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宠》 第1章 雨夜 “轰隆隆！” 窗外暴雨如盆，雷霆震耳。 苏漾站在一楼楼梯口，右脸颊浮肿，上面清晰可辨的掌印里掺杂着丝丝血迹。 刚刚从二楼被苏志军一脚踹下来，她的后脑勺直接撞到了楼梯木桩，现在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状态。 可等她缓慢爬起后，仍然面无表情而又倔强的站在那里，似是外面不惧狂风暴雨的电线杆。 沉重焦灼的拖鞋声从上到下，在距离她三层楼梯前停下。 “你这个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在十分钟前，八岁的弟弟高烧不退，苏漾打电话喊回苏志军和余小琴。 没想到的是，先回来的竟是落在她脸上的一巴掌。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盼着你弟弟死！” 苏志军双目圆瞪，胸口此起彼伏的火气将他身上浓厚的烟味放大数倍。 “难道他生病也要怪我吗？”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再次顺着刚刚的那半张脸挥了下来。 苏漾吃不消，身子也晃了晃，嘴角直接冒出血珠来。 腥甜的气息在齿间酝酿，带着某种绝望。 苏漾肩膀轻颤，这些年在这个家里的隐忍瞬间如同崩塌的堤坝，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直至巅峰。 此刻她再无惧意，回忆如同缓慢播放的电影胶片，一帧一帧在脑海里将记忆拉长。 在这个家里，她永远没有选择的权利，所有好的东西都要先紧着弟弟，甚至连早上两个鸡蛋都没有她的份。 苏皓在学校打架，余小琴回来责怪她没有照顾好弟弟。 苏皓学自行车摔倒，余小琴却骂苏漾的女式自行车被她骑坏才会如此。 苏皓偷偷给苏漾糖果，余小琴却觉得是苏漾怂恿。 …… 好像一切的一切，她是祸害的源头。 “既然你们觉得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要生下我！” 苏漾眼窝发红，压抑了十八年的委屈终于爆发。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是我生的我养的，还敢来指责我！” 余小琴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几十个分贝。 “就凭你是我妈？” “就凭我是你妈！” “现在开始，我没有你这样的妈，也没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你反了天了还！有本事你滚啊！” 余小琴指着大门口的方向，“滚了就永远别回来，我看不见你这白眼狼我还能活的更久！” 苏漾忍着脸上的痛，眼神怨恨的看向眼前的余小琴和苏志军。 “你不是要滚吗，滚啊！难不成要我拿扫帚把你扫出去！” 余小琴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度，整个房梁仿佛也颤了颤。 “这个家……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漾眼眶泛着红，转身，决绝的背影如同她走的每一步。 大门打开又关上，将身后余小琴骂娘的声音也一同隔绝。 “轰隆隆！” 窗外依旧是汹涌的电闪雷鸣，把这夏季的夜晚显得残忍又悲壮。 苏漾只觉得自己世界里的唯一亮光也因此被切断，她的世界只剩下无止尽的黑暗和恐惧，仿佛填充了这一年她所有的记忆。 雨水肆虐又无情的将她从头到脚砸了一遍。 从带着浮肿的脸，瘦弱的肩胛，以至脚底。 冰凉彻骨的冷意钻进了她每寸肌肤里，不断延伸不断扩张，仿佛要一直穿透到她那颗卑微的心脏里去。 滂沱大雨，苏漾只能找了个勉强避雨的地方，靠着墙角缓缓蹲下。 老楼的维修不好，楼门口的灯忽明忽灭，挣扎了两下终于失去了作用，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站在她面前，冷冷清清的开口：“别死我家门口。” 声音有些耳熟，苏漾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沈云骁。 上一次两人有交集。还是余小琴把苏漾赶出门，顺势丢出一只高跟鞋险些砸到她。 而余小琴发火的原因也仅仅只是因为沈云骁考了年级第一，苏漾考了年级第一百。 沈云骁每天上学必经过苏漾家门口，蓝色山地车每次都骑得飞快。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手指修长干净，脸上几乎是万年都不会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但那次他却是停了下来，将苏漾躲过的那只高跟鞋捡起，做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精准的将鞋子砸中了一楼客厅的玻璃窗。 突然破碎的声响吓得余小琴再次对苏漾破口大骂。 但也只在房间里，除了站在院门口的男生女生，无人听见。 猝不及防，一把伞被扔进她的怀里，苏漾抬起头说了句谢谢，却只看见少年远去的背影。 第2章 回城 银城三月，空气里到处洋溢着樱花香气。 偌大的银城机场里人流涌动，站在机舱口的空姐侧着头朝外看去，前面的水泥地被阳光晃得如同摆动的银蛇。 而在不远处正有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黑色鸭舌帽，干净透亮的运动鞋的女人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女人抬头，一双清澈动人心魄的眼眸如同夏日小溪般的潺动。 大风吹过，宽松的风衣也难以掩饰女人偏瘦的体态。 终于赶上飞机，苏漾不由得松了口气。 黑色菱格包里的手机还在震动着。 苏漾走到位置上坐下，掏出手机，秀眉微皱，接通了电话。 “小漾，下个月的公司周年庆方案，老大还是不满意啊。” 电话另一头的孙晓晓捂着手机，扫了一圈见无人注意到这里，这才直接说出口。 “等我回来再说。” 苏漾揉了揉此刻突突跳的太阳穴，眉头皱得更深了。 “姑奶奶，等你回来要多久啊？” “尽快。” “你都已经七年没有回去了……”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由高到低。 “人死债消。” 苏漾一字一字说。 “我等你回来，还有，别冲动。” 孙晓晓叮嘱了两句，才挂掉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苏漾这才倚在椅背上放眼窗外。 七年前她离开的时候，身上只有三十块钱和一把伞。 七年里，她从华新集团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销售，一跃而成了华东区副总经理。 几天连环转的工作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苏漾歪着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了飞机后，苏漾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小姐，您去哪里？” 司机操着一口地道的金城方言，面色慈祥而温和。 “医院。”苏漾说。 …… “妈，再等等吧，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等她这个白眼狼做什么？回来再接着气死我吗？要我说，你爸这肺癌就是她害的！” “妈，你别这么说，爸爸生病跟姐姐什么关系？” 苏皓难以理解，从自己有记忆以后，家里所有的争吵好像都围着姐姐。 原以为七年前便可以戛然而止，没想到争吵却演化成了他们这两个大人之间。 “没做错？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 苏漾站在门口，不为所动。 这样的对话，七年前她听过太多次。 收到苏皓发来苏志军肺癌晚期消息的时候，苏漾刚从外地出差回来，一身疲惫。 确定回来见苏志军最后一面的时候，苏漾经历尤为纠结的心理路程，可最敲中苏漾内心的，是苏皓询问的信息。 “姐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我好想你。” 父母重男轻女，可跟苏皓没有关系。 护士推着手推车进了病房，“苏志军的家属吗，该交住院费了。” “护士，能不能再等等，我女儿马上就回来了。” “可这个是医院的规定，我也做不了主的。” “苏皓，你姐姐是不是今天回来？” “是，姐姐说她今天的航班。” “最迟就明天了，要是明天八点我们上班的时候，您还没有把住院费凑齐的话，那真的很抱歉。” 护士的话冷淡却又带着毋庸置疑的商量。 可余小琴那一番话让站在门口的苏漾嘴角跟着颤了颤。 果然，苏皓也是被利用的。 否则她怎会知道自己是否回来。 “住院费多少？” 苏漾心里一沉，双手插在风衣口袋，神情冷漠的从门口走进来。 余小琴在看见苏漾的那一刻，声音骤然尖锐起来：“护士，你不是要住院费吗，找她要，所有的医药费全部她掏！” 第3章 再遇 护士推着推车，看了看苏漾又看了看余小琴，一时间拿捏不准这两人关系。 “要我掏医药费可以，你得签下这份保证书。” 苏漾说着从包里拿出份绿皮包夹着的保证书。 余小琴不耐烦的从苏漾手中夺过。 “我倒要看看你个白眼狼搞什么名堂。” 保证书上不到一千字，但字字句句都写着余小琴在过去对苏漾的各种打压侮辱。 最后一行则是写着：余小琴苏志军夫妇保证不再和苏漾联系，可一次性获得两百万。 “两百万！” 余小琴小声念叨了句，刚刚还是阴沉的眼神，瞬间开了亮。 “你个白眼狼，你是想用这两百万来打发我，我在你身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就区区两百万！” “我这里还有一份我从生下来到我十八岁，你在我身上花的零零总总所有钱的支出，要不要来算算？” 苏漾拿过旁边一张半就发白的塑料椅坐下，米色风衣配着她半长披发，那双只有在工作时候流露出来的王者气场顿时全开。 脸上冷淡的表情比外面的风雨更为冰冷。 看着眼前的余小琴，七年时间过去，她的那张脸也在岁月中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面容也苍老了一些。 可对苏漾来说，那些伤害却是真真实实的伤害过，像是一条永远不会填合的鸿沟堵在苏漾的心里，也出现在她雨夜可怕的噩梦中，越发深刻。 看着如今的苏漾，余小琴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深切的知道，苏漾十八年里的境况，周围邻居知道的甚多。 随便找一个问问，就能证明保证书的真假。 “我签了这个东西，你真能给我两百万？” 余小琴捏着保证书，眼神逐渐明亮起来。 两百万，那可以在市区给苏皓再置办套房子了，以后苏皓娶媳妇就不愁了。 “没错，两百万包括他现在住院到去世所有开销，不过我要录像，你把这保证书上的字，一字一句读下来，签名，就可以拿到这张银行卡。” 苏漾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闪熠的黑色银行卡。 她的眼神冷漠的吓人，仿佛是初春樱树顶梢上未融化的雪。 苏漾盯着她，犹如七年前被赶出家门时看着余小琴的眼神。 一时间，余小琴看着苏漾心里发毛。 “好，我答应你。” 为了两百万，余小琴还是咬咬牙点头。 视频录完之后，苏漾不做更多停留，将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就要离开。 余小琴动作速度的丝毫看不出她的老态，将银行卡收入红色棉衣里侧口袋。 苏漾正要转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的时候，余小琴张开双臂先一步挡在了门口。 “不准走！你个白眼狼，你那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真以为这两百万就能斩断我们母女关系？你别做大梦了！” “你能拿出两百万，那看来这些年混的不错，这么有钱的话，干脆再拿两百万来，否则，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别想搞什么歪肠子，我可不怕你！” 苏漾站定，眸底只剩下触骨的冰冷。 瘦弱的她站定在病房里，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越发逼近。 “你确定？” 苏漾脸上带笑，眸底却仿佛一下子陷入进无尽的深渊中，拎着包带的手不由缩紧。 “我八岁那年，你把我打得全身淤青，我是在婧亿家休养了整整两个月，你来问过我看过我吗？” “我十岁生日那天，你在家里打麻将，让我去菜场买菜，我被人贩子拐走两天两夜，你找过我吗？你有报过警吗？” “十五岁那年，我发着四十度的高烧，你让我帮你搬货，货砸在我右脚上，小拇指直接坏死，你却说我不如那一箱五十块钱的白酒。” …… 苏漾淡定的说着，仿佛说出口的事情与她无关。 这病房里其他的人纷纷开始数落起余小琴，这样的人怎能当妈？ 余小琴没成想，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脸上面子过不去，索性她大吼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生的。” “我是你生的没错，所以就能让你这么对我？” 苏漾步子向前一步，冷肃仿佛窒息的气氛瞬间拢聚在余小琴不到半米的周身。 “给你两百万是对你最大的恩赐，要是把我惹急了，让你连两万都没有！” 苏漾声音低沉，那双敏锐如的雪山之巅的白狼眼神让人恐惧。 “我不活了啊，女儿不孝啊，克死她爹现在又要克死我了啊！” 余小琴心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吸引的外面路过的人纷纷侧足看着。 就在苏漾平复呼吸的时候，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第4章 没有看见她 男人身材挺直高大，个子足有一米八五，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本病房登记簿。 苏漾的眼睛一下子就愣住了。 沈云骁。 眸色漆黑，微薄的唇角轻扯，白色大褂里衬了件黑色v领毛衣，修白的衬衫领子上一尘不染。 七年时间过去，好像这个男人除了长相成熟一些，个子又高了点，其他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病房里昏黄的灯正巧被人打开，落了几抹疏缓的痕迹在他的脸上。 “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 沈云骁声音里有着让人赖以信服的气息。 只要他出现的地方，绝对的气势压制总是能够制服得了难缠的病人。 “我……这，医生，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 “我说了，这是医院。” 苏漾半侧着头，脑袋里所有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像是潘多拉魔盒，一瞬间全部都翻涌而出。 苏漾拎着包，手指微微用力，仿佛此刻的包包份量很重。 只是沈云骁进了病房后，并未看向苏漾，似是从未发现她。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决绝的身影一如七年前的那个雨夜，没有半丝的留念。 苏漾的心一下子多了些失落。 这次回国的任务已经完成，可遇见沈云骁却是她意料之外。 刚刚余小琴还在想着要找医生说理一通，现在却彻底的成了跳梁小丑。 余小琴被沈云骁这两句话震慑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苏皓的搀扶下才勉强坐到椅子上。 苏漾看向病房门口，不再犹豫，径直走了出去。 淡黄色瓷砖上条纹深浅不一蔓延伸向了不同方向，不远处男人高大又淡漠的身影与她越来越远。 有时候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巧妙。 那个被尘封七年的暗恋没想到还能有朝一日再度被揭开。 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雨小了很多。 苏漾撑着伞走在人行道边，此刻正值晚下班高峰期，纷涌人群如同翻书页般“呼呼”而过，她一步也不敢停歇。 从学生时代开始，沈云骁的身上有着天生的一种气场，让人不敢靠近却又心驰神往。 苏漾从见到沈云骁的第一面便在心里种上了这颗暗恋的种子。 回到酒店房间，苏漾还没有来得及脱下外套，就听着敲门声传来。 打开门，宋婧亿冲上来将她一把抱住。 “你再这样抱下去，过会就可以给我打120了。” 苏漾脸色发红，勉强说出句完整话来。 “回来都不告诉我！。” 宋婧亿这才赶紧松开手，生怕要把眼前这个纸片人给捏碎了。 苏漾无奈的笑了笑，可眉眼里尽是平和舒缓。 “要我说，你就不该回来，苏志军那边怎么样？” 宋婧亿担忧的问。 “保守估计活不过一个月，我回来保存证据，只要不把我逼到绝路，我就不会曝光。” “你怎么就知道那对坏夫妻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些年他们在金城可没有歇下来过。” “他们还在找学校的麻烦？” 当时苏志军和余小琴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苏漾的离家出走原因扣在了学校的头上。 偏要说是学校的压力太大才害的苏漾离家出走。 学校为了声誉，不得已赔了一笔钱。 苏志军和余小琴则是拿着这笔钱立马给苏皓买了个市中心的房子，如今房价翻了又翻。 “放心吧，我已经请好假了，一直等到你离开，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真的没事。” 苏漾笑了起来，头顶的灯光隐射在她的瞳孔中宛如夜空里的繁星。 第5章 开会 苏漾尽量露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看的宋婧亿心里反倒是有些心疼。 这些年，也只有宋婧亿最为清楚。 时间已然到了深夜，宋婧亿在酒店里陪了苏漾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将她送到机场。 “好好照顾自己，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和你一起了。” 宋婧亿眨了眨眼睛，本就漂亮的眸子此刻更为灵动。 苏漾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和她道别后这才走到了候机厅。 飞机已然在半空缓慢升起，看着这块土地，苏漾的心仿佛也随着飞机越飞越高而逐渐剥离。 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就算是在遇见那个男人，也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 而此刻在医院里的沈云骁，看着今天飞往银城的航班时间陷入沉思。 本就是没有一丝情绪的脸更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跃然。 七年过去，她到底是又出现了。 而这一次，再想要像七年前那样毫无声息怕是不可能了。 沈云骁抽开旁边位置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高中同学留恋薄。 厚厚的一沓本子里，只贴着一个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脸上洋溢出的清纯气息与昨日他在病房门口听见的经历却是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 “沈医生，急诊室来了个新病人，主任让您去看看。” 沈云骁赶紧推上抽屉，顺势锁上，拿起旁边的工作服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到达银城机场的苏漾刚开机，孙晓晓的电话就马不停蹄的打了过来。 “小漾，我来接你了，就在二号楼出机口这里。” 孙晓晓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生怕苏漾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又加了几个分贝。 “好，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苏漾拿到行李便直接朝着孙晓晓的位置快步而去。 万千人海中，孙晓晓一眼就认出了已然换了一套黑色长款风衣的苏漾。 “小漾，这里！” 孙晓晓挥动着手，冲着苏漾大喊。 苏漾看向她，将行李换了另一只手。 坐进车里，孙晓晓将放在后车座的文件一股脑的全部都放在了腿上。 “王师傅，回公司。” 孙晓晓太了解苏漾了，这个有着疯狂机器人的称号的女人，对待工作比对自己还要认真。 “这是你这两天不在公司里的时候，我们a组拿到的新订单，虽然跟你的不能比，但是已经算是一个好结果了是不是？” 孙晓晓猜到下一秒苏漾的表情肯定要起一个大变化，连忙又拿出了那份自己认为是最好成绩的订单。 “这是我从安遇他们那里拿到的新的签约订单表。” 苏漾一一接过，只是平淡的神色上没有一丝的情绪。 她快速的浏览手里的这些文件。 就像孙晓晓说的那样，的确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发信息，十分钟以后在我们部门办公室开会。” 孙晓晓憋着气不敢多说，得了命令便赶紧拿起手机发布消息。 十分钟后，a组所有销售人员全部到场。 随着高级瓷砖上传来的掷地有声的高跟鞋声响，大家的表情几乎成了一致。 第6章 聚会 苏漾走进会议室里，跟在身后的孙晓晓手里拖着行李箱，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不免心虚。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似乎在等待着一场狂分暴雨的降临。 但在半分钟后，苏漾笑着宣布，“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听到这，大家半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为什么啊？” 孙晓晓原以为以苏漾雷厉风行的做事方式，第一件事便是把他们全体先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通，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理由是今天是莫莉的生日。” 低着头坐在最后的莫莉听到这，难以相信，她抬起头，属于大学生的青涩未退的脸上从惊愕到感激。 好消息宣布结束，苏漾便为接下来市场的开拓做了新的任务规划。 一直到了晚上下班时间，苏漾将自己的银行卡拿起孙晓晓。 “你不去吗？” 孙晓晓有些意外。 “我今天头疼的厉害，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你让他们随便点没关系。” 褪去了会议室的光明灯，苏漾此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你先把药吃了，等下我让王师傅送你回去。” 孙晓晓顿时明白过来，从自己的包包里找出苏漾的头疼药，动作娴熟的数出三粒放在她的手心里，紧接着便倒了杯温水。 “你啊，就是太拼了，这么多年都这样，这头疼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哪天真的有空了，非得揪着你去医院好好查查。” 孙晓晓着实心疼。 从来到公司成为苏漾的助理到现在，自己包里随身带着的并不是口红粉底，反而是苏漾的头疼药。 一瓶药吃完便再换上另一瓶。 “晓晓，真的谢谢你。” 苏漾看向她，心口温暖的比这个办公室里的空调还要舒适。 这个善解人意的姐姐总是在她的身后默默支撑着她。 孙晓晓没好气的看着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看着苏漾吃完药之后，安排王师傅将她送回家里。 此刻的银城已然是华灯初上，街道上的霓虹灯和大大小小的店铺灯光似乎为这个城市重新开启了新一个太阳。 苏漾进了房间却并未着急开灯，漆黑房间外的灯光仿佛成了这一刻黑暗的救赎。 将行李箱拖到客厅后，苏漾这才打开了茶几上的兔子小灯。 她细细的摩挲着这个已经陪了她七个年头的小灯，曾经白色如玉脂般的外壳已并非那么干净透亮。 时间的年久在灯罩上笼上了一层细细的昏黄。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的提醒。 是师傅发来的消息。 “明早九点陪我参加一个聚会。” 看到这里，苏漾回了个好便起身开灯洗漱，洗澡睡觉。 等到第二天早上，她坐着王师傅的车到达聚会地点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这个别墅的主人在银城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林老已经在别墅的门口等着她。 “师傅，我来晚了。” 苏漾有些抱歉。 额间的几缕碎刘海随着她一路疾走的动作跟着起伏。 “不晚不晚，现在时间刚刚好。” 林老是个年纪五十的男人，作为华新集团的董事长，为人做事向来是被竖成典范。 “今天我要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林老戴着黑色方形眼镜，儒雅的气息与他商人的身份显得极为不投。 第7章 你今天很美 苏漾点点头，对于林老口中的人物，她并未做他想。 想来这些人物非富即贵。 别墅里似乎刚修剪过草坪，各式各样的美酒饮料里混合着青草的香气。 苏漾跟在林老的身边一同走了进去。 别墅客厅里的欧式大吊灯坠着几十颗光彩夺目的水晶球，在这上午的晨光下印衬出几分温和明亮的光。 苏漾拿着盘子挑了几块小蛋糕后便先一步去了用餐区。 她今日起了个大早，将家里里里外外收拾打扫一番后，又将一直空着的小房子稍微装饰了下，却没有来得及吃个早餐。 害怕低血糖再犯，苏漾可不会在这样的机会上饿着自己。 偌大的用餐区，只有苏漾端坐在金秀色椅子上，盘子里的那份蓝莓蛋糕被她三口下肚。 女人快速却不失温柔的吃相一下子吸引了从门口进来的沈云骁。 时隔这么多年，她还是这样。 沈云骁看向苏漾，有人朝着她走来打起了招呼，女人的脸上笑容漾起，连带着左眼卧蚕上那颗小小的红痣跟着明媚起来。 苏漾吃完了蛋糕，喝了杯橙汁，擦了擦嘴角，这才站起身拿着盘子便要朝服务生走去。 忽然，她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自己。 可当她回头的那一刻，服务生推着一米多蛋糕恰巧挡住了她的视线。 等到服务生离开，苏漾都没有发现那个可疑的目光。 而此刻的沈云骁已然被这家别墅的主人请去了书房里。 随着一同进去的还有林老。 距离九点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到几分钟，苏漾走到大厅里，一身浅藕色的长裙，搭配着一件白色知性职业装，很快与周围的那些名媛贵妇多了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喜。 时间已到，林老先前一步顺着楼梯走下来，身后跟着的却是沈云骁。 眼看着沈云骁这次从远及近走向自己的时候，苏漾只觉得这一楼的气温瞬间下降，明明已经开春过的银城，现在却仿佛冷的如同冬夜里结霜的大理石地面。 “小漾，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金城医院的沈云骁大夫，好像和你是同乡。” 苏漾睁大眼眸，提着裙摆的手不知不觉间用力收紧。 师傅的声音在她耳膜边越渐越远。 “苏小姐，你好。” 沈云骁见苏漾的表情，本就深邃的眸子里不禁染上了一丝氤氲。 七年过去，她好像也并未完全长大。 “你好。” 苏漾总算是反应过来，伸手便握住了沈云骁的手。 她的手心湿湿的，沈云骁感觉得到，脸上却并无任何表情。 “沈医生年轻有为，不到三十就已经是金城医院的当家骨科医生，不错。” 林老鲜少夸赞人。 苏漾站在最边上，与沈云骁的中间隔着林老。 “是您太抬举我了。” 沈云骁半抿着唇，脸上云淡风轻的成熟模样与他这年纪似乎极不相符。 就在这时，林老的手机响了起来，先一步离开走向前面的走廊接听电话。 苏漾与沈云骁的中间，仿佛因为一个人的空缺，尴尬气氛瞬间拉满。 “你今天很好看。” 苏漾本以为会和沈云骁一直保持沉默到林老回来。 没成想，先来的是沈云骁的夸赞。 她诧异的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男人，他的眉眼里带着几分笑。 一时间，眼前浮现沈云骁七年前的模样。 那个一向冰冷的他与现在的男人似乎判若两人。 “我吓到你了？” 沈云骁半低着头，身边苏漾的眼角里似乎注满了难以置信。 第8章 我不担心 苏漾摇了摇头。 自从从金城回来后，她便再也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沈云骁。 一个是骨科医生，一个五金公司销售经理。 别说是八竿子了，就是十八竿子也未必能够打到的关系。 但万万没有想到，林老口中要给自己介绍个新朋友的人竟是他。 “怎么样？你们两位可都已经认识了？” 林老笑呵呵的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打破了这场尬局。 苏漾微红的脸上仿佛是喝了几杯玫瑰醺。 淡粉小巧的脸色上不施粉黛，却比前面的名媛富贵更为养眼。 沈云骁看了眼林老，两个人眼神里似乎某种介质达到了一致。 别墅的主人在前方临时搭建的台上说的慷慨激昂，大意便是今日是杜氏集团华东区分公司成立的日子。 林老虽说华新集团的董事长，但他主管的华东区销售可才是集团的王牌。 而苏漾便是他身边最为得力助手两者其中之一。 苏漾并没有注意到林老和沈云骁的眼神，此刻她的心已然被这个男人打乱。 好在今天只是来参加一场聚会，并不需要她多做什么。 时间慢慢过去，林老戴着苏漾走向前面的宾客席。 见到同一行业里的大佬人物，苏漾的心态这才逐渐稳定。 流利的英语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俚语故事，引得几个国外客户对苏漾另眼相看。 苏漾从服务生的手里拿过香槟，与国外友人纷纷碰杯。 有苏漾出场，林老自然不再担心。 再苏漾独当一面的时候，林老则是走到了沈云骁的身边。 “我已经帮你做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可就看你了。” “好的舅舅。” 沈云骁轻轻一笑，眉眼里的英气仿佛一下子聚拢。 今日的聚会，苏漾拿下了两个千万级别的大订单，三个百万级别订单的好消息。 “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担心公司会有活不下去的一天。” 林老站在苏漾的身边，对自己的得力部下尤为称赞。 “那是严族不在这里，有他在，成绩会比我更好。” 苏漾笑着将杯子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严族现在可有自己的小心思，我可未必能管得住他。” 提到严族，林老的眼眸里倒是多了一丝的担心。 自从将严族安排到华南区做总负责人之后，屡次传回华南地区的销售情况成了公司其他销售部门倒数。 堂堂一个百人公司可能还不如苏漾所掌管的一小队销售精英。 “给严族一点时间，他毕竟也刚到那没多久。” 苏漾笑着，眼神向前，一下子落在了沈云骁的眼睛里。 她总觉得，今天的沈云骁似乎是有事而来。 “师傅，您是怎么认识那个沈医生的？” 苏漾装作不经意的问起，垂下来的眼眸里看不出半点的波澜。 林老当即会悟，“我之前去金城，出了个小车祸，就是沈医生给我治好的。” 原来如此。 听起来似乎没有半点的不对劲。 可偏偏苏漾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奇怪。 “你喝了酒，今天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去公司了。” 林老知道苏漾的家庭，更清楚在这几天里苏漾经历了一番怎样的经历。 七年里，他早已将这个丫头当成了自己女儿般看待。 “我没关系的，这点酒不至于。” 苏漾摇摇头拒绝了林老的提议。 她再次朝着沈云骁看去，那个男人已然不在那里。 一瞬间，她觉得松了口气，却又仿佛心又被提了起来。 苏漾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林老的眼睛里。 第9章 他请客 宴会结束后，苏漾坐着林老安排的车直接去了公司，反倒是将今天遇见沈云骁的事情在酒精的麻痹下逐渐清晰起来。 一整个下午，苏漾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这样集中不了注意力工作的时候。 到了傍晚时分，苏漾在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意外接到了沈云骁的电话。 “我在你公司楼下，有空吃个饭吗？” 苏漾握着手机，眼眸里的诧异转瞬即逝。 “今晚？” 偏偏今晚没有其他的应酬安排。 “对。” 电话另一头传来男人似乎已经等待许久的声音。 苏漾本想犹豫，从早上看到沈云骁到现在，她的脑海已然被掀起了风浪。 不知何时才会停止。 “要是你不方便的话，那就当我没说。” “好。” 听到这，苏漾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 电话挂断后，她还沉浸在刚刚电话里沈云骁对自己说话时候的气息。 明明认识那么久，说的话却不如今天加起来多。 苏漾走到落地窗前看下去，下面人车如同虫蚁一般，难以看清。 她收拾好东西便拎着包包走出办公室的门。 随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苏漾的心也跟着开始敲起了鼓。 电梯门缓缓打开，苏漾顺着下班的人流朝着门口走去。 她一眼看见了站在公司门口花坛边的沈云骁。 男人半低着头，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反倒是与周围西装革履刚下班的同事们多了些轻松。 沈云骁垂着眼眸处理手机里的文件，周围熙流的人群仿佛与他毫无关系。 他平静得像是一幅，早已挂在白墙上许久的风景油画里弥漫着薄雾的针尖松。 身边人流再涌动，也和他毫无关系。 苏漾见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便径直的朝着他走去。 手机下的视野里郝然出现了一双黑色尖头珍珠皮鞋，沈云骁这才抬起头。 他将手机收到衣服口袋里，看着已然换下藕色长裙的苏漾穿了身知性利索的西装半长裙。 与那日看到的她相比，苏漾似乎又瘦了些。 橘黄色的针织毛衣下的她，看起来的瘦感却又不属于病态的羸弱，反倒是给人一种无辜的美感。 撇开他见识到她工作谈判时候的气场外，倒是多了几分想要好好呵护这个女人的感觉。 “沈医生，我们现在走吗？” 苏漾见他盯着自己，心里只觉有些疑惑。 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发生的好像那么的顺其自然。 两个人似乎是好久不见的好友再次相遇。 “好。” 沈云骁点头答应，本身带着的高冷气质在这一刻仿佛有种碎冰进温水的感觉。 苏漾从不知道，一直在金城生活工作的沈云骁怎会对银城的餐厅了如指掌。 “沈医生很知道？” 做销售这么多年，她一眼看出了这些事情的不对劲。 “是林总给我推荐的。” 又是师傅。 “林总说你很喜欢这家餐厅，便推荐给我，看了我今天第一次吃，也是借着你的光。” 沈云骁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字里行间毫无破绽。 苏漾笑了笑，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好巧不巧，沈云骁点的几样菜也是苏漾的喜好。 两个人没有了之前的寒暄，气氛仿佛瞬间冰到了极点。 第10章 卡通贴纸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马上就是白色情人节了哦。” 正当苏漾低头吃饭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女孩声音冒了出来。 “好。” 不等苏漾反应过来，就见沈云骁拿出十块钱交给了女孩。 “哥哥，你挑这朵吧，这朵是最好的，比其他的玫瑰都要香都要大哦。” 苏漾就这么看着沈云骁拿出了小女孩说的那朵红玫瑰递给了自己。 “喜欢吗？” 苏漾着实意外。 不等她出声，女孩从自己的粉色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猪佩奇的贴纸，撕开反面，直接贴在了苏漾的手背上。 “姐姐，你可真好看，这个贴纸我可不轻易送人的哦。” 紧接着就看女孩拿过沈云骁的十块钱便欢天喜地的离开了餐厅。 看着小女孩的背影，苏漾的视线在沈云骁手中的红玫瑰上渐渐模糊。 不曾想到，七年后再见，沈云骁竟然还能送自己花。 “沈医生，这会不会不太好？” 理智恢复后，苏漾放下了筷子，拿过旁边的饮料，却并未着急喝。 “不好？那好吧，我丢了。” 沈云骁表情淡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看着那朵玫瑰就要进入垃圾桶，苏漾又赶紧喊住了他。 “还是，给我吧。” 这一朵玫瑰花，的确是那些花里最为耀眼的一朵。 苏漾看向手面，卡通图案与她似乎格格不入。 本以为这场插曲会对两人的气氛有所改变，结果苏漾还是多想了。 吃过饭后，沈云骁提议送苏漾回家，苏漾婉拒。 二十分钟后，苏漾带着贴纸和玫瑰回了家，这个灰白系列装修设计的屋子，反而因为这一朵玫瑰而变得有些许灵动。 苏漾翻箱倒柜找出一个三年前买的格纹花瓶，当时还是她出了一个小车祸，宋婧亿捧来一把鲜花来看她的时候买的。 花瓶瓶口足有二十厘米的长度，插上一朵玫瑰，倒显得有些空荡荡。 苏漾拿过笔记本准备处理邮箱文件，可视线却在这朵花上停留。 索性她关上了电脑，手机却在这一刻响起。 是微信好友添加的信息。 看这头像，竟是沈云骁。 照片里的他穿着白色大褂，站在一团花丛前，平静的脸色似乎与七年前的他没有变化。 苏漾的心里瞬间变得煎熬起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从聚会上见到沈云骁之后，她就隐约感觉到，这一切仿佛都是被安排好的。 只是现在的苏漾根本不会发现，沈云骁为了这一天，足足等了七年。 苏漾紧张的看着屏幕，却一个不小心点到了同意好友申请。 很快，沈云骁的信息发了过来。 “安全到家了吗？” 曾经的高冷男神突然这般的关怀，苏漾有点受宠若惊。 “嗯。” 苏漾回应道。 手机另一头却再无任何的声响。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苏漾醒来第一时间便摩挲着床头柜上的手机。 明明是已经养成的习惯，但今天的她对手机信息似乎有着格外的注意。 只是看了一圈微信未读消息，沈云骁自昨晚那唯一一条信息之后，再无其他消息。 第11章 鸳鸯壶 新一天的工作任务很快将苏漾从这种期待的情绪里剥离出来。 华新集团里众人皆知，林老身边两位得力大将是苏漾和严族，但在公司里还有一位销售精英，安子琪。 安子琪有着姣好的面貌，火辣的身材向来是她第一张明信片。 国外留学的经历更是给她的工作履历添砖加瓦，可唯独在销售方面总是逊色于苏漾。 这个月，华新集团为了能够拿下赵氏集团在银城的商场开发权，可谓是费劲脑汁。 在苏漾回金城处理家里琐事的前一个星期里，她便一直为这件事情忙碌着。 孙晓晓动用了自己最大的人脉，终于约到了赵氏集团的总经理杜饶。 约见地址选在金城消费榜里占据前三地位的西餐厅。“小漾，这个杜饶我查了好多的资料，只查出他喜欢喝白酒，你真的可以吗？” 先一步到了餐厅里的苏漾进了卫生间补妆。 旁边的孙晓晓很是担心。 苏漾这些年在应酬上摸爬滚打虽有一定的酒量，可这杜饶的酒量岂是她能够突破的。 “你忘了，我们之前不是也玩过这一招？” 苏漾吐完最后一步的口红，从旁边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鸳鸯壶。 白色瓷壁上贴和着青花的纹路，从瓶口蜿蜒至瓶底，似是秋季藤蔓上的绿萝，在细小的凹凸处开出白色的花骨朵。 所谓鸳鸯壶，瓶口处暗藏玄机，可操控壶里两种容器液体。 白酒与白水，稍不注意，便难以发现。 “这是师傅给我的。” 想到苏漾刚出来跑业务的时候，没少喝酒，后来苏漾的酒量上涨，林老拿出了这个鸳鸯壶。 美曰其名，在苏漾有了真正的酒量后，才可用鸳鸯壶。 “而且，这个鸳鸯壶还和这件餐厅的酒壶是一样的。” 苏漾将鸳鸯壶递给孙晓晓保管，这才将自己包包拉链拉上，嘱咐道，“等我喝的差不多了，你到时候找机会用这个酒壶装酒。” “放心吧，我肯定能办到！” 孙晓晓小心翼翼的将于鸳鸯壶收好，这个宝贝可关系着今天晚上她们的这次谈话是否成功。 随着约定的时间到来，杜饶却迟迟没有出现。 孙晓晓焦急的看向门口，可除了人来人往的食客和服务生，杜饶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苏漾拿着平板处理邮箱里的文件，她不过回去两天的时间，像是有太久没有打开邮箱。 又过了二十分钟，孙晓晓这才看见杜饶的身影，赶紧拉了拉苏漾的胳膊，小声道，“小漾，他来了。” 苏漾不着痕迹的收起了电脑，这才抬起头站起身朝着门口看去。 可是一瞬，她就站在了原地。 这个男人的脸看起来这么的熟悉。 “你就是苏小姐吧？” 杜饶走上前，表情里很是歉意，“真不好意思，我不熟悉银城的路况，结果误开到了高峰期的路口，堵车堵了半个多小时，让你们久等了。” 苏漾原以为孙晓晓口中的爱喝白酒的杜饶会是一个汉子形象，却不曾想，眼前的男人竟如此的书生气。 “没关系，您能够来说明我们等了这么久也是值得的。” “让你们两位美女等我，真的是我的不对。” 杜饶与苏漾握手，拿出刚刚一直拎在手里的礼盒。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 男人的这一番动作，让苏漾和孙晓晓不免意外。 好似这并不是进行合作的洽谈，倒更像是一种朋友间的聚会。 但苏漾对这个男人的熟悉感，却迟迟没有消失。 三个人说着，孙晓晓就要拿出方案，却被苏漾一把按住。 孙晓晓诧异的看向她，只见苏漾拿过服务生送来的白酒，笑问道，“也不知道杜先生喜欢喝什么白酒，我这只给您准备了这些。” 杜饶看向他，书生气的脸上只看出云卷云舒的舒适神色。 苏漾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像是生意场上的人，倒像是个大学生。 “苏小姐，其实我见过你。” 苏漾给杜饶倒了白酒，正要给自己倒的时候，听到杜饶的话，手上动作一愣。 “那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我？” 第12章 是否单身 杜饶只是淡淡笑，并没有着急说出。 杜饶接过苏漾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苏漾看着他，平静的脸色上也看不起其他的情绪，只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她只觉得有些奇怪。 从杜饶进来后，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就带着一些熟悉感。 可偏偏苏漾想了好一会对这个男人依旧没有多余的记忆。 “苏经理，看来你真的是贵人多忘事。” 杜饶笑了笑。 “当年如果不是苏经理的话，我可能就不会有今天。” 四年前的他只是赵氏集团的一个项目主管，接到来银城出差的任务，当晚就遭遇了大暴雨。 同样的雨夜，那时候的苏漾却已经成了华新集团的销售代表，斩获了她入职第一年的销售佳绩奖杯。 而在那个雨夜，苏漾举手之劳将抛锚在江边的车里的男人救下后，等到救护车过来她便离开。 杜饶说起那天晚上的经历，苏漾全身却开始逐渐发冷。 她惧怕雨夜，那次更是连救下来男人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以至于杜饶脸上的笑才给了苏漾一种错觉。 “苏经理，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杜饶又是一杯白酒下肚，挂着淡淡笑容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苏漾点点头，将手中的白酒喝下。 顿时，火辣的痛感从口中一路蔓延到腹部，仿佛燃烧了一团小小的火苗在她的身体里撑起了些许的暖意。 “原来那天晚上是你。” “所以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早就不在这里了。” 杜饶见苏漾已经回忆起来，便笑着看向孙晓晓，“我今天来，就是来签协议的。” 听到这话，孙晓晓倒是愣住了。 她调查了那么多的资料，还以为这个杜饶会有多难搞，没成想，竟然会这么容易的拿下。 “孙助理，协议带来了吧？” 孙晓晓再次一愣。 她没有把杜饶调查清楚，可是杜饶却已经将她和苏漾查的明明白白。 孙晓晓看了眼苏漾，转身朝着旁边的椅子上打开包包。 不知是太激动还是不小心，包包里的鸳鸯壶上的瓶盖与瓶口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本就是安静典雅的气氛，苏漾和杜饶纷纷侧头看去。 杜饶看破不说破，心里更为清楚。 孙晓晓的脸顿时红了下来，这不打自招她排第二便没有人排第一了。 “苏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 苏漾入行这么多年，头次遇到这么棘手尴尬的事情。 不等她回应，一边的孙晓晓拿出协议后便赶紧将包包拉上，双手递了过来，“我们苏经理这阵子压力比较大，也没能好好的休息。” 杜饶再次看向苏漾，这么多年来，他有无数次可以去找她的机会，但每次他都放弃了。 “那这么多年，苏经理还是独自一人？” “那倒没有，我早已经把自己给嫁了。” “哦？谁这么有幸能够娶到苏经理这样的仙女？” “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算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七八年了。” 听到这里，杜饶的脸色逐渐有些暗沉，拿着钢笔的手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第13章 送你回家 苏漾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杜饶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失落。 “除了工作，我又怎能这么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听到这，杜饶的眼眸微抬，再次看向苏漾。 “工作？” “是啊，我早已把自己嫁给了工作。” 苏漾笑着打趣，给杜饶倒了杯白酒，“杜经理，我很感激这次您能够选择我们公司，我们公司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杜饶利索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扬起笑，拿过酒杯和苏漾的杯子轻碰。 清脆的声响就把这次的合作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杜饶爱喝白酒果真名不虚传，甚至颇有点千杯不醉的气势。 孙晓晓扶着已经有些看似站稳不住的苏漾走到门口，见杜饶还能气定神闲的坐上车离开，不免在心里给杜饶的海量竖起了大拇指。 等到杜饶离开后，苏漾这才站直了身子，将孙晓晓手里的文件小心收进包里，这才打了个酒嗝。 “小漾，你真的没事吗？” 以孙晓晓对苏漾的了解，今天她可真的是下了血本的喝了不少白酒。 “没事，我能够自己回家。” 苏漾笑了笑，抬头看起此刻挂满繁星的夜空，月光稀疏，想到杜饶所说的那个晚上，天气竟是天壤之别。 孙晓晓约的车很快就到了，只剩下苏漾站在餐厅门口继续等着。 不知怎的，今天晚上约的车似乎尤为的慢。 持续了一个小时后，苏漾的酒意已经在冷风中吹得清醒。 抬眼看去，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再等男人走到自己面前，苏漾愣住了。 怎么会是沈云骁？ “你怎么在这里？” 明明她记得上次沈云骁告诉她，要回金城了，可现在他竟又出现在这里。 “我临时接到通知，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 沈云骁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脸已经冻得红扑扑的女人。 她额间的刘海在冷风中已被吹乱，高挺的鼻尖更似樱桃般的轻红，尤其是脸颊上冻出来的红块。 “我送你回去。” 沈云骁拿过苏漾手里拎着的包包转身朝另一边的车子走去。 走了两步，察觉身后并无任何脚步声，沈云骁回头，苏漾依旧呆在原地。 她痴痴地看着沈云骁的样子，像是七年前那个雨夜的情景。 沈云骁转身，又再次朝着苏漾走了过去。 “不走？” 不知是脑海中的酒精作祟还是苏漾真的想要挑战沈云骁的耐心。 “不走。” 她回答的中气十足，顿时吸引了身边一些过路人的视线。 沈云骁也不恼，将包包挂在肩头，弯腰便将苏漾直接横抱起来。 突然的离地吓得苏漾紧急反应拽住了沈云骁的手臂。 “沈云骁，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苏漾慌了神，惊恐的喊了起来。 “我送你回家，免得你在外面发酒疯丢人。” “我丢谁的人了，我没有喝醉！” 听到这，沈云骁的手猛然收紧。 尽管苏漾在极力的解释，可手脚并用的她依旧没有挣脱掉沈云骁的怀抱。 早已等在车子边的司机赶紧打开了后车门，只等沈云骁和苏漾坐稳后这才关上。 车内的暖气和苏漾体内的酒精不断给她传输要离开这个男人的念头。 “沈云骁，你这是非法拘禁！” 苏漾拽着沈云骁的手臂到现在还没有松开，只是那张本是姣好面容的脸上仿佛成了只奶凶的小老虎。 她的动作对沈云骁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第14章 数字 沈云骁无奈地看了眼怀里的人，窗外的路灯在女人的脸上留下了难辨的光辉。 “等下就到家了。” 可不等车子开到苏漾住的小区楼下，半依在肩上的女人已经睡着。 沈云骁再次抱起苏漾下了车。 “沈医生，那今晚……” 司机也看出今晚的月色尤为的温柔，可真是花前月下的好兆头。 “您先回去吧。” 看着怀里已经喝醉的苏漾，沈云骁的嘴角浮出了几分苦笑。 不曾想，再遇到这个女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因为她喝得烂醉。 司机点点头，大有一种解放的既视感。 目送司机开车离开后，沈云骁这才从苏漾的包里掏出她的手机。 四位数密码，他一次就对。 这个女人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有长大。 高二那年的新学期开始，沈云骁便和苏漾分到了一个班。 全年级第一的他向来都坐在前排，直到有次一个男生意外将篮球砸到了他，班主任随即将他安排到第四排。 而苏漾坐在第三排。 苏漾的成绩并不差，可因为余小琴故意不给她买晚自习辅导课资料，她便从来都没有上过晚自习。 直到有次沈云骁发放作业本，正巧拿到苏漾的本子，上面除了她的本子，在本子的右上角写着小小的0318。 不仅如此，苏漾几乎每个本子上都记着这个数字。 小小的，仿佛根本就吸引不了任何人的注意力。 而沈云骁输入解屏密码0318后，引入眼帘的是手机的墙纸，蔚蓝色的大海，屏幕中心是一条白鲸。 沈云骁找到电话簿，拨通了宋婧亿的电话。 刚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顿呵斥的宋婧亿已经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全宇宙最惨的小职工。 看着手机屏幕亮起，宋婧亿颓着声音便问，“你怎么有空打给我了？” 闺蜜分离两地，哪怕宋婧亿看不见苏漾，也知道这个女人现在不是在应酬就是刚应酬结束，或者就是在去应酬的路上。 “苏漾住的小区门牌号是多少？” 却不料，电话里响起的竟是一声低沉透着磁性的男声。 宋婧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你是谁啊？” 为什么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熟悉？ “沈云骁。” 宋婧亿当即捂住了嘴，也难以掩饰此刻她的表情像是中了五百万般的激动。 她无声的跺了跺脚，在沉默三秒后，故作镇定报出苏漾家的地址。 “好，谢谢。” 沈云骁礼貌的道谢，挂断了电话。 宋婧亿难以相信，但又不得不信，这下不得不对苏漾这接近十年的单恋有了新的期待。 从电梯里走出来，拿出钥匙打开门，摁下门边的灯开关。 沈云骁这才是第一次进入苏漾的家。 只怕醒来后的苏漾想破了七年也不会想到，除了去年修电箱的维修工，沈云骁算是第一个男性进入了她的小家。 安稳将苏漾放到床上，沈云骁便走去厨房，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厨房的收纳柜依旧什么都没有。 站在厨房里的沈云骁愣了几秒，从未想过这样的苏漾是这么生活的。 没办法，沈云骁倒了杯热水放到苏漾床边的柜子上，这才拿着外套和钥匙离开了她家。 虽是细微的关门声，但苏漾还是警惕性的微微睁开眼睛，浓烈的酒意再次将她席卷入梦。 第15章 水仙 沈云骁买了不少菜类和水果，还有一盆水仙。 在他出门路过客厅的时候明显注意到，电视机前的茶几上，花瓶和那朵玫瑰仿佛是这个家里除了苏漾外，最鲜活的东西。 其实也并不难想象，苏漾会把自己的家经营成这个样子。 沈云骁将水仙摆在茶几上，喷了些水。 他特意挑选的都是含苞待放的水仙，如今天气已然开始变暖，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些花苞便会徐徐绽放。 熬了解酒汤后，沈云骁这才将苏漾唤醒。 “苏漾。” 还沉浸在酒梦中的苏漾只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意识变得更加模糊。 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垃圾桶，她没有犹豫便开始哇啦吐了起来。 坐在床边的沈云骁得亏手快，将早已放在一边的垃圾桶拿了过来。 做了两三年医生的他也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难搞的“病人”。 苏漾吐得舒服，还不忘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抽纸。 沈云骁再次伸手拿起抽纸，将她与它的距离缩短，这才看着苏漾擦干了嘴，又缩回到了杯子里。 像是只寻找安全角落的猫。 沈云骁无奈的笑着，脑海里甚至开始在想等到第二天早上苏漾醒来发现自己存在的时候会有多惊讶。 但沈云骁帮着苏漾洗漱过后，就接到了医院的紧急电话。 “沈医生，这边有个特殊病人，您来趟医院看看吗？” 等着护士报完病症后，沈云骁的眉头顿时皱起。 “我现在就来。” 他将解酒汤放到了苏漾的床头，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将刚刚的呕吐物快速处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出了门。 第二天早上，苏漾被手机闹钟的铃音吵醒，缓慢坐起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自己床头的解酒汤。 只是汤已经冷掉。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夹断的记忆现在开始拼凑。 难不成是孙晓晓那丫头现在还会下厨了？ 苏漾摸起手机，却先看到宋婧亿先发来的99+微信。 没看信息前，苏漾以为是宋婧亿的天塌了。 可是信息看完后，苏漾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沈云骁送她回家？ 居然还照顾她到大半夜？ 还做了解酒汤？ 苏漾内心已然涌起了轩然大波，好在今天是周末，不必去公司上班。 可当她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的水仙的时候，好不容易恢复的记忆仿佛又开始出现了断层。 手机另一头的宋婧亿难以掩饰自己八卦的心态，哪怕是涂个口红的功夫也不往询问苏漾和沈云骁现在的进展。 进展？ 这是哪门子的进展？ 苏漾歪着头倚在沙发上，打开的电视机里播放着财经频道。 平日里的她可是一期不落，但今天的她仿佛被眼前的水仙吸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好像是一个妖精。 一个可以把她尘封的心逐渐打开的妖精。 苏漾随即拿起手机给沈云骁改了备注：妖精。 临近中午，苏漾习惯性的走去厨房准备随便煮点面，却意外看见饭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打开冰箱，里面蔬菜鱼肉虾尽是样样齐全。 苏漾“轰”的一下将冰箱的门关上。 一定是还没有睡醒，一定是她的酒还没有醒。 不然她怎么会大白天的做梦？ 可等她再小心翼翼，半眯着眼睛打开冰箱的时候，一切都是真的。 这真的是沈云骁吗？ 第16章 鸡汤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还真的是个妖精。 不然怎会变出这么多的东西，好似要把她这个本还算空旷的家瞬间填满。 只是现在苏漾并不知道，日后他想要填满的地方已然不再仅仅是她的家。 苏漾难得的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洗菜，切菜，查做菜步骤。 结果当她终于哼着小曲将最后一碗汤盛出来端到饭桌上的时候，她的表情顷刻间凝固。 整个人站在原地更是静止了几分钟。 仿佛是成了时光里的琥珀，身边如同蜩沸般的声音也全然不见。 这是她做的菜？ 简直难堪入目！ 更别提动筷下口！ 于是，准备了两个多小时的苏大厨熟练地举起手机点起了外卖。 至于桌子上的三菜一汤，自然有它们的去处。 下午时分，天空开始飘了雨。 到了春初的季节，银城的天气似乎也开始变得更为古怪。 苏漾在这个地方工作生活了七年，还是有些难以熟悉这个城市的天气。 到了傍晚时分，雨变得更大了。 苏漾看完报表，修改完ppt后，已经是晚上六点。 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外已经有着雨声敲打的声音，斜长的雨线拉出不同的轨迹。 明明是不同的路径，但最后总是能够回归到一个地点。 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倒衬得屋外更显得孤寂阴冷可怕。 苏漾拿过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除了宋婧亿的夺命八卦问题外，便就只有一堆垃圾广告和工作信息。 房门被敲响，她打开门的刹那，有点庆幸今天随手扎着的丸子头显得她更为年轻。 沈云骁一手拿着伞，一手拎着只鸡，黑丝框眼镜上带着雨脚的痕迹。 偏偏男人的脸上风轻云淡，黑白分明的眸色平静地能掐出水来，倒似与他这一身接地气的风格似乎极其不融。 “沈医生，你有事？” 想到昨天晚上和沈云骁竟然共度一夜，苏漾的脸开始慢慢发烫。 从脸廓到眼眸，再到耳边到脖颈。 “以后少喝酒，你胃不好。” 苏漾还以为沈云骁能说出什么，没成想这个男人直接开口说出自己的病情。 “以前应酬喝酒，没少胃出血吧？” “再这样下去，胃癌在等着你。” “……” 苏漾伸手摸起右耳垂，躲闪的眼神与沈云骁的话相得映彰。 “我给你炖个鸡汤。” 见此，苏漾只能侧过身，给沈云骁让开一条路。 看着沈云骁脱外套，换鞋，走去厨房，围上她粉色围裙，好像这一套动作尤为的熟悉。 苏漾站在厨房门口，半惊讶的脸上还是有些难以诧异。 “沈医生，我能不能问问，你干嘛要给我煮鸡汤？” 正拿着刀要剁鸡的沈云骁，动作一愣，侧过头看去门口的苏漾。 屋子里的温度开的正暖和，可她仅是穿着一条单薄的毛衣，宽大的领口露出迷人好看的锁骨，细长的脖颈倒是与她这偏瘦的体态相配。 只是她身上那条粉色的睡裤，似乎与她身后简约灰系风格并不符。 “关心病人。” 苏漾再次皱起眉头。 她从未在沈云骁的手上看过病，这算是哪门子的病人？ 但在两个小时后，沈云骁不仅端来了鸡汤，还端来简单清炒的芹菜虾仁，番茄炒蛋后，苏漾不禁觉得，这个病人的待遇还是蛮好的。 “你不会做饭？” 沈云骁问出口便觉得这是个废话问题。 苏漾要是会做饭，也不至于厨房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会一点点。” “会什么？” “下面。” “我下面很好吃的。” 苏漾啃着舒烂的鸡腿，喝了两口鸡汤，带着某种自信又骄傲的语气道，“真的，我下面很好吃。” “我下面也很好吃。” 沈云骁眉色不动，拿过苏漾面前见底的碗，又给她装了碗鸡汤。 “慢点吃，这只鸡都是你的。” 苏漾尴尬的笑了笑，但随即又投入到第二碗米饭里。 她好像有点明白那句“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的意思了。 第17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但是明白归明白，都不如手上这只鸡腿来得香。 瞥见沈云骁并未吃什么，苏漾这才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勉为其难也不过是高中同学，除此以外，便就只有沈云骁给她冠上的“病人”。 “你怎么不吃啊？” 苏漾有些尴尬，她想着找些其他的话题来跟沈云骁说说，可偏偏这沉默的气氛总是打不开。 “我不说很饿。” 事实上，沈云骁为了买这只老母鸡，听着医院老前辈王医师的话，可是开车去了比较偏远的农户家买到的竹林鸡。 早已做完手术可以休息的他，偏偏惦念着醉酒的苏漾。 买菜做饭，炖汤买花，与之前的他没有半点联系。 “那就喝点汤吧。” 苏漾是真的饿了，中午点的外卖油水太多，她肠胃不好，吃多了总是会闹肚子。 在公司里点外卖的时候，她都是吃到三分饱，其余的便分给了公司小郑。 小郑可是她手下人里力量担当，同样也是一位全公司都知晓的干饭王。 苏漾看向盛着鸡汤的大碗，除了一个还算完整的鸡架子外，就只有汤了。 她看向沈云骁，只见他在吃着芹菜。 翠绿色的芹菜在他的口中仿佛鲜脆嫩滑。 “我给你装碗汤？” 苏漾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语气。 “不用，都是给你做的，你只管吃饱就好。” 听到这，苏漾便不再多问下去。 她从来不知道，沈云骁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就连沈云骁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可以让他这么亲自下厨的女人，明明瘦的目测就八十多斤，偏偏可以吃得下一整鸡。 倒也还好，没有丁点的浪费。 吃饱喝足，屋子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苏漾站在阳台上，落地窗的广角风景把前方的闪电光亮，精准无误的送到她的眼前。 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的巨响。 仿佛房屋也要跟着倒塌。 苏漾身子一晃，险些要摔倒，好在抓住了窗帘。 她这才侧头看去厨房里的沈云骁，男人在洗碗，似乎并没有被外面的雷雨声而惊吓到。 苏漾不再阳台上呆着，又赶紧将窗帘拉上，这才坐回到客厅沙发上。 电视里播放着新出的宫斗剧，可她的视线早已被厨房里的男人吸引而去。 想到之前在苏志军病房里看到的沈云骁，一袭白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仿佛与这个吵闹的尘世格格不入。 可眼前穿着褐色毛衣，黑色剪裁得体的西服裤，将他的一双长腿衬托的极其修长。 有时候命运的转变实在是来不及兜圈子，带来的惊喜仿佛是陨石砸地球般的浩荡。 房子里除了厨房的水声，便就只有客厅电视机里的声音。 苏漾见沈云骁要出来，赶紧坐到地毯上，看着茶几上的电脑，随意点开了一个文件。 上下浏览着，找不出一点的错误。 沈云骁擦了擦手，将新切好的山楂放到苏漾的旁边。 “山楂助消化，你要是觉得胃不舒服，就吃点。” 苏漾看了眼山楂，他仔细的连果核都已经全部剔除，甚至摆出了极为精致的布局。 不等苏漾开口，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正是宋婧亿发来了的新消息。 “春宵一刻值千金！” 信息在沈云骁的眼镜上显现，他脸色平淡，眼睛却是精准读取了这条信息。 苏漾伸手拿过手机，一瞬间，热血仿佛朝着她那张小脸上涌去。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该走了。” 沈云骁语气依旧平淡，走去阳台拿过外套，正要朝着门口走去的时候，房间里却突然陷入进一片漆黑之中。 苏漾身子跟着抖了下，眼前电脑屏幕成了她唯一的亮光。 停电了！ 第18章 你们很熟吗 她握着鼠标的手猛然一抽，鼠标瞬间滑落在地。 这声响让站在门口的沈玉玺一愣，“你没事吧？” 苏漾详装镇定，眼睛只敢盯着电脑屏幕，缓和了几秒，这才开口，“我没事，你走吧。” 听到这，沈云骁反倒是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 “要不然，我等一会走，外面都没有亮光，可见是整个小区都停电了，电梯也不能走了。” 在这之前，林老就曾和沈云骁说起苏漾之前在公司里遇到的事情。 同样也是停电，苏漾整个人的工作状态很不好。 上一秒还能够和国外客户英语流利的沟通，下一秒就连讲国语都不能顺利。 她怕黑，很怕很怕。 她也怕大暴雨的深夜。 沈云骁将外套又放了回去，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灯，坐到了苏漾身后的沙发上。 “只要你不觉得我在这里多余就好。” 听到这，苏漾眼眸微动，她缓缓转过身，沈云骁的表情似乎在手电筒的明光下变得柔软了几分。 她看着他，眼神里还是有些意外。 “你……是不是知道？” 除了这个可能性，这个男人怎会在来到银城后，似乎一直在围着自己。 “苏漾。” 那些隐藏了七年的话，跟着冒到了嘴边。 沈云骁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在这一刻比起明光更为温柔。 气氛仿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苏漾心里的那个错觉，一直挥之不去。 可是每次，沈云骁说出口的话，表现出的表情，都已经给了她那个错觉的答案。 也许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他是自己师傅介绍的人。 就在这时，苏漾的手机忽然响起电话铃音。 苏漾吓了一跳，身子跟着抖了下。 她看向手机屏幕，竟然是杜饶。 沈云骁保持着为她打灯的姿势，脸色的情绪似乎并不在意。 苏漾拿起手机，看了眼他，还是走到了一边的阳台上这才接通电话。 “苏经理，你明天忙吗？” “明天是休息日，杜经理您是有事吗？” 难不成是工作上出了什么意外？ 她才刚将杜饶签约的协议电子稿发送到公司邮箱里。 “不是的，是我后天要离开银城了，我想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那自然是不能让你破费了，我请你。” “那也好，我想吃火锅，可以吗？” 拿着手机的杜饶，看着公司高楼下的雨景，嘴角勾起的笑足以打破这个雨天。 “当然可以了。” 电话挂断后，苏漾这才再次走到沙发边。 有了沈云骁的陪伴，似乎没有那么恐惧，可是这微妙尴尬的气氛，还是无法打破。 一时间，这不到四十平米的空气里仿佛渗透了无尽的水，稍微用力一挤，便能流出来。 好在没多久，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光明。 沈云骁关掉了手电筒，这才拿起外套和雨伞，和苏漾说了晚安后便离开了她家。 看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漾还是按耐住了想要冲上去问出那个问题的冲动。 可她不知，沈云骁这一走，就整整三天不曾再出面。 第二天，天气开始放晴，银城的天空开始露出了久违的蔚蓝色。 整个城市在这几天连续的雨季里仿佛冲刷的极其干净，带着公路上的树木和花丛跟着冒出了不少绿芽。 早上苏漾把衣橱里要换季穿的衣服都拿出来晒，中午便去了公司开会，一直到傍晚，她才从公司里出来。 想到和杜饶的饭局，苏漾正要打车的时候，就看到林老的车出了地下车库朝着这边开来。 “小漾，你这是要回家？” 车子停在她面前，林老按下车窗笑着问道。 苏漾实话实说。 “那我送你过去。” 林老打开车门，苏漾这才坐了上去。 车内，林老问起沈云骁的事情，苏漾的情绪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苏漾点头，“师傅，您和沈医生很熟？” 第19章 原来是你 听到这，林老的眼神微愣，随即波澜不惊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沈医生惹你生气了？” 苏漾连忙摇头。 “师傅，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沈医生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人，似乎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老来了兴趣，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读书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子？” 苏漾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在林老看破她的尴尬，自己圆话，“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是在他大学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可是银城医科大学里的佼佼者，原本就定在银城医院工作，不知道怎么的，又回了金城。” 苏漾听着，好似在她与沈云骁从未联系的七年时间里，他似乎一直都是星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星。 车子很快来到了餐厅附近，苏漾和林老道别，开门走下车的时候，忽被林老叫住。 “小漾，你要记住，不忘初心。” 这句话一直贯穿了苏漾和杜饶吃火锅的整个时间段。 杜饶送上了精美的礼物，是一条手工绣着一朵山茶花的淡灰色围巾。 “这是我另一个合作商送来的礼物，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再加上我也的确没有其他的女性朋友，你不介意吧？” 苏漾看着那份礼盒，尽管她并不是太懂这类的手工绣礼品，也能意识到这份礼物是何其的珍贵。 去年师娘过五十岁生日，林老便送了一条手工绣的礼裙，价值可有六位数。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苏漾微笑摇头，直接拒绝。 “这真的不是我出手买的，你可别误会。” “我知道，你可以带回去，公司的女同事总是可以的，再不然，阿姨也可以。” 杜饶看着她，心里知晓，苏漾这是摆明了不想要。 “苏经理，一件礼物，你就这么介意？” 倒不是苏漾介意，只是这样带有含义的礼物，苏漾从来不会收下。 可就在这时，高跟鞋有节奏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苏漾的身后越来越近。 “原来真的是你啊苏漾，我一开始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苏漾抬头看去，正是b组销售老大安遇。 “这位是，杜总？” 安遇早就约过杜饶，但偏偏杜饶那边一直回复没有空见面。 可不等到安遇再次约杜饶，就已经得知杜饶与苏漾签订了协议的消息。 这下正巧撞见，安遇眼神里的狐疑在杜饶与苏漾的身上连转，尤其是看到桌子上的那一份精致礼物。 “杜总，您可真的是大忙人，我想着和您见一面都没有机会，您倒是和我们的苏经理吃起了火锅。” 安遇不留痕迹的伸手摸向了围巾。 杜饶先一步将围巾盒子拿了下来，接着盖上，放到了另一边。 “不知道你是？” 杜饶的一句话，安遇瞬间石化在原地。 “杜总，这位是我们公司的销售精英安遇。” 苏漾轻轻一笑，索性做起好人。 “原来是安经理，刚刚安经理说的可太委屈我了，我来到银城的工作向来都是由助理负责，看来是我助理不小心把安经理当成了甲乙丙丁，所以才没有和安经理见面。” 第20章 下次见 安遇脸上保持着平静，可心里已然是把苏漾恨透。 更是因为杜饶那句，她是甲乙丙丁。 整个华新集团都知道，苏漾的销售能力向来与自己不分伯仲。 只是有些时候苏漾更能猜测人心而已。 安遇笑了起来，拿过旁边一张椅子坐到了苏漾的身边，“杜总真是会开玩笑，反正也是和我们华新做生意，您和苏经理签约也是一样的。” 苏漾并不回答，而是自在安闲的吃着火锅。 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可是最近刚流行起来的吃法。 杜饶笑笑，绅士的礼仪挑不出半点毛病。 安遇坐在这里讨了个没趣，便只好说起自己和朋友约定在另一边吃火锅，这才离开。 “你们很熟？” 在安遇离开后，杜饶开口问道。 “你觉得呢？” 这么浅显的答案，苏漾不信杜饶看不出。 “我看她可是恨不得代替你。” 杜饶这话一点不假。 在苏漾回金城的那两天，安遇便铆足了劲在林老面前表现，但到底林老更信任苏漾多些。 否则的话，等苏漾回来，公司里的气氛可就不得而知。 “我倒是很佩服林老，他很会用人。” 言下之意便是夸赞苏漾是林老得心应手的好帮手。 “也许吧。” 苏漾微笑以示回应杜饶的夸赞。 两个人吃完火锅后，苏漾和杜饶走到了餐厅门口。 “我今天没喝酒，可以送你回去。” 苏漾本想拒绝，但自从一个月前自己开车出事后，林老便不让她自己开车，安排老王做她的专人司机。 而老王昨天请假回了趟老家，苏漾眼下也就只有打车。 “难不成我的车你都不敢坐？苏经理，不会这么胆小吧？” 杜饶看着苏漾，女人半披着的头发温顺发亮，在白色毛呢领子下更衬得她五官清丽。 从前那一面只是觉得苏漾长相秀气。 这么多年没见，才觉得现在的苏漾除了秀气气质外，还带着一丝王者般的决断。 “既然杜总开口了，那我怎能扫了杜总的兴致。”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苏漾的小区门口。 推开车门，苏漾下了车道谢，刚走两步，身后也开了车门走下来的杜饶却叫住了她。 “苏漾。” 苏漾回头，诧异的看着身后的杜饶。 “杜总怎么了？还有其他的事情？” 杜饶唇齿微动，看着眼前的女人，晚风拂过她的发丝，那双漂亮如同黑宝石的眼睛在这冷空气里似乎越发的空灵。 “下次见。” “好，下次见。” 苏漾笑着回应，接着便再次转身走进了电梯口。 杜饶站在原地越是迟迟未离开。 苏漾不知道，沈云骁正拎着一个蛋糕刚巧就撞见了这一幕。 随着杜饶的车子离开后，沈云骁这才走到电梯口，按下楼层。 苏漾刚到家里打开暖气，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杯茶捂手。 走到客厅里，看着茶几上的山楂片，想到沈云骁曾叮嘱这山楂最是消食，便挑了几片丢进杯子里。 热气熏腾，山楂的香气顿时在这个小空间里蔓延出来。 此刻，门铃却忽然响起。 苏漾放下杯子，坐起身，这才走到门口。 第21章 突然的吻 房门打开，只见沈云骁拎着蛋糕站在门口。 “你生……” 不等苏漾问出口，沈云骁一把搂过了她的腰，双唇紧贴，有种霸道的味道。 苏漾从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这一刻死机的如此严重。 过了几秒，她轻眨眼眸，赶紧推开沈云骁。 “沈云骁，你做什么？” 看着沈云骁毫无表情的走进来，将蛋糕放在门口的玄关上，转身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只是一个吻，他却连半句话都没有给她。 苏漾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而此刻，脚步仿佛逐渐生根般的沈云骁走出小区，坐进车里便保持了同一个姿势。 看到杜饶送她回家，尤其是看到苏漾转身回头那一记甜笑。 仿佛是一把无形的箭，直直地朝着他戳来。 沈云骁本以为自己已经把情绪控制的极其微妙，乃至自己给她煲汤做饭，甚至是今天是她的生日，自己都事事挂在了心上。 可唯独没有把控住刚刚看到苏漾的那一刻。 沈云骁向后躺去，眼眸紧闭的那瞬间，苏漾的样子自己的眼前似乎变得越发的灵活。 这些年，自己一直从林老这里得知关于苏漾的消息。 现在是不是真的该走出这份桎梏，与她面对面？ 可不等沈云骁想清楚，远在金城的母亲江又菱因为高血压犯病，直接送进了医院里抢救。 …… 一整天下来，苏漾的注意力仿佛都被手机吸走了般。 孙晓晓看着苏漾魂不舍守，实在是意外。 “小漾，你是不是不舒服？” 苏漾诧异的抬起头，那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心虚。 “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你咖啡竟然加了两块方糖。” 此刻正是下午休息时间，苏漾带着孙晓晓出来见客户，不曾想，客户竟堵在了半路。 “可能是我刚刚没有注意。” 苏漾给自己找理由。 可这样的理由孙晓晓是全然不相信。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工作时候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女王，这样的小错误，我才不相信，说吧，是不是和那个沈医生有苗头了？” “咣当。” 苏漾手中的瓷勺瞬间滑落在咖啡杯子里，连带着上面的浮沫一同被溅起。 “我跟他没有什么的。” 苏漾越是想要解释，就越是如同这手中的咖啡，越是搅和就越是浮沫四起。 “你别骗我了，昨天你生日，我可是看到沈医生拿着蛋糕在公司一楼的休闲区等你的。” “昨天？” “对啊，就昨天。” “什么时候？” “大概是傍晚吧。” 苏漾忽然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是在和杜饶吃火锅。 那他突如其来的那个吻，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苏漾只觉得沈云骁这心思简直比自己的客户还要难猜。 傍晚回到家里，苏漾将文件放到客厅茶几上，旁边的那个粉色蛋糕现在还没有拆开。 她看向蛋糕，又再次打开了沈云骁的聊天界面。 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苏漾越想越无解，直接左滑，删掉了沈云骁的聊天界面。 眼不见心不烦。 可当苏漾躺在床上的时候，宋婧亿的微信开始叮叮叮的发了过来。 聒噪如她，可这次宋婧亿却是给苏漾送来了大消息。 第22章 出差 “沈云骁的妈妈住院了，情况危急。” 苏漾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沈云骁的消息，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除了刚加上她微信的第一天发过信息外，其余便没有。 即便是知道了沈云骁的近况，苏漾犹豫了一会，还是收起了手机。 几天的工作连轴转，苏漾已然将这个小插曲忘到了脑后。 一日林老要去外地办事，路过苏漾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她眉头紧皱，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见此，林老脸上的笑容却是漫了出来。 他推开门，“小漾，你下午有没有空？” 苏漾抬起头，站起身回道，“有，不过师父您下午想要我做什么？” 这么多年的相处，师父二人间的默契早已根深蒂固。 “我想要你陪我去个展览会。” 说是展览会，但其实是另一家公司的新产品问世介绍会。 华新集团本质上是销售，但这几年，林老早已在各行各业里有了新的旗帜。 年初的时候，林老还想着让苏漾去管理一家医疗器械分公司，可苏漾拒绝了，将这个机会了安遇。 但不知为何，安遇只是去那边呆了不到一个月就调了回来。 这其中的理由在公司里也是众说纷纭。 “你认识的，就是杜饶他们的公司。” 听到这，苏漾的表情这才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可是他们的公司可是在云城，距离这里可有一千多公里。” 在以往情况下，林老对于远地方的城市多少会有几分担心。 毕竟自己总公司在这里。 “我们只是去看看，若是又好的合作机会，那我们也不能放过。” 之前苏漾与杜饶签约的那一单，林老极为看好。 “好的师傅，我这就回去收拾，下午就跟您出发。” 苏漾说着便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将桌上的文件正要收起来的时候，林老却伸出手拿了过来。 “这样的合作机会就给b组吧，你们a组可是我的精英团队。” 林老看了眼，不过是些小合作。 “好，听师傅的。” 有林老出声，苏漾笑着答应。 航班时间是下午四点，苏漾和林老便出发去了云城。 得知苏漾要来的消息，杜饶早早的安排了人去接机。 而接机的人正是杜饶的司机小郑。 小郑早早的在人群里看到了苏漾，赶紧将牌子举了起来。 苏漾正拿着自己的行李，看到这便同林老说道，“师傅，这杜经理给我们安排的还真挺细心。” “我看这杜饶是给你安排的。” 听言，苏漾笑了笑，“师傅，您可别开玩笑，这杜经理为人正派，跟他做生意那是真的舒服。” 林老笑起来，并未说破。 苏漾虽在自己手下已经工作多年，但云城的生意向来都是林老自己亲自出场。 这个杜饶在业界的名声，他最为清楚。 为人做事虽保留情面，可在必要时候，也是丝毫情面不留。 爱喝白酒成了他身上的标签，但却从未听说杜饶因为喝白酒而出过一次丑。 这般深刻的人，想要在苏漾面前表现出其他的样子，也不足为奇。 “小漾，你最近和沈医生联系吗？” 苏漾正朝着小郑走去，听到这，直觉耳膜里闪过一丝电音。 林老最近似乎越来越关心自己和沈云骁的事情。 “没有。” 苏漾老实回答。 “我听说他们家出了点事情。” 第23章 古木怪石图 拎着包包的手一僵，苏漾的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是吗？出了什么事情？” “你真的不知道？” 林老还是有些意外，怎么说沈云骁也在银城这里工作了快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的交流可比自己想的还要多，毕竟还在超市里碰见过沈云骁买完菜后开车来到苏漾住的小区。 “我不知道。” 不知怎的，苏漾心里有些心虚。 沈云骁的母亲住院，这些日子和自己没有任何联系也正常。 再说之前两个人本就没有联系。 除去沈云骁那几天来给自己做饭的事情，苏漾到现在还觉得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坐上车后，小郑笑呵呵的给坐在后面的苏漾和林老介绍着云城的好去处。 仿佛这次苏漾过来不是出差，而是旅游。 等到酒店里以后，苏漾换了套衣服便跟着林老出门与杜饶他们会面。 餐厅包厢里，杜饶一如上次一样，搬来了两箱上好的白酒。 苏漾留意到，这些白酒价值不菲，更有些年头，在市场上可是千金难买的份量。 看来，为了今天的林老，杜饶可是下了血本。 只是这一路上，林老并没有告诉这次来到云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说顺便带她参观云城的风景。 好像这一趟真的是来旅游。 “林总，真是好久，您可是越来越年轻了。” 林老已经年过半百，身上儒雅的气质在举手投足间，反倒是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杜总可真会说，我这老头子可是和你们年轻人不能比。” 即便是包养得再好，人也得服老，毕竟年龄在那里。 杜饶和林老打完招呼，便走到苏漾身边，亲手给她拉开了椅子。 “苏经理，今天您这身白色知性装可比上次的职业装更适合你。” 苏漾淡笑回应，转头便看到一服务生端着鲜榨的橙汁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是今天晚上唯一的女士，可不能喝酒，要是橙汁不喜欢，就找他们帮你换。” 想到上一次自己和杜饶喝酒，差点直接醉倒在餐厅里，苏漾的心里还真的是有些后怕。 可转念一想，要是没有那次醉酒，只怕沈云骁也不会拿自己的手机给宋婧亿打电话询问自己家的门牌号。 苏漾客气的接过。 以往应酬饭桌上大都是关于两家公司的长久感情话题，可今天却很少奇怪。 杜饶和林老说的最多的却是一幅画。 一幅源自宋代苏轼的《古木怪石图》。 苏漾对画作了解不深，只是坐在边上认真听着。 “林老，上次我送您的画，您是不是不满意？不然怎么还给我退回来了呢？” “满意，怎么能不满意，那可是真迹，不过我那小屋可不敢放这么昂贵的礼物。” “再昂贵，也没有您对我的栽培昂贵是不是？” …… 苏漾想到孙晓晓曾经告诉她，杜饶原本也是华新集团的一员，还是林老的左膀右臂。 但就因为对公司要进军新行业的意见上有了分歧，林老和杜饶大吵一架，后来杜饶便直接辞职离开了华新集团。 苏漾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什么样的吵架，能让两个师徒情谊这般坚固的人分道扬镳？ 而现在又聚在一起，仿佛当年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24章 黄桃罐头 利益能够打破的东西，有时候比感情更脆弱。 饭局结束后，苏漾安排司机送林老回了酒店。 一同跟来的杜饶本是醉醺醺的样子，身上的白酒味道浓烈又扑鼻，在身边几米便能闻见。 而就在苏漾走出林老的房间后，看到站在门口只是脸色有些驼红，但神志却异常清醒的杜饶。 “苏经理，能陪我聊会天吗？” 苏漾愣了下，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我们就在旁边的公共客厅里聊一会，可以吗？” 杜饶看出苏漾的小心思，站直身子，双手插在西服裤兜。 “好。” 苏漾点头答应，和杜饶一同走到公共客厅。 云城的气候比起银城更温暖些，即便是半夜，半开的全景玻璃口透进来的晚风还颇有些春日的气息。 “杜经理，你想要跟我聊什么？” 苏漾站在窗口，正对这坐在沙发上的杜饶，这个男人的表情一如那天餐厅里遇见般的温和。 苏漾很难想到，几年前，杜饶和林老之间的那场大争吵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小漾。” 杜饶轻轻喊出口。 苏漾愣了下，自己的小名到现在也就只有林老和宋婧亿喊过。 “我其实比你认识我更早就已经认识你了。” 杜饶笑着，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将眼前的苏漾与多年前那个站在银城火车站里一脸茫然的苏漾慢慢的重合。 她的脸变得精致了些，穿衣风格精练了不少，始终不变的却是她的性子。 在这个销售行业里，除去一开始的摸爬滚打，现在的她已然成了有着金刚罩的小哪吒一般。 “什么时候？” 苏漾总是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睛比沈云骁的还冷。 可明明杜饶脸上的笑容越又那般的让人移不开眼。 杜饶只比苏漾大三岁，容貌英俊，气质出众，半笑半不笑的时候最引得周围路过女生的回眸。 这不，刚路过两个女生，就为了回头盯着杜饶看，险些撞到推着推车的服务生。 “先生，这是您要的罐头，需要我现在为您打开吗？” 服务生在杜饶面前停下，手里拿着瓶黄桃罐头。 “不用，放着就好，我自己来。” 杜饶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脸上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张脸，若是拿去吸引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话，怕是一拿一个准。 服务生离开后，杜饶这才转过头，再盯着苏漾。 “你是不是也知道公司的秘密？” 苏漾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眼睛里有些疑惑。 秘密？ 从她进公司到现在，可从来不知道公司里有什么秘密。 若是有，以孙晓晓那个八卦的小心思，早就已经在自己面前吐槽过。 “看你这个表情我就知道了，那个老头没有告诉你，不过没告诉你也挺好的。” 杜饶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掺杂了几分无奈。 苏漾淡笑，“这是师傅的决定，我没有理由去质问。” 当年她无家可归，若不是遇见林老，只怕就没有现在的她。 “你啊，太忠诚于那老头了，要是哪天被他卖了你可能还在帮他数钱。” 杜饶撑不住，索性平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浓烈的酒味和他这张俊脸，再次引得坐在周围的人投来惊叹的眼神。 杜饶酒量虽好，但今晚的他也着实打破了自己新的酒量，不到一会功夫就开始进入睡眠模式。 苏漾拿起手机，给杜饶的秘书打通电话。 等待的间隙里，只听杜饶口中呢喃，“水。” 苏漾拿起罐头，试着用开瓶器打开，却失败。 她索性放下开瓶器，将罐头底朝上用力地拍了拍，拿过桌子上的毛巾覆在罐头盖子上。 一个用力，盖子打开。 而此刻秘书也赶到。 第25章 收到 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杜饶，又见大理石桌子上的罐头，秘书李恒当即对苏漾连连道谢。 “苏经理，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话，只怕我们家杜总今晚可就要在这里了。” “不用谢，要是没有我，我想酒店的服务生也会联系你的。” 李恒已然注意到，路过的那些女人视线可都是朝着这边看着。 毕竟杜饶这张万千阿姨少女斩杀的脸，可比他工作能力更吸引人。 见杜饶有人管了，苏漾也不再这里耽搁，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夜色深沉，她却破天荒的睡不着觉。 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却忽然亮起。 暗黑的房间里郝然点亮了一般。 苏漾摸过手机，微信提示新消息，打开却发现是沈云骁发的信息。 苏漾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哪怕这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科学医护预防链接。 到底是新窗口有了新的突破。 苏漾公事化回了句收到。 新消息再次送来。 沈云骁这次发来的，却是叮嘱苏漾春日里注意皮肤过敏。 看到这，苏漾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 她是容易在春天过敏，可是沈云骁又是怎么知道？ 怎么好像七年不见，这个男人知道不少自己的事情？ 还是说，这七年只是在她这里有所改变而已？ 苏漾又回了句收到，嘴角却已经流露了久违的激动弧度。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沈云骁的信息没有再发来。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半，不过明天早上林老并未有安排。 今天晚上林老喝了不少，估摸着明天是不可能早起了。 苏漾拿着手机，将沈云骁发来的链接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放过，看了整整三遍。 全篇约莫五百字，她却已然滚瓜烂熟。 等了半个小时，沈云骁的窗口依旧静悄悄的。 这一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灰暗里悄然改变。 就像苏漾那颗已经尘封七年的心。 苏漾不知不觉睡着，再醒来是因为体内生物钟，五点半必醒。 她一反从前，睁眼第一件事情便是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快速的收了回来。 像是再期盼着等待惊喜的小孩。 只是手机的信息提示里，只有股市消息和今日的新闻推送。 沈云骁好像沉浸入海，再无任何的回应。 一直到临近中午，林老才起来。 按照行程规划，今天晚上应该飞回银城，但下午时候，云城的天气突然通知将有暴风雨在近两天登临临近海岸。 一时间，云城的所有航班通通取消。 “还真巧了，说是来云城旅游的，真是来旅游了。” 林老坐在餐厅里，听着广播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不过，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苏漾想起今天晚上可是要召开a组全体开会，本以为要泡汤，现在忽然想起，视频会议岂不是一样方便。 孙晓晓得知苏漾的消息，当即让全组人员到了会议室里开视频会。 林老站在苏漾的对面，听着这一场不过是小组内开会，气氛可不比他们高层开会来的沉重。 苏漾将近期任务做了新的划分，由收集信息，会见客户，电话越谈等一系列安排下去后，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眼看着春天马上到来，万物复苏，销售行业更是如此。 更何况，孙晓晓说过，这些天安遇在公司里可到底在探听他们a组的消息。 第26章 吃饭了吗 视频另一头，孙晓晓正要对苏漾报告新情况的时候，看见苏漾眼神，当即闭上嘴巴。 跟在苏漾身边工作多年，孙晓晓已然知道苏漾的每个眼神都是什么意思。 会议结束后，苏漾翻看着电脑里的电子邮件。 无意间翻到了一封来自医院的诊断证明。 苏漾打开邮件，正巧林老走了过来，她当即点开另一个软件。 在自己回金城前的几天，她曾去银城医院做过一次体检。 可本该第二天去拿的报告，工作一多，加上苏志军的事情一出，苏漾就忘了这件事情。 想来这个邮件便是当时体检的报告单了。 林老见苏漾在工作，只是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苏漾再次打开邮件，身体一切正常，但下面的签字医生竟然是沈云骁。 她有些诧异，自己去检查的时候，沈云骁那时候可并不在银城。 暴风雨的天气限制了人们的出入自由，可网络却是无法阻断。 一天一夜过去，沈云骁的聊天窗口依旧是静悄悄的。 夜色降临，落地窗外的风雨肆虐的侵蚀了这座城市。 苏漾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自己坐在床中间。 瘦瘦的她在被子里裹成一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她摩挲着手机，凝视着沈云骁的头像。 应该是他刚工作时候拍的，脸上的稚嫩还没有完全脱去，只是那双冷眸与现在全然没有半点改变。 好像这张照片到现在，已经有很久的时间。 沈云骁似乎从不愿意折腾这些无聊的功夫。 一旦选定，便不再更换。 是他的作风。 苏漾打开他的头像又关上，再打开又关上，来来回回反复，却依旧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去。 屋外忽然打了一个惊雷，苏漾手一抖，竟然将自己早已编写好至少有半小时的话发了出去。 苏漾顿时瞪大了眸子，当即便想要撤销。 可人在紧张时候，越是平日里的小事，就越是很难做到。 比如苏漾现在，一秒便可以撤销的消息，她硬是花了五秒。 而在另一头的沈云骁，此刻正在写今日的门诊报告，手机亮起的那一刻，他刚巧准备给主任打电话。 苏漾的信息不多，只有简单的两句话。 “吃饭了吗？是不是还在工作？” 沈云骁的嘴角弯了起来，手机屏幕似乎有了温暖。 哪怕苏漾撤销了信息，沈云骁脸上的笑容也并未因此消失。 沈云骁放弃了给主任打电话的念头，拿起报告起身便走去主任办公室。 一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小护士纷纷侧头。 一时间，金城医院里关于沈云骁的传说又开始了。 沈云骁工作四年，绝对的优异成绩让他本可以去更好的城市发展，但为了自己母亲选择回来，已然成了医院里孝顺的典范。 而在这四年里，对沈云骁暗送秋波甚至是明送爱心的女人数不胜数，却无一成功。 大家都传这样一个高冷绝世男神怕不是个弯的。 更何况，沈云骁只要得了空都会去银城，起初他们以为沈云骁是去会诊学习。 后来却发现，沈云骁在银城酒店餐厅出入的时候，身边却跟着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头。 再后来，老头资料被扒出，正是华新集团的林老。 那些曾对沈云骁芳心暗许的女医生女护士纷纷感觉世界仿佛天旋地转。 只因这四年里，在沈云骁的身边，除了医生护士家属，便就只有他的母亲。 …… 医院里对沈云骁的传说已然到了新的层次。 第27章 你们不一样 而沈云骁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情，即便知情也是毫不在意。 他向来洒脱惯了，不触及到自己，他不会去关注。 在他这孤傲的二十几年里，除了母亲，便是苏漾。 那个明明考的不错，回家还要被骂的女孩子。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便的小梨涡总是若隐若现。 像是春日里的小蝴蝶，停在山茶花的枝头飞舞。 …… 苏漾在云城呆的有些无聊，偏偏屋外暴风雨不停越烈。 林老和几位赵氏集团高层去酒店顶楼打高尔夫，苏漾一夜未睡好，便没有陪同。 杜饶陪在林老的身边，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假难辨。 “林老，您还是和当初一样。” 握着高尔夫杆子的手忽然有一丝的僵硬，林老抬头，脸色依旧是慈祥的笑容。 “这话怎么说？” “您骗得了别人，可偏不我。” 杜饶笑得越发深刻。 “骗？这个字可不该拿来形容我。” 林老挥起杆子，杆底触球，一声咚响，白球便应声进了前面草坪的洞口里。 虽说是酒店顶楼，可这家酒店是赵氏集团斥了五百亿的巨资打造的新六星级酒店。 吃喝玩乐，娱乐会所，只要能想到的，这个酒店都有，全部都是最先进。 “苏漾和我不是一样吗？都是您手中的棋子。” 杜饶忽然冷笑起来，从旁边的篮子里继续拿出了一个白球，插在林老面前的草坪上。 “你们，不一样。” 林老面色不动，用毛巾将杆底擦得澄亮干净。 “能有什么不一样？需要的时候就用到，不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开，苏漾的身世可不比我好多少啊，师傅。” 杜饶凑近，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意，最后的一声师傅叫的仿佛是发自肺腑的腔鸣。 低沉透着不甘心，似是冬日里被人无意踢进冰冻河里的鹅卵石。 “杜经理，你是不是还没有醒酒？” 林老看着他，那双看遍这半生商战浮尘的眼睛里微露凶光。 两人僵视，直到过来送水的女服务生而收回各自视线。 再等服务生离开后，杜饶脸上的笑意尽退。 “当初的那件事情，若不是我，您的华新集团还能有现在这般光景？” 杜饶说完便笑了起来，只是那双暗含恨意的眼睛里却无半分的明媚。 “当年的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都过去了。” 林老慈祥而低沉的嗓音再起。 “过去？可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过去！” 杜饶暗吼。 “那你还想要怎么办？” 林老甩过头，一双如同野狼般的眼睛顿时抓住了杜饶的每个面部细节。 杜饶看着他，好半天没有再出声。 气氛似乎瞬间沉默下来。 “当年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一个字，你知道你的下场。” 话语轻薄，可落地却如陨石坠落。 “苏漾她不知道吗？” 杜饶有些不相信。 “小漾很单纯，你要是想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她，你明白你将会失去的是什么。” “那你就不怕苏漾她哪天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杜饶的拳头捏了起来，周身的怒气似乎逐渐凝聚。 “我说了，你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