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之下》 第一章 重逢 2013年5月8日,程野按计划从珠峰大本营出发准备预登顶。 当天上午十点,江咏慈难得的拨通了他的电话。从他口中她知道那时的程野与珠峰的距离只剩下最后的19公里。 程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可偏偏江咏慈却听出他声线里微不可查的起伏,他说: “阿慈,你该来这里看看的!当早晨的第一束晨光洒向珠穆朗玛峰的北坡时,日照金山的神圣感会让你有一种朝圣的荣光。” 认识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着他那么兴奋的语调。 “好,我与你同在,山神会庇佑你顺利登顶。” …… 2013年,5月10日。程野不幸遇难的死讯传来,成为压垮江咏慈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年,她与程野一同消失在江北市,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三年后 “阿慈!塞伊快生了!”阿利斯叫江咏慈时刚从帐篷里跑出来,他神色慌张的像个刚入社会的毛头小伙子,高举白色橡胶手套还沾着稀稀拉拉流淌着的淡黄色羊水。 江咏慈此时刚给一位失去左臂的男人作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就听见阿利斯要命的呼喊,便匆匆赶来。 帐篷外是一片枪林弹雨,轰隆的巨响从不远处阵阵传来。敌军在空中投下的炮弹所引发的强烈冲击波,将地上的碎石泥土凭空炸飞,震的黑色的皮质帐篷乒乓作响。 江咏慈没理阿利斯在一旁没完没了的抱怨,她一下子跪坐在地上,将产妇的双腿掰开。 顺带着回头吩咐还傻愣在原地的阿利斯拿一个枕头过来,把产妇的臀部垫高。 “ifeel...ican''tbreathe!”塞伊躺在随手用旧衣服垫着的地板上,双手紧抓她的白大褂的一角失声喊道。 江咏慈额头冒着冷汗,她的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女人急剧收缩的宫口。 宫口全开! 宫缩持续69秒! 有1—2分钟的间歇期! 孩子应该马上要出来了 “seuil,youneedtorx!” 江咏慈语气冷静的回复道,眼前的黑种人生命迹象直线减弱,必须立刻开始手术开始辅助生产。 塞伊支离破碎的呐喊让江咏慈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大概一分钟左右,阿利斯就从一堆发着臭的衣服堆里找了几件棉服当做枕头垫在了塞伊的臀部。 手术开始 “silvia!” “silvia!” “seuil,stayawake!” …… 江咏慈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塞伊叫自己的名字,大概是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被灰土覆盖的露风帐篷里终于迎来了婴儿第一声哭啼。 “wa!” 独属于孩子的啼叫,成为这个饱受战争摧残国家的唯一希望。 江咏慈仰面脱力的倒在了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青天白日里橙黄色对夕阳光线晃过她琥珀色的瞳仁。 一阵痛痒,让她本能的眯上了眼。 耳边传来阿利斯熟悉的叫喊,江咏慈只觉得疲惫,恍惚之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登山服的男孩。 宝蓝色的登山服衬的程野的脸白的快要反光,唯独眼角处那一处凹陷的伤痕留下了一小片暗色阴影。 她看见程野站在雪山之下,笑着对他招手好像再说: “阿慈,你来。” 这是程野走的第三年 程野去世的第一年,江咏慈辞掉了手中的工作,投身于医疗救援成为了一名无国界医生。 此刻,她正位于国外臭名昭著的贫民窟,这里的人世代为仆,穷凶极恶只时更会吃掉亲人的尸骨。 这里是——也门。 江咏慈是被一阵连续的爆炸声惊醒的,她突然从床上挺腰而起,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安全之后才放松的喘了口气。 几乎是每天她都能听到来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响。 在这里,她不仅要按照组内计划治病救人,更重要的是学会如何保全自己。 “silvia~” 江咏慈偏头看向帐篷入口处,塞伊头上正包着严严实实的蓝白条纹头巾,向她走来。 身后的阿利斯朝她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尝试阻拦过但是没拦住,反正他也没办法。 “你需要休息。”江咏慈掀开搭在身上的被子,尝试着用英文和这个已经是三个孩子妈妈的女人沟通。 可是塞伊却摇了摇头,她的怀里是抱着的刚出生的孩子,塞伊兴奋的将包裹着孩子身体的襁褓稍微撩开了一些,江咏慈看到一个粉粉嫩嫩小家伙正沉沉的睡倒在塞伊怀里。 随后,她感觉自己手心一沉。 一个雕刻着胡桃的木坠子出现在手掌心,江咏慈心里咯噔一下,反应了好一会儿随后才不可置信的抬头。 塞伊却还是望着她笑,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而现在她就是要把自己最珍贵的胡桃项链送给面前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孩。 阿利斯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代表什么,但江咏慈却知道,这是塞伊母亲身前留给她的遗物。 现在,塞伊却将它赠予江咏慈足以表示她对这个中国医生的感谢与敬意。 江咏慈自然是不敢收,但塞伊却实在是固执的要命,一番推脱之下还是江咏慈先败下阵来,一向处理事物游刃有余的她无奈的笑了笑,继而把怒火转嫁到阿利斯身上。 “阿利斯!你说说你,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阿利斯是她后面在这里遇到了另外一位无国界医生,人虽然呆头呆脑大大咧咧心思却细腻又单纯,来自遥远的西班牙。 他来的时间比江咏慈晚的多,所以一遇到很多事情经常容易手足无措。 被莫名迁怒的阿利斯,无辜的看了一眼江咏慈,为了平息眼前姑奶奶的怒火,赶紧跑到了江咏慈的面前,将手大大咧咧的搭在她肩膀上说:“阿慈,你别生气了,你要是原谅我,我就,我就悄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咏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反问:“什么消息?” “听卡迪爷爷说,新的支援教师团队将在今天中午到达这里,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来自你的家乡——中国。” 中国支教团到达贫民窟的时间比预计要晚一些,大概是在下午两点左右。 江咏慈和阿利斯走的时候,塞伊和卡迪爷爷正坐一起,卡迪爷爷侧身躺在泥地上,一只腿弯曲着搭在地上,和塞伊分食这绿色针叶细草。 这是阿拉伯茶叶,是那里居民人人都会咀嚼的毒品卡特草。 战乱带来的过度饥荒,嚷人们靠这种天然毒品延缓胃部饥饿。 “阿慈,支教团的负责人杨(young)通知我们今天需要提前到达迎接场地。” 江咏慈手臂上搭着医用白大褂,另一只手提着急救箱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 这是她来这里形成的习惯,昨日敌军空袭,沿途一定会有不少难民需要得到救助。 听到阿利斯的话,江咏慈理解的点了点头。阿利斯口中的这个叫杨的负责人在她看来很是神秘。 同 江咏慈在也门的三年里,只闻他名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真正面容。传闻杨是unicef重要的亲善大使,其本人身份是隐秘的商人,至于其他谁也无从而知。 江咏慈这次参与迎接仪式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这个男人。 来之前,她就利落的把自己长至腰际的栗棕色大波浪卷发拢在一起,绑成了简单的马尾垂在脑后。此刻她和阿利斯二人站在原地等待着支教团队伍的来临。 不过半个小时左右。 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直升机螺旋桨高速运转为正午时炎热的也门带来类似于爆炸响声的嘈杂音量,一瞬间狂风大作,尘土顷刻扬起。 开襟翼缓慢打开,起落架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震耳的嘈杂音,飞机逐步开始反推,刹车调整滑行直至完全止步。 江咏慈和阿利斯不约而同的被飞舞的黄土沙粒迷了眼,透过漫天的黄土江咏慈轻微的抬了抬眼睛,远处一个衣着笔挺,穿着军绿色衬衫宽肩窄腰的男人正逆风向她走来。 “江咏慈!” 绕口的中文发音从阿利斯口中脱出,显得有些晦涩难懂。江咏慈被阿利斯的呼喊拉回思绪,神色仓皇的与面前半笑不笑的男人对上视线。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和程野长的极为相似。 四目相接 江咏慈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红了眼。果然,北印度洋的西南季风从南面吹过了珠穆朗玛峰的南坡,终究还是吹到了也门。 杨看见了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突然掉下了眼泪,神情微动。 “让一个女人对男人掉眼泪,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因爱生恨,一种是引诱动心……女士,您是哪一种?” 杨的声音低沉轻缓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江咏慈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破涕而笑起来。 “两者都不是,mryoung。”她说。 杨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礼貌的露出笑容。周围的大风将他的衬衫吹出小小的鼓包,黑色的西装裤下的一双腿被勾勒的又长又直。 一旁的助理姗姗来迟,一路小跑到杨的身边,递上他随手携带的军用三防笔记本。 杨从江咏慈身边走过时脚步微顿,然后转过身。 “对了,你的名字…” “江咏慈。” “好巧,我有一个妹妹,他姓解,解念茈。” 江咏慈的表情微怔,心脏被莫名涌来的情绪缠绕,她反应有些迟钝,闷闷的开口: “杨!” “嗯?”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杨复而淡笑了一下,轻声说:“单字杨,解杨是我的名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叫我的名字。” 因为,当你叫我的名字时,我都会觉得你在以风热吻我。 第二章 爆炸 美东时间2015年3月25日晚上七点,沙特对也门实施轰炸。 晚上六点半左右,江咏慈已经踏上了回国的路途,突如其来的空袭和街上随处投掷的炮弹直接炸毁了道路,让她所要经过的道路要塞陷入瘫痪。 街上随处可见的人们犹如蝼蚁一般四处逃窜,灾害面前,人类如此渺小。 江咏慈一行人为了安全起见坚持停留在所在大巴上,车窗外人们发出剧烈的惨叫,江咏慈亲眼看见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在炮弹轰炸瞬间,腰身分离。 孩子被热气流和和火光高高扬起,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砸在地上。 啼哭停止! 生命停止! 江咏慈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她的双手颤抖着攀附在窗上。 阿利斯也被这一情景震住了,他的嗓音不稳:“阿,阿慈……战争,开始了。” 孩子,孩子… 停下! “stop!”江咏慈大声喊道,接着她神色激动的站起身往车门口处冲了过去。 “你疯了吗?快来人拦住她,拦着她!”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反应过来,大喊出声接着大巴上的人们也如如梦初醒一般纷纷站了起来,伸出手企图拦住这个东方女孩。 江咏慈奋力的挣脱周围的束缚,往前奔跑。可就在距离车门一步之遥时,一双手拦住了她的腰身。 嘭! 猝不及防 她的额角狠狠地撞到了周边围杆的一角。 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江咏慈只听见阿利斯在自己耳边惊叫不停,她竭力的捂住自己留血的额角站起身来。 “我要求返回。”她的嗓音喑哑,却带着坚定的决心。 “凭什么!这是战争!战争就会有死亡,你一个人逞英雄为什么要拉着我们。” 说话的人名叫休,江咏慈认识他,阿利斯刚来的时候可没少受到他的欺负。 休一开口原本静默的人群出现了一阵熙攘,江咏慈的眼睛被额角流血的血丝覆盖,面前是一片模糊。他感受到阿利斯掌在自己肩膀的双手笑了起来。 “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战争也必定会有人死亡,人都是怕死的,我现在确实是在逞英雄!但是……”她的气息不稳,声音却铿锵有力。 “我是医生!即使下一刻我就要回到我的国家,我也没有忘记我当初来这里的原因!” 江咏慈说的没错,人都是怕死的。 生命面前谁都无心去听她慷慨激昂的演讲,当车门打开时,只有她和阿利斯下了车。 “你不该下来的。” 江咏慈的声音很冷,她此刻完全没有和阿利斯交谈的心情,自顾自的疾步奔向灾难现场。 “我也是医生!”阿利斯跟在他身后,默默的说。 江咏慈在第一时间就跑到了那个孩子的身边,婴儿面色青紫,呼吸消失全然没有一丝生命迹象。 她将这个孩子郑重的抱在了自己怀里,低头亲吻她幼小的脸庞然后放在原地,转身跑去了另外一个炸弹不久前侵袭的地方。 一路上,四处逃窜的人群成为了她前进的阻碍,不时地就会狠狠撞在她身上。 “阿慈,三点钟方向有一名病患。” 江咏慈逆着拥挤的人群向阿利斯所说的方向看去,一名被炮弹炸飞右臂的黑种老人匍匐在地上,遭受着过路的人群的践踏。 “阿利斯!疏散他周围的人!” 阿利斯的位置其实离老人很近,只是周围被摧毁的建筑物和不断扬起的白色尘土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挪开脚步。 “收到收到!” 阿利斯说着赶紧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狂风扬起的墙灰无孔不入的钻进他的嘴里。 他口中发苦的味道让他难受的皱起眉头,正愁着怎么让这些人散开,突然看见空中闪现一架压低飞行的战斗机。 “敌军来了,飞机,那是敌军的飞机,快跑啊!有炮弹!” 话一出口,匆忙逃命的人们根本没有判断的机会,人群中一位头上包着黑色波点碎花丝巾的中东妇女发出惊恐的尖叫,接着人们以辐射形状以阿利斯为中心从周围散开。 江咏慈的身体被人推搡,一个趔蹴,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深蓝色的牛仔裤呗磨出大洞,白皙娇嫩的皮肤被地上的石子划出凹凸不平的蜂窝状伤口。 她看见被阿利斯瞬间疏散的人群,喘了口气,嘴唇勾了一下看着慌慌张张把自己扶起来的阿利斯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做得好。” 她没去管自己身上的伤口,拿起医用急救包就冲到了老人的前面。 老人残缺的右臂喷射着血液,他痛苦的匍匐在地上,嘴里念着二人听不懂的祷告。 “高压容器爆炸造成的手部损伤。”她立刻下了判断。 “还有轻度烧伤和部分水泡的出现。”阿利斯跪坐在江咏慈身边补充到,对方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钳子。 将皮肉中残余的金属残片夹出,时间紧急况且事出匆忙,他们没有准备足够的麻醉用品,阿利斯使劲全身力气按住老人因为剧烈疼痛而不断挣扎的身子,方便江咏慈进行急救。 止血,包扎。 只能简单的做成这样,江咏慈和阿利斯将老人拖到了一出较为安全的地方,然后又往第二个地方奔去。 “你是个好医生。”江咏慈突然说,接着阿利斯看到她的脚步停止,往后转身:“至少,现在是!” “我…” 轰隆! 阿利斯的瞳孔放大,与江咏慈三米之间的距离让他看清对方背后燃起的熊熊火光。 “阿慈!” 阿利斯的声音淹没在炮弹发出的震响之中,强烈刺眼的金红色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空,浓黑的烟雾成为类似于蘑菇云的形状大簇大簇的散开,快要吞没江咏慈娇小的身影。 嘭! 世界安静 阿利斯被气波冲到在地,眼前是江咏慈在听见他失控大喊时神情的无措与茫然。 “阿慈…呜呜呜呜。”他的手臂弯搭在眼睛上,痛苦起来。 “别叫了,我还没死呢。” 大概两三分钟左右,阿利斯耳边传来女人无奈又嫌弃的声音。 他面上一怔,然后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阿慈!你没事啊。” 不过下一刻嘴角刚浮现的笑容,又硬生生的僵在脸上,他看见自己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此刻正被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以绝对保护的姿态笼罩在自己身下。 尘埃像雨,轰轰烈烈的落在他的发丝,肩头,臂弯,还有身上。 第三章 无人大道 托解杨的福,阿利斯在有生之年被私人飞机护送到了萨那国际机场。 江咏慈回国的航班要比阿利斯晚一天所以没能一起回国。 沙特对也门的轰炸长达几个小时之久,后续的等战争平息时江咏慈一行人才动身出发。 那是一架罗宾逊r44轻型直升机,机身迎着强劲的旋翼风升空,机舱内即使带着隔音的耳罩,江咏慈却仍然觉得很嘈杂。 “或许,你有问题想问我。”解杨温和的声音从江咏慈的耳麦里徐徐传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解杨的眼神已经从电脑内的文件里转移到了江咏慈的身上。江咏慈看着天空之下被云层缭绕的灌木丛林和矮树忍不住喃喃的说:“我们走了……那那些难民怎么办。” 解杨答道:“正如那天你所看到的支教团一样,会有新的一批血液涌入这里,世界上并不缺乏有爱心且敢于人先的人。” “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这些人,来了又走,又怎么会真正的对这些难民的感受感同身受呢?” 江咏慈猜测着解杨一定会在心里笑话她,更有可能直接不顾她的面子笑出声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呢,连初中生都知道的问题,江咏慈却在反复拉扯。 谁知道,解杨却突然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键盘敲击的声音突然停止让江咏慈反射性的转过了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解杨的鼻梁硬挺,眉骨之间发散着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过仓促,江咏慈还来不及观察这个与程野极为相似的面容,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解杨与程野的不同。 程野的眼睛装着太阳,红星还有自己,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会让人觉得他值得万众瞩目的荣耀。 而解杨却不同,他的眼睛深邃的像海,那种闪露着墨蓝色的眸子在与你对视的一瞬间,深沉且多情。 只需要一秒,就可以将自己溺毙。 解杨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江咏慈刚才说的话,他沉吟了片刻错过了江咏慈和她对视时一闪而过的慌乱说: “你说的没错,可帮助本身也并没有任何问题。”他语气顿了顿,看着女人小巧红润的脸,忍不住轻轻弯腰凑近。 “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如果人们明天就会末日来临,那今天他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江咏慈垂着眼睛,纤细的睫毛感受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呵气与呼吸。 她摇了摇头 解杨笑了一下,回答了自己提出的问题。 “活着” “嗯?” “这才是世界上不同种族,不同宗教,不同信仰的人共通的本性……一种不屈不挠,末日求生的精神,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那,我们现在真的是完全正确的事情吗?” 解杨还是摇头“不算对,却也不完全错。 他们想要活着,所以你们作为医生尽全力救助这里的病人。儿童需要成长与吃饭,所以由我代表世界上的很多人为他们提供牛奶与面包。 既满足了某些人博爱的幻想,又切实解决了一些人切实的需要,怎么能算错。” 解杨看着江咏慈的眼神太过于露骨,对方不是傻子几乎是在很久之前,久到那场爆炸之前,或者是他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就明白他的用意。 “解…先生,你喜欢我?”江咏慈的语气带着肯定。 解杨大大方方的露出笑容,刚才为了方便办公他戴上了一副金边眼镜,如今从江咏慈是角度看过去,风度儒雅对外表下,凌厉侵略的个人本色瞬间暴露无遗。 她勾唇笑了起来,暂时隐藏了刚才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脆弱情绪:“解先生,好手段。” “不瞒你说,我确实喜欢江小姐,你。” “是喜欢还是爱~” 解杨的笑止在嘴角,江咏慈突然凑近的脸庞打的他稍微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谈上不足,谈下有余。” 江咏慈眯了眯眼,她的脸上并没有扑粉,可偏偏上天却给了她一副吹弹可破的白皙皮囊。 素面朝天,解杨却硬是没看见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毛孔。 江咏慈歪了歪脑袋一本正经的说:“不爱就是喜欢~~那……你要怎么证明?” 她的意思是解杨要怎么证明,他对自己的恋慕。 解杨没有丝毫犹豫答道:“没法证明。” “那我拒绝。” “理由?” “呐…我在证明我爱另一个人的决心。” “解先生!出事了。”前排副驾驶坐着的助理姜旭忽然沉声开口。 解杨盯着江咏慈的神情不变,脑子里却反复品味着江咏慈话里的他意。 “说” “油箱空了。”姜旭冷静的陈述着情况。 “准备迫降。”解杨的神情像是说家长里短那般平淡。 “双发动机失效,起落架失效实施强行迫降生存的几率约等于0。” 解杨的心猛的一沉,江咏慈敏感的就察觉到对面男人一瞬间变化的呼吸频率。 即使它在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也知道现在的形式恐怕不容乐观。 “要不……跳个伞?” 解杨被江咏慈不合时宜的玩笑话逗出了声,他捂着嘴,肩膀笑的都呈现着小幅度的颤抖。 “我认真的”江咏慈睁着一双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你知道没有滑行轨道强行实施迫降会发生什么吗?” 江咏慈摇了摇头 “像这样的直升机多半会直接从空中垂直坠落。那,强行跳伞的后果你又想到了吗?” 这次不等江咏慈反应,解杨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会有极大的概率直接被直升机顶上的螺旋桨绞死。” “解先生!”姜旭听不下去了,明明现在局势那么危险,结果自己家老板却还有心思烽火戏诸侯。 解杨在姜旭开口的瞬间,情绪突然爆发他直接将手中的电脑砸了出去,语气又冷又狠: “叫我做什么!我花钱来是请你们做事的,现在出了问题难不成要我负责!” 姜旭陷入了沉默,就连前排的飞行员握着操作杆对手都止不住微微颤抖。 片刻之后,解杨冷漠的声音在度响起: “告诉我,你的专业知识有教过你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吗?” 很明显这是对飞行员的提问。 前排飞行员压制住自己因为恐惧而抖动的嗓音,深吸几口气后开口: “接地后迅速将总距杆放到底,不要向后拉驾驶杆。将总距放到底,减小旋翼升力,避免因旋翼还在旋转,产生的升力使直升机再度离地。” 江咏慈的手心因为现场过于死寂紧张的氛围开始冒汗,她的手指死死扣住掌心企图以疼痛感让自己保持冷静。 “很好,后面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辛苦。” 解杨的情绪已经恢复的如往日一样,语气之间也充满了抚慰人心的味道。 而江咏慈的掌心早已湿润成灾,猝不及防之间一双滚烫的大手侵入她的手掌,侵入她紧扣的手指里。 江咏慈身体一僵,她低了低头,沉默的望着二人十指相扣的双手,半天没有说话,解杨低沉沙哑的声音却缓缓的从她的身侧传来。 “亲爱的慈,你知道……我们此刻与地面的距离吗?”解杨嘴里漾着微不可查的笑意,偏头看向窗外云层缭绕的好风景。 “3000米。”他说。 江咏慈的脑子很乱,刚刚整理好的思绪顷刻之间就土崩瓦解分崩离析。她的脑中闪现三年前,电视屏幕里滚动播放着的遇难新闻。 上面清清楚楚的陈述着,她的男孩也是从3000米的悬崖掉进了深不可测的冰峰里。 3000米 好像是生与死的距离,江咏慈突然笑了起来,只不过眼眶里的泪水却不受她的控制大滴大滴的落进了自己和解杨交扣的滚烫掌心。 接着她鬼使神差的捧住了身侧男人的脸颊,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扑将自己的吻落在了解杨的唇上。 唇齿相依,这是心与心交织的距离。 江咏慈对吻止步于此,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向后退缩。她看向男人的眼睛温柔又迷恋,即便是泪水模糊了她视线的距离,也久久不肯挪移。 拇指滑过她朝思夜想的脸庞,她的眼神无助又绝望,最后她缓缓的闭上双眼,含糊不清的开口语气却是万分郑重: “小野,我爱你。” 嘭咚! 直升机45度向左疾速像河谷驶去,持续振动让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在了一起。解杨一只手死死的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身,一只手拉住飞机内框的把手,其张力之巨大,快要把保险带拉断。 随后,直升机又受气流影响而高高升起又猛地快速下降,湍急的气流推动着这小巧的直升机浮沉在天地之间。 舱内外气流反差巨大,导致压强差特大,江咏慈和解杨二人忍住胃部到嗓子眼机具恶心的翻涌,反复的在狭小的空间里进行来回碰撞。 机身剧烈侧转,左侧机舱以绝对俯冲的姿态直接朝陆地扎去。 嘭! 坠毁于荒无人烟的大道。 第四章 脱掉的衣服 距离地面300米时,降落伞在百米高空瞬间撑开,伞绳随着空气阻力的张力拉动,将组提拉出伞衣套接着是展开包,风鼓起伞衣的所有气室。 解杨怀里抱着江咏慈,从高空极速降落,他沉着冷静附在江咏慈的耳边开口:“抱紧我。” 江咏慈把头深埋男人的锁骨,耳边是与风摩擦的声音,锁链的锁扣随着狂风乱舞,勾住了她绑头发的发带 然后“唰” 栗棕色的卷发像海藻一般散开,江咏慈的眼尾还泛着红,琥珀色的瞳仁在这一瞬间美的惊魂。 男人的鼻尖被她凌乱的发丝撩过,像一把弯钩,勾的他的心都有些痒。 他的眸色一暗,动作利落的拽紧,两边套锁链冲向陆地着落点,数十秒的间隔就摔向地面。 解杨在坠落的前一秒将江咏慈向下俯冲的身体,用了些巧劲让她和自己换了个方向和自己调换了一个方向,接着他以背朝下的姿态整砸向黄土覆盖的半坡鼓包。 “嗯” 一阵闷哼 身体与大地硬碰硬的冲撞,宛如鹅卵击石,逼的解杨浑身上下都泛着疼。 “没事吧,解先生!”江咏慈呼吸一滞,狼狈的从解杨的怀里爬了起来,上下摸索着解开解杨的衣衫。 “没事吧?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江咏慈顾不上自己散乱的头发,她大力的拍了拍解杨的脸颊,厉声呵到。 “……” “解先生!解先生!” 江咏慈几次呼喊无效之后,直接趴在了他的胸口,屏住呼吸去听男人是否还有心跳。 “还有心跳。”她呢喃着。 然后双手一寸寸的感受着男人的骨骼是否发生扭曲和位移,她顾不上别的直接暴力将他的扣着的西装马甲撕开。 冰凉的手从衬衫底部伸进男人小腹部,往上移动。 “无明显外伤,疑似器官内部出血。” 为了确保自己判断无误,她的手反复磨蹭在男人紧实且凹凸有致的腹部,拇指紧贴肌肉小幅度环旋揉动,然后掌心施力对肌腱部进行单方向直线推动。 “啧”身下的男人倒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他的眉头紧蹙,浑身像是被人反复碾压般的疼。 江咏慈见解杨清醒过来,松了口气她的手按压着解杨的颈部不让他随意乱动。 “别动!不想下辈子都瘫在床上就听我的话。” 解杨本来还想起身的动作一顿,然后从善如流的仰面躺在泥泞不堪的地面。 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他忽然偏头,看向跪坐在自己身边等待救援的江咏慈,勾了勾唇,有些不怀好意: “江……” 本来还想呵斥他乱动的江咏慈被转移了注意力,疑惑的看向解杨是眼睛。 “没什么……” “快说!是不是身上哪里疼!” “也没有” 听到解杨故作玄虚,江咏慈有些来气她坏心思的拧了拧男人的腿,解杨果然如他料想一般嘶了一声。 “说不说?” 解杨望着面前居然敢逗弄自己的女人,心情很微妙。 他开口:“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热心市民江女士,这男人的衣服……可不兴随便解啊。” “什,什么。” 一开始江咏慈还没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等过了两三秒她的脸倏然一红,不是害羞而是被气笑的。 “我倒是不知道大名鼎鼎的young竟然那么厚脸皮,早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 后面的话江咏慈说不出口。 “江小姐这话说的就有些忘恩负义了吧,我这样……又是为了谁?”解杨的嗓音本就低沉,如今因为周身的疼痛更是低哑的磨出了沙粒。 他的尾音长长的拖着,慵懒至极,江咏慈被男人半调侃的话一噎。 解杨确实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倘若现在摔向地面的人是自己,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江咏慈低了低头,心口有些闷。 解杨笑了下,向往周边看去。 位置未知 身边除了黄褐色的沙土地,还有在道路两端生长的干枯枝蔓,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如日中天的太阳照射在贫瘠的土地上,一片滚烫。 “姜旭呢?” 江咏慈抬眸:“从我睁开眼起,就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 解杨用手肘反撑地面,腰身塌陷仰面坐了起来,江咏慈神情一变俯身就想制止他的动作。 “我没事,接触地面的时候背后正好有松软的沙土做缓冲……” “可是” “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不过” 话已至此,江咏慈在开口就多少有些自作多情,她抿了抿嘴屈膝从地面站起来。 刚想说些什么,远方传来响动。 江咏慈转身,姜旭正背对着身体,站在山坡脚下被炸成废墟的白色塔楼旁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江小姐!你们在哪儿?” “解先生?” “解……” “姜旭!” 江咏慈将手向上高举,挥动着手臂,声音是隐藏不住的激动。 姜旭回头,眯着眼看了一眼半坡上的女人,然后双手手掌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喊:“江小姐!终于找到你们了!” 姜旭将解杨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步的带着男人往前走。江咏慈跟在二人身后,仔细打量着周围,分析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们到达塔楼时,太阳已经从正空已经发生了偏移,脚下的土地正好在被房屋笼罩的阴荫之下。 “姜先生,那个飞行员呢?” 江咏慈冷不丁的开口 姜旭将解杨扶坐到还未完全损坏的红墙白底的石方围墙。他有些气喘,黑框眼镜的左下角镜片被震出裂痕。 “目前没有找到。” “可是当时跳伞的时候,我记得他和你是一起跳下高空的。” 姜旭点点头,眼神也有些懊恼“是,但是落地的时候气流将我们两人吹散,大概……在不远处,啧,我不是很确定。” 江咏慈“没事,我现在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照顾解先生。” “那怎么行!”姜旭摇了摇头,“这里太危险了,要是江小姐离开我们的视线,我们没有办法确保您的安全。” 江咏慈听到姜旭是因为这个理由不放人,笑了起来。 明晃晃的笑容让她在烈日里美的嚣张,她身高170左右,腿长腰细。 她难的一见的涂了一次口红,张扬的红唇,让她少了些温和平添几分高傲。不得不说,眼角的红痣确实衬的她漂亮的像妖精。 身上纯白色的方领针织毛衣包裹住她丰满的躯体,中筒长靴包裹着的紧身牛仔裤将笔直的双腿一寸寸勾勒 性感却不艳俗。 日光闪过她的眼睛,微风吹过吹又乱了她的头发,江咏慈将手掌贴在眼前,她说: “我不是娇花,是芒草,没有人会成为我安全的港湾……当然除了我自己。” 姜旭的心口一震,江咏慈骨子里透着的韧劲像是开在荒芜里的野玫瑰,周身都带着刺。 他求助性的看向自己家老板,江咏慈也饶有兴味偏过头。 解杨却早已闭上了眼睛,感受到前方两人灼热对目光,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情绪不明,耳边的风声全部消失一片寂静之中。 终于他开口: “看我干什么,我不是她的港湾,她就是她自己。” 第五章 女人~你还挺厉害 江咏慈消失了三个小时,当那个被人惦念,留着络腮胡的高大男人,拖着一身的泥独自回来时,解杨猛地站了起来。 “姜旭!” “是,老板。” “出事了。” 此时,江咏慈的背后一阵冰凉,后腰抵着手枪,而两点钟方向,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有一把远程狙击枪的洞口正对准她的心脏。 她主动的举起双手 “fn57手枪,你们……是毒贩?” 身后持枪的人动作一顿。 看来是了,江咏慈心想。 “中国人?”背后那人换了语言问她。 “中国人”她说 “wayne,what''sup?”韦恩腰上别着的对讲机响起嘈杂的电音。 他对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黑色面罩下的眼睛极其锐利,身边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外国男人接替了他的任务。 只不过他可不讲绅士那一套,直接将手中的85式狙击直接抵到了她的后脑勺。 “si”江咏慈眼神一暗 “伙计,是从这边过路的女人。”他用英文回复。 对面传来断断续续hello,fu,cing,mother的骂声,江咏慈余光往身旁一瞥,发现这个叫韦恩的男人淡定的听着这些以母亲为中心,问候其十八代的文明用语。 “killitdirectly.” 听到最后,江咏慈到是听清了对方的意思。 做掉自己 呵,真是简单粗暴。 韦恩被江咏慈不屑的声音吸引,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不远处,说了些什么。 半分钟之后,摘下自己的防弹头盔抱在左臂,走来。 “放人” “什么?”外国男人不可思议的惊叫了一声。 韦恩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胸口,对他解释道:“中国女人,直接做掉会惹上麻烦。” “but…” “老板要回来了,我们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枪声凭空响起 江咏慈被扑在地面的前一秒,韦恩刚将反手束缚住她的绳子松开。 “滋滋滋……滋滋……wayne!wayne!……”对讲机发出滋滋作响的电流声,韦恩的胳膊护住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短暂的交火过去之后,对方移动了位置。韦恩将深埋着的头迅速的抬了起来,然后背过身抽出自己匆忙带出来的手枪。 “女士”韦恩双臂向前伸出,头向右臂偏了偏,利索的瞄准准星然后射击。 砰!砰!砰! 他的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咏慈也抬起头,她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韦恩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下:“恐怕,接下来的时间里,即使你再不愿意,都必须和我在一起了。” 江咏慈望向远处,一批包着红色头巾的武装分子开着架满武器的军用越野对他们这行人开始发起攻击,韦恩的枪不断向他们车座后椅的轮胎射击。 “他们发起攻击的目的?”江咏慈的身旁一侧有一块半米高大硬石,子弹不长眼,像雨一样从她身边擦过。 她眼疾手快的从原地俯卧的姿势滚到了有石方掩护的一端。 韦恩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但此时却无暇分心。 他半跪在原地,请求支援。 “谁知道呢?”他有些气喘,将头盔重新戴到了头上,锁扣相连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争夺武器?又或者是地盘……”他说。 对方队伍训练有素,韦恩一共开了八次枪,却只有一次击中越野的前轮。 啪 前方车轮漏气,车身的前斜方重心失衡发生小幅度塌陷。 紧接着,支援韦恩的队伍全部到达,从远处的大本营奔赴至前,他们二人暂时脱离了险境。 前方武装分子立马展开强烈的进攻,络绎不绝的枪弹声还有加特林哒哒作响的声音,震的江咏慈耳朵发疼。 韦恩趁着周围枪弹掩护,打算带着江咏慈先撤离现场。 “wayne!”身后传来一阵怒吼 韦恩猫着腰起身,还没等众人喘一口气,一枚银色尖头的子弹瞬间从空中划过直击他的肩膀。 噗呲 子弹击穿肩胛骨,没在一片血肉之中。 韦恩的身子随着枪击的方向狠狠一偏,血液随着动脉立刻喷涌。江咏慈的脸瞬间空白,被溅上了滚烫的热液。 “你!” “我没事!“男人的身子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地,他的面部肌肉不自觉的颤抖。 江咏慈几步上前江手掌又快又准的摁在了他喷发血液的伤口。 轰隆 那辆军用越野偏离原始轨道,压过石路的碎石,快速朝他们驶来。 江咏慈看着前方径直朝着自己开来的车,还有枪口上接连不断的火光,脸色一变本能反应的扑倒了男人身上。 “呃!”韦恩右侧肩胛骨发出撕裂般的疼痛。 “你先别动!” “不行……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两个人,保持静止毫无疑问,等于等死”。大量的鲜血浸渍在浅绿色的迷彩服上,变成红黑的印记。 江咏慈用身体的力量压制住男人,她身材虽娇小但瞬间爆发的力量并不弱。 “左右都是死,我记得那个远程狙击手之前离我还有大概十多米远,那么就意味着你们的大本营应该全部在10多米距离之外。” 江咏慈的目光落在前方,额前的碎发凌乱,落在她的脸颊上。 “是” “不想让你们大本营灰飞烟灭,那不如现在就把这辆车解决了。” 怎么解决? 韦恩黑色面罩下的眼睛像鹰仍然保持着警惕,他话还没开口,江咏慈便低下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男人的双眸不过片刻就变得若有所思。 “抓紧我!”江咏慈呵道 韦恩的双手在话落瞬间就立刻在她的腰肢上紧扣,江咏慈咬住下唇,在同一时间拽紧韦恩肩口。 看着远处驶来的越野,她的心里开始倒数。 五,四,三,二,一 “韦恩!” “我在” 嘭! 江咏慈拽着韦恩衣衫原地翻转身体,男人仰面朝上,手上的fn59又快有准的对准只有一米之遥的铝条加持前轮果断射击。 左前方轮胎爆裂 左右两边轮胎同时泄气,底部越发干瘪,接着江咏慈将自己的双腿分开然后猛地夹紧男人腰身。 韦恩感受到女人的力量,嘴唇勾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动作干净的抓住车前部保险杠,双腿向前用力。 唰! 原地进行向前漂移。 嘭嘭! 就在他们离开的瞬间,越野车前部承重分布不均,双边轮胎爆裂径直砸向地面。 江咏慈勾住男人身体,双手穿过韦恩的腋下,双臂手肘成竖直撞反手抓紧他的肩膀。 “韦恩,让我上去。” “啧,还挺厉害”韦恩额间的汗水砸向地面,他眉头轻挑。即使面部掩盖仍然能听出话里微不可查的笑意。 江咏慈眼里也带着得意的笑,她双手松开整个人向地面躺过去,然后漂移的发丝在接触地面的一秒钟,又拉回上空。 她卷腹,身体扭转,腾空时抓住男人的腰肢,双腿回旋原地打了漂移,霎时间换了个方向。 然后拉住车辆末尾尾气管,腹部用力,一跃而上。 第六章 普鲁斯特效应 江咏慈看着这几个男人的背影,挑衅般的弹了弹舌。 她双手交叉握拳,象征性的转转了腕,舌尖抵在口腔左壁的软肉,神情轻蔑。武装车上操控着加特林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响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回头。 啧,正和她意。 江咏慈抓住装甲车后滑板,重心落在后脚上,一个横踢。直接将男人后牙床上的牙齿从空中踢飞,连带着些许口水。 最前方负责远程狙击长满络腮胡的大肚男闻声而动,直接将狙击枪扛起,方向朝向江咏慈。 车辆后座上的武装分子也全部向她扑来。 江咏慈皱了皱眉,她左手牵制住一个戴黑色方框眼镜的男人,反向拧转。只听当时一阵惨叫,接着斜后方晃过虚影,它立即向后弯腰。 堪堪躲过偷袭男人的斜踢。 周围的恐怖分子想饿狼,冲来的力道让她难以招架。 江咏慈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她咬着牙蹬开向他扑来的男人,忽然整个人头皮爆发一阵头痛。 她的头发被人拽住,向后翻仰。 眼睛出现刚才那个戴黑框眼镜是男人。 “bitch!” 男人对他比中指的倒影出现在她的双眸,江咏慈的牙齿咬住舌尖,企图无视头皮上的拉扯。 耳边传来喋喋不休的骂声,江咏慈闭上眼睛,男人猖狂的叫喊不但没让她被激怒,反而在他骂自己表子,活该被人艹时。 她突然勾起唇,不在乎的笑起来,然后食指一弯。 勾人的妖精。 面前这个戴着眼睛的男人舔了舔唇露出猥琐一笑,周围更是充满了挑逗的嬉笑。 男人眼里的兴奋更甚,将她的头发拽的更紧,径直把她身子拎了起来。 江咏慈圆润的鼻头,巴掌大的脸颊还有灵动的眼睛都让他为之着迷。接着女人倏然一笑,不急不缓的说: “fuckyou!” 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由韦恩操控,直接火力全开,主导全场。 加特林穿透几人的脊背,男人们的惊叫声,子弹没入皮肉发出的烧焦味儿,还有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别人的汗水都萦绕在江咏慈的周围。 趁着这个调戏自己的男人还在怔愣,江咏慈直接双臂发力用力一推,向后倒去。 噗呲 精准射击,男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片血色。他瞬间怒不可遏,可膝盖确是一软。 “that’s………impossible…” 他嘴里吐出大股鲜血,身体拼死向韦恩扑过去。 嘭! 再次爆头,死不瞑目。 韦恩站在高处,肩上扛着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抢夺过来加特林,沉静冷漠。 只有在触及躺在地上傻乐着的女人,本来还面瘫着的脸,才柔和起来,不自觉的弯了弯眼睛。 少见的少年气。 “你笑了?”江咏慈惊讶的从后座跳了起来。 “没有”韦恩又恢复了冷漠。 “撒谎!” 江咏慈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争论道::“我看的你分明就是死要面子……” “诶诶诶……” 左脚被压的发麻猝不及防与右腿交缠在一起,江咏慈被后滑板绊到聪车内掉了出去。 “啊!” 后腰一沉,她被人拦腰抱住。睁开双眼,对上了解杨那副深邃似海的双眸。 解杨凝视着她的眼睛,眼神扫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肌理,每分每寸带着滚烫的热度。 片刻之后,他倏然抬头沉默的与站在高处的男人对视,风吹过他散落的碎发,江咏慈有一瞬间觉得解杨清冷的气质高贵的像狼群里的王。 男人的对峙都在眼神交锋里。 很久之后他才低下头,沉声开口:“我来迟了。” 你知道普鲁斯特效应吗?它的意思是“你身上的味道一如当年。” 这里是北纬35.18度,西经3.85度的中东城市——胡塞。 在这里,解杨闻到了藏在记忆里的女士香水味。身后的女人长发凌乱,娇小的头颅深深的埋在他的颈窝。 呼吸温热,密密麻麻的扑在他的脖颈,像无法消磨的罂粟粒。 “咏慈,你的身上有一种我很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她半撩着眼皮,睡意很浓。 解杨没想到她还没完全睡着,惊讶了一下然后低头自嘲的摇摇头:“说不上来,像是……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一样。” “我曾经也觉得。”她闷声笑了出来。 “嗯,我好像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些伤感。 “别想太多,只是香水味而已。”江咏慈顿了一下,偏过头眼神落在男人的下颌线。 轮廓分明,线条流畅。 解杨眉头一抬,不自觉的往旁边看。 鼻息相融,唇线相贴,亲密的好像在接吻。 解杨微微垂眸,脚步也停了下来,他看着江咏慈莹润微粉的唇瓣儿,眸色黯然。 “什么香水?” 江咏慈脸色一烫:“圣,圣罗兰的黑鸦片。” 解杨脸上笑的意味不明,他低头附在她的耳畔叫她的名字:“江咏慈…” “干什么!”江咏慈只觉得耳朵痒。 “你害羞了。” “谁害羞了!我才没害羞,我说…” 江咏慈红着脸,气急败坏的揪着解杨的衣领,然后凑到他的耳根恶狠狠的说:“我,才,没,有!” 她有些气恼,继续说:“你说话啊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解杨眼里有些戏谑,他轻声开口:“是嘛,难怪那么让人上瘾。” 什么上瘾,是…香水还是她? 江咏慈怔住了,她抿着唇双腿往下蹬了蹬。 “放我下来。” “……” 解杨从善如流的松开禁锢着她腿的双手,江咏慈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一个冲击刺激的她脚踝有些酸疼。 “想不到,你那么喜欢香水,等我回国一定买来送你。” 不等解杨反应,江咏慈转身就拖着扭伤的腿,蹦哒着往前走。 “好啊”解杨站在原地,沉声开口。 江咏慈的动作一僵,接着身体倏然一轻,她又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解杨眼睛看着远方的戈壁,温柔的笑着,他在说说:“我等你。” “等你把自己也送给我。” 第七章 跟我走吧 那一瞬间,江咏慈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情感,心绪的潮涌好似藤蔓,又似大雾,攥紧了她内心不知名的情感却怎么也看不清。 “老板”姜旭跑到了解杨身边,毕恭毕敬地伸出手想要接过他怀里的江咏慈。 “不必” 解杨声音淡漠,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他一路向前并没有回头,当然也没有看见姜旭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骛。 “救援多久能到达?”解杨问。 姜旭整理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步流星的跟上他的步伐,又和他保持了大概一米半的距离回答道:“在您离开的时间,我已经联络了当地有关政府的负责人,五分钟之后就能到达” “联络设备是什么?“ ”军方使用的无线通讯设备。” “做得好。” 江咏慈被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身上止不住的开始出汗,她被抱着解杨怀里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热气。 相比起这难耐的地表温度,她更加好奇在直升机完全坠毁的情况下,姜旭是怎么获得与外面联系的军用通讯设备。 或许已经知道男人的身份不一般,她并没有追问只是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解杨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也低下了头。 解杨眉骨英挺,从她的角度从下往上看睫毛也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块儿阴影。 此刻,他淡笑着与江咏慈对视。 “想问什么?” “什么都没有。”江咏慈收回了目光,看向远处的荆棘地,只不过搂住他脖颈的手越发的用力。 他没有勉强,只不过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那好,你什么时候想说的时候,可以告诉我。”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江咏慈又偏过头,微微扬起下巴看他。 解杨说:“能的。” 江咏慈突然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角,其实她是知道的,这次一别两人再次相遇的可能几乎渺茫,但是有了他的承诺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面。 可能是今天,可能是遥远未来中的某一天。 等他们重新回到白色塔房周边的时候,一批全副武装的军人正从m13装甲车上依次跳了下来。在战火纷飞的中东,军人们的眼神总是别样的深沉且富有力量。 江咏慈从武装车路过的时候,看见下车的军人在组织安排下持枪站在他们不远处,形成一个小型包围圈。其中一位头戴红棕色贝雷帽,肩别两颗星刺绣肩章的中尉利落的走向解杨,然后在他面前恭敬的实行军礼。 江咏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膛,解杨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弯下了腰将江咏慈平稳的放到了地面。 他朝为首的中尉颔首,两人很快的就进行攀谈 江咏慈觉得自己在两人中间不大方便,想着趁二人交谈的时候往后溜出去。正当她一瘸一拐的往后挪动时一只手霸道而不容置疑的攥紧了她的手腕。 江咏慈挑了挑眉,朝他看去。 解杨望着他的眼神坚定,微眯着眼睛:“你不用走。” “怎么不用,我在这里你会很不方便。”她觉得有些好笑,言语之间也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在,我才会不方便。” 前面的几句话解杨是用中文说的,所以对面的中尉其实是听不懂的,而后面一句却突然换成了英文,漂亮的伦敦腔从解杨口里吐出时,在场的两人却明显的一愣。 片刻之后,中尉了然的看了江咏慈一眼,随即起哄的大笑起来。 解杨没看江咏慈脸上的表情,他转头温声开口:“请给我们两套衣服。” 中尉挺直脊背,皮靴靠紧发出干脆响亮的碰撞声,然后手掌朝下与帽沿保持一定距离。 “yessir!” 江咏慈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双手死死的揪住自己衬衫的一角。解杨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自顾自的转头吩咐一旁等待的姜旭之后的事项。 大概涉及什么机密,两人运用的语言并不是使用当地的阿拉伯语又或者是英文。 收到长官命令的士兵动作很快,两分钟就为二人送上了干净的衣物。解杨接过衣物转身就往后走,江咏慈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慌张不安,小跳了几步喊住了解杨的名字。 “young!“ 解杨向前的动作停止,然后转身。 江咏慈也不知道委屈个什么劲儿,急着说:“那我呢,我该怎么办?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头疼的扶上自己的额头:“我是说,现在战争爆发,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了,中复原区离这里不远,我可以和也门难民一起坐大巴前往萨纳国际机场。” “……”解杨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姜旭凑到他前面对他耳语了几句,随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咏慈就向后面走去。 解杨走的时候,带走了几个士兵。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迷彩服,将解杨的背影罩的严严实实,江咏慈忽然觉得有些失望,目光落在远处久久不肯移开。 姜旭身上还穿着那套落了灰的西服向他走来:“江小姐,有什么事等老板换好衣服再说吧。“ 江咏慈点了点头:“这次也门遭受空袭,受难人数有多少?” “目前还未知,如果江小姐心里担忧的话,不妨可以问问威尔逊中尉。”姜旭指了指江咏慈的身后,她回头看去。 威尔逊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翻看着手下提供的档案袋。 “威尔逊中尉!” 长满络腮胡的男人惊讶的抬了抬头,将文件合上朝他们跑来。 “你好女士!” “很抱歉打扰您,但是方便透露给我这次空袭一共造成多少民众伤亡吗?” 对方礼貌的笑了笑:“政府正在统计,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数字,从我们知道的数据来看伤亡人数是在每天上升的。” 她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儿:‘是这样的,我的身份是一名无国界医生,目前也门形势严峻我是否可以和有关政府申请暂且延缓回国时间,支援当地。” “用不着”解杨充满磁性的嗓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江咏慈的心脏突然空了一拍,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解杨已经换好了军方提供给他的衣服,是一套和周围军人无异的迷彩服。中东地区的男人通常生的高大,但解杨身高目测也有190左右所以穿起来也能把作战服衬的有棱有角。 黑色的皮带将他精瘦的腰线勾勒,中筒皮靴将松散的裤子收口显露出他笔直的双腿。 只是挺直的站在那里,就在人群中格外的出挑。 像什么呢,江咏慈的身影被解杨死死的锁定,她觉得脸上有些燥热。 对了,像白杨。 蓬勃,朝阳,向上,还有挺拔。 “最新一批援助也门医疗资源团队已经和我确定过,将会在这几天到达胡塞。所以……江医生,你可以不用留在也门。” “可是……” 威尔逊也插了句话进来:“young说的很有道理,江医生我替所有也门人民感谢你。” 话已至此,江咏慈只能有些不甘心的点点头。 威尔逊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理由往后撤,只留下江咏慈和解杨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解杨还是先败下阵来,他轻轻叹了口气从胸前的衬袋里拿出一片白色的东西。 “怎么不去换衣服?”他说。 “我,我刚才有话想和你说。” 解杨低头,头上的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江咏慈只能看见他硬朗的脸部轮廓,还有……淡粉色的薄唇。 他撕开手里的物品等包装,然后手向江咏慈的额头伸去。 “诶……”江咏慈反射性的往后退了几步,让解杨的手落了空。 做完一系列动作的江咏慈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呆呆的看着男人手里拿着的退热贴好半天才有些温吞的说:“那个,我没发烧。” 解杨忽然低头单手叉腰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弯着,眼角带着浅浅的纹路。 像是大理石上纹路精致的花纹,岁月沉淀,看起来很有味道。 紧接着江咏慈就觉得脑门一疼,她微微醒过神发现解杨屈着指节弹了弹她的额角。 “蠢。” “嗯?” “热的快中暑了也不知道告诉我。” “我没有”江咏慈堪堪回嘴。 “狡辩。” 解杨也不和她斗嘴,只是身子向前倾倒了些,双手拿着半撕开的退烧贴重新贴在江咏慈细腻白皙的额头。 江咏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感受着男人的靠近。 “罪爱”她情不自禁的开口。 “嗯?” “我说,你身上的味道是罪爱,很出挑的味道,混杂着香烟味道的果木像是傲立的松柏又或者是白杨。” 解杨注视着她的眼睛,周围人声的吵闹仿佛都和他们两个没有关系。风吹在江咏慈的脸上,是温柔的,带着若有似无的男香。 “所以呢?”解杨沉默而安静,他抬起手掌为江咏慈的脸上遮出一片阴影。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也有我熟悉的味道。” 普鲁斯特效应悄无声息的在两人身边滋长,解杨悬在空中的手掌忽然有所动作,珍重的搭在江咏慈明媚的双眼之上。 江咏慈的耳边一阵温热,她听见解杨对他说:“阿慈,跟我一起去东南亚。” 第八章 到达江州 搭载着难民的大巴车穿越封锁线和哨卡在下午15:20分的时候顺利到达萨纳国际机场。 18:30飞往迪拜的国际航班顺利起航。 机舱外的天空格外的湛蓝,飞机冲破了层层云层到达高空,平稳行驶。江咏慈的目光落在舱外大簇大簇如夏花般盛开的云朵,脑子里回想着与解杨临别时倾诉的对白。 那时,她挣脱了解杨的怀抱笑着对他说: “young,如果我现在18岁或许我今天会奋不顾身的跟你走,但是我26了……你知道的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必须对我的父母,还有朋友负责。” 如果爱是囚牢,爱是信仰,那么她一定是最清醒的教徒。 从迪拜转机,历时12个小时江咏慈终于在北京时间晚上9:30到达江州。 一落地,她就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手机。 刚开机,页面除了显示时间之外并没有任何消息。她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眸,按下了熄屏键,手指刚一触碰一则讯息突然又弹出了消息框。 江咏慈还没来得及点开,手机听筒又响起了提示音,紧接着无数的响铃声此起彼伏的开始作响,震的她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麻。 她抱歉的看了一眼周围神色诧异的路人,然后看到了置顶在最上面的微信讯息。 是阿利斯发来的 他是西班牙人,和江咏慈刚加上微信好友的时候还专门下载了一个翻墙软件。 【alias】:阿慈,你中国回来了吗? 噗 江咏慈嘴角漾出一抹笑容,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得到屏幕另一头的男孩,一边用着翻译软件一边笨拙的给她发讯息的模样。 【慈】:嗯,回来了,亏你还那么挂念着我。「亲亲」 她本来没想着阿利斯能第一时间回复她,刚拉着行李箱杆往机场出口走,手中的手机又震响一下。 【alias】:啊,那真是太好了~话说,这是你们中国特有的熊猫吗,怎么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熊猫?什么中国的熊猫? 她手指往上滑动,翻开刚才自己发送的内容,片刻之后,了然的点点头。 啊,原来是这样 刚才江咏慈发的表情包是一只熊猫表情包,配文是爱心发射。 【慈】:昂,对啊,中国人人手一只小熊猫,等你中国玩儿我给你看看我的小熊猫。 【alias】嘤嘤嘤,阿慈你真好~ 傻子 江咏慈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便和阿利斯聊了几句就接到了自己母亲大人的来电。 她已经走到了机场出口,拦了一辆计程车。开车的师傅从车上下来,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问了句: “姑娘,您往哪儿走啊?” 江咏慈接通了来电,随口喊了句:“师傅,把我送到附近最近的酒店就可以。” “好嘞!” “去什么酒店!江咏慈,你这是打算永远都不回家了是不是!” 徐蓉女士的声音又气又急,震的刚将听筒放在自己耳边的江咏慈赶紧又把手机拉到离自己一米远的位置。 “喂?妈,你听我解释,我明天要去卫生部报一次到,这也不顺路啊?” “我管你顺不顺路!我都听你们那些同事说了,明明能回来还硬要逞强中途折返回去,你可真行。” 江咏慈手掌捂住听筒,小心翼翼的把人哄着:“您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好了好了,不说了。明天我一忙完就回家行吗?” “江咏慈!” 江咏慈没等徐蓉把话说完,就赶紧把电话挂断。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就听见前排的师傅操着地道的北京腔问道: “哟,姑娘,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江咏慈笑着把手机放回包里答道:“也门,中东那一块儿。” “那一块儿最近可不大太平啊,您去那儿做什么啊?” “医疗支援,那边是不大太平。” 谁知道,前排套着红色小马甲的师傅一听她这话,忽然转过头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也是一片敬佩。 “您可真了不起。” 这次轮到江咏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连忙摆了摆手:“过奖了,过奖了。” 司机师傅给她送到的酒店门面不是很大,装修也没有附近酒店那么金碧辉煌。下车的时候,她还迟疑了一下,拿行李的时候师傅看出她的犹豫,跟她解释道: “您别看这里装修不起眼,但我悄悄跟您透个底……这里啊最经济实惠。” 江咏慈这下全明白了,她说:“我不挑地方的……” “害,我老往这片儿跑,信我准没错。里面的条件卫生又干净,一点都不比周围的差。你是祖国培养的人才……我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您吃亏啊。” 江咏慈感恩的向师傅道了声谢就往里走,周围路过的行人欢声笑语,嘴里也是她熟悉的家乡话。 她没花多少时间就办好了入住手续,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简单的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头也没擦还淅淅沥沥的低着水就把她拢在了肩侧的一边,翻看着还没来的及看到的讯息。 时间或早或远,是朋友又或者是家人都是问她的情况。 唯独,没有等到解杨的来电。 她记得走的时候给他留下的电话号码,也和他约定了第一时间通讯。 难道……他因为我拒绝的话生气了? 江咏慈有些窘迫,心想那个时候还是把人得罪狠了,早知道当时就该委婉一点。 算了,她将手机摔倒床上,整个人正面扑倒在洁白的被子里,白色的浴袍下露出她盈盈一握的脚踝还有若影若现的大腿根部,舟车劳顿让她犯懒,直接就那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时候,她去卫生部报了道。 走的时候还遇到了同为一组的组员,江咏慈记得她的名字,回去的路上她们一起坐在后排。 名字……好像叫谢姚 “那个,江医生……” 江咏慈余光瞥见她手里拿着的文件,估摸着她来应该是要补交什么文件。 “嗯?” 谢姚表情有些困窘,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出声:“上次那件事儿,不好意思啊。” 上次?什么事? 她回想了一下,想起从也门回国的时候她们在车上,这小姑娘拼命拦着她不准她下车。 “啊,那件事儿啊,没什么大事儿,你不说我都忘了。” “可是” “好了,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像你一样选择,我不觉得你们亏欠我什么。” 谢姚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将手中的文件塞到她手里。 “这是……”她表情有些犹豫。 “这是非洲医疗支援队的志愿者招募宣传单,我要去!” 江咏慈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个刚20出头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谢姚双拳握紧,抬眸和她对视。 “我希望您也来,这一次,我一定会担起医生的责任,我想……我想证明给你看!” 江咏慈笑了,目光落在谢姚有些泛红的脸颊,半晌才说:“好,有机会我一定来。” 她走的时候自然没有收下谢姚给自己的登记表,那是她的东西。不过那张宣传单她倒是留下了,小心翼翼的保存在自己的手提包里。 第九章 大院里 她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才到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 别人连路过都小心翼翼不敢多看一眼的地方成了储存江咏慈和程野所有记忆的地方,或许是太久没来了,这里的哨兵她不大认得。 进大院的时候,她还被拦在了外面老老实实的在岗亭做好了登记,等待着被人领走。 路过巡逻的士兵突然瞥见了站在岗亭外的江咏慈,脸上一喜朝旁边的人交代两句就小跑了过来。 “江家小丫头。” 江咏慈正在回复着阿利斯的讯息猛然听见熟悉的嗓音,怔愣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 “邵哥?“ 面前小麦肤色的男人阳光的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的发亮的牙齿。 ”是我,好久不见啊。“ ”对啊,你变化一点都不大,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邵子扬大大咧咧的伸手拍了拍江咏慈的肩膀,也没收手里的力道。江咏慈只觉得肩头一沉,有些闷痛。 ”诶,你可收着点劲儿。我可不是当年那个野丫头了,承受不起。“ 邵子扬眉头一抬,将下巴上的锁扣解开:“你倒是变化还挺大,行了,你今天来大院儿做什么啊?” “我来找程叔叔。” “亏你还想着他,你这几年玩儿失踪我以为你看破红尘了呢。” 邵子扬动作很利索,他规规矩矩的转身对一旁站岗的哨兵敬了个礼。 哨兵回礼 “这是政委的外甥女,正好我路过家属楼我就直接就把人带进去了。” 哨兵犹豫了一下,不敢松嘴。 “要不,你打电话到司令部问问政委?” 哨兵当然不可能直接到电话到司令部,只是听到邵子扬那么说也不得不放了人。 江咏慈跟在邵子扬的身后在在院里的林荫大道,身旁还时不时路过着正在被操练的兵。如果说市中心政府修建的中央公园环境是一等一的好,那么军区大院的风景绝对位于中央公园之上。 江咏慈倒是见怪不怪,甚至还嬉笑着跟邵子扬打着混。 “还外甥女呢,我怎么不知道我和程叔叔有这层关系啊~” 邵子扬无奈的拍了拍江咏慈的头:“别贫,现在管控严了不少,我不那么说,你能进来吗?” “人民的公仆会说谎,真是稀罕事儿。” 江咏慈知道邵子扬得揍她,赶紧逃难似的从他身边跑过,跑在前面躲的远远的。 他们先去了家属楼,程奶奶早就在门口等的很久了。家属楼外面锁了几道锁,江咏慈跟进自己家似的,从小路绕了进去。 “你说说,我走了多少年了,这些小道还没被封死。” “谁也不像你和程野似的一天到晚不走正路,竟琢磨着这些有的没得。“邵子扬跟在江咏慈身后,抄小道这种事他一向不熟,这事儿跟着江咏慈就对了。 江咏慈笑笑没回话,猫着腰往前走。 正琢磨着怎么绕开眼前的大石头,一道雄厚威严的声音就从江咏慈的头顶响了起来。 “今天要不是知道是你这个丫头片子来,我早就找几个警卫员把人给抓了。” 话一脱口,她就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 她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然后将长卷的碎发撩在耳后,声音微弱的开口:“程,程叔叔好。” 程国靖披了件军绿色的大衣,内里套了件制服俯视着身下已经长成大姑娘模样的江咏慈,身后跟了几个警务员,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庄重威严。 老政委住在家属楼独一角的洋房里,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交通都当属一等一的好。 程国觐早知道江咏慈要来,早就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勤务兵在家里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二人回来 “妈,江家那小丫头我给你接回来了。”刚一进家门,程国靖就将披在自己肩上的军绿色大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挂上。 江咏慈跟在他的身后面,即使前方的视野被遮住仍然能听见屋内匆匆忙忙走过来的脚步声。 “哟,终于来了。让我瞧瞧是变黑了还是瘦了?”听见程奶奶慈爱的声音,江咏慈从门外探出一个头脸上笑嘻嘻的说了声。 “奶奶好。” “好什么好!程国靖你给我让开,挡着我看小江丫头了。”程奶奶埋怨的推了推中年男人宽厚的肩膀,程国靖知道这老太太的脾气,赶紧走到一边往里走。 程奶奶捧住江咏慈的下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好半天才喃喃开口:“”瘦了,真是瘦了。” 江咏慈像只仓鼠似的,脸的两侧被捏的鼓鼓的:“奶奶,我都胖了……您真是……” 她边嘟囔着就看见老人的眼里红通通的,瞬间被吓了一跳。 “诶,奶奶您哭什么呀……” “奶奶都听说了,也门那个地方条件可苦了……难怪丫头你瘦了。”程奶奶顺势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江咏慈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听见程国靖雄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妈,您这是做什么啊,人江家丫头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再给人吓着。” 她随即附和“是啊,是啊,奶奶您要是再这样我就不来你这儿了。” “你敢!”老太太眼睛一横,茶褐色的瞳孔里倒是落的几分清明。或许是长期的和这些军人士兵相处的关系,浑身透着几分军人独有的威严气质。 “行行行,我哪能啊~那……奶奶现在能让进去吗,我快饿死了。”她拉住老太太的胳膊,毛茸茸的头往老人的肩窝上蹭。 程老太太瞬间就笑了起来,她轻手拍了拍江咏慈的发顶连忙把人带进了屋里。 饭桌上,江咏慈规规矩矩的坐着。 等着程老太太先动筷子,她才能吃上饭。 程老太太筷子举到一半,突然动作一停,她似乎是想到什么转头问程国靖:“国靖,子扬人呢?我记得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他声音了啊?” “他啊,被我罚了。” “他怎么啦?” “身为军方人员,利用职务之便将外人带进大院,乱攀关系,说人江丫头是我外甥女变着法的把人带进来。知法犯法,该罚!” 第十章 陵墓 “嘿!” 老太太生了气,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江咏慈觉得气氛不妙赶紧把自己的筷子双手奉上,堵住了老太太刚要开口责怪的话。 “奶奶……”她哄道。 “你说说他神气个什么?‘ “政委要是都不神气的话,那谁还能神气的起来啊~“趁着老太太变脸色之前,她赶紧又补充道:“况且罚的也不重,检讨书外加跑圈要不了多少体力的。” 江咏慈这话说的也没错,好歹也是从小到大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别的不说,但是这身体素质是顶尖的强,个个耐操的很。 别说是罚跑圈,要是在来一组体力训练都不是问题。 听她这么说,程老太太才消了些火,她又看到江咏慈碗碟里都是空空的,干净的筷子都给了自己,起身就要给她重拿一副筷子。 “不用!我用奶奶这一副就行。” 她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就放在了碟子里。 这顿饭倒也吃得风平浪静,江咏慈吃完饭后陪程老太太聊了聊天就跟着程国靖去了书房。 “不想回来?” 程国靖话一说出口,江咏慈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情况危急,程叔叔你知道的,我是个医生。”她站在程国靖面前,神色端正的回复。 程国坐在办公椅上,手撑着书桌表情有些凝重。 他直直的望着江咏慈,半晌没开口,过了一会儿说道:“你啊……和程野一个样子,犟!” “那我当您是夸我了?” “又犟又贫!”程国靖脸色铁青,语气又气又急。 等到下午的时候,邵子扬才姗姗来迟。可能是刚从训练场回来,身上全都是汗,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政委!”他跑到二人面前,敬礼。 “跑完了?” “是!” 程国靖眼神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确定把人折腾的够呛才满意的点点头。 “收拾一下,和我们走一趟。” 程国靖带他们去的地方是墓园,挂着军牌的轿车开到大院的哪一处都显得格外招摇。 江咏慈坐在后排和邵子扬并肩,目光却是定向车窗外的远处。 大院里林荫成道,天空都比城区湛蓝许多,远远望去,一绺绺不成形的云雾像是江咏慈抓不住的思绪飘向远处。 在她记忆里,程野几乎就没坐上过这辆车,起初她才来大院的时候还以为程野只是单纯的和他爸关系不好,后面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程野后面告诉她,他从来你坐上那辆车的原因是因为他厌恶程国靖这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姿态。 虽然用这三个字形容他爸显然不大合适,但脚不沾地半日,身子畏风,畏雨又畏阳,这不是古时候的官老爷又是什么。 她记得那是个夏日的晚上,自己和程野也是像今天她和邵子扬一样,并排坐到家属楼的楼顶上。 江咏慈当时第一个不同意从他身边站了起来,大声反驳他:“瞎说!我爸说了,程叔叔是个大英雄,身上的伤口都是卫国的勋章。” 程野不服气,也站了起来:“我也会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绝对不会是他那样!” “那是哪样?” “我要把中国的旗帜插进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我不是第一人却也不是最后一个!我要让红星闪耀整个华夏!” 儿时的承诺成了真,程野也如愿一生为国,以身殉国。将男儿刚毅的躯体埋葬在白雪皑皑的山体下。 “到了,政委。”勤务兵将车停泊到了墓园的停车场。 邵子扬先下了车,绕有风度的走到江咏慈车身一侧为她开了车门。 江咏慈见惯了他儿时的德行,突然看见邵子扬这副绅士的模样,眼神有些戏谑的打量着他。 “不错啊,还挺有风度。” “……” “说话呀~” “你下不下,需要我把你拽起来还是直接给你拖下去。”邵子扬忍无可忍,单手拉住车门咬牙切齿的说。 又把人惹急了 江咏慈笑颜如花,单腿先迈下,等踩实了地面才微微低头从拿着手提包从车里下来。 花篮,烈酒,好菜。 一样没落下 程国靖为程野选了个好位置,墓碑面朝暖阳,怀抱群山,光是踏上这一片的墓地,江咏慈就觉得周身都有些暖洋洋的。 “子扬,你给程野把酒满上。”程国靖扭头对邵子扬吩咐道。 “是” “小慈…” “我知道的,程叔叔。”不用多说,她就将手捧的姜花献到了墓前。 一寸大小的陶瓷照片印刻着少年的模样。 男孩眉目剑星,鼻梁硬挺,一双眼睛因为脸上挂着笑而微微眯起,露出的牙齿光洁整齐连带着嘴角漾起的小小括弧都青涩稚嫩。 邵子扬立正站好,先是对程野敬上军礼然后又将搁置在地面的烈酒举起,又洒出。 “野哥,好久不见。” 很简单的问候,好像那些离别从来不存在一样。 沉默半晌,程国靖拍了拍江咏慈的肩膀。 “子扬” “是!” “是什么是!跟我走。”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江咏慈一个人,很安静的站在墓碑之前。 她的目光久久的没从少年的脸庞挪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单膝跪地,掌心抚上冰冷的墓碑,一寸一寸带着万分珍重。 “该怎么开口呢,来的时候我想了很久……”她的指尖尤为滚烫,与少年闪耀的眼睛擦过。 “比如…”她说不下去了,哽咽了好久。 “今天天气不错。” “你呢,有没有想过我?” …… “好吧,是我想你了,我认输。”江咏慈眼睛通红,颓废又脆弱。 她的唇贴在墓碑镌刻着的烫金字迹上,嘴唇微动,对着少年轻轻呢喃。 微风吹过,带走了那些还未诉说的寂寞。 下山的栈道又长又远,江咏慈远远的回头望,光影柔和男孩的模样恍惚之间和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男人重合。 沉默的像大理石镌刻的雕塑。 临别之时,江咏慈对程野说: “小野,倘若世界真的有轮回,解杨……会不会是我的救赎。 第十一章 回国 地点:m国哈林休斯公立大学 时间:上午十点 这是一节属于管理学学生的反洗钱监管课程。 “学习反洗钱监管,我们首先要充分的了解洗钱的定义。”讲台上男人的个子高挑,一身驼色的修身风衣将他原本的身材比例拉长,悬在镜框下的银色链子随着男人的动作小幅度晃动,半掩着男人墨色沉沉的双眼。 他不紧不慢的掀起胸膛处衣衫的一角,从内衬口袋里取出皮质的风琴褶钱包。 拉开拉链,取出一张钞票。 “这是一张面额为百元的钞票,现在我将他送给你们其中的一位女士或男士,你们在今天之内如何在他人未发现的情况下,合法拥有这笔不义之财?”标准的英式口音从他嘴里吐出,他看向四座,随机选取了一位坐在课堂正中央,穿着白色针织衫的年轻女孩。 “所以,美丽的女士,你会怎么做呢?” 被点中的女孩儿,受惊若空的笑了一下,眼神往身边看了一眼,确保男人是在叫自己才站起身,她想了一会儿:“或许,我会把这笔钱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理由呢?” “将金钱短暂的保存,之后分成若干份,就像一股股的流水一点一点的花出去。” “正解,感谢你的回答。”男人笑了起来,眼尾上挑,细长的眉眼漂亮的像只狐狸。 “洗钱就是使金钱流动合法化,如果今天我的手上不是一百美元,而是一千万你又该怎么做。” 坐在女孩儿身后穿着军绿色飞行夹克的金发男孩儿探出头,举着手:“那就……和别人差价交换,比如可以搜寻当日里获奖五百万以下的市民,用五十万的价格从他手里买出。” “那不是亏了吗?”有人提出异议。 金发男孩回过头,理所当然的说:“可是,我只是花了五十万,就获得了九百五十万美金的使用权。” “非常好。”男人没有制止二人的争议,他扶了扶有些滑落的镜框,等待二人话题截止之后才开始自己的解释。 …… “好,今天我的课就讲到这里,现在大家按照自己之前所在的小组将今天布置的课程完成,顺便补充一句。”他调试了一下ppt,页面顺着滚动到新的一页。 “这次作业占期末成绩的百分之三十,虽然我不是你们的固定科任老师,但我布置的作业会平移到你们布朗恩老师的教学任务上。” 现场瞬间传来一阵哀怨,没等他们在抱怨些什么下课铃声响起。 众人只好背上包,从阶梯教室里离开。 “学校这次邀请的professor讲课幽默又风趣,就是要求实在是太严格了……“ 各种小声的议论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无奈的低头笑了一下,整理好自己的教学用具就往门口走去。 “mr,young!” 解杨提着公文包,穿梭学校的旋转的过道,突然身后传来男孩儿清脆的嗓音。 他回头 是之前在课上发言的金发男孩儿,男孩儿身上背着浅色双肩包,手上提着黑色的电脑包。 “你好。”他停下脚步,将鼻梁上的还未取下的镜框摘下。 “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一直都非常的仰慕你,对了我叫willian” “过誉了”解杨淡淡的回复。 男孩儿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后脑勺的金发:“对了,我这次找你是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william突然靠近解杨,随着男人因为警惕而后退的步伐前进几步:“那天,在也门我好像看见老师了……” 解杨握着镜框的双手骤然一紧,眼神闪过些危险,他眯了眯眼:“哦?哪天?” “老师猜猜。” “我恐怕猜不到,我记得学校介绍栏里清清楚的写着我是who中国区大使,所以,代表who援助也门也不足为奇吧。” william笑而不答,只是嘴唇微动。 解杨目光黯然,他勾唇冷笑。 男孩儿眼里的挑衅堂而皇之,他在对解杨说:“好久不见,我是韦恩。” “pleasepayattentiontoallteachersandstudents.thereisafirecausedbylinefailureintheschoolduetounknownreasons.pleaseevacuatetheteachingbuildingquickly.(全体师生请注意,学校因为不知名原因导致电路故障,校园内部小范围起火,请迅速撤离教学楼区域。)” 警报声凭空响起,刺耳的广播回音传达教学楼区域的每处角落,一瞬间刚才还安静有序离开的人群想炸了锅一样四处逃窜。 尖叫声,警报声,还有悬于房顶四处喷洒的烟雾。 解杨脸色一变,厉声呵斥:“你们做的?” “我不是在这儿吗?”韦恩耸了耸肩,一脸不知所谓。 解杨不想和他争论,转身就向安全通道撤离。 啪! 他迅速反应过来男人向后袭击的肘弯,俯身一躲让男人冲过来的力道落空,撞击在墙壁上。然后利索的转身,原地回旋踢,锃亮的皮鞋划过空中发出“咻”的一声,韦恩快速的向后退,然后掌心向下以下切的姿势,抵住解杨腿部攻击。 手中力道一松 解杨手中的提包不慎坠落在地面。 “有趣”韦恩终于收回了自己玩世不恭的模样,他嘴唇向外扯了扯,下唇的金属唇环顺势一动。 下一秒他双手呈现格斗姿势,两腿前后小跳开始发起进攻。解杨不愿和他多做纠缠,面色一凛直接在他勾起左拳时往左侧助跑,然后纵身一跃,左腿用力蹬住墙檐借助发力。 然后身后向后倾倒,双腿呈环形锁扣状圈死韦恩的颈部,然后全身腾空回旋。 嘭! 韦恩直接以仰面的方式砸向地面,明火蔓延,猛烈的火舌直接从三楼扑向二楼楼道口。 解仰身后一阵火光,橙红色的光影在他身后投下一片阴影,他的气质清冷而矜贵像是俯视众生百态的神明。 “收起你的心思”他的声音薄凉,冷漠的盯着嘴角带血的韦恩。 然后消失在浓黑的烟雾之中。 韦恩气息不稳,胸膛的起伏让他躺在地面很久都没有回过神。忽然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双眸明亮。 一时间,耳边的警报声和迷蒙的雨雾也仿佛按下暂停。 拇指大小的耳麦卡在韦恩的耳蜗,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wayne!任务完成,恭喜你。” 他笑了一下,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尾指勾住半米之外的背包往上一挑,黑色的双肩包从空中盘旋一圈归顺的转回他右侧肩膀。 韦恩不在乎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低头,弯腰拾起搁置在地面的手提包。 食指轻点耳麦回应 “顺利拿到目标背包,接头人wayne将于两分钟内撤离。” 同一时刻,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行驶在落日的公路大道。车窗内,男人头颅向后轻靠,声音散漫又不屑: “拿到了?”他开口 前排姜旭偏过头回应:“已经拿到了。” “把鱼饵抛大,勾死猎物。” “明白” “还有……”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眼皮上,缝隙之间依稀可以见得男人似乌鸦一般,墨黑浓密的睫毛。 解杨姿态清矜,声线沙哑:“”准备回国 第十二章 未接来电 江咏慈知道程野遇难的消息时不是没想过自杀,但人有的时候确实是很奇怪。 明明有些事情,早在心里做好决定,却还是会因为一些细枝末节轰然倒塌。 比如,在她买好安眠药的那天晚上,程老太太的突然到访。 手里那一桶热腾腾的饺子,让江咏慈很久之后依然忘怀不了。 “我现在都觉得很奇怪,程奶奶的饭菜我从小吃到大,可就是那天……那天的饺子真的煮的格外好吃。”江咏慈脸上淡淡的笑着,食指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 海风吹过,将她白色长裙的裙摆扬起。 她吸了一口,吐出。 邵子扬站在他身后,眼神凝视着远方拍打着礁石的白色浪花。 “咏慈,你变了。” “哪有”江咏慈轻笑一下,气质慵懒,半倚着长椅开口。 “有,不过野哥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高兴。”他想了一会儿,转身向不远处的越野走了过去。 车里空空如也,程国靖在不远处的海岸散着步,不时的和随从的勤务兵交谈着什么。 邵子扬拉开车门,从带来的背包里带来一张cd。 他表情有些犹豫,过了一会儿还是利落的将车门关上,然后递给一脸疑惑的江咏慈。 “这是三年前野哥给我的” 她闻言表情一变,邵子扬解释:“那个时候你状态太差,我不敢给你,这张cd是野哥在登顶之前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给我的,他说一定要给你,时间是他成功登顶的时候。” 江咏慈接过的时候手心都在颤抖,她看着这张被油画颜料涂鸦的乱七八糟的光碟,怔愣了一下。 邵子扬脸上鲜少的流露出抱歉的样子,他皱着眉:“阿慈,抱歉啊……这个是我小外甥女…” 江咏慈站了起来,没所谓的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听不了算了,我们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邵子扬盯着前方女人释怀的眉眼,更加确信了江咏慈是真的变了,至于是哪里他也不上来。 但是,如果能一直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耽搁了一天,江咏慈终于在晚上回到家。 徐蓉女士等候多时,抱着胳膊在沙发上坐着等她。江咏慈不知道,还以为她睡了,摸着黑就往卧室里钻。 “站住” 她被吓的一激灵,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妈!”她嗔怒 “你还认我这个妈啊!” 啪 灯光亮起 江咏慈抬头就看见自己老妈,脸色铁青的看向自己。 “您在家怎么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我为什么不开灯?”徐蓉女士没好气的反问,接着声音猛地拔高:“我今个儿就是想看看,我养了26年的闺女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妈?!” “哎哟,这是又闹什么脾气啊。”江咏慈赔笑,从地上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就去够她的胳膊。 “唉唉唉,别碰我,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你在外边别说是我闺女!” 江咏慈彻底没招,只好撒着娇喊“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从小就这副德行,不知道的人估计都以为你人口失踪了!” 徐蓉女士又开始碎嘴模式,江咏慈拧着眉想把耳朵捂住,可又怕再把人惹毛了,只好低着头乖乖的站在原地。 “等等…”徐蓉女士话头一停,江咏慈以为它终于肯放过自己,顿时双眼放光的抬起头。 “你身上怎么有股烟味儿?”徐蓉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得出一句:“你抽烟了?” 江咏慈摇了摇头,脑子里响起二级防空预警:“没有,我可没有。” “那是谁……”徐蓉女士眯了眯眼,显然不相信。 “那个……邵!子!扬!”她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对!就是他,我今天和他在一起,肯定是他身上的烟味儿沾在我身上的” “是么?” “是!” 徐蓉女士这才勉勉强强的点点头,趁着她心情变好了一点江咏慈又趁热打铁:“那个,我好困啊……忙一天了都,我现在先回房间睡个觉。” 徐蓉嘴还没张开,她就抓紧时间跑到了房间里,顺带着把门一锁。料想之中的叫喊声果然瞬间响了起来,徐蓉女士怒斥着江咏慈不回家的白眼狼行径,但是隔了一会儿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 变成了:“饭在锅里!” 江咏慈趴在床头笑嘻嘻的喊了声好。 手中的cd被各种各样的油画颜料覆盖,她小心的翻出以前自己放化妆品的柜子,然后费了好大劲找出一小节刮眉刀。 细致的将颜料刮开,露出光盘本来的模样。 颜料风干之后变得很难去除,她不免在上面弄出了一些小刮痕,翻来覆去很久江咏慈把cd妥帖的放在了枕头下面,打算过几天拿去维修点看看能不能修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她就已经回国一月有余,这段时间里江咏慈重新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中规中矩的给病人问诊,然后开药。 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徐蓉女士突然给自己来了个电话。 江咏慈不自觉的挑了挑眉,要知道自己老妈可是从来不会在自己工作时间主动打来电话,除非是什么要紧事。 她不敢耽搁,拇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妈?” “姑娘,这几天你有没有和你姐联系啊。” “我姐?”她皱了皱眉,否认 “没有啊,这一段时间我没怎么和她联系过,她会不会还是在忙手里的招生的事儿?” 江咏慈不是江家的独女,在她上边儿还有一个当着人民教师的姐姐,名字叫方黎。 她们姐妹两个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不仅姓氏不一样,而且相貌也大有差异,如果说江咏慈属于那种张扬妩媚的美人,那方黎在她的对比下就显得黯然失色很多,不过五官也算精致属于小家碧玉型的南方姑娘。 她这个姐姐在一家私立中学坐招生工作,长年累月的和江咏慈一样都见不着人影。 只是现在都快十月了,招生热早就过去,没道理忙的接不了电话啊。 江咏慈在电话里安慰了徐蓉女士几句,并承诺自己一有空就会联系姐姐,这才从她妈的唠叨里解脱出来,挂断电话。 “小路~”她偏过头,看了眼坐在自己电脑桌对面的同事。 “怎么了,江医生?” “帮我看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路平生看了一眼后面排着的问诊号,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盘。 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午休,况且现在问诊的人也还不多就点点头,吩咐说:“快点儿啊,回来的时候帮我点份儿餐。” 江咏慈笑盈盈的脱下身上披着的白大褂,北京现在已经入秋了,天气偏凉,她今天穿了件白色方领针织短衫外面搭了件湖蓝色的毛衣外套。 看起来有种别样的温柔 “陈记捞面还是葱爆羊肉盖饭?”她边往外走边问道。 “面!” “好嘞哥,我办事儿您放心。” 她特地找了一处人少的树枝下,拨通了方黎的电话。 她这个姐姐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江咏慈不死心连着好几通电话打了过去。 依旧没人接。 她本能觉得不大对劲,正想再打过去,突然一声响铃打破了她的思绪,她翻看了一下是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方黎传来的,上面写着。 “有事勿扰”除此之外还紧跟着几个字“晚上八点。” 第十三章 未知的“红船” 江咏慈说不上心里到底有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莫名有些奇怪。 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后面的小护士就叫起了她的名字。大概是路平生实在有些忙不大过来,所以托人叫她回去,她不敢耽误赶紧先按照约定给陈记捞面打了订餐电话,就回了办公室。 江咏慈在外科当坐台医生,她现在的科室不比急诊部忙,几乎到点了就可以下班。 但是今天问诊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整整比平时多了一倍,持续坐诊把她折腾的够呛,江咏慈足足多加了两个多小时的班才慢慢的开车回家。 她现在手里这款奥迪a5耀夜绿就是她老姐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江咏慈到是没具体研究过方黎的工作,但就凭她姐送礼物时的大方阔绰,她就觉着自己姐姐,现在这个老师的职务可能或多或少和别人想象的工作性质有些出入。 不能说是完全的老师,可也算的上是半个商人。 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刚一进门徐蓉就开始默默叨叨。 “你给你姐打电话了吗?”徐蓉问。 江咏慈把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伸手把自己头上用来固定碎发的卡子取了下来,踢踏着拖鞋往里走。 “打了” “打了?”徐蓉把手里的遥控器放了下来,转头看着她。 江咏慈点点头:“不过,没接。”她皱了皱眉,又说:“嗯…像是在忙,妈你不知道我们科室今天太忙了,我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呢!我现在先去洗个澡然后再给我姐打一个电话。” “那你别忘了!”徐蓉不放心,临了还在江咏慈的身后喊了一句。 “知道啦~” 江咏慈洗澡洗到一半,家里的热水器突然坏了,保险钨丝凭空擦出火花,烧坏了电器元件让洒出来的水一会儿热一会儿凉。 她吓了一跳,身上裹了件浴巾就跑了出来。 徐蓉听到她卧室传来那么大的动静,也慌慌张张的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儿啊?”徐蓉背后就是衣柜,她开门就看见**着的江咏慈。 她赶紧从里面拿了件纯棉的外套就搭在江咏慈的肩上。 江咏慈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翁翁的:“不知道,好像是热水器坏了。” “哎哟,这都什么事儿啊!你先穿件衣服,别着凉了,我现在去打维修电话。” “我也去。” “你先穿件衣服!”徐蓉女士拢了拢江咏慈身上的外套,交代了一句就去了客厅。 江咏慈觉得自己明天八成是要感冒,她吸了吸鼻子就去柜子里找衣服。 叮铃铃! 随手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开始响了起来,她偏过头边拢着衣服边趴在床上伸手去够手机。 仔细一看,居然是方黎打来的电话。 “喂?姐?”她转过身侧着头,将手机压在肩头,把头埋在柜子里的衣服堆一顿翻翻找找。 “……呼……呼”对方没开口,江咏慈在依稀之间能听见对面沉重的呼吸。 “怎么了?”她的身子一顿,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仔细的听着。 “……” “姐?你听得到吗?喂?你那边是什么动静啊。”江咏慈问。 “小,小慈……”方黎的声音压抑至极。 “怎么了?” 江咏慈听出来她姐状况有些不对,她脑子高速运转着,握着手机的手心也慢慢的攥紧。 保险起见她谨慎的开口:“你现在的环境是不是不方便说话?” 等待了五秒左右,她听见了方黎的回答:“…是” 果然。 江咏慈绷住了嘴角,想了一会儿,将手指轻微挪动了一下,摁下了录音键然后开口:“那你……是不是生命受到了威胁,或者说是正处于什么险境?” “…嗯,没错。” “姐,你现在能尽可能的告诉我你的位置信息吗?”江咏慈直接拿起刚才丢在衣篓里的脏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 “……” “喂?你说话啊!”江咏慈着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徐蓉听见她这边的动静,直接在客厅喊了一句:“咏慈,怎么了?” 江咏慈的声音一顿,这才捂住了听筒小声的说:“姐,那我换一个形式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嗯。” “你周围的环境很嘈杂,我听见有瓶子倒地的声音,所以你是在餐厅?” “不是。” “那是酒吧?” “是。” “是我们家附近的酒吧,还是哪里?” “……”方黎再次陷入了沉默,等到江咏慈觉得有些不耐烦打算再次开口时,电话另一头又传来响动。 “是……” 江咏慈这才松了口气,拿着包就往外走。 “红船。”方黎突然那么说。 “什么?” “咚!嘭哒哒……你他妈的臭表字居然敢给外面人打电话!”陌生男人的声线传来,紧接着伴随一阵吵闹喧嚷,同时充斥着咒骂的怒斥。 江咏慈心脏狂跳不止,立刻发声呵斥:“你们是谁!你们对我姐在做什么,快停下!停止!” 江咏慈的声音与对面的嘈杂相比,此刻显得十分微弱。 “喂?喂!”她已经完全压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几乎是吼了出来。可根本没用,方黎痛苦的呜咽和抽泣一分不差的进了江咏慈的耳朵里,没过多久就被匆匆挂断。 “妈,我出去一趟。”江咏慈将头上的浴帽扯了下来,拿起包就往外走。 “怎么了这是?”徐蓉手里还握着座机电话,看着江咏慈着急的动作问出了声。 江咏慈打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刚想说出的话就那么生生的止在了嘴边。 不能说有危险了,妈血压本来就高,到时候要是姐人还没找到,妈先倒下了可怎么办。 江咏慈吐了口气,尽量平复自己急促的情绪背过身穿鞋:“没什么,刚才路医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点事情想要麻烦我,您今天先睡吧,我处理完事情我就回来。” “诶?那么晚能有……” 嘭! 房门被大力关上 江咏慈的眉头直跳,隐隐觉得事情恐怕比她想象的更糟。 第十四章 重逢与一场旧梦 天空在下雨 先是细密连绵的小雨,后面雨势越来越大变成肉眼看见的雨点子,密密麻麻的砸在地面,溅成水花。 helens,yhouse,还有附近大大小小的清吧江咏慈找了个遍,服务员说没印象那她就亲自去每个卡座找人,但始终没有找到她姐的踪迹。 电话持续关机,江咏慈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的后颈重重的靠向座椅,放在副驾的手机听筒开了免提反复的重复着二人的电话录音。 “……是在酒吧吗?” “是” ……… “红船” “什么?” ……… 她有些头疼,红船是什么?是物品吗?可是刚才她用手机查过了,去各大会所的时候也询问过附近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什么会所有红船这个标志物。 方黎到底想向她传达什么讯息呢,她揉着太阳穴眉头紧蹙。 算了,在去远一点的片区找找。 江咏慈重新启动了手里的车,熟练的打了几下方向盘,将车挪出来驶向公路大道。 她出来的时候就快接近晚上十点,找了几个小时下来就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天空的雨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前挡风玻璃雾蒙蒙的怎么都看不清。 她有些着急,想着大晚上的公路上肯定没多少车辆,就将油门踩到了底,车驱四轮和地面猛烈摩擦发出刺耳的抓地声。 前方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突然由绿转红。 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三四岁大的男孩儿,出现在道路的中央。小男孩儿手里拿着细长的木棍,上面是旋转的小风车一下子闯进了江咏慈的视线。 减速!减速!减速! 江咏慈呼吸暂停,脚下的刹车在她未发觉的时候早已失灵,她目光死死的盯住前方的大人和孩子。 远光灯照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是出于本能的用手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孩子! 江咏慈身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惨烈的车祸随时在下一秒就可能发生。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脚下将刹车踩死然后害怕的闭紧双眼,双手抓住方向盘快速向左侧绿化带狂打。 啊! 前挡风玻璃震碎!车轮轧过路带台阶,腾空而起。车辆双轮还在高速的运转,紧接着重力下沉狠狠砸向地面。 由于惯性,轿车还在继续往路侧冲。 越过绿化带,车身直面被护栏加固的江面。 江咏慈的头撞向方向盘,抬起头时早已目光晕眩,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眼见着车身快要冲向防护栏,一辆黑色吉普突然带着强烈的白色赤光冲破江上无尽的黑暗,迎着橘色的路光出现在路面。 嘭!呲————————— 副驾驶面车身深深凹陷,泛着墨绿色的轿车头抵护栏,车身受外力撞击被动打斜制动在无人的大道。 万籁俱静 江咏慈的沉重的喘息声在狭小而变形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她的嘴唇因为过度呼吸干涸,眼睛在数秒之后艰难的在远光灯的照耀下睁开。 雨还在下,地面低洼路段积起小小的一脸水塘。 江咏慈打开了车门,拖着疲惫瘫软的的身躯从车内一点点的爬了出来。 长发湿泞,像是深海水妖散乱的在水洼里四下绽放。她的额间是混沌的血,眉眼之间模糊不清。 血液殷红被雨水冲散,她的眼前投来一片阴影。 解杨就站在那里,手中的黑伞拿的很稳,只是逆着橘色的光她看不清此时他的神情。 狂风呼啸 解杨蹲下身,姿态矜贵。这时,江咏慈才看清了男人的一侧肩头早已一片湿润。 直到撞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她才听到男人开口: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江咏慈的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脸上的表情却是灿烂的笑着,笑的她都觉得呼吸都费力。 “我想你” 真奇怪,不知道什么原因。 久别重逢,居然会那么想你。 “帮我……这是……我的手机。” 捂在心口的手机还在回放着二人的谈话,江咏慈的意识渐渐消散,意识牵动着她将手机交到了男人的手上。 掌心交握 解杨口中的一字一句都敲在她心上。 “好,我帮你。”“第一次电击准备,能量300焦!” “准备完毕!” “clear!” 砰! “补一只50毫升肾上腺素,准备第二次电击,能量350焦。” “准备完毕!” “clear!” 砰! …… 11月26日凌晨2点10分。 急救室内人声吵闹,周围的路人脚步匆匆。在这深秋的夜里,江咏慈做了一场往日的旧梦。 那是个夏日午后,炎热的天气卷着聒噪的蝉鸣。 “初三(4)班江咏慈同学请注意,初三(4)班江咏慈同学请注意!你的家属正在学校门口等你。” 广播里男孩儿声音清冽,抑扬顿挫的字句轮流播放在教室各处。 笔尖微顿,坐在教室第一排身材瘦削的女孩儿微微抬起了头。 “咏慈,广播里在叫你的名字。”程尤清摆弄着手中的镜子,猛然听到自己同桌的名字,挪了挪胳膊撞了一下她的手肘。 江咏慈将笔盖合上,朝她笑了一下,对她说: “嗯,我听到了尤尤。我现在去校门口,等会儿做操的时候还得麻烦你别点我名字。” “那可不行!” 江咏慈听到对方拒绝也不恼,只是抬了抬眉毛,动作熟练的拿出箱子里的零食。 然后挽住了她的胳膊,软声求道:“求求了,箱子里的零食随便吃,别客气~” 程尤清瞬间露出得逞的笑容,嘴里却是嫌弃的口吻: “早去早回~下回要是迟到我可不会帮你瞒着!” “好” 七月的天气,人在外面没走几步就已经汗流浃背。 江咏慈从教学楼走到校门的时候,头上都沁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门外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她站在大太阳底下傻傻的与栅栏外的蟾蜍大眼对小眼长达半分钟之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回头。 “大爷!人呢?”她朝着凉亭里昏昏欲睡的保安大爷喊道。 本来困的脑袋都快耷拉在桌子上的老爷子,硬生生被女孩清脆的嗓音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尴尬的扶了下脑袋上歪扭的帽子大声回到: “什么人不人的!你哪班学生啊?” “不是您通知广播处让我到门口吗?” “咦,妮儿,恁可别胡说!我什么时候做个这个事儿。”大爷拿起蒲扇,摇了起来。 她本来还想和折大爷争辩一番,身后却传来了规律的响动。 江咏慈偏头看着来人,干净的白体桖,宽松的蓝白校裤,一双向上挑的的眼睛嚣张又明媚,此时正单手扶着自行车的柄手眼角含笑的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 “是我” 二人同时开了口 程野笑眯眯的说:“别装了,江小慈~刚才我那么大张旗鼓的在广播站喊你的名字,你可别告诉我你认不出。” 江咏慈脸色一僵,不服输的还口: “身为学生会的主席却滥用职权,您要点脸成吗?我怎么知道您到底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噗 程野当即笑了起来,他手上推着车,迈开长腿走到她跟前。 低头凑到他耳边哄着:“好,是我错了。那江小慈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江咏慈脸色不变,淡定的推开男孩的胸膛。 “不去,我要上课。” “什么课?” “政治” “说谎,你们班政治课就两节,这周最后一节昨天就上过了。” “调了”她抬了抬眉,直对程野的目光。 程野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江咏慈。 半晌,开口: “正好,我有点问题没搞懂,我去你们班旁听一节政治课。” 江咏慈脸上这才露出一些笑意,她向前几步伸手拽住了男孩儿的领口,然后向自己拉近。 嘶,程野倒抽一口气。 “你很拽啊,程野。” 程野顺势拉住江咏慈的手腕,女孩骨骼纤细,皮肤柔软质地好的像上好的丝绸。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懒懒散散的回道: “拜托…说谎多少也给我一些我能信服的理由。” “要去你自己去” “你在生气。”他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肯定。 “你不知道?” “理由呢。” “我热。” 江咏慈说罢就抱着双臂,头也不回的往后走,肩上突然传来一阵力道。接着她的身体被迫转了个方向,还没等她想要说些什么。 一侧脸颊传来轻微的刺痛。 是凉气 程野将一罐冷饮贴近江咏慈的脸庞,空闲的手插入裤缝里笑意盈盈的说:“娘娘,这下总该起驾了吧。” 江咏慈极轻的点了点头:“走啊。” 门口大爷知道程野是大院里政委的儿子,虽然面上一副拒不退让的样子,到底还是在他从腰上扎着的校服里摸出一包好烟时松了嘴。 眼不见为净似的默默阖上了眼睛。 自行车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弄堂,车铃被风摇曳的铃铃作响,程野带着痞气的笑容和口哨声乘蝉鸣消失在日光。 江咏慈揽着他的腰,男孩儿的脊背清瘦却意外的硬朗。 单车穿梭,路过一片开的灿烂的月季花林。她伸手摘下其中一朵含在嘴里,黑色的发丝被风吹起。 女孩肤白貌美,衔着的月季开的艳丽。 “江小慈!”程野大喊 江咏慈的耳边有些阵痛,她嘴里衔着花,说话含糊不清 “干嘛啦~” 他似乎酝酿了好久,最终还是扯着嗓子喊: “我想吃徐妈妈做的的糖醋小排!” 江咏慈有些头疼,她叹了口气然后回复: “你有没有搞错啊,那是我妈…” “啊?”程野也不回头,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她也不争辩,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程野或许有什么话还没说出口。 “还有呢?”她问 “……” 这次男孩没有回复选择,只是看向前方安静的踩着车。 夕阳拖着尾巴,江咏慈突然觉得有些无趣,欣欣然的偏过了头。程野轮流替换蹬车的双脚越发用力,他骑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手紧紧的握住手柄。 眉头紧缩好像酝酿着什么风暴 呲—————— 刹车突如其来,江咏慈重心不稳直接扑在了他的后背。 口腔萦绕着月季扑鼻的芬芳,程野薄凉的嘴唇猝不及防的落在了明黄色的花蕊上。 双目交汇,程野的眼睛又黑又亮。 “我喜欢你,那你呢…” 第十五章 喂!你喜欢我啊? 砰! 第三次电击! 除颤仪接触在女孩儿的心脏处时又用力抬起。 电流穿过全身,江咏慈的眼睛瞬间睁开然后身体呈弯弓状小幅度离开床面。眼前白炽的灯光刺眼,她的意识空白,整个人几乎是在重新摔回原处时就又陷入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咏慈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只记得鼻尖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再次清醒时已经是晚上,她意识回笼眼皮却觉得沉的慌,好半天都没有睁开眼。 “咏慈……” 江咏慈不动了,她认得这是解杨的声音。 “江咏慈……”解杨又开口。 “谁是程野?我们…很像吗…你看向我的时候是在看解杨还是……透过我在看他的影子。” 解杨站在百叶窗边,背手而立,黑色风衣下的骨架很是硬朗。 …… 好半天江咏慈才开口,声音沙哑的有些厉害: “你,就是你啊,young。”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解杨。 “醒了?”解杨回头 “嗯” 男人突然沉默不语,江咏慈只见他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神是一片清明。 “我去叫医生。”他说 也不等江咏慈回复,他转身就向病房门口走。 “等一下”江咏慈说。 “怎么了?”解杨停住了脚步。 江咏慈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兴许是动作太急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一侧倒。 “急什么!”解杨语气冷淡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严厉。 见到歪歪扭扭犯晕的女人几乎没怎么想,就几步向前长臂一伸,就将她的身体揽了进自己怀里。 “我没事,你别急。”江咏慈捂住被纱布缠绕的脑袋,声音有些弱。 解杨想说些什么,但见到她虚弱的样子,脸色阴鹜什么都没说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姜旭的电话。 “对,人已经醒了,你现在叫把人叫来。” 江咏慈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姐…我姐怎么样了?”,她扯住男人的衣袖,颤颤巍巍的抬头:“人找到了吗?” 咚咚 “老板,我可以进来吗?” 解杨的话被打断,他和江咏慈看向门外,解杨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具体情况你听姜旭怎么说。” “嗯,进来。” 姜旭推门而入身后是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姜旭主动说道:“江小姐,老板把你提供的录音材料提供给了警方,但是由于您之前一直昏睡不醒的原因,我们没有办法做出深入调查。” 身后穿着警服的男人上前一步,手里拿着蓝色的文件夹: “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一下您,您现在都身体状况方便接受我们的调查吗?” 江咏慈已经松开了拽住解杨衣袖的手,她靠着床头点了点头。 解杨自然是知道在审讯途中不能有第三人在场,主动的退出房间走到长廊的尽头点上一支烟,不紧不慢的抽着。 “老板,我们自己就能解决的事干嘛要麻烦警方?”姜旭过了一会儿才从病房里退了出来,他看见站在远处的解杨走了过去。 解杨摇了摇头没回答他的问题,他食指轻弹将末端的烟灰弹出。 “人怎么样了?” “目前还安全,但是…江小姐的姐姐怎么会和毒贩沾上关系?” 解杨的后背靠着护栏,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里一片墨色,他叼着烟漫不经心的说道: “问她自己。” 邵子扬是从程国靖那里听到江咏慈出车祸的消息,据说是一个陌生男人半夜打来的电话。 程国靖在他来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她不要透露江咏慈的消息。 到现在为止,徐蓉还以为自己闺女住在朋友家里还没回来。 医院人流量巨大,问诊挂号的人不计其数,邵子扬凭借着老爷子给的信息找到了南楼的住院部。 进入电梯,他连楼层号都还没来的急按下就被后进来的一批人群挤在了最后。 “医生,能帮我按一下楼层吗?” 邵子扬身高大概在183,从他的角度能看见身前男男女女的发顶。同时他注意到那个最后进来那个和他差不多高,而且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了电梯入口的最右侧。 他有些困难的抬起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啪 本能反应一般,男人回过头利落的将他的手掌拍掉。 然后抬起锐利的眼睛扫射身后。 邵子扬说不上来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有一次去执行任务时偶遇过一批狼群。 那时候那批狼群饿红了眼,将他们的车层层围住,拦住去路。 按理来说,那是一个险象环生的局面。可突然狼群里有一只体型巨大,身材魁梧的狼走了出来。 邵子扬清晰的记得它的眼睛,墨黑的瞳仁,幽蓝的眼白。一双瞳孔死死的盯住他的方向。 现在这个男人的眼神一样,锐利的像是要把他刺穿。 男人回过神,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几楼。” 邵子扬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军人出身的他本能的从这个医生的身上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他面不改色的开口:“12楼。”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按上了12楼的按键。 一路无话 电梯楼层到达八楼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各自靠在角落一侧,玩儿着手机,并没有抬头。 邵子扬神色微动,盯着男人的背影主动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他看着上升的楼层,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医生,您要上几层啊?” 男人双手插兜,也没偏头:“和你一样,十二层。” “好巧” “……” “我记得……”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男人直接忽视了还在喋喋不休的邵子扬走了出去。 “诶,医生~”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长的挺帅,正好我有个妹妹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邵子扬在男人与男人擦肩的瞬间眸色一暗,他跟了过去。 “我很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希望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男人不堪其烦停住了脚步,偏头说道。 邵子扬也不恼,笑眯眯的瞥过男人的胸牌然后故作惊讶的说道: “韦恩,好名字啊。” 男人脸色一僵,他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走。 “诶,你…” 邵子扬再次伸出手,像是知道前方男人会有反应一样。几乎是瞬间他就低下了头,躲过了他的攻击,然后从身侧迂回起身,手腕一转一记擒拿攥住了他的手腕。 韦恩偏头看了一眼导诊台还有走廊,走廊没什么人,至于导诊台几个护士低着头在做自己手头的工作。 他反手拧住邵子扬的胳膊,形成交缠状然后利落的攻击他下半部分位置。 邵子扬本能的就将双腿合拢 就是这个时机 韦恩看准时间空隙,干脆的往身下一躺带动着邵子扬的身体向前扑。 邵子扬本能性的松开了他的手,韦恩迅速用手往后撑住躯体。站位瞬移,他移动的速度如同鬼魅从后往前勒住邵子扬的脖颈。 嘭!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 导诊台的护士听到声响疑惑的抬起头,走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安全通道内一片漆黑,指示牌上的小人闪着幽幽的绿光。 韦恩捂住邵子扬的嘴,他的目光像是淬着冰,对上同样一脸寒意的邵子扬冷笑一声,轻蔑地开口: “第一次见面就缠着我,喜欢我啊?” 第十六章 野,野哥? 邵子扬被捂住嘴,说起话含含糊糊的根本听不清。 韦恩过了好半天,才故意做出如梦初醒般的样子松开了放在他唇边的手,可禁锢住他双手的力道可是一点没松。 “原来你现在不能说话啊,我倒是忘了。”他抬了抬眉,眼底一片戏谑。 邵子扬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当即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我可去你妈的吧,你丫谁啊?我?喜欢你?” 他气不打一出来,冷笑一声:“老子直!男!” 韦恩见着将人逗够了,就收回了眼角的笑意。他吹起了口哨,全然没有刚才冷淡禁欲的样子,有点古代纨绔子弟逗弄小娘子的意思。 “看好了,我是医生。”他把胸牌往邵子扬的眼前晃了一下,接着他气质一变冷声说: “所以,你现在有两分钟时间陈述。” 他的气势太过霸道竟然一时间把邵子扬都给唬住了。 “我倒是不知道,这医生手脚能那么利索。”邵子扬不带怕的,立即反问。 韦恩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学过一点皮毛,倒是你。”他抬起头,盯住他的眼睛,邵子扬也不是盖的,正面抬头和他眼神刚了起来。 有点互不服输的意思 韦恩突然松开了手,拂了拂有些褶皱的白大褂,不经意的问:“你当过兵啊?” 邵子扬冲上前的拳头顿在半空中,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倒是不怕别人看出来,只是心里暗自惊讶韦恩惊人的洞察力,只是交手几式,就被人察觉了大半的底细。 他的沉默无形之中就告诉了对方答案,韦恩了然的点点头。 “兵哥哥,嗯…挺好的。” “……” “那,兵哥哥已经试探过我了,觉得我是坏人吗?不是的话我可走了?”韦恩淡淡的着看着他。 邵子扬没缓过神,讲真的他真是没见过那么多变的人。 前一秒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后一秒就变得放荡又风流让人捉摸不透,到底哪一个是他真实的样子呢,他不知道。 等到耳边传来门合上的碰撞声,他才猛然醒过神。 他背挺的很直,嘴里却忍不住喃喃“谁他妈是gay,人模狗样的玩意儿…” 邵子扬怒气冲冲的打开门时把途中路过的病人都吓一跳,他抱歉的对人点点头就快速离开了安全通道。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的下一秒刚刚才消失的男人又出现在他身后。 韦恩身侧跟了一个女人,赫然一副护士模样的打扮。 “韦医生,这是六床的病例”她把手中的文件夹交给了男人。 韦恩看了一眼邵子扬的背影然后低下头打开文件夹,目光迅速扫过资料之后又合上。 与女人擦肩而过时,他食指轻动一张纸条悄无声息的发生转移,瞬间到了女人的掌心。 邵子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写什么,反正就是气!好气好气!大气特气! “我长的像gay?我长的像gay?!”他又重复一遍。 “我他妈爱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他管不着!” “您能别跟个怨妇一样,一个人默默叨叨的没完没了吗?”江咏慈扶着门框,半笑不笑的看着站在门口念叨好半天的男人。 邵子扬愣了一下,看向江咏慈。 “哟,大美人,您没事儿?”他说。 “托你的福,没死成。快来扶我一把,我老腰可疼了去个洗手间费老大劲。”江咏慈一手捂住脑袋,一手掐着腰往回走。 “怎么个事儿这是?”邵子扬拉着她的手肘,陪她一步一步的回去。 “我姐被绑架了。” “什么?!”邵子扬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咏慈,他的手按住她的双肩硬生生的把她掰了过去,正面对着自己。 江咏慈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她点了点头回复:“目前没事,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姐给我的手机发过讯息,报了平安。 现在警方正在通过她手机自带定位锁定位置。” “可是…”邵子扬不放心 江咏慈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从小喜欢我姐,我也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她也是我姐。” 房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邵子扬反射性回头,正好与踏入房间的解杨对视。 他周身一震,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好一会儿才颤声喊了句: “野,野哥?” “这是解杨,解先生。我们在也门的时候认识的,who中国区大使。”江咏慈重新躺回了病床上,将男人介绍给邵子扬认识。 直到现在,邵子扬还是有点懵。原因别无其他,解杨和程野实在是长的太像了,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这位是邵子扬,我发小。现在在大院里警卫连处工作。” “你好”解杨起身伸出了手。 邵子扬愣愣的点点头,赶紧回握:“你好,我是邵子扬。” 江咏慈拍了拍邵子扬的后脑勺,笑骂:“怎么?人傻了!” “不是,这和野哥也太像了吧!”邵子扬忍不住说出口。 江咏慈怔了下,像是没想到邵子扬居然那么坦荡荡的说了出来,但更多的是觉得有些失礼,她仓皇的抬头。 解杨倒是很平静 “那个,young.你别生气,你的确……” “我的荣幸”解杨礼貌的笑了一下,点点头坐了下来。 气氛有点尴尬 邵子扬也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大地道,他赶紧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开口:“不好意思,这事儿我的错,我的错。” 姜旭带人进来的时候,就见着房间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主动开口,气场冷的要死。 他见着邵子扬这副新面孔,顿了顿然后公事公办的开口:“老板,江小姐还有这位是……” “邵子扬”邵子扬主动介绍。 姜旭点头,鞠了一躬“还有邵先生,刚才警方人员已经通知我找到了方小姐的位置信息,在红川博物馆。” “红川?”江咏慈开口。 “是,老板早在您将录音交给他时就让我做了备份,我们在把材料交给警方的同时也转递给专业人士鉴定了,录音里的红船其实是红川。因为口音偏差问题,所以…当时江小姐就形成了判断偏差” “红川博物馆…那是哪里?” “津海市!”刚才审问江咏慈的一位老民警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对众人说。 “江小姐,据我所知方黎,方小姐已经有整整一月没有回家,同时已经有大半个月与家里失去过联系。你们在之前就没有起过疑心吗?”他眯了眯眼,看向江咏慈的眼神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江咏慈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我姐姐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长年累月的在外面奔波。别说是我,就连我妈也很少见过她人。况且…” “况且什么?”老民警问 “况且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回国。”解杨抬眸,沉沉的看着前方替江咏慈回答。 “哦?那这段时间江小姐在哪儿?” “也门”这一次是江咏慈回复,“那里战乱频发,我用手机的次数屈指可数。” 老民警这才了然的点点头,他瞥了一眼身后跟的年轻民警示意他可以把这条信息记上。 “抱歉,这只是我们刚才察觉出的疑点。实不相瞒,之前我们警方就盯上了这家博物馆。” “为什么?”邵子扬蹙了蹙眉,反问。 老民警看了邵子扬一眼,继续说:“这家店看似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历史博物馆,可在三个月前我们在破获一场重大贩毒案时却发现这个位置很有可能是毒贩交易的重要场所。” “一家博物馆?”邵子扬继续说。 “当然不是一家博物馆那么简单,我们怀疑红川博物馆可能设有地下层,在营业时间同时进行秘密交易。” 解杨懂了他的意思,他的指节敲击在床边的铁架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忽然他笑了一下,视线尖锐,直截了当的问:“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他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没有表达你想让我们帮忙的惊讶,也没有表达出明显拒绝。 淡定的…好像早就知道警方会有求于他们一样。 邵子扬心里咯噔一下,看向解杨的眼神有些微妙。 察觉到邵子扬的目光解杨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自顾自的紧盯老民警,等待着他说出下一句。 “不是请你们帮忙,而是…”老民警犹豫了下,继续说:“想请江小姐协助。” “不行” “不行!” “好” 三个人同时开口,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又相互对望。 “凭什么不可以!” “我不赞成” “你别听她的!” 又是同一时间,这次老民警脸上可是真的犯了难。 江咏慈冷静了半秒,坚定的对面前的两个男人说:“我姐在里面,我必须去。” 老民警走后很久,解杨和邵子扬都没有在主动开过口,终于还是邵子扬率先憋不住,看向解杨。 “解先生,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有求于我们?” 解杨站起身来,走向病房内的百叶窗旁。 斑驳的碎光散落,衬的他周身都散着微光虚影。 “很简单,警方如果是怀疑红川博物馆设有地下二层的话完全可以借用安全检查或者是疾病防控检查的名义潜入里面摸查,但是…他们没有。”解杨转身,抬了抬眉,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 “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江咏慈心里突然冒出一些大胆想法,她尝试着开口:“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早就借着这种名义带人摸查过,可是……被发现了,打草惊蛇。另一种嘛…” 邵子扬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他眯了眯眼接着江咏慈的话继续推断道:“他们的身份根本进不去。” 第十七章 程野的过去 “轻微脑震荡加上胸部创伤,咏慈你确定你要去?”邵子扬拿着刚从医生那里取来的报告单,问道。 “要不然呢,你去啊?你穿女装我就不去。”江咏慈脑袋疼得厉害,她闭着眼睛,回复的内容也没个正形。 她没想到的是,邵子扬听到这个答案还真的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下,好半晌才开口:“也…也不是不行。” “我去,你变态啊”江咏慈顺手拿起柜子上放着的苹果就像邵子扬砸了过去。 邵子扬反应迅速,没怎么思考就接住了这个从天而降的苹果。 他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开口“以前,我是说以前我们班长专门教过我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如何伪装自己,其中有一节…就是教我们化妆。” 江咏慈瞳孔睁大,她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枕着枕头而变得蓬乱,一簇细小的发丝悄无声息的立在她的发旋,看起来呆呆地。 “真…真的啊?” 邵子扬羞涩的点点头“真的。” “我要看黑丝!” “……” “快快快,我现在就要看!” “江咏慈!我和你说正事呢!”邵子扬扶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我这快儿的青筋直跳。 江咏慈觉得没意思,又往后一倒:“还是别了,你这…”,她的手比划了一下说:“大高个儿的…还有那么…爷们儿的北京腔!你说说…谁认不出来。” “不是我……”邵子扬明显的想为自己正明一下。 “就那么定了!我去!” 江咏慈的语气斩钉截铁,邵子扬知道一听它这个口气也知道这事儿多半没迂回的余地,他神色凝重想了想走出了房门。 解杨一直站在外面没进来,邵子扬和江咏慈的对话也都悉数进了他耳朵里。他烟瘾犯了,食指与拇指反复揉搓着,觉得指节有些空落落的。 邵子扬一出来就注意到男人的动作,他忽然笑了一下。 解杨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只听见邵子扬在他身后笑着说: “赏个脸,来跟烟呗。” 老实说,邵子扬不爱抽烟也没吸烟这种习惯,他家里世代都是军人出身,根本就没接触这些东西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会呢,全要归咎于程野。 程野小的时候就是孩子王,就说大院里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服他的指挥和管教。 程野懂事早而且人忒讲义气,邵子扬从来没叫过谁哥,就单单一个程野,让他心甘情愿的追在他屁股后面喊了十几年的野哥。 “程野,他是什么样的人?” 解杨带邵子扬来的地方是住院楼一处树荫角下,他慢条斯理的递给邵子扬一支烟和打火机。 邵子扬接过,点上烟。 眯了眯眼回复到:“咏慈没和你说过他吗?”,随即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说:“也对,她怎么可能会主动对你说呢…程野啊…他啊是我从小到大顶佩服的一个人。” 解杨嘴里徐徐吐出白色的烟雾,雾气缭绕他什么都看不清。 邵子扬知道他在听便继续说:“你喜欢咏慈?” “嗯”这次解杨有了回复。 噗呲 邵子扬笑出声 “你这点和野哥还挺像,爱的坦荡。” “哪里像?”解杨反问。 邵子扬转过身来,眉宇间自带英气,他反问眼前的男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还需要从我这里知道吗?你这,家大业大的哈,调查一个人岂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 “解先生,我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人,您什么身份我虽然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能猜到个八九分,同样的,我是个怎样的人我不相信您猜不透。” 解杨抿了抿唇,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一对正在玩闹的小孩儿上。徐徐说:“邵子扬,男,24岁,中国籍现在正在北京市…” 他话没说完,保留了两三分。 邵子扬也不惊讶他从哪里,或者说什么时候哪个时间点搞到了自己的资料。 他开口:“好了,既然现在大家都坦诚相待,那我自然不会辜负解先生的期望,我会尽量做到如实告知。” “你没有义务全部告诉我。” “但我想替咏慈全部告诉你。” “我想听,自然会去问她。”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两人语气冷静,可针尖对麦芒彼此都知道话语里隐隐暗藏的火星 “我只听实话。”解杨哑声开口。 “我从不说谎”邵子扬回复。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好人” 邵子扬回复的话不是作假,程野是个好人,顶好的人。 他对兄弟仗义,对朋友真诚,路上遇见流浪的卖艺者从不歧视,甚至能直接席地而坐和别人攀谈,一聊就是一下午最后在兴冲冲的把人领回家去,好吃好喝的把人伺候着。 “我爸是烈士,很多年前在湄公河三角洲和毒贩发生交火的时候,中枪而死。”邵子扬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 “那天他们把我爸的遗骸抱回来的时候天空下着大雨,我就看着我爸生前那么高大的身躯就装在小小的盒子里” 他大概的对解杨比划了一下 “一米左右宽的盒子吧,反正我看着还挺小的。对了,咏慈爸爸的遗骸就装在我爸的旁边。” 解杨的身体一震,食指夹着的香烟忽然颤抖了一下。 “我看不了那种场面,哭这种事对男孩子来说很丢面儿的,我当时就从人群里冲了出去,跑到了家属楼的顶楼。那是…我们几个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解杨反复咀嚼着 邵子扬点点头“没错,在那里你猜我碰到了谁?” “程野,咏慈” “猜对了”邵子扬笑了起来,全然没有之前插科打诨是样子,神色很温柔:“那天,程野陪着我们两个一夜之间没爸爸的小孩儿淋着雨跪了一夜,第二天转头就发起了烧。” 解杨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的烟燃到了尽头,他的手指被烫了一下,然后他松开了手。 点上了另外一只 “还有一次,我合伙被院里那群孩子欺负,当时程野和政委都不在,只有咏慈护着我。她一个女生…能做什么,最后和我挨了顿打。” “然后呢”解杨问 “然后,程野回来了。他看见我们两个脸上挂了彩什么都没说,但是第二天早上他拿着木棍挨个敲别人家门的消息就在整个家属区传开了。” “这路子走的还挺野。”解杨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若隐若现。 “要不叫程野呢?从那以后我就叫他野哥,那么多年从来没改过。” 故事讲完了,解杨从衬袋里拿出了手帕蹲下身,将二人散落的烟灰和烟头悉数的包起来。 “你怎么不问我后来…”邵子扬有一瞬间忽然觉得不知所措,他以为解杨肯定会问他后来。 解杨低着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说:“回忆这种事,总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有些东西虽然很好但也要懂得点到为止。” 他的动作优雅又有条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赏心悦目。 邵子扬看着男人的动作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个温柔的人,咏慈跟了他一定会被放在心尖尖上。 “我能说的就那么多,后续你得去问咏慈”邵子扬说。 “嗯”解杨点点头。 “毕竟,她才是主角。” 第十八章 藏星一号 “江小姐,拆纱布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下,我尽量动作轻些。” 话虽那么那么说,护士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留情,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江咏慈额头上的缠着的绷带和纱布利落的解开,然后扔进了无菌铁盘。 “伤口要是重新出血的话可以在叫我”护士说。 直到护士离开,江咏慈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她拿起解杨让姜旭送来的一套化妆包然后打开。 从里面拿出化妆镜立在柜子上,轻轻撩开遮挡在发际线前后的碎发。 一道狰狞的疤痕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不大但因为是新伤显得格外刺眼。 那次车祸现场虽然看起来十分惨烈,但由于方黎送给江咏慈的这辆车配置很高,里面的保护装置也相对完善。 所以,江咏慈实际上受的伤也没有特别严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亲眼看到伤口的心理原因,没过多久她就感觉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不自觉的皱起眉,咬住下唇。 “别咬” 解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侧,掐住了她的下巴。 江咏慈抬眸就看见了这些天一直在为自己的事情奔波的男人,解杨面容俊朗,额前的碎发一丝不苟的被反撩在脑后。 他的拇指按压在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揉捏了几下,看起来有些别样的色情可眼神却是担忧至极,落在她额角新添的伤口。 “流血了。”他沉声说。 “又流血了吗?”江咏慈回过神,象征性的将手抬起打算捂住沁着血丝的地方。 啪 才抬起来的手掌猛然被解杨打掉,她正有些云里雾里就听见男人说: “江小姐,今天的事我慎重的考虑过了,既然我扭转不了你前往红川的决定,那么,我尊重你的意见。” “……什么?” “前提是我要和你一起,以你的丈夫的身份。” 直到她切切实实的和解杨坐上了一辆车时,江咏慈才突然醒悟过来。 她竟然真的答应了解杨的要求,换句话说男人当时的眼神太过强势逼人,让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咏慈,你今天很漂亮。” 她的目光怔愣了一下,然后从外面车水马龙的道路上收回,看向解杨。 “谢谢”她回复。 解杨当然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微动勾起了唇角,闷笑出声: “我想过很多次和你相遇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再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在那个下雨的晚上。” 江咏慈也扑哧一笑:“我也没想过会在那种情况下遇见你,就好像……” “好像什么?”解杨问。 “也没什么”江咏慈歪了歪脑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她朝男人弯了弯眼睛继续说:“就好像…每次我们的相遇都在危难之中。” 解杨难得的因为江咏慈的回答弄的怔愣一下,不过茫然情绪只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江咏慈话里的意思。 爆炸,坠机,车祸,从也门又到中国。 明明两人渺小的像尘埃,却从相遇开始一路飞天入地,逆火而行。 “比起这个,我更期待江小姐能和我能与我在危难中相爱。”解杨言语之间信誓旦旦,似乎一切都尽在手心。 “我…江咏慈觉得自己给自己埋了一个深渊巨坑,临到嘴边的话噎了又噎,好半天没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脸热的厉害,只顾着将头偏向一边没敢去看解杨脸上的表情。她只知道,解杨一定在笑,因为她都听到了! 那种闷闷的,低沉沙哑的有些过分性感的笑声,从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时就一直萦绕在她耳边。 终于她忍耐不住了,顶着一张大红脸狠狠的往他的方向瞪过去。 与此同时,车辆忽然在一处岔路口原地掉头,江咏慈的后背往后一撞,然后朝反方向扑了过去。 解杨深邃的眉眼当即出现在他的面前,原本车内就狭小的距离一瞬间拉近,只剩下咫尺距离。 她圆润的鼻头砸到男人直挺的鼻梁上,顿时疼得眼睛里冒出了眼泪,看着泪汪汪的。 “哈哈哈哈……”解杨笑了起来,不是那种隐忍的笑容而是开怀大笑,不带任何刻意修饰的痕迹。 常年积攒的郁气突然散开,让他身上的气压都回温,看起来亲和不少。 江咏慈有些窘迫,她说了句抱歉就赶紧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隔了一会儿又想热络一下气氛,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 “young,之前你说你原本的身份是商人,那…具体的你在国内都在做哪些方面的生意?” 明明是不经意之间问出的话题,却让前排手中握住方向盘的姜旭和脸上带着温润笑意的男人同时一顿。 解杨嘴边的笑容淡了下来,开口:“具体涉及的范围比较多,但主要是医药行业,专攻药物研发。” 江咏慈本来就是外科大夫,听到男人的回复顿时来了兴趣。她一连问了他好个问题,解杨都给了她答复。 但谈的越深入她越发现,这类行业和以前自己想的根本不一样。 解杨解释的很深,口中的话就越发晦涩难懂。 “很枯燥吗?”解杨立刻注意到她下沉的嘴角,耐心问道。 江咏慈赶紧摇摇头,笑着说:“没有,但就是听多了眼皮沉。好像高中的时候听语文老师念课本里的文言文!” 说完之后她还懊恼的揉了揉头发。 解杨无奈的看着她:“那就睡一会儿,不了解这个行业的的确会觉得很无聊。” 江咏慈脸上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车内重新恢复安静,耳边传来女人平稳的呼吸声后,就看见姜旭回头试探的叫了一声解杨。 解杨半阖着的眼,闻声睁开,可眼神却冷的吓人。 姜旭赶紧把自己的声音压的更低,语气有些难以遮掩的激动:“藏星一号研制成功了。” “时间” “十二分钟前。” 听到这则消息,解杨刚才沉郁的脸色缓和不少,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姜旭自然看出男人的心情正在变好,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就听见解杨徐徐说: “核心人员的福利问题你自己去和财务部协商,道理我不用多说。还是那几点:把人留住,但也要立规矩,别让人得意忘形。” “是” “还有”解杨迟迟都没开口,姜旭刚有些摸不清情况的时候就听见他又说:“不要擅自做我的主。” 姜旭浑身一僵,他知道自己在转弯的时候那点迎合自己老板的心思被看破。 打着方向盘的手腕顿了顿,不敢说话,等待着解杨宣布给自己的处罚。 隔了很久,男人低沉的声音重新响起。 “不过,今天做的好,可以加工资。” 第十九章 跨市救援 江州市公安跨越两市与津海市公安联合行动,对这起绑架案进行紧急破获。 “江小姐,解先生。请确定你们的耳麦已固定在耳骨与耳蜗处并且语音传输过程是否存在卡顿。”陈队坐在另一台黑色suv上尝试连线。 江咏慈闻声而动,确保黄豆大小的无线耳麦卡在合适位置后,回答道:“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说着,她转头望向解杨。 对视瞬间,解杨修长的食指抚上耳廓:“清晰” 陈队闻言也不敢放松警惕,他不放心的嘱咐道:“如果在执行救援的过程中发生任何危险情况,请立即中断,一切以安全为主。” “明白” “明白” …… 银灰色的林肯从道路驶出,为巨大的幕布撕开一道口子。 车辆缓行进入辅路,平稳的在一处年代久远的建筑群旁停下,而早在不远处等候的老者在看见车窗内的男人时神色慌乱了片刻,然后又立即恢复了平静。 老者名叫徐荣华,现任红川博物馆副馆长。 姜旭率走下车,毕恭毕敬的为解杨打开车门。 “老板,小心脚下。” “嗯”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随后是熨烫笔挺的西装裤,银灰色印纹衬衫以及双排扣休闲复古西装。 解杨身体欣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橙红色的灯光将其坚毅的侧脸轮廓勾勒。他从容的迈步下车,随后走向另一侧车门将其拉开。 江咏慈姣好的面容暴露在月光之下,她的五官长得很好看,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盛着光。 她将手搭上了男人主动递上的掌心,然后微微低头避免撞上框,下了车。 浅紫色的半荷叶袖收腰长裙,将她身上的曲线描绘,她轻轻点了点解杨的掌心示意有人在看向他们。 “久闻大名,解总。” 刚才还在远处观望的徐荣华,现在已经出现在离二人距离三米左右的青石板处。 “徐荣华,红川博物馆馆长。”他将手主动的递出。 解杨点了点头,礼貌性的回握开口介绍: “我太太,江艺。” 徐荣华心里暗自惊了一下,他来的时候看过解杨的资料,上面并没有提到他有一位太太。 不过,商场上的腌渍事真真假假,屡见不鲜。他很快就消化了这一消息然后自然的对江咏慈点了点头: “恕我眼拙,没看出江太太您的身份。” 江咏慈一手里拿着银色闪片的手提包,一手挽住男人的胳膊坦然的笑了笑:“没关系,你们继续” 她看着相互寒暄的两个男人,心口往下沉。 一般来说,像解杨这种混迹在生意场上的商人是不会和文化圈内的人员产生交集。 但是好巧不巧在救援行动执行的初期,解杨就主动坦白了他自己与红川博物馆目前正处于合作阶段。 博物馆展览交流合作模式有四种,而解杨与红川发生关系的方式就属于其中一种——企业合作。 文化机构通过与民营企业建立合作关系,进行宣传展览扩大其影响力。 解杨生意沙盘做的很大,不仅涉及国内还渗透国外。像红川这种具有极大影响力的博物馆当然也是他合作的对象。 他的公司正在为红川下一阶段的全国展览做规划设计。 这也是他能够说服陈队与江咏慈共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这、刚一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两位大费周章的来到津海市,我已经让秘书安排了接风宴,现在就可以动身出发。” 徐荣华的态度不卑不亢,看起来还算淡定。 江咏慈耳麦传来陈队的命令,她挽住男人臂弯的手用了点劲儿,撒娇说:“老公~我想先看~” 即使知道江咏慈有演的成分,解杨还是忍不住抬了抬眉,饶有意味的看着她对表演。 随后有些无奈的看向徐荣华,抱歉的说:“有劳您费心了,不过…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参观一下红川博物馆,我太太很喜欢研究历史这一类,所以能先参观一下馆内吗?。” 徐荣华愣了一下,笑着回答道:“当然可以。” 走近红川博物馆,江咏慈就被内里华丽的紫檀精品吸引了。不仅馆外布置的古色古香,就连内里也按照明清建筑群一比一还原。 “红川博物馆可以称的上是国内一流的私人博物馆,馆内面积总占34000平方米,我们分别在全国各处设有分会馆。”穿着黑色制服的解说员在三人进入馆内后就开始专业的介绍。 江咏慈眼前一片金碧辉煌,她一边暗自赞叹一边开始不动声色的套话。 “百闻不如一见,很早就听闻红川大名,只是这入馆的机会一票难求,我拜托了好些熟人都没有成功如愿。” 徐荣华立刻说:“哦?是吗?按道理来说红川只对普通游客开放部分区域,如果江太太感兴趣是话可以随时过来参观。” 江咏慈礼貌性的点点头,携着解杨向内参观。 她眼神微动,试图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如果警方提供的线索无误,红川真的设有地下两层进行秘密毒品交易,那么必定会在馆内的某处地方设有启动机关。 她刚想回复徐荣华的话,解杨却突然道: “晕不晕?” 解杨没避着人,当着外人的面就捧住了女人的小巧的脸颊。 江咏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车祸后一路舟车劳顿,身体吃不消。但在徐荣华的眼里却不是这种意思。 解杨的行为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一种吃味。 因为女人的忽视而情绪不满。 江咏慈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不晕,在外人面前你别这样,丢不丢人。” 解杨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就默不作声的将她手里的包拿到了自己的手里,说道:“我的太太,当然由我来心疼。” 徐荣华这时候才彻底看清了这个女人在解杨心里的位置。 他和生意场上打交道的人也不算少,要是连这点情形都看不出来,也枉为他的身份。 解杨虽然全程没怎么开口,但每次动作却在向他无形施压。 逼的他心口都有些堵。 第二十章 发疯 解杨话说的太过口无遮拦,让彪戏正上头的江咏慈支支吾吾,有些恍惚。 但她这一态度,更加坐实了徐荣华的猜想,他脸上近乎是挂着最大程度上讨好的笑容,对他们说: “江小姐,要是觉得累可以去我们专门的会客室休息。” 江咏慈当然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听到徐荣华的话后立刻就摇了摇头,表示是解杨有些大题小做,自己身体并没有那么娇弱。 “江小姐,a区b区已经混入我们执行任务的民警。” 解杨和江咏慈的耳麦同时响起来陈队粗粝的声音。 整个博物馆分为四个部分,其中a区b区则为公共开放区域,普通到达江州游玩的游客或者是本地居民都可以买票进来参观。 至于c区和d区就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每个区域展览口都贴出告示禁止闲人入内。 江咏慈脚下的区域就是禁入区域之一d区,她的身上带有小型定位器方便幕后专业人员实时描绘真正的平面图层结构。 她与解杨今天来的任务除了排查d区是否存在异常之外更是要想方设法的进入c区侦查。 毕竟c区才是整个红川博物馆的核心区域,在那里分布着全国范围内最为精妙绝伦的设计建筑——禁宫。 “现在您与解先生需要环绕d区游览一圈,帮助我们复刻平面设计图,同时找到馆内的隐匿机关。” 江咏慈捏了捏解杨的掌心,镇定的瞥了一旁淡定自若的男人。 “地板本来应该是整个历史建筑群磨损最为严重的地方,但是老公…” 江咏慈叫的自然,她踩在青石板上的高跟也忍不住放轻了很多,带着小心翼翼:“长年累月的磨损居然还能使他们光亮如新。” 解杨接着她抛出的话,回答: “c区对外全面封闭,游客几乎不能进入,磨损小也很正常。” 涉及专业领域,徐荣华顿时觉得如鱼得水,话也多了起来,不等一旁的解说员开口他就自己解释起来:“游客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们平时维护方法比较特殊。” 江咏慈缓慢的携着解杨,向前走,看起来被徐荣华的话勾起些兴趣,她托住下巴说:“一般维护的方法是在青石板路上摸上一层防护油。” “那江小姐知道是哪一种防护油吗?” 江咏慈这回却迟疑了,她在文物研究方面纯属是个半吊子,至于刚才知道的那些也是从小跟着程野有心学来的。 不过,不知者不畏。 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撒娇似的回过头看向解杨寻求帮助。 解杨轻笑了一声,迎着她的眼神认真回复道:“桐油。” “那徐馆长可以悄悄给我透露一下,咱们馆内维护的方法吗?” 难得的江咏慈露出调皮的一面,她拉住解杨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回过头朝徐荣华眨眨眼。 徐荣华当然是拒绝了,他说:“抱歉,这是机密恐怕不能透露给您。” 江咏慈有些遗憾,但也不强求不紧不慢的朝内馆内环绕。有时甚至还停下来仔细的隔着防护罩观察那些保存精良是紫檀器皿。 大概其二十分钟左右,三人就共同完成了馆内环绕。 江咏慈仔仔细细的观察过四方,就连高跟鞋踩在脚下青石板地的声音都特意留心过,但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累了吗?”解杨问。 “有点。” 徐荣华很有眼力见儿的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休息室。 男人有规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的传入二人的身后,江咏慈知道房内一定有监视器。 她可以装,但…… 不能再这样了,进度实在是太慢。 拖的太久对她姐姐和解杨都没好处,黄金救援时间早就过去,江咏慈心想她必须采取一些行动。 她捏了捏解杨的手心,徐荣华近乎看管似的密切紧跟还有侵蚀形的眼神侵略让她根本没法对男人开口。 但他不能让徐荣华离开,她知道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肯定知道所有隐晦的,龌龊的难以入目的现实和秘密。 其他的她一概不关心,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现在以及当前,未来!她必须做的一件事,就是救出她的姐姐——方黎。 于是,她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冲突,激烈的冲突。 她的手掌没有收力,直接又快又狠的落在解杨的脸上,眼睁睁的看见他的脸颊出现血红色的红印。 刺麻的感觉持续蔓延,徐荣华在转身瞬间被身后的声音吸引,然后顿在原地。 没人能说话,或者说是没人敢。 她,徐荣华,还有解杨围成了畸形的三角,像是不规整的钝角三角形扭曲的拉扯着三维空间。 眼前模糊,江咏慈血气上涌。 她夺过解杨正欲解开密码锁的手机,高高的举在空中还有二人眼前,然后用力砸下。 破碎的屏幕溅着零星碎片,几乎都要刺进江咏慈的眼睛里。 她冷笑着,说:“解释。” 解杨一言不发,他眼睛里淬着冰,嘴角紧紧的向下绷紧。目无寸广,阴鹜的吓人。 他不是没有痛感,可他就是没有动作像是狼盯着不听话的猎物,无声的控诉着这是为什么。 江咏慈咬破了舌尖,她执拗的与解杨针锋相对。 一秒,两秒,乃至三秒里体内的造血细胞所创造的新鲜血液,让每一个血细胞的凹槽处都夹杂着一种名字叫做阵痛,自私,还有一种卑微的乞求,乞求你懂我的情绪随着心脏的跳动,泵压运输在四肢躯干。 一点点的驱散着手脚极端的麻木触感。 “你说话!”她拽过前一秒还被男人掌在手心的提包,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然后重重的砸在男人身上。 疯了,都她妈疯了。 解杨越是平静就越逼的江咏慈发疯,她心里滋长着一点点情绪,像是沼泽地里顽强生长的狂草,张牙舞爪的拽紧岸上的藤蔓,一点点的与其共入深渊。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徐荣华只觉得有些好笑,或许是用一头雾水来形容更加合适。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看起来还亲密无间的两人怎么转眼就翻了脸。 就好像…好像是在演戏一样。 情绪像穴堤,洪水上涌就成了漫天的风暴雨。 一切在下一秒就快功亏一篑时,解杨却有了动作。他拽住了女人的头发,然后嘭的一声。 后背砸在了坚实的墙壁。 徐荣华的笑止在空中。 “你又给老子发什么神经。” 这是回应,属于解杨对这场戏的回应。 谁也不是演员,却在几临崩溃之时上演着疾速交响曲。 第二十一章 礼尚往来 吻来的猝不及防,席卷着滚烫与血腥,呼吸相融。 解杨低头与江咏慈鼻翼下的柔软项贴,鼻梁的骨头相撞,让女人的双眸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 男人的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紧盯女人眼尾处那一颗小小的,却极具勾人的红痣。 江咏慈的脸颊死死的掌握在男人的虎口处,双腮发酸,唇上传来刺麻感。 他们在接吻,在这密不透风的三人空间里。 谁也没忘记站在角落凝视着二人的徐荣华。 一股在阴暗处被毒舌盯上的寒意悄然从她的心底冒气,“叮”的一下唤醒这一瞬间的艺乱晴迷。 她听见快把自己快揉进骨子里的男人发出低低的笑,江咏慈咬着牙齿拒绝着男人继续靠近。 拒绝,前进,拒绝,前进 几番拉扯,她终于将自己被禁锢在解杨躯体里的双臂抽离然后狠狠地将他推开,如若重生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她弯着腰,手臂几乎是颤抖着撑着墙,眼睛泛着you人的红,就连脖颈也不能幸免沾染着连片的粉。江咏慈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原本光亮的唇彩模模糊糊的晕染开来。 她笑着,用一种嘲讽的眼神。 几乎是脱力,江咏慈抬头看着解杨说:“终于不装了?我以为你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出那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解杨玩弄着拇指处带着的翡翠扳指,听到女人的话只是点点头沉声回复:“我给过你机会的,江念。” “你住口!”江咏慈听到解杨口里这个名字失声喊到,她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眼里是绝望与神伤 “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吗?你明明知道的,我,不是她啊。”江咏慈颤声说。 “我是爱你的。”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她回来了对不对,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对不对?她刚刚找你做什么?复合?还是说让我主动离开?” “……” 江咏慈抬了抬头,将自己眼眶里的泪强逼回去了,她吸了吸鼻子继续不依不饶的说: “好一个哥哥长,哥哥短。我在家里等你的时候你在干嘛?在约会?和我做,爱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想她会不会怕黑?我!” 啪 当解杨的手心擦过江咏慈侧脸的时候,两人的身体都明显的在颤抖。 江咏慈不敢抬头,她不敢看解杨现在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着她,而解杨在徐荣华看不到的地方闭上了眼。 “消消火” 徐荣华的手臂适宜的插入两人中间拦下解杨落下的掌心。 徐荣华眯着眼睛,嘴角带着夸张的弧度笑着,两腮因为发福而松散下坠的软肉向两侧撑开。 像是握住了解杨的把柄一般,人也散漫很多随手搭上了他手肘的西服将他带到另一处:“解总,解总,君子动口不动手,为了女人的事儿实在是犯不上。” “女人?”解杨站定,冷眼睥睨。 “就算是我的女人,那也是我的女人,是我正儿八经的太太!”他的语气抑扬顿挫,浑身一凛。 徐荣华不知为何被解杨的威压镇住,瑟缩了一下。自知是自己说错了话,心里不屑但眼珠闪过精明的流光转了转还是立马改口: “是是是,我说错了。但有话好好说江……”他在解杨的凝视下,开口“太太,她肯定也不是有意的。” “……” “这个,床头打架床尾和我想……” “谁和他和!”江咏慈朝着二人的背影挖苦的嘲讽。 解杨身体一顿,不在动作。可一旁的徐荣华注意到他在西服袖口的双手却慢慢的捏紧。 徐荣华正愁着如何劝架,身后却传来鞋跟砸地的声音。 转头就看见江咏慈站到了他们身前,一字一句的放出狠话: “解杨,你扪心自问今天来这里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 江咏慈咬了咬唇,气的浑身在发抖:“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她现在就在津海市对不对?你先处理好和她是关系再来找我。” 说完,她不顾徐荣华的目光,转头就像门口走去。 会客厅的门被大力的合上,门口守候着的工作人员看到江咏慈狼狈的样子赶紧低着头,生怕无辜受到牵连。 解杨有些疲惫的揉了揉了太阳穴,几步走到真皮软椅边坐了下来,沉沉的闭着眼不说话。 好半晌才开口:“徐馆长,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徐荣华也摸不准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说道: “解先生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红川展览的事儿全仗着您帮忙呢。” 解杨嗯了一声,然后说: “合作关系,说不上帮不帮忙。下星期一我让姜旭把续约合同送来。” 徐荣华听到这话面上一喜,心里面悬着的事情也算落了地。他也不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从会客厅退了出去。 四周瞬间变的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解杨平稳的呼吸在此时显得有些突兀,他沉默了很久突然勾了勾嘴角,地面上四分五裂的手机屏幕也在这时闪现出微弱的光芒。 解杨起身,捡起,手指滑动。 身后真皮座椅因为男人的动作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屏幕上姜旭发来很长的句子。 【姜旭】:老板,您说的没错。c区和d区共用一套通风系统,通风管道之间相互连接,可以利用这个破绽从d区进入c区。 他轻呵了一声,退出二人的聊天界面然后打开列表里仅有几个聊天框中的其中一个。 敲下 【解杨】:亲了我就跑? 此时,正向大厅走去的江咏慈包中传来闷响。 她瞥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可能是因为解杨到达的原因,这里已经提前清过场,显得异常冷清。 她打开手提包,拿出手机。 【江咏慈】:颠倒黑白,麻烦解先生搞搞清楚到底是谁中途加戏。 另一头,解杨忽然笑出了声。他声带沙哑,像是刮过磨砂纸带着细小的磨砂颗粒,胸腔因此牵连发出小幅度的震鸣。 【解杨】:大厅右侧,女洗手间门口是整栋楼唯一一个监控死角。或许,通风管道会成为你的突破口。 江咏慈心跳慢了一拍,激动的连手里的提包都握不住。她回复道: 【江咏慈】:好,虽然不清楚你的手段但……我相信你,还有就是谢谢你那么帮我。 【解杨】:江小姐这一巴掌打的我好疼啊。 即使隔着屏幕,江咏慈似乎都能想象到男人在发送这段文字时漫不经心却处处撩人的神情。 耳骨与肋骨莫名联动,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砰砰跳动。慌乱之中,她的手指微动打下几个字。 【江咏慈】:不跟你说了,那个…今天这事儿算我欠你一次人情,剩下的,回来…在补偿你。 解杨看见这条消息,无声的笑了笑。 他斜后仰着,双腿优雅的交叉伸直,十指相握轻扣置膝头露出几分闲适。 即使知道江咏慈不可能再回自己的消息也依然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上面赫然写着: “江小姐,你欠我的,必须自己来还。毕竟……礼尚往来。” 第二十二章 旧日恋人 “前方五十米左右你会再次遇见一条三分岔路口,左转。” 陈队看着电脑显示器里匀速移动的小红点冷静指挥道。 呼吸沉闷,刚好能容纳一人宽的通道口散发着潮湿的湿气。 江咏慈的匍匐在冰冷的瓷砖上,周围间隔规律的百叶风扇口,她用手肘支撑着全身向前慢慢爬。 “陈队,我进来太久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判断眼前的方向。” 江咏慈咽了咽口水,望着前方被修建的一模一样的岔路口,一时难以进行方向分辨。 “左右方位是否还能清晰辨认?” “不能”江咏慈答。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流通并不顺畅,江咏慈从跟随解杨的指引顺利从女洗手间里找到通风管,到目前缓慢往前移动已经过去了25分钟。 大量的体力消耗更是让她颅内缺氧状态不佳。 陈队显然觉得目前的问题有些棘手,他说: “我们现在手里只有解先生为我们提供的通风系统管道分析图,里面的情况我们实际是不清楚的。这样你…” 划拉———— 停在暗处的suv车门忽然被人强制打开,陈队和几位坐在一侧的民警同时向声音源头警惕抬头。 声音骤停 江咏慈完全没弄清对面发生了些什么,就被突然拔高的电流音激的捂住了耳朵。 “滋滋滋…滋滋……” “喂?还在吗!” “滋滋………” 两三分钟后,短暂的嘈杂就此结束,江咏慈耳边突然听到无比熟悉的声音,他说:“是我。” 邵子扬来的匆忙,刚打开车门时还有些仓皇的喘着粗气,他无视车内人对他警惕的目光,快速巡视着车内情况,不过几秒就判断出目前状况。 他将手指捏着的,刚才才从上面审批盖章的申请书塞进陈队手中就利落的夺过他手中的对讲机。 “邵先生,我们现在正在执行任务请不要妨碍公务!”陈队呵斥着。 邵子扬抬头,眼神坚定: “我已经通过部队单位批准,成功拿到加入此次救援活动的申请书。现在开始,我将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相信你的上级会在不久之后直接通知你。” 陈队闻言,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昂扬的男生,他记得邵子扬,那天他们在病房里见过一面。 陈队严肃的浏览过手中这份印有公章的申请书。 思考片刻,就马上点下了头: “好,你先上车。” 邵子扬三两步就坐到车辆副驾,他接过陈队手中的笔记本说: “咏慈,是我。” “你怎么来了?” “先不说这个,事情紧急后面的活动你需要听我指挥。” 声音接收处,江咏慈先是愣愣了神后面就立刻回答到: “你说” “首先,我在向你确定一遍,你现在是否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邵子扬问。 江咏慈喘着气回复着说:“不完全,但是光凭我自己找到通道路口根本做不到。” 邵子扬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闪现了一个片段,他握住对讲机接着说: “咏慈,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儿过的''摸鱼''游戏吗?” 她回想了一下,摸鱼游戏顾名思义就是将眼睛闭上,听从周围人的指挥来找到从自己身边移动的“鱼”。 多年的默契让她一下子就懂得了邵子扬话里的意思。 她有些干涸的嘴唇扬起一个极浅的笑容说:“我懂了。”,说着她便闭上了眼等待男人下一个命令。 “以手肘为支撑向前匍匐,双手在移动时前后差距大概为30厘米。左右交替为一个完整动作,你需要重复动作80次,是否清楚?” “了解” 邵子扬下达的命令很专业,一开始陈队听到还以为她会更加难以理解,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江咏慈在命令下达的瞬间就有所动作,有条不紊的按照男人提供的要领匀速前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江咏慈就到达了所谓的三分岔路口。 “不要睁眼,直接朝你的九点钟方向左转。” 江咏慈犹豫了一下,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她看起来有些不大确定。 邵子扬在这时,突然开口说了几个与现在话题无关的词组: “咏慈,你想想程野,还有蒙眼训练法。” 江咏慈呼吸一滞,脑海里像过了电一般,记忆猛然向前追溯。 在阴暗的通风道口她似乎听见程野来自天外的声音。 “蒙眼训练法呢,顾名思义就是模拟黑暗条件,让战士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顺利逃生。一般运用在特种兵部队或者消防部队。”程野清冽上扬的声线,透过风扇百叶缝隙传达到江咏慈的耳蜗。 1998年的大院训练场,三个八岁左右的孩子,兴高采烈的模仿着周围的战士进行着体能技能训练。 江咏慈的身体僵直,努力回想着当时记忆里程野教过自己的内容。 邵子扬模仿着那时程野对两人说话时的口吻,复述道: “人在黑暗时常常会产生一种恐惧的心理,这就要求战士具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咏慈姐,我是小野,我想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一个晃神,江咏慈的回忆就此为止。 她抬眸望着眼前透着微光的黑暗尽头,开玩笑的来了一句: “小朋友,下次别学了。你和他压根不搭调,学的不大像啊。” “嘿你”邵子扬蹭的一下觉得有些火大,虽然知道这种情景下斗嘴不大合适但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那我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第三人突然打断了二人的通讯。 邵子扬和江咏慈同时一震。 警方停泊在暗处的车辆外,另外一辆陌生的越野与之反向而过,像是心有所感一样,邵子扬偏过了头。 对面车辆车窗落下,解杨的眼神像刀,插进了他的视线深处。 邵子扬永远记得这天,那与它的野哥极其相似的容颜却在目光深处迸发了和程野全然不同的冷漠与锋利。 解杨摁着耳麦,有条不紊的说:“江小姐,剩下的交给我。现在,我将成为你过世已久的旧日恋人。” 第二十三章 咏慈姐 “时针是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转动,咏慈姐,你听,黑暗之中时针摆动的声音。” 解杨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有着抚慰人心的味道,他的声线和程野不大像但莫名相同的的是,当他们说话时尾音都会不约而同的往下沉。 “当时针摆动在三点时,指针指向的方向就是右,那么…” “当时针指向方向完全相反时,就是左。”江咏慈顺着他的话接着说。 解杨回答:“嗯,说的没错,咏慈姐果然很聪明。” 江咏慈耳朵烧的慌,她死死的闭住眼睛往左侧方向前进,口中却忍不住呢喃:“别那么叫我。” 解杨抬了抬眉“好,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叫…你说是吧,咏慈姐。” 江咏慈听到前一句就觉得男人话里的语气不大对味儿,没等解杨说完就开始反驳:“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诶等等,你逗我玩儿是吧!” 刚才还莫名严肃的氛围因为二人的调侃瞬间变的轻松。 坐在suv里实时监测江咏慈位置的邵子扬和陈队看见屏幕里的红点顺利找到了正确方位,神色也跟着缓和下来。 解杨看着远处装修精致的红川博物馆字样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他语气温和安抚着另一头的女人。 他对江咏慈低哄:“咏慈姐怎么像只小猫咪一样,那么容易炸毛。” “没玩没了是吧,解!先!生!” “好了,好了。回归正题”解杨讲话题重新提起,他温柔的叫出江咏慈的名字。 江咏慈正吭哧吭哧,气鼓鼓往前的身体一顿。 “怎么了?”她说 “别害怕” “我没害怕!” “那…咏慈要是害怕,就叫我的名字。”解杨的声音浑厚低沉,带着浓重的磁性。 江咏慈撇了撇嘴,心想自己要是害怕了叫解杨是名字顶什么用。即使心里那么想,但她还是在下一秒面露困窘的说:“解,解杨。” “我在” “哦,哦那个…我就是叫你的名字。” “好。” “那我下一次不叫了。”江咏慈心里也暗暗发誓,自己不能那么没出息。 结果,又是清脆的一声:“解杨!” “我在。”又是沉稳的回音。 “哦”江咏慈放松的吐了口气,手肘不知道碰到了哪一处位置,管道口发出嘭咚的刺耳回响。 这样震耳的声音顺着收音口,传达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邵子扬和陈队几乎是同时皱着眉,将对讲机拉远。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本能的开口:“解杨,解杨,解杨!” “我在,我在,我在。乖乖的,我们咏慈很勇敢的,不怕昂。” 邵子扬因为将对讲机拉远的缘故前面两人的对话其实并没有听清,只不过当他再次连上的时候就听见了解杨说的最后一句话。 “搞什么,这种情况都能谈上恋爱!”他无语了一会儿,回头就对上了陈队同样被噎住的神情。 “咳咳!”陈队果然是历经沙场的老手,他清了清嗓子示意邵子扬继续监听。 “好”江咏慈刚才确实是被吓到了,也没意识到解杨口中的亲昵,调整了情绪就往前继续爬。 眼看着离目标地点越来越近,邵子扬的声音终于重新通过对讲机传出:“左侧第一个百叶风扇窗口,就是与c区相连的连接地。” 吧嗒 通风扇口脱离,江咏慈双手抓住通风管口边缘做支撑,以下方门框边缘做缓冲点。 一只手松开离开管口,全身重心失衡化出一道弧形,然后她身子侧45度,反手抓住下方洗手间隔间门框,轻盈的跳了下来。 “成了”她拍了拍手,将手中螺丝刀塞回包里。 “冒昧的问一句,江小姐是怎么想到随身携带螺丝刀的呢?”陈队忍不住发问。 见过女人往包里放香水,口红,化妆品却唯独没看过像江咏慈一样,往昂贵的手提包里放螺丝刀和鲨鱼裤的。 “这个啊……都是经验之谈。”江咏慈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出隔间。 “邵先生不惊讶?”陈队反问自己身边看起来很淡定的男人。 邵子扬点点头,极其自然的说:“你要是亲眼目睹过她小时候做的那些事,就很难惊讶的起来了。” “是么?”这次是解杨开口。 邵子扬没忘记刚才解杨看自己的眼神,他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回复:“要是你感兴趣,下次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愿闻其详。” ———红川私人办公室——— 徐荣华的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而后半倒在办公椅上,超重的身材将支撑椅身的支柱压出了夸张的弧度。 脱了皮鞋的脚高高搭在办公桌上,剧烈的抖动着。 常年的油水滋润,让徐荣华的面部总看起来油光满面。 “已经送出去了?”他声音细长尖锐,带着刻薄的嘲讽。 “解总的车已经驶离红川。” 徐荣华闻言眯了眯眼睛,似乎是自己秘书话里的某个字眼触及了他敏感的神经让他抬脚猛踹桌子边缘,发出了刺耳的拖沓声。 一旁等候的秘书狠狠打了个寒颤。 “总什么总,就他那个破位置有什么可神气的,老子还不稀罕呢。” “对,对不起徐馆长,是,是我失言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徐荣华收了腿,他顺手捞了一把桌上摆放的瓜子花生,咯吱咯吱的开始嗑了起来。 脚下踩着下面人送来的文件,他的秘书弯了弯手指示意他过来。 秘书走近,将头归顺的低下。 “低头做什么!”他拽住男人的头发用力向后扯。 “呃!”隐忍的喝声被秘书的喉咙包裹着,他的牙齿打着颤默不作声的忍受着徐荣华所有作为。 徐荣华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手下的表情,然后“呸”,将瓜子壳吐在了他的脸上。 “等老子干掉不落星那只老狐狸,我就会成为这片商业帝国的主人。” 脸上的横肉因为他过度狰狞的表情扭曲着,徐荣华说完就将手下的人甩到了地上,像是在扔着什么惹人厌恶的垃圾。 “滚出去。” 秘书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早就习惯一般面色如常的拍了拍身上褶皱的衣衫往外走。 “慢着”徐荣华阴森的嗓音再次响起。 “那个叫江念的女人最后是多久走出红川的。” 秘书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他唯唯诺诺的说道: “江小姐吗?我并不记得她有单独出过大厅口。” “什么?!”徐荣华站起身来,一种不安的因素从他心底滋长,他像是念咒语一样自顾自的嘟囔着,嘴唇张张合合最后一股脑的将桌上的物品一扫而空。 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他暴怒的怒吼让一旁的秘书吓的瑟缩。 “蠢货!还不快去给我去找人!” 第二十四章 虚晃一枪 馆内无人,却灯光大亮,紫檀原木在暖光的照射下映射出朱褐色的喑哑暗光。 “我们警方调查过,整个博物馆内大大小小的公共区域一共分布了600个高清摄像头,c区监视器的数量更是高达160个。”陈队说。 “如果我想要全部避开,几率有多少?”江咏慈的额头沁着汗水,她背部紧紧贴住走廊一侧监控死角问道。 “几率……为0” “您的意思是,我不管怎么躲都会被发现是吧?” “是” 沉默两三秒,江咏慈反而如释重负的向外深深吐了口气。 “我知道了” 邵子扬和解杨的眉心同时蹙起,显然都为这一形式而焦头烂额。 邵子扬摁住对讲机的一侧按键问:“咏慈,你怎么个打算啊现在?” 江咏慈将手中的手提包往上提了一下,小拇指勾住了两端连接的银色的金属链条,然后向后一甩。 反搭在身后,拉着链条的手肘就那么随便的放在肩头,全然一副大姐大的派头。 “我没什么想法,既然躲不了…那就…” “就什么?” “不躲”她自然而然的蹬着刚穿上的高跟鞋走了出去。 “现在时间过去了得有一个多小时,我不相信对方一点察觉都没有,既然迟早都会被发现,不如直接了当一点,就当…为大家节约时间了。” 江咏慈根本就没避开摄像头的意思,直接将自己暴露在镜头内。想每一处展览室一一走近。 她的眼前出现了大大小小,一比一还原缩小的清代建筑。大到完全由原迹复刻的颐和园,小到北京普通人家居住的四合院都在这里完全被呈现。 底部铺垫的白板反射的铜黄色光晕为建筑物加持,像是渡了层金。 江咏慈只看了一眼,就品出这些紫檀木和沉木的来头。 “东南亚那边的货色,果然是好东西。”她赞叹到。 赞叹归赞叹,她手下可一点没留情直接走近隔着一层防护罩贴了过去。 “有什么发现?”陈队终归还是沉不住气,听着耳麦里面的女人一直没开口忍不住发声。 “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会对这些复刻建筑做手脚,两个原因,一个是如果这里地下二层真的有赌场那么人流量显然会巨大,将这里作为入口,显然会留下痕迹。 二是,我刚才走来时脚下的青石板路。”她似乎说累了,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邵子扬顺着她的话反问:“保养太过完善?” 江咏慈摇了摇头,双眼尽是愚弄:“不,是太过粗糙了。” 陈队像是预料到什么,夺过邵子扬手里的对讲机厉声询问: “江小姐,你什么意思?” 隐身与车内后座的解杨,同一时刻抬起半阖的眼皮,说:“你们被耍了。” “滴——呜——滴——呜”急促的警报声凭空响起,馆内所有职员同时起立仰头望向四周广播音响。 警笛三秒一长音,一秒一平音没有间隔的进行轮流播放。无孔不入的钻进江咏慈的耳朵里,震的她持续出现间接性耳鸣。 陈队在听到警报响起的时候也意识到任务的失败,他立刻朝着收音口发出命令: “任务失败!江小姐,我们的人马上会赶来支援,在此之前请您尽量隐藏自己的位置,确保自身人生安全!” 可江咏慈没有动,她镇静的站在原地,似乎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怎么回事!咏慈,你到底听到没有,撤离!现在就撤离!”邵子扬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他死死盯住那个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圆点怒吼出来。 江咏慈轻叹一口气,微微偏过头将耳麦取下,扔在了地上。 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故意做旧的青石地板,舌尖抵住口腔内一侧的软肉,游刃有余的打了个圈。 不过多时,杂乱的脚步声一下子涌入在她的耳廓,刚才还寂静无声的c区馆内现在人声沸腾。 这时,江咏慈才堪堪抬起了头。她目光安静望向远处,直到见到眼前一前一后向着自己狂奔而来是人头时,脸上麻木的神情变的越来越有趣。 徐荣安肥胖的脸颊就此出现在她的瞳仁里。 两人之间因为片刻的对视,瞬间寂静无声。 江咏慈主动松开了脚底下踩着的某一块青石板。 脚跟离地,发出“咔嗒”一声。 她才幽幽开口:“”我要的时机,终于来了。” 视角扭转,折叠牵引到红川博物馆外。 “陈思淼,立刻带着一队所有的人进入红川博物馆快快快!”邵子扬目眦尽裂,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乞求江咏慈一定要平安,哪怕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陈队的衣领被暴怒的邵子扬揪起,他手中的对讲机迅速切换频道准备对底下人宣布命令。 很快,线路接通。 他没来的及开口就听见对面正在a区执行任务的民警开口: “老大!我们找到入口了!” 邵子扬被周围人拦住而剧烈撕扯的动作忽然停下,他和陈思淼二人一时间僵在了原地,时间仿佛停滞。 对面的人一无所知,持续发言:“不过我们情报有误,红川博物馆地下二层并非连接赌场,而是……” “是什么!”陈思淼吼了出来。 “你别急,我们下去看看。” 三两分钟之后,对讲机再次传来回应。 “是一艘巨大的红船,船头的龙头好像套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副拳击手套。”脚步声在寂静的周围显得异常安静,也通过音孔传入到车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直到最后,经过另一边人的再三确定他才激动的肯定的说道: “老大,确实是一副拳击手套!” “我……” “去rb拳击馆!快!”解杨的嗓音像是被烈红烤炙一样,嘶哑的厉害。 他脑袋有些轰鸣,一股刺骨的阴寒骨感顺着他的耳鼓膜持续传达至尾椎骨凹槽。 如果他没猜错,江咏慈姐姐,方黎。当时在手机录音里重复着的“红船”,并不是指红川博物馆,换句话说红川只是虚晃一枪,抛了块引子故意吸引他们前来。 而方黎现在所在的真正位置应该是全市最恶劣和肮脏的情色血腥交易处——rb地下拳击馆。 在那里,有着亚洲规模最大的复刻建筑物。常年浸渍着人血的船只标志物,在慢慢长夜显得越发鲜红。 这才是红船本身的含义。 第二十五章 这里是RB 地点:rb地下拳击馆 diesandgentleman!欢迎来到此次rb拳击比赛现场,隆重为大家介绍,这一次的极限新秀将迎来全新赛季。现在在我右手边的这位不用多说,是我们熟悉的老将——乔布斯!” 主持人用力将身高约在190的黑人拳手的臂膀举起。 乔布斯神情得意,向上扬起的双手比出了国际友好手势,挑衅的向观众席吹起口哨。 场内瞬间沸腾,传来无数的欢呼和口哨声。 紧接着画面一转,镜头对准另一处入口,一个一身腱子肉的亚洲男人应声披着一条白色毛巾,走入场内。 主持人开口介绍:“这位,则是一路杀进前五,手段堪称暴力血腥的新人——gun!” “yu” 不出所料,这个横空出世的拳击新秀遭遇了职业生涯里的另一个打击。 观众席上的男男女女,在看见他瘦弱的身体骨架时传来一阵唏嘘,毫无遮拦的质疑着这个新人的实力。 可令他们失望的是,这个亚洲男人并没有因为他们恶作剧般的捉弄而灰心丧气,他淡定的跨过海绵栏将白色的毛巾甩在栏边挂住然后与乔布斯并肩站立在场内中心。 “草泥马的,那他妈谁啊居然敢站在乔布斯的身边。” “你他妈有没有眼力见儿?能杀到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今儿个就算他被打趴下,下场照样能卸掉你的胳膊腿。” “奶奶的,我又没说你。乔布斯这些年在场上弄死了那么多人,你不知道啊?你看那人的小身板,跟他娘的没吃饭一样。” “我赌乔布斯赢,喏6000块来不来。” “……” “来不来?!” “来来来!6000就6000。我赌那个亚洲男人赢。” 观众席前排,两个穿着职业装的男人正围绕着场内各就各位的拳击手,急头白脸的争论着。 他们身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出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一群煞笔,有精力讨论到底谁赢不如好好想想这一次乔布斯把人弄死后,该怎么把尸体处理了。” 听到男人的话,二人顿时默默的噤声不再开口。 短暂的安静后,其中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突然贼眉鼠眼的走上前。 狗腿的喊了句:“经理。” 那个被叫做经理的男人叫做罗永浩,偏过头赏了他一个眼色,花臂男知道这是同意自己开口的意思,趁势说: “乔布斯这几年手下的力道越发没轻重了,我听说……”他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神神秘秘的压低音量开口:“他在外面败坏我们rb的名声,招摇撞骗的,越发不安生了。” “还有这种事?”罗永浩抬了抬眉,看向他。 花臂男立马点了点头,竖起手指:“千真万确,我发誓。” “嗯,我知道了我会给上面的人汇报这个情况,江莱——” 他唤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不过多时花臂男就见场边一个全身套着紧身皮衣,竖着高马尾的女人无视他色咪咪的眼神,从他身边径直走过,停到了罗永浩的身边。 “听到了?” “听到了,我会立刻调查清楚。” 罗永浩进行点点头,随即又像想到什么继续问:“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警方没察觉什么不对吧?” 这一次,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引的男人冷脸侧目。 她说:“乔布斯把人弄的太狠,把尸体伪装成事故现场的方法,已经引起警方怀疑。” 虽然早就料到女人嘴里可能没什么好话,但闻言后他还是头疼的啧了一声。 他的目光锁住场上那个不被众人看好的亚洲男人,仿佛已经料到他不久后就会横死在台上的结局。 他想了一下随意开口 “小事故不行,那就……制造一场特大事故吧。手段干净一点,别惹老板生气。” “是”意料之中,女人冷漠的走向场外。 花臂男因为二人的对话打了个寒颤,不等他反应又听到男人阴恻恻的说:“毕竟,老板可不想看到rb的尸体堆的像垃圾山一样。” ………………………… 叮! 敲钟声响起,比赛开始。 gun凝视着对角线内洋洋得意的乔布斯,男人扭动着脖子扯着嘴角朝他扬了扬下巴。 显然一副挑衅者的姿态 场外人声撕裂,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开始扯着嗓子大吼道: “干翻他!干翻他!干翻他!” 这里的他,毫无疑问指向的人便是拳击场新秀——gun。 乔布斯得意极了,他不打算和这个所谓的新人有过多纠缠,像是炫技一般他快速原地小跳,步伐交错。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迅速向gun靠近,原地起跳抱手突击,企图用手肘攻击男人的下三角。 黑人体型本身就占极大优势,这个身材与之比较起来更为单薄的男人只见眼前投来一片阴影。 乔布斯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向自己扑来。 可gun也不是盖的,迅速向左挪动脚步躲过阴险一击,然后回头看着冲向海绵栏的乔布斯。 乔布斯就地后身体趔蹴,差点向下倒地不过常年的训练使他迅速就找到了平衡。 他咬牙转身看着差点让他出大丑的男人。 场下喊着“干翻他”的声音忽然弱了一点,所有人都目睹了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躲过了乔布斯的速度攻击。 要知道乔布斯可是在打黑拳里以速度和力量闻名。 一般躲过他攻击的人,要么是直接死在了场上,他才会停止进攻。另一种则是就是他主动放水,目的么则为下一次的索命招式,蓄积力量。 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叫gun的男人速度居然比他还快,反应还要灵敏,几乎是不费任何力气的就躲过他的进攻。 这是他们交手的第一个轮回。 可令他们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当观众席上的众人目睹gun贴住乔布斯魁梧的躯干,仅仅只靠拳眼与膝窝处冲击就将男人踩跪在地时。 场内的人坐不住了,人影涌动。观众席上的男男女女不顾身前成联锁状将拳击台围死的大块头,直直的就向擂台冲去。 状况一度失控。 gun利落的蹲下身,摇了摇戴着拳击手套的手腕,砰砰两声就往乔布斯脸上揍。 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一直到被gun踩在脚下还死不认输,问候着别人祖宗的男人此时连爆粗口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是蜷缩着身体躲避男人有快有狠的进攻。 “fuckyoumother!” “……”gun一言不发,只是男人多说一句,他手里的力道就会多添一分直到裁判控制不住局面,姗姗来迟的吹哨他才停下了拳头。 乔布斯的脸上挂了不少踩,鼻青眼肿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滑稽可笑。 他的嘴里依旧喋喋不休,甚至在gun脱离他身体的一瞬间还想着绝地反击,一个锁命扣,向上伸出腿想要把男人的脖颈绞住然后让他窒息而死。 可是gun早就料到他要玩阴招,只是退后几步。在他伸出腿的同时,一脚踩下他的三角区然后原地翻滚径直坐到擂台地上,一个交腿反扣就以泰山压顶的方式。 卡住了乔布斯的脖子。 “help!”乔布斯双眼泛白,十指死死扣住gun的脚踝,嘶吼出声。 身下和脖子纷纷传来剧烈的窒息与疼痛。 他祈求着会有人帮他拉开这个疯狂的亚洲男人。 可没有用,rb擂台原则里有一条。 那就是——一旦上台,生死不负。 就在乔布斯口吐白沫,情况十分紧急的时刻,gun却松了力道。 他的全身裹着晶莹的汗液,在灯光的打射下男人味十足,他从地上爬起凑在乔布斯的耳边,对他说: “hellobitch~” “thisiswayne''stime.” 这里是韦恩的时代。 第二十六章 我看谁敢 “去要人。” 被变音器处理过的声音,以一种怪异的形式从电话的听筒输出。经理闻声而动,对远处伫立着纵观全场的江莱点点头。 女人会意,直接翻上擂台身体越过海绵栏。 gun一直留心着四周的动态,在江莱走上场内的同一时间猛然抬头,混浊的汗滴穿梭过发丝顺着鬓角流在下巴处。 啪 滴落在仰躺着的乔布斯身上。 “慢着”他扯着带血的嘴角,懒散的说。 僵硬的脖颈扭动着,发出机械的咔咔响动: “女士,这里是竞技场,不是什么狗屁选秀比赛。不想被我撩翻在地上就赶紧从我的视线范围内滚出去。” 他出言不逊,态度极其嚣张。白炽灯光下,眼角处被刀砍伤的深色坑陷投射出一片阴影。 江莱面色冷淡,她并没有理会男人的叫嚣,老实说就这点程度上的嘴炮,完全不能引起她心里的波澜。 她弯腰捡起扔在角落备用的拳击手套,佩戴。 gun的舌尖舔过下唇,戏谑的看着江莱的动作,他倒是想瞧瞧女人下一步到底要对她做些什么。 “想打?我来陪你试试。前提是你必须放人。” gun大声笑了起来,手肘与臂膀形成的直角禁锢直接勒死乔布斯的颈部,乔布斯的眼白外翻着涨满红血丝,嘴角边淌着的口水流到下巴处。 “放人!”江莱重复。 “这里是竞技场,这也是我重复的第二遍。”gun的眉眼轻扫场下,然后讽刺的给了江莱一个眼神。他的声音冷淡而刻薄,说道:“还记得你们rb的规则吗?” 他一字一句的重复:“一旦上台,生死不负。” 乔布斯的瞳仁涣散着光,嘴里喃喃不清的说这些什么。斜方肌抽搐,脖子上覆盖着的紧绷肌肉剧烈的打着颤怎么也缓和不开。 江莱蹙起来眉,像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怎么那么能胡搅蛮缠。 “你想要什么?”她脱口而出。 “……”没有太多犹豫,早就思考过的答案暗藏着蓬勃的野心。 “我要它。” gun用嘴咬下手上红黑的拳击手套,他的的食指指向空中45c倾斜悬挂着的“飞鸟。” 所谓的飞鸟不过是rb奖励品的别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光圈绕环全场,而后聚焦在那个二楼隔层中间用钢铁筑成的矩形封闭框架。 拳头一般粗的栅栏里,一批披诱拐又或者是捡尸来的女人,个个袒胸露乳反手捆绑在铁板上。 隔层之上,一张红桃a的金色勋章状的腰带悬挂,发出耀眼的金光。 “你是今晚的winner,她们本该属于你。”江莱说。 gun生生的笑了起来,他觉得有趣的同时又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每个人都觉得他理应是个傻逼,身下的乔布斯因为长时间的窒息体验,开始像癫痫患者发病一样全身抽搐。 可gun却还嫌弃不够,就着没戴拳击手套的坚硬骨节一拳抡在了他发青发紫的脸上。 一次不够,就两次。 耳边传来四面八方的惊呼声,gun近乎施虐般的捶打已经远远超出了打拳的力度,更像是泄愤。 江莱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可乔布斯这个人确实对rb有更多的价值,且不说未来就是现在乃至未来几年这个人将成为他们吸金的重要利器。 她想都没想就出声制止:“gun!” “你他妈的在教我事?!”gun额角爆出粗大的青筋,他将另一只拳击手套狠狠的甩到台下骂道。 “老子在教你们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随时可以改!” “谁说的?” “我说的!” “你他妈代表谁?又是什么个东西!” “rb!”经理的声音穿透全场,直击众人心脏。 这时,gun脸上才浮出了得逞的笑意。 “你想要什么?”经理趁胜追击的反问。 gun也不吝啬给出自己的答案,他说:“我要金皇后。” 全场一片哗然 金皇后就是那块冰冷的腰带,地位位于飞鸟之上,这原本是rb打算在乔布斯十二连胜的战场上赠予的礼物,结果却被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截了胡。 “你知道金皇后的意味着什么吗?” “权力?金钱或者是荣誉。”gun脱力的从乔布斯身上翻下,他仰着头声音是嘶哑难耐。 “不止,还有地位和责任。” “所以呢?给不给?” “你只是个新人”经理陈述着事实。 “那他呢?”gun游刃有余的指着半趴在地面,长眠不醒的男人,低声问道。 他当众揭了经理的面子,可以说是当着全场的人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不可能!”经理态度仍然强硬,不肯退让。 “那你们的这位大功臣……” “任你处置。” “行” 话说谈到这个地步,大家心里也大致有数。gun从来不干勉强人的事儿,他顺着海绵栏巡视着场外灯光昏暗的观众席。 他看不清,但明白,目前为止他成功的干掉了rb的信仰,现在,他成了这里新一届的王。 “我是gun,g—u—n,gun!” 他的脸转向跟拍的移动摄像机,向镜头比出国际友好手势。确保自己轮廓分明的脸完全呈现在显示器面前。 台下静默几秒 “gun!gun!gun!” 黑暗的座位席忽然传来不知名的男人呐喊。 有了单薄的第一声,就有了第二声第三声,乃至全场像疯了一样的为擂台中心这个极其英俊的亚洲男人开始呐喊,掀起一片浪潮。 gun伸出双手,闭上眼睛享受着属于他的声音和全场的热情。 再次睁眼,眼睛里又恢复了之前的肃杀,他低头捡起地上的拳击手套然后有条不紊的戴上。 一个大步跨坐在乔布斯的腰身,乔布斯被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惊醒,意识不清的睁开眼。 只见面前的亚洲男人挪动了几下嘴唇,随即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猛遁下去。 gun的声音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透进他的耳膜。乔布斯刚才没明白的语句,在一瞬间变的异常清晰。 他在说: “rememberme” “等下!” 两道声音齐齐响起,震慑四周。乔布斯感受到一阵拳风向自己袭来,然后堪堪的擦过自己的耳廓砸向地面。 心脏骤停,猛跳一拍。 擂台上的尘土轻扬,跳跃着坠于半空。 经理到底还是赌输了,他急忙叫住这个动真格的男人。 “我答应!我答应!一切好说。” 可此时的gun眼神却直勾勾的定向别处,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目不转。 如果他没看错,那个穿梭在人群里的女人他见过。 ,几天不见,她的情况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糟。 “我改主意了。” “什么?” “我要她。” 嘭! 话音未落只听耳畔炸响,后台大门被人强制性踹开,密密麻麻的连排的保镖冲了进来,引得人群一阵阵的喧哗骚乱,解杨宽阔的身影就此出现在gun的眼帘里。 他眼里是解杨现在已经怒不可遏,可声音却是平稳有力。 解仰低吼出声: “我看谁敢!” 第二十七章 鱼死网破 武装特警将整个rb层层包围,警车轮番在高速公路入口与出口反复穿梭,骤响的警笛像一把利剑追击着落荒而逃的徐荣华。 江咏慈不出意外的成为徐荣华最后的底牌,让他大着胆子亡命的行驶在公路大道。 “臭婊子!竟然敢耍我?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说话!” 江咏慈的头皮被扯的生疼,徐荣华抓住她的发根就死命往车门撞,一次又一次,她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出多时,就感受到眼皮被一股温热的暖流糊住。 “你…猜……” “婊子!”徐荣华气血上头,想也没想的就对面前这个女人来了一巴掌。 “他妈的,你给老子把油门踩到底!老子要是被抓住出了事,你们这里的所有人一个也别想活!” 徐荣华脑子有个弦紧绷着维持着最后的理智,朝猛速加油的秘书喊着。 “徐总,已经一百八十迈了。” “加速!” “可是……” 徐荣华一发着狠,一手拽住半昏迷的江咏慈身体前倾,他越过前身车椅毫不客气的反向勾住了前方正操控着车辆的男子。 咬牙切齿的说:“不想死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车辆因为无人操控,无头的变更着方向,向左又向右引的两侧正常行驶的车辆纷纷转弯靠边避让。 周遭的高大伸展着的树枝在昂贵的轿车上化出一道道的刮痕。 秘书的头完全被仰翻,他看着眼前面目狰狞,满脸横肉的脸打了个恶寒,声音沙哑的回到。 “知,知道了…” 车窗还未完全关严实,只留出硬币大小的细缝,疾风驶过与流线型的车身外侧迸发出剧烈摩擦。 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江咏慈的胸口很闷,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死水里,意识不断下沉。 她撑着最后的清醒,撩开了眼皮。 “徐……荣华”她声音粗粝,像是划过了层层砂纸。 “我姐姐……到底……到底在哪儿?” 徐荣华的身形顿了顿,他听见了女人微不可查的叫喊,猛然扼住江咏慈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 他眯了眯眼:“你姐姐?” 额角的旧伤因为被暴力对待而撕裂了,像一只叫嚣着不服气的兽物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皮肉与血,生拉硬拽死气白咧的控诉着要求着所谓的真相大白。 江咏慈的双手攀附在徐荣华粗壮的胳膊上,她喃喃重复:“方黎…” “方黎……方黎!方黎!”先小声后大声,最后变成绝望的呐喊。 徐荣华愣了一下,先是回味了江咏慈嘴里吐出的名字,脑子迟钝了一下,然后带着令人厌恶和油腻的笑容开口。 “原来你是方黎那个烂货的妹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知道它在哪儿?她没和你这个好妹妹说吗?” 徐荣华低头,看着对方翻白的眼球,还有死死扣住自己皮肉的女人坏心思的说: “她啊!和他妈的毒贩搞一块儿去了。很惊讶对不对?还有更令人吃惊的。 她贩毒,她吸毒她那个倒霉男友供不起她吸粉儿,她方黎就一脚把人蹬了去勾引大老板,可你猜怎么着?” 江咏慈嘴里模糊不清的呜咽着,只听男人又继续说: “方黎那种货色谁能看的上?可偏偏他妈的,就有一个傻逼看上她了,那他妈是我儿子!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徐荣华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走了老路。 所以……我把她卖了,rb的乔布斯可是玩儿sm的老手,不出所料的话她现在早就成了千人骑万人睡的荡妇!” 嘭! 江咏慈的脑子里跟过了电似的,耳边嗡嗡的全都是像电波似的轰鸣。 她的喉头滚咽着,徐荣华捏着的地方磨着她滚动的喉头。 一声剧烈的哭腔从嗓子眼里迸发出来,她的手哆嗦着向后侧探,眼睛里泛着血红。 咔嗒n.。 雨伞被折叠规整,妥帖的放在车座后身的夹层。 江咏慈触及后方冰冷的坚硬,如有神力一般,全身以心脏为中心,嘭的一声迸发出剧烈的声响。 血液瞬间流通至五脏六腑,乃至躯干,她将手中紧握的伞柄玩儿命的砸到徐荣华的面门。套牢伞面的保护套被撑开,一只只尖锐的伞架刺进了男人的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叫声弥漫车身四周。 车辆前排的秘书迅速回头,只见这个头发散乱,满脸鲜血的女人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随即方向盘脱手被人大力的拨向一边。 轰隆! 车面撞向防护栏,车身前方保险杠完全凹陷。 安全气囊弹出将秘书的脸死死罩住,窒息的感觉让他濒死是陷入昏厥,就连之前反抗的动作都止步于此。 江咏慈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费劲全身力气捡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几秒之后,电话被接通。 “去rb,去……rb,救救我姐啊,我姐她……” 嘭! 腕骨外翻露出血流不止的掌心,然后坠落在车身。江咏慈的身体横跨着驾驶座和车辆右后座仰面瘫倒,陷入了昏迷。 警笛声不绝,由远及近,闪着蓝红光闪的曙光迟到登场。 第二十八章 针锋相对 预料之中的救援并没有如期出现,江咏慈脑袋体被人大力拉拽拖出车身时发出无意识的呐喊。 “你……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卡其色的悍马从会车路段直接冲出,在警方车辆到达前提前在这辆四分五裂的车身打横截停,四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乘着全黑的suv紧随悍马出现在车祸现场。 抬脚猛踹,他们将已经破碎成蜘蛛网状的车窗彻底踹碎。 不顾江咏慈嘴里破碎的嘤咛,扛着女人的身体就扔进了车身副驾。 “前方车牌号为京a5me6*的卡其色悍马请注意!请注意!请立刻停止你转移人质的行为,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 陈队的上半身探出车窗,手里紧握的大喇叭发出超大音量的鸣叫。 高速路段车流穿梭不止,坐在悍马驾驶座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对耳边的喧哗全然无视,只是愚弄的瞥了一眼后视镜。 然后在车门发出响亮的闭合声时便利落的将油门直接踩到底。 “老板,徐荣华怎么办?”黑衣男望向车辆后座血流不止的男人,压住耳麦询问。 “还能怎么办”嘴里的泡泡糖已经淡到无味,男人将及肩长发挽脑后脊背舒服的靠在后座,懒懒的说:“反正别扔我车里,脏兮兮的恶心死了。” “那…” “自己看着办,把人送到rb” 电话挂断后,男人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早已按耐不住抚上江咏慈苍白的脸颊,手指反复摸索着江咏慈柔软的肌肤, 车在道路上破风而行,远方模模糊糊传来警笛。少年的语气缱绻而跳脱,他说 “姐姐,我好想你啊~” ………… 解杨同一时间到达rb,未等他开口整个拳击场的灯光被暗处涌入的保镖开起。 白光骤亮,观众席四座人们表情迥异不同。 解杨的目光扫过全场,不见江咏慈的身影。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大量的保镖进入拳击馆惹得现场人们人心惶惶。 万众瞩目下,他厉声开口: “rb集团涉嫌非法开设赌场,组织非法拳击比赛,现在警方依法对rb拳击馆进行封锁查处。” gun闻言站起身,嫌弃的脱下手套甩在地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抬了抬眉,拍了拍一旁经理的肩膀。 “看来,我的心愿是达不成了。” 话一说完便翻下海绵栏,顺手将之前观众席前排给乔布斯准备的毛巾搭在自己的身上,擦拭着。 无声是看着眼前时好戏。 站在我擂台中心的经理脸色变了又变,巨大的压迫感从眼前这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进门时,就朝他扑面而来。 “哟这是闹得哪一出啊。”说着他对江莱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赶紧给大老板打电话,手里的动作也不停歇,安抚性的围绕四周抱歉的将双手合十说道: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估计我眼前这位先生和我闹着玩儿呢,别当真哈。” 他转身对已经走近自己的解杨,压低了嗓音面上带着机械讨好的笑说:“先生,我想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rb拳击馆运营证件齐全不存在什么……” “多余的话你不用和我解释,你需要做的是立刻安排工作人员疏通观众。”解杨态度强硬,言语带着不容置缺。 这时,他也回过神,上下仔细打量了对面男人考究的着装,反应了两秒迅速的说: “先我看您也不是什么执法人员,我们必须看到有关部门提供的文件才能……” 话说到一半,两个青年男人闯入他的视线。 他们站在高处,其中一个穿着警察制服将手中盖着公章的文书举起,公事公办的开口: “津海市文化市场综合执法支队长——李毅,正式通知你立即停止营业,配合我们的调查。” 人群很快被疏散,江莱趁乱让人将满脸淤青意识迷离的乔布斯运到后台。 邵子扬一行人随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后台,后台有六个房间彼此独立不相联系。 他们选择了一间看起来相对干净的一间推门走了进去,室内的单向玻璃面相擂台,可以清楚看见场内状况但外面的人却对室内环境一无所知。 经理有些坐不住了,左右踌躇不安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开口: “李队还有……这两位先生,我们rb真的就是小本经营,总共就靠着赛季挣点吃饭钱……” “诱拐妇女,非法囚禁,还有涉嫌人口贩卖!”邵子扬表情厌恶,他的心里憋着气拍桌子。“这里面哪一条都够你受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儿什么聊斋!” 经理闻言步伐急促的走近房间里,求爷爷告奶奶的说: “哎哟,什么诱拐啊,还囚禁?!那些都是她们自愿的我们从来没强迫过! 虽然哈……虽然我们这个飞鸟这个奖励机制确实欠妥,但是她们最终跟不跟选手走都是全凭自己的意愿,和我们一点关系阿不!有一点关系但关系不大啊……” 他极力的推脱着责任,将话题重心往外引。 解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静静开口:“方黎为什么会成为飞鸟。” rb拳击馆他早就有所耳闻,常年混迹商圈让解杨总是能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她活该得罪了……” 根本来不及反应,话已经脱口而出。经理后知后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呐呐几声没在开口。 “她得罪了人?”解杨反问。 “没,没有啊,方黎是谁我根本不认识,要不是…” 解杨懒得听男人对自己打太极紧接着陈述:“别挣扎了,徐荣华被逮捕了。” “他怎么会?!” “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 “他可是津海市杰出企业家之一你没听说过?” “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墙上贴着的海报。rb不是和徐荣华正在合作吗?” 相互矛盾的对话在解杨紧锣密鼓的逼问下,丑态百出。 罗永浩终于先败下阵来 “是,我认识方黎。” 解杨回头“她在哪儿?” “您不是都知道了吗?她被……”罗永浩顿了顿“她被徐荣华卖到了这儿” “那她现在在哪儿?”邵子扬神情激动,手中的拳头颤抖着接着一拳打到墙面。 “乔布斯那里,他是我们这儿蝉联的冠军。虽然打法卑鄙,但是实力很强,方黎她自愿跟着去的。” 邵子扬蹭的一下从皮椅上窜了起来。 “你他妈的放屁!” 他喘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有些头疼的用掌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尔后忍住心底的怒火,咬牙说: “愣着干嘛,快带我去!” 罗永浩的坦白无疑为这件绑架案提供了关键线索。可是rb状况可远没有他现在交代的那么简单,跟随他们前来的刑侦分队队长陈队依法对罗永浩一行人进行扣押。 邵子扬与解杨兵分两路,邵子扬先与警方向乔布斯住所赶去而解杨则选择继续蛰伏在rb馆内。 临走之时,邵子扬叫住了解杨。 “咏慈有消息了,陈队在兰海高速发现了徐荣华的车。” 解杨的嘴唇绷紧,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但是” 他立刻抬头脸色严峻的反问:“但是什么?” “徐荣华的车被强制刹停后被不明身份的人截胡了,估计是接应他们的同伙,现在陈队还在追踪。”他咬了咬下唇,单手叉着腰问: “你…” “你想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 邵子扬表情难得认真起来,他组织了下语句犹豫着怎么开口比较合适.,然后问: “你……是怎么知道方黎是飞鸟。” “我见过” “什么?” 解杨终于抬眸对上了邵子扬疑惑的视线,克制着眼底翻滚的情绪重复道: “我说我我见过方黎,但不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 揭露 “2018年3月12号我受合作方邀请前往津海市一家会所。前一天晚上,我从也门萨那国际机场返航,飞往津海市。 飞机落地后我在出站口注意到了一男一女,这个女人就是方黎。” 邵子扬欲言又止,解杨没看他脸上的表情却猜到了他想问的问题。 他直接接着上面的话陈述:“至于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认识方黎,以及明明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怎么可能记忆深刻这种问题,我可以现在就回答你。” 解杨比平时严肃的多,他在邵子扬的对面坐了下来,朝他扬了扬手让邵子扬别急先坐下。 邵子扬其实是有些急躁的,但是对上解杨注视着自己,极其平静的眼神时还是顺着解杨的话坐在了独立的沙发上。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方黎和他他身边的男人行为有些奇怪。 我站在他们的身后,看见那个男人搂住了方黎的肩膀,不对,与其说是搂住不如说是架住……” ————回忆片段———— “让你前一天早点睡你偏不听我话,还去喝酒!这下好了,现在下飞机走路都还不利索。” 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的男人嘴里抱怨着从解杨身边走过,兴许是步伐太过急促,肩膀误打误撞的与解杨的臂膀相撞。 “啊,抱歉啊”他回头带着歉意的对解杨点点头。 解杨当时刚从摆渡车上下来走到出机口,连夜的奔波让他的眉眼染上些困顿。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回复到:“没事。” 刚想从前面二人身边走过,却突然听见这个年轻人身边传来一阵嘤咛。 微微偏头,略过被眼前男人遮挡的身侧解杨看见一个留着长直发面容清秀的女人。皱着眉,像是很冷一样不断的打着抽搐,同时将搭在自己身上明显不属于女人的男士巴宝莉风衣往身上拢。 她步伐错乱,眼睛也睁不开,往前走的步伐错乱全靠着身旁的男人带领。 “需要帮忙吗?”解杨问。 年轻男人明显的怔住,他笑着推辞:“她是我女朋友!昨天晚上和朋友喝大了,到现在也没醒酒。” 解杨瞥了一眼女人的状态: “我看她有点不舒服,津海市晚上没那么冷吧,别是感冒了。” 他有意那么说,这个女人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怪。 “可能是,谢谢你啊哥,我等会儿带他去看一眼医生吧。” “医生,我不要去看医生!” 本来一直发抖保持沉默的女人在听见“医生”这个词时,突然有了反应,她拔高声音喊了一句就消了音。 一下一下的吸着鼻子。 年轻男人也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目光闪烁了一下反射性的压住了自己的帽沿,好半天才温吞着说: “那个,哥,就是我对象确实是生病了,我们先走一步,谢谢你啊,哥。” 说着,就将手搭在了女人的肩膀将她的身体完全拥入自己的胸膛才堪堪往前走。 女人大抵是觉得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挣扎了好几下没有效果就开始扯着嗓子大喊。 解杨到最后只看见那个年轻男人手忙脚乱捂住女人嘴的动作还有他仓皇的背影,以及那一声声被压低音量反复呵斥的 “方黎……” —————回忆结束———— “只是这样?”邵子扬发问。 解杨始终垂着眼,扭动着拇指上常年戴着的暖玉扳指。 他没有正面回答邵子扬的话,只是从西服内里的衬袋里拿出一部纯白色的智能手机。 “里面的录音已经全部取证,因为江小姐当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陈队在提前告知我的情况下,进行了刷机。” “你想说什么?” 解杨嘴唇一直抿着,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江小姐…和她姐姐关系很好,那天我把手机交给陈队的时候,看见了他手机上的屏保。” 邵子扬的记忆猛然向前追溯,他喜欢了方黎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江咏慈和方黎的手机屏保都是与彼此的合照。 一股恐惧感从心里蔓延,人们在面临所谓的真相时都会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逃避态度。 邵子扬倒吸了一口气,三两步的冲向大门。可解杨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你放开!” “没必要逃。” “我让你放开!” 邵子扬脑袋一片空白,刚想反手用一剂擒拿将解杨反压就听见男人手心里的手机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那天的录音 “呼……呼……”沉重的呼吸声,乍一听方黎好像被人压住了身体,而呼吸困难。 邵子扬身体绷直了,不再动弹。 江咏慈与方黎的交谈声从音筒里播放出来,伴随着模糊不清的杂音和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可很快,伴随着呼吸声的第二种异样的声响在二人面前响起。 “嘶………de……de” 这一瞬间邵子扬被迫接受了所有的事实,类似于感冒的吸气声还有牙齿骨骼轻微打颤的咯吱响声,犹如当头棒喝。 他是军人,他不可能不明白。 方黎在吸粉。 “卧槽!”邵子扬手中的拳头被捏的咯吱作响,他努力喘息想让自己平静。 可下一秒,就将拳头砸在了墙面,顿时鲜血淋漓。 哐啷! 一楼大厅传来巨响,解杨脸色一变狂奔出去。 第三十章 来,别废话 “我操你妈的” 邵子扬几乎是在擂台场下看见韦恩的同一瞬间就控制不住手里的拳头,身体快的像一只离弦的箭,往前方扑过去。 “我靠”才对手下人员做好警力部署的李毅刚一走进来就看见那么劲爆的一幕,人当时就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快来个人把他拦住!” 后知后觉的他看见了韦恩臂弯处掣肘的江咏慈,朝着周围分散的民警大喊。 其实用不着他说,周围的警察早就围了上去想要拦住死命往前扑的邵子扬。奈何邵子扬此时就是一只杀疯了的野狗,一批人愣是怎么拦都没拦住。 为了制服他,在场的一批警察连在警校里学到的格斗式都用上了,可几个只在警校学了几年格斗的男人又怎么会是常年呆在警务连的邵子扬的对手。 一打四,邵子扬也没让他们占到一点便宜。 “你把人给我松开!”他目眦尽裂,对韦恩怒吼道。 韦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男人,他单手托住江咏慈的脖颈手围成圈往里紧了紧,昏迷之中的江咏慈顿时从喉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叫gun。”他说。 邵子扬此时气的血压直往头顶上彪,他也没听清对方究竟说了些什么张嘴就回怼: “gun你妈了个逼!gun什么gun!把人给我松开!我去你奶奶的…” “谁派你来的。”解杨明明最先到达擂台,却迟迟没有开口。直到听到邵子扬嘴里骂骂咧咧的骂名才脸色如铁的上前一步,出声发问。 韦恩深深的看了一眼解杨,突然笑了一下,他称赞的说:“我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 “我操,说谁他妈没文化呢…” 邵子扬不服气反驳着,更是对韦恩无视自己的态度感到莫名的生气。 韦恩抬了抬眉,对邵子扬来了句好巧然后就正式步入了正题。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手里这个女人叫jiang…yongci?在也门的时候误打误撞的见过一面。” 韦恩已经换好了常服,全黑的连帽衫将他精瘦的身材包裹。宽大的卫衣帽沿遮住他的视线,谁也看不清他狭长的眼睛里隐藏的意图。 “你代表的人是谁,或者我们换一种方式交流,韦恩”解杨叫住了他的名字曜石般的深蓝色瞳仁闪现着令人战栗的寒芒。 他面无表情的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韦恩毫不客气的回了他的话,正面硬刚的说:“让我想想,就我进来的这段时间,武警恐怕已经将rb围的严严实实,现在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吧。” “是” 解杨静静等着,等着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甚至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今天来rb确实也是受人之托。至于是谁?恐怕不方便透露。” “你以为警方会查不出来吗?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吗?跳梁小丑”邵子扬已经冷静下来,领口上的衣服还被人大力的往后拽住。 他冷笑着看着韦恩,嘲笑着他言语之间的幼稚可笑。 “你说呢?”韦恩没有在意他话里话外的刺,反而笑意盈盈的看向解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解杨直视着韦恩的眼睛,脸上难得有些狰狞 “查不到,没法查。”他说 韦恩胁着瘫软的江咏慈退了两步,周围持枪的民警迅速往前走了几步,气氛一度僵持。 邵子扬这才意识到连解杨这种有头有脸的人都为之无可奈何的神秘人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行事如此招摇,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的要求”解杨解开了身上西服的扣子露出了内里银白色的衬衫还有黑色长裤。包裹在西裤里的笔直双腿在皮带的加持下与上身进行完美切割,长的简直不像话。 他解开了衬衫领口处的两粒扣子,肌肉随着动作牵动从衬衫缝隙隐约能看到其蓬勃的胸肌。 “很简单,和我打一场。” “我从来没听过有绑匪会提出这个要求。” “那今天就是了,所以……你的意思?” “解杨!慢着” 邵子扬挣脱开周围人的禁锢,风风火火的走在男人身边,反手将解杨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厉声开口: “韦恩是吧,你听好了。我他妈第一次见你就没觉得你是什么好人!” 韦恩抬了抬眉示意邵子扬继续说。 “你之前污蔑我是什么gay不gay的咱们今儿个另说,但是……你手里这人是我朋友,我不管你代表谁,受谁指派!我也不管在你后面那个人有多牛逼!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 我告诉你要是咏慈今天在你手底下出了事儿,我他么的管他是谁,我就算不要我身上这层衣服都和你没完!” 邵子扬连口水都没喝,一字不停的说完这一长段话。他以前到是没发现自己有市井女人撒泼耍赖的本事。 韦恩忍着笑,偏过头藏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他对邵子扬说:“说完了?” 邵子扬喘着气点点头,随后又像想到什么脸红脖子粗的吼道: “你给我把手放轻点,不该碰的地方少给我乱碰!” 韦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江咏慈的脸开始发紫。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刚才力气太大,扼制住了怀里女人的呼吸。 他盯着自己怀里的女人,突然想起自己从路上老“捡”到她的场景。很显然,韦恩从rb出来时了,按照约定到达了上面指定自己赴约的地方。 意料之中委派的任务没有得到,反而看见了从绝尘而去的车辆里滚下来的江咏慈 她是怎么和老板认识的?又或者说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牵扯到这件事情里,他一概不知。 他看得出来老板没有对她动手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借他的手把人换回去。 于是他来了,与解杨见到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怀里是女人关系不一般。所以,他突然来了兴趣,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江咏慈为此吸引。 理所当然的,他发出了邀约。 解杨也不负众望脱下了那件散发着成熟男人魅力的白衬衫,凹凸有致的肌肤紧致的如同被大理石切割的雕塑。男人干脆快速的翻进了海绵栏,双手反旋拧紧放在下颌处。 下身正架站立,眼睛里迸发着冰凉的温度。 解杨的声音很沉很稳,他说: “来,别废话。” 第三十一章 争夺 拳击馆内进行清场,武装特警与公安局部署警力全部撤退到rb馆外十米远的地方,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整个馆内只剩解杨和韦恩二人,就连邵子也无一例外的被排除开来。 从乔布斯家里的破门而入的武警在这时传来最新的讯息,通知他们江咏慈的姐姐方黎已经被找到。 邵子扬即使心里在放心不下,也只能头也不回的往后走。 陈队熟练的将闪着红蓝双灯发出刺耳鸣叫的警灯放在车顶。朝邵子扬喊:“快!”,随后发动车子调整档位,方向盘向右打死,迅速的在原地旋了一个漂移,将副驾位置对准邵子扬跑过来的方向。 邵子扬脚间生风,看准车辆位置就向外迈了几个跨步原地纵跳,双手完全展开呈现完美弧度,腾空去抓握车辆右侧的顶框。 哐啷 顺利找到抓力点,他腰腹用力大腿合并抬起向内卷,几下就钻进了车里。 警笛声尤为刺耳,邵子扬咬着牙控制自己不要回头看,可就算脖颈不动眼睛却不自觉的瞥向了后视镜。 忐忑不安了很久,他忽然从口中爆了句粗口。 “艹” 陈队被身边这个小兔崽子吓得一激灵。 “干嘛呢你!” 邵子扬胡乱的揉着脑袋上的头发,不耐烦的说:“没什么,心烦。” 陈队总觉得觉得这小子反应不大正常,想了想还是没继续问下去。他调了调座椅靠背,轰的一声,将脚下的油门踩到底。 邵子扬一个人心烦意乱着,心想着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欠了解杨一个人情。 馆内江咏慈的嘴被韦恩用明黄色的宽胶带缠住,腰部被麻绳层层缠住倒挂在装飞鸟的笼子里。 做好了这一切,韦恩才漫不经心的从后台走了出来。对上解杨烧红的双眼也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 “万全之策而已,人不在我身边边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 韦恩在控制飞鸟笼子里的开关装置做了手脚,只要解杨或者其他人在他不备之时有所动作。那么开关一旦触发,铁栅栏的巨大咬合力就会将这跟只能承受一人重量的麻绳绞断,女人的身体就会垂直于地面摔去。 不得不说,他做事的手段十分狠辣决绝。 擂台上还留着刚才韦恩扔在自己地上的拳击手套。他弯腰捡起两幅,随手扔了其中一套给解杨。 连帽衫从韦恩头顶被单拎了起来,腰侧向上的肌肤一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露出男人漂亮的肌肉和劲瘦的腰肢。 在反观对面面无表情的解杨,两人身体体型虽然同样强劲结实,但解杨身上蓬勃的肌肉显然比还流露着少年感的韦恩略显一筹。 宽腰窄臀,气质沉稳。薄薄古铜色的皮肤下能看到内里无声涌动着的肌肉块儿。 一看就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 解杨眉眼深邃和鼻梁和脸颊处投出一片浅咖色的阴影,成为绝无仅有的天然高光刻画出他立体的五官。 韦恩灵巧的在原地跳动了两下,拳风极快的打了次空拳。他脚步极快的挪动着,快速有力的变化着招数,先是连续的刺拳在混杂着几次后手直拳。 直到自己尽兴了,才停下来。喘着气朝解杨扬了扬眉:“你来?” 解杨目光犀利,带着透穿的力度。 “没兴趣” “也对。” 韦恩不自讨没趣,活动了一下还有些僵硬的筋骨就正架站立。 他垂眼无声的笑了下,等再次抬头时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解杨的面前,原地起跳左脚回折与直伸的右腿平齐,身体迅速回旋想要对对面的男人面门一击。 解杨没摸清楚韦恩出拳的套路,左右躲闪之间速度不够,堪堪受了他一横踢。 砰! 他身体一个趔蹴撞到了后面是铁丝网上,发出平利哐啷的杂音。 “没学过?”韦恩看着解杨狼狈的样子很是得意。 解杨反拽住铁丝网的孔隙稳住了身体,他后仰着看着韦恩眼里酝酿着一片风暴,他声音阴冷重新站立摆好空架。 “没学过”他坦言。 “那跟我学。” 韦恩嘴边带笑,二话不说重新冲到了解杨面前直接打了一个直面拳。然后趁男人重心不稳,腾空一个后直踢将他踹到地上。 随后他跨坐在男人的腰侧,对着解杨的头部就是一个前手直拳。解杨不甘示弱,头向两边躲。韦恩再次出拳。 砰! 躲无可躲,拳头结结实实落在了解杨是右眼上。 “艹”撕裂的疼痛让解杨忍不住低吼出了声。 韦恩兴致缺缺的从他身上起来,漫不经心的整理手上的拳头。 “什么啊,就这个程度。” 谁知道,躺在地上的解杨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回应着他: “就这个程度?” “什么”韦恩动作一滞。 他眼看着刚才被自己揍趴下的男人,从地上趴着站了起来。解杨右眼框一片青紫,他扭了扭脖子笑着说:“我还以为有多让我开眼的地方呢。” 韦恩皱着眉,想反驳解杨哪来那么大口气却在转眼瞬间只见男人一个迎面拳抄朝自己砸来。 速度之快让本就不凡的他瞬间咋舌,他身体本能反应一般像右闪。可不料,解杨早就预判了他是预判,直接腾空而起按照之前韦恩旋踢自己的样子,一个横踢。 噗 口水混着少量的血液从韦恩嘴角彪出。 他脑子发懵一时不稳做到了地上。 解杨将手中的绷带紧了紧,看他没反应过来一脚踩到了他是胸膛,让他动弹不得。他嗤笑着说: “仅此而已。” 韦恩的动作解杨学的不说还原的十成十,起码复刻的有九分像。 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能掌握到动作的要领并且速度一点都不亚于自己,韦恩反应了很久在意识到这件事。 他扯着带血的嘴角勾了勾,望向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来了句: “现在才有意思嘛。” 接下来的环节,二人你来我往互不退让,韦恩近解杨就退,韦恩没出一式新招式解杨再过后的几分钟与之回敬。 困在飞鸟笼子里的女人逐渐清醒,江咏慈睁开了迷蒙的双眼,长碎发凌乱着散在自己的眼前更是遮挡她的视线。 她的身上剧痛,脸上也不可避免的弥漫着块状的淤青。 头部自然下沉,视野回笼。触及自己视线的就是八米高的高空。 “我……这是在哪儿?” 一股失重感让她顿时头晕目眩,她忍住胃部涌上的恶心。艰难是转头,只见自己被反绑在了类似笼子的铁框里,脚步悬空。 只要腰侧垂直固定的麻绳断开,自己绝对会从空中掉下摔的四分五裂。 她反应了一会儿,耳边模糊的声音变的清晰。顺着声源头向下看,二人近身搏斗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young?” 心有所感似的,解杨突然在与韦恩交手时抬起了头。 双目顿时交汇 还来不及感叹二人的重逢,下一秒的场景顿时让江咏慈目眦尽裂。 韦恩的腿又快又狠直接踹向解杨是心口。 嘣! 解杨脸上带笑的表情在同一时刻凝固,他的身体在江咏慈的全程目睹下腾空而起,向后仰倒。 “解杨!” 韦恩这时也意识到女人的清醒这才从侥幸突击的胜利中回过神抬头看向空中。 “hu~” 他眉眼兴奋的抬了抬眉,朝她做了个致敬的动作,对江咏慈说:“又见面了。” 这是江咏慈第二次看到他笑的样子,韦恩不笑的时候十分冷酷。江咏慈之前在也门也只堪堪见过一面。 笑起来的韦恩,充满了少年气。 “这是……怎么回事?”江咏慈脑袋发懵。 “如你所见,为了你。” “为了我?”她目光呆呆的呢喃。 韦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双手叉腰站在了解杨的身侧。解杨心口很疼,他嘴唇发紫的站来起来,又不得已的蹲下。 如果韦恩踢的不是他的心脏而是其他位置那么此时此刻,解杨韦恩绝对不会有机会还站在这里。 “是啊,为了你,为了抢夺你,争夺你。你还记得在也门的那次吗?” “什么……” 韦恩喘了口气,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给了解杨腹部一击。 “呃!”一阵闷哼 “你在做什么!”江咏慈瞳孔放大失声怒吼。 韦恩并不在意,他游刃有余的脱下拳套拽住男人的头皮一字一句的说: “为了争夺”他抬起头目光沉沉的说:“所以,采取暴力。” 第三十二章 我撒谎了 解杨咬着牙,捂住自己的心脏处,唇齿里也吞吐灼热的空气。 他半撩着眼皮往前看,将瞳孔聚焦为一点,韦恩在他眼前笑着的样子看起来异常刺眼。 “哈……” 解杨遏制住嗓子里浓重的血腥气,将手高举头顶反手抓住了背后的铁丝网,踉跄起身。 发丝缝隙里的汗珠顺着鬓角流到了他的下颌处。他的头靠着身后的硬物将手放在了嘴边,张嘴咬掉了红黑色的拳击手套。 “你喜欢这样玩儿?”他喘着粗气问。 韦恩笑着开口: “怎么,输不起啊。” 解杨仰头静默了一会儿,平复急促的呼吸。他甩了下头,晶莹的汗珠顺着发梢溅向周围,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突然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弥漫全场。 “行,我来陪你。” 经历了那么多回合的pk解杨已经基本摸清楚了对方出招的套路,即使韦恩再怎么刻意变化手法,他还是从碎片的记忆里找到一些共同的地方。 比如,韦恩比起保守的打法更喜欢机具野心的侵略。 他擅长闪现瞬移,速度是韦恩取胜的王牌。可是这种打法往往会让他主动发起进攻而不注重自身防御。 解杨没有学过专业拳击更别说能从进攻中占到便宜。他松开的手掌逐渐旋紧,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在主动等待着对方发起进攻。 局势焦灼,视线交接的瞬间似乎都可以激起电火花。突然,解杨的目光迅速看向另一侧。 韦恩心里起疑,不自觉的闪了闪眼睛看向他处。 就是现在! 解杨抓住机会,一个跳步就像韦恩跳去。男人弹跳力堪比弹簧,在悬空时就干净利索的完成了拧腰转胯的动作。 对方也在这时反应过来,连忙用手肘去挡住攻击,强烈的进攻逼的韦恩连连后退,差点被男人遁到地上。 “该死”韦恩趔蹴一下,心有余悸的开口低骂。 解杨此时的头脑却是异常清醒,他原地翻滚不断变化着自身的位置。如他所料,韦恩的拳头像是下落的雨点,下死力气朝他头部砸来。 砰!一声巨响。 江咏慈目睹着场下所有的情况,慌不择路的开始摸索束缚手肘的绳结。 韦恩拳头落地的每一个瞬间都让她心脏骤停。 眼看着袭击失败,解杨又换了一种招数。他利用自己和韦恩的距离优势,直接从地面站了起来。 砰砰砰砰 连续对男人发起了连续性刺全攻击,韦恩十分被动,接连的闪躲让他反应时间开始放缓。 意识到状态不对,韦恩直接给了与自己近身贴面的男人一击直勾拳。 对方往一旁侧身,让韦恩的拳头落了空。韦恩想要找回自己的主场,动作比脑子反应快的多,立刻调整体位姿势准备重拳出击。 江咏慈的声音也在这一瞬间响起。 “wayne!” 空气定格,韦恩的出拳的动作迟缓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给足了解杨足够的时间反击,他迎面出击一个刺拳。 砰的一声! 拳面实打实的刺向对方面门韦恩鼻骨剧痛,脑子里的东西像是被人移了位置,晃当摇晃牵扯着神经。 韦恩被男人一招制服,砰通倒向地面。 “江小姐!”解杨嘴边终于划出一道弧度,抬头向上望。 可还没说出下一句。 咚 铁栏发出极为清脆的中空声响引起二人注意。 江咏慈挣扎的动作瞬间顿住,然后低头与擂台中心此刻大获全胜的男人四目相接。 韦恩脑子不是很清醒,身体也动弹不得。他仰躺着,感受着后脑勺被磕住的疼痛。 鼻尖一片温热,韦恩摸了摸自己人中处流出的献血然后得意的说着: “真遗憾啊,我撒谎了。” “什么?!”解杨不可置信的回头。 韦恩的目光移了男人健壮的躯体,他舌尖舔了舔唇恶意满满: “这个绳子根本无法承担正常成年人的重量。” 意外出现,铁铸的栅栏与女人的身体齐齐向下落下。解杨迎着扑面而来的尘土,找到了江咏慈隐身于沙雾,下坠的身体。 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双手,稳稳接住。 巨大的冲击力,让解杨被迫倒地,翻滚着的全身,从肩膀乃至全身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折断的响声。 混乱之中,他们的身体依然紧紧相贴在一起。 江咏慈不记得后面倒地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刺耳的警笛从大门被打开时呼啸涌来。 还有人们的交错混乱的脚步声,剩下的她来不及听。 “呼叫陈队,呼叫陈队!场内未见嫌疑人,初步判断已经趁乱逃离。” 韦恩,逃了 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明晃晃的从警方层层监控里逃走。 医疗队抬着担架将二人强制分开,抬出了rb。直到确定二人身体并无重伤才勉强允许他们下了急救车。 解杨在江咏慈的搀扶下,随便坐到了街边的椅子上。 他的嗓子沁着血痰,胸腔剧烈因为起伏而不自觉的发出野兽觉醒般的嘶吼。他的左心室传来难以喘息的闷痛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如往日一般如沐春风。 他低头与江咏慈的额心相抵,开口即是: “好久不见,江小姐。” “……好久不见,young。” 江咏慈的心脏猛地抽痛一下,她的情绪陷入了无限的悲伤。其实到了解杨这个岁数也应该明白,女人很容易被男人的脆弱所打动。 只要这个时候他肯卖卖惨,说不定江咏慈会在这个时候答应他的任何请求。 可惜的是,这个男人没有。 他滚烫的掌心反握住她的手背,盯着江咏慈青青紫紫的脸看了一会儿后沉默的背过身蹲下了欣长的躯体。 脊背宽阔坚实,江咏慈趴在他的背上,抚上他的肩头。突然之间,意识到这个世上除了她的妈妈,除了过世的程野恐怕再也没有人能那么真心实意的对自己。 解杨他太好了,好到从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无条件站在她身后。 这一刻江咏慈忽然觉得很多问题在一瞬间变的豁然开朗。她想,如果明天注定自己会死去,那么今天她一定要做的,就是和解杨接吻,从白天到晚上,深深的把对方揉在自己的骨子里。 欲望来的情不自禁,反应过来时江咏慈的唇早就在落在了男人凹陷的颈窝。 “解杨,狠狠的爱我吧。”江咏慈这样说。 第三十三章 对峙 呼吸之间温热的气息混杂着秋日的萧瑟寒气全都扫在了男人的脖颈。江咏慈感受到了解杨后侧突然僵硬的肌肉。 她歪了歪头更加细节的去观察。 看到解杨根根分明的睫毛在低低的颤动,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 “江咏慈”解杨哑声喊道。 “嗯?” “回家吧。” “回哪个家?” “我家” 兴许是没有听到自己预期的答案,江咏慈闷闷不乐的回了句哦便又趴回了男人的肩头。 解杨腿跟腱轻微有些骨折,走路时不可避免的有些颠簸。可骨子里带着的矜贵和桀骜让他即使处于身形狼狈的情景里却依然能在此时此刻散发出难以言说的疏离与从容。 警方人员来回穿梭rb的里里外外,忙碌的去寻找凭空消失了的青年人的踪迹。 没有人将焦点放在两人紧紧依附着的躯体上。 解杨一步步的拖着受伤的小腿向前走,耳边的喧嚣渐渐淡化。 穿过弄堂巷子,尽头是远方的夕阳。江咏慈偏着头虚了虚眼睛,伸手轻轻的隔着空中的纱雾去触碰映射成条状的光束。 猝不及防的 身下的男人开了口,解杨说 “江咏慈,我要和你结婚。” 不是说我想而是明明确确的我要!不是说现在也有可能是未来。 江咏慈直接愣在了原地,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打通了她全身的脉络砰彤一声齐齐汇入心脏,引发胸腔共鸣。 “……好”过了很久,她那么说。 漫长的徒步有了尽头,江咏慈抓握住手掌还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男人握住她小腿的手掌陡然收紧,趔蹴的步伐也变的越发沉稳。 落日余晖,夕阳西落,他们是拽住落日尾巴的少年。 ……… 方黎在乔布斯现在居住的住宅里被警方找到。 据陈队描述当时发现方黎的情景时是她浑身是被人虐待的伤疤,身上纯白色的女士衬衫也很久没换了,粘腻乎乎的贴在身上。 方黎嘴里嚷嚷着救她出去的话,身体无端的抽搐。 当警方人员将她成功解救时她大喊大叫不愿离开,发生了应激性反应。 心理咨询室里充斥着女人痛苦的叫喊,方黎死死摁住母亲的肩膀不让她离开座位。 “咏慈,你,你姐姐不会吸毒的”徐荣华无声的呐喊着,肩膀忍不住开始颤抖。 江咏慈捂在她嘴边的手心开始变的滚烫,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回复到: “妈,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方黎的叫声很刺耳,每一次痛苦是呜咽都牵动着江咏慈脑子里的那颗神经,让她的手逐渐攥紧。 事到如今所有的真相,不可能再对自己母亲瞒住了。 早在徐女士来之前,邵子扬就已经在开车时将事情和盘托出。 方黎在被乔布斯囚禁的期间除了遭受非人类的虐待,乔布斯玩儿的很开,手段也狠,每一次和方黎坐爱的时候都会录姓爱视频,同期更新在一处隐秘的网站上。 除了身体的折磨,过量的毒品也导致她大脑神经功能紊乱发生精神障碍以及思维障碍。 这个时候的方黎话都说不完整更别说为警方提供有效的信息线索。 “不要,不要那么对我!”方黎的的双手被强制强制性分开,手脚呈大字被黑色胶带牢牢固定在咨询师的按摩椅上。 她斜靠着,细密白沫不断的从口里吐出。 而在同一时间的不同地点中,徐荣华被拘在方桌边,警方正在对他进行审讯。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将rb转呈地下赌场的。”李思淼坐在对面的铁桌上,目光沉沉的发问 “什么赌不赌场的,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啊?” 如他所料,男人根本不可能主动承认,只是接着他的话兜圈子,打太极。 “那这样……”陈思淼眼神闪了闪,问他: “你认识罗永浩吗?” 不等对方矢口否认他紧接着又补充着说:“别跟我说你不认识,罗永浩rb拳击馆经理,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们在前几个月有过合作。” 徐荣华到嘴边的话就那么止于口中,他笑了起来发福的身体不自觉的抖动引发身下是椅子咯吱咯吱的震鸣。 他回道:“好像是有那么一号人物,但…你们也知道,我每天都会接触到各种人物。这,这这一个小拳击馆的经理我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陈思淼嗤笑一声,手里捏着的鼻尖顿了顿。 “罗永浩的身份确是只是经理,但徐先生你不可能不明白他背后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个rb而是地下利益团吧?” 陈思淼今天敢说这句话,就一定是掌握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rb拳击馆与他们一直所追踪的毒品贩卖有所关联。 如果说整个毒品贩卖链条里,从生产到中转再到贩卖是相互掣肘的关系。那么rb就可以描述成一个类似于中转站的地方。 里面充斥的不仅仅是私自贩毒的违法行径,它还包含着链条尽头为了购买毒品而通过各种手段获得大量的金钱的商人,也会通过这里进行金钱的清洗打乱,然后将这些违法得来的现金正式流入市场。 可以说,一个小小的rb可以媲美成小型的商业帝国。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rb贩毒?它一个小拳击馆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砰! 李思淼面无表情的将笔砸到了桌面。他冷眼看着男人的笑容说: “有那么好笑吗?严肃点!” 徐荣华闻言收回了嘴边的笑,眼睛微眯着,倾身靠近缓缓的说:“陈警官,咱们凡事呢都得有个依据,无凭无据…我可以告你们污蔑!” 吱呀吱呀 徐荣华被禁锢的双手用力捶打在桌面,他的气势依旧嚣张。 赫然一副你能拿老子怎么办的架势。 “徐荣华你给我老实点!”李思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厉声怒吼。 “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吗?!” “什么证据…”他立刻出口追问。 李思淼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将江咏慈提交给警方的录音播放。 “方黎那种货色谁能看的上?可偏偏他妈的,就有一个傻逼看上她了,那他妈是我儿子!”徐荣华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对面男人脸色一变,挣扎起身。拷在桌椅边的手铐被手肘拉拽,拖拽着底下的桌椅都挪动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第三十四章 迷雾 徐荣华死不认罪,李思淼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在外面等候已久的解杨。 “解先生?” 解杨起身向他伸出手,李思淼回握。 “是我” “你怎么过来了?”李思淼随后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看着解杨的眼睛试探性的问了句:“徐荣华?” 解杨点点头:“是因为他” “哟,那可不巧,我们这边还毫无进展呢。你估计也想得到,这人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肯透露。” 按照规定,李思淼是不能对本次案件的第三方泄露审讯进程的。但他转念一想,解杨好歹也是为了他们才与江咏慈涉嫌进入红川博物馆,多少也算局内人。 况且浪费了一个上午的审讯时间,却什么都没得到,李思淼心里多少带着点无奈和怨气。 解杨笑而不语,他将手中的文件夹顺手就递给了一旁的姜旭,然后与李思淼并排往办公室走。 姜旭自从上回男人在拳击馆获救后一直都有些心事重重,他接过解杨递给自己的文件便攥在了手心。 “老板” 解杨和李思淼向前的脚步同时一顿,解杨微微侧过脸,示意他说话。 姜旭回复:“医院那边给我来了电话,让你尽快复…” “姜旭”解杨打断,“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姜旭还想说些什么,可解杨一句话便让他哑口无言。 李思淼一向对外界氛围有着极强的敏锐性,他见着二人气氛不大对。眼珠转了一下,瞥了一眼姜旭手里攥着的文件。 一小摞纸张沿中线合上,李思淼只窥的被油墨浸透能从背面看的清淡淡轮廓的抬头。 上面写着:“江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生病了?”李思淼拍了拍解杨的肩问道。 解杨不是很喜欢外人触碰自己,他不动声色的往外迈开几步与男人保持了些距离回答: “没什么大问题。” “没大问题……”李思淼沉吟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下巴:“那还是说生病了?” 解杨到也没瞒着,坦率的点点头。 “前几天在拳击馆受伤了?” “不是”这一次他回答的很快,“以前的事了,旧伤而已。” 李思淼见着解杨提起这件事时情绪有些外露的抵触,推测着对方应该不大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私事,随即不在言语。 他笑着打趣:“我还以为是工伤呢,要是上次受伤了可千万别瞒着。我们这儿可是能给公费报销,很人性化的。” 解杨闻言也笑了起来,他也开玩笑的回答:“下次一定。” 二人不紧不慢的聊着这次案情的情况回到了李思淼的办公室。 李思淼亲自给解杨倒了杯茶便坐回办公椅上,打开了电脑。他手里的键盘不紧不慢的敲着,眼睛根本舍不得从屏幕上挪开,但嘴里还直嚷嚷着: “解先生,你先喝口水歇一会儿。我这边儿太忙了,这不手底下还有一篇工作报告没写呢。” 解杨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水,他抿了几口从善如流的坐下。左右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李思淼的办公室没有收拾的很整齐,桌子上摆放的文件资料是肉眼可见的凌乱。 书架上象征性的摆了几本书,房内没有什么装饰性的物品,看着有些冷冰冰的。唯一觉得有些温度和烟火气息的就是那张摆放在桌延的实木相框。 里面装着李思淼和自己老婆的合照,她老婆看起来和江咏慈差不多高,但是长相就很普通了,她被李思淼搂在怀里肚皮透过毛衣高高的隆起。 “你有孩子了?”解杨抬了抬眉和男人搭起了话。 李思淼还是没抬头,只是张开嘴回他:“是,一个女孩儿,明年年初估计就二十九岁了。” “家庭美满,挺好的。”解杨真心实意评价了句。 “好什么啊”李思淼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先将电脑文件存档然后拿起那副相框朝解杨走了过来,在他对面的黑色沙发上坐下。 “孩儿她妈早跟我离婚了,我工作忙经常不着家,她一个女人实在是太辛苦了,和我提了离婚。”李思淼盯着那副照片,话语很平静。 不过,他又自嘲的笑了起来看向认真倾听着的解杨说: “不过也能理解,我这工作就这样。” “那孩子呢?” “丢了” “丢了?” “对,丢了,是我的问题。”李思淼陷入很深的回忆,他静默了好一会儿,久到解杨自己都觉得这样揭别人伤疤不大合适时才堪堪开口: “那天我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从单位回去,孩子她妈知道我要回来就让我先去把孩子从幼儿园接了回来。结果人是接到了,孩子看着我也挺高兴,可是……” 他突然停住了 “可是偏偏临近她们幼儿园是那条街却出来了一个小贼,偷了街上大妈的钱包,又好巧不巧的从我旁边跑了过去。后面的事儿你应该猜的到…” 李思淼转头看向解杨,他脸上带着无所适从的笑容,抿了抿嘴觉得有些不自在然后低头喝了口水,又放下。 “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也丢了。” 解杨什么都没说,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低头从内衬的衣袋里拿了包烟,抖了抖,眼尾翘起无声的询问着李思淼来不来一根。男人之间有时也会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只一眼李思淼就懂得了解杨眼底蕴含的意思。 他头疼的哎哟一声,公事公办的说:“办公室可不允许抽烟啊,这不符合规定。” 可事实却是,在他话落的后一秒就立刻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有了烟,没有打火机怎么行。解杨接过李思淼递过来的打火机,纤细的手指极为熟练的拨开了前盖,卷着烟草的尾端瞬间就燃起了猩红的火星。 “找了吗?”解杨嘴里包着雾气,说话含含糊糊的,听不大清。 李思淼也同样点燃了香烟,他回复到:“找到是找了,但没消息。” “找了哪些地方啊?”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北上广深还有西南部都去过,没找着。” 解杨缓缓的将嘴里的烟雾吐出,粗粝的颗粒笼罩着他的眉眼。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的燃烧着,男人的神色也在这一刻有些看不大清。 李思淼正纳闷着解杨怎么不开口说话了,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从空气里传来: “省内呢?怎么不找找看…” 第三十五章 良药 “省内?” 李思淼的语气略显讶异,他咬了下烟嘴,抬了抬下巴:“怎么说?” 解杨笑了下,将尾端的烟灰弹掉。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人贩子不一定将孩子拐卖到省外,或许就在省内。” 李思淼觉得解杨的话也有些道理,他接过话头反问:“我听你这意思像是挺懂人贩子心理啊?” 解杨自动过滤了李思淼言外之意,模棱两可的说道: “常年和圈子里的人打交道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放事,我就是那么一说,听或不听决定权在你。” 话毕 窗外掀起了一阵大风,一月凛冽的寒风将枯树枝木吹得发出摧枯拉朽的响声,然后齐齐钻进了大开的窗户里。 大风扑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吹乱了解杨平日里打理得当的头发,零零碎碎的落在了他的前额。 解杨皱了皱眉头,觉得肺部被冷空气灌入有些难受。他虚握着拳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边,低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怎么了?”李思淼起身连忙将手搭在了解杨的后背,虚拍了几下男人的脊背。 “你瞧我,窗户开那么大,肯定是受凉了。” 李思淼说着就八手头夹着的香烟暗灭在烟灰缸里,随后向窗边大步走去,打算去把双开的窗框关上。 解杨神色难看的吓人,眼圈全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从唇齿里溢出几个破碎的字眼。 “没事,不用……咳咳,费心。” “什么没事不没事的,这都咳嗽成什么样子了!”李思淼这次态度十分强硬,顾不了三七二十一关掉了窗户就赶紧凑到了解杨身边。 解杨弯着腰,身体的重量都通过手肘放在大腿上。 “你看看我,真是粗心大意惯了…” 突然,他的目光愣愣的看向一处。 解杨感受到对方的沉默,发狠的咬住了自己的牙根,脸色苍白的抬起头。他看见李思淼正一顿不顿的看着自己的胸膛,他沿着目光看去。 烟灰色的衬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深深凹陷的锁骨还有健壮的胸膛,最重要的是一道碗口大的疤痕。 诡异而狰狞的疤痕明晃晃的暴露在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解杨登时脸色一变,手忙脚乱的扯住了自己的衬衫站了起来,步伐乱七八糟的往外走。 “解先生,你等下!” “放手!” 解杨此刻失去了所有的风度,粗暴的躲开李思淼牵制住自己的双手,低吼出声。 “你…” 李思淼也是第一次见到解杨这副模样,他承认他自己当时确实是被眼前男人凌厉的气质骇住了。 但他不过多时就反应过来,自己绝对不能就让人那么着出去。 “衣服给我穿好!就那么出去像什么话!”李思淼语气也不客气,上手就拢住了解杨散开的衬衣。 解杨的反应有些错愕,眼眸一暗就立刻挣脱了李思淼的禁锢,低头整理自己的着装。 李思淼撇了撇嘴,背过身去故作不经意的开口: “怎么弄的?” “没什么”解杨语气冷冷的回到。 “什么手术?” “……” 解杨忍住自己心里的那股气,瞳孔阴沉的如同蛰伏于暗处的毒舌,他半撩起眼皮盯着对方的背影。 “心脏病”他薄凉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李思淼这下全懂了,即使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了解倒也能推出八九不离十的真相。 虽然随随便便打听别人别人的私事不大好,但发现解杨有心脏病这事儿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毕竟事赶事到这儿了,也怨不着谁。 男人要走,陈思淼索性不再挽留。 等解杨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天空飘着零星的小雪。 姜旭早就在他的授意下提前回到公司里,这几天他忙着在医院里面做检查,很多公事都是一拖再拖。也多亏姜旭能力出众,才能暂时的帮他处理一些文件,缓一缓燃眉之急。 解杨低声咳嗽了几声,将手机放在了大衣外侧的衣兜里从台阶往下走。 “解……杨~” 解杨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迈出去的腿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了动作。光凭这短短的两个字他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他步履稳健的下了公安局门口的阶梯,抬头向远方开去。 他眉眼之间的郁色一下子就淡了很多,轻声开口:“咏慈” 江咏慈的个子在很多女生里面算是比较高挑的,她穿着三公分高的及膝长靴和深色牛仔裤,上半身被淡粉色的面包服厚实的罩住。 即使看起来有些臃肿,却依然能看出棉服之下女人苗条的躯体。 她站在公安局前方的大院前,身旁伫立着冷色调的旗杆,火红色的国旗高于女人的头顶,迎风飘摇着。 江咏慈看见来人眼睛弯弯的笑着,瞳孔很亮。 解杨没动那江咏慈就主动朝她一路小跑了过来,钻进了男人为他张开的臂弯里。 “弄完了?”解杨问。 江咏慈点点头,含糊的嗯了一声:“我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住了,剩下的子扬在帮我看着。” 说着,她从解杨温暖的怀里冒出了个毛茸茸的头,伸出纤长的手指划过男人英俊的眉眼,有些担忧的开口: “脸色感觉好差啊,身体不舒服吗?” 解杨捉住了她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低头咬伤了女人的指尖,还故意的用牙齿磨了磨指腹。 “确实病了。” 江咏慈一听这话更着急了,她赶紧用手心去触碰解杨的额心,然后又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并没有发现对方体温偏高。 她又抬起头,等看见男人半笑不笑的样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他骗了。 江咏慈用手指抵住了男人的胸膛,人为的将头向后仰与他保持些距离,埋怨道: “骗子!” 解杨低声轻笑出声,他低头埋进了女人的脖颈,然后坏心思的用牙齿含住了江咏慈小部分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 “啊…”江咏慈忍不住发出一句嘤咛,身体敏感的颤栗起来。 解杨把她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声音忍不住发轻,语气使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温柔: “没骗你,我的江小姐,我的确是病了…” “你还说!” “相思病啊…唯一你可医。” 第三十六章 带我走 “今天怎么有空来?”解杨闷声开口。 江咏慈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香气,解杨凑到她的耳边嗅了又嗅,像是怎么都不够一样,直接自暴自弃的将头深埋进女人的脖颈里。 “想你,这个理由够不够呀?” “够,怎么不够。” 她揉开男人散乱在一旁的碎发,然后推了推解杨坚实的胸膛动作起来。 “天气越来越凉了,来的时候我想着你应该没戴围巾,所以特地送来一条。” 她解开身上面包服的拉链,臃肿的外套下江咏慈将藏青色的纯羊毛围巾塞到了自己的腹部,用体温一直暖着。 她伸手将围巾展开然后踮起脚尖,迫不及待的为男人戴上。 “低头” 解杨从善如流的埋下了头,等待着女人下一步的动作。江咏慈先是将围巾沿着他的脖颈绕了一圈,然后才在男人衣衫前襟处打了个结。 “本来……我今天是想去公司找你的”她鼻子冻的有些发红,可脸上露出笑容却是很灿烂,她对解杨说:“但我提前给姜旭打了个电话,知道你来公安局了,就临时跑来一趟。呐……好啦。” 江咏慈拍了拍自己的作品,高高兴兴的听着面前男人的答复。 “好看”解杨嘴唇抿着,定定的看向女人。 他的五官依旧英俊硬朗,因为天生性情淡漠的原因总是给人一种极为禁欲的气息。 可如今二人对视的瞬间,江咏慈却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极为深沉的情意。 江咏慈的语气更加兴奋,说话的时候吐露在外的热气化成腾腾的白雾融化在空气中。 “暖和吧~” “暖和”感受到女人热切的目光,解杨勾起了嘴角。他挺立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头发向后撩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那行,我也要走啦,我妈还等着我呢。” 江咏慈作势要往回走,地面积起很薄的一层雪,但仍然被她踩的发出吱吱压压的声音。 “咏慈…”解杨叫住了她,江咏慈的脚步定了一下,然后回头。 “怎么啦?” “快过年了。” 江咏慈的表情怔住了,她不知道解杨想要对他表达些什么,却还是继续问道: “嗯!过了这个月,没几天就是新年了。” “又是新的一年” “是啊,又是新的一年”天空飘着如同六芒星般的雪粒子,江咏慈眉眼淡淡的张开掌心去接。 “这是属于我和你的一年” 解杨出来的急,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羽绒服,周围的风声很大也很嘈杂。 他走到江咏慈的面前,很久没有说话。只是兀自的用手背轻抚女人的脸颊还有嘴唇,反复的揉捏了几下,将她本就漂亮的嘴唇揉成殷红色。 女人呜咽着,不自觉的捏了捏他的胳膊,然后将脑袋枕在男人的肩上声音懒懒的: “这是我和你的第一年,解先生。” 解杨微微笑了下,低下头将五官凑近了些,与女人鼻尖擦着鼻尖。仿佛再也隐忍不了,嗓音又低又哑带着唱片般的磁性: “我们好像没接过吻…” 肯定的语气 江咏慈脸有些发烫,却还是贼心不死忍不住发出调侃: “我在等你啊,我倒是想看看你会多久吻我。” 话音刚落,男人抚摸在女人腰间的手掌便陡然收紧,江咏慈的身体一轻被迫站在了解杨干净的鞋面。 爱情是一场你来我往,相互博弈的拉锯战,解杨在这场无硝烟的对抗里早就自乱阵脚。 他的嘴唇精准的落在了女人柔软的唇瓣,可不等他细细品尝江咏慈却憋不住了,噗呲一下瑟缩着脖子避开男人的入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不肯抬头,只是自顾自的笑着。到最后实在是觉得肚子笑的疼得有些疼,才堪堪的抬起眉眼,抓住解样的领口吹了口热气。 评价说:“好~色~之~徒” 解杨被她逗的有些头疼,声音里暗含着隐忍和克制,他将鼻梁上的眼睛单手取下,按了按太阳穴无奈的说: “江小姐…” “哈!亲我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叫我江小姐,真过分!”江咏慈咬着唇,捧着了他硬朗的脸阔。 解杨搂住了她的腰,恢复了沉静。 “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话你说?”她伸手回抱用无辜的双眼看着解杨。 “一起过年吧。” “……” “和我回家吧,或者说……你带我回家。” ————分割———— 导诊台的座机发出聒噪的响声,一旁埋着头正忙着填病历报告的护士长,有些烦躁的伸手将听筒举起,接通了电话。 “你好,江林市第一人民医院。” “你好”电话另一头,男人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缓缓流出。 她握着笔的食指一顿,然后l立刻恢复正常,继续填写报告。 “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 “……” 男人半晌无声,差点让她觉得对方早已挂断电话,可当她打算挂断时,低哑的男音又再次响起。 “麻烦你帮我找一下今天上午应该在神经内科坐诊的医生——江咏慈。” 此时的江咏慈正处于心情极度忐忑不安的状态,自从自己姐姐失踪的事告一段落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医院。 本以为自己平白无故旷工了那么久工作肯定难保,可等到她按照平时上班的点回到医院时,才发现大家对她的重新出现似乎…没那么诧异。 就连平日和自己面对面工作的的路平生,在看到自己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也只是淡定的点点头,向她开口: “身体怎么样了?” “啊?” 她脸上诧异的表情太过于显而易见,路平生皱了皱眉问道:“不是说出车祸了吗?难道人也被装傻了?” 说着,他作势起身用手背去探江咏慈的额头。 江咏慈反应迅速的把头歪向一侧:“诶诶诶,做什么呢?” 路平生这才觉得对劲儿,笑呵呵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甚至有些八卦的将身体向前倾,将胸膛抵住桌沿好奇的开口: “话说,那天来给你请假的男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新交的男朋友?” 江咏慈怔愣了片刻,马上就反应过来路平生口中的“男人”到底指的指谁。 也对,不是解杨帮自己请的假又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勾了勾唇,将包里还有些温热的牛奶拿了出来放在桌面,肯定道: “嗯,男朋友。” 确实是男朋友 江咏慈不自觉的动了动唇,小声的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轻咬这两个字而已,男人俊朗的面容就好似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男朋友 没错,男朋友 第三十七章 江小姐,恭喜你 不等路平生发出啧啧嫌弃,门外护士长响如洪钟的音量便在他们耳边炸开。 “江医生!有人找!” 江咏慈被吓的手一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从办公室冲出来。 “怎么啦,怎么啦?” 等她走到走廊时,发现护士长手里牵着一根长长的电话线,将握在掌心的听筒对自己晃了晃。 “电话!” …… “喂?我是江咏慈。” “我是解杨” 简短对开场白精炼的和解杨一这个人一样。 “解先生,有何贵干啊…”江咏慈的身体放松下来,斜斜的靠在导诊台的边缘。 “还叫解先生…”解杨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接着说:“忘了和你说了,你出车祸的那天我擅作主张去你工作的单位帮你请了假。” 江咏慈心想着男人现在是没用什么表情同自己打电话,又或者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已经到了公司还是正在去往公司的路上。 “我刚才已经知道了,你没必要特意为了这个给我打电话的。”她故意那么回答。 果不其然,她此话一出,男人便全然没有声响。 “嗯?难不成解先生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和我说吗?” 江咏慈故作悬疑的发问,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下。 她回过头,发现是护士站新来的一个小姑娘拿着份用药处方单正等着她签字。 她将听筒与自己的耳朵拉开些距离,小声说:“核对好了?” 女孩儿怯生生对她点点头 江咏慈看着眼前小姑娘那么害羞,心里想着做护士那么怕和生人接触那可不行。 她目光扫过手里的单子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用耳根压住电话听筒,将笔盖用牙齿咬开合在笔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是感受到对面女人此时的繁忙,解杨在这时趁乱开口出声。 “没什么大事。” 江咏慈听到他的回答笑了一下,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解杨那么害羞呢,之前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撩人很是熟练吗。 怎么现在反而还收敛了许多。 她将处方单重新递给了面前的小护士,然后礼貌的笑了下回过身。 “没什么事吗?啊,我还以为解先生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呢,既然这样……我就先挂……” “我想你” 明知道女人是故意激怒自己,但解杨却仍然中招抢先打断了江咏慈未说完的话。 “……” “我说了,咏慈。” “嗯?我有听到什么吗?”江咏慈装傻。 “我说,我想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定。” 情话从解杨口中说出时,总是毫无违和感甚至可以用量身定制来说更为合适。 江咏慈攥住听筒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皱了皱鼻子撒娇似的说: “我也是,好想你。” 两人的气氛一片甜腻,没人注意到刚才害羞的女护士在江咏慈转身的一瞬间,脸色一片阴冷。 她嘴角挂着冷笑,将处方单贴近自己的胸膛,转身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然后在一处病房门口,定住。 按下把手,走入。 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消失在人海。 江咏慈和解杨的电话没有打的很长,马上快到问诊时间了,解杨也快到公司,他简单的将事情压缩成短短的几句话。 “警方以非法监禁和故意强奸的罪名将乔布斯逮捕,但因为你姐姐方黎现在神志难以为警方提供有效证词所以法院决定延期开庭。” “那徐荣华呢?他怎么处理。” 江咏慈心里压着火,语气耶拔高很多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解杨语气放的很轻,无形之中安抚着女人此时焦躁的情绪。 “你别急,徐荣华的罪名可远比我们现在知道的多,他松口认罪只是时间的问题。” 直到彻底结束了于解杨的电话,江咏慈才猛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 她以前活的太过于自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程野的死的确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但现在在她看来这完全不能成为自己独自一人前往也门的理由。 江咏慈觉得很愧疚,对她最好的姐姐还有最爱自己的妈妈,这三年她错过了太多事情。 方黎被送入戒毒所已经成为不能扭转的结局。 江咏慈没办法原谅自己,她也同样没办法面对喜欢着自己姐姐多年的邵子扬。她从没对其他人说过自己心里的念头,这里的所有人同样也没有包括解杨。 江咏慈用力的抬起头,将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八点还差五分 她吸了吸鼻子,让自己露出与往日一样的笑容然后笑着走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路平生已经将自己给她准备的早餐吃完了,看见她回来还一脸嫌弃的吐槽着江咏慈做饭口味淡,太过于养生。 “明儿你来做,能者多劳嘛。” 她恶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语气是说不出的阴阳怪气。路平生就是个厨房废物,一听之后没有免费早餐吃了,拍了拍嘴不说话。 江咏慈也只是那么一说,她顺手打开了电脑,wifi连通发出极轻的提示音 她抬了抬眉,瞥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脸上的笑容当场僵在原地 是一封来自国外的邮件,文件的抬头写着。 “missjiang,congrattionsonbingamemberoftheafricanmedicssistancegroup.”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江小姐,恭喜你成为本次非洲医疗救助团的一份子 第三十八章 情到深处 江林市在十二月底,迎来了近五十年来最恶劣的暴雪天。 新闻里轮流播报着全国范围内因为暴雪封路封城的灾情,街道,广场还有摩天大楼被皑皑的白雪严严实实的覆盖着。 现在是晚上八点,江咏慈在徐母的催促下匆匆的披了件薄羊毛方巾,红着鼻子哆哆嗦嗦的从家门口出来,等待着男人的到来。 不过多时 一辆卡其色的悍马划破了已经跨入夜幕的黑夜,闪着刺眼的灯光驶入小区。 江咏慈隔着老远就看见这辆极其帅气的悍马,她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院子前,将平日里装饰用的围栏拉开好让解杨方便开车进来。 解杨掌心松松的把在方向盘上,目光平视前方,动作很稳。看见不远处跳脱的女人不自觉的将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迅速的将车驶进私人庭院里,行云流水的停好车,迈步走下。 “等了多久?”他问 江咏慈笑着不答,只是拉住解杨的腕骨转身往回走。 解杨静静的跟着女人的步伐深一步浅一步的踩在雪堆里,他静静的盯着女人被雪粒子落满的发丝忍不住的皱起眉将步子买大了些。 很快,两人便并肩而立以同样的速度往回走。 江咏慈心里有些忐忑,今天家里除了徐母其实还有其他人。程国靖和程奶奶才听说她姐姐的事后,不管怎么着都非要过来一趟。 往年这个时候,江咏慈都是和家里人在一起过。可今年确是别样的热闹。 她无意识的像旁边投去一个眼神却和男人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对上。 江咏慈有些僵硬的吞了吞嗓子里的津液,若无其事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继续向前。 “咏慈” 解杨率先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 “啊!啊……怎,怎么了?”江咏慈被吓了一跳,头皮都觉得有些发麻。 解杨盯着她的表情意味不明,他倏而一笑屈着指节刮了刮他的鼻梁说:“发生什么事了?” 江咏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没什么,家里有其他的客人,怕你不大适应。” 直觉告诉解杨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一瞬不瞬的看了女人好半晌,又开口: “只是这件事?” 江咏慈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嗯嗯” “如果只是因为有其他客人在你担心我不自在,那我想……江小姐你多虑了”,他眼尾上挑着,露出淡淡的纹路。 江咏慈一愣,看向解杨。 解杨说:“我很高兴,你能把我介绍给你的家人,还有朋友。” 院外离江咏慈家的大门并不远,可由于连夜暴雪的原因使得路面堆积了不少的雪块儿,行走起来有些困难。 江咏慈在短短的路程里总是觉得心里各种不自在,五味杂陈。 最终导致的后果就是与解杨的对话都少了很多,沉默一直持续到她站在门前按了下门铃,听见屋内由远到近,踏踏的脚步声时。 紧接着大门从里向外推开,露出徐母笑眯眯的面容。 “是小解对吧,很早就听见我闺女说起……” 徐母热情的声音在她看清对面男人模样的瞬间止于口中。门外的沉默与客厅内喧嚣热切的嘈杂形成强烈的对比。 解杨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主动对身前穿着华丽的女人伸出了手; “伯母你好,我是解杨。” 结局当然是,无人应答。 客厅里闲聊着的众人似乎也察觉到门口处的不同寻常。 程国靖对着正在和程奶奶聊天的邵子扬交代了几句就姗姗走。这时,徐母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倏然回头。 程国靖已经看到了解杨吗,他呆滞的的望向门口,脚下像生了根一言不发。 江咏慈已经记不起来事情的最后是怎么收尾的了,她回想起自己母亲看向自己时复杂的表情已经程奶奶的啜泣,只觉得心口堵的慌。 “解杨”她偏过头。 男人的侧脸隐身于黑夜,他的身侧一家24小时便利店在12月的跨年夜还溢露出白色的惨光。 悄无声息的为他流畅的脸部侧颜投上一片剪影。 解杨睁开了微微阖上的双眼 江咏慈心里紧了下,张口说:“对不起啊” “……” “我知道的,你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就被我周围的朋友,家人,以及其他人误会成小野…” 她双目低垂,手指蜷缩着继续说道:“这对你来说肯定是个困扰吧,那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不瞒你说这对我来说也是……唔!” 唇齿碰撞,吻,来的猝不及防。 狭窄的车内一股使人心跳碰撞的气氛迅速升温,空气里弥漫着男女散发的荷尔蒙味道。肾上腺素的激增让两人在短时间内便面红耳赤,气喘吁吁。 解杨在女人无力之时抓住了她的手。 “江咏慈……” “嗯?”她双眼朦胧,眼睛里只容得下一个人,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解杨。 “我不要你的道歉”他说。 江咏慈被他深情款款的样子蛊惑,鬼迷心窍的回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随后十指相扣。 她徐徐说道:“那就……坐艾吧。” 情到深处,人类总是回归最原始的欲望。 第三十九章 你考清华,我烤地瓜 啪嗒! 巨大的用电负荷量在暴雪连续不断的侵蚀下发生短路,最终整个bar的电力系统发生故障,从而陷入黑暗。 “我靠!这他妈怎么了…” “断电了?” “我真无语,还愣着干什呢么快找人恢复供电啊!” “什么运气啊!真倒霉。” …… 酒吧内的众人发出败兴的哀叹,不少性格急躁的男人直接趁酒劲上头操起桌上的酒瓶就往地上砸。 “草泥马,搞什么啊!” 刚才还在和韦恩谈笑风生的男人如今也陷入了慌乱,他急忙摸黑从衣服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打开手电筒露出微弱成一个小点的光。 “各位稍等啊!我现在马上联系维修部门的人员,可能是电路故障了!大家——稍安勿躁!”说到最后他嗓子都快没音了,急忙打开手机通讯录可右上角电量却只剩下最后的百分之二,连连告急。 “诶,哥们儿手机借我用下。”他嘴里那么说着眼睛却舍不得从屏幕上离开,只能伸出手掌去探。 等他怎么探都找不着人时,才堪堪举起手电照向自己对面。 可刚才还懒散坐着的人现在却不知所踪,只剩下空落落的高脚椅。 “艹”他忍不住怒骂道。 暴雪封路,韦恩带着喝醉了的男人连续绕了几个路口都被强制交通管制。 作为警方悬赏的红色通缉犯,韦恩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处境,驾驶着一辆suv悠闲的到处乱逛。 “你他妈谁啊,你。你凭什么就这么把我带出来了?”喝醉酒的邵子扬格外暴躁,他脸颊酡红衬在小麦色的皮肤上,莫名看起来有些好笑。 韦恩瞥了一眼后视镜,嘴角往上扬了扬。 真可爱,他心想。 这是江林市史上受灾最严重的一次自然灾害。 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极端恶劣的天气,但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暂,几乎对城市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便迅速撤退。 可这回不一样,暴雪封路很多地方电路系统发生故障导致断电。 韦恩开了很久的车才找到一个开放着店门的饺子馆。 他把醉醺醺的邵子扬拽了下来,毫不怜惜的往里面拖。 “松手!” “不松…” “松手!” 韦恩一个脑袋两个大,邵子扬清醒的时候十分正经,讲起话来也是有条有理,毕竟军人的身份始终约束着他的言行。 可喝醉了的他,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言行完全不受控制。 韦恩猛扯了一把身后磨磨唧唧不肯配合的男人,邵子扬本来就泛晕被他那么粗暴对待直接重心不稳,向前摔。 “你他妈能不能轻点儿啊”他堪堪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迷迷糊糊的斥责到。 韦恩平静的看着他,等他现自顾自的发疯一会儿,然后伸手穿过他的手掌猛拽他头皮上浅短的头发让他被迫仰头。 邵子扬嘴里喋喋不休,韦恩的话却狠戾。 “少他妈跟我bb,别不服管。” 如果邵子扬没喝醉,韦恩现在的举动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他不仅会对韦恩来一个过肩摔更是会照着男人门面就来上一拳最后在将这个通缉犯亲自送到局子里。 可此刻他却突然服了软,像是被吓到了委屈的将眉眼皱成一团,静静站着不说话。 韦恩说完就拉着他往回走,当即发现身后的男人一动不动。 “又想做什么?”他不耐烦的回头。 邵子扬红着眼睛“你他妈是谁啊,我认识你吗?你居然凶我!” 类似于小孩儿般骂骂咧咧的控诉,让韦恩僵住了身体。他紧盯这邵子扬像是在确定,男人是否真的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确定已经嘴了之后,他扶额摇了摇头。 “真可爱啊”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那就奖励你吃一顿饺子吧。 他那么想着,邵子扬却趁着这个空挡趁虚而入动作利落的用标准的侧踢踹了韦恩一脚。 “嘶” 韦恩一个趔蹴 他瞪着一脸无辜的邵子扬,转身向后走。 “喂!”邵子扬主动喊出声。 声音洪亮,带着常年训练出来的威严。 韦恩不动了,又听邵子扬说: “我饿了!” 他倏然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惩罚你吃一个烤地瓜。 第四十章 不确定性因素 江咏慈从浴室里被抱出来的时候,身上只裹着件浴袍。她脑子犯困,眼睛怎么睁都黏黏糊糊的合在一起,睁不太开。 此刻,她正被解杨抱进怀里,男人的手臂宽长有力,一路走来也不觉得颠簸。 江咏慈舒服的窝在他的臂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张嘴”解杨温声命令着。 江咏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随即从他怀里滚到了柔软整洁的大床上。 “不想喝” “不行,你刚才消耗太多体力,必须得补充点水分。我在温开水里放了一小勺盐,味道很淡不会很难喝。” 江咏慈不情不愿的努了努嘴睁开了眼睛,她把头枕在男人的大腿上望着解杨发呆。 “怎么了?”解杨眼里带着点笑意,很自然的就将水杯放在了江咏慈的唇边。 江咏慈实在是忍受不了盐水的味道,她虽然是医生也明白连续强烈的体力劳动会造成身体大量水分流失。 这个时候,盐水的摄入无疑是最佳是选择。 可是,面对面前温润儒雅的男人她就是表现出了些不为人知的孩子气。 她把一口水分成几小口,一点点的轻抿,解杨也不嫌烦搂住江咏慈的脖颈将盐水耐心的往女人口中送。 “喝完了,啊———”江咏慈张开嘴巴,像是小时候去医院检查牙齿一样给解杨看自己的口腔。 “还小呢?” 解杨一边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一边伸手往江咏慈的唇上拍,江咏慈的嘴里瞬间发出哇呀的声响。 “你!”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脸色有些红。 “真过分”她喃喃自语道。 解杨低声笑了起来,手指抚摸着江咏慈柔顺的长发。 江咏慈打了个哈欠到底是累着了,没心思胡闹。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软乎乎的:“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解杨反捉住女人揉搓着双眼,低头往江咏慈眯着的眼睛吹了口气。 “刚才我们做……”她觉得说出另外一个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咳打算糊弄过去。然后又说:“你怎么,怎么不让我开灯啊。黑乎乎的……” 解杨的身体有些僵硬,江咏慈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自顾自的说:“害我给你解了好久的扣子,手都酸了。” 解杨听完女人说的话后这才慢慢放松了身体。 他不自觉的把身上被女人扯的有些歪斜的丝绸睡衣正了正,笑着说: “性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还是……只对我们……” “啊啊啊你别说啦!”江咏慈脸皮薄,解杨话里调侃的意思太赤裸,让她觉得有些受不了,不等解杨说完她便赶紧去捂男人的嘴。 江咏慈张牙舞爪的踢踏着,像只活章鱼一样粘在男人的身上不松手,解杨也乐意陪着她闹。 不过多时两人便齐齐躺在了床上。 江咏慈喘着气,刚洗完澡的额头全是汗。 解杨也觉得有些热,索性就掀开了盖在二人身上的薄毯。卧室里空调温度打的高,他们两人身上又穿着件睡衣也不觉得冷到哪儿去。 江咏慈侧身靠了过去。 “咏慈……” “嗯?” 解杨有些沉默“你觉得我像谁…” 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却心知肚明。 江咏慈不以为意,她鼻子蹭了蹭解杨结实的臂膀,一条腿直接大大咧咧的搭在了男人的身体上。 有男人就是好,她忍不住小声嘀咕。 解杨没听到答案又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将视线落在了女人蓬松的发顶上。 江咏慈因为男人身体挪动,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先是小幅度的往他身上偏了偏,又觉得越来越不舒服。 不舒服,太不舒服了。 动来动去,最终江咏慈小姐以自己半边身体全部卧倒在男人躯体而大获全胜。 她抬起酸胀的脖颈,扬起一个弧度说:“你呀?你谁也不像。” “……” “怎么?你不信我!” “不是” 解杨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昔日横扫外界的商业精英此时已经被江咏慈一顿揉捏按压成委屈的小绵羊。 “那是什么!”江咏慈不高兴,她手掌抵住男人凹凸紧致的腹部睡起来了些。 “你是解杨,是我的解杨。程野是我曾经的恋人,这点无可否认。但我们现在在一起的事实也是不能更改的,你不是他更不是我的替身情人。” “那你爱他吗?” 很无理取闹的问题,解杨觉得自己不该问出口的,云淡风轻才是他的性格,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爱啊”江咏慈的直率让解杨心被刺了一下,他抿着唇嘴角紧绷,眼底一片墨色。 江咏慈不喜欢他们现在这种沉默的氛围,随即向前咬住了男人的下巴。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最终还是和你走到了一起。如果你非要让我一碗水端平,我告诉你,我拎不清。” 江咏慈是真的拎不清,她不是不能将解杨和程野区分开,而是她没办法去对自己程野还有解杨的感情下出评判。 无端的争执,谁也没赢。 解杨将昏昏欲睡的女人搂在了怀里,他亲了亲江咏慈的发顶低声说道: “不为难你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像解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爱不爱面前的女人。 第四十一章 那我也听听 “怎么了?”邵子扬那边电话接的很快,他一直保持着早六的起床习惯,江咏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江咏慈本来想趁邵子扬没接通电话的时候直接挂断,但在听到他声音时干脆和他聊了起来。 “什么怎么了?我听你嗓子怎么有点哑,昨天晚上你从我妈家出去以后去哪儿了?回大院了?” 邵子扬还穿着昨天穿的衣服,他站在路边打算拦一辆计程车。 “没回,昨晚喝酒去了。” 江咏慈挺惊讶的“部队不是有规定不能喝酒吗?” 邵子扬说“前天提的休假申请,现在已经是休假状态,走的程叔叔的流程。” 按理来说,邵子扬申请事假应该提前两到三天才能批的下来。但程国靖知道邵子扬一直为方黎的事情忙的头疼,便在得知邵子扬提交申请的第一时间给他开了个后门,加速了流程。 江咏慈手指拨了拨平静的水面,掀起一片水浪笑着回到: “可以啊,不像以前那么死心眼了,终于学会开后门儿了。” 她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邵子扬从小为人固执又正直,进了部队更是如此,上面规定不做的事儿他从来没碰过红线。 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私下和熟人打打嘴炮。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不算开后门。” 江咏慈不和他犟,她从浴缸里站了起来,随手将桌上的浴巾扯了下来围在自己身上说: “那你昨天睡哪儿,难不成去朋友家了?” 邵子扬认真说道:“你真不知道我昨晚干嘛去了?” 江咏慈一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合着你觉得我刚才我在骗你?” 这次邵子扬不说话了,江咏慈知道自己多半是猜对了,气的笑了起来。 “邵哥,我拜托你看一下昨晚是什么情况。程奶奶又哭又闹,我妈和程叔叔又是那副表情,我根本待不下去,拉着解杨的手就逃了出来又怎么可能知道你后面发生了什么?” 邵子扬也觉得有些头疼,昨天自己喝醉酒就断片了完全对之后的事没什么印象。 “算了算了,我到时候再问问别人。” 他这么说着刚好路上一对小情侣从计程车里走了出来,他连忙招了招手示意师傅过来。 江咏慈这边已经穿好了衣服,她反问:“你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邵子扬坐在后座,把门带了过来发出砰通的响声。 “也没多大事儿,我就是想找找看昨晚给我送到酒店的人。” “说不定遇到哪个好心人了?” “您见过哪位好心人顺带着把房费给了的吗?” 江咏慈一噎:“行吧行吧” 邵子扬嗯了声,随口问了句:“吃了么您?” “没呢” “行吧,一起出来吃饭吧。” “出来吃饭吗?” 两人同时开口,江咏慈愣了下笑出声来。她说:“行,位置发我。” 邵子扬一开始选的就是一普通的早餐店,北京人嘛早上就爱喝一口豆汁儿就着根油条。 但偏偏这家店位置有些偏江咏慈怎么找都找不着,无奈之下两人只能换了一处地方吃饭。 快到中午了,江咏慈干脆带着邵子扬到了家私房菜馆。 “哟,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啊。”邵子扬抬了抬眉,跟在江咏慈后面。 “诶,别那么看我!我平时也不来这种地方的,太贵!”她眉毛拧了拧,有些肉疼。 邵子扬笑了起来,小麦色的皮肤配上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很是阳光,她走到了江咏慈的前面抢先服务生之前给她开了门。 “那您这位大小姐今儿个怎么舍得带我来这儿?” 江咏慈略有些得意,跨进包厢说: “解杨告诉我的,我本来想带你去另外一家火锅店的,但来的路上他给我打了通电话,说那里不大干净让我来这儿。” 其实,江咏慈没敢告诉邵子扬自己是因为身体原因被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强制劝退。 她停下脚步,朝有些莫名的邵子扬说:“你解老板说了,老板是他熟人让我们当成自己家一样,你懂我的意思吧。” 邵子扬额角青筋猛跳。 懂,怎么不懂。 江咏慈话虽然那么说,但当服务生将菜单递给她的时候,也只点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她把菜单推给对面的人问: “还要什么?” 邵子扬推了回去:“够了。” 江咏慈有些意外:“今天吃的那么清淡?” 邵子扬因为宿醉觉得不大舒服,不过口头上一如既往的插科打诨:“拜你所赐。” 可能是熟人拜访的原因,上菜速度异常的快,几乎没怎么等三菜一汤就马上上齐了。 江咏慈也没客气,直接夹起自己面前卖相极佳的白灼大虾放进口里。 “我今天来是有事想和你探讨一下。” 邵子扬嘴里咀嚼着刚入口的白切鸡给了江咏慈一个眼神。江咏慈继续说:“我要去非洲了。” “卧槽”他忍不住开口,连嘴里的骨架都忘了吐直接咽进喉管。 江咏慈心虚了下,张罗着让邵子扬把骨头吐出来,别和自己说着说着就把人说噎死了,可邵子扬却抓住了女人话里的重点。 “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江咏慈目光闪躲,讪讪的坐下。她捏紧手中的竹筷小声说:“没理由。” “什么?” “我是医生!”她义正言辞的拍了拍桌子,提高音量。“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孩子吃不上饭吗?” 邵子扬无语“那你先把自己碗里的饭菜吃完。” “不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很微弱的个体,世界上有很多人等待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去帮助,而刚好…我是医生。”她语气凝重,邵子扬只看她一眼便知道江咏慈又来真的了。 “那你打算怎么和解杨说?” 江咏慈愣了一下,刚打算开口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熟悉而沉稳的声音。 解杨平静的脸上满是落寞,手指攥着写满中英文还没来得及查看的文书,肩头是为消融的冰雪。 江咏慈心脏缩紧,她听见解杨声线像是淬了层冰。 “正好,我也听听你要怎么说出口。” 第四十二章 那你呢 邵子扬很自觉的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留下江咏慈和解杨两人独自在包厢。 解杨一言不发,脱掉身上的大衣搭在椅子上抽起了烟。 香烟燃到了尽头只剩下灰白的烟灰,解杨盯着冒着猩红色的烟草眼底是化解不开的郁气。 “江咏慈…你过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以雷霆之势直击女人的耳骨。 江咏慈从之前的惊愕中回过身,心跳跳如钟鼓。 “我……” 她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能艰难的开口:“你别这样,我们谈谈。” 解杨平静的抬起眼睛与她对视,他将手中一直紧攥的文书扔在了还没来得及打扫的餐桌上淡淡的说: “好,谈谈。” 他声音冷淡让江咏慈一阵心慌,条件反射的去抓解杨的手腕。 “解杨…” “……” 解杨抿着唇不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前的女人然后熄掉手中的香烟。 “你是多久有这个打算的?”他不轻不重的问。 江咏慈不敢在瞒着他,直接回复说:“没多久,我也是在不久前才收到的通知。当初申请的时候,我们两个还没在一起。” “没多久是多久?” “…半个月前” “好,那我再问你,我们在一起之后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我,我没想好…” “那么多天你跟我说没想好?!”解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闷声低吼,他眼眶一片猩红周围的椅子因为男人剧烈的摇晃发出刺耳的拖沓。 他像是气狠了,用力扯住自己脖颈处置得当的领结然后左右拉扯,扣子崩开领口凌乱的简直没法看。 “我不懂,真的我不懂。我自认为我很了解你,我喜欢你所以包容你,我不愿意违背你的意愿所以我从来没让人查过那个男人。 全世界都知道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唯独我不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他的拳头死死攥在一起,哆嗦着唇哑声说: “江咏慈” “解杨…”江咏慈颤声说。 解杨一把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双手穿过女人的耳廓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江咏慈被迫抬起了脸,脸贴着脸看着男人墨色瞳孔。 解杨强硬的将女人窟在自己怀里,他嗓子又沙又哑一字一句的说: “真心不是那么糟践的。” 江咏慈害怕的手都在抖,她没见过男人发火的样子。 但今天她见到了。 解杨呼吸很乱,胸膛起伏强烈。他捂住自己的额头,像是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了,完全脱离了自我的控制。 为了压制心底里翻涌的情绪,他猛地松了手,来回在原地迷茫的踌躇。 他倏然抬头: “你告诉我…” “解杨你冷静点。”江咏慈伸手试图去够男人的手掌,可她低估了男人现在的偏激的情绪,解杨往后退了几步手撑着桌面脸色阴沉。 “你告诉我这次你要去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像也门那次一样一去去三年…” “解杨!” “我冷静不了,我没法冷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冷静,” “解杨你他妈混蛋!” 江咏慈忍无可忍拿起桌子上的文书就砸到了男人的身上。 纯白色的a4纸张在这一瞬间变成锋利的刀刃,将解杨的脸侧割出长长的划痕。鲜红的血液从泛着肉色的疤痕里溢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咏慈眼睛也红了,她发出低声的啜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对不起…”解杨的意识逐渐清明,他呼吸紊乱手颤抖着想抚上女人的发顶。 可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四肢因为神情激动而麻木,刚才说的每一句都化作了冲破心底防线的力量,不断冲击着他大脑神经的某处区域。 “解杨…”江咏慈哽咽着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她没回头看,也不知道男人现在的状态。 她说:“我们都冷静一点,好不好。” 过了很久久到江咏慈都以为房间里自始自终只有一个人才听见男人说。 “好” 随后,脚步声响起,房门的掩护作为交替。 “老板,老板!”姜旭的步伐紧凑紧跟着整个人处于暴戾状态的男人。 解杨的状态不对 姜旭不敢让解杨一个人独处只能提心吊胆的跟在他身后。解杨走走停停,时间过了很久才停下来,夜幕初升,路灯随着大亮。 解杨沉声喊道: “姜旭” 姜旭上前“我在” “已经很晚了”解杨抬起头安安静静的站在雪地里,眼前是散射着橘红色微光的路灯。 天气很冷,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他就那么孤单的站在灯下,姜旭则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地面摇曳着二人长长的侧影。 “老板,江小姐可能也不是有意的。”姜旭试着安慰道。 解杨没什么表情,橘色的微光揉碎成粉末洒进他温柔的瞳仁里。 “嗯,我知道。但你也要知道我36了,耗不起了。” “老板,你会长命百岁的。” 或许别人乍一听二人的对话会觉得极其莫名其妙,三十而立正值成家的年纪说什么长命百岁。 解杨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笑了起来,他点不可置否的点头: “应该吧”随后他自顾自的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低语起来,他说: “长,命,百,岁…但愿如此。” 说着他回过头看着拎着大包小包文件夹的姜旭。 “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她,她会怎么样呢?会大哭大闹?会重蹈覆辙不顾一切的去别的国家支援,还是什么…我不敢想。” 姜旭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他微微怔住随后不可置信的惊呼: “老板,刚才你是故意的?!” 解杨伸手去接天空里飘杨的六角形雪花,没开口否认却也没承认。 “谁也不可能一直陪到谁身边,我总要离开他的就像程野一样。”他的语气有些落寞,语调像是沉浸在时间里多年是美酒,香醇芬芳。 “姜旭啊…” “老板我在” 他回过头,那双藏在镜片下的深邃眼眸划过一丝忧郁,随之而来的是令人踏实的笑意。解杨手掌抚上自己的左心室,轻拍了两下说: “他的心脏永远只为一个人在跳动。” 姜旭不知道为何被男人落寞的神情拨动了心弦突然开口问道: “那你呢?” 解杨垂眸,摇了摇头说: “回家吧。” 第四十三章 心之所向 江咏慈是在后面几天才知道解杨那天是顶着多大的压力过来陪她吃那顿饭。 他手里代工厂出的事远比本人描述的影响恶劣,各家电视媒体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小道消息,几乎是在药物局工作人员离开的时候就闻声而动,连夜将华西制药围住。 这一单算是华西制药近几年最大的合作项目之一。 即便这批药物没有正式的流入市场但在媒体刻意煽动下影响极其恶劣。 华西制药之所以能在整个江林市立足,全凭他那么多年在业界树立的良好声誉。 现在信誉受损,根本不给解杨来不及查清事情的原委的时间,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及时将那批药物处理,然后亲自拜访对家公司。 早在解杨来之前,姜旭就已经拍项目经理去赔礼道歉,但毫无例外的都遭受了别人的冷落,甚至有几次直接吃了闭门羹。 但既然是华西制药的老总亲自登门道歉,对方也不好在不给面子,在姜旭的特意安排下应邀饭局。 解杨不停的连轴转,导致根本没时间去处理自己和江咏慈的感情。 终于在他把手中事大致处理好时,就让姜旭安排了最早的航班直接飞回江林市。 上午十点的航班,大概是中午十二点正式抵达江林市。江咏慈一早就在接机口等着,这么多天过去了它早就没了当时激动的情绪。 尤其是看到电视上江咏慈被媒体簇拥着,略显憔悴的身影时,她的愧疚心更甚。 江咏慈特地联系了卫生部负责人询问能不能退出去非洲进行医疗支援的项目,但无一例外的得到了对方的劝说。 对方明确的对她进行挽留 “江小姐,我们这次非洲站的援助意义不同寻常,我们也了解到您之前有过援助也门的经历,这些经历无一例外的让你的经历在众多志愿者的简历里显得更加出彩。 非洲条件艰苦,唯有有过经历的医生才能长久的坚持下来,还是希望您慎重考虑。” 话已至此,江咏慈只好不在推脱,应声答应下来。 非洲的医疗救援项目正式启动在年后,时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但足够让江咏慈处理他和解杨二人之间的感情。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捏紧了身上摇粒绒外套的袖口。 解杨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江咏慈,神色一愣很快就换上了那副淡然的面孔。 江咏慈有些受伤,手足无措的低着头。 “等了多久了?” 解杨拉住了她的手,掌心与冰凉的手背相贴然后放进自己风衣的口袋里。 男人的体温渐渐透过衣衫传来,烫的江咏慈心里一热。 江咏慈回答道:“早上九点就到了。” “我不是提前告诉你航班信息了吗?”解杨蹙着眉,心情不大好。 江咏慈愣愣的埋下头。 “我怕你不回家。” “你来了我就会回了?”解杨闻言松了口气,心情稍微好了些。 江咏慈觉得有点委屈,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回复男人的话:“不知道,但我想着我要是来接你的话,你肯定会很高兴,你一高兴就……” 她说不下去了,男人离开的日子江咏慈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还要想念,连日的担忧让她在见到解杨的瞬间破防哽咽起来。 解杨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回头。 “哭什么?”他伸手擦拭这女人眼角亮晶晶的泪水。 江咏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瞪这眼前的男人,迅速拽住他的衣角撒娇。 “你…你以后不准一声不响的走了!” 解杨瞬间哭笑不得。 他将女人冰凉的手掌放在自己唇边哈了口气,沉声道:“不生我气了?” “早,早就不生了。” “也不想各自冷静了?” “不要!” 比起男人和她进行无声的冷战,江咏慈宁愿他朝自己发火。解杨眼里漾起几分笑意,他小心翼翼的将女人的身体搂住,代进自己怀里。 耐心哄着:“哎哟~这是哪家的宝贝在哭鼻子啊~” 江咏慈吸了吸鼻子,闷哼一声:“你说呢?” “这是我家的宝贝啊~那是谁热那么可爱的咏慈难过了呢?” 江咏慈瞪他一眼不说话,解杨继续自说自话道:“原来是我呀。” “那你要怎么哄我?”她反问。 可这次解杨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宽大而灼热的掌心规律的拍打在江咏慈的后背,女人等了一会儿想抬头,但与此同时男人将他搂的更紧。 江咏慈听见解杨对他说: “那就,罚我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江咏慈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男人的话还持续的在她的耳畔响起。 解杨说:“也门,非洲还是更远的地方,只要你想,我会一直陪你到达。”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带我一起走吧咏慈,去更远的地方。” 你的方向,心之所向。 第四十四章 爱你这件小事 除夕夜的那天,解杨单独去了一趟江家。 江咏慈性格固执,她知道只要自己愿意用时间慢慢磨,徐母肯定会心软好像被偏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 可解杨不一样,他比江咏慈成熟理智很多,明白成年人的感情无法用单纯的悸动来思量。 家庭,事业,圈层与社会阅历会让二人成为相对独立的个体,怎么使这些差异形成微妙的平衡,这就是解杨所需要做的真命题。 徐母也没想到解杨会亲自登门拜访,她虽然不赞成江咏慈与解杨的这段恋情,但终归是对解杨本人没什么意见,做了一桌的好菜招待男人。 不得不说,解杨真的很像程野,饭桌上徐母盯着解杨的脸久久没有挪开眼。 徐母和他聊了很多,解杨也乐的去听。 告别了徐母,解杨一个人漫步在铺满白雪的道路,空气里漂浮着很干净的雪粒子味,毫无杂质的,清列的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江咏慈中午的时候就打电话催着解杨回家,当时解杨还在和徐母攀谈,耳边听筒露出女人欢脱的声音让徐母一怔。 江咏慈说:“解叔叔,今天是除夕,你多久回来啊。” 解杨脸色有些窘迫,他捂住了听筒露出些歉意。徐母理解的点头,离开客厅去厨房为男人在倒一壶水。 “公司里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能回来给你做年夜饭。”掌下的茶杯透着余热,解杨的眉眼越发柔和。 电话另一端的女人语气却得意极了:“呐!今天我掌勺,东西我都去超市买好了,虎皮凤爪炒鸡蛋听起来就很不错吧。” 江咏慈说这话时,徐母刚好端着烧开的热水壶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冷哼了一声。 “嗯?什么声音?”江咏慈瞬间警觉起来。 “我!你妈!” “解叔叔,你居然背着我去我妈家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统一战线的吗?” 解杨听见电话里传来悉数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女人撞到了地上,他脸色变了变刚想说些什么又察觉到徐母探究的眼神。 无奈之下,他打开了免提对着听筒温声说: “毛毛躁躁,小心别摔着自己。” 事实正如男人猜想的那样,江咏慈一个人在厨房手忙脚乱的忙活着听到解杨突然去了自己老妈那儿惊的手中的鸡蛋都掉在了地上。 她慌慌张张的抽出厨房用纸,蹲下身收拾回复说:“不是,我妈没为难你吧?我跟你说我妈要是为难你,我现在就冲过来,不行解叔叔你等我一下,我……” “你能把我怎么样啊,江咏慈你还真是翅膀硬了哈,为了个男人连自己老妈都要收拾。” 徐母不怒自威,隔着屏幕都让江咏慈一噎。 她唯唯诺诺的开口:“妈…” “放心,我很好。” 男人安抚的语言像是羽毛轻轻的扫在女人的心上,解杨看着屏幕上女人的名字嘴角漾起一抹笑容,连五官都是生动起来。 徐母捏着茶杯的指节蜷缩了一下,静静的看着解杨没说话。 江咏慈哦了一声,她别扭的开口:“那个,解叔叔你快回来吧。帮我做做饭,要是我妈想来也可…” “我才不稀罕去”先于女人发声,徐母带着浓重的嫌弃。 解杨眼角的笑意还没落下去,他回头无声的询问着,徐母挂着淡笑摇摇头。 “不去就不去!”江咏慈觉得自己刚才就像个白痴一样,她妈她能不了解吗,犟得要死! 正好,她也想和解杨过二人世界。 解杨和江咏慈随便聊了几句后就将挂断了电话。 “小解”徐母突然开口。 解杨侧头:“我在,伯母。” 他的唇边还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重新换上热水的茶杯蒸腾着氤氲缭绕着解杨深邃的眼睛。 徐母伸手拍了拍解杨的肩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缓声说:“你是个好孩子,咏慈年纪小性格幼稚的很,总是让人放不小心。” 解杨的心脏忽然加速跳动,他似乎猜到了徐母下一句的言语。 “把她交给你,我放心。” 砰通 一时间,房内格外的安静,解杨久久未说话,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时才狼狈的低下头。 他手抚着额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很难的的是解杨平日里平静无波的瞳仁显现出很浓郁的色彩,像是火焰在里面跳动。 “好,一定会的。”解杨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对江咏慈的爱自心脏跳动起,从生命枯竭落。 第四十五章 大年夜 姜旭把解杨平时驾驶的私人越野开到了离江家不远的停车场。 解样告别徐母之后走了一小段路就找到了那辆香槟色的suv。他手上提着徐母临走时强行让自己带走的几个密封罐,里面装着徐母自己腌的泡菜。 徐母说江咏慈从小就好她这一口,每年饭桌上都一定会单独拿小碟给他装一盘放在她面前。要是今年没有,江咏慈肯定会不开心。 解杨推脱不了,就选了几罐拿回家去。 后备箱里装的有朋友送给自己的酒水还有各种礼盒,看起来放不下他手里的东西。 解杨垂眸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密封罐拿到副驾,免得路上碰坏了。 “泡菜…”他坐在驾驶室喃喃几句,兀自笑起来。 “口味真像个小姑娘。” 话虽然那么说,但身体永远比嘴诚实他将圆滚滚的罐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皮质的车椅上,还贴心的为它们系上了安全带。 “小朋友们,准备回家了。你们咏慈姐姐现在估计正为年夜饭伤脑筋呢。”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 好奇怪,提到记忆里娇小的女人他总是不自觉的将嘴角上扬。 解杨将车内空调调高,刚启动车辆时地面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解样蹙了蹙眉视线往下看,地面并没有掉落什么东西,他又弯下腰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副驾驶的位置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金属盒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伸手捡起,发现是一只砖红色的口红。 毋庸置疑,能坐上解样副驾的女人必然只有江咏慈。 “小笨蛋。”解杨随手将口红放在了零钱盒里。 ———————————— “江咏慈,我要和你结婚…” “…好” ————————————— 那天二人从rb逃出时的对话,像过电一样闪现在男人的脑海。 他手中的动作一顿,神色有些微妙。 随后又像想到写什么,重新将手收回打开了这只存有女人体味的口红,雕花状的砖红色膏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解杨神神秘秘的动作了几下,将盖子合上,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泡菜坛鼓鼓的肚子说: “出发。” 相比起解杨这边的从容不迫,江咏慈这边可谓是热火朝天。 她花了一个晚上苦思冥想才得出的一道别出心裁的创新菜“虎皮凤爪炒鸡蛋”在实践的时候居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 焯过水的凤爪放在热油里炸时江咏慈才发现自己没把凤爪沥干水分,顿时火光四溅。 江咏慈身上的衣服无一幸免的都粘上了油星,而那一大框鸡蛋则成为了女人练手的牺牲品,全都变成黑乎乎的不明物体躺在垃圾袋里。 解杨一进家门,就面对着厨房一片混乱是狼藉场面。 江咏慈听到我身后的响动知道解杨回来了,她没顾得上回头只是大声的呼救: “解叔叔!解叔叔!你快来,我实在是hold不住了。” 也不知道江咏慈是怎么操作的,解杨刚进入厨房就看见一簇火光,轰隆一下从锅里窜了出来。 解杨脸色一变,几步冲上料理台,眼疾手快的将一旁闲置的锅盖拿起来然后迅速的合在锅上。 鲜艳的火舌瞬间就被遏制,男人将天然气阀关闭,一场还没来得及发生的火灾就那么三下五除二的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江咏慈后知后觉的僵硬起来,她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的说:“我也没想到…” 解杨半笑不笑开口:“这是在表演铁锅炖自己?” “哪有?!” 解杨笑而不语,他捉起女人缠在一起的手指,调侃道:“江小姐的手到是金贵,救死扶伤,可唯独上不了厨房。” “谁说…”江咏慈下意识反驳。 “那是什么”解杨不等女人说完直接了当的看向垃圾袋里那一团漆黑的东西。 江咏慈又心虚起来:“虽然,但是…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家里空调温度开的高,解杨不一会儿就觉得热的慌,他走到玄关处脱下了厚重的外衣,单单套了件米色的针织毛衣。 他一边挽着过长的袖口,一边神色慵懒的对江咏慈扬了扬眉。 “伯母特地嘱咐我拿回来的,等会儿尝尝?” 解杨身上的毛衣是半低领设计,可能是刚才脱衣服时没注意,领口处敞开露出凹陷的锁骨。 江咏慈被美色所诱惑,眼神忍不住在男人身上停留,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解杨说的意思。 “我妈?”她踢踏着拖鞋小跑过去。 “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江咏慈将密封罐拿了起来,神色不太自然。 “她不是不来吗…” “笨蛋,我们都很爱你。”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每个人都在以毫无保留的姿态爱着江咏慈。 江咏慈觉得眼眶酸涩,解杨的指尖在下一秒就出现在江咏慈柔软的脸颊上,他的指腹描绘着女人的眉骨。 他轻声开口:“走” 江咏慈呆了呆:“去哪儿?” “超市”,买完菜咱们就回家。” 解杨家属于别墅区,别看周围是环境很好但平时生活其实是不大方便的。 超市离他家很远,所以每一次去超市就相当于一场大采购。江咏慈人虽然有些天然呆外加笨手笨脚,做事却很有条理。 她在路上罗列了一大堆解杨家里需要的东西。 “洗洁精没有了,我们这一次去超市需要另外买一瓶,我觉得洗洁精算是消耗比较快的必需品吧,要不然这次我们买大包装怎么样?”她眼睛发光,侧身问解杨。 解杨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江咏慈歪了歪头,用嘴咬着鼻头苦思冥想。 “啊!我突然想起你家餐碟很少,不会平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做饭吧,没朋友来做客吗?” 解杨抿着唇,没搭腔。 江咏慈正纳闷男人为什么不回答自己,难道是嫌弃自己太能念叨时解杨踩下了刹车。 “诶?” “江小姐,需要我提醒你吗?”解杨回过头又说:“这也是你家。” 她瞬间明白过来男人纠结点,不过江咏慈脸皮薄,她手忙脚乱的把手放在膝头挺背坐好。 “那个,我不是也没过门嘛。” 她不说还好一说却彻底让身边的解杨按下了静音健,不再开口。 一路上,江咏慈试着活络气氛,奈何解杨铁了心似的不在理她,她知道是自己一开始做错了事也不恼,反而解杨越不理他他越挫越勇,甚至在二人从超市采购出来重新坐上车后还絮絮叨叨的开口: “子扬那家伙昨天还跟我说,大年初一想来你,哦不!我们家,我当然一口回绝啦~我和解叔叔的二人世界,怎么会让人来打扰。” “江咏慈你别说话。”解杨冷不丁的来了句。 “啊?” “你妆花了。”说着,解杨用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唇,示意女人口红晕开嘴唇。 江咏慈心里一惊,赶紧坐直身体掀开车内遮光板。 “哪里花……”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暖色调的车灯在阴暗的地下停车场显得如此温暖明亮。 身旁本来应该维持着高冷形象的男人此时已经忍不住闷笑出声,解杨取下遮光板处用透明胶带固定的墨绿色扳指套入女人的拇指。 他笑着说:“我妈给我的,现在是你的了。” 江咏慈注意点显然不在这枚扳指上,她愣愣的抬头去看前方。 只见米白色的遮阳板上用口红斜斜的写了几个英文单词。 解杨念了出来,上面写着: “marryme.” 第四十六章 骗子 解杨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车内旎殇的暧昧。 他下意识的想直接挂断,可江咏慈却拦住了他伸出的胳膊,朝他摇摇头。 “别”江咏慈说,像是要掩饰些什么她努力不去看解杨的眼睛。“是姜旭吗?大过年的打给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接吧。” 解杨盯着江咏慈看了会儿,余光瞥见屏幕上出现的陌生号码,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打电话的人不是姜旭,解杨神色变化莫测接通了电话。 “有事?”他问。 电话另一头许久都没人说话,可解杨就是知道对方在听。 解杨没耐心,眉眼出现一丝不耐“没事挂了。”,他举在耳边的手还没有落下周围黑暗处却突然冲出来道人影,狠狠地往他身上撞。 瞳仁猛缩,避闪不及仅给他留下的思考时间只让他往身侧退了退,利刃划过空中直接就扎进了他精瘦的臂膀。 那人刺的很有技巧,下手果断刀刃像是扎进第皮球般扎进了他的胳膊,解杨第一反应不是疼而是直接去揭开对方压住眼睛的黑色鸭舌帽帽沿。 可对方早就料到他会出手,利落又怨毒的将浸入皮肉刀柄直角旋转90度,将伤口创伤处剖开拉大。 经脉和肌肉被活生生剖开的疼痛让解杨肩膀打了一哆嗦,手部不稳踉跄的往后退。 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只是下车接电话的功夫男人就会突然遇袭。 对方也没想和他打持久战,他将带着粘稠血液的刀扔到地上撒腿就要跑。 解杨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比他更快冲到停车场出口光亮处和他厮打起来,眼里血色的杀戮因子在短短几次交手就被全部激发。 对方是个莽撞的花架子,打架没个固定的招数,解杨刚开始被他袭击的那几下纯属是趁男人没有戒备心加以重伤,真要打架哪里打的过解杨这种练家子。 没几下,他就将人制服。胳膊钳制住对方的脖颈解杨感受到对方挣扎的力道渐渐的变小,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没声音? 等他再次把人甩在地面,对方张嘴却嘤嘤呀呀的咆哮时,他意识到这人是个哑巴,哑巴? 知道了对方身份解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想通了整件事情。 他把大衣袖口用嘴从下到上的咬开,露出里面裁剪合身的衬衣。然后毫不留情的撕掉,暴露出鲜血淋漓的刀口。 刀口留下的创伤面不大,乍一看不是很严重,但只有解杨知道对方下手有多阴毒。不出他所料的话里面的皮肉应该都被对方绞断,刀尖刺到的深度估计已经破开了骨架上覆盖的皮肉,直接触及骨架。 疼是肯定疼的,但解杨却淡定的很熟练的为自己做好包扎,止住鲜血。 “老爷子让你来的?” 对方额头冒着冷汗,好半天才点点头。 解杨松开踩着他肩头的力道,弯下腰在他的身上好一顿摸索,从他的腰摸出了一个拇指大的金属监听设备。 危险的眯了眯眼“给我上眼药?” “啊啊啊啊啊” 他没指望对方能说些什么自己听的懂,伸手就将金属监听仪摔在地上,皮鞋碾了个粉碎。 解杨蹲下身,一双漂亮的手随意的搭在膝头沉声说: “滚回去。” 江咏慈坐在车内左右张望着,心里有些纳闷解杨怎么接个电话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老实说,她脑子有点乱好像一切来的有些太快了。 砰砰! 车窗被人敲响,江咏慈迷蒙着双眼往旁边看。 大概是韦恩姿态太过于从容不迫,江咏慈在和她对视的一瞬间想到的不是马上报警而是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韦恩抱着双臂,懒懒散散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打量着车内明显慌乱起来的女人。 冰天雪地的冬天,韦恩只套了件黑色卫衣外加一件水洗牛仔外套便大大咧咧的出现在她面前。 江咏慈被他脖颈戴着的银色金属项链一晃,算是被拉回一些理智。她果断的伸手拉住车门,眼神警惕的看向窗外。 韦恩被她一系列连锁反应逗的肚子疼,他抬脚踢了下车门,砰通的碰撞声让女人跟炸了毛的猫一样浑身都是刺。 “喂!”他隔着玻璃指着车辆下身,嘴唇动了几下。 江咏慈没读懂,皱起眉看向男人。可韦恩没再重复,只是淡淡的瞥了女人一眼就转身离去。 直到男人彻底离开,江咏慈都没品出他话里的意思。下面?车身下面吗?难道是有什么东西? 确保周围没人后,江咏慈谨慎的把车门打开,探出头往下看,果不其然一张印有文字的a4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器官……捐赠同意书?”江咏慈的呼吸顿时乱了一拍,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种子,在她心里如藤蔓一般疯长。 她哆嗦着手将这份文件捡起,上面捐赠者的一项赫然龙飞凤舞的写上了两个大字——“程野。” 解杨手臂开始后知后觉的疼痛起来,他伸手将侵染着大片红色鲜血的衬衫撕掉丢进垃圾桶,之后在把深色大衣的袖口放下来遮挡住自己狰狞着的伤口。 等他做完这一切原路返回时,却发现江咏慈并不在车里。 他忽然僵在了原地,愣了两秒像是疯了一样冲上前这才看到蹲在地上的女人。 江咏慈手里死死的捏住捐赠协议书,满脸泪痕哭着,她说: “他骗我…” 解杨心口一疼顾不上其他有的没的,一把把人抱了起来,慌乱之间也看到了那张器官捐赠协议书。 那份协议书只有捐赠人的名字,被捐赠人却是被保密的。 “他骗我,程野他骗我…” 解杨心里紧了紧,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他骗你什么了?” 江咏慈看见解杨和程野一模一样的脸,什么都顾不上了上来就给了男人一巴掌。 “这就是你说的事故吗?程野。那年你打电话告诉我你要冲峰的那天你到底有没有在珠峰大本营…” “………”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不对!你那年根本就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去冲锋登顶!你在撒谎!你骗人!你就是为了骗我,你” “江咏慈!” 第四十七章 ELAS 太多的情绪在解杨的心里翻滚,他想开口安慰但发现语言太贫瘠,根本不能表达他对女人的爱。他一遍一遍的叫着江咏慈的名字,缓解女人也缓解他心口被情绪蛀出的孔洞。 解杨的心里藏着沉重的秘密,爱和不爱这个问题在二人深刻的隔阂面前显得无足轻重。 他顺着江咏慈的后背,把已经哭哑的江咏慈抱进了车的后座,江咏慈的眼睛木木的,无声的宣泄心底无限的悲伤。 手里那张器官捐赠协议已经被滴落的眼泪泡软,深深浅浅,皱皱巴巴。 “我恨死你了”江咏慈蜷缩在后面,情绪仍然激动。 解杨握住档位的手无端的开始颤抖,他心想肯定是自己病了,或许是失血过多已经虚弱到不能控制自己身体。 明知道她在说程野,解杨却将自己代入成女人口里的男主角。 江咏慈眼里酝酿的眼泪顺着鼻梁,径直留下又从太阳穴钻进自己的发缝,像他的情绪一样陷入无法抽离的死循环。 “活该你去死。”她倔强的说。 活该我去死 解杨头很疼,冷汗顺着额头冒出。 姜旭在新年时对他长命百岁的祝福在这一瞬间让解杨觉得无比讽刺,他忍不住回头。 江咏慈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抽泣着。 解杨想,或许江咏慈说得对,如果自己死了就好,但是他忘了,可惜没有如果。 江咏慈今天睡得格外的早,解杨在门口站了很久没敢进去打扰,他不安着,猜想着,反复确定着直到听见女人的呼吸趋向平稳才狼狈的转身离去。 血,滴落在地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一小摊湖泊,解杨腿软的不得了,一开始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等他到了卫生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却恍然大悟。 啊,我受伤了。 他脚步虚浮的从客厅里取出急救箱,回到浴室剪开了浸透暗红色血液的碎布。 本来得到妥善包扎的胳膊在女人激烈的挣扎里移了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手腕只有少部分和血粘到了伤口上。 解杨呼吸乱的很,鼻腔里令人作呕的冰凉铁锈味激起自己以前不怎么美好的回忆。浴缸里刻意放着水,掩盖着男人低喘与闷哼。 他徒手为自己缝上了针,做好一切后脱力的把头埋进臂弯用力呼吸。 恍惚之间,解杨听到一些声响,等他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生,跟进来之前一模一样。 胳膊换下的血布在漂浮的水面悠悠荡荡,解杨望着满池子的血面无表情,单膝跪住,稳着身体把塞子拔掉。 “心脏为什么一定会跳动呢?”他想。 镜子里的男人唇瓣抖动着,一动不动的盯着胸口上狰狞的伤疤。 那里每一次有力的跳动,都像一把把尖锐的弯刀,从此万箭穿心,在劫难逃。 江咏慈的背部靠在门口,双手捂住嘴缓缓蹲下,她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哭不出的眼睛又涩又酸,肿的像颗核桃。 为什么是他呢… 她想 新年,新夜,江咏慈一病不起。 高烧高热断断续续持续了20多天,解杨转了很多次院,数不清的专家为江咏慈反复就诊。可女人的状态犹如老朽枯木,毫无生命力让所有人束手无策。 最终解杨把她接回了家,没日没夜的守在床头。 终于在三月的一天,像是如获新生般,女人的体温随着温度的回暖痛痛快快的退下。 还来不及高兴,刚将文件从公司带回家的解杨就发现江咏慈走了。 在日光明媚的三月。 ————————————— 2020年七月 华兴制药正式宣布用于治疗s传染病的新型药物——藏星,已经正式运用于iii期临床。 藏星的研发是国内首创口服小分子药物,通过降低选择压力来降低抗菌素耐药性,并使细菌对宿主的免疫清除高度敏感。 一旦藏星研发成功那么就意味着困扰世界多年的急性传染病s将会在人类干预下不攻而破。 此时 华兴制药公司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座机铃声,坐在工位上的职员正襟危坐,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在嘈杂的环境中有条不紊的接通手里的电话。 “你好,华兴制药。” “你好~这里是华兴制药。” 走廊里穿梭着忙碌的身影,人们步伐匆匆,将文件进行交换投送。 “老板” 姜旭敲响房门时正好看见男人稳步而来的身影。 解杨穿着修身的西装外套,纯白的衬衫将他身形勾勒露出若隐若现的腰窝。 他微微抬眸,脸色冷淡的整理着自己胸膛已经系好的深色领结,一字型灰色胸针得当的与灰白色调服饰配对。 “发布会时间?” “下午三点” “好” 姜旭也很周围的所有人一样,高兴极了。藏星的问世无一例外会让现如今的华兴制药在国际领域又迈出长足一步。 他眼里的笑止也止不住: “老板,藏星终于要问世了。” 解杨瞥了眼一脸傻样的姜旭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动从他手里抽出自己要签署的文件。 他抽出别在西装外侧衬袋里的钢笔,潦草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明年年初,藏星就会正式流入市场投放使用。在这之前我们要和研发部商榷三期临床的投放点。” 姜旭愣了一下问:“以往都是在东南省份启动,您的意思是…” 解杨笑了一下,他踱步走向办公桌对面巨大的落地窗旁,楼下车水马龙,如蝼蚁般的人影在四通八达的马路上来回走过。 他用指腹将手下灰色的金属打火机擦出火花,点燃了香烟。雾色的颗粒在空气里蒸腾,尾端的星火忽暗忽明: “s作为一种全球范围内迅速传播的急性传染病,其临床反应主要为低血压,疲劳,皮疹,还有免疫力降低目前还没有特效治疗办法。姜旭,我问你,当初研制藏星一号我们为什么会中途遭遇瓶颈?” 解杨回头目光锐利的看向男人,姜旭被他压迫的眼神一镇半天才回答: “变异毒株层出不穷,研发速度追不上病毒变异速度。” 解杨弹了弹烟灰不可置否: “s变异速度快是这些年生物制药领域共同苦恼的问题,藏星一号始终秉承一劳永逸的理想化目标这就导致了药品研发过程总是遭遇瓶颈, 可藏星三号不一样,它的功攻克目标更加保守,受众目标是大众,我们直到研制三号才意识到把握大众就等于握住了病毒的源头。” 解杨很少一次性解释那么多,他对上姜旭领悟大半的表情,似笑非笑不再开口。 “s始终在非洲东部爆发和流行,老板你的意思应该是,我们在三期临床里既要从国内出发更要把目标转向国外,比如……以几内亚为代表的非洲!” 第四十八章 卢旺达 地点:非洲卢旺达。 午后的卢旺达空气里弥漫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气,近乎白灼的日光晃的林荫下过路的行人一阵眩晕。 院子里成群结队的孩子围绕着与高高升起的五星红旗并肩而立的三色非洲国旗旗杆相互追逐,时不时爆发的哄笑声为这里平添了些生的气息。 “howisjessinifeelingtoday?(杰西尼,今天感觉怎么样?” 纯白色的木制房门被推开,女人人影未到声先到。 正半躺在床上和周围人闲聊的杰西尼闻言一顿,循着声源望去,只见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中国女人笑容盈盈的走进房间里。 “notbad,butsilvia,youcamevertetoday。(还不错,不过silvia你今天来的格外的晚哦~)”杰西尼耸了耸肩,回道。 江咏慈早知道自己会被人问到行踪,她有些无奈的蹙起眉将手里的病历记录夹打开,回道: “亲爱的,如果你要是知道隔壁怀特阿姨的孙子在半个小时钱摔断了腿,或许你就不会惊讶于我的晚到。” 果不其然,江咏慈话刚落,这个名叫杰西尼的女人顿时震惊的捂住了嘴。 “哦,那真是太糟糕了。” 江咏慈抬了抬眉 “ok,那我就开始工作咯。” 按照惯例,值班医生要在下午一点左右对其负责的病人进行查房。 “昨天排便正常吗?” “一切正常” “病历卡上显示你住院的理由是右下腹腹部出现阵痛,具体状况是什么样的能给我描述一下吗?”她用蓝色的记号笔重点圈出女人感觉不适的原因,耐心询问。 杰西尼想了一会儿开始叙述: “前天晚上八点左右……” 江咏慈面前的黑人女性是当地的土著居民,最近因为腹部反复的疼痛前来他们在这里修建的华人医院。 听完杰西尼对病情的描述,江咏慈大致判断女人应该是因为服用生水而导致的大肠杆菌腹泻。 “为了更精确的判断,我会为你安排更深一步的检查,等会儿会有护士指引。” 说完,她将病历夹合上走出了房门。 呼 刚走出病房江咏慈便疲惫的长呼一口气。 “silvia!” 江咏慈往前行走的身体一僵,动作先于意识,迅速转身。 “出现什么状况了?” 阿利斯被女人转身时严肃的表情吓得呆在了原地,一时忘记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怎么不说话?” 江咏慈自顾自的翻开了才合上的病历卡,快速说:“是不是怀特阿姨又出现了高热?最近怎么发热的那么频繁?这样,你先…” “silvia!” 听到女人喋喋不休的话语,反应慢半拍的阿利斯缓过神,几步冲上前抓住了江咏慈的肩膀,叫住了她的名字。 江咏慈被男人突然拔高的音量镇住,口头话语一顿,随后迷惑的抬起头。 “怎么了?” 看见江咏慈停下,阿利斯终于松了口气。 “silvia,怀特阿姨没有出现高热,诶!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的反应,你放心好了,不过倒是你。” “我?” 阿利斯坦然的点点头:“没错!silvia你最近怎么了?是没休息好吗?总感觉你有些神经过敏。” 他说着还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女人额头上的体温。 江咏慈听到一切都安好这才如释重负的垂下了脑袋,她伸手按了按肩膀酸胀的肌肉。 “啊,你是不知道最近医院里多了很多出现急性高热的患者,不仅是我们这里还有隔壁镇上都出现了很多案例,高院长为此还专门开过一次会。” 她仰起头,向左右扭动。没拧动一下肌肉内里的骨骼都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阿利斯很自觉的将她手里的文件夹抽出放在自己的臂弯问道: “高院长怎么说?” “刚开始怀疑是什么急性传染病,但经过几次筛查都否认了这个结果,普通发热而已但同样也需要小心。” 阿利斯赞同的点点头,一边听着江咏慈的叙述一边绕到了女人的身后,按住了她酸疼的肩膀。 他歪头“这句话用你家乡的话该怎么说?” “什么?”江咏慈一愣。 阿利斯回忆了一会儿,绕口的说:“布怕…一碗,究怕碗一。” 噗呲 反应了好一会儿,江咏慈才回味出来男孩应该想说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连日的疲惫因为面前阳光帅气的男孩儿一句话而清空一大半。 阿利斯看见女人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他见缝插针的提出了自己预谋已经的请求。 “所以,亲爱的silvia,看在我将你逗笑的份上您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江咏慈抬了抬眉,回道“嗯哼?你先说。” 阿利斯用手抵住嘴唇故作神秘的轻咳了两声,瞥了面前的女人好几眼才试探性的出声。 “咳咳,你面前那现在正站着一个这个帅的惨绝人寰的帅哥—阿!利!斯!。” 江咏慈忍无可忍,给了男孩儿一脚咬着牙:“废话少说!” “嘿嘿嘿,那个我这么个大大大帅哥诚挚的向silvia女士发出晚餐邀约,不知道silvia今天下午有没有空啊~” 江咏慈沉吟了一会儿:“只是这样?” “是的”阿利斯郑重的回答。 她还以为男人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请求搞半天就是一起去吃顿饭?江咏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行,既然你想请我吃饭那么位置你肯定心里有了最佳选择,今天下午四点之前我都没空,但你可以再次期间把位置发我手机上,等到我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就……” 江咏慈话说到一半,手中的电话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 她眉心一跳立刻将电话接通: “silvia,there''sanotherfeverpatientintheemergencydepartment.pleaseassoonaspossible(silvia,急诊部又来了一名发热患者请你尽快赶来)” 手机的音量足够大,话落瞬间两人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迅速挂断电话朝身后跑去,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等到女人完整回复的阿利斯急不可耐的大声喊道: “所以你是答应了吗———” 眼见着江咏慈的身影越来越小,女人依然没有往后看阿利斯心想果然自己还是被拒绝了。 可下一秒,那个本该拐弯在长廊的女人却在在消失的瞬间以同样的音量回道: “好!” 第四十九章 消极怠工 等到江咏慈忙完手里的工作与下一位任职的医生交班后,已经下午四点半了,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和阿利斯的邀约也不敢耽误,几下换号衣服就走出了大门。 原本答应好在医院大门等他的男人不见踪影,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江咏慈还是有些丧气的低下头。 算了,明天给阿利斯道个歉吧。 一想到那个像大金毛医一样阳光开朗的男孩因为和自己的口头约定而傻傻苦等在门口半个多小时,江咏慈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卢旺达落日的时间比国内要晚一些,江咏慈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往宿舍方向走,突然一个黑人男孩儿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jiangmbo.”他说。 江咏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方正在用斯瓦希里语和自己对话。她每天会接触到很多患者,来自不同的地区和小镇,这里的语言并不统一这就导致了当地医生必须具有随时随地切换多种语言的技能。 才来的时候,江咏慈也曾经陷入了语言困扰,不过好在她自己有意去学习融入,现在简单的语句对于她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难事。 “jiangmbo.”她语气生涩的回道。 面前的男孩儿在对江咏慈说“你好” 男孩儿见这个漂亮的东方女孩儿能听懂自己说的语言,兴奋极了再次开口:“kunandugunyumayenu,nimekuwanikisubiri.” 什么? 这次江咏慈脸上浮现疑惑的神情,男孩儿口中的语句太过复杂,她实在是难以理解。 “kunandugunyumayenu,nimekuwanikisubiri.”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pardon?” “他的意思是,有一个极其帅气的男孩儿一直在等你。” 听到身后男人清列的嗓音,江咏慈顿时屏住了呼吸傻傻愣在原地,见女人不动阿利斯主动对走上前站在了她的对面。 他先是蹲下身给了男孩儿一块糖,然后凑在他面前耳语了几句,随后男孩儿灿烂的笑了起来,拿起男人手心里的糖果蹦蹦跳跳的跑远。 阿利斯这才站起身来,佯装生气的说:“silvia,你好坏啊,忘记了我们说好的约定!” “对不起啊,我真的是太忙了。”江咏慈充满歉意的回道。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得补偿我毕竟我真的等了很久。” “我…” “又饿又冷,你真的好狠的心!” 听到这里,本来还觉得有些愧疚的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她伸手捏住了阿利斯的耳朵,丝毫不心疼的往外扯。 “唉,疼疼疼!” “25c的天气你好意思说冷?” 江咏慈没一会儿就松了手上的力道,她没好气的看着阿利斯想听听对方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利斯捂住自己的耳朵委委屈屈开口:“好嘛好嘛,不冷就不冷,但我饿是真的,silvia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医院工作忙,阿利斯负责的工作相对于江咏慈来说算是非常清闲的。 可在怎么清闲毕竟医生的工作性质摆在那里,况且医院的人手紧缺像阿利斯这样的健壮男孩儿,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他一整天都在满楼跑根本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去吃饭。 江咏慈想到这里心软了下来,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问道: “现在快要五点了,你订好的餐厅接受客人无故爽约一个小时吗?” 阿利斯耸了耸肩:“最近附近的餐厅出了条新规,凡事爽约的客人将要赔付高昂的违约金并且被列入当地餐厅内的黑名单。” “算了”女人有些头疼,她回想了一下附近还有什么比较好的餐厅,一家中国餐厅的名字突然从她脑海里快速闪过。 “阿利斯”她将男孩儿叫住。 “嗯哼?” “或许…你喜欢中国菜吗?” —————————————— 解杨是在三天前的中午踏上了眼前这片全然陌生的土地。 相比起长期在外奔波的解杨,姜旭明显要显得遭罪,严重的水土不服使他短短三天就憔悴了许多。 好歹也是算是跟了解杨那么多年的老员工,男人虽然经常对他实施压榨但尚且具有一丝残存的人性。 终于在又一次目睹姜旭将刚吃下的食物吐出,解杨忍无可忍决定从饮食入手让姜旭体验一把来自老板的温暖。 他特地在当地找到了一家中国餐厅,名字也取得很有意思叫the,greenrestaurant颇有一点格林童话的意味和风格。 “老板,你以前来过卢旺达吗?”姜旭的胃部隐隐作痛,他生无可恋的坐在了副驾,虚弱的问道。 解杨没有立刻开口回复他的疑问,而是向右打了一圈方向盘将车辆调头然后直线行驶。 行云流水的做完一切后,他才回复到:“没有。” “那…” “以前听来过这里的朋友提过,听说这里做的中国菜十分地道,今天正好带你来一趟。” 姜旭听到一半顿时热泪盈眶,他抹了抹眼眶里并不存在的几滴泪水感慨的说: “老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虽然老是凶我。 “哪有员工坐在副驾,老板亲自给开车的道理啊。”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很舒服。 “还特地为了我跑那么远,只为了让我吃上家乡菜。”不得不说,被别人伺候就是爽。 解杨不知道姜旭心里炸开了花的心理活动,他的目光远远的盯着前方的道路,气质清冷,似乎周围发生了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听到男人没完没了的说着感谢的话,他什么都没说,快速的将车停泊在一处合法的停车位然后打开车门走下。 姜旭一开始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解杨口中提到的格林餐厅,等他坐在车内四处张望却发现荒无人烟时,身旁一侧的车窗忽然被敲响。 仔细一看,刚才还在驾驶室的解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车门处。 姜旭哆嗦着手,打开了车窗。 “下来”解杨说。 姜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开口:“啊?” 解杨站在门框下,抱着双臂沉声说:“我看你精神挺好的,不像生病的样子,下来开车否则算你消极怠工,扣你工资。” 第五十章 好久不见 阿利斯总能跟个孩子一样,永远无忧无虑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江咏慈被他牵着手,拉着向前也没觉得不自在。 “silvia~,这里好漂亮啊,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我们工作地点附近有那么好看的地方。” 他们的周围被比人还高的植被簇拥着,前往餐厅的道路弯弯曲曲媛媛看起来,远看像一座巨大的迷宫。 江咏慈笑了笑:“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面和本地的医生出来吃饭,才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地方。” 阿利斯的眼睛忍不住留恋在周围装饰精良的墙壁上。看惯了医院里红砖白墙的建筑,乍一看眼前挂着五颜六色的指示牌的树木男人觉得有意思极了。 二人走了大概有五十米左右,江咏慈突然听到后方转折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忍不住回头。 后面草木旺盛,和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silvia,你怎么停住了?”阿利斯问。 江咏慈嘴唇轻抿,有些疑惑的对男人摇头:“你有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吗?” 阿利斯摸不着头脑的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反问:“声音?什么声音,我完全没有听到。” 江咏慈也有些懵,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想着也许是最近连轴转,脑袋有些不清醒。阿利斯这时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将女人的身体半搂进自己的怀里安慰道: “好啦,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出来吃饭不就是想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吗?走啦!” 江咏慈顿时失语的低笑起来,她不在纠结身后的动静,嗔怒似的推了推眼前男孩的胸膛继续迈开了脚步。 “唔!唔唔!” 前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周围完全恢复了寂静,捂住姜旭鼻息上的手掌才完全松开。 “老…老板!”姜旭脑袋眩晕,差点一步没站稳人仰马翻的摔倒在地上。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挺拔的男人。 夕阳将余晖抖落在男人的肩上,照亮他脸侧的一角。 解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在禁锢姜旭时,四分五裂的落在了地上,卡其色的风衣凌乱的披在他的肩膀,沾染着身侧植被的露水。 他对呼吸很乱,一向平静的面容竟然出现了令人难以察觉的裂痕。 “老,老板…”姜旭觉得有些不妙,试探性的开口。 他仰起头,喉头上下滚动。 “姜旭” “您说…” 解杨深邃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来,他合上了自己微开的唇瓣,虎口对着眼前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没什么” “这…” 姜旭心想,解杨这副样子可不像没什么的表现,但男人不说他也不敢问只是捂住还有些疼痛的胃部虚弱的问道:“我看您不大舒服,要不然…今天还是算了,我们下次在来吃?” 解杨从姜旭的话里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喃喃重复着: “不舒服,是不舒服。” 江咏慈和男人交握的手掌深深的刺痛了解杨的眼睛,男人觉得自己身上哪儿都疼,像是心脏麻痹,无数的蚂蚁啃食着他的躯体。 姜旭听见解杨应和,还真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他顾不上自己还在胃疼,急忙走到了他的跟前: “老板,您哪不舒服?需要马上去医院吗?” 解杨伸出手掌摆了摆:“走吧” 走?去哪里? 没等他开口又听见解杨略哑着嗓子说:“进去吧,原本就是为你才来。” 格林餐厅在当地并不算太出名,或许是华人的口味与本地人对食物味道的偏爱相差太大,所以大部分到达格林餐厅的客人都是受到朋友推荐,慕名而来的客人。 江咏慈和阿利斯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餐厅正门口,餐厅的面积不大门口墙身用废旧的木板嵌合,涂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正门口的房檐挂着中国传统样式的灯笼,只是站在那里江咏慈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ing!” 阿利斯推开了木门,房门悬挂的风铃迎风摇摆发出铃铃响声,一对酷似漫画人物的大鼻头老夫妇热情的朝他们招招手。 “hi”阿利斯同样回到。 他将木门完全推开,方便身后的江咏慈能够顺利的进入屋内。 “亲爱的,最近过的怎么样?”老妇人问。 阿利斯拉着江咏慈的手走到最前面的点餐区满脸笑容的回道: “非常好,那您呢女士?” “托你们的福,我也过的不错。” 不比国内,这里的人们交往起来要随意热络很多。 江咏慈站在阿利斯身后对老妇人点点头随后礼貌的问道: “还有空余的座位方便我们用餐吗?” “当然。” 得当肯定答复的二人跟从老妇人的脚步向内走,餐厅里的人比他们想象的要多但人们用餐都比较安静所以感觉也不是太嘈杂。 老妇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停下,对阿利斯说:“这个位置能让你们享受到卢旺达最美的夕阳风景,在我看来是你们小情侣约会的不二选择。” 听到这里江咏慈想开口否认,可当他抬头时却看到了一抹熟悉对身影,几乎是面色慌张的又把头深深的埋下。 阿利斯没注意到女人的小动作,他开心极了不仅是因为老妇人对她们俩关系的调侃更是因为,身旁的女人竟然没有立刻否认。 于是,他更加亲昵的将拉住女人腕骨的手掌下移握住了江咏慈的掌心。 江咏慈的手掌很小,阿利斯是地道的西班牙男人,体格天生就高大,他伸手一握就将女人的整个手掌全部包在了自己对手掌里。 “没错,我们是很登对。”他高兴的说。 迎面向二人走来的解杨闻言身体僵硬片刻,随后若无其事的从阿利斯身旁擦肩而过。 风,适时而起。 一股久经多年的檀木香味涌入江咏慈的鼻息。 果木,松枝,露水 几种味道糅合,不由得让人联想起四季的变化,生命从稚嫩走向蓬勃,岁月将阅历沉淀,变成沉稳的松枝檀香,然后进行二次爆发变成了清列的泉水香味。 意味着生命由一个繁荣走向另一个繁荣。 江咏慈鼻头酸涩,再次抬头时男人的身影却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明明没有与解杨对视,也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被男人发现,但解杨身上温柔的味道却时刻提醒着江咏慈。 好久不见 第五十一章 我的前男友 “sivial…” 江咏慈刚一抬头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阿利斯正对着桌前摆放着的菜单苦恼的揉着眼睛。 “看不懂吗?”江咏慈一猜便知,她直接将伸手将菜单放在了自己面前。 “嗯,我的中文老师恐怕会很伤心,毕竟他教会我那么多汉字,可我一个也看不懂。” 江咏慈问:“哦?哪里不懂?” “嗯……这上面的每个字我都认识可是,他们组合在一起我就统统不明白了。” 能明白才怪了,她心想。 不过出于自己性格的古灵精怪,江咏慈还是没忍住向捉弄一下阿利斯。 她故意将菜单跳转了个方向,手指指向一处问:“你猜?这是什么菜?” 果不其然,阿利斯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一字一句的读到:“夫,妻,肺,片。” 读完,他面色大惊战战兢兢的问道:“silvia,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江咏慈挑了一下眉:“哪个意思?你说说看?” “就是,把夫妻的那个,做成那个然后…”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才堪堪发现江咏慈正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发现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她干脆毫不掩饰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 阿利斯先是生气,生气江咏慈竟然趁机捉弄自己,但随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女人的笑容上。 江咏慈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眼窝晕染着淡色的粉,眼尾也微微上挑着,可爱之中里带着点不自知的妩媚。 阿利斯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江咏慈看见阿利斯窘迫的神情更是笑的停不下来。 “傻样” “我,我,你以后不可以那么对人笑”阿利斯凶巴巴的开口,不过他脸还是有些酡红看起来没什么威信力。 江咏慈到是来了些兴致,反问:“为什么?” “你笑起来,很漂亮。” “我知道,所以呢…”江咏慈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对于这一点她总是有着毫不隐藏的自信心。 “你笑起来,会让我觉得有些忍不住。忍不住…想把你偷偷藏起来。” 砰! 隔壁桌突然发出了剧烈的响动,江咏慈原本有些愣神的表情也凝滞在空中朝声源看去。 姜旭耳朵嗡嗡响着,他尴尬的起身把并不属于的杯子举了起来,向周围探寻的目光赔笑: “抱歉,杯子倒了。” 解杨坐在暗处的脸色早已经冷的不行,身后男女交谈的声音在听他来并不真切,只是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却让他觉得格外刺耳。 姜旭坐了下来 “老…” 砰 一页菜单凭空而降,解杨厉声开口:“点菜。” 看到姜旭,江咏慈并不震惊。解杨当然不可能只身来到卢旺达,肯定是什么商业上的项目需要他亲自前来洽谈,姜旭一直都跟在解杨身边,无疑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不过,解杨刚才有看见自己吗?应该没有,江咏慈忍不住想。 江咏慈按照国内的习惯,点了三菜一汤。 鱼香肉丝,宫保鸡丁还有清炒莴笋,最后还怕阿利斯会觉得腻,贴心的叫了一小碟泡菜。 江咏慈用筷子将宫保鸡丁里隐藏的小辣椒拨到一边说:“这道菜可能对于你来说会有一些辣,我记得你是不太能适应辣椒的味道对吧?” 阿利斯吃惊的回道:“silvia你真厉害,那么久了都能记得我的饮食习惯。” 江咏慈在也门的两年,就已经记住了自己身边人的小习惯。她贴心的扮演者大姐姐的角色,习惯性的照顾着所有人的情绪。 “厉害吧?” “厉害!” “你在你的家乡也经常吃这样的菜吗?”阿利斯很突兀的开口,他对上了女人不解的眼神连忙解释:“我只是也想知道你的习惯,下一次我也想向你照顾我一样照顾你。” 噗呲 江咏慈笑出声“真可爱”,她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下继续说:“严格的来说,江林市普遍做菜偏酸甜,可我却不喜欢这种口味,所以为了照顾我的口味我妈从来没做过像鱼香肉丝这道菜。” 她说着用筷子指里下,摆放在阿利斯眼前的鱼香肉丝。 “我比较挑食,不吃蘑菇,不吃香瓜,蜜瓜哈密瓜,不吃黄瓜还有讨厌一切带着腥膻味的肉类。怎么杨,记得住吗?” 阿利斯皱着眉,摇头。 “真的有人会记住吗?”他忍不住发出灵魂般的疑问。 江咏慈听到这里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当然啦,我刚才说过的嘛,我妈就记得。” “那还有其他人会记得吗?” “……” 这次女人的沉默明显吸引了男孩儿的注意,他好奇的开口:“真的有吗?是谁?以前的男朋友吗?” 阿利斯最后一句纯属是为了热络气氛,随口开的小玩笑,他没想着江咏慈能够真的回答。可偏偏江咏慈在他的注视下点下头。 “有的” “什么?” “我的……前男友。” —————————————— 餐厅的另一头,姜旭心不在焉的点了几道菜便蔫巴巴的趴在了桌子上。 嗡嗡 随手摆在桌子上的手机闷闷的发出震动,震的姜旭搭在上面的手臂都是一阵酥麻。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男人向他抬了抬下巴,无声的催促着姜旭赶紧接电话。 “喂?”姜旭一秒调整好状态,抚住黑色方框眼睛,公事公办的出声。 “姜秘书” “是我” “老爷子提前动手了。” 姜旭表情瞬间变的铁青,他快速的对对方交代了几句便断掉了手中的通讯。 解杨看到姜旭脸上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事情大半的原委,他的的指节规律的击打在皮质沙发的扶手上,平静问道: “老爷子动手了?” “是” 解杨嗤笑出声,果然不出他所料,藏星的出世无疑会成为一击重量级炸弹,成为直接引爆他们两方势力之间的矛盾的关键线索。 他面容冷峻,嘴角向下沉。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把家里打扫干净,准备接客” 第五十二章 算了吧 阿利斯吃饭快,大抵是那么多年在医院里工作练出来了,即便在餐桌上不时和江咏慈搭着腔,嘴里手上一样都没落下。 “你慢点儿”江咏慈嗔怪着说,说好了请自己吃饭结果到现在为止都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阿利斯用舌头将唇角的饭粒卷进口里,说:“你继续说,中国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那可多了,你现在突然问我我也只能想到那么多,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慢慢说。” 江咏慈嘴角挂着轻浅的笑意,眼睛却往阿利斯身侧瞟了一眼。 “silvia你在看什么?”阿利斯也跟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坐在他们身后偏右角走廊的位置的确坐着一个中国的男人,呆板的黑色方框镜片,平平无奇的长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调侃着说:“他比我还好看吗?” 江咏慈知道阿利斯看到了姜旭,她连声应和:“是是是,你最帅了。” 阿利斯是地道的西班牙人,浓眉大眼,细细的棕色小卷毛总是凌乱的搭在额头,即使体格比较大却也能从其中窥的几分可爱。 江咏慈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就算发生了什么她也束手无策,毕竟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人是自己。 她心里那么想着,对面的阿利斯忽然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silvia你当初不是想要退出这次非洲站的医疗救援机会吗?为什么又来了?可能你会觉得我很失礼,但这个问题确是一直困扰着我。” 江咏慈将已经送到自己嘴边的杯子又放下,她还是笑着: “我后悔了,就那么简单。” “后悔?后悔什么呢?” “很多,遗憾太多了我就不想再次失去,这次机会可遇不可求我认为我没理由错过。” 阿利斯听不大懂,云里雾里的耷拉着脑袋。 “我以为你是想我才反悔了呢,哼,亏我回国的那几个月每天都给你发早午安好的讯息。” 江咏慈哑然失笑,转眼看向窗外,天空已经被斑斓的余晖渲染像打翻了的颜料盘,时间不早了,卢旺达的夜晚不如国内安定,江咏慈见阿利斯吃的差不多了便按下服务铃,留下了小费准备结账。 “我来吧”阿利斯当然不会让女士买单,他一直觉得和女士aa是极其没有风度的行为。 江咏慈拗不过他,就由着他。 谁知道刚才为他们引路的老奶奶却告诉她,他们这一桌的费用已经被人结过了。 “是谁?”阿利斯问。 老奶奶想了一会儿,指向二人身后已经空了的位置:“两个年轻的中年男人,一个戴着眼睛,另一个……” “好了,我们走吧。” 她没有听完老奶奶说的话,换句话理解就是不敢听,不想听,不愿意听。 江咏慈不想在从别人口中知道更多解杨的信息,她逃难一样拉着阿利斯跑了出来,阿利斯手里还拿着脱下的浅色牛仔外套。 “silvia!” “……”江咏慈脸颊微红,气息不稳。 阿利斯看着女人泛红的眼眶只当江咏慈跑的急,血气上头。他双手叉住自己的腰,爽朗的大笑。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在逃婚,你是新娘我是…” 江咏慈半弯着腰,抬头“你是什么?” 阿利斯思考了很久都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比较合适,他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你的…恋人。” “你不是” “什么?” 江咏慈认真的重复一遍:“我有恋人。” 阿利斯自以为隐晦的告白被女人以同样委婉的方式拒绝,他失落的低下头,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江咏慈走上前,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揉着阿利斯蓬松的毛发。 “好啦~不觉得我们刚才跑出来很有意思吗?” 阿利斯撅着嘴闷闷不乐的回复:“有什么意思,像是逃单一样。” “嘶,我记得某人前一秒对我说像逃婚!”女人毫不心软,推开阿利斯坚硬的胸膛反问。 “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为了表白嘛,阿利斯敢怒不敢言,只能自己瞧瞧的生闷气。江咏慈觉得这小孩儿还挺好玩儿,她有心哄着阿利斯。 “我也觉得不像逃婚” “那像什么?” “像逃亡!” 噗嗤 江咏慈故作深沉,伸手拖着下巴:“这天,这云,配上我们两个一路大逃亡的氛围。阿利斯!” “啊?”阿利斯迷茫答应。 只见女人将手指蜷曲,咬着牙齿做成面目狰狞的样子,江咏慈扮做怪兽模样追着阿利斯慢慢跑远。 解杨坐在车内,望着江咏慈向前奔跑的背影怔愣开口:“她…比我想象之中过的要好。” “人总要向前看嘛。”姜旭打着圆场。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停滞不前。” 随意搭在车窗外的手腕,清瘦且骨骼漂亮,解杨手中的香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尽,催促着自己的主人将自记扬在风里。 可偏偏男人固执,沉默的等待直到手指被烫伤也没有察觉。 解杨说:“可是她说过我们会结婚。” 姜旭不满的反驳:“那就是江小姐说话不算话!但…老板,要不然你和江小姐还是算了吧” 怎么算了呢,解杨心想。 我的左心室还存留着程野跳动的心脏,怎么算的了。 第五十三章 暴乱 急诊室送来了一名患者。 阿利斯火急火燎的把人推进医院时正好遇到了往食堂方向走的江咏慈,江咏慈顾不上自己因为一天没吃饭而眩晕的脑袋,快速的跑到了担架旁将人从车上搬下来。 “吉米,47岁,在种植园工作的时候突然倒下。伴随着左侧肢体麻木和间歇性抽搐,口角歪斜,语言功能障碍初步判断是突发性脑梗。” 阿利斯快速的将患者信息陈述,江咏慈了然的点头更加用力的把手中沉重的躯体挪在担架上。 担架上仰卧躺下的男人留着满脸的络腮胡,他眼睛向上翻白左侧手指和腿部诡异的扭曲着。 “已经做过急救措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 江咏慈点头应下,身后两名护士姗姗来迟,一把从她和阿利斯手里接过担架然后反向向急诊室内部推行。 “alias!衣服!” 她话语精简,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将阿利斯身上的白大褂脱下,阿利斯配合女人的动作三下五除二的与江咏慈进行衣物的转移。 她没和阿利斯在交流更多,匆匆向他招了招手就转身向手术室跑去。 可等她到达才发现本应该进入手术室内的民工还徘徊在手术室门口。 “怎么回事?”她立刻发问。 “前不久谢医生接手了一名快要临盆的女士,现在正在手术室内做手术。其他手术室都被排满,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咏慈一个脑袋两个大,她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发疼,但慌乱的氛围下她仍然有条不紊的做出指挥。 “这样,朱迪现在去找一张空余病床,我们先把病情稳定下来。” 江咏慈话刚落,一个本地救援站的黄发女人便立刻冲到导诊台翻看入院信息。 “有一间空余病床!303的二号床!” 闻言江咏慈心里一喜,手脚麻利的帮助前面的护士将担架跳转方向,向右侧走廊推去。 江咏慈先是让病房内能自由活动的病人暂时疏散然后拉开天蓝色的帘子将这里搭建成简易版的手术台。 “注射阿替普酶静脉溶栓!”她身体前倾检查男人的生命体征。 顺带着把他领口衣服解开,将他的脑袋偏向一侧保持男人呼吸顺畅。 所有人跟随着江咏慈的指令与死神赛跑,黄金救援时间早已过去,这个叫吉米的男人在一番急救操作下生命体征逐步回缓。 江咏慈看着呼吸机内愈发正常的数据如释重负的拉开了帘子。 “时刻观察他的生命体征”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石英表,估摸着谢瑶那台手术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应该到了最终的收尾阶段。 “等谢医生出来以后,就马上准备下一台手术,在这之前先对他的进行基本的术前检查。” 江咏慈此时的嘴唇已经干涸的不行,她后知后觉的感受着脑子里不时传来的晕眩感,踉跄的从病房出来。 可脚步的虚浮很快让她对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便撞到了墙上。 “silvia医生,你身体不舒服吗?”周围小护士的声音虚无的传到了江咏慈的耳朵里,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 “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我包里有糖,你等我我给你去拿。” 说着,身边女孩儿步伐匆匆的脚步声便从她的耳边远去。 “需要帮助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咏慈的耳边传来男人沉稳的嗓音,她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人嗓音非常熟悉,但低血糖带给她的持续眩晕感让她怎么记都记不清。 江咏慈没力气回话,她反手扶着墙慢慢的蹲下身,难受的晃着脑袋。 “你啊…”她再次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带了点斥责的意味。 嘴里猝不及防的被对方塞了一颗糖果状的东西,可味道却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甜蜜。 令人难以忍受的苦涩醇香可可从舌根弥漫到江咏慈的整个口腔时,她忍不住蹙起眉头,想要睁开眼但身体很沉她几次挣扎都以无果告终。 紧接着江咏慈觉得自己鼻头被人轻轻捏住。 “该罚!”男人又说。 巧克力提供的糖分很快就起到了补充能量的作用,江咏慈茫然的睁开双眼想要去看刚才挑逗自己的男人模样。 遗憾的是,她清醒的太晚。对方什么都没留下,独自离开了。 会是他吗?她心想。 “silvia!” 江咏慈因为身侧女人略显夸张的叫喊而愣愣偏过头,原来是刚才答应帮她去拿糖的朱迪。 “你还好吗?”说着她怕了过来,将手心里握着的五颜六色的糖果统统放在了江咏慈的手心。 江咏慈在朱迪的搀扶下缓慢起身,她表情有些僵硬又像是有些难为情,声音闷闷对开口: “朱迪” “什么事?是不是太难受了,我扶你坐下吧。” 江咏慈拽住了女人好心搭在自己臂膀的胳膊,她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问出了口:“你……刚才有没有见过一个…一个中国男人。” 朱迪乐了起来,打趣的拍了拍江咏慈的肩膀:“难道刚才有其他人抢先对我们美丽的silvia英雄救美?” 江咏慈抿着唇,没有回复。 朱迪觉得江咏慈脸上认真的神色,觉得女人所说可能没有在开玩笑随后认真的回忆了一下。 “好像…嗯…是有一个黑头发的男人,不过是不是中国人呢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与江咏慈交谈着,身后突然又传来急促的呼喊,朱迪脸色一变马上跑了回去。 江咏慈的嘴里还残存着淡淡的苦涩,她垂眸望着自己掌心用各种颜色包装的糖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那天,解杨还是发现她了。 江咏慈的心脏像是被人来回的揉搓着,攥紧又松开长此以往,反反复复,绞的她呼吸难忍。 她撕开其中一颗糖果,放在自己的嘴里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去。 心里忍不住想着 真苦。 在病人生命体征趋于平稳的状态下,完整而周密的术前检查会成为有效规避大部分风险的手段。 近一个小时的检查给足了吉米家属从家里赶到医院的时间。 江咏慈从食堂里吃了个简单的便饭,返回了急诊室时就听到了一阵很嘈杂的人声喧哗。 一种本能的生物嗅觉提示着前方可能发生着什么不太友好的事。果不其然当她两步并做一步冲到门口就发现急诊室外被人堵的水泄不通。 “what''swrong?” 她避开了拥挤的人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挤了进去大声问道。 “为什么你们不给我的丈夫做手术!你们这些只会为有钱人服务的家伙难道就那么不把我们穷人的生命放到眼里吗!” 第五十四章 呼吸骤停 “女士,我们需要对患者进行一系列的检查才能准备手术。” 江咏慈有心耐心解释,可对方根本不领情认为医院故意在拖延时间,要不然怎么可能时间过了几个小时仍然毫无进展。 眼见着现场氛围越变越糟,女人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开始躁动不安有了动手的趋势,江咏慈心里觉得不妙,转头询问护士那个叫吉米的男人还有哪几项检查还没有做。 “两项,大概还需要30分钟。” 得到肯定的答案,江咏慈抿了抿唇,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当机立断的从走廊走向背后的办公室,又从冗杂的文件夹里抽出一沓使劲桌面砸下。 砰的一声 桌面都被震的晃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静。 江咏慈别在耳后的碎发因为她暴力的动作都零零散散的落了下来,她喘了口气: “请各位别着急,手术马上开始,我……” “fuckyoubitch!” 也不知道是谁从人群里首先开始大骂,大概是觉得女人的动作挑衅到了他们。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一时之间急诊室内爆发出男男女女低俗的叫骂声。 那个体态肥胖的女人也不甘示弱,她想往前冲跑到办公室内闹,一旁的护士赶紧眼疾手快的伸手拦在门口。 “bitch*********” 这个女人让江咏慈有本事就出来,还声称只要她被自己抓住就别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江咏慈火气也上来了,她三俩步冲到最前面想跟女人理论又被周围人拦住。 场面越发的僵持,办公室内部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江咏慈一边压着火一边将听筒接起。 “thisissilvia.” 来电话的人是朱迪,她说: “silvia谢医生已经手术完毕可以进行下一台手术了。” 江咏慈冰冷的脸色这才有些松动,她迅速将听筒放下转身想要通知那个还在骂街的女人,可意外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一直拦在门口对护士一个人的力量不敌对方成团体的力量,一个不察就被外面的人撞开。 也就在这时,那个女人拖着肥胖的身体跑到了办公室,慌乱之中快准狠的拽住了江咏慈的头发。 “啊!” 头皮被人粗暴的对待发出撕裂的疼痛,可这不是最糟的,更加糟糕的是她无法拜托女人对自己的束缚只能双手去够对方扯住自己头发的胳膊。 “去死吧你.” 女人怨毒的声音从江咏慈对头顶一直贯彻到她的耳鼓膜。 江咏慈被人踉跄的拖着,双膝跪地。脆弱的膝盖被粗糙的地面擦破,她的眼睛发黑周围人涌在耳边的惊呼和叫喊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阿利斯这边又接了个急诊患者,他刚将手里的担架从车上搬到车下就看见朱迪急急忙忙的冲到他面前。 “阿利斯,不好了不好了!silvia她…”她来的时候太着急,现在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阿利斯早在朱迪提到江咏慈名字时脸色一变,他厉声呵斥到: “她怎么了?!说话!” 朱迪脸霎时间变的惨白,在他的印象里阿利斯一直都是对人彬彬有礼的大男孩形象可如今男孩儿面容阴沉的吓人,平日里最迷人的碧绿色瞳孔此时像深不见底的沼泽,将人溺毙。 她结结巴巴了几下还是没说出来,阿利斯耐心全无,他往前跑了几秒随后回头又急匆匆的返回原地。 将担架上因为车祸而陷入休克的男人火急火燎的送向急诊室。 “让开!让开!”他怒吼着将担架不管不顾的推向乌泱泱的人群。 急诊室门口情况简直一团糟,这群本地居民没有接受多少教育,自然素质普遍不高。阿利斯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人也知道和他们讲道理根本是痴心妄想。 他一边推着担架一边从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 前来为闹事的人群里有很多都只是虚张声势,更有些单单是为了凑热闹没有人会为了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惹祸上身。 他们一听到阿利斯咆哮的声音还有身上不管不顾的那股劲儿都吓傻了,一股脑的往旁边窜生怕担架撞到自己。 “silvia!” “silvia!” “silvia!” 不知过了多久,江咏慈轰鸣的脑袋终于接受到来自外界的信号。身上掐住自己脖子的女人虎口还在向内收力,江咏慈的嗓子疼全身都软。 朦胧之间,她恍惚听见了阿利斯的声音,她听到阿利斯在呼喊她的名字。 阿利斯冲到了人群前列,他将手里还在因为惯性极速滑行的的担架物理刹停然后回头嘶吼: “朱迪!” 朱迪顺着阿利斯从人群岔出的一条道路奔跑过来。 阿利斯松开抵住滑轮的右脚然后猛地抓住担架两边的扶手将其往回一抽,侧身腾出位置让朱迪上前。 朱迪眼疾手快,她拽住了扶手顺利和阿利斯完成了交接。 阿利斯没有回头调头就往办公室方向走,直到破开障碍离室内只差一步之遥两个壮汉挡住了他的去路。 江咏慈的手打着哆嗦,她仰着脑袋看着面前面目狰狞恨不得自己去死的女人,眉头拧到了一起。阿利斯短暂的呼喊的确唤醒了她小部分的理智。 她觉得在那么下去自己恐怕今天真是要死在这里,一股强烈的求生本能让她咬着牙,趁女人不注意左右摸索着桌面有什么顺手的物品能帮助她挣脱桎梏。 桌面井然有序的文件在二人发生冲突时就乱七八糟的掉到了地上,她摸索了几下都没有碰到什么东西。 “slut!(荡妇)”恶毒的词汇源源不断的从女人嘴里冒出。 江咏慈突然之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尽全力推开了勒住自己的女人。轰隆一下,她失去力气从半跪着的状态反作用力的仰面倒下。 后脑勺嗑在地面让她痛苦的哼出了声,她偏过头扭转身子变成俯卧的姿势,双手撑地,与此同时手心传来一阵冰凉和轻微的疼痛。 她虚弱的睁开眼,地上赫然是一把剪刀。 被推开的肥硕女人只是往后趔蹴了一下就站稳了身体,江咏慈的动作极大的刺激了促使她做出更偏激的动作。 她愤怒的向左右看妄想找到趁手的武器,陈列在窗台的盆栽显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江咏慈听到后面人群的吸气声怔愣回头,女人拿着盆栽靠近自己的行为让她瞬间放大了瞳孔。 江咏慈不是傻子猜到了对方的行为,手里尖锐的剪口钝的她掌心异常的疼痛。可只要自己先于对方,将剪刀刺向她的脖颈那一切就结束了。 女人一步步靠近,时间在无声的氛围里开始倒数。 阿利斯听到里面片刻的寂静,意识到了什么呆愣回头。 “silvia!” “咏慈!” 噼里啪啦的陶瓷碎片声响起,江咏慈原本打算刺向对方的剪刀,在最后时刻仍然被她死死的攥在掌心。 呼吸骤停。 第五十五章 互爱为前提 窗外连着院内的草坪,解杨用放置在地上还没来的及收走的铲子将窗户砸出网状的缝隙,随后肩肘用力一跃而入。 解杨看到悬在江咏慈头顶的花盆心里着急,也没管那么多将整个人扑倒在她的身上。 花盆底部是用陶瓷烤制而成,从空中落下与地面相撞的声音格外清脆。江咏慈听到声音浑身一抖,男人胸腔里忍不住发出的闷哼成为棒槌猛砸在她的心上。 解杨像是能读懂女人心里所想似的,拍了拍她的头顶。 殊不知江咏慈的头顶也被重伤,头顶表皮严重的撕裂伤外加后脑勺所遭受的重击让她一瞬间疼出了泪花。 她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可能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解杨不顾一切救自己的震惊。 江咏慈推开了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的胸膛,颤声骂道“你疯了你!” 解杨额头上都是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咏慈愣愣的推到了地上。阿利斯在外面见到这一情景也是逼红了眼,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里面冲。 周围人没人在拦住他了,因为众人直接被刚才骇人的情景吓到没反应。 江咏慈从地上跪起来,就发现自己手上全部都是血。鲜红的血液浸透在她的掌心带着原有主人体内还未挥发完全的余热,她僵了两秒不知道自己手掌上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解杨沉重的呼吸在这时就显得格外突兀。 江咏慈思绪被打断愣愣往旁边看,就发现解杨枕在地板上的后脑勺一点一点的溢出滚烫的鲜血,粘稠的顺着地缝流向四周。 可男人却一无所知,一双眼睛格外清明。他注意到身旁一动不动的目光便侧头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他以为江咏慈是受了什么伤,自己蹲在原地,看向自己的脸庞早已泪流满面。 “受伤了?”一开口,解杨就发觉自己嗓音沙哑的厉害。 江咏慈什么都没说,抬手用手背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干,衣袖头发全部都沾染着她的眼泪还有暗沉的血色。 她回头:“阿利斯,急救箱!” 阿利斯向她方向走近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快速的扫过在江咏慈身边躺着的男人,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唇瓣刚张开就合上了转身去拿急救箱。 解杨见女人不说话,心里更着急了,但无奈于身上脱力便狼狈的用双边手肘支撑地面,利用力的相互作用企图让自己身体撑起来。 “你别动了!”江咏慈喊道。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递给自己的急救箱,然后跌跌撞撞的单膝跪地按住男人乱动的头部。 解杨捉住江咏慈从急救箱里取出镊子和酒精的尾指,捏了捏。 “乖宝,是不是受伤了?” “不疼不疼,乖宝低头让解叔叔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解杨后脑勺其实也疼的厉害,他知道自己肯定是受伤了不过他本人却看起来不是很在乎,含情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江咏慈。 他知道江咏慈在害怕,自己家的宝贝被人那么对待肯定是怕了。但他没想到女人哭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 江咏慈一言不发,很沉默的将男人的头偏向自己的一面单膝跪着,用镊子挑出深埋在皮肤里的陶瓷碎片。 如果不是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的哽咽,阿利斯甚至都怀疑二人其实根本不认识。 解杨不是没力气,失血过多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顶了天了就是会觉得头晕目眩。他安心的嗅着女人身上传来似有若无的香味,这让他很安心,从来没有那么舒心过。 江咏慈为解杨简单的处理完伤口,拿起酒精就往解杨后脑勺倒。 男人伤口创面太大了,江咏慈只能这么做。她没有提前告知解杨,江咏慈也认为自己足够的狠心,直到感受到解杨一瞬间颤抖的身体她才彻底绷不住了。 江咏慈面无表情的把酒精瓶放在地上然后起身。 阿利斯上前:“silvia…” 江咏慈目光偏向他处,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说:“你来帮他包扎。” “那你呢?” “我去做吉米那台手术。” “不许去!”解杨脸色冷峻,声音冷到令人发寒。 江咏慈没理他,继续对阿利斯说:“通知安保处报警,把那个女人找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别放走。” 说完,她就直接离开了办公室,一个眼神都不舍得往男人身上留。 解杨气的想起身,可动作之间又牵动了自己伤口,不自觉的闷哼出声。江咏慈往外走的步伐也在听到男人弄出来是动静时停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阿利斯的手强硬的搭在了解杨的身上,像是被陌生气味侵入了自己的领域,解杨立刻蹙起眉头,冷着脸就要和阿利斯交手起来。 他虽然受伤了,但一点也不影响自己的动作。 阿利斯看出了他不悦的神色,低声用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说:“你管不着silvia。” “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 解杨不想听,他打掉了男人钳制住自己的手打算站起来。阿利斯也不甘示弱再次将他强制性的按住。 “我说过你管不着她,她永远自由。” 解杨冷笑:“但她爱我。” 爱是囚牢,牵制住你和我。 第五十六章 你戒指呢 “这是你的东西吧。” 当阿利斯从自己身上拿出那枚墨绿色扳指时解杨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按下了暂停。 他是怎么拿到的? 谁给他的? 咏慈不要了吗? 对于江咏慈对自己的爱恋解杨始终是信心满满的,他固然是清楚女人在那个夜晚窥破了自己心底沉重的秘密。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可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个盛大而永恒的冬天,江咏慈心里的疼痛以燎原之力烧灭了她对解杨所有的依恋。 从此,两人之间只剩下老死不相往来的荒芜。 “给我”解杨眼神落寞,瞳仁深处的光亮就此熄灭。 阿利斯将那枚扳指放在了解杨的手心,他拿起放在地上的酒精准备给解杨破了很大一条口子的后脑勺消毒。 但解杨躲开了,他手心收紧指节泛着清白,整只手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没有那么失态过,也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撑住地面的手毫不犹豫的按住另外一只发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一旁冷观的阿利斯都觉得下一秒那只胳膊恐怕骨折。 “我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问我从哪里拿来的戒指,它既然出现在我手里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解杨没有接话,他的自尊和一身傲骨仅仅是因为江咏慈才落在尘土里,但现在人家不要… 他摇着头自嘲的笑,笑够了就从单手撑住地面站了起来,血顺着发丝流入脖颈,姜旭来的很迟,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解杨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在两人开车路过的时候,听见路人说前方华人开的医院发生了暴乱解杨便不管不顾的从车内跳下疯了一样的折回去。 姜旭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想要搭在解杨浸透鲜血的衬衣,解杨躲开了。 他默不作声的将手心内的那枚扳指重新套回了自己的手指里。 姜旭心里有些惊讶,他是知道解杨把这枚戒指送给江咏慈的,可如今这枚戒指却完好无缺的重新出现。 他不禁哑然,事情也猜到了大半。 “算了吧…老板”姜旭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不是所有的真心都可以那么被糟践的。 解杨沉默了很久,久到眼前的人,物,景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才回应着说: “嗯,算了。” 声音很淡,淡的他自己都听不到。 江咏慈这台手术不算太难做,她心不在焉的举着已经进行严格消毒过的双手看向手术台前躺着的男人。 无端的烦闷还有抱怨都让她沉不下心。 “silvia?” “嗯” “你额头上的伤真的不需要处理吗?” 江咏慈被人提醒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疼痛,她垂眸摇了摇头。 一旁的助手也不多做勉强,“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江咏慈点了点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注于这场手术。 等她从手术室内出来的时候天色都暗了下来,解杨很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江咏慈换了身衣服慢慢往医院大门口走。 身后传来阿利斯的声音,她回头果真看见他手里拿着瓶水远远的向她招手。她刻意等了一会儿,和阿利斯一起往单位提供的宿舍走。 “silvia,那个男人就是你之前所说的前男友吧。”他把后三个字咬的格外的重,江咏慈一听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是” “你们…” “我和他差一点就结婚了。”江咏慈抢先一步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阿利斯敏锐的察觉到江咏慈心情极其的低落,他把手里拿着的水塞到了女人自然下垂的手心。 “给你买的!” “谢谢” 夜晚的林荫小道投射着树影的碎片,阿利斯有心打听解杨的事但怎么琢磨都觉得没法开口。 江咏慈率先打破僵局:“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利斯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把你给我的戒指还给那个男人了。” 江咏慈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愣愣的回头:“你,再说一遍。” 阿利斯察觉到江咏慈越发难看的脸色心里直打鼓,他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手掌携着利风啪的一下就扇到了阿利斯脸上。 阿利斯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已经变的滚烫的脸颊望向江咏慈。 江咏慈死死的咬住下唇,她难堪极了不知所措的扶着额头,低下了头,她单手叉着腰泪水盈满眼眶。 “s,silvia…” 阿利斯相比起生气更多是委屈,江咏慈从来没对他生过气可今天就为了那个所谓的前男友竟然扇了他一巴掌。 江咏慈的肩膀开始小幅度的颤抖,她背过身不停的擦眼泪,过了一会儿起伏的越来越大,崩溃的用双手掩面开始嚎啕大哭。 阿利斯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竟然会激怒了江咏慈,他脑袋木木的去碰女人的肩,可指尖刚接触江咏慈就立刻躲开了。 “对不起…”他知道错了。 江咏慈哭了一会儿,又变成无声的抽噎,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谁也没开口说话。 “阿利斯”江咏慈转身。 她的眼前仍然是一片迷雾。 “我记得以前告诉过你这枚戒指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对吗?” 阿利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今天事发突然,是我先穿走了你身上的无尘服,也是我把自己身上的外衣交到了你的手上。” “没错” “你明知道这枚戒指对我的意义却擅自给了他,说实话我刚才真的很生气。”江咏慈声音都是抖的,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阿利斯反驳道:“可那也是他的东西。” 江咏慈一听火更大了,她没头没脑的向阿利斯吼道: “那我呢?我也是他的东西!”说完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继续说: “算了,今天我先不和你争论这件事,明天我们再说。” 江咏慈没给阿利斯插嘴的机会,转头就往回走。天空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寒意,江咏慈回到宿舍觉得有些心累困到在床上。 她正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右手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睁眼一看是一张cd,是那天邵子扬在海边给他的,属于程野的东西。 或许,她该看看里面的东西。 第五十七章 恣意生长 cd光盘表面有很多刮痕,江咏慈不大确定里面的东西能播放出来。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光盘放到cd机里,然后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柔软的沙发内,又长又卷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白天化的妆已经淡的看不到,只留下莹润的唇彩薄薄的盖在唇上。 出乎意料的,电视机在反应几秒后居然开始真的慢慢播放。 录像的开头闪着白花,呲呲的电流声刺的江咏慈有些心烦意乱,紧接着程野的脸出现在相机的镜头。 “hello,我是程野~今天这部相机将由我来主导,拍摄属于我和咏慈姐一天的vlog。”程野的眼睛弯的像月牙,漆黑的瞳仁里闪着明媚的光。 江咏慈看见他的身后人员来往密集,人们前行贴着后背挤着往前涌动,程野被夹在人群里挪不开手只能高举支架让相机镜头从上往下拍摄。 他被挤的厉害,可目光一直来回在周遭穿梭像是寻找些什么,没过多久她就看见程野脸上眼睛一亮,头偏向镜头的一边热情的挥手。 是遇到熟人了吗?江咏慈忍不住想。 事实也正如她所料,兴许是对方也被人群簇拥着无法向他走来,程野拧了拧眉主动的往回走。 镜头开始剧烈晃动,原本清晰的像素瞬间变的无法聚焦。 或许是觉得拿着摄像机实在是不方便,他突然回头盯住屏幕,江咏慈摸不清他想要做什么,屏住呼吸等待着。 下一秒,镜头一黑。 程野收回了自拍杆,将镜头遮挡。 衣料的摩擦悉悉索索的从音响传来,不知过了多久屏幕重新回复大亮,太过刺眼的蓝光让窝在沙发里的江咏慈眼睛眯了起来。 等她重新睁开眼,发现一个女孩的上半身出现在镜头。 女孩儿穿着湖蓝色的露脐短袖,纤细的腰肢因为呼吸的频率隐约勾勒出肌肤下漂亮的腹肌。日光照在她的身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发出透亮的虚影。 江咏慈愣了一下,继续往后看。 镜头短暂的出现停顿,程野和女孩儿交谈的声音从音响传来。 “怎么才来?”女孩儿的声音很软,带着些嗔怒。 程野略显讨好的回道:“喏,给你准备了惊喜。” 紧接着镜头上移,女孩儿的整张脸暴露在镜头前。 先是下巴,女孩儿画着浓重的妆容,烈焰一般的红唇下依稀能看见漂亮的唇线,她两边耳朵带着巨大的圆弧耳环,十分青春靓丽。 然后是鼻头,鼻子透着粉,鼻翼上浅浅的落着汗珠。 紧接着是下眼睑,眼睛,额头,还有碎发。 最后,一整张脸都出现在镜头里。 江咏慈彻底僵住了,原因别无其他正是因为这个女孩儿竟然是她自己。 那个时候的江咏慈比现在年轻不少,皮肤嫩的快掐出水。她的头发很利落的梳成高马尾,额前的自带的胎发蓬松的落在脸颊两侧,对着镜头明媚的笑着。 眼睛大而有神,水灵灵的看着眼前的摄像机偏头问程野。 “所以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 程野歪了下脑袋露出半张脸,点了点头。 “自制vlog,记录程野先生和江咏慈~江小姐一天的温哥华之行。我保证这将是江小姐18年以来绝无仅有的生日礼物。” “扯!”18岁的江咏慈捏住了17岁的程野的耳朵,她头凑在男人耳边恶狠狠的说:“忘了准备礼物就直说!一天就会说些漂亮话来骗我。” 镜头里的年轻男女看起来很是登对,江咏慈盯着屏幕前的两人突然想起来了这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这段视频是江咏慈18岁生日当天录下的,起因是因为两人在温哥华进行毕业旅行时程野意外想起当天是江咏慈的生日。 两人独在异乡,程野来不及准备礼物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部摄像机,录下了两人一天的旅行。 如果没记错,他们那天的安排是去看球赛。厄瓜多尔甲级联赛,巴塞罗那sc对战德尔芬的友谊赛两人早就期待已久。 程野借口去买票,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那部相机。 镜头不在摇晃,江咏慈静静的看着屏幕里还在斗嘴的男女嘴角扬起了很小的弧度。 17岁的程野论斗嘴能力自然不是18岁的江咏慈的对手,程野不过一会儿便一个人对着镜头生闷气,江咏慈挑了挑眉兴致勃勃的看着前方比了个耶。 他们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和可乐进入了观众席。前后人流拥挤,江咏慈的抱着东西的身体被挤过来挤过去,好不自在。 程野见状伸手帮忙拿,可江咏慈却护食的往回偏,眼睛还怒气冲冲的瞪着男孩儿。 程野愣了会儿,不过片刻就明白女孩儿会错意,他无奈的笑了下干脆大大咧咧的把双手打开环住江咏慈的肩膀,以绝对保护的姿态挡住来往的人群。 18岁的江咏慈脸皮很薄,她的脸颊噌的一下烧起了红云,有片刻的不自在,可奇怪的自尊心作怪,她不想让身旁的人看低,便挺了挺背故作镇定的在男孩儿的拥护下大大方方的走进。 繁杂而冗长的赛事,让江咏慈这个不大懂球的人昏昏欲睡。程野到是兴奋极了把摄像机架在自己的一边,便不再去管。 赛事进行到一半,他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江咏慈睡得迷糊,她伸手想要拉住程野的衣袖,可她忘了程野只穿了件黑色的无袖坎肩所以碰到的便是一只滚烫而略显清瘦的胳膊。 “去哪儿?”她声音粘粘的,有股困劲儿。 “洗手间。” “啧,事儿真多。”她嘟囔着嘴去吐槽,头往另一边靠。 后面,江咏慈就完全陷入了梦境,等她半朦胧的睁开眼就模模糊糊的看见自己的身前站在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江咏慈脑子一短路,把他认成了程野,还以为男孩儿找错了位置想从自己旁边路过。 “去哪儿啊!”她一下子就将人拽了下来。 男人一个踉跄,没想到女人会突然对自己有所动作便直直向她旁边的空位置摔了过去。 江咏慈此时还没醒神,她脖子感觉有些落枕,嘴里哼哼唧唧的朝男人身上靠。她拉住男人的胳膊,头靠近他的肩窝,娇蛮的命令。 “你给我按按!我脖子酸。” “……” “你给我按按!”她又重复一遍,语气十分不满。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宽大温暖是手掌落在了女人脆弱而纤长的脖颈不重不轻的揉捏起来。 江咏慈头一次感觉程野那么听话,她心里高兴动作也直率,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穿着与之前不同的黑色长袖。 她懒得睁开眼只是凭着感觉去摸索,本来想捧住对方的脸却触碰到棉状的面料,她皱着眉摸了摸发现是口罩。 大白天带什么口罩!她心想。 江咏慈一把拽下男人口罩,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倾身向前,将唇送到了他的嘴唇上。 她轻轻的含着,感受着迎面而来不属于程野身上的成熟香水味,惊愕之间她匆忙睁开眼,一双深邃而隐透着蓝黑的眼眸正一动不动的落在自己身上。 场上的镜头开始转向观众席,终于来到了众人期待已久的kisscam环节。 每个被镜头锁定的男女都要进行礼节性的拥吻,画面一转便落到了已经迫不及待进行拥吻的二人身上。 镁光灯闪烁,众人起哄喧哗。解杨的目光定格到18岁的江咏慈身上,爱意自此恣意生长。 第五十八章 爱留温哥华 胸口疼得快要裂开,江咏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在了地上,双手环着膝盖她极力的屏住呼吸去缓解心底不断溢漏的疼痛。 错了,都全错了,全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影片还在继续,江咏慈却无心再往下看下去。她用袖子遮住了眼睛去掩盖五感传来的巨大悲鸣,钟声如擂鼓,沉默如哀拳一剂一剂的猛砸在不同时空的两人心上。 前往z国的飞机还有二十分钟将要从基加利国际机场起航,卢旺达的夜难得散去了往日的烦闷干热,润着空气的寒潮一缕一缕的吹拂在男人的身上。 开襟翼收起,起落架与地面猛烈摩擦发出缠绕嘶吼的噪音,解杨的眼眸似刀划破了黑夜,落在远处闪着光亮的信号灯上。 2020年七月十六号,解杨正式为自己无疾而终的单恋画上了句号,年少来迟的热恋成为泡影,自此爱留温哥华。 江咏慈被一种无端的恐惧和悲鸣萦绕,快要失控的无措感让她哆嗦着手找到了藏匿在一角的电话。 她输入了解杨的电话号码,这一次她没有在犹豫果断的拨出,可等待的时间偏偏漫长,漫长到她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才听到机械的女音响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太久了,太多次尝试一次次扑灭了江咏慈心里燃气的星火,泪水氤氲,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落下,江咏慈抖着身子埋头嚎哭。 “太苦了……”她说 解杨真的太苦了,屏幕里滚动播放着年少的自己与男人拥吻的样子,综艺效果影响在场谁也没有注意那时他们彼此的错愕。 之后,是江咏慈无力的辩解,解杨眼光里的黯淡。在然后,是程野的匆匆归来,解杨的落寞离场。 26岁的解杨以背影的形象走出镜头,就向今天他离开卢旺达一样,从江咏慈的世界消失了。 “我不要喜欢程野了…”江咏慈带着哭腔说,“我以后只喜欢你好不好。” “解杨!” “解杨!” “解杨!” 她痛苦的呐喊着,每叫一遍男人的名字都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凌迟处死,江咏慈想把自己的心脏剖析,想呕心沥血的站着解杨的面前让他去欣赏,去迷恋自己满心满意的爱恋与情意。 可一切都太迟了,是她自己亲手为这场单恋添上了悲情的尾调。 “咏慈…”画面扭转,程野的身后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峰。 他鼻子冻的通红,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无声的看着镜头,眼睛澄澈而明亮。 江咏慈失魂落魄的抬头。 “我爱你” 一瞬间,江咏慈的心猛烈而澎湃的震荡起来。少年许下的情话滚烫而赤诚,他伸手将镜头扭转对向不远处的珠穆朗玛峰峰顶,山峰里外云气缭绕。 “你看,当早晨的第一束晨光洒向珠穆朗玛峰的北坡时,日照金山的神圣感会让你有一种朝圣的荣光。”程野的声音徐徐响起。 屏幕不动,可左上角的时间却一分一秒的流逝。 江咏慈的哭声逐渐哽咽在喉,她的目光同视频里的程野共同落入远方。 传闻,珠穆朗玛峰是被称为第三女神的存在,“珠穆”在藏语里等于女神,而周围层层围绕的云层则被当地人誉为女神的哈达。 清晨的山峰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水雾,冥冥之中的命运的安排让江咏慈此时不敢眨眼,全心全意向前望。 朝阳就此升起,金灿灿的光束穿透了地平线折射苍穹。随后即刻反射直入珠穆朗玛山峰北坡,轰的一下天空大亮。 大片金粉色的暮光遍布无边的云层,如同朝圣一般的荣光从此刻布满了江咏慈整个心头。自此,方寸之地大乱,很多问题随即有了答案。 程野还在继续,他说: “我喜欢这样的日光,却做不到与你同步分享。你该听听现在我心脏跳动的声音,除了这样好的阳光,它只为你砰砰作响。” 程野的嗓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他说:“咏慈,忘了我吧。” 砰! 影片结束。 江咏慈茫然的跪坐在地上,程野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变本加厉的成为一把剔骨的弯刀,仔仔细细的刺弄着她无处动心的愧疚与惆怅。 程野,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吗? 我为什么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江咏慈笑的比哭还难看,她不可置信的拨通了程国靖的电话。时间已经不早了,按照部队规定的休息时间程国靖应该早早就睡了。 可是,电话另一头接的却很快,江咏慈等了大概有五秒的时间就听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熟悉的呼喊。 “喂!江家丫头!” “……” “喂?”程国靖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军绿色外套,疑惑的问道。 “程叔叔” “诶!是我!怎么那么晚来电话啊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家了。”他调侃的腔调让已经流不出眼泪的江咏慈狠狠地埋下了头。 “……” 电话里传来江咏慈沉闷而不平的呼吸,程国靖停住了话头本能觉得不对劲l立刻严肃起来。 “怎么了?” “小野…他不是死于意外…对不对?” 江咏慈希望得到对方的否定,很无奈的是电话另一头陷入了很长久的沉默。心中的疑问被旁敲侧击的得到证实,所有人都明白的疑问就好想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好累啊,她心想。 又困又累 江咏慈眼睛肿得像个核桃,她呆滞的用后脑勺枕在沙发的边缘上。手机里再次响起程国靖的话语,但此时的女人已经无心在听她干涩的下唇渐渐咧开一抹微笑。 砰通 手机沉入鱼缸,她手点了点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想就那么沉沉的死去,门外咚咚的被人敲响江咏慈半眯着眼睛不再去管。 解杨,我爱你啊。 “我疼啊…”她胳膊搭在眼睛上,无声的呜咽。一股从胃部翻涌的抵触和悲伤化作滚入喉头的恶心,江咏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踉跄的弯下了腰侧躺在冰冷的地面。 她打着干呕,脑子却做了场清醒梦。 梦里的她睡倒在无人问答的花海里,一片寂静。突然,一声孩童的哭啼灌入她的双耳,紧接着胳膊被一双结实有力的小手握住。 她睁眼赫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对自己叫着妈,妈妈妈。 身体过电,江咏慈紧闭的眼皮霎时间睁开,整个脊背如弯弓狠狠地往上拱起,她的耳边是脚步匆匆的嘈杂。 入眼是满眼的洁白和蓝,可偏偏女人脑子里响的确是: 江咏慈,你不会怀孕了吧。 第五十九章 单轨线 “你怀孕了?!” 邵子扬只露出上半张脸,头上戴着的维和部队派发的天蓝色un头盔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相比起对方气的快跳脚的反应江咏慈就要镇静很多,她身上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表情有些木讷。 “是,我怀孕了。” “江咏慈!”邵子扬叫住了她的名字,脑子发麻的怒吼: “你什么情况啊现在,未婚先孕!你以后还要不要嫁人!解杨知道吗?那个混蛋知道自己凭空多了个儿子吗…” “子扬…” 江咏慈眼睛有些红,她看着镜头缓缓说:“我要把他生下来。” “………” 邵子扬突然的沉默了下来,他沉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说一次。” “我说,我要把他生下来。” 隔着大洋彼岸的男人只觉得江咏慈是彻底疯了,被所谓的狗屁爱情冲昏了头。他气的直打哆嗦却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口,可又不甘心就那么算了,隔了好半天才阴阳怪气的回: “好,好的很,你就仗着我离你远不能收拾你。江咏慈我把话给你撂在这儿,你爱生就生!生出来的孩子别管我叫爹就行!” 他真是被气麻了,一瞬间口不择言爆出脏话。 可江咏慈却认认真真的说: “不行,你是孩子的爸爸。” “……”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邵子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犹犹豫豫的没开口。江咏慈自顾自的解释,她说:“邵子扬,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爸爸。” “…………” 身后响起集合的哨响,邵子扬勉强从尖锐的笛声里找回些理智,怒气冲冲的反问道:“你他妈赖上我了?!” ——————————————— 朱迪从昨天晚上一直寸步不移陪护在江咏慈的身旁,想起昨天晚上发声的事情她始终有些后怕。 吉米的老婆也就是那个肥硕的女人偷偷的从保卫室里逃窜了出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江咏慈宿舍住址,大半夜的找上门把加固过的防盗门敲的梆梆作响。 还好朱迪的宿舍公寓离江咏慈居住的地方不远,昨晚朱迪交接班后,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便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及时赶到将女人逮捕,可屋内透着光亮却迟迟没什么声音让众人起了疑心。 直到强制性打开房门才发现江咏慈已经昏倒在地。 “silvia,你的身体很虚弱而且怀有身孕,我不建议你继续参与高强度的工作。”她手里提着很精致的点心盒,走近了病房。 江咏慈的手机电量已经低到了极限,超低电量限制让她不得不被迫终止自己与邵子扬的通话。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抬头回复:“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很清楚,我想我可以应付的过来,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朱迪。” 朱迪摇了摇头,她就知道女人一定是这个回答。 不过出于好心,她先把点心盒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然后转身。 “silvia,单身妈妈可是很辛苦的。” 朱迪瞥见江咏慈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继续开口:“虽然我知道这样冒昧的询问会对你造成困扰,可我毕竟也是单亲母亲,不得不对你进行一些忠告。” 江咏慈如今的身体已经单薄到不行,隔着宽大的病号服都能窥见双肩凸出的肩骨。 干呕,厌食。这些近期来反常的行为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不过她真的太累了,累到不愿意进一步深究。 体重的暴瘦使她肋骨凸起,江咏慈的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喃喃自语: “可是,它也是一条生命啊……” “可那又怎么样子呢?对于婚姻不幸的家庭,孩子的降临只是一种变相的疾苦,更何况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朱迪握住了女人的双手轻声开口。 很久之后,朱迪以为对方的态度有所松动,可这时江咏慈却微微敛眉,说: “她有爸爸,她的爸爸名字叫解杨。” 江咏慈的态度很坚决,朱迪的劝告适可而止,没有多做强求。 像是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朱迪主动的替女人隐瞒了怀孕的事实,谎称江咏慈太过操劳才导致晕倒。 吉米的老婆因为私闯民宅的罪名被警方逮捕,只等着最终审判,一切仿佛走向尘埃落定。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江咏慈在怀孕的第六个月月份肚子大到穿着宽松外衣都不能遮住。 面对众人的疑问,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怀孕的事实。 公开怀孕的那一天,阿利斯气的一天都没有主动开口与江咏慈说话,直到女人主动上前询问才凶巴巴的承认自己生气了! 江咏慈哭笑不得,哄了好半天才把这小孩儿哄好。 2020年11月,非洲一个小镇爆发了一场严重的传染病,一开始人们只认为是传染力极强的流感直到死亡人数直线上升政府才逐渐意识到不大对劲。 以中国医疗代表团为代表的专家团队全副武装深入小镇进行取样,对比样本发现此次病毒结构与s传染病病毒大致相同。 以基利米亚小镇为病毒源头,各地陆续发现了不少疑似患者,就连江咏慈所在的华人医院也筛查出了两名,非洲自此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传染病。 病情当前,江咏慈即使挺着孕肚也责无旁贷的冲到了救援一线。 临行的前一晚,江咏慈鼓足勇气拨通了通讯录里尘封已久的号码,跨洋来电总是伴随着很长的号码后缀。 在嘟嘟电音里,男人终于接听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解杨…” 女人的眼眶在听见记忆里魂牵梦萦的声音时变的热烈滚烫,她刚想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窸窣的摩擦声,紧接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嗓音传入了听筒。 她说:“解杨~快来啊~” 嘟的一声,刚拨通的电话被江咏慈迅速挂断,呼吸瞬间停滞,她茫然的盯着手机页面。 一种莫名的猜想在她的心里浮现,没有想象之中的愤怒,江咏慈在静默了半晌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再次挂断了反拨而来的电话,江咏慈忍不住喃喃自语到: “就是这样,就应该是这样,你一定要过的比我好。” 未说出口的,当年不告而别的事实,那些韦恩挑拨离间栽赃嫁祸解杨的话语统统埋进了女人心底。 同月月底,江咏慈代表中国医疗团队只身前往病毒源头——基利米亚。 第六十章 解慈长安 政府强制对基利米亚小镇进行管控限制了本地居民的人身权利,引发人们强烈不满,江咏慈在的前赴一线的第二个月,这个名不经传的小镇掀起暴乱。 江咏慈在第三次奋力抵抗中被暴乱中的人群推到了地上,导致早产。 经联合国批准,邵子扬所在维和部队进入基利米亚本部驻扎,辅助当地政府对暴乱群体进行镇压。早在第二次发动暴乱时,邵子扬和江咏慈就已经匆匆见过一面。 此时,双方的斗争愈演愈烈,端着土枪土炮的居民与维和士兵进行无声的对峙,江咏慈被夹在两股势力的中间动弹不得。 “后退!”邵子扬趴在沙包上,朝对面厉声你怒吼。 对方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他们将来自各个国家捐赠的救援物资踩在地底,叫嚣着。 场面陷入白热化。 江咏慈仰躺在铺满沙粒的地表,额头布满汗珠,她死死咬住下唇制止嘴里发出破碎的嘤咛。双腿间开始进行有规律的宫缩,淡黄色的羊水浸湿了裤子让她无法动弹。 邵子扬心脏狂跳不停,他当然看到了前方命悬一线的江咏慈,但左臂别着的徽章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为大局考虑。 终于,在对方主动朝天空开了一剂空枪之后邵子扬忍无可忍做出攻击的手势对对方发起攻势。 枪声,炮火,人声脚步,妇女尖叫,以及人们中弹时子弹穿透肌肉组织的撕裂声全部灌入她的脑子里。 她在乱象里,崩溃喊出声音。 邵子扬趁着身后枪弹做掩护,将江咏慈脱离明暗交界线,女人脚步虚浮死死捂住肚子,身体几乎无法直立。 一路走走停停,尖锐的子弹头从她的耳廓划过,带起风的摩擦音留下血的印记。 她面色惨白,靠在男人的脊背。 “邵子扬…我疼…” 邵子扬艰难的架住女人的双腿往后奔跑,他自顾不暇没理会身后女人的抱怨。 “邵子扬…”江咏慈的声音又大了点。 这次男人终于听到大声回道: “你说!” “我要…生了” “我他么不瞎!你羊水都淌我裤子上了,我当然知道你要生了!” 砰!面前一阵火光,邵子扬脸色一变握住江咏慈的小腿就向前卧倒。 子弹堪堪在二人腾空的一瞬间,顺着江咏慈的发丝略过,邵子扬被江咏慈不轻的重量压的骨头生疼,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苦中作乐,气喘吁吁的调侃道:“我干儿子可够沉的啊。” 江咏慈软弱无力匍匐在他的肩头:“不是干儿子,是亲儿子。” 邵子扬装没听到,抿口不答。他快速起身将江咏慈由背着变成打横抱的姿势往前冲,江咏慈还想说些什么可身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到嘴的话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啊!!!” “你挺住啊!挺住!我们马上就到了! 邵子扬身上的制服被女人狠狠的攥着,也不大好受。 幸运的是这批暴乱居民毕竟物资有限,真和政府拼起火力显然寡不敌众,没一会儿就落了下风。邵子扬趁着这个空挡回到了原地,她将江咏慈递给已经准备好救援的医生就立刻发出向前的命令。 维和军官所达方向犹如利刃出击将为首的暴乱分子摁趴在地,其余力量的也被控制。 处理好了一切,邵子扬才匆匆赶到用帐篷搭建的临时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她怎么样了?”他随手抓住出来的医护人员问道。 “产妇大出血!情况危急!” “输我的!我血多!”邵子扬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撩开袖口。 “你是b型血吗?” “不不是,我是a型。” “那没办法,请您让开一下请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穿着蓝色大褂的医护人员挣脱了邵子扬的束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帐篷内的女人从刚开始高亢的尖叫声音减弱,一副生死未知的模样。 脐带绕脖!主刀医生临时决定剖腹产。 刀起刀落瞬间,江咏慈却突然意识清醒,她提出让外面男人进来的请求否则便不配合手术。 一番权衡,邵子扬茫然的见到了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的江咏慈。她的嘴唇干涩起皮,声音虚浮到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说:“邵子扬,你记好了…这是你孩子!你记好了。” 邵子扬心里忐忑不安不敢应下,谁知下一秒突然鼓足全身力气尖锐喊道:“你记好了!这个孩子他姓邵!” 血压极速降低,下身二次大出血。滴滴滴!检测仪器发出锐利警告! “好!”邵子扬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答应在说。 谁知道江咏慈不依不饶,死死攥住他的手掌让邵子扬进退两难,她喘着气身下疼得厉害。 “我要…我…我要你发誓…” “好!我发誓!”这句话终于说出口,他便彻底不管不顾:“这是我儿子!亲儿子!他姓邵,是我邵子扬的亲儿子。” 砰通 江咏慈的脊背砸在病床,眼前照射的灯光晃的她眼睛发酸发疼,她眯了眯眼再次睁眼已经泪流满面。 “江咏慈,你挺住!” 耳边传来邵子扬无助的呐喊,江咏慈虚弱的答了句好,然后使劲全身力气拼手一搏。 她咬住留血的下唇,将腿分的更开,邵子扬的手心被女人攥出了血他亲眼目睹了女人身体向上极致张裂,剧烈的悲鸣从江咏慈的胸腔澎湃而出。 轰!心脏骤停。 “哇!” 孩童的哭喊凭空响起,江咏慈的目光开始清明,恍惚之间他看见的解杨的身影,她听见解杨对自己说: “阿慈,带我走吧。” “阿慈,无论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无论你在哪里。” 年末的尾巴,江咏慈得到了自己和解杨第一个生命的结晶。 基利米亚的暴乱没有持续很久,邵子扬所在的维和部队在第三个月仍然风平浪静时时正式撤离。 江咏慈将刚刚满月的小女孩放进了邵子扬的臂弯,直到邵子扬走的时候也没有像后回头。 “咏慈,我走了,你要保重。” “好” “你真的不打算再看孩子一眼吗?” 江咏慈沉默了很久,然后扬了扬眉毛回头:“那分明是你的孩子,我回什么头?” 邵子扬愣住了,他眼神复杂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好” 江咏慈作势要走,邵子扬却又叫住了她的名字。 “江咏慈” “干嘛!” “我闺女还没起名字呢,你这个干妈是不是得帮忙想一个。” “…” “过了这村,可就…” “好”江咏慈难得的收起身上的尖刺,提到襁褓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孩子她的表情变的柔软。 “就叫阿辞,我的名字。” 解(xie)慈长安,谢辞长安。 第六十一章 漫长的自愈 解杨的卢旺达之旅被迫中断,传闻国内一只针对于s传染病的特效药横空出世,仅仅一个月就占据了市场订购重要地位。 这对于华兴制药来说是一次致命冲击,原因别无其他,同样以治疗s的特效药藏星目前仍然出于三期临床的阶段,这批特效药出现无疑是对华兴制药进行降维打击。 更要命的是,通过比较分析这批特效药的核心技术与华兴制药并无差异。 就是说,华兴制药研发部门出了内鬼,泄露了核心文件。 解杨到达江林市才发现国内已经变了个天。 查内鬼的过程并不难,解杨很快就知道了人选,他的眼神凛冽将手中用蓝色文件夹整理的证据资料摔到了桌面,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姜旭。” 此刻的姜旭已经全然平时老实木讷的模样,他勾了勾唇角确之凿凿的说:“您直接没有证据” 他跟在解杨身后很多年,将男人的手段和处事方法学了大半,只要他想,什么事都可以滴水不漏的办到。真要往里深查,也是徒劳无功毕竟他已经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解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他突然嗤笑出声: “老爷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房子,车,名誉,解杨只要能想到的都尽可能的满足了姜旭,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实在是好奇老爷子开了什么样的条件让姜旭反水。 “我是老爷的人。” “我要听实话” “股份,老爷子承诺让股2%” 姜旭可以说是解杨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是他从路边的野狗嘴里把姜旭救下,是解杨求着老爷子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养着。 但他没想到,姜旭居然会为了这点钱跟自己反水。 姜旭说的对,解杨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商业间谍,况且藏星还没没来得及问世,真要说起来也是华兴制药抄袭了对家公司对核心技术。 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解杨早就察觉到他背后的动作提前替换了核心文件的存储位置,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好部署,有意买通他手底下的员工,录下了有关证据与视频。 出其不意,姜旭直接在华兴制药顶楼总裁办公室被警方依法以“侵犯商业秘密罪”对姜旭进行逮捕。 姜旭眼里的震惊无法掩藏,他不可置信的质问解杨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自己。 谁知道,解杨淡淡的笑了起来沉声开口:“很早,你还记得那次直升机失事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全球直升机失事率大约以2.5%增长,可以说是很低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一向做事谨慎的姜旭,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所以你!” “是”解杨回头,他对已经被拷上手铐的男人说:“我从来没信任过你。” 心腹的痛失让解杨很多事都需要自己上手处理,华兴制药的危机在几个月内都没有彻底平息。 可万万令人没想到的是,没等解杨对老爷子出手,那只席卷市场的特效药却出了事。 三期临床数据造假,患者在注射特效药后陆续出现高热,呕吐甚至是死亡的反应,一瞬间,丑闻频发。 原本解杨以为对方不会蠢到连核心资料都不核查的地步,谁知道对方偏偏如此,想要先于藏星问世抢占市场,所以根本来不及进一步核实直接伪造临床数据通过了药物局批准。 解杨口中的蠢货也就是他的好爸爸,老爷子解立明在不久之后同所有牵涉数据造假的有关人员被捕。 唯独少了一个人,那就是韦恩。 解杨清晰的记得他和韦恩的第一次见面在也门,对方眼里的攻击性强烈而且他保证如果那次江咏慈没有去为他和姜旭单独出去考察周围环境,那么必死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江咏慈的前来打断了韦恩和姜旭的计划,他们都是老爷子手下的人,而且早对自己有了杀心。 警方在正式下达对韦恩的通缉令的第二天,解杨收到了一份录音文件,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江咏慈在前往卢旺达之前韦恩闯入了解杨居住的别墅与女人对话的全过程。 韦恩匐在江咏慈的床头,说着栽赃的话语。 内容大致可以概括成,程野那年心脏病突发,原本可以经过抢救活下来,可解杨却利用权利和手段拔掉了他的氧气管,剥夺了他生的权利。 解杨的存活是一场无声的掠夺,这让病重的江咏慈无法接受,病情立即恶化且每况日下。 漫长的疾病是江咏慈身心自愈的过程,她无法怨恨解杨所幸绝情离开。 很多误会,不攻自破。 不费吹灰之力华兴制药顺势将藏星推出,特地公开了所有临床数据以证明其真实性和有效性,狠狠打了把老爷子的脸。 2021年年初,解杨仅代表亚洲区unicee亲善大使携着s特效药支援传染病重灾区——基利米亚。 在这里,他再次见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江咏慈。 第六十二章 你不知道的事 解杨见到江咏慈的时候,她身上穿着白色防护服,背上沉重的消毒喷雾把她压的弯了腰。 “silvia,那边那个男人好像在看你。” 站在她身边的同事首先发现了解杨,她小声的对江咏慈说了句,可女人并没有听到,她的膝盖跪的生疼,将手里的喷头伸向座椅底部。 “silvia!” 胳膊猛地被撞,她才堪堪回过神,顺着同事手指的方向抬眸向前看。 解杨的身影就此出现她眼前,他和江咏慈一样穿着全套的防护服一瞬不瞬的望向自己,脊背挺的向白杨一样舒展。 心口传来闷痛,她的动作停滞在空中很久没有动作,时间过了好像很久,但又似乎只过去了几分钟。 江咏慈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睛弯了弯,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迅速脱下背上背着的消毒喷雾交给身边的同事然后迅速朝着解杨的方向奔跑。 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放慢了脚步直至完全停止。她站在原地朝解杨摇了摇头,正当解杨有些疑惑时江咏慈手在空中比了几个动作。 她指了指身后,江咏慈的身后是同她一样工作在病情一线的人,这里的每个人都专注于眼前的工作,消杀的消杀,管控的管控。 解杨一瞬间就领会了女人的意思,她的意思是她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她要在这里先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 这里有她的梦想,她的心愿,以及她的付出。 解杨笑着,点下了头。 在此期间,当地卫生部和驻非中国大使对中国此次的医疗援助行动表示感激与致意。解杨在专门人员的陪同下对基利米亚病情重灾区进行了解与走访。 一件件医疗物资运入当地,解杨也没闲着帮着工作人员将物件卸下,等忙的差不多了天色也变的暗沉下来。 他想起自己和江咏慈的约定,逆着人群往回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穿着款式相同的防护服,解杨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江咏慈。 “jiangmbo.” 解杨穿梭在人群的身体一僵。 “jiangmbo.” 他这次听清了,往回转身。解杨看见江咏慈单膝跪地,正向她身边一个黑人小男孩儿比划着几个动作。 兴许是对方太久没有动作,江咏慈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求助身边的同事。 “我感觉这次我没有比错啊,你好不就是先这样然后在这样的吗?”女人伸出食指指了一下小男孩儿,然后向上伸出了拇指。 江咏慈身边同样有些高挑的女人笑的弯下了腰,她调侃着说: “这孩子看懂了,跟你闹着玩儿呢。” 江咏慈愣了下,像是赌气伸手要挠男孩儿的胳肢窝,她动手男孩儿就往回躲,女人撒娇的抱怨和孩子清列的笑声混在一起。 解杨只觉得心头被猛撞一下。 还是朱迪先打断了还在打闹中的二人,她拍了拍江咏慈还蹲在地上的肩膀笑着对她说:“silvia,你等的人好像来了。” 江咏慈一怔,目光落在远处。 解杨早就有所动作朝他侃侃而来,朱迪很识趣的将趴在江咏慈腿上一脸好奇的男孩儿带走,偌大的场地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瘦了”这是解杨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江咏慈没开口,老实说她现在还有点回不过神。 “现在还忙吗?” “不,不忙了。”江咏慈结结巴巴的回答。 解杨很温柔的笑了起来,即使隔了层口罩江咏慈也能想象的到,在薄薄的布料下男人轻抿的嘴角还有紧绷的下颚线。 解杨提议说:“那…聊聊?” 江咏慈没理由不答应,她像只鹌鹑赶紧点头后面又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蠢,有些苦恼的缩了缩脖子。 殊不知这番扭捏的模样在男人眼里更像只鹌鹑了。 江咏慈来了几个月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她主动带着解杨到了一颗倒心型的大树下原地坐了下来。他们的身后是一栋栋红砖红墙的平房,每一户人家都统一的将窗户面朝向阳光的背面。 他们现在所在的方向就是背离太阳的方向,干净的方格玻璃将夕阳光温柔的投射在对面的山丘。 江咏慈指着被环状云盖了个帽子的山顶说: “我和朱迪之前去过那里,被云层笼罩的山顶在夕阳落下的时候是最美的时候,天上的云被染成不同层次的红,阳光落下来也一点都不热。” “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一次吧。”解杨偏头说。 不等女人开口,他继续说:“江咏慈,你真的瘦了很多。” 江咏慈在解杨叫住自己名字的时候,嘴唇就紧紧的抿了起来,她极力压制自己心底那些不知名的情绪说:“哪有…” 解杨笑了下没再多说。 “解杨”她轻声喊道。 “我在。” “我很想你” 我确实很想你,在那些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晚,在因为怀孕双腿浮肿的时候我都有念着你的名字。 那你呢,她心想。 “我也是” 一颗石子悄无声息的坠入了湖泊,无声的情绪在江咏慈的心底掀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江咏慈突然鼓起莫大的勇气,迎上解杨深邃平静的眼睛。她说解杨我有话对你说,男人像以前一样捏了捏她的尾指鼓励着她继续。 江咏慈坦白了很多事,曾经的谎言和误会当然也包括了那张尘封已久的cd。 “对不起”说到最后,她还是说出了那句欠了男人很久的抱歉。 对不起,你久至八年的暗恋;对不起,你一直以来的包容让我变的有恃无恐;对不起,你的付出与信任我总看不到。 解杨正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女人,时间真是一个很巧妙的东西她让所有东西都在悄无声息的成长,最后走向成熟。 他说:“没关系” 那天,他们聊到很晚,敞开心扉的聊着过去,现在和未来。江咏慈也知道这段时间华兴制药面临了很大的困难。 她说:“对不起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解杨还是说:“没关系。” 山坡的信号并不好,朱迪终于在晚上八点打通了女人的电话。江咏慈一边拖着宽大的防护服往回跑一边朝解杨摇摇手让他赶快回住的公寓去。 解杨失笑 对了,江咏慈步伐一顿转身对他喊了一声,然后又说了些什么。但解杨并没有听清,江咏慈急中生智l立刻朝他比划了几个手语动作。 她指向解杨 “我”解杨喉头微动,这个动作他知道。 江咏慈右手拍了下前胸。 “相信” 后面的动作他看不懂,只见女人翘起右手拇指,然后用手掌拍了拍下巴。 江咏慈在用无声的形式对他说:“你会是个好爸爸。” 第六十三章 结局 江咏慈的手语是从朱迪那里学来的,朱迪很厉害早些年也和江咏慈一样是一名无国界医生。 听她说,因为去的国家很多,面临的病人也有所不同所以一直以来都被外力推着学了很多技能。江咏慈只学了个皮毛,刚才对解杨比得那几个动作算是她的极限。 她想要是这次传染病结束了,自己还要亲口对解杨再说一次。 她要对男人说 你要当爸爸了。 我们的孩子叫小辞。 还有就是,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再来一次,这一次换我去追寻你的脚步。 江咏慈光是想想,就已经热泪盈眶。 江咏慈每天的工作就是对比工作人员送来的样本,分析病毒的变异情况。偶尔人手不够的时候就去帮忙坐坐后勤,一天下来腰酸背疼就连吃饭的时间都很少更不要说是见解杨。 解杨带来的那批特效药很有用,大部分居民感染的病毒结构并没有变异,所以藏星的出现更像是救世星,挽救了当地很多人的性命。 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病情平稳几天后小镇的东部死亡人数忽然激增,江咏慈携着专业医疗团队到达,对比筛选感染人员共同去过的地方。 将病毒的源头指向小镇中心的肯尼家族。 当工作人员强制性破开了紧闭的房门,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肯尼爷爷躺在床上,四肢溃烂嘴里吐着细密的白色泡沫,而前几天还开心的和江咏慈比着手语的怀特则病怏怏的倒在老爷爷的身边,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这个家里唯一的两个年轻人,肯尼爷爷的儿媳妇和儿子早就惨死家中,他们横死倒地,看起来已经去世很久。 腐烂的味道扑鼻而来,隔着防护服江咏慈都能闻到令人反胃的腐臭。 这种情况下尸体焚烧显然是最好的决定,江咏慈让两个年轻的男人用裹尸袋把尸体装出来她自己去查看爷孙两人的病情。 老人瞳孔已经散光放大,江咏慈将手电摁断叹了口气。 “啊啊”小怀特终于睁开了眼,他眼睛暗淡无声咿咿呀呀的想表达什么。 濒死之人,才会回光返照。 江咏慈太熟悉这种反应,她心里密密麻麻的泛着疼,低头想看清男孩儿对自己表达的手语。 “silvia!” “silvia!” 阿利斯和朱迪同时发出怒吼,下一瞬间江咏慈的防护眼镜被拽下,脸上的口罩被对方尖利的指甲划出一道口子。 职业暴露! 江咏慈猛地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几步。 阿利斯想往前,但朱迪立刻反应过来呵斥到:“别去!silvia已经职业暴露,她现在就是潜在的感染者。” “可是…”阿利斯反驳到 “别过来!” 这一次出声的是江咏慈,即使心底心乱如麻但她脸上还是强行保持镇定,她隔着安全距离厉声对朱迪命令到: “医疗救助箱里还有多余的口罩,朱迪你马上去拿。” 朱迪在她开口的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背过身就跑。 江咏慈在此期间不敢喘气,她沉着的命令所有人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小小的怀特抓住了女人的防护眼镜哆哆嗦嗦的为肯尼爷爷戴上,他啊啊啊的叫喊着,周围防护完善的医疗人员立刻将他控制住。 朱迪拿来了口罩。 “怎么给你?” “放在那张桌子上,我来拿。” 朱迪按照她的要求将东西放好,然后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江咏慈不敢太往前靠,她现在感染的几率非常大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新的病毒携带者。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将口罩拿到然后飞快的戴上。 “阿利斯,朱迪。”江咏慈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 “我们在” “你先把这孩子运到特定的地方接受隔离治疗。” “那你呢?” “我也去,但我得自己去你们给我准备一辆车我自己开车去。” 江咏慈很害怕,说不害怕是假的,她还有很多事没做,甚至还有一个孩子需要她照顾。 虽然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但血浓于水,缠绕在血脉里的亲情成为她顽强活下去的动力。 隔离第二天,江咏慈确定感染变异病毒体系。 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以当解杨第二天来到自己面前时她一点也不感动意外。江咏慈看见解杨站在窗外,离她的房间足够的远,在安全距离之内。 解杨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眼神平静。 江咏慈心脏猛地一缩,心口传来无声的悲鸣,她尽量无视男人的存在想让他离自己远远的,知难而退。 可解杨远比她想象的固执,每当他做完手里应该做的工作就会来到这里,什么都不说只是远远的看着。 江咏慈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她也逐渐有了回应。解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手语,他每天都对江咏慈比着同一个动作。 江咏慈知道她的意思,解杨在对他说。 活下去 隔离的第八天,朱迪怕她无聊送来了江咏慈之前放在宿舍里没来得及拿走的手机。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解杨。 “喂?”江咏慈的手指抚摸在窗前细细摩挲男人脸部轮廓。 “咏慈” “嗯?” “我们重新开始吧。” “……” “我很想你” “可…我不同意”说来也奇怪,明明最想要复合的是她,现在出口拒绝的也是她自己。江咏慈握着手机的掌心收紧,她语气带着点哭腔嗔怒道: “你都有别人了,就别来招惹我了。” 解杨双肩一颤,哑声回复: “没有” “嗯?” “从来都只有你,现在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决定要不要和我结婚。” 江咏慈没答应 2021年二月初,隔离第十八天的江咏慈因为心脏麻痹,呼吸骤停,于深夜睡眠时去世。 同年三月,华兴制药成功研制出针对于s变异病毒体系的特效药,基利米亚传染病得到大幅度缓解。 五月,中国医疗救助团正式撤离非洲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跨时几年的爱恋终于落下了帷幕。 短暂的生命止于二十八的大好年纪。 解杨(番外) “给我一些线索吧,让我去揣摩你矫揉不安的内心。 我们在战火纷飞的也门重逢,又在卢旺达的千丘里反复别离。也许你很难想象,早在八年前我就已经见过你,镁光灯缠绕,我与你唇齿相贴中一吻定情。 江咏慈,咏慈,阿慈…你的名字在我心里是一场盛大的告白,我愿意做一颗围绕你,永远流转的偏远小行星。” 悄无声息的爱恋在南迦巴瓦山第一场日出时得以消散,解杨望着橙红的天空突然感到释怀。 江咏慈走的第五年,解杨登上了南迦巴瓦山山顶,不同于珠穆朗玛峰窥见日出的声势浩大,从这里只能远远的看见珠峰山顶。 那天,他站在原地很久,头顶一直缠绕着两朵云,一朵连着一朵好像永远不分离。他在笔记本里将他们命名为咏慈云和解杨云。 他写着:“程野说的没错,你应该亲自过来看看,如果你愿也意可以带上家属,当然了这里指我和你。” …… 从山顶登下,他驱车到色季拉山口的鲁朗小镇稍作休息。 金色的屋顶,白色的外墙,漆红色的窗框彩色的幡旗凭空招摇。像是命运里冥冥的安排,他走下车在小道里穿梭。 石板路上一群孩子打闹,时不时的发出哄笑。 “小心!” 竹条编织的空心球被人踢到天上,飞速的向前面行走的姑娘身上落去。解杨心一凝,眼疾手快的向前几步,拉住了女孩儿的手腕往后一拽。 砰 次仁央宗的身体就地反转,来不及惊呼下一秒就落到了解杨坚实的臂膀。 “???????????”她红彤彤的脸颊上难得出现一些扭捏的神情。 身后的孩子瞧见眼前英雄救美的一幕,人小鬼大的开始起哄。而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那个踢飞球的藏族孩子则笑嘻嘻的说道: “???????????????????????” 解杨望着眼前与江咏慈极其相似的五官面容突然愣起了神,等到次仁央宗怒气冲冲的把围着的孩子吓跑后才整理好脸上的表情,问道:“那个孩子说了什么?” 次央仁宗知道面前英俊高大的男人不是本地人,况且他们这里的男人大多粗犷,哪有那么温柔。 她目光闪过一瞬的慌乱,快速的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刚才谢谢你了。” 解杨认真听着女孩儿并不标准的汉字发音没有开口打断,他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见,刚才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又跑了回来大声喊道: “我说!母老虎也有春天啦!” 被揭穿的次央仁宗恼羞成怒,反过身就去追赶那孩子。 解杨觉得场面有趣,乐出了声,听到身后男人的笑声,次央仁宗还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本就通红的脸又红了些,活生生的像红苹果。 “你!不准嘲笑我!” 解杨收回嘴边的笑容:“我没有嘲笑你。” “那你在笑什么?” “觉得你和可爱。” 第一次被人夸可爱,女孩儿怯生生的低下头,害羞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解杨眼瞧着把人逗过了火,嘴角抿起。 他问:“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第一句我们见面的时候。” 次央仁宗回想了一下愣愣答道:“我在问你的名字?” “解杨” “啊?” “我叫解杨,那你呢?” “我我我我,我叫次央仁宗。”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不是故人,却胜似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