,还窃窃私语。 七福银楼新出的这套头面款式简单大方,又不失优雅,很适合上香的时候戴着,为了表示对佛祖的敬意,来上香的人几乎都换上了素衣素钗。 绯辞落落大方的轻轻提起裙角,跪坐下去,背脊挺直,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脸上带着客气而又疏离的笑容,任谁看了都挑不出一丝错来。 到了讲经时间,慧通大师身披一件金线镶嵌,织出来的袈裟,看到乖巧又安静的绯辞,还讶异她仿若脱胎换骨了一般。 讲经的过程无聊又枯燥的,只是绯辞为了更好地呈现出这套首饰便选择了在人多的时候出来,不然这种场合她以前是能避就避的。 肖瞾在旁边就看到她轻轻抬起右手臂,借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下半张脸,偷偷地打了个哈欠。 肖瞾忍不住轻笑,见有人注意到,立刻正经不过的坐正,一脸认真的听着慧通大师讲一些他听不懂的经文。 终于捱过了这无聊的漫长岁月,绯辞起身双手合十,随大众的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 走出大雄宝殿,绯辞蹙了蹙眉,只觉自己的这身骨头都要散了,又困又累。 “小娘子。” “前面那位小娘子等一下。” 绯辞听到有人叫她的时候就换上了笑脸,小脚微微一转,就面对着叫她的那人。 “两位小娘子安好。” 来的是两个年轻女子,见发髻不像成了婚的新妇,心底安定了一些,还是闺阁中的女娇娥没有那么难缠。 “小娘子可是刚到澧城的?” 绯辞点了点头,两侧脸颊爬上红晕,娇怯的说着,“家中双亲让我和夫郎一同出来走走,说是让我们培养培养感情。” 肖瞾听到这句话,雷得不行,痴愣愣的看着这个语出惊人的丫头,落到那两个姑娘眼里,就是这两人感情真好。 其中一个本来还对肖瞾有些好感,但是听到他有妻室,立刻就打消了脑袋里的那点旖旎。 绯辞目光瞟了瞟她,见是个自重的姑娘,心里满意了几分,待人的笑容也更加真诚,“吓到二位姑娘了,真是抱歉。” 两人连连摇头,其中一个回答,“没有的事,只是小娘子真的变成小娘子了。” 绯辞‘娇羞’的笑着,顺势低下了头,可却在低头之后翻了个白眼。 肖瞾时时刻刻注意着她,被这个白眼打回了现实。 绯辞和二人交谈中,得知二人一个是知府之女白诗雅,另一个是知府妻子娘家的侄女黄珊珊,对肖瞾有意思的自然就是白诗雅。 白诗雅的目光看了又看绯辞的首饰,终于还是红着脸问了出来,“不知曹娘子这头饰是在哪家银楼买的,我以前还没看到过。” 绯辞扶了扶钗,“这是夫郎从七福银楼给我买的,他家东西一向不错,我的许多钗环首饰都是在这家买的。” 白诗雅恍然点头,“原来是七福银楼啊,以前倒是没发现他家的东西有多么惊艳。” 绯辞眸子里闪过不一样的神色,“难道澧城的七福银楼没有出彩的首饰吗?” “反正除了刚开门那段时间有过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可时间长了,那里的东西也变得寻常了。”白诗雅想着说,语气里还满满都是遗憾。 绯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可心里却思虑很多,“待我们租一处院子安置下来,我给你发帖子,可不要推辞啊。” 白诗雅惊喜的看着她,面上是难掩的高兴,“你要在澧城定居吗?” 绯辞点了点头,万佛寺这事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再加上七福银楼这事,我得多留两天,“暂时住下,体验体验澧城的风水人情,但是不会就在这里定下来的,我还得趁着这个机会到处看看。” 白诗雅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你真好,还可以游山玩水。” 绯辞笑了笑,不正经的调笑,“你赶紧找一个如意郎君,成了婚也可以去领略领略这大好的山水。” 白诗雅红了脸,目光触及到肖瞾时,不由得觉得可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儿郎,竟是有妇之夫。 绯辞与她们分别之后就回了寺里安排给他们的禅房,曹文逸还睡着呢,二人没有办法,只有去厨房领了素斋。 曹文逸起来,二人刚用完素斋,无语的给了二人几个白眼,“走吧,回去了。” 绯辞悻悻地笑着,狗腿子似的跟在他身边赔不是。 曹文逸好笑又解气。 到了澧城城中,绯辞去了客栈之后,第一件事让茕立去租一个小院,任远眨巴眨巴眼睛,阿九这是要长期定居于此吗? 绯辞看着他呆呆的模样,激发了母性,特别温柔的替他解惑,“少安,这些日子你可以与这澧城的学子交流交流,若想进学我可以给你报恒山书院,以你的学识自己考进去不是问题。” 任远想了想,他们要做的事自己也帮不上忙,那就只有不添乱了,“好。” 肖瞾虽然觉得任远没有威胁,可是绯辞对他的态度让我很不爽,“阿辞,少安可以和你一起去银楼看看,这样还能让他学到自己没接触过的东西。” 曹文逸冷笑,看出了肖瞾的狼子野心,“少安,你自己选,是想要接触学习一下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还是想去恒山书院混混日子。” 任远急不可耐的回答,“我想跟着你们。”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自己身上,红了脸,“但是,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绯辞笑了笑,这性子真是,以后得找个性子厉害点的媳妇,不然就算少安位极人臣,后院也会让人钻到空子。 “只要你不觉得无聊就行,我就是处理一下家中的产业,怎么会添麻烦呢!” 任远重重的点头,好像慢一步绯辞就会反悔一样。 这个结果与肖瞾预想中的不一样,本来是想让绯辞觉得任远只是个会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绯辞对他竟有这等耐性,想着想着脸都黑了。 曹文逸看的心里暗爽,嗯,只要肖瞾不和绯辞一起就好了,想必二哥也是这样想的,至于其他想拱我们家白菜的猪崽子,没有母亲大人的死令,都好解决。 茕立很快就带着一张租凭据回来。 绯辞看着手里这张三进院落的租条,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小哥,你们先去打理好,我带着少安,茕立和荥阳去一趟七福银楼。” 曹文逸很放心她,当下就带着肖瞾以及初十和华莱提着包袱离开。 肖瞾却不放心,临走之前看了又看。 绯辞恨不得给这个智商不在线的傻缺皇子一脚,这里又没有长辈在场,演什么情深似海呢,恶心谁呢? 最后四人由茕立带着到了七福银楼门口,绯辞看着偏僻的店铺竟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这个时候佳美银楼可是门庭若市,可七福银楼却门堪罗雀,真是讽刺啊! 绯辞收好心绪,抬步走了进去,里面竟只有一楼有几个穿着普通的农家女子,家境好些的商户女以及官家女一个都没有。 店里的伙计看着她的穿着,有些迟疑的走过去,“这位小姐,你可是走错地方了,佳美银楼在另一条街。” 绯辞轻轻地笑着,“小二哥说笑了,我就是来七福银楼。” 伙计愣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的引着她上楼,“小姐楼上请。” 绯辞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不容置喙的说着,“我要见掌柜。” 肖瞾篇(20)七星玉佩 伙计有些不知所措,“小姐有所不知,掌柜的不会一直在店里,只有每月的十五才会来见东家派下来检查的人。” 绯辞眼中光亮闪了闪,今日十七,二哥派下来检查的人应该刚走,那么他是被掌柜的蒙蔽了,还是与掌柜同流合污。 “小二哥,十五那日你们的陈设也是这样的吗?” 伙计吓了一下,“小姐可不能胡说,我们怎敢哄骗东家的的人。” 绯辞当即就下命令,“荥阳,立刻带人将这次来澧城视察的人绑来,罗乔,将这家的掌柜给我带来。” 茕立也没有闲着,当下就绕到后面的屋子,伙计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一手拖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一手抱着一摞账本走过来。 任远第一次看到这么生猛的茕立,吓得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绯辞冷脸看着账房先生,“先生,您来七福银楼许多年了吧,掌柜也许换了,你可是一直都在的,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养熟呢。” 账房先生的确在七福银楼很多年了,他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这个小姑娘竟知道,“敢问小姐是何人,怎的插手我们银楼的事。” 绯辞看着蠢蠢欲动和外面看热闹的百姓,扬了扬头,茕立便把门关上。 “老先生,我姓曹。” 账房先生是知道东家姓曹的,可他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难怪能一下就说出他上工的年数,“东家,我迷了心窍。” “先生做了哪些对不起银楼的事,我们待会儿再说。”绯辞轻轻地扣着桌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可细心的人就能看到她的眼底冰冷一片。 伙计完全就被吓呆了,想着自己说的话,欲哭无泪,谁能想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姐竟把生意做这么大。 没多久,罗乔便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提了进来。 绯辞看到他,缓缓开口,“张全,前年七月中旬才调到澧城的七福银楼当掌柜,这才两年的时间,怎么,张掌柜,好日过够了,需要本小姐送你去牢里尝尝牢饭。” 张全本来在酒楼和几个朋友喝酒款大话,突然出现一个冷面男提着他就走,等他看清这男人脸时,吓得他三魂丢了七魄,来澧城之前他是见过大东家的,这厮是一直守在大东家跟前的侍卫。 “小东家,我,我错了。” 绯辞呵呵冷笑,“被逮到你就错了,如果本小姐今天没来澧城,你怕还拿着我家的东西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吧,除了你,还有谁掺和进这件事了。” 张全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账房先生一眼,低下了头,“我不知道。” 绯辞眯起了眼睛,语气里是满满是的不相信,“你不知道?呵,张全,你是掌柜,如果你不知道,还有谁能瞒着你干这么大的事。” 张全的嘴皮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 绯辞第一次觉得一件事超出她的预想范围,“既然不知道,等等吧。” 张全很想问等什么,可是他不敢。 伙计的看了一眼跪着的掌柜,再看了一眼站着的账房先生,吞了吞口水,“小,东家,小的有话要说。” 绯辞本以为这个伙计只是个无关紧要在的人,没想到竟是自己看走眼了,“你说。” 伙计的想着自己的前途,压下紧张,“东家刚刚说,账房先生经历了几个掌柜,而张掌柜才来了两年。” 绯辞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我竟只想到了账房牵扯进来,没想到他是主谋,“老先生,我还小看了你。” 账房先生呼了一口气,“东家,我在银楼待了几十年,你不能凭一个才来了数月的伙计一片之言就污蔑我。” 绯辞笑看着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片刻就把目光转向伙计,“听懂了吗,老先生说你污蔑他。” 任远嘴角抽了抽,这位老先生说的明明是你污蔑他,怎么就成了这位小兄弟? 伙计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连忙补充,“小的前面一个伙计,在这家银楼干了五年,却一夜之间被掌柜告上官府,说他偷窃,东家想想,这人怎么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在银楼生意下滑的最快的时候偷,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当时小的还凑过热闹,这场官司是账房先生作证的。” 老先生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却被绯辞不耐烦的打断,“好了,现在争论什么,待会儿希望你们还是如此的能言善辩,当然,张掌柜,也希望你一直保持沉默是金的良好品质。” 老先生很敏锐的发现,这个小东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时间较长。 没让绯辞等了多久,荥阳便暴力的踹开门,将一个人丢在地上,反手就把门砸上,“小姐,这狗东西跟我动手。” “哦,你可表明身份了。”绯辞不善的看着在地上哀嚎的男人。 “奴婢说了。” 绯辞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么这位陈主事是没将本小姐看在眼里了?” 陈主事眼神昏暗,冷哼道,“哼,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冒充七福的东家。” “哦,本小姐是冒充的。”绯辞好笑的出声,从荷包里取出七福的信物,七星连珠夜玉佩,“你看看这珠佩可能冒充。” 罗乔臭着脸直接走过去一把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 绯辞看得嘴直抽,罗乔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难不成二哥克扣他的工钱了? 陈主事吃痛,龇牙咧嘴的,看到那七星连珠夜玉佩,魂都吓丢了,但想着自己做的这件事也是死罪,梗着脖子的不承认,“谁知道你是不是仿造的,而且,我们都没见过小东家,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绯辞耐性被他磨没了,挥了挥手,这种人就属于吃硬不吃软的,还是交给罗乔吧。 陈主事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黑面的男子,见自己被交到他手上,慌不择言,“我没卖身给东家,你们没资格给我动私刑。” 绯辞笑了,“刚刚不还否认我的身份吗,这是又承认了。”左手微抬撑住下颌,眼睛微挑,“所以说啊,你这是恶人得需恶人磨。” 罗乔猛地看向她,眼里满满都是无奈,小姐都跟小公子学了些什么,变得那么坏,我一定要跟公子说一声。 绯辞看着他‘幽怨’的眼神,不自在的咳了咳。 罗乔也只有包容着她的‘恶人’二字,心里微微叹气,看着她长大的,除了包容,难不成我还能揍她一顿,唉! 陈主事恨恨的看着上座的绯辞,认为这是她给自己设的圈套,如果绯辞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肯定要大呼冤枉,她都不知道还有这种收获。 最后,罗乔还是对陈主事动了私刑,而且就当着所有人的面。 任远吓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阿九这个护卫太凶残了吧。 绯辞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罗乔这么凶的吗? 陈主事没多久就招架不住了,鼻青脸肿的向绯辞伸出了求救之手,“我,我说。” 绯辞给了罗乔一个钦佩的眼神,然后装模作样的抬了抬手,罗乔很配合的停止自己单方面的殴打。 陈主事趴在地上,含糊不清的说着,“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绯辞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老先生,似笑非笑,“哦是吗,想不到陈主事你竟有这样的脑子。” 陈主事阴恻恻的看着她,不理她话中的羞辱之意。 绯辞轻嗤一声,“我好像记得老先生你也是姓陈!” 账房先生拱了拱手,毫不避讳,“回小东家,我是姓陈。” “哦那这位陈主事与你是什么关系啊,不要跟我说没关系,你们的祖籍在同一个地方。”绯辞换了个姿势,“我背过所有人的基本情况。” 老先生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小东家聪慧,这件事的确与老夫这个不孝子没有一点关系,他只是想替老父亲隐瞒着,至而顶罪。” 绯辞点了点头,“既如此,老先生送官府,这位陈主事便不要在我家做工了。” 陈老先生很早之前就料到这个结果,真到了这天,他反而还轻松了,当初可能是被钱财迷了心窍吧,东家之前就说过我们这种做到老的,东家会出钱给我养老,终是没逃过钱的迷惑。 “小东家,佳美银楼是收货的那家。” 绯辞点头,表示领了他的这个情,本来想着去他家追回他贪掉的这笔钱,现在就当做最后一点的仁义。 最后,罗乔领着陈老先生和张掌柜进了官府,陈主事则被收回主事印章,赶出了七福。 绯辞看着那个伙计,将掌柜的印信丢给他,“从今天起,你就是七福银楼的掌柜,叫什么名字?” 小伙计,应该是小掌柜的欣喜若狂,“小的姓赵,单名一个右字。” “嗯,招伙计的事你自己招,账房先生会随着下一批新货一起来,在此之前你先把这些垃圾收起来,我去给你把这批货要回来。”绯辞说着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肖瞾篇(21)娄家文林 赵右想着自己升了职,又想到那个老实却被送进监牢的男人,抿了抿嘴,小东家这番把这两人送进监牢,那么那个人就会被放出来。 绯辞带着直接去了佳美银楼,接待她的还是那个伙计,一看到她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位小姐可是个大客户,那次她买的东西,我拿到的奖金是一家人半年的伙食费,儿子的束脩也有了。 “小姐来了,这次准备看什么?” “小二哥,我这次可不是来买东西的,麻烦给我一个包间,然后帮我联系你们东家,就说我有一笔大生意要和他谈。”绯辞对于他对客户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不由得想多了,若是他愿意,倒是可以把他挖到七福去。 “好,小姐楼上请。”小二哥并没有因为她不买东西就离开招呼其他客人。 到了包间,茕立从袖带里拿出一锭半两重的碎银子递给他,“我们小姐请小二哥喝茶的,小二哥万不可推辞。” 伙计面上为难,可心里是真的高兴,这半两银子倒是可以给家里的孩子先做一套新衣服,剩余的存起来买书都可以,想到这里心里高兴起来,小心的从她手里拿过那半两银子,“多谢小姐。” 绯辞等了一下,东家没等来,倒是掌柜的跟着上来,“不知这位小姐有什么生意?” “意思佳美银楼的所有事情掌柜的是可以做主的?”绯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掌柜笑着回答,“一般的生意我还是能做主的,小姐不妨说说看。” 绯辞绢扇一摇,凤眼一挑,“但我这不是一般的的生意,掌柜你做不了主。” 佳美的掌柜脸上笑意僵了僵,“那小姐得报上名字,不然我家东家是不会见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人的。” “掌柜的可知道七星连珠夜玉佩?”七福商会的东家有一块七星连珠夜玉佩应该所有行商之人都知道,比较七福商会不是不入流的小商会。 掌柜神色严肃,对绯辞的态度也恭谨了些,“小姐是七福商会的东家?小的斗胆,可能看看小姐的七星佩?” 绯辞睨了他一眼,“掌柜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一睹本小姐的七星佩。” 掌柜虽然不满她的态度,可谁叫自己没底气呢,别说我了,东家在七福商会东家面前都得伏低做小,“小姐稍等,小的已经让人去请东家了。” 绯辞点了点头,手里的绢扇扇柄点了点桌面,“那掌柜能不能给我换壶好茶,这茶我实在入不了口。” 掌柜冲给绯辞领路的伙计招了招手,“让素娘给小姐沏一壶上好的茶来。” “是。”伙计隐晦的看了绯辞一眼,然后迅速的离开。 没多久,一个头发全部束起的俊朗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绯辞看着这个一身正气的男子,很难想象他竟会做出那等卑鄙的事。 男子一进包间,看到绯辞就拱手作揖,“在下娄文林,是佳美银楼的少东家,小姐此行在下已经清楚是为了什么。” 绯辞冷笑,“娄公子,不是我七福肚量小,输不起,只是贵楼做出来的事令人不齿,这批货您得原封不动的给我退回来。” 娄文林点了点头,“这事是我们的错,七福银楼所有的损失由我们出。” 商业竞争很正常,可不自量力招惹自己惹不起的,就不能怪人家不给你面子,这件事七福银楼手里有证人,如果爆出去佳美银楼会被整个澧城的人抵制。 绯辞看着他如此磊落的模样,有些好奇了,“这件事娄公子不知情吧。” 娄文林看了她一眼,震惊于她的美貌的同时也懊恼自己的粗心,“家中弟妹年幼不知事,也是在下的疏忽。” 绯辞了然的点头,“既如此,娄公子把东西备齐便送去七福银楼吧。” 娄文林做了个请的手势,等人走了之后脸色阴沉下来,“吴海,你是佳美银楼的掌柜,不是我娄家的下人,与七福银楼对着干对我们而言并没有好处,七福商会在商界是个什么地位,升儿和贞儿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吴掌柜额头上慢慢的流出冷汗,可他却不敢动,“是小的没有规劝好小公子和小姐。” “他们不需要你规劝,以后涉及到佳美银楼利益的事,除了我你不必听谁的。”娄文林想到自己今天刚从外地回来,一进门就听到银楼的伙计去了升儿的院子。 如果不是我起了疑心,跟着去听到七福银楼的东家到佳美谈生意,照升儿和贞儿那个脾气,肯定会将这位小东家得罪个彻底。 谈生意?升儿果然被母亲惯坏了,七福有什么生意不去找常家,却来和我们这么个小本生意谈,升儿不思考自己哪里惹了人家的眼,还沾沾自喜。 越想娄文林越气,气得大步离开。 吴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少东家这是动怒了,唉,当初我就说不能跟七福对着干,小公子偏不信,贞小姐也是觉得澧城离盛京那么远,七福的东家不会察觉到什么。 娄文林一进娄府的大门,径直去了祠堂。 祠堂里娄文升跪在蒲团上,满心的不服气,可碍于自家长兄的威严,不敢擅自起来。 忽然,祠堂这充满着历史的厚重大门被推开,娄文升下意识的转头,看到娄文林手里的戒尺,吓得倏的一下站起来,四处寻找躲藏的地方。 娄文林不给他一点机会,提着戒尺就大步跨了过去。 娄文升双手做出阻止的动作,“大,大哥,你听我解释。” 娄文林文武双全,对付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是绰绰有余,当下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戒尺打在她了他的屁股上。 娄文升龇牙咧嘴的,又不敢叫出声儿来。 娄文林趁热打铁,一根戒尺耍得虎虎生威,娄文升是躲也不敢躲,叫也不敢叫,站在原地捂着被打的地方跳脚。 祠堂外,娄家老爷及其夫人听到戒尺打到肉的声音,不由得替小儿子觉得疼,可是大儿子的心腹拦在外面,他们又不能进去劝劝。 没多久,大儿子提着戒尺,小儿子五官扭曲的走出祠堂。 娄文林将戒尺交给小厮后茂,负手看着双亲,“爹,娘,升儿这次太过胆大妄为,不教训他迟早会害了全家。” 娄老爷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林儿,你受累了,升儿被我们宠坏了,你尽管收拾。” 娄夫人看着小儿子痛得看不清表情,心疼死了,可大儿子的威严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只好点头。 “贞姐儿也快及笄了,规矩还是学着的好。”解决好娄文升的事,娄文林就说起了妹妹的事。 娄夫人想到娇生惯养的女儿,最终还是忍痛点头。 “林儿,你的仕途之事解决是得怎么样了。”娄老爷欣慰的看着优秀的大儿子,下意识的忽略闹心的小儿子。 娄文林点了点头,“爹,我们去书房说吧。” 娄老爷见他神色严肃,也不多问,转头看向自家夫人,“夫人,你让人给升儿擦点药,我和林儿去趟书房。” 娄夫人哪里会不同意,待夫君和大儿子离开之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儿子,真不知道升儿是怎么长的,同样的先生,同样的培养,林儿文武双全,功名在身还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反观升儿,唉! 娄文升看到自家亲娘那嫌弃的眼光,也不敢再卖惨了,老老实实的跟着离开祠堂,准备去擦药。 娄家书房 娄文林严肃的看着自家老爹,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当今陛下最宠爱的五皇子离开来盛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盛京城里那些爷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我们动用商队找找这位殿下的下落?” 娄文林摇了摇头,“我们不知道五皇子的模样,这样找人无疑是大海里捞针,还会让暗里的五皇子以为我们是哪位爷的人,从而先对我们下手。” 娄老爷沉默了,本来吧,商人只需要做好自己的生意就可以了,这大位是哪位皇子继承与我们无关,可是林儿要进官场,就得在新皇还没有发达的时候靠过去表忠心,不然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头。 “林儿,我听说宁城的城主和盘踞了近百年的世家一夜之间被封家查办,你认为可与这位皇子有关?” 娄文林沉默下来,默默的计算了从宁城到澧城的路程,以及这位皇子来澧城的可能性,“爹,得麻烦您老人家帮儿子去城主府问问,最近来澧城的外来人员有哪些?” “你是怀疑五皇子来了澧城?” “试试吧。”娄文林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去办这件事。 事关儿子的前程,娄老爷也不再纠结,当下就让人准备厚礼,亲自去了城主府。 城主府早已被肖瞾掌控,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出入了城主府,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所以得知娄家当家人去了城主府,他就在思索这娄家去是为了什么事? 武兆晟咬了一口梨子,“爷,我家老爷子传话说娄家老大娄文林,若您有兴趣,可以招揽。” 肖瞾篇(22)罪孽深重 肖瞾点了点头,武国公说的话必有他的用意,而且能入他的眼,这娄文林也是个可造之材,“不着急,先考察一下。” “嗯。”武兆晟对他的一切命令都没有意见,专心的啃着自己的梨子,突然想到一件事,傻笑着将梨子放在桌子上,一步一步的挪到门边,“爷,我跟你说个事。” 肖瞾不耐的睨了他一眼,“说。” “嘿嘿,那个啥,未来嫂子去找麻烦的那家银楼是娄家名下的,嫂子好像还对这位娄文林有了兴趣。”武兆晟的手已经摸到来门闩。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肖瞾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捏紧来茶杯。 武兆晟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啥,我不是想着嫂子那么优秀,你又碍于什么君子风范,我得替你看着点不是!” 肖瞾冷冷的勾起嘴角,“哦,是吗?” “是,是啊。”武兆晟谨慎的看着他手里的茶杯,说完这句话就迅速的打开门闪了出去,回应他的就是被子砸到门板上碎了的声音。 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呼,还好还好,再慢一步我这帅气逼人的脸就破相了,那好多女子得伤透心。 肖瞾暗戳戳的想着娄文林这个人,脑海里一直重复着武兆晟说的那句,嫂子好像对这位娄文林有了兴趣。 呵,娄文林,有了兴趣? “来人。” “主子。” “去查查娄文林,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肖瞾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下达命令。 娄文林不知道他准备效忠的人正派人查自己,也不知道因为武兆晟的一句话就让他多走了些弯路,以至于真的进了五皇子的门,被五皇子横竖看不顺眼是为了哪番。 常家是澧城首富,娄家的小动作以及和绯辞的龌龊,常腾全都知道。 “大哥,我们要不要从中阻拦一下。”常图尽管已经成为了家主,还是习惯性的每件事都征求兄长的意见。 “阿图,你是怎么看这件事呢?”常腾并没有替他拿主意。 常图细细的想了想,犹豫着开口,“大哥,娄家与我们有世仇,那娄文林又想走为官这条路,真等他手握大权,我们岂不是任他宰割,所以趁现在就给他按在这澧城。” 常腾欣慰弟弟的成长,可在他看来还有许多不足,“阿图,狠心有余,可思虑不周。” 常图微微赫然,认真的一揖到底,“请兄长赐教。” 常腾让他坐下,“趁娄文林还弱把他留在澧城想的不错,可阿图是想让常家做这件事吗?” 常图将澧城的商户人家都想了个遍,没有合适的,“只有常家有这个能力做到无根无据。” “阿图,你是不是忘了有现成的一位位高权重且比常家更有能力做到无根无据的人。”常腾一句话一句话的引着他自己想。 常图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显然是知道自家兄长与那位的交情,“大哥,如果让五皇子知道这件事,我们岂不是得罪了大盛国的未来主人。” 常腾笑了笑,“阿图,我可跟你说过五皇子对他的这个未婚妻很是爱重。” 常图的眼睛亮了亮,“大哥的意思是在佳美银楼和七福银楼这次的事上做文章吗?” “娄家这辈除了娄文林,其他的人都很没脑子,阿图,懂了吗?”常腾说完这句话就将记录信息的纸张凑近火烛,让其焚尽,随即起身离开。 常图双手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处,慢慢的思索着这件事的计划。 绯辞回到小院,曹文逸几人已经将这个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 “怎么样了,可还顺利?”曹文逸给她递了一碗燕窝粥,“喝了,炖了好几个时辰的,茕立说是你养颜美容的。” 绯辞点头,接过小碗搅了搅,略有些疲惫,“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曹文逸眸子里的光亮闪了闪,“你觉得有人不会让这件事这么结束吗?” 绯辞笑了笑,“小哥,你与二哥一直有联系的嘛。” 曹文逸横了她一眼,“有事直接说。” “你传信给二哥,让他派一些时常随着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人给我。”绯辞说着又不放心的补充,“我指的是他现在的身份。” 曹文逸摇着头笑了,语气带着怀念,“绯辞啊,小哥真的是很久没见你这么机灵的时候了。” 绯辞仰头,两边嘴角轻轻扬起,给了他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本小姐天生智商过高,如果经常在你们面表现出来,你们岂不是无地自容,恨不得当场去孟婆那儿报道。” 曹文逸气得牙痒痒,但又拿她没有办法,看着她脸上洋洋得意的笑意,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绯辞便吃着燕窝粥,脸上慢慢浮出笑意。 荥阳嫌弃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姐这个模样是有史以来的第二次,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倒霉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几人在澧城待的时间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肖瞾。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那个老方丈为什么那么难搞定,慧通大师和忘通大师纷纷出马都不能撼动他老人家一丝一毫。 定居在小院半月之久,肖瞾再次踏进绯辞的房间。 绯辞上身穿了一件浅紫平针方目纱交织绫,外面套了一件孔雀绿丝路无袖马甲,下身是浅紫色木兰裙,脚踩一双云锻缠枝花绣鞋,头发全部绾起,戴了一顶缠枝垂流苏的金冠。 肖瞾看着她与以往不同的穿着,疑惑的问了出来,“你这身衣裙好像在澧城没看到过。” 绯辞轻轻的拂过衣袖,神色温柔,“这是我二哥让人带来的。” “曹二公子是在盛京吗?”阿辞的这身装扮像是盛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的打扮,唯独那顶小冠倒是不常见那帮装腔作势的女子戴过。 绯辞看了他一眼,直接点头,“也许你还见过他。” 肖瞾眸子一暗,曹家老二可不像是碌碌无为的,但我见过却又没认出来的,怕只有那位深受父皇信任的文相了。 “哦,对了,我是想来问问你,可有对付那位老方丈的方法?” 绯辞抬起盛着茶水的茶杯,轻轻呡了一口,“尝一下,茕立烹煮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肖瞾依言品了一口,赞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阿辞身边这两个侍婢各自擅长的领域连许多大户人家从小培养的人都比不上。 “既然茶也喝了,就该去办事了。”绯辞说着就转了转手腕上的垒丝岫玉手镯。 肖瞾猛地站起身,像一个护卫一样跟在她后面。 在院中看到在读书的任远,绯辞笑着走过去,“少安,可要去听听佛法?” 任远饶有兴趣的抬头,“好。” “那走吧,华莱,你去给你家公子带一件薄绒披风,还有药也要带齐。” 肖瞾看着她对任远的事那么上心,自然吃味不已。 去万佛寺的路上,任远和绯辞同坐一辆马车,肖瞾则独自一人骑着马跟在旁边。 到了万佛寺,出来给他们引路的是老熟人了尘。 绯辞一看到他就乐了,“了尘,可是你师傅又预见什么天机了?” 了尘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阿弥陀佛,女施主好,师傅说施主二人对蔽寺了解颇深,便不用小沙弥给二位引路,至于这位施主,师傅说他与我佛有缘,特让小僧来领施主去他那儿。” 绯辞翻了个白眼,“慧通大师可不要把未来的国家大臣引进佛门。” 了尘笑了笑,“女施主多虑了,师傅是怕女施主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绯辞撇撇嘴,总之就是很无语,“少安,你跟着这位小师傅去吧,我办完事去找你。” 任远知道她并不是单纯的来聆听佛法的。 绯辞气势十足的带着肖瞾朝着老方丈的禅房而去,看着就像去砸场子的一样。 在屋顶上喝酒的忘通砸了咂嘴,方丈这老和尚也是的,早日告知这两人,还寺里一个清净多好的,不仅自己被看管起来,还累得寺里三步便有一个武僧以及一个武功高手。 到了方丈的禅房,绯辞示意守在门外的两人打开门,扬着笑脸便走了进去。 “阿弥陀佛,方丈近来可好?” “女施主,我佛慈悲,你如此兴师动众监管本寺是对佛祖的亵渎。” 绯辞自觉的在蒲团上坐下,“方丈,你在神圣的寺里养兵才是对佛祖的亵渎,若佛祖有一天真的显灵,你说他会不会让你入阿鼻地狱。” “老衲自会向佛祖请罪,可施主你一人导致生灵涂炭,造成诸多杀孽,施主才是罪孽深重。” 肖瞾脸色阴沉,绯辞也觉得他话中有话,连忙把外面的人叫进来,“去,让罚武堂的忘通大师去查一下这寺里的军队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去的,以什么方式离开的。” 老方丈深深地看了绯辞二人一眼,“施主,老衲去向我佛请罪去了。” 绯辞连忙走过去却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脸色难看的拍了桌子一下,“该死。” 肖瞾篇(23)六个哥哥 “我刚刚才知道,方丈竟将手伸进了罚武堂,那批人在前夜从罚武堂的密道里离开的,目的是盛京城。”忘通走进来,同样的脸色难看。 绯辞第一次遇到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情况,“罗乔,飞鸽传书告诉二哥,有一大批军队正朝着盛京城而去。” 肖瞾看到罗乔的脸,这才震惊的看着绯辞,没想到文相身边的护卫竟是一直守在阿辞身边的暗卫,那盛京那里我完全不用担心。 “小姐,七福银楼的掌柜叫人传话,娄家的小公子和小姐正在银楼闹事呢。” 绯辞咬了咬牙,这该死的娄家,竟在这时候来找茬。 “拿着这块令牌去城主府,让澧城城主将闹事者抓起来。”绯辞将一块玄铁的令牌丢给来人,“罗乔,传信给我在外的所有兄长,就说小七有难,速到盛京。” 肖瞾拉住她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五殿下,我虽然不知家母为什么要我一定嫁你,但我知道你娶我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你想做的事,我六个哥哥都会不惜一切给你办到,我阿娘单独跟我说过,我必须要让几个哥哥帮你护住属于你的皇位。” 曹家六兄弟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信念,能让他们齐心协力坐到一起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只能是曹绯辞出事,或是她希望那几人做到的。 “我的六个兄长各有各的本事,你最熟悉的应该是我的二哥,大盛朝最年轻的丞相文皓,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我的六个哥哥在,谁也别想从你的手中夺走大盛的皇位。” 这还是肖瞾第一次听到绯辞如此自信的话,也是第一次粗浅的认识到曹家六兄弟。 “我自己可以。”肖瞾说道。 绯辞看着他,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用这么正经的眼神看着他,“肖瞾,不要为了你那可怜的要强,葬送更多的生命,借助我几位哥哥的力量守住你的江山,对你而言并不丢脸。” 肖瞾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看管着万佛寺的高手不知什么时候得到的命令,全部集中在这间禅房的外面。 “控制住澧城,我不想在看到万佛寺的情况再次发生。”绯辞一改以往的大家闺秀模样,冷冽威严的像个将军。 “是。” “罗乔,安排两个人送五殿下和武世子回盛京。”绯辞说完就直接翻身骑上一匹马离开。 肖瞾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着她离开,自己被迫跟着两个不近人情的暗卫离开万佛寺,却在城门处看到武兆晟和自己所有的人。 “爷。”武兆晟打马凑近他,“爷,你什么时候把所有的据点告诉曹小姐了?” 这未免也太相信那位了吧! 肖瞾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我没说过。” 武兆晟一巴掌打在自己脑袋上,“糟了。” 肖瞾疑惑地看向他。 “她派来的人随意说了几个点,还说剩下的就不用让他说出来浪费时间了,让我召集所有人立刻随你回盛京。”武兆晟小声的避开跟着肖瞾一同来的两个人。 肖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就都告诉她了?” 武兆晟心虚的看了他一眼,“没告诉她,只是让所有人都撤了出来。” 肖瞾低骂,“蠢货。” 武兆晟理亏,心不甘情不愿的的接下这个称呼。 绯辞派来的两个暗卫互相对视一眼,难道他们不知道留在澧城那几个人已经被小姐监管起来了吗? 尽管心里再不舍,肖瞾也知道如今澧城比盛京安全多了,还有文相派来的那些高手,阿辞的安危是没有问题的。 绯辞离开万佛寺,径直去了知府的府中。 “请小哥通禀一声,我是你家小姐的好友,应她邀请前来。”绯辞将马鞭丢给身后的护卫,礼貌的笑着向守在大门处的小厮说着。 小厮怀疑的看着她,“我家小姐的朋友?这位小姐姓甚名谁,您从未上门我等不认识。” “我姓曹,你家小姐去过我那里。” “好,小姐请稍等。”小厮连忙小跑到二门处传禀。 没多久,白诗雅身边的池盈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曹娘子好,我家小姐在练琴,奴婢引您进去。” “多谢。”绯辞微微点头,侧身对身后的护卫说道,“你们在此处等着。” “是。” 池盈低着头,将这一切记在脑子里,这曹娘子怎么与小姐以前结识的不一样了,还有她身后那些护卫看着就不像是普通的护卫。 白诗雅练琴的地方是一处水中亭子,看到绯辞她含蓄的笑了笑,随即起身跟女夫子低语了几句,女夫子便抱着自己的琴走了出来。 绯辞一进亭子就抓住白诗雅的手,“诗雅,白知府可在府中?” 白诗雅蒙了,“阿九,我爹爹在府中,可你找他有什么事?” “我来不及跟你细说,你先带我去,我慢慢的说与你听。”绯辞害怕这城中还有三皇子留下的眼线,慢一步就怕他先做出什么事。 “好,你跟我来。” 白诗雅带着绯辞来到书房,守在书房外面的守卫拦住她们,“小姐有什么事,属下去通禀。” 白诗雅点了点头,“我朋友有急事寻爹爹,你跟他说务必要见。” 守卫为难的看了绯辞一眼,“小姐,这恐怕不行,陈城主正在书房与老爷商量要事。” 绯辞烦得很,可二哥给她的那块令牌她给暗卫去调兵封锁城门了,“你告诉知府,我是盛京城文府主人的妹妹。” 守卫半信半疑的进了书房。 白知府和陈城主正在说文相府有人调兵之事。 “老爷。” “什么事。” “小姐的一个朋友有急事见您,她说她是盛京文府主人的妹妹。” 白知府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文府,不认识,让她离开。” “是。” “哎,等等。”陈城主喊住要离开的守卫,小声的跟白知府说,“你可是忘记盛京那位姓文的大人?” “你是说……可那位没有妹妹啊。” “万事没有绝对嘛,而且这种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陈城主笑眯眯的说着。 白知府眯起了眼睛,没有立刻就下决定,老陈是文相的人,他都这样说了,外面那位就算不是文相的妹妹,也和他关系不浅。 “让那位文小姐进来。” 守卫走到书房的院子外,“文小姐,知府大人让您进去。” 白诗雅迷茫的看着绯辞,很好奇她怎么变成文小姐,阿九不是姓曹吗? 绯辞一脸严肃的走进去,走了两步转头看着白诗雅,认真的说道,“诗雅,谢谢你,另外我的身份,你父亲会告诉你。” 白诗雅就这样看着她跟着守卫走进去。 “大人,文小姐到了。” “文小姐请进。” 守卫推开门,绯辞走了进去,看着齐聚的两人笑了。 “文小姐?我们可从来没听过那位大人还有一个妹妹。”白知府嘴角扬起一道没有感情的弧度。 绯辞摇了摇头,“白知府,我不姓文,并且今日我来并不是告诉你我姓什么,你只需要听从命令做事即可。” 白知府说道,“那本官也不确定你的命令违不违背那位大人的意愿。” “白知府,你没有机会去证实,给我一句话听令还是不听。”绯辞心里有些着急,要不是怕这姓白的背后搞小动作,我哪用得着跟他废话。 陈城主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老白,还是依着这位小姐的吧。” “陈城主,我还有一笔账没跟你算,等回到城主府我们俩再慢慢地说道说道。”绯辞不满的看着看好戏的陈城主。 陈城主噎了一下,但他是文相的人,谁都能否认那块令牌,唯独他不能。 白知府隐晦的看了陈城主一眼,“本官只能做到对小姐的一切行为持漠视的态度。” 绯辞轻轻勾起嘴角,这比我预想中的好多了,“多谢白知府,陈城主我们去你的城主府吧。” 白知府给了陈城主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陈城主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跟着绯辞走了出去。 一路上,陈城主都试图跟绯辞搭话,好提前知道自己哪个方面惹到这尊煞神,可绯辞要么前言不搭后语,亦或者直接忽视他的存在。 城主府 陈城主看到大门处的守卫换了,眼睛闪了闪。 绯辞瞟到他的反应,嗤道,老狐狸。 直到看到自己的爱妾芸娘跪在大堂中,陈城主这才微微变了脸色。 芸娘看到陈城主犹如看到救星一样,“老爷,这些人是谁啊,一来就闯进妾身的院子将妾身绑了来。” 陈城主用眼神安慰爱妾。 绯辞犹如没看到俩人的官司,悠悠的坐到主位上。 “陈城主,不介绍一下你这位美人吗。” 陈城主拱手,“这是下官的妾室芸娘。”虽然不知道芸娘哪里得罪这个煞神了,但还是想保住这个贴心的小妾,“芸娘,快见过小姐。” 芸娘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芸娘见过小姐。” 绯辞就这样噙着笑看着她,没有遮掩的刁难才让陈城主找不着话说,毕竟是他喊芸娘行礼的。 肖瞾篇(24)陈家夫人 芸娘蹲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开始摇摇晃晃的,委屈的看向陈城主。 陈城主看了一眼绯辞戏谑的眼神,把到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芸娘见他没有反应,娇娇弱弱的倒了下去,揉着脚踝冲陈城主撒娇,“老爷。” 茕立刚被人接到这里就看到这一幕,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就是一巴掌,“小贱蹄子,在谁面前装腔作势呢。” 绯辞眨巴眨巴眼睛。 陈城主也被吓蒙了,惊叹不已的看着出手打人的侍女。 芸娘更是委屈坏了,自从她进了城主府之后,就没被人打过,眼泪汪汪的看着陈城主,“老爷,您就这样看着一个下人打妾身吗?” 陈城主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护在怀里,“小姐,芸娘再不是也是下官的良妾,这个侍婢是不是太大胆了。” 绯辞从茕立的威武中回过神,“城主还是先知道你怀中那个人是个什么牛鬼蛇神,再问责本小姐的贴身丫头吧。” 芸娘眼神闪躲,“妾身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出身,可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给老爷当了妾就让人这样折辱吗?” 陈城主本来起了疑心,听到这话打消了疑虑,“小姐,芸娘是我亲自带回府的,出身绝对没问题。” 绯辞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说,你这样愚蠢的人是怎样入了我二哥的眼的。 陈城主气得脸都红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我被文相选中自然是我和文相的缘分。 “这位,叫做芸娘是吧。”绯辞一脸认真的望向陈城主,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开口。 “陈城主是我二哥的人,官场上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陈城主一脸骄傲,“那当然,我任职那天文相还特意给我践行。” 绯辞不忍直视,以她对二哥的了解,二哥绝对不会做这等煽情的事,“那么你还以为你身边一如既往的干净吗。” 陈城主开始认真的回想自己接到任令的那天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芸娘见他如此认真,着急了,扯着他的胳膊企图撒娇卖痴将这件事掩盖过去,“老爷。” “放肆。”一个端庄严肃的妇人走进来,淡漠的看了芸娘一眼。 陈城主讪讪,连忙将芸娘从自己怀里推开,“夫人。” 陈夫人无视他,看向绯辞,“小姐,我家老爷人糊涂,但是对相爷的忠心绝对没问题,芸娘的事妾身刚查清楚。” 绯辞意外的看了一眼睿智的陈夫人,“难怪陈府的一个妾室都可以自称妾身,原来夫人忙着大事去了。 陈城主微不可见的躲了躲,我还没重视过芸娘的称呼。 陈夫人眼中冰冷,“妾身失责,让小姐看了笑话。” “我看了笑话不要紧,莫要被别人看到就行了,不然陈城主一个管家不严,以妾当妻的罪名是跑不掉的。”绯辞更是疑惑如此厉害的陈夫人为何会嫁给了陈城主。 “小姐放心,一个贱妾而已,妾身能处理好,今日府中多有不便,来日妾身再向小姐赔不是。” 绯辞很是给面子的起身,“其实我今日来除了这芸娘一事,还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陈夫人上道的将城主令牌呈上,“我家老爷近日身子不适,一切事宜委托小姐了。” 绯辞眼中含笑,接过令牌,看到陈城主时不由得遗憾的摇了摇头。 陈城主脸一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绯辞一离开,陈夫人就坐到主位上,语气又冷又狠,“来人,将这祸主的贱妾给我杖毙。” 芸娘第一次感觉到害怕,连忙拉住陈城主的手臂,“老爷,救我。” “放肆,在老爷和本夫人面前,你一个没有良妾文书的奴婢也敢称我!”陈夫人威严十足的低斥。 芸娘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不再保持以往的温婉娇媚,厉声嘶吼,“你胡说,我是老爷正儿八经的用小轿从侧门抬进来的,你没资格杖杀我。” 听到这话,陈夫人都有还没什么反应,陈城主便心虚的移开眼睛。 陈夫人嗤笑,满满的嘲讽,“本夫人可没在一个名叫胡芸娘的良妾文书上签过字,更没喝过你敬的茶。” 胡芸娘猛地看向陈城主,这才发现他早已离她有些远,再不复以往的疼宠甜蜜。 当初是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已经办好了良妾文书,但是文书被夫人扣下了,我当时满心自信他心里全是我,便相信了他,没想到竟是我大意了。 “胡芸娘,你一身细皮嫩肉,看爷们的眼神哪里是一个清白的农户女,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老爷怎么对一个农户女如此看重,没想到你竟是三皇子的细作。”陈夫人冷笑着。 芸娘也不再一副需要陈城主的模样,直挺挺的站着,“我也没想到第一个起疑心的竟是你。” 陈夫人摇了摇头,“你说错了。”看了还在装模作样的陈城主一眼,“如果连你这点小心思他都看不透,那么还当什么官。” 芸娘没想到最后小丑竟是自己,但依然不甘心,“那我传出去的密件也是有问题的。” 陈夫人点头又摇头,“相爷想让你们家主子知道的,那就是真的,不想让你们家主子知道的,那就是假的。” “我想知道文相看中的是哪个殿下?”芸娘咬了咬嘴。 陈夫人给后面的护卫使了个眼色,芸娘便被控制住。 对上芸娘的眼神,陈夫人淡淡一笑,“相爷自然支持嫡支正统。” 嫡支正统!那就是先皇后嫡出的五皇子。 芸娘看着陈夫人,倏然一笑,吓人极了。 陈夫人一点也不着急,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丹蔻,“我说过了,相爷想让你们家主子知道的,你们家主子自会知道,相反,怎么这么蠢笨呢!” 芸娘瞪大了眼睛,可她没有机会说话了。 解决完这个奸细,大堂里就只剩下夫妻二人。 陈城主殷勤备至的给其夫人斟茶倒水,“夫人,你怎么对那位小姐这么恭敬呢?” 陈夫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莫不是被那个小细作迷昏了脑袋,如果那只是相爷的妹子我怕自然用不着恭恭敬敬的,可若她还是五皇子的未婚妻呢!” 陈城主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从哪儿知道她是五皇子的未婚妻。” 陈夫人气得一巴掌就呼了上去,“你蠢啊,文相的来历谁知道,他又表示过支持哪个皇子,可这位小姐姓曹,来自洛阳翔云山庄,五皇子的未婚妻是翔云山庄的大小姐这件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见他那样,陈夫人就知道他不知道这件事,“曹小姐表示是文相的妹妹,文相也告知所有人他支持五皇子,这样你还看不出来。” 陈城主本来捂着被打的臂膀,听到这话严肃起来,“夫人,恐有一事你不知道,武国公府的世子爷来找过我,还知道了三皇子来找过我一事。” 陈夫人哼了一声,文相这人年纪不大,做事却老奸巨猾的,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对所有皇子都是不假辞色的,还睁眼看着三皇子在澧城藏兵,如今帮助五皇子肯定是因为那是他未来的妹婿。 可他为什么还让老陈帮助三皇子的那帮藏兵逃出澧城呢? “武世子可带有什么人?” 陈城主点头,“带了一个护卫。” 陈夫人无语的看着他,“你就不怀疑那个护卫的身份?” 陈城主撇撇嘴,“那个护卫不过就是普通的国公府护卫而已。” 陈夫人冷笑,“你见过国公府的护卫?” “那个护卫对武世子恭敬有礼,不是武世子的护卫,难道还是五皇子。”陈城主不屑的说道。 陈夫人就这样看着他迷之自信。 陈城主咽了一下口水,“不,不会真是五皇子吧。” 陈夫人呵呵,“陈永年,堂堂皇子都能被你认成一个护卫,你得是有多瞎啊!” 陈城主尴尬了,“那我们去拜访五皇子?” 陈夫人简直想把他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既然曹小姐都亲临了,你觉得五皇子还在澧城吗?” 这曹家兄妹倒都是厉害人物,文相就自然不用说了,这从未面世的曹小姐都睿智非常。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吧。”真不知道文相看中这货的哪里了。 陈城主就这样被禁足了。 绯辞回到小院看到亭中看书的任远,心生愧疚,我竟将他忘在了万佛寺。 “少安。” “阿九。”任远笑着,让人看着就非常舒心。 绯辞笑了笑,“少安,我让人送你离开澧城,你是要回家还是直接去盛京?” 任远想说不走,但又怕自己留下来帮不到忙还拖后腿,回去的话父母又要大惊小怪的,“我去盛京。” “好,你收拾好东西,我派人送你去我二哥府上。” 任远本来想拒绝,不在这个关头让她分人送自己,又想着既然她让自己去她兄长那儿自有她的用意,就不再多此一举的拒绝了。 绯辞有些疲倦,但还是撑着去了曹文逸的房间,“小哥。” “说吧,有什么事。”曹文逸没好气的看着她。 绯辞认真的看着他,“你挑两个人一齐送少安去盛京。” 肖瞾篇(25)三大世族 曹文逸严肃的看着她,“曹绯辞,你能耐了啊,危险将至,竟然想着把哥哥往外推。” 绯辞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做往外推啊,我不是让所有的哥哥都去盛京么,那你自然也要去啊。” 曹文逸撇头,用鼻子哼了一声,“休想,我没五位兄长的能耐,去盛京也是白去,还不如和你在这儿,一个别嫌弃一个。” 绯辞看着口嫌体直的哥哥,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热了起来,“小哥,谢谢你。” 曹文逸听到这煽情的话,浑身不自在,“想多了,我只是怕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只会丢了翔云山庄的脸面。” “是是是。”绯辞语气里满满都是无耐,“那就麻烦小哥选两个人送少安去二哥府上了。” “不用你操心,快去休息。”曹文逸嫌弃的看着她,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心疼。 绯辞没有如以往一样跟他顶嘴,乖顺的回自己的寝室。 绯辞回去并没有休息,喝了一碗冷茶之后就让茕立将七福银楼的事讲给她听。 “这么说,这娄家的两个蠢货是被人利用了?” 茕立点了点头,“具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 绯辞不由得思索起来,这澧城还有谁有这个必要且有这个能力对娄家下套子的家族。 “小姐,外面有人说自己是常家大爷常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荥阳走了进来。 绯辞眼里浮起了疑虑,这常家大爷来找我干嘛,“有说是何事吗?” “没有,不过他身边站了一个衣着不凡的少年。” “让他们进来吧。” 看来这个家族我找到了! 常腾带着弟弟跟着荥阳到了绯辞的独立小院,就看到在外面坐着的绯辞,“常腾见过小姐。” “常大爷不必多礼,阿瞾刚回去,你来晚了。”绯辞非常不客气的看着他,既没让他们坐,也没有让人给他们奉茶。 “腾此次前来是找小姐赔罪的。”常腾依然如以前一样笑着,丝毫不觉得被怠慢了。 “常大爷是说七福银楼娄家姐弟闹事一事。” 常腾点了点头,“在下没想到澧城会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找娄家的麻烦。” “常家与娄家有仇?”这事没听说过啊,不过娄家竟和常家不和,还能在澧城有这份家当,看来这娄家当家人和娄文林的确很有能力,可惜了整个娄家只有那么两个清醒人。 “旧仇了。”常腾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这件事在在下来善后,给小姐添了麻烦,抱歉,若小姐有用得到常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绯辞狡诈的笑了笑,“既然常大爷都这样说了,那阿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常腾心里悠悠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就等着我说这句话了,“小姐请吩咐。” 绯辞却不着急了,“常大爷,令弟是常家家主,你用不着事事都把他护在身后,总有你护不住的时候。” 绯辞的这番话把常腾敲醒了,他一直觉得阿图还没长大,凡是丢脸,危险的事都一手包揽,却没想到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到时候再遇到这些事阿图怎么办? “多谢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 绯辞看向在常腾身后半步的常图,“常家主,常家赔罪的诚意是什么呢?” 常图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朝绯辞拱了拱手,“曹小姐有要求尽管提,常图及常家上下必定满足。” 绯辞起了戏耍他的心思,“若我要你大哥世代效忠我呢?” 常图猛地抬起头,身体比脑子快,将常腾挡在自己身后,“我是常家家主,既是我犯的错,为什么要我大哥替我受罚。” “常家主先前不是说你和常家上下都会满足我的要求吗?这是唬我呢,还是说你并没有把你大哥当成常家人。” 常图咬了咬唇,“我大哥喜自由,你不能禁锢他,我愿意世代效忠你。” 为了说服绯辞放过他大哥,常图绞尽脑汁的说着,“我是常家家主,我的效忠比我大哥的更有价值。” 绯辞挑眉,“这么说,你让整个常家效忠我,都不愿意舍弃你大哥一人,可是你都带着整个常家效忠我了,你大哥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常图狠下心,“我回去便将常腾移出家谱,这样他就不是常家人了,你就不能要求他为你做任何事。” 常腾忍不住一巴掌呼在了这个犯蠢的弟弟脑袋上,“胡咧咧什么呢。” 常图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葬送了大哥的一生,眼睛都红了,“大哥。” 绯辞忍俊不禁,“常腾,你这个弟弟挺有意思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年纪还小,好好历练一番,必成大器。” 常腾也不由得笑了笑。 常图这憨憨小子却双眼发光的看着绯辞,“这么说,你是觉得我比我大哥更有价值,愿意放过他了?” 常腾气得心肝都疼了,“常图,你给老子闭嘴。” 常图委屈的退了两步。 绯辞笑得摇了摇头,“我需要你们帮我排查澧城的外来人口,所有的。” “我懂了,在下告退。” 常图还是不明白她有没有同意自己的建议,正要说话,却被自家大哥捂着嘴拖走了。 绯辞从没见过哪个家族的兄长与家主弟弟是这么相处的,常家两兄弟的日常相处以及真心维护,让绯辞觉得常家并不是她以前认为的那样冰冷无情。 “茕立,让人查一下常家与娄家的旧怨,还有仔细的查一下娄文林,要快。” “是。” 绯辞没等来茕立的消息,却等来了娄文林本人。 “曹小姐,舍弟舍妹多有得罪,我在这儿替他们给你赔罪,他们自幼没受过什么苦,那牢狱之苦他们实在受不了,文林请求曹小姐网开一面,佳美银楼就当是娄家的赔礼。” 娄文林有些别扭,可弟弟妹妹都在牢里待了三日了,该得的教训也得够了。 绯辞失望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我总算看出了娄家与常家的差别在哪里了。 常家兄妹团结友爱,就连庶出的常暮暮都没有对嫡出的三个有一丝的怨怼,并且常家这几兄妹有错就认错,可娄家,不管出了什么事,永远都是年长的娄文林出来替闯了祸了弟妹赔不是,正主却连影子都没瞧见,这次就不说,毕竟人在牢里,想来也来不了,可上次的事娄文林刚知道就来替他们兜底。 “娄文林,你有功名在身,为官是迟早的事,难道你当了官以后还要当娄家的家主,与民争利?” 娄文林呡了呡嘴,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升儿被养歪了,担不起大梁,贞姐儿也是没用,这娄家最后难道真的只能落到外人手中吗? “我听说娄家一直在打听五皇子的消息?”绯辞丢出一个重磅。 娄文林看向她,这件事都是私下进行的,她怎么知道。 “娄公子不调查一下七福产业背后的人是谁吗?本小姐姓曹,翔云山庄的大小姐,当今的文相是我的嫡亲二哥。”绯辞笑眯眯的看着他,好似自己说的是如吃饭那般简单的事。 娄文林既然想要投入五皇子门下,自然清楚他与翔云山庄是什么关系,可面前的七福少东家是翔云山庄的大小姐,五皇子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文相竟是翔云山庄的二公子。 看来我娄家此次危矣! “佳美银楼我收下了,娄大公子去领令弟令妹吧。”绯辞顿觉没意思。 娄文沉默,想着卖他一个好,便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盛京城有一位世家小姐爱慕五殿下。” 绯辞意外的挑了挑眉,“娄公子说说。” “世家大族有三家,郑家,贺家,还有闻人家。” “曹小姐久不入世,恐怕不知道贺家二小姐贺清然爱慕五殿下,这是盛京城达官贵人家都知道的,还有闻人家的大小姐闻人华裳可是在宫宴上声称此生非文相不嫁的。” 绯辞听到还有自家二哥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那我二哥可有如美人所愿?” 娄文林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难道这时候她该关心的不该是贺清然吗?“文相很直白的拒绝了闻人大小姐,说自己已有爱慕多年的心上人,此生只愿与那人相伴。” 绯辞撇嘴,二哥这个木头脑袋,他哪里有什么爱慕多年的心上人。 娄文林见她一点都不在乎贺清然的存在,以为她不了解贺家的势力,“贺家当家人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五殿下一命,若不是五殿下早有婚约,贺家早已凭着这份救命之恩让五殿下娶贺清然了。” “唔。”绯辞点了点头,“知道了,多谢娄公子为我普及这些花边消息。” 娄文林欲言又止,最后留下佳美银楼的地契就离开了。 “小姐,你就不怕那贺清然抢走肖公子?”听到娄文林说那些话的荥阳替自家小姐捏了一把汗。 绯辞不屑的轻笑,“能抢走早就抢走了,还能等到现在!” “只是二哥那位追求者,有点意思,茕立,让人查一下这位闻人华裳。” 茕立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家异常兴奋的小姐,提醒。“若是被二公子知晓了……” 绯辞瞪了她一眼,“那不会瞒着他点。” 肖瞾篇(26)事故横出 一切看似都风平浪静的,可危险永远出现在不经意间。 “小姐,我们得到消息,三皇子运粮草的军队会在明日子时经过澧城。” 绯辞眼睛亮了亮,这三皇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那么多的军队,围着盛京城,不攻不退的,再这样下去,城内人心涣散,粮草不足,很容易出大事,不若就趁此机会夺了三皇子的粮草,让他的军队先内乱。 “点齐人手,我们让三皇子付一下买路钱。” 荥阳高兴的摸了摸自己靴子里的匕首。 “荥阳,今晚换个武器。”绯辞有些担忧她使用匕首会吃亏。 荥阳点了点头,她并没有一定要用匕首,只是匕首方便携带。 “奴婢将小姐的软剑给小姐准备好。”茕立笑眯眯的看着她。 绯辞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虽然我这三脚猫的武功没什么大用,但带着软剑好歹有防备之力。 “要告诉六公子吗?” 绯辞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不告诉小哥被他知道之后我又要完了。 “将这件事告诉常腾和娄文林,多个人多个帮手,但是也没必要说太细,就说我今晚有个行动。” “是。” 夜半时分,绯辞一身骑装,带头趴在草丛里。 娄文林看了一眼绯辞朦胧的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绯辞听到吞咽的声音也没说什么,虽然娄文林武功不错,但做这种事肯定是第一次,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 娄文林也听到了自己的吞咽声,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压住紧张,这万籁俱寂的场景下我发出一点声音都是对这次计划的致命打击。 子时已过,临近丑时才听到车马的声音,队伍过了一半,绯辞突然站起身,大喝,“冲啊。” 埋伏在四周的人纷纷现身,冲下山坡,嘶吼声震天。 底下的马匹受惊,不安的踱步,为首之人尽力的扯住缰绳,大声吼道,“不要慌,迎敌。” 绯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并没有跟着冲下去,看着战况没有意外的取胜,自己人燃起火把,发自内心的笑了。 曹文逸也松了口气,看到绯辞的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差点被流箭射到。 就在所有人欢呼自己的胜利时,一支冷箭穿透云层,直射绯辞。 曹文逸还没来得及提剑击落这支箭矢,它就已经射进了绯辞的腹部。 “小七。”曹文逸丢掉手中的箭,接住绯辞无力支撑的身体。 绯辞只看到小哥脸上的惊惶,就陷入了黑暗。 罗乔没挡住暗箭,第一时间就冲向了这支箭射出来的方位。 曹文逸抱着绯辞,对插到她腹中的这支箭手足无措,看到流出来的血呈黑色,嘶吼道,“有毒,快,回城,叫大夫。” 澧城的大夫都被叫进了城主府,一夜未归。 常暮暮好不容易出次门,正看到小厮将一箱一箱的药材抬出府,好奇不已。 春儿笑着拦住一个小厮,“请问一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厮瞧了一眼,并没有人发现,“是曹小姐,她昨夜带人出去抢三皇子的粮草,被箭射中了。” 常暮暮脸色白了白,想到那个对自己笑得很温柔的女子,不管不顾的提着裙子朝着主院跑去。 春儿没有办法,急忙道谢去追。 不出意外,常暮暮连主院的门都没踏进去就被拦住。 “请你帮我通报一声,我有急事见大爷。” “二小姐,如果是谁克扣了您的用度,小的替您解决便是,大爷忙得很,恐没时间见您。” 常暮暮急得不行,“相信我,我真的有急事,这样吧,你跟大爷说,我会医术,我可以去看看曹小姐。” “二小姐,您别添乱了,您会不会医术这全府上下会不知道吗!” 常暮暮见他不相信,急的团团转。 “常暮暮?你来这儿干嘛?”常曦看着她,眼睛里不可相信。 “大小姐,我听说曹小姐出事了,我想去看看她。”常暮暮看到她犹如看到救星,想上前拉住她的手,又怕她觉得自己冒犯了她。 常曦眼里疑惑更甚,一连串的问题,“你从哪儿知道阿九出事了,你又是怎么认识她的?” 常暮暮想着府中小厮搬药材那个架势,猜到绯辞伤的肯定很重,根本就没心思跟常曦说那么多。 “大小姐,您带我去见大爷吧,求您了。” 常曦看着突然跪下的常暮暮,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待在自己那个小院,不哭不闹,安分守己,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在乎一个人,阿九和她什么时候有这么深的交情了? “你别跪着了,我带你去见大哥便是。” “大小姐,不可。” 常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大哥怪罪下来自有我担着,你怕什么。” 看着常曦拉着常暮暮就走了进去,小厮没办法,好在二小姐的丫头没有一起进去,不然大爷怪罪下来,我就惨了。 常曦拉着常暮暮直冲书房,推开门把常腾和常图吓了个不轻。 常腾看到她身边的人,蹙了蹙眉,“小曦,怎么这么鲁莽。” 常曦直接将常暮暮往前一推,“她说她想去看看阿九。” 常图冷斥,“胡闹,曹小姐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常暮暮噗通一声跪在二人面前,“大爷,二爷,我与曹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而且我自学过医术,可以去看看。” 常图不耐烦的准备让人将她丢出去,常腾却突然想到暗卫来报,说二小姐日日抱着一些医书看。 “你真的会医书?” 常暮暮见有人相信她,点了点头,“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医好曹小姐,可多个人多分力量啊。” 常腾起身,“你需要准备些什么。” “不需要,还请大爷为我准备一副银针。”常暮暮起身回答。 常腾绕过书桌,“我得跟你说清楚,曹小姐久久不醒,曹六公子情绪已然崩塌,如果他迁怒你,我也没办法。” 常暮暮想到那如同她人生中一抹阳光的女子,毫不犹豫的点头,“没关系。” “那走吧。” 城主府 曹文逸一脸疲惫,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看着禁闭的房门,不安的走来走去。 “六公子,曹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如果是以前,曹文逸肯定会回他一句,迷信,可现在他也不得不依靠迷信度过这难捱的时辰,“没错,小七一定会没事的,那么个鬼精的丫头怎么会出事呢。” 房门打开,常暮暮看着众人的眼光摇了摇头,“曹小姐中的毒我从未见过,但我可以施针抑制住毒性蔓延,曹小姐会有片刻的清醒。” 曹文逸点了点头,“有劳常二小姐施针。” “茕立,收拾好小姐的一切物品,我们回去遍请天下名医。” “罗乔,这澧城你得守住。” 常暮暮眼神坚定的下针,曹小姐,我一定会尽我之能护住你的,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就在曹文逸安排好一切,就等常暮暮施完针之后带着绯辞回洛阳的时候,忘通走了进来。 “怎么,那小丫头还没醒?” 曹文逸看了他一眼,没心情理会他。 常腾上前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大师可是有办法救治曹小姐?” 曹文逸听到这句话,猛地转身,给了这个和尚一个正眼,“你有办法救小七?” “若贫僧说有办法,但是有条件呢?”忘通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个势利眼的男子。 曹文逸躁动的因子差点就让他跟这个不正经的和尚干起来了,“大师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贫僧见施主你与我佛有缘,想收施主为亲传弟子。” 曹文逸看到自家衣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心一横,“初十,取剃刀来。” “公子!”初十惊呼出声。 “鬼嚎什么,去拿。”曹文逸斥责初十,转身面对忘通,“希望你说到做到,我剃度,你救小七。” 忘通见他来真的,咽了咽口水,“行了行了,贫僧就算要收弟子也不会收你。” 曹文逸见唯一的希望落空,堂堂七尺男儿竟红了眼,不顾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双膝一弯,“曹文逸求大师救救家妹。” 忘通跳开,“我救,我不救的话来这里干嘛。” 曹文逸傻笑,“茕立,领大师进去。” “不急,那位女施主施针逼出毒素,有利于贫僧的救治。” 于是,所有人都在等候常暮暮的好消息。 终于,常暮暮打开门,笑了,“曹小姐醒了。” 曹文逸第一个冲进去,伏在绯辞的床边温柔的询问,“小七,你感觉怎么样?” “小哥,疼。” 一个疼字差点就让曹文逸落泪,擦了擦绯辞鬓边的汗水,“小七乖,等你好了小哥把所有的蹄髈都给你吃。” “你说的。” “嗯,我说的,骗你是小狗。”曹文逸见她能回答自己的话,万分欣喜。 “小哥,不要告诉他们,包括肖瞾。”绯辞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都在消散,连忙嘱咐。 曹文逸看到陷入昏迷的她,哽咽着,“好,小哥依你。” 忘通砸了咂嘴,“施主,贫僧能救女施主。” 曹文逸连忙给他让位。 忘通摸上绯辞的脉搏,“女施主伤了根本,贫僧只能保住她的命,至于身体康健肯定是比不上以前的,子嗣方面也是艰难。” 肖瞾篇(27)快意恩仇 曹文逸满足的笑了笑,“没事,保住一条命也是好的,什么能比活着还重要,大不了我们几个兄长养她一辈子,护她一辈子。” 忘通失笑的摇了摇头,“施主,贫僧的话还没说完。” 气氛一下子凝固,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这个俊美的和尚,只有常暮暮心里有了几分了解。 “就算此次这位女施主保住一条命,日后稀有药材,千尊万贵的精细养着,也只有五年的寿命。” 曹文逸尤遭雷劈,失而复得让他惊喜非常,可得了之后又失去才是最伤人的。 罗乔下意识的就要离开,将这件事禀报给曹文皓。 曹文逸却出奇的坚定,“罗乔,站住。” “你是不是要将这件事告诉二哥。” “公子有令,小姐出了任何事都得飞鸽传书给他,”罗乔冷冰冰的回答。 “二哥有没有说过,你到了小七身边就得以小七的命令为第一指令。”曹文逸一改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 罗乔没有任何感情的反驳,“说过,但公子的前提是不伤到小姐。” “那你知不知道让小七受伤已是你失职,若二哥知道你焉有命在!”曹文逸很清楚自家二哥的心狠。 罗乔毫不犹豫,“保护小姐是属下的首要任务,任务没完成,属下当以死谢罪。” “不可以,小七重感情,她并没有把你当一个杀人工具对待,若你因为她丧了命,她还能活过五年吗?”曹文逸质问。 罗乔冰冷的心第一次有了波澜,他很早就到了公子身边,这么多小主子除了公子,他就与小姐相处的比较多,说句逾矩的话,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 “好,我不告诉公子,待小姐离开的当天我会自杀谢罪。” 曹文逸得到他的保证,就不再阻拦他,“你可逼问出是谁对小七下的手?” 罗乔看了一眼其他人,曹文逸便客气的请几人出去。 “人死了,但是那个纹章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罗乔想着那个既眼熟又陌生的纹章,陷入了苦恼。 “你回去画下来给我,不管是谁,总得给小七偿命。”曹文逸看到脸色惨白的妹妹,心疼的捏紧了手。 罗乔点了点头。 绯辞饱饱的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好几日之后了。 “我这是怎么了?”绯辞看了一眼自己软弱无力的手臂,不止手臂,全身都提不上力。 “小姐重伤初愈,又睡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浑身无力,吃点东西,伤好之后自然就像以前一样了。”茕立自然的将她扶起,倚靠在迎枕上,小心的给她喂食清粥。 绯辞点了点头,相信了这个解释,“那批粮草可送去盛京了?” “小姐放心,六公子已经处置妥当了。” 绯辞放心的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只觉满身疲累。 “小姐,忘通大师来了。” 绯辞强打起精神,“请进。” 忘通一进来笑得特别不正经,“哟,小丫头,骂不起人了?” “老和尚,作为一个出家人你怎么一点慈悲心都没有。”绯辞轻笑着请他坐。 忘通落座,看向茕立,“小丫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你家小姐说。” 茕立见绯辞点头便退了出去。 绯辞收敛了笑容,“说吧,我究竟怎么了?” 忘通挑了挑眉,“你竟不相信自己丫头说的话?” “就是因为是我的丫头,所以她们才会瞒着我。”绯辞看的很清楚,茕立再怎么掩饰的好,总有迹可循。 忘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就直说了。” 绯辞哂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好好养着不过五个年头,但三头两天都会生病,并且子嗣艰难。”忘通说完就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可惜让他失望了,绯辞面无表情。 “知道了,青梅酒我没带多的在身上,若有来日再请你喝酒。”绯辞嘴角轻轻扯起。 忘通摇了摇自己的酒葫芦,“不必来日,令兄不放心你的身体,诚心邀请贫僧与常家二小姐随你们一同回洛阳城。” 绯辞失笑,“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忘通起身,“走了。” 他一走,绯辞便撑着让自己坐起来,“茕立,笔墨。” 茕立不知道忘通跟自家小姐说了什么,而小姐从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将炕桌和狼毫宣纸一一摆到绯辞面前。 绯辞也没有避着她,提笔就写:阿瞾,三皇子处粮草稀缺,并军心不稳,可让贺家联系眼线,告知三哥文彬,攻心为上,汝亦可尽快登基,以免横生枝节,吾所求天下大定,一人一马快意恩仇! “小姐,您不喜欢肖公子吗?”茕立看到最后一句,迟疑着问出来。 绯辞放下手中狼毫,等待笔墨风干,“茕立,我不喜欢受到束缚。” 待墨迹晾干,绯辞亲自叠好放进信封,“走我的路线,将这封信送到肖瞾手中,记住,避过所有人。” “是。” 将所有事都交给陈城主和白知府,并在关键的位置放上自己的心腹,绯辞才放心的和曹文逸启程回洛阳。 盛京城 肖瞾身着皇帝的明黄色九爪龙袍,眉目温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信,看到最后一句眼睛里面有了哀伤。 一人一马快意恩仇,阿辞,你这是告诉我不要把你困在这让人窒息的皇宫里吗,我怎么舍得呢! 伺候在左右的殳万见这年轻的帝王一下一个脸色,叹了口气,看到出现在殿中的女子,咳了咳两声,“陛下,贺二小姐来了。” 肖瞾自然的将信纸压在奏章下面,不悦的看向突然出现的贺清然,“若寡人没记错,没有通报是不得进入承明殿的。” 贺清然低头,藏住眼中的爱慕,“清然是来给陛下送药的。” 肖瞾不悦的眼神看向殳万,“放下你就出去吧,被人看到不好。” 贺清然抬头看着他,脸上泛上红晕,“清然不介意的。” 肖瞾蹙眉,“贺二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寡人怕的是这些莫须有的流言传到未来皇后耳中。” 贺清然羞愤愈加,咬着唇看向这个无情的男人,“陛下就这么喜欢那曹家小姐?” 肖瞾想到那人就不由得高兴,“自然。” “为什么,我从小陪着你,一心爱着你,你却心悦一个江湖上的无知女子。”贺清然眼里闪过恨意以及杀意。 肖瞾心烦意乱,要不是顾忌着还用的上贺家,我早让人将她丢出去了,“贺二小姐名门闺秀自然读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再有,阿辞琴棋书画,女工厨艺,舞蹈烹茶,酿酒样样精通,并不是贺二小姐口中的无知女子。” 贺清然见自己的心上人每字每句都在维护另一个女子,心揪得厉害,最终害怕听到让自己心痛的无以复加的话,还是不甘的退了出去。 肖瞾厌恶的看了一眼放在一旁还冒着热气的药,“丢出去。” 殳万不敢多言,将药抬起便走了出去,可他没想到那位不好惹的贺家二小姐居然还在殿外哭哭啼啼,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贺清然感觉有人出来了,抬头一看,尴尬加愤怒,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殳万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守在外面的宫女将药倒了,自己转身去了御药监亲自盯着重新煎一碗药。 贺清然一回家就直奔祖父的书房。 “这是怎么了?”贺老太爷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嫡孙女。 “祖父,陛下他对我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啊。”贺清然不满的抱怨。 贺老太爷笑了笑,“陛下对你不跟以前一样你才要哭呢。” “我宁愿他有企图的对我好。”贺清然不管不顾的说着。 贺老太爷脸色沉了下来,“清然,你太不懂事了,你认为你身上有什么陛下企图的,除了贺家,你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祖父,我不服,凭什么那曹绯辞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的心,而我那么多年的守候却连他的一点怜惜都得不到。” 贺老太爷看着隐隐有些魔怔的孙女,叹了口气,“清然,你难道不知道突然出现的那四个男子是何人吗?” “不是陛下在江湖中认识的朋友吗?” 贺老太爷摇了摇头,“他们都是文相的同胞兄弟,而他们几人都出自洛阳城的翔云山庄。” 贺清然是知道那几个横空出世的公子有多厉害的,可她没想到的是那几人和文相都是曹绯辞的兄长。 “闻人家下一任家主是闻人华裳,而这闻人华裳又痴恋文相多年,清然,你认为陛下会为了一个贺家放弃闻人家以及那么一股江湖势力?” “至于你派去刺杀曹家丫头的事,老夫可以当不知道这件事,也会给你扫尾,但今日一过,你必须和郑家的安澜小子联姻。” 贺清然震惊自己的动作被人知道,更震惊自己要嫁给郑安澜,“祖父,我不嫁给郑安澜,我不喜欢他,” “安澜是郑家下一任的家主,嫁给他有什么不好,两个家族结两晋之好不是随你一人的心思,你以为郑家那个小子又对你有多少喜欢,贺家给了你尊贵,现在也到了你报答家族的时候了。” 肖瞾篇(28)断袖之癖 贺清然最后浑浑噩噩的被暗卫请出了书房,最后害怕自己真被嫁给郑安澜,那更没机会嫁给那个在心里住了多年的男子。 横了横心,给郑安澜传了信,约他在七福戏楼见面。 “小姐,若是被家主知道你找郑少主是为了退婚,家主会把你关起来直到出嫁那日的。” “不管了,我总得试一试。” 七福戏楼 郑安澜看着面前慌不择路的少年好友,“清然,你找错人了,定下你我婚约的是两个家族的家主。” “安澜,你喜欢的人是华裳,为什么不反抗呢?”贺清然知道自己这边退婚肯定是退不了的,但安澜是郑家唯一的嫡系继承人,郑家主一定会尊重嫡子的意愿。 郑安澜想到那个冷静睿智的女子,心里泛起一阵阵的疼,苦笑着,“就算华裳心里没人,我和她也是不可能的。” 华裳是闻人家的少主,我是郑家的少主,我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不争取,怎么知道不可能。”贺清然急了,如果郑安澜都认了,我还有什么办法。 郑安澜看了一眼大变样的好友,“清然,你知道为什么贺家主换了继承人吗?” 华裳,我,清然,我们三人都是被家族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可最后只有我和华裳成为了少主,清然还是贺家的二小姐,贺家主正倾力培养贺家四公子。 “不过是觉得男子更能担起家族重任罢了。”贺清然眼底深处深深的怨恨。 郑安澜完全没想到当初机灵聪慧的小妹妹竟变成了这样,“清然,你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世族是不讲究什么重男轻女的,家主之位往往都是能者居之。” 贺清然不耐烦的挥袖,“行啦,不就是说我连闻人华裳都比不上嘛,我不是来听你唠叨的,退婚之事你若不应,我自想办法。” 郑安澜见她不听劝,也冷了性子,“嫁给我会是你最好的出路,至少我不会宠妾灭妻,这也是我成全你我最后的那一点情分,如果你不听,我也没办法,但如果你做出什么有损郑家的事,莫怪我不念以往的情分。” 郑安澜说完就甩袖离开,我就不该来这一趟,以前华裳跟我说清然左了性子,我还不信,没想到竟变了这么多。 贺清然见他愤然而去,更是火冒三丈,猛地把桌上的茶具砸到地上,“谁都看不上我,闻人华裳,曹绯辞,都怪你们两个。” 相府 文相看着讨债的这几个兄弟,咬了咬牙,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都想把他们丢出去。 曹文奇悠哉哉的喝了一口茶,再欣赏一下老二的臭脸,心情倍好。 曹文彬啧了一声,开口就是,“曹老二,你臭着个脸作甚,有本事去找小七啊!” 曹文皓舌尖抵了抵牙根,“曹老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寄人篱下就要有个寄人篱下的态度。” 曹文夜听着两个哥哥的机锋,话都不敢说,瞬时间特别羡慕能陪着妹妹又能免遭战火的曹老六。 “行了行了,你两个一见面就像斗鸡一样,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解掉皇帝身上的毒。”曹文奇蹙着眉打断两个弟弟的互相伤害。 曹文彬双手一摊,身子往后仰,整个人就瘫在椅子上,“母亲是怎么想的,这皇帝有什么好的。” 曹文皓冷笑,“还解什么毒,死了一了百了。” 曹文彬看了他一眼,“既然小七都把我们拉进这场战争,对这个小子肯定是动了情的,这还让他死了?” 曹文皓心里知道这个结果,垂下的手慢慢地捏紧。 “太医院的院士都说听天由命,我们还能做什么。”曹文寒顶着几个哥哥冽人的眼神说道。 “小四,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曹文奇一本正经的看着曹文夜,眼神里很明显的不相信。 曹文寒嘟哝,“怎么可能没有。” 曹文寒一直跟在曹文夜身边,他的话肯定是准确的。 曹文夜瞪了曹文寒一眼,“多嘴。” 曹文彬似笑非笑,“小四!” “嘿嘿,三哥。”曹文夜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想着给他一点教训吗?” “既然话说出去了,就这样吧,他什么时候和小七大婚便解毒。”曹文皓磨了磨牙。 曹文彬轻笑开口,“哟,曹老二,想清楚了!” 曹文皓看着他一言不发,转身便离开。 曹文彬便将矛头转向曹文夜和曹文寒。 “小四,小五。” 二人纷纷一个激灵,像两只大猫一样看向曹文彬,乖得不能再乖,“三哥。” “你们二人可听说过断袖?”曹文彬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个相差无几的弟弟。 曹文逸警惕的闭了嘴,曹老三嘴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我就跟他姓。 曹文寒则乖顺的点了点头,“知道。” 曹文彬挑了挑眉,眼里满满的戏谑,“三哥不歧视断袖,也不反对你们俩乱*,毕竟情之一字!” 曹文夜眼里闪过果然,曹文寒吓得从自己椅子上滑落下去。 曹文奇一口茶喷了出去,见老三的眼神转向自己,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拔腿就跑。 “三哥,你胡说什么呢。” 曹文彬优雅的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袍子,“走啦。” 曹文夜拎起智商不在线的曹文寒跟了上去。 没走远的曹文皓听到曹文彬那一句乱*,红着眼捏紧了手,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默默地闭上眼睛。 乱*!这两个字就仿佛在我们两个中间划出一道永不可跨越的鸿沟,尽管我们俩根本扯不上这个词,但我怕,我怕这流言蜚语伤到你,让你心灰意冷。 翔云山庄淑绛院 绯辞自从回来之后就像一只米虫,曹夫人也不再逼着她练舞或是练琴,反而亲自下厨,一盅又一盅的补汤往淑绛院送。 “阿九?” “暮暮来了,快过来坐。”绯辞看到来人,连忙将手里的话本放下。 常暮暮笑了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眼睛里面带着蠢蠢欲动,“你看什么话本?” 绯辞将放在桌上的话本拿起来递给她,“你看看。” 常暮暮笑了笑,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以前在常府的时候我都没机会接触这些。 “喜欢看就拿着回去看,我这儿还有很多呢。”绯辞眨了眨眼。 常暮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相处久了真的发现阿九跟初见时不一样。 “夫人。” 绯辞听到门外的声音,反应极大的将常暮暮手中的话本抢过来塞到靠枕下,笑嘻嘻的看向来人,“阿娘。” 曹夫人嗔了她一眼,走过来将补汤放下,“不要藏了,看吧看吧。” 常暮暮起身将绯辞身边的位置让给曹夫人,自己在绣蹲上落座。 “阿娘最好了。” 绯辞挽着她的胳膊,靠了上去撒娇。 曹夫人忍俊不禁,“嘴贫,先把汤喝了。” 绯辞苦大仇深,“不喝了吧。” 曹夫人瞪了她一眼,双手将汤盛出来晾着,“怎么不喝,必须喝。” 绯辞嘟了嘟嘴,就在她准备认命的时候,门外出现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影,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脆生生的喊道,“爹爹。” 曹庄主看到她手里的碗,了然的冲她眨了眨眼,“夫人可让为夫好找。” 曹夫人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夫人走便是了,怎么总是赖在女儿这里,总不能小七一回来你就忘记我这个夫君了吧。”曹庄主说着说着便将曹夫人拉了出去。 绯辞连忙将碗里的补汤倒进装汤的锅里递给荥阳,“快,拿去处理了。” 常暮暮看着几人熟练的动作,心生羡慕,但嘴上却不说出来。 绯辞缓了缓自己的呼吸,“暮暮,在翔云山庄可还习惯?” “嗯嗯,庄里非常好,不管是庄主和夫人,还是婆子丫头对我都很和善。”常暮暮说着,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庄里的生活。 绯辞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很是虚弱,“那就好,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暮暮能答应。” 常暮暮摇了摇头,“别说一件,十件我都答应你。” 绯辞握住她的手,“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爹爹和娘,我走后还望暮暮能替我照顾双亲,这个要求有些失礼,但我也只能将双亲托付给你了。” 几个哥哥那性子别扭的很,不但会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我,还会怨恨阿娘,嘴上不承认,可心里一定怪阿娘逼着我嫁给阿瞾,我才会因此殒命,这庄子也不一定会回来。 常暮暮激动的站起身,“阿九,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绯辞拉着她坐下,一定都不在意,“暮暮,别费心思了,忘通那老和尚都没办法,你就别为难自己了,你只需答应我这么一件事就可以了。” 常暮暮哽咽着点头,“阿九你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双亲一样对待庄主和夫人的,直到他们寿终正寝。” “多谢。” “小姐,肖公子来信了。” 绯辞眼睛亮了亮,虽然里面的内容她猜的差不多,可许久没见那人,心里想得慌,能看看笔迹以慰相思也好,“拿过来。” 常暮暮非常有眼力劲的起身,“我还有药材没整理好,就先告辞了。” 肖瞾篇(29)卿愿必许 茕立也拉着荥阳出去,留个她一个私密的空间。 绯辞咬了咬唇,打开了被火漆封好的信封。 阿辞,令兄他们心里都有成算,你不必忧心,而且父皇也已经退位给我,也许是这个特殊时期,诏书还未传到澧城,卿所愿,必满足! 待吾君临天下,许汝四海为家。 绯辞手指微微颤抖着拂过最后一句话,慢慢的扬起嘴角,阿瞾,我真的要四海为家了。 曹庄主拉着夫人一路回到主院。 曹夫人嫌弃的抽出自己的手,“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爷俩打的什么主意,十多年将近二十年了,只要小七不愿喝药,你就用这一招。” 曹庄主嘿嘿的陪着笑,“那还不得是夫人网开一面。” “夫君,我只是舍不得她离开。”曹夫人一个在外人眼中那么坚韧的女人都落了泪。 曹庄主拍着她的肩膀,“我知道,我也舍不得小七,可生死有命,我们也无能为力。” “你说我是不是就不该听她的话一定要让小七嫁给肖瞾?” 自从绯辞回来之后,曹夫人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 “夫人,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曹庄主将她揽入怀中,心里叹了口气,洛阳城的胡神医都说小七这毒性烈,已深入肺腑,还得亏救治之人医术高明,先是将毒素压制,又及时将残余的毒素逼出来,小七才捡回五年的寿命。 若不是这样,这次小六拉回来的就应该是小七的…… 一年又一年的岁月过去,在第二年的寒冬,绯辞在曹庄主的书房等来了她的一个催命符。 “庄主,盛京有个消息。”来人对绯辞的存在完全不意外,也没有避着她的意思,“盛京盛传,陛下不日将迎娶贺家二小姐为后。” 绯辞手里的茶焙砸到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愣愣的看着来人,“你刚刚说什么?阿瞾他要娶贺清然?” 来人低头不语,陛下不是与小姐有婚约吗,怎么又要娶别人。 曹庄主见女儿的神情,暗叹不好,连忙宽慰,“小七,这事还没有得到证实呢,你先不要急,如果真有此事你二哥他们怎么没传消息回来。” 绯辞陷入了魔怔,虽然早知道他会娶别人,但怎么会是这天下大定之时,难道他对我就没有一丝的情谊,想着想着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吐而出。 绯辞嘴角挂着血迹,慢慢的倒了下去,只听到了阿爹的一声呼喊。 曹庄主抱住女儿的逐渐变冷的身体,急的眼睛都红了,“快,快去请忘通大师,常二小姐和胡神医。” 忘通,常暮暮,胡神医三人换着给绯辞把脉,最后三人都摇了摇头,最后由胡神医开口。 “庄主,夫人,这口血是小姐的精血,如今这情形,大罗神仙都没办法。” 曹夫人当时就哭倒在地。 “神医直说,小女的寿命还有多久。”曹庄主扶住其夫人,稳住自己的心神。 胡神医叹了口气,摇头。 曹庄主让人将这三位都送了回去。 曹文逸看着脸色白的像透明人一样的妹妹,心疼的无以复加,肖瞾,你竟敢负了小七。 绯辞浑浑噩噩的睁眼,“茕立,水。” 守在床边的茕立听到声响,连忙睁眼伏在绯辞嘴边,听到她的呢喃,小步跑到木桌旁倒了一杯还有余温的水,扶起她慢慢地喂给她。 屋外白雪覆盖,来往的人无一不穿着厚厚的夹袄,鼻间呼出的气形成一道道气状盘旋而上。 屋内却烧着地龙,燃着熏笼,上好的银丝碳像是不要钱似的烧在屋子各个角落。 “小七,皇帝立后一事爹爹已经传信给你二哥,问问详情。” 绯辞咽下喉间苦涩,“爹爹,不用麻烦了,我与他曾有言,天下大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曹庄主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原由,“不管你们是怎么约定的,这桩婚事是双方长辈定下来的,他要娶别人,就该先来家里退了与你的婚事,这样办事把你置于何地!” 绯辞明白自家父亲的愤怒,正是因为理解,所以她没立场制止一个父亲的拳拳爱护之心。 可是曹家一家人没有等到曹文皓的回信,却等来了宫里的人。 “大小姐,陛下口谕。”殳万恭敬的对着绯辞说道。 绯辞挑眉,带着笑意的看向他,“公公这话是要我下跪接旨?” 殳万脸色速变,“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陛下言明,小姐可坐着听旨。” 绯辞瞬间全身的气势变得威严起来,“那你直说便是,作甚告诉我他的口谕。” 殳万看着面前这位气势非凡的主儿,再想到宫里那位对她的态度,陪着笑,“小姐说的是。” “陛下口谕。” 绯辞可以不跪,可其他人却是不能的,可就在曹家二老屈膝的时候,绯辞咳嗽两声便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殳万好脾气的看向她,“大小姐可是还有其他的交代?” 绯辞也清楚肯定是肖瞾当着这人的面表现的对她有几分不同,不然怎么可能一再的迁就自己。 “这位公公,我身为子女,坐着看双亲下跪,这有违孝道。” 殳万看了一眼曹庄主夫妇,好脾气的说道,“庄主和夫人也不必跪着听旨。” 曹剑特配合的拱拱手,“多谢陛下。” 殳万嘴角抽了抽,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吾皇口谕,曹氏绯辞德才兼备,品行俱佳,人品贵重,特准其入宫指导宫中礼仪。” 曹文逸吐槽,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小七就算再厉害,那哪能和宫里几十年的老嬷嬷比,更何况皇家礼仪是谁都能指导的吗?找理由也不知道走心一点。 绯辞点了点头,“陛下可说什么时候。” 殳万微微侧身,“陛下让奴带来了马车,请小姐莫辜负皇恩,随奴一同进京。” 绯辞当场就起身,“茕立,回去收拾两套衣裙,记得把紫檀衣柜里的那套带着。” “是。” “公公坐下喝杯茶吧,容我的侍女收拾些衣裙。”绯辞客气的说道。 殳万笑着落座,“多谢小姐,是咱家的不是,应早些使个人前来告知小姐一声。” 绯辞体力不支,悠悠的伸手撑住自己脑袋,闭目养神。 殳万余光瞟到她的姿态,心里暗叹,这位主不仅姿色过人,仪态风华少有人能及,并且能让陛下如此惦念,想必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和陛下自小就有婚约,还让陛下心心念念都是她,中宫之位跑不了了,那贺家二小姐算是白搭了。 “小姐。” 绯辞睁眼看到茕立,慢慢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皱褶,朝着双亲跪下去,“不孝女绯辞在此拜别父亲母亲,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曹夫人差点就泣不成声,曹庄主稳稳的扶住夫人,“吾儿不必担忧家中父母,一路保重。” 绯辞沉重的磕了三个头,随即在茕立的搀扶下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双亲,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殳万看着这一家人的作态,不禁产生自我怀疑,这曹家小姐进宫就是母仪天下的,怎么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似的。 一行人走了今日,终于到了盛京城,就在马车要直接进皇宫的时候,马车里的绯辞开口了,“殳万公公,我要去相府见一见兄长们。” 殳万有些为难,陛下已经派人催过好几次了,这刚进京就去了相府,陛下还不得怒火中烧,“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奴了。陛下知道您今日抵达盛京,早已在朝午门那儿等着了。” 马车里静谧了片刻,“那行,你得给我找个僻静的地儿,我换身衣服。” 取悦陛下的行为殳万自不会阻止,更何况还是陛下的心尖人,“小姐说的是。” 肖瞾在朝午门处等的心急难耐,正准备派人去看看,就看到殳万临行前他亲自去布置的马车,当下也不顾什么帝王威仪,疾步向前。 赶车的禁军看到当今天子走了过来,连忙勒住驾车的马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肖瞾满心欢喜的走到马车旁,“阿辞。” 茕立和荥阳率先跳下马车,绯辞掀起车帘站在车辕上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茕立朝着她伸手,“小姐。” 肖瞾高高兴兴的伸出手,“阿辞,我来接你了。” 阿辞今日的红裙着实好看,再也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把这红裙穿的如此尊贵美丽。 绯辞却无视他伸出的手,扶着茕立的手下了马车,面向肖瞾的同时微微提起裙子跪下去,“民女参见吾皇,陛下万岁。” 肖瞾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懵了,见她下跪,骤然回神,忙俯身将她扶起,边屈身替她拍去膝盖上的雪沫边念叨,“阿辞,你这是干嘛?” 绯辞微微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民女惶恐。” 肖瞾眼睛里面闪过受伤,给了殳万一个眼神。 殳万立刻拂尘一甩,笑眯眯的走在绯辞面前跪下去,用手绢给绯辞擦着膝盖处的雪迹,“小姐赏个脸,容奴伺候您一回。” 绯辞似笑非笑,不躲不避,任由他伺候。 肖瞾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裙,伸手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下来,手一扬就披在了她身上。 “阿辞,莫要着凉了,你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绯辞听到他将自己今日的穿着打扮定义为女子爱美,也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他将大氅的系带系好。 肖瞾篇(30)交代后事 “九爪龙纹服饰,非帝王不可穿。” 肖瞾笑了笑,径直的拉起她的手,“你能。” 绯辞对着他笑了笑,不反驳。 肖瞾内心安定了些许,牵着她就上了自己的龙撵。 被禁军拦在朝午门外的贺清然远远看到尊贵的帝王为那陌生女子所做的一切,妒忌的眼睛都红了。 朝午门历来都只有帝后大婚,皇后的轿撵方可从此门进,曹氏现在无名无分,何以乘着马车从这朝午门进。 “贺二小姐,请你绕路而行,朝午门不是你可以踏进的。”禁军一板一眼的说道。 要不是陛下登基后打压豪门世族,我也不敢这样对贺家的小姐说话。 贺清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难道没听到坊间传闻,本小姐迟早会从这朝午门进宫。” 禁军抿了抿嘴,“贺小姐都说了,迟早!” 贺清然噎了一下,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另一边的禁军不由得对自己的同僚竖起大拇指,“京里传的沸沸扬扬你就不怕这贺家小姐成为皇后之后给你小鞋穿?” 禁军轻嗤一声,“如果曹小姐只是区区翔云山庄的小姐,我肯定有所顾忌,可你们别忘了,文相府那几位公子可都是曹小姐的血亲兄长。” “不管是陛下心里的位置,还是家族势力,曹小姐一点都不输贺二小姐。” “哟,感情你是想的透透的。” “哼。” 绯辞直接被肖瞾带到了承明殿,一路上殷勤备至。 “你不需要处理政事的吗?”绯辞看着他,很疑惑,现在的皇帝都这么闲的吗。 肖瞾眼睛躲闪,底气不足,“要,要的。” “那事不多?”绯辞语气轻挑。 怎么会不多,新皇刚登基,这事是最多的时候,“多,多的。” “那陛下还不去?”绯辞眼神凛冽,看的肖瞾无所遁形。 肖瞾呵呵笑了两声,“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陪你用晚膳。” “等等,给我一块出宫的令牌,我要去见我二哥。”绯辞叫住提步就走的男人。 肖瞾毫不犹豫的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 肖瞾一离开,绯辞就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扯下来,满心不悦。 茕立让所有人都出去,给绯辞倒了一杯温水,“小姐先服药吧,以免等一下二公子看出什么来。” 绯辞想到心细如发的二哥,不敢掉以轻心,接过茕立递过来的药丸面不改色的吞了进去。 “走吧,我们出宫。” 刚离开承明殿,绯辞就看到殳万拦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也看到了绯辞。 绯辞轻轻的瞟了那女子一眼,没放在心上。 贺清然觉得自己在情敌面前跌了分,难堪的要死,狠狠的瞪了殳万一眼。 相府 绯辞将自己的七星连珠夜玉佩交给了看门的守卫,“我姓曹,要见文相。” 守卫在文相的身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玉佩,不敢轻视,“小姐随小的来。” 守卫一路带着绯辞进了主院,“小姐进去就是,我们未得传召,不得入内。” “多谢了。”绯辞骄矜的点了点头。 绯辞走到主院的小花园,就看到一身竹青色直?的曹文皓以及他对面站着的一个朱色冬裙的女子。 “二哥。” 曹文皓转头,看到绯辞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犹如冬日里的太阳,大步走向她,语气焦急而又担心,“怎么穿这么少,可觉得冷?” 绯辞扯了扯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二哥,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我里面还穿了厚厚的袄裙。” 曹文皓摸了摸她的斗篷,这才放心,可当目光触及到她脚上的红色绣鞋时,脸色又阴沉下来,“我给你送去的鹿皮靴和羊皮毡靴呢?” 绯辞小声嘟囔,“那不是不好看嘛!” 曹文皓瞪了她一眼,打横就将她抱起大步朝着主屋走去,“你肯定没仔细看我让人给你送回去的东西,今年的靴子我都让人做成了极好看的款式。” 绯辞吐槽,“那你一年送那么多东西回去,又不说清楚,我总不能一样一样的翻吧。” 曹文皓无奈又高兴,“你就是不肯多两分耐心。” 闻人华裳就这样看着曹文皓抱着一个女子,以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曹文皓将绯辞放在贵妃椅上,忙前忙后的倒了半盆热水,将绯辞的绣鞋脱去,用帕子在热水里浸泡又拧干,仔细的包着她的脚。 “就是不听话,你身体不好,冬日里再不好好保暖,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绯辞笑了笑,看到进来的女子,小脚不安分的动了动,“二哥,让茕立来,你还有客人呢。” 曹文皓看了一眼闻人华裳,“闻人少主随便坐。” 闻人华裳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看到曹文皓反复用热帕子给她捂脚,自己的双手被热水烫的通红也没甚感觉。 “文相真心疼妹妹。” 曹文皓抬头冲绯辞笑了笑,语气亲昵,“全家就那么一个娇娇,可不得千娇万宠的呵护着。” 闻人华裳看了看绯辞,目光触及到她腰间的七星连珠夜玉佩,眼眶酸涩,我怎么觉得你对她不像是对妹妹呢? “茕立,去我卧房,床边的第二个衣柜取一双罗袜和靴子来。” “是。” 茕立将罗袜和靴子取来,曹文皓亲自给绯辞穿上。 茕立将铜盆抬起,刚走到门外就看到所有的公子,“各位公子安。” “免了。” 几人一进屋就看到绯辞,笑眯眯的走过去落座。 曹文彬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小没良心的臭丫头。” 绯辞挣开他的手,可怜兮兮的向曹文皓告状,“二哥,他欺负我。” “曹老三,不能规矩点就给我离开。”曹文皓毫无节操的开口。 曹文彬撇嘴,“曹老二,你就惯着吧,小心惯出一个混世魔王来。” 绯辞小脸一扭,哼唧道,“曹小三,你已经不行了,二哥很早就说过,只要我高兴,哪怕我将天捅出个骷髅来,他也能给我补上。” 曹文彬气笑了,“臭丫头,瞎说什么呢,你还挺骄傲,脾气这么冲,小心没人要。” “二哥会养我的,是吧,二哥。”绯辞笑盈盈的看向曹文皓。 曹文皓捏了捏她的鼻尖,“是的,我这府里一直有娇娇的院子,特别漂亮。” 绯辞特别骄傲的看向几个哥哥,还对着三哥大大的哼了一声,“我猜,你们肯定没有独立的院子,现在全部住在客房里。” 曹文彬别有深意的看了一样曹文皓,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臭丫头,三哥在江南那边有个特别好玩的庄子,你要不要去待一段时间?” “不去。” “闻人少主,我还有事,就不送了。”曹文皓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提前将这屋里的外人送走。 “好,告辞。”闻人华裳洒脱的起身离开。 “不送。” “小七,你和老三去玩玩吧。”曹文奇说道。 曹文夜也附和,“是啊,你还没去过漠北那些地方吧。” 绯辞无奈的说道,“你们是不是要我逃婚。” 曹文寒嘿嘿嘿的笑着,“小七啊,这皇宫又闷,不好玩的。” “哎呀,各位哥哥,我和阿瞾有过约定,天下大定我们就会解除婚约,到时候我且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吗。” “当真?”曹文皓声音沙哑的问道。 绯辞迷茫的点头,二哥那么大的反应干嘛! “那就好。”曹文皓想笑,可又觉得不太合适,脸上的表情看着生生的吓人。 绯辞仔仔细细的看过每一个哥哥,严肃且正经的交代,“大事已定,哥哥们该干嘛干嘛,尽快离开京城。” 曹文奇收住折扇,“小七可是知道些什么?” 绯辞苦笑,“哥哥不会不懂功高震主的道理吧。” “这场战役哥哥们都立了大功,我们还来自一家,哪个皇帝能容忍这么个家族坐大。” 曹文皓点了点头,“娇娇说得对,老大,你们明日就离开京城。” 曹文奇与曹文彬对视一眼,“好。” 绯辞解决好所有的哥哥,笑了笑,“既如此,我就回去了。” 曹文皓看向她,“你要去哪儿。” “哥哥,我是被皇帝接进京的。” 几人都不在说什么,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到了皇宫,绯辞直接就去了自己的房间,肖瞾来了她也不见。 绯辞来了京城已有半月之久。 今日早晨绯辞突然惊醒,随即就是一阵咳嗽。 茕立给她用帕子捂着嘴,拍着背,“小姐,你先喝点热水缓一下。” 这几日小姐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本来胡神医和忘通大师研究的药丸还可抑制一下,如今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茕立,你取两坛青梅酒送去阿瞾那儿,记得,要亲自交到他手里。” 茕立不放心她,“小姐,陛下还在上朝,不如等他下朝了奴婢再去。” 绯辞摇头,不容拒绝的说道,“不,现在就去。” 等茕立离开后她又写了一封信交给荥阳,让她去相府守着将信交到曹文皓手里。 贴身的两个丫头离开,绯辞自己换了亮黄色渗针琵琶袖花罗短袄和嫩牙绿马鬃绣贡罗花锦,下身是冰洋蓝穿纱如意云纹绫华裙,披了一件深子红直参针灵州的靴鞟毡披风。 头发绾了个十字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插着掐丝珊瑚宝石步摇,耳上挂着织丝玉耳珰,凝脂纤长的手上戴了个织丝会理玉手镯,曼妙的细腰上系了条粉橙蝴蝶结子长穗五色腰封,上挂了个银丝线绣玉兰荷包以及那块七星连珠夜玉佩,脚上穿的是绣玉兰攒珠小靴。 肖瞾篇(31)大结局 当她走出房间的时候,伺候的宫女发出惊叹。 “小姐真漂亮。” “是啊,以前就觉得小姐很美,没想到随便打扮一下就如此的美艳不可方物。” 绯辞淡淡的笑着接受她们的赞美,“麻烦帮我备车。” “小姐要出宫吗,可要奴婢们跟着伺候?” 绯辞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即可。”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终还是让人去备了马车。 绯辞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听到马车外吵吵闹闹的声音,缓缓的勾起嘴角,“小哥,送我到城门那儿你就回去吧。” 临时充当车夫的禁军疑惑,“小姐,你这是要离开京城吗?” 绯辞笑了笑,“不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京城了,我也不能让他禁锢我这残败的身体胁迫兄长们。 我的兄长个个都是人中豪杰,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跳进这泥潭里,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一辈子都陷在这个泥潭里。 与此同时,下朝了。 本就觉得此事不对劲的茕立和荥阳并没有去承明殿的正殿和相府守着,而是分别在上朝的宣明殿和朝午门外。 肖瞾看到茕立很是高兴,“可是阿辞有什么事?” “小姐命奴婢把青梅酒给陛下送来。” 肖瞾亲自接过食盒,打开一看,果真有两壶酒,“阿辞有说什么吗?” 茕立摇了摇头,又不确定的补充,“小姐今日很奇怪,但具体是哪里,奴婢也说不上来。” 肖瞾脸色一变,将食盒递给殳万,就大步的跑向承明殿。 这时的朝午门外,荥阳性子比较急躁,一看到曹文皓,小跑过去,“二公子,小姐今日有些奇怪,她让茕立去给陛下送酒之后就让我给你送信了,还嘱咐我们两个,务必要交到你们手里。” 曹文皓顿感大事不妙,接过信急急忙忙的拆开,越看越惊心,猛地丢下所有人,翻身上了一匹马便疾驰而去。 吾兄台鉴: 见字如见吾,小妹澧城之役身中剧毒,早知时日无多,今生有幸与兄长一母同胞,兄长对小妹的拳拳爱护,小妹感激不尽,若有来世还愿为你妹,报兄长今生爱护之情。 令,吾命如此,兄长切不可想左,与母亲生分,视皇帝为仇,兄长大好前途,闻人小姐端庄有礼,与兄长实属良配,兄长切不可辜负了佳人。 小妹绯辞绝笔! 到了城门,绯辞拿出了肖瞾送她的那块玉佩顺利的上了城墙。 驾车的禁军感觉不对,连忙驾着车返回皇宫,却在半路上遇到御驾。 “小姐呢。”肖瞾见回来的只有禁军一人,神志混乱。 “小姐独自一人上了城墙。” 肖瞾抢过禁军的马匹,独自一人疾驰离开。 “陛下,快,保护陛下。”殳万惊得大喊,如今叛党还未全入狱,这世道想要陛下命的人比比皆是。 绯辞只身站在城墙上,看着漫天的皑皑白雪,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终于,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阿辞。”肖瞾气喘吁吁,看到她站在城墙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绯辞转身,看到他露出嫣然一笑,“阿瞾,你来了啊!比我想的快些呢!” 肖瞾想笑又笑不出来,“阿辞,你先下来,那里危险。” “阿瞾,这里的风景可真好啊。”绯辞仿若没听到他的话,轻轻踮起脚转了一个圈。 肖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阿辞,你快下来,你不是还要一人一马快意恩仇吗。” 绯辞笑了笑,“阿瞾,其实我心悦你,可你不能仗着这份心悦就为难我的家人。” “我没有,阿辞。”肖瞾急促的解释。 绯辞摇了摇头,翔云山庄最大的软肋是我,我所有的哥哥的软肋也是我,只要我没了,翔云山庄就会好好的,哥哥们也会好好的。 “待君君临天下,怕是为笼囚花。” 绯辞绝望的念了一句,随即纵身一跃,像一只断翅的蝴蝶坠落消失在肖瞾眼中。 “不,阿辞。” 肖瞾惊恐的跑过去,一只脚踏上了城墙,却被禁军死死的抱住。 曹文皓本来准备偷偷将绯辞救下的,可绯辞突然跃下是他始料未及的,身体比脑袋更快做出反应,随着绯辞的一纵而下,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 盛睿元年,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文皓病逝。 同年,盛睿帝抱着翔云山庄曹家大小姐的牌位站在宣明殿里,亲口封后,谥号景宣,史称景宣皇后。 这是大盛朝第一个还没进宫就香消玉殒的皇后,也是第一个以这两个字作为谥号的皇后,更是第一个死后让皇帝下旨废黜后宫的皇后! 肖瞾看着桌上的青梅酒,闭上了眼睛,阿辞,你真狠心,最后给曹文皓留了一封信,却一字一句都不曾给我。 第二日,殳万准备提醒陛下早朝,却发现年轻的晟睿帝已经气绝身亡。 同年贺府二小姐被人逮到与侍卫私通,不堪其辱,吊死在自己的闺房里,贺家最后将她迁出族谱,以保全家中女儿的名声。 曹文逸看着贺家最后处理的手段,冷笑。 贺清然,你让我妹妹香消玉殒,我就让你背负*娃荡妇的名声屈辱自尽,死后家族唾弃,魂魄不安。 事情回到贺清然被人逮到与侍卫私通的当晚。 “祖父明鉴,我没有。”贺清然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我不仅嫁不了陛下,还会被祖父为维护名声私下处死,到底是谁陷害我,明明最大的竞争对手已经死了,就算当不了皇后,我也能守在陛下身边,如今...... “贺清然。” “谁?”贺清然思绪回笼,乍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吓了一跳。 曹文逸推门而入,恨极了面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贺清然,被人污蔑,家族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贺清然怒目圆瞪。 曹文逸步步紧逼,“我姓曹,排行老六,莫要找错了人。” 话音刚落,就朝她撒了一把从忘通和尚那儿偷来的软筋粉。 贺清然还没来得及怒骂,就昏倒在地。 一向毒舌又护短的曹六公子亲自动手系好白绫,将地上昏倒的女人拖起挂在白绫上,耐心的等人转醒,一脚踢到了给她垫脚的圆凳。 曹文逸就这样看着她断了气,才离开。 澧城万佛寺 忘通看着面前的男子,手拿剃刀,不甘心的问道,“曹施主,你想好了吗?” 曹文逸看了一眼慈悲的弥勒佛,缓缓的闭上眼睛,“师傅动手吧。” 忘通见他心意已决,亲自动手为他剃度。 “此后,你便是贫僧座下大弟子,法号忘尘。” “是。” 江南一偏僻山头,一个玄色锦袍,玉冠束发的男子满眼都是爱意的看着面前的墓碑。 “娇娇,你要等等我,碧落黄泉二哥陪你。” 话音落,曹文皓右手里握着的青玉步摇狠狠的划过左手手腕,唇角带着笑意的倚靠在墓碑上。 “二公子,庄主和夫人带着小姐回来了。” 正练功的小小曹文皓迷茫而又新奇的看向自己的奶娘,“奶娘,小姐是谁?” “二公子,那是您的妹妹。” “妹妹?”小曹文皓呢喃着,我只听过他们说我有弟弟。 在母亲的房里,他终于看到了妹妹,摇床里白白嫩嫩还冲着他笑的小娃娃就是他的妹妹。 “阿娘,妹妹比弟弟好看。”小曹文皓瞟了一眼还在吃零嘴的两个弟弟,满眼都是嫌弃,怎么不是妹妹呢。 曹夫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那皓儿以后要好好保护妹妹,疼爱妹妹。” 曹文皓瞅了一眼被小娃娃紧紧拉住的手指,笑了笑,郑重的点头,“嗯嗯,我一定最疼妹妹了。” 转眼,小绯辞到了及笄之年,曹文皓手里拿着送给妹妹的及笄礼,刚到父母的院子没看到几个人,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被妹妹长大的喜悦冲散了,可刚准备敲门,就听到母亲的声音。 “夫君,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小七她的身世?” 曹文皓立刻就警惕起来,小七的什么身世? “夫人不要多想,小七就是我们的女儿。” “可是那女人说小七及笄之后,她的未婚夫就会上门,这门亲事不能退。” “夫人先不要想那么多,办好小七的及笄宴,到时候什么未婚夫到了再说。” 曹文皓沉不住气,猛地就推门而进,“阿爹,你们说的小七的身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我的妹妹吗?” 曹庄主夫妇都被他吓了一跳,“皓儿。”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为父就告诉你,小七不是你的亲妹妹,她的母亲舍命救了你阿娘,我们就把她带回来了。” 曹文寒内心有些莫名的情愫越涨越多,口舌干燥,“这样说小七与我没有血缘关系。” 曹夫人拉住曹庄主,看到儿子眼里的狂热,内心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老二,你是不是心悦小七?” 曹文皓诧异的看着自家娘亲,捂住心口,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明白自己的感情,曹文皓直白的回答是。 曹夫人气得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滚,我没你这个罔顾人伦的儿子。” 曹文皓挨了打,捏紧了衣袖里的青玉步摇,很是不解的看着娘亲,小七不是我的亲妹妹,我哪里罔顾人伦了? 最后曹文皓还是离开了翔云山庄,并与父母的关系闹得很僵! 曹文皓想着往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墓碑上的刻文赫然是: 爱妻绯辞之墓,夫文皓立! 花楼清倌篇(1)独立于世 本就热闹繁华的街上今日更是喧闹非凡,摆摊的小贩都丢下了摊子,随着人流小跑着离开。 “快快,?罗将军回城了。” 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把她身边后的丫环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姑娘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儿?” 女子摇了摇头,“杏儿?不要紧张,我无碍。” 杏儿见她真的无碍,松了一口气,看着?急急忙忙跑着的人,不免抱怨,“有什么好看的,撞到人也不道歉。” 女子?握住她的手,语气带了些许严厉,“杏儿禁言,罗将军乃是英雄,值得百姓如此推崇。” “姑娘?勿怪,是杏儿胡言了。” “来了?,来了。” “罗将军英武?。” “罗将军?,罗将军。” 绯辞抬头望去,不禁愣了神,一个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银盔的男子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所过之处竟是香帕与香囊。 罗越微微一偏头就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对上,眼睛的主人眼角还有一颗嫣红的泪痣,心尖不由得颤了颤,此女子倒是生的一对漂亮眼睛,不知此眸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姑娘,姑娘?”杏儿扯了扯她的袖子。 绯辞眨了眨眼,双颊有些微烫,“怎么了?” “妈妈让人来请你回去了。” 绯辞转头就看到千姿楼的护卫,情绪不由得低落,“走吧。” 罗越再次往后看,没看到那个给他留下印象的眼睛,不由得惋惜。 千姿楼 “妈妈。”绯辞微微屈膝。 崔妈妈看到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培养的女儿,最终还是不忍心她一直这么屈着膝,“起来吧。” 站在崔妈妈身后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眼里闪过嫉恨,“妹妹你也是的,出去玩也不跟妈妈说一声,让妈妈这么担心。” 崔妈妈听到这话,刚缓和的神色又严肃起来。 绯辞从小容貌就出色,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时媚时纯,勾的人欲罢不能,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不得亏死啊。 春浓瞪了一眼搞鬼的牡丹,转脸便是笑脸,“妈妈,你又不是不了解绯辞,她哪会做没分寸的事。” “是啊是啊,我们这楼里就属绯辞最靠谱了,她哪里让您不放心过了!”秋意连也是连忙替绯辞转圜。 崔妈妈看向一言不发的绯辞,等她的一个答复。 “妈妈放心,我有分寸。”绯辞冷淡的语气配上她那一副没有喜怒的脸,犹如高岭之花,不可触碰。 崔妈妈听到这八个字叹了一口气,“去休息吧,晚上你有一首曲子。” 绯辞点了点头。 “妈妈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吗?” 绯辞听到牡丹这一句话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她。 牡丹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又色厉内荏的瞪着她,绯辞淡淡的收回目光。 “怎么,你不服?”崔妈妈对她说话就没有对绯辞那么客气了。 “当然不服,凭什么她每次偷偷出去都不会受罚。”为什么我永远都比不上她。 崔妈妈冷笑一声,“若你取代她成为头牌,连续几届都是首城花魁,那你偷偷出去我也不罚你。” 牡丹一噎,如果我是花魁也不会处处寻她麻烦了。 “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崔妈妈借机将自己的不舒服发泄出来。 牡丹被骂,心中不忿,于是又将仇视的目光转向绯辞。 绯辞懒得理她,对春浓几人屈了屈身以示感谢,一个眼神都没给牡丹,带着杏儿便上了楼。 牡丹不甘被如此忽略,正想冲上去挡住绯辞跟她理论,却被春浓几人挡住。 “你们干嘛?”牡丹气极。 春浓环着手似笑非笑,“牡丹,别忘记楼里的规矩。” 牡丹一阵心虚。 秋意狐狸眼一转,媚意横生,“别以为这几天多接了几个客就能骑到我们姐妹头上。” 千姿楼里的姑娘是有等级分配的,最高的自然就是绯辞,其次就是春浓为首的八朵金花,下面就是以花为名的若干姑娘,最低的就是大堂里接客陪客的姑娘。 牡丹气得鼓鼓的,“绯辞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么维护她。” 春浓睨了她一眼,“你好好接你的客,不要犯到我们姐妹几个,否则你就试试你还能不能在千姿楼待下去。” 牡丹终究还是忌惮几人,不甘的哼了一声就离开。 春暖看了一眼楼上,“唉,绯辞这个性子......” 夏翎也跟着摇头,当初我们一起喝绯辞练习,同吃同住,最后她以各方面都优秀,加上那一张脸,成功的让妈妈答应她,不接客。 如今这么多年了,除了她身边的杏儿,也不见她和谁过多亲近。 就连牡丹多次找她麻烦,她也是淡淡的给牡丹一个眼神,却不曾为难过牡丹一次。 皇宫 “来来来,恭贺罗将军再次为我国击退敌人。”龙椅上的老皇帝率先抬起酒杯。 罗越不卑不亢,双手抬着自己的酒杯,起身回答,“这都是我皇仁慈,不然臣是要打到跶喇人老巢去端了那个昏君。” 老皇帝很喜欢他这直来直去的脾气,“哎,咱们不能落人口舌,日后还倚赖将军辅佐新君。” 罗越不赞成的说道,“臣辅佐陛下一个明君此生足矣。” 老皇帝很高兴,这证明罗越拍马屁拍对了,“爱卿不可这样说,朕已年老,接下来这天下还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中的。” “陛下抬爱,臣惶恐。” 罗越正准备回府,却在宫门处遇到一个比酒宴上所有人都难缠的主。 “臣见过公主。” 清然公主看着面前剑眉星目,英武非凡的年轻将军,一颗芳心早已偷偷许了出去。 “将军辛苦了。” 罗越蹙眉,官方的回答,“臣尽分内之事,不谈辛苦。” 清然公主看着他,美目里有些心疼以及担忧,“将军可有受伤?” 罗越被纠缠的心里烦躁,“马革裹尸,乃是将士毕生所求。” “将军,你明知道本宫对你的心意,何必避而不谈。”清然公主有些着急了,这都城那么多心悦他的名门闺秀,如果我再不说清楚,他娶了别人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罗越厌烦起面前这个没有女子矜持的公主,语气生冷,“公主,天下未定,臣不娶妻,况公主是皇家公主,这世间女子都比不上您尊贵,你也该尽公主的职责,臣大战归来还未休息,先告辞。” 清然愣神的瞬间,罗越早已经大步离去,瞧着周围人若有若无的眼光,只觉丢人极了,最后羞愤离去。 应付完皇宫里那些虚伪的场面,罗越面色有些疲惫的回到将军府。 管家忠叔看到小主子心情不佳,默默的让厨房熬了醒酒汤,亲自送去了书房。 “忠叔,你早些休息吧。” “哎,老奴没事,天天闲着也会闲出一身毛病,还不如松动松动筋骨呢。” 罗越笑了笑,不强求老人家。 “将军,这话本不该老奴提一嘴,可老爷夫人过世多年,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罗越嘴里的醒酒汤顿时就喝不下去了,“忠叔,我暂时还没想过这些。” 忠叔不赞同,“将军,您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还不娶妻是打算断了罗家的香火吗?” 罗越无奈放下汤碗,“忠叔,我答应你好好想想,成了吧?” 忠叔顿时间忧愁转欢喜,抬着食盘高兴的离去。 不知为什么,忠叔说起娶妻我竟想到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不,我连她面都没见到。“来人。” “将军。” “去查一个人,今日大街上带着一个丫头,眼角有红痣,戴着面纱的女子。” 护卫顿时雷在原地,将军这是看上哪家小姐了,忠叔知道还不得高兴的去给老爷夫人,以及罗家的列祖列宗烧香。 “愣着干嘛?” “啊?是,属下这就去。” “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忠叔。”罗越不放心的交代一句。 “是。” 寂静的街道,唯有一处热闹非凡,各个容貌不俗的女子穿着清凉的站在楼外招揽客人。 柳巷是都城每个女人闻之不屑,男人们渴望的消金窟,红粉窟。 柳巷的花楼尤以千姿楼和芬芳楼最出名,尤其是千姿楼的绯辞姑娘,那可是个千金都不得见一面的美人儿。 绯辞才情不输大家精心培养的女儿,容貌更是仙人之姿,去千姿楼的男人很多想着与这个姑娘偶遇,却没几个想着与她露水情缘。 缘由是绯辞刚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没多久,就有一个大人物一一‘警告’过对绯辞有龌龊想法的男人。 时间一久,柳巷的常客都知道绯辞姑娘卖艺不卖身,是柳巷真正的清倌,也没多少人有那个熊心豹子胆试图染指这位淤泥中独立于世的花朵。 千姿楼里,绯辞换上今日要上台的杏色长裙,披上披帛,自己描了描眉,涂上口脂就倚窗看着洁白的月光。 冷清的绯辞眼里罕见的染上迷茫。 听妈妈说,我是她从千姿楼外捡到的,既如此,我的父母就没有抛弃我,可他们在哪儿呢,这些年可有寻我,亦或是,他们早就找到我了,知道我在花楼里长大,就不想要我,嫌弃我! 可我是干净的,我也不想在花楼长大,也想做清白人家的女儿,哪怕吃糠咽菜。 花楼清倌篇(2)攻心为上 “姑娘,妈妈来了。”杏儿见她出神,小声的喊道。 崔妈妈走进来,扭着腰夸张的喊道,“好姑娘哎,马上就到你登台了,你这又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告诉妈妈,妈妈收拾她。” 崔妈妈说着就想到了今天牡丹对她的刁难,还以为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又来找她麻烦了,看着这个自小就被她带着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绯辞啊,这千姿楼连我都得随着你,谁敢给你脸色看,你就打回去,出了事妈妈给你撑腰。” 绯辞本来沉浸在亲生父母嫌弃的情感中,妈妈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认为是有人欺负了她,不得不说,妈妈一直都很护着我,诸事也由着我。 “妈妈想多了,没谁敢给我脸色看,是不是要上场了,我这就去。” 崔妈妈先入为主有人欺负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两句话就打消这个念头,“妈妈自由决断,走吧,今日你先上场。” 绯辞抱着自己的琵琶,调了调音准,这才出门。 虽然上台前的乐器一直都是她亲自抱着的,但崔妈妈还是忍不住念叨。 “这琵琶还是让杏儿给你抱着吧,上台的时候你再抱,行吗?” 绯辞反而将琵琶抱得更紧了。 崔妈妈青筋直跳,“乖女儿,小心伤了手。” 又不敢直接抢,不然这小祖宗耍脾气不上台就麻烦了,偏偏她又被醉鬼撞摔倒过,那次就直接伤到了手。 绯辞在千姿楼吃穿用住皆是最好的,崔妈妈也舍得在她身上砸钱,可以说好多富家千金还没她过得奢侈。 吃的是崔妈妈专请一个名厨给她烹饪的,穿的都是最柔软的布料,说是一尺千金也不过分,用的也是最好的,住的更是千姿楼头一份。 绯辞话都不想跟她说,这是琵琶,又不是匕首,那次只是意外,怎么可能这么倒霉,每次都这样。 崔妈妈也不敢多说什么,就怕这小祖宗一气之下就甩脸走人。 有一个包间的窗户既可以看到大堂也可以看到绯辞所在的位置,一个男人眼神火热的看着在一处喧闹中依然自有一番幽静之姿的绯辞。 台上的胡鼓被敲响,这是绯辞要上台的前奏。 “来了来了。” “听说今日绯辞姑娘演奏的乐器是她最擅长的琵琶。” “那我们可有耳福了。” 几个男人围坐在角落,视角却及佳的圆桌旁调笑着,尽管身边都坐着一个姑娘,可眼里却是清明一片。 牡丹坐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腿上,听到他们赞美的都是绯辞,不悦的嘟了嘟嘴,“爷,难道我不漂亮了,怎么我在你怀里你却还想着其他姑娘啊。”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蛋,“牡丹自是美的,可绯辞姑娘与你不同,那可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牡丹你是......” 最后半句话男人是凑到牡丹耳边说的,直把牡丹说得面含红晕,眼波含水,惹得男人在她嘴上狠狠的嘬了一口。 绯辞款款上台,坐在圆凳上漠然的看着台下为她一掷千金的男人,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这些人不妨是家中有妻儿的,可他们忙碌了一天,晚上不回去陪着妻儿,却来给一个陌生女人捧场。 崔妈妈见她站着什么都不做,不由得着急,又是哪里不合这祖宗的意了。 绯辞虽然可怜那些在家中苦等丈夫回家的女人,但她不会愚蠢到替她们抱不平。 见台下还有些喧哗,不悦的素手一抬拨了一下琵琶的弦,倏然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些人很多都是熟客了,自然清楚这位绯辞姑娘这是不高兴了。 自觉的闭嘴,认真的看着台上尽管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美人,神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蔑。 绯辞认真的手指轻扬,一首《夕阳箫鼓》倾泻而出。 一首曲子的时间,不仅大堂里没有声音,就连包间里的人都陶醉的听着这技法娴熟,还有弹曲之人自己特色的曲子。 就算是第一次来这千姿楼的人,也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个绯辞姑娘名不虚传,能让这楼里的嫖.客神情专注,不带任何一丝色彩看她,这本事不是谁都有的。 幕后的崔妈妈见这些陶醉的神情,得意的仰起头,有些姑娘还认为我太过偏爱绯辞,可那也是绯辞每一次都很给我争气。 一曲完毕,绯辞很是满意这些人尊重自己的行为,也乐得给个笑脸。 尽管只是一双眼睛愉悦的眯了眯,也足够让台下那些男人为之兴奋。 绯辞抱着琵琶起身鞠躬,随即便下了台。 等着的舞女见她离开,有条不紊的摆着姿势踏着舞步轻盈的上台。 绯辞还没走到自己房间,就遇到一个熟悉的人。 “绯辞姑娘,好巧啊。” 绯辞抬眼,淡淡的点头,轻声回应,“孟公子。” 孟炎眼睛亮了亮,她总是让人心悦又不敢靠近的。 “绯辞姑娘的琵琶又有所精进了。” 绯辞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所有的乐器技艺,其中属琵琶最为喜爱,孟炎这马匹算是拍到点上了,“孟公子是最有发言权的。” “我请到宁大家与姑娘探讨琵琶,姑娘可能给我这个面子与你一同前往。”孟炎小心的说道。 绯辞满眼的惊喜,宁大家的琵琶弹得极好,手技更是高超,崔妈妈也联系过她多回,可无一不被拒绝,“公子说笑了,宁大家很是难请,公子有心了,不知明日公子和宁大家有空否?” 孟炎压下心中的雀跃,很是压抑的回答,“有空的,绯辞姑娘什么时候方便都可以。” 绯辞屈了屈膝,“既如此,多谢公子了。” “绯辞姑娘言重了。”孟炎躲开她的礼,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做工精细的锦盒,小心的打量她,“姑娘看看这支步摇,可喜欢?” 绯辞看着锦盒里静静躺着的那支坠着红玛瑙的银步摇,本想拒绝,可孟炎明里暗里为她解决了许多麻烦,她不是不知道,如今更是给了宁大家这个惊喜。 “多谢孟公子了。” “不用谢,你若喜欢,下次我给你带更好的。” 孟炎欣喜的将锦盒盖好,然后递给杏儿,这个行为,让绯辞对他的好感又增了两分。 “姑娘赶紧回去休息吧。” 绯辞对他的体贴很感激,微微点了点头就离开。 孟炎没有了在绯辞面前的傻样,换脸很是娴熟,找到崔妈妈,扯下玉带上挂着的荷包,抽出一张银票递到她面前,“我见绯辞姑娘神情有些萎靡,还有劳妈妈多加照顾了,近些天就不要让她上台演奏,什么燕窝之类的补品每日一碗,我会让人送来。” 崔妈妈双手接过银票,看清面额时笑得眯眼,“公子放心,绯辞这几日都没有安排。” 孟炎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 一上马车喜子就严肃的禀告,“公子,奴查到有人在查绯辞姑娘。” 孟炎神情冷峻,“可查到是谁?” 孟炎呡了呡嘴,“继续查,还有,既然那人难缠,就多让他走些弯路,当然,也不要放弃追查到底是谁在查绯辞姑娘。” “是。” 孟炎刚踏进自己的院子,就有不速之客到访。 “哟,二弟这是打哪儿来啊!”孟磊语气阴阳怪气的,一双利眼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 孟炎不想理这白痴,轻轻甩袖,“大哥还是莫要来我这儿,被夫人知道了,又是一顿训斥。” 孟磊行事鲁莽,不计后果,被双亲训斥是常事,有时还会被孟丞相请家法。 “你……”孟磊阴鹜的看着他,冷哼“你个野种自是没有人关心。” 孟炎不怒反笑,“野种?” 在孟磊外强中干的表情中缓缓开口,“有本事你把这两个字当着父亲的面说一遍。” 孟磊气极,每次他与这野种交锋都占不了好处,父亲对他又护得紧,不过是个外室子罢了。 “我不与你计较。” 孟炎冷笑,转着左手大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我却是要与大哥计较一二的。” “喜子,去正房看看父亲回来没有,若回来了,便告诉他,我有事寻他。” 喜子不喜的看了孟磊一眼,麻利的离开,“是。” 大夫人对公子可从来没心软过,虽然公子没吃什么大亏,但也该让大公子在相爷手中吃吃亏了。 孟磊看着喜子离开,咬了咬牙,今天就不该来找这野种的晦气,又少不了一顿打了。 “快及冠的人了,出了事就会找庇护,有本事跟我打一场。” 孟炎不动如山,嘴角含笑,“大哥说笑了,别说我要及冠了,就算已经及冠了,父亲愿意护着我一天,我也是能找庇护的。” 孟磊气急了,本就脑筋转的不够快,现如今更是被他那句‘父亲愿意护我’给激得怒上心头,我是嫡长子,又有职位在身,可父亲为什么处处都护着这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子。 “至于大哥说的外室子我却是不敢苟同的,在我进府的那日起,我就是夫人名下的二子。” 孟磊想到自己偷偷看到父亲逼迫自己母亲认下这个外室子的全过程,对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花楼清倌篇(3)妄自菲薄 孟炎见匆匆赶来的大夫人,轻轻笑了笑,“儿子见过母亲。” 孟夫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直奔孟磊,“磊儿,怎么样,你没事吧。” 孟炎笑了笑,“母亲说笑了,儿子行二,怎么会跟大哥动手呢。” 孟磊白了他一眼,转而安慰起孟夫人,“娘你放心,他打不过我。” 孟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自己的儿子被吓得抖了一下,这府里除了相爷还有谁能让磊儿如此惧怕,转瞬一看,可不就是自己拿几十年的夫君。 “相爷。” “爹。” “爹。” 孟丞相先是看了一眼二儿子,见他无事便松了一口气,开口就是斥责大儿子,“孟磊,你无事来你弟弟的院子作甚?” 孟磊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孟夫人扯了一把儿子,冷淡的直视丈夫,“相爷这话过分了吧,孟炎刚进府的时候您说要磊儿友爱弟弟,现在磊儿来了,你又怀疑磊儿要害孟炎,您到底要我母子怎么做?” “夫人,我......”孟丞相对妻子是有愧的,但孟炎身份不同,国家大义面前,就只好委屈夫人和磊儿了。 孟夫人冷笑一声,拉着儿子就离开。 孟丞相叹了口气,“炎儿,我听人说你看上了千姿楼的一个姑娘,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那个女子为妾的资格都没有。” 孟炎在他面前还是没有那么乖戾的,“您放心,我有分寸。” 孟丞相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喜子小心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公子。” 孟炎慢慢的绽放笑容,“喜子,派人去跟宁大家说一声,我明日将那个女子带去她那儿,我不强求她放下成见,但请她务必要尽心指导。” “公子放心,宁大家心里有数。” 孟炎点了点头,看着乌黑的天际,耳边是吵闹的蝉鸣声,可一想到那个女子,内心却出奇的宁静。 “喜子,你说我真的没有办法将她留在身边吗?” 喜子欲言又止,“公子多想了,真到了那日您大可给绯辞姑娘一个身份陪伴您左右。” “可......”孟炎咽下了剩下的话,可我舍不得让她为妾,想让她以正妻身份陪我一辈子。 第二日天蒙蒙亮,孟炎的院子却灯火通明,他的房间最为热闹。 孟炎召集了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侍女,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一件的从衣柜里拿出来比划。 “你们觉得这件玄色的怎么样?”不等几个侍女回答,又自我否决,“不行,这颜色太过招摇。” “这件天青色的怎么样?” 几个侍女正要回答,又听到他自我的评价,“今日看着像是会下雨的样子,这个颜色是不是不太合适。” 其中一个侍女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回答,“照公子所说,那位姑娘性情淡泊,宁静致远,今日又逢烟雨天,奴婢觉得这天青色绣云纹的直?很不错。” 侍女说完,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孟炎认真的思考片刻,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你说的不错,那你看我还需要搭一件披风吗?” 侍女见他不像以前一样吓人,也放开了胆子,“奴婢觉得不合适,直?更能显出公子的潇洒,伟岸身姿,若加了披风,不免让人觉得画蛇添足。” 孟炎点了点头,“很好,你唤何名?” 侍女大喜望外,“奴婢唤作香优。” “喜子,今日起,香优便是我院子里的大丫头,负责我的衣衫搭配。” 香优喜出胜外,连忙叩谢,“奴婢谢公子。” 孟炎将自己装发冠的锦盒打开,“你过来看看,我今日该戴哪一顶发冠?” 香优走近,手却伸向了挂发带的木架,取了一根尾端挂着青玉的白色发带,“奴婢以为公子今日以发带系发即可。” 孟炎有些犹豫,但想着自己从未在她面前用过发带,便抱着赌一把的心思答应了,“你来替我梳头。” 香优更是高兴,“是。” 做了公子的大丫头,月俸就不是以前能比的,而且我做的事不多也不难,况且公子这么好看,随便打扮都很养眼,只要搭配得当就可以了。 最后等绯辞抱着琵琶走出千姿楼的大门,就看到与以往不同的孟炎,不由得眼睛一亮。 孟炎对她很了解,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察觉出来,不由得在心里赞了一声香优。 “绯辞姑娘。” 绯辞微微点了点头,“孟公子。” 孟炎错开半个身子,“姑娘请。” 对于与孟炎共坐一辆马车绯辞没觉得有什么,也不怕孟炎会对她做什么。 绯辞自己都没发现,虽然她面上对孟炎冷冷淡淡,但心底深处却将孟炎纳为可以相信的那一类人。 同一辆马车上,尽管孟炎内心很是雀跃,面上却端的如老狗一般,“姑娘可要喝点茶?” 绯辞见那小炉已经燃起来,点了点头,“我给公子煮一壶茶吧。” 孟炎自是求之不得,做了个请的姿势。 绯辞放下琵琶,跪坐在蒲团上,煮茶,泡茶,分茶,步骤严谨,动作赏心悦目。 “公子尝尝。” 孟炎抬起茶杯,品了一口,惊喜都快溢出眼眶了,“绯辞姑娘不仅琵琶一绝,这茶艺也是不可多见的。” 由于要品茶,绯辞脸上的珠帘已经摘了下来,闻言浅浅的笑了笑,“哪有公子说的那么好,不过些许微末伎俩罢了。” 孟炎不赞成的看着她,第一次没有认同她的观点,“这话就不对了,姑娘多才多艺,好些才艺都是顶尖的,怎么到了姑娘口中就是‘微末伎俩’,姑娘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 绯辞第一次听到一个人告诉她,这些取悦人的手段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嘴中的微末伎俩。 “公子,到了。”喜子停下马车,小声的喊道。 孟炎顺了顺气,将手里的茶一口喝了,闷闷的说道,“姑娘日后不要再这样贬低自己了。” 看着赌气下车的孟炎,绯辞眼里闪现迷茫,但还是抱着琵琶起身下车。 看着面前的小院,绯辞踌躇片刻,朝着孟炎的方向走了两步,“多谢公子。” 孟炎心中有气,但又舍不得对她发泄,闷着气的推门给她领路。 绯辞也沉着气跟在他后面,杏儿本想跟着进去,却被喜子一把拉着,“宁大家不喜欢外人进她的院子。” 杏儿瘪着嘴站在门外。 绯辞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不由得委屈起来,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贬低他,生什么气嘛!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 前面的人好像察觉到她的心声,放慢了脚步。 孟炎松了一口气,我刚刚竟然气得忘记她步子小,竟走的那么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了。 到了一处屋子,孟炎看到外面的使女便停住脚步,“那是宁大家身边的云姑姑,你跟着她进去便可。” 绯辞委委屈屈的应道,“哦!” 孟炎怔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嘭通嘭通的跳着,她刚刚是在跟我撒娇吗? 将人送进琴室的云姑姑出来就看到那一向处变不惊的孟二公子居然在傻笑,不由得摇头。 绯辞一进琴室就看到一个妇人跪坐在蒲团上,爱惜的擦着面前古琴的琴弦。 “宁大家。” 宁大家抬头,微微点了点头,“我听孟炎那小子说过你,出身风尘,却不染风尘,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宁大家抬爱,孟公子抬爱。”绯辞想到孟炎,心微微的触动。 宁大家扬了扬头,“坐吧,先弹一曲给我听听。” 绯辞落座,很快就进入了情景,一曲《八面埋伏》弹得杀伐果断,杀气凌然。 孟炎就这样站在琴室外面,听着里面传出的阵阵乐声,断断续续的乐声他能分得出哪些是绯辞的。 两个时辰后,绯辞抱着琵琶满脸高兴的走了出来,见孟炎还站在外面,有些诧异,“你这是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 孟炎咳了咳,“那什么,我觉得这里的阳光不错,晒晒太阳。” 绯辞半信半疑,“哦。” 这时云姑姑端着一个碗走出来,“二公子快喝些酸梅汤,让你站树荫下避避日头你说什么也不肯,仔细中了暑气。” 绯辞就这样看着他,无悲亦无喜。 他慌了,他终于慌了,伸手‘抢’过云姑姑手中的碗,一口就干了那碗酸梅汤,随即窘迫的大步离开。 绯辞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凌乱的步伐,悠悠叹了口气,向云姑姑致谢之后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走了许久都不见大门,绯辞急了,一着急竟忘了自己从来都记不住路的,偏这小院只有宁大家和云姑姑二人。 ‘轰隆隆~’ 绯辞抬头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老天爷,只好跑到廊下站着等雨停,不一会儿从天空中坠落豆大的水珠,绯辞尽量的缩着自己的身子,将琵琶护得严严实实的。 孟炎找到她的时候,她的额发被雨打湿,脸上也沾了些雨水,一双绣鞋更是染上了泥泞,裙角也是被滴落跳起来的雨水打湿了,唯独怀里的琵琶一点水都没沾上。 绯辞看着冒雨跑来的孟炎,心里更委屈了,开口就是控诉,“你走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我也记不得路了。” 花楼清倌篇(4)笨嘴拙舌 孟炎想到那日绯辞的亲近,裹着被子都在傻乐。 香优抬着药进来就看到他那傻样,“公子,喝药了。” 孟炎一本正经的咳了咳,“香优,我不是在马车里放了把伞吗,怎么不见了。” 那日本来是要拿着伞去找她的,没想到喜子却找不到,除了喜子就只有香优接近过我的马车。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香优一点也不怵他,“公子,如果奴婢不把伞收了,您会和那位姑娘如此亲近吗?” 孟炎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只好瞪了她一眼,不再作声。 “话说,公子,你什么时候纳那位姑娘啊?”香优燃起了八卦之心,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孟炎将药一口喝了,给了她一个白眼,“没大没小的,出去!” 香优接过碗,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孟炎回味着那天的处境,又傻傻的笑了出来。 几天后,孟炎的风寒好了,精神抖擞的穿戴好就去了千姿楼。 崔妈妈看着还蒙蒙亮的天际,“孟公子,这还是姑娘们休息的时间,而且今日绯辞也没节目啊。” 孟炎咳嗽两声掩饰尴尬,“我,你去告诉绯辞姑娘,问问她能不能见我一面。” 崔妈妈想着他经常护着绯辞,而且那天绯辞还是和他一起出去玩,“好,公子稍等。” 崔妈妈亲自去了绯辞的房间,没多久杏儿亲自下来,笑容亲近,“孟公子,我家姑娘请你上去。” 孟炎矜持的笑着,然后和她一起上了楼。 “孟公子,有没有兴趣来一局。” 孟炎一进她的闺房就看到她凝脂白玉的手指夹着一颗黑棋,笑语盈盈暗香去的看着他。 孟炎心里松了松,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姑娘好雅兴。” 绯辞笑着落子,“这不是远远的看着公子来,就备上了。” 孟炎三心二用,边跟她下棋,边思考自己该如何开口问她的身体。 绯辞低头轻轻的笑着,主动开口,“公子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姑娘呢?” 绯辞放下棋子,眼睛看着棋局品了一口茶,“公子看我像是没有痊愈的模样吗?” 孟炎轻轻的笑着,随即点了点头。 “牡丹姑娘,你不能进去。” 绯辞听到杏儿的声音,不悦的起身开门,入眼的就是精心装扮好的牡丹,再好的性儿也不由得生气。 “你这是做什么,这时候不到开门接客的时候吧。” 牡丹看了一眼屏风内坐着的人,开口就是反讽,“你说的冠冕堂皇的,明知道肖瞾不是接客的时候还不是接客。” “平时说的多高尚,还不是让男人进了你的闺房,原来出淤泥而不染的绯辞姑娘也会陪男人。” 绯辞听着冷笑,还不等她反驳,屏风内的孟炎就已经走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看着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还以为千姿楼来了什么天仙似的人物,竟出言侮辱绯辞姑娘,怕不是陪男人陪多了,才让你出口就是陪男人,我原以为这千姿楼除了绯辞姑娘就都是春浓那几位一样的,身陷泥潭却不自弃,没想到还有你这等货色!” 牡丹本来听到一直护着绯辞的公子来了千姿楼,特地的梳妆打扮,来抢人,没想到竟被自己要讨好的主嫌弃了一通。 “还不滚!”孟炎厌恶的低斥。 绯辞笑了笑,竟没想到笨嘴拙舌,小心翼翼的孟公子竟然还有这等口才。 如果让喜子知道她对孟炎的评价,恐怕会大吼,姑娘你是从哪儿看出我家公子笨嘴拙舌,小心翼翼的。 牡丹脸色惨白的看着他,随后便惊慌失措的离开。 孟炎没错过她临走前的眼神,低语道,“可要我替姑娘处理了这个碍眼的东西。” 绯辞摇了摇头,“她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公子不必为了她脏了自己的手。” 孟炎转脸便笑了,“棋局还未完,姑娘可不能赶我。” 绯辞见他转移话题如此生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子多虑,今日我陪公子杀个尽兴。” “请。” 绯辞想到那日他替自己挡住雨水的场景,心又软了软。 可事故突变,谁也料想不到。 ———— “将军,您让属下找的人找到了。” 罗越刚从皇宫出来,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官场比战场还难对付,“是谁?” “回将军,此女唤作绯辞,是千姿楼的头牌。” 罗越怔了怔,没想到竟是一个青楼女子,看来是没福气进这将军府了,“你下去吧。” “是。” 罗越将这银盔解下,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一套平时穿的劲装大步走了出去。 “将军这是要去哪儿?”在院子里遇到了老管家。 “忠叔,我和同僚出去喝酒,您去账房给我取点银票。”那个地方应该是很烧钱的吧。 忠叔抖了抖眉,“将军是要去哪里喝酒啊?”将军每次喝酒都是带个几十两,怎么今日要带银票? 罗越面不改色,“千姿楼。” 忠叔难掩喜色,二十多年了,将军终于开窍了,会喝花酒了,真好! “您等着,老奴这就去给您取。” 罗越看着健步如飞的老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误会大了。 忠叔捧着厚厚的一叠银票跑过来,“将军对伺候的人大方点,可别吝啬打赏,若有顺心的,不妨赎身带回来纳为良妾。” 将军这么龙精虎猛的,可别弄坏了人家姑娘。想到这里,老管家又不由得担心起伺候的姑娘。 “将军,不如老奴给你准备点秘药?” 罗越听着听着脸都黑了,“忠叔,我行的。” 不对,什么鬼,我又不是去睡女人的。 “老奴自然知道你行,可人家姑娘不一定行啊。”忠叔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罗越一把抓过银票,面无表情的大步走出府门,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怎么会没发现他的窘迫。 “我也是老糊涂了,花楼怎么会没有那些药呢,还把将军弄得不好意思了。” 守卫听到老管家的自言自语,嘴角抽了抽。 千姿楼 崔妈妈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一楼大堂处的客人,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这时,一个劲装男子闯入她的眼帘。 “去将春浓给我叫来。” “是。” 没多久一个碧青薄裙的女子走向了她,声音柔柔媚媚的,“妈妈有何吩咐?” “那个玄衣男子,你去试试他的底。”来千姿楼的要么是普通嫖客,要么是为了绯辞来的,前者还好,后者就有点难办了。 春浓看了过去,眉眼一挑,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随即笑嘻嘻的说,“妈妈,你觉得我行吗?” 崔妈妈被气笑了,“你是我手下八朵金花之首,你都不行,谁行!” 千姿楼除了绯辞,就是八朵金花最出名,琴棋书画,歌舞表演什么不会。 “妈妈你太抬举我了,这种事秋意最擅长,女儿去帮您喊她。”春浓娇笑道。 崔妈妈瞪了她一眼,“快去快去。” 春浓笑着离开。 崔妈妈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笑了笑,突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天呐,这是个什么人物,绕是我见识了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谁的眼神也没有他的那么令人心颤。 罗越确定没有威胁,才收回自己目光。 “公子可有看中的姑娘,需要奴家为您找一贴心的吗?”一香肩半露的女子扭着腰肢走到他面前,好在有点眼力,没有靠在他身上。 罗越皱了皱眉,好在还能容忍,“不必劳烦,我是来看绯辞姑娘演奏的。” 秋意收好那副勾人的模样,“公子怕是记错时间了,绯辞今日没曲子。” 罗越皱了皱眉,她演出竟还有时间的吗?罗生竟连这个都没有打听清楚。 “不知我可能见她一面?” 秋意很干脆的拒绝,“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绯辞不见客。” 罗越情绪低沉,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脸莫名,我这是怎么了,不过区区一个青楼女子。 反应过来的罗越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秋意翻了翻白眼,给二楼的崔妈妈一个白眼,这么小气的客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问了问题也不给个赏钱,要不是见他气度不凡,穿着朴素而又透露出精致,我才懒得理他。 崔妈妈自知理亏,笑了笑。 春浓提起手帕遮住嘴边的笑意,这下秋意这丫头又要记仇了。 “今日守好绯辞的屋子,决不能让谁去叨扰孟公子和绯辞。” 春浓小声提醒,“妈妈就不怕绯辞委身于那个孟公子吗?” 崔妈妈白了她一眼,“你以为孟公子是下面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风流胚子,更何况我对绯辞有信心。” “是是是,就绯辞是您的好女儿,我们全都是捡的。”春浓没好气的说道。 崔妈妈作势打了她一下,“你这样就说错了,不管是绯辞还是你们,不是我捡的就是我买的。” 春浓一噎,这样说好像没错,“我不跟您扯了,影响我赚钱。” 崔妈妈看着春浓一扭一扭的离开,笑骂,“小妮子,惯会吃酸捻醋的。” 但想到绯辞那里。她还是有些担心,尽管相信绯辞和孟公子,可食色性也,绯辞又长了那么一张脸蛋和那一个身段。 “你去,给绯辞屋里送点糕点。” 花楼清倌篇(5)内心纠结 绯辞看着进来的是崔妈妈身边的银儿,了然的笑了笑,“孟公子,时候也不早了,改日再聊。” 孟炎和她坐了那么久已经心满意足了,闻言就起身作揖,“告辞。” 绯辞将他送到门边,刚一打开门就被他推关上。 孟炎深吸一口气,边开口边小心的观察她的神情,“绯辞姑娘,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要离开千姿楼可以告诉我,你出去做什么营生我都可以出本钱。” 说到最后害怕她误会,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呆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绯辞点了点头,再次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出身显贵的男子,心里松动了些,试着问道,“孟公子,绯辞虽然出身低微,但不做妾的。” 孟炎急切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也舍不得。” 要不是绯辞离得近,恐怕最后半句话她都听不见。 “公子赤城,天黑路滑,公子慢走。” 孟炎点了点头。 待孟炎主仆二人离开后,杏儿将门关上,“姑娘,这孟公子对您极好,您何不嫁他?” 对上杏儿懵懂的眼神,绯辞轻轻的笑了笑,“杏儿,我这种出身的女子总要多想想的。” 孟炎坐上马车准备仔细想想绯辞那些话什么意思,却被喜子打断。 “公子。” “什么事?” “今日奴在千姿楼看到了罗将军,秋意姑娘接待的他,可几句话之后他就离开了,事后奴特地去问了秋意姑娘,据秋意姑娘所说,罗将军是来找绯辞姑娘的。” 孟炎慢慢的闭上眼睛,罗越?这个玉阎罗什么时候会逛花楼了,不对,他什么时候注意到绯辞的。 “派两个人护着绯辞姑娘,有解决不了的,速速报我。”那位身边可是有一个难缠的主。 “是。”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绯辞闲暇之时就会去宁大家的小院请教乐器,时间长了不止琵琶,古琴这些都大有长进,可把崔妈妈高兴坏了,一直在感谢孟炎。 绯辞听到孟炎,这才想到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以前不说天天来千姿楼,隔三差五总要来一次的,这都半月过去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妈妈,我想要出去走走。” 崔妈妈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疼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请绣楼给你做了一身交领襦裙,今日便穿着出去走走吧,切记不可取西街那边。” 绯辞并没有推辞她的好意,点头答应。 绯辞换好衣裙带着杏儿从千姿楼的角门悄悄的离开。 “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绯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吧。” 不成想,刚走到大街上就遇到公主出宫,绯辞随着人流跪了下去,却听到周围的人讨论。 “听说这次清然公主去护国寺为国祈福是由罗将军护送的。” “哎,你们说罗将军会不会成为驸马爷啊?” “有可能,毕竟清然公主心悦罗将军是众人皆知的事,陛下又宠爱清然公主,很有可能会让她得偿所愿。” 绯辞内心深处狠狠的触动了一下,掀开幕篱抬头便看到那高坐于骏马之上的将军,在他转头的同时放下了幕篱,咽下满嘴苦涩,当初那远远一眼我竟将自己不该肖想的人,公主,挺好的,公主配将军本就是天偶佳成。 罗越疑惑的皱眉,我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往那边看。 经此一遭,绯辞的心彻底乱了,也没什么心思继续逛了,直接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绯辞心情不佳,当晚的出场又取消了。 崔妈妈愁眉苦脸的盯着绯辞的房门,恨不得将那门盯个骷髅,这小祖宗又怎么了。 绯辞躺在床上,眼睛却是睁着的,罗越,孟炎?绯辞,你到底想的是谁? “哎呦,小祖宗,这是谁惹着你了,你怎么可以不出场呢?”崔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绯辞本就烦躁的内心更加燥,被崔妈妈催的急了抱着琵琶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门。 崔妈妈反而被她吓了一跳,“哦哟,吓死我了,死丫头,干嘛突然出现。” 绯辞气嘟嘟的反驳,“不是你一直在催我吗?” 崔妈妈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情绪外露的绯辞,意识到这件事事态严重,连忙哄道,“乖女儿,不是妈妈不让你休息,实在是有个大人物一定要见你。” 绯辞赤裸裸的告诉她,不信。 崔妈妈没办法,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罗越将军,他已经第二次来千姿楼要见你了,第一次你和孟公子下棋,妈妈就让人告诉他你休息,今日本就是你出场的时间,你再不去妈妈怕他拆了这千姿楼。” 绯辞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先说好,去见罗将军我就不上台演奏了。” 崔妈妈咬了咬牙,“行,我让春浓几人顶了你的名额。” 绯辞接过杏儿拿来的面纱系上,“妈妈领路吧。” 崔妈妈带着绯辞和杏儿到了一处厢房外,“杏儿,你在外面等着。” 杏儿隐晦的看了绯辞一眼,见她同意就乖乖的站在门边。 崔妈妈对这一幕选择无视,轻轻敲响门,得到同意便推门而入。 “见过公子。”崔妈妈带着绯辞和杏儿到了一处厢房外,“杏儿,你在外面等着。” 杏儿隐晦的看了绯辞一眼,见她同意就乖乖的站在门边。 崔妈妈对这一幕选择无视,轻轻敲响门,得到同意便推门而入。 “见过公子。” 绯辞一直将头低着,面对这个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记的男子有些复杂。。 “绯辞姑娘不抬头看看本将军吗?”罗越打趣的笑道。 绯辞早已不耐,依言便抬起了头,他不是陪着清然公主去了护国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越见她不似先前的冷清,笑意更浓,那日我见她看我看得痴了,果真是喜欢这副皮囊的,“绯辞姑娘这是怎么了?” 绯辞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妈妈出去等我吧。” 崔妈妈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罗越见她如此懂事,心里不免满意了几分,“姑娘请坐吧。” 绯辞抱着自己的琵琶坐在为奏曲准备的席位,“公子可有喜欢的曲子?” “粗人一个,哪知道这么多,姑娘随意。”罗越勾起嘴角。 绯辞不言语,低头拨弦,想着他的身份便弹了一曲《八面埋伏》。 罗越缓缓的闭上眼睛,倾心聆听这让他舒心的乐声。 “都说绯辞姑娘一曲千金,果真名不虚传。” 绯辞眼里多了两分笑意,显然对他夸赞自己的琵琶是很高兴的,“不过是众人抬举罢了。” “依本将军看,实至名归。”罗越手痒痒,很想摘下那块面纱,一睹佳人芳容。 绯辞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琵琶。 “一曲已毕,将军请便。”素手按在弦上,起身微微福身。 罗越看着那道倩影,不经大脑的说了一句,“姑娘可愿入我将军府?” 绯辞转身,眼里带着些他看不清的色彩,“将军想给奴家一个什么名分?正妻,良妾,通房,亦或是暖床丫头?” 罗越被问得怔住,好似在诧异她为什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将军夫人的名分姑娘的身份怕是担不起,本将军也舍不得让你做通房。” “可惜了,绯辞虽是风尘女子,可也不做妾,要娶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绯辞右手绕着脸颊旁的发丝,想到那天孟炎回答自己的,对罗越更加的失望。 “再有,将军凭什么认为奴家会放着皇家的妾室不做,去做你的妾室?” “就因为本将军会给你所有的宠爱。”罗越胸有成竹的说道。 绯辞心里的那一点点期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眼角微微上挑,“凭奴家的手段,夫主的宠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况在千姿楼这么些年,我早已明白男人的承诺犹如天上的云彩,不会一直停留。 “将军早些回去吧,您这样的身份来风尘之地侮辱了。”绯辞头也不回的离开。 高傲的抬着头颅,尽管我对你有过悸动,那又如何! 罗越没有阻拦她,任由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崔妈妈看到她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绯辞,孟公子在那边。” 绯辞抬头便看到喜子在对面,见她看到自己,喜子就走过去。 “绯辞姑娘,我家公子请您一叙。” 绯辞略加思索,便同意了,“小哥请前面带路。” 绯辞没想到再次见到孟炎,他会如此的狼狈。 孟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满眼都是兴奋,“绯辞姑娘,近来可好?” 绯辞点了点头,看着他虽然精心收拾过,可眼睑下都是乌青,“公子这是多久没睡了?” 孟炎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睑,“没事,我身体好,扛得住。” 绯辞以帕子掩嘴偷偷的笑了笑,“身体再好也得休息啊。” “我这不是想着那么长时间没来了,想看看你。”孟炎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救,“看看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说了还自我肯定,“对,就是这样。” 绯辞眼里全身笑意。 花楼清倌篇(6)决定终生 绯辞点了点头,“那孟公子看过了是不是就该走了?” 孟炎第一次体验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面带难色的看着她,最后秉着脸皮厚的精神嘻嘻哈哈的,“我累了,想歇歇。” 绯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您慢慢歇,我先回去了。” “别介呀。”孟炎追着她出去,两人笑着闹着,却在出包房的时候遇到罗越。 那场景,简称修罗场! 喜子默默的吞了吞口水,公子对上罗将军,这可真是! 三人对立而视,气氛特别奇怪,让过路的人躲避不及。 罗越看着孟炎,脑子里调出他的信息,片刻才开口,矛头直指绯辞,“原来你拒绝进将军府,是因为有比我身份更高的丞相府公子?” 绯辞没想到他竟说出这等诛心的话,“罗将军站在什么立场指责奴家,再者,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有什么错。” 罗越见她如此自贱,气得更加口不择言,“那你可知你傍上的这位丞相府公子只是一个外室子,连庶子都不是。” 怒气上头的罗越并没有发现孟炎眼神危险,“罗将军未免自视甚高了,怎么,为国征战这么些年就觉得举国上下都该以你为先吗?” 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孟炎,一对比咄咄逼人的罗越,绯辞下了一个决定。 “孟公子可是心悦绯辞?” 孟炎闻声忙转头看向她,眼里的热切让绯辞都晃了眼。 不知从哪儿来的直觉让孟炎大着胆子回答,“在下爱慕姑娘已久。” 绯辞眼前闪过自出场开始,这人默默帮自己解决的所有麻烦,以及他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找个自己喜欢的还不如喜欢自己的。 “绯辞今日就给公子一句话,待我想清楚了,以及你处理好所有事之后,一顶花轿抬来千姿楼,绯辞定一身喜服冠你姓。” 罗越当场便变了脸色。 孟炎则是愣在了原地,这惊喜未免也太大了,结结巴巴的问道,“姑娘说的事是什么?” 尽管知道他待自己一片赤诚,可堂堂丞相爱子竟真的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绯辞说不动容是假的。 “您认清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若要进入官场,我就替君打理好后院,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以他的文采以及见地,决定会在官场上大展拳脚,“若您只想潇洒一生,丞相府我还是不进的好。” 孟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姑娘什么时候想清楚?” 绯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这样的,我才刚说呢,就算要问也得等你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 孟炎傻傻的挠了挠后脑勺,“好。” 绯辞冷眼看向罗越,“罗将军,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不做正妻,要去做你的妾室?” 听到罗越跟绯辞表明心迹,并且还是要她当妾,孟炎阴郁的看着他一直看不顺眼的年轻将军。 “杏儿,陪你家姑娘回去休息。” 绯辞诧异的看着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我的主,真是新奇的体验。 杏儿看着自家姑娘配合的现行离开,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要不是喜子推了她一把,她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罗将军,你好大的威风,绯辞姑娘是我求都求不来的,你竟然想让她给你做妾!” 喜子默默扶额,内心疯狂呐喊,我的公子哎,绯辞姑娘出身青楼,寻常人能让她做良妾都是痴情了,只有您一心想明媒正娶回来当正房夫人。 罗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人傻,想到那个在自己面前从不露容颜的女子,开了口,“孟二公子,你认为孟丞相会允许你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吗?” 管他什么事,孟炎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的私事不劳罗将军操心了,等绯辞姑娘想好了,我夫妻二人一定给将军下个帖子。” 罗越不带感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孟炎看着他失落而归,浑身都舒坦了,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我见到这罗越之后,就全身心的不舒服,看到他吃瘪我就舒服了,难不成是上辈子结下的孽缘? 肯定是我上辈子抢了他的心上人,所以他今生也来跟我抢绯辞姑娘,我一定要好好守好绯辞姑娘,以免她被罗越那人面兽心的家伙骗了。 “公子,我们走了吧?”喜子看了眼周围人奇怪的眼光,大着胆子提醒。 孟炎猛地回神,“啊?走吧。” 一上马车,孟炎接过喜子递给他的茶,突如其来一句,“喜子,告诉老头子,想要我回去没问题,有两个条件。” “第一条,不许插手我的所有事,尤其是娶妻,按我自己的心意来。” “第二条,我一回去他就得昭告天下,我是继承人。” “咕隆。”喜子惊恐的吞了吞口水,公子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老爷子啊。 “公子,若老爷子不答应呢?” 孟炎成竹在胸的靠在马车的座椅上,闭目养神,“原话传达。” 没多久,这个国家最神秘的地方的主人被气笑了,大手一挥,允了。 孟炎多高兴的当场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孟丞相送走这位小祖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身便想去主院,却被公事绊住脚步。 而此时,盛大而又辉煌的皇宫内,当今陛下的寝殿内。 “皇祖父,你答应了我的两个条件。”孟炎身穿金色蟒袍,头戴金龙冠的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看着被自己寄养在重臣家中的孙儿,满心无奈,当年要不是皇后病逝,太子夫妇也在皇位争夺中纷纷丧命,我又何必将炎儿养在宫外,二十年的时间将朝中收拾的干干净净,这才敢将他接回来。 “炎儿,你先把这些奏折批阅完。” 孟炎,不对,现在应该是第五炎冷眼看着自家祖父,“皇祖父,您是皇帝,一言九鼎。” “朕现在只是你的祖父。”皇帝一副你奈我何的看着他。 第五炎哼了一声,抬手伸向自己头上的金龙冠。 皇帝眼皮一跳,“住手,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连象征着太子的金龙冠都给你戴上了,还会骗你不成?” 第五炎傲娇的哼了一声,小声嘟囔,“这可说不定,这吃人的皇宫,行差踏错就得死,我还没将美娇娘娶进屋呢,可不能死。” 皇帝眉眼突突的跳,缓慢的问道,“难不成你决定回来就是为了娶美娇娘?” 第五炎理直气壮的回答,“不然呢,为了你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吗?” 皇帝看着这个小崽子,越看越来气,“真是出息,那你的意思是娶了美娇娘之后就可以死了?” 第五炎震惊的看着他,“皇祖父,您这是什么问题,娶了她自然要争权夺利,不然我怎么护住她?” 皇帝联想到自己的发妻,已故的皇后娘娘,如果当时我多花些时间在后宫,皇后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生病,继而抛下我与太子。 “朕知道了,你今日就与朕同塌而眠,明日早朝穿着太子的朝服与朕一起去上朝,从而,你封太孙的旨意会昭告天下。” 第五炎达到自己的目的,很给面子的行大礼,“孙儿谢皇祖父大恩。” 皇帝笑骂,“小兔崽子,还不滚过来批阅奏折。” “哎,来了。” 看着第五炎专注的样子,皇帝又想起了自己的嫡子,那是皇后与他唯一的孩子啊,“炎儿,你心上的姑娘是谁啊?” 第五炎呡了呡嘴,“皇祖父,她出身不太好。” 皇帝大手一挥,“没事,现在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逼着你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联姻,你只管娶自己喜欢的。” 第五炎眼中闪过奸诈的神色,讨好的说道,“那皇祖父,孙儿可以替她像您讨一个恩赐吗?” 这混不吝的孙儿第一次如此讨好自己,皇帝龙心大悦,“说,不管什么,朕都满足你。” “孙儿也不敢像您讨要太高的赏赐,不然他会跟孙儿发脾气,认为孙儿不懂事的。”第五炎没有立刻就说自己想要的,而是默默的提高绯辞的形象。 皇帝对那个自己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好感暴增,“你倒是说说你要的恩赐。” “就是想请皇祖父亲手写几个大字。”第五炎一步步的挖好坑,就等着自家皇祖父心甘情愿的跳下来。 “嗨,这还不简单,笔墨伺候。”皇帝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的事。 第五炎殷勤的准备好笔墨,磨着墨开口,“皇祖父就写,冰清玉洁,仙姿玉貌,端庄贤惠。” 皇帝刷刷刷的大笔一挥,十二个字就落在了宣纸上。 第五炎如获至宝的捧在手中,“皇祖父,孙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帝被他流露出的倚赖取悦了,“讲。” “这里,再盖上您的私印和国玺。”第五炎指着宣纸的左下端说道。 皇帝直接将自己腰带上的荷包扯下来丢给他,“国玺在多宝阁第三阁那个盒子里,自己盖。” 第五炎郑重的印上皇帝的私印,然后亲自将国玺捧过来印在私印的旁边,高兴地说道,“大功告成。” 皇帝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其实这臭小子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就是要替那青楼女子讨个恩赏,提高一下她的身份。 花楼清倌篇(7)舌战群臣 “臭小子,你不会以为凭着朕这几个字就能让那姑娘嫁进皇室了吧。” 第五炎兴致冲冲的,闻言猛地抬头看他,“你派人监视我?” “啧,你太小看朕了。”皇帝不屑的睨了他一眼,踱步到多宝阁旁,“孟家二公子痴恋一青楼女子在这京畿传得沸沸扬扬,朕想不知道都难。” 第五炎默默的思索,我去千姿楼的时候都是从后门进的,是谁传出了这些话的,想来想去将目标放到了丞相夫人身上。 那女人肯定是怕丞相将大部分的私产都留给我这个‘外室子’,所以到处败坏我的名声,想让丞相对我失望。 “怎么,你是想到什么了?”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他,这小子还真是当皇帝的料,那么一会儿就想到其中关窍。 “皇祖父您可是有办法?”第五炎放软态度。 “国公府早年走失一千金,你可以去跟老国公商量一下,把这个姑娘当做他们国公府走失的千金。” 第五炎下意识的摇头拒绝,狠厉的说道,“不用了,我想娶谁就娶谁,谁若不服就滚出朝堂,我要臣子是为了监管天下事的,并不是要他们盯着我的后院,连我娶谁都要管。” 皇帝点了点头,“明日朕昭告你太孙身份,并且赐婚,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多谢皇祖父。” 翌日 看到和皇帝一起上朝,并且身穿明黄色蟒袍的孟炎,罗越罕见的出了神,他是哪位凤子龙孙,难怪孟丞相管不了他,就是不知道皇帝会允许他娶一个青楼女子吗? 他回宫是不想娶绯辞了吗,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如果他还是丞相府庶子,并且脱离丞相府,哪还有些许可能,但他回了皇家,连纳妾都不可能。 “参见皇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落坐,给了第五炎一个眼神让他在阶梯下的椅子坐下。 “众卿平身。” 众大臣起身看到除了皇帝之外,身穿明黄色蟒袍并且坐下的年轻男子,脸色变了变。 一个老御史率先站了出来,“陛下,敢问这位年轻的公子是何人?” 老皇帝漫不经心的回答,“爱卿可还记得已故的太子泽?”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显然还记得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 “炎儿是太子泽的儿子,太子妃嫡出的皇长孙,故朕今日特封皇长孙炎为太孙,待朕退位后继皇帝位。” 顿时,殿中大臣小声的讨论起来,一帮御史跪在大殿中,争相说道。 “陛下,不可。” “是啊,这位公子我们从未在皇族中看到过,可会让有心人混淆皇室血脉。” “陛下皇子众多,不可越过众位皇叔立太孙。” “而且这位皇长孙脾气秉性,才学我们都不清楚。” 老皇帝冷眼看着他的这些大臣,直到将所有人都盯得不敢多言,才悠悠开口。 “皇长孙第五炎是太子嫡子,这事朕很清楚,不瞒你们,朕瞒着所有人将炎儿送去宫外教养,就是为了防止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谋害他的性命。” “再者,炎儿是送到孟丞相府中教养的,他熟学的可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诗书礼乐,而是为君之道。” “不是朕夸大太孙,你们若不信,可以试试,尽管他的四书五经,诗书礼乐学的时间不长,朕敢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比不过他。”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孟丞相,这个老狐狸不吭不响的竟和储君打好了关系。 第五炎睨了老皇帝一眼,真大的口气,这些人可都是地方上的人才,我哪里有那么厉害的文采,还碾压所有人。 再由老皇帝说下去,我都能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了,“孤是第五炎,第五泽之子,这是你们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的。” “再有,陛下立储君,诸位只需要考验这位储君是否有济世之才能,其余的与诸位无关,懂?” 一个御史仗着自己资历老,冷哼道,“说得轻松,若这储君人品不行,贪恋美色呢?” 第五眯眼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勾起嘴角,“美色谁人不爱,李御史不爱吗,可具孤所知,李御史今年五十有二,家中第七房小妾却年方二十。” 那老御史噎了一下,憋屈的闭了嘴。 “具臣所知,孟丞相家中有二子,长子孟磊是禁军,二子孟炎,我们却从未见过,难不成殿下在丞相府的身份就是这外室子?” 第五炎看着他,不愧是三皇叔的人,这嘴就是会说,片刻开口,“孤在丞相府的确是用的孟炎这个身份,皇祖父不是说了么瞒着所有人送我出宫教养,不得用一个不引人关注的身份,还怎么保命。” “孤知道,孟炎名声不好,那又如何,那是孟炎,不是我第五炎。” 众大臣被第五炎这一番不要脸的话惊呆了,这不管是孟炎还是第五炎,不都是你吗! “今日封太孙只是通知诸位一声,咱们国家有储君了,你们蹦跶着立储君的可以消停些了,” “还有一件事,孤的太孙妃孤自有成算,你们也不必让家里的姑娘自甘堕落的来当什么妾。” 有心思的大臣听到这话,再多的心思都不敢有了,这话说的,真让自家女儿,孙女接近太孙,不就真的成了他口中的自甘堕落。 老皇帝也被这小子的话噎了个半死,什么叫做妾,侧妃这些不都是半妻吗,就算是妾,皇家的妾就自甘堕落了吗? 有些心思多的人将目光投到孟丞相的身上,这位口出狂言的太孙殿下今日之前一直在丞相府,而孟丞相仅有一嫡女,难不成让这位孟小姐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沉浸官场多年的孟丞相怎么看不出这些黑心肝的想什么,为了自家闺女名声,不得不冒着被未来皇帝记恨的风险站了出来。 “陛下,太孙殿下,不如趁着今日这个好日子,赐婚太孙与未来的太孙妃?” 第五炎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难不成我还真的会让晶晶名声受损不成。 在这孟家,除了孟丞相,就是晶晶对我好了,我可是把她当亲妹子疼的。 “宣旨。”老皇帝给身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长孙第五炎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兹有女绯辞,冰清玉洁,持躬淑慎,秉性端庄,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朕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太孙炎,一切礼仪交由礼部和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日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圣旨念完,只有第五炎和孟丞相高呼,“陛下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一脸懵的看着其他人,一个胆子大的官员跪出来。 “陛下,这位绯辞姑娘是哪个大人府上的千金?” 第五炎手持圣旨,冷冷的回答,“这个问题孤来回答你,绯辞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她不过千姿楼一弹曲为生的普通女子。” 这时,朝中的议论声比起立太孙时的更大声。 “荒唐,历来储君正妻不是世家精心培养的嫡女,就是达官重臣家中的嫡女,怎么能让一青楼女子为我朝的太孙妃,传出去不得让列国耻笑。”位高权重的西平侯满脸怒意的呵斥。 第五炎满眼戾气的大步走下去,回应西平侯的是他的一脚以及冰冷的警告,“西平侯,孤念你劳苦功高,可别挑战孤的底线。” 转身负手立于百官面前,眼神狠厉,“孤再说一遍,兹有女绯辞,冰清玉洁,持躬淑慎,秉性端庄,是为太孙妃的不二人选,众卿家可还有异议!” 一向面对的都是老皇帝怀柔政策的众臣被这雷霆手段镇住了。 “太孙殿下千岁,太孙妃千岁。” 第五炎很满意他们的配合,态度都软和了不少,“既如此,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井然有序离开的大臣,老皇帝只觉得内心舒坦了不少,也不管被人扶着的西平侯。 这老东西仗着军功卓著,越来越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了,炎儿这一脚也哈提醒他这天下姓第五。 走出议政殿宇的众臣才反应过来,他们竟然接受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皇长孙为太孙,更荒唐的是一介青楼女子竟也坐上了太孙妃的宝座。 这下想反悔也不成了,圣旨早在皇帝宣旨的时候就送到了礼部,如今肯定也贴了出来。 千姿楼 突然得到消息的崔妈妈都被震在了原地,春浓八人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绯辞。 牡丹酸溜溜的开口,“你们想什么呢,也许是同名呢,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太孙殿下怎么会娶一个青楼女子。” 虽然话难听了点,可她说的也是真的,崔妈妈反而松了一口气。 绯辞也选择相信这话,可看着从正门进来的内侍以及禁军,就不抱那个侥幸了。 这可怎么办,这太孙我也从来没见过啊,我已经跟二公子许了终身,还怎么可以嫁太孙,二公子该怎么办? 花楼清倌篇(8)以下犯上 “姑娘,接旨吧。” 绯辞猛地站起来,“公公恕罪,奴家身份低微,配不上太孙殿下。” 那内侍脸色一变,这种情况真的是史无前例,堂堂太孙迎娶青楼女没见过,可这个青楼女子竟敢抗旨拒婚! “姑娘,配的配不上全是陛下和太孙一句话的事情,咱家劝你还是接旨的好,不然这千姿楼上上下下就要为姑娘的不知趣儿断送了性命。” 绯辞咬了咬牙,脑袋里闪过许多种拒婚的想法,却都被理智一点一点的否决。 崔妈妈看着面露凶色的禁军,胆战心惊的小声说道,“好女儿,咱们就答应了吧,嫁给太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将来你就是一国之母了。” 杏儿去找二公子怎么还不来,难不成二公子怕跟太孙对上,正准备先接旨保住千姿楼的绯辞,看到匆匆赶来的孟炎和他身后的杏儿,庆幸又松口气的朝他跑去。 “二公子。” 第五炎将圣旨从内侍手中接过递给她,笑看着她,语气轻柔,“先接旨,其他话我等下跟你说。” 绯辞看着他眼睛里跟以前一样的神色,迟疑着接过圣旨。 内侍松了一口气,殷勤的看着孟炎,“奴恭喜殿下喜得佳人。” 跟随而来的小内侍和禁军也随着喊道,“恭喜殿下喜得佳人。” 绯辞以及千姿楼的一众人都蒙了。 绯辞紧紧的捏着圣旨,声音颤抖,“你,你是太孙殿下?” 第五炎牵住她的手,小声又温情的回答,“是的,我的太孙妃。” 绯辞脸红红的,害羞的扯出自己的手,“还没成亲胡说什么呢。” 第五炎也随着她的力道放开她,“原来我未来的娘子急着嫁给我啊!” 绯辞羞恼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声音又急又羞,“别胡说呀。” “好,是我说错了,是我急着将心上人娶回家,以正名分。”第五炎迁就的改口。 传旨的内侍是老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见太孙如此爱重这出身不好的太孙妃,满脸笑意,“太孙今日好好陪陪太孙妃,老奴先回去伺候陛下了。” “嗯,慢走。” 随着宫里的人离开,第五炎满脸严肃,“崔妈妈,孤不想让闲杂人等出现在孤的面前,你可明白?” 说着还瞟了一眼野心勃勃的牡丹一眼。 崔妈妈满头大汗,连忙应声,“是是是。” 第五炎牵着绯辞便轻车熟路的朝她的房间走去。 绯辞心事重重的,屋子里只有两人时突然开口,“不如你为我寻一处小院吧,我在哪儿住着直到大婚。” 第五炎被她的一句话打的猝不及防,“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委屈了?” 绯辞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是想着,你如今身份不同,我不能从千姿楼出嫁。” 纵我没有生在王公贵族家,我也清楚皇位之争历来都是血流成河的,他娶了我就会失去一份助力,如果我再从千姿楼出嫁,那些言官还不得成为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 第五炎深深地看着她,随即搂着她哈哈大笑,“我的姑娘真是聪慧至极。” 绯辞认真的看着他,“我说真的,你给我找个小院,把我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太孙妃在那里。” 第五炎沉吟片刻,郑重的点头,“好,我让喜子亲自去办这件事。” “嗯嗯。” 罗府 罗越一人坐在酒窖里,双眼迷茫的灌着自己。 为什么我会心疼,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罢了,我与她本就没多少交集,男婚女嫁,人之常情。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她要嫁给别人却那么难受。 绯辞,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过一眼我就对你上了心。 “将军。”忠叔走进酒窖,看到他双眼无神,很是担忧。 将军这是怎么了,下朝回来就把自己关在酒窖,至今都没有进过水米,全靠酒撑着自己。 “怎么了?”罗越边问边喝了一口酒。 “清然公主来了,吵着要见您,老奴见府外围着的百姓多了,便做主让她进来了。”忠叔想到那个固执的公主,头疼得紧。 罗越心中一阵厌烦,“她来做甚?” “说是有事跟您商议!”忠叔说道。 罗越讽刺一笑,“那就把公主殿下请到这儿吧,让本将听听她有什么重要的是要跟本将商议?” 忠叔轻叹一声,唉,这清然公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将军心情不好的时候来。 清然公主得知罗越请自己去他的酒窖,很是高兴,还以为他终于接受自己了。 忠叔看得一片唏嘘,将清然公主引到酒窖,就让她一个人进去。 清然公主娇俏的小脸上挂着笑容迈着宫步走了进去,看到躺在酒坛中间的罗越,还以为他喝醉了,小跑过去,脸上的笑意变成了担忧。 “罗将军,你怎么样了?” 罗越迷迷糊糊的睡着,听到聒噪的声音,下意识的一掌挥了过去。 清然挨了他一巴掌,又委屈又难堪的看着他,“罗越,你怎么可以动手打我?” 罗越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了清然脸上显眼的巴掌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打女人就是不对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清然公主委屈的憋着泪看向他,乘热打铁,“我回去怎么跟母妃交代。” 罗越头疼,贵妃才是个难缠的人物,如果被她知道我失手打了她的女儿,肯定会不依不饶,到时候我肯定就会和临王扯上关系。 “公主要什么补偿。” 清然心里暗喜,“你娶我。” 罗越猛地站起来,却习惯的头昏了下,“公主说笑了,臣以下犯上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清然恼羞成怒,“罗越,本宫哪里不好,竟让你一次又一次的侮辱本宫。” 罗越焦躁的不想听她说话,生硬的回答,“公主千金之躯,臣一介武夫,折辱了公主。” 罗越害怕她再说些什么话,连忙抢话题,“公主,不是说有事跟臣商议敢问什么事?” 清然想到自家母妃交代的话,不甘的结束上个话题,“将军知道,本宫的同胞兄长临王是几个兄长里身份最尊贵的,也是最有机会问鼎天下的。” “可突然出现的一个皇长孙打乱了我们的计划,所以本宫母妃让本宫转告将军,如果将军助家兄一臂之力,将军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罗越下意识的想骂他们痴心妄想,可不知为何想起那个铮铮傲骨的女子,嗓音沙哑,“皇长孙是陛下亲封的太孙,若无谋逆弑君的大罪,是不可能将他拉下马的,临王殿下凭什么认为本将会冒着被天人骂乱臣贼子而帮他造反?” 清然噎了一下,“将军难道服一个从来不知道的太孙吗?” 罗越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嗤笑着反问,“你这话就有意思了,只要他容我,且不是个昏君,我为什么不服嫡支正统?” “你......” 罗越抬了抬手,“烦请公主回去转告贵妃娘娘,还是让临王亲自来跟我说,你还做不了一些事的主。” 清然一听这话就是有戏的意思,也不纠缠他。 毕竟只有自己的亲哥哥当上皇帝,我才是最尊贵的长公主。 没几日,喜子很快就驾着一辆低调的马车来到了千姿楼后门,接到消息的绯辞将第五炎给她准备的赎金交给了崔妈妈。 “多谢妈妈这些年的照顾。” 崔妈妈看着手边的一箱金元宝,于公于私她都得放人,不舍的拉着绯辞的手交代,“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你一定要保重自身。” “妈妈放心,我心里清楚。” “绯辞啊,我们这种身份没有娘家撑腰,所以你不要跟那些达官贵人的正妻学,觉得男人的心不重要,子女以及后院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你如果不抓住太孙殿下的心,以后各种身份显赫的侧妃之类的进宫,你就会处在任人宰割的位置。” 绯辞点了点头,“妈妈放心。” “你自幼就聪慧,多余的也不用我说,去吧。”崔妈妈深吸一口气,压住喉间的痒意。 绯辞带着杏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崔妈妈帕子掠过眼角,看着她离开。 喜子看到她们出来,高兴的走过去接过杏儿手里的包袱,“姑娘,公子被老爷子困住了,特地交代奴来接您。” 绯辞了然,“走吧。” 马车经过热闹的东市,到了清静幽雅的西市住宅。 绯辞看到从院子里长出来的玉兰花,笑着走到墙角,微微伸手就摘下了最低的一朵花,凑到鼻尖轻轻的嗅了嗅,意有所指的感慨,“真好。” 喜子小声的解释,“姑娘,这处小院是公子特地为您买下的,他说这玉兰花很是独特,这京畿没有几户人家会种这玉兰树,这片墙内都是一片玉兰林。” 绯辞看了看他,抬脚朝着正门进去。 “这院子里总共就只有一个厨娘,一个看门的老者,以及两个洒扫的婢子,人都是公子精挑细选的,您放心使唤,谁不听话了,您无需操心,奴会给您换一拨听话的。” “有劳了。” “姑娘哪的话,您只需要安安心心的住下,让自己每天高高兴兴的,公子稍晚些会来陪您用晚膳。”喜子笑得无懈可击。 “好,你先回去吧,他如今身边缺不得人。”绯辞环顾着四周说道。 “那奴就告退了。” “嗯。” 花楼清倌篇(9)清然发难 绯辞在这个小院住了半月有余,每日不是在玉兰树下煮茶,就是倚着树干弹琴饮酒,过得好不自在。 杏儿今日闲不住,跟着做饭的大妈一同出去买菜,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紧张兮兮,“姑娘,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绯辞怀抱箜篌,笑着反问,“你看到了什么?” 杏儿俯身小声说道,“罗将军。” “铮——” 绯辞失手拨弄了箜篌的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脸上已不再有笑意,“可是意外?” 杏儿也知道事态有些严重,摇了摇头,“我问过李妈了,她说那位公子经常都会出现在这周围。” 绯辞紧紧的咬了咬下唇,“一般是什么时候?” 他可知道? “一般都是买菜这个时间。”杏儿早在看到罗越的那一刻就向李妈问清楚了。 看来他是不想让阿炎知道,也是,如果阿炎知道了就不会让他再出现,“现在可还在?” “在的。” 绯辞轻哂,“让碧痕去找喜子,就说发现院外时常有一公子徘徊,我不敢出去,请公子处理。” “是。” 碧痕和紫绡原是那两个粗使丫头,绯辞见二人机灵便想着自己以后身边还是得有几个忠心的丫头,便赐了名。 晚些时候,第五炎急匆匆的回来,看到绯辞在玉兰林里跳着舞,不知为什么,心静了下来。 “来了怎么不叫停我?”绯辞一舞完毕,将水袖轻轻扯了扯,接过第五炎递给她的温水小口小口的啄着。 第五炎喉头一干,“今日那人可是吓着你了?” 绯辞笑着摇了摇头,向他伸出手。 第五炎疑惑,不知她要什么,将自己腰间的荷包试着扯下来。 绯辞噗嗤一声笑了,将自己的脸颊凑向他。 第五炎看着近在咫尺的莹白,舌干口燥,大着胆子微微低头。 绯辞看到头顶一片阴影,直到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才让她失神。 第五炎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心上人,目光触及到她嫣红的唇瓣,缓缓的低头。 “殿下。”喜子突然喊道,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吓得迅速背过身,嘴叭叭叭的说道,“陛下让人送来了奏折,奴什么都没看到,您继续。” 两人早已在喜子出声的那一刻就离远了些。 第五炎看着喜子同手同脚的离开,心里暗骂,蠢货。 绯辞咳了咳,两侧脸颊仿佛是染了胭脂一般,娇嗔的瞟了第五炎一眼,“原是想让殿下帮我拭拭汗的,看来是没这个福气了。” 第五炎右手握拳抵在唇边笑了笑,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方绣着龙纹的汗巾,轻轻的替她擦了擦鬓边的细汗,“你的福气很好。” “回屋吧,殿下今夜还有很多事呢。”绯辞双眼里含着羞意,眼神飘躲。 “好。”看着羞怯的心上人,第五炎眸间带有笑意温柔的应答。 不管绯辞知不知道,既然他想让我知道她不知道,那我就当她不知道。 第五炎并没有在小院留多久,送绯辞回房之后就离开了。 “殿下,罗将军那边处理好了,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喜子跪在马车里。 第五炎点了点头,想到宫里那些烦心的事更加的头疼,就连刚刚的欣喜都不能打消掉。 “还有,今日陛下让人拐弯抹角的告诉奴,临王殿下最近很不安分。” 第五炎嗤笑一声,老皇帝,真是乐此不疲的要我出手解决掉他那几个不安分的儿子,“可查出来父王和母妃是谁下的手?” “大部分的证据指向临王殿下,还有一部分是庄王和成王。” “既然如此,就先收拾第五洲吧。”第五炎云淡风轻的说道。 第五洲,贵妃长子,获封临王。 “是。” “孤记得,第五淳是回到封地了?”第五炎想到自己没见过这个五皇叔,但探子的来报,说成王殿下成日勤勤恳恳,将紫霞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城中百姓很是爱戴他。 文武百官对他的评价也是敦厚忠良,不争不抢。 “是,太子殿下薨逝的第三个月他就请旨离开这个伤心地,并且在紫霞城替太子殿下守了三年的孝。”喜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第五炎冷嗤,真是一个‘敦厚忠良’的好皇弟,好一个‘不争不抢’! “这三人孤都想让他们提前去见父王母妃。” “奴懂,定会安排妥当。” 第二日,同样的时间,杏儿却没有见到罗越。 绯辞笑了笑,低头摆弄棋局。 下早朝临王垂头丧气的进了罗府。 罗越看着眼前的皇子,虽然心里明白他并不能登上那至高之位,可想到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个小院,破例的答应。 临王早朝被骂的颓废劲一扫而空,神采奕奕的看着他,“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罗越面色阴沉的点头。 临王暗喜,昨日听说第五炎来找他,我还以为拉拢他这件事黄了,没想到第五炎竟将人得罪死了。 回到临王府,临王迫不及待的召集幕僚,将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殿下,能取得罗将军的帮助自是好的,可昨天太孙就去找了他,今日他就答应殿下了,恐怕此事有诈。” 临王也不由得严肃起来,“先生是说,罗越答应本王是他和第五炎的阴谋?” “殿下不得不防。” 临王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对于庄王和成王各位先生怎么看?” “庄王殿下成日在京畿,不得不防,至于成王殿下......” “依我看,成王殿下不足为惧。” “不可,大事之前不可掉以轻心。” “成王殿下乃宫婢所生,这些年普普通通的,也不见他和朝中哪个大臣走近,所以可以把他放在一边。” 临王语气轻蔑,“成王出身不好,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全没有皇室子弟的贵气,着实不足为虑。” 其中一个幕僚沉默不语。 皇宫 “你是说,罗越连续多日去了西市的一处院子?”清然公主眼神阴戾,语气轻颤。 “回公主,是的。” 清然再次得到确认的答案,气得将手边的茶盏挥到地上,“可有查清楚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小院里时常出现音律,而且俱周边人说的是,里面住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是由一个年轻的公子置办的,那公子每天都会去那个小院。” 清然公主下意识的把那个年轻公子当成了罗越,气得尖叫,“啊......” “来人,备车,本宫要出宫。” 很快,清然公主带了一帮人就到了西市。 听到院内传来的音律声,清然公主眼神凶狠,“给本宫撞开。” 两个腰肥肩宽的婆子走出列,一起用力撞向关着的院门,没几下门就被撞开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闯了进去。 看到有人,清然公主就让人控制起来,以防他们出去通风报信。 顺着音律的声音,清然公主一行人来到了玉兰林。 出现在清然眼中的就是一个身穿胭脂红撒金对襟襦裙的女子,女子头上只戴了一支红宝石的扶摇,不施粉黛的小脸净白如玉,眼角的一颗泪痣衬得她更加的娇媚。 废话不多说,清然冲过去就是一巴掌。 绯辞看着突然出现又甩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平静的问,“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 清然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 绯辞猛地握住她挥下来的手,眼神冰冷,“姑娘未免太无理了,闯进我家还对我动手。” 清然挣开她的手,“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顿时,两个婆子凶狠的将绯辞抓住跪在地上,清然抬手就朝着她的脸打去。 看到这张漂亮的脸蛋此刻红肿,本该消气的清然见这样也没毁了她脸,反倒给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更加的气恼。 “来人,给我狠狠的掌掴。” 一个宫女走上前,对着绯辞的脸就是一顿猛扇,尤不解气的清然看到名贵的古筝,抱起狠狠的砸到地上,“我让你弹,让你勾引人。” 孟晶晶背着府里的人偷偷来瞧自家二哥铁了心都要娶的女子,一到门口就感觉不对劲,守在外面的这些人不像是二哥的风格啊。 “这里闲人不许进。”守门的人拦住孟晶晶。 孟晶晶心中疑虑更甚,“你们是谁的人,怎么守在我二嫂的住处。” 守门的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公主不是来收拾勾引罗将军的小贱人的吗,怎么是这个姑娘的二嫂,难不成公主找错了人? “还不让开,我是丞相府的千金,如果我嫂子出了事,你们主人也跑不了。” 听到丞相府,两个婆子连忙让路,还把门主动打开。 孟晶晶一看就知道有事,连忙提着裙子小跑进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看到的就是触目惊心的一幕。 那宫里的清然公主竟然拿着簪子对着绯辞的脸。 也顾不得她是公主,边跑边喊道,“住手。” 清然公主看到孟晶晶,一顿迷茫,“孟晶晶,你来这里干什么?” 孟晶晶推开制住绯辞的两个婆子,将绯辞抱在自己怀里,直视清然,“公主殿下,臣女才要问您,来这里干嘛?” 花楼清倌篇(10)底线吾妻 清然脑子终于在线,“她是你什么人?” 孟晶晶看到绯辞满身伤痕,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恐怕这张脸就会被毁了吧。 “公主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对她下如此毒手。” 跟着孟晶晶一同进来的婆子跑到清然公主面前低语。 清然看着孟晶晶,脑袋里快速的将丞相府的人捋清楚,冷笑道,“孟晶晶,你要救人也要编个像样点的借口吧,丞相府可就只有你和孟磊,你哪儿来的二哥。” 孟晶晶冷笑,“我看你真的是昏了头了,太孙殿下曾是我丞相府二公子,这事举朝皆知。” 清然眼里闪过忌惮,外强中干的说,“看在太孙的份上本宫今日且饶你,再被本宫知道你勾引不该勾引之人,本宫就替皇家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廉耻的贱人。” “我们走。” “今日你是走不了了。”第五炎一身太孙服饰走了进来,满目煞气。 孟晶晶喊道,“二哥,你快来,二嫂需要看郎中。” 第五炎大步走过去,小心的将满身伤痕的绯辞抱起,满脸的心疼,“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绯辞脸上淤青红肿,泪水却像打开了阀的水一样,含糊不轻的说道,“我的手。” 第五炎将目光转向她一直流着鲜血的双手,恨恨的看了清然一眼,“喜子,将这里所有的人都给孤抓起来,谁都不许放过。” 清然看着朝她走来的禁军,大吼,“第五炎,本宫是你的皇姑,你敢抓本宫?” 第五炎抱着绯辞疾跑着离开,喜子冷笑一声,“还不动手。” “你个狗奴才,你敢!” 喜子满脸嘲讽,却规矩的行了一礼,“奴自是不敢,可下令的是太孙殿下,仅次于陛下的太孙,奴自然得遵令。” “三小姐,奴派人送您回去。”喜子态度恭敬的对着孟晶晶。 孟晶晶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回宫吧,在陛下跟前做个证。” 喜子想了想,“好,小姐稍等,奴让人去找一辆马车。” 这位小姐一向待殿下都很好,殿下恢复身份后,命人给她送了许多东西,最近还在谋划让陛下赐她郡主身份。 “不必了,我自己有马车的。” “好,小姐请。” 第五炎抱着绯辞一上马车就让人快马加鞭的回宫,宣太医候着。 “对不起对不起。” 绯辞疼的说不出话,却切实的感受到滴落在自己脸上的水渍。 第五炎眼角滑落一滴泪珠,从马车的夹层里拿出一个药瓶,给绯辞流血不止的双手上药,却将药抖得绯辞一身。 马车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第五炎将绯辞抱进自己的宫殿,边跑边喊候着的太医,“快,快。” 太医眼睛快速的扫了绯辞一眼,麻利的拿出金疮药给她处理外伤,“臣先给这位姑娘止血,包扎好就替姑娘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内伤。” 第五炎坐在脚踏上,想着她说的,连忙问道,“她的手有没有大问题,日后可还能弹琴?” 太子仔细的看了看绯辞的双手,摇了摇头,“姑娘这手伤严重,若想像从前一样怕是不大可能。” 第五炎眼睛都红了,低头亲吻在她的额头上,呢喃,“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太孙妃孤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让她尽可能的恢复。” 太医额头都沁出了冷汗,“臣尽力。” “香优,照顾好你的主子。” 香优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换了主子,但依然平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人打扰主子修养。” 第五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欺你辱你之人,我必让她千百倍的奉还,跪在你面前忏悔。 启元殿 “孙儿第五炎求皇祖父做主,严惩伤我妻者。”第五炎跪在青砖石上嘶声力竭的喊道。 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受惊的朝里面跑,“干爹。” 老皇帝身边的第一内侍高松一拂尘便打在了他的头上,“瞎嚷嚷什么。” “太孙殿下跪在外面喊冤呢,说是太孙妃被人伤了。” 高松哎哟一声,“快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太孙妃可有大碍?” 关于太孙的事都拖拉不得,高松连忙跑进去,无视坐在下首的大臣,小声的在皇帝耳边说道,“陛下,太孙殿下在外面跪着呢。” 皇帝眉心一跳,这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发生了何事?” “太孙殿下嘴里喊着请陛下为太孙妃做主。” 皇帝知道就算问他,他也不清楚,“把那臭小子喊进来,朕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松听出了虽然陛下语气里嫌弃,可却还是很关心太孙的,“哎,老奴这就去。” 第五炎一进殿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关注,皇帝更是,眼睛里全是他。 “说吧,你小子要干什么?”皇帝笑骂道。 第五炎也不顾还有人在,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孙儿求皇祖父为孙儿那无辜的妻子做主。” 皇帝见他这样,就知道那人身份以他不可能轻易处决,便闹到了自己这里。 “说吧,她怎么了?” “今日第五清然带着人闯进绯辞的住处,拿住了孙儿派去伺候她的人,还毁了绯辞的脸和手。”第五炎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五洲本来兴致勃勃的看戏,听此事扯到自己的妹妹,猛地站起来,“第五炎,清然是你的皇姑,你怎可冤枉她。” 第五炎冷笑,想到绯辞那一身的伤就莫名的窝火,“临王的意思是孤冤枉了她!” 临王听到他的自称,烦躁的皱皱眉,“太孙殿下,清然是你的姑姑,请你放尊重些。” 好家伙,第五炎也不跪着了,直接站起来和他对峙,“临王,孤是君,她是臣,难道要孤恭恭敬敬的对她?” 临王噎了一下,抓住孝道不放,“作为姑姑,清然教教未来侄媳妇规矩有何错!” 第五炎厌烦的瞟了他一眼,“皇祖父,孙儿所言句句属实,若您不信,可问问孟家小姐。” 孟丞相眉心突突突的跳,晶晶怎么也牵扯到这件事里了。 “谁不知道孟丞相是你的人,他女儿的话能做证据吗!”临王口不择言的说道。 孟丞相心里暗骂,要死,尽管陛下暗示我效忠太孙,可皇帝还在位,就有人在他面前说我是太孙的人,这不是让陛下怀疑我早就投靠太孙了吗。 “陛下……” 皇帝面色不虞的抬手打断孟丞相的话,“炎儿,清然这事朕还需调查清楚。” 第五炎失望的看了他一眼,“第五清然私闯我的私院,置我的未婚妻于死地,这事那么多人都看到,若我就此放过她,还配为人君,为人夫吗!” 遇上这么轴的孙子,皇帝只觉头疼,那么多大臣看着呢,他如此道迫朕就处置清然,那他就会背上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你是太孙,要以大局为重。” 第五炎冷哼一声,出人意料的取下头上的金冠砸到地上,“如果当太孙就不能为妻报仇,我宁愿不当这个太孙。” 真金砸到地上的声音极其刺耳,在场的人,有人震惊,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不解。 但都有个同样的想法,太孙怕是疯了吧,为了个女子连天下都不要。 皇帝看了一眼地上的金龙冠,抬眼看向披头散发的第五炎,神情冷静的可怕,“炎儿,朕只说一次,捡起来。” 朕可以允许他跟朕耍脾气摘龙冠,也允许他看重一个青楼女子,从而娶其为妻,但决不允许他为了一个女人连江山都不要。 第五炎冷笑,“第五炎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护住,这江山之重我也是担不起的。”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高松,快跟去,千万别让他伤到自己。”老皇帝只觉得心口疼,这混账小子! 高松连忙应了几声,便追了出去。 “父皇,第五炎太没有体统了。”临王气愤的说道。 皇帝瞪了他一眼,“再没有体统他也是太孙,轮不到你直呼他大名。” 临王愤愤不平,那小崽子都当众违抗他的圣旨了,他居然还包庇那个小崽子。 庄王默默的上前,弯腰准备将地上的金龙冠捡起来,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这顶发冠所有人都想要,唯独他弃如敝屣。 “你住手。”皇帝大喊,制止他的动作。 庄王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就这样尴尬的弯着腰伸出手。 皇帝亲自走下龙座,弯腰将第五炎丢掉的金龙冠捡起来,吹了吹,嘟哝道,“这臭小子,这东西能随便砸吗。” “这下好了,金龙眼睛的红宝石砸碎了一颗,另一颗也找不了配对的,只有让尚宝宫另寻一对给他镶上去了。” 罗越默默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几乎是一盏茶的时间,高松大喘着气跑进来,“不好了,陛下,太孙殿下抢了禁军的佩剑。” 皇帝猛地一下站起来,“这混小子要干什么,清然在哪里?” “被喜子绑着带进了太孙殿。”高松麻溜的将自己让人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快,去太孙殿。”老皇帝急不可耐的跑下,也顾不得自己一身老骨头,连忙跑了出去。 花楼清倌篇(11)与他有关 皇帝一行人赶到太孙殿的时候,就看的满头珠翠的贵妃被挡在门外,满脸焦急。 “陛下,您来了,清然被太孙抓起来了。” 皇帝气场低沉,“高松,让人闯进去,一定要保住清然公主性命。” “是。” 临王扶着贵妃,一脸的担心与焦急,可太孙殿是皇帝下令重修过的,说是固若金汤也不为过。 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逼宫造反,这宫殿能让他多抵挡一会儿,撑到援军到,如今皇帝自己尝到了这滋味。 高松为难的看了看皇帝,毕竟这宫殿的修缮他也是知情的。 皇帝正犹豫要不要暴露太孙殿的密道,那是给他最后的退路,若太孙殿守不住或是没粮食了,那密道可就起大用了,还没等他决定,大门就被打开了。 喜子探了探头,“陛下,我家太孙妃醒了,她特命奴将清然公主送出来。” 皇帝瞥了一眼委屈的清然,有些讶异她身上只有一些轻伤,“太孙呢。” 喜子想到自家主子那傻样,扯了扯嘴角不语。 皇帝带着高松就闯了进去,罗越不知出自什么心理也跟着进去了。 喜子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对贵妃母子三人行了礼,“我们家太孙妃说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她不追究清然公主闯私宅对她行凶一事,还望贵妃和临王也莫追究太孙绑清然公主一事。” 贵妃瞪了一眼胡闹的女儿,笑着回道,“此事是清然的错,本宫改日领她来跟太孙妃赔礼。” 喜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行了一礼便转身进去了。 “母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临王咬牙切齿的,扳倒第五炎那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真让人不爽。 贵妃也是满脸阴沉,“还能怎么样,她可是被清然打得下不了床,就算言官知道,也不会参第五炎一本。” “虽然清然辈分高,可别忘了,天地君亲师,君为先,亲为后,真要追究起来,清然少不得落一个行刺未来国母的罪名,第五炎最多就是禁足。” 贵妃瞥了一双儿女一眼,不由得头疼,这两个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像我,永远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第五炎守在绯辞床边,巴巴的看着她,看到她双手都缠满了绷带,又忍不住念叨,“你干嘛要放过她,我们处置她是天经地义的事,老头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门外偷听的某位老头子心梗,这臭小子,真是白疼了,皇祖父都不会喊了。 绯辞虚弱的笑了笑,“如果你真的处置了她,虽然短期内陛下不会说什么,可时间长了呢。” “毕竟清然公主是陛下的老来女,自然爱若珍宝,眼下是她有错在先,陛下虽不会说什么,可心里终究会有一个疙瘩,如果有心人不断的在他面前提起清然公主,他还会不在意吗?” “还有,殿下一定要记得一句话,君心难测!” 本来还以为孙媳妇懂事的老皇帝更心塞了。 第五炎别扭极了,“可你不就白受罪了,还说什么扯清了,扯得清吗,你伤得那么重。” 绯辞笑了笑,“殿下,有句话叫做人言可畏。” “你是说,可以利用民间流言让老头子处罚第五清然。”第五炎眼睛亮了亮。 绯辞不肯定也不否定,“今日殿下抱着我从小院出来那么多人看到,还大脑了启元殿,不需要殿下插手,明日早朝朝堂上一定会吵翻天。” 老皇帝眼神复杂。 第五炎犹豫,“若是那些言官被贵妃收买,对此事闭口不言呢?” 老皇帝也想知道她怎么解决。 “若真的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陛下不会怀疑吗,言官都能被贵妃收买,还有什么是贵妃做不到的,你想想,为君者会让一个如此厉害的女人安稳的留在世间吗?” 老皇帝听到她的解释,不得不说,自己真的会一杯毒酒送走贵妃。 “那我就什么都不用做?”第五炎有些不高兴。 绯辞安抚的摸了摸他散下来的头发,“不用,殿下是储君,只需要一身清白,双手干净的从陛下手中接下这万里盛世即可。” 第五炎久久不语,满心满眼都是她,我已经做不到一身清白,双手干净了。 老皇帝沉默着离开,终究是朕小看炎儿这位太孙妃了,也好,她能约束住炎儿就是我朝之福,炎儿之福。 自朕见到炎儿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炎儿隐藏的戾气太重,今日在启元殿他是对临王动了杀意的,所以在听到他提着剑离开,就怕他杀了清然,从而身染污名。 “高松,传令钦天监选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礼部放下手中所有事,先准备太孙大婚。” “是。” 第二天早朝,老皇帝看着殿中吵得火热的两派人,叹了口气,还真被炎儿媳妇说对了。 “清然公主公然对无辜的太孙妃动私刑,实属大不敬。” “清然公主不过是找错了人,太孙妃也不自报家门。” “呵,你的意思是要太孙妃见着谁都说,哎,我是太孙妃,换作你,你会吗!” 第五炎低着头听他们吵着绯辞早已预料到的话。 “太孙都没说什么,怎么你们蹦哒得最厉害。” “哼,谁不知道这朝中林家一手遮天,太子妃娘家没落,太孙敢说什么肯定要被你们林家背地里整的手忙脚乱。” 这话可就诛心了,林家当家人和临王当即就站了出来。 “陛下,林家对您一片忠心,绝没有什么一手遮天的事。” 皇帝还没发言,临王就急忙符合,“是啊,父皇,林家绝没有不臣之心,一手遮天纯属无稽之谈。” 林当家人懊悔,临王这没脑子的,现在跳出来干嘛,林家再是你的母族,你也不能把这个家族看得比皇族还要重啊。 这只是朝臣的争论,还没到陛下定罪的时候呢,就沉不住气求情,是嫌林家倒的不够快吗! 皇帝冷笑,“临王好孝道,林爱卿好福气。” “臣惶恐,临王乃皇族子嗣,臣绝不敢托大。” 临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只是怕寒了老臣的心。” 皇帝淡淡的回道,“朕还在,太孙也还在,哪里轮得到你操心‘寒老臣的心’。” 林当家人听出了这是对临王已经林家的不满,不再多辩解,偷偷的给临王一个眼神让他莫说话。 皇帝冷哼一声,“清然公主私自动刑,罚护国寺为国祈福,无诏不得入京,临王护送,退潮。” 看着皇帝愤然离去,众臣连忙作揖,“恭送陛下。” 第五炎不掩得意的对着临王哼了一声,“护国寺道路崎岖,山匪猖狂,临王叔可要仔细着些,莫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临王当下就要被激怒,林家主拉了他一把,“太孙殿下没去过护国寺,不知道护国寺已经许多年没出现山匪了,再说皇家出行,贼人再大胆也不敢对凤子龙孙动手。” 第五炎似是相信了,笑眯眯的拱手,“既如此,孤就不耽误临王叔了,临王叔可要告诫清然姑母,日后行事切莫如此鲁莽,不是所有人都由着她打骂的。” 临王看着他嚣张的离开,满脸不忿,“他竟如此嚣张,难道就不怕本王告到父皇那儿去吗?” 林家主若有所思,“殿下以为陛下信你还是信他,就算信你,会因为这几句话处置他好不容易推上去的太孙吗?” “难道就真的要让清然去护国寺吗?” 林家主双手一甩背在背后,走了出去,“殿下去送公主一程吧。” 临王比不上庄王,更比不上早早脱身的成王,如今竟是连陛下从民间带回来的太孙都比不上,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 贵妃这两个孩子既不像我林家沉着多思,也不像皇室中人贵气多智,真不知道坚持推临王上位是对是错。 临王和清然公主离开皇宫前往护国寺没多久,临王就一身伤的回了皇宫。 “父皇,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人行刺儿臣和清然,这事背后必有主谋,还请父皇为我们做主。” 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着的临王,皇帝越看越不喜,还好朕将炎儿送了出去,不然被林家害了,这个东西就很有可能继承皇位。 “不是说是山匪吗?” “哪有那么巧,山匪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儿臣和清然离开的时候出现了。”临王难得的智商在线一次。 皇帝听到他自己想到这些,也讶异的挑了挑眉,为什么陛下知道是他自己想的呢,那当然是陛下派人跟在他身边,知道他一进京就回了皇宫。 “这件事朕会派罗越去查的,你回去养伤吧,至于送清然去护国寺,朕会让罗越去。” 临王没想到都这样了,清然还是逃不过去护国寺。 “是,儿臣告退。” “高松,这件事可是太孙干的?”皇帝自己都不敢相信不是他那个好孙儿做的。 高松憋着笑,“陛下可误会太孙殿下了,这件事他毫不知情。” “你的意思是与他有关!” “是,这次的山匪是太孙妃安排的。”高松叹了叹气,还以为这位太孙妃在这皇宫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现在她不把别人吃得渣都不剩就是好的了,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顺利的嫁给太孙。 花楼清倌篇(12)寿春鼠疫 夜幕初临,老皇帝终于动了动,“高松,扫好尾吧。” “太孙妃已经处理好了,若不是老奴一直派人看着,也不可能知道是太孙妃做的。”高松唏嘘的说道。 老皇帝失笑的摇了摇头,“就寝吧。” 炎儿这个媳妇选的不错,内能宽慰炎儿,外能替他解决掉威胁,让他的位子坐的更安稳。 下手也有分寸,虽然伤了临王和清然,但二人的伤都没有她的重。 “明日给太孙妃挑一些药材和布匹首饰送去,带上皇后的那套紫金九尾凤冠。” “是。” 绯辞派人扮作山匪去打劫临王一行的事并没有瞒过第五炎,当然她也没想过瞒。 第五炎知道绯辞自己出手之后,内心百感交集。 第二日,第五炎就看到钦天监送来的新的黄道吉日,离现在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个时间不是很远,但也足够绯辞养好身上的伤,可以说钦天监很用心了。 看到高松带着人送来的东西,第五炎心里提高了警惕,老头子这是打什么主意,别的就不说了,先皇后的那套紫金九尾凤冠都送了出来。 他到底是知道绯辞做的事,借此敲打她,还是并不知道,只是补偿? “劳烦高内侍了。” “太孙客气,老奴的分内。” “孤还要去陪太孙妃,就不送了。”第五炎不愿意和御前的人打交道,寒暄两句就让他离开。 “老奴告退。”高松也很有眼力劲,要说这人啊,得不到的什么都得不到,得到的多余的也不稀奇。 第五炎来到绯辞的小院,就看到她躺在梨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柄缂丝扇,眼睛微闭。 好一幅岁月静好的美人图。 美人睫毛微颤,睁开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来了。” 第五炎噙着笑走过去,将她搭在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遮住她的腹部。 “用膳了吗?” “用了的,香优给我熬了一碗鸡丝粥。”绯辞双手搭在腹前轻声回答。 第五炎看着她的手,呡了呡唇,压下眼底的忧愁,“我让人给你配白玉膏,一定不会留疤,至于手,咱们好了之后经常练练,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的。” 绯辞低头看了一眼双手,微微动了动,很清楚自己的手没有以前灵活了,但自怨自艾并没用,将身上这些伤痛报复到清然公主身上也没有用,还会影响他的地位。 “我知道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绯辞外伤好的差不多,就日日琵琶不离手,有时一练就要练几个时辰,有一次手使用过度,抽经了,吓得第五炎嘱咐香优,每日要看着她练琴,一次最多一个时辰,一天最多三次。 这天,绯辞正等着第五炎回来用膳,人没等到,却等到他领军去寿春救灾了。 “寿春怎么了?” 喜子笔直的站着,“寿春的官员上奏,寿春鼠疫,已经封城了。” 绯辞咬紧了牙关,“可是殿下自己请旨去的?” 喜子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是的,殿下说他上位那么久了,未有功绩,所以这次寿春之行是很好的机会。” “知道了,你跟着殿下去伺候吧,有什么事传信回来,记得提醒殿下休息。”绯辞虽然担心,但也不会阻止他。 “哎,殿下要奴转告您,他一定会在大婚前赶回来的。” 绯辞淡笑着点头,“你快去吧。” 杏儿给她倒了一杯热奶,“姑娘,您不用担心,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绯辞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多言。 可两日之后,启元殿就收到一封来自太孙殿的信件。 老皇帝沉着脸放下信纸,看着堂下的小丫头,冷哼,“你家姑娘好大的胆子。” 杏儿吓得噗通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第五炎那小子不提前跟朕打一声招呼就在早朝上上奏,去寿春赈灾,现在这个更是厉害,先斩后奏。 “回去。” 高松笑着给他呈上一杯浓茶,“陛下这样不就放心了吗?” 皇帝鼻子哼了一声,“一个个的胆大包天,当寿春是什么洞天福地不成,通通朝着那儿跑。” 高松笑呵呵的,“陛下就嘴硬吧,明明很满意太孙的担当,以及太孙妃将太孙看得重。” “你个老东西,还敢取笑起朕来了。”皇帝笑骂。 高松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不再多嘴,“老奴多嘴。” 皇帝越想越觉得熨帖,不过这炎儿媳妇太鲁莽了,炎儿在外拼搏,他替炎儿守好后方就成,等她回来朕得派人去好好教教她。 真是的,一个未来皇帝,一个未来皇后,做事都不会考虑一下后果。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虽然他嘴上嫌弃那两人,可心里却是越来越认可绯辞了。 寿春 绯辞带着香优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聘请了一个车夫将他们送到寿春。 “二位姑娘,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这寿春......”车夫将车停在离寿春还有十里的地方,为难的开口。 香优揭开帘子,率先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扶着绯辞,将车钱以及他的工钱递给他,“有劳大哥了,我们走过去就可以了。” 车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位姑娘不要走小路,尽量往大路走。” “多谢大哥提醒。” “姑娘,有十里路,奴婢背您过去吧。”香优扶着她,开口。 绯辞摇了摇头,“十里而已,我能走过去的。” 还好以前练舞的时候没有偷懒,不然我这体力还真成问题。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感觉身后有一大批人正往这边赶来。 香优扶着绯辞连忙挤进人堆里,“姑娘,是殿下。” 绯辞点了点头,随即低下了头。 由于二人来的路上换上了粗麻布衣,卸了头上的钗环,又低着头,重点是太孙殿下目不斜视,一马当先绝尘而去。 绯辞被扑了一脸的灰尘,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故意的跑的一路的灰尘,第五炎,没想到你是在这样的太孙殿下。 香优憋着笑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姑娘莫恼,殿下这是在皇宫憋久了。” 绯辞嗤笑一声,从京畿到这里他还没松快够吗,需要一身灰尘的进寿春,骗鬼呢! 看来寿春这次鼠疫背后另有深意。 “香优,我们进城吧。” 香优担忧的拉住她,“姑娘,咱们都跟来了,就不必进城了吧,鼠疫猖狂,若您出了什么事,奴婢万死难以赎罪。” 绯辞笑了笑,“香优,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带杏儿,而是带你出来吗?” 香优摇了摇头。 绯辞笑了笑,不说话,徒步走着。 除了绯辞二人,一路上只遇着出城的寿春人,所以二人很引人注目。 到了城门处,不出意料,二人被守城军拦住,“此时寿春城鼠疫增生,不许进入。” 绯辞操着一口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语,“军爷,小女子早些年被卖到江南,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所以来寻亲。” 守城军还是坚守自己的位置,“如今寿春鼠疫,你那双亲可能已经出城了,你也不必进去送死。” 还有课呢就是那两个老人已经丧命在鼠疫中了,不过这女子从江南路途遥远的赶到寿春,让她知道自己的双亲可能已经不在了,恐怕她会轻生。 不得不说,军爷,你想象力真丰富。 绯辞心里翻了个白眼,“军爷,求你让小女子进去吧,就算找不到双亲,也让小女子为这生地做做贡献,生死不悔。” 守城军动摇了,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直接说道,“行吧,你自己要做好防护。” “多谢军爷。”绯辞说完就拉着香优进去了。 守城军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就已经进城了,“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吗,旁边那人是谁?” “嘿,你管他呢,不怕死的就让她们进。” 绯辞二人蒙着面纱小心的走在街上。 “想不到寿春竟然萧败至此。”香优看着没几个人的街道感慨。 绯辞叹了叹气,“是啊。” “姑娘,我们在客栈落脚吗?” 绯辞摇了摇头,“问问此次照顾病患的人都住哪儿。” 香优麻木了,“姑娘这是不顾自身安全了。” “香优,既然来了,就听令行事吧。” 香优不情不愿的离开,这位姑娘太大胆了,什么狼窝虎穴都敢闯,我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 告诉吧,这件事过了之后不管是殿下还是姑娘肯定都容不下我了,不告诉吧,姑娘出了事我难辞其咎。 唉,这年头当个奴婢也太难了,算了,先守在姑娘身边静观其变吧。 绯辞带着香优进了此地名叫静慈庵的一个尼姑庵,庵主听说有两个姑娘自愿到静慈庵照顾病患,亲自走出来。 “女施主心善,贫尼替寿春人谢谢女施主。” “师太过誉了,阿辞本欲寻亲,可如今城中混乱,也只好做些善事祈求老天爷保佑双亲康健。”绯辞的场面话张口就来。 庵主点了点头,“贫尼见施主礼仪周全,想必是没做惯粗活的,不知施主可识字?” 绯辞点了点头,“早些年读过书。” “那就太好了,劳烦姑娘帮忙抓药。”庵主惊喜的看着她。 “应该的。” 花楼清倌篇(13)吾弟飞白 “阿辞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一个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拍着自己瘦小的胸脯说道。 一身青色布裙的绯辞笑了笑,蹲下神温柔的解释,“不可以哦,阿辞姐姐有未婚夫了,不能嫁给你。” 小男孩含着手指,懵懵懂懂的问道,“未婚夫是谁,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嫁给我?” 绯辞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姐的未婚夫是一个很勇敢的大哥哥,姐姐要嫁给他,所以不能嫁给狗蛋了。” 狗蛋瘪了瘪小嘴,就要哭出来。 绯辞哭笑不得,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狗蛋的娘亲走了进来,“阿辞姑娘,不好意思啊,狗蛋给你添麻烦了。” 绯辞站起身,温柔的笑着,“不会,狗蛋很可爱。” 狗蛋娘牵着自家儿子对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绯辞看着与狗蛋差不多大的孩子,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当下就去找了庵主,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庵主沉默了一下,“办学堂是很好,可庵里没有多余的银钱购买书本笔墨。” 银钱的确是很大的阻碍,“这样吧,我那里有一些,麻烦庵主找个靠谱的当铺将那些首饰当了,去买些桌凳以及书册吧,若有闲钱就买些笔墨。” “这怎么使得,施主愿意无偿教导他们就很好了,怎么还能让施主出钱呢。”庵主当下就拒绝。 绯辞笑了笑,“庵主就依了我吧,那些钱我现在留着也没用。” 庵主叹了叹气,她也不忍心那些孩子这样荒废时光,“行吧,但是施主的钱就买些笔墨吧,贫尼去问问有哪家会做木工,做几套桌凳应该没问题。” “如此甚好,多谢庵主。” 庵主摇了摇头,“应该是贫尼和那些读不起书的人家谢谢施主。” 很快,庵主就把绯辞办学堂的事告知了在静慈庵的所有人。 “庵主,俺家男人会木活,邻里乡亲要做什么木工都是俺家男人做的。”狗蛋娘听说新来的那位姑娘要教孩子识字,很是积极。 庵主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狗蛋爹多做几套了。” “没问题,俺这就去跟他说。”狗蛋娘风风火火的拉着自家儿子就离开了。 “庵主,俺家男人在书肆帮工,俺让他问问店家价格可能便宜些。”一个妇人也急急的开口。 庵主点了点头,“这再好不过了,人阿辞姑娘把自己傍身的银钱都拿了出来,咱们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这姑娘真是心善,好些大户家的小姐都没这么心善哩。” “是啊是啊。” “静慈庵收留了俺们,没多久就出现了这位人美心善的姑娘,你们说她是不是观世音娘娘下凡啊。” “俺也这样觉得,那位姑娘虽然穿的跟我们一样,可吃饭走路都比俺们好看。” 庵主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哭笑不得的打断这些女人的讨论,“好了,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狗蛋娘带着儿子找到丈夫,高兴的将有个姑娘办学堂的事告诉他。 “这是好事啊,桌凳这些没问题,我晚上回去就邀几个兄弟一起去砍树,每天下工我就做,一定尽快做出来,让娃儿些都能识字。” “行。”狗蛋娘也爽快的答应。 “哟,狗蛋爹,婆娘儿子来给你送吃食呀。”一个身穿盔甲的兵士笑嘻嘻的说道。 狗蛋爹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回答,“不是,是静慈庵新来了一个好心的姑娘,要教俺们的娃儿识字,俺婆姨想着俺会做木活,就让俺给孩子们做些桌凳。” “好事啊。”兵士也是高兴的拍了一下手掌。 “狗蛋爹,你回去吧,尽快把孩子们的事弄好,可别让人家姑娘觉得你们不重视。”兵士一把抢了狗蛋爹手里的铁锹。 “这不行,俺的工还没做完呢。”铁蛋爹眼睛一瞪。 兵士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里都快修好了,少你一个也不少,快去快去。” “哎,那行,那俺走了。” “快,请太医,殿下发高热了。” 铁蛋爹虽然担心那个对他们很好的殿下,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带着婆娘和儿子回去了。 一回到静慈庵,狗蛋爹就带着斧头上了山。 狗蛋娘帮着熬药,然后一碗一碗的装好,让人送到周边的人家。 “哎,也不知道俺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急什么,那个京畿来的殿下不是正派人检查我们的房屋,熏了艾草之后就会让我们回去了。” “哎,阿辞姑娘,俺和狗蛋爹商量了,等这该死的鼠疫过去就送狗蛋入学,上了学得有个好听点的名字,俺们都不识字,还请姑娘帮狗蛋取个名。” 狗蛋娘手里拿着自家男人上工省下来的白面馒头递给绯辞。 绯辞笑着将她手里的馒头推了回去,“狗蛋娘,取名这事不过举手之劳,这馒头你留着给狗蛋补充一下营养吧。” 这么好的白面馒头他们以前都不常吃到,更何况鼠疫之后,狗蛋爹每日去帮忙修疫区,一日才有这么个白面馒头,哪天不是留着回来给家中小儿吃的。 狗蛋娘瞧了一眼瘦不拉几的儿子,也舍不得再将这馒头递出去,“哎,多谢姑娘。” “不如就叫文义吧,刘文义,希望他长大后是一个有文采有义道的好儿郎。” 狗蛋娘嘴里念了好几遍儿子的新名字,特别满意的点头,“哎,文义好,多谢阿辞姑娘。” 绯辞点了点头。 狗蛋娘神清气爽,逢人就说以后别叫她狗蛋娘了,要叫文义娘,她家狗蛋以后叫做刘文义,阿辞姑娘的名字。 说得好些妇人都跃跃欲试,毕竟现在孩子不是叫狗蛋就是大丫之类的,只有家中殷实些的才肯花钱去镇上请算命的或是秀才取个像样点的名字。 刚吃完晚饭,绯辞的屋子外就围满了一帮妇人,激动又不好意思的向绯辞频频望去, 最终一个健硕的妇人忍不住开了口,“阿辞姑娘,能不能请你帮俺家丫丫取个名字啊。” 绯辞脑袋里调出这个名叫丫丫的女孩子的信息,也不拒绝,“好,你等我想想。” “好好好,您慢慢想。”丫丫娘激动的搓手。 “不如叫做邓心玉吧。” “哎,行,谢谢阿辞姑娘。” 这时那些想要给孩子取个正经名的妇人也不犹豫了,急忙请绯辞给孩子取名,好似慢了一下就没有了一样。 等绯辞将这静慈庵居住的十几户人家孩子的名字都取了之后,累得躺下就不想动。 香优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姑娘,您干吗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让奴婢取也是一样的。” 绯辞喝了口水润了嗓子这才开口,“你不懂,这些人质朴,想法单纯,如果我只给狗蛋和丫丫取了,其他的让你取,你说她们会不会认为我看不上她们。” 香优倒是没想那么多,“那不可能姑娘以后一个人承包了所有孩子的课吧。” “没事的,十多个孩子,只是教教他们认认字,又不累。”况且成日里只是抓抓药,帮不到他。 这帮孩子中不缺乏来日朝中的官员,提前给他们启蒙,让他们接触书上的知识总是好的。 天蒙蒙亮,绯辞正准备起身,香优就走了过来,“姑娘,大牛在外面。” 刚醒的绯辞迷迷糊糊的,脑袋有些迟缓,“大牛?” “快让他进来。” 香优将大牛带进来的时候绯辞已经将衣服穿戴好了。 “阿辞姐姐。”大牛拘谨的喊道。 绯辞刚起来并没有什么精神,喝了口冷水才认真的看着他,“大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牛扭扭捏捏的,“阿辞姐姐,你,能不能也给俺取个名字啊。” 绯辞点了点头,阿牛是孤儿,如今都快十岁了,一直都是帮着邻里的人家做做农活,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如今鼠疫,他也是和狗蛋,哦,不,应该是文义爹一起去帮忙修疫区,“那大牛,你可还记得你的姓?” 大牛尽管平时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十岁的孩子,提到这些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伤感,“不记得了。” “那你可有什么难忘的人,可记得他的姓?”对于这类孩子,绯辞态度更加的温柔。 大牛呡了呡嘴,大着胆子问道,“俺可不可以跟你姓?” 绯辞被问住了,“大牛,姐姐也记不得自己姓什么,你等我想想。” 大牛乖乖的立在一旁,“好。” 绯辞看着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你叫飞白,好不好,姓洛。” 大牛眼睛亮晶晶的,“好,俺叫洛飞白。” “嗯嗯。”绯辞想到他的身世,又联想到自己,动了恻隐之心,“飞白,不然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当你姐姐。” 洛飞白震惊的看着她,虽然村子里的人对俺都很好,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要养我。 “真,真的可以吗?” 绯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睛酸涩,“嗯,等寿春鼠疫痊愈之后,姐姐带你回家。” 洛飞白哭了,从他记事以来就没哭过,因为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好了,不哭了,今日就不去上工了,让香优姐姐给你做身衣服。”绯辞给他擦着眼泪安慰道。 洛飞白摇了摇头,一把抹干净眼泪,“要去的。” 上工不仅管饱,还有一个白面馒头呢! 绯辞也只有依着他,毕竟他已经十岁了。 花楼清倌篇(14)戏精喜子 待疫区建好,绯辞就转了战地,早上教孩子们认字,下午便去疫区帮忙抓药,熬药。 这一日,洛飞白跟着她一起送药,遇到文义娘哭着从一间屋子跑出来。 自从一起和刘文义识字之后,洛飞白得到不少文义娘给儿子做的零嘴,所以洛飞白对她哭着离开这件事上了心。 “姐姐。” 绯辞点了点头,“我们去看看。” 绯辞并没有贸然的跟着文义娘去,而是进了她跑出来的那间屋子。 这是鼠疫初期的人住的地方,难不成文义家哪个亲戚染了鼠疫? 洛飞白看到躺着的汉子,都惊讶了,“姐姐。” 绯辞脸色沉重的看着昏睡的文艺爹,前段时间他还精神百倍的给孩子们做了桌凳,这才多长时间他就躺在这里。 心情不好的绯辞二人走出疫区,到了一处河流边。 绯辞摘下面罩,呼了一口气,这鼠疫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寿春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爆发鼠疫? 洛飞白还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承诺,“姐姐,我带你走。” 绯辞眨巴眨巴眼睛,这是肿么啦? “怎么了?” 洛飞白神色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你害怕的话我带你离开,你放心,我能养活你的。” 绯辞眼睛眨了眨,压下眼底的酸涩,“姐姐不用你养,我们也不走,等寿春鼠疫过了,姐姐再带你回去。” “姐姐的家在哪儿?”洛飞白见她是真的不想走,干脆坐在她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绯辞想了想就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千姿楼了,是妈妈养大了我,然后我遇到了现在的未婚夫。” 洛飞白从小就是看人眼色长大的,千姿楼这个地方他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心底对这个姐姐产生了心疼。 “那姐姐的未婚夫好吗?”不想让她继续这个不好的话题,洛飞白果断的转移话题。 绯辞想着那个身份高贵,却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男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他啊,是个很好的人,对我特别好,也不介意我的出身。” 洛飞白若有所思,身份高贵还对姐姐出身不介怀,他要么对姐姐有所图,要么就真的是心悦姐姐。 “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嗯。”绯辞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可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想起罗越。 “飞白以后是要走文科还是武举。” 洛飞白低下了头,“姐姐,我想经商。” 绯辞看着面前的男孩,陷入了沉思,是我思虑不周了,飞白已经十岁了,怎么可能还会对读书产生兴趣,而他的骨骼已经定型了,练武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 洛飞白还以为她不同意,正想妥协参加科考,就听到她说话了。 “也好,你先跟着我认字吧,字认得差不多了,我请人带带你,若他都觉得你可以自己单干了,姐姐给你出资。”绯辞笑语妍妍的看着他。 洛飞白眼中带笑,“嗯。” 两人坐了没多久就回了静慈庵。 香优一脸沉重的拉着绯辞走到僻静的地方,“殿下发热了。” 绯辞跑到第五炎落脚的驿站,对拦住她的两个禁军说道,“我是绯辞,我要见喜子。” 禁军不确定她的身份,但也不敢随意打发,就连忙去找了喜子。 “哎哟,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喜子看到她是一脸的惊恐。 这寿春鼠疫泛滥,连殿下都发热了,这娇贵的主跑来是不要命的吗? “我听说阿炎发热了,他在哪儿?”绯辞没理会他怎么想的。 人都到了,喜子是不可能让人送回去的,“您随奴来。” 看着躺在床上,一直冒汗的第五炎,绯辞心里发虚,慢慢地走过去。 守在第五炎身边的女子见一个陌生女子凑过来,正要呵斥,就被喜子眼疾手快的捂着嘴拉了出去。 绯辞摸着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眉眼,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喜子守在门外与他拉出去的女子大眼瞪小眼的,听到门打开的声音,连忙恭敬的弯腰。 “去把给殿下看诊的太医叫来,我有话问。” “是。” 喜子正要走,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秉着坦白从宽的精神开口,“姑娘,这是寿春郡守家的小姐,殿下昏迷的这两日都是这位小姐照顾的。” 绯辞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脸色挂起无懈可击的笑容,“多谢这位小姐了,待阿炎痊愈,我们一定登门致谢。” 那小姐打量了她一眼,口气很冲的问道,“你是谁?” 绯辞笑着不说话,看向喜子,“还不去?” 随即就转身进了房间,还顺带将门关上了。 见正主离开,李娇兰将矛头指向喜子,“她是谁?” 喜子急着去叫太医,见她一副你不说清楚就不许走的作态,招过旁边一个小太监“你立刻去传胡太医,喊他用最快的速度来。” “是。” “李小姐,那是咱们太孙殿未来的女主人,太孙的未婚妻,绯辞姑娘。”喜子郑重的回答。 李娇兰嗤了一声,“本小姐当是谁呢,那么大的架子,原来是蛊惑太孙的青楼女子。” 话音一转,凌冽而又不屑,“不过一风尘女子,竟也敢肖想太孙妃的位置!” 喜子肃穆,“噤言,绯辞姑娘是殿下去陛下那儿求来的心上人,李姑娘脱口而出风尘女子,是想让李家满门因你一句话丧命吗?” 李娇兰找不着话反驳,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胡太医刚到没多久,喜子就接到下面人递上来的消息,罗将军来了。 喜子暗骂,这下好了,三人都聚在一起了,殿下可还是昏迷着的,这不是给了罗将军乘虚而入的机会吗? 绯辞看到他脸上神情丰富,忍不住喊道,“喜子,你若有什么事就去吧。” 喜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昏迷的太孙,“姑娘,罗将军来了。” 绯辞的手一顿,“他来干什么,武将无诏可是不得离开京畿的。” 喜子面露难色,“正是陛下下旨让他来保护殿下的。” 绯辞看着第五炎,陛下如此疼爱他,怎么会让罗越来保护他,这不是告诉天下人,堂堂储君面对区区鼠疫竟还需要罗将军保驾护航吗? “姑娘,罗将军求见。” 绯辞现在不想见他,不管是出自私心还是第五炎的利益出发,“喜子,你去打发了他,我要照顾殿下,没时间见他。” 喜子暗喜,却在胡太医看过来的时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一脸不近人情的走了出去。 “胡太医。” 胡太医本来在心里吐槽喜子的,听到有人叫他,连忙应了一声。 “姑娘有何吩咐?” “殿下确定是鼠疫吗?”绯辞面无颜色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胡太医噎住了,“呃,这,臣也不是很确定,殿下虽然有鼠疫前期的昏睡症状,但其他症状都没有,所以......” 绯辞抬手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要的是殿下平安。” 胡太医眨了眨眼,再眨眼,这位姑娘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原来她这么强势的么? 绯辞皱眉,沉声喊道,“胡太医。” 胡太医眨眼,终于回神,“姑娘放心,臣回去与给殿下诊过脉的太医商量商量,一定会让殿下醒来的。” 绯辞不耐烦的称述,“我要的是他平安醒来,而不是仅仅醒来,懂吗?” 胡太医咽了咽口水,“臣尽力。” 绯辞挥了挥手。 胡太医如释重负的提着自己的药箱着急的离开。 难为他一大把年纪还跑得那么快。 罗越看到胡太医出来了,再次看向喜子,“你刚刚说绯辞姑娘在询问太医殿下的病情,没时间见我,如今有了吧。” 喜子在心底翻了胡太医一个白眼,老东西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出来。 脸上扬起特别假的笑容,“罗将军,你怎么一定要让我说的那么明白呢,姑娘原话,她要照顾殿下,闲杂人等不得打扰,也没空见罗将军你。” 罗越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喜子用不大不小,却能被所有人听清的音量说道,“本想给你留些面子的,可你却要偏偏要自讨没趣。” 罗越羞恼的侧头看了他一眼。 喜子皮笑肉不笑,“将军慢走。” 罗越用鼻子哼了一声就大步离开。 喜子低嗤,“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咱家太孙妃。” 旁边的小太监没听清他说什么,舔着脸问,“喜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喜子啐了他一下,“小崽子,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多死的早。” 小太监缩了缩肩膀,等他走远才吐槽,“那你到是不要说啊。” 旁边的小伙伴连忙喊住他,“要死了,连喜大人你也敢在背后议论。” 喜子也不敢走进去,就在外面守着,愁眉苦脸的,唉,也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醒,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一如既往的冷待罗将军? 等等,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寿春?她又是怎么知道殿下发热的? 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太孙殿那帮人是死的不成,不行,我要传信回太孙殿,让他们安排好一切,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姑娘跟着来了。 花楼清倌篇(15)恩赐良媛 第二日,喜子还没查到绯辞什么时候来的,就看到香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来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男孩,喜子眼睛眯了眯,心里想他与姑娘什么关系。 香优在第五炎身边伺候过不短的时间,与喜子自然是相熟的,“别想了,这是洛飞白,姑娘的义弟。” 喜子笑眯眯的冲洛飞白拱了拱手,“小公子好,奴是喜子。” 洛飞白也没有托大,回了一礼,“大人好。” “带我们去见姑娘吧。”香优开口。 喜子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领路。 三人上楼的时候遇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罗越。 罗越看了一眼他们三人,并没有多想,直接错身就下楼了。 喜子看了一眼楼上,神情不好,姑娘这是见罗将军了? 香优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喜大人,刚刚下去的人是殿下的客人吗?” 喜子冷笑,“他就是那位罗将军。” 香优好笑的配合点了点头,难怪喜子一脸不高兴的模样,感情这就是殿下的天敌啊。 绯辞看着洛飞白,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姐姐昨日不该抛下你一个人的。” 洛飞白特别懂事的摇了摇头,“没事的。”视线看到床上的人,小心的询问,“那就是姐姐的未婚夫吗?” 绯辞的视线转向第五炎,点头承认,“嗯,他叫第五炎,是当今的太孙。” 洛飞白瞳孔微缩,“他这是染上鼠疫了吗?” 绯辞眉间带有愁绪,“太医说像是鼠疫,但又不像。” 洛飞白脑子里闪过一个抓不住的念头,“那姐姐做好防护吧,面罩戴着,经常洗洗手,换换衣服,换下的衣服就不要穿了,让人烧了。” 绯辞欣慰的应答,“好,飞白,我让人安排你住远些,这样我才能放心。” 洛飞白呡了呡嘴,点头,“好。” “香优,你跟着去伺候飞白。”绯辞说道。 洛飞白摇头拒绝,“不行,姐姐,香优姐姐留下伺候你,我不需要人伺候。” “飞白,这里不比静慈庵,有香优陪着你我才能放心。”鼠疫背后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如果他利用飞白做些什么事...... 洛飞白思衬片刻便答应了,“那姐姐先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嗯,香优,照顾好飞白。” “是,姑娘。” 喜子没看到杏儿,香优又被绯辞派去照顾洛飞白,便提出一个意见,“姑娘,不若奴重新调配一个丫头来伺候您?” 绯辞下意识的点头,突然改口,“昨天那个李小姐想必是经常在长辈跟前伺候的,让她一起来伺候我的起居,这应该不影响殿下先前的布置吧。” 喜子冒汗,姑娘不愧是姑娘,真是聪明。 “当然没问题,能伺候姑娘是她的福气,奴这就去李府宣她。” “嗯。” 李府 李娇兰听到喜子说的话,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凭......” 李夫人一把拉住莽撞的女儿,笑着对上喜子,“能伺候姑娘是我家娇兰的福气,只是娇兰在家中被我宠坏了,怕是伺候不好姑娘。” 喜子笑得比她还周到,“夫人哪里的话,姑娘也不需要李小姐做饭洗衣,只是让她陪姑娘说说话,解解闷,必要的时候倒倒茶,端端水的。” 李娇兰咬着下唇,眼里满满都是怨愤。 “既然姑娘都不嫌弃,我这就给小女收拾收拾东西,送她去驿站。”李夫人的笑容更加的客气。 “我就在外面等着李小姐,望夫人快些。” 李夫人看着他走出去,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去给小姐收拾几套衣裙。” 李娇兰拉着她的手撒娇,“阿娘,我真的要去伺候那个青楼女子吗?” 李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满脸的慈爱,“去就是了,阿娘才不相信她真敢使唤你。” “去也好,阿娘正愁没有机会让你接近殿下呢,凭着我女儿的样貌及气度,阿娘才不相信那区区风尘女子还能稳占住太孙妃的位置。” 李娇兰低了低眼眸,犹犹豫豫的说这儿,“阿娘,她长得很漂亮,比寿春所有的娇客都漂亮。” 李夫人陷入了沉思,娇娇都承认那个女子漂亮,那么她就一定很漂亮,“没事,娇娇,你是官家千金,她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就算长得好看又怎样,气度能和你比吗?” 李娇兰自卑的低下头,她很不想告诉自己的母亲,第一面自己就被她口中那个风尘女子压制住了。 李夫人察觉到女儿的情绪,心里对那个占了太孙妃位置的青楼女子的映像变了变。 “阿娘陪你去,按理说这位准太孙妃到了寿春,阿娘是该去拜见的。”李夫人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髻。 喜子看着走出来的母女二人,并没有多少惊讶,自然又熟稔的说道,“难怪姑娘让我备一辆宽敞些的马车,原来是料到了李夫人不放心女儿啊。” 李夫人心里千思百转,面上却淡淡的笑了笑,“大人说笑了,这丫头去伺候姑娘,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想着姑娘初临,出于礼数我是该去拜见的。” 喜子笑着但是不接她的这个话,“夫人,小姐请吧,姑娘还等着呢。” 到了驿站,李夫人带着女儿,礼数十足的站在楼梯口旁边等着喜子去通禀。 真巧,她们这次来遇到第五炎清醒过来,所以没有谁顾得上她们了。 等到太医诊断他无事了,而且不是鼠疫之后,绯辞才想起李夫人母女二人,便将自己的意图告诉了第五炎。 第五炎斜靠在靠枕上,虚弱的看了她一眼,“喜子,伺候孤更衣。” “你这是做什么,我能搞定。”绯辞按住他。 第五炎拉住她的手,小声的说道,“乖,这李家与此次鼠疫有莫大的联系。” 绯辞了然的点头,“所以你装鼠疫,喜子还留下了李家小姐,是为了套消息!” 第五炎赞赏的刮了刮她的鼻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聪明。” 绯辞起身扬声喊道,“喜子,给殿下更衣。” 李家母女二人被喜子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本来昏睡的殿下好好的坐在绯辞身边,“妾身携女参见殿下,见过姑娘。” 第五炎笑意冲淡,“李夫人和李小姐请起,坐吧。” “谢殿下。” “听阿辞说,孤昏迷之后李小姐照顾了孤几天。”第五炎一脸威严的看向低着头的李娇兰。 李娇兰小声的嗯了一声。 “喜子。”第五炎得到回应,大声的喊道。 喜子抬着一个托盘走到李娇兰旁边。 “李小姐,这是孤给你的赏赐,不用谢恩了。”第五炎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李娇兰连讨价还价的几乎都没有,虽然他说了不用谢恩,但她还是起身屈膝,“臣女谢殿下恩典。” 第五炎淡淡的嗯了一声,“阿辞来的匆忙,身边伺候的人是驿站安排的,她用的并不是那么顺心,所以接下来有劳李小姐了。” 李娇兰咬住嘴唇,想要直接拒绝。 李夫人开口了,“殿下,小女伺候了殿下那么几天,几乎寿春人都知道,您就这样打发了小女,她以后除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就只有一死。” 第五炎不是没想过李家会用这个借口让他收了李娇兰,若是绯辞不在这里,他倒是可以陪李家做做戏,“李夫人的意思是,孤必须收了李娇兰。” 李夫人起身跪在他面前,“妾身无状,请殿下恕罪,但妾身一片慈母之心,求殿下给小女留条活路。” “既然夫人强求,殿下何不成全了她。”绯辞淡淡的说道。 第五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多谢姑娘。”李夫人眼里含泪,大声的说着,还朝绯辞拜了下去。 “阿辞,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第五炎死死的捏紧自己的双手。 绯辞安抚的对他笑了笑,“李夫人回去吧,李小姐先在我身边,回去的时候我会将此事禀报陛下,让李小姐以太孙良媛入宫吧。” 李夫人不管是感恩还是哭诉都卡在了喉咙里。 太孙良媛?按照我们的预想,殿下对娇兰有愧,殿下再怎么样都会给她良娣之位。 “怎么,李夫人不满意?”第五炎一肚子的火,现在只想让她们赶紧离开。 按理,李夫人听到这质问,是应该谢恩离开的,但想着女儿进宫之后头上不仅只有太孙妃一人,还有两个良娣,就壮大了胆子。 “殿下,妾身夫君官居三品,家中嫡女是有资格位居良娣的。” 第五炎嗤笑一声,戾气满满,“李夫人,虽说李小姐伺候了孤几日,但有没有发生什么,你们心知肚明,阿辞给了她良媛之位已是恩赐,若是孤只会一个昭训打发了了事。” 李夫人失算,脸都发白了,这下可好,不但没为娇兰争取到更大的利益,还让殿下对她的厌恶摆到了明面上。 李娇兰更是面无血色,本想着此次是飞黄腾达的时候,没想到竟是葬送终身。 绯辞叹了叹气,“好了,李夫人,你回去之后管好府中众人,莫要在这时候乱窜。” “是,妾身告退。” 花楼清倌篇(16)两事不允 “阿辞,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人一走,第五炎就对绯辞发出了灵魂质问。 绯辞笑着,“阿炎,既然鼠疫跟李家有关,你也从李家下手了,为何却迟疑了。” 第五炎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委屈和话都咽了回去,“我想休息了。” 绯辞径直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飞白。” 第五炎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喜子,飞白是谁?” “昂?”愣神的喜子瞬间清醒过来,“回殿下,飞白公子是姑娘认的义弟,全名洛飞白,是姑娘所赐。” 第五炎气笑了,“区区一个野小子都能把孤比下去了。” 喜子吐槽,谁叫您该傲娇的时候不傲娇,该不要脸的时候又要脸。 第五炎越想越气,最后硬生生的给自己气得肝疼。 喜子吓得连忙让人去叫太医。 这里叫太医的事惊动了绯辞。 绯辞还以为是他服那药的后遗症,忙忙朝着他的房间跑去,洛飞白也跟着出去。 急忙赶到的绯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胡太医云淡风轻的说,“没什么,不过是气狠了。” 好家伙,那场景叫一个尴尬! 绯辞直接气笑了,看着一脸茫然的第五炎开口就是,“第五炎,你真是好宽的心胸,这都能气病了,还叫了太医,闹得沸沸扬扬。” 第五炎礼不直气也壮的回嘴,“那谁叫你擅自做主的给我塞女人。” 还不哄我,去陪一个野小子! 跟在绯辞身后洛飞白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喜子听着这两位无所顾忌的谈话,连忙将所有人都喊了出去。 我的个奶奶哎,这两个祖宗吵嘴也不看看场景,将来最尊贵的夫妻二人竟然当着伺候的人面前斗嘴,这说出去,威严还不得掉一地。 洛飞白被喜子亲自拉了出去,没多久又被第五炎叫了进去。 喜子扶额,飞白公子哎,奴可是尽力了。 第五炎指着洛飞白,一副你竟然移情别恋的模样质问绯辞,“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绯辞瞠目结舌,难道他气得喊太医重点不是因为李娇兰,而是因为飞白,这怕不是千年的醋坛子吧! “你不要告诉我,喜子没跟你说过飞白。” 第五炎傲娇的撇过头,“我想听你亲口说,为什么你突然来了寿春,还认了个小白脸做义弟。” 绯辞看了眼洛飞白,心里简直要把第五炎骂死了,“飞白哪里白了?” “他哪里白我怎么知道。”下意识回答的第五炎说完才反应过来她关注的重点错了,“你别管他白不白,快点说,怎么回事?” 第五炎难得的硬气,绯辞也不好让他偃息旗鼓,“我听到你只身犯险不放心,就租了一辆马车带着香优从你前面一步赶到了寿春。” “飞白是个孤儿,静慈庵里的妇人都请我帮孩子们取名,遇到了飞白,他身世跟我差不多,我就认了他当义弟。” 第五炎眼里泛起心疼,轻声道,“过来。” 绯辞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不抗拒的走过去,谁知还没坐稳呢,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想到飞白还在,就红着脸攘了攘他。 “嘿,小子,没看到你姐姐在和姐夫亲热吗,还不出去是准备杵在这里当电灯泡!” 洛飞白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转身便走了出去。 “你承认飞白了?”绯辞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柔声问道。 第五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轻快,心酸的亲了亲她的眼睛,“嗯,只要你喜欢,哪怕是只阿猫阿狗,我也承认他是我的小舅子。” 绯辞低头遮掩眼中的泪花,小声嘟囔,“哪有你这种人。” 第五炎笑着把她抱在怀里,“阿辞,以后万不可把自己至于险地里了,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绯辞点了点头。 第五炎感受到胸膛处的震动万千宠爱无可诉说。 “还有,李家的事你不要插手了,平时就去教教那些小孩认认字,累了就回来休息,我让人辟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给你做学堂。” 绯辞听着他详细的安排,心里幸福的冒泡,“好,听你的。” 自她入怀,第五炎嘴角的笑容就从未间断,拥她入怀,对她所做之事光明正大的插手,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说来还得感谢罗越,若不是他阿辞也不可能答应嫁给我。 “殿下,姑娘,罗将军求见。” 第五炎刚刚还觉得罗越没那么讨人嫌,现在么...... “他来过好几次了,肯定有事跟你说,我先去看看飞白。”绯辞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说道。 第五炎点了点头,“晚上带着那小子一起和我用晚膳。” “知道啦。” 绯辞出门的时候遇到了正在进来的罗越,屈了屈膝,一言不发就离开。 罗越脸色比先前阴沉了些。 “罗将军几次三番的求见孤是有什么事吗?”第五炎开口就是质问。 罗越拱了拱手,“臣今日前来是想和殿下谈一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只要不是谈绯辞,什么都好说。 “殿下手中缺兵权,而臣最不缺的就是兵权,所以臣助殿下登基,并且殿下登基后臣会交出手中所有的兵权,只求殿下到时候答应臣一件事,往后臣就会归隐山林,若有人侵犯我朝边境,只需殿下一到手谕,罗越便会为您出山守护江山。” 罗越直视他的双眼,把自己最大的筹码摆在明面上。 第五炎对他手里的兵权起了兴趣,“不知罗将军所求什么?” 罗越呡了呡嘴,最终还是不敢赌那个万一,“殿下只需答应就可以,臣不会要求陛下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第五炎换了个姿势斜靠着,“罗越,孤今日就告诉你,这天下什么孤什么都可以给你,哪怕是给你封异姓王,拨封地,可唯有两件事,孤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第一,吾爱绯辞,第二,第五江山。” 罗越呡紧了嘴,明明我没有露出任何异色,他是怎么猜到的。 第五炎讽刺的勾起嘴角,“罗越,除了这两件事孤不能答应你,其他的都可以。” 第五炎观察着他的表情,丢出一个重磅,“你罗家的罪,孤替皇祖父下罪己诏也可以。” 罗越猛地抬头看着他,“殿下是从何处得知的?” 我是当年风光无限的镇国公府的后裔这件事只有陛下一个人知道,所以这些年他重用我是为了弥补,提防我又是防备。 “你不用知道这么多,总之孤把自己最大的底线摆在这里,合不合作全看罗将军。” 第五炎很想让人把他打出去,可他手里的兵权的确是最大的威胁,若第五洲或是第五淳得到,那将是江山崩裂的时候。 罗越没有回答他,就这样站着。 许久,第五炎却出奇的耐心陪着他,终于一声沙哑的好结束了这个氛围。 罗越刚走出房门就听到里面娇俏的抱怨声,“你跟他说些什么呀,要不是因为他是男子,我都怀疑你们两个有什么了。” “罗将军慢走。” 罗越提步离开,或许我这辈子是没办法拥她入怀,听到她这样跟我说话了。 当初我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将她一步步的逼向第五炎,若是我不那么的自视甚高,我和她或许...... “姑娘可愿入我将军府?” “将军想给奴家一个什么名分?正妻,良妾,通房,亦或是暖床丫头?” “将军夫人的名分姑娘的身份怕是担不起,本将军也舍不得让你做通房。” “可惜了,绯辞虽是风尘女子,可也不做妾,要娶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再有,将军凭什么认为奴家会放着皇家的妾室不做,去做你的妾室?” “就因为本将军会给你所有的宠爱。” 讽刺啊,当初的话犹如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脸上,现在她不仅有夫君的全部宠爱,还是皇室正妻。 第五炎的确是一开始就把她放在心尖上,为了她舌战群臣,亲自求陛下赐婚,还亲笔写了冰清玉洁,仙姿玉貌,端庄贤惠十二字作为她的护身符。 现在京畿众人就算看不上她的身份,也不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 呵,哈哈哈...... 罗越,你可真是个自大又懦弱的窝囊废,活该你丢了那个眼里装着你的女孩。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小厮见自家将军脸上的表情特别怪异,小声的询问。 罗越瞧了他一眼,随即挥袖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离开驿站。 不管罗越如何的自怨自艾,第五炎房间里的三人却是‘其乐融融’的。 “洛飞白是吧?”第五炎一本正经的开口。 洛飞白起身拱手,“小人洛飞白见过太孙殿下。” 第五炎做了个坐下的手势,“孤听说是阿辞开口收你做义弟,并给你改了名字,你是怎么想的?” “能得姐姐看中是我之福。”洛飞白老实的回答。 第五炎赞同的点了点头,“孤才发现,你这小子眼睛挺好,人也不坏。” 绯辞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废话呢,还吃不吃饭了! 第五炎立刻就正经的敲打,“阿辞既看重你,孤自是不能违背她意的,所以,你告诉孤,你是想从文还是入伍,亦或是有其他的想法。” 洛飞白想事不像前段时间一样简单了,反问,“殿下需要文臣还是武将?” 花楼清倌篇(17)没有媳妇 第五炎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孤什么都不缺。” 洛飞白淡淡一笑,并不入他的那个坑,“那小的自然就选自己喜欢的了。” 第五炎挑了挑眉,给绯辞夹了一筷子的木耳,“那你喜欢什么?经商。” 洛飞白并不奇怪他怎么知道,自然的回答,“家姐嫁的是皇家,我自然要给她多多攒些嫁妆傍身。” “这个你大可放心,孤身边不会有其他女人,也不会让哪个不长眼的欺辱了她。”第五炎满眼爱意的看着低装死的绯辞。 洛飞白不屑的嗤笑一声,“自古皇室多薄情。或许你现在以及很多年都不会任人欺辱她,但你能保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没有人欺辱她,还有一辈子都会将她纳在羽翼之下?” 第五炎并没有这个自信,觉得自己老年之后还能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并且不会听信奸人的谗言。 “好,孤倾尽全力的助你经商,但是孤只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孤要你全力助孤登基。” 洛飞白伸出手,“一言为定。” 第五炎也没有计较什么,当场就与他击掌为誓。 一顿饭吃完,第五炎就让喜子让人将这次他带着出来历练的齐楠带来认认人。 “这是齐楠,他是江南首富齐家的独子,不过志在官场,所以孤让齐楠送你去齐家,以齐家为起点。” 齐楠一身湖蓝色的劲装,头发高高的用银冠束起,显得他格外的器宇轩昂,“小人齐楠见过姑娘,公子。” 绯辞淡淡的笑着,“齐公子不必多利,飞白虽是我的义弟,但身上并无官职,你对他不必太过客气,当然你也可以替我转告令尊。” “飞白经商之事有劳他悉心教导,不要顾忌我。” 齐楠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看来这位绯辞姑娘真的是让她的义弟去做实事的,并不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拉拢商家。 “一定谨遵姑娘令。” 洛飞白得到绯辞首肯,朝齐楠拱了拱手,“洛飞白,请齐公子多多指教。” “齐楠。”齐楠回礼。 “好了,既然你二人已经认识了就启程吧,一路上注意着别往人多的地方挤,你们可以在寿春不远处先观察几天,若没有鼠疫的反应就启程前往江南。”第五炎说道。 “是。” 洛飞白临走前特别不舍的看了眼绯辞。 绯辞上前摸了摸他的鬓角,“去吧,姐姐等着飞白为我撑腰的那一天。” “嗯,姐姐等我。”洛飞白满腔斗志,转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第五炎心里很不是滋味,“阿辞,我想出去走走。” 绯辞无奈的叹了叹气,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阿炎有点像小孩子。 “肖瞾已是夜幕了,你去哪儿走啊。” 第五炎委屈了,“可我睡了那么多天,不想那么早睡。” 绯辞看了他一眼,视线却突然扫到一支笛子。 “不然我给你吹笛子吧。” 第五炎兴致盎然,“我的荣幸。” 阿辞真是一天天的给我惊喜,琵琶,筝,琴,现在还会吹笛子,到底有什么是她不会的,不过我现在不着急,时间还有的是,我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 一曲清脆悦耳,清远悠扬的乐声就倾泻而出。 第五炎看着月光下一心投到笛子里去的绯辞,嘴角微微扬着闭上眼睛享受这宁静时刻。 出门练剑的罗越刚耍完一套剑法就听到这悦耳的乐声,当下并没有想到会是绯辞,毕竟他只听过琵琶声。 “太孙殿下与其未婚妻的感情真好。” “是啊,以前还以为那未来的太孙妃只是花瓶,没想到还会吹笛子呢。” “这算什么啊,我听从京畿来的商人说过,太孙妃最厉害的是一手琵琶技。” “我也略有耳闻,传说太孙妃的琵琶技整个京畿无人能及。” “不会吧,京畿那么多贵女,竟没一个人比得过她。” “谁说不是呢。” 罗越听到几个侍女的议论声,一脸深意的看向第五炎的房间。 没想到她还会吹笛子,“小沛,去告诉今天来的人,转告他的主人,本将军答应他了,前提是听我的。” 小沛眼里纠结,最后还是没有劝他。 第二日天一亮,第五炎就去敲响了绯辞的房门。 “姑娘还没醒吗?”见开门的是香优,第五炎放轻了声音。 香优摇了摇头,故意大声的回答,“姑娘请殿下进来。” 第五炎白了她一眼,促狭的丫头,一天天就会给我添堵。 “阿辞,我们出去看看寿春的情况吧。” 绯辞连忙给他戴上面罩,“嗯,你来这么久了还去过疫区吧。” 要想了解寿春的情况,疫区绝对是不二选择。 喜子听到这话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当下也顾不得第五炎会不会怪罪,噗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 “殿下,姑娘,那疫区凶险万分,您二位还是不要涉足的好。” 绯辞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君子不立于桅樯之下,那我们去静慈庵看看那帮孩子吧,说好教他们认字的,我都好几日没去了。” 反正静慈庵也能了解到他想知道的。 “好。”第五炎笑着答应。 喜子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身皮子保不住了,幸好幸好! 马车到了静慈庵石梯下上不去了。 “我们走上去行不行?”绯辞柔声询问。 第五炎看了一眼不算很长的阶梯,想着绯辞的体力应该没问题,就答应了。 二人手拉着手一步步的走向静慈庵的大门,没成想遇到一个不该遇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第五炎不悦的出声。 绯辞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罗将军闲情逸致,来这儿是想为静慈庵尽一份力?” 罗越拱手,“殿下,姑娘说笑了,本将军不过是听说静慈庵有一帮孩子组了一个识字的小学堂,而姑娘要陪着殿下,没时间过来给孩子讲课,特来给这些孩子传授些知识。” 第五炎不高兴了,绯辞也不高兴了,不过她不像第五炎一样把对罗越的不悦摆在脸上。 “罗将军说得对,那就有劳罗将军教教这些孩子武艺吧,物尽其用嘛!” 绯辞笑眯眯的,不显山不露水的让罗越将自己的话噎下去。 “阿炎,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孩子,毕竟四书五经这些还需要你讲呢。” 绯辞牵着第五炎就绕过罗越走了进去。 “阿辞姐姐。”刘文义第一个发现绯辞,高兴的边喊边朝她跑来。 第五炎一脸不悦的伸手挡住刘文义要扑进绯辞怀里的举动。 “小子,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绯辞无奈地轻笑出声,“他才七岁,懂什么?” “就是不懂,所以才要从小教起,男女七岁不同席。”第五炎一本正经的说道。 旁边的小丫头邓心玉听完,高高兴兴的扑进绯辞的怀里,“阿辞姐姐,我可想你了。” 绯辞蹲下神抱起她,“姐姐也想我们的小玉儿。” 看到第五炎的黑脸,小丫头插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女孩子,而且我才六岁。” 第五炎的脸更黑了,想着绯辞纤细的手臂,不情不愿伸手,“我抱你,你太胖了,阿辞抱不动你。” 小丫头机灵的将他的原话还给他,“男女授受不亲。” 第五炎可算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邓心玉从绯辞的怀里缩下去,傲娇的看着第五炎,“我下来不是因为承认你说我胖,而是阿辞姐姐太瘦了。” 第五炎不想跟一个小丫头说那么多,干脆闭了嘴,可讲道理的下丫头却不依不饶。 “还有,你不可以说女孩子胖,不然你以后会找不到媳妇的,找不到媳妇你就要一个人洗衣服,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好可怜的!” 第五炎牙咬牙切齿的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颊,“小丫头,人小鬼大的。” 邓心玉哼了一声,“你就是被我戳中心事了,你肯定没媳妇。” 第五炎呵呵冷笑,站起身俯视着她牵起绯辞的手,耀武扬威的说着,“那你可就说错了,你的阿辞姐姐就是我的小媳妇儿。” 邓心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相信的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阿辞姐姐,你是这个黑脸哥哥的小媳妇吗?” 绯辞嗔了第五炎一眼,温柔的说着,“还不是呢,不过姐姐很快就要和炎哥哥成婚了。” 刘文义被自家凶悍的老娘揪着耳朵警告过不许再嚷着让阿辞姐姐以后嫁给他之类的话。 所以只是看着第五炎,突然说道,“阿辞姐姐,你要给他生小宝宝吗?” 绯辞瞪大了眼睛,不理解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小脸羞红。 第五炎满意的看了那‘口出狂言’的小子,得意洋洋的说道,“没错。” 绯辞羞愤的甩开他的手,小跑着离开。 第五炎满脸笑意的看着她离开,现在我还是不要去追她,“走吧,我们去认字。” 大胆的刘文义又‘口出狂言’,“你认字吗?” 第五炎噎了一下,牙恨恨的挼了挼他的脑袋瓜子,“你放心,我肯定认得,不会胡乱教你的。” 罗越在后面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双手紧紧的捏住。 花楼清倌篇(18)过界者死 三人各司其职,虽然说让罗越教孩子们武艺,可没有绯辞的开口,孩子们都不买他的账。 绯辞也不可能让孩子们分出一部分去学武,一部分识字,不然一些孩子势必会不认识那时认的字。 再者,若真的分开学习,罗越也不是天天都有时间来教武艺的,那样孩子识字的进度就不一样了。 罗越看着绯辞耐心温柔的给孩子们讲字的释义,没看到过如此温柔的绯辞,他竟一时看呆了去。 第五炎冷笑,“喜子,让师太想办法把他弄开,别在这里碍了阿辞的眼。” 喜子无语,绯辞姑娘一个眼神都没有分出来,哪里就碍了她的眼,怕是碍了您的眼才对。 “殿下......” 第五炎一个眼神就把他接下来的话吓得憋了回去。 “奴这就去。” 喜子公道的话就这样被恶势力镇压了。 没多久,一个小师太就朝着罗越走去。 不知她说了什么,罗越最终还是离开了,但离开前看向第五炎的那一眼格外的意味深长。 喜子惴惴不安,“殿下,你说罗将军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第五炎傲娇的哼了一声,“知道又如何。” 有本事去阿辞面前说啊,他自己知道而已,难不成孤还怕他对孤的映像不好,呵! “走,去后山。” 喜子眉心一跳,“殿下,您去后山干嘛?” “砍竹子,做短笛。”第五炎简言意骇的说了六个字就不顾喜子那难看的脸色,径直去了后山。 绯辞结束一小堂课,抬头看向外面,就看到第五炎在琢磨着什么,好气的走了出去。 只见第五炎已经他带来的禁军,都人手一支短竹,一把刻刀。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短笛。”第五炎拿着自己完成一半的作品站起身,“我想着你总不可能一直教他们识字吧,吹吹短笛,又不费钱,还能静心。” 绯辞眼睛亮了亮,“你的事处理完了吗?” 第五炎一副稳操胜券的看着她,“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只管教这些孩子就是,还有,今日你就不消回驿站了,在这里住一晚,明日我来接你。” 绯辞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计划有了三分了解,“你是觉得驿站比静慈庵安全?” “我不这样觉得,若罗越在静慈庵呢,是不是比驿站安全。”第五炎垂眸小声的说道。 绯辞睨了他一眼,“不吃醋了?” 第五炎嘿嘿一笑,腆着脸说道,“那哪能啊,我是那种人吗?” 绯辞笑着一直看着他,眼里满满都是,你不是那种人吗? 第五炎一噎,挥了挥手,故作风轻云淡,“不要在意那些细节,这次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吃醋。” “嗯,相信你,去吧。”绯辞温柔一笑。 第五炎松口气,随即一笑,“等我雕刻好这支短笛,我就走了。” 虽然我与罗越不对付,但我必须承认罗越的武功的确很好,我手底下的人虽然忠心,也能豁出命的保护阿辞,可没有一个的武功比得上罗越。 与其把阿辞交到我信任的人手中,依然会面临危险,我还不如把她交到居心不良,却绝对安全的罗越手中。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的冷月。 看着这样的场景,绯辞脑海里不由得出现这样一句诗: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姑娘,你还没睡呢?”香优看着窗户上印着的昏黄的烛火,站在窗外轻声询问。 绯辞起身打开窗户,“睡不着,没事的,你快去睡吧,我等一下就睡了。” 香优点了点头,“那好,奴婢就在外间,有什么事您喊我一声即可。” 香优离开后绯辞正准备合上窗,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男子,咬了咬唇还是关上了窗。 罗越见人影消失,收回自己的视线,低头继续守在大树边。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能第一时间看到她那边的情况,还能不让她反感。 绯辞房间的烛火熄了之后,罗越依然保持最高的警惕守了一个时辰,就在他放松警惕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事故发生了。 静慈庵外面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所有的人都身穿夜行衣,脚步放轻的上了石梯,有几人自觉的离开队伍解决掉巡逻的人。 “小声点,不要惊动其他人,抓住狗太孙的未婚妻就放信号撤退。” “是。” 直到人到了绯辞的房屋周围,罗越这才察觉到。 睁开眼默默的听着脚步声,猜到差不多的人数时,饶是罗越身经百战,也不得低骂一声。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罗越腰间的佩剑也慢慢的离鞘。 终于,为首那个人的脚离绯辞的屋子只有一丈的距离,罗越从树上一跃而下,率先斩下了一个人的人头。 黑衣人默契的朝着罗越挥刀,罗越一个旋身躲过腰间的那一刀,转身就劈了他一剑。 双方是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 香优和绯辞被打斗声惊醒,香优鞋子也没穿的跑进里屋护在绯辞身前。 绯辞荣辱不惊的穿上鞋子,由于她知道今晚上不会宁静,所以就没有脱衣服,拆发髻,如今倒是方便了。 看着绯辞面不改色的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香优吞了吞口水,当下也不怕自己会吓着她了,往腰间一摸就抽出了一把软剑。 绯辞瞟了一眼,丝毫不意外,毕竟她知道第五炎不会随便派一个人到她身边的。 “香优,你出去帮一下罗将军吧。” 尽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绯辞也能猜到既然这些人离她这么近,肯定是敌众我寡的场景。 香优果断的摇头,“奴婢不会离开您半步的。” 绯辞无奈摇头,这性子怎么跟阿炎的一样,执拗得紧,“香优,你想想,如果罗将军不敌外面的人,我是不是更危险。” 香优笑了笑,“姑娘,您不必说这些,殿下有令,什么都比不上您的安全重要,尽管罗将军今日死在奴婢面前,奴婢也不会踏出房门半步。” 绯辞只好闭了嘴,因为她知道这些话像是第五炎能说出来的。 罗越已经挂了彩,可他硬是撑着没让那些人踏进绯辞的屋子一丈以内。 剑鞘一甩,直直的插进身后半步的位置,“尔等踏过剑鞘,死!” 剩余的黑衣人看到地上同伴的尸体,对罗越产生的恐惧,连看向他的眼神都带有忌惮。 “兄弟们,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黑衣人听到这句话,握着刀再次朝罗越冲去。 驿站这头,一个李府仆人服饰的家丁满身是血的跑进李娇兰的住所。 “小姐,你快回家看看吧,太孙殿下要灭了李氏一族。” 李娇兰大惊,“说清楚,殿下怎么会灭了李家?” 怎么可能呢,我是殿下的良媛,殿下怎么会带人灭了我的母族? “是真的,小姐,你快回家吧。”家丁神色焦急。 李娇兰疑惑的看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得不说,危急时刻一个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就连李娇兰都能想到其中关窍了。 家丁眼中狠色一闪而过,“小的自是买通了守卫。” 李娇兰虽然怀疑他,但是对家族的担忧占了上风,带着不顾一切的语气开口,“好,你带我回去。” 李府 第五炎一身血腥,脸色阴沉的仿若一个杀神。 “李郡守,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不交。” 李郡守跪在地上,平静的回答,“李府上下都忠于陛下,不知殿下要臣交什么?” 第五炎冷肆一笑,“李瀚,孤的耐心有限,这场‘鼠疫’并非是真正的鼠疫吧,那么告诉孤,主导这场‘鼠疫’的是谁,第五洛还是第五淳?”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寿春这‘鼠疫’怎么与书上形容的不一样,真正的鼠疫传染性极强,可是那些人家中的小孩都没事,总不可能是鼠疫还看人下菜碟吧。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想到的,还懂得留下抵抗力差的小孩子,为国保存实力,倒并不是那么的丧心病狂。 李郡守脸色不变,“臣听不懂殿下说什么,庄王和成王怎么会扯到这件事里面。” 第五炎不再废话,一步步的走向他,手里还提着滴着血的长剑,“李瀚,孤说过,那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李瀚的人头也随之落地。 跪在他周边的女眷吓得尖叫出声,唯独李夫人神色淡然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朝着第五炎还未收回的剑撞去。 “娘。” 李娇兰刚踏进垂花门就看到自己的娘亲死在第五炎手里的场面。 禁军拦住李娇兰的脚步。 第五炎淡淡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妇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放她过来。” 李娇兰不顾自身的狼狈,跌跌撞撞的冲到李夫人面前,将她抱起,“娘。” 李夫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撞上第五炎的剑的,尽管还能看到心爱的女儿,可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唤她一声。 “阿娘,你别睡,我不嫁给太孙了,我们回外祖母家。”李娇兰抱着一直疼爱她的母亲,哭的伤心欲绝。 直到李夫人的手垂下,眼睛也闭上,她哭得声音都没有了。 “殿下,找到了。” 第五炎翻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终于松了些,“李府上下,奴仆发卖,李姓人,不论男女,通通杀无赦。” 李娇兰一把抓住他的袍角,嘶哑的问道,“殿下,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的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