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定以理服人》 第一章 以理服人姜达礼 青云镇。 午夜,月黑风高。 杂草丛生的荒废宅院内,幽暗枯井内涌出阵阵血光。 “咔嚓……咔嚓……” 井底传来窸窣声响。 一只惨白婴孩小手,攀上井口。 嘴中发出毛骨悚然的凄厉哭嚎。 指甲黑长、双目空洞、利齿尖牙、死气沉沉…… 乃成了气候的凶厉鬼婴。 “咚咚咚……” 屋外传来叩门声。 并伴随着温润有礼的询问: “您好,请问里面有鬼在吗?我是个降妖诛鬼除魔卫道的好人,别害怕!” 刚爬出枯井的鬼婴,望向院门。 空洞无目的漆黑眼眶内,写了大大的疑惑。 一时间都忘记了日常哭嚎。 吱呀…… 腐旧院门被轻轻推开。 一位身着素青儒杉的少年,踏入其内。 并十分礼貌,随手关合上了身后木门。 “初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乃青云镇外天玄书院学生,姜达礼!” 闲庭信步朝鬼婴走去的少年书生,面带儒雅和善笑容自报家门。 鬼婴未曾搭话。 默默思量着,该从这书生的哪个部位开饭比较好。 至于自身安危,它完全不担心。 眼前书生除了一张俊逸好看的脸蛋,还有一身儒雅随和的出尘气质。 其余皆平平无奇。 这些年来,沦为自己腹中血食的。 既有精通术法的道士,亦有拳可碎石的和尚。 这书生明显未经修行的紊乱气息,还有那估计斧头都握不稳的瘦弱身板…… 不足为患! 只是有一点让鬼婴深为不解。 过去那些普通人看到自己,早就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了。 为何对方能如此气定神闲? 难不成…… 读书太多读傻了? 亦或者,脑袋被门板夹过后,又被放进磨盘磨过? “小别致长得真东西!” 正当鬼婴用小小的脑袋努力思索背后真相时。 已走到近前的姜达礼,伸出手拍了拍它脑门,发自内心出言夸赞。 鬼婴自觉受到了鬼生以来最大的羞辱。 面露狰狞,恐怖骇人! 张开布满锋利尖牙的血盆大口。 狠狠咬在那抚摸自己脑门的手掌之上…… 预料之内的美妙惨叫,与温热鲜血涌入腹中的场景并未出现。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嘴巴里漏了出来。 那是自己连铁器都可轻松咬断的牙齿。 可对方手掌,连哪怕一点印痕都没留下。 “作为一名安安静静的读书人,我平生最讨厌暴力手段,只愿能以理服人。只要接下来你好好读书明悟道理,诚心为以前的罪孽悔过,我便原谅你方才的调皮行为。” 被咬了一口的姜达礼毫不动怒,心平气和温文尔雅教育道。 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要被当场锤爆成肉泥的鬼婴。 点头如捣蒜。 内心暗喜—— 此人果然脑子有问题! 自己要吃他,他竟然还要与自己讲道理! 只要接下来自己忍辱负重,假装诚心悔过,一定可以逃出生天! “好!你谦卑好学的态度,我甚是欣慰!” 姜达礼赞许点了点头。 从身上掏出精心准备好的三本育鬼典籍。 分别是佛家《大悲往生咒》、道家《太上道君拔罪妙经》以及儒家《浩然正法祛邪录》。 “在日出前,将这三教圣籍诚心诵读百遍,我便认同你已诚心悔过,洗心革面重新做鬼。” 温润如玉、儒雅和善的声音响起。 鬼婴茫然望着这三本典籍。 小巧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 这三本路边摊随处可见的书籍,在它眼中都散发着丝丝不可冒犯的金光威压。 具是三教用来度化亡魂的圣人之书。 一字一言中,内蕴圣人大道法则。 听旁人诵读倒无大碍。 但自己一介鬼物。 哪怕只是诵读一遍,都会当场魂消魄散。 “我……我刚出生就死了……不识字……” 它耸拉着小手,做出可怜无助的模样。 企图萌混过关。 “原来如此,倒是我唐突了,我的错……” 姜达礼面露失望,为自己的失职感到抱歉。 还未等鬼婴窃喜。 又听道: “既然如此,只能采取我最厌恶的暴力做法,以正义铁拳消除你身上罪孽了。放心,我的很快,你忍一下。” “等等!” “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前几年吃过两个读书人,还是认得字的!我读,马上读!” “善!” 翻开第一本《大悲往生咒》。 忍受身躯被灼烧的痛苦诵读。 本就狰狞恐怖的死鬼面貌,此刻更显痛苦扭曲。 自化为厉鬼十二年来,还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忍一时越想越气,怂一步越想越怒! 强烈的不甘与愤怒,涨大了它的身躯。 四面八方的煞气,汹涌汇聚于它体内。 加上过去吞食了十多名人类的血肉积累…… 突破了! 由实化虚,拥有了灵体! 蛮力根本无法伤及要害! 而这书生明显只是肉身强悍。 它当即撕毁面前经书。 欲一雪前耻! “不要逼我出拳,我打起拳来我自己都害怕。” 望着眼前跃跃欲试的鬼婴,姜达礼十分贴心地善意劝诫。 “你一小小书生,气息紊乱明显未修行道法,能奈我何?” “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可?……” 字只吐出一半。 鬼婴便见到了鬼生中最恐怖的落幕。 那看似轻飘飘挥出的一拳。 如天穹碾压,群星坠落。 这种根本不应存于人间的无上大道威压。 就算是传说中的鬼王前来,也顶不住吧? 我只是一个修炼十余年的小小鬼物,何德何能死在如此璀璨的一拳之下啊? 脑中闪过这样最后的念头。 拳头还未触及,灵躯便被拳风气化为无形。 一股旁人无法看到的白色光点,汇入姜达礼体内。 成为提升他肉身强度的经验值。 同时,他也窥探到了鬼婴过往记忆—— 十多年前,这处宅院内居住着一对新婚夫妇。 在妻子有了身孕后,丈夫与邻街的美貌寡妇私通。 某个深夜,对即将临盆的妻子痛下杀手。 尸体丢弃在院中枯井。 以磨盘封口。 却未曾想,在被抛入井中时,妻子还尚有一丝气息。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在狭小黑暗的枯井中,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下了腹中胎儿。 并以鲜血替代匮乏的母乳。 冀望着在自己死后,能够有人发现此地,拯救自己的孩子。 在她怀着忐忑希望死去后不久,井口磨盘被推开。 阳光从上照射进来。 男人冷眼俯瞰井底死去的妻子。 以及那正依偎在冰冷尸体怀中,努力吮吸着母亲鲜血的婴孩…… 运来沙石。 倾灌而下。 …… 知晓了鬼婴成形之因的姜达礼,怜悯叹惋。 不由想起原先所处世界,书上的一句话——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第二章 危机四伏新世界 走出院落。 一位坐立不安等候在街口,身材矮胖满脸麻子的汉子立马迎上前来。 “小姜先生,里面如何了?” “噬人鬼物已伏诛,这栋凶宅以后可以顺利出售,不会再出现无辜受害者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小姜先生真乃神人也!” 作为青云镇房产经纪,民间俗称牙人的王石,顿时喜上眉梢。 之前也曾请过道长与大师前来除妖捉鬼。 那两人进去后,便如石沉大海。 而如今大夏王朝各地诡异频发妖魔祸世。 官府暂时根本没有余力派出修行者前来援助。 原本他都准备忍痛闲置这栋凶宅了。 后来在酒桌上听老友介绍,说镇外有一家名不经传的书院,其内的小姜先生俊逸非凡物美价廉…… 当时酒入愁肠的王石,忍不住气愤拍桌子怒斥: “兄弟我都惨成这样了,走在路边看到乞丐和我伸碗,都觉得是在和我炫富,哪里还有钱去寻乐子?当然,除非你请客……请客……只要好看,男的我也认了!” 老友一番解释,才发现自己污解了。 这天玄书院,确实是一座正经书院。 里面的小姜先生,每次收费确实便宜…… 但只限于降妖伏魔诛鬼之类。 在不久前初见小姜先生时,王石便惊为天人。 这儒雅的谈吐、出尘的气质以及俊美绝世的容貌…… 哪怕放到京城万菊楼挂牌。 也定然是不便宜的!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酬劳!” 王石从口袋里掏出早已备好的十两银钱,恭敬奉上。 姜达礼收取一半,温声道:“院中那口枯井中,掩埋着一对母子尸骨,剩下的五两劳烦买副棺材将她们入土为安吧。” 至于十多年前的那场凶案。 那对歼夫银妇,早已成为了鬼婴诞生后的首对血食。 辞别雇主。 沐浴着微凉晚风,青衫飘然缓步朝镇外走去。 在抄近路穿过一片乱葬岗时,活人气息吸引来了几团怨念而生的鬼火怪。 “这个世界实在太危险,处处暗藏杀机!” 姜达礼剑眉微皱,嘴中如是低语。 被迫出手。 将这些毫无神智,无法与之坐而论道的鬼火怪一一拍死。 又有几颗零星光点,化为经验值没入他身躯。 瞅了一眼系统属性面板—— 人物等级:66 气血:132 精神:132 根骨:132 力量:3426 穿越到这个妖魔横行诡异遍布的仙侠世界,已经一年多了。 前世生活在蓝星的姜达礼,患有罕见的先天性肌肉萎缩症。 尽管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好在得到国家福利机构收容。 没有放弃生存希望的他,一直按时吃药坚持接受治疗。 但十七岁那年,肌肉彻底萎缩,只能终日躺在病床上的他。 还是在某个深夜,被软弱无力滑落的舌头,堵住了呼吸道不幸窒息而死。 极其清新脱俗的可笑死法。 原以为一切就此彻底终结了。 可当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这片名为天启大陆的新世界。 并且还随魂携带了,以前玩得一款网页单机游戏的人物升级系统。 这人物属性面板,力量数值之所以如此诡异。 是因为当初在玩那款网页单机游戏时,勾选锁定了全力量自动加点。 每一级提升。 除了全属性提升2点之外,还有额外50点的自由属性。 谁让天生肌肉萎缩,连一张普通桌子都抬不起的他。 内心很是羡慕那些拥有“强大”力量,可以任性一袋米要扛几楼的猛男呢。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勾选了这自动加点! 搞得现在,在这个危机四伏妖魔横行的道法玄妙世界。 比起那些能剑断江河、引雷九天、言出法随的强大修士。 自己只空有一身微不足道,上不得台面的庸俗蛮力。 要是遇到比那只鬼婴厉害千万倍,能够免疫一切物理铁拳的妖魔鬼怪。 自己岂不是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真令人感到害怕! …… …… 远远的。 姜达礼便看到悬挂在院门前,那盏随风飘然,无比熟悉亲切的破旧灯笼。 如一柄暖黄巨伞,撑开一片寥落夜色。 是特意为晚归的他所掌之灯。 行至近前。 书有“天玄书院”的岁月斑驳木匾下,摆放着一张陈旧竹椅。 须发皆白身形岣嵝的瘦弱老者,盖着御寒毛毯躺于其上。 夜已深。 只是肉体凡胎的寻常老者,抵挡不住困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归家的姜达礼,没有选择去吵醒敬重的师尊。 脱下身上青衫,将之轻轻盖在老者身上。 安静站立一旁。 小半个时辰过去。 老者悠悠然醒转。 “老师,您身体不太好,以后莫要如此等待学生归来了。” 姜达礼出言劝诫。 面庞布满岁月沟壑的岣嵝老者,朗声笑言道:“眠风宿月,听万籁俱静,观天地浩然,亦别有一番滋味。” 身为学生的他不再坚持。 灭掉头顶悬挂的灯笼。 一手搀扶老师,一手搬运竹椅,朝着书院内走去。 前院青砖历经多年风霜雨水侵蚀,已不复平整。 但没有一棵杂草一块污秽,胜在整洁明净 书院内部并不大,只有一座由灰瓦青砖砌成的正殿,以及两间用来传道授业的教课木屋。 师徒两人平日里,都是睡在后院小屋内。 整座天玄书院,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在此生活。 在一年多前,姜达礼刚穿越过来之初。 因不明白这世界妖魔鬼怪横行,还未来得及提升等级的他,差点殒命于一头在黑夜坟场游荡的尸狗之口。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侥幸逃脱。 最终重伤不支倒在了天玄书院门前,得到身为书院院长的慈祥老者悉心救治。 自此便在书院安了家。 后拜老者为师,学习了许多生而为人的道理。 在这凶险万分的世界里,一老一少相依为命。 回房的路上。 姜达礼向老师讲述起了今夜的遭遇。 包括那只曾吞食了十多条生灵性命的鬼婴,凄惨无比的出生。 “老师,为何人间如此多疾苦?” “佛家言‘世人皆苦,唯有自渡’。道家语‘天地不仁,万物刍狗’;儒家曰‘教化不利,万民不正’。” 院长话语顿了顿,接着反问:“正所谓,物有本末、事有始终,万事万物皆有因果。达礼你觉得今夜之事,究其祸源在何?” 姜达礼略微思量,答:“鬼婴吞食十多名无辜生灵,其行可恶,其罪当诛!但它作为怨念与煞气孕育而生的鬼物,并不通晓善恶,只依循本能而为,因此一切灾祸都源于那通奸丈夫,丧心病狂杀妻灭子的极端恶行!” 院长点了点头,叹息道:“若世人皆能接受教化,明善恶、辩是非、晓道理,世间纷争疾苦定能减少甚多。” “我明白老师您的意思了!日后定然更加努力,以理服人、妖、魔、鬼、怪!” 姜达礼鞠躬行礼,诚心受教。 信心满满握紧双拳。 越发坚定了以后要走的,以理服人的光明人生道路!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尽管身为书院院长的老师,至今未曾蕴养出一丝读书人的浩然正气,只是位普通至极的无名老者。 但姜达礼对于学问深不可测的老师,是发自内心崇拜与敬重! 视其为人生道路上的明灯! 第三章 陈家村灭门惨案 翌日。 旭日初升,晴空万里。 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精神抖擞的姜达礼早早起床。 去溪边挑来清水,将前院青砖仔仔细细拖洗了一遍。 然后去到教课学堂。 擦拭书桌,备好纸笔。 今日,是一周一次特殊的授课日子。 没多久后。 三五成群的孩童,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结伴来到书院。 都是附近村镇,上不起学的贫苦人家孩子。 在如今风雨飘摇的大夏王朝。 贫苦人家连生存下去都已竭尽全力,进入学堂读书识字只能是奢望。 况且,在终日困顿于黄土劳作的父母眼里。 读书本就是一件无用之事,还不如多帮家里干点农活,多挣些口粮。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在姜达礼到来之前。 尽管院长并不收取分文学费,但愿意来或者能够来听课的孩童,寥寥无几。 加上天玄书院,并非是受官方认可的正统书院,没有任何朝廷资金援助。 “夫子,今天听完课也有鸡蛋可以领吗?” 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孩,仰着只余一只眼睛的枯瘦小脸,满眼期盼问道。 姜达礼蹲下身去,帮他拨弄掉头上沾染的草屑:“是的,除了四颗鸡蛋外,还送你们每个人半斤米面带回家。” 听闻此言,一众孩童欢呼雀跃。 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感激。 这便是姜达礼的策略。 每次授课完。 都会给予这些认真听课学习的孩童,吃食奖励带回家。 两全其美之法。 即可让这些人家的父母同意孩子前来读书,又可以自己微小的力量慢慢去改变这个世界。 这种感觉很好。 反正自己每次接受委托斩妖除魔,主要目的是为了肃清治安与获取经验值。 附带获取的金银身外之物,刚好物尽其用。 只可惜青云镇地处偏远,自己又只空有一身蛮力。 光靠拳脚,定然无法应付外面世界那些恐怖可怕的妖魔鬼怪。 否则真想去多挣些酬劳回来。 以天玄书院为中心,在周边彻底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让孩子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夫子哥哥……” 正在姜达礼忧郁感叹着自身弱小时,衣角被轻轻拉了一拉。 低下头,是精心梳着两只羊角辫,瘦黑小脸被反复清洗得发红的黄毛小丫头。 “小君怡,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这小女孩,是书院为数不多的女学生之一。 就连现在陈君怡的名字,也是姜达礼亲自所取。 毕竟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的世界,她原先连正经名字都没有。 只一直被家人朋友称呼为“二丫”。 “夫子哥哥你不仅教我们读书认字,还每次给我们送这么多东西,会不会很辛苦?” “放心好啦,一点都不辛苦的。” “可为什么夫子哥哥,要这么不求回报帮助我们呢?” “因为哥哥以前,也是这样被别人无私帮助过的呀。” 想到前世身患重病,却依旧被福利机构和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不求回报关怀着的暖心经历,姜达礼不禁露出会心笑容。 小君怡望着这灿若日月笑颜,怔神了数息。 尔后重重点头! “等以后君怡有了能力,一定也要成为夫子哥哥这样的人!” “好呦!拉钩约定!” 姜达礼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伸出小拇指。 与之相勾。 小君怡本就洗得发红的脸,一时红若霞染。 …… …… 日影西斜。 暮光将落照下的书院镀上一层迷蒙金边。 孩童们稚嫩朗朗读书声渐止。 恋恋不舍放下手中的纸笔书籍。 比起他们日常那种忍受酷暑与严寒,上山砍柴下田插秧,空闲还要去打短工挣取口粮的辛苦生活。 而今能坐在这样冬暖夏凉的宽敞整洁课堂。 不用忧心生计,只需安心读书。 真希望这样的幸福日子,能够永不断绝持续下去…… 将院中堆放的米面与鸡蛋,一一分发给孩子们。 “谢谢夫子哥哥,谢谢院长爷爷!” 领到食物的孩童们,小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 这等精细珍贵的白米面与鸡蛋,逢年过节都未必能够吃上一顿。 “今日所授课业结束,大家回去后闲暇时须得好生温习,下次课上会有考试。另外太阳就快要落山了,大家都早些回家,莫让家中父母担忧知道吗?” 姜达礼严肃叮嘱。 这方世界属实太危险,白昼里还好。 待太阳一落山后,各类魑魅魍魉都出来蹦跶了。 人烟聚集的城镇有官府衙门城隍庙宇震慑。 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就容易出现意外。 他可不希望好心办坏事,害了这些可爱孩童。 …… 青云镇。炊烟袅袅。 一袭青衫飘然的姜达礼刚踏入镇内,立马引起了部分有心人的注意。 “小姜先生,我最近心口往下三寸,总是莫名酸胀瘙痒,大抵是中邪了。能用你那诸邪避易的手掌,帮我好生揉捏揉捏驱驱邪吗?”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丰腴窑姐,率先嗯哼着扑上前来。 他往后侧身一退,避过这可怕的脂粉攻击。 初始还真以为有委托生意上门,不由意动。 最近银钱消耗甚大,已经快要入不敷出。 可在思虑了心口往下三寸是何等部位后,断然拒绝:。 “阿姨请自重!” 又往前走了几步。 旁边酒楼衣着富态的胖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冲了过来。 “小姜先生,吾家小女二十有八,近日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神态萎靡形容枯槁日渐消瘦,还望先生不吝搭救!” 正经生意上门,姜达礼顿时来了精神:“这定然是撞邪遇鬼了!快与我细细说道,我必定倾力而为拯救!” “也并非撞邪遇鬼……” 酒楼胖掌柜神态有忸怩说道:“只是上次小姜先生你来酒楼点菜,吾家小女自看了先生一眼后,便变得如此了。小女体态端庄,至今尚未婚配,不知小姜先生可否……” “不可!我只卖力,不卖身!” 姜达礼正巧看见酒楼门内,那位与胖掌柜面貌生得别无二致。 日渐消瘦到只剩下三百多斤体重的爱女。 当即严词拒绝! 解决完颜值带来的纷扰之事,快步来到镇上衙门。 可寻自己前来,说有要事相商的孙捕头并不在。 留守衙役说不久前收到村民报案,陈家村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孙捕头方才带着手下赶赴过去了。 离开衙门,转道去往陈家村。 刚进村,便看到一栋被村民们团团围拢的宅院。 从旁边正啃着烤地瓜的大妈口中,姜达礼稍稍了解了些情况。 出事的这户人家,在陈家村颇具名望,爷爷在村民联袂推举担任着村长职务。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居住于此宅院。 从今日清晨起,便大门紧闭不见人影。 叩门也未有应答。 村内长者察觉到情况不对,指示两个精壮后生小子撞开大门。 刚进去没多久。 两人便被里面血腥恐怖场面,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出来。 “两位兄台好,请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姜达礼走上前,对着守在门前的两位衙役礼貌询问。 “小姜先生您来啦,快快请进!” 左边衙役刚欲呵斥,说这乃凶案现场,闲人免进。 但在见到眼前这张极具辨识度,在整个青云镇……乃至整个大夏王朝,估计再也找不出足以比拟的俊逸容颜时。 当即改口。 如青楼外揽客的妈妈桑,面带谄媚笑容热情招呼进内。 待姜达礼入内后。 恢复正经面色的他,对着旁边刚入衙门的新人语重心长道: “别看那位小姜先生文文静静儒雅随和,但可是个招惹不得的绝世狠人!半年前妖虎作祟之事听闻过吧?” “看过卷宗,说是山有妖虎,驱使伥鬼,引诱山民食之。” “那你知道那头每颗尖牙都有我们手臂那么粗,皮毛坚硬刀枪不入的妖虎是怎么死的吗?” 老衙役也不卖关子,四十五度角仰望昏暗天空,倒吸一口凉气接着道:“一拳……只用了似乎轻飘飘的一拳……那头站起身来比两层楼还要高大的妖虎,被当场打爆化为一团血雾!负责收拾战场的我们,就连一块完好的虎骨都找不出来!” “恐怖如斯!” 新衙役也配合着倒吸一口凉气。 内心深处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日后再见到那位小姜先生,定打起一万分的精神不去得罪! …… …… 进入宅院。 刚走了两步,便隐约看到墙角水缸中有异物漂浮。 凑近。 是一颗眉清目秀的男童头颅。 可诡异无比的是。 头颅眼眶内鲜血淋漓,一对眼珠似被人活生生残忍摘下。 可男童嘴角,至死都保持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似在享受残忍死亡过程。 “小姜先生,你怎么也来了。” 背后传来孙捕头的呼唤声。 “孙捕头,有查出什么头绪吗,或者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这次我可以免费,不收取分文费用。” 姜达礼转过身去,神色平静问道。 身为青云镇捕快之首,面容坚毅身躯壮硕的孙尚武,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很是清楚。 尽管小姜先生看上去神色如常,气质依旧飘逸出尘。 但能够主动说出不收取任何费用这番话,证明的确真的很是生气。 “唉,先生先随我入内一观吧。不过其内场面更加血腥残忍,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好。” 点头答应。 跟随孙捕头进入屋内。 刚进门,就差点触碰到门梁悬吊下来的一条血肠。 抬头。望去。 是一位体态丰腴皮肤白皙的美妇人。 身体被从中剥开,尸体悬于门梁。 鲜血仍在滴溅。 与院中水缸内的男童头颅一样。 也至死都保持着诡异幸福满足笑容。 “这是陈家的媳妇,年轻时是青云镇远近闻名的戏角,我已经上梁检查过了,她的舌头被活生生拔走,不见踪影。” 孙捕头在旁解释道。 再走两步。 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四平八仰倒在餐桌上。 肋骨外露,心脏部位空荡一片。 “这是陈家最年长者爷爷,因年少时读过书考取过童生功名,加上为人心善德高望重,为村里做了许多善事,后被村民联袂向官府推举为一村之长。” 爷爷之后。 接下来便是在青云镇担任私塾先生,握笔双手被斩去的儿子。 以及尸体被塞入厨房火炕内,皮肤被完整剥去,年仅七岁的长孙女。 每具尸体,都无一例外丢失了一个器官。 且至死,都保持着那种宛若发自内心的幸福满足笑容。 人间惨剧! 第四章 诡异死因的真相 “此凶案诡异非常,倘若是妖魔行凶,应当会将这家人尸体作为血食吞噬才对,而不会只取走部分器官!” 面对诡谲无比的案情,经验丰富的孙捕头也是一筹莫展。 姜达礼沉默不语,默默观察着陈家人尸体。 努力从中寻找破案线索。 小拳拳默默握紧。 “孙捕头,青罗观的方老道长来了!” 门外传来衙役通传声。 孙捕头闻言,如看到救星般忙不迭出门相迎。 姜达礼也起身跟了上去。 想长长见识。 这青罗观,坐落于青云镇外十里之遥,香火鼎盛。 乃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道观。 据乡间传说,其内的观主方老道长,一手玄妙道法近乎仙神。 降服了无数妖魔恶鬼。 当然,这种坊间传言随便听听就好,不可尽信。 如若真的道法通神。 可直接去云龙汇聚的王都当国师了,哪里还会窝在穷乡僻野费劲收取村民香火。 “方道长,想不到您竟能亲自前来!” 看到眼前一身飘然道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孙捕头诚心拜会。 都不用出手,光看这得道高人扮相。 就能给人满满的安心感。 一般情况下,想要请动身为青罗观观主的方道长出手,异常困难。 但因此次被灭门的陈家,身份特殊。 担任着一村之长。 虽无朝廷正统赦封,但仍是一方官府钦定。 明显是在疯狂抽打官府脸面。 “咦?这位气度非凡的小友是?” 手握拂尘的方道长,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姜达礼后,如见金山两眼放光。 当即挪不开目光了。 孙捕头立马介绍道:“这位是小姜先生,是一位很厉害的武者,此番也是前来帮忙的。” 武者? 方道长直接忽略了前面的“很厉害”。 这身板,斗不斗得过路边野狗都有待商榷。 想来是这位孙捕头心善,顾忌着对方面子。 “这等良才美玉,当一名武夫实乃暴殄天物!不知小友可愿入我青罗观,成为我继任我衣钵亲传弟子,随我修行无上仙法证道长生?” “难道我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 这下子轮到姜达礼疑惑了。 一开始见这老头目光热切,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还以为对方老不正经,想要强人锁男。 却未曾想,竟是要收自己为道观传人。 “其间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个眼神示意。 正竖起耳朵倾听的孙捕头。 怔了片刻,才恍然明白自己就是那个所谓外人。 目露幽怨,识趣远退。 待只剩下两人后,方才还昂首挺胸仪度非凡的道长。 一秒泄气,并用手中拂尘伸进长靴内挠了挠。 “老道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就小友你这副惊世尊容,稍微包装包装安排个谪仙身份不成问题。你入我青罗观,我把你当亲孙子养,带你去外面的繁华大千世界忽悠忽悠,定能赚个盆满钵满,到时候二八分账,我八你二!” “我把你当道友,你竟然要当我爷爷?”姜达礼敏锐抓住了话题重点。 “不是这个意思!要是小友你入伙,赚到大钱我叫你爷爷都行!” “我拒绝!” “那三七?你三我七!还不行……那四六?……哎别走呀!五五!五五行了吧……” 姜达礼无视对方的拉拢,转身入屋。 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有了钱,便可以将书院重新修缮一番。 也可以提前在青云镇,开设九年义务教育试点。 但想起书院师长日常教诲,【不义而富且贵,于君子如浮云!】 况且在这等恐怖血腥的灭门惨案现场,如菜场大妈讨价还价,实在太过违和! 万万没想到,这位方道长乃不折不扣的颜狗! 对于自身颜值,姜达礼一直都有很清晰的认识。 尤记得前世,在福利机构接受治疗时。 上至六十岁扫地阿姨下至十六岁护工小妹,有事没事就会组团串班来探望自己。 还感慨自己之所以患上这种先天肌肉萎缩症,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脸,从而遭受了天妒。 但姜达礼尽管对自身颜值有认知,却并不在意。 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思想高度得到提升建设的读书人。 比起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之类肤浅表相,更注重心灵世界的真善美。 也曾想过,未来那位与自己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娘子。 容貌可以平平无奇。 但必定蕙质兰心,温柔善良! …… …… “奇哉怪哉!贫道使用灵犀术法仔细探查后,发现这些尸体身上,都没有哪怕一丝邪气残留!” 在专业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方道长,使用道法仔细探寻后,面露困惑。 “莫非此案并非妖魔所为,而是歹人蓄意模仿,为了误导衙门的追查方向?” 孙捕头提出合情合理的猜测。 作为陈家村村长,平日里因执法从严,定然得罪了不少宵小之辈。 寻仇上门,担心被官府追查,于是使用近乎妖魔的残忍血腥手段。 嗯……可以作为新的调查方向。 排查一下,某些与陈家结怨甚深之人。 “并非如此!” 一直安静勘探凶案现场的姜达礼,出言反驳。 孙捕头与方道长还有一众协助破案的衙役,纷纷朝他望去。 “小姜先生,此话是何意?” “以这种残忍手段杀死陈家人的,并非妖魔,也并非歹人。” “呵!胡言乱语故弄玄虚!并非妖魔或歹人所谓,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动手的不成?” 拉拢入伙失败的方道长,心情不悦讥讽道。 姜达礼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此言一出,满屋皆寂。 甚至有不懂事的萌新衙役,当场笑出了声。 但这笑声刚一出。 就被旁边同样见证过妖虎尸骨无存惨死场面的成熟衙役,用巴掌死死捂住。 “我先前在仔细检查了陈家人的尸体后,内心便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而现今方道长也说尸体上并未沾染丝毫妖魔气息,也验证了我的猜想。” 姜尚礼走到双目被挖走的男童尸身旁,举起他泡的有些浮肿的小手:“诸位可以细看尸体的指甲缝,其内细微许灰白粘稠异物残留,这应该是自挖双眼沾染的眼球与脑浆。” 再然后,是被肚破肠流,口舌被拔走的妇人。 口腔内部,有被指甲划破的细小伤口。 关键是,伤口处留有与妇人美甲上涂抹的同款胭脂。 桌上肋骨被硬生生扒开,心脏不翼而飞的老者。 虎口有用力过度的撕裂痕迹,且存有刺穿伤口。 …… 一个个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分析下来…… 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五章 灭门惨案幸存者 “小姜先生,真乃神人也!” 目瞪狗呆了好一会儿,孙捕头挤出这么一句。 在这么多细枝末节的证据面前。 几乎可以确定,这些事确实真实上演了。 某些想象力比较丰富的衙役。 想到陈家人其乐融融围聚一堂,面带幸福满足笑容。 不惧疼痛,自己对自己下狠手。 挖眼、扒舌、断掌、剥皮、掏心…… 顿时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友心细如发观察入微,贫道佩服至极!” 作为一位脸皮经过六十年风吹雨打磨练的存在,方老道神情自然神情改口称赞。 心中拉对方入伙的想法,更加热切起来。 对于这些夸赞,姜尚礼觉得受之有愧。 之所以在凶案现场能发现这些,都要多谢一位走哪哪死人的万年小学生。 当时瘫在床上,可是足足看了近千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究竟是因何缘由,才导致这一大家子人做出此等诡异行为?还有那些失踪的器官,又去了哪里?” 孙捕头提出问题。 但线索太少,没有人能够解答。 只得先封存此案,留待日后慢慢调查。 在众衙役协力下。 先是将这五具死状恐怖的尸体,盖上白布遮掩,抬出屋内。 虽以入夜,但外面依旧聚拢了许多陈家村村民。 看到尸体被从内抬出。 有人忧伤叹息,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生出命如草芥兔死狐悲之感…… “咦?尸体怎么只有五具,村长家的小孙女呢?!”有村民疑惑惊呼。 “对呀!怎么少了一个?” “昨天入夜,我还看到她蹲在家门前玩弹珠呢!” “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不会也遭到毒手了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热议起来。 陈家还有幸存者? 正一筹莫展,不知该对谁出拳的姜达礼,又恢复了些许希望。 有一种很真切的预感。 只要找到那幸存的陈家小孙女。 便可顺藤摸瓜,将这案情弄得水落石出。 很快的,在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描述声中,关于陈家失踪小孙女信息也被收集完全。 今年四岁,乖巧可爱。 平日里喜穿吉庆红衣,在村里四处游玩。 待人礼貌,小嘴说话甜,生得又粉雕玉琢,深受广大村民的喜爱。 “孙捕头你怎么了?” 在村民散去后,见孙捕头目光游离神色恍惚,姜达礼关切询问。 担心他是不是被陈家人骇人死状给打击到了,认为自己没有做到一个捕头应尽的守护责任。 “没事,只是突然感到脑袋有些晕眩,可能是太过奔波劳累了。” 揉了揉莫名酸胀的眉心,孙捕头解释道。 手握如雪拂尘,身旁站立两位粉嫩道童,一副得道高人姿态的方老道出言提醒: “陈家人死状诡异,为避免多生事端遗祸生灵,贫道建议今夜便做一场法事超度亡魂,后立马将陈家人尸身火化入土。” “道长所言极是!可如今已入夜,匆促之间如何去寻找僧侣前来……” “佛门度化亡魂的本事的确乃一绝,但我道家《太上洞玄救苦经》也不逞多让!恰巧,老道我就精研此经颇有心得,放眼整个苏州城,没有人比我更懂超度亡魂!” “那一切就劳烦道长了!” 孙捕头大喜,也担心陈家人尸体放置久了,会生出新的事端。 方老道未曾应答,仰头望月神游天外。 道童清了清嗓子,人小鬼大故作成熟出言道: “我家观主乃修行得无上道经,每次开设度亡道场,都能令亡魂脱离迷途、超出三界,悟得虚空、超出万象,解脱生死、免受轮回!这一切,都是需要消耗观主大量愿力,须得好一阵子休养生息方可补回!” 话刚落音。 另一位道童立马一板一眼恐吓道:“陈家人死因诡异莫测,寻常道人僧侣根本无法祛除超度,若不能在今夜日出前妥善处理,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得诡异爆发沾染青云镇万千生灵,但时候必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这一唱一和,配合完美。 总结下来,就两个字—— 得加钱! 最终商定了多少金银,姜达礼不得而知。 但看方老道嘴角禁不住上扬的笑容,想来定然是不便宜的。 陈家村惨案暂时告一段落。 孙捕头也提及了,原本今日想找姜达礼过来商议之事。 青云镇首屈一指的大财主谢家,家中爱女遭到一只狐妖所惑。 膝下有三个儿子,但却只有一个宝贝女儿的谢老爷。 为此忧心忡忡。 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于是拜托孙捕头寻找能人异士前来捉妖,承诺事后必有重谢。 今日天色以晚,加上孙捕头等人,还需赶回青云镇布置超度道场等事宜。 便约定明日正午,在谢老爷家中碰面,商量具体除妖事宜。 送走了孙捕头等人。 正朝村口走去,准备回天玄书院的姜达礼。 在路过一栋屋舍时,听到窗内传来熟悉的女孩声音。 转头望去。 敞开通风的纸糊木窗内。 一家五口人正围坐在桌前用餐。 其中捧着饭碗坐在最角落的,正是白天刚刚见过的女学生陈君怡。 很快,姜达礼就发现了不对劲。 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在家中排行老二的陈君怡。 破碗中所盛是野菜与糙米熬成的稀汤。 而哥哥与弟弟的碗中,则是满满当当的香喷喷米面。 且其上都摆有一颗煮好的鸡蛋。 正是今日课程结束后,自己作为听课奖励所赠予陈君怡的物品。 在窗外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进屋家访。 吃食给都给出去了,怎样被使用已与自己无关。 虽内心还是觉得有些不开心。 也无可奈何。 毕竟在这封建王朝的年代,俗世女子地位极其低下。 不仅女子无法入学正统书院。 而且许多穷乡僻壤未经教化之地,有些人家在生了女婴会当场弃之荒野。 在寻常百姓人家,大多数父母观念很明确。 子嗣是家族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命根子,女儿则是将来必定要被泼出门的水。 家中好衣好食,向来都是供给儿子使用。 对比不久之前,从孙捕头口中听说。 青云镇那位远近闻名的谢老爷,因家中爱女被狐妖所惑,所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父慈女孝的感人画面跃然纸上。 唉,只能说一个人出生的好坏,的确从根源上注定了许多事。 待明日登门拜访。 定然好好为谢老爷这种,生儿生女一样宝贝的慈父点赞! 第六章 夜遇陈家幸存者 一轮缺月高悬夜幕。 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林间小道。 姜达礼正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高效方式,走在回书院路上。 不知为何,今夜的树林无比静谧。 就连鸟鸣与蛙声都消失。 只余风打树梢的哗哗声。 突然,不远处隐约传来女子断续哭泣声。 姜达礼精神一振,循声大步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嗅到一股淡淡血腥气味。 并随着靠近,血腥气味越发浓郁。 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又是在这等阴森可怖的黑暗森林,正经人家的女子谁会满身是血跑这里哭泣? 应是邪物无误了! 今日陈家人五口诡异死亡的惨状,令他产生了很大触动。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这方世界恐怖异常,暗中不知潜藏着多少强大邪恶存在。 若是今日诡异惨剧,不是发生在陈家村,而是发生在天玄书院。 凭自己和院长老师,能够抵挡住吗? 空有一身蛮力的自己,终究还是太弱了! 变强! 一定要努力变强! 如果自己不是区区66级,而是666级或者6666级。 或许……就能有充足底气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了吧? 想到这一点,他不由加快了步伐。 早些去安慰哭泣得如此伤心的对方。 用拳头轰散她身上的罪孽获得解脱。 满怀期待拨开前方灌木。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想象中阴森恐怖的女邪物。 而是一只蜷缩在树干旁,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可爱小萝莉。 血腥气味确实来自她的身体。 本就艳丽的红衣,被鲜血浸染,透露出邪魅的殷红。 荒郊野外的树林,出现一只柔弱无助的小萝莉,本身就已经足够诡异的了。 姜达礼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你难道是陈家走丢的小女儿,陈雨瞳?”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萝莉终于停止了哭泣。 仰起满是泪水的小脸。 望着眼前尽管陌生,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亲切温和感的少年。 微微点了点头。 “我刚刚从陈家村里出来,你能告诉哥哥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未曾想,不久前还在想该去哪里寻找失踪的陈家小孙女。 仅仅半个时辰后,便在树林中无意间寻找到。 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等人间惨剧,他迫切想要知晓制造这血腥案件的幕后黑手。 “爷爷死了……爸爸妈妈死了……哥哥姐姐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可为什么我却没死?” 小萝莉嘴中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完全无法获得更多的情报。 姜达礼也知道家人在面前惨死,给小萝莉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决定先将她带回书院安顿下来。 待明日去到青云镇,当面见到孙捕头时好好从长计议一番。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 生怕这陈家小孙女有诡异。 提议夜路难行,让自己背着她走。 在肢体接触时,他好好感受了一番。 对方有体温有呼吸有心跳。 且在自己故意漏出破绽,让她趴在自己背上。 有着偷袭背刺自己的机会时,也依旧没有感知到任何的杀意。 这是他在半年前所获得的特殊直觉。 能够准确感知杀意。 一番试探下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对方的确是一个刚刚失去亲人,正处在惊恐悲伤中的人畜无害小萝莉。 况且就连陈家村的村民们也说了,陈家这小孙女平日里乖巧可爱,深受男女老少喜欢。 自己倒是有些太过谨慎了。 趴在姜达礼背上的陈雨瞳,感受着令人心安的丝丝温暖。 在镇定下来后,也缓缓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原本一家人正向往常一样,其乐融融围聚在餐桌前吃饭。 而她因为傍晚时,在友善村民们的热情投喂下,有些吃撑了。 所以并没有吃那顿晚餐。 饭吃到一半时,家里亲人们便渐渐开始不对劲了。 先是妈妈一言不发起身离开餐桌,对着镜子开始梳妆打扮练起嗓子。 然后爸爸倒了盆滚烫的热水,一遍又一遍清洗双手。 爷爷说胸口闷,像是里面有虫子在乱窜。 姐姐说感到好热,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弟弟开始不停揉眼睛 自己当时就很害怕,不停地想让家人停止这些奇怪的行为。 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自己。 …… 接下来发生的事。 姜达礼已经亲眼见识到了。 为了照顾小萝莉的情绪,便没有让她继续回忆说下去。 至于最后发生了什么事,以及那些器官究竟去了何处,陈雨瞳也不得而知。 中途的时候,她便感到很害怕,不受控制跑出了村子。 然后失去了意识…… 直到现在被姜达礼给捡到。 听完这番叙述,虽然还是对幕后黑手是谁一无所知。 但至少知道了,陈家人之所以精神失常做出疯狂行为。 应该和那顿晚餐有着莫大关联。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天玄书院。 院长如往常一般。 为晚归的学生掌着一盏灯笼,自己佝偻着身躯躺在竹椅上。 正被牵着小手的陈雨瞳,在书院台阶前蓦然停下了脚步。 “这里就是哥哥你的家吗?要不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就在外面等着哥哥你。” “怎么?还担心哥哥我是坏人,会把你拐走卖掉啊?” 姜达礼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调侃道。 他也知道自家书院,坐落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本身就显得很不严肃正经。 很像是那些鬼怪故事里,用来骗取过路人入内吞食的恐怖存在。 “小姑娘,外面已经这么晚了,还是进来吧。有什么事,明天睡醒再说。” 院长也露出慈祥小脸,邀请陈雨瞳这只小萝莉入内。 在师徒两人的善意邀请下。 陈雨瞳踏上了书院台阶,朝内走去。 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后,让她入内好好清洗身体污秽的时候。 姜达礼也向院长老师说明了陈雨瞳的来历,以及陈家村发生的惨案情况。 “唉……” 院长发出一声叹息。 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第七章 你这是真能吹啊 风平浪静的一夜过去。 姜达礼一觉醒来,来到前院。 发现院长已早早起床,此刻正端坐在陈雨瞳对面。 一字一句一笔一划,耐心教她读书写字。 旭阳初生,金色晨辉洒落,舒爽清风吹拂。 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氛围。 昨夜姜达礼原本是想自己打个地铺,让她睡自己屋头那张床的。 但院长似乎颇为喜欢这小女孩,加上要考虑到将来女孩的名节问题,便提议由自己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与她同睡一屋。 去厨房下了三大碗香喷喷葱花鸡蛋面。 饱餐一顿后,便牵着陈雨瞳去往青云镇。 临走前,院长还不忘关切叮嘱。 待处理完事后,回来时还将她一同带回书院。 姜达礼瞬间察觉到自身失职。 院长已经年迈,自己这个情同孙儿的学生又时常出门降妖除魔。 让孤寡老人独自留守在书院,需要有人陪伴。 但自己尚未婚娶,现在生个孩子给院长带也来不及了。 既然陈雨瞳的亲人已全部逝世,院长老师又如此喜欢她。 不如去衙门时与孙捕头好好说道说道,看能不能以书院的名义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嗯,的确是两全其美之事! 来到青云镇后,直奔衙门。 负责守门的新人衙役,正是昨日在陈家宅院前的那位。 隔着老远,就见到那面容俊逸如出尘谪仙,犹若人立鹤群般显眼的小姜先生。 想起昨日老衙役和自己讲述过的,看似儒雅随和文静清瘦的对方,一拳轰爆妖虎的骇人事件。 当即笑脸相迎,不敢懈怠。 在得知对方是来找孙捕头时,忙不迭恭送对方入内。 “你热吗?”姜达礼转过头来问。 “不……不热呀。” “那以后生活上注意节制点。你看你走了几步路,额头就出了这么多汗,身体都虚成什么样了。” 觉得这新衙役热情友好人挺不错,于是他善意规劝道。 明明还未曾娶媳妇,且刚成为衙役没几日,还未曾领取到月俸去勾栏听曲的衙役。 连连点头,做出洗心革面的悔改模样。 总不能暴露自己流汗是因为太过害怕了吧。 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人好事,拯救了一位迷途少年的姜达礼,心情甚是愉悦。 来到衙门内的捕快房。 孙捕头坐在桌案前,手捧一本儒家圣籍《礼记》津津有味阅读。 果然人不可貌相! 姜达礼一直以为孙捕头是个只知舞枪弄棍的粗人,想不到平日里如此竟如此风雅好学。 这本《礼记》就连自己都觉得博大精深晦涩难懂,只偶尔拿出来翻阅一二。 孙捕头却能看得如痴如醉,心神彻底沉醉其中。 实在自愧不如! “孙捕头文武兼修,实在令我敬佩不已,日后定要好好讨教……” “啪!” 受到声音惊吓的孙捕头,手中的《礼记》掉落在地。 露出其内,另外一本花花绿绿活色生香的画册。 姜达礼第一时间捂住了旁边陈雨瞳的双眼。 以免她纯洁幼小的心灵,遭受污染。 “小姜先生来啦,旁边这位小女孩是?” 孙捕头将画册捡起塞入怀中,装作无事发生模样询问道。 姜达礼介绍道:“这便是昨日陈家村惨案中,失踪的那位小孙女陈雨瞳。”、 “啊?!” …… …… 在孙捕头的一番询问下。 得到了与昨日一样的讯息。 便命手下重点去排查,昨夜陈家人所食用的晚餐有没有什么可疑物体。 接着见时间差不多了。 将陈雨瞳留在衙门内托厨娘照料。 两人一齐来到东街谢老爷家。 作为青云镇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谢家府邸修建得非常气派,门口还摆放着两尊从苏州运来的昂贵石狮。 在青云镇生活了一年有余,对于谢老爷家的传奇发家史,姜达礼也有所耳闻。 据说谢家祖上,爷爷那一辈乃是从其它地方逃难来的灾民。 初始时,为了生计到处打短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做。 后来有一次进山采药,竟然运气爆炸,挖到了一颗百年老参。 靠着这颗百年老参售卖的银两,购置了田宅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也顺利迎娶了一位貌美贤淑的媳妇。 剩余的钱,则被他拿来经商。 却没想接连遇上不错商机,一本生万利。 经过数十年的发展,生意越做越大,逐渐成了青云镇首屈一指的大财主。 在下人的接引下,与孙捕头进入谢府。 正厅红木圆桌上,已经拜访满了美味佳肴。 明显最近忧虑过度,神色憔悴的谢老爷等候在此。 “谢老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劝服那只妖狐,让它不再祸害孙小姐!” 因为昨夜偶然路过女学生陈君怡窗前,对谢老爷这等慈父有着天生好感的姜达礼,郑重承诺道。 谢老爷还未来得及道谢,庭院里便传来熟悉的沧桑悠远声音: “妖物凶厉,光靠读书人的一张嘴,可无法令它收敛凶性。若非姜小友你已养蕴出儒家浩然正气,凝练出君子文胆,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手握如雪拂尘,身旁跟随两粉嫩道童,仙风道骨绝世高人姿态的方老道缓步入内。 对于被拒绝入伙之事,他到现在还不死心。 不想错过这万年难得一遇,光靠长相便可令人信服的绝佳神棍人选。 欲打击掉姜达礼的少年傲气。 令他明白只有跟着自己才是最佳人生道路。 “没有。” 姜达礼诚实摇头,神色坚定握紧双拳道:“但我会努力修行,我的志向并不在区区君子,而是证道成为与儒家新圣人!” 方老道见语言打击,并未收到任何成效。 心中不怒反喜。 暗自赞许,这少年毫无知耻脸皮厚度,比之自己年少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神棍,第一要素便是脸皮得厚、嘴巴能吹。 这两点,对方都完美达标了! 被自己当场揭短,依旧气定神闲从容淡定。 嘴上还一本正经吹嘘,要成为已数百年未出圣人的儒家新圣。 儒家圣贤那是怎样的存在? 著书立传,留名万载! 诸邪避易,万劫难侵! 一言可蔽日月,一字可镇山河! 塑像立于文宫,于儒家至圣先师之下,千秋万世接受世间读书人祭拜! 别说对方现在只是一介平平无奇的凡俗,哪怕是京城国教书院的当时大儒,说出要成为儒家新圣的不自量力言语。 也会令京城读书人狂笑三日,直至笑掉大牙。 这吹起牛皮来,都不打个草稿的。 但这等不要脸的精神,却令方老道越发欣赏了。 此人不来继任自己衣钵,简直是天大的损失! 方老道不露喜意,继续讥讽打击到: “倘若姜小友你能成儒圣,老夫便立马羽化飞升,整个道祖当当去了!” 第八章 这必须得加钱啊 不就是嗯吹嘛。 这种事方老道倍儿熟。 从七岁那年,因对城中道观祭祀的香喷喷烤乳猪垂涎欲滴,便立马开始整活。 薅下河边富贵人家圈养大白鹅的羽毛,找来树枝自制了一根“拂尘”。 找来一件宽大的袍子套上,双眸闭合一本正经。 对刚刚祭祀完的一众道人,吹嘘自己乃道家之祖,太上灵钧老祖下凡历劫。 只要这些道人将那头烤乳猪给他品尝,待他历劫结束回归道祖之位,便赐予他们每人一场大造化…… 万万没想到。 他最终还是吃上了烤乳猪。 不过不是吹嘘哄骗得手来的。 而是被那些道人一通拳脚打得鼻青脸肿后。 赶来制止的观主了解情况后,一时哭笑不得。 便让道童取了一块烤乳猪,赠予他品尝滋味。 饱餐一顿,嗦完手指头后。 七岁的小方还不忘初心,学着江湖说书人讲述的场景。 拍着观主的头,语重心长人小鬼大开口,说烤乳猪很香很好吃,将来必定赠他一场造化。 当然,若是再给自己吃一块,所赠造化还可超级加倍。 要是不是观主心善,拦着其余道人。 当晚他连能不能活着走回去都是个问题…… 而如今。 既然对方吹嘘自己未来成儒圣,方老道当仁不让说自己当道祖。 道祖乃三教之中,对应儒家至圣先师与佛家佛祖的最顶存在。 从身份上,便已稳稳压了一头。 “好!”姜达礼认真点头,表示同意。 “什么好?”方老道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当儒圣,你为道祖!” “你丫……算了,我们回归今日前来谢府的主题,讨论关于如何拯救谢小姐的问题。” 实在交流不下去的方老道,败下阵来。 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实在有损自己得道高人的形象。 倘若传出去,岂不是和这小子一起被人笑掉大牙。 直接突兀转移话题。 姜达礼也没有选择乘胜追击。 虽然刚才是故意这么回复的,但是他关于成为儒家新圣的人生目标,也确实是无比认真的。 只要自己坚持梦想,不停以理服人、妖、魔、鬼、怪! 终有一日,定能蕴养出浩然正气,得到世间众生认可! 当然。 讲道理的理是理。 物理的理也同样是理。 对服气就用前者的“理”,不服的就用后者的“理”。 两不耽搁。 …… 在谢老爷的招呼下,三人落座。 享用着美味佳肴的同时,聊起拯救谢小姐的正事。 至于方老道为何也在此。 昨夜他开在青云镇办道场度化陈家人亡魂,许多镇民都前去围观了。 都被方老道仙风道骨的高人姿态,度化亡魂时烟霞升腾的炫丽场景,还有那飘逸潇洒的施法动作与富有节奏的经文吟唱给震慑住了。 若是姜达礼在场,指不定要言简意赅,来一句“坟头蹦迪”的评价总结。 正愁肠满腹的谢老爷,在听家仆禀报说有得道高人降临的消息后。 立马备上厚利前往拜会,希望对方出手相助。 一开始,其实方老道是拒绝的。 他心里也是有逼数的。 自己那点三脚猫的道法,唬唬愚昧无知的乡民还行。 倘若真遇到厉害的妖物,纯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没有办法…… 谢老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便过来碰碰运气。 倘若发现情况不对。 就随便找个诸如顿悟天地大道,要立马闭关个一年半载的冠冕堂皇理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他也未曾想到,今日一进门便碰到了自己所认定的,未来自家道观最佳继任者。 在方老道心里,眼前这姜姓小子明显是自己同行。 同样是过来碰运气招摇撞骗的。 不同的是,自己还是有那么半把刷子的。 对方却只是个既不通修行,肌肉筋骨也未曾淬炼过,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这都敢蹚涉及妖物的浑水,这份舍身取财的胆气,实在是令人佩服。 要不是顾忌着雇主谢老爷还在现场,方老道都想以同行的身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摆事实讲道理劝诫对方退出了。 想当初,不知多少人和自己一样,以装神弄鬼装药撞骗为生。 而今那些同行的坟头草,都快有三米高了。 一切只因为自己足够稳健! 算了,毕竟是年轻人,一时误入歧途思想出现问题也正常。 要是妖狐凶猛情况不对。 自己出手相救,带着他一同跑路便是了。 有救命之恩在先,由不得他拒绝入伙了。 “大概半个月前的深夜,府中一位家仆经过我那女儿院子,看到屋内还点着灯。” “原本也并未在意,以为我女儿睡不着正在学习女工刺绣之类。但正欲离开时,却骇然看到窗户上有另外一道黑影,黑影身后还甩动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明显是非人妖物!” “家仆被吓得不行,但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将此事告知了其余人。大家立马准备好了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镇邪之物……” “等等!” 孙捕头突然出声打断了谢老爷的叙述,严肃询问:“半个月前,我家那条护院黑狗大强,夜里突然离奇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了!谢老爷,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额……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知道家仆是如何弄到的黑狗血,还望孙捕头谅解!十两银子,本人愿出十两银子来安葬黑狗大强!”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大强我养了三年,与它一同生活了足足三年啊,早已将它视为至爱亲朋、手足兄弟来看待,如今它却遭无妄之灾,被杀害惨死街头……” 孙捕头握紧双拳,双眸泛红神色悲愤:“加钱!必须得加钱!” 不差钱的谢老爷擦了擦额头汗珠,将赔偿价格提高到了二十五两。 终于将此事翻篇,完美解决。 谢老爷继续道:“在我一声号令下,家仆们手捧驱邪之物撞开房门,果然见到了一头通体雪白的狐狸,正趴在我女儿的床上睡觉……” “慢着!我有一个问题!”办案经验丰富的孙捕头,眼里闪现出出睿智的光芒。 “孙捕头是想到什么了吗,尽管问便是!” “谢老爷你们冲进去的时候,令小姐与妖狐是何种姿态,衣物是否完好无损?” “孙捕头,我与你们县令相熟,时常把酒言欢!” “方才孙某只是开个玩笑活跃下紧张气氛,谢老爷请继续,我必定安静洗耳恭听!” 第九章 狐妖的真实身份(二章合一) 没有了孙捕头胡乱插嘴。 谢老爷无比顺畅将事情始末完整叙述。 那夜他们一冲进房屋,还未来得及泼洒黑狗血与童子尿。 狐妖便施展障目妖法,趁着众人被烟雾困住时,从窗户飞快遁逃。 但最扎谢老爷这位老父亲心的,还是一向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 张开双臂挡在门前,阻拦了众人的追击道路。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谢小姐定是被妖狐术法所惑,才会做出这等失智之举!” 方老道正襟危坐,接着缓缓开口道:“说来也是缘分,贫道这里有一张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温养了足足三年的清心符篆,应能帮助到谢小姐。” 符篆确实有清神静心作用。 但前面那一大段形容词,只是夸张广告语罢了。 除了能多卖点银钱外。 也可通过符篆使用后的效果。 大概估算出那只狐妖的道行,自己能不能顶得住。 还未等谢老爷开口商议价格。 认真聆听良久的姜达礼,此刻出声问道:“若是谢小姐并未受到妖术迷惑,而是与那只狐妖真心相爱呢?” “胡闹!人妖殊途,怎可共存!”方老道最先出声反驳。 禁言许久的孙捕头,也点头附和道:“人和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是人,妖和妖生下来是妖,那么人和妖生下来的岂不是……” 姜达礼摇头叹息道:“方才听谢老爷所述,说起那妖狐在众人冲入房间时仓惶而逃,我便在想倘若那只妖狐其实并非因害怕,若只是不想伤害大家才避开,那便可说明此狐妖的妖品不错。。” 黑狗血童子尿,这些民间传言的辟邪之物,对待那些弱小鬼物也许会有点作用。 但谢老爷也说了,家仆初始隔窗望去时。 那只妖狐人身狐尾,已修行至化为人形的境界。 面对一群手拿棍棒的凡俗家丁,按理来讲就算全部杀光也不算难事。 但却选择了不伤一人遁逃。 “姜小友的意思是,倘若一切真如你所预料,那妖狐真是只性情良善之妖,你便不会出手了?”方老道问。 “我的拳,只为打击邪恶犯罪而出!” 姜达礼话语顿了顿,继续道:“人有千面,妖生万相,任何种族内都有善恶之分,况且人与化形妖物见也并没有生殖隔离。” 关于人与妖相濡以沫白首同心的例子,他虽然还未亲眼见过,但却从院长老师口中听过不少。 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六百多年前被夏朝所亡的赵国末代帝王。 院长说这位亡国之君一生命运坎坷。 生母乃是后宫一位普通宫女,刚出生没多久,便遭受当时膝下无后却出身显贵的皇后迫害,欲将之扼杀于襁褓。 幸得忠心太监通风报信,这才被婢女抱着逃出深宫,隐姓埋名流落民间。 后先帝意外驾崩,已二十岁正在乡间耕作的他,被百官迎回皇宫登基为帝。 称帝后,所颁布的第一道圣旨,便是诏求文武百官,为他寻找一颗微末贫贱之时所忠爱的无暇白玉。 这圣旨实在让百官摸不着头脑。 众所周知,无暇白玉,本就珍稀昂贵。 而皇位上这位君主被迎回时,却是家徒四壁。 难道是在暗示国库空虚,让大臣们送钱贴补贴补? 但也有脑子聪明的官员,在一番打探后明白了帝王心意。 找到了那名在帝王贫贱时,与之两情相悦的民间女子。 后在帝王力排众议下,此民女被册封为皇后。 且从未纳妃。 若故事到此结局,也算的一段佳话。 可就在三年后,民女乃狐妖一族的异类身份败露。 文武百官联名上书,跪伏大殿请求皇帝将之处死另立新后。 帝王决然不允。 朝堂人心浮动暗流激涌。 最终,那位狐女皇后来到金銮殿前。 当着满朝文武之面,血染金殿自刎而死。 这才平息了这场浩大风波。 当时在听到院长讲述起这人狐相恋的凄美爱情后。 姜达礼还特意去翻阅了相关记载。 却发现历史典籍记载,与院长所诉相去甚远。 狐女被描绘成了祸国殃民的恶毒妖女,承受万世骂名。 而赵国那位末代帝王,则成了一位夜夜笙歌骄奢淫逸的绝代昏君。 不得不让姜达礼感叹,院长真乃博古通今的博学雅士。 竟能知晓这么多隐匿于历史尘埃中的真相。 且描述得如此详细,仿若曾亲眼见证过般。 “大家不要为了这个问题争论了,我只求那只狐妖能够不要再纠缠我家小女,以免坏了小女名节。因为早在多年前,小女便已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乃外地大户人家,待半年后十八岁寿日过去,便要远嫁外地去了。” 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做生殖隔离,但谢老爷还是出口终究,这个关于人与妖究竟能否相爱厮守的复杂议题。 “饭已吃完,不如谢老爷带我们看一看谢小姐吧。” 方老道如是提议。 在得到谢老爷首肯后,众人离开餐桌,朝谢小姐居住的后院走去。 来到谢小姐所居住的偏院闺房前。 虽是正午,房门却紧闭。 “自一个月前的狐妖事情后,我这女儿便将自己锁在房间内不愿外出,平日里都是由贴身丫鬟霜儿送去三餐清水。” 谢老爷面露尴尬对着众人解释道。 然后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叩门恳求道: “珊珊,爹爹来看望你了。我们父女好长时间都未曾见过面了,今日把门开一开让爹爹看看你好不好?” 彻彻底底的卑微慈爱老父亲形象。 可屋内却没有丝毫动静。 但隐约能够听到其内细碎声响,证明人还在房内。 “实在不行,由我来将房门劈开吧,当然这不能让我赔钱!” 孙捕头手掌按在刀柄上,跃跃欲试。 吱呀! 房门从内打开。 一头柔顺青丝垂散身后,气质温婉雅致的清丽少女。 文静端坐在窗前梳妆台。 朱红梳妆台上并无粉黛脂粉,而是摆放着纸墨笔砚。 正手持狼毫墨笔,于雪白宣纸上练书。 “爹爹还有诸位朋友,都请进来入座吧,霜儿替客人们沏茶。” 谢小姐放下墨笔,施施然转过身来邀请。 “如果不是被狐妖的妖法所惑,那应该确实是真爱没错了。”孙捕头突然凑到姜达礼身边,小声嘀咕道。 “为何如此笃定?”姜达礼不解询问。 “你没有注意到嘛,方才这位谢小姐目光望我们的时候,仅仅只在小姜先生你脸上多停留了半息而已!并且看完小姜先生你的脸后,话没抖脸没红,毫无波澜镇定自若!” “世间女子,并非都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姜达礼不以为然。 “唉,小姜先生你太妄自菲薄了,不自知你这张脸究竟有着怎样的杀伤力!我就这么说吧,整个青云镇的女子,甚至包括一部分男子,能够做到初见你而不心乱面红的,这谢小姐是头一个!” 孙捕头无限悲伤得长叹一声。 对于这个看脸世界的恶意,自幼便被评价面如门神的他,体会颇深。 若是自己拥有小姜先生这张脸,哪至于四十出头了还在无奈打光棍。 导致多年下来,右手比左手健壮了好几分。 有这样一张脸,去窑子里白x不给钱都算少的了,估计还得赚得盆满钵满回来。 一行人进屋落座。 方才替大家开门的婢女霜儿,沏上一杯杯清茶。 “爹爹,我知道你们是为何事而来,其他事女儿都可答应,但婚姻大事请恕女儿不孝,实在难以从命远嫁外地!今生今世,只愿与意中人长相厮守,无论贫富贵贱,也无论对方是人是妖!” 还未等谢老爷开口,谢小姐便先发制人。 方老道率先起身,掏出清心符篆道:“谢小姐你可曾想过,你可能是被术法所惑迷失心智,这才导致对狐妖痴心不渝!贫道这里有一张符篆,可以让你……” 话还未说完。 符篆便被谢小姐取走。 “我心境眀澄,所行所为皆是出于本心!” 果然如她所言。 被握在掌中的符篆,并未起丝毫反应。 证明确实未受妖法影响。 “胡闹!” 慈父谢老爷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的天地伦常!让你读了几年书,就学会这么忤逆撞爹了是不是也?” “不自由,毋宁死!” 外表柔弱文静的谢小姐毫不退缩,直视着父亲眼眸如是道。 在这父女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 生怕局面演变成人伦惨剧的孙捕头,十分关心地插嘴出谋划策道: “谢老爷,你看你女儿都这样了,如果实在不行,就趁着年轻再生一个吧,对外地的亲家那边就说女儿得病死了,人已经入土,实在嫁不了。” 未等谢老爷发怒口吐芬芳。 没有厚此薄彼的孙捕头,转过来对着谢小姐劝诫道: “听村里的猎户讲,狐狸一般都带有异味,不仅有所谓的狐臭,还有除不去的腥臊味道,如陈年酱菜越老越冲。” “那只狐妖修炼化为人形,肯定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到时候谢小姐你每晚岂不是都如睡在茅厕旁?多可怕呀!” “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嫁过去后把它当宠物养在家里,只要你不说,未来夫君肯定不会察觉的。到时候趁着丈夫不在家,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可以偷忄……咳咳,都可以见面互诉衷肠!” 最后想起谢老爷与县令交好,孙捕头及时改口,换成了文雅说辞。 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 他这番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话语,的确起到了劝架的作用。 因为谢老爷与谢小姐,都统一战线对着他怒目而视。 从某种方面来讲,也算是劝架鬼才了。 而姜达礼自进屋后,便一直在安心喝茶。 茶杯见底,招呼一旁的婢女霜儿上前添茶。 在对方将要拿起茶壶时。 他猛地伸手,死死抓住婢女手臂: “大胆妖孽!我一眼便看出你不是人!” 这意外的剧情展开,令在场除了谢小姐之外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名为霜儿的婢女,见身份被识破。 一条雪白毛绒狐尾露出,生出尖利指甲,冷笑着道: “你这书生倒有几分本事,竟然能识破我的真身!比起旁边那个只知道装神弄鬼,实质法力浅薄一无是处的臭道士厉害多了!” 这话方老道就不爱听了。 你夸他就夸他,贬低自己干吗? “呵,区区小妖,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语!老道其实也早已看出你的真身,只是不愿点破在此静观你这跳梁小妖表演而已!” 方老道毫不留情犀利回怼。 之所以这么硬气,自然是因为此妖弱小。 看她努力挣脱了几次,都未能从姜小友那双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瘦弱手掌下挣脱。 一看就是那种意外吞服了某种灵草,方可化形的弱小妖物。 自己一颗掌心雷便可轻易解决。 不足为惧! 见狐妖用力得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姜达礼轻轻松开了手掌。 狐女自己用力过度,身躯顿时如被大锤击中倒飞出去。 将墙壁都给撞出了凹坑。 看到那凹坑所代表的力道,方老道变得不淡定了。 咽了咽唾沫。 自己好像……误会了些什么? “万万没想到,小小青云镇内竟藏有如此高人,我竟完全看不出你的真正实力,宛若路边不通修行不精武道的普通人!也对,若真是普通凡俗,又怎可能拥有这般绝世容貌超凡气质,是我太愚钝了!” 嘴角渗出鲜血的狐女,惨然一笑。 紧接着,宛若实质的妖气陡然爆发。 感知到这妖气强度,方老道汗毛倒竖。 自己这辈子所降服过的最强大妖魔,估计也只及得上此妖百分之一。 刚刚自己跳什么跳。 现在下跪道歉,还来得及吗? “我自知实力远不如你,但在此地,你是赢不了我的!阵起!” 随着狐女一声厉喝。 整座偏院地面亮起玄目符文光芒。 将姜达礼一众人笼罩困顿其中。 “此阵乃我花费两年时间,耗尽珍藏所布下的杀阵,原本不是为你而准备的,只能说你运气不好撞了上来!” 听闻此言,方老道差点当场去世。 大妖加上杀阵,根本不可能战胜。 他已经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姿势下跪认错,能够取得狐妖原谅放自己等人一条生路了。 姜达礼略微沉思,温和询问道: “你开启此杀阵,是准备杀了我们吗?” “我并非乱杀无辜之妖。况且方才你也未曾对我流露杀心,我只想令你们躺床上好好休养个一年半载,不再妨碍我接下来的大计便可!” 尽管觉得对方问话很是奇怪。 但自认精心布置的杀阵无懈可击,她也无惧。 如实回答。 “好的,我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狐女一脸迷惑。 刚要询问。 却见下方的少年书生,缓步走到了阵法屏障前。 伸出拳头。 轻飘飘随意出了一拳。 “砰!” 花费两年精心布置的杀阵。 破! 第十章 钓鱼执法姜达礼 阵法被一拳轰碎。 心神与之相连的狐女,喷出一口血雾。 跌落瘫倒地面。 “你这究竟是什么拳?” 但比起身体遭受的重创,她更加在意对方为何能以拳破阵。 方才那一拳,根本未曾感知到任何超凡之力。 甚至都感受不到什么强劲力量。 而这座杀阵,她以婢女霜儿的身份,暗中精心布置了两年有余。 是为了袭杀黑山群妖之主,已是准妖王之境的黑山老妖而设。 姜达礼诚恳回答道:“此拳没有任何名字,就十分普通的一拳而已,只不过我力气有一点大。” 力气有一点大?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令狐女郁闷得又喷出一口鲜血。 她脑子又没坏掉,自然是不信这天方夜谭般的可笑话语。 只当这少年书生,是在嘲弄戏耍自己。 而因四处云游,从而见多识广的方老道。 除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外,也不禁为这姜姓小子深沉可怕的心机所慑服。 竟完美伪装成不通修行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扮猪吃真龙,享受玩弄人心的乐趣。 方才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定蕴含着某种可怕大道法则! 别说是阵法扛不住。 估计就算是传说中的强大妖王前来,也得被轰得形神俱灭吧。 可笑方才在前厅,在他说自己的拳只为打击邪恶犯罪而出时。 自己还在内心嘲笑,认为他是怂了,在提前找开溜借口。 小丑竟是我自己! “小姜先生,快出拳消灭这只狐妖!” 见形势逆转的谢老爷,死死拽住要舍身相护的女儿,嘴里急切催促道。 “技不如人,甘愿受死!” 狐女自知不敌,已放弃抵抗。 转头目露凶光,死死瞪着谢老爷道:“谢大成,你所行所为枉为人父!若非你是谢灵珊之父,怕她伤心,我早已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听这话语,似其中另有隐情。 “谢老爷究竟做了何事,使得你如此记恨?” 恢复得道高人气度的方老道,没有放过抢戏份的机会,率先出声询问。 但狐女看了一眼被父亲给控制住,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的谢小姐。 选择了闭口不语。 闭目等待死亡降临。 姜达礼没有动。 反而转过头去,对着一旁的孙捕头认真讨论道: “其实我这个很弱的,除了力气稍微大一点外,一无是处。比如这只狐妖要是逃走,缺乏远程攻击的我,应该也没有办法追击。” 已快要维持不住人形,双耳退化为白绒绒尖尖狐耳的狐女。 不可置信睁开双眸。 她清楚,这少年书生这番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 故意放自己一条生路? 还是出于猫戏老鼠的恶趣味,临死前还要好好玩弄一番自己? 但已由不得她选择了,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用尽体内最后一丝妖力,化为白狐原形。 一跃而起,朝着院墙外跳去。 方老道运起道法掌心雷,随时准备出手。 但看了一眼毫无动作的姜达礼后,最终还是将雷法散去。 “我乃青云镇外天玄书院学生姜达礼,下次再见可不会让你轻易逃脱了!” 姜达礼对着院墙自报家门。 而院墙外,已成功逃脱谢家的狐女。 知晓这并非是在放狠话威胁,而是在提醒自己前去寻他说明其中隐情。 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 在自己开启阵法时,少年书生那句莫名其妙,“是否准备杀了他们”的问话是何意思。 如若自己当时真的心存杀意,今日断无活命之理。 不禁让她想起了那些在河边垂钓之人。 这便是传说中的,钓鱼执法? 如今精心布置的杀阵已破灭。 以自身的实力,根本不是那已准妖王之境的黑山老妖对手。 为了拯救爱人谢小姐,必须另寻他路。 这天玄书院的书生姜达礼,真的能够去依靠吗? …… …… 谢府。 偏院内。 随着妖狐逃脱,一切尘埃落定。 “为何要放走那只妖狐,不将它就地灭杀?你与妖物私下串通,我必定要找县令举报严惩你们!” 谢老爷放开女儿,气势汹汹冲过来指责。 面对指责,姜达礼默默揉了揉拳头。 谢老爷当场熄火,哑口无言。 “谢老爷,那只狐妖为何如此记恨于你,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我们所不知的隐情?”方老道开口询问。 “哪有什么隐情!都是那只狐妖胡言乱语信口开河,妖物的话怎能相信!” 面红脖子粗的谢老爷,明显急了。 看来其中,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孙捕头看了看谢小姐,又看了看场中众人。 然后一脸惊疑高呼道: “等等!你们都忽略问题重点了嘛?方才那只狐妖,可是母的呀!”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位谢小姐在看到小姜先生的惊世颜值时,为何表现得无动于衷了。 原来对方根本不喜欢男子。 从某种方面来讲,也确实可以说是真爱了。 谢小姐毫不避讳,大胆言语道:“我与白霜姐姐乃真心相爱!即是真爱,又何须分性别与种族!” “有一说一,确实。” 姜达礼点头表示同意。 爱情没有规则没有界限,只要真情挚爱,都一样值得获得祝福。 当然,他自身的取向是无比正常。 对待谢小姐这种情况,既不反感也不夸赞。 他走到谢老爷面前,对他伸出巴掌摇了摇。 “小姜先生,何意?” “给钱,出场费五十两!” “可你明明没有灭杀那只妖狐呀!不如这样可好,你若是帮我消灭它,我愿意出一千两酬劳!” “方才破阵那一拳,令我受了不轻的内伤,需要好生休养滋补一段时间,不可再出手了!谢老爷你不会欺负我如今受伤无力,绝对抵抗不了你府中家丁,所以想要赖账五十两都不给我吧?” 姜达礼握掌成拳,表情严肃询问。 内伤?无力? 谢老爷还真没看出,这少年书生有丝毫受伤模样。 想起先前他装作无力抵抗,对狐妖询问是否想要杀人的事例。 这五十两,谢老爷毫不犹豫立马给了。 接过家丁送来的五十两,姜达礼表情略微有些小失落。 鱼儿没上钩…… 受伤无力抵抗,自然是假的。 想着倘若谢老爷无耻想要赖账。 自己便可立马以理服人! 到时候就不是区区五十两能够解决的事了。 起码得五百两! 至于依靠武力,去强抢什么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第十一章 青云镇外乡来客 在谢老爷幽怨目光下,一行人从谢家离开。 “小姜先生,你莫非有书中所说的某种神通,可以看穿妖物真身,否则怎知那婢女霜儿是不是人呢?” 孙捕头凑过来,问出了内心疑惑。 按照谢老爷所言,这婢女霜儿乃是两年前入府的,一直兢兢业业奉公守法,未曾表现出丝毫异常。 谁能想到,妖狐早已潜匿府中。 同样内心如猫挠般好奇,但却拉不下脸询问的方老道,也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姜达礼回答道:“说起来,此事还要多亏孙捕头你。” “多亏我?” “是的。当时在入屋后,我在见到这婢女霜儿时,内心直觉就告诉她有些不对劲。然后突然想起在谢小姐房门紧闭时,你曾戏言说要用刀把门劈开,结果门就打开了。但当时你说话声音并不大,按理来说以常人听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加上紧闭的房门是无法听闻的,但这也有可能只是个单纯巧合,只是内心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那又是因为什么事,从而彻底确定对方非人身份的?” “还是孙捕头你那一番话。在你说那只妖狐年龄老,肯定体味颇大,与之同床共枕就如睡茅厕旁时,那婢女霜儿曾一瞬间对你流露出冰寒杀意。” 听到这解释,孙捕头不禁打了个寒颤。 祸从口出啊! 方老道也出声夸赞道:“姜小友不仅丰神俊秀天生神力,而且观察敏锐心细如发,实在令贫道敬佩不已!” 经历过方才妖狐一事,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拉对方入伙的念头。 自家道观根本容不下这尊大神。 转而化拉为舔。 只要舔得对方舒服了,搞好关系。 以后万一自己不小心撞上个厉害的妖物,也有个靠山是不。 因为未曾和观主去往谢小姐所在的偏院。 那两粉嫩位道童,对于自家观主突然转变的舔狗态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道长过誉了,世间天骄不胜枚举,我只是不通修行力气稍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在此也要多些道长宅心仁厚,方才手下留情,最后未曾使用道法取了那狐女性命!” 姜达礼也诚心道谢。 最后若非对方收手,以当时那狐女的重伤情况,觉得会殒命于掌心雷下。 “姜小友,你是察觉到了什么对吗,才会留下暗示让对方去找你?” “嗯。我觉得那狐女心性纯良,并无丝毫害人之心,留在谢家潜伏布下阵法,并在赴死时对谢老爷说的那番话,背后应该有所隐情。毕竟有时候,人心远比妖魔更加可怕。” 短暂交谈后,众人各自分别。 姜达礼先是去到衙门,接回了刚刚失去全部亲人的陈雨瞳。 然后在青云镇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便准备回归天玄书院。 走到镇口时,正巧撞上一批奇怪的外乡来客。 共有十余人,男女老少皆有。 且并不是一伙人,明显分了好几拨,每拨间都隔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之所以认定这群人是自外地而来。 是因为他们的衣着尽显华贵,且气质超凡。 尤其是其中几人望向青云镇村民的目光,如高坐苍穹的天神,看待脚下茫茫蝼蚁。 那种不加掩饰,高人数等的轻蔑。 “咦?此等穷乡僻野之地,竟有如此俊逸出尘的男子!” 其中一位头戴高冠双眸细长的男子,目光落在姜达礼身上,神色微变目露异色。 “气血不显呼吸紊乱,除了这张脸之外,与这些蝼蚁般的凡夫俗子并无任何区别!”另一位腰悬长剑的少年冷漠开口评价。 “看此人穿着气度,还是一位读书人。正巧我身边缺少一位上得台面,白日端茶递水夜里叠被暖床的童子,刚巧合适。” 最后一位油头粉面,红衣妖娆贵公子模样的青年面露喜意。 说着便来到姜达礼面前,发出邀约: “可愿归顺本公子座下……” “麻烦让一让!” 姜达礼未曾理会,越过对方朝镇口走去。 被无视的红衣公子,面露愠色。 阴狠一笑,放出袖中之物。 察觉到对方动作的姜达礼,内心一喜,刚欲出拳。 一道剑气擦身而过。 将一只振翅黑虫斩落在地。 出手者,是一位头戴斗笠,真实面容被垂纱掩盖住的白衣女子。 “吴公子,此地可不是你的万虫宗!若要伤及无辜平民,先问问我手中之剑答不答应!” “赵白蓉,莫非你也看上了这小子?也对,毕竟以你这副尊容,世间稍有名气的男修都避之不及,只能退次而求之,找一些皮相好的凡夫俗子体验男女床笫……啊!” 红衣公子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一只手臂被斩落地面。 “若有下次,斩落的便是你项上头颅!” 斗笠女子收剑归鞘,冷声留言。 霸气侧漏! 红衣公子捡起地上断臂,面露阴狠退回至人群内。 看来是忌惮着对方实力,不敢发作。 至于其余人,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看戏态度。 “此为我信符,若这段时日再遇今日之事,捏碎此符我自会前来。” 将一枚白玉信符交到姜达礼手中,留下这句叮嘱。 名为赵白蓉的斗笠女子,潇洒跟随众人一同入镇。 手握尚有一丝余温的信符。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白衣倩影。 姜达礼内心十分温暖且感动。 在听到那几人对自己居高临下的评价时。 他便已经猜出这些外乡来客,应该就是院长曾经说过的修行者。 且听口气,应该还是顶尖的那一批年轻天骄。 他也不是很确定,空有一身蛮力的自己。 在被那红衣男子偷袭时,究竟能不能靠肉身防御住那诡异黑虫。 又能否像以往一样,一拳轰出便能灭杀敌人。 表面镇定,但内心还是有些许慌乱的。 好在关键时刻,那位白衣如雪的斗笠女子出手相救。 避免了一场流血惨剧的发生。 最后还担心自己被容貌所累遭受报复,贴心留下了一枚信符保护。 这份萍水相逢的恩情,有机会定要偿还! 如果世间修行者,都是这样的好人,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美好啊! 只是这些明显身份不俗的修行者,扎堆来到青云镇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第十二章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二章合一) “白蓉姑娘不愧是天生的剑仙胚子,方才那一剑换做是我,也需费一番功夫方可招架,难怪能得剑阁之主青眼收为亲传弟子!” 一位怀抱婴孩的宫装妇人,对着斗笠女子笑盈盈赞赏道。 另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也跟着开口道:“世间剑修千千万,以白蓉道友如今实力,力压同辈剑修争夺魁首已不算难事。” 在说此话时,老者目光一直盯着前方腰悬长剑的冷漠少年。 此话自是故意说给他的。 剑阁与剑宗,作为天下最大的两股剑修势力。 两者本为一体,千年前分裂,自此势同水火。 而前方这名为郑剑明的少年,则是此代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因与赵白蓉年龄相仿,且都是有希望继承各自师尊之位的剑道天才,所以常被世间修士拿出来比较。 仿若谁弱一头,就代表着所在的势力弱一筹。 果然如老者所料。 前方神色冷漠的郑剑明停下脚步。 他此番下山砺剑,所代表的乃是剑宗荣誉。 “反正那头黑蛟身负重伤,已是砧板上的鱼肉不足为虑。机会难得,不如你们两人就代表各自宗门,以手中剑在此分出高下。” 如七八岁幼童模样的童子,不怀好意提议道。 看热闹自然不嫌事大。 郑剑明有所意动。 尽管先前便久闻赵白蓉声名,但今日却是两人初次见面。 他们这群人,都是为了追剿一只受了重伤的千年黑蛟而来。 至于方才对方斩断那万虫宗少主手臂的一剑,他自认也可以轻松做出。 却未曾想这时,白衣若雪的赵白蓉开口道: “数日前,我曾遇在京都遇到过一位无名剑修,看模样与郑公子你年岁相仿,我与之论剑毫无招架之力彻底完败。若郑公子你可败对方,定可以成为当之无愧的同辈剑道魁首。” “咦?世间竟还有这等天骄剑修,不知白蓉姑娘在多少招后败于对方?”宫装妇人好奇询问。 “一剑!” 听到这个回答,场中陷入短暂寂静。 若非都知晓这赵白蓉向来说一不二的性情,都要以为这是在故意调侃大家了。 “不知那位无名剑修,手中所持何剑?”老者问。 众所周知,一位剑修的本命佩剑,等同于身份。 如此厉害的剑修,所用之剑也定然不会籍籍无名。 想要从对方所用佩剑,来判断对方所属宗门与身份。 “这个问题,我比剑完败之后也曾询问过。然后对方的回答……” 赵白蓉被垂落面纱遮掩住的面庞上,露出一丝迷惘异色:“他说是花了足足二两银子,从镇上铁匠铺买来的,乃全镇最好的铁剑。” “……” “!!!” “???” …… “姜达礼哥哥,你为什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啊?我雨瞳的名字,是因为我出生那天下着大雨,然后母亲觉得我的眼睛很好看!” 回书院的道路上,已经稍稍从家人逝世梦魇中恢复的小女孩,拉着姜达礼的手好奇询问道。 “这个名字是院长爷爷为我取的,因为说是我上面还有个叫李知书的师兄,合起来便有知书达礼之意。现在看来这个名字取得挺好,‘达礼’除了表现出我的人生追求之外,还暗合着‘大力’之意,毕竟哥哥我的力气也有点大。” 在穿越到这方新世界后,姜达礼便决定开始自己的新生。 于是只保留了被遗弃时,父母唯一留下的“姜”姓。 陈雨瞳仰着小脸:“可我在书院里,怎么没有看到那位李知书哥哥呀?” 姜达礼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蛋,笑着道:“因为院长爷爷说李知书哥哥,练剑比读书有出息。于是在两年前,掏出书院全部积蓄二两银子,去镇上铁匠铺买了一柄最好的铁剑,送他出门闯荡江湖去了。” 他也未曾见过那位李知书师兄。 并且不知为何。 院长老师平日里也刻意很少提及。 每次自己想去了解李知书师兄为人喜好啥的,都会被院长转移话题。 回到书院。 将收获的银两与买来的生活用品放好。 姜达礼如往常一样,与身为孤寡留守的院长讲起了今日趣事。 因为谢小姐与狐女的爱情故事太过猎奇,加上其中究竟有何隐情还未知晓。 于是只一言带过在谢府的经历。 重点讲述了今日离开青云镇时,在镇口遭遇的那些身份不俗,明显是十分厉害修行者的外乡来客。 在讲到因为自身颜值,从而导致被人觊觎偷袭,差点回不来书院的事情时。 时至暮年垂垂老矣的院长,眉间不易察觉得皱了皱。 “若非那位好心的白衣女剑修搭救,徒儿可能再也见不到老师您了。这些修士真是太目无法纪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随意偷袭伤害无辜弱小!” 姜达礼握紧双拳,义愤填膺地发出正义斥责。 无辜弱小,自然是指自己。 院长叹息道:“许多修士,在拥有强大力量悠长寿命后,于是视芸芸平凡众生为可随意践踏蝼蚁,却忘了他们本就由凡而起。” “可惜我至今未曾蕴养出浩然正气,也未能吸纳天地灵气开启修行之门,只空有一身微不足道的蛮力。紧紧依靠双拳,平日里对付弱小鬼怪还可,但在遇到真正危险时,甚至不能保护好自己,更何谈去保护他人。” 姜达礼对自己甚是失望。 院长听闻此言,面庞上表情也显得无比复杂。 似也在深深迷惘疑惑着什么。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对方的品行与心性他都看在眼里。 其他的修行之路,他或许没有发言权。 但在儒家修行,蕴养浩然正气的方面。 世间没有任何存在,能比他更有话语权。 甚至可以这么说,哪怕是路边一条野狗。 待在这座书院里,在自己的培养下。 都能无比轻松蕴养出浩然正气,凝练出文胆,晋升儒家君子。 可不知为何,在自己这位得意弟子身上。 无论自己怎么拼了老命暗中相助。 都无法蕴养出哪怕一丝浩然正气。 实在是匪夷所思! 聊完后。 院长便起身说自己累了,想要回房歇一歇。 回到房间。 站在书案前。 面露犹豫煎熬之色,似在做什么极其艰难抉择。 最终,发出一声无奈叹息。 铺开白纸。 写下一句—— “师弟危,速归!” …… …… 入夜。 姜达礼手提灯笼,站立在书院门外。 等待着客人来访。 不多时,一阵凉风吹拂而来。 “姜公子,狐女白霜感激公子不杀之恩!” 先前自谢老爷府中逃脱的狐女,跪伏在地诚心叩谢。 “不必如此多礼,我的拳只打击邪恶犯罪之辈。你既然无害人之心,那便也自然不在我出拳范围之内。” 简单的客套寒暄过后。 生怕惊扰到院长休息的姜达礼,便也开门见山询问道:“你先前是否顾忌着谢小姐在旁,所以有些话才未曾说出口?我留下故意地址让你前来,便是想要询问此事。” 狐女白霜自地面站起身来,但并未先回答姜达礼的问题。 话锋一转,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姜公子,不知谢府中那破我阵法的一拳后,您是否尚有余力?” “为何问这个问题?”姜达礼不解。 “只因为想要了解姜公子您的实力,否则就算告知了您其中内情,您仗义挺身相助却丢了性命,我心存愧疚无法原谅自己!” 姜达礼点了点头,赞许道:“原来如此,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好狐。” “那么不知先前破阵之拳,姜公子您可以出几拳?” 稍作思考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也对,能够一拳破灭阵法,再无余力出拳也是正常。不管如何,都要谢过姜公子放生恩德,谢小姐之事我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的!” 不愿牵连对方的狐女,说着便欲离开。 “等等!”姜达礼连忙叫住了她。 “姜公子无须勉强,此事本就与你无关!虽精心布置的阵法被你破除,但这也算冥冥中的天意,不是您的错……” “我伸出一根手指的意思是,那种普通一拳,我可以一直出。” “啊?啊!” 狐女白霜在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惊骇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一……一直出? 这是何等恐怖伟力! 自己花费两年时间布置,以自身为阵法核心合力催动的杀阵。 就算不能成功杀掉那准妖王级的黑山老妖,但也定能让他遭受重创半死不活。 按照她原先保守估算。 若是这位姜公子在一拳后,尚有余力再出一拳。 定能成功灭杀那作恶多端的黑山老妖。 可对方此时的回答,明显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之外。 这位伪装成凡夫俗子的姜公子,莫非是天上降世的神人? 噗通! 失去阵法,已彻底走投无路的她,再次重重跪伏于姜达礼脚下。 “求姜公子出手相助,救救谢小姐吧!” “安心!若是符合道义,且在我能力范围之事,哪怕你不给任何酬劳,分文不取我也会出手的!” “姜公子您放心,若您方才并无虚言,破阵之后尚有余力再出拳,对付区区黑山老妖实在轻而易举!” 见对方如此笃定。 加上先前不愿牵连自己的举动,狐品十分值得信赖,姜达礼也安心了。 他就怕遇到什么强大的妖物。 匡扶道义以理服妖不成,反而平白丢了性命。 在他的认知里。 眼前的狐女白霜,虽然能够化为人形。 但应该也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妖怪。 至于先前说花费两年时间布置的杀阵。 当时站在里面,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厉害的地方呀。 都没怎么用力,就轰破了。 想来应该也只是个效果低劣的阵法。 那么那所谓的黑山老妖,应该也确实不足为虑。 若是方老道此刻在此,定要与姜达礼好好掰扯掰扯,当时杀阵展开后自己在阵法威压下,差点吓尿裤子之时。 再晚一点破阵,都准备花式跪地求饶了。 “至于银钱报酬,先前为了布置阵法,我多年珍藏的积蓄早已耗费一空,甚至还欠了许多妖界好友不少……” 狐女羞愧低下了头。 让对方帮自己解决准妖王境的黑山老妖,却拿不出任何报酬。 若非自己与谢小姐以心意相投,早已约定厮守终身。 不然便可以身相许了。 姜达礼面庞上的笑容随之一僵。 说实话,有点小失落。 但帮,还是会帮的。 反正听狐女的说法,那黑山老妖也扛不住自己几拳。 就当锻炼身体出出力,做做善事吧。 “但是,我听闻那黑山老妖多年来作恶多端,谋害了不知多少无辜生灵性命,搜刮了不少珍奇异宝藏于洞府内!”狐女又补充了一句。 “我姜达礼于罪恶不共戴天!这件事我管定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浑身充满斗志的姜达礼,拍着胸脯应允下来。 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黑山老妖老巢,与它谈谈心讲讲道理。 终结它肮脏而罪恶的妖生! 一想到能够为民除害,喜悦激动的笑容不自觉从嘴角流露。 接下来,便来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先前在谢府中,顾忌着谢小姐在场,狐女未曾说出口的内情。 经过一番倾听,姜达礼恍然大悟—— 当初谢老爷的祖上,之所以能够发家,并非是因为意外挖到了一根百年老人参,且富有经商头脑,这才逆袭成为青云镇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而是因为在黑山之上,与黑山老妖做了一场邪恶交易。 黑山老妖赠予他一生花销不完的金钱。 而代价,则是谢家中所诞下的女儿,每至十八岁便送往黑山他的洞府内。 成为他的修炼炉鼎。 谢家对外的说法,则是女儿远嫁外地富贵人家。 按照狐女推测,黑山老妖若是想要女子作为炉鼎,完全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可以暗中从城中购买或者掳掠便是。 可既然如此在意谢家血脉,不惜给予谢家祖上金银钱财,只为谋求修炼炉鼎。 说明逃难至青云镇的谢家,女眷血脉内应该拥有着某种超凡特质。 将之作为炉鼎,可以大幅提升修为。 “实在是枉为人父!” 知晓谢家崛起的真相后,姜达礼对谢老爷仅存的一丝慈父形象的好感破灭。 将家族历代的亲生女儿,送于妖孽之口,只为保护家族荣华富贵。 这等令人发指的罪恶行径! 同时姜达礼也从中捕捉到了问题重点。 那黑山老妖能够资助谢家祖上崛起,成为如今青云镇家喻户晓的大户人家。 证明洞府内,真的确实非常有钱! 自己的正义铁拳,已经饥渴难耐了! 第十三章 最为温柔一拳 青云镇。 某处僻静阴暗小巷里。 偶尔男子蒙着面低着头,脚步匆匆从一旁暗门内走出。 脚步虚浮,表情无欲无求。 而迈步进入巷中的男子,则个个步伐矫健神情亢奋。 此刻相遇,哪怕是父子都恩断义绝,形同陌路。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交易之地。 怀揣二十五两赔偿巨款的孙捕头。 轻蔑瞄了眼这些藏头露尾只敢从后门进出的男人。 一看就是畏惧家中妻室。 嘴角露出胜者般得意笑容的孙捕头,迈着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大摇大摆从怡香院张灯结彩的正门踏入。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光棍,就是这么快活! “孙大爷您来啦,还和上次一样找红姐?” 老鸨见到孙捕头这位怡香院常客到来,立马挥舞着丝帕热情上前招呼落座。 这孙捕头虽然每次来,都找徐娘半老,价格也是院里最便宜的红姐。 但胜在每月来的次数多且稳定,也算是大客户了。 满面红光的孙捕头,霸气在桌上排出二两银子。 并刻意高声囔道: “今夜找你们怡香院最水灵白嫩的花魁小芳!” “孙捕头,怎地如此有钱任性,莫非你贪污衙门公款了?” 见惯了平日里对方抠抠索索掏出九文钱模样的老鸨,一时都不敢去取这二两银子,生怕来路不正到时候还得还回去。 “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这银子,是谋害我家黑狗大强的谢老爷良心发现,今日特意赔偿给我的!” 既然银钱来路正,老鸨自然喜笑颜开。 将银子收起,热情招呼孙捕头到楼上暖床消费。 以往都是在后院,除了一张床外再无它物的小房间,还是第一次登楼消费的孙捕头。 表面上气定神闲表情镇定,装作常来的熟客模样,朝走廊上热情招呼自己的靓丽少女们频频点头。 但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有钱人的生活尽是如此道德沦丧,无耻至极! 方才看那些少女们的稚嫩面容,有几个年龄能当自己的孙女了吧! 今夜一定要大力批判批判! 进入花魁小芳的房间。 三分钟后。 批判完毕,眼神清明无欲无求的孙捕头穿好衣服。 毕竟花了这么多钱,也不能浪费。 于是便开始与小芳姑娘唠嗑起自己的英勇事迹。 比如自己和小姜先生联手,灭杀驱使伥鬼的凶猛妖虎,守护了青云镇广大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 又比如不久前在谢老爷府上,在自己与小姜先生的威慑下,一只专门祸害年轻女子的妖狐被吓得落荒而逃…… 这话也确实没毛病。 就像他和夏朝首富加起来,也一样是首富一样。 小芳听得如痴如醉眼眸发亮。 孙捕头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英雄气概所折服,不由说得越发起劲起来。 心想着再加把劲,讨得对方欢心。 说不定以后再来可以打折,乃至白嫖。 “想不到小姜先生不仅人长得俊逸无双,而且还如此神勇!”小芳美眸内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孙捕头心灵遭受暴击。 搁着自己在这说了这么久,成背景板了? 接待了形形色色客人,巧舌如簧的小芳。 察言观色,见到今夜顾客孙捕头神色低迷如遭重创,立马安慰赞赏道:“其实孙捕头你也很厉害的!” “真的?!” 孙捕头面庞恢复了色彩。 “当然是真的了!孙捕头你长得这么丑,都能和小姜先生这样的天仙人物说上话,还不够厉害的吗?” 这已经不是暴击,而是赤裸裸的真实伤害了。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小芳又继续道:“孙捕头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吗,我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银钱,如若小姜先生能够于我春风一度,都可尽给于他!” 孙捕头已经不想说话了。 长得丑,就要被这么伤害吗? 况且自己可是花了足足二两银子来消费的! 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在此批判起了这个看脸的险恶世界! 半分钟后…… 再次恢复无欲无求贤者模式的他。 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太快了……” 对于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光的小芳,善解人意地安慰道:“都已经结束了吗?我还以为还没有开始呢!” 孙捕头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这种高档次消费。 以前每次找红姐的时候,至少心灵上不会受到这种毁灭性打击。 “其实孙捕头你这样算好的啦,陈家村村长那教书的儿子你知道吧,六年前不小心被驴给踢了那里,人已经废了。之前瞒着老婆过来找我,努力了一晚上都没有任何起色……” “啥?六年前?” 孙捕头吓得整个人从床上蹦了起来。 匆忙套上裤子,朝门外奔去。 如果六年前对方就已经不行了,那么今日自己在衙门见到的。 那年仅四岁,说是陈家最后遗孤的小女孩陈雨瞳,又会是谁? 如今被小芳姑娘无意点破后,他也突然后知后觉猛得回忆起来。 曾经在前年衙门的一次酒宴,见过那位陈家村村长。 当时对方提到过,膝下有两名宝贝孙孩。 年长的姐姐十三岁,弟弟八岁! 哪里来得第三个? 可陈家村的村民,包括进入过陈家村的自己,却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 似冥冥中被什么事给影响了。 光是想想,孙捕头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小女孩现在还寄养在天玄书院,和小姜先生还有老院长生活在一起! 回想起陈家人那诡异死亡的惨状! 一定要赶紧将这则重要讯息,通知到小姜先生! …… …… 天玄书院内。 如昨夜一般,院长将陈雨瞳带入自己的房间安寝。 进屋后,院长让小女孩坐在书桌前。 自己则在对面坐下。 “这一切不是你的错。”院长如是温声宽慰道。 “院长爷爷,你在说什么呀?” 小女孩一脸疑惑,稚声稚气询问道。 院长从一旁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无名书籍。 “看了它,你自然便会想起来一切。” 还未曾识几个字的小女孩,好奇将书籍翻开。 其内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文字。 但小女孩却在白纸中,看到了一幅幅活灵活现的画面—— 贫苦家庭中,一位女婴降生人世。 在喝完父亲递来的一碗滋补汤药后,不久便死在了床上。 三个月后,父亲续弦娶了一位继母。 同时带来的,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家庭贫穷,加上女子向来被认为是赔钱货。 因此家中衣食,向来是供给两个弟弟。 女婴便在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里,数次险死还生,慢慢长大。 四岁那年,天降大旱。 田地颗粒无收,饿殍遍地。 在吃光了周围一切能吃的草根树皮后。 那日她在父母的要求下,久违洗了个干干净净的热水澡。 同时院中烧开了一口热锅…… 数十年岁月过去。 一位恩爱和睦的书生夫妻家中,某天突然多了一位四岁的女童。 这对书生夫妻发自内心将女童当做她们的亲生女儿,女童也真正将他们作为亲生父母。 包括周围的居民,也反常得没有觉得有任何奇怪,认为这是这对夫妻所生的孩子。 夫妻都受过礼教,将女儿当做宝贝。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生活。 女童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数月后。 夫妻惨死家中,面带诡异幸福满足笑容。 丈夫双耳割失,妻子一身血液被放干…… 又过了十多年。 另一户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赢来了一位粉雕玉琢的四岁可爱女童。 不久后,一家四口都面带诡异幸福笑容死去,也都丢失了他们自认为最好的器官。 时间就这样不停向前推进。 在又经历了同样遭遇的六户人家,足足一百多年过去后。 那容颜未改的四岁女童,出现在了名为陈家村之地,成为了这五口之家的第六人…… …… “现在回想起来了吗?你所有经历过的亲人,为何死去的真相。” 院长温润平和的询问声从旁传来。 合上空白无字书籍的小女孩,泪流满面。 终于回忆起了一切的一切。 那一年天降旱灾,在洗完澡之后,父母将她带到了那口烧开沸腾的大锅前…… 身躯消失,只剩一堆白骨的她,被弃于荒野。 从生来,直至死去。 都从未被家人真正爱过的她,极度渴望着能够被爱。 然后突然某一天,她便真的来到了一户书生夫妻家中。 为人父母的他们实在太爱自己了。 最终将自己身上认为最好的器官,送给了自己…… 如此循环往复。 在许多家庭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我原来,竟然害了这么爱我的无辜好人的性命……”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懊悔。 因为每次出现在别人的幸福家庭里,她也确实以为自己是家中一员。 而每次最终那些父母带着爱意赠予的,身上最好的血淋淋器官。 在被她收到体内后,便会遗忘这段痛苦回忆,去寻找新的幸福家庭感受爱意。 只有深陷其中,才能更好体会。 院长缓缓开口道:“如今在这座书院里,你才能清醒保持自身意识,但到了外面,你又会遗忘一切。只要你在的地方,便会无形中影响他人去疼爱你,心甘情愿为你牺牲。” “那院长爷爷,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罪孽?”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但,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院长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已经之事,已无法更改,死去之人已经死去,重要的是你如何去面对未来。是继续以这样的诡异身份存活下去,还是去改变……” “谢谢院长爷爷您!我想要去找姜达礼哥哥道一声别!”小女孩拭去脸庞上的热泪,起身说道。 “去吧。” 院长将桌上的空白无字书籍拿起,重新放回书架之上。 目露悲悯。 既是在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 也是在为眼前化为诡异的小女孩。 当初只有四岁的她。 不是被父母逼迫着扔入滚烫热锅。 而是明白了接下来会遭遇的一切后,自己一步步跨入其中的。 在厚沉锅盖被盖上前。 最后留下那句—— “真好呢,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都不用再饿肚子了呢!” 被家人以那种毫无人伦道德方式残忍死去,她并未生出怨恨。 肌骨被沸水灼烧的痛苦下,至死都在祈祷着,家人们能够顺利活下去。 她从来只是单纯得想要好好感受,从未体会的家人们的爱。 不以怨念成妖邪。 却以善念化诡异。 这也是昨夜,她停在书院石阶前,本能畏惧得不敢入内时。 早已通晓一切的院长,主动开口邀请她入内的原因。 也是今夜姜达礼带她去往青云镇时。 院长临行前叮嘱,定要晚上将她带回来的原因。 因为今夜过后,一旦踏出书院。 她便会失去这段时间全部记忆,再次进入到新的幸福和睦家庭中。 令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家庭一直以来的其中一员。 当小女孩满眸通红,面颊上带着未干的泪痕走出院长房间。 院落中,姜达礼已经从骑快马赶来的孙捕头那里,知晓了一切。 “小姜先生,与这诡异邪物交手,定要万分小心!” 孙捕头高呼一声,留下关切叮嘱,整个人便飞速退到了书院门墙下。 也得亏他常年习武。 批判了两次,加上快马颠簸,都未曾腿软。 “姜达礼哥哥,你都已经知道了?” “嗯。” “我是来和哥哥你道别的,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我真的很开心。” “先前你说得那些,是故意骗我的吗?” “不是的……但所有家人们的惨死,都确实是我犯下的。” “那有什么是我能够帮到你的吗?” “那请哥哥你送我一程吧!” “好!” 姜达礼点头,表示同意。 从对方走出院长的房间时,他便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悔恨与自责。 以及决然赴死的意愿。 消逝世间对于她而言。 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既已明白,便也不再多说增加分别苦痛的无用之言了。 尊重她的选择。 他握紧拳头。 因想要让对方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所以用出了从未曾使用过的绝对全力一拳。 也是最为温柔的一拳。 小女孩面带解脱释然笑容。 身躯在月夜下彻底消散无痕。 第十四章 软饭它难道不香吗? “老师,诡异究竟是何物?” 房间内,姜达礼向博学多识的院长请教起这个问题。 尽管之前有所听闻,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身直面。 与以往所清除的妖魔鬼怪,确实有着很大不同。 “所谓诡异,便是超出常理之外,无迹可寻不可度量的诡谲异常之物。就如先前那位小女孩,化身诡异而不自知,明明没有任何害人之心,却令众多无辜者心甘情愿惨死。” 寻常的妖魔鬼怪,它们在作恶时都是有着清醒意识的。 可诡异不同。 并且还可以无形中影响改变周围人的意识。 就如陈家村那些村民们,丝毫没有意识到突然出现的小女孩有什么奇怪,内心认定对方就是陈家的小孙女。 “那诡异可有源头?”姜达礼又问。 方才在院中,用出了从未用过的全力一拳。 虽然收获了一大笔经验值。 连跳两级,成功升到了68级。 但是内心却没有丝毫畅快喜意。 相反心情无比郁结低落。 于是便想知道,这诡异可有源头。 等有朝一日有了能力,誓要去荡平! “为师我,也一直想要知晓这诡异是否有源头。现在只知这诡异并未天启大陆产物,而是来自域外天外天,第一次出现乃二百多年前,当时就连整座仙……徒儿你还是莫要管这些了,它并非你可以去抵抗之物。” 话说到一半的院长,突然顿住。 自知失言,转而劝诫徒儿莫要想太多了。 这确实已经不是他可以插足的范围了。 别说这个徒儿至今未能蕴养出浩然正气。 只空有一身还算不错的蛮力。 就算真的在自己悉心培养下,有朝一日塑像入主文宫成为儒家新圣人。 在真正的大恐怖诡异面前,就连自保都依旧困难。 一向尊师重道的姜达礼,见院长忌讳莫深不愿多说。 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反正肯定是为了自己好。 唉,终究还是自己太过弱小了…… 他再次在心里发出不甘感叹。 “对了老师,先前那小女孩,为何突然明白了一切真相幡然醒悟?” 姜达礼一脸后怕的继续道:“当时青云镇的孙捕头,正巧快马加鞭来告知我真相,弟子听闻后实在惊恐不已,担心与她同处一屋的老师你会遭遇不测,若非她正巧出来都准备冲进来了。” “她是在看书时突然醒悟的。因她本就心无恶念,所以并没有伤害为师。” 此话也确实不假。 姜达礼也未曾怀疑。 这与他内心所预料的原因一模一样。 毕竟自家院长老师,只是一个风烛残年体弱多病的寻常孤寡老人家。 除了学识渊博外,其余平平无奇。 “书本上的道理,就连无意中牵连了如此之多无辜性命的诡异,都能救赎!不愧是知识改变命运啊!” 他更加坚定了,往后好好读书学习,当一个以理服人正经读书人的信念! …… …… 翌日。 自青云镇最好客栈厢房醒来的方老道。 洗漱完毕,精心整理好能给予旁人信赖感的得道高人仪容。 然后带上左右两名粉嫩道童。 来到临街搭建的凉棚中,正式开始接客。 好不容易来一趟青云镇,自然要狠狠捞上一笔再回去。 而之所以选择室外,自然是为了让青云镇镇民能够瞻仰自己的老神仙风姿,从而形成更好的广告效应。 排场和逼格都摆出来了,卦金自然也便宜不下来。 一卦二两,谢绝还价。 与孙捕头昨夜一亲芳泽的小芳姑娘同价。 但懂行的人都知晓,卦金只是为了筛选目标客户。 真正赚大钱。 还是在后面兜售一些,号称具有消灾镇邪之用的灵符宝器上。 根据算卦者的身价,现场定价。 遇到个财大气粗的冤种,一单吃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二两银子的价格,对于正常镇民而言,还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一早上下来,围观群众多,但真正走进去算得一个都没有。 方老道也不急,微闭双眸盘膝而坐。 配合着身后左右两侧道童,以及香炉内袅袅檀香。 倒确实有几分唬人。 “此地有一方卦摊,不如我等进去算一卦,就当闲来无事搏个好彩头。” 耳边传来这样的提议声。 听声音里所内蕴的,那种似常年高人一等的感觉。 闭目养神的方老道心头一喜。 这是钓上大鱼了! 睁开眼。 是数名穿着华贵气质不凡的来客,一看便不是青云镇本地镇民。 尤其是在见到其中几人,随身所悬佩的,货真价实灵光流转的武器时。 方老道眼角抽了抽,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这是撞上了真真正正的厉害修行者。 这些人也明显不是为了算卦解惑而来,只是单纯算一卦听听热闹。 但问题是,自己算得好那还好。 若是哪里说错了,惹得这些修士不满,能不能平安离开青云镇都是个问题。 他年少游历天下时,可是深知这些仙门修士的性情。 许多都将凡俗性命视为可随意踩踏的蝼蚁。 若是姜达礼在此,定然能够认出。 此刻来到方老道算卦摊前的这些修士,正是自己昨日离开青云镇时所遇到的那一批。 昨日搭救自己的那位赵姓白衣斗笠女子也在其内。 最先上前的,是身材面容看上去如七八岁幼童,但实质已百岁有余的雪山童子。 随意自签筒中取了一签。 下下签! 当时面色便阴沉下来。 后方身材高大老者笑着调侃道:“雪山童子你看来时运不佳,下下签都被抽到了,看来这次剿灭黑蛟要遭遇祸事了。” 说着,也上前取了一签。 同样下下签! 笑声当时就僵住了。 “让我一试!” 作为剑宗宗主亲传的郑剑明,也玩心大起取了一签。 和前两者一样,下下签! 剩下的其余三人,包括本无心于此的赵白蓉。 也入乡随俗,从竹筒中取签。 没有意外。 俱是下下签! 作为第一位抽签者的雪山童子,发出一声冷哼,打翻了签筒。 认为眼前这位修为连自家宗门外门弟子都不如,连给自己等人提携都不配的老者,是在装神弄鬼。 故意将竹筒内的签,都换成了下下签。 可出人意外的时,被打翻签筒内。 都是上上签。 一根下下签都没有。 本来冲着玩闹消遣而来抽签的众人,心头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按理来说,这次任务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头黑蛟已身负重伤,实力十不存一。 且哪怕就算它没有受创的全盛时期。 身为各大宗门引以为傲的天骄之辈,合力之下那黑蛟也不足为虑。 方老道此时此刻,比他们还要懵逼和害怕。 懵逼是因为,这竹筒之内根本就没放哪怕一支下下签! 下下签在他袖口收着呢。 准备等钓到肥鱼时,上演一出偷梁换柱戏码。 到时候凭借自己舌灿莲花添油加醋的恐吓说辞,手中灵符定然能够卖出不菲的价格。 可竹筒内的这么多下下签,是从何而来? 难道是先前一不小心,放错了? 方老道是真的害怕,这些强大修士会心生不爽,一剑把自己砍死当场。 正当他瑟瑟发抖。 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口舌技巧,去保全自己小命时。 却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温润天籁之音: “方观主,总算找到你了,还好你没离开青云镇,不然就错过一笔大生意了!” 一位风度翩翩俊秀绝世的少年书生走入凉棚,满面红光一脸喜意道。 正是自天玄书院而来的姜达礼。 今天一觉醒来,与罪恶不共戴天的他,就精神抖擞要前往黑山除妖。 可想起黑山路途遥远,又占地广阔。 自己空有一身蛮力,若是如无头苍蝇迷失在山里,岂不是耽误了正事。 所以还是要找个懂行的人一起。 探探路寻寻妖啥的。 想来想去,整个青云镇好像就只有方老道附和要求了。 虽然对方一心向财,平日里总是装神弄鬼扮得道高人。 但也不全一无是处,还是有两把刷子。 就比如昨日在谢老爷家。 以贴身奴婢身份潜伏在谢小姐的狐女,升起那座阵法时。 方老道就显得很是沉着冷静嘛! 不仅没有任何惊慌失态,而且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念叨着什么。 想来应该是在思索该以何种方式破阵。 拉他一起去往黑山。 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咦?想不到赵姑娘你也在这里!” 姜达礼见到凉棚中的赵白蓉姑娘,不由露出惊喜表情:“昨日离去匆匆,未能好好拜谢赵姑娘相救之恩,实在感激万分!若不嫌弃我姜达礼空有一身蛮力,这段时日在青云镇有何我能帮上忙之事,还望尽管开口!” “姜公子不必多礼,修道之人维护世间正道,本就理所应当。” 赵白蓉回答得云淡风轻。 丝毫没有因自己的救人之举,心生波澜。 认为匡扶弱小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修道之人应为之事。 如此姿态,更加令姜达礼钦佩。 虽先前那偷袭自己结果被一剑断臂的可恶男子,提到过这位赵姑娘似面容生得无比丑陋,所以才以斗笠面纱示人。 可在对皮囊表象毫不在意的他这里,能够拥有如此善良心性者。 哪怕未见容颜,也定然是世间绝美! “小姜先生,你来得真是太好了!” 如蒙大赦的方老道,恨不得此时此刻直接飞身扑到对方怀里寻求安慰。 对于喜欢示人以弱的小姜先生,真实修为到底有多强,他不得而知。 反而一拳打死几百个自己,还是轻而易举的。 刚才真尼玛太吓人了! 自己当初之所以回到青云镇这块地界开设道观。 不就是因为在外面,竞争不过那些拥有真材实料的修行者。 而此地穷乡僻壤,不会有人来抢食嘛。 咋今天突然冒出这么多强大修行者,自己还莫名其妙得罪了他们。 “喂!老道士你究竟玩得什么把戏,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你们道家祖师过来也饶不了你!” 雪山童子没有理会平平无奇的姜达礼,恶狠狠对着方老道威胁道。 一旁怀抱婴孩,与雪山童子想来不对付的宫装妇人嗤笑道:“雪山童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虽说道祖已近三百年未降道法于世,甚至传言说道教祖庭道祖塑像破灭。但若道祖真的降世亲至,别说小小一个连仙人都不是你了,就算是你们雪山宗上下祖宗全部加起来,只需看你们一眼就神魂俱灭了。” “实不相瞒,其实贫道和道祖还有点渊源!” 见事有转机,对方内部似乎不合,方老道死马当活马医接话道。 “哦?有何渊源?”冷酷青年郑剑明,好奇询问。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小时候时常做梦,梦到道祖他老人家!说我乃大道传人,让我前去道教祖庭取他亲笔所写的那卷立教道经!” 郑剑明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严重侮辱踩踏。 其余人也是止不住笑意。 凉棚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姜达礼也拍了拍方老道的肩,一脸正色道:“都这种时候了,方观主你就不要和大家开玩笑了,不然我也要忍不住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至少在这事上!”方老道很是委屈。 “那你为啥不去?”姜达礼问。 “又没给我地图,鬼知道那道教祖庭究竟在哪里呀!” 方老道无比委屈地小声逼逼道。 以他的身份,哪里能够有机会接触到这等仙门隐秘。 估计也只有修行界最顶尖的一小撮强大存在,方能知晓真正的道教祖庭位于何处。 就像是一位风华绝代妖娆美艳的女子对你搔首弄姿。 但你不久前刚被十八个壮妇狠狠蹂躏了千百遍,最后还狠心没收了作案工具。 这不是活生生的坑人嘛! 那托梦给自己的道祖,也是个脑子被磨盘磨过的大傻x! 想到这里方老道就气愤。 就因为这场托梦,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拒绝了当时无数次对自己暗送秋波的富商独女,向道之心坚定。 不然现在已经老婆孩子热炕头,金银米粮堆满仓。 哪需要在这里辛辛苦苦以高人色相挣钱。 只怪当时太年轻,信了梦里那傻x道祖的鬼话! 当赘婿吃软饭,它难道不香嘛! 第十五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二章合一) “多说无益,快解签吧!” 本就抽了下下签心情不顺,又遭受宫装妇人言语讥讽的雪山童子。 拍出一锭黄金,让方老道为自己等人解签。 来着不善的语气,定是准备趁机发难。 被赶鸭子上架的方老道,拿起这锭烫手无比的黄金。 先是走了个流程。 使用起了望气术法。 本来也没抱有希望,因为这望气术还是年少时在京都游历,花了十文钱从街边老乞丐那里买来的。 往常使用个一百次,都不一定能成功施展一次。 可这次,却出人意料施展成功了。 在看到这些身份不俗修行者们,周身笼罩所笼罩的血光,以及面庞凝而不散的黑色死气。 “诸位接下来,或许会遭遇些血光之灾。” 方老道知道这些人不是市井平民,实在不好忽悠,便委婉说出了自己真实测算。 见以雪山童子为首的几人,露出凶狠神情。 他吓得立马补充了一句:“血光之灾……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比如女子,你看每个月也总有那么几天见血,这同样也是血光之灾呀。” “那男子的血光之灾呢,又该如何解释?”宫装妇人饶有兴趣问道。 “这个嘛,也有可能说明男子最近桃花旺盛。” 方老道不禁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而折服。 这种有理有据的解释,都能被自己急中生智想出来。 雪山童子并没有这种幽默细胞。 走上前来,便欲出手教训教训这令自己心情不快的老道士。 然而刚走了几步,便被赵白蓉拦住。 “赵白蓉,虽说你乃剑阁之主的亲传弟子,大家都给你三分薄面,但是不是什么事你都要管?” “只要是世间不平事,我都管得!” 赵白蓉一步未退。 怀抱婴孩的宫装妇人,在旁煽风点火:“想想昨日被斩断一臂,如今还在客栈内抱着刚接好手臂不敢出门的万虫宗吴蛹,雪山童子你可不要步了后尘呀!” “那吴蛹是个什么东西?若非他亲爹是万虫宗的大长老,也配参与此次行动与我们同行?” 被激起了火气的雪山童子,一脸不屑评价道。 见场面火热,姜达礼也站了出来。 “方观主是我的朋友,若你执意要对他出手,哪怕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我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小姜道友,从今日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方老道眼含热泪,感动得不能自己。 最终,雪山童子还是未曾出手。 为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耽误了被宗主寄予厚望的行动。 一行人接连离开了方老道凉棚。 “赵姑娘,我居住于青云镇外天玄书院内,若是近日有何需求尽可前来寻我!” 姜达礼对着落在最后的她自报家门。 赵白蓉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但心里并未将一凡俗书生的话语放在心上。 若是遇到连自己都无法顺利解决的困难,拖他入水又有何用? “这老道士装扮的花里胡哨,不过稍通修行,懂得些许微末道法,怎么可能算出我等已行进在登仙之路之人的命格,都是在胡扯罢了!” 为了散去解签带来的阴霾,身材高大老者在旁说道。 此番说话,很快变得到众人认同。 有一说一,确实! 在这小小青云镇,以他们等人的修为,又有何可以威胁到众人性命呢? 老者的那番评价,自然也落在了离得不远的方老道与姜达礼耳中。 为了缓解尴尬,方观主先发制人,表情暧昧开口问道: “小姜道友,你对那位赵姑娘是?” “自然是惺惺相惜,这世间如我与她这般,认为自身能力越大同时责任越大的正义之士本就不多。唉,只可惜对方不是男儿身,否则定要与他结拜为兄弟把酒言欢!” 听到最后一句。 方观主表示自己还是活得太短见识太少。 正常操作,不是应该心生爱慕,想要与之结为双修道侣才对么。 这恨不能结拜为兄弟,是什么迷惑性发言? 接下来,在听说了他此行来找自己的目的,说是要去找作为黑山之主的黑山老妖麻烦。 方观主一开始是准备拒绝的。 他可是听闻过那黑山老妖的赫赫凶名。 传闻那黑山老妖已修行两百余载,已半只脚跨入了妖王门槛。 这些年与树妖化形的姘头一起,统领黑山群妖。 自己这小身板进去,不是去赤裸裸的去送菜嘛。 但是当听到对方提起,与谢小姐相恋的那只妖狐已严肃保证过。 那黑山老妖在他的拳头下,估计都撑不了两拳之时。 方观主立马回心转意! 早就听闻那黑山老妖占领黑山这么多年来,洞府内搜刮了不知道到多少珍奇宝物! 他也与罪恶不共戴天! 恨不得立马紧随小姜道友的步伐,联合给作恶多端的黑山老妖施以正义天罚! 现在的他,对于姜达礼的实力认知,也达到了新的高度。 看来先前在谢老爷家中一拳破阵,自己对他的实力,还是估计得太过保守了。 能够不使用道法,仅仅用平平无奇的两拳。 便可打死准妖王的黑山老妖,这是何等强悍恐怖? 方观主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先前姜道友为自己挺身而出,面对那雪山童子的嚣张挑衅时。 自己还怂个鸡儿! 应当跳起来指着对方鼻子怒喷! 不过方观主也很是不解。 既然对方都已经如此之强了,为何要故意隐藏成一个柔弱无力的凡俗。 这难道便是大佬的恶趣味吗? “方才真是太凶险了,若非赵姑娘仗义相护,方观主你挨一顿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回想起刚才的凶险场景,姜达礼就不禁一阵后怕。 若没有赵姑娘在场镇压,真动起手来就糟糕了。 “嗯,是这样的没错,一切都亏了赵姑娘。” 方观主点头表示赞同。 既然对方没有暴露真实修为的想法,自己也就装傻当做啥都不知道。 人生有时,难得糊涂。 “钱财虽好,但也要有命花才行!方观主你将恐吓套路用在寻常人身上倒也就罢了,用在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修士身上,实属不智啊!”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方观主无比委屈开口辩解:“我真没想给他们下下签,而是他们自身真的有血光之灾降临,方才我看他们面向,一个个灰黑死气缠绕,完全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什么!你竟然真的会算卦啊?” 姜达礼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会一点,偶尔还是挺准的。” 方观主又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卦。 当时风华正茂的他,进入了一座和青云镇类似的小镇。 原本想着低价兜售些灵符,混点钱就立马跑路。 结果那一次,从京城老乞丐低价买来的望气术,再次灵验了起来。 整座村镇所有居民的脸上,都弥漫着浓重灰黑死气。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立马高呼着有灾难降临,让大家都离开镇子。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被当做疯子给狠狠揍了个半死后,丢出了镇子。 十多日后,养好伤的他路过城里的茶馆。 听到有人议论说,前几日有一座镇子,足足数千口生灵被邪修给活祭了…… 令他之后意志消沉了许久。 …… …… 与此同时。 黑山内。 浑然不知大难临头的黑山老妖,正以极其卑微姿态,跪伏在自家洞府地板上。 只敢偷偷打量上方宝座上,那头角峥嵘的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怀中,正躺着于自己双修了近百年妖侣树精。 尤其是在看到黑衣青年的手掌,还在自己妖侣身躯上下其手。 更加憋屈痛苦了。 可身为黑山群妖之主的他,却敢怒却不敢言。 自己准妖王的实力,在上方这黑衣青年面前,随意便可被轻易碾死。 “一切都如上使大人所料,根据我手下人的探寻,以六大仙门为首的那批人,确实已经来到了距离数十里外一座叫青云镇的地方。” “唔!大人轻点!” 妖侣树精似被捏疼了哪里,发出一声低呼。 黑山老妖此刻心在滴血。 可在天妖盟,一切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强者为尊,拥有着绝对权利。 万万没想到,以前身为黑山之主的自己,也仗着强大力量,常常兴之所至便肆意玩弄下属的伴侣。 黑山老妖此刻突然想起,十多年前一位读过几年书的老妖精,为保护爱侣和女儿,不顾性命对自己出手。 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辱妖妻女者,妖恒辱之”! 这一日,终究还是报应回来了。 “很好!接下来便寻个机会放出风声,说我正躲在黑山内疗伤,引诱他们前来!” 黑衣青年并未理会树妖的痛呼,反而加大了力度。 原身为黑蛟的他,生性好淫。 无比惬意享受着。 “上使大人实在好计谋,先前听闻六大仙门放出消息,说大人您拼着重伤侥幸自他们法阵内逃脱时,我还为此担忧了好久。想不到大人您不仅未曾受伤,反而修为早已更上一层楼,已窥见妖圣门槛!” 黑山老妖低下头,不去看上方的扎心场景,嘴中同时不忘吹捧。 毕竟若是稍微流露出不满,等待自己的便是死亡。 自己连妖王境都没有进入,对方却已经一个脚趾触碰到了妖圣门槛。 巨大的实力差距,如天地之距。 “呵,仙门那些老家伙,还以为我真的怕了他们,才拼着受伤远遁。若不是为了主上交托的大计,当时早已破镜的我,早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说起这些,黑衣青年便洋洋自得。 六大仙门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还将自己作为任务历练目标。 派出自家天骄弟子,前来历练。 而主上此次目标,正是要将六大仙门的天骄弟子,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黑衣青年已经期待起,那些仙门天骄来到自己面前时,看到自己不仅没有受伤,而且修为还远盛他们认知的惊恐无助表情了。 唯一可惜的,便是这些天骄里没有美貌仙子存在。 不然在斩杀前,还能物尽其用一下。 只能将就将就了。 那剑阁剑主的爱徒赵白蓉,虽然修行界都在传言面容奇丑无比。 但常年练剑,相比身段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熄了灯,蒙上她的脸不就好了。 就这么愉悦地决定了! “上使大人此番精妙谋划,定能一举重创六大仙门……” “好了好了,这些吹捧话语就不用再说了。滚出去吧,我要办事了!”已经按耐不住的黑蛟,让黑山老妖退下。 “我已为上使大人你准备了暖床……” “不必了!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床!” 闻言,黑山老妖只得憋屈退出洞府。 来到外面。 看到守在洞府门口的一只牛头妖怪。 想起在洞府中所遭受的屈辱,可能被这牛头妖听到了。 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冷声开口吩咐道: “让你家中妻女,过来给本王侍寝!” “啊?大王?”安分守己的牛头妖,一脸懵逼。 “没听到我说的话嘛!让她们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好咧!” 惊诧懵逼过后。 牛头妖的牛首上,顿时露出兴奋喜悦的表情。 这样的异常反应,就令黑山老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应该悲愤委屈嘛,怎么还就兴奋激动起来了呢? 忍不住疑惑询问道: “我要睡你老婆和女儿,你这牛妖开心个什么劲?” “实不相瞒!其实小牛在成妖之前,娶现在的老婆,只是觉得家里有只女妖帮忙收拾舒服些,至于女儿自然也不是小牛亲生的!” “就这?但本王还是不能够理解你为何如此高兴。” 就算女儿不是亲生的,但老婆终究是自己娶回来的啊! 难道就不怕旁人知晓,受到嘲笑丢男妖面子吗? “在大王面前,不敢有任何隐瞒,当然小牛还有一点特殊的癖好!一开始知道妻子和外面众多男妖胡搞乱搞,肚子都被搞大了之后,我是非常气恼愤怒的,恨不得一牛角戳死这个贱妖!” “额……然后呢?” “当她跪在地上哭着像我求饶,说自己只是犯了一个女妖都会犯的错,接着便开始一五一十交代起了她的犯错细节……” “你牛!以后别守大门了,跟在我身边当个亲信吧!” 黑山老妖从牛头妖的亲身经历中受到了鼓舞。 觉得自己需要向他学习这种坚韧不拔的牛头人精神。 至于自家妖侣树精……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呀! 第十六章 天玄书院的相逢 “方观主,这里便是我与院长师父居住的天玄书院。” 姜达礼为方老道介绍着自己所居住的天玄书院。 因为明天要去黑山除妖,路途相对遥远。 所以方老道遣散了两名随身道童,让两人先行回到道观。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鸣,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间天玄书院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自有一番浩然气象,实在非同寻常,近乎传说中圣贤居所!” 这类不要钱的好听的话语,方老道轻车熟路信手拈来。 即将踏入书院大门。 想到马上就见到姜达礼那位神秘师尊,方老道内心就十分忐忑。 能够教导出这等厉害的徒儿,那师傅能是个简单的角色么? 尤其是在看到姜达礼在提到那位院长时,面庞上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信服表情。 更加让方老道认定,对方定是一位隐于山野见的超级大佬。 “师傅,徒儿回来了!” 推开书院大门。 老院长正坐在前院中的桂树下的竹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向晚残霞落照在他身上,有种苍凉枯败之感。 看到这年龄与自己相仿,却老态尽显身材佝偻的沧桑老人,实在有些出乎方老道预料。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这院长根本就是个普通人? 而此时的院长,目光越过姜达礼,落在方老道身上。 面色稍微僵了一僵。 “原来还带客人了呀。你先去后院忙活吧,我来陪这位贵客聊聊天。” 等姜达礼离开后,前院便只剩下院长与方老道两人。 正当方老道想着,该怎么去与姜达礼的老师打招呼,从而笼络关系时。 对方却率先开口了。 “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此时的院长,平日里佝偻的身材挺直,眼眸内神光氤氲。 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宏大气息。 哪有半分先前糟老头子的模样。 方老道心里一惊。 他终于明白,为何姜达礼明明如此之强,却还喜欢装成弱小无助的凡俗了。 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当师傅的亦是如此。 这对师徒,稳健得实在可怕! 活脱脱的老阴比! “我也不想的来这里的,但外面实在太危险了,过来避避。” 在这样的超级大佬面前,方老道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说出了此行目的。 没办法,今日白天街头卦摊得罪了那些强大修行者,万一对方事后报复咋办? 只能假借过来参观的名义,避避风头。 到时候自己吃顿晚饭,天色晚了总不能把自己赶回去不是? “危险?也对!祂们实在太强了,若你再被找上,必定身死道消再入轮回!” 院长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又恢复了先前的寻常年迈不堪的遭老头子模样。 也只有在这座书院内,才无法被祂们感知,能够获得安全。 对方前来这里,也合情合理。 “是的啊!实在是无妄之灾!” 对于一直坐在书院内的老院长,为何在姜达礼还没有说的情况下,能知晓青云镇卦摊之事。 方老道也并未绝对有多诧异。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传说中,真正的得道高人能够神游万里,知晓天下事。 想来这位老院长,应当便是这样的神仙人物。 而老院长,听到关于无妄之灾的总结,也颔首点头表示赞同。 回想当初,坐卧云端静观尘寰的他们,认定时轮稳定,自此天下便再无祸端。 可谁能想,仙外有仙天外有天。 若非大家三人摈弃前嫌合力抵御。 被侵染覆灭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方仙界了。 “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去做?” 院长关切询问起方老道下一步计划。 “还能怎么做,巨大的实力差距在这里,不可力敌只能智取,毕竟与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方老道无比惆怅。 自身天资有限,当初想要拜入城中的小道观学习正统道法,都被无情拒绝。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磕磕绊绊学得野路子。 与白天遇到的那些,自幼便接受仙门悉心裁培的天骄之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只能苟住性命猥琐发育了。 好在现在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遇到了姜达礼师徒这两位深藏不露的绝世高人,总算还有个依仗在。 望着这位昔日意气风发,高高垂拱云端的老友。 露出这等惆怅无奈之色,院长也不禁十分惆怅。 祂们与自己等人……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 “对了,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想比也已经见过佛教那位了吧?”院长问起了另一位的情况。 佛教?和尚? 方老道表情惊骇。 想不到自己来青云镇之前,遇到那个秃驴之事这位院长也能知晓。 原本陈家村灭门惨案,衙门那边是准备请一位寺庙僧侣前来解决的。 但通过一番争夺,方老道还是顺利拿到了这份官家肥差。 如果不是拿了这份差事,确实无法来到青云镇。 这老院长实乃通神人物,恐怖如斯! “那秃驴不提也罢,反正我与他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见面大家也没个好脸色。” 对于这个回答,院长丝毫没有觉得意外。 佛道之争,持续了太久太久。 这两人以前就有些不对付,现在见面大家没有好脸色实属正常。 “你在此稍等片刻,我回房中取一件东西给你。” 留下这句话,院长便先行离开前院。 等到再次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枚古朴莲花道冠。 “真的要给我?那多不好意思啊!” 嘴上还在谦和着,但是方老道的手已经将此物接了过去。 想不到这次过来,还有这样的好事。 大佬送的道冠,那能是寻常之物吗? 肯定不能啊! 院长望着对方将道冠迫不及待戴在头顶,面露微笑。 此物虽然已经失去了全部神通,但毕竟原先承载着世间道教气运。 纪念意义非常! 乃是自己特意保存下来的! 而戴上这座莲花道冠的方老道,内心飘飘然起来了。 虽然看不出此物玄妙,但定然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法器。 以后若是遇到战胜不了的妖物,逃都不用逃了。 直接站着让对方打! 第十七章 前往黑山(二章合一) 做好晚餐的姜达礼从厨房走出。 看到相处融洽谈笑风生的这对老人,甚是欣慰。 以前他就贴心建议过院长,没事不要总是在书院里瘫着,要多出去走一走转一转。 结交一些同龄人朋友,没事可以一起唠唠嗑、下下棋、跳跳广场舞啥的。 总是瘫在竹椅上,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很容易患上搞老年痴呆症之类的疾病。 可惜建议并未得到采纳。 在院中桂树下放上一张木桌,搬来三张木凳。 将刚出锅香气四溢的几道菜肴端上桌。 头顶残阳还未完全落下,新月也未完全升起。 同一片天幕,却有日月同辉的难得光景。 对于明天去往黑山,对付黑山老妖之事。 因为怕身为黑山之主的黑山老妖的名头太大,唯恐院长在家中担忧,姜达礼在饭桌上并未言明。 只是说要出门几天,去方老道的道观做客,随手解决一下治安问题。 吃完晚餐。 姜达礼将碗筷收拾好拿去清洗。 院中再次只剩下院长与方老道两人。 “老李,你收的这个徒儿,不仅容貌丰神俊秀,而且还如此尊师重道,真的太不错了!” 用树刺当牙签剔着牙的方老道,躺在与院长相邻的另一座竹椅上,发自内心感叹道。 老李这个称呼,是院长让他如此称呼的。 说是自己两人之间不必见外。 在方老道看来,这是大佬认可自己的证明,当场就亲切叫上了。 老院长苍老面庞上露出舒心笑容:“是的呀,我也未曾想到这辈子还会收徒,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吧。唉,唯一可惜的是,我这徒儿哪里都好,就是修为实在太弱。” “太……弱?” 方老道差点不小心将树签给戳到牙肉里。 都能一两拳打死修行数百年的黑山老妖了,这都还算弱? “我这个当师傅的,总是担心他离开了我的庇护,去到外面的广阔世界时,会因为自身什么不平之事都要管的正义品质,惹怒一下强大存下,从而遭遇祸事。” 一开始,方老道还以为老李实在故意炫耀装x。 就像是坊间常有的,儿子通过科举考取了功名,当老子的面对其他街坊邻居的恭维时,都会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儿子还不够优秀。 表面听上去是在低调自谦,实际则是赤裸裸的炫耀。 这种事方老道也常干。 然而在看到老李面庞上情真意切的担忧神情,方老道发觉自己应该是误会了。 老李他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家徒儿弱小无比,担忧着他未来人生道路。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这对师徒,都已经亲密无间共同生活了一年多了,难道当师傅会不知道弟子的实力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 老李他的修为,定已是通天彻地的绝世大佬,所以才会觉得作为自己学生的姜达礼太过弱小! 想起自己之前因太过谨慎,造成对姜达礼真实实力的错误估算。 差点错过了清剿黑山老妖这等好事。 方老道吸取教训,大胆了一波。 将面前老李的隐藏实力,直接拔高到了天上去了! 有一位出尘谪仙般的弟子,那师傅是真正的仙人也合情合理! …… …… 一觉睡醒。 天刚蒙蒙亮,已收拾好行囊的两人便动身前往黑山。 黑山距离此地,路途有些遥远。 坐马车,也需要大半日时间才可抵达。 来到青云镇唯一的一家小型车马行。 早在昨日,姜达礼便已经定好了去往黑山最近村镇的马车。 可来到青云镇,却发现平日里生意惨淡的车马行,此时门外却围拢了许多人。 掌柜的正卑躬屈膝姿态卑微,满头大汗无奈和那些人解释着什么。 走到近前。 发现那些人原来是自己也认识。 正是自外地而来的赵白蓉等仙门天娇。 “小姜先生,您终于来啦!” 见到姜达礼到来,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溜烟奔上前来。 “马掌柜,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里如此热闹?”他不解问道。 “这些大爷也要去往黑山边的黑山镇,可是我这小马车行底子薄,只有两辆空闲的马车,并且其中一辆已经应允了给小姜先生你,定金都收取了。” “费什么话!我们也不亏待你,给你十倍的银钱,切莫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到方老道与姜达礼,本就心情不快的雪山童子,想起昨日吃瘪之事,情绪更加不好了。 在旁恶狠狠地对马掌柜放话道。 若是换做以往,方老道定然就怂了。 但是在得知了连准妖王的黑山老妖,都扛不住身旁的姜达礼两拳,他此刻底气十足。 他们背后有强大的仙门势力又怎么样? 自己背后也有老李这样的绝世仙人大佬撑腰! 根本不用害怕任何事后报复! 于是方老道扶了扶头顶昨日新得的,定然是绝世宝物的古朴莲花道冠,大步流星气势汹汹走上前去。 “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学什么大人说话,哪边凉快去哪边待着玩你的牙签去!” 这番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因为修行功法出了岔子,从而导致身体退化为孩童模样。 此后他便一直忌讳着别人提及此事。 可现在这老道士,不仅提了,而且还找准了最大的痛点。 见对方怒目而视。 方老道加大力度: “你瞅啥?” “老夫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哎呦呦,贫道真的好怕怕哦!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这么大岁数了,还在用牙签吧?” 有恃无恐的方老道,将贱发挥到了至极。 找准了对方的痛点后。 言语如刀。 刀刀都是真实暴击伤害。 望着面庞都是气成黑紫色的雪山童子,方老道内心畅快无比。 至于会被对方悍然出手,当场打死? 他根本毫不担心。 首先,站在自己身后的姜道友会保护自己。 就算他没有保护,自己头顶的莲花道冠也会护住自己。 昨日夜间闲聊时。 他已经向老李直白打探过这莲花道冠的强大了。 当时的原话时—— “老李,听闻俗世王朝帝王身上所穿龙袍,乃是天仙宝物,可做到万法不侵,非天仙出手不可破!不知这顶莲花道冠,比之那帝王龙袍又当如何?” “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果然是我想多……” “当年这顶莲花道冠,哪怕任由数十天仙合力,七天七夜内也绝不可能攻破!” 当时老院长也未曾想太多。 考虑到对方转世历劫,因此遗忘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而已。 至于现在这顶莲花道冠,充其量只是一件纪念品之事,因为怕勾起对方的伤心往事便也未曾提及。 反正在老院长想来,这莲花道冠已神韵尽失,毫无任何灵气之事。 作为此物创造者的老方,应当也能一眼便看出来了。 没必要多此一举再提。 而此话落在方老道耳中,不亚于一道惊雷。 考虑到固然有夸大的成份,以及使用者自身的修为,会影响宝物发挥。 但绝对也是世间一顶一的法器! 腰杆子当时就直了起来! 才有了如今,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雪山童子这一幕。 然而令方老道失望的是。 自己都这么开嘲讽了,那已经被气到不行的雪山童子。 竟然在最后关头硬生生忍住了。 扭头离开,未曾出手。 “我看此事不如这样吧,去往黑山镇的马车有两辆,大家挤一挤便也能容下了。” 姜达礼对着马掌柜与赵白蓉等人提议道。 这个办法,很快便得到了大家同意。 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关于马车的分配,为了避免途中打起来。 姜达礼、方老道、赵白蓉、郑剑明还有抱着婴孩的宫装妇人同乘一辆车。 “为什么你们不御剑或者使用术法飞行去呢,这样不是更快更省事吗?” 分配完毕后,方老道问出了内心疑惑。 其实不通修行的姜达礼,也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看以前那些仙侠小说,还有来到这个世界后听茶馆说书人的描述,那些法力高深的修仙者,不都是凌风虚度御剑而行嘛。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那位抱着婴孩的宫装妇人。 “确实可以飞过去,但这样无疑会消耗大量的灵力,且这样实在太过招摇容易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才会选择乘坐马车前往。” “这次去往黑山镇,难道你们也是要去对付那黑山老妖?”姜达礼有些紧张问道。 生怕被抢了头筹。 经验值和洞府财宝两空。 “黑山老妖,那是什么妖物?” 宫装妇人接着笑盈盈道:“我等此番前去黑山镇,另有大事要做,这些你们还是不要打听了,这不是你们能够插足的。” 既然不是抢食的,姜达礼与方老道都放下心来。 这时姜达礼转头望见上了马车后,便抱着本命佩剑倚在车厢旁闭目养神的郑剑明。 凑过去问道: “这位兄台,你手中的剑看上去真不错!” 郑剑明睁开眼,冷漠夸赞道:“你眼光很不错。” “这剑肯定不便宜吧?不知道需要几万两,才能够整一把啊?” 几万辆,已经是姜达礼想象力的极限了。 毕竟当时院长掏空家底,拿出了二两银子,便已买到了一柄全镇最好的铁剑。 将之赠予了那位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师兄李知书,让他去闯荡江湖去了。 “几万两?呵呵。” 发出一声轻蔑嘲讽,郑剑明便继续抱剑闭目养神。 不愿与这等愚昧无知的乡野村夫在做交流。 实在是降了自身格调。 被无视的姜达礼,有些尴尬。 这时一旁白衣胜雪面容被斗笠垂下面纱掩盖住的赵白蓉,柔声解围道: “姜公子,这位郑公子怀抱之剑,乃是他作为剑修的本命飞剑,乃剑宗宗主年少所用佩剑,位于修行界十大名剑之一,已非金银之物可以度量。” “哦,好吧。我还想着等我有了钱,给我师兄也整一把大宝剑,作为见面礼送给他呢。”姜达礼甚是失望。 “不知姜公子师承何人?” 赵白蓉好奇询问。 虽然这凡俗少年不通修行,但身上流露出的气度却飘逸出尘。 再加上这张,连在仙门中都难有与以比拟的容貌。 “我老师自己开设了一家书院,也是个平平无奇的寻常老人,虽未能蕴养出儒家浩然正气,但是他学识渊博性情高洁,是我人生中指路的明灯和榜样!” 提到自家院长,姜达礼就满满的自豪。 旁边的方老道,嘴角则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这辆马车内只有自己知晓,这对师徒究竟是多么得可怕! 马车行进至正午。 车夫稍作休息,也让大家用餐。 姜达礼从包裹里,掏出数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瓦罐。 里面都是他提前做好的菜肴,作为途中的便当。 而仙门那些修行者,似乎走得匆忙并未准备什么,都只随身携带了普通干粮。 “赵姑娘,不如一起来用餐吧。” 姜达礼招呼起了对自己有恩的赵白蓉,约她一同享用。 “多谢姜公子,但不必了。” 赵白蓉婉言谢绝。 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 也没有避讳,便解开笼罩脸庞前的面纱。 周围那些仙门中人,应该早已看过赵白蓉的真容,对此见怪不怪。 但方老道与姜达礼,确实初次见到对方真容。 方老道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表情有些呆滞。 他怔神了数息后,无比惋惜道: “未曾想气质如此脱俗,心地如此善良的赵姑娘,竟然生得如此丑陋面貌,实在是上天不公!” 姜达礼神色如常。 并未因对方容貌有所触动。 收回落在赵姑娘面庞上的目光。 “白骨皮肉红粉骷髅,皮囊只是肤浅表相,真正美好的是一个人内在心灵,我就觉得赵姑娘甚美。” 这是姜达礼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 一旁正小口咀嚼着干粮的赵白蓉。 动作不易察觉得微微一顿。 抬起头忘了说出此话的少年一眼。 然后神色如常。 继续低头用餐。 第十八章 妖族之谈,仙子赠剑(二章合一) “姜公子你们为何要前往黑山镇?” 继续行驶的马车上,赵白蓉主动开口问询。 “受一位品行纯良的狐女所托,免费接了一份除妖委托,加上正巧听说那老妖洞府内有……” “除魔卫道,乃我辈修士本分!我们两人,与罪恶不共戴天!” 姜达礼话还未说完,方老道便插嘴抢白打断。 一方面是生怕暴露此行目的,洞府珍宝被这些仙门天骄捷足先登。 另一方,则是出于对姜达礼的保护。 这孩子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直说。 竟然在这些仙门中人面前,不仅当面夸赞妖物,而且还说自己与狐妖私下交好。 如今修行界许多仙门,对于妖物的成见还是很深的。 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得罪了眼前这几位仙门天骄不要紧。 反正以他们的实力,应该也很难对姜达礼造成什么危险。 就是怕与妖物同流合污的名声传出去,会惹得一身腥。 等将来他离开书院游历天下,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狐女?!” 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赵白蓉,一时莫名有些失态,发出一声惊呼。 旁边抱剑闭目的郑剑明。 还有正抚摸着怀中似在熟睡婴孩的宫装妇人。 俱转过头来,望向姜达礼。 方老道心一沉。 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连忙再次开口补救: “姜道友是在与大家说笑呢,他与那狐妖前日才刚刚短暂会面,也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 “确实只认识不久。” 没有意识到,方老道这是让自己与那狐妖撇清关系意思的姜达礼,点了点头继续道:“但那狐女的确心地良善,值得结交。” “哼!若你是我剑宗弟子,光凭方才这句话,这就要被执法长老打入剑狱思过三年!” 高冷青年郑剑明,目露鄙夷。 剑宗宗门律令第一条,便是人妖殊途,势不两立! “人尚且分为善恶,妖物内又何不能出现善良之妖?世间生灵是无法自我选择出生种族的,只可以选择未来所要走的路是善是恶!” 坚持自己理念的姜达礼,毫不退让。 面对这番说辞,郑剑明并未直接辩驳。 突然转而问道: “你可知我人族,人道昌盛了多久?” “大约两万年。” “那你可知,在人道昌盛的过去数十万年里,身体天生孱弱,比不上生来凶厉强大妖族,又还未开创出吸纳天地灵气道法的人族,所经历的那段漫长到似乎永没有尽头的黑暗血腥岁月?” 这是每一位拜入剑宗的弟子,入门习剑前,所要修行的第一课。 勿忘人族之耻! 山川异域,不共戴天! 血海深仇,以剑报之! 来到这方世界一年出头,一直待在青云镇书院内的姜达礼,从未曾听知识渊博的院长提及此事。 虚心请教道: “郑兄台,愿闻其详!” 只有全面了解后,才能更好的去认知评判。 一向沉默寡言,以高冷剑修姿态示人的郑剑明。 理了理自己不怎么凌乱的衣冠,一脸肃穆道: “在那段黑暗血腥的岁月里,强大妖族都将人族作为家畜血食圈养,任凭心意随意割宰!每次人族起义反抗,都会被生来便拥有强大力量的妖族铁血镇压,数十万年时间里,人族屈辱与血泪洒满了大陆的每一片土地!” 话至此处,停顿片刻。 郑剑明望向一旁沉默着的赵白蓉,嘲弄问道:“白蓉道友,你那如今身为剑阁剑主的师尊,想必现在也没脸与你们讲这些了吧?” 世人皆知,如今与剑宗分庭抗礼的剑阁之主。 当年乃是剑宗宗主视若己出的亲传弟子,剑道天赋罕世,为人谦和纯良。 乃全宗上下公认的,未来板板钉钉的下一任宗主。 如果……没有那一次意外的话。 那是身为宗主继承者,光芒耀眼万众瞩目的对方,接受宗门委托下山砺剑。 结果一年后回来时,却说自己要娶一位妖女为妻。 宗主与宗门内的长老们,认为他是被妖女迷了心智。 先是轮番劝说, 见对方仍旧一意孤行,便将之囚禁于剑狱最深处,遭受万剑穿心之刑整整十年。 见如此都无法更改对方心意。 宗主与长老们便假意服软,说同意了他迎娶妖女的心意。 但为了剑宗声誉,不得泄露半点对方的妖类身份。 且日后不仅无法继承宗主之位,还需为宗门出生入死以报养育教导之恩。 男子没有犹豫,当即同意了。 被放出剑狱后。 男子喜出望外,连忙将自己的妻子与年幼的女儿接来剑宗。 就来母女来到剑宗当日,宗门剑阵开启。 母女被斩杀于殿前。 宗主与一众长老,居高临下叱问男子。 如今妖邪已诛,是否斩断牵挂回心转意。 若是回头,一切都可以当成未发生过,继续由他继承宗主大位。 若仍旧执迷不悟,便永镇剑狱。 跪伏在地,抱着妻女尸首痛哭哀嚎的男子。 选择了第三条路—— 带着妻女尸身。 单人只剑,杀出去! 那一日剑宗究竟发生了什么,世间鲜有人知。 只知那日过后不久。 时任剑宗宗主也退位,不久后郁郁而死。 恢复些许元气的剑宗,开始放低标准广招弟子。 宗门各大本由长老负责的要职,八成都换了新面孔 来年。 与剑宗分庭抗礼的剑阁,随之成立。 “多些郑兄台相告,我了解了。” 姜达礼在听完郑剑明的讲述后,内心也有了个大概了解。 准备解决完黑山之事后,回到书院询问院长对此事又有何独到见解。 但就现在而言,他还是觉得无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妖物。 若是不管良善,便一杆子全部打死,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涉及到自己师尊之事,赵白蓉没有理会。 而是就着先前郑剑明的话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初妖族奴役圈养人族,确实犯下了滔天罪行,所以在人道昌盛后,受尽屈辱的人族也同样以此法报复着妖族。无数作恶妖族被斩尽杀绝后,幸存下来的妖族则被人族以同样的方法奴役,尤其是那些后来无辜出生的漂亮妖族,无论男女无论幼弱,被人族肆意玩弄摧残至死的数不胜数。” “听闻万年前,在人族王都中心还特意建立了一座盛大观礼台。每日都会拉来成批妖族,以特制药物让父子相残母女相食。甚至到了最后,为了满足观礼人族的私欲,开始使用催情药物,找来一些还未化形的妖兽,蹂躏已经化形,手脚被砍断与人族相差无几的妖类,观众们欢呼跃雀着看她们被活活摧残而死。” “这样疯狂而毫无人道的报复,整整持续了数千年之久。到了最后,已经很少是因为种族间的血海深仇了,大多彻底是为了满足私欲,仇恨只是一道遮羞布罢了。” “已经过去两万年了,不是说妖族已经彻底赎清了当年之罪,只是再深的仇恨,也总要有淡化的一日。将这样的仇恨之火一直绵延下去,就算再掀起一场人妖大战又如何呢?双方死伤惨重,原本安居乐业的百姓们流离失所尸横遍野,这样的结果难道就是好的吗?” 郑剑明怔住了。 自幼便进入剑宗修行的他,只知妖族奴役圈养人族的血腥残忍之事。 却从未听闻,赵白蓉口中所说的这些。 关于人道昌盛后,对妖族的详细所作所为。 在剑宗的记载里,也只有简单一句—— 人道崛起,万妖伏首! 但他的心智,不是那么简单容易被动摇的。 依旧认为,人妖殊途。 无论善恶,自当一剑斩之! 因为对方剑阁剑主的亲传弟子身份,所以郑剑明以及马车上的其余人。 也并未觉得赵白蓉为何知晓这些,以及这明显帮妖族开脱的言语有何奇怪。 师尊能够为了妖妻妖女,自剑宗杀出一条血路。 徒儿帮妖族说两句话,也很是合情合理。 一脉相承罢了。 “多谢赵姑娘!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让我更加全面认知了事件全貌!” 听完赵白蓉的后续补充,姜达礼顿时有种豁然开朗感觉。 也很是赞同,关于她最后说的那句。 如若再燃战火,最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耻辱应当牢记,绝对不能忘却! 但应该采用更加理智的方法,发愤图强! “姜公子没必要谢我,反而是我应当谢你才对。能够遇到你这样的人,是那只狐女几世修来的福分。” 赵白蓉神色有些落寞感叹。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这些都是我发乎本心,觉得自己应该去做的。那只狐女能为了所爱之人奋不顾身,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足以可见其心性,拥有能力的我又怎忍心袖手旁观。” 姜达礼叹了口气,继续感慨道:“当初见到这狐女所行所为如此忠烈时,不禁让我想起了六百多年前灭亡的赵国,为了所爱异族之人,愿意倾尽所有舍弃一切。” 正处在对伤心往事追忆中的赵白蓉,豁然抬头。 目光灼灼望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姜达礼。 “六百多年前亡国的赵国,那爬上龙床的狐女作为祸国殃民的存在,被记载史册流传时间,承载着后世骂名,声名狼藉恶臭不堪,为何要如此说?” 她的声音不易察觉,语句间有抑制不住的细微停顿。 姜达礼以为对方是被史册和传言误导。 便热心科普,绘声绘色讲起了赵国狐女皇后的真实人生。 当讲述到,为了维护心爱男子。 狐女当着百官文武之面,自刎而死血染金殿时。 赵白蓉偏过头去,望向车窗外倏忽而逝的街景。 一言不发。 “一派胡言!世人皆知那狐妖乃祸国殃民毒妇,赵国帝王受此魅惑,亲近奸臣残害贤良,这才导致赵国亡国!” 郑剑明再次发出了不满叱责。 在剑宗所接受的教育里,赵国因狐妖祸害而亡国的案例。 可是最为典型来教诲大家,妖物可恶当诛杀的! “我不信世人,只相信我院长老师所说的话!”姜达礼语气坚定。 “俺也一样!老李如此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方老道也在旁观附和。 在他想来,老李这等真正的神仙人物,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 定然是亲生经历过六百多年前赵国亡国之事的。 说不定还曾坐卧云端,亲眼见证了一切。 郑剑明还欲反驳,这时一直看戏的宫装妇人,也开口道: “恰好此事妾身知晓,姜公子所说的,与我所知并无二致。甚至他所讲述的,比我所知晓的还要详细得多的多,简直仿若曾亲眼见证了这一切般。” “胡说。” 信仰被攻击,心里有些慌乱的郑剑明,只吐出这苍白无力的两字反驳。 宫装妇人转过头,对着姜达礼问道:“姜公子学识如此渊博,那你可知赵国灭亡的真实原因呢?” 这个姜达礼自然是知晓的。 但刚欲开口,一旁的赵白蓉已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神色如常道: “此事,我恰巧也有所知晓。” “当年狐女自刎而亡,痛失所爱的赵国君王悲痛不已,然而就在群臣翘首以待着君王失德,好将这个傀儡换成更为听话的人时,君王却一反常态表示自己受狐妖所惑,日后定然不会如此了。” “此后,君王隐忍在心励精图治,慢慢掌握权利。终于在二十年后,悍然对为首的那些大臣发难,将之抄家灭族,不留任何活口。” “这些被株连九族的大臣中,固然有些是心怀不轨想要令君王失德,但还有一些确实是担忧妖女祸国的忠臣,可依旧全部被杀了。杀戮过后,整个朝堂近七成位置空缺,那些大臣所提拔的属下离心离德,这才导致天下大乱,夏朝崛起取而代之。” “赵国国运,本有一千三百年。” 末了,她补了这么一句。 说完后。 在思虑片刻后。 她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取出一柄精美剑鞘。 交予到姜达礼手中。 “此剑鞘暂且借与姜公子你,其内蕴有我剑意,可保你此行除妖安稳!” 这突然赠剑鞘的举动,令姜达礼甚为不解。 但出于礼貌,还是伸出双手,郑重将之接好。 而旁边郑剑明等人,俱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第十九章 轻描淡写的一拳(二章合一) 在整座天启大陆。 修行界众所周知,对于一位剑修而言,所持本命飞剑视若自身性命。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而作为本命飞剑的剑鞘,重要性也自然不言而喻。 在万年前,便有一对举世闻名的剑仙夫妇。 两人年轻时,屡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渐渐互生情愫。 互赠剑鞘,从而定情。 自此便得世间剑修效仿,逐渐演变成了一条不成文的习俗。 剑鞘赠予心上人。 寓意愿在对方面前,尽敛锋芒。 同为剑修的郑剑明,十分之不理解。 这赵白蓉因天生剑体,又得剑阁阁主收为亲传弟子悉心教导,剑道修为一日千里。 年纪轻轻便如自己一般,比肩许多小宗门的长老级人物。 虽然长得奇丑无比,但有未来剑阁继承者的天才剑修身份在此,同样有不少已经不想努力的男修士趋之若鹜。 为何偏偏看中一个凡俗少年。 难道就因为他生得无比好看? 号称剑心眀澄,有望举剑登仙的赵白蓉。 也是这等会被皮囊表象所迷惑之徒? “多谢赵姑娘赠剑!” 浑然不知其中意义的姜达礼,诚心道谢。 尽管那黑山老妖根本就是弱鸡,完全不需要剑鞘来防身。 但念及着这是对方一片心意,并且都已经取出放在自己面前了,不收总显得不太好。 “此剑鞘只是暂时借用于你,并非赠送,待我离开时自会前来找你拿取。” 赵白蓉从周围人的惊诧表情中,也意识到了自己此举有些不妥。 于是立马又补上了一句。 这本就是她原先的意图。 赠剑之举,并非是出于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 只是感念对方出手相助那狐女之恩德。 以及方才,他提及了已亡国六百多年的赵国,和对那自刎金殿狐女皇后的善意态度。 想着这凡俗少年,修行未起气血不显,远远不如旁边那位修行刚刚入门的老道士。 少年在除妖过程中,应该是从旁协助打下手的角色。 但哪怕是对付再弱的妖物,也会有生出意外的可能。 于是便取出了蕴有自己剑意的剑鞘,庇佑对方。 但赵白蓉的这番说辞。 在除了姜达礼之外的其余人眼里,很明显属于泼墨画煤——越描越黑。 就在这时,马车也终于抵达了黑山镇。 众人下了马车。 断臂已经重新接好的万虫宗吴蛹。 下车后,目露怨恨远远看了一眼,与赵白蓉一同下车的姜达礼。 可因自身实力不济,也不敢再有所异动。 在吴蛹身后,那位头戴高冠双眸细长的男子,目光则落在那柄被姜达礼握在掌中的华美剑鞘。 “真是有趣至极。” 他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眸中却一片冰寒。 感知到刺寒杀意的姜达礼,回首望来。 可此时杀意却消散。 只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人。 比起只有过一面之缘,且没有任何过节的高冠男子。 姜达礼理所当然认为,这是那先前想要自己给他当暖床书童的万虫宗吴蛹所为。 短暂路途结束。 姜达礼与方老道两人,与赵白蓉等人拜别。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待看到那些仙门天骄走远后。 方老道面带暧昧笑容,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姜道友你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嘛!” “啥?什么身体诚实?”姜达礼一头雾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昨日我问你,对那赵姑娘感觉如何,你还说可惜对方不是男儿身,否则便可以与对方结拜为异姓好兄弟。怎么今日人家掏出剑鞘赠你,你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 “这……有什么问题吗?” 姜达礼继续懵逼。 这不是人家赵姑娘人好心善,不清楚那黑山老妖有多弱,自己又有多大力。 出于江湖道义,担忧自己生命安全,所以给自己提供保障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还请方观主言明!”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方老道便哭笑不得开始解释起其中缘由。 因为这货也不是剑修,加上又是学习的野路子出道。 根本没有接触到真正的仙门中人。 所以关于剑修增剑的说法,还是从俗世酒楼茶馆中的酒徒茶客口中道听途说。 众所周知,传闻这种东西。 很容易在传播过程中,被人为添油加醋引起变质。 就比如现在。 在方老道口中,关于听到剑修本命佩剑的剑鞘传闻。 就变成了赠剑者,是邀约对方夜里去房中同床共枕,大汗淋漓交流人生。 从某种方面来讲,这道听途说的变质传言,也并不算离谱。 结为道侣,不也是天天同床共枕交流人生嘛。 就是说得太过直白,有亿点提前了步骤而已。 “赵姑娘,赠剑给我除了想保护我之外,还是因为想要睡我?” 姜达礼露出不可置信地惊诧表情。 他绝不相信,人好心善的赵姑娘是这等轻浮之人! 可旁边的方老道,却一本正经言之凿凿。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我或许也会觉得不可相信,但是谁让姜道友你生得如此好看呢?” “赵姑娘虽然地位尊贵,但她毕竟也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相貌生得不怎么对得起她身份的女子,对你起色心我也很能够理解!” “唉,别说是她了,若老道我也是一位女子,我估计也同样会疯狂馋你的身子!” 这一番话下来,搞得姜达礼都有些心虚了。 想起在青云镇时,所遭受的那些女性的特殊对待。 以及前两日孙捕头快马加鞭,来到天玄书院找到自己,除了告知自己陈雨瞳的诡异身份之外,还客串了拉皮条的角色。 说他已经和怡香院里的小芳商讨好价格了,只要自己去一趟,出点力气便收入丰厚。 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还是觉得,赵姑娘一身正气,不会是这种轻浮之人。” 虽然还是坚持内心想法,但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但倘若她真的半夜让你前去,或者半夜前来寻你,你准备怎么做?”方老道问。 “我会和她讲道理,告诉她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作为女子一定要自尊自爱。” “要是对方用强呢?”方老道发出直击人心的询问。 “那……那我就……” 想了半天,都没能憋出下一句出来。 若是寻常妖邪,馋自己的身子对自己使用武力。 自己当然可以殊死拼搏。 哪怕拳脚不敌,也要留得清白在人间。 可对付赵姑娘…… 方老道以过来人的身份劝解道: “其实这种事吧,也没有那么可怕,眼睛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况且赵姑娘虽然人丑了点,但身份可是实打实的天骄剑修,而且无论是身段还是肌肤都是一等一的美好,反正灯灭了眼睛一闭又看不见脸!” “听方观主之言,似乎你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当然,想当初我年轻时,也是只比姜道友你稍逊一筹的美男子,结果路过荒野被一只女鬼看上,掳掠至洞府整整半年……咳咳!” 一不小心说嗨了,竟然暴露了自身最大的羞耻秘密。 方老道连忙用咳嗽来掩饰自身尴尬。 有了对比,姜达礼瞬间觉得心里安稳多了。 作为一位看过许多书懂得礼节的他,自然不会刨根究底追问方老道这段悲伤过往。 更不会言语辱没,给方老道冠以什么“生死之交”、“亡灵骑士”的头衔! …… …… 于此同时,赵白蓉那一边。 “方才我见那少年手中,握有一柄精美剑鞘,不似凡物。” 头戴高冠双眸细长的男子,走至赵白蓉身侧,看似随意询问道。 赵白蓉沉默不言。 她现在也终于明白,自己一时情难自抑赠剑之举,给旁人带来了多大的误解。 倒是一旁宫装妇人娇笑道:“这是赵姑娘心善,担忧那俊俏少年安危,于是慷慨将剑鞘相赠,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仙凡有别,甚为荒谬!” 高冷青年郑剑明,在旁言简意赅点明。 作为修行界公认的,也是自己自认的一生之敌。 他可不希望赵白蓉做出如此可笑掉价举动。 无形中,也会将他的逼格拉低。 况且也的确是仙凡有别。 他们这些天骄,寿元绵长。 如若有幸登仙,更可长生久视。 凡俗百年,对仙人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从开始起,这场爱情便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其余人虽然未曾开口,但内心的想法也与郑剑明别无二致。 赵白蓉继续保持沉默。 她也明白了。 哪怕自己事后将剑鞘收回,也无济于补。 所做的解释,根本无人会信。 她承认,对那名叫姜达礼的少年,的确是有些许好感。 毕竟对方既不会因为容貌美丑而好恶,也不会对妖族深恶痛绝,还心怀善念对刚刚相识的狐女伸出援手,为六百多年前亡国的赵国狐女皇后说好话。 但也仅仅只止于好感罢了。 此生注定要大道独行的她,容不下任何儿女私情。 于黑山镇找了家宽敞干净的客栈,众人开始修整。 之所以从青云镇赶来此地,是因为昨日他们在打探那只黑蛟消息时,得到了身为青云镇大户的谢家帮助。 那位谢老爷说,家中帮佣前几日回黑山镇探亲,然后曾看到一位头角峥嵘面色苍白的黑衣青年。 还说那黑衣青年似乎受了什么重创,一直在咳血。 一行人便匆匆赶赴到此。 回到房间后。 头戴高冠眼眸细长,乃凌云门少宗主的周开复。 一改先前的随意淡然姿态,愤怒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那个空有一副皮囊的凡俗少年,竟然敢和自己抢女人!” 他原本都已经打定主意。 等此间事了。 便找上身为凌云门宗主的父亲,为自己前去剑阁提亲。 他相信以赵白蓉故意显露于人前的丑陋面容,看到自己让父亲登阁提亲时。 定然认定自己是一位不以容貌美丑论人的男子,于是心生好感。 从而抱得美人归! 对的,在他眼里的赵白蓉,并不是什么丑女,而是一位真正的仙子。 因为他月余前,于京都夜游时,曾偶然见到过她的真容。 花容月貌,美不胜收! 加上对方剑道天资惊世,与自己正好般配! 可如今,却被一个无名凡俗小子给截胡了。 甚至赵白蓉还将剑鞘相赠! 思虑片刻后。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瓷瓶。 将之打开,里面是被囚禁于内的幽魂。 这是他月余前,路过一户人家,见其女儿生得清丽。 兴之所至,便使用术法,临幸了对方。 娱乐过后,为避免生出事端影响自己名声。 便随手灭了这一家三口。 并将魂魄拘禁起来,不留任何痕迹。 而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元神寄托于这幽魂之上。 灭杀那蝼蚁般的凡俗少年! 待到刚一入夜。 以他元神为主的幽魂,便飘然离开房间。 黑山镇并不大,很快便在一处民家院落中,找到了那少年和老道士。 当即不再迟疑,欲动用雷霆手段将之灭杀。 到时候就算赵白蓉追查起来,也只会得出是幽魂作祟的结果。 “方观主,想不到你在这里也如此有声名,竟然连住客栈钱都省去了。” “那是自然,此地距离我青罗观不远,十里八乡都听说过我的名号,借来一座院子小住几日,根本不成问题。” 方老道无比自豪地说道。 就在这时,姜达礼突然起身。 “我感知到了一股杀意袭来!” “啥?杀意?” 方老道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化为幽魂的周开复,见这少年如此机谨,内心嗤笑。 如今自己虽然没有肉身,但修炼的这门元神寄托大法,可以发挥出自身九成的实力。 再怎么警觉,也难道死路。 唯恐拖下去生变,不再迟疑直冲凡俗少年而去。 然后便看到,对方握住了拳头。 咦? 想用拳脚对付自己? 若非不能暴露身份,周开复定要为这愚昧蠢笨的手段狠狠嘲弄一番。 “哦,原来是一只落单的弱小幽魂。” 姜达礼发现了目标。 也没有放在心上。 便给了这幽魂一拳。 如过去一样,这游荡的弱小幽魂。 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当场被干净利落灭杀。 “有点奇怪?”一拳过后,姜达礼面露疑惑。 “奇怪什么,那幽魂没死?要不我再补一发掌心雷?” “不是,就是这幽魂给的有点多。” “什么给的有点多?” “没事,我们继续吃饭吧。” 而在万里之外的凌云门。 “啪!” 供奉在上的一颗命牌,突然破碎。 “少宗主死了!神魂俱灭!” 负责看守的弟子,如丧考妣冲出门去。 要赶紧将此事汇报给宗主大人。 第二十章 难道他是世外高人?(二章合一) 客栈内。 赵白蓉等人围在周开复尸体边。 不久前,正待在房间的他们,突然听到一声凄厉惨叫。 等赶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神魂俱灭,就算天仙下凡也无可救药。” 只看了一眼,郑剑明便判断出了尸身状况。 身材高大的老者蹲下身去,在凉透了的周开复身上摸索了一番。 最后自他脖颈间取出一条破碎玉坠。 “周道友身为凌云门宗主独子,备受宠爱,此玉坠乃凌云门传承至宝之一,号称可挡仙人一击而不破,可如今却碎得如此轻易。” 剩下的话,老者并未多说。 但场中众人,都明白其中恐怖意味。 心头不免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作为凌云门宗主爱子,从孕育母胎内时受到门派资源倾泻供养,天材地宝门派秘法应有尽有。 加上这周开复本身修道天资不俗,实力在六人也属于前列。 如若是自己遭遇那可怕来敌,能否顺利抵挡活下来? 这样的问题浮现在每个人心中。 答案都是否定的。 见众人气氛有些低沉,作为场中年龄最长阅历也最多的老者,宽慰大家道: “唯一的幸事,便是周道友身份特殊,身为凌云门领袖的父亲早已将他一缕命魂剥离,炼制成命牌供奉于门派长生殿内温养。” “虽然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方可重塑肉身,且修为终生停滞与低末境界,无法有所寸进,但性命终究还是无碍的!” “否则以凌云门宗主那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性格,痛失爱子的他定然会迁怒我等,给我等带来无妄之灾!”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众人还未缓一口气,各自随身携带的宗门通讯玉简,便疯狂颤动起来。 待了解各自师门传来的讯息后,众人脸色阴郁之色更甚。 根据传讯所言。 周开复死去之时,就连供奉于长生殿内的命牌,都被一股无形力量追本溯源击碎。 彻底断绝了最后一丝复生希望。 身为凌云门门主的周长天,在得知消息后暴怒。 当场斩下了负责看守长生殿,忠心耿耿前来报信的无辜弟子。 并随即传讯给其它几大宗门,说定要为自己死去的爱子讨个公道! “这穷乡僻壤之地,为何会出现如此恐怖的敌手?!” 一片寂静中。 在众人中实力最弱的吴蛹,面色发白声音颤抖问道。 他所在的万虫宗,乃近百年刚新起的宗门,并不在六大仙门之内。 此番是宗主硬靠着私人关系,且许诺下了一些好处,这才让他有机会前来镀金的。 有了斩杀作恶黑蛟之威名,对万虫宗未来发展也大有益处。 “我想周公子之死,与那黑蛟脱不了干系!” 赵白蓉冷静分析道:“从一开始我便有所疑惑,那黑蛟生性多疑贪生怕死,之前蛰伏数百年都不敢出世,为何前些日子竟敢公然袭击人类城池,它难道不知道此行所为定会招惹仙门盛怒将之镇压嘛!” 郑剑明提出反驳意见:“但那黑蛟受仙门众长老联合所伤,也是许多修士所见不争的事实。以它受创的修为,想要如今干脆利落地袭杀周道友,明显不切实际。” “那如果从一开始,受伤也是故意演给别人看得呢?”赵白蓉反问。 “怎么可能!那黑蛟所表现得只是寻常妖王境界,如此托大故意受伤,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除非它境界早已暗中突破……” 话至此处。 郑剑明意识到了什么,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如果一切真是如此,那所有事都能够说得通了。 包括周开复如此干脆利落,毫无反抗之力被袭杀。 “不知大家可还记得,先前在青云镇时,被我们以为是唬人江湖术士的那老道士,为我们所算得那一卦。” 同样因赵白蓉话语陷入思索的宫装妇人,突然开口提及昨日之事。 “那老道士道法平平,明显是在故意装神弄鬼,为何要提及此人?”当初吃了瘪的雪山童子,内心十分不快。 “如若真正是在装神弄鬼,令我们俱抽到血光之灾的下下签,为何我们竟都毫无察觉?倘若对方真的有手段能够瞒过我们,那其中代表的含义岂不更加可怕?”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 如果那老道士,凭借真凭实学,算出了这一切。 那说明此人乃精通天衍卦术的隐世高人。 如果那老道士,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众人的双眼。 岂不是说,他真实修为境界令大家望尘莫及。 老者也回忆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大家可还记得,今日在车马行前,那位身份神秘的老道,一改昨日在青云镇街道上的胆怯示弱态度。对着雪山童子破口大骂毫不留情,咄咄逼人的模样,似在期待着雪山童子出手一般!” “确实!我也感觉到了!”郑剑明点头表示赞同。 宫装妇人也开口道:“如此说来确实诡异,那老道士就真的不怕死……还是说,真的有所依仗?” 世上真的有不怕死的人吗? 尤其是还故意去激怒,可以一巴掌便拍死自己的强者? 众人都对方老道的身份,陷入了思索。 “对方不也在黑山镇吗?老夫这里正好有偶然获得的一方异宝,只需用此镜一照,便可窥见对方命格如何!” 老者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枚古朴铜镜。 这个检验方法,得到认同。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周开复身死之事。 “如若猜测为真,那黑蛟是故意隐藏实力猎杀我等,说不定现在还潜伏在黑山镇中,将我们当做笼中雀在肆意玩弄!我建议大家先保持镇静,装作一无所知不要暴露恐慌,暗中向宗门求助等待强援!” 经过深思熟虑,赵白蓉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项议题,很快便得到场中众人赞成。 任谁也没有想法,猎杀者与被猎杀者的身份,竟转变得如此之快。 这是身为仙门天骄的他们,从未曾体验过的屈辱与惶恐。 “啊逑~~~” 刚刚结束完与黑山老妖的妖侣树精,漫长交流活动的头角峥嵘黑衣青年。 突然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蛟大人您怎么啦?是不是刚刚与妾身玩耍太过疯狂,所以累着了?” 身材妖娆的树妖,勾着黑衣青年的脖子娇媚询问。 “开玩笑!大人我体内流淌一丝真龙血脉,哪怕一连七天七夜持续都没问题,怎么可能会觉得累!” 在这方面,黑衣青年向来都很是自傲。 这是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 “那大人为何突然寒颤,莫非是大战过后汗水淋漓受了寒风所至?” “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有什么十分不好之事发生了。方才我自观我之命数,冥冥中似看到一口极大的黑锅朝我扣下,可却不解其意。” 到了他这种窥得妖圣门槛的蛟龙,已能冥冥中感知自身福祸命数。 将命数演化,探得先机。 但还是第一次,演化出黑锅这等诡异民间灶具之物。 “黑蛟大人!小牛前来拜见!” 此时,洞府外却走入一只牛首人身的妖怪,一进门便诚惶诚恐跪伏于地。 “你这模样,到底是人是妖?”黑衣青年问。 “小人化形不够完全,如今是半人半妖之身,大人叫我牛头妖或者牛头人皆可!我是受黑山老妖大人之命,前来给蛟龙大人您送福利的!” “福利?什么福利?” “吾家中有美貌良妻,还有一位年芳十八模样乖巧的女儿,俱仰慕大人英姿甚久,欲联袂与大人共赴春宵!” “本龙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无耻刺激的福利!不过此等福利甚得我心,你这牛头人有此绝活,当赏!” 黑衣青年很快便将先前的疑虑抛到九霄云外。 准备享用丈夫亲手赠送,充满刺激背德感的福利。 牛头人狂喜! 一溜烟跑到洞府门外,让早已等候在门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妻女进内。 牛头人与黑山老妖大人一同站在门外,静听其内动静。 它面色激动潮红,牛鼻子喷出白烟。 而黑山老妖,则痛苦纠结握紧双拳。 让牛头人去讨好黑蛟大人,是他的意思。 主要是为了分担火力输出。 生怕自家妖侣树精,身子太弱吃不消黑蛟大人的威猛。 都这样的时候了,他依旧还在关心着妖侣的身体安危。 感天动地! 是真爱无误了! …… …… 躺在床上。 瞅着那放于床边十分烫手的剑鞘,姜达礼久违得失眠了。 愁肠百转,思绪万千。 想着该怎么在不伤及赵姑娘的情况下,表达出自己是个正经读书人的意思。 同时也在期望着,方老道的说法也许只是一场误会。 就算不是误会。 或者是自己今晚不去找赵姑娘,她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大家依旧还能装作无事发生过,简简单单当普通朋友。 至于对方真的寻找上门…… 怎么可能呢! 赵姑娘绝对是一位恪守礼节的清白高傲女子,不会做出此等深夜送上门来的掉价之事的! “咚咚咚!” 屋外传来温柔有理敲门声。 “方观主,我要睡了,有事明日再说吧。”他自欺欺人地对敲门声回复道。 “姜公子,是我。” 门外传来赵白蓉的声音。 幻想破灭。 姜达礼严严实实穿好衣服,起床开门。 门刚一被打开。 赵白蓉便大步踏入其内,并直接将房门关合。 还无比谨慎,指尖灵光飞舞,一连设下了数道阵法。 看到这番反常举动,姜达礼当时就有些蚌埠住了。 小声问道: “赵姑娘,这些阵法是?” “隔音,还有防止旁人神识窥探的。” “看赵姑娘你动作如此轻车熟路,难道对这种事很是熟练吗?” “那是自然,行走天下需万分小心谨慎。我每次做正事前,都会事先布好屏蔽阵法,防止他人偷听窥视打扰。” “每次?难道我不是赵姑娘你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我自幼便被师尊收入剑阁培养,后来剑有所成后,便时常下山游历砺剑,想依靠此剑荡平时间不平事。后来渐渐明白世道险恶,有一次便是因为未曾设置屏蔽阵法,导致被人算计,对方伙同一众修士冲入我房内,差点令我殒命于房间内。” 虽然两人之间今晚绝不可能发生任何事。 但听到被自己视若人生知己的赵姑娘,如此轻描淡写说出这样的话,作为朋友的他心情很是悲痛复杂。 “赵姑娘,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应该算是朋友吧?” “那是自然!姜公子你不仅人长得丰神俊秀,而且心性善良温润如玉,不然我为何要将剑鞘赠予你……” 正在布置阵法的赵白蓉,面庞陡然一红。 赠剑之事,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提及确实有些尴尬。 为了避免对方误会,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影响两人之间的纯粹友谊。 又转而补充道: “只是暂时借予你罢了,姜公子你不要误会,以前这剑鞘也交予过其它男子手上。” 话当然是真话。 但所谓的交予其它男子,那男子正是悉心栽培她的师尊。 那是幼年初入剑阁,师尊在旁帮忙祭炼此本命飞剑时。 以免此剑原本形态,让人猜出她的真实身份,从而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观念先入为主的姜达礼,却想到了另一层不太好的意思。 赠剑之举,只是暂时。 一段露水姻缘,大家便各奔东西。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像赵姑娘你这等优秀的女子,想来身边优秀的追求者应该许多吧,为何不直接找一位情投意合的优秀男子结为道侣呢?” 有些话不好直言,姜达礼只能旁敲侧击劝导。 “世间男子,能有几个不看重女子容貌的,我生得如此丑陋,那些接近我的无非是因为我地位带来的便利罢了。” “不!赵姑娘你很美,应该更有自信些!人的容貌乃天生,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更改,但一个人最宝贵美好的,还是后天所养成的美好心性!” “所以说,姜公子真乃时间奇男子也,自己明明生得如此俊秀出尘,却对常人所看重的容貌如此轻视。” “可能是,时常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的脸,所以也就审美疲劳了吧。” “这个解释,还真是清新脱俗,若非知晓姜公子你性情,都真的要以为这是在炫耀了。” 布置完阵法的赵白蓉站起身来,走到姜达礼面前笑言。 然后转而问道: “你可知,我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大概……是知道的。” “什么?你竟然知道,从何而知?” 赵白蓉无比差异。 周开复刚刚被袭杀,她们也是商讨了一番,才根据手上的讯息推导出大致真相。 于是便深夜前来,通知姜达礼最好离开黑山镇。 黑蛟的目标是自己等人,不会在意这些凡俗小角色的。 所以才会进门后,严密布置下屏蔽阵法想要告知。 可对方,竟然都知道了? “是今日方观主和我所讲的,我这才知道你深夜前来,并且布置下重重阵法为何。” 既然话都说开了,姜达礼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而此话落在赵白蓉耳中,则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那老道士,不仅推算出了自己等人会有血光之灾,而且还早预料到了自己会前来告知。 此等未卜先知之力。 难道对方……真的是一位深藏不露游戏人间的世外高人? 第二十一章 绝世高人方老道(二章合一) 方老道搬了张藤椅,正坐在院子里纳凉。 如今已是夏末秋初时节,夜里寒凉加重。 纳凉,当然是骗鬼的人话。 之所以忍受蚊虫侵扰熬夜晚睡,自然是为了更好的吃瓜。 闭上双眼意似假寐,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等待着屋内传出那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方才可是他替赵姑娘开的门,并且指明了姜道友所睡之物。 唯一可惜的,这次来的匆忙,没来得及买些瓜果之类吃食放在身边。 否则便可一边嗑瓜子吃香瓜。 今夜是值得执念的一夜! 从之前交谈中,他已经了解到了姜道友至今还是个未尽人事的雏儿! 将会在今夜,获得巨大成长! 但令方老道无比郁闷的,自赵姑娘进屋后,一丝声音都未曾传出。 就算是正常前戏,也起码得有个欲拒还迎,桌摇椅晃的过程吧。 莫非是,使用某种阵法屏蔽了? 姜道友决意不出卖自身清白,所以赵姑娘一怒之下霸王硬上弓? 心忧着道友安危,以及想要更进一步探知的方老道。 从藤椅上起身,蹑手蹑脚挪步到房门前。 还没来得及把耳朵凑上去聆听。 房门便“吱呀”一声从内打开。 霞飞双颊的赵白蓉,从内奔出。 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羞红着脸急匆匆御剑离开。 姜达礼也随后从内走出,神情是肉眼可见的尴尬。 作为过来人的方老道,立马心领神会。 拍了拍姜道友的肩,语重心长宽慰道: “虽然姜道友你的时间短得可怕,但男人嘛,大多第一次没有经验太多激动都是这样的,有了经验熟练后就慢慢好了!” “不是这样的。” “啊?!” 刹那惊愕过后,方老道原本八卦好奇的眼神,渐露悲悯:“或许只是一时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导致不举,姜道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男欢女爱本就是小道,像你这般立志要成为儒家新圣的人物,将来定能抵达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境界,这不举之症哪怕一辈子算治不好,别人也只会称赞姜道友你向道之心坚定!” 上天给了他绝世容颜,但却夺走了他作为男人的基本权利。 方老道突然也就不羡慕了。 自己这样其实也挺好。 虽然年轻时,还曾被女鬼给掳掠无情糟蹋狠狠蹂躏的半年。 但至少除了物种不同外,那女鬼样貌也算是生得俏丽。 身体被掏空归掏空,但至少过程是痛并快乐着的。 最后甚至都有点恋恋不舍,不愿离开了。 “方观主,我的意思是,我与赵姑娘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呀,就算是想要发生些什么,你也有些无能为力呀!” “不,你这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我们两个人之间,方才在房中只是简单得交流了一句话而已。” “啥?那为何赵姑娘方才慌乱跑出门,而且还一副面含桃花眸露春水的娇羞模样?” 在方老道眼中,所见确实如此。 明显就是春心荡漾,承欢动情的模样嘛。 这种类似场面,他可是见得太多了。 只能说,心里想着什么,眸中便看到什么。 姜达礼一脸无奈道:“赵姑娘之所以面红耳赤慌乱离开,还不都是因为方观主你。” “我?我只是在旁偷听而已,其它可什么都没做!”方老道立马为自己清白辩解。 “我的意思是,方观主你先前所说的剑修赠剑寓意,根本就是错误的。” “可赵姑娘不是确实深夜登门了吗?” “好像原先是有什么事要说来着,但后来因为发生了这档子尴尬之事,所以也没有来得及说。” 姜达礼也甚是尴尬。 当时他听到赵姑娘问,知不知道她深夜造访意欲何为。 以为对方是把话给说开了,于是自己也不再藏着掖着。 先是告知对方,自己不是随便的人,而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 虽然只是一段露水姻缘。 但是他内心,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开放关系。 紧接着便开始说教模式。 告诉赵姑娘她这样的行为,纵然能得到一时的肉体欢愉,但永远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 应该好好洁身自爱,自尊自重。 只有自己先尊重爱护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和爱护。 在自己长篇大论说教完后。 一头雾水的赵姑娘,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问他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为对方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他。便将方老道所说的,关于剑修赠剑代表的求欢含义,告诉了对方。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为姜达礼科普解释,剑修赠送剑鞘的真正寓意后。 她便面红耳赤逃离了此地。 “原来如此!是老道我轻信传闻,害了姜道友你啊!” 方老道老脸一红。 谁能想到,那些酒楼茶馆之人,竟然如此会吹牛皮。 搞得自己竟闹出个这么大的尴尬误会出来。 “此时也不能全怪方观主你,你也是无心之失。更应该怪内心竟如此不坚定的我,明明先前是一直相信赵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到了最后竟然心念产生了动摇。” 姜达礼内心甚是自责。 认为自己还是心境修为不够。 “姜道友你手上拿着的是?”方老道转移话题询问。 姜达礼递出手中的拜帖,道:“这是赵姑娘临走之时留下的,说是明日正午请我们两人前去酒楼用餐,酬谢先前借用马车。” “那些仙门天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不过是借出马车同行赶路而已,竟还特意去请我们吃饭?” 方老道尽管觉得疑惑。 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反正身边有姜道友这位强力输出在,自己又有珍宝莲花道冠护身。 不吃白不吃! 而此时,御剑而走的赵白蓉。 见已远离小院,便脚踏飞剑,悬停于明月清风中。 等待面红消退,再回去客栈。 免得被旁人看出端倪,横生枝节。 其实她,并非是因为姜达礼的误解而脸红。 当时在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辩解自己是个正经读书人。 并且还长篇大论教诲自己要自尊自爱时,比起尴尬,更多是觉得对方这副模样很可爱好笑。 真正让她霞飞双颊羞红面庞的。 是她开始向姜达礼科普解释,女子剑修向男子赠剑的真实寓意。 愿往后余生,以对方自由为己身桎梏。 敛尽锋芒,洗手持羹。 举案齐眉,相夫教子。 解释之时,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说完后才后知后觉。 若不是相信姜达礼并非那种花花公子,都要以为他是在故意套路自己,令自己亲口讲出这些羞人话语了。 听上去,就真的仿若自己在吐露心意般。 毕竟自己的剑鞘,的确在对方手中。 这才面红耳赤,逃遁而出。 凌风而立,待心境恢复平稳,面色再也看不出异样。 她回到了客栈。 其余仙门众人也都等候在此。 “那方老道,的确高深莫测。”她向众人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既然如此,那便等明日正餐时,用老夫的宝镜一观吧。” 身材高大的老者开口道。 之后众人散去。 但相信经历过周开复毫无抵抗之力,被袭杀莫名死去。 相比今夜也难以入眠。 这将是无比漫长的一夜…… …… …… 第二日。 方老道与姜达礼,依约来到了黑山镇最好酒楼的包厢内。 今日从睡醒,在方老道的强烈要求下,两人都粒米未尽。 就等过来吃大户了。 只挑最贵的当饭吃。 吃完正好前往黑山办正事。 “方道长姜小友,快请速速入座吧!” 作为这场饭局组织者,来自玄火宗的老者萧尘。 早已等候在此,热情招呼两人落座。 这两人,有让他屈尊对待的资格。 那方老道,可能是一位隐藏极深的世外高人。 而这姜达礼,尽管本人除了样貌外一无是处,但将来或许能够成为未来剑阁之主的男人。 不可限量! 酒过三巡。 头戴古朴莲花道冠,吃得满嘴流油的方老道,也全然不顾平日里的高人风范了。 反正在他想来,在外行人面前装一装就行了。 而在对面这几位拥有真材实料的仙门天骄面前,还装个屁的高人,这不是自如其辱嘛。 吃好喝好就行,不用顾虑太多。 “方道长,你脸上沾了东西,我这里有一块铜镜,不如你对着镜子擦一擦吧。” 萧老自袖间取出那枚可观命格的异宝铜镜。 众所周知,生灵命格会随着自身强大而提升。 命格越高,也证明此人修为越强。 这铜镜,除了赵白蓉拒绝外,他们其余几人已经事先试过了。 的确真实有用。 其中命格最高的,还是身为剑宗宗主亲传弟子的郑剑明。 于铜镜内浮现出一柄光芒炫目的利剑,剑意浩然。 方老道也并未在意,随手便接过了铜镜。 萧老几人都目不转睛望着。 期待着能够激发出怎样的光芒。 因为命格越高,铜镜内显露的光芒便越强。 以此来判定,这方老道究竟是不是世外高人。 将手中的炸至两面金黄的灵鱼放下。 准备稍微清理下面庞。 可刚举起铜镜。 刚映照出他的面容。 还未来得及发光,便瞬间化为粉末。 这个结果,不由震惊了萧老在内的所有人。 铜镜的质量肯定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方老道的命格。 究竟是怎样的可怕命格,竟然连铜镜都承载不住? 导致如今干脆化为湮粉。 萧老记得自家玄火宗宗主照镜子时,镜子也一切正常。 现在彻底可以确定了! 这方老道,定是一位游戏人间肆意红尘的绝世仙长! 可还未等他们开口,方老道便唰得一声站起身来。 扶住莲花道冠,怒目质问: “你们骗我们过来,是想敲诈勒索我们是不是也?” 他的想法很简单。 这铜镜接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到了自己手上就化成了粉末。 到时候他们就说这是什么珍奇异宝价值连城,好让自己赔偿,来报复先前自己针对那雪山童子之仇! 很明显的仙人跳,方老道也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方观主息怒,这铜镜只是寻常物件,几两银子就可以买上一大堆,怎么可能让您赔呢!” 与方老道有过恩怨的雪山童子,连忙第一时间站出身来。 神态温和,语气卑微。 彻底认怂了。 不认怂也没办法呀。 本来被狡诈多端的黑蛟盯上已经很难了。 现在在多一个世外高人,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嘛! 甚至还有人想得更为深远一点,这老道士之所以发怒,并非是真正因为觉得什么铜镜赔偿之事。 世外高人,会在意世俗金钱吗? 那肯定不会啊! 应该是觉得被试探,内心十分不喜,这才借故发怒罢了。 听到不要自己赔钱,内心安定下来的方老道坐回座位上。 看到雪山童子一反常态的恭维姿态,又看了看身旁正慢条斯理穿心吃菜的姜达礼,最后又摸了摸自己头顶的莲花道冠。 似明白了什么。 叹了口气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 “知道了。想不到这等穷乡僻壤之所,竟能够出现这等世外高人!”萧老点了点头,连吹带捧。 方老道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他自己都从未曾想过,小小的青云镇。 竟能够同时孕育出,姜达礼与老李这对恐怖无比的师徒。 “不知方观主与姜道友的关系是?” 对于强者一向十分尊敬的郑剑明,口中的称呼也改变了。 一个“观主”一个“道友”,叫得那是顺口无比。 方老道立马警觉起来。 此人问这个问题,是个很大的陷阱。 若自己回答与强大无匹的姜道友刚认识不过三日,定然会被这些仙门天骄看轻,觉得两人之间关系不过尔尔。 到时候,自己就无法受到他们如此尊重礼遇了。 “我与姜道友的师尊老李,关系莫逆,是曾赠予过绝世仙器的老友关系!与姜道友,则是可互诉衷肠的忘年至交,动他就等于动我,动我就等于动他,懂?” 这番话,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只是用了些许夸张的修辞手法罢了。 模糊了时间线。 就是要让他们这些仙门天骄觉得,自己这两根大腿那抱得严严实实的。 想和自己争大腿位,想屁吃! 萧老等人听闻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方观主如此说,不由在心里将姜达礼与他那籍籍无名的师尊,都抬高了不少身份。 这方观主,赠予姜达礼那位师尊仙器? 这是何等的超然气魄! 仙器都能赠予,那他本人,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恐怖如斯! 第二十二章 同赴黑山(二章合一) “方观主,先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海涵!” 最先表态的,是与方老道有过恩怨的雪山童子。 修行界向来是实力为尊,拳头大便是硬道理。 只要能保住小命,低头认错并不丢人。 方老道直起了腰杆。 内心暗爽,感慨着有大腿可以抱的感觉真爽。 先前这视自己如蝼蚁的雪山童子。 也因为自己有了强大靠山庇佑,姿态两级反转变得如此卑微。 仙门天骄,呵。 但毕竟自身的威信都是靠抱大腿抱来的。 既然对方已经诚恳低头认错,方老道也不敢太过嚣张。 但他并没有急着去开口表示谅解。 眼神就这么直勾勾望着雪山童子。 “这颗清雪玉,乃陪伴我数十年的宝物,佩戴在身,拥有凝神精心清心明目之用。虽然方观主您可能看不上,但这乃是我表达歉意的一片心意,还望方观主能够收下!” 见对方一言不发,内心承受着莫大压力雪山童子,忍痛将随身宝物掏出作为赔礼。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方老道将清雪玉收入囊中,无比大度地表达谅解。 人家总说赔礼道歉赔礼道歉。 他方才就是在等待道歉之外的赔礼。 只有实实在在落到口袋里的,才是真的。 见赔礼被收下,雪山童子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宝物失去了可以再寻。 但若是被这样的世外高人记恨,自己和宗门或许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方观主可还记得,之前在青云镇时,您为我们所算的那一卦?”萧老话锋一转,提及前日青云镇卦摊之事。 “自然记得。” 收获宝物心情甚好的方老道,点了点头。 “昨夜,我们团队的一位修士,遭受袭杀离奇暴毙。今时今日卦象已然成真,不知可有破局之法?”萧老代表众人,虚心求教。 “唉,我当日便认真与你们说过,你们身上真的有血光之灾缠绕,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可你们没有一个人相信的!” 难得算准一卦的方老道,甚是感慨。 可他能力实在有限,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算出来,也根本没有能力去逆天改命啊! 只得用言语口头宽慰道: “这些天你们该吃吃该睡睡,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有什么想做之事就去做吧,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 这一番如医者嘱托回天乏术的绝症病患的话语。 令萧老几人的心,彻底凉到了裤裆底。 唯一能够保持面色镇定的,便只有赵白蓉与郑剑明两位剑修。 修剑必先修心。 如若无法做到锐意进取,心志软弱贪生怕死之徒,永远无法登上剑道绝巅。 “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办法了吗?” 修为最弱,心志也最为脆弱的吴蛹,颤抖着声音问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前提是拥有足以逆天改命的强大力量!” 听到“逆天改命”这听似轻飘飘,但实质却重若万均的四字,心头凉意更甚。 古往今来,修行界能够真正成功做到逆天改命者。 寥寥无几,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又怎么可能,恰巧出现在此地呢? “唔!” 喝完碗中美味羹汤的姜达礼,发出一声破坏悲伤气氛的满足声。 众人目光下意识朝他望去。 尤其是吴蛹,简直都快气哭了。 命不久矣的自己等人,在这里悲伤生离死别,他竟然能够品尝得如此津津有味。 还有人性吗?! “这羹汤真美味,你们不来一碗吗?” 自穿越过来,一直省吃俭用补贴书院的姜达礼,还从未吃过如此奢侈的美食,沉浸其中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于是热心建议道。 “既然姜公子如此夸赞,我便也尝一尝吧。” 赵白蓉起身,为自己也盛了一碗羹汤。 慢条斯理,专心致志品味起来。 羹汤乃是用灵鱼灵草所熬制,黑山镇本地酒楼自然不会有这等灵物。 这些珍稀食材,是因为要招待高深莫测的方观主,取自于她们储物纳戒之内。 对于凡俗子弟而言,的确算是稀世珍肴。 但这些本就是她们平日里的日常吃食。 表面是普通品尝,实则是在刻意维护。 许多心志不坚之人在将死之时,会性情大变,做出许多疯狂行为。 赵白蓉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令这有些特殊的凡俗少年,遭受无妄之灾。 两人专心对坐饮汤。 其余人继续想在方老道身上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难道方观主您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萧老神情悲怆,尽着最后努力。 这下子,方老道也不由犯难起来。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断。 自己这又吃又拿的。 不出点力,好像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但自身又确实无能为力。 他目光落在低头喝汤的姜达礼身上,眼眸陡然一亮。 天玄书院的老李,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得道高人,或许会有破局之法。 等处理完黑山老妖之事,便回去问一问。 如果对老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当个中间人帮忙牵牵线就好,看老李愿不愿意出手。 “老道我尽力吧。” 方老道留下这一句话。 酒足饭饱也捞够了的他,便带着饮完最后一碗羹汤的姜达礼离开。 留下酒楼包厢内,被这一句话重燃起一线生机的几人。 “修仙之路本就如逆行登天,不成仙证道得长生,终究会化为一堆黄土,无非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不过区区死劫,就吓得尔等如此落魄慌乱,难怪修行百年都停滞于此!” 高冷青年郑剑明,面露轻蔑抱剑而去。 实在羞于这些人为伍! 他不信命! 只信手中利剑! 世间万劫,一剑斩之! 未经受过血与火的洗礼,又怎可砺练出绝世之剑! 就算死于追逐剑道至高之道上,也死的其所毫无悔意! “可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啊?” 受不了这种轻蔑态度,年长对方百岁的雪山童子反驳。 “呵呵!” 郑剑明发出不屑冷哼,留下一句:“某位鲁姓先贤曾说过,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而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就算身陨此地,后世剑宗弟子也会记得有一名叫做郑剑明的师兄,无惧无畏抱剑而去,至今未归!” 临走时,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赵白蓉。 不愧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除了挑男人的眼光极其差劲。 其余皆得到了他郑剑明的承认与认可! …… …… 一出酒楼大门。 方老道便掏出了雪山童子赔礼的清雪玉。 他内心还是很有逼数的。 若不是沾了姜道友与老李这两位大佬的光,自己根本不可能获得此物。 自然应当物归源主。 “我的心一直很静,无须借助外物,方观主你还是自己收下吧。” 姜达礼并未选择收下。 这种东西,确实对他毫无任何作用。 “那多不好意思啊!” 方老道嘴上如是说着,手下则笑嘻嘻将此物收回。 姜达礼贴心宽慰道:“不用不好意思。到时候解决完那黑山老妖,得到洞府财宝后,从你的那一份里面扣就行。” “额……” 方老道笑容逐渐凝固。 黑山距离黑山镇,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因为没有车夫愿意前往,两人只得租了一辆马车。 就在两人带好行囊,离开黑山镇后没多久。 赵白蓉等人,在客栈中也遭遇了一对母女。 母女正在凄厉哭诉着,丈夫三日前去黑山采药,至今为归。 希望能够好心人,帮帮她们母女,能前去寻找。 可并没有人理会这对母女。 黑山可是出了名的邪祟。 这些年来,时常有猎户进山后神秘失踪,尸骨无存。 心肠柔软性情正义的赵白蓉,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在得知黑山之内,有一头名叫黑山老妖的妖物盘踞于此占山为王时。 当即便升起了除魔卫道,还一方水土平安的心思。 “我等就算留于黑山镇,也是敌在暗我们在明。与其如笼中雀坐以待命,不如尽力做一些惠利乡民的善举吧!” 她这份提议,很快便得到了场中除了吴蛹外的众人认可。 第一是因为那黑山老妖,道行浅薄,估计连妖王门槛都未踏入。 第二则是继续待在黑山镇,惴惴不安的确难受。 尤其是,方才还被郑剑明给言语嘲讽了一番。 就算死劫无法避免,留下点生后名也不错。 至于吴蛹,早在离开酒楼后,就第一时间逃离了黑山镇。 冀望能够逃出生天,躲避和周开复一样的被杀命运。 既然决定了,剩下四人便也不再迟疑。 当即整顿了行囊,便朝着黑山而去。 因为距离不远,且反正身份已经暴露。 便也没有乘坐马车,各自使用御剑飞行术法。 从时间上来讲,要比姜达礼两人还要快上许多。 而郑剑明,自离开酒楼后,便再也未曾出现过,不知道去了哪里。 待千恩万谢跪拜感恩了这些离开的仙人般人物后。 那对母女面露兴奋,相护搀扶着来到一条阴森小巷。 一颗蛇头从旁边院墙探出来,口吐人言: “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办妥了,蛇妖大人你答应的银子?” “银子?什么银子?” “蛇妖大人你不守信用,我们明明约定好的!” “本妖是坏人,坏人不讲信用不是最基本的吗?” 蛇头吐出黑色舌信,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而折服! 伴随着两声凄厉惨叫。 小巷地面残留两摊血迹。 第二十三章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大概是身体虚不受补。 中午一顿胡吃海塞后,马车刚驶出黑山镇。 方老道肚子便开始翻江倒海。 保持着每十五分钟就停一次车的频率,在路边一泻千里。 因在路途中耽搁了许久。 等姜达礼两人抵达黑山脚下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方观主,你身体怎么样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在附近找个村子歇息一晚吧?” 望着脸色煞白,走路都下意识夹着腿臀部收紧的方老道,姜达礼善意建议道。 方老道摇了摇头,咬紧牙关道:“贫道暂时还顶得住,我们还是速速上山吧,万一那黑山老妖听到风声,带着洞府财宝逃走就亏大了!哎,等等,它又来了!” 感知到一股洪荒之力从菊部地区袭来,连忙蹲到旁边草丛里就地解决。 见他如此坚持,姜达礼便也不好再劝阻了。 默默等待之时。 恰巧在山脚附近,看到了一位老樵夫,便上前打听情报。 “不可不可!黑山深处有妖邪作祟,很多胆大的后生小子不信邪深入探索,结果十个里面能走出来八个都算好的了!” 老樵夫一听这眼前俊俏后生,竟是要进入黑山深处,连忙好心制止。 “老伯放心,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还此地太平!”姜达礼耐心解释着自己此行目的。 “斩妖除魔?年轻人你莫要和我开玩笑了,你会飞天遁地吗?” “不会。” “那你会嘴里喷水,身上冒火这种神仙法术吗?” “也不会。” “既然这个不会那个也不会,年轻人还是安分守己点,不要再赶着去给妖魔送下酒菜了。”老樵夫一脸失望,坚决制止。 心灵遭受打击的姜达礼,跃跃欲试问道:“老伯你怎么不问问我,会不会打拳呢?” “打拳?” 老樵夫上下打量了身形单薄的姜达礼一眼,叹了口气道:“年轻人不要总想着好高骛远,有这份心是好的,但这份力气还是回家到炕上对着媳妇使去吧。” 这时,提好裤子的方老道,慢悠悠走了过来。 好奇询问道: “姜道友,在这里与这老伯说啥呢?” 姜达礼还未曾说话,那老樵夫看到方老道,激动得斧子都掉了。 激动地一把冲过来,死死抓住方老道的手: “方神仙,您是方神仙啊!老夫我先前,有幸目睹过您斩妖除魔的仙姿,想不到您竟然亲自来到了我们这里!” “本观主,是与这位姜道友一起前来除妖的!”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到自己的狂热粉丝。 方老道昂起头,一脸自豪地说道。 “哎啊!方神仙您既然亲自出马,这藏在黑山里的妖魔,还不是小菜一碟!” 老樵夫一顿彩虹屁吹完后,热情指明了最快进山的道路。 喜笑颜开欢呼雀跃离开,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村落中人。 “想不到方观主如此得民心,这砍柴老伯见你如见仙神。” 对比先前截然相反的态度,姜达礼有些醋溜溜地说道。 方老道望着老樵夫远去的背影,露出舒心笑容: “说出来姜道友你可能不信,其实我并不仅仅只是一个骗人钱财的老道士,偶尔还是会帮助困苦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的。这些百姓尽管大多民智未开,但胜在内心良善亲切随和,还是能够分清谁在真心对他们好的,于是我方能在此地拥有这等爱戴与声名。” 姜达礼点头,表示赞同。 “妈的!哪个天杀的,在路边随意拉屎,害老子踩了一脚,诅咒你这狗日的生儿子没p眼……” 远处,踩到一摊新鲜热腾的老樵夫,叫骂声清晰可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上山吧!” 做贼心虚的方老道,当即提议。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姜达礼与方老道两人,在占地广阔的黑山树林深处行进。 两人身侧,围绕着数颗照明光球。 驱散周遭黑暗。 一头健壮妖熊,被光亮所吸引。 带起一阵腥臭妖风,直奔两人扑来。 “砰!” 一拳之下,当场暴毙。 望着妖熊被轰爆碎裂成十多块的身躯。 方老道咽了咽唾液,小声建议道: “这次虽然比上次的妖狼好了一些,没有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出,但我觉得姜道友你还是可以再小点力出拳,留个活口好拷问黑山老妖洞府位置。” “嗯!下次一定!” 姜达礼点头表示知晓,解释道:“这些妖物身子骨实在太弱了,我已经比上次出拳,少用了九成力了。” 普通一拳,等于一成力。 一成力的一成力,则等于百分之一的力道。 算明白这笔账的方老道,不禁为黑山内的妖物感到默哀。 “这些照明光球,颇为有趣,是何种道法?”姜达礼出声询问。 虽然就算没有照明条件。 他依旧能够在黑暗森林中自如视物。 但有这些光球存在,能够省很多事。 就如同开了范围嘲讽技能一般,可以源源不断吸引妖物前来。 “不是什么高深道法,只是我近些年自创的小把戏罢了。在做法事或者除妖时,有圣光在背后衬托,更能够显露出得道高人气质。” 提及这些,方老道便很是洋洋自得。 虽然自己修为很弱,但因为自己相信光,所以能够创造出这等神奇道法! 又经历了三次失败。 好不容易控制好力道的姜达礼。 终于在一巴掌呼下去后,成功抓捕了一只会说人话的豹子头妖兽。 方观主还没来得及开口审问,对方就如竹筒倒豆子开始自我交代。 除了黑山老妖的洞府之外。 就连自身与大王妖侣树精姥姥有奸情之事,也迫不及待交代了出来。 “放还是不放?” 这豹子头实在太过实诚,获得情报后的方老道,询问着姜达礼意见。 “豹子兄,你吃过人没有?” 姜达礼走到他面前,望着眼睛的认真温和问道。 “没有没有!”豹子头连连摇头:“人类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人人呢!” “哦!” 姜达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在豹子头以为自己谎言起了效果,顺利逃出生天时。 妖生最后所见到的,是宛若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瞬间归天。 “它骗我!我最讨厌被骗了!” 擦去拳头上的血迹,他如是向方老道解释。 正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而他通过豹子头的眼睛,感受到了欺骗。 本来就泻到快虚脱的方老道,不禁打了个寒颤。 “姜道友,先前赵姑娘赠剑予你之事,我也是受骗者,真不是故意骗你的!” “方观主你又没吃人,别怕。我的拳,从来只打击罪恶。” …… …… 按照豹子头提供的线路,朝着黑山老妖洞府前进。 “有求救声!声音还有些耳熟!” 姜达礼停住脚步。 凝神静听,辨别方向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 没多久后。 便看到半边身子被拦腰斩断,正倚靠在树根旁的老者。 不久之前,在黑山镇的午宴上,刚刚见过。 正是玄火宗的萧老。 “方观主……” 生机正飞速消逝的萧老。 看到方老道与姜达礼的出现,死寂惨白的面庞上回光返照,强振起最后一丝精神。 “……我们,被偷袭了。对方实在太强了,根本无法抵御,救救……” 话还未完全说完,便瞪大双眼不甘死去。 赵姑娘他们也进入了黑山,还遭遇了黑山老妖偷袭? 闻言,姜达礼再也不敢懈怠。 “砰!” 脚下大地直接被踩裂。 身躯炮弹般急速而出。 第二十四章 一切皆有可能 作为一只苦修六十年,上个月刚得道化形的蛤蟆精。 妖生可谓是春风得意。 不仅成功睡服了那只一直瞧不起自己的大白鹅。 而且还成功傍上了千娇百媚的树精姥姥,趁着妖侣黑山老妖不在洞府的时间。 它被树精姥姥盛情邀请过去。 与狮子精、老虎精、豹子精等一众男妖齐头共进,与她进行了数次没羞没躁,无法用言语具体描述的多妖运动。 现在它每次看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王,对妖侣树精含情脉脉的老实妖模样。 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头顶浩瀚青山而不自知,实在是太悲催了。 今日黑山有入侵者,因此布防严密。 而它则恪尽职守潜伏在池塘内。 心猿意马想着等过几日大王外出,再约上豹子精去找树精姥姥一同玩耍。 大王洞府内,可是圈养不少细皮嫩肉的人畜呢。 那滋味,嘎嘣脆! 突然,它感知到了脚下大地剧烈震颤。 地……地震了? 抬头望去。 成排成排的参天古树,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连消失。 沙尘漫天,轰鸣不停。 且大地震颤感觉,也越发强烈。 似什么绝世凶兽,正发狂飞奔。 且方向,正是自己看守的这面。 它连忙从池塘边探出身来。 准备借回去报讯之名,溜之大吉。 然而已经晚了。 那头绝世凶兽,瞬息间已抵达面前。 那是一位儒杉素青,发丝用纶巾束起,看上去儒雅随和的少年。 “轰!” 脚掌踏足地面,方圆百米地面震裂。 周遭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被强劲气浪瞬间摧毁。 哪怕只是身处边缘,蛤蟆镜也未能幸免。 这人类……莫非是龙神化形? 带着妖生最后的困惑。 身躯被气浪波及。 如烟花般爆裂成一团血雾。 姜达礼没有心思查看意外获得的经验值。 现在内心焦急的他,已经用二成力,在全力赶路了。 之所以不敢用太多,首先是怕脚下这座黑山抗住。 犹记得大半年前,人生首次除妖的他。 因第一次太过激动没有经验。 脚下一用力,直接把户主的房子给踩崩了。 所幸是凶宅,并没有人员伤亡。 但这一单不仅没收到佣金,还砸锅卖铁,把仅存的家当贴了赔偿。 其次就是担心跑得太快。 看不清路是小。 要是万一误伤到,正躲在树林间疗伤的赵姑娘等人,那可真的罪过了。 这时,远处一道如虹剑光,短暂照亮了整片夜空。 这应该是赵姑娘出剑了! 能出剑,证明人还没出事! 内心稍定的姜达礼。 当即调转方向,朝着剑光赶去! 数息后,便跨越万米之遥,来到了那片区域。 他也收敛了脚下力道。 搜寻着赵姑娘等人的踪迹。 “姜道友!” 因方老道自创道法,身上悬浮着光球太过显眼。 他很快就被找到了。 衣衫染血的宫装妇人,面露惊喜叫了他一声。 而面色惨白的赵白蓉,此刻似失去了行动能力,正被她抱在怀中逃跑。 “赵姑娘她没事吧?”他关切询问道。 “暂时没事,只是方才使出了她现在无法承受的一剑,遭受反噬再无行动能力。” 宫装妇人回答着姜达礼的问题,同时目光一直左瞧右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没有找到自己期待的身影,忍不住问道:“方观主他人呢,没有与你一同前来吗?” “方观主是随我一同上山的,不过我们方才遇到了将死的萧老前辈,告知了你们现在的情况后,我便先行赶来了。除了你们两人外,其余人呢?” 宫装妇人面露失望,神情悲戚道:“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两名女子,侥幸存活了下来。想来这也是对方故意为之,那妖物实在太过阴险狡诈,若是对方存心想要杀我们断无存活之理。” “接下来一切交给我,你先带着赵姑娘走吧!” “不可!” 遭受反噬,气若游丝的赵白蓉,用尽全身力气从嘴中吐出这两字。 那黑蛟潜伏于黑山,且修为早已破镜,先前一直阴险狡诈隐藏实力。 于她们等人而言,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敌人。 单方面的屠杀。 除非修行界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能出手,方有斩杀希望。 而姜达礼过去,根本就是在送死。 自己两人已经被黑蛟彻底盯上了。 她也已经做好了,倘若不幸落入敌手,立马自绝心脉的抉择。 没必要再牵连无辜。 “赵姑娘你放心,我拳脚功夫还算可以,就算无法战胜,起码也能拖延一些时间,而且我跑路起来可是很快的!” 姜达礼温和宽慰着对方。 虽然那狐女说,身为黑山之主的黑山老妖,扛不住自己两拳。 但是现今看到赵姑娘等人,死的死伤的伤凄惨状况。 他一时间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了。 虽说按照萧老所言,此妖太过阴险,使用了卑鄙无耻的偷袭手段。 毕竟谁也不能肯定,那黑山老妖是不是近日里突然突破。 万一它走了狗屎运,如仙侠小说里常见的奇遇桥段。 一朝悟道,白日飞升。 修为暴涨个几千万倍! 一跃成为了镇压万古的绝世妖帝呢? 一切皆有可能! 他顿时有点慌了! 这危机四伏妖魔横行的仙侠世界,真让人感到害怕! 而姜达礼这番实事求是的话语。 落在赵白蓉耳中,则彻底是在无中生有。 目的就是宽慰自己,让自己可以安心逃跑。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等自己撤离以后。 他舍身维护自己,不幸惨死的模样了。 可方才的反对,已经用尽了她体内残存的全部力气。 无法开口,只能拼命摇头。 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流下。 “姜道友,我收回我之前贬低过你,说你们两人根本不合适的话语!你并非攀权附贵之辈,与赵姑娘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是真真正正的真爱!” 宫装妇人与姜达礼又不熟,看到他要留下抵抗拖延时间,自然是乐得其成。 “多谢,告辞!” 留下这句,她便抱着浑身瘫软无力,双瞳如被大雨淋湿的赵白蓉离开。 “等等!”姜达礼突然叫住了她。 “姜道友可要反悔?”宫装妇人面色微变。 “不是!我记得你先前怀中一直抱着婴孩,那婴孩现在是丢了吗,我帮你找找?” “不必了!我回去再找只小猴子就行,反正又不是亲生的,我只是享受当母亲的感觉而已!” 丢下此句。 她便不顾怀中赵白蓉的微弱挣扎。 快步逃离。 孤身留在此地的姜达礼,拂去先前着急赶路,青衫上沾染的尘土杂草。 迈步。 朝前方灯火通明的洞府走去。 第二十五章 你这小弟真不懂礼貌 行至洞府前。 有两只年幼小妖,正在旁边空地上,玩着踢球的小游戏。 只是所用的球,并非充气而成。 而是姜达礼所认识的,雪山童子的头颅。 身躯想必已经被分食。 他面庞上,至死都保留着惊骇恐惧的神色。 想必死前曾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尽管姜达礼对这雪山童子观感并不好。 但同为人族,死后遗体都不得安宁,难免生出一丝感伤。 再看洞府边另一处空地上。 整整齐齐悬挂着一排风干腊肉。 男女老少皆有。 此情此景,姜达礼算是稍有有些明白了。 为何郑剑明所在的剑宗,会觉得人与妖势同水火势不两立了。 那颗“皮球”滚到了姜达礼脚下。 他弯下腰。 双手将之轻柔拾起。 拂去其上尘土,抚合双目。 “是人畜!人畜送来门来了!”其中一只小妖惊喜囊叫。 “这穿着打扮,是个细皮肉嫩的书生呢!上次父亲给我带回来一只书生的大腿,可香了呢!” 另一只也面露惊喜欢呼雀跃。 看着这两只约莫人族男童五六岁年龄的妖童,将吃人说得如此自然。 姜达礼陷入沉默。 不久后,在两名小妖童的呼唤声下。 十多只成年妖物,兴奋围拢了过来。 姜达礼伸出手臂,对着群妖认真道: “我接下来这一拳,你们可要看好!” “这一拳怎么了?”有猫妖好奇问。 “因为这一拳,我会打得很认真!” 语毕。 一拳轰下。 山崩地摇。 星月无光。 …… …… 洞府内。 黑蛟化形的黑衣青年,正在折磨着地上俘虏。 黑山老妖恭敬站立一旁,偶尔也听吩咐上去帮扶。 那俘虏也是极为硬气。 哪怕脸庞到脖子大半皮肤,都被剥离身躯。 手脚经脉都挑断,全身修为都被封禁。 血肉模糊,已经快要辨不出人形。 都未曾开口求饶。 咬紧牙关,连一声痛哼都不发出。 不愿让对方听闻,从中得到乐趣。 “剑宗的这些剑修,都如此硬气吗?黑蛟大人你都折磨了整整两个时辰了,他都不愿开口服软求饶!” 黑山老妖砸了咂嘴,一脸惊奇。 感觉在小弟面前面子有些挂不住的黑蛟,俯下身子对着脚下青年道: “只要你叫我一声黑蛟爷爷,并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便认了你这孙子饶你一条狗命!” “好!” 看到生存希望,青年终于服软。 黑蛟志得意满张开胯步。 看着对方如同死狗,一步步拖着血迹爬来。 准备待对方兑现后,再毁约将对方杀死。 若非看此剑修如此硬气,也不会留他性命到现在。 毕竟盟主大人的密令,是这些仙门天骄一个不留! 剑修低着头,钻进黑蛟胯部。 异变突生! 突然转身,反口一嘴死死咬住黑蛟裆部! 身体最脆弱敏感部位,遭此重创。 吃痛之下,他一把拍向青年剑修脸部。 鼻梁被打断,牙齿也尽数崩裂。 “哈哈哈!我郑剑明乃剑宗师弟师妹所敬重的大师兄,怎可做出向你你这等邪祟妖物屈服之事!” “我身如剑,宁折不弯!” 被这一掌打得,五官错位连爹妈都别想认出的郑剑明。 吐出鲜血与断齿,放声大笑。 他比赵白蓉等人,还要更早来到黑山。 也是在黑山镇,遭受一对凄惨母女做局,前来对付作恶多端的黑山老妖。 刚一进踏入此洞府,便被守株待兔的黑蛟一击拿下。 折磨摧残至今。 不成人形。 裆部至今还传来火辣辣疼痛,并有丝丝鲜血渗出的黑蛟。 怒上心头,当即便欲一击让对方神魂俱灭。 调教什么的,等下一辈吧。 “黑蛟大人,妾身这里倒是有个计策,可以让你比杀了他更加能够发泄怒火!”树精姥姥在旁出谋划策道。 “哦?什么办法?” “这剑修不是视名节重于性命吗,那我们就破坏他最看重的东西。可以找几只妖物亦或者几只妖兽,无论性别,灌入催情妖物,然后以玉石留影其内,送到剑宗给宗门上下观赏!” 此计策,得到了黑蛟的大加赞赏。 可谓杀人诛心! 可郑剑明,就连自绝性命的手段都没有。 绝望无助得闭上双眼。 “黑蛟大人,那两个逃走的仙门女修?”黑山老妖请示道。 “无妨,她们身上我已留下印记,让她们多跑跑,等待以为逃出生天时在出现在她们面前,这样不是更为有趣吗?” “大人英明!” 黑山老妖抓住机会,立马开舔。 轰隆!!! 此刻洞府却剧烈摇晃。 外面传来巨大爆炸声。 其中还夹杂着惊呼与惨叫。 待一切声音平息消失。 黑蛟等妖刚准备出去查探。 洞府大门被一击蹦碎。 一位儒雅俊秀少年书生,踩着满地碎石,缓缓步入其内。 郑剑明瞪大双眼。 惊诧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凡俗少年书生,怎么也来到了此地? 莫非,世外高人方观主也来了?! 自己有救了! “书生,你就一个人?” 黑蛟见对方身后无人,此人身躯又如此孱弱,好奇询问。 姜达礼点头,双拳握紧:“对付你们这些妖物,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听闻此言。 郑剑明刚刚燃起的生存希望,再次破灭。 如烂泥瘫软在地,闭目等着接下来的无情羞辱。 那些不堪入目的留影,寄到宗门…… 自己留在师弟师妹们心中,身为大师兄的高大伟岸光辉身影,又该何去何从? 想着想着。 屈辱的泪水,便混着血水流下。 “你们谁是黑山老妖?”姜达礼问。 “我是。书生你是嫌获得够长,过来送菜的嘛。” 有黑蛟大人坐镇,黑山老妖完全不虚。 况且这少年书生,明显不通修行,周身也没有任何强大气息流露。 自己一根手指,就可轻易灭杀。 “找的就是你!” 姜达礼说着,便朝罪魁祸首黑山老妖走去。 作为此地真正主人,被无视了的黑蛟,当时就怒了。 “慢着!容我……” 迎面朝这书生走去,要让他接下来知道什么叫残忍。 对付不了那个嘴硬骨头硬的剑修,还对付不了你小子嘛! 姜达礼见有妖拦路。 想来是忠心护主,急着在黑山老妖面前表忠心的。 于是惯例给出一拳。 他的拳分三等。 普通一拳、认真一拳,还有全力一拳。 普通一拳日常使用。 认真一拳情绪不好,亦或者对付向黑山老妖这种boss级别的使用。 至于全力一拳,因为他打起来自己都怕。 至今只出过一次。 为了让导致陈家村惨案的诡异小女孩,早登极乐获得解脱。 这次面对这头上像肿起两个大包,明显是黑山老妖护卫的精英小怪。 自然是选择普通的一拳。 一拳递出。 以窥见妖圣门槛的黑蛟,仿若在这看似软弱无力的一拳中。 看到了日月崩碎、星辰破灭、群仙陨落、大道悲鸣…… 无数浩大且可怕场景! 然后。 他就毫无意外,且毫无抵抗能力当场去世了。 神魂俱灭,转世投胎都是奢望。 对于这个结果。 姜达礼习以为常。 杀了个精英小怪而已,随随便便。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他转过身,面对着黑山老妖。 语气认真道: “你说起来也是黑山群妖之主,怎么教出来的小弟这么不懂礼貌,我与你说话他竟然还胡乱插嘴!我已经帮你教育过他了,我想他肯定虚心接受了错误,下辈子一定会好好改正的,恩……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 第二十六章 请你下辈子做只好妖 看到自己所敬仰的黑蛟大人,被少年书生轻描淡写的一拳轰得渣都不剩。 黑山老妖害怕得瑟瑟发抖。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一向肉身孱弱,只靠口舌功夫行走天下的读书人吗? 要知道,黑蛟大人体内,可是流淌着一丝真龙血脉。 单论肉身强度,就连一些妖族大圣都比之不及。 “就连手下小弟都这么强,黑山之主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作为对强者的尊重,我接下来会认真出拳!” 感知到一大波经验值涌入体内,凭此顺利升到了70级。 姜达礼神情慎重,战意昂然。 这黑山老妖,是自己至今所遇最为强大的对手! 或许能够打破自己身上的可怕魔咒…… 战斗总在一拳间飞快结束。 根本无法体会到常人战斗时,应有的高潮迭出热血沸腾感觉! 他渴望更有价值的对手! 黑山老妖整个妖都要被吓尿了。 方才随意一拳都把黑蛟大人给打爆了。 自己只是个连妖王境都没进入的柔弱小妖怪。 何德何能承受住对方认真出拳呀! 思虑了万分之一息后。 他终于想要了唯一破局之法! 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大侠饶命!” 一旁原本闭目等死的郑剑明,双目瞪圆惊恐无比。 方才将自己肆意蹂躏玩弄的恶蛟。 在这姜达礼面前竟连一拳都承受不住。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可笑自己,先前竟一直以为对方是平平无奇的凡俗少年。 之前在前往黑山镇的马车上。 还觉得和这等乡野村夫交谈,会降低自己剑宗大师兄的身份格调。 小丑原来是自己! 一向生性要强,极好面子的郑剑明。 就连成功获救的喜悦,一时间都被冲淡了不少。 “不饶!起来与我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热血战斗吧!” 姜达礼劝导着跪地求饶的黑山老妖。 这时,一旁的树精姥姥也终于从懵逼中回过神来。 也跟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罗杉半解,楚楚可怜求饶道: “少侠你就放过我们吧!实在不能放过这老妖无所谓,只求少侠你能饶过妾身,只要能活命,妾身无论什么花样招式都愿意去做!” 这赤裸裸的明示。 都快把车轱辘开到姜达礼脸上了。 望着眼前不停对自己搔首弄姿,展示自己妖娆身段与灵活口舌的树精。 姜达礼脑中灵光一闪,问道: “你就是那黑山老妖的妖侣,树精姥姥?” “少侠知道妾身?”树精面露欣喜,想必是自己的艳名远扬。 “恩。方才来的路上,遇到一只豹子头,说你作为主母十分热情好客,时常趁着黑山老妖不在,邀请一众男妖到洞府,以一敌十进行多妖运动。” 黑山老妖怒目而视:“你竟然背着我偷妖!每次还不止一个!” 爱是一道光,绿到妖发光。 打死黑山老妖都想不到,自己倘若在黑山随便溜达一圈,都能碰上十多个连襟。 “妾身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 树精无视了妖侣黑山老妖的愤怒。 爬到姜达礼脚边,抓住他的裤脚哀切求饶。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姜达礼认真询问。 “是的!不管什么都愿意!” 见这少年口风松动,树精欣喜若狂。 她脑中已经浮现出了,接下来滴蜡、鞭打还有各种惨无妖道的蹂躏摧残。 但身经万战的她,心里不仅没有任何惶恐。 甚至还有些小期待。 毕竟这少年书生,人长得俊俏,又如此威猛。 这波不亏! “那么,就请你去投胎,下辈子争取做只好妖吧!” 一只白净手掌从上方拍下。 树精笑容凝固,瞬间蒸发。 这便是姜达礼所提的唯一要求。 之前从豹子头口中,他已经知晓了黑山乱象。 这树精姥姥乱搞男女关系,败坏了整座黑山道德风气,他可以不在乎。 但她与黑山老妖,这些年来不知道害死吃掉了多少无辜百姓。 这是无法原谅的罪孽! 见背叛自己的妖侣身死,黑山老妖并未觉得有多快意。 相反心有戚戚。 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吧。 通过之前的观察,他好像发现这少年书生,身上似乎有致命缺陷。 似不通修行,只是依靠蛮力来战斗。 既然下跪求饶无用,黑山老妖决定最后搏一搏。 趁着少年对妖侣出手后的空挡。 用尽全身妖力,一飞冲天。 穿破洞府顶壁岩石。 姜达礼站在破洞下。 望着在夜幕下不断远遁的黑山老妖。 似在思考着什么。 “不……不追吗?要放过此妖?” 面目全非口齿不清的在旁疑惑问道。 在他想来,姜达礼能够一拳打死黑蛟。 肯定如那方老道一样,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 既然是世外高人,那一生修为肯定通天彻地。 之所以只用拳脚,肯定是觉得对付这些妖孽无须使用术法。 “可我并不会飞呀!”姜达礼认真回复道。 不会飞? 郑剑明刚欲开口询问。 却见到对方自言自语道: “为了不伤及无辜,还是用那个追击办法吧。” 说着,走到洞府中央,重达万斤的巨大铜鼎旁。 单手将之拿起。 稍一用力。 铜鼎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夜幕。 瞬息间。 便追赶上了以为判断正确,顺利逃出生天的黑山老妖。 两者相撞。 一齐化为粉末。 感受到经验值提升,姜达礼心满意足。 黑山最大的罪恶,被自己有惊无险顺利铲除! 方才黑山老妖飞出洞府时。 他停下脚步观望,并不是无能为力。 虽然人确实不会飞行,但是还有其它办法可以解决。 最开始想到的办法,便是用力一脚踏碎黑山山头。 借助反震之力直冲云霄。 但考虑到旁边还有一位面目全非,明显遭受了非人折磨的无辜路人在。 以及洞府深处,或许还有被关押的无辜百姓。 于是便采用了丢东西的办法。 甚至为了防止铜鼎落下后,砸到地面上的无辜路人,亦或者砸到花花草草污染环境。 还在丢出去那刻,就以暗力将之内部震碎。 他就是这么一个温柔善良,感情细腻考虑周道。 喜欢以理服人的读书人! 第二十七章 剑神师兄李知书 距离洞府万米之外。 玄火宗萧老的尸首旁。 方老道爬上树冠蹲在里面,瑟瑟发抖。 没有了姜道友的庇佑,在这黑山中完全不敢乱动。 本来就一泻千里身体虚脱,现在心灵上又遭受这样的折磨。 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突然,他看到了被宫装妇人抱在怀中的赵白蓉两人。 连忙下树前去接应。 “你们有看到姜道友吗?他方才得知你们遭遇险境后,急着丢下老道我就冲了进去。” “姜道友他为了给我们拖延时间,正去往深处的洞府,想必现在已经……唉。” 宫装妇人发出一声哀叹。 估计时间来推算,那少年差不多已经嗝屁了吧。 若是此番能够顺利逃出生天,定要善待他家中亲人。 “那没事了,我相信姜道友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方老道信心满满。 作为黑山之主的妖王,最多也就是姜道友两拳之敌。 根本无须担心。 “那黑蛟阴险狡诈,就连吾等都不是它一合之敌。就算姜道友拳脚上的确有些功夫,但也是凶多吉少。” “黑蛟?什么黑蛟?” 方老道一脸懵逼。 他依稀记得,作为黑山之主的黑山老妖,乃一只凶恶大黑狗成精。 “这黑蛟名声不显,方观主您这等身处世外不问世事的前辈,不知晓也理所应当。它潜伏多年,如今已窥得妖圣门槛,现在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方观主您身上了!” 半步妖圣? 听到这超乎想象的实力。 方老道提臀收紧的菊部,惊得差点没控制住。 妖族大圣,便足以媲美一些传承数千年大宗门的宗主呢。 那黑山老妖,连妖王境都没摸着。 且实力境界越往上,差距越明显。 如同天地鸿沟。 他此刻也慌了。 担忧起姜达礼的安危。 至于对方口中所说的,将希望寄托于自己身上。 按照方老道的理解,应该是让自己去天玄书院请超级大佬老李来救场。 可问题是,还来得及吗? “诸位晚上好!” 身后突然传来这样的问候声。 转过头。 是一位腰间斜跨着一柄俗气铁剑,穿着草鞋衣衫破旧的青年。 方老道与宫装妇人,并未曾在意。 可浑身瘫软,满脸泪痕的赵白蓉,却惊诧瞪大了双眼。 “是你!”她失声惊呼。 因为此人,正是在月余前王都。 只用了一剑,便让自己完败的无名剑客。 而他腰间那把,便是所谓的花了二两银子所买来的…… 全镇最好的铁剑! “咦?原来赵白蓉姑娘也在呀!” 见到熟人,草鞋青年也有些惊诧。 尤其是在看到赵白蓉内息紊乱,双眸通红满脸泪水的模样,更是觉得甚是惊奇。 “赵姑娘你这是,被人给打哭了吗?不过也别怪我多嘴,你顶着这副奇丑无比的假面招摇撞市,被人打也属实正常!” 草鞋青年颇为无奈地劝诫道。 月余前在京都,他一剑将对方败于剑下后。 也破除了她身上的假面伪装。 虽然并未曾看清,但惊鸿一瞥之下,颇为赏心悦目。 “赵姑娘这是为情所困,在为已赠予剑鞘,却在方才舍命相护的心上人而哭泣。” 宫装妇人知晓赵白蓉气力不多,无法言语,便在旁解释正名。 “唉,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将赵白蓉姑娘介绍给我家师弟呢。毕竟你们两人性情相同,肯定会很投缘的。” 草鞋青年一脸惋惜。 提及师弟,也终于想起了此行目的。 开口问道: “你们有见过一个相貌极其俊逸出尘,正义感十足喜欢以理服人的少年书生吗?我在黑山镇一路打听,听说他来黑山除妖来了。” “你说得那个少年书生,莫非是姜达礼姜道友?”方老道越听越觉得此人熟悉,小声问道。 “没错!我两姓名都是老师给取的,我名李知书,他叫姜达礼,合起来便是知书达礼之意!对了,我师弟他人呢?” “姜道友正是赵姑娘赠剑之人,如今他孤身前往黑山深处的洞府内了!”宫装妇人立马开口道。 “缘,妙不可言!” 李知书面带笑容,如是感叹。 根本无须自己介绍认识,两人就已经干柴烈火勾搭上了。 他这个当师兄的,甚是欣慰。 望着赵白蓉顶着那张丑脸,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下来。 可惜自己如今身无长物,穷困潦倒。 所有值钱物件,都被典当拿去勾栏听曲了。 不然遇见弟媳,肯定要给一份见面礼才对。 “洞府内有一只黑蛟,已半步妖圣实力,姜道友危!”方老道忧心不已,连忙说出问题重点。 “半步妖圣?可为何我所感知到的,黑山深处的那头潜藏妖物,身上并无半点蛟龙腥臭味,且已是一只成熟的妖族大圣呢?” 李知书面露疑惑。 而听到此言,其余三人皆面面相觑。 真正的妖族大圣? 那可是足以媲美剑宗宗主,这等超然势力领袖的存在! 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且一直没有现身? 幕后黑手,究竟在下何等大的一局棋? “你们先行下山吧,我去寻我师弟。”李知书对他们嘱咐,便欲深入。 “那可是真正的妖族大圣,你……” “无妨!什么妖族大圣、什么道子佛陀,在我李知书面前,自当一剑斩之!” 李知书腰间镇最好铁剑,配合着此句发出锐利颤鸣。 绝世剑仙气质,锋芒毕露。 “我与你同去!”方老道立马跳出来。 洞府里的宝物,还有他一份呢。 李知书原本想拒绝来着。 可看到方老道头顶古朴莲花道冠后,面露诧异。 这东西他熟。 被院长老师精心存放在房间内。 自己当初讨要了几次,想将之拿去典当换取些银子勾栏听曲,都被拒绝了。 “你这顶莲花道冠?” “老李送的!我与老李,生死之交!” “请!” 既然是老师的好友。 李知书便理所当然应允了。 两人脚踏铁剑,疾驰而去。 人生首次御剑而飞的方老道,被狂风狠狠抽打着面庞。 在呼啸而过的狂风中。 他隐约听到前方李知书,断断续续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语: “十二个时辰……拖延时间……方能……一剑……” 第二十八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洞府内。 以飞鼎将黑山老妖一击镇杀的姜达礼。 缓步走到那被瘫坐在地,折磨璀璨得面目全非不成人形的陌生青年旁。 别说姜达礼认不出,对方是郑剑明。 就算郑剑明爹妈来了,也一样形同陌路。 “这位兄台,你还好吧?” “无妨,休养休养便可恢复。” 郑剑明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但见对方目光诡异一直盯着自己脸看,不禁好奇问道:“我脸上……怎么了吗?” “兄台你嘴唇上,为何还会生胡子,且生长得如此奇异?” 郑剑明闻言。 摸了摸已经被打得肿成腊肠,完全失去知觉的肥厚嘴唇。 沾了一手黝黑锃亮,且还有诡异弯曲幅度的黑毛。 顿时如遭雷击! 哪怕被挑断手脚经脉,被严刑拷打、抽鞭剥皮,他始终宁折不弯未曾服软。 但现在。 委屈的血泪,顺着面庞滴落。 自己……不干净了! 呜呜呜! 见这青年哭得如此伤心。 手中随风飘扬的弯曲黑毛,是那么的显眼异样。 且臀部位置的衣料,已被鲜血给浸染、 姜达礼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面露一丝不忍与心疼。 想不到这黑山老妖,如此丧心病狂道德沦丧! 不仅连男的都不放过,而且还喜欢用暴力摧残凌辱! 看这小伙子模样,这得是遭受了多么惨重的蹂躏呀! “都怪我我来晚了,没能阻止悲剧发生,让兄台你肉体与精神遭受了双重侮辱!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回去好好养伤,彻底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吧,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明天太阳依旧会朝阳升起!” 性情良善的姜达礼,对眼前素不相识的陌生青年温柔宽慰。 这番贴心安慰,却让郑剑明泪水更加汹涌了。 一方面痛恨着自己弱小,才会遭受这样的可怕屈辱。 另一方面,深深悔恨着自己的自大狂妄。 先前竟然以那种高人一等的态度对待姜道友。 若不是姜道友及时出现将自己拯救。 现在的自己,说不定已经成为人与野兽的男主角。 不堪入目的影像,彻底传遍修行界,名扬天下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姜道友未能认出自己的身份。 否则生性要强,将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他。 真的没脸待在这世上,选择当场击剑暴毙了。 宽慰好这位可怜青年。 让他一个人先冷静冷静。 姜达礼便开始在洞府内转悠。 寻找着狐女口中所说的,藏匿于此地的丰厚财宝。 这可是他来黑山的动力源泉之一! 然后,转悠的一圈。 空空如也。 财宝没找到,却发现了一只藏匿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牛头人! 大眼瞪小眼后。 姜达礼下意识便欲要出拳。 倒不是有啥深仇大恨,主要是受前世那句经典名言影响—— 【牛头人必须死!】 “饶命呀!身为读书人,难道不讲道理的嘛!”牛头人惊恐高呼。 不得不说,这牛头人十分机智运气极佳。 一下子就抓住了姜达礼最大的软肋! 收拳。 儒雅随和平易近妖,说道: “我这个人,讨厌暴力血腥手段,最喜欢以理服人、妖、魔、鬼、怪!请务必给我一个不打拳的理由!” “我家中有美貌妻女,能无私奉献无微不至服侍您!”牛头人立马拿出自己牛生最大依仗。 “牛头人必须死!” “慢着!小牛冤啊!” “嗯?” “小牛在当牛的时候,便勤勤恳恳耕田,化妖之后也一直与人为善,从未曾做过什么恶事!就算因为自身没有能力,从而被妻子带了无数顶绿帽子,就连女儿都不是亲生的,但在妻子与我详细坦白描述了细节后,心地善良的我都选择了原谅了她们……” “我看你倒是挺乐在其中嘛,麻烦控制一下你脸上的回味笑容!” 看不下去的姜达礼,出言打断。 真·牛头人! 见对方有所意动,放下了拳头。 牛头人趁热打铁道:“总之,我一看少侠你就是个讲理的读书人,而我又是只好牛,所以你不能杀我!” “你吃过人没有?” “没!绝对没有!我们平日里都是吃草的!” 姜达礼看着对方牛眼,感到对方所言非虚。 并且敏锐注意到,“我们”这两字。 “你的意思是,黑山之内的妖物,并非所有妖都是以人为食的?” “那是当然的!黑山内妖物众多,但并非所有妖物都喜欢吃人的,还是有一批如我一般与世无争与人为善的小妖怪的!比如我的好兄弟,也大概是我女儿亲生父亲的小马哥,还有前两年离开黑山,去青云镇追寻真爱的白霜狐狸妹妹……” 听到从牛头人口中,说出的白霜这熟悉名字。 姜达礼内心已经几乎相信了对方所言。 如果黑山内的一部分妖怪,真如与谢小姐相爱的狐女白霜那般性情。 的确不应遭受自己的铁拳制裁。 好险,差点就犯错误了。 “如若一切真如你所言,的确是我不讲道理了。” 姜达礼叹息一声,继续道:“唉,方才在洞府外,我看到两只幼年小妖,正拿我一位认识的道友脑袋当球踢,并对于吃人一事习以为常,我还以为整座黑山群妖,从上到下已经烂到了根子里,需要全部投胎改造。” 牛头人也一脸愁苦道:“其实在黑山老妖来之前,整座黑山风气很好的,虽然也有贪图人类血食的妖物,但毕竟是极少数。但从外地而来的黑山老妖,大肆杀戮,成功争夺下了黑山之主的位置后,因为大王喜欢以人类为血食,下面的小妖为了讨大王欢心纷纷效仿,到了最后就连新生的妖族婴孩,都受环境影响变得如此。” 听完这番解释说明。 姜达礼不禁感慨着,身处的环境对生灵的影响有多大。 一个好的掌权者,的确可以很大程度影响治下地域的风气。 内心不禁萌生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在将黑山残存的罪恶之妖铲除后。 不如由自己来当这黑山群妖之主。 将之作为道场。 可以借此验证一下。 人与妖和谐共存的理念,是否真的能够实现。 心念至此。 便与牛头人诉说了内心想法。 黑山老妖已死,由自己取而代之。 牛头人被这大胆而可怕的想法给吓到了。 牛眼瞪大如铜铃,小心翼翼道: “以人族之躯,担任黑山之主,大概有些不太合适吧?不仅是黑山群妖反对,其它山头的妖主,肯定也会借此生事。” “无妨!吾善以理服人!” 姜达礼握紧双拳,信心满满。 第二十九章 吾有一剑,人艰不拆 千米高空之上。 脚踏飞剑的李知书与方老道。 遭遇了一位意外之敌。 “你们二人可知,杀死我爱子的凶手在何处?!” 正是怒火中烧,不远万里匆匆赶来的凌云宗宗主,周元武。 得知独子周开复死讯,就连命牌都被摧毁,断了最后一丝复生死亡后。 他便抛下一切宗门事务,率领手下数位得力长老赶赴而来。 誓要将杀子凶手,碎尸万段! 魂灵拘禁,受万世焚烧之痛! “此人难道就是李道友你先前说得,那隐藏气息的妖族大圣?” 方老道被对方展露出的气势所慑,对李知书悄悄询问。 “此人乃正经人族,并非妖物。” 李知书回答完后,又对着方老道反问:“你与我师傅,乃生死之交对吧?” “自然是的!” 方老道点头。 所谓的生死之交,自然不是指被女鬼掳掠去的那一种。 也不是指,两人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常规操作。 而是老李赠送了至宝莲花道冠,且与自己称兄道弟,无形中庇佑了自己性命。 这当然是生死之交! “那行,我现在身体出了点状况,暂时无法出手。此人明显情绪失控,要是待会儿对方出手,方观主你先顶一顶!” “哈?李道友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方老道当时就慌了。 面前这位中年男子,明显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佬。 这能谁顶得住啊! “你不是我师傅的生死之交吗?他老人家既然能把我都不能拿的莲花道冠给你,那说明你们之间关系莫逆!” 李知书也震惊了。 自己老师,竟然还有这么弱的至交好友存在吗? 竟连距离仙人境,还有很大差距的弱小修行者,都顶不住? 方老道老脸一红,辩解道:“老李与我相交,乃欣赏我的高尚无私的纯洁品格,与这些打打杀杀煞风景之事无关!” “好吧。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李知书御剑来到周元武面前。 面露悲戚,两眼汪汪道: “是何等贼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对大哥你的爱子出手,实在是太可恨了,丧心病狂干得漂……咳咳!” “大哥你放心,如若找到那杀死你爱子的贼人,小弟我必定第一时间拖延住对方,然后通知你前来将之碎尸万段!” 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 悲伤流泪的情绪,咬牙切齿的表情。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自己死了个儿子呢。 怒火上头的周元武,见这小子如此谦卑姿态,言语真情流露发自肺腑。 且这一老一少实力弱小,根本没有作案能力,顿时洗脱了怀疑。 不再停留。 带着几名长老,继续在茫茫黑山,搜寻起了杀子凶手踪迹。 待周元武等人走远,李知书直起了腰杆。 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神色傲然轻蔑一笑: “今天算你们好运,放你们一马,否则我剑下又要多增几条亡魂了!” 脚踏所着的,出产于青云镇铁匠之手,价值整整二两银子的绝世好剑。 也附和主人话语,发出赞同颤鸣。 这一人一剑,这无耻举动。 方老道直呼内行! 论起这不要脸的功力,简直与自己旗鼓相当! 回想起刚见面时,此人那句“什么妖族大圣,什么道子佛陀,自当一剑斩之”的霸气话语。 方老道觉得自己,踏上了一条驶往不归黄泉路的贼船。 若不是冲着这句话。 自己早就优哉游哉,与赵姑娘她们一同下山避难去了。 “李道友,既然如此,为何不出剑砍翻他们?” 方老道故意询问,想看此人脸皮究竟有多厚。 “哼!想死在我剑下,凭他们还不够资格!” 李知书潇洒傲然而立,对月朗声道:“吾李知书,唯有一剑!可平山海、摧日月、斩仙魔、逆阴阳、开天地!” 脚下镇好剑,犹若气氛组疯狂为主人颤鸣。 he~tui! 若非想到对方是老李的大徒弟,姜道友的师兄。 方老道真想一口唾沫淬到对方脸上。 这货说这些话,面不红心不跳,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实在不要脸到了极致! 自己都甘拜下风! 好在下方已是黑山老妖洞府。 否则看这小子装逼装得连草稿都不打。 方老道尴尬癌都要犯了。 …… …… 洞府内。 在牛头人这个二五仔的带路下。 姜达礼一拳轰开了石壁。 暗室内,是金灿灿明晃晃的金银财宝与丹药法器。 “黑山老妖罪孽深重,这些财物自然也是沾染罪恶的不义之财,为了避免罪恶蔓延引起祸端,这些东西我便收下的!” 姜达礼如是说道。 嘴角的笑容,如明媚阳光下绽放的野菊花。 一旁被收编的心腹大将牛头人,很想说上一句,这里除了自己便没有别人了。 那些话,实在不必如此刻意。 “咦?这柄剑,为何如此眼熟?” 姜达礼目光,落在最前方那柄宝剑之上。 总觉得莫名眼熟。 似曾相识。 略一思虑,终于想到了。 当日在去往黑山镇的马车之上。 自己曾询问过那位,看上去很高冷很厉害,剑宗大师兄郑剑明。 正是眼前这柄剑!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难道说郑剑明兄台,也遭遇了黑山老妖毒手? 此剑是他的遗物? 这黑山老妖究竟是有多么阴险歹毒呀! 自身实力不咋滴,就喜欢搞背后偷袭等阴谋手段。 若是像自己一样,有正面对战机会话。 以赵姑娘与郑剑明的实力,想必定然可以轻松斩杀吧! 真是可恨! 姜达礼抱着这柄曾被赵姑娘赞誉过,乃剑宗剑宗年少所用佩剑,且乃修行界十大名剑之一的利剑走出暗室。 却见那位身心俱遭受了惨无人道摧残蹂躏的青年。 正目露激动,眼巴巴望着自己手中这柄剑。 等等…… 难道说! 姜达礼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 于是试探着,对旁边的牛头人说道: “这柄剑,乃我一位剑修朋友的本命佩剑,不知他是否也遭遇不测了。我先将之带回青云镇外天玄书院。如若对方活着,定会登门讨要的,到时候便将此剑物归原主!” 嘴上说着的同时。 他悄悄打量着那面目全非的青年反应。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后,那青年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现在姜达礼可以确定了。 对方正是自己所认识的郑剑明兄台。 只是为何对方不与自己相认呢? 想起他嘴唇边奇异的“胡子”,以及下身染血的惨不忍睹的场面。 似明白了什么。 也装作毫不知情。 照顾对方感受,并未上前与之相认。 唉。 毕竟人生如此艰难,有些事还是就不要拆穿了。 第三十章 勾栏听曲的师兄情 对于郑剑明的凄惨遭遇,姜达礼表示非常同情。 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将牛头人拉到洞府外面。 询问起在自己没来的时候,洞府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通过了解情况。 看能否帮帮忙,去力所能及消除对方心理阴影。 “其实负责在殿外看守的小牛,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只依稀听闻,从午后里面开始就不停传来‘啪啪啪’的声响,还有主上你这位朋友偶尔传出的奇怪闷哼。” “哦对!我还听到树精姥姥,似乎在说什么几只妖兽无论性别,灌入猛药纪录留影下来,送到外面给人欣赏。” 已丧失公牛功能的牛头人。 牛眼里闪现着睿智光芒,言之凿凿汇报道。 这些的确是它亲耳听闻。 其实也并没有说错。 经历了数个时辰折磨,铁鞭啥的物体抽在肉身上,确实却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至于所谓的奇怪闷哼。 虽说郑剑明此身如剑宁折不弯,不会痛呼出声令对方得到满足,更不会开口像妖物开口求饶。 但偶尔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就算咬紧牙关还是会有闷哼发出。 最后所言的妖兽留影折辱,说是这么说了,但那还并未发生呢! 因为描述不清 姜达礼在听完后,理所当然得误会了。 想不到对方小小的身躯,竟然遭受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蹂躏。 唯一值得庆幸的,在自己的一拳一鼎下。 黑山老妖与树精姥姥都灰飞烟灭,那记录了对方悲惨过往的留影玉璧,定然也随之湮灭。 不会流传至外界。 “小姜道友!” 上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抬起头,便见方老道脚踏飞剑,与一位陌生草鞋青年一同降落。 “姜师弟,我是你师兄李知书,奉老师之命前来保护你回家!” 李知书将镇好剑插回裤腰,面带和善微笑自我介绍。 “师兄!你出门游历江湖两年了,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有趣?” 姜达礼大喜。 他能从对方身上,真切感知到那股书院同源的亲近熟悉气息。 根本无须怀疑对方身份有假。 迫不及待便要与对方亲切交流一波。 与自己一年多前才进入天玄书院不同。 师兄李知书,刚出生没多久便被父母遗弃。 是被院长老师收养,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 “江湖没什么好的,也就勾栏听听曲还行!” 李知书发生这样的人生感慨。 末了,又补了一句:“偌大的江湖,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无趣至极!” 方老道在旁,默默翻了个白眼。 来了来了,这货又开始硬装了。 逼王称号,放在他身上,简直名至实归。 “勾栏听曲?想不到师兄如此风雅,竟对音律也有颇深造诣!” “师弟有所不知,真正的美妙音律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用眼睛看的……当然,亦可以用身体去感知,与之深入交流的!” “师兄所言博大精深,我自当记在心头,细细体会!” 对于音律一窍不通的姜达礼,只觉得师兄所言实在高深莫测。 虽然听不懂。 但依旧感觉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而且先前院长也不止一次说过。 自家师兄李知书,是一位十分之厉害的人。 遇敌不敌,可请师兄! “等师兄攒攒钱,带师弟你同去勾栏听曲,亲身体会一番其间美妙!” 见师弟如此乖巧懂事,果然和师父书信中描述得一样讨人喜欢,李知书心情喜悦盛情相邀。 游历天下的这两年里。 初始的半年里,老师就当从未收过自己这个徒儿,没有一封书信相寄。 时隔半年,第一封书信。 便是告知自己,又给他新添了一位叫做姜达礼的俊逸可爱师弟。 此后每月。 都有一至三封信寄来。 给他讲述师弟的日常生活。 信末尾,提及最多的相同话语。 便是小师弟尽管各方面都令人欢喜,但似天生无法修行。 让他这个当师兄,在这危机四伏的凶险世界,务必照顾保护下娇柔弱小的师弟。 因此今夜虽两人初次相见,但对于这师弟,李知书并无任何陌生之感。 如相处甚久的家人,亲近熟悉。 “师兄刚远游归来,怎么可让师兄破费!师弟方才刚得一笔罪恶之财,还是由我来请师兄吧!” 方老道听到这对师兄弟亲切对话。 似乎已预见到了。 一位至今连女孩子手都没摸过,如白壁般纯洁无暇的少年,正一步步被引诱坠入罪恶深渊。 勾栏那种地方,是正经人应该去的地方吗? 之所以如此了解。 因为他自己就老不正经,常去听曲。 “可!但此事,切不可告诉老师!” “啊?为何?” “老师年纪大了有心无力,若是知晓肯定会心有戚戚的。” 李知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主要原因,自然是怕被老师知晓,自己带他心爱的小师弟去勾栏听曲。 被打得满头包。 但在李知书看来,阅尽红尘也是一番历练。 若想出尘,便显得入红尘观百态。 此刻有自己陪在小师弟身旁,还能看护一二。 若是将来他结交了不正经的歹人。 初经诱惑,抵抗不住该怎么办? 自己真是个一心一意,为师弟未来考虑的绝好师兄啊! “砰!” 突然,远处黑夜下的林间,迸发出冲天火光与剧烈轰鸣。 同时整座黑山,一座阵法光芒,将其整个包裹封禁在内。 “这究竟是怎么了?”姜达礼有些好奇。 “一个男人独苗儿子死了,正漫山遍野寻找杀子凶手呢,然后一不小心找到了躲匿在黑山的硬茬,猛烈干起来了呢。” 李知书感知到。 先前自己所遭遇的,那寻找杀子凶手的中年男子,找到了隐藏气息躲匿黑山中的妖族大圣。 本来这事与自己无关。 只要找到小师弟,将之平安带回书院即可。 但这座封禁整座黑山的大阵。 明显是那妖族大圣,提前布好。 对于那妖族大圣,背后有什么阴谋诡计肮脏企图,李知书并不在意。 可现在的问题是假若不破阵,自己等人也无法离开黑山。 看来,这次不得不出手了。 “师兄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师弟你们先进洞府吧。我解决一下,去去就回。” “好的!”姜达礼点头。 “同去同去!老道我肚子也难受了一天了!” 憋了甚久臀部肌肉都硬化的方老道,立马表达了同去一泻千里的意图。 “方观主你就近找个地方解决吧。我会飞,就去附近茅房!” 李知书脚踏飞剑。 嗖然远去。 第三十一章 佛门佛子,剑道魁首 “会御剑飞行了不起呀!等老道我哪天学会道家缩地成寸大神通,也想去哪里拉屎就去哪里拉屎!” 遭受刺激忿忿不平的方老道,内心无比渴望着,哪天能够学会这门缩地成寸大神通。 提着裤子,就近寻找释放菊部地区。 历经一番艰难探索,终于找到了一处地势坑洼的绝佳地点。 感受着肚内翻江倒海,实在把持不住的他。 解开腰带,便蹲下身去,欲一泻千里酣畅淋漓。 却在这时。 臀部下方的土壤松动。 一只温润细小的手掌,托住了方老道将要蹲到底的白净臀部。 “有人!” 温润平和、带着普度众生般空灵慈爱之音响起。 一颗圆润晶莹的小巧光头,从土壤中探出头来。 连裤子都脱了。 猛然被人拖住臀部。 本就难以自制,又受到剧烈惊吓。 方老道当时就忍不住了。 菊花盛开。 喷如泉涌。 “甘霖娘!小僧甘霖娘听到了吗!” 下方的小光头,当时就怒了。 但哪怕话语骂得如此污秽猛烈。 可声音,依旧如同得道高僧,带着大慈大爱宏远宏大之感。 若佛门信徒聆听,定当场长跪不起。 炫目的佛门金芒,陡然亮起。 乃佛门四大神通之一,金钟罩! 与普通版本的金钟罩不同。 这佛门小僧的金钟罩,其上竟活灵活现浮现出诸天神佛。 唯一可惜的,其上被喷涌覆盖盖着的五谷轮回之物。 彻底破坏了神佛虚影的美感。 顶着金钟罩的僧侣,从土壤中急速窜出至半空。 那是一位眉清目秀、肤白粉嫩,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男童。 眉间正中,还隐约显现出,散发淡淡威严金芒的卍字佛印。 “你这牛鼻子老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佛门男童,气急败坏发出怒斥。 尽管及时施展神通金钟罩,身躯未曾沾染污秽。 但现在周身一圈,都被污秽包围。 入目所见,皆是那啥。 “噗……噗噗……噗噗噗……” 回应小和尚的,是充满节奏感的扩肌声响。 憋了如此之久的方老道,已经顾不上回应对方了。 小和尚闻声。 朝后又移位数米。 身上佛门金芒亮起,先是震散金钟罩上的污秽。 悬浮半空,等待着这老道士解决完。 大威天龙!蓄势待发! 方老道用尽全身力气,心知不妙。 但这小和尚造型,明显不是啥简单人物。 于是一边努力喷涌拖延时间,让对方顾忌不敢近身。 一边开口讨饶。 “方才只是一场意外,你突然从土里钻出来,老道我也不想的!” “你稍微憋一憋会死?” 小和尚怒目而视,声音却依旧慈爱温润:“小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等着吃我一记大威天龙吧!” “小毛孩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告诉你,我背后可是有你惹不起的靠山的!” “靠山?就算你背后靠山是道家祖师,也绝不对给你这个面子,照捶不误!” 见对方如此硬气。 叫囔着道祖也照捶。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这气势明显出来了。 方老道吓得提上裤子就跑。 嘴中同时大喊: “小姜道友,救我!” 正在洞府内。 一边等待着师兄归来。 一边与牛头人商讨着,黑山未来五年人妖共存规划的姜达礼。 闻声走出洞府。 一眼就见到裤子都掉了大半的方老道,正被一尊浑身冒着金灿灿光芒的光头小金人追着捶打。 “大威天龙!” 伴随着光头小金人一声怒喝。 一条由金芒汇成,长达百米的五爪金龙,显现于世。 “慢着!” 姜达礼连忙叫停。 对着召唤出神龙的小金人,儒雅温和开口道:“这位圣僧,不知可否给小生一个面子,有话好好说莫要使用暴力!” 浑身被佛门金光笼罩的小和尚。 先看了一眼面前书生。 再看了一眼抱头鼠窜的方老道。 最后又看了数眼书生。 低了点头: “好。你的面子,我给。” 金光散去。 落于地面。 在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后,姜达礼一时哭笑不得。 这算是个什么奇葩事嘛。 “小僧乃佛门佛子,原本身处佛门圣地悬空寺内修行。方才正在佛堂诵经,忽然见佛像开眼有所顿悟,接着便莫名学会了佛门之外的道家缩地成寸大神通,稍一动念便出现于此。” 讲起自己出现在此的经历,小和尚也是困惑无比。 虽说自己生而知之,生来便通彻佛门全部神通。 被佛门举教奉尊为佛子。 但这道教缩地成寸神通。 明显与佛门并不在一个系统之内! 顿悟得莫名其妙! 出现的地点与时机,也十分之莫名其妙! 转头望向提着裤子的方老道: “不知为何,小僧越看这牛鼻子老道,就越觉得来气!姜道友,我可以再打他一顿吗?” “你们先聊,老道我身体不适,进去歇歇。” 方老道提着裤子,先行告退。 回到洞府内。 想起方才逃得太过仓促,还未曾擦屁股。 于是来到牛头人身旁。 摸了摸它光亮到发绿的皮毛。 神神秘秘问道: “牛兄,请问你掉毛吗?” “咩?!” …… …… 另一边。 作为凌云宗宗主的周元武。 方才有多么嚣张,现在就有多么凄惨。 半边身子被击碎,满身鲜血瘫倒地面。 从宗门带来的七位长老,也尽数覆灭。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万万没想到,早在千年前便消失的妖族浑天大圣,竟然躲匿在这小小黑山之内。 难怪自己的爱子,会连同命牌一同碎裂。 用愤怒目光,仇视着眼前浑天大圣。 自己虽然即将死去,但早在黑山大阵升起前,便已经将这情报传递回了宗门。 会有人在之后替自己报仇的! “要说多少次才明白!老子是杀了很多很多人,就连城池都屠过几座,但你儿子我真没有杀!” 浑天大圣觉得自己背的这口黑锅,实在是莫名其妙。 隐匿千年,外界都以为自己死了。 想着在此穷乡僻壤之地,消化口中屠灭吞食的数座城池百万生灵。 从妖族大圣,冲击妖仙境界。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在闭关感悟的关键时候,被强行轰出。 千年苦修,毁于一旦! “呵!我不信!” 凌云宗主坚持自身想法。 整座黑山,除了这浑天大圣外,便再无什么厉害妖物了。 不是他!还是是谁! 明明都已是得胜者,却依旧满口谎言! 枉为妖族大圣! 浑天大圣郁闷得要抓狂了。 尽管成功斩杀了这些人。 但他强行终止闭关感悟,遭受大道反噬。 此生已再无晋升妖仙境了。 虽然赢了,但同样也输了。 若是让他知晓,究竟是谁给自己扣了这口黑锅。 定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这时,一位草鞋青年飘然而至。 “能死在我这一剑下,也算是你妖生最大的荣幸了!” “你是?” “我赶时间,所以得搞快点。下辈子有机会遇到再告诉你吧。” 草鞋青年,握住手中平凡铁剑。 斩出一剑。 连结果都没回头去看。 便潇洒转身离开。 浑天大圣还在疑惑,这草鞋青年究竟是在做啥。 方才那一剑,就连剑芒都没有。 就像是轻飘飘斩在空气上。 毫无半点波澜。 莫不是个傻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妖躯,有点不对劲。 似变得……轻盈了? 刚欲挪步。 妖躯便瞬间碎裂成千万片。 每一片大小重量,都严格相等。 “大……大道之剑……” 妖生的最后,以性命为代价明白了此剑恐怖。 半空冷风中。 “从十二岁,偶然握起剑的那一刻,我便清晰知晓,我必将是天地间剑道魁首天下第一!” 盈盈皓月月下,李知书如是低语。 脚下飞剑,颤鸣赞同。 第三十二章 生死之间大恐怖 李知书驾驭飞剑,悠悠然回到黑山老妖洞府。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诱人香味。 只见大殿正中空地,架起一口热气腾腾大铁锅。 其内洒满了花椒、生姜、香草、八角…… 蔬菜和肉类等食材,整整齐齐摆了一大堆。 “师兄你回来啦,快坐准备吃吧,锅底马上就烧开了!” 姜达礼热情招呼着师兄落座。 从午餐到现在,大家都还未进食,早已饥肠辘辘。 恰巧牛头人说洞府有食材储备,便就地取材整了个火锅。 “感觉锅底还是不够入味,听说严寒北方的当地人,尤其喜欢吃火辣辣的牛油火锅。” 夹起一块涮好牛肉放入嘴中的方老道,如是评判道。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望向旁边的牛头人。 被这目光看得心里发慌的牛头人,坐立不安。 “主上你们慢慢吃,小牛去外面食些绿草。” 向黑山新主人汇报后,便化为原形四蹄发力一溜烟跑了出去。 生怕被放油成为食材。 “主上?小师弟你收妖宠没事,但起码得收个口舌伶俐、勤劳能干的啊,比如猫耳娘、狐狸精啊啥的!” 李知书提出了身为师兄的卓越见解。 方老道在旁点头表示附和。 他虽然未曾与猫耳娘狐狸精啥的,有过深入交流。 但毕竟是经受过美艳女鬼半年调教之人,因此视野十分之开阔。 犹记得年少纯情时的他,还对于书中所记载的,某位娶了一只白蛇当老婆的书生甚是鄙夷。 觉得这书生脑壳有些不太行,娶啥不好非得娶只蛇妖。 人与蛇,生活起来不觉得别扭嘛? 后来年岁渐长,加上遭遇生死之交,视野得到广泛开阔后。 才明白那书生,简直是太会玩了。 第一蛇身躯柔软,可以盘起来。 第二蛇没啥牙齿,且擅于吮吸。 第三和第二条关系莫大—— 蛇舌很长,且能够分叉。 能分叉哎! 就在方老道与李知书,趁这个共同话题,热烈展开某种极其隐晦的深入讨论之时。 因为不能碰荤腥,默默啃着黄瓜的佛子。 听不下去这类露骨话题了,插嘴打断道: “就凭两位这副尊容,一个这么老年龄都没娶上个媳妇,一个穷得还在穿露脚趾的草鞋,建议二位还是早点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这位舌头如淬了毒液的小和尚是?” 李知书这才注意到,洞府内多了位得道高僧模样的小和尚,于是对着姜达礼疑惑询问。 “他说他来自一个叫悬空寺的地方,是什么佛门佛子。因为没地方去,加上方观主对他做了些不适合吃饭时讲得事,所以暂时要跟着我们一段时间了。” “哦,原来是不请自来混吃混喝的。小秃驴,快给爷来笑一个!” 李知书伸出手,抚摸着小和尚光洁锃亮的脑袋瓜子。 手感还挺好。 还顺手敲了敲。 啪! 手中还剩半截的黄瓜,被一把捏爆。 宝相庄严,法印一捏: “大威天龙!” …… …… 一分钟后。 三人继续吃着火锅,小和尚换了根黄瓜继续啃着。 只是原先洞府,已倒塌近半。 “圣僧!方才是小弟有眼无珠,啃了这根黄瓜,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父子……哦不,亲兄弟!” 李知书抓起一根黄瓜,一啃到底。 以瓜代酒,作为赔罪。 该认怂的时候,就要果断认怂。 这是他混迹江湖两年来,存活至今的处世哲学。 尤其是在自己刚刚才出了一剑,再无余力出第二剑的情况下。 自十二岁那年,偶然握住剑柄。 激发出无穷无尽的剑道天赋,认定未来剑道魁首非自己莫属后。 他便走上了追寻极致剑道之路。 一剑! 世间万物,皆系于一剑之上! 感悟天地大道,自创出《一剑》之剑道。 一剑斩出,诛仙屠魔! 而代价。 则每十二个时辰,只能出仅仅一剑! “阿弥陀佛!佛门讲究缘法,小僧既出现于此,定是受佛祖冥冥中指引!因此在寻到其中缘由之前,我会一直待在你师弟还有这牛鼻子老道身边!” “吃白食还得找个如此理直气壮的理由,何必呢。你家佛祖倘若泉下有知,估计得气得揭棺而起。”方老道在旁阴阳怪气。 和小和尚看自己不顺眼一样。 他也怎么看对方怎么不顺眼。 也知道对方能随随便便吊打一万个自己。 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种想要去怼他的那种强烈欲望。 方老道也不是完全没有依仗。 除了头顶的莲花道冠。 还有就是,他通过蛛丝马迹发现。 这小和尚似乎对小姜道友,拥有某种极其特殊的情愫。 比如这小和尚,毒舌了自己,毒舌了李知书。 甚至还毒舌了,方才洞府内某位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可怜青年。 但唯独对小姜道友,客客气气说话正经。 且极其给小姜道友面子。 不管是之前自己被追杀,还是刚刚李知书敲了他脑门。 小姜道友只一句话,就都给摆平了。 实在是匪夷所思! 听闻寺庙内,都是些阳气十足的光头汉子。 整天一大堆男的,同食同寝。 血气方刚的年龄,很容易滋生龙阳之气。 莫非…… 可这小和尚,才九岁呀! 那悬空寺,听都没听过,想必是个不正经的小寺庙罢了。 难道是自幼耳濡目染? 方老道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而小和尚,在听到方老道讥讽的前半段,便欲开喷。 论喷人,他可是和佛法一样高深。 之所以不选择动手,是答应了姜达礼。 以后要和平相处,绝不动手拆家。 因为修房子……很贵。 可在小和尚听到后半段,关于佛祖揭棺而起的话语时。 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悬空寺乃佛门圣地,受佛祖亲自庇佑。 处于世外之地。 无人可至,鲜有人知。 而二百多年前,大殿供奉的佛祖金身陡然碎裂。 整座悬空寺,也失去佛祖佛光加持。 坠落苍穹。 无一不代表着,佛祖已往生。 这乃是佛门最大隐秘,这牛鼻子老道从何而知? “你方才说佛祖揭棺而起,是何意?” “就顺嘴一说罢了,怎滴?” 方老道确实是无心之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些。 但底气不能丢,继续开口道: “你们佛家有轮回转世之说,说不定老道我上辈子,是个十分了不得大人物,亲手送你们佛祖归天的也不定呢!” 见场中火药味越发浓烈。 姜达礼放下碗筷,温声劝和道:“大家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吵了。” 话题就此终结。 小和尚恶狠狠咬了一口黄瓜,咕哝道: “牛鼻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方老道抓起鸡腿,咬下一大口: “老道平生,最不喜秃驴!” 这一老一少,嘴上都放着狠话。 但意外得,有些反差萌。 啃完黄瓜的小和尚。 偷瞄了一眼,正慢条斯理吃着涮羊肉,平平无奇的少年书生姜达礼。 此子,恐怖莫测! 不久前刚刚来到此地,释放出大威天龙,要狠狠爆锤那牛鼻子老道时。 这温润如玉少年书生出现,说给他一个面子。 那时候,作为佛门佛子,对未来福祸有着强烈预感的小和尚。 有一种很真切的感觉。 这面子,倘若自己不给。 一意孤行,对那牛鼻子继续出手。 将会有大恐怖降临! 自己会死! 连往生轮回都消失,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死亡! 这是从未曾感受过的。 似天地齐压。 无法用言语去描述的大恐怖! 第三十三章 谁赞成?谁反对! 吃完火锅。 将碗筷铁锅都清洗好。 姜达礼先去探望了一下,服用了安神草药,陷入沉沉昏睡的郑剑明。 “呜呜呜……我不干净了……还怎么当剑宗大师兄……” 整个人如同一只煮熟大虾,蜷缩在墙角的他。 睡梦中都在悲伤呢喃。 眼角湿润。 唉。 姜达礼无奈叹了口气。 原本多么高冷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硬生生被摧残蹂躏成了这副模样。 这种涉及到心理层面的严重创伤,他也无能为力。 力所能及的,为他找来御寒毛毯盖上。 他已经吩咐好牛头人了。 待到明日天明,便让几只良善小妖。 护送面目全非的郑剑明,还有那些被当做人畜关押在地牢内的附近村民,一同下山。 至于赵姑娘那边。 为了避免对方平白担忧,也早在第一时间,派遣小妖送信下山告知平安了。 “师兄,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幼稚可笑?” 姜达礼走到师兄身边,开口问道。 方才他已经向师兄全盘托出了,自己想要当这黑山之主,尝试人与妖和谐共存的计划。 正在擦拭心爱铁剑的李知书,抬起头来。 摇了摇头,笑容温暖: “师兄反倒觉得,师弟你明知道此路艰难,却依旧决意去实施,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十分令人钦佩呢!” “我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然后便就去做了。” 师兄的夸赞,令姜达礼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只是单纯想着,尽自己一份微薄之力。 不说让整个世界……至少是黑山镇周边变得更加和谐与美好。 今天牛头人的那番话,确实给了他很大触动。 如若一只妖物,从出生下来,就生活在黑山老妖治下,以吃人为荣的可怕环境里。 很难出淤泥而不染。 就算杀了黑山老妖,还会有黑山壮妖、黑山幼妖、黑山女妖等等妖怪冒出来。 循环往复,历史重演。 还是得从根源去解决祸端。 “你可知晓,你现在所行之事,其实当年我们的老师也曾经做过?” “老师?” “咳咳……师兄是指天下读书人共同的老师,儒家至圣先师啦!”李知书急中生智,连忙改口。 “是吗?可书中并未有此记载啊,院长老师他从来未曾与我说起过此事。” “其实当年至圣先师,所提出的‘有教无类’之说,除了如今书上记载的,不应有家庭贫富与身份贵贱之差外,还有另外一层没有种族类别之分。老……至圣先师认为,凡拥有智慧的万物生灵,皆能在接受礼仪道德教化后,和谐共存天下大同。” “然后呢?” “自然是失败了,而且还是一败涂地得那种惨败。至圣先师曾亲自教导出的七十二贤,与遍布天下的三千学生,绝大多数都表示强烈坚决反对。最后这些学生甚至联合其他势力一起,欲将德不配位的至圣先师,镇压囚禁于文宫。” 提及这等不被记载于任何典籍,儒家最大也是最隐秘丑闻。 李知书目光比月色更加落寂。 不禁想起了如今自囚一地,心灰意冷。 于穷乡僻野,创立了一座籍籍无名书院的垂暮沧桑老者。 他也更加深刻的明白。 为何老师会对这位小师弟如此忠爱了。 甚至每月都会给远游江湖的自己寄来书信,一同分享小师弟的日常生活。 字里行间,尽可看出满心的欢喜。 大抵是在小师弟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就连至圣先师那样的任务都失败了,那我岂不是?”听闻这等秘闻的姜达礼,一时间有些迷惘。 李知书拍了拍小师弟的肩,鼓励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弟子不必不如师!小师弟你放心大胆去做,师兄和老师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这番话,除了出于对小师弟的关爱支持。 还有另一层发自内心的真意。 大劫将至。 距离天倾地覆的那刻到来,已不是很遥远。 若无法团结世间全部生灵之力,全力抵御。 必然。 神州陆沉,万物寂灭! 姜达礼重重点头,坚定了所前行之路。 听闻至圣先师曾经所为,若反过来去看。 岂不是也说明。 尽管这条路很难很难,需要经历很多艰难险阻,需要耗费千秋万世…… 但总会有人,在这条路上以微薄之力,默默努力着。 人生百年。 吾道不孤! …… …… “来了?”姜达礼问。 “来了!”牛头人答。 “没有露出破绽吧?” “绝对没有!” “是我演技太好,还是它们就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应该……都有吧。” 姜达礼与牛头人,走出黑山老妖曾经的洞府。 在离开黑山前,须得肃清邪妖。 于是一人一牛,便联合进行了一场表演。 先是身为二五仔的牛头人,借助妖族身份,通风报信告知黑山群妖。 说那击杀了黑山老妖的少年书生,也同样身受重伤。 现在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然后。 姜达礼便出门在月下溜达了一大圈。 当即便有许多妖怪,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这少年书生,看上去的确身受重伤,弱得令人发指。 纷纷相信了看上去老实忠厚的牛头人所言。 “小僧可否与你们同去?” 佛门小和尚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姜达礼。 想知道这书生身上究竟有何等奇异之处。 面对同去请求,姜达礼自然是欣然答应。 多个帮手多份保障。 有牛头人充当带路党,两人很快便来到了群妖大会的隐蔽地下洞口。 里面还在为,杀了那书生后。 谁来当新一任黑山群妖之首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由我来当黑山之主!谁赞成,谁反对?” 姜达礼找准位置,一脚踏碎地面。 轰然坠落地下十余米深的妖族大会中央。 环顾四周,微笑询问。 “老子反对!” 一只铁甲蜈蚣精,昂起百足庞大身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见这蜈蚣精,在小和尚佛光普照下。 显露出曾以人族为血食的血色气息。 姜达礼毫不犹豫,一拳打出。 卒! “还有谁反对?我这个人最讲道理了!” “我赞同!我赞同!” 见与自己实力旗鼓相当,方才还在争论黑山之首位置的蜈蚣精。 连这书生一拳都未曾接下。 黑蛇精立马高呼赞同。 回应它的。 仍旧是简单一拳。 又卒! “赞同无用!请大家继续发表意见!” 姜达礼保持儒雅随和姿态,微笑望着场中近百头妖物。 让大家畅所欲言,大胆发表意见。 方才的黑蛇精,也是在小和尚佛光下血色暴露无遗。 这小和尚,十分好用! 今夜此地这么多妖怪,一个个用口舌去以理服妖。 明显来不及。 所以只能选择性对待。 对良善之妖用嘴上道理。 对邪恶之妖用拳头道理。 “既然大家都不发表意见,那接下来我先简单打几拳!” 找准那些身上冒着血色气息的妖物。 上去邦邦邦就是好几拳。 一分钟后。 原本略显拥挤的百妖大会,直接空旷下来。 只余下大概二十只。 “你一个人族,当我们黑山群妖的主人,实在是有些不合适吧?到时候人族和妖族,都容不下你!” 一位人身马面的汉子,被推举出来作为代表,颤巍巍开口道。 “主上!这是小牛我的好哥们小马哥,应该也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一定要拳下留情啊!” 牛头人被方才一拳一个妖怪的恐怖场景给吓到了。 生怕主上杀疯了。 连忙出声提醒。 父爱如山! 好哥们若死了…… 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就没有爸爸了! 第三十四章 渡人者自渡 听到这混乱的兄弟与父女关系。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牛头人。 真会玩! 拳头上的道理打完,如今场中剩下的。 俱是身世清白,可以耐心调教的妖怪。 面对群妖代表小马哥,所提出的问题。 姜达礼思虑片刻,认真作答道: “我也知道,由我一个人族来当黑山群妖之主,不管是在妖族还是人族,都会遭遇很多艰难!我这个人实力平平,只空有一身蛮力,但我师兄却是个十分厉害的剑客,若是真遭遇我对付不了的强大敌人侵扰,师兄他必定会拔剑相护!” 尽管黑山老妖被自己一击轰杀。 但他并没有因此膨胀自满。 保持着清醒且谨慎的头脑。 黑山毕竟只是穷乡僻野之地,在此占山为王的黑山老妖,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天下偌大,外面广阔世界里世强者无数! 但姜达礼,永远相信自己师兄! 犹记得先前在书院内,自己曾询问过院长老师。 自家那位游历江湖未归的师兄,究竟有多厉害。 当时院长无比明确,回答了四字: “天下无敌!” 自此,作为师弟的他,内心就埋上了一颗憧憬崇拜的种子。 至于方才在洞府内吃火锅时。 面对小和尚的大威天龙,师兄选择主动服软认错。 这当然并非是怕了对方。 而是师兄宽宏大度厚德载物。 师兄的剑,定与自己的拳相同。 只打击罪恶! “呵呵……大人你真会说笑……” 小马哥与周围一众妖怪,俱露出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都已经这个时候,这书生竟然还在疯狂示弱! 隐瞒自身真实实力。 说自己实力平平,只空有一身蛮力? 方才,自己好哥们牛头人。 可是在这书生大开杀戒的时候。 默默咕哝了一句。 说与自己妻女有染的威猛黑蛟大人,也是被同样的一拳,给轻松打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 大家如今才乖乖坐在这里,丝毫不敢乱动。 这书生,难道以为大家脑子不好,会和河里的蠢鱼一样。 鱼(愚)唇(蠢)咬在连鱼饵都没放的直钩上吗? 钩直饵咸!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们这些妖怪,平日里虽然不以人类为血食,但还是需要填饱肚子的。归顺于与姜大人你麾下后,又该怎么生活呢?” 小马哥提出了大家最关心,也是最紧要的问题。 究竟谁来当黑山群妖之主。 对于它们这些底层小妖而言,都无所谓。 反正都没有发言权,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它们虽然既不以人类为食,也没有伤害过人类性命。 但为了填饱肚子,去附近村落偷鸡牵羊之事,平日里也确实没有少做。 “这便是我当这黑山之主的原因,想让你们与周边村落的百姓建立友好关系,交换物资互通有无。” “那些村民,每次一看到我,就追着拿钢叉插我!” 一只时常进村偷吃瓜农西瓜的猹妖,一脸幽怨诉苦道。 身躯庞大,顶着两根锋利尖牙的象妖,也跟着瓮声瓮气开口道:“我其实很喜欢和人类小孩玩耍的,可那些村民,每次一见到我,都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随着猹妖与象妖开了个头,众妖热切议论起,与人族交流时遭遇之事。 “大家说的这些问题,我会去解决!”姜达礼承诺道。 “可这类种族矛盾,该怎么去解决啊?”有睿智老猴精,神情忧郁问。 尽管它们这群妖怪,不吃人不伤人。 但先前的黑山之主,可是恶名远扬。 附近村民,可不管你是不是好妖。 只会整体认为,黑山里的都是吃人的可怕妖怪。 “吾最擅长以理服人!” 姜达礼表示劝服别人这种事。 他拥有无比丰富的实战经验。 于是他黑山新任群妖之主的位置,就无比顺利定了下来。 姜达礼与小和尚两人,乘着月色沐着山风,踏上回程归途。 “小姜先生,为何你如此执着,做这些吃力不好讨之事呢?”明明自己年龄更小的小和尚,出声询问。 “因为我相信光!” “光?什么光?” “唉,光的梗,这世上无人可懂。” 怀念起有一个世界那么遥远家乡的姜达礼。 眼眸内,落寞一闪而过。 转过头。 认真回答起小和尚的问题: “其实我以前,生活过得十分悲惨痛苦,感觉每一天都身处黑暗绝望之中。那时候年幼的我,每天每日,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着能够得到拯救,不管是天上虚无缥缈的神仙,还是身边的随便出现哪个人,只要能将我拯救出来都好。” “于是我就一直等啊等,等到从希望再次到绝望,等到认为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 “然后,我便选择了另一种更为直接的办法,去获得解脱。” “那一天,是我十二岁生日。” “过完生日的我,躲在被窝里,用一块偷藏起来的刀片,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说到此处,姜达礼话语顿了顿。 因为患有天生肌肉萎缩症,出生便被父母遗弃。 在福利院里的日子,也并非合合满满一帆顺风。 身体孱弱,所以总是被其它孩子欺侮。 无法走出去看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只能通过书本电视里的景象,在梦里一遍又一遍想象着。 病魔缠身,肉体一点点崩溃。 浑身上下,都整日笼罩在不见尽头,无穷无尽的剧烈痛楚中。 这样的人生,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念之处。 “那小姜先生你接下来是?” “自然是没有死成。因为刀割在身上,的确很痛,而我一直都很怕痛。于是胆怯的我,捂着只割破一层皮的渗血伤口,嚎啕大哭着找人求救去啦。” 提及当年孩童糗事,姜达礼嘴角露出笑意。 有种“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之感。 当然,真实事情,远并没有嘴上所描述的这么轻松简单。 那日在死亡恐惧下。 年幼的他,害怕了,也醒悟了。 这样的解脱,并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换一种,更有意义的活法。 因为拥有着如此悲惨痛苦的人生。 才能更加感同身受理解。 他人在经历黑暗绝望的日子里,那种祈祷着能够得到拯救的心情。 既然自己没有等到那个拯救者出现。 那为何,不去当旁人所等待的那个人呢? 于是,他擦干眼泪。 扔掉了那染血刀片。 开始尝试着。 从身边同样遭受欺压凌辱,也同样身患绝症的病友伸出援助之手…… 之后慢慢发现。 原来援助别人,看到别人从绝望黑暗中走出。 自己也同样可以,从中分得满足与幸福。 身为佛门佛子身具慧心的小和尚,猜出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双手合十,浅诵低吟: “渡人者自渡,自渡者天渡!” 第三十五章 没有道德,就没人可以道德绑架我 “大牛弟,过去是小马哥我对不住你!” 小马哥死死握住牛头人的手,感动得泪流满面。 方才面对那一拳一个妖怪,杀妖不眨眼的可怕书生。 其它妖怪都把自己推出来,作为凶险无比的谈判代表。 唯有自己曾经的好兄弟牛头人。 顶着巨大压力站出身来,劝那书生一定要拳下留情。 患难见真情! 对比起来。 让大牛喜当爹的自己,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下贱了! 诚恳认错反省道: “十八年前,我去你家做客吃酒,晚上睡在你家柴房里看不穿衣服妖族画册,你老婆没穿衣服冲进来,还很风骚得让我喝糖水……我一时控制不住,就和你老婆……事后,我也很后悔!但这真不怪兄弟不当妖,只怪弟妹太风骚!”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小马哥你今晚有空吗?” “有的!大牛弟有什么事,兄弟绝对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去我家看看我们共同的女儿吧。我老婆还在家熬了糖水,等小马哥你去喝呢!” “嘶?!” 小马哥倒吸了一口凉气。 自那夜糖水事件后。 自觉骑了朋友妻,实在没脸见人的他。 连夜就扛着家当灰溜溜跑了。 出走十八年,出走九万里。 前几日才刚刚回归黑山。 这么久没见。 总觉得自家大牛弟,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起来了。 …… 清晨。 方老道大汗淋漓面色煞白,从睡梦中惊醒。 坐在晨光下缓了许久,才稍稍安宁些心神。 做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在那个诡谲怪异的梦里…… “自己”杀死,并吃掉了佛门之祖! 血腥场景,实在太过真实! 难道是昨晚睡前,被那同寝共眠的小和尚,给踹了一脚抢走了被子,所以心生怨气? 但就算再怎么有怨气,对待这样的小孩子。 在梦里按在板凳上,狠狠打上一顿屁股就好了。 也没必要迁怒到无辜佛祖身上,上升到生吃活佛的程度吧? 莫非……自己是个隐藏极深的心理变态? “准备下山了,牛鼻子老道你在发啥呆呢?不会是昨晚梦到了我,然后做了个可怕噩梦了吧!” 脑门在晨光照耀下,锃亮如小太阳的佛子小和尚,从外走了进来。 见到失魂落魄坐在石床上,嘴里还神神叨叨絮念着什么的方老道,不放过任何打击报复的机会出声道。 “是啊!梦到我把你给生吃了!” 正在研究自身心理健康问题的方老道,没好气地回复道。 然后起身穿衣洗漱。 等收拾好来到室外,小姜道友与李逼王已整装待发。 因为黑山距离他创立的青罗观并不远,所以方老道便邀请众人,绕道去一趟青罗观做做客。 此番一别,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但在去青罗观之前,还有另外一些正事要做。 四人来到黑山脚下,距离最近的一座村落。 那些被黑山老妖抓走,当做人畜圈养囚禁的村民,跟随他们一起被送了回来。 其中也包括,自以为身份未曾暴露的郑剑明。 伤势稍有恢复的他,装作进村寻找爹娘,接着如泥流入海消失不见。 至于遗失的本命飞剑,则过几日彻底恢复,再去天玄书院讨要吧。 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 就说一时不敌,飞剑不慎遗失。 远遁而走,这些日子一直在闭关休养伤势。 至于那位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倒霉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道长你们既然这么强大,为何不将黑山上的妖怪全部杀绝呢?” 在听到姜达礼语气温和说出。 罪首黑山老妖已伏诛,所有吃过人的妖怪也被铲除后,一位村民立马提出质问。 “对呀对呀!帮人就要帮到底嘛!”某位大妈,也出声附和。 “万一以后剩下的这些妖怪,继续骚扰祸害我们该怎么办!道长你们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觉得妖怪这种东西,就不应存在世上!” 顿时群情激奋。 甚是有许多村民,已经握紧刀叉在商量着。 先弄死面前,护送这些被囚者回村的牛头人等妖怪。 牛头人等妖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村民并不可怕,一头就能撞死一个。 最主要是担心它们的新大王姜达礼,会被村民的话语动摇。 真起了灭绝它们的异样心思。 “好呀!我觉得大家说得很对!” 姜达礼点头,表示赞同村民们的观点。 牛头人等妖怪,心头陡然一凉。 可紧接着,却见到主上走到了一旁。 将场地让给了村民与牛头人,双方对持。 “来来来,诸位不用客气,快点上去弄死这些妖怪!我以我读书人的人格起誓,绝对只在旁边看,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 姜达礼热情友善,招呼着村民们出手。 “姜先生你,不准备帮我们?” 手握钢叉项戴银圈,名为润土的少年,颤声问道。 平日里在瓜田里面,欺负欺负偷瓜的猹妖他还在行。 可眼前这几只现出原形的妖怪。 那头皮毛光亮发绿的牛头人,一头能撞死十个自己吧? 还有旁边那只猴子,为何胳膊能比自己的身躯还粗? 最离谱的就是那只妖象,这一脚下去,房子都能被踩成肉饼吧? “唉,不是我不想帮,是实在帮不了啊!麻烦你们搞快点,我替你们收尸完,还赶时间回书院吃晚饭呢!” 姜达礼做出无奈状。 挥了挥手,示意村民们不要墨迹赶紧冲。 “方才我们是在和先生你开玩笑呢!” “对的对的!我们是老实本分的村民,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现在一看,这些妖怪其实生得也挺眉清目秀的嘛! 最后说话的时插猹专业户润土。 对着一群奇形怪状的妖怪,都能睁着眼睛说出此等瞎话。 是个人才! “这怎么能行呢,妖怪多么邪恶呀!今日你们既分胜负,也决生死!我不仅能收尸,还能给你们呐喊助威!” 姜达礼继续儒雅随和劝导。 所有村民面面相觑。 明知是在送死的事,谁会去做啊! 纷纷丢下握再手里的武器。 “既然不打了,那接下来,我来简单说两句?”姜达礼面带微笑,温和询问。 “您说您说!” 村民们点头如小鸡啄米。 “事情是这样的,黑山老妖虽然身死,但黑山却出现了一个更可怕强大的妖主!这也是我,只能围观收拾,不能出手的原因!” “啊?比黑山老妖还要可怕?”村民们都受到了惊吓。 黑山老妖已经足够可怕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强大的妖主。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的!那只妖主,乃生姜成精,力大无穷!强大如黑山老妖,也被他给一击毙命!” 没错! 说得正是他自己! 生姜成精的妖主马甲,套上!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生姜成精这种事,虽然闻所未闻。 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村民会在意这些细节了。 都在担忧着未来生计。 “诸位不用担心,我九死一生费尽心力,终于与那位性情良善的妖主达成了友好互助协议!妖不扰民,民不害妖,两方和谐有爱共存,互通有无守望相助!” “小姜先生真乃神人也!” “多谢小姜先生出手相救!” 村民纷纷感激着这大恩大德。 后方的牛头人等妖,都看傻眼了。 自家主上,竟然真的擅长,除了拳头以外的以理服人! 姜达礼心情很是舒畅。 这次终于没有依靠拳头物理。 而是通过嘴上道理,成功以理服人! 作为安安静静的读书人,他此生最讨厌暴力了! 至于先前村民的道德绑架? 哼。 只要暂时丢掉道德! 就没能可以道德绑架自己! 第三十六章 青罗观覆灭(二章合一) 此间事了。 姜达礼坐上了离去的马车。 站在村口相送的村民们。 所有年幼孩童,包括一部分成人,眼中俱饱含热泪。 倒不是不舍得他离开。 只是单纯被吓哭了。 因为方才姜达礼,为了促进人妖共存的和谐大计。 生动形容全村人渲染描述了,黑山新上任的那乃生姜成精的妖主。 究竟有何等恐怖。 首先是外形,青面獠牙面容丑恶,身高八丈腰围八丈。 当时就有位聪明的小男孩,立马勇于提出了质疑,说这不就是个球吗? 为了表彰这位勇于发表己见,细心聪明的小男孩。 姜达礼温和微笑告诉对方,这是那黑山姜王吃饱饭后的模样。 像你这样的小孩,黑山姜王都不用嚼,撒上香料直接一口吞,一顿能吃上一百个! 还无比贴心的表示,孩子是村庄未来的希望。 既然你小子这么聪明,等下次便带你一起上山。 让你去担任与黑山建交的和平大使,留在那里与群妖快乐生活。 小男孩吓得小脸煞白。 哭得超大声。 见效果甚好,于是姜达礼又现场杜撰编造了一些。并不真实存在的黑山姜王的黑料—— 比如对方崇尚暴力,蛮不讲理。 最喜欢用拳头,将敌人打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还有对方极其贪财。 所过之处,哪怕连一枚铜板都不会剩下。 最关键的。 还是对方极其护短,心眼极小眦睚必报。 倘若不幸得罪了他或者他罩着的人。 要么一个人当场去世,要么一家人整整齐齐…… 说了这些多,就是想让他们明白,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和平共存。 当然,姜达礼也相信。 现在这些村民,虽然是没有反抗能力,被胁迫着去接受。 但等真正和平共处互通有无之后。 他们生活水平,会比现在更好。 到那时,便会打心底认同这份友好互不侵犯的盟约了。 …… 青罗观距离黑山,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即将归家的方老道,一路上都表现得很是兴奋。 说着自家道观院中那棵百年枇杷树。 自己走之前便已经结果,这几日功夫应该已经成熟了。 十分香甜可口。 大家采摘品尝后,也可以捎点回去,给老李也品尝品尝。 “小和尚,你被送去当和尚,你父母难道不担心断子绝孙吗?”坐车无聊的方老道,日常撩拨起看不顺眼的佛子。 佛子,即是小和尚的称号,也同样是他的名字。 当时得知这个讯息的时候,方老道还在暗搓搓在心里嘀咕过。 取名佛子就是佛子,那取名佛祖岂不是可以直接当佛祖了? 一时都分不清,那名不经传悬空寺里的老和尚。 究竟是会取名还是不会取名了。 “我没有父母。” 小和尚表情无悲无喜。 原本抱着调侃之心的方老道,一下子怔住了。 过了半晌,声音变得柔和道: “小和尚你不用难过,老道我也是个孤儿,没有父母。” 在外驾车的师兄李知书,掀起车帘也插一句嘴道: “我也是孤儿,自幼便被院长收养。” “我也。” 姜达礼也出声。 一辆小小的马车里,竟然坐着四个铁孤儿。 名副其实的孤儿车。 原本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小和尚握住方老道的手掌,面庞则对着马车外: “不用悲伤难过,若是有需要,小僧我可以牺牲自己,来当你们两人的爹,让你们感受到父爱如山的家庭温暖!” 温润、平和、大慈大爱的佛音响起。 这算是小和尚的被动技能。 哪怕是“甘霖娘”之类的粗鄙话语。 都能给人一种,宛若是在传播无上佛法的神圣感觉。 “你这是区别对待,为何只占我们两人便宜,唯独不去占小姜道友的?”方老道内心甚是不平衡。 “佛曰,不可说。” 小和尚立马打起了禅机。 关键原因,自然还是因畏惧。 生灵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 昨夜尽管亲眼看到了姜达礼,以理服人一拳一个妖怪。 看不出半点端倪。 好像的的确确,只是普通力气大点的一拳而已。 当时还松了一口气。 以为自己灵觉出现了错误,这个书生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危险。 先前完全是在自己吓自己罢了。 可渐渐的。 小和尚注意到了诡异无比的一点。 无论妖物强弱,都殒命与同样的普通一拳。 且就连魂灵气息,都一齐寂灭。 若只是简简单单的拳头力气大,根本不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然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出。 因看不到,所以畏惧! 被小和尚喜当爹的李知书,坐在前方默默驾驭着马车。 心里默默计算着时辰。 再有八个时辰,可以再次出剑的他,腰杆子就能挺立起来了。 到时候必定让这小和尚知晓,花儿为何这般红! …… …… 青罗观坐落于镇外不远。 此番出行,赚得盆满钵满的方老道。 随着马车越来越接近自家道观。 红光满面,嘴角笑意盎然。 “方观主!您终于回来啦!” 手持拂尘端坐马车外,一副仙风道骨姿态的他,很快就被镇民认出身份。 正当方老道,想向往常一样,来几句“吃了吗”、“工作怎么样”、“媳妇娶了吗”之类的关切问候。 以彰显自己身为得道高人,依旧平易近人的形象时。 “快回去看看吧!青罗观毁了,里面……唉,太惨啦!” 方老道笑容僵硬在嘴角。 自己家……被偷了? 快马加鞭赶到青罗观。 焦黑的院墙、倒塌的屋舍、以及刺鼻的焦臭与焚毁的物件陈设…… 因方老道的老神仙人设,在十里八乡声名赫赫,许多村民正自发帮忙清理着现场。 方老道脚下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 没有去关心存放于观内的毕生积蓄,他拉住旁边一位村民的衣角,急切询问道: “人……人呢?” 因为太过悲伤恐惧,张开嘴几次才顺利发出声音。 “前天夜里大火起势突然,那些孩子一个都没能跑,我们将他们都在放在了院子里。方观主,还望节哀!” 院落中,整整齐齐二十多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 方老道颤抖着手掌,掀开其中一具。 被烈火灼烧焦黑,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但通过胸前佩戴者的长生牌,他认出这正是不久前陪自己前往青云镇的,那两名双胞胎道童之一。 因为前往黑山对付黑山老妖之事太过凶险,便吩咐他们两人先回道观了。 没有想到,这善意之举。 反而害他们失去了性命。 从旁边村民们的交谈声中,姜达礼等人也明白了道观内这么多死去孩子的身份。 都是方老道这些年来,所收养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是他的家人。 而今,所有孩子都躺这里。 “就算是突然失火,也不至于全部都无法逃生。” 姜达礼蹲下身去,开始仔细检查起孩子们的尸身。 果然发现了端倪。 许多孩子鼻腔内,并无焦黑颗粒存在。 说明早在起火前,便已停止呼吸死亡。 “衙门那边怎么说?” 知晓此案并不简单的李知书,询问起旁边村民。 “已经查出来了,是有歹人在井水中投毒,故意纵火作案。犯案者正是镇里的地痞王三,已经收监进了大牢,正等待着最后判决处斩呢!” “这种恶徒,死不足惜,就应该千刀万剐!” “我听说那王三,被押进大牢前还一直在那里磕头喊冤!” “无非是罪行败露害怕了而已!实在可笑至极,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对啊!药房的掌柜都已出堂作证是他购买了迷药,街坊也证明那夜他的确出门至极半夜才回来,且家中还搜出了观内失踪的金银财物,人证物证俱全怎么抵赖!” 村民们群情激奋,你一言我一句。 谴责了这谋财害命丧尽天良的王三,还原了大致案情。 姜达礼眉头一皱,低声道:“此事或许有些蹊跷,那王三尽管不是好人,但可能只是窃财,并非真正的杀人凶手。” 方才听村民说,药铺掌柜出堂作证,王三所购买的乃是迷药。 但许多死去孩子鼻腔内,干净一片。 哪怕是无心行凶,不小心碰到了烛台之类引火。 昏迷中的孩童,也依旧会吸入火灾现场的黑灰才对。 “推断得确实无误,这其中有几名死去的孩子,躯体沾染着淡淡佛息。杀人者,乃我门下佛门中人!” 沉默不语的小和尚,突然开口一锤定音 佛门中人? 方老道很快想起了。 先前陈家村灭门惨案,这份官家肥差原本是准备找寺庙僧侣前去的。 后来经过一番争夺,方老道成功取得这门差事。 就因为此事结下来梁子,所以对方便灭自己道观满门? 恶毒至极! “方观主是否想到了什么?” 姜达礼观方老道神色变化,询问道。 “镇中有一座寺庙,先前因为陈家村灭门惨案,为争夺这份官家肥差,我与其中一位中年秃驴起了争执!我现在就去宰了那秃驴!” 双目血红的方老道起身,就要去复仇。 “应该不是那中年僧侣,通过尸身上的佛息所感,凶手应该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得道高僧!” 悬空寺乃世间佛门之源头。 而身为佛子,未来主动要成为悬空寺之首的小和尚。 这自然是属他门下之事。 因内心有愧,对于方老道的秃驴称呼,也第一次没有出声反驳。 “得道高僧?可真正慈悲为怀的得道高僧,又怎会做出这等恶事?”姜达礼十分不解。 “这也正是小僧我疑惑之处!这佛息未曾变质,依旧显得无比纯净慈悲!” 小和尚也面露困惑。 需得亲自一观。 第三十七章 落日寺之变(两章合一) 落日寺。 据说六十多年前,寺庙也曾香火鼎盛。 而如今门庭杂草丛生,一片破败荒芜景象。 姜达礼等人所要寻找的得道高僧,正在此处。 在抵达这座地处偏僻的落日寺前,一行人已经去过了镇上衙门大牢。 根据那地痞无赖王三痛哭流涕交代。 他的确是趁着方老道不在观内,在水井里下了迷药,半夜窃取了财物。 但杀人放火这种事,是决然不敢去做的。 小和尚使用的神通,确定了对方所言为真后。 四人又去了一趟镇中那座新起的气派恢弘寺庙。 见到了那位曾与方老道结下梁子,如今为寺庙主持的僧侣。 对方根本不通佛法,只是借着主持身份敛财的假和尚。 未曾有半点佛息孕育,更别提是什么得道高僧了。 同样排除了乃杀人凶手的嫌疑。 可这已经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座寺庙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那所谓的得道高僧。 却在四处打听时,从百岁老人的口中,意外得知了一则重要讯息。 三十里外,有一座荒废许久的落日寺。 年过百岁双目失明的老主持,独自一人生活其内。 “此地佛光普照,乃真正的得道高僧居住之所!” 小和尚凝望着眼前这座名为落日寺的破败建筑,双眸内透露出丝丝金芒。 眉间金色卍字佛印,若隐若现。 所谓的得道高僧,可不仅仅是一个口头名号。 只有通彻佛理,体内孕育出佛心舍利的僧侣,方能如是称谓。 禅心普度,慈悲为怀! 诸邪避易,金身不坏! 观中那些被当做亲生子女收养的孤儿,尽数惨遭屠戮的方老道。 此时望着在落日下笼罩上一层金边的寺庙。 神情迷***步不前。 知晓得道高僧分量的他。 实在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些孩子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方观主,我们会陪着你一起的,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姜达礼走到他身旁,温和宽慰。 一开始两人在陈家村相遇。 当时对方以利相诱拉拢,自己入伙诈骗团伙时,只当这是个寻常的不正经老神棍。 平日里坑蒙拐骗,无所不为。 可后来慢慢发现,对方还是有一些真手段,本心也不坏。 且为人处事很有分寸,与之相处很是舒服。 最后经过这一趟黑山之行,印象更是大为改观。 尽管方老道自己嘴中说,收养这些失去亲人的孤儿。 只是为了找不要钱的童工,好为自己来免费打白工。 可青罗观如此之小,香客也少之又少,哪里容得下这么多童工。 明显是个拙劣无比的借口。 “多谢。” 方老道恢复了些精神,望了眼姜达礼三人低声道。 一步步走上前去。 响了紧闭的落日寺千疮百孔的腐朽木门。 大门从内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破旧僧衣,面带凶煞刀疤的中年男子。 头发虽然极短,但却未曾正式梯度。 “你们是谁,过来做啥子?”刀疤男子粗着嗓门问道。 “前来接见此庙主持!”小和尚开口。 “我师傅说过,任何人都不会见,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刀疤男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姜达礼刚准备出手,阻拦对方动作。 却听寺庙深处传来苍老平和悠远的传音: “悟远,这几位是佛门贵客,让他们进来吧。” 闻言,被唤为悟远的刀疤男让开一条路来。 一行人走入寺庙内。 与外面杂乱荒芜的场景不同。 里面虽然物件陈旧,但一切井然有序干干净净。 尤其是在路过正殿佛堂时。 石雕佛祖像前,檀烟袅袅。 一看便日复一日潜心礼佛。 在悟远带领下,来到后院厢房。 “师傅他老人家就在里面,你们要是敢对我师尊不敬,俺就拿刀砍死你们!” 临进门前,悟远还不忘凶神恶煞叮嘱。 推门而入。 一位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袈裟老者,正缓缓放下手中木鱼。 没有理会其余三人。 老主持空洞一片的双眸,准确落在了小和尚身上。 仿若正在仔细“看”他。 但他明显是个瞎子。 “观出何物?”小和尚开口问。 “贫僧苦修佛法百载,今日终得见在世真佛!”瞎眼老主持,虔诚跪地。 “既可见真佛,证明心中尚有佛!那为何要徒增杀孽,对青罗观那些无辜孩童出手?” 小和尚眉间卍字佛印,彻底显现于世。 尽管眉眼依旧温和,却给人以怒目金刚威严之感。 老主持不语。 空洞眼眸,望向青罗观观主方老道。 神情悲悯。 似想要说出些什么。 就在场中众人,都等待着这位老主持的解释之时。 突然,老主持的唇齿嚼动几下。 将嚼烂的某物快速给咽入腹中。 见此情景,身为佛子的小和尚瞬间明白了对方意欲何为。 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老主持双手合十,盘膝坐地。 面容平静,双目泪流。 张开的嘴巴里血肉模糊。 舌头已然消失。 以行动来作答—— 【不可说!】 “他寂灭了。” 小和尚低声道。 寂灭,在佛家语中,代表着死亡。 这突然的结束,令所有人一头雾水不明其意。 明明是杀害了那么多无辜孩童的凶手,为何能够如此坦然面对死亡? 为何要对青罗观出手? 又为何,宁愿嚼碎舌头,都不愿说出真相? 是不愿,还是不能? 留下的疑问实在太多太过诡异。 而作为受害者的方老道,面对幕后真凶始作俑者死去,也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那种快意感。 “这老主持,的确是致使青罗观覆灭的凶手。但他也同样是具有慈悲佛心的真正得道高僧,这真的甚是矛盾,似乎其中有什么必须要由他完成的使命一般,才会违背本心去犯下如此杀孽!” 小和尚甚是不解。 佛家讲究因果。 杀戒,是所有戒律里排第一的首条。 越是佛法深厚的高僧,便越是懂得敬畏。 “这位主持佛息慈悲深厚,心蕴真佛,在世间乃一顶一的高僧。方才我一直觉得对方佛息甚是熟悉,现在我终于回想起来,此人的真实身份!” “二百多年前,悬空寺首座即将坐化,有意将首座之位传于慧根极深、佛心普渡,乃数千年难得一见天才的首徒接任。” “可就在首座坐化前夜,那位被悬空寺上下寄予厚望的首徒,突然在深夜礼佛时,对着佛像自剜双目,留下一句‘污秽双眸,自此不敢见真佛’,便离开悬空寺消失无踪。” “后悬空寺首座之位,便由次徒担任,也正是我如今在悬空寺实质上的老师。” “他们两者佛息同源,都源自悬空寺,所以才会如此熟悉。” “万万未曾想到,曾经的悬空寺首徒,有望成为天下佛门之首的僧人,竟隐姓埋名待在这穷乡僻野之地,一待便是两百年。” 随着小和尚说出老主持的身份。 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凭对方的佛法修为,就算去到王都,也会立马被夏皇迎上金殿平起平坐。 却甘愿青灯古佛,困顿于此。 并于前夜,去往青罗观大肆杀戮。 二十多名孩童,无一活口。 这时,禅房门被打开。 刀疤男悟远从外走了进来。 看到盘膝而坐的老主持,一时流泪满面。 原来方才他在屋外,便已收到了主持传音。 寥寥四字: “既见真佛!” 在更早之前,他便听这位瞎眼老主持提到过。 见真佛之日,便是他坐化之时。 而今应验。 “你与这位主持是何关系,弟子?”小和尚开口问。 刀疤男先是点头,然后再摇头:“主持他从未曾收下我,也未曾替我剃度,但在我心中他便是我的师傅。” 因早已承诺了老主持,不可动手。 只需帮他收敛遗体便可。 所以努力克制着自己。 “你在此地多久了?” “三年。” “因何相识?” “我原本是山中流寇,后实在做不来这等刀尖舔血的行当,便改行做了更为安全的窃贼,三年前那一晚,我以为这寺庙无人,便进来想偷点值钱东西变卖……” 之后自然是被老主持发现了。 不过对方却并未动怒,更未曾驱赶。 只是说佛堂内的物件不可窃,其余随意便可。 当时刀疤男,还以为对方是贪生怕死。 所以才不敢阻拦自己。 便取了一些值钱的物件,张狂而走。 可就在销赃时,出现了意外,被衙门抓捕了。 捕头压着他前来寺庙,询问这些物件是否是从中窃取。 就在他认命之时。 却听老主持说,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赠予对方。 此后,被感化的他,便死皮赖脸留在了寺庙内。 照料着瞎眼老主持的饮食起居。 可是不管他怎么哀求,老主持都不愿收他为徒。 说他虽然有慧根。 但自己将要罪孽深重,并不能收徒。 还待自己见真佛后,会有更合适的人收他为徒。 “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要我将你打出来!” 一直沉默听着众人话语的姜达礼。 突然对着老主持坐化的尸体说道。 第三十八章 老主持体内的真相 这对着老主持尸体的突然一问。 禅房内的其余人都愣在了原地。 作为四人中明面上最强战力的小和尚。 还特意使用佛门五眼六通中最上乘的佛眼,观察洞彻了一番。 根本未在老主持的尸身上,发现任何端倪。 “小姜道友,你怎么突然说胡……” 最后一个“话”字,还未吐出。 异变突生! 禅房外透窗照入的日光尽数消失。 黑暗一片。 一股隐寒气息,席卷走禅房内所有温暖。 寒意彻骨。 “想不到,人世间竟还有生灵,能够察觉出我的存在!” 老主持尸身上方,一道似周遭光明都能吞噬的黑暗气息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张不停变幻的虚幻黑暗人面。 这等惊变,实在超乎了众人想象。 尤其是佛子小和尚,更是怀疑起了自己佛眼是否出了问题。 佛门五眼六通。 其中五眼分别为,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威能依级递增。 佛眼乃其中最上乘,兼具前面四眼全部神通。 可洞彻世间万物本质,生灭起源。 就连如今教导自己,世间佛门之首的悬空寺首座。 也只是堪堪修行到法眼观世境界。 “小僧悟了!你并非此界生灵!” 转瞬之间,身为佛子的小和尚,神念空明彻底明悟。 唯有如此,方能逃脱自己佛眼洞察。 黑暗人面无视了小和尚,将目光投向发现自己的姜达礼,饶有兴趣询问: “小家伙,就连这个拥有佛门最上乘佛眼的小和尚都未曾发现我,你又是如何察觉我在这老和尚体内的呢?” “我姜达礼,与罪恶不共戴天!而你身上,有很庞大特殊的罪恶气息,需要由我之拳来制裁!” 从一只脚踏入禅房,见到瞎眼老主持时起。 姜达礼便隐隐察觉到了,这位老主持温暖慈悲体内,潜藏着一股格格不入的阴冷邪恶气息。 当时拳头,就控制不住有点痒痒的。 似自己之拳,就是为了打击此等奇异邪物而生。 “青罗观那些我收养的孩子,是否是被你这等邪物所害!” 方老道踏出一步,对着黑暗人面厉声质问。 比起孩子们是被老主持所伤害,他更加希望这一切是这邪物所为。 如此自己便可真真正正,快意复仇一次。 而不是老主持那种,神情悲悯,嚼碎舌头自我寂灭。 “哈哈哈哈,让老家伙你失望了呢,那些孩子的确是被老和尚亲手杀害!怎滴,不信?那便自己好好欣赏欣赏吧!” 一缕黑气,在禅房上空平铺。 有画面于其中显现。 正是方老道一手创建,尚完好无损的青罗观。 一鬼鬼祟祟的男子,背着鼓啷啷的大包,趁着夜色从青罗观流出。 正是窃财的地痞无赖王三。 过了不久。 瞎眼老主持,缓缓走来到青罗观门前。 “近百年蹉跎,终于寻找到了,这将是最后一次了。” 他站在观门前,用黑洞双目凝望青罗观匾额。 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后手捏法印。 金色佛光从四周生腾而起,将整座青云观封禁。 缓步踏入其内。 当见到屋舍内,二十多名被下了迷药,香甜昏睡的孩童时。 老主持怔在了原地许久。 似未曾想到,这里竟有如此之多无辜孩童。 可最终,他的神情重新变得坚毅。 “愿贫僧坠入无间,承受永劫之苦!” 对着昏睡中的孩童,一个个出手。 虽是杀人,可老主持动作却无比轻柔。 轻轻一指,点在孩童眉心。 离去没有丝毫痛苦。 神情安恬,继续着一场永不会醒来的美梦。 空洞双眸,泪水汹涌。 可就在最后将对最后两名,睡在其它厢房的双胞胎道童出手时。 那两名粉雕玉琢,曾跟随着方老道去往青云镇。 在姜达礼面前,一唱一和配合完美,暗示着必须得加钱的两名聪慧道童。 醒转了过来。 眼神直勾勾看着眼前老主持: “老和尚,你是来偷东西的?” “不是。是来杀你们的。” “杀我们?我们难道做错什么了吗?” “你们没有错,错得是贫僧。” 半晌后。 确认了这瞎眼老和尚的确厉害,自己两兄弟无法正面抵抗。 哥哥道童提出了要求: “我和弟弟肚子有点饿,可以让我们吃点东西再杀吗?未进入道观前,我和弟弟每天都差点被饿死,想吃饱了再走。” “可。” 老主持点了点头。 跟随两人去到了厨房。 等候着两人烧水起锅,下了一锅香喷喷的面条。 “不小心多下了一碗,老和尚你也一起来吃吧。”弟弟道童端出来一碗葱花阳春面。 “多谢。” 接过这碗面条时,弟弟道童抽出藏在碗底的短刃。 朝着老主持的胸口刺去。 利刃戳破褴褛僧衣,被重重弹飞。 “贫僧年少时便以修成金刚不坏之身,寻常刀刃无法伤及,你们不必如此费力。待你们死后,贫僧不久后自会同去,二位还是快点吃面吧。” 说完后,自己接过葱花阳春面,将之吃完。 然后安静等待两位道童,磨磨蹭蹭吃完人生最后一碗面条。 “闭上眼睛。贫僧会很快,不会让你们感受到任何痛苦。” 确定了青罗观所有生灵,尽数死去。 老主持便蹒跚着步伐,默默离开。 灶房内未曾熄灭的炉火,引燃了旁边的柴堆。 一切都被汹汹烈焰吞没…… …… 看到场景重现的方老道。 扶着旁边的案台,才勉强保持着站立。 实在不明白,那明明看上去慈悲为怀的老和尚。 为何要对青罗观内的孩童痛下杀手,不留任何活口。 “定是你从中作梗,才使得老主持迷失本心,犯下如此杀孽!”佛子小和尚,在旁对黑暗人面叱问。 “小和尚你也出自悬空寺,这老和尚究竟有没有被心魔业障,你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 此话说得小和尚哑口无言。 的确这位实质是自己师伯的老主持,佛心眀澄。 一切都是出自他自身意愿,未受任何心魔侵扰。 且光是论佛法修行,就连如今教导到自己的悬空寺首座,都无法比拟。 若是他未曾自我寂灭。 想要对四人出手。 小和尚也根本没有任何信心,能够在护住其余三人的情况下战胜对方。。 自己等人,是被饶命的一方。 第三十九章 罪恶克星正义铁拳! 见小和尚如此反应。 似很享受这种玩弄人心之举,黑暗人面洋洋自得开口道: “这老和尚的确是十分有趣,当我在他继任悬空寺首座前,带他看了一些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道祖轮回前对佛祖的所作所为后,他竟然当场自剜双目,并且说要由自己来承受这份业障,拒绝了悬空寺首座之位独自离开,哈哈哈哈!” “什么真相?”事关悬空寺二百多年前的隐秘,小和尚立马追问。 “现在大局已定,就算告知你们也无妨!这两百多年来,老和尚一直在寻找着道祖转世之身,而终于在前夜,成功第九次将对方灭杀!” 九,极为阳数,也为极数。 天之高九重,地之极九泉。 自放弃悬空寺首座之位,遁入世间。 这两百多年,从风华正茂到垂垂迟暮。 他一直在孤身一人,寻觅着道祖历劫转世之躯。 前夜覆灭青罗观内,便是第九次。 亦是最后一次。 之所以将青罗观内生灵尽数诛杀。 因为对方也根本无法准确确定,究竟其内谁才是道祖历劫转世。 哪怕作为人世间当之无愧的佛道第一人。 他每次寻找道祖转世之躯,都需要耗费极其惨重的代价,去窥破命运长河迷障,探知获得一丝天启。 且每次斩杀,都会遭遇一次大道反噬。 自第八次斩杀道祖转世,此后足足八十年。 一年一感知,却始终都未曾得到任何天启。 而就在七日前,他终于冥冥感应到了道祖转世气息。 距离极尽。 花费数日时间,终于确定了那是一座叫青罗观之地。 于是便有了前夜青罗观覆灭惨剧。 在将那最后两名道童诛杀,走出青罗观回到落日寺后。 本就时日无多的他,在佛相前动用近乎是体内全部生机,进行了人生最后一次卜算。 一切皆如他意。 道祖的最后一丝微弱气息,也彻底消散于天地。 道家之祖,彻底死亡。 再无下一次转世了。 …… 青云镇。 天玄书院内。 老院长正在修补着有些破损的书院院墙。 不过并非是用青砖瓦石,而是使用书架上的书籍。 书本放于其上。 便自动变为一块大小合适的砖石融入其内。 院长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咋回事。 昨日一觉睡醒,大清早就发现原本完好无损的书院院墙,存有些许破损。 好在这院墙,乃是用在人道文运中,蕴养万年之久的圣人真籍堆砌而成。 并未曾彻底破漏。 否则事情就大条了。 外界之气息进入这片自成天地内。 很容易被天意感知,暴露自身位置。 祂们,会找到自己。 回想着前夜,爱徒姜达礼带回来过夜的老友道人。 院长就甚是开怀。 保存许久的莲花道冠,终于能够物归原主。 回想起三人,曾为了守护这片天地,放下往日恩怨共同迎敌的盛大场景。 年迈无力的院长,不禁热血沸腾。 最后那一位,又会在何时现身呢? …… …… “我收养的那些孤儿中,竟有道祖转世存在?” 方老道一脸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 因幼年曾梦到过道祖,自此坚定了一颗无畏向道之心。 身为仆从的他,断然拒绝了身为富商独女的自家小姐暗许芳心,投身于建设道门的伟大事业中。 可后来,却始终不得其门 后年过七旬。 此生依旧蹉跎,一事无成。 难免对梦中相遇的道祖有几分幽幽怨念。 平日里,也没少在收养的孤儿们面前吐槽。 说那道祖简直不是个东西,无情骗了自己的感情与身子。 搞得年少无知的自己,放弃了美貌富婆。 后来还在求道路上,遭遇掳……咳咳,遭遇了某种长达半年的特殊事故,导致身子受损再也无法生儿育女。 总之就是非常难受。 因此,除了“真不是个东西”的日常评价之外。 还有醉酒后情绪激动的一些,诸如“生儿子没p眼”、“天煞孤星孤独终老”“被不是人的东西给捆绑监禁蹂躏”…… 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些吐槽,都被道祖转世给听去了。 一时都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为何老主持要杀死道祖转世,就算佛门与道教涉及大道之争势同水火,但身为得道高僧,绝不会采取如此下作屠戮手段!” 佛子小和尚,依旧十分不解。 一切都印证了,差一步成为悬空寺首座的老主持,并未堕入魔道。 还有他究竟看到了何种大恐怖场景,才会残忍自剜双目。 并留下一句“污秽双眸,自此不敢见真佛”诡异话语,孤身离开悬空寺? “如果杀人,是为了救人呢?”黑暗人笑嘻嘻地反问。 “绝不可能!佛家虽有‘心无杀念,不算开戒’之言,但对于真正高僧而言,哪怕‘杀无辜一人能救万人’,也不会如是去做,因为杀人本身便为错,不可以结果来衡量!” “如果,要救得那个人,是老和尚内心一直以来,最为崇敬的存在呢?” 听到黑暗人面此问。 小和尚一开始还想反驳。 想着哪怕要救之人,是老主持的亲生父母。 也绝不可能如是去做。 可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若……老主持要救的那个存在……不是一个单纯的人。 而是世间僧侣内心最坚定崇敬的信仰—— 佛祖呢? 一下子,再也无法开口。 “道祖已灭,两教相融佛本是道之举,已再不会实现,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你们就留在人间,享受人生最后一段安逸美好时光吧。” 黑暗人面有恃无恐地开口,便欲离开。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小和尚自不会放任对方离去。 出手便是最强杀招,要留下对方继续盘问。 可他的攻势,直接从黑暗人面体内穿过,根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虽没有一丝力量,奈何不了你们,但除非你们找到我的核心,否则也别妄想能伤害到我身躯丝毫,哈哈……” 笑声蓦然中断。 因为一只不似世间武夫,十分白净好看拳头。 击打在了号称无伤的的黑暗人面之上。 “你……这是……什么拳……” 黑暗人面表情狰狞痛苦。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问道。 “罪恶克星,正义铁拳!” 第四十章 师弟你不会是天帝转世吧? 自称不会受伤的黑色人面。 在姜达礼一拳之下,由黑气组成的虚幻身躯崩裂。 不甘消散天地。 姜达礼收回正义铁拳。 见佛子小和尚、自家师兄还有方老道,正用一副见了鬼的惊诧目光望着自己。 于是十分不好意思地开口解释道: “抱歉,我真的已经尽量收力了!没想到说起话来这么嚣张的它,原来是个银枪蜡烛头,如此不抗揍!” 对于一拳之下没有留下活口,供众人拷问这件事,他也很无奈。 原本他看到,这不知道究竟是啥玩意的黑色人面。 出场方式如此牛叉,且说起话来还目中无人屌屌的。 想着应该比黑山老妖要厉害许多。 都做好了浴血厮杀,酣畅淋漓大战三万回合的心理准备。 结果…… 就这? “我们不是责怪小姜道友出拳打死它,而是奇怪你为何能够轻松一拳打死它?”佛子小和尚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他实在不能理解! 方才自己极尽全力,采用最强大的杀招! 所召唤出的大威天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神俊威武! 就算灭杀不了对方,拖延一二也是最基本的吧? 结果呢。 对方不仅毫发无伤。 而且还出言嘲讽自己无能,在那里发出刺耳无比的嚣张大笑。 “我毕竟只是个力气有一点大的读书人而已,不如你们懂得什么玄妙神奇的术法,方才在它嚣张说我们绝对找不到它本源核心之时,我隐隐感觉到它那一处地方罪恶气息最浓,于是便试探着打了它一拳……” 想起当时情景,姜达礼也有些后怕得分析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瞎猫碰上死耗子,乱拳打死老师傅吧!因为它承受了小和尚你一击毫发无伤,所以一时间太过大意了,才给了我可趁之机!” 黑暗人面若是尚在人世。 听完解释估计都要当场流泪满面。 用腐朽的声音发出一声震天呐喊: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之所以它如此有恃无恐,认定这些人找不到自己本源核心。 因为核心并不在他身上。 而是被族中大能,收纳于体内开辟的小世界内。 所谓的罪恶气息更浓之处,根本就是扯淡。 那只是它的无形身躯,也就是黑气凝聚最多之处而已! 就算被那小和尚用方才的大威天龙招式,轰击上个一万次。 都依旧能够自由自在发出“桀桀桀”的终极嘲讽笑声。 与此同时,天外天的域外某处。 一位黑袍如墨染的帝君,正端坐高台之上,向殿内弟子传授大道。 一字一言,都能引发大道法则共鸣,于殿内显化种种天地异象。 可就在传道至中途。 感应到随身世界内传出异动的帝君,疑惑以神念探寻。 当见到那颗破碎的黑珠时,一时都忘记了正在讲道。 底下众多正闭目感悟天地大道的弟子,被突然中断,均遭受了不小反噬。 口吐鲜血已算幸事。 更为严重者,当场道基受损。 俱用不解目光,惊恐望向高台之上,蓦然中断传道的帝君。 究竟是何等大事,扰乱了与天地合道,万劫不灭的帝君心神? “俱退了吧。” 伴随帝君一言。 所有坐于殿内的弟子,都在一瞬间被请出了殿外。 已收到帝君授意的宫门女仙。 立马奉上能弥补道基之伤的灵药。 坐于高台之上的黑袍帝君。 望着随身小世界内,那颗破碎的黑珠陷入沉思。 依稀记得,这是二百多年前派往外界的一枚重要棋子。 因放弃了所有力量。 所以相应获得了游离与虚实之间,几乎万法不侵的不灭之躯。 究竟是谁,拥有此等大神通? 能做到追本溯源,隔着就连自己都无法轻易跨越的两界壁垒,一举灭杀此棋子? 心念至此。 他立马传讯其余四位,共掌这方世界五行轮转大道的帝君。 在那被诡异之源侵染,即将破灭的世界内。 出现了一位神秘且强大的存在。 或许,未来能拥有与他们五人,平起平坐的准帝资质。 是灭杀? 还是收服? …… …… “小师弟,你不会是什么上古天帝转世重修吧?” 离开落日寺路上,对于方才一拳锤爆外域之敌,依旧念念不忘的师兄李知书。 附耳在姜达礼耳侧,神神秘秘小声询问。 姜达礼正色道:“师兄,书院人不骗书院人!” 听到这句令人信服,无法反驳的回答。 师兄李知书,终于放弃了某些不切实际的猜想。 虽说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巧一拳打在对方本源核心这种事很扯淡。 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啥更好的理由去解释了。 总不可能,自家师弟比自己这个当师兄的,还要无敌于世吧? 这岂不是更加扯淡了嘛! 回想起在去往黑山寻找小师弟前。 在外穷困潦倒漂泊了两年的自己,刚一回到书院。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屁股还没把竹凳坐热。 院长老师便将自己叫到一旁。 开始了语重心长的关切嘱托。 总结下来就是—— 你这个当师兄的很强,但你那位小师弟很弱,所以要尽到一个当师兄的责任,照顾保护好师弟。 至于自己在外两年漂泊,有没有风餐露宿挨饿受冻,有没有勾栏听曲美人委身…… 一!句!都!没!有! 搞得原本腹中准备了一大堆,这两年在勾栏听曲时,亲身所经历的美好爱情动作故事的李知书,十分憋屈。 还想让院长明白,勾栏听曲是多么令人幸福快乐。 里面的女子,不仅说话好听. 而且个个都是心灵舌巧,专业技术好且不要彩礼不粘人的人才! 自己超喜欢勾栏听曲的! 更令李知书悲伤的是。 院长一番嘱托完后,问自己听明白了没有。 自己刚点头,表示明白了。 还未来得及抽出腰间价值二两银子的绝世好剑,霸气说出诸如“谁感动我家师弟,我就砍他他丫的”之类宣言。 就被院长一句,“听明白了,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给硬生生整破防了。 脚踏铁剑,远赴黑山。 去给弱小无助的师弟当护卫。 就连院长老师都说,小师弟空有一身蛮力,十分弱小。 李知书自然不会怀疑。 因此在听到那黑山老妖,被师弟给打死的时候。 他内心也并未曾起什么波澜。 窝在穷乡僻壤占山为王的黑山老妖,彻头彻尾的小角色而已,连正眼都不带看的。 如此孱弱无名的妖怪,会被小师弟打死,也属实正常。 当然弱小,也要看和谁比。 院长之所以说小师弟弱小。 定然是与曾经的对手。 还有与自己这位英明神武,人间无敌的师兄相比。 就像是那位被自己上个茅房的功夫,一剑斩杀的浑天大圣。 在自己眼里,对方也同样弱小。 既于人间已无敌。 眼光自然是放在苍穹之上。 当然,这里要加个前提。 十二时辰内尚有一剑之力! 否则。 李知书必定让对方明白。 当一个人不要脸当起舔狗来,究竟有多可怕! 第四十一章 等等!我还没上车啊! 当夜。 方老道在断壁残垣的青罗观遗址。 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超度告别仪式。 佛子小和尚,盘膝悬浮于道观上空,手捏法印宝相庄严。 整个人如同一轮高悬夜幕的金色小太阳。 炫目佛光普照,驱散方圆十里内的黑暗。 一开始,附近村那些被照得实在无法安睡的村民。 纷纷拿起家中农具,气势汹汹赶来。 想看看究竟是谁大半夜不睡,在这里铺天盖地搞这么多黄色。 抵达后,则惊奇发现。 近距离沐浴完这金色佛光之后。 腰部酸腿不疼,一袋米抗几楼也不费劲了,整个人神清目明元气满满。 还有一些病患,则发现病痛感消退,身体轻盈了许多。 于是便齐刷刷或坐或躺或跪拜,安静享受着这天赐佛光浴。 到最后,一传十、十传百。 满满当当围拢了近千人过来。 佛子小和尚双眸闭合。 眉间卍字佛印,彻底显露人间。 口中诵读大乘超度真经。 每吐出一声,经文出口便具现化形金色字符,围绕青罗观盘旋飞舞。 到最后,整座废弃道观已被金色字符组成的长龙围绕。 按照小和尚的说法,自己超度乃是大乘真经。 轮回中可得庇佑。 可福泽亡魂三世。 三生三世,平安喜乐。 之所以如此耗费心力。 一方面是因为青罗观惨剧的始作俑者,乃是自己实质上的师伯所为,小和尚实在心有愧疚。 另一方面。 则是方老道这个人,虽然哪哪都不行,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 但小和尚内心深处,还是挺把对方当朋友的。 这场可谓千年难得一见的超度法事,直至晨光微曦才画上句点。 脸色煞白虚汗直冒的小和尚。 再也无法维持身形,从空中跌落。 好在姜达礼眼疾手快。 脚下稍一用力。 瞬间横跨百米之遥,将对方给稳稳当当接住。 “刚在那个好看的大哥哥,突然‘嗖’得一声消失,又‘嗖’得一声出现了哎!” 一位被父母拉来沐浴佛光的男童,恰巧注意到了这一幕。 连忙拉着母亲的衣袖兴奋道。 可惜这一幕,除了这位男童外,并未再有人看到。 师兄李知书,正抱着铁剑,倚靠在石壁便闭目养神。 而方老道,则一直跪拜在青罗观祭坛内。 嘴里念念有词: “孩子们,祝你们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道祖大人,您老一路走好,下辈子……哦对,您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虽然道祖大人您坑了老道我一辈子,但老道我也在背后说了你很多坏话,我们就当无事发生过吧!” …… 超度法事完成。 姜达礼与师兄李知书,还有黑山捡来的佛子小和尚。 三人坐上了回青云镇的马车。 这个点回去,刚好中午能到,正巧可以赶得上吃午饭。 “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 失去了先前欢快气氛的马车内,小和尚如是咕哝了一句。 嘴上不说,但心里明显是舍不得的。 有些人就是如此奇怪。 明明身上没有半点所喜欢的优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顺眼,时不时要气一气对方。 但当对方真的不在身边了。 就会觉得非常不适应。 如果让小和尚自己来形容,这应该便是佛门所谓的“孽缘”吧。 “等等!我没上车!” 马车驶过的后方,传来这样上气不接下气地呐喊。 手握念珠的小和尚,面露欣喜掀起车帘。 “我没上车啊!我还没上车啊” 一位头戴莲花道冠,身后背着巨大包裹,奋力追赶马车老道人声嘶力竭奋力呐喊。 小和尚立马收敛了表情,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冷漠模样。 “方观主,你这是?” 停下马车,姜达礼望着那庞大的包裹,疑惑询问。 青罗观刚刚被焚毁,一切百废待兴。 需要他这个观主去重建。 “老道我想明白了,过往的青罗观已经消失,在哪里建观不是建,倒不如与你们同去!到时候在你们书院旁边的空地上,建立一座新道观,和老李当个邻居甚好!” 经过落日寺老主持之事,方老道越发明白这个世界凶险万分危机四伏。 前夜若不是自己受姜道友相邀,共赴黑山。 于是在天玄书院留宿了一夜。 若是回到青罗观,自己也必死无疑。 自己这么大年龄了,想要枯木逢春活出第二春,已是不可能之事了。 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安全着想。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一根性感腿毛,死死挂在大佬的大腿上。 老李就很不错! 平易近人! 儒雅随和! 不仅自身是大佬,而且教导出的两名徒儿! 一个脸皮高深莫测,吹起牛皮来都不害臊的。 另一个,拳上功夫恐怖莫测。 喜欢扮猪吃真龙,总是示敌以弱,至今都不知极限究竟在何处。 哦对,现在还多了个吃白食的小和尚。 一手大威天龙,能打得自己满地找牙! 若是与这几位猛人做邻居! 还有谁敢谋害自己! 这波稳了! “大善!” 姜达礼点头,目露欣喜。 自家院长老师,总是终日一个人宅在书院里。 容易闷出毛病来。 看院长与方老道上次相谈甚欢,还赠予珍藏莲花道冠。 对方若是将道观搬到书院隔壁。 定然可以缓解身为空巢孤寡老人,院长老师的空虚寂寞冷。 “小和尚,昨夜辛苦超度之事,万分感谢!老道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若有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算了吧。你这人又老又不中用,我要是哪天不幸求到你身上,大概只能是我佛门覆灭了。” 小和尚的嘴,一如既往如同淬了毒液。 很毒舌,很扎心。 方老道也不甘示弱,立马言语反击。 一老一少,一佛一道。 战火重燃! 一时间。 车厢内,再次充斥着久违的快活空气。 手捧儒家圣贤书卷,正静心阅读的姜达礼。 抬起头,侧耳听了一阵。 明媚熙阳,从车窗一角洒落其内。 映照出他嘴角。 一如日光倾城的温和笑意。 这样岁月静好的温暖舒心日子,实在是太美好! 回想起落日寺那域外邪魔,言语间透露的大劫将至. 众人平静安稳日常,将要被彻底毁灭之意。 姜达礼低下头。 望向自己白净的手掌。 握掌成拳! 干他丫的! 第四十二章 回归青云镇 青云镇。 看到熟悉亲切的牌坊匾额。 姜达礼颇有种游子归家的喜悦。 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这都是他出的最远的一次远门了。 马车在镇口处停下。 为了庆祝黑山之行完美成功,合“理”继承黑山老妖遗产腰缠万贯的姜达礼,决定去市集买些食材回去,做上一顿丰盛大餐。 所谓合“理”。 以理服人,物理的理。 刚下马车,走入青云镇。 迎面便看到一排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 排场极大,棺材极多。 粗略数了下,竟有十多口。 难道自己不在青云镇的这段时间,又有妖魔鬼怪作恶,导致某大户人家被灭门? “这位兄台,请问……” 姜达礼叫住街边围观这等风光送葬的路人,想要询问情况。 “小姜先生!” 男子转过身来,面露惊喜。 正是先前光顾过天玄书院,称赞姜达礼物物美价廉。 两人之间,有着涉及到脏脏鬼物金钱交易,青云镇房产经纪牙人,王石。 “幸得小姜先生你上次除掉那只鬼婴,那栋凶宅很快售卖了出去!咦,旁边这位小和尚,难道现在书院还承接开光业务了吗?” 王石目光落在佛子小和尚身上,目露惊诧。 “奇怪,是哪位大户人家,一家人整整齐齐了吗?”方老道姗姗来迟,凑到姜达礼旁边问道。 王石望着眼前的三人,伸出大拇指: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想不到小姜先生如此有野心,佛道儒三教合一,这是要承包青云镇所有业务啦!” “……” 在接下来王石口齿不清唾沫横飞的演讲下。 姜达礼四人终于弄清了事情原委。 原来就在前夜,作为青云镇首屈一指大户人家的谢府。 包括谢老爷在内的全部亲族,整整十六口人,突然暴毙。 只有谢小姐一人,顽强活了下来。 偌大的谢府,如今只剩下谢小姐一位谢家人。 “……小姜先生你接下来几日,可以去谢府门前多转悠转悠,那谢小姐刚刚痛失亲人,内心肯定悲伤寂寞,需要一位男子给她依靠。她如今继承了谢府全部遗产,不仅是名副其实的富婆,而且有钱有房父母双亡,娶了她不就顺理成章成为谢老爷了嘛!” 王石贴心得给姜达礼指出致富之路。 “既然条件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去呢?”旁边传来另一声熟悉询问。 原来是老熟人,孙捕头。 哪怕街上人流万千,他依旧可以一眼看到小姜先生的俊逸身影。 谢府上下离奇暴毙,搞得身为捕头的他内心慌张不已。 这两日睡不着吃不下,就连去怡香楼看完小芳的性致都没了。 但如今小姜先生归来。 瞬间内心满满安全感。 今晚! 必开冲! “呵!我王石可是有家室的人,怎可做出这等辜负家妻,毫无道德之事!” 身材矮胖满脸麻子的王石,努力挺直身躯。 好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加伟岸高大些。 孙捕头冷笑一声:“呵!我前几日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从怡香院后院出来!” “男人的事……一夜!……堂堂正正花了钱的,没有感情能算背叛么?” 一时间,场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见实在解释不下去的王石, 索性对着孙捕头,进行极限一换一的反杀操作: “好吧,我承认!我不去是因为我长得丑,尤其是在小姜先生的神颜面前,更是被衬托得一一无是处!但,还好孙捕头你来了,我顿时重拾了对于未来人生的自信,原来我生得还算是挺周正的嘛!” 孙捕头如遭雷击。 嘴唇嗫嚅,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话出来。 自己生得丑这件事,他内心一直很有逼数。 否则不会已经担任青云镇捕头,吃着皇粮工作体面,至今仍在打光棍了。 那些媒婆介绍来的良家女子,每次一见到他。 要么是身体不适,要么是家中失火,反正提前退场离开的理由千奇百怪。 真实扎心了。 也不是没有女子不在意他的长相,愿意委身于他。 可那些人,要么是人老珠黄风尘从良,要么就是离异带两娃,要么就是生得比自己还要惨不忍睹…… 唉。 难搞哦。 相比起来,还是怡香院内的女子,更温润如水善解人意。 花了钱,就能当大爷。 …… …… 谢府。 一身素白孝服的谢小姐,正跪在灵堂给家人们烧着纸钱。 原本漂亮的双眸,此刻一片红肿。 家族突然遭此横祸,一直身处深闺年芳十七的少女,确实很难承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要想俏,一身孝。 见到谢小姐的第一眼,师兄李知书就挺直了腰板。 将腰中绝世好剑挪了挪,换了个看上去更为帅气的姿势。 “李师兄你不用再努力了,这位谢小姐喜欢的不是男人,面对你师弟都能不犯花痴的,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孙捕头在旁,悄声善意提醒道。 李知书顿时如泄气皮球。 “谢小姐,节哀!” 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姜达礼,温声宽慰。 “嗯,多谢姜先生!” 红肿着双眸的谢小姐,细声哽咽道:“家里突然遭遇了这种事,就连白霜姐姐也说她离开青云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白霜竟然离开了?”姜达礼面露惊诧。 从先前的接触来看,可以断定那狐女对谢小姐是真爱无疑。 又怎会舍得离开? “这里有白霜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一封信,还说等你看完信便一切都明白了。” 谢小姐从怀中,取出一份尚带着女子余温清香的信封。 双手接过。 启封阅读。 姜达礼终于明白了事件的真相。 原来当年谢老爷祖上,与黑山老妖做脏脏交易时,也自愿被种下了根植血脉的主仆血咒。 若黑山老妖身死,身为仆从的他们,也同样会死去。 而前夜,自己一记飞鼎震杀老妖。 谢老爷等人,也同样暴毙而亡。 这也算是,另类的善恶有报吧。 谢府这些年来,与黑山老妖暗通,除了献祭了自己家族的女儿外,还偶尔诱骗一些村民前去当血食。 例如赵姑娘他们,便是得到了谢府可以提供的虚假情报,才会差点尽数陨落。 就算谢老爷不死,那些愤怒的仙门也绝不会放过谢府。 而同为谢家人的谢小姐,之所以安然无恙, 是因为早知晓血咒存在的狐女。 以命替命,为爱人扛下了诅咒。 为了不让谢小姐知晓真相伤心,乃至殉情。 便谎称人妖殊途,自己已就此远离青云镇。 “是真爱无误了。” 合上信封。 姜达礼甚是唏嘘感慨。 第四十三章 催婚狂魔李知书 天玄书院。 年迈的老院长,如往常每日般,搬了张竹椅去到庭院桂花树下躺着。 看似是懒癌怠惰。 实则是在感悟天地大道,为世间众生思索出路。 “师父,我带着小师弟平安回来啦!” 伴随着书院大门被推开,令人头疼无比的熟悉呼喊声传来。 原本神情恬静安宁的老院长,当场神色大变。 不停搓揉着酸胀的眉心,整个人如戴痛苦面具。 自家这位大弟子,惊艳绝绝天资惊世,乃万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奇才。 但就是性格,十分不着调…… 幼年的时候还好。 至多也就是喜欢跟在漂亮姐姐身后,时常忘记回家。 当时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未曾太过在意。 毕竟大弟子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童心未泯,所以本能向往美好事物。 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也逐渐在崩坏路上渐行渐远。 比如自己书架上那本无字天书,内蕴世间所有由文字组成的书籍。 会随着阅读者的心性与想法,显现出对应典籍。 某一日自己闲来无事,取出此书翻阅一二。 想看看每日手不释卷,废寝忘食日渐消瘦的大弟子。 最近实在研究何等高深学问,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可以从旁指点一二。 结果一看阅读记录,什么《人妻白姐》、《少年修士阿冰》、《仙宗门房秦大爷》、《银莲与北门大官人二三事》…… 还配有活灵活现的彩绘动图。 简直不堪入目! 关键是这小子,非但不以为耻。 还一脸自得说自己找到了无字天书的正确用法,以后自己师徒两人有福同享,美滋滋大饱眼福! 但这,还不是最令老院长崩溃的。 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理由,将这逆徒支离开书院的。 还是因为这小子,疯狂催婚自己这个当老师的。 十分热衷于做媒。 不停介绍各种各样的女子,让自己去与之相亲。 作为老师,院长表示了反对,说觉得自己并不需要。 而这逆徒却一脸正气地表示:“不!我不要老师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老师你绝对非常需要!放心,徒儿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妥滴!” 老院长当时一个头比两个大,人直接麻了。 关键无论自己怎么解释,这逆徒一直坚信是当老师的拉不下脸面,实质内心异常渴望能娶个媳妇暖床盖被子! 变本加厉开始催婚介绍! 哪怕老院长借故不出门相亲,他都会直接把相亲女子带回到书院里…… 最后。 老院长含泪掏出全部家当二两银子。 去镇上铁匠铺,买了一柄全镇最好的铁剑。 说男儿志在四方,让他现在!立刻!马上!出门闯荡! 千万不要贪图安逸留在书院了,不能毁了自身大好前途! 一开始,李知书是断然拒绝的。 表示父母在,不远游。 自己是个孤儿,自幼被院长养大,所以院长就是自己的父母! 老院长无语凝噎,皱眉许久后轻声宽慰道:“徒儿你……其实可以当为师已经死了。” “我不!我对老师的感情,比天还高比地还厚,就算老师你死了,我就要守着亡师之坟尽孝!” “知书啊,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有着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比如一捏尖耸猫耳就发出可爱叫声的猫耳娘,道德败坏喜欢肆意勾引祸害男人的美貌狐狸精,以及比青云镇怡香院要广阔丰富万倍的……” “老师!您说得对!男儿需志在四方,不可贪图一世安逸,唯有经历重重磨难与修行,方可窥得最高层次的剑道!徒儿现在、立刻、马上!就提剑出门磨砺自己!” 如此,才终于送走这逆徒。 迎来了难得的清静日子。 若非身为自己贴心小棉袄的小徒弟姜达礼,可能遭遇了危机性命的凶险。 自己又无法随意出手。 老院长觉得起码等上几百年,再将这上天派来摧残自己的天命之子大徒弟,叫回来祸害自己。 没错! 在老院长看来,自家那握上剑柄便展露无敌资质的大徒弟,定是冥冥中天意所孕,应劫而生的天命之子! 当年那场覆灭整个仙界的大战过后。 自己侥幸存活苟延残喘,来到这僻远青云镇。 心念忽有所感,在此开创天玄书院定居。 原以为一切皆是随心而为。 可当捡到被父母抛弃荒野的男婴,后为他取名为李知书, 十二岁那年,偶然见证了握住剑柄的他,那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无敌剑意后。 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皆是冥冥中天意安排。 李知书,便是自己所要等待的,能够对抗天地大劫的那个人! 至于后面收的小徒弟姜达礼。 在老院长心里,则是属于上天垂青自己,送来的一件贴心小棉袄。 除了实力平平无奇,其余怎么看怎么都内心欢喜。 …… “老师,方才我们路过青云镇,见到有家妇人品貌端正,与老师你乃是绝配!徒儿已经贴心帮你约好,明日去茶楼小聚,彼此认识认识干柴烈火一下呀!” 见到院长的第一句,师兄李知书便展现出了超凡的媒婆之魂。 院长直接无视了他,目光慈爱落在小徒弟姜达礼身上: “初次离开书院这么久,路途上有没有吃饱睡好,有没有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这些尽可以与为师说道说道!” 态度天差地别。 姜达礼行礼拜会,一脸喜意道:“承蒙老师关心,学生这次出门,所见所闻所感颇多,增长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见识,甚是愉悦!” “道理藏于书中,验证却在书外!” 老院长点头表示赞许。 下一秒。 颔首点头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因为看到了佛子小和尚,踏入了书院庭院。 姜达礼解释道:“这是我从黑山捡来的小和尚,因为暂时回不去了,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留在书院生活一段时日。” “老李!好久不见,您还没死呢……呸呸呸,老道我的意思是,您老身体还是那么硬朗!” 最后走入书院的方老道。 原本是想要展现出,和老李的关系莫逆生死之交。 可一张嘴,就莫名其妙突然冒出这一句问候。 好在后面发现及时,立马改口。 老院长望了望小和尚,再望了望方老道。 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 齐……齐活了! 自己这小徒儿,莫非有某种善于捡人的特殊技巧? 第四十四章 他还只是个孩子呀 “你幸福吗?” 趁着两位徒儿与方老道,三人正在厨房忙活的功夫。 老院长将竹椅前移。 来到了因为不能沾染荤腥,与丰盛午餐无缘。 正在啃抱着一根腌黄瓜,龇牙咧嘴在啃的佛子小和尚面前。 神神秘秘,悄声问道。 虽不明白这位老院长,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奇怪问题。 但小和尚还是放下手中腌黄瓜认真回答道: “我不姓福,我姓佛。” “我当然知道你姓佛!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日子过得幸不幸福?” “不执于苦,不执于乐,不悲过去,不贪未来,便为幸福!” 小和尚双手合十,神情安详宁静。 见这位蜕变为孩童模样的老友,说起话来依旧如此高深莫测禅意深远……简单总结下来,就是总答非所问,不喜欢说人话。 有从前那味了! 不过听到这番回答,老院长也放下心来。 之所以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并非是院长坐得太久压得蛋疼。 因为当年那一缕神秘诡异之源降临初期,就连天仙都无法避免被侵染。 性情大变,行为诡异。 甚至许多仙人,已经转变为了非仙非妖非魔,不可名状可怖存在。 原本垂拱九天之上的三人,紧急会面。 尝试了各种手段,想要去压制诡异蔓延。 最后发现,唯有佛门的佛光,对诡异稍有压制之力。 于是三人摒弃前嫌通力合作。 以佛门手段为主,其余两教为辅。 互相配合,将那一缕诡异之源吸取收纳。 由佛门之祖,镇压体内以自身佛身净化。 大家都以为,至多只是多用些时间。 那一缕诡异之源,终会被佛祖消磨殆尽。 可万万没想到,此举却酿成了更大的灾祸…… 镇压诡异之源后。 仙界重新恢复安宁祥和,此后足足十年平静无事。 那一日,院长因有私事去往极西之地大雷音寺,面见钻研佛法不理俗事的老友。 初始时,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 端坐金莲坐台上的老友。 法相庄严,佛光慈悲。 比之十年前镇压诡异的会面,明显佛法造诣又有突破。 “众生皆苦,万法皆空,一念放下,万般自在!本座久困心中樊笼,近日终得开悟,现已证得大自在无上佛法!” 金莲之上的佛祖,佛光普照面露悲悯。 “恭喜道友佛法又有精进!对了,为何今日不见寺中诸天神佛?”院长有些好奇望向旁边那些空荡荡的莲台。 以往每次来时,这里都像是举办宴会似的,众佛围聚一堂研讨佛法。 现今整座大雷音寺,只余佛祖一尊佛。 “他们已与本座同化,万佛一心,同渡苦海,共抵彼岸!” 说起此话时,身后大佛法相泪流满面。 一开始,老院长还未曾反应过来,这话语究竟是何意。 毕竟这老友,说话总是如此令人费解。 可在看到金莲之上,老友裸露隆起腹部,那一张张向外凸起的狰狞佛面时。 当即被吓得冷汗直流。 原来,大雷音寺的诸天神佛,都被老友给吞吃掉了! 取出怀中文册,破除虚妄凝神细看。 老友座下的哪里是金莲坐台! 早已变质成臭不可闻的腐烂黑色! 好在院长乃是与对方平起平坐的人物,顺利从寺中脱困。 只是自此十万八千里佛门法界。 就此化为了诡异乐土。 但凡接近的仙人,都会被诡气侵染。 变得如同黑莲之上堕落的佛祖,整日哀伤愁苦以泪洗面。 最终大多数被侵染的仙人,都承受不住这等抑郁。 感觉世间再无任何希望美好,自残而死需求解脱。 后来院长才知晓。 自十年前,佛祖以己身为容器镇压那一缕诡异源气后。 此后日渐对这个世界感到悲观绝望. 觉得世间什么都为空,生死皆受苦。 终有一日,内心超凡的悲观绝望彻底爆发。 堕落为一尊悲哀邪佛…… 除了老友的堕落。 更加令院长与老道绝望的事发生了。 当年连一缕诡异源气都未曾成功镇压住,而今更多的诡异源气垂落与雨…… …… …… 这便是院长,问出那句看似十分不着调,“你幸福吗”的原因。 想要确定眼前老友, 此番再入轮回后,是否彻底洗去了诡异源气侵染产生的悲哀抑郁。 “你观我这徒儿如何,是不是非常之强?” 院长转还轻松话题,聊起了自己收取的天命应劫之子大徒弟李知书。 想听听老友,有何评价。 佛子小和尚,想起面对姜达礼时。 所感应到的那种玄妙异常的生死大恐怖。 点了点头,开口道: “很强!强到令我都感到害怕!” 老院长的大徒弟李知书,完全不在小和尚的考虑范围之内。 前夜在黑山洞府内。 若不是对方及时服软认错,又有这么可怕的师弟在旁说给他一个面子。 就凭他敲自己脑门这件事,起码要被自己打得卧床一年半载方可。 “唉,我这徒儿实在一言难尽,让我这个当师傅的,有时候都感到害怕不敢面对!对了,那小子有给你添麻烦吗?” 一想起明日的相亲,以及日后接连不断的催婚相亲局。 老院长不由再次戴上了痛苦面具。 “没有!你这徒儿虽然实力强大,但却没有丝毫强者的架子,十分平易近人好相处。虽然接触时日尚短,但他却向我传授了,许多以前在书本里学到的宝贵知识!” 小和尚诚恳回答。 真心觉得小姜道友,是个十分不错的好人。 与他相处,如沐春风。 而老院长,整张脸当场就黑掉了。 自家大徒儿是啥性格,他这个当师傅的心里很是有逼数! 这些年能看得下去的那些书,哪怕连一本正经书籍都没! 过去也曾常向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分享书本里学到的……姿势。 所以传授给老友的……自然不可能是啥正经……姿势 逆徒!真是逆徒啊! 自己一个人看,也就看了! 怎么可以祸害自己的轮回重生,未来还要肩负重振佛门重担的老友啊! 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呀! 这都不放过! 造孽!简直造孽啊! “你在这里稍作片刻,容我去去就回!” 院长愤然从竹椅起身。 去书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对徒宝具——戒尺! 手握戒尺,大步流星去厨房找那逆徒! 不多时。 后院便传出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惨叫声。 坐在前院桂花树下,继续啃腌黄瓜的小和尚,自然也听出了这是那李知书的声音。 心中默默思量。 “莫非是……因为小姜道友太过优秀,明显衬托出他那位当师兄的无能,所以当师傅的老院长一时恨铁不成钢?” 第四十五章 你不要过来啊 小半个时辰后。 神清气爽的老院长,手持圣兵戒尺回到了前院。 “方才我们聊到哪里?” “聊到你徒儿很强。” “额……今天这么开心,我们还是聊天开心的事情吧。真是想不到啊,老方他对你做了那种糟糕的事,你却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依旧和好如初与他同行。” 老院长发出感慨。 小和尚面色惊变。 回忆起初见那恐怖且恶臭一幕,握腌黄瓜的手微微颤抖。 那牛鼻子老道,明明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你都……知道了?” “嗯。你不在的时候,老方他亲口告诉我的。” 回忆往昔峥嵘岁月,老院长甚是唏嘘。 在仙界灭亡沉沦末期。 心知已一败涂地,实在无法招架诡异源气入侵。 以被诡异源气侵染,身躯正不可逆堕化的道祖。 做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重要的决定。 在尚有神智留存之时,孤身进入暗无天日的堕落佛界。 让这场绵延万年之久的佛道相争,彻底落下帷幕,圆满心愿。 决高下!分生死! 临行前。 院长为道祖送行饯别。 这时候,知晓不管是胜是败,都无法从佛界走出的道祖。 主动开口坦白,在过去佛道相争的漫长岁月里。 性情强势的他,曾在暗中做过的一些针对佛教,见不得光的丑事。 并说其实佛祖一切都知晓。 只是佛系,不愿对外人说。 然后院长目送对方踏入暗无天日的佛界。 里面发生了什么,无从可知。 不久后,两人留存天地间的道韵气息,一同寂灭消失。 而明显误会了,是方老道不守承诺,将两人初见时的尴尬丑事公之于众的小和尚。 豁然起身。 “抱歉,小僧要先失陪片刻!” 说完,摩拳擦掌走向后院。 没过多久,只听后院角落,传来方老道充满惊恐的呼喊: “干嘛?你不要……不要过来呀……老李救我……啊……!”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坐在前院的老院长,心惊胆战。 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做错了啥? 难道自己这位佛门老友,记忆也同样恢复不完全。 所以被自己一番话提醒后,幡然醒悟了? 不过话说回来,轮回转世后。 两位老友的性情,比之以往神性消减,更像是一个人了。 …… 摆满丰盛菜肴的饭桌上。 姜达礼看了看不停搓揉屁股,连坐都不敢坐下的师兄。 又看了看鼻青脸肿,张嘴都显得异常困难的方观主。 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困惑。 今天大家一开始回来时,不是很融洽欢乐的吗? 算了。 先干饭吧。 …… …… 青云镇外。 一位神情冷漠高贵冷艳的青年,一边赶路一边眉头紧皱。 正苦苦思索着,合适的不在场理由。 没错,此人正是被姜达礼从黑山上搭救回来,遭受过惨无人道折磨的郑剑明。 作为剑宗的大师兄,那点皮肉之伤使用灵药,短短一日便全部痊愈了。 身上的伤好治,但留在心里的伤难治。 昨天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觉。 足足在梦中被惊醒了十余次。 一半是有关自己不干净了的梦。 另一半则是,被那少年书生,轻松一拳灭杀半步妖圣黑蛟的恐怖场景,留下了恐惧心理阴影。 他从未曾想过,这世间竟有这等与同辈天骄存在。 和对方想必,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道天赋,就是个纯粹的渣渣。 难受。想哭。 为了寻回自己的本命飞剑,现在他则要去往青云镇天玄书院。 不过在去之前,一定要想好合理的不在场借口。 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就是黑山洞府中被蹂躏得不成人形的可怜人。 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免得流言蜚语,影响自己行走天下的声名。 “继续捡石头砸,看谁砸的准……” 正沉浸在悲伤失落迷惘中的他,突然被孩童的吵闹声惊扰。 抬起头望去。 几名孩童正围着一方小木笼,朝里面兴奋丢着石块。 笼内关押着一只,身躯蜷缩成一团的脏兮兮白狐。 尖锐石块落在它身上,鲜血四溅。 可它连一声呜咽都未曾发出。 似以对命运屈服,彻底认命了。 安静等待着死亡降临。 收回目光的郑剑明,未曾去理会这些孩童玩闹。 继续朝青云镇方向前行。 可走了几步后。 却又折返回来。 “如果想它死,可以找个大点的石块,给它一个痛快吗?不要这么去折磨它了,看着挺让人难受的。” 郑剑明向这几名孩童,提出了自己的友善意见。 以前的他,估计会这么直接走过去,不予理会。 但现在,经历过前两日去往黑山镇马车上,关于妖族与人族的激烈交谈。 以及在黑山上,经历过的折磨屈辱。 如今看到这只将要被折磨至死的白狐。 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忍不住心生怜悯。 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你是谁呀?这头傻狐狸是我们捉到的,要怎么玩死关你屁事!”领头的男童,对这个爱管闲事的男子十分不友善。 郑剑明思虑片刻。 化指为剑。 劈开面前半人高的坚硬青石。 冷漠问道: “你们的骨头,会比之这青石还要硬吗?” 几名孩童,当时便吓得股滚尿流,争相逃命。 世界恢复了情景。 只留下地面上那一方简易木笼。 郑剑明蹲下生,解开木笼。 “好在你未曾化妖,否则我必斩杀你!现在你安全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被捉住了!” 留下这样一句受累无法听懂,更像是自我宽慰般的叮嘱。 自认仁至义尽的他,起身起来。 待到走远数十步。 回头望去。 那一团掺杂着殷红的雪白,仍留趴在地面未曾移动。 左右看了看,并无人影。 再次折返回去。 仔细观察起这团白狐。 原来是流了太多血,加上腿部被扑兽夹给夹伤了。 “把你丢弃在这里,岂不是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我郑剑明从不做无用之事。今天算小狐狸你运气好,去镇上帮你找个郎中治一治伤,再送你离开吧!” 自言自语完。 找到理由的他。 将白狐抱在怀里。 一人一狐,朝着青云镇走去。 第四十六章 逃脱不了的真香定律 卧房内。 姜达礼坐在书桌前,向院长讲述了在黑山除妖的经历。 在说到那恶首黑山老妖,被自己给物理超度后。 正怡然饮茶的院长,不由有些惊诧。 虽然也知晓自家爱徒拥有一身蛮力,但想不到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但身为世间最博学老师的他。 为避免爱徒误入歧途,苦口婆心谆谆教诲道: “那黑山老妖,连妖王之境都未进入,所以才会被徒儿你击杀!可徒儿你切不可因此沾沾自喜,纯粹区区蛮力毕竟只是小道,倘若将来你遇到一只真正的妖王,亦或者更恐怖的感悟出道则的妖圣,光靠拳头力量便无法解决了!” “这些徒儿都是知道的,日后会更加努力读书修行,争取早日凝练出浩然正气!” 姜达礼连连点头。 还是那句话。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当初勾选了自动全力加点! 否则现在定可以蕴养出浩然正气,当一名受人敬仰言出法随的儒家君子! 此时,若是那只至死都没报出姓名的半步妖圣黑蛟。 听到这对师徒的交谈,定要死不瞑目狠狠叫囔几句“妈卖批”! 那蕴含日月崩碎、星辰破灭、群仙陨落、大道悲鸣……的一拳。 你将之称为区区蛮力? 别说是自己这凝练出道则的半步妖圣顶不住。 哪怕换做身为天妖盟之主的主上过来,也得当场形神俱灭。 果然拳头落不到自己身上,永远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嘤嘤嘤…… …… “老师,徒儿心有疑问,可否寻求解答?” “可。” “老师您博学多识贯通古今,且能教导出师兄这等无敌世间的奇男子,不应身处如此普通平凡的书院执教才对。” “在京城教达官显贵是教,在此地教乡野孩童也是教,既然都是教导书本上的为人道理,那在哪里教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师此等胸怀,果然非常人能比,弟子受教了!” 姜达礼内心敬重,越发深厚。 更加下定决心,要以老师为人生指路明灯,砥砺前行! 接着又好奇询问道: “师兄既已如此之强,那老师你?” “我就是个读书比较多的糟老头子而已,就连徒儿你一拳为师都扛不住。” 老院长很是坦然笑言。 现在他这副老朽之躯,的确与寻常老者无异。 之所以不愿告诉爱徒,自己曾经的身份。 一是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压力。 二则是不想牵连眼前平生最得意最喜欢的爱徒。 一旦知晓真相,以他的性格。 哪怕是以卵击石,也定会不要命为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复仇。 作为坐卧云端静观尘寰,曾为天地间最强者之一。 他早已冥冥中贯通天意。 觉察到将要有大恐怖降临自身。 “你师兄虽然无敌于世间,但他的性情,并不适合继承老师书院传承。而你不同,虽然至今未曾蕴养出儒家浩然正气,但性情温和心怀天下苍生,永远是老师心中最合适的继承人选!若有朝一日,老师不在了,你定要照顾保护好自己!” 死,并不可怕。 毕竟早在两百多年前仙界破灭时,他早就应该死了。 如今苟活了这么久,还又收取了两名得意弟子,为人间再续薪火。 大徒弟为天命应劫之人,承载苍生希望。 小徒弟则可继承自己的信念,文运昌隆。 死而无憾。 与自己那两位,受大道庇佑轮回转世的老友不同。 已经活得够久的院长,决定在大恐怖真正降临时。 退位让贤。 将自身文运交予姜达礼继承,令对方可以立地成圣。 而作为代价,自己将失去大道庇佑,彻底身死道消。 不仅仅是处于对徒儿的喜欢。 而是坚信,对方一定会做得比自己这个老师更好。 突然听到院长交代遗言般的话语。 姜达礼刚欲出声。 门外却传来师兄李知书的声音。 说院中有客来访找他。 …… …… 姜达礼原本以为,是赵姑娘来讨要剑鞘。 结果来到庭院。 却发现是青云镇房产经纪,民间俗称牙人的王石。 今日回归青云镇时,两人刚刚在街边谢家出殡的时候碰过面。 不知这深夜突然造访,是有何急事。 “小姜先生,你现在还接客吗?”一见面,王石就激动上前问道。 姜达礼点了点头:“自然是接的。” 尽管在黑山老妖洞府内,获取了不菲钱财。 但切不能坐吃山空,还是要努力赚钱的。 况且斩妖除魔不仅可以稳定乡里拯救无辜,而且还能增强自身实力。 可谓两全其美。 王石面露喜色:“那便请小姜先生随我们走一趟吧,大家都已经等得饥渴难耐。” “现在去的话,夜里估计回不来了。”姜达礼皱眉。 “小姜先生放心,我们床铺什么的,也都已经备好最干净的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样得算包夜了……得加钱!” 姜达礼神情认真严肃。 伸出两根手指。 单次是十两。 包夜起码得二十两! 主要是因为,包夜会影响他规律的生活作息。 “二百两对吗?好咧!我们这次可是好几个人一起,不仅人多而且还很大,只要小姜道长技术让大家满意,钱不是问题!” 王石连连点头。 表示同意这个包夜价格。 原本正在庭院,手捧从院长书架上取下的无字天书,潜心阅读苦苦钻研的师兄李知书。 听闻此等虎狼之词,震惊得手中天书都掉了。 隐约露出其上,《灯草圣僧》书名…… 哦,原来是一本佛学巨著。 放弃研究佛法的李知书,来到师弟面前。 神情沉重,内心悲痛。 “师弟!师兄也很缺钱,但是……” “师兄你也要一起来吗?这是个大活,到时候可以用这笔钱一起去勾栏听曲!” 以为师兄是在委婉表达生活贫苦,姜达礼贴心且主动盛情相邀。 “师弟啊!一切都是师兄的错,想不到为了养活除了吃饭啥都不会做的师父,你竟然牺牲如此之大!” 见师弟神情自若,甚至邀请自己加入。 似早已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作为师兄的李知书甚是自责。 家中师父与师弟尚在苟且,自己竟然在外各种潇洒勾栏听曲。 “没关系的,也就是出出力而已,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就当是运动运动出出汗了。” 不明白为何师兄反应如此之大的姜达礼。 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斩妖除魔,会伤及自身性命,便连忙解释道。 “虽然去勾栏听曲甚是费钱,师兄也同样爱财如命!但就算是饿死,死外边,从山上跳下去,也绝对不会与师弟你同去,出卖自……” “这逼大买卖,可是我们好几名牙人掏空家底才拿下来的,凶宅占地广阔屋舍众多,一切有劳小姜先生费心了!” 王石在一旁插嘴,叙说着这笔买卖情况。 师兄李知书一怔。 原来是斩妖除魔啊! 哦,那没事了! 二百两勾栏听曲…… 真香! 第四十七章 谢府的重逢再会 午夜。 青云镇。 在王石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了要祛邪的宅门前。 至于为什么是四人。 是因为方老道与小和尚两人,表示自己也想跟着出出力。 一开始,师兄李知书是拒绝的。 二百两,若四人分。 去勾栏听曲就得降档次,坐不了包房了。 十二个时辰,大招冷却时间结束了。 天下之大,自己哪里去不得! 腰间铁剑,连仙人都可斩得! 区区邪祟,呵! 但在这一僧一道表示,只是吃饱了溜达溜达,免费不要钱的。 李知书便再无理由去拒绝了。 自是欣然接受。 “恩?谢府?” 看到头顶府门匾额,姜达礼面露困惑。 午时,自己明明刚来过谢府,见过谢家唯一幸存者谢小姐。 从狐女白霜留下的信笺中,得到了谢家人暴毙的真相。 以及这场人与妖,跨越物种跨越性别的最终悲伤结局。 王石在一旁解释道:“中午办完家人的丧事后,作为谢府唯一幸存者的谢小姐,便说不愿在留在这处伤心地,将谢府名下房契田产尽数低价出售,黄昏前便带着金银细软乘坐马车离开了青云镇。” 这个理由,虽然也说得过去。 但姜达礼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短短两次会面。 这谢小姐给自己的感觉,都是那种柔柔弱弱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姿态。 因为被爱人狐女白霜保护得很好,所以应该至今都不知晓家人的肮脏所作所为。 会如此雷厉风行,刚把家人下葬,便立马变卖家产离开吗? “如果是谢府的话,这笔生意我可能接不了。”姜达礼转过身去,对着王石开口道。 “为何?难道这谢府中潜藏的邪物,就连小姜先生你都没办法解决?如果是这样,岂不是我们这些牙人要赔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王石满脸的麻子,此刻都被吓白了。 声音颤抖,欲哭无泪。 谢府作为曾经青云镇的大户。 谢老爷等谢家人,突然诡异暴毙之事,闹得满镇风雨街知巷闻。 若是找不到根源顺利解决,这凶宅无人敢住,就算是彻底烂在手里了。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谢府亲族暴毙之事,我算是知晓一些内情,根本用不着驱邪。”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自己可以通过钓鱼执法,来赚取合情合理的财富。 但是这什么都不用做,就揣进兜里的两百两,拿着实在有些不安稳。 当然,就算谈不拢包夜不成。 但还是要给,上门(打车)费的。 “小姜先生莫要客气,就算这栋宅子真的啥问题都没有,也请你们入内好好检查一番,二百两分文不少!” 王石还是有些不安心,如是建议道。 谁知道是不是谢府内的邪物太过厉害,小姜先生是为了颜面才如此推脱呀。 况且就算这栋宅子真没有问题,自己说了也不算,外面镇民还是不会相信。 只有小姜先生与方观主彻底检查过了。 有两人的招牌做担保,宅子方能顺利售卖出去。 二百两,真心不贵了。 见王石在自己说出事情后,姜达礼自然也不推脱。 踏入谢府。 其内一片狼藉。 所有的值钱物件,要么被带走要么被单独售卖。 “此地确实无任何邪祟气息!” 佛子小和尚,发挥专业所长。 金色佛光扫过整座谢府,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虽然知晓了意料之中的结果。 但为了让王石觉得这二百两花得物有所值,四人并没有直接退出。 在谢府内四处闲逛起来,消磨消磨时间。 姜达礼闲庭信步,不知不觉来到了谢小姐曾居住的偏院。 看着周围的熟悉景物,想起在此地的遭遇。 遇到了狐女,才有了后来的黑山之行,以至于如今的继承黑山老妖遗产腰缠万贯…… 会心一笑。 就在准备离开时。 他突然注意到,墙角摆放着一座火盆。 其内有书籍焚毁后的余烬。 但烧得不够完全。 灰烬中,尚有一片字迹模糊断续的焦黑残纸。 “……杀了父母……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辨认出字意。 姜达礼怔在了原地。 “写下此字之人,怨恨之意甚为恐怖,将来定是位心肠狠毒不折手段的绝世狠人呀!” 佛子小和尚也来到了偏院,顺着姜达礼的目光望向这纸残片,开口评价道。 身后跟来的方老道,看到这纸残片也怔在了原地。 第一次来此偏院,曾看过谢小姐在梳妆台练书的他。 认出了,这正是谢小姐字迹。 只是稍显稚嫩。 似写下之时,年岁尚幼。 “不如由小僧出手,使用神通将这些灰烬复原,一探究竟吧。” 见姜达礼与方老道神色异样,小和尚出言。 总是白吃白喝,他也挺不好意思。 手掌一挥。 火盆内的灰烬,便纷飞而起。 在金光中复原成一册日记,飞到姜达礼手中。 本来亏人隐私这种事,姜达礼是不会去做的。 但自己是受狐女之托去往黑山,谢家全族覆灭和自己也有因果。 便翻开日记,探寻背后真相。 良久后。 看完日记的他,叹息一声。 童话里的美好爱情,果然都是骗人的。 这谢小姐,并非表面上看上去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傻白甜。 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绝世狠人! 这本日记,是她十二岁那年所写。 断断续续记录,直至今日离开。 原来她,早就在无意间知晓了,自己要被家族当做贡品献于黑山老妖当炉鼎的秘密。 但却一直隐忍不发。 暗中寻找着合适时机。 为了能活下去,决定不顾一切。 终于,她等来了一只傻傻的白狐。 以女子之身,俘虏了对方的妖心。 再让那只傻狐狸,无意中进入家族密室,窥得了家族与黑山老妖的肮脏交易。 被爱情懵逼双眼的傻狐狸,决定要拯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爱人。 甚至为了怕心爱之人为此伤心,都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出真相。 最后心甘情愿,转移承受了爱人体内,黑山老妖的后手血咒。 为了让对方往后余生,能够快乐且自由的生活。 都不敢与之告别,死在对方怀中。 只编造了移情别恋,要离开此地的理由。 姜达礼为那承受血咒,生死不知的狐女白霜,甚为惋惜。 真不知她知晓了真相。 会如何悲痛欲绝。 “小狐狸你身上还有伤呢,别乱跑啊!这里是人家宅子,要是被……咦,姜道友你们……” 一位气质冷漠的剑修。 追着一只一瘸一拐腿上缠着绷带的白狐,来到院子。 见到院内的四人,当场呆住了。 “郑剑明道友,好久不见!” 姜达礼装作不知晓黑山之事,热情与对方打着招呼。 至于那只白狐。 淡淡的熟悉气息。 就算是承受黑山老妖血咒,妖力尽失,退化为一只灵智全失的普通白狐…… 哪怕失去了全部记忆。 也会带着镌刻于灵魂深处,对那位谢小姐的爱念。 依循内心本能而来吗? 第四十八章 剑傻钱多,可以反复利用 “看到郑道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老道我原先还以为你也死在黑山之上了呢!” 小心翼翼观察完毕,确认了对方是人非鬼之后,方老道才敢从小和尚身后走出。 一开始见到这郑剑明时,方老道真以为是大半夜活见鬼了。 因为按照赵白蓉姑娘当时所言,一行人中只有她们两名女子存活了下来。 “黑山惨剧一事,我略有耳闻。” 高冷男孩郑剑明点了点头,故作镇定道:“当日方观主你们离开酒楼后,我羞于与那些贪生怕死的庸俗之辈为伍,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还好郑道友你没一起去,那场面可老惨了!若是被那黑山老妖一下子打死那还好,最怕的就是被活捉回去,受尽凌辱生不如死!当时在洞府内,我们看到一个被折磨蹂躏得连他妈都认不出的青年,那画面太过血腥残暴,简直不忍直视!” “哦,是吗,那青年可真挺可怜的。”身为当事人的郑剑明,装作无事人感慨道。 “确实可怜!身体上遭受的拷打折磨还好,主要还是心灵上遭受的蹂躏摧残,郑道友你不在场,都不知道那青年究竟有多肛裂!想不到这黑山老妖,竟如此丧心病狂,连男的都不放过!” 方老道继续发表着对那陌生青年被遭遇的怜悯。 以及对黑山老妖道德沦丧行为的痛斥。 而被勾起不愿回首悲惨回忆的郑剑明,嘴唇嗫嚅了一下。 想要纠正一下,自己其实并没有被黑山老妖给那啥。 是方观主污解了。 自己虽然不干净了,但那也是自己主动去咬……额。好像这样描述,更加显得奇怪了。 于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总不能说,那黑山洞府内惨不忍睹的青年,是自己的一个不愿透明姓名的朋友吧,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作为剑宗大师兄,面子绝对不能丢! 感慨完黑山之行的方老道,看到郑剑明脚边那只一瘸一拐的白狐,微笑开口道: “想不到郑道友如此有闲情雅致,大半夜不睡来遛狐狸呀!” “这是我白天在青云镇外,从几名顽劣孩童手中救下的。不知道为何,给它上完伤药包扎完伤口,恢复了些精力的它就窜出来,跌跌撞撞来到了此地。” “或许这只白狐它思妻心切,半夜浴火焚身来找媳妇求欢的呢。” 在无字天书中学富五车,拥有丰富勾栏听曲经验的师兄李知书,充满智慧地开口推测道。 没认出白狐身份,作为同道骚人的方老道,点头表示赞同。 “也……也许吧。” 郑剑明也不知晓具体缘由,也没有看过这只白狐是公是母。 但见大佬们都如此笃定说了,也不敢开口去反驳。 当追着白狐,来到这座人去宅空的偏院,见到这四位大佬时。 他的心情,是十分慌张且惶恐的。 这四人,每一个是简单角色。 方观主,高深莫测世外高人,挂签可预知福祸。 小和尚,来自最为隐秘的佛门圣地悬空寺,且贵为佛子。 姜道友,当着自己的面,轻松一拳打死了半步妖圣的黑蛟。 至于最后那位腰悬铁剑,看上去十分没个正形的同辈剑修。 一开始在洞府内,以惨遭蹂躏青年视角观察的他,也以为对方是沽名钓誉满口大话的无能之辈。 可昨日,他遇到了同样从黑山归来。 一脸失魂落魄如丧考妣,神情恍惚的凌云宗宗主周元武。 从对方口中,他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讯息。 在修行界消失许多年,已有冲击妖仙之资的浑天大圣。 被一位腰悬铁剑的青年,平平无奇一剑斩杀。 过往人生中,一直被身旁众人誉为绝世天骄的郑剑明,此刻才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 “郑道友,你为何会出现在青云镇啊?” 见话题逐渐跑偏,师兄和方老道两人,已经在热情讨论起狐族求欢的一十八种姿势。 姜达礼连忙开口,将话题给正了回来。 郑剑明闻言,立马用平生最出色的演技,摇头叹息道: “我前两日,遭遇了强敌偷袭,一时不慎将本命飞剑给遗失,正在到处寻找。剑修本命飞剑,重若自身性命,若是寻不回来,我也就不活了,出镇直接找棵歪脖子树吊死。” 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 用弱小无助的眼神,可怜兮兮瞅着姜达礼。 大有不把飞剑还给我,我分分钟死给你看的哀怨意味。 同为剑修的师兄李知书,闻言立马规劝道:“郑道友此言差矣,找棵歪脖子树吊死什么的,实在是有失体统!” “我明白李道友你的意思了!就算本命飞剑遗失,我也不能丧失直面生活的勇气,一定要更加坚强地好好活下去!” 被同辈大佬剑修出言宽慰的郑剑明,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对啊!本命飞剑就算找不回来,那又能怎么样呢? 看看这位一剑斩杀浑天妖圣的同辈大佬剑修。 所用佩剑,不过是路边铁匠铺随处可见的寻常铁剑。 若剑道修炼到了登峰造极! 时间万物,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一念可斩日月,一草可辟天地! 这便是李知书道友,所修的无敌剑意! 郑剑明此刻,悟了! 仿若看到一扇崭新的通天剑道大门,朝自己缓缓开启! 李知书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郑道友你已算是修为挺不错的剑修了,像你这样的修士,就算挂在歪脖子树挂上一百年,歪脖子树死了,你都气息绵长死不了。你若想寻死,可以去离镇十里的山崖跳一跳碰碰运气,记得头要先着地,一遍不成功就多试几次,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我想你一定能够顺利摔死的!” “?!?!?!” 郑剑明心态崩了。 这怎么,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呀? 李知书以剑道魁首的前辈口吻,继续教育道: “身为剑修,你连本命飞剑都能不慎遗失,实在是太过差劲了!在这一点上,你真要向我好好学习学习!” “学习李道友你,对佩剑的珍视爱护?”郑剑明小心翼翼问道。 “那是当然!别看我腰间铁剑平平无奇,但可是我老师耗费全部积蓄,花了足足二两银子,从镇上铁匠铺买来的全镇最好的铁剑!漂泊在外时,我望每次看到腰间铁剑,便望剑如面,似看到老师的慈祥脸庞与谆谆教诲!” “受教了!日后我绝对好生学习李道友对飞剑的珍视爱护,人在剑在!” “你还是理解偏了我的意思。” 师兄李知书再次摇头,语重心长道:“我在外漂泊每次身无分文,连吃饭都困难的时候,为了凑取去勾栏听曲的入场费,便将腰间铁剑拿去典当!但它每次被卖,都能够自己飞回来寻我,于是如法炮制,反复典当反复利用!” 郑剑明整个人,都听傻了。 本命飞剑,还可以……这么玩的? 第四十九章 请尽情侮辱我吧 “那师兄你岂不是发财了?” 姜达礼敏锐抓住了问题重点。 李知书叹了口气:“唉,可惜一座城池,就那么多当铺,且当铺之间信息不通,当过两三家后就行不通了。” “可我还是不懂,李道友你所言究竟是何意?典当佩剑,和我遗失本命飞剑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郑剑明一脸蒙圈,弱弱询问。 李知书以恨铁不成钢地语气道: “这说明你平日里,对本命飞剑之间不够珍视爱护,与它没有形成深厚的感情羁绊!”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可以带着它多出来晒晒太阳吹吹晚风,在它寂寞的时候陪它说说话,没事再带它一起去勾栏听听曲陶冶情操。” “等你们两者之间感情水到渠成,彼此心意相通,就可以反复利用,不管将它典当售卖多少次,它都会忠贞不二,一次又一次飞回来寻你!” 听到主人如此夸赞自己,说自己忠贞不二,可以反复利用。 不知被典当售卖了多少次,价值二两银子的绝世铁剑。 立马发出兴奋喜悦颤鸣。 似十分为此洋洋自得。 这剑,是真傻…… 柔弱无助的郑剑明,吓得不敢吭声。 自己若是敢把本命飞剑拿出去典当。 作为剑宗宗主的师尊,绝对会当场把自己双腿打断。 学会了x 学废了√ 并且,他看到这傻乎乎铁剑,如人一般的得意喜悦反应。 突然想起了剑修界,一则流传盛广但却虚无缥缈传说。 据说真正以剑证道的绝巅剑修。 不仅可于剑内蕴养出心意相通先天剑灵,最后甚至可以做到由虚化实。 让剑灵脱胎换骨,拥有如人类般的血肉躯体。 但传说之所以为传说。 便是从未出现在现实。 一柄飞剑,能够蕴养出灵性便已颇为不易。 而开启灵智,成为可以依剑而存,拥有生灵情感的先天剑灵,更是凤毛麟角。 更别说后面,可以离剑而存了。 就算是经受大道雷劫洗礼的仙剑,也很难做到。 但郑剑明观对方腰间悬佩的,价值二两银子的寻常铁剑。 显然已开启了灵智,拥有了喜怒哀乐情绪。 凡铁所制,且才出炉短短数年…… 这剑的主人剑道修为,该有何等恐怖如斯! “郑道友,你遗失的本命飞剑,恰巧被我给在黑山老妖洞府内寻到了,不过现在没带在身上,明日你来镇外书院自取吧。” 知晓一切真相的姜达礼,十分心疼对方的凄惨遭遇。 便也没多卖关子,直接让对方明日前来取走。 郑剑明面庞上,露出需要好生磨练一番演技,虚假惊喜表情。 “多谢姜道友!此等归剑之恩,我原想用此行身上带出的全部钱财,百两黄金相赠,但后来觉得不脱,若是以金银俗物报恩,是对姜道友此等高洁情操与恩德的莫大侮辱!” 除了拾剑不昧,还有在黑山老妖洞府内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对方出拳,拯救了自己。 自己不仅要被活生生玩死,且死后清白名声也将荡然无存。 此等大恩大德,郑剑明决定用一生去铭记。 将来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万死不辞! 姜达礼面色凝重,犹豫再三后缓缓道: “其实你……可以用黄金尽情的侮辱我。不管多少次都行,真心没关系的。” 最终。 在姜达礼的坚持下。 郑剑明掏空了身上全部口袋,一文钱都没剩下。 在郑剑明心里,这些金银俗物,根本无法偿还对方哪怕万分之一的恩德。 友好告别后。 郑剑明抱着脱力的白狐,离开了谢府。 想起之前李知书与方老道,说白狐半夜奔袭是来找媳妇求欢。 趁四下无人。 他将白狐抱起来,快速瞅了一眼。 “咦……原来是母的。” …… …… 距离青云镇百里之遥的官道上。 那位被承受血咒反噬,灵智尽失浑浑噩噩白狐。 哪怕失去记忆,都挂念于心的爱人谢小姐。 正轻描淡写,用手掌将面前的家丁胸膛洞穿。 抽出鲜血淋漓的纤弱手掌。 目光冰冷望着眼前跪伏于地,不断磕头哭泣求饶的丫鬟。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父亲派来监视我的,也一直都知晓,你时常偷盗我的首饰拿出去变卖,还出于嫉妒,故意弄死了我曾经最心爱的猫咪小花,并且在背地里对我这个性情软弱的小姐极尽嘲弄……这些,我一直都知道。” “啊?那小姐你……” 匍匐于地的丫鬟,面露惊恐。 实在不能理解,自己记忆中一直性格软弱温顺善良,无论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小姐,原来什么都知晓。 自从离开青云镇之后,小姐便变得判若两人。 或者说,这本就是她最真实的模样。 “当时事不可为,只能隐忍。原本我是想,等到了京城后,将你挑断手脚,随便找家青楼卖掉,留你一条性命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赶着前来送死,利欲熏心勾结山匪想要谋财害命。” “不是的,我也是被他逼迫的……” 还欲狡辩的丫鬟。 脖颈渗出一道血线。 瘫倒在地。 用丝帕擦拭掉手掌上的血迹。 谢小姐走出马车。 马车外,是手持利器,面露兴奋的凶恶山匪。 干完今天这一票肥的,他们就可以金盆洗手回家养老了。 而且这谢家小姐,还生得如此水灵。 今夜兄弟们有得爽了。 一阵凄厉哀嚎过后。 地面上横七竖八,散落无数残肢。 “我只想活下去罢了……” 她发出一声轻叹。 第五十章 千里共白首(两章合一) “刚才那只瘸腿的白狐,正是白霜姑娘。” 走出谢府后,姜达礼对着毫不知情的方老道开口。 见对方一脸疑惑,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白霜姑娘是谁。 便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先前曾在此地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谢小姐的那位狐女恋人。” “啊!它怎么变成了这副凄惨模样?而且还被号称与妖族不共戴天,身为剑宗天骄的郑道友给收养了?” 方老道大惊。 对于黑山老妖遗留在谢家人体内的血咒一事,他了解的并不完全。 毕竟又不干自己屁事。 于是姜达礼,便详细解释了,狐女白霜给自己遗留下的书信内容。 替身为谢府嫡系血脉的爱人谢小姐,抵挡了催命血咒。 大概是天意垂怜。 侥幸未死。 却因此丧失灵智,成了一头浑浑噩噩的普通白狐。 尽管失去了过往记忆,但还是根据内心残留的本能,跌跌撞撞朝着青云镇奔来。 后来发生的事,就很明显了。 一头什么都不懂的弱小白狐,傻乎乎朝着人族村镇进发。 自然会被人捉住,要么作为玩物被肆意玩弄致死。 要么就是被剥皮抽筋,成为一顶漂亮的狐皮披肩…… “那谢小姐还真位绝世狠人呐!”方老道不禁发出感慨。 “此女心机深沉步步为营,将深爱自己的白霜姑娘玩弄于掌心,确实非常人能比!”姜达礼点了点头。 “不是,老道我的意思是。那位谢小姐既然不是只喜欢女人,当时看到姜道友你竟然都未能多看一眼,真是内心冰冷断情绝爱,心狠手辣的坏女人!” 方老道角度新奇,言之凿凿如此评断。 就连自己一个男性老道士,在看到姜道友的第一眼,都忍不住以欣赏地目光多看了好几眼。 那谢小姐初见姜道友时,竟能神情自若一扫而过。 这难道还不够狠吗? 姜达礼无视了方老道的彩虹屁,他不是个肤浅之人,对于自身颜值毫不不在意。 “我方才离开时,已经暗中对白霜姑娘留言,让她躺好伤之后便来天玄书院找我,准备到时候再慢慢告知她真相。” “啊?可那狐女不是已经退化为没有灵智的白狐,能够听懂你的人话吗?”方老道很是疑惑。 这时,佛子小和尚潇洒从后站了出来,在死对头方老道面前道: “方才小僧受姜道友所托,在抚摸那受伤白狐时,便已用大乘佛光祛除了它体内污秽邪咒,并顺便点化了对方,将之开光启灵!” 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仿若再说崇拜我吧你这弱鸡道士。 “恩?开光?” 正感受着怀里沉甸甸一百两银子的李知书,眼眸一亮。 久闻佛门内,有着一项替人开光的神奇技能。 尽管现在江湖中,常有人冒充佛门高僧,诱骗无知少女少妇坦诚相对开光。 但据说,被真正的得道高增开光后。 可有效缓解勾栏听曲太多,身子虚乏的困扰。 一盏茶后。 被金色佛光笼罩后的李知书。 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师弟,师兄忽然有所顿悟,要去勾栏……咳咳,要去参悟无上剑道,晚上就不回去了。” 留下告别话语,整个人便脚踏飞剑,带着一百两银子疾驰离去。 “姜道友,你这师兄绝对是去勾栏听曲去了!” 方老道一脸正气,对着姜达礼打起了小报告。 主要出于愤恨。 明明两人之前相谈甚欢,拥有那么多聊不完的话题与知(姿)识(势)。 可现在对方不仅独自接受开光,而且出门玩耍都不带上自己。 唉,谁让小和尚看自己不爽。 怎么都不肯为自己开光呢。 自己这身子骨。 年少时透支过度,早已有心无力了。 “师兄他竟能在勾栏听曲时,从曲中领悟无上剑道,真不愧是被师父盛赞的男人!” 姜达礼遥望着师兄御剑离开的夜空,神情敬佩心驰神往。 自己何时,也能如师兄一般优秀啊! 下次,自己绝对也要同去! 看能否再勾栏曲声悟道,蕴养出儒家浩然正气! 打小报告失败的方老道,一时尬住。 为了缓解尴尬,立马转移话题道: “那白狐现在虽然未曾恢复妖力,也没有化为人形的能力,但毕竟已经被开光恢复了灵智与记忆,会不会与郑道友的相处中出现问题啊?” “郑剑明道友一身正气,彼身如剑宁折不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姜达礼对于郑剑明的人品,甚是信赖。 毕竟他可是在黑山老妖洞府中,遭受了炼狱般苦难都未曾屈服的真男人! 又怎么可能,对白霜姑娘做出奇怪的事情呢? …… …… 郑剑明抱着确定完性别的白狐,回到栖身的客栈。 他觉得怀中的小白狐,应该是伤势未愈加上受了寒凉,患病了。 回来路上,它都显得有气无力。 并且将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 脑袋深埋在皮毛内一动不动。 一副就要当场去世的模样。 可这深更半夜的,寻兽医也难寻。 思虑片刻后,他从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枚灵丹。 极为不舍刮下一小半,用温水浸泡。 端到了白狐面前。 “这可是师尊给我的保命灵丹,可是非常珍贵的,小狐狸你喝了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我郑剑明,从不做没有意义之事,做事想来有始有终!要么就不救,要救就要救到底!” 一脸肉疼的他,絮絮叨叨叮嘱道。 哪怕明知晓,眼前的白狐根本听不懂人言。 白霜抬起头。 黑色瞳仁,倒映出拯救自己于危难的青年剑修。 经过开光点化,现在的她恢复了灵智与记忆。 但妖力全失,无法化作人形,也无法口吐人言。 不然真想大声告诉对方。 自!己!没!病! 至于之前蜷缩无力的状况…… 你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 不由分说抓起来查看性别,什么都给看光了! 你气不气、羞不羞?! 况且自己,还是有互相爱慕喜欢的恋人谢小姐的! 想到谢小姐,白霜的心顿时又重新温暖快活了起来。 自己没有被血咒杀死! 又能见到性格善良温婉恬静,似集世间所有美好为一身的谢小姐了! 黑山老妖的危机解除,以后谢小姐她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真好呢! 白霜已经想好了。 等自己恢复元气后,就与谢小姐一同去往天玄书院。 登门致谢,感谢小姜先生的大恩大德! 只是……谢府为什么空了。 谢小姐她,又去了哪里呢? 莫非……自己与她告别之后,她伤心欲绝于是离开了青云镇,跋山涉水去寻找自己了? 唔,这傻姑娘,还真有可能。 白霜此时此刻,不禁想起了自己青丘这一脉的狐族里。 自己祖母的姐姐,那位曾与人族帝王痴心相恋,最后还母仪天下的姨姥姥。 小时候,自己就常听母亲讲起姨姥姥的故事。 每逢故事最后,都会受到严厉告诫。 不要于人族男子深交,更不能相恋。 否则会遭遇不幸! 可谢小姐并不是人族男子,而是人族女子呀…… 自己并没有违反母亲的叮嘱。 而且现在并没有半点不幸,十分幸福! 嗯,等有机会回母族见到母亲。 一定要好好反驳她几句! “我郑剑明作为宗主宠爱的亲传弟子,又是剑宗的大师兄,看上去风光无限高高在上,其实我过得一点并不快乐。” “为了回应养育教导我的宗主师傅的殷切期待,为了给全宗上下做出大师兄应有的表率,我从记事时起,便一直在无人后山一遍又一遍苦修剑道,争取有一日能够回应所有人的期待,成为那剑道魁首天下第一。”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出世,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繁华很美好,可我却不敢触碰,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坠入其中无法自拔,使得剑心蒙尘。所以许多外人,都会觉得我生性高冷,难以接近,但其实我只是一个人习惯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样的人际关系罢了。” “说回到剑道魁首的话题,我现在很迷惘也很绝望。原以为,剑阁那位赵白蓉姑娘,会是我剑道登顶路上的一生之敌,可如今却发现,早已有人站在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云端,注视着下方的我……” 本着被看光了身子,不喝白不喝的念头,吭哧吭哧喝完一大碗灵水的白霜。 见这家伙又在如老太太裹脚布般,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于是冷漠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表示自己完全不感兴趣。 可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动作十分不雅。 还是默默把身子转了过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 终于结束这次单方面交谈的郑剑明,心情舒畅站起身。 与一只听不懂人话,也不会暴露自身秘密的狐狸聊天,说出坚强外表下的惶恐与软弱。 感觉十分不错。 下次再继续。 就当做,救命之恩的报答吧。 “你看你身上都脏了,我帮小狐狸你洗一洗澡。” 出于对这位安静倾听者的感激。 身为剑宗大师兄的郑剑明,决定亲手动手,帮对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清洗清洗身子。 原本听得昏昏欲睡的白霜。 蓦然惊醒。 可如今软弱无力的身子,根本毫无反抗能力。 无法逃脱。 …… 夜深阑静。 被强行带到温暖被窝陪睡,无法逃脱的白霜。 望着窗外那轮皎洁圆月。 心有戚戚,欲哭无泪。 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恋人谢小姐致歉。 自己真的是被逼的。 说起来,谢小姐她……应该也能看到这一轮的盈盈皓月吧? 不愿是分隔多远、分离多久,亦或者是再也无法相见之人。 在仰望苍穹时,都能看到同样一轮盈月。 大抵心里,都会升起些许暖意吧。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白首。 在这样的幽静深夜里,白霜看着高悬明月,仿若在其中看到了谢小姐的所有美好。 这样美好的人,和自己这样一个妖物在一起真的好吗? 大抵是真心喜欢上,都会不由自惭形愧。 况且两人,说是此情不渝。 但从来只是精神上的支撑与依靠。 谢小姐是人族,并且自己与她同为女子。 自己只能短暂得陪她,走过这人生百年。 果然。 谢小姐她,还是和人族男子在一起更好些吧? 如若她有朝一日,喜欢上一位同样美好的男子。 也是理所应当。 真到了那时,自己就以好姐妹的身份,好好祝福好好陪伴她吧。 反正恋人与姐妹,都能够长久陪伴。 只要每日能见到对方,那便是最美好之事。 又何必纠结以何种身份呢? 心念至此,小白狐枕着剑修青年的手臂,心满意足沉沉睡去。 明天。 旭阳会照常升起。 一切又会是崭新而美好的新一天。 卷末感言,以及作者碎碎念 第一卷结束,感谢诸位作者道友的支持。 下一卷,将会更精彩! 这本书的诞生,看过第一章作家感言的朋友应该清楚,是作者想着马上要过生日了,就送自己一本新书当做礼物吧。 于是花了几天时间写好开头,然后在生日当天丢了出来。 反响还不错,比自己预估的要受欢迎多了。 叉会儿腰,哈哈哈。 但有了些成绩后,就开始患得患失了。 作者是全职写书的,靠着敲键盘这门手艺吃饭。 今天责编私聊告诉我,这本书上推荐收藏涨幅还行,但就是追读太差劲了,问我要不要换个好写受欢迎的热门题材。(追读就是最新章24小时,付费用户的阅读量) 正常书是10比1,而我的是20开外--尤其是这几天,还出现了逆增长 当时就扎心了qaq 感觉好多读者道友喜欢养书·····不要啊,新书期都是看追读数,追读不好就会断推荐。 当然,除了读者养书,作者也反思了自己。 更新时间太不稳定,也会导致追读拉胯。 于是痛定思痛。 先停了手里其余的活,专心写手上这本先。 定个小目标,争取冲上三江推荐! 希望大家能够助作者君圆梦! 接下来更努力构思剧情,稳定更新+存稿! 早上8:18更新,晚上8:18更新! 新书期稳定更新,上架爆更! 谢谢大家! 《我必定以理服人》卷末感言,以及作者碎碎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岁月静好天玄书院 风和日丽的午后, 天玄书院一如既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一身飘逸素青儒杉的姜达礼,手捧书卷坐在庭院桂树下。 金色午后旭阳,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其俊逸绝世面庞上。 清风拂动衣角与垂落发丝。 任谁看到,都不禁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 美如画! 然而,此时的姜达礼,却并没有往日的淡定从容。 双眉紧皱,神情痛苦。 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唉,有这么多书要背,备考这种事,原来这么难的吗……” 他放下手中书卷,长吁短叹。 原来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也挺辛苦的呀。 之前差点都忘记了,再过些天,就是每三年一次的州试了。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安安静静读书人。 成为言出法随、受人敬仰的儒家圣人,乃是他毕生的追求与向往。 自然不会错过这次盛会。 这州试,类似于前世古代的科举。 乃是以儒家文宫为主,大夏朝廷为辅共同举办。 取得功名者,既能够选择是进入儒家文宫修行,还是入朝为官。 从下至上,分为乡试、州试与京试。 虽然没有参加乡试,但因为在青云镇靠着一双铁拳斩妖除魔,打出了赫赫声名。 衙门那边也痛快给出了官方举荐信。 因此可以顺利参加在苏杭城的州试。 “达礼,你这是再为过几日的州试做准备?” 老院长手提竹椅,来到庭院日常午睡之地。 见爱徒手捧书卷神色迷惘,不禁开口问道。 姜达礼点了点头:“我对入朝为官还有进入文宫修行,并不感兴趣。但是听闻每届文榜魁首,都能进入儒家文宫供奉圣人牌位的文昌阁,接受圣人残留真灵指导,说不定能够顺利蕴养出儒家浩然正气,并且提前凝练出自身本命字呢。” 老院长闻言,神色古怪。 环顾了一眼,自己以圣人大道真书,亲手搭建的书院。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虽然很想说,徒儿你如果在此地,都无法凝练出儒家浩然正气。 就算真去了文昌阁,乃至把那些圣人牌位给吞了。 也绝对不可能成功。 世间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儒道修行! 老院长已经在考虑,是不是等徒儿离开后。 自己抽空去路边找只野狗,带回书院养两天。 看看它在自己的教导下,能在几天内可以顺利凝练出儒家君子文(狗)胆。 自己教导这爱徒都一年多了。 连最基本的儒道修行入门都未成功。 真的已经在怀疑人生了。 难道真要等自己将死那日,将自身文运尽数灌输与爱徒体内,方可成功? “徒儿你加油,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为了不打击爱徒的积极性,老院长还是出言鼓励。 “老师不用安慰我,其实这次州试我准备不够充分,也就是去体验体验,有了经验后等三年复读再考,现在的我也只能临时抱抱佛脚了。” 正在刷锅洗碗充当童工的佛子小和尚,闻言蓦然抬头: “啥?谁要抱小僧的脚?” …… 一柄飞剑,摇摇晃晃从天穹降落。 正是昨晚夜不归宿,去勾栏听曲感悟无上剑道的师兄李知书。 手捧书卷努力备考的姜达礼。 见师兄归来,连忙起身相迎。 “师兄辛苦了!” 姜达礼望着脚步虚浮面色惨白,走一步路都要晃三下,明显进气多出气少的师兄。 不由肃然起敬。 难怪师兄,能够成为了老师口中,世间无敌的剑道魁首! 参悟无上剑道如此刻苦用力,置自身安危于不顾! 想必昨夜,定是枪林弹雨肝髓流野,场面凶险万分! “小和尚!小和尚!我不行了,快来帮我开个光!” 一落地,双腿打软的李知书,便有力无气呼唤着佛子小和尚。 纯正温暖佛光笼罩后。 李知书再次满血复活。 若非钱包空空。 真想转身再战三百回合。 方老道一脸羡慕地凑过身来。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老年人,他自然知晓昨晚战况肯定异常激烈。 “昨晚?多少?” 李知书淡定潇洒,比出一个手势。 “八次?”方老道面露惊骇。 虽自己曾有一夜十三郎的傲然战绩。 但那是生死之交时,处于被胁迫的情况下。 李知书摇了摇头,嘴角露出狂拽酷霸叼地轻蔑一笑: “不是次,而是个!” 这是,书院外传来扣门声。 打开门,正是前来取剑的郑剑明。 因为担心白狐在客栈里乱跑,别其余人抓走当狐皮披肩。 于是将它也抱在怀中带了过来。 “院长好、李道友好、姜道友好、方观主好、佛子小和尚好……大家中午好!” 进门后,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郑剑明,一个不落依次问好。 主要是这个书院,实在是太可怕了! 每一位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佬存在! 问候的时候,冷落了谁都不好! 姜达礼回房,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本命飞剑。 物归原主。 趁着郑剑明分神,白霜从他的怀里挣脱,跳到地上。 一溜烟跑到人俊心善的姜达礼脚下,一双小爪子紧紧拽住他的裤脚。 希望对方能够拯救自己于苦海。 保护自己的清白之躯。 “小白快回来,弄坏了小姜道友的衣服就糟糕了!” 郑剑明连忙收起本命飞剑,快步跑过去蹲下身,将白霜重新紧紧抱在怀里。 同时还不忘向姜达礼赔礼: “这小狐狸,生性调皮喜欢乱跑,希望姜道友不要介意方才的骚扰之举。” 毕竟眼前这位看上去人畜无害笑容温和的少年书生。 可是不由分说,一拳打死了半步妖圣黑蛟的可怕存在。 若是自己收养的小白狐,划坏对方衣物惹得对方生气。 被一拳打死该怎么办? “没事,我也挺喜欢小动物的。”姜达礼谦和有礼回道。 师兄李知书望着白狐,也在旁点头道:“我也喜欢小动物,尤其是***小鸭鸭小鱼鱼小猪猪啥的,顿顿在餐桌上都能看到它们。” 喜欢之意,明明白白挂在了嘴上。 “李道友,狐狸肉是骚的,一点都不好吃。” 生活阅历丰富的方老道,在旁出言提醒。 索然无味的李知书,收回落在白狐身上的目光,咕哝道: “那养狐狸用来干吗?” 被此话一言点醒的方老道。 看了看白狐,再看了看一脸正气的郑剑明。 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面带高深莫测笑容,不自觉点了点头。 第二章 一诺千金郑剑明 “想不到剑明兄,外表看上去高贵冷艳,但内心却天真无邪,竟能与这位白……白狐相处得如此融洽。” 望着将白霜姑娘护在怀中,紧张兮兮望着自己,关切之意流露于表的郑剑明。 姜达礼赞许点了点头。 原本还担心,这一人一妖相处起来,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不过对方这抱着白霜姑娘,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自己是个本本分分讲道理的读书人。 又不是什么满脑子肌肉,一言不合就捶天捶地的暴力狂。 不就是力气比普通人,稍微大了那么亿点点。 扎铁了,老心。 自己昨夜在谢府与他分别后,心中可是认定了交对方这个朋友呢。 称呼都从原本的“郑道友”,变成了现今的“剑明”兄。 当然,除了对于郑剑明这个人顽强意志力的欣赏,以及对他惨不忍睹、不忍直视遭遇的同情外。 也和他昨晚,不仅爽快掏出百两黄金。 还许诺说,像这种无用的金银俗物,他在剑宗内还有万儿八千,既然姜道友喜欢,等回去一并相赠。 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并且还当场接过师兄递过去的纸笔,主动打下了欠条! 姜达礼最喜欢这种诚实守信,一诺千金的真男子了! 当时就下定决心,郑剑明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我也没办法,可能是对这只白狐有救命之恩吧,它就一直主动粘着我,想甩都甩不掉,真是让人苦恼呢。但看它如此可怜,想着救都救了,索性就好人做到底吧。” 郑剑明无奈叹息,解释着自己也是被动的一方。 说得简直和真得一样。 若不是自己就是当事狐,白霜差亿点都要信了这个男人的鬼话。 脸,要否?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在想,剑明兄你身为外乡剑修,随身带着一只白狐会不会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可以放在书院里寄养呢?” 闻言,白霜狂喜。 而郑剑明,不自觉将怀中白狐抱得更紧些。 低下头,望着它充满渴望,水汪汪的大眼睛。 然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对着姜达礼回复道: “我问过它了,它说它舍不得我。” 白霜:“?????”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昏了头的胡话? 自己现在,根本还不能说人话好吧! “剑明兄,还通狐语?”姜达礼十分惊奇。 “不通,但是我从小白狐的眼眸里,看出了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浓浓的依赖,若是现在将它交由书院照顾,它肯定会伤心欲绝一命呜呼的!” 白霜努力挣扎鸣叫。 想要告诉对面的大恩人姜达礼,自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可惜尚不能口吐人言。 委屈得泪水,当时就下来了。 看到流泪满面的白霜姑娘,姜达礼点了点头: “有一说一,确实。听到我要将她从你旁边要走,你看她哭得多伤心啊!” 如此也好。 若是将她带回书院,免不了被问起谢小姐之事。 还是先让刚承受血咒的她,安宁些日子吧。 最好能够移情别恋,新欢代替旧爱。 同样了解内情的方老道,从旁边探出头来,对着郑剑明询问道: “你身为剑宗宗主亲传弟子,而你们剑宗又是典型的崇尚人与妖势不两立的仙门,若是这只白狐将来化妖了,成为一只漂亮的狐狸精,你准备如何去干……哦不,如何去做?” 听到这发人深省的问题,郑剑明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 握住剑柄,语气沉重一字一顿道: “那便由我,亲手斩杀作恶多端害人性命的她!我的剑,会很快,不让她感受到一丝痛苦!” “若是那只狐狸精,是一只良善之妖,从未曾害过人,且还是我姜达礼的朋友,你还要杀她吗?”姜达礼紧跟着问道。 “那我……就当没看到吧?” 郑剑明松开了握剑的手掌,语气很是不确定地问道。 见对方有充分可调教的价值,姜达礼露出满意的和善笑容。 犹记得在去往黑山镇的马车上时,对方是抱着人妖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激愤思想的。 可现在,已经在斩杀时,加上了“作恶多端”、“害人性命”的后缀。 明显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 只是在剑宗的教育里,所有妖都为恶。 调教之路,任重道远。 倒是方老道在一旁,小声咕哝着什么“杀妻证道”之类的霸气话语。 “对了,剑明兄你可曾见过赵白蓉姑娘?”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姜达礼生怕吓到还只是柔弱白狐的白霜姑娘,转移话题问道。 “没有呢。上次在黑山……咳咳,听说她去了黑山,其余我一概不知。” 差点暴露自己的郑剑明,连忙改口。 千万不能让姜道友知晓,自己当日也在黑山。 否则定然会产生尴尬误会。 认为自己在洞府内被男妖疯狂蹂躏,从身体到心灵都被彻底玷污了的。 …… …… 黑山。 终于养好伤,恢复行动能力的赵白蓉,旧地重游。 旁边的宫装妇人,怀中又多了一位“婴孩”。 看到又找到了小猴子之类的生物,作为替代品。 从凌云宗宗主的传讯中,她们已经知晓了黑山之乱,已被一位其貌不扬的青年剑修。 惊世一剑,彻底平定。 听到其貌不扬这个形容词。 她们两人,自然知晓那肯定不是姜达礼。 想来就是那位与姜达礼出自同源书院,名为李知书的师兄了。 来到黑山脚下村落。 准备打听些情报的两人,彻底被眼前人与妖共存的和谐景象给震惊了。 几名孩童,骑在一只象妖的背上欢快驰骋。 头戴银项圈,手持钢叉的少年,腰间盘着一只猹妖。 一人一妖,都抱着一片西瓜狂啃。 村中的巨大磨盘,被一头马妖拉的飞起,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村外田地里,几只身躯庞大的妖物正在轻松写意耕田。 一条蛇妖与一头蛤蟆还有一只鸟妖,一丝不苟守护在旁。 田鼠与蝗虫之类的害虫,一冒头就成为腹中美餐。 这场景实在太过魔幻。 让她们一时之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世界。 “您就是姜大王提到过的赵白蓉姑娘吧?” 正当二人迷惑时,一只牛头人身的妖怪,从旁窜了出来悄声问道。 “你家大王,姜……达礼?” “正是!” “你如何认得我是赵白蓉,莫非他曾画过我的画像?”赵白蓉眼眸一亮,抓住了问题重点。 “这倒不是,只是大王在提到你时,旁边的大王师兄说过你的特征。” “特征?” “嗯!说如若有位长得奇丑无比,连我都看不下去的女子前来,那必定是赵白蓉姑娘无误了!小牛在这里看了几天,当姑娘一出现,小牛我就知道您是赵白蓉姑娘无误了!” 牛头人深深为自己的机智而自豪。 第三章 青狮窟万妖朝会请帖 赵白蓉戴上斗笠,遮掩住自身丑陋容貌。 倒不是被牛头人的无心话语给整破防了。 过去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因这副尊容被评头论足。 内心早已古井无波。 而现在重新戴回斗笠,主要是想起这些妖怪乃是姜达礼的手下。 不愿在它们面前,暴露出自身丑陋一面。 这与“女为悦己者容”,差不多道理。 赵白蓉已经在思考。 是不是该以自身真容,去见对方。 “赵白蓉姑娘,你接下来是准备去青云镇找姜大王吗?” “嗯。救命之恩,必当重报!” “听说人类世界,对待这种救命之恩,常见的报答方式就是以身相许,你也准备这么做吗?” 牛头人瞪大铜铃般的牛眼。 有句话它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人家漂亮姑娘以身相许是报恩,但若是赵姑娘这样的,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报复了。 还不如由自己妻子女儿,去给姜大王侍寝呢。 嗯,等下次姜大王回黑山,就邀请大王回自己家喝糖水。 正当牛头人,幻想着自己与姜大王成为连襟之好,日后在黑山群妖中地位水涨船高之时。 原本旭日当空的晴朗天空,突然黑了一片。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抬起头,原来是一只有半个村子那么大的青翅鹏鸟。 大鹏停留在空中,对着下方口吐人言道: “吾乃青狮窟坐下尊使,过几日便是我家青狮大王千岁寿诞,特邀诸山各大妖主前去觐见贺喜!若敢违逆,杀无赦!” 一张散发着蒙蒙青光的请帖,从空中飘旋中降落。 交代完事情后,还有其它地方要去的青翅大鹏。 振翅一挥,疾驰离开。 “这青狮窟,坐落于苏杭城三十里外,其内青狮大王拥有千年修为,算是当地最厉害最有名的妖物了。” 赵白蓉也算是知晓些青狮窟的底细,缓缓开口道。 牛头人望着这张请帖,有些不知所措。 对方好像还不知道,黑山原本的妖主黑山老妖已死了。 现在是对外声称,乃是生姜成精的姜达礼担任。 真要让姜大王一个人族,去青狮窟参加这场万妖大会吗? 最终,牛头人还是将请帖交给了赵白蓉。 让她转交给姜大王,由他自己定夺。 离开村子前。 赵白蓉特意在这座人与妖,和谐共存互利共生的村子内转了一圈。 虽然现在这村子很小,人口也不多。 但她却从中了解到了姜达礼的宏图壮志,以及未来人与妖两族的新的可能。 姜达礼道友,果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呢! 唇角露出喜悦笑容的她。 一时得意忘形。 原本平整的裙摆,被从内撑凸出来了一块。 似是……被什么给顶起来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她,赶紧用手压住下身翘起的事物。 不要误会。 不是前面,而是后面。 裙摆下方脚边,毛茸茸的雪白狐尾一闪而逝。 怀抱婴孩的宫装妇人,走过来疑惑问道: “白蓉姑娘,你方才可曾感知到一股强大妖气突兀出现,却又不知为何神秘消失了?” “未曾。可能是你感知出错了吧。” 赵白蓉摇头,表示否认。 接着不在停留。 御剑而起,朝着青云镇方向而去。 乘坐马车,须得小半天才能抵达的青云镇。 御剑乘风,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便已抵达。 降落于天玄书院门前。 稍微整理了下衣衫,平复了有些波澜的情绪。 这才伸手叩门。 “呦!白蓉弟妹你来啦!来来来快进来,千万不用客气,把书院当自己家就好!” 开门的是师兄李知书,见到赵白蓉到来,当即热情招呼。 “不是……我与姜道友清清白白,只是普通挚友关系。”她红着脸,小声辩解道。 “迟早的事,迟早的事……” 见到赵白蓉到来,正在与怀抱白狐郑剑明交谈的姜达礼。 不由面露欣喜。 毕竟这位赵姑娘,是世间少有的,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对方并非男儿身,否则两人就可以结拜为兄弟了。 唉,甚是令人惋惜。 郑剑明怀中,刚刚委屈得泪流满面的白霜,也注意到了这位走进来的女子。 当时就觉察到,对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亲近熟悉之感。 就像是血脉相连,久别重逢的亲人。 赵白蓉也同样注意到了它。 一眼便认出,此白狐来自同源的青丘狐族。 不仅是自己的族人。 而且这等血脉反应,还是自己的小侄女。 “赵白蓉道友,在下就不留在此地打扰二位了,先行告辞!” 取完本命飞剑的郑剑明,对到来的赵白蓉友好打了个招呼,便抱着白狐离开了书院。 待到他抱着自家侄女离开,赵白蓉才反应过来,向姜达礼询问道: “方才郑道友,怀中那只白狐?” “这便是,我先前与赵姑娘提到过的那位狐女,之所以沦落成这副模样,说来话长。” 姜达礼便将谢小姐与白霜之事。 原原本本告诉了似对此颇感兴趣的赵白蓉。 “那谢小姐,心机竟如此深沉,若非郑道友恰巧路过搭救,那狐女白霜早已魂归青丘了。” 赵白蓉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很是后怕。 一时都未曾注意,说出了“青丘”之名。 若非有幸遇到了姜达礼与郑剑明两位道友,自己这素未蒙面的小侄女,真可谓是凶多吉少。 内心不禁对姜达礼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姜达礼点头道:“我看这狐女白霜,与剑明兄相处甚是融洽,方才我要将它留在书院,它还一时间不舍得哭了呢。” 赵白蓉从袖中出去青狮窟的请帖,递了过去。 将千岁宴万妖来朝之事,详细告知。 “我已经去过黑山脚下的村落了,如今那里发展得很好!我相信假以时日,姜道友你定能开万世之先河,创造出一个万物和谐共存的盛世!” “赵姑娘实在太过抬举了,我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想做便去做了。哦对了,赵姑娘此行前来,应是为了剑鞘之事吧,我现在就回房去取。” “不必了,剑鞘之事……等日后再取吧。” 第四章 她一定想跟我当兄弟(求追读!) 为了不继续在尴尬的剑鞘之事上纠结。 她紧跟着转移话题道。 “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感激你先前在黑山时,舍命搭救的恩德。”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套。赵姑娘是否还记得,第一次在青云镇外见面时,那修士想要对我出手,是你挺身而出为我解围,并且还友善赠予了我一枚信符。” 提及两人相遇往事,姜达礼心中一片暖意。 赵白蓉摇了摇头:“你既然能够斩杀半步妖王的黑山老妖,当时就算我未曾出手搭救,你依旧能安然无恙。” 这还是她方才在黑山脚下村落,从牛头人口中得知。 这才明白,姜达礼原来之前说他拳脚功夫不错,并非是妄语。 虽然一头连妖王境都未曾达到的妖物,在她眼中依旧十分弱小。 但姜公子不通修行,能够以蛮力战胜,已是颇为不易。 至于那头追杀他们的强大无匹黑蛟。 想来应该是被姜公子的师兄李知书,一剑给斩杀了吧。 “话不能如此说,我当时其实并不知道我有一点点强,那时候心里真的慌得要死。” 经过黑山之行,成功打死了黑山老妖后。 姜达礼对自身实力,有了个更深层次的清晰认知。 虽然应该比不上赵姑娘这些出身大仙门的天骄修士。 但对付一些黑山老妖之类的,未入妖王境的弱小妖物,还是手到擒来的。 嗯,在青云镇这等穷乡僻壤之地,自己其实已经非常强大无敌了! 简直牛逼坏了! 叉会儿腰! 此刻,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黑蛟,表示自己有一万句妈卖批要讲。 “姜公子,劳烦将手伸出来!”赵白蓉开口道。 姜达礼伸出白皙纤弱的读书人手掌。 赵白蓉将套在自己无名指处的储物纳戒摘下,缓缓带到了他手上。 “我看姜公子你没有储物纳戒,平日里行事多有不便,便将这枚陪伴了我很多年,乃是父母遗留之物的纳戒赠予你了,作为救命之恩的谢礼,还望你不要拒绝。” 望着待在自己无名指上,色泽金黄雕龙刻凤的古朴戒指。 姜达礼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好像……以前在福利院,看电视时里面的新人结婚戴戒指的场景? 只是男女位置反了过来。 “既然赵姑娘如此说了,那我便不再推辞了,多谢!” 戴都戴上了,姜达礼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况且这储物纳戒,对自己确实有用,便满心欢喜地将之收下了。 收了礼物,自然要有回礼才对。 可自己身无长物,普通的银票啥的,赵姑娘肯定也瞧不上。 思虑片刻后。 他将手中方才正在看的书卷递了过去。 “我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既然来了书院,那便送赵姑娘你一本书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物件,老师房间内还有许多,还望赵姑娘不要嫌弃。” 正躺在竹椅上打盹的老院长,睁开眼看了看。 内心不禁感叹,这位赵白蓉姑娘还真是福泽深厚。 书院里的书,自然不是普通书卷。 尤其是这本,还是自己亲手所写。 时常诵读,可更加亲和大道。 咦,这位赵白蓉姑娘,隐藏于下的真容,为何生得如此面熟? 老院长这一辈子,活得太长太久,见过的生灵也数不胜数。 一时间有些迷糊。 当看到戴在自家爱徒手上,那枚曾被已灭亡的赵国每代帝王,作为传国凭证的戒指时。 终于恍然大悟。 眼前这位半妖女子真容,与六百年前那位在大殿自刎的绝美狐女皇后。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明明已过去六百余年,她的女儿怎么还生得如此年轻? 老院长自然能够看出,对方并非是以灵力保住青春。 而是确确实实的青春芳华。 内心疑惑不解的老院长,走到正孜孜不倦看书学习的大徒弟李知书身旁。 从他手中,拿走被屡次玷污的无字天书。 翻开。 原本在李知书手中,不堪入目的羞人画面。 转变为六百年前灭亡的赵国。 那位狐女皇后,在金殿当着满朝文武提剑自刎的场景…… 老院长终于弄清了事情真相。 原来,当日自刎时,那狐女皇后已经怀胎七月。 而那位赵国末代帝王,为了拯救腹中还未降世的胎儿。 将妻子尸身封于自成空间,隔绝时间的神棺中。 将原本应有一千三百年的赵国国运,用以滋养这还未降世的胎儿。 若是姜达礼知晓此事。 定会想起先前在去往黑山镇的马车上。 当时在料到赵国亡国时,赵白蓉的沉默不语的特别反应,以及她最后那句没头没尾的“赵国国运应有一千三白年”的话语。 只因赵国国运,都集于她一身。 …… 而这边。 接过尚有余温书卷的赵白蓉。 迟疑了良久后,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开口道: “今日除了登门报恩,还是来告别的,我就要走了。。” “嗯。那祝赵姑娘前途坦荡,一路顺风。” “你不问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要有缘定会重逢!我与赵姑娘大道同行、心意相通,我相信自会有再见之日!” 赵白蓉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在听到后半句的他的那些形容词汇时。 不由转瞬生腾出欢喜。 轻咬嘴唇,下定决心。 问道: “其实我现在这副模样,并非我之真容。我的真实容貌,很美很好看,姜公子你想看一看吗?” 因为自身真容,与母亲实在太过相像。 加上自己的母亲,便是受容貌所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才会平日里以丑陋伪装示人。 就想看看,世间男子是否尽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辈。 这辈子,除了即是自己亲姨夫,又是教导自己修行的师尊的剑阁剑主。 还未曾被世间第二位男子,看过真容。 此番主动提出,已是鼓足了毕生勇气。 想靠平日里自己最觉得无用的美貌。 努力在眼前男子心里,增添一分美好的印象。 “无须看了。赵姑娘你拥有一颗金子般美丽的心灵,因此在我眼里,你现在的模样便已足够美好了。” 姜达礼十分从容淡定,真心夸赞。 赵白蓉点了点头。 内心越发觉得眼前人,乃世间一等一的奇男子! 起剑。 身影直上云霄,消失天际。 见赵白蓉姑娘离开,方老道与李知书两人,立马满面红光一脸坏笑凑了过来。 “师弟(姜道友),你觉得,赵白蓉姑娘临走时在想啥?” 姜达礼皱眉沉思。 接着语气坚定道: “赵姑娘定然与我一样,悔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否则便可与我结拜为异姓兄弟了!” 李知书:“……” 方老道:“???” 第五章 这个女鬼她正经吗? “师弟啊,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赵姑娘她不是想跟你拜把子,而是馋你的身子吗?” 惊诧得合不拢嘴的师兄李知书,出言提点道。 若是可以,真希望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污秽思想,分润给自家师弟亿点点。 “赵姑娘她道心坚定性情高洁,此前曾说过此生大道独行,不会考虑男女情爱小道,更不会如师兄你所言这般,对我的身子产生任何非分之想。她亲近于我,定然只是出于同道之人的惺惺相惜而已。” 姜达礼低下头,望着自己单薄清瘦的身子,继续道: “况且,世间女子都是喜欢比自己强大的男子的,而我这个人虽然力气大了点,在青云镇这种僻野之地难逢敌手,但比之赵姑娘这等仙门天骄,却明显比之不如。正所谓仙凡有隔,她又怎会喜欢上如此普通平凡的我呢?” 这才是他,内心坚定认为对方不会喜欢自己的真正原因。 在他眼里,赵姑娘此等风华绝代的人物。 注定未来登临仙道,成为长生久视的大剑仙。 而自己这么久,还未曾踏入修行长生之路。 日后两人的差距,会被拉得越来越大。 就像院长老师一直教诲自己的。 肉身蛮力终归只是小道,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切不可因打死区区黑山老妖就得意忘形。 他自己也深以为然。 至于男欢女爱之事。 前世的他,因为生来就患有肌肉萎缩症,被父母抛弃。 从出生,就待在福利院内。 后面病症越发严重,就连下床走路都做不到,未曾见过外面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 了解外界,只能靠着病房内一台公用的老旧电视。 但是对于爱情这种事,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是在他六岁的时候。 隔壁病房的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微笑着说等她治好了病,长大了就嫁给他当新娘。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恋爱吧。 可惜的是,那位同样身患重病的小女孩。 几天后就逝世了,终究没能挺过那个严寒冬天。 之后很长时间,觉得自己年纪小小,便成功经历丧偶之痛的姜达礼。 终日郁郁寡欢。 再也不敢轻易相信爱情了。 “师弟啊,女人说话,不能不信,但又不能全信。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师兄每次与良家女子把酒言欢,在酒桌上时嘴上都坚决说着‘不要’,结果酒后到了床榻上,如狼似虎要起来比起谁都狠!” 师兄李知书,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教诲着师弟姜达礼。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相信你就输了。 旁边方老道也附和点头:“赵姑娘之前说自己大道独行,不愿考虑男欢女爱结交道侣,那是因为还未曾碰上姜道友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个男人在遇到千娇百媚的女鬼时,都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正常女人!” 这明显是夹带私货了。 那个遇到女鬼的男人,绝逼就是方老道自己! 正常人,会刻意提到女鬼,还在前面加上一个千娇百媚的奇怪形容词嘛! “日后再说吧。” 姜达礼开口。 终结了在师兄与方老道口中,到底是良家少女还是娇媚女鬼更胜一筹的不正经话题。 …… …… 时至黄昏。 又一位熟人来访书院。 满头大汗的孙捕头一进书院,就拿起水瓢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大口清水。 稍作休息后,便向姜达礼表明此行来意。 因过些时日,就是苏杭城三年一次的文人盛会州试。 各地的读书人,为避免行程耽搁,都提前动身纷纷赶赴。 可因为文人众多,加上山高险阻。 意外还是不出意外的发生了。 据说一行书生结伴去往苏杭城,在路过一座荒山神庙露宿时。 遭遇了一位身穿嫁衣的女鬼侵扰…… “等等!” 听到关键词的方老道,神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插嘴问道:“你说得这个女鬼,她好看吗?” “她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她就是那种,十分少见特别的……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很美艳有气质……唯一遗憾的是那晚天太黑,加上唯一幸存者书生受惊过度神智紊乱,没能问清那女鬼胸前身材如何!” 同样不是啥正经人的孙捕头,一下子就与方老道同流合污起来。 面露喜色的方老道,连忙追问道:“那这个女鬼,她正经吗?”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孙捕头,幡然醒悟。 面露惊恐地望着这位在乡里颇有名望,德高望重的方观主。 莫非这位方观主,口味竟然如此独特? 生死之交这种事,就连自己这个老光棍也不敢去做啊! “方观主你问这个,是想干吗?” “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方老道面露羞涩,颇为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 但看他一脸陶醉,满面红光的振奋表情,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最终在孙捕头的叙述下,众人也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书生夜宿荒山神庙,不小心惊动了其内的嫁衣女鬼。 一夜过后,只有那位惊吓过度神志不清,唯一幸存者书生逃了出来。 经过苏杭城捕快的盘问,从对方断断续续口齿不清的描述中,得知了是遭遇了女鬼夜袭。 可是后来苏杭城的捕快,根据那书生提供的情报,去往那座荒山。 仔仔细细搜寻了大半天,始终找不到他们所说夜宿的神庙。 州考在即,出了这档子大事。 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对儒家文宫那边实在不好交代。 于是压力便来到了与孙捕头,有过共赴勾栏听曲、夜宿一屋连襟交情,苏杭城衙门总捕头周捕头身上。 若是处理个不好,他这总捕头也就当到头了。 于是便传书给乡里各大交好的捕头,让他们帮忙出谋划策。 孙捕头便立马举荐了在青云镇赫赫有名,同样要去苏杭城赶考的小姜先生。 “师弟州考在即,岂可分心处理这等杂事!” 师兄李知书,表示了坚定拒绝。 孙捕头在得到方老道私下授意后,立马开口道:“周捕头为人爽快交友广阔,且口味独特尤喜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妇人,因此苏杭州各大勾栏内的妈妈桑,都与他有好几腿!此事若成,以后勾栏听曲报他的名字,不仅打八折优惠,而且有妈妈桑从旁相助,还能解锁更多贵宾待遇!” 李知书眼眸一亮,立马改口道:“听孙捕头所言,这周捕头一看就是性情豪爽值得结交之辈,这个忙我们书院帮定了!” 事情就这么愉悦得决定了! 皆大欢喜! 第六章 她还只是个孩子呀 两日后。 残霞漫天,书院内的朗朗读书声渐止。 附近村落的孩童们,恋恋不舍放下书笔,整齐有序走出学堂。 庭院里,佛子小和尚与方老道正齐心协力,为孩童们发放着米面鸡蛋。 而已经收拾好行囊的师兄李知书。 腰悬铁剑,默默站在老院长身旁望着这一幕。 待今日书院每周一次的授课结束,他们四人也准备动身前往苏杭城了。 “师弟心思倒颇为巧慧,想出分发米粮吸引孩童前来学习的主意,轻易便做到了老师你未曾做到之事。” 师兄李知书在旁轻声感叹。 自幼便被院长收养在书院生活的他,清楚知晓老师这些年里,待在这穷乡僻野之地。 想要发挥自身最后的光与余热,教化些更多的有识之士出来。 但周边愿意上门听课的孩童,向来寥寥无几。 老院长面露欣慰笑容道:“你师弟曾对为师说过一句话,民以食为天,若连肚子都吃不饱,教化礼仪也属于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皆为虚妄。” “可若一直以吃食相赠,换取这些孩童上门听课,若只在这一镇之地还好,将来又如何能普及整座天下?”李知书不由面露担忧。 “此话你师弟也曾说过,并且还给为师讲了个颇有哲理的小故事——” “说是暴风雨过后,海浪将许多小鱼席卷上岸,一位路人前来游荡时,看到一位小男孩将沙地里即将被晒死的小鱼,一条一条扔进海水里,路人便嘲笑小男孩的所行毫无意义,并且岸边沙地里的小鱼有成千上万条,单靠他一人根本救不回来,又有谁会在乎呢?” “小男孩的回答,说至少他现在手里这条在乎。” “当时你师弟曾言,以个人力量去行教化大道之事,定然是杯水车薪。但若是一开始就把步子迈得太大,总想着对比整座天下而言,自己所行所为毫无意义就不去做,那世间诸事便永远得不到改变,至少他力所能及轻松随意的善举,或能够改变眼前这些孩童的一生。” “你师弟还说,他之所以拥有如此想法,也正是因为以前在人生最困难无助的至暗时候,被许多无名好心人以同样的方式帮助过。现在已无法去报答那些无私相助,不知姓名的好心人,那便带着他们的善念,去帮助眼前需要帮助之人,等这些被帮助者成为有能力帮助他人者,如此星火相传,世间总会美好那么一丝丝。” “你师弟还为那则故事,补充了个他认为满意的结局。说小男孩的事迹,被那位路人当做笑话讲与周边人听后,有人附和着嘲笑,但亦有人毅然决然加入了小男孩的行动中,最终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所有岸边的小鱼都重归大海获得新生。” 师兄李知书听完。 陷入良久静默。 最终缓缓开口总结道: “小师弟愿以身为灯,以一灯传诸灯,直至万灯皆明。如此美好愿景,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之所以提及天下苍生。 是因为李知书心中知晓,老师他以将小师弟,定为世间文运传承者。 世间皇权,历朝历代都需得到儒家文宫认可。 属于彼此相辅相成的关系。 若小师弟日后得老师真传,入主超然物外不问世事的儒家文宫。 定然可以凭借手中权势,做出一番造福苍生的事业。 而自己这个师兄,自当以手中三尺青锋。 成为师弟的护道者! …… …… “小君怡,这是老师特意为你准备的。” 姜达礼将手中沉甸甸的米面鸡蛋,交予到陈君怡手中。 “这么多,夫子哥哥我不能要!” 感知了下分量,小君怡一时有些惶恐。 明显比之以往多了许多。 连忙推辞。 “你先听老师我说完,其中一半,是正常的分量,你可以回去交给家中父母,作为兄弟的吃食。但另外一半,则是赠予你个人食用的,你回家后告诉你的父母,夫子哥哥我与青云镇孙捕头交好,且拳头下打死的妖魔鬼怪与恶人不计其数,若是胆敢克扣你那份吃食,我定然不会轻饶!” “父母与哥哥弟弟他们,平日里其实待我不错的,比之同村那些经常被打骂的女孩子好多了。平日里父亲与哥哥弟弟们,身为家中男丁,平日里活计辛苦要撑起整个家,所以吃食好些也正常,平日里母亲吃什么我也吃什么的,并未刻意克扣。” 小君怡连忙解释起来。 生怕夫子哥哥误会。 将书院得来的精细米面与鸡蛋,交给母亲分给父亲和兄弟。 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 毕竟只有给整个家庭带来福利。 自己一个女孩子来书院听课学习,才会得到家中支持。 比起一些吃食。 能来到书院读书学习,看到夫子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老师都知道。但小君怡你不仅是我的学生,就连名字都是我亲自取得,那自然是老师我的人,所以我自然希望你能够活得更好些。” 那一夜陈家村惨案,他在窗外看到陈君怡家中用餐一幕。 之所以未曾进入,选择先行离开。 便是在寻求更好的解决之道。 就如小君怡所言,每个贫苦家庭的男丁,都是家中顶梁柱。 只有他们吃饱了更有力气,才能支撑起整个家,让一家人活下去。 女子地位低下的遭遇,则属于整个时代的悲剧。 见小君怡低着头,小脸通红一言不发。 姜达礼还以为是她是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于是出言宽慰道: “夫子哥哥我前几日出门,赚取了一大笔金银,不用担心会把我吃空,就算让小君怡你来我家,吃上一辈子大米都不成问题!” 小君怡大气都不敢喘了。 小脸如同天边残霞,都要烧起来了。 旁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幕的师兄李知书。 不由小声默念了一句: “师弟啊,她还只是个孩子呀!” 分发完米面的方老道,恰巧路过,随后接道: “那……千万不要放过她?” …… …… “山明,你稍微留一下。” 望着孩子们鱼贯而出,姜达礼出言叫住了其中一名余左眼的干瘦男孩。 “夫子您有什么事情吗?” 独眼男孩抱紧怀中的米面鸡蛋,惶恐询问。 生怕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夫子不快,要收回这些吃食。 “照顾生病的母亲固然重要,但你的身体也同样重要。看你这副模样,是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吧?” “吃……吃了的,很饱很饱” 话刚落音,肚子便传出清晰可闻的抗议“咕咕”声。 撒了谎,红了脸。 真是好笑又心酸。 与这些孩子相处也有近一年了。 除了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姓名外,姜达礼也从各方渠道了解了一些他们家庭情况。 比如眼前的孙山明。 父亲早逝,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自己又在进山采药时不幸弄瞎了右眼。 至于每次授课完毕给予的那些营养吃食。 也都被他一点不剩喂食给了病榻上的母亲。 因此才会显出与年龄不相等的枯瘦。 “院长爷爷身体年迈,为师近日里又要去苏杭城赶考,所以想拜托山明你一件事。” “什么事夫子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好!” “想要雇佣你接下来这段时日,来书院打杂,负责洗衣做饭拖地清扫之类的工作。至于酬劳,月钱可能给的不多,但可以每餐多做些吃食带回家,还有提供一些草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为师也观察山明你很久了,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才来拜托你帮这个忙。你也不想看到你如此英俊潇洒的老师,每天因为这些琐事,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脏兮兮的吧?” 在姜达礼的循循善诱下。 雇佣之事就这么愉快确定了下来。 并将事先准备好的草药,交到眼眶发红的孙山明手中。 落日余晖下。 枯瘦男孩眸染红霞。 停下脚步,回望身后的书院。 然后在无人看到的路边,屈身跪下。 咬紧牙关。 流泪满面。 对着书院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正在院中为爱徒送行的老院长。 蓦然一顿。 方才……好像儒家文运,突然颤动壮大了一丝? 难道千年未曾出圣的儒道,又将有新圣出世? 第七章 打野,师兄我是专业的 书院正门处。 师兄李知书拉着老院长的手,挥泪道别。 “老师,徒儿远游江湖两年刚归来没多久,如今又要离师尊你而去了,嘤嘤嘤!” “没事的,快去吧。” “可徒儿心中实在舍不得老师您,担心您一人留守书院,吃不饱睡不好……” “放心好了,只要你这个祸害不在,为师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老师,你说这话可就扎弟子的心了!想当年,您先一把屎一把尿将我拉扯大,我后来懂事后,又一把屎一把尿反哺您,我们之间的爷孙情谊,倾世间粪坑都无法比拟……” “滚!若是你小师弟在外出了意外,你这个当师兄也可以不用回来了,老子没你这个逆徒!” 伴随“砰”一声关门声。 碰了一鼻子灰的李知书,美好心情丝毫未受影响。 哼着勾栏内的流行金曲,腰悬铁剑以小师弟护道者的身份。 美滋滋朝娱乐产业极其发达的苏杭城出发。 “师兄,你回来书院这几日,从早到晚都拉着老师出门相亲,是不是有些太过操之过急了?” 姜达礼勇于提出了自身见解。 这两日,每日书院固定上演的剧幕,就是师兄与老师斗智斗勇戏码。 甚至今晨,为了躲避出门相亲,老师甚至屈身躲入了厨房米缸中。 李知书叹了口气,道:“这师弟你就有所不知了,别看师兄平日里行事很不着调,但在这件事上,我确是很认真很正经的!” “愿闻其详!” “老师他年少时,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单相思,可当时只是一个人穷位卑的木讷穷酸读书人,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子,受父母之言,嫁为人妇。自此之后,读书有成的老师往后余生,便刻意不染人间情爱之事,这是他解不开的心结,亦会成为日后的死劫。” 有些事,涉及到院长真实身份,李知书无法言明。 那位老师终生无法释怀的女子,只是世间一寻常女子。 哪怕其后一朝悟道。 也并未鼓起勇气,去打扰那女子。 去吐露那些年少时未曾启齿的话语。 就这么在远处看着她,生儿育女、红颜老去、白发苍苍…… 暗中庇佑着对方,无病无恙幸福美好,安详闭合双目离开人世。 此后漫长余生中,再也不沾染尘缘。 也唯有至情者,方能抵达至圣境。 但如此刻意避开。 心与境,始终缺了一块。 十二岁那年。 当人生首次握住剑柄时,知晓未来自己定将是剑道魁首天下第一的李知书。 在天人合一的至高玄妙境界时。 目光跨越时间长河,在院长老师有缺心境的潜伏阴影里,看到了极为恐怖的未来。 文运被至暗侵染,儒道崩塌。 生灵涂炭,人间炼狱。 天人合一,感知大道之音的他,瞬间明了。 自己降生于世间,被院长所捡回这间书院的意义。 应以手中剑,隔绝至暗侵袭,斩断这罪恶的连锁。 弑师! 然后。 他选择松开了手中,那与蕴含大意之力,绝对必杀的一剑。 开什么玩笑! 老师可是自己的长期饭票,弑师自己以后去书院外吃土果腹吗? 于是转过头说自己肚子饿了。 如果晚饭餐桌上再吃不到肉,自己就分分钟撞死在一日三餐每顿不落的廉价豆腐上。 结果毫无意外,当然是被踢了一脚屁股。 爱吃吃,不吃自己抱着水缸喝水去。 此后,年少时的李知书便没事去大街小巷上晃悠。 看到不错的大妈就上前搭个讪,说家中有一良师,性情温良古灵精怪为老不尊,赶明儿来书院相个亲…… 望着眼前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小师弟,李知书的眼神柔和下来。 说起来,在十二岁那年看到的人间至暗的恐怖未来里,未曾看到老师与自己心爱的小师弟的身影。 唉,想来一定是小师弟修为太弱了,才未能活到那个时刻…… 自己这身为护道人的师兄,任重道远。 而姜达礼,虽然未曾完全明白,疯狂逼迫着老师相亲,与老师年少时的有缺心结有何真正关系。 但看到师兄如同八月飞雪般,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 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这定是十分重要的正经事。 …… …… 因为接受了苏杭城周捕头的委托。 帮忙解决那一行书生,夜宿神庙被嫁衣女鬼谋害之事。 因此几人的行进路线,特意饶了一个大弯子。 越走道路越偏,越人烟稀少。 入夜。 山间道路起了浓雾。 方老道迫不及待召唤出了光球,向佛子小和尚炫耀着自己自创的术法。 小和尚却未曾理会这些雕虫小技。 停下脚步,眉头微皱道: “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 此言一出。 之前无聊得打哈欠的李知书,立马来了兴趣。 根据游历江湖,丰富打野经验道: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我们应该表现得很害怕,然后拼命跑啊跑,接着就会看到前方出现一座村子啥的!” “然后呢?”全场最弱最没底气的方老道,跟着询问道。 “然后我们就装作柔弱无助模样,进入村子借宿,装作一无所知与村子里那些妖魔鬼怪聊聊天谈谈心啥的,在它们露出真面目准备动手时,就给它们来个惊天大反转,一剑把它们团灭了!这样它们搜刮的金银财物,就合理合法被我们给继承了!” 过去游历江湖,因勾栏听曲实在太消耗钱财。 他没事就腰悬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铁剑,半夜去人迹罕至阴气极重的野外。 以身为饵,钓鱼执法。 每次都能收获颇丰。 打野,他是专业的! 听到师兄最后一句,姜达礼眼眸一亮。 立马做出惊恐状: “师兄,我好害怕啊,我的双拳在控制不住的发抖,不会有鬼怪突然窜出来把我们给吃掉吧?” 想不到师弟也是一秒入戏的同道中人,李知书稍微一怔。 紧跟着,也立马跟着瑟瑟发抖叫囔道: “师弟我也好害怕,平日里连野狗都打不过的我们,不会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吧!听说有些妖魔鬼怪,最喜欢以人族为血食了!” “哇!师兄真的好可怕哦!尤其是我们这里,还有个生得细皮肉嫩的小和尚,吃起来肯定嘎嘣脆,如此美味当前那些吃人鬼怪肯定把持不住的!”姜达礼立马接话,亮出四人队伍的核心优势。 “人家说人越老,吃起来越有嚼劲,老道我平日里每日坚持锻炼,无病无灾身强体健,还每日早中晚都焚香沐浴,身体无垢干干净净,岂不是鬼怪最好的血食?!” 方老道也不甘示弱,将自身作为卖点。 犹如路边卖瓜的老伯。 当街吆喝,自卖自夸。 佛子小和尚:“???” 正准备手捏法印,来一个大威天龙驱散邪雾的他。 看到另外三人,眼眸中闪烁得兴奋得光。 一直吃白食的他,默默放下了手掌。 这一刻。 他觉得深受佛法熏陶的自己。 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第八章 吃了吗?没吃的话吃我一拳? “你们三个大男人,一时误入我宗门护山法阵便被吓成这样,你看看旁边那位小和尚,都没你们这么胆小的,害不害臊……” 头顶上方,传来略显稚嫩的女孩鄙夷声。 一位约莫十三四岁的黄裳女孩,降落在四人面前。 原本喋喋不休的数落话语,在看到为首的姜达礼容貌时。 突然整个人呆住。 然后整个人“嗖”得一声,重新飞遁消失在了浓雾内。 “我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姜达礼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对着身后师兄三人询问。 不然为何那小姑娘一看到自己,就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被吓跑了。 “大概是……沾了些不属于人间的美貌吧。” 方老道给出了答案。 李知书与小和尚,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方才那小姑娘的反应,一看就不是被吓到,而是被惊艳到了。 唯一可惜的是,那黄裳姑娘并未什么妖魔鬼魅。 而是活生生的人。 顿时索然无味。 不多时,先前飞遁而走的女孩重新归来。 先前一身尘土的破旧黄裳消失不见。 换了一身崭新明丽的飘逸紫衣,乱糟糟的头发插上珠钗变得柔顺,面庞上还涂抹了十分不协调的胭脂…… “荒郊野岭月黑风高,误入我宗门护山法阵,会惶恐不安属实正常!为表示歉意,不如入我宗门喝杯热茶休憩一晚,等明日天亮再好生行路吧,尤其是这位公子,你如此尊容半夜在外晃荡,很容易被妖魔鬼怪抓走的!” 态度两级反转。 不得不让处姜达礼之外的三人感叹,这个万恶的看脸的世界。 “那一切就劳烦姑娘了!” 想着夜里不用露宿荒野,有处干净落脚之地,姜达礼也就爽快应允了下来。 紫衣少女面露欣喜,手掌一挥。 凝而不散的浓雾,便从中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山顶道路。 在通往山顶的路途中。 被仔细盘问过年龄、姓名与婚嫁等户口问题的姜达礼,也了解了这位紫衣少女的情况。 对方全名叫苗澄愿,一般都被称呼为“苗苗”。 四岁时,所在的村庄便因一场瘟疫覆灭。 侥幸存活下来的她,误入深山被灵琼门的修士收养。 在宗门待了十年,今年芳龄十四。 在说到年龄问题时,她还对着姜达礼着重强调,自己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女了,到了俗世可以嫁人生子的年龄了。 还补充说明,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生八个! 可以多! 但绝不能少! 方老道凑过身来,面露慈爱宽慰道:“我们这里四人,都是没爹没妈的孤儿,是不是很让苗苗你有亲切感。” …… …… 走了没多久。 便看到一座刻有“灵琼”二字,青砖红瓦气壮非凡的宗门。 按照苗苗的说法,整座灵琼门避世而存,从不与外界接触。 而她身为宗门最小的小师妹,一直以来深受全宗门上下宠爱。 “小师妹你回来啦!” 守在门口的师姐,热情上前迎接。 “这几位是我在山脚下遇到的贵客,今晚要留在宗门过夜,还请师姐你吩咐后厨备下酒菜,再帮忙收拾两间干净厢房。” 小师妹的话果然管用。 这位师姐,都未曾询问姜达礼四人的身份,就面带温和笑容立马下去准备了。 “老道我在此地数十载,都未曾听闻灵琼门之名,果然还是孤陋寡闻了呀!” 方老道仰视着这座比自家青罗观,广阔气派数十倍的宗门,不仅出言感慨。 “你连我悬空寺都不知晓,孤陋寡闻不很正常?”佛子小和尚在旁出言讥讽。 师兄李知书,则凝望着那位身材婀娜多姿,韵味十足的美女师姐背影: “我一直在寻找,油腻的师姐在哪里!不知这灵琼门还收不收徒,我可以!” 而姜达礼,则沉默不言。 刚刚踏入灵琼门大门时,他突然感到眉心处,像是被茅草轻飘飘挠了一下。 紧接着再睁眼看去。 先前气派非凡的琼台楼宇,尽数消失不见。 整座山顶,只有几座破落枯败的茅草屋。 至于生灵。 唯有自己四人,还有身为灵琼门小师妹的苗澄愿。 哪有什么油腻的师姐。 方才对方,一直是在与空气对话。 “师兄,如今外面月色很美,凉风拂面,不如我们还是继续启程赶路吧!” 姜达礼神色如常,开口提议道。 他也不是明白,自己世间无敌的师兄与佛法深厚的小和尚,都陷入这诡异环境无法自拔。 可自己却神智清明安然无恙。 莫非是因为自己一身正气? 可他的话刚落音。 昏沉的夜幕,就响起了几声雷鸣。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落。 在方老道等人的视野里。 身处室内的自己等人,有屋檐躲雨,这才未曾淋湿分毫。 而在姜达礼眼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间直接空缺了一块,只下在了山门外围。 这是故意不让自己等人离去? 可为何,自己感受不到丝毫的恶意? 既然走不了,姜达礼便决定留下来查清其中真相。 “哇,这菜这么丰盛啊!” 方老道发出惊呼,接着拿起筷子,对着桌上的山珍海味大快朵颐起来。 佛子小和尚那边,也被安排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斋菜,终于不用孤零零啃黄瓜了。 而师兄李知书,则对着美貌婀娜的师姐在那里大献殷勤,说得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至于姜达礼这边。 坐在烂木头上的他,正襟危坐一脸迷惑。 面前就连桌子都没有?哪里来的菜? 方老道与小和尚两人,一直做出手拿筷子的动作,正在对着面前空气疯狂进食。 虚空吃饱。 师兄那边,也同样对着空气大献殷勤。 看着他以通晓命理,说可以从一个人手掌看出对方运势的理由,抓着空气心猿意马不停摩挲。 顿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达礼哥哥,你怎么不吃呀,难道我们宗门的饭菜不和你口味吗?没关系的,我可以让后厨重新再做一桌!” 苗苗小姑娘探过头来,一脸羞怯询问。 虽然脸上一看就没什么化妆经验的胭脂,画蛇添足破坏了些她原本的美感。 但也能依稀看出,洗尽铅华后依旧是位清纯可人的美人胚子。 整座山顶,就只有五人。 既然自己四人,没有任何问题。 那问题必然是出在这小姑娘身上! 于是姜达礼握紧拳头。 面露和善笑容,对着身边苗苗问道: “你吃了吗?没吃的话,要不吃我一拳?” 第九章 疑云重重灵琼门 “吃……吃哥哥你一拳?” 苗苗神情不解,瞪大一双可怜无辜的水汪汪大眼睛。 一直凝视着对方双眸,想从中找出破绽的姜达礼。 并未从中察觉丝毫异样。 这小姑娘……难道也是幻境受害者? “没事,方才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为了找借口支开对方,与师兄等人商量对策。 便开口告诉对方,她天生丽质,这些庸俗胭脂水粉,只会破坏她清水芙蓉般的纯美之感。 果然,对方听完后,忙不迭起身离开回房卸妆。 为油腻师姐看完手相,满面春风的师兄李知书。 坐回到姜达礼身旁,转过身来语重心长劝诫道: “师弟啊,你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让姑娘吃你的拳头,拳头这东西吃起来有什么意思呀!下次你可以尝试换个部位给人家姑娘……” “师兄,你既然如此之强,是不是故意的?”姜达礼附耳过去,悄声问道。 “故意什么?” “故意装作陷入幻境不打草惊蛇,想要引出幕后主使?” 李知书神情一怔。 悄悄将手掌放于腰间剑柄之上。 铁剑颤鸣,似在倾诉些什么。 幻境能够迷惑他,但却迷惑不了并非生灵的铁剑。 在从随身铁剑处得知,面前的确空无一物后。 他双眸内迸发出一点星寒剑芒。 终于戳破幻相,见到眼前空无一物的真实! 正在吃斋菜的佛子小和尚,感知到李知书的动作,也停住了手中并不存在的筷子。 眉间卍字佛印显现,开启佛门五眼神通中最高层级的佛眼。 佛眼观世。 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竟能让自己不知不觉陷入幻境而不知自。 “此地不宜久留!速走!” 自认是场中最强战力,有保护师弟在内众人义务的李知书,提剑起身。 若非师弟出言提醒,他至今还沉溺于幻境内无法自拔。 不可否认,施展这幻境的存在确实高深莫测。 但之所以至今未曾察觉,腰间佩剑也并未示警。 主要还是并未感知到任何恶意。 虽自信幕后黑手,绝非自己一剑之敌。 但这种一天只能用一次的压箱底杀招,还是能省则省。 “走?走去哪里?” 在幻象中吃得满嘴流油的方老道,抬起头一脸迷惘询问。 为了让这牛鼻子老道尽快清醒,也为了合情合理打击报复。 佛子小和尚自告奋勇,上去用散发着佛门金光的慈悲佛拳,对着他面门邦邦给了两拳。 挨了毒打鼻青脸肿的方老道,也看清了自己原来是在虚空吃饭。 “哎,你们怎么……” 洗去脸上脂粉的苗澄愿,兴冲冲跑过来,便看到姜达礼等人准备离开。 “和我们一起走!” 来不及解释太多的姜达礼,一把将她拽住。 佛子小和尚拉着方老道御风而行,而姜达礼则与她跟随师兄李知书的飞剑。 瞬息之间,便离开了山顶处根本不存在的灵琼门。 在几人刚离开,原本周遭真实存在的倾盆暴雨,也随之停息。 待远离了那座诡异山头,众人徐徐降落地面。 “其实姜达礼哥哥你不用这么着急的,宗门内的长辈与师兄师姐,都十分好说话的!如果想要迎娶我,他们绝对会同意的,不必像做贼一样将我拐跑!” 一落地,苗苗便十分羞涩地对着姜达礼开口道。 她此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就是想找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男子成婚。 最起码生八个! 方才在山脚下,看到被护山困住的姜达礼容颜时。 心猛烈得跳了好几下。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就此认定,对方一定是自己要等的意中人! “苗苗姑娘,你进入宗门的这十年来,可曾出过山?”姜达礼认真询问道。 “没有。外面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我们灵琼门向来是避世而居。” “那你修行的这些术法,都是宗门师傅传授?” “嗯呐!宗门内的大家对我都非常好,师兄师姐他们平日里,也会耐心指点我修行!” 听闻此言,众人都面面相觑。 如若灵琼门内的师姐等人,是什么鬼魅妖精之类,此事还好解释。 可他们都是不存在于世间的虚幻之物。 又怎么去教导别人修行? 但你说眼前年仅十四岁的苗苗撒谎,那也不现实。 她身上流转的精纯灵力,可是做不得假。 修为显然不俗。 当时侥幸从瘟疫中存活,年仅四岁的她,若是无人教导又没有修行功法,又如何能够修行到这般地步? 一切都显得无比扑朔迷离。 此时此刻,姜达礼想起了先前陈家村灭门惨案中,遭遇的那位叫做陈雨瞳的诡异女童。 想着眼前的苗苗,是不是也同样是这般诡异存在。 但这样的猜测,很快就被佛子小和尚给否决了。 他已经使用佛眼神通,仔仔细细观察过对方了。 确实是一位有血有肉,年仅十四岁的寻常姑娘。 “苗苗你身上穿得这套紫色衣服很好看,是怎么得来的呀?” 姜达礼继续询问。 对方身穿的衣服,既然依旧能够保存,那证明肯定是实物。 可她又没有出过山,这等正巧附和身材体型的漂亮衣物又从何而来? “是师姐在前两日我十四岁生日时,特意送给我的礼物!还有那些胭脂水粉,也是师兄师姐们送的!” 尽管觉得这些问题很是奇怪,但苗苗还是乖巧且诚实回答道。 “这样啊,那你师姐眼光确实很好,你穿上后的确很美。” 疑云重重,姜达礼暂时也并未选择告知对方真相。 受到夸奖的苗苗,立马兴奋喜悦道:“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跟着姜达礼哥哥你都行!” 刚挨了两拳毒打的方老道,捂着酸胀的鼻子疑惑问道: “虽然我承认姜道友确实生得俊逸好看,但是你这也未免太过倒贴了吧。难道就不怕,姜道友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么?” “不会的!” 苗苗十分笃定道:“在看到姜达礼哥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绝对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没有之一,若是能嫁给他当妻子绝对会非常幸福!” “看脸就看脸,馋我家师弟的身子没什么可丢人了,若是我是女儿身,我也一样馋。”李知书在旁默默插嘴道。 苗苗摇了摇头:“和外貌虽然有关,但关系不大,反正我就是知道姜达礼哥哥绝对是个好男人!” 第十章 要生八个少女的夜袭 对于才年仅十四岁,刚刚到达大夏王朝婚嫁年龄的苗苗。 却坚定不移想生八个孩子的执念,姜达礼表示无法理解。 记得在前世蓝星,这个年龄不管自不自愿,那都属于在犯罪。 三年血……哦不,三年起步,死刑封顶。 “刚才费劲巴力吃了半天,肚子反而更饿了。” 回味着方才恍若真实的美味佳肴山珍海味,方老道捂着干瘪的肚皮长叹了一口气。 “那大家就地歇息生火做饭吧,吃饱了好好睡上一觉。” 姜达礼从储物纳戒中,麻利掏出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与一些新鲜蔬菜肉食。 还掏出了两顶营帐与几床被子,作为夜里安寝之用。 “师弟你这储物纳戒,有多大?放这么多东西,难道不觉得拥挤吗?”师兄李知书在旁惊诧询问。 “大概有整座青云镇那么大吧。地方太大根本用不完,于是我就把路途中所想到的能装的东西,全都给装进去了。赵姑娘实在是太过贴心了,这戒指确实非常有用!” 两辈子都没出过几次门的姜达礼,这次远赴苏杭城赶考。 提前两天就开始精心准备起,路途中可能会用到的物件。 “储物纳戒本来就并非凡物,只有仙门内一些受宗门重视的年轻天骄,亦或者是德高望重的长老才有佩戴,每一枚都极其珍贵。但一般的储物纳戒,也就一方饭桌的大小而已,师弟你这能装下青云镇的储物纳戒,价值连城,称之为仙器也不为过。” “啊?!” 仙不仙器什么的,姜达礼不了解。 但价值连城这个词所代表的的含义,他十分清楚。 赵白蓉姑娘突然送这么贵重的戒指给自己,这让自己怎么好意思。 李知书似看穿了姜达礼内心想法,拍了拍师弟的肩: “不用想太多。要是真感觉过意不去,那就肉偿吧。” …… 用石块堆垒出一方简易灶台。 架上一口大铁锅,褪毛洗净的大白鹅洒上佐料。 一锅香喷喷的铁锅炖大鹅就新鲜开煮了。 “可惜了,附近没有溪水,不然还可以下河捉两条鲜鱼来加餐。” 姜达礼颇为惋惜地开口道。 摸鱼,他可是专业的! 在最初来到这个世界,被院长收养的那段时间里。 因为书院内的全部积蓄,都被拿去给远游江湖的师兄,购买全镇最好的铁剑了。 师徒两人生活可谓异常困苦。 自己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倒没啥,主要是看到院长老师每天碗里不见半点荤腥,生怕年老体弱的他营养不足顶不住。 迫于生计,便下海……哦不,下河去捕捞鲜鱼,回去炖汤。 当然,当时的姜达礼也不是没有走捷径的选择。 青云镇一些热心人士,纷纷表示可以提供****。 但他还是想通过勤劳的双手,自己努力! “啪!” 正当如今腰缠万贯的姜达礼,回忆往昔口袋掏不出一文钱的艰苦摸鱼岁月时。 一条有成年男子大腿那么粗,明显是刚被从河里抓出来,活蹦乱跳的肥美鲜鱼从天而降。 重重摔落在他的脚边。 与它一同掉下来的,还有一只精疲力竭而死的苍鹰。 显然是捕鱼成功,但又太过成功。 这不巧了嘛! 意识到,情况似有那么些不对劲的姜达礼。 又继续开口试探道: “但比起鲜鱼,我更想来两只肉嘟嘟的野兔。” 十分热爱小动物,每顿都离不开的师兄李知书,立刻发出正义之言:“兔兔那么可爱,一定要多放辣椒烧烤,麻辣兔头最好吃了!” 没有等待多久。 两只傻呼呼的野兔,就从栖身的洞穴里爬出。 气势汹汹一头撞死在众人面前的树桩上。 宛若与那树桩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情况一时间,变得越发诡异。 师兄李知书从中得到莫法启发,立马朗声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若是能有一位肤白貌美、腰若水蛇、胸怀沟壑、巧舌如簧的迷途女子,找我寻求一个温暖的被窝就好了!” 满怀期待,望眼欲穿等了许久。 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老道走了过来,善意劝诫道:“李道友你想法出现了错误,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女子路过呢!” 说完,一甩手中雪白拂尘。 以得道高人姿态,步伐稳健走向前。 “贫道乃道祖座下弟子,修行百载对于度化鬼物颇有心得,今日恰巧路过此地,特此收留妙龄心碎女鬼收容度化,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此地荒郊野岭人迹罕至。 没有活人理所当然,所以李知书道友才会失败。 但自己就不同了,懂得变通。 如此长的时间里,阴气如此之盛的山野,想来肯定死过不少女子。 没有人,还怕没有鬼嘛! 岂不是给了自己发挥的机会! 可在萧瑟寒风中,摆了许久的得道高人姿势,拂尘举得手都酸了。 依旧如李知书般一无所获。 “没道理……实在没道理呀……” 满枪热情遭受无情扑灭的方老道,显得异常失落。 见两人消停后。 姜达礼又尝试了几次。 最后总结出了规律。 但凡是附近山林间有的野物,若是自己开口索取。 都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若是自己想吃诸如深海电鳗章鱼之类的海产品,就无能为力了。 且这有求必应言出法随的能力,只针对他一个人有效。 望着身边如牛皮糖黏住自己,张口嫁夫随夫闭口要生八个的小女孩苗苗。 姜达礼内心,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美滋滋饱餐一顿后。 夜半时分。 姜达礼趁着夜色,来到了因为性别原因,独自一人入睡的苗苗营帐。 帐篷中她正在熟睡。 但哪怕睡着了,嘴里还在发出诸如“达礼哥哥”、“不要这样子啦”、“我要生八个”之类的傻笑话语。 想来一定是个十分可怕的噩梦! 正当他准备,对着熟睡出手中的苗苗出手时。 一柄熟悉的铁剑,比他更快。 自身后疾驰破空而来。 对着她眉心刺来。 剑尖悬停在眉间,被剑气刺破的表层皮肤,一丝鲜血缓缓渗出。 而熟睡中的苗苗,也睁开了双眸。 那是一双不带任何生灵情绪,无悲无喜的金色眼眸。 刺目无比。 宛若其内有烈阳悬空,在其内汹汹燃烧! 凡俗不可抬头直视! 神威凛然! 第十一章 在?借点种子可好? “师弟你一个人偷摸摸跑出来,要是出事了,老师还不得拿把菜刀把我给阉了呀!” 悬停于对方眉心的铁剑,飞回到掀开帐帘走入的李知书手中。 睡眼惺忪的方老道与佛子小和尚,也同样赶到。 姜达礼能够察觉到的,他们自然也有察觉。 这名叫苗澄愿的小姑娘身上,处处透露着诡异。 在生死危机下,终于逼出了她身上一切异常的根源。 手握铁剑的李知书,剑指对方: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根据对方的回答,来决定要不要出剑。 “吾不是东西,乃天地孕育而生的远古不朽神灵!”气质大变的苗苗,言语威严回复道。 “神灵?那是什么东西?”李知书皱眉。 “都说了,吾不是个东西!”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了!我换个说法,你究竟是个玩意?” “吾也不是玩意,而是天地初开时,秉承天道意志孕育而生,维护时序轮换的不朽神灵!” 对方再次开口强调。 眼眸内金芒越发刺目。 眼见对话进入无限套娃节奏,姜达礼连忙打断。 “那请问你附身在苗苗姑娘身上,有何企图?” “没有附身一说,我即是她,她即是我,姜公子可以将我试做她体内残存神性。” 看到姜达礼,对方语气与目光顿时柔和了下来。 连自称都改变了。 再也没有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她知晓你的存在吗?”姜达礼又问。 “自然是不知晓的。” “她所生活的灵琼门,还有方才那些自投烧烤架的飞禽走兽,都是你整出来的?” “嗯。从出生以来只要是她内心所想,共存一体的我都会为她做到。” 在对方接下来的叙述中,姜达礼终于明白了大致情况。 曾为远古神灵的她,本已沉寂天地。 可就在二百多年前,却感知到时序异动大劫将至,一缕神性逐渐苏醒。 因原本的神躯,已在百万年前的天地变革的人神大战中损毁。 只得以生灵姿态轮回,投胎成为了如今的苗澄愿。 就连苗澄愿口中,她出生的那座,被瘟疫所灭绝的村落。 其实也是因为村落有活祭习俗,而身为孤儿的她就是最好的活祭品。 她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村庄便以瘟疫之名被抹除。 她希望,能够和平安稳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于是便出现了将她收入门墙,气氛和睦宠爱倍加的灵琼门。 她希望能够找到合适的优秀男子,完成嫁人生八个的愿望。 于是作为最佳目标的姜达礼,便被迷雾困住。 神灵之力,恐怖如斯! “其实不仅是她,包括我这缕神性,都希望能与姜公子你顺利成婚结合,早日诞下子嗣!” 叙述最后,神性苗苗补充强调了一句。 “号称没有生灵情感的神灵,也会被我家师弟的美貌征服,产生奇怪的想法吗?”李知书在旁打趣。 “情感并非必须,生存才是!若是姜公子无意娶妻,可否现在与我这具身躯阴阳结合,留下些孕育生命的种子于我体内!” 神性苗苗态度诚恳,十分理智求种子。 对于这种直白的要求,未曾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姜达礼,一时有些尴尬。 这不就是约那啥吗…… “为什么是我?”他问。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我冥冥中能够感知到,若我与你能够顺利孕育出神子,或许是这即将沦陷世间的一线生机!作为这方天地孕育而生的神灵,而今大劫将至,为挽救天道崩塌万物寂灭,还希望你能够不吝啬自身生命种子!” 这深明大义的一番羞耻话语。 令姜达礼陷入了深深沉思。 现在他也终于知晓,才刚刚认识的苗苗,对自己那奇奇怪怪的坚定喜欢是从何而来了。 想来除了所谓一见钟情之外,还有很大部分,受体内神性影响。 若是其它理由,拒绝也就拒绝了。 可神性苗苗所用的拯救苍生的理由,实在是难以拒绝。 至于为什么,对方觉得自己与她生下的神子,会成为救世主般的特别存在。 姜达礼猜测,应该是与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有关。 毕竟自己这个大号练废了,至此还未踏入修行,空有一身蛮力。 拯救世界什么的,估计无能为力…… 培养个新号,重头开始也很是合情合理。 但自己,把人生第一次交代在这里。 对方还是如同充气玩偶般,莫得感情的神性存在。 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弄不好,还会留下一个青云镇那么大的心理阴影面积。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吧。” 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 姜达礼决定等日后,好好考虑考虑。 “好。” 神性苗苗点了点头。 若非今夜被逼迫现身,她也想原身能够与对方情投意合结合。 毕竟生灵情感,是一件非常奇妙之事。 或许能够更顺利诞下神子。 她转过头。 便看到那逼迫自己现身的佩剑青年,与另外一对老道和小和尚。 已搬好了椅子坐着,手里还捧着瓜果。 津津有味听着。 “你方才说,百万年前的人神大战,是什么意思啊?快给我们好好讲讲!” 李知书啃了一口手中的甜瓜,口齿不清咕哝着好奇询道。 人族古籍历史,最多也就记载到数十万年前,人族被妖族圈养奴役。 而今有幸见到了百万年前的当事神,能够知晓更久远之前之事,当然要好好吃瓜了解。 “天地初开,我与另外八位天地孕育而生的不朽神灵,负责掌控大道法则时轮流转。后人道昌盛奴役万族,地面上许多强大人族,开始将目光仰望苍穹,而我们九位神灵则依循法则对逆天而行者进行镇压,最终演变成了不可避免人神大战,我们九大神灵输了。” “哦,那然后呢?”又啃了一口甜瓜的李知书,追问道。 “然后那些突破神灵封锁的强大人族,与原先的神界建立了远古天庭,为首的那位男子,则理所当然成为了天庭之主的天帝。” “哇!真是长知识了!那位创立远古天庭的霸气天帝,后来是不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李知书一脸期待。 “死了。人神大战胜利,成为天庭共主的天帝没不久,便被相伴千年的挚爱道侣背叛,以九柄绝世仙剑,钉死在了天帝神座上。” 说起这些百万年前的久远之事,神性苗苗语气不起波澜。 不悲不喜,不怨不恨。 “啪……” 李知书小手一抖。 吃了一半的香瓜。 不小心掉落在了地面上。 第十二章 这瓜究竟保不保熟?(两章合一) “师兄,你没事吧?” 见自家师兄,目不转睛一脸严肃,双眉紧皱盯着那块掉在地上的瓜看。 作为师弟的姜达礼,上前关切询问。 李知书摆了摆手,咬牙切齿道: “我没事,就是卖瓜的那瓜农摊上事了!买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说他们家的瓜绝对保熟,倘若不熟,可以放狗把他的头当瓜啃!” “这瓜,怎么了?方才师兄你,不还是吃得挺香的吗?” “一开始,这瓜确实吃着挺香挺甜的,但刚才最后一口,苦得差点让把上辈子吃得饭都给吐出来,眼泪差那么一点就憋不住了!退钱,必须得退钱!” 正磕着瓜子的方老道凑过来:“竟然能苦成这样,这瓜莫不是快成精了吧?” 刚把另一半甜瓜尽数啃完的佛子小和尚。 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迷惑。 苦……苦吗? 这瓜不的确保熟,很香很甜吗? 难道是自己吃得太快,没品出具体味道? 他表示不理解。 关于这瓜保不保熟,是甜是苦的问题,很快便被众人抛诸脑后。 毕竟现在,神性苗苗口中讲述的百万年前的远古天帝大瓜,更有被细细品鉴的价值。 方老道眼中闪现着睿智的光,开口推断道: “那被钉死在神座之上的天帝,一定是平日里沉迷修炼无法自拔,日日夜夜让道侣独守空房,这时住在隔壁的某人,我们暂且就称呼对方为老王吧,趁虚而入给天帝戴了顶绿意盎然的帽子!” 李知书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也发表了自身宝贵意见: “那天帝虽然战力无双威镇寰宇,但脑子明显不太行,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x!相信啥不好,去相信女人和爱情,若是对方有我一半与生俱来的洒脱风采,没事勾栏听听曲,安慰安慰世间广大处于深闺的寂寞小娘子,哪里会产生这等悲剧!” 有这等大傻缺作为比较,李知书甚是自豪。 那远古天帝,能栽在挚爱枕边人手中,说明一辈子就没活明白过。 自己就不同了,生来便拥有一颗放浪不羁的灵魂。 从刚记事时起,便无师自通。 跟在青云镇里面的美貌大姐姐屁股后面转悠,好几次都不知不觉,跟到别人家里去了。 后来更是从院长老师珍藏的无字天书中,阅遍世间禁书典藏。 因为有着世间最会读书笔杆子最硬的老师。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立下豪迈壮志! 此生逛尽天下勾栏,写出一本空前绝世的勾栏风月品鉴宝典! 为了这个伟大而崇高的目标,就算形如枯槁、耗尽毕生精力人亡也不足惜! 看着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那远古天帝,究竟有多么缺心眼,头顶青青大草原究竟能放养几只养的李知书与方老道两人。 神性苗苗觉得有些真相,还是暂时不要说出来了为好。 转过头去,对着姜达礼告别道: “姜公子,此番我被迫现世所耗甚大,将会陷入沉眠,将来一段时间若非必要将不再现世,还望日后您能够多多照料我这具本体。至于为了世间众生,借种孕育神子一事,还请好好考虑!” 留下这句话,神性隐退。 重新闭合上双目的苗苗,睡眼惺忪睁开眼。 见到自己帐篷来,满满当当围聚了一大波人。 顿时惊醒。 “姜达礼哥哥你一个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人啊!难道哥哥做生孩子的事,喜欢被人看着吗?”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被污解的姜达礼,立马否认三连:“我们是来……嗯,来看看你半夜睡觉有没有蹬被子的,山林夜间寒凉,蹬被子容易着凉。” “原来是这样呀,哥哥你好贴心!感觉更想跟你生孩子了呢!” 方老道插嘴问道:“小姑娘,你没出过山门,知道生孩子的具体步骤吗?” “当然知道了!我四岁的时候,就听被村里里的大人说过了,只要和喜欢的人在被窝睡上一晚,就能怀上宝宝了!” “这群畜生啊!竟然对一个四岁的幼女说这个,这不是赤裸裸的耍流氓嘛,难怪死得早!这种睡觉的细节,就连老道我都不好意思和现在才十四岁的你说!” “睡觉不就是两个人睡一张床,和平常一样一觉睡到天亮就行了吗?” 年仅十四岁,从未出过山门的苗苗。 瞪着天真无邪的双眸,疑惑询问。 实在不能够理解,为何这位老道士话语如此奇怪。 方老道神情一怔。 “算了,当老道我啥都没说吧。” …… …… 两日后。 跋山涉水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孙捕头所说的,那群书生出事的地点附近。 原本这点距离,是可以不用这么长时间的。 但姜达礼表示好不容易出门远行一趟,没事多用双脚走一走,当做欣赏沿途风景也挺好。 来到事发地的荒山。 师兄李知书,先是御剑在上方盘旋了一圈。 果然如孙捕头先前所言,整座山头空无一物。 并未曾见到那群书生夜宿的破落山神庙。 “小姜先生,你们终于来啦,我在此地等候你们多时了!” 来到山脚下不远的小村落,一位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中年壮汉早已等候在此。 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捕快服的衙役。 应该就是与孙捕头有着勾栏连襟之情,苏杭城的捕快之首周捕头了。 果然,如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对方,紧跟着便开始自我介绍起身份。 前面的话,李知书与方老道都没有注意听。 但对方最后那句,“我周朝阳在苏杭州甜水巷,还算有几分薄名,此事不管成与否,都感激诸位远道而来相助,以后去只要报我名字必有优惠!” 如雷贯耳,铭刻于心! 甜水巷,乃是苏杭州娱乐产业发达的圣地。 几乎全城的勾栏瓦肆,都座落于内。 前几日,去勾栏参悟无上剑道的李知书,便是趁着夜色御剑去了甜水巷! 一百两,找了八个! “久闻周捕头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乃人中豪杰!书生遇嫁衣女鬼惨案,尽管包在我们师兄弟身上,绝对办妥!” 李知书正气凛然发声。 这周捕头如此上道! 不帮好这个忙,就让他与那个傻缺天帝一样被女人给捅死! 一脸振奋的方老道,也站出身来附和道: “周捕头尽管放心,老道我对付这等女鬼颇有心得,待捉到对方后,我绝对会让对方知晓什么叫做残忍!” 见这两位如此信心满满,近日来担惊受怕惶恐不安的周捕头。 心中悬着巨石,也不由落下了些许。 “先前我听青云镇的朋友,也就是孙捕头提到过,这次案情所涉甚大,若是处理不好周捕头你也要被追责,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姜达礼询问起案情相关的情况。 这些书生乃是在城外遇害。 周捕头虽然是负责苏杭州日常治安问题,但若是把锅甩在他身上,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 提及这个话题,周捕头就气得不行,吹胡子瞪眼道: “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摊上了这档子事!虽说这些书生乃是来苏杭州参加州试,途中被鬼魅所害,衙门和文院那边给的压力很大,但也不至于直接问责免去我的总捕头职务,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几名遇害书生大多来自各处权贵世家,且我之前还曾得罪过他们!” “得罪过他们,这是何意?” “这几名书生,也不是啥好东西!三年前州试,他们也曾结伴前来苏杭州赴考,但就他们肚子里拿点少得可怜的墨水,与其说是来考试,倒不如说是拿着家里的钱结伴来花天酒地的!每晚都夜宿甜水巷,胡搞……” 话说到这里,周捕头看到小姑娘苗苗,及时停住。 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不适合当着小姑娘的面讲。 于是便吩咐身后的两名衙役,先带苗苗去准备好的干净民房歇息。 待走远之后,便继续道: “你说这些纨绔权贵子弟,寻常喝花酒就喝吧,但这些人喝着喝着就不正经起来。你们也知道,勾栏内有些清倌人身世悲惨无奈投入风尘,平日里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李知书与方老道,频频点头表示这个他们无比之懂。 “然后就在州试结束放榜当夜,他们几人在酒水中下了迷药,将勾栏内一位因家道中落父母重病,才沦落风尘的清倌人给霸王硬上弓,且轮流与之发生了……总之你们懂得!第二日,那几人连一毛钱都不给,便得意洋洋离开了,还说什么只要自己不给钱,那就不算嘌……而那位女子性情也是贞烈,不堪受辱当天便悬梁自尽了!” 李知书:“禽兽不如!” 方老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作为苏杭州的总捕头,加上那家勾栏的老鸨大红乃是我红颜知己之一,当即就带手下把那几人给压回了大牢,并且在牢里狠狠给了他们好几十鞭子!可惜无奈这些权贵子弟背后家族出力,加上那位悬梁自尽的女子乃风尘中人,最终他们还是平安无事放了出来,这个梁子也算是彻底结下来了!” 说到最后,周捕头无奈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在悔恨未能够替那贞烈女子讨回公道。 但是在为现今被推出来当背锅侠的悲惨境遇而忧伤。 或者两者兼有! “我此生最讨厌这等依靠强权,破坏勾栏美好的无耻之徒了!” 李知书义愤填膺,恨不得一剑去削平那些人的坟头。 哪怕是自己这等剑道魁首,去勾栏都老老实实掏银子。 银子不够时,甚至连腰间的铁剑都被反复典当利用。 遇到号称只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时。 都得展示风度赔上笑脸,尽量说些逗趣姑娘的话增加好感。 从不以手中无敌剑,去逼迫人家姑娘。 更别说什么下药之类的卑鄙勾当了…… 情投意合,方能情意绵绵。 一同抵达生命的大和谐! 这些家伙,简直就是勾栏中、出之耻! he~tui! 第十三章 被隐匿的供奉台(求追读!) 了解完案件隐情,众人来到周捕头安排好的民宅。 原先的住户,则是被周捕头安顿到了别处。 当然,是自保腰包花了钱的。 从这点上来看,周捕头此人还算不错的。 否则按照有些官府衙门的尿性,直接以皇家名义不花分文征用了。 敢反对,当场棍棒教育。 民宅虽然小,但胜在整洁干净。 正在姜达礼等人,在土墙垒成的院子里,商讨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 三名不速之客,推开虚掩着的木门,走入屋内。 看穿着光鲜气质脱俗,明显不是这座只有二三十户小山村的原住民。 “请问三位有什么事吗?”姜达礼儒雅随和起身询问。 为首的那位青年,看了一眼问话的姜达礼。 又看了看身后的方老道小和尚等人。 见这拖家带口,老的老幼的幼的奇怪组合,不由露出不假掩饰的轻蔑之色。 “我乃云河门大师兄王复,此番是受宗门之命前来协助调查鬼魅伤人事件!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这件事交由我云河门负责便可!” 此话一出,姜达礼和他的小伙伴都被震惊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嚣张的瞎子。 至于为啥说对方是瞎子。 睁着眼说自己等人是乌合之众,这眼睛简直比正常瞎子还要瞎无数倍…… “这云河门乃是苏杭州附近的一座小宗门,在当地颇有名气。至于眼前这位所谓的大师兄嘛,不说同为剑宗大师兄的郑剑明道友能够打一万个他,就连那死在姜道友你手中的黑山老妖,都能轻易把他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方老道凑过来,向大家科普了云河门是啥地方。 简而言之,云河门是个小宗门,而眼前的大师兄王复,则同样是个小弱鸡。 因为自身太过弱小,所以根本无法察觉出自己等人的高深莫测。 “阿弥陀佛!小僧我……” “大人说话,小屁孩别插嘴!若是今晚还看到你们在此妨碍我们,就别怪我们云河门仗势欺人了,望你们好自为之!” 佛子小和尚站起身来,刚欲开口说些什么。 直接被那王复给怼了回去。 留下这句“好自为之”后,云河门的人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小僧我可以干他们吗?” 佛子小和尚转过头,询问着五人主心骨姜达礼的意见。 姜达礼皱着眉头道:“暴力行为是不对的,尤其是这样冲上去追着暴打对方,很容易会被认为我们是在故意挑事,这样会让周捕头难做呀。” “好吧,那就算了。”自以为理解了姜达礼意思的小和尚,默默放下了拳头。 “不,我的意思是,需要找个合情合理方理由。比如你现在走出门去,不小心被他们给撞到了,然后一不小心发生了冲突,演变成了互殴……记住,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我们要以理服人!” “小僧悟了!” 佛子小和尚,立马奔出门去。 过了不久,便听到外面传来“你们撞到了小僧,快道歉”、“你们竟然仗着人多欺负小僧”、“那就别怪小僧了!大威天龙!” 片刻后,神清气爽的小和尚回到了院子内坐下。 舒服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捕头带着两名衙役走了过来。 方才他们在路边,看到了三位花重金请来的云河门仙师,鼻青脸肿被挂在了墙上。 一开始还以为青天白日,遭受了杀害那群书生的凶厉女鬼报复。 后来才得知,是被孙捕头介绍而来的姜公子等人给打了。 于是便过来询问询问具体情况。 “周捕头,云河门那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你看把我的小和尚朋友都给欺负成什么样了!” 姜达礼先发制人,率先开口。 作为当事人的佛子小和尚,也一脸无辜道:“他们方才在路上撞到了独行的小僧,被撞伤的小僧只是单纯想要一个道歉而已,然而他们却咄咄逼人,甚至还出口侮辱小僧信仰的佛祖,于是只能被迫出手……”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周捕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佛子小和尚。 原本他还以为,那云河门的三人,是被姜达礼等人合力群殴的。 却未曾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位光头男童所为。 那王复作为云河门的大师兄,在苏杭城还是颇有名气的。 就算身为总捕头的自己,也自愧不如。 挚友孙捕头只在信里提过,这位小姜先生曾一拳轰爆过一头妖虎。 也没说过,就连里面的小和尚都如此之猛呀! 啊!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没事没事,诸位好好休息,晚膳随后会有村民送来!” 周捕头闭口不提与云河门冲突之事,相反态度更好和善起来。 那云河门,态度向来嚣张跋扈。 且在知晓这次祸事,对身为总捕头的自己所涉甚大后,狮子大开口便索要自己几乎全部身家。 如今有了更强大的小姜先生等人相助,那三人还管个毛线! …… …… 在黑夜降临前的这段时日里。 姜达礼手捧书卷,刻苦备考。 至于为何要等到黑夜,则是因为到了夜里阴气加重,许多魑魅魍魉便会现身。 加上当时那群书生,也是在夜间遭遇嫁衣女鬼遇害。 白天师兄李知书,已经去山上巡查过了,并未发现案发现场的山神庙。 “墙壁上这处脏斑,确实没法清理干净了。” 在方老道的忽悠下,立志成为贤良淑德好人妻的苗苗,正在屋内上飞下窜做着清洁工作。 姜达礼温声望去,便看到案台上方墙面有一处,明显呈现一块不自然的灰黑状。 佛子小和尚走了过来,以丰富的焚香礼佛经验道:“此处之前,应该是摆放着一座供奉台,上方的污渍,乃是经年累月烟熏火燎形成。莫非原本这户人家,还是虔诚向佛的佛教信徒?” 方老道瞥了瞥嘴:“为何是佛教信徒,说不定人家是我道教信徒,此处原本供奉着我道教祖师呢?” 本就不对付的两人,就此事展开激烈的争辩。 最后还是察觉到问题有些不对劲的姜达礼,皱眉开口道: “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祭祀供奉都属于正常,大夏私设淫祭的律法都管不到两教,但为何这户人家,要刻意把供奉台给搬走呢?” 此言一出。 不由让场中众人陷入了沉思。 第十四章 并不存在的山神庙 院门外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是一对手中提着食篮的父女。 他们都是这座小山村的原住民。 被扑朔迷离案情搞得焦头烂额的周捕头,与手下衙役自然没有做饭的心思。 于是给了这些村民足额银钱,由他们来照料众人三餐饮食。 “诸位远道而来的大人们,这是我和母亲整整炖了一天好炖好的老母鸡汤,我们家绝对没有偷吃任何一点,一点都不脏的,希望您不要嫌弃!” 看上去约莫八九岁的女童,费力将食篮中香气四溢的瓦罐抱起,放于院中木桌上。 似有些惧怕,畏畏缩缩开口恳求道。 看她黑瘦小脸上,那明显是刚刚留下的清晰巴掌印。 显然刚经历过什么不好之事。 “不用叫什么‘大人’,叫我们‘哥哥姐姐’就好。” 姜达礼拿起瓷碗,用汤勺盛了满满一大碗香稠鸡汤,递到了女童面前温声宽慰道:“你帮母亲忙也累了一天了吧,请你喝一碗鸡汤。” 女童望着递到眼前的香浓鸡汤,却迟疑着不敢去接。 转头望向身后的父亲,征询着对方意见。 见父亲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接过这碗鸡汤。 也顾不及烫嘴,就一口干到了碗底。 “谢谢哥哥姐姐,谢谢爷爷!” 女童擦了擦被自己嘴唇碰到的碗壁,然后心怀感恩将空碗递了回去。 对姜达礼等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至于最后那句单独的“谢谢爷爷”,则深深扎了方老道的心。 自己就算年纪大了。 但在同龄人中,也属于绝对的玉树临风的大帅比啊! 就算不叫自己“哥哥”,那起码也得是“叔叔”啊! 这小女娃,真没眼力见!哼! 接回空碗的姜达礼,见女童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便再用汤勺盛上了一碗。 并特意叮嘱道: “这次慢点喝,千万别烫着。” 鸡汤喝完。 再次收到了“哥哥姐姐还有爷爷,都是大好人”的暖心评价。 “你脸上的巴掌印?”姜达礼询问。 身后朴实庄稼汉的父亲,生怕女儿说错话,抢先唯唯诺诺回答道: “刚才我和小女去给云河门来的仙师大人送晚餐,小女性情顽劣,好奇抬头看了仙师大人一眼,加上仙师大人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无意间冒犯了天威才受此惩罚。小女她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达礼皱了皱眉。 如此说来,这女童之所以被心情不好的云河门弟子巴掌,还与自己等人有关。 见师弟皱眉,师兄李知书站起身来。 “我突然心情也不好了,需要随机挑选三个倒霉蛋毒打一顿!小和尚,我们走!” 佛子小和尚,二话不说便跟随李知书一同出门。 佛门金牌打手! “我这里有些跌打药,你且在这里坐好,哥哥给你上药。” 姜达礼从储物纳戒中取出跌打药,动作轻柔帮对方涂抹。 在上药过程中,他也从女童口中得知了。 原先这座他们居住的民宅,原先就是她们一家四口居住的。 “我看案台那边,原先似供奉着什么,现在是搬走了吗?”姜达礼抬起头疑惑问道。 女童父亲表情一怔,然后赶忙道:“哦,那个呀。原先确实供奉着从集市买来的瓷菩萨,可后来发现一点用处都没有,便不再供奉了。” 此话并未假话。 可姜达礼也从对方慌乱眼眸中,感知到对方有所隐瞒。 但只要对方不作奸犯科,哪怕是违反大夏律法私设祭祀,也没有要去举报的想法。 涂好伤药,送别了这对父女。 “哥哥你们是大好人,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快要走出大门的女童,突然一脸坚定回过头来祝愿道。 姜达礼刚欲询问。 对方却被生了气的父亲,给大力拉走。 不久后。 师兄李知书与小和尚也神清气爽回来了。 “师弟你不会再见到那几人了,方才我与小和尚教育完他们后,便御剑拖着他们到了附近镇子,扒光衣服直接丢下去了。” “善!” 姜达礼点了点头。 招呼大家入座用餐。 等落日西沉,还得陪同周捕头去荒山好好探查案情。 …… …… 入夜。 姜达礼一行人,与提前抵达的周捕头等人在荒山汇合。 见到手举火把的衙役们,方老道当即挺直腰杆大手一挥。 自创道法照明球,每位衙役都给分配的两颗。 立马收获一片“老神仙”般的惊叹评价。 见笑得合不拢嘴的方老道,佛子小和尚瞥了瞥嘴。 凝神闭目,手捏法印。 一轮金色大日佛伦显现荒山上空。 如同一轮小太阳,驱散了周边黑暗,亮若白昼。 方老道的术法,再无用武之地。 可仔仔细细搜寻了两个时辰。 本就不大荒山,恨不得掘地三尺了。 时至午夜,依旧未曾找到任何破案线索。 李知书显得异常沮丧。 原以为轻而易举便可帮助周捕头解决案情,还因此在内心发过被女人给捅死毒誓的他。 此刻拔剑四顾心茫然。 想出剑,都不知道该对谁出。 “你们难道,不觉得十分奇怪吗?”姜达礼突然出声,对着师兄等人问道。 “何处奇怪?”众人皆是不解。 姜达礼低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我听闻这件案情的时候,说是一群书生夜宿山神庙被害,我以为这些人是一时找不到落脚地,亦或者囊中羞涩住不起客栈,才会出此下策。” “但今日见到周捕头,知晓了这些书生秉性与富家公子身份后,我所有的猜想就都被推翻了。” “不远处的山脚下,就有干净温暖的民宅与吃食,不管是厚着脸皮去借宿,还是直接花钱去购买,对这些富家公子来说都不成问题,为什么非要选择半夜露宿山神庙呢?” 听完这一番话。 众人皆有一番茅塞顿开之感。 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够明白。 师兄李知书开口问道:“所以师弟你的意思是?” “那身为唯一幸存者的疯癫书生,或许是在说谎!山神庙,根本就不存在,所以自然无法找到!” “莫非是那书生故意装疯卖傻,其实同行的那些富家公子,都被他给谋财害命了?”方老道提出了合情合理的假设。 “不会的,我曾亲自审问过那幸存书生,看他模样的确遭遇极其恐怖之事,精神错乱失常了。” 身后传来沉稳的回应,正是前来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周捕头。 周捕头又继续开口道:“早在来此地的第一时间,我便在小山村内挨家挨户询问过案情,却都说未曾见到过那几名书生入村,他们也并不知晓有什么山神庙存在。” “如果……全村人都在说谎呢?”姜达礼问。 “不可能的!” 周捕头立马摇头,笃定道:“我当时询问情况,可是以官府的名义去的,先是对他们宣读了大夏律法,知情不报者等同罪犯论处!最后还提到那几名死者的家族,可是公开发话说若有关键情报提供,当场奖赏白银万两!有一两个能够经受住这样的威逼利诱我信,但全村人都能如此,那就太过荒谬了!” 李知书与方老道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给的实在太多了,谁能顶得住呀! 就在大家,绞尽脑汁寻找着新的破案方向时。 姜达礼望着下方山村,明明暗暗的星星灯火,轻声道: “如果这整座村子每户人家,都是杀人凶手呢?” 第十五章 全村皆为共犯 这句全村都是杀人凶手的话语一出。 场中众人俱是面面相觑。 完全无法理解。 “师弟你是认真的吗?” 若非说这句话的,是自己宠爱的小师弟,李知书连问都不会问,直接认定对方是脑子进水了。 姜达礼点了点头:“我入夜前夕,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许多村民家中案台上,都曾供奉过什么,只是近期周捕头到来后便收起来了。虽然不知晓其中具体真相隐情,但我觉得应该与这件凶案有着某种联系。” “那小姜先生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本就一筹莫展毫无头绪的周捕头,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了。 “如果周捕头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明天就说调查已经结束,然后大家一同离开村落,从而引蛇出洞。这段时间里,我们则在暗中观察,师兄你则御剑去往苏杭城,将那位疯癫的幸存者书生带回来这里。” “好!一切都依小姜先生所言!” 周捕头重重点了点头,决定放手一搏了。 自己就算带领手下,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一个月,一切也都不会有改变。 为了避免走漏风声。 周捕头回去后。 并未告知手底下衙役们真实情况,只是说调查结束。 今晚收拾收拾东西,明早离开村子回城。 翌日。 晨光刚刚破晓。 姜达礼与周捕头等人,便在十多位村民们的相送下,踏上了回城归途。 昨日那位送鸡汤的女童,也在人群内。 待见到周捕头一行人,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许多村民脸上,都下意识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这周捕头真是个好人,这些日子在村中,吃穿用度都主动塞钱,不要他还跟你急眼。”一位村民低声喃喃道。 “听那些衙役说,周捕头先前便得罪过那些富家公子,这次案情处理不力回到衙门,职位会被一撸到底。” “要不,我们还是去自首吧?将实情说出来,说不定能得到官府那边谅解。”一位胆小的村民,唯唯诺诺提议道。 这番提议,立马得到了旁人的鄙夷怒视。 一位壮汉义愤填膺道:“外面世道黑暗,都是官官相护!就算说出实情又能够怎么样,那些富家公子背后的家族势力,也绝不会放过我们村子!” “对!倘若报官,到时候还会连累帮助我们隐瞒的红仙娘娘!”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激烈争论之时。 双腿瘫痪坐在木制轮椅上,满鬓花白的老村长,老泪纵横叹息道: “都是老朽我害苦了大家,让大家遭受了此等家破人亡的灾祸!” “村长你不用这么说,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倘若放走那几个禽兽不如的富家公子,我们同样逃脱不了他们的报复!” 旁边村民,立马上前宽慰。 他们也想做个奉公守法的良民,可却实在没得选择。 事情还要追溯到三年前,上一次州试结束后不久。 几位穿着富丽堂皇,脸上却残留鞭打伤痕的富家公子,深夜前来借宿。 老村长不求回报,盛情接待了他们。 却未曾想到,此举却引狼入室,招来无尽灾祸。 短住了几日后。 老村长家中那位刚刚年满十六的小孙女,仰慕为首公子的才华,暗生情愫。 那些人离开时,也盛情邀请她跟随自己等人一同离开。 说带她见识见识外面的繁华世界。 老村长家人劝阻无用,只得点头同意。 将家中值钱物件,尽数取出交予小孙女之手,并嘱托对方早去早回。 却未曾想,数日后一位村民去镇上赶集。 在离村不是很远的路边水沟中,发现了一具不着寸缕的女尸。 模样凄惨满身伤痕,明显死前遭受过非人的凌辱。 经过老村长前来辨认,从胎记上确定了正是自己离家的小孙女。 去镇上衙门报官,可官老爷在听说了那几位嫌疑人名字和背后家族后,拒不受理。 并警告老村长,这事如果再胡搅蛮缠下去,他就要不客气了。 走投无路的老村长,只得将小孙女的尸首下葬安息。 原以为此事,会这么不起波澜地过去。 却未曾想,三年后的州试,也就是前段时日。 那几名富家公子,又来到了村子里。 不知道是此类事情做得太多,浑然忘记了三年前所犯下的恶行。 亦或者是并没有受到任何风声,自以为行事天衣无缝有恃无恐。 老村长忍住怒火,挤出笑脸接待了他们一行人。 装作无事模样,为他们备上好酒好菜。 实质则在饭菜中,下了能够放到数头公猪,平日里用来阉猪的迷药。 乘着他们迷倒时,用粗绳将他们死死捆绑住。 开始逼问三年前自己的小孙女,究竟是怎么死的。 准备问清真相后,就一层一层报官告上去,不相信这世界没有公道没有天理了。 这些富家公子,也不藏着掖着。 绘声绘色讲述起,几人在野外撕扯去少女衣裳,在哭泣求饶声中轮番上马的详细经过。 这些人自然也不是傻子,说这些自然不是为了激怒老村长,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待迷药劲力稍一过去,本就修行过武道的几人,就挣脱了捆缚于身的麻绳。 先是一拳,打死了老村长的大儿子。 然后扭断了二儿子的脖颈。 最后面对老村长,则先是用脚踩断了他的双腿。 然后为首的公子告诉他,苏杭城如今上任的知府,是他亲姨夫。 此案,永远不会有任何结果。 就在这些人,志得意满炫耀着自己过往丰功伟绩傲人战绩时。 供奉于案台之上的奇异红色石像,似被屋内血煞之气所惊动。 红光漫过,几位武道小有所成的富家公子,直接呆若木鸡身体麻痹。 眼见儿子惨死面前,新仇旧恨叠加一起的老村长。 抓过旁边的柴刀,一刀砍在了为首那人的脖颈。 当场殒命。 其余村民也看到了各种家中供奉着的石像异动,纷纷赶到了老村长家。 见到屋内狼藉一片的血腥场面,不由都怔在当场。 原本杀了人后的老村长,准备一人做事一人当。 带着剩余的这些人,去官府自首。 却未曾想,剩余几人见大哥被砍死,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 便开始疯狂威胁。 “说大哥家族势力庞大,亲姨夫乃苏杭城知府,父亲乃是军队内执掌数千人的将领!整个村子,从老到幼,都别想有一丝活路……” 剩下的村民听完。 在暂短交流完毕后。 用麻袋套住几人。 全村所有成年男子,一个接一个走上前去。 用利刃刺入麻袋内。 这样,所有人便都是共犯。 第十六章 夭寿啦!有男人偷男人啦! 苏杭城。 御剑而来的李知书,很快便打听到了那位疯癫幸存者书生住处。 来到医庐,趁着旁人不注意。 留下一张字条,扛起人就跑。 因扛着人无法从城门正常进出,便索性直接想要御剑翻过城墙。 “苏杭城内,禁止修士御剑飞行!” 刚一冲出医庐,便触发了城池上方法阵禁制,被隶属官府的两名执法修士给盯上。 当看清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李知书,怀中扛着的究竟何物后。 年龄稍小的那一位,面露惊恐对着信符传讯道: “钱老!有男人在城里偷男人啦!” 李知书差点一头从飞剑上栽倒下去。 恶狠狠瞪了那小子一眼。 自己这是绑架! 绑匪绑架懂不? 什么叫做自己在偷男人! 好在事先蒙了面,否则自己名节不保,以后还怎么去勾栏愉悦听曲嘛! 不过被这么一闹,李知书也心知此番绝对无法轻易逃脱了。 已经做好了出剑震慑准备。 而此时在苏杭城内,某座山明水秀的高楼内。 一位老者正与一名中年男子,在阁楼内饮茶畅谈。 看两人穿着气度,明显并非常人。 若是郑剑明等人在此,定然能够认出这位中年男子,正是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凌云宗宗主周元武。 “钱老!有男人偷男人啦!” 饮茶论道至关键处,老者的信符内,突然传来这样的少年惊恐呐喊声。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有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强抢良家妇男,实在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被唤作钱老的老者,痛心疾首发出感慨。 周开元点了点头道:“有一说一,确实无耻!” 两人从座位上起身。 身化虹光,疾驰而飞。 朝着异动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看到半空中,那位肩上扛着书生模样男子,面猛黑布只露出一双罪恶双眸的歹徒时。 钱老当即便欲上前,将此贼缉拿擒获。 却万万没想到,一旁身为一宗之主的周元武,突然死死拉住了自己。 “钱老,万万不可!” 耳边传来这样一声恐惧到颤抖的劝诫。 钱老疑惑回过头。 却见这位结交多年的好友。 此刻目光死死盯着半空中那位剑修,面庞煞白汗如雨下。 “周兄这是何意?”钱老甚为不解。 “你可还记得,前几日我与你提过的,在黑山之上遭遇潜伏多年的浑天妖圣,差点殒命山野。却在那是,有一位青年剑客,只用了轻描淡写的一招,便轻而易举将已窥见登仙门槛的浑天妖圣斩杀?” “你的意思是,头顶上这位偷男人的贼……” 钱老很快反应了过来。 刚想询问,可话说到一半,便被周元武直接打断。 “什么贼人!这位飘逸青年剑修,明明就是看到有人受伤,救人心切才出手相助,为了不耽搁治疗,才违反苏杭城内的禁空法令,御剑带对方出城!” 一开始,看到老友突然铿锵有力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钱老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咋回事。 待见到老友不停挤眉弄眼的暗示,顿时豁然开朗。 吓出一身冷汗。 这偷男人的剑修,正是那位一剑斩杀了浑天妖圣的无名剑修! 自己这把老骨头,若是此刻送上去,不就是纯粹在送人头吗? 可是自己身为大夏悬天司执事,受夏皇亲口御令派往苏杭城,负责此城治安以防修士以武乱禁。 不出手制止,定然也会遭受悬天司惩罚。 可老友这一席话,直接全面解决了一切困难。 不愧是一宗之主,脑子就是转得快! 玩阴谋战术的,心就是脏! “对对对!这位青年侠士,实在是古道热肠见义勇为,视名利为浮云,做好事不留名,还故意把脸给蒙了起来,生怕肩上的伤员苏醒后登门致谢!” 钱老从善如流,口风秒变。 开始夸赞起头顶对方,高风亮节的绝世剑仙姿态。 并立马给手下传令,打开苏杭城上空禁空法阵,给这位正在救死扶伤的剑修让行。 一场恐怖危机,就此完美化解。 原本还在纠结着,此刻出剑能否震慑住所有人的李知书。 突然感知到周身压力一松,这些人也调头离开。 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但也乐见其成。 立马扛着男人离开城内。 见到李知书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钱老与周元武都擦了擦额间汗珠。 之所以能够认出蒙着面的李知书,正是那夜在黑山之上斩杀浑天妖圣的青年剑修。 主要是因为,他脚下那柄铁剑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堪称天下第一! 当然,是倒数的那种…… 世间应该没有任何一位,踏入剑道门槛的剑修,佩剑能够比它更差了的。 就算是剑修宗门,白给的佩剑,都要比之好上百倍有余。 加上在上次黑山被救下,亲眼目睹了轻松灭杀自己那些随行长老,也轻而易举将自己逼入绝境的浑天妖圣。 被无名青年轻松写意,一剑斩杀的恐怖场景后。 周元武这些时日,梦里都反复忆起,吓得心惊胆战。 除了恐惧,也日思夜想能否结识这等绝世剑仙。 从而巩固折损了随行长老后的自己,此后在凌云宗的宗主之位。 因此,自是一眼便认出了蒙面人的真实身份。 “周老兄,今日若非你在,老朽贸然上前性命很可能就此不保!” 钱老向周元武行礼致谢。 将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自己也强行拉了回来。 “无妨无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元武态度有些敷衍回复。 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 原本明日就准备回归宗门的他,决定要在苏杭城多留一段时日,看能否再次遇到那位青年剑修。 方才……这位绝世剑仙前辈,肩头上扛着一位模样清秀的男子? 莫非,这位大人喜欢这个调调? 自己定要投其所好才行! 思虑间,立马以凌云宗宗主身份,对全宗上下发出最高传讯。 宗门内所有模样俊俏,有理想有抱负,并愿为此牺牲一切的男修,皆来苏杭州拜见自己! 坐完这一切后,周元武嘴角露出睿智的笑意。 提前知晓了剑仙前辈特殊喜好的自己,定能顺利与之交好! 这波稳了! 第十七章 师弟你也整一个? 入夜。 村内每家每户都派出一名代表,齐聚在了老村长家中。 被碾断双腿坐在木制轮椅上的老村长,在众人热切目光下。 从柜中隐蔽角落,取出一方红色石像。 尽管雕工粗糙,但依稀能够辨认出,石像乃是一名女子。 红色石像出场,所有村民都虔诚跪伏在地,口中喃喃念叨着“红仙娘娘”之名。 堂屋角落位置,身躯笼罩在淡淡障目佛光中的姜达礼。 看到这些村民身上,有丝丝缕缕虔诚愿力逸散而出,被这尊明显逸散出阴冷鬼魅气息的红色石像吸收滋养。 这种历朝历代律法,严令禁止私设淫祠的行为。 可是比杀死那几名书生,还要严重许多的罪行。 若是被大夏官府发现,家族三代都逃脱不了下狱处斩的命运。 “师弟,你那边还好吗?” 师兄李知书通过传音,询问着留在村落内的姜达礼。 “我这里已有重大发现,师兄你那边呢?” “我已经成功将那位疯癫的幸存者书生,偷……咳咳,带回了小和尚这里。小和尚自吹自擂的无上佛法,确实颇有几把刷子,当即便驱散了这书生体内残留的一缕隐寒鬼气,并使之恢复了清醒。” “从那幸存书生口中,有询问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没有?” “有的!原来师弟你的推测是真的,这整座村子每家每户无一例外,都是杀害那几位书生的凶手,但其中内情实在让人唏嘘……” 接下来,师兄李知书便详细讲述了那些死去书生,天怒人怨畜生不如的所行所为。 至于为何会有这最后一位书生幸存。 一是因为他三年前并未与这些人同行赶考,本性怯弱胆小,从来不敢参与这等违反害人之事,顶多算个望风的帮凶。 二则是因为,与村子有着莫大关联的那位嫁衣女鬼,需要留下一位幸存者,用以误导衙门的排查方向,保护那些村民。 这些与姜达礼这一日里,在村子里所窃听到的情报,并无出路。 “周捕头那边,有没有说什么?”他询问着师兄。 “周捕头得知凶案真相后,此刻整个人当场自闭了,纠结着是否应该该把案情真相告知衙门,最后说能够破解真相皆是靠师弟你,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他都会去接受。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动身前去村子里,师弟你准备怎么去做?” 还未等姜达礼回复,师兄李知书便意有所指地继续道:“不管师弟你怎么想,想做的事就尽管去做,就算把天捅破个窟窿,师兄我都会帮你兜着!” “好!” 姜达礼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断开传音,再望向正在虔诚礼拜藏有鬼魅之灵石像的村民。 叹了口气。 一拳捅破周身隐匿形迹的佛光,于众人面前显露出身形。 “诸位父老乡亲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 先是对着在场一脸惊愕的众人,温和有礼问好。 然后走到最前方的老村长身边,从他怀中取走那尊红色石像。 “大夏律法,私设淫祠乃为死罪,株连三族!供奉鬼物,罪家一等,到时候整座村子都会被夷为平地,有谁能够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这么去做吗?” 有几位精壮的村民,冲上前来欲要抢夺。 姜达礼脚踏地面。 一股强大气浪,将那几位村民身躯重重掀飞出去。 “我再问最后一次,为什么要弃家中亲族不顾,去行供奉鬼物这等法理不容罪大恶极之事!” “红仙娘娘不是鬼物,而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下方人群中,传来这样的反驳。 这明显不是姜达礼所要的回答。 于是高举石像,做出欲要掷地摔碎的姿势。 一旁的老村长,竭尽全力拽住他的衣角。 老泪纵横恳求道: “少侠,老朽我活了这么大,是仙是鬼还分不清楚嘛!但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在红仙娘娘没来之前,村庄里每家每户,三代之内几乎都有死在妖邪猛兽之口的无辜村民,加上朝廷苛捐杂税多不胜数,许多人家为了躲避征税,举家搬入深山中,但能够顺利在野外幸存下的人实在少之又少!短短数十年间,原本有近百户人家的村子,便荒凉到现今这副模样!” 姜达礼顺势放下手臂。 此时此刻,望着老村长饱经风霜的悲痛哭泣面庞。 不禁想起了前世在书中,曾看到的一句那时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苛政猛于虎!】 普通村民,明知深山之中危险重重,性命难保。 却依旧还是举家逃入其内。 在他们心里,一定是觉得逃入深山面对妖邪猛兽,比面对官府苛捐杂税更有活路。 “所以,是这位红仙娘娘拯救了老村长你们?”他轻声询问。 “是的!二十多年前,我们一开始见到红仙娘娘的时候,我们也十分之害怕,甚至还想着向官府求救,可却没想到对方不仅出手救下了一位遭受猛兽的村民,而且还主动驱赶了村庄周围的吃人猛兽与害人妖邪,给我们留下了一片平安生存的净土。” “衙门呢,这种事不应该是镇上衙门负责的事物吗?” “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不是没有请求县官派人前来清剿,但每次要么不了了之,要么就是上面派人随意巡视一圈,在村子里又吃又拿,我们村本就贫穷,实在是请不起了。” “那这位红仙娘娘,难道就不曾要求过你们什么?比如生人活祭之类。” “从来都没有!其实红仙娘娘初始时,并未准备接受我们供奉,而是要求我们为她建一座衣冠冢,为她苦苦等待寻觅的那人出现时有一出祭拜之地,然后就此准备魂消魄散,还是我们苦苦恳求才留下接受供奉!在我们村的这二十多年,我们村风调雨顺,所有人的日子都能够过得下去了,所有的祭祀都是我们全村合力,心甘情愿宰杀牲畜作为红仙娘娘的血食!” “那先前,那几位赶考的富家公子,在你们村中死亡。红仙娘娘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红仙娘娘是为了拯救老朽,才从沉眠中苏醒对付那几人。甚至事后,为了帮助我们全村脱罪,不惜损耗本源对那最后的幸存书生施展施法,并因此再次陷入了长眠。” 听完老村长情真意切的叙述。 姜达礼将手中寄宿着气若游丝沉睡鬼灵的石像,交还到对方手中。 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皱起眉头,陷入了漫长思索。 所有村民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等待着命运最终裁决。 不久后。 师兄李知书等人,也带着周捕头推开了村长家的大门。 “师兄,你说若是我一不小心,一拳打死了某些不当人的朝廷命官,会惹出什么乱子?” 姜达礼抬起头,询问着师兄想法。 李知书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道: “杀一两个狗官而以,屁大点事。想当初我们老师……嗯,我们读书人共同的至圣先师,真身还留在人间之时,就连掌管俗世最高权力的失德君王,都曾宰杀过。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最后一句话,他及时住口,憋住了没说—— 【“作为老师的衣钵传人,要不师弟你也来整一个?”】 而一旁,作为朝廷众人的周捕头。 听到这番一言不合,就大声密谋要杀朝廷命官,乃至谋朝篡位的可怕话语。 瑟瑟发抖! 第十八章 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大夏律令,私设淫祠乃是重罪,你们不会真的想要谋反吧?” 作为官家人吃着皇粮的周捕头,胆战心惊颤颤巍巍询问。 如果这些人回答“是”。 他就算这苏杭城捕头职位不要,也立马准备开溜了。 虽说如今夏皇年迈昏聩骄奢淫逸,但背后毕竟有儒家文宫与众多仙门支持。 大夏王朝建立的这六百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高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帝位轮流坐今年到我家”之类话语揭竿而起。 这些人无一例外,如今坟头草都数米高了。 如今大夏国运绵长,除非拥有三教祖师那等,可破除一切的至高伟力。 否则行谋逆之事,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谋反什么的大可不必,但这私设淫祠一事,确实是现今最为棘手的问题。”姜达礼皱起了眉头。 佛子小和尚张口欲言。 却被旁边一脸兴奋,左顾右盼寻找的方老道率先抢白:“不知那位嫁衣女鬼,如今身在何处?” “在那尊红色石像内,因先前对付那几个富家公子,而今耗尽力量正在沉眠。” “让老道我来看看,我对于鬼魅研究颇深!” 方老道走到老村长身旁,讨要石像。 望着眼前一副仙风道骨,得道高人姿态的方老道。 老村长迟疑片刻,还是将手中寄宿着红仙娘娘的石像递了出去。 接过石像,刚欲好好抚摸把玩一番。 异变突生。 原本黯淡的石像,发出微弱红光。 一道身穿鲜红嫁衣的虚幻女子倩影,显露于人前。 正是那位被村民们虔诚供奉着的红仙娘娘。 而看清对方面容的方老道,则一脸见了鬼的惊骇表情。 哦对,对方本就是一只女鬼。 过度惊吓之下,手握着的石像也摔落在地。 好在姜达礼眼疾手快,赶在落地前接住。 十分不解,为何人生阅历丰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方观主会一时如此失态。 “五十年前……荒郊野外……那一夜……你深深伤害了我……” 方老道嘴唇嗫嚅,断断续续吐出这些关键词。 之所以能让他如此惊骇,因为这女鬼的面容,熟悉异常。 正是当年贪图他的美色,将少年懵懂还是位纯情男生的他。 掳掠至洞府。 翻来覆去无孔不入,祸害蹂躏了整整半年的当事鬼!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惨经历,望着眼前身着嫁衣y美艳动人的女鬼。 方老道激动的泪水,不自觉从嘴角流了出来。 简称流哈喇子。 跨越年龄的忘年交好兄弟李知书,贴心递上来一块布巾: “方观主你擦一擦吧,我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老色批,千万别搞得和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少年一样。” 擦了擦嘴角。 眼含热泪的方老道,伸出手便欲握住女鬼手掌。 但却被对方一脸嫌弃飘身躲开。 “难道我们之间,除了之前纯粹的肉体交流,就再无一点情感上的共鸣了吗?” 方老道苍老的内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自己不就是变老了,没有以前英俊潇洒了嘛。 实在是太伤人了。 呜呜呜。 “老道士,希望你能够自重!” 嫁衣女鬼望着眼前一上来就动手动脚,嘴里说着一些不知所谓话语的方老道,冷漠警告道。 再次让方老道内心,遭受了一万点真实暴击伤害。 当初一人一鬼,依偎着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自己小方方。 现在年华老去,新人胜旧人,开始叫自己老道士了。 哎,等等!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对方当初消失离开后,遭遇了重大打击。 导致了失忆,所以不记得那半年的温存岁月,也记不得自己了? 于是立马出声询问,并详细讲述了五十年前,那段令人食髓知味难以忘怀的往事。 姜达礼早在之前,便对方老道这段离奇经历,略有耳闻。 所以并未表现得有多么吃惊。 当场中另外的人,包括被拴在墙角的一条大黄狗,都陷入了沉默。 名副其实的目瞪狗呆。 想不到这位看上去一副得道高人仙风道骨姿态的老道,竟然还有一段被女鬼监禁蹂躏的悲惨过往。 “那一位,应该是我的姐姐。幼年时父母合离,我们姐妹两人便被迫分离,十多年后我曾在仙门组织的一次清剿魔宗余孽行动中,见过已沦为魔门弟子的对方一面,确实与我生得别无二致。” 嫁衣女鬼在一开始的错愕过后。 见对方情真意切不似作假。 加上对方这些人实力远胜自己,也确实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终于思考出了其中真相。 也明白了,为何沉眠于石像中的自己,会在这位老道士身上,感知到一股极为亲切熟悉的气息。 还以为以鬼魅之身留存人世百年。 终于等到了苦苦寻觅的那位负心人。 “原来这位是方观主你的小姨子啊,一家人一家人!” 李知书为方老道寻亲成功而感到高兴。 这等重逢喜事,不掏腰包去苏杭城甜水巷勾栏内,好好请客庆贺一番实在说不过去! 接着又转过头,对着方老道一本正经建议道: “方观主啊,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说,与我和姜达礼小师弟的老师乃是什么生死之交了,听起来怪怪的,你懂得。” 佛子小和尚也走上前来。 跳起来拍了拍情急之下成功自爆,而老脸通红的方老道的肩。 宽慰道: “原谅小僧我先前目光短浅,竟然怀疑牛鼻子老道你,先前那番说对付女鬼颇有心得的说辞!一般道士,降服鬼魅已是不易,你却另辟蹊径成功睡服,实在令小僧大开眼界,库库库库库……” 笑声,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小和尚带头一笑,在场一部分人也绷不住了。 欢快笑声回荡。 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种时候,还是姜达礼心善。 转移话题,对着身为方老道小姨子的嫁衣女鬼温和询问道: “先前听老村长说,姑娘你一直在寻觅等待着某个人,不知可否详细讲讲,或许我们能够帮帮忙。” 本来他在听完老村长叙述后,就对着这位被奉为红仙娘娘的嫁衣女鬼颇有善意。 而今更是知晓对方乃方老道的小姨子。 更加坚定了,要善待保护对方的决心。 第十九章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 在嫁衣女鬼声泪俱下叙述中。 一则凄美俗套的爱情故事,呈现在众人眼前。 简单概括下来,这位本名叫做潘秀清的嫁衣女鬼,百年前乃是修行界仙门内一位名不经传的女修。 偶然一日,下山除妖过程中身受重伤,被一名家道中落的少年书生所搭救。 在疗伤休养过程中,两人互生情愫。 然后一切水到渠成,定下婚约。 可就在大婚当日,已正式拜过天地,正身着嫁衣忐忑坐在闺房中,等待夫君前来的掀起红盖头的她。 并未等到夫君到来。 而是春宵长夜里,等来了一纸旁人转递而来的合离书。 书信中明言,两人姻缘本就是一种错误。 他突然在婚宴之上,忆起前尘往事。 明悟了自己不属于凡尘的真实身份,以及肩上所承载的沉重使命。 因此不可沾染半点世间尘缘,一错再错。 他已启程前往道教祖庭。 勿念勿等。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然后,你就被这一纸和离书给气死了?”听完叙述的李知书,立马接话询问道。 “也并非是气死,只是我本就重伤未愈,一时急火攻心伤病复发,悲伤之下也无心去救治,然后就死了。死后真灵不散,便成了如今这般鬼魅之躯,在世间各处寻觅着那负心人踪迹,可始终未曾寻找到道教祖庭在何处,也未曾在世间寻到他。” “道教祖庭与我悬空寺一样,皆存于世外不可知之地,知晓入门之法者寥寥无几。不像是儒家文宫,因与俗世皇权相辅相成,所以人人皆知。”佛子小和尚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那被悬空寺奉为佛子的小和尚你,知道那道教祖庭在何处吗?”姜达礼询问。 小和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然后又生怕大家误会是自己不行,便立马补充了一句: “我确实不知晓,但教导我佛法的主持一定知晓的。但佛道之争如火如荼,那群牛鼻子总骂我们是死秃驴,主持怕我闲得作死去道教祖庭溜达被捉走,所以才没有将这等隐秘告知我。” 师兄李知书十分淡定。 宽慰着眼前一脸失落,身为方老道小姨子的女鬼: “没事的,道教祖庭位置,老师他一定知晓的。等小师弟州考结束回书院,便去问问,到时候大家送小姨子你去祖庭寻夫。” “老师竟然连这等隐秘之事都知晓?!” 姜达礼面露惊疑之色。 自家老师,不应该是个平平无奇身体孱弱的老者才对嘛。 而旁边的方老道,则一副理所当然的了然表情。 老李可是深藏不露的绝世大佬,知晓道教祖庭位置也合情合理。 说起这道教祖庭,方老道就一肚子气。 当初那傻x道祖给自己托梦。 让自己去往道教祖庭,但就死活没说祖庭位置。 搞得自己大半辈子都在外面颠沛流离,好几次差点就嗝屁了。 满满的怨念! 道教祖庭,一定要去……去他妈的! 师兄李知书被这么一问,当即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 支支吾吾辩解道: “额……老师他博览群书,所以知晓道教祖庭位置也很正常哈哈哈……” “师兄!你跟着我说,书院人不骗书院人!” “唉,既然小师弟你如此聪慧,那师兄也就不骗你了。” 见实在瞒不过去了,李知书便叹了口气道:“这是老师的一段悲伤往事,既然没有选择告诉你,那肯定是老师有他自己的考量,总之师弟你只要知晓,我们老师他以前不是这样一副糟老头子模样就行。” 说了,但又等于没说。 而姜达礼立马根据脑补出了,无数文人相轻勾心斗角的影视剧桥段。 老师他,莫非以前是一位受人敬仰的当世大儒? 遭受奸人迫害,一身修行尽失,才心灰意冷来到青云镇这等偏僻之地? 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限接近真相了! 待自己靠日后不懈努力,有朝一日成为儒家新圣之时! 一定要以理服人,帮老师他讨回公道! …… …… 在讨论完道教祖庭所在后,重归旧题。 究竟如何去解决私设淫祠,与那几名不当人的富家书生被全村村民杀害之事。 “如果是关于潘小姐身份一事,小僧倒是有解决之法。”在姜达礼一筹莫展之时,佛子小和尚开口回应道。 “什么方法?” “大夏律法,私设淫祠祭祀鬼神乃重罪,但只要将潘小姐打上我悬空寺佛门印记,那就不算是私设淫祠了,身份也自然会得到衙门认可。” “真的假的?”方老道面露怀疑。 “当然是真的了,等牛鼻子你死了,小僧我一定也给你整一个,让你子孙后代能够光明正大为你建设庙宇收纳香火供奉。哦对,你都已经这么老了,还没有老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子孙后代了,断子绝孙的你死后,逢年过节连个上香扫墓的都没有,看来是小僧我想多了呢。” “你狠!” 一枚卍字佛印,自小和尚眉心显现。 在嫁衣女鬼体内,留下同款佛光印记。 代表此鬼物已受无上佛法度化,受佛门罩着的。 动她,就是和佛祖过不去! 关于私设淫祠一事,就这么轻易得到了解决。 至于接下来,关于那几名富家公子身死一案。 早就有想法的姜达礼转过头去,对周捕头询问道: “那些富家公子,犯了这么多天怒人怨的案子,肯定不是每件都做得天衣无缝死无对证,他们又是如何屡次逃脱大夏律法惩治呢?” “这些人也是精明,每次作案挑选的对象,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从不会对达官显贵的人家动手。所以尽管有时候已铁证如山,但在他们各自家族运作下都是不了了之,最终赔付些罪银了事。” 因为涉及到自己顶头上司,只是一介捕头的他也十分憋屈。 那些平民人家的姑娘,在遭受迫害惨死后。 尽管家属义愤填膺不接受任何补偿,只愿凶手能够得到应有惩罚。 但胳膊最终拧不过大腿。 除了上告无门。 加上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能让悲剧蔓延到家中其余还活着的亲人身上。 在种种威逼利诱下,只能屈辱画押结案。 就比如三年前苏杭城那位,被这些禽兽轮流蹂躏悬梁自尽的清倌人。 “赔付罪银啊……” 姜达礼嘴中呢喃了一句,低声问道:“一条人命,他们出多少?” “大概……五十两银子吧。” “那他们六个人,就是三百两银子对吗?” 周捕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不由瞪大了眼睛:“赔付罪银的这个方法,对这些家族显贵势力庞大,身份特殊的富家公子是绝对行不通的!” “在我眼里,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与身份地位无关,没有特殊可言。” 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这便是姜达礼内心所坚定信奉的道理。 心怀公理道义出拳。 更快、更狠、更猛! 第二十章 一拳风雨定,四方无神明 “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啊,将整座村子都给包围了!” 悬浮在庭院上空的苗苗,突然对着下方众人叫囔道。 姜达礼等人闻言,走出屋舍。 见到近百名高举火炬,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官兵。 然而见到队伍正中,那位坐在高头骏马之上。 面对周围修士谄媚讨好笑容,保持一贯高傲冷漠,微闭双目专心撸着怀中白狐的佩剑青年时,不禁有些诧异。 正是自己,真·一诺千金的好兄弟,郑剑明! 已经接受现实,享受被撸快感的白霜,舒服得昏昏欲睡。 却突然依靠敏锐嗅觉,嗅到了恩人的气息! 连忙激动站直身来。 郑剑明也睁开双眸,见到了站在村口处的姜达礼等人。 如冰山般高傲冷漠的气质当成崩塌。 “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伙贼人,不分青红皂白殴打凌辱我们,还望郑剑明大人为我等讨回公道呀!” 一旁整张脸缠着厚厚绷带的云河门大师兄,指着姜达礼等人一脸悲愤哭诉道。 回应他的,是郑剑明一脚重踹。 从马背上踹倒,摔了个狗吃屎。 “姜兄义薄云天才高行洁,乃世间少见的奇男子,怎会是你们口中那等卑鄙无耻的小人!” 冷声丢下这一句话,郑剑明跳下马背,直奔姜达礼等人而来。 “我和那些人不熟!只是他们云河门与我剑宗有些旧交,我也是遭受奸人蒙蔽才会前来助阵!” 一开口,就急忙解释自己无意为敌。 除了对于这对书院师兄弟恐怖实力的畏惧。 另一方面,是真的相信一向与人为善,连自己本命飞剑都无私归还的姜达礼兄台,所行所为皆为正义! 黑山之行失利,为了缓解内心残留着巨大阴影。 便代替师尊,去拜会了一些平日与剑宗交好的仙门。 然后收到了刚认识不久的云河门大师兄传讯,说他们被几位蛮不讲理的修士暴打一顿后,扒光衣服丢在了镇上人流最密集之处。 正巧闲来无事的他,便前来匡扶正义。 “没事,我相信剑明兄你!只是这些官兵?” 对于宁折不弯一诺千金的郑剑明,姜达礼内心也是颇为欣赏的。 面对黑山老妖那等凌辱摧残,都未曾屈服淫威。 绝非同流合污之徒。 “这些官兵,是为了一桩命案而来,先前我在镇上衙门做客时……” 在郑剑明的叙述下,众人明白了事情原委。 当他受到云河门那几人传讯,来到镇上衙门。 恰巧遇到前来调查家族嫡系失踪的世家供奉。 知县此刻后知后觉想起了三年前往事。 曾有村中老者前来报官,说家中爱女遭受几位世家公子凌辱,惨死野外。 刚穿回衣服的云天河门人,也在旁边填油加醋。 说那村中确实不对劲,尤其是周捕头邀请前来的那几位修士有重大作案嫌疑。 为了在这些世家豪门面前表忠心的知县,带上了所能带的全部官兵,亲自前来。 准备将老村长,抓回去严刑拷问一番。 是不是凶手无所谓,态度做好就行。 “这些村民掌中,确实曾沾有我家公子之血!” 坐在知县身旁的供奉老者,目露精芒。 原来从一开始,调查方向便弄错了。 并非鬼魅所为,而是人祸。 “还怔着干嘛!村中不管男女老幼,皆抓回衙门!”知县立马对着手下官兵发号施令。 近百名官兵领命,提刀上前。 “砰!” 姜达礼一脚踩下。 大地颤动轰鸣。 百名官兵连同马匹,都坠入脚下突兀出现的深坑之内。 因考虑到这些人也是听命行事,所以刻意收力了,性命无碍。 “你这小小书生,胆敢公然违抗朝廷,视同谋逆!” 还好及时被身旁世家供奉救起,并未坠入深坑之中的知县又惊又怒。 当即一顶大帽子便扣了下来。 “郑道友,你身为剑宗宗主亲传弟子,此刻站在哪边?” 供奉老者没有理会姜达礼等人,而是询问着郑剑明的意见。 在老者眼中,其余几人道法不显,皆不足为虑。 唯有背后有着剑宗这尊庞然大物的郑剑明,需要好生对待。 如果不是必要,决不可与之为敌。 “我此刻不代表师尊,也并非剑宗大师兄,而是以剑修郑剑明的身份,站在姜兄这里!我相信姜兄此行此为,皆有他的道理,不如大家先坐下来好好谈谈?” “既然如此,那老夫只能多有得罪了!我此番乃是受皇妃之托前来相助,待事了之后,自会登门向剑宗宗主赔罪!” 自认胜券在握的老者,并没有想要好好聊聊的想法。 打定了注意,此战只要不伤及郑剑明的性命,日后面对剑宗责难凭借家族势力,尚有谢罪回旋的余地。 至于其余人,自是当场诛杀! 为保证此战万无一失,他祭出陪自己征伐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 乃年少自飞升仙人洞府所得灵宝,呼风唤雨阵图。 风为蚀骨煞风。 雨为消魂阴雨。 虽算不得仙器,但在俗世也算最顶尖的灵宝之一。 阵图祭出,迎风而涨。 转瞬之间,便覆盖住整座村落。 煞风阵阵,阴雨绵绵。 一旁那位作为朝廷正统授命的知县,也自怀中取出了官印。 虽为不通修行的普通人,但受大夏王朝国运庇佑。 可以手中官印,赦令一地庙宇神灵。 这知县可是猴精猴精的。 官印赦令神灵之能,每三年方可动用一次。 非遭遇重大祸事,不可轻动。 他相信此番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这位自京城皇都而来的奉公大人便可解决一切。 但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多余。 还怎么在下次升迁考核之时,得到那位深受夏皇宠幸皇妃美言,顺利升任? 因此毫不犹豫,立马动用。 哪怕让神灵在旁看戏,对方家族也得承自己这份情。 官印发出浑厚光芒。 一位手持长刀的金甲神人虚影,于穹苍显现。 “末将华冲,愿为夏家世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金甲神明口中,发出如是低吼。 铁血杀伐之气,令周遭风雨都为之一顿。 正是大夏开国时,埋骨于此被朝廷册封为英灵的开国将领。 每一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将领,死后皆会得到朝廷册封,受国运庇佑与香火祭拜。 死后英灵不灭,化为守卫一方水土的后天神明。 这也是大夏王朝,严令禁止民间私设淫祠的根源。 师兄李知书打了个哈欠,裹紧了身上被吹得发冷的衣衫。 手掌落在腰间与自己心意相通的铁剑之上。 看到这些人表演,觉得也到了自己该出剑的时候了。 哦对了。 自己出剑完,该摆出什么样的潇洒姿势,去迎接自家小师弟崇拜仰慕的眼神呢? 这确实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可就在这时,他却见自家小师弟,缓慢却坚定朝前踏出了一步。 举拳向天。 “此拳!三问!” “一问,官官相护,徇私枉法,生民何辜?” “二问,是非颠倒,善恶不分,天理何存?” “三问,天地不仁,大道无光,苍生何苦?” “三问已毕,请接拳!” 姜达礼神情认真,一拳递出。 风歇! 雨停! 金甲神明消散无踪! 一拳风雨定,四方无神明! 上架感言:假若我年少有为(求正版订阅!) 本书将与12月1日00:00上架(今夜零点)。 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以往每次上架,都会爆发一波拿徽章,但这次因为手术恢复原因,暂时没法做到爆更,很抱歉,后面恢复了一定会补上的。 关于成绩,其实作者内心已经有数了,毕竟断推前被编辑提前告知过,新书期追读比拉胯无比,收订比估计要40比1了。(苦笑) 但还是要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支持,虽然成绩差,但这本书作者写得还是挺开心的,会把心里所想的都给写出来。 毕竟这本书,可是生日当天自己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我也相信后期,只要用心写下去,一定成绩会慢慢变好的。 作者是位全职码农,全职七八年了,连大学都没读完就退学写作,真正将写作当做终生事业来做的。 可惜的是,这几年一直不温不火。 人生的高光期,似乎永远停留在了以前写实体的时候。 当时几乎拿遍了国内一线青春杂志所有奖项,以为自己前途一片光明……(插个腰) 可惜,终究没能年少有为。害。 于是作者安慰自己,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嘛。 但终究看到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还是有些感怀破防。 全职这些年,经历过许多事,至今孑然一身。 惨事很多,就不多做诉苦了,毕竟本书可是欢乐向的嘿嘿嘿。 希望大家都是喜欢这本书来支持正版订阅,这样钱少但作者拿得安然。 唉,对于从前年少轻狂虚度年华,还是甚是悔恨。 希望诸位读者,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 都能有个光明美好幸福的未来。 不然以后呀,在自己最没有能力的时候,遇到想要照顾一生喜欢的人,会不禁形自惭愧。 很憋屈很难受本痛苦,衷心希望大家永远都不会体会到。 祝愿诸君,都能年少有为! 上架求首订! 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吾家小师弟,有武道至圣之资!(求首订!) 咔嚓! 伴随着金甲神明消散。 知县手中那枚朝廷御赐,与大夏国运相融的官印,碎裂开来。 一阵风吹过,化为粉末消散。 “大人,此子气焰嚣张蔑视朝廷,必须……啊!大人?您怎么了!” 知县转过头去,想求助这位神通广大的大人物。 可却发现,这位身为皇妃亲信的供奉大人,表情凝固一言不发。 用手掌轻轻碰了碰。 对方身躯如同一根木头,笔直倒地。 明显已魂飞魄散,彻底消亡。 当场裤子就吓得湿透了。 这位供奉大人,不是先前还在自己衙门内,信誓旦旦提及过他修行二百余载,除了修行界有名的那些大能,其余修士皆入不得他眼嘛? 怎么……如此轻易,就被这书生,隔空一拳给打死了呢? 也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了。 知县“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面上。 开始猛扇自己耳光,数落自己罪状,咒骂自己猪狗不如。 现在他唯一庆幸,就是碎掉的只是官印,而不是自己的身躯。 如此说来,还是自己福泽深厚,福大命大呀! 而此时,万里之遥,灯火通明京都皇城内—— 正斜躺在龙椅上,欣赏着下方一大波歌女曼妙轻盈舞姿的夏皇,怡然自得享受着身旁爱妃纤纤玉指递来剥好皮的灵果。 其中一位舞女,突然不慎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破坏了整只舞曲的美感。 满鬓斑白的夏皇眉头一皱,身旁的大太监立马会意。 两名披甲金殿侍卫,立马将那舞女拖出殿外斩首示众。 “停下来作甚,你们想和她去九泉之下继续做好姐妹嘛!接着奏乐,接着舞!” 大太监话刚落音。 只听金殿上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高亢悲鸣。 大地剧烈晃动,满殿灯火齐灭。 作为俗世王朝至高无上存在的夏皇,一条由国运汇成的微型五爪金龙虚影,从他体内窜出。 似在逃避着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 然而,刚从夏皇体内出来,想逃回夏朝国运之内。 便在半空中,被冥冥中的一股无形伟力,轰然击溃。 而原本身体虽然年迈,却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夏皇。 在金龙离体崩溃后,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苍白。 转瞬间,便昏迷不醒。 “宣太医!快宣太医!快去皇天宝库中取仙药!” 大太监扯尖细嗓子,疯狂叫囔。 而皇宫深处密室。 一位苍颜华发身着龙袍的老者,也吐出一大口鲜血,从修炼中醒转。 若是有皇室子弟在此,自然能够认出眼前老者,与悬挂于太庙之中的夏朝开国太祖画像别无二致。 “我大夏,原本二千多年国运啊,国运不失王朝不倒!” “怎一夕之间,就被消去得只剩百年了!莫非是三教祖师那等超然人物,不顾大道反噬出手?” “莫非王族内中出了逆子!但他们何等何能,有什么资格能够惹怒三教祖师这等超然物外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仰望头顶苍穹的夏朝太祖,面露死灰。 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就要无了。 与京都皇城内发生之事相比起来。 苏杭城内,供奉城隍的庙宇内,异动就要小上许多。 望着掌心中,那碎裂消散的开国将领本源神性。 是城隍却又并非只是城隍的神灵虚影,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追本溯源,击溃我侵染的一具祭品,莫非自己谋划万年的计划,被天道察觉败露了?” …… …… 姜达礼不知晓,自己这认真出击的一拳。 给苏杭城内某位神灵,与极其遥远的京都皇宫带来了什么。 他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消减王朝国运的大道反噬。 只是在出拳后。 隐约察觉到,黑暗夜幕苍穹上方。 似有一双眼眸,正猥琐注视着自己。 似存有某种奇怪的敌意。 以为有贼人躲在暗处,准备偷袭自己。 他便抬起头,恶狠狠瞪了夜空一眼。 尽管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却能真切感知到。 那道毫无踪迹可循的奇怪目光,似感知到了恐惧害怕, 霎时间消散无踪。 怂了?溜了? 姜达礼也并未曾在意,毕竟接下来还有许多残局要收拾。 朝着仍在谢罪求饶的知县走去。 “小和尚,我记得之前那里,是不是有座高耸荒山来着?” 望着眼前一马平川的平原,方老道颤巍巍凑到佛子小和尚身边,小声询问道。 有些怀疑,是不是夜太黑,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小和尚点了点头:“是的,之前我们还曾去到那座荒山上搜查证据来着。” “小姜道友,一拳之威,竟恐怖如斯!”方老道咂了砸嘴,一时间已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内心的惊骇了。 徒儿都这么猛了,那身为他们师傅的老李,得厉害成啥逼样呀! 佛子小和尚则并未觉得诧异。 不仅是毁去一座荒山,他也可以轻易做到。 而是早在初次见面,他便在姜达礼身上,感知过那种可怕到至极的死亡压迫感。 悬空寺主持曾说。 自己身为天降佛子。 真灵不灭,不堕轮回。 世间绝不存在,能真正杀死自己的事物。 在遇到姜达礼之前,他自己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吾小师弟姜达礼,有武道至圣之资!” 师兄李知书松开握着剑柄的手掌,拍掌赞叹道。 他也同样,不知晓万里之遥的夏皇遭受了何等重创,大夏国运又被这一拳消减成了啥样。 看到小师弟一身蛮力,能够有如此威势,他这个当师兄甚是欣慰。 不过老师不是总说,自家小师弟很弱来着吗? 看这架势,都快赶上当初练剑一个月后的自己了。 哪怕不通道法,但光靠这等武道肉身力量,只要不随便乱浪送人头,自保性命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但老师他,从不说无凭无据之言。 难道小师弟与自己这个师兄一样,方才一拳过后已无再战之力? 亦或者…… 此行真正的危险,不是在自于天下,而是来源于天上? 感知到主人心思,腰间铁剑发出激动颤鸣。 李知书拍了拍它,低声宽慰道: “知道啦知道啦,到时候肯定会好好使♂用你的!我李知书,今生唯有你这一剑,平山海、摧日月、斩仙魔、逆阴阳、开天地!” 得到此剑不易二主的满意答复。 脑袋瓜子不太好,曾被反复典当利用的镇好剑,美滋滋陷入了沉寂。 第二十二章 你们这是在玩火啊! “方才三问之拳,可曾听清?”姜达礼来到跪伏于敌的知县面前,出声询问。 “听清了!听清了!” 肥肉横生面颊被自己抽肿知县,磕头如捣蒜。 冀望对方能够心生怜悯,饶过自己这条狗命。 看这书生儒雅随和模样,应该心肠会很软吧? “既然听清了,那下辈子注意点,争取做个好人。” 语气一如既往温和。 初始时这位陷入惶恐的知县,未曾听清。 光是听对方这语气,还有不带半点火气的模样,还以为是饶过自己性命了。 刚欲磕头拜谢,感激不杀之恩。 大丈夫能屈能伸! 等自己回去后,再求助朝廷清剿这群大逆不道,连朝廷命官都想袭杀的乱臣贼子。 今日之辱,定当万倍奉还! 连同这整座村子里的村民,都全部挫骨扬灰! 可在反应过来,注意到那“下辈子”三个字时,整个人身躯直接僵住了。 这书生究竟怎么用最柔和的语气,说着最残酷可怕的话语? 杀个人,都没有杀人的样子。 “我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整个大夏王朝都不会放过你的!” 生命的最后时刻,知县竭尽所能呐喊着,冀望对方能够投鼠忌器。 但姜达礼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这名县官在此地为官近十载,横征暴敛贪赃枉法。 直接或间接害死的无辜者,不计其数。 如若世道黑暗! 姜达礼便愿做这黑暗中,第一缕光! “姜哥哥,且慢!” 正当他正欲出拳时。 满脑子装着要生八个不健康思想的苗苗小姑娘,叫停了他。 “有什么事情吗?”姜达礼停手,转过头来询问。 “随意杀害朝廷命官,会遭受王朝龙气反噬,若是再进一步可能会被天道所厌,可能会危害到姜哥哥你。咦,我怎么会突然知道这些?” 刚说出这话的苗苗咬着手指头,也面露困惑。 姜达礼看着她眼眸内,一闪而逝的金芒,自是明白了应是她体内神性提醒。 虽然他不明白啥叫龙气反噬,也不知晓会带来怎样的可怕后果。 但想来,应该是一件极其可怕之事。 “那苗苗你的意思是,要我放过此人?” 苗苗立马摇头:“不管哥哥去哪里,也不管是要做什么事情,苗苗都会一直陪在姜哥哥身边的,支持哥哥的所有决定,我只会心疼哥哥!只是关于这县官,我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愿闻其详!” 于是苗苗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简而言之,便是由她出手在这县官体内留下禁制。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对方会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会不停坠入幻境,成为他曾经加害过的那些无辜贫民,体验他们死去时的痛苦。 就此饱受煎熬苦痛而死。 这项让施暴者亲身体验受害者痛苦的妙策,自然得到了姜达礼赞同。 在一掌拍在县官头顶,令他陷入昏迷后。 苗苗还发挥自身所长。 将跌入坑洞中的那几百名官兵,今晚记忆也尽数封禁。 “小师弟,你现在是不是很累?” 见一切尘埃落定,李知书走上前来关切询问道。 方才他已经查看过那老者尸体,并顺便替小师弟接受了对方遗产。 接下来一段时日,师兄弟在苏杭城内愉悦勾栏听曲的花费有着落了。 “确实,非常累。” 在亲近之人面前,姜达礼也并未隐藏。 身体倒是依旧精力充沛,可以一直出拳。 但内心却疲惫不堪。 这世道,不该如此。 尽管自己杀了一个贪赃枉法的狗官。 但却无法从根源上杜绝这等悲剧再次上演。 “方才那被你一拳打死的老者,虽然未曾展露具体修为,但看他说起话来屌屌的,估计也不是啥小角色,小师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师兄李知书误以为小师弟口中的累。 是和自己全力一剑后,宛若身体肾透支般得虚脱状态一样。 “不,我做得还不够好。” 姜达礼摇了摇头,目露忧愁道:“以前一直困顿于民风淳朴、官民和谐的青云镇,未曾真切感受过外面这等惨不忍睹的民间疾苦,今日一见方知暴政酷吏有何等恐怖。” “不用忧虑太多,等小师弟你日后身具高位,有了能力自然能从根源去改变这一切。” “嗯!师兄你说得对!” 被师兄一番话点醒的姜达礼,眼眸内重新燃起希望:“我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有朝一日顺利晋升成为儒道新圣,到时候便可劝导夏皇查出酷吏施展仁政!” “对对对!到时候以小师弟你的能力,定然能够调教出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见到小师弟重燃信心,李知书欣慰点头附和。 待小师弟接管老师文道传承,成为新的儒道至圣,胸中远大抱负定能得到施展。 《日月风华》 而一旁还沉浸在震惊方老道,在听到“调教”一词时,瞬间清醒。 调教一位帝王,实在是太刺激了吧! 他怀疑李知书在开车,可他没有证据。 心境恢复一贯平稳的姜达礼,走到身为苏杭州衙门总捕头的周捕头身边。 刚刚见识过这些人,大声密谋杀害朝廷命官的周捕头,下意识害怕朝后退了一步。 自己现在知道的太多,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今日之事,还望周捕头能够暂时保密!” “保保保!一定保!” “关于那几位世家公子惨死一案,待我们去到苏杭城之后,定会择日登门去衙门给个交代的!我姜达礼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周捕头你解决此案,一定会做得明明白白的!” “其实吧,我周某人现在已经不在乎这捕头之位了,姜公子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的。” 周捕头此刻心里贼慌。 刚刚见识过这群人目无王法,杀朝廷命官如宰杀鸡仔。 这群狠人去到城中衙门,还能有什么好事吗? 更何况,那群死去的世家公子之首。 家中嫡女不仅是如今备受夏皇宠爱的妃子,而且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那人的姨夫。 到时候一言不合,把自己的顶头上司也给轰杀。 朝廷追查下来,自己这个当带路党的谋逆罪名,铁定跑不了啊! 早知道给自己一万个胆子,也绝不会去写信救助远在青云镇的连襟好友孙捕头。 自己这是在玩火啊! “周捕头不用担心,我这个人很会讲道理,善于以理服人!只要苏杭城衙门同样讲道理,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以为对方,是在担忧自己去到城中衙门安危问题的姜达礼。 拍了拍周捕头的肩,温和出言宽慰道。 周捕头欲哭无泪。 鬼才担心你们这群狠人的安危! 我是担心自己的九族,会不会被株连! 第二十三章 小伙子路走宽了啊! 苏杭城。 再过三日,便是每三年一度州试大考之日。 近千名学子从四面八方赶赴而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相比于那些提前月余便抵达的赴考书生,姜达礼已经算是来得极晚了。 几人在城中各大客栈辗转问询了许久。 不仅价钱比之以往贵了双倍,而且还家家客满。 眼见几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旁边怀捧白狐的郑剑明,犹豫着开口道: “如若姜兄等人不嫌弃,可以住在我在城南新得的宅院里,不仅环境清幽,而且地方很大物件齐全。” 之所以显得犹豫,倒不是不情愿。 只是在外一向以高冷模样示人的他,生平首次邀请友人去家中做客。 有些不太好意思,生怕被拒绝。 也怕姜达礼等人误会,自己是在施展小恩小惠,别有用心。 昨夜在山村外那一战,他更加清晰认知到了姜达礼深不见底的恐怖实力。 那位被一拳隔空震杀的供奉老者,在修行界可是颇有一番威名。 就连自家宗主师尊,正常交手也需得三招开外方能取对方性命。 这这却并非问题的重点。 重点是在那张被轰碎的阵图上。 那张呼风唤雨的阵图,在修行界名气比那位供奉老者还要大上许多。 单纯破阵,自家师尊也可以做到。 但若是想毁坏这件,以九幽仙金抽丝所成,近乎仙器的灵宝。 就算传说中的仙人,也要废上好大一番功夫。 可昨夜一战后,他帮忙清理战场时。 好不容易找到了阵图一角残片,刚欲将之捡起,上交给姜达礼。 可手指刚一触碰到,那号称就连天仙都不可从根源磨灭的仙金。 就化为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尘埃消散。 这给他带来的震撼,比之从凌云宗宗主口中,听闻书院师兄李知书一剑斩杀浑天妖圣还要大。 虽不知这对师兄弟,究竟谁更强一筹。 但郑剑明总有一种十分奇妙,没有任何根据的直觉。 若那位李知书,剑道天下无敌。 那姜兄,则是简简单单的无敌! “剑明兄你在苏杭城买房啦?” 对于不用被黑心客栈老板割宰,有地方可以借宿之事,姜达礼自然是无法拒绝。 但内心也有些疑惑,马上要回归剑宗的郑剑明,怎么就在苏杭城有房产了。 “不是买的,而是别人送的。剑宗有位师弟的父母,正巧乃苏杭城内首富,听闻我来此后便登门拜见,然后说我的身份住在云龙混杂的嘈杂客栈实在不妥,便买下了一座宅子赠予我落脚。” 对于这等世俗金银之物,郑剑明向来都不在意。 在对方差点跪下来的盛情下,便也坦然将宅子给收了下来。 允诺这对父母,待自己回剑宗后,定会对他们的爱子好好照顾一二。 “真好。年轻轻轻,有车有房、父母双……咳咳,总之就是非常羡慕!”方老道的目光,当场变质酸掉了。 空气中,一时弥漫着恰柠檬得香气。 姜达礼也点了点头。 委婉表达了内心羡慕。 苏杭城作为一洲首富,房价寸土寸金居高不下。 一套环境清幽的宅院,没个十多万辆根本下不来。 “我在苏杭城待不了多久,过些日子就要回剑宗了,当初之所以答应接受这套宅院,除了师弟父母盛情难却之外,还有就是考虑到姜兄你离苏杭城不远,可以到时候转赠作为微不足道的一点心意谢礼。” 救命之恩,铭刻于心。 虽然区区一套房子,根本连在黑山将自己从黑蛟罪恶魔爪救下,还有归还本命飞剑的万分之一的恩德都抵不上。 但总归是一点点心意。 姜达礼闻言,还未曾开口。 师兄李知书就面露喜色,拍了拍对方的肩连连夸赞道:“小伙子不错,这波不仅把格局打开了,就连路也走宽了!这套房子我这当师兄的做主,替我师弟收下了!” 《一剑独尊》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客气。” “等你回到宗门后,若是将来遇到什么难事,比如你家师尊为老不尊啥的,你想要欺师灭祖成为剑宗说一不二的话事人,随时联系我们师兄弟,绝对二话不说去剑宗给你摆平一切!” 想着以后自己来甜水巷勾栏听曲,且约会良家妇人有处落脚点,不用另外花冤枉钱开房的李知书。 满面红光,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应允道。 “额……不用了。” 欺师灭祖什么的,郑剑明从未曾有过这种可怕想法。 自己作为师尊最宠爱的崽崽,还是剑宗上下备受敬重的大师兄,在宗门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这种情况的。 怀中的白霜,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依偎在男性饲主怀中香甜沉睡。 在正在进行的美梦里。 她见到了甜美可人的挚爱谢小姐。 …… …… 来到不久后,将会完全属于自己的城南宅院。 姜达礼等人还是低估了。 身为剑宗大师兄,未来宗主最有力继承者的郑剑明,在苏杭城那对首富父母心中的分量。 这已经不是什么宅院,而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府邸了。 比起唯一去过的,青云镇的谢府,还要广阔上两倍有余。 且还在达官显贵群居的城南,依山傍水风景极好。 这已经不是十几万两银子能够办成的事了,起码上百万。 李知书挺直了腰杆,目光逐渐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 有这样一所豪宅。 以后没事的时候,自己带街边认识的良家小姐姐过来晃悠上一圈。 哪怕不喝酒,对方估计就已经开始醉了。 世间许多女子,一贯就是如此真实。 身经百战的他,深有体会。 “郑道友,你家师尊身体如此硬朗,估计还得几十年才会退位让贤,要不要哥过去帮你砍他一剑,让他早些将宗主之位传给你?” 李知书凑过去,小声对着郑剑明商议道。 得了这么大好处,当然要好好主动表现表现。 况且以郑道友的一诺千金的豪爽性情,等他当成了剑宗宗主。 以后别人送的东西肯定更加多,他又不喜欢这等金银俗物。 到时候不要,不就都是自己师兄弟的了嘛! 郑剑明尴尬害怕得身体都僵硬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一般人说这话,只当是玩笑罢了。 可这位李知书,大抵是真的有这份实力的。 好在这时,姜达礼看出了他的窘迫,出面解围将师兄李知书给拉走了。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间豆大粒汗珠。 一向尊师重道的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养育教导自己的师尊出手的! 第二十四章 妖孽!我要你助我修行! 日薄西山。 夜色降临。 苏杭城的繁华夜生活,也正式拉开帷幕。 面对闹着要跟随众人同去甜水巷,一同勾栏听曲的苗苗。 李知书舌灿莲花。 以这座宅子就是小师弟将来的婚房,而她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女主人,作为女主人一定要好好熟悉看护宅子。 这才让苗苗美滋滋打消了同去勾栏的念头。 拿起拖把扫帚,一丝不苟打扫清洁着宅子边边角角。 同时在内心默默分配计算着,将来生下八个孩子后,房屋如何居住的幸福问题。 然后李知书带着方老道与佛子小和尚。 叫上了正在房中手捧书卷,临时抱佛脚辛苦备考的姜达礼。 面对师兄的盛情邀请,早对勾栏听曲一事颇为好奇的姜达礼,决定去见识见识。 反正这次州考,主要以锻炼为主,并没有奢望能够一举考上。 至于郑剑明,原本也想叫着一同去玩耍的。 可惜他有约在身,需要代表剑宗,去参加当地仙门组织的一场宴会。 “周捕头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去往甜水巷的马车上,方老道兴奋询问道。 李知书点头,道:“安排是安排好了,已经和那边妈妈桑那边,提前打好了招呼定好了包厢。可惜周捕头他本人来不了,不能与我们一同愉快玩耍了。” “啊?周捕头咋了?” “应该是生病了吧。从昨晚开始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嘴里总念叨着什么‘是九族中出的耻辱罪人’、‘立马细软跑’、‘孙尚武你马没了’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奇怪了,这周捕头不是与青云镇孙尚武捕头,是情谊深厚的连襟好兄弟吗?怎么对他的马,又如此执念?” “谁知道呢,也许两个人都没马了吧。” 闲谈之间,马车行驶到了甜水巷。 一下车,便嗅到风中传来的甜腻脂粉香气。 李知书深深吸了口气,一脸陶醉道:“每次来到这里,都和回到家了一样。” 跟着小车作陪的佛子小和尚,则神情肃穆: “阿弥陀佛!此地有妖气!” 方老道瞥了瞥嘴:“这里有妖女,当然会有妖气了!” 作为娱乐产业发达的州府。 甜水巷内的商家们,为了拉客可是花样百出。 今天你家推出了滑腻腻的鲤鱼精,我家就找来舌头很长能分叉,身体很软能适应各种高难度姿势的青蛇精…… 当然,这些女妖精都是在官府上了牌的。 合法经营,互利互惠。 “小和尚你坐在旁边安静好好看好好学,可千万不要一言不合就说人家是披着人皮的大胆妖孽,接下来就用大威天龙狠狠殴打人家!” 李知书颇为不放心的叮嘱道。 “此地甚为可怕,要不小僧我还是在外面等着你们吧。” 佛子小和尚打起了退堂鼓,自幼所接受的佛法教育,让他有些不太适应这等地方。 “那怎么能行!” 死对头方老道,第一时间表示反对,语重心长道:“不入红尘,又岂能出尘,小和尚你着相了!佛曾曰,我不入勾栏,谁入勾栏!” “佛说过此话,小僧我为何不知?牛鼻子老道你坏得很!” “那可能是某位鲁姓先贤说过的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和尚你年龄尚幼,不懂人世间的险恶!这次是一个很好的磨练佛心的机会,你若是畏惧害怕了,说不定会佛心受损!放弃一次,就可能会放弃无数次,那还怎么去面对以后的重重磨难!” 《我的治愈系游戏》 “此言,到时候几分道理,小僧悟了!” 佛子小和尚,双手合十,目光坚定朝甜水巷内望去:“呵,大胆妖孽!小僧要你们助我修行!” 见忽悠成功。 方老道心情美滋滋。 四人走入巷内。 整条街道都站着挥舞香帕,穿着清凉站街揽客的小姐姐。 恩,为了满足某些贵妇亦或者男子特殊喜好。 自然还有些身材健壮的猛男,以及涂脂抹粉身材娇媚的兔儿爷。 早已来过此地,到这里和回家一样的李知书。 轻车熟路带着众人,来到了整个甜水巷最为豪华气派的万花楼。 “哎呦,想必你们便是周捕头提过的外来贵客吧!” 一进去,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妈妈桑,便凑了过来。 “是因为我家师弟这张脸,才认出我们的吗?” 已经有过类似经验的李知书,出声询问道。 妈妈桑连连点头,娇笑道:“周捕头那个死鬼,和我说贵客中有一位俊逸出尘的少年书生,能让我觉得姑娘们倒贴都心甘情愿,那便是贵客们无误了。” 果然如此。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在妈妈桑的盛情带领下,四人来到二楼角落位置的包厢落座。 位置虽然偏了些,但盛在视野开阔,可以将下方舞台尽收眼底。 接着,便带来了一批陪着贵客喝酒的姑娘前来,供众人挑选。 李知书大手一挥,霸气道: “换一批!” …… …… 郑剑明来到晚宴地点。 在上位落座后,便拿起桌案上的灵果,为怀中小白狐剥皮投喂。 他很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无奈作为剑宗大师兄,不能不来。 若是可以选择,他更喜欢与平易近人儒雅随和,没有一点世外高人架子的姜兄去勾栏听曲把酒言欢。 好在还有怀中小白狐做陪,倒也不会显得孤单。 “郑公子,想不到你也来赴会啦。”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抬起头,正是与姜兄赠予剑鞘互定终生的赵白蓉。 先前他可是亲眼见到了,姜兄手中那位古朴纳戒,可是赵白蓉道友原先佩戴的珍爱之物。 两人关系,绝对非比寻常! 郑剑明也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行礼相迎。 剑宗与剑阁,势同水火。 加上这两人身份在各自势力,又都如此敏感。 这番主动行礼拜会,似甘愿屈居人家的举动。 令得场中许多修士宾客,都不由目露惊诧。 赵白蓉不知对方为何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但感知到旁人的惊诧目光,也善解人意与之回礼。 “这只小白狐,郑公子来赴宴还带在身边啊?” “唉,没有办法,它离不开我。” 郑剑明做出无奈状,似很不情愿的模样,摇头叹息。 正用两只爪子,捧着剥好皮灵果啃食的白霜,默默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自己孤单寂寞冷,才去哪里都要带着自己。 呵,臭不要脸的男人。 “看得出来,郑公子很是钟情与这只白狐。” 看到与自己同出青丘狐族,还是自己小侄女的赵白蓉,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剑宗可不是剑阁。 这一人一狐,若是互相喜欢上了。 自己师尊剑主的人妖相恋悲剧,难道要再次重演? “其实还好,若非是看这只白狐可怜,我早就将之抛弃放生了。” 郑剑明维持着一贯的傲娇高冷,转而问道:“赵姑娘来苏杭城,是前来寻找姜兄的吗?” “啊?姜公子也在城内,如今身在何处?” “他们估计去勾……我也不知道,只是赴宴前与之在街上见了一面。” 意识到自己不能出卖姜兄的郑剑明,立马改口帮忙遮掩。 察觉到不对劲的赵白蓉,并未追问下去。 而是转移话题: “这白狐可生得真实可爱,不知可否割爱让我抱会儿。” 面对这合情合理的请求,尽管内心很是不情愿。 但为了先前说营造出的人设与面子,还是不舍将小白狐递了过去。 “那就……借赵姑娘你抱抱。别弄疼了它,就一会儿哦。” 离开那个臭不要脸男人的温暖怀抱。 来到这位面垂白纱的女子怀中,一时间白霜还有些不太适应。 奇怪的,怅然若失的感觉。 手中原本香甜的灵果,也似乎没有那么甜美了。 “小白狐,那你来告诉小姨妈,那位姜公子他们去哪里了呀?” 耳边,传来这样的轻声问询。 不是人言,而是青丘狐族古语。 “啪!” 白霜瓜子上捧着的灵果,惊得掉落在地。 对方,是自己的…… 小……小姨妈? 也是,狐狸精! 第二十位五章 吃小僧一记大力金刚掌 万花楼。 挑选了几批后,李知书与方老道两人,都各自选了两位小姐姐坐下陪酒。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初入此地的佛子小和尚与姜达礼,并没有让人陪酒的兴趣爱好。 尤其是在得知,这些小姐姐们高达五两银子的单纯陪酒价格后。 更是严词拒绝。 现在腰缠万贯的姜达礼,也不是掏不起这点小钱。 可以掏,但没必要! 花钱主要目的,是为了开心。 同样的五两银子,与其花在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身上,还不如花在青云镇那些孩子身上。 看到那些孩童天真无邪的小脸,会更让他觉得喜悦开心。 虽然内心觉得师兄与方老道的这十两银子花得不值。 但姜达礼也明白每个人兴趣爱好,以及寻开心的方式不同,没必要强行要求别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就像是前世时,某些过气女星自身是素食主义,于是公开在社交媒体上大肆宣扬“人吃肉就是下贱”、“满足口腹之欲吃肉的人灵魂肮脏”、“你不吃这口肉难道就活不下去吗”等经典论述。 沾沾自喜站在道德制高点,去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样不沾荤腥。 然后就有网友评论说,这些女星自己身上还穿着名贵动物皮草,手中拎着剥皮制成的昂贵皮包,用着无数胭脂虫尸体制作成的口红,心里还有点批数? 在这一点上,姜达礼就觉得佛子小和尚做得很好。 作为佛门中人,他恪守戒律严律于己,从不沾染荤腥。 但却从未曾在旁人正常吃肉的时候,一脚踹翻人家饭桌,再反手一套大威天龙砸下去。 在师兄与方老道饮酒作乐之时,他便与小和尚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坐在横栏便欣赏着楼下舞台上的美妙歌舞。 这是有小厮敲门走入包厢,递上蒸烫过的热毛巾。 “谢谢。” 姜达礼取过热毛巾,擦了擦手。 可对方却并没离开,而是笑容满面地谦卑道:“多谢贵客,诚惠一两银子!” “这热毛巾,还要钱?而且还是一两银子?!” 姜达礼瞪大眼睛,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以为自己走进了一家宰客黑店! 原本想去取热毛巾的小和尚,也连忙收回了手。 “师弟,这万花楼作为大夏王朝公认的第一勾栏,已成立四百多年,如今分楼遍布各州繁华之处,因此消费也是公认最高的。这热毛巾若是取用,确实是一两银子一条。” 立志逛遍天下勾栏,实战经验丰富的师兄李知书,在旁出言解释道。 然后从方老道腰间掏出一两碎银,给了出去。 小厮眉开眼笑鞠躬道谢,退离包厢。 他永远都不会知晓,方才是他有生以来,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李道友,为何要从我口袋里掏钱?”方老道有些懵逼询问。 “因为我没钱!” 十分理直气壮的回答。 令方老道一时无言以对。 “你没钱,那今晚的这些消费?” “今晚一切消费,当然由方观主你来买单!” “罢了罢了,看在姜道友的面子上,这场老道我请了!但话说在前面,我只付包厢内的消费,酒后另外那些得加钱项目消费,你自己来!” “师兄你其余的消费,就由我当师弟的来吧!可不能为了这些小钱,耽误了师兄你领悟无上剑道!” 刚刚为了那一两银子,心疼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姜达礼,对于师兄却毫不吝啬。 毕竟师兄可是亲口说过,他能在此感悟无上剑道。谷 听上去虽然很像是在纯粹扯淡。 但姜达礼却隐隐有种很真切感觉。 师兄这不着调所言,确实都是真的! 刚被宰了一顿的方老道,在心里小声嘀咕:“呵,什么无上剑道,明明是无下剑道才对,下剑的剑!在这种地方领悟的剑道,能是什么正经剑道嘛!” “小师弟你不仅是老师最疼爱的崽,也是师兄我的贴心小棉袄!待师兄剑道大成,必定成为小师弟你手中最强之剑,扫清一切前路阻碍!” 对于小师弟盛情,作为师兄的李知书也并未推辞。 休养了好几日,还有小和尚能帮自己开光,今晚他要打十个! 就在师兄弟情谊越发深厚之事,周捕头的那位老相好妈妈桑,面色难堪走入了包厢。 先是端起酒杯,依次敬了场中众人一杯。 然后来到李知书身边,与之附耳小声说着什么请求。 虽然说话声音极小,但坐在旁边喝酒的方老道,以及听觉敏锐的姜达礼与小和尚,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概就是李知书身边的陪酒妹子,是某位达官显贵的相好。 对方今晚酒喝多了,来此点名要那叫小桃红的妹子作陪,怎么劝都不好使。 为了避免失态恶化,于是便前来问询下李知书的意见,看能不能换一位妹子。 “我们是花了钱的,串台是绝对不可能的!” 方老道当即义愤填膺表示反对。 因为以前,他勾栏听曲时也遭遇过几次这种事。 当时自己碍于对方达官显贵身份,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乖乖就范。 将酒过几巡已经培养出一定激情的妹子拱手相让。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一把心酸一把泪。 但今时不同往日! 自己虽然没有改变,还是那么弱。 可是自己身边的姜道友等人强啊! 怂个鸡儿! “砰!” 就在此时,包厢大门被人从门外一脚踹开。 一位醉醺醺的青年,大摇大摆走进姜达礼等人包厢。 “我姐夫是苏杭城知府,哪个外乡来的混蛋敢与我作对!” 这青年也不完全是个傻子,在进包厢前至少把这几人的身份给打探了一下。 不是苏杭城内自己得罪不起的那部分人,而是几位名不经传的外乡来客。 也对,包厢位置如此偏僻,怎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呢? 听说这几人,似乎是那可恶周捕头的朋友。 这周捕头平日里,就一副死脑筋不知变通,就和自己的姐夫不对付,不知道挡了多少财路。 正好趁此事,给他一个下马威! 好好出出气! “小和尚?”李知书喊了一声。 “小僧在的。” “打断他踹门的那条腿丢出去就行,不要坏了今夜兴致。” “好咧!” 佛子小和尚放下手中瓜果,撸了撸袖子站起身来:“吃小僧一记大力金刚掌!” 伴随着一声惨叫。 包厢内再次恢复了先前的祥和安乐。 第二十六章 全天下最有钱的富婆 “方才那青年,可是苏杭城知府大人的小舅子!” 妈妈桑吓得不轻。 原本抹了胭脂水粉的面庞,此刻越发苍白了。 “放心,梁子早就结下了,就算那知府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是要去衙门登门拜访的。” 这种小事,李知书毫不在意。 不想为了这种糟糕事,影响参悟剑道的美好心情。 哪怕不动用武力手段。 他也可以通过老师给的玉牌,乖乖让那知府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千年王朝,万年儒家。 虽说王朝与儒家乃相辅相成,但若真的要排个一二。 那位大夏王朝的开国帝王,去到文宫参拜,在供奉于内的圣人牌位面前,也得俯首拜礼。 每一代王朝的开国帝王,都可以借助国运龙气,跻身仙道。 但撑死了,也就是一介天仙。 圣人之下,皆为蝼蚁。 见这腰间悬剑青年如此自信满满,妈妈桑再三劝告后,便也只得离开。 准备立马将此事,传讯给周捕头那个死鬼。 妈妈桑离开后没多久,整座万花楼的灯火突然一齐熄灭。 一束炫彩光芒,照耀在一楼正中舞台之上。 一位怀抱琵琶遮掩面容的倩影,坐在帘幕之后轻声弹唱。 乐声优美,婉转悠扬。 场中许多宾客,听得如痴如醉。 “如此阵仗,这位想必就是苏杭城万花楼的头牌花魁,琴玉姑娘了。”作为半个本地人的方老道,在旁开口说道。 “这般藏头露尾,莫非是生得丑陋?”李知书好奇询问。 “听说这位琴玉姑娘,不仅琴技动人,而且生得美艳动人,以前还未被评选为花魁时,光是陪酒价格就高达百两。” “那她弹奏完会露面吗?” “不会公然露面的,每次演奏完后,所有宾客皆可花钱赠礼表示心意。若是这位琴玉姑娘有意,便会邀请对方入闺房,成为入幕之宾。” 方老道刚说完,演奏便结束。 然后就有宾客开始花钱赠礼,万花楼内有侍女负责传唱。 听到“王大爷赠礼白银三百两”、“赵公子赠一对东海白玉手镯”、“钱大人赠亲笔诗文”…… 之类的传唱。 李知书不禁叹息摇头。 连个面都未曾不到,就如此送礼物。 这不赤裸裸的哄抬那啥嘛…… 唉,最可恨的主要还是自己没钱,不然也跟着一起送了! 围观着这疯狂打赏刷礼物一幕的姜达礼,目瞪口呆。 “师兄你说这万花楼老板,每天得赚多少钱呀!” “万花楼分楼遍布大江南北,师弟你若是去到云龙汇聚的京城,场面比这还要夸张许多倍,一夜花掉几十万两都不算罕见,估计就连国库都没这万花楼有钱。至于万花楼幕后老板是谁,至今依旧成谜,若对方是一位女子,哪怕生得再老再丑,谁娶到了几百辈子都可以不用再努力了!” 番茄免费阅读 方老道也跟着接话道:“若幕后老板为女子,姜道友可以尝试去努力努力。” “有一说一,确实!师弟你若是成为万花楼老板背后的男人,以后师兄我就可以每日过来白……咳咳,是师弟你就可以依靠这笔富可敌国的庞大财富,更好实现心中理想抱负了!” 李知书眼眸内,迸发出兴奋光芒。 而此时,包厢门被推开。 不是那知府小舅子带人来寻仇,而是侍女前来讨要演奏彩头。 本来姜达礼是不想给的。 但看人家侍女小姑娘直勾勾看着自己。 一副不给钱就不走的模样。 于是摸索了一番。 郑重掏出了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方才已经因为一条热毛巾,损失盛大。 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侍女怔了怔。 似人生首次,见到这等情况。 方才她其实,并不是拿不到钱就不愿走,而是看着对方的脸一时有些痴迷挪不动步子。 犹豫片刻,还是按照规定传唱道: “地字六号房姜公子,打赏琴姑娘一文钱!” 此言一出,哄堂大笑。 下方许多宾客,都抬起头朝二楼望去。谷 想看看是哪位人才,竟做出如此奇葩行为。 被众人目光注视,姜达礼也毫不在意。 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冒着性命危险挣来的钱。 花自己的钱,不丢人。 坐在帘幕内的花魁,也朝姜达礼所在的包厢望去。 一开始,是十分生气恼怒的。 认为对方是故意用一文钱,来羞辱自己。 但在见到围栏便,那位气质出尘容颜俊逸如谪仙降世的少年书生时。 所有的怒气,一瞬间化为乌有。 这等男子,竟然愿意出钱想自己表白爱慕心意。 这一文钱,定然是有着某种特殊含义的。 比如一心一意…… 打赏赠礼环节结束,按照惯例自然是挑选入幕之宾。 没有任何迟疑犹豫,花魁坚定选择了地字六号房的姜公子。 邀约对方,随后来自己房间一同饮茶。 “师弟这招欲擒故纵之法,果然厉害!” 师兄李知书,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别人花了几千两银子都没搞定,自家师弟仅仅用了一文钱就搞定了,实在让他这个当师兄的感到面上有光。 方老道酸溜溜得嘀咕道:“我觉得这事和钱没啥关系,别说一文钱了,就算是让花魁拿自己的私房钱倒贴,对方都会选择姜道友。” “我到底要不要去?” 姜达礼有些犹豫。 撇下师兄等人,独自去房中饮茶,此举不妥。 况且也觉得,去了也没事可干,会很是无聊。 “当然要去!” 师兄李知书拍案而起:“师弟你想,你若是不去,就等于平白无故损失了几千两银子。大不了进去后,简单聊几句就退出来,到时候也可以告诉师兄那花魁长啥样。” 听闻此言。 姜达礼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尤其是刚刚平白无故,在非必要话费上,损失了一两加上一文钱。 于是便跟着侍女,前往那位花魁闺房。 另一边,刚回到闺房的花魁。 摘下面巾,坐在梳妆台前,正欲再好好打扮一番,以最美的模样迎接那少年书生到来。 今夜,对方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镜中,多了一位白衣女子倩影。 还未来得及惊呼。 一道灵光闪过,整个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而下意识做出这一切的赵白蓉,则怔在了原地。 在从自己小侄女白霜那里,得知了姜公子等人前来万花楼后。 她便以身体不适提前离席,匆匆赶赴了此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以什么身份前来。 但总之,就是一定要来。 知晓受邀的姜公子,已经正往此地赶来。 若是发现花魁消失,自然会察觉不对劲。 正一筹莫展之际。 望着昏睡过去的花魁。 赵白蓉突然产生了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 以这位的花魁身份,卸下自己全部的伪装,以真容去见他! 心念至此,她取出一方随身玉牌。 暗中唤来了此地万花楼管事。 “公……公主大人……您怎会亲临此地?” 身为前朝赵国老奴的管事,见到站在房中的赵白蓉,惊诧之余立马跪地磕头行礼。 没错! 万花楼,乃忠心前朝,意欲反夏复赵的赵国遗民所创办。 而作为前朝公主,皇室唯一血脉的她。 自然是此地真正的主人! 亦是整个天下,最有钱的富婆! 第二十七章 我可以摸一摸吗 在侍女的引领下,走向通往花魁闺房的长廊内。 这时一位衣着华贵慈眉善目的老者,迎面走来。 “拜见管事大人!” 侍女连忙态度谦卑躬身行礼。 因为这名老者,乃是万花楼在苏杭城分楼,主掌一切的楼主。 “你先下去吧,姜公子就由老夫我亲自接引。” 尽管奇怪,这位平日里在幕后坐镇一切的管事大人。 为何这等小事竟要亲自出面,但侍女不敢有任何违逆,当即恭顺应承下来。 侍女离开后。 管事老者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书生。 不可否认,这少年论容貌,的确不输于自家公主大人。 当目光在落到姜达礼手掌。 见到那枚色泽金黄,无比熟悉雕龙刻凤的古朴戒指时。 老者惊诧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公主殿下她……竟连此物都赠予了这少年? 这可是赵国历代先皇,作为传国凭证之物,且还是先皇留给公主殿下的珍贵遗物。 回想起先前在房间中,公主殿下说要借此地会见一位朋友,绝不容任何人打扰。 现在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普通朋友? 明明是情郎才对! 顿时,管事老者态度更加和善谦卑起来。 虽说这少年书生,除了一张俊逸容颜外平平无奇,但只要公主殿下喜欢,那一切便足够了! 之前他们这些前朝遗老,最为担心之事便是公主大道独行的清冷性情。 看不上世间任何男子,自然也不愿娶夫生子。 诞不下子嗣,赵国王室血脉便无法得到延续。 就算将来成功复国了,恢复了赵国荣光。 那王座也无人可做,造成群龙无首的局面。 为了此事,他们私下里不知道长吁短叹哀怨悲伤过多少次了。 感觉失去了复国动力与前行方向。 甚是迷惘。 可公主殿下不开窍,态度坚决,他们这些老臣急也急不来。 而今! 长夜散尽,终见曙光! 感谢这位姜公子祖宗十八代! “管事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见到这老者,目光痴呆望着自己,独自在那里“嘿嘿嘿”傻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番茄 犹如书院隔壁村的某位二傻子。 生怕对方是突然中风啥的,于是关切询问道。 “没事!没事!走,我们走!” 太过兴奋以至于有些失态的管事老者,连忙擦了擦嘴角。 生怕公主殿下等急了,连忙干起了正事。 路上他开始主动唠起家常。 “姜公子,不知年岁几何?” “快十九了。” “家中父母可还安好?” “我无父无母,如今在与老师和师兄一同生活。” “姜公子如此丰神俊秀,不知可曾婚娶?” “尚未曾。” “想来姜公子应该不是苏杭本地人吧,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前来参加州试。虽希望渺茫,但磨练磨练自己也是极好的。” …… 一番查户口般的询问下来。 对于这位如同自己等前朝遗老救星般出现的姜达礼,管事老者已经有了个大致了解。 也确定了,对方真的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赴考书生。 身上并非感知到任何超凡气息,加上才不过将近十九岁的年龄。 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能瞒过自己的老怪物。 家中双亲皆不存,是个孤儿。 这自然也是极好的。 将来入赘过来,也不会遭受家中阻拦。 总之,现在管事老者越看姜达礼,越觉得欢喜。 准备送完人后,便立马将这则惊天喜讯,告知给其余同僚。 为他们有了为新姑爷,赵国王族血脉后继有人。 好好大肆庆贺一番! “世间文人学子不胜繁数,每三年一次的州试,想要考取功名便如鲤鱼跃龙门,寥寥无几!姜公子如此优秀,就算今朝落第,将来也必定能够大展宏图,实现胸中抱负!好好干!” 在送到房门口时,管事老者如是赞许鼓励道。 州试就算侥幸考上了,无非就是做个小官。 但对方若与公主殿下成就了好事,诞下子嗣。 那将来可是能够当太上皇的! 想不到这等寻花问柳之地,还能听到如此正能量的激励话语。 胸有造福苍生伟大理想的姜达礼,重重点头: “嗯!多谢勉励,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 …… 推开虚掩着闺门。 烛光摇曳,暗香盈盈。 一道倩影坐在雕花红桌前。 身后数条雪白毛茸的狐尾,似有些紧张得轻轻摇摆。 凭借敏锐视力,姜达礼留心数了数,一共有九尾。 想起师兄在巷外时,曾说过的勾栏内有妖物存在,因此并未有多诧异。 想不到万花楼的花魁姑娘,原来竟也是一只狐女。 之所以用“也”字。 是因为这段时间里,简直像是捅了狐狸窝似的,见过的狐狸有些多。 “姜公子,请坐吧!” 声音些微颤抖,也带点沙哑。 “琴姑娘你的嗓子?” “前些时日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赵白蓉伪装着自身真实之音。 红木桌案之上,沏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姜达礼落座后,望着眼前香气扑鼻的清茶,犹豫问道:“这茶,是不收钱的吧?” 突然的这一问,让赵白蓉忍俊不禁。 “不收钱的。小女子很是好奇,姜公子为何突然有此问?” 于是姜达礼,便将先前在包厢,不小心用了一条热毛巾。 结果被收取了一两银子的伤心事讲出。 惹得赵白蓉捂嘴偷笑,内心的紧张感也消减了不少。 “姜公子难道是生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赵白蓉有些紧张询问。 她对于眼前姜达礼许多事,都不了解。 这次以真容见对方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打探打探情报。 看看对方,是否真的表里如一,是一位值得托付终生之人。 “嗯,确实初次前来。”姜达礼诚实回答。 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日后,应该会常来的。” 原本听到前半句,还内心暗喜的赵白蓉。 听到这最后一句,当时身体就僵硬住了。 “以姜公子这等风采,想来定是极受楼里面姑娘欢迎的,会常来也实属正常。” 语气酸溜溜的。 姜达礼摇了摇头:“其实主要是师兄他喜欢,我来此就跟着听听曲喝喝茶而已。” 悬着的心,再次落下。 抬起头,正好看到姜达礼正目不转睛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 一时如遭雷击的她,赶忙装作无事模样。 将目光移向旁边空无一物的墙壁。 似要在墙上看出一朵花来。 “琴姑娘,我可以摸一摸吗?” 终于忍不住的姜达礼,出声询问。 “摸……摸什么?!” 姜达礼伸出手,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握住了从进房后,便一直在眼前不停摆动的雪白狐尾。 刚才,他便是一直在看这个。 实在心痒难耐,想要摸上一把。 第二十八章 食言而肥赵白蓉 在狐尾被握住的一瞬间,赵白蓉身躯控制不住一颤。 作为身体外部最为隐私敏感部位,此刻被心仪的男子握住拿捏。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充斥全身。 把玩揉撸了几下。 姜达礼也心满意足放开了狐尾。 手感真不错。 这下舒服了。 “咦?琴姑娘你怎么了?” 撸狐欲望得到满足的他,抬起头见花魁姑娘面色通红神情怪异,半个身体似无力瘫软在了桌案上,不禁关切询问道。 “没……没事。” 手臂支撑着桌子抬起身来,见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淡然的表情。 不由喘着气细声问道: “姜公子难道经常对其它狐女,做这种事情吗?” “这倒没有,只是以前经常撸街边的猫猫狗狗啥的。” “那日后,千万不许再对其它的狐女猫女之类的,做这等奇怪的事情了。” “好吧。反正她们的尾巴,也没有姑娘你的又多又好看,才会一时情难自禁。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能够多多包涵。” 姜达礼丝毫没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也根本不明白,她们的尾巴代表着什么。 以为就和街边撸猫撸狗一样常见。 而此话落在赵白蓉耳中,便多了一层内蕴含意。 摸过姑娘你的尾巴,我便不会再摸其余人的了。 明明是一件应该值得开心之事。 可赵白蓉此刻,却忽然有些感伤。 难道姜公子也是那等口是心非贪图美色之人。 见了自己的真容后,便浑然忘记了先前那位赠予你剑鞘与戒指,容貌丑陋的赵姑娘? “姜公子你指间这枚戒指可真好看,难道是家传之宝?”她装作一无所知模样,好奇问道。 “并非家传之宝,而是一位与我心意共通的挚友所赠。” 摸索着这枚被亲手戴上的戒指,姜达礼嘴角露出笑意:“说起来琴姑娘你的眼眸,与我那位挚友姑娘到有几分相似,若非你眼眸内多了几分与生俱来的媚态,我都要以为是她前来了。” 这也是赵白蓉,平日里不愿以真容示人的另一重要原因。 作为青丘狐族内,万年难得一遇的九尾天狐。 媚骨天成。 寻常男子一见,便容易神魂颠倒。 很容易遭惹是非,给修行造成不便。 “为何姜公子要通过眼眸认人,难道你那位挚友姑娘,生得也如我一般好看?” 虽然两者都是自己,自己真容也确实好看。 但如此自夸,赵白蓉还是禁不住有些脸红。 “琴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在旁人眼中应当是你世间最美,但在我心中却是我那位挚友赵姑娘最美。至于为何喜欢通过眼眸认人,则是在我们家乡有一句俗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在一位女子面前,真心夸赞另一位女子,是一件很容易引起反感之事。 姜达礼虽然知晓,但还是这么直白说了。 反正他对于这位花魁姑娘,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况且来之前师兄也说了,成为花魁的入幕之宾,也并非就是说可以为所欲为了。 下书吧 只是有一个当面交谈的机会。 这也是姜达礼,愿意前来的原因,若是去了就要陪睡,定然是不会来的。 听到这堪称完美的回答。 原来自己在姜公子心中,竟拥有着如此之重的分量。 赵白蓉身后的九条狐尾都欢快兀自摆动起来。 甚至都想开口问问。 方才有没有摸够,可以再给他摸摸,随便摸……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种话,平日里以清冷模样示人的她,内心羞涩实在提不出口。 “既然如此,姜公子与那位赵姑娘,彼此都欣赏重视对方,为何不就此结为道侣呢?” 姜达礼摇了摇头:“我与赵姑娘,此生只会是互相照顾关怀的挚友关系,不会有任何可能的。” “啊?为何!” 原以为一切将会水到渠成的赵白蓉,万万没想到听到这如晴天霹雳的答案。 “你不了解赵姑娘,会有此误会也实属正常,这种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坏了赵姑娘的女子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接着,姜达礼便解释起了其中原委:“赵姑娘她性情高洁,曾明言过此生大道独行孤身一人,不会考虑寻找道侣之事,心中所求乃漫漫仙道,情系江山社稷天下苍生。” “啊,这……” 赵白蓉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话自己以前确实说过。 而且还语气坚定,说过不知道多少次。 但以前毕竟是以前,那时候自己从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能够动摇自己心志,不染世俗尘埃的男子出现。 大不了,自己食言而肥行吧! 肥成多胖,都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那位赵姑娘在遇到姜公子你之后,突然回心转意了呢?”赵白蓉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开口规劝道。 若是换做原本身份,这种羞涩话语,她是决然不会说出口的。 今夜来此,以真容示他,的确是一件无比正确的决断。 “赵姑娘言出必行,绝不会是那等心志不坚之人,琴姑娘你若是再辱没诋毁我挚友,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就算你再给我摸你的尾巴都哄不好那种!” 这句话姜达礼说得很是有气势。 对方久处深闺,未曾见过赵白蓉姑娘。 又怎知赵姑娘是何等说一不二的世间奇女子! 赵白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自己……真的很明白自己是怎样想得呀!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见这位花魁姑娘突然沉默。 姜达礼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语气柔和了下来,继续解释道: “况且,赵姑娘乃仙门天骄之辈,将来是必定要登临仙道长生久视的人物。而我,只空有一身蛮力,至今未能踏足修行,寿命或许与常人无异,仙凡之隔难以跨越。” 这次的他,并未提及自身实力弱小了。 昨夜山村那一战中。 一拳震杀了那位虽不知道具体修为,但说起话来屌屌的供奉老者后。 他对于自身实力。 顿时有了十分清楚,更高层次的认知。 自己并没有先前想象得那么弱小无助! 稍微夸大的说,甚至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强! 但强归强,未踏入修行就是未踏入修行。 纵观修行界数十万年来,可从未曾有过有人依靠武道肉身,便证得长生。 不能证道长生,一切皆只是镜花水月楼台幻影。 “若是我遇到真心喜欢的男子,便是不登仙道不得长生,能够与对方相濡以沫白首偕老,过完这一辈便已足够幸福满足。” 早已想过这一点的赵白蓉,轻声低语。 这便是她的真实心意。 第二十九章 生死与共的共犯(二章合一) 一杯茶喝完。 觉得没什么事可干的姜达礼,便起身准备告辞。 “姜公子莫急,你此刻出去同样是等,倒不如留在房中等候,若是你师兄等人离开,会有侍女前来通知的。” 赵白蓉又为他添上了一杯新茶。 并说让侍女送些瓜果前来。 走出门,对着守在远处的管事老者,附耳交代了两句。 觉得此言有道理的姜达礼,重新坐下。 也对,不知道师兄领悟无上剑道需要多久。 留在此地等候也好。 回到房中,两人相对而坐。 不正经话题聊完,接下来就可以聊点正经东西了。 “看姜公子仪表非凡,一看便乃是人中龙凤,不知胸中可有何凌云之志?” 这突然的一问,让姜达礼有些蒙圈。 现在的勾栏,话题都开始变得如此有深度了吗? 都开始聊人生谈理想了? 这和师兄之前提到过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呀。 “我有一个小小的梦想,便是让这世间变得更加美好。” “可否更加具体些?”赵白蓉追问道。 想知道对方胸中抱负究竟为何,而自己又可以从中帮衬到什么。 姜达礼略一思量。 想起了前世书中曾看过的,一句十分附和自己心意的圣贤之言。 面色肃穆,朗声道: “此生愿竭尽所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铿锵有力的四句一出,赵白蓉美眸内神光流转。 若此言从旁人嘴中说出,她说不定还会怀疑一二。 但是从眼前男子嘴中说出,则深信不疑。 也唯有这等远大志向,才能配得上他。 “那姜公子可曾考虑过,具体该如何去实施?” “我现在人言微轻,想要改变如今这世道,还远远不够。待我通过自身不懈努力,有朝一日面对当朝帝王,通过以理服人的手段,由世俗上层去改变这乱世。” 姜达礼提出了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未曾了解以理服人真正含义的赵白蓉。 以为他是想要通过考取功名入朝为官,从而规劝夏皇体恤民情。 于是摇了摇头,道:“当今夏皇昏聩无道残害忠良,根本听不进任何进谏,与其想着去拯救早已腐朽不堪的事物,倒不如一把烈火将之烧个干净,在废墟之中迎来新生。” 这话说得甚是隐晦。 所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是大逆不道。 若是寻常书生听闻,估计当即吓得便不敢接话了。 但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并未自幼接受过封建教育的姜达礼,却深以为然。 县官枉法,一镇艰难。 君王无道,苍生受苦。 这也是他昨夜,敢于对朝廷正统赦命的知县悍然出拳的原因。 这位久处风尘之地,原以为只是一个空有绝美容貌花瓶的花魁。 能够说出这一番充满思考,且与自身想法相贴切的话语。 不禁让姜达礼对她的印象大为改观。 “如若对方真的不听从道理,仍就一意孤行为祸苍生,弑帝便也是最后的办法了,只是这条路会很难很难。我此番前来赴考,便曾遭遇了一位贪赃枉法害人无数的县官……” 姜达礼接下来,便简单讲述了在山村内遭遇之事。 尤其是许多村民,为了躲避朝廷为满足当朝夏皇,骄奢淫逸的四处修建行宫奇观的奢靡欲望。 各种横征暴敛苛捐杂税,甘于躲避深山成为猛虎血食。 村民们为了活下去,将本应害怕的鬼物虔诚供奉,换取活下去的希望。 世道,不应如此黑暗无望。 赵白蓉瞪大了美眸。 不敢置信,对方竟然真的敢对朝廷命官下死手。 甚至接下来,还要亲自登门去苏杭城的衙门讨个公道。 “姜公子你与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去朝廷告发你吗?” “琴姑娘你不会的,因为不管是你说出口的话,还是我的直觉,都告诉我,你与我是同路人。希望着世间能够变得更加美好,苍生能够活得更加幸福。” 姜达礼直视着对方眼眸,语气坚定道。 这句话,直接说到了赵白蓉心坎上。 也更加觉得。 面前的姜达礼公子,是世间唯一与自己心灵契合的男子。 作为前朝公主,身上承载着赵国残存国运。 但她对于帝王之位,其实并不感兴趣。 无论是谁。 只要是坐上那帝位之人,能够善待天下万民,那都是一位好皇帝。 “如此说来,今夜在此谈论这些的我们两人,皆是大逆不道的反贼了?”赵白蓉美眸一亮,。忽然问道。 姜达礼点了点头:“是的。只要被朝廷抓住,就会被一起推到菜市口砍头,生死与共的那种共犯。” 生死与共……共犯…… 心中默念着这样的特殊关系,赵白蓉心情甚是美好。 这听起来,就像是生死相随的道侣一般。 “姜公子你说那种,世间再无流血纷争,人人有衣穿,家家有余粮,这样的美好世界,真的在现实中存在吗?” “存在的!” 因为他上辈子,早已亲眼见证过了。 那用无数前辈先贤血肉所铸成,虽也曾有过一些瑕疵。 但始终一步步,往更美好方向发展的和平盛世。 “但若非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能够通过和平的手段,或者是更加平和伤害更小的手段,去实现这样的美好盛世。” 末了,姜达礼又补了一句。 “姜公子可知,如今大夏王朝是如何运转,整个朝廷又是如何治理万民,以及现今民众生活之所以贫苦的根源所在吗?” “不知。” “那小女子可以为你讲讲。” “可!” …… 另一边。 得知了公主殿下吩咐后。 管事老者来到了李知书等人所在的包厢中。 “从此往后,诸位皆是我万花楼的贵客,往后一切消费皆免!” 说着,毕恭毕敬递上了一枚水晶腰佩。 李知书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万花楼最为贵重的凭证。 万花楼四百多年来,也只发放过十多块。 每一块拥有者,可以尽情在各处万花楼免费白瓢。 “唉,想不到我李知书隐藏得如此之深,但因自身太过优秀就如黑夜中悬于夜幕的皓月,这剑道魁首天下第一的身份,终究还是暴露了!” 未等管事老师说明赠送原因,李知书便睿智察觉到了一切真相。 长吁短叹,自我陶醉。 除了这个理由,那还能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自家师弟,真的把那万花楼连性别美丑都不知的幕后老板,给迷得神魂颠倒彻底睡服了吧? “对对对!李公子真是睿智无双,一眼便猜出了其中缘由!” 原本还想用绞尽脑汁才想出的,对方乃是万花楼第一千万位幸运顾客理由,赠送这枚珍贵无比水晶腰牌的管事老者。 转变思路,连连称是。 虽然公主殿下方才曾提及过,姜公子的这位师兄,尽管剑道天赋惊世,但性情却有些不能以常理度之。谷 管事老者现在是亲眼见识到了。 他从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性情张狂之徒! 剑道魁首,天下第一? 就算有再高的剑道天赋,但年龄毕竟摆在这里。 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剑,也不过区区二十载罢了。 总不能这小子,从人生第一次握上剑柄,不需要刻意修行,就一朝悟道举世无敌了吧? 天方夜谭! 尤其是对方腰间那柄街边随处可见,宛若破铜烂铁的寻常铁剑。 难不成还能将这柄凡俗铁剑,蕴养成万古难见的先天剑灵不成? 可笑至极! “这水晶腰牌,还是请收回去吧。我李知书穷归穷,但穷得顶天立地,并不是所有人莫名其妙给我送东西,都会乐意接受的!” 管事老者原以为,对方如此臭不要脸,面对这水晶腰牌定然是欣然接受。 却未曾想,对方竟然断然拒绝了。 实在是出乎意料。 就连旁边的方老道,也用青天白日活见鬼的目光望向李知书。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为了去勾栏听曲,连随身佩剑都能反复典当利用的李道友吗? 如此反常行径,莫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吧? “李公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万花楼可是非常有诚意的,腰牌赠出后绝不收回,只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善意!”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这个人一旦受人恩情,就浑身难受。说不定哪天你们万花楼有难,我白瓢多了,一时情绪激动想不开,就一剑砍死皇城内的狗皇帝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方老道一脸懵逼。 但是管事老者却听懂了。 手里握着的腰牌都惊掉了。 对方,是知晓万花楼真实目的,乃是前朝用来敛财和收集情报的工具手段。 可问题是,这四百多年来都未曾暴露,否则早已被大夏王朝出兵剿灭了。 对方又是从何而知? 难道自己楼中,出现了叛徒? “那逆刚才还让我花钱请你喝花酒,怎滴不见你受之有愧浑身难受呢?”方老道发出灵魂叱问。 刚在这小子还理直气壮说自己没钱,让自己请客喝酒。 怎么到了万花楼管事这边,就变了一个态度了呢? “那是因为我从不当方观主你是外人啊,而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忘年交!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所以自然理所当然啦!” 李知书的回答,依旧理直气壮。 自家师弟也是同理,都是一家人,自然不必分得如此清楚。 因为自己早已做好,成为小师弟人生道路上的护道者。 不管面对什么困难危险,哪怕身死道消也再所不惜的准备。 让他花点钱怎么了? 师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又岂是这点钱能够衡量的! 这番狗屁不通的歪理,说得方老道两眼泛白。 “李公子说笑了,我们万花楼乃正经做生意的,合法经营按时纳税,对朝廷那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么可能做出大逆不道……” 管事老者强忍着内心惊骇,挤出笑容狡辩。 但说到一半,很快就被李知书给打断。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腰牌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收的,我们今晚的消费是肯定要给钱的!” 李知书一身正气,拽过旁边的方老道。 罪恶魔爪又再次伸向他腰间钱袋,从中取出一枚铜钱。 轻轻放在了管事老者的掌心。 “今晚全部消费,由李公子来买单!” “我们可是正经付了钱的,麻烦给我安排十个!” “可千万不能说没给钱哦,将来也不可说我李知书,在你们万花楼里为所欲为随意白瓢,让我去提剑直接砍死狗皇帝,最多帮你砍两个贪赃枉法祸害民众的大臣啥的!” 低头看了看掌心内,那安安静静躺着的一文钱。 管事老者对于人能无耻到什么境界,有一个十分深刻的新认知。 这和没给钱白瓢,有任何区别吗? 但为了公子殿下交代下的事情,为了赵国王室有血脉子嗣延续…… 自己忍了! “老道觉得李道友所言,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方老道见原本上百辆银子都解决不了的事,被这一文钱给解决了。 也不计较这钱是从自己荷包里面拿的了。 这才是自己所认识的李道友嘛! 方才见他性情大变,有便宜都不占。 差点都准备联系佛子小和尚,给他来一记大威天龙驱驱鬼了。 “暖房已经备好,还请移步!” 管事老师忙不迭说出这句话,做出请的姿势。 只想早些送走这尊大神。 比起对方的厚颜无耻。 更加严重的是这位李知书,动不动就把砍死狗皇帝啥的挂在嘴边。 这可是万花楼创立以来,关乎生死的最大隐秘。 “小僧去找姜道友!” 小和尚站起身来,便欲去寻姜达礼。 管事老者连忙阻拦。 这可是公主殿下嘱托下来的,最重要之事。 便是留住几人,让他们能待多久待多久,免得姜公子提前离开。 于是急忙以姜达礼公子已经入睡。 而他已经备好了静室,供佛门子弟的小和尚休息。 这才打消了佛子小和尚寻找的念头。 刚解决完这边的事,又收到手下消息。 说方才被打断腿丢出街的知府小舅子,正带了一队官兵前来闹事。 于是又去解决那边争端,以免打扰到公主殿下。 万花楼作为名副其实的第一勾栏,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在他搬出京城大人物的劝导下,那位小舅子只得悻悻离去。 做完一切后。 管事老者回到自己房间。 启动紧急时刻方能动用的通讯罗盘。 将公主殿下有了男人,且主动设法使对方与自己共度良宵的喜讯,告知了其余众人。 如果一切顺利。 十月之后。 大家或许便能见到未来的赵国新君了! 果然如管事老者所聊,自己那些老友听闻这个消息后,都纷纷喜极而泣。 最后就连统筹复国大局,曾为赵王钦赐的神将大人。 也表示今夜当举杯同庆。 “那姜达礼只是一介书生,与修行有成的公主殿下比起来,身柔体弱。公主殿下作为九尾天狐媚骨天成,那书生不会抵挡不住诱惑,把持不住自己,第一次毫无节制直接把身子骨给掏空了吧?” 一位老友,提出了如是担忧。 确实很有道理。 于是接下来,大家便齐心协力。 张罗起赠送一些珍藏大补灵物,帮忙出出力。 好让那书生,保持精力充沛。 日后为赵国王室开枝散叶。 第三十章 年少不知软饭好 长夜苦短。 当外面传来侍女通传,告知李公子等人已经在外等候。 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两人这才恋恋不舍结束交谈。 姜达礼站起身来,向眼前拥有半妖狐族血脉的花魁姑娘,真心诚意行礼致谢。 这漫漫长夜里,他在对方身上,获得了巨大成长。 不仅完整了解了整个王朝的运行机制。 也清楚了该从何处着手,去改善如今贫民百姓说面临的各种困境。 总之,获益匪浅。 虽然他也疑惑,明明只是一介花魁的对方,为何会懂得如此之多的治国道理。 甚是想过,对方是否是一位自幼接受帝王教育,结果遭受宫廷迫害,流落民间的落难公主……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每个人都有自身秘密。 很多人很多事,都无须刨根究底去深究。 “再过些时日,我将会离开此地,所以接下来一段时日将会闭门谢客。但若姜公子有意前来饮茶交谈,随时派人来知会一声,我必定相陪!” 赵白蓉望着窗外昼亮天光,神情满是不舍。 能够以真容坦然相对,与一个人无所顾忌倾心交谈。 这样的美好时光,是从前她从未曾奢望过的。 真希望这样的长夜,能够永远没有尽头。 “好!接下来一段时日,我必定时常登门拜会,聆听琴姑娘教诲!” 在姜达礼看来,这位花魁姑娘除了一开始,问起一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外。 接下来的长夜中,无疑是一位合格的良师益友。 虽没有挑明关系。 但在他心中,志同道合的两人,早已是朋友。 不过说起来也是挺惹人发笑的。 两个大逆不道的反贼,竟深更半夜在这里谋划讨论着治国救民之道。 快到走到门口时,姜达礼放缓了脚步。 最终在推门离开时,停住了动作。 转过头来。 对着同样站起身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她,温声劝诫道: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迟。若琴姑娘有意赎身,我这个人虽然钱不多,但或许从中可以帮上些忙。” 赵白蓉莞尔一笑:“姜公子是准备为小女子赎身后,将我娶回家中长伴左右,日日夜夜红袖添香吗?” “这倒大可不必。赎身后你依然属于你自己,可以随心所欲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姜公子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先前还在为了热毛巾的一两银子而长吁短叹心疼不已,现在却不惜花费万金愿为我这样的人赎身,且还不切任何回报。” “我这个人其实对钱没什么兴趣,一两银子之所以会心疼,是因为觉得这钱花得不值当。但若是觉得有意义的事物,就算倾尽所有也乐得其所,而琴姑娘你,便值得。” 赵白蓉沉默了片刻。 耳垂泛红,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追问道: “其实我自己非常非常有钱的,你真的不考虑娶我这样一个的富婆回家吗?娶了我,我的钱就都是你的了,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胸中那关于所谓九年义务教育的宏伟理想抱负,也能够尽快实现!” “琴姑娘莫要说笑了,如今家里有一个总是叫囔着,为了天下苍生一定要与她生八个孩子的小姑娘出现,已经够让我脑壳疼了。” 见对方无意被赎身,姜达礼叹息了一声。 自己又不是卖肉的,怎可为了万恶的金钱去出卖自己的清白。 况且,对方只是一介花魁,简单来说就是万花楼的打工仔。 口中的非常有钱,能有多有钱? 而且这种日夜操劳赚取的血汗钱,他就算拿着也实在不安心。 推开门,迈开步离开房间。 留在房间的赵白蓉,直到姜达礼走远。 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双如同柳叶的秀眉紧紧皱起。 那突然出现的,要与姜公子生八个孩子的小狐狸精又是谁? 哦,不对。 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狐狸精。 还是有九条尾巴,最大的那一只。 …… …… “小师弟,昨晚过得如何……嘿嘿嘿!” 走出万花楼,刚刚接受过佛子小和尚开光,重新恢复了精神的师兄李知书,便立马凑过身来意味深长怪笑出声来。 “感觉非常好。想不到这等地方,竟然会有这等奇女子出现。” 姜达礼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表情。 “读书备考实在太过辛苦,为了小师弟你能够保持最好的精神状态,那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们常来玩耍放松放松?” “可!师兄你参悟无上剑道,师弟我便好好学习知识!” 获益匪浅的姜达礼,点头表示认可。 在琴姑娘这里,能够学到许多书本上从未曾有过的,救世治国之道。 而听到这番话的方老道,顿时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想想以前的小姜先生,那是多么得纯洁啊! 现在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就连学习姿势这种下流话语,都能一本正经毫不羞愧得说出口! 他心痛呀! 这李知书,实在不当人子! “再过两日,州试便将开考,不如我等去苏杭州的文庙祭拜祭拜吧,现在那边才子云集文气汇聚,应该甚是热闹!” 方老道提出建议,希望能够去庄严肃穆的文庙,以此来唤醒姜道友的初心,净化他那逐渐污秽堕落的心灵。 要是撞了大运,得到了文庙神灵的关注青睐,对于接下来的州试也有所裨益。 以前便曾有过这样的例子,一位身染重疾时日无多的落魄书生,祭拜文庙时。 庙内文运神灵显圣,给予那书生赐福。 祛除了他体内病疾,并赠予了一缕文运。 好让他能够神智清明精力充沛,完成为期三天的州试。 后这位书生凭借自身才华一举高中,最后成为了当世有名的大儒。 这番合情合理的提议,自然得到了众人认同。 昨夜刚打过十个的李知书。 砸了砸嘴,一脸向往道: “现在文庙那边,不仅前去祭拜求好运书生才子多,前去凑热闹的妙龄少女、成熟美妇也应有尽有,实在是一处十分养眼的好去处!” 不管什么正经东西,从他嘴里说出来总会变得不正经起来。 与剑道天赋一样,与生俱来。 第三十一章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苏杭文庙,人流如织。 许多商贩敏锐抓住商机,在道路两旁支起小摊吆喝叫卖。 作为一只受世间文运滋养书灵,成形至今被供奉苏杭城文庙,已千年之久。 “今日也是风和日丽的平静一天。” 坐在文庙屋檐上,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文人学子,感受着汇聚而成的文气,书灵心情甚好。 作为镇守一地文庙的书灵,未得文宫允许不得擅离职守。 生活日常枯燥无聊的它,开始玩起了感知下方学子文气的小游戏。 估测着对方此次州试,能够能否顺利。 当然,除非身为神灵的它主动显露人前,否则绝不会被常人察觉。 突然,坐在文庙屋檐上的它,看到了一队奇奇怪怪的组合。 这四人,老得七八十岁,是个老道士。 年幼的八九岁,是个小和尚。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儒生模样的俊逸少年。 佛、道、儒三教俱全。 不仅没有打起来,而且看起来相处融洽,实属难得。 至于最后那一位,腰悬铁剑,眼神却一直猥琐在街边各种女性身上扫射的剑修,直接被书灵给无视了。 正打量得起劲时,那四人中儒生模样的俊逸少年,似有所感抬头朝自己望来。 对方看到自己了? 书灵升起这样的念头,不过很快就将之否决。 除了那些修为深厚的修行者,要么就是对文运有感的当世大儒,方能察觉出自己踪迹。 而这位书生,既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蕴养出浩然正气。 “那穿着红肚兜的小屁孩爬这么高,父母就不怕被摔着吗?” 姜达礼装过头去,对着师兄等人询问道。 于是书灵便看到,除了那一位老道士,其余三人皆朝着自己这边望来。 眼神直勾勾的。 让还是人族婴孩状态的书灵有些蒙圈。 这是……都看到自己了吗? “你们先进去文庙参观吧,我去教育下这小屁孩。” 先前一直左顾右盼,看似在欣赏街上美人的李知书,实则也在顺带寻找对方。 原本姜达礼是准备留下来帮忙的,讲道理这种事他最擅长了。 肯定能够教育好这穿着红肚兜爬到文庙顶上,明显不是常人的小屁孩。 但在师兄的坚持下,只得作罢。 待其余人都离开后,李知书拔出腰间铁剑。 对着屋檐上的文庙书灵,恶狠狠地传音道:“我问你小子,想死还是想活?” 书灵实在不能够理解。 先前明明那么不正经的男子。 此刻手掌握上剑柄后,正经可怕得不像话。 哪怕未能窥得全貌,光是泄露出的一缕剑意,都能将整座文庙连同自己的都彻底摧毁。 生怕对方真的出剑,书灵当即连连滚带爬从屋檐上下来。 背后有至圣先师存在的儒道文宫做靠山,一开始小书灵还是非常硬气的。 颤抖着身躯,带着一丝哭腔威胁道:“何方宵小,如此无法无天,胆敢……呜呜呜。” 话还未说完,李知书便将一块细又长的坚硬之物,强行塞入对方口中。 那是一枚材质普通的玉簪。 书灵正欲发怒,引动一城文运倾灌,垂死挣扎一番。 却在瞥见这枚看似普通的玉簪时,当场惊呆。 “这枚玉簪上的沾染的气息,这是至圣先师随身佩戴之物?” “还算你小子有点眼力见,这簪子就送你了。” “额……多谢。” 书灵心里是想要拒绝的,毕竟对方来着不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但无奈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儒道文运内,像他这样的书灵还有好多个。 世间文运是固定的,所以书灵与书灵之间也是存在着竞争关系的。 若是有这枚似被至圣先师常年佩戴于身,蕴含一丝儒道真意的玉簪存在,自己定然可以得到升华,力压其余书灵。 实在无法拒绝。 “东西你小子收也收了,接下来我们聊点儿正事吧。” “什么正事?” “看到刚刚那个俊逸非凡的少年书生了吗?那是我家亲爱的小师弟,也是我们老师最疼爱的崽!” “所……所以呢?”书灵还是不能够理解,这番话究竟是啥意思。 “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如此不开窍呢!我家师弟想来体验一下州试,我这个当师兄的平日里跟着老师光顾着参悟无上剑道了,在传道受业解惑上也帮不上小师弟什么忙,又担心小师弟他州试失利打击太大,于是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帮帮小师弟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他作弊?” 书灵瞪大眼睛,连连摇头,语气决然道:“不行!绝对不行!就算你一剑砍死我,作弊这种违背道德之事也不行!” 每三年一次的州试,自己作为文庙书灵,都会在朝廷官员配合下,共同甄选出文气斐然的答卷。 然后将这些考卷,排名定序。 让主考官般存在的自己去帮人作弊,这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如若被文宫知晓,自己一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做灵了。 甚至很有可能,直接被罢免文庙职务,重投文运之内。 “我做个好人,稍微给小书灵你透个底,别看我家师弟至今未能蕴养出儒家浩然正气,但将来可是板板钉钉的文宫之主!” “胡说!文宫从来不属于任何人,除非是一手创立文宫的至圣先师……” 话说到这里,书灵顿住了。 望着手上的那枚玉簪,似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先前这佩剑青年,特意强调那书生少年是老师最疼爱的崽。 他们的老师是谁,不言而喻。 “可是……作弊什么的,实在是有违圣贤言论仁义道德,并且对旁人而言很不公平。”小书灵的语气,也没有了方才的视死如归。 面对未来的顶头上司,彻底软了。 “可以增加一个名额,让我小师弟与最后一名上榜者并列嘛!我家小师弟对于出仕为官亦或者进入学院啥的都不感兴趣,只需给他一个名分鼓励鼓励就行。” “那我……试试看吧。” 最终,作为最重要主考官的文庙书灵,还是倒在了李知书的威逼利诱下。 没办法,他除了给的太多。 手掌可一直没离开剑柄。 且对方作为至圣先师之徒,自己就连最为依仗的底牌,动用文运镇压也无法做到。 它能怎么办? 它也很绝望呀! 第三十二章 青石窟妖王宴会(二章合一) 进入文庙。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排列整齐的七十二贤塑像。 这些都是儒道至圣先师,当年亲自教导出的学生。 作为至圣先师,塑像自然是被供奉于大殿最上方。 可惜不知道是否是有意为之。 不管是眼前的这尊塑像,还是现今流传于世的至圣先师画像,都面容模糊无法辨认。 “说起来老李开创的书院里,为何没有悬挂至圣先师画像?” 方老道想起了这件事,不禁有些疑惑询问道。 之所以会有此问。 是因为作为儒道开创者,亦是世间所有读书人共同的至圣先师,大到京都学宫小到乡野学堂,都会悬挂至圣先师画像,供学生课前参拜。 但在青云镇的天玄书院,却从未曾见过。 面对这个问题,姜达礼回复道:“其实之前,我也询问过老师同样的问题,老师说他觉得至圣先师应该不是很喜欢整日被人挂在墙上,所以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只需放在心里尊重便可。” “你们说这位至圣先师究竟长啥样,为何文宫不直接让匠人雕刻出原本相貌呢?”望着上方这尊面容模糊无法辨认的塑像,方老道甚至好奇。 佛子小和尚开口道:“儒道方面小僧不清楚,但是关于佛教佛祖的金身塑像,并非是佛祖成佛前的真容,而是由众生意念所形成的法相。我想不雕刻出至圣先师的真容,应该是有所特殊意义的,比如让世间读书人在参拜时,都能够在心中想象出最符合他们理想的至圣先师模样,也能够以此为目标好生努力成为如至圣先师那般的读书人。” “小和尚你说得很好,但下次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办完事的师兄李知书走入大殿,说出了其中真相:“之所以不雕刻出至圣先师真容,是因为当年至圣先师提出‘有教无类,教化万物’学说,座下七十二贤与三千学生大半表示反对,便联合外力想要将德不配位的至圣先师镇压囚禁于文宫。自此动乱之后,至圣先师的塑像便变得如此了,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活着的至圣先师,而是一个旗帜一样的存在。” “如此说来,这至圣先师脾气还真是位脾气温和的读书人,面对座下学生这样的背叛都没有动用武力慑服。” 方老道不禁如是感慨。 若自己是一教之主,有人这样对待自己,早就跳起来打爆对方狗头了。 李知书再次摇了摇头:“老……至圣先师他脾气可不温和,也不是常人认知中那种文文弱弱的形象,年轻时便生得孔武有力能抗鼎,否则怎能在周游列国游学时,面对众多流寇盗匪安然无恙存活。当时的文宫动乱事情很是复杂,至圣先师年龄大了脾气也温和了许多,不愿与这些学生计较,便当场升天了。” 听到“孔武有力”、“力能扛鼎”这番形容。 姜达礼眼眸一亮。 擅长以理服人的自己,同样可以! 对于成为儒道新圣,顿时更加有信心了! 苏杭城的文庙并不大,很快便就参观完了。 昨夜消耗甚大,且因为宿怨并未得到佛子小和尚开光的方老道。 腿脚酸麻浑身无力,便在外面找了个空置石凳坐下。 旁边是同道中人支起来的算命摊。 闲来无事的方老道,便与对方交流起了当神棍的心得。 那位装扮成瞎子的新手神棍摊主,在听到方老道睿智无比的经验之谈与忽悠之道时,恨不得当场跪地拜师。 为了更好的展示忽悠这门艺术。 他索性直接代替了摊主,亲自上阵实战讲解。 不多时,便有一位富家小姐前来问取姻缘。 按照正常流程,方老道先让对方抽取命签。 “下下签!” 望着女子手中抽取的签牌,在旁观摩的摊主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他竹筒内,根本就未曾放置下下签。 都是上上签。 为的就是有人来算命时,多说几句吉祥好话,让顾客心情愉悦好多给几文赏钱。 这老道真乃神人也,出门随时随地都带着一只下下签。 不愧是专业的! 而方老道自己,也有些蒙圈。 昨夜去勾栏听曲,他忽悠人的作案工具啥都没带。 这只下下签,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一刻,他想起了在青云镇中,支摊算命时莫名其妙抽出一大堆下下签,然后被一群仙门天骄所支配的恐惧! 使用从路边老乞丐那里,购买来的劣质望气术。 术法少见得成功了! 轰! 在方老道的眼眸内,眼前算取姻缘的女子身上,周边包括自己所有的路人身上,乃至拥有百万人口整个苏杭城。 血光冲天,死气沉沉,不见天日! 双眸承受不住这等血气,当即传来针刺般的痛楚。 闭上双眼,两道血泪从眼角留出。 那原本欢天喜地来算姻缘的富家小姐,见到这位老道士突然双眸流出血泪,当即吓得掏出一两银子丢下就跑了。 “方观主真乃此道神人也,实在令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摊主捞起这白花花的一两银子,看向方老道的目光崇拜得快要冒出小星星了。 这一单,就抵自己几日以来的全部收获了! 实在是大开眼界! 原来钱,除了算命说些吉利话之外,还可以通过卖惨恐吓来赚取的! 方老道没有理会对方的恭维讨好。 此刻内心惊惧无比。 同样血光冲天场景。 让他不禁回忆起了几十年前,曾在一座村子中也偶然窥得天机。 可人言微轻的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人相信自己,灭村灾祸即将降临,反而被村民们暴揍了一顿丢出了村子。 后来在城中饮茶时,听旁边的茶客提到那座村子,说有大妖作恶整座村子无一幸免,死得都老惨了。 而今同样的惨剧,难道又要在苏杭城上演? 可苏杭城作为一洲首府,其内能人异士庙宇神灵多不胜数。 究竟是怎样的灾祸,能够灭掉如此繁华宏伟的城池? 必须将此事,干净告知给姜道友等人! 若事不可为,赶紧细软跑! “方观主,你这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啦?不会方才你趁着我们不在,去偷窥大娘洗澡了吧?” 李知书等人从内走出,见到双目通红残有血泪的方老道,立马凑过来好奇问道。 方老道也无心与对方打趣了。 将几人拉到一旁。 叙说起了自己所见到的恐怖可怕景象。 “啥?就这?” 比起佛子小和尚与姜达礼的担忧之色。 李知书则一如往常,轻松淡定。 一开始看到方老道这无比震惊严肃的模样,他还以为是昨晚钱没给够,万花楼派人前来追债了呢。 原来不过是区区灭城异象罢了。 找到导致城池灭亡的元凶,一剑砍死就好了。 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在寻常修士眼中,逆天改命属于不可能完成之事。 但在他李知书这里,完全是家常便饭简单轻松如勾栏听曲。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里胡哨都是无用。 在十二岁那年,人生初次握上剑柄那一刻。 他违背了冥冥中的天意,未曾对将会给人世间带来恐怖灾厄的老师一剑砍下,没有走上天命安排好的道路。 从那时起,他便走上了一条,不能以常理度之的道理。 手中这一剑,拥有着斩断命运枷锁的力量。 见到师兄如此自信淡然,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姜达礼,当即也轻松了下来。 有这等天下无敌的强者当自己的师兄。 作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靠山,实在是太过幸福了。 姜达礼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身为黑山群妖之首的自己,不久前曾收到了一份请帖。 说是青狮窟内的青狮大王千岁寿诞,光邀各地妖王前去祝寿。 而时间,就是今夜。 如此之多的妖王汇聚于此,真的只是单纯祝寿吗? 方老道说窥探到的血光异象,会不会与这次祝寿有关? 于是便将自己内心的猜想,对师兄等人说出。 “既然如此,今夜我便陪师弟你走一趟青狮窟!” 李知书当即便兴致勃勃提议。 佛子小和尚与方老道两人,也表示了想要同去的意愿。 于是四人商议下来,今夜一同前去。 …… …… 入夜。 张灯结彩群妖汇聚的青狮窟外。 姜达礼手拿请帖,递给在门口接客的小妖。 “你便是黑山那位不久前崛起,听说是生姜成精的姜妖王?” 手拿请帖的小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姜达礼。 内心十分疑惑,生姜那种东西也可以成精,而且化成人形后还能够变得如此好看吗? 话说自己回去后,是不是也找两块老母姜尝试培养培养? 姜达礼认真点头道:“是的!我就是黑山妖王,生姜精!” “咦?生姜精?” 旁边一位正欲进门,面生獠牙的野猪妖王,好奇凑过身来。 用看待稀世珍宝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达礼。 “这位妖王,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姜达礼十分疑惑问道。 野猪王四下打量了周围,然后神神秘秘将姜达礼拉到角落。 正在姜达礼以为,对方馋自己的身子,要对自己出手张开布满尖牙血盆大口之时。 对方却突然在头顶上一摸。 摘下假发。 将没有一根毛发,光秃秃的脑门露出。 “姜妖王,你看我这脱发症还有得救吗?” “啥?” “民间不是总说,生姜能够生发吗,你作为生姜成精的妖王,效用肯定非比寻常,不知可以在宴会结束后,赐予我一些汁液!放心老猪我绝对不会白拿的,以后有事招呼一声,我麾下数万猪仔随时待命!” “不知猪妖王姓名是?” “我来自丁家庄,是家里第三十位孩子,所以的我的名字叫丁三十!” “这名字……甚好。” 在姜达礼的应允下。 麾下拥有数万猪仔的丁三十,为自己将要拥有一头飘逸秀丽长发,兴高采烈离去。 验证了身份,门口小妖也顺利放行。 至于师兄李知书等人,早在进入青狮窟的第一层关卡时,便被拦下了。 没有请帖就无法入内。 所以他们就让姜达礼先进来了,说请帖的事他们自己会想办法。 至于身上的人族气息,则是佛子小和尚帮忙遮掩。 进入到宴会场地,空旷的洞府内摆了十多张铺着红绸的圆桌。 “姜小兄弟,过来这边!” 门口遇到那位野猪王,招呼着人生地不熟的姜达礼。 让他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 姜达礼见师兄等人还没来,为了打探情报,便坐了过去。 一落座,野猪王便热情得向新晋成为黑山妖王的姜达礼,介绍着在场的一个个妖王。 用老猪的话说,能够得到青狮大王请帖的,都是一地威名赫赫的妖王。 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老猪骄傲啊! 在交谈间。 姜达礼也见到了师兄等人走入了洞府。 不过一个个都幻化成了妖怪的模样。 几人找了个机会,去角落位置聚了聚。 原来是方才他们三人,蹲守在青狮窟外面,打劫了前来赴宴的妖王请帖。 然后幻化成他们的模样,前来赴宴。 “沙雕妖王,我方才还在一直找你呢,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小子翅膀硬了,连青狮大王的请帖都不理会呢!” 旁边窜出一只妖王,热情地拉住幻化成大雕的李知书。 接着,他又看向方老道幻化成的狼妖。 面露不解,十分困惑问道: “沙雕兄,这狼妖不是先前杀死了你的父亲吗,你们怎么聚在一起,关系看上去还如此之好?” 眼见就要败露。 李知书冷哼一声:“他已经跪下来和我道过歉了,我也原谅他了!” “沙雕兄,格局如此之大,实在令我敬佩!” “区区杀父之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悟了!” 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不过因为师兄李知书等人,所幻化的妖王都有各自的亲友。 都被各自熟妖给拉走了一同落座。 因此几人并未曾在一桌坐下。 “想不到姜妖王刚刚晋升妖王,就拥有如此妖脉,厉害厉害!” 回到自己位置,那位野猪王很是惊诧赞叹道。 就在这时,作为青狮窟之主的青狮大王,也缓缓现身。 群妖宴会,正式开始! 第三十三章 谁赞成?谁反对? 在姜达礼原本的想象中。 这位在整个苏杭城周边威名赫赫,拥有千年道行的青狮大王。 应该是一只威武雄壮,霸气侧漏的大妖怪才对。 结果登台的,却是一只眉清目秀、娇小玲珑,约莫十一二岁的男童。 “这便是……青狮妖王?” 望着台上这位头顶一头飘逸青毛的男童,姜达礼十分不理解。 实在是与自己所想形象,相差甚远。 旁边麾下猪仔无数的养猪王丁三十,出言解释道:“姜老弟你初来乍到,会有这样的疑惑也十分正常,老猪我第一次见到青狮大王的时候,反应和你一样。后来经过其它大妖指点,才得知其中缘由,你可知青狮大王他,是由何种妖物化形?” “青狮青狮,不就是猛兽狮子吗?” “我就知道姜老弟你会答错,其实青狮大王的原形并非青狮,而是狮子狗。” “???” 姜达礼一时无语。 还能够……这样的? 生性豪迈的野猪王,似乎很享受这种给萌新妖王讲解的感觉,继续得意洋洋科普道: “这位青狮大王,还未化妖时,曾被青木道人当做爱宠收养。数百年前,这位青木道人飞升仙界,便赠予了遗落人间的它许多珍贵功法丹药,而为了纪念登仙离开主人,它便将一身毛发染成青色,在此地自称乃青狮妖王。” “原来如此。” 姜达礼点了点,想不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青狮妖王如此感念主人恩德,忠心耿耿。 真乃现实版的人狗情未了。 于是他又接着打探消息问道:“那这青狮妖王,平日里喜欢吃人不?” “吃人倒是不吃的,青狮大王他乃是由青木仙君收养长大,因此对人族感情深厚,还与附近各大仙门交好,所以平日里不仅自己不吃,还约束手下严令禁止麾下群妖人类为血食。” “那丁三十大哥你吃不?”姜达礼转而轻描淡写询问道。 不知为何,听到眼前一脸和善的姜老弟,笑眯眯问出这个问题。 猪妖王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总觉得,回答稍有错误,将会有极其可怕之事将要降临。 “我老猪的领地,就在青狮窟边上不远,青狮大王对于吃人一事深恶痛绝,所以老猪我平日里也都是不吃的。” 盯着巨大的压力,诚实回答完的猪妖王。 在这位姜老弟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时,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唉,那真是可惜了!人族多好吃啊,不仅能够作为血食增强修为,而且吃起来美味可口,去掉头一口下去,美滋滋! 姜达礼面露惋惜,以整张桌子都可以听到的话语感慨道。 “你怎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可恶言语!” 立马就有一位妖王,站起身来义正辞严怒斥。 姜达礼一脸无辜看向对方。 想着是不是自己方才钓鱼钓得太过厉害,惹怒了这些奉公守法的良善之妖。 要不要道个歉啥的…… 可紧接着,就听到那位怒斥自己的妖王说道:“吃人怎么可以去掉头呢?头才是最好吃的精华部位,一口下去嘎嘣脆,那等滋味别提有多舒爽了!” 桌上另外两名妖王深表赞同,连连点头。 然后这三只妖,便开始讨论起人族的一百种吃法。 并还商议约定了等青狮妖王寿宴结束后,大家约个局来场全人宴。 作为主动提出吃人话题的姜达礼,也自然在受邀内。 收回了道歉想法的姜达礼,表面点头表示开心。 心中则默默将这几只妖王,都记在了小本本上。 他的铁拳,早已饥渴难耐了! “丁三十老哥,你真的不吃人吗?吃的话不要克制自己,我请你吃!”姜达礼再次询问。 “不吃不吃!打死老猪我都不吃!还有姜老弟,你接下来见到青狮大王的时候,可千万莫要询问这等吃人话语了,万一青狮大王发怒把你给吞了,老猪我的就要一辈子秃头了!”猪妖王在旁善意规劝。 还在念想着摆脱秃头,秀发飘逸的美景。 姜达礼见自己如此试探,这位猪妖王都坚守做妖底线。 在心里默默给它点了个赞。 然后又问了一圈桌上的众妖,说自己请大家吃。 除了之前三个妖王,在吃白食的巨大诱惑下,又调出了一只吃人妖王。 请吃人x 请吃拳√ 反正自己又没说,请它们具体吃啥是不? 就在这边姜达礼满载而归,结束了渔夫工作。 作为此次千岁寿宴主角的青狮妖王,也对着众妖开始发表感言: “此番本王千岁寿宴,看到许多新老朋友都能来替我祝寿,吾心甚慰!” 这话一出,当即台下便有许多妖王,暗戳戳“呸”了一口。谷 若是你这老家伙以势压人,说什么不来赴宴就是不给你面子,鬼才愿意来参加这寿宴。 《基因大时代》 更有一些记性好的妖王,依稀记得这老狗明明百年前刚过完这千岁宴。 想要收礼就直说! 妖与妖之间能不能多一点真诚,何必搞这么多无耻套路? “其实刚刚本王才忽然想起来,原来我早在一百多年前,便已经过完这千岁寿诞了!” 青狮妖王第二句,便毫不避讳直接了当摊牌了。 前来赴宴的姜达礼,明显察觉到了话语间的敷衍与不对劲。 既然千岁已过,又怎么可能方才刚刚想起来。 这青狮妖王此番聚集群妖再次,定然是有所其它重大目的。 只是先前听猪妖王对于青狮妖王的描述,看对方过往经历以及对人族的亲近态度。 也不太像是意图方老道窥得的天机中,那造成苏杭城血光之灾的元凶呀。 “那我走?” 台下一位脑子不太灵光的妖王。 听说千岁宴早已过去,立马站起身来就往洞口走去。 但出洞的道路,直接被一只青翅鹏鸟给堵住。 好说歹说,才让那妖王回去坐下。 轰隆! 重石落下,唯一出洞的大门,被直接封闭住。 众妖王见此情景,都心生惶恐议论纷纷。 不知道这位青狮大王,做出此举是要干嘛。 “众妖王莫慌,虽然本王我千岁寿诞早已过去,但难得今日大家共聚一堂,不如就借此机会好好商议一下大事!这些年里,本王发现有一个叫天妖盟的神秘组织,将手伸向了本王这边,意图染指本地妖族势力!” 青狮妖王此时此刻,索性也不装了。 对于这等争夺地盘之时,台下群妖并无任何反应。 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不管是青狮妖王还是那天妖盟,换谁来做此地第一妖王,对它们而言好像都没有什么差别。 “那天妖盟残暴不仁,对于不服从的妖王从来是斩尽杀绝!而且就算是臣服者,也需要交出九成财产,被种下血咒成为生死不由自己掌控的傀儡。”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之前还觉得事不关己的群妖,当即群情激奋。 振臂高呼,高喊口号! 坚决抵制那天妖盟入侵奴役! 对于天妖盟一无所知,且认为此事完全与自己无关的姜达礼。 专心致志享用着桌上的瓜果佳肴。 “大家请先静一静!” 见此意料之内的情景,青狮妖王面带满意笑容,示意大家安静。 “说起天妖盟,黑山原本的妖王,那黑山老妖便是天妖盟安插于此多年的奸细!还好有一位生姜成精的姜妖王,诛杀了那黑山老妖,姜妖王何在?还请上台来细说一二!” 旁边的猪妖王,连忙推了推姜达礼。 一脸蒙圈的姜达礼,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走上高台。 “姜妖王,你可知那黑山老妖真实身份?”青狮妖王热情询问道。 “不知道呀。” “那黑山老妖与你搏斗的时候,场面是不是异常凶险!” “也没有搏斗。当时黑山老妖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站在那里和我逼逼赖赖,胆小得不行一直不出手,不断求我饶他一命。” “那黑山老妖怎么死的?” “他当时欺负我不会飞,趁我不注意就逃跑飞远了。我被逼无奈,只能抓起旁边的铜鼎,一下子砸死了他。” 青狮妖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 心想这位姜妖王看上去斯斯文文,是读过几年书的聪明人模样。 怎么说起慌来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无法自洽,简直和个憨逼一样。 那黑山老妖自己见过几面,完全不是这种胆小如鼠的性格。 加上背后又有天妖盟为之撑腰,平日里可是嚣张得不行,怎么可能不战而溃。 还有说什么一铜鼎砸死对方,更是无稽之谈了。 那黑山老妖最擅长的便是身法。 究竟是多么强大的肉身气力,才能够一击砸死已经逃跑飞远的对方? 这等恐怖杀招,就连身为此地公认最强之妖王的自己,都无法做到! 但就对方这小身板,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感谢姜妖王的分享!总之天妖盟是一个非常邪恶且强大的组织,为了抵抗入侵,我提议我们也成立一个守望相助的妖盟!” “至于这首任盟主之位,我提议由采用公平公正的比试选拔方法,由在场最强妖王担任!” “本王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第三十四章 姜妖王的无敌救场 一头飘逸青毛,娇小玲珑男童模样的青狮妖王。 昂首挺胸,霸气环视场下一圈。 虽说这新成立的妖盟盟主,是采用公平公正的比武选拔。 但毫无疑问,整个青狮窟方圆三千里地,自己的千年修为傲视群妖。 这盟主之位,自己不坐谁敢来坐? 按照青狮妖王先前的设想。 接下来定然无妖反对,自己则顺理成章坐上盟主宝座。 他甚至已经连彰显身份的盟主宝座都打造好了,已经令旁边小妖在外等候,一声令下就直接搬上来。 “我反对!” 姜达礼方才所坐的桌席上,那位曾先前反驳过说不去掉头更嘎嘣脆的妖王,站起身表示强烈反对。 之前青狮窟虽然势大,但毕竟大家各自划地为王,不受对方管辖。 若是成立妖盟,这头狮子狗成为盟主。 曾为青木仙君走狗的他,定然会像如今青狮窟一样,颁布禁制吃人的法令。 而自己吃人都已经吃成习惯了,从小吃到大,数天不吃就浑身难受,像是有无数蚂蚁在体内爬来爬去。 当然,他也知道光凭自己,根本敌不过千年道行的青狮妖王。 刚欲慷慨激昂,煽动场内群众,发表一番关于生而为妖吃人正确性的演讲时。 一座庞大黑影,自身后笼罩下来。 “你反对你妈呢!” 作为青狮妖王麾下尊使,也是青狮窟二当家的青翅大鹏。 化作大鹏原形,张开血盆巨口。 一口含住就将那只站起身来反对,争取吃人自由妖王的头。 嚼都不嚼,吞入腹中。 见到这等一言不合就吞妖的残酷场景。 许多妖王瑟瑟发否,恐惧异常。 更多的妖王,立马站起身来表达忠心,连连点头说自己同意。 见场面混乱,李知书便将座位挪到方老道身边。 眼神直勾勾盯着那只青翅大鹏。 “李道友,你怎滴流口水了?”方老道甚是疑惑。 “这青翅大鹏,化形之后如此巨大,真乃极品啊!” 方老道闻言,落在青翅大鹏身上的目光缓慢下移。 他确定李道友是在开车,而且证据确凿。 “方观主你想啥呢?我李知书难道在你眼里,就是如此满脑子腥臭污秽的不雅之徒?” “难道……不是吗?” “好像也确实哦。” 李知书仔细想了想,确实无法去反驳:“但这只青翅大鹏是公的,我现在虽然开阔了跨越种族的视野,还没有到开拓跨越性别这种程度!我方才口中所提的巨大与极品,是说这只青翅大鹏体内有神兽鲲鹏血脉,正所谓鲲之大一口铁锅炖不下,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这青翅大鹏再养养,能够一个村吃上一整年了,那味道可别提多美味了!” “听这话说得,难不成李道友你还吃过不成?” “一年多前,我听闻东海深处有鲛人少女,歌声空灵面容娇美,且还能够坠泪成珠!于是我便御剑远游东海,想去碰碰运气勾搭上十七八只回来,这样以后每一日都能获得大量泪珠,以供勾栏听曲的庞大花销!” “李道友你竟然如此狠心,毫不怜香惜玉,要用小皮鞭无情抽打鲛人少女获取泪珠?” “想啥呢,我是那种残忍人嘛!既然只要坠泪便可成珠,为何要采用肉体上的鞭挞呢,换做两个人都喜欢享受的特别方式不也同样可以嘛!” 方老道貌似懂了,但却装作什么都没懂。 李知书道友身上拥有着一股神奇的力量。 似乎无论什么正经话题,都能不知不觉被他带偏到阴沟里。 方才两人不是在讨论,他有没有吃过鲲鹏的正经问题吗? 李知书也明白了话题岔了,于是继续回归正题道: “我御剑在东海上方转悠了一大圈,都未曾见到一只传说中的鲛人少女,于是便寻了座海上岛屿歇息。但可能是我夜里动作太激烈……” “夜里?动作太激烈?” “我随身的火折子湿了,于是便让佩剑自己去钻木取点火。谁知这剑傻乎乎的,一不小心就钻穿了地面。” “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了。那然后呢?” “然后整座岛屿就都动起来了,原来那是一座沉睡多年的上古神兽鲲鹏。它苏醒后想要弄死我,于是我被逼无奈,只得斩下了它一小块翅膀,之后吃了整整半个月清蒸、油炸、煲汤、烧烤等等各式口味的美味翅膀。” 就在李知书和方老道详细分析了,哪种烹饪做法更有滋味时。 方才刚以无敌之姿,吞了一只早就看不顺眼妖王的青翅大鹏,莫名觉得双翅有些凉飕飕的。 是不是前些时日掉毛,自己的宝贝翅膀不够保暖了? “沙雕妖王,这只狼妖不是与你……” 见到以妖身,交头接耳聊得热火朝天,一副亲密无间模样的李知书与方老道。 知晓两者之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妖王,大感震惊。 早就有过类似经验的李知书,头也不抬地打断道: “区区杀父之仇,何足挂齿!” …… …… 在满场同意附和声中。 青狮妖王得意洋洋挥了挥手,示意外面等候的小妖,将花费无数珍宝新打造盟主宝座抬了进来。 “方才青狮妖王说,盟主之位能者居之,是吗?” 突然一头肥头大脑的鲶鱼精站起身来,对着上方的青狮妖王询问道。 “那是自然!” “那本妖也想要争一争这盟主之位!” 说罢,鲶鱼精掏出两枚巨大铜锤,跳上台前。 面对此妖挑衅,青狮妖王十分淡定。 青狮窟方圆三千里,他实力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这鲶鱼精则是云天河内一段流域,最近十多年刚刚崛起的小妖王,拿什么来挑战自己。 青狮妖王甚至还觉得,对方是在故意配合自己出演。 好让自己在群妖面前,从而展现自己不可撼动的强悍实力。 想着接下来留手一番,不要伤到对方。 可等到铜锤砸来。 本来岿然不动的青狮妖王,在双掌接触到铜锤想要轻松抵挡时。 面色惊变,察觉到了不对。 这鲶鱼精,根本不是什么小妖王! 道行远高于自己! 这等实力,完全可以称霸八百里云天河了。 对方究竟是怀有何种目的,一直不显现露水潜伏于云天河,甘愿当个只有十里河域的小妖王? 砰! 本就道行不如对方。 加上先前托大,未曾全力抵御。 青狮妖王身躯直接被砸得凹陷地面。 当场被打出,染了一身青毛的娇小狮子狗原形。 鲶鱼精不顾台下青翅大鹏,振动双翅的奋力救援。 再次抡起巨大铜锤。 对着吐血倒地的青毛狮子狗头颅,狠狠砸落。 势要一击必杀! 就在铜锤携带万钧之势,将要把青狮妖王头颅砸碎时。 一只看上去白净纤弱的手掌。 伸出两根手指。 轻描淡写,以指尖抵在了铜锤前方。 正是方才被邀请上台讲讲心得。 结果讲完后一直未被理会,无聊站在一旁的姜达礼。 第三十五章 黑山姜王!以力服人!一统妖界! 在台下所有妖怪的认知里。 方才青狮妖王以双掌抵御,都被打出原形吐血倒地。 而这位名不经传的黑山新晋妖王,据说是百年老姜成精的妖王。 看上去就文文弱弱,属于脑子灵活妖法有成的那一类睿智妖王。 如今以脆弱指尖,去对抗那砸下时都隐约伴有雷鸣的万均铜锤。 明显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估计不仅连整条手臂,就连自己的半边身子,都会被当场砸成肉泥。 作为出锤者的鲶鱼精,同样也是这样认为的。 和其它修行有成的千年妖王不通,原本在通天河中苦修一千六百于载的它,对于妖法只是略懂。 真正主修的,是它无比强悍的体魄。 从那双以百倍重于凡铁的精金打造,砸烂过无数妖王脑袋的双锤,便可窥得一二。 它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眼前这一身白衣的生姜精,被自己砸出原形流出一地姜汁的场景。 可接下来发生之事,实在超乎了鱼生所能理解的范畴。 精金锤砸在对方指尖之上。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反证而来。 不仅逼停了重锤。 而且那看似柔弱无力的指尖,直接像是戳进豆腐块中。 花费全部身家,费尽百年力气才打造好的重锤,当场四分五裂。 就连它自己的手掌,骨头也被震碎裂开来。 难以言喻的惊恐,充斥着它的身体。 这究竟是……何等妖孽?! 姜达礼则用无比失望的目光,看着眼前带着两根长长鱼须的硕大鱼头。 他一直渴望着,更有价值的对手! 来一场拳拳到肉,酣畅淋漓真男人之间的战斗。 好以此彻底检验检验,如今自己肉身实力的极限在何处。 当看到这鲶鱼精,手提双锤登场,挥出那虎虎生风架势唬人的锤击时。 自认找到对手的他,内心是无比欣喜的。 然后等真正交手,自己连拳头都还未出,对方就重伤了? 这实在不应该啊! 这鲶鱼精可是能够战胜青狮妖王的存在,不该如此之弱才对。 难不成,方才是一时大意,轻敌了?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方才一定是你太过轻敌了对吧!没关系,你可以调整调整,接下来好用上全力来与我战斗!” 姜达礼以理服人,决定给对方一个完整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 换做往常,他自然不会如此托大。 但是在这里,被老师夸赞天下无敌的师兄就在台下。 有这样的强大靠山师兄兜底,偶尔浪一浪,借此检测检测自身实力也无妨。 《五代河山风月》 “你小子,实在欺妖太甚!” 在鲶鱼精听来,这让自己接下来调整调整出全力,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讥讽。 自己连小时候吃奶,包括后来新婚当夜,都没比现在更用力过! 自己还怎么去用力? 方才那一锤,明明已经是自己的全力了呀! “你千万不要紧张害怕,我绝对不会偷袭你的!” 姜达礼还以为对方误会了,连忙出言承诺保证。 看这鲶鱼精脑袋大大的,想来应该平日里想得比较多,戒心太强。 “方才那被你毁坏的重锤,乃是我花费千年时光,以全部身家以百年时光铸成,其内可是全部由珍贵精金构成,却被你一击损毁了!” 鲶鱼精的本来意思,是想表达既然你连我的宝锤都可轻易毁坏。 实力必然是远高于自己,根本就没必要让自己再出全力什么的。 但是此话落在姜达礼耳中,却表达了另外一个意思。 这锤子非常贵重,你弄坏…… 得赔! 姜达礼当时就不乐意了。 虽然自己现在挺有钱的,但可不带这么讹诈自己的呀! 鬼知道那锤子究竟贵不贵重呀,看上去明明就是普通的铜锤嘛! 最多配个几两银子就够了。 怎么一开口就什么千年积累啥的,难不成想要自己赔个几十上百万两? 既然如此,就别怪自己以理服人了!谷 “鲶鱼兄,你平日里喜欢吃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童男童女啊!怎么了?” “哦,原来如此。” 姜达礼露出满意微笑。 死鱼,自然是不需要任何赔偿的! 鲶鱼精还在暗喜,这位姜妖王儒雅和善,还关心自己的日常饮食。 应该不是什么凶恶之妖。 自己说说好话,跪地求饶一番,应该能够顺利活下来。 可下一秒。 便见到犹若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占据了自己的视线。 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卒! 劫后余生,被打出原形瘫软在地。 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的青狮妖王,或者说是青毛狮子狗。 狗眼瞪得那是老大了。 方才那一拳,看似平平无奇。 但就连那只道行远高于自己的鲶鱼精,魂灵都被轰寂灭了。 不仅打击肉身,而且还打击灵魂。 太过可怕! 下一个要遭受恐怖铁拳毒打的,就是自己了吧。 生命最后时际。 青毛狮子狗回首往昔生涯,狗生尽是遗憾与后悔。 千年前,作为一只出生不久,就被主人家遗弃,独自在街边流浪的野狗。 因为品种原因,天生体格弱小。 完全比不过那些生来健壮的野狗。 抢食完全抢不过,还常常被同类追着撕咬。 三天饿九顿,腿都被咬瘸了一条。 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它定然会在某个寒凉深夜,要么饿死要么冻死要么被咬死在街头。 就在这时,它遇到了那个男人。 他自称青木道人,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暖的人类。 自此,它有了个可以遮风避雨温暖的家。 可三百年后,主人青木道人飞升仙界。 遗留人间的它,虽然拥有了可以称霸一方,在街上逮着哪条野狗就咬哪条野狗的强大力量。 但它始终过得不快乐。 于是它将一生白毛染成了青色,成立了如今的青狮窟。 谨记主人的教诲,做一只与人为善的好妖怪。 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飞升仙界,亦或者主人从仙界归来。 再相见时,能够得到主人最大的奖励。 温柔抚摸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可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八百年人间守望,终究还是未见到主人。 以身受重伤的它,闭上了双眼。 安静等待着铁拳落下,死亡降临。 可这时,它忽然觉得头顶传来温暖触感。 睁开眼,先前那仅靠一拳,便将鲶鱼精打得肉身消散魂飞魄散的姜妖王。 正蹲在身子,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真是辛苦你啦,接下来一切就交给我吧,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听到这样的夸赞,见到少年面庞上,那似曾相识温暖的笑容。 对方与自己曾经主人青木仙君的身影,在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热泪夺眶而出。 …… 台下的李知书,望着正在上面笑摸狗头的小师弟。 反应过来后,立马站起身来。 大声吆喝,呐喊助威道: “黑山姜王,神通广大,妖力无边!” “黑山姜王,以力服妖,一统妖界!” 第三十六章 摊牌了!不装了!我无敌,你随意! 伴随着李知书起身呐喊。 佛子小和尚与方老道也立马会意,同样站起身来跟着高喊口含。 那青狮妖王先前便说了,盟主之位能者居之,将由最强的妖王来担任。 现在姜道友一拳打死了那鲶鱼精,保住了青狮妖王将要被砸烂的狗头。 乃场中当之无愧的最强! “方才云天河内的那只鲶鱼精,回答说喜欢吃童男童女,接着就被打死了。这是不是说明,这位姜妖王,讨厌吃童男童女的妖怪?” 一位妖王,从鲶鱼精被打爆的惨剧中,总结出了这样的道理。 毕竟这位姜妖王之前态度都挺和善的,看上去并没有想要下死手的意图。 直到这鲶鱼精回答喜欢吃童男童女,这才悍然出拳。 “会不会,这位姜妖王和青狮妖王一样,对于吃人的妖物深恶痛绝,所以这才出拳灭杀?”另一位妖王思虑再三,弱弱发表者自身见解。 “绝对不可能!方才这位姜妖王坐在桌上的时候,表现出一天不吃人就浑身难受的模样,还说邀请我们去他洞府开个全人宴呢!”与姜达礼同桌的妖王,立马出声反驳。 “既然如此,那边说明这位姜妖王讨厌吃童男童女的妖怪,所以接下来询问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说自己喜欢吃年老有嚼劲的,这样定可以安然无恙!” 对于这充满道理的睿智总结,众妖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回答,一定没错! “哎?这位来自黑山的姜妖王,为何身上气息如此奇怪,像是人族的味道?” 这时一位嗅觉灵敏的妖王,察觉到了不对劲。 听它这么一说,其余妖王也纷纷反应过来。 这来自黑山,号称乃百年老姜成精的姜妖王,身上的确逸散出纯纯的人族味道。 佛子小和尚这才发现,先前自己布置在姜达礼身上隐匿气息的术法。 在方才他打死鲶鱼精的一拳之威下,也被震散了。 事实上,被打出狮子狗原形,吐血瘫软在地的青狮妖王。 凭借着狗类天生的灵敏嗅觉,又隔着如此之近的距离,早就在第一时间察觉了真相。 这也是它会恍惚中将眼前少年,与自己前任主人青木仙君身影重合的原因。 它自己本身对于人族就比较亲近。 加上还有救命恩情在前,以及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前任主人的影子,所以才一直未曾去点破。 现在对方人族身份已被发觉。 就在青狮妖王焦急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去帮着解围救场时。 见身份败露,姜达礼索性朝前踏出一步,点头承认道: “本来想以普通妖王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但换来的却是疏远,既然如此我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青云镇天玄书院内的学生,立志成为儒家圣人,促进人妖两族和谐共存的和平大使,姜达礼!” 与其它妖王,听到这摊牌话语后的震惊表情不同。 那位麾下数十万猪仔的猪妖王丁三十,此刻一副如丧考妣悲痛欲绝的表情。 它觉得自己纯真无暇的感情,受到了严重的欺骗。 不是百年老姜化妖,自己秃掉的头顶怎么办,何时才能重新长出一头飘逸的毛发? “区区人族!竟然蒙骗我等,大家冲上去将此人杀之分食!” 一位热血妖王,率先站起身来,发出愤怒呐喊。 然而,整座山洞内鸦雀无声。 别说有妖王跟着附和喊口号了,就连身边的妖王都默默把凳子挪动,远离这货。 已知隐藏真实道行的鲶鱼精,可以一锤子将公认此域最强的青狮妖王,打得半死不活。 而这名为姜达礼的人族,可以一拳轻松打死鲶鱼精…… 那么求问,自己等群妖一拥而上,可以抗住这姜达礼几拳? 很简单的逻辑。 你这货嫌活得太久命太长,别拉上大家一起,我们可是还想着活下去呢。 那热血妖王,见到这冷场反应,也恍然明白了什么。 回顾方才自己热血上头的话语,心当时就凉透了。 “我就是见场内气氛太凝重,和大家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 它讪讪坐下,瑟瑟发抖。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恰巧与这热血妖王同坐一桌的佛子小和尚,见姜达礼摊牌不装了,自己也立马跟着摊牌了。 一套行云流水的连招下去。 对方当场便被大威天龙镇压。 正当小和尚双手合十,准备来上一段自我介绍,宣扬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话语时。 一条布满倒刺的黑色触手,突然从暗处疾驰朝他的胸膛爆射而出。 等预知到危险降临时,已经来不及开启金钟罩抵御。 只得稍微移转身形,避开要害。 黑色触手洞穿了他的肩膀。 金色佛血洒落在地。 原本寸草不生的坚硬石地,霎时开出朵朵清香扑鼻的金莲。 “去!” 因事发突然,且两人距离极远。 待李知书反应过来,一拍腰间铁剑。 铁剑便立马明白主人心意,化为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残影。 自行朝着那黑色触手斩去。 剑锋斩在触手之上,发出巨大金铁交击的轰鸣。 却堪堪砍进去一半,并未将之完全斩落。 但触手也一时吃痛,抽离了小和尚身躯。 铁剑飞回李知书手中,发出如泣如诉的颤鸣。 似在和主人告状,自己刚刚也好痛痛。 李知书温柔摸了摸剑身:“放心,这世间能够欺负你的只有我,欺负你就等你欺负我,我一定会帮你砍死这货的!” 这才让铁剑停止哭诉。 重新变得快活起来。 握住铁剑的李知书,望向那条黑色触手的本体。 玩世不恭的态度早已消失。 他现在很生气。 不仅暗中偷袭,打伤了自己的金牌打手小和尚。 还弄疼了只有自己能够欺负,价值二两银子可以反复典当利用的佩剑! 这货,今天必死无疑! “吾乃天妖盟坐下四大护法之一,奉盟主之命来追查我那不成器徒儿黑蛟陨落一事,顺便将此地收入我天妖盟麾下!” 《仙木奇缘》 一只本体应为深海章鱼的黑衣老者,冷声说道。 “难道大人您便是传说中的千手妖圣?”有见多识广的妖王,开口询问道。 “想不到千载过去,世间竟还有妖认得老夫。” 黑衣老者并未曾隐瞒自己身份,反正今夜过去后,此地所有臣服的妖物,都将献出魂火归于天妖盟。 至于不愿臣服的,自然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以他在天妖盟内的身份地位,这种小事根本无须他出马。 但先前接受盟主之命,来此设伏仙门天骄的黑蛟,乃是他最得意的徒儿之一。 可却不明不白,死在了这等根本没有任何顶尖仙门强者的穷乡僻壤之地。 就连哪怕一丝神魂残片,都未曾留下,根本找不到凶手踪迹。 这让他这个当师傅的,甚是痛心悲伤。 毕竟这爱徒体内,可是蕴含一丝真龙血脉。 原本想着等对方迈入妖圣境界,便可将这一丝蕴养成熟的真龙血脉抽离,融炼己身。 使得自己脱胎换骨,真真正正成为妖仙! “在下愿意归顺天妖盟,从此为千手妖圣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先前问话的那只妖王,立马跪地臣服。 眼前这位千手妖圣,可是万年前便成名,传说中的大妖圣。 据说千年前,便已经窥得妖仙门槛。 “我天妖盟将举大事,将要重建妖族皇朝统治的盛世,因此需要各州妖族助力!臣服者可生,不服者则死!” 这下子,许多妖王内心都变得犹豫纠结起来。 看了看台上的姜达礼与青狮妖王,又看了看眼前的千手妖圣。 “重建妖族皇朝?你们这是要继续将人族作为家畜圈养,想吃就吃?”台上的姜达礼皱着眉询问道。 “那是自然!” “我姜达礼作为人族,对于吃人之妖,毫无任何容忍之心,若是喜欢吃人的妖王尽管投靠对方吧。” 此言一出,立马又有许多妖王投靠了千手妖圣。 姜达礼觉得这也挺好,省得之后一个个去排查清理了。 而另一边。 早在第一时间,方老道便利用神行符,飞快来到受伤的佛子小和尚。 将小和尚扶到一旁的地方。 看着周围被金色佛学吸引,虎视眈眈的妖王。 方老道毫不畏惧,扶了扶头顶从不离身,乃书院老李赠送的绝世宝物莲花道冠。 “你们瞅啥瞅?有本事来咬老子啊!” 仗着有莲花道冠护身,方老道那可是完全不怂。 按照老李先前的说辞,这莲花道冠过去可是承受天仙之力而不破,这一群小妖王估计累死了也别想突破这层绝对防御。 而身受重伤的佛子小和尚,并不知晓方老道如此硬气的依仗为何。 毕竟在自己的佛眼凝视内,从上看到下。 方老道身上也没有哪怕一件像样的宝物,能够去抵挡这些妖王。 望着张开双臂,以血肉之躯拦在自己身前的方老道,小和尚十分感动。 决定以后每天从怼他一百句,减少到每天五十句。 而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妖王,见到这位老道士如此有恃无恐。 一时间也不敢上前了。 毕竟这四人,一个个好像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台下的那位少年书生,一拳打死了战胜了青狮妖王的鲶鱼精。 这个如今受伤的小和尚,轻描淡写召唤出金龙镇压了面前妖王。 而那还未出剑的青年剑修,面对千手妖圣仍毫无任何惧色。 一个个都不简单。 这老道能与这三人同行,且看上去仙风道骨,想来定然也是一位神通广大的狠人。 于是谁都不想当出头鸟,用生命为代价去试探这老道。 局面一下子僵持住了。 …… …… “小小剑修,不自量力,还想与我对抗?” 千手妖圣气定神闲,望着眼前手握破烂铁剑,眼神肃杀望着自己的李知书。 觉得这场面实在太过可笑,不禁出言讥讽。 就这种剑,难道还想斩杀自己? 自己已经半个身子,跻身玄妙妖仙之境。 就算是那些顶尖仙门的宗主亲身前来,也是来一个杀一个! 面对讥讽,李知书却回过头。 对着身后高台之上的姜达礼开口道: “小师弟?” “在的。” “你且仔细看好,接下来师兄这一剑!” “为什么?” “这一剑……会非常帅!” 语毕。 剑落。 与先前月下斩杀浑天妖圣,那无声无息的一剑不同。 为了让小师弟深刻领会到,师兄究竟有多么强大帅气。 李知书剑势全开。 无穷无尽的凌厉剑意,宣泄而出。 当剑抬起的那一刻。 之前还不可一世吗,已半步跻身妖仙之境的千手妖圣,便知晓自己今夜必死无疑。 那是一种来自强者对于生死福祸的敏锐感知。 然后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当剑落下。 他就死了。 在这样的无可匹敌,可斩灭万物的惊世剑意面前,毫无任何反抗之力。 一道炫目到极致的剑光。 穿过他的身躯,穿过厚厚的山岩。 扶摇直上,直击穹苍。 将原本昏沉的夜幕,斩开一道比夜幕更加深邃黑暗的口子。 而在剑招刚一出手,李知书便背过身去。 并未曾查看具体战况,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 他以剑支地,拿起一旁斟满酒水的杯子。 仰起头,一饮而尽。 低吟道: “吾李知书,唯有一剑!可平山海、摧日月、斩仙魔、逆阴阳、开天地!” “举世无敌,人间无趣!” 霸气非凡话语,再绝世剑修的飘逸气质。 实在令人折服。 微闭上双眸的李知书,悄咪咪睁开一道缝,打量着众妖王以及小师弟的反应。 今夜这样的场景,他可是期待良久了。 为此还曾经演练过无数次。 便是为了在亲爱的小师弟,狠狠装上一波大的。 让小师弟知晓,自己师兄那可是无敌的存在! 竖立好身为师兄的威信! 毕竟自家小师弟,并没有之前所想的那么弱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摸不透的强大。 从回归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对手出剑。 很容易被误会,自己这个当师兄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嗯,虽然自己嘴上功夫确实很好。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迎接接下来小师弟的崇拜目光了。 可就在这时。 出剑后的副作用,开始了。 浑身上下提不起力气。 腰子像是被人用滚烫铁钳夹住…… 第三十七章 青狮窟臣服!苏杭城惊变! “师兄你这是肚子疼,要去如厕吗?” 姜达礼见师兄突然捂住腹部,表情痛苦身躯颤栗,立马关切询问。 李知书摇了摇头。 为了保持住大师兄天下无敌值得信赖的威严形象,并未将自己十二时辰内只能出此一剑的实情相告。 “应该是肾透支了吧,毕竟昨晚师兄我在万花楼,刚彻夜不眠打了整整十个。” “师兄如此不辞辛苦参悟无上剑道,此等精神实在是令师弟我敬佩!师兄你且好好休养休养,接下来一切皆交给我来处理吧!” 将师兄安顿好,姜达礼提起拳头。 开始以理服人的日常工作。 但凡是平日里酷爱食人,犯下不可宽恕罪孽的妖王,皆在他的正义铁拳下诚心悔过,获得了新生。 字面意思上的新生。 意思这辈子已经彻底结束了,可以考虑下辈子的事了。 经过方才一拳打死那战胜了青狮妖王的鲶鱼精,以及这段时日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他现在对于自身实力认知渐渐清晰。 自己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弱小,原来还是很强滴! 甚是内心开始膨胀,隐隐觉得方才那被师兄一剑斩灭的千手妖圣,其实也没啥了不起。 若是换由自己来出拳,应该也是同样的结局。 或者说,天地内外。 都无能够承受自己一拳者! 这样的膨胀到极致的无敌之念一出现。 姜达礼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连忙终止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在心中默默对着自己谆谆教诲道: “姜达礼啊姜达礼,你怎可以有如此膨胀的想法,难道忘记了老师平日里对你不厌其烦的教诲了吗?这一年多了,老师都已经说了上百次了,肉身力量毕竟只是小道,切不可打败了几只臭鱼烂虾就沾沾自喜,自觉天下无敌无人可比!” 回想起往日里院长老师不厌其烦的教导,姜达礼将这可怕的无敌想法再次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承认自己先前,对自身力量有错误认知。 把外面的妖魔想得太过可怕,将自己实力想得太过弱小。 但毕竟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还未曾经历过其它穿越主角里描绘的,种种艰苦磨难与生死历练。 若是如此轻易无敌,岂不是让别人很难堪? 自己之所以会产生如此可怕的膨胀想法,应该便是遭遇老师常说的修行心魔了吧! 经常有修士在修行小有所成有后,便会遭受各种心魔困扰。 有些修士会因一时强大,滋生心魔迷失在力量中,彻底沦为被力量所支配的傀儡。 变得目中无人狂妄自大,逐渐步入癫狂。 甚至认为自己已超越原本物种阶层,将芸芸众生都视若可随意宰杀的低等生物。 自己可不能被心魔欺骗,成为如此可怕之人! 至于自身力量极限在何处,他已经想好了探索方法了。 待师兄李知书将肾透支的补回来后,就请天下无敌的师兄与自己全力对战一场! 看看自己的全力一拳,能逼退师兄几步。 至于战胜什么的,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此刻正捂着腰子闷声哀嚎的李知书。 忽然猛地直起身子,眼眸透亮环顾四周。 作为老师口中对抗大劫天命之子的他,生来便受天道大气运垂青庇佑。 可方才,他突然感知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猛烈心悸。 那是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自己毫无生还可能,一定会死! 那千手妖圣背后的天妖盟,难道还隐藏着一位能够斩杀全盛自己,恐怖异常的存在? 不对!若是能够斩杀天下无敌的自己,这天妖盟何必如此藏头露尾鬼祟行事,直接站出来便可横推世间一切敌! 所以方才那恐怖的天道预警,并非是来源于天妖盟。 而是,天外天! 回想起老师曾对自己讲过的一些悲观话语,李知书神情凝重仰望苍穹。 域外,天外天的敌人果真如此强大? 竟让自己完全生不起任何,能够从对方手中幸存下来的感觉。 这方天地,难道真的彻底无救了吗? “师兄,你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 已经想好过些日子对师兄重拳出击,从而试探自己深浅的姜达礼,见师兄神情落寞仰望星空,不由有些好奇询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夜月色真美。” 不愿将绝望悲观情绪,传递给喜爱小师弟的李知书,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姜达礼也抬起头,仰望苍穹。 可此时夜幕上。 空旷一片,无星无月。 何来月色真美之说? 但他并未戳破。 而是接话道: “是的呢,风也很平静温和呢。” 一段沉寂过后。 “小师弟?” “在的。” “方才师兄那一剑,是不是很酷炫?” “简直酷毙了!我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师兄你一样优秀!” “哈哈哈!会的!” 李知书转过身,拍了拍小师弟的肩。 虽然面庞上带着笑,但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回到座位上继续捂着腰子瘫着,他用手摸了摸腰间铁剑,传递意念道: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便奉我家小师弟为主,替我留在他身边好好守卫他,知否?” 铁剑刚要发出不满颤鸣,表示此身不侍奉二主。 若主人不在,它便当场自我了断。 但却知晓它要说什么的李知书,轻弹了一下剑柄。 “听话!” 末了,又低声补充了句: “……就当是我求你。” 脑袋不太灵光的铁剑,怔在当场。 它还从未曾见过主人,用这等语气说话。 以前哪怕因为将全部银子用来勾栏听曲,导致落魄露宿街头差点吃土过活,都依旧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究竟是怎样的可怕存在,连让主人沦落到这等绝望境地? 而远处的姜达礼,望着瘫软在座椅上一脸落寞师兄,十分不解。 师兄……这是咋滴了? 遭受打击啦? …… …… 平定完青狮窟内的妖王。 回到高台上,伤口被包扎好的青狮妖王身旁。 既然查清了这次群妖聚会,与苏杭城将要面临的灾难无关。 便准备道声别,就早些回去了。 毕竟明日还要去户部报名,后天就要正式赴考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 看书备考啥的……就一切随缘了。 嗯,准备三年后复读再考吧。 可姜达礼却万万没想到,依旧保持着青毛狮子狗原形的对方。 在自己登上高台后,竟然“啪”得一下双腿跪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两只前爪合十,前后摇摆参拜。 望着对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以为是自己先前以理服人(妖)的场景太过暴力可怕。 导致它心生恐惧,这才跪地求放过。 于是温和宽慰道:“别害怕,我的拳只对罪恶而出,你是只品性纯良与人为善好妖,我不会伤害你的。”谷 而旁边的青狮窟二当家,那头青翅大鹏也跟着跪地。 瓮声瓮气道: “方才大当家与我商议过了,此域妖盟盟主之位便由姜妖王你来担任,我们青狮窟第一个表示臣服!” “啥?可我不是妖,而是人啊?” 姜达礼十分不解。 这和黑山那次情况不同,黑山毕竟妖怪少好管理。 但此域成立的妖盟,涉及的势力众多,妖物数以万计。 不说以人族之身何以服众,就算这些妖王真的应允,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前来管理。 “姜妖王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明明就是万年老姜成精,怎么可能是人呢!台下的妖王们,你们说台上的姜妖王他是人是妖?” 青翅大鹏自欺欺妖,反驳着姜达礼的观点。 用充满杀气的凌厉眼神,环顾场下一圈对着众妖王询问道。 明明白白的指鹿为马剧情,指人为妖。 场下一些识趣的妖王,立马点头附和。 “啊对对对!姜妖王可真会开玩笑!” “这个玩笑开得很好笑,但下次还请别开了!” “抛开事实不谈,姜妖王你装人装得真像,我差一点就信了!” “姜妖王您妖气冲天让我等颤栗,又怎么可能是人呢?狗来了都不信!” 最后说这话的妖王,被青翅大鹏重点关注。 什么叫做狗来了都不信? 这是赤裸裸针对自己大哥青狮妖王! 这些出声附和的妖王,刚亲眼见识过传说中的千手妖圣便一剑斩杀,以及三成左右妖王都死在那人族少年书生那双可怕拳下。 这时候不表明态度,死了该找谁去说理去? 至于剩下的一半妖王,对于一个人族来当妖族盟主,明显是保持抗拒的。 但也不敢发声。 纷纷保持沉默。 这时,青翅妖王又继续开口道:“天妖盟的四大护法之一千手妖圣陨落此地,实力恐怖的天妖盟日后定会派出更为强大的存在清查此事,他们可不会听你们辩解说此事与自己无关,只会赶尽杀绝!若是没有姜妖王这等强者庇佑,天妖盟到来便是尔等灭亡之日!” 一言惊醒梦中妖。 许多原本想明哲保身的妖王,瞬间想通了。 甚至一些老谋深算的妖王,已经自认猜测出了,拥立这人族少年为盟主的真实用意。 让这姜达礼担任盟主,与天妖盟争锋相对两败俱伤。 妙啊! “我再问大家一次,这位万年老姜成精的姜妖王,他是人是妖?” 原本沉默不言的妖王们,纷纷发表自身真知灼见高呼: “妖!” “肯定是妖!” “妖妖妖妖妖!” “人妖!” 超过九成的妖王,都认同了姜达礼的干干净净明明白白的妖王身份。 至于最后那一位说人妖的。 已经被身体恢复些许的佛子小和尚,给被拖出去暴打一顿了。 “就算你们这么做,可我毕竟不懂你们妖族事务,加上还要专心读书备考,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理妖盟之事啊?” 姜达礼颇为无奈,小声对着眼前的青狮妖王与青翅大鹏说道。 “这个无须姜妖王费心,你只需要担任盟主之位,盟中大大小小事务将由我们来打理,一些重要事件上呈于你决议便可!” 早已想好对策的青翅大鹏,贴心提议道。 听到这样说,姜达礼便也不再推辞了。 准备将青狮窟三千里地,也作为人妖和谐共存的试点。 他注意到身为原本青狮窟之主的青狮妖王,始终未曾说话,却直勾勾望着自己。 一双漆黑狗眸内,隐有泪光熠熠闪耀。 青翅大鹏在旁解释道:“我大哥青狮妖王,受姜妖王你搭救之恩,加上你与它曾经的主人青木仙君有几分神似,于是才会如此。” 已经坐在新打造的盟主宝座上,接受众妖王朝拜的姜达礼点了点头。 然后学习前世逗狗的方法,对着青狮妖王伸出手。 青毛狮子狗立马欢愉上前,享受温暖手掌抚摸。 青狮窟事件,就此告一段落。 李知书与佛子小和尚站在台下最前方,望着坐在盟主宝座上的姜达礼。 而方老道,则退到了群妖背后。 目光怔怔,望着掌心处沾染的一片金色血迹。 这是他先前在搀扶受伤的佛子小和尚时,无意中触碰上的。 望着掌心金血。 犹如魔怔的他,竟控制不住地伸出舌头…… 滋溜! 金色佛血入口。 一股从灵魂深处传递而来,无法言喻的舒畅快意感觉充斥全身。 这感觉令人着迷。 同时身体与识海内,似有什么东西受这佛血影响,正在缓缓解开。 可毕竟佛血稀少,最终所有奇异感觉重归平静。 不够……更多……还需要更多…… 如果将小和尚全部吃掉…… 伴随着脑海中涌现出的可怕想法,方老道猛然惊醒。 “呸呸呸!” 意识到方才做了什么的他。 扶着墙壁,开始大吐口水,疯狂呕吐。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吃掉小和尚这种恶心可怕的想法? 难道自己……本质上其实是个死变态? …… …… 翌日。 在青狮窟歇息了一夜的四人,踏上回苏杭城的归途。 可在走到城门处时。 望着眼前被诡异浓雾包裹住的苏杭城,俱停下了脚步。 更加诡异的是,这浓雾好像只有自己四人能够看到。 那些入城的居民与守城的士兵,根本未受到任何影响。 “牛鼻子老道你开窍了啊,竟然也能看到这层浓雾?” 关注点一向是落在方老道身上的佛子小和尚,一脸惊诧。 原本还准备来一记大光明掌,狠狠抽打方老道帮助他开眼呢。 “老道我乃道祖托梦弟子,天赋异禀!区区异雾,又算得了什么!” 根本未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为何会如此的方老道,在死对头小和尚面前表现得一脸自得。 “进还是不进?” 姜达礼询问着师兄李知书的意见。 “进!当然要进!老子现在豁出去了,今晚要去万花楼打二十个!” 霸气宣言过后。 李知书十分顺手取过方老道腰间钱包,从里面取出一文钱放入自己口袋。 一文钱也是钱! 给了钱,当然就不算白嫖啦! 昨夜感知天道预警,察觉那来自天外极其恐怖存在。 自身死期将至的他,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 而姜达礼听到师兄今夜又要熬夜苦战,竭尽心力参悟无上剑道。 唉。 为了师兄的身体着想。 看来只能将全力出拳,来一场酣畅淋漓无所顾忌的比试想法,过些时日再与之相提了。 第三十八章 苏杭境内!神明禁行! 仅一夜之隔,便判若两城。 这将苏杭城严严实实笼罩包围的诡异浓雾,甚为奇特。 常人无法看到,自然也不会因此被遮挡视线。 姜达礼等人在城门外观察了许久。 发现往常人来人往的城门,此刻却有进无出。 并且这些守城士兵,还没有意识到丝毫不对劲。 就算是玩忽职守,也不至于如此迟钝。 所以姜达礼推测,应该是进入被迷雾所笼罩苏杭城的生灵,都会被影响心智抗拒出城。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青云镇那些被影响的赵家村村民。 都坚信年仅四岁的诡异之物陈雨瞳,乃老村长家正正经经诞生的小孙女。 想来这便是方老道所预见的,导致整座苏杭城灭亡的恐怖灾难了。 跟着进城的乡民,穿过犹若无物毫无阻碍的迷雾,走入城内。 一进城,姜达礼便看到了一位熟悉的亲近之人。 正是与自己大道同行,有过赠剑与赠戒之情的赵白蓉姑娘。 经过昨夜在青狮窟的实战。 现在的姜达礼也明白了,当初两人在青云镇镇口初次相遇时,就算没有她的出手相助,自己也会安然无恙。 但避免了一场流血的却是事实。 否则那仙门天骄,绝对会被自己当场一拳打死。 若将青狮妖王作为战力计量单位,眼前的赵白蓉姑娘,应该稍逊拥有千年修为的对方一筹。 而被自己打死的鲶鱼精,则稍强于青狮妖王。 由此得出,自己的实力比赵白蓉姑娘还要强上许多,自己一拳下去她同样扛不住。 但结果是结果,过程是过程。 对于赵白蓉姑娘的“搭救之恩”,他依旧铭记于心。 “姜公子!我在城中找了你们许久!” 见到从城内进来的姜达礼,不知在此守候了多久,风尘仆仆神情焦急的赵白蓉前来奔上前来。 “赵姑娘你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吗?” 望着眼前失去一贯从容淡定,神情焦急恐慌的赵姑娘,姜达礼十分疑惑问道。 “那我接下来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听到后可千万不要觉得害怕!” “好!” “昨夜子时,城外忽有诡异迷雾升腾,将整座苏杭城都笼罩于内,城内所有生灵都受迷雾影响了心智。如今我们被困城内,不仅人无法走出去,就连通讯求援讯息也会被迷雾阻隔。” “原来如此。” 姜达礼点了点头。 难怪城外还如往常一般安静,并未有其它修士强者前来救援。 “姜公子你竟然毫不怀疑我所言虚假?” 赵白蓉露出惊诧神情。 原本她还做好了准备,迎接对方的质疑。 因为整座苏杭城,好像就她自己能够看到迷雾异象。 不管是告知留在此地的凌云宗宗主,还是通知万花楼内身为赵国遗老的管事,无法亲眼看到迷雾的他们。 都受迷雾影响,既不相信此事为真,也不愿尝试出城验证。 在她眼中看来,连修行都未曾踏入的姜达礼,定然是看不到这迷雾的。 但却对自己话语,如此深信不疑。 细思这背后的原因,令她想入非非。 一时间对于犹若笼中雀被困城中的担忧惊慌,都消散殆尽。 也不枉自己在异变发生的第一时间,便担忧没有自保之力的姜公子遭遇凶险,在城内到处寻找他的踪迹。 而从郑剑明口中得知对方离城去青狮窟赴宴后。 她便彻夜守候在此。 既担心他回来,又担心他不能从群妖汇聚的青狮窟归来。 “天气很热吗,弟妹你怎么脸都红了?”旁边的师兄李知书,甚是好奇询问。 大家不是在正经讨论严肃话题嘛,这突然谜之脸红是啥情况? “没……没事。” 赵白蓉转移话题道:“现在这种情况无比棘手,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布下如此之大的阵仗,又要对苏杭城内生灵做些什么。” “不用担心,李老弟他剑道通神,昨夜一剑破天,刚斩杀了在妖界修行万载赫赫有名的千手妖圣!那隐藏在苏杭城内的幕后黑手,必死无疑!” 方老道第一个跳出来,炫耀吹捧起昨夜李知书的光辉战绩。 经过昨夜一战,他与佛子小和尚这对欢喜冤家,对于李知书的印象两级反转。 原本从未曾见过他拔剑的两人,以为李知书只是嘴上功夫厉害。 但在亲眼见证了惊艳一剑后。 自此愿称李知书为最强! 于是称呼也自然而然,成为了更为亲切熟络的“李老弟”。 姜达礼点头赞同方老道的赞美。 早在一开始,他就从未曾怀疑过师兄剑道魁首天下第一的强大实力。 所以内心毫无波澜。 甚是想要对师兄重拳出击,好以此来检阅自身力量极限。 再次感知到天道强烈预警,似凝成实质生死大恐怖降临的李知书,冷汗直流。 实在搞不懂那位不属于这世间的天外天至强者,为啥有事没事隔三差五就释放杀意,恐吓自己。 好在自己现在没有去万花楼。 要是在床上被这么猛地恐吓一下,自此一蹶不振瘫软无力该咋办? 天外天那恐怖强者,简直有毒! 要杀就杀,自己就算被弄死也认了! 但真不带这么恶心恐吓人的! 而听闻昨夜姜公子师兄光辉战绩的赵白蓉,瞪大双眸不敢置信。 那千手妖圣的名号,她可是十分清楚的。 就连自己身为剑阁之主的师尊对上,也生死难料。 可姜公子的师兄,却仅凭一剑就将之彻底斩杀。 若非值得永远信赖的姜公子也点头赞同,她都以为大家是在说笑了。 她有想过姜公子的师兄很强,毕竟曾在京都一剑完败自己。 但从未曾想过,竟强得如此丧心病狂。 原本对于苏杭城异变,姜公子性命垂危的担忧,也消散无踪。 有这样强大的师兄庇佑,世间应再无能够伤及他的存在了。 “小僧能够感觉到,如今苏杭城内已经沦为一座诡异大阵,但却一时无法察觉,这异变源头在何处。” 佛血流失,还尚未完全恢复面色有些苍白的佛子小和尚,用佛眼观世后摇头低语道。 于是一行人,便开始在城内探查异变真相。 先是来到人流密集的文庙。 李知书准备询问下身为本地文庙蕴养出的书灵,此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是在文庙寻找了一圈,却始终未曾见到书灵身影。 不仅仅是文庙,包括城内其它神祠内供奉的神灵,也都消失无踪。 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众人回到居住的府邸。 怀抱白狐逗弄的郑剑明,见到归来的四人,还有跟随前来的赵白蓉,不仅面露疑惑之色。 “郑兄,你这是在找什么?” 见到对方一直左看右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姜达礼不由出声询问。 “那位总是叫囔着要与姜兄你生八个孩子的苗苗姑娘,怎么未曾与你们一同归来?” 话一出口,他便自知失言。 毕竟姜兄的正宫赵姑娘还在面前呢! 万一因为自己这句话,搞得这两人感情破裂,自己就是千古罪人了。 郑剑明小心打量着赵白蓉面色。 见她保持微笑,大方得体,仿若未闻。 这才放下心来。 心中不由感叹,这就是正宫的强大气场嘛! 而此时正窝在他怀里酣睡的小狐狸白霜,迷迷糊糊却听到一句狐言狐语—— “小侄女,咬他!” 睁开眼。 原来是与自己有着血脉渊源的小姨妈,在暗中向自己发号施令。 虽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小姨妈的话,绝对要听! 当即毫不犹豫,立马窜起身来,一口朝郑剑明的下巴咬去。 不仅是为了小姨妈出气,也为自己这些天遭受的任人摆布羞耻,提前收点利息回来。 而感知到怀中小白狐醒来,以为她是喝多了要嘘嘘的郑剑明。谷 恰好低下头查看。 这一咬,偏离了位置。 直接落在了郑剑明的唇上。 从旁人的视角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身为白狐的白霜主动索吻。 而作为剑宗大师兄,面对软弱无力的白狐牙齿,郑剑明丝毫疼痛都未曾感觉到。 只觉得湿湿的,软软的,香香的…… 唔!感觉很不错! “大家都看到了,这只被我救下的小白狐,实在是太喜欢粘我了,片刻都离不得。有事没事就想要亲近我,唉,这可真让人苦恼的。” 看到众人望向自己的十分奇怪目光,极好面子的郑剑明立马装出无奈模样,出言为自己正名。 而主动“索吻”的白霜。 把头深深埋进了自己的软绒皮毛内。 呜呜呜……自己不干净了! 望着眼前和谐有爱的一人一狐,姜达礼甚是欣慰。 见白霜姑娘对郑剑明兄如此亲昵态度,想来是已经找到新欢了,淡忘了谢小姐了。 待苏杭城异变解决,应该可以将一切真相告诉她了。 但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方才郑剑明那句没头没脑关于苗苗的询问。 苗苗不是被师兄忽悠后,一直以未来管家婆的身份留在府邸内,快快乐乐打扫清洁守家吗? “那位苗苗姑娘,在得知你们几人出城去往青狮窟赴宴,便说你们吃好吃的不带她一起,于是换了一身衣服就去找你们了,我怎么都拦不住。” 郑剑明说明了其中缘由。 这下子,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苗苗看似是为天真无邪,只想要生八个孩子的小姑娘。 但本质上,确实百万年前的八大神灵转世,体内蕴含神性。 再联系文庙书灵失踪,以及苏杭城内的守护神明也尽数不在。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众人心头。 苏杭境内!神明禁行! “李老弟,你觉得此事应该办?”方老道询问着李知书意见。 毕竟在他眼中,对方可是如今场中的最强战力。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的建议是大家先以不变应万变!” 昨夜刚出过一剑,距离下一次能够出剑还有十多个时辰。 现在出去浪,很容易浪死。 然后他转过头去,对着师弟姜达礼道:“说起来小师弟,今天你还要去衙门户部报名参考吧?苏杭州异变只是小事,你莫要忧心影响考试状态,报名要紧!” 李知书这种完全不把城中异变当回事,轻描淡写将潜伏暗中强敌视若尘土的轻松无敌姿态。 无疑大大感染了场中众人。 同样内心缺少危机感的姜达礼,点了点头。 其实早在进城之初,面对那笼罩整座苏杭城的诡异迷雾时。 他就有过想要出拳破除的念头。 似与生俱来,从未曾失策过的强烈直觉告诉他。 一拳之下,迷雾将荡然无存。 但见师兄没动,他也就没动。 师兄定然也同样能够破除迷雾,但之所以没有选择去做,定然是有深层次的考量。 比如引蛇出洞。 生怕打草惊蛇,让那幕后黑手警觉逃走…… 师兄果然心细如发,考虑周到睿智无双呀! 自己差点,就坏了师兄的大事! 而另一旁,装作无敌姿态的李知书,内心慌得一逼。 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那导致整座苏杭城异变的幕后黑手,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冒出来呀! 否则自己就跪下来求饶给你看! …… …… 来到给考生登记信息的户部。 来自各地的考生,有序排队登记。 终于轮到自己了。 待验明正身后。 姜达礼望着桌案上研磨好的墨汁,以及毛笔。 略微思量片刻后,抓起笔便奋笔疾书。 一气呵成! 负责登记的官员,望着眼前歪七扭八的墨字。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这是由眼前的俊逸非凡少年手下写出。 “你这字?” “我字写得歪,但我做人做得直!” 留下一句铿锵有力的回复,姜达礼飘然离去。 字写得丑,也实在不能怪他。 因为在初至此界,被老师留在书院收养后。 他便一直没有练过字。 毕竟那时的书院一穷二白,还处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状态。 哪有闲钱去购买纸笔练字。 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之后,他也曾想过好好练练毛笔字啥的。 但是在人生初次用毛笔写字后,看了一眼后的院长老师沉默良久。 然后表示,让爱徒以后还是继续用那种自制的铅石硬笔就好。 还说出“字写得歪没事,只要人行得直便好”这等宽慰至理名言。 走出登记户部。 不远处便是苏杭城的城隍庙。 里面参拜祈福的群众也十分之多。 姜达礼只看了一眼,便打消了前去凑热闹的想法。 准备先回去与师兄等人汇合,寻找丢失的苗苗踪迹。 而他所不知的是。 方才他隔空一眼。 那座城隍庙内,一位神明虚影缓缓睁开双眸。 “咦?方才为何有种心悸感觉,似有某种未在天道筹算之内的异常显现?” 神明站起身来,回到开辟出的神明空间内。 其内密密麻麻,束缚了无数神灵。 大多数神灵,都已失去意识。 唯独几个强大的神灵,在苦苦支撑。 其中就包括姜达礼正好寻找的苗苗,以及文庙那位与李知书有过作弊交易的书灵。 “你不是城隍,你究竟是谁?”书灵大声质问。 但却并未得到理会。 他来到双眸金芒的神性苗苗面前。 “数百万年过去,我们终究还是重遇了。过去的路我们走错了,所以才会被卑贱的人族推翻陨落,但这次不会了!” 语罢。 伸手从神性苗苗体内,抽离一丝神性。 他推算出,方才心悸感觉,与她有所关联。 那抽离出的一丝神性,展开成为一幅光幕。 其内显现出,此时正在热闹长街上,帮助老奶奶搬运随身重物的姜达礼身上。 看到姜达礼的第一眼。 那尊欲取天代之,拥有天道部分威能的神明便清晰感知到,此人并非本界生灵。 若将此人捕获吞噬,自己将获得巨大裨益! 至于这少年的实力? 根本未曾感知到一丝一毫。 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太弱,弱到无法感知。 要么就是强大到已经远远超乎了天道推演筹算能力之外。 他自然是坚信不疑认为是前者。 因为对方嘴里,还在念叨着明天州试能够顺利。 若对方真的强大到连此方无形天道都可碾压毁灭。 又怎会在意区区凡人间的无趣州试呢?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第四十章 子不语!以怪力乱神!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神性苗苗望着眼前这尊熟悉又陌生的神灵,用不带任何生灵应有的喜怒语气平静问道。 因为眼前这尊神灵,正是过去千万年里。 与自己同受天道意志孕育而生,主宰天地万物轮转的八大神灵之一。 看对方模样,苏醒得比自己还要早上许久。 甚至已经鸠占鹊巢,占据了此地城隍庙宇。 “这方世界自从被诡异之源侵染,便已注定了沉沦消亡结局,若是我能窃取天地意志取而代之,便可在外界域将之延续!” “你竟与域外生灵合谋,窃取大道本源!” 神性苗苗终于彻底明白了对方意图。 作为天地孕育出的先天神灵,本身就为天地一部分。 也是最为接近天道的存在。 而如今对方却想要以己心代天心,彻底取代天道,投奔外域。 若对方功成,本就被诡异之源侵蚀的这方世界,时序将会彻底逆乱,一界生灵也将会彻底寂灭。 按照常理而言,作为大道分身的先天神灵,生来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一切都秉持天地规则而行,根本不应该存有这等生灵才有的私欲。 这也是外域的手段吗? 难怪当年人神一战后,对方竟能比自己提前至少万年苏醒。 “以前吾等八位神灵,受天地孕育,屹立云端镇守世间无尽岁月,最后却仍旧被卑贱人族生灵从九天之上拉入尘埃里,这天道本就对我们不公!同样的错误,自然不会再犯第二次!” 望着眼前没有情绪,就连愤怒表情都不会流露的曾经同伴。 远古神灵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嘲弄表情。 觉得对方甚是可怜。 “其它六位神灵,想必早已被你吞噬殆尽了吧?”神性苗苗如是发问。 早在先前,她便甚是奇怪。 既然自己已从场面长眠中苏醒,却在天地间无法感知到其它几位同伴的气息。 “那是自然,你是最后一个。自万年前接受外域帮助苏醒,我便开始谋划这等大计,收集世间残存神性熔炼已身,原本是准备再蛰伏一段时日再行动的,可似乎已经被天道所感,只能提前行事了。” 远古神灵如是感慨。 前两日夜里,他其中一尊被暗中侵染的祭品,被一股追本溯源的强大力量隔空击溃。 如今这方天地内,拥有这等无上威能的,想来也唯有天道了。 应该是被察觉败露了。 于是这才加快了行动步伐,有了今日苏杭城的异变。 这万年里,他所暗中侵染的各方神灵多不胜数。 只是将主祭场,选在了拥有八大神灵最后一位伙伴的苏杭城这里而已。 待将她吞噬,八大先天神性合为一体圆满。 便发动谋划万年的大计,一举献祭天地间这万年来,所有被自己暗中侵染的后天神灵。 到那时,自己将会功成圆满! 拥有取代如今被诡异黑暗本源所伤,日渐衰落的天道的资格! 而此时被束缚一旁,保持着神智清醒的文庙书灵。 听到这些动不动就以万年来计数的大佬神灵,大声密谋接下来改天换日的可怕行为。 吓得瑟瑟发抖。 它如今也能清晰感知到,眼前这隐藏于城隍之神体内的存在,是多么得强大无匹。 就算是儒家文宫内,拥有诛仙之能的最强大最古老的书灵。 在对方面前,也柔弱如同刚刚出世的婴孩。 究竟还有谁,能够阻止对方呢? 此方天地,难道就要就此迎来终结至暗时刻了吗? “你是要对那书生少年出手吗?”神性苗苗开口问。 “此人并非此界生灵,若将之吞噬,应该可以从茫茫虚空中寻找到新的世界,去将那方世界天道吞食,成为我晋升资粮。” 明白了对方意图的神性苗苗,并未再言语。 内心燃起了一线希望。 那身为界外之人的姜达礼,尽管自身实力弱小到根本无法捉摸。 但身边毕竟存在着那个人。 既然百万年前,那人能够带领人族举剑伐天,使得自己等八大神灵陷入长眠。 虽如今轮回转世后,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但似开辟出了一条新的极致大道,体内潜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力量。 一旦迸发,可斩灭万物! …… …… 回到府邸的姜达礼,见到躺在前院的师兄李知书。 正捂着腰子,仰头望着天边残阳。 那神情犹若自知大限将至,在那里感怀曾经在夕阳下逝去的青春。 “师兄你还好吗?” “扶我起来,我还能去万花楼打二十个!” 听师兄依旧如此有活力,姜达礼便彻底放心了。 若是有朝一日,师兄连生平最爱勾栏听曲都失去了兴趣,那才是真正的出大事了。 除了师兄之外,其余人都出门去寻找走丢的苗苗了。 也不知如今暗流涌动的苏杭城,幕后黑手潜藏着怎样的杀机。 姜达礼收拾了一番后,也准备出门帮着寻找寻找。 “小师弟,在外若是遇到危险,先记得保护自身性命!只有活着,才能有输出,这是师兄感悟出的人生至理名言,万万牢记!” 临出门前,李知书在身后关切叮嘱。 “师兄放心,若是遭遇打不过的强敌,我会第一时间逃跑的!” 姜达礼认真点头,表示知晓。 在他看来,师兄面对如今异变的苏杭城,依旧能够坐而不乱,保持以不变应万变的冷静沉着态度。 应该一切早已在天下无敌的师兄掌控之内。 之所以躺在这里不动弹,一定是想要将这难得的历练机会交给自己。 不愿自己这个小师弟,一直都活在他的羽翼庇佑之下。 毕竟不经历风雨,又如何成长。 但为了确定自己不是胡思乱想。 姜达礼最后还是多问了一句: “师兄,青狮窟那只千手妖圣,与导致苏杭城异变的幕后黑手相比,谁更强?” 面对这个问题。 李知书不假思索给出回答: “不管它们强不强,反正在我的剑下众生平等,都是一剑的事。” 如此一说,姜达礼心里便彻底稳了。 师兄看似在府邸里摸鱼划水,实在早已掌控大局。 这次历练,自己一定不能让师兄失望! …… 走出府邸。 正纠结着刚从何处着手,去寻找走丢的苗苗时。 突然一片新嫩柳絮,被风吹起飘转在自己眼前。 一开始姜达礼并未理会。 可是那片柳絮如着了魔似的,就一直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 刚欲伸出手,将这片风中柳叶取走。 但手伸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今这个季节,河岸边柳叶早已凋零,这片宛若新生的新嫩柳叶,又是从何而来? 而且这柳叶,似是在为自己引路? 于是他尝试着,朝着柳叶所飘的方向走去。 果然如他所料。 自己走一步,这柳叶就飘一步。 就这样一路追寻柳叶指引方向,姜达礼来到了白天曾登记考生名册来过的长街上。 面前,是一座城隍庙。 这下子,就令姜达礼甚为不解了。 带自己来这里干吗,难道是要自己进去上香? 就在他思虑着,是不是回去通知师兄等人,一同进去探索一番时。 那片柳叶飘转着来到城隍庙大门前。 然后被其内伸出的一只手掌捏住,碾成碎末。 望着站在门前的这位少年书生,与苗苗出自同源的远古神灵,也甚是疑惑。 自己原本是想在吞噬了最后一尊先天远古神灵后,再去找这不属于此界的少年书生麻烦来着。 怎么对方当晚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头顶这方天道,是在搞什么鬼? 难道害怕了,送自己一份求饶礼? 在这片新嫩柳叶,接近城隍庙范围时,正在吞噬苗苗体内神性的祂便有所察觉了。 因为这其内蕴含无形天道之意。 苏杭城外这一圈迷雾,不仅是为了困住整座苏杭城生灵,更重要的便是屏蔽天罚。 毕竟在自己启动计划,用布置好的侵染手段,拘禁世间无数神灵时。 天道自会第一时间感知到自己的所有计划。 但这层由域外五帝联手炼制,以其它破灭世界天道为材料炼制的至宝迷雾,可以让一切天罚无法降下束手无策。 从而保证自己献祭计划,万无一失。 祂实在是搞不明白,岌岌可危的天道。 此时此刻耗费极大,渗透迷雾递入一丝天意,引导这少年书生孤身前来,意欲何为? 首先,先排斥一个错误答案—— 天道认为眼前这生灵,拥有破坏献祭的力量。 就算天道被诡异黑暗本源侵蚀,也决不会如此神志不清! “你便是苏杭城的城隍爷吧?” 在祂还在冥思苦想天道所行所为,其中究竟有何深意时,姜达礼率先开口搭讪。 远古神灵没有理会这等蝼蚁凡俗。 依旧在排除了内心一个个可能是正确的答案。 常人肉眼凡胎无法见到神灵。 而此时,城隍庙宇内,还聚集着一大堆前来上香,祈祷明日州试能够顺利的考生与考生家人。 话语被无视的姜达礼,并未生气。 感知到对方轻蔑与敌意,还有身上流露出令自己十分不舒服的邪恶气息。 知晓不解决此事,绝对无法安然离开的他。 大步流星走入城隍庙。 当着众多香客的面,一拳砸落地面。 整个供奉台连同那口大铜鼎,都化为飞灰。 地面出现一个巨大深坑。 轰鸣过后。 温润如玉的和善声音传遍整座城隍庙—— “要上香大家明日请赶早,今夜这里已经被我给承包了!十息之后,若有人还留在这里,我便请他吃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他以最有效的办法,对着场中诸位香客进行劝离。 效果也十分显著。 转瞬间,整座城隍庙便空空如也。 待最后一位香客连鞋子顾不得捡,连滚带爬跑出此地。 姜达礼关上了大门,并栓上了门柱。 转过身,面对这位城隍庙宇供奉的神灵道: “我的时间不多,只能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 然而,就如人不会在意脚下蚂蚁叫囔。 远古神灵也没有理会在他眼中,如蝼蚁般的姜达礼。 依旧在沉思着,那片天道柳叶有何深意。 祂不在意。 但有其它神灵在意。 被束缚于远古神灵体内小世界,因为自身特质而一直保持着清醒的文庙书灵。 看到外面现在这副场景,无比惊讶死死瞪大了双眼。 这位书生,他怎么敢说出这等话的呀! 他难道感知不出来,这尊先天神灵究竟有何等强大嘛?! 哦对,这小子浑身上下,一点强大力量都没有。 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神性苗苗此刻睁开的金眸。 见到了来者只有姜达礼一人后,便又重新闭上了双眸。 结果,已不用再看。 那个人没来,世间也根本没有能够阻止对方的存在了。 见这小小的城隍神灵,竟如此没有礼貌。 用柳叶将自己引诱欺骗过来,却始终不做解释。 面对自己的问话,就连声招呼都不愿意打,自顾自在那里思考不知道啥问题。 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欺人太甚! 姜达礼脚下用力。 身影下一瞬,便出现在对方面前。 远古神灵猛然一个激灵,双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下意识想要躲闪。 可却发现对方不仅快的离谱,而且周遭空间都像是封禁凝固,无法动用任何神术躲避对方伸来的手掌。 然后祂,便被拽住神性凝成的衣领。 如同一只柔弱的小鸡仔,被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 这下子,察觉到不对劲的远古神灵,开始觉得事情逐渐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你拽什么拽!我刚才和你说话,你给我装作听不见?” 姜达礼单手提起对方,严肃问话。 见到所有脱身神术都无法使用。 远古神灵便以攻代守。 作为神灵,他最擅长的便是精神灵魂方面的攻击。 按照他推断,这少年书生拥有如此强大恐怖,连空间都能封锁碎裂的肉身力量。 想来精神应该是他的弱点。 于是直视对方双眸,神力倾尽而出。 要凭借亿万年神性积累,直接碾碎对方魂灵。 “还给我装高冷不说话是吧?你一直瞅,瞅啥呢?” 见这城隍竟如此蔑视自己,还在双目发光瞪着自己。 就像是要用眼神杀死自己。 这神灵有病? 见最强大的杀招,如同泥流入海,就连撼动对方精神都做不到。 远古神灵此刻面庞终于彻底惊恐起来。 看到这神灵终于有了反应,开始害怕起来。 心累的姜达礼,却不愿与之废话了。 此时的他,不禁想起了前世一句十分富有哲理的话。 子不语!以怪力乱神! 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指—— 自己不需要说话,光是依靠强大的怪力,就足以扰乱神灵心智,让祂们感受到恐惧! 第四十一章 外域五帝!以拳定天! 此时此刻。 这位拥有人类七情六欲的远古神灵,终于在惊慌恐惧中恍然大悟。 明白了此方天道,为何要耗费巨大代价以柳叶为引,为这少年书生指路前来。 可笑自己先前,还一直将这书生视若可随意揉捏的弱小蝼蚁。 万万没想到,原来蝼蚁竟是自己! 先前之所以无法感知到他体内潜藏的这股强大力量,是因为自己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犹若天地鸿沟。 与之相比而言,自己引起为傲的实力太过弱小。 所以才会无法理解,此人早已超乎天地认知范畴内的强大。 这是身为无知弱小者的悲哀。 但祂始终无法理解一件事。 既然对方已如此强大,就算一拳轰灭天道意志毁灭此界也绝非难事。 可为何,先前还在一直虔诚祷告,纠结于一场小小的凡人州试? 祂不理解! “你究竟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本为无形虚幻之躯,却被死死拽住无法挣脱的远古神灵,已经想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如此强大恐怖的他,在原本的世界,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而今来到这方世界,究竟有何目的? 啪嗒! 回应远古神灵的,是落在脑门上的一巴掌。 “现在终于知道说人话的是吧?但你家里人难道没有教育过你,问别人身份前,首先需要自报家门嘛!” “吾乃……” “算了!之前给你机会你不说,现在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了!” 明天要还考参加州试的姜达礼,抡起拳头准备速战速决。 这城隍神灵身上,有十分庞大的邪恶气息。 绝对是一尊作恶多端的凶神无误。 这种神灵,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打死造福世界! 望着那高举的白净拳头,远古神灵自天地开辟以来神生首次,感受到了那种彻底毁灭死亡的可怕感觉。 哪怕是百万年前,人神一战失利。 被那个可恶的人族斩灭神躯,祂心中也知晓这并非是彻底终究消亡,将来必定会重临世间。 但如今却不同。 感受到此拳中,亿万分之一恐怖规则之力的祂。 心中甚是清楚,若此拳落下。 自己漫长的神生将迎来落幕,所有留存于天地间的烙印都会被尽数抹除,再无复生可能。 “五帝救我!” 在这样的时刻,他唯一能够依仗的,便是所投靠的外域五位至尊大帝了。 那五位大帝,执掌外域天地轮转。 在过往无尽岁月里,不知已联手破灭献祭了多少大千世界,作为自身晋升资粮。 每一位帝尊,都高深莫测恐怖异常。 拥有可逆转生死、破灭大道的力量。 姜达礼见对方突然状若疯癫嘴里大喊大叫,还以为在死亡恐惧下,被吓得开始胡言乱语。 刚欲给祂一拳来个痛快。 却在此时,突然看到一点光华自城隍神灵体内显现,最终展开化为一道光幕。 光幕内,站着一位身着黑袍帝冕的男子。 “你可还记得本帝?” 外域五帝之一的黑帝,并未理会旁边远古神灵的求救。 而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着姜达礼发问道。 在黑帝的认知里,眼前这生灵既然当初能够追本溯源。 隔着两界距离,一击破碎了自己开辟出的随身小世界内的属下魂珠。 那定然也通过其他神通,知晓了自己在外域威名。 见面前姜达礼不答,高坐帝位上的黑帝又开口道:“只需你跪地臣服,本帝便可宽宏大量,饶恕你过往的冒犯之罪,并指引你一条通往不朽的至高大道!” 姜达礼一脸迷惑。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名优越感爆棚的男子,究竟在说个啥。 并且他也仔细回忆过了。 自己肯定是没见过这货的。 否则就凭他这高高在上令人讨厌的性格,免不了要被自己拖下来一顿毒打。 “唉,要是什么时候,我的脸皮也能如你一般厚就好了。我常常因为太过腼腆,接不了师兄等人的话题。” 姜达礼发出一声感叹。 黑帝的脸,当场就黑了。 自晋升帝位,执掌外域本源后。 已经多少万年,没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了? 原本他还看这少年书生,是一位可造之材,想收入麾下作为亲信培养一番。 却未想对方如此不识抬举。 这是在找死! 若非现在这具身躯,只是自己映照诸天的一缕投影。 所拥有的力量极其有限,对付一般的天命强者绰绰有余。 但绝对无法对付,眼前这以悟得本源大道,拥有隔着两界壁垒追本溯源之能的对方。 且此界正在被诡异黑暗本源侵染,若自己这等存在贸然出手,很容易被沾染上。 否则都恨不得当场捏死对方。 过往无尽岁月里,死在自己手中的大千世界天命之子多不胜数。 此人,定将会成为下一个! “若是你真杀了此神,破坏了吾等大计,今后必将遭受……” 一拳落下! 原本面庞上还露出得救喜悦笑容的远古神灵。 此刻带着最后的笑容,瞬间化为灰灰。 “哦,那然后呢?” 照例一拳解决战斗的姜达礼。 转过身去,望着僵在原地的黑帝虚影,颇为好奇问道。 “竖子尔敢!”黑帝暴怒。 自己话还未说完,对方就一拳把这枚用来取代此方天道的棋子给杀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此举视无疑若向自己与其它四位帝尊宣战! “我就是敢!” 姜达礼一脸不屑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明明没有多少实力,却总是优越感爆棚自以为是的装逼犯了!没什么本事,就会嘴上逼逼赖赖,还无能狂怒威胁我?” “你可知,你究竟得罪了怎样的存在?!” 黑帝强压怒火,尽量保持冷静。 将这少年挫骨扬灰神魂俱灭很简单。 但灭亡之前,必须先要让他感受无尽死亡恐惧。 “别和我逼逼这些!我不需要知道你们是谁,反正我家师兄对你们的底细早已一清二楚,有本事你真身过来啊,你看我师兄削不削你就完事了!” 有天下无敌的师兄作为保护伞,姜达礼底气十足。 就算眼前的黑衣男子,是什么修仙宗门的闭关多年老妖怪,自家师兄都可一剑斩之! 他可不是再给自家师兄惹麻烦。 毕竟自己临出门前,还特意询问过师兄,对于导致苏杭城异变的幕后黑手有何看法。 师兄当时不假思索便回答。 一剑斩之!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人物,黑帝有些迷惑。 这方已将陨落的世界,啥时候出现了这号强者? 原本此界出现了眼前这位少年,已经是足够令自己惊诧了。 可现在看着眼前拥有追本溯源强大力量的少年,在提及那所谓师兄时,面庞上流露出的底气十足崇拜敬佩的真挚神情。 仿若自己比起那位师兄,根本不值一提。 不由让黑帝有些摸不准了。 “你家师兄,不仅知晓我们存在,而且还如此有恃无恐?” “那是自然,我师兄是无敌的!无敌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懂不懂?”提及自家师兄的强大无敌,姜达礼昂起头颅甚是骄傲。 “想不到就连你这等存在,都会露出这等敬仰崇拜之情!你那师兄,与你想必还要强大多少?” “无敌!说了无敌!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就我这等低微实力,在我家师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察觉对方所言皆是出于真意,并未是在欺瞒恐吓自己。 黑帝不由想象起了这位神秘师兄,究竟是何等强大存在。 莫非……竟是能够与自己五帝平起平坐的道源强者?谷 亦或者说…… 黑帝停止了可怕的想象。 想要验证那神秘师兄,究竟有多强很是简单。 只需要知晓眼前这少年,力量极限究竟在何处便可。 便可反推处,那师兄实力在何等境界。 有没有可能,成为自己五位帝尊前进路上的阻碍。 光靠单纯想象,纯粹是在自己吓自己。 “你家那位师兄,不知该如何称谓?” “李知书!” 姜达礼骄傲报出了自家师兄名号。 根本就不带怕的。 甚至他已经在猜测,无敌于世间的师兄。 作为给自己这个小师弟的一场历练,现在应该正在暗处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可绝对不能丢了气势,给师兄丢脸! 外域黑帝,还想问出更多关于那位李知书的情报。 但此刻眼前的少年书生,却举起了拳头。 “明天我有正事,今晚得早点休息!该送你上路了!” 一拳落下。 黑帝光影消失。 围拢苏杭城的诡异迷雾,霎时烟消云散。 重建天日! 而原本神情淡然的黑帝,在拳头触及己身时。 也露出不可置信地惊愕神色。 这一拳……不对劲! 黑帝有曾料想过,自己这具投影扛不住这一拳。 但这团以数个世界天道本源,集齐五帝之力合力炼制,可遮蔽一切天机与道法的大道至宝迷雾。 绝不会被毁去。 可以安然回收外域。 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一拳来的如此刚猛。 就像是戳破一层纸,轻而易举便将至宝迷雾彻底毁灭了。 到了他们这等层次,早已能够窥一角而见全貌。 方才这一拳,明显已有了威胁他们五帝性命的威能。 威胁毕竟只是威胁,距离真正灭杀还有不小的距离。 但令黑帝感到恐慌的是。 这出拳的少年,还有一位神秘强大的师兄。 回想起先前对方说,身为师弟的他在那位师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细思极恐! 那李知书……究竟是何等人物? 伴随着这样的惊诧困惑。 域外,天外天宫殿内。 坐在帝座上的黑帝,缓缓睁开了双眸。 旁边的天仙境界的侍女,刚要上前递上灵果供帝尊品尝。 却在凑近时,看到一向沉着冷酷号令外域的帝尊,此时鬓角有冷汗流下。 “邀请其它四位帝尊速速前来!说吾有紧急要事与他们相商!” 黑帝当即发号施令。 眼眸望向宫殿外的深邃星空,如一尊石像陷入思索。 脑中翻来覆去充斥着一个名字—— 李知书! …… 而此时的苏杭城内。 充能完毕,终于再次拥有一剑之力的李知书。 满血复活提起腰间铁剑,准备去帮助外出的小师弟等人寻找苏杭城内的幕后黑手。 明天就州试了,可不能耽误了小师弟发挥。 虽然发不发挥也没事,反正自己已经和文庙书灵暗中交易过了,保证小师弟以并列州试最后一名身份上榜。 哦对,文庙书灵消失了,得把它赶紧找回来才行。 可这时,李知书突然见到笼罩苏杭城的迷雾。 一瞬间消散无踪。 正在疑惑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时。 他神情突然僵住。 因为又感知到了一股来自天外的生死危机。 一开始,还以为从昨夜开始的那位天外天神秘至强者,又来搞恐怖袭击弄自己。 但细细体会一番后,却发现这股死亡危机,是新的。 因为这股危机,比起之前的那种差点把自己吓尿的生死大恐怖,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也还是很恐怖很可怕就是了。 但有了对比,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李知书拔剑四顾心茫然。 自己……不是天下无敌吗? 怎么天上和天外这些老怪物,如此欺负人的? 还有,自己最近是招谁惹谁了。 为何这么针对自己? 有意思嘛! …… …… 见苏杭城的诡异迷雾,在自己普通一拳之下消散殆尽。 又做了件好人好事的姜达礼,内心感觉甚是快乐满足。 准备回去将今夜的心得,与天下无敌的师兄好好分享一番。 正欲离开城隍庙。 头顶天空,却显露出丝丝异象。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以为敌人还有后手,要过来打击报复的姜达礼。 严阵以待,握紧了双拳。 准备等上面偷窥自己的人下来,就冲上去给对方一拳。 刚要显露出各种祥瑞异象,降下功德天眷的天地意志。 当时就被吓到了。 方才那一拳,不仅解救了身为天道的它,也拯救了这世间的所有生灵。 平定了这方天地。 理应降下大功德大天眷。 但感知到自己如果继续下去,很可能会遭遇不测的天道。 功德天眷什么的,也不敢再发了。 吓得连忙散去异象。 天地再次恢复了安宁寂静。 “要是被我逮到!你就死定了!” 被偷窥的感觉消失,姜达礼对着天空挥了挥拳,放了句狠话。 这种藏头露尾,喜欢暗中偷袭的小人,他最讨厌了! 有本事现出身来,与自己明刀明枪、拳拳到肉狠狠打上一场! 自己现在可是很强的! 就算自己打不过,还有师兄呢! 完全不虚! 就在姜达礼离开城隍庙后没多久。 远古神灵彻底消散,而被束缚住的苏杭城内的各种神灵,也挣脱束缚重现于世。 其余神灵当时都在昏迷状态,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唯独神性苗苗与文庙书灵。 凝望着姜达礼方才离去的方向。 惊吓得身躯都在颤抖,久久无法言语。 一拳定天! 这还是人? 第四十二章 别怂!师兄天下无敌! “我难道这是在做梦吗?这个梦也实在太可怕荒诞了吧!” “只有生灵会做梦,神灵不需要睡觉,更不会做梦。方才所见一切,皆为真实!” 没有任何幽默感的神性苗苗,当即戳破了文庙书灵自欺的想法。 亲眼见证过方才那平淡如水毫无波澜,却显得惊心动魄的定天一战。 神性苗苗此时此刻,也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何先前初见这位名叫姜达礼的少年书生时,会产生那种奇异无比的感觉。 觉得只要与对方诞下神子,应该会成为救世的关键。 当时的她,也如方才被一拳轰灭,曾为同伴的远古神灵一样。 因无法窥见姜达礼体内那远超理解的恐怖力量,误以为对方孱弱不堪。 之所以诞下神子能够成为救世关键,只是因为对方那不属于此界之人的特殊身份。 而今亲眼见证后,恍然大悟。 蕴藏出的神子之所以能够有救世之能,只是因为能够继承姜达礼一部分的血脉之力。 而他本人,不仅拥有救世之能,还拥有恐怖灭世之力。 方才就连天道意志,都被吓得退避千里,不敢露面。 而随着远古神灵投靠外域,谋划了万年的阴谋被彻底粉碎。 苏杭城外世间各处,那些其它毫无所觉照往常一般行动,曾被祂暗中侵染的后天神灵。 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何时。 但蓦然觉得体内一阵轻松。 似挣脱了什么桎梏枷锁。 “你是负责掌管一城文运,也是明日州试负责阅卷审查的文庙之灵是吧?”神性苗苗转过头来,对着文庙书灵问道。 “是的。” “那望你好自为之。” “啊?怎么了?” “我这具神性身躯的转世之身,与姜达礼大人如今生活在一处,他这些时日因为备考州试,显得很是焦虑,明显对州试是无比看重的。” 言尽于此。 神性透支的苗苗便离开了城隍庙,早些回去将身躯交还给本尊。 留下文庙书灵,独自在风中凌乱。 抛开神性苗苗不谈。 此时的它,算是苏杭城所有神灵中,唯一知晓姜达礼恐怖力量的存在了。 回想起昨日在文庙,此人的师兄李知书和自己所做的那笔脏脏交易。 说将师弟姜达礼之名,与最后一位上榜者并列。 现在的关键是,就算自己真的这样做了,能让这位恐怖的姜达礼满意吗? 会不会觉得,将他放在最后一名,是对他才华的一种侮辱? 方才那位女性神灵临走时才特意点名了,他对于州试一事无比看重,甚至已经到了影响到他心绪的地步。 若是他一个不开心,考完后去文庙抄家。 就自己这小身板。 别说抗住他一拳了,光是一根手指都能把自己碾死。 思绪万千弱小无助的书灵,一时欲哭无泪 …… …… “小师弟,你都回来啦。” 准备提剑出门砍人的李知书,一出门便碰上了一脸喜意的姜达礼。 “嗯,这次我自我感觉,还是做得挺不错的。不仅顺利找到了苏杭城异变的幕后黑手,而且还干脆利落一拳头送他升天了。” “额……师弟你好棒棒!” 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李知书还是立马以师兄的身份,给予了师弟充分鼓励赞赏。 然后总觉得心里有些惶惶不安的他,紧接着询问道: “那幕后黑手是怎样的存在,强不强?” “我是在城隍庙找到那货的,像是城隍神灵之类的角色。一点都不强,我都没怎么用力,他就倒下了,连我一拳都扛不住。” “原来是这样的啊。” 李知书松了一口气。 先前那笼罩整座苏杭城的迷雾,就连他也无法看透其中玄妙。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天下仙人,下界祸害人间。 但听到说是什么城隍神灵之类的小角色,立马就安心了。 “但是在那城隍神灵被窝逮住后,还冒出过一个十分嚣张的黑子!” “黑子?” “嗯。那人从上到下穿得一身黑,后面就连脸都气黑了,因为不知晓此人姓名来历,便称呼他为黑子了。那作为城隍神灵背后主人的黑子,态度十分嚣张恶劣,开口就问我有没有听过他的威名,让我跪下给他认错道歉。” 姜达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一脸惋惜道:“可惜那黑子藏头露尾,只是以一道投影前来恐吓人,否则我必然要他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投影并非分神与分身。 就像是前世的视屏通话,无法对投影做什么事,都无法伤及到本体。 最后那普通一拳,只是轰散了影像,根本未曾打到实物。 “啥?那黑子竟然敢让师弟你跪下磕头认错?是此人太飘了,还是怕我提不动剑了!” 李知书当时就怒了。 侮辱自家小师弟,比侮辱自己还要严重! 姜达礼点了点头:“我已经和那黑子说过了,让他有本事就本体前来找我们,看师兄你削不削他就完事了!” “小师弟你做得很对!日后行走江湖,只要记住一点,你师兄我是天下无敌的,遇事千万不要怂,师兄来给你撑腰!” 李知书对于小师弟的正确行为,表示认可。 只要自己一天没死,还提得动剑。 就根本不带怕的。 至于那位黑子的实力,就算真是天上仙人,又有何惧? 砍他丫的! 过了没多久。 方老道与佛子小和尚也回来了。 和他们两人一同回来的,还有陷入昏睡的苗苗。 按照两人的说法,在街边搜寻人时。 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双眸流金的神性苗苗。 然后等她到了面前后,一句话没说,就体力透支立马昏睡过去。 “郑兄与赵姑娘两人呢?”姜达礼好奇询问道。 当初这四人,可是一同出门的。 可是如今却只有两人归来。 佛子小和尚开口解释道:“为了加快寻人速度,我们俩开后便兵分两路搜寻了,方才在找到苗苗后,我们便传讯给她们了,想必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话刚落音。 一道剑光飞至府邸上方。 一位青年剑修,自半空跌落庭院。 正是出门寻人的郑剑明。 此时的他,原本那张算是英俊的面庞,鼻青脸肿满脸血污。 并且还有道道血痕。 但哪怕已身受重伤如此凄惨。 但在从飞剑之上跌落地面时,依旧刻意保持着背部着地的姿势。 令怀中所护那团雪白,安然无恙。 小白狐从郑剑明怀中窜出,同舌头舔舐着郑剑明面庞上的流血伤口,悲伤低鸣。 方才那场战斗中,原本他是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但却因为要护住怀中的自己,所以才会节节败退,多受了许多伤。 “郑兄,发生了何事?” 姜达礼第一时间闪身来到了郑剑明面前,对着尚有意识的他询问。 李知书也紧跟其后,十分担忧关怀道:“郑道友你可千万要挺住,不能死啊!” 郑剑明刚想出言,感谢李知书前辈的关心。 说自己伤势无碍,危及不到性命。 却听到对方下一句: “……这栋府邸还未曾过户给我家小师弟,你要是现在死了,那岂不是血亏嘛!” 本就气血紊乱的郑剑明。 当即无语得两眼一黑,吐出一口淤血昏死过去。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就是一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活跃活跃场中气氛,同时也让受了伤的他能够好好休息而已。你看他,现在睡得多香啊!” 犯了罪的李知书,讪讪解释道。 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师兄!” 姜达礼望向敬爱的师兄,一脸正色义正词严道:“你怎可以说出如此话呢?郑兄是公认的一诺千金,说出口的话承诺过的事,那绝对是说到做到!既然他亲口说过,这栋府邸是赠予给我们的礼物,那就是我们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郑兄真的遭遇不测,也没有人可以把房子从我们手中抢走!” 方老道连连点头。 不能够更加赞同。 当然,在场人也都知晓。 郑剑明所受伤势,根本危机不到性命。 主要是因为体内灵力耗尽枯竭,才会如此虚弱。 只需躺在床上好好休养个十多日,便可彻底康复。 看来是出手者,刻意手下留情了。 “咦?弟媳她人呢?” 李知书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立马便欲御剑而走。 与自家小师弟情投意合的弟媳,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回来了!” 这时远处传来赵白蓉的回应。 以往的时候,每当李知书用“弟媳”这个称谓称呼她。 都会不好意思反驳上一两句。 现在直接反驳都不反驳了。 在赵白蓉身后,还跟着一条欢脱可爱的青毛狮子狗。 正是曾经青狮窟三千里霸主,青狮妖王。 见到站在那里的姜达礼,它立马迈着小短腿奔上前来。 “弟媳啊,你和这只青毛狮子狗怎么在一起回来的?”李知书甚为好奇凑过来询问道。 “我与郑公子毕竟属于势同水火的剑修实力,所以两人便分开搜寻了。然后我就在路边,看到了这只有妖气隐隐散发的青毛狮子狗,于是便去询问了对方来城中何时,它便告诉我是来寻主人的,只是一不小心迷路了。后来从它口中得知,它所要寻找的主人正是姜公子,便顺路将它一同带过来了。” “那你可知晓,这只青毛狮子狗妖名叫什么不?” “不知。” “这便是青狮窟内的那只青狮妖王!” “啊?!” 赵白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青狮妖王可是修行了千年,在当地声名赫赫的大妖。 为何会在姜公子面前,露出如此恭顺乖巧的依赖态度? “我家小师弟,不仅有武道至圣之姿,而且为人儒雅随和!这青狮妖王在小师弟身上,看到了曾经主人青木仙君的影子,于是便死皮赖脸要奉我小师弟为主!” 对于夸赞自家小师弟一事,李知书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而另一边的姜达礼,在听青狮妖王说明了事情原委后。 便将它带到了刚刚从昏迷醒转的郑剑明面前。 想要让它赔礼道歉。 因为方才打伤郑剑明的,正是它。 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郑剑明比赵白蓉,更早在街头遭遇了前来寻主的青狮妖王。 感知到这毛发颜色诡异,且有丝丝妖气外泄的狮子狗。 作为剑宗大师兄的郑剑明,当即便拦住了它的去路,语气不善问及它为何在街头游荡,是不是准备进行违法犯罪的吃人勾当。 这还是现接受过姜达礼熏陶在的郑剑明。 若是以前刚出剑宗的他,估计早就拔出剑砍过去了。 本来就迷路青狮妖王,心情本来就不好,郑剑明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然后一人一狗,便打了一场。 才修行二十载的郑剑明,尽管拥有超群的剑道资质,但哪里是青狮妖王的对手。 被以原形狮子狗示人的它,按在地上狠狠暴揍了一顿。 当然,下手之时它还是有分寸的。 没有想着去取走他的性命。 只是想着让这个傻缺,接下来十多日好好无力瘫软在床上,思考思考人生。 现在误会解除。 浑身上下连根毛都没掉的青狮妖王,自然要对鼻青脸肿瘫软无力的郑剑明,进行郑重道歉。 “郑兄,这是我最近新收的宠物狗,它是……” 姜达礼刚一开口,还未曾道出青毛狮子狗,身为青狮妖王的真实身份。 刚刚醒转的郑剑明,便再次郁闷得昏死过去。 原本在逃回来的路上,他都已经想好了。 说自己是被一位强大的妖族大能偷袭,才会身受重伤。 正好距离苏杭城不远的青狮窟里,恰好就有一直青狮妖王,就说是它做的好了! 青狮妖王,听上去多么霸气! 一看就是一只十分威猛雄壮的大妖! 至少要比自己输在那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可爱狮子狗瓜下,要好过无数倍! 这样听上去,也不会太过于丢脸。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编制好的维护面子谎言还未曾说出口。 就再次看到了那只恶犬! 并且,对方还是姜兄随手收下的宠物狗! 想自己堂堂一代剑宗大师兄! 竟然连只狗都打不过! 天理何在! 自己究竟还要不要面子啦! 第四十三章 望着一脸悲愤再次昏死过去的郑剑明。 姜达礼不禁暗自感叹,郑兄的心理承受能力真是越来越差了。 明明以前在黑山,遭受了黑山老妖那般惨无人道的疯狂蹂躏,。 但依旧能够装作无事发生,坚强笑着活下去。 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白霜姑娘,我犹豫再三,有件重要之事需要告诉你!” 他对着正趴在郑剑明肩头,一脸悲戚模样的小白狐,郑重其事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看这段时间狐女白霜与郑剑明兄台相处得甚为融洽,想必就算是现在知晓真相,她也不会太过难过伤情。 况且这次青狮妖王过来,也是为了她的事情。 将小白狐带回到自己房间。 姜达礼自袖中取出一枚妖丹递了过去。 “昨夜在青狮窟,我向青狮妖王提及了你现在无法化形之事,这是它特意送来的妖丹,可助你重新恢复人形,这也算是对出手误伤郑兄的赔礼之一了。” 接过这枚应该来源于某位狐族妖王的同源妖丹,白霜喜不自胜。 虽然当无法化形的这些日子,她在饲主郑剑明的照料下过得甚是滋润。 每天好吃好喝,各类珍奇灵果不停。 而且还是剥好皮的那种。 但无法化为人形,终究会被当做一只兽类对待。 尤其是自己还是一只柔弱无助的母白狐,每次洗澡啊睡觉啊啥的,都会觉得浑身很不自在。 虽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已经开始无比可怕得逐渐习惯了。 但总是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光光,总归是一件十分羞狐之事。 尤其是自己,已经有伉俪情深的爱人谢小姐了。 总觉得这样做,十分对不起她。 “另外,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谢家那位小姐的。” 姜达礼话语顿了顿,说出了另一件重要之事。 正两只爪子抱着妖丹,小嘴都笑咧开的白霜。 听到心心念念的谢小姐讯息,两只狐耳当即便竖直了。 目不转睛,一脸渴望望着姜达礼。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白霜姑娘你听了后或许会很难受悲伤,但还是希望你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谢家那位小姐,并非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 姜达礼当着还是狐狸形态白霜的面,将所知道的一切真相娓娓道来。 随着他的叙述。 原本翘起尾巴兴奋摇晃,想要早日知晓每日挂念于心谢小姐讯息的白霜。 狐尾逐渐失去活力,蔫巴巴耸拉下去。 到了最后,通红眼眸内已噙满晶莹泪水。 心痛悲伤到几乎无法呼吸。 真相,原来可以如此残酷。 谢小姐她,为什么要如此欺骗自己呢? 其实就算她不说喜欢自己,哪怕只是以好朋友的身份相处,自己也会倾尽一切去帮她的啊! 长久以来心底坚持的信念彻底崩塌。 她站直身子,用两只狐爪对着眼前屡次相助的大恩人,也同样是未来自己小姨夫的姜达礼行礼拜谢。 然后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她内心暗自打定了主意。 等到恢复人形。 不管是天涯海角,都要找到找谢小姐,去当面问个明明百白! 望着白霜伤心欲绝遁走的狐影,姜达礼默默叹了口气。 真相,有时候就是这么难以接受。 只希望她能够在郑兄悉心照料关怀下,早日走出被渣女骗财骗色骗命的感情阴霾。 想到明日就要去贡院,参加为期三天的州试。 前世没上过学,自然也没有参加过号称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考的他。 内心不仅有些忐忑小激动。 尽管现在这具身躯,就算连续通宵熬夜,都不会觉得有丝毫困意。 但在心理作用下,还是决定保持规律作息,早睡早起养足精神。 洗漱一番后,便吹灯而眠。 而另一边,得知真相万念俱灰内心绞痛的白霜。 魂不守舍,犹若一具丢失灵魂的空壳。 此时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排解心中的痛苦。 然后想起了俗世百姓伤心难过时,可以用酒水来麻痹自己,用以解忧。 于是服用完妖丹,还还未化形的她,以白狐之躯来到藏酒的地窖。 咬开巨大酒坛上的封口,直接一跃跳入了其内。 “吨吨吨吨吨……” 有成年男子那么高的酒坛,直接被她一口气喝到见底。 酒入愁肠,却依旧感觉还是十分伤心难过的她。 觉得自己应该是喝得不够多,才没有产生效果。 于是又转战下一坛…… 不多时,整个酒窖内存放着的十多坛陈酿美酒。 都流进了她那深不见底的小肚子里。 也亏得体内妖丹发挥了作用,否则照这个喝法。 愁绪没解掉,肚子直接撑爆了。 已经不知不觉恢复人形的她。 妖生初次饮酒,已经喝了十多坛酒,但还是觉得不过瘾。 想起作为自己曾经饲主的郑剑明,储物纳戒内还存有几坛灵酒。 面颊通红双眸迷离,跌跌撞撞从地窖起身回房。 此时的她,明显诠释了那句——人菜瘾还大。 房间内。 作为伤员的郑剑明,躺在病榻之上沉睡。 不过看到他时不时紧皱的剑眉,以及嘴里喃喃的“我郑剑明连条狗都不如”的梦呓。 明显梦里还在承受着自尊的煎熬。 白霜取下他的储物纳戒,凭借这几日作为宠物形影不离,获得的开启法诀。 轻而易举便将之开启。 取出了其中几坛仙门赠送的珍贵灵酒。 也不管这灵酒后劲大不大,就抱起酒坛子接连痛饮。 这灵酒,可非俗世陈酿可比。 一坛就比得上方才酒窖内十倍之量。 而将之全部喝完的白霜。 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彻底意识模糊。 斜靠在床榻边的她,想起了过往与谢小姐相处的欢乐时光,以及无怨无悔的真心付出…… 当即“哇”的一声。 哭得超难过超大声。 正在做噩梦的郑剑明,被这嘈杂的哭泣声吵醒。 疑惑扭过头去,却见到一位背对自己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在哇哇大哭。 府邸外可是设置了防御法阵的。 况且还有李道友与方观主这等世外高人存在,这女子又是怎么跑到自己房间的? “姑娘,您……” 话刚说出口,就被情绪崩溃的白霜,扭头用恶狠狠的目光注视。 郑剑明当即连简单的问候都说不出口了。 想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对方。 “你瞅啥?再瞅一眼我吃了你!” 她语气凶狠叱问。 还有这小子! 在自己无法化形的这段时日,可没少“欺负”自己! 见这姑娘语气不善,且身上有阵阵妖气,动不动就说要吃人,明显不是什么好妖。 而自己如今浑身瘫软无力,又无法做出有效反抗。 感受到危险逼近的郑剑明。 当即便扯开嗓子,准备高喊救命。 “救……唔唔唔!” 刚喊出一个字。 嘴巴就被白霜眼疾手快,用床边他自己的袜子给堵住。 郑剑明满目惊恐。 自己难道……要陨落于妖物之口了吗? 方观主与李道友他们人呢? 为何会让一只吃人恶妖窜入府内? 而此时万花楼内。 李知书熟练掏出一文钱,放入管事掌心。 “这一文钱你且收好,日后可千万不能说我李知书白嫖不给钱!今晚,我要挑战下自己的极限,打二十个!” 万花楼的管事老者,望着掌中尚留有余温的一文钱,面色铁青。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之前送这货至尊贵客才能拥有的玉牌,他表现出一副深明大义不受嗟来之食的模样。 结果呢? 一文钱,和不花钱白嫖有区别? 若非看在他那小师弟姜达礼,也是自家公主殿下的择选的驸马。 早就把这充满羞辱的一文钱,丢到路边臭水沟了! …… …… “你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看到眼前一脸惊恐的曾经饲主,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白霜,顿时找到了报复的快感。 先前的自己,也是如此口不能言。 被他这样弄那样弄,羞辱不堪。 真是天道好轮回! 今夜,她决定将之前所收的屈辱,都加倍收回来! 第一件事…… 已经闭目开始等死,等待被吃掉的郑剑明。 突然无比惊恐,再次瞪大双眼。 因为他感受到自己的衣物,被粗暴剥开了。 这妖女,要干嘛? 本来凭借酒意,做出这种报复之事, 看到男子不着寸缕身躯的白霜,内心是有些退却的。 想要抓起旁边的被子,帮他盖上。 但在看到他那惊恐小眼神,顿时更加得意兴奋了。 对的!对的! 就是这种表情! 当初他可是不管不顾,就对自己做出了同样的羞耻事情! 他一个大男人,看了又怎么滴! 说起来,还是自己一个女孩子血亏! 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还是没报复够本! 于是她拿掉了堵住郑剑明嘴巴的袜子,想听听他如今受辱感想。 “妖女,我郑剑明此身如剑,宁折不弯,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我绝不皱一下眉头!若是敢毁我清白,我就算做鬼也决不会放过你!” 对于自身脸面极其看重的郑剑明,第一时间便展现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姿态。 自己进入剑宗这二十年来,一直恪守本分,从不乱搞任何男女关系。 说是守身如玉也不为过。 在思想保守的他看来,只有到了成婚那一日,方可洞房花烛长夜春宵。 而如今,一辈子的清白,都要毁在这妖女之手了吗? 若是被这妖女得手。 他日后可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哦豁!是嘛!” 看到他这小表情,饮酒过度的白霜更加觉得有趣了。 说不要做,她偏要做! 就是任性,就是玩儿! 反正现在就连谢小姐也将自己彻底舍弃了,孑然一身,也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可没有任何这类事经验的她,只得回忆起以前在青丘狐族时,其它同伴说过的经验之谈。 慢慢摸索。 突然,察觉到什么有趣之事的她,俯下身子在郑剑明的耳边打趣道: “咦?某位剑宗大师兄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却很是诚实嘛……” 郑剑明满面羞红。 支支吾吾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也不想的。 但谁让这具身躯,它实在是不争气啊! 难受。 想哭。 长夜苦短。 春暖花开。 …… …… 翌日。 当清晨第一缕晨光照入屋内时。 郑剑明也迷迷糊糊睁开眼醒来。 只觉得本就受伤的身躯,此刻像是散了架似的酸软无力。 旁边也没有任何妖女身影。 昨夜的一切,应该是一场极其荒唐的噩梦吧? 他在心中,如是宽慰着自己。 可当他坐起身来,却见到床单上的那一抹刺目殷红…… 以及数根,熟悉的雪白狐毛。 当即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当李知书与方老道两人,神情疲惫自万花楼留宿归来时。 便见到身为伤员的郑剑明,拖着病体艰难在院中晾晒清洗好的衣物床单。 场面诡异无比。 “郑道友,你受了伤不好好休养,大清早这是干嘛呢?”方老道甚是不解询问。 “我闲着没事,随便洗洗。” 郑剑明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昨夜之事的真相,他已然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自己这些日子收养照顾的小狐狸,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耻妖女! 自己好心救了她的性命…… 可她却恩将仇报,强行睡了自己! 他内心难受,可他却不敢说。 “剑明兄你这脸色很不对劲呀,咋憔悴得和昨晚刚在万花楼打了二十个的我一样?”不了解真相的李知书,随口调侃道。 听闻此言,以为自己悲惨之事暴露的郑剑明。 手中刚洗好的床单都被吓掉了。 连忙找了个自己要回去躺着休养的蹩脚理由,急匆匆离开现场。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方老道与李知书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他不对劲!” 凭借丰富的人生经验,方老道率先出口断言。 “你看他走路一拐一拐的,十分不自然,一副蛋疼无比的模样!昨夜的他,只被伤到了上半身,而没被伤到下半身啊!” 李知书也在此刻化身名侦探,有理有据分析着。 此刻神清气爽的姜达礼,也收拾好赴考用具来到了庭院。 听完了师兄与方老道的分析后,他也露出思索的表情。 也将出了为了赴考早早休息的他,半夜迷迷糊糊所听到的吱吱呀呀奇怪声响。 爱阅书香 并且还一直持续到天明。 最后,姜达礼十分善良贴心建议道: “郑兄他这个人极好面子,我看大家就当做无事发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好。” 第四十四章 州试开始!文庙书灵颤栗! 清晨。 赵白蓉也早早结束修炼。 今天是州试正式开始的日子,欲前往贡院为姜达礼送考 精心梳洗一番后,她推开大门。 下一秒,便见到蹲在墙角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小侄女白霜。 “小姨妈,我……呜呜呜呜!” 白霜直接一把扑到了亲人的怀中,话说到一半就哇哇大哭。 昨夜饮酒过度,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之下,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 酒意退去之后,她吓得匆匆穿上衣服,立马逃离了郑剑明的房间。 内心彷徨不安的她,在苏杭城内浑浑噩噩游荡了许久。 终于才意识到在苏杭城外,还有一位同为青丘狐族的小姨妈在。 于是便立马过来想要寻求安慰。 可是到了门前,踌躇了好久都没敢敲门。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小姨妈解释昨夜发生之事。 便蹲在门口默默反思起自己的荒诞行为。 也就有了赵白蓉看见的那一幕。 虽然实际年龄比这位小侄女白霜,确实要大上许多。 但是赵白蓉自婴孩时便被封入神源,真正出世成长也不过二十载。 作为小姨妈的责任,她伸出手努力宽慰着小侄女,让她尽量能够停止哭泣平静下来。 终于,再次大哭一场的白霜,稍稍恢复了冷静。 “白霜侄女你究竟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尽管与小姨妈说,一定会帮你出头的!”一头雾水的赵白蓉,关切询问道。 “昨天夜里……我……我不干净了……” 说着说着,白霜本就红肿的眼眶,又落下泪来。 赵白蓉望着眼前小侄女凌乱的衣衫。 还有回忆起她方才朝自己走来时,那怪异无比的走路姿势。 一瞬间,便猜到了那个极其可怕的答案! “昨晚,与小侄女你在一起的,莫非是郑剑明?!” 赵白蓉脑中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便是先前去哪里都抱着自家小侄女的对方。 当初若非是姜公子在旁边说,他们一人一狐相处十分融洽,且看到郑剑明对小侄女极其爱护,她都准备将小侄女讨要回来照料了。 “嗯……是的。” 见到小侄女点头,亲口承认。 赵白蓉当即便要提剑冲到对方面前,为自家小侄女出头。 “我先前一直觉得,那郑剑明虽源于剑宗与我理念相违,但为人正直,且如我一般剑心眀澄!但却想不到,他本质竟是这等衣冠禽兽,小侄女你放心,我一定用手中剑帮你讨个公道,让他付出代价!” 在赵白蓉的所想里。 一定是郑剑明早知垂涎自家小侄女身子,所以一等到她化为人形便兽性大发。 仗着自身剑道修为不俗,逼迫自家小侄女就范,强行做出这等污秽之事! 若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自家小侄女又怎会哭得如此伤心? 不仅连自己,就连姜公子,也被他平日里的正直表现出蒙蔽。 这次一定要戳穿他的真面目! “小姨妈!等等!” 白霜连忙拽住了杀气腾腾的赵白蓉。 “放心,那郑剑明虽然作为剑宗宗主亲传弟子,但若论起剑道修为,他还远远及不上我,我不会有事的!” 以为小侄女是在担心自身安危,会不会因为帮她出头而受伤,赵白蓉便温和宽慰道。 “不是的……” “什么不是?” “昨夜……不是他主动……而是我醉酒后,趁他受伤无力……强行睡了他……” “哐当!” 听到这意料之外的真相。 赵白蓉手中本命佩剑,摔落在地。 一时间,望着眼前如此生猛的小侄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如此说来,郑公子才是受害者? 拿自己究竟还要不要主持公道维护正义了? “接下来这段时日,你便住在小姨妈这里吧。先去沐浴一番,好好睡上一觉,至于郑公子一事,留等日后再说吧。” 觉得脑袋实在有些混乱的赵白蓉,如是对着白霜嘱咐道。 准备过会儿见到姜公子时,从他口中打探打探剧情情况。 再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去看看如今的郑剑明是何态度。 现在的问题也十分严峻。 毕竟郑剑明乃是剑宗亲传子弟,作为大师兄在宗门内威望甚高,是下一代剑宗宗主的有力人选。 但剑宗又是一个视妖物如邪毒的存在。 若是自家小侄女与他真的因为昨夜之事,产生情愫。 将来的下场,也同样凄惨。 自家身为剑阁剑主的师尊,便是最明显的例子。 “小姨妈,你有没有发生过类似之事?”正欲进门的白霜,突然转过头来弱弱询问道。 想要询问下相关经验,用作参考。 “胡说些什么呢!我与姜公子现在还是清清白白!” 白霜顿时有些失望。 这种事,她也没法和旁人去请教。 另外,自己也没有指名道姓啊? 怎么小姨妈就不打自招了呢? 句句不离姜达礼? …… …… 贡院门口。 前来参加州试的考生们,井然有序排成长龙,等候着入场。 安抚好自家侄女的赵白蓉,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姜达礼。 “姜公子,我路上有事耽搁了,还生怕你已经直接进去了!”赵白蓉走到近前打着招呼。 “赵姑娘有心了!” 见到对方特意前来为自己送考,姜达礼也甚是喜悦。 李知书砸了砸嘴道:“贡院大门未到时辰还没打开,弟媳你也太关心则乱啦!” 然而他的话语,直接被无视了。 “对了,昨夜离开得太早,不知郑公子他伤势可有好转?”赵白蓉旁敲侧击询问道。 姜达礼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奇怪,郑兄的伤势不仅没好转,反而更加差了。” 方老道紧跟着点头道:“是的,原本上完药都快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崩裂开了。” 师兄李知书也跟着插话道:“不知道他昨晚究竟干嘛了。今天一早回来就看到他在院子里面偷偷摸摸洗晾被单,脸色憔悴苍白宛若昨夜操劳过度。” “阿弥陀佛!小僧回去后,会好好为郑剑明道友开光的!” 佛子小和尚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赵白蓉尴尬得笑了笑。 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准备等姜公子进入贡院后,寻找适合的机会去当面探探对方口风。 州试共持续三日。 一想到这三日里,姜达礼都会待在贡院内赴考,赵白蓉心情不由有些低落。 剑阁师尊那边,已经几番催促回归。 现在是见一面少一面。 正当她陷入感伤之时,衣袖却被人拉了拉。 抬起眼一看,正是那位叫做苗苗的小姑娘。 “阿姨!你好啊!” 阿……阿姨? 光是从这一个称呼中,赵白蓉便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自己年龄大点怎么了? 俗世不是常说,女大三抱金砖。 金砖什么的,不是越多越好嘛! 况且,修行界可不在意年龄什么的,等到长生后年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赵白蓉弯下腰,一脸和善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以长者的姿态问道:“小妹妹,听说你很喜欢生孩子,还是最少要生八个那种?” “嗯哼!” “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点再考虑这种大人的事情吧!” 气氛一下子就焦灼起来了。 好在这时候,贡院的大门开启。 排队等候的考生们,开始陆续经常接受检查。 一位粗心大意考生,因为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团浆洗过的字团。 被取消了州试资格,赶出了贡院门外。 那位考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可却无济于事。 州试就是如此严格,严禁携带任何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入内,尤其是记录文字之物。 比起这位粗心大意的考生,还有极少数明知自身实力不足,于是铤而走险的考生。 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想要夹带小抄进入考场。 但在贡院捕快以及文庙神灵的监察下,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州考三年一次,每次都会有近千名考生。 但最终能够顺利金榜题名者,却只有区区四十位。 许多考生,从风华正茂的年龄一直考到老死,都无望登上金榜。 可谓残酷无比。 很快队伍便轮到了姜达礼。 一进入贡院大门。 姜达礼便看到了熟人周捕头。 见到姜达礼目光望向自己,周捕头连忙转过脑袋与旁边捕快搭话,装作根本不认识的模样。 毕竟这些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动不动就大声密谋要砍死狗皇帝之类的恐怖言语。 和这些人沾上关系,自己的九族甚是危险! 他这段时日,已经在暗中收拾金银细软了。 要是到时候对方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理论时,出了什么人命意外。 东窗事发朝廷追查下来后,自己可以方便逃跑。 而此时的文庙书灵,也在暗处瑟瑟发抖观望着入内考试的姜达礼。 昨夜的事情,它没敢和任何人说。 甚至都不敢将此事上报给文宫。 因为此子实力已经恐怖到了超出天地能够约束的范畴了,就算是报告了也完全无用。 若是对方愿意,随时可以将儒家圣地文宫给夷为平地。 并且苏杭城的文庙书灵可以笃定。 昨夜他在城隍庙中,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些被束缚的神灵。 既然没有任何的表示,那就是最大的表示。 自己若是将他的信息到处宣扬,万一一不小心触怒了这尊恐怖存在,那对于自己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保持沉默,什么都不做便是最正确的。 它现在还在纠结着一件事,便是关于审阅考卷之时,究竟该给对方怎样的名次。 真的要按照他师兄嘱咐,只给他最后一名并列? 现在它只希望,对方的才华与他的颜值一样优秀。 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需要纠结的了,直接第一名安排好。 跟随衙役进入考场的姜达礼,气定神闲盘膝坐下。 之所以能够如此淡定,不是因为胸有成竹。 而是几乎没有任何备考的他,本来就对于考上一事,没有抱有任何希望。 就当做是积攒考试经验了。 为了容纳近千名考生,每一位考生的位置只是用木板隔开,空间十分狭小。 而接下来三天,他们都要待在在这狭小空间里。 官府会分发简单吃食与御寒被毯。 但自然不会如在家里般舒适,因此患病着也不在少数, 所以除了拥有才华之外,身体素质也是影响考试成绩的一项因素。 待到所有考生全部入内就座。 官员拿着名册,照着其上画像一个个对比完之后,已是日上三竿的正午时刻。 开始分发第一日的考卷。 第一场,是考验学生的读书量。 拿到考卷的姜达礼,眉头紧皱。 这都是些啥? 比如其中第一题,问大夏开国的那位大儒宰相,在祭天大礼上,所写的祭文名叫什么? 又比如第二题,问前朝赵国那位遁入空门出家为僧的皇帝,剃度出家的法号是什么? …… 这些东西,姜达礼哪里知道。 书院里的书,也没有相关记载啊! 并且老师平日里,也根本都不教这些的。 整整一百道填空题。 姜达礼只做了三题。 知晓这次州试,彻底与自己无关的他,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吃完官府分发的清水与烙饼之后,合衣睡去。 第二日。 题目终于开始变得正经起来了。 问一地发生旱灾民不聊生,倘若你是当地父母官,该如何去做? 姜达礼面露微笑胸有成竹。 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简单概括下来他的答卷—— 就是先揪出当地负责施云布雨的河伯,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能不能好好降雨! 若是回答不能,就去海里面抓一条龙过来,让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尽心尽力解决旱灾。 海里没有龙的话,就去附近会术法仙门拜访拜访。 和他们好好讲讲道理,争取以理服人! 最后去上面的衙门看一看,探究下朝廷播下的赈灾粮在何处。 不可能没有! 如果没有,那一定是被黑心狗官贪墨了! 那自己就必须要为手底下的民众们出头,一拳打死这些草芥人命没良心的狗官! …… 真是无比完美的解决办法! 姜达礼对自己的答卷充满自信! 还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旱灾,保护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办法吗? 而上方一直默默注视着此处的文庙书灵。 此时此刻内心是黑暗绝望的。 它很想和这位大佬说一句,区区一个旱灾而已,大佬你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反正都已经动用自己足以灭世的恐怖力量了。 你只需直接举拳向天。 别说是降雨了,就算是让老天爷给你降鱼当饭吃都行! 第四十五章 姜达礼!幕后大恶人! 虽然在见识过对方恐怖力量的文庙书灵看来。 这张考卷答得确实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直接从源头去解决了旱灾问题。 但问题是,这种考卷倘若呈上去,别说是金榜题名了。 要么被当成失心疯扔入废纸堆。 要是再上纲上线些,那些朝廷派遣的考官, 会第一时间派遣衙役,将这个扬言要谋杀朝廷命官的书生火速抓捕。 这是文庙书灵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它可以断定,若是这姜达礼真的与大夏王朝发生冲突,那大夏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到时候与俗世王朝国运相辅相成的儒家文宫,也会遭受波及。 此时此刻的文庙书灵,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至今都未曾查明真相未解之谜。 据说数日前的夜晚,原本昌盛的大夏王朝国运,在一股神秘力量下被消减得只剩百年。 原本受国运庇护的年老夏皇,当即一病不起,到现在仍躺在病榻上无法下地。 为了争夺皇位,如今京城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外界皆传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朝夏皇骄奢淫逸昏聩无能。 在位五十余年来,为满足一己私欲大肆残害忠良,搞得民不聊生,于是上天便降下此等天谴。 2k 文庙书灵与文宫内其它神灵一样,也都是如此认为的。 毕竟除了天谴,也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了。 总不可能有生灵,拥有这等无视一朝国运与天道反噬的恐怖力量吧? 之前的文庙书灵,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但现在,它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怀疑眼前看似人畜无害一脸和善的姜达礼,便是导致大夏国运骤减的幕后大恶人! 因为对方完全有这份实力。 “唉,我此篇答卷做得如此之好,想来定然能够拔得头筹金榜题名了吧!” 欣赏着自己的旷世著作,姜达礼不仅如是低声感慨。 躲匿暗处的文庙书灵,听闻此言刚想偷笑。 却听到了他的下一句—— “……若是拿不到第一名,定然是遭遇了不公黑幕,定要去儒家文宫用拳头问一问才行!” 文庙书灵笑容当时就凝固了。 怀疑这些话,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让自己心里有点逼数,千万不要不识好歹。 它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姜达礼去到文宫,一拳打死一片当世大儒,一脚踩碎无数儒道神灵的恐怖场景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上演,文庙书灵当即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而说出这话的姜达礼,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他确实是察觉到暗中有什么存在在窥视自己,不过却并未在意。 以为这只是防止州试考生作弊,所要经历的正常流程罢了。 至于方才说的那些话,纯粹就是开玩笑自我调侃罢了。 他心中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穿越而来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前面大半年的时间都在为了生计发愁,后面有了一定实力后则开始四处接活斩妖除魔,维护一方水土平安。 真正用来读书温习的时间,并不多。 在第一日州试的时候,便已经彻底暴露了自身学识不够的短板。 如若这样还能金榜题名,那就真的是活见鬼了。 学识不够归学识不够,但姜达礼对于将来成为儒家新圣,还是充满着自信的。 老师也常说,道理在书中做人在书外,无须太过拘泥书本。 夸赞自己这个当学生的,在这方面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假以时日,未来可期! 州试第二日,就这样平静过去。 第三日,也是州试的最后一场考试。 所出的试题,是关于世间大道的论述。 世间大道三千,这算是一道开放试题。 大多数有心仕途的赴考学子,都选择从为官之道着手,让朝廷从文章中看出自己乃是一块良才美玉。 而姜达礼,在看到这试题后。 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篇圣贤传世之书。 于是提起笔,在雪白宣纸上写出了第一个“道”字! 笔锋刚落,异象便出。 一团青气显现,在上空化为蒙蒙霞光。 天花乱坠,各种祥瑞异兽幻化成形。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文庙内,那座已数百年未曾响动的古朴钟声阵阵长鸣。 考场茶室内,受朝廷派遣而来的主考官。 原本正在与受文宫所托而来监考的当世大儒,讨论着国事民生。 看到这天降异象,以及那文庙内响起的钟声。 俱大惊站起。 这等宏大异象,明显非比寻常。 还有文庙钟声,那是只有圣人出世亦或者大道华章出世,方会被震响。 难道在这小小的州试考场内,某位考生竟写出了可流芳万世直通大道的圣人华章? 可这文庙钟声,他们越听越觉得奇怪。 “据说圣人出世,世间各处文庙钟声会长响九声。可现在,响了有二十多声了吧,而且这钟声怎么声音如此闷沉?” 自京城而来的大儒,面露疑惑不解。 他也不会怀疑,是有顽劣孩童去敲动文庙铜钟。 因为那口悬于文庙的铜钟,以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撼动。 朝廷派遣而来的主考官,则立马取出印章联讯文庙之灵,想要问清状况。 “庙灵大人,方才我们听到了文庙钟响,你那边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过了不久,文庙书灵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 “异常情况?没有啊!我看了看,应该是某位叫做姜达礼的考生,写出了触动大道的圣人文章,所以才会导致文庙钟声响个不停!这考生姜达礼实在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圣人之资呀,这次州试魁首定然非他莫属!” 主考官还需再询问些情况,可是通讯却被书灵直接挂断。 “姜达礼是谁?为何庙灵大人会对这位考生如此熟悉?” 朝廷主考官与大儒,面面相觑。 立马唤来考场监理,问清那名叫姜达礼的考生身在何处。 而此时挂断了通讯的文庙书灵。 面露痛苦纠结之色。 继续咬着牙,用坚硬脑门的。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铜钟…… 文庙铜钟无法用寻常办法撼动,只能用文气敲响。 而它的身躯,便是由文气汇聚。 是最好的敲钟工具。 于是便有了此刻用脑门撞钟,已经姜达礼头顶天降异象的这一幕。 若是有选择,作为此地文庙之主的它也不想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但它也没有办法呀,都是被逼的! 那恐怖大恶人姜达礼都对自己放话了,倘若不让他在州试中一举夺魁,便要灭了儒家圣地文宫! 自己身为文宫培养出的书灵,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毁灭,所有的亲朋好友被对方给活生生打死呢! 当然是选择出卖自己的良心,忍受脑门裂开的撞钟之痛,牺牲小我了啊! 流泪满面的文庙书灵,继续“咚咚咚”不停撞钟。 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姜达礼今天写出个啥玩意。 都会竭尽全力将他打造成一代圣人之资,捧上州试魁首之位! 有自己这个号称公正严明的文庙神灵站台,已经文庙铜钟为凭证。 哪怕他写得再狗屁不通,也可以吹成是高深莫测! 要是有人反驳,便甩出一句—— 你行你上啊!你看你能不能也让庙中响动! …… …… 而另一边,写完唯一记得一段的姜达礼。 放下纸笔,盯着上方霞光异象陷入了沉思。 想不到小小的州试考场内,竟还有这等能牵引天地异象的考生存在! 这等人才,州试结束后,自己定要与他好好结交一番! 他完全未曾想过,这异象是因自己而生。 因为他以前在书院,今日州试所写的这一段,也曾写过给老师观看。 想看看能不能帮助到老师,令他能够凝练出儒家浩然正气,延长延长行将就木的苍老身躯,多活些时日。 写下来的时候,啥都没有发生。 而老师拿到手后,则觉得这段文字所写太过高深晦涩。 简单而言,就是根本看不懂。 若是有后文,或许能够参详参详。 但如今只有区区一段,确实无法窥得全貌。 而此时,知晓位置的朝廷主考官与当时大儒。 也做出巡视考场的模样,朝着姜达礼这边走来。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瞥见到纸上的字迹,两人一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因为被文章所震惊。 而是这字…… 怎么可以如此丑陋呀! 与这丰神俊秀的书生少年,一点都不匹配! 至于文章意思,他们也同样表示高深晦涩。 实在是看不懂,无法理解。 但这并不表示,他们觉得文章差劲。 相反,觉得此文写得甚是精妙。 只是自身境界不够,所以才无法理解其意。 正当两人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等待着这位姜达礼考生,写出下文时。 却见对方,竟然直接将写了一段的文章的纸张,揉捏成一团废纸弃置了。 接着便留着一张白卷,在那里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像是一条认命的咸鱼,已经完全放弃了此次州试了。 下面呢? 下面直接没了? 主考官与大儒,都当场傻住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去万花楼勾栏听曲,然后去到妹子闺房准备深入探讨人生。 这时候你裤子都脱了,对方却突然来了句今天大姨妈来看望自己了。 但更让他们两人觉得奇怪的是。 这姜达礼考生明明都停笔不写了,但头顶天空异象却毫不停歇,文庙钟声依旧在不断长鸣…… 终结下来,一切就离谱! 这时候手下送来了对方前面两场考试的答卷。 “这姜达礼,不会是儒家文宫内某位圣人的子孙后代吧?” 看完后的主考官,神情抽搐立马提出了合情合理的猜疑。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眼前这一切。 当世大儒神情严肃摇头,表示否认。 就在主考官见对方神情凝重,于是想要为先前的无理之言道歉,说自己不该怀疑儒家公正的猜测话语时。 却听眼前大儒缓缓道: “区区子孙后代,根本做不到这些!这种情况,至少得是至圣先师亲儿子这种级别的!” “额……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老夫自会将今日情况,传书汇报于儒家圣地文宫!” 大儒丢下这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准备立马起草文书,向上汇报。 而此时正不停用脑门对着庙钟疯狂输出的书灵。 浑然不知为考生打开后门的它,危机将至。 落日。黄昏。 为期三天的州试,终于结束。 最后一场直接交了白卷的姜达礼,气定神闲跟随着考生大军走出贡院。 师兄李知书等人,已早早在外等候。 “小师弟,州试感觉如何?” “挺不错的!” “那你很有信心高中喽?” “不是。我说的挺不错,是只考场氛围,不是自己的考试结果,至于高不高中什么的,已经不需要纠结了,还是等下次再战吧。” 对于这样的结果,姜达礼并未有任何懊悔。 本来他就没抱着能够考上的心思。 “小师弟你太妄自菲薄啦,师兄相信你一定能够金榜题名的!” 师兄李知书信心满满。 毕竟他和文庙书灵,已经说好了。 给小师弟安排个并列最后一名的安慰奖。 “我们接下来去何处,直接回家吗?”方老道在旁边询问道。 “直接去万花楼吧!” 说出这话的,并非是视勾栏听曲如生命不可分割部分的李知书,而是姜达礼。 大家不由用青天白日见鬼的震惊眼神,望向他。 姜达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于是出言解释道:“我与万花楼内的那位花魁琴姑娘,有约在先,说了会时常去向她讨教。” 讨教? 去那种地方讨教啥? 对于正直纯洁的小姜先生堕落,方老道痛心疾首。 要烂就让自己和李知书老弟两个人烂就好了,怎么就连小姜先生都变成这样了啊! “小师弟你很有潜力,师兄看好你!若是在讨教过程中遇到什么难题,尽管向师兄请教,师兄在这方面同样是天下第一!” 李知书一脸欣慰,拍了拍小师弟的肩。 他近几日心情甚好。 不仅夜夜在万花楼勾栏听曲,且只需要付费一文钱。 这一文钱,还是由方观主友情赞助。 更加喜悦的是,那莫名其妙的生死大恐怖感觉,这几日也再没出现过。 自己的狗命应该是保住了。 “师兄你身体好些了吗?”姜达礼一脸期待问道。 已经迫不及待,来和师兄进行一场拳拳到肉的激烈大战了。 用来检阅如今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强! 反正师兄天下无敌! 自己到时候,定当毫无顾忌全力出拳! 第四十六章 以权压人!默默抗下了所有! “最近师兄为参悟无上剑道日夜操劳,虽有小和尚帮忙开光,但精元亏空太甚,身子骨还是有些乏。” 李知书摸了摸自己的大腰子,一脸欣慰地回复道。 心想小师弟真是太过善解人意,刚出贡院第一件事,就是来关心自己这个当师兄的身体情况。 似生怕他在贡院考试这三日,自己参悟无上剑道太过操劳,从而弄垮了身子。 有这样儒雅随和尊师重道的小师弟。 真令人太感动啦! 而在听到师兄如此回答后,姜达礼内心顿时有些失落。 唉,师兄身体没修养好,自己的铁拳实在无处安放。 “郑兄这几日伤势如何了?” 见到郑剑明道友没来,姜达礼不由关切询问。 方老道瞥了瞥嘴,一脸无语地开口道:“在灵药的帮助下,郑道友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了。但问题是,他肉体的伤好了,但心里似乎却留下了某种奇怪的心理创伤,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把自己孤身一人关在房间里不愿见人,终日蜷缩在床角以泪洗面。” “以泪洗面?如郑兄这般心志坚强的男子,也会露出这般姿态嘛?” 姜达礼是真的震惊了。 犹记得当初在黑山,遭遇了这样那样的糟糕污秽之事,郑剑明兄台依然能够装作无事模样坚强求生。 2k 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所以说自己参加州试前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些啥? 并且就连已经化为人形的白霜姑娘,也神秘消失不见踪影了。 “是的啊!前日赵白蓉姑娘前来拜访,听说了郑剑明道友的状况后十分担心,我们几人便一同进入房间想要开导开导他来着。不就是没打过一条狗嘛,又不是啥大事,人家虽然看上去是一只青毛狮子狗,但实质确实修行千年的青狮窟之主青狮妖王,打不过也很正常。” 在方老道的理解里,能够让一向性格好强极要面子的郑剑明如此失落沮丧之事。 应该也只有与那条青毛狮子狗的一战了。 只要讲清楚这只狮子狗的真实身份,郑剑明道友应该能够释然的。 至于在他们去万花楼潇洒的那一夜,发生的其它之事。 比如被某种妖物欺负他伤病无力反抗不能,对他为所欲为这种可能发生的情况,睿智无比的方老道自然也曾经想到过的。 但这个念头一出,立马就被排除了。 用一句来总结便是,还有这等好事? 拥有过类似经验的他,觉得应该是狂喜才对,而不是这种反常的失落。 “然后你们进入房间后,看到了啥?”姜达礼好奇追问。 “因为敲门毫无回应,担心郑剑明道友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出现什么意外的我们,便直接推门而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他抱着一床被子,眼眶通红在那里无声落泪,不知道想什么事想得太过入神,就连我们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然后呢?” “郑剑明道友此人你也清楚,他在注意到了进入房中的我们后,便第一时间放下被子正襟危坐,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模样说他其实还好,方才只是太过思念宗门内的师弟师妹,想到自己在离宗历练前他们的关切嘱托,一时间太过感动而已,绝不是独自一人躲在房间伤心流泪。” 听方老道这么一说,姜达礼脑中顿时有画面了。 这确实很郑剑明! 剥开他平日里高冷的剑宗大师兄外壳。 其内真实的他确实某些方面和小女生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有种口是心非的小可爱。 郑剑明的事情暂时抛开不谈。 姜达礼准备等自己回去后,好好旁敲侧击一番,看能不能问出一二,为他解开心结。 现在为了庆祝州试顺利结束,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万花楼走出! 却万万没有想到,与姜达礼有同样想法的赴考学子有很多。 通往甜水巷的路上,随时可见三三两两的赴考读书人。 都是前来释放紧张可怕的州试压力的。 这不禁又让姜达礼想起了前世,那场被称作决定学生命运的高考。 每次高考结束后,各大娱乐场所也同样热闹非凡。 当然,在那个世界甜水巷这类产业属于违法设施。 拒绝赌毒,人人有责! 随着人流进入甜水巷,看到其内家家勾栏都处于爆满状态。 从旁人的交谈里,得知今晚几乎所有场所的消费项目,价格都翻了三倍不止。 而且还是还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就算是如花出门接客。 在那群喝得烂醉的考生眼中,此刻都美若天仙毫不拒绝。 这就是所谓的“喝美了”。 喝多了,自然看什么都美了。 “方观主!” 李知书在听到家家爆满,且肉价哄抬的情况后,立马唤了一声方老道。 已经产生默契的方老道立马会意,掏出自己的钱袋。 在钱袋习惯性摸出一文钱后。 李知书想了想,又继续掏出了两文钱。 这不入乡随俗嘛! 不能亏待了万花楼的管事! 来到万花楼门前。 已经相熟的老鸨,立马第一时间传讯管事前来。 一开始,作为万花楼管事的老者,一想到又要看到那名叫李知书的臭小子,神情是十分萎靡不振提不起任何精神的。 万花楼遍布全朝繁华之城,家大业大。 看在是驸马师兄的面子上,就算是让小子白嫖到死都不成任何问题。 但关键是这货偏偏要做出互不相欠的模样,一脸自得掏出一文钱。 这不是纯粹在恶心人吗! 更关键的是,对方也不知是从哪里得知了成立万花楼背后的真实目的。 每次都毫不避讳说出什么—— “谋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你们好好努力哦”、“听说前朝赵国有一只死侍部队,里面个个都是人才,现在还在不”、“听说大夏王朝皇宫守备森严,你们准备用什么办法去弄死那狗皇帝”…… 就很心累。 但这次万花楼老管事出门后。 见到同行的姜达礼后。 脸上立马乌云转轻,笑容慈祥温暖如同一轮小太阳。 自从前几日这位姜公子来过一日后,连续几日都未曾过来。 这不由让他们这些渴望赵国王室血脉延续的前朝遗老,盼得望眼欲穿。 众所周知,修为血脉越强大的修士,越难成功怀上子嗣。 光是短短一日,又怎么能够? 最好天天来,日复一日! “姜公子,您是来找琴姑娘的吧?” 老管事一脸欣喜凑过来问道。 “嗯。” 姜达礼点了点头:“自上次一别,甚是挂念。她今日有空吗?” 未曾想到今日州试结束,生意如此火爆。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生怕耽误了琴姑娘在这样的大好日子挣大钱。 “有的有的!公……琴姑娘她因为不久后就会离开此地,所以自那日与姜公子你一别后,就已闭门谢客了,当然姜公子您除外!” 按照公主殿下的嘱托,老管事帮忙圆谎。 至于万花楼原本的花魁,那位真正的琴姑娘,早就在第二日便被送往了其他地方。 在引领姜达礼等人入内就座饮茶的同时,老管事也暗中传讯,通知公主殿下说要等待的姜公子到来的消息。 因这次主要是来向琴姑娘这位身处青楼,却博学多识对于天下大势颇有见地的奇女子讨教。 对于在大厅内听曲并无太多兴趣的他,便被单独带到了琴姑娘的闺房内。 至于琴姑娘,说是梳洗打扮一番后便会前来相见。 而此时师兄李知书那边。 进入包厢后,他当着万花楼管事的面,熟练得排开三文大钱。 还贴心补充了一句,知晓今日是特殊时日,所以特意给出了三倍的丰厚价钱! 总之就是很公道! 老管事强忍着想要打人的冲动,将这三文钱收起。 转而道: “李公子有一事我需提前向你说明,因为今日我万花楼厢房也爆满,所以听完曲后的回房助兴项目,此地房间是无法提供了。” “啥?那我干吗?” 李知书眉头一皱。 自己也是给了钱的,怎可如此欺客! 勾栏听曲,光是听曲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我万花楼没有客房,但是对接的万菊楼却是有的,到时候还请李公子带姑娘移步前去,老夫会提前知会那边开好房间的!” 万菊楼,听名字自然知晓是万花楼的附属产业。 只是接待的客人类型,略有不同。 其内的服务生,不仅有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小白脸,还有五大三粗肌肉壮硕的猛男,满足客人的多种喜好。 这自然是万花楼管事,故意恶心李知书的。 万花楼空房自然是有的。 但他不给开,就是玩儿! “原来是这等小事!只要不另外收钱,一切听凭管事安排!” 对于这等小事,李知书毫不在意。 又不是让自己去万菊楼消费,不过是借用场地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万花楼老管事,见这小子竟然如此轻松便答应下来,丝毫没有任何纠结模样。 不由十分郁闷。 只能感叹对方脸皮实在极厚。 无奈退去。 伴随着李知书那一句句熟练无比的“换一批”。 苏杭城甜水巷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而在闺房中安静饮茶的姜达礼,也等来了琴姑娘。 今日的她一身红裙,惊艳亮眼。 眼眸内天生自带的媚意,使得整个人气质诱人无比。 再配上身后摇摆的九条毛绒雪白狐尾,更是有种魅惑众生的奇异美感。 虽然觉得眼前的琴姑娘确实美丽,但只是出于欣赏的眼光。 姜达礼的意志,没有受到动摇。 眼神依旧清明。 “姜公子,你想要……摸一摸吗?” 见到心上人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身后的狐尾之上,赵白蓉有些羞涩得发出邀请。 也觉得有些收养的姜达礼,立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多谢款待!” …… …… 就在苏杭城甜水巷,在州试结束之夜炮火连天的时刻。 贡院文房之内。 朝廷派遣的主考官,与京城而来的儒家大儒高坐其上。 与其下一众考官一起,审阅州试三日以来的答卷。 但凡是觉得有可圈可点之处的答卷,都会择出放在一旁供上方两人呈阅。 至于觉得不行的考卷,则是放置到一旁。 供其余考官交叉审阅。 而在所有考官审阅完毕后,主考官与儒家大儒也会在弃置的答卷中再随机挑选再阅。 文庙书灵也会参与其中,以对文气的感应审阅。 以免有沧海遗珠。 “庙灵大人,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您怎么一直捂着脑门?” 因有考印随身,主考官能够看到此刻文庙书灵的模样。 纠结再三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得询问道。 “没……没事!” 因为用脑袋撞了一个时辰的钟,从进入文房后便一直低着头捂住脑门的书灵,自然不会说出其中真相。 直接搪塞了过去。 在道法显圣的世界,近千份学生考卷,很快便被择选出百份最佳的。 接下里,便是对这一百人名次排序,选出前四十甲。 “这位叫做姜达礼的考生,虽考卷做得不行,但却有儒家圣人气象!今日我文庙铜钟,也证实了这一点,我建议将之列为此次州试魁首!” 文庙书灵捧着早已摘选出的考卷,放到了最上方。 大义凌然出言建议道。 一般而言,作为文庙之灵,只是检查考官是否有违规之举,并不会直接参与定名次。 像这样直接开口,便要将一位考生列为金榜魁首,实乃罕见至极! “这样做的话,对其余考生而言,是不是不太公平?” 同源儒道的京师大儒,有些迟疑询问道。 超脱物外的文庙之灵,远比他这个大儒更有权能,说出去的话也更应该听从。 若是这位姜达礼考生,考卷上乘给他魁首也无不可。 但问题是,这考卷做得如此稀烂。 何能担当得起魁首之位? 至于说那姜达礼有儒家圣人之资,大儒更是不信的。 儒家已经千年未出新圣。 那姜达礼,连如此简单的州试都考不好。 成为儒家圣贤,简直是天方夜谭。 “没关系的!我们此次可以多增添出一名席位,让姜达礼与旁人并列魁首,却不享有魁首赢得的官位与福利,只给虚名便可!” 文庙书灵早有预谋,此刻直接将内心的决定说出。 “可是这……”大儒还欲反驳。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我说,你们做,懂?” 文庙书灵一改平日里的温和姿态,直接动用权能施压。 这种事,打口水仗毫无任何意义! 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儒家圣地文宫! 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懂那姜达礼大恶人的凶残恐怖! 这个恶灵,也只能由自己来当了! 终究还是自己一只灵,默默扛下了所有! 第四十七章 文宫圣灵!此子有儒道圣人之资! 最终,在文庙书灵的强硬坚持下。 姜达礼还是与其它一名考生的名字,一同并列金榜魁首。 正常情况下,超然物外的文庙之灵,不会过多干涉这种排名。 但倘若干涉,便拥有最终决议权。 面对这样的结果,朝廷主考官与书院大儒内心都实在无法认同。 以往虽说也有过类似事件。 在殿试时,因两位考生文采斐然不相伯仲,实在无法分出高下,最后皇上金口玉言让两人同时并列第一,皆为状元郎。 但如今这只是一场州试而已。 等到三日后放榜,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引起全朝热议。 倘若这位姜达礼的考卷被送入京城,接受各方人士赏阅,还不知道要引发出多大的笑话。 不知情的,估计还以为他们一个主考官一个大儒,是收了这姜达礼多少黑心钱贿赂,被金钱蒙蔽了双眼了呢。 “不行!我要将即刻将此事上呈儒家圣地文宫,请圣灵裁断!” 待文庙书灵离开后,那位当世大儒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掷地有声地呐喊道。 所谓的请圣灵,是他们这些儒道有成的读书人,所拥有的极为特殊能力。 可以在遭遇重大之事无法决定时,以自身沟通文宫内的守护圣灵降临,请圣灵裁决。 但此对于身体与精神的负荷极大,一般情况下很少使用到。 大儒觉得苏杭城的文庙之灵,十分之不对劲。 可能已被滚滚红尘污染,与那相貌俊逸的姜达礼之间,暗中有着什么极其特殊的关系。 才会做出这等荒唐无理之举。 而且他也打探过了,今日除了苏杭城内的文庙钟声奏响外,其余城池的文庙铜钟都毫无动静。 极其反常! 为了自己的一世清名,大儒当机立断要请圣灵降临。 也唯有圣灵亲至,才能压制得住苏杭城的文庙之灵。 听到大儒之言,也担忧自己回到京城后官职不保的主考官,立马命无关人等暂时屏退。 将姜达礼三日州试所写的三张考卷放于桌案之上。 大儒凝神静气,开始沟通儒家圣地文宫内的圣灵意志。 据说这儒家圣地内的圣灵,乃是由诸位塑像供奉于文宫的圣人,吸收圣人一缕精魄,融合文运所演化的神灵。 虽并非圣人分神。 但却传承着圣人生前的品德秉性。 每一位圣灵,都拥有着仙人般的强大力量。 这也是儒家文宫,能够在王朝代代更迭的人间,万世相传屹立不倒的底气。 一缕白芒自大儒头顶显现。 一位手持书简的男子虚影,在两人面前显化。 此次前来的,乃儒家文宫内所供奉的,曾提过“孝恕忠信”、“修齐治平”传世理论的宗圣之灵。 圣灵一至,消耗过大面色苍白的大儒,便立马将事情原原本本讲述出来。 宗圣之灵瞥了一眼桌案上的三分考卷。 手掌一挥,便将印有姜达礼姓名的这三份考卷收入袖中。 接着去往苏杭城文庙。 “宗圣大人,您怎么亲自前来啦?” 今日撞钟撞得脑门发疼的文庙书灵,刚准备躺着好好休养休养,便感知到了圣灵大人的气息,立马跑出门去迎接。 姜达礼的三张考卷,自圣灵袖中飘落于文庙书灵面前。 “这是为何?” 圣灵虽语气依旧平淡,但文庙书灵感知到周遭强大的气场,知晓对方已经十分愤怒。 “我所做一切,皆是为文宫考虑,绝无半点私心!” 这番话,书灵回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铿锵有力! 就差没当场哭给圣灵大人看了。 自己只不过是一只弱小的书灵。 却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它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重担! 凭借圣灵权能,感知到眼前的新诞生不过数百年的书灵,的确未被红尘污染,所言也确实非假。 圣灵便散去了气场,落下地面。 “究竟为何如此做,难道是有种不能说的理由?” “嗯。理由很充分,但我真的不能说。” 文庙书灵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弱无助得点头回复。 它现在也摸不准那大恶人姜达礼的真实内心想法。 生怕万一暴露他的真实身份与实力,会为文宫惹来无尽灾祸。 守口如瓶才是妥当的办法。 “告知吾真相,文宫自会倾力护你!” 察觉到眼前的小书灵似在害怕恐惧着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圣灵出言安抚。 “没用的。不是我不了解文宫的强大,但是就算文宫竭尽全力不剩一砖一瓦,也绝对护不住的。” 听到书灵的这个回答,圣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了。 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眼前被文宫孕育而出小书灵,说出这等心灰意冷绝望之至的话语? 生灵知晓再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 便收起那三张考卷,循着气息朝着苏杭城万花楼而去。 祂一进入甜水巷,便察觉到此地是何等污秽之处。 顿时对那位考生姜达礼的不喜,又平添了一份。 流连烟花柳巷,不去洁身自好,难当大器。 可就在祂来到万花楼门口,感知到那考生气息就在其内,准备踏足进入当面弄清缘由时。 一柄连精良都算不上的破烂铁剑,横在了祂面前。 阻拦住了祂要入内的步伐。 “前方禁行!擅闯者死!” 一道冷冷得声音在旁响起。 正是刚刚在万花楼喝完第一场,准备转战万菊楼开始第二场,天下无敌的师兄李知书。 他一眼便认出了,眼前这东西是文宫圣灵。 这种时候,突然从京城来到万花楼,还一脸不善的模样。 李知书用屁股去想,都知道连身体都没有的祂绝对不是来勾栏听曲的,而是因为州试之事来找自家小师弟麻烦的。 作为一名身经万战的老司机,他知晓在春宵良辰被打扰,是一件十分令人恼火之事。 甚至一个弄不好,还会导致一些终生不举的意外状况。 自己这个当师兄,怎么能够让小师弟受到打扰呢!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的锅。 若不是自己威逼利诱文庙书灵,文宫圣灵根本不会盯上小师弟。 这口锅,他麻溜接好了! 而此时的文宫圣灵,用十分惊诧的目光望着眼前一脸醉态,但眼眸却十分清明的持剑青年。 为了隐蔽行事,祂可是刻意隐藏了行踪。 眼前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剑客,为何能够一眼便看到自己真形? “此事与我小师弟姜达礼无关,一切都是我在幕后主使,有什么招都尽管对着我李知书来好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李知书立马主动揽锅。 如若眼前是儒道圣人亲至,他可能还会认真解释一下。 但只是一只圣灵,实在提不起兴趣。 况且他接下来还有无比正经的正经事要干,也不愿在此多浪费口舌。 “你可知你此举,是对我文宫的挑衅?” 圣灵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眼前剑修青年承认了全部。 定然就是胁迫苏杭城文庙小书灵,导致它瑟瑟发抖毫无斗志的幕后恶人。谷 于是发出叱问。 听到到身旁看不到圣灵的美人们在催促,说别对着空气胡言乱语发酒疯了。 李知书闭口不答。 出剑! 这看似毫无波澜,云淡风轻的一剑。 落在文宫圣灵眼眸内,却非比寻常。 祂呆立在了原地,因为从未曾想过,世间竟还存有如此直通大道无与伦比的一剑。 连反抗都是徒劳。 在此剑之下,唯有寂灭结局。 剑尖悬停在祂的眉心。 尔后,收剑。 毕竟说起来,眼前的圣灵也是属于小师弟的未来将要继承的财产之一。 自己这个当师兄,怎么能将之破坏呢。 这岂不是和夫妻间吵架,打砸家里值钱物件的举动一样愚蠢嘛。 于是剑下留情。 只是让这圣灵别在逼逼叨叨,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自己。 在美人的环顾下,左拥右抱离去的李知书,随手抛出一枚玉簪给这位还处于懵逼状态下的文宫圣灵。 和玉簪与先前赠予文庙书灵的乃是同款。 都是自己老师的物件。 这件事不从根本解决,这认死理的儒家文宫,会一直喋喋不休纠缠下去。 索性指引祂去青云镇,烂摊子交给老师去收拾。 还未曾那恐怖一剑中回过心神的文宫圣灵,下意识接过玉簪。 初始还不解其意,可过后端详这枚玉簪后. 不由面色大变。 …… …… 青云镇。 天玄书院。 以文宫圣灵的强大实力,御风而行不久便抵达玉簪指引之地。 望着眼前这座在常人眼中十分普通寻常的书院。 祂却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平复。 这哪里是一座书院,明明就是一座用圣人亲手所书的圣籍搭建出的无上圣地! 光是直视一眼,祂都觉得难以承受。 而能够建立这座书院,且居住在地的存在。 那个被文宫供奉于至上方的名字,呼之欲出。 怀着朝圣般激动忐忑的心情,祂一步步走向前去,在一片黑暗中叩响了书院木门。 为何一片黑暗,是门前上方悬挂着的老旧灯笼,并未点亮。 因为那个斩妖除魔的少年书生,最近不晚归。 没有了所要等待的爱徒。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院中传来老者苍老温和的声音。 圣灵推门入内。 便看到了院中桂树下,一位老者正躺在竹椅上休憩。 祂毫不迟疑,立马跪地俯首: “学生!拜见老师!” “你虽有他的情感记忆,但又不是他,以如此弟子大礼拜我作甚?况且就算是他本人前来,也不应该如此行礼,当年我不过是收了他十条肉干,教导了他几年书而已,行不得。” “学生惶恐!” 文宫圣灵将身躯压得更加低了,不敢抬头。 老院长望月感慨道:“吾如今唯有两名弟子,大弟子……算了,今夜月色如此之好,提他实在破坏良辰美景。小弟子姜达礼,行事做人都深得吾心,得徒如此,死而无憾!你怀揣玉簪而来,想必是因为我那正在苏杭城参加州试的小徒儿吧?” “是……是的!至圣先师您的小徒儿姜达礼,被选定成了此次州试魁首!” “啥?还有这等喜事!” 原本躺在竹椅上的老院长,立马直起了身子,双目炯炯有神。 他这个当老师的,还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还以为,是爱徒姜达礼在苏杭城遭遇了什么麻烦事,于是大徒儿李知书用上了自己交给他的信物,寻求文宫的助力了呢。 立马伸手讨要爱徒的考卷,用以观赏。 见到自己心目中永远的老师,此刻露出这般姿态。 迟疑了一瞬后。 祂取出了一份考卷。 乃州试第二日关于解决旱灾的。 至于其它两份,一个几乎没动,另一个完全一张白纸。 根本拿不出手。 结果考卷的老院长,立马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此等不拘一格的精妙做法,不愧是我最疼爱亦是最看重的小徒儿,此卷当列为上上等!” 文宫圣灵当场怔住了。 这考卷……哪里好了? 别说是上上等,就算是列为下等都是理所应当才对。 可这话是由眼前的老者说出,祂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驳。 在祂说传承圣人情感里。 始终牢记一条,至圣先师之言,乃世间至理! 察觉到文宫生灵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模样。 换做往常老院长便解释都懒得去解释。 但这是自家爱徒的考卷,于是便出言感叹了一句: “吾循规蹈矩了一生,当初便是受限于心中规矩,才导致想要改变的事至今毫无改变。但吾这爱徒姜达礼不同,我从他这份考卷里,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未来世间的新生,将来待他继承我全部衣钵,想要做到的事定然会全部做到,不会像我这个老师般一事无成。” 这句话,意有所指。 文宫书灵立马想起了当年那场,差点导致文宫分裂覆灭的灾难。 认为至圣先师“有教无类”思想错误德不配无,于是将之囚于文宫…… 更加不敢插话了。 但更加震惊的,还是这段话语中,关于那名姜达礼未来道路的安排。 继承……全部衣钵? 这岂不是说? 望着文宫圣灵求证的目光,老院长点了点头。 自己这爱徒姜达礼,将来会接替自己执掌世间文运。 “天色晚了,我该睡了,免得小徒儿回来又说我年龄大了还熬夜,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身体。” 老院长下达了逐客令。 文宫圣灵乖乖退出。 胆战心惊的祂,回到了降临的苏杭城考场文房之内。 “宗圣大人,此事……”大儒第一个上前,询问起状况。 但问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经吾查证,姜达礼此子确实有一代圣人之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且此次州试考卷不拘一格精妙非常!此次州试名次无异!” 这一回答。 可谓是震惊大儒一百年! 第四十八章 赔偿罪银!万菊楼前的偶遇! 对于文宫圣灵的裁断,大儒不敢有任何异议。 最终州试名次,就以两人并列魁首的奇葩次序定了下来。 朝廷派遣而来的主考官,对于这个结果长舒了一口气。 反正有文宫圣灵背书,就算结果再离谱,也与自己无瓜。 恭送完文宫圣灵后,便将拟好的州试名次与这些上榜考卷传递至京城。 因为姜达礼的考卷被圣灵收走。 于是在他的名字后面,特意注明了此事,并简略概述了他能够位列魁首的原因—— 【圣灵亲口言,此子有儒道圣人之资!】 可以想象,这份评价传递至京城,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而此时忐忑不安的文庙书灵,也再次现身。 主要是来问问看,那位不听自己劝告前去寻找那位姜达礼大恶人的文宫圣灵,有没有活着回来。 在从主考官与大儒口中,得知了圣灵已经平安回归文宫。 且对于姜达礼并列魁首之事并无异议,以及那番有圣人之资的评语后。 文庙书灵理所当然以为,这位圣灵大人祂从心了。 对于这个结果,书灵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任谁见证过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都会心生敬畏与恐惧。 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州试魁首之位而已,相比较于文宫……哦不,是整个世间的安危,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场惊心动魄的州试,就此圆满落下帷幕。 文庙书灵准备接下来一段时日,只要那姜达礼不离开苏杭城,自己就一日好好待在文庙里绝不露头。 长夜慢慢破晓。 朝阳缓缓升起。 万花楼内典雅闺房内。 姜达礼与这位蕙质兰心的花魁姑娘,结束了这一夜漫长交流。 再次受益匪浅。 约好了明夜再来叙话后,便恋恋不舍道别离开。 与此同时,师兄李知书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也穿好被酒水与汗水弄得黏糊糊的衣物,脚步虚浮一脸疲态离开了房间。 刚一走出男男成对的万菊楼,沐浴街道上的晨光。 便听到耳畔传来一声陌生问候。 “李少侠,是您吗?” 转过头望去,那是一张似在什么地方有过短暂一面之缘的陌生中年汉子面庞。 见李知书面露思索,身为凌云宗宗主的周元武,立马自报家门道:“李少侠您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大概半月前,曾在黑山浑天妖圣的手中,将那浑天妖圣一剑潇洒斩杀,从而救下过一名修士?” “哦,原来是你啊!” 经过提醒,李知书终于回忆起了面前中年男子是谁。 那一夜因为远游归来与师弟刚刚相聚,所以斩杀那浑天妖圣无比匆忙,也没来得及去理会旁边那位被救下的男子。 见这位绝世剑仙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周元武面露喜色道:“当初李少侠你走得匆忙,这救命之恩未曾报答,实在让我内心难安,今日有缘在此相见,一定是冥冥中的天意安排!” 事实上,这并非是一场偶遇。 昨夜那位当时大儒,为了州试排名一事请圣灵降临,虽然知之者甚少。 但当时的周元武,正好在身为苏杭州守护者的老友家中做客。 就是先前因为山村嫁衣女鬼一案,李知书来苏杭城偷男人的时候,那位曾想要出手制止李知书的老者。 因为那位老友手中握有朝廷赐予的苏杭城大阵阵眼,所以在文宫圣灵降临的第一时间便知晓了这则讯息。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周元武便与老友一起,默默跟随着文宫圣灵之后,想要看看圣灵是要做些什么。 一开始他们两人先是在文庙外等候。 见过了不久后,圣灵便来到了甜水巷。 便也一同跟随了过来。 因为不敢跟得太紧,怕惹得圣灵发怒。 并未曾见到李知书出剑的场景。 最后所看到的,便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万菊楼。 苦苦寻觅这位绝世剑仙的周元武,一眼便从对方腰间那把铁剑认出了李知书的身份。 然后抬头看了看这家勾栏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为了怕自己误会,还特意寻问了路边好几位路人,这万菊楼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得到的回答都十分一致。 此万菊楼,楼如其名,正是男上加男、勉为骑男,菊花经久不衰夜夜绚烂盛开的特殊场所…… 又有先前李知书青天白日,眼见为实的偷男人场面。 周元武当时便认定,先前的猜想并无错误! 这位李知书,是龙阳之好的特殊爱好者! 自己宗门内的皮相好且愿意牺牲色相的男修,都已经来到苏杭城了! 这次真是押对宝了! 为了避免老友先自己之前,抱上对方这条大腿。 周元武当时并未声张,而是借故离开。 然后一个人悄悄折返,留在万菊楼外等候着李知书玩乐结束出来。 就如此在街边站着等了一整夜,终于等到了对方! 看这李知书的虚浮脚步与憔悴脸色,根本不用问就知晓昨夜战况肯定无比激烈。 “救命之恩,你想怎么报答?” 不知道对方内心稀奇古怪误会的李知书,眼神直勾勾盯着周元武询问道。 上下打量扫视着这位中年男子的穿着,以及手上的储物纳戒。 明显是只大肥羊! 这不得让对方狠狠得报答报答! 而周元武被对方的目光如此肆无忌惮上下打量,内心惊惧不安。 连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难道这位绝世剑仙……对自己有意思,看上了自己未被男子开垦过的纯洁肉体? 倘若如此,自己是顺从呢,还是顺从呢? 对于宗门权利痴迷的周元武,内心立马给出了答案。 就算舍弃了清白,也一定要抱上这根大腿! 只要这样,才能在回到凌云宗之后,在那群老家伙面前抱住得之不易的宗主之位! “李少侠的大恩大德,我实在难以为报!不管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一定满足李少侠!” 下定了决心的周元武,眼神坚定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那就是根本没有底线! 李知书本来是想弄点钱来花花来着,但见眼前的周元武如此郑重其事的姿态,一时间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此人,竟如此知恩图报的吗?谷 “周兄,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装作偶然路过打招呼道。 正是周元武的老友,苏杭城的守护者,钱老。 钱老早就知晓这位老友花花肠子极多。 在当初他对着万菊楼的牌匾露出奇怪的神情时,就留心了。 见对方匆忙告辞离去,他也装作离去。 却潜伏在暗中默默观察。 果然不久后,便见到这位老友再次折返,如同一根木桩般等候在万菊楼外。 直至天明,终于等待了正主。 钱老也一眼便认出了,这位青年剑修正是当日在苏杭城偷男人离开的。 当初他还想出手阻拦呢,可是在听老周提及了对方轻松一剑斩杀了浑天妖圣的战绩后。 立马一改口风,说蒙住面的李知书,是一位急于救人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客! 这老周真是不地道。 好友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有大腿抱也不联系自己。 只想着一个人悄悄报大腿,然后惊艳所有人! 见到老友到来,周元武也在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果然心思缜密。 竟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潜伏暗处想要分一杯羹。 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只得为眼前的李知书介绍起对方受朝廷任命,乃如今苏杭州的守护者身份。 “李小友,昨日文宫圣灵现身,曾来过甜水巷,此事你知晓嘛?” 因为未曾亲眼见过这位名叫李知书的剑修发威,钱老便旁敲侧击地询问道。 “嗯,祂是来找我的。” “啊?竟然来找李少侠你的,所为何事?” 钱老与周元武两人,都露出疑惑好奇之色,等待着解答。 “我和祂之间,有一点点小小的误会,不过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了。祂虽然做法不对,不过我这个人也不喜欢斤斤计较,就大度原谅祂了。” 听闻此言。 那两人面庞上的神情十分精彩。 他们两人确实见到从苏杭城文庙离开的生灵,周遭威压强盛,似情绪十分愠怒。 所以这才没敢跟得太近,以免遭殃。 圣灵来甜水巷,确实一副像是来干架的模样。 可是等他们赶到时,圣灵已经离开,并且情绪十分低落迷惘。 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挫折。 而今听到对方,轻描淡写说出已经原谅文宫圣灵这种话。 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就连文宫圣灵都可拿捏,眼前剑修青年的修为极限究竟在何处? 这世间,还有比此子更强的存在了吗? “师兄!” 一道温润如玉的问候声从旁传来。 钱老与周元武转过头去,见到一位气质出尘人畜无害的少年书生。 在这少年书生两侧,还站着两人。 一边是一位佛门小和尚,另一边是道观老道士。 “这两位,是李老弟你在万菊楼中刚认识的朋友?”方老道看着头顶万菊楼牌匾,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心想着万菊楼作为万花楼的附属产业,但其内服务人员质量明显天差地别呀。 那中年男子虽然生得丑陋,但体型健壮还可以理解。 但旁边的那位保养甚好的老者…… 现在的龙阳爱好者,如此丧心病狂,就连七老八十的老爷爷都不放过的吗? “这两位,一位是凌云宗的宗主周元武,另一位是如今苏杭州大阵的守护者钱老。” 见方老道那十分不正经的眼神,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说出一些奇言怪语,李知书便提前介绍起两人的身份,免得引起一些奇怪的误会。 “凌云宗宗主?我记得先前去黑山镇的时候,便有一位凌云宗少主来着,说起来好像到了黑山镇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对方了。” 姜达礼面露思索,有些好奇地开口道。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莫名其妙死去的爱子,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周元武悲从中来,立马开口道: “那确实是我的爱子!可惜被歹人所害,莫名其妙死在了黑山镇,就连在宗门供奉着的命牌都破碎了!” “抱歉,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令公子之死确实令人难过,那杀人凶手实在是丧尽天良!” 始作俑者的姜达礼,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儿子之死,与自己有什么关联。 还在旁边出言宽慰,义正词严帮忙怒斥杀人凶手。 凌云宗宗主周元武,听到这番言语,内心甚感温暖。 对眼前身为绝世剑仙师弟的书生少年,好感大增。 钱老这时候抢先开口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既然如此有幸再次相聚,不如由老夫在府中设宴邀请诸位共饮一番!” 周元武怒目斜视。 好家伙,这老家伙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今日可能不太行,我们接下来还有正式要做,或许与遭遇一些麻烦。”姜达礼代替众人婉言谢绝。 “有什么事情吗?老夫在苏杭城各处还算颇有声名,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可以来找我!”老钱立马开口询问。 总被抢先的周元武,也憋着一口气跟着道: “俺也一样!” 这绝对是拉近彼此关系的大好时机。 错过这一次,后悔一辈子! 李知书望着眼前两人,眼眸一亮。 于是拉过小师弟,说起了悄悄话。 听得姜达礼连连点头。 结束交谈后,姜达礼对着这眼前两位,不管在修行界还是俗世都拥有着莫大名望的两人,询问道: “我们接下来原本想要去一趟衙门,为先前的一桩命案赔偿罪银,可能会闹出一些风波出来,想起两位都是城中响当当的大人物,不知可否从旁相助一二。” 听到原来是这等小事。 钱老与周元武连连点头。 在他们想来,不就是赔偿些罪银而已嘛,想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涉及到杀害朝廷命官、谋朝篡逆之类的大事。 他们两人,一个人是仙门凌云宗宗主,一个是苏杭城大阵的守护者。 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往哪里一站,有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稳稳的! 第四十八章 暴力闯入!圣灵洗地! 一行人来到苏杭城的衙门。 守门的衙役,初始时恪尽职守,并未准备让姜达礼等人入内。 还是钱老掏出朝廷御赐的令牌,这才能够进入。 “小姜先生,你们还是来了。” 正在衙门办公的周捕头,正好撞见入内的姜达礼等人,当即吓得面色如土。 先前身为苏杭城总捕头的他,被委任去调查那几位世家书生夜宿山神庙的离奇死亡案件。 尽管在姜达礼等人的帮助下,成功查明了一切真相,那几位世家书生是被小山村内的村民杀死,且背后还有鬼物推波助澜。 但周捕头回到衙门后,并未敢将实情上报。 宁可背负着无能之名,以及数月后考核时,将要被革去职务的惩治。 只要是那几名以文文静静小姜先生为首的四人,实在是太过恐怖可怕了。 哪怕当着自己这个总捕头的面,都毫无避讳。 不仅一言不合就搞死了当地的县官,而且还大声密谋说打死狗皇帝之言的谋朝篡逆言语。 这几日回归苏杭城后,他一直在担惊受怕。 而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周捕头,我们前来缴纳罪银了,那知府如今身在何处?”姜达礼对着周捕头这位官府内部人员询问道。 “哎啊!这天看来要下雨了,我要赶紧回家一趟收拾晾晒的衣物!” 周捕头哪里敢搭话之路。 连忙随便找了一个理由,逃也似得头也不回朝衙门大门外冲去。 “这位总捕头怎滴如此不懂礼貌,慌慌张张的模样,怎能成就大事!而且如今天色晴朗阳光普照,哪里有什么要下雨的迹象,难道患了失心疯不成?” 作为苏杭城大阵守护者的钱老,望着这位周捕头远去背影,以前辈姿态十分不满责备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哪里像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够保持淡定,气定神闲去处理。 在旁边热心衙役的引路下,众人来到了府衙后堂。 这里好像正在举办着什么聚会,院门外护卫森严。 且有几位护卫身上的服饰,还并非苏杭城的衙役服装。 “咦?难道有宫中贵人造访吗?这几名护卫所穿甲胃,乃是宫廷禁卫的服饰。” 本就是自京城而来的钱老,顿时面露不解。 可自己也未曾听到风中,近期有什么宫中贵人造访吗? “来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 姜达礼等人刚一靠近,宫廷禁卫便将手掌按在腰间大刀上。 为避免产生什么误会,钱老快步上前,掏出了证明身份的令牌。 见到令牌,那几位宫廷禁卫面色稍缓,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小曹公公受皇妃所托来此,如今正在院内与知府交谈,这位大人还请在此稍候片刻!” 听到小曹公公之名,钱老一怔。 谁都知晓,如今皇宫内的那位曹公公可是皇上跟前的当红大太监,颇为受宠。 而这小曹公公,则是曹公公在宫中所收的义子。 同样是颇有威望。 当今世上能够驱使动小曹公公来此的皇妃,想来也只有那位出身于江家,得到皇上专宠的江贵妃了。 钱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听说江家那位不学无术的小公子,在前来苏杭城参加州试的途中遇害。 至今都还未曾找到那害人嫁衣女鬼。 莫非是因为此事而来? 说起这江家,原本只是寻常的小世家,但这些年家族凭借出了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皇妃,鸡犬升天。 已经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就连周边的众多仙门也纷纷示好。 正当钱老想将其内小曹公公身份告知姜达礼等人,让他们不要触怒这位拥有权倾朝野干爹的太监,到一旁耐心等候时。 却见那位一直文文静静的书生姜达礼,大步走上前来。 三下五除二,便将守住院门的一众衙役与宫廷禁卫,如同拎小鸡仔般一个个扔飞了出去。 当然,姜达礼下手还算是有分寸的。 并未伤及这些人的性命,只是让他们暂时陷入了昏迷。 钱老还有身后的周元武,目瞪狗呆望着眼前这一幕。 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他……究竟怎么敢的啊? 这可是宫廷禁卫啊! 可以直接视为对朝廷挑衅,要被全力镇压的呀! 这时候,钱老才后知后觉想起了,那位周捕头胡言乱语逃命似离开的场景。 等等! 难道说,要赔偿的罪银…… 未曾问清情况的钱老与周元武两人,都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你们要赔偿的罪银,莫非与前段时间那几位被嫁衣女鬼谋害的富家书生有关?”周元武凑到看上去最乖巧无害的佛子小和尚身边,弱弱询问道。 “嗯,是的。” 佛子小和尚对这个问题,表达了肯定。 “小和尚,来帮忙!” 这时李知书在旁招呼了一句。 因为院落内更多的宫廷禁卫,听到动静持刀涌了出来。 小和尚没有再理会旁边一脸啥样的周元武,撸起袖子口诵佛号走向前。 “吃小僧一记大威天龙!” 望着佛子小和尚召唤护法金龙,打起人来毫不手软的暴力画面。 周元武与钱老一齐打了个寒蝉。 现在他们两个人,多么羡慕方才跑路的那位周捕头呀! 他们现在就算想跑也来不及了! 钱老就不用说了,他本就是朝廷派遣于此,受命于朝廷管辖的修行者。 周元武虽然身为凌云宗的仙门宗主,但在执掌天下的朝廷面前,自己一个凌云门根本就不够看得。 毕竟除了朝廷本身力量之外,背后可还是有儒家圣地文宫撑腰的。 这也是历代朝廷,都会奉儒道为尊的重要原因。 这下完了,全完了! 大腿没抱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这些宫廷禁卫,在姜达礼与佛子小和尚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很快就被全部放倒。 之所以姜达礼会选择一上来就采用如此简单粗暴的办法,还是因为师兄在旁边教唆。 说什么那皇妃就是那为首世家书生的亲大姐,既然如此那小曹公公定然也不是啥好人。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因素是,师兄李知书说他昨天参悟无上剑道太过辛苦,现在身子有些乏,不愿意在此久等,想早点搞完回家吃饭歇着。 于是让师弟放心大胆去做,就算把天捅破了自己这个当师兄的都能够撑着。 这次才有了方才的这一幕。 “尔等是谁!来人啊……护驾!护驾!” 一踏入院中,一位油头粉面穿着太监服侍的公公,就扯着嗓子呐喊道。 想来就是那位小曹公公无疑了。 估计也是被这样的暴力场景给吓到了,没想到真有乱臣贼子敢公然闯入衙门,竟然喊出了“护驾”这样荒唐的言语。谷 现在又不是在皇宫,身边又没有皇帝。 “尔等是谁?这里可是衙门,若你们就此退去还有一线活命可能,否则不仅是你们将受到朝廷律法制裁,就连家中亲人也难逃法网!” 还是身为苏杭城知府的男子镇静一些,尽管身躯也害怕得在兀自颤抖,但还是强定心神质问恐吓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李知书走上前去。 抡起巴掌,狠狠摔了对方两下。 当即便把他打得口吐鲜血,满地找牙。 这些天他一直去万花楼,表面上他是去找小姐姐们各种消费,实质上……也确实失去消费的。 但是在消费过程中,从这些百依百顺的小姐妹口中,也顺带听到了许多关于苏杭城这位知府的黑料情报。 有些还是这位知府,还有他手下官员前来光顾的时候,一脸自得自己说出口的。 毕竟人在不穿衣服的时候,总会显得比往日里更加赤诚些。 想来这也是万花楼成立的初衷,在这种地方收集情报简直不要太容易。 贪污受贿徇私枉法,已经算是轻的了。 强征村民良田获利,做出草芥人命之事屡见不鲜。 在遭遇灾难荒年时,克扣赈灾粮款导致饿殍遍地,更是家常便饭轻车熟路…… 总之就是,该死! “师兄,我们是来赔银子的,我觉得应该先把银子赔了再做其它事。你要是一不小心把这个人打死了,岂不是会搞得我们很不讲道理。” 姜达礼在旁边言语温和劝慰道。 李知书连连点头,诚心悔改。 当即便依了小师弟的意思。 李知书走到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小曹公公身旁。 刚一伸出手。 那小曹公公以为自己也要被毒打了,当即发出一声如女子般的尖叫,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裤裆底下传来一股腥臊气味。 真·吓尿了! 李知书一脸嫌弃得从这小曹公公手上取下了储物纳戒。 在其内左翻右找东并西凑,终于找到了三百两银子。 但不是这位小曹公公为太监十分清廉,导致没有什么财富。 而是对方平日里收礼太多,寻常金银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导致储物戒指内,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珍奇之物。 在犄角旮旯里才找到这可以用来当罪银的三百两。 取出三百两后,这储物纳戒自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顺手便塞到了自家小师弟的兜里。 至于为啥不放在自己兜里,原因也很简单。 若是自己收了,以后就没有机会,心安理得跟着方老道白吃白喝了。 要花钱的时候,直接从方老道钱袋里拿就是了。 现在的李知书总结出一则道理,准备以后机会自己出书时将之记录在内—— 花别人的钱,那才是最舒服的! 白嫖!使人快乐! “大家不要害怕,想必你们就是那些受害人家属吧?这三百两你们收好,对于你们不成器儿子的死,希望你们当做无事发生过就好!” 姜达礼将这三百两罪银,放到了原本在举行宴会的桌上,对着桌上其余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满身的人开口道。 这些人,正是那些被小山村人害死世家公子的亲族。 见就连受皇妃所托自京城而来,位高权重的小曹公公都被吓到,苏杭城的知府都被打得掉了满口牙。 这些人世家成员也知晓眼前的这些人,都是对朝廷没有一丝敬畏的亡命之徒。 因此也不敢像往常一样开口威胁,颤颤巍巍收取了这些罪银。 只想等到逃出生天后,在行报复之事。 现在是保命要紧。 眼前这位少年书生,看上去就十分儒雅和善,一定是一位十分好说话的人。 完全不像是那位腰间悬剑青年,一上来就不由分说殴打朝廷命官,性情凶残无比暴力。 并且看上去,那位青年似乎很听这书生师弟的话。 所以接下来,只要自己等人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假意诚心认错,这位儒雅和善彬彬有礼的少年书生,绝对会放过自己等人的。 交付完三百两罪银后的姜达礼,内心甚是喜悦。 想不到不仅没有自讨腰包,反而还赚了一笔。 这位小曹公公,方才看他眼眸内充满污秽,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等不义之财,“拿”得安心! “现在罪银赔付完了,该谈点其它事情了!首先,就是你们在知晓亲族子弟胡作非为后,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还推波助澜无底线纵容,导致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姜达礼环视场中一圈,温声道:“现在请你们告诉我,究竟帮助过他们做过多少恶事!” “我家成儿是大好人啊!我这个当父亲一直对他严加管教,他从来没有做过丝毫害人之事啊!” 一位老父亲当场演技上线,开始营造慈父形象。 回应他的,是姜达礼擦过他面颊挥出去一拳。 “友情提醒一句,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上一个开口骗我的妖怪,已经被我一拳打得连骨灰都未曾剩下!” 方才那位老父亲,怔神了好久才从那一拳回过神来。 虽然未被击中,但在那一拳迎面而来时。 身为凡人之躯的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大恐怖。 当即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开始交代起自己所知晓的罪行。 包括周捕头曾经提过的,他们对甜水巷一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下药,进行多人运动,从而导致对方悬梁自尽的丑事。 仗着家族权势,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自然都是全身而退。 其它人见此情景,也不敢有任何隐瞒。 问完他们儿子的,姜达礼便开始问他们自身的。 有没有做过类似罪恶之事。 结果发现,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人尽管自恃身份,未曾做过这等下贱之事。 但是他们却与官府勾结,做出过更多天怒人怨草芥人命的惨事。 想来也是,如若是家风清正的世家,也不会纵容手下子嗣,做出这等毫无良知之事。 “你们……乱臣贼子!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诛九族!” 身着官服的知府,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对着姜达礼等人威胁道。 他甚是奇怪。 身为朝廷命官的自己,明明应该受到大夏王朝龙气庇佑才对。 可是方才那要了自己半条命的一巴掌,为何却丝毫未曾受到阻拦。 面对这位知府的疑惑眼神。 李知书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自怀中取出一枚古朴印章。 对着印章开口传讯道: “圣灵老兄,在不?快过来帮忙洗地!” 话刚落音。 一股无形威压降临。 正是昨夜刚来过苏杭城,彻查州试舞弊之事的文宫圣灵。 第四十九章 罪官伏诛!心态崩了的周捕头! 那一夜,被李知书剑下留情饶过一命的文宫圣灵。 在前往青云镇天玄书院一趟,大为震撼之后, 又折返回甜水巷万菊楼,找了一趟李知书。 想从李知书口中询问一些,自己内心崇敬无比的老师,这些在人间的近况。 当时的李知书还在大汗淋漓参悟无上剑道,这家伙无声无息的出现,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最后穿上裤子一番交谈后,文宫圣灵便留下了这枚印章。 说在需要动用文宫力量的时候,可以凭此来召唤祂前来。 没想到,这才仅仅隔了一夜,就排上了用场。 其实对付眼前身为苏杭城知府的贪官污吏,根本用不到如此大的阵仗,光是李知书自己也能够轻松解决。 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给朝廷一个面子好了。 况且有免费的劳工,不用白不用。 伴随着文宫圣灵降临,站在姜达礼等人身后的钱老与周元武,内心再次收到了极大的震撼。 原本两人内心还在天人交战,要不要给姜达礼等人来一记背刺,表明自己坚决拥护大夏王朝统治的态度,然后全力开溜逃跑。 以免到时候东窗事发后,会一同遭受铁血清算。 但如今就连不轻易涉及俗世的文宫圣灵,都被以如此轻佻的方式召唤出来。 钱老与周元武两人内心顿时充满庆幸,好在先前因为害怕李知书的恐怖剑道修为,没敢贸然出手。 否则现在两人就一同凉凉了。 同时两人也未曾想到,看似毫无背景连衙门大门都进不去的几人,竟然能够与儒家文宫扯上关系。 这个大腿,必须抱好! “想来你便是姜达礼姜先生吧!果然如传闻中生得俊逸不凡,有一代儒道圣人之资!” 文宫圣灵降临后,并未曾理会满脸鲜血高声呼救的知府等人。 而是环顾场中一圈后,第一时间来到了姜达礼面前,神情和善询问开口道。 语气中除了亲近,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丝讨好。 昨夜在万菊楼与师兄李知书的交谈中,大部分话题都是落在将要继承至圣先师衣钵的姜达礼身上的。 对于自家小师弟,身为师兄的李知书自然是不吝赞美之词。 直接将小师弟描绘成了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代圣贤。 其中一句话是“吾家小师弟的才华,与他的颜值对等”,一夸就夸了两。 因此文宫圣地才能一眼便认出姜达礼的身份。 那夜祂原本也想去万花楼内拜访一下姜达礼的,但是这种大煞风景之事,连忙被李知书给严厉禁制了。 小师弟他包夜经验少,并且也不好意思让人在旁围观。 所以还是不要去了。 此时此刻的姜达礼,面对文宫圣灵的赞美,心里十分之激动喜悦。 果然,自己所选得道路是正确滴! 就连文宫圣灵都笃定说自己有一代儒道圣人之资! 假以时日,通过自身不懈努力以理服人,定然能够早已蕴养出儒家浩然正气,得道成圣! 至于这位文宫圣灵,为何会出现在此。 姜达礼内心丝毫没有觉得有多诧异。 自家师兄天下无敌,认识一两个文宫圣灵实属正常! “学生拜见文宫……” 作为读书人,见到传说中传承了圣人性情与学问的圣灵,朝圣心喜的姜达礼立马便欲行学生礼节拜会。 但话还未说完,礼还未拜下。 文宫圣灵就立马扭身躲开。 这礼,他实在是受不起! 被拜了,一定会折寿的! 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便开始回归今日的正题。 姜达礼将自己受捕头所托,前来帮忙调差嫁衣女鬼谋害赶考书生一案,到后来发现其中内幕知晓小山村内的村民皆是凶手,再到现在打上衙门来赔偿罪银以及想要为民除害的情况,原原本本毫无英盲,向这位文宫圣灵复述了一遍…… 听完事情始末的文宫圣灵,用震惊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姜达礼。 原本看对方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还以为是一位性情温和的读书人。 却万万未曾想到,在这样极具欺骗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暴力的灵魂。 从他的话语中,圣灵可以肯定。 如若今日自己没有前来,这罪行累累的知府绝对会死于非命。 继承了宗圣过往记忆的圣灵,此时此刻不仅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万年前的某位帝王对子民残暴不仁,无比失德。 至圣先师入宫想要劝导对方学会善良。 结果劝着劝着,实在劝不过来。 见对方仗着有王朝龙气护体,态度无比嚣张,还说什么等下朝后就立马派兵去城里再抓一批壮丁为自己修筑行宫,另外在活祭千人。 至圣先生无可奈何,就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殿前弑君,一剑戳死了那位帝王。 不愧是……至圣先师最看重的爱徒。 但眼前的姜达礼,毕竟还不是至圣先师那个级别的人物,贸然杀害朝廷命官会遭到王朝气运反噬。 西红柿 就算当年的至圣先师,在一剑戳死了那位帝王后,也遭受天道反噬,休养了许久。 “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文宫圣灵说完,便自袖中取出一卷竹筒。 同时幻化出一支朱笔,来到知府面前。 “说说这些年来,究竟犯下了多少罪孽。” 儒道文宫与俗世王朝相辅相成,作为文宫圣灵也被王朝气运所认可。 知府身上的王朝气运被尽数剥离。 同时儒道言出法随的能力下,嘴巴开始不由自主交代起这些年所犯下的一桩桩触目惊心的罪行。 记录完毕后,文宫圣灵姜竹简合上投入虚空。 传递至京城刑部,交由审阅。 文宫圣灵亲自递送的文书,这可是自大夏开国以来的头一份。 立马惹得京城刑部大乱。 原本这样的情况,是要请示当朝皇帝的。 可是最近皇帝因前几夜的异动,早已抱病不起无法下床,整日浑浑噩噩清醒得时间极短。 在浏览完竹简上记录的圣言后,不敢懈怠让圣灵久等。 最后还是刑部最高层的大佬,依照大夏律法拍案定夺。 过了没多久,竹简再现。 其下多了个“诛”字。 这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走一个流程罢了,给大夏王朝一个明面上的面子。 而此时恢复清醒的知府,也明白了大限将至。 “你们不能杀我,皇宫里的江贵妃可是……” 文宫圣灵并非理会他的求饶威胁,那只幻化而出的朱笔洞穿了对方眉心。 虽然并没有任何的伤口。 但曾为苏杭城知府的对方,早已没有了任何生息。 解决完此事后。 朱笔并未停歇。 而是遁入虚空。 一个个镇杀这些年里所有同流合污,犯下过该杀罪行的官员及恶人。 其实也包括那些前来赴宴的世家成员。 至于那些罪不至死的官员,也会被京城派遣而来的钦差抓捕定罪。 圣灵一怒,伏尸百里! “对此结果,姜先生可还满意?” 完成使命的朱笔,重新融于圣灵体内,祂转过身去对着姜达礼温和询问道。 这样的结果,姜达礼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自然是极其认可的。 看着这位文宫圣灵,这种言出法随令贪官伏首讲出自身全部罪行,且后面还能依循对方身上的罪恶气息清除残余恶徒。 姜达礼简直羡慕坏了。 内心更加坚定了,要早已成为儒家圣人的远大理想! 做完一切后,文宫圣灵又与姜达礼亲切攀谈了两句后,便回归文宫。 这次在苏杭城,代表文宫悍然出手,干涉了与朝廷之间的稳固关系,想来定会遭遇其它圣灵的诟病。 须得赶紧回去解决一二。 当然,祂绝对不会说出有关于青云镇天玄书院,以及今日在苏杭城出手的真正原因。 因为至圣先师尚在人间存活的消息,乃最大的隐秘,宁可说谎也不会去暴露。 文宫圣灵谦和有礼道别离开后,只剩下姜达礼等一伙人。 令人惊奇的是,那位从一开始就被李知书吓昏过去的小曹公公,仍旧安然无恙未被朱笔格杀。 看来平日里身处深宫的他,虽然收了不少好处,但实质是个拿了钱不咋办事的主。 “李少侠,想不到您竟与文宫圣灵大人如此熟络,实在是令人惊叹!” 一切尘埃落定后,钱老与周元武两人立马舔着脸上来恭维。 李知书冷哼道:“别以为现在装作没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方才你们在后面是准备背刺我是不是也?” “怎么可能!我们是怕你们太过辛苦,想出手一同帮你们解决这罪行累累的知府而已,不瞒你说我早就看这知府不顺眼了!我们两人,一直以来都与罪恶不共戴天!” 两人立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李知书也并未与这些人计较。 毕竟他们也说了,接下来还要设宴招待。 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了衙门。 先前文宫圣灵降临,在得到了朝廷刑部的诛杀令后,便曾传音给府中衙役们。 因为并未曾受到丝毫阻拦。 刚踏出官府大门,便见到了鬼鬼祟祟蹲在墙角的周捕头。 “小姜先生,我金银细软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已经备好了,守门的是我兄弟,你们快与我一同逃命吧!毕竟说起来,也是老哥我把你们牵扯到这件事里面的,光是我一个人逃实在内心难安!” 周捕头冲上前来,拉着姜达礼等人便欲立马开溜。 看到这些人出来,且身上还沾染淡淡的血腥气味,用屁股去想周捕头都知道知府应该已经被他们给干掉了。 “知府死了,周捕头你不会被革职了。” 姜达礼一本正经地宽慰着眼前慌乱无比的周捕头。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消息的周捕头,这时候更加慌了。 朝廷命官无故身死,朝廷那边很快便会察觉到异样。 这时候再不逃,就快要来不及了! “想必阁下便是苏杭城内的总捕快周捕头吧,久闻周捕头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武不凡,实乃人中龙凤!” 钱老第一时间站出身来,一顿彩虹屁就吹了上去。 因为先前想要背刺之事,自己在李少侠眼中好感度定然下降了不少。 但眼前这位周捕头,不了解真实情况,还折返回来拉着他们一同逃命。 这份情谊,属实不易! 所以只要于此人打好关系,定然能够更好得抱上他们几人的大腿! 至于以前曾听闻过周捕头威名啥的,纯粹就是现场胡扯,以钱老朝廷派遣而来的苏杭城守护的身份,平日里哪有心思回去在意这等小人物。 “您是钱老!” 之前走得匆忙,周捕头未曾仔细观察,现在近距离看到钱老样貌,当即便认出了这位在苏杭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身份。 钱老含笑点头,手捋胡须甚是自得。 自己在苏杭城内,果然还是颇有名望的,就连这位周捕头都听闻过自己不少的传奇事迹。 甚好!甚好! 可周捕头接下来的一句,却直接让钱老破防了: “钱老……您也入伙谋朝篡逆的大事业啦,这次杀知府之事肯定是以你为首的吧!反正我现在也没法继续当捕头了,钱老你不如也带我一起吧,能够令你这等强者折服,想必那背后组织庞大无比,起兵造反指日可待呀!” 在周捕头想来,难怪姜达礼这一行人如此顺利。 原来是有钱老这个内奸当带路党啊! 钱老在苏杭城内,威名赫赫修为高超,应该是幕后主使无疑了! 自己一个人逃命也是逃,倒不如索性直接加入犯罪组织,好在还有个盼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我对大夏王朝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怎会做出谋朝谋朝篡逆这等物不忠不义之事!”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钱老,当即否则三连。 自己可还在吃皇粮呢,要是被卷入什么反贼名声,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生怕这位周捕头再胡言乱语,钱老连忙说清了其中内情。 说苏杭城知府所行所为天怒人怨,惊动了文宫圣庙内供奉的圣灵。 圣灵请议朝廷后,将苏杭城知府连同一众党羽就地诛杀。 一脸懵逼听完这个真相的周捕头。 脸庞上却露出悲愤之色。 “不用亡命天涯了,那岂不是说我之前急于脱手换取现银,贱卖的房产田地,直接亏炸了?!” 第五十章 离开苏杭!启程回归青云镇! 人与人的悲观无法共通。 这边周捕头的心正在为卖房血亏而滴血。 李知书却在为从宫中而来的小曹公公手上,成功削了一笔大的而洋洋得意。 接下来众人便受钱老所邀,前往他在苏杭城的府邸,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宴席。 在用餐过程中,望着那些前来侍奉的娇媚侍女。 凌云宗宗主周元武,内心不禁窃喜。 好在他自从经历过上次李少侠青天白日饥渴难耐偷男人的事件后,便已经传讯回宗门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现在宗门皮相生得不错,且愿意牺牲肉体的男修,都已经来到了苏杭城做好了完全准备。 昨夜亲眼所见李少侠走入万菊楼一夜未出,更加肯定了对方异于常人的龙阳之好。 自己这波,必定赢麻了! 用完这顿午宴后,李知书婉拒了接下来欣赏美人歌舞之类的助兴活动。 选择了回去休养生息,等夜幕降临再去万花楼勾栏听曲。 一夜操劳无欲无求,就是这么硬气。 站在一旁的周元武,望着拒绝钱老盛情相邀的李知书,顿时露出了然于心的睿智表情。 这无疑更加使得他认定了,这位李少侠的独特龙阳之好。 回到家中的姜达礼,经过一夜没睡但依旧精神抖擞。 开始收拾起了行囊。 虽说再过两日州试便放榜了,但对于州试结果并未抱有任何希望的他,准备等后天清晨便回归青云镇了。 这些天将年迈院长一个人丢在书院里。 虽说临行前曾拜托性情品质皆值得信赖的独眼男孩孙山明,代为照料老师的日常起居。 但总归还是有放心不下。 面对小师弟明日要启程回青云镇的想法,师兄李知书尽管觉得甚是可惜,但还是点头表示了赞同。 这些天夜夜勾栏听曲,尽管有佛子小和尚在旁帮着开光滋养,但身体还是有些扛不住。 是得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了。 至于州试放榜,反正也是走后门拿了并列末等的成绩,也没必要等。 到时候官府那边,自会把高中喜讯传递回青云镇。 “郑兄,我们后日清晨便准备离开了。” 姜达礼来到在房间里待了好几日的郑剑明这里,向他提前辞行道别。 此时的郑剑明,明显比上次见得时候,气色要好了许多。 至少已经不是整个人抱着被子蜷缩在床榻上了。 而是梳洗打扮了一番,恢复了许多精神。 “师尊那边也在催促我尽快回归剑宗,我今夜就准备动身离开了,原本想等你们回来后告知姜兄的,想不到姜兄竟然提前过来了,感谢这段时日里的照顾。山高路远,江湖再会!” 郑剑明抱拳行礼,表达内心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对方,自己定当以极其悲惨的方式死在黑山,且声名尽毁。 这次离开剑宗出门砺剑,简直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 就连自己珍藏多年的清白之身,都被毁去了。 难受,想哭。 “对了郑兄,你先前收养的那只小白狐呢?以前看你去哪里都会带着它,怎么这些日子不见它踪影了?” 姜达礼颇为好奇地询问道。 因为州试前的那一夜,青狮妖王特意从青狮窟赶来送妖丹,还是自己亲手交到白霜姑娘手上的,助她成功化形。 然而这都过去三日多了,化形成功后的对方就像是神秘消失了般不见踪影。 并且就连身为她曾经饲主的郑剑明,也对此绝口不提。 甚为诡异。 “白狐?什么白狐?我什么时候收养过白狐?!” 郑剑明下意识便开口表示坚决否认。 他要与这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彻底割裂! 可否认过后,才意识到自己行为太过激动了,很容易让眼前的姜达礼产生某些不好的真相联想。 于是立马改口道: “我看它伤好得差不多了,于是就放它回归山野了,那里才是它真正的家!” “我看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说放就放啦,郑兄你不会觉得舍不得吗?” “我只是看它可怜,不小心被缠上的我,就发善心收养了它一阵子而已!根本没有任何私人感情,其实我这个人最讨厌狐狸这种生物了!” 这样冷漠无情的回答,显然让姜达礼无法认同。 因为以前看到郑剑明不管去哪里,都会抱着白霜形影不离爱不释手,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其实那只小白狐,并非只是一只普通狐宠,而是我一个不太熟的朋友。还记得我先前去往黑山吗,那边是受她所托前去制服黑山老妖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这又和我郑剑明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只是单纯饲养了它一段时日而已,况且人妖殊途在一起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郑剑明强作镇定,为自己挽尊。 “郑兄你不仅救下了白霜姑娘,而且还不辞辛苦照顾了她这么长时日,等我见到她后,定让她前来像你好好拜谢!” 留下这句话后,姜达礼便离开了房间。 看方才郑兄的这番态度,总感觉两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原本亲密无间的感情破碎了。 莫非是州试前夜,白霜姑娘从自己口中得知了谢小姐的真相后,成功化形后便抛弃了郑剑明,去寻找谢小姐讨要一个说法了? 既然郑兄态度抗拒不肯说。 那一切只有等找到白霜姑娘,方能知晓背后真相了。 …… …… 翌日。 李知书受到了凌云宗宗主递来的请帖,说邀请他单独一人去府上,说要好好报答先前在黑山的救命之恩。 虽然奇怪对方为何只单独邀请自己一人。 但艺高人胆大的李知书,还是单人只剑欣然赴会了。 准备美滋滋接受一大波谢礼。 结果到了约定好的府上后,并未见到满堂金银之类的谢礼。 而是周元武带着一大波各有千秋的凌云宗男弟子,一脸笑容站在那里迎接。 进入府内落座。 那二十多名男弟子,也不退避。 就整齐站成一排立在那里。 目光也甚是诡异,充满着某种奇怪渴望直勾勾看着自己。 “李少侠,你看眼前这批弟子如何,都是我在宗门内精挑细选的人才!如果你有意,看上哪位尽可以将之收入……” 听到这里的李知书,瞬间明白了这位宗主的意思。 这位周宗主,一定是自从上次黑山一剑斩杀了浑天妖圣后,便对自己的高超剑道念念不忘。 于是特意找来了这一批宗门弟子,想要自己挑选一番,看看有没有收徒之念。 收入门墙,传承剑道。 李知书当时就怒了,说好得是报恩来的,怎么还让自己打白工呢? 痴心妄想! 当即严词拒绝打断道: “我李知书一生自由散漫惯了,不愿受到了任何约束,更不愿担负任何责任!” “不用负责的!” 见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是让他玩完后需要负责,周元武立马解释道:“我这些精挑细选的宗门弟子,也早已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随便李少侠你怎么调教都行!” 那些早已被告知,眼前的绝世剑仙是怎样一个男人的凌云宗弟子们。 也伴随着宗门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为了能够变强,他们已经做好了被玩坏了的准备了! 这下子。 李知书顿时觉得眼前的凌云宗宗主周元武,宛若智障。 报救命之恩,有这么报的吗? 不说什么绝品仙器灵丹神药,最起码也得随随便便整几箱黄金意思意思吧? 现在这是什么鬼? 不仅不想给自己任何实质性好处,而且还还想白嫖自己让自己收这些人为徒传授无上剑道? 这也实在太鸡儿抠门利己了吧? 李知书从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报恩这一点上,这小家子气的凌云宗宗主,真的得和郑剑明兄台好好学一学。 人家不仅掏出了随身全部的银子,甚至还主动打下了万两黄金的欠条! 格局小了! 气得李知书当场站起身来,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留下一脸蒙圈的周元武,与一众被精心挑选出的凌云宗男弟子面面相觑。 “唉,想不到此子眼光如此至高,如此庸脂俗粉果然入不得他眼!” 周元武长叹一声,内心十分愁苦。 想不到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仅没有成功抱上大腿,而且还似乎触怒了这位绝世剑仙。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宗主大人你不是说,对方昨夜才一身疲倦从俗世万菊楼内玩乐一夜走出来吗?”其中一位男弟子,甚是委屈地开口问道。 他原本有一个情投意合的小师妹。 但是为了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变得更强,狠心抛弃了小师妹,都已经做好了出卖自身清白的准备。 可对方竟然未曾看上自己等人。 若是单纯看不上他也就认了,可明明宗主大人才说过此人流连万菊楼整夜。 万菊楼是什么地方,以前可能他们不知道,但现在都一清二楚。 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经历过灵气淬体的修士,肤白皮嫩,难不成还比不上万菊楼内的那些糙男人吗? 对于这个问题,宗主周元武也甚为不解。 但此时旁边有位男弟子,却在思考一番后解答道:“我想这位李前辈,之所以宁愿花钱去万菊楼潇洒,也不愿接纳我们,应该是因为李前辈此等奇男子口味与常人不同!我有一个朋友,他就不喜欢那些年轻貌美的仙门少女,更不喜欢勾栏内需要一掷千金的花魁,相反就喜欢徐娘半老有味道的老女人!” “你说得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旁边一人,看到说到老女人的时候,此人嘴角下意识露出的yd笑容,立马看透了其中真相。 唯有口味独特之人,方能想到如此刁钻的理由。 一筹莫展的周元武,听到这位弟子的话语后脑中灵光一闪。 李少侠喜欢逛万菊楼,是龙阳之好绝对没错。 之所以生气拂袖离去,只能是自己挑选出的男弟子口味不符合他心意。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便有办法去补救了。 周元武当即起身出门,开始物色合适人选。 亡羊补牢,将功赎罪! …… …… 苏杭城知府身死的消息,因为有朝廷派遣了钦差大臣,也并未造成多少的波澜。 对外宣言说知府贪赃枉法,已经就地处斩,引来一众百姓欢呼。 为了维护皇权,对外也并未曾提到儒家文宫圣灵出手。 姜达礼这两日,则每夜跟随师兄李知书去往万花楼,与那位花魁琴姑娘饮茶论道直至天明。 最后一夜,万花楼内。 清晨到来,也到了该离开这座城的时候。 临走之际,姜达礼再次问起了第一次的那个问题。 说若是她想要赎身脱离这等烟花之地,尽可以和他开口寻求帮助。 “多谢姜公子好意,但真的不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这便是我所要走的路。姜公子今日离开,我也准备离开此地了,也已经拖了好些时日了。” 赵白蓉微笑摇头婉谢。 毕竟她与万花楼的关系千丝万缕,作为幕后老板定然是脱不开身的。 原本她早应该离开苏杭城回归剑阁了。 自从黑山一事后,师尊担忧自己安危,已经是连番催促回归剑阁了。 但却因为对方尚在城内,还有相见之期,便又硬拖了几日。 “山高路远,江湖再会!” 见对方心意已决,姜达礼便也不再多言。 这段时日里的连番彻夜长谈,他已经认下了对方这个好朋友。 若她将来有什么事,也定会出手相助。 “姜公子!” 正在姜达礼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这样一声呼喊。 转过身去。 香风扑面。 柔若无骨的娇躯,紧紧抱了上来。 令姜达礼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好在这拥抱如蜻蜓点水,一瞬而散。 其实就连赵白蓉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大胆。 完全是想到下次相见之期不知何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退开后。 她红着脸,鼓起勇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姜公子你很好,配得上世间所有的女子,包括你那位挚友赵姑娘!” 第五十一章 赵白蓉危!姜达礼的全力出击! 离开万花楼。 师兄等人早已等候在门外。 回去带上行囊和苗苗,一行人便启程回归青云镇。 刚走到城门处,便遇上了早已等候在此送行的几位熟人。 除了钱老与周元武这对各有心机的表面朋友之外,赵白蓉也在其内。 对于李少侠等人的离开,周元武甚是甚感遗憾。 自己还没有好好表现表现呢。 他暗中下定决心,接下来这段时日,自己一定要好好物色合适的男宠,到时候寻找合适时机献上! 头戴面纱的赵白蓉,自袖中取出早就精挑细选准备好的临别赠礼,递到了姜达礼面前。 那是一方巴掌大小,造型精巧的宝舟。 “此回青云镇山高路远,这只可日行千里的宝舟,可以助姜公子等人回程路途顺坦!” 旁边的师兄李知书与方老道,还有钱老与周元武,看到这枚流光溢彩的宝舟。 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全球变暖做出了卓越贡献。 周元武内心大为震撼。 这宝舟看上去品质不凡近乎仙器,珍贵不菲价值连城。 哪怕身为一宗之主的自己,掏空家底也买不起一只。 可这位赵白蓉姑娘却说送就送了。 虽然身为剑阁剑主亲传弟子,但也不应该如此有钱才对吧? 这两人,果然有奸情! “赵姑娘你赠予得已经够多了,从之前的剑鞘到后来的储物纳戒,现在又是这枚宝舟,此等盛情实在让我难以报答。” 虽然不知晓这枚宝舟的具体价值,但姜达礼本能得便想要拒绝。 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了,受之有愧。 “没关系的,我名下有些家族传承下来的产业,很有钱的!”赵白蓉面露微笑,柔情似水开口道。 见自家师弟还在磨磨蹭蹭,当师兄的李知书急得不行。 直接上前代替小师弟,将这枚宝舟给收了下来。 有了此等宝物,日后旅途定然会舒服不少,可谓是移动炮……移动行宫。 收完礼物,见小师弟十分不好意思的局促模样。 李知书便拍了拍小师弟的肩,以为人师兄的姿态语重心长教诲道:“小师弟你要记住一句至理名言,这世上最香的饭便是软饭,不珍惜那可是要遭受天谴的!这临别礼不收多伤感情呀,只要日后你好生对待赵姑娘就好!” 接着又转过头去,慈眉善目对着赵白蓉道:“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欢迎赵姑娘随时来书院做客,不用客气把那当成自己家就成!另外不知赵姑娘你继承的家中产业规模如何,想来定然会接触到不少富家之女,到时候还望能够帮忙引荐一二!” 还未等赵白蓉开口回答,方老道便立马火急火燎地跳了出来: “给老道我也整一个!那种家缠万贯的寡妇,我可以!” 眼前一场好好的欢送大会,就要成为大型相亲现场了。 觉得实在有些尴尬的姜达礼,再次向赵姑娘道谢后,便连忙拉着师兄与方老道离开。 在经过赵白蓉身旁时。 姜达礼脚步一顿。 他在赵白蓉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气味。 像是……万花楼琴姑娘房间的檀香? 这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却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在佛子小和尚灌输灵力后,那枚宝舟化成了一艘可容纳百人的大船腾空而起。 五人坐上一切应有尽有的宝船,离开了苏杭城。 直至宝船消失在天际无法观望,赵白蓉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在姜达礼离开万花楼后,她便匆忙改变装束前来送行,好多看对方一眼。 同时担忧对方长途跋涉辛苦,将原本乃赵国宝库内最好的一艘宝舟赠予。 此间事了,她也准备动身回剑阁了。 她相信,两人相见之日并不会遥远。 而赵白蓉所没有注意到的时,在她离开时暗处一双阴冷眼眸正死死盯着她。 身为天妖盟一妖之下万万妖之上的副盟主。 虽已拥有半步妖仙的碾压实力,但却并未选择直接在此出手。 因为这苏杭城境内实在恐怖异常,令它琢磨不透。 就连先前被派遣此地的盟中护法千手妖圣,都在小小的青狮窟内身死道消。 而已经打探清楚内情的副盟主,也知晓了是那位看似平平无奇的青年剑修出手斩杀。 天妖盟要重现妖族辉煌,建立妖族皇朝。 必须要取得那赵白蓉体内的前朝国运。 半步妖仙的副盟主这两日一直在隐忍,只等那看不出实力深浅,是唯一变数的青年剑修离开。 赵白蓉踏上归途之时,便是她的死期! 定以雷霆手段悍然袭杀! 丝毫不了解自己已经成为猎物的赵白蓉,在去往万花楼与老管事交代了些事情后。 便带着小侄女白霜御剑而行,朝着与青云镇相反的方向离开回归剑阁。 副盟主紧跟其后,等待着与那青年剑修拉开距离后便出手。 听盟主说眼前这位看似是剑阁亲传弟子的赵白蓉,真实身份乃前朝公主,乃半妖之身的九位天狐。 真实容貌美艳异常。 在杀死对方抽离国运前,到可以尽情蹂躏享受一番。 …… …… 另一边。 乘坐舒适宝舟的姜达礼一行人,先是去到了小村山。 告知了村民等人,嫁衣女鬼一案已经彻底了结,他们此后不必担惊受怕了。 然后将被供奉于村中,方老道的那位女鬼小姨子一同带走。 准备回到书院后,询问老师道教祖庭究竟在世间何处,好接下来带小姨子去找那位负心人。 谢绝了老村长等村民纷纷相留用餐的盛情,姜达礼等人再乘坐宝舟去往了青狮窟。 毕竟现在的他,是青狮窟方圆三千里的万妖共主。 走之前也得去一趟,表达对尽心尽力处理盟中事务的青狮妖王重视。 同时也满足青狮妖王之前送妖丹前来时,提出的那个小小的心愿,也带它带回青云镇饲养一段时日。 可当宝舟御空行驶到青狮窟上方,眼前触目惊心惨状让姜达礼等人震惊。 原本山清水秀的青狮窟,此刻妖尸遍野满目疮痍。 彻底沦为了废墟。 见此情景,姜达礼未等宝舟平缓降落,便凭借强悍的肉身直接从空中跳下。 双脚重重砸在地面,身躯却平稳无比。 “发生了何事?” 姜达礼拉起旁边一位还未断气的妖王,询问起情况。 “姜盟主!您可终于来了,一定要为兄弟们报仇啊,嘤嘤嘤!” 未曾想到,这位人身猪面的妖王,正是那夜青狮窟万妖朝会时的熟猪,麾下有三十万猪仔的丁三十。 见到救星降临,它立马开始嘤嘤嘤哭诉起来。 原来就在不久之前,一位自称是天妖盟副盟主的妖怪,找上了青狮窟。 说是前来调查盟中护法千手妖圣的死因。 在这位副盟主面前,众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就连青狮妖王与青翅鹏鸟,也被打得吐血昏迷不醒。 这还是那位副盟主刻意留手,说是它还有要事要做,再来好好惩治它们这群叛逆之妖。 并且还在青狮窟周围设下了阵法,令众妖无法逃出通风报信。 姜达礼就说方才从宝舟上跳下来时,在空中双脚好像踩破了什么屏障。 原来是对方所设下的法阵。 “那天妖盟副盟主,有说过所谓的正事是什么吗?”姜达礼询问道。 “老猪我方才躺在地上装死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那位修为恐怖无比的副盟主,说什么要去享用完那万年难得一见的九尾天狐赵白蓉……” “九尾天狐?赵姑娘?” 姜达礼面色顿时冷了下来。 虽然方才出城时,嗅到赵白蓉身上那万花楼花魁琴姑娘身上的同款檀香味道,内心便隐隐猜出了真相。 但现在听猪妖王丁三十这么一说,可以说是彻底确定的。 身后的师兄李知书等人,也听到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听到那天妖盟副盟主,要对赵白蓉姑娘出手,且言词如此污秽不堪。 师兄李知书当时就怒了! 赵姑娘如此好的人,不仅是自己预定得未来弟媳,与自己师弟干柴烈火奸情打得火热,而且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富婆! 情意绵绵赠送了自家小师弟如此多的珍贵宝物,将来还会给自己介绍其它富婆! 那天妖盟竟然敢断自己的软饭之路,实在可恶至极! 当即便要提剑去砍了要货! 但仔细想了想,这种出风头之事,自己做了用处不大,得让自家小师弟好好在赵姑娘面前出出风头才行! 于是便对着腰间铁剑耳语了几句。 在承诺了此事办完后,会带它去进行全套保养,加上一人一剑亲密无间的泡澡服务。 铁剑才表示了同意。 “师弟,赵姑娘如今危在旦夕,希望你去拯救!这柄剑师兄现在暂借于你,遇到那副盟主二话不说直接给它一剑就行!” 将一剑之力灌注到铁剑内,腰子隐隐作痛的李知书将铁剑递了过去。 也知晓情况紧急的姜达礼,明白刻不容缓。 结果铁剑,便欲离开。 “师弟!使用师兄此剑,有一件重要之事,你需牢记于心!” 李知书无比正经一脸严肃地在身后叫住他。 还以为师兄要传授什么剑诀的姜达礼,洗耳恭听。 “……切记!一剑斩出后,一定一定要摆好一个足够帅气逼人的姿势!” 姜达礼在铁剑的带动下,飞上天空。 朝着苏杭城的方向飞快疾驰。 刚飞出没多久。 知晓师兄铁剑能够通晓人意的姜达礼,便开口说道: “赵姑娘情况十分危机,你这样飞有些慢,让我来!” 出产于青云镇铁匠铺,价值十两银子的镇好剑当时就怔住了。 自己……慢? 明明已经快得剑身都要烧起来了好伐? 你说你又不会飞。 就算能够使用御风术法,难道还能比自己这柄剑更快? 可下一秒。 它那些不满的抗议话语,直接全部被堵了回去。 因为自家主人这位平日里温润如玉做事不急不慢的师弟。 用力了! 全力一脚踩踏在虚空。 铁剑仿若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脆响。 回头一看。 脚掌所踩踏之处,空间如同一面镜面碎裂。 露出逸散着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空洞。 还未等它从懵逼中缓过神来,去好好探究下这黑暗空洞究竟是何物 下一瞬间,便再也见不到这些黑暗空洞了。 因为自己已经被主人师弟带着,出现在了苏杭城的城墙前。 这速度实在是快得超乎常理,铁剑只觉得自己剑身,这一刻若是触碰到石头啥的,能够直接将石头给烧得化为空气。 它实在无法理解! 还未等它反应过来,周围的景物又变了。 直接来到了主人这一日常来光顾的万花楼前。 “姜公子,你不是走了吗?” 万花楼老管事正好在张罗手下情节,见到去而复返的姜达礼,一脸惊奇。 “琴姑娘……哦不,赵姑娘她人呢?她往哪个方向去了,快点告诉我!” 一时被姜达礼气势所慑的老管事。 下意识指明了剑阁方向。 然后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姜达礼便瞬间消失不见。 若非是脚下化为沙坑的地面。 都要让老管事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咦不对,他怎么知晓公主殿下就是赵姑娘的? 离开了万花楼的姜达礼。 尽管得到了赵白蓉离去的方向。 但是只有一个方向,实在是难以及时寻觅。 就在这时,以前曾在州试前夜见到的那片神秘柳叶,再次出现在眼前。 “你知道赵姑娘身在何处?”他问。 那片蕴含天道意志的柳叶,连连折身做出点头的姿态。 祂是真的怕了! 方才修补那虚空裂缝,已经耗费了它无数心神。 要是再多弄出几道,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都不用等待那诡异之源侵蚀,这方世界都要被卷入无尽虚空洪流中破灭。 因此连忙第一时间现身,为这个恐怖少年书生指引方向。 “虽然不知晓你是谁,但若是能帮我成功解救赵姑娘,我承你一份情!若是敢欺瞒我,后果自负!” 天道柳叶连连点头。 知晓世间万事的祂,立马用柳叶指引着姜达礼前进。 并且可以控制着柳叶速度,限定在让这方世界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祂心里苦,可是不敢说。 为何自己掌控的世界,会出现这样一只恐怖的生灵? 发个单章告知一下近况和新书 纠结了很久,还是决定发出这个单章。 之前一个多月,因为快过年了花钱地方太多,于是出门上班找工作了。 一开始以为自己能够在上班的同时,兼顾码字的。 结果却事与愿违。 每天上班回家整个人感觉被榨干,整个人动都不想动一下,脑袋也一片浆糊。 思路紊乱,常常更新要憋到半夜才出来。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最终还是决定先放弃了这本书。 只能说作者还是太菜了,书的成绩越来越差,全职实在无法养活自己。 前几天领了薪水,也经过修整恢复了些精力。 正好编辑找我问我还写不写书了,说我还挺有天赋放弃可惜,这本书只是题材和方向出了问题。 于是在编辑的鼓励下,又去开了一本新书《我在精神病院建天庭》: 简介: 一家貌似寻常的精神病院里,天骄云集卧虎藏龙! 北冥仙尊:“想当年本尊孤身对战百万邪魔大军,杀了整整七天七夜,眼睛既不眨也不干!” 吞天妖皇:“看到天上那轮太阳了吗?它们原本有九颗,后来被爷给吞了八个!鸡肉味,嘎嘣脆!” 九五至尊:“我,始皇帝,打钱!” 大发明家:“我发明的这款手电筒,在有光的时候会亮,没光的时候绝对不会亮!” 大哲学家:“你若治好了我们的精神病,岂不是无情剥夺了我们当傻x的权利?我反对!” …… 作为心理诊疗师李万机,则以“李天帝”的忽悠身份,与大家平等交流欢乐相处。 直至有一天…… 天道崩塌!妖魔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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