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伊》 有个村落 有个村落 什么是梦乡? 它是梦,还是乡? 言伊看着眼前的丛林默不作声。 她也终于看见了那块石碑被杂草掩埋的另两个字,“勿进”。 “啊——”一声哀嚎划破天际,惊起了一堆不明生物向上空冲去最后散开。 言伊怔怔地转过身,此时她的灵魂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她顺着声音再次往丛林走去。 身后的破旧石碑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半年前 “她醒了吗?”一个老妇说道。 “应该也快了,这都三天了。” “要不,我们先把她献祭,这样娃儿她就……” “不行!”一中年男直接打断她。 “她出现在那个地方的交界处,说不定她就是使者,等她醒来我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被围着的是一个女孩子模样的人,她瘫在墙角,没人把她移开。而她早已醒来,也听见了人群的讨论。并不敢贸然睁开眼睛,只能继续装昏迷,继续歪着。 “她醒来了吗?”虽然她闭着眼,但她能感受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充满了急切的关心。 只是佯装久了也会累,四周强烈的光线也在一点点刺痛正在恢复意识的眼皮,倒不如就坦白自己醒来的事吧。想着,她试图起身,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全身唯一能控制的是僵硬已久的手指。尝试了好一会,她不禁暗自着急,也不知道再过了多久,她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大家······” 屋外的阳光直直射进她的眼眸,她赶紧又闭上了眼睛,明明屋内是没有阳光的。 方才还回环在耳旁的嗡嗡声,方才还小声讨论的人群瞬间安静,就好像前面有声音的人们并不是他们。 众人听到了声音,下意识全停了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黑瘦到像被后母虐待的营养不良的小孩,衣着却与之相反,尽管已经破旧但依然能看出原本的华贵样子。虽然闭着眼,却散发着若近若离的威压,只是两个字就已经控制全场。最重要的是,她衣服上居然没有编号。她会是末子吗,还是使者? 此时女孩也配合极了抬眸看着大家,她试图找出那个关心她的人。屋内没有阳光,她却感到阳光正在用看不见的形态接近她,刺伤她。现在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内心她和众人一样有着无数疑问,但奇怪的是尽管有很多疑问,也没有开口的想法。直觉告诉她,那个关心她的人,是不可信的。 轻轻的脚步声正在缓慢地靠近。 “末子,你总算醒了。”人群中最有声望的陈长老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向她。 末子?是在叫我吗?她听到这个称谓时,狐疑地看向老者。苍老的声音并不是刚才的那个人的,但这位老人分明又一脸和自己很熟的样子。 瞧出了她的迟疑,老者叹了口气,有模有样地捏起了胡须,眼睛幽幽地看向了她:“你从小就被送去丛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家族早已去势,当年的权贵里只剩我这个老不死的阿公还在这维持这个村落,你小时候最爱叫我陈爷爷,你不记得了吗?你果然是把我这老头给忘了”说罢换成悲伤的眼神看着她,并期待她的回应。 她看着众人,众人也看着她,没有人对这句话提出任何异议,没人听说过这些事,只是话是从德高望重的陈长老嘴里出来的,所以听着感觉就是确有此事。 柳天在努力把自己往人群中挤去,看着这融洽的气氛,他是不想有任何其它问题再出现。也许别人没发现,但他在这位“末子”睁眼时,分明看到一个熟悉的印记出现在她的瞳孔里。那个印记带来的熟悉感他与生俱来,熟悉到尽管印记只是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内心的恐惧还是如约涌上,恐惧到他觉得陈长老在说谎但也只能缄默不言,只好躲开。或者说那不像是印记,更像是,结印。 半晌还是没得到任何回应,陈长老又往前挪了一点。 “来吧,末子,咱们回家吧。”陈长老向末子伸出了皱巴的手,末子应声看向他的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手里的每道纹路沟壑似乎都藏掖着故事,那么狰狞那么深刻,但这手的主人看着却有点和蔼,“我现在是这里的陈长老,是这里所有人的陈爷爷,所以你也可以叫我陈爷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末子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也没动。本能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些人虽然算不上是敌人,但也绝不会是朋友,不论是谁。 这个老者也不识趣,就自顾自拉过她的手来。在他碰到她的时候,她眼前短暂一黑,并快速闪现过一些画面,也真真实实是眼前这位陈长老和一个小女孩相处的画面,只是看不见女孩的脸。她看着老者,戒备不由自主地消退了一些。也许,这个可怜的陈爷爷只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小女孩,那个末子吧。可是,自己为什么能看到这些画面,她并没有这段记忆。 长时间默不作声换来的是嘴唇的干裂和肚子的饥饿感。她的体力随着清醒后的肌肉舒展开始一点点地恢复,但很快又被干渴饥饿消耗掉。 “陈爷爷,我饿了······” 这份回应让陈长老出现了和外表年龄不符合的欣喜若狂:“走,末子,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末子这次不再迟疑,想进食的本能让她也慢慢地站起来。 一老一小就这么一起,慢慢地离开小屋。 直到他们走远了,人群才散开来各做各自事。留下刚才试图躲藏的柳天和另一个较为高大的男人,他们看着众人前后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陈长老为什么要这么说?”柳天旁边的那个男人轻声问到,紧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自问自答,“谁知道,但我们都要相信他总是对的。这是我们的习俗”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却是眉头紧皱,对自己的话感到困惑。 屋外的阳光依旧像刚开始时那样明亮,哪怕过了很久,光芒也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弱。虽然如此,四周却是说不出的潮湿。那种让人觉得黏。腻反胃的潮湿。(这里它说这是敏感词不让发,我用句号隔开) 这个村坐落在一团迷雾中,四周都是迷雾,看不清哪挨着哪。只看见所有路过的阳光一到达村的边界时就会渐渐消失在迷雾中。虽然村里绿绿葱葱,繁花盛开,但意外的是四处总弥漫着些奇妙的气息,在这气息里包括树和花,任何东西都显得没有生气。 这里最常见的是中年男女,人工耕过但没有种植的耕地,和四处可见的说不出名的花。 人也不多,当你安静坐着看向天空时,你可以隐约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小颗粒。也没有风,所以这些颗粒大部分时间是禁止不动的。 这里的日照时间格外的长,长到这里的人记忆中至今只见过几次黑夜。但到了边界附近,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如果说村里是几十年偶尔黑夜,那么边界后的浓雾中就是永久的黑夜。 村里没人外出过。偶尔听说有出去的,也没听到过他们回来的消息。迷雾把整个村很好地与“外界”断绝开。虽然断绝了机遇和发展,也断绝了危险。 整个村看起来存在了很久,落后,但也这样没有天敌地安全存在着。 因为长时间的日照,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作息时间应该如何分配。也没有农作物,但就是可以这么活着。每个人衣服上都有个特殊的编号,不管换多少次衣服,换多少衣服,这个编码都会自动浮现在衣角。村里只出现过四个人没有编码,其中两个就是“末子”。 有个村落 第二章 村落的夜晚 谁也不能保证那日复一日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谁也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也不尽然。”一个身穿长袍的人说道。低压着的帽边在极力地掩蔽她的样貌,她轻轻地摸抚手上的书,从梯子上慢慢地下来。 柳天瞥了眼她手上的书。书是木制封面,四个角用金属片包着。也许因为年代已久,看着已经锈迹斑斑。 他接过了书打开它,原来这本书只有封面和底面两块厚厚的木头,没有内页。木头内面颜色没有外表的那么深,那么陈旧。只是淡淡的黄色,还隐约显着树木生前的年轮文理。上面除了一句话,什么也没有,像是用刀刻下的字“实现愿望的宿。”。 “这什么东西呀,麻衣。”柳天十分不满地嘀咕着,“我只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怎么把传家宝都拿出来了。”谁知道这本书有多老,说不定是她太太太太太太爷爷传下来的,他可不想看这个。 “这本书要不是你,我可不会轻易地拿出来。”麻衣下了梯子后,把梯子推回书架前。褪下连袍的帽,厚重的刘海使得柳天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这本书是不是传家宝我不知道,但是它在我家很久了。” 年幼时麻衣见过这本书,那时候书还有两张内页。一次玩闹时她打开了它,里面只写着一句话,很快的它就应验了。只是后来再打开的时候,书只剩一页纸,而那页纸,依然只写着一句话。之后就像她认为的一样那是一本书,只是书里再也没有任何内页,只剩下厚厚的两块木头。而每次打开都是不同的内容,每句话只存在短暂的十秒钟。 已经很久没出现任何字了,上一次出现字的时候是几年前了吧,“数千人因为仁慈得以存下。”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十秒过后,每每再打开书,却什么都没有。书像是失去了生命,村庄的时间也停在了那时候。 而前两天她照例打开书,书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出现了这句话“实现愿望的宿”。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这句话存在了很久,从出现开始一直到今天。 “具体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我没看明白。也不见得会发生。”麻衣看着柳天,“你在我这只能得到这些信息。” 柳天看不见麻衣的样貌。他们是发小,记事里他就没有见过她的上半张脸。阴阴沉沉的总是被刘海遮住表情。尽管此刻面对着的是刘海,他却分明觉得她在看着他。柳天被盯着发毛了:“我说,你就不能把头发弄一下吗?天天跟鬼一样。”说着便想用手把她的头发拨开。在几乎碰到她头发的那一下,他还是停住了,嘟囔了一句,“一定是因为长得丑,我不想吓到我自己。” 早就料到他不会掀开头发,所以麻衣也没阻止他这种无理的行为。 “我习惯生活在这山洞里,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时间。”她看了下洞壁上记天数的划痕。在她眼里,村里的其它地方不论是树林还是房屋都形同虚设,因为阳光总能直接穿透阻断物投在地方。她每每瞧见那些阳光,都觉得它们好奇怪。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阳光正常的地方。 说是洞穴,其实在里面也和普通人家没有太大的差别,还有的陈设都有。只是洞穴的岩石里零星地掺着会发光的物质,使得整个洞处在了安静的蓝色中。 轻微又刺耳的水滴声时常出现,不缓不慢地在洞内回环。 “你又觉得村里奇怪了?有什么好奇怪的?还能有你奇怪?我本来觉得新来的那个女的奇怪,今天看到你,我觉得还是你奇怪点。”一连串的吐槽丝毫不给情面。 难道不奇怪吗?矮小的个头,亚麻色的斗篷,亚麻色的刘海下露出下半张脸,长袍盖住了脚,也不知道有没有穿鞋。整个身体外露的肌肤就只是那半张脸。 麻衣听了恨恨地咬了咬牙齿,气急败坏拉着柳天的手就往外走。柳天对着措不及防的动作给拉去了。 在迈出洞口的那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刚刚还是白天的村庄,一直都是白天的村庄,那个时间停止了很久的村庄,现在已经是黑夜。 “这是恩赐。”地里劳作的人们纷纷抬头。 突如其来的黑夜使得大家没有一点点准备,小村庄一下子被黑夜笼罩着。许久,才出现星星点点一样的光微弱跳动着。 吃过饭的末子已经躺下休息,完全不知道外面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麻衣和柳天站在高处看着眼下的村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可思议。村庄是由很多树围绕的盆地。她缓缓地往天上看去,天上挂着毫无生气的圆月,虽然圆,发的却是残光。 居然是晚上了。 和洞里微弱的幽光不同,外面很宽敞,所以可以容纳更多的微光。柳天也第一次看清楚了麻衣的装束。 黝黑的肤色,黑粗干燥的头发并不是平日里看到的颜色,像是很久没梳那样蓬松地披在肩膀上,本身小小的身体再被棕色显旧的拖地大斗篷包裹起来看着既然觉得有点神秘的感觉,而她的手上抱着一本厚重的木头被她拽得紧紧的,生怕被人夺了去。 借着光,他看到了她的眼睛。虽然只是侧面,但这是怎样的眼,毫无生气,哪怕是这时锤她眼睛一下她也不会眨眼。浅灰的瞳色就像死水那样,波澜不惊,不会反射任何物体。编号04在脖子上发着土黄色的暗光。 “你为什么停下了”终于她扭过头问柳天,“今天,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说着,她从长袍里伸出手,指着天上的圆月直勾勾地看着柳天,“她一直在吗?” 柳天被眼前这个人整的有些莫名其妙,第一次对上正脸,他慌张地撇开眼。但对他来说,她总是散发着说不出的充满吸引力,起码他是这么觉得。 “现在是夜晚了,因为是第一次见,所以忍不住停下来。” “夜晚了?” 有个村落 第三章 麻衣默不作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和柳天一前一后走着,路上十分安静。 这里……怎么……好奇怪。 “人人都以为神就该被委托愿望,可是我只是掌管死灵的死神啊……”一声无力的声音轻悄悄的传到了麻衣的耳朵里。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麻衣发现他们走的路越来越阴森,除了沙沙声,自己还时不时听见有奇怪的声音。四周的树也越来越干枯扭曲,抬头看到的全是红通的一片片叶子,阴影在一片片叶子上勾勒出了人脸。借着月光,柳天见到,沙沙作响的并不是风吹动了叶子,而是从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口中吐露出来的。吓得他只能低头前行,偶尔抬头看一下前面的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尽然把麻衣丢在了身后。 “麻衣!!!!”他焦急得忘了刚才的害怕。害怕是以身俱来的,吸引也是以身俱来的。 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个身影,赶忙跑过去。但那不是麻衣。 柳天这才发现事态的严重,眼前除了那个人,还有一株比前面看到的树更怪异扭曲的树。树枝上除了吊着一片片血红的树叶,还有无数根垂下来并扎进土里的“须“。那个人已经不是站着的了,她头顶有一根粗壮狰狞的树枝贯穿过去直到从肚子“破土而出”,深深扎进地里。 空气中血腥味十分浓厚,四周的树像是发狂了一样颤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此起彼伏,那个女人的四肢被那些发狂的树扯得像风筝一样张开在半空中抖动。仔细一看,四肢已经脱臼了,肩膀上的肉勉强连接着。头顶那树枝很粗鲁地蠕动着,她的眼眶不断有血伴随着脑汁渗出,嘴巴没有力气的微张着。但是她的脸除了恐怖,尽透着股安详。柳天忍不住干呕起来。这时一旁的树也像是感受到了有生人闯进,突然就停止了颤抖。 柳天被吓得屏住呼吸。 “嗖嗖嗖”从地里窜出的树根疯狂扭动前进,他害怕地闭紧了眼睛。 半晌,什么也没发生。他不敢喘气,偷偷睁眼。转眼间,树枝就牵住了四肢。 怎么会是麻衣?!! 那株树现在看起来很优雅但又很做作的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树枝在麻衣的身上上下轻抚着,似乎在犹豫什么。被发现的人是麻衣。而柳天现在是安全的,甚至没能引起注意。 在触碰到宿的胸口时,那根原先还在矫揉造作的树枝突然缩了回去。树的本体开始发生变化,树枝上的树叶们开始更大声地哀嚎,并曲卷起来。过了会,曲卷起来的树的顶端变作了一个美艳的妇人。如果不是因为腰部以下那些代替了腿的粗狂的树根,柳天差点以为自己现在看到的是人类而不是刚刚那棵树。她下半身伸出来的树枝挑起了麻衣的下巴,大拇指则轻轻来回抚着麻衣的嘴唇。涂了花汁的指甲在月光下十分诱人,让人忘却了她的下半身的样子。四周开始弥漫香气,弥漫着醉人的香气,另一只手则缓慢地再次摸向了麻衣胸口,仅那么一下,麻衣便羞红了脸。 妇人停下了接下来可能更奇怪的动作,只是把手搭在麻衣的脖颈处,阴阳怪气地开口:“真是有趣,我没有吃掉过你的记忆,你的记忆却然是空白的。”她抬起手撩开了麻衣遮挡住眼睛的头发,细细打量着。妇人的嘴巴开始快速裂开,露出里面像针一样的獠牙,她的手开始嵌进麻衣后颈的皮肤。 麻衣被控制了那样,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神情也感受不到疼痛那样。妇人只觉得自己的手正在导入岩浆灼伤自己,她抽出已经快抵达麻衣的心脏的分肢。她睁大了眼睛,很快,她就地变回树的本体样子。而树上血红的叶子开始急速褪色,从叶子上被释放的怨灵以为自己得到了自由开始四处乱窜。窜得大地突然一阵摇晃。只是没想到,一声笛响后它被规定了路线似的扭成一股全部汇成一股暗流往村里流去。 可能那个人形树是头子,而没有了女王指令,四周的树开始移动自己的身子散开,最后纷纷倒地。麻衣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她看了下眼前已经枯萎掉的女王树,然后疲惫的闭上眼,闭眼时看见的一片新生出的红叶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柳天终于怒吼着冲了过去抱住无力的麻衣。 村庄里末子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初来乍到的她,刚睡醒的她并不知道黑夜是多么的难得。 她起身离开长椅,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突然间大地好一阵子摇晃。 “船?”一阵摇晃之后再回过神来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自己正坐在一片简单的小船上,船板的腐旧程度,加上板与板之间几乎快脱落的钉子告诉自己这个船已经很有历史了。 一片破旧的小船,没有船夫控制方向和前进的速度。却像是被规定好了一样,在一片黑海里向前行驶。海水像是浓度很高胶质那样,尽管船在前进,与船边缘触碰到的海水却纹丝不动,偶尔突然来的一阵大风,才把这大海的表面吹出一些头发丝那样的细纹。海水看起来是那么重。昏暗的天气和昏暗的海水已经快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到海平线的位置。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啊!然而就在末子快放弃思考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前方是一座小岛。是真正的孤岛,四周的黑海都望不到头。岛上立着一面很大的镜子,在黑暗中是那么光明。末子觉得自己被这镜子突如其来的光照得眼睛快要眩晕过去。 船并没有靠岸。啊宿却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往船的外面走去。她并没有随之沉下去,就像是没有体重的人一样,她走到了镜子前。 这边怪异的昏暗天气在镜子里的十分清澈,而这边怪异的海在镜子里变成了一片茫茫的沙漠。偶尔有风过来才轻轻掀开一小层沙子露出下面的另一层沙子。 她走到了镜子前停下。她看到了自己。只是镜子里的自己是闭着眼睛。 说是自己,末子也是需要通过镜子里相同的动作反应才能勉强看出来那是自己。那是和第一天醒来时一样的装束,看起来十分威严然而又破旧不堪。食指上更为华丽的戒指不断窜出一小撮跳动的绿色鬼火。 而那稍微起伏的胸口让末子明白了镜子里最大不同的地方不是外表,随着镜子里发出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声,末子忍不住低下头捂起自己的胸口。她慌乱地抬头看向镜子里。对方也抬头了,只是这次“她”睁开了眼睛。那个眼眶里没有眼白,没有光泽的瞳散发着说不出的邪气,邪气幻化成扭曲的手把人一圈一圈的绕起来抱住,使人动弹不得。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下沉,迷糊间听到了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最终还是渐渐失去了意识。 镜子里远处一株枯萎的只剩一片树叶的树,平静的立在一片狼藉的地上,没有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