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镖客》 第一章 起始 赵国中牟作为曾经都城自然是繁荣无比,那怕已经是曾经,但是旧日的时光像是从未过去。 城里高台亭楼林立,人流络绎不绝,穿行于街道的士卒,忙命于街道的刀客,都预示这个时代绝对不太平。 夜晚来临,一户三进的院子里一声呱呱啼哭,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 天有感,星辰像是有一瞬间一乱,但在满目的繁星之中,只能迷花了眼睛。 但是这个世界总是有奇人能够窥探到这个天机,在一个大殿之中,满殿的烛光点缀着中心一个观星台,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人心有所感,看向了夜空,吐出了两个字“妖星”。 “好像乱世将近啊。”一座大山的山顶,一个老头拂须看着天,这地。 “时机到来了吗,看来是时候下山寻得两人了。”一片被迷雾,迷阵笼罩的山谷,一个老者眼中精光毕现。 …… 七年,赵国,中牟,三进的大院。 “张谦,你给老子下来”院墙外,一个大汉怒气冲冲的朝着屋顶大吼,张玄是气得不行,老子一个堂堂的赵国士卒,怎么偏偏生了一个怕冷的儿子,不是所有人都说老子的儿子聪慧吗。 屋顶之上,七八岁的小人儿翘着二郎腿,躺在瓦片压实的房顶上,轻飘飘的吐出了“就不”。 张谦说完,不在理会这个脑子一根筋的老爹,大冬天的,说什么锻炼,从小打好身体这种听不懂的话,拜托,这个时代可是一个小病就要人命的时代耶,像他这样的小孩身体,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归西,这个时代看起来太精彩,他还舍不得死呢。 与外表懵懵懂懂的孩童不同的是一双明亮有智的双眼,不过此时倒是显得有些迷茫。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正的战国时代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吧,武功,内力… 莫非古代还真是这个样子的?等到了近现代,什么灵气消退这样的事件发生,导致了没人懂真正的古代? 不过,这样的世界还真是很合我的心意啊,张谦轻抬手臂,手掌之中旋转出了一丝漩涡,刮起了轻风,这就是内力,不过可惜,自己并没有好的功法还有老师。 瞟了一眼自己那大呼小叫的老爹,粗鄙的武夫士兵,只会挥挥长矛,打打拳的老小子。 突然,手掌中的微风轻轻吹起了一粒雪,万事万物都进入了最沉静的季节。 张谦一下就呆了,脑海像是顺着时光回到了前世,一个小职员,一个年轻人在跟着老人家打太极剑,一个平平无奇的被人不解的世界。 “唉。”一声轻叹,往事,记不清了。 “臭小子,今天就放过你,明天你必须给老子接受锻炼,要知道你老爹我可是被你爷从小打到大的,怎么…” 张玄看着一点声不出的儿子,想无能狂怒,最后还是省省气算了,转过头,满是胡子的嘴角勾起。 “我的儿子绝对是个天才,这才几岁,就已经可以运起真气,而且又有早慧,哈哈,将来肯定是是个做将军的料。”张玄偷笑,不过不敢笑出声,不然这个臭小子肯定更加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夜晚,用过晚膳之后张谦回到自己的房间,纸张糊的窗被冷风吹的作响,瓦片压矛草的房顶像是加湿器,房间整一个就是一个大冰窟,这样的冬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张谦甩除念头,管不的事多操心无用,把硬邦邦的被褥掀开,盘坐在床上,打算吐纳一会再睡,养足内力,后半夜才有足够的真气支撑保暖之用。 眼角的余光一扫,看到放在床边的一筒竹券,闪过几个念头,最终还是拿起了竹券,放在腿上摊开。 “黑虎扑攻…”这本功法是老爹宝贝似的递过来的,来源已不可知。 仔细看上面的文字,最后落到简陋的刻着的人体线条上,看着上面简单的经过几处大穴,上面还有远功配合呼吸吐纳的方法。 这个世界的功法好像很难找到,看老爹的那个样子,不过… 这归根结底还是一本垃圾功法啊,张谦暗暗叹了口气,本来他还打算修炼这个世界的功法的,就在准备配合黑虎扑攻的呼吸法打通几处大穴。 不过就在准备事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如果修成,功法就已经定形了,想转都转不了,他的未来可不是扑人的,而是剑法啊。 一想起这个,张谦的内心就一阵激动,他喜欢舞剑的感觉,或许最初是为了帅,但是后来,当剑在手中的时候,那种静与动的美,让他深深沉沦。 “所以…还是不要了吧,或许可以用上一世的吐纳法修炼黑虎扑…” 张谦放下了竹简,慢慢调整着呼吸,盘坐的身体直起,脊椎就像大龙,肚子一起一伏。 慢慢的张谦陷入平静无为的感觉,这个时候再深深的而又有节奏的深呼吸一口气,憋在肚子里,等感应到肚子有一团热气顶着的时候,再从丹田,经过肺腑,肺腑一阵通透,再通过喉咙喉结之处,一股冰凉通透的气息,从鼻子,嘴巴,耳朵处慢慢渗透出来。 如果此时点灯,而张谦又不在入定的话,就可以看见他的口鼻,耳朵处,有淡淡的白色气体流出,又吸入,同时卷入了某种奇特的力量进入体内。 一个周天运行而过,突然,张谦整个一伸一张,一卧,脊椎就像条蛇一般的软下,身体就像被一根绳子链接,全身都在摆动,做出一个个动作,同时呼吸吐纳也在继续。 这是张谦学来的瑜伽,再通过武当山一位真人教导,融合,传授与他,老道士当初还说他得到了真传。 至于原本的效果嘛,三天不吃不喝,都不会觉得饿,精神百倍,不过后果就是减个几十斤。 寒风吹过窗户发出彭彭的声音,屋内,随着张谦的动作,一缕一缕的真气由外吸到丹田,再由丹田散于肉,于皮,再经过瑜伽运行与周身,滋润着幼小的身体,同时留下一丝可以动用的真气在丹田之中。 第二章 医家 修炼不知时辰,不知道何时从修炼之中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天明,如果没有耳边咋咋呼呼就好了。 张谦以一个奇葩的姿势睡着,突然一睁眼,耳朵轻轻动弹了几下,听到了门外院子里的沙沙的脚步声。 这样的力道,不用想就知道是老爹,张谦一边嫌弃,一边暗自惊叹。 自从修炼了吐纳法,耳聪目明了不知道多少,同时睡眠极深,但是第六感又不知道增强了多少。 “臭小子,都已经巳时了,还在偷睡着懒觉,你不会忘记了昨天答应过老子什么吧。” 门外的大嗓门震得门都仿佛快要被裂开,张谦和了和衣,边吐槽自己昨天什么都没答应,边束好了发,昨夜打得水现在已经冻硬了,能够模模糊糊照个影子在上面。 张谦自是帅气,不过这具身体还是太小,显得有些稚嫩,却又眉目清秀,一身正气,脸却又极温润,像个大世家出来的公子一样。 提了提衣襟,推门而出,又退后了两步,开始神游天外,自觉屏蔽了面前的大嗓门,还好退了几步,不然洗脸都省了。 等得动静小了点,张谦才整整衣袖,平托一拜,说道:“父亲,儿给你请安了。” “嗯,看来给你找来儒家的书给你读还是没错的,不过你这懒散的样子不太行,还得给你找几本兵书养养兵家的气才行。” 张玄的嘴角一勾既平,严肃的脸上满是粗犷之气,嘴巴鼻子,都是粗人的喘气声。 “哦,所以,有什么事吗。”做完样子之后,张谦又懒得搭理了,实在是不想天寒地冻的去接受老爹的训练。 对于自己的训练,他早有了计较,或许关于武功之类的,这个世界的确绝对领先,但是训练… 张谦看了看自己的老父亲,上身粗壮像个磨盘,下身却又显得瘦弱,一点也不协调,关键的一到下雨天,整个人就倒吸凉气。 有一句话说得好,我们要讲究科学,不然传武不练攻,擂台被送钟,上一世见得多了。 还没等老汉一句话出来,张谦先说道,“先说好了,我今天要练剑,不能陪你胡闹了。” “我胡闹!!!”老张好歹没把气闭过去,不过谁让他是儿子呢,气呼呼的说道: “先不谈你的小木剑,今天的确有正事,你父亲我有熟人到来,我得登门拜访,你也一起跟着来。” 说完,扭头就走,一点也不怕他不跟上。 “熟人,那个街坊邻居又需要你救济啊。” 张谦连忙跟上,老张除了训练,其他都挺靠谱的,不过…奇怪。 平日里我说这种话都被训斥一通,今天老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汉脚步挺快,登登的几步到了院子,重重的踩在雪上,出了大门,而张谦也只能小腿快登的跟上。 幸好吐纳也加了点敏捷,不然还真跟不上。 出了门,一下就感觉到了大雪纷飞的感觉,毛绒的雪花扑天盖地般的垂下。 老汉的脚步更快了,平日里他都会挡在前方,用宽厚的肩膀遮挡着风雪,今日还真是奇怪。 不过张谦却也乐在其中,小小风雪无法阻挡他,丹田内的真气,像是在游动,旋转,冷意就已经稍稍退却。 小童反而张开明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冰雪的时代,战国赵国七雄。 一日里早已过了初起的时候,只能听到一片吵闹,能在城中住的就算不是太富,也不至于发生饿死这样的事情,更不要说曾经的赵国都城了。 此时满地银霜,街道两侧满是小摊,临街的店面热气蒸滕,满是是喧嚣,虽没有三百六十行,却也有一番景气。 卖艺的打卦翻飞,卖吃的香气扑鼻,早起就有酒肆开坛作对痛喝,江湖带刀客游走闹事。 每当经过带着兵器的游侠时,老汉都会放慢脚步,遮挡着张谦小小的身子。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路抖雪一路下,终于来到了一处土房堆积的城中一处,老张带着他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敲敲了门,静等。 张谦撇了父亲,低眉顺目,他还挺好奇老张来着见什么人,具他所知,这里住的人生活都不是太好的,按照老张的个性不会那么郑重。 最为奇特的是,老爹不是穿的武打袍,而是正式的衣襟,凑近了还能闻到厚重的布料味,不知道他藏了多久,新得跟刚买的一样。 等了一会,只听大堂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是一个小姑娘。 张谦脑海里想出一双小绣鞋,带着女人家的羞涩,轻盈,来到门前。 哐当的一声,门栓被从里面打开,木门打开了半个身位的口子,从里面探出一张清逸的脸蛋,头上绑着一个小头巾,伸着脖子,眼睛里透着好奇,就像一池充满春意的湖水一般。 “好是清净的女孩。”张谦暗暗吃惊,对方不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但是一定是最能让人感觉到气质独特的。 “小先生,你家大先生在吗。” 老张笑出一张杀猪脸,跟个狗腿子一样,张谦看了一眼,继续眼观心,心观地。 “这位好汉说笑,我还担不起先生,至于我家大人还是在的,你们请进,我带你们去找师傅。” 小女孩处变不惊的轻轻搭手施了一个小礼,退了两步。 老张捂着头哈哈大笑,急忙摆手说道:“担当得起,而且不用那么客气,我跟你们家大人可是熟得很呢,哈哈。” “请跟我来。”还是那副公式化的平静脸,启步引着两人进入大堂,领着他们进入了后面小院。 一进入小院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又苦又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小院子除了几个石墩,其他两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煲,一个老妇人正坐在石墩之上闭目养神,听到他们进来说道: “蓉儿,煮药的时候无论什么发生什么事都不可分心。” “师傅,来了客人。” “客人?” 第三章镖局 老妇人的满脸都是皱纹,身体也萎缩了不少,不过看起来倒是挺精神,闻言,慢悠悠的睁开双眼,看了过来。 老张裂开了大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礼貌的笑容,老妇人淡淡的皱了眉头,说道: “你…是谁?” “额…呵呵呵,我…我张玄啊,从前找您求过药,上一次不是我招待先生您的吗?怎么就搞忘记呢。” 张玄手舞足捣,脸皮像在抽筋,急得不行。 老妇人冷淡的吐出一个“哦”字,随后问道: “有什么事?我治疗的病人有些太多了,一时忘记罢了。” 张谦暗自里撇了下嘴,心想老张脸也太大了吧,人家看起来根本不认识他。 “噗嗤…” 耳边突然听到压着声音的笑声,非常轻,眼睛一转,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不过她的变脸功夫到也可以,看过去的时候脸色变得跟老妇人一样风轻云淡。 空气里透露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虽然这里觉得如此就只有老张,张谦觉得如果不是老张面皮太厚,可能脸都是红的。 “好了,有什么事尽快说吧。” 又补一刀,张谦看着地面数着地上有多少颗石子,一点也不为所动。 张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尴尬了,粗大的手掌从内兜里拿出了一片小竹扳,还有一袋用粗麻布裹着的东西,拳头大小,听起来像是钱币磨擦的声音。 腰板一躬,恭敬的说道:“老先生,这是本城的一些贫苦之人身染重病的名单,城内的大夫都束手无册,张玄也只能无奈求助于先生。” “不过您放心,这里的钱财虽然不多,但是他们也有家人可以漫山遍野的寻找药材。” 老妇人额头上皱纹更重了,像是想起了什么,舒展眉头,说道: “你这么一来,我倒是记起你了,当初我记得也是你上门来说求你的袍泽。” 老妇人看了看那袋钱,伸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老张却又拉长了笑脸,陪笑着说道: “老先生,你能看看我的儿子,您觉得…他怎么样?” 听着这话,张谦凝神细听,想知道对于本土的居民来说自己有没有天赋。 老妇人一搭眼,又坐回了石墩之上,轻轻道:“内外通透,经脉强健,是个不可多得练武的好苗子。” 说完,语气一下就不好了,下了逐客令。 小姑娘挺有眼色,当先一步领着他们原路返回。 大门前,两父子做足了礼数,打算告辞离开,不过那位叫蓉儿的姑娘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肤白貌美的小公子。 平日里都是她都是跟着师傅而行,见过数不清的人物,将死的,该死的,不该死的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气质的小人儿。 仿佛,他脱离了这个时代,温润站立在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张谦注意到了视线,抬头看了过去,温文尔雅的一笑,说道: “蓉儿姑娘怎么了?” “呸,谁是蓉儿姑娘,我叫端木蓉,那个名字只有我师傅能叫。” 端木蓉仿佛被破了湖水的冷静,属于孩童的活泼出现,不过也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张谦也不敢多说,没看到身旁的老父亲脸黑得像口锅一样,头顶着巾,迎着风雪而去,他也只好连忙跟上去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背着身,摆摆了手,回了个“张谦。” 来到老父身边,张谦有很多话想问,比如那两位究竟是谁,又比如… 不过还没等问,张玄粗犷的说道: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调戏小姑娘。” 还没等他回话,张玄重重的说道: “以后万不可以这样做,那两位都是值得世人尊敬的人物。” “那个女孩也是?”张谦好奇,一个小姑娘以后必能成为让人尊敬的人,不是皇宫贵族,就是有天大本事,而在战国,的确涌现一批名传千古的人。 “她将来必定会被世人所敬仰,因为他是哪位先生的弟子,诸子百家中的医家啊。”张玄不无敬仰的语气感叹着。 诸子百家,医家?这个世界应该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战国,虽然挺像。 张谦看了看街面上卖着烤鸡的摊贩,心想确实魔幻了一些,不过…有趣。 他有很多话想问,更想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不过最终只是吐出了一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吃豆汤了。” “唉…”张玄动作僵了一下。 张谦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钱袋应该是你吧,而且你应该没有余钱了,最关键的是我最近要练功。” “哈哈哈,这你都知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张玄闷着头赶路,嘴里嘟囔着,冬天活计多,还是能赚吃肉的钱。 两人都没继续交谈的欲望,在飘着雪的街道闷头赶路。 走过一段一段古色古香的道路,幸好是冬天,土地爷也被冻的硬邦邦,没有灰尘,就是皮肤被冻有些干燥。 过了一家辉煌大气的三层瓦楼,张谦停了几步,又继续往前走,说道: “父亲,母亲走了好久了吧?” “是啊。”张玄一下被勾起了回忆,感叹着说了一句。 “那这舞坊司你肯定经常来吧。”张谦轻笑。 张玄想也不想,“怎么可能,武坊司这么贵,城头的那家青楼才能承担得起。” “哦,是吗,父亲你平日的日子倒是快活的啊。” 张玄一下清醒过来,怒气横生,随后恢复平静,当做无事发生,等走远了几步,才微微一叹。 “赵舞,这是赵国最后的风骨了。” 说完,身体就像被压弯些许,继续往前走着,张谦就静静的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舞坊司的大门,一个姑娘正像柳叶一般欢快的舞着,又如一支青莲,静静的傲立雪中。 这个世界的人都长得那么好看吗?质量也太高了,张谦啧啧称奇,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想起老父的话。 赵国的风骨,他听父亲讲过,从赵武灵王到长平之战,赵国人丢掉的东西已经找不回了。 “父亲,我记得经常你给人押运货物,不如以后成立一个镖局吧。” “镖局?” “对,人在镖在,镖不在人也得在。” 张谦幼小的身体看向一个方向,一个注定称霸的方向,而这座城,最终也不过如风一般的虚幻罢了。 第四章 练剑 张家的三进大院,张玄一大早就出门而去,貌似要处理关于治病救人还有寻找药材之事,不过镖局的事情昨天也已经定下。 大院之中,墙边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围着冻得邦硬的土地,上面放着几个石墩,重量各不相同。 一把木剑平放其上,张谦先是来了一套小学生广播体操,随后又来一套广场舞,因为天气冷,热身得充分,这才停下吐出一口长气,看着石墩。 平日里老父经常拿着这几个石墩摆来摆去,锻炼完全没有章法,举起这大石墩就来回跑步,看起来那里都练到了,其实那里都是平庸,哪有后世那些科学的锻炼法,练那里都讲得明明白白。 想当初上一世,他也可以称得上健身房小王子,那些阿姨们天天跟狼吃肉一样。 虽然这个世界有真气内力,不过想来肉体都是一个样子的吧。 张谦垂下身体,握住一个石墩,用力的向上一拉,自身尽量不借力,拽到腰部就放下,随后再来一次。 这可以练背部的肌肉,手臂的肌肉,还有核心力量,他打算用上一世的健身法,来稳步分层次的锻炼全身,尽量不留短板,怎么想也比老父亲那种冬天里打滚有用吧。 连续举了四五下,举得他都吃惊了,手臂,背部的肌肉才感到酸痛。 放下石墩,稍微缓了一下,心中感叹身体的强大,要知道他才八岁比上一辈子那些健身房撸铁还强。 “不过这样练下去也只能成为一个肌肉男而已。”张谦静静思考,随后看着石墩之上的深深的指印,这不是父亲日久年深捏出来的印子,而是某一次老张炫耀的时候,直接用肉体的力量捏出的指印,虽然看起来很费劲。 不过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力量绝对不是正常人锻炼一辈子能练出来的力量,那怕天赋异禀也够呛,而在这个世界的练武人眼里,可能只是平平无奇。 所以…是真气吗?张谦用力吸了一口气,吐纳术缓缓的运行了起来,丹田发热,一股一股的白气从身体弥漫而出。 当既,他感觉到了原本酸涩的身体像接受了一场洗礼,疲劳像是被洗去,力气再生。 再来一次,张谦全神贯注,努力的保持着吐纳法呼吸的节奏,上一辈子他从来没有在运动,练剑之中运过吐纳术,因为耗不起。 都说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而当初武当山的老道士却说,练得越狠死的越快,因为已经没有以前那种环境了。 现在,张玄大慨懂了,老道士做梦都想不到,整个世界都充满一种特殊的力量,维持着练功的消耗。 垂下身体,举起了石墩,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十几下,呼吸的节奏一乱,彻底绷不住了,才重重的丢下石墩。 张谦挺直了身体,双手用力下压,随着一搂白箭从口里吐出,身体就像卸掉压力,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果然没那么简单,闭上眼睛缓缓的感应着身体变化,没有疲劳,酸涩,变成了一股暖流流淌在肌肉之中。 张谦惊讶的张开眼睛,真气竟然缓缓的在肌肉中流淌,调整着肌肉运动,骨头的强度。 这种感觉,是跟运动之后的痛苦一样舒爽。 不过现在倒不是撸铁的时候,不然身体太累,就达不到练剑的目的了。 张谦目光看去木剑之上,手腕一翻一带,木剑被反握,靠在背部,脚步一弯,做了个剑法的起手术,木剑再一翻,已经来到身前,他并没有急着舞剑,而是默默的站立。 他很喜欢剑,不是百兵之首的称号,也不去在意能不能打的这样的简单的事情,经常有人旁人说他的剑法不就是健身操吗,练这种东西就是给别人笑话的,还不如击剑呢。 但是他们不会知道传统的剑术也在吸收着击剑的技术,同样也不会知道剑是君子的武器,是一种哲学的象征。 每次他舞剑之时都好像能从翻飞的剑光之中看到古人的行事哲学,让他深深的沉迷。 同时剑也从几千年至现在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剑法,多少剑术,可以想象剑的地位。 张谦的身体的缓缓的摆动,手托着剑开始演练剑法的套路,这一式剑法是他从武当山求来,一共只有13式,被称为武当十三式。 虽然只有十三式,却已经把剑法给包罗,理解,十三式道尽从古至今的基础剑法,是一种大家的集合。 十三式剑法分别是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随着一招一招剑术使用而出,从一开始的生疏,到找回了那种刻在灵魂的熟练,变得连贯起来。 虽然因为身体还是僵硬,有些动作没有做到位,却已经能够看到剑术的高明。 身形一会松,一会紧,有时柔软的如同白云飘飞,有时却又如雷霆一击直刺,无韧的木剑,仿佛刺破了空气。 不过,还不够,张谦眼神一利,剑术当时被打乱,一种有规律的韵律开始出现在舞动的剑术之上。 剑法在剑的术语被叫做剑点,剑术只有有了剑点,才能变为一个整体,才能被约束,而不会伤人伤己。 比如我前一招是可能是抽,那么抽出的剑就不可能还有余力来继续刺,这个时候就该退,收拢力气,继续着下一击。 而该怎么退,退了之后如何格挡,反击,都在剑法之中,一击而出,如同本能就知道下一击应该如何去动,而不会强行的扭动肌肉做出不协调的攻击。 当剑法被使用而出,当既如同匹练一般,游龙如飞,剑光如扇,随着步伐的运动,整个大院飞沙走石,轻雪正在起舞。 少倾,随着白色的匹练穿梭空气,这如雷,如雪,如同自然的舞剑停顿,仿佛一切都已经静止。 张谦就静静的收剑立于原地,静静的感受着院子里不算大的天空,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有一滴泪顺着脸颊留下,小小的人儿仿佛立于大地超脱与世。 “朝问道夕死可矣。” 他从来没有那么畅快的舞剑,明明这一世第一次完整的舞出一套剑法,却仿佛天差地别,放在前世除了刷刷声哪有那么多的特效出现。 至于原因,舞剑到了一半,体内的真气,吐纳术竟然随着剑法的运转而旋转,就像那位老道士说的。 “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致虚守静、无为而治。” 张谦望着天边,心中一股暖流出现,这股暖流像是带着一股力量,能在乱世活下去的力量,又带着一股傲然,欲上九天,这就是剑。 “咕噜噜。” 肚子发出的声响打断了意境,张谦只能不舍得放弃了维持姿势,连忙赶往茅房,这该死的古代没有食物安全这种东西,不过刚才暖流应该不是屁意吧。 第五章 七年 此时冬去春来,万物开始复苏,不过七年过去了,这座城市的繁华却一日不如一日。 张家的大院,与七年不同的是,张家富了,打通了隔壁的房子,勉强称得上是一家简陋的深宅大院。 独属于张谦小院子中,东边种了一颗树,树下放着石桌,石凳,自有一番自然空旷的之景。 一个少年独自站在院中,手负长剑,衣袍轻摆,青丝飞舞,气宇轩昂。 突然,张谦一动手中长剑,在周身舞动,长剑时而画圆,时而连连抽击向前方,攻势就像大河一般连绵不绝,却又不刚猛,仿佛带着一股无人能敌的力量,侵扰着敌人。 如果有高明的人在这,他一定会说这样的剑法只有在其势最高的时候硬碰硬,绝对不要妄想趁着剑势疲惫,虽然张谦是全力的用出力量,但是击打出去的力量却又神奇的回到自己身上,绝对没有枯竭的时候。 这是一种无比高明的剑法,太极剑,阴阳相生,潮起潮落。 少倾一道剑法舞完,张谦收势与身,吐出一口白气,周身真气涌动,显示修为深厚,双眼精光射出。 他的体内,一股真气被抽离丹田,经过经脉运转过黑虎扑攻的几处大穴,随后回归丹田。 “好像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缺什么呢?” 相比于七年前高大不知道多少的少年仰天发呆,虽然已经把黑虎扑攻改得可以使用剑法,也没阻涩感出现,但是总感觉缺少了重要的东西。 想不通,张谦摇摇头,耳边传来一声猫叫,把这事放下,轻脚走了过去。 现在吐纳术已经被他练得如同抓筷子一样简单,日日夜夜都在被动的运转。 来到了石桌子边,上边放着几条烤过的小鱼,张谦坐下,拿过一条丢下桌子。 桌子下边有一只老猫,一天前腿不知道被那个饿坏的家伙砍掉,却又偏偏留下它的性命。 平日里它就从墙角的洞里钻进来讨要一些吃食,而张谦却也没有驱赶。 连一只猫都在努力的活着啊,张谦感叹,一人一猫一个喂,一个吃,他独自思考着。 虽然这七年他都在城中,但他也知道,赵国越来越不好了,流民越来越多,贪官污吏,恶霸如草一般生长起来。 明明局势危急如卵,但是城中玩乐之物却越来越多,舞坊司夜夜笙歌,酒肆就连宵禁都还开着。 贵族的生活越来越奢华荒淫,平民越来越越难以活下去。 这样的赵国面对接壤的秦国来说,可能只是看着这片土地的看门狗而已,随手可得。 不过也不只是赵国这样,其他各国也是各自看着各自的笑话,只不过赵国最惨而已。 而秦国…虽然有吕不韦坐阵朝局,但是那位应该也已经上位了吧?很快了,七国之间的动乱。 不过…干我屁事,张谦轻手撸着干燥的猫毛,感受着猫舌头轻柔的舔过手掌。 等赵国灭了,就到秦国去开镖局,或许连地都不用挪。 “谦儿…” 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声,张谦转过头去,看见一个拘谨的妇人站在院门外。 “二娘。”张谦起身行了一礼,这个妇人是老张几年前迎娶的二房,还是一个青楼女子。 不过这件事却是他搓合的,妇人在被一个恶霸欺负准备自尽的时候,老父亲不动声色的杀了恶霸,那时他就觉得这两不对劲。 故事也不用说,想必是孤独的老父也不会动用双手,去了青楼,而且看对眼了,于是他就让这两成亲了。 反正对于张谦来说,青楼也比不过海王,老父也不太在意世俗的眼光。 不过在战国,尊卑等级被看的很重,更不要说一个自认为悲贱的女人,面对这个看起来一家之主,满有威严的大房儿子,还是很害怕的。 “何事?”张谦也不太懂如何相处,只能有事问事。 妇人轻轻揉揉的说道:“今日是谦儿第一次压镖,得提前准备一下,老爷已经在城门等着了。” “哦,我明白了,谢谢二娘,我这就动身。” 张谦目送这妇人离去,心想这个女子到是挺适合老张的,能够包容老张的粗犷。 把剩下的几条鱼全喂给老猫之后,起身走出小院,来到了原本的张家的大院。 这个时候,简陋的的张家早就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瓦房变得精致,至少不再四面漏风,而大院之中人来人往,都穿着武打袍行动于风。 现在的张家镖局已经算在周边的地区有点名声,就是名声不太好。 镖在人在,镖亡人亡,在讲究信誉的战国来说,简直就是大杀器。 张谦有些头疼,抬头看向院子门前树立的旗杆,一只黑虎在旗子之上跃跃欲动。 有了这杆旗子周边也安全了许多,至少地痞流氓不敢出现,忙命大盗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势力到了这个阶段就够了,再大就太危险,虽然父亲好像在军中有人,不过好像也是自身难保,至少平日该进贡的钱从来没有少过。 好好的打量一番,一切正常之后张谦才来到院子放着一匹马的旁边,抚摸了一下,虽然说是让他准备,不过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只要动身上路就好。 嗯,这是…张谦看到了马边挂着一把剑,轻笑一声伸手拿过,轻轻一拨,一搂寒光闪过。 这就是老张说得等他押镖之时送一把百锻之兵给他。 的确是一把好剑,看质地应该是铁,张谦拂过剑刃,感觉到一股寒意,就这样一把好点的铁匠打出的剑都有这般威势,那些神兵利器又当如何? “好剑!” 就在他思考之时,隔壁一声嬉皮笑脸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一个比他年岁小些的毛头小子笑嘻嘻的站在他身旁,想伸手夺剑,却又不敢动。 张谦撇了他一眼,平淡道:“看来你的攻力有所寸进,脚步挺轻啊,不过我手中的寒光刚才已经已经划过你的喉咙了。” 小子一听还有些不以为意,直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喉咙轻触,这个时候才冷汗直冒,这股寒意一直就在喉咙之上,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呵呵呵…还是小镖头厉害。” “这次你也一起去?小六子。”张谦摇头,翻身上马,适应着这一匹新马,这六子是周边村寨的小娃,父亲收来的伙计,不过挺有天赋,修炼改良版本的黑虎攻有所成就,擅长轻攻,就是为人毛手毛脚。 “我叫六子,不是小六子,我只是回来报信,顺便陪你过去,到城门就留。” 六子对于小镖头也是挺服气,告知了接下来的安排。 “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六子点头,小镖头问得应该是周边的寨子里的势力收缩了没有,这一次押镖,两位镖头都出去,群龙无首比较危险,所以最近的生意都适当的放弃了一些。 第六章 押镖 “嗯,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不要让老张等久了。”张谦放下心来,一扬马鞭,冲出了院门,后面的小六子轻轻一跃从院子上方跳出。 快马来到了城中,大道稀稀疏疏的没什么人,也不用避开人群,两边虽然还有商贩,但却都无精打彩的聊天打屁,而那些角落里零零散散躺着不知道哪里的流民,或许他们本来就是赵国人吧。 本来以前城中是不可能出现连衣服都没有的流民的,不过守城的无所谓,那他们也不介意换个地方睡觉。 更不要说现在骑着马飞奔,少抽个几鞭就算官大人发善心了。 一路阅览快要掉进泥潭里的城镇,一路飞奔而过,很快就已经可以看到城墙。 远远的,就发现了老张一队人马在城门不远歇息,其中有不少的生人,还有人戒备外围,连忙策马而过,停在了不远处下马步行。 一个小守卫看着来人,几步迎了上去,搓了搓手,笑道: “客人,要出城?要不要来点茶水?酒水也有,就看客人您的需要。” 说着还暗示的拔了拔剑,弄的张谦哭笑不得,往坐在棚里人群的老爹看了一眼,心想谁这么会做生意。 “我来找人。” 张谦伸手指了指,那小二模样的守卫看去,顿时恍然大悟一般,说道: “你就是小镖头吧,大伙等了挺久了,快请进,好赶快赶路。” 笑了笑,张谦没有多说,放下绳子走向棚内,里面坐着个个都是轻便的衣装,个个都腰跨武器,等他进来,视线都集中过来。 这衬托得他都像出来郊游的了,张谦平静的互望了一眼,走到了老爹身边。 老张的身边坐着一个络腮胡的大汉,身材粗壮,不过有些臃肿,看起来不像练过武,腰上束着丝雕,看起来挺富贵。 大汉抬头看来,看起来挺吃惊,连忙拍了几下身边的老张,说道: “老张,这…不会就是贵公子吧,长得还挺英俊,看起来不愁好姑娘啊。” “哈哈,是我儿子,”老张挺骄傲的大笑,不过他这个人心细,能够看到络腮胡眼里的不在意,站起来继续说道: “来来,儿子,这是你朱合叔叔,来自楚国,是一个…商人,老朱啊,别看我儿子像个公子,那武功比我都好。” 老张熟练引着两人认识,笑得像个杀猪的,一脸粗犷。 “哦!”果不其然,朱合一听,神色认真的站起来,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信,隐晦的示意了一下身后之人。 他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轻轻的伸手入怀里,一声铁器轻响。 张谦有所感,剑出一寸,真气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后又快速的平复。 “高手。”一句话落,当无事发生过的中年人沉默了下来。 …… 静了片刻,朱合大笑起来,伸出手引坐,笑道: “老张,我说你以前怎么老不答应呢,原来是等你儿子啊,贤侄不错,叔叔我叫朱合,你看得起叫我一声老朱。” 张谦笑了笑,“我叫张谦,朱伯伯来自楚国?挺远啊。” 朱合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连连引人入坐,对着老张大笑说道: “老张,你这个小子还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哈哈夸奖,夸奖,”老张也是大笑,越来越像杀猪的了。 就在气氛缓和下来,棚里的打手也认同张谦,人群里一个沉稳壮汉一招手。 “小镖头,来坐我这里。” “铁镖。”张谦闻言,转身坐了过去。 背后的朱合笑道:“贤侄先喝几杯茶水,等会就出发赶路了。” 张谦顿时看向棚外,那些小肆已经开始收拾货件,手脚麻利,在不远处还有人驱赶着空着的牛车,馿车。 看过几眼,把这些记下,回头看向身边沉稳的壮汉,铁镖也是周围寨子里的小孩,跟他同岁,练得黑虎攻颇为出色,擅长用飞镖,经常跟着老父出门押镖。 “小镖头,先喝几杯茶,一会好上路。”铁镖沏了一杯茶,稳稳的推了过来。 你这句话有点不吉利,不过不插旗子就好,张谦喝了几口粗茶,没有说话,现在不是交淡的好时候。 不过这趟镖有些不对劲,己方的高手太少,按老张的个性,钩镰,小帽,还有武子,如果不在这里,后面很有可能不会再跟上。 对方这么值得老张信任?要知道商人可是唯利是图的,而老张绝对不会这么托大。 几杯茶水下肚,周围人也已经准备妥当,车队开始启程,朱合和那个中年人上一架颇为豪华的马车走在中间的位置,而他的手下也隐隐在靠拢。 镖局三人自顾自的落在最后面,其他人也没有在意,车队沿着日久失修的官道开始出发。 张谦骑着马缓缓靠拢老张,目示着前方,轻声说道: “那个朱合,不像一个善茬。” “嗯。”这个时候老张非常沉稳,看起来多年的走镖没少折腾他。 张谦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看方向,是要去榆中?这一趟镖非常远啊,途中恐怕不会太平。” 榆中,曾经胡人的地盘,不过被赵武灵王的马蹄踏过,成了赵国的地盘。 “这一趟,可不是榆中,而更远,嘿嘿。”老张压着声音,裂着大嘴笑道。 看起来还挺兴奋,张谦觉得奇怪,却也没多在意,问道: “不是榆中,还更远,难道是边界?” “不愧是我儿子,一下就猜到了。” 张谦懒得搭理,都听腻了,“去边界干嘛?而且还是商队去?难道跟匈奴人打交道?” “你可不要小看匈奴人。”老张颇为感慨的说道: “知道那群匈奴人有什么嘛?” “羊皮,战马,各种古怪的矿石,最重要的是有贵族最喜欢的裘袍,也就是小狐狸皮,白色的,如果是完整的,就连王室也会眼红,而我们需要给他们的,不过只是一些沿途收上来的粮食,盐巴,现在盐巴没人管,虽然贵,但还是暴利。” “这放在以前可是要杀头的吧?”至少不会有人愿意看到商人赚那么多钱,张谦听得挺兴起。 说道这,老张突然脸色难看,眼中有着不屑,骂道: “杀头?我们的大王啊,可不会关心这种小事,我们的大丞相也指着这些人上供呢。 唉,你说就奇了怪了,这赵王也不是龙阳君啊,怎么就那么喜爱那郭开呢,也不对啊,那郭开长得眉头鼠眼的,还因为这,就连廉将军…唉。” 老张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无声的笑了起来。 “该死的赵王。” 张谦默默不做声,听到这话,讶异看向旁边沉稳的铁镖,没想到年轻人还是愤青啊。 老张脸色一肃,呵斥道:“小孩子懂什么,以后千万不能多说,你还小,不懂分寸。” 铁镖嘴角一撇,不敢多说了,老张也满意点头。 该不会沉稳是这么来的吧。 第七章 赵国 茫茫无穷的山林官道,一支小商队沿着大路悠悠的前行,不快但是也不慢,给牲畜留足了体力,预计今天除了休息一二会一直走。 而官道之上除商队之外,还有来来往往的流民,他们大多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宛若野鬼一般的游荡在大路,树林之中,看到商队过来,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渴望。 他们之中或许有谁的父亲,或许有谁的儿子,有罪犯,有流民,贱民,不过现在都只剩下了颠沛流离这样的评价,或许也能称得上猪狗不如,他们都没有了根,这样的人是赵国统治,还是秦国统治,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谦目露怜悯,却没有停下,反而架马赶紧离开。 他们的身上大多有兵器,手头有血迹,目光隐隐透露着阴狠,对于他们来说,你的善意就是他们活下去的血液。 凑上前去救济,很可能短短时间流传到处都是,一只肥羊正在脱着衣服走路,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小林之中还能看到尸骨,或者内脏,里面隐隐传来啃食的声音。 张谦有些不适,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没看见过这样的情景,老张把他保护的很好,不过他也早就有心里准备。 “还好吗?”老张递过来一个水壶,面色平静的问到,他脸色很冷,心情却没有什么波动,看得太多了,或许就已经习惯了。 张谦轻轻点头,接过水壶喝了几口,便跟着前方的车队加速赶路,尽快离开这一片地区。 不过众人都没有把流民放在心上,不止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就不怕,也因为这里有镖局的人在,还是大小镖头。 张谦注意到了,来往的流民之中有些脸上还有几分血色的人混杂,他们看到老张都会微微示意,稍微驱赶着人群让开道路,有些人也在暗中带着路,都是有修为在身。 改良版黑虎攻看来被老张传得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神也注视着他,应该是老张把他画像传给周围属于镖局的寨子。 黑虎攻虽然被改良的不止于扑攻,能根据个人的身体发挥特长,不过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练了黑虎攻的人,除了他都无法更换功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吐纳术的原因。 至于寨子,那是老张收编合作的势力,流民或是因为血缘等各种原因聚拢在一起形成寨子,他们大多都是落草为寇的家伙。 想当初,老张的镖局生意走上正轨,接触出城的镖时,天天长叹短叹,愁啊。 这些寨子每次都盯紧出城的人,不具死亡的冲上来送死,而老张却也不忍杀死他们,更不要说每次还得死自己的人。 直到有一天老张在他的建议下带着几个人冲上一个寨子,很快,周边的寨子也纷纷响应,随后就被暗地里收编,当然明面上还是合作,不然风险太大,容易招祸。 这些寨子练了武功,成为了镖局的输血机器,也通过老张贿赂城门官的通道进入城中寻找生计,平日就为了各种商队服务,不过服务费,过路费有些高。 同样的,在他的建议下,平日依旧落草为寇,打劫一些为富不仁的商队,还有贵族,这种生意如果太过安全,价钱也就下去。 商队一路行走了大半天,稍作休息,吃了点羹菜汤,又是继续赶路,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头赶路,必须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上寨子,没有商队会愿意去的。 等到快日落黄昏,老张无聊甩着缰绳,突然大声说道: “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达粥棚,在哪里度过今夜。” 前方的人马有几个点了头,老张也就不在多说,继续无聊的甩绳。 张谦注意到了,刚才丛林有一个人影闪过,手臂带着黑巾,应该是镖局的人,以此来作为识别。 说是一段路,却也走了半个时辰,才远远望到一个木棚被人群包围着。 不过这一段路好像有些小麻烦。 前方商队突然被窜出的两三人带离了官道,在路边行走,那些是镖局的人,而就在绕开的地方有七八人在挥动着兵器,闹出一些小骚乱。 商队平安无事的经过,也没有多管闲事,很快他们也经过那片骚乱的地带。 张谦目光瞟了过去,偷看了几眼,眼皮子微微垂下,手摸向了马背上挂着的剑,搭在剑柄上,而老张也是脸黑了下来。 就在七八人挥动兵器之中,有一个男人被开膛破肚躺在地面,手边放着一个瓜瓢,里面还残留几粒粥,脚边掉了两三个窝窝头,上面还染着血迹。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三四个人在割他的肉,吞下肚子,另外几人包围着两个小孩,戒备外围经过的人,害怕别人来抢夺食物。 “大人的肉还是太老了,”有一人切下一片尝了一下,明显的邹了邹眉头,但是也舍不得吐掉,嚼了几下就吞下去。 随后目光看向两个小孩,笑笑,“幸好还有两个小孩,那窝窝头也别浪费。”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目露凶光的看着的小孩,像是迫不及待。 而两个小孩,也只是目光悲凉,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残破的尸体。 干瘦的身体上透露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气质。 “为什么?明明可以赖活着下去吧,虽然穿不饱,吃不暖,但是也没书上写的绝望,明明多了不少食物,为什么呢。” 张谦低下头,嘴里轻轻的说道,他曾经在历史书上幻想过古代的生活,比这个世界苦太多了,至少没有烤鸡在街上卖,所以为什么他们活的不像人呢? 老张策马来到张谦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那几个窝窝头只有带着小孩的才会发放。” 话音一落,他只听到一声马鸣,看到一匹马上了官道,看到一个少年在舞剑,看到这个世道在他的剑下破碎,看到了…一个侠的诞生。 一声长剑出鞘的脆响,一道银色的光如水中闪光,穿过了几人的脖子。 剑光落,以归鞘,张谦从他们身边骑着马踏过,马蹄的震动惊扰某些脆弱的东西。 “噗嗤。” 几人的喉咙一同喷出一道血光,垂下头倒在了地上。 而张谦在看到有绑着黑巾的人带着两个小孩,也放心的走了,在最后的一眼中,他在一个小孩的眼中,看到了一道剑法,不过应该是错觉吧。 第八章 血还没冷 骑马回到了队列,老张凑过来说了句,“干得好。” 而铁镖沉稳的脸上也勾了一个笑容给他看,张谦也笑了,心也不阴郁了,至于杀人?他并没有杀人,只是宰畜牲而已,没有一点心里障碍。 前方的商队之中,一辆豪华的马车内,朱合把头从小窗口处挪开,看向身边的中年人, “怎么样,那样的剑法…” 中年沉默了一小会,才说道:“很精妙的剑法。” “他一共动了几式剑术?” 明显,他的雇主是一个懂行了,中年人只好慢慢回想,说道:“一式,很精妙的剑法。” “一式,这怎么可能?莫非?”朱合很是吃惊,就算杀猪也得开膛破肚切猪头吧。 中年人点头,“不,他们之中有修为在身的有三人,他的那一式剑招只是简单的抽剑而出,但是里面却融合至少三种剑术,劈,提,带,还有一些我也看不出,不知道他如何融合那些劲力,剑法确实很精妙。” 朱合切了他一眼,兴冲冲的说道:“很强啊。” “不,他还不我的对手,他的剑法很强,修为也很深厚,加在一起比得上后天五层,不过他有缺憾。”中年人摇摇头,淡淡说道。 “缺憾?” “对,他的修为很强,但是剑法却没有被包容进功力之中,只是强行让修为跟着剑走。” 中年人说着又有一些疑惑,自言自语的说道: “不过奇怪,他的师傅为何没有告诉他这样的问题?剑法如此精妙,修为不可能不匹配,莫非是那小子眼界太高,不想被功法绑住,所以只修了一些粗浅的功法?” 他还有一个猜测,那就是那小子可能没有师傅,不过…怎么可能,中年人不信,那样的剑法,如果一个少年创出,那天下剑法大师都得死绝,而那样的天赋,也的确不是人该有的。 朱合闻言松了口气,虽然没有想对付他们的想法,不过一个强者跟在队伍之中却也不是那么让人心安。 随即又开怀大笑起来,“姓张的倒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这个家伙不知道踩了那里的狗屎。 唉,不知道我的女儿能不能…” 中年人透过车窗看向那小子的脸,嘴角抽搐,说道: “应该不可能吧,你看看那小子的脸就知道没有可能,你的女儿…” 朱合脸色臭了起来,煽煽道:“也只不过是胖了点,怎么配不上张玄的儿子了。” 你乐意就好,中年人不再多说,默默看向窗外。 车队到达了人群之处,在一群壮汉的拳打脚踢之中,穿过人群,到达粥棚后面的小树林,小厮们立刻下车,把车队安排好,树林周边也有人把守,还有人提前生好了火堆。 一众人各自下车休息,围着火堆休息,互相之中只有沉默发出的磨擦声,都是疲累的不行。 这时,天边最后一丝薄阳也消失不见,天暗了下来,眼前只有火的光芒在跳跃,耳边只有火柴的断裂声。 休息了好一会,大家伙也各自准备了一下,安排好了值夜的人,也有一些人打算立刻休息睡觉。 张谦无意之中看见了朱合用清水洗了把脸,擦了擦身体,还淑了口,才回到车内睡觉,就连中年人也只能在车夫位躺着。 无意义的笑笑了,心想还真是一个高贵的商人,再看看自己,那怕公子样也只能流落到风尘仆仆,白色的衣袍也灰了,一个落难公子。 “怎么样?还适应吗?” 面前递来一个酒囊,老张粗犷的面庞被火光照得影影灼灼,不过张谦能看出他眼中的关心。 伸手接过,打开塞子,不过还没灌就闻到了酒味,疑惑的看了过去。 老张倒是松了口气,刚才他认真的看过了儿子的脸色,不像有事的样子。 其实杀人也没啥好操心后果,想当初他在战场,只知道往前冲,一路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心里没有一点感觉,虽然最后看到满地的尸体犯了恶心,吐…倒是没吐。 此时张谦还在疑惑的看着老父亲,他也疑惑的看了过来,无奈道: “值夜的还喝酒?我现在需要的是专注。” 没想到老张一听笑出了声,一屁股坐下,拿起酒囊就猛灌,随后丢给了铁镖,铁镖接过也大灌了几口。 老张抹了把嘴,看着他说道:“臭小子,你把江湖想得太过复杂了吧?今天父亲就教教你。 我告诉你啊,这酒啊是好东西,杀人只有喝最烈的酒杀起来才畅快。” 老张用手一砍,继续道:“酒能壮胆,我倒是忘记你这小子没喝过,你没试过真气在酒作用下熊熊燃烧,一刀劈出,人就往两边裂开,那种畅快。” 说着,又重重拍腿,痛惜道:“就是你这小子不是练刀的,跑去练什么鬼剑,软绵绵的剑法有什么好的。” “你说什么啊,老张,你喝醉了吧?我都说了不能喝酒,你这个样子怎么守夜啊。” 张谦只能捂着头,没眼看。反而老张却怒登了他一眼,看傻子似的说道: “有真气的人要喝多少才能醉?就算醉了,真气也能一瞬间就解开,这个江湖啊,是快意恩仇的,是如快马驰骋于天际,纵意抒情,如果你处处小心,还闯什么江湖啊,这样的世道,你连种田种不好啊。” 说道兴起,老张却又突然来了一句,“这个粥棚是老子设的,让寨子里的人看守而已,老子虽然习惯了江湖,但是血还没冷。” 是这样吗?不过自己怎么没看过老张练过刀,张谦怀疑的看向了老张腰间的短刀,平日里也没见他随身携带。 虽然怀疑老张吹牛,不过张谦却明白了,老张这是在告诉他一些东西。 快意的江湖,也得心怀正道。 张谦也不在多言,夺过酒壶就灌了几口,真气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胸怀似乎的确宽广了许多。 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张看着火堆,静静等待着夜晚过去。 黑夜如同纱帐,笼罩世间一切的色彩,在林子中,这样的夜色又在火光下显得有些阴森,不过看久了,却也觉得这样的夜色颇为让人感到心静。 夜幕之中,守夜的人一共有两伙,一伙自然是镖局,这是他们职责,人在镖在。 而另一伙是朱合商队的打手,他们也在尽责的守着夜。 两伙人分得很开,张玄没有带人凑过去,而她们也有意挑了个远点的火堆坐着,一点聊天打屁的欲望也没有。 规矩吗?张谦默默的注意着这些细节,对方不过来,应该是怕雇主害怕他们有异心,毕竟保护也可以变成杀戮,而命只有一条,还是自己的情况下,某些规矩看得会比天还大。 张谦默默的看着,吸收着,牢记着,这个江湖,这个世道,他已经初步踏足了,而他的命也只有一条而已。 第八章 袭击 一夜过去,火光稍暗,天边一缕薄阳刺破了蒙蒙雾气,天地万物开始由静而动。 张谦撩了撩了火堆,让火稍微大一点,随后拿过身边的拨了毛的鸡插在木枝上,放在火堆上烘烤着。 早上这顿一定要吃好,因为大概率中午是不会吃的了,像战国除了贵族,大部分都是早上一顿,晚上一顿。 昨夜一夜平静,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除了镖局的人送来粮草时闹出了些许骚乱,但也算风平浪静。 而张谦一夜没睡,精神也不见萎靡,真气一转,精神就像得到了补充,两三天不睡都没有什么关系。 而到了后面,镖局的人马到了,就不用他们守夜了。 烤了好一会,直到火堆熄灭,鸡肉才散发出香味,撒了点盐巴,就这么提烤鸡,上了马,跟上已经准备出发的车队,边走边吃。 老张在隔壁啃着牛肉,就是不知道那家的牛摔死了。 …… 车队从开始上路到已经快要离开中牟城的范围都是平安无事。途中镖局的一小批人马跟上了车队,把守着几个防御薄弱点。 张谦一看,果然老张并没有把高手带出来,恐怕老张也是不放心家里。 就这样,车队沿着官道,日出而行,日落而歇,出了林子,到了平坦的荒原,到了这里已经可以说是一个人都难以看见了。 一路赶了七八天,这日中午,来到了一处被烧得焦炭建筑的地方,领头看了看了天色,感觉下午可能会有雨,于是招呼着车队跟着走。 过了这道建筑,后方有更多的残破建筑倒塌,烧焦,如同残骸一般躺在地面,前方甚至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城门。 张谦有些惊讶,这里以前应该是一座小城,不过看起来经过了惨烈的战争。 土石铺垫的城墙满是伤痕,破碎的城门,直到城里也一片废墟,丝豪没有生气。 老张慢悠悠的骑着马靠近,拿过酒囊喝了一口,随后全部倒在城门之下,轻轻的说道: “这里以前也是很繁华的,可是城破人亡,秦军没有放过那些士卒,自然也不会放过里面还活着的人,或许以后,中牟也会变成这样,邯郸也会这样,那个时候赵国人还能流亡到哪里去呢?” 气氛有些沉重,张谦能理解老张的心情,任谁的家园被破坏也会感觉到一股不知如何言说的心情。 不过他却无法感同身受,上一世他也一直生活在平平安安之中,也许也只有初初接触到南京大屠杀的时候,能感受一二吧。 最终,他垂下头,敬了一礼,所有为了保护家园而死的战士都是值得尊敬的。 一行人不再多说,跨过不再设防的城门,进入了城中,转了一大圈,找了一栋还算良好的瓦房,大火并没有完全把它烧塌。 一行人把马车排成一个圆,随后就点起火堆,躲在可以挡住雨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朱合下了马车,在中年人的陪伴下去了众人中心的位置。 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继续围着火堆默默无声,这恰恰符合着急赶路商队的状态。 “感觉到了吗?”一进城就沉默寡言的老张这时才靠了过来,还是拿着一个酒囊递过,轻笑道: “今天,你可以试一下喝酒杀人的感觉了。” “一进城就感觉到了,那群人的隐匿手段太差劲了。”张谦自觉忽略了后半句,不过还是拿过酒囊小灌了几口,他不知道为何有些兴奋。 说着,看向不远处一座倒塌的石梁,就算隔得还有一段距离,也能听到兵器碰撞到石梁的声音。 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无语,看来他们领头相当粗糙啊。 身旁,铁镖默默的把手放进了胸襟里,沉稳的说道: “应该是马匪吧。” “老朱太显眼了,”老张抹了把胡子,转头看了过来,说道: “待会自己小心。” “嗯。” …… 还算完好的瓦搂不远处,废弃建筑堆积的地方,一个个人影跟着太阳射出的阴影缓缓而行,手中拿着刀,斧,狼牙棒等兵器,都是一些便于携带,却又能快速致命的武器,小心翼翼的靠近着商队的方向。 两方都是静得可怕,如果有旁观者,就能发现他们似乎颇有默契。 马匪靠的越近,商队手中的兵器出得就越多。 不知道谁说了那么一句,“来了。” 张谦只感觉一声破风声,老张冲了出去,拔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生锈短刀。 而对面,也有经验,当既一个人影从废墟之中跳出,两方顺间交错,一个马匪从额头到了胸膛出现一条刀痕,血还没喷出,人就已经倒下。 “好快的刀。”张谦有些惊讶,捏紧了手中剑,没想到父亲还藏了这么一手。 马匪一人倒下,当既有人口齿不清的说了一句: “点子扎手。” “轰。” 一声剧烈的爆裂声,老张冲锋的前方,一处堆积的建筑迎天飞起,飞速射出。 老张却不管不顾,除了射向头部的石子,其他的都任由落在身上,发出一声一声的声响,却不见受伤。 那建筑物之中藏了一个彪形大汉,头带方巾遮住了头发,满身都是狂野的气息,迎面冲去。 不过,貌似出现一些小小的意外,张玄看到了老父亲顺手把刀插回刀鞘,徒手奔跑了上去,而对方那悍匪也没想到,一时被晃了个踉跄,这赫然是黑虎扑攻。 两人刚一接触,老张就避开了对方的弯刀,一抓,一捏,一摔,两人就倒在地上,互相真气碰撞,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谦小呆了一下,突然心道一声不好,拔剑而出,全身肌肉紧绷,爆发而出。 老张的那手刀法确实惊到了他,不过当他用出黑虎扑攻时他就明白了,老张的那手刀可能只有一刀,而那一刀无法奈何对方。 偏偏剑客之间的感应告诉他,对面有一把剑,是一把好剑,而剑已经出鞘,是个高手。 与此同时,车队之中的打手也各自散去,找人厮杀,除了就在原地的朱老板还有保护她的中年人。 第九章 匈奴 一片城市的废墟之中正在经历一场厮杀,喊杀声,沉默的兵器碰撞声,敌人的血,自身的血洒落在本就血骨累累的地面,只是添上一点血色而已。 张谦冲刺而过,专门锻炼过的爆发力让他整个如同追风而行,像是一眨眼便已经冲到倒地的两人。 右手的长剑刺出一道白光刺向了张玄的脖颈,让他的眼瞳微微收缩,不过张玄却没有丝毫动摇,死死的扑住那匪首。 “当”,的一声轻响,百段的长剑散发着冷光停顿,剑尖顶住了一一把散发着玉质的光芒的剑,它原本的目的地就是剑尖之下的喉咙。 张谦感受着剑尖的力道,眯着眼睛看向持剑之人,那人穿着破破烂烂的短衣,露出的两个膀子,皮肤被晒得干黄,脸上满是风霜。 给人的感觉比像剑客,更像一位地里讨食的。 玉色的长剑离开剑尖,那人顺势一抽,速度不快不满,给人一种堂而皇之的感觉。 张谦提剑一挡,感受到那股大气蓬勃的力量,眼瞳一缩,长剑绕开那股力道,顺着剑刃直冲而上。 玉质的剑被用力的提起,接下了刺破空气的森寒冷剑,两人僵持了一下,随后长剑如同镜子反射的光线在交织,在碰撞。 随着一声轻哼,两人飞快的退开,各自退到残破建筑的一角。 张谦舔舔了嘴角的血,刚才的一轮交锋他落入了下风,对方的剑路明明很简单,却像一块巨石让人无法突破。 而且…低头看看了衣襟,那里破了一角,但是对方的剑没有碰到过他,只是轻轻的从上方划过,却割破了他的衣物。 张谦微微凝神,提着剑却不急着攻,他有一些疑问想问,就是不知道对方想不想答。 转头看向后方说道:“那个人应该是匈奴人吧。” 不远处还夹在一起的两人突然一僵,不,是那个头顶方巾的匪首一僵,而老张却眼睛一亮,手臂微微夹紧,手指却只距离刀柄半寸。 此时那名匈奴人眼中露出惊慌,却在短短时间变成了浓重野蛮的杀意,真气不停的冲击着张玄。 张谦微微一笑,转回头看向那名剑客,“看来是我猜对了。”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张谦道:“身形,还有刀,他们的模样始终跟我们有差别,最重要的是我的父亲动作,他曾经告诉过,匈奴人彪悍,所以绝对不能给他们一丝一毫动起来的机会,不然他们就是一只野兽。” 张谦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头方巾应该是用来挡头发的吧。” “你猜得不错,”剑客持剑侧于身,看起来没有立刻动手的想法,也没有一点被戳破的惊讶,只是说道: “看来匈奴人果然不堪大用,那怕是与中原女子生出来的种。” 他的话语之中没有鄙夷,就像在阐述事实那么简单。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路过的商队?不,可能没那么简单吧,这是朱合带我们来的,而且中牟之中也有来往的商队,并没有听说过有那支商队被灭。 如果他不是故意,就证明他也不知道你们的存在,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张谦冷静的思考着细节,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说道: “是贵族的商队吗?这里应该也是邯郸通往边界的必经之地,那些贵族也经常溢价购买奇珍异宝,按他们的贪婪个性,这些钱根本不会从他们手里流出去,所以是因为你们了?” 手持玉剑的剑客没有打断,而是静静的听着,目露欣赏之色,淡淡的说道: “你挺会猜,不过猜对猜错都没有关系,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起来你们应该是某个贵族拳养的门客,又或是某个当官的,你虽然装扮的邋里邋遢,但是你根本不屑于伪装,气质差异太大了。” 张谦无奈的笑了起来,突然认真道:“来劫杀我们,应该是你们临时起意吧。” 剑阁听到前面那句还是风轻云淡,甚至都不打算否认,直到后一句话,他才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匈奴人,淡淡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 张谦松了口气,嘴角勾出笑意,“看来我猜对了,你们对我们一无所知,看来你们的确是专盯着贵族商队的家伙,那些家伙吃了亏也吞到肚子里去。” “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们对我们不太了解,而事后也没人会知道是我们杀你们。” 张谦温润的笑着,身体微躬,猛的一弹,剑光如同飞雁一般落去。 剑客的反应很快,玉剑一提,一挡便简单的挡下了轻秒无痕的剑术,体现一种方方正正的势,无可匹敌。 两人霎时间再度开展交锋,每一剑都很险,每一次交锋,剑刃都距离皮肤只有几寸,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划破肌肉,那样的伤绝对称得是重伤,而这便是剑客的交锋。 …… 不远处,朱老板与中年人欣赏着最激烈的战斗,而不远处的废墟之中到处都是兵器的碰撞声。 朱合轻轻的擦了擦头上的汗,不过还算镇定,问道: “怎么样?张家小子能赢吗?” “有些玄。” 中年人眼中带光的看着两个接近一流剑客交锋,闻言想也不想的说道。 朱老板当既瞪大了眼睛,他只好解释道: “那名剑客已经可以使出剑气,这代表不管他的剑法,还是修为都已经接近先天,那小子有缺憾,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那你还不快点去帮他?”朱合听完更怒了,我花那么多钱,不是让你出来看戏的。 中年人无奈,只好继续解释道: “现在他们还算势均力敌,刚才那小子用言语乱了剑客的心,让他吃不准我们还隐藏着什么东西,使他没有使出全力,而我一但出手,对方就已经探明虚实了,会以雷霆之势杀掉张家小子的。” 朱合还是不理解,“你出手与张家小子一起杀掉对方不就行了?我也不求你是那剑客的对手。” “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老板,你没有修为,所以就连气息都藏不住的人都不知道,但是,在这片废墟的不远处的确还有一个人暗中隐藏,似乎准备等我们四散而逃的时候突然杀出。” “这…这不是死定了吗?”朱合愣住了,这时他有点慌了,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中年人没什么波动,只是静静的从胸襟里掏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把七字形的勾子,勾身很细,大约手指粗,内侧边缘却很锋利,通体墨黑,不反一丝光线。 打量一下老伙计,中年人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一场时间的比拼,想必张家小子也感应到了那人,对比敌我双方的实力想出的计策,不过就太凶险了。 我一但出去解决外围的那只野兽,对方必然全力击杀他,而我也没有把握杀了那人还能对付得了这名剑客。” “这不是死定了?”朱合连忙问道。 中年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那名剑客在忌惮我们,那小子何尝不是?虽然他猜到了不少事情,但归根结底是猜,万一朱老板真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我杀他们图什么?”朱合摇头,他的生意那么大,杀押镖的干什么,况且对方在中牟势力也颇大… 朱合一下瞪大了眼睛,中年人点头,轻声说道: “没错,中牟的势力在有心人眼中不算秘密,只不过镖局无害而已,但是现在大小镖头都在这里,顺手杀了也好像没什么。” 朱合闻言也只能苦笑,说不得什么,这世道就是这样,或许那一天就在那里死去,底层人如此,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好了,我要动手了,接下来就看那小子的了。” 中年人运转真气,轻轻一跃,跳向了一个方向。 朱老板嘴巴开合,也只能无奈站在原地不动,现在的他就像没有穿衣服一样,那里都有危险。 第十章 强弱相易 在中年人运转真气之时,那名剑客有感,剑身一摆,逼开了斩过来的快剑,目光看见了一闪而逝的身影。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退开两步,心里估计着对方的实力,随后又恢复了风轻云淡。 面对眼前刺来的剑光镇定无比,那至少蕴含了三种剑术的一刺,单就剑法而言无比的棘手。 不过,可惜,剑客不在保留,修为全力激发,看起直来直去的剑法却挡下了玄秒的一刺,不过,这不算结束。 因为这一次的后续紧接着又是顺畅无比的到来,从他的剑下三寸偷刺而出。 这样的剑法太精妙了,剑客感慨,如果只是一击那样的剑术,也不过挡住便好,但是每一击都是那样的剑术,想挡下就必须小心再小心。 就像有人射箭,状态好射出一枚好箭,而另一个人却把这样的箭当饭吃。 不过,可惜,剑客轻轻按下玉剑,逼开了刺向心窝的一剑,随后心法带动着修为,剑到力道,完全无视左边劈来的剑刃。 因为,那样的剑注定到达不了他的身边。 “你的修为太弱了。” “呼。” 玉剑往前方一挥,剑气激荡,玉剑之上的剑气割开了无数空气,形成了一束,一束的风息。 “轰。” 如同大风扫过,强压着大树低头,一道剑光摆动,炸开了面前所有的建筑。 张谦劈出的剑还没到,只感觉到一股强横的修为压住他运转的真气,让他劈出的一剑又变回了健身操。 同时面前炸开的建筑物遮挡住视线,但是张谦却汗毛直竖,双眼隐隐被一道隐蔽的剑光划破。 “危险。” 退!退!退!张谦连退三步,被压制的真气终于又在四处大穴,经脉之中缓缓流淌,凝聚了所有的真气,用力一提百锻长剑。 只听一声“当”的声音,张谦被迫的一步一步的往后重重踏去,沿途的建筑物也被踩碎,撞碎。 直到连退十步,这才停下,随即便是控制不住的一口血喷出。 如果不是他有所准备,这一剑他会死,张谦抬头看去,对方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急着强攻。 这就是对方的剑法吗。张谦抹掉嘴边的血液,他的身上伤不是很重,他知道一但中年人动,便是最危险的时刻。 “这把剑是一名一流剑客曾经的配剑,名叫玉渊。” 剑客抬起长剑横摆身前,深深的注视手中的玉剑,郑重的说道: “我的名字叫做千横,你要记住这个名字,这对你很重要。” 张谦挺直的身体,轻笑出声,“呵,这把剑应该不是你夺来的,它属性一个君子的配剑,与你的剑风不搭配,而一名剑客绝对不会看上一把不适合自己的剑,所以应该是赏赐吧,这就有些麻烦了。” 剑客对于他不报名字并没有愤怒,只是重复着了一句。 “你要记住这个名字,这对你很重要,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少年的剑客,每年都会出很多个,不过出头的却寥寥无几,他们下场都是死,而今天,又会再添一个。” “或许吧。”张谦像是感叹的说一句,手中满是伤痕的百锻长兵一甩,眼神认真的看着对方的身影。 “呼。” 一阵风吹过,两人瞬间跨过了十三步的距离,碰撞在一起。 玉剑如渊,剑客的剑法就如同一把简朴的大锤,每一击都同样的力道,每一击都是全力而出。 无论你使用什么剑术,剑法,他只有一招,那就是如打铁一般捶下,击散。 太极剑…张谦咬牙,双眼无比的冷厉,手腕一番,长剑划过一道玄秒的圆挡下,随后豪无停顿的吸取着打出的力道,下一击顺势而出。 不过,“嗡。”剑客真气一声嗡鸣,张谦运转的真气顿时被压制,旋转不动。 此时张谦的内心一颤,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他很明白下一击他无法格挡,必定会被割破。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他的脑海想了很多,比如对方的修为的确强横过他,比如他的确太弱,比如对方周围的运转的大穴比他多,经脉里真气的流动如同大河,而自己不过是一道缓慢的小溪。 直到…他感应到了身体发出的不协调感,剑法在抽取丹田的真气,而黑虎攻也自顾自的抽取了丹田的真气运转于经脉之中。 一切的怀疑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他一直都那么强大,只是他找不到那把钥匙而已。 “这就对手的好处吗,是的,我渴望斩杀他。” 张谦的脑海只剩下这一句话,他的血液在奔腾,他的心胀碰碰的跳着,仿佛一切都被点燃。 他不知道练了多少年的剑法在传出一种渴望,他渴望痛饮敌人的鲜血。 剑是嗜血的,而剑法是剑的中枢,它控制剑,那么它当然也会渴望鲜血。 从前世的健身操,到今世,它渴望太久了。 短短的一霎那,一把玉剑从身前往着腰部划过,这一击会把他的腰整个切断,所以会死。 张谦没有试图去格挡,太晚了,他只是向后一退,就那么简单的躲开这一剑。 随后提着剑摆在眼前,手指抹过剑身的缺口,感受每一道伤痕,周围的真气一静,全部停止的运转。 微微一个刹那,又由静转动,长剑划过一道圆,摆向了劈来的长剑,在那一个刹那,丹田猛得一提,冲出了所有的真气,不在去管是那处大穴,随着长剑一抽,统领着真气的运行。 最终经过了四肢大穴的真气突破到了手腕处的穴位,直接一捅既破,就这样,剑法去,而功法随,剑到,真气到,畅快无比。 长剑碰到了玉剑不分胜负,下一刻长剑继续发力,玉剑却再也压制不住他。 “当,当,当。” 碰撞的声响连连响起,剑客的眼神止不住的惊异,对方的修为竟然超过了他? 此时的他也是被骑虎难下,这不同上一种的剑法古怪无比,不能退,只能与对方硬碰硬,不然一退就会被连绵的攻势所淹没。 一提真气,玉剑的威势更胜几分,与连绵不绝的剑光之中长剑直冲。 险!险!险!张谦不停的运转的真气,长剑的力道运转出去,又收回囊中,仿佛生生不息。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越险他的血液流动越快,心动跳动的更加激烈,剑客的宿命就是与极致凶险相伴,他深深的渴望着,他的胸膛充斥个一股力量,就像喝了酒一般暖流在流动,畅快无比。 还不够!张谦内心几欲咆哮,只知道不停的舞着太极剑,不停的运转着力道。 渐渐的就连对方的力量也被他吸了过来。 剑客脸色一变,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全力一击居然被一股柔力托掉不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去了那里。 “啊!” 剑客无法,只能咬碎牙齿的舞剑。 两人的剑法都不快,从远处看去,威势却颇为浩大,每一击仿佛都想要击出雷霆,破开空气。 就像有一股压力逼迫他们强强对决,谁先退,必定死,而现在剑客已经落入了下风了。 “啊,” 剑客还在怒吼,突然他的长剑一软停顿了片刻,而对方几乎没有停顿,就像摆锤一般甩来长剑。 退了一步,继续退,挡下一剑,却在下一刻胸膛中了一剑。 对方的攻式就像奔腾的大河,而他是那块堵河的石头,而现在石头松动了,他不知道会被冲到那里去。 模糊之中他好像看到地上浮现了一个图案,他好像见过,那是道家的东西。 “啊!” 现实之中,张谦挥动越来越重的剑,一剑一剑的砍去,他们两人的脚下出现了一张阴阳鱼太极图,这张太极图把他们困住,让他们在短短的半丈之内厮杀。 突然太极图消失不见,而张谦也把所有的力道变为了一刺,穿透了靠在废墟上剑客的胸膛。 远处…老朱瞪大眼珠子,他恨不得两眼珠子掉在地上洗洗,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张大,就连背后的落地声都管不上了。 “竟然不是我最快,也不是剑客最快,真是…”中年人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人头摇头哭笑不得。 而老张原本也是苦苦支撑,还得分心着儿子的动静,越看越心惊,越看手越软,直到那穿破废墟的一剑,惊得全身用力一捆,压得对方哇哇叫。 第十一章 张谦 荒原之中的废墟城市,不知历经多少战事,徒留下来的只有残破的废墟,证明存在过的痕迹。 一阵风吹来,城中的兵器交织声渐渐微弱,又被风吹过了废墟,发出一声声的呜咽。 它就像一个躺在地上的的人,正在死去,而今又添多了一些伤痕。 张谦的气息平复过来的时候,已经手持长剑,插在剑客的胸膛,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中气泡破碎的轻微震动感。 剑客口中流出鲜血,胸膛的气力也渐渐微弱,他却不在乎自嘲一笑,轻声的说道: “没想到一次狩猎却埋葬了我,看来我也已经被匈奴人同化了。” “我的名字叫张谦。” 对面那个如温玉一般的少年平静的看待他,还了一句名字,胸膛的麻木告诉他已经命不久矣,剑客吐出了一口气,胸膛之中掉出了一个玉佩,认真的看着少年,说道: “这玉佩可能对你有用,好好对待这把剑…他跟错了主人。” 张谦拿过玉佩,平静的点头,用力一旋长剑,长剑转碎了心脏,同时也从剑刃处断裂。 “这把剑会跟你一起陪葬。” “呵。” 剑客怀念的看了看天空,闭上了眼睛。 张谦丢下了手中的断裂的剑柄,从剑客的手中拿过那把剑,这把剑现在已经不散发玉色了,质地偏黑,有些像青铜混杂生铁锻造。 还没有仔细端详,面前的建筑突然轰塌,那刺入胸膛的一剑冲出的剑气破坏了支撑点,也就此埋葬了这名叫千横的剑客。 “呼。” 张谦吐出一口灼气,胸膛隐隐发痛,这一次厮杀,他受了点内伤,加持的力道差点没把他压垮。 还没等他去处理老张的事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破裂声,张谦转头看去,一具尸体分成两半,飞上天空,掉落在废墟里。 老张面色凶厉的的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看来,应该是趁着匈奴人心神大乱时突然爆起,一把抵着胸膛的刀,可不是那么好相于的。 派出的打手也结束了战斗,回到朱合身边,镖局的人也在,经历一场生死厮杀,双方都折了不少人,互相勾肩搭背的有说有笑。 张谦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往着老张走去,一边眼神示意了一下。 老张抹了把胡子,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当既镖局的人纷纷收拢回到了老张身边。 现在的两拨人马泾渭分明,朱合身边的打手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靠拢在朱合身边。 老张还有镖局的人马等到张谦走到他们前面,才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压过去。 朱合愣了一下,有些虚胖的脸和善的笑起来,快步迎了上去。 “张家儿子,没想到的你的武功那么好,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 张谦一言不发,距离朱合还有七八步的时候停下,冷冷的盯着他。 朱合看了看周围,虽然还笑着,但无疑已经认真了。 “张小弟,你这是…” “朱叔叔恐怕背后也有贵族吧?” 张谦平静的看着这和善的商人,眼神很冷,语气虽然是猜但他却是肯定的意味。 “老弟说笑了,这不是你知我知的事情吗?” 朱合想大笑,但是还忍住了。 “不一样啊。”张谦摇头,“你背后的贵族来头不小啊。” “这…” “不用马车,而用牛车,虽然无法快速赶路,但是可以承担更多的负重。” “这又有什么问题?现在的世局去一趟边关可不太容易,这不多载点…” 张谦像是相信了这个说辞,但是嘴上却说道: “这一趟运的粮食,恐怕都是粟米,豆羹之类的粮食,而这样的粮食只有城中有,而最为关键的是所有的粮食已经够一支千人部队半个月的粮草了,我不相信会有人喜欢支敌这样的罪名。” 朱合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听那少年继续说道: “能指使城中守粮官,而朱老板却又光明正大的走官道,一点也不怕被人揭发,背后之人的势力,该不会是相国大人吧?” 朱合眼神一凝,却没有被点破的慌乱,不过却恼怒了,任谁被人在面前夸夸而淡,秀着智商都会不爽。 直接看向那人老爹,说道:“这件事你父亲早就知道了。” 张谦脸黑了一下,忍住回头抽老爹的想法,冷着脸,一时语塞。 “所以,张家小儿,你到底想干什么,摆出这样的阵势?”朱合心情爽了,不过看对方没有平息模样,只好出声问道。 他背后的中年人丢掉手中头颅,走上前来,低声说道: “老板,你处理生意倒是在行,但是江湖的道理你却不太懂,他们刚杀了一个贵族门客,现在你又跟相国有关系,人家现在再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让谁也不知道呢。” 朱合听懂了,也看看到了对面那小子眼中闪过了寒意,手已经搭在剑上,不过他却松了口气,知道了原因他反而不在意了。 中年人感觉到了,有些急了,雇主平日不会那么迟钝啊,连忙说明利害。 “老板,此事要慎重,对方已经已经有了决心,在这样的剑客面前,我虽然能自保,却无法护住你。” 没想到,说完之后,那朱胖子还大笑了起来,对着那小子说道: “贤侄啊,你是多虑了啊,我是楚人啊,还是一个商人,与相国也不过是合作关系,那会那么多舌? 而且,我不信老张会让你动手,要知道可是我请你们押镖的,镖在人在,镖亡人亡,这句话可是名传天下的啊。” 完了,中年人眼一黑,只能伸手入怀,这样的情况,傻子才会相信对方的信誉。 过不其然,那小子脸色更黑,刚刚命悬一线的杀气,完全释放了出来,平日的公子哥,拿着剑就像一个杀人魔。 却没想到… “哈哈说得好啊,是这个么理,谦儿,放心吧,老朱这个人啊,我还信得过的。” 张玄哈哈大笑走上前来,按下了小子手中的剑。 张谦凝住了片刻,最中收剑入鞘,他相信老张不会那么儿戏,特别是他叫出谦儿的时候。 张玄低声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等到了边疆,这件事就没有后患了。” 朱合也大笑的走上前来,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说道: “对嘛,我是楚人,你是赵人,我们都是没有根的人,何必相残呢,没有这个道理的。” 第十二章 谋士 “轰隆”一声雷落,春雨微寒,带着风,浸润着废墟。 破了顶的瓦房还有些许遮风挡雨的地方,车队的人马围着火堆取暖,镖局与打手不分彼此的靠坐,经过方才的对峙,两方反而少了隔阂。 张谦默默的坐在火堆边,旁边铁镖沉稳的撩着火堆,身上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锵。”的一声拔剑声,张谦拔出了名叫玉渊的好剑,剑身比手臂长点,剑身玄墨之中带着绿意,最为奇特的是中间有两条玉带从剑柄延伸到剑尖。 巧夺天工…张谦赞叹,剑身里的玉带并不是镶嵌上去,而是雕刻了玉带再浇灌了特殊的铁水铸造而成。 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能够锻铁的时候不敲碎玉带? 不过这剑确实是神兵利器,或许是有了玉的原因,这把剑竟然通体不见锋刃之气,回想起在剑客手中之时,这剑也不露杀气,如同君子一般,不过可惜… “是一把好剑啊。” 老张走到身边打断了他的思迅,无奈放下玉渊,平静的撇了他一眼,说道: “这把剑原本应该会留在这里。” “为何?这剑可是难得好剑,一个剑客手中可不能没有一把好剑。”老张不解。 张谦无声的吐气,撇着老张,说道: “这把剑是贵族赏给剑客的,拿出去谁都知道我们杀了那支马匪,不过现在不用了,因为朱老板还活得好好的,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哈哈,这就不来了吗。”老张露出讨好的笑容,小心的坐下,这个时候的儿子,他也咻。 坐下之后,顿了顿,才说道: “这老朱啊,我是信他的,唉,别急,把手放下。 不过人心隔着肚皮,内心的信任也不会让我安心,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所以在老朱打算装糊涂的时候,我就打算找个机会,带着刀去见他。” 老张看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镖局是一个江湖,而江湖人最擅长的以命抵命,我去找他,换他一句承诺,当然商人是没有信誉的,但是他怕我这条命跟他拼了,他也犯不上惹这个麻烦,就像他说,都是没有了根的人了,想要活着就得处处小心。” “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儿子,你刚才真的想要了那老朱的性命?” 老张说道这,也是疑惑的看了过来,刚才把场面拉得那么大,一不小心可能真的会打起来,这不像一个智者所为。 张谦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 “我并没有打算杀他,不过动手是一定的,那个中年人会死。” “为什么?”老张继续疑惑,也没有怀疑儿子能不能杀那中年人。 “我只是猜测朱合的背后是相国,但是当得到了确认的时候,他就别想撇开我们。 马匪被杀的消息是藏不住的,只要稍微留意,就知道经过这里的商队是那支,所以,我们得绑上朱老板,让他的背后的人连我们一起保,不然我会一定会杀掉他,而中年人就是后果。” 火堆被撩的稍旺,老张却浑身一冷,佩服的看着儿子,说道: “没想到你看得那么远,儿子你有当谋士的天赋啊。”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感慨的说道:“不过谦儿,我得告诫你一句。 如果你以后要当谋士的话,这种事一定不要亲自上阵,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舍命相博并不是武者用得最好,而是那些谋士,而谋士以命相博,一定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我倒是记下了。” 张谦听了若有所思,他倒是想到了很多的例子,比如以死劝谏,还有一件,荆轲刺秦! 这种谋略才是以命相博的最高境界,从荆轲刺秦之后,世上只记住一个暴君,还有一个无双的义士。 当一个君王与刺客站在同一境界,一个不知道如何就赔了名声,一个赔了性命,都不是赢家,而那策划之人却一点面都没露。 真是够烧脑的,张谦一下想了很多,与那冷冰冰的历史不同的是,这样的谋略,或者在某一刻就会发生。 所以啊,张谦摇头,说道:“我要当一个剑客,并不要当一个谋士,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输什么,而剑只会输掉性命。” “哈哈哈,也是,那些耍脑子的活还是交给朝廷诸公,咱们啊,还是快意恩仇的好。” 老张笑完,看起来心情挺好,摇头晃脑的准备离开。 张谦拦下,掏出不知道是世家大族,贵族,还是官员的玉佩,摆了摆了,说道: “你说的到边疆就无后患?” “这个嘛,你到了边疆就知道了。”老张神秘兮兮的不肯说,不过神色之中的自豪掩盖不住。 张谦也不急,放开了老张,这一次去边疆本来就奇奇怪怪,他心中有了猜测,应该是去见老爹军中的人,不过,是谁呢? 春雨淋淋熙熙,虽然不大,却有透进骨头里的寒意,而且绵而不散,一时半会都不会停。 有小厮前来告知接下来的安排,今日不再走了,在这里歇息一晚,同时还有人安排着烧火做饭。 大家伙一下都放松了下来,虽然淋雨还能赶一段路,但是大家刚才经历过一场厮杀,有不少人都带着伤,确实不适合赶路。 张谦看着喝酒吹牛的气氛也轻松了不少,从进城之时就崩着的劲散去。 既然到了边疆就可以解决这的事情,那么也不用离开回去镖局了。 张谦提过玉渊,继续感受这把剑,按理来说,这把剑有神兵的气势,应该有所奇特之处。 但是握在手中,除了独特的气质,却与百段的兵刃并无不同,只是锋利许多而已。 细细的抚摸过剑身,张谦突然想到了什么,催动真气顺着手臂输进了玉渊之中。 从前他无法做到这一点,不过当吐纳术统筹功法之后,他已经可以把真气送进坚硬的东西之中,剑也当然可以,而剑气就是这么来的。 当真气进入玉渊之中,玉渊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玉光遮蔽了整把剑。 这算什么?就变成一把光剑?但是还是玉渊的剑身伤敌,这在黑夜就是一个靶子啊。 张谦感受了下玉渊的威力,居然跟百段的兵器并无不同,就是硬了点。 果然,这把剑的主人也并不是他,所以他说放弃这把剑时并没有不舍。 不过现在既然带上也无妨,张谦把剑放在眼前,注视这把剑说道: “我也不舍一把好剑就这么沦落废墟之中,我会带上你,将来遇到你的主人,我会赠给他。” 说完,神奇的一慕发生了,剑身上的玉光竟然消散了不少,如同薄雾一般贴着剑身,与此同时,输进剑内的真气竟然多了一丝。 张谦瞪大了眼睛,收回了真气,默默的感受,确实多了一丝,不过很虚薄,与吐纳术产生的真气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最让他惊奇的不是这把剑能够温养真气,既然是神兵有点奇特也正常。 最为神奇的是,一开始并没有出现,为何他为了仪式感说了那番话之后,剑就有了反应? 他确定,这把剑是没有剑灵的,因为他有一种感觉,原因应该是在自己身上。 不过…想不通的事情多费脑筋也无用,把剑插回剑鞘,接过铁镖烤好的肉干,享受着晚膳。 第十三章 边疆 在废墟里度过了一夜,早晨的露珠带着一夜不消的寒意,车队的各人各自打起精神准备枯燥的赶路。 至于废墟中的尸体却不用多在意,要不是昨夜的雨,昨天晚上就会被啃食干净,而他们也不会睡的那么好,就是失去了增加口粮的机会。 一路穿过平原,峡谷,树林,风餐露宿,灰尘朴朴,途中也有遇到城池,不过大都变成了三不管的地带。 除了军营的秩序依旧,街头巷尾到处都充斥着犯罪,而事情也像他猜测的那样,车队是在城中拿的粮食,每次都拿得不多,直到过了一座座城池,牛车已经装满了粮。 终于,半个月,一群衣衫褴褛的家伙来到了一座边境的小城,再过一段路就能到达边境,而那里有赵国修筑的长城抵挡着匈奴人的马匹。 小城之中满是异域的风情,虽然这里还是赵国的境内,不过王权也有抵达不到的地方。 有不少的匈奴人走在大街之上,甚至就连胡人也穿着宅脚的胡服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之上。 这里胡,匈奴,华夏族混杂,却没有一点不协调的地方。 车队到达边境之后,找了一家最好的简陋客栈,一伙人招摇的住进了客栈,没过一会就有匈奴大汉找到了朱老板。 朱老板到了这时也笑得合不拢嘴,出门前还专门找了镖局一行人告别,告知他会城中等待他们归来,接下来就不同路了。 说完,坐上最豪华的那架马车车出门而去。 客栈的一间房间内,刚送别了朱老板的张谦坐在塌上,浑身风尘仆仆,一身白衣破破烂烂,披散的头发也纠结在了一起。 不过相比半个月前,张谦的气质依旧,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茶,如同一个公子哥出来游玩,但是细细看待他的眼睛,会发现深邃了不少。 古人常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当你所不知道的,你都看过,那么你也就懂了不少,而张谦也懂了不少这个世道。 “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张谦看向门口,一个老汉站在门口招着手,急冲冲的说道: “臭小子,休息好了没有。” “急什么?”张谦依旧慢悠悠的喝了口茶,一点也不为所动。 老张看着儿子的样子,心急的直接冲进了房间,一把抄过杯子就灌进口,想要浇灭心里的燥热。 “轻脚点。”张谦感觉到木制的房间剧烈的抖动,皱了皱眉头。 “哎呀,你怎么一点也不心急。”茶水没有浇灭老张心里的火,他急切的说道: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要去见谁吗?” 张谦像是没听到一般,重新倒好一杯茶,放到老父面前,看着老父的表情有些想笑。 他映像中的老张是一个有些粗鲁,大嗓门的老爷们,但绝对没有期待,紧张,激动,甚至还有羞涩。 他不知道老父究竟是如何做出羞涩,不过张谦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可能会被打死。 于是轻轻的吐出了话语,“边境长城,赵国名将,李牧,李大人。” 张玄闻言惊住,睁大了双眼,内心的所有情绪都被惊愕冲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呆呆的说道: “你如何得知?” “看来我猜对了,”张谦拿起茶杯遮住了笑意,却没有喝一口,转而放下了茶杯站起。 “现在,可以前往拜见李牧大人了,急躁是做不了事的。” 但这时的老张却已经不急着走了,拉住他的手,求知欲满脸的问道: “你是如何得知?” 张谦闻言挑挑眉头,不动声色的坐下,说道: “父亲虽然隐瞒的很好,也从不告诉我您在军中的事情,不过您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 首先是镖局的钱粮,我每月对账一次,却发现常有支出购买大量粮草的事情,请问这些粮草去哪里了呢?” “我当然是拿出去施粮于城外了。”老张梗着脖子说道,显然并不服气。 张谦摊开手,笑了笑,“如果不来边境,我或许会相信你这平日的说辞,城外确实多少粮都吞的下。 不过知道了有多少粥棚,而寨子里却又有种粮,拳养鸡还有猪的话,倒是每年都有粮食不翼而飞。” 张谦看着父亲沉默不说话了,点头,“看来是我猜对了,但这不是关键,一般人也想不到那里去。 最关键的是父亲您曾经参过军,以您的岁数必定参加过长平之战,但是据我所知,长平之战埋葬了不知道多少赵国的士卒,活着的地十不存一,而您却并没有死在那场战争。” 老张低下头去,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的脸色,耳边就听到他继续说着。 “您应该没有参加那场战争,以您的个性不可能不参加!以士兵的身份也不可能不去参战。 而您的确没去,能够压着您的个性,必然是您尊敬的人,应该是您的上头,而能够不让你去参战的。 只有我们要去的绒边部队,往大了猜,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李牧了,您的脸色告诉我,我猜对了。” 张谦并不知道老父想的什么,看到他低下头去,一副受教的模样,满意点头。 不知为何,身在战国,老有一种在众人面前夸夸而谈的冲动,看着一个,或者一群人,在你的面前懵懂不懂,只能应和的时候,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爽感。 或许这就是战国多谋士的原因。 “唉,没有参加长平之战是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儿子,你不当谋士真的可惜了,还挺会猜。” 张谦的笑意收拢,皱着眉,“老张,你说归说,解腰带干什么?” “老子手痒,不能解一下腰带吗?” “砰。” 后面的话张谦没听清,真气一发,从窗边跳下。 …… 不久,两匹快马冲出了小城,往着更危险的边境冲去。 第十四章 李牧 出了城门,一下子让张谦知道了什么是地大物博的地大,放眼望去,只见起起伏伏的山脉在绵延,仿佛连接着天地一般。 这里的山脉都不高,树木也不繁茂,多是能长到脚腕的青草,一眼能够望得很远。 张谦此时只觉得心胸与天地相连,只觉得想一直这么跑下去,难怪匈奴人那么想到进入中原,跟这逐鹿二字很相配。 两匹马尽情的驰聘,老张恨不得缰绳扯断,他的眼中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像是在敬仰,像一个孩童急切想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这种情绪是张谦所不能理解的,他从没有参过军,所以并不懂崇拜一个英明的将军是什么感受,但是却也让他更为期待与名垂千古的名将见面的场景。 不知道驰骋了多久,老张突然说了一句雁门郡到了,随即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如同朝胜一般下了马匹走去。 张谦无奈下马,跟随在父亲的身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灰土搭建的城墙出现。 这城墙比他见过的那些县城的城墙要简陋不知多少,完全是土灰混合搭建,夸张点说就如同乡村里的篱笆一般的底矮,甚至能够直接看到城中的建筑。 不过张谦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如此简陋的城墙居然没有一点伤痕,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匈奴人的洗劫。 虽然城墙简陋,但是城中却颇为繁华,虽然没有中牟那么大,那么繁华,却又自有一番气象。 而建筑也多是泥巴粘黏木头仿照赵国的建筑风格而搭建,城中游人如织,初一眼看去能够看出秩序的良好,人群分开两侧行走,让开中间骑马的大道。 好城!张谦暗赞一声,他一路从中牟走到边境,看过不知道多少城市竟然都不如边境这座小城,真是奇谈。 而管仲窥豹,这驻守于雁门郡的代守才干之强,也让他重新认识到了李牧不仅作战厉害,治理也同样不俗。 他越来越来期待与他见面了。 老张牵着马匹带领着他往城门走去,说是城门,却是连门都不见了,只留一个豁口,有两士兵站着把守。 士兵见他们上前,呵斥一声,“干什么的?为何接近城门?” 还挺像回事…张谦不忍直视,这城门比儿戏还要儿戏。 “嘿嘿,我是来找李将军的,麻烦通融通融。” 张玄不加思索的从兜里掏出钱两,打算递过去,却没成想那士卒当既拔刀,指了过来。 “这?” “住口,胆敢贿赂守城官,我看你是匈奴,或是秦人的奸细,待我拿下你再审问。” 张玄一听傻眼了,他的操作有错吗?平日不都这样进城的吗?这…糟糕了,在儿子面前出糗了。 “哈哈哈,张玄,我看你在中牟过的很好嘛,一回来就懂得犒劳弟兄们。” 后方一个靠在城门的士兵把头盔抬起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脸上满是沟壑,笑得很是开心。 而张玄看到他的脸直接愣住,那人无奈摇头,吩咐了两句了守城士兵,迎了过来。 “怎么?多年不见,却不发一言,李将军得知你来,一早就派我过来守城门,我可是等了大半天了。” 迎着对方埋怨的话语,张玄的眼中却热泪盈眶,大步踏上前,用力一拍对方胸膛,两人却相互无言。 过了许久,才哈哈大笑, “张玄,你这个臭老西。” “郑辛,你这个毛贼。” “哈哈哈哈。” ………话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张谦感觉自己被晾在了一边,只能微笑站在原地。 “对了,”过了好一会,两人相聚完毕,老张才想起他这个人,连忙擦拭了眼泪,说道: “郑辛,这是老子的种,臭小子,这是你郑叔,你别看这个家伙丑了吧唧的,却是李将军的亲卫。” “你以前不也是,”郑辛笑着越过张玄,打算拍拍老兄弟儿子的手臂,来一套军中的教育,却看到一个温润的公子站在自己的面前,都不知如何下手。 这是老张的种?郑辛不敢相信,双眼瞪大,仔细端详着公子哥的面貌,最终在眉羽看到了老张的影子,才松了口气,不过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打招呼。 幸好张家子识礼,双手一托,报上姓氏。 “张谦,张玄独子见过郑叔叔。” “好,好,”郑辛礼貌一笑,当兵的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人了,只能干笑。 张玄站在一边,有很多话想问,郑辛只是笑笑,说道: “将军在边界营垒,不在城中,我们也就别再废话,不要让将军等久了。” “对,边界,赶紧去。”张玄比他还急,直接上马向着边界奔去,只剩两叔侄大眼瞪小眼,相视一笑。 …… 又一段快马奔驰,三人来到了营垒门外,下马而行。 等走进了营中,张玄又开始患得患失,不停的整理衣貌,紧张异常。 郑辛无奈一笑,“你莫不是在繁华之中迷花了眼?军营之中哪有那么多市侩的东西。” 张玄一僵,苦笑一声放下了繁琐礼仪,大踏步的迈开,跑向了最大的那个营帐。 而张谦在观察整个军营,内心好奇无比,只见军营之中将士各斯其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头上的事物,警戒的警戒,操练的操练。 这其中还有他看不懂的,比如营帐的排列,巡营的士卒,防御工事的排放,都隐隐遵从着某种规律,他却参悟不透。 郑辛在前面带着路,带着他来到营帐门前,掀开垂帘让他进去。 还没有进去,张谦就听到了老张哈哈大笑。 “将军,我还记得我当初不过是你麾下一小卒,却在分牛的时候抢了一只后腿,您还夸张我有勇猛之气,哈哈哈。” 郑辛进了营帐就没在管张家子,听着这话,顿时不爽,当时那牛肉就是从他手中夺了去,当既出声讽刺道: “呵呵,也不知道谁因为一时置气,脱离兵营,要不是将军力保,按律得五马车裂,可惜某人错过了大破匈奴的一战,没有享受过痛饮匈奴血的感觉。” 被揭了糗事,老张当既就不乐意了,也揭了回去,专门找阴损的揭,看来的确在城中学到了不少手段。 张谦没有打扰她们,只是站在营帐门前,看着那个坐在主位的老者。 那老者穿着麻衣,背后架着一把宽厚的大剑,正在扶着短须淡笑,看着两人互相的揭短而笑,给人的感觉就像家中的长辈,正在看着胡闹的孩童。 究竟是怎样的将军才能做到让士卒敬畏,却又忍不住亲近。张谦细细的打量,对方就像家中的长辈,有些威严,又充满着智慧,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双眼充满了思虑的意味。 李牧,千古名将,名不虚传。 而老者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扶须看了过来,没有怪罪他的失礼,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他好像知道我,张谦却感觉那一眼,好像穿过了时空,微微打了声招呼。 不过这却是他的错觉,对方早就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了他的存在。 第十五章 过招 吵闹了片刻,李牧让他们入座,吩咐着帐外将士上一些吃食。 众人入座之后,李牧抚着短须,嘴角带笑,说道: “张玄,当初你不解我为何拦你,可曾后悔?” “额…”张玄原本想介绍自己儿子的,听到问话,愣了一下,随即还是看向了儿子,眼神露出回忆之色。 从前他自是不后悔的,脱离军营之后他又跑去参加了其他的部队,进了廉颇将军的麾下,一路保卫着赵国。 直到廉将军出逃魏国,死在异国他乡,就连再度报效祖国的机会都没有,后悔就淡了。 他明白了,赵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赵国已经不需要像他这样士卒的报效了。 直到几年后,听到了李牧将军在边界大破匈奴,又让他热血沸腾,生起了后悔之意,可是一个逃兵也无言回去见老将军。 再到后来…张玄看向自己的儿子,在他还小的时候,那么一个瓷娃娃在手心之中,好奇的看着他的胡子,他又不后悔了。 所以,“将军恕罪,我不后悔。” 李牧扶须满意而笑,摇头说道:“你没有死在长平是一件好事。” “可惜长平死了太多脊骨了,那赵括就这样名垂青史了。” “赵括吗…不管怎么样,他败了,还是一场大败,有没有过又能如何辩说呢。” …… 你们的谈的挺欢啊,张谦目不斜视的坐在原位,偶尔拿起些吃食吃了口,心里暗暗撇了下嘴。 他能感觉得到,李牧是特意冷落他,就不知道这位将军打的什么心思。 就这样,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三个人一路谈着边疆趣事,怀念往惜,不知不觉天色渐黑,有人进来点起烛台,才把老张点醒。 他忙站起来说道:“将军,这是拙儿,张谦,张谦快来拜见将军。” 李牧止住了话头,看了过来,眼神深邃,像是思虑着什么,一脸的严肃。 张谦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敢贸然起身行礼,只能端正坐着一动不动,直到。 “你的儿子?不太像啊。” …… 张谦好歹忍住了怒气,暗到你是将军,这是军营,不跟你计较,不然一定跟你比比剑。 站起身来,刚想拜见,那小老头却又直接站起身来,给他吓得一愣,他的面子这么大?李将军都站起来受他一礼? “算算时间,匈奴人该来犯了,张玄,还有…张家子,跟我上烽火台,带你们见识一下匈奴人。” 说完,李牧转身拿过剑,走向了帐外,旁边有人上前来为他穿甲,又有一人上前来禀报。 “将军,边界烽火台有异动。” “嗯,看来算的还不差,吩咐将士固守营垒,点一队步卒,两百弓箭手出垒作战。” “是。” 张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大跨步的走出军帐,这个时候的李牧一身英武之气,使人不知觉就不敢冒犯。 他怎么知道匈奴人会这个时候前来?而且只点一千五百人外出迎战?张谦细细思索,却也只想通了一部分,而且李牧的态度… 有古怪,不过却也没有危险,张谦看向了身旁的长剑,笑了笑,起身跟着老张一同出去。 塞外的黑夜会让人感觉有一种荒凉之感,不过身处军营的黑暗却被隐蔽的火光分割,有种暖烘烘的感觉。 恐怕在营垒之外是看不到军营里的火光的,张谦不由得暗叹古人的智慧,这些东西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也不曾想过会有这种操作。 因为调兵遣将,军营传出一些动静,却并不荒乱,士卒们在黑暗中沉默集结完毕,开拔出发。 而张谦和老张只能默默的跟随在行进的士兵身后,不敢上前扰乱阵形。 其中老张双眼放光的看着士卒,一脸羡慕。 行进不过一小会,就到了战场的边缘,从这里就能听到散乱的喊杀声。 这并不是赵国的士兵在叫,而是匈奴人,张谦只能听到不懂其意的叫声,好像是助威的声音。 抬眼看去,前方有一座雄俊的城墙坐落在低矮山脉的屋脊之上,上面有一座烽火台,里面传来火光,看样子应该有士兵在里面作战。 而这只是一条山脉上的长城,不远处的山脉也零零散散的坐落这一座座的城墙,就像一个个沉默寡言的战士,数百年来驻守在这,抵挡匈奴的进攻。 黑暗之中,一队的士卒抓起长朔平放于腰部,做出刺的动作,默默的往着长城走去。 他们腿脚粗壮,沉稳有力,一队士卒散发出森寒的意味,让他摸向了手中的玉渊,“杀气。” “走吧,我们去烽火台观战。”李牧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边,注视着他的长剑,随后扶须往着长城走去。 张谦漠然无语,快步走了过去,与李牧并肩,不管对方在想什么,一味的躲避总不算事,与千古名将暗暗过招,让他内心稍微激动。 身后的张玄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也闭上了嘴,跟在身后,他不是傻子,能看出将军有所深意。 来到了长城下,有人扔下一个篮子,分次数的把人拉到上面,来到了长城的走道,只看到一阵忙碌的士兵。 他们分隔而开,五个一组的拉动长弓射出飞箭,后方又有多人,递上弓箭,协同作战,一点也不拖拉。 训练有素的士兵,张谦评价了一句,看到李牧走到了长城的边缘眺望,他也跟了过去,站在对方的身边。 有些士兵看到了这一幕,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却不敢放慢手上的弓箭。 “心中有气?”李牧抚着短须,看着前方的战场说道。 张谦笑了,不怕你不问,就怕你不问,做出疲懒的样子回道: “没,我不做出这样的反应,李将军好像就不会说话了。” “呵,”李牧也笑了,撇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向战场说道: “你看这场战争会怎么样?” 张谦向下看去,黑夜模糊,只能见那队士卒排出军阵,往着匈奴人分散的骑兵冲去,随后听到一阵匈奴人的大叫,一阵喊杀声过后,就不看清情形了。 低头沉思好一会,决定也不去想有的没的,直接把看见的说出来得了。 “匈奴人会输。” “这谁都能猜到,那赵兵的伤亡呢?看不清形势,我可以为你点火把。” “赵军恐怕会全胜而归。”听到这种暗讽的话,张谦谈谈的说道。 第十四章 问答 “哦,为何啊?”李牧风轻云淡的笑道。 张谦平淡的负手而立,战场杀伐之气,如雷鸣一般的吼叫也无法让他生出情绪的波动,整个散发着如剑的锋芒。 对方在考校他,一个千古名将的考校,让生活在这个时代许久的他生出不服输情绪。 虽然他在另一个世界并没有多出色的本领,但是那个世界大部分,与这个时代大多目不识丁的人比,都算中人姿,总感觉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所以,来看看自己到什么程度吧,张谦整理着心境,不在去想自己不擅长的兵法,而是就把自己能看出来的东西说出。 “因为那些出征的战士都是骑兵,他们的长朔平放,双腿有力,挥动武器时,也多刺,搅,从来没有过大的动作,这都是马上的习惯。” “我问得是他们为什么会全胜而归。”李牧直视过来,淡漠的盯着他的双眼。 张谦眼睛一亮,身上的真气运转,顶住了那名将的气势,那是赢下一场场战争所累计的势。 名剑玉渊被真气一灌,散发朦胧的光亮,剑气在周身激荡。 “因为是骑兵!将军不会让骑兵冒险。” “那我还为什么要骑兵下马出征?” “……” 张谦一愣,是啊,既然不让骑兵冒险,为何还要骑兵下马出征,虽然自己已经猜到了骑兵绝对不会失败的原因。 “哈哈,将军的想法确实难以想到,就像从前明明凭借将军之能,剿灭来犯的匈奴轻而易举,却偏偏壁垒不出。” 张玄直到刚才都是冷汗直冒,臭小子啊,你究竟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位将军啊,这样对待一位将军随随便便就能被砍头。 好在,臭小子还是太嫩,也罢,给个台阶他下了,认输吧。 没想到,臭小子听完他这话眼睛却亮了起来,兴致勃勃的说道: “因为你想让他们输,甚至出现伤亡,或者,你想让他们死在战场。” 这话一出,张玄感觉心脏停止了跳动,不,不止是他,甚至他能感觉到周围令行禁止的士卒停止了射箭的动作,随即愤怒的看向了张谦。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在军中乱军心是什么后果,完了,今天他们无法离开了。 张谦也感觉到了周围的安静,甚至能听到有人拔剑的声音,不过他却镇定无比,因为他能够确定骑兵一定会全胜而归,他只是想知道李牧的意图是不是他猜得那样。 李牧抚过短须,看着停住射箭的士卒轻轻摇头,军心难竖啊,随即说道: “那些士卒并不会受到伤亡。” 射箭的士卒们还是没动,因为有人胆敢乱我军军心。 “而我也的确想让他们受伤。” 零零散散的射箭声响起,有些士卒已经开始重新作业,但也有些士卒面露疑惑之色。 “这就跟你从前一样,是疲兵之计,让匈奴人以为你老了,不行了。” 张谦接过了话头,同时暗暗刺了李牧一句。 周围的破空声又开始出现,士卒已经完全明白,这是将军的计谋,而那个少年居然能够识破将军之计,怪不得能跟将军站在一起。 “不过,我觉得你确实想让他们死在哪里,或者是承受一场失败,因为这样既能让匈奴大举来犯,同时也能整顿军中的傲气。” 张谦笑着说道,同时认真的看着李牧的双眼,这样的决定不是能够轻易做出来的,甚至可以说得上冷血。 不过,张谦看着下方黑暗中动静,能够隐隐看到一对士卒摆着军阵,凝而不聚的追杀着马匹,最终总结道: “不过你最终没有下那样的决定,因为下了马的骑兵同样好的步卒,匈奴人骑兵不会是一群知己知彼的赵国胡服骑射的对手。” 李牧突然停下了抚须的动作,浑身气质一冷,扶着剑柄,冷漠的看了过来。 “不,我早已经下了这个决心,你是智者,不应该猜不到这支匈奴所谓何来,既然都是演戏,我也就陪他们演演,但是之后,我会送更多的士兵上这样的战争,注定不会赢的战争,只是看匈奴人给不给机会而已,你太看得起一个将军的善心了。” 周围的射箭声当既变大,他们不会怀疑将军,更不会埋怨,只会更加努力击杀敌军,因为将军一定有更大的谋划,为将军的谋划他们愿意赴死。 张谦当既眼瞳收缩,手忍不住搭在了玉渊剑柄之上,这一刻,他感觉到死亡的意味。 李牧似乎是要给他一个警告,说完这番话又嘴角淡笑了起来,只剩下英武之气,说道: “如何,你服输了没有。” 张谦也收回了手,当做无事发生,不过却开始装傻,不解的问道: “敢问将军,关于这场作战我并没有猜错什么,如何谈输?” “好,你没猜错什么,那么我继续问你,匈奴人为何夜晚才来?” 张谦抬头看向周围的山脉,想了一会,说道: “因为早上这周边会放牧,而匈奴人惧怕李牧将军以士卒混在牧民之中。” “这支匈奴人的来意?” “因为送来的粮食,边境都在李将军的掌管之下,送粮食出城太过艰难,只有让你分心,他们才有可能送粮出城。” “那我…” “因为李将军将计就计,一则麻痹匈奴人,二则让匈奴人成功得到粮食,才能把郭开送来的粮食洗白,恐怕来到此地粮食都在将军的掌握之下。” 终于快速一问一答之后,李牧满意的点点头,抚着须的手都滑溜了不少,笑道: “张谦,你有当将军的才华。” “将军说笑,我自知自己的本事,会猜,但是不会做事,能勉强看懂大势,却把握不住怎么走,所以张谦选择了当一名剑客,自由随心。” 张谦托剑行了一礼,别看他猜得好听,但是自己知道自己事,他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不管现在战争,还是古代战争。 李牧也不在意,眼神深邃的托起了他的手,认真温和的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年轻的后辈,说道: “那么,你认输了吗?” 张谦一呆,胸膛好像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把眼前的老头砍死。 第十五章 教导 “将军,我又如何输了?” 张谦强忍住拔剑砍了这老头的想法,他现在老感觉这老头脸上的如长辈般慈爱,敦厚的笑容是戏耍人的惯用笑容。 李牧抚着须,笑意微增,说道: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答了便知道如何输了。 我且问你,我是如何得知匈奴人的动静。” “将军早已派人等候我与父亲的到来,自然能够得知钱粮的动静。” 张谦皱了下眉头,这个问题很简单,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你是绒边的大将军,边境的事那有你不知道的,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 “将军莫不想以势压人?” “不成想过。” “那为何说我懂了。” “因为我是将军。” 张谦抬头看着对面这小老头,平复下了心境,最终手执受教之礼,不卑不亢的问道: “将军从来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李牧笑了笑,望了过来,嘴角的笑在他看来包含着戏谑的笑意,说道: “那你服输了没有。” 不远处的草原之上,行走正在沉默归来的士卒,他们手持着哟黑的长朔,沉默坚毅的走在异国的土地上。 张谦抬头看向他们,轻笑的说道:“张谦只能说将军赢了这局,但心自是不服的。” “何处不服?” “我也有一局,却不知道将军是否还能赢?” 李牧稍稍停顿了片刻,没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对着不远处的弓箭手,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我与他们在这歇息片刻。” “诺。” 李牧是觉得她们不可信?还是什么?张谦眼皮垂下了些许,脑筋又不自觉的转动,他感觉今天动的脑比以往八年动的还要多。 等周围的士卒散去,长城之上只剩三人站在这广袤无边的土地上,头顶无数星辰如同豆粒,夜空如同幕布一般正在运转。 直到这时,张谦才抬眼看了下老张,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过老张还在目不斜视的站的笔直,见他目光看来疑惑不解。 张谦无奈只好做了一个掏东西的动作,老张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上前两步与李牧耳语了起来。 李牧也不介意跟一个大老粗咬耳朵,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抚着短须,眼神毫无波动。 听完之后,露出一抹淡淡的讽刺笑容,却又很快消失,转过头看了过来,悠悠道: “这一局你也输了。” “敢问将军如何解决?”张谦抬手一礼请教,他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那怕是一个才刚见面不久的熟人也不行。 不过可惜,生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命运这种东西往往不由自己所掌握。 但他一定会尽自己的所能,保护镖局,保护在这个时代的家人。 李牧往老张那伸手一抬,老张这时倒也机灵,把儿子放在身上的玉佩交了出去。 却没想李牧看也看,似乎不用知道玉佩的主人是谁,直接收了起来,这才说道: “我明日会把这枚玉佩快马加鞭的送到相国的手中,张谦你要记住,赵国现在,无论朝野,世家大族,还是勋贵都是郭开的人。” “将军是让郭开自己处理?”张谦皱眉,他到是没成想这打劫商队的就是郭开自己,不过这又是矛盾了,这打劫还能到自己头上? 李牧撇了他一眼,看他皱眉就知道这聪慧的小子想多了,不过也对,没接触上层的弯弯道道的人难免想不明白。 “赵王的赵国都未必一条心,相国的赵国自然也不会是一条心,陪同这玉佩到达邯郸的还有李牧在边界发现的一队匈奴进城,不管他知道不知道这事,那背后之人都再无威胁。” 张谦静静的听着,也暗自的思索,同时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是太看重郭开的权势,无论想到什么,都会觉得跟郭开有关。 这枚玉佩与入境的匈奴人一起被发现,那么不管郭开知不知道这件事,他都会把这人解决。 虽然他对于赵国的权力斗争不太了解,但也知道现在的赵国只剩下李牧这样的名将了。 想明白了,张谦也轻松了起来,此事对于李牧很简单,而对于他们这样的小小的镖局,也不会多让人在意。 张谦理顺一切,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自己掌中有剑,五步可以爆起杀人,却终究没有这权势可怕,杀人无形,可于千里之遥害人性命。 片刻后,张谦退后了两步,站在了李牧的身后,这代表他已经认可了李牧,同时也算加入到李牧这一边。 很久他就知道,镖局是某个人的暗子,他只是恰逢其会提供镖局这个点子,不然镖局不会在这短短七年里发展的那么快,而且没人心动的摘桃子。 只是他并不想加入什么势力,相比李牧看到他时也明白了,对于一个聪明人特别是一个剑客,你不折服他,是不可能真心实意为你做事的。 所以今日李牧将军教会他一个道理,用了将军之位让他折服。 而张谦为了镖局的安危选择了加入。 李牧看着天边的夜色满意的点头,说道: “这一局看来我已经赢了。” “将军虽然赢了,但是却也没站在不败之地。” 张谦在背后缓缓的说道,为了报复老头的戏耍恶心他,讽刺一句。 将军之位可以压他,但是相国权倾朝野,嫉贤妒臣,也会压制李牧。 “是啊。”李牧并没有反驳,只是颇为感伤,看着边界沉思,最后缓缓说道: “张谦,你要记住,兵法最不重要的就是计谋,而是大势,计谋永远是弱者才会使用的东西,而当你的势足够强,那么计谋就会变得不重要。” 张谦听得若有所思,这个势应该说的是力量,当你的力量强过别人很多,就不需要计谋了。 这让他想起了上一世,虽然他是小职员,但也有关注时局,当自己的国家强大的时候,你就能时不时的看到某些恶心人的东西,却又会洒然一笑。 所以,“李牧将军,相国不除,赵国无势啊。” 第十六章 兵势 李牧听到这句话抚须的动作一停,思虑着看着这他戎边了大半载的边疆土地,最终内心轻叹,要除相国,再造寰宇,又是如何容易啊。 先不说赵国本就积弊难返,单就秦国就不会放弃那样大好的优势。 那郭开本就是秦国安插到了赵王身边的宠臣,在他的配合下恐怕整个朝野已经都处于秦国的掌控。 而那赵王…可惜历代除赵武灵王,赵王无一可担大用者,恐怕就连蒲相如再世,商鞅变法都无法让赵国站在七雄的顶端。 李牧内心沉重,却抚须轻笑着,继续这么下去赵国的命运可想而知,但到了他这一步也早已问心无愧,可以坦然受之。 “相国的事情须得从长计议。” “就怕时间不多了,李牧将军。” 张谦看着前面披甲的宽厚背影,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些哀伤,虽然他对于历史不怎么清楚,但也知道赵国的时间不多了,那个注定毁灭六国的人已经出现。 “呵呵,我不死,赵国不灭。”李牧用淡淡的语气,说出了仿佛事实就在眼前力量,仿佛一个小小的老头就能面对千军万马。 随即也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不然真的越谈可能连他都会绝望了。 李牧抬起手指着外面黑漆漆的草地,说道: “张谦,你可知我如何让匈奴大败吗?当初的匈奴人可是人人骑马,而我赵国的骑兵不说死绝,也可以说断了传承。” 张谦闻言瞳孔一缩,小老头不会骗我吧,匈奴人那可是骑兵,用步兵怎么把人家掀翻,用两条腿吗。 注意到了视线,张谦看向了对他淡笑的李牧,赶紧收拢繁杂的念头,思虑的说道: “谦不通兵法,但也闻我父亲所言,李牧将军多年垒壁不出,想必应该是趁匈奴人大意,看不清虚实,而自身也在储势,建一攻,而平万事。” “能看懂得在赵国外很多,在赵国内已经很少了。” 李牧点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随后示意他上前,指着前方没有边界的草原,说道: “我曾经说过兵法重势,边疆百姓饱受边境匈奴人侵蚀,无牧可放,无地可耕,所以我让边界营垒不出,让边疆百姓可以放牧,可以耕种,修养生息。 当百姓吃得好了,治下繁荣之时,你的士兵可以吃肉,他们的家人可以享受他们戎边带来的安稳。 如此,兵强则势大,保家卫国的心强了,则士气强军心可用。” 张谦听着忍不连连点头,津津有味,他知道他撞大运了,李牧在竟然在教导他。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你想学点东西真的太难太难了,他到了今时今日都只不过在吃上一辈子的老本,对于这个世界的学识一知半解。 至于原因,一他不是功勋之后,没有可以继承的职业,二他不是世家大族,贵族之后。 好一点他能算一个平民,坏一点他只能算一个百姓,而百姓在上层人的观念里,不算人的。 李牧不知他所想,在他旁边指着广袤的草原说道: “之后,便是许于利之,用匈奴人的贪欲,来成为他们的阻碍,现在你可懂如何用主力步卒,全歼十万匈奴人了。” 全歼十万匈奴人…张谦呆了呆,看向前方的草原,脑子都不懂转了,他都说了他不懂兵法,怎么知道步兵胜骑兵啊?更不要说还是这样的大胜。 偷偷看了眼李牧,对方那慈祥的目光,期待的眼神,让他都心中有愧了。 静下心来,认真的看向大草原,还是没有找到步兵胜骑兵的方法。 草原广袤青草芳飞,是最适合草原游牧民族发挥的场地,匈奴人更是野蛮无法教化,是一个擅长劫掠的民族。 如何在这样的场地胜过匈奴人? 等等…以利诱之,张谦目光凝重,虽然好像找到了李牧的提示。 不过草原,那有什么利啊,除了马儿跑,不是就牛羊放… 张谦猛然抬起头,看向了李牧那张敦厚的脸,吃惊的说道: “牛羊?” “对,我丢了几千牧民给他们,此战如何输?”李牧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点头,看起来很是满意。 斯…张谦确实惊讶了,这已经不是能不能猜到的问题了,而是你能不能看出自己的劣势在那,而敌人的优势在哪里,再去思考如何壮大自己的力量。 骑兵的最大优势就是别人有四条腿跑得比你快,而几千个牧民,那得有多少牛羊? 真是厉害,张谦暗赞,不懂就不知道其中厉害,打仗要考虑的东西还真多。 “这便是势,当一名将军,你要懂塑造自己的势,而又当你不够强的时候,又要懂削减别人的势。” “所以,相国的商队也是如此?” 张谦想起了之前的士卒,轻声的问道,还是用了利益,相国的利益,匈奴人的贪欲,既能补充自己粮草,又能追踪到匈奴人的踪迹。 想也能知道,李牧放进边界的粮草肯定很多,绝对不止他们一个商队,带着这么这么一大批的粮食,简直就是一个靶子。 李牧点头,目光深邃,说道:“对,我有预感,赵国很快又要有大战来临,风雨欲来,恐怕这半辈子待的边疆我也要离开了。 我想在离开的时候能让边界过得好一点。” 又来了,张谦静静的看着身旁的李牧,李牧的身上又流露出一种感伤,究竟为何而感伤呢?他不知道,但当他感觉到这股感伤时,却发现自己的内心也跟着一颤。 “呵呵,张谦,如果是你,你如何打这一仗。” 李牧的感伤没有太久,轻抚短须说道。 张谦站在长城之上远眺,内心还因为刚才的感伤所感染,心中思绪良多,良久才平复下来,也笑了。 “将军,张谦不通兵法,只有一条拙计,不如撤退吧,我们迁民放弃大半的边境。” 第十七章 兵家之心 李牧愣住了,瞳孔微缩,张谦像没有察觉一样,继续叙说着。 “将军,秦军势大,而赵国势小,虽然设都于邯郸靠近魏国大梁,右靠燕国蓟,然着魏国愚笨,不会在秦国出兵时继续帮助赵国了,昔日魏信陵君的失败,已经让七国都丧失了胆气。” 其实在他看来,赵国的国土面积真是大的不可以思议,国境线实在太长了,要防备匈奴,又左靠秦国郑渠,天下有识之士都知道,一但郑州渠修好,秦国就能得到一大片的粮田,这个时候不打你打谁啊。 秦国曾经经过长平之战,一举包围了赵国邯郸,又因为魏燕两国退回了秦国,结果赵国又获得了那么大的国境线和国土面积。 此时的赵国国内青壮十不存一,那怕修养生息那么多年都还没恢复过来,可以这么说耕田的人真的靠女子来做了。 所以在他看来,要那么长的国境线根本没用,秦国兵锋一至必然直攻邯郸,就赵国现在的兵力,也只剩下保护邯郸的能力了。 还不如收拢青壮,回归腹地,加快修养生息,还可以让秦国出兵防备匈奴人,保护国境线。 “你这不是拙记,而是好计,更是毒计。” 李牧抚着短须,深深的看了过来,面对着张谦,脸色又突然变得严肃,说道: “张谦,你看。” 银色的闪光从眼瞳划过,张谦看到一炳宽脊厚背的长剑,剑身到剑刃处又突然凹陷,像是一个锥头一般。 好剑,张谦暗叹,这把大剑只能让人感觉到它那磅礴的气势,不动于山,山移我不移的力量。 李牧出剑的时候他没有防备,因为李牧没有杀意,剑向着大草原而去,如同发出了一支大军,正在沉默向着不远处开疆扩土。 “这把剑名叫镇岳,是一把注重气势的好剑,张谦,你看。” 李牧气质不在风轻云淡,短须无风自动,一股浓重的兵势从身体发出,就如同兵出四方,踏破山河,无人能挡。 张谦闻声看去,李牧打算叫他看什么?还是那句话,大草原除了马儿跑,就还剩青草。 不,不对,草原… “轰。” 无数的震荡声仿佛从耳边响过,张谦知道自己还站在长城上,但是此时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一支大军。 他们坐在马背上,穿着胡人的短衣,轻便的铠甲,而他们的对面,是颜色杂乱的胡人。 张谦此时就如同站在军中,他一声令下,无数的战马冲出了他们领土,如狼群在追逐着亡魂,一举大破了胡人的阵行。 此战必胜,胡人在看到速度,灵活与他们一样的整备大军,军心就已经不在了。 这应该是赵武灵王时期,张谦有些许的困惑,抬头四望,却又看不见李牧的身影。 幻境,还是海市蜃楼?李牧是如何做到的,真的有人能用功力做到这种地步吗? 张谦看了看手中玉渊,不过长剑还在,他就没什么担心了,剑客的命就在手中剑,至少剑在他还握着自己的命。 突然眼前一花,整个场景在快速变化,他看到一支庄重肃穆的大军,面带着青铜面具,就如同地狱的恶鬼,手持着长朔。 这支大军用强驽射杀了不知道多少赵国的骑兵,往往骑兵还没冲起来,就要面对无数的弓箭。 他们遇城城破,城破而人亡,他们的对手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 这样的军威,这样的军势,秦国吗。 张谦还没想得太多,画面突然一变,眼前变得人挤了人,背推着背,一股哀怨之气从他们这样的群体冲天而起,直冲天际。 这些曾经直面那支铁甲大军的勇士,此时他们没了兵器,站在一处大坑之中,胆魄俱丧,只能无措的看着天。 这个幻境,太真实了,张谦能感觉到心脏碰碰的跳,慌乱无比,不过他却冷静的知道,这是他的心被周围的人所感染。 他甚至能够听到隔壁有十五岁的小士卒,穿甲带衣的站在一个镇定的老兵面前,那名老兵却在扣了把土吃进了嘴。 小士兵问,“老牟,我们什时候能够回家。” 老兵狼吞虎咽的,口齿不清的回道: “快了,快了,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娘亲,还有妹妹了。” “你在吃什么?老牟你怎么吃土啊,你很饿吗?我这里还有些豆子。” “臭小子,藏着这么点豆子干什么,快吃了,快吃了。” 这里究竟是…张谦的内心轻颤,其实他早有所猜测,只不过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内心不愿说的不敢面对。 就在这时他看到面前有一堵城墙,仰头望去,看见了一个英武将军,一个见过,绝对不会忘记的气质。 将军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不…张谦一惊,周身冷汗直冒,长剑已经出鞘,攀上城墙。 却又突然停下,举剑四望,看着那一张张的茫然的面孔,徒劳的放下剑。 他不是赵国人,知道这是幻境,却又心生怜悯,但…他没有为他们赴死的心。 “唉。” 一声轻叹,包含意味不明的可惜。 墙头上的人,手缓缓的落了下去,张谦眼前一黑,仿佛在沉沦。 过了片刻,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青草芳飞的草原,广阔的天地,脸颊缓缓的落下了一滴眼泪。 手中还抓着剑,身旁站着一个回归了沉寂的老头举着大剑。 李牧没有看向过来,像似不想解答刚才发生的事情,缓缓的把剑放在了眼前,粗厉的大手抚摸过厚重的剑身,发出青敲的声响。 “这把剑名叫镇岳,岳重势,原本我观你的配剑与你不搭,想把这把剑传给你,可惜,你没有兵家的心,这把剑也与你也不配。” “对不起,将军。”张谦收剑入鞘,内心还没有平复,却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这声对不起,是辜负李牧厚望的对不起,张谦知道,他接下了这把剑,就等于成为了李牧的弟子。 在这个时代,师徒就如同父子,可惜,这把镇岳太重了,他接不下,也不愿意接。 “无需如此,不过张谦你要记住,往日你若能统兵一方,你要记住,当将军你可以重势,可以重谋,但最终,你要无愧。 或是无愧于士兵,或是无愧于土地… 你的计谋很好,不过赵王不会同意,而李牧同样不会同意,因为丢下了,牧心中有愧。” 李牧收剑入鞘,语气颇重,像一位老师一样在教导,随后转身向着城墙而去,准备离开。 “呼,可惜,将军,我无法为赵国所用啊。” 这一句闪过张谦的内心,这样一个王权的时代,他也并不是贵族王室出身,很难让他为了一个蒙昧的时代去奋斗。 抓紧了手中的长剑,这次面试算是失败咯,不过当他说出这条计谋的时候,就有预估。 这个世界的烦恼太多,为何不仗剑而走呢。 “张谦,我家中有一卷兵书,你明日过来。” 李牧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张谦露出一抹笑意。 将军,谦愿为你所用啊。 第十八章 韬 (太公兵法) 几人趁着夜色返回了营垒,值守巡营的士卒放了他们进去,李牧一进军营就消失不见,还是巡营的士卒带他们找了一个营帐休息。 第一次睡军营有什么感受?张谦默默的看了眼身旁大脚丫子朝天的老张,捂住了鼻子。 又听着满营帐的呼噜声震的头痛,捂住耳朵,却又发现了手不够用,只好抱住玉渊睁着无奈的双眼。 这该怎么睡呢?看了看周身,虽然在赶来边疆的时候弄得浑身都是狼狈,疲惫也没有回复过来,但看这皮相,我现在不在青楼鬼混,却在军营肉搏。 这一定是报复,唉算了,修炼,修炼。 张谦闭上了眼睛,按照往日的习惯吐纳运行周身,不过运行还不过一会,又无奈的睁开双眼。 主动运行吐纳术时,双眼清明,两耳通透,平日里难以听到的声音,这时都能模糊听到一二,现在这环境… 不行,修炼不可以荒废,有了借口,下一次也会继续寻找借口。 没办法,耳边的的声音太过吵杂,吵得心烦,只能转移注意力,于是张谦就在脑海中演练剑法,沉浸在一招一式的动静之中。 外界,张谦真气涌动,完全没有按照黑虎攻的运行路线,如同大河奔涌,在开劈着新的航道。 黑暗的营帐之中,一个人的眼皮下眼睛转动,人却被大汉夹着,嘴里发出一样的呼噜声,不过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好高明的行气之法,这人跟李牧究竟是何关系?不行,看来得启用暗线,早日通知相国大人比较好。”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黑暗中不知是谁嘴角豪无征兆的勾动了一丝。 …… 一夜过去,日上三竿。 张谦打着哈欠掀开帘子,昨夜他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陷入了睡眠之中。 一觉醒来,却发现自身真气上涨了不少,没想到睡觉演练剑法还有这种好处,不过张谦又想到与那剑客的对决所发现的问题,也不觉得有多少惊讶,就是这样修炼太耗费心神,那怕功法都调养不及。 看来自己的修炼还有问题没有找到,可惜从前没有老师,而现在自己的路也已经上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人能够教我? 这么想着,张谦转头一看,看见了李牧轻捶着臂膀走出,双眼有些浮肿,背后有三人帮忙牵着马匹。 原来你也受不了半夜才睡啊,张谦惊讶的看了过去,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李牧到底有没有修为。 一眼看去,真就一个干农活的老头子,最多白须加了一点仙风,但是却又感知不到一点不凡之处。 按理来说,就昨夜那动静,张谦怎么都得觉得李牧是神仙,不过他却感觉,那并不是修为高就能够引发的力量,更像是某种奇特的力量。 搞不懂,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昨夜李牧也不像想告诉他的样子,也不打算问了。 李牧轻敲着自己的臂膀,好奇的看着那小子,一会叹气,一会又眉头紧缩的。 对付这事他有经验,基本上算是智者的通病,看那里都觉得有问题,有一点动静,就会说有诈。 摇头,问道: “如何,昨夜睡得可好,你父亲呢?” “在这,在这。” 身后的营帐中,冲出来一个大汉,还往着脚丫子上塞着鞋子,满是粗犷。 李牧点点头,翻身上马,说道: “那么就出发吧,回雁门郡。” 说完,熟练的一挥马鞭,架马而出,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头。 奇怪…为何李牧不带亲卫?张谦接过递来的马绳,翻身上马,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与着老张一起追了出去。 雁门群,太守府,李府家中。 三匹马被下人牵去,一路上到也没发生别的意外,三人进去李牧府中,面积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 进了大门一个院子,种了些花花草草,跨过院子就到了生活居住的内院。 李牧让他们在大堂中坐下,自己进了书房,看来是去寻找兵书去了。 没等太久,李牧就从侧厅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 一本书!张谦惊得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怀疑自己不是穿越到是而非是的战国时代,而是不知道哪个神奇的混乱世界。 随后定晴一看,哦,是兽皮,不是纸,只是粘成了书本的模样,放心了。 冷静的下来的张谦接过了递来的书本,没急着打开,反而仔细观察。 按他所知,春秋战国的书册,除了诸子百家的新思想,大多都继承周国的礼乐,制度。 观这本兽皮制成的书籍,表皮干得不成样子,不过有经过特殊的处理,所以不至于直接干裂。 表皮的古字已经模糊的快要消失,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韬”字。 说起这字啊,就不得不说战国的文字不同很是麻烦,而且想要认字,在这个时代,你没有一个身份还真是不行。 至少他七岁时认得赵字很少,还是镖局生意上来之后,有钱了,老张才去请了一个破落世家的老头子过来给他启蒙。 而张谦自然有什么掏什么,不管七国的字,就连周朝的文字学了遍。 不过就那,也差点把张家给掏空,至于世家典籍那就别想了,非本家不外传。 在这时代,一字千金不是开玩笑,想学点东西,除了老师看你对眼,那就是给钱,有时甚至钱都难以找到愿意教的人。 “这本书是上周流传下来的,我也机缘巧合得到,也不知道全名是什么,不过此书称得上包罗万像,通天地欺鬼神,强国之术,兵家威势,都被它道尽,不过…” 李牧抚着短须坐在主位,看着张家子如若珍宝的样子笑了笑,喝了口茶,梗着一句话不说。 张谦心一颤,猜到了什么,世上一切事,最怕就是不过。 果然,“不过这本书,残缺了大半。” “时也命也。”张谦说了一句,恢复了平常心,虽然他对于传自周国的兵书很感兴趣,不过也不至于觉得痛心,就是有点可惜。 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古字,消磨的不多,能够清晰的看见。 不过张谦却一下呆住了,三个字之中透露的意境仿佛让他感受到了写字之人的自豪与智慧。 “兵形势。” 第十九章 怜悯 这本韬字兽皮书,确实不负李牧的夸奖,三字兵形势道尽了很多的玄机,能够参悟到什么看个人的学识素养。 张谦洗漱一番,让李府下人去买了一件白长衣,用绸缎绑住了长发,衣带飘飘,玉似公子,沉眸如星。 坐在后院,拢了拢衣袖,翻开了名叫韬的兽皮书,又在第一页上面停顿了些许,才翻开了后面一页。 张谦本以为这本书会教如何打仗,如何排兵布阵,却没有想到大多都是“术”。 比如如何制造铠甲,如何制造弓,弦,又比如如何修路,怎么种田,建房子这样的方法。 兵法也有,不过只占据小小的几页,大多是是一些阵法,还有兵器如何配给。 不过大多都已经过时,比如战车,到了现在这个时代,战车可以说已经被淘汰了,但是这本兵书之中着为注重战车。 只能说不愧是周朝年代的典籍,至于战车为什么被淘汰,理由很简单,速度太慢了。 从前的战车都是三四匹马拉着,上面站几个士兵,用长兵器攻击,旁边站二十几个步卒,后面跟一些弓箭手,再后面还要跟二十个仆射手,这叫一乘。 一般战争的时候,战车就听着鼓点,缓慢的上前,有点类似后世的步坦协同。 放在现在,开战基本是急行军,各种偷袭,不讲武德,战车的局限性太大了。 更不要说战车吃环境。 这本书里的阵图基本没什么用,太过依赖战车了。 在张谦看来,这本书的精髓就两点,一个便是兵形势,一个便是后面千种技艺的记载。 可惜,后面的“术”基本全部被毁,而且具他观察,这本书应该流落到很多人的手中,上面的毁坏痕迹各不相同。 有的用墨染掉,有的干脆撕掉,更有甚着,打算烧掉整本书。 得到这本书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就是不让里面的东西流传出去。 粗略的看完一遍,张谦吐出一口气,舒缓心中的烦恼,看这种断更书真是看的头晕。 不过张谦也很佩服立这本书的人,观这本书笔迹,竟然是一个所作,这个人究竟何等的惊才艳艳。 可以这么说,这本书的作者在世,他相信,扶持一个最小的国家,都能成为霸主。 更不止于此的是,如果仔细去思考书中的“术”,也能得到不少的收获。 比如制造弓有一句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弓不能太满,满就很容易断裂,而太过弱小,射出弓箭就会无力,却又可以让弓有很大的变强机会。 这句话又点像事物兴衰,王朝更迭的道理。 “这本书,的确称得上包罗万象。”张谦合上了兽皮书,也明白了书中的大致观点。 既然这本书叫做兵书,那么自然是教你怎么行军打仗,却又全是不相关的术之道理。 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告诉他,打仗烧钱,所以要让国家有钱,有粮,武器要最好,兵要最强,马要跑得最快的,致此,无战不胜,输了也不败。 果然不愧兵形势,这本书道尽势之理。 “初看这本书,我花费了一年把其中所有的残缺的术记全,直到后来,我只记住了兵形势,却没有记住其中任何一种术。” 张谦闻言,看了过去,李牧在后院中开了一块田,此时正拿着锄头在耕地,还是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赤裸着双脚,看起来就是一个农夫。 张谦细细思考,也觉得有理,这本书的术都是残缺的,已经没有多少大用,而兵形势,也不单单局限于其中的术。 就像李牧一般,营垒边界,让边界的百姓可以耕田放牧,这也是兵形势的一种。 李牧放下锄头,擦了擦汗,说道: “可惜,你不是我弟子,不然我注解的兵书可以给你看看。” 张谦又气又无可奈何,这个老头有时还真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戏耍人的心思。 重新看向兽皮书的表面,内心又突然感觉到一种可惜,烦闷,就着这个烦闷,说道: “可惜,这本书里的术被毁了,不然如果教给百姓,不知道…” 张谦摇头,虽然心道不可能,却也可惜了现在的百姓只能成为农奴,而无一手的技艺,假如有得到这本书的人在书里记载还完好的时候传给百姓,未必不可以让百姓过得更好一些。 李牧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颇为疑惑的看向张谦,眼睛带着深深的不解。 其实昨晚的幻境之中他是可以看见,这是他用兵家至高的兵心所作,只有常胜的将军才有这样的能力。 他经常用这样的能力来摆军阵演练,所以自然能够看到昨夜张谦的选择,很难相信,一个不为自己国家奋战的人,居然会为了底下百姓的生活而惋惜。 这样的人李牧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他也不认为张谦是装腔作势,初见这个少年的时候,他从少年的身上看出不凡,不过这个不凡很复杂,他也难得的没有看透一个人,所以才有昨夜的问答。 不过现在李牧看出了些许,他好像不同于这个时代,不同于这个世界,他有难言的气质,仿佛驻立于这个时代的尽头,看到了所有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牧握紧了手中的锄头,用力往泥里挖了进去,嘴上露出一抹笑意,那是意外的笑,也是真诚的笑。 “我收回了那句话,或许你有兵家之心,只不过我看不懂而已,我的兵书不教给你,我自己都觉得可惜。” “那么…”张谦伸长了脖子,嘴上满是讨好的笑意,那可是李牧的兵书耶,说不得他百年之后还能有一个史官记下这样的小事。 张谦也,李牧之徒弟,嘿嘿嘿,这不是白嫖了吗。 李牧露出一抹充满深意的笑容,说道: “不过真可惜,当你看到兵形势这三句话时,你已经走上了自己的道路,而我注解的兵书恐怕会让你忧疑,所以不传。” 张谦瞬间笑意收拢,脸上豪无风浪,心想,要不是摸不清这个老头的虚实,我要他知道,什么叫年轻的力量。 第二十章 世家 “其实这本兵书曾经应该流传过出去。” 李牧不再用饱函深意的笑容,放下铁质的农具,拿过汗巾擦拭了一下头上汗,走过来坐在石墩上,抚着短须。 “哦?这是为何?”张谦很有眼力见,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眼巴巴的看着像是垂钓回来的老翁,一副要长谈的模样。 看着那短须,那老农模样竟然能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的,想想自己以后也储储须,在战国,长的丑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可知士族?”李牧喝了口茶淡淡道。 “世家大族?” “嗯!”李牧肯定的点点头,眼神陷入了回忆,慢悠悠的说道: “你可知道秦国的强驽?秦驽之威名冠天下,是秦军无往不利的原因,而秦驽,俱我所知,这并不是秦国的功劳,也不是闻名天下墨家的功劳,而仅仅一个小士族,便有这可敌一国之力的利器。” 李牧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秦国有举荐的制度,这世间能攻巧匠,腹中有才的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从民间,各种贵族,成为了一个个秦国的官员,这些人他们被称为士族。” “士族,世家大族,氏族,以姓氏为传,以有才而承,以传世为己任,他们已经成为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 李牧面色沉重,很是认真的告诫这初入江湖的小孩。 张谦听得若有所思,看着面前的韬字兽皮书,迟疑的说道: “那么,这之间的关系…” “就是你猜的那样,秦驽与书上记载的制驽术,有很多相同点,不过应该已经被更改过,世间有才之人不知道有多少,不可小觑。 而韩国的强弓,也与书上制弓法有很多相同之处。”李牧肯定了他的猜测。 张谦眉头皱了些许,李牧曾经说过,这本书也曾经流落到民间,莫非士族就是那么来的? 抱着有问题,就问得想法,说道: “这世家大族究竟是怎么来的?” 张谦可是知道,世家大族的力量,可以这么说,除了在战国还能看到些许百姓出过头,到了后世几个朝代,皇权都是他们这么群人阶级的博弈,他当然不会小觑。 难道真的同样是一样的人,世家出头了,而低下的农奴还是没变,世家更强了,底下的农奴还是农奴? 李牧抚着短须,思虑一番才开口,说道: “我无法看清他们更久远的来历,不过大概在三晋时期他们力量就开始显现了,再到后来,诸国混战,这其中多少的贵族败落,又有多少贵族变强,有很多的贵族失去了功勋之后的身份,就变成了世家。 更不要说诸子百家的出现,你可知孔圣创立的儒家?想当年孔子留下了八百弟子,八百弟子代师收徒。 君臣相生,师徒弟子,父母之恩,一个儒家就创造了不知道多少门人弟子,这些弟子回去封侯拜相,又成为一个个显赫的家族。” 李牧说道这语气颇有些不屑,仿佛对于儒家的很多理念不敢苟同。 又见张谦疑惑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如何述说,只道: “我只是觉得儒家一家之言,却慢慢可以代表天下,有些存疑,不通儒家学说,说了也无法辩驳,学过儒家学说,又如何说得过他们?” 说完,李牧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儒家虽然传闻天下,却也不是遮手只天,或许是他多虑吧。 张谦确实有些疑惑,儒家,虽然在后世饱受鄙夷,但怎么说也是扶持一个文明的学说。 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在他看来儒家还是很有可取之处,至少教会百姓荣辱礼耻,不过好像对于乱世没啥好处? 不过一想到李牧的说法,他也觉得有道理,算了,想这些只会想得让人头大,还是交给辩论家去争辩吧。 回到兽皮书这个话题,张谦也明白了,不是没人传出去,只是传出去的效果一言难尽,只能制造更多的世家。 古代就连下九流的技业授徒都是留一手,更不要这些学识了,恐怕每一个拿到手的百姓,都会毁掉学会的东西,成为传家的根本。 书中的毁坏痕迹,就是一个个的人心啊。 看到了张谦的脸色,李牧也感叹说道: “百姓多为愚笨,这句话虽然我不赞同,却也无法反驳,但是百姓也有聪明人,而那些聪明人却成了士族,他们还能被叫做百姓吗? 百姓终究是百姓,他们就像被淘汰一样,不是没有过机会,但也只是制造除一些士族而已,超脱的士族也不会自认为百姓。” 这话说的张谦的脸色暗淡,心中也是为这些农奴绝望,仿佛他们就活该生存艰难一般。 不过慢慢的,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光彩,想想吧,后世的那个年代,虽说他也曾羡慕过那些有钱的富豪,但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绝望。 有的吃,有的住,虽然住的有些差。 他也是大学毕业出来的,相信如果他有了后代,也能够上得起学,虽然比不过天才,但是确实,他们这些可以称得上普通的人在追上最顶尖的一层人。 所以,这并不是没有的改变,张谦思考着,想要找出这个时代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终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秦国的举荐上面,虽然这个制度是这个时代最适合的方法。 却也造成了阶级的固化,想一下,举荐执行下去的后果,你有熟人,我也有熟人,慢慢的整个朝野都是面熟的人。 而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肯定也不会传出去教会更多的人,就这样,那怕百姓出了天才,也没关系啊。 要不你就对抗他们,要不只能加入他们。 张谦想了想,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不过那也只是他学识不够,而不是确定的绝路。 不过…嗨,想那么多干什么,张谦疲懒的撑在石桌上,他可没大的胸心壮志,为天下人而活。 上一辈的小职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第二十一章 问心 说起李牧刚才的脸色,那是一会欣慰,又一会皱眉不解。 初时,他看到张谦听到他的话,而绝望,却不知为何的双眼一亮,还挺欣慰。 因为这个弟子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对百姓绝望,反而可能想到了他也无法理解的办法。 后面,皱眉,那是因为这个小子,貌似对于这些不感兴趣,这就让他颇为不解。 张谦不想为赵国奋斗,却又不想为了百姓奋斗吗?但是他明明对于百姓露出怜悯,那样的神情不可能有假。 是还没有找到自己路吗?一个剑客,一个人,如果活在世上找不到自己路,又如何能变强,如何站在顶端?这世上最强的剑只能有一把啊。 “张谦。”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让张谦抬起头来,一眼看去,只见两只深邃的眼瞳在直直的盯着他。 一个瞬间,周围的景色变了,张谦毫无防备,只能无辜的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世界,心道又来? 这究竟是什么力量?真是让人没有一点点防备,张谦也没办法,这是李牧弄出来,对他也无害,还是看看又闹哪出吧。 突然,张谦眼前一片黑暗一亮,随后一块陆地出现,上面还有一个大字赵。 赵国吗?还没等更多的疑惑的出现,一块一块的陆地如同拼图出现,合并在了一起。 那分别是,秦,赵,魏,韩,楚,齐,燕,战国七雄出现,而他就站在韩国的中心,俯瞰着七国的土地。 又一个眨眼的瞬间,每片土地上开始出现一个个的人影,他们都拿着农具,弯着腰,看着天,祈求着老天能够不降下天灾。 张谦握了握剑,内心有了一点不平静,他看到农民之中,出现一些挥舞鞭子的地主,或者可以叫做世家,王族贵谓。 他们挥舞着名叫权利的鞭子,让农奴交上租凭土地的粮食,随后又被一个个国家的字样的人要求上交税收,一年的努力,最后只剩了饱腹的余粮。 他们还得笑着,跪着,请求老爷们的原谅,不过还好,老天爷并没有降下天灾,他们还能活。 手中的剑微微松了些许,又一把攥紧。 百姓们没有等到享受这一捧粮食,人祸却开始了,无数的士兵开始出现,他们一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却被驱赶着前往上了战场,只为满足他们王对于土地的贪婪。 一支支的军队开始交战,有输有赢,不过相同的都是,他们的背后有着一群一群的人正在开怀大笑。 他们有的是纵横家,有的儒家,有的世家贵族,王侯将相,他们看着收获的东西露出大小不一的笑容,不过唯一相同的是,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他们的脚下。 百姓的粮食没了,他们的土地也被人践踏,不过没有人在意,只要他们苟活着,继续含辛如苦的养育下一代就好了。 因为上层的人只会盯着人口数足不足够,能不能发动战争而已。 ……… 张谦低垂着头,眼中古井无波,手握着剑柄,内心陷入了沉寂,这是他一直注意到,却从来不敢去深想的东西。 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时代! “所以,你要拔剑?” 握着手的剑清晰的抖动了一下,抬头看去,在那个名为秦字的大陆上出现了一个高大无比的人影,他的双臂伸长,仿佛正在怀抱着他的土地。 “你要为了他们向我们拔剑?” 无比冷酷的声音,冷漠的眼神,静静的看着一个渺小的剑客。 “拔剑吗?” “拔剑吗?” 四周所有的国土上出现一位位的君王,他们在大吼,他们不屑,他们的兵锋在摇摇指着他。 就连那些百姓,也都怀疑的看了过来,手中捏紧了农具,藏着所剩无几的粮食,他们的王告诉他们,这个人要破坏他们最后的粮食。 “我要拔剑吗?” 张谦的手从一开始的抖动,到现在已经稳重无比,他的双眼无比有神,唇红齿白的脸庞静静的看着所有周围的一切,内心没有一点害怕。 因为他知道,他们的王权,他们的土地,终有一天会如风一般的破灭,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我要拔剑吗?” 他能感觉到握住剑柄的手重如泰山,有一股绝强的力量的在阻止他拔剑,那是他的心。 张谦不在看着四周的君王,看向了一个黑暗,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他看到了。 一个从源头流出来的东西,挟持无比磅礴的力量在遥远的地方冲刷着他的心灵。 那是,历史! 所以,我无法拔剑,张谦笑了,轻轻的放下了手,内心感觉到一股可惜,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唉…”一声唉叹声一过。 眼前所有的景色消失不见,面前坐着一个若无其事的老头,正在品着茶,往四周一看,一片田,几朵花花草草,岁月还是一片的安静。 “失败了,本想让你寻找到路的,一名剑客没有路,是没有资格上到顶端的,你的剑法很强,未出剑便能感觉到,可惜。” 李牧眼中流露出可惜之意,轻轻的放下茶杯。 张谦却洒脱一笑,并不在意,他能为不平事而出剑,却不能为不平世而出剑,终究他没有变。 那怕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很久,也没忘记上一个世界的生活,只是这个世界多了剑,多了这种不同的色彩让他兴奋。 但,“我终究还是那一个小职员,没有那么大的梦想,也不想去追逐。” 张谦想明白之后,内心轻松了很多,这么多年深藏在内心的阴郁也消失不见,整个如同真正的少年一般。 他无法去面对,也无法问心无愧,但…就这样吧,如果这就是我的剑,那我认了。 喝了口茶,张谦想着转移话题,他对于那种力量还是挺好奇,能够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就陷入那样的幻境。 却又奇怪的是,除了那一股股的威势,到了后面,他洞穿了自己内心之后,反而察觉到了。 那个幻境没有一点威力,无法伤害到他,不过好奇却是免不了,这绝对不是修为高,能够引发的。 第二十二章 检验 李牧听到这个疑问,抚着须轻描淡写的给出了答案。 “兵心…”张谦丈二摸不到脑袋,嘴角抽搐,本以为这个世界有真气就已经很玄幻了,没想到还有这样奇奇怪怪的能力,改天有人告诉他能御剑飞行他都不觉得奇怪。 “这样的力量往往在一些自身能力到达顶峰才会出现,你的心我看不懂,这代表他们的路的体现。” 李牧淳淳教导的说道:“我曾经在一位周游七国的人身上见过,那人……” 说起这个,就连李牧都有些无奈,吐出两个字,“无理取闹。” 随后解释着这种能力的作用,兵心除了演练阵法,并没有杀伤力,甚至就连困人都不行,比如刚才的幻境,只要张谦真气鼓荡,很容易就能挣脱出来。 李牧说的无足轻重,张谦却听得内心痒痒,这样的能力,他也想要啊,不说别的,这简直就最佳的模拟器啊… 李牧不知他所想,解释完了之后,总结道: “我曾听人说过,无论什么道路,当你走到一定的层次时,都会有心,那是你道路演化,可以说得上,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当你有了心,你看待的颜色就已经与别人不一样,也可以让别人看到你眼中的颜色。 我认识的一个老家伙,他最喜欢用这样的能力来收徒弟,原本我也想这么做,可惜,你的心我看不懂。 不过我倒是可以从兵法的角度来指点你的剑法。” 张谦挺起身体,面露认真,虽然他不知道李牧的剑法究竟如何,甚至就连剑客的直觉也无法看清虚实。 但他不会小视李牧的指点,很多东西都是一法通,万法通,比兵法,李牧已经算的上世间少有的强了。 就比如上一辈子的武当山真人,曾经教导过他剑法,张谦也挺好奇,就说道长的剑法能打吗? 老道摆摆手,强调着自己上山没学过武功,就是修道,最后飘飘然就跳上了一仗高的墙壁离开了,说是要去静心辟谷去了。 所以,张谦认真的细听,拿出当初学剑时恨不得拿本子记住的认真劲。 同时内心也有些许感动,他能感觉到,李牧对他的期待,与厚望,这个老者在用尽心力的在帮助他,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不过李牧不用他舞一次剑,如何教导呢? 李牧抚着须,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许久之后开口说道: “你在握剑之时,起手式很是精妙,似乎是随时应对多方之敌,手掌掌纹的剑茧,不规律,很多不应该练到地方,都被练到。 你的剑法应该是重技,只有如此你的身体行走,握剑的手势,才有所不同。” “重技?”张谦疑问,剑就是剑,还有重势,重技的这样的说法吗? 就比如那名剑客,剑路中正,却也有很多玄秒,在他看来,势与技,都剑术自带的东西。 “不一样的,你没过见过真的技,与势,等你见过你就能够明白了。” 李牧一脸的深意,却也没过多的解释,反而说道: “我观你气息时隐时现,看来是修炼了特殊的吐纳术,还颇为神妙,不主动运行的时候竟然无法看穿你真气动向,你运真气看看。” “好!”张谦也没有废话,虽然运行功法修炼是非常隐私的事情,轻易给不得给人看,不过他到不会怀疑眼前的老者。 当既,气息从口鼻吸入,深厚绵长的一口气进入肺腑,直入丹田,再通过经脉通往各处大穴运转,滋润穴位之后,一点也不留恋的回到了丹田之中。 此时他周身真气涌动,真气益出体表,生成了一股股的微风,在吹动着衣物。 李牧忍不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张家小子从那里得到的机缘,不过确实玄秒,真气凝而不散,比一流的功法还要好两倍。 但是张谦觉得还不够,于是就在脑海中演练剑法,第一种,太极剑,阴阳相生而不灭。 当既体表的微风消失不见,张谦也闭上眼睛,双手合拢,手中留两只大拇指互相勾住。 “剑诀。”李牧目露惊讶,他见多识广,自然能够知道这是剑法的简化。 此时在普通人的眼中,只见张谦全无声息,练功的种种动静消失不见,不过在张谦的内部,在经历一种强大的变化。 李牧看了片刻,忍不住点头赞叹,真气在张谦的体内相生不灭,互相轮转,甚至,他看到一张太极图。 道家剑法吗,怪不得他行动时吸一口气短,呼出来的长,原来如此,体内生生不息啊。 太极剑在脑海中演练完毕,张谦又换了一种剑法,手中剑诀一变,武当十三式,体内的真气剧烈的动荡,随后更改了行进的路线,开通枝脉,又互相汇合。 “嗯?” 李牧目露惊讶之色,手卡在胡子上不动,这么剧烈的真气逆转,竟然没有受伤。 而且这是… 他只看见张谦体内的真气向他平平无奇的一刺,李牧没有躲,认真的感受着这一式剑法。 真气拟态的长剑刺来,只让他感觉这一剑不知何处去躲,看似是刺,却又向从右方抽来,仔细一看,却又像从头顶劈来。 好厉害的剑术,李牧感叹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当是霸道的功法,明明有道家的理念,却一点也不平和。 竟然连观都观不得,不过这也好,不用担心别人窥探功法。 因为练功的时候,功法只有进没有出,行进的力量必须在体内消化完毕,动静很大,如果有修炼一些特殊的功法,很容易看穿你的行攻路线,简单的说便是被偷师。 不过一流的功法都有防备这些手段,只是没见过有自动攻击。 一剑刺来就在眼前,不过李牧神色不变,体表散发一股强大的威势,如同山岳一般,那一剑就停在面前不能寸进,随后一震,震散了长剑。 张谦皱了下眉头,猛得张开了眼睛,刚才功法竟然运行不下去了,停滞了。 眼中带着惊疑看向了对面的老头,那老头喝了口茶,疑惑的看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离行 “你的剑法我观有两点有问题,还有一种是你功法上的问题。” 李牧不急不躁的教导,其实在他看来,以张谦这样的年龄,能有这样的修为已经可以说得上天姿高绝。 而观张谦的剑法,都是尽出道家一派,但李牧也没见过道家有这样的绝学,不过道家隐世,有所不知也是正常。 恐怕是哪位道长又神神叨叨的说看到了天数,才传给了张家子,不过又有些奇怪,张家子的修为很不成体系。 不知道是那个不负责任的道士传授,藏着掖着,弄得张家子的修为乱成了一个体系,就连他也无能更改过来,只能让张谦自己走下去。 张家子还在疑惑的想着刚才的发生的事情,听到他的讲话,脸色又认真起来。 满意点头,继续开口说道: “你一共有两种剑法,在我看来,你修这两种剑法都不算太过深入,只能说停留在表面。” 张谦面色一沉,本能的内心不信,自己修行剑法也不知道多久时日,被人当口当面这么说,有点难堪,有点打击,一时有些不愿接受。 不过又一想,自己上一世的授业老师恐怕也不会想到这个世上竟然有真气这样的东西。 所以张谦端正心态,听一听可能是大高手的李牧之言。 “第一种剑法,看起来应该是道家的道剑,这种剑法我没有什么建议,不过你的剑法很明显只有粗浅的道理,而无道家真意。 恐怕你需要上天人两宗去寻找真正的道家真意,才能让这门剑法补完,而这门剑法完整…” 李牧说着抚须摇头,可以说是真正的绝世剑法,道家啊,世人谁不求道问仙,谁人不想得道长生于世,但真的有人得道吗? “至于你的第二种剑法…只能说,其中的剑术已经超越了世上所有的剑术,创出这种剑法的人可以称得上旷古烁今。 不过也因为这种剑术实在太过高明,恐怕修炼这种剑法的人,都沉浸在了其中剑术之上。 但在我看来,这十三势剑法,注重的却是更难让人发现的势!” “式?这门剑法就叫道家十三式剑法。” 张谦说了个小慌,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武当山这样的道门,只能说是道家的剑法。 不过按理来说应该没有,武当,他记忆中好像成立的不算太遥远的年代。 “嗯,名字挺贴切的,道家十三势剑法,以剑术为脉络,以脉络构建大势,一剑一术已经可以道出天下大势,万物乾坤,道家,不愧为隐世门派,这天地还有他们看不懂的吗?” 李牧赞叹不已,他也不会想到道家没有这样的剑法,反而是后世的道门统合了所有的基础剑术创造的剑法。 在后世,这种剑法名声一点也不显,却在这个尚武的年代可以当做镇派绝学的高度。 张谦这时有些懵,势,式?不是道家十三式吗?怎么变成了十三势了。 低头垂思,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并没有追究这两字的区别,却不想一字之差都能练错。 想来,前人本就留下了提示了吧,从前没有去想这其中差别,只知道尽力的去融合更多的剑术,形成剑法,直到现在回过味来。 才发现自己的剑术的脉络越来越少,每一剑的剑术越来越来强,却练得越来越繁杂。 张谦想明白后面色恭敬的看向老者,没想到啊,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太有本事了,究竟是怎么看出这其中差别。 李牧并没有自得之色,反而喝了口茶,有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 在他看来前一种剑法只要能得到道家的真意,很容易大成,反而这后一种剑法… 传闻纵横家分为一纵一横,纵着,攻于势,但追逐势的人啊… 他们往往会有一个目标,或是梦想,而这个梦想往往遥不可及,只能不断的追逐大势,这其中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都会体现在势中。 修势的人啊,会因为爱恨与心中的愿望体现在剑法中,大成?难啊,但是不修势的人剑永远只能末于技,连登临顶峰的路都没有。 张家子啊,你想到剑的顶峰,需要找到自己的路啊。 张谦不知他所想,还在苦巴巴的等待最后的功法问题,李牧一笑,淡淡说道: “至于你的功法…这个问题太大了,如果有机会,你必须要上一趟道家,这一方面我也无能为力。 最大的问题便是,你没有心法。导致你的两种剑法,也分成了两种功法,虽然有强横的吐纳术统合功法与剑法,却无法调和其中的关系,没有主次之分,自然该强的变得平庸,该弱又被拉强了。” 听完以后,张谦了然的点点头,确实,他也很早的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然他也不会只修这两种剑法,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打算把上辈子健身操全部拿来修炼。 最后他发现,再修,吐纳术会说,你和我必须死一个。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无法自由的控制自己的真气,只能强行用丹田真气趋势。 就像跟人近身厮杀的时候,双腿两处大穴,原本是不需要的,只要真气支撑就行,真气却直接灌了进去。 导致的问题就是他能一跳跳两米高,这有什么作用呢?要不是这么多年他习惯了,或许一不小心就把脖子送到人家剑上了。 …… 往后三四天,张谦就留在了李府中,与李牧谈天说地,诸子百家,修为练功,天下大势,各大势力之间的区别。 听得的张谦面色反复无常,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变才能符合心情了。 墨家有能载人的鸟,这不是飞机?总之墨家的机关术有机会一定得见一见。 也有这一代的两位纵横家已经出世,不知道又会搅动怎样风云。 终于,四天之后,张玄处理完后款的问题,回到了雁门群,而张谦也该离开了。 李府门外,长者不送行,不过李牧还是站在了门口,抚着须看着走向马匹的少年。 虽然不知为何纵横家,道家都没有收你为徒,但是经此一役,这天下大势,不会少了你的身影。 张谦走到马匹前,定了定身,随后发带一飘,面对着门口站立的老者。 这小小的边界雁门群,却藏着天下往事,只因有一千古将军啊,这一趟来的不亏。 张谦躬身做了一个谢师礼。 李牧抚着短须,轻轻开口道: “兵无形,势如水火,愿你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啊。” 张谦洒脱一笑,没说什么,站起身翻身上马,与老张一起快马原路返回。 第二十四章 端倪 来的时候需要大半个月不够,回去的话大约只需要五六天就可以了。 张谦转头看向小树林不远处的的马队,全部都是快马,一路奔袭,速度自然是快。 朱老板半道就跑了,说是要去魏国一趟,不过也对,是他也不会把家财放在一个风雨欲来的国家。 张谦垂下头捧起面前小湖的水,此时天色正中午,马匹全力跑了一早上,需要养养马力。 在北方,天气还是很冷,更不要说湖水了,简直冰凉刺骨。 张谦一把拍到脸上,一阵舒爽,把草屑灰尘什么的洗了个干净。 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不远处有声音,回头一看,老张跟四月怀胎一样肚子鼓鼓囊囊,正在小心翼翼的拿着水囊接水。 张谦笑笑,“父亲,我早就想问了,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什么,跟什么,还能是什么啊,不就是这次押镖的收获嘛,一小袋的金子,哈哈,李牧将军说让我拿着,其实我想给军营充当军饷的。” 张玄摇摇晃晃的把肚子里的袋子丢了出来,他也没一次性拿过那么多金子,往日看见的都是铜币,哪有机会接触到贵族才能花的金子哦。 “看来相国到也挺讲城信啊,”张谦调侃了一句,其实这次生意朱合亏了,对于商人来说赚得钱少了就是亏了。 买粮,再加上长途跋涉,才从匈奴人那里拿到些裘皮外加一些奇珍,结果就被金币给打发了。 张谦估计了一下,面露了然,说道: “等回去,镖局的生意可以扩大了。” 说完,朝着马队走了过去,那里已经生起了火堆。 “为什么?”张玄在背后奇怪的问道。 “那么多金币你想拿来干嘛?” “当然是拿来吃吃喝喝了,不然还能干什么?”张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张谦抚了下头,无话可说,身为李牧的暗子,还真是难为李牧了。 火堆旁,铁镖已经把没毛了的鸡烤着了,隔壁还有一口锅在煮着水,铁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张谦坐下,瞟了几眼沉稳的小汉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坐等的吃食。 ……… 七天之后,中牟,终于回来了。 一队马队掀起了风尘,直到到了城门才放缓了下来,慢慢悠悠的往着城门而去。 一队的人,都是短衣的江湖客打扮,只有其中一人是穿着白衣,不是公子胜似公子,虽然风尘仆仆,却也没有失掉风度。 马队从城门而入,张谦抬头看看了,没发现城门官,想笑都不知道怎么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去酒肆了。 就贪钱都玩忽职守,还能有什么出息? 一队的马匹入城,自然不能再快马加鞭,至少得给一些面子县守。 这样也好,能让张谦多留意城中的变化。 变化确实有,不过都是一些不好的变化啊。 江湖客多了,也可以称做游侠,他们带着武器旁若无人的游街,就连百姓都已经习惯这样的乱像。 走了不久,前方好像发生了一些骚乱,一堆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 张谦经过,也有些好奇,干脆停下了马匹,就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里面。 中心里,有三四个人正拿着笔,竹券,正在描绘着什么,看衣着不显贵,却很端庄,不失礼仪,很像所谓的士子。 “他们是秦国人吧?我看到他们从县守的府中走出来了。”人群一阵阵的骚动,不少人不待见当年屠杀赵国人的秦国。 “唉!大家全部散开,全部散开,别惊扰了各位大人。” 人群里分出来几十个人围着那些士子,还有几个大声嚷嚷着, “我告诉你们,这四位大人可是秦国派来帮助赵国测量水文,记录县城规模的,有公文的,这可是赵王都同意的了。” “哇。”人群一阵骚动,似是不敢相信。 说话那人面露得意之色,继续说道: “要我说秦国也没有什么不好,看啊秦国的大人多么好心,知道我们赵国贫苦,特意过来帮助我们。” “呸,这事老子不管了。”人群发出一声不屑,原本围着的人群也怒其不争的离开。 四个士子完全没有在意外界发生的事情,他们拿着竹简,还有丝绸在写写画画,偶尔抬头,眼中完全没有百姓的身影。 张谦运起吐纳术,明目清耳,能够模糊看到画的什么,那是城防与街道的布局。 手一伸,按住了旁边人拔刀的手,面色如常的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 马队继续上路,等离得远了,张玄憋的气出不来,靠了过来,问道: “为什么不要我杀了他们,老子最痛恨这些卖国贼,还有哪些理智派,叽叽歪歪的伤赵国人的心。” “伤得最多不是赵王?” 张谦没有在意老张的愤怒,只是在思考刚才那一幕代表的含义,战事要来了吗?连间谍都不遮掩了。 “哼,我是匹夫,管不了上层的事,老子还不能血溅五步了?”张玄还是愤愤不满,粗气直出。 张谦笑了笑,说道:“有些话不是这么用的,算了,父亲,你知道侠为什么称为游侠吗?” “为什么?”张玄脑子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 “因为游侠的正义跑得太快,律法追不上他们啊。” 张谦稍微加快了马速,往镖局赶去。 “屁话,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公义。” 张玄赶紧追上,他虽然粗犷,但是心细,直觉儿子要干什么事。 “有公义的话,赵国就活该如此。算了,不跟你这个粗人说这个,父亲我问你,想当初,你是怎么杀了恶霸的?” 张谦等了一下,笑容神秘的说道。 “当然趁着夜色,蒙脸…” “哈,没错,镖局跑不掉,但是它可以蒙脸啊。” 第二十五章 众人 马队通过了街道,回到了从前的张家大院,现在的镖局。 看着那一展镖旗,张谦和老张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于一个月前,镖局并没有什么变化,就是门口多了两个雕刻古怪的石狮子。 张谦看到了,嘴角一抽,不用问,这肯定是六子偷回来的,他这人毛手毛脚,有一手不错的轻功,却不爱财,珍宝,偏偏爱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看来他不在这么些天,镖局的人有些放肆啊。 还没走几步,镖局里又传来一阵豪放的女声。 “哈哈哈,你输了,勾子,给钱,给钱。” 张谦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腿脚迟疑着不知道走不走的好,里面那女声,是一名叫武子的女孩。 个性豪迈,曾经被叫做武娘,她却不喜别人这么叫他,改叫武子,张谦却并不喜欢与她相处。 因为这名女孩小时候受过心里创伤,惧怕官吏贵族,却又对于下层人非常的严厉,动则就又打又骂。 这好像叫什么心里创伤症,其实镖局里的孩子,都差不多是老张照顾长大,名字都是他取的。 张玄下了马,凑上前来憋着笑说道:“怎么样,我给你挑的媳妇。” “敬敏不谢,”张谦才不想在老张面前表现得很虚,牵着马就往镖局里走。 老张在背后吩咐着铁镖,让他带着人马去结了这一趟的酬劳。 张谦没有理会这些小事,跨过了大门进入了院子,里面还是人来人往,不过在院子的一个角落,多了一张木桌,四个人站在那丢着骰子赌博。 还真是好久没见了,张谦有些怀念,当初这些小孩来到院子里只住了五六年就离开,他们每个人的都背负着沉重的过往,没有像他一样过的那么无忧无虑。 一别之后,虽然每次都遇到一两个,却也没那么齐的时候。 四个人里,那个揣着手,眼里冒着机灵的是小六子,身体还没完全长大,有些像个大个的小孩。 六子的左边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却一点也没有彪悍的气息,背着一把大镰刀,笑得很是平和。 他是钩镰,这群人中黑虎攻修炼的最高的人,甚至比得上他刚出去押镖的时候。 平日里喜欢种田,所以一般待在寨子里带着人春耕,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出现在这。 他的下手位,是一个带着帽子的瘦小青年,年岁跟他差不多大,早年在城里找生计,被人打了个半死,是老张偶尔在巷子里发现,把他带了回来。 不过不知道为何,他喜欢像老鼠一样缩着身子,脸上笑得很是阴险,就像随时会捅人一刀一般,修为如何不知道,藏得很深从来不跟人动武。 两年前自告奋勇的说让他来谈生意,张谦一万个反对,看那阴险的笑容,这还能去谈生意吗? 不成想,当帽子出马之后,那些押镖不给钱的,暗算的,带着阴谋的少了很多,可以说镖局越做越大他的功劳占了很大。 帽子好像把所有的不好惹,阴暗全部表现在脸上,或许他认为,这才能让人不会招惹他吧。 至于最后一位,张谦略微有些头疼,眼神瞟了眼雪白,又咳嗽了一声移开。 这一声咳嗽,四个练武之人全都听到了,全部转过头看向这边。 安静了片刻,异口同声的说了句: “小镖头。” “小镖头!”有一声到是显得有些高了,却是一名穿着男子短衣,身着襦裤。 两条白藕一般的手臂裸露在外,顶着一张成熟的脸,就像娘家少妇一般妇女,年岁却比他还小的武子。 还有,那短衣下的丰盈也是离谱,不是说古代吃不好穿不好吗,还能超常发育不成? 那少女一点也不懂什么叫矜持,腿一迈就冲了过来,双手搂着他的手臂,两眼闪着渴望。 “小镖头~” “你够了,退后。” 张谦用空闲的手捂了下头,把手臂抽了出来,这种事情实在太恐怖了,比他还小的年岁,却顶着一张欲求不满的脸。 “哦。”武子不满的嘟囊,却也没有违背对于她来说的命令,退后到镖头的身后,如果一个丫鬟一般等待着命令。 这就是张谦不喜她的原因,武子的功法还不错,擅长使用鞭子。 平日就喜欢去驱赶那些流民入城找活计,看起来心地挺善良,其实死在她手里的流民很多。 还有一件事,张谦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有一日老张急冲冲的跑到他的院子,说武子被人拐了,原来是本地的一个地主给招去了当侍女。 张谦他们找到武子的时候,正看到如现在这般模样的侍候着一名少爷。 直到晚上,张谦同老张潜入了地主的家中,在那名少爷的床上看到身穿亵衣的武子。 而房梁上吊着地主家二十三口人,武子就在飘飘荡荡的尸体下,欲求不满的看着他们两人。 “呼,”张谦忍不住生出恶寒,这样的心里创伤太恐怖了,所以他对于看起来有求必应的武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抬头看去,桌子旁的三人还站着,等待他的入座,看起来刚才回忆有些久了,几人都盯着他看。 张谦笑了笑,走过去提起衣摆坐下,等其他三人坐下,背后又有一双柔嫩的手轻捶,摆摆手让武子停下。 张谦没有说话,环顾了一圈众人,他们也没有说话,像是等待着什么。 “你们,有多人是李牧将军的手下?” 众人听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钩镰平和的笑,看向六子,帽子一直挂着笑也看向了六子,就连背后的女人也投过去了视线。 “干什么,干什么,我好欺负是吗?虽然我年岁最小,但是我可不怕你们。” 刚开始还想硬气,直到了小镖头也看了过来,顿时委屈了,不爽的说道: “全部都是,钩镰负责人手,武子负责杀人,至于帽子,他负责我们,至于我,我负责情报。” 张谦点点头,笑得很少灿烂,老李玩得好一手借鸡生蛋啊,修他的功法,吃他的饭,最后全是为老李服务的。 嗯,好手段。 “那铁镖呢?”张谦想起了那个沉稳的铁镖,平日从不多说话,存在感也不强。 武功究竟有多强,就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手很厉害的镖法。 “他负责保护大镖头。” “铁镖的修为有先天了?”张谦顿时惊讶,老张虽然招式拉胯了点,但也至少是后天五层了。 虽然后天与先天没有体质的加成,但真气却不可同日而往,凝而不散,甚至可以直接脱离身体存在于体外。 “不,只是铁镖擅长暗杀而已。”帽子阴险的脸上露出欣赏的颜色。 铁镖的来历,我好像也不清楚啊,张谦也没有在意,如果是先天的话,他想过去讨教讨教,不是就算了。 不过暗杀,是老张捆绑,他来丢镖吗? 第二十六章 初出 张谦发挥了小镖头的威严,摆摆了手臂,让镖局的人马全都离开,只剩下几个大头目。 老张看到这一幕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找了位置蹲下,他还惦记着蒙脸的事情呢。 镖局的众人没有说话,张谦转头看向了六子,问道: “情报现在铺到那了?” 其实初一听情报是六子管理还吓他一跳,一个十五六岁的人管理情报,也不知道李牧是如何想的。 不过有帽子在也出不了问题,想必是六子跑得最快而不得为之。 六子没有迟疑,问什么答什么,“现在情报只能在赵国起些作用,而且侵入不到了上层之中。” 张谦摸了摸下巴,想想了每个月镖局的账本,说道: “没钱?” “是的,镖局的钱粮不能动用,都是用我们隐藏的势力,得到的钱财不多,没钱自然不会有人出力。” 六子说起这事还偷偷观察了下小镖头的神色,他们从镖局出师便被大镖头告诉了李将军的事情。 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谁给了他们新生他们就效忠谁,所以很多事情,就连大镖头都被瞒住了。 张谦挑挑眉头,倒是没有反感,反正当初他创立镖局也只是想生活好一点,能在乱世多一些自保之力而已。 不过现在嘛,哼哼,吃我的,就必须听我的。 张谦看向了老张,说道:“把那袋金子交给六子,让他去发展情报。” 说完没管父亲难看的脸色,看向六子说道: “给我把情报网搭建好,我要这七国之中都有我们的耳目。” 六子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默默的点头,其他人也是神色平静,他们都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就真正的成为了张谦的手下。 这一点,当小镖头从李牧那回来,就再也没有异议。 不等张谦看来,背着黑俊钩镰的钩镰平和的说道: “我负责人马都在城外的寨子,这么些年下来,也能拉起一支一万人的人马,就是里面人流杂乱,不止有赵国人还有很多流离失所的别国人。 因为如此,小镖头的黑虎攻只能传给值得信任的人,大部分人都不通武功,只经过粗浅的锻炼。 如果是平常械斗尚可,但是遇到了成建制的军队…” 钩镰说着摇头,吐出,“乌合之众。” “这个啊…”张谦迟疑的摸着下巴,养人很难,更不要说养私兵,除了那些世家财大气粗,有钱有粮,甚至还懂军阵,就只有国家才能养得起。 “这个不用担心,此事铁镖能够解决,他会练兵,最重要的还是钱粮。”帽子阴险的笑了笑,没有解释的意思,摆摆手让张谦继续说下去。 “铁镖吗…”张谦猜到了一些东西,却也没有点破,想了想,说道: “就铁镖去练兵吧,不过要注意隐藏,还有,告诉那些人,我们可以提供安稳,但…也会有一天把他们送上战场。” 帽子阴险一笑,不知道有没有答应。 随后剩下的人也说出自己的掌握势力的细节,他们都明白小镖头的意思,镖局要壮大了,不再小心他人的目光。 其中帽子表示自己没有啥势力,只是管理几人送上来的事务。 而武子最是有钱,居然跟人合作办了一家城西的青楼。 城西啊,张谦恍然一瞬,他记得二娘出身的青楼,就是城西那家啊。 果然,张玄面色涨红,以他的面皮也撑不住了,狠狠的看着装傻的武子。 张谦摸着下巴思考,很快想好了镖局发展的途径,首先,酒肆,饭庄,绝对不能碰,能够在这个时代出得起大批粮食肉食的,不用问都是地主阶级,不想被人灭,最好不要触碰这些人的逆鳞。 吃穿住行都不能碰啊,张谦厌烦抛弃了这些选项,那么只能,瞄了眼背后武子,说道: “今夜所有人出动,把城中帮派全部清空,我要那四家青楼,从今以后,中牟底层的势力只能剩下我们。 什么贩夫走卒,安家护院,寻仇,刺杀,全部都要我们来做。” “哈哈,太好了,青楼我要了。”武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张的脸色,兴奋的直笑。 剩下的人各自看了看,已经分割好了自己要负责的地方。 只有无所事事的老张还跟不上思路,不过再迟钝现在也反应了过来,一声大叫让众人停了下来。 看向自家乖巧的儿子,老张轻声问道:“儿子,你以前不是说过,势力再大会有危险吗,为何…?” 镖局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他们不会问理由,只会去做,不过有人问了,那就听听小镖头是怎么想的。 张谦不在意的一笑,眼神看向了院子外,缓缓的说道: “从前不想势力太大,只是不想被人吞掉,但现在我们已经成了赵国最大两股势力一股,也就无所畏惧了。 赵国的水太清了,而且只有两条鱼,势必会搏杀,我们吃多点,变得更强,才杀掉那条鱼。” 这话一出,张玄虽然没有太听懂,但也没有反对,反正他也没有决定的权力,那就听自己儿子的呗。 “帽子,你认识县守吗?” “曾经打过两次交道。” “能够去拜见他一下吗?” “没问题。”帽子一口应承下来。 “今天你去拜访他一下,其他人,晚上解决掉城中大小势力。” 张谦站起身来,没等什么都不懂张玄问,就解释道: “让不让县守知道对我们不重要,但是县守知不知道,知道又无能为力,很重要,如果我们不想换个县守的话。” 张玄被饶的脑子晕了,随后决定以后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 张谦提剑便走,突然又想起一事,看着镖局的众人,试探的问道: “你们都有心法了?” “我先出去准备。”六子轻轻一跃,从坐起直接飞上墙头,随后消失无踪。 钩镰不动声色的从大门走出,武子做出一副害怕张玄的脸色夺门而逃。 只剩下帽子,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起身,碎碎念的走向门口。 “李将军说我们的心法都不适合你啊,今夜过后中牟就是我们的了,这样也好,出镖还得收过路钱,从来只有我收别人的钱…” 捂住胸口,张谦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箭,笑了笑,往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走着走着,心中又一叹,原来你一直关注着我,唉,这次闹出的动静不会小,李牧将军你顶得住吗? 不过只要你在边境不出,料想没人对付得你,而镖局,也只能在你想出边境时尽力一助啊。 第二十七章 夜色很静 回到镖局的时间已然不早,一番安排之下,天色变得有些暗了,日慕的光竭力的刺破暗淡,悠悠撒撒的落在院子中。 张谦回到了自己小院子,掌管内事的二娘让人送些饭菜进来,一小碟切好烧鸡,还有一碗羹菜。 刮起的微风吹动了树叶,张谦就在树下的石桌上填饱肚子,不过此时的景致又想他思迅飘忽,想着过了今夜的安排。 虽然吃穿住行不能触碰,不过青楼也不错,是个可以榄钱的好生意。 那些所谓的世家做不了这种没脸没皮的事,但是对于江湖势力来说,却正好适合。 更不要说等自己放出什么头牌名次,再请些所谓饱读诗书的家伙来吟上几句淫词,啊,不,风雅趣诗。 这就不是站街女,而是嫩模会所了,到时后还不日进斗金? 想着想着,张谦摇了摇头,其实在这个时代,你会算数,懂些谋略,随随便便就可以扶起一个势力。 最上层的人满腹经纶,与最下层的愚笨,差距实在太大了。 更不要说他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他不知道纸,盐怎么做,但只要知道结果,总能让人研究出来。 但是可惜,现在天下未定,随便有一点苗头,七国中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就会蜂拥而至。 况且,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喵。” 张谦被打断了思绪,低头看去,断了一只前腿的老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桌下,正轻轻的呼唤。 “看来你过得很好啊,都胖了不少。”伸出手逗弄了一下,把剩下的饭菜递了过去,张谦轻笑,静静的等待着天色。 ……… 夜幕降临,黑暗带着星辰印照着天下大势,斗转星移。 “这座城市还真是白天虚幻,夜晚虚假啊。” 张谦把目光从天空收回,此时他站在一座高房的屋檐之上,单手抓着玉渊。 这个位置能够看到中牟城东的一角,放眼看去,只有模模糊糊的几家还点着烛火,并不严实的瓦房透出晕黄的灯光。 张谦忽略了这样的风景,独看向一座高大的宅邸,那是掌管城东青楼帮派的驻地,名字叫巨石帮。 看着那张开大口的宅门…什么破名字啊,张谦鄙视,他已经收到了送来的消息,巨石帮帮主就在驻地里,不过不知为何就是没有那名帮主的武功信息。 也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张谦腿一松,从空中落下,轻轻掉在了一座瓦楼之上,随后趁着夜色,飞檐走壁般的向着那大门而去。 …… 宅邸大堂内,这里还是烛光明亮,吵闹无比,帮派的小弟们每日都会在这里饮酒作乐,怀里抱一些美娘子,日日笙歌。 这里的布置与外界的那些马匪没什么不同,首领当然坐在上首位,还特意搭了高台,让首领能够俯视自己的小弟。 “喂,你说为什么帮主今日默默饮酒,闷闷不乐?” 一个小弟肘了肘身旁的兄弟问道。 兄弟抬头看看了周围,这才凑过来低声说道:“那还用说嘛,还不是城西那家青楼抢生意都抢到城东了。” “是那个小娘皮?”小弟露出淫邪的目光,那个女人,谁看了心里不痒痒啊。 “想什么呢你,那是帮主看上的人,而且就算帮主也对那女人没辙,她的背后有那本地大户跟他合作的,你小心点等会老大发脾气你可别凑上去。” 兄弟看着小弟那熊样一脸不屑,转头看向了高台,那个坐着都形成了一片阴影的男人,比熊还壮,还要暴虐。 恐怕只有帮主才能得到那种女人吧。 轰~ 响亮的闷声传来,一俱尸体从他们两人面前飞过,直冲高台上的黑影。 有人袭击,兄弟一惊,急忙抓住身旁的兵器站了起来,随后便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飘,发带飘飘的少年抱着剑站在大堂的门口。 脑海里只生出一个念头,这个人被首领拍扁一定很好看吧。 “什么人?” 巨石松开了抓住女人的手,粗大的手臂直接一拳把尸体打的粉碎,血水往外飞溅出去。 随后他便看到了来人,眼睛闪过一丝暴虐,强行忍住。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奇怪,首领怎么不暴虐了?兄弟傻眼了,他还以为首领会暴怒的杀死那人呢。 他却不知道首领所想,地里刨食的跟当朝做官的气质不同,读书人跟刀口舔血的也有不同,巨石不想惹这些所谓的读书人。 “城东的青楼是你的?”张谦颇为好奇的看着高台上的两米高的大汉,满脸横肉,一身裘皮只能挡住他的两个豆粒,一只手比他腿还粗。 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张谦怀着考究的眼神细细打量。 “是又怎么样?你是看中了那个女人?留下名字,明天送到你府上。” 巨石忍住活撕了对方的想法,如果没必要,他不想招惹这些大族。 张谦左手抓着玉渊,笑了笑,打量了一圈大堂,说道: “不用了,我要的东西自己会拿,而且我喜欢青楼里所有姑娘,料想你也不会把青楼送给我吧?” 空气静得可怕,帮派小弟拿着兵器大气不敢出,都在等待这个少年的死亡。 轰~ 犹如飓风刮过,原本的高台直接坍塌,那名女人不知有没有死,巨石当真如同一块巨石一路撞碎了挡路的东西,来到少年的前方一捶砸下。 一言不合就动手啊,张谦轻松挪动脚步,闪到了一侧,只听一声巨响,无数粉碎的石块飞来,只好抬起拿剑的手挡住了脸庞。 没有灌注真气的石头伤不了他。 巨石一击不中,当既用力的抬起手臂,往那小白脸挥去,心想杀了这人,老子就跑到别的县里混。 “不错的横练功夫,可以你没有技巧啊。” 张谦只感觉凝实的气墙压迫过来,那只手臂如同巨木一般的挥来,不过他却不急不慌,甚至云淡风轻。 就像他说的,没有技巧的巨力,没有威胁,脚步轻挪,拿剑的左手放在背后,真气一荡,冲散了气墙,从手臂下方的缝隙闪过,到了巨汉的背部。 右手往背后一伸,玉渊出鞘,朦胧的光晕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往着前方冲入。 “噗。” 如同戳破了水囊,巨石原本还在想以他巨力如何需要技巧那东西?随后只感觉胸口一痛,低头一看,只看见了一把剑尖,脑海中闪过一丝荒缪。 “我的肉身可是比得上…巨石的。” 随后便失去了知觉,模模糊糊中听到了一声。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剑可是可以削金断石的。” 拔出玉渊,甩飞血液,张谦面色平静,把长剑插回剑鞘,看着地面上的尸体摇头。 为了力量,直接把身体都练得不协调了,这没有技巧啊,速度不快,还没有金刚不坏,不是找死吗。 咕咚,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张谦回头看去,只见一群小弟双腿抖成筛子的看向他,没等他们发话,简单了然的说道: “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到一会的功夫,大堂变得死寂了。 张谦颇为可惜的看了看高台,那个女人太近了,他无法去救。 还有那些跑出去的小弟,实在太天真了,从今天开始,中牟的一切阴暗都已经被他掌握,确实无法再出现了。 第二十八章 暗流 城西,一连片的平宅大院,高瓦亭楼,气派非常,这里属于一家本地大户之手,所拥田地,农仆,不知几凡。 在这灯火通明,五步一照的大院,响起的只有沉闷的杀戮,还有发散不出大院的惊慌。 年轻的家主慌慌张张的爬上了阶梯,却手软脚软,只能连滚带爬上不去几步,往日的风度,处事不惊在面临生死也会失掉方寸。 一条鞭子匍匐在地,如同毒蛇一般缓慢的在地上游行,攀上了石阶,沿着滚落之人的身体慢慢游行,最后卷住了他的脖子。 年轻的家主浑身一颤,面如死灰,抬头看向了延伸出来的屋脊,那里挂一个穿着家奴仆服的人,双脚在寒风中摇摇晃晃,头颅被卡在夹角之中,应是不活了。 就连雇佣的江湖客也…到了现在可以说复家只剩下他一个。 “青楼之中的女子皆是被你们请人弄得家破人亡,再拿着钱银去购买良家人。 如此,非但不会有人怪罪你们,还对你们感恩戴德,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对呀,你为什么不能给他们活路呢?” 背后的声音娇娇弱弱,笑意莹莹,完全没有屠戳一族的恶意,让他遍体生寒。 突然,年轻家主戾气生长,缓缓了站了起来,转身大喝。 “住口。” 武子手里抓着长鞭原本轻松的姿态被一惊,再看到充满威严的面孔,慌张的退后了两步,欲求不满的脸上露出了别样的神色,像是欣赏。 年轻家主松了口气,看了两眼武子,又在那抹雪白留连了一会,不过却眼瞳清澈,并没留恋,又看到穿着一身贱衣,心中升起厌恶。 再一看,复家的族人,复家的奴仆全部惨死在刀剑之下,心中悲愤。 “想我复家当初在邯郸也能在赵王面前进言,今日退居中牟也能与那县守交好,今日却突遭杀戮,都是你这溅妇,给我跪下。” 面对慷慨激昂,气度非凡的复家主,武子双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请求原谅。 “复公…” 咔咔~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武子小心的抬起头看去,只见复家主头颅垂下,已经没有了声息。 目光游移终于发现了自己手上的鞭子,幽幽一叹, “复家主,您没下令让我解开您的项圈呢,您曾言,你从小就用狗绳驱人玩,怎么会忘记这么好玩的事呢。 不过复家主还真是气度不凡,那怕死也是站着死,我们这些您从未在意过的人,如何能胜过你们?” 武子想站起来,却发现那死人的气度还是让她腿软,只能一点一点的爬起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看起来是那队巡街的士卒发现了这里的不正常,所以过来查看。 武子听到动静,连忙转了个身背对着尸体,强行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粒金子,在士卒还没踏入院中,便丢了过去。 那领头的士卒看见了闪过的金色,下意识的接过,还没细看,便发现了大院中的女人,还有她身旁沉默寡言,手持兵刃滴血的杀手,再一看背后那具尸体… 转头,从大院门口踏过,原路返回,看起来是要找那个酒肆喝上一番了。 “呵呵,我们走吧,从今日后,青楼都是我的了。” 武子手中劲力一吐,长鞭带着那具尸体冲天而起,挂在另一边的屋脊上。 一队人马迅速消失在夜市中,延续着杀戮。 …… 城中心,县守大人的府邸,待客的小室,县守跪坐一旁,他的对面有一个带着绿帽子的人。 县守眼中闪过困顿,看着那人,无奈的说道: “帽,帽兄,你我不早已经相约,互不干涉吗,今日话来回的说,这倒是说得我都迷糊了,帽兄,我这人年纪较大了,比不上你们这等少年,看这天色…” “县守大人说笑了,为了今日与县守大人相见,某可是特意选了一件得体的衣冠,还望县守大人别不给面子,与我彻夜长谈一番如何。” 对面那人阴险的笑了笑,眼中时常闪过寒意,让人觉得他会不会下一刻便会动手杀人。 如果不是知道你等与那李牧有关,我早就找亲卫进来杀了这阴险小子,县守忍住怒气,拨了壶茶,强笑道: “帽兄,你又有何不放心之处?” “对于有兵权的县守,我等实在心不安啊,这不,既然彻夜无法安睡,还不如与县守彻夜长谈。” 说着,带着绿帽的抓抓了脸,似乎是有蚊子,不过却吓得他一缩,还以为这阴险少年要痛下杀手。 踏踏~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县守皱了皱眉,他刚才没有叫亲卫啊,还没来得及呵斥,门外便通报道, “大人…城西复家,惨遭灭门。” 什么跟什么?怎么会被灭门呢,县守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心中一惊,忙站起身来,惊怒的指着面前那个少年。 “你…” 没成想,面前哪有什么阴险少年,只剩下一个面上带着纯朴笑容的憨厚少年,带着绿帽子。 但是恰恰这种笑容,让他遍体生寒,原本的明刀,像是一下变成了暗箭。 这一惊也把怒气冲散,只得捏紧了拳头,颓然的坐下,平静的说道: “这,你们满意了吧。” 说完,县守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脸部缓缓变形,变成了阴险可憎的面孔,不知为何,心里反而觉得安心不少。 帽子变完脸后,缓缓点头,说道:“见到县守大人的忍气功夫,我颇为安心,那么从此以后我们便互不干涉,秋毫不犯。” “恕不远送。”县守摆着今日做了十几次的手势,这一次终于把这人送走了。 在少年临走时,像是不甘心被摆了一道,县守淡淡的说道: “今日我对你们无能为力,他日相国大人出手,我亦无能为力。” “这就不劳县守大人关心了。” ……… 城北,在一处宅邸,一把镰刀收割了最后一个人头,钩镰平和的抓住镰刀,望着满地血腥摇摇头。 “还是种地好啊。” 第二十九章 月色很冷 从巨石帮出来后,张谦一路顺着城东晃悠,耳边能听到暗中兵器碰撞声。 抬头看看了这静谧的中牟,一切的改变都没有做出大动乱,貌似不知不觉之间,张家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力量了。 嗯,那是… 张谦突然看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人沿着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走动。 那人似乎很是紧张,不停的回头张望,怀中抱着某样东西,小腿快迈的奔跑。 有趣,张谦思虑一下,直接跳上了屋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过发出了,恐怕那人也听不到。 那人一转头,张谦就记起了,这人好像是白天维护那群士子的领头,今夜可不太平,却还要在街上行走,不知又有何秘密? 张谦一路吊在那人身后,直到来到一片旧宅区,那人怀里踹着东西,一个闪身,进了一户人家门里。 张谦跳下屋檐,避开亮起的烛光,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当家的,拿到了?”妇人的声音带着紧张与兴奋。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那群人没骗我,的确付了酬劳,快快,藏起来。” “好好,不过,这不会犯杀头的罪吧?” “嗨,能犯什么罪?只不过说上几句话而已,就能拿到这么多酬劳,今年总算不用愁了,谁会来杀我? 好了好了,妇道人家别想那么多,快睡吧。” 屋中火烛吹灭,陷入黑暗,只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张谦静静的等待,等声音平息,一掀窗户翻身进入。 这间房子不分内屋外堂,而且小得可怜,只有三丈长宽,一家子全部睡在这里。 黑暗之中,一男一女,躺在地上,还有两个小孩躺在床上,睡得也不安稳,其中一个踹了不知弟弟还是哥哥一脚。 “唉,”叹了口气,张谦没有惊动他们,又一个翻身而出,离开了小屋,沿着街道慢慢的往着镖局而去。 原本他还想杀了那个男子,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他们比别国的军队造成的伤害还大,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一个国家人民的内心。 不过,好像赵国并没有给予他们什么,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秦国来了,也只不过换了一个奉粮的人而已。 张谦烦闷的甩甩头,这种事情为何到了古代就变得像一个解不开的结了呢? 想不通,算了,也懒的想了。 此时月上中杆,一轮残月散发洁白朦胧的光,不过一片不算太厚的乌云追上了月亮,缓缓的从它面前飘过。 失去了月光,街道一片黑暗,吵了一晚上的骚动此时渐渐平息了下来,张谦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手臂轻抬,能够轻易拔出玉渊,这才站直,听着某些动静。 好高明的轻身之法,什么都没听到,张谦也懒得故弄玄虚,直接发问。 “是谁?” 那人好像跟了很久了,没有发出一声脚步声,如果不是他察觉到了周围环境似乎不协调。 哒,哒,哒~ 身后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看来对方不屑于隐藏了,张谦默默运转着真气,缓慢的转身,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脚步声,好奇怪啊。 天空中那片乌云满足了挡住月光的愿望,被风一吹,往着别处飘去。 月光又幽幽落下,撒下一片清幽的光照在街道之上,那人便被月光笼罩,不…或许是她驾驭着月光。 张谦浑身紧绷终于转过头,脸色当既变得难看,双眼差点突了出来,嘴巴还是在他强横的意志下才没有张大。 因为觉得脚步声有些奇怪,所以他一转身就下意识的注意来人的穿着,直到,他看到…高跟鞋! 我这是到了那片地界啊,张谦感觉自己牙关咬紧,要不是平日养气可以,而且不知来人有什么目的,他可能会被吓得六神无主。 身后跟着的是一名女子,穿着不知名丝织物,一身银蓝色的裙织,露出洁白的腹部,上身围住了胸部,却露出香肩,头发是雪白色的,带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发箍,眼睛大而有神,五官小巧而玲珑,不过就太冷了。 不止是表情冷,甚至通体的气质也很冷,张谦也终于明白为何他会感觉环境会不协调了。 那女子薄施粉黛,美得不可方物,最奇特的是那身清幽的气质,那怕连月光也无法遮笼她的色彩。 那女子皱了眉,似乎不满张谦的表情。 喂喂,是你满身都是问题好吗,张谦已经平静了下来,心道好美的女子,却也没多在意,毕竟那满身的违和感实在太过干扰他。 “请问姑娘深夜跟着我,有何要事吗?” 张谦没有放下戒备,面前的女人气质太独特,修为貌似也不弱,需得小心应对。 “我只是看到一个小贼在屋檐上跳来跳去,而且跑进一家农户的家中,似乎想要行不轨之事。” 那女子平下了眉头,整个人冷得像是个块冰块,声音也冷。 这次倒是他皱起了眉头,心道一声麻烦,如果是一个男人,比一场便是,偏偏是一名女子,还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而他又一名男子。 张谦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犹豫,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他的剑犹豫。 快点离开吧,抱着这样的想法,出声道: “我并没有杀他。” “你既然没杀他,又为何要潜入他人的房子?” 那女子却又有刨根问底的心,张谦又暗道一声麻烦,不过也看出了这面色清冷的女子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直接转身欲走,一边回道: “那人是秦国的奸细,是非曲直,你自己去验证吧。” “哦,我明白了,你进去之后又发现那人不过是卑贱之人,所以又懒得动手杀他。 呵,你们这些男人永远说着仁义礼智信,永远都抱着远大理想,面临这种事,却第一时间想的杀掉下层人,永远不敢去寻找君王的问题。” 女子嘴角露出冷冷的讥讽,一露而收,面色清冷,转身也打算离开,却见那男人越走越慢,直至停下,转身一礼,说道: “谢姑娘赐教,解我困惑。” 女子眼中露出一丝异彩,随即又被冰冷压下,默不作声,心想这男子虽装得素有君子之风,连女人都能一礼,不过转头又会恢复本性,自说姓名。 果不其然,男人一礼没完,直接说道:“张飞,张翼德,不知可否得知…” 没等话说完,女子轻轻飘飞上屋檐,消失离去。 第三十章 押镖 一夜过去,到了中午,闹市渐起,行人匆匆,商贩往来,似乎与往常别无不同。 不过奇怪的是往日来收缴钱两的帮派弟子换了波人,收的钱两也少了很多。 青楼更是一大早就开门做生意,一声一声的小哥,公子,叫得人心里酥麻。 世道好像好了一点,却也没人在意太多,这样的变化太少了,太少了。 镖局内,往日人来人往的场景不见,变得空荡荡的,镖局壮大每个人都有事要干。 现在对于镖局来说,吃下了中牟已经够撑饱肚子的了,唯有一件事,还是非常饿,那便是情报。 所以,镖局小院子里,张谦奋笔疾书,写下一个个策划案,身旁站着换了帽子的帽子,阴险的笑着。 就像之前想的那样,青楼的头牌,名次,换酒水名字什么的,一个个写上,再交给隔壁的帽子。 张谦突然发现,帽子才是一个人才,他识字,懂计算,昨夜抢到的东西,到他手中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还好,自己也不会被捆在无休止的事情之中了。 不过就是昨夜的事出了些麻烦,武子竟然杀了一个本地大族,这就是有些棘手了。 张谦看了看身旁帽子阴险的脸色,暗叹了口气,他也明白,镖局的人基本都是下层出身,面对这些所谓的世家,都是抱着能杀就杀的想法。 而自己也没下令让他们不准杀,其实他潜意识也觉得杀了也没关系,就是没好处啊。 世家大族最强的是什么?是家学,还有人脉,这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更无法夺走。 只能获得一些土地,还有饭店,酒家什么的,嘛,算了,也算不错的收获吧。 对于粮酒他也没有什么好意见,这个世界的酒味道还是不错的,度数虽然不高,但是也绝对不低,最多提点果汁酒什么的。 “镖头,出事了,有官镖。”院墙出现一个人影,六子站在上面,气都有些喘。 他本来在城外的,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入城跑来通知。 张谦被打断了思绪,抬起头看向六子,也没在意六子的称呼的问题,听到了来由皱了眉头。 “官镖?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巧了啊。” 帽子阴沉的一笑,没想到他也有失误的一天,那个县守居然敢立刻反戈一击? 张谦皱了眉头思考了一下,示意帽子别急,说实话,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他也咻,真的很怀疑对方立刻就会提刀去砍人。 “说清楚点,是什么镖。” 在他看来,这件事有古怪,一个县守罢了,就算有一县的兵权,也不敢参与两大重臣的较量。 当官不懂自保之道,这县守运气得来的吧? 六子喘过了口气,急忙解释道: “这镖古怪,不过确实是县守送来的,送一个舞姬去往燕国。” “镖是人?”张谦脸色古怪,莫名想起昨夜那名女子,却也心道不可能,去除掉这个念头。 帽子笑得更开心了,不用想就知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宰了那名县守。 张谦连忙一招手,安抚一下,自己捏着太阳穴重新坐下,不知觉的颠了两下笔。 慢慢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丝笑慢慢变大,最终变成了嗤笑。 帽子和六子摸不着头脑,不过看那丝笑有些古怪,默不作声的等待解答。 吐出一口气,张谦收拢笑意,轻松道: “县守看来不是想害我们,他只是想自己避祸而已。” “避祸?”两人捧了下场,又继续等待。 张谦也没在意,老神在在的说道: “昔日张仪入楚游说楚王,许了六百里地,随后秦王又送了百名美女歌姬哄得楚王失了神志,最终答应了秦国换地之事,结果呵呵,只得了六里之地。” 帽子若有所思,阴笑着问道:“所以这次送舞姬入燕,看来是有所图啊。” “这不年不节的送什么舞姬,古往今来这种事太多了,料想是又行那减轻敌意,再悍而发动战争的想法。” 张谦露出一抹淡淡的嗤笑,这秦国威势都已经显露,而这六国还在互相伤害,你们不灭,谁灭。 不过这或许也恰恰是秦国的阴谋也说不定,但是看不破,也不正说明这些人蠢吗? “那县守…”帽子有些迟疑。 张谦摆摆手,道:“那县守应该也看出了,那舞姬未必能安全到达燕国,一但在赵国,或者燕国境内死了,哼,有心人必定推波助澜,让两王心生猜忌,早点互相征伐。” 六子有些想不通,不断的摸着头脑,问道: “那我们这镖还接吗?” 张谦也沉默下来,转动着毛笔,思虑,突然出声问道: “还能抽调除人手吗?” “高手抽不出,好手也很紧张,镖头,你这是…”帽子明白了,镖头已经打算去接了。 唉,身不由己啊,这一镖给别人,自己能够放心吗?这已经不是一个县守死活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两国征战,一定不是李牧愿意看到的,任何的聪明人,现在应该都得明白一个事实,秦国才是最大的威胁。 张谦故作轻松,下了命令,“给我抽四个好手,这一趟镖我来出。” “镖头!”帽子不解,这才刚刚开始壮大,领头的就自己跑到险境,这是什么道理? 张谦没有解释,这一趟镖还真是非他不可了,在他看来,镖局的已经走上了正轨,有帽子在,那怕少了他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他的点子也最多锦上添花,又不能拿出大杀器,现在的镖局需要的是稳定了。 最重要的一点,他有些安稳不下来了,这个天下太大,他想趁着七国未统多看看。 “镖头,那镖送来了。”六子探头看了外面,回头大声说道。 张谦一提玉渊,走出院子外,脚步有些轻快,奇怪,这种内心期待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送镖 还没走出院子,便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大约有五十名步卒穿甲带刀的走到镖局门口,分列两行。 一匹马打头,坐着县守,他的后方有一架华美的马车,木制的结构上面蒙了一层了品质精美的布,上面甚至还缝制了一些瑞兽图案,看得张谦眉角跳动,那车是五马拉之。 县守缓缓架马上前,来到张谦面前,连忙下马,没等主人迎接,就自己迎了上来,低声道: “唉,老弟,无妄之灾啊。” 张谦闻言愣了下,随即反应了过来无妄之灾在哪里,低声笑道: “放心,我不会怪你,甚至还会帮你,不过我需要看到你诚意。” “放心,老弟你绝对会看到的。”县守的脸如同菊花一般的绽开,笑得很是灿烂。 张谦也是爽朗的大笑,两人如同老朋友一般互相搀扶,直到他感觉到了身边人一颤,这才低声道: “我会看到的。” 县守笑意有些僵硬,背后的阴险的笑容就像一把捅着腰的刀,让人不寒而栗。 忽略掉这股寒意,低声道: “老弟,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现在就赶路吧。” “那么急?”张谦诧异,看了看眼天色,现在出发只能赶半天的路,也只能将将的走出中牟县的领地,他甚至中午饭都还没吃。 “早一天离开,中牟就能早一天平静啊。”县守确实挺急,这要是一个万一出了点差错,那人死在他的管辖地,这就已经不是失职撤官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定会被祭旗,没看到他都把亲位叫出来保护了吗。 对他来说,早一天离开,那就是早一天脱离危险,那怕日后对于镖局完全视而不见也无所谓。 张谦也算看出来了,这名县守不算蠢人,看出了不少东西,不过也被吓得丧失了胆气,这样的人,说实话那怕有兵权也不会是帽子的对手。 心里稍安,自己这一走不会出现什么大事,正好这时四名镖局的好手也赶到,便没有继续搭理县守,走到四名好手身边。 虽然是好手却算不上一流,一流便是后天五层,已经可以真气存与外界的高手,至于先天,那便是先天高手,已经不分一流二流了,生死在战之前很难看懂。 可以说每个先天境界的人都对自己有无比的自信,分胜负,也分生死。 这样的二流高手对付些地痞流氓,帮派分子还算强大,但是一但对上他,张谦暗中摇头,也许只有李牧所言的阵法才能抵挡。 所以,张谦走到他们面前,直言说道: “这一趟可能凶险异常,你们可以选择不去。” 四个名字简单的镖局打手,互相看了看,各自憨厚的一笑,说道: “镖头放心,我们虽然不懂什么是孝道,但是我们家人也被照顾的很好勒,他娘亲开了家小店。” “嘿,你弟弟天分不是很好吗,天天听你说得呢。” “……” 张谦笑了笑,转头看向马车,眼中闪过思虑之色,突然出声唤过县守。 “要我们现在出发也可以,不过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良马,我需要三匹良马。” 县守顺着张谦的手指看去,只见他指的是马车之上的马匹,也顾不得一直跟在身旁的阴险少年,迟疑的说道: “这。” “这你就没有诚意了。”张谦只是问问,才不是要意见,直接拔出玉渊,砍下了连接马匹的缰绳,示意那三人各自选择一匹,至于剩下的一人,是当车夫的。 张谦顺手一跃,翻上了县守的马,正要挥鞭而去。 一只手伸来牵过马绳,却见是那县守,还是一张菊花脸,这次还带上些许苦色,低声道: “老弟,马的事情我们别计较了,但是那马车,出了中,不,出了赵国再蒙上啊。” 张谦拨开手,闻言倒是惊讶了,这么聪明才当上县守低了,着实低了。 不再多说,一马当先的领头,快马奔驰而去,后面跟着三匹马,与一辆马车跟在后面飞奔。 这马一跑起来,就没有再停下,一路出了中牟,甚至都没有因为城外的寨子而停下。 一路快马飞奔,直到日落西山,才找了穿过山林间的小溪旁歇息,放开马匹去吃草回复马力。 有一名打手从马上下了一个包袱,那里装着足矣支撑到下一个县的粮食。 还有一名打手收了些枯木,另一人拿起火折子点燃篝火,还有一人持剑警戒。 这就是他们的作用,如果这趟镖什么都要他来做,那么的他剑就没有养精蓄锐那么锋利。 等食物制作好,张谦接过两人的饭食送去马车那里,在路上他就得知马车内有两人,其中一人是女仆从。 原因嘛,看,那名小姑娘又挑起窗帘露出溜溜的眼睛在打量他。 张谦端着饭食走去,荒郊野岭的难免简陋,著也是用木制作的,烤的鸡与豆羹也是树叶装着。 他的目力极好,能够看到那缝隙之后坐着的人,一头雪白的头发,眼神清冷,不过有些不同的是,眼中好像多了些东西。 心道一声果然,其实在他回想之时他也隐隐的记起那身服装好像见过,那是舞坊司的舞服。 不过昨夜的高跟鞋给他的震撼太大,让他没有想起,也有像老张常说的,舞坊司太贵,他一次都没去过,见过次数寥寥无几。 张谦看不太懂那眼神,把饭食迎了上去,却没急着离开,站在车边等候,等里面动静小点,才说道: “姑娘,此次前往燕国,走的路线我来定如何?” 车架内一时极为安静,过了片刻,才听到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是保护我们人,自然是由你来定,不过不要走邯郸。” 不要走邯郸,是什么原因?张谦虽然疑惑,却没有迟疑便答应了,在他的计划里,这一程,绝对不会经过邯郸,如果他没猜错去了恐怕凶险更多。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张谦却也还是没走,暗中咳嗽两声,调试好嗓门,说道: “姑娘,一直这么叫也颇为不便,昨夜无缘得知芳名,不知…” “押镖还需要的得知名字的吗?”这一次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厌烦。 张谦嘴角抽搐了几下,也不装腔作调了,只是可惜错失了一件能明正心的机会,微笑的说道: “不,我们一般给镖起个名字,这次的名字叫做冰块,运到燕国这样的苦寒之地还真是适合啊。” 车架传来声音完全没了情感,冷冷的道: “所以,你名字叫张飞?” 张谦带着礼貌的笑容退去,走前还听到里面一个小姑娘小声的说着,张谦,在中牟英俊,小有名气什么的。 第三十二章 选择 自顾吃罢饭食,找了颗大树跳上枝丫,抱住头靠在了树干之上,仰望着星空,感受着内心莫名的悸动。 “心乱了。”张谦看了好一会还是不能平静,叹了口气,拿起放在腿边的玉渊,轻巧一拨,剑出半边。 在星光之下,玉渊的两条玉带通透晕黄,剑身没有灌注真气,只能露出古朴黑沉的光,反射着星光的明亮。 在剑上,张谦看到了自己的脸,默默注视着,眼中的疑问有很多。 他知道,昨夜的相遇,初看到那美丽的身姿,他就动心了,或许很难没有男人不会动心。 而这却成为了他的苦恼,他竟然会觉得如果能与那名月下的冰冷女子长相思守,或许,剑可以从生命第一重要,变成第二重要。 张谦为这种想法惊讶,甚至恐惧,上一世的苦苦不得,这一世的勤练苦修,似乎在短短一个晚上就被否定。 又有一种奇怪的谴责感弥漫在他的内心。 或许…就像李牧说的,我的剑心不明吧,张谦凝视那把剑,剑中的人影,想要从中看出他究竟想的是什么,不过只能看出满满的疑惑。 把剑插回剑鞘,靠回在树身上,考虑了好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决定顺应这股悸动,泡到这名小妞,最后再看看自己选择是女人,还是右手剑。 这才是解决之道,张谦松了口气,下定决心就轻松多了,而且,好像我怎么也不亏啊。 又转念一想,这个小妞性子有些古怪,连接近都不好接近,再说了自己前世也没有这种经验。 林子里寂静异常,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檀香,有驱散蚊子的功效,张谦发现是从车架飘出来的,也懒得多管,继续自己的胡思乱想。 四周渐渐沉寂下来,就连警戒的四名镖客打手也有些许的放松了警惕。 张谦靠在大树上,就像睡觉了一般,其实他只是闭着眼睛在假寐。 露水越来越来重,夜晚越来越沉寂,终于…假寐的张谦耳朵动了动,想开了眼睛,看向远处一处树冠之上,刚才那里传出了些许的动静。 咻~ 微不可闻的吹箭声,黑暗中某个东西刺破了黑暗,极速的飞来。 张谦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抬手轻轻一抓,手中顿时多了一枚竹筒。 远处的树冠晃动了几下,里面的人退走了,这些人是六子的情报人员,而且算得上核心之人。 素质挺不错的,张谦撇了眼下方的几人,暗中点了下头,这才打开手掌,看向那枚竹简。 轻轻一抖,一片丝帛被抖落出来,轻轻张开,里面写满了小字。 张谦嘴角扯了扯,比手掌大不了的丝帛写满字,经费有那么紧吗? 没办法,那怕眼神极好,黑暗视物,也只能对准星光,慢慢的观看。 这上面记载了在邯郸也有一批舞女送往燕国国都而去,下令的人正是赵王,什么象征两国友好邦交什么的,已经在士卒的护送下上路两日了。 还邦交呢,鬼扯,前十几年才跟燕国打了一仗,士卒都成世仇了,结果大王们反而友好了。 张谦不屑的收起丝帛,闭上眼睛默默思考着。 从邯郸送舞女出发,这不出他所料,反而奇怪的中牟也有一队出发才奇怪。 那女人不会是逃出来的吧?最关键的是逃出来了没有被处死,反而继续送往燕国,这是上头有人啊,而上头那人也不想她留在赵国啊。 张谦嘴角勾起,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放下这件事,转而去想这一路的上的危险,在他看来,从邯郸出发的那支舞女一定是死定了,区别只是死在那国境内。 死在赵国境内,那么赵国就百口莫辩,就算发动战争借口也不好找,不过以赵王的愚蠢恐怕会强行发动战争。 但是一旦死在燕国境内,那么赵国就能立刻大军压上。 所以在他看来,从邯郸出发的那支队伍,那怕不死在赵国,也会在燕国被自己人杀个干净。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舞女安全送往燕国,让两国找不到借口发动战争,能延迟多久就多久。 张谦想到这叹了口气,恐怕这最后能够到达燕国国内只能是他们这一支了。 虽然有邯郸那支引走了大部分凶险,但恐怕不会有人想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张谦默默的捏紧了玉渊,心中下定了决心,他一定会送舞女平安到达。 高层斗争只能依靠李牧,那么江湖就让他来做事,至少,现在不能赵燕爆发战事,李牧一但出了边疆他就不是赵国唯二的重臣了。 就是不知道那女人知不知道。 一夜无话,只有黑暗在暗中蠢蠢欲动,直到天光放亮,似乎才能透一口气。 押镖的队伍继续上路,一路快马奔驰,避开沿途重城,专挑着贫苦之地行走。 虽然饶了很多路,但是从收到的消息来看,反而他们比较快,那支舞姬有步卒保护,还有奇珍异宝,一路缓慢行走,尽显诸侯威严,所以反而比他们慢。 这样也好,张谦最是担心那支队伍被灭的消息传来,那样的话他们这根独苗就危险了。 不过就是奇怪,这一路花了五六天,虽然自认躲的比较好,但也不可能一点危险都没有。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只用了四五天他们就到达了边境的小镇。 这一路上张谦也没有什么收获,感情上的收获,他都混到车夫位了,那女人还是冷冷冰冰爱搭不理。 直到有一天两人暗讽了起来,张谦被怼的恼了,直接脱口而出,对方了是不是受了情伤。 后面就一路半点回应都没有了。 张谦缓缓的驾车驶过树林大道,迎面便看到了一座残破的城楼,心中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他现在已经不去想怎么找剑心了,只想赶快送完这趟镖,打道回府。 这个女人软硬不吃,暗讽颇为犀利,这么些天下来,反而搞得他死心了,只得到了女人的名字,还是女仆从告诉他的。 张谦连借口都找好了,就是这个女人个性不好,不适合自己,所以自己选择左手剑,多皆大欢喜。 所以现在看到城门,他感觉浑身轻松。 背后的门帘被拉开,张谦偷看了一眼,发现竟然雪女这个女人在看,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动静。 张谦一眼看出了不对劲,这个女人的眼中少了某些情绪,离国境越近,他眼中的的情绪越多。 那丝情绪是什么呢?对…是悲伤。 现在悲伤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平静,冷淡。 张谦却不认为这是好兆头,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暗叹一声傻女人。 第三十三章 局势不明 这座边境小城曾经或许是一座名城,不过时光的刀剑让它遍体鳞伤,战争的阴云让它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不过这座小城倒是越老越香,充满活力,因为临近两国边境,又距离齐韩等国相近,因此商贾兴旺,自有一副繁荣景象。 张谦在进城时留了四匹马在城外,安排一人看守,又用粗布蒙住了马车,把剩下的打手分批进城,这才架车进城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息。 五马拉车,还有丝织瑞兽,怎么也超过大夫的等级了,这样的马车进城,动静太大。 张谦现在是事事小心,这连日来的平静丝毫不能让他放松,反而越发觉得不妙。 所以那怕开了客栈,也不敢久留,洗漱一下身体,就回到了马车车夫位,让人采购好必需品,就赶紧离开。 现在的局势他已经看不懂了,在赵国实在是太平静了,燕国好像完全没了反应一般。 后面究竟会有什么?张谦脸色沉重,一言不发的待在车夫位。 直到三个打手各自回到了客栈,一名打手递过来一堆粗布,他才暂时放下了思索。 下了马车,吩咐打手把粮食全部放在车上,中途雪女也带着丫鬟出现,一股香风扑来,看起来刚才也洗漱过一番。 雪女看到他们忙来忙去,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直到他看到三个打手进了马车,没在出来,不由得盯住了他,眼神中询问着原因。 “他们躲在外面只会被人暗算,只有躲藏起来才能暗算别人,放心马车内空间很大。”张谦稍微解释了一下,就坐在车夫上,看着手里的粗布。 “怎么办,雪女姐姐。”小丫头偷看着张谦,不安的问道,不过如果是那名小哥在马车里好像也还不错。 雪女凝眸想了会,淡然的说道: “他说得有道理,放心吧,那些打手不会靠近我们的。” 说完,直接从张谦身边带着丫头钻进了马车里。 张谦只感觉香风扑面,内心感觉怪怪的,连忙抛掉念头继续看手中的告示。 这是官府的通缉令,上面都是一些逃窜两地杀人犯,有游侠,也有穷凶极恶的罪犯。 翻开下一张,上面画着一个长了胡子的中年客,很平常的一张脸,不过两双眼睛却着墨颇重,让人能够感觉到里面的杀气与杀意,看来画的人觉得此人非常危险。 “试剑客?你为什么要看这些,是觉得后面会碰上?” 张谦听到问话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马车之中三个打手拘谨的坐在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却还是挤得空间颇为狭小。 当然这个狭小是男女授受不亲的狭小,导致雪女两人只能坐在车门后。 地上铺有毛皮,雪女坐在毛皮上,背靠着车门,侧着头偏看过来。 “只是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而已,你呢?怎么会有心情说话了,我还以为冰仙女是不吃人间烟火的。” 张谦下意识的直接硬怼,这么多天下来都成习惯了,不过让他惊奇的是,雪女并没有搭理他,或者对于他的嘲讽没有在意。 只是清冷的问道:“后面很凶险对吗?以你现在的布置,看起来你没有把握走过后面路。” “你不用考虑的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你能平安到达燕国就行了。” 张谦撇开眼神,内心有些不安,不对劲,雪女这个样子越平静越让他觉得不对劲。 雪女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张谦,就放下了车帘。 没有再耽误下去,张谦看完了告示就直接驾车离开客栈,直奔小城而去。 出了城,召回了最后一名打手,张谦把所有马匹连接上马车,继续全力的沿着大路赶。 直到通过了边境,又出了五十多里地,张谦停下车,在离开道路几百米范围停下,藏好了车,吃了一些干粮,嘱咐他们不要生火。 众人都有一些疑问,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马力也还充足,不明白为何突然停车休息。 张谦也没有解答的意思,让他们别离开车队,自己孤身的走向密林,回到大路旁,找个颗茂密的大树上树隐藏。 他要验证一些东西,而他要验证的东西也没让他等太久。 就在不久之后,一阵马蹄裂地的声音传来,张谦拨开树叶,隐藏气息,透过缝隙观察。 响声越来越大,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支快马飞奔的马队,他们沉默寡言,身穿黑衣,带着肃杀之气,排成两条长蛇飞速从藏身之处飞奔而过。 张谦沉住了脸色,等他们走远,这才跳下了大树,蹲在大路上,查看上面的脚印。 看了良久,脸色更加难看古怪。 “还是奇了怪了。” 张谦脑海中回想起他们的衣着,黑衣窄袖,有些甚至用麻绳缠住衣袖。 这燕国难不也为想要战争?所以将计就计? “奇怪什么?不过五十人而已,看他们的架势都是只通拳脚功夫,并不是练武好手,你杀他们没有把握?” 清冷不带情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谦没有惊讶,摇摇头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虽然他们真气修为都很弱,不过啊…” 张谦指着脱离两列的一个马蹄印解释道:“他们行进之中进退有度,明明全力奔袭却丝毫不乱,功劳全都在此人之上,他应该是一名百夫长。” “百夫长,军队?”雪女凝眸。 张谦点点头,站起身叹道:“五十人不算什么,甚至五十个江湖二流高手也有生路,但是一但他们懂了军阵,那怕先天高手想要逃脱五十人组成的军阵也很麻烦。” “那我们还要走大路吗?”雪女好像突然对这些感了兴趣,平静的发问。 “军中有斥候一军,如果他们严格按照军中的规矩,在山林我们躲不过的,只能从平日忽略的地方,也就是大道,赶路,能跑多远跑多远,最好远离他们的搜索范围,不让他们合围。” 张谦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浑身没有一点紧张,也没有去看雪女,往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是因为马车对吗?” 张谦顿了顿,突然笑道:“雪女姑娘倒是聪慧,如果不做舞女,去做一个贵族的门客,想比聪明才智不会弱于男子。” 的确斥候虽然是探查的利器,不过术业有专攻,他们探查的往往是大军,如果他们弃车弃马,想要在山林找到他们,也是困难重重。 不过可惜,不管马车,还是马,都不是能丢弃的东西,可以损坏,但是丢弃,送去的舞姬也就丢失了身份。 张谦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雪女听到他一番话,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随即轻飘飘的跟在他的身后。 第三十三章 阵杀 一夜无话,每个人似乎都能从夜色之中察觉到远处有动静。 还没天亮,一行人便挤在一辆马车内沿着官道架车狂奔,除了遮挡马车的布,可以说颇为光明正大。 或者是运气好,又或者确实如张谦所说,对方的斥候还在漫山遍野的寻找他们的踪迹,恐怕还在两国边境刮地三尺的搜寻。 不过运气不会一直眷顾,对方回过味来,恐怕会快速追上,不过这时他们应该已经跑出了包围圈了。 终于两天之后,一辆五匹马拉的马车,背后出现追兵,他们分成两列,那怕是追击,阵势也没有乱。 他们身着黑衣,胯下的马丝毫不逊色马车的良马,渐渐的他们追了上来,有一位分侧队列一旁的人挥舞了下手势,当既马队两列分开,就像一张大口一般,加速超过了马车,再一口吞下。 马车的车夫是一位身披蓑衣的人,他看起来已经认命,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直至停下,他的腿边有一把合在鞘中的剑。 百夫长看见了,笑了笑,一个所谓江湖剑客的保护,可惜他们是军队,在他们的眼中,这些所谓武功高强的剑客不过是一只野兽,而军队最容易对付的就是野兽了。 百夫长不在留意,继续指挥着队列摆阵,渐渐的一个大圆出现,外面又套了一个圆,这时狩猎阵已经形成了,被围杀的野兽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这时,他又有些好奇,那名剑客此时会是什么反应,目光看去,只见那名带着斗笠的剑客,抬起了手指,一个个的点着,对方在点人数? 这个答案他很清楚,五十一,还有一个命令他们的人,也是自己眼中的江湖客,一个什么都不懂得人。 五十一个吗?张谦数完了人数,冷眼默默的观察着阵势,他们前后左右都有人。 敌人围成了一个圆形,而外围还有一个圆形,每一个都分得很开,露出一个个的缺口,但是张谦知道,如果他选一个方向突围,那么结局只会是死而已。 看似杀了一个人缺口会更大,大得马车能够轻而易举的通过,但是这却是陷阱。 杀了一人,那么他杀第二人时,他就需要跑更远的距离,目的便是让他无法快速的杀人。 对于张谦来说,这些军士,他只需要一剑便能杀死一个,但是当他杀第二个人的时候,那么四面八方的攻击就会到来。 攻击会刺他的后背,会是手腕,腿脚,脖子,甚至直接跳起来扎他的头颅,同一时间的攻击,除非真气能够爆发出体外,吹起狂风,不然只有死亡。 而往外冲去,外面的军士便会形成一堵墙,死死的堵住他,最后四面八方还是会同一时间到来的攻击。 这便是从古流传至今的狩猎阵,这种阵的变形阵法很多,甚至还有融合了生死路,围三放一等兵法的思想。 不过现在面前是一种最简单的狩猎阵,对方似乎认为他们无力抵抗,直接围困。 阵行越来越小了,可以行动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了,不过张谦还是稳稳的坐在车夫位,静静观察他们的动作。 突然,目光一凝,往一个方向看去,在他的正前方,有两个人没有跟随第一层狩猎圆阵,那是不是放出来的生路? 可能不是!张谦抬起头,草帽无法遮挡他的脸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要找的人找到了。 或许是那名操阵的人,或许是下命令的人,不过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阵法摆出来的一瞬间,张谦就知道对方死定了,古老的教训告诉世人,布阵要量力而行,围杀的猎物最好不要太多,还有,不要小看所谓野兽的智慧。 百夫长看到车夫的脸庞,心中惊讶,因为太年轻了,之后便是可惜,死在他手中不是高手啊。 突然,他眼中露出更深的惊讶,只是短短一瞬间,那名剑客就站在他的马头之上,一把散发着玉色的长剑就在自己眼前。 那短短的一瞬间,车夫只是站了起来,随后爆发出狂暴的力量,整个马车剧烈一震,他便飞跃了这二丈的距离。 不过,天真,百夫长拔出腰中长剑,嘴角冷笑,他只需要抵挡两三招,无数的剑便会杀死剑客。 “不是你啊,”张谦看着眼前之人拔出长剑,便知道这人应该布阵的人,不是他要找的下达命令的人。 那么…这多出的一人便是你?无视了面前刺来的长剑,看向了左边马上的人。 那人身材欣长,手中握着一把短剑,看到他的目光浑身一颤抖,催动胯下的马缓缓后腿。 看来是错认我为先天境界了,张谦露出了解的笑容,不过却并没有出手杀他们。 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已经围拢过来的骑兵,抬手摆了一个手势,右手的玉渊拨开刺来的长剑,脚下用力,马头垂下,飞身扑去了后方。 在张谦扑过去的时候,被狩猎阵放过的马车之中,破布脱落,四道身影从车窗,车门跃出,跳上马匹,长剑刺穿了眼前敌人的背部,又立刻跳上另外的马匹杀敌。 “快点分散开,重新布阵。”百夫长一看到那几道身影便知道糟糕了,原本的一只猎物变成了五只,现在的阵行会被冲乱,必须重新列阵,分成五个狩猎阵才行。 不过张谦不会给他们机会,一个纵身跳到聚在一起的军士,玉渊散发着朦胧的光在舞动,如同一条明亮的丝线,穿梭在敌人之中。 剑光飞舞,剑气纵横,身形融入到了敌人的中心,飞舞的剑刃,收割一个个的生命。 军士们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只能不断的发挥狩猎阵的惯性,围剿对方。 一个个围拢过来,一同发动着攻击,不过却一个个的死在张谦的手中。 因为他们的之中,也有镖局的打手,他们在攻击杀向张谦的时候,打手便会杀掉了出剑中的几人。 那么围剿就有了破绽,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敌人有了破绽,便意味着对方的死亡。 很快,周围只剩马匹堆积,上面的人都滚落到了地面,张谦环视一圈,外面的军士大约还剩下二十几人。 因为拥挤的马匹他们无法合拢过来,而且他们也不想合拢,他们怕了,只想骑马逃跑。 是杀他们的好时候,张谦看了眼天色,此时日落黄昏,再看了一眼百夫长身边的人,那人的马匹缓缓的后退,显然惧怕了,想要逃跑保命了。 “你们先顶住一会,”不能放那人回去,张谦当既下了决断,身披蓑衣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从空中飞过,挥起玉渊,破开了挥过来的长剑。 身体直接飞临那人面前,挥剑便砍,突然一把长剑,从侧后方刺来,张谦当既停下挥出的动作。 身体一沉落地,脚步一旋,便向后转了个身,玉渊从上摆下,拨开长剑,而后顺势递出。 似抽,似刺,似劈的剑术,对方无法挡住,长剑直接洞穿防守,刺进对方的胸膛。 那人却不管不顾直接挥着长剑砍向他的脖子,张谦暗道一声麻烦,还需要两招才能把对方斩杀。 玉渊一退,带出了血水,直接一提玉渊,封挡挥来的长剑,摩擦对方的剑刃,用力一抽玉渊。 剑还到对方脖颈,益出的剑气就已经割破了百夫长的喉咙,那时便已经死了,随后玉渊一至,才让他的头颅冲天而起。 这是三招,却不是百夫长认为的三招,当他接触那剑时,他就明白,那怕没有那四人,这样的剑也能洞穿狩猎阵。 没有停顿,张谦直接用力转身,竖起了长剑,左手剑指抚摸着发光的剑身,眼睛死死盯着架马而逃的背影,浑身真气鼓荡,涌入剑中。 直到玉渊微微颤抖,剑尖往下掉去,右手用力一提,挥出一道透明的剑气飞去。 如同空中多了一道月牙形的水面,比强驽射出的飞箭还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一路飞出了十丈长的距离,飞速抵达骑马那人的背部,可惜,他终究没真正到达先天,到了这个距离,剑气已经有些涣散了。 最终,“啊!” 那道剑气冲到了那人的背部,开出一道豁口,却没有分开他的身体,让他活着逃了出去。 张谦暗暗觉得可惜,却也没有耽搁,直接转身,持着玉渊杀去,剑光如游龙翻飞,收割着剩下的生命。 第三十四章 失踪 杀光了剩余的军士之后,一行人迅速架着马车沿着官道离开。 直到明月出没,散发月晕,不点火把甚至看不到十步之外的景色,这才找了片林子休息。 镖局打手各自去忙活,张谦允许了生火堆,这些打手身上各自有伤,只能稍微上了点止血的药粉,至于治疗,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保佑不要感染了。 没有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千万不要跟结了阵的军队作对。 现在的他们不止肉体的伤疤,精神也很疲惫,没有什么比火堆照着,在这黑夜之中更精神了。 张谦也不再养精蓄锐,而是深入林子里找柴火,他的吐纳术很神奇,能够明目,在月光不显,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能够夜视出十米范围。 捡了一些枯木,应该够烧一个晚上了,张谦却没有急着回去,找了块青石盘坐,在阴森的树林里闭上了眼睛,像是放松了全部的警惕,运转吐纳术,幻想着自己的舞剑的动作。 真气在经脉之中极速流转,如同大江大河一般运过各处穴位,现在他贯穿的穴位已经来到了六个,左手腕的穴位也在不久前打通。 不过,可惜,张谦闭紧的眼皮微动,脑海中演练的武当十三势已经到了最后一式,很快就要结束。 体内的真气也在从各处穴位,经脉之中如同退潮一般往着丹田涌去,就像丹田如同风眼一般。 终于,剑法落寞,而困住真气的丹田也在微微颤抖,最终无法困住真气,一个还未成型的图案就这样崩溃,重新流入经脉之中。 “果然,虽然因为吐纳术导致我的真气本身就足够坚韧,量也足,却还是无法凝成先天。” 张谦张开了眼,眼中平静无波,并没有为这次失败而失落,他已经找原因了。 武学想要成就先天,就必须结“关”于丹田,关是一身本领所学的体现,人体本来没有任何的关卡,境界。 后天五层只是武学的规划,起到的作用只是按照规划来打造一身的地基,地基便是开拓的经脉是那里,走过穴位是那里,能够积累多少的真气,真气强度如何。 但是它无法帮助真气产生质变,只能不断堆积真气,直至经脉,穴位都承受不住。 所以就必须突破关卡,让真气产生质变,但是人体没有关卡,所以必须制造一个关卡,而这个关卡应该是心法。 心法便是思想,就如同诸子百家一般的思想总纲,来凝结一身修为。 凝成关卡,便代表突破到了先天,而凝结下一道关,便代表这一道关卡,已经被突破。 我应该是欠缺了心法,张谦回忆着李牧的所说,心中不由有些淡淡的忧伤,自己的初时的规划太过混乱,现在去哪里找什么适合自己的心法? 因为当初自己不想被限制于黑虎扑攻,导致了后来的吐纳术自由生长,而后又用剑术当做心法,一身内气才有了规划。 但是刚才他已经在丹田尝试凝结十三势,结果便是失败,自己的吐纳术好像太强了,导致自己的真气在这一阶段就已经坚韧无比,又浑厚到不行。 所以,悲剧,张谦头疼,凝结不了关,便突破不到先天,突破不到先天,真气就不能产生质变。 他记得李牧说过,先天境界的高手,一身真气有了活力,能够做到很多看似神奇的事情。 比如真气疗伤,比如透出体外,甚至可以输进别人的体内,挥发剑气。 有的功法特殊,还可以生成火焰,寒气,水流,端是变化无常,妙用无常。 如果我已经是先天,那么那一式飞剑气,就不需要凝聚那么久,可能只需要小小一蓄力便可以挥出,更不会只有十丈便已经要溃散。 张谦站起身来吐出一口浊气,他现在还不太着急,吐纳术还可以承受现在的真气修为,不过心法…或许只能找一找道家,或者纵横家,让他自己来创造,那是不可能的,他的思想太杂了,而且呈现碎片化。 希望能有适合我的心法吧,张谦目光深邃,辨认了一下方位,背着木材往回走。 待回到了营地,一堆很小的火堆散发着些许的光亮,四个打手围坐,强撑着没有睡着,他们的身上多有布条捆绑伤口。 张谦让他们闭眼休息一晚上,今晚他来守卫,待他们睡去,把木头放进火堆,控制着火焰的大小。 之后的路不知道还好不好走,张谦眉目中有一丝忧愁,他放走了那名下命令的人,后面恐怕还有人拦路。 不过现在他们只能继续走下去,对于燕国的地理环境,他并不熟悉,一道脱离官道,遁入茫茫山林,可能三四个月都走不出来,那个时候什么都迟了。 突然,张谦撩动火堆的手停下,抬起头来,耳朵稍微动了几下,目光严肃,转过身看向了马车。 他耳聪目明,在这么安静深邃的夜晚,除了虫鸣鸟叫,他甚至可以听见周围人的呼吸声。 原本他们的呼吸声不算他应该有六个,而现在却只剩下了五个。 张谦站起身,快走几步来到马车旁,把车帘掀开一条缝隙,目光悠悠的看了进去。 他的心情有些忐忑,说实话,他平日没有关注过这个,只是今日天时有些不对,像是明日要下雨的样子,导致今天的夜晚非常静谧。 而他今晚思绪良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点上,他现在非常害怕是雪女功法原因导致了呼吸没有声音,这也是有可能的。 张谦小心翼翼的偷窥,心虚的看了一眼,内心顿时一沉,他没有猜错,不是雪女的呼吸听不见,而是人不见了。 张谦也顾不上许多,连忙跳上马车,摇醒了睡着了丫鬟,问道: “你家小姐呢?” 丫鬟揉揉了眼睛,还迷糊着,没想太多,不然一个男人在面前,准让她尖叫,迷糊道: “雪女姐姐说去找你,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她往那个方向走了?” 丫鬟还没搞明白,挺起身推开车窗,指了过去,随后便听见马车一震,还模糊听到了几句话。 “镖在人在,你跑了,我结账都不好结。” 第三十五章 女子心 黑暗的小林子之中,张谦的身影在树上纵跳连连,每一次起落都让落脚的大树震颤,留下一双脚印。 他已经跑出了两里地左右,竟然都没找到雪女,内心有了不妙的预感,逃跑或许是他预想猜测里最好的选项,就怕… 又飞过了两颗大树,张谦不在盲目寻找,两个纵跳上了树冠。 今夜不仅无光,也没有风,张谦站在树冠上,抬头向前方看去。 十步之外还是一片黑暗,突然,张谦眼神一凝,远处出现了些许的光亮,那好像是湖泊。 …… 今夜的月光确实朦胧,雪女仰头看了会天,心想或许明天会有一场雨要下,不过明天会是怎么样,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垂下头来,看向了面前的湖景,明亮的月倒悬在湖中,波光粼粼,湖水似乎擦干净了明月的尘埃,露出一颗真心。 这样的景色让她沉沦,雪女不自觉的迈步走进小湖,第一感觉便是冷,但是也没有她的心冷。 近了,距离那无忧无虑更近了。 “你要寻死?” 一句话打破了这样的美景,不知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自己走入湖中,打破了那明月之景。 雪女往后看去,只见张谦坐在湖边,似乎在看她,把她当成了一景,而她,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到了湖中,湖水淹没了半边的身体。 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雪女安安静静的不再动弹,想让那景色再现,冷冷的回道: “关你何事?押镖的还要管人自由?” “管不了你自由,不过你死了,这一趟镖就算失败咯。”张谦做着疲懒的样子,好像只顾眼前的景色。 “我若想寻死,你还能拦住?”雪女笑了,虽然那勾起的嘴角没有笑意。 张谦挺起身,脸色变得认真起来,说道:“我确实拦不住,不过淹死会全身发胀,很是难看,而且到时候你的衣物也撑不住身体的肿胀,最后变成个裸尸。” 雪女皱起了眉心,轻快的转过身,侧着头,斜视过来,毫无保留的释放着自己的魅力,笑道: “你说的太难看了,那有不难看的死法吗?” 张谦低头认真思索,最后拔出玉渊,帅气的甩了两下,插入泥土中,说道: “割喉而死,能够保留完整的尸体,不过我听说割喉的,血液放尽,皮肤会变得皱巴巴的,像个老姬。” 雪女失笑两声,眼中的冰冷慢慢散去,掩住薄唇,笑道: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好死法吗?” 张谦摇摇头,站起身来,走进湖中,被湖水冷得打了个冷颤,边抖边说道: “没有,上吊的死法我见过,那种死法更难看,舌头会吐出,脖子会拉长,最重要的,是这种死法给人的感觉太低贱了。” 说着说着,就来到了湖中女子的身边,弯下腰,把她从景中抱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岸上走。 雪女没有反抗,躺在怀中,幽幽的叹了口气,眼中那消失的忧伤全部浮现,让人忍不住怜惜。 这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那怕张谦上辈子也是单身,但是男人血液中流淌的传承,就让他不师自通。 不过张谦却不想这么做,反而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轻轻道: “那些人不是赵国派来的,而燕国的军队。” 雪女闻言愣了下,呆呆看着面前男人的脸,问道: “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穿着,虽然赵国也有穿紧身的衣物,不过那只是赵武灵王时期推行的而已,到了现在,已经复辟了六国主流的服饰。 反而是燕国不同于六国,地处偏僻,是有名的苦寒之国,他们的衣物多是收袖子的,还有的用草绳捆住,那是因为他们要在衣物塞稻草等避寒之物。” 张谦避开了那双期待的双眼,把雪女放在了湖边,坐在泥土之上,抬头看着无星的夜晚。 他或者已经找到了自己心动的原因了,那夜的惊艳,还有怜惜,一个如同女神落泪一般的怜惜,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察觉到了雪女眼中的忧伤,就如同凡夫俗子一般,为了神女而惋惜。 他究竟有没有喜欢上雪女呢,他或许还是没有搞懂。 雪女被放在地上,也没有起身,反而与他同坐,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湖面,突然笑了,笑得很苦,却很是敞快。 “其实我早知道,我成为了他的弱点了。” 他?是赵国某个人吗?张谦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当个听众。 “我还记得教我赵舞的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她告诉我,舞女被达官贵人选中,那或许是最好的下场,最怕的还是舞女动了情,爱上了达官贵人,只会让舞女后悔终生。” 雪女似乎冷了,抱着膝盖,枕着头,言说着往事。 “我从前一直不信,觉得我凭什么一定会看上达官贵人,他们只是蠢才,只会用**来欣赏舞蹈,我觉得我会找一个普通人度过一生。” 雪女自嘲一笑,“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一个真正的公子,他懂得欣赏我的舞,自身又有远大抱负,才华出众,你说,有那个女子不会动心?” 张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妆是随意,无所谓的问道: “那我呢?” “你?” 雪女侧头看了过来,眼中藏着狡黠,戏谑的笑道: “你比他要差点,不过有一点你们都是一样,都想若无其事的靠近我的身边。” “难道到你不喜欢他靠近?” “不,我自是欢喜,”雪女喃喃的说道: “不过当我成为了他的弱点,很快就被送离他的身边,又有人提议送得远点,他也没有反对。 那时我逃了出来,我以为他懂我的,我并不只想成为一个舞女,我也想成为他的助力,最终我认清了一个现实,不管何时何地,我都只是一个舞女而已,师父说的对,舞女最怕自认不凡,动了情。” 雪女似是醉了,眼角醉意如丝,小声的笑着,看着张谦说道: “舞女从小被人教导,知书识礼,懂的道理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会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竟然还有女子会羡慕我们,就如同我那侍女,她们或许不会知道我们只是玩物,一个台上骚手弄姿的玩物。” 第三十六章 月下舞景 “我倒是不那么认为…” “莫不是你看我楚楚可怜,所以想要哄我,讨我开心?” 雪女没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侧过头,嘴角含笑道: “娇滴滴的女子可是很会骗人的。” 张谦摇摇头,神色认真的注视雪女灵动的眸子,说道: “或许舞女的地位确实不高,但是你们的舞在我看来比得上治理一国的谋略。 世上何人知赵国的风骨?不是只有赵舞流传出去的吗? 在我看来雪女姑娘的舞,已经比得上一国丞相了。” 雪女也在看他的眼睛,此时倒是愣住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垂下头,喘喘的说道: “你哪来的那么多歪道理,倒是确实会骗女孩子的心,不过你没看过我的舞,为什么会觉得我的舞比得上一国丞相。” 张谦不假思索,直接口花花,说道: “因为你很美。” 雪女笑得更欢快了,缩成一团的身体的都在颤抖,良久才抬起头,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你没见过我的舞,不可以这么说,当你看过我跳过,那么你就可以这么说了。” 张谦挑下了眉,这么自信?他倒是真的认为赵舞的作用比得上强国之术。 燕赵多慷慨悲歌的义士,这句话之中的燕国,是因为荆轲刺秦,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流传千古,而赵国何德何能与这种义士相提并论?也只有传遍六国的赵舞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这样的舞蹈绝对不会是搔首弄姿的舞蹈,一定有它独特的魅力。 雪女看出了张谦挑衅,也明白对方的目的,不就是让她跳一曲给他看看吗。 抿了抿嘴,她还真就在这里跳上一曲,让他看看,自己比不比的上男子的丞相之位。 雪女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裙角还湿,湿润的泥土让她穿着的鞋子使不上力,干脆的脱下,往着湖边迈步,脚步颠起,正准备跳。 “等下…” 雪女放下手,没好气的婉了一眼过去。 张谦视线并没有放在雪女的身上,反而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高跟鞋…最终为了不让人认为他是变态,强行转移视线,到雪女身上,认真的打量。 气质虽是清冷,却带着古灵精怪的神态,就像雪中的精灵一般,像是被压抑的个性被释放,又像是放下一段往事。 不过,怎么可能放得下呢?初恋最是折磨人,她只是把那段回忆深藏在了心里,或许打算永远的深埋罢了。 张谦没有打算在继续安慰,这种事情只有自己才能想通,不过就是内心不爽,总感觉自己这个后来的输了一般。 同样站起身来,握住了插在旁边的玉渊,走了过去,说道: “我不通琴曲,没办法为你伴奏,不过我到是学过一套女子剑法,或许能给一点灵感。” 雪女闻言古怪的看了过来,上下打量,说道: “你怎么会学习女子的剑法?怎么说你也算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吧。” 张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缘由,难道他能说是在前世从网上看到什么女掌门舞剑,很好看,就对着视频偷学了吗。 不在多说,越过雪女的身边,拢拢了袖子,正经站直,不苟言笑,轻轻的把玉渊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剑身,缓缓的蹲下马步。 舞剑开始,雪女不敢出声打扰,害怕这样的剑法会从眼前消失。 按理来说女子的剑法,男人怎么舞都会显得很别扭,不堪入眼,不过她可以自称上一句舞蹈大家,能够从别扭的动作看出这套剑法的美。 那动作有女子的轻柔,亦有一种别于男子的风骨,任由狂风暴雨,它自顽强的站立,有时它又不服气直向着风雨刺出了一剑,却又没忘自身的职责,回首孕育着生命。 玉渊舞的很曼妙,就像一只鸿雁一般在九天之上舒展着身体,直到张谦“哎呀”了一声,脚拌着脚,摔了狗啃屎,打破了一身的阴柔。 这套剑法当初他没有深入研究,就是因为自己怎么舞都不像,那名掌门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大家,在对方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男女的界限,不过自己却领悟不了这种意境。 雪女眉角一弯,捂着嘴又笑出了声,掩盖眼中的异彩,她从没看过这样的人,每个男人靠近她都会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这些人看似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其实处处都能看出在意。 而一个男子在他的面前舞着丑态百出的女子剑法,这让她如何说呢。 或许,先与你相遇是我们两个的幸运。 雪女默默的叹了口气,迈步走到湖边,颠起了脚,身姿轻柔,缓缓的舞动了起来。 今晚星夜无光,林子之中更是暗得看不见五指,不过那湖却是波光凌凌,反射着薄弱的月光。 这次换成张谦来当观众,坐下来把玉渊放在腿上,安静的观赏。 有一句他没说错,雪女很美,而美的人,跳起舞来是不会难看的。 更不要说雪女的舞本身就应该名传于世,看到起舞的那一刻,张谦就只有这种想法。 丝带飘飞,在林子空旷的上方旋转,雪女脚腕交错,抬头向着这边看来,手轻轻的放在脖颈,遥遥一望,这一眼只能让人深深沉沦。 甚至让张谦觉得,就这么放下剑,与这女子相守一生,是那么的美好。 突然舞再次动了起来,姿态翻飞,身段柔韧,如同一朵雪中莲花,在雪中径直挺立,开放。 一舞倾城莫不是如此,张谦看得呆了,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雪中有一个小女孩,在欢快的跑着,就像一只精灵一般,那好像是七年前的一慕。 “凌波飞剑。” 突然舞蹈的气质一变,依旧美轮美奂,让人感叹其中风骨,但是却隐隐地暗藏杀机。 张谦隐约之间,好像又看到了那掌门的剑术,不分男女,只有一种顽强。 他还沉浸在舞蹈之中,不过本能的摸向了玉渊的剑柄,两眼还深陷舞蹈之中。 舞蹈来到了最后一式,飘飞的丝带再度旋转了起来,湖中明月的光芒像是席卷汇聚,来到了舞姬的身边,伴随一记向后的高抬腿,以及一双伶俐的双眼,一道剑光从中飞出,穿过丝带之中的缝隙飞来。 张谦猛得一惊,手腕用力正要拔出玉渊,却又自顾停下。 因为已经晚了,脸庞一缕头发飘下,张谦感受着脸庞的寒意,鼓起掌来,夸赞道: “好一招飞剑气,明明无剑,却在舞剑,让人沉沦其中,或许死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雪女抬起鹅颈,眼中无风无波,淡淡的道: “从今以后,这支舞只有你可以看,其他人谁看谁死。” “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第三十七章 编织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还是一辆马车五匹马沿着官道上路。 打手坐在马车内,警戒着危险,雪女与小丫头坐在车门边,张谦老样子身披蓑衣坐车夫位,一切都似从前一般。 不过被雪女抱着的小丫头嗅了嗅鼻子,大眼睛狐疑,四处乱闻,随后被姐姐用力一敲,没有发现什么。 …… 一路行进中午,昨夜明月朦胧,天黑地暗,果然今天就有乌云压顶。 乌云密布,笼罩了天际,其中乌黑的雷云如同一条烟龙,狰狞可怖。 张谦缓缓架马放慢了速度,看了看天空,又看向前方,前方是一座山谷,只能看见一节路,其他的路都因山谷转向,而被峭壁遮挡。 两边的山峰不高,就像是两片山坡,峭壁之上树木横生,谷内地气涌动。 张谦握着缰绳有些迟疑,官道从这里进去,证明这里是通往燕国首都的路径,不过旁边也有一条官道叉开,他记得这是远路,得多花一日才能到达。 “这片山谷有埋伏?是放走的那个人?” 雪女感觉到车停了,伸出个脑袋出来,看着远方的山谷,心里猜测着张谦是怎么猜测出来的。 好理由!张谦暗赞一声,还考虑怎么找借口绕路呢,他又不是先知,那里能知道谷中有没有埋伏,这天昏地暗的,也察觉不出环境有没有异样,只是想迟一点到达而已。 雪女没有察觉,还在瞪大着眼睛,查看有什么不对,鬓角有一缕白发垂下,挠到了脸庞,正想收回去,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了放了回去。 雪女当既睁大了眼睛,怒冲冲的,一下把头收了回去。 张谦得意的笑了笑,知道女子没生气,随后挥动缰绳,转了方向,架马离开谷口。 看着平坦的官道,心想她们还真像一对路途没有终点的夫妻,不过这趟路终究是有目的地。 …… 马车走后,谷口松软的泥土上落下几只鸟,翻找着食物,谷口一阵雷声响动,稍微照亮了山谷的弯道,在一阵树叶的掩映下,露出了些许的雷光。 …… 马车又颠颠簸簸的,雪女抓住丫头抱住,磕着下巴,磨着牙,男人果然是登徒浪子,就爱毛手毛脚的。 突然,下巴按住的脑袋动来动去,放开一看,小丫头仰着脸,眼中闪着泪光,吧嗒吧嗒的说道: “雪女姐姐,明明是我先的。” “俺娘说了,这好像叫什么朗有情妾有意。”一个靠窗的打手咧着大嘴笑道。 身旁一位打手突然拍了拍他,低声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那打手不解其意,随后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神,才闷闷的缩了回去。 雪女哼了一声,没有半点羞意,这种场面见得太多,直接伸出双手拉住小丫头的脸颊,温和的笑道: “姐姐这是对你好,做舞女最怕动情,所以姐姐先动了,你就不会动了。” 小丫头挣脱不开,只能小声说道:“那到了蓟都,姐姐可不要再跟我抢…” 还没说完,脸颊就是一疼,雪女姐姐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到了蓟都你就给安分得练舞,姐姐这是为你好,替你承受苦难。” …… 轰隆,一声雷龙嘶吼,划过天际,瓢盆大雨倾覆,张谦还是找了一片林子停下了马车。 打手们匆忙下车,砍了一些树枝树叶,撑起了一个小棚,躲了进去。 待在马车里,也是难为了这些大汉,没一点忍耐力,早就闷死了。 张谦没有多管镖局的打手,这雨下得着实太大,打得马车啪啪的响,耳边一片吵杂,还挺担心这马车会不会散架的。 拍了拍车帘,扯着嗓子叫里面的人拿些干粮出来。 雪女拉开车帘,手里拿着包裹,分出一些米饼,惊讶说道: “好大的雨。” 这饼还是在边境小城中买的…张谦盯着米饼,有些存疑,发黄,又粘稠,不知道能不能吃,最终还是接过,随口道: “这雨太大,不能赶路了,看来又得晚一天到了。” 这语气颇为惋惜,好像真的一样,雪女眨眨眼睛,装作没有察觉,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雨多久会停,燕国本就属于偏远之地,来一趟不容易,或许回程的时候也会这么大雨。” 张谦几口吞下了米饼,噎得不行,接过递来的水才缓了过来,好像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一阵风吹来,夹着雨,带着寒,淅沥沥的灌进马车。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这小小的空间困住了些许的暖意。 又一股风吹来,更寒了,张谦暗叹一声,侧过头看向了雪女单薄舞裙,说道: “燕国除了苦,最出名就是寒了,你还是进马车里面去吧,小心别染了风寒。” “嗯。”雪女默默的点了下头,回转身,进了马车,放下了车帘。 张谦匆匆一撇,看见那个小丫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心觉古怪。 不过也没想,靠在马车上看着朦胧雨慕沉思,今日赶不了路,也就说还剩一日的路程便可以到燕国国都。 那个逃走的人虽然有伤,但是星夜兼程,想必应该到达了燕都,他可以抽调军士,背后之人势力不小。 不过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想要战争?就这燕国的国力,连经过长平之战的赵国都打不过,那里来的自信能跟赵国打一仗。 这大势真是难以看清,张谦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谁设的这局,端得是厉害,不断的削弱两国的实力,却又不会壮大任何一方。 这最后一段路,很可能凶险莫测,张谦拔出了玉渊,注视长剑的纹理,这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锋利了很多。 她已经收到了情报,那支邯郸的队伍已经遭难,只剩下他们一队。 对方应该不会放他们搅局,毕竟只要剩下一个去到燕王面前,卖卖惨,说说好,再祸水东引一下,两国没了借口,都不好发动战争,不过也不知道能拖多久。 这时,又一股寒风吹来,冷的人身体打颤,冷进了骨子里。 奇怪,这燕国也真的太冷了吧,张谦凝眸,移开放在玉渊上的视线,内心不知为何觉得不妙。 这雨太大,屏蔽他的感官,不过今日这一路确实没有人跟踪。 不好,这是杀意… 雨中,几个身影模糊,冲向了打手所在的树棚子里。 第三十八章 雨夜杀机 张谦当机立断,踏在马车之上,俯冲而至。 马车被重重一踩,断了一角,就连那马也不安的动弹。 待冲开雨慕来到棚前,四个打手虽然面对突发境况,却也没有手忙脚乱,勉力支撑着。 张谦也看不清来的有几人,这场大雨成了这场伏杀最好的助力,持着玉渊,就要动手。 突然,心中一惊,一股寒意在剑没到时,便已经触碰到了皮肤,这种感觉他经历的太多了,这就是剑的锋利,那怕平日练剑也能感觉到。 一提玉渊,往感觉到的地方用力一抽,雨慕像分开了一截,张谦的目光透过这一丝缝隙,只看到一张黑布蒙着的脸,露出两双没有感情的眼睛。 同时手中传来一股反震之力,只觉一声“当”从手臂传到了耳朵里。 好手!至少二流,张谦目光一凝,没有继续出手,这人对他算不上威胁,握剑便打算去支援那四个打手。 不过,心中的不安果然应验了,在这水汽中,有四把剑同时攻来,他看不见,不过皮肤的刺痛告诉他这是正确的。 抱歉,张谦看着就几步的打手们,眼中闪过不忍,随后用力握住玉渊,暗中储了一会力,在寒光到来的片刻,玉渊霎那间由静转动。 轰隆… 在一道雷光照射下,四名持剑扑杀的杀手,没有感情的眼中露出惊讶。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玉色的剑光仿若把雨慕切成了破碎,一瞬间同时出了四道招式,这是先天… 当他们察觉到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把剑刃已经刺穿了他们最后一人的喉咙。 张谦面无表情的把玉渊拔出,带出那人喉咙堵住的血液,转身看向树棚,里面四个打手都已经倒在了剑下。 他们尸体旁站着有六个人,围一个圈,放出一个在他面前的缺口,那是狩猎阵。 好一个请君入瓮,张谦内心毫无波动,其实他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当有四名杀手对他下手时,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对方还留有余力,四名打手虽是勉力支撑却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得留力,回援马车,所以打手们已经被他被动的放弃了。 此时雨势无常稍小了一些,张谦缓缓的后退,视线也终于不在那么朦胧。 那六名杀手没有一拥而上,反而慢慢的散开,拉成一条直线。 马车在他的后方,那群杀手散开绕到了他的身侧,最后的那一人甚至距离马车只有五步之遥,不过他也只距离那人五步而已。 雨势再小了一些,张谦停住了脚步不在动弹,斜视看向了左边。 那里有五名杀手突然出现,好像一直站在那里。 防止马车逃跑吗?有些奇怪,张谦转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正前方。 那里也出现了一个人,看不太清面容,不过那应该是一张平和的脸。 但是那人有一些特色,他的瞳孔很黑,就算在雨中也看得清清楚楚,黑的好似有些发红,那红在涌动,有一股股的寒意从中袭来,还有一缕发丝,垂下,分开了其中一只眼瞳。 “江湖杀手?不,你们太有组织性了。”张谦盯着那人缓缓的说道,气势一点不落下风,虽然不知是雨还是汗打湿了斗笠下的额头。 面前那人没有回话反而缓缓走向了左侧,走到了第六人的位置上。 两条生路?都是死亡之路吧,张谦没有转身,还是面对眼前的空挡说道: “你没有把握杀我?” “不,只是他们死光了,我的评分会降低,这会让我头疼。”那人第一次出声,语气没有一点感情,说的话却挺温和。 这些人身穿黑色短衣,蒙住脸庞,露出一条条伤疤的杀手现在就像组成了一只眼睛一般的阵行。 评分?张谦按下思索,身体不动打量四周。 两条生路就在前后方,但是前方有一名强大的对手,那名眼中满是杀意的人是一个高手,稳厉的气息非比寻常,张谦从中感觉到些东西。 真正的先天吗… 而后方便是那辆马车,不过他一但选择了后方,那么势必会拖延一些时间,所有人都走不掉。 所以,正确应该是前方,张谦嘴角勾起一丝笑,雪女的武功不太擅长正面迎敌,选择后方一起对敌,他没有半分把握,而且这些人好像来对付他的。 就在下定了决心的那一刻,马车之中突然传出一声乐曲,那是箫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好像更冷了,不过这种冷意居然避开了他。 张谦放松了脚,他现在反而不着急走了,望着前方,缓缓的说道: “你们对我挺了解,是来杀我的吗?” “不错的乐曲,对于身在猎场之中的人来说,你的光芒太亮了。” 那人先是赞叹了一声,才慢悠悠的说道。 张谦像是没听懂,叹了口气,暗中积储着力量,无奈的说道: “我好像听说你们,秦国的罗网吗?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你们对我了解多少?” 说着,手中玉渊突然发光,真气被他灌进了剑内,张谦啧了一声,这剑就是这点不好,动静太大。 “玉渊,还真是好剑啊!” 张谦眼角的余光看见了,那人眼中的贪欲,渴望,甚至压过那人眼中的杀意。 剑奴吗…他曾经听过这种东西。 不过短短片刻,那人又恢复了平和,没有起伏的说道: “音攻,你以为我察觉不到?其他人动手,先杀了那名舞女。” 无声息之中,两旁的杀手瞬间闪身而去,张谦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地面软烂,持剑转身而去。 虽然动静很大,但是他却留了一分力,眼角注视着侧后方。 那人在他转身之时拿出了武器,是一把短剑,比他的玉渊要短了几寸,遍体没有黑色。 那人在背后蠢蠢欲动,却又漠然收回脚。 张谦不在犹豫,身形直扑向前而去,还未到一人背后,玉渊一提,一劈,如水般月牙剑气冲击而去,当既分开了一人的身体。 第三十九章 剑鸣 箫落 雨声,脚步声,萧声,一同演绎着一场杀戮,这是一场攻防的战争,保持平衡是这场杀戮的特色。 一道飞剑气劈开一人,张谦重重踏地,追身准备赶至第二人后头。 突然肩部的蓑衣被破开,一丝剑痕划破了皮肤,渗出了淡淡的血液。 张谦稍微顿了顿,感觉到了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闪身离开,持剑抽去的力道消失,脚步一踏,继续往前方扑去。 不得不说杀手的行动太有组织性了,他们明明知道背后有一把索命的长剑,却不管不顾只冲杀向马车。 箫音还在持续,他们没有感情的眼中露出一丝不解,身体为何会有阻塞感。 张谦让开最后一人背部,闪至快到马车的杀手背后,一剑刺去。 杀人有所察觉,在面临生命之危,侧身一剑划来。 虚招,张谦眼中倒映着那剑光,目光一凝,手腕翻动,手中的玉渊一平,头颅一侧,玉渊钻进那剑下,沉入那人的肺腑。 噗嗤… 张谦失足一般的向前踉跄两步,背部出现了一道剑痕,身体立稳,再次微微一顿。 鬼魅般的身影融入到了杀手身边。 张谦没有在意,转过身来,目光深邃,手中的玉渊血色被雨丝冲刷。 来吧,索命的乐曲就在我的身后。 杀手分成一个扇形,站在了他的面前,持剑等候。 那孤苦的箫声,就像叹这世间太苦,命运无常,常而叹泪,却道不尽,说不清。 一名杀手身体微颤,拥有真气的他竟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腿脚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些。 杀!张谦瞬息冲至这人的面前,迎着那人刺来剑递出了长剑,顺势一搅。 杀手抖然脸部失色,握不住手中长剑,随后一点玉色,刺入了眼眶。 玉渊就像雨中游鱼,顺着风,带着雨,在游动,十三式剑术纵情施展,无一人是敌手。 马车前方的方寸之地,步伐进进退退,却始终不失。 那箫声吹出一个音符就像一道道剑光,在手腕旋转,翻动,平移。 等死…是他们这些马前卒常常经历的事情,那雨中冰冷抽去他们身体里的力气。 他们不甘,因为觉得如果没有这首曲子,他们能赢,他们恐惧,因为在这样的剑法面前他们只能等死。 剑气凝而不发,缠在了玉渊之上,看起来好像那发散的光芒更加大了,舞起来就像根柱子一样。 张谦这个时候想起这事,想了想,想笑,背部又中了一剑,有什么东西在血肉里游动。 不过他没在意,反而心中有些许疑惑,剑好像更锋利。 一剑劈开了护身的一剑,断裂的剑身飞上了半空,喷出的血液溅到了脸上。 手腕一番,玉渊来了背后,挡住了那同一个位置的偷袭,却没想腰部又中了剑,差点割到了他的脊椎骨。 “你好像很在意那名舞女,是那音攻吗?你应该明白,这种层次,对付不了我们。” 耳中传来飘忽的声音,没有感情,忽远忽近,张谦没有理会,又一剑刺死了一人的喉咙,那人的动作僵硬,挡都挡不住。 剑为什么会锋利了呢?这不是错觉,而真的锋利了,不是玉渊本身的锋利,更不是他的真气有这样的作用。 有个说法,人在面临生死之际会爆发潜能,不过他很冷静,那怕面对这种危局,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死,这或许就是聪明人的弊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认命。 那么就是想保护某些事爆发的力量?张谦余光中看到了马车,是因为想保护雪女吗? 这股力量好像不是突然爆发那么简单,而是平日根本不会察觉到力量,他的真气快了一分,他抽取力量多了两分。 这不像母爱护子那种感情激发潜能,而是身体的潜能被更好的运用,他隐隐有所明悟,这或许是抉择的力量。 他的剑有了一个弱点,但是变得更锋利了。 “你在乎的东西太多,让我这个前辈来告诉你一些真理,在乎的东西太多,只会让剑变得犹豫,变得不在锋利。” 一个,两个,一道伤,两道伤… “我十七岁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杀光了亲朋好友,杀了父母姐妹,只剩下自己孑然一身一身,只在乎剑。” 直到最后一个,张谦躲开划过咽喉的黑剑,顿了顿,等那剑光消失,才分开了那人的头颅。 呼,伤得真重啊,张谦持剑而立,斗笠被切的伤痕累累,睫毛染了血滴,那雨却冲刷不掉。 “真是好剑。”剩下最后一个人欣赏着飞出的头颅,比长剑短了几寸的黑剑,被他藏在了背后,对那越发凄苦的箫声不甚在意。 “你有好几次可以杀我,为何不动手?是没有把握吗?” 张谦很累,却在默默感受着身上的伤,一共有十五道伤口在身,有些伤甚至伤到了骨头,有些甚至伤到了腿筋,让他动弹一下都疼得不行。 “只要拿到了那把剑,这些人就没有用处。”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张谦平静的问道: “你的名字叫试剑客?” “认识我,不错,知道杀你的人是谁就好。” 剑短,便险,我必须要先他出手,才能把握住先机,张谦吐纳术动作有些大,缓缓的喘息。 他的伤口在蠕动,好像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血肉,那好像是真气,幸好他的真气足够坚韧,在慢慢的排出。 这是先天的手段吗?还有他剑中的劲力有些古怪,能够引动我身上的剑伤。 噗嗤噗嗤… 剑伤之中流出了浓稠的血液,让他的伤显得更重了。 试剑客笑了,还是不甚在意,对他来说,这小子的手段太嫩了,是刚进先天吗?手中的剑太虚,白费了那么好的剑。 张谦吐出一口气,提起玉渊,放在眼前,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一剑他没蓄力,他的真气虽然浑厚,但是身体超不出正常人的身体,失血有些多了。 只有一剑的机会。 雨还在下,那箫声越发的凄苦,好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在喘息。 突然,一声剑鸣声嘹起,同时那曲也到了尾声。 试剑客眯起了眼睛,身体一阵冰冷,那曲终终究会带走一些东西,浑身就像结冰一样。 不过就像他说,这种层次,太没用了,血色的真气蓬勃而出,震碎了寒意。 看向那平平无奇的剑光,没有情绪的嘴角却慢慢放平,心中突呃的生出一丝胆怯,这样的剑术,这样… 对于箫乐的作用,张谦已经心满意足了,那最后一声呜咽带走了那人的体温,让他失了先机。 这一剑,便是我的第一势。 孤鸿! 一把温良的长剑刺破了空气,刺穿了雨慕,那朦胧的玉色被一种无名的力量一压,露出古朴的剑身。 那股力量如同一条鱼,游进了大海,独游世间,看这世间谁是英雄,剑中拥有一股底气,让这剑势蓬勃欲出,仿若刺破雷霆。 噗呲… 长剑的剑身刺穿了试剑客持剑的手柄,灌进了他的胸脯,冲破了他的后背。 “我再问你一句,之前明明可以杀我,为何不动手?” 短短的两步路,张谦留下一条淡淡的血路,血水混着雨水洗涤着面庞。 试剑客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胸口的剑搅得吸不上气,这才明悟自己输了,也得死了。 手臂一松,失去手腕的手垂落,抬起头,面上满是不甘。 “如果,没有那首曲子…” 什么意思,张谦面色不渝,什么意思,不服输?说没用的是你,围攻的你,还能不服输。 试剑客嘲讽一笑,用左手抓住了衣服,哆嗦的扯开,露出里面的两道剑痕,玉渊就插在靶子的中心。 “这两把剑比你还强得多,可是我都从他们手中逃脱了性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呵呵…那是他们剑没有你的锋利。” “我收回那句话,你只是无胆之辈,我竟然杀别人饶过的可怜虫。” 张谦不屑,甚至恶心,如果他今日死在这里,他不会不甘,那怕围攻,那怕偷袭,也只会说一句技不如人。 拔出玉渊,转身欲走,却疼得浑身抽气,只能原地保持不动,身姿挺直,又觉得有些尴尬,淡淡的说道: “你或许是输在了什么都不在乎之上,甚至你连剑都不在乎,你只是把失败怪在剑上而已。” “呵…咳咳咳…” “还有,我并不是先天。” “怎么可能!”试剑客瞪大了眼睛,不在徒劳的捞着血液,气绝而亡。 虽然我的真气坚韧胜似先天就是,不过你这先天谁知道是不是水货。 奇怪,眼睛怎么变得模糊了,张谦有些累,脑子也有些混沌,身体冰凉,却又不想动弹。 马车缓缓行动,走了过来,刚好从缺了一角的地方躺了上去。 这雨滴滴答答的又转而下大,后面,他就看不清了。 第四十章 流转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夜,直到破晓才停歇。 “水…” 张谦呻吟两声,脑子还很混沌,想要伸手却好像失去了手脚。 “先不要动,你失血太多了。” 模糊之中,双唇一湿,随后只感觉有一冰冷的水线冲进了肺部,整个人像是一下清醒。 张开眼睛,抚了下头,又想挣扎的站起,这时才发现全身被扎成了麻布人。 眼睛转动,朝上看去,一张长满好奇的脸印入眼帘,看到他眼中无奈,还转过头捂着嘴笑。 “我是跟一好友学的,你可不能怪我。 倒是你昨夜,情况还真是危险,这雨一直下,我害怕你着凉,还打算为你度些真气,没想到你的真气竟然一剑刺了过来。” “还真是多谢…雪女姑娘了。” 张谦强撑着站起来,这时才稍微感觉到了肢体,顿时意识这是全身都麻了。 雪女在一旁帮忙的扶着,还让小丫头拿过湿巾过来,说道: “他们是来杀你的?如果昨天没有我,你就危险了。” 张谦勾动嘴角,目光落在树林的尸体中,心不在焉的说道: “确实多谢雪女姑娘了,不过下次希望可以换首曲子,那曲太苦了,差点影响到了我的心境。” 雪女注意到他的眼神,也抬目看向了尸体遍地的泥地,昨夜大风大雨,倒是没有野兽出没。 顺着张谦的目光,她也看到了那四名打手所在之处,轻声道: “是觉得愧疚吗?” “没有,只是在想另一件事。”张谦面色苍白,小动作的摇头,说道: “他们跟我出来都是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只是突然觉得生命太过脆弱,或许以前我是真的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最终…” 张谦看向了马车不远处跪着的尸体,叹道:“还是觉得在乎比较好。” “你有些多愁善感了,这七国之间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活人吧。”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张谦没有反驳,现在他们也是前途未卜,很可能也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雪女接过湿巾,擦拭身旁人额头上的冷汗。 怎么办…说实话他现在也黔驴技穷了,这一趟镖本来就带着尽力而为的想法,一开始就知道凶险无比。 现在倒是该活着的人还活着,不过就他这身伤,很怀疑能不能拔剑。 张谦低下头思索良久,还是没有好想法,时间不够了,那支队伍已经被灭,如果他们太晚去到,以一国的章程该启动的都启动。 所以…张谦抬起头笑了,颇有些洒脱的笑意,“我们就沿着官道直通蓟都,看看我们的时运怎么样。” 雪女默默的点头,伺候完了之后,丢掉湿巾,摊开手,说道: “那么现在我们就商量一些主要的问题了…我不会架马,你这伤…” 闻言,张谦傻眼的看着这装无辜的女人,他这伤能坐马车就不错了,架马车的话还不如爽快点给一刀呢。 最终,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马车里还有些后怕的小丫头,那丫头瞪着大眼睛,闪过疑惑。 ……… 燕国,国都,蓟,太子府中。 一个全身披着黑袍,带着斗笠的怪人,带着一个老头子敲响了太子府的后门。 等候了片刻,厚重的大门开了一条缝,两人偏身而入,由着早已经等候在此的侍卫带着他们进入一座偏殿。 太子丹阁下早已经等候在此,跪坐在塌上,轻拨着一壶茶,殿中点着檀香袅袅娜娜。 黑袍带着矮个老人走到对面跪坐而下,解开了腰间的剑,那是一把如墨般的剑,通体无锋,就像一把染黑的戒尺一般。 “巨子。” 太子丹原本想起身迎接,那黑袍人却摆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 他明白,他现在是一名太子,而对方严格来说只是一名布衣,如果他施礼,反而失了身份。 然而对面的那人却不是普通的布衣,而是当世唯二显学的掌门人,那一切就都不一张了。 穿着一身青衣,模样有古之君子风的燕丹,还是站起来施了一礼,不过这礼却是弟子之礼。 “丹,你还是太在意身份了。” 罩着黑布的六指黑侠失望的摇头,语气颇为感慨的说道: “墨家祖师爷曾言:强执弱、众劫寡、富侮贫、贵傲贱,我们处在的就是这么一个时代,如果你向我施礼,那么证明你还在意你的身份,也把我这个巨子看的比一般的墨者要高贵,这违背了墨家的主张。” “这…弟子受教。” 燕丹又是一礼,这才听从老师的话,放松下来,给三人倒了杯茶,就像三个许久未见的朋友,相互寒暄。 嗯,六子墨侠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他没有看错人,此人虽然是燕国贵族之后,身居太子之位,却是可以理解教义的人。 三人说了良久,只不过每每说道秦国,都各自沉默了一下,避开不谈。 等着两人消除了远道而来的疲惫,燕丹这才想谈正事,却又难以开口,只能抚摸着茶杯,欲言又止说道: “巨子,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墨家绝对不会加入任何一个国家。 墨家只能成为你当上王的助力,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六子墨侠语气颇为严肃。 燕丹无可奈何,只能转移话题,说道: “燕赵两国又生事端,赵国送了舞女进燕,却又包藏祸心,我派出救援的人,却又死在了我那叔叔的手中,只剩下了另一支队伍的一个,被我暗中节制了叔叔的手段。 可是,那怕赵王的厚礼到了燕国,也不过只能拖延一二,两国还是会有爆发战争的隐患,巨子,能否教我怎么做。” 六子墨侠注视着茶香悠悠转转,说道: “这无关燕赵两国之间的矛盾,而有人用利,趋势着两国之间互相无意义的攻伐。 现在的燕国最重要的是修养生意,发展国力,只要等你坐上君王之位,那么一切都不成问题。 但是太子,你要记住,弑亲之人天地不容。” 说完,六指黑侠抬起手,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大字,起身说道: “当你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或许墨家就会全力助你。 最近燕国探子颇多,我等也不可久留,太子殿下莫送。” 六指黑侠拿起墨眉,带着老头离开了大殿。 “兼相爱。” 燕丹遵守巨子的话,没有相送,低垂着头,看着那三个水迹,默然不语,桌下的拳头缓缓捏紧。 这世间真有兼相爱吗?如果真的有,那么就不会有雁春君残害燕国,或许,只有等我不是太子才能明白吧。 但是,不行啊,想要阻止那个男人,那么就只能跟他身份相等。 时间不够了,不够了,那个男人的野心,会把六国烧成灰烬的。 当… 茶杯被他不小心碰到,原来是捏拳的动作太大,不过他却没有在意,低垂头,心中满是不甘。 “丹?” 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燕丹一下惊醒,散去眼中的焦虑,看着殿外的人影,眼神怜爱,说道: “绯烟,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嗯。” 门口的人影消失,燕丹重新看向桌子,兼相爱,已经被茶水冲散不见了。 ……… 后院大门,黑侠带着小老头走出,走进了巷子里,远离太子府。 “巨子,墨家真的要把一个太子,也可能是未来君王的人考虑当墨家的首领吗?” 小老头看着黑袍人的后背,满是不解,墨家的巨子从来都是贫苦下层人之中诞生,他着实不信一个太子能够理解墨家的教义。 黑侠停下脚步,说道:“我相信他,他是一个少见心中藏着大爱的人,不过他的心中有一片阴影,还有太子之位干扰他。” 叹了口气,黑侠语气幽幽的继续说道: “这天下大乱已经出现了征兆,未来七国很可能会经历一场大的动乱,现在各门各派都在着眼未来,希望能够找到发展壮大的契机,墨家也不能免俗。 想要教会世人大爱,消除贵贱之分,需要墨家存活下去。 如果燕丹能够明白兼相爱的含义,那么巨子传给他又如何?到了那时,他自然会明白燕国的局势对他来说不成问题,别忘了,还有交相利。” 老头还是有一些懵懵懂懂,总觉得好高深的样子,只能说巨子不愧是巨子。 突然,巨子抬起头环顾了四周,沉声道: “我有一些不妙的感觉,燕国不是久留之地,墨家和燕丹的关系还不能暴露,我们走。” 第四十一章 到来 雁春君的府邸,是除了王宫之外最为奢华的大殿,楼亭台阁无数,建筑风格也与燕国本地有所不同,带着七国之间的韵味。 在一座巨大的殿宇之内,雁春君高坐首位,躺在塌上,旁边边有一娇羞女人在软糯的说着话。 不过台上的场景,他却不敢看,那夜带领军士的江湖客此时正站在殿内,恭敬的低头,目不斜视。 大殿之中有许多铜炉,里面正燃着炭火,都是一整块一整块的好碳,燃之无味。 还真是奢侈啊,江湖客心想也好,自己后背的伤疼得冷汗直冒,有点暖意,还能好受点。 那一道剑气太过凶残,已经切到了肋骨,现在他也只不过强撑着来到权势的面前,他不能失去这个权势,不然他连狗都不算。 “大人,这次情形复杂,不过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失败了啊。” 轻飘飘的声音从上首飘过,让江湖客身躯一颤,还好他并没有听到怒意,那就是还有生路。 “大人…” “算了,失败就失败吧,反正收的财宝也不会退换,我应承了此事,但是也没有说包办,此事不亏,不亏。” 女子娇呼,与男人的荡笑交织,江湖客心中稍安,大人看来不在乎此事,拱手一礼,说道: “大人,此事是我办事不利,臣自下去领…” “去上路吧…” 冰冷低沉的声音传到耳边,心中一惊,想要伸手入腹摸剑,却背部一痛,腹部藏剑处一空… 噗嗤… 惊容还没消失的头颅滚落了一旁。 “绝影,你让我的大殿染血了。” “是,大人,臣待会领罚三十丈。” “嗯,算了,谅你第一次触犯规矩。” 绝影躬身垂下,如前人一般,缓缓后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权势的味道,比之武功要强大太多了。 ……… 蓟都城门下经过了一辆被粗布围拢的马车,那马车有些破烂,还只剩一只马在费力的拉着,毫不引人注目,最多看见了,感叹一声世道乱啊。 马车进了城内,找了一家普通客栈,用了几钱流通的钱币叫了店家派人去买些物品。 良久之后,店家送上买来的东西,不过奇怪的是一份送客房里,一份还得送到马车。 “呼,”张谦身穿一普通粗布衣,拘束的下了马车,忍不住松了口气。 现在的他,没有丝毫风度,英俊神武,面色苍白的像个病秧子,身上粗布麻衣,与平常百姓无所差别,最多少了几块缝补的方块。 一看就是病入膏肓的穷苦人家。 “你这身伤真是麻烦,还是尽快找个医生吧,不然没死在路上,到是死在城里了。” 雪女的声音传来,说得却不是好话,张谦转过头,奇怪,怎么是一个普通的大妈的站在眼前,雪女呢。 无奈只好出声问道:“大妈,你谁啊。” 化了好久的妆,把脸化的比平庸还平庸的雪女,磨着银牙,快走两步上去,重落轻放,一掌拍下。 “叫谁大妈呢,谁大妈呢,也不知道是谁,老是淫邪的看着美人。” “嘶,用淫邪也太夸张了吧。”张谦感觉手臂一疼,想要走远点,腿又疼,最终放弃了挣扎,龇牙咧嘴的说道: “不过,你这模样,该不会是卸了妆的本来面貌吧,那还真是造孽啊,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有打眼的时候。” “你还说,还说,让你看看姑奶奶的厉害。” “饶命!” 闹腾了好一会,两人才停下各自歇了口气,到了蓟都,心中的那股弦好像松了不少,不过心中却也有隐忧,不过两人都各自用逗乐打发了心中的隐忧。 接下来,两人就如同寻常百姓夫妻一般畅游这蓟都,毫不起眼的融入到市井之中。 这燕国还真是贫苦啊,竟然连国都是一副萧苦模样,张谦手抓着剑,抬头打量着周围的建筑。 初一看,那就是简陋,虽然房子有瓦有墙,但是却老旧残破,四面漏风,有些用柴木堆在墙边御寒,有些甚至直接用茅草堵住破洞。 这是张谦第一次来到一国之都,邯郸虽是不远,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一趟远门。 不过蓟都虽然景色不美,气度也无,张谦却没有失望,常有人说,看待事物,不要看表面,需要看内在精神。 张谦觉得有道理,他的眼睛没有再注视着城中的细节,反而放眼匆匆的扫视了一遍,虽然依旧贫苦,却又一种顽强,在独自的竖立。 这是一城的文化,精神,在中牟他从未感受过。 这时雪女问完了路,有些矜持却又焦急的走回来,眉羽之间更是有一抹忧愁,像是太着急相公的身体,而扛着一个家的妇人。 装得还挺像,张谦忍住笑意,低头看了看了剑,一个百姓,出门带剑很正常吧。 至少大街上带剑的人挺多,也不太像江湖客的打办,或许是特色也说不定。 雪女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轻手扶着自己的相公,兴致颇高,像这般市井生活她早已经幻想不知道多少次。 “有人跟着吗?” 一句话打破了自己的幻想,雪女瞪了一眼过去,不动声色的手指用力,听着隐蔽的抽气声心中满意,说道: “我已经问得了药铺的地点,就在前方转两条街,”说完声音稍小,“只察觉到了一人。” 雪女说完,看向了张谦,只见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不要轻举妄动,形势不明,先打听些消息。” “嗯。”雪女眯住了双眼,面容普通的脸都能稍微有那么一丝眉目清秀,可见她心情还不错。 两人不紧不慢的来到了药铺的大门,迈步而入,里面坐着一个枯瘦老人,带着顶帽子当冠,手脚倒是伶俐,正在分拣着药材。 老人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撇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说道: “浑身剑伤,伤得挺重,不过还好,虽然经脉骨头都伤着了,却没受内伤。” 说着,抬手一指台上垒起来的药包说道: “挑四包拿回去煮了,内服,煮到剩一碗水就行了。” 第四十二章 行人匆匆 不是,你这也太熟练了吧,张谦脚步微顿,看着那堆得整整齐齐的药包心中古怪,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一药百用。 老头没听见该有的动静,放下手中药材,不奈的抬起头来打量两人,再一次确定自己的诊断没错,说道: “这药专治外伤,喝了包好,而且便宜,最适合你这种情况。” “治疗外伤,不需要内外兼用?” 啧,什么都不懂得江湖莽汉,白瞎了这皮相,一看就是小白脸,怎么不伤死你呢。 老头吹胡子瞪眼,彻底不耐烦了,说道: “咋地,你没修出真气,不懂用真气封住伤口啊?你这伤,连包扎都是多余的,快点给钱,爱买不买。” 张谦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自己倒是忘记了这茬了,好像这一路走来,自己的真气在皮下运行,封住了伤口,还是受的伤得次数太少。 抬头示意一下,雪女掏出了钱两放在了桌上,面上笑吟吟的。 果然是小白脸,老头看着是女人付钱心中更是不屑,打量那妇人面容,平平无奇,不过倒是气质清冷,不像普通人家,想必肯定是美色诱人。 至于男力诱人,小白脸哪有力气啊,老头颠了殿几钱钱币,丢回去几个说道: “给多了。” 雪女觉得很是有趣,又把几钱银子收了回来。 咦,这手…柔弱无骨,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啊,老头惊疑的抬起头,细细打量那名妇人。 突然心中一动,倒是厉害,竟然差点让他打了眼了。 笑道: “今日倒是是好日子,这几钱也拿回去吧,就是老夫爱看舞,希望改日开演时,能留个座位。” 说完,老头一愣,两人怎么不动,那妇人怎么不笑了?那小白脸眼中闪过的是寒光? 锵… 剑出半寸,吓得老头直单脚立起,手做着鸡爪状,哇哇大叫。 “我告诉你,老夫可是练了几十年的五擒戏,别想在我店里撒野,最多也得留我性命。” “咳咳咳…”张谦咳嗽几声,没有一丝的玩笑之意,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老头,说道: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 老头愣了几秒,感觉到了杀意,这才急忙的说道: “猜到的,你家妇人娇柔眉骨,双腿细立,这是从小练舞才有的特征,我还能开些药,治一治这练舞残留的伤痛。”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别给我打马虎眼。”张谦强撑一口真气,剑又出几分,再说下去,剑绝对能分开老头的脖子。 老头连忙倒豆子的说道:“这整个蓟都都知道那赵王送了舞姬入燕,燕国还特地设了一座妃雪阁,能让燕人看看这赵舞之美。” 看着那老头讨好的笑,张谦面露失望之色,不是背后有人啊。 松了真气,顿时感觉周身一痛,瞄了两眼老头,装作无意的说道: “那个,开一副药给这位妇人吧。” 腰部一痛,雪女站在隔壁笑得很是灿烂。 张谦等待抓药的时候考虑了一下,现在他们居无定所,熬药也不方便,不如干脆在药铺煲药,随便让老头认真的估量着究竟要几碗水。 就这么待了几个时辰,张谦服下了药,感觉身体暖暖的,经过真气一带,甚至能感觉到经脉,皮肤都隐隐有愈合的征兆。 还真是神奇,这个世界的中医好像更为神妙,竟然用真气作为药引。 他不知觉的想到了小时候见过一面的医家,不知那医家能否生死人肉白骨。 “想什么呢,走啦。” 雪女苦着一张脸招了招手,刚才喝了那药,真是苦的入了心喉,还好拿了几个蜜饯送药,不然都不知道会不会吐出来。 鼻子中全是药味,这地方还真是不想待了。 雪女一把拉住行动不方便的相公,急冲冲的冲出了门,寻了个方向,眼睛亮着走去。 张谦笑了笑,又收拢一下笑意,最终由着她带路。 雪女之前的问路可不只是问了药房,什么胭脂水粉,布装,首饰,全都问了个便。 自然,这一路下去,逛逛,买买,把张谦出门押镖带着的钱粮洒出,再收获一堆张谦看不上的东西送回了客栈。 逛胭脂水粉的时候,张谦心中好奇这化妆的本事,向着雪女讨教。 雪女眼睛转了一圈,笑嘻嘻的给了他化了个妆,一个满脸胡子,发粗散乱的大汉,名约,张飞,翼得兄耶。 哈哈哈哈,雪女笑出了泪花,她早就觉得这才配得上这个名字了。 张谦无奈的一笑,不过照了照铜镜,脑中若有所思,这化妆之术,好像还挺有用的啊。 燕国地处偏远,是有名的苦寒之地,以易水之寒最为有名,不过燕国也有寒雨颇为冻人。 旁晚,不见日光垂落,只有雾蒙蒙的天,下着薄雨,荡着水汽,两人都经过了半日的游玩,回了客栈吃过了晚膳,又来到了穿过蓟都的河畔消食。 张谦撑着一把油纸伞,抓着剑,为身姿曼妙的同行人,遮雨。 河畔一片青绿,脚下石块都一块一块的垒起,并不平整。 走走停停,最终又在河口停下。左右两边各栽着一株柳树。 雪女露出浅笑,走到了柳树边,一抹惆怅不知为何的涌上了心头,侧目看向撑伞的张谦,这人还是一副不苟颜色的样子,思虑之色浓重。 轻声问道:“怎么样?” 张谦走上两步,彻底把寒雨挡住,说道: “一个昏庸,无胆的君王,一个聪明,有野心的太子,一个权势大握的雁春君。 想通了很多事,我们能活到这里来也不全是命数。” “命数…”雪女眼中露出迷茫,说道: “如果真的有命数,那么我的命数就是现在的下场吗?你说这世上大丈夫这么多,怎么两国之间的命运却由一个舞女来承担?” 张谦张了张口,最终捏紧了玉渊,扶稳着伞,轻轻道: “不如,远走高飞,不再管这事世。” 雪女轻拨了下柳叶,柳珠水轻飞,迷茫之色消散,转颜笑道: “不过,如果能少死些人,好像这样的命运也不算太糟糕。” 决定了吗?决定了。 张谦注视雪女眼睛,内心轻叹,语气不在轻,平铺直述的说道: “明日你雇人架马进宫面君,今日之事太子应该已经得知,会安排好的。 你…不要太好看了,这个世道,太美,或许本身就是一种祸事。” “我自然晓得,不过如果起舞的话,就必须得把最美得一面拿出来。” 雪女眼中带笑,看着他,问着他怎么办。 张谦看着那笑,也笑了,说道: “那就你美得传遍七国,让七国都知道赵舞,都知道跳舞的雪女,是一个比得上丞相的女人。” “那个时候就真是大祸临头咯。” “我的剑现在还不够强,等我变得更强了,或许…不,我一定会回来,把剑架在所有人的脖子上。” “我明白,男人嘛,总要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或许这是女人的宿命。” “我倒是觉得,是女人用了一钩子,吊住了男人。” “哼哼,你我可钩不住,一看就是多情客,却又不留情。” 张谦没有反驳,静静的看着湖面,男人就是如此恶劣,所以不要糟蹋一个好女人。 手臂一伸,把伞递给了雪女。 雪女低垂着头,良久才伸手接过,说道: “要走了?也对,你身上有伤,本就要走,镖已经送到了,本就要走。” “镖在人在,镖亡人亡。” 雪女噗嗤的笑了出来,没有抬头,“我见过人多了,说话的人才不会遵守呢。” “为什么不是话驱赶着人遵守呢。” “那样的话,漏洞可就多咯,谁知道你会玩什么花样。” 张谦注视雪女的侧颜,抬腿欲动。 “能不走吗?” 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去,雪女还是低垂着头,撑着伞,张谦把剑抬起,放在了女子的面前,低垂眼帘说道: “这把剑是我用来闯荡七国的利器,如果你拿走这把剑,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这小小的天下驻守。” ……… 寒雨朦胧,渐渐染湿了衣角,模糊了视线,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剑上,又离开,轻轻的点向了额头。 “蠢才,蠢才,没了剑,你挡不下七国。” 寒雨模糊了景致,一个少年在水汽薄雾渐渐远去。 朦胧的雾中,伞下女子看着这湖,轻轻说道: “世人皆羡郎才女貌,却不知悲多喜少。 美丽的女子,总是看着那人满身的才华,却不知那人总是着眼的是天下。 可这美丽的女子,却总是乐此不疲。” 第四十三章 酒 客栈内,张谦一觉睡到中午,才打了哈欠举着胳膊起床。 “哎哟哟哟。” 一不小心,又把伤给忘了,张谦轻触衣袖下的伤口,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痛感。 医术倒确实不坏,张谦点点头,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伤好了二分,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的医术怪不得那个小老头喜欢看人跳舞。 他还没走,至于原因吗,耳朵动了动,听着隔壁的交谈声。 “老爷,不是说,今日便离开燕国吗?这里又冷,又苦,没有一点气象可看。” “嗨,你懂什么,今日可是有传言那赵国送的舞姬到了,今日就在妃雪阁首跳,这种庆事,怎么能不去观以慰雅兴。” “唔!老爷,不是说那舞女模样普通吗,老爷兴致还那么高。” “别动,老爷现在没有心情…” 一阵阵的摇床声传来。 张谦叹着这世风日下,摇头站起,洗漱一番,左手剑出了客房门出去觅食。 这蓟都虽然没有别国国都那般传的繁华,那么热闹,却有别致的气质给游历的人不同的感受。 街道不平的青石,商铺挡风的草席,给这座城一种朦胧的岁月感,就像蒙着薄雾,看着一群人。 张谦寻了一家酒肆,打算换换口味的同时,也尝尝这里的酒。 还没到门口,就听着里面有一哀声叹气的大嗓门在压着声音,却还是粗如洪钟一般传开。 笑了笑,这倒是酒肆常有的景象,没这种情形反而不对味。 看了看身上的粗布,满意点头跨进大门,两旁的草席被风刮的哗哗响。 进了门,一眼看去,这酒家还有些年头了,桌椅板凳都失了色泽,张谦脚步顿了顿,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 好寒,这种寒意,他感受过,好重的杀气。 张谦隐蔽的环顾了一圈场景,额头微跳。 一个黑袍人带着一个小老头坐在左侧一桌子上,那黑袍人拿着一把奇特的碳棍,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而那小老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往嘴里丢着花…花生米是什么东西。 他还不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不是真有花生米。 最让张谦关注却还是那黑袍人,大白天穿得与众不同,正常来说,想要隐藏应该像他一样穿得不显才对。 这种人一般都有秘密,二是修为强大。 有秘密会引人窥视,修为强大才能摆平。 不过杀气不是从那人身上散发,究竟是何人这么凶,一身杀气四溢。 靠近门口的一桌是四个士卒,穿着厚重的铠甲,喝着酒,其中有一个大光头,绑着小辫子,像是异域人,声音便是从他那里传开的,嗓门大得不行。 不过虽然像异域的,却可能是燕国人,燕国本就是遵王攘夷,土地多是从东胡人手中抢来的,胡人被化,有一点异族特色正常。 还有一桌看起来像士子,又像江湖客的两人,像士子因为言行举止有些风范,像江湖客,是因为穿着一身短衣,桌上放着两把剑。 他们都不是杀气的来源,那么就是那个人了。 最后一桌坐在最里侧,趴着头在睡觉,手掌伸进了酒坛子里,身旁放着一把剑,像是制式的配剑。 张谦一边打量,一边寻了张中间的桌子,靠近窗子,寒风吹动着挡风的草席,让他忍不住放下剑搓了搓手。 这个桌子距离黑袍人那桌有些近,距离趴下睡觉的剑客有些远,距离两个士子近,距离士卒最远。 张谦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个齐全,最多动用几分真气,一但有个什么骚乱,最多弹出窗外,还得指望那黑袍人对他没兴趣。 所以说喝什么酒呢,都怪老张,天天唆使男子就该喝酒。 坐下没多久,店小二就迎了上来,问道: “客官,请问要些什么。” 也没个菜单什么的,没办法,张谦只好叫着材料名,说道: “有牛肉吗?” “客官说笑了,这牛啊,只能到大酒楼还有客栈里面吃去,或许到那更北方,才有那么些牧牛可以吃。” “那来盘鸡,再来一碗米羹,还有一壶酒。” “好勒,一盘鸡,一碗米羹,再来一壶酒勒。” 小二扯着嗓门大叫,扯下抹布,摸了两下桌子就打算走了。 “等会…有那个,花,花生米吗?”张谦犹豫着伸手说道。 小二笑,说道: “客人外地来的吧。” “哦,何以见得?是因为花生米吗?”张谦疑惑不解。 “那倒不是,您这没有燕国人的气质,看起来也是游历到此的游侠。 不过却挺懂行,知道来一壶酒,没说着来一坛,这燕国的酒啊,太烈,客人得小口慢饮,千万别痛饮,这胃啊,受不了。” “好,我知道了。”张谦含笑点头,心觉这燕国的人还挺好客的,没了那一抹讨好的笑容。 小二下去了,又很快上来,还搬来一个铜炉,张谦疑惑不解。 “这啊,是我们掌柜的看您远道而来,给您暖暖身子,他们想要,也可以拿。” 炉火旺盛,张谦伸手放在上边烘烤暖和,心里倒是哭笑不得,自己倒是忘记脸色苍白无血,看起来柔弱不堪,恐怕这店家也怕他倒在酒肆里。 没等多久,小二先上了一壶小酒,外加一个小盏子,用来乘酒。 张谦也没自大,倒了一小盏,边喝,边不动声色的打量那几人。 奇怪…黑袍人对面的小老头明明动嘴了,却没声音传出来,什么手段。 张谦瞄了眼迅速转过头,自顾自的品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奇心千万不要太强。 抿了口酒,只觉一条火线直冲入肚,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暗赞一声好酒。 这酒度数不高,却如那小二所说,很烈,或者是辣?甚至他的伤口都是暖洋洋的。 第四十四章 下酒 “巨子,那人倒是挺有意思的,面色苍白,手软脚软,还拿着一把好剑出门,这不是找死吗?” 班大师丢了两颗花生米进嘴里,捧着小盏子小口的送着花生米,那少年如他一般模样的吃着。 “年岁不大,气势凝实,受了重伤,气息却不乱,是个不错的英雄少年。” 黑侠一抖披风,挡住了墨眉。 班大师瞪大眼睛,看向一人,惊讶说道: “他能比得上那人?” 黑侠摇摇头,淡淡道: “比不上,这个少年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特点,所以输了一筹,只有他找到自己的特点,方能不输任何人。” 这种评价…还真是很少看到巨子给出这种评价,班大师认真的打量那细嚼慢咽的少年,说道: “这到确实有一些乱世的影子了,英雄少年层出不穷,似乎世道已经开始传递了。” “呵呵…”黑侠抚摸着墨眉,内心也是不平静,世道运转,路究竟在何方呢。 “不过这人倒是从那里来的?”班老头鬼鬼祟祟的打量着,也不怕本人发现。 “但凡有不平常人,必有不平常事,我记得今夜那赵国舞姬将会开跳。看来此人倒是历经凶险而来。” 黑侠语气平淡,但却藏着赞赏,这样的少年很适合墨家。 “我记得…”班大师还打算说些什么,突然一段吵闹声传来,打断了话头。 …… “你们说什么?”大块头光头壮汉猛的站起,怒气冲冲,瞪着两双大眼看着两人一桌。 “哼,难道我说错了?”举止得当的江湖客举起酒杯,靠近嘴角遮遮笼不屑,说道: “身为士卒不敬长官,不思报国,不忠君,每日只懂唉声怨气,鄙夷国策,拿来当谈资,咬舌嚼根,你这样的人难道比得上一国之君更懂国?” “你…你,老子在战场搏杀的时候,你这小子还在拿着牙签当剑用呢。”大汉肌肉鼓起,浑身一股莽荒原始的气息,捏起拳头就想过去一拳。 一个年岁颇小,个头也瘦弱的士卒连忙拉住大汉,说来也怪,一只手臂比他腰粗的大汉,被他一拉,竟然憋住了怒气,坐了下来,只是双眼还是瞪得滚圆。 “粗鄙!”那江湖客淡淡喝了口酒,一点也不为之所动,放下酒杯侃侃而谈,说道:“士卒的职责不就是上阵杀敌吗,这倒是成了你自傲的本事了?哼,也不想想这世间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士卒,但是天下只有七个君王。” “你!” 啧,扫兴,张谦原本还笑着看这场热闹,没想到看到一场丑戏。 听这人口气倒是挺像儒家那套的,论舞文弄墨,倒是确实说不过他们,不过纸上谈兵谁人不会呢。 嗯?杀意,张谦身体一紧,手掌靠向了桌上的玉渊。 那名大汉实在忍不住,正想过去让那人看看本事,不过却感觉酒肆内空气一寒,心道古怪。 这酒肆确实非常寒冷,明明有火炉,却跟室外差不多一般。 酒肆最里面的一张桌子,趴着的那人一挺身,举起双手,打了哈欠。 “一颗好头颅,冲天起,下酒。” 唱词,一落,剑光在酒肆上空荡过,一颗头颅飞天,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进了持剑那人的酒坛。 酒坛晃动一下,浅出了些许血红色的酒液。 持剑那人站在无头尸体的身旁,丰眸雄俊,嘴上带一些淡淡青须,年岁应该不会太大。 张谦暗赞一声气度不凡,他从前老看到所谓游侠,但是都没有此人一身任侠之气明显,看到这人,会不自觉的觉得这人一定是个大侠。 酒肆变得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像没反应过来一般。 “这这…”那年轻瘦弱的士卒掉了酒杯,打破了死寂。 那名也大汉也是满脸的惊疑,护住三名同伴一步一步的退出了酒肆。 那名无头尸体的同伴原本笑呵呵的看着热闹,如今只能呆愣的看着那脖颈,满身的血液,突然,他发疯大叫似的冲出了酒肆。 “这样的头颅泡酒正好,陈年够味,就是有点酸,得送肉,嘿嘿。” 持剑人在桌子上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像是喝醉了一般,突然,眼角余光看见了一把剑,眼睛一亮,脚步一下不稳,滚下桌子,顺势滚到了那把剑的下方,爬起坐在了凳子上。 “好剑。” 张谦冷冷的看着坐在身边的持剑人,满身的血腥味,正眼睛发光的看着玉渊,想碰,却也没有伸手。 喝了口酒,说道: “你的剑也不错。” “哦?”持剑人像是现在才发现身旁有人,双眼放光的看来。 张谦举了举酒盏,斟酌道:“剑术大开大合,勇猛无双,有进无退,向死无生,很绝对的一种剑法。” “我收回那句话,你的剑不错。”持剑青年爽朗的大笑,又突发奇想,一把抓向了他的手臂。 张谦顿了顿,没有躲开,随着手掌一落,发出吸气声,混蛋,这么用力。 “你身上有伤?”持剑人一惊松开手,满是愧疚,说道: “真是抱歉,一时技痒,还想我们两个出去比试一番呢,不过,我也有伤,不如你抓回来?” 张谦看着那张认真的脸很想一拳过去,最终,没了脾气,举起酒盏,敬道: “张谦,正在游历燕国。” 持剑人也想拿个酒杯,却又发现没有,急的抓耳挠腮,只得放下剑,拿过酒壶,碰了一杯,说道: “荆轲,是一名游侠,还在燕国厮混,孑然一身,有三五好友。” 荆轲?他是荆轲!张谦瞳孔微不可闻的一缩,快速的转眼看着酒盏,尽量不显出异样。 荆轲好似没有察觉,仰头一口把酒壶全部喝光,又有些醉意,把头凑了过来拘谨一笑,说道: “这个,这个,张兄,我现在囊中羞涩,不知可否请一坛酒…” “一坛不行。” “唉,”荆轲浑身没了力气,软趴趴的趴在桌子。 “不过一壶可以,我怕你酒兴一起,又大开杀戒。”张谦无奈,看着又恢复精神的荆轲头疼,这人还砸砸嘴,不太满意的样子。 第四十四章 简单事,简单人 “小二,上一壶酒,快,快。” 荆轲兴奋拍着桌子,把小二招来。 那小二拿着一壶酒放下,苦着脸说道: “少侠,掌柜的说了,喝完就赶快离开,不然等会官府来拿人,又得打烂些家伙事了。” “放心,等他们来抓我,早就跑没影了。”荆轲抢过酒壶转头就一碰杯,喝了起来。 离谱,这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张谦摇摇头,叫小二再上一壶,与荆轲一起对饮。 两人聊的颇为投趣的样子,就差没称兄道弟了,虽然是荆轲一直让他叫大哥,几弟誓死不从。 两人聊天时,张谦一直没报来历,荆轲也没问,就这么喝着,吃着,毫不客气。 酒过三巡,菜过三味,两壶酒很快就空了,张谦放下筷子,侧目看了一眼那无头尸体,迟疑了下,说道: “荆兄,那人虽然一身歪理,但也罪不至死吧?” 说完,等着荆轲的回应,在他看来,无底线的行侠仗义,比平常的犯罪更可怕,因为无法评判他是正确还是错误。 这世间多少人物假借侠义,来逃过世人的谴责,又鼓动了多少人前仆后继的加入到这个群体。 张谦倒是没有太过反感,在这样一个律法代表一个人的时代,这种群体本身就有存在的意义。 不过难免会让人觉得生命如草芥。 荆轲已经有一些醉醺醺的了,正伸着舌头,接着酒壶的几滴,给人又菜又爱喝的错觉。 舔了舔舌头,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说道: “那人侮辱了一个士卒,所以荆轲拔剑杀之。” 荆轲满不在乎的站起身,脚步摇摇晃晃,继续说道: “如果我在秦国遇到了燕国人这么说,也会杀之,遇到了赵国人也会杀之,七国之中这样的人我都会拔剑杀之。” 摇摇晃晃的往着酒肆门外走去,声音不紧不慢传来。 “非是我对他们太苛责,而是我等游侠本就对上层之人看不惯,非常苛责,自然当一视同仁,不患均不患寡。 这世间没有律法,但是有人心,人心不公平,荆某人想公平些,看不惯杀之。” 声音不远不近,伴着寒风吹来,带着笑意。 “你请我一壶酒喝,我们就是朋友了,这一次都有伤,下一次一定要比试比试。 不过千万不要像我认识不久的朋友一样,说什么剑既分高下,也分生死,剑是孤独的这种混话。 我跟他说这样,比剑还不如比摇骰子有趣,他反而瞪我,要斩我,搞得江湖都说我被他瞪得吓跑了,其实我只是不想伤害朋友而已。 剑怎么能伤害朋友呢,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得多几个,此生无憾。” 朋友…一个率性而为的人,何人不惧你?怎么会有朋友?或许这才是你在乎朋友的原因吧。 张谦拿着空盏,抿了一口,这才发现没酒了,心想自己也是醉了。 看着桌上那把长剑,又淡淡一笑,一个连剑都不要的人吗? 维持着面不改色,风轻云淡的姿势良久。 “呼。” 活下来了,张谦吐出一大口冷气,额头上沁满了冷汗,刚才不止一次身处险境。 如果不是让荆轲得知我有伤,或许对方还真会杀我。 张谦回想那一刻,荆轲手持着剑,杀气四溢,隐而不发,似乎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动手。 这样的杀气,究竟是怎么练的,很难相信这样的人还是正常人。 缓过一口气,浑身轻松了起来,张谦看着那把剑,突然一笑,或许本就是异与常人,何来以普通人视之? 转眼一扫,整个酒肆就剩他那么一桌,黑袍人与那小老头不知何时离开,竟没引起丝毫注意。 是剑非攻,墨眉无锋,那把剑有些像李牧说的墨眉,那人难不成是墨家现任巨子,六指黑侠? 多事之秋啊,希望下次运气不要这么坏,张谦学着咂咂嘴,看着空碟子摇摇头,自己倒是还没吃饱呢。 拿过玉渊,付了钱两,返回客栈再吃一顿。 傍晚悄悄来临,这天暗的倒是比赵国的快。 一条街,两条街,一目过去全是空荡荡,萧条无比,反而一座楼宇比得上集市般的吵闹。 寻常百姓自然无法进去燕国所设的妃雪阁,不过他们堆积在飞雪阁周围,听着里面的动静,仿佛已经见到了那赵舞的美丽。 …… 换了一身昂贵白色绸缎衣,张谦坐在妃雪阁次一等的观赏阁,摇晃着手中镶金带玉的酒杯,静静的观看着下方一舞倾城。 就是这周身的吵闹扰人兴致。 张谦周围满是当地的贵族,穿着显贵,就是家教不行,咦咦啊啊的大惊小怪。 “我决定了,今日回去便来下聘,取雪女姑娘当妾。” 张谦瞟了一眼大言不惭的肾虚公子,直让那人腿软的差点跪下,这才继续观看这支舞蹈。 清泉般的琴声,伴随着飞舞的丝绸旋转,描绘着倾城绝舞。 这支舞自然不像那晚那般惊艳绝伦,冠绝天下,但也有一股风骨自生,坚强不息,让人见而忘俗,感叹这世间美好。 突然,张谦举杯一敬,淡淡的笑了,他从未像今日一般温和的笑着。 敬一杯故人,我会带着这一丝情到剑中,看一看这七国,走一走这天下,或许最终还会回来,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的位置。 雪女一如那夜一般向后高抬腿,向着他看来,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眉目传着情,笑意带着春色。 “你们看到了吗,雪女对着我笑了,我回去就下聘礼,区区一个舞女,抵挡不住高门大院…” 噗通… 伴随腿脚断裂,人晕倒的声音,张谦一转身,带着半杯酒遥遥敬了过去。 那里是最好的位置,能够独自看舞,视野最好。 一个面容俊朗,穿着内敛奢华的人也遥遥举了一杯,他的身边或许坐着的是他夫人,一个带着面纱,眼神高贵冷漠的女子,也一同看了过来。 张谦与那名男子对视了良久,最终两人一仰头把酒喝下。 男人的眼神能够传递很多东西,他拒绝了太子丹的招揽,并且拜托他保护雪女。 喝完之后,张谦转回身继续欣赏舞蹈,却止不住的向着那边看去。 奇怪,是眼花了吗?燕丹身边的女人,刚才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看来燕丹此人,确实不简单啊,荆轲刺秦不会是他策划的吧,一个绝世老银币? 第四十五章 归家 第二天同样睡到日上三杆而起,慢悠悠的洗漱,退了房间,购了一匹良马。 虽然伤还没好,现在就往赵国赶去,总感觉浑身光溜溜的,不过待在燕国蓟都,总让他心神不宁。 单单昨日酒肆,还有那名太子的夫人,就给他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更不要说一个有野心的太子,还有利欲熏心的王叔,一场权力的斗争最是残酷,容易殃及池鱼。 张谦翻身上马,捏捏了拳头,感受经脉,骨头的刺痛,吐出一口气。 经脉已经没有大碍,只要真气能够运转,那么后天五层就不会是他的对手,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拍了拍马屁股,慢慢悠悠的上路,如果先天…那么容易遇到,他的时运差到这种地步,那么先天也别被叫做高手了。 来时用了十天左右,急躁的赶路,回时用了大半个月,一路跟空气斗智斗勇,疑神疑鬼。 不过这也让他更了解燕国的内在,燕国好任侠之气,却山匪不多,都被人拿去行侠仗义了。 这里的官吏根本不够,地处偏远,没什么士族愿意来这里发展,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算得上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界,竟然变成了游侠仗义多出义士的地方。 或许,就像儒家的道理一般,人之初,性本善。 …… 中牟到了,张谦经过了半个月的路程,脸上却没有风尘仆仆,这一路算得上游山玩水,同时也把伤势给养好了。 这也让他有足够精神打量城中的变化,怎么说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城中贩夫走卒,行人如织,有游侠却没有争端,有吵闹却没有闹市。 看起来中牟在镖局的手中,反而回复了几分气色,张谦坐在马上,一身白绸缎悠哉悠哉的进城。 张家三进的大院。门口两个丑丑的石狮子,镖局黑虎旗迎风招展一如往常。 门口有一大汉,穿得富贵逼人,头上带着一顶冠帽,上面镶着块玉,揣着手杵着,跟个富家翁似的。 马匹缓缓走过停下,张谦下了马,眼睛下移,放在富家翁的肚子上,回家第一件事不是请礼,而是。 “父亲,你堕落了。” 张玄脚步一个踉跄,本还打算看看儿子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现在只恨不得狠狠的揍他一顿。 又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已经不是臭小子的对手了。 看着一身整洁,精神饱满的张谦,张玄仿佛从中看到了风尘仆仆,饱经风霜,风餐露宿,这一路想必很是艰辛吧。 “儿子,你吃苦了,也长大了。” 这反应…看着那张大胡子慈眉善目的脸,张谦面色古怪,又一盯那凸起的肚子,确实似的说道: “父亲,你的确堕落了,迷失在了金钱之中。” “臭小子,给我滚进来。” …… 张家的小院子中,洗漱一番的张谦坐在院中的树下,体会这难得闲静。 他出远门的次数不多,不过每次只要回到这里,长途跋涉的劳累像是被洗涤了一空,只剩一股轻松。 可以这样的清闲不会太多。 张谦拨了壶茶,瞟向院门口的富家翁,那老翁还憋着憨厚的笑容,不过这富态的脸,到已经有那么点味道,不像从前一般,一咧嘴,都已经是马匪。 老汉得了批准,屁颠颠的跑了进来,坐在对面,牛饮的喝了口茶。 “帽子他们呢?” 又倒了一杯茶,张谦问道,回来就发现了,镖局的五人都不在,好歹自己也算一个小镖头,成功出了一趟镖,竟然没有人接风。 “武子在青楼,铁镖在城外,六子不知道在哪,很久没有见过了,钩镰也在城外,只有偶尔会回来送送镖。 至于帽子,那个臭小子都混去邯郸了。” “看来计划已经上路了,邯郸吗。”张谦装作没看到一脸委屈之色的老张,品了口茶,心想帽子都到邯郸了,自己竟然才是最后一个知道。 张玄欲言又止,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不知道藏着什么事。 唉,张谦暗叹了口气,从前的老张绝对不会摆出这副模样,只会一副火急火燎,果断干脆。 这当然不是老张堕落了,而是随着时间,镖局的生意,家里的大事小事很多决定慢慢的从老张的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上。 所谓一家之主,岁月的增长,子嗣的长大,渐渐的生出力不从心感。 有些人会很阔达的放下,有些则会竭斯底里,证明自己还没老。 前一种多见于百姓,后一种多见与世家大族。 老张当然不会是后一种,不过还得需要些时间适应。 张谦带起了话头,聊起了青楼的生意。 说起这个老张就恢复本性了,说道: “嘿,现在青楼啊,那可是客似云来,声名远波啊,那武子天天乐呵呵的,跟个老鸨儿似的。” 说着,说着,又露出一抹男人的神色,继续说道: “也不知道你是如何懂这些个,个,花活,那么老嫖客们,都不喜欢姑娘们太过直接,就爱些…那词怎么说来着。” “欲说还休,欲罢不能,欲罢还休,欲停不止。” “对对对!就爱些什么吹拉弹唱,一条虫服务,那怕多花几倍的钱银,还是蜂拥而至。” 老嫖客了,还有,主意不是出的,别污蔑我,张谦含笑听着,不动声音道:“看来老张又打算纳个三房了。” “那,那有,”张玄心虚的低下头喝了口茶,小心打量四周的环境,低声说道:“你可别污蔑我。” “呵。”张谦不置可否,老张有没有嫖他不肯定,但他一定不会在中牟嫖,武子对于这样的事最感兴趣了。 “镖局有什么事吗?” 张玄听到问话,犹豫了一下,却又不像刚才那般不知道如何开口。 伸手入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盒子,交到张谦的手中,说道: “你押镖上道没几天,就有一人送了这个盒子过来,指定让你押这一趟镖。 你也知道,镖局现在事情多,已经不押这种远镖,都跑去看家护院去了。” 张谦注视着手上的盒子,这个盒子有菱有角,却没有开口,与锁,摇了摇,能听到里面有竹片碰撞的声音。 最为奇特的是,盒子的正面四角,被涂上了两黑两白的颜色,试探性的轻触,有推力感,是可以活动的机关。 “按我的意思,这镖就是不接,那个下镖人也是受人之托,而且没有付压钱。” 虽然话是这么说,张玄却是问询的神色。 “黑白双色,是为围棋,一纵一横,是为纵横,想要解开这个盒子,就需要明白纵横之理,才能得到那捭阖所处之地。” 张谦笑了笑,抛了抛盒子,在老张惊恐的神色下,按下了其中黑色方块。 塔的一声过后,等待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臭小子,你也不怕有暗箭。” 张玄没好气嘟囔一句,松了松细织绸衣领,这才感觉浑身舒坦了不少,又想起刚才儿子说的,惊讶道: “纵横家?苏相国?” “哦,没想到您知道。” “哼,老子当过兵,走过江湖,还是有那么一些阅历的,就那句话怎么说得我忘记了。” “苍生涂涂,天下燎燎,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张谦一字一句说出,眼神闪烁,光道这一句话,便已经能够感觉到创作出这一句之人鄙夷天下的气魄。 平静了下心绪,说道: “父亲,那人有说送到那吗?” “他给了张布条,说是韩国,上面有字,不过太丑了,而且我也不认识了。” 张玄看了眼张谦的神色,伸手入兜拿出一张布条,神色郁郁说道: “你决定要去送这趟镖了。” 张谦轻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说道: “父亲,你叫人帮我准备着饭食,肚子有些饿了。” “好吧。”张玄虽是神色郁郁,却也不在多说,出了院子。 第四十六章 前路迷茫 夜晚悄然,张家主宅,张玄夫妻正在用膳。 二娘名叫秋姐,本名在青楼就已经丢失,秋姐看着桌上的牛肉,菜梗,扒了口粥,却发现旁人没有动筷,不禁奇怪。 抬头偷看了眼夫君,发现他正握着筷子,插在碗里,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这样的行为不够有礼。 “当家的,怎么了?” 娇娇柔柔的吐出一句话,张玄立刻惊醒,却还闷闷不乐的样子,良久,才说上一句。 “谦儿又要不着家了。” “是又有生意上门了吗?”秋姐又偷偷看了眼牛肉,扒了口粥,对于镖局生意什么的,她也不太懂,就知道好像挺危险。 不过她也不想懂,对自己来说,把这一辈子稀里糊涂活过去就好了。 那牛肉是平日当家的最爱,这一次倒是没了胃口,想着,又扒了一口粥。 “这一次可不同啊,镖没头,不知尾,太过凶险。” 当家的自言自语的不肯吃饭,秋姐只好应和似的说道: “每一次出镖不都有来有回吗,想来这一次也是一样,能够平安归来。” “对对,有来有回。”张玄的眼睛亮了起来,却又突然黯淡,说道: “你不懂,这一次我看谦儿得外出很久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长大了,心也飞了。” “父母不都盼着后辈快些长大吗?最好能快点成家立业。”秋姐确实不懂,随口说道,又扒了一口粥。 “你还是不懂,江湖儿女那有什么情情爱爱,只有情意绵绵,潇洒快活。” 秋姐确实不懂,扒了口粥,看着当家的突然意气风发,又转而郁郁寡欢,简直比妇道人家情绪还多。 “我老了,再也没有雄心闯荡江湖了,只能当个老叟看着这家,等他们回来。” “当家的,你那里老了嘛?” 张玄奇怪抬头,看到了秋姐眸子中水波流转,虎躯一震,生龙活虎,再不犯英雄迟暮的把戏,夹了一大块筷子牛肉,塞到了秋姐的空碗里。 …… 张谦伴着一壶酒坐在凳子上,靠在石桌上,一只手举着那小巧的布条,上面有三个古怪的大字。 虽然用的七国之间商人常用的文字,但是写法很奇怪,字体之间可以看见很多小缝隙。 举起手,对准天上一颗星辰,查看那些缝隙。 一条,两条,这…是剑法? 张谦猛然扶正身体,手指掐了个剑诀,手臂如同被抽掉骨头,一抹白光凝聚剑指,对着前方舞动。 空地上沙土被挂起了风浪,时而骤起风浪,时而绵绵欲退,却骤然劈波斩浪,狂飙猛进,勇猛无双,最后剑指垂下,风平浪静。 张谦不知道何时闭上了眼睛,此时才像突然惊醒一般睁开,地面上的沙土平整,却隐隐突出了许多划痕。 那一道道划痕代表一把剑的话,那么便是遍地杀机,无处可逃。 这最后一剑如果施展出,那是何等的风采,张谦眼睛发亮,自己最后一剑并没有发出,对方的剑法很奇特,似乎要与某些东西配合,才能得其真意。 他最多复原两分神妙,还真是很想见见那样的剑法啊。 张谦转过身,拿过盒子,摇了摇了。 这盒子几乎明示了解开机关靠的是围棋棋谱,可惜他并不通围棋,想试也没得试。 最多只能看一看别人下棋,什么大龙砍二龙的。 对方似乎对于我的处境颇为了解,张谦手指敲击着盒子,思索道。 为了确保李牧他日能够平稳出边疆,帽子已经埋到邯郸,等待日后时机来临。 现在他在赵国无事可做,计划已经上道,只要不出意外便可。 最关键的是…张谦叹了口气,最关键的还是修为,伤势养好之后他已经停滞修为的增长。 那怕吐纳术很是精妙,也不能无限的增长真气,那会把他压跨,最近这些时日,已经感觉到丹田的吃力。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一篇适合他现在情况的心法,这一趟回来,他早已经打定了注意要去游历七国。 而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解决他修为问题的,只有道家,纵横家,次一等便是儒家。 随着他修为渐深,对于他自身的问题也有了想法,那便是杂乱,虽有两套不错的剑法,还有配合剑法的黑虎扑攻,但恰恰便是两套剑法都很高深,反而造成修为不能统一,没有主次。 太极剑刚柔并济,主阴阳,武当十三势,主脉络剑势,更有暗合天地运转,道法自然。 道家便不用多说,一身所学都跟道家能够扯上关系,虽然是上一辈子的关系。 次一等儒家也有中庸之道,能够调和两种功法,更有匡有礼治,或许能够限制两种剑法,不过不确定因素太多。 而纵横家…纵横家的本质便是游说家,他们常常以夸大某些事物的危害,或是利益,然后从中获利。 他们没有国别,能够随时改投他主,却能够主导六国风云变动。 七国之间纵横家很多,但只以鬼谷门下两位纵横家最出众,是为纵横家正统。 纵横家更是杂学家,他们博览群书,交游六国,那种学说能够为他们获利,能够毫无门户之见的使用。 对他来说,纵横家珍藏七国所学,或许能有为他解决的办法。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刚瞌睡,就来了枕头,毕竟道家隐世,天宗更是主忘情,人宗又神出鬼没,多为混在各地隐士之中,找都不好找。 最重要的,地点在韩国,一个最弱小的国家。 张谦重新躺下,张开布条对准星空,轻声道: “紫兰轩,一个看似正经名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经了。” 听说秦国已经出现了一位纵横家,就是不知道是纵,还是横,不过应该是横吧。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而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一个选择了最强秦国,一个选择最弱的韩国。 看来这一代的纵横们,又要以七国来分胜负了。 我需要获得我要的东西,就不是不知道这代价是什么,张谦握紧盒子,暗中下了决定。 “喵。” “你来了?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肚子又胖了,快吃吧,或许我很久没机会喂你了。” 第四十七章 新郑 自魏国大梁转道,直通韩国新郑,紫兰轩便位于韩都之中。 新郑还真是繁华,张谦骑着一匹马,来到了城门,交了入城税,牵着马匹入城。 入眼便是行人如织,并不匆忙的行走在街道,房屋错落有致,多以木搭建,街道畅通,没有到处堆积的杂物,和错乱的小巷子。 这座城建立之时似乎有过规划。 张谦看着这样的景象,笑了笑,这座城还真是繁华,战国七雄之一韩国也不愧为天下中枢之地。 每一个到过这座城的人,想必都会有一句赞叹,这座城非常新,似乎七国之间的物件都能看到。 光他所见,便有齐国的丝织,七国最好的布料,也有楚国富有神秘特色的雕塑,秦国尚黑的衣料。 不过这一路之上所见,张谦便明白,这样的繁华不仅有天下中枢的原因,更有以一城吸收了整个韩国其他营养的原因。 新郑城的外面,失去土地变成流民的甚多,土地贫瘠,荒草丛生,一片破败之相。 甚至很有可能狼比人多,那狼看见他靠近还跃跃欲试的想要捕猎他。 “先找家客栈住下吧。”张谦顺着街道寻找着住处,这一路虽然没有急着赶路,却也积攒了不少劳累。 需要找个地方休息,更重要的是打探情况,看看这个紫兰轩正不正经,以他的经验看,应该不太正经的了。 …… 距离城门不远处有一座茶肆,文人骚客颇多,附庸风雅的商人奕是不少。 在一座包间内,一个男子站在二楼的窗口,远眺着一个牵马的少年。 这个男子年岁同样不大,短白的头发被黑色绣金线的发带压住,只剩发丝被微风吹拂。 他浑身着黑,黑绸缎上游走的金色,减少了肃然,但是最为奇特的是一双眼睛,冷漠,冷酷,峰眉如同利剑,刺破了周身的空气。 “他是?” 一个紫发高髻,身材高挑,行走身段饶饶的女子,沏好一杯茶,饶有兴趣的远远望了一眼。 “别人暂时不用的棋子,或许换个位置能发挥不错的功效。” 声音带着些冷历,还带着些笑意。 女子一笑,说道: “是他?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如果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韩国与赵国并不接壤,却偏偏利害相关。” 卫庄并无笑意,仿佛述说着现实,淡淡说道: “中牟对他来说,只是困龙之地,一个聪明人自然会选择有利的方向,我只是递出一个有利选择而已。” “可是,你未必能够降伏于他。” 紫女看向桌上摆放的一把剑,那剑虽未出鞘,却已有锋芒透出。 “我听说他的剑不错,不知道有没有突破先天,如果突破,你或许会经历一场恶战。” “那我相当期待。”卫庄神色淡淡,嘴角勾起一丝笑,眸中闪烁过锋利。 “我也想当期待你们两个见面,会发生什么样的场景。”紫女含笑妖娆的走到窗边,看着那名少年走过了紫兰轩。 “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失望了会怎么样呢?” “弱肉强食,如果他让我失望了,那么我不介意让他带着身上的利益,彻底变成一颗可以舍弃的棋子。” “这有区别吗?” “或许没有。” “你觉得他什么时候才会来接触你?” “今晚。他会在新郑打探消息,最终发现,一切能听到的,都只是表面的东西,而一个自逞武功高强,又擅谋的人,那么他一定会…” …… 这就是紫兰轩,张谦脚步没停,暗暗打量着路旁的巨大牌楼。 通体木制结构建造,高一丈宽的门洞如同一个吞金口,建筑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些许的紫色点缀楼瓦,带一些雅意。 能够在主城区建这么大一座青楼,看起来那名叫紫女的掌柜确实本事不小。 张谦暗暗点头,像是是没注意到门口两名姑娘娇羞的眼神,继续装扮一个远途而来的游客。 紫女来历神秘,六子的情报才刚刚开始搭建,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知道这座紫兰轩屹立新郑多年不倒,足以可见靠山强大。 走过紫兰轩,张谦脚步一顿,眉头不受控制的一皱。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又有一些厌恶。 若无其事的继续迈步,彻底消失在人群之中。 …… 是夜,新郑城的夜晚黑沉似水,却挡不住城中不眠的光芒。 街道边,高楼矮房林立,屋檐之下挂满了灯笼,把街道照的通透。 紫兰轩的大门前,张谦面带无奈的抬头看着楼房掩映的窗射出的光芒。 光从这之中的光芒,仿佛就能从中听出,娇柔细语,热浪滚滚,那紫光照得他身上暖烘烘的。 打听了一个下午,结果就得到了紫兰轩主人很美,很妖娆,腰肢像蛇一般。 老嫖客们把亵裤都给别人套走了,只收获了满腔的快乐。 也罢,至少在别人的地盘还是给自己留一些体面,张谦正了衣领,嘴角带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走进大门。 门口站着的娇俏女子眼睛一亮,几步迎上,眉眼一收,轻咬红唇,叫道: “公子~” 专…专业,张谦笑得更开了,顺势一手搂住女子的腰肢,表现出一抹浪荡。 “公子,真讨厌~人家只是迎客的,还没到陪客的年龄呢,公子你自进去,自然会有美人儿相陪。” 女子并不排斥,反而扭动腰肢靠了过来,让他的手能摩擦更多的部位,口吐兰芳,一双眼睛水汪汪。 张谦笑意不变,不过却有些遭不住了,这里面的女子还真的会勾人。 只得手臂用力,拖着腰肢,边走,边道: “怎么会,我看你已经汁水饱满,成熟诱人,一定非常可口。” 娇俏女子没办法,只能跟着张谦走向上二楼的阶梯,埋在男人的胸膛,偷抬起头,看看了男人的脸庞。 心想第一次陪客,遇到个这样的也不亏。 不过…“公子,不用上二楼,一楼还有空房,公子是贵客,姐姐们专门给贵客留了房间呢。” “额,我喜欢自己找房间,还得找找人。” “找人?”女子古怪的抬起头,脚步停顿,随即身体一软,屁股被狠狠的捏一把。 “你家公子还需找一个美人,你一个可承受不住。” “公子真坏,真贪心。” 第四十七章 落局 身在紫兰轩之外,只能觉得这牌楼真大,直到进去其中,才会觉得什么是天旋地转。 不包括中间天井,每层四条走廊,每条走廊长约三丈,烛光惶惶,彻底的不夜坊。 张谦一路跨越了二层,正上着三层,身旁似迷醉了的女子脚步酥软,被他楼着屁股。 虽然装得挺像,但是他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女子也不一般,经过某些美人的时候,怀中女子不动声色的眼神示意。 张谦丝毫不理,直上三楼,继续顺着走廊上去,看到关门的就越过。 直到,来到一扇划开的房前,才停下了脚步。 转头看去,一个黑金着装得男子站在窗口,面朝着满天的黑暗。 那把剑…这个房间最吸引目光的除了一个人,还有一把弑晴的剑,一面露出寒光,一面露出利牙,满是狂暴。 好剑…张谦捏紧了左手的玉渊,放开了右手的软肉,迈步而入。 “公子,你怎么了?你要找的人可不在这,这里只有男人。” 臂膀被酥软包住,那女子软软的缠了上来。 张谦转头一笑,说道: “我要找的人就在这,小可人儿,你先找个房间等我好吗?” 女子听了并不放开,直到全身一寒,这才怯生生的放开手臂,退后了几步。 那把他曾以为英俊少年装饰的长剑出鞘了两寸,照射出的寒光映在了她的脸上。 这样的剑…还没等回过神来,那名男子已经进了房间,女子也没有了办法,只希望小哥能够安稳走出来。 紫女姐姐吩咐过,谁也不允许跨过那扇大门。 ……… 房间还挺大,张谦一进来只能感受这一点,甚至是空旷。 面前摆着案桌,一张铺地的兽皮,可供跪坐,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案桌上放着一盘棋。 张谦看不懂,自然也看不出大龙有没有被斩,不过能看出白子正在被分散围堵。 那便是盒子的棋谱吗,张谦暗暗想到,抬头看向了那名男子,虽然不知道这人为啥背对,甚至让他感觉到一种逼格。 斟酌了一下,说道:“我来了。” “……” 良久,那白发人传出稍显年轻的声音。 “你知道吗,你站得位置很危险。” “哦,为何?”张谦瞟了眼那把剑,心道古怪,这古怪之意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因为站在那里的人,不是朋友,便是死人,你是我的朋友吗?” 声音冷厉,还带着轻傲,让张谦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有一种难言的不妙,似曾相识。 稍稍回忆,哦,想起来,这种感觉他没体会过,只在老张的面上看到过。 不过,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张谦眼帘垂下,默然了一会,才说道: “看来我不会是死人。” “你觉得你有决定的权利?” “没有,不过你以盒子引我而来,没有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想我暂时不会死。”张谦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那名男子只有五步的距离,才停下。 背对着的男子没有动作,好像已经默认了这种距离是最适合的。 张谦停步,说道: “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需要送到的人,或许我应该有资格拿到报酬。” “这个报酬或许不合你的心意。” “哦,是什么?” “你的命够不够?” 不轻不重的语气,让张谦咪起了眼睛。 两人一下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甚至比吞噬进来的黑暗更加的深邃。 “我说过,你没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不会要我的命,而且…” 大拇指一弹,玉渊出鞘几分,散发出朦胧的玉光。 “我想要的报酬,我会自己来拿。” 张谦鼓荡起真气,手掌握住剑柄,一寸一寸的出鞘,透明的剑气环绕在身周,渐渐扩大,往白发男子侵袭而去。 “你让我失望了。” 这一次的声音冰寒无比,失去任何的感情,不,不对,应该是兴趣。 呼,轰… 气浪吹袭而来,只觉眼一花,那把邪异的剑便消失在了兵架之上,出现在了那人手中。 张谦脸色一沉,顾不上许多,脚下浮现出一张太极图,不断的卸去身上的压力。 那人身上环绕着锈橙的剑气,刹那间涨大,狂暴的侵袭进无色飞舞的剑气,压制而下。 这便是强大的先天吗…张谦瞳孔一缩,五步之外的男子轻松的转过了身,一双压抑着情绪的眼睛看了过来,没有一点打量,只有眉羽之间射出的杀意。 “你说得对,我没拿到我想要的,不会杀你,不过你连我想要的东西都没有,那么你的命甚至不够镖钱。” 锵,玉色的长剑完全出鞘,伴随着出鞘声的却是,无色如水般的剑气骤然消失。 在那锋锐的剑气到达面庞的那一刻。 玉渊出刺,如旋风般的剑气冲出周身,这一种剑气不同于上一种,它多变,而且善攻。 如水般的剑气一缕,一丝的在交织,不停的组成剑势,分割,侵袭敌对的剑气。 又以长剑喷涌而出的剑气最为强大,一路突破锈橙的剑气,直冲而上。 “有趣。”白发少年露出一抹笑意,冷漠稍减,但剑气却毫不客气的继续压迫。 两人就站在各自的剑气中间驻立不动,由着剑气组成攻击,去破解攻击对方的剑气。 这样的剑气虽然声势浩大,却并没有多少威力,只是在桌案上留下一道道浅薄的伤痕。 这只是两人以气息交感而已,但张谦知道,一但两人出剑,这个房间必定会破碎。 那么,我通过了你的考验,你藏起来的手段是什么呢?真要做过一场吗? 在细碎的破风声中,火烛被吹的摇坠,突然细小的摩擦声加入这场狂欢。 张谦持着剑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白发男子,眼角微跳,那是链剑。 三角形的剑尖趴在地上,背后一道道身体摆动,如同蛇一般游动了过来。 落在局中,何谈破局啊,张谦内心苦涩一笑,面前的那把剑凝而不发,两人现在气机交感,一但他的气机弱了一点,那把妖异的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砍下。 也罢,是自动入局,便得放得下。 那把粉色的链剑,从腿上游走而上,张谦脸色突然难看,那把剑竟然往下三路钻。 “盒子在胸襟里。” 一声大吼,那把链剑遗憾的钻出,惋惜的摇摇头,继续往上趴行,钻进胸襟,拿过一个盒子,快速的缩了回去。 第四十八章 卖命是不可能的 盒子就这样被夺走了,对于很多人来说,一个无用,且打不开的盒子丢了就丢了,但是对于张谦背后的镖局来说,镖在人在,镖亡便是人亡。 张谦举着剑,沉住了脸色,不过并没有沮丧之意,依他而言,镖亡人也不可能亡。 不过,就怕某人不肯了。 强烈的剑气依旧在盘旋,纠缠,两人似乎都在等待。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暗藏诱惑的声音。 “盒子没有被调换。” 两人同时撤掉了气机,平复了飞旋的剑气。 门外脚步声露出全貌,身着紫色摆裙,连接裹胸的织料,露出两侧白皙的腰身。 一头紫发盘成髻,容颜婉约,却在眼角画了神秘的蝴蝶,紫色的瞳孔,处处透露着神秘,与诱惑。 “听说在赵国有一行生意,叫镖在人在,镖亡人亡,名声广传,信誉绝佳。” 那女子身段妖娆,走起路来腰肢一摆,如同散发致命诱惑般蛇类,手臂举着盒子,笑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紫兰轩紫女。” 张谦叹了口气,走到桌案上侧坐下,颇有认命的意思。 紫女调侃的笑了笑,走到桌边,把盒子放在他面前,又离开走到酒柜,从中拿出一个白玉脂般的酒壶。 张谦盯着盒子,没有出手抢夺,因为冷漠的眼神正看着他。 那名白发男子双手抱臂,坐在了他对面。 两人中间有一盘棋局,棋局的旁边便是盒子。 “我远到而来,劳心劳苦的送镖,没想到镖的主人,喜欢设局害人。” 张谦看了眼盒子,毫不留念躺在榻上,翘起了二郎腿,说道: “这样的话,好像诺言也不需要遵守啊。” “看来所谓的诚信也不过是谎言,而且是小镖头带头耍赖咯。” 张谦上方一黑,紫女挂着戏谑的笑容,给他斟了一杯酒。 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又瞬间平复,张谦挺起身子,状若平常的拿起酒杯,晃了晃。 有些奇怪,自己内心似乎隐隐排斥对方。 “话说出口,就是让人遵守的,如果不想遵守,自然会有人让他遵守。” 白发男抬起酒樽,浅浅的喝了一口。 “卫庄,鬼谷传人。” 紫女坐在一侧,替两人引见。 “至于这位,黑虎镖局,不讲信用的小镖头,张谦,倒是有传闻说,本名叫张飞,字翼得,就不知是真是假。” “行了,紫女姑娘不必如此调侃于我。” 张谦品了口酒,眉头一挑,还挺好喝的,又喝一口才说道: “镖丢了我认,不过丢失在那,我也知道,只要这位鬼谷传人拿到了盒子,镖便算送达。 如此一来,我只需要守着紫女姑娘不就可以了?除非鬼谷传人确实想要命,把盒子毁掉。” 说着,对着紫女挑衅的举了举杯子,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不过镖丢了,倒是我的错,我可以再帮你们送一镖,只不过报酬希望我自己提,最好不要再是我的姓命。” 卫庄沉默不语,似乎对这不感兴趣,只是盯着酒杯看。 紫女为两人倒了杯酒,挂着婉约的笑容,说道: “看来,你需要我们拥有的东西。” 张谦也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卫庄那冷漠的表情,这个家伙不是在发呆吧。 过了良久,就连紫女都挂上不失礼貌的笑容时,卫庄好像才醒来,冷冷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可以再接你一镖。” “呵,你太弱了。”卫庄并没有不屑,只是简单的述说现实。 “你刚才应该明白我入局为了什么,心法的价值我不太清楚,我只需要有能解决我问题的答案,那怕再困难我也会去完成,就算送掉这条性命。” “我说了,你太弱了。” 张谦闭嘴不再说话,他已经彻底没了脾气,眼睛扫过盒子,沉默下来。 “等下,你说入局,你知道是局,为何要入?”紫女为了两人缓和下气氛也累坏了心,不过,这名小镖头居然没有心法,真气强度居然能到那种地步。 再次为两人倒了杯酒,掩盖住异彩,那怕面对一位鬼谷传人,气机交锋也不落下风。 张谦低垂头,默默的摆弄着酒杯,显示心情并不美妙,他已经不抱能从纵横家之中拿到解决办法,只好想办法,重新拿回盒子。 “两个原因,一个便是为了心法,另一个,如果卫庄兄到了赵国中牟,我的地盘,会怎么做?” 张谦用手撑住兽皮,笑了笑,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说道: “恐怕会自逞武力,直捣黄龙,就像我这样一般,对于聪明,又武功高强的对手,只有比他更强,不然一切想法都如水花,翻不起风浪。” 一口把酒喝个精光,张谦扫过盒子,转移了话题说道: “卫庄兄是纵,还是横?” 紫女娇柔的斟满,笑道:“镖头,莫非猜不到?” 张谦摇摇头,说道: “有些猜测,不过确实猜不到,从秦国强,韩国弱来看,面前的这位应该纵。 不过我听说,纵剑攻势,以求其实,横剑攻于利以求其利,这位鬼谷子门下高徒,用剑法来书写紫兰轩,其剑法,堪称技击四方。 就是不知道纵横两套剑法是不是一样高深绝妙,剑术超绝,所以猜不到。 不过我如果是纵,我不会来韩国,一个只剩下所谓天下中枢的韩国,这里土壤太贫瘠了。 我会去楚国,至少楚国底子还厚,而且楚王贪图享受,不管朝政,却有项燕这一位忠君爱国的将军,至少能拖延败亡的时间。” 紫女听得饶有兴致,见他喝光了酒水,又倒了一杯,含笑道: “看来,镖头并不看好这一代的纵,难道秦国就不可阻挡?” 那镖头喝了口酒,神色自若,无比肯定的口吻说道: “只要秦国是秦王的国家,那么一但出兵,便是无可阻挡。 每一代的纵横家都以七国之间的交锋来分出胜负,有孙膑庞涓这一代分出了胜负,又有苏秦张仪一般没有分出胜负。 纵横家之间的战争是残酷的,恐怕这一代的纵横只能效仿孙膑一般,必定要死一个了。” 紫女不知觉的捏紧了壶把,转头看向了卫庄,眼神透露着忧愁之色,这样的结局或许不是每个人都能猜到,不过聪慧的人已经能够预见些许。 卫庄明明是横,为何要来韩国,一个已经完全没有希望之地。 张谦也在注意对方的神色,时代的结局他已经无比了然,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但是秦国必定完成统一。 那怕是一个似而非似的世界,这种大势对他这个他这个后世之人一样无比清晰。 卫庄并没有什么反应,更应该说确实在发呆,神游天外。 真是一个难以看透的人,张谦摇了摇头,那双眼睛之中冷漠压抑着情绪,情感,让人无法看到内里的颜色。 似是累了,说道: “紫女姑娘,在下毕竟远途劳累,还望能安排个房间,借宿一宿,至于…” 张谦站起身扫了一眼盒子,沉声道:“或许可以容后再谈。” 紫女妖娆一笑,摆动腰肢站起,说道: “紫不是姓,女不是名,直呼紫女并不失礼,房间还是有的,或许还会有美娇娘侍候。” “如此的话,张是氏,名谦,张谦亦是字号,直呼便可。” 张谦确实累了,礼貌过后不再多言,往外走去。 “秦惠文王时期曾经出过一位道家奇才,尊称尸子,这是从他学说之中诞生的心法,名约浑天心经,他能解决你功法的问题。” 背后传来冷漠平稳的声音,张谦惊讶,缓慢转身。 卫庄正把手伸回去,案桌上留了一张兽皮纸。 “那…镖,是,是什么?”张谦惊讶,强忍住激动,没有去拿,而是问道。 “你太弱了。” “……” 气息有那么一刻发生了急促,不行,不能像老张一样,让人舒坦。 张谦沉默片刻,躬身一礼,道了句多谢兄台,也没在意卫庄的神游天外,小心的收起心法,跟着紫女出门。 “你当不了纵,更没资格当横。” 背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一如既往,张谦脚步停顿片刻,又继续走着。 第四十九章 浑天心决 “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把心法给他。” 安排好张谦的住处,紫女跨过堂门,柔韧温雅的走到案桌前,侧坐而下。 卫庄还在看着酒杯没有动静,紫女也不在意,这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可能半天都会如此。 “不过,这人倒是有意思,好像对我有所防备。” 收拾了下酒杯,倒好了一杯酒,卫庄却还在发呆,紫女瞟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继续收拾着。 卫庄确实在发呆,准确的是,他在回忆,回忆一些好久未曾去想的事。 在一座山谷之中,有一座木屋,屋檐之下盘坐着一个白发老者,一件玄白色的衣袍后绣着鬼。 那是他的师傅,一个故弄玄虚的人。 师傅的面前坐着两个少年,一名少年的模样模糊,似乎是不想记起,另一个少年虽是盘坐,却目露桀敖不驯,这便是还在鬼谷的我。 “你们两个下山吧。” 师傅说了这句话,代表着他与师兄之间战争的开始。 师傅离开之后,却唯独把他叫去屋中,在一个蒲团之上面对着他。 两人中间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上面是一张兽皮卷。 “这是什么?”他竖起一只腿,随意的坐在地上,对于兽皮之中的内容毫不在意,如果师傅给一些盖聂没有的东西,他甚至会当场烧毁。 不是自信,不是不需要,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胜负,不需要第三个的存在。 师傅悠然苍老的声音响起,说道: “你下山之后,会遇见一个人,到时把这一篇心法给他。” “什么样的人?” “你遇见便自然会知道。” “哼,你能窥伺未来?”他嘴角出一丝不屑,眼神之中透露着厌恶。 “你很在意?”师傅语气丝毫不变,如同梦呓一般。 “当然在意,如果你能看见未来,那么我和师兄谁胜谁负?”他冷笑中带着讥讽,甚至还有察觉不到的怒。 “我和师兄难道是那笼中的玄虎?在给笼外之人表演争夺食物。 师傅,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你和盖聂的胜负,我并不得知,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甚至所谓未来,我也未曾看见过,从前看不见,现在更看不见。” “那这兽皮,又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是不信,胜的人便是鬼谷子,但是这一任鬼谷子是孙膑吗?不,是一个神秘的人。 “一个人行走的道路,会经受景色的影响,一个人的心性会影响他的抉择,一个人的抉择会影响他的道路。 最终的一切汇合便会形成我们所在的世界。 纵剑攻于势,却需要懂世间脉络,横剑攻于利,需要明白大势所趋。 你与盖聂的相遇,成为这一代纵横,你觉得是注定,还是未知呢?” “呵,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以那人的天资,迟早要与我相遇。 那得让他自己来拿。”那时的他抓起了兽皮,自傲的笑着。 “他未必会懂武功。” “那他便没有资格得到这篇心法。” “他一定不会是庸人。” “是不是庸人得由我来评判。” 卫庄收起了兽皮卷,起身站起,走向门外,最终,停在门口,冷傲的说道: “我与师兄成为你的徒弟或许是注定,但是我们今后的道路,一定会脱离你的掌控。” 师傅没有多说,仿佛陷入沉寂,却也没有反驳。 从回忆中醒来,卫庄看着泛起了涟漪的酒水,轻笑一声,一口饮尽,说道: “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你的过往,你的秘密。” “……” 说完,过了良久,却没有回应,抬头看看了身侧,却是没人,又转眼扫视,紫女蹲在酒柜旁,愣愣的看着他。 卫庄壮若无事的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却瞬间皱眉,又刹那间平复,如若平常般的把酒杯放下。 “噗呲。” 紫女小声的笑出声,又恢复了平缓,无奈之下只好再拿出白瓷酒壶,说道: “就连你也没发现我的过往,他怎么会得知?” 斟满了酒,卫庄淡淡的品了一口,说道: “我只是不想探究那些无用的事情,或许他感应到了什么,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直觉会变得非常准确。” “是嘛,不过我会解决的。”紫女饶有兴趣的说道。 “你给他的那篇心法是什么?” “哼,道家的东西,故弄玄虚,总是喜欢研究一些现在用不上的东西。” 卫庄似乎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紫女也不在意,之后她肯定会了解一下,尸子,她听闻过,却没有深入看过他的学说。 “他没有心法,也未曾到达先天,真气竟然能与你媲美?” “呵,他的真气越强,他死得便越快,所谓后天几层,基本都增加量,却不会质变,虽然他的真气已经有所神异,但是那种增量的本质却不会变。 每多一分,他的身体负担便变得更重,迟早有一天会把他经脉压断,最终成为一个活死人。” 虽然是不屑的语气,但是卫庄眼中却闪过锋芒之色,那颗剑客的心,在称量着对手。 “不知道他立会几关?”紫女眼中神采奕奕,显然很期待这样一个人物的出现,因为这样的人是离不开他们的。 ………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约宙。” 张谦眼中闪过兴奋之色,房间黑暗,他点着一支烛火看着兽皮所载。 有一些从前黑暗中看小黄书的感觉了。 这篇心法之间阐述了对于宇宙的想法,与定理,其中有天,就有地,取了一些天圆地方之理,可谓博大精深,奥妙无穷。 张谦如饥似渴的观看,开玩笑,长途跋涉有什么累的,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一篇心法吗,那还有什么劳累。 一路细读整篇,意犹未尽,心法取天之无穷,地之广袤,无论是什么所学都能被纳入其中,组成天地。 自然他的功法问题便能解决,而且还不用转修,只需要把两套功法组成天地便可。 这篇心法甚至可以包容其他的心法,端得是厉害,如果想,什么轻功,横练,刀枪剑棍,都可以修炼,只要自身的精力足够。 如果,把吐纳术也融入其中,张谦心脏碰碰跳,他能修到现在,靠的是什么?剑法吗,不,是吐纳术。 吐纳术本身就擅长包容,纳所长,甚至还可以把黑虎攻变化。 呼,平息掉心中的激动,张谦内心一片晴朗,突然,内心一个咯噔,想起了什么。 黑暗之中,目光灼灼,手指触碰了一下兽皮卷,受惊一般的又缩开。 卫庄怎么会随身带着适合我的功法,明明还是入局之后他才看出我功法的问题。 莫不是鬼谷门竟然还有推演天机的能力,张谦脸色沉重,从前他当然不信什么鬼神。 但是穿越都来了,还有这个世界的武功,所谓道家,阴阳家这种传说有观星之能的门派。 这个世界还有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张谦心一横,也懒得管了。 白头发,白眼睛,紫瞳都出来,也别把世界当成所谓的古代。 第五十章 玄心 房间内烛火摇坠,紫色纱帐漂飞,透明如水纹般的真气通体溢出,如同要被蒸发一般。 整个房间骤然升起一股风浪,吹灭了所有的光亮,于刹那间陷入了黑暗。 轰,如同锅中的水被滚滚燃烧,如水的真气在沸腾,分散,狂乱的散开,化作细小的水滴。 到这种阶段,细小的水滴不再分解,而是继续蒸发,向着虚幻转变,像是要变成一朵云雾。 盘坐在榻上的张谦突然眉头一皱,丹田之内原本组成四方天,四方地的真气突然崩散。 外界,真气更加的狂乱,如同棋盘震荡,所有的真气水滴,炸开,消失不见。 为何还是不行?张谦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屋内的狼藉有些泄气。 时间已经过去十日,浑天心经博大精深,需要仔细研读其中真意。 这么多天下来,他废寝忘食,在三天前开始修炼,到了这个阶段,是真的连饭都不吃。 仪容不整,神色萎靡,便是形容现在的他。 为什么不行呢,张谦低下头来,脑子也有一些混沌。 阴阳组成天地,十三势化作山川河流,吐纳术起到支撑的作用。 思路没出错,心法也能运行下去,锁住真气对于这篇心法来说卓卓有余,甚至真气以他想到组成的天地,也只是刚好够而已。 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张谦五心向天,按照吐纳术呼吸吐纳了几次,虽然没有运攻,却也有平心静气的功效。 睁开眼后,拾起心法,细细的对应自己的修行。 问题并没有出在心法上,冥冥之中,他好像寻找到了原因,但这样的原因好像一直被他忽略。 “四方上下为宇,往古来今约宙” 开篇便有古往今来,大气蓬勃之感,张谦这一次直接诵读出口,以此来寻找症结所在。 越读越快,越读越快,这篇心法他实在太熟了,倒背如流都没有多少问题。 半盏茶后,张谦丢掉心法,一只手捂住头,一只脚颠着。 想不通啊,虽然心静下来了,但是思维之中的急躁是平息不下来的。 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四方上下约宇,往古来今约宙,…… 等一下,张谦猛然抬起头,捡回了兽皮纸,掠过了开头,往下一行,酌字酌句的看下去。 这一次看得很慢,直到夜色渐深,张谦才丢下兽皮纸,脸上露出一种畅快的笑容,就如同上茅厕,却发现没有草纸,只能用枯叶,还有水一般,这时又发现肚子不痛了一般。 心法第一句开头,确实意境深远,用来当总纲十分合适,是一种阐述宇宙观,时间观的思考,深邃幽远。 而后面,却变成了天圆地方这样的定理,虽然奥妙还是颇多,却也定死了这样的观念,任何人修炼这篇心法,一定是天圆地方的天地。 其实第一句也有定下观点,但在他看来挺正确,但是到了天圆地方之时,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是心法的天圆地方而已。 但是在这个时代,那有什么人会去想天是什么,地是什么,往往他们修炼这篇心法,凝聚出来的天地很有可能只是一片的混沌,什么都没有。 所以,需要一个观念来固定住天地,而这个天地便是天圆地方。 我明白了,所有一切都明白了,张谦双手撑地,没有出声,却笑得颇为爽朗,也笑自己怎么这么愚钝。 天圆地方是错的吗?对于这个世界他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是对于他来说,天圆地方就是错的。 一切的症结便是的他的认知,他虽然觉得组成天圆地方没有问题,但是内心自然对于这样的话嗤之以鼻。 所以,天是无穷的,地是椭圆的,这才对嘛。 张谦坐直了身体,思念通达,是修成的好时机。 心法既然取一个心字,自然以修炼之人的想法为主,为何我没有早想明白呢。 水般的真气从周身升起,再度向着虚幻云雾转变,到了水滴这个层次,又发生了震荡,仿佛要崩散。 不过这一次的震荡不止是水滴,而是整个房间都在震荡。 玲罗纱帐在飘飞,案桌在抖动,地面在震颤。 在丹田之中,阴阳太极剑正在空虚之中舞动,渐渐的剑法变成了太极图旋转,真气在其中旋转,互换,却不灭。 又过一段时间,太极图也消失不见,所有的真气已经变成了朦胧的雾气,团团聚起,看不真切。 直到其中有剑光闪过,无数道刺眼的剑光在乌云中闪现,甚至有一道剑光刺破了乌云迸发炫目的剑气。 渐渐的的剑光也消失不见,一个小小的圆球升起,承载着剑光所化的山峰,深入了乌云之中,看不真切,唯有一道山峰峰尖刺穿了乌云,得以显现。 乌云突然开始收拢,而圆球也似开始收缩,又骤然开始扩大,如同呼吸一般。 这样的呼吸富含韵律,节奏,便是吐纳术。 吐纳术连接天地不断的充实巩固着修为,张谦心中无悲无喜,却仿佛浑身轻松,往日隐藏的沉重似烟消云消。 突然,丹田中响起一阵裂地的声音,散发的真气全部被收拢至丹田中,天地也变得虚幻,无形之中似乎能够看到很多大锁拽住了这片小小天地,似乎要把这片天地给分开。 看来我一身所学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决,以后必须得上道家一趟,得道家真理。 不过如果没有疑问,还能凝聚关卡吗? 奇怪,为何我感觉现在就能立第二关?他的脑海中有很多疑问,只得慢慢在道路上寻找。 张谦睁开眼睛,全身没有一点不凡之处,往日气宇轩扬,风度翩翩统统消失不见。 他依旧帅气无比,但是丢入到人群之中,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 这便是道法自然,顺应天地吗。 发现了这个事实,张谦一时不知是喜是悲,珍珠还是那颗珍珠,却得有识之人才能发现。 这时,打开的窗台照下一道晨曦,天亮了。 (这样理解天圆地方是错的。) 第五十一章 新天地 这一抹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也让他的心情舒畅,宛若他也正在重新开始,新的一天。 张谦轻巧的站起身,却突然身体一个晃荡,体内没有真气还真是不习惯。 经脉,穴位之中干涸无比,往日流淌在其中的真气已经变成了关巧,身体失去了那种充实,自然会感觉到空虚。 但好像不止与此,身体好像变轻了,不只是心态上的轻松,而是整个身体都卸去了负担。 似乎是真气的原因,张谦抚摸了下下巴,再次把想不通的问题丢下,走到案桌前,那里有一杯凉茶。 垂下身,握住杯子,心中所念,真气运动,一个瞬间,四肢经脉,穴位之中充盈起了真气,似乎直接是从空中汲取而来,经过了丹田,化作了真气。 到了先天,真气都有会所不同,或者说特质,那名试剑客的真气似乎是血,而卫庄的真气似乎是锋利,那么我的真气是什么呢。 握住杯子的掌心之中冒出了一缕薄雾气,灰蒙蒙的,看来他的真气到了先天变成了这种模样。 真气被他送进了杯中,整个过程风平浪静,杯子还是杯子,没有炸开,水还是茶水,没有沸腾,或是结冰。 张谦端起杯子,细细的打量,突然一口饮进了肚子,一缕真气又回归到了体内。 他又顺着手臂,重新输入进杯子中,让他觉得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杯子中多了一层浅浅的茶水。 我的真气,好像是包容,张谦目露感兴趣的神色,又排出一缕真气出来,放在空中,断了连接。 真气依然漂浮在空中,灰蒙蒙,就像是一缕灰尘一般,用手掌扇风,灰尘保持着链接一起的状态被吹开。 好像还有柔韧,轻盈,张谦不停的拍掌,又直接吹了一口气,吹向灰尘。 真气一下被吹的远了,脱离了他的身体周围,张谦刚想收回,却发现这一缕真气已经失去了感应。 在三尺之外,那缕真气消散空中。 似乎我只能外放这么远的距离,张谦思索着,又放出一丝真气,控制这丝真气在三尺范围之内飘来飘去。 没过一会,就感觉到了一酸涩,思维的酸涩,甚至头脑都有一些紧绷。 只能到这了,张谦控制着真气穿过杯子,回到了身体之中,总结道。 包容,转变,柔韧,轻浮,这有什么作用吗?张谦疑惑不解,就这真气,可以说没有一点杀伤力啊。 穿过杯子,却连杯子都无法洞穿。 算了,真气的作用只是让剑变得更强而已,张谦站起了身体,对于真气神异,他本身就不太在乎,关键还是剑的本事有没有变强。 挺直身体,抬起手臂,对准三尺之外兵器架上的玉渊,目光一凝,真气涌动。 兵架之上的玉渊颤抖着,想要脱鞘而出,但也只是颤抖。 张谦皱了皱眉,立刻增加真气在经脉之中运转速度,手腕处的穴位为主,其他真气为辅,如同组成一个完整结构的物品,需要有主次之分。 锵~ 在手腕爆发吸力下,玉渊出鞘而来,飞临之手中,散发朦胧的玉光。 现在白天初临,还是有些灰暗,玉渊的光就像朦胧的月光一般,与晨曦争艳。 究竟是神物自晦,还是神物放光,也不是先天的问题,张谦对于这把剑也有些头疼,不喜欢太张扬只是原因之一,他用这把剑其实不太趁手。 看看能不能遇到适合你的主人吧。 张谦不再想这些琐事,悄然闭上了眼睛,武当十三势,在他脑海之中演练。 孤鸿,这是他初入江湖有感,而用十三式剑当做脉络组成的一套剑法,把少年的无畏,与朝气融入其中。 孤身闯世间,问剑天下人。 当~ 灰蒙蒙的剑气蒸腾而起,遮蔽了身体,房间之内响起了洪钟声。 灰蒙蒙的剑气如同乌云般在翻滚,朝涌,伴随着钟声,激荡起一一圈圈的波纹震荡而出。 张谦猛然睁开眼睛,下移目光,放在自己握手的剑上。 玉渊的光芒掺杂了一缕灰色,正在不停的颤抖,这么短短的时间,他已经积储好了剑气,如果这一剑,放在那一夜军士狩猎阵中,一定分开那个架马奔逃的人,直接从他的背部冲出。 真气的特性还有一个,那便是弹性,一缕的真气或许微不足道,但是合成一根绳呢,便能射出猛箭。 张谦心中激荡,目露剑光,抬起手抚摸颤抖的玉渊,这一剑飞出,必定惊人,他的剑气已经比得上好剑了。 他现在有一股冲动,激动无比,想要发出这一剑,胸中有一股气魄,在酝酿,想要放声高歌。 问这世间,谁能称敌手,出剑! “小镖头在紫兰轩住了那么多日,白吃白喝不说,现在反而想要把我的紫兰轩拆掉不可?” 张谦一口气憋在胸口,脖子通红,颤抖的玉渊慢慢萎靡,仿佛在说,就这? 头顶冒出一缕缕的白气,张谦好歹没把这股力给憋回去,蔽的他身体重重一顿,那如同弹簧的力道在真气之中弹动,这才消弭下去。 “紫女姑娘进门怎么不告之一声呢,害得我行攻差点出了差错。” 张谦委屈的抱怨,对方应该没看出刚才他想干嘛,还好那一句话没说出口,不然她不尴尬,我就得尴尬了。 “这里是紫兰轩,我的地盘,而且还是个青楼,你见过主人家的进自己家还得敲门?见过青楼留宿客人一留便是十日不走?这青楼是销金窟,小镖头倒是想好怎么付账没有?” 紫女悠然,缓慢的走了过来,一举一动都带着神秘,与隐蔽的诱惑,牢牢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些吃食,是稻粥,脸上笑意盈盈,没有一丝风尘之气。 “紫女姑娘说笑了,在下倒没有不给钱的习惯,区区钱财倒是还能负担得起。” 张谦不假颜色的走到案桌跪坐而下,不是他欲擒故纵,而美人在这个世界太多,不说雪女,单单便是紫兰轩美姬便数不胜数,就连那伺候人的丫鬟也颇有姿色。 在这个世界生活许久,他也明白了,容颜易得,气质难寻。 而紫女便是如同那紫兰花,秀外中丽,神秘动人,但是这朵花,却藏着暗刺,会伤人手心。 而且张谦不知为何,内心总有些许的忌惮这个女人,有种老鼠遇到猫的感觉,这无关想法,而是直觉。 按理说不应该啊,那怕这个女人很有手段,按他的个性,那肯定得见招拆招,一亲芳泽,最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追逐纯情。 怎么说他也算到了情中圣手这个阶段了吧,不过好像自己的确是初哥,剑中还带着一缕女子情呢。 紫女放下粥食,张谦便不发一言,自顾自的吃粥,看那双眼无神,肯定在发呆。 她也不在意,反而有些讶异,心想到了先天,一个人的气质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 初看只觉这人与往常不同,待得久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有些虚幻但是却又会发现这个人很真。 这是一种很难言的感觉,把他当成空气,他便是空气,当成酒杯,他会是酒杯,最终使用的时候,他至始至终还是那个人,在吃着早膳。 张谦干掉了最后一口粥,心生满足,虽然三天不吃不喝,不会饿死,但是正常人也不会受这个罪啊。 “卫庄找你。”声音平淡,没有玩味,张谦点点称了声好,起身准备出去。 突然,一张弹着暖意的脸,凑道脸前,紫女避开了他的眼睛,自顾自的抽了抽鼻子,呵出一口气,说道: “你呆在房间十多天没有洗澡,看你的模样仿佛操劳多日一般,我记得我没安排美人侍寝,该不会你偷偷出去偷吃了吧?” “紫女姑娘想说什么?”张谦目露不斜视,浑身僵硬,只能看到盘起的紫发。 直到那张呵吐香气的脸离开,张谦才放松下来。 紫女扭身往外走去,扭过头露出玩味的笑容,仿佛已经获胜了一般,说道: “看起来你忘记那日所说,紫女便是紫女,不是姑娘,而且你还忘记,你十天没洗澡,一身臭气,这样就去见卫庄,小心他砍死你。” 张谦皱着眉,站在原地,眼中思虑之色颇重,最终抚平眉头,先去洗漱了再说。 第五十二章 立心问道 换了一身黄白长衣,窄袖内衬,绑好了及肩膀长发,带上玉渊前往那扇拉开的大门。 还是老样子,卫庄杵在窗台,拿着一杯酒在独自的欣赏的景色,或者是为装…。 张谦嘴角勾了勾,迈步而入。 “你的速度太慢了。” “我倒是自觉很快了。”张谦走到卫庄身边,也望了望远方,这个地方倒是可以看到城门,该怎么说呢,一个青楼之地能够开在主街道,还是真是无所顾忌。 当初,他们两个不会也站在这里看我的吧,那么那道视线。 张谦一时走神想着其他事情,卫庄也一点不在意,独自品着一杯不会到底的酒。 终于,张谦又把这个问题放下,对他来说最大的优点,便是想不通,又不危急生命的事情,他不会刻意的去深想。 眼睛止不住的一扫,看见那把兵器架的上剑,这样的剑…再一眼看了眼卫庄,还真是搭配。 这样的一把剑凶历十足,不论对于剑,还是人来说,或许它并不弑杀,但是偏偏谁都可杀。 张谦抱起了剑,目光放在了卫庄身上,有些跃跃欲试。 “我劝你最好不要跃跃欲试,把自己的命藏好。”卫庄没有给一点回应,只是轻轻的摇晃着酒杯。 “我并不畏惧与你一战,或者说,我害怕我的死亡最终不是剑下,而是阴谋仇杀。”张谦意有所指的靠在窗台,看着下方的街道。 一天的开始,这座城市却并不热烈,反而有些空旷,是因为这片城里的人都太富了吗。 “那就把你的命好好留着,等待死在我的剑下。” 不生气,我不生气,张谦语重心长的告诉自己,却嘴角还是一撇,强行笑了出来,说道: “我还欠你的情,现在不是一战的时候,而且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张谦目光闪烁,声音不自觉的放低,紧紧的盯着卫张那冷漠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你怎么会随身带适合我的心法,当然如果你是为别人准备,那当我没问。” 那眼睛很锋利,压抑着一切的情感,却在这时仿佛深沉一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紫女进去房中,就看一个男子,盯着另一个男子看,那个他熟悉的男子,仿佛有些心事,被咄咄逼人的男子盯着眼睛逼问。 在想什么呢,紫女挂上熟练成熟的笑容,起身到酒柜拿出酒壶,把一个杯子放在张谦手中,默默的倒着酒,而后又给卫庄手中的酒爵斟满了酒液。 退后两步,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两人。 “路在自己的脚下。”卫庄模棱两可回答这么一句,端起酒爵继续远眺着城门。 不要玩谜语好吗,张谦的内心毫无波动,他甚至已经习惯了此人的说话方式,如果没有倒酒你是不是就不会说话了。 没有追问,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太多了。” “三个关卡究竟代表了什么?” 闻言,紫女也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赶紧上前倒满了酒液。 卫庄第一次转过头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他面前的人,冷淡道: “道家还是这样,喜欢弄出一身装模作样的气质,你立了几关?” “一关。” “那还不笨。”卫庄勾起一丝笑,不见赞赏,继续说道: “所谓的三关,你知道从前叫什么吗?不,我不应该问你,不然你不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紫女的笑意,代表他们两个的态度。 卫庄继续说道:“所谓的三关,在从前被称为立道问心,他们或在武学之上立道,或是在创立一些学说,最终还是解决一些常人想不到的问题。” “诸子百家?”张谦摸着下巴说道,曾经的李牧跟他说起这个话题,诸子百家不止是一个个的学说,还是一个个武功高强的门派。 但是到了最后,李牧并没有明言,只是说路需要自己走,又是一个谜语人。 “没错,那个时代是一个野蛮的时代,他们创立出了一种一种的修行之法,无比的辉煌,但是,到了现在,问题已经开始显现。” 卫庄喝了口酒,注视着城门,缓慢的说道: “那便是,已经没有新路,前人道路像是已经被开创完毕,更有甚者,有一些道路被直接驳斥,被毁灭。 你知道一个人的道路被摧毁会怎么样?” 卫庄深深的看了过来,“我听闻过有人甚至当场暴毙,这便是先天,自信,羁傲,容不得别人反驳。” “而到了现在,已经没有新路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应对两大显学,墨家,儒家,隐世的道家,拨弄局势的纵横家,等等,你能想象面对这些人学说争论的场景吗?” 卫庄冷笑着撤回视线,说道:“我们现在修炼的都是前人的道路,或许很久以后,还是会修炼前人的道路。 但是我们终究不是创立学说的本人,所谓孔孟之道,兼爱平生,这样的想法,不觉得可笑吗? 修炼前人的道路一定会有很多的疑问,那些人的弟子,便用这样的疑问来当作修炼。 最终导致的结果,只会是那些学说,越来越强,越来越无可辩驳,这便是三关,你明白了吗?你的修行也不过是道家的一条路,这样的时代,只会让人感到绝望。” 张谦听得思索不已,脑海中仿佛已经出现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也是残酷的血腥始。 轻轻的问道: “三关之后,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卫庄淡淡吐出三个字,扫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 “没人知道三关之后的境界,有些人甚至根本没修炼过,三关一立,立刻便成为了先天高手,有些人根本不立三关,却可以匹敌先天。 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有些问题是注定没有答案的,如果不能走出自己的路,又怎么解答路上的问题? 不过虽然我不知道三关之后的境界,但是我听过一个传言,三关一破,陆地神仙。” “陆地神仙,这世上真有神仙这样的东西吗?” 紫女听得目露惊讶,这种隐秘她从前从来没听说。 “谁知道呢。”卫庄轻飘飘的揭过话题,扬了扬酒杯。 陆地神仙吗,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张谦转眼盯着卫庄,想着这个家伙究竟立了几关,不过这种问题不会是好问题,一定会得到非常不妙的回答。 经过卫庄的解答,他对于新的修行之路获益良多,果然不愧是有一个好师门。 看着说完话就杵着的卫庄,张谦说出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你是纵还是横?” 话一出口,便看到了卫庄一个冰冷的眼神过来,他好像从中看见了,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呢? 第五十三章 依赖 “我给你盒子不是让你问问题的,如果你这十天来都只是在修炼,那么还是趁早死在我的剑下比较好。” 卫庄蹙起了锋眉,冷峻的说道: “你觉得韩国怎么样。” 听着耳边斟酒的声音,张谦面色平静,看着下方渐起的行人,笑了,说道: “你知道猪吗?” …… “是豚吧。”紫女不知何时走到了案坐,正在收拾桌面,看着堂堂鬼谷传人一副了解的摸样,不知觉就生出了笑意。 “好吧,豚,”张谦不在意点头,反正他只需要有人接一下话头而已,继续摆出一副挥斥方遒的模样,说道: “这座城,这个韩国,便是一只猪,无论是城内的繁华,还是城外的荒芜都是一个主人需要的。 他们越肥,那么收获的时候就越是肥美。” “那明白我让你来干什么了吗?”卫庄不置可否,再二问道。 说起这个,张谦就没了底气,软绵绵的靠在窗台上,说道: “说实话我不明白。” 没有等冷峻的眼神看来,抢先说道: “这十天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学着紫兰轩的美人们一起旁听过某些事情。 喂,你们不要误会了,我是说我偷听,混蛋,这个时候装什么喝酒啊。” 紫女微侧着头,笑意盈盈,让他无可奈何,正经说道: “新郑一共有四大势力,一个便是当今韩王,一个四公子韩宇,一个大将军姬无夜,还有一个便是世家大族。” “张镖头,莫不是忘记了我们?”紫女托着酒壶,听着大男子的侃侃而谈,眼中却没有思惘之色。 张谦笑了,道: “抱歉,或许我可以换个说法,姬无夜把持大权,在朝堂之上,握住所有世家的脖颈,一个只剩下沿袭王位所谓正统的韩王,一个所谓的四公子,在朝在野默默的收拢门客,还有人心。 四角的关系不太稳固,但是眼下的新郑却无比平静,只能一股绝强的力量在维持,而这股力量只能猪的主人。” 张谦举起空杯,示意别急,这才说道: “至于我们…呵呵,是卫庄兄,看起来不想成为第五股的势力。” 抬起头打量这间客房,摆放简单,却清幽雅静,不显空旷,一点也不像是紫兰轩该有的氛围,这间主人是个有格调的人,又不想让人看出。 “卫庄兄,你坐落在紫兰轩之中,而紫兰轩不正是那世家的力量吗?他们好像也在下注你。 有人倒向了大将军,有人押注在五代为相的张家,去接触四公子,现在好像又想把你这个鬼谷传人推出来,来争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当然我相信以鬼谷传人的本事,只会拿来当刀,不过卫庄兄现在还蛰服在紫兰轩,看来你不想靠他们。” 卫庄没有反驳,平静的看着远处的城门,淡淡说了一句。 “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可以靠得住。” “但是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必须得靠某些东西。”张谦的声音低沉,幽幽的说道: “士卒得靠国家才有生存必要,庶族得靠土地才能生存,世家得靠官位才得已壮大,而君王就得靠这三样,才能维持自己的统治。 韩国的庶族已经被剥削完了土地,城外荒草遍地,萧条无比,世家谋求的官位,现在也渐渐陷入五代为相的困境,现在还能如此平静的原因,恐怕还得感谢大将军,或者大将军背后的主人。 卫兄,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不管你是纵还是横,还是楚国好一点,只要你不改革,徐徐图之,起码还有一战之力,进可还可以驰援韩国,何必像这样困龙无法升天,自绝死地呢?” “哼,六国都陷入这窘境,去了楚国唯有一败而已。”卫庄瞥过一眼。 张谦居然看懂,赵国也不是这样?无谓是败的快还是慢而已。 摊了摊手,说道: “那便没办法了,我是条贱命,那怕你让我刺杀姬无夜,也不过白白丢掉我这条命,而与韩国的局势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 而且这六国之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嗷嗷待叫的欢庆秦国的到来呢,所谓的改天换地嘛。” 说完这一句话,手臂就挨了一巴掌,紫女嗔怪的看了过来,看得他莫名其妙。 用词粗鄙…张谦心中无语,这眼神不知道为何让他想到了老母亲这样的角色。话说什么时候他已经可以看眼神明其意了? “来了。”这时卫庄突然出声道。 什么人来了,张谦也发现了卫庄异常关注城门,自己也暗暗的在留意,这时便看到了一个穿着华丽绸缎,头带珠光秀丽的少女带着士卒堆在城门处。 “你在等谁?”张谦好奇问道,随后便看到卫庄的一眼。 哦,对方在怀疑的我的脑子,嗯?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继续远眺了一眼。 城门的少女一身薄纱细锦,一身气质非常华贵,气度不凡却又带着一丝淘气,容颜秀美,现在正扮着鬼脸吓退周围的行人。 有趣的少女,张谦嘴角一笑,说道: “那是红莲公主吧,不过却带的私兵,看来不止你一个在等那个人。 我听说红莲公主娇蛮任性,没有好友,这副阵仗迎接亲人吗,在王室之中只有一个人外出了游学,近日返回,你在等他吗。” 说着话,便看了一个俊秀的公子走进了城门,喜悦的抱住了红莲公主,随即被苦巴巴丢下,凄凉的牵着马跟在士卒的身后。 他的目光牢牢的放在那名没有储须青年身上,视线甚至有些复杂。 韩非,法家的代表人物,他这个时候回来,已经让他能够想象到韩国之后的诡秘动荡。 “你选的人是他!”张谦一脸的难看,他总感觉有一股山雨欲来的感觉,冥冥之中秦国的兵锋甚至刺到他皮肤。 “或许。”卫庄摇晃酒杯,模棱两可的说道,看到他这副样子,说道: “怎么,你的脸色有些难看。” “取死之道。”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呵。”卫庄嘴角勾起一丝笑,没有反驳,甚至还很一些兴奋,这是张谦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 “六国到了现在,就像你说的,那种现象已经沉积很深,无法根除,除了秦国还在处于沉淀的状态,但是我敢断言,那怕秦国吃下这样的六国,也会一下就到达饱满。” 卫庄转过身,锋利的白眉,锋芒毕露,甚至还有一些霸气,他显得有些许的张狂,说道: “这样腐朽的韩国,是除被推翻的价值,一无是处,唯有推到重来,改天换地。” 我想的改天换地,不是这个意思,想要推翻韩国现在的世家,重新回到蓬勃发展的时期,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张谦没有说出口,脸色还是很难看,他没想到这一代的鬼谷子徒弟是一个疯子,一个绝对的疯子。 还等他想好该怎么说,一个酒杯就掉了下来,不自觉就接住了酒杯。 “你最好趁现在休息下,今晚要出去一趟,如果你还是这副虚弱无力的样子,那么死了,别怪我把你挖出来,补上一剑。” 清风一扫,身穿金绣黑缎的卫庄跳到了窗台上,飞身而去。 “这一代鬼谷纵横之争,只有横剑才是胜利者。” 张谦愕然,甚至还有一些荒缪,最终慢慢笑了起来,韩国鬼谷纵横的事,关我屁事,我只给你卖一次命,还是明码标价的。 这时,才想起一件事,急忙对着街道大叫。 “喂,不会是要去杀大将军吧,那你还是趁早把盒子毁了。” “小镖头倒是真是贵人多忘事,盒子不一直在我这吗?”紫女盈盈几步走了过来,不知从那里掏出了盒子晃悠一下,又一下消失不见,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往门外走去。 “而且镖头确实需要休息了,最好不要再继续行三人的偷听之事哦。” 张谦颓然的靠在窗台,心中淡淡的忧伤划过,自己错了,不应该来找纵横家的,那怕找找道家,也比现在好啊。 一脚踩在混浊的泥水之间之间,但是就像那句话说得,生在七国之中那有什么都不依靠的人呢。 第五十四章 黑夜鬼兵 新郑城郊的夜晚黑沉似水,掩映的荒草树林之中潮气丛生。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在树枝上纵跳连连,追逐飞奔,前方的人快,后面的人也更快,一脚轻,一脚重,后方的人分毫不差。 在一片落崖上两道身影冲出树林,停在悬崖边,两人都是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 “不错。” 张谦刚停好,还未起身,耳边就传来这一句,挑挑眉,挺直身体,俯视下方的深涧吐出一口舒坦的长气。 这一路的飞奔是对修为的体现,他的真气终于如臂驱使,那怕不在使用的剑法的时候,真气也能运转自如。 最重要的是,现在使用轻功,终于不用一跳飞两米,控制不住轻重,有些高手的模样了。 舒坦过后,才有空打量周围的环境,黑漆漆一片,乱风四处刮过,吹到身体上,有些阴凉,下方的树林阴影重重。 “你带我来这,不会就是看风水吧。这里阴气森森,有很深的怨气,不是埋人都好地方。” 卫庄瞥了一眼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叹了口气,说道: “来了。” 什么来了?张谦定晴看下,不自觉的低下身子,山崖不算太高,能够些许看见下方有一条大路,有一队马车正在缓步通过。 “那是?”张谦疑惑的问道。 “运送军饷的车队。” 张谦皱起眉,这支车队满满的违和感,说道: “为何不点火把,莫非他们也知道要下雨?” 说着抬起头,仰望黑夜的星空,刚才还无云的夜空,迅速被薄云笼罩,凄楚的风刮了起来,伴随渗骨的雨水落下。 站在山崖上只觉自己披着的黑袍被吹得啪啪作响。 卫庄又一次的瞥了一眼过来,眼中带有深深的怀疑,说道: “看来你的脑子没我想的那么好。” “没有信息如何猜测?”张谦摊了摊手,继续俯视下方的车队,说道: “只知道这里是断魂谷,你今天出去了一下午,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卫庄冷着脸,说道:“我今天盯了他们一下午,什么手脚都没做。” 嘴角刚露出笑容,就听他继续说道: “不过,我收到消息,前几天城门经过一支辎重部队,军备有序,出了城门,一路消除行军痕迹,而且没有回来的后闻。” “你是说…”张谦迟疑的看向卫庄,见他点头,有些疑惑不解,既然都能直接从国库里拿到军饷,那还有必要再来关注这支押运军饷的车队吗,反正等会马匪一冲,装作不敌,丢了假军饷便可。 可是这样也有一个问题,既然马匪能随意抢劫军饷,那还有掉包的必要吗。 这件事情处处透露着不对,张谦不再多言,静静的等候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风变得更急了,雨水却并不大,只是吹的下方的树叶有些鬼哭狼嚎的。 确实是鬼哭狼嚎,因为真的有鬼啊。 张谦有些被吓到了,别在这个世界添加奇怪的世界观了,悄悄偷看了卫庄一眼,看到了他嘴角的谈笑,这才放下心来。 下方突生黑雾拦在了车队的前方,从黑雾之重闪现着幽蓝色的光,从中飘出破破烂烂的铠甲,里面装着骷髅,那幽蓝的光便是他们的眼睛。 张谦撇开那片壮观的场面,往后寻找,果不其然,后面正有人在树丛中走来走去,只不过看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不过她的目力不错,看见一个站在树上沉浮的黑羽人,那人同他们一般,在远眺着马队的场景。 张谦沉吟道:“我听说夜幕之下有百鸟,那些人百鸟的人?” “有人喜欢在黑夜之中高飞,百鸟墨鸦。”卫庄丝毫不在意那名男子,只关注马队的动静。 很快,马队便生出了骚乱,最为奇特的便是随着鬼兵冷历的一指,黄灿灿的金子竟然在消融。 “有黑便有白,看来他是黑的。”两人的关注点不太相同,张谦一直注意那名带着羽毛的人,军饷消失不见,那人便轻盈的飞身消失不见。 轻攻不错,张谦暗赞,不愧是以鸟为名的势力,恐怕百鸟的一身本事介在腿上。 从紫兰轩听闻的消息来看,百鸟有两名最出名的家伙,一个便是刚才穿着一身的黑的人,如同黑夜的鬼魅,名副其实。 另一个便是像新月一样白的家伙,好像叫白风。 有趣,张谦感受着玉渊的重量,勾起嘴角。 “我们下去看看。” 下方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永恒不变的瘆人,只留下了被丢下的马车。 张谦跟随卫庄一起跳了下去,半途中腿上大穴运转,充盈真气,一脚瞪在崖壁之上,借力来到了散乱马车地方。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些许的兴趣,那些金子肯定不会凭空消失,结合被调包这点来看,恐怕那应该不是真正的银子。 两人凑近撩开露天马车上的麻袋,里面空荡荡一片,在雨水的垂落下,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来,这种东西,很特殊。”张谦伸手摸一下麻袋,能够感受到些许的余温,那怕在这样的风雨之下,温度都没有立刻散去。 置换反应很强烈,不过我的化学不太好,何况这么久早就忘光,张谦冥思苦想,没成想,卫庄看也不看,摸也不摸的,去了前方检查痕迹。 连忙快步跟上,到了卫庄身旁,试探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卫庄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万年不变成竹在胸笑容,说道: “水消金。” 挫败,张谦感觉到一种挫败,没想到一个古人竟然比他更懂是什么东西。 努力平复表情,轻蔑的说道:“奇淫巧技。” 卫庄古怪的一眼看了过去,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普通人不知道这种东西很正常。 不是所有人都有纵横家的典藏,世上大多东西都瞒不过的他的眼睛。 这时就看张谦蹲下,捡起一根黑色的羽毛,说道: “我想我明白他们怎么操控鬼兵了。” 呵,卫庄浅浅的笑了,走过去蹲下,平静的说道: “这并不难猜道。” 张谦点点头,继续说道:“原本我不明白为何姬无夜要掉包军饷,有这个能力,其实那金子放在国库与放在他家并无区别,随便找个由头,便可以支出。” 哼,卫庄锋眉微凝,冷淡的说道: “因为他想传播恐惧。” “一件别出心栽的事情总要有理由,或者是目的。”张谦平淡的看了过来。 卫庄淡淡的瞥着眼过去,沉声道: “如果说整个韩国都处于姬无夜夜幕的笼罩之下,那么唯一个地方,他还不是一手遮天。” “新郑”x2 两人对视在一起,都升起了不服输的想法,最后慢慢的挪开,因为太尴尬。 张谦摇了摇手上的乌鸦羽毛,不解的道:“难道是为朝政?”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现在韩国的朝政未必不是姬无夜想要的,或者说,应该是城防,更进一步,恐惧会把某些无脑的家伙吓坏,王宫的防卫,得交给能抵挡鬼兵的人。”卫庄站起身,轻傲的说道。 “我记得,新郑的城防已经交给了姬无夜。” “呵,那怕无脑的家伙,也不会主动把兵器交到别人手中,新郑的城防将领有大量都是世家,还有王族的人。”卫庄解释道。 张谦也站起身“啧啧”了两声,说道: “一个人回来,一件事情就发生,这是巧合吗。” 卫庄垂下眼帘,整个人都凝重了很多,冷笑道: “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第五十五章 想法 断魂谷的氛围有些像是寻常的乱葬谷,到处充斥着阴冷,以及树丛之中细碎的声音。 而在张谦的感应之下,这里更是深埋了令人恐怖的怨气与煞气,恐怕这里死的人非常多,经历过惨烈的战争。 或许是因为心法的原因,到了先天境界,张谦对于环境的细微变化很是敏感。 就像刚才的雨,在酝酿到临界点的时候,被他感知到了。 这里寻常人根本不会前来,那支车队有古怪,夜晚行军,提前不点火把,按理来说,押运军饷肯定是有计划过时间,绝对不会行军那么匆忙,前线哗变叛乱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谦盯着羽毛看了几遍,随后丢掉,站起身来,思索着说道: “你没有找到运送真军饷的车队,也没有得到水消金这样的证据,今夜好像白费了功夫啊。” “你思考问题太过简单,水消金很容易便能得到。”卫庄抓剑的手放在背后,锋眉微凝,嘴角一丝笑说道: “现在重点根本不是找回军饷,世家大族出多点血,还会有好处,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鬼兵案,让恐慌不会蔓延。” 张谦低下头有些惭愧的说道: “可惜我不会破案,无法帮到你,那么卫庄兄看来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每个人来到新郑,都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卫庄朝着树林走去,张谦也信步跟上。 每个人,那么那个人是谁呢,韩非吗,张谦看着那个背影,心中暗暗摇头,这个人一定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前方还属于少年的背影,从中只能看见无匹的自信。 不过我不想陪你们疯,张谦快走几步,与卫庄肩并肩,挂上笑容,说道: “鬼兵案是给韩非的考验?” 卫庄轻轻点头,他心中了然,这个人绝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事情,不过韩非不止是法家的代表人物,还会破案吗,那还真是稀奇。 “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计划。” 两人这时来到树林之中,找到一个残留着痕迹的地点,泥土之上残留着东西落下的痕迹,不过上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带走了。 卫庄蹲下来伸出食指查看,听不出含义的说道:“哦,说来听听。” 张谦抱着剑,找了颗树靠着,轻笑说道: “你确定韩非能够破案?我可是记得他的名声不怎么好,虽然师从荀子,但却贪杯好色,纵情享乐。” “身为王室的第九个儿子,他表现越无害,他的才华的价值才越重要。”卫庄连连比划,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 看起来对于韩非他很自信,也对,虽然不知道破案能力怎么样,但是单单他未出韩国之时,才华便有目共睹,更不要说师从当代最为出名的的圣师。 听说韩非已经出了书简,得找机会看看。 张谦继续说道:“可是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想和你合作。” “哦,为什么。”卫庄瞥过一眼,又继续忙碌自己的活计。 “法家都是这样,不喜欢纵横家,不喜欢商人,儒家,还有游侠,这其中,我是商人,你是臭名昭著的纵横家,紫女就更不要说,最重要的是一点,我们都是武力犯禁的人。” 张谦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我曾经跟一个人说过,游侠的正义,是法律追不上的正义。” 卫庄抚摸痕迹的手顿了顿,说道:“他会明白现在只能依靠谁。” “那么以后呢。”张谦追问道,这也是他不看好卫庄的原因,虽然不关他的事,但是想着一个法家与游侠凑在一起,就显得很可笑。 “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了。”卫庄没有回答,站起身向下一个地点走去。 张谦跟上,踩着枯枝烂叶,说道: “你能找到足够量的水消金吗?” 卫庄停下继续行走的步伐,转过身,凝视过来,说道: “很多,你打算如何做?” “你想不到吗?”张谦越过了卫庄,在前面带路,说道: “我不知道姬无夜在不在意那批军饷,也没想找回军饷的意思,就算找到我也只会吞下。” “我明白了,你是看上第二批军饷。”卫庄露出一抹淡笑,这个计划很合他的胃口。 两人行走枯寂阴深的树林,夜色越来越黑,两人却闲庭信步,没有停下摸索前进的想法。 带着卫庄来到了第二个有痕迹的地点,张谦一如既往的靠在树边观看,说道: “直接挑起姬无夜与世家的战争,这不是很不错的想法吗。” 卫庄细细检查着第二处痕迹,冷淡说道: “那么做只有一个后果姬无夜彻底掌握了韩国。” 摸了摸下巴,张谦夹着剑,说道: “那么帮姬无夜找到军饷,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消失的戏码,办法有很多,对方先丢了计谋,你可以将计就计。” “这只会上演一场兵变,你就这么想我去楚国?”卫庄抬起头,明显不耐烦。 张谦失笑,连连摇头,终于图穷匕见,笑得很温和,很爽朗,说道: “那我帮你解决鬼兵案如何,至于军饷,我想你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不过也得算上我一半的功劳。” “你想说什么?”卫庄皱了下眉羽,冷冷的望了过来。 “听闻姬无夜有四凶将,但是你不觉得四凶将的名声太响,已经盖过了姬无夜了吗?” 张谦目光闪烁,一片叶落下,抬手夹住,注视着落叶的纹理,沉稳的说道: “月下蓑衣客最神秘,帮助姬无夜监控全局,掌握着情报,翡翠虎掌控着韩国的财富,潮女妖能够影响朝政,血衣侯掌握着韩国最强的军队。 他们的名声甚至编成了朗朗上口的歌诀,看起来姬无夜好像掌握军政财谍,但是其实,他真正掌握只有一个,也就是所谓的百鸟。” 夜色似乎被什么东西沁染,漆黑如默,伸手看不见五指,两人就这么对立的站着,气氛沉重。 突然,张谦一改面色,笑的很是欢乐,说道:“姬无夜只是被架起来的大将军,被四凶将团团恭围,无法轻易影响,那是因为他还有眼睛在外面,能够看到别人帮他做的决定。 我帮你把百鸟解决,能还一个人情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对面的人好像翻起了白眼,不过这个时候起了毒璋,有些看不真切。 卫庄迈开步伐,走了过来,又越过了他,轻飘飘的说道: “你可以试一下,或许能还所谓的人情。” 能还就好,欠人人情的感觉真不好受,得费多少脑细胞啊,张谦悄悄的抹了把汗。 不过有一句话他没说错,一个能完全掌握姬无夜的四凶将究竟会如何?反正他觉得,四个人,可不是稳固的关系。 两人都没在乎毒雾,步入其中,往林子外走去。 “对了,你刚才有看出什么吗?用的什么戏法。” “只是装设弄鬼而已。” “那就是怎么做到的?” “没看出来。” “……” 身影消失在雾气中,这里只剩下瘆人的呜咽声。 第五十六章 夜谈 前后沉重的大门,轴对称高墙林立的宅邸,楼亭台殿无数,身入其中,感觉进入了另一片天地。 此时的大将军府邸非常寂静,铺瓦片带顶的走廊,五步便有穿森寒铁甲的士卒把守,威势厚重。 一道阴影缓缓从光亮的走廊通过,守卫的士卒在看到那道阴影时立刻单膝跪下,铁面之下的眼睛露出敬畏。 阴影走过了美姬待的厢房,足足走了两盏茶的时间,来到四方之地的中枢。 这里没有树林遮掩,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雀楼挺立在空旷之地,挺立着一座殿宇于高空。 腰间的令牌随着步伐晃起,走到雀楼下,按动复杂的机关,打开了一道小门,里面露出一条幽暗的阶梯。 空中大殿之中,一面没有墙壁,似乎是方便某些人进入。 其内纱巾被风吹得飘飞,却不见凌乱之意,只有一股幽深。 穿过纱巾,来到一屏风前,无声的饶过,后面放着一张贡床,上面两人正在安睡,此行的地点终于到了。 一股阴寒之气渗进了床铺之中,里面有一人立刻被惊醒,猛然竖起身躯,拔出床头的青铜兽头刀,起身面对来人。 这人身躯雄壮,一副悍勇之气,面露惊容,最为奇特的是,那怕睡觉,他的身上都穿着天金软甲。 这种软甲做工复杂,是昂贵的宝物,能够承受利刃刺击而不破,触之如肌。 身后无声无息之间站着一个身上修长的黑身人,正在等候命令。 姬无夜看清来人,顿时放松下来,摆了摆手,大马金刀的坐下,扯过被褥遮住下身,说道: “你们这群家伙,非得大半夜来打扰老子美梦吗?” 这人声音厚重,如同军队吹响的号角声般低沉。 倒是不愧为一国的大将军,阴影人心中想到,随即挺胸抬头,不卑不亢的说道: “如果将军正在做美梦,这样的美梦看起来好像脆弱不堪,一惊便醒。” “哼,还不是一个江湖客在大街上放言,说要来杀老子。”姬无夜嘴边挂着短粗的八字胡,沉着一张脸。 “将军说笑,此铜楼高约数十丈,其下更有百步一位神射手,空中也有百鸟护卫这片天空,将军又何必因为所谓江湖客的戏言,而惊扰美梦?” 阴影人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却非常普通,姬无夜没听过普通的声音是怎么样,但一定是这样的。 姬无夜面大粗糙的脸,满是凶意,怒声道: “戏言,那怕是戏言,如果他有能力做到,那么便不能不防。” 阴影人失笑得摇头,躬身说道: “这些江湖客,却实缺少了畏威的想法,如此惊扰了将军的美梦,那么将军何必不让罗网进去韩国呢,那么将军必然夜夜美梦。” 大殿安静了半响,才响起了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姬无夜往后一倒,撑起头,放在背身女人的身上,那女人娇躯一颤,显然是醒了。 突然,面色一沉,厚声道: “好了,老子大半夜不是来跟你谈这个的,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阴影人缓缓站直,平静道:“将军,你可知韩非入韩了。” “哦,那又如何啊。”姬无夜打了哈欠,粗壮的身躯甚至表现出慵懒。 阴影人踏前了两步,缓慢的说道: “将军,此人才华横溢,恐怕不利于将军,或许早作打算为好。” 阴影抬起了一只手,重重的砍下。 姬无夜冷着一张脸,半响没有反应,最后鼻子喷出一道粗气,说道: “韩非?那小子回来了啊,回来又能怎么样?能够威胁我的地位吗?” “大将军位极人臣,但此人…” “好了。”姬无夜重重一挥手,面露不耐烦说道: “只不过一个区区韩非而已,又能如何?他从前在韩国时就惹韩王安不喜,天天作一些篇章进谏,让韩王丢了面。 更不要说他跑出韩国之后,传出来的名声只剩下生色厉马,这样的人你要我小心?那老子还不如杀光整个王族。” “将军莫要胡乱放话,那韩非看似丧失了意志,但是他作出的文章,已经能让荀子都赞不绝口,这样的人他的心不会小…” “够了,”姬无夜越听越不耐烦,凶狠的注视下方的阴影,重重说道: “你不过她一个下属,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将军,这便是蓑衣客的原话。”阴影没有被吓到,只是微微垂下身子。 “哼,你倒是挺会揣摩上头的心意。”姬无夜冷笑一声。 阴影人缓缓的后退,平淡的说道: “将军,韩非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紫兰轩喝酒,将军您认为呢?” 姬无夜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呼吸微急,过了片刻,才平稳下来,保持住冷静,沉默了好一会,直到阴影人快退出大殿时,才出声道: “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就算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你们吗?” 阴影人没有多说,缓缓消失在了边缘。 黑暗无光的慕色中,姬无夜静坐了很久,才不屑一笑,抬起粗厉的大手,抚摸温滑的肌肤,自说道: “想让老子杀一个王族,断老子的一条后路,你当老子傻吗,不到最后一步,老子都不会下注,你说对吗,美人?” 姬无夜手中的藕臂颤抖,那双大手渐渐攀上了修长的脖子。 黑夜化作的雾气中,身不着片缕的女人颤抖,颤巍巍的道: “将军…” “美人在害怕?哈哈。老子权倾整个韩国,被你听了些许的秘密而已,我又怎么会舍得就这样要了美人的命。” 蒲扇大手轻抚过了滑嫩的脖颈,揉捏了下脸上的软肉。 “将军~”女人嗔了一声。 裂~ 一具妩媚的女尸被丢下了床,躯体柔韧有致。 黑暗中,悄然无声,尸体消失不见。 第五十八章 一日天亮 紫兰轩经过一夜春寒雨露,狭道粘湿,直到日上中杆,这才暖意消退。 张谦枕着泛着馨香的被褥,披头散发的挺起身,打了哈欠,日常起床时辰,分毫不差。 还有分毫不差的便是画着丝竹的拉门,被拉开的声音。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紫女托着一个托盘,走到案桌前,好笑得看了过来,说道: “镖头倒是在紫兰轩过得非常舒适。” “哈哈,”干笑一声,找到了床头丝绳,随意的捆住的头发,翻身下床。 张谦走到案桌,盘腿坐下,紫女放下托盘,里面装着一个面饼,面饼里夹着碎肉,还有一碗豆羹。 “一荤一素,解馋消腻,紫女姑娘还是那么会照顾人,用来当早膳倒是刚刚好。” 紫女笑而不语,侧目一眼窗外和曛的阳光,侧坐而下,修长的腿套着薄黑丝棉,丰盈有致。 五指修长的拾起茶壶,泡茶,洗茶,不缓不慢,脸色温润,两鬓紫发垂落挡住了神秘的紫蝶,神秘稍减,温柔雅致。 张谦得承认,这个女子真的很有特点,不过他只偷看了一眼,就一眼,便沉浸了在了美食之中。 嘴里嚼着面饼,细细咀嚼,张谦沉吟一下,吞下食物,说道: “这是猪肉。” “是豚,”紫女放下杯子,看着对方惊奇,笑着说道: “早上有卖货的行家经过,就买几斤。” “这种肉,很少有人吃吧?”张谦慢慢品味这熟悉的味道,虽然不算很难买到,却很少有人会吃。 原因便是膻味难除,自己尝试做过一次,味道一言难尽。 不过这一次的猪肉,味道却十分美味,酱料十足,却也没有夺味。 “平头百姓倒是爱吃,不过却养不起,稍微富贵点的人家,觉得这种食物上不到档次,没有人会碰,何况就连游侠,进了酒家,也只会说来盘牛肉。” 紫女忙活了好一会,端了一杯茶过来,张谦点点头,深想了一下也觉得有理。 平民百姓养活自己都困难,就不要说养猪了,唯一可以售卖的人家,却也不会搭理这种食物。 从前看起来平常的猪,却在这个时代根本用都不用不上,却维系日后了这个民族的情感。 张谦耐不住的深想,却又强迫自己不去深想,提提了面饼,说道: “紫女姑娘倒是确实见多识广,让人佩服。” 说完,没等来客气,反而等来了笑声。 “哈哈哈哈哈。” 张谦奇怪的抬起头,把最后一口面饼吃掉,看着对面这个笑得娇躯颤抖的女子,皱起了眉头。 紫女强行控制着脸上肌肉,倒伏在案桌之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倒下,笑个不停。 “紫女姑娘?” 张谦满头都是包,不明白这个秀雅暗藏,很懂分寸的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你的功法,张谦,你修炼心法不会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紫女头一次发觉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竟然那么简单,只需要笑到不停就可以。 张谦吃面饼吃得太急,嘴边沾了一片猪肉,正打算提醒,却突然发现张谦整个人变成了一只豚,猪。 那猪穿着宽松大卦,眉头不解,一口吞下了剩下的面饼,正嚼着豆羹。 紫女笑着解释给了张谦听,张谦听得大感神奇,拿起了茶杯放在脸上,顿时在她的视线中,一个大茶杯出现。 两人就这样玩得不亦乐乎,一个变化,一个捂着着笑。 倒了最后,紫女笑的眉角都立不起,春意含生,软伏在案桌之上。 张谦却没有注意,反而低下头沉思,自己心法好像确实出了一下岔子,或者是自己见识短浅,他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奇特的事情发生。 “水消金我准备好…”大门被猛得拉开,卫庄出现在门口,原本还轻快的气质,立刻变得深沉。 他抬头看了一眼了紫女,那个往日他熟悉的女人,呆呆一眼过来,身体酥软,面对他的视线,还痴痴的笑了。 气氛有一些古怪,张谦抬起杯子默默的喝了口茶,望着凝重的卫庄疑惑不解,这个人确实很难看懂,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打扰了。”卫庄丢下这么一句,连门都没有关,转身快走几步离开。 等脱离那间房门,轻吐一口气,摆出一个轻微的不屑表情。 “这么快……” ……… 房内两人大眼瞪小眼,总感觉卫庄进来之后,什么都不对味了。 张谦挂上笑容,站起身,走向床边,便走边说道: “说起来,还真是多谢紫女姑娘连日来的照顾,昨日如果不是你提起,我到还真是忘记房费。” 掀开床铺,找到了平整放着的五枚金币,这是最为流通的硬货,财这个词,放在这上面才最为合适。 这时背后传来语调稍微平了些的声音。 “小镖头倒是确实很有信誉。” 张谦手僵了僵,拿过五枚金币,回坐到案桌笑道: “紫女姑娘说笑,不知房费几何?” 这一笑颇为轻松,所谓男人有粮,心底不慌,便是这个道理。 紫女不慌不忙倒好茶,轻松写意的笑道: “镖头不急,我们来好好算一算。” “自然应该。”张谦点点头,把五枚大钱排好。 “房费的话,小镖头没有叫美人侍陪,住了十一天,倒是不贵,那么便是一枚金币。” 修长的手指按在一枚金币上,把它拖到了案桌中央,张谦若无其事的喝一口茶,只觉唇齿留香。 “那兰花酿,一壶可值一枚金币,张镖头喝了,大约便算你三壶吧。” 三根玉指捻走了三枚金币,张谦茶水洒了一下,僵住不动。 这酒还…真是贵啊… “至于镖头手上拿的茶,那是楚国的寒春绿茶,价值三钱。” 手指慢慢悠悠的夹起了最后一枚金币,排好了五枚大钱。 张谦沉默不语,悄然放下茶杯,他说这茶喝起来怎么唇齿留香,沁人心肺呢。 “往日饭食开销……” 张谦沉默的看着桌上的五枚大钱,紫女手捏着薄红唇,笑而不语的看着五枚大钱。 这时门外有美姬谈笑着走过,门没拉上,美姬抱着纱帐看见了里面的情景,不自觉放低的声音,快速通过。 “还真是让紫女姑娘费心了。”张谦刷一下把五枚大钱抄起,塞回来,抬头看向门口,说道: “不止今日发生何事?看美姬手中都有事忙的样子。” 紫女放下手,恢复平常,继续泡着茶,顺着话题说道: “昨夜鬼兵案闹得沸沸扬扬,那些客人倒是奇怪,总觉得像紫兰轩这样的地方很容易招鬼,夜里提着裤子就跑了一大批。 今天生意料想应该不会太好,也只能给他们换些雅致的东西,舞琴弄墨一番,招揽一下生意。” “那些人不会知道,招惹鬼的往往是他们。”张谦了然点头。 紫女温婉一笑,说道: “小镖头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收拾着茶杯,沏好最后一杯茶,拿着托盘准备离开。 “多谢…”张谦小声的说了一句。 紫女步伐一停,又摆动着蛇腰继续走去,传来声音道: “只要小镖头,不要老惦记着还清所谓人情便好。” 家大业大,也不好过啊,张谦喝了口茶,这紫兰轩能开得那么大,没有其他抽贡是不可能的。 不过,人情不还,就很难还清了啊。 “对了,张镖头还有一事。”紫女停步转过头说道: “我那舞琴的妹妹很是贤良淑德,美貌非常,白吃白喝的话,可不要动什么小心思哦。” “我只会动耳。”张谦抬杯敬了一下,干笑了几声。 女人饱涵深意的一笑,继续缓步走出。 是桃臀,作孽啊,张谦承认自己偷看了一眼,也就一眼而已。 第五十九章 琴音缭绕 换了一身青天色月白长衣,沿着阶梯下到最底的大堂下。 只是睡到了这个时辰,整个大堂已经大变样子。 操劳一夜的美姬们还得拖着疲惫的身躯,不停的搬搬抬抬。 天花板挂上连锻紫色灯笼,位于阶梯的最中央放上一个巨大的舞台,正有侍女挂上遮挡视线的粉色纱帐。 大堂之中原本可供跪坐的床榻现在被分离,错落在整个大堂之内,上面铺着松软的皮革,还有屏风阻挡身旁人的视线。 “这样一个座位,要个十金不过分吧。”张谦摇头失笑,拢了拢袖子,扎进了女人堆里。 吃白食,要有吃白食的觉悟。 …… 晚上到来得很快,紫兰轩内,白日看不出什么奇特,但是到了晚上,紫色的灯笼点起了火烛。 朦胧如夜空般的紫色笼罩着上空,又经过了一片片的薄纱,散发粉色的光辉。 这样的火烛照的人有些暖,让心灵有些躁动,却又不敢大声喧哗,怕扰了片刻的清净。 这时候穿着清薄的美姬作用就出来了,笼罩一个个粉色纱帐之内传出窃窃私语,娇媚的笑意。 这样的一个座位,价值百金不为过,张谦也位于一个纱帐之内,枕着头,旁边是案桌,上面放着价值一金的兰花酿。 此时那名琴姬已经上了台,可惜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不知紫女姑娘的妹妹是否如她一样如同一朵花般知弦心意。 断裂的针线声传来,周围了有了片刻的安宁,那名舞姬在试琴,随后又被一阵阵的热潮淹没。 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不好弹琴,因为客人们可没心思听所谓的琴音。 张谦耳廓动了动,笑了,隔壁竟然那么猴急,已经开始脱衣服悉悉索索的动了。 这时流水清泉般的琴声传来,让人一下子变脱离所处的环境,似乎听到了幽远的自然声音。 张谦拿酒的手愣住,抬头看去,只能看见舞台之上一道身影正在随弦而动,身姿婀娜,优美。 就连他,也屏蔽了周围所有的声音,安静的听着这一首曲。 紫兰轩内,懂行的客人都撇下美姬,添了杯酒,闭上眼睛摇摇晃晃。 雕刻着花瓣的大门处来了一位迟到的客人,马车刚到,他就迫不及待的下了马车,几步越过了大门,一下子闯进了这片神秘幽远的世界。 闭上眼睛聆听会,露出沉醉的表情,鼻子抽动,闻到了空中略带咸味的汗湿味,勾出一丝回到家的笑容。 韩非从舞台饶了一圈,暗自苦恼,被红莲这个小丫头缠住一些时间,导致现在都找不到座位了。 他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衬,绣真金线,内衬为纯白,腰挂着一块玉壁,丝料上乘,纹理分明。 找了一个看似还算空挡的座位,想着对方应该不介意与人拼座。 小心的掀开纱帐,望向里面,还未看清里面场景,一块贴身的亵衣就拍到了脸上。 “嗯~什么人这么没眼力见,不知道老娘正在忙活吗,被你一吓,都软了。” “抱歉,抱歉。” 拿下亵衣这时才看见两个身影在案桌的遮掩下起起伏伏,一段凝脂玉般的手臂正用力的抓着皮革。 真是不成体统,韩非不舍的连连躬身退后,起身之后才摇头叹息。 能在那么动听琴音之中以此种行径和弦,也不知那家的子弟,这么不懂事。 正狼狈着,不知是不是该露天而坐时,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位于中间的一个纱帐竟然是打开的,连忙快步跑过。 还没等喘息一下,就看到纱帐内有一名气质空玄,如清风般的少年躺坐在榻上,闭着眼睛聆听。 这个纱帐很特别,因为里面放着兵器架,上面放着一把很特殊的剑,一把不见锋芒的剑。 韩非迅速察看了一下那名少年的穿着,暗自点头,心生笑意。 正巧此时,琴音稍低,给了所有人喘息的机会。 “这首琴曲是楚国的山间民乐,取那自然之美,动物之灵,化作一神女而自高歌。” 张谦缓缓张开了眼睛,看到一名风度翩翩,气质温和的公子哥,对着他正正了衣领,很正式的躬身一礼,眼睛瞬间变得深邃。 “在下氏韩,名非,不知可否借小兄弟一个座位,能够品鉴一下这首美曲。” 张谦沉默了半响,静静的看着面前这名垂下一礼的公子哥,似乎他不答应,对方便不会起身。 “可以。” 没有通报姓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名公子哥立刻喜笑颜开,脱了鞋,几步便跪坐到案桌,伸手往酒壶边上拿。 张谦伸手轻巧一挡,手腕一转,酒壶便已经到了手中,悠哉的给自己斟了一杯。 “这是兰花酿,价值一金,你想要自己去买。” 韩非苦了苦脸,喉结涌动,不过看这少年的样子,无法,只能探出手,呼唤一下站立的侍女。 两人耳语一阵,韩非垂头丧气的点头,接过了一壶青瓦瓷的酒壶。 两相对比了一下,韩非悲哀的发现,没得比,自己这酒壶虽然上乘,却也没有少年手中的白瓷油润。 不过,还好,韩非一笑,抖了抖袖子,掉出来一个酒杯,通体青绿,青铜点缀,古意悠久。 倒了杯酒,轻轻一弹,酒中传来澎湃的声音,竟与那琴音高涨相得益彰。 张谦瞥了一眼,自顾自顾品着自己的酒香。 两人都没有说话,欣赏着那悠然的意境,闭上眼,品尝那绝妙的风景。 良久,琴音落寞,余音犹存。 韩非也学着某人摊着,没有一点姿态,睁开眼睛,感慨道: “这首曲子果真如同神女低吟,比我当初听到的还要好得许多,可惜的是这名琴姬,心中有抑郁,似乎在思念着某些人或物。 最可惜的是,传闻世间有一名旷世琴师,名叫旷修,与人共弹一曲高山流水,让那要杀他的秦兵,也为之不忍。 可惜最终世间还是少了这么一名琴师,也少了一曲高山流水,最后小可惜的是,我无缘能听到这一首绝曲。” 张谦睁开一只眼睛看了过去,明明是感叹的公子哥,却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上的酒壶。 淡淡一笑,斟了一杯酒,还把琼浆般的酒液,拉长了倒,让酒味散发。 第六十章 一枚金币 “儒家讲就洁身自好,像你这样的儒家出身,怎么会留连风月之所?” 张谦品了口酒,好整以暇望着那名公子哥。 却见公子哥笑了一声,仪态不变,说道: “儒家讲究修身,在我看来,洁身自好嘛,不脏又怎么洁呢。” 说着,公子哥还拉拉长摆,左看右看。 这便是韩非?这个世界的韩非,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很有趣,张谦笑了一声,没有多言。 韩非这时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叫张谦,是赵国黑虎镖局的小镖头对吗?” 透露着智慧的眼珠子看了过来,公子哥勾起浅笑,仿佛一切尽在手中。 “是又怎么样。”张谦瞥了他一眼,继续品酒。 不是,这位仁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韩非看着少年杯中酒一点一点被饮尽,深感痛惜。 何为兰花酿,自然是紫兰轩主人亲手酿造的美酒,香醇动人,不过这样价值至少十金的酒,却被那少年一口一口的暴殄天物。 喝酒自然得饮,咂咂嘴,感慨出一口酒气才对,韩非闻着酒味,做了一套动作,就感觉自己像是已经醉了。 “你虽然外穿长衫,内里却依旧穿着窄袖贴身的衣物,证明你是一名江湖客,不过江湖客可不会那么在意仪容,这样的穿法,只有在赵国流行。 虽然如今已经朝夕令改,但是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韩非仰起头,平淡的望了一眼过来,随即正经危坐,轻缓的给自己倒一杯酒,笑道: “你的短靴,为兽皮皮革,内里被缝纫了兽毛,外面干裂,最重要的是,两只皮靴近脚裸的地方,磨损很严重,这应该长期骑马才有的痕迹。 看来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张谦看了看自己的袖子,由于姿势的原因,宽袖滑露,露出了贴身的里衣,眼睛止不住的往软榻下看去,虽然看不见,不过料想不差。 抬头看向韩非,对方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酒壶,酒杯已经空荡荡。 无意义的笑了,说道: “你猜错了。” “额…”韩非一个挺立不稳,差点扑倒。 “那里错了?” “你的推测很对,不过这些不足以猜出我的身份,是他们告诉你的吗?” 张谦举手指了指上方,意味不言而喻,在紫兰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没有秘密的。 韩非眨了眨眼睛,叹气的笑了,说道: “张兄高见,我一回府便发现了送来的纸条,上面可是包揽广阔啊,对于一个在韩国之外的游子来说,这份情报真是弥足珍贵啊。” “看来他们也下注了你,分头下注,稳赢不赔啊。” 张谦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专心听曲。 此时的曲子意味一变,变成了菲靡厮磨,男男女女,最是烧人。 “不过张兄,虽然我早已经有了消息,但是我亦有三成把握,你便是张兄,只要三成,便是确定。” 韩非没有在意少年的态度,对于他来说,面临失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他还未败。 张谦没有说话,晃悠着小腿消遣,直到…身旁屏风一抖一动,随着用力一冲,往他这边拍了下来。 手指蹿出,一指定住,张谦无奈的睁开眼睛,掌心发力,把屏风推了回去,耳边听着另类的和弦,说道: “看来我挑一个不好的位置。” “呵呵,这是韩非的不对,霸占了美姬的位置。” 张谦挺起身,盘腿而坐,沉吟说道: “你知道吗,我并不喜欢跟你这样的人面对面。” “哦,为何,张兄才是手中有剑的人不是吗,会怕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韩非看着那把交缠玉带的剑,面无笑意。 张谦注视着玉渊,沉声道: “我的剑只可以杀人,但是你的剑却会霍乱一国。” 韩非一笑并不说话,想必已经明白了他的文章已经被很多人阅览过,但他们不会明白,对于韩非来说,乱不乱无所谓,他是来建立新的秩序的。 “何况,我不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会毫无准备的来见一名剑客。” 张谦眼神平静,死死盯着韩非的眼睛,这名法家的人物,眼神清澈,坦坦淡淡的对望过来。 对望了一会,韩非洒脱了一笑,避开了眼神,抬起手一抖,从中掉出了两个杯子。 “张兄何必那么较真,我真的只是嘴馋,想来讨杯酒喝而已。” 酒杯一滚,韩非没接住,那酒杯摔到软榻上,让他连连痛呼,为了耍帅,何至于此。 懂了,这是有把握能从我手中逃脱,还是…能杀我,张谦平静的倒了杯酒,不为所动。 剑客也有剑客的好处,那就是剑还在,就不会惧怕。 韩非这时已经倒了好了酒,看着垂落的酒液,嘴馋的动了动喉咙,最终只能无奈的用自己的酒壶,斟满三杯酒,一一排好。 碧海潮声樽,还有一杯像是通体紫色如同冰块,酒水倒入,酒也似成了一块块,软糯无比。 最后一杯是个青铜酒爵,四方四正,酒水倒下,似传出金戈铁马之声,古道苍莽。 三个酒杯一出,纱帐内顿时多出了一种浮光宝气,却又无金子般炫眼,只有一种奢华。 张谦静静的等候韩非倒好三杯酒,虽然不解,但他不介意听听。 对于他来说,对于这些名传千古的人物,虽然不会多么格外介意,但是也有一抹尊敬,尊敬他们日后的成就。 韩非一摆手,俊朗笑道:“张兄,我今天的目的其实真的就是讨一杯酒喝,但是张兄看起来不会割爱,那么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我用这三个酒杯,换你一口酒喝。” 张谦扫了一眼三个酒杯,没有兴趣的摇摇头,说道: “对于我来说,这酒很重,不能割爱。” “是心意重吗,我明白了。”韩非了然的点点头,说道: “无事,赌约依旧成立,我闻到酒香便已经算得上品尝过了。” 韩非一指青铜杯,说道: “非师从荀子,此番回国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立三样东西,第一样便是术,此术可去权臣。” 指向紫色酒杯,“这第二杯,便是以势来推动术的成立。” “这第三杯,便是法,以法来竖立术,与势之道。 韩国会怎么样,我并不知道,但是我想,做完这三件事,我已经可以一醉解千愁。” 张谦凝视着三杯酒,突然笑了,摇摇头,说道: “听闻荀子有一术,名帝王之术,看来这便是你的帝王之术,不知道比之你的师弟会如何。” “张兄看的透彻。”韩非面色一肃,这名少年胸中有沟壑,不好糊弄啊。 “我帮你把这三杯喝掉。”少年看着他,笑得颇为爽朗。 抬起碧海潮声一口饮尽,摊杯而对,说道: “这第一杯,是商鞅,死于自己的法,车裂而死。” 第二杯同样如此,说道:“第二杯,名叫吴起,强魏,霸楚,死于乱箭之下。” “这第三杯,名叫申不害,活到了五十多岁,算是寿终正寝,但是韩国的术,也演变成了今日的局面。” 三杯一尽,少年把三杯酒放在一起,缓缓说道: “法可强国,但会面临朝夕令改,势可强国,但会触动利益,术可平衡利益,但是会造成一家独大。 我看你可能醉不了,反而得劳心劳力。” 说完,张谦把三个酒杯合在一起,重重的说道: “那么他们三人的下场,合在一起。” 咕咚,韩非看着三个酒杯擦了擦冷汗,他没想到啊,来一场饮花酒,竟然跟人论上道,草率了,草率了。 不在乎礼仪的重新倒上三杯酒,不过这次他没有继续述说自己的理念,两人都把话说得很明白。 韩非笑得很潇洒,说道:“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找到可以一论的朋友,当浮一大白。” 张谦躺在榻上,举了举酒杯,说道: “我也只会夸夸其谈,从来辫不倒你们,或许现在本就是我错也说不定,不过,至少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从来不对帝王之术感兴趣,你或许需要去找感兴趣的家伙,找我是找错人了。” 这时隔壁的大戏落寞,总算能听到悦耳的琴音了。 韩非喝完三杯酒,似乎是醉了,爽朗的一笑,持礼说道: “看来这一次是我输了,没想到张兄心中有大志,比之你,我或许不过小道,不过路途多艰难,你我共勉之。” 我并没有什么大志,我只想,我只想…做什么呢,张谦心中叹了口气,有一些困惑,自己好像本就什么都没做。 仗剑走江湖,走的是什么江湖呢。 韩非持礼而退,来到帐前,自嘲的笑了一笑,自己今日看起来无功而返咯。 找了站立的丫鬟,那女子面色古怪的看来,韩非看了看自己的衣冠,又看了躺着的张谦,沉默。 又转颜一笑,挑逗一眼侍女,让侍女面红耳赤,无暇多想,这就叫做智谋。 “今日花销多少?” “公子今日一共花了三十钱。” 才三十钱,我喝的酒究竟有多次啊,韩非郁闷,三十钱铜币,这样的酒好像还没喝过啊,最奢侈的一次是红莲的项链,前后差距也太大了吧。 伸手入怀,韩非很有风度的一笑,说道:“不知道可不可以欠账…” 红莲把我的钱袋顺走了,妹妹啊,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妹妹。 “姐姐说了,今日时道艰难,不能赊账。”侍女柔柔弱弱的说道。 “我的府邸距离这里很近的。”韩非露出,为难,委屈,苦恼,最终合在一起变成了俊朗落难公子。 “不行!” ……… 张谦没忍住的一笑,伸手拿出一枚金币,弹了过去说道: “我虽然不能给你酒喝,但是可以给你一枚真金付账。” “真金?”韩非双手接住,看着金币沉思,眼睛突然亮起,吹了吹金币,发出声音,笑道: “韩非初回韩国,什么都没有,不过今日却得了一枚真金,如果拿去下注,或许赔率会非常惊人。 这样的一笔滔天大财,怎么能用来付账,这样吧,这是紫棠葡萄杯,便拿来付账。” 韩非回到案桌,拿走两个杯子,剩下一个通体紫色透明无暇的杯子离去。 第六十一章 鬼兵索命 霏靡的曲声丝丝入耳,张谦拿过紫杯细看,啧啧称奇,果然不愧是王族,别说这样的奇珍,恐怕日用的东西都藏着不凡。 “这是天然紫水晶,能成型成一个杯子,是真正的天工所做。” 女子的声音带着神秘与魔力,伴随着琴音撩拨着心灵。 “这样的杯子一定很值钱吧。”张谦一听天然水晶,小心翼翼的放下,还是用普通的清瓷杯,斟酒喝。 他好像记得古代天然放射物质还是挺多的,就像那铜爵一般,一看就重金属性超标,还是少碰为妙。 紫女几步走到了案桌边,随意的颠了两下杯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哦,也就价值千金而已。” “千金…”张谦酒都忘了喝,愣愣的看着那紫杯,一金可够平常百姓活一辈子的了,千金,难以想象差距居然会这么大。 紫女对于这个杯子倒是挺爱不释手,虽然看似随意,不过看那紫瞳里的专注便能知晓。 “这个杯子是那名公子拿来付账的。”张谦看着紫女这样子,便说道。 紫女抬眼看了过来,那专注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杯子,说道: “他的意思很清楚,就是送你的。” 这口气,跟小女孩抢玩具一般,张谦忍住笑意说道: “我对于这个杯子不感兴趣,还是送你吧。” “听说你把一枚真金给他?”紫女挂着玩味的笑容,玉指抚过杯口。 张谦苦笑着抬手一敬,说道:“倒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紫女姑娘。” “你觉得他人怎么样?”紫女把紫杯推了过来,收拢笑意,紫瞳清澈,面露思索之色。 还能怎么样,毕竟是韩非,他不太清楚韩非历史上的下场,但却知道,今后统一的王朝,都是在这一帮人的规划里做,想想便觉得可怕。 但对于君王来说,他们只需要韩非的思想,并不需要他这个人。 “很不错。”张谦本就佩服这样的人,自然说不出什么诋毁的话,那怕明白紫女他们已经押注在了看不见底的道路。 “那便好。”紫女妙目之中露出出些许迷茫,不过一瞬便转为清澈,像她这样的人,只要下了决定,便会坚定走下去。 不像某人,一直犹犹豫豫的,紫女看着看似洒脱无牵挂的张谦,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紫女没有道出口,他善于看穿人心,却也看不透张谦犹豫的原因,转而指紫杯说道: “他用紫杯付账,却是把杯子送给你了,那么按理,那枚金币便是我的了。 不知道他压的注,能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东西。” 张谦脑子转了好一会才想明白其中逻辑,笑道: “我也只是想看看,这样的人物会如何做而已。” “或许,你可以用这紫杯来还欠我的人情,千金,一次还清很是划算。” 玉手伸来,轻巧的拿起杯子,翻手放在手心中,托到了眼前。 而是紫杯之后,是一双紫眸,灼灼而至,这琴音霏靡,有些人或许放任自己被影响了。 张谦沉住脸,几次扫过杯子,最终拿过塞进怀里,真该死,我怎么好像越来越抵不住紫女的魅力了。 这名女子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你,却又好像无处无在的吸引你的目光,那种魔力一直在影响。 “我今天晚上得出去一趟。” 紫女闻言,思索之色一闪,迷醉一般眯起眼睛,说道: “看来这几日你晚上都会很忙。” “紫女姑娘聪慧,果然没什么事情能瞒过你的眼睛。”张谦也习惯这里的人那么敏锐,有些甚至弄出一字之差,就领悟出隐藏的含义。 伸手一卷,玉渊纳入手中,离开了软榻。 “那么急,做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明日需不需要凝神助眠的莲子汤。” 紫女好笑的睁开眯着的眼睛,里面听着弦而被拨动着倒影,这就不能让人看见了。 默默的留在原地收拾着桌案。 黑夜渐深,雾湿如水,暗黄的灯笼照出的光并不够明亮,最重要是这座城,似乎缩起了头颅,任由恐惧弥漫。 高宅大瓦的房檐上,一个身影快速飞奔而过,发丝飘飞,随后落入一户大户人家的院子。 房子走廊交索,殿宇深埋,一座司空的府邸,看起来并没有太多防卫,这样导致的结果,只会是死了都没人发现。 穿着一身黑色宅袖武打衣,怀里抱着剑,张谦站在伸出来的镇宅屋沿上,一眼看穿没有锁的大门。 一具尸体被一把腐朽的青铜戈,一击刺穿了脖颈,挂在墙上。 周围火烛不明,让尸体的面孔影影卓卓,一个“还”字,露出少许字角,染在了墙上。 “你做的?画面很唬人。” 张谦嘴角勾起,脚尖挺在兽头之上,悄无声息之间,玉渊出鞘二寸,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光芒。 眼角余光一扫,一个身材欣长,着穿一身黑,黑羽披肩,嘴角勾着不在乎的笑容,嗅着一根黑羽。 这个有些邪魅,眼角画着蝎子的纹身,一头黑发如墨。 百鸟墨鸦。 “鸟儿在进食的时候最讨厌有人阻碍,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黑暗容不下你,你也会失去落脚之地。” 墨鸦挂着什么都不在乎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如同一个黑暗的浪子。 这样的人或许恰恰相反,他在乎的东西很重要,不得不隐藏,张谦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白,收剑入鞘,说道: “放心,我不会阻你,你可以大胆的进食,不过你要小心了,吃得太饱会招惹猎人。” 墨鸦无所谓笑着,身形化作了五只乌鸦,漆黑的瞳孔注视过来。 “鸟儿不喜欢猎人,却很喜欢当那背后的猎人。” 乌鸦嘶鸣着从身旁略过,扑过劲风消失不见。 张谦看着那堂内的尸体,略作沉吟,不知道是那一个派系的官员。 韩非想要解决这个案子,他首先得有解决的权力,其次才是本事。 张谦隐隐有所明悟,死光了人,能力便会变得重要,脚下用力,消失在宅邸之中。 第六十二章 下注离手 连续四日,死了四名主审官,看来这只鸟儿,已经吃得非常饱了。 张谦端着杯酒注视着窗外朦胧夜色,后面的案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喝光了的猪尾莲藕汤。 虽然在这样的场所,喝猪鞭汤挺奇怪的。 正想换一身衣裳,继续观看杀人现场,房门被轻缓的拉开,张谦也把放在腰带的手收了回来。 紫女依旧优雅神秘如顾,腰肢扭动间,便来到面前,这个女人很会欣赏自己的美,小酥肩隐而不露,腰肢轻摆间,美丽动人。 一个木盒子怼到了自己面前,张谦伸手接过,仔细端倪,说道: “这个木盒子比我的精巧很多。” 而且没有黑白色的提示,下意识的摇了摇了,里面发出硬物,互相碰撞的声音。 紫女好笑的半眯住眼睛,说道: “这些盒子都是我做的,当初怕你不看不懂,才特意涂上了颜色。” “……”张谦翘着嘴,内心默默的抽搐,他还记得自己当初在老父面前故弄玄虚的模样,唬得老张一愣一愣的。 紫女伸手一番,一个盒子再次出现,笑意灼灼的看过来,说道: “现在你能打开这个盒子了吗?” “打不开,当日卫庄兄那盘棋,我本就没看懂。”张谦正打算摇头,突然盒子便到了手中,心中一愣神。 抬头一看,紫女像是忘记了盒子一般,转身便走,只是走的很慢,肢体在眼前轻拽。 张谦注视着盒子,他的人情还没还,那怕拿到了盒子又有什么用。 几步追了上去,把盒子塞回了紫女的手上,捧着那个新的盒子,肩并肩的走着。 紫女悄然不说话,手腕一番,盒子又消失不见,两人就这么往楼下走去。 这一手看得张谦是羡慕不已,这恐怕就是所谓秘术,眼神止不住的各处扫视,却没发现紫女身上有藏东西的地方。 今夜的紫兰轩很清净,美姬都独守着空房,享受着难得的属于她们的休沐。 “你们也要出手了?”张谦眼看紫女没有收回这个盒子的意思,只好拿上,跟着她行走。 “再不解决鬼兵案,恐怕紫兰轩真的要倒闭,喝四北风了,就连你,也已经养不起了。” 紫女步伐不快,却有一股子的压迫感,张谦双手捧着盒子,自觉跟宫里的小太监没有什么差别。 紫女姑娘真是越来越会琢磨我的性格了,知道开着这种小玩笑,我还会很兴奋。 暗中抹了下冷汗,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我一直有个困惑,第一个盒子装的什么,第二个盒子装的又是什么?” “第一个盒子装的一副地理图,至于第二个盒子装得什么得你猜。” 我猜…张谦稍微的撇开视线,面前的蜜桃摇摆的颇为动人心弦,转移注意力说道: “第一副是地理图?赵国与韩国的关系吗?如果当初我能打开盒子,我不会来。” 紫女稍微一顿,停步侧身看来,美眸之中有些困顿。 人性是很难看懂的,搬回一筹,张谦朝她挑挑眉,脚步轻快越到前边。 紫女在后面跟上,任由被激起反抗本能的男子走在前面,自顾好笑,你的个性太容易摸清了,跟一个女子…比胜负吗… 两人下了楼,出了紫兰轩大门,牌门之下有一辆马车等候着。 张谦扶着紫女上了马车,进了马车之后,紫女点了一炉熏香,又点了一支灯笼,挂在车门,让马车内有一些亮光,随后便摆弄茶盏,很是娴熟。 谁能娶紫女姑娘,倒是真是享福一辈子,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张谦转头撩开窗帘,看向街道。 街道空无一人,往日的灯笼也自熄灭,萧索空寂,古宅大楼,在黑暗之中挺立,风吹过,发出呜咽的声音。 往日这样的声音不会有人留意,不过在这样的时间,却会格外觉得恐怖。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会死最后一个人,恐惧,已经肆无忌惮的蔓延了。 这时,一杯茶水捧了过来,紫女坐在身侧,不知是茶香还是女子熏香,一起往鼻孔钻。 紫女也看了一眼窗外,便不在注意,说道: “真没想到,小镖头你,竟然如同鬼谷纵横一般,没有国别,想到初商鞅远行,也不过那魏王不重用,自感怀才不遇,而投奔一个好前程而已。” “紫女姑娘确实博学多才,我不思报国,确实是个浑人。”张谦不在意的品了口香茗,在这个时代,爱国是贵族的特权,他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你还没说第二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紫女垂下腰肢,轻轻用簪子拨动着茶叶,这一趟路途不远,需要茶尽快化开。 张谦抛了两下盒子,笑道: “如果我没拿到盒子,我只能猜到是水消金,拿到盒子之后,我觉得里面还会有一枚真金。” “镖头其实很聪明,但是却不爱动脑,你应该明白,世事多纷扰,逃是逃不掉的。” 紫女伏身拨茶,没有抬头,但是语气之中的埋怨显而易见。 张谦收拢笑意,捧着茶杯默默了喝了口,说道: “我觉得你们都一直在误解我,其实我真的没有聪明的天赋,就如同这鬼兵案,我就看不懂。 如果我是姬无夜,面对一个连死五天自己派系官员的国相,我反而不会动他。 如果张开地看明白这点,他又怎么会找韩非?如果他看不懂,韩非也不会入他的眼。” “他看不看的懂无所谓,我们的暗示足够了,有聪明人会让他看懂。”紫女拨好了茶,重新斟了一杯,换给张谦。 “你是说…张良?还是需要继续出血的世家?”张谦摇晃着茶杯,神情思索。 “都有,下注最重要的便是可能性,当你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计算好,自然能明白那个把握最大。” 紫女眼瞳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出透彻人心的魔力。 张谦摇晃着茶盏一下陷入了沉思,紫兰轩没有了客人,导致他的情报落后了很多。 虽然知道张开地之孙是日后千古一相的张良,但是也没想到已经到了出士的年纪。 怎么想也不对啊,他记得张良在日后的汉朝活了很久,千年老王八吗? 啧,当初没有好好记历史的弊端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在出现。 从听来的话语之中,张良好像被很多达官小姐当成了闺中密友,这样的张良… 还有一事,六子的情报还是没搭建起来,不过也是,光靠一城是无法搭建覆盖七国的情报的。 不光是钱财供应不上,最重要的是,情报跟行商差不多,看得是需求,那怕覆盖了七国,要那么多情报也没用,不可能每一件都是自己需要的,无法跟一国相比。 得想个法子才行,自己的最大的优点,还是观望大势之间的脉络,这是当初在信息时代时养成的习惯。 第六十三章 故人 马车在张谦的沉思之中疾驰,当他醒来,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地界。 只觉手中茶盏依旧温热,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身处紫女姑娘身边,时间便没有了意义。 紫女拍了他大腿一下,小声说着到了。 两人下了马车,便发现来了一片山庄,周围依着地势而建。 还没想明白这是城里还是城外,便是被门口青铜错金牌匾一震,雕龙画凤之间,潜龙堂三字无比耀眼。 张谦皱了下眉,他听说这个地方,是以物换物的珍宝阁,里面的物自然是珍宝。 不过这并奇特,贵族之间多有这种消遣的时候,最重要的,这间潜龙堂,是农家开的,这就值得玩味了。 “看来农家也不甘于田林之中的寂寞,想要拨弄风云啊。” 手臂被轻拍了一下,紫女凑近头来,咬着耳朵,说道: “农家势大,不要招惹他们。” “我明白,不过农家也被上层贵族侵蚀的很厉害,号神农为祖师爷的农家,或许已经忘记了祖训。”张谦在紫女耳边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发现了对方的耳朵似乎红了那么一点。 紫女不动的声音甩了下发鬓,挡住了紫瞳,小声说道: “乱世便是如此,什么都不比活下去重要,潜龙二字,或许别有用心,我们暂时没有必要招惹他们。” 张谦没有反驳我们,因为一个穿着朴素的农家弟子已经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沉默的伸手一请。 农家弟子很容易便能分辨,他们面色发黄,皮肤粗糙。 两人都藏下翻涌的悸动,跟着农家弟子前行,穿过雅致的走廊,拉开门,面前是一片软榻,放着案桌,前方有粉色薄纱遮笼。 两人步入其内,关上了大门,张谦这时才打量薄纱之外的场景。 场地广阔,除了他们这处小厅,五处小厅围着中间宽广的场地。 紫女领着他坐下,不知何时手里拿着白玉瓷,侧坐在身旁,斟了一壶酒。 鼻子抽动几下,闻到熟悉的酒味,张谦心中失笑,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紫女的姑娘的照顾了。 “欢迎各位来到了潜龙堂,以物易物,换心头爱好。” 中间摆放着物架的场地,走上来一个人,张开双臂,语气刻意扮着有些苍老,带着煽动性。 人已经到齐了吗?张谦接过酒杯,透过薄纱看去,只能看见五个小厅都有身影,除了他们这边,其他小厅似乎并没有薄纱遮笼。 不过他也只能看到一些身形,这薄纱还挡自己人视线。 百无聊赖的听完开场白,这名易宝官,终于进入正题。 掀开一个物架上的丝布,介绍到: “这位属于塞外单于送来的宝物,是一樽小鼎,价值由在坐各位评估,我不在多言。” 哦,原来会介绍不隐蔽人的身份,等等,单于?匈奴人! 张谦眼睛睁大,原本习惯性的慵懒没个正形的身体,微微抬起,喝着酒,眉头紧锁。 因为之前李牧一行,让他对于匈奴人有些敏感,这个种族凶残自不用多说,现在也慢慢学会狡猾,历朝历代的心腹大患。 接下来又听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名,燕国雁春君。 张谦眼中透露着玩味,他记得当初燕国一行,如果没猜错,劫杀舞女的便是他吧。 转头看了一眼紫女,沉默的嗅着酒香,武者耳聪目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手突然一顿,嘴角露出笑容,今天这里看起来有很多熟人,燕国游侠,荆轲,三根玄金箭头。 张谦控住自己的真气,没有泄露出气息,比试之事,见面了就不需要太急。 接下来他都麻木了,又一个打过照面的熟人,张谦正襟危坐,眼神深邃。 燕春君,太子丹,荆轲疑似与墨家有交集,再加上一个匈奴单于。 边境或许有变,张谦心中一紧,随即又放松下来,他还没有收到情报,六子不可能连赵国的情报都探不清楚。 紫女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默默的摇头,刚才便已经发现了张谦脸色剧变,在这种地方气机不能随便乱放。 何况以刚才张谦面色转变之剧烈,如果爆发气机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紫女心中清明,只听了厅外几人的身份,便能猜得七七八八,无外乎有人明目张胆的勾结异族,相比他们现在的交易,这其中风浪,能淹死不少人。 心中刚升起担忧,手臂被拍了两下,张谦不正经的挑挑眉,示意没酒了。 紫女掩嘴一笑,心中一颤,这个家伙,竟然不自觉的挠了挠她的手心。 最后一个便是碧海潮声樽,身份不言而喻,张谦于紫女对视一眼,各自笑了。 很快便到了他们这一厅神秘人外加神秘的盒子,给人很是故弄玄虚之感。 “故作神秘。”果然有一厅躺着,怀里抱着美姬上下其手的雁春君大笑着叫道。 张谦刚想说话,紫女仰起头露出玉颈,神秘,幽远的说道: “我这个盒子,对某些人很重要,对某些人可能不值一文…” 后面的话,张谦没有留意,反而留意着其中声音之中蕴含的力量,媚攻,紫女修炼的东西很杂啊。 声音传递进整个大厅,荆轲眉头一皱,突然一笑,看向隔壁的躺着的雁春君。 上下其手的手突然用力抓住美姬的翘臀,身躯一阵颤抖。 紫女笑盈盈的说完,凑到张谦的耳边,轻吐说道:“我讨厌这个胖子,太像只豚了,会被人吃掉。” 张谦一愣,看着那尽在咫尺的嘴角,也轻笑了。 各自的小厅之中,单于不屑狰狞一笑,瞥了眼雁春君。 太子丹留着一抹小须,眼中思虑很重,这时也露出笑容。 韩非虽然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应变却很快,张着智珠在握的眼睛,嘴角含笑的望着雁春君。 面对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雁春君心虚的把美姬拖到了跨前,呵呵笑道: “这场易宝还易不易了,我看叫故弄玄虚不更好?” “叔叔,你太急了,易宝不过瞬间,最终要还是其中的过程,不知道你交换了什么东西出去呢?” 太子丹不紧不慢的说道,他身上威严越来越来重,审视着雁春君。 第六十四章 送酒 既然是别有用心的易宝,易宝不是重点,自然是不欢而散。 最终反而是除了神秘人与九公子韩非之间完成了交易。 六个小厅的人沿着各自的拉门走出了大厅,沿着走廊前行,汇聚在潜龙堂立柱撑起的大门下。 张谦一来到门口便发现燕国的两位王族正在碰面,还有匈奴人的单于毫不留恋的出门而去,骑上一乘战马,飞奔而去。 “燕丹,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坏我好事,你这太子之位莫不成真的以为能坐的安稳。” 怀里拥着美人的雁春君,露出嘲弄的笑容,没有一点威胁的意思,就像聊着家常一般。 几个月不见,太子丹面上已经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原本有君子之风的气度,满是深沉。 “我只是不想让燕国蒙羞的事情发生,燕国的子民没有负过我们,我们亦不能负他们。” 雁春君厌烦的摆摆手臂,搂着美姬而去,说道: “我听不懂你们这些说的屁话,我只是在运用我与生俱来的权利,你没有权利来管我,燕丹遵守好你身位太子的规则。” 太子丹微闭眼睛,没有再多说,快走几步越过了雁春君,看起来他对于这个叔叔,已经没有一点礼遇之心,坐上了等候的马车,却没有立刻离开,好像在等什么人。 紫女站在张谦的背后,撑着腰,不过从侧面的角度看去,却能看到张谦勾起的笑容。 看来,你要等的人也到了。 顺着目光看去,穿着灰白布衣,丰眸神俊的人走出了走廊,看见了张谦,大笑着快走过来。 紫女暗暗称奇,这个人很有江湖客不羁潇洒的气度,却有一点很不同寻常,这一点很难明说。 就像,就像…现在走出来的韩非一般,受过了贵族的教育,却把这种教育忘却,成了一种别样的本能。 让每一个见过此人的都觉得这个人很好相处,这很不简单,荆轲,好像是曾经的卫国人。 张谦一步跨出,刚想来上一礼,肩膀便被搭上,荆轲用力捏着他肩膀,左拳轻轻的放在身上,说道: “张谦,没想到你也在韩国。” 张谦无奈,抖肩把力道卸出,无语道:“我在韩国不奇怪,反而你,你不是去赵国了吗,这么快就把赵国游历完了?而且…” “而且?”荆轲双眼露出困惑,装着迷糊。 “而且,荆兄看起来已经不想游历江湖管那些小事了。”张谦转眼看着门外等候的马车。 荆轲也一同看去,哈的一声笑道:“对我来说,江湖无小事,小事无大事,大事无小事,没什么分别,不说这个,我去赵国本来,有一事,却发现事情已经被解决了,无奈只好来这里游历了。” 张谦注意到了,荆轲的眼神看向了他的背后,紫女手上除了酒壶的另一样东西。 能让这个酒疯子不注意酒壶的,唯有一把剑,紫女帮他拿着的玉渊。 玉渊吗? 还没等深想,荆轲收回目光,凑过来咬着耳朵,说道: “我说兄弟,可以啊,在韩国也有了红颜知己,我记得那舞姬…” 什么是又,什么舞姬,还以为说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却是“荆轲害我。” 张谦嘴一抽,不用转头,都能感受到背后那旺盛的笑意,投射在他背上。 荆轲看了眼友人的脸色,无辜的大笑,摆出一副知己的脸色,说道: “我懂,我懂,女人都这样,不喜欢你碰剑,不喜欢你练剑法,更不喜欢你忧国…忧民,不喜欢你,看其他的女人。” 这是,张谦小蹙眉,荆轲的声音越说越小,神色转为回忆。 张谦没有多问,反而转移了话题,跟紫女要过了酒壶,说道: “荆兄,此次相遇,原本你我应有一场比试,不过你有要事在身,我同样也身不由己,比试之事或许只能待日后了。 这一壶酒名为兰花酿,还剩下半壶,曾经有一个公子哥想要我这一壶酒都没给,今日重逢,便赠于你。” “兰花酿?”果然,说起酒荆轲眼睛就一亮,手把在酒壶上松不开,却并没有急着夺走,而眼神飘忽的看向的后方。 “听闻韩国有一紫兰轩,主人名紫女,这兰花酿是好酒,不过却不轻易送于人,我倒是听闻过某些传闻,兄弟,你莫要自误啊。” 话虽然这么说,手却没有松开的想法。 紫女娆娆一步,笑道:“这壶酒心意已经被收,重新注入另一种心意,送人自然无碍。” 话音方落,张谦就感觉手一空,酒壶已经被顺走。 荆轲挤眉弄眼的,装着高深说道:“兄弟好福气,不过送礼自然有还礼。” 手一招,一名农家弟子沉稳上前,手中捧着三枚断箭,送到了面前。 张谦伸手接过,耳边听着荆轲的介绍,说道: “这是玄金箭头,我在一处战场得到的,今日以酒互换,绝对不亏。” 说完,拍了拍他胸膛,歉意的看了下门外马车,潇洒离开。 等荆轲走后,紫女从后方靠来,站在身旁仔细端详他手中的断箭。 “玄金箭头,专破内家真气,也兼具破甲的威力,不过很可惜,这三枚箭头都已经被用过。 看箭头上的划痕,是被一名用剑的高手,正面抵挡,剑刃磕飞而至。” 张谦闻言,也看向箭头,澄黄色的箭头之上,确实有一道划痕。 细细抚摸过划痕,眼中露出精光,说道: “确实如此,而且对方用的还不是名剑。”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对方这一剑的凶险,划痕由下厚至上方薄,这是剑与箭碰撞,剑断,而箭落所致。 所以,查看过另外两根箭头,其上的痕迹都是用断剑所挡,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张谦不由有一些见猎心喜,想要亲眼见识见识,转头看向马车,马车已经缓缓离开。 “你也觉得是他做的。”紫女站在身侧,身姿挺拔,撑着柳腰,突然眼角含笑的看过来,说道: “舞女,又?” “额…”张谦一颗火热的心,冻了半截,只觉额头冷汗狂飙,紫女散发的气势,好像是他心虚的味道。 “唉,身不由己嘛。” 耳边的声音变得幽怨,紫女用力把玉渊拍在张谦的胸膛,那双紫瞳,透露着看穿人心的锋利。 “如果做人看不清自己,只能身不由己。” 紫女此时没了伪装的媚意,很认真的看来,又一下神色轻松,眉角轻转,看向了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公子哥,正委屈,尴尬,想伸手,又不知该不该伸手的境遇之中。 紫女不会露出幽怨这样的神色,有也只不过是玩弄人心的手段。 她只是有些失落,说道: “那位公子看起起英俊潇洒,眉目多情,应该也是一个浪子,紫兰轩的鱼很少,镖头莫要自误。” 紫女最后露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凑近张谦脸庞,轻轻转身离去,鬓发一扫而过。 这说的是两件事,又是一件事,张谦内心有些纠结,又看到那位公子哥兴高采烈的打招呼,一看见他就烦。 甩过一个无语的眼神,转身便走。 韩非委屈,因为张兄送酒送的那么痛快,尴尬,好像在场的人都把他给无视了。 无奈的摇着盒子,垂头丧气,想到: “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吗?” 第六十五章 张良 鬼兵案持续五天,死了五名主审官,甚至就连司掌刑法的司寇,也被写上了还字。 恐惧已经彻底扩散,百业也开始凋零,面对这种情况,紫女也是头疼,只能让紫兰轩早些开门,做那酒楼的生意。 还别说,少了那回事之后,紫兰轩生意反而好些,就是赚的辛苦钱,不是劳累钱,利润薄了点。 卫庄的房内,两人正对坐而饮,张谦还问了声好,毕竟有几天没见卫庄兄。 估摸着卫庄应该在处理水消金的事情,不过他不怎么看好。 四凶将之一的蓑衣客号称监控着整个韩国,不可能连这种动作都无法发现。 虽然本身便是阳谋,不过卫庄并不想逼的姬无夜狗急跳墙,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理。 张谦看着冷漠如初的卫庄,也在深思,他自认为是局外人,局外人的看法跟他们有所不同。 想要破解鬼兵案的恐惧,目前来看很容易,但是想要找回军饷,并且还要从中获益的话,他还没想到头绪。 就是不知道韩非会怎么做呢? “贵客,这边请。” 大门拉开了一丝缝隙,方便他们两个能够看到外面的场景。 张谦转过身,注视了那条缝隙。 紫女妖娆轻缓的在前方领着路,经过了拉门,随后便是一老一少的组合跨过缝隙。 其中一老,气度威严,步伐严谨,那怕在所谓青楼之地,也五步一视,看起来还以为他在上朝,就是抬头纹很重。 至于那一少…对方似乎发现了他们,一身青衫儒袍,头带错银铁冠,两侧鬓发有些厚了。 他正有些拘谨的跟着他的祖父,一双眼睛带着好奇,穿过缝隙,打量着张谦和卫庄。 这是张良?难怪能成为宫延小姐的闺中密友,为何我会觉得,这个张良长得有些标志… 张谦饮了口酒,掩饰着异样,等他们通过了这间房门,便到了位于隔壁的房间。 一个在闹鬼的时候,还喜欢逛青楼,耍花枪的公子哥。 “公子~公子,喝酒。” “唉唉,喝酒不用急,不如先来耍耍游戏,你会玩蒙眼睛吗,抓到谁,谁便要脱衣服哦。” “公子,讨厌~” “公子,你等的贵客到了。”紫女的声音如清泉,悦耳清硬。 不过张谦还是听到了她那小声的气笑,想必现在所谓的张相邦已经冷着脸,那声冷哼太过明显。 紫女姑娘还是那么八面玲珑,应付自如啊,面对百官之首与九公子,也能缓和局面。 张谦听着他们的对话,喝了口酒,看向对面冷淡喝酒的男人,说道: “你觉得张开地怎么样?这个局面他有没有看透?” “一个愚昧不堪的人,无论他看透与否,跟他有关吗?” 卫庄虽然看起来毫不关心隔壁房间发生的情况,不过翘着一丝丝的嘴角,证明这个人的情绪,他很满意现在的局面。 愚昧不堪,张谦品味这个词,细想之下觉得颇有道理,一个所谓的百官之首在他任期之间居然能弄出郑沟渠这样的昏招。 或许当初是迫不得已,或许认为这样的大工程以秦国之力,出那么一点差错便会不了了之。 不过,秦国最终是成了,那么结果而言,便是混招,如同纸上谈兵一般。 不过卫庄所说愚昧,应该不是指这点,而是不思变,只想保持现在的局面不变。 或许这位相邦的心中是这么想的,我稳定住韩国的局面便是有功,所以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恪尽职守。 但是对于韩国的局势而言,有作用吗,或许连姬无夜的作用都比不上。 至少世家的争权夺利,全被姬无夜把持,像张开地背后的人,也仅仅是五代为相的积累而已,还有被抢夺了利益的世家无奈的支持。 给张谦的最大的感受,是与卫庄,韩非等人的区别,或许他们看起来很蠢,很不受人待见。 但往往改变,或是本身一飞冲天,都是发生在这样一群人之中,因为跟着他们,总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这时耳边传来隔壁房间谈拢的声音,的确不出他们所料。 张开地的脑子并不笨,只看到了韩非,便明白了韩非的身份便是万能药,至于能力已经不重要了。 韩非提出了解决鬼兵案的条件是司寇之位,一个主掌刑法,革变得位置。 听到这里张谦就止不住的暗中摇头,韩非的想法挺好,有了司寇他的一身法家理念便能得到应用。 但他应该能想到,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改革,革的永远是世家,把利益重新分配,让更多的新世家冒头,改革莫不是如此。 这样一来,无论是姬无夜,张开地,韩宇,还是君王,都会反对他。 很简单,因为韩非没有势,在这个时代,改革者势,永远在君王的身上,遇到雄韬伟略的君主,自然能一展所学,图强富国。 但是这个君王,张谦摇头失笑,一个君王居然需要懂站位,这还是君王吗? 在姬无夜选择张开地之时,君王想的不是张开地能不能解决这个案子,而是我要不要答应姬无夜的要求,本身便是一件失败。 “鬼兵案已经解决了,姬无夜不会放过已经落狱的王族的。”卫庄淡淡的喝了杯酒,他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局了。 “毕竟,王族说的话,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不想造反的话,只能杀人了。”张谦摇摇敬了一杯卫庄,嘴角带着笑意,这便看到局势的快感,感觉一切尽在掌握的智谋。 “九公子,我说的是军饷,只有找到军饷,我才会推举你为司寇。” 张开地一副淡淡轻松的口吻传来。 张谦看见了,卫庄放下了酒杯,嘴角露出讥讽,想了想问道: “你觉得韩非会怎么解决军饷?而且还得把我们的真金用上?” “我只问结局,不问结果,假如他做不到,那么便代表他已经出局了。”卫庄蹙着眉,显然心情并不美妙。 “这群世家啊,不给他们想要的,那怕是死亡也无法逼他们就范,感觉到他们的压力了吗?” 张谦挺直身体,放下酒杯,神色沉重,卫庄应该明白他想说什么。 选择了韩非,他们敌人从来不是姬无夜,秦国,而本身就是韩非自己,或是朝堂的官员,或是兄弟,或是君王。 在春秋刚开始的时候,一切未定,野蛮生长的时期,还有可能,但是现在,已经根深蒂固,本身便是变无可变。 第六十六章 小娘子 “好,我答应了,不过只希望相国大人能言而有信。”声音轻松,自信,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力量。 “好,那请九公子多加小心,良儿…” “唉,张大人,非刚回国没多久,还不知道这新郑之中竟然多了这么一位年轻俊杰,这是一见如故,我可不舍得放他走啊。” “祖父~”张良的声音有些嫩啊,张谦竖着耳朵听,总感觉这个张良有些问题,没有初听到这个名字时那种惊艳。 “哼,九公子成日流连风月场所,若图保国,还望九公子多自重,良儿…你就跟九公子熟络一下吧。” “是/”语气明显高兴。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张谦侧过身,从门缝处看到了紫女进退有度的领着张开地,倒是这位张大人,面上无悲无喜,有点喜怒不动颜色的样式。 转头,笑道:“看来这位张大人,也留了一条后路,只不过韩非是看中张良身上的五代为相之孙,还是单纯的看中他的聪明才智?” “相比于张良之才,所谓五代为相的积累,不过微不足道,韩国唯一能让我高看一眼的,便是素有临危不乱之能的张良。” 卫庄的嘴角勾起,这证明他的心情不错,心情不错的他,声音轻,少了那么一股刻意的冷漠,语调上扬了几分。 该死,我为什要研究男人的细节,张谦赶紧熄灭掉想法,就听卫庄说道: “他之才,那怕在勋贵之中也很有名气。” 那就是两者皆有咯,张谦点头表示了解,也不意外,毕竟是千古一相吗,自幼便不凡很正常。 这时隔壁房间传出了声音,却是韩非的大喘气。 “那个老家伙终于走了。” “额,九公子,祖父虽多有不对,但…” “你叫张良?”像是刚刚认识。 起身的声音传来,“在下张良,字子房,见过九公子。” “子房啊,子房啊,真是好名字。”走来走来去的声音,某人在度步斟酌? “九公子缪赞了,良…” “子房,你好大的胆子,敢害我两位王叔。”声音平静,却自有力道。 “九公子,良绝没有此意,这…”撞到案桌的声音,张良慌了? “你没有此意?呵呵,好一个没有此意,你明知道我贵为韩国九公子,却引你祖父前来推荐我成为主审官,你难道不知道,姬无夜会把他们杀死?” “九公子,良…” “子房,我痴长你几岁,你叫我韩兄吧,子房,我问你,你真的没想到?非初初回国,算得上无一好友,求你不要骗我。” “韩…韩兄,良…有所猜测,但也相信韩兄之才,胜之我多,一定能想出两全之策。” “唉,好一招接刀杀人,驱虎吞狼,子房你之计,真是歹毒无比。” “这…” “所以,你想好怎么接受处罚了吗?哈哈哈,子房,快来,我们先来玩一个游戏,今日不醉不归,庆贺我得见至交好友。” “额,这…” 转变之大,不能不让张良蒙圈,张谦端起酒杯遮掩住笑意,莫名的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门口传来拉门声,紫女露出稍显疲惫的神情摇拽走来,跪坐在身旁。 她刚想端起酒壶,却发现面前多了个酒杯,张谦十分正经的给她倒了杯酒,还竖起一根手指,作禁声。 好笑得端起酒杯,却也竖起耳朵听。 “来来,子房,不要扫兴吗,这两位如花似玉的美姬可是等候良久了。” “这,韩兄,子房对这两位姐姐多有敬佩,还是不要冒犯了吧。” 张谦顿时无良的笑了,侧头一看,紫女低着头,手背挡着嘴,抬头一看,卫庄偏着头,很明显像是维持不住表情了。 “唉,子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美人可想你冒犯她们了。对不对啊,两位美人。” “对啊…张良之名,奴家们可敬慕已久,却苦苦等不来张公子的到来。” “好,子房,你会玩抓迷藏吗?” “抓迷藏?” “对,抓到一个便可以脱衣服了。” “……” “韩兄,这…不对吧,为何是蒙姐姐们,还有韩兄的眼睛?”张良此时应该彻底蒙了,韩非此子出招不讲章法。 紫女靠着他肩头,不停颤抖,显然是又笑得无法行动了。 “哇,子房,你不正经,不蒙你,蒙谁,快,开始抓了,记住了,被抓到,你可得喝酒,至于衣服,下次你可以独自来玩。” 隔壁房间叮当作响,张谦抚着额头,这便是活在历史的感觉吗,究竟是我不正经,还是这些人不正经? 吵闹了不知多久,直至夜深人静,平日的紫兰轩也自虚弱酣睡之时,隔壁终于安静下来。 伴随着张良的梦呓一般的迷离声音,“韩兄,我不行了,醉…” “子房…嗝,子房,你还得回国相府,要是你在紫兰轩过夜,被你家祖父知道了,又得怪罪于我了。 子房,子房!你的酒量还真的锻炼锻炼了。” 哐啷当啷,拉门声响起。 烛火明亮的房间里,张谦卫庄,盯着桌面上的酒水沉默不语,就连紫女也被感染,脑海中神游。 张谦在想人生,至于卫庄他们,他觉得或许是在想,选择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正确,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这样的悬疑三问。 抛响金币的声音传来,张谦转头看向门口缝隙。 韩非抛着两枚金币,经过房门,一双明亮的双眼穿透缝隙,看了进来,遥遥与他对望。 嘴里开始念叨。 “两枚金币下注的压力可是大了很多啊,今日没有虚度,不止认识了一位大才,还喝到了久负盛名的兰花酿,真是名不虚传的好酒啊!” “那酒兑水了,他没喝过,所以尝不出来。”紫女凑近耳边,解释道。 张谦瞥见了那紫瞳之中的笑意,不知为何,会心一笑。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声音走远了,卫庄冷冷插话说道。 似乎是看不惯韩非没心没肺的样子,张谦拍了拍紫女的肩膀,等她让开,站起身,松了下懒腰。 “主审官被换了,不知道杀戮还不会持续下去,也或许会给这位新来的大人一个下马威。” 卫庄淡淡的品酒没有说话,反而紫女跟着站起,走到兵器架上,拿过玉渊,双手递来。 雅淡的笑道: “我们考验他的本事,他自然需考验我们,就拜托你,小镖头。” “当个猎人吗?好运的话,或许可以解决鬼兵案。”张谦接过玉渊,几步到了窗台,背后传来冷轻的声音。 “你要小心,那两只鸟在新郑的夜晚已经飞了很久了。” 放心,夜空之中的危险可是很容易变的,张谦呵了一声,笑了,从窗台上跳走,不为什么,好像挺有格调。 第六十七章 交锋 黑夜深沉,灯笼自晦,摇摇晃晃间发出响动的声音。 如果是在有鬼魂的世界里,这样的声音代表的便是恐怖。 但是在这里…代表的便是装神弄鬼。 张谦拽了拽衣袍,有些瑟缩的行走在小巷子之中,周围都是些石头堆砌的房子,上面盖着瓦片。 穿着一身黑衣,身上多有鸟毛的人正往地上丢一种五彩颜色煤球样式的东西,随后便是往上泼水。 那块奇特的物质便会冒出灰黑的浓雾,望之有些目眩神离之感。 原来是这样,张谦抱着剑,很有考究精神的凑近观看,那名鸟人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又没有收到命令,只能机械的继续泼水。 确实有些尴尬,张谦也是沉默,待看到了浓烟被风向一卷,从各处巷道之中吹往大道,也是站起身,飞身几脚上了屋檐,远远的眺望那边的场景。 残破的铁骑驼着往日的战士,悲凉的踏过街道,破碎的战甲与腐朽的长朔稍显无力,而那眼中的战意却丝毫不减。 韩非被吓呆了,愣愣的扶着街边的栓马柱,脸上浮现赞叹的眼神,好像在说真是逼真吓人。 这一幕过去之后,场景的用意终于图穷匕见,三个漂浮的鬼兵手里拿着冒着寒意的匕首正在迫近。 是匕首符合意境吗,张谦皱了下眉,用剑会更好。 三只鬼兵从半空中荡过,韩非试图逃跑,却脚软的拌住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只能用袖袍蒙脸,假装看不见。 匕首刺破寒风,停留在袖袍表面。 韩非的底气紫兰轩?张谦看着那副无力反抗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君子不立于危墙,如果只依靠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紫兰轩主人,很容易便会性命不保。 不过,转而摇头失笑,像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笃定我们会出手了吧。 “很好的一场大戏,”张谦轻笑道。 “戏不错,可惜看戏的人是恶客,偏偏喜欢上台表演。” 墨鸦吹了声细小的鸟鸣,三只鬼兵无声息之间退入烟雾之中消失不见。 换上了无牵挂的笑容,转头看着坐在另一边屋檐之上的少年,少年手中有一把剑,剑已经出鞘,散发朦胧的光,那光带着杀意。 墨鸦凝望那把剑,面露可惜之意,说道: “我来只是来给一个忠告。” “忠告?” 那把剑在手掌之中慢慢出鞘,绽放更多的光芒,那温和的玉光之中有一股升腾的锋刃,蓬勃而出。 墨鸦笑容慢慢拉长,慵懒的摘下一根羽毛,惬意道: “或许会变成警告,更或者会变成危机,夜幕的黑暗是你想象不到的,仅凭那把剑,是照不亮黑夜的。” “我只是想在黑夜之中取一些东西。”持剑的人缓缓的站起身。 他的目标是我?墨鸦眉羽一紧,快速的扫视周围,百鸟已经合围,不过不是对手,能与那人对峙不落下风,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曲指一弹,黑羽如最锋利的箭,破空而去,只在可视的黑暗之中留下一道黑光。 信号一出,十几名黑羽杀手腾空而起,轻盈的落在屋檐之上,或剑,或匕首的冲去。 锵锵 剑鸣一闪,一道紫蓝如同闪电的剑气纂射而出,滑过屋檐,直冲墨鸦而来,那枚黑羽直接被激荡的剑气泯灭了。 他明明没有储力很久,墨鸦瞳孔骤缩,脚步缓力,轻点房梁,悬在空中,半转身躲过。 那道剑气从脸庞飞速穿过,带来凛冽的寒风扑在脸上,打得皮肤作响。 这便是一流剑客的剑气吗,我还是太小看这些剑客了,果然不愧百兵之首,功伐无双。 对于这样的剑他只是赞赏,还无法威胁得了他,甚至还有余力看一下杀手的情况。 短短的片刻,那道剑气经过的地方,杀手飞倒而落,屋檐残破,飞射出的瓦片这时才落地。 “刺字步。” 墨鸦只看了一眼,便被迫的回神,专注着面对刺到面前的剑尖,还有耳边的话语。 剑步,剑风凛冽,墨鸦轻笑说道: “在面对新郑带来死亡的乌鸦面前,最好不要用可笑的步伐来挑战。” 话落,墨鸦身影不动,周身却突然多出了三道身影,与他长的一无二至,手臂弹出臂剑,飘忽之间,顺着刺来的剑身交错攻去。 带字步,玉渊一顿,猛然朝后缩去,四道身影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吸引力,那是周围的剑风在推着他们前行。 张谦脚步一横,真气经过大穴的加压,脚步大穴一进便出,喷出极速流动真气,而手臂处的真气却凝而不发,等候雷霆一般的抽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畅快的战斗,如果从前是挥舞着大锤般的粗糙,现在便是手里拿着冲锋枪,抵到别人的阵地之上,大吼,还敢反抗? 还没等抽击的剑出,漂浮于面前无比凝实的身影面容齐齐一笑,仿佛无声的说着什么,随后便如水中幻影,被带离得剑风搅得幻灭不定。 刷 从中间的一道身影之中又窜出了一道黑影,墨鸦轻笑的瞥了一眼过来,张谦明白刚才的话是告别的意味。 身影很是轻柔,飘忽,刹那间便至少飞出了十仗多远,有一股独特的意境,十分轻盈。 说是鸟儿,其实并没有鸟儿飞翔展翅的力量,更像是一片羽毛,没有根,随风漂泊。 “我说了,没人能追上翱翔的鸟儿,你的剑太…” 声音葛然而止,一道喘急的剑气已经逆着风息飞来。 不可能,墨鸦神情一变,第二道剑气飞来之时,他至少应该到达了三十仗,这是他的自信,能不凭借落脚点便瞬息到达。 但是这道剑气,是怎么回事,对方似乎并不需要蓄力多久,便挥出迅捷无比,威力极强的剑气。 剑客近身之间的交锋,往往不会使用剑气,原因便是无论多强的剑气,都需要蓄力,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通常,他们会在战斗之中存力,凝成剑芒,贴着长剑,这样的剑往往会十分锋利,不可阻挡。 但是,对方有问题吗…墨鸦没脾气的哂笑一下,短短的片刻,只能得到这个结论。 剑气迅猛,急迫,不过还是无法威胁他,他可从不以力量为荣,身体旋转,整个人如同落叶一般,飘落。 一道剑气就从他的胸膛飞过,直冲夜空,如果他不躲,会从下体直接被分成两半。 力道止歇了,无奈的唉叹一声,旋转的身体停滞,一边往前飘,一边飞快的摘下一根羽毛,往后轻轻一抛,等到了脚下,再轻轻一踩,又凭空多了一股力量,可以加快速度。 …… ?张谦以刺字步踏碎了屋脊,赶到了墨鸦身边,便看到了这一幕,满头疑惑。 既然您能踩羽毛,为何不右脚踩左脚呢,不对,踩羽毛符合力学,踩脚就明显扯淡了。 我在想什么啊,张谦深深苦恼,不再想这些有的没得,就在这时,完成了操作的墨鸦俯冲而出,露出一个温朗的笑容。 张谦也笑了,点点头,那就看看是你更玄,还是我更玄了。 “搅字步的真谛,便是缠绕,你面对的从来不是步伐,而是剑法。” 一副太极阴阳图出现,双腿在空中绵软却仿佛扎下了根,两种剑法,被他同时用出。 第六十八章 鸟笼 两道身影隔着不远的距离,在天空翱翔,或急或缓,时而飞速抬高,时而骤然坠落,唯一不变的,只有前方人无法摆脱的心急。 他们两人之中像是有一条丝带相连,前方的成鸟,带领着后方的雏鸟笨拙的飞行。 这就像以前带着白凤飞一般,墨鸦在空中偏头看了一眼,突然一个急转,往着侧右方飞。 但这也无法甩脱背后的跟屁虫,那人就像被他拖着似的,僵硬的转身,却速度更快了一些,仿佛,他自身帮那人挡住了狂风。 不在做无用功,墨鸦不再关注后方的动静,径直往前方飞去,途中只借助了两个落脚点,便已经到了六十仗开外,相当于五条街的距离。 吊在不远处的张谦有些惊讶,对方的速度看似不快,却是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对方的经历的时间与自己的时间不一致而导致的错觉。 好厉害的轻功,唯有在起落之时才看到鸟儿展开双翼的力量感,那怕这样也非常细微,如果… 思虑中,前方的身影终于到了落巢地。 这是一片依着山坡而建的楼房,高三层,略显残破,地势高与别的楼房一截,高处不胜寒的劲风吹得咧咧作响。 站在这里能看到半边城楼的一角,明灭不定的城市。 墨鸦落在屋顶,踩在瓦片之上,缓缓的直起身,待后方传来沉闷的瓦裂声,才说道: “你能察觉我的动向?” “你可以猜一下。” 猜一下嘛…墨鸦看着脚下笼罩着他的古怪图案默然片刻,随后笑了,稍稍整理一下羽毛,笑道: “你想当一个猎人?” “不是已经猎到吗?” 摇摇头,墨鸦侧脸望去,轻轻道: “追逐鸟儿的时候要小心,因为鸟儿最喜欢设下陷阱,把猎人吃掉。” 张谦闻言,也朝后看去,一袭白衣,羽毛披肩的身影静静的屹立,仿若天上月亮照下的一抹光。 轻笑一声,手腕一转,玉渊剑身抹过一抹亮光,脚下重重的一踏。 咔啦,咔拉,瓦片脆响 “猎人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声音未落,身影急速射出,仿佛几步便能到达墨鸦的身边。 白凤双手拥肩,眉头一锁,对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背对吗。 轻轻一摇身体,两道身影脱离,漂浮中急射而去,留下一道道白光洞穿而去。 刷刷刷。 张谦脚下太极图一现,旋转半刻,嘴角勾起,脚步丝毫不停,踩得瓦片根根脱落。 戳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两道身影直接洞穿了他的身躯,却丝毫没有受到攻击的迹象。 这究竟是幻影,还是真的速度,有些摸不清啊,张谦虽然疑惑,动作却丝毫不慢,飞洒出一道剑气冲向前方站立身影。 墨鸦偏转半步,便躲过了射来的半月剑气,气定神闲的望着快赶到终点的身影。 咔拉。 强驽上膛的声音…张谦狂奔之中偏眼一看,在屋沿上有一队排列整齐的杀手手持强驽半蹲而下,森冷锋寒的弩矢即刻射出。 玉渊一提,压,截,抽,洗,剑光惶惶,一个转身,残留的弩箭便已经落在背后穿过。 这时,距离只剩一剑之间了。 “你太执于我了。”墨鸦探手阻止了雏鸟去送死,脚步轻轻一点,顿时四道身影出现,一齐看着张谦发笑。 呼~ 凛冽的风一散,悠然的风降落而来,拌随其中的是五道身影的合围。 手臂弹出的臂刀同时掏去,张谦侧身提剑隔击面前的一击,发出一声轻响。 没有时间吃惊,脚下太极图虚幻一转,整个身体猛然一落,单手撑在屋脊,用力一撑,身体随即翻身而起。 头朝下脚朝上,玉渊一搅,精妙的挡住了同时刺来短兵,直坠而下后,十二道剑式融合,每一剑之中仿佛都能感受出了一半的剑式。 孤鸿,独自闯世间,看英雄,岂能不挡四面八方的危险,取孤战众之意。 以十二式剑术为脉络,剑式半出,劲力含而不吐,让面对之人畏手畏脚,为有一剑绝杀,孤身闯荡的刺。 剑式一出墨鸦顿时感觉自身像是处于混乱的浮萍之中,那含而不发的剑让他直觉,自己的小短兵一出,必定被迫露出破绽,被一剑刺死。 好可怕的剑法,一定让你露出破绽然后绝杀吗。 墨鸦啧的一声麻烦,感觉压力颇大,就在这时,自身后方射来寒芒。 墨鸦松了一口气,一道身影快速的脱离那人的玉剑笼罩之地,恰巧的踩在一抹白羽之上,弹身跃上半空。 于此同时,五道寒光被发光的长剑弹飞,那是五个指抓。 张谦长剑一卷,徒留原地的四道身影被他搅碎,却没有一点实感。 幻影,还是残影,不管是什么,肯定有真气的功劳,刚才太极图竟然真的感知到了五个人在一起行动。 张谦没有深思,持剑而立,手中存力,玉渊发散的光芒之中有一抹乌墨般的剑芒在游走,离剑仅有一寸,还有一招刺,决定胜负。 飞上半空的墨鸦一提气,身体更显轻盈,在空中重重一踏,俯冲而下。 刷,一道黑光如同射出的黑羽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黑光,只不过这道黑光粗壮了很多。 好快,张谦目光瞬间发散,就连他的眼睛,也只能捕抓到残留的黑光,墨鸦的身形不见所踪。 直觉!持剑的手松软力道,缓慢挡在左手臂膀之上,腿让了半截后腿,截击。 挡,四溅的火花一闪而逝,突现的身形骤现,墨鸦的神情有些难看,仿佛在担忧。 机会,张谦有些茫然,脑海里只闪过这一句话,之前的墨鸦意境不可抓摸,仿佛棉花羽一般轻盈,但是现在这种意境破碎,他又回到了平常人受重的状态。 不过虽然是机会,张谦却只能让这个机会流逝,自己刚才完全依靠直觉而挡,没有想过下一招,剑术运转有些凝结。 在墨鸦回到那种状态之前,玉渊的剑锋带着一抹灰黑抽来,墨鸦身影一闪,脚步交错,斜上弹走,飞倒了屋顶的一侧,胸口的黑衣的着色重了一些,那是血沫流淌的颜色。 咔拉 弩箭上膛的声音这时才传来。 墨鸦重重一挥手,做了百鸟暗语,通知他们离开,神色郁郁,对方发现了,伤口就是证明。 对于鸟儿来说,好像一身的功夫都在脚下,手中的功夫如果过大,那就会破坏整体的平衡。 但这只是功法的问题,大将军为了他睡觉能安稳,给他们装上了脚链。 对于将军来说,他只喜欢看鸟儿飞,却并不想给他们自由。 第六十九章 雏鸟 对于小卒小将的撤离张谦并不在乎,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制造出鬼兵的主谋,墨鸦。 凛冽的寒风吹得屋子发出酸哑的声音,屋檐之上只剩下了墨鸦与张谦对峙,白凤在远处围观,又随时等候施以援手。 “看来你过得并不自由,不考虑换个笼子吗?”人走楼空之后,张谦持着剑缓缓说道。 他已经看破了对方速度的破绽,每当手上的攻击过大之时,对方的功法便会运行不畅,真气之中的神异会恢复普通。 那种足可以让自身轻如羽毛的真气。 “换个笼子?呵,这难道有什么不同嘛?而且另一个笼子会更小,很容易便会被压扁。”墨鸦的笑容很是无畏,没有嘲笑,仅仅是挂上了伪装的笑容一般。 “还是有区别的,自少以那人的自信,他会给你们完整的功法,有朝一日,放鸟儿归林,犹未可知。” 就看那时候你愿不愿意走了,只要能从那把剑下逃离,张谦凝望着这位黑暗中宛若浪子般的存在。 这个人太容易被看透了,那怕他的笑容甚至快要把他自己给迷惑,但是一个人的行为是不会欺骗自己。 一直引诱他远离那个白色的身影吗。 身体微微一紧,力透脚下,全身真气收拢,不显一点风波,唯有手中玉渊发出的光亮更显朦胧,遮挡住了仿若不见锋芒的剑身。 灰黑的气息不断的流转光晕之中,如同一抹游鱼,象征着锋芒。 “那么你呢?他还你自由了吗。”墨鸦不显急迫,轻轻梳理着羽毛。 “我?”张谦先是一愣,进而摇头失笑,对方是认为自己给卫庄卖命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倒是不用那么纠结,但偏偏给了选择的权利。 而面前之人,便是他的选择。 “鸟儿都是向往天空的。”这一句话出,任何人都能感觉到风中的寒意更甚。 墨鸦几乎没有什么动作,眼中带着轻松之意,让人觉得他面对的不过是没了牙齿的老虎,缓缓说道: “如果我想走,没人可以留下我,而现在…” 对面的少年并没有等他的话说完,直接做出抛剑射来的动作,心中一惊之下,觉得此人已经黔驴技穷,不过这样的想法,明显不可靠。 虚招,糟糕了,被抢了先机,墨鸦面色凝重,为了躲避飞剑,刚才他的腿脚有挪动,需要第二次发力,而第二次需要的时间,对方明显不想给我。 刺字步,玉剑的剑尖瞬间穿过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了眉心,那几欲挣夺的灰色剑气似要冲入眉心。 不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知道吗,在极致速度面前,差了一点,便是永恒。 对于你来说一瞬间的契机,面对极致的速度,究竟会长到什么地步呢。” 持剑飞刺的张谦只看到自己的剑尖距离墨鸦只剩一寸,眼中一花,轻松笑容变成了五个,其中四个交错送死而来,还有一个轻点房梁,升上高空。 何为刺?先天的刺,你面对的从来不是步伐,而剑法,张谦勾起嘴角,落地的脚瞬间便如同扎根一般,没有一片瓦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松脱,他们如同大地一般的完整。 脚步踏在其上,便如树木生长。 搅字的真谛是缠绕,张谦松快玉渊,长剑划着半圆的轨迹落下,搅碎了刺来的四把短兵,自己手臂从中伸出。 刺字先天的真谛,便是弹剑,独属于我的剑术。 瞬间之间踏地的脚便弹射而出,如同弯弓射箭一般离弦而出。 真气经过短暂的蓄力,已经如同一根绷紧的大弓。 真是恐怖的天赋,这样的年纪,墨鸦有些无奈,有些看不透这样的年轻人,明明他的年岁也不大,却偏偏已经落后于这些人。 不过,还是差一点,那只手掌已经近到能够拨动他胸前的羽毛,却差一丝能够抓到他。 就在此时,墨鸦的速度陡然升到了最快,最轻的状态,不过他却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因为,少年笑着无声说道: “一群鸟儿之中总有成鸟,和雏鸟,雏鸟必须的小心保护啊。” 白凤,别去,近剑客的身是很危险的。 晚了,墨鸦脸色大变,十分难看。 四道身影从四方攻向张谦,因为察觉到墨鸦的危险,而攻来的白凤。 白凤也明白剑客的危险,但是他不是手中无剑吗? 剑还在空中坠落。 八双带着勾抓的手臂挥去那人的周身破绽,白凤露出灿烂的笑容,却慢慢的凝固。 手臂,咽喉,下体,那名剑客手掐剑诀,能在他同时攻击的时候刺破他的身影。 无法,只能快速躲过,三道身影一一被戳破。 张谦松开手指剑诀,一掌握在年轻人来不及伸回的手臂,挑挑眉毛,以作调戏,左拳重重冲进了年轻的怀中,一腿扫翻立足之地。 白凤只觉肚中翻江倒海,往屋檐下滚落,眼角余光看见了一把剑落下,插在了屋脊之上。 “剑下留人。”这是墨鸦的声音? 锵~金戈抖动的鸣响,白凤刚翻到正面,一只大脚便已经踩到了他的胸膛之上,脖颈上停留一把高速骤停颤抖的剑,扑来的凛冽剑风如同万千根针冲进了每根毛孔之中,血沁红了半边脖颈。 张谦就这么俯视着脚下的少年,脸色微寒,转头看向了刚落脚的墨鸦,木然的说道: “你很在乎他?” “把他放了,我可以立刻死在这。”墨鸦无奈的看了眼白凤,梳理了一下羽毛,语气很轻,并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 “你觉得你有讨价的权力?你死了,不过换一只眼睛而已,或许是我脚下这人。” “那你待如何?如果要我当叛徒,不如你直接杀了他,再杀了我吧,背叛将军的人,连鬼都做不成。” 墨鸦无奈摇头,对于他们来说换鸟笼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死在剑下足够干脆。 不过奇怪的是,这名剑客似乎在神游,没有回话。 张谦确实在神游,不,准确的说,是在看着一双眼睛想着事情。 这个穿的一身白,脸也白的像闺中公子的小子,明明有些英俊,倜傥之像小子,他的眼神很古怪。 明明被他踩着,被他的剑架着脖颈,眼神之中只有肚子的痛苦,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解,困惑,以及迷茫,其他便是如同稚童一般的纯真。 这样的眼神,只有他上一辈子刚出社会,这一辈子还是小孩时才有的眼神。 现在却出现了在一名杀手的身上,他是用这样的眼神拿着凶器在新郑的夜晚之中飞行的吗?张谦不知为何心中出现一抹悲哀。 张谦不说话,墨鸦受制于人也无话可说。 过了良久,才有一声叹息,说道: “鸟儿都是向往自由的天空的。” 墨鸦自嘲一笑,并不反驳,说道: “你考虑好要怎么处理我们了吗?” 张谦避开那双迷茫的眼神,望向了新郑一角沉睡的黑暗,独自沉吟。 对于他来说,拿着这两人还人情是最好的选择,那怕他们并不在乎,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安慰一下,心意到了,便可无愧了。 不然难道真的去加入他们,去完成一个疯狂的理想,踏进一条不归路? 张谦有一些烦闷,想不通啊,抉择之前的犹豫,真是磨人,算了,还是找个机会不告而别吧。 玉渊的玉光稍暗,离开了脆弱的脖颈几分,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想要活,自然得付出一些什么。” 墨鸦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摇头,说道:“我甚至连情报都不可能给你,不然明天就会多一具鸟尸挂在城门。” “那你们两个就去死吧。”张谦垂下眼帘,玉光大胜,划破了那稚嫩的皮肤。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不算隐秘的情报,这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一个能够了解你们将要面对的黑暗的机会。”墨鸦摊开手臂,笑道: “像我们这样的,根本称不上黑暗的生物。” 张谦瞥了一眼过去,告诫对方,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接着听着所谓不算隐秘的情报。 讨取大将军开心之后的好处吗。 短暂的思索了一下,没收获什么有用的信息,记住了这个位于城郊之外的地址,就当作自己不告而别的礼物吧。 下定了抉择,张谦挪开踩着的脚,用力一腿把白得发光的少年踢了过去。 彭~ 墨鸦紧紧的抱住了白凤,撑着自不量力小子的头颅,就听到,找着剑鞘的剑客,平静的说道: “你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对于一只雏鸟来说,是永远长不大的,在这样的黑暗之下,他活不了多久。” 或许吧…墨鸦没有反驳,慢慢的转过身,扫视了一眼作为战场屋檐。 瓦片滑落,断裂的弩箭,破开的大洞暴露的黑暗,瓦片脱落的黄泥,轻笑道: “你要小心,随意跟着鸟儿回巢是很危险的。” 张谦还剑入鞘,闻言,皱了皱眉,又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嘴角抽了抽,声音冷了几分。 “我劝你好自为之,莫要忘了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墨鸦露出有趣的笑容,脚下重重一踏,抱着白凤破空而去。 这间房子风水不好,早就没人住,年久失修啊,张谦悲叹一声。 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整栋高瓦大楼如积木化下,张谦只觉脚下一空,紧接着落下。 “给我记住来日方长。” 塌落的楼房冲出一道紫蓝色的剑光,一道身影飞跃而去。 第七十章 向往天空 夜晚越来越寂寥,墨鸦找了个房梁当做落脚地,放下这个稚嫩的小白鸟。 小白鸟一脸受伤,神色沉闷的模样,墨鸦蹲下身子,细细检查对方的伤,却发现只不过毛孔破裂,溢出的血沫经过那么一会,都干了。 还没我伤得重,墨鸦站起身用力的踢一下白凤的屁股,走到屋檐眺望熟悉的夜空。 今后的新郑再也不独属于他们,猎人遍布,有时还得舍身去搏杀,对于他们这些鸟儿来说,真是个不好的消息。 “鸟笼。”白凤走到了身边,喃喃自语。 闻言,墨鸦也是沉默了下来,抬手按在雏鸟的肩膀上,露出笑容说道: “不用想太多,想太多不利于当一个杀手。” “他说得对,你把我保护的很好,我从来接触过黑暗,但是我见过,墨鸦,当初你杀那个孩子的时候,我有偷看。” 白凤布满纯真的眼神看来,里面满是困惑,与不解。 面对这样的困惑,他无法解答,张了张嘴,迟疑说道: “这是当鸟儿的宿命,我们没得选择,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接触到这些,逃避不了的。” 那根脚上的锁链一直在,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们的巢穴,永远只有雀楼周边的空域而已。 “选择,墨鸦,你是自出生便失去了自由吗?你有过自由翱翔的经历吗,真的好想…” 白凤仰起头,眯着双眼,仿佛在感受着那股风,一只大手强硬的按下,把那头颅按低,望着立足的瓦片。 墨鸦摇着头,越过白凤,呢喃的说道: “小雏鸟,还没长毛,就向往自由。” ……… 墨鸦,你给我记住咯,来日方长,张谦一路念叨着这句话,楼房坍塌对他称不上危险,不过难免灰头土脸的。 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还沾着黄泥,具闻粘连青瓦的黄泥,是用牲畜的大粪混合而成。 不会的,不会的,张谦猛摇头,抱着剑脚步更快几分,恨不得现在就位于浴桶之内。 那家是大户人家,不会做那么缺德的事情。 加快了步伐,很快便回到了紫兰轩大门,现在紫兰轩的生意还是没有起色,周围夜色氛围,与城中阴暗别无二色。 只是少了那抹担惊受怕,门口两个迎客的可人儿打着哈欠,睡眼惺忪。 招鬼也是肾虚体弱的招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至理名言。 张谦现在颇为狼狈,没有往日倜傥英俊,所以还是不走大门了吧。 几个跃步,从层层分叠的屋沿到了三楼,轻手轻脚,只觉自己是一个采花大盗,不,不对,踩花为何是来青楼,爷至少还有四枚金币。 一路想着有的没的,沿着屋沿找到自己客房的窗户,轻轻推开,很没风度的用爬这个字眼,爬进了房间。 黑暗之中也可视物,先找到了位于墙角兵器架,放好玉渊,松了口气。 这才寻找衣物柜打算换身衣服。 噔噔噔… 张谦骤然一惊,连退四五步到了玉渊旁才安心下来,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杵在床边,吓得他心脏乱跳。 这个身影如同瓷瓶的轮廓,不过腰身细,上身略微有些涨大,过腰之后的瓶坐,却又划过优美的曲线,像一个大点的桃子。 镇定下来,定晴一看,紫女在黑暗中勾起好笑的弧度,盈盈撑着柳腰,皎洁的眼光很是温和。 这时月光透过被风吹大的窗户,让房间的黑暗稍退,至少看的更清楚了。 “紫女姑娘?” 张谦摸不着头脑,这半夜不睡,站床头吓人,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尤其,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信鬼神之说的。 眼看紫女就这么站着,也没有点灯的意思,只好继续忙活换衣大事,没话找话道: “紫女姑娘,还未去歇息吗?” “客人在外忙生忙死,哪有主人家的安然酣睡之理,你说是吗?小镖头。” 紫女注意到了他脸上的黑块,偏过头藏起翘起的嘴角,摇拽着身姿,缓步而来,背着手看他忙活。 张谦目不斜视的翻找着衣物,脑海中却忍不住想着那膨鼓的上身,还有曲线的底座。 他现在是深深的痛恨作为男人多情好色的本性,第一次动摇右手剑的地位是什么时候? 是那袭冰蓝的身影,月下承光的玉颈,清冷孤独的气质。 他还可劲的用情之深,含情而别。 但是现在,却满脑子的… 紫女的的确是蜜桃臀没错,这个他在白天就有所发现,在那紫色的摆帆之下,很是圆润。 但是没想到紫女这么有本钱,平日裹胸不露半点,只有滑嫩的腰侧显露。 呸,老色枇,真该死,张谦把柜子翻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找不到一身衣袍,除了贴身的裈裤,就是找不到一件锦衣。 这时清亮的紫瞳划过面前,紫女在身旁垂下身子,捏起一件衣袍。 ……张谦沉默的接过,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双带着些许戏谑的目光。 紫女看他这个样子,也藏不住嘴角,却又一时半会找不到话头。 两人于房间静谧的相处,都察觉到了一股古怪的气氛出现。 所谓的孤男寡女嘛,张谦深知不能继续下去,只好抬头准备说些什么打破这个气氛。 却见一双被打破了覆于表面平静的紫瞳,里面有水波在流转,似乎在等待。 紫女见他抬起头,迅速平静了眼神,恢复了那洞察人心的清平,说道: “小镖头有抓住所谓人情吗。” 额,说起这个,张谦心中的悸动瞬间被打破,升起一股尴尬,干巴巴说道: “没有。” 他不屑与解释自己为什么失败,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一点借口可以找,这个世间只讲成败。 “是嘛!” 不是,这轻快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张谦顿时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噗嗤~ 紫女又冒出些许小女儿姿态,待恢复成熟御姐时,缓缓说道: “小镖头,明日想吃什么?” “龙肝凤髓有吗?”张谦没好气道。 “你觉得你身上有长?” 嗯?张谦古怪的抬起头,御姐模样的紫女扭动着柳腰走到大门处,侧过容颜,说道: “小镖头看起来是要洗漱一番,不过深夜未过,无人会为你烧水的,不过我的房间倒是留了一桶,小镖头请自便。” “这不好吧。”张谦脸色凝重,抓了衣物,脚步轻快的跟着出去。 第七十一章 术以止奸 第一次睡到黄昏日落才醒,张谦坐在紫兰轩大堂的食客位之上,打了个哈欠。 手里端着酒杯,还有一只手拿个著,却没什么精神。 盖因昨天的冷水太凉,让他困意立减,还有一个可恶的女人守在屏风外,说什么泡半个时辰水便自温。 的确温了,因为他的体温已经跟水无一差别了。 还有这满桌子的菜,张谦提着筷子不知道怎么下筷,突然眉头一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张兄,何苦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让我来作陪如何。” 韩非提着个酒杯,眉角弯曲,显得极不正经。 还没等他回话,便自顾一躺,左瞧右看的寻找筷子。 张谦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位新任主审官,不去忙着破案,却在青楼闲逛。 别找了,这里并没有第二套餐具。” “还是有的。”韩非眼见找不到,从袖子之中抽出一双筷子,是木制,与他手中相同,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油渍。 张谦无语说道:“这双筷子不会是别人用过的吧。” “张兄是嫌脏?这样就不脏了。”韩非不正经一笑,用袖袍细细的擦拭,随后便一筷子插到菜中,迎着嘴上前吃着。 张谦不再多言,默默捧着酒爵看着这位公子哥操作,有一种不知该如何言说的荒诞。 面对这样的人,理应心中有所戒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在会心中算计你。 但是他面对此人,心里却升不起这样的念头,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两人仿佛本就应该是朋友。 “呸呸呸。”韩非几口把菜梗吐掉,大口喝了一口酒,说道: “张兄,你这菜,怎么这么咸啊,紫兰轩的大厨难道身体不适,失了水准啊。” 张谦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道紫色,像是没听到一般,抬起筷子夹了青菜,又夹了块有些干的鸡块,一起塞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嗯,美味。 韩非看得一脸呆像,却也不愧为聪慧之人,不动声音的学着行为,吃了饭食。 两人还有一点相同,便是喝酒喝得很快。 韩非眼见继续吃下去,那壶纯正的兰花酿就见底了,连忙放下筷子,谈起正事。 “张兄,你刚才所言我应该去审案子,其实你我都清楚,这个案子的结果,再说有子房在,我的作用不过是我的身份而已。” 张谦刚想添酒,韩非便拿着他的酒壶倒出了酒液,他是拿着酒爵不知该不该喝的好。 如果没记错的,这是兑了水的。 默默的放下酒杯说道: “我看你不像不通人情之人,既然你明白,难道你不想救出那两人?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外边的天色,昏黄的橘光西斜的盖住了街道。 此时紫兰轩内并没有多少客人,说这些也无碍。 韩非闻言脸色变得正经,挺着身躯,有了几分气度,一字一句说道: “因为他们犯了法,所以非不是不愿救,而是不能救。” “邢不上大夫。”张谦当既露出嗤笑。 韩非并没有在意,反而露出本该如此的笑容,说道: “韩非这次回来本就立法革新的,张兄曾喝我三杯酒,所言具是以史为鉴,却不知是否明白摒古今用,古法虽然验证过了正确性,却未必适用今时今用。” 张谦没有反驳,虽然脸上不以为意,却暗中细细听着。 公子哥说起自己的理念,变得气度不凡,英俊端正,与之前那个食他人筷的放浪形骸形成两面。 这又是一个难以看透的人。 “昔年申相以术任选能臣,平衡各方,致使韩国十数年无人进犯,以强韩国,而今这样的法很明显已经不再适用。” 韩非摇晃着酒爵,眼中思虑之色跃于表面,还有一股极度的自信,笑道: “所以,非便舍了此法,改用以术止奸,以邢止邢。” 张谦听得若有所思,却很快便想到一个致命之点,或者是这个时代所有法家的致命点。 “若你父王也犯法了,该如何?” 声音不轻不重,却让韩非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沉默不语。 张谦摇摇头,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呢。” “这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谎言。”不知什么时候,卫庄站在了身后,白发如雪,眼眉如锋。 “呵。”韩非自嘲的一笑,不见开怀,感慨的说道: “如果,我能想明白这件事,或许世间就在也没有烦恼了吧,可惜,这根本不现实。 所谓身份,便是一层一层的递进,最高一级便是律法管辖不到的地方,相反,还必须让他变得更高,这样才有利于天下安稳。 或许,就如同武王伐纣一般,所谓的天子无道,天而伐之。” “天伐。”张谦眯了下眼,从韩非口中的天听出一些古怪,有一种厌恶的意味。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古人噫想中的天。 抬头看了眼卫庄的下巴,又看了眼无光无彩的公子哥,心想这两人肯定暗中勾搭上。 撇撇嘴,说道: “好了,你第一次来找我,就是想拉我入伙,现在能让你放下审案之事,想必又什么谋划吧。” “张兄高见。”韩非快速变脸,风流子的笑道: “我来紫兰轩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嘛…” 韩非把头凑了过来,声音不自觉的压低,让人不自觉的认为是大事。 张谦不自觉的放下了头,眼神凝重。 “你昨晚有抓到那唬人的鸟吗?” 韩非慎重的说完,缩着肩膀扇着两只手当翅膀。 张谦眼睛瞬间失神,慢慢的摇头,沉默下来,他已经无言以对。 “真的没有抓到。”韩非确认般的重复,嘴角慢慢扩大,直到张谦再次摇头,真的大笑起来。 笑完,还小声的念叨一句,“看来我有些高估张兄。” 张谦只觉自己额头青筋直冒,不知为何,一个两个的都关心他有没有成功捕鸟。 强行平心静气,平淡道: “你可以说第二件事了。” “这第二件事嘛,便是来借张兄这半壶兰花酿。”韩非谋略在胸的笑容又出现了,指向案桌旁的白瓷酒壶。 “你要这个干什么?”张谦皱了下眉,没有立刻下决定,看向了远处那袭紫色身影,却只看见了背影,已经明白了紫女的意思。 “唉,这酒啊,兑水的和没兑水,闻个味就闻出来了。” 韩非伸手拿过酒壶,一脸怨气,见他没有阻拦,笑着说道: “张兄给了一枚金币,非却得寸进尺子,不过也没办法,这下注啊,自然得看天时,你们说对吗。” 公子哥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手势,走下小榻,出了紫兰轩的大门。 “天时?看来他用的我们的办法,难道他已经看不过眼现在的韩韩国,打算放一把火烧掉重建? 卫兄,你能以一当万吗?” 张谦暗自思索,却也想不明白对方如何消弭掉叛乱。 抬头只能看见卫庄的下巴,看不见脸色。 只听到一声冷笑。 “如果真到那时,我就去楚国。” “卫庄兄也学会说笑了。”张谦干巴巴的笑道,背后那股寒意真冷啊。 寒意稍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卫庄说道: “听说你要去挖掘某些秘密,需要我帮忙吗。” “额…应该不需要,最多运气好能遇到一些软脚虾。”张谦迟疑了一下,怎么回事,怎么他们对我的态度都有所转变? 第七十二章 秘闻 按紫女姑娘所说,这间秘密的监狱在上层贵族之间确有传言,不过去过的人都讲不出如何前往,因为去过的人都被蒙上了眼睛。 不过每个归来的人都露出一脸留恋,猴急的如同紫兰轩的客人。 能让男人露出那种神色,紫女一脸似笑非笑的眼神,自然便是渴望的女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那群老淫棍那么不可自拔? 张谦靠在树干上,现在他位于新郑的郊外一颗大树树冠之上,今夜无月,稍显黑暗。 而在不远处,有一片残破的痕迹,看规模与倒塌的石柱,不是荒废的旧时行宫,便是某个曾经的高官大族的府邸。 有意思,隐藏的监狱就建在这下面吗,也不知是从前留下,还是后来开辟。 张谦百无聊赖的数着蚊子,呼吸冷露,他在等新一批客人到来,毕竟墨鸦给的情报,那怕真有人发现了,也可以欲盖弥彰一下。 就是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贵客上门呢? 嘿,墨鸦,你最好祈祷不到再被我抓住,他还是很记仇的,想起那只小乌鸦,脑海中就想到了百八十种戏耍手法。 踏踏踏,整齐有序的步伐传来,人不算多,大约数十个,穿着麻衣成甲,带着铜戈。 不是新郑的士卒,张谦拉开一片树叶偷看,他们护卫着中间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身长体高,神色还带着不情不愿。 是私兵,但是武器精良,新郑的士卒具穿以铜,铁锡等五金混合的寒甲,十分坚韧,这样的工匠,只能被王室把控,只能装备护卫都城的军士。 “张大人,小心,很快便到了。” “张大人…”张谦神色一惊,连忙凝神看去,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张开地,也不是他儿子,更不是他孙子,只是同氏之人。 “哼,收藏的珍品怎么会放在这种地方,你们不会是骗我的吧,要知道,我可是把一县…咳咳咳…” 老头神色不耐,突然剧烈的咳嗽,掩饰异样。 这个老家伙,十足的老色鬼,美色上头,什么话都往外冒,张谦撇撇嘴,看着那名领头的大汉露出促狭的笑容,嘿嘿浪笑。 一行人走到废墟之上,在残破的石堆里找到一根残破的铜灯,按在一处地面。 隆隆隆的声音传来,露出一个口子,里面反射黑沉的光芒。 等他们身影消失在地面,张谦弹射而出,落地几个飞跳,到达了那处地面,在附近找到了铜灯,却没有急着打开。 扶下身子,耳廓微动,微微点头,数着步数。 好吧,太深了,什么都听不到,张谦颠着手中的铜灯,细细观察,其实看不出什么,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这样的高档货贵族专用,他也不知道与现在的货色有什么不同。 时间很快流逝,张谦这次直接用铜灯打开了机关,很简单,只需要对准缺口,随后扭动便可。 看来这坐地牢应该是大殿存在之时便有,那铜灯本就是安放上去当伪装的。 张谦看着幽深的洞口径直的跳了下去,地道不深,路段却是往下沿深,没有火烛照耀,他也看不穿底。 一路快步通行,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点火光,提提了合在鞘中的玉渊,迈步而入。 来到这里,终于不是比较狭窄的地道,而是如同映像之中矿洞一般,巨木支撑了凹凸不平的穹顶,石壁坑坑洼洼。 唯一不同的便是墙壁之中的深坑,那是一个个监牢。 大工程,张谦评价一句,蹲下查看着痕迹,一路往深处延伸吗。 这里只有一条路,监牢之中也十分空挡,他不再慎重的前行,快步的向前追去。 从痕迹之中看出守卫不多。 快步通过一个个监牢,张谦突然一个停顿,手握在剑柄之上,监牢里有人! “呵呵,小哥,看起来你发现了我啊。” 空静的地洞之中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张谦眼神深邃些许,缓慢的挪动头颅看向右边的一座空牢房。 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像是突然出现一块人形的石影,那人盘坐着,身上没有一点活物的气息。 当他发现了这块石块之后,眼睛便不会忽略对方,以他的目力看的更为真切。 这是一个穿着残破布衣,眼睛蒙着方巾,一头松散的披肩白发略显枯萎的老者。 奇怪的展开,不会是什么大高手吧,张谦平静的望着那方巾之后的眼睛,那块方巾绑了不知道多少年,已经与皮肉粘连。 “小哥,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吗?”老者几乎完全没有呼吸的动作,也没有张嘴。 “很高明的隐匿之法,我的五感也没有一点察觉,不过你不觉得如此静谧空旷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口幽深的深井很奇怪吗?”张谦没有情感的述说,握住剑柄的手掌没有一丝松开。 老者第一次有了动作,僵硬的点了点头,做出了原来如此的观感,张口说道: “原来是这样,小哥你是从环境之中察觉的,那么现在呢?” 没有一点异样,平常的本就如此一般,好可怕的隐匿之法。 “小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曾经刺杀过春申君。” 老者幽幽的“望”了过来,说道。 张谦浑身一凉,低沉说道: “所以,你告诉我,便是要杀人灭口了?” “不,我告诉你,只是让你别放我出去,这里挺好,我还不想挪地。” “………” ……… 新郑城郊,荒草萋萋,周围没有一颗树,风吹过,没有一点可以躲避的地方。 韩非缩了缩肩膀,摩擦着手臂,被这吹过深山的风冷的瑟瑟发抖。 这些人秉性还是如此奇怪,非要找一个慌山待着,才能尽显隐士的风范。 结芦而居,他的面前便是一座草芦,按他的猜测,草芦太过完整,这样的风,不消两天,便会被吹个干干净净。 所谓隐士便是爱修房的隐士吗? 一个小童打开草芦门,从里面走出,复而关上,盈盈一礼之后,走上前来,递过一块竹板。 年月日时,韩非垂下眼帘,露出一抹笑意,把竹板收进袖袍,感慨似的说道: “看来明日会是好时候,不会太着急,也不会浪费时间。” 小童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声音清亮的说道: “我家老师说了,请您不要天黑打扰老人家睡眠,老人早睡,当不起打扰,会短命的。” “额!”韩非端着的架子顿时夸了。 小童继续朗声说道:“老师说,请您归家,这请贤之事不必说出口,他老了,还想多活几年。” “你家老师还说了一次说清楚。”韩非感觉面庞在抽搐,这些人不是故弄玄虚,就是装模作样,不过更可怕的是他们真有这个本事。 “老师说,您的学识,已经当得上恭称,他称您为韩非子,韩非子于一国,无大才敢与争锋。 除非…” “除非什么。”韩非静静的背负双手,不喜不怒,十分平静。 “除非,公子不是公子,不为相,不做将,不成帅,在位而不在野,图谋可成。” 小童吓坏了,这样的气度,仿佛把他审视一个遍,把他整个人看了个透彻。 “所谓身份吗,呵,如果这样,那还有韩非吗。” 韩非冷冷的撇了一眼草芦,转身便走。 “老,老师还说了,你心中的疑问,他不能告知,也当不知。” 小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韩非脚步骤停,面容轻松,挂上了无奈的被耍了的笑容。 厉害,道破我心中忌讳,却没让我不喜,原来在这等着我。 看来吹了半个时辰寒风,白吹了,就得了一个破竹版,用布写不行吗。 脚步轻迈,不轻不重,所谓梦蝶之盾,有关于梦,庄周梦蝶,不知真假,那么我的梦呢。 呵,看来这位隐士也是道家中人啊,不知何时避的世? 第七十三章 牢笼 在这个时代,以门客多寡,德行为名,而春申君,便是与魏信陵君齐名的四公子,巅峰时具闻养士千人,为楚国相,权力倾天。 而又以昔年联合抗秦的信陵君与春申君最为闻名,诸侯王设坐,待为上宾。 门客多是真,至于德行吗,反正赵国的平原君愚蠢人俱介知。 而俱他所知,春申君是死于所谓“叛乱”,一族被灭,眼前之人说他曾经刺杀过春申君,曾经…没说成功与否。 张谦眯了眯眼,审视这个老头,对方面相还算平和,至于气质,根本说不上来,简单说便是没有。 他曾经怀疑过李牧应该是一个高手,却感应不到气息,却从李牧身上看到了老农一般的气质。 一个身居高位的将军,手握重兵,如一个农仆一样朴素本就不简单。 地牢昏暗,潮湿,此人也不知道待在这里多久了。 张谦并不相信他能杀得了春申君,对于他来说有些熟悉的历史人物可能都不有弱的武功,这个世界历史的转动,很是不同。 就比如魏信陵君,李牧曾经跟他说过,对方的武功不弱,当世能杀他之人不过十掌之数。 “你曾经刺杀过春申君,然后呢,为什么会来到韩国,更是为什么会处于这坐监狱?” 张谦审视着那双方巾背后的眼窝,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更想知道某些秘辛。 “呵呵,曾经刺杀无果,老朽又如何能待在楚国,自然逃到了韩国。”老者身材消瘦,像是许久没有动过一般,僵硬的伸出手,抚摸下巴处的小须,无笑意的说道: “至于我为什么处于这坐监狱,像我这样刺杀过大人物的杀手,能留一条命就不错了,自然不会被人所重用,被当做弃子,很正常。 说了很多,却根本什么都没说,张谦眼皮跳动,至少他确定一个事实,那便是无人敢用他很正常。 一个上位者绝对不敢用自己无法看清的人。 “那你为何说不要让我放你出去。” “唉,老朽好动,最不甘心碌碌无为,你放我出去,又需杀几人才能把我关起来?” 老头叹了口气,语气平淡,话语却极为惊悚。 脑子出了问题,再见,张谦抬脚便走,这样的监狱怎么可能关得住一个没有被锁住经脉的高手? 这样的人他看不透。 “呵呵,小哥倒是果断,没让我杀人,如果你现在提出要杀谁我完全不会拒绝,只需要你把你的剑出鞘让我看看。” 衰老平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谦停顿了脚步,微侧了下头,掌中剑几欲出鞘。 初初看到这个老人他便有一种熟悉感,原来如此,与他曾经遇到的弑剑客一般,三关失衡,被自己所修,所念,所欲,支配。 简单的说便是心理出现了问题,由支配三关的人,被三关所支配。 就像奴隶,所以便称为剑奴。 张谦没有言语,玉渊出鞘二寸,散发朦胧的玉光遮过了火把,他的杀意大盛,玉渊不喜。 背后那道如临深涧的气息,散发着强大的恶意,对方说得不错,他被关得太久了。 张谦放慢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地穴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玉渊已悄然合鞘。 遥远的传来一道梦呓般的声音。 “小哥,记住我的样子,你今日见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记住我,让我杀谁,便杀谁,让我杀谁,便杀谁…” 呼,这便是三关失衡的后果吗,老人家三观要正啊,那能天天杀人。 张谦排解掉内心被感染的情绪,脚步轻快几分,远远便望见一道千今闸门,有两个小卒在守候,头不停的往里面看去。 “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眼福啊,能看场官老爷爱看的春宫戏。” 小卒年岁不大,懂得很多,松了松裤腰带。 “好像有脚步声。” 同伴狐疑的抬起头,小卒提了提头盔眼神不耐,正想说不要打扰… 眼一花,同伴的胸口插上了一把剑,那是他的配剑,喉咙… 咔拉…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我还没见过守门的是看着里面守的,张谦甩甩手,颇为无语,伸头看眼里面,脚步一点,闪身而入。 洞穴的尽头是一处规模颇大的洞窟,高不见顶,下不见地,中心有一座孤岛,有条石桥延伸,有些像墓穴。 岛上很平,上面放着一个立方体反射波光凌凌之感,里面好像是装满水,有一道游鱼般的身影在游荡。 “大人,还满意否?”领头的士卒搓了搓手,嘿然的笑着。 “满意,当然满意。”衣冠楚楚的老头压不住语气,高亢的说道。 “那…” “嗯,”老头上下打量一眼士卒,冷笑一声,说道:“滚。” “唉~”士卒低着头缓缓退走,不料一声惊叫。 “她,她,在看什么?”老头动静颇大的张手舞脚。 几人看去,那水晶牢笼中的游鱼睁着一双大眼,里头灵动的眼瞳楚楚可怜,却并不是看着他们。 “嗯?” 锵… 剑刃出鞘声惊鸣,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紫蓝色半月形的惊雷射来。 穿过了孤桥之中的深谷,飞跃了十仗的距离劈在了他们中间,随后一切的变化就与他们无关了。 飞溅的剑气如同一丝丝的蚕丝,柔韧有力的扩散,却如同一把把软剑,割破他们的肉身,血撒满地。 剑气消弭,在地面留下一道切痕,一路延伸到了立方体之下,停留在所谓张大人的下体部位。 张谦从门边一块奇石露出身形,皱着眉头,很是严肃,手中玉渊慢慢合鞘,对方是怎么发现他? 抬头看了看了血淋淋的场面,眉头平下,尸横遍野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杀的人多了,也就无感了。 抬起头,看了眼立方体,里面的鱼儿还在懵懂的游荡,似不知道。 是对方发现他的,张谦迈步走上了孤桥,缓步上前,突然面露痴迷,双眼露出陶醉,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快步上前。 第七十四章 百越巫蛊 柔情似水,娇媚如火,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何为绝色。 身姿娇柔,让人怀疑她能不能跨下承欢,眼神娇媚,又楚楚可怜,让人想到承欢之后女子泫泪浴滴,不堪承受。 女子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在水中漂挡,几抹黑发挡住了红豆,只留半个堪堪一握的酥胸,皮肤娇柔,却又带一些小麦色,增添了一些中原女子没有的野性。 那骨子里的火像是浴火焚身,那怕水也无法浇灭。 他只会让你升起征服感,让她跪服在跨下,体验那征服之后的精神胜利感。 张谦越走越急,急不可耐,这样的女人就像一朵热烈的玫瑰,明明扎手,却忍不住用力一握。 丹田之中云卷云舒,大地微露狰狞,突然,狂风卷来,风云变动,露出顶峰狰狞的一角。 天地风云变动,我自屹然不动,坐看风云。 张谦来到了立晶体脚步杵立,手抬起,放在那名女子的面庞,却只碰到了冰冷的镜面,露出轻笑,眼神干净,平静。 “立了这么一个可供人观赏的笼子,却不知道,是外面的人在看,还是里面的人在看,你说的对吗?” 里面的女子摆动着头部,眼中只倒影出自己的模样,似乎看不见,听不到。 “别装了,你的媚攻不错,一瞬间就让人着了道,不可能察觉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张谦摇了摇头,转身靠在冰冷的壁面。 这个女子确实极为漂亮,不止是气质,还有容貌也极为完美,那双大眼睛很容易便能让你心中升起浴火,配合媚攻无所不利。 不过,虽然他好像没资格说这话,但想迷惑一个剑客的心是很难的。 剑是孤独的,他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总有人能打破你心中对剑的认知。 比如那承月的身影,再有便是紫女,起初的防备被当成了破绽,被紫女摸透了他的个性,导致现在防备越来越弱。 这样的女子美则美奕,他却没有心动,反而是能直接击进心灵的美,让他不可自拔。 张谦没有说话,美人鱼还在伪装,他也不急,就看她什么时候不玩把戏。 过了好一会,背后传来水泡声,经过水,与空旷的空间传来一道略显空灵的声音。 “我能看到你们的心灵,能放我出来吗,我的小男人。” 张谦没有转头,轻笑出声说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看到所谓黑暗的,不过这里只有一条美人鱼,如果你有所谓黑暗要告诉我,我倒是可以放你出去。” “美人鱼,是什么东西?” 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都能让人产生画面,一个小女孩手指撑着下巴,疑惑的反问。 张谦抽抽嘴,心想鲛人你听说过吗,反正齐国鲛人之说很是出名,焖油练丹的方士说吃了可得长生。 “你不似中原人的长相,胡人也不是,匈奴人更不是,那是凶猛的野兽,百越人嘛?” “猜到这些并不会让你显得聪明,那么你呢?我猜你不是韩国人,不然你第一眼看见我,便应该知道所谓黑暗。” 张谦侧头看向水晶壁,美人鱼凑近,撇了下嘴,虽然看不见他,却知道他所处的位置。 “你猜对了,不过关于百越,我只能想到不少年前,韩国派兵参与楚国的一场百越叛乱。” “你的确很聪明,你们中原人都是像你一样聪明的吗?”美人鱼游动到靠在壁面的尸体处,张大人死不瞑目的睁着大眼,她戳了戳,说道: “还是这样的人最乖,不喜欢问东问西,只会关心舒不舒服。” 张谦皱了下眉,自觉摒弃了散发的媚术,这个女人的声音和动作,无一不是娇媚入骨,欲擒故纵像是成为了本性。 但是偏偏让人感觉他的性子很直,火辣。 不想继续兜这样的圈子,说道: “我是来这里看黑暗的,不是看欲火焚身的,告诉我某些东西,我会酌情考虑会不会放你出来。” “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骗你?” 美人鱼欢快的游荡水里,肆意的摆动着身姿,黑发遮挡着隐蔽位置。 “放不放的权利在我手里,你只消说,说得越多,我便越可能放你出来,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不知道呢?” 张谦轻笑的欣赏这鱼的舞姿,所谓不败之地,便是如此,可以随意摆弄他人,高高在上。 继续说道:“像你这样的,只被关押了一个?” 女子生气的游了过来,媚意横生,娇嗔的看着他,说道: “我这么可怜,还要被问东问西,人家只能告诉你,被关得并不止我一个,而且我只是被摆弄的女子,又能告诉你什么呢?” “呵,你告诉我的东西并不少。”张谦翘起嘴角,他对于韩国的过往并不清楚,不过无碍,韩国之内现在的聪明人太多了,多到让人恐惧。 “关你们的是谁?或者说,抓住你们的是谁?” “咕噜噜…” 美人鱼没有说话,冒出一连串气泡,灵动的双眼之间极力的隐藏着恐惧,却怎么也藏不住。 见状,张谦眯着眼睛,心里突然一动,一字一句说道: “血衣侯?” “咕噜噜…你绝对不会想遇到他的,这样的男人,那怕在你们这片土地,也应该是绝顶的人物吧。” 张谦自觉剔除了挑衅的言语,验证了猜测,其他也不用再问,回去告诉卫庄,听听他怎么说。 抬腿欲走,一道难以言喻的伤感传来。 张谦侧侧了头,眼角余光中,看见了美人鱼头发飞扬,忘我的抚摸自己的身体,眼神迷离。 “小郎君,你打算放我出去吗?下一次我又会不知身在何处,被无数双手抚摸过身体,在哪个男人身下娇喘,你舍得吗? 救我…” 张谦还是屏蔽了媚攻,蹙着眉头,看向那具靠在立晶体的尸体,低声道: “这些人都逃不过你的掌控,放你出来,也不知道死多少人。” 脚步轻迈,摇着头,轻笑道: “但是那关我何事?” 玉渊出鞘,划过一道切裂空气的雷霆,张谦没有转身,收剑入鞘往闸门处离开。 裂… 巨大的切痕划过了从斜下划到了斜上,切痕不深,还不足以切开坚硬的水晶,但是有了裂痕,已经锁不住水压了。 轰~ 水流推开了那道裂痕,垂落的水帘冲刷了血迹,一只玉足,轻轻点地,美人鱼出水,慵懒的伸一下腰肢,复又蹲下,抚摸过张大人粗老的面容,似是调戏般的撑起死人的下巴。 下一刻,火焰熊熊,龙卷般的烈焰包裹了女子与死人,更是蒸发了水流,腾起巨大的水雾。 一双大眼透过水雾看向门口,蕴含诱人骚动的嗓音。 “我的名字,叫焰灵姬。” 张谦已经走到闸门,闻言转了一下头,没有理会出笼之人的兴奋,只是皱皱眉,吐出了“巫术。” 第七十五章 败犬 鄙日午时,阳光暖曛,白云澄清,经过一夜休息,张谦坐在了卫庄房里的小榻上,两人都端着一壶酒,享受白日的安宁。 看起来出笼的猛兽并没有立刻开始进食,还算聪明,张谦站起身推开窗,看着窗外之景。 行人游织,商人往来已经恢复了一点气象,虽然气氛还是很压抑,不过压抑之中,有什么在等待。 昨夜两个王室贵族,安平君,龙泉君死于牢中,喂罪自杀的这样的消息在被有心之人推动。 “看来有人不想这个案子这么了结。”张谦嗅了嗅酒香,笑道。 鬼兵复仇结束的消息才刚传没多久呢,这应该不是韩非的手段,因为… “他们以为找到了姬无夜的死穴,却不知道,屠刀已经降临,逼得越紧,刀落的更快。” 卫庄也站在窗边,手里拿着的是碧海潮声樽,轻轻摇晃,眼中冷漠稍稍松懈,却让人感到锋利,倒映出的新郑,似有巨浪在翻涌。 临战前的小恬吗,张谦端着酒杯抿了一口,轻声说道: “我告诉你的事,你有头绪吗。” “对于丧家之犬我没有兴趣,新郑的地牢之中关押的秘密,与阴暗还有很多,但是他们既然被关押,自然证明他们已经失败了,现在是我们在操纵局势,我们最好不要落到那样的下场。” 卫庄看了他一眼,复而沉眸,思虑着缓缓说道: “你说的百越之战,我了解的不多,韩国的上层似乎有意在掩盖。” 卫庄嘲讽的一笑,张谦挑挑眉,接着说道: “能让这么多人一起保守秘密,不是巨大的利益,便是事关某人隐秘,我记得这任韩王是因为百越战功,而登上王位的?” “呵,王宫丑闻,就连史册之中记载之中也是语焉不详,一笔带过。”卫庄淡淡说道: “不过只需要知道双方的身份,很多事情便不是秘密,我曾经看过一本地理异闻志…” “地理异闻志?”张谦低声重复一句,带着不解。 卫庄又看了一眼过来,不过翘起的嘴角扩大了很多,在他看来,有些微妙的优越在其中。 “著者不详,记录九州大地奇闻异事。” “好了,我明白了,可以跳过这个话题。”张谦举手打断,继续说下去,又在被某人普及所谓的基础知识了,到时候他肯定要露出迷茫的眼神,被人侃侃而谈。 卫庄皱了皱眉,不知道对方犯了什么病,继续说道: “相传百越之地是一个愚昧而又未开化的种族,他们还遵循着古老的部落生活,与楚国贵族部落很是不同。 敬畏巫师,擅长使蛊术,与正统的七国修行之法很是不同,多有奇异,你如果遇到要多加小心。” 张谦点点头,对于卫庄的好意记在心里,卫庄把书中所阐述百越之地的奇闻异事道出,让他对于百越了解颇多。 如果按照如今的地图来看,百越应该也是后世华夏大地的临海土地,而在这个时候,像百越之地这样不知礼制,不善于交流的种族,基本被认定为不开化。 按卫庄所言,百越起初与九州现今的七国并无交集,直到楚国迁都于寿春,大感百越的威胁,而征服了大片的土地。 这些土地楚国并没有直接侵占,而是采用扶植本土势力,分封为王。 卫庄端着酒杯冷淡说道: “百越信奇人异事多有神秘色彩,如果那名女人有主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亡国的太子天泽。 传闻此人天生异象,多有手段诡异的人投靠,被人称为赤眉龙蛇。” 赤眉龙蛇?张谦低下头思索,突听街道有些骚动,有人在大街上大肆喧嚣。 鬼兵案已经被大王布告,因张大人祭祀亡灵,平息怨气,鬼兵之灾已经消弭。 在这读书人不多的时代里,鬼神之说其实大有人信,从前能解释鬼神只有天子一人,因为天子本就是上听天意之人。 而在天子不显,七国之间的君王便拥有唯一解释权,这便是他们统治愚民的手段。 张谦冷眼旁观看着下方的热烈,不去多加注意,转回头边思索,边验证的说道: “那场镇压叛变确有蹊跷,以百越生…愚昧,不可能打得有强国之称的楚国需要求援的时候,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百越之战大放异彩的血衣侯,为何会关押一名异国太子? 如果想用来威胁参与的人,那么大可不必,他本身便是参与者,而且还手握重兵,还需要看别人的想法吗? 莫不成,血衣侯也不甘心自己只能区于姬无夜之下?” “猜测,只能是猜测,无论想的多好。”卫庄虽然这么说,但是并没有否决这个可能性,只是其中谜团还有很多,胡乱猜测只会成为阻碍。 张谦看到卫庄突然笑了,这个人很少会把情绪放开,能让他怎么高兴… 转念一想,便也明白,四凶将不是一条心,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如果能推动这种心态,不过,张谦摇摇头,他们的对手从来不是所谓的大将军,而已经根深蒂固,腐朽残破的上层制度。 还待深想,房门突然被拉来,紫女扶着额头,柳步款款的进来,不只是是笑,还是无奈的好。 “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这位九公子只会无理取闹,非要在紫兰轩吃狗肉,说什么正好补补身子。 我还从未听说过,补身子需要到紫兰轩补的。” “吃狗肉吗?”张谦露出有意思的笑容,他们刚好在说败犬的事情。 “他那里来的狗?狗肉不是很稀少的吗?” 紫女走到身边,先是嗅了嗅鼻子,眯着眼睛,这才说道: “听他说是从两位王叔家中找到的猎犬,膘肥体胖,最适合的下酒,还说找三五朋友,你要去吗?” 说完,又含笑的看着他衣冠,说道: “正好,我最近酿了一些烈酒。” 我是正直的好男人,从来没有偷吃的事情发生,张谦一看紫女动作便明白,暗中嗅了嗅衣领,不知为何就是心虚。 连忙应声说道:“那就麻烦紫女姑娘了。” 眼看紫女姑娘出门拿酒,张谦与卫庄对视一眼,都猜到了这名公子哥也要出招了。 就是不知道是闸刀落下,还是应酬帷幄,从中获益呢。 第七十六章 养肥再杀 两人跟在紫女的身后来到了紫兰轩三楼的一间客房,紫罗飘杨,色彩明艳,这样的包厢最适合玩弄情趣。 不过现在却成为了两个大男人煲狗肉的场所,暴殄天物。 紫女一进门便捂住口鼻,身后二人俱是如此,妙目闪过无奈,摇拽着身姿,走到窗台,推开木窗。 屋内生火,不通门窗,两个不修武的找死。 张谦摇摇头,几步来到案桌,上面放着一个土煲,跪坐的两人一个神态轻松,一个脸色阴郁,似有愧疚。 不用想便能知道朝堂之上的结局,不外乎卸磨杀驴,张大人安全了,那还管韩非之志。 卫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默然的坐下,神色淡淡,冷漠遮蔽一切情绪,看不出对方似否满意这个结局。 这时韩非才发现众人到来,连忙放下大勺子,韩非俊朗的笑道,一边招呼,一边拍着郁郁寡欢的同伴,说道: “来来,大家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还有子房,不必摆着这副模样,你韩兄没有放在心上,只需要你以后替我卖命即可。” 张良愧疚的神色立刻被打破,哭笑不得的说了声“韩兄。” 几人纷纷落座,紫女分门别类的递上好酒,之后便跪坐于张谦一侧,看着几个男子喝酒吃肉。 张谦倒想看看这个公子哥玩的什么把戏,拿过有些粗糙的酒壶倒了昏黄透彻的酒液,先抿一口只觉强烈的酒液闷住喉管,冲击着肺腔。 好酒,张谦微微惊讶,连忙夹了块狗肉吃着,压一下酒气。 韩非鼻子一抽,头颅伸长的凑了过来,一看就知道被勾了酒瘾。 启料一块肥七,瘦三的肉块怼到了鼻子,闻了两闻,全是土味,让人难以下咽。 “你的厨艺并不怎么好,希望下次不要叫我了,”张谦吐出嘴中肉,深感无奈,原来烈酒是压膻味的,怪不得紫女姑娘完全没有想吃的欲望呢。 “而且这块狗肉太肥了,并不适合用来焖,只适合用来炒。” “某些人割了最好的东西出去,那么自然只剩下难以下咽的东西了。”卫庄这时插了一句,品着酒,不吃肉。 子房轻轻掩鼻,他自然是不信韩兄的厨艺,都说君子远庖厨,师从儒家的韩兄,恐怕从来碰没过厨具,这样的肉,也只能韩兄自己来吃。 不过两位身居紫兰轩的客人,出言具另有所指,似乎是指韩非两位王叔的权力,与土地被刚回韩国的韩兄,拱手送给了其他吃利的大族颇为不满。 韩兄,应该怎么应付?张良思虑之色跃与言表,撑着下巴,愧疚又生。 都怪祖父并不阻止那些人,军饷未曾找到,想必韩兄也未曾指望过祖父能提前遵守承诺,但确不应该,放任那些人在王室血亲面前,吃相如此难看。 张良抬起头,刚想为韩兄解释辩驳,却突然发现在场的人全部看着他,注视他脸上的变化,像是在看一场大戏。 心一惊慌,莫名生出了一些羞愧,自己给韩兄丢脸了,书上曾闻,君子应有胸中不动如山的静气,脸上应有遇事不乱的平静。 看着张良那望着韩非愧疚的眼神,张谦默默摇头,张良在这个时期看起来还是太嫩了,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张良的伪装。 此人面相清秀,又常年深处深宫大院,未曾接触过世事挫折,自然染上了些许柔弱的本质,让他第一眼看见张良,还以为遇到了一个女子那般。 他不像在场之人,年纪轻轻便已经可以称得上走过万万遍的路程,男子需得看尽天下,才能有所谓阳刚之气。 就像韩非一般,那怕身子看起来羸弱瘦削,一看便是读书人,却看不出一点娇弱之感。 听到他们两的话,笑容不变,举起酒杯,底气很足的说道: “如果不肥,又怎么杀呢。” “呵,目前看来你并没有本事能让他们吐出来,吃下去很快便抹干净嘴。” 卫庄语气很轻,这样的解释在他这里并不过关。 韩非目光稍微凝聚,审视这位兄台,就像不知道对方姓名一般,说道: “这位兄台,看起来很急?” “是某些人的时间不够了。”卫庄闻了一下酒杯,淡漠与韩非对视。 张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稍微退后点距离,嘴角挂笑得看戏,目前看来是卫庄站在上风。 腰肢突然一痛,紫女瞥着他,从那眼神里,看出了对于他退出战场的不满。 假装没看见,喝着空杯酒,张谦还没下定决心加入他们,虽然已经按耐不住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丝力量在阻止他的手伸过去,搭上一把。 “看来那条潜龙已经没有了耐心。” 韩非对着卫庄挑眉,让卫庄眉头紧皱,忍不住一剑砍了他。 感受这股锋芒之意,韩非连忙咳嗽几声,也不知道为何,见了卫庄兄,便忍不住心生调戏之意。 有些像欲休还俱的小姑娘啊,心中暗笑,韩非板着脸站起身,眼神深沉,几步走到了窗台,看着窗外的大树,感慨般的说道: “韩国潜龙在渊是盛事,不过现在这条潜龙想要升天,需要有人给他一个台阶,让他跨出第一步。” “哼。”卫庄用鼻音里的嘲讽当做回应。 “今夜风雨急迫,非曾经听说,潜龙想要升天,需得一遇风云,才能潜龙出渊。” 说完,韩非转过身,一一扫视在场所有人,一声轻笑仿佛尽在掌握,说道: “非今日便搭了一个舞台,兼具呼唤一场风雨,来进行一场赌博,赢了韩非便站稳了脚根,潜龙也能拨弄风云。” 在场之人介是沉默不言,韩非的视线只扫过两人,一人便是握住酒杯的张谦,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还有一人便是背对他的黑色背影,白发散,背影不宽,还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却杵立不动,坐看风云。 眼睛不动,只盯着这个背影,接下来的回答便决定日后韩国的命运。 他有这个自信,能操纵一切,那怕鬼谷传人并不答应,但他不想与此人对奕,只想成为朋友,志同道不合的朋友。 还一个朋友,志不同道不合,但是方向一致的道友,对于这人,韩非也没有把握。 “你想他出来,那你能给他什么呢?”背影的声音没有一丝变化,还是那么淡漠。 韩非却一笑,揉搓一下脑袋,头疼的说道: “韩非现在什么也没有,不如…” 手指一指,指向张良,说道: “把张良绑了吧。” “韩兄…”张良顿时做出委屈的表情,他觉得今日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话,恶意遍地。 韩非不搭理他,搓搓手,看着那背影说道: “非今日设宴,可否前来看戏?” 房间内安静了很久,直到狗肉被炭火煮得越来越来干,水分蒸发,带着整个房间都是土味,膻味难忍。 卫庄这才不发一言的出门而去。 没有反对吗,张谦接过酒杯,就被紫女拉着,逃离房间。 第七十八章 风雨 黑夜不暗不亮,如同给世间罩上了一层薄纱,看待世间有那么点幽远与迷蒙。 天时似往日一般,只是天上无云,但是星月俱现,点破迷雾,洒落世间。 今天不对劲,张谦向后平倒身子,伸出头到了简易凉棚之外看了眼天色。 他们现在位于一座高山的半山腰之间,突出一块巨大的落崖之上,风吹得凉棚之上的布匹,列列作响。 大雨将来,不正常的天时往往预料着有变,张谦把头伸了回来,迎面便是紫女递来的酒杯,抬手接过,感受到了淡淡的温意。 心中一动,转移视线的看着紫女翘立的胸脯,原本紫女一直抱着杯酒放在胸脯,却又不喝。 没想到吹着冷风,还能喝着温酒,我这何德何能啊,张谦看向紫女眉眼。 却见她转眼看着一览无余的新郑,能一眼望见大将军府禁闭的大口,还有新郑的万家灯笼。 那双紫瞳虽然对外,却留了些许紫意注视他,眼中意味幽深。 该做决定的时候到了吗,张谦品了一口温酒,今夜无论成功是否,都不关乎他的去留,但他也不能这么拖着,老是当一个局外人,只是被动的参与。 心中顿生一些烦闷,不由得看向在坐之人。 韩非正苦闷的拼凑一个酒杯,看那绿意,便知是碧海潮声,卫庄丢的,嘴里说着为装,不必耍酷什么的。 韩非身旁跟着眼睛发亮的张良,越看越像个跟班,满眼都是敬仰。 张谦不由得想起刚才经历,韩非让张良带着他们来到了此处设宴,实则吹风,自己倒是软磨硬泡,甚至用上美色,才让卫庄跟着前往了大将军府。 与卫庄出了大将军府便与他们在此一起看戏。 直到大将军派出精卫出府前去,韩非看着卫庄说道: “现在你可以让你的准备用上场了。” 卫庄瞳仁微动,站起身,抓住了鲨齿剑,淡淡的说道: “我不认为这样便会稳妥,你好像已经孤注一掷了。” 韩非轻笑并不反驳,神色悠然,说道: “想要借助他人的势,就必须冒一些风险,不过我想大将军不会让人失望,他就如同我的师弟,什么时候选择,很重要,不过师弟很聪明,大将军就不太行咯。” 哐当~ “啊,我的酒杯。” “是我的酒杯!” …… 张谦闪过回忆,看着公子哥不语沉吟,脑海中深想。 到此时局势已经明朗,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不确定便是隐藏的军饷,但是这已经被大将军带路给解决。 恐怕用诈之一计,兵法有云,嘛,虚虚实实。 不过最大的问题,便是韩非与卫庄看起来并不想放弃获利的想法。 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来了,他们一伙获利,自然需要有人损失利益,那么该如何在新郑最大的势面前,虎口夺食,又不怕对方釜底抽薪呢。 这是一个问题,以他之智慧,想不通,需要有人给他解答,不过张谦已经不担心了。 原因便是卫庄并没有反对,甚至出工出力,当个劳模。 借势,怎么个借法?恐怕韩非大将军府一行做了挺多。 就在此时,紫女点了点他手臂,示意他看向新郑方向。 聚目远眺,张谦登时看见了一个鸟人急迫的飞进了大将军府,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大将军府中便射出三十多个身影,都是身影轻盈之人,飞速往城门而去。 “大事以成,非敬在坐各位一杯。”韩非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神色有很多自得,却不会让人看轻。 这一声把所有人叫醒,第一小弟张良当既举杯,面上全是拜服之色。 张谦举杯沉吟,望着韩非请教,说道: “你是如何消弭大将军破锅破摔得心?” 百鸟全员出动,看起来是大将军发怒,其实已经代表他吃下了这个暗亏,不然绝对是士卒火把出府,前往各处屯兵之所。 不用怀疑,以姬无夜现在的势力,一个晚上让整个新郑改换门庭实在太简单了。 损失军饷对于大将军无伤大雅,但不代表他会容忍自己还要出血,更甚至让自己的威严失落。 韩非闻言,摇晃着杯中酒,拿出两枚金币摇晃,感慨说道: “这还要多谢张兄的一枚金币。” “多谢我?”张谦凝视那枚金币,疑惑不解。 “张兄,还记得是从那里而来吗?” “赵国。” “没错,以张兄的身份给金币,便是提醒我,韩非曾周流六国,但是心在韩国,而今韩非身在韩国,自然得目视其他六国,不能只着眼与韩国了。” 韩非望了过来,眼中有着不明的期待。 张谦却没看见,还在思索着身份,与七国,心中一动,暗中盘算一下。 抬起头,惊讶说道: “墨鸦回来的时间,还有卫庄现在还没回来,按我们的共识,军饷必不可能距离新郑太远,事情还没落寞,至少需要一个保险。 你把假军饷运往何处了?” “自然是秦国!”韩非得意一笑,迎头便被张谦摇头打击。 “你这么做还真是如卫庄所说,孤注一掷,借助秦国朝事不明,强迫姬无夜做出选择,难道你不怕,姬无夜当真现在便做出选择?其中凶险,韩国灭亡不过旦夕之间。” 韩非认真的认同了这种说法,不过语气轻松的说道: “张兄,你是否还记得甘罗前往赵国晓明利害之事?只不过述说可以看见的前景,便吓的赵王把河内五坐城池拱手奉上,而且毫无怨言,还自认大赚。” 张谦自然听说过这个典故,甘罗十二岁封相的战绩,赵国的丑事,传得很广。 韩非之言,便是他给大将军诉说了投靠吕不韦与秦王之间的前景,让这位大将军继续抉择不定吗。 张谦沉吟了一会,这些人的智慧当真是可怕,在这个一个七国混战之中,究竟诞生了多少通天之智的人才,恐怕为千年之盛。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坏处,那便是借势,便有借势的坏处。 “那考虑好怎么迎接姬无夜的报复了吗?赵王当初未必没有后悔,只不过惧怕秦国之威而已,姬无夜到时候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绝对重重答谢你。 还有你还帮秦国看清了,这位大将军是一个见风使舵,墙头草的人物。” 韩非晒笑,又苦恼的没有反驳,只是说道: “这便是借势的坏处,不过这样的情况,姬大将军维持不了多久的。” 就在这时,狂风骤现,大雨瓢盆而落,小小的凉棚当既在风雨中摇摇浴坠,韩非搭好的酒杯哗一声随风飘散,如镜花水月。 “我说,你们几个大男人,谈天说地,喂也看看环境,不如回紫兰轩再说如何?” 紫女的发鬓被吹的乱摆,起初还想收拾残局,却差点被狂风卷进落崖,气得夺过张谦的酒杯,抛下了落崖。 说完,也没管其他人同不同意,从背后拿出油纸伞递给了张谦,示意赶紧离开。 张谦手入温润,飘飘然跳崖而落,无俱狂风与高度。 原地留着张良与韩非面面相觑,韩非瞅着快被吹塌的凉棚,喃喃自语说道: “我说要有雨,没说那么大雨啊。” “韩兄,别说了,为何良没有找到伞,莫不是韩兄没有准备?” “啊这…子房,你会武功吗,我吃点亏,靠你胸膛,带我飞下去吧。” “韩兄,莫在说笑了,良只修过些许内息,山高风大,此处凶险,韩兄快走。” “那,我们不用等卫庄兄了吗,还有我那酒杯,我还没找…,喂,子房等等我,我可是什么都没修的。” 第七十九章 三个选择,有强有弱 “大将军看见了吗?能进去韩国的监狱悄无声息之间杀人,就如同一只鸟儿轻易飞上天空那么简单,这样的高手,做那看守财宝的人不是正巧合适?如果顺着落地的足迹…” 韩非一脸不忍心的收起荧光粉,假情假意的征求大将军的意见。 姬无夜虽心中慌乱,却并不急迫,军饷算什么东西,他想拿就拿,有人能阻挡吗?最终要的还是手中的权力,这一点是不能让人拿走的。 挥手便叫舞姬抢夺自己给他们的金币,津津有味的看着。 没料到韩非像是看不见大殿之外影影卓卓的身影,几步跨到了美姬的身边,背对着他,搂着两个美姬。 哼,是笃定老子不会杀王亲?韩非,你也太天真了吧,忘记自己两位叔叔是怎么死的了?自己送上门来,死了随便找个由头暴毙,你看看你父王敢不敢来查我。 “你们这样抢金币是犯法的知道吗?”韩非似不知道背后浑厚的杀意一般,抚摸着美人娇嫩的玉肩说道。 美姬并不理睬,互相推搡,其中一个反驳道: “我们抢夺金币关你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是主审鬼兵案的主审官?这些金币很有可能就是军饷,侵吞国家财富,要落刺佩,还得受五剐之刑的,最后还需得斩首!” 韩非一脸惊讶,最后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吓得美人们都丢下了金币,大叫着将军。 姬无夜眯了眯眼,审视那瘦削的肩膀,威胁我?整个新郑都知道老子抢了军饷,能耐我何?该死的韩非,鬼兵受阻也因为你,现在还想诬陷本大将军。 手臂慢慢摸向了兽铜刀,突然眼睛闪过一抹雪亮,一直站在殿下的少年手中突呃的出现一把剑,锋芒迫人。 鬼谷卫庄,这样的人物,居然真的跟一个颓废公子凑在一起。 “姬将军,你知道吗,我救了你一命。”韩非站起身,一步步的往殿下走去。 姬无夜沉默,他想出刀,料想那名剑客来不及救,而且以他的蛮力只消撑个两三息便足以把他们乱刀分尸。 不过那样动静就大了,而且,“呵呵,你说你救老子一命,九公子倒是让本大将军疑惑了。” 卫庄撇过一抹笑,那名大将军的心已经慌了,大马金刀的坐在软榻之上,跨下大开,显示其目中无人。 不过,越是外强中干,越是会大声叫唤。 韩非几步走到卫庄的剑前,伸出手指轻碰鲨齿,痛得掺乎连连。 这是什么毛病?卫庄蹙起了眉,深深觉得今夜来此是一个错误。 “有两个人给我金币,我从中看出了两样东西,一样便是目光的距离,一样便是抉择,大将军一定是一个喜欢利益的人,那么便是先择后决了。” 韩非转过头来,不等姬无夜听不听懂便解释道: “所谓先择后决是为利,将军现在面前有三种选择。” “哦,那三种啊。”姬无夜脸色不屑,却不介意听听。 “一个便是这位美姬,他的名字叫秦,名叫吕,手中的金币最多。” 一个穿着清凉的美姬呆呆指了指自己,面前被分了一堆金币。 “一个也姓秦,名字嘛,当然叫王,他的金币比较少,但是嘛,他倒是可以从第一位里拿一些金币。” 一个美姬面前分得少点,顿时不乐意了,但是听说可以拿金币,当既抢夺第一位美姬的金币。 “这第三名吗,姓韩,名字啊,还没定,这就比较苦恼了,不过她最悲哀,前两位美姬都可以挣抢。” 前两名美姬一听,顿时不搭理第三名的美姬,先决定两者的胜负,最后一名美姬顿时委屈,看向大将军,却发现大将军眼睛有些失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韩非笑呵呵的说道:“这样分金币倒是是公平了,而我嘛,还可以帮第三名决定应该分给谁。” “笑话,金币是本将军的,何时你能决定了?”姬无夜听到这迅速反应过来,不知为何心中有所不安。 “是吗?大将军稍后便知晓,为何决定之人很容易变了,因为有人可以帮助大将军决定,先择后诀是为利,将军的利究竟在何方呢。” 韩非背朝他摆摆手,带着那名剑客跨过大门而去。 姬无夜当既大叫等等,门外的杀手兵锋摇摇对立,却没等到下一步命令,只能看着让人畏惧的长剑,护着那名潇洒公子哥杨长而去。 …… 事后,大将军赶忙派人前去查看军饷,一边独自深思,所谓帮他决定是什么意思。 直到… “你说什么?”姬无夜用力站起身,眼瞳登得极大,八字短胡跳动,满脸的怒气。 墨鸦单膝垂下头,不敢看大将军的脸色,低声道: “将军,军饷被您派来的人引来一名剑客,已经把军饷抢走了。” 暗搓搓的把锅分走再说。 大将军重重挥手,急走两步,怒道: “老子不关心谁抢走了军饷,老子只想知道,他们没把军饷往城里运,是运往哪里?” 墨鸦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吐沫星子往头上落,却丝毫不敢退一步,那怕对方的跨,都快顶头上了,低声重复道: “似乎是往东边,可那不是军饷要送往的驻地。” “所以老子问是那里?”大将军求解般的问道。 墨鸦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秦…秦国。” “墨鸦你…” “将军何必急切?那只是水消金而已,很快便有大雨落下,一场成空,倒是现在局势对您颇为不利,已经在流传大将军您抢到了军饷了,何不趁此机会起事,夺了这城?” 一片阴影悄无声息之间,来到了门口一侧,声音普通到极点。 空箱?如果他送给秦王怎么办?秦王不会认为老子在耍他?给他这个一国之君开玩笑? 不对,现在吕相国势大,韩非或许还会直接把真金送给吕不伟,这样也不错,将来若是能投靠… 不行,不行,变数还是太大,万一要是输了,或者重归如好,老子先把身家压上,还不得陪掉性命? 姬无夜脑子一片混乱,至于最后一个选择韩国,早被他忘记了,最重要的还是把选择权拿回来,韩非不就是想要军饷吗,老子给。 哼,至于还给韩国也不是不可,至少先过几年安稳日子,等秦国分出胜负再说。 韩非,好小子,还有张飞,该死的金币,卫庄,我们走着瞧。 姬无夜一瞬间过了一遍,重重挥手,说道: “墨鸦,你带领百鸟前往拦截,如果有高手阻拦,给老子通知沿途群守,出动军队截住他们,一个不留,箱子保管好,跟他们说,给老子凑金币,放进箱子里,有多少放多少。” 墨鸦点头称是,不过没急着走,低头说道: “将军,他们走的路线都是在您的掌控之下,恐怕已经…” “不够我会叫老虎补,赶紧给老子出去。”姬无夜沉声道。 门口的阴影沉默了良久,等百鸟全部升空,才叹道: “将军,又何必如此担忧?不管如何,将军之位还能有失?” 姬无夜心虚,只能大吐苦水说道: “你是不知不知那韩非的歹毒,他想用假金蒙骗秦王,我岂能如他所愿挑起两国战争。” “没想到将军还如此悲天伶人。”这话他不能反驳,只能假惺惺的应承一句,毕竟名义上还是秦王的人。 “不过将军就这么吃了这个亏,至少两万银两?” “哼,我只要身在这个位置,钱就不会缺少,从今天开始,我会让老虎上调贡钱,如果那群家伙不怕鬼兵上门,大可不交。” 姬无夜找回了底气,大马金刀的重新坐下,怀里抱着美姬,调戏。 阴影人嘴角露出微微的讽刺,一国之将,心中无断,胆小如鼠,不知该说是韩国之幸,还是韩国之悲,不过秦国才是最大的获益人,这位将军不会知道今日的犹豫,便是他日的刀锋。 “将军,我说的是韩非等人,紫兰轩,张…飞,鬼谷传人卫庄,一干人等。” 姬无夜听出了他想说什么,顿时又更加犹豫,直到些许不耐的声音让他下定了决心。 “将军,别忘了是谁让您平步青云的,别忘您手下的四凶将,为何团聚在您的身边。” “哼,最好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阴影人听着底气不足的声音转过身,缓缓勾动嘴角。 “将军放心,韩非喜欢查案,当然是送案子给他查了。” 顺便真正的埋下钉子,等待日后请君入瓮。 第八十章 面临选择 屋外大雨瓢盆成帘,屋内檀香袅袅娜娜驱散潮意。 众人介在檀香飘起的白烟之中听着韩非讲述沉思,各自验证着自己猜测是否正确,对了几分。 围着案桌而坐,张良眼中澄清,带着些许崇拜的看向没个正形的韩兄。 张谦奕是暗中佩服,对方审时夺度,掌握人心之能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这一场摆弄局势,最关键的便是赌徒下注权被人夺走,乱了阵脚,既然是赌,那么自然不能由他人帮忙下注,不然怎么都会不甘心。 嗅了杯中黄酒,温润心府,张谦淡淡说道: “如此,也可借助大将军之手打压世家。” “张兄慧眼如炬。”韩非拱手一笑,看似奉承了一句。 不过话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都禁声不语,关注门外的动静。 刷… 暴力的拉门声,是卫庄没错了,一身黑衣绣金纹,手负一把妖邪的长剑,浑身冰冷,更兼全身湿漉漉的模样,却丝毫不落气度。 没穿蓑衣啊,张谦摇晃着酒杯不语,嘴角上翘,憋住笑容。 此事都不用他解读,在场都是聪明人,更是摸清卫庄的某些个性。 这不,韩非上了,公子哥连忙上前一步迎接,先是打量了卫庄滴水的袖口,语气带上了那么一点惭愧的说道: “卫庄兄,怎弄的如此狼狈,大风大雨如何能不带蓑衣呢,你不会是…回去设宴之地找我们了吧?” 说完,在场之人俱是眼睛一亮,等待答复。 卫庄看了一眼公子哥的穿着,露出一抹嘲讽,径直推开公子哥,安放好了鲨齿剑。 哎呀,公子哥也没落个好,看不到卫庄出糗咯,张谦意犹未尽的下了一杯酒。 卫庄回来之时没穿蓑衣,很明显对方一定去半山腰找人,还以为他们在那等着他这位功臣。 不然不会不穿蓑衣,原因便是卫庄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好面子,注重风度的人。 穿蓑衣一点也不能体现一个冷酷剑客的气度,所以众人都猜测卫庄把蓑衣丢掉,再回来赴宴。 笑意很快收剑,张谦环顾了众人一圈,脸色有些迟滞,似无事一般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哈欠说道: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军饷已经找到,那么…” “那么便是该谈正事的时候了。”韩非跪坐榻上,从案桌之上端起酒杯,敬来。 紫女站起,为他空杯倒满了一杯泛黄的烈酒,为他消除困意。 其他人也是挺立跪坐,专注,气氛沉重,张良带着一些小羞涩,又带着一些期待。 在期待什么呢?唉…张谦注视那杯酒,叹息一声,重新盘坐下,垂下头,那怕烈酒也无法让他提起兴趣。 韩非面色虽是挂笑,却给人严肃之感,喝光一杯酒后,望向卫庄,说道: “卫庄兄有何志?” “那要看你能给我什么?”卫庄今日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淡,少了那么一丝对陌生人的冷漠。 “大将军之位如何?” “我对于这个位置没有兴趣,如果你是找我杀了现任大将军的话,那你是找错了人了。” 张谦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捧哏,还一唱一喝的呢,早不知道多少年就勾搭上了,演这么一出弄些仪式感吗? 韩非沉思一会,举起酒杯敬了在场之人一杯,说道: “今日能成事,多谢各位之助,乃韩非之幸,也是… 呵,下面一句想比诸位也不会爱听,不如我们来说着有趣的事情。” 案桌旁的众人都注视着他,注视他一字一句的说出: “现在的韩国不会是以后的韩国,以后的韩国,会取天下之九十九,这样的韩国,不会有姬无夜,不会有张开地,更不会有我父王这样的人。” 张谦当既沉了沉眸,如果这话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他会当既嗤笑一声,给他拍两个大嘴巴子,名字叫历史。 但在这掷地有声的力量面前,似把他的嘴给堵上,甚至让他内心出现了信服。 “有趣,你想怎么做。” 安静了片刻,卫庄第一次笑出声,不知是不屑,还是赞赏。 韩非注视着众人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沉层次的怀疑,他们都在不知不觉之中对于现在的局势感到了绝望,同样的也在质疑着他。 “呵…” 轰…小小的房间轰然破碎,似塞下一整个世界,面前出现一副棋盘,周围出现沙粒,组成一个个残破的士兵,他们在互相攻伐。 天地似藏于比,尽在小小的棋盘之上演化,在韩非的手中成型。 张谦微微睁大了眼睛,内心有了些许的惊讶,这是兵心,不对,是法心。 这突然出现的幻境如同李牧给他体验的兵心一般,让人心灵为止颤硕。 不过不一样的是,兵心之中蕴含了广大的威势,不可阻挡,而这…应该叫法心的世界之中有的是规则,天地之间的运转介按照强有力的规则运转下去。 “张兄曾言改革者的势尽在君王。” 不含感情的声音缓缓传来,韩非的双眼变得如墨般黑,没有一点的感情蕴含,经历过时间的流逝,而不变。 “如今韩国的之君虽算不上昏庸,却也不算明君,或者比昏庸更可怕的,是这位韩王容忍不了任何的变化。” 所以…张谦端着酒杯,木然的看着那双放在所有人面前的沙之手,上面的韩国正在被攻破,韩王却在迫害着有识之士,一切都可以预见。 “所以,韩非之势不靠君王,而靠的是,你们!” 巨手消失,韩非嘴角勾着笑,环顾一圈冷静的众人,笑道: “天地之间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存在,他们才是法最深的根基,世家大族维持王的统治,只要改变他们便事有可为。 诸君,愿意成为操纵这种力量的人吗,或用剑,或权谋,一切便是术,以刑止邢,再便是势,屠刀高悬,我们掌握他们的生死,随后便是立法,最终天下归一。” 幻境缓缓消失,但带来的震撼却留在所有人的内心,脑海之中想着那片世界。 “我称呼我们为流沙,天地之法,执行不怠,诸君你们愿意加入吗?”韩非伸出手放在案桌的上空,眼中蕴含的希望让人沉醉。 …… 张谦发了会呆,还在想着法心的事,一时没有听清他们在商量什么,抬起手喝了口酒,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满怀着期待。 发生了什么事吗,张谦疑惑的看着众人,但是那种视线却并没有因为疑惑而改变,也没有一个解答。 真的没听清吗?自欺欺人罢了,张谦内心沉重,端着酒杯久久不语,最后面露惭愧之色,抬起酒杯挡住脸色说道: “唉,张谦素来没有大志,怕辜负了各位的期待,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得起我,其实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剑客,论智谋比不上在场的任何一人,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各位共商量大事了。” 第八十一章 决断难下 “张兄,当真离开此地,跨出这个大门吗?” 韩非面上不显急迫,品着一杯酒侧坐。 这一话似乎是任他选择,却让张谦的脚步放缓,没有跨下软榻。 “我说了,我没什么大本事,大志向,你们又何苦求一个无用之人?” “确定没有吗?赵国?” 张谦听着耳边问话,最终坐回了软榻,不敢看紫女的神色,垂下头品酒,那怕杯中已经没酒了。 “我不思报赵国。” “那为何要送舞姬入燕?”声音带着逼问。 “我…”张谦张张口,却答不出来,忍不住看向紫女,是谁把送舞姬入赵传得沸沸扬扬的。 却又强忍着把头转了回来,他害怕看见自己并不想看到的神色。 “张兄不如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不相信张兄是一个没有大志的人,至于本事,呵,自己说得可从不算啊。” 烈酒似乎上了喉咙,明明体表微寒,体内却颇为热烈,让他嗓子有些干哑。 无意义的摇摇头,沙哑的说道: “紫女姑娘可有七国的地图?” “哦,看来张兄是告诉我们某些事情。” 韩非挑眉一笑,正式的给在场之人一一倒了杯酒,有彻底长谈的意思,更像是把某人留住。 紫女默不作声的出门而去,很快便手握着一卷地图前来,收拾一番,打开了地图,上面画着七国粗略的疆土,没有道路的线条,也没有地区的分割。 张谦不出声,抬起手点向了一个地点,那是… “郑渠。”韩非沉声说道。 手指滑动,从秦国诺大的疆土滑到了立足之地。 “巴蜀两郡,商鞅之功。”韩非不见笑意,叹道。 “秦国经变法不知几载,强兵历马无数,兼具坐收天下人才,更有斥巨金以培养六国权臣,阻碍六国变强。” 张谦声音低沉,他说的这些在场的肯定都早已经明白,他只简单把他们选择性遗忘的重复一遍而已。 “秦国更是本就有巴蜀两地,物产丰富,荒年有粮食,丰年可富,更不要说,郑渠很快便能修好,一但修好,坐拥万垦良田的秦国,又究竟会如何强大? 韩国的九十九,或许应该称为秦王的九十九。” 在场之人介是沉默不语,这便是所谓大势,有钱,有人,有粮,不是韩国随便出一个所谓流沙便能阻挡得了。 “看来,张兄坚信秦王会赢,这就麻烦了。”韩非低着头,用手指捻了酒水,在地图六国之上写写画画。 “秦国终究是秦王的。”张谦沉闷的回了一句,难道能说他早已经知道了结局。 不过其实也没差,在场之人那一个都是聪明有数的人,都能比得上一个看过史书的他,面对这些人,上一辈子只是小职员的张谦没有一点底气依仗所谓的历史,大势,而去操弄局势。 “张兄能看到这些,可不是自己所说的无用之人啊,还是说张兄其实不信我们呢?” 韩非把图画好,抬目望来,眼含期待之色,或许在他看来,能说出大势的人,本身就在时代是稀有货色吧。 但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张谦暗自摇头,突然看到了韩非在地图上所画线条,心中一震。 忍不住看向卫庄,发现他也面色严肃严肃的看着地图,眼中锋芒毕露。 还没等他深思,韩非站起身,伸出了一只手,笑容浅浅的说道: “张兄,你有一句话一直说错了,你从来都不是无用之人,在场所有人在我看来,都有是大本事的人。 张兄,你说你不思赵国,却送舞姬入燕,为的是什么呢?李牧将军吗?按张兄的手段,我相信那怕李牧出边疆也能无碍,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韩非斗胆一猜,是不想两国交战,是不想因为君王的贪婪,而让无辜之人的生命死去吧。” 还真是什么都无法逃过那双眼睛啊,张谦只觉有一双目光敏锐的透彻了心灵,让8他忍不住闭上眼。 他好像又回到了李牧举剑的那个晚上,一个十五岁的士卒懵懵懂懂,学着老兵往嘴里塞着豆子。 视线一转,他发觉自己来到了一艘船上,这是一条小舟,只能刚好容纳一个人的小舟,孤零零的飘荡在河上,周围都是朦胧的迷雾。 伸头往船下看去,流淌的河流下,埋藏一个个国度,那是七国,而他正在顺着河流往着下游走去。 后面有什么,已经能够猜到,无外乎七国一统,秦号天下。 对啊,他是飘在河上的人不是嘛,张谦舒服的枕着头躺在船上假寐,不沾染世事,潇潇洒洒走一生,不就是很好嘛,为何要自找烦恼。 就在此时,却有让人烦恼的声音传来。 “张兄,流沙需要卫庄的,额…哼哼,冷酷,唉,别这么看我啊。” “还有紫女的,嗯,美貌…张兄一定舍不得。” 谁说的,张谦撇撇了嘴,自己可是有红颜知已的,谁在乎一个紫兰轩的主人? 船上破了一个洞,把他裤衩给染湿了。 “还有子房的聪慧。” “自然也得有我的,不正经,哈哈哈。” “这最后嘛,张兄,或许我们不能缺少一颗怜悯世人的心。” 哗啦。 小木舟突然破了一个大口子,张谦的下身顿时滑了下去,泡在了河水里,开什么玩笑,我根本不想下水。 拼命的往上船上爬,耳边还是传来话语,让他手软脚软。 “张兄,你曾言对于帝王之术不敢兴趣,那何不加入我们,去追求你梦想中的世界呢?” 张谦无奈的睁开眼,船修不好,那就丢掉,别去想。 环顾一圈在场所有人,他们都用期待的目光看来,让他也不禁犹豫,想要伸出手。 心里不停的在说,他说的对,不是嘛,追求自己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那怕去秦国都做不到,未必不能在我们的手中诞生。 因为,他们都是当世的人杰,当他们的手伸来之时,怎么能拒绝一起开创一番事业的想法呢。 再说了,这里根本不是原本的战国,历史都不对好嘛,干嘛不在一切未定之时,去做出一番改变。 最终手还是按耐了下去,张谦沉默不语,在紫女的眼中看见了失落,在卫庄的眼中看见了不耐,在张良的眼中看见了不解,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这样的大志。” 一个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梦想,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能让更多的人吃得饱饭,读得起书,一个他本就生活过的世界。 阻碍他的从来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他所学过的一切。 第八十二章 由天决定 “咦,这里怎么有一颗骰子?” 这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韩非颇为惊讶的捏起一枚夹在地图之中的骰子。 周围人并没有回应他,还在沉默,张谦不了解这种沉默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没有他,这一群人并不缺什么。 他依旧闭着眼,却也耐不住韩非一直大呼小叫的呼唤,无奈的睁开。 奇怪,卫庄竟然没有拿剑砍我?张谦小心翼翼的撇了眼卫庄,不敢去体会身旁人那股怨气。 卫庄此时没了不耐烦,嘴角带笑的喝酒,那应该是胜利在握的笑容。 奇怪,张谦内心沉重,有一种逃不脱布局的感觉,脑海中无来由的想起一句话。 身在局中何来破局?谋略之中有一策,名谋人。 “张兄…” 语气带上了那么一点幽远,韩非端着酒杯,看似醉了一般,凝望着手中的骰子说道: “张兄,你是否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张谦不知为何的感觉自身出现了一些迷茫。 “对,梦,是一个悲伤的梦,看不清其中内容,却无比真实,仿佛照破了未来,从那歌中我感受到了自身的结局。 庄周梦蝶,梦中梦外,谁人能解?” 罕见的他从韩非的声音里听出了对于自身的迷茫,这很稀奇,因为这个公子哥无论怎么变,唯一不变的,便是自信,自信能改变一切的盲目。 “梦吗?”张谦没由来的想到了前世,那是梦吗?好清晰,又仿佛好遥远。 韩非看见张谦眼神,心道果然如此,一个突如其来的梦境,促使了他尽快回国,因为那梦中的悲伤仿佛在冥冥之中告诉他,时间不多了。 梦究竟是怎么来了,暂且先不去追究,但是能知道未来,是好还是坏呢? 或许,张兄能看到得更多,甚至看到了他们命运也不可而得之。 但是,那终究是梦啊,路只能在现实里,由自己去改变,未来也是如此。 “张兄,曾经我们有过一次赌约对吗?酒,还有酒杯,今日决断难下,不如由这枚骰子决定,如果真的有命运,那么它一定不会让你加入我们。” “骰子…”张谦内心一颤,现在才察觉到,一枚骰子为何恰巧的在地图之中。 脑子没由来的转了起来,思索是不是早有人知道今日的局面,专门设了局在这里。 那怕这种可能很小,但就是忍不住怀疑,还用问吗,在场之人虽都年岁不大,但都是老银币… 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紫女,眼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明。 紫女像是也觉得地图里有骰子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秀眉微蹙,屏住了呼吸。 虽然无法解释,却没逃避他的直视,抿了抿嘴,轻声说道: “或许是那位来紫兰轩的客人拿地图来游玩,这地图并不是我房中的,是客人留下来的。” 张谦沉默,却相信了,因为一直面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般的眼睛已经略显慌乱。 韩非轻笑着丢下了骰子,落在了秦国之上,点数为四,说道: “张兄又何必想那么多,无论是不是天意,我们现在不都在看天意吗?四点,不算太高,张兄赌吗?” “赌吗?”端凝着那枚骰子,张谦缓慢的伸手捏起,整个心都是颤的。 赌徒真的希望自己下注吗?真的能把所有的希望投在点数之上吗? 十双眼睛凝望着那枚骰子,似乎此时也决定流沙的前路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就在今日,便会面临一场失败。 曾经有人说过,不管是抛骰子,还是抛金币,其实在抛的那一瞬间,内心早已经下了决定。 张谦觉得是这是屁话,他现在还在犹豫,一想到自己的未来要为了一件看不到头的事情奋斗,就满是苦涩。 但是,他已经有了决定,抛吧,让天意来决定他的决定。 正打算挥手,韩非突然一个大喘气,说道: “等等。” “干什么,你要后悔了对吗,后悔了对吗?不如干脆别抛了,我加入,我加入,还不行吗?” 张谦顿时急了,他只觉自己是一个赌红眼的赌徒,正打算分生死呢,却又磨磨唧唧的拉着。 “张兄,你是武者,这个嘛,哈哈哈哈。” 韩非干笑着摆摆手,生怕眼前之人起身给他几剑,转头看向了卫庄,两人对视了一眼。 卫庄应承似的仰了仰头,冰冷,不含情绪的眼睛看了过来,只有一个意味,我盯着呢。 张谦脸色平静,瞥了两人一眼,又继续抛着自己的命运?内心里恨不得掐着韩非的脖颈,大声说,我会作弊,我会作弊? 无奈之下,随手便把重要的命运抛下。 骰子滴溜溜的滚动,落在韩国,一路转着兜遍了六国,酒迹早已经谈了,却又像预示一般。 只要不是四点便好,张谦自暴自弃的想着。 终于,骰子停了下来,是三点。 “呼,”韩非一个大喘气,瘫倒在了案桌上,眼睛平看着骰子,浑身疲累,如同一个棋局来到了最后一步,却没有了遗憾,只有满足。 不惜用所谓的天意吗,你又赢了韩非,张谦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局。 如果骰子代表着命运的话,就如武王伐纣出征前的卜卦一般,代表的对未来的信心啊。 那怕它代表不了什么。 “张兄啊,你有一个最大缺点,便是犹豫,以后啊,千万不再犯咯。 我啊,可不想在玩什么赌了,实在太悬,太悬。” 韩非趴在案桌上,说着像醉话一般的话语。 犹豫吗?我知道了,张谦有些惆怅,正找找个东西发呆凝望。 面前一杯酒迎了上来,酒水晃动,点了两下头。 紫女…张谦微一迟疑,拿了酒杯,转头看去,相迎而饮。 紫女的眼中像是蕴含着无数的心事,最终只剩轻松,风采无数,映入了眼帘。 一杯饮尽,意犹未尽。 第八十三章 开窗见光 临近韩国不知多远,观星台,烛火如星,落于地,照亮象征宇宙的大殿。 空寂之中传来一声叹息,遥望天空的身影喃喃道: “妖星中移,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未来好像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白光凝成团,幽幽说道。 “无碍,主乱像的妖星也无法阻挡大势。” “但也不能任由继续发生这种变化。” ……… 议事厅之中,几人聊聊了接下来想法,还有现在掌握的情报。 “蓑衣客,血衣侯,翡翠虎,潮女妖。”韩非灌了两杯酒,又再度醒神,摆弄手指,算着自己的对手。 “秦国,世家,你的父王,目前只能看到这么多对手。”张谦品了口酒,不见沉重,这些对手都有可见性,甚至他们能做到什么,在场之人都心中有数。 “血衣侯。”韩非重重的道一句,笑道: “这个对手,才是隐藏的最深的,无法看清他的目的,甚至连他的手段也无法预测。” “一个世袭的侯爵,却在十年前,凭借战功得到了比侯爵之位更耀眼的东西,一只六国间也有所耳闻的军队。”张谦沉眸思虑,弹动下酒杯,当既酒水便被斟满。 “他的所图一定很大,但是或许我们已经可以预见,一只牢中犬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他姓命的。”卫庄轻声说道,眼中也带上了正视,看不清的敌人便意味着危险。 “所以,我们需要眼睛。”韩非总结的说道,随后看了过来,犹疑的说道: “那小鸟…” 咯咯咯咯咯… 张谦当既额头微跳,冷笑得看着装鸡的韩非,直看得他端正坐直,像个学生一般。 等人笑够之后,张谦沉吟着说道: “对内的眼睛,还缺些火候,对外的眼睛,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不过需要一大笔钱,正好,不是刚得了一批军饷吗…” 韩非当既苦笑,喝酒不说话。 皱了下眉,张谦有了些许不满,说道:“你不会把军饷还给那些世家了吧?” “怎么会,张兄啊,此事你不应该问我,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一枚金币原来是用来付账的,一枚金币是用还账的。” 韩非抚着头,没眼看,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耍的一天,而且还是被不自觉的人刷了。 皱着的眉不见解开,不过心却一动,张谦伸手入怀,顿时沉默,怀中只剩下了三枚金币。 一下回想起,公子哥还账的紫杯,他记得紫女是十分喜欢哪个杯子的,却怎么也不肯收下,只能放在他的房间吃灰。 转头看去,若无其是眨着双眼的紫女,满眼疑惑的看来。 男人没粮,不管在哪里都是底气不足,张谦憋出了笑意,鼓掌称赞说道: “紫女当真不愧紫兰轩主人,这货值增长之道,逃不过你的手心。” “小镖头说笑了,没钱。”紫女瞬间撇开了眼睛,优雅的品酒。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有埋怨,你怎么这么笨啊? “好了,好了,今日也聊的差不多,该回头休息,今日下午圣旨便会下达,子房,你去送给我们的大将军吧。” 韩非打了个哈欠,再撑下去,他这小身子骨,没死在姑娘身上,倒真是死在酒上了。 一直微笑聆听的张良愣了下,不见为难,沉吟的点了点头。 这时,张谦发现了韩非看向自己,也当既明白了他的意思。 流沙有两把剑,一把剑出鞘了,自然让大将军品鉴另一把一番才是。 此次姬无夜完全吃了一个明亏,是他们这伙人逼他吞下去的。 对于流沙来说,他们没有秦国强大的势,自然得承受大将军的狗急跳墙。 自身越是长满刺,越能让人忌惮。 韩兄的用意莫非是不患均,不患寡?作为自认为仰仗韩兄的坐下门客,张良想得很深。 先是看了眼张谦,没错,对方没有察觉,再又看了眼韩兄与卫庄。 没错,这两人一定有特殊的关系,韩兄对待卫庄是不同的,昨夜也是如此。 明明可以一起返回山腰,却非得把他先屏退,两人做伴的返回。 咝~莫不是宫延逸文那般,所谓龙阳… 嗯?韩兄看来了,张良脸色顿时沉凝,迫使自己转动脑筋。 对,韩兄一定是打着平衡的用意,至少不能让卫庄觉得事事都是他出力,心生不满。 “子房想什么呢?”韩非伸出五只手指晃了晃,什么人啊这是,面色一会古怪,一会沉重的。 张良当既惊醒,脸上露出羞愧,自己又给韩兄丢脸了,君子曾言… 张良也太好看懂了吧,在场之人不约而同的升起这个想法。 “子房,子房,别想了,韩兄拜托你一件事。”韩非无奈的推搡两下。 “何事?”张良勉强恢复了镇定,目光平静的看去。 韩兄做出“推”的动作,想推什么呢… “子房?” “哦,韩兄是要我开窗是吗?”张良虽然问话,却无比笃定的站起身,走到窗边。 木制的窗台经过一夜的拍打,还是稍显湿意,张良转身确认般的,做出了轻“推”的动作。 韩非供供手,以作感谢。 窗台推开,室内的凝结的气流微动,被清冷的空气沁湿。 一抹晨曦,穿透这交汇的界限,洒落于下。 众人都站起身,看着那么橙光洒落肩头,都感觉到了那一抹沉重,还有新生之意。 所以,流沙,从今日开始,便会站上所谓历史的舞台了,对吗? 韩非负手而立,站在所有人的背后,看着他们走在前面,每一个人的脚下都有一条路。 每一条路模样不同,甚至乎方向或许也不相同,却被一条大宽的道路覆盖,一直通向远方。 这样的结局,已经很美妙了。 仪式感才是最重要的,张谦在这别样的情绪共同体里,只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将来怎么做,他并没有想好,至少现在有人带领,那么便不会继续犹疑下去。 赵国,李牧将军,新的风云会在我们的手中诞生,你准备了好了吗,或许这个结局不会你想的那样。 第八十四章 腰带藏物术 大将军府邸,高门深院,门口有两寒甲卫士驻守,他们已经派人通报了将军有圣旨位临。 门口站着两人身体修长,气度脱俗的少年人。 一个身穿浅青儒衫,面色白里透红,平托圣旨。 一个穿着天青色竹衣,广绣有所缩减,多了着随性,少些繁文礼节,随性洒脱。 “张兄,不若我独自进入便是?”张良因为一夜未曾休息,神采中带着些许疲惫,不过这丝疲惫很快便藏起,对于相国之孙,所谓礼节,已经融入到了日常之中。 手托圣旨,站有站姿,一看便是世家贵族。 “为何?”张谦奇怪的看了过去,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气度。 不像自己,拿着剑,身形也是松松垮垮的。 剑? 张良的视线移动,放在了略带铜意的玉渊剑柄之上。 张谦凝眉,问道: “面见大将军不允许带剑?” “自然,身份便是如此,何况是宣旨之时。”张良确认般的点头,面对将军府的大门不卑不亢的说道: “带剑不合规矩,而张兄的一身本事都在剑上,那怕进去也只能畏手畏脚,放心,大将军不会杀我,韩兄看得十分透彻,每个人都每个人的身份,而在身份面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不会用出不符合的身份的手段” 临危不乱之称得子房吗?张谦暗自点了下头,认可了张良的判断,其实韩非让他来也不只不过添一个保险而已。 不过…张谦扬了扬眉毛,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斟酌说道: “那昨夜卫庄如何带剑进去的。” “鬼谷藏物术,传闻纵横之间另有玄妙,能够藏物于纵横捭阖之间,一把剑而已,对于鬼谷传人来说不难隐藏。” 张良细声解释道。 “还有这种东西?”张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手指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玉渊,比手臂还长的东西,也能藏于所谓捭阖之中? “张兄想得如何?我们总得给一些面子大将军,张兄别试了,藏不下的,鬼谷门纵横六国,自然会有些许的秘术。” 张良无奈的说道,其实他也想有一名剑客站在身后,不为什么,这很有安全感。 不料少年剑客注意一下从剑上转移,来到了他的身上,还眼勾勾的盯着他的裤腰带看。 张良脑袋里的圣贤书一下掀开,露出了底下的宫延逸文,传闻之中,有不少看起来威严不凡的老长辈,都养着男客,最爱他这种娇柔的读书人。 “张兄…”吞了吞唾沫,张良小声的抗议一声。 “别动…” “张兄,别扯我的裤腰带,你我都氏张,或有可能是同一个先辈,此事有伤人论,而且如今大庭广众之下…” 门口两个小士卒对视,随后目不斜视,纷纷当没看见。 喧哗一阵后,被打破了仪态的张良无力的压平袖子,后腰儒袍破了一个洞,一把剑柄从中窜出。 张谦满意的点点头,比划了一下张良腰的高度,刚好适合他抽剑而出。 “对了,子房,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张良默默整理好衣袍,虽然不成体统,他却也没太在意,如此行径虽然不要脸面,却也解决了一个带剑的难题。 他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为何韩兄往日没脸没皮,如果没皮没脸,便能让一名剑客手中有剑,护他安全,那良便学之。 张谦不知道张良的想法,对于他来说,践踏这些所谓的制度是一件跟正常的事情。 他可没接受过这个时代所谓上层人的教育,礼貌并不是礼治。 一个是自身的修养,一个代表的统治。 两人等候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通报,都猜测大将军或许需要安排一番,也不太在意,圣旨在此,必须有人接。 张谦觉得也是无聊等着,不如商量些事,询问一下身边这位大才,对于自己的计划有何看法,也有些隐藏的试探。 看看这位人杰,如今究竟有几分风采。 “子房觉得我要立一只对外的眼睛会怎么做?” 张良还在脑海中神游,一下被惊醒,闻言不觉深思,不消片刻,便想便道: “张兄到了韩国时日不算太久,在韩国之中也并没有势力,自然不可能像紫女姑娘一般竖立一个紫兰轩,能够得到上层的消息…” “那以你之见,我便是去培养下层的消息了?”张谦露出笑容,目光平静的看了过去,如果子房现在只能看到这… “不,但凡组建情报组织,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所费钱粮,那怕以一国之力也会有所不怠。” 张良沉眸思索,以不确定般的口吻说道: “想要竖立一个遍布七国之间的情报,最重要的,还是本就能诞生情报的地方,张兄看起来还是像紫兰轩一般,依靠七国之间贵族的力量。 这是最快组建情报的方法,不过他们之间隐秘交流的渠道,应该不喜欢与人共享。” “所以,子房有什么建议给我。”张谦点点头,心中暗赞,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良想不到确切的办法,但也明白一点,这些群体往往都会有所求,我们只会满足他们的需求便是。 对于这一点良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看起来张兄已经胸有成竹。” 张良并不直接回答,含笑的说道。 从他的脸上,张谦看见了君子从不去猜没有把握的事情,但是张兄既然有所计划,想比已经解决了所有的所求。 失笑摇头,说道: “潜龙堂。” 张良眼睛一亮,一下想到了不少,脱口而出说道: “良曾听闻过某些隐事…” 声音骤然变小,说道: “白起是被农家所围杀,而不是死于所谓自尽。” 张谦没有惊讶,这个消息他也有所耳闻,而且他作日还证得了一件事。 “吴起,也是农家所杀…” 张良稍微瞪大了眼睛,显示其也有了些许的惊讶,如此的话,农家与楚国之间的关系,可就真的让人玩味了。 这时,一队士卒前来迎接,名议是保护天使,实际,谁知道呢。 领头的士卒眼尖,发现了张良腰后鼓囊囊的,却浴言又止,他没有处理事情的权力,而且张良身份不同,搜身也不是他能下达的命令。 两人就这么视兵锋如无物般的前往前殿。 “子房,待会不如你与我同去,我们说不定祖上还真有些许关系,不如我当你大哥如何,以后多多关照我。” “张兄说笑了,这个…说起来还是张良高攀,而且良待会还得陪同韩兄听曲,验证一些事情。” “验证?”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嘿嘿。” 第八十五章 借银子 大将军府一行虽有兵锋遥指,却也算平安度过,对于姬无夜来说,没有动静的杀人才是最安稳的做法。 不过在一个高强的剑客面前,这些注定是痴心妄想。 两人于大将军府们前分开,张谦一看子房微微急促的步伐便知道他又去要叫“韩兄”了。 张谦摇头,看了眼街边华灯初上,闹市渐起,天空淡紫,也加快步伐往紫兰轩走去。 今日事,今日毕,能尽快完成情报的构建越好。 ……… 紫兰轩一层大堂,饭市渐起,烛台明亮,榻上都有了食客,不正经的吃着饭,想着今夜是不是枕息在此。 张谦从几桌客人旁穿过,他知道紫女这个时间都在哪里。 一层大堂也有为数不多的房间,用来休息,会客,而紫女有一间常用的房间,经常在里面忙活些琐事。 走到一处房门前,轻敲两下,没有动静,不过张谦耳尖,听到里面些书写声。 毫无顾忌的拉开房门,几步到了紫女面前,盘坐在榻上。 紫女姑娘似不想搭理他,低着头,时不时拿出布条思索,算数,有时又拿出竹简刻字,那好像是账目。 张谦这时候到是不急了,心道紫女又耍了小性子,这个女子看起来很善解人意,其实内里,很容易起小性子。 最近有得罪她吗?张谦一边摆弄茶盏,一边观察紫女专注的神色。 五官柔美,气质兰雅,却被眼角的神秘泪痕掩盖,多了一抹风层女子诱媚,更是增添了一种神秘感。 紫女眨了眨眼,没有抬头,专注于脑海中算数,突然又眨了眨眼,小声呼了一气。 耳边听着咕噜噜的水汽声,气馁的抬起头,她还说男子今日还真有耐心,竟能等一刻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抬头一看,这人还在发愣的看着她,那视线是似在自己眼眉流转,在淡唇跳动,最后滑过了她的身躯,放回在了鼻子上。 紫女吐息忍不住一乱,媚目一瞪,抬手拎起茶壶,却被一烫,其瞬间摸向鼻子。 “咳咳咳…” 张谦当既笑了起来,又不好太过分,只能连连咳嗽。 “我的茶,被你泡只是浪费。”紫女眉目一柔,似笑非笑,用力抢过他手上的茶盒不紧不慢的泡着一壶茶。 “咳,”张谦察觉到了危险,紫女的手段从来绕着弯来的,让人防不胜防。 语气一肃,说道: “紫女…” “紫女,紫女姑娘,都不行,没钱便是没钱。” 紫女脱口而出,一连串的一句话,说完,独自沉默。 “咳咳咳咳…” 张谦这次是真的被噎到了,也好,不用两个人一起安静,一起尴尬。 紫女姑娘的小性子说来就来,不过紫女平日都是端着架子,倒是很少能看见这幅模样。 紫女眯了眯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捻着玉指,拨了两壶茶。 张谦接过,斟酌道:“紫女姑娘想必也清楚,要完成那个计划,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必不可少,就如同罗网一般,无孔不入。” “就是这样,小镖头,所以我才说没钱。”紫女语气不见刚才急促,恢复了往日优雅缓慢的姿态,玉手滑弄着茶杯口,继续说道: “想要一个渗透进七国之中的组织,你知道要多少探子,又要多少的钱两去打通吗。 区区两万军饷不过杯水车薪,小镖头,最近紫兰轩被抽贡抽得有些多,我正要拿这些钱填补。” “毕竟…”紫女稍稍停顿,收剑神色,平静说道: “不能因为我们得利了,就让哪些姑娘吃苦吧?我们打劫了世家,这些人转头便从下层人中压迫。 你们啊,目光都很高,一个在韩国的九十九,一个已经在九十九了。” “这…”张谦哑然,不知怎么回答,转移话题说道: “军饷才两万两?那么看来紫杯确实是奇珍,可惜这是紫女心头好,不然光这些钱便已经足够了。” “这些钱便足够了?”紫女听得懂秀眉微蹙,想不明白所谓的千金的如何填满无底洞。 不过她可不想被张谦认为看不透他,接回紫杯的话题,说道: “所谓紫杯价值千金,你不会当真了吧?” “额…难道不是嘛?”张谦小声回应,他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不过一时没有重视。 “呵,亏得小镖头远道而来,原来是个不暗世事公子哥。”紫女不见笑意,不过嘴角勾起,显示其得意。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说道: “说是值千金,只是紫杯的价值,不过如果镖头真的拿出去卖,或许只有把世上所有水晶砸个精光到是可以卖得出这个价。” 哦,原来吹出来的价格,比如后世一副画能上千万一般,抬的价当然是给不懂得人,收的价当然心照不宣的规矩。 张谦了然,不过一下愣住,面露迷茫,自己今日来找紫女干什么来着。 紫女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我视情况而定。” “好,紫女姑娘知道昨日韩非画图的用意吗?”张谦下意识的用上了徐徐善诱语气,不过好像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对了,老张那… “六国合纵,以抗强秦,这还是镖头提了个醒,秦国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或许再迟些,六国也算不上秦国的对手了。” 紫女抿抿嘴,思路极快的说道。 张谦一脸惊讶,拍手称赞,说道: “紫女姑娘不愧紫兰轩主人。” “你们就会说这一句夸人的话吗?”紫女一边不在意的神色,一边鄙视。 张谦干笑了会,笑道: “紫女姑娘,这六国合纵,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前有苏秦,张仪,后有魏无忌,信陵君号令六国士卒,兵压函谷关。 紫女姑娘不妨想想…” “你是说,不止我们想行此计?”紫女聪慧,一点便透,提前打断了提问。 “没错。”张谦虽觉奇怪,也不知道奇怪在哪,只是暗道紫女姑娘不愧紫兰轩主人,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但是他人,有他人的计划,不会让我们参与,镖头莫非…” 紫女轻悠的沏了一壶茶,笑而不语,悄悄偏移眼睛,藏住些许迷茫。 第八十六章 卖身好像也不是不行 点上烛火,增上檀香,一壶寒春绿茶飘香,窗口几株绿竹点缀。 张谦品味了些许齿间留香,述说道:“我的想法便是情报交易。” “情报从来都是暗中行事的勾当,情报交易并不稀奇,很多人尝试过把无用的情报给有用的人,轻易便能推动事物的发展。” 紫女紫瞳闪过思虑之色,带着些许迟疑说道: “只是情报交易的话,以紫兰轩的情报根本上不得七国之间的大台面。” “那如果把,情报交易,放在明面呢?”张谦找到了些许侃侃而谈的感觉,竖起一只腿侧坐,专注的看着紫女的眼睛,神色淡然。 不料紫女眼中没有困惑,反而眼睛一亮,露出不过如此的观感,说道: “原来如此,让整个七国都知道韩国之中有一个情报交易的场所,让所有人都明白,这里蕴含着机会,能心想事成的机会。” “没错,”张谦轻轻砸吧了下了嘴,深觉没有成就感,卫庄究竟如何成长到一个为装而生的人呢,好想学。 “不过,你这个想法有些最致命的不足,这个不足无法补全…” 紫女起身,走到他这一侧,用力一掌把腿按下,让他盘坐回去,再是柔柔一拖他的腰背,让他挺直。 一杯茶捧到了面前,紫女的内心里一定藏着一个小女人,张谦暗笑,接过了茶盏。 “流沙刚立,虽有两位先天高手而且还是有名的剑客,但是流沙最欠缺还是势力。 韩非本就被上层贵族厌恶,张良也只是初出茅庐,还称不上气候,而唯一一个可以拉拢的张开地,态度却暧昧难侧,故作犹豫。 你要怎么,让他们相信,这里蕴含着机会?” 紫女条理清晰的说明,倒不像反驳,而是提醒。 张谦抚摸着下巴,不见思索,这样的问题他早就考虑到了,最重要便是证实自己的猜测。 “紫女姑娘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农家吗?” “潜龙堂。”紫女反应很快的说道,耳朵突然一红。 正巧这时,张谦的望来,顿时把自己眼中水润的透露了出去,却见张谦似心照不宣的转头。 有些埋怨,又有些安心,不过很快她便藏起这翻涌的情绪,说道: “农家的上层贵族,你想借助他们的力量。” “对,”张谦默默的喝着一杯茶,突然察觉两人之间升起的些许的生疏。 那丝防备虽然已经淡了,却一直在,紫女姑娘,非不是不愿,而是不可。 或许,我可以找个机会问问紫女的来历,两人知根知底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吧。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张谦迅速掐灭某些不正经的想法,都怪环境问题。 武者耳聪目命,周围升起的些许动静,都逃不过耳朵,是的,就是环境问题,绝不是他没听见。 “你已经知道农家背后之人了?”紫女当无事发生一般,双手端起茶盏问道。 “有待验证。”张谦慎重的点头,无根据的推测只是臆想,不过无妨,有了猜想再去验证,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这样,倒是…”紫女手一番,一枚金币出现在手上,托到张谦的面前说道: “不过,你要怎么还呢?” “还?”张谦一时没想明白,不过他已经有不妙的感觉了,一看金币就升起特殊反应。 “一枚金币,代表的是一万两,分散藏在城中,不过你现在办的是正经事,倒是很容易可以还清。” 紫女富有魅力的嗓音幽幽而起,卖弄着玄虚的关子。 感情我曾经做的不是正事,也对,喝酒,品茶,吃饭,这是我不配做的事情。 张谦心中腹排,却也没有反感紫女的招数,他已经慢慢的开始融入这个圈子,以局中人的想法来看待了。 “明日,陪我一起酿酒。” “酿酒?”张谦不解,如果干活就能还账的话,他当初何苦当小白脸,吃白食。 紫女心中的价值究竟如何衡量的,还真是让人好奇。 “有问题吗?”紫女一眼撇来,那眼神,又让他想起了某些管教严格的老师。 连忙端正立直,拍拍胸脯,保证没有问题。 紫女摆摆手,无声说道退下吧。 张谦当既乖乖的躬身小退步的退下,这一逗,紫女顿时绷不住表情,扶案而笑。 出了房,出了紫兰轩大门,嘱咐迎客小美人去安排马车,自己到了一处空着的食塌上,享用了一顿晚膳。 这才不紧不慢的乘着马车,赶往潜龙堂。 这一趟倒是不用出城,潜龙堂并不是固定的一个场所,经常会租聘大户的空余的宅邸用来当场所。 这应该也是一种跟上层打交道的手段,生意往来吗,张谦看着窗外的闹市深思。 马车不快不慢的奔驰,路途不远,很快便到达一处伴山倚湖的建筑前。 廊道笔直而建,卡着一扇大门,有些白费力气,因为能透过廊道直接看到里面的环境。 乘山而建的庭楼零落分散在崖壁,湖中心一处小岛,立着一座小亭,里面正灯火通明。 好一处风景怡人,适合采风的建筑,张谦暗道一声奢侈,却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人追求品味的口味。 这时,门口杵立的农家子弟,沉稳上前,搭手一礼,说道: “这位贵客,今日易宝的客人已满,或可约定明日再来?” “我不是易宝的,我是找你们管事的,谈一笔大生意。” 张谦背负双手,缓缓说道,学着卫庄冷淡的气质,仿佛他不是谈生意,而是来砸场子的。 不得不说,他的气质转变之快,转变之像,至少唬的见过些许风浪的农家子弟,迟疑,慎重。 “这…不知是何事?”农家子弟稳重的说道。 “呵,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听吗?”张谦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却巧妙的让人察觉他到更为冷淡了。 为装的招数还真是好用,够唬人的。 农家子弟这时到是沉不住气了,只能说道: “那,贵客稍等,堂主正在主持易宝,还望能够等候。” “呵…”张谦不置可否的迈动步伐进了大门。 心里到是暗想着堂主的身份。 是那名易宝官,他便是潜龙堂的主事之人?啧,麻烦,这些不要面皮八面玲珑之人最难对付了。 第八十七章 潜龙 走廊宽敞,一面对着新郑城中的闹市,一面对着湖面峭壁幽深静谧。 张谦摆弄一下茶盏,靠在走廊倚背,就这么对着万家灯火饮茶。 没等多久,远处走廊传来脚步声,从明暗交界处露出一人,一头长发披散在肩膀,面容老成,穿着显得有些老气,一抹不羁的白发从黑白相见之中脱出,垂落于眼前。 如果这个人长的英俊些倒是挺不羁的,现在吗,跟着老不修一样。 张谦一边审视着来人,一边在内心调侃,力图让内心轻松,显示其成胸在足。 这位堂主走出明亮处,未做多观察,便躬身行礼,老瓶新酒的声音说道: “呵呵,在下司图万里,添为此地管事,这…听那弟子所说,贵客有大生意照顾?” 这么一来倒是我像此地主人了,张谦一愣,继而露出如沐春风,平和待人的笑容,伸手一请说道: “司徒堂主太客气了,来,落座喝茶祥谈。” 张谦摆动着茶杯,添水倒茶不紧不慢,倒真像一个此地主人,把握着主动权。 司图万里点点头,坐到了另一侧廊坐,静待张谦忙活完,心中暗道,小滑头。 老油条啊,张谦隐晦的看了一眼这位堂主,待人接物没有大人物的威严,也没有小人物商人的奉承,看似简单,其实很难对付。 最重要的便是看不透对方的想法。 等茶泡好,司图万里端起茶抿了一口,直入正题的说道: “不知这位…呵,小兄弟要谈什么生意,潜龙堂一心易宝,一般的生意倒是不会接触,莫非小兄弟有奇珍异宝等待拍卖?却又不放心?” “大生意,便是大生意,宝吗,自然便在其中。”张谦轻拨了下茶水,笑道,既然直入主题,那也不用走那么多弯弯绕绕。 当既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希望借助潜龙堂易宝卖宝的渠道,来搭建一条上层贵族交流通道。 潜龙堂未必没有做这种事,却不够声势浩大。 这位潜龙堂主听得连连点头,深思熟虑之下面露赞叹,不过等他说完,眉头一皱歉意的说道: “这位小兄弟,虽然这生意不错,不过潜龙堂只做易宝之事,而且想比小兄弟也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农家只是一群地里讨食的,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来做这情报的勾当啊。” “堂主这便没意思了,”张谦眯住了眼睛,笑得很是无害,说道: “潜龙堂潜在韩国这个天下中枢,要说没有谋划,真是实难相信啊,潜龙吗?这名字起得很好啊。” 司图万里面色不变只是淡淡喝茶,没有透露一点想法的意思,不过那茶只剩下最后一口,恐怕喝了,便得下逐客令了。 客人与主人,并不会因为他的相让而有所变化。 “堂主觉得我为何会把计划和盘托出,又不怕潜龙堂学了去吗?对于流沙来说,潜龙堂是必须的,对于潜龙堂来说,流沙并不是一定需要,这样的谈判必然会落在下风啊,更何况我已经把筹码丢出了。” 张谦带着些许懊恼感概,随后便提起茶壶,往端起的茶杯里倒。 司图万里微微一顿,却没有躲开。 因为… “让我猜猜这位潜龙究竟身在何处?韩国吗?” 张谦放下茶壶,不悲不喜的看着这位堂主的脸色,光明正大的试探。 面色平静啊,呵了一声,继续说道: “赵国,不,我来自赵国,堂主想比应该了解,农家在赵国的势力没有多少根基。” 摇摇头继续猜测,说道: “齐国,不是啊,燕国,也不是,那么楚国…” 司图万里淡定的端着茶盏,饶有兴趣的听着,就像正在闲聊,而不是被人怼在脸上猜测试探。 “秦国。” 司图万里歉意的摇头,没有一点生气厌烦的模样,不过茶杯已经往下放了,已经没耐心继续听下了。 “啧啧啧,看来我的道行却实不够啊,”张谦盯着那杯缓缓落下的茶盏,垂下眼帘,不见笑意的说道: “楚王,还没死,如何潜龙升天呢?” 茶杯平稳落在案桌上,不过却荡起了涟漪,像被风吹过了杯面。 两人都盯着茶杯沉默,不做声,心里端着事,也不放在面上。 张谦勾动了下嘴角,直直盯着那张略带粗糙,风尘仆仆的老脸,心中呵呵一笑,暗到自己猜对。 平静的述说道: “俱闻创立农家之人本就发迹楚国,时致而今,已经强盛到十万弟子遍布山川大河,尊神农为祖师爷,势力强大,高手辈出。 不过为何吴起,竟会死在刚在楚国站稳脚跟的农家手中呢,而且还是为楚国遗贵所杀?” 司图万里不语,只是提起茶盏品茶。 张谦没有咄咄逼人,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也不会需要盛气凌人,最重要的便是这位堂主如何权衡利弊了。 “白起死的也是出奇,要说屠戳六国,惹农家义士所杀,那还真是贻笑大方啊。” 这句话一出,司图万里皱了下眉头,听在耳里,这已经是在侮辱农家了。 不过张谦并没有给他机会说话,继续说道: “要说理由,自然便是攻高盖主,白起一生为帅,大战不败,小战不失,长平之战更添威势,六国惧之。 不过更怕的,应该是秦国吧,以白起之功,已经足以位列三公,如果天子还在,恐怕已经能够与秦王平起平坐了。 那么问题来了,白起不是死在毒酒之上,而是死在农家之手,秦国究竟是如何请动农家高手参与这场或称得上麻烦的事件之中。 结合农家在楚国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啊。” 张谦沉凝脸色,正要吐出话语,面前一直端着茶盏细听得老家伙,露出一见如故的笑容,说道: “小兄弟倒是客气了,要在农家设立堂口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虽说是潜龙堂一管事,其实不过农家一小主簿,这个小兄弟还是叫我司图老弟便可。” “哈哈,司图老弟!”张谦开怀大笑,抬起手指点了点了他,跟这种老油条交手心真累。 两人相见如故,一个老不修一口一个小兄弟,张谦一口一个老弟,好不融洽。 (写完这章,我才知道吴起死的时候,距离农家出生还差了一年,呜呜呜,泪奔。) 第八十八章 逆流沙 本就相识的两人互相熟络一番,又继续谈起正事。 司图万里刻意的落在下风,脸色时常带难处,说道: “小兄弟啊,如同我所说,我只是一个小主薄,平日算算账还可,这无功无劳的,突然便被叫来主掌潜龙堂,虽是管事,实则没有多少权力啊。” 张谦配合的露出感同身受的笑容,叹道: “司图老弟此话就过于夸大了,权力不是权力的我不知道,但是,这潜龙堂有如此气象,你的功劳绝对有一份。” “这么把,小兄弟,这笔大生意啊,我一个小主簿确实没有决定权,不若等些日子?我问问真正管事之人?” 司图万里沉吟了一下,不想跟这个小子在这互相应和,潜龙堂说到底,还是身在韩国,此流沙虽是刚成立,却已经算得上在新郑一股不小的势力,如今此人知道了那人的谋划,一但翻脸… 此人似乎笃定了农家没空管这事。 眼见这位老不修沉思不说话,张谦不也急,吹了吹茶沫,甚至还有心思想自己的茶艺没有紫女的好,不然好茶也不会被泡浓。 虽然他看似什么没做,只是做出了猜测,但谁让流沙之中有一位师从鬼谷的卫庄呢。 对于鬼谷子传人来说,除非不感兴趣,不然世上很少有事情可以瞒过他们。 知道了他的目的,卫庄只是告诉他,这一代的农家侠魁出自燕国。 燕国啊,很有意思的一个国家,汇聚的大人物有些太多了。 从这个消息之中能透露的东西很多,至少有一点,农家上下至少不是一条心。 “小兄弟,你的堂口可以挂在潜龙堂内,不过农家并不会接手,一切还需要你多担待啊。” 这人不要到承诺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司图万里有些头疼,不过却没有感到为难。 他能坐到潜龙堂这个管事,便已经证明自己全副身家投注到了那人身上。 何况那人的想法,想必应该也是借机行事,最重要的,流沙必须顶在前头,而农家还是易宝为名,只是受到了胁迫,被迫立了那么一个堂口。 这个小子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果然… “名字,便叫逆流沙吧,你可以告诉他,想要搭脚便相安无事。” 少年一身气质易变,时而如同平易近人的公子哥,时而双眼足以透彻人心,时而寒冷似剑。 一个已经在七国之间有所名声的剑客了吗?司图万里认真的打量这人。 被某些人推动的名声里,韩国来了一位以剑气称雄的剑客,名叫张飞,字翼德。 呵,这名字够假的,这小子一身气质就没有符合这个名字的,不过没谁会乐得较真而已。 司图万里放下茶盏,不见本意,只是起身送客。 张谦也乐得如此,起身互送,一个不小心忘了自己才是来客,分神想其他事去了。 所谓逆流沙,如果流沙是上层人的闸刀的话,那么逆流沙,便是争取这些人的撑腰,虚与委蛇,甚至可能成为他们手上的兵刃。 这还真不是一件足以让人开心的事情,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拉拢一批人,打到一批人,万古不变的真理。 一路互送,出了大门,张谦吸了口寒气,振奋精神,不知不觉原来夜已深,微凉的湖气漂浮与空。 不要让我失望啊,想要抓住乱世的尾巴,舞动风云的人们。 哒哒哒,一直等在门口的马车使到面前,张谦跟车夫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钻进马车之中。 马车奔起,张谦撩起一丝窗帘,看着立在门口的老不修。 这人倒是不简单,看似碌碌无为的面孔,内心却满是精明。 逆流沙在潜龙堂下,借潜龙堂来易宝的渠道行事,这掌管之人必须能与此人打得上交道,而且还不能吃亏。 头疼啊,万一没找到,不会要我顶上吧?我看大势寻找脉络还可以,一但真的实际操作… 张谦沉默的看着案桌,手指交叉,敲敲电脑,混水摸鱼的经验他倒是很足。 马车速度微微提升,现在新郑也于一天最安稳的休息时间,飞奔也不会有什么人管。 不过…“停车…” 一声冷喝,从马车之中传来,车夫虽然不明白,不过干这行的,照做便是,用力一拉僵绳,马车嘶吼间停了下来。 张谦眉头紧皱,手中的玉渊已经握在手中,刚才马车如果不停的话,他会杀了车夫下马。 好安静,这么安静的时刻他还记得是什么时候,那个雨夜。 在他思考时,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行到了城中大路,高房瓦楼沿着主路排列而下。 小巷幽深,一片沉寂,就连夜晚独有的虫鸣声也像被静默了一般。 “掉头,绕路…” 简洁的话语传出,车夫一一照做,马车先是缓慢提速,最后飞奔起来。 张谦处于马车的黑暗间,双眼凝聚,比黑暗更沉,手中的剑一刻没有松过。 直到马车彻底脱离那片区域,有那么一刻的时间思索,轻声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城外。 直接从车窗跳下,几个闪烁,便已经进了一处小巷子,在黑暗中穿过街头,绕过那片区域,直接在屋顶飞跃。 耳边吹着冷风,张谦内心平静一片,对方的目的是紫兰轩,卫庄应该不在紫兰轩,不然对方不会是仅仅是阻拦,而不是伏杀。 脑海急转,思索韩国现今存在明面的高手,过了一遍,却也没想到何人有把握能对付紫兰轩。 于大将军来说,除了他手中的军队,江湖高手能用上的并不多,而大将军没看到足够的甜头的时候,不会直接翻脸。 恶犬?张谦微微睁大了眼睛,脚下更急了几分,乘着寒风跳跃,途中,玉渊已经出鞘,告诉这座城池,一名剑客正在赶往。 ……… “怎么办,他并没有硬闯,我们要跟上去吗?” 手拿强驽,藏身在一处窗前的一名百鸟低声说道,那辆马车已经出了他们的视线。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蒙面的脸上,已经全是冷汗,手中强驽还忒自颤抖。 他听说这名剑客那夜的战绩,可以劈出如雷霆的剑客,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可能真的只是大一点的蚂蚁吧。 “你想死就去,秃鹫大人只是让我们挡住他,可没说让我们送死。” 沙哑的声音从另一处墙角传来,可见也是胆怯了,不过不知为何这样的胆怯很让人心安。 第八十九章 危机浮现 黑夜凛冽成风,持剑的身影如大雁一般振翅飞跃,虽然没有专修轻功那般的精妙,却也自有一股压迫力。 不消一刻钟,持剑身影骤停于屋脊一角,举目环顾着眼前巨大的牌楼。 紫兰轩坐落在黑暗中,也算带上些许歇息的意味,从窗缝之中透露的烛火略显昏沉。 突然,张谦一撇头,看向了三层,哪里刚好蹿出一个身影,浑身罩着肮脏的黑袍,扑向了远处,几个起落之间消失在房林之中。 张谦握了握玉渊,抬脚欲追,又自顾停下,转回头看向三楼的一个房间。 那是百鸟的轻功,不过没有墨鸦的精妙,拦我的也是百鸟?他们有什么目的,墨鸦应该不会那么愚蠢来招惹紫兰轩,姬无夜不会有事,他这样的小卒子就不一定了。 最关键的,不知紫女是否有事。 …… 屋内漆黑一片,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些物件的轮廓。 红瑜哼着小声的歌曲,收拾了下案桌,随即便看着摆放在案桌上的琴。 十指虚空的摆弄一番,身子学着那柔软,轻抚,又突然捂嘴偷笑。 就是可惜自己学不会弄玉姐姐的琴技,老被人说笨,不然,一个晚上就是可以挣到买首饰的钱了。 奇怪,今夜怎地突然冷了那么多啊,红瑜缩了缩肩膀,想着还是快点收拾,随后去洗漱吧,还可以蹭蹭弄玉姐姐的温水。 这时,眼角余光似乎撇到了什么,渗人的寒意弥漫上了骨髓,她看到了,铜镜中一个黑影正在涨大。 “啊…” 红瑜紧张的转过身,却手脚冰寒,软倒在了榻上。 目光之中,一把黑暗中散发莹莹玉光的长剑现身面前,照亮了相距的空间。 “张公子…?” 红瑜的一颗心缓缓的落下,身体仿佛直接被抽空了力气,现在才有一种虚脱感而来,那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名字,谁的侍女?” 张公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全身冰寒,这时红瑜才知道那冷意是从那里来的。 张谦持剑杵在黑暗之中,双眼没有一丝波动,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公子,奴婢叫红瑜,是弄玉姐姐的侍女。” 红瑜怯生生的说完,双手堆在胸前,明显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张公子。 弄玉?好像是那名琴姬的名字,张谦一身气势缓缓下落,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其他美姬还有侍女,他倒是见过不少,唯独这名琴姬他倒是未曾碰过面。 他记得韩非今日好像便是听这名琴姬的曲子。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警惕,原因便是他脚尖前的脚印,带着瓦沿特有的黄泥,只有天上飞的家伙经常携带。 箭在压在弦上,却又因为什么而没有发射出去呢? 张谦蹲下身,比划一下印记的距离,随后问道: “刚才,你有察觉到什么动静吗?” 公子拿着剑站我身后吓人算不算,红瑜内心吐了吐舌,不过她们都受过一些作为探子的训练,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理取闹。 脸上露出回忆状的神色,很快她便记起一事,刚才似乎窗台有被石子撞到,随后窗户便被风吹开了,还吹灭了蜡烛。 详细的描述一遍,这位公子在黑暗中露出轻笑,说道: “还有示警的,还真有够谨慎的,对方想干什么?只为了杀一个侍女?侍女没有那么的大的房间,对方的目标是弄玉吗,还是只想在紫兰轩杀个人示威?” 这位公子的话,说得还真是…渗人啊,红瑜只觉自己脖颈微凉。 就在这时,门口传开急促的哒哒哒的声,一袭紫衣,握着笔直的链剑,闯入了房间。 “这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紫女微微眯住了双眼,先是看了张谦脚下的痕迹,随后便走到窗台边,没有伸手触碰,只是观察了一番。 “红瑜,你先下去吧。”紫女看着窗外的景色,声音不自觉的放低,让人察觉不到她现在的心情。 “是…” 小侍女小步的退出了房间。 “卫庄不在?”张谦这时的才把玉渊收入鞘中,站起身来问道。 紫女转过身,摇摇头,说道: “今夜收到消息,有人要对付韩非。” “从那里获得的消息?”张谦察觉到了些许的问题,姬无夜的手段何时这么糙了,杀两个夺位无望的王叔,都需要鬼兵,一个九公子,太子未上位之时,至少身份不会有什么水分。 “呵,不用去猜,自然是小贼布的局了。”紫女先是点燃烛火,撑着柳腰环顾一遍房间。 听到这个回答,张谦皱起了眉,直言说道: “我想我们今天晚上暴露了一个弱点,那便是韩非太过重要,不容有失,一点风吹草动,我们便被牵着鼻子走。” “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一个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张谦转过身去,卫庄抱着双手,立在窗边。 为何这人能够每次都不带剑,这么潇洒,鬼谷藏物术,还是这个家伙把剑放好。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嘴上说道: “你又经历了什么?” “确实有人要对付韩非,不过却不是我救了他。”卫庄低着头,看着木板的纹路,很明显,装着事。 “哦,这位公子哥,还有隐藏的高手?”张谦一下就笑了,抱起了长剑,眼神闪烁了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许他自己都没搞懂那是什么。”卫庄蹙起眉头,淡淡的解释了一句,随后像不在意一般,转过身看着黑夜。 张谦还待详细一问,耳朵突然的听到了沙沙般的声响,不由得转头看去。 一把粉色链剑松弛,仰着三角的头颅,灵动的轻摆着头颅,仿佛在感受着温度。 张谦顺势转口说道: “我今日没察觉到有人跟踪。” “呵,看来那人是盯着紫兰轩了。” 张谦张了张了口,心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他表达的是,对方不是专盯着紫兰轩没人的时候才出手的。 不过事实便是如此,紫女身在紫兰轩,对方却毫无顾忌的闯入了,不管是不是巧合,对方似乎并没有把紫兰轩真正的主人放在眼里。 这还是麻烦啊,张谦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来说,紫女平日虽然只是细雨润物般没有多少出众的想法,却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站了半天,却手中不忙。 紫女看着烛火点点了头,露出柔美,神秘的笑容,平和的说道: “这个贼人的见识太浅薄了,或许从来没见识过女人的危险。” 这话,张谦有点不敢接,紫女的笑意,好像开始不分人了。 第九十章 老朋友 这一夜悄然过去,并没有给紫兰轩带来多少恐慌,紫女并没有隐瞒遭到袭击的事情,只是紫女对于紫兰轩来说太重要了,重要到所有的倚存紫兰轩生存的人,都没有另外的心思。 …… 清晨到来,张谦觉得自己挺悲催的,这是第一次没有见到了中午的太阳便已经无比清醒,而且应该还会有很多次。 身不由己啊…推开木窗,外面是小园流水,青竹挺立之景。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张谦转念一想,撇过头看了一眼软榻。 上面一个公子哥困顿的撑着身子,面皮粗糙,不见往日光泽,他很怀疑这位公子哥是不是在家里弄了个温柔窝,还有酒池,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 今天全员在这里的原因,便是他昨日所做之事,至于紫兰轩遇袭。 大家约定成俗一般没有在意,交给真的在意这件事的人去处理。 张谦偷眼看了一下站在花缸边的紫女一眼,整体看不出什么,不过那含笑却又看着靴子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 张了张口,心道还是算了,这个时候不好触她的眉头。 “逆流沙,还真是贴切的名字。”韩非嗅了一下杯中茶,笑道。 先是小口的品了口,随后便不动声音的放下,今天他带的是自己的醒神茶,结果没了高手来泡,比次酒还难喝。 忍不住的盯着张谦瞄了几眼,还是太年轻,不懂女人心,这个时候不上手把玩,便只能被把玩了。 不过,自己讨不得好啊,身边一整块冰块立着,吹着寒气过来。 我昨夜真的,以君子之名,真的没喝酒,最多,也就小品那么一口。 韩非觉得自己有口难言。 “如此七国的眼睛便立了起来,话说,你们昨日说见一只对内的眼睛,怎么样了?” 张谦靠在窗台,抱着手说道。 蠢才…张谦也太不敏锐了吧,韩非已经看到了紫女扬了扬眉头,却没有言语。 昨夜遇袭是在弄玉的房间,言说凶手是对付一名侍女,还不如杀弄玉来的可能性大。 最重要的是,昨夜紫女推荐的人,便是紫女啊,虽然他不赞同。 连忙打岔,说道: “哈哈哈,有了逆流沙,至少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和帮助。不错,真不错。” “也会成为很多有心之人利用的手段。”卫庄冷着脸,语气也很冷,让人觉得下一刻便会拔剑,至于砍谁…呵。 “这不是有你吗。” 自认为英俊的双眼眨了下眉眼。 或许他已经出剑了。 张良很没存在感的明目张胆躲着,嘴角带着温良的笑,却用心的记下了某两个人的互动。 “不过其中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谁去掌管逆流沙,此事必须稳妥,至少不能像卫庄说的一般,被人当刀子用。”张谦声调没有起伏,就像说一件小事一般。 “张兄这么说,自然推脱之意咯。人选啊,确实头疼,谁都舍不得啊。” 张良感觉到了看来的目光,韩非目光带着交托重任的意味,让他无法拒绝。 不过嘴角的笑却收敛了些,虽没推脱,却也不兴奋。 这时,救星却出现了。 卫庄冷冰冰的轻声说道: “我或许有一个人选。” “哦!” 众人都升起了好奇,谁都想知道卫庄藏着的人是谁。 “是一个老家伙。”卫庄撇过脸。 “哦~”谁都没有兴趣了。 张谦倒是笑得很灿烂,反正不是自己就成,不然就暴露自己技业水平差的事实了。 “咳咳咳,逆流沙很快就可以走上正轨,放下一桩心事,不如今…” 卫庄看过来了,韩非又咳嗽了几声,正经说道: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对于血衣侯这个人我们还不太了解,我想在场的人也不喜欢不了解的敌人吧。 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既然关押恶犬是有目的,我们不如从这里下手。” 韩非自力更生的给每个人倒茶,就是没人有兴趣了,自暴自弃丢下茶壶,继续说道: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我们迟早会跟这一伙人碰上,一只牢中犬如果脱笼而出,恐怕会很麻烦啊。” “你收到了风声?”张谦从这迟早二字,听出另有深意的味道。 或许,是很快便能碰上?说起这事,他又想起了那名女子,放他她出来,好像没有一点动静。 是精明,还是顾不上呢,起初还想着以这位的留在那些客人身上的东西,能很快便见到一场大火呢。 “有一位官员被杀了,昨天才刚刚听闻过他的声音,没想到今天便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韩非笑得很是开心,绝对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继续说道: “左司马刘意昨日死在府邸中,讣告现在未出。” “我也有从祖父那听到了这个消息,这其中恐怕另有玄机。”张良捏着下巴补充,眼中带着思虑之色。 不是我们动的手,那么还有谁敢杀大将军手下的人呢。 张谦看着张良的脸色,同步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这跟败犬有什么关系?左司马好像武字这一边的官职啊。 他对于现在的官职有些认不清,不过将军之位能与败犬扯上关系的只有百越了。 紫女倒是对此很感兴趣,低垂的头抬起,紫瞳微动。 “紫女姐姐,你要的茶带来了。” 这时带着些许磁性的嗓音从门外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张谦一眼看去,恰巧此时紫女也一眼看来,撇了他一眼,又迈动着柳腰,走向大门。 今天没心思泡茶,叫人来顶替,不行吗。 张谦抚了下脸,又犯了看人眼色行事的毛病。 两人站在门口商量了几句,应该是紫女在嘱咐,随后带着一名低着头的侍女进来。 奇怪…张谦心生古怪,第一眼看到是紫女,发现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情。 第二眼,看到的是那个小侍女,一股眼熟的既视感传来。 如果她脱了衣服,倒是好像跟俱落体对得上号啊。 无他,穿上繁琐的裙衣,胸膛没有一点凸起,证明肯定只堪一握。 张谦确认的般的看了紫女一眼,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发现的,不过双眼也露出一样的神色,有趣。 第九十一章 酿酒 “这里的人都是不好相处的公子哥,你好好服侍明白吗?”紫女带着小侍女来到众人面前引见。 不过古怪的是,看意味却把小侍女暗暗的推出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小侍女低着头,一头长发撇到一边,埋着半张脸,有些怯生的“哦”了一句,又不言语。 只是默默的捧着茶盘,把已经泡好的茶放在了案桌上。 不过紫女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凑到侍女耳边,轻轻的拨开了那一头长发,说道: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的侍女?” 那小侍女好像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浑身颤抖,声音也自抖动的说道:“奴婢是莲香姐姐新收的侍女,紫女姐姐…” “不要紧张,小姐妹既然还是一个侍女,那么自然不需要陪寝。” 话音落下,紫女用力的捏起侍女的下巴,让她抬起了额头,露出了涂满胭脂的脸庞,紫女就这么轻轻的拨弄开那脸上的胭脂,说道: “莲香那丫头啊,年纪有些大了,不喜欢悄生生的侍女,喜欢屁圆肥满的丫鬟。 整个紫兰轩的女子心性都被我摸透了,装作侍女混进来,不怎么高明。” 那侍女一张脸涂的花花绿绿,唯有一双灵动的双眼转动之间流露风情万种的意味。 见被识破,也不慌乱,甩开那只手,就这么打量着房间的众人。 妙目横过,直到停留在靠在窗边的少年身上,这才停下,眼中生媚。 “紫碎庐香,最上品的好茶。” 不过紫女轻轻一挡,顺手从茶盘上拿起最后一杯茶,手指放在杯口轻转一周,继续说道: “你没有在里面放什么吗?” “对你们,还不需要这样的手段。” 不再隐藏的侍女,顿时没在紫兰轩主人面前落入下风,嗓音自带着慵懒,小腰一跨便凸出一个风采。 “那便喝了试试。” 茶杯怼到胸前,焰灵姬环顾了一圈周围人,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把杯子提起,就要品上那么一口。 神秘的清幽的声音响在耳畔,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动手段呢。” 焰灵姬身体一僵,想起刚才紫女的手法,盯着漂满茶碎的茶杯不知该饮不饮为好。 “看来,我们之中混进了一个奸细。” 韩非端起茶杯嗅了嗅,小品一口,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女人之间的交锋,最有意思,不过我倒是没时间看了。 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门外走廊里沉重的脚步声,冰冷的清脆声,带着一股闲人勿近气息。 脚步声停在门口,沉闷的说话声传来。 “九公子,奉大将军之命,护您前去查左司马遇害一案。” “唉,真是想不从命都不行啊。” 韩非伸了懒腰,站起身来,笑道: “不过,这样的案子我倒是很有兴趣,不像之前一样,一看就知道谁做的,查不查都不无碍啊,你说对嘛子房?” “韩兄说的没错。”张良羞涩般的一笑,也站起身,跟随在韩非的身后。 大门一拉一关间,小厅自变静室。 卫庄淡漠的瞳孔看一眼场景,起身一闪而逝,从窗中跃出,对于这样的戏,他没有兴趣。 紫女一看人都走,也兴趣缺缺的往门外走去,说道: “小镖头,莫要忘了,你今日需得还账了。” 等人都走空后,一直看戏的张谦才陡然反应过来,这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头疼的挠挠了头,说道: “我把你这个麻烦放出来,不是让你找我们麻烦的。” 涂成大花猫的焰灵姬,就剩一双大眼可看,她就靠着那双大眼,眨出我见犹怜的味道,孤楚的说道: “我…谁也没得依靠了,自然得回来寻找一个栖息之地。” 说完,他只看到了张谦头疼的捂着头出门而出。 鼓鼓腮,很是不满这些男人的态度,不过想起自己脸上的花纹,也就原谅了这些男人。 转眼一看,房间之中的陈设简单,不过也有不简单的东西。 兵器架上,两把剑头对尾,一上一下的横在上面。 “哼,这么不在乎我这样的女子吗?” 焰灵姬眼神深邃,笑道: “这就是漂亮女人的危险,这么不在意,小心要吃大亏哦。” 火焰颜色蒸腾,一身衣裙化作灰烬,一套橘红的甲谓出现在身上。 这套甲谓却只护住了隐私,露出了大面积的滑嫩的肌肤。 一动一息之间,让人浴火沸腾的火媚出现,风情万种,花丛争艳。 焰灵姬翘了翘鼻子,悄咪咪跟上了某两个人的步伐。 ……… 露天的大院内,对外是密密麻麻的老树攀饶一起形成一片对面的屏障外 而每颗树下,都放着一个黑沉的大缸,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只觉周围的温度凉了不知道多少。 张谦搓搓了手臂,靠在一颗树下,看着紫女的背影。 这时她正在掀开酒缸,一股清香从那缸中飘来,不像酒味,倒是像花香。 看着紫女忙来忙去,倒是觉得有些好笑。 说是让他来帮忙,却也不肯让他上手去碰。 不过也对,自己不通酿酒之法,自然只能捣乱了。 不过不懂也可以问,张谦悠哉的模样的问道: “我听说酒需要酿藏一番,方可滋味缭绕,为何就这么放在露天?莫不成这酒,只需要这点温度便成?” “小镖头有所不知,这酒有的需要珍藏,有得却并不需要,对于喝酒的人来说,合适最为重要,不是吗?” 紫女用竹筒舀了一筒上来,这番举动却似乎惊扰了那缸中的平静,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盈满了空间。 “还愣着干什么?这些粗活自然你干。” 紫女提着两个酒爵晃了一下,嗔了一眼过来,里面有些许的恼怒。 张谦明白了,失笑摇头,把地上的沉重的盖子提起,压好,说道: “没想到紫女姑娘说的酿酒,却让我来帮忙品酒,这倒是让我受之有愧了。” “不满足你的口舌之欲,又怎么让你的防备放下?” 张谦眼睛瞪大了些许,他没料到这位女子会直接了当的挑破。 造成的结果就是他都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了。 柳腰乘着背影,坐在了石台上,紫女像是一点也不在这种被挑破的尴尬,说道: “小镖头,还不过来品酒吗?莫非是怕了一个所谓紫兰轩主人的手段?” 张谦只有一个想法,那就这名女子或许要揭破某些她的目的了。 那丝来自直觉的戒备,陡然放到了最大。 第九十二章 威胁 紫女的背影永远都是带着特有的妖娆,像一个不小心便会饶上你的躯干,被她的柔意索住,她不妖,却能让内心骚动。 张谦挪开那自动锁定的目光,今日紫女好像更加诱人了,脑海冒出一句想法,成熟的果子到了该采摘的时候。 保持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脚步带上那么一点轻快,却保持着些许微妙的距离,坐在石台的一侧。 端起酒爵轻嗅,是兰花酿的味道,比装在酒壶里,多了一些新鲜的味道。 张谦没有先品酒,而是先品了品美人,侧头看去,往日眼中带着清明的紫瞳之中。 情绪翻涌,秀媚微蹙,一抹郁结的情意就那么放在面上,等待着有心人去触碰,最终缠绕着手指。 张谦一时看呆了,脸色甚至带上些许痴迷,甚至了忘记了用酒杯藏住脸色。 她能确定这名女子没有使用媚术之类的手段,因为这对他不起作用。 但就是女子最美好的一面,便是最高深的诱惑啊,内心突然泛了凉意,有股不妙的直觉出现,但是这种直觉却低到了极点。 “从古至今,美丽的女子都有一个另类称呼,叫做祸害。” 紫女含情的伸出手,分开手指,摸向了张谦的脸庞,游走过鼻梁,轻触过唇尖。 张谦就这么怔怔的听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古有妲己,周有褒姒,近有越国西施,女人的美貌甚至可以祸国殃民,我虽自认比不上他们,不过迷惑一个镖局的小头,好像并不是难事,小镖头,你是在戒备这些吗? 男子就是如此,一边不可自拔的靠近,一边却暗中防备。” “紫女姑娘不必如此戏弄一个小小镖头。” 张谦恢复风轻云淡的模样,一副正人君子,他现在越来越能接住紫女的招数,虽然她今日有些古怪,让人摸不着她想干什么。 不料,那放在嘴角的手指突然发力,按住他的脸颊,随后便只看到一抹紫影凑近,双唇湿润。 张谦的瞳孔一下发散,脑子内所有的想法霎时间被清空,不过手脚还保持清明,自动御敌。 一只手抚在紫女的腰上,一只手很懂的攀上了一团圆润,轻手揉捏,无师自通便学会了大厨发面的手法。 紫女眉头一酥麻,顿时绷不住造作的表情,暗中恼怒异常,自己似乎玩脱了。 不过她想退,这张吞人的大口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撩拨它的人。 放在背后的手臂一用力,身不由己的便投怀送抱,那双灵活至极的手,已经从腰口的开合钻进了裹身的衣物之内。 紫女用力的侧开头,她感觉继续下去,她便真要沉沦了。 “嗯…” 伴随着一声薄吟唱,刚模到一抹温润的张谦陡然身躯一寒,一抹三角的锋利印入眼帘,粉色的三角头盯着他的眼睛摇晃。 那是链剑,紫女的链剑,还不止如此,向身体看去,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身躯已经被链剑捆住,那一段段的身躯在身体游走,慢慢缩紧。 紫女似笑非笑的盯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男人,突然笑容变得牵强起来。 张谦竟然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像是在回味一般。 紫女眯住眼睛,心念一动,手腕收力,链剑缩的一声,收缩回来。 “小镖头明白了吗?女人的危险便是在这柔情与美艳之中,会一步一步的馋食你,你害怕了吗。” “嗯,我懂了,也怕了。” 紫女听到这个回答,眉眼甚至有些立不住。 这个镖头就跟初尝美妙一般,抬起酒杯挡住嘴角的窃喜,那端起酒杯的手法,甚至让她有些熟悉。 紫女气笑了,带着些恼怒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酒中下毒。” “我……” 张谦刚想说自己的吐纳法不惧毒素,就看到了紫女的笑带着些许的寒意,自己心中也有些许发寒。 仿佛这杯酒确实对他有极大的危险一般。 这让他不知该喝不喝的好,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对于紫女的手段一直看不清楚。 “小镖头的心法确实神异非常,但是紫女所学颇杂,这药理之道,我奕有掌握,小镖头焉能知我的毒,毒不死你呢,焉能不想,往日的兰花酿没有下毒呢。” 紫女就在他的面前,往酒爵之中撒下了暗蓝的粉末,融入酒中,不可察觉,让他一阵沉默。 张谦沉默着摇晃着酒爵,突然一笑,笑着侧头看向了又出现的粉色链剑,三角的头颅昂着头肆意宣泄威胁。 伸出手,轻触,那链剑却变得温顺,乖乖的躺在在他的手中,享受他的抚摸。 笑意更加爽朗,仰头一杯饮尽了杯中酒,展示给紫女看,感慨道: “以紫女姑娘的能力,其实根本不需要你说的那些,便能很轻易夺走很多人的性命,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 或许那丝防备便是由此而来,我想我明白了。” 紫女眼中闪过异彩,她没想过,镖头看到下了毒,竟然还能一杯饮尽,豪不忌惮。 心中笑意顿生,暗道好手段,平时那么迟钝,原来深藏不露,一下就把人的心给骗了去。 这倒是让她不知给如何继续下去,正好此时有人打断了默然。 “张兄,张兄,出大事了,韩兄拜托你…” 声音嗄然而至,张良一路迈着小腿跑来,声音虽大,却不急不迫,不失从容。 这也让他发现了在场之人的些许不对劲。 “怎么了,子房,我记得你不是跟着那位公子哥去查案了吗?” 紫女恢复了往日游刃有余的姿态,轻轻的捧起酒爵,端坐在座位上。 张良不会告诉她,她上身的裹胸有些变形了,就像往常一般,保持着一张无害躬谦的脸,说道: “那件案子已经出了一些头绪,但是,昨夜又有一件离奇的案子发生。” “离奇的案子?”张谦也不装沉默人了,出言问道。 “对,韩兄大案缠身,所以打算让小镖头去看看。”张良弱弱的说道。 “太过儿戏,我只是江湖剑客,哪里会查案?” 张谦摇头虽然这么说,却看向了紫女。 紫女见他看来,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笑若如兰,凑到他耳边,说道: “那只是花粉,小剑客倒是多情客,花粉或许会吃坏肚子,还有你的手,到底要保持这个动作多久。” “哈…子房,刻不容缓,赶紧带我去吧。” 张谦干笑几声,拉着子房的手便跑。 第九十三章 死相 等他们走后,紫女收拾了一下桌面的酒爵,随后微微皱眉,无奈的笑了。 抬手沿着腰腹的衣边,整理一一番,在这途中还感受到了某个人捏过的指力,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痕迹。 真是个小牲口,内心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突然,手头的动作一顿,径直放下,侧头看向远处的一根立柱,那里靠着一位白发男子。 “你巧妙的把他的防备,转移到了男人自认为可以应付的危险上。” 卫庄如以往一般情绪很淡,不过却勾一抹笑意,说道: “这让我对你过去,也升起了兴趣。” “窥探女人的过去是很危险的,你最好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 紫女提起两个酒爵,转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语气转冷。 “你来这里多久了。” 卫庄撇过头,比她离开的还快,说道: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有人比我来的早,还有韩非带回来一个有趣的箱子。” 等人又走空之后,紫女放下酒杯,侧头看向一侧,笑意不减的说道: “你似乎对于这种事很感兴趣。” “你的手段的太低级了。”一道身穿甲衣,似火焰般女子走出树叶的遮蔽。 指压红唇,风情万种,肌肤带着些许的野性,仿佛能浴火焚身。 真是一个如火娇媚的女子,紫女看着这个女子落落大方的迈步而出,却又在步履生息之间,透露着诱惑。 焰灵姬眨了两下大眼,调笑般的看了那半末酥胸,说道: “你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如果你直接用你这俱身体作为武器,很快,他便轮落在你的双腿之间。” 那道视线似乎能够穿透衣物,甚至比张谦的揉捏更为大胆,紫女微微侧身,避过视线,审视一下这位女子。 随后径直走了过去,神情带着不慌不忙,被黑丝紧贴的手臂划过女子的香肩,就这么站在她的背后,盯她那道浅勾,笑道: “妹妹说的是,如果用你这俱身体,确实手到擒来。” 焰灵姬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就听着背后的这个女人说着,帮着他整理头发。 “妹妹啊,同为女人最了解女人,你的一身气质狂野如火,却有一点缺陷。” “呵,你也如同那些男人一样,喜欢看女子是否纯洁,那你要试试吗,?许会让你很舒适。” 她才不想落入下风,下意识的便用上了平日使用的手段,那怕是个女人,也会碰碰心动吧。 手指在她肩膀捏捏了,一双薄唇凑近耳旁,吐出了热息。 “妹妹你进了紫兰轩,姐姐会好好的照顾你,不过,你身上的蛊术,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他怎么会知道?焰灵姬大眼睛快速眨动,只觉一身火魅混进一点冰寒,静静的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远去。 好厉害的女人,要来争争看吗,不过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 …… 新郑的街道边,明明应该是张良带的路,却在半途被不认识路的张谦领着。 一只乌鸦,两只乌鸦,第五只乌鸦,张良看着站立在瓦房顶的乌鸦被一颗石子射落,惨叫着摔下了地面。 心生奇怪的笑意,张良笑道: “张兄,这么多的乌鸦,我想已经足够了,再这么下去,恐怕整个新郑的乌鸦都不敢落地了。” “啊,是吗?”张谦反应很大,像是失神被吓到了,甚至可能这时才发现张良跟在身后,转过还抚了抚了胸口。 “张兄看起来今日遇到了大好事,有些心神不宁。” 张良不想继续这么绕路下去了,几步来到张谦的身边,探头辨认了一下巷子的方向。 “是…是吗?” 转头一看,这位张兄啊,抚着头,做苦恼状,却忘记把嘴角的笑容的收了回去。 韩兄跟卫庄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笑容,张良微笑不说话,等他这位剑客真的变回剑客再说。 “咳咳咳,子房,我倒是忘记问你这件案子的详情了。” 张谦在这种弱弱的恳求视线下,恢复正经,看了一眼鸟尸,光看着,都觉得大仇已经报了。 子房的神色莫名的凝重,手摸着下巴,说道: “死相恐怖!” 听到这一句话,张谦也不由的挑挑眉头,看了眼天色,示意了一下,说道: “那么那具尸体在哪里呢,足以称得上死相恐怖的尸体。” 虽然张良久居深宫大院,贵为国相之孙,但是也不是没见识的人。 什么尸体,残肢,不会让他说出恐怖这两个词。 张良这时没有再辨认方向,而是也看了一眼鸟尸,沉吟道: “乌鸦,总喜欢跟死亡相伴。” 就在这附近吗?是巧合,还是刚巧?张谦跟着张良的步伐,往巷子里钻去。 过了两三条狭窄的小巷子,张良的脚步总算停下。 两人抬目远看,这里地处新郑偏凉之地,老树繁多,还带着树林的特色。 房子大多一户院,也算独门独户的模样,就是房子有些残破了。 第一个念头浮现,这里居住的人应该算是贫苦这个层次,他在赵国见得很多。 这时张良迈步往一户房子走去,哪里还有两位士卒站着守候。 张谦连忙跟上,这里有些阴森,还没看见房子就能算得上恐怖了。 踩着凸起不平的石块靠近,一靠近,便忍不住的捂住了鼻子,张谦皱了皱眉,这股气味比死了十天的人都要臭。 这时他才发现,门口的士卒用湿布蒙鼻,一副有毒的模样。 张良也是些许的屏住了鼻子,上前轻声问道: “怎么回事。” “大人,小的也不知,只是越久,那臭味便越深。” 张谦听出了不对劲,上前几步问道: “这俱尸体死了多久了?” 张良也是有些惊疑,说道: “昨夜的案子,便是昨夜的尸体。” “站在这里空想也不没用,进去看看。”张谦放下掩住的口鼻,吐纳术没有察觉到毒素,也就放心了张良跟着进入。 两人打开院子中的竹门,几步越过了院子。 张谦细心观察,期望能像查案高手一般看出不对劲。 不过院子里无鸡无鸭,石槽内没有饲料,只得出了这家或许连鸡都养不起的结论。 张良打开了稍显薄的房门,一股积郁的臭味顿时冲去,明明刚死没多久,却比得上生肉压了十多天的味道,比腐臭味还令人作呕。 第九十四章 潜藏 屋内湿气很重,暗淡的光线照射进去,布满了细小的微粒子。 一张木头搭建的单人床靠在墙壁的一侧,上面有一具略显黑暗的尸体,手臂绷紧的朝上曲起,手指成鸡爪形。 张谦深深锁了眉,到了这里,他也不得不再度掩上口鼻,这件房子一目了然,符合贫苦的身份。 不过地面残留的竹粉,倒是补上一个身份,对方应该是制作竹篓的篓匠。 手工业在这个时代属于没钱没势的人,不过准确的说,没有土地的人都一个样子,可能饿不死,但一定不会富有。 几步越过门槛,来到近前,更加仔细的观察这俱尸体。 一身稍显陈旧的麻衣,露出了双臂,岁数大约四十多岁,应该是无妻子,独身一人。 死相确实恐怖,面色狰狞,一双手臂举起仿若要抓住什么东西,眼睛睁得极大,混浊的瞳孔里有一种极为突出的情绪,恐惧。 张谦抬起头,凑到尸体头部的上方,向上看去,除了积灰的圆木横梁,什么也没发现。 他在害怕什么,既然害怕,又为什么伸出双手去拥抱。 脑海里有很多疑惑欲出,却也得不到答案,有一个问题更为明显,是谁要杀这么一位什么都没有的匠人? 张谦转头看向张良,他也查看完了房间里的一切,见他望来,只是默默的摇头。 两人都没心情言语,见再也没什么收获,便离开这个恶臭之地。 来到了院门,张谦开口说道: “什么思路都没有,我说了,我不擅长查案,韩非应该亲自前来。” 张良摇头,皱起的眉头不见解开,说道: “我想我应该看出韩兄的用意了,这件案子应该交给我们两人来调查正好合适。” “呵,每一起不寻常的案件,都包含着一件不寻常的目的,这幕后的真凶不是姬无夜,他看不上一个小小竹匠。” 张谦说完,确认般看了过去。 张良轻轻点头,说道:“身份没问题,恐怕的确不是大将军所为。” 张谦迈步远离了这周围,已经顶不住这股飘散的恶臭了,边走边说道: “对方在明,我们在暗,对方掌握着主动权,不过不会没缘由的杀不想干的人,要想知道对方的目的,恐怕得让他杀下去。” “对方的杀人手段很特殊,不会是平常人所为,观那名死者,似乎死前被人迷惑了一般,兼俱不寻常的臭味。” 说道这,张良轻吐一口气,流露出一抹感伤,说道: “我会尽快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然恐怕会死很多人。” “子房,有时候面对无可奈何的事情,总是需要习惯。” 看见这一抹感伤,张谦仿佛感同身受一般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这位稍显柔弱的小公子。 转而笑道: “我倒是忘记了,韩非现在查的案子怎么样了?” 张良是很听得进劝的人,掩盖住这一丝情绪,含蓄的笑道: “韩兄得了一个暂时未解的箱子,而且还发现一点往事。” “哦?”张谦的好奇心升起,连忙追问。 张良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没从刘意的正妻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不过却从其中得到了一件往事,那便是火雨玛瑙。” 张谦目露迷茫,火雨玛瑙是什么,凶器吗?似乎是宝物的称呼。 张良有些惊讶,歉意的说道: “张兄莫不是没见过那名弄玉姑娘,是了,那天你没一起听琴。” 虽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不过张谦敏锐的从一个左司马的妻子,到跟紫兰轩一名琴姬有关联,察觉到某些细节。 “弄玉姑娘很可能跟那位夫人有联系,韩兄觉得中或许是一个突破口,打算拜访那位夫人的妹妹。” 张良细细说道: “而那名妹妹如今是大王身边的胡美人。” “有可能潮女妖吗?”张谦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内心也知道自己是胡乱猜测。 不过,猜测嘛,猜错也没有关系,他可不是君子,什么没有把握,便不会乱想。 张良没有反驳这个想法,只是表示有待验证,发愁的说道: “我觉得这件案子颇为凶险,韩兄却并不在乎,执意要一些寻找到一些真相。” “敌人把自家的麻凡事丢出来,本就没按好心,子房,我们不能一直被动下去。” 张谦肃然的说道,对方应该明白是这是什么意思,姬无夜一直处于主动,我们只能被动接招,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那位公子哥有太多事情要去做,如果不能快点,他怕时间已经不够了。 张良默默点头,却自信的笑了,说道: “我相信韩兄心中已经有了定记,他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智者。 而且我觉得这件案子已经被韩兄解开,他却让卫庄兄去追查那个箱子,嗯,其中必有深意。” 后面的几句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张谦听得有些迷糊,刚想细问,却见不远处的房门打开,一辆马车使来,几个士卒把尸体送进了马车内。 “这是,”虽然发问,不过他已经想到了答案。 “良打算找一些医师,来看看有没有下毒。”张良解释道。 张谦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看向一个方向转而说道: “子房,最近要出门带多些士卒,如果又有案子发生,记得叫上我陪同。” “张兄说的是!” 张良顺着视线看去,只见一只乌鸦站立在不远处的枝头,双眼漆黑,转动着头颅盯着这边看。 脑海还把注意力放在案子之上,或者对方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复杂,仅仅是解决前来查案的人也说不定。 想到这一点,张良抿着笑说道: “张兄,你既然还有要事,不必在意我,良已经安排妥当。” 伸手一指,却见那辆马车停在原地没走,还有更多的马车前来,士卒林立。 果然聪慧,张谦暗赞,他能够确认刚才子房并没有安排这些,或许除了临危不乱,还有一个便是未雨绸缪。 不再多言,鼓动真气,登地而起,把那只乌鸦吓得飞起,不紧不慢的跟在它身后。 第九十五章 外来人 黑俊的乌鸦翱翔在新郑的街头,穿过小巷,张谦信步跟随,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街道,两头瓦房建筑不算太高,却显得比较混乱。 乌鸦停在房头,居高临下的望来,鸟头挪动,带着好奇,随后振翅飞走。 张谦脚步顿了一会,又无事一般往前走着。 “我的乌鸦告诉我,新郑很危险,有人在猎杀他们,结果是你,鸟儿的命真苦啊。” 一道模糊的黑影斜靠房与房之间狭窄通道内,一双视线穿过阴暗放在正在行走的少年身上。 “你有些太小心了,我找你只有有些问题要问。” 张谦撇了眼,仿若没看见这道身影,继续往前走去。 “你是不知道那位大人的恐怖,或许我们现在的碰面便在他的注视之下?” “但你还是来了。”张谦翘起嘴角,继续走着没有丝毫停下的想法。 很快他便越过了一间瓦房,眼角余光只看见黑影模糊一瞬,便已经出现在了第二条巷子之中,依旧只让人感觉到了那股视线。 “杀我的鸟,确定不是报复?” “我还没有这么无聊,话说,你的剑伤好了吗。” “轻伤而已,并不碍事。”黑影换了姿势,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 张谦脚步不停,甚至还在加快,轻声问道: “我来找你有一件事,有两个问题要问。” “你觉得我会回答?” “难道你很喜欢受伤?” “这次这没有小鸟来捣乱了。” “你可以挑你可以说的。” 黑影默然,只是依旧跟随少年的步伐闪烁,并未离去,不是因为这名剑客的威胁,相反他现在的行为已经陷入到巨大的危险之中。 但,小雏鸟向往天空,总要留一个选择的权利给他,就像他当初的选择一般。 张谦了然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昨夜袭击紫兰轩的是谁?” “我并没有下这个命令。” 黑影先是沉默了一会,身影一闪而过,才说道,正好此时,张谦迈步而过。 紫兰轩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不过对方既然问他个问题,而他又没有袭击者的答案,便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我只知道昨夜秃鹫带了一队人出发,说了按大将军命令监视紫兰轩。” 说着,墨鸦迟疑的看了一眼剑客,见他面色平静,继续说道: “有那位大人在,根本犯不上监视,原本我就觉得奇怪,不过…他已经背叛了,我会解决掉他。” “这就不需要你代劳了。” 代劳?墨鸦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等待第二个问题。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急需要解决,前面已经没有房子了。 张谦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头疼的搭手放在额头上,装模作样一般,又原路返回。 墨鸦觉得有些侮辱他的智商,不,不对,是侮辱那位大人的智商,不过他也没办法,继续身形一闪跟上。 要是这条路走完,对方还没问完,那就不要怪他离开。 “第二问题,那个人谁杀的?” “新郑一天死的人很多,你在问谁?” “你知道我问得是谁。” 淡淡一眼撇开,跟那个夜晚一样的眼神,这个人的耐心似乎很差,不适合捕鸟。 墨鸦侧了侧头,像是回忆,继而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不多,是外来人干的。” “外来人?”张谦脚步停下,不再假装走路,转头看去,说道: “你能帮我猜一下,是从那里来的吗?” “新郑之中还有谁,会让人迫不及待的对付呢?” 墨鸦也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是正确的答案他倒是有很多。 “我明白了。”剑客不可置否,脚步又自迈动。 还剩最后一件事需要他去办,不过无论什么事,他都不会答应,因为这已经超过了选择的范围了。 “我需要把你养鸟的方法告诉我。” 面对这名剑客,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脸真大,毫不客气。 其实张谦也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这个时代传份家书,可能家人都过世了,还没送达。 这样的情况很不利于情报的传输,情报有一个时效性的问题在里面。 不过农家本身便有养鸟的秘术,大多有权有势的都那么一两个这样的能人,并不难的得到。 不过他还没见过像墨鸦一样,可以把鸟养得那么有灵性的,就像传说中灵兽一般,通了些许的人性。 逆流沙还有赵国,都需要一条自己的通道。 墨鸦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张谦也刻意的走的很慢,眼看路的尽头已经快到了,墨鸦语气莫名的无奈,说道: “我的鸟不可能给你,不然明天城头便…” “便会多上一具鸟尸还是黑的。” 张谦鄙视一眼过去,叹气般的说道: “说话直接点,你究竟有多喜欢受伤。” “白凤就喜欢养一些贵的鸟。” 墨鸦没有在意,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说话,聪明之间话太多就没有了秘密。 继续说道: “我不可能直接给你。” “哦?” 张谦等着下文。 “今夜有一名剑客要踏进陷阱,他追查的东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墨鸦双手抱胸,既然说了那么多,他也不在意多说那么两句。 “这似乎不关案子的本身的事情,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张谦看了看街道尽头,在脑海中思索,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之中,他已经渐渐察觉到了,不管是韩非,还是姬无夜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案件的本身上。 韩非查下去的后果,不难猜到,事关百越,便关乎当今的韩王。 无论真相如何,都已经触碰到了掩盖之人心中的敏感,查案的人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但是现在所有人在意的好像已经不是真凶,而是那段过往消失的秘密,这让他起了一些好奇。 “你们带走了一个箱子,或许是灾锅的根源,而那名剑客,现在又想再多拿一个人,呵,要小心,黑暗要回来了。” 一群乌鸦从暗淡的天际之中飞过,那道身影正欲消失,却被叫停。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张谦表情有些古怪,模模糊糊的说道: “夜晚的新郑,哪里的风景最好看?” “……” 啊啊啊,乌鸦再一次的从暗淡的天际飞过,这一次身影已经消失。 张谦左看右看,发现没有人才确定般的松了口气,脚步带上些许轻快,离开。 第九十七章 学习 离开街头,走进青石铺就的主街道,天黑的很快,不一会目之所视看见的便全是灯笼散发的光芒。 今夜有些不对劲,张谦沉凝的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往日带着烟火气的街面,现在只剩下微凉的空气。 旁边有一队巡街的士卒通过,身穿寒甲,头带铁面,手持着铁戈。 这是精锐,今夜不止是宵禁的时间提前,而且还是精锐巡视吗? 张谦提了提了玉渊,正面与这群奔跑的士卒经过,有十几道视线注视着他,最终慢慢的挪开,平静的碰面而过。 不管是在哪里,治安都是相对,他们或许有闲心管夜游的平民,但绝不会多管带剑的江湖客。 除了王宫之外。 张谦微微垂下眼帘,发散着体内的真气,外界薄弱的真气经过丹田,关卡如同一个提纯的机器,真气染上了特有的神异。 丝丝缕缕的真气从裤脚中流淌,与夜晚流淌的雾气没什么区别。 很快方圆十仗内便散布着丝丝缕缕的灰雾,虽然超过三仗之外的真气便不可操纵,但是却可以增大他对于环境的感知。 凝神感应,周围并没有值得在意的人,睁开眼,道了声可惜,那位杀人者如果真的盯上的是查案的人,那便简单很多了。 我不了解对方的手段,对方奕不了解我的手段,最终看的还是谁更强。 不过盯上我的可能性要低过张良,更低过韩非,一个江湖客,某种程度来说,能做的事情很有限。 突然,张谦面色一沉,他的真气感应到了什么,并不是隐蔽,需要细心感知的东西。 而是,一双眼睛,一双在黑暗中,绕有兴趣注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沉重,齐整的踏步声。 张谦迅速的转过身,看向前方,那里有一只军队踏过街面。 人数并不算多,但是他却愿意称呼他们为军队。 如果刚才那一支巡街的士卒,被称为精锐的话,那么这一支士卒能够很轻易便撕碎他们。 这是从气势之中下的判断。 隆隆隆的踏步声,只觉这支队伍踏过的空间仿佛凝固了起来,空气似乎一瞬间便到冰点,排斥了光线。 那道视线是他的?张谦杵着剑状态轻松的看着那一袭红衣,骑着马,虽在多人的队伍之中,却一眼便能看出,这位是领头的。 真气感知不到了,不知是被那人摧毁了,还是被风吹远,张谦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支队伍踏过街面,远离而去,从始至终,那个人都没转过头来。 原来如此,黑暗回来了吗,张谦抬剑转身,目光看得极远,轻声吐出, “血衣侯。” 希望会是一个好对手,这一句话,他没道出口。 不在浪费时间,沿着大路返回紫兰轩。 没走多远,便看到灯火明灭的牌楼,还有一个人杵在紫兰轩大门,仰着头看着第三层的一个房间。 韩非…张谦心一动,也顺着方向抬头看去,那是昨夜遇到袭击的那个房间。 看来紫女姑娘已经布好陷阱,正在收笼子。 韩非听着背后的脚步声,便已经知道来人,卫庄的脚步很有规律,轻重绝对不会不一,笑道: “你回来得真是一个好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 张谦并排与公子哥站在一起,仰着头看。 公子哥没有回答,反而认真古怪的打量了他的脸色,抖了了宽袖,说道: “紫女姑娘可能有危险。” “那人不是紫女姑娘的对手。”张谦摇摇头,如果是墨鸦的话,他还需要担心一下,就昨夜匆匆一撇,他便已经断定那人没有先天。 何况…张谦想到了今日感受到的威胁,稍稍沉默。 毒,可不管你是不是大高手,照样可以撂倒。 “我今天偷偷问过红瑜昨夜的细节,有一枚石头预警,才让那小鸟在你手中逃脱。”韩非一脸的循循善诱。 “你是说…”张谦瞥了他一眼,心觉此人恐怕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转头环顾一圈牌楼周围,提了提玉渊,迈步便走。 “等一下,你去何处?”韩非一把抓住,有些痛心疾首,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张兄打算去清掉周围的危险。 看着这位张兄略显茫然的眼神,韩非嫌弃的摇头,不过谁让他好人师表呢,也罢,我也只能拿出闯荡六国的经验了。 拉着张谦低下头,不知觉的蹲下,低声说道: “张兄,你说,你现在把危险给解决掉,还是上去告诉紫女姑娘,这里有危险,更好呢?” 张谦不自觉的也放低了声音,困惑的说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啧…”韩非顿时急了,手把手的教,要不是看这位张兄一脸求教之色,他才不会把绝技给交出去。 “女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是希望男人在外遮风挡雨呢,还是喜欢就在身边陪伴呢,这不是一个问题,这是一个答案。” 闻言,张谦沉默了,脸上的迷茫瞬息消失不见,明白似的点点头。 虽然他还是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但是他可以寻找到很多例子。 前世映像深刻的老王不就是如此吗,男人在外打拼,不值夜夜夜夜的陪伴。 “我明白了。”张谦沉吟着点点头,站起身,自语的说道: “我还查到了昨夜那贼人的名字…” “对…你还需要倾诉自己历经磨难才查到的,过程不重要,心意最重要,你只需要记住这点。” 就像鬼神的低语,韩非在一旁轻声说道,随后便看到了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张兄脚步越来越快,“冲”进了紫兰轩。 抹了两把汗,韩非如释重负,喃喃道: “终于解决了一个,张兄不好意思,你这样的少年俊杰实在是我妹妹而最大的杀手,没了你就再也没有威胁了。 张良?呵呵,就这位被称作小娘子的家伙,红莲断然看不上。 卫庄兄就更不可能了,他是没有男女之别…不,口误,他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不用担心。” 韩非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不知道多久了,好像在想着事,唐七老头就这么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不该招呼一声。 “九公子?” “嗯,哦,你是?”韩非瞬间清醒,站起身来露出俊朗的笑容,这个家伙谁啊,没听到什么吧,我认识一位胖妞要不打发他去? “在下唐七,受卫老大的吩咐来防卫紫兰轩。”唐七做了个礼。 军旅中人,韩非一瞬间便从那不自然的动作中得到了结论,看来卫庄想的很周到。 学着张谦环顾了一下紫兰轩周边,看向了张谦最后看的方向,下巴指了指说道: “那些人就在哪里,藏不过我的眼睛。” “九公子洞察秋毫…”唐七习惯性的奉承了一句,当既带领着麾下小弟靠过去。 “等一下…” 背后传来些许欲言又止。 “动手尽量慢一些,不急…” 后面听不清啊,唐七些许皱眉,心中暗想,也对,既然已经知道埋伏在哪,那自然稳妥的包围过去,不要惊动了他们,让他们有了防备。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还通兵法,也是,毕竟师出儒家嘛。 看着谨慎度步的唐七等人,韩非满意点头,说出后面的话。 “毕竟,张兄事还没办完嘛。” 第九十八章 秀色 轰,熊熊大火在火油的流淌下助长,很快便攀上了整间大宅。 墨鸦在天际滑翔而过,落在一个高楼,回头俯瞰火焰的升腾。 如鸟一般梳理了一下胸前的黑羽,却触碰到了胸口的伤口,感受到了一丝的疼痛。 “这些家伙,没一个接触的,这里的伤才刚好没多久啊。” 墨鸦沾弄了一下剑伤,苦笑一会,却又自沉默望着天空中星辰。 这里不是最美的景色,希望我做的决定不会害了你,白凤,毕竟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熊熊大火之中,火焰烧起的气浪牵动了头发,今夜毒蝎们已经灭门了。 卫庄眼神淡漠的扫视一圈,最后看向手掌中的暗器,那是一圈兽皮,虽然不知道是何物,不过想来与张谦有关。 ……… 紫兰轩三楼,张谦靠在拉门上,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刚刚的热切仿若一种错觉。 “你是百鸟秃鹫,我对你背后的宝藏不感兴趣。” 张谦挠了挠头,心中有不自觉的冒出一句话,不愧是紫兰轩的主人,什么都瞒不过对方。 这种情况要怎么说自己历经艰辛万苦才得到的情报呢?会不会显得我很弱,韩非没教过怎么处理啊。 弄玉的房间中,熏香与热气混合成粉色薄雾,一具曼妙的身材缓缓走动。 细腰乘着丰盈的上身,修长的双腿行走在地板之上,沾水的玉足发出粘稠的脚步声。 洞开的窗户把这些足以让身体发麻迷烟吹散,秃鹫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不过却不敢贸然行动。 粉色的三角缓缓的滑动过脖颈,切开了脆弱的皮肤,好像下一瞬间便会深入进血肉之中。 曼妙的身形透出薄雾,紫女仅仅用了单薄的紫纱卷住了身体,胸脯挺立仿若要挣脱而出。 如果镖头在这里,恐怕会流口水吧,紫女内心发笑,眉俏微寒,却笑得很是温雅。 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洗掉,失去了所谓的危险与神秘,只剩下脸庞自带的温柔。 但就像她今日所说,女人在这个时刻是最危险的。 手腕一收,链剑乖巧的立成一把链剑,坐在了平日的酒柜之上,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位丑陋的男人。 失去了威胁的利器,女人就只剩下无害,这让这名贼人凭空得到了底气。 “你也想要那个宝藏吗?” “宝藏?如果你有宝藏就不会来到这里,我更想知道你的一切,能告诉我吗?” 双腿之间的风情被交叠隐藏,紫女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意了,眉梢的锋寒渐渐犀利。 她从这名吃着腐食的鸟中看到了不屑,空气中的疏影淡香越来越少,这让他慢慢找回了力量。 瞧不起一个青楼的女子吗?紫女笑得越发的柔和,想起她正在做的事情。 张谦有力量,却不持强凌弱,他心中有男女之分,却不认为女子一定是弱者。 卫庄的心中只有强与弱的分别,但是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直不自觉的保护着弱者。 韩非贵为王族,从他身上却看不到对于弱者的不在意,心中有绝对的底线。 这世间或许有很多地方能够收容女子,但最强也不过王上后宫等待临幸的妃子,没有人会真正的给待女子尊重的。 好不容易碰上他们,那么紫兰轩就一定要跟让他们的脚步,不能成为弱者。 所以…咔咔咔,紫女手中的链剑舒展,挺起身躯,能从这个人身上拿到价值,便是她能做到的。 就在此时,大门却突然发出破碎声,吸引紫女的注意。 同一时间,地上那名丧家之犬冲去了窗台。 短短一瞬间的失神,便见张谦冲进了房间,这时,紫女才听到了破风声。 这是劲弩…紫女并没有急着抓快要逃到了窗台的秃鹫,而是短暂的与空中张谦对视了一眼。 链剑弹射而出,卷住了不远处的案桌。 两人默契自生,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紫女的意思是他来阻挡弩箭,张谦去追杀秃鹫。 而张谦的意思…紫女难得的看懂了,不由好笑。 她倒是忘记了自己穿得轻薄了些,小镖头只给出了情绪。 惊艳于她的身体这么丰盈,更兼具自己不是第一个看见的愤怒。 短短一瞬间,一张案桌被甩到向了窗台,十几根穿风破堂的弩箭穿破了案桌,随后便被旋转的链剑全部弹开。 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张谦就这么从链剑旋转的中心穿过,身影直挺,玉渊出鞘。 朦胧的玉光划过从上至下的轨迹,刷… 一条手臂垂落,正欲起飞的秃秃鹫顿时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力气一松,撞到了窗台之上。 就同鸟儿断翅一般。 张谦暗戳戳的下手重了,就在此时,耳郭微动,又有弩箭飞射而来。 啧了一声,道了句麻烦,正打算把弩箭磕飞,顺势砍掉那人第二只翅膀。 不过背后的一声,让他改变了注意,收剑一掌按在了艰难攀爬的秃鹫身上。 “留个活口…” 张谦自然有把握留个活口,不过倒是醒起了一事,两人说好的,紫女负责弩箭,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违背这个约定。 弩箭的锋芒穿透了夜空绽放了寒气,当面飞来。 张谦却仿若没看到一般,手脚齐动,捶筋断骨。 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能覆盖他身躯的弩箭全部被链剑挡下。 那怕有有漏网之鱼也从只是从他的身边飞过,只能带来微凉的夜风。 一切完事,秃鹫只剩下大气不出,小气微喘的模样,张谦看了眼窗外,正有人屠杀那群百鸟的杀手。 暗道一声省事,拍了拍手掌,转过头夸赞一句。 “紫女姑娘不愧是…” 声音葛然而止。 张谦转过头,但见紫女秀眉微蹙,肩膀处落了根箭穿过,一下沉住了眉头,快步走过。 紫女倒是没多在意肩膀上的伤,只是顺势坐在地上,眼看着张谦来到身边,眼神带着些许躲闪。 这会不会显得我太弱? 第九十九章 秀色可餐 两人之间生起了些许的尴尬。 张谦来到紫女身上,动作飞快,手指一夹箭杆,随后便有些迟疑抬头看向紫女。 紫女不知为何的撇过头,一眼望下,只能看见山栾叠障之景,刚刚匆匆一撇之间,他便已经知道平日那紫衣究竟掩盖了多少了美好。 反义不堪一握的胸脯被紫纱覆盖,这样的距离已经能看见那些许带着粉嫩的肌肤,他只觉自己的视线像是水流一般,无比的顺滑的滑翔在滑溜溜之上。 忍不住吞了口水,又一下惊醒,唾弃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鬼迷心窍的看人肤色,低俗。 张谦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小心翼翼的上手行动,平日能端得起长剑的手此时却有一些稍显笨拙。 终于,过了良久,张谦自觉稳定,轻轻捏起剑指,触碰到了肩膀的肌肤,温热一闪而逝,不敢多想,连忙输入自己真气。 他的真气因为太极剑生生不息而有那么一些神异,能滋润伤口,恢复伤势。 甚至还能助人疗养真气,对于他这些先天的高手来说,只要关卡不失,根本不会有真气耗尽的一天。 不过人终究是人,长时间通过这样的真气,身体会累,经脉会疲乏,除非真气本身便带着温和,或者有修炼锻体的攻法,一般称为横练。 张谦脑海里想着有的没得,把多余的注意力转移走,这才凝神放在箭杆之上,打算推出。 手指刚刚触碰上,就听一声薄哼,声音带着轻柔说道: “别,有人…” 说完,整个房间陡然安静下来。 “那人已经晕了。”在这安静之下,张谦却嘴快的接了一句。 她为什要说这一句话? 他为什么要接,紫女偏着头,羞恼的想着,刚才她只是想说快些,别碍手碍脚的,最后还有一句轻些。 不过出口时,便觉得不对,却说出了另一句更加不对的话。 这时,趁着她注意力不集中,张谦轻轻一拍,箭头自落。 紫女当既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这种痛苦很快过去,随后而来的是淡淡的凉意,像是溪水缓缓流过一般。 看着那蹙起的眉头,张谦张张口,却出口之时改口说道: “你的链剑何时能够练成一把剑,而不是当鞭子用时,就算真正大成了。”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紫女姑娘为何这么猪油蒙心得看上我? 不过又被暗自窃喜的想法盖过,我也可以有被人一见钟情的时候。 还有一层不愿深思的意思,世道这么艰难,又何必追根问底呢。 那一丝防备在那一支箭落下之时,早已经烟消云散。 紫女转过头来,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带上了些许委屈。 张谦愣了愣,随后便温润入怀,紫女整个平摊了下来,手下意思的一接,只觉撑住一润滑的物体。 这时想法才纷程而上,紫女好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小镖头还在发什么愣,莫不是以为,如此这般伤口便能全愈?” 紫女撇过头,随便找了个东西盯着看,不敢注意那边的动静,整个皮肤一阵酥麻,像被羽毛轻扫一般。 “好…” 一阵吞咽的声音响起,让紫女恨不得转头怒瞪,又强忍下来。 张谦左手手足无措的伸手入怀,突然冒出一句想法,他的腿好像蹲麻了。 不,不对,脱衣服要紧,不是疗伤要紧。 哆哆嗦嗦的掏出张家足以传家的金疮药,眼睛聚焦,只盯住半圆的弧度,与肩膀之间的那个血洞。 他怕在看下去,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虽然自己有偷偷观摩过紫兰轩美姬应付工事的时候,但从没来试过温润入怀,随君采摘的情况。 正要倾倒,却见藕臂伸过,紫女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臂。 “木粉,芝麻,还有灵芝粉,这样的药,是下品的金疮药,小镖头,莫不是以为我有你这样的真气,能够不留疤痕吧。” 张谦不知所措,很想丢掉金疮粉,再回张家告诉老张,咱们俩好像丢脸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小声的感叹。 “女人恩,难消啊张兄…” 韩非…张谦悄然的眯住眼睛,要不然这人出的馊主意,他今日又何必会面临这种场面。 虽然也有他不出手导致,但是张谦并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虽然他不善于看透一个人的人心,却也明悟紫女是一个很有自尊心的女子。 往日的紫兰轩的主人这样的夸赞没有半分掺假,这样的人就如他们一般,值得信任。 没错,一切都韩非的馊主意。 张谦刚这么想完,就听紫女一声。 “你们还要看多久。” 随后便见一个玉瓶丢进,被紫女抓住。 温润消失,紫女站起身来,整个人都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找回主动,双腿交错之间,神秘感便被她挥洒自如。 张谦冒出了些许可惜,又快速的镇压在心底,保持姿势一会后,捏紧拳头。 成也韩非,败也韩非,他的学识让他拼凑出这一句话。 某些恼怒总是需要找一个承受的人,张谦的手缓缓的摸向了地上的玉渊,眼睛仿佛穿透了木板,放在了靠着的身影上。 “小镖头还在等着什么?很想被他们看着吗?” 张谦本打算刻意的不关注紫女的动静,却没想到后面还有他的事。 转头看去,只见紫女并未换衣,而是抱着衣裳站在窗边,伸出手托这一个玉瓶,歪着头看了过来。 带着往日的风采,却又多了一抹笑意在紫瞳之上。 张谦脑子一个极速的运转,决定原谅韩非,又自觉这样太过麻烦。 上个药而已,哪里用出去上呢,紫兰轩有很多房间,他可以先跟卫庄做过一场,再打断韩非的腿,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起身走到窗边,无比自然搂住了紫女的柳腰。 深吸口不知凉意,还是香气的空气,说了一句。 “我知道新郑一个风景最美的地方。” “那还真是拜托张小镖头了。”紫女美目顾盼之间尽显美好,让两人都有些醉了。 第一百章 夜星 寒风凛冽,一道身影略显宽大,从屋沿之上飞跃,从夜空下划过,最终停在了城墙一处荒废的箭楼。 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天际如同一个弧圆,挂着无数的繁星,如同豆点般的运转。 墨鸦倒是没骗人,张谦仰望着繁星,内心一片宁静。 他已经为紫女洒好了药粉,说来也奇怪,经过一路急切的飞纵,当他来到这里,反而没了那种情急,只有一种淡淡的情绪在心底流淌。 就是还是有些可惜的,耳边听着背后稀稀疏疏的声音,那是紫女在换衣服。 张谦掐灭了想象,往城中看去。 火光如同篝火,在这座纵横交错街道复杂城中熊熊燃烧,如同一场祭祀一般。 “看来那朵火焰不甘寂寞了。”紫女从后方走开,手臂划过翘臀,压下裙摆坐在箭楼的瓦片之上。 一身紫衣裹身,黑薄丝缠手,没有穿鞋,素脚相互搭着,放松着姿态。 “韩非似乎对这名天泽太子有想法。” 张谦注视了一会,也就没在意了,转头大大方方的看了一下美人,思索道: “我倒是觉得韩非只是想利用对方,不过天泽与血衣侯有大仇,与当今韩王更加有仇,更不要说这个韩国了。 不会一个好利用对象,我想应该取得利益便会杀掉。” “那你之后应该会很忙吧,小镖头。”紫女的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话上,只是随口一说,她看向天空,眼中带着些许朦胧,在新郑这么久,她倒是没发现过还有这样的景色。 抬头一看,如同不是仰望天空,而是看倒映的天下,划过的星轨,交相呼应的星辰。 张谦也自沉默下来,暂时放下琐事,享受这难得安静,只不过美人在看天,他在看美人而已。 洗掉铅华的紫女,已经不合适这身衣物了。 “小镖头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听着你们男人的对话,倒也是让我好奇。” 紫女放下天空,转头看来,眉眼带笑。 张谦呆了呆,这才这笑着回答道: “紫女姑娘这是要谈心?” “韩非虽在意韩国,但他最在意其实是他的法。 对我来说,卫庄与你,是最难被看透,能够看透行动,却看不透内心。 说实话,我对于你们两个都答应了韩非的邀请有些惊讶。” 紫女就这么平躺着,侧着身看着身旁人。 少年一身天青,气质空玄,面容俊朗,仰头看着星辰,长垂落,因为双手撑着躺坐,发丝悬浮在空中,被风吹动。 这是一个比美人娇羞更好看的景致。 少年突然失笑说道:“别被卫庄骗了,他其实很好看懂,跟江湖人士没什么区别,仗着武功,一副什么都是小场面的模样。 至于我?其实只是不习惯而已。” “不习惯?”紫女追问。 张谦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天空,追着一颗星辰移动视视线,像是随口说道: “我只是不喜欢抬头看着锦衣玉食,富丽堂皇,低头便是衣不蔽体,流离失所。 这颗星怎么回事?跑来跑去,跳动不安的。” “有传闻天上的星辰,代表着人世间的人,或许他在谋划大事。”紫女暂时没有深想而是把这个答案记在心底。 星星那有人好看? “那他一定大祸临头了…” 张谦并不想随意说出自己可笑得想法,一直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此时直接愣住,呆呆的看着上方。 视线一黑,紫女如同猫儿一般爬了过来,一步步的爬上了脸庞,挡住了夜空,让星辰消失。 面前剩下了婉约的脸蛋,眯着要眼,笑吟吟的看下来。 张谦直视那双眼,身体缓缓躺平,女人却得进寸尺,附身而上,只剩下两指间的距离。 紫发没有束缚,从一侧垂落到张谦的脖颈,像捆敷住他。 自然而然,男子当然不会退缩,上身一挺,迎了上去。 一时只剩唇齿交融,绵长的一吻,两人的分开,都不舍得离得太远。 互相鼻子轻触,女子的喘息就如同琴弦,那般悠然。 唇齿轻触,一下,两下。 紫女一下撇开头,感觉屁股一凉,那是裙摆被整个朝上掀开,被风扫过,还有一只作怪的大手放在上边。 这时,又是衣带渐宽,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这是另一只大手,伸进衣物的缝隙钻去。 张谦并不满足于此,吻着润滑的香肩,逐步向下,打算一步步瓦接武装。 “张谦…” 张谦抬起头,看向了紫女的面庞,只见上面只剩下了意乱情迷,不由有些得意,细细的品味。 每当紫瞳有些许恢复清明,便立刻开启下一步的进攻。 一个翻身,位置互换,主导权同样也互换。 此时女子已经无力反抗,紫衣凌乱,大手主掌这一切控制权,只能遍平任人揉捏。 张谦看着紫女挪动的身子,大感满足,心道你也有这一天。 做这种事可是男子天生就掌握着主动权,这攻心之道我不如你,但是这攻伐之道,你便只能节节落败咯。 “张谦…” 紫女又在无意思的呼唤,让张谦也忍不住给出回应,收拢一下女人的头发,看着那双布满情意的眼睛,轻声道: “紫…紫女姑娘…” 他一个顺口,只叫出了往日的名字。 这一瞬间,紫女便清醒了过来,眼睛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看过来。 手指在肚子划过,说道: “我倒是还以为小镖头正人君子,不料原来是不习惯呼人名字。” 我倒是可以叫你小甜甜,小可人,亲爱的,但是这事,叫名字我是真的不习惯。张谦沉默,他感觉到他的权柄在被人威胁,这划过的痕迹再告诉他。 我有能力让你挺立起来,就有能力让你趴下。 反正也是花下死,趴下,也得在死在前进的道路,张谦恶胆横生。 脸直接埋了下去,落在了高地,发起攻势,或亲,或亲咬,更有含字秘诀。 不消半刻,所有的还击便已经溃败。 “不要在这…” 这话一下惊醒了张谦,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左右,他倒是没觉得这里没什么不好。 又没人看见… 咝…耳朵突然一痛,紫女放在后脑的手移动到了耳朵上。 也是,也不想这是什么时代,张谦一下想起这可不是后世,不是他的看过的小影片。 看着那齿痕,张谦把紫女的衣服拉下了一点盖住,希望能够弥补一下。 第一百零一章 秉烛夜谈 “他们走了。”卫庄抛出药瓶等了片刻说道,双手拥着臂膀,靠在墙上。 他的身边是韩非,浑身疲懒的样子,说道: “你们这些武者还真是无赖,什么都能偷听到。” “那个凶手我抓到了。”卫庄并不想回答这种废话。 “哦。”韩非神色瞬间变得认真,赞赏的看了过去,又一下伸出手指过去,大笑道: “我早就查出真相了,比你快很多。” “喂…” 卫庄轻轻摇头,起身越过他,进了弄玉了房间,这里一片狼藉,有弩箭,还有满地的血液。 韩非跟了进去,看到了卫庄在查看窗边的人,自己跑去还算完整的酒柜,拿出了一壶酒,两个酒爵。 “性命无碍,张谦有封住穴位,不过这个人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卫庄阐述完,也就没有理会,这个人最大的作用,只是验证他带回来那个人说的话是否正确而已。 走到韩非身边,他正席地而做,犹豫一下,也盘坐在了地上。 两人相互对应了一下自己获得的信息,这件案子顿时了然无比,只剩下一件秘密。 当年的百越一战埋藏了很多东西,左司马刘意伙同断发三狼洗劫了火雨山庄,事后刘意杀人灭口。 但这件案子却无缘无故的多出了一人,刘意当年在此人麾下,李开,便是卫庄带回来的那个人。 现在倒是也能明白其中缘由,李开早已经与火雨公之女,刘意之妻有了交集,或许还生下一个弄玉。 想比秃鹫此人恐怕认为那箱子中的东西,被刘意藏在弄玉的身边。 从这里也能看的出,韩王早已经与百越有了联系,不然一军之将又怎么会与火雨公的女儿有了联系。 “之后便是李开拒绝了命令,死在了百越之地,又在今天回来了韩国,真是好巧,所有人曾经在百越之地的人,这一刻都齐聚在了此地。” 韩非喝了口酒,眉头却不见解开。 见状,卫庄淡淡说道:“真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一个不愿同流合污的故事就那么另你感动?” “额…”韩非干笑了两声,又慢慢笑不出来了,这一句话问的是,百越并不是韩国,按李开的行为其实已经是背叛了,杀死也不为过。 所谓不仁之事对于一国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韩国根本没因此而变强不是吗?不管道义,还是事实,为了所谓的王位。” “那么你呢?”卫庄直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韩非并没有避开,摇晃了两下酒爵,转头看向那堆烂泥,说道: “不知道成了这幅模样,紫女能否拼好,这个人还有用呢。” “大难临头,还有心情关心他人的生死,我听说你在朝政时,递上了你的法,情况怎么样?” 卫庄有些不满,却并不想步步紧逼,转而说道。 韩非挠了一下头,表达自己的头疼,说道: “简直全部都是敌人啊。” 呵,卫庄讽刺一笑,不用想便知道视之无物,那怕潜在的盟友,张开地也是持反对态度。 “纵观古今,变法者的下场都太好。” 总结一句,卫庄突然转移了话题,说道: “那么你想好了明天的下场了。” “子房会保我出来的。”韩非没一点在意,听说大将军矜矜业业,深夜还要上柬。 不外乎掺他一本,现在怎么看,他也不是同流合污的一人咯。 “你好像对于那个宝藏有些过于关注了。”卫庄喝了口酒,轻声发问。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关注一个宝藏,现在最重要的是不仅仅是应对大将军的手段,还得对付一个出笼的野兽。 “我只是觉得有些巧合,一个左司马刘意能够牵扯的上那么多人的注意吗?” 韩非眼中带着思虑,摇晃酒爵,说道: “所以我要弄懂我们看不懂的事情,或许机会便在这其中。” 卫庄心中一动,说道:“你盯上了血衣侯?” 韩非笑了笑,答非所问,说道: “一只牢笼野兽的怒火,会对着谁发泄,这不难猜到。” “你想吧韩王…杀了。” 一口酒差点喷出,韩非责怪的一眼过去,说道: “你的想法太大胆了,我只是希望这只野兽能带给这位安逸的父王致命的威胁,而我们负责保他一命。” 这样的后果便是大将军彻底的接受禁军,韩非不会想不到这样的后果。 卫庄些许的皱起锋眉,两相联系,他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你想让血衣侯彻底接手城防军,再度让大将军的选择落于他人之手。” 韩非挑起一根眉毛,显露其得意,眉头又快速垂下,被打击的不轻。 “你控制不了血衣侯。” 过了半响,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韩非说道: “对于我来说,大将军有他的目的,他却斗不过我,四哥韩宇的目的,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张开地…虽不想这么说,但是这人作用也不过可有可无。 我想了很久,究竟要如何做到。 既要打压世家,让我的法可以执行,又能大将军不会成为了阻碍,更要让我父王推行我的法。” “这一步步的难如登天。”韩非摇摇头,继续说道: “但是,看似不可能,最怕的被谋划,我要把我法交给大将军来替我推行,打压世家,之前便已经做到过。 但是想要实行六国合纵,需要的是一个没有权臣的国家,现在看不到一点时机,之后未必未必没有机会,而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便需要没有大将军这样的人,要想控制一切…” 卫庄冷漠的眼瞳里泛起了波动,也在进行了思索,把这个计划补上。 “潮女妖能够影响你的父王,我们需要控制她,血衣侯有韩国最强大的军队,我们可以让他控制大将军,但是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无法控制血衣侯。” “这个人想法与目标就想隐藏在迷雾之中一样,不过现在好像出现了某些征兆。” 两人一同看向生死不知的秃鹫,韩非笑道: “有些人太着急了,一不小心便暴露自己的目的,明明还没到用上这只野兽的时候,却偏偏把笼子打开。 对付我吗?大题小用,制作恐惧吗,这把武器也太大了吧。” 卫庄直到此时终于露出笑容,很好,他并没有看错人,一个智者不会谋一件事,而看透局势,让局势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 现在的乱局,便是他们能够取得先机的机会。 “那件诡异的杀人事件?” “这件事啊,我也没有头绪,不过张谦和子房,能很容易便能摆平,就是希望不会对我们的计划出现意外啊。” 第一百零二章 一百年前的人物 啪嗒一声,从箭楼归来的两人落在紫兰轩的屋沿之上。 张谦不发一言,闷头便往自己的窗户走去,如果那事是一件情景剧,那么现在情景已经没了。 “小镖头的房间在那里吗?” 紫女的声音带着笑意,悠悠的传来。 张谦闻言身躯一震,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背影,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趁人之危,不过他的房间确实不在这个方向。 腿脚不知不觉的一个转身,跟了上去。 黑暗中,紫纱飘荡,这个房间很规整,大厅之后便是屏风,屏风之后便是一张铺着被褥的大床。 “紫女姑娘,这个不用脱了吧?” 紫女正坐在大床边,褪着手上脚下的黑丝,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丰盈的玉体,形如一个瓷瓶。 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上动作,转头看着睡的笔直的张谦,蹙了下眉,说道: “做此种行径,不都是要脱光衣服的吗?小镖头住在这里也有些时日,又怎会不懂。” 我就是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张谦有些许的羞耻诞生,刚才明明可以身压女子得意,现在反而得拉着被褥,稍微遮掩一下。 给人的感觉就像之前是寻花问柳,现在是洞房花烛一般的夜晚,多了正式,只能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 没过太长时间,一具身体缩进了怀中,水到渠成般的交合在了一起。 用古老的说法,这便是生命的交合。 张谦抽动了一下鼻尖,闻到了一股特有的女子香味,手掌轻轻划过女子的背部,温温热热。 紫女蹙着眉头,身体微微颤抖,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好歹有一些经验,张谦动作轻缓,虽说这一世第一次,上一世却是打枪的好手,经常被人深夜约出去吃海鲜。 刚想动,却被紫女一把按住了手臂。 女人在耳边低吟道: “我记得一篇道门的房中术,来试试有没有效果?” “房中术?”张谦疑问,道家房中术他曾经了解过,都是一些古怪稀奇的动作。 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象征古人对这事的幻想而已。 紫女却不由分说,挺起身体,一个转身,张谦斯的一声,露出一抹笑容,好像还挺不错啊。 突然,体内真气娟娟如流的开始运转,并不激烈,却如润雨细物,在两人体内流转,张谦当既感应到了丹田之中被迷雾笼罩的大地,剑光不在闪动,云券云舒,下起了一场大雨,滋润了山川大地,生机博发。 张谦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修为并没有增多,疑问也没有减少。 自己的玄关依旧模糊,被锁链交缠,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快乐,并尴尬着。 因为果然如他想得的一般,姿势太过羞耻。 紫女在主导这场双休,身形连连变换,拜托了,别如同一只青蛙般趴着,张谦捂着脸,默默的适应。 …… 两天时间悄然而过,这事食髓知味,做起来,两个人都有些上瘾。 何况紫女还答应了,她的房中术做完,就到了他的房中术。 依旧是一个夜晚,张谦穿上了衣袍,打理好了头发,来到窗边,看着街道市井,脸上带着那么一抹无欲无求。 为什自己总觉得暗中好像吃了大亏一般? 张谦抚摸着下巴,想不出这种感觉怎么来的,只好默默看天,带着些许的委屈。 天上星辰混乱无序,也不知是否真的有人能从其中看出未来世事。 说不好,或许的确有所奇异也说不定,张谦发散着思讯,却突然发现前两日那颗不安定的星辰隐蔽。 正生出了些许的疑惑,背后传来的慵懒的女声。 “小镖头是又要夜不归宿了吗?” 撇了一眼屏风后的大床,紫女神色带着一丝满足躺在木枕上,眼内乘着光泽,正坐起身伸展娇躯。 张谦点头,又转回看着街道,现在他正处于事后平静的状态,轻声说道: “三日死了三人,今夜恐怕又会多一具亡魂。” “第一尸体,是阴阳家的控魂手法,第二具尸体为毒杀,第三俱被分尸所杀。” 紫女起身,用丝绸裹了裹身体,端着一杯酒走来,目光幽幽的看着街道。 张谦不由得沉思,回忆这几日走过的凶杀场面。 第一俱尸体是一名篓匠,死时仿佛看到了无比恐惧却又另他向往的东西。 经过众人商议,猜测,怀疑是阴阳家的手段。 第二名是一名帮人桨洗衣物为生的妇人,是一名寡妇,死时正在用膳,吃着面饼,像是被噎死一般。 一手正在用膳,双眼贪婪的看着桌上的菜肴。 虽看似噎死,不过经过医师的查看后,却发现是中毒而亡。 很不巧,他们之中也有一个精通药理之人,紫女查看过后,深觉这种毒不是常人可以配,却有些熟悉。 经过查找,这是两百年前一位医家人物的奇毒,名叫花雨非,传闻中此毒着,如同饿鬼,但他吃下去的东西,却只会成为剧毒。 对方在给他们演示对方的手段,不过目的是什么?果真如同隐藏在迷雾之中一样,张谦沉住了眸子,感到了棘手。 第三位,是一名大户的家奴,尸体被分成四分,分别放在了城中四个方向。 这一次对方想展示的是轻功,丢尸的地方都存在着日晷,上面被动过手脚,只用一盏茶的时间,便跑过城中四个方向。 有了第二名的展露的信息,查便了两百前轻功的高手,果然被他们翻出了线索。 一个敬仰盗跖的大盗,曾跟人赌斗,一盏茶的时间盗走宝物。 沉吟之间,紫女换好了衣物,盘起了头发,插上了发簪。 比往日多了几分光彩,更显成熟风貌,张谦看呆了些许,总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不了紫女的那股子温婉了。 紫女侧头笑笑了,正巧此时街道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使到紫兰轩的门口,一看便是富商之人的马车,却下来一位清秀儒雅的公子,那是张良。 紫女帮张谦整了整稍显褶皱的衣襟,说道: “小心,对方不会白白让我们得到这些线索,恐怕很快便会出招了。” 张谦沉稳的点点头,张手一吸,兵架上的玉渊横飞而来,翻身出窗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两百年前的人物 啪嗒一声,从箭楼归来的两人落在紫兰轩的屋沿之上。 张谦不发一言,闷头便往自己的窗户走去,如果那事是一件情景剧,那么现在情景已经没了。 “小镖头的房间在那里吗?” 紫女的声音带着笑意,悠悠的传来。 张谦闻言身躯一震,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背影,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趁人之危,不过他的房间确实不在这个方向。 腿脚不知不觉的一个转身,跟了上去。 黑暗中,紫纱飘荡,这个房间很规整,大厅之后便是屏风,屏风之后便是一张铺着被褥的大床。 “紫女姑娘,这个不用脱了吧?” 紫女正坐在大床边,褪着手上脚下的黑丝,在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丰盈的玉体,形如一个瓷瓶。 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上动作,转头看着睡的笔直的张谦,蹙了下眉,说道: “做此种行径,不都是要脱光衣服的吗?小镖头住在这里也有些时日,又怎会不懂。” 我就是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张谦有些许的羞耻诞生,刚才明明可以身压女子得意,现在反而得拉着被褥,稍微遮掩一下。 给人的感觉就像之前是寻花问柳,现在是洞房花烛一般的夜晚,多了正式,只能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 没过太长时间,一具身体缩进了怀中,水到渠成般的交合在了一起。 用古老的说法,这便是生命的交合。 张谦抽动了一下鼻尖,闻到了一股特有的女子香味,手掌轻轻划过女子的背部,温温热热。 紫女蹙着眉头,身体微微颤抖,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好歹有一些经验,张谦动作轻缓,虽说这一世第一次,上一世却是打枪的好手,经常被人深夜约出去吃海鲜。 刚想动,却被紫女一把按住了手臂。 女人在耳边低吟道: “我记得一篇道门的房中术,来试试有没有效果?” “房中术?”张谦疑问,道家房中术他曾经了解过,都是一些古怪稀奇的动作。 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特,象征古人对这事的幻想而已。 紫女却不由分说,挺起身体,一个转身,张谦斯的一声,露出一抹笑容,好像还挺不错啊。 突然,体内真气娟娟如流的开始运转,并不激烈,却如润雨细物,在两人体内流转,张谦当既感应到了丹田之中被迷雾笼罩的大地,剑光不在闪动,云券云舒,下起了一场大雨,滋润了山川大地,生机博发。 张谦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修为并没有增多,疑问也没有减少。 自己的玄关依旧模糊,被锁链交缠,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快乐,并尴尬着。 因为果然如他想得的一般,姿势太过羞耻。 紫女在主导这场双休,身形连连变换,张谦捂着脸,默默的适应。 …… 两天时间悄然而过,这事食髓知味,做起来,两个人都有些上瘾。 何况紫女还答应了,她的房中术做完,就到了他的房中术。 依旧是一个夜晚,张谦穿上了衣袍,打理好了头发,来到窗边,看着街道市井,脸上带着那么一抹无欲无求。 为什自己总觉得暗中好像吃了大亏一般? 张谦抚摸着下巴,想不出这种感觉怎么来的,只好默默看天,带着些许的委屈。 天上星辰混乱无序,也不知是否真的有人能从其中看出未来世事。 说不好,或许的确有所奇异也说不定,张谦发散着思讯,却突然发现前两日那颗不安定的星辰隐蔽。 正生出了些许的疑惑,背后传来的慵懒的女声。 “小镖头是又要夜不归宿了吗?” 撇了一眼屏风后的大床,紫女神色带着一丝满足躺在木枕上,眼内乘着光泽,正坐起身伸展娇躯。 张谦点头,又转回看着街道,现在他正处于事后平静的状态,轻声说道: “三日死了三人,今夜恐怕又会多一具亡魂。” “第一尸体,是阴阳家的控魂手法,第二具尸体为毒杀,第三俱被分尸所杀。” 紫女起身,用丝绸裹了裹身体,端着一杯酒走来,目光幽幽的看着街道。 张谦不由得沉思,回忆这几日走过的凶杀场面。 第一俱尸体是一名篓匠,死时仿佛看到了无比恐惧却又另他向往的东西。 经过众人商议,猜测,怀疑是阴阳家的手段。 第二名是一名帮人桨洗衣物为生的妇人,是一名寡妇,死时正在用膳,吃着面饼,像是被噎死一般。 一手正在用膳,双眼贪婪的看着桌上的菜肴。 虽看似噎死,不过经过医师的查看后,却发现是中毒而亡。 很不巧,他们之中也有一个精通药理之人,紫女查看过后,深觉这种毒不是常人可以配,却有些熟悉。 经过查找,这是两百年前一位医家人物的奇毒,名叫花雨非,传闻中此毒着,如同饿鬼,但他吃下去的东西,却只会成为剧毒。 对方在给他们演示对方的手段,不过目的是什么?果真如同隐藏在迷雾之中一样,张谦沉住了眸子,感到了棘手。 第三位,是一名大户的家奴,尸体被分成四分,分别放在了城中四个方向。 这一次对方想展示的是轻功,丢尸的地方都存在着日晷,上面被动过手脚,只用一盏茶的时间,便跑过城中四个方向。 有了第二名的展露的信息,查便了两百前轻功的高手,果然被他们翻出了线索。 一个敬仰盗跖的大盗,曾跟人赌斗,一盏茶的时间盗走宝物。 沉吟之间,紫女换好了衣物,盘起了头发,插上了发簪。 比往日多了几分光彩,更显成熟风貌,张谦看呆了些许,总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不了紫女的那股子温婉了。 紫女侧头笑笑了,正巧此时街道有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使到紫兰轩的门口,一看便是富商之人的马车,却下来一位清秀儒雅的公子,那是张良。 紫女帮张谦整了整稍显褶皱的衣襟,说道: “小心,对方不会白白让我们得到这些线索,恐怕很快便会出招了。” 张谦沉稳的点点头,张手一吸,兵架上的玉渊横飞而来,翻身出窗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江湖剑客 马车在街道上急驰,很有目的性的奔往了一座宅院。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打算见见这一次的尸体又是什么样。 到了宅邸,张谦先一步下车,鼻子抽动,往高门立柱之间用力一吸,再缓缓吐出。 “没有毒!” 转头说了一句,看见张良点头,便径直进入。 这座宅邸不大不小,方方正正,中心一个天井,露出的夜空是方形的,穿过天井,便到了大堂。 一入眼,地面躺着一具尸体,四周青铜烛台倾倒,多分成了两半,其中案桌更是被整个切开。 看见这一幕两个人反而轻松许多,终于不是奇怪诡异的尸身,不会让人作呕。 内心却稍微一沉,尸体有变,便意味生变。 没有言语,两人目的一致,先检查尸身。 尸体竖直倾倒,面朝下,一只手臂长长的向前方伸出,手臂的终点,触碰到了内堂的大门。 张谦大致查看一遍,心里有了猜测,这次的死者,是江湖剑客。 虽然现场没有剑,不过地上,立柱,墙壁之上留满了剑痕。 剑痕不凌乱,却没有目的性,张谦是剑中好手,眼睛一看,便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虽然剑痕笼罩的范围很大,但最中心只有一条路径。 正打算追踪而去,张良上手搭在尸体上,一个翻身,露出一个大汉的面庞。 张谦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原因便是这具尸体的剑疮很有意思。 喉咙有一个血洞,一击毙命。 “一把很特殊的剑。” 张谦伸出两指,点在尸体喉咙上,一触碰,仿佛便已经感受到这一剑狂暴的力量。 “什么样的剑,会露出如此的剑伤。”张良有些疑惑,洞口是圆形,几乎穿透了这人的喉咙,露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张谦摇头,笑道:“你领会错我的意思了,这样的伤口是剑指所做,我说的剑,是他的剑法。” “一把追求必杀的剑,剑直冲此人的中路而去,一击毙命,手指刺进了喉咙,竟然能再生新力,十分的狂暴。” “那,这俱尸体的修为…”张良听明白后,有些迟疑的说道。 “先天境界…只是这人的剑没有那人的剑特殊。”张谦果断的下了判断,这次对方展露的是剑法,只要是剑法,一切细节别想逃过他双眼。 况且对方还故意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张谦神情轻松,他明白张良这一问的意思,从痕迹上来看,尸体手中有剑,而杀他的人无剑,却把握着主动权,那么对方的武力究竟高到什么程度? 不过张良还是不太懂剑客之间的交锋,对于剑客来说,技术,力量,速度,都相差无几的时候,靠得便是真气具有的神异,来获胜。 自身的玄关才是取胜的根基。 从这些剑痕之上,他已经看出了端倪。 张谦细细审视着遍布的剑痕,脚步挪动,虽左晃右晃,目的却十分明确,那便是软榻之上。 一步跨上了铺着素锦的软榻,转过身,面朝张良,抽出了玉渊。 一剑出,有些迷茫的左划一下,右划一下,不过随着步伐原路返回,递出的长剑慢慢有了力道。 张兄正在模仿那场交锋,张良也站起身,安静的观望,没有出声打扰。 不过… 张兄越走离他越近,很快面上已经被剑风扫过。 张良露出弱弱的表情,他可不会剑术,对不了招。 不料,此时那把温和的剑快速的抽击而来,一惊之下朝后方退了一步。 那把剑却步步紧逼,一剑一剑的攻来,虽然没有剑气,剑芒,却也能感觉到锋寒感迎面逼来。 一步,两步,稍微显得有些凌乱的步伐,后面便有了方寸与镇定。 张良一步退,步步退,很快便已经快要退到内堂的门槛处,不过奇怪的是,每一剑距离他都很近,却没一剑是朝他攻来。 若有所思,一脚轻轻踏在门槛上,却突然迎面朝着舞剑的张谦走去。 不快不慢,却能在激荡的剑风之中安然无恙,甚至张良还想象出,这战的场面,剑气横飞,他却闲庭信步般的朝着中心走去,风吹乱他的头发,却触碰不到他那怕一寸的身体。 张谦视之与无物,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剑法的中心竟然存在一个物体一般,却察觉到了危险在迫近。 双手用力一握剑柄,喉咙里嘶吼出受伤野兽的叫喊,一剑横扫而去。 不过剑却完不成最后一式了,一双手指轻轻的点在喉咙上,让张谦感受到了一股凉意,甚至体会到了那人的恐惧。 这名江湖客从始至终都被牵着走,虽然出招多,却每一剑都被躲过。 不…不是被躲过,而是好像剑客根本看不见他的对手一般。 张谦脸色沉凝间,渐渐露出了笑意,甚至还有兴奋,好厉害的剑,他有些见猎心喜了。 对于剑法张良了解的不多,挑着自己的猜测,说道: “除了阴阳家太过神秘之外,对方用的手段都是两百年前成名高手手段,想必这次也不例外,我好像有些许的印象。 张兄,逆流沙已经步上正轨,有什么消息传来想让我们知道的吗?” 让我们知道?张良看起来已经确定对方是秦国使出的手段了,张谦了然一笑,收剑入鞘,沉吟些许说道: “戏鬼神,有人想让我们知道对方的来历。” 张良脸色一下变得惊疑,双眼微微有些张大,他知道戏鬼神的来历,轻声说道: “人间祸事,鬼神喜之。” “红铃红岭,累累血冥。” “戏角上台,扮戏鬼神…良记得,这个学说当初被老子一言否决,整个学说消失殆尽。”张良恢复了冷静,就是脸色有些沉凝。 扫视一遍大厅,说道: “我现在怀疑,这些高手的手段是真是假了。” “呵,装神弄鬼,好像就是这个门派的映像。”张谦一眼对望过去,笑得很是讽刺。 第一百零四章 监视 两人走出大宅,门口只剩一马车,雾气遮遮掩掩的飘荡,时候已经不早了。 对方每一次都抛出一条线头,给他们去寻找,却把最重要的目的掩盖至深。 对方究竟为何要杀这些人,始终摸不着头脑,张谦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没什么想法,只好转头看着身旁人。 张良也是一副低头思索,猜测的模样,见状,张谦斟酌了两句说道: “子房,话说,你真的没修武吗?” 这一句话问得张良一愣,却快速的反应过来,抿嘴笑道: “良的确不通武功,只修了些许内息。” 张谦有些不解,张家并不像迂腐之人,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有些观念武功上不得层面,却也在年年战争之中认清了现实,大部分人都偷偷的修炼武功。 更不要说还有儒家尚武,要说资质不行就算了,但他观张良经脉强建,虽稍显柔弱,却神韵内藏,气息绵长,资质还算不错。 看出了张谦的不解,张良稍作思索,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说道: “是我的祖父不让我练武。” “哦,为何?是为了不让你分心?好埋首书海之中?” “祖父对于武功倒也没什么偏见。”张良摇头,轻声说道: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虽祖父从不多言解释,良也有些许猜测。 韩国积弱难返,现今也正直乱世,张兄,你便不好奇,为何良之前从未出士,只在流名于深宫大院,名士汇聚之所吗?” “明节保身之道。”张谦目光平静,也听明白了,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便会做多大的事情,张家并不想让自己的子孙后辈跟着韩国一起崩塌。 怪不得张开地此人易于接受现状,这些的人目光,从来不放在现状,而是家族能否延续之中。 “不过,你看起来并不想如你祖父所愿,加入我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吗?” 张谦看着这个文弱少年,带上些许欣赏,与韩非一般,主动求变得人,在这个韩国已经很少了。 张良面上带着歉躬,一如往昔,又露出几分的羞涩,现在他严重怀疑,这是张良的伪装,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一点。 张良保持着这幅模样说道: “张兄是有事要忙,不能与良奉陪了?” 虽然语气是问,但是答案张良已经很清楚,不然不会有武功一问。 如果他独自查案,最为担心的应该便是他的安危,想到这里,悄然的挺了下身躯,让自己看起来可靠,并有忧虑,说道: “张兄不必担心,计划要紧,良自有自保之道。” 张谦没有回答,带着深意的目光与对方对视,不久,便错开视线,看着远方街道。 张良沉眸思索,也没有多言,几步上了马车离去。 就这样看着马车离开,张谦想起了自己曾经跟韩非探讨过关于张良的评价。 那时的韩非笑着说道: “子房啊,这样的人应该是别人做不到的东西交给他来做,他能很轻易的做到,别人想不通的问题,他能想通,他要成长为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才能不辜负他的才华。” “像你一样?”张谦那时这样回到。 韩非一副高看自己的模样,装模作样的连连惭愧,沉吟一会说道: “他会比我做的更好。” “小心。”张谦看着那辆消马车失不见,视线环顾了周围一圈,悄无声息之间散开了维持的真气。 如之前几次一般,周围有人的存在,不过都是正常生活在周边的居民。 如果疑神疑鬼去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不过他相信,这隐藏之人绝对有关注他们。 就看张良这位如此高评价的人能否设局抓到他了。 张谦露出些许笑意,颠了颠手中玉渊,迈开步伐离去,看方向,是城外。 张良猜得没错,最近他会很忙,同时也很危险。 受韩非之托,去监视这位出笼之人的行动。 …… 夜色渐深,城外一副萧索的无人的密林景色。 些许的铃声飘荡在其中,带着细微的吟唱顺着风传递,一架桥子远远的飘荡在鬼火之中,明明看起来很远,却一闪距离便被消除。 终于来了,果然如此,张谦躲在一颗枝丫缠棉的大树之上,半躺半靠,叼着一根草,看着那闪烁而至的桥子。 下方是一片乱葬岗,埋藏一位丧失了用处的人,百鸟,秃鹫。 这人应该是那人的手下,张谦隐藏了一下身形,躲在树后头看一眼而去,不过这场面有些让他起了疙瘩。 平生最讨厌这些装神弄鬼之人了,明知道是假,却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天空下起了雨,并不是雨水,而黄纸雨,空中传递的吟唱,如同一曲招魂的歌诀。 细细一看,抬轿的力士穿着异族的服侍,裸露着发黄的臂膀,面上贴着黄表纸。 这样的情形又让张谦生出了疑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整个人融入到了环境之中,催动真气,虽然自己看不出来,不过他跟树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了动静,是拨动树叶的声音。 张谦身体动了动,又不动声音按耐下来,我现在是一根树枝,没人能看出。 声音骤然小了许多,一个身影缩了进来,靠在粗壮的树枝上偷眼看着下方的动静,就是这树枝,有些硌得慌。 ……张谦默然无语,直直盯着靠在身上的白色身影,心道好巧,这不是小雏鸟吗? 白风正一脸好奇,睁着大眼睛探究的看着下方,又好奇,又害怕的样子。 好吧,你个蠢货,当刺客,哪有不遮掩视线的,张谦无语,动了动身体,想要寻找一下这位小鸟的老师,看看墨鸦在何处。 不料,白风感觉到了身边有动静,差点被吓个半死,立足不稳的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轿子瞬间止住了行动,轿上的淮幔不在飘忽,铃声乌咽一般卡住。 这…张谦有些错鄂,眨了眨眼睛,不关己事的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看戏。 墨鸦又该头疼了。 第一百零五章 可杀可不杀 场面一时有些凝滞,鬼风呼啸,坟碑林立,甚至地上还残留着裹尸的草席,就这么掉进去一个一身白家伙,气氛当时变得有些儿戏。 白风呆了那么一瞬间,也不知怎么是好,连忙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就那么靠在树桩之上,想要蒙混过关。 他这么做也不算胡闹,对方早已经发现了他们,如果根本不想动手,那么视而不见也不算出奇。 不过视而不见也不代表能够如此过分,明目张胆的现身吧。 如同恶鬼的低吟,野兽低沉的喘息,整个乱葬岗似乎出现了生机,瘆人的感觉立时减少。 不过这样的生机却是另类的生机,死人复苏,从土地之中突出了一个个的坟包,乱风狂卷,一个个坟包之中冒出喷吐着湿气的行尸。 追逐一般向着有着生机的白风追去。 “黄泉碧落,死者复苏,百越的驱尸秘术。” 张谦秉住呼吸,场面虽是瘆人,不过因为知道对方是装神弄鬼反而没了那股些许的敬畏心里。 细细一看,这巫蛊之术不愧是伴随着神秘传闻而生,端得一股邪异诡异。 至少比墨鸦的戏法真实多了。 与他一般知道这些另有玄机的白凤,不再畏手畏脚,脚尖一点,轻盈又速度极快的射上半空,一个转折竟然直冲那轿子而去,如同月光残留下的光柱。 铃声突然清脆的一响,低下的行尸只能抬头仰望,空洞的双眼的带着深深的恶意,却也对于空中的鸟儿没有办法。 就在白凤快冲至大轿之上,周围的树上响起一声声的鸟鸣,鸟群振翅声传来,扑通无数黑色利箭射上天空,团成乌云盘旋。 墨鸦,张谦靠在大树上,定晴一看,黑色的身影在尸体林立之间腾挪,很快便接应到了折返的白凤。 两人一同跃上半空,踩着垫脚的乌鸦消失在天际,不过那群乌鸦却并未离去,依旧盘旋在天际,翅膀的振动声乱糟糟的响起。 呵,有够遭心得,张谦幸灾乐祸的发出无声的笑容,刚才那么匆匆一眼,只看到墨鸦的脸黑得跟竹炭一样。 好一会,那些发出野兽般低喘的行尸安定了下来,一个个拱卫着那轿子帷幔中的身影,拐杖般的物体上挂着八角的马铃铛,清脆悦耳的铃声就从其中传来。 现在就看看你的目的了,张谦笑意慢慢的收拢,密切关注下方的动静。 对于他来说现在有两种选择,虽然没人告诉他怎么做,一切由他自己行动。 百越之案之中一共牵扯两个多出的人,一个便是判将李开,一个便是当初洗劫火雨山庄的断发三狼。 被紫女巧施手段,榨取所有消息,这人唯一的作用,便只剩下了满足韩非的善心,替那名李开在众目睽睽下替死。 对于这样的行为张谦不置可否,但至少安心了许多,跟着这样的人做事,至少不用事事担忧。 火雨山庄的密宝,苍龙七宿,张谦看着下方那名百越人施展诡秘的蛊术,复生了秃鹫,捏紧的剑柄悄然松开。 看来,猜得不错,张谦放松的靠着树干,两个选择,可杀可不杀。 如果是一个纯粹的复仇恶犬,那自不用多说,果断的下杀手便是。 不过另有目的,而且目的还是牵扯到宝藏的话,那就证明了计划可以实施下去。 太巧,简直就像有一只大手在把十年的往事翻出一般。 张谦不再关注下方,留在树上理顺脉络。 起因便是刘意死亡,不,不对,张谦瞪大些许眼睛,继续往前追溯,起因应该是韩非展露自己能力开始。 紧接而来的便是一直隐藏在百鸟的秃鹫开始行动,消失多年的李开回到韩国,血衣侯就在此时回到了韩国述职。 百越宝藏的出现就这么悄悄的引起所有的人的注意,而今被血衣侯掌握的天泽太子出笼之后却也关注到了这件理应该不为外人所知的秘闻。 看来应该是血衣侯在暗中推动,张谦转动脑筋,露出有意思的笑意。 超脱脉络去看大局,血衣侯的目的应该便是那个百越宝藏,苍龙七宿,知道对方所求,便不会无从下手。 韩非抛出了计划,他们来慢慢的补全,接下来的局势就让他们的来推动。 希望那个时候的你,还能露出那种眼神,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张谦轻笑没有出声。 又想到了苍龙七宿这个名字,不知为何他有些在意这个名字。 不过按理说他对于这些连卫庄也知之甚少的隐秘应该一头雾水,却老产生一种奇妙的好奇,敦促他去寻找。 摇摇头,他从不喜欢去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应该是错觉。 下方,无数的手掌大,泛着幽蓝光的蛊虫,从那人的身体钻出,迷雾顿生,巫术的卦图凭空出现在空中,拗口的咒语出现。 玩弄死人的家伙,张谦掩盖自身的杀意,轻挪脚步,缓缓后退。 现在还不是对上的时候,至少要等这只恶犬完成了作用再说。 不过他对于韩非的计划存疑,想让这群人闯进皇宫,绑架当今韩王。 至少姬无夜第一个不答应,就是不知道血衣侯能否打动大将军的心了。 悄无声息之间,藏身的人便已经离去,下方正在做法的驱尸魔没有任何察觉,甚至就连环境,都不知道少了一颗树枝。 这便是张谦真气的作用,从他可以变成一只猪开始,他便知道这个世间没有什么地方是他混不进去的。 ……… 清晨雾气消散,韩非打着哈欠,随手便把一枚棋子落下。 他现在身处王宫,与他对弈的还是他四哥,四公子韩宇。 “老九,没想到你经过深陷王宫之后,还赖在王宫不离开,父王可见不得你这样的疲懒样子。” 韩宇落下这盘棋最后一颗棋子,棋局落寞,是他赢了,不过比棋局更重要的,还是他这位老九的来意。 莫不成还真如那张良来求他出手所说,韩非想来助他。 道不同,如何相助?韩宇内心说了这么一句,面上不显,依旧是沉稳的模样。 第一百零六章 最是无情 他这位四哥面相宽厚,嘴边须根残留,一片威严沉稳的模样,又以礼待人,让威严不会变为审视,多了几分亲和。 韩非乐呵呵的笑着,随手把棋子丢落棋盘,端起茶盏就是吸了一口。 眼睛不经意一撇,看见了四哥身边站着的人,不苟言笑,眼神锐利,四哥的义子吗,看起来挺难对付,不过这就是卫庄他们的事。 放下茶盏,笑道: “四哥能力非常,经常帮父王分忧解难,我这个人啊,老惹父王生气,这不,来你这取取经。” 韩宇不为所动,默默的收拾着棋盘,端一眼他,说道: “父王喜欢谁,看的是谁能讨他欢心,老九,你就经常惹父王生气,我劝你还是收敛点。” “那是,那是。”韩非陪笑两声。 收好散落的棋子,韩宇这才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说道: “老九,讨父王欢心先放在一边,父王至少能够容忍有能力的人。 现在王宫之外诡异命案频发,闹得人心惶惶,我劝你,还尽好为人臣子的本分。” 隐喻好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逐客令吗,韩非混不齐的一笑,屁股没挪动分毫,笑道: “四哥有胸才伟略,又在宫中深耕多年,恐怕图谋不小吧,像你身旁这位人兄,那日一见便觉得不简单。” 韩宇拨茶叶的手微微一顿,义子千乘有些按耐不住,正要出声辩解,却听一声失望的叹气。 “老九,你来此便是说这些,我对你有些失望了。” “此事虽难言,却是一件不得不商量的大事。”韩非听着这一声叹息,也只好端正了姿态,正色的看着这位自己的四哥,他实在不想看到手足凶残。 韩宇虽然不解为何这个老九无端端的跑来说这事,却也不介意表露自己的意图,他的身份赋予他有争夺的权利,不至于难以言表。 反而他这位老九,一直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想要逃避,怎么可能逃避的得了。 韩宇放下茶盖,对望过去,淡淡说道: “老九你师出儒家,自然明白有德兼之的道理。” “至于手足凶残?” 韩宇平淡摇头一笑,不在意韩非的打断,继续说道: “老九不曾闻燕王哙禅让相国子与一事?一国之君尚且知道这个道理。 我自问才情,学问,德行都算不错,更兼之身份,我为何不能去争?” “但是燕国也因此发生了叛乱。”韩非目光犀利,想要看破这位四哥的内心。 “那是因为他不是王族。” 一句便反驳得他无话可说,他知道不是辩不过,而是无法打消对方的念头。 “不至于手足凶残吧。”韩非只能苦笑。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追这个不放,”韩宇目光一凝,带着笑意,却是训斥道: “老九,我知你一腔报国热血,但你没想过吗,在你少年的时期为何没人搭理你吗。 你至始至终都没认清一个事实,你是老九,你想要施展你抱负,需要不是怀柔,而是铁石心肠,最是无情得便是王家啊,最讨厌你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父王啊。” 话不用说透,韩非背负双手站起,转过身沉重的看着屋檐之外的青竹。 因为他是老九,同样也算候选人,所以他没有资格来劝说吗,呵。 “那你要做好准备,四哥。” 韩宇愣了下,抬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却似顶着一片天空。 “你的对手不止大将军,太子,父王,还有一个人,是我!” “那我拭目以待。”韩宇露出由衷的笑容,甚是欣慰。 韩非抬脚便离开了四哥宅院,内心沉重,他今日到来,为了便是之后的布局,王宫会有一劫,那时甚是混乱,他需要把可能意外消弭。 他不怕他这位四哥去谋划太子,他怕的,是韩宇趁乱杀君啊。 不过不会的,脚步稍微加快了几步,韩宇此人最擅长在规则之中运筹,不至于… 脚步些许一顿,失衡的重重一踏,内心还是有些不安,最擅长讲规矩的人,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没有规矩。 因为他做什么,都会让人挑不出错。 ……… 宅院空旷,花草散漫整片院子,形成园林。 张良一如往常的起了个大早,开始一天的功课,晨读。 捧着竹简诵读文章,便是两个时辰过去,在一一挑出疑问,抓着竹简,把注解,理解刻好,这样便是三个时辰过去。 到了这时,张良也是松了口气,学习对他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不过当快乐成为日常,这种快乐也很容易成为负担,不过他已经习惯。 放好书简,进了自己的小房,吩咐仆役端来午膳,就在自己的小房吃完。 张家都是饱读诗书之辈,不需要靠所谓年纪的威严来统治家族,只看学识,而他的学识早已经可以独立了。 用完膳,张良起身前往了会客室,手放在门上,犹豫了几分,还是打开。 来到案桌,上面放着一个长盒子,长盒子上放着一个四方小盒子,巴掌大小。 张良跪坐而下,面对着盒子而坐,手抚摸一下盒子的纹理,这才拿起小盒子打开。 里面一个形如泥胚的药丸,还有一张小布条,上方写着两个时辰。 了然的点点头,这是专门应对花雨非的枯馋毒的解毒丹,想必应该出自紫女姑娘之手。 放下小盒子,凝望着那个长盒子,松了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伸手轻轻打开。 啪嗒…盒子之中安安稳稳的放着一把略带铜意的长剑,用皮革当剑鞘,样式很熟悉。 托出长剑,握住剑柄,拔出一半的剑身,两条玉带形成纹理沿着剑脊一路通向剑尖,削弱了锋芒。 雪白的剑刃通透,明明是利器却带着平和之感。 这把剑,他也很少看见出鞘的时候,现在细细端凝,这才明白,这是一把君子所用的剑,不噬杀的剑。 玉渊,张良眼神平静,独自平复着思绪,排列出细节,成型一个计划。 “你准备了吗?”稍带冷意的声音响起。 张良没有惊讶,转头看去,白色雪白,冷漠的少年双手拥着臂膀,侧坐在窗户上。 张良无害柔弱的笑了笑,又自思索了一番,斟酌道: “张兄行事不透分豪,可见小心,唯一的破绽,看起来便是卫庄兄这次的前来,这…” “我行踪一向不是秘密,不过我今日不会留在新郑,今晚我要去留意那只败犬。”卫庄淡淡道。 “行踪,我明白了。”张良眼睛一亮,却露出腼腆的笑意,点点头,站起身,脱掉了衣物。 第一百零七章 娘子却是君子 午时过后这段时间属于交友拜客的时候,不过张良全都给挡了回去。 就这么跪坐着,平视着案桌,平复心神,良久闭上了眼睛。 他不止复盘了今晚的安排,猜想可能遇到的情况,还把往日案件之中所有的细节过了一遍。 心中隐隐有所明悟,他一直小心的避开对方抛出的线索来进行思考,猜测。 因为这是对方抛出,便意味着陷阱。 为何要杀死这些没钱没势的人,是问题,也是最大的线索,只要能猜到对方的用意,那么对方也就再也难以隐藏。 张良眼睛微微发亮,渐入佳境,如果这个明晃晃的陷阱,便是目的呢。 什么人需要杀死贩夫走卒,游侠义士,就是刚刚来到新郑的人啊。 吃的什么,习俗为何,穿衣习惯,市井生活之中的流传的消息,这是游人需要关注的东西。 张良脑海越发的明亮,收拢嘴角那抿着的笑,对方越来越没有秘密了。 用了四条人命吗,如果张兄在这,恐怕会在衡量值与不值的问题。 韩兄说的没错,流沙需要这么一位会考虑这些的人,因为他们会改变我们。 闭上了眼睛,静坐,整个人陷入了平静,等待夜晚的来临。 很快天色暗淡,没有点着烛火,夜晚特有的水流气息缓缓出现,越来越深。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来到门前骤然放缓,轻敲房门,说道: “公子…又发生了命案了。” 张良缓缓张开眼睛,眼瞳清澈,起身小动作的舒缓了身躯,不见急迫,说道: “备好马车了吗?” ……… 踏踏踏,两个士卒牵引着马车,走出张府,马车奔开来,飞速向着街道跑去。 不一会,马车放缓了速度,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声音带着些颤抖,张良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手中的四方小盒,打开捻起,吞服了下去。 待下了马车,张良打量了一下环境,不算偏僻,紧邻闹市,房屋不远太大,观院门,便知里面是独门独院。 留意一下身边的防卫,两个士卒跟在身后,面上都带着畏惧,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次出动,都代表着恐惧,毕竟尸体太过离奇。 明晃晃的陷阱,不知你会不会进来,张良内心笑道。 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不同以往,院中居然有人迎了上来。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快步的走出院子,浑身颤抖,显然极度畏惧,却还算腿脚稳健。 中年人皮肤粗糙,面色发黄,四肢有力,应该是农户。 自然,能住在这里,不是农仆之类的百姓,而是真正拥有土地的农户。 “小的张耙,见过,这位大人…” 中年人拱拱手算做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手指粗短,腿脚粗大,张良默默打量一番,没有多言,伸手说道: “带路。” 院子不大,几步跨过,入了正门,所有的动静霎时间被按下。 众人都带着惊惧怕,就连他也瞳孔骤然一缩。 眼前是一张石头铺起的床,床上没人,床下却有两个人相对跪坐,挺着头颅,面带微笑。 就是这样的画面直接吓得他们手足无措。 因为这是两个死人,一大一小,一母一女童,他们手里捧着旧衣,面前放着一个火盆。 火盆中还有火燃起,舔的灰烬不断翻腾。 身旁两个士卒其中有一个直接瘫倒,另外一个也吓得直接呆住。 张良眼神凝重,强自压下慌乱,声音带着沉重,说道: “先检查尸体,老汉,可否告知事情经过?” 当先一步的走到跪坐两人身上,尸体发硬,发黑,粗略一看,像是布满阴影。 让他在意的不是尸体的异状,而是她们手中的衣服,伸手挑起,心神一振,这是他的衣服。 刚才便觉得有些怪异,这种儒袍的质地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小农户的家中。 张良抬起头,看向睡塌,如果烧得是我的衣物,那么上面应该躺着的人自不必言说。 “小的也不知道,今一日都在田里忙活,一回家,便成了这样,小的心里苦啊,一辈子的婆娘,还有幼儿,死不闭眼啊。” 老汉没有上前,只在后方发出哭腔,悲痛甚至小过恐惧的声音。 张良恢复了镇定,看着床,心中微动,说道: “老汉,你说你姓张…” 暗中的挪动的脚步停下。 张良转过身,看去,只见那名老汉在摆放农具墙角翻找什么,沉默了会,说道: “你…在找什么?” 老汉不答,只低着头翻找,很快便从中拿出一块被脏布包裹的长条物品。 “惹了半天,只惹出了你来,那位司寇始终不曾出现,亏了很多啊。” 声音有气无力,沙哑,如同死前吊着最后一口气。 老汉的模样似是有一瞬间模糊,等再看清时,已经如同地上跪坐的死人,僵硬,面无表情。 张良脸上血色渐退,背后的士卒更是不堪,一个直接晕了过去,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一个吓得不止后退,被尸体一拌,摔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汉左手握着那长条物品,右手僵硬缓慢的撤掉了脏布,是一把剑,秦式的青铜剑,辅于五料的利剑。 “左手的剑,两百年前的用左剑的高手之中,唯有一人,你很聪明,隐藏了这一点,就连那名剑客也没有看出。 这么轻易便能杀死一名先天高手还有保留,你的武力要重新评估了。 左手剑,冷剑君,我以为会是那名大盗前来杀我。” 张良背负着双手,平静杵在原地,对方此刻现身,已经算是稳操胜券。 “你很有底气…让我猜猜,你的底气是从何而来。”那僵硬的面庞上,眼珠挪动,面上带着阴暗,挪动头颅,看向门外的夜色。 “是包围过来的三千士兵吗?混在行人之中向着这边摸过来,城防军没动,你向那些人借的兵?挺有能力,不过太…” “天真…”张良此刻终于露出了不明显的笑意,找到你们的藏身之处了,他布下的兵力,都很有目的性的分散。 能够说出三千兵力,他已经明白那个区域究竟在何处。 “恐怕应该叫儿戏吧,你们这些江湖高手,最大的本事是五步爆起杀人,无论外在的防卫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只要被近身…” 张良轻声说道,脚步缓缓后踢,面色轻松,淡然的笑道: “但是不给你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能引你出现呢,没有三千士卒,甚至还会让你起疑心。 可以了,动手吧。” 轻柔,却掷地有声的话语方落。 后方,一张半人长的案桌呼啸间的越过了身体,直扑那人而去。 木然的老汉眼珠动了片刻,右手捏着剑尖,一剑弹去去。 刷… 一道黑芒骤现,仿若切开的空气,飞扑而来的案桌立时分成了两半。 两双眼睛在其中的缝隙之间对视了在一起,一双带着木然,一双带着兴奋。 易容术,伪装成士卒吗?好计谋,杀了这人不算亏本,就是没有赚头。 老汉闪过思绪,冰冷的大脑浮现一句话。 没剑的剑客,还能称得上剑客吗? 第一百零八章 冷箭 抛出呼啸而去的案桌后,张谦身躯一挺快速站起,站在了张良的身后。 一身真气畅通无阻贯穿经脉,像是身体要发出一声长啸。 能跟剑客交手,总是让他热血沸腾,鼓起强大的兴奋,踏在生与死的界限会让他痴迷。 随着真气发生运转,原本的士卒像是水中倒影,镜中幻影,模糊一瞬间,身上粗麻制成的甲谓消失不见,灰扑扑的头盔不知去了哪。 依旧是一身天青色的窄袖长衣,他是还是他,不是易容,不是化妆,他一直保持这幅模样装着张良的士卒。 只不过在外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穿着甲谓的士卒而已。 功法参天地,外在怎么变,他似怡然不变,隐隐暗合天地之理。 一道黑茫茫的剑光闪过案桌,两双视线对视,张谦似乎看懂那木然双眼的想法,嘴角缓缓勾起。 我的剑一直就在身边。 身前的张良低下头,缓缓拉开自身的衣襟,谁也没有看出,他今日穿的衣服显得有些厚了。 鬼谷藏物术,能够把一把长剑,像装在一个盒子之中藏在他的身上。 一把略带铜意经过时间流逝的长剑剑柄缓缓的从张良衣襟之中上升。 大手刚好握在了那柄剑上,缓缓拔出,丝丝缕缕的玉光像是被藏得太久,随着递出剑身,射出万针的光芒。 剑微出,剑光以至。 刷刷刷… 井字形的雷光霎那间照亮整个屋堂,案桌的碎片急射向四周飞去。 张良只觉眼前一花,他背后身影已经闪去。 整个人如同大雁张翅,持剑的身影一剑猛劈,大有大开大合的之意。 嗡… 就在玉渊携出剑的威势猛劈而出时,却突然一个停顿,停在半空,其中力道像是化作了剑风,扑向前方。 张良眯着眼睛,竭力避开锋芒,心觉奇怪,在他的视线里,那把剑悬停在那名老汉的脖颈处,却没吐出锋芒。 古怪,刚想悄悄后腿,就听前方背影说了句,“站在原地别动。” 偷眼看了前方那个背影,张良又悄悄把腿收了回来,仰头挺胸,负手于背,收手于腹,眼中含着笑意,带着自信,学着兄长的招数。 张谦内心有些惊讶,他也是迫不得已才让小良子不要乱动,浑身寒毛根根竖起,像是遭到了最致命的危险。 但…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发现了这个事实,让张谦忍不住的瞳孔一缩。 手中握着玉渊,明明在视线之中,那人的脖颈就在剑下,只需轻吐剑气,这人便尸首分离,但他却不确定。 不是失去了判断,而眼中的那人身形模糊,似在原地,又像无所不在。 以往剑客能够感应威胁的身体,一下变得迟钝,剑客的直觉一片平静,张谦却在这种平静下感受到了随时可能死亡的意味。 很是古怪,张谦内心陷入一种古怪的平静,明明应该酣畅淋漓的交锋才对。 这是对方的真气原因,他想到那晚死亡的剑客,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找到他的对手。 这是真气神异,张谦只觉眼前玉渊的光芒越来越暗,手中的知觉也越来越微弱,他甚至不敢肯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活着。 好厉害的剑法,发现了这个事实,如同烈火哼油一般让真气剧烈的蒸腾,也只不过勉强找回了知觉。 五感渐渐远离他而去。 “何为冷剑?暗中的剑最难防备。” 张谦迷茫的摇摇头,他明明听见了声音就在前方传来,明明看见了一道身影,剑却越发的迟疑,不敢肯定。 一剑出,生与死,以往能够勇猛向前的剑,陷入了迷茫。 他只感觉眼前慢慢的陷入了黑暗。 外界,左手持剑的老汉僵硬的露出无声冷笑,脚步轻挪,木头似的眼珠子挪动,盯住了那个装腔作势的小子,先杀了他,再慢慢的折磨这个小子,连成为收藏品的资格都没有。 脚步向前一踏,却没踏下,老汉歪了歪头,悬在空中的脚左右横摆,木然的脸上阴影加深,收回了腿脚。 面前的剑客闭上眼睛,原以为是等死,却不知道使了什么法门,竟然明确的感知到了他。 张谦脚步再一个挪动,右一个挪动,双眼紧闭,既然失去了感知,那就当自己根本没有这个东西,只依靠自己的剑法。 像在他眼皮之下,紧紧贴着一个黑白透明的视界。 一切非黑既白,却有万物映射其中,先是一片雾气混沌,之后便演化成了堂屋,立柱,横梁,背后的张良,眼前的对手。 四方立体的空间,一切本应该存在的东西,无所逃,无所匿。 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深后,他慢慢的已经发现了太极剑法太极图之中的真意。 天地鸿蒙初开,将开未开一句道明其中真意。 所谓的转化力道,阴阳相生,是内在的道理,事物运行,是天地未来之时,能量的流转。 而天地开了之后,阴阳便会生万物,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家至理名言。 现在他便是运用万物,用太极图照射万物的能力,让一切都逃不过这种演化。 脚步轻移动,一个瞬间,对立的两人似乎动了不知道多少次,却又像没动,互相是试探那方寸之间的破绽。 太极图悠悠的立在脚下向外扩张,旋转。 老汉看见了,呼吸微喘,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道家,你是道家的人物,嘿嘿,我说错了,杀了你,加上那个小子是大赚。” 破风箱般的笑声之中带着怒意,左手剑收胸,瞬间出剑。 在张良的眼中,这一剑平平无奇,没有任何锋利之感,不过两名剑客身后的反应却大的离奇。 一片黑暗从老汉的身后划过了整个堂屋,一株神树在黑暗之中挺立,枝条垂落,华盖遮天。 那神树之上神光绽放,树枝上站着一只只神鸟,那是帝俊在凡间的友人,帝俊鸟。 神鸟神羽光华潋滟,头挺凤冠般的长鸾,眼瞳淡漠无情,肉膜眼皮眨动间射出金光,洞照黑暗。 这是异像,张良目带惊奇,心中喃喃自语。 传闻先天高手中有剑客拨剑化云龙,武者出拳虎啸山林,更有人可改天换地,摘落太阳,血月临世间。 这是武者一身修为映射在外界的异象,他们的世界在他们看来很好懂,在外人看来便是想象不到的神奇。 张良也不太懂,但他知道下一击一定是惊天动地,双方最强的绝杀。 脚步悄悄的后退,又悄悄的收回,仰头挺胸,目带自信,张兄说了不能动。 第一百零九章 惊鸿 就在神树神鸟炫目神光照破,如廊道游梭而过的黑暗时。 嗡… 一声震鸣,如同幻象般,两方异像轰然碰撞在一起,当既幻灭消散。 张谦闭着眼,在他眼中的世界里,前方一把长剑飞速穿来,刺得黑白视界一阵扰乱,像接收不了这把剑的力量一般。 长剑飞刺,仿若一根飞羽箭极速射来,尾羽轻颤间,脱下了无数剑气升空。 剑气泼洒上空,拋射而下,突然分解成一块块的黑块,似被撕裂。 就像熔岩化为铁锭,在他的视界之中,那一块一块的黑铁锭,融化变形,成为一个个锥头向下的箭头,拖着尾流。 如同万军弯弓搭箭的箭羽一般。 好剑法,张谦猛然睁开双眼,持剑手轻摆,扰动气流。 不知何时起,他的身边盘旋起了一个气旋,灰色的气旋像网,又像灰朴朴的玉盘。 盘中有无数个紫蓝色的光点,连接着真气的灰色丝线,就像盘中的点坠,又像托着星辰的星河。 细碎的破空声不绝于耳,落在网上,锋利的切割星河大网,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被大网托住,留下一个沉坑,破坏了星河的美感。 惊鸿 玉渊提起,向前激荡一刺,以分开大河大江流淌之气魄冲击而去。 当… 空中本无物的地方发出惊响,一把青铜长剑浑身无光,它的身上罩着一层黑暗,被玉渊触碰,被玉渊的光芒撕裂,扯下幕布露出了惊容。 轰… 张谦浑身一震,手中剑被一股极强的穿透力传递而来,被他的力道包容,承受。 攻城锤一般的力道。 张谦心神有些激荡,品味着对方的剑法的精妙,双眼露出强烈的侵略感。 天天跟一个强大的剑客碰面,却无法尽全力一试,而今可以放手施伟,是敌人就不用畏手畏脚了。 半空之中的两把剑尖一别,霎那间分开,那老汉还是一张死人脸,看不出情绪,不过更深邃的黑暗涌现,把他罩住,望之如同坠入了黑暗。 张谦收剑侧身,身边依旧星河流转,剑气蜂蛹的穿梭,承接着星河,准备翻天覆地。 他的身上又有帝俊鸟的异像出现,在他眼中这是心念所现。 何为惊鸿,传说在大地的尽头,有一柱神树,连接天地,上面栖息着神鸟。 他们集天地的宠爱,一身才华惊天动地,照射世间。 纵观时间的长河,每一段的历史终有起有落,形同抛物线一般。 而是突出的部分,如同天之柱竖立在大地之上,便是一个个人杰,是他们创造了无比辉煌的历史,他们的经历能让人津津乐道,记忆犹新,传承万古。 而他就身处这样一个时代,如何能让人心情不起伏。 来到新郑,他也慢慢的被身边的人感染,从前孤身走世间的意,除了要与世人争锋,自然也得海纳百川学习一二。 他看到韩非的才情,卫庄的冷傲,紫女的温婉,张良处事不惊,共同演绎这一式剑法,超脱原本的十三式。 天翻地覆,星盘整个翻转,疯狂的旋转,剧烈的气息怦然喷出。 一瞬间,似是大地震荡,方位尽失。 先是火盆沉灭,被掀飞,如沉石的尸体升上半空,接着砖瓦,整间堂屋整个炸开。 被排出的气浪,形成气墙,拍飞向了四周。 张良睁开了眯着的双眼,只见除了他还安然无恙的留在原地,堂屋只剩下了些许的墙角残留。 连忙向前方看去,只见不壮的背影挡在身前,一朵黑暗凝聚的黑团在背影的前方升向再无阻挡的半空。 睁… 巨弩怒射的声音拨动着空间,黑团演变成了一根长枪般的飞箭,从半空轰射而下。 背影没有半点畏惧,持剑稳健的踏前一步。 张谦屏住了呼吸,手腕青筋爆起,让你来试试我的剑。 惊鸿…心中默念,血液沸腾而起,真气如龙咆哮。 一剑抽出,向半空劈去。 轰,轰,轰… 楼房之间的空地响起了十三声的雷鸣声,还有剑啸的哀鸣。 张谦的剑法,就是劈,劈,劈,如同一个粗鄙的杀猪客,正在砍着大骨。 却又一种强烈的睥睨,似在说,先接下一剑再说的冷傲。 依托弹剑的真谛,一式剑式为十三式,明明力道别扭,严重的甚至可能扭断全身的力道,施展的剑法却毫无阻涩,流畅无比。 这样的剑法他暂时还只有五式。 对方的剑法也不差,张谦微微喘气,只一回想便忍不住赞叹。 接连的碰撞之中,他只感觉到强劲的穿透力,射穿了身体,如果不是太极卸力,转化出更强的力道,他也会被射穿。 果真如同一把攻城的巨弩,还可以连续上趟发射。 那黑团化作的长枪,被劈回天空,再化长枪而落。 两百年前的剑法,同样另有精妙,对方只有一击无敌的刺,演化成一根箭。 在加上能消除敌人自身的感知,是为冷箭,一想到这,张谦也忍不住想出冷汗,却热血蒸得热腾腾的。 没有太极剑法,我绝对不会是对方的对手,至少三关两立的高手。 张谦抬头望去,黑团依旧悬在半空,竭力的想团成圆型,却被无数隐形力道捶击,捏扁,形态一阵不稳。 忍不住有些得意,刚猛的力道不好受吧,把力道藏在剑上传递,我也会,我能承受你的剑,你能承受我的剑吗? 黑团尝试几次,不再做无用功,坠落在地。 此时,张谦才发现,方圆十仗之内,地面像被雷霆摧残过,更是被射出一个个坑坑洼洼。 稍远处的楼房,有的整个坍塌,有的碎了一半,只剩下残羹断瓦。 只剩下他站立的周围完好无损,那怕在这么剧烈的交锋之中,他也在保护着背后之人,没有失去理智。 张谦这时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经脉的酸痛,这是他晋升先天以来第一次全力施为。 何况对方的实力比他强,起码两关而立,让他更加激烈运转的真气。 对方与那个牢中剑奴真气是两种用法,一个消除自己的存在,只出最后一击的绝杀。 一个消除敌人的感知,让对手没有犯错的机会。 虽是暗中冷箭,却不显邪异,有一种堂而皇之感。 好剑,心神激荡之下,有了一声感叹,那怕是敌人,那怕对方会败在他手下,他也会赞叹剑法的精妙。 第一百一十章 何为剑 今夜星月大现,城中火光通明,不过这里已经变成了禁区。 三千的兵力并不是来围剿凶犯,而仅仅是宣告,凶手已经被找到了。 那名老汉身上死意越来越重,落在地面身形微微躬着身体,不见活人气息,却偏偏活着。 有光源透照而来,到他身上,也不只不过增厚身上的阴影。 “小子,莫不成你以为这便足以打败我了?” 有气无力的嘶哑,老汉费力的提起长剑,似乎仅仅是这样的动作,放在正常的身体上便已经足以气喘吁吁。 他体内纠缠着十三道刚猛的劲力,构连纠缠,把他的经脉根骨抖腾得像个布匹一般。 “你们一直猜错一个事情,以为我只是用冷剑君的剑法,却不知我就是冷剑君。 小辈,两百年前无人敢跟我对面放对,因为知道,与我比得不是剑法,而是生死。” 张谦挑挑眉,不置可否,平淡的笑道: “我知道,不过今日你便是手下败将了。” 他也不好受,不过一脸的风轻云淡,还从没与人这般撕杀过。 剑客之间的交锋的确可以在手中剑中灌注自身剑理的力道,不过一般只会用三成力去攻击,剩下都是防御,维持剑的姿态。 不会像之前一般不要命的对轰,除非不想要自己的身体,年纪轻轻便损耗身体过度,三四十岁便年老色衰。 那怕有太极剑搬运力道,他的筋脉也如同被地鼠钻过,一阵肿胀。 张谦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对方如果真是两百年的冷剑君他也不觉得惊奇。 只是冷剑君,别开玩笑了,内心嗤笑一句,一个顶着冷剑君名字的小人而已。 只通剑法,不通剑心,张谦脑海翻腾,想起李牧教导过的一句话。 持剑行走江湖的人,必然有一个理由让他持剑,而能否登顶剑的顶端,看的便是初衷与经历。 这便是剑心,虽然自己不清楚自己的剑心是什么,但也明白,有剑心或许没有好处,但一定不会有坏处。 对方便是一个没有剑心的人,像是一个普通人被灌顶一身剑法修为一般 也只能猜到这么多,剩下的没有多余的线索,根本无从猜测,对方究竟是怎么样的状态。 张谦状态不太好,不过越是如此,越是表现的风轻云淡。 一身气度隐隐有宗师的气度,一眼看去,甚至感觉此人如同站在海岸边,海浪拍岸,这人目光深邃,静看大势滔滔。 这不是他的气质,他的气质因为心法原因变得如同红尘平凡人,细看却又有玄妙不凡。 能有这一身宗师气度唬人,多亏他把韩非对张良的评价,在处事不惊的的基础上加以诠释,用自身擅变得功法演绎而出。 不得不说,张良日后的气度足够唬人,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觉得此人不是凡间能出现的。 像在身后的张良,虽仰头挺胸,目露自信,也被这身气质打击的有些厉害。 张良恐怕也觉得这是何等惊才艳艳之人。 不得不说,在古代模样不差,气度不差,那怕不学无术,也能得到一个不差的评价。 老汉看着对面的少年,只见引着剑尖相对,身姿放松,游刃有余,忍不住怒笑道: “小子,唬谁呢,一身道家所学,甚至还学错了,浑天心经,嘿嘿,不,如果你没学错,根本不可能学会这篇心法,就我所知道的,学会之人不超过一掌之数。 哈哈,小子,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我已经能看到你的日后的命运,不是走火入魔,三关失衡,就是被阴阳家追杀至死,阴阳家绝对不会放过能修成这篇心法的人。 要我告诉你其中的秘密吗,所谓的陆地神仙。” 老汉幸灾乐祸的笑着,不过十分诡异的是,身躯僵硬的如尸体的身体没有一点起伏,如同有一个人藏在这人的身体深处阴暗的嗤笑。 不过,很快破风的笑声止歇,被掐住了喉管一般。 “手下败将还敢称勇~”张谦弓步而立,面色平静,无论功法有没有修错,他坚信没错,每一个人的路只有有自己才能走到底。 想用这种方式打击他的心态根本无用,反而,张谦看着老汉若有所思,刚才那动静很值得探究。 老汉沉默了下来,张谦也沉默了下来,远处的灯火似远远离他们而去,一切的声音也似慢慢的被排远。 相对而立的这片空间像脱离这片世间,他的身周只剩下一片黑暗。 在无人能看到的世界里,两人的气机离体而去,踱着距离,小心的摸索这一片世界。 当气机相遇,就会如同崩成最紧的丝线,断裂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每一分心态的起伏,状态的松紧,都会造成一个不同的结果。 老汉的言语打击,张谦心态的高高在上俱是为了一个最有利的结果。 手下败将?嘿,胜负对我来说根本不值得称道,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亏啊。 黑暗从心口的绽放,只一个瞬间,速度飞快的临到了少年的面前。 冷剑出鞘,必定是致死的破绽。 弓步下腰,剑垂如蛇,张谦仿若前世击剑的动作,脚步稳健,如盘中水的荡漾,大海波浪之中的柔意,又似蛇盘旋躬身,临空截击的弹射。 玉渊剑出,上挑半分,一条僵硬的手臂打着旋从空中落下。 黑团骤然缺了一块,却有阴毒的笑声传来。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你啊,你是盘中菜,你身后的才是我的目标,赢了。” 黑团速度再快几分,略过了张谦,丢下一条手臂,越过了出剑无力的身影。 张谦没有惊讶,更没有惊慌,神色淡然,太极图悠悠旋转,方寸之间波澜不惊。 玉渊半旋半转,反握向后一刺。 面对扑来的黑暗,剑没至,便杀意侵骨,张良只是眯了眯眼,脚步丝毫未退,说道: “留一个活口。” 我知道,不过这句话,怎么让我有些感觉不妙呢,张谦反握着玉渊,颠颠了上面二两的猪肉。 如木头的般的老汉,胸膛中剑,腿脚还开迈着,就这么被挂在空中,左手伸的老直,但是剑尖距离面庞那半寸的空间,却不可逾越。 “在我面前,你什么的都做不了。” 自信的话回荡在他脑海。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鬼上身 “额,额…” 老汉挂在剑上,状态越来越奇怪,浑身抽搐,紧闭的嘴开合,从嘴角中流出涎液。 张谦正好奇着,正打算放下挂在剑上的老汉,他很确定自己这一剑要不了对方的命,虽中右肺,但只要他不拔剑,想死都难。 就在此时,那把青铜剑下流下一丝黑薄的剑气,划过了张良一侧的鬓角。 张谦脸色忍不住的一黑,却又一惊,一股巨力从剑上出现,不是他的剑变沉,而是挂在之上的老汉强行的往下滑动,切开了半边身子,手中的长剑固执的朝着清秀的少年挥去。 力道被一丝丝的抽走,地面出现一个凝实的太极图悠悠旋转,逆转了方向。 张谦缓缓的把剑抽离对方的对方的身体,一股灰色的真气化作手臂,抓着他的手腕,另一段拽着老汉持剑的手臂,一点一点拽了回来。 以他自身产生的力道一化成二叠加在一起。 呼…老汉的尸体从后方冲来。 应该是尸体把吧,因为张谦发现,这俱阴冷的尸体上保持最后的那一丝灵光正在被抽走,只能模糊的感知到,却无法确认一个方向。 便是这点灵光一直化作了老汉的生机,让尸体如傀儡一般被人操控,好诡异的功法。 尸体飞来,这时张谦才发现,那老汉张开的嘴角摆了个怪异的讥讽。 顿时,气打一处来,这是讽刺他那自信的的话当放屁呢。 突然,一股巨大的恐惧越上了心头,直觉比思维的速度还快,手臂一伸,抓住了飞跌而去尸体的喉咙,抛下长剑,一掌拍在对方的下巴,又重重握拳,重锤下喉结。 粉碎的声音响起,带着尸体坠落在不远处,如沉石摔在地面。 玉渊化作一团光,飞射而出,半途光芒消散,长剑入体,剑柄犹自颤抖。 直到这时,张谦才有空抹下额头冷汗,衣襟甚至在这短短时间被沁湿了。 对方的喉咙绝对有恐怖的东西,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便是花雨非的剧毒,甚至连他的吐纳术都扛不住的毒素。 要是释放了出来,张谦犹自有一股后怕感袭来。 背后脚步声响起,一下让他想起了之前那种不妙。 紫女也说同一种话,这就是不妙的来源。 张良虽然走了上来,却也不敢擅自行动,探探了脑,说道: “对方这是死了吗。” “……” 张谦刚想说话,一下被笑意憋住,只见张良半边厚厚的发鬓被切开了一半,左右极为不对称。 不行,等会对方发现肯定有怨气。 摆出不苟言笑的样子,没好气说道: “我让你别动,真就一步不动吗,如果…” 这就够了,甩锅不能甩得太明显,张谦先一步走到了尸体前,说道: “只要别移动身体就行,对方应该藏了机关,我没在这俱身体感觉到残存的真气。” 张良挂着礼貌的笑容,没有多说,几步上前检查身体。 细细看过腿脚,与手掌的纹路,说道: “那时的判断没错,这就是一个农户,对方应该没有修炼过剑法才对。” 张谦点点头,举起自己的手掌对比了一下,上面的掌纹几乎已经消失,甚至连茧也需得经常挑去。 中指指骨都有些变形,比正常的长了一截。 紫女斗不喜欢他上手,只躺着便好的原因便是如此。 无论常做的是什么,都会留下痕迹,这便是线索,张良的判断并没有错。 在他的眼中,对方根本连武功都没有修炼过。 张良沉吟脸色,思虑道: “我一直以为,戏鬼门,是一群继承了两百年前高手本事,装神弄鬼之人,或许如今要正视戏鬼的名称。” “你的意思说…” “鬼上身?”张良轻声说道,说完便见那双摸索的大手抖动了一下,又恢复正常,东摸西走的检查。 “这个世间不可能有鬼。”张谦面色如常,他最怕所谓鬼神之说,宁信其有,不过有鬼也受不了他几剑。 张良失笑的抿嘴笑道:“自然不是真的鬼,不过我们不若把对方当成了可以控鬼之人,把缘由放在真气上,很多疑惑,便可以想通了。” 张谦了然一笑,这么一想,两百年前的人物出现也不是不可以解释。 不过还是足够吓人的了,在这个时代诸子百家因为老子一言,把自家学说里的关注鬼神之说全部剔除了个干净。 现今还能解释鬼神之说的只剩下了七个君王,这是维持统治的手段。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不一句空话。 细细查过尸体,收起内心的忌惮,起身笑道: “子房应该已经查到了那人的藏身之所了吧。” 张良很小心环顾一圈周围,见他点头,才很小心的点下头,小声说道: “福和客栈之中,良细细检查过那些人过往,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都与客栈有过交集。 篓匠,浆洗衣物的妇人,长久前往福和客栈运送饭食回府的仆人,游历江湖的侠客。 再加上今日有目的的兵力布置…对方藏身之处已经无所遁形,不过…” “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张谦接话继续说道: “对方一直隐藏在暗处,以对方的手段,能很轻易便取我们的姓命,光是毒便可以防不胜防。” 背负着双手看着星月,淡淡说道: “他犯的案子并不是给我们看的,…” 那么究竟是给谁看的呢,张谦内心补了这么一句。 “是给他自己看的,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我们,良斗胆一猜,要对付刚进去新郑的人,必须要比对方更熟悉新郑。 所以才要杀这些人,至于原因…” “藏头露尾,对方无法直接出手,所谓的戏鬼神,戏的人一身手段,都在鬼神的手上。” 张谦低头看了看尸体,没有一点困惑,案件的过往历历在目,无所遁形。 张良隐隐佩服,虽然还没有看向韩非的那种的敬仰,也差不远了。 “你今日的布置,便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案件已破,计划再无意外了。” 张谦转过了身,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用被人面前侃侃而谈,还转移了张良的注意力,一箭双雕。 不敢打草惊蛇的原因还有一点,还不知道那蛇长什么样子,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相合 篝火升腾,照亮了一片营地,隔绝了外面黑暗的窥视。 一群衣衫简陋,身上带着异族特色的百越人围着篝火忙活着生存。 坐在其中雪白的发色有些太过显眼了,卫庄神色冷漠,坐在篝火堆旁。 他不擅长跟踪,只擅长追捕猎物,对方的路线的终点便是此地。 这韩宇收拢百越人心的手段,在卫庄的眼中,有些可笑。 不说百越上不得台面,也不说远水解不了近火,光是异族这点,便会带上一些偏见。 身旁一个老头还在喋喋不休,呵,是害怕我对他们不利吗? “这一路从楚国赶到韩国,是冷暖自知啊,幸好韩王仁德,施舍了一块土地。” 身旁的老头说话的时候,打量着他的脸色,看来应该是这些人中的智者。 百越之地部落的习俗便是如此,遵从有智慧的老者。 卫庄并不介意这位所谓智者的忌惮,专注自己的今日的目的,神色冷淡之下,露出一抹嘲弄。 “很快,你们便算不上漂泊之人了。” “这算哪里话,我们得了怜悯,只想找一个地方安生的修养生息,只求能安安稳稳的成为一个韩国的百姓。” 卫庄挪开视线,不理会这样天真的想法。 这时一个小女孩端着一碗清水米粥上前,清水之中只飘荡些许发黄米粒。 “哥哥,喝!” 小女孩只砸着眼睛,带着稚童的纯真,扎着两个发髻,不远处是有些担忧的生母。 卫庄眼中生出冷漠,沉默了半响,伸手接过,拒绝的话语也成了。 “拿着。” 伸出一番,手中多了出一枚金珠,这一枚便足以让这些人在新郑站稳脚跟。 他不屑于解释为何一碗陈年旧米的粥值不值这枚金珠。 只是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的反应,所谓弱者的贪婪,莫不是如此,总是看不清现状。 那女童的生母,有惶恐,从女童手中接过,更多的贪婪,指骨用力的捏着金珠,甚至已经发白。 身旁的老者反应较小,带着惊奇,却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正想招手,让那妇人过来,把金珠还给他。 卫庄冷漠的眼瞳倒映着这一切,这就是我师哥还有张谦在意的人,一群弱者只会畏,贪婪,当他们从弱着变成强者,也只剩下了权衡利弊,选择的永远只是利益,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以改变的?有什么需要在意的? 不过…远处的那名女童,眼中只有纯粹的高兴,忙前忙后的想再打一碗过来,那里面并没有想获得多一枚的想法,他们在意的是这些吗。 卫庄挪动视线,注视着清水之中自己冷漠的眼中,水中的自己眼瞳里的情绪很淡漠,满是锋利,他却知道,锋利之后的深度,其实很浅。 笑话…刚想出一句掩饰的话,水中的卫庄锋眉蹙起,呼吸一沉。 这是毒… …… 跳上了紫兰轩的三楼屋檐,数了数门窗,张谦大摇大摆的往其中一个走去,比逛青楼还熟悉逛青楼。 轻勾窗口,力图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过屋内有点火烛,紫女应当还没和衣而睡。 没睡好啊,张谦搓了搓手,眯着眼睛笑,自己受伤颇重,虽然道家的房中术对于修为没什么大用,不过却可以让真气活跃起来,疗伤应该有奇效。 一个身影在梳妆台摆动着身姿,张谦身形一番,脚垫地,长剑自动横飞自兵架,再一步就到了紫女的身后。 臀胯相合,双手楼腰,张谦的笑容颇为轻浮,这感觉,有些像前世那般手机没电,却带着充电器,数据线接合的一瞬间。 电流符号出现,显示正在充电的轻松感,那种感觉那怕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曾忘记,铭记在心,可想而知多印象深刻。 把头搭上紫女的肩膀,深嗅一口发间与皮间散发的淡淡香气,想了想,勾起客人常有的笑容,调戏道: “小美人,一时没见,可想死了吧?” 紫女平日虽然略带生疏,却也不介意这种调调,甚至还可以把他逗的热血沸腾。 虽不是好话,不过还是得说不愧紫兰轩的主人。 不过今日反应却大了些,扭动的腰肢,不像进,反像出。 紫女略带无奈的语气传来,想必很是头疼。 “有人…” “那里有人了,嘿嘿…”虽是这么说,张谦还是松开了手,只当紫女又要玩什么调调,配合,一万个配合。 抬手帮紫女松松了头发,盖住了刚才嗦出来的吻痕,一副乖巧等待临幸的模样。 紫女转身,看了一眼张谦,眼睛却不停,扯着笑容,看向了房中一角,那是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 张谦跟着看了过去,心生古怪,待看清,饶是脸皮厚也不禁有些硬了。 浴桶之中当然不是有什么女人,虽然那瞬间之中,一惊之下,还以为紫女的闺蜜弄玉身在浴桶。 不过弄玉确实在,却在浴桶之外,虽穿得单薄了些,还被水洒过,露出一大片粉嫩的肌肤,却也算不上什么。 以他的面皮,这些连针扎脸都算不上,何况能身在青楼之中女子,那怕完璧归洞,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像紫女便是如此。 关键的是浴桶之中居然有一个小女孩,张谦顿时面皮一阵发烫。 骚话连篇,被刚懂不懂得人听到最尴尬,更不要说是小女孩。 不过尴尬之后,第一浮现的念头居然是。 “我要喜当爹…” 随后又一转念,不对,那怕两天前的第一次,也太快了吧,至少他是十月怀胎出生。 张谦神色一肃,扫了眼浴桶旁满脸通红的女子,特别是那胸脯,有些太夸张了。 顿时松了口气,应该是弄玉的女儿,这就让他放心了。 手臂被用力一掐,紫女到不是怕他有什么坏心思,而经过肉灵交合,两人心里有时很是相通。 “那是卫庄带回来的。” 说完,便不在理睬这捣乱的男人,几步上前接过了弄玉的活计。 弄玉低了个头,她到是没有害羞,也不太在意自己春光大泄。 相反,是那一刻臀胯相合,紫女姐姐的面上居然露出一抹潮红,她看的真切,那一刻姐姐差点仰起了头。 这让她极度尴尬,还有羞耻,姐姐怎么会露这种表情,闲聊之时,还说把小男人吃得死死的,说起这事,满面淡然,完全不是对手。 原来是您不是对手啊,这…紫女姐姐事后想起,肯定要给我小鞋穿。 “紫女姐姐,我先出去了。” “嗯,好好休息,别太过操劳。” 紫女似专心忙活擦洗着女童,镇定异常。 弄玉风一般的冲出了门口,几个大步便消失不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跃跃欲试 张谦恍然,细细盯着趴在浴桶横板上的女童看了几眼,虽然不算明显,却可以看得出那双大眼与五官区别与中原人的柔和。 自然弄玉的女儿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走上前了几步,却没有靠过去,他对于小女孩的身体不可能有兴趣,相反对于对方的来历很感兴趣。 卫庄…张谦皱皱了眉,他记得对方代替自己监视天泽那一伙人,又怎么会带回来一个女童,心里多少有了不好的推测。 “卫庄没有解释,不过我看他好像受伤了。”紫女擦着女童的头发,站起来,看着他愁眉不解,解释了一句。 顿时,张谦挑挑眉,心中的猜测落实,但是更多是意外还有惊讶。 看着小女童痴呆,安静得像一个瓷器一般任人摆弄,看起来就像受了巨大的惊吓一般。 张谦知道刘意案子的大致经过,自然也知道韩宇借了韩非这位公子哥的手收拢百越人心。 韩王昭告天下之后,还有更多的百越人从楚国赶来,现在女童在这,只能是百越的驻地出了意外。 谁会对一群什么都没有的人的下手,除了现任的主子,自然便是从前的主人了。 没想到啊,张谦心中带着些许的讥讽,任谁都想不到,从前的主人居然会下手,目的应该便是阻止百越继续迁移,所谓太子自然不能让自己的财富继续流失,我还是太嫩了。 紫女偷眼注视着张谦的神色,见他没有悲伤松了口气,心有怜悯的人,一般都是脆弱的。 不过她不知张谦所想,对于他来说这世上天天死人,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在意的只是希望能改变这种局面,让贱民去掉一个贱字。 不过梦想之所以是梦想,便是有现实的存在,学会接受现实,在做梦幻想便是现实。 紫女看不透张谦,卫庄这样的人,因为他们认知总跟世人所想的不同。 不过看着张谦装着鬼脸扮丑,紫女的眉眼越发的柔和,能得些许的平静总是难得的。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垂下了眼帘,笑道: “小公子,来逛青楼,是想我想得紧了?” “额…”你这说得有些歧义,那有什么紧不紧的,都知根知底了,还能不知道吗?张谦动作僵住,看着能夹人的视线,反应很快,转身便朝大门走去。 “卫庄受伤了,我去照顾一下。” “你最好不要去撩拨他了。”紫女头疼的用了手背按了按脑门。 出了门,张谦摇头,有些委屈,自己怎么会撩拨卫庄呢,只不过友好交流一下而已。 卫庄的房间不远,他都去熟了,来到大门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拉开。 顿时,眼前出现一副画面,一百次里九十次都会出现的画面。 白发雪白,白头少年端着一杯酒,神态冷清的站在窗口,从门处看去,只能看见一个背影,这个人如同与窗户是共生的关系,谁都离不开谁。 此情此景,恰如孤芳无人自赏,有些许的相得益彰之处。 张谦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背着双手,跨进了大门。 细细感知对方的状态,笑得更开心了,转身便朝着兵器架上的鲨齿走。 剑冷,妖异,没有在剑客的手中,便已经绽放着森寒的冷意,不似正统的长剑,一面排列着利齿。 那怕抱着别的目的,他也产生了些许的羡慕,能够有一把契合剑客的剑真好,不像他,每当杀意大增时,玉渊总是放出柔和的光劝阻他一般。 张谦伸出手,轻轻点着那一排排的利齿,调出一种关切的语调。 “听说,你受伤了?天泽干的?你败在他的手上?不然以你的本事不至于受伤吧。” 说完,头刷的转过去盯着那个背影,心中倒是暗暗埋怨,怎么第一句话,就暴露本性了。 卫庄好像在失神,想着事,不过应当听了进去,过了一会,张谦才看见了那白头少年坦然的点了点头。 真输了,张谦脸色转为凝重,本来只想调侃一下,没想到又超乎了自己的预料。 不过很快,就没放在心上,张谦脸上带着蠢蠢欲动,眼神闪烁,状似无意的说道: “我今日倒是碰到了一位两百年前的高手,可惜,对方并不能给我压力,轻而易举便败在我的手下,唉,还真是遗憾啊。” 张谦面上当然是真的满是遗憾,心里当然真的满是得意。 得意没多久,脸色臭了。 卫庄嘴角勾起,眼瞳瞥过来,慢慢的,让他看得清清楚楚的,翻出个眼白给他。 “你的气势虚浮,看起来,你嘴上说得并不如实际的轻松,而且你们应该毫无收获吧。” “呵呵…”张谦笑了声,不再耍小手段,走到案桌坐下,提起酒壶晃晃,半壶酒晃得很响,往里输自己的真气。 卫庄说得没错,他的玄关有些不稳,锁链哗哗的乱晃,原因他也找到了。 不仅仅是剧烈的运行真气时间过长,还关系到太极剑法的真意,自己并没有领悟透彻。 最后一击,强行逆转太极图,转化自己的力量,化作两份,可以算得上无中生有,承载的压力,是搬运力道的几倍。 张谦默默无言,如果不是为了装得游刃有余,也不必受这样的罪,为装之道,还为时尚远,火候不够。 那里像本人,明明输了,也跟赢一般,气势不落下风。 这么一想,张谦就觉得好多了,很快,酒壶里也满了,真气化作了酒液,味道都没减少半分。 这便是他真气的玄妙,那怕不作用在战斗之上,包容,多变,说不出的神奇。 更兼具疗伤的温和,太极剑的生生不息,一身本事很杂,心法也也包容广阔。 不像卫庄,他的真气便只有一种特性,那便是锋利,一丝的真气,也如同最锋利的薄刃,削肉断筋不在话下。 自身的真气便没有这种能力,如果自身的真气吹出体外像棉絮一般没有威胁,那么卫庄锈橙色真气,便如同兵器锻造成型时飞溅的铁水。 能很直观的看到这把剑在越来越锋利。 张谦有所猜测,这跟人有一些关系,但是很多的是心法的作用。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修行体系 如果心法是一张写满了设计的规划图,那么修炼的人只不过在其中小修小补,还要看契合心法本身所在的真意,才能圆满无漏。 卫庄撇了两眼酒壶,默默的挪动着腿,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酒桌前自斟自饮。 张谦笑了笑,刚才两人打着机锋,暗中还用气机不服输的试探,足够他了解对方状态七八分了。 体内残留着一种古怪的力量,在侵蚀着体内的经脉,卫庄的真气不擅长疗养,只能抵抗,不敢直接使用真气消除,不然只会伤上加伤。 从这里也能看出只追求最强的杀伐弊端。 “对方的本事如何?”张谦认真的发问,也有些好奇,如果牢中败犬也有这样的本事,那么就得重新估量血衣侯的本事。 还得追究对方究竟是单打独斗还是使用了军队,轻视敌人,自会自取灭亡。 “蛊术与巫术的结合,以力证道,不修理念。”卫庄稍稍回忆,蹙了下眉头,继续倒酒喝,张谦的真气能够化作那股侵蚀力量,由他来操控,祛除那股同源的力量。 他说的很简单,并不想解释自己究竟是如何输了,输了便是输了,无论面对的是什么,输了,便是自己太弱了,但,没有下一次了。 张谦面露迷茫,我要的细节,你不详细说出细节,我连想象的资格都没有啊。 卫庄看见了这迷茫,很小声的“啧”了一声,暗道麻烦,究竟何人传他的剑术。 不给心法也就算了,连普及世间修行的区别都没有做过一丝。 无奈,沉默了半响,回忆过往师傅的教导,从头解释道: “你应该知道横练之法吧?” “嗯…”张谦更加迷茫了,迟疑着点了点头,心觉不妙,又要被人在面前夸夸其谈了,不过转念一想。 这只是眼界的问题,最多只是普及知识,算不上秀智商,心态就平复了很多。 卫庄继续说道: “所谓的横练,便是打熬力气,辅以特殊的药水,他们不用了解所谓的理念,真意,只需要不停的减少罩门,便可以变足够的强,浑身毫无破绽,如同最坚硬的铁石,但… 所谓的以力证道,便是极限,横练到达了极限,便修无可修,最坚硬便是最高的境界。” 张谦点点头,这让他想起了李牧曾经说过一支极为特殊的军种。 披甲门,那时他在内心默默打上了标签,比坦克还横冲直撞的东西。 这样的军种出现在这样的时代,竟然不代表无敌,曾经加入披甲门的魏武卒,被孙膑用长途调兵打得不成气候。 所谓的刀枪不入,可是连名剑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徒手折断一把名剑放在大成的披甲门徒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卫庄见他了解,淡淡说道: “如果人族的上层靠得是欲望活着,那么虫类的上层,蛊虫靠得便是吞噬。” “吞噬?”张谦眯住眼睛。 点点头,继续说道: “如同人类的欲望会膨胀,蛊虫便是吞噬某些东西而成长的,这是另一种以力证道,它们也会有一个极限。 能吞多少,就看蛊虫能承受多少,不过这位天泽不一样,他用了巫术,使得自身的极限越来越来高。” 张谦闻言沉思,稍稍明白了蛊虫这种力量与玄关的区别,这代表对方根本不用花时间去了解自己修炼的究竟是什么。 只需要一路吞噬,直到最强便可,那么对方的极限,能比得上几关呢? 面对他的疑惑,卫庄并没有解答,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也不知道。 从蛊术的话题,慢慢的转到了当今诸子百家的修炼差别之上。 张谦也不在意,现在他也明白了,卫庄输的另有原因,如果是单对单输了,对方的心情就算在怎么平静,也不会这么有闲心。 “墨家,修炼的是境界,也可以称为立规,他们把玄关分成了一个个的小境界,经受严苛训练,最终到达兼爱的境界。” 说道这,卫庄勾起一丝讽刺,冷笑道: “这样的境界传闻堪比陆地神仙,却只在传闻之中。” “为何?” “因为就连墨子都没有修炼到这个这个境界。” 张谦沉默着没有多说,横剑攻于利,求的是事实,对于虚幻的梦想,总是嗤之以鼻,他也了解,卫庄只是嘴上这么说说,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不过在他看来,以后世的眼光理解墨家,他们求的其实也是利益。 如果墨家代表的这个时代手工业者的利益,那么求的很简单,便是地位。 这个时代手工业被称为贱业,比行商更上不得台面,饱受欺凌,他们比流民差得只是踏错一脚,万劫不复。 就比如医家,现在他们连诸子百家都算不上,除了在下层人中有些许声望,在上层人中被认为是妖术。 卫庄继续给他普及几大学说之间修行的区别。 除了最普遍的立关,每个大学说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 儒家讲就的是立心,这个不用多解释,看儒家的主张便可,修身,治国,平天下。 儒家子弟饱读诗书,往往要立下一个大志愿,唯有三心圆满才能被推举为圣人。 道家比较神秘,就连纵横家也只有简单的记载,立问,问得是什么不甚清楚。 说实话,听到这个事实,张谦心里确实凉了半截,听起来与他们的修行没有不同,同样是以问题立关,但好像总那里不对。 他们问题称为关卡,而道家却只有问,似乎没有答,无答怎么破关? 想不通,张谦也就懒得多想了,反正他现在也没出什么问题,心法也修成了,想得太多只会自取烦恼。 最后的阴阳家最是神秘,只知道阴阳家从道家脱胎而出,追求天人极限,把一个问题追究到底。 张谦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算得上跟阴阳家差不多,只是没有对方那么追求极致。 烛火跳跃着,时不时能带来一些阴暗。 骤然了解这么多知识,张谦有些放空大脑,双手撑着软榻,默默的整理。 而卫庄也只是默默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淡酒,想着某件心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晓以利 这个时代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庶族议国,士族成林,似乎每个人都一种国家存在的方式。 放空了大脑,张谦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这上面,脑袋一转,看向了一侧,那里放着一个书架,隔开一个个的小空间,里面放着一卷卷的书卷。 站起身,不知觉就几步走了道近前,平日无事的时候他经常会过来蹭这些书卷看。 上面都是一些诸子百家思想,最广而告之的主张,没有加注讲义。 一但有了讲义的书卷,那便是一家之言,士族赖以生存的东西。 卫庄也不介意他来蹭书,而且经常更换一些他已经扫过的书籍。 眼睛一扫,左侧不远是一卷有些厚的竹卷,上面篆刻一个大大的墨字。 损已,而有益天下,那么便是可以去做的事情,足以称为最高尚的道德。 不过,张谦摇摇头,这样的情形,那怕后世也只是一种形同寄托一样的东西。 转过头,望向右侧,那是儒家的书卷,从孔子总结周礼推行天下,再到孟子以推行仁义治国,直到现在的中庸之道,讲究自身的修养。 不过张谦还是摇摇头,满嘴仁义道德,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样子,说得很容易,做的时候便是讲究利益。 如果是以利益去看的话,张谦沉思了一会,如果讲究仁义没有利益,儒家还能如此势大吗? 如果墨家没有利益,会有这么多人去拥促吗? 想一想朝代的更迭,或许现在的人还没深思这样的问题,当天下一统之时,墨家消亡,儒家被阉割,可见一般。 无论有多少学说诞生,他们都必须渐渐的明白一件事情,唯有依靠统治者才能实行自己的主张思想。 而且张谦有所猜测,墨家的兼爱境界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可能,便是兼爱从来没有存在过,既然没有,又怎么可能修成呢? 张谦沉凝着这两卷书卷,舒了口气,他的前世也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学者。 后世的那些种种开明思想,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在这个蒙昧的时代施行下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以自己的眼光推行一门学说作为日后主张,顶一张皮,尝试一下实行自己的梦想。 张谦视线下移,放在一本书卷上,上面大大的杨字,杨朱理学。 人人治内贵己,互不侵、损,人人自重自爱,不就各安其所,天下治理了。 脑中一回忆,张谦便想起这一句话。 世人介说墨,儒,为两大显学,其实早期儒家根本比上墨家,所谓非墨,是杨便是如此。 杨朱的学说,有一种最大的私,便是最大的公这样的体现。 人人都不侵害别人的利益,别人也不侵害自己的利益,那天下便是最大的太平。 不过,张谦心里笑了声,杨朱学说现在已经差不多消亡了,还被孟子喷成了跟墨家一样的禽兽。 在他看来,杨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国家的存在,看起来国家与个人好像没什么联系,其实联系太大了,他的感受最为深刻。 不过,张谦只想取一利字,他想让天下人明白何为利。 在他看来,一但天灾人祸之时,官府便会施粥,这是仁义的体现。 但从来不会有人想过,我为何不能用劳动来换取粮食呢。 不是没有这个机会,而是没人愿意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以仁义唬人,还是教会百姓自食其力,知利简单,这是很容易便能做出的选择题。 那怕这样自讨苦吃,甚至会遭遇灭亡,他们也不希望百姓懂了利的存在。 卖身,徭役,强征,这是上层人想要的利,所以必须得用仁义来养着百姓。 等等,不能再深想,张谦有些头疼,不过倒是有些理清自己日后需要的做的事情。 这一定很难,看看杨朱便知道了,没有统治者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看不到足够的利益,只看到了眼下的弊端。 没有利的仁义,就是满嘴的仁义道德,上层人家大业大,却要家小业小的人跟他们讲同样的仁义,同样的礼仪,不是可笑吗? 虽然他做不到让天下人能够明白何为利益,但应该可以做到明白一点吧。 张谦有些惆怅,抬头东望,那是秦国,可惜那里人才太多,而是一个已经步上正轨的帝国,根本没有他的位置存在。 唯有在这里,虽不是抱着相同目的,但是同归还是同道人,他塞进自己的想法,身边人或许不理解,但是总不至于完全没有希望。 他还记得,自己是开镖局的吧,老是保护别人的财产,他很想护一下这天下人的财产。 护一下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样的想法在心头浮浮沉沉,很快又被张谦藏起,现在想这些还太早,还是专注眼前事情。 他一直不太敢跨出这一步,一但跨出便是身不由自,为了理想而献身,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可以做到的。 不过想想,来到这样一个时代,太空闲了,完全没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总是很容易想得太多。 如果不想随波逐流,那便要有一个理想,是为了权力吗,张谦想了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武功的存在,他或许会去追求一世荣华富贵。 为了女人?世间女人千千万,光一个独特的女子,就够品尝一辈子,都不觉得腻了。 何况我好像渣了点,张谦自己打了岔,强行把胡思乱想压下,转头看向软榻。 卫庄同样在神游,斟着酒喝,没有注意他这边的动静。 这让张谦松了口气,眼神带着些深邃,沉吟了一会说道: “我有两个问题。” 回复他的是一片安静,张谦也不在意,他知道这人那怕神游,也能听得进周围发生的动静,也就是反应慢了点。 继续说道:“你和韩非,怎么会认为潮女妖就在后宫? 喂,快点回答,这可以关系到我的牺牲。” 等了好一会,张谦都恨不得抢那酒壶,这时那跟雕塑一般的冷漠少年,才回过神来,说道: “掌管逆流沙的唐七曾经当过血衣侯裨将,他了解一些血衣侯的过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与肉 “唐七?他干的还不错,不过就是分辨不了情报之中是不是包藏祸心,那么他自身又能有什么情报?” 张谦面色如常的把不自觉拿起的五蠹与杨朱理学放回书架上,几步回到了案桌,没有去抢卫庄的酒喝。 卫庄喝了完了杯中酒,凝着眸子,说道: “夺命化枯骨,凝血染白衣,这骨,或许是蛊虫的蛊,而且不正常的人总有不正常的痕迹留下。 当初百越一战不止包涵着韩王的祸心,还有一位侯爵的野望。 听闻,血衣侯在征战百越之时,每过一地,便会留下一片的诡异传闻。 这些传闻真真假假,但是有一件是唐七亲眼见到的。 他的营帐之内总是伴随着年轻处子的死亡。” “蛊!”张谦盘着腿,脑海中瞬间浮现这些字,需要吞噬女子才能满足的蛊,一听就让人心里有种恶寒出现。 如此倒是跟血衣侯的经历一一对应而上,在百越大放异彩吗? 而听卫庄如此只说出了唐七的情报,恐怕对方已经查明了能大批失踪女人的地点了吧。 在王宫后寝吗?一想到这,张谦有些头疼,虽然他那里都可以潜入,但好歹也得分一些性别吧。 摇摇头,继续问出自己下一问题,说道: “我们两个联手能解决掉天泽吗?” 张谦目光灼灼,注视对方的视线,天泽只是一枚他们的棋子,以今日发生的事情来看,对方有些太跳脱了。 可以称得上心狠手辣,毕竟连自己的族人,都可以说杀便杀。 明明还在失神的卫庄,瞬间蹙了眉头,迎着视线看来,明显在思索,很快便点点头,说道: “你有资格与并肩战斗,不过你最好不要拖我后腿。” 我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就无时无刻都在装,张谦嘴角抽了抽,不再多说,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希望回房没了打扰,必须得抓紧时间疗伤。 ……… 朦胧似雾的薄云飘荡着遮拢了明月,山林,营地一片死寂,不如说是死绝了。 都被百毒王绝门肆户,一个生命都没有留下。 惨绿的荧光吸收了篝火的温度,似是弄出了一片笼罩营地的毒障。 呼… 毒漳的一边突出一个大包,吐出了一个人影。 卫庄身影倒飞而出,鲨齿剑萦绕着锈橙的剑芒,化作凌厉的剑气化作气旋般的气罩,阻隔了毒雾的侵袭。 剑眉锋锐的蹙起,面色平静,听着耳边的破空声,鲨齿剑听风辨位,剑气横割四方,挡住了交缠而来的蛇嗦。 不过就在身形快要脱离之时,一条蛇索,就如同最恶毒的毒蛇,龙头般的蛇吻,拽着长长的蛇身钻进了横割四方的剑气,一口咬向了怀中的小女童。 卫庄的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平静化为冰冷,一眼看穿了毒雾,看见了那个蓝发张扬着的男子。 手臂一举,避开了小女童,鲨齿的狂放变柔和,举剑挑起了蛇蛇。 蛇吻却已经落在了身上,只一个一瞬间,便吞吐出阴冷的温度进入体内。 闷哼一声,卫庄借着这股力道继续飞得更远,冲进了密林之中。 回忆到此为此,卫庄把最后一杯酒喝下,看向了出门而去的张谦背影,烛火跳动,恰好挡住了那一抹表情。 对方可不好对付,张谦不要大意了。 毒雾慢慢的被冷风化去,徒留一地的百越子民的尸体,还有凄惨的众人。 除了一名蓝发男子,高大威武,面相却阴冷,嘴角带着一抹冷笑,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右眼穿过了一道赤眉。 身旁一直没有出手的焰灵姬同样也是豪发无伤,此时看向四周,除了满地毒烧的尸体,前方的大个子跪到在地干吐。 这让她有了一些担忧,那名剑客好可怕,面对着他仿佛在面对世间最锋利兵刃。 连续两击,敲击在无双的喉咙处,只一个照面便让混元一体的无双强行出现了一个罩门。 再看看其他人,还真是凄惨,一个头发不羁生长的破烂老头,差点被一剑断臂。 一个阴森森的寡言少语的驱尸魔也差点被一掌差点震碎了心脉。 还真是可怕,不知道与那个小男人谁更强一些呢,两个用剑的凑在一起,双方都带着克制,还真是有趣。 “王妃…” 低沉的声音响起。 焰灵姬本来复杂的脸色,变得平静,低垂头,声音也没了往日的娇媚。 “主人…我并不是王妃。” 天泽冷笑转柔,却没有多说,目光深远,看向了收回来的锁链,一步步的从远处回来。 经过一个带着微笑的妇人,那个妇人手托着一枚金珠,倒在地上,生命明明不在,却露出满足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在满地的恐惧之上就像一个希望。 龙蛇张开了口,轻轻叼住了希望,用力的碾碎了金珠。 我的子民,只能在我的统治下,拥有希望。 天泽冷漠的收回了锁链,侧了下头,虽然没看向背后的女子,却把冰冷的视线投注了过去。 “我听说你脱困比我们早?” “无双忠心耿耿,还真是什么都要跟主人说呢。”焰灵姬很想保持住不卑不吭,低垂的眼中却露出一抹害怕。 “哼,这些所谓华夏一族的字语,也只能从口中说出。” 蛇链带着黑寒的光,随着心念一动,蛇头飞射,像是抚摸,抬起了焰灵姬的下巴。 更像是一种毒舌的抚慰。 “但我更相信身体的忠诚,你说是吗?不过我倒也希望你们的灵魂也能如同肉体一般。” “是的呢,主人…” 冰冷的蛇吻吞吐着寒气,像是一口便能把喉咙下的血液吸干,不过焰灵姬却露出了笑容,妩媚动人,眼中似有火焰升腾,就是那妇人的希望。 她看到了,原本豪发无损的天泽,一抹蓝色的丝发,轻轻从发间脱困。 一个瞬间,似有万鬼哀嚎,不知是嘲讽,还是忌惮的声音从天泽嘴中低声吐出。 “呵,鬼谷传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后宫 天亮之后,紫兰轩一如往日,大白天的就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正经的辛苦生意。 这一日颇为平静,不算太安静的紫兰轩的也稍微安定了下来。 除了韩非大白天的逛青楼,跑来诉苦,却连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只能跟着换了个发型,笑眯眯的张良去饮酒做乐。 日头很快下落,黄昏盖过了半边天空,装饰精美,绳穗挂满华盖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行驶到王宫后门。 后门,姑且算后门,马车车门打开,小侍女一跃下了马车,手托着一个食盒,这翻动作惊的王宫车夫瞪大了眼睛。 小侍女怒瞪了一眼回去,懒得搭理,暗自叹了口气,左看右看,明明是一身男子衣袍,不过现在在外人眼中,自己应该是一个姿色平庸,穿得素色宫装的小侍女。 张谦感觉浑身都不习惯,虽然自己能够看到自己还是男儿身,却总觉得,周围人的眼神有些异样。 抖了抖,应该是错觉吧,张谦先是看了一眼了手腕缠绕的头发,在抬头看着巨大的宫门,棕色的厚木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能让他钻进去。 只一观,便有一种气势扑面而来,这不是靠装饰,或者庄严的颜色衬托,而是… 地位…张谦心里冒出一个词,只一见便知对方身份不同凡响这样的感觉。 没有一丝异样,直接从门缝中钻进了身子,这样的气势对他这种不敬王权一点用没有。 一进去,海阔天地,巨大的广场甚至第一眼看不见的边界的感觉。 只有几个白玉柱镇住这片天地,才能使它不会飘走。 一路迈着矜持的步伐,一边低眉顺目看着路走,他谨记这个侍女的身份。 帮宫里的娘们出去托带着点心,也不知道那个娘娘还真不怕胖,晚上还要吃些糕点。 一路跨过几扇大门,侍女渐渐的多了,拿着一个食盒,姿色平庸的侍女,简直回了家一般的毫不起眼。 张谦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低着头,继续走,等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丢掉食盒,混进王宫后侵,去调查潮女妖的身份。 这个身份的主人现在还在紫兰轩睡大觉,不过还好不用陪客。 脑海中回忆着地图,脚步不停,张谦看没人注意,手快飞快的伸进食盒,又飞快的收了回来。 嘴里塞了一块软糯如同红豆糕一般的棉状物品,几口就吞了下了肚子了。 还别说,这样的美味已经比得上辈子吃的了,张谦暗暗惊讶,虽然早知道这个世界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想到这么过分,这么精美的糕点居然都能存在。 前方出现一个月亮门,张谦记得只消过了这门,便已经到了皇宫后寝。 穿过后,只来得匆匆一撇,暗暗心惊,前方只一片青山绿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了一片庄园。 不,比庄园还要更加的和谐,绿绿葱葱,大大小小的假山,藏在亭楼的角落,连绵的走廊似化作了山脉,串联了一片片的区域。 进了廊道,举目四望一周,雕梁画栋,繁复的纹饰贴的满目剧是。 那怕着色庄严深沉,天空半黑半昏也不见压抑,富丽堂皇一片。 张谦就这么穿梭其间,脚步自然而然的就往后宫嫔妃的区域挪动。 心道终于混进来,虽然恢复真身也无人发现,不过女人,自然有女人的优势。 如果能找到潮女妖,最好便是不要惊动,直到己方杀机出现,才突然控制下最好。 啧,这种处处掣肘,小心处理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 往来介宫女侍女,有时候也能看到稍微年纪大的出来行走,穿着的衣物一眼就能辨别出都是些嫔妃。 张谦稍稍觉得奇怪,他发现一个问题。 不止他姿色平庸,而是所有的侍女,甚至有些嫔妃,都是姿色平平的样子。 张谦嘴角一翘,差点笑出声,这姿色,还不如去逛一圈紫兰轩来的舒服呢。 原以为挑一个没什么姿色的侍女低调一点,谁知道现在这情况简直如鱼入水,果真平平无奇。 这应该潮女妖的手笔,还是其他嫔妃的手笔,笑过之后,张谦又暗暗思索。 要知道这些宫女,其实算是储备的嫔妃,一个不幸被上,就可以升任为嫔妃也说不定。 能有这样的做法,自然这些嫔妃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宫女全换成姿色平庸的样子吧。 除非有一个宠妃,能掌管整个后宫,甚至这位韩王… 正想着呢,一声呼唤就传了过来。 “小娥!” 张谦还没没反应过来,走多了三四步这才停下,不急不缓的转过身,微躬身子,低眉顺目,就是不说话。 前头出声的是一个老嬷嬷,应该是管这些宫女的,稍显肥胖的身子,足以称得上龙行虎步。 几步走到到面前,当头当面的说道: “小娥,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胡美人居室,你要送去的是明珠娘娘,延误了时间,待会自己去领罚,现在赶紧给娘娘送去,稍后娘娘需要沐浴了。” 连一句应承也没有,小娥虽低头,转身便走,虽然方向的确是明珠娘娘的方向,这老嬷嬷一脸的惊疑,怎么小娥有些古怪。 张谦转头就走,没有丝毫忌讳,这王宫,就这守卫,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如果不是女子能做到潜入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才不想做出这么大牺牲呢。 不过胡美人他记得是弄玉刚认回母亲的妹妹,这样的话,倒是没有调查的必要。 两个宠妃相距不远,很快便到了。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了下来,烛火点燃,灯笼悬挂。 这里终究不是所谓的天上宫阙,冷清却也去不掉那丝人间的烟火味。 来到一处大殿大开的门口,还没等看清里面有什么。 一个相貌比他还平的侍女一把拽着就往里走,边走还边说着。 “小娥,你可算回来,娘娘要沐浴,你要再不回来,我们两个可都要下大牢,少不得受刑,快点,快点,食盒就放着吧,这事不急。” 张谦一路迷迷糊糊的就跟着走了,他很想脚下生根,一步冲着离开。 不是,我说是能做到之事,不包含这事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没少被针扎 两人忙得头顶都快冒汗了,那女子亵衣还是裹不到一起。 这位明珠夫人也没有什么不耐,似不在意这种小事,就杵着当着假人,就是假人实在胸宽了些。 身旁的小侍女急得耳朵发红,手指揪成了麻筋,却还是凑不齐两边的距离,眼睛止不住疑惑的时常看他。 看我干什么…张谦两眼不解,其实他也急得冒火,恨不得踹着女人的滑腻的背赶紧拉上。 自己也不太懂这女子亵衣是什么材料做的,摸上去柔软至极,明明两个圆弧应该是罩住重物,却偏偏要露出些许的娇好,体现魅力。 也不敢露出什么马脚,只好学着身旁小侍女的手法,暗暗加了一些力道。 “丝…” 就在快成功的那一刻,铜镜中的明珠夫人蹙起了眉头,侧过头,又惊又疑的看来。 原本快要成功了,那侍女却被这一声主子的声音吓了一跳,亵衣一边脱落,露出满脸的害怕,惊惧。 对啊,不是这小侍女的错吗,你看我干什么?张谦刚想露出摸不着头脑的表情,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手一松,也很快露出了惧怕以极柔弱。 明珠夫人转头盯着面前的小侍女,面无表情,眼瞳也似一湖平静的水,倒映不出任何的情绪。 半响才转过了头去,像是不在意这种小事,开口说道: “你先出去,帮本宫点燃熏香,在送一壶茶过来,本宫有些乏了。” 声音带着些轻灵,其中意味带着命令般的味道,似乎句句都是如此。 张谦垂着头,不敢露出些许的异色,撇了眼身边的小侍女,看她一脸如蒙大赦一般的急走离去。 他心中顿觉有些异样,却也拿不准对方是否发现了什么,不过一转念,如果是那位潮女妖,这个时候对方不可能还不出手,任由他看个精光。 能把韩王迷惑成这个样子,恐怕应该有一身媚术,能迷得人五迷三道的。 张谦不言不语,保持着小人物的神情,低头拿起亵衣,又继续裹了过去。 这时又发现镜中的明珠又皱了一下眉头,对方强忍着不说话,忍耐着什么东西。 张谦摸不着头脑,这时候也不早了,他总不可能还陪人在这玩什么穿衣大会。 干脆的手上用力,盘口一结,就给搭上,抬头看了一眼,浴桶边有一供台,上面放着衣物,刚想去拿,突然鼻尖羞到了一抹淡淡的香味。 心中也不以为意,想必是刚才那名侍女出去点了熏香。 走了五六步,张谦眉头紧锁,一个转身回到了明珠夫人身后,直勾勾的盯着镜子中的明珠夫人。 半身铜镜的女人,那怕穿着淡薄,也不似青楼女子的风尘,高贵大气,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容。 张谦看见这抹笑容,只体会出一个意思,落在她的掌中的猎物,只能任人宰割。 身体出了问题,什么时候?他的身体从腿部开始,渐渐有一种被啃食的动静的传来,还不断的向上攀升。 张谦垂着眼皮,想起了那抹熏香,说道: “你平日就喜欢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谁都可以碰到的地方?” 明珠夫人答非所问,放下了一直横举的手臂,手臂轻碰亵衣,轻灵的声音传来。 “本宫好看吗?” 没有笑意,反而有一丝森然啊,张谦正想回话,突听一声嗞啦,那亵衣在铜镜之中分成了两半,缓缓的脱困。 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张谦挑挑眉,就差一个口哨,笑道: “的确好看!” 明珠夫人幽幽注视铜镜之中的小娥,笑意不变,没有丝毫羞涩,说道: “蛊的味道还不错吧,你想差了,熏香的味道只是提升这种蛊种的力道,让它变得危险,你想知道是从那里来的吗?” 张谦默不作声,低了低头,那女人手中升一团粉色的气团,鼻尖嗅到了一股腥甜之味,这种气味混合着熏香,让他身体内的啃食动静一下激烈了不少。 叹了口气,注视着铜镜之中明珠的玉体,强行压下了运行真气的想法,反而陶醉的吸了口气。 镜中小侍女的面容稍显平庸,却一脸邪意,活脱脱一个青楼老嫖客,叹了口气说道: “蛊术,你跟血衣侯是什么关系?”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过来后宫寻找血衣侯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潮女妖一头三千发丝,在炉火的暖意下慢慢变干,柔顺的舒展,坦然的接受着小侍女的打量,慢慢的眯住眼睛。 “你最好不要动手,没人能在我面前露出后背而不死,何况这么近的距离之下。”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这被蛊蚕食的滋味可不好受,而且再过片刻,你还能有力量反抗吗?” 两人都没有动作,只是看着铜镜在对话,一种安静的意味出现在两人之间,寻找最好的出手意味。 空气的香甜味道越来越浓,甚至肉眼可见的浮现出粉色的颗粒,香甜的滋味让人沉沦,却被时时刻刻啃食的痛苦惊醒,又继续沉沦下去。 简直是瓮中之鳖啊,张谦露出一个笑容,抬头捏了一个剑指,看着女人没有动静,想必应该是忌惮背后的杀意。 铜镜虽能看见一些画面,却被她身体所挡,应该没有把握接下我的一击。 张谦笑容霎那间变得轻浮,浪荡,剑指转成手掌,用力一掌挥下下三路的玉团,惊起一层波浪。 真气一荡,伪装立破,在这一刻脚下用力一踏,撞破屏风冲了出去,哈哈哈大笑的声音留在原地。 “看你流光溢彩的,没少被针扎吧?” 呼… 青丝飞舞,大殿之中垂下的帷幔化作匹练,舒卷飘飞,柔和之中带着刚力,裹着一团粉气团破开了屏风,追袭而去。 不过失神了片刻,失了先机,匹练舒卷,却被那小贼一次次的躲过,最后一道剑气直冲匹练中心射来。 潮女妖捏紧手掌,帷幔倒卷,包裹那一到剑气,鼓起收缩片刻,恢复了平静。 直到这时,稍微瞪大的双眼的才放了下来。 刚才那一掌没有真气,所以她才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明珠夫人静谧的目光的穿透到大殿之外,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剑客,想要隐藏身份,太过天真。 别让我抓住,看过我的身体,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第一百二十章 乱象以至 逃出偏殿,身形扶摇而起,落在屋檐之上纵跳而去,张谦一步不敢停留,身体内的情况更加糟糕。 原以为那小娘皮激他催动真气为了探他虚实,而他不动用真气,也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看光光了一个女人,虽是无意,但是女人的复仇心最是恐怖,他多有体会,怎么也不想让一个手段阴险的女人记住自己。 没想到那女人另有目的,张谦此时在风中狂奔,没有感到一丝凉意,只觉血冲脑门,双眼,痛疼无比。 这蛊虫一遇真气,顿时化作吸髓之力,不见变强,却更加隐晦,有一种钻心的痛。 此时模糊的感知到体内,只觉奔流如川的真气裹挟着某种蚊蝇般的东西流转全身经脉,大穴,随后便隐藏起来,像在他体内繁衍生息一般。 张谦咬牙,强忍住这股疼痛,抬头看了一下前方,后宫的前庭已经快到了,没有继续向前离开后宫,寻了一个方位,往一个月亮门便落下。 灯火照明之间,自有阴影而生,张谦就这么躲进了屋檐之中的阴影里,跌跏而坐,抱守负一,收缩全身的真气藏在丹田之中,整个人似没了一点气息。 此刻张谦满头是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轻轻的喘气,以吐纳术运转调息。 还真是歹毒的蛊术,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手段,一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蛊虫吞噬血肉其实是表象,更主要的还是逼你反抗,吞的不是他的血肉,而是他的精力。 所谓精力,其实就是精气神,或是是精神,或是精血,可以理解一个人之中最精华的部分。 他气息衰竭,面色惨白,介是蛊虫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吞掉了精力所致。 还真是诡异莫测的蛊术,张谦虚弱的抬起眼皮,常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精力究竟在那,也只不过感觉到有这个东西存在而已。 这蛊虫短短时间,就像让他经历了半个月未睡,几夜与紫女操劳,只有出没有进一般,无端端的就会觉得腰子疲劳不堪重负。 张谦也想不通这蛊虫为何能做到这种奇特的事情,不过也没有深究。 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这事如果放在卫庄身上很轻松,这个狠人一定会用体内真气杀死体内蛊虫,这种有形有质的东西,受不那种锋利的真气。 不过他的真气没有这种威力,只能另寻办法,都说最大的敌人便是自身的内部。 张谦露出些许的笑意,当机立断催动体内的真气的流转,体内的蛊虫感应到真气,当既欢呼雀跃一般开始活动。 那股钻透体髓的疼痛出现,张谦额头冷的冷汗又自豆大浮出,顺着脸颊流下,露出一抹冷笑,放下了内心的抵触。 “我的身体,只能我做主。” 咬牙吐出了一句,奔腾之中的真气包容的特性发挥了作用,裹挟其中的蛊虫如果有脑子,一定觉得奇怪,它们同类诞生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而且这些新生的同类也不行吞噬之事,只是夹着它们,让它们无法动弹。 就像内部生出了带路党,这些新生真气蛊虫被不由分说的裹挟而走,动弹不得。 张谦闭着眼睛,侧头凝神感应,突然张口,吐出一团似血液般东西。 那一团黑血却并不是真的血液,形态极奇古怪,脱离口中,还没落地,便化作一团粉色气体,渐渐消散于无形。 果然可行,张谦沉着脸,不见兴奋,任谁被吞了古怪的虫子都会不爽。 心中暗自发狠,等此间事了,他一定要抢下控制潮女妖的工作,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工作热情。 抽皮,拔筋,滴蜡,捆绑,皮鞭…停……张谦嘴角抽了抽,自己一定是被人用身体诱惑了,才生出这种邪恶的想法,只需要拜托紫女一味药便可以让对方跪地求饶。 平复了心神,张谦又闭上了眼睛,运转真气寻找蛊虫的存在。 很早就认识到了,他的真气最大的神异,其实是包容,多变,无论是什么力量都能融入,变化如真。 融入茶水,酒水是这样,能蒙上别人的样貌也是如此,甚至连别人的真气,也能转变的一般无二。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想想应该是太极剑演化万物的作用吧,太极剑看似没有武当十三式一般攻伐,组成强大的剑招,却妙用颇多,就是可惜遇不到一个道家人物,无法领悟真意,只知其然,不知其意。 那怕韩非这等学偏诸子百家的人,也无法解释其中原本的意思,都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而且也只不过是在学说之上,而不是在功法之中。 也幸好没被那狠辣的娘们抓住,不然还得和对方争夺力量的主导权,张谦暗暗庆幸一下,沉下心神,专心疗伤。 值得庆幸的还有潮女妖不知没有准备,还是就这点手段,使得蛊不是太恐怖,至少常人也可以用真气强行裹挟,不过等排出了蛊虫,估计一身精气神也没了七七八八,形如枯木,不死也脱层皮。 也不知,过了多久,藏身所在地处偏僻,却也能察觉到王宫之中的不安定的气氛。 空气之中流转着人畜不安,焦躁的躁动,却又被王宫之中的广大的深沉压抑,只能在压抑之中吵闹。 这很不对劲,天上的宫阙需要的是冷清。 哒哒哒… 来了?又排出一滴粉气,张谦张开眼睛,看着前方被夜色笼罩月亮门。 他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甚至现在的王宫的骚乱他们这一伙人早就有所预料。 血衣侯想要找到的是宝藏,虽然他不知道所谓苍龙七宿,也不懂为何百越楚地的火雨公,会牵扯到韩国国都得前身,郑国。 不过韩非说得有鼻子有眼,一定早已经掌握了所谓苍龙七宿的一些信息,那么被血衣侯驱使的天泽,除了怨恨,还有一个必须要来王宫的理由。 这是一个局,天泽一伙人可能还不知道,他在被两边人利用。 至于怎么利用…张谦神色一变,这个脚步声不对,他要等的是两个人,两个都是男人,不可能有这种小女孩雀跃蹦跳的脚步声。 声音止歇,出现面前的是一身火红的身影,嗅着鼻子,看见了他,展颜一笑,歪头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敌非友 新郑城乃征国旧都,韩国灭了郑国之后在旧址之上新建。 如果能拿到了新郑地图,便会知道新郑重建之初,有过规划,条条大路,小路相连,四通八达。 虽平日里住在城中之人只觉很是便利,却也经常有本地迷路,那怕住在这一辈子,也有可能被晃得迷糊。 张谦知晓战国多战事,国都被围,除了秦国有函谷关天险,其他各国都曾上演过这样的戏码。 自然各国都把自己的国都建得稳固无比。 新郑城是这样,那么王宫肯定就被当做最后一条防线来建造。 如果有王宫后宫的地图,很轻易便能看出过了这处庭院宅邸,便可以直通整座后宫,随处可去。 不过也只有深入其中,才会知道每一条路,每一条岔道,都可能被带偏了方向。 古人的空间感,时间感,有自己解释,随便一座赏荷花的平台楼阁,都可能暗藏玄机,只需要藏兵二十,正对面不远处的走廊一览无余,成了最好的靶子。 也只有熟人能很轻易的通过庭院之后的道路,直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兵法便是虚虚实实,唯有足够的利益,便捷,才能吸引住看出此地玄机之人。 张谦选择这里,就是为了拦住趁乱谋划之人,不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动乱的凶手。 保持着盘坐,没有动弹,半响无言,许久才睁开眼睛一条缝隙,撇了一边那个女人。 焰灵姬坐在不远处,两条腿悬空,晃悠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如小地方之中的民风民俗,活泼悦耳。 张谦又闭上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专心感应体内残存的蛊虫。 却也耐不住,那女人故意的把哼声往这边压来,哼得他满脑子都是一段口水歌般的乐曲,差点还让他跟着哼了起来。 无奈的睁开双眼,张谦重新看了过去,只见那女人一头瀑布般的头发垂落,也不拿正眼看人,不过那大眼睛就是忽闪闪的,透露着狡黠。 多一份便欲,少一分便显得不暗事情的纯真,又有魅惑天成,夹着一抹不知何处而来的悲伤。 欲会让人欲罢不能,纯真会让人忍不住追求,那抹感伤又会让不自犹怜,想要深入抚慰。 张谦尽量冷眼旁观着女人的绝世美貌,心中也是暗暗惊讶。 前世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一个有特殊气质的女子,这辈子似乎只需要些许的缘分,便可得可求。 不带任何杂念的欣赏了一会,张谦沉吟了良久,叹了一声,说道: “我们已经是友非敌了。” 焰灵姬怔了怔,都起嘴,告诉别人,她已经生气了,偏头不去看他。 张谦扯了下嘴角,略感头疼,这样的头疼曾经有过,便是在焰灵姬潜入紫兰轩时便已经疼。 双方都明白,他们的关系只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千万不要多加了解,产生一些牵连。 我杀你,你也有可能反杀,就这么简单的关系而已。 不过这个蠢女人,总是抱着一种莫名的天真。 沉默了良久,焰灵姬忍不住了,看她穿的一身红,虽没有风风火火,却也不是那恬静的性子。 挑了一个最好的角度,凑到了想当闷馿的张谦身旁,嗅嗅了鼻子,笑道: “你这样的人也会屈于人下,供韩非驱使?” “同道人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形同陌路。” “那看起来我们有赢得希望,是赢你们的希望哦。” “你有些悲观了,哦,我倒是忘了,你是百越人,学着九州之人的未先胜,先虑败,不过我得告诉,这是唬人的话而已。” 张谦根本不想搭理这种小女孩的言语讽刺,不过就是不想落在下风。 焰灵姬一步转到了张谦的背后,龇牙咧嘴,恨不得抓花这人的背,一点便宜都不想让人。 放下抓起的手,说道: “你好像中了蛊,我就是嗅着这骚味来的,体会到百越人的可怕了?” “很可怕吗?小道而已。”说着,张谦吐唾沫般吐出最后一口粉色气体,只觉身体轻松了不少,脸上还带着不屑。 突然,身体骤然紧绷,储势待发。 一团火苗升起,把角落之中的阴影驱散,升腾在张谦的背后。 “我说的可不是所谓的小道哦,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中的蛊术,但是,小男人的自信会把你害死哦。” 焰灵姬透过火苗看着张谦的背影,背部微微垂着,一瞬间似变得拘搂。 我可以喜欢玩火的女人哦。 “什么时候?”张谦慢慢的放松了背部,对方说得没错,他在不知觉不觉间,就已经中招了。 在火苗升起的时候,背部的脊椎处有东西在不安定的蠕动,而他之前却没有一点察觉。 这让张谦冷汗又冒了出来。 “不用担心,蛊术入体虽然难以对付,不过在还没入体之时,也根本对不了你们这样的剑客。 既然是虫,它们便会带上虫的天性,躲避危险,只需要散发出杀意,这些虫子就不敢入体。” 焰灵姬也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在背后提点对付蛊虫的手段。 张谦心念一动,一股寒意出现,甚至周身散发出冰寒的气息,杀意透骨而出。 不过蛊虫已经入体,杀意只能让它依旧蛰伏在体内,而没有逼出。 知道了这个现实,张谦散去了杀意,不再做无用功,而且他怀疑,这小妞是在调弄他。 果然,就听到一声憋气的笑声,焰灵姬得意的说道: “我都说了是还没入体,入体之后自然就无用啦。” 说着,松开了顶着火苗的手指,背着双手往外走,继续说道: “巫蛊本一体,巫术就是从控蛊的手法之中演化而来,这火足以祛除那虫子了,不过用不用就看了自己咯,毕竟我们敌非友吗?” 还没等走到院子,焰灵姬脚步就是一顿,那团火已经消失不见,感应不到了。 还真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小男人。 火光一闪而逝,张谦眯着眼睛,这次是真的感觉了彻底的轻松了。 看着前方要走的女人,沉思了一下,紫女告诉过他,焰灵姬体内有蛊,应该不受对方的控制。 对方既然有控蛊的手段,只要不让蛊虫进体,蛊虫便奈何不得她,身不由己吗? 念头还没闪过,又想起一事,张谦连忙抬头说道: “你去后宫想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你又为什么在这,而且,你们早就猜到了我们今夜的行动了吧?” 焰灵姬已经跳上了庭院的高强,抬头作别,玩味道: “我已经大闹过朝堂,把那韩王吓得六神无主了,今夜他一定要找人怀念一下母亲的滋味。” 身影一跃,火红的身影一跳一跳的消失在屋檐,向着后宫消失不见。 张谦没有起身阻止,垂下头沉寂了气息,心道一声粗鄙的小丫头。 既然承了情,就当没看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把握时机 夜越来越深,又过了不知多久… 踏踏踏…的整齐重踏声响起,还有一个停顿了脚步,又自迈起的沉稳脚步混杂。 终于来了,张谦眉眼动了动,却也没有睁开,而是继续收剑着气息,陷入死寂。 “大人,我等为何要前来此地?太子府遇袭,难道不应该先去支援吗?” “笨…贼人把控太子府,却又没了动静,恐怕另有目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护卫王宫,绝对不能让后宫,大王受到惊扰,必须让王宫恢复往日秩序。” 一道声音说得煞有其事一般。 不久小庭院之中便来了一队甲士,把控着门户与要道,火把印照之下,不慌不忙。 公子哥韩非也提着一个灯笼出现在此,看样子是统领这些士卒,眼睛一扫后方的庭院,细细寻找,当看到一个人影之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心道张谦还是挺靠谱,唉,我一个小小司寇何至于此,什么人都把重任交托在我身上,办事不利,又要被一脚踢开,受到责罚。 父王啊,父王还请你不要再擅自做主了。 韩非摇摇头,提着灯笼看着前方,天泽一伙人不出意料,袭击了王宫,甚至还是选择太子府,看起来像大将军玩了一出苦肉计,虽有些意外,但是也不足出奇。 无论血衣侯想怎么做,他都是要需要那个宝藏的,反而天泽一伙,对方的目的就不是那么好相于,不让韩国覆灭,又怎么报灭国之仇呢。 一时之间想了不少,这时,前方远处的小榭廊道之中走出一个人,提着灯笼,脚步沉稳。 对方灯笼向上一撩,露出来人的面孔,身躯挺的笔直,学着四哥的气宇轩扬的亲和感,韩宇的义子,千乘。 腰挂配剑,着装颇为硬朗的千乘,打量了一下韩非,又看看了四周的士卒,扯出一丝笑容,说道: “九公子,为何会在这?千乘听闻九公子已为皇宫遇袭一事主事,可否需要千乘一助。” 韩非走上两步,提着灯笼,露出笑容,莫名的感慨道: “问我为何在这,不如问我何时在这,我嘛,倒是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最好不要太惊讶。” 挂着卖弄的笑容,继续道: “我从昨天那盘棋局,从你按耐不住的时候,我便已经在这里守着了,通往后宫的道路。” 话音一落,千乘先是不明所以,瞳孔继而一缩。 昨晚便已经在这里守着了?那岂不是他早已预料现在这个局面,甚至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 不由得,千乘想起了昨天的对话,“何至于手足凶残,”这是对义父说得。 那么是不是还有一句话没有对我说?千乘脸色悄然变得凝重,他今夜来便是打算趁乱弑君。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太子陷落,谁又能保证贼人不会更进一步呢。 只需要大王一死,一切都能推得干干净净,那怕大将军在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扶持义父上位。 正好义父也有想要利用姬无夜的想法,对方是斗不过义父的,太子也绝对不可能让他重新回来了。 乱局之中时机就摆了眼前,但,这时千乘才真正重视这名韩国的老九。 甚至对方此刻在此,都有一种让他豁然开朗的惊讶。 “呵,看你应该想明白了,我相信这不是四哥的意思,他不会如此不顾大局。” 韩非笑容变浅,淡然道: “你走吧,不要害了你的义父。” 千乘默然,手却放在剑柄之上没有放下,半响之后才目光坚定的看着韩非。 “九公子,你当年逃出韩国,如果不是义父大人一直维持着韩国的局势,你觉得韩国现在还有你一袭之地吗? 你之功对于韩国根本无益,却还要阻拦一个想要拳拳相助之人吗?” 韩非脸色沉了下来,这么多年的确靠他四哥维持着局面,他也确实算逃离了韩国。 转身,叹了口气,说道: “你走吧,你为了权力,四哥的权利,根本无关韩国,如果四哥亲自来,我说不定不会阻拦…” 话音还落下,那张满是军伍出身的刻板,模仿者韩宇的笑容,打断道: “九公子,你阻拦不了我的,你根本不知道义父这么多年在朝野深耕的力量。” 一步跨出,韩千乘不作防备,直直的朝着守卫的甲士走去,如他遇料的一般,这些韩国护卫都成,王城的军士,根本视而不见,甚至连兵器都没有晃动一下。 火把晃着一张张的脸,这里的每一个士卒的性氏,那个家族的子弟,臣属,他都有些映像。 义父曾经说过,维持君王的统治靠得是人,而靠得便是这是人。 他们的所求,唯有义父能给,为有新的韩王,才能满足他们。 韩千乘大跨步的往前走,那怕经过了韩非的身边,也没有去对视。 韩非眯住了眼睛,藏住那抹厌恶,很复杂的厌恶,甚至还夹带对付韩王的厌烦,一个个的对视着身边的士卒,却只得到了置若罔闻,如同最忠诚的士卒。 手中灯笼一提,光芒虽弱,不过也能穿透黑暗,照出不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手中没剑,但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韩千乘停顿了脚步,整个人似僵硬住,一点细微的动静都没有做出。 他的面前,张谦睁开眼睛,平谈的睁开眼睛,依旧沉寂着气息,没露出半点的威胁。 就这样的平静如水的身影,却让韩千乘不敢妄动,如临大敌。 脚步微微的朝后一退,便是两步,三步,来到了韩非身旁。 韩千乘目光微闪,低声道:“你是那名剑客?我听说你在前些时日与人大战过一场,不可能无伤吧? 对付江湖客的手段,我还是有的。” 侵略般的气息包围住韩非,他却颇为轻松,一点也不担心对方看起来起了歹意。 “你可以试试!” 语气依旧没有起伏,压倒了最后一丝的侥幸,韩千乘无比果断扶着的剑柄转身就走。 他摸不透对方的虚实,万一真的出手,对方绝对不会继续顾忌什么身份,他不会是对手,死了只会给义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