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娘娘她退了皇上的婚！》 第001章 重生遇刺 顾清苒是被疼醒的，只觉得身体一阵天旋地转。 左肩传来一阵阵剧痛，使得她不由轻哼一声，眉头紧皱，浑身香汗淋漓。 目光所及之处，是龙袍加身的俊逸男子，此时他正神色莫测地盯着她。 似乎，要将她看穿。 娇弱的身子下意识瑟缩，顾清苒捂着肩膀疼痛之处往后退开。 然而这动作又扯到了肩膀，疼得她频频倒抽凉气。 顾清苒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男子，终究还是没控制住，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往下落。 想不到，临死前还能再见他一面。 疼，太疼了。 她的疼不是来自左肩上的痛楚，而是面前这个让她又爱又惧，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的男子。 此人乃是大齐国九五之尊，沈珺。 顾清苒对沈珺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灵魂深处。 见着他的面无表情之时，便会让她浑身发凉。 “皇上，此地危险，刺客并未全部伏诛，请皇上先行离开。” 沈珺神色不明，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挡在他身前不远的男子。 “秦峥，留个活口。” 语落，他便朝着顾清苒伸出手。 秦峥是御前带刀侍卫，也是禁军统领，更是沈珺的心腹，本身武功不弱。 有他在，沈珺自是无需担忧。 然而没想到，就在他伸出手之际，顾清苒突然又往后退了一大步，面露惊骇。 顾清苒并非是因为沈珺的靠近而感觉到恐怖，而是看着周围的一切与自己左肩的伤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分明，她现在应该在惜花殿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这情景，顾清苒自然是一点都不陌生。 但是时间不对！ 此情此景，应当是先皇驾崩，五皇子沈珺继位半年后的中秋宫中家宴。 在中秋宴上，便有一批刺客闯入了宫中，剑指沈珺。 那会儿，顾清苒按着太后的指示，给沈珺敬酒。 见到刺客到来，顾清苒便吓傻，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珺坐于上首，不以为意，悠闲自在地把玩着手腕上的那一串红色朱砂手串。 突然，一名刺客竟然杀出重围，其他刺客缠住了秦峥，使得秦峥无法护驾，那剑便朝着沈珺的胸口而去。 沈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顾清苒反应了过来，竟直接挡在沈珺的身前。 许是顾清苒的动作太过于突然了些，沈珺亦是未曾反应过来。 或者是反应过来了，又想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他生性多疑，从不轻易相信一人。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剑尖便刺进了顾清苒的左肩。 那刺客被秦峥挣脱后一剑穿心，当场毙命。 可，这是明明是三年的事，如今她怎么会在此处？ 莫非是断了气，重生？ 尽管顾清苒不愿相信会有这样怪力乱神的情况发生，可左肩的伤痛不似作假，她便只能不得不信。 沈珺依旧盯着顾清苒，发现了她眼中的畏惧和排斥。 这丫头倒是有趣，方才还要给他敬酒，欲语还休，如今却露出这般神色。 “左肩不想要？” 沈珺薄唇中吐出来毫无温度的几个字，对于顾清苒的伤势，似乎没有丝毫动容。 第002章 男女有别 尽管心中的疑惑甚多，但是顾清苒此刻也只能压下，面色惨白地看向沈珺。 “陛下，臣女可以走。” 言外之意，无需你搀扶。 沈珺收回手，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径直越过顾清苒往小路而去。 家宴设在御花园，沈珺轻车熟路便往一座偏殿走。 顾清苒不敢多说话，只能跟在他身后。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左肩的伤势必须要尽快处理才行。 随着顾清苒每一步走路，身上的铃铛发出轻响，左肩的血也一滴滴往地面上滴落。 走在前面的沈珺回头看她，似乎有些意外。 “叮铃！” 一步一响，铃铛清脆。 顾清苒因着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心里惊涛骇浪，铃铛声能稍微让她稳定心神。 她记得，上一世受了伤过后，是沈珺将她带到了一座偏殿中。 当时伤口太深，几乎是快要穿透左肩。 沈珺便撕碎了她的裙子，褪下她左肩的衣衫，为她包扎。 至于为何不撕沈珺自己的，则是沈珺身着龙袍。 龙袍不可损。 就在包扎后不久，太后也被护送着到了此地。 她一见到沈珺为顾清苒包扎，心中大喜，便以皇帝看了姑娘家身子为借口，要求皇帝给一个名分。 还记得那时候的沈珺，神色阴沉得可怕。 顾清苒是得到了名分不假，半年后先皇孝期过去，才侍寝。 可是在得到名分的同时，也得到了沈珺给她那三年水深火热的时光。 沈珺此人是位明君，却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或者说那个人不是她。 三年来，顾清苒在宫中的生活如同炼狱。 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行事不敢有丝毫偏差。 嫔妃们的挤兑，沈珺的戏弄嘲讽和无情的折磨，最终让她郁郁寡欢，重病缠身。 许是老天怜悯她上一世的痛苦，才会允她重生。 既重生，她便不再走上老路。 一入宫廷深似海，尤其是半年后，她入住后宫，侍寝不过数次，太后便薨逝，日子便更加不好过。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大殿，顾清苒每一步都带着血迹。 “休息片刻，等秦峥处理好。”沈珺开口。 顾清苒脚下一顿，身子有些站不住，好在及时抓住了门框。 上一世被沈珺抱着走过来，这一次自己走，倒是没想到伤势会让她差点站不住脚。 无奈之下，顾清苒只得靠着大门跌坐下去，低着头。 “是，陛下。” 说完这话，顾清苒可以感觉到沈珺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她心中一紧。 该不会，这生性多疑的皇帝，看出来了什么吧？ “顾小姐，你的伤势颇为严重，毕竟是为朕受伤，朕不应置之不理。不如让朕为你包扎一番，省得你流血过多。” 沈珺的话听不出喜怒，顾清苒却不能答应。 若是这样，怕是又会走上老路入宫。 “不必了，陛下，男女有别，臣女可以等姑母身边的医女。” 一提到姑母，沈珺便沉默了。 只是他心中疑惑，那望着他都会脸红的顾家五小姐，一如敬酒之际羞怯，怎地现在有些变了样？ 莫非，她这是在耍手段？ 第003章 再见姑母 顾清苒低头，能够清晰地察觉到沈珺这帝王在她身上留下的目光。 不用看，也知道他眼中应当满是探究。 沈珺这样的神色，顾清苒不知道看过许多次，同时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忽然，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太后脸上满是着急，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随着走动颤抖。 整个人丝毫不见往日的雍容华贵。 “小五，哀家可怜的小五啊！” 沈珺眸光一动，微微颔首，“见过母后。” “皇帝不必多礼，哀家来看小五。” 闻得此声，顾清苒刚收住没多久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 现下见到太后，瞧她还安好的模样，真是恍若隔世。 太后是真心疼爱她的，打小便对她给予厚望。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太后也是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顾家这看似光鲜，实则下滑的宣平侯府。 若非有太后在，宣平侯府早就已经没落。 前宣平侯是顾清苒的祖父，他一生没有什么建树，碌碌无为，共有三子一女，在顾清苒五岁的时候染病离世。 大儿子随了前宣平侯的性子，因着太后的关系有了个闲散的职位，他也较为满足，往日里也不争不抢。 二儿子便是如今的宣平侯，也是顾清苒的生父。 三儿子喜好悠闲自在，没有官职在身，倒是逍遥自在。 小女便是当今太后，太后一生无所出，皇帝也并非她的儿子，乃是先皇最宠爱的萧贵妃之子。 顾家人丁单薄，大房三房皆有两位妾室，可惜后代子孙并不多。 思索之际，太后的已经走近了顾清苒。 瞧着顾清苒此时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模样，太后也是一个踉跄。 见状，顾清苒赶紧出言安慰。 “姑母，小五没事。” 顾清苒心里难受至极，如鲠在喉，心里更是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好端端的姑母，半年后却薨逝。 是她对姑母的关心不够，还让姑母为她忧心，真是太不应该。 “怎会没事，你看你这血，流了那么多。初月快看看，给小五先止血才行，这伤口必定不浅。” 太后满脸心疼，方才她假意出恭离开家宴，让顾清苒给皇帝敬酒，也是让皇帝不要看出来是自己的意思。 毕竟这中秋是家宴，也就是几位太妃被邀请进宫，并未有别的文武朝臣和家眷在。 所以，太后离开也不妨事。 谁知道，她走后便出现了这样的事，路上听说顾清苒受了伤，才往此地来。 被唤作初月的女子乃太后身边调养身子的医女，三十几岁也没有嫁人，顾清苒尚不知其故。 “是，太后。”初月福身。 顾清苒虚弱地笑笑，“姑母莫要担忧，小五无只是小伤，几日后二哥即将离京，小五还要去送他。” 宣平侯府并未分家，顾清苒排行第五。 在她上面还有一个亲哥哥顾玄武，排行第二。 随太后来的男子都没有入殿，整个大殿仅有沈珺一个男子在。 此时顾清苒要处理伤口，他便转身走出大殿。 沈珺虽出门，却并未走远，殿中说话自然也能听到。 第004章 不能留疤 太后的确是有心思，可是在见到顾清苒伤口之际，便只关心她的伤势了。 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还在流血，初月快速止血。 望着顾清苒左肩的伤口，太后很是担忧。 “初月，小五这伤口不能留疤。” 这不是询问，是太后的要求，或者说是命令。 进宫侍驾的女子，若有伤疤在，少不得被嫌弃。 “太后恕罪，五小姐这伤口太深，怕是会留下伤痕，初月只能尽力一试。”初月一脸为难。 顾清苒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这伤疤当初便是留下来的，还是故意留下来的。 她当初想的是，沈珺若是瞧见，必定会想起她为她挡剑的事。 那会儿满心欢喜以为沈珺会更加怜悯，殊不知因为太后要求名分的事，让沈珺心里有了猜忌。 后来每一次的侍寝，沈珺一瞧见那伤痕，反而还会故意折腾她。 太后也心知不能着急，看到了神游的顾清苒，这才问出了疑惑。 “小五，今日你这伤势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与皇上在此？” 由于是家宴，顾清苒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丫鬟，御花园外面有秦峥在，按理说应该是会护住她的。 莫非，那些侍卫都去护了别的王爷公主和太妃，将顾清苒给忘了？ 其实太后更想问的，是皇帝有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就是有外人在此，她不好开口。 大殿外，沈珺摸着手腕上的红色朱砂手串，嘴角勾起笑意。 按照顾清苒的性子，定会说出她是替皇帝挡了一剑。 如此一来，太后便可以挟恩，要求皇帝给好处。 殿内，虚弱地女声响起。 “姑母，小五慌不择路逃跑，遇到了一个刺客，被刺了一剑。幸亏侍卫赶到，而后小五虎口脱险，路上遇到了皇上，便跟着皇上逃到了此地。刚来这大殿，还未来得及同皇上见礼，姑母便到了。” 沈珺微顿，手停在红色朱砂手串之上，停下了转动珠子的动作。 太后闻言倒是没有多想，顾清苒从不隐瞒她什么事。 “原来如此，那你便随哀家回去，想来那些刺客应当是已经伏诛。” 敢入宫行刺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皇宫。 “姑母，小五......” 想回家，不想留在宫中。 皇宫带给她的，只有恐惧和不安，她若是留下来，怕是不得安生。 可这话若是说出来，太后恐怕不能轻易接受，还会受刺激。 毕竟，太后有她的打算。 她身子不太好，顾清苒也不愿刺激她。 “小五怎么？可是伤口疼？哀家已然让吴嬷嬷给你安排软轿，软轿到了之后，便马上回宫。” “多谢姑母。” 罢了，还是从长计议，心急不得。 沈珺从大殿外踏入，脸上挂着淡笑。 “母后，方才秦峥来禀，刺客已然全部诛杀，儿臣还有事，便不送母后回宫。” 太后点点头，今日皇帝遇刺，必定是要清查一番。 再说，她现在担心的是顾清苒的伤势。 即便现在让皇帝同去，也没有什么意义，顾清苒需得静养。 “无妨，皇帝你忙，哀家马上回宫。” 第005章 淑仪位分 沈珺作势要走，顾清苒只得低头捂着左肩行礼。 “顾小姐不必多礼，养好身子。” 语罢，他又淡淡地扫了一眼顾清苒左肩受伤的地方，神色未明。 软轿不多时便到达，顾清苒从头到尾，即便是对他行礼，她的目光都未曾出现在沈珺身上，沈珺自然也能感觉到。 等沈珺离开大殿，顾清苒总算松了口气，身子放松下来，又有些摇摇欲坠。 “吴嬷嬷，快扶着小五坐上软轿。” 吴嬷嬷自小服侍太后，是从顾家一同入宫的，当然明白顾清苒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如何。 “是，娘娘。” 坐上软轿，顾清苒终究是有些无力支撑，倒在软轿上睡了过去。 左肩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她却觉得身子好似回到了上一世。 ...... 春日里阳光正好，顾清苒前一日被沈珺宠幸，折腾了半宿，也是错过了时辰才起身。 还好宫中后位空悬，顾清苒无需请安，至于太后那里，她是乐见其成，更是不会多言。 可也正是因此，嫔妃们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成为后宫之首。 的确，皇后掌凤印，总揽后宫大权，是容易让人眼热。 说起来，顾清苒还是第一个后宫嫔妃。 在刺杀那一日过后，顾清苒便得了沈珺的恩典，被封为顾淑仪。 按照太后的地位，顾清苒再不济也是个妃位，却被沈珺封为顾淑仪，显然是在打脸太后。 太后也明白自己心急了些，只能忍下去。 因着先皇驾崩不足一年，顾清苒便还是住在太后宫中，直到先皇驾崩孝期圆满，她正式居于皇帝的后宫。 就在顾清苒入住后宫那一日，沈珺竟然又册封了几个同她地位一致的女子。 目的，他是让顾清苒难堪。 不过还好，皇帝夜宿的还是顾清苒的惜花殿。 说起来也是古怪，不知道年轻帝王心思究竟如何。 一般来说，妃嫔人数即便不多，也只有妃位能够成为一宫之主。嫔以下的庶妃都是低一等的妾室，不能够独居一宫，只能跟着妃位居住。 很奇怪，顾清苒应该同其他的嫔妃住在一个宫殿之中才是，毕竟她仅是四品淑仪。 不料，却被皇帝安排在惜花宫，又将这宫字改为殿字，顾清苒便成为了惜花殿的一宫之主。 其他女子想着方来挤兑顾清苒，初承君恩的顾清苒，被其中江舒容推了一把，从阶梯上摔了下去，左手臂被摔断。 沈珺知晓后，并未惩罚江舒容，还去江舒容那里待了一阵。 一时间，后宫的风向便定了。 大家都明白，顾淑仪并不受宠，皇帝之所以第一个宠幸她的缘故，不过是因为她乃太后亲侄女。 顾清苒在惜花殿闭门不出，明里暗里被排挤，也只是笑笑过去。 她安心养伤，手臂还是痛了好几日才缓和。 这期间，皇帝不顾她手臂受伤，夜宿惜花殿。 每一次宠幸过后，依旧会赐下避子汤。 后位悬空，皇帝年轻，自是要等嫡长子出世，才会容许嫔妃有孕，这也是帝王之术。 手臂的痛好似和左肩都开始疼痛起来，分不清哪一样比较痛。 终于，顾清苒迷迷糊糊痛呼出声。 第006章 小五明白 “小五，小五醒醒。”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清苒睁开迷蒙的双眼，发现汗水早已经湿透了衣衫。 她目光微动，发现此时人在太后宫中。 左肩的伤痛还在提醒她，先前究竟发生何事。 “姑母，实在对不住，小五睡着了。” “不碍事，哀家就是担心你，快回屋子换身衣服去，莫要伤口还没好，又感染了风寒。”太后一脸担忧。 顾清苒心下一暖，悄悄红了眼。 她有很多话想要同太后说，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更想说的是：姑母，咱们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宣平侯府平安顺遂便好，无需强求别的。 姑母你要保重身子才是，你走之后，没有人护着小五，小五过得很凄惨。 皇帝的恣意玩弄，后宫嫔妃的落井下石，让小五苦不堪言。 小五无数次想要离开后宫，却已经没了回头路。 一入深宫，成为皇帝的女人，除非身死或者皇帝驾崩，否则此生只能如同笼中鸟，半点自由都不能有，都成了奢望。 上一世苦苦挣扎三载，位份没有任何改变，最后不过是以顾淑仪的身份魂断惜花殿。 今生今世，她一定要同那人远一点。 顾清苒心头百般不愿继续呆在这宫中，可她心里更明白，太后根本就不可能被她轻易说动。 今日她受伤一事，便有了借口继续留在宫中。 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 “小五明白。” 太后吩咐宫人将顾清苒扶下去，并嘱咐她一定要好生休养。 回到熟悉的屋子后，顾清苒的贴身丫鬟红菱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奴婢听说小姐受伤，小姐，你没事吧？” 说话间，红菱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她看到了，顾清苒这一身的血。 红菱跟顾清苒一同长大，自小便开始服侍她，主仆二人感情颇深。 顾清苒性子喜静，喜欢红菱照顾，便只留她一人在身侧，其余的丫鬟婆子都是在主屋外伺候，非通传或者急事不得入内。 “初月已经为我治伤，现在已无大碍，就是身子有些不太舒适，你去打水为我擦拭一番。换身衣服后，我便用些膳食，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接受重生的事实，顾清苒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透不过气。 为今之计，还是先养好身子再做打算。 凡事不可急切，必定要有万全之策，才能行动。 “是，小姐，奴婢马上就去。” 随着一番清理过后，顾清苒觉得舒适得多。 “红菱，你说皇宫好吗？”顾清苒压低声音开口。 原本正在收拾碗筷的红菱一顿，有些摸不准顾清苒为何会有这样问。 “小姐不是心仪陛下，觉得入宫是好事吗？更何况，太后娘娘打小姐记事起，便悉心培养小姐，目的自然是要让小姐入宫的。” “是啊，即便顾家不能再出一个皇后，却还是要有一个宠妃才行。”顾清苒伸手置于脸上，“这一张脸，的确是有当宠妃妖妃的本事，奈何天不从人愿。” 红菱听的不是太明白，却是晓得小姐有心事，便不再开口，收拾东西退下。 第007章 娶你便是 许是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顾清苒躺在床上，此时竟然没有一丝睡意。 回想短暂的上一世，她不觉苦笑一番。 是啊，顾清苒是太后和顾家的希望。 若是她成为皇帝枕边人，顾家的身份也能水涨船高。 可那都是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太后不在，那便什么都没了。 沈珺此人看似正经，实则腹黑，脾气也是阴晴不定，甚至有时候控制不住那满身的杀意和煞气。 据说他上战场，用兵神算，杀伐果断，在军中威望极高。 太子早夭，他身为先皇最宠爱的五皇子，在萧贵妃死后便去了战场，也是先皇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 直到先皇驾崩，留下遗旨，传位于五皇子，他才从边关赶回继位。 朝中文臣武将一开始都对这个在战场上过来的新皇不放心，后来见识到了他的铁血手腕，便没有人再敢多言。 沈珺此人，无人能左右其决定。 若说上一世他对顾清苒有感情的话，顾清苒必然不信。 有感情便不会每一次她有所求，都要付出难堪的代价才能做到。 也不知，她死后，沈珺可曾会有些伤感。 兴许，拍手叫好也不一定吧。 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她也就不想了。 之所以上一世深爱沈珺，并非是因为他这帝王的身份，是有别的缘故。 在顾清苒眼中，沈珺还是幼时遇到的那位五哥哥。 年幼时，顾清苒才失了生母，心里难过，便被太后接到宫中修养。 一日，她偷跑出来，到了御花园中，被一个后宫嫔妃欺负，是沈珺出面救了她。 当时那嫔妃不知她是皇后的侄女，打了她一巴掌，脸上肿了起来。 小姑娘娇柔又爱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看到自己的脸，直接哭了起来。 说自己变丑，以后嫁不出去了。 宣平侯中有时候大人开玩笑，常会说这些类似的话，丑了便嫁不出去。 顾清苒聪慧，自然是铭记于心。 五皇子被她哭得无奈，便从怀里摸出一条链子，给顾清苒套在脚腕上。 “以后本殿下娶你便是。” 这话一直记在顾清苒心里，一记就是十一年过去。 之后没过多久，沈珺生母萧贵妃病逝，他便去了战场上。 而顾清苒被太后养到了如今，也就是偶尔才会回一趟宣平侯府。 这期间，沈珺一直待在战场上，半年前才回京继位。 但，顾清苒知晓，他已经忘了自己。 也忘了，亲手给她戴上的那一串铃铛。 “五哥哥，你终究是忘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苒眼角含泪，沉沉睡去。 ...... 御书房，皇帝坐于上首龙椅，左下方内务府总管卫忠躬身站立，头发白了不少。 卫忠是先皇留给沈珺的人，他照顾了先皇一生。 在沈珺下方跪着秦峥，他正在禀告。 “启禀皇上，所有刺客全部伏诛，身上并无任何表明身份之物。最后一名刺客，卑职本意活捉，却在即将抓住他的时候，被他服毒自尽，卑职无用，求皇上责罚。” 帝王高贵地摆摆手，神色不变，似是早已明白。 “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 第008章 圣心难测 秦峥走后，年轻的帝王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案上。 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若是顾清苒在，便知晓他现在是心中有事，正在思考。 卫忠跟着新皇不过半年的功夫，倒也不敢随意揣测圣意。 说到底，他还是没能将这新皇给看得真切。 “陛下心烦？需要出去走走吗？” 敲击桌案的手指停顿，又习惯性地摸上左手手腕上的红色朱砂手串，沈珺并未回答卫忠的话，而是问了一句。 “卫忠，你可明白太后与那宣平侯府上顾家的打算？” 卫忠一听，立刻颤抖着跪下去。 “奴才惶恐，不敢随意揣测太后娘娘，皇上恕罪。” “瞧你这出息，都是跟着两代帝王的老人，胆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起来，朕恕你无罪，立刻回答朕的问题。”沈珺扫了一眼卫忠道。 可怜的卫忠简直想哭，一大把年纪还要被新皇给恐吓。 真是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啊！ 即便他伺候过先皇，也不敢在新皇面前托大。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否则也不会安稳地伺候完一个皇帝了。 但如今先皇要问，那便必须要说。 “陛下，老奴还是跪着说吧，兹事体大，到底是太后娘娘。” 沈珺顿觉无趣，“让你说便赶紧说，不然以后都别说话。” 这话明明声音很轻，却让卫忠头皮发麻。 新皇，脾气不好，没有耐心。 “陛下，其实太后娘娘和宣平侯府的打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那顾家五小姐，便是太后打算送入后宫的，她的所有礼仪，皆是按照后宫嫔妃的要求学。陛下还未回来之际，老奴也见过几次五小姐，的确是个妙人。不论容貌、身段、谈吐还是学识，皆为上乘，太后娘娘必然用了心。” “你这老太监倒是知道看人家姑娘，又没那东西，看了也是白看。”沈珺道。 卫忠一个激灵，“陛下误会了，老奴只是跟着先皇去太后那里，恰好遇到。” “行了，给朕滚出去，耽误朕批阅奏折。” “是，奴才告退。” 卫忠赶紧起身行礼，随后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沈珺身体往后一仰，双腿压着龙袍直接放在桌案上。 那模样，若是被史官瞧见，定是要记录在册。 这不算什么，顾清苒太清楚这人面上正经，私下的模样究竟如何的放浪形骸。 不然也不会行出上一世那般，在御书房的桌案上乱来的荒唐行径。 若非他是皇帝，太监们收拾残局也是敢怒不敢言，怕是史官的笔头都要换不知道多少个。 沈珺沉默地思考了片刻，这才继续批阅奏折。 接下来的几天里，宫中没有变化，皇帝给太后请安是三天两头的事。 但，顾清苒知晓皇帝驾到，是断然不会出门的。 太后心下怪异，便在皇帝离开之后，叫来了顾清苒。 顾清苒心知太后唤她来，应当是有话要说。 “姑母。” 果然，顾清苒一到，太后便屏退左右，显然要同她说正事。 第009章 执念太深 顾清苒心中一紧，尽管已经有了说辞，却还是担心太后会看出来什么。 也是，她这几日的表现，和前段时间是不一样的。 太后微笑，慈爱地看着顾清苒。 “小五快坐下，身子可是有好些？” 顾清苒有些鼻酸，太后将她视为亲女，什么好的都给她，如今她却要与太后的意愿背道而驰，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可，若是走上一世的老路，顾家必然还是会家破人亡。 在沈珺御驾亲征之际，顾家遭人陷害，她在宫中什么都做不了。 嫔妃打压，宫闱混乱不堪，她的身子也是一日比一日差，最后药石无灵。 当时在宫中，她并不清楚发生何事，只是从顾玄武的信中知道顾家出了事，活下来的没几个。 若说沈珺不清楚，顾清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极有可能，是沈珺授意的也说不定。 所以这一世，不管怎样，她都不愿再入宫。 太后她，注定要失望。 顾清苒回过神，太后依然温柔地望着她，担忧她的身子。 “姑母放心，小五身子好些了，如今走动也不算痛。”见着太后有说话的意思，顾清苒装作看不出来，微微一笑，继续道，“姑母，小五已经及笄，虚岁十六，如今宫中新皇登基半年，若是继续留在宫中，恐会落人口实。” 其实顾清苒也是了解太后的，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这几日顾清苒对皇帝的到来避而不见，太后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如此，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宫中是非多，真要是有了嫔妃入住，怕是会更麻烦。 此生没有皇帝看了她身子的事，自然就不用去当那什么见鬼的顾淑仪。 太后一顿，神色微整。 “小五可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若真是有这样的奴才，哀家少不了让吴嬷嬷找出来，拖出去杖毙，以儆效尤！宫中事物都是哀家插手，让哀家侄女进宫陪伴，谁敢多言？” 闻言，顾清苒心中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失落。 姑母让她进宫侍驾的执念太深，仅凭她这话，当然无法改变。 反而还会觉得，她只是听了旁人的话心里难受。 “姑母，过几日二哥要去边关了，小五自然要去送他。如今父亲身边无人，小五只是想去陪陪父亲。” 语落，顾清苒红了眼。 想到上一世在宫中的生活，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五哥哥，她不可能不难过。 见顾清苒这般模样，太后这心里亦是难受。 她思量一番，这才点点头。 “也罢，这些年二哥都是一人，你回去陪陪他也是应当的。” 太后口中的二哥便是顾清苒的父亲，如今的宣平侯顾远，对顾家人的感情都不一般。 正是年幼时与顾清苒的父亲最亲，才有后来的疼爱顾清苒如亲女无异。 “多谢姑母，那小五送完二哥就回府。”顾清苒眼中带着笑意。 “这倒是不急，你莫要忘记，皇帝生辰要到了，你二哥也是要皇帝生辰过后再去边关的。你先不着急，养好伤，准备好给皇帝的生辰礼物，之后再回去。” 顾清苒脸色一白，竟然忘了如此重要的事。 在沈珺的生辰宴上，她才算是了解沈珺真正的性子！ 第010章 太后设计 顾清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子的，只记得太后吩咐后，她点点头，起身行礼告退。 转身之际，她神色木然。 回到屋子里后，顾清苒才吐出一口浊气。 如今已经是秋天，宫中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可她的额头上却有些薄汗。 那是冷汗，顾清苒拿出手帕擦了擦。 好像还是没有什么作用，直到顾清苒端起桌上放置许久的茶水，狠狠地喝了几口，才稍缓。 冰凉的茶水入口，分明是茶香四溢的顶级毛尖，顾清苒却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她的脑子里，不禁回想起那一日。 ...... “小五啊，今日皇帝已经喝了不少酒水，如今你已经有了名分。纵然要先皇孝期过后方可入住后宫，但给皇帝送碗醒酒汤并无不妥，倒也不会招人闲言。皇帝便在那偏殿中歇息，你只管送去便是，就说是哀家吩咐也行。”太后笑着吩咐。 顾清苒脸上含羞，怯怯地点点头。 “小五知晓了，姑母。” 随后，顾清苒便端着一碗醒酒的汤，往偏殿而去。 太后有吩咐，一个人去，顾清苒倒是也没多想，以为是太后关心皇帝醉酒，心中挂念。 踏入偏殿过后，顾清苒鼓起勇气走到门口，发现门并没有锁，虚掩着。 她喊了一声也不见人回答，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皇帝身着一身五爪金龙的龙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许是喝得有些多。 顾清苒将碗放好，又关上门，压着声音是喊了好几声，才将皇帝给叫醒来。 屋内的香气让人有些迷醉，看着皇帝喝完醒酒汤，顾清苒有些昏昏沉沉，像是喝了果酒一般，双颊绯红。 “顾小姐......” 皇帝的声音很好听，让顾清苒脑子里的那根弦应声断裂。 “陛下，不如让臣妾给陛下舞一曲？” 话是疑问，可是在说完后，顾清苒的身子便动了。 身姿窈窕且婀娜，女子特有的沁香钻入皇帝的鼻腔中，皇帝脸上邪魅地笑起来。 这帝王，怪让人移不开眼的。 起舞时轻盈，舞动时柔软又缠绵悱恻，眼神迷离且满是爱意。 这曲桃夭，是太后特意让顾清苒从小练习的，为的就是让她舞蹈之时吸引皇帝的目光。 往日里，顾清苒都不怎么敢跳，很是拘谨，跳起来如同提线的木偶那般。 今日，算是顾清苒最放得开的一次。 女子热情似火，妖娆多姿。 就在顾清苒还有最后几个动作的时候，身体被一股大力牵扯。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便躺在了床上，皇帝正俯在她身上。 “陛下，臣妾，臣妾还未跳完。” “顾淑仪今日这准备，朕心里甚是欢喜，也极为满意。既然顾淑仪这般着急，不等先皇孝期过便来自荐枕席，朕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 冰凉的薄唇印上顾清苒的脖子，引得她浑身战栗。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霸道的吻带着侵略，惩罚性地用力咬了一口。 疼痛使得顾清苒清醒了些，她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醒酒汤，分明就是催qing药，屋内的熏香同样如此。 除了太后设计，不做他想。 “不，不要这样，陛下。” 就在这时，大门被打开，脚步声传来。 第011章 镇国公主 为首的是一位妇人，一身绫罗绸缎，看起来高贵无比。 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晃，金光闪闪。 “岂有此理，这便是顾家的良好教养？竟然在先皇孝期还未满，还未曾入住后宫之际，勾引皇帝！” 皇帝慢条斯理地起身，微微颔首。 “姑母。” 来人便是皇帝的亲姑母，也是大齐当仁不让的巾帼女英雄，先皇特赦入宫无需行礼的镇国公主沈薇。 沈薇终身未嫁，上过战场使得她气势逼人。 她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却与太后有嫌隙，应当是听到了有人告密，才会来找皇帝和顾清苒。 换个人，沈薇都不会这么大反应。 主要是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曾经将她赐婚一人，两人便结下梁子。 但此人是太后的亲侄女顾清苒，她便气急暴跳，更加觉得对方不是个好的，影响了皇帝。 即便是太后当年为了就下皇帝生母，导致终身不孕，皇帝也敬重她，但沈薇就是不悦。 顾清苒也知道太后与沈薇不对付，可她作为一个晚辈，自然不可能解释什么。 “见过镇国公主。”顾清苒赶紧起来见礼。 还好大错还未铸成，否则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皇帝也不可能帮她。 沈薇冷冷地看着顾清苒，眉宇间满是不屑和怒气。 “你这皇上第一个册封的淑仪，本宫可是不敢受你的礼，真不知你们顾家的教养为何如此，简直荒谬！” 说完，沈薇冷冷地转过身去，离开了屋子。 直到沈薇转身离去，顾清苒才惊觉，屋子里跟着沈薇来的那些人除了宫人以外，竟然还有世家的小姐。 京城就这么大，名门贵女都是互相认识，大家也知道顾清苒的身份。 她被沈薇训斥了，那些挤破头想要入宫的女子，当然是免不了对她一阵幸灾乐祸。 “不是这样，我只是来给陛下送醒酒汤，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对于自己跳舞，顾清苒还记得。 可是她还没跳完，就被皇帝给拉住，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事。 也难怪，毕竟她对自己的魅力，也一点都不清楚。 顾清苒在屋子里解释着，可惜没人听得进去。 皇帝也追着沈薇而去，压根就没有理会她的存在，以至于她百口莫辩，被安上一个勾引皇帝的罪名。 这个罪名不至于让她获罪，却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尤其是之后的后宫女子也多起来。 回过神，顾清苒已经泪流满面。 上一世那些人的话语，还清晰地响彻在她耳边，让她痛苦不堪。 流言蜚语，的确是最伤人的利器。 在知晓这件事后，太后以雷霆手段镇压，不允许宫人议论。 可惜，这么多的人都听到沈薇的话，悠悠众口，岂是那么容易堵得住的？ 这辈子，顾清苒都不愿与皇宫扯上关系了。 成为笼中鸟，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垂帘，她只能默默忍受。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古怪的声响。 “谁？谁在那里？” 顾清苒擦干了眼泪，往门口走过去，发现门口没有人。 就在她打起身的时候，意外发现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动物。 此物看起来像猫，但是顾清苒并未见过这样的猫。 她想，大抵是品种不太相同。 “小猫咪，你迷路了吗？” 第012章 凑合就行 令顾清苒很奇怪的是，这小猫的身上居然还有花纹，额头上也有。 以前就听说过大齐有的地方的猫品种不一样，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倒也算稀奇。 可是上一世，好像没听说过谁的小猫不见，它是谁的？ 如今宫中并未有嫔妃存在，也不存在太妃等等，就是不知是谁的了。 应该，也不会是皇帝的，自然也不会是太后。 太后宫中的东西，顾清苒一清二楚。 莫不是，流浪猫偷偷进来了？ 想到这里，顾清苒蹲下身，双手将白色的小猫给抱起来。 “好可爱的小猫咪，还挺壮实的，抱起来也有些分量。怎么就到了宫中来，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想着宫中生活，顾清苒对怀里的小猫也多了些怜悯。 “罢了，等我离开的时候，便将你带走吧，宫中的确是过得不尽人意。” 说完，顾清苒抱着小猫回了屋子。 回屋后，顾清苒便叫红菱打来温水，她亲自给小猫擦拭了一番。 小猫才擦干净后，身上的毛发看起来更加光彩亮丽。 也是在这时，她才发现，小猫的左前肢受了伤。 “你也受了伤啊，真是太巧了，我左肩下面前几日也受了伤，咱们算是同病相怜。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以后便叫你小白，如何？你没反应，那我便认为你是满意这个名字了。” “小白，再等几日，我便带你走，这里太危险，活着也累。” “你若是跟着我，至少也比宫中好些，不会冲撞什么贵人而被杖毙。” 有小白陪着，顾清苒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再那么阴霾。 安顿好小白后，她也要准备皇帝的寿辰礼物。 上一世，她准备的舞蹈，意外让皇帝失态，也却让她在镇国公主面前，还有名门闺秀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辈子断然不可能跳那曲桃夭，如今细想起来，那曲的确是容易让人误会。 还好，琴棋书画她都精通，女红也没落下。 想到女红，她便想起上一世皇帝叫她缝的里衣和亵裤，那是在她入住后宫过年的时候，如今自然是不能。 思考了好一阵，顾清苒便最后选择画上一幅画。 沈珺此人贵为九五之尊，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就连画技也不逞多让。 顾清苒很清楚，自己的画技比不得沈珺。 山水画是最普通常见的，顾清苒画的便是山水画，反正这一世她不打算入那人的眼，凑合就行。 ...... 御书房内，秦峥跪地禀告。 “皇上，卑职还未寻到，不知道藏身在何处。” “不用再去寻了，若是死了，便证明它不该存活下来。让你打听的事，都打听清楚了吗？”沈珺转动左腕上的红色朱砂手串，神色慵懒地询问。 秦峥双手抱拳，“皇上，事情有些久远，毕竟已经过去十年的时间，卑职还需要时间来查证。” “那你便尽快找到。” “是，皇上。” 又说了几句话后，秦峥才行礼，离开了御书房。 秦峥一边走一边奇怪，好端端的小老虎，怎么就是找不到！ 难道不小心，被踩死了？ 但就算是幼虎，也没那么弱吧？ 皇上还特意给他修了窝，要真是死了，不知道皇上会是什么反应。 第013章 点睛之笔 桌案下首的卫忠上前替皇帝添茶，脸上挂着笑意。 “陛下，三日后便是您的生辰了，宫中大小全部都已经准备好，此番按照朝臣的建议，是有不少女子前来。若是皇上有心怡之人，不妨先赐下位份，先皇孝期过后便抬入宫中，届时也能为皇室开枝散叶。” 闻言，卫忠蓦然感到一股冰冷的视线。 他一抬头，心中顿时慌乱无比，赶紧低下头，跪在下方。 “老奴该死，竟然枉加揣测圣意，求皇上恕罪。” “哼！”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冷哼，卫忠便已经流出来冷汗。 大意了，新皇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等他缓和过来，发现上首的人已经离开御书房，卫忠这才起身擦汗，跟着走出去。 他决定了，以后必定不能收那些人的好处，来试探新皇喜好。 三日的时间一晃就过，转眼便到了皇帝的生辰宴。 宫中热闹繁华，随处都能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这些女子，无一不是想要吸引皇帝眼球的人。 若是可以让皇帝看重，那必定是一飞冲天，以后荣宠不断，带动整个家族。 大家都很清楚，现在皇帝后宫空置，每个人都有机会争一争。 今日太后的身子有些不适，与上一世差不多，她起身也晚了一些。 不过起身后，便赶紧让人去看顾清苒那边妆容如何。 顾清苒上一世是一袭粉色长裙，那时候已经有了顾淑仪的名号，穿着粉红色的宫装，打扮得艳丽无比，倒也说得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顾清苒只是一身青色长裙，发髻简单地梳起，头发上挂着一支白玉琼花簪。 太后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艳。 “小五真是模样生得好看，淡妆浓妆都是那般精致。今日百花争艳，小五这般，也算得上标新立异，说不定更加出彩，不错。” 一听这话，顾清苒顿时就有些尴尬，她是真没想那么多。 要是因为自己不想与大家斗艳，导致那人眼前一亮，怕是就更加麻烦了。 想了想，顾清苒告别太后，回屋去，在眼角下点了一颗红色的泪痣。 如此一来，那清丽端庄的模样也就不复存在。 她却没有注意到，正是那一颗红色泪痣，让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妖娆魅惑。 “姑母，我们也过去吧。” “小五真是让姑母大开眼界，走，咱们赶紧去，让那些人好好瞧瞧。” 太后眼中越发惊艳，可惜顾清苒并未察觉到，她现在一心都放在了今日生辰宴上。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避开那荒唐之事。 上一世她想不通的事情，这一世她轻而易举就能想清楚。 那醒酒汤，必定是被动了手脚的，动手的人肯定是太后无疑。 她的想法是什么，顾清苒可以猜得分毫不差。 总归是一句，太着急了些。 既然已经是淑仪了，却还是想要她尽快诞下龙嗣，皇帝又不是傻子。 后位悬空，新皇年轻，长子是不允许被生下的。 不多时，太后便带着顾清苒赶到。 顾清苒打量了一下宴会，确实与上一世无异，还是那样豪华热闹。 第014章 第一美人 太后的到达，让原本嘈杂的宴会安静下来，大家齐声见礼。 顾清苒与太后一道前来，自然少不了会吸引人的目光。 众人在看到顾清苒后，都是一脸的艳羡，眼中又包含了一些嫉妒。 能够出身世家，又是太后的亲侄女，怎么可能不让人羡慕？ 最重要的是她的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即便是京城的第一美人苏听雪，恐怕都不及她。 也就是太后一直将她养在深宫，外人鲜少见到，不然哪里有什么苏听雪的事。 不过真要比起来的话，苏听雪的家世也不差。 苏听雪是苏丞相的嫡女，同样在苏家也是深受宠爱，与顾清苒也是差不多年纪，顾清苒小两个月。 而苏听雪没有许配人家的缘故，也是在等皇帝在新皇孝期后的选秀。 上一世，苏听雪也是入了后宫的，被封为雪妃。 她的品级高于顾清苒，暗地里给顾清苒使了不少绊子，并且此人还喜欢把人当枪使。 当初推顾清苒下台阶的江舒容，便是被苏听雪给洗了脑教唆的。 顾清苒收回目光，暗自摇了摇头。 罢了，这一世怎么都不会重蹈覆辙，反正她又没入宫。 “小五，你陪哀家先入席坐下，稍后等皇上过来。”太后一边走以便开口。 顾清苒点点头，“是，姑母。” 皇帝的生辰宴自然是热闹无比的，大臣和家眷也是早早入坐，太后绝对算是最后来的人。 当然，最晚的肯定是皇帝，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管是作为压轴，还是皇帝给人那种忙碌感觉，他都会最后过来。 果不其然，眼看着时辰即将要到了，皇帝才姗姗来迟。 “皇上驾到！” 除了太后以外，所有人都站起身，给皇帝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苏岁！” “平身。” 沈珺清冽的声音传入顾清苒的耳中，她身子陡然一僵。 又是好几日未曾见到这个人，但她心里还是对他畏惧颇深。 “谢皇上！” 有太后在场，皇帝自然也是要微微颔首给太后见礼。 “皇帝不必如此，今日你是寿星。” “母后说笑了，即便朕今日是寿星，但母后还是母后，自然是应当见礼的。” 两人客套一番过后，沈珺才让大家入座。 今日宫中并没有多少节目，毕竟沈珺不喜欢这些，所以仅仅只有开场的一个舞蹈。 天女散花，恭祝皇帝生辰万安，万寿无疆。 顾清苒目不斜视，低调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一些点心，不过一口点心嚼许久才吞下，她也怕自己撑着。 上一世，这舞蹈的领舞之人是梅香，是军机大臣梅放之女。 据说也是皇帝心头最适合的皇后人选，多年前似乎与皇帝有什么交集。 后来因为梅香的生母病逝，她需要守孝三年，才没能入宫当皇后。 也不知道上一世她死后，这梅香是不是入宫当了皇后。 一曲终了，领舞之人摘下面纱，果真是梅香。 顾清苒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以为没有被人瞧见，殊不知尽数落于那人的眼中。 这梅香，不过是个伪善之人，真不知道那人的眼光怎会如此。 “臣女祝皇上生辰快乐！” 第015章 准备礼物 上首的沈珺脸上挂着笑意，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他的右手习惯性地抚上左手腕上那串红色朱砂手串，让人感觉他似乎满意，但是看起来又不太像很满意。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皇帝身上，唯有顾清苒从善如流地继续吃糕点，对周遭的一切不甚在意，丝毫没有发现上首那人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沈珺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梅香，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不错，赏。” 梅香顿时笑逐颜开，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她红着脸道谢。 无需看周遭那些女子的目光，她都清楚，自己让人多羡慕。 “多谢皇上。” 眼见梅香得到了赏赐，其他的名门贵女有些坐不住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看向上首。 胆子大的也跃跃欲试起来，她们准备了节目，当然也是想让让皇帝欣赏。 有梅香在前，苏听雪便抚琴一曲。 沈珺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手中还是转动朱砂手串，没有变化。 不少节目，或者献礼都过了，沈珺还是保持那副模样，高贵矜持，令人看不懂。 上一世，太后知道顾清苒的礼物是那曲桃夭，便没有让她准备别的礼物。 这一世，她不知道顾清苒准备的是什么，目光不由看向她。 再看顾清苒从容且淡定，太后便以为她是成竹在胸。 桌上糕点实属美味，可总归是有些噎人。 无奈，顾清苒便端起桌上的果酒喝了几口。 果香浓郁，算得上是佳酿。 贵女们使出浑身解数表演自己的才艺，为的也是让沈珺另眼相待。 恍惚间，顾清苒不知道怎么被人撞了一下，手上的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在桌案上。 原本已经是一个女子送上了长笛曲，正在等候皇帝的评价。 不料顾清苒的动静，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 顾清苒快速起身，说时迟那时快，直接上前一步，朝着皇帝跪下。 “皇上恕罪，今日宫中佳酿酒香扑鼻，臣女方才贪杯多喝了一些。谁知臣女不胜酒力，导致殿前失仪，求皇上饶了臣女。” 她不知道沈珺会不会放过她，这人一向都凭心意做事。 高度紧张迫使顾清苒有些颤抖，她跪在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疼痛让她差点一哆嗦，好在及时忍住。 与沈珺僵持，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此人着实可怕。 “今日乃是朕的生辰，朕不应计较。” 听到这话，顾清苒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等顺下去，沈珺的声音又传入了顾清苒的耳中。 “既然是朕的生辰，顾小姐自然也应该同名门贵女那般，亦是为朕准备贺礼了吧？若是你这礼物让朕满意……” 剩下的话没说完，但按照顾清苒对他的了解，知道这是他明目张胆的威胁。 如果不甚满意，那后果严重。 太后见状，摸不准这新皇的想法如何，却也不能眼见顾清苒出事。 “皇上可把小五吓到了，小五一早就为你准备好了礼物。” 沈珺微微一笑，“哦？是什么礼物？” 分明他没有再看顾清苒一眼，但顾清苒就是觉得这人是在看她。 第016章 似曾相识 想到沈珺表面上一片正经，私下又那般模样，顾清苒知道他绝对是不安好心的。 这一世，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这人又为何如此？ 如今被问，顾清苒也不能糊弄了去，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回皇上的话，臣女的礼物是一幅画，可是这拙作，恐会让皇上失望，不如稍后再单独交与皇上？” “顾小姐太过自谦了，你且起身，将画呈上来吧。”沈珺轻笑。 然而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怎会不知顾清苒作为太后培养的后宫嫔妃，到底学了些什么？ 想来，此番她为了让自己刮目相看，必定也是精心准备了许久才完成的画。 在皇帝开口之际，没有人敢插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跪着的顾清苒身上。 “是，皇上。” 顾清苒只得起身，转而走到太后身后站着的吴嬷嬷面前，将她一直托着的锦盒给双手拿了过来。 众人先前以为那锦盒是太后送的生辰礼，不曾想是顾清苒的。 也是，只有顾清苒才能使唤太后身边的嬷嬷。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顾清苒的手上，唯有沈珺的目光却放在她的脚上。 自从他登基后，政事繁多，根本无心去什么地方走动。 偶尔去太后那里请安，遇到顾清苒的时候，总能够听到她脚上传来的铃铛声。 沈珺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然而从上一次她挡剑过后，之后沈珺再去太后那里请安，没有一次碰到过顾清苒，更别说听到她脚上传来的铃铛声。 此时行走，居然也没有铃铛声。 顾清苒并不知晓沈珺在想些什么，她端着锦盒走到沈珺的下方。 “皇上，这是臣女的礼物。” 沈珺未动，目光扫向一旁候着的卫忠。 只需沈珺这么一个动作，卫忠便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赶紧堆起笑脸，往顾清苒走去，接过她手里的锦盒，躬身双手捧着往上首桌案而去。 整个宴会场并不是在御花园，而是在金銮殿下方露天的空位上。 那地方，便是没资格进大殿上朝的百官所站之地。 地势广阔，桌椅皆是摆放于此。 宫宴并非晚上，而是在晌午过后。 今日，天朗气清，这深秋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所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沈珺都能一览无余。 位居高处，自然视野就广了。 正是因为看到了众人脸上的表情，沈珺才觉得这生辰宴无趣。 思索间，那锦盒已经放在他的面前。 少时，卫忠轻轻打开锦盒，双手小心拿出了里面的卷轴，躬身双手捧到沈珺面前。 随着沈珺打开画卷，顾清苒手心已经出汗。 若是方才没有殿前失仪，那这话即便是画得很一般，也无妨。 总归是被他寻了错处，如今必定不会满意她的画，真是麻烦了。 沈珺心中觉得，顾清苒精心准备的画，应当是巧夺天工，画技十分出众的画作。 不曾想，竟然是这样？ “顾小姐，你的画技......。” 顾清苒一抖，心中已经勾勒出沈珺怎么对付她的画面。 恐惧和不安将她淹没，她只想逃开。 “臣女在。” 第017章 皇上谬赞 顾清苒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沈珺嫌弃她画技不好，她便说自己才疏学浅，画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 反正，方才已经说清楚了，是他自己要看的。 想到这里，顾清苒微微收敛心神，纵然还是畏惧不已，却已经好不少。 “顾小姐的画技真不错，这幅山水画，朕甚是喜欢。对了，没想到山下茅屋边上，还有小鸡，农人在给它们投食，它们吃得无比欢快。山水画加上小鸡啄米图，倒是令人放松，颇有意思，有一种高深的意境。可谓是，返璞归真，也是最真实的民间写照。” 什么？ 顾清苒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竟然会听到这种荒谬说辞。 她分明就是随意画的山水画，觉得下方单调，又不想给画题诗，亦或者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私人印章，才故意画的农人喂鸡。 怎么到了沈珺这里，就是高深的意境了？ 还是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秋后算账？ 是了，这人一向如此！ “皇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顾清苒的头更低了。 沈珺是笑着不假，但她却能够感觉到沈珺的不悦，在他眼下也是如芒在背。 “朕金口玉言，你自是当得，该赏。”沈珺笑着继续道，“卫忠，将朕的归农田园图拿给顾小姐，相信她定会喜欢。” 竟然是归农田园图？ 上一世，顾清苒想要观摩一下这一幅画，看一看沈珺的过往和他的心之所向。 少数人知晓，沈珺并非当皇子便高高在上，也去农家生活过。 在边关，那些将士们时常食用的东西，不少都是在农家种植。 所以，沈珺也去过农家生活，做了寻常农人做过的事。 他没有拿出当皇子的架子，而是随着众人一同吃住。 下田插秧、耕地种菜、挑粪上肥，都做过。 当初乍一听，顾清苒很是好奇，便央求他给自己看看归农田园图，结果沈珺一直都没同意。 不想，他现在居然愿意送她？ 卫忠领旨，便赶紧去拿那副画。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顾清苒简直欲哭无泪。 沈珺这人哪里是想要让她喜欢，分明是要教导她，告诉她那才是真正的山水画作，那才是真正的意境。 周围，没有一个人清楚。 “多谢皇上赏赐。” 纵然再不喜，也没有办法在此时拒绝。 即便带回去后也不能随便处置，到底是皇帝的墨宝，她不敢造次。 这人，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太后不清楚这其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想着顾清苒得到了皇帝的墨宝，那便说明在皇帝眼中，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皇上喜欢便好，小五这几日关在屋子里，就是捣鼓这些。哀家还以为小五这是不务正业，原来是用心作画，看来是哀家错怪她了。”太后掩唇轻笑。 只有顾清苒本人，感受到了沈珺那似是而非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传达出一种高深的意思，看的顾清苒如芒在背。 他好似在说：原来你关在屋子里几日，就是为了这小鸡啄米的山水画啊！ 第018章 装傻到底 沈珺笑看顾清苒，眸光中更多的是打量。 “母后所言，倒是让朕颇为感动，顾小姐真是......很有心。” 顾清苒冷汗直冒，这人怎一直朝她扔软刀子？ 不行，什么都不能承认，装傻到底。 太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又看了一眼顾清苒，眼中满是揶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喜欢，年轻人的喜好，哀家可不懂。” 此时此刻，顾清苒只想求太后别说了。 太后每说一句，顾清苒便能感觉到那目光中多一分的凛冽。 最后，在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顾清苒神色木然地双手捧着那副归农田园图回到位置上，随即小心交给吴嬷嬷保管。 至于顾清苒的画究竟如何，沈珺并未展示出来，而是让卫忠收好。 “今日就到这儿吧，朕有些醉意，大家自便。” “恭送皇上！” 沈珺起身离开后，威压消失，大家便没有那么拘束，却也有些失落。 瞧见沈珺去了偏殿，有个宫女小声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 随即，太后便吩咐了一句，而后笑吟吟地看着顾清苒。 “小五，皇上今日兴致高了些，喝了不少酒，你去给皇上送碗醒酒汤。” 顾清苒本来还在郁闷那归农田园图，冷不防听到太后的话，心中一紧。 来了，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 一直高度集中精神的顾清苒，此时身体几乎没了力气。 太后刚一说完，一个宫女便端着醒酒汤走过来。 顾清苒明白，她没有退路！ “是，小五省得。” 从宫女手中接过醒酒汤，顾清苒便迈着步子往方才沈珺所离开的方向而去。 上一世没有注意到，如今才发现，这一路居然都有太后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顾清苒的路线有所偏差，那些人都会提醒她走到正确的地方。 如此，故意走错路便行不通了。 顾清苒一边走，一边思考，上一世她那般失态是为何。 对，进门闻到的特殊香气必定是有些迷惑人心智的东西，不然她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 想到给沈珺舞了那一曲桃夭，顾清苒更是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思索间，顾清苒便已经走到了屋子前。 还是这件屋子，里面还是那个人，门依旧没关上。 “臣女奉太后之命来给皇上送醒酒汤。”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进去。 如果沈珺睡着，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片刻后还是没反应，顾清苒心下一松，想必里面那人已经睡过去。 然而，就在顾清苒刚刚放松之时，屋子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顾小姐啊，进来吧。” 闻得此声，顾清苒手中的托盘差点甩出去。 就连那醒酒汤也撒了出来，落到她手上。 还好，这醒酒汤温度较为适合，不烫。 深呼一口气后，顾清苒抬脚走入内，与上一世无异的响起钻入鼻内。 她凝神屏息，快速将醒酒汤放在桌上，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沈珺。 兴许，他已经迷糊？ “皇上，醒酒汤已经放下，臣女告退。” 刚踏出一步，床上的人动了。 ps：昨天开始，每天都是四更，求宝宝们手中的推荐票～ 第019章 暗示明显 顾清苒下意识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明黄的龙袍徐徐移动，沈珺慵懒地坐起身，目光落在顾清苒神色。 “既是来送醒酒汤，那你不等朕喝完？” 沈珺的目光带着探究和深沉，顾清苒心急如焚，只想离开此地。 “皇上，臣女已经送到，待皇上喝完后，自有宫女会收拾，臣女这就回去向太后复命。” 说完，顾清苒福身，几乎要夺门而出。 “站住！” 原本就憋着气的顾清苒，终究还是因为这两个字而泄了气。 香气不断钻入鼻尖，她有些害怕。 沈珺走下床，看了一眼桌上的醒酒汤后，喝了下去。 随即，缓缓走到顾清苒的面前。 “顾清苒，以往这半年，朕去太后宫中请安，你无孔不入。如今，怎么对朕唯恐避之不及，朕很可怕？” 说话间，沈珺已经靠近顾清苒。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还有屋子里的香气也让顾清苒头晕，眼前沈珺与上一世她深爱的那人重叠，令她分不清这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后。 好在，刚才一直屏息着，她倒是没有像上一世那般失态。 “臣女身体有感不适，还望皇上准许臣女离开。”顾清苒咬唇道。 她不知道，如今的她有多诱人。 妆容衣着都以淡雅为主，却因为眼下那一颗红色的泪痣变得有些矛盾，纯洁又妖媚。 顾清苒咬唇不过是想要痛意刺激身体恢复神智，所以下口也很重。 不经意间，唇上已经被要破，猩红自唇上溢出来。 沈珺眸色晦暗不明，不想放她离开。 “太后让你送醒酒汤，难道不是为了成事？你若是离开，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番美意？” 语落，沈珺便伸出手来，在顾清苒的唇上一抹。 血迹被晕染开来，顾清苒惊慌失措往后退。 “皇上，臣，臣女先行告辞。” 沈珺转过身去，压下心中的悸动。 “你若此时离开，那便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可要想清楚了。” 他的话，已经暗示足够明显。 顾清苒聪明过人，自然听得懂。 显然，若是留下来，那便是要与上一世差不多的。 “臣女告退。” 顾清苒说完后夺门而出，落荒而逃，那速度快得好像屋内的沈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待到顾清苒离开，沈珺这才抬手，看了看方才在顾清苒唇上蹭到的血迹。 莫名地，他将手指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味道不错。” 须臾，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口出现了一群人。 若是顾清苒还在，便会认出来，为首的正是上一世闯入的镇国公主沈薇。 沈薇先是行礼，即便是先皇容许她不行礼，但她却不能自视甚高真的就不行礼。 在皇帝说平身后，沈薇才与身后的女子们都起身。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扫视了一番，确定没有看到人，才作罢。 “皇上一个人在此，身边也没有人伺候着？” 沈珺微微一笑，“方才顾小姐奉母后之命送了醒酒汤后便走了，朕也打发了伺候的人。” “原来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皇上了。” “好，姑母慢走。” 等所有人离开，沈珺才沉下脸，神色阴沉不定。 第020章 暗中黑手 顾清苒几乎是逃回宴会场地的，当她到了的时候，看到了太后意外的神色。 太后是在奇怪，为什么顾清苒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过如今周围都是人，她也不好多言。 皇帝走了以后便不会回来，所有人心知肚明。 索性，太后也起驾回宫。 一路上，顾清苒都没有开口说话，心不在焉的模样，让太后更加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宫中，太后再也忍不住，屏退左右，留下顾清苒一人。 “小五可是见到了皇上？” 顾清苒心下了然，太后是要问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了。 “姑母，小五见到了皇上，也将醒酒汤交与皇上喝下。不过，小五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便离开，恰好看到镇国公主也去了那处偏殿。” “你说什么？沈薇？她今日不是在城外练兵不会来参加生辰宴，怎么会突然回来？”太后一脸疑惑。 说到底，两人之间的事，是要追溯到多年前。 反正，沈薇是循着机会就会给太后添堵。 每一次提到沈薇，太后都无比头疼。 “小五也不明白镇国公主怎么会过来，今日殿前失仪，也是被人推了一把才会如此。姑母，小五觉得应当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不然镇国公主不会带着许多名门贵女过来。若是皇上与我发生什么，我们整个顾家的名声都毁了，还会连累姑母。” 这也是顾清苒深思熟虑以后得出的结论，可惜上一世没有注意这些。 如此看来，暗中定是有人下手。 闻言，太后神色一冷，沉下脸来。 “小五，你二哥明日离京，哀家派人送你去见他，然后你便回府。” 顾清苒一喜，明白太后这是要彻查今日的事，所以特意支开她。 太后十分疼爱她，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手上不干净，才会有这样的打算。 其实，顾清苒什么都懂，她只是装作不懂。 到底是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顾清苒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然，她更加明白，身处于宫中，根本就不能干干净净。 “是，姑母。” 顾清苒终于露出了重生以来久违的笑容，心情也很是愉快。 即便看到沈珺上次的那一副归农田园图，都没有那么大抵触。 回到屋子，顾青吩咐红菱收拾东西。 目光微微一转，软榻上白色小猫闯入了她的视线。 “小白，明日我便可以回去了，你随我一起离开吧。” 小白呜咽了几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这一晚上，顾清苒都开心得睡不着，脑子里已经勾勒出她美好的未来。 是了，出宫就是最好的开始。 第二天，顾清苒起了个早。 亲手替太后准备了早膳，有她最拿手的芙蓉糕。 为了更好搭配膳食，她还熬了些小菜粥。 作别太后，顾清苒才离开了皇宫。 太后准备的是往日里护送顾清苒回家的一队人马，一路护送顾清苒去城外的十里坡。 出了城后，顾清苒如释重负。 我终于活过来了！ 第021章 二哥离京 十里坡有一处凉亭，身着黑色劲装男子左手提剑，目光时不时看向城里的方向。 在不远处，还有一队人马，同样停下休息。 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看出这亭中男子与顾清苒有六分相似。 马车轮毂发出的响声由远而近，男子逐渐露出笑容。 不多时，马车停在凉亭前方。 接着，一个丫鬟从马车上跳下来，撩起车帘，将里面的人给扶下来。 “二哥。” 顾清苒一声轻唤，眼中似有泪水打转。 上一世她在宫中生活不好，尤其是在姑母薨逝过后，苦难的日子才开始。 顾家作为宣平侯府，处处受到外人的打压，府中入不敷出，自然也就无法给她一些体己。 宫中本就处处需要打点，单凭顾清苒的月例，生活可谓是举步维艰。 只有顾玄武，在边关，将所有的束脩都托人给她送来。 而他自己，却是连里衣也是缝缝补补，没舍得买。 这是顾清苒的亲哥，兄妹俩的感情自是不同的。 顾玄武也是一脸喜悦，昨儿个听到太后传信说妹妹要送他，他亦是高兴得不得了。 “小五，你来了。” 兄妹俩在凉亭坐下，顾清苒有好多话想说，不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今能说的，也不过是让顾玄武好生照顾自己。 “二哥此去边关，务必要小心些，莫要受伤。虽说现在战事停下，可到底是边关，距离京城这般远，若是二哥有个什么，我和父亲都鞭长莫及。”顾清苒颇为担心。 上一世，顾玄武也是受了伤的，伤势颇重。 不过顾玄武担心顾清苒担忧，便没有仔细说明，顾清苒也只知道他受过伤。 顾玄武不知道顾清苒对他的担忧，心里中感叹妹妹长大了。 “小五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身处皇宫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应该小心谨慎。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并没有想过让你进宫，这并非是好事。如果你能平安，即便是低嫁，也无妨，荣华富贵皆是过往云烟。” 没想到，顾玄武会对她说出这一番话来。 在顾清苒心里，顾玄武就是个大老粗，应该是不会懂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不想，他竟如此通透。 一时间，顾清苒心里百感交集，哥哥也是疼爱自己的。 今生今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些疼爱她的人。 “二哥放心，小五心中有数。” 知道妹妹是个有主见的，顾玄武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五，照顾好自己，寻得空闲之日，我定会回来。还有成婚一事，莫要着急，慢慢来，我们家小五如此出色，不愁找不到如意郎君。” “我知道的，二哥。” 顾玄武说了两句，便起身上马，与人一道离开。 此去，怕是许久不能相见了。 目送顾玄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顾清苒才重新回到马车，往宣平侯府而去。 马车一路不停歇回城，一个时辰左右，便停在了宣平侯府大门口。 顾清苒在红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望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鼻尖酸楚。 “五小姐回来了！” 门口有人认出了顾清苒，赶紧吆喝着。 第022章 气氛微僵 不多时，整个宣平侯府的人都知道顾清苒回来的消息。 大房的院子里，大夫人徐氏如临大敌，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婆子在，那是徐氏的奶娘张妈。 “五姑娘回来怎么没有提前说，我得去好好看看她院子里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对了，前几日的蜀锦，赶紧送去秀坊给五姑娘加工制点衣衫。咱们宣平侯府比不得宫中，但也不能怠慢了五姑娘。她身子娇弱，不能委屈她。” 徐氏还是颇为担心，倒不是往日顾清苒不好相与，或者是嫌弃什么。 只是这姑娘是在太后跟前养大，每一次回府，她们都要小心些。 小时候有一次回来，就是没注意到她肠胃娇弱，吃了些不适宜的东西，嫩是闹了好几天肚子，整个人瘦了一圈。 据说宣平侯被叫到太后跟前，也是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从那时候起，但凡是顾清苒回府，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唯恐让她有任何不适。 就连宣平侯府的主子们，都会小心对待。 张妈也是忧心忡忡，“夫人，五小姐回来没有提前通知，怕是临时起意。但是现在人都回来了，少不了得好生照顾着。她贵不可言，真要是有个好歹，单是太后那里，咱们就不好交差。” “可不是，如今已经深秋，务必照顾好。” 主仆二人商量了一番，徐氏才去前厅。 三房的杨氏也听闻顾清苒回来的消息往前厅赶，就怕让顾清苒觉得自己不受待见。 今日恰好大小姐回来，三少爷和四少爷都没出门，整个前厅顿时便热闹起来。 看着熟悉的面孔，顾清苒微微红了眼。 “小五见过大伯母，三婶，大姐，三哥，四哥。” 原本大家都有些拘束，不过瞧着顾清苒如此温柔的模样，也稍微放下心来。 “今日小五回来，怎没提前告知府中，天气转凉，大伯母好给你准备。你身子弱，方才我已经吩咐采买银丝碳，还有暖手炉也准备好了。若是小五还是觉得不适，定要同我说。”徐氏一脸笑意。 除了徐氏开口以外，其他人好像都找不到话说。 顾清苒从小被养在宫中，与府中兄长和姐姐自然是不那么亲的。 此刻看到她，大家也有些手足无措。 随即，顾清苒温和地笑起来。 “大伯母不必如此，小五又不是多金贵的人，这天气不会冷着的。倒是大姐姐身子不好，大伯母得费心了，可惜小五帮不上什么忙。” 此话一出，前厅的人都有些讶异。 往日里，可没听过顾清苒说这些话的。 倒不是顾清苒高傲，实在是她回来的时间太少了，几乎就是吃一顿饭便走。 所以，大家都不甚熟悉。 徐氏反应过来，“五姑娘体贴，我省得了。” 话里话外，还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给人的感觉像是顾清苒不是家人，而是宫中贵人。 顾清苒知道，想要改正大家这样的心态需要一点时间，她也不着急。 气氛微僵，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尴尬场面。 第023章 丫头白蕊 顾清苒也没有反应过来，一双奶嫩的小手拽住了她的手。 原来，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走了过来。 “姨母真好看，蕊儿很喜欢。” “蕊儿，不得胡闹，莫要烦着你姨母。”顾静怡歉意地看着顾清苒，“小五别在意，小孩子不懂事。” 开口的是顾清苒的大姐，也是大房的的嫡长女顾静怡。 她在及笄后便嫁给了威远候府的嫡子白彦，小女娃便是顾静怡与白彦的女儿。 只可惜成婚六年，顾静怡也就这么一个女儿。 “大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很喜欢蕊儿，你们莫要把我当瓷娃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真要说起来，作为蕊儿的长辈，我还没有好好同蕊儿相处过，若是大姐不介意，可否让蕊儿在府中陪我几日。”顾清苒微笑着。 她伸出手，将白蕊牵着。 小小的手软软的，让顾清苒一颗心都融化了。 从顾清苒的话，前厅的人听懂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顾清苒暂时会在府中住下。 莫非，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在场的人都不敢多问，毕竟涉及到宫闱，便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白静怡一脸笑意，“既然小五喜欢我们蕊儿，这也是蕊儿的福气，便让她在此留几日吧。” “多谢大姐。”顾清苒感激。 上一世这个小丫头在她身子不好的时候给她写信关心她，此番再见到她，她亦是心中感慨颇深，想要同这善良的小丫头亲近。 再者，也能让她避开一些事端，应该就是这几日了。 威远候府，可不如宣平侯府安静。 和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后，三哥顾景辉和四哥顾寒耀便被顾远给叫去了大姑爷白彦那边。 顾清苒本想同两位哥哥也说说话的，如今也只能叫上顾静怡回房聊天。 “小五，你此番回来是不是宫中出事了？” 顾静怡试探性地问道，她也担心自己的妹妹。 即便两人不是一起长大，可身为长姐，总是多了一种保护弟弟妹妹的心态。 更何况，她更明白，太后就是她们顾家的所有仰仗。 若非有太后在，恐怕威远候府已经没有她的位置。 如今见到顾清苒突然回府，总归有些担心。 “大姐不必忧心，姑母在宫中一切安好，是我想家了。多年身处于宫中，我却没有归属感，那终究不是我的家。” “可是小五，姑母她是打算......”顾静怡没有明说出来。 太后的打算是什么，顾家没有人不知道。 即便是在京城，也是公开的秘密。 顾家，必须要再出一位皇帝的枕边人。 这已经不是顾清苒她一个人事，而是事关顾家，光耀门楣的大事。 “大姐，我已经及笄，先皇驾崩的时候没有操办，但也年龄已经在这儿。以后，回到顾家的时间就少了，这次回来，我只是想要过最后这段小女儿家的日子，以后的事，自有姑母在。” 顾静怡点点头，“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宫中的确没有家里自在。” 最终，顾清苒还是没有将心里话告诉顾静怡。 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愿她为自己忧心。 第024章 到处走动 送走顾静怡后，白蕊留了下来，她住在徐氏的院子里。 作为外婆，徐氏对白蕊这个小丫头也是疼爱得很，到底是第一个隔辈。 顾清苒准备休息一番，第二日再带她出去走走。 白蕊也很懂事，知道姨母很累，半点没闹腾，待在外婆的院子里歇息。 即便对姨母的小白猫好奇，也没去打扰。 原本顾清苒想要同宣平侯说说话，却一点机会都没有。 送走了白彦夫妻俩，他便有事外出，晚上才回来。 知晓顾清苒回府，宣平侯回来后便将顾清苒叫去书房，父女俩这也是在顾清苒回府后头一次见面。 “父亲。”顾清苒轻唤。 宣平侯微笑着让顾清苒坐下，看样子是打算与她长谈了。 “小五在宫中可好？这些年你都在宫里，鲜少回来，此番你姑母说了，让你在家中多住上一些时日陪陪父亲。以后啊，你若是进了宫，我们父女俩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这样相处的。”宣平侯也有些怅然。 呱呱坠地的小丫头，如今已经成了大姑娘，若非先皇孝期还未过去，怕是已经进宫为妃了吧。 时光，果真是过得快。 “父亲也希望我进宫吗？” 顾清苒突然问了一句，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宣平侯。 宣平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五这是何意？进宫一事，不是你姑母决定，又一直这般培养你的吗？况且，这也是为了我顾家好，进宫自然是好事。” 闻言，顾清苒心中微酸。 她明白，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上一世的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没什么，父亲，这段时间我在家，若是京城有什么宴席，我会出去走动一下。”顾清苒道。 既然父亲和姑母这里暂时都有些不好开口，那便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慢慢让他们的心思打消。 此生，只要不是进宫，觅得良人，倒也悠闲自在。 “也好，你在宫中常年也未曾外出，正好过几日便是重阳，平阳王府设宴，届时你便出去走走。” “小五知晓了。”顾清苒点点头。 既然是平阳王府设宴，那去参加的人必定是不少的。 或许，她可以趁这机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年龄到这里了，她也算是大姑娘，却还没婚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人。 若是她在这段时间定下婚事，那么太后便不能让他进宫侍驾了吧？ 想到这里，顾清苒有些气血翻涌，隐隐约约觉得兴奋。 好似她从未有过这样打算，带着些叛逆念头，让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对，就这么办！ “到底是多年未曾如此开心过，小五尽管去走走。”宣平侯感叹道。 以后进宫，连出宫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趁现在还能轻松，那边轻松些吧。 一入宫门，想回头都难。 宣平侯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得女儿进宫，可是他也不能左右太后的决定。 别看顾家太后是小妹，可是他们几个兄长，都得听这个妹妹的。 顾清苒点头，“父亲放心，小五这些时日必定会走动。” 父女俩各有心思，气氛倒是不错。 聊了许久，顾清苒才回了房间。 第025章 叶落知秋 回房后，顾清苒褪去衣衫，红菱早已准备好热水。 “叮铃铃！” 铃铛脆响，原来是顾清苒将鞋袜也脱了，铃铛自白皙的脚踝露出来。 以前她没有刻意在意铃铛声，只是重生后，她便系上绳子将其捆绑在袜子里，使得铃铛不再响动。 踏入水中坐下，顾清苒舒适至极。 水面上是新鲜的玫瑰花瓣，散发着淡淡地香气。 不知不觉中，她赶到有些困乏，便靠着木桶睡了过去。 ...... 水花四溅，一男一女交织在水里，难分难舍。 “陛下，别，别在水里。” 女子眼中波光微微流转，整个人蜷缩在男子怀中，如同受惊的小鹿，十分不安。 男子却毫不在意，忽然将女子推开，将她抵在木桶边缘禁锢。 “叮铃铃！” 一系列的动作使得女子脚腕上的铃铛发出响声，水花更加猖獗地往外溅开，似在控诉木桶之人的粗鲁。 “朕的后妃，自然是要按照朕的喜好来，朕想在什么地方宠幸，就在什么地方宠幸。” 接下来女子想要说的话，尽数被男子吞没在口中，只剩下呜咽声。 烟雾缭绕，屋内交颈相靡，缠绵悱恻。 女子精疲力尽沉沉睡去，却不知年轻的帝王将她打横抱起，轻柔地置于床榻上，自己也躺下。 “哗啦！” 顾清苒睁开眼，小脸一片绯红。 她怎么刚才会梦到那人，还是那些羞人的画面。 木桶内的水还有一些温度，顾清苒赶紧起身，就怕自己没注意被感染风寒。 刚才的梦，正是上一世所发生的事。 顾清苒从水中起身，如同出水芙蓉一般，引人心痒难耐，她却丝毫不知。 这一夜，顾清苒因为沐浴时候的梦境，睡得不太安慰，早早醒来。 天色渐亮，刚刚拂晓。 顾清苒已然没了任何睡意，干脆起身披上外衫，走动几下，打开窗户。 略带凉意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一片泛黄的落叶吹了进来。 院子里的琼花树是按照顾清苒的喜好栽种的，她自小便喜欢琼花，喜爱它那纯白色的花朵。 若问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在年幼遇到沈珺时，闻到了他身上的琼花香味。 后来，便是真的爱上了这种花。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种花。 宣平侯按照她的喜好，在院子里为她种下了十来棵琼花树，不知道为何缘故，在她的院子里长得很好。 琼花本来是一种半常绿的灌木，即便是秋季也鲜少叶落。 偶然看到这片落叶，顾清苒不由地伸出手来，接住它。 “叶落知秋。” 听到顾清苒的声音后，红菱敲响了房门。 “小姐可是起身了？” “进来吧，今日我带蕊儿出去走走，给她买些东西。” 红菱领命进屋，快速为顾清苒梳妆打扮。 没想到，刚做完，还没吃早膳，白蕊便蹦蹦跳跳地来了。 “姨母还未用膳呀，蕊儿也没有吃。” 顾清苒轻笑，“那蕊儿陪姨母一起吃可好？” “好，谢谢姨母。” 白蕊是真心喜欢这个姨母的，总觉得她长得好看，像是奶娘讲故事告诉她的仙女。 以后她也可以让府中的人羡慕了，有这么一个仙女姨母。 第026章 买护身玉 用过早膳后，顾清苒便带着白蕊出门了，并为自己戴上了面纱。 顾清苒的容貌不俗，即便是在这京城，也怕会遇到那些不长眼的人。 倒也不是怕，只是不想惹麻烦。 要知道，女子的名节比性命还重要，顾清苒自然不愿多生事端，给人做文章的机会。 不过，知道她要出门，徐氏还是特意为她安排了四个小厮跟着。 若不是顾景辉和顾寒耀有事，她都要这两个哥哥带着顾清苒出门才能放心了。 “先去翠玉轩，我给蕊儿挑一块护身玉。” 白蕊一听，顿时就摇头。 “姨母，不用给蕊儿破费了，蕊儿什么都有。” 小丫头年纪这么小，便如此懂事，必定是在府中过得不尽人意。 想到上一世白蕊的体贴和安慰，顾清苒微微一笑。 “傻丫头，姨母想要送你一件护身的东西，等姨母买好，便去菩提寺让大师开光，然后再给你。但这只能算是一种寄托，蕊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府中有任何争吵或者麻烦，务必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菩提寺是以一棵千年菩提树命名的，这棵树也被称为许愿树。 上一世顾清苒听过这个传闻，可惜并没有机会去看看。 如此一来，那重阳过后，便去看看。 白蕊小脸上满是为难，“可是姨母，若是你破费给蕊儿买东西，以后你就不会喜欢蕊儿了，这是母亲走之前告诉我的。” “怎会，蕊儿这么乖巧懂事，姨母不会不喜欢的。就是因为喜欢蕊儿，姨母才会买啊。” 哄了好一阵，白蕊才放下心中的担忧。 见她如此，顾清苒更是心疼不已。 威远候府比宣平侯府不知道底蕴深了多少，要不是有太后在，威远候府也不会求娶顾静怡。 也不知是不是顾家的风水不好，反正顾家总是人丁单薄。 顾静怡成婚六年，只生下了白蕊一个女儿，她这嫡妻的地位也是摇摇欲坠。 若是白彦此人一心珍爱自己的妻子，顾清苒也不会担心这些。 可白彦有一个表妹，在顾静怡生下女儿后，便被抬进了府中。 白彦在外对顾静怡不错，实际上在府中宠妾灭妻，只宠爱自己的表妹。 加之，没有嫡子傍身，使得顾静怡敢怒不敢言。 应当就是这几日，白彦那姨娘便会闹起来，上一世就是如此，所以顾清苒才会让白蕊留下，等那些事过去。 思索间，顾清苒已经到了翠玉轩。 刚刚走到门口，小二便热情地招呼起来，主要还是一眼便看出来顾清苒的衣着打扮不凡，更有一个丫鬟和四个随从跟着，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位小姐，想要看点什么啊？今日我们翠玉轩刚到了一批翡翠，小姐不妨去看看？” “带我看看护身玉吧。”顾清苒轻声道。 小二听着声音如此动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带着顾清苒往里面而去。 “小姐请。” 顾清苒颔首，随小二一道走。 在顾清苒进门后，又来了一个女子，她的身后同样跟着几个随从。 翠玉轩的小二不少，这女子被另外的小二迎了进去。 第027章 抢夺翡翠 看了许久，顾清苒都没有看到合适的。 本来她有不少翡翠，可是那些都是太后赏赐，属于宫中的后宫贵人御赐之物，不能随意送人。 若是被人拿去做文章，少不得被治一个不敬皇家之罪。 翠玉轩是京城最好的玉器铺子，顾清苒自然是来这里看看。 东西都是极好，就是不太合适，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块翡翠。 翠玉轩的翡翠都是直接摆在台面上卖的，他们从不担心有人惹是生非来添乱，毕竟敢在翠玉轩闹事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有好下场。 如果有人弄坏了翠玉轩的东西，那都是要照价赔偿，店家还不需要担心敢逃跑，一看就有后台。 顾清苒伸手，将那块翡翠拿起来。 这块翡翠被雕刻成一个葫芦，但又类似于玉牌的厚度，只不过不似玉牌棱角分明，被葫芦的形状代替。 通体成仙淡紫色，在葫芦的顶部是一柄小如意。 翡翠上没有其他杂质和棉絮，整块翡翠都是均匀的淡紫色，算得上极好的冰种紫罗兰翡翠。 “紫气东来，福禄绵延，这件翡翠不错。”顾清苒轻声道，“管事，麻烦你帮我包起来，我要这块。” 管事一脸激动，“小姐真是好眼光，对这翡翠的见解也是一语中的。” 顾清苒刚把翡翠放到桌案上给管事打包，不料从身后伸出了一只白净的素手。 “这块翡翠，本小姐要了。” 闻着声音，顾清苒转身，看到了面前的人。 别说，还是个认识的。 “不好意思，这块玉佩是我先看到的，正准备付钱。”顾清苒柔声道。 那女子一脸不屑，“你都说是准备付钱，这不是还没付钱吗？你要是付了钱我就不说什么的，既然都没付钱，那我也能要。” 顾清苒脸上笑意渐收，她也没想到身为名门闺秀，竟这般无理取闹。 若是换做上一世的顾清苒，遇到这样的事情，只会吃个哑巴亏，怕惹麻烦。 毕竟，沈珺那人喜欢的是端庄娴静的女子。 但如今，顾清苒却不在意自己端庄还是不端庄了，反正又不打算入宫，端庄拿来没什么用，自然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魏小姐，先来后到这个浅显的道理，你在闺阁之中，难道还没有人教过你吗？”顾清苒寒声道。 顾清苒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却也不怕事。 “你认识我？” 魏小姐也不是个傻子，既然对方能够认出她，便是知道她底细。 既然知道底细，还这么同她说话，就足以说明对方的家世不比她差多少，甚至高出来一些也有可能。 “魏小姐是中书侍郎魏大人之女魏雨桐，我可有说错？” 魏雨桐一愣，顿时就明白对方的确是认识她的。 可是对方蒙着面纱，她却看不出来。 不过瞧着身段，倒是有那么几分妖娆，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是谁？”魏雨桐一脸戒备。 顾清苒摇了摇头，“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这东西是我先让管事包起来，魏小姐不会不知道。” 没等魏雨桐开口说话，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 第028章 仗势欺人 听到这个声音，顾清苒心中颇为无奈。 怎么好端端出个门，净是遇到这些以前同自己不太对付的人？ “雨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可是威远候的女儿，太后娘娘养在身边的顾家小姐。” 一听这话，魏雨桐哪里还不知道顾清苒的身份。 “原来是顾小姐啊，失敬失敬。可是顾小姐，我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即便是你说先来后到，但东西没有银货两讫，我便是有机会了。即便是顾小姐，也不能仗势欺人吧？”魏雨桐见着来人，顿时就有了底气。 随即，便将翡翠塞进管事的手里，让他打包。 管事的捏着手中的翡翠，入手分明一股清凉的感觉，却犹如烫手山芋，他压根就不想接住。 顾清苒被气笑了，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厉害。 “魏小姐真是有意思，不懂先来后到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我仗势欺人。请问我现在做了什么？只不过是同魏小姐好好讲道理罢了，若是魏小姐听不懂，咱们也可以让老板出来评评理。”顾清苒冷哼。 她原本也是有点小性子的，上一世因为沈珺的关系，想要做出那副端庄的模样，从而委屈自己。 这一次她断然不会这般委屈自己，牺牲自我让别人开心。 “二位不必如此，不就是一块翡翠罢了，算不得多好。只是顾小姐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好的翡翠，怎么今日要同魏小姐抢夺这一块呢？”女子轻言。 “谢小姐，忠义候府上没有教导过你礼仪吗？不管我见没见过好东西，这块玉都是我先要了，并且拿过来让管事打包的。也是，谢小姐是庶女，怕是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此女是忠义候府上的庶女，她名唤谢明玉，是二房的的人。 忠义候死得早，仅留下一个儿子，二房的人便在老侯爷的扶持下起来，也给了他们不少纵容，谢明玉算得上受宠。 但在老侯爷心中，最疼爱的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子。 在忠义候死后，他便请旨让先皇为忠义候留下的儿子封爵位。 据说这位小侯爷，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先皇都拿他没办法，就是不知道他与谢明玉关系如何。 可即便是谢明玉有小侯爷撑腰，顾清苒也不打算退一步！ 谢明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最在意的就是有人用她庶女的身份说事。 “顾小姐，慎言！” 说话就说话，为何一定要说她身世，往人家心里戳刀子？ 店里看热闹的人不少，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管事的冷汗直冒，这三位小姐，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如今整个翠玉轩都热闹起来，看好戏的人渐多，都想知道最后那块翡翠会落入谁的手里。 白蕊被红菱护在怀里，倒也乖乖地没有开口，她看得出来，姨母是因为她同人有了争执。 一时间，白蕊心里很难过，总觉得对不起漂亮的姨母。 “今日我翠玉轩怎么这般热闹。” 清冽的男声传来，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门口。 第029章 来者是客 之前没有人查到翠玉轩背后的主人是谁，但刚才这人说话，似乎表明这翠玉轩是他的。 门口站着一位翩翩公子，外表俊朗，一袭淡绿色衣袍，手中捏着一把扇子。 “啪！” 扇子打开，那位公子朝着自己扇了扇。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这位公子是谁，便立刻行礼。 “见过柳公子。” 顾清苒脑子里想了想，好像没有见过这个柳公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很快，便有人替她解答了。 谢明玉脸上满是激动，微微福身。 “柳公子安好，不知近来柳阁老身子如何。” 柳阁老？ 听到谢明玉的话后，顾清苒总算是知晓了这位柳公子的身份。 想必，是柳阁老的孙子柳文轩。 据说柳阁老最喜爱翡翠，那么柳文轩开一家翠玉轩，倒也能够解释得通。 这柳公子一表人才，深受柳阁老喜爱，性子也是极好，温文儒雅。 如今并未入朝，也不是为何。 “诸位不必客气，来我翠玉轩就是我的客人，只是不知晓方才所谓何事，如此吵闹。”柳文轩询问管事。 管事一见到柳文轩，顿时差点哭出来。 这些个小姐，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惹到了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公子来了，也算是能松口气。 听到公子问他缘故，他自然不可能隐瞒，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柳文轩。 “公子，这位蒙着面纱的顾小姐方才让小的打包这块翡翠。只是那位魏小姐阻止，她也要这块玉，另外那位谢小姐进来便帮着魏小姐，翡翠还在我手里。” “胡说八道！明明她都没有付钱，为什么我不能要！”魏雨桐一脸愤怒。 她刚才看到这块玉，便打算要拿去送人，知道对方一定喜欢。 所以才会想要从顾清苒手中抢，强买下来。 柳文轩微微一笑，“魏小姐，既然是顾小姐先说了要的，除非她不要，否则这块玉就会先卖给她。若是魏小姐执意在此闹事，就休怪我转告令尊，好生管教女儿了。” 要知道，柳文轩从一进来说话都十分温和有礼。 即便是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 “我......” 魏雨桐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明玉给拉住了。 “柳公子，既然这块玉理应卖给顾小姐，那我们再选别的便是。”谢明玉颔首。 “谢小姐尽管随意挑选。”柳文轩依旧温和谦逊。 随即，魏雨桐便被谢明玉给带走，去了别处。 翠玉轩足够大，魏雨桐和谢明玉很快便不知道去了何处。 顾清苒福身，“多谢柳公子。” “顾小姐莫要客气，它能够被顾小姐看上，也是这块玉的福气，顾小姐可是见过许多珍贵的翡翠。”柳文轩轻笑。 毕竟，顾小姐可是在宫中长大，又是太后的心头肉。 “这块紫罗兰葫芦，是我送给蕊儿的护身玉。”顾清苒解释。 “原来是这样。”柳文轩折扇收拢，双手抱拳，“在下还有事情要做。顾小姐自便。” 顾清苒再次福身，点点头。 第030章 真不要脸 从翠玉轩出来后，红菱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出了。 她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官家小姐，眼界连她这个丫鬟都比不上。 “小姐，那谢小姐和魏小姐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真不要脸！不过今日小姐如此不给她们面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去，小姐以后可是要......” 最后的话，红菱没有直接说出来，但顾清苒能听懂。 毕竟是要进宫的，如果传出不好的名声，在后宫中怕是不太好。 “无妨，有柳公子那一番话，她们亦不会多言。”顾清苒道。 白蕊皱着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清苒。 “对不起，姨母，蕊儿给你添麻烦了。”白蕊很难过。 “蕊儿才没有给姨母添麻烦，添麻烦的是她们，蕊儿可不许胡思乱想。走，我们买些糕点回去，去选蕊儿最喜欢吃的。”顾清苒很是开心。 只要不是在宫里，无需面对那个人，她的心情就很轻松。 与上一世比较起来，如今的她，倒是多了几分洒脱。 这样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轻松惬意，再也无需担忧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惹怒了那人，从而被他狠狠欺负。 翠玉轩的插曲尽数落到对面酒楼二楼窗边之人的眼中，他并未有什么反应，带着两名随从离去。 男子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两名随从一人驾车，另一个进马车伺候。 “皇上，那顾小姐好似有些不同。” 随从躬身开口，声音尖细。 男子凉凉地扫了一眼他，“卫忠，你觉得你都能看出来，朕会看不出来？” “是是是，皇上恕罪，奴才多言了。” 马车内一片安静，沈珺闭目养神，脑子里出现的是刚才顾清苒舌战魏雨桐和谢明玉的画面。 他好似从未见过她如此锋芒在外的模样，在他面前，她永远都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就连当初看着他的时候，都是那般羞怯不安的，唯恐出错。 莫非，她那些端庄害羞又知书达理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马车朝着宫门驶入，很快进了宫，再也没有出来。 ...... 顾清苒在府中清闲了三日后，便到了平阳王府设宴这一天。 平阳王妃是个风云人物，当初也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嫁给平阳王后被宠上天，生了一儿一女，后院里没有一个通房姨娘在。 在京城人的眼中，平阳王便是男子中的楷模，也是女子们的憧憬。 大齐不纳妾的男子并不少，但王爷的话，他是第一个。 平阳王是先皇的亲弟，也是如今新皇的亲皇叔。 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何，平阳王的一儿一女都鲜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若是女儿不出现也就罢了，毕竟是闺阁女子。 可是平阳王世子，都不怎么出现，这就很怪异了。 有人说是他身子不好，也有人说他长期都不在京城，总之众说纷纭，大家也只能猜测。 今日顾清苒没有带上白蕊，只是拿了请帖，代替徐氏前来。 当然，随身丫鬟也是要带着，遇事总归方便些。 第031章 寒鸦春雪 一般来说，平阳王府的帖子都是下给徐氏这一辈。 但去的，都是顾清苒这一辈。 大家心里清楚，这也算是让年轻一辈出来走动，增加一些机会。 平阳王妃最大的乐趣，便是与人做媒，她也算得上比较出名的红娘，凑成了好一些佳偶。 顾清苒到了以后，递上请帖，便被恭敬地请了进去。 往常她并未参加这样的聚会，不少人也都不认识她。 宫宴她参加了不少，但也不会有人来随意找她闲聊，毕竟有太后在身边，大家的目光都鲜少放在她身上。 以至于顾清苒进了平阳王府许久，都未曾有人将她认出来。 顾清苒也乐得清净自在，无需应付那些人。 她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并不高，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重阳节在大齐并非只是与老人一起登高，更多的是年轻人之间的走动，不过与七夕自然是不同的。 “今日这平阳王府真是热闹，小姐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奴婢昨日打听过了，据说平阳王府有一株寒鸦春雪，是先皇所赐，大齐就这么几株。除了宫中，也就平阳王府能见到了，往日里平阳王妃都是派人好生看管的。” 寒鸦春雪？ 其实寒鸦春雪就是兰花的一种，不过因为太过稀缺，所以显得格外珍贵。 沈珺十分喜爱寒鸦春雪，他的勤政殿里就摆放了两盆。 后来她无意间打碎了其中的一盆，可是被沈珺折磨了个透，身子几乎都要散架了，却还要亲手将它栽种好。 “再好看也只是兰花罢了，我们随处走走，便不去花园了。” 红菱感觉自家小姐好像兴致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是为何突然如此。 不过，小姐说的都对。 “小姐，那咱们去竹园走走吧，我听说平阳王府有一片竹园。” 顾清苒想了想，点点头，“那便去竹园。” 主仆俩问了路过后，朝着竹园过去。 殊不知，在她们往竹园走的时候，鬼鬼祟祟出现了一个青衣女子，她的身边跟着两个丫鬟。 “你们两个，马上按照我吩咐的诗，将需要的东西拿过来。竟然敢送上门来，今日我必定要让她顾清苒身败名裂，看她还怎么入宫！” 两个丫鬟已经见怪不怪，反正自家小姐做的这种事也不少。 “是，小姐。” 顾清苒不多时便走到了竹园，平阳王府的下人没有拦着，便说明此地是可以来的。 原以为竹园应该是只有一片竹林，不想这里竟然是一个人工湖。 果然，平阳王府家大业大，将王府傍水而建。 建造府邸也是有说法的，府中要有水，有假山和镇府石碑。 水代表财气，越多自然是越好。 像平阳王府这般直接引水过府的到也不多见，寻常达官贵人也不敢这么做，他能如此，当然得力于他这亲王之位。 竹园便是修建在人工湖的湖心里，当然周围也是有竹子，就种在到湖心的小路周围。 微风徐徐拂过，竹叶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红菱，咱们去湖心看看。” “是，小姐。” 第032章 世子沈言 湖心有两条路可以到达，顾清苒走的是东边的一条路，西边那条路上中了不少桂花，风一吹便落下不少，顾清苒也没舍得踩踏那些掉落的桂花。 桂花虽算不得多珍贵的花，却是香飘十里，做出来的糕点或者酿造的酒水，都清香扑鼻。 顾清苒今日一袭天蓝色的纱裙，头上除了那一支白玉琼花簪外，多了一支蝴蝶发簪。 这支发簪随着顾清苒的动作，尾部的蝴蝶像是活了过来，翩翩起舞。 腰间是一条同色的流苏腰带，将她的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 她的妆容也是极为淡雅，与前段时间皇帝寿辰的妆容差不多，只是少了那枚猩红色的泪痣。 远远看去，湖心好似站着一个仙女。 “小丁，那是谁家的小姐？” 顾清苒左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子，面若冠玉，可惜脸色苍白。 他的身侧是一个小厮，姓丁，模样倒也清秀。 “世子，这是宣平侯府的五小姐，也就是太后娘娘养在身边那一位。世子可是要过去见见？今日咱们平阳王府宴客，过去说说话倒也无妨。”小丁回答。 他们家世子常年都在院子里养身子，通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如今出来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女子，要是不去见见，就可惜了。 “不必，顾家这五小姐，已经成了既定的皇妃，我们便不要去多事，惹人猜忌了。”沈言摇了摇头。 “那好吧，世子。” 小丁也是心疼自家世子，他并不是从小先天不足，而是中了毒。 若不是从小习武，有内力护着心脉，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这些年平阳王明察暗访，都没有找到能够解毒的人。但这消息却并没传出去，大家只当平阳王世子往日里深居简出，不爱露面而已。 主仆二人离开，依旧没有惊动顾清苒。 不多时，顾清苒便被平阳王妃给请了过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发现平阳王妃周围站着好几个女子，都还是她不认识的小姐。 “顾家五小姐这模样真是标志，难怪被太后娘娘养在身边，要是我的女儿长得这般花容月貌，我也藏起来。” 平阳王妃是一个不做作的人，她说出来的话，也是发自内心，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顾清苒有些不意思，“王妃过誉，清苒蒲柳之姿，实在是当不得王妃夸赞。” 周围那些小姐的目光带着不悦，顾清苒自然能够感受到。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忍了下来。 “顾小姐自谦，你着实当得。” 平阳王妃轻笑着，眼中一片赞赏，还真是挺喜欢面前这少女的。 可惜啊，人家早就被太后给定下了，不然她也要争上一争，让她当自己的儿媳妇。 “王妃可别这么说。” “好好好，顾小姐脸皮薄，那我便不说。”平阳王妃也不在意，“顾小姐不妨去东院，年轻人们在那边比试，应当是有趣的。” 顾清苒来了兴致，竟然还有比试？ 这么说的话，必定也少不了公子小姐的存在。 “如此，那清苒便是要去凑个热闹了，王妃告辞。” 平阳王妃挥手，“去吧。” 第033章 不安好心 东院有一处凉亭，此时亭子里和亭子外都站着人。 亭中传来动听的琴声，弹琴的人正是苏丞相之女苏听雪。 这是在比试吗？ 苏听雪琴技很不错，听得周围的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周围的人拍手叫好。 “苏小姐真是琴技不俗，我等能够听到，真是我们的福气。” “就是，虽说宫宴参加不了，但能够在今日听到苏小姐的琴音，我已经满足了。” 周围的恭维让苏听雪露出笑容，她目光微转，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只因，她看到了顾清苒！ 顺着她的目光，她周围的人也看到了顾清苒站在不远处。 “这位小姐是谁家的，生的真是比京城第一美人还......” 剩下的话没有说话，大家心知肚明。 两位小姐就此处，一个沐浴秋风而站，一个凉亭琴前而坐，稍微比较就出来了。 顾清苒没来之前可以说苏听雪是第一美人，可在顾清苒来了以后，她这第一美人就显得有些名不副实了。 苏听雪不傻，自然看得懂周围人的反应。 其实莫要说其他人了，就是初次遇见顾清苒，她也是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美人。 难怪，太后十分笃定地将她留在宫中养着，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妃都是极有可能的。 “原来是顾小姐，我们想着今日正好平阳王妃重阳设宴，也热闹一番。既然顾小姐也来了，不如加入我们一起，热闹一下可好？正好上次皇上寿宴顾小姐献上画作，皇上还亲赐墨宝，我等也想见识一下。”苏听雪笑着开口，“顾小姐且看，桌上还摆放着墨宝，不如烦请顾小姐为我们露一手可好？” 只是那笑容，总归是有些怪异，似乎不安好心。 顾清苒一眼就看出来苏听雪究竟是什么想法，她也不在意。 嘴上说着是热闹一番，实际上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是变着法的比试，方才平阳王妃也说得很清楚。 即便是不太想来参与这些无趣的比试，但想到上一世苏听雪给自己使了不少绊子，差点害了她的命，顾清苒都咽不下这口气。 “苏小姐想看，那我自当满足。” 语落，顾清苒便缓缓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众人放缓了呼吸，虽说不少女子们都嫉妒顾清苒的容貌，但不可否认她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明明眼神那么干净，人却又那么魅惑。 这种矛盾交织，更是让周围的男子都目不转睛。 先前他们的目光都放在苏听雪身上，此时全部都看向了顾清苒。 顾清苒也不怯场，石桌上一面是苏听雪的琴，另一面便是文房四宝。 提笔，蘸墨，笔在宣纸行走，宛若游龙。 一盏茶的功夫，顾清苒便停笔。 红菱快速走过去，将顾清苒的画举起来给周围的人看。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一时间四周围也炸开了。 “顾小姐的画技竟如此了得，难怪皇上要赏赐墨宝。” “这是自然，顾小姐养在深宫，琴棋书画一定是样样精通的。”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顾清苒深深地看向苏听雪。 第034章 松山观瀑 此时苏听雪的脸上险些挂不住，她分明是听说皇上赏赐顾清苒，是因为她画技拙劣的缘故。 可眼前这幅画，一看就是画技不凡。 宣纸上是一副山水画，画面的整体气势如虹，构图、着色、笔力等都不是一般养在深闺的小姐花几年的时间就能做到的。 苏听雪自诩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但平心而论，她画不出来这样的画。 着色仅仅只是黑色，却勾勒出山峦的层次。 山间一条瀑布，疑是银河倾泻而下。 山脚下是一片松林层层叠叠，林中高石上站着不少人。 明明就是那么简单的几笔，却凑成了人群。 这画技，当真是了得。 “我已经献丑，不如苏小姐来指点一番？” 苏听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顾清苒说是让她来指点一下，实际上她根本就说不出来。 如果真是如同打听到的消息那般，顾清苒的画技拙劣，那她自然要说。 可现在，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顾小姐真是说笑了，你的画技皇上都赞不绝口，听雪自然没法指点。” 真是难以启齿，她是一点都不想表扬顾清苒。 顾清苒微微一笑，这幅松山观瀑还是上一世那人握着她的手，教她画的。 还记得那也是她入宫侍驾以来，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两个人单独出宫。 那人带着她策马，直奔城外，去了一座松山。 山上便是有一条瀑布，他们在山中游玩儿一番，没有旁人在，顾清苒在山里被折腾了几次，才软软地倒在那人怀里睡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宫中，那人便要求她将今日看到的场景画出来。 画了好几次，他都不满意，最后只好手把手教她。 在顾清苒看来，她就像是沈珺的宠物，也怪她自己没有想明白，是自己迷了心。 顾清苒回过神，心中有些压抑，突然又不想在此地久留，这些虚假伪善的嘴脸，令她生厌。 “苏小姐莫要这么说，我哪里比得上苏小姐的才学，只是我近来身子不适，站了一会儿便有些头晕，这就告辞了。”顾清苒微微一笑，朝着周围的人也福身。 男子们自然是体贴，一个个都让顾清苒小心身子。 女子们是巴不得顾清苒离开，不然自己心仪的男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顾清苒。 “顾小姐慢走，若是休息好了，不妨再过来游玩儿一番。”苏听雪也巴不得她赶紧离开。 就在顾清苒准备让红菱带走那副画之时，一股微风徐徐吹来。 红菱没拿住，画飞了起来，被风吹得老高，眼看就飞远了。 到底只是薄薄的宣纸，自然轻易就能被吹走。 “小姐，这如何是好？”红菱欲哭无泪。 自家小姐的画，要是被有心人拿去就惨了，毕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画的，若大做文章，恐怕会毁了小姐的名节。 顾清苒安慰，“无妨，反正只是一幅画罢了。画上既没有署名，也没私印，谁也不知道是我的。” 再者，本来也墨迹也没有干完，说不定待会儿一吹就会破。 “红菱明白了。” 主仆二人离开凉亭，顾清苒便又往竹园而去。 第035章 被迫入水 红菱心里还是有些可惜那画，自家小姐的画技了得，却也鲜少画画。 如今这一副，饶是红菱不懂那样的意境，却也是喜欢的。 可惜，飞了。 “红菱，你去找找是不是在这周围，我刚才看到那画是往这个方向过来的，你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顾清苒道。 她在凉亭里是故意这么说的，说那副画找不到她，但是那画上刚才她无意间做了个标记，唯恐被人识破。 都怪那人，是那人强迫她养成的一个习惯。 红菱顿时就明白过来，小姐还是在乎那副画的。 “可是小姐，奴婢若是离开，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吗？”红菱颇为担忧。 到底是在人家府上，还是小心为好。 “我就在此地等你便是，不会乱走，你速去速回。”顾清苒指了指前面的凉亭。 这平阳王府家大业大，也是极其注重享受的。 一路走来，顾清苒看到不下五个凉亭，都是用来休息之用。 只有方才苏听雪她们所在，是最大的一个凉亭，能抵这样三个凉亭，想来便是平阳王府会客之用。 “好，小姐。” 红菱离开，顾清苒便移步去了凉亭。 刚刚坐下不久，一个丫鬟便端着几杯茶走了过来。 “见过小姐，小姐请用茶。” 一般大户人家宴客之时，都会派出不少丫鬟四处走动，就是为落单或者人少的客人添茶。 看着丫鬟托盘上有好几杯茶，顾清苒便明白她是在给人送茶。 正好有些口渴，顾清苒便道谢收下。 “多谢。” 小丫鬟微微一笑，“小姐不必客气，奴婢先去下去给其他贵客送茶，奴婢告退。” 待她离开后，顾清苒便喝了几口。 茶香浓郁，的确是好茶。 顾清苒的胃口比较小，刚才口渴喝得比较急，此时感觉肚子有些撑得难受。 无奈，她便往湖边走过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清苒以为是红菱回来。 “找到了吗？红菱。” 顾清苒刚想回头看红菱，不想眼前一花，身体往后倾，她本能地用右手一拽。 “噗通！” 水花四起，顾清苒明白自己已经落入水中。 她想马上起身，但又怕被周围的人看到自己落水的模样。 真要有个男子经过，恐怕就麻烦了。 说起来，她小时候在落水过，所以太后特意让会舀水的宫女教她舀水，大抵是太后知道后宫的不干净。 要是想要在被人算计的时候保命，那自然需要一些手段保身。 正是这个原因，顾清苒水性还不错。 很多时候，太后还会让她在浴桶里憋气。 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瞧着她没有起来，脚步声渐渐远离她，许是想着她应该已经身亡。 顾清苒确定刚才的人走远，才露出头来，呼吸几口气。 她四下看了看，周围除了那一片竹子也没有什么隐蔽的，落水的地方又是岸边，上去要是碰到人的话，必定是被看光的。 好在，也没有人来。 就在顾清苒准备起身之际，不远处传来了谈话声，还有男子的声音。 上去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沉下谁，往下游动。 第036章 一条大鱼 平阳王府这湖是活水，将整个王府穿透，并不是人工湖。 顾清苒不可能跟着水流游出王府，那样更加危险，也保不准会不会出府遇到更多人。 情急下，她便往湖心的竹园游过去。 先前来看的时候，她记得湖心是有屋子的，只能寄希望于湖心有女子。 然而，却没有注意到此时湖心已经被侍卫把守。 顾清苒高度集中精神，担心会被人发现自己。 距离湖心还有一点位置，但也已经不远，顾清苒打算一鼓作气直接游过去。 亏得那些人没有注意到顾清苒，都去欣赏假山上的佛像了。 眼看着，湖心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候，变故发生！ 顾清苒感觉身体出现了一种异样感受，好似有酥麻的感觉流淌，一股热流蔓延至全身，迫使她突然没了力气，但还是继续游动。 更加可怕的事情，也悄悄发生了。 右脚抽筋！ 疼痛席卷右脚，使得顾清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身体的热度也居高不下，不断折磨她。 糟糕，怕是要死在这里。 顾清苒顿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灰暗，她无比绝望。 好在，她已经靠近了湖心，只是没有办法上岸。 稀稀疏疏的声音传来，竟然是有人过来，来人一袭绛紫色的锦衣。 顾清苒心中一紧，一看就是个男子。 入眼，竟然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那人显然一愣，随即轻笑起来。 “皇上，怎么了？” 在他后方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十分温柔。 “倒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条大鱼，皇姐先过去吧，朕稍后就来。” “那好，我们先去找皇婶。”女子的声音远去。 能够被皇帝称为皇姐，自然是公主无疑。 顾清苒与沈珺对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身体越来越热，脑子也有些迷糊。 到了现在，顾清苒已经确定她是被下了药，来源必然是那杯茶。 究竟是谁这么做的？ 先是在茶水中下了药，然后有推她入水。 运气不好，她被淹死在平阳王府。 运气好的话，活下来，却被人将身子看光，只能落得一个自尽，或者绞了头发当姑子，从此常伴青灯古佛的下场 好狠，真是好狠的心肠！ “秦峥，将朕的披风扔过来，吩咐人全部转身，不许靠近。”沈珺没有回头吩咐道。 秦峥从不会询问沈珺的事，都是按照吩咐。 “是，皇上。” 扔出披风过后，秦峥也转过身。 一件与沈珺身上绛紫色相同的披风飞了过来，落入沈珺手中。 沈珺披风一抖，盖在顾清苒身上。 “哗啦啦！” 水花声响起，顾清苒连同披风一起，被沈珺抱了起来。 “啊！” 此时顾清苒下意识惊呼，接着紧紧地勾住面前这人的脖子。 她没发现，因为她的那一声绵软又带着些许媚意的惊呼，让沈珺的神色一暗。 将人一抱，便感觉到怀中人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见她头不自觉靠近他的胸膛，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心知她这多半是被下了媚药。 这丫头，离宫便被算计。 第037章 帝王之怒 顾清苒头昏脑涨，身体仿佛被无数蚂蚁覆盖，啃咬，难受至极。 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忍不住畏惧。 如今这模样，简直像是将她送上沈珺的床。 听到动静，秦峥和一干侍卫依旧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没有人敢回头看。但即便不看什么，他们也能从顾清苒的惊呼声中听出来，皇上抱着一个女子。 顾清苒闭着眼，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身体还是那么炽热。 不多时，沈珺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坐在床边，神色不明地望着她。 见她难受得又一次咬唇，沈珺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将披风轻轻扯开。 披风下，顾清苒的腰带已经松开，衣衫不整。 沈珺眼中几乎喷火，呼吸也重了不少，他的手下意识挑开了顾清苒的衣衫。 入眼之处，白嫩的香肩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她前段时间为自己挡剑，从而留下来的疤痕。 美人身体周身泛红，微微喘气，双眼迷离，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许是感受到了霸道又侵略的目光，顾清苒咬了一口舌尖，这才恢复了一些清明。她心中一惊，已经看出了沈珺眼中的欲念。 这样的神色，顾清苒再清楚不过。 她又惊又怕，下意识抓住沈珺想要继续的手，湿漉漉的双眸如同惊慌的小鹿，又带着祈求。 可能是体内的药性太过霸道，顾清苒很快再次迷糊起来。 在顾清苒眼中，上一世的沈珺与如今的沈珺已经重叠，她下意识呢喃。 “不，不要，陛下。” 已经迷糊的顾清苒感觉到了沈珺的欲念，还有那样侵略的眼神，自然慌乱无比。 不要这样，也不能这样。 沈珺脸色阴沉，顿时便明白来自顾清苒的拒绝。 她竟是不愿？ 想他堂堂九五之尊，愿意屈尊降贵为一个女子以身解媚药，她竟然拒绝？ 沈珺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气势逼人，顾清苒忍不住轻颤。 帝王之怒，谁能承受住？ “没有人可以拒绝朕！” 语落，他欺身而下，霸道的吻住了顾清苒。 顾清苒一愣，随即挣扎着，拒绝沈珺的索吻。 衣衫已经彻底凌乱不堪，就连肚兜都快要被拉下来，内里若隐若现。 沈珺霸道的亲吻霸道又强势，他也感叹，顾清苒的味道竟然如此美好，让他不想就此停下来。 “嘶！” 谁知一时间没防备，被顾清苒咬了一口，这才将她松开。 小丫头还挺虎，竟敢咬他！ 就在沈珺打算惩罚一下之时，却见她双眸紧闭，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双手已经不再抵抗，紧紧地握成拳头放在身侧，整个人十分僵硬。 顾清苒如此这么不愿成为他的女人！ 这一认知，让沈珺几乎又要控制不住暴怒。 但，终究还是没能硬下心肠。 沈珺直起身，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来，打开后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放到顾清苒的嘴边。 顾清苒也是倔，硬是不愿张嘴。 “再不张嘴，朕就将你身子破了。” ps：38章不知道咋了，我去找编辑大大 第038章 是大意了 不得不说，沈珺一下就命中了顾清苒的死穴，使得顾清苒不得不微微张开小嘴。 刚一张开嘴，清凉的感觉碰到唇边，还伴随着一股药香。 紧接着，沈珺的唇，将那清凉的感觉用舌尖顶到了她的嘴里。 顾清苒又羞又恼，今日被这人轻薄了两次！ 还有身子，都差点被他看光！ 药已经吞下，沈珺依旧坐着不言语。 不多时，顾清苒明显感觉周身的热度慢慢开始降低，神志也清醒了不少。 联想到刚才的一切，小脸顿时面无人色。 要是这些事情被传出去，一切都毁了。 咬牙，顾清苒在沈珺的目光中拉好方才凌乱的衣衫，撑着身子起来。 “多谢皇上相救之恩。” 也不知道他喂的是什么药，效果这么好，身上的热潮已然是要完全消失。 也对，更够被皇帝带在身边的，必定不是简单的药。 此时顾清苒也不愿纠结这些，离开要紧。 沈珺的目光在顾清苒身上四处流连，最后落到她的脸上。 杏眼中包含着屈辱和委屈，鼻尖微微泛红，碍于沈珺的打量，顾清苒只得缩成一团，紧紧地环抱住自己，不敢看沈珺。 “你倒是让朕好奇，当初那包含情义的双眸怎地不见，如今被恐惧所代替？顾清苒，你可知你今日情况究竟有多危险？”沈珺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若是来的不是朕，就凭你那样子，被其他男子救下。要么他看着你爆体而亡，要么你被他破身救你一命，哪一样是你所愿？”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多吸引人。 尤其是那出水芙蓉般，浑身湿透，又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让他这个皇帝都移不开眼。 更别说是旁人了！ 顾清苒红了眼，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分明出宫不过几日，也才头一遭参加这样的聚会，却被人陷害了去。 说到底，是她不够细心所致。 以为只要不是在宫中，便不会出现被人算计的情况，毕竟这里的人都不是太熟悉。 哎，是大意了。 “臣女不知会如此，没有想那么多。”顾清苒实话实说。 沈珺闻言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你以为，任何人都有朕这天香豆蔻制成的解药不成？” 顾清苒微动，天香豆蔻是能解百毒的药。 服用后可，还能强身健体，百毒不侵，珍贵无比。 整个大齐也也就寥寥数枚天香豆蔻制成的药，他竟然舍得给自己。 难怪，小小的mei药，自然轻易解开。 “多谢皇上相救，感激不尽，臣女先行离开，不给皇上惹麻烦。”顾清苒只得感谢。 已经是深秋，她身上浑身湿透，也冷得发抖。 谁知刚刚起身，右脚传来钻心的疼痛，使得顾清苒整个人往地上跌去。 是了，她怎么忘了先前在水中右脚抽筋。 就在即将摔倒之际，温暖的怀抱将她笼罩，熟悉的龙涎香传来。 沈珺又一次救了她，对此顾清苒颇为无奈。 越是不想同他有任何接触，越是偏偏出现，她此时此刻也是心乱如麻。 “够了，朕对你没有任何企图，所看的不过是太后的面子。” 瞧着自己被嫌弃，沈珺冷冷开口。 第039章 紫金铃铛 沈珺话落，他将顾清苒放回床上，随即蹲下身，攥着她的右脚。 看出他接下来的举动，顾清苒简直头皮发麻。 “皇上，使不得。” 沈珺没有回答，径直脱掉顾清苒的鞋袜。 “叮铃铃！” 铃铛声乍响，一串紫金铃铛映入眼帘。 铃铛通体不过指甲盖大小，金色中隐隐约约透着紫色光芒。 链子是金蚕丝被拧成一股绳，旁边有些装饰品，但略显粗糙。 却意外地，有些熟悉。 原来，她走路发出的铃铛声，是来自于右脚。 沈珺目光收敛，看向顾清苒白嫩的雪足。 圆润的脚趾因为主人的害羞蜷缩起来，顾清苒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热潮再一次席卷上来。 小巧的嫩足被沈珺握在手中揉捏，连着小腿一起按，好像没多久就不疼了。 “在此地稍等片刻，朕让人给你送衣服过来，出去后说落水是静和长公主救下便是。外面的人已经知道你落水的消息，今日之事，烂在心中。”沈珺沉声道，语落又补充一句，“中了那种药之事，朕不会提及。” 顾清苒只得红着脸点头，“多谢皇上。” 沈珺离开后，红菱拿了衣服过来，并不清楚发生何事，却也知道落水之事不小，不得宣扬。 顾清苒换好衣衫走出去，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仪态端庄的女子，正是静和长公主。 “见过公主殿下。” 静和长公主长得并不是特别的惊艳，却有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让人心生安定。 尤其是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顾小姐不必多礼，本宫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姜汤，你赶紧喝下，免得受了风寒。” “多谢公主。” 这位静和长公主是大齐的长公主，也是沈珺的大姐，却并非一母同胞所生，为人良善。 喝完姜汤后，顾清苒便觉得身子都暖了起来。 “走吧，去瞧瞧热闹，皇上也会去那边。”静和长公主笑吟吟道。 顾清苒有些尴尬，方才的事，静和长公主必定是门清，她总觉得公主脸上的笑意有些深意。 罢了，先不去想，找到那人才是重要的事。 “多谢公主。” 静和长公主摇了摇头，“即便是谢，也不必谢本宫。” 应该谢谁，不需要明说，但顾清苒装作听不懂。 等顾清苒和静和长公主赶到之时，岸边正说得十分热闹，水中还有不少人。 “参见公主殿下。” 静和长公主右手轻挥，“诸位不必多礼，你们作何？” 苏听雪一脸难过地指着水面，“启禀公主，顾小姐落水了，方才有丫鬟亲眼所见。可是打捞这么一阵都没有踪迹，怕是凶多吉少了。” 话落，苏听雪还用帕子假意擦了擦眼角。 见她这般，有人说话了。 “是啊，顾小姐的画技出神入化，怎么就会......哎！” 开口的是谢明玉，她后来赶到，听说顾清苒画了一幅画引得众人评价颇高，心里便不舒坦。 没曾想到，居然下一刻就听到她落水的消息。 真是，太好了！ “顾小姐容貌极好，画技出众，如此不幸，真是红颜薄命。”又一个女子道。 “你们在说我吗？” 顾清苒从静和长公主身后的随从中走出，露出浅笑。 第040章 臣女确定 看到顾清苒好端端地站着，一时间，四周围女子的脸上颇为僵硬。 唯有男子们，倒是一脸喜悦。 这般女子，若是轻易离开人世，那才是可惜。 “顾，顾小姐，不是落水了？”谢明玉脸色有些难看。 顾清苒温婉一笑，“让谢小姐担心了，我的确是不小心落水了，幸亏遇到了静和长公主，公主将我救下，给送了衣衫给我。” 谢明玉脸上表情僵硬，她担心个鬼，明明是巴不得顾清苒死。 可是现在，这话是说不出来的。 “顾小姐真是好运。”谢明玉咬牙切齿地开口。 “也是，的确是好运。” 如果不是运气好，她遇到的是别的男子，恐怕下场都不见得多好。 “今儿个可算是热闹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顾清苒身子微微一抖。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下跪行礼，顾清苒自然也不能例外。 沈珺在平阳王夫妇和一群侍卫的簇拥下走过来，他目不斜视，走到静和长公主身边。 “都起来吧，今日朕微服私访，诸位大可不必拘束。”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谁也不敢真的在皇帝面前称大。 静和长公主笑着解释，“皇上有所不知呢，今日顾小姐不慎落水，恰好被本宫给遇到，便将她救下。也是本宫的不是，忘记告诉这些公子小姐，使得他们正在寻找顾小姐。” “原来如此，顾小姐也着实不小心了些，亏得皇姐救下顾小姐，不然母后要难过了。”沈珺轻笑。 “可不是，母后可是将顾小姐疼进心里的。”静和长公主也赞同。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顾清苒。 不料，顾清苒上前一步，笔直地朝沈珺跪下。 “求皇上为臣女做主，臣女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而且有个丫鬟还在臣女落水之前，给了臣女一杯茶，臣女喝下后全身无力，才会被推下去。” 不能说媚药，那便说是喝了无力的药，大家自然就会想到是谜药。 沈珺似笑非笑，极为随意地伸出右手抚上左手的红色朱砂手串。 “顾小姐确定吗？” “臣女确定，就是有人将臣女给推下去的。”顾清苒脸色惨白地回答。 瞧着她的神色，不少人都信了。 也是，被人下了谜药还推下水去，当然后害怕。 “那可有看清是谁？”沈珺不经意地又问。 顾清苒一顿，随即咬牙，紧了紧右手心一直捏着的东西，摇了摇头。 “未曾看清楚，还望皇上替臣女做主，彻查此事。” “既然有这样宵小之辈存在，朕定是要查的。”沈珺停手，松开手腕的红色朱砂手串，“秦峥，此事交给你了。” 秦峥从后面站出来，双手抱拳。 “是，皇上。” 待秦峥离开过后，沈珺也没了什么兴致，早早地离开了，引得无数贵女失魂落魄。 皇帝这般俊美，若是能入宫相伴就好了。 顾清苒也和大家作别后，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靠在马车上，顾清苒有些昏昏沉沉。 估计是在水中泡太久，喝了姜汤都没用，必定是受了风寒。 第041章 思虑太重 待顾清苒睡醒，发现周围并不是在宣平侯府，而是在宫中！ 天色已晚，烛光中的屋子，正是她在太后宫中所住的地方，顾清苒脸色泛白。 “红菱，红菱，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 顾清苒面露惊慌，不明白为什么又回到了宫中。 红菱听到顾清苒的叫喊，赶紧从屋外进来。 “小姐，你回去便病倒了，宣平侯将此事告知太后，太后便派了吴嬷嬷将小姐接进宫中。不过小姐放心，太后说了，小姐病好以后便可以回去，她只是担心府中的人不能照顾好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红菱明白，顾清苒不愿在宫中待着。 当下，便将太后的吩咐告知。 顾清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后这么说，那就没事。 只希望，能够早日养好身子。 “我知晓了，赶紧将药给我端来，我喝。” 红菱轻笑，小姐最怕喝药的人，如今竟然会主动喝药。 但也证明小姐是真的不愿意待在宫中，只愿身子早些康复，好尽快离开。 “是，小姐，奴婢马上去。” 太后宫中的事，自然瞒不住内务府总管。 勤政殿内，卫忠瞧着皇帝回宫后便有些心不在焉，心里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什么，随即缓缓开口。 “皇上，太后宫中那位娇客今日又回宫了。” 沈珺面无表情，神色和动作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唯独，那眼神有些波澜。 “不是走了吗？” 卫忠一听，便知道皇帝这是对他刚才说的话有兴趣，或者说是对顾清苒有兴趣。 也就是，这一次自作主张开口，没有说错话。 “是这样的，宣平侯府派人递了帖子，说顾家五小姐受了风寒，病倒了。太后不放心，便让吴嬷嬷将顾小姐给送进宫来，顾小姐是被吴嬷嬷抱下来的，已经发热到人事不省。”卫忠由衷地开口，“能被吴嬷嬷抱走，顾家这五小姐，实在单薄又娇弱了些。” 那丫头身上的确是没有多少肉，抱起来也不重。 不过，胸上多了些肉，还是挺有料。 沈珺轻咳一声，他居然会对顾清苒胡思乱想，倒是颇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太医那边是怎么说？” 卫忠也没多想，赶紧解答。 “顾小姐被人下了药，又在水中浸泡太久，寒气入体。虽说后面吃了解药，但那入了身子的寒气还是让她受了风寒。另外，太医也说顾小姐思虑太重，对身子不好，让她莫要操心。不过她没醒，这些话是同太后娘娘说的，她应当也不清楚。” 思虑太重？ 沈珺微愣，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左手腕的红色朱砂手串。 莫非，是宫中谁给了她气受不成？ 他想了想，没有头绪，心里也不愿意再继续纠结顾清苒的事。 “行了，以后不要多话，下去吧。” 卫忠顿时冷汗直流，他以为皇帝对顾清苒是有些不同的。 没想还是猜错了，也亏得他没有发怒。 “是，奴才告退。” 卫忠走后，沈珺躺到龙床上，右手随意一挥，寝殿中所有的烛火都被熄灭。 向来无梦的他，竟做了梦。 第042章 梦中女子 勤政殿寝殿右边有一间浴殿，这是专门为历代皇帝准备，用来浣洗之用。 此时浴殿里，白茫茫一片，充满了雾气。 在雾气中，似有铃铛声传过来，一声声传入沈珺耳中。 “叮铃！” 铃音轻响起，时而婉转，时而急促，时而绵长。 沈珺发现迷雾中看得不是太真切，想要看清楚雾气中的一切。 蓦然，面前变得清晰。 入眼之处是雪白的后背，上面凌乱地散落着玫瑰花瓣。 鲜红艳丽的血色花瓣将那肌理映衬得格外娇媚，似乎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能从身上掐出水来。 “叮铃铃！” 女子没有转过身来，好似水中加入了另一人，水花四溅。 恍惚间，女子求饶的声因传来。 “陛下，别，别在水里。” 接着，男子熟悉的声音响起。 “朕的后妃，自然是按照朕的喜好来，朕想在什么地方宠幸，就在什么地方宠幸。” 水面扑腾，铃铛声再度响起。 过了许久，壮硕的身子将女子从桶中捞起。 “叮铃！” 女子已经没了反应，许是累急了已经睡下，整个人无意识地呢喃。 “陛下，不要这样。” 男子将她温柔地放在床上，细心替她擦干身子，最后相拥而眠。 沈珺陡然睁开眼，天刚拂晓，眼下还未大亮。 往日里这个时辰他已经准备去早朝，今日却因为那梦境，耽搁了些许时间。 他掀开被子，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该死，竟然如此！ 想到梦中那看不真切的女子，让他竟然有了这样的冲动，沈珺的心情顿时就不太好。 “卫忠，还不滚进来！” 卫忠早已静候多时，只是他却不敢叫醒皇帝。 新皇阴晴不定，在外温柔和煦，私下却不是这样，脾气颇大。 他才继位后不久，卫忠便有一次叫他上朝，就怕耽搁了时辰不好，结果被狠狠责罚了一番。 如今新皇一醒来便语气不好，想来是没有睡好，卫忠自然要小心些。 “是，奴才来了。” 只是卫忠一进屋子，便瞧见了坐在龙床上一脸不悦的沈珺，以及那一块......不同寻常的地方。 皇上竟然在梦中……如此。 也是，自幼送去战场，本身也没有女子陪伴，而后回来继位，恰逢先皇的孝期，身边亦是没有女子陪着。 都二十一岁的皇上，竟然还是个童子，怕是历代皇帝，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在。 “看什么，赶紧收拾了上早朝。” 见到卫忠的反应，沈珺的脸色更急难看。 卫忠赶紧应了一声，快速给沈珺收拾，亵裤和被子他单独销毁，这两样东西都没有送去浣衣局清洗。 下了早朝后，沈珺装作不知顾清苒已经回宫，特意去给太后请安，整个人却又透露着矛盾的心情，让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何。 或许，只是为了梦中那个熟悉，又带着铃铛的女子。 不知怎么，沈珺便想到了顾清苒。 大概是因为都有铃铛声吧！ ps：这张被删了一些内容，大家懂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然就哦豁 第043章 院中梧桐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或许也有沈珺那枚天香豆蔻制成的药起了作用，顾清苒一早上起来便舒服了许多。 风寒没有彻底好，但人轻松了不少。 想到自己躺了这么久，她便起身走动一番。 红菱远远地跟着自家小姐，手里还捧着一个小暖炉，这也是太后吩咐的。 “红菱，真不用，这还未曾入冬，若是现在便开始用暖炉，我入冬以后可如何是好？再说了，我身上有披风，不会冷的。” 然而，红菱却不赞同顾清苒这话，有一种娇弱叫奴婢觉得小姐娇弱。 “小姐啊，今年的冬天肯定冷，现在都已经很冷了，和入冬没什么两样。小姐还是乖乖的捧着暖炉吧，万一风寒加重，岂不是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府了？”红菱劝到。 顾清苒摇了摇头，她是真的觉得不冷，看来真是沈珺那药起了作用。 如果冷的话，她也不会拒绝。 今早上姑母也是特意跟她说了身子的一些情况，就是要她好生照顾自己。 即便是还希望她进宫，却碍于她身子不适没有直接提出来。 “你这丫头，去给我端药吧，我已经用过早膳，也歇息够了。” 红菱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啰嗦了些。 当然，也是关心她的缘故。 “奴婢知道了。” 无奈下，红菱只好拿着暖炉往走回屋子里去。 顾清苒身上披着一件纯白色的狐狸毛披风，这件披风还是顾玄武去年送进宫来的。 看似轻薄，实则保暖。 如今被披风包裹，顾清苒只是堪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 毛茸茸的披风将她衬托得粉雕玉琢，肌肤如婴儿般娇嫩。 太后宫中有一棵梧桐树，据说是当年先皇为太后栽种下来的，这也是她身为嫡妻的恩宠。 尽管先皇宠爱萧贵妃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但他的心里还是为太后留下了一个小角落，该有的恩宠绝对不会少。 除开初一十五外，其他时候也会偶尔来太后宫中坐坐。 相传，梧桐树上会气息尊贵的凤凰。 皇帝位龙，皇后为凤。 在太后宫中种下梧桐树，自然也是先皇对太后的郑重承诺。 自打顾清苒进宫，太后便在梧桐树的一根枝丫上为她搭建了一个秋千，旁边还摆放了一张石桌，以及四张石头凳子。 顾清苒迈着轻缓的步伐走到秋千坐下，独自荡起来。 坐在秋千上，她便想起了上一世太后薨逝后那好几日。 那时候她心中难过，视若亲母的太后离开，她便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在这深宫中再也没有人温柔地唤她小五。 皇上不疼爱她，宫中也没有任何交好的嫔妃，孤孤单单。 夜晚无法入眠，顾清苒便走到了太后生前的宫中，也是在这秋千上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第二日便得了风寒。 风寒好后，她又继续来坐一夜。 红菱劝了好几次，但顾清苒什么都听不进去。 直到，被沈珺带到勤政殿狠狠欺负了几次，三天下不了床，她才不敢了。 沈珺这人，总是这般欺负她。 想到他，顾清苒心中颇为复杂，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见朕难受？” 第044章 救命之恩 沈珺的声音如同平地炸开一道惊雷，吓得顾清苒险些从秋千上跌落下来。 她面露惊慌，赶紧对沈珺行礼。 “叮铃！” 铃铛声响起，今日顾清苒没有把铃铛捆上。 殊不知，因为昨晚那梦境，沈珺在听到顾清苒身上发出的铃铛声后，双眸变得深沉。 “臣女见过皇上。” 三年的时光里，顾清苒对沈珺的已经从满心爱意，变成畏惧。 至于现在对他是不是还有感情，她不去深究，以后也不打算与他再有任何交集。 沈珺没有让她平身，而是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很奇怪，明明沈珺走路没有声音。 但，顾清苒却觉得他的每一步都落到她的心上，紧张不已。 “看来顾小姐身子已经大好。” 顾清苒微微颤抖，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他上一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在她来葵水之后。 葵水一走，这人便又折腾她许久。 “托皇上的福，臣女已经好了不少，多谢皇上。” “哦？谢，那你打算怎么谢朕？” 顾清苒硬着头皮想了想，回想上一世他不喜欢的东西，这才开了口。 “皇上，臣女风寒好了以后马上回府，然后去菩提寺为皇上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皇上福寿绵绵，寿与天齐。” “呵，想不到顾小姐这般对待救命之恩，朕真是长见识了。”沈珺冷哼。 若是顾清苒现在都还感觉不到沈珺的不悦，那她就是个傻子。 可是这救命之恩，究竟如何报答？ 等一下，她不是先救他吗？ “回禀皇上，前阵子中秋那日，臣女已经救过皇上一次。昨日皇上救下臣女，是不是可以算扯平了？” 对，就是这样没错。 “笑话，朕武功如此高强，你以为就那个小小的刺客，就能伤到朕？若不是你挡着，朕还能亲自动手拧断他的脖子。” 好像，沈珺也没有说错。 的确是这样，他的武功高强，上一世已经见过，带着她一起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 这么说来，那日是她多管闲事？ 一时间，顾清苒心里颇有那么些郁闷的意思，也有一些怨气。 “那皇上希望臣女如何！” 沈珺眼睛微眯，要是他没感觉错，这丫头是生气了？ “不是朕希望如何，是要顾小姐自己想，应该如何报答朕的救命之恩。” 古人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要不，这样也行？ 在顾清苒为难的时候，太后笑着走了过来。 “皇上，你同小五在说什么趣事？” 沈珺微微颔首，“母后有所不知啊，昨日里朕也去了平阳王府，恰好遇到顾小姐落水后，她求朕替她做主。正说着，朕还问顾小姐是不是应该感谢朕，要怎么感谢朕。” 顾清苒还未曾开口，倒是太后一喜。 “这样啊，皇帝或许不知，小五做的芙蓉糕不错，哀家这老婆子倒是喜欢得紧。” “哦？如此，那也不知道朕有没有机会品尝到顾小姐做的芙蓉糕。”沈珺轻笑。 难道她还能拒绝不成？ “皇上说笑了，臣女自当为皇上送上芙蓉糕。” 只是这话，怎么都有些口不对心的意味。 第045章 臣女遵旨 沈珺也不管顾清苒是不是发自内心，反正目的达到就成。 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他也就不去纠结那些，当皇帝的，只关心结果。 “如此，那朕便等候顾小姐送来芙蓉糕。” “臣女遵旨。”顾清苒福身。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珺忽然望向顾清苒。 “顾小姐，你昨日被人推下水，可是有什么线索？秦峥暂时没有头绪，你若是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朕。至于你碰到的那个添茶的丫鬟，已经溺死了，说是失足落水。” 太后的目光也看向顾清苒，心中也是疑惑颇多。 若不是昨日顾清苒病得实在太厉害，她早就询问了。 顾清苒伸手，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物件。 “皇上，昨日我胡乱伸手，抓到了这个东西。不过我看这东西不俗，想必应该非一般的家族所有，便没有拿出来。” 沈珺一看，顾清苒手心躺着一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玉石。 玉石是极好的兰花翠翡翠，虽然小，价值却不低。 兰花翠被分割得这么小，应是镶嵌在腰带上的装饰物，一看就知道这主人家世不俗。 毕竟很多家族都拿不出来，更不会拿来做腰带使用。 “朕明白了。” 沈珺脸色有些难看，这东西一般都是女子用来当装饰用，看来对顾清苒下手的是女子不假了。 这样的女子也是心狠手辣，先下媚药，再推人入水，就算没有淹死，运气好被就上来也会失态，还会被人看光。 其用心险恶，着实可怕。 随后，沈珺在太后宫中留下来用午膳，顾清苒则是称担心自己过了病气给沈珺和太后，自己在房中独自用膳。 沈珺倒是没说什么，太后却在沈珺离开后，叫来了顾清苒。 “小五，你不是一直都心仪皇上，怎么如今反而避而不见呢？” 太后开门见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顾清苒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将昨日的事情说出来。 “姑母，昨日小五去平阳王府，本来都好好的，也想着了解一下京城的女子们，好同她们明年选秀的时候竞争。可是没有想到，会被人陷害，害我的人家世不俗，所以我才没有直接指正。姑母有所不知，对方给我下的不是迷药，而是媚药，还把我推下水中。若非恰好遇到静和长公主将我救下，又恰好姑母让我幼时学舀水，今日小五已经死了。而且，小五换了衣服和静和长公主到的时候，还有不少男子家丁在水中打捞。” 说着，顾清苒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是她大意了，差点酿成大错，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若是以这件事来游说太后，即便不能成事，却也能在她心里有个警醒。 太后脸色大变，想不到顾清苒昨日去平阳王府会这般凶险。 当真是一环扣一环，半点没有间隙。 先是下媚药，然后推入水中，若是被男子救起，她必定会失态。 届时那么多人看到，顾清苒这辈子别说入宫，嫁人都难。 对方竟然神通广大到这步，知道顾清苒要去平阳王府。 “小五可知道是谁做的？”太后沉声询问。 第046章 小五莫怕 顾清苒点点头，靠近太后，小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原来是她！爱家说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暗害哀家的侄女，此人是她，就想得通了。此事小五你别担心，若真是她，哀家和皇上必定会为你做主，你只需安心养病。等你风寒好些，便着手为皇上准备芙蓉糕吧，相信他定会喜欢。” 说到这里，太后露出笑容来。 不管宫外的人如何算计，只有紧紧地抓住皇上的心，才是最有用的法子。 “可是姑母，小五怕。” 说着，顾清苒已经泣不成声。 上一世那些种种，在眼前一一浮现。 宫中可怜的那些日子，让她心中苦不堪言，还没有地方诉说。 太后心下一软，伸出手，温柔地将顾清苒抱在怀里。 “小五莫怕，不管发生什么，姑母都会陪着你，一辈子都这么护着你。” 一边说，太后一边轻轻地拍打着顾清苒的背。 顾清苒闻言哭得更凶了，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同太后说这些话。 她很想说，姑母，你护不了我一辈子。 皇上这个名义上的表哥并不爱我，上一世我也算是你硬塞给他的后宫嫔妃，所以他不待见我。 正是他不待见，才会让我深陷困顿，叫苦不迭。 我也很傻，明知他对我无意，不喜欢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入了宫，伺候在他身侧，一厢情愿地觉得会得到他的垂怜。 可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他的爱。 这辈子，让我找个对我的好的人嫁了好不好？ 我真的不愿再步入后尘，在最好的年华耗尽心血，药石无灵。 “可是小五真的怕，她如此对付我，为的是想入宫，觉得我挡了她的路。姑母，小五不愿陷入这些算计之中，想要轻松些。” 顾清苒这话已经很明显，她有不想入宫的意思。 闻言，太后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 “小五不要胡思乱想，你只是被吓到，过些时日便会好。” 听到太后这么说，顾清苒心中顿感失落。 意料之中的话，她也不会太难过，总归是已经开始吐露心思，太后也有了心理准备。 “姑母，那小五便下去休息了。” 多说无益，是能慢慢改变太后的想法。 “好，你且去休息。” 顾清苒行礼告退，屋内只剩下太后和吴嬷嬷在。 两个人相伴这么多年，有些话，自然是可以说的。 “娘娘，五小姐许是被吓到，应该过些日子便会好了。” 太后却叹了口气，却不如吴嬷嬷乐观。 “你有所不知，这丫头身子娇弱，性子绵软，但是真要下定决心的事情，那是必须要做的。哀家这是担心，她被吓到后，会想到后宫的生活更加艰辛，从此绝了入宫的念头。可顾家，势必要有一个女子进宫才行，不然宣平侯府便彻底落魄了。哀家答应过父亲，一定会重振宣平侯府，否则哀家百年后，亦无颜面对生父。” “莫要这样，娘娘，您真的已经尽力了，别这么逼自己。太医说您心思重，五小姐也随了您，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 吴嬷嬷苦口婆心地劝慰，却也知晓，其实没有什么作用。 ps：宝安们，每天四更奉上，求手里的推荐票哦，爱你们，mua～ 第047章 大事化小 事实上，从太后少女时期入宫，吴嬷嬷便知道太后的压力很大。 那时候前宣平侯还没过世，太后是以皇后之尊入宫，风光无限。 怎奈，进宫许久都未曾怀有身孕，宣平侯也着急了，频频书信太后要调养好身子，去民间寻了不少药房方。 最后还是没有任何作用，直到宣平侯过世。 在他临死前，太后握着他的手，答应了以后要光耀宣平侯府的请求，宣平侯才落了气。 以至于，这些年，太后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问题。 自打顾清苒被接进宫，太后便亲自教导，无一不是按照宫中嫔妃的要求。 也就是说，不管继位的人是谁，顾清苒都会被她送进皇帝后宫。 如果真要说太后舍得顾清苒进宫受罪，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却又必须这么做。 “哎，真有选择，哀家怎会让她……” 后宫中尔虞我诈太多，太后也担心保护了她。 真要是让顾清苒当了后妃，太后反而会束手束脚，不好明着保护她了。 很无奈，宣平侯府的男子无法挑起大梁，所以她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清苒的身上，让她撑起宣平侯府的门楣。 “希望五小姐日后能够太后的苦心。”吴嬷嬷也叹气。 太后觉得有些疲惫，点点头。 “小五这丫头生得美，不当嫔妃也可惜了。” 即便太后这些话，顾清苒都没有听到，她却还是能明白太后的想法。 从太后那里回来后，她便躺下了。 可能也是因为重生的缘故，这一世她有了机会出宫，却遇到了被那个人暗害。 回想起上一世，她都是指使下人动手对付她，没想到现在会亲自来动手。 看来，是急了吧？ 倒也是，上一世好歹也是明年才进宫，在她进宫前，想必她的父亲也是对她说了不少利害关系，或者身边有人出谋划策。 现在还没有进宫，自然都没学到，心浮气躁也是正常的事，就是不知道沈珺查出来以后，会怎么处理。 大概会碍于她父母亲的缘故，从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喝了药到底是有些困倦，顾清苒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过去，她又开始做梦了。 ...... 御书房内，顾清苒跪在地上，沈珺面带威严坐于上首，神色不明。 “陛下，求求你，带臣妾一起去玉华宫。” 玉华宫有一个温泉池，名唤玉华池，可同时容纳几百人。 顾清苒听人提及，心中也向往，恰好听说沈珺要去，便来求这个恩典。 玉华池被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大汤池，每一个汤池里放的东西都不尽相同，并且还筑起了围墙，完全隔开。 据说其中有一个池子里面放的是葙灵草，那种草可以调养身子。 分明她半年都未曾喝下避子汤，可是一直都未曾怀有身孕，倒也不是说她想要母凭子贵，只是想要个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陪伴她。 那时候的她，入宫才一年，一颗心都在沈珺身上，自然想要与他共同孕育一个孩子。 也不知道，两人共同的孩子，会像谁。 第048章 身子不适 其他后宫嫔妃入宫许久，却也没有任何好消息传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更奇怪的是那人从不夜宿后宫嫔妃的宫殿，去其他后妃那里临幸也是很快离开，只在惜花殿留宿。 如今细想起来，倒是有些古怪。 按理说，皇帝只要宠幸后宫的嫔妃，都会被内务府登记在册，为的也是皇嗣血脉不会出任何问题。 可一次偶然，红菱撞到了内务府一个小太监，他拿着登记宠幸后妃的册子去造册，上面竟只有顾清苒一人的名字。 莫非，是被记漏了？ 内务府在宫中，应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不过那时候顾清苒也没有多想，只想要与沈珺共同的孩儿，所以才会求到沈珺这里。 沈珺高深莫测地笑了，缓缓从上首走下来，蹲在顾清苒面前。 “顾淑仪不是身子不适吗？” 众所周知，受了风寒最好不要泡温泉的，之所以会这么问，原因还不是前几日沈珺想要做点什么，没能如愿。 那时候他已经箭在弦上，不想顾清苒说她受了风寒，接着喷嚏一个一个打，沈珺的脸色可想而知。 让沈珺去其他宫的话到了嘴边，没说出来，她还是舍不得沈珺去宠幸别的人女子。 后来沈珺便在她身旁睡了一宿，第二日脸色不太好，好似早朝的时候，不少大臣都被他训斥了一番。 “陛下，臣妾已经彻底好了。”顾清苒红着脸开口道。 沈珺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你说好了便好了？何以证明？” 顾清苒脸上更烫，“陛下，臣妾不骗人，太医都说好了。” 话落，她便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身体都快要烧起来了。 “既然顾淑仪想去，那便让朕满意。” 下一瞬，顾清苒惊呼一声，身子腾空而起，被放在御书房的桌案上，吓得顾清苒小脸煞白。 这地方可是皇帝接见朝臣和批阅奏则的地方，御书房外还有禁卫军把手。 沈珺竟然在这里做这种事！ 然而，顾清苒的力气哪里抵得过沈珺。 不多时，还是被他吃干抹净，只能泪眼汪汪地求饶。 可惜，最后她还是没能去成，因为她又受了风寒，始作俑者便是沈珺。 梦醒时分，顾清苒坐起身，脸上苦笑。 怎么重生后还是老做些与那人有关的梦，难道她就摆脱不了吗？ 此番出去以后，她定要多出去走动。 京城的小姐若是同她递帖子，她不会再拒绝，一定要在先皇孝期结束之前，将自己的婚事定下来才行。 至于父亲和太后这边，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几日，顾清苒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养病。 果然很快就好起来，起色也好不少。 可是在她好起来这一日，京城却突然下雪了。 “红菱，我出去走走，稍后去做芙蓉糕，明日咱们便回府中去。过几日去菩提寺，蕊儿的护身玉，我还没拿去开光。” 说完，顾清苒便一个人走出了屋子。 红菱应了一声，赶紧去准备暖炉。 已经下雪，小姐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暖炉了。 第049章 随心而动 院子里的梧桐树上已经积了一些薄薄的雪，整个皇宫银装素裹。 一片片雪花从天而降，顾清苒伸出手，接住了一片。 今年的初雪，是温柔的小雪。 雪花很快融化在手心里，一股凉意自手心传递到全身。 原来，已经是冬天。 生病这几日，她没有发现气温骤降，已然这般寒冷，看着眼前的雪景，顾清苒的心情有些雀跃。 沈珺悄无声息地出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不远处站着一个较小的人影。 今日这人影一身红色的宫装，却没有给自己披上一件披风。 如此看去，单薄又娇小。 没等沈珺开口，顾清苒的身体动了，开始旋转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开始，沈珺竟然轻轻一跃，落到围墙上，他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忽然有这么一个举动。 顾清苒不知道有人在，初雪总是让人愉悦，竟然舞动起来，她所跳的并不是那曲桃夭，也不是其他的曲子。 随心而动，自在地舞蹈。 手臂延伸，下腰，旋转跳跃。 身段柔软，舞姿不俗，铃铛声响起。 可惜就是大病初愈，也没能坚持多久。 不多时，顾清苒便已经气喘吁吁。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等她离开，围墙上的沈珺亦是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只是脑中关于顾清苒方才的模样，老是挥之不去。 回勤政殿后，沈珺径直往书架而去，从书架的顶部拿出一张宣纸。 宣纸打开，赫然就是顾清苒的那副松山观瀑。 “这等画技即便算不了顶级，却也算不得画技拙劣之辈，感情是故意不想送给朕好的生辰礼物。” 沈珺冷冷地笑了。 正在太后宫中准备芙蓉糕的顾清苒，却打了一个喷嚏。 红菱端上一碗姜汤，满脸无奈。 “小姐，奴婢早就说过让你出去一定要带上暖炉，今日可是下雪了。怎么不听劝，如今风寒刚好，就要再一次受风寒吗？” 顾清苒面色尴尬地接过，她好像是贪凉了些。 喝完姜汤，顾清苒便着手做芙蓉糕，她记得沈珺一点都不喜欢吃糕点，所以她即便是做了芙蓉糕，他应该也不会吃。 芙蓉糕比桂花糕和绿豆糕稍微绵软一些，适合太后吃。 往日顾清苒只要在宫中有点时间，便喜欢给太后做这个，搭配一点小菜粥，太后倒也喜欢。 太后喜欢吃甜食，这芙蓉糕要比其他的糕点稍微甜那么一些，小菜粥便是为了解腻之用。 今日要给皇帝做，顾清苒却不打算改变口味。 是他要尝尝，肯定不会料到只一口就能让他打退堂鼓。 沈珺喜辣，不爱甜食，顾清苒很清楚他口味，上一世为了他的喜好，特意还给他做过蜀菜。 后宫嫔妃争先恐后给沈珺献上美食，可惜一个个都做甜食，被沈珺赏赐了下去。 秦峥和卫忠，还是吃了不少贵人们亲手制的膳食。 不多时，顾清苒便做好，分成了两份。 “将这一份交给卫忠。”顾清苒吩咐红菱道。 “是，小姐。” 红菱收起食盒，走出太后宫中。 第050章 送芙蓉糕 御书房，卫忠提着食盒走来，目光目不斜视，不敢随意去看最贵的帝王在做什么。 隐约觉得他应该是在想什么事情，只得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沈珺没有抬头，能够感觉到卫忠进来。 “何事？” 卫忠小心往前走了几步，“皇上，慈宁宫那边送来了一个食盒，说是五小姐准备的芙蓉糕，奴才已经试毒，不知皇上是否尝些？” 如今这后宫无人，唯一的女子不过是太后宫中的顾家五小姐，送餐食这件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放着吧。” 沈珺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放在桌案上。 “是，皇上。” 卫忠闻言便将食盒放于桌案，并打开食盒，不经意瞥见桌案上的水墨画，却不知道是谁画的。 他不懂画功和画技，自然也认不出画技如何。 沈珺看画仔细，恍惚间伸手拿了一块芙蓉糕。 一口咬下去，动作便僵住了。 “这是......?” 卫忠以为沈珺不知道这是什么，赶紧开口。 “皇上，这是五小姐做的芙蓉糕，今日五小姐身子痊愈，便做了芙蓉糕，据说太后娘娘那里一份，皇上这里一份。明日五小姐就要出宫回府了，索性今日将糕点送了过来。” “朕知道了，下去吧。”沈珺又道。 卫忠行礼离开，御书房安静下来。 过了许久，沈珺才收起那副松山观瀑，吃了几块芙蓉糕。 当然，也喝了不少茶水解腻就是了。 ...... 第二日一大早，顾清苒便出了宫。 马车从宫门口往宣平侯府而去，半道上，顾清苒闻到了糖炒栗子的香气。 “红菱，让马车停下，去买点糖炒栗子来吃。” 糖炒栗子是顾清苒很喜欢的一个小吃，不过也不能多吃，怕不好克化。 但即便是只吃一点，也能够满足想要吃的愿望。 “是，小姐，奴婢马上就去。” 红菱轻笑，自家小姐难得有特别喜欢的，可惜不能吃太多，那少买一些便是。 不多时，红菱便买了上来。 就在顾清苒准备吩咐车夫离开之际，右边传来女子的声音。 原本她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听到对方好似被欺负了，她才撩起马车的车帘。 “我没有碰到你的这些东西，不是我摔坏的。”女子道。 顾清苒仔细看了看，女子一身锦衣，身上倒是没有多余的发饰，但一看就是出身不差，不然也不会用雪缎来做衣裳。 等女子转过身，她才发现是个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左右。 那一张脸，上一世顾清苒见过。 小摊位是卖花瓶的，下面摔了一个花瓶，四分五裂。 “怎么就不是你，刚刚就是你急匆匆走过去，便将我的花瓶给撞碎了。要知道，我这花瓶可不是一般的花瓶，是江平大师的亲手烧制，少说也要五百两才行。”老板拦着小姑娘不让走。 顾清苒稍微距离那摊位有些远，但是也能看出来，他摊位上的花瓶没有一个是江平大师亲手烧制的。 所有他的真迹，都是进贡到皇宫的，太后和皇帝那里才有。 若是大街上随意一个小摊贩都有江平大师的真迹存在，那就怪了。 显然，这老板在坑人。 第051章 敏月郡主 顾清苒本想离开，却因看清楚那小姑娘的脸，顿时勾起了一些回忆。 上一世皇后并未入宫，太后又已经薨逝，皇帝便让苏听雪这个高位的雪妃暂时执掌后宫。 有一次因着前一日她侍寝，被折腾得有点惨，第二日便没能及时去给雪妃请安。 而后，被雪妃说她恃宠而骄，罚她跪在烈日下，不许喝水，不许人陪同。 奈何她身子娇弱，终是扛不住晕了过去。 这个小姑娘得到了皇帝赏赐的银耳汤偶然路过，发现顾清苒晕倒后，便将银耳汤喂给了顾清苒，陪她直到她苏醒。 好在周围没有人，也没有人发现她喝了银耳汤，不然怕是会传到雪妃耳中。 那时小姑娘说，“姐姐这么好看，像仙女一样的人啊，怎么有人忍心欺负。” 顾清苒只是红了眼感谢，可惜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想到这个小姑娘，顾清苒心中微暖，上一世的恩情她都记得。 “红菱，同我下去。” “是，小姐。”红菱有些不解，却没多问。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小姑娘眼睛都红了，不少人都对她指指点点，她也手足无措。 “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姑娘越说越是着急，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清楚。 “怎么不是你打碎的，就是你。”老板一脸狰狞。 说话间，老板便要朝小姑娘伸手。 顾清苒眸光一冷，一个男子随意拉扯小姑娘，可恶至极！ “住手！” 可惜老板的手已经伸到了小姑娘身边，眼看就要抓住小姑娘。 谁知，小姑娘身体突然旋转，避开了老板的手。 “不要碰我，母亲说不能让男子碰。” 顾清苒也是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有武功，看起来还不弱的模样。 但这话听起来，好似有些不对劲。 是了，小姑娘说话的方式，不像一个十三四岁女子应该有的语气，而是像个孩童那般。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走到小姑娘身前，将小姑娘挡住。 “老板，你这真是江平大师亲手烧制的花瓶吗？”顾清苒道。 那老板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一个绝色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甚至连呼吸都轻了好几分，就怕唐突了这佳人。 不过这佳人身后还有侍卫在，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他便不敢乱看了。 “小姐说笑，这就是江平大师的亲手烧制的花瓶，我也是千辛万苦才得到。” 老板绝对不承认，他是无意间听到说江平大师烧制的瓷器受欢迎，才会这么胡诌。 还因为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赚了不少银子。 “是吗？先不说这是不是小姑娘打碎的，仅仅是你卖假货这件事，我便能将你送官。众所周知，江平大师烧制的瓷器只供皇宫，你这里的瓷器，难道是从宫中偷的吗？” 老板一听就傻眼了，这些事情，他们寻常小老百姓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不是这样，我就是恰好得到。就算不是江平大师亲手烧制的，那也是她打碎的。”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承认。 顾清苒一看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说谎。 只是没有人看到，也没有办法证明什么。 算了，与这人多争辩，没意义。 “这样吧，地上的花瓶我出钱买了便是，你也不要找人家小姑娘麻烦。我看你是瞧着人家小姑娘孤身一人，穿得也不差，才动了歪心思。”顾清苒毫不客气地点出来，“十两银子已经足够，以后别在打着江平大师的名号胡作非为，不然我定要将你送官。” 老板还想说什么，却是看着面前这女子身后虎虎生威的侍卫，只能将话烂在肚子里，不敢多言。 “是是是，小姐所言甚是。” 随后，顾清苒便给了十两银子，周围的人也散了。 “小妹妹，你一个人出来，家在何地，我送你回去吧。”顾清苒柔声道。 小姑娘赶紧摇头，“我不回去，家里的人对我不好。” 闻言，顾清苒心里微酸。 看起来，这小姑娘的心智怕是有些问题，可能因为这个缘故，家里人对她不好。 再者她个姑娘家，不是男子。 不过上一世能够在宫中见到，还得到皇帝赏赐的银耳汤，说明她并不是一般的人。 顾清苒也有些为难，来历不明的人当然不能带进顾家，真要有个万一，顾家也承担不起。 就在这时，一声急呼传来。 “郡主，小的总算找到你了，世子要急死了都。” 小厮从后面跑过来，满脸汗水。 小姑娘眼巴巴地喊了一句，“小丁。” “郡主啊，以后可千万不能再打伤府中下人偷跑出来了，世子都急得差点吐血。”小丁也是着急上火的，朝着身后大喊一声，“世子，郡主找到了，在这里！” 顾清苒心下了然，原来是位郡主，难怪可以进宫，穿着打扮也不俗。 说话间，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面容俊秀，脸色苍白，眼中透着无奈。 “你这丫头乱跑什么，可知父王将整个王府翻过来，母妃也差点气病了。” 看到这个情景，顾清苒觉得她应该要说两句。 “不知是哪位王府上的世子？小女宣平侯府顾清苒。” 男子这才看向顾清苒，眸光微动。 原来是她，说起来还有那么一面之缘的。 那日平阳王府重阳节设宴，顾清苒便出现，他也遇到过，就是没有上前说话。 当时，是为了避嫌，如今倒是在这里都遇到。 小丁也才发现，几日前这姑娘还在他们府上做客。 “原来是顾小姐，前几日在我们府中落水，真是抱歉了，还好被静和长公主救下。说到这里忘了介绍自己，在下平阳王府沈言，这是舍妹沈月。”沈言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顾清苒顿时了然，原来是平阳王府那两个不太出现世子和郡主。 “见过平阳王世子，没想到小女遇到的是敏月郡主。”顾清苒微微福身。 随后，将方才的事情告诉了沈言。 沈言听完，冷冷地扫了一眼那摊贩的老板。 没有人注意到，沈月低头，敛去了眼中的精光和几乎按耐不住的激动！ ps：宝宝们，今天开始是二合一的章节了，一章等于过去两章，这样剧情比较连贯，记得手里的推荐票和月票砸我，mua～ 第052章 我不回去 老板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哪里知道刚才想要碰瓷的是平阳王府的人。 “算了，世子不必在意，我观郡主怕是吓到了，还是郡主要紧。” “顾小姐言之有理。”沈言不再看摊贩，而是看向沈月，“还不赶紧过来，整个王府都在找你。” 谁知，下一瞬，沈月一把抓着顾清苒的手，死命摇头。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们天天都将我关着，不让我出门。这姐姐是好人，我要与她回家，你们都不喜欢我。” 说话间，竟然隐隐要哭出来。 顾清苒心中疑窦丛生，却也不敢多问。 “你放肆！怎可胡言乱语，要是母妃听到该有多伤心！”沈言气得脸色发红。 他原本的脸色过于苍白，现在倒是看到了血色。 看到小姑娘被训斥，顾清苒也于心不忍。 “世子莫要如此，郡主如此，许是被吓到，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郡主缓和过来？” 听到顾清苒都这么说，沈言也不愿被周围的人看笑话，只得点点头。 “如此便有劳顾小姐了。” “无妨，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顾清苒微微一笑。 女子笑得温暖，好似一阵春风拂过沈言的发梢，温柔又和煦，使得他也露出笑容来。 茶楼雅间内，小丁和红菱站在门口，房门大开，这样即便是被人发现，也不会坏了顾清苒名节。 “今日真是感谢顾小姐，若不是你，恐怕月儿要被欺负。”沈言感激道。 顾清苒也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她身边的沈月，摇了摇头。 “世子不必如此客气，能够与郡主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大概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今日恰好遇到我自宫中回府。” 的确是缘分，不然上一世也不会遇见。 今生这么早遇到沈月这丫头，大约也是老天爷希望她能够帮忙。 沈言也看向沈月，眉宇间有些无奈。 “我不知月儿竟对顾小姐如此亲近，相信顾小姐也看出来了，月儿的心智有异。她从小习武有天赋，但心智未开，武功不差，所以家人也会担心她出去惹事，便让她一直待在府中。不想这丫头竟然打伤下人跑了出来，害得我们到处寻找，委实头疼。” 原来是这样，顾清苒有些心疼地看着沈月，想到上一世沈月这样的情况，都能在她危难时伸出援手，看得出来她心地善良。 “世子，郡主这般，就没有办法了吗？” 好好的姑娘家，心智不开，以后可如何是好？ 即便是武功高强也没有什么用，这一身武功拿来也不知道是祸事，还是福气。 沈言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我这些年走南闯北，除了给自己寻找神医解毒，也为了月儿，可惜都没有作用。月儿的心智只有八岁，易怒又控制不住，唯恐伤人。告诉顾小姐这些，其实是有一事相求，那就是今日之事，还望顾小姐保密，在下感激不尽。” “这是自然，我亦不会多言。” 顾清苒一脸郑重，也等于是做出了承诺。 随后，沈言又说了一些关于沈月的事，让顾清苒的心里尤为心疼。 “顾小姐不必如此，月儿这般却也不用烦恼，算得上幸事。已耽搁顾小姐太久，不如在下送小姐回府吧，恐让府中的人担心。”沈言温和道。 “世子言重，小女可以自己回去，世子将郡主送回去便是，王爷和王妃必定很担心。” 见到顾清苒如此善解人意，沈言心中很是感激。 “如此，那在下就带月儿回去了，若是顾小姐不嫌弃，不妨来找月儿玩耍。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月儿如此亲近一个人，就连母妃都没有这样的亲近。”沈言有些感慨。 听到说要回去，沈月眼睛马上就红了，她不想回去。 看她的反应，顾清苒便知道她的拒绝。 这丫头八岁的心智，不懂的如何掩藏心里那些想法。 “郡主，你先回去好不好，过几日要是有空，我便来找你出去玩儿，可好？”顾清苒温柔地安慰。 “好，姐姐，我一定来。”沈月着急开口。 她就怕说晚了，顾清苒就会反悔。 “我们拉勾勾为证。” 看着两个女子的小动作，沈言觉得这个画面很温馨。 少时，顾清苒和沈言兄妹俩准备离开，各自回家。 殊不知，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沈月的眼神变了，不再是茫然无知，而是带着一丝精明和慎重。 可惜，顾清苒并未发现。 顾清苒刚回府，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被徐氏给找了过。 徐氏拉着顾清苒的手，忧愁地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顾清苒。 “小五你是不知道，白家姑爷是真的完全没有将我们宣平侯府放在眼里。他那姨娘和白家的小姑子不是个好的，在这大雪天将你大姐推入水中，竟说是不小心。可怜你大姐不知道有孕，还没来得及请大夫检查，就小产了。若不是你三哥替我送东西给你大姐，还不知道竟然发生这等事情。而且你大姐陪嫁的丫头，竟然也全部被绑了起来，还不让她们回来告诉我们。无奈下，你三哥也只能将你大姐带回来了，丫鬟也强行带回。” 顾清苒听得瞠目结舌，上一世只知道顾静怡是出了事，却不想这么大事。 大概是看她才在宫中因为护国公主的针对，心情不好，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所以大家都没告诉她。 而后只说大姐那边出了事，后来解决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顾清苒心底涌出怒气，想不到白彦那人斯斯文文的模样，居然纵然妹妹和姨娘这样对付她的姐姐，欺人太甚！ 白彦那妹妹的确是嚣张跋扈，想到前几日的事，又觉得她的确做得出来。 只是皇帝与威远候府有关系，毕竟威远候夫人是沈珺的姨母，这件事怕是会大事化小。 上一世最后还是处理下来，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此事决不能就此罢休，白家这次做得太过了，大姐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没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要找白家要个交代！”顾清苒面色微沉，沉声开口。 她已经明白，人善被人欺。 要是不拿出态度来，旁人就会觉得宣平侯府软弱可欺。 第053章 莫要乱来 徐氏知道顾清苒说得有理，现在的确是宣平侯府被威远候府给欺负了去。 可不管怎么说，顾静怡还是威远候府的媳妇，真要是闹得太难看的话，怕是会让两家彻底生了嫌隙。 本来也不是顾静怡犯的错误，宣平侯府当然不愿意被休妻，但问题是：顾静怡多年没有嫡子，真要是说休妻也说得过去。 除非圣上下旨和离，不然这件事也不好解决。 然而，圣上和威远候府的主母有关系，更加不好办。 如今徐氏如今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才能妥善处理，索性在顾清苒回府后，便将人给请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顾清苒在宫中长大，想必懂得也多一些，对于皇帝和太后的性子更能摸清楚。 如果此事交给太后，不知道她是不是会为了皇上的颜面也会将这件事给压下来。 一时间，徐氏心如死灰。 唯一的女儿被人这般对待，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难受得不行。 一口气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小五啊，大伯母有悔，要早知道那姑爷是个这般性子，耳根子如此绵软，还宠妾灭妻，我定不会同意将静怡给嫁过去。静怡嫁过去担惊受怕，一直没有嫡子傍身，还被那姨娘给欺到了头上，我心里难受。” 顾清苒赶紧安慰，“大伯母不必担忧，这件事情必须要让威远候府给我们一个交代，他们主母是皇上的姨母不假，但又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姨母，后宅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而我们，身后还有姑母在，姑母定然会帮我们的。” 不过还有一个前提，那便是直接将此事闹大，纵然对顾静怡的名声不太好，却可以一劳永逸。 “我都听小五的。”徐氏回答。 她已然没有任何办法，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到顾清苒的身上去。 “大伯母，大姐如何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大姐的意愿，她若是不想继续待在威远候府，那便留在宣平侯府便是，咱们府中也不怕养不起她和蕊儿。”顾清苒道。 一提到白蕊，徐氏的眼泪便忍不住了。 可怜的小丫头，还不晓得府中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母亲生病，妥帖地照顾母亲。 “小五，静怡回来也不行，你尚未出嫁，对你不好。” 顾清苒倒是一脸不在意，没有什么比顾静怡的安危更重要，更何况她也不打算入宫侍驾，倒也不在意这些。 “大伯母不用担心，有姑母在。” 徐氏心下感动，越发觉得顾清苒这孩子好。 “你大姐的情况不好，大夫说伤了根，以后想要再有子嗣几乎不可能。意味着你大姐此生只有蕊儿一个孩子，这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现下她已经醒过来，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不吃不喝，我心里着急。” “我去看看她。” 小产过后还不好生照顾自己，以后容易落下病根。 “行，你去看看。”徐氏点点头。 从徐氏的院子出来后，顾清苒便往顾静怡成亲前的闺房而去。 一路上，顾清苒都在思考顾静怡的事，她没有想到上一世，顾静怡会遭遇这些。 若是早些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便会将顾静怡和白蕊一同留下，管别人怎么想。 什么端庄典雅，什么温柔娴静，她都不要，只要家人全都好好的，这些所谓的名声又有什么关系？ 思索间已经到顾静怡房前，顾清苒收敛心神，敲响了顾静怡的房门。 “大姐，是我。” 屋内传来顾静怡喑哑的声音，“小五，大姐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与你，不如过两日大姐好了再叙？” 顾清苒叹了口气，都这个时候了，顾静怡还在考虑她。 对一般人而言，出嫁又小产的姐姐，会被视为不祥之兆，对未出阁的女子尤为不好，顾静怡恐怕就是担心这个。 “大姐不必瞒我，大伯母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小五是你的妹妹，不在意。” 屋内安静片刻，顾静怡这才妥协。 “小五若是不介意，那便进来说话，外面冷。” 闻言，顾清苒推开房门入内。 整个房间都被中药味充斥，颇为刺鼻，不过顾清苒上一世都已经习惯，她也记不得喝了多少药。 可最让顾清苒难以接受的，是靠坐在绣床上的顾静怡，她面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惨淡无神，整个人毫无生机。 这模样，和上一世她病入膏肓之际，也差不了多少。 “大姐受苦了，若是不愿，咱们不回去，留在府中可好？”顾清苒说着，喉间发苦。 若非上一世现在的她还不敢出门，情绪也不够稳定，那必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如果早知道此事，便不会任由白家如此欺辱大姐。 “小五别担心，我现在已经完全想开，兴许和他，此生无缘罢。” “大姐想要和离？” 顾清苒如此聪慧，自然是在顾静怡一说，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像侯府这等高门大户，女子想要和离，很困难，按照威远候府那些人的性子，他们自是不愿和离的，要是休妻还差不多。 除非，有皇帝下旨和离。 “我倒是想，只是母亲劝我，不要冲动。但若是继续在威远候府生活下去，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开心，一回去我必定会想到我那可怜的孩子。他才一个多月，就被自己的亲姑姑和父亲的姨娘给害死。小五，你应该知晓了吧，我再也不能有孕，此生无望。现在我闭上眼，都能感觉到那漫天的冰凉，还有孩子一点点从我身体抽离的疼痛，我好恨！” 顾静怡这么温柔的人，如今情绪这般激动，可想而知她经历了什么。 “大姐你先莫激动，听我说，小五定会尽全力帮你。现在你要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放心，有姑母为我们撑腰，一定要叫威远候府付出代价！”顾清苒冷哼。 “小五，这事原不该你参与进来的，对你的名声不好。若是传出什么，我心难安，你莫要乱来。” “放心吧大姐，我不会乱来。” 顾清苒面上应下，至于究竟要怎么做，她可不会告诉顾静怡，让她烦心。 第054章 姻亲关系 从顾静怡房间里出来后，顾清苒深呼一口气。 随后，她同徐氏说了几句，便带上侍卫直奔威远候府而去。 知晓此事后，两位公子和徐氏也跟着一道，唯恐顾清苒冲动。 倒也不是担心威远候府那些人，只是怕顾清苒受到伤害，还有影响她名声。 顾清苒坐在马车里，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期间遇到不少看热闹的人，大家也都跟在顾清苒的马车后一同前往。 一传十，十传百，没多久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哎？你听说了吗？顾家五小姐带人去威远候府，有人说，是要去给自己的姐姐讨公道。” “天，五小姐这么强势？她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哪里会嫁不出去，五小姐自小养在深宫中，难道还不明白她的未来嫁给谁？不过我却觉得这样不好，总归还是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为了自己的姐姐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倒是很佩服她。” 百姓们议论着，静候事态发展。 威远候府和宣平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不得而知，唯一知晓的是早前顾静怡被抬出了威远候府。 若说什么都没发生也不可能，联想到现在顾清苒的反应，想必是威远候府做了什么不应当的事情。 没多久，顾清苒的马车便在威远候府面前停下。 毫无意外，她被拦下。 “进去告诉威远候夫人，顾清苒带太后娘娘亲赐的侍卫，前来求见。” 要是不把太后搬出来，少不了会被拖延一番，有太后娘娘亲赐的侍卫在，谅他威远候府也不敢怠慢。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 不多时，威远候夫人便快速走了出来。 瞧她的打扮，倒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顾清苒对她的了解不多，偶然听徐氏提及过。 此人心胸狭窄，是个不好相与的。 “我道今日喜鹊上了枝头，还不知晓是为何，原来是五小姐上门，快快请进。”威远候夫人赶紧道。 这时，顾景辉和顾寒耀与徐氏一同赶到。 “夫人莫要客气。”顾清苒面无表情转身看向徐氏一行，“大伯母，还有两位哥哥，你们觉得此事需要进去说吗？” 威远候夫人见状，便明白他们是为了何事而来，当下敛去不悦，打算将人给请进去。 说到底，这件事的确是他们家做得不光彩，被外人听到，还是有些丢人。 “不必了，威远候府门楣太高，我等还是在门口说吧。”顾景辉冷哼。 顾静怡是他亲姐姐，要不是他来送东西，恰好遇到水中的顾静怡，不顾阻拦将她救下，又将人带了回去，恐怕现在只能看到顾静怡的尸体。 因此，顾景辉不打算给威远候府面子。 “三公子说笑了，咱们可是姻亲关系。”威远侯夫人尴尬地笑了笑。 威远侯夫人知道事情的始末是什么，说到底还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惹出来的乱子，如今这顾家已经找上门来，她也知道事情怕是不能善了。 也许他们的目的，便是把事情闹大。 可真要闹大，对威远侯府却百害无一利。 徐氏冷冷地看着威远候夫人，心里明白她想要和稀泥。 “夫人，这姻亲关系能够坚持多久都尚未可知，我们今日来，便是为了给我那可怜女儿讨回公道。” “亲家母说的是什么话，年轻人之间的打闹是正常的，咱们长辈可别参与进去，不然怕是要伤了两家的和气。”威远候夫人道。 顾清苒忽然笑了，目光直直地看向威远候夫人。 “夫人真是厉害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如此轻飘飘地揭过。要知道，贵府小姐可是草菅人命，我大姐差点性命不保！堂堂威远候府嫡长子，宠妾灭妻，纵容姨娘欺负嫡妻。还有那白小姐白荷，心狠手辣，将嫂子推入水中，差点将人淹死。此番害死了嫂子腹中的亲骨肉，还绑了嫂子陪嫁丫鬟不许告密。我大姐回府后，更是没人上门致歉，这便是你们威远候府的良好教养？” 这番话出来，威远候夫人脸色彻底变了。 周围的人有些傻眼，想不到这贵圈如此之乱，看不出来啊！ “五小姐，还请慎言，我家白荷并非故意将嫂子推入水中，一切都只是意外。”威远候夫人道，“才下雪，地上有些打滑，她不小心撞到了嫂子，才会如此。” 事到如今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女儿故意为之，与那姨娘一起搞出来的事。 纵然是恨铁不成钢，她也只能忍耐，眼下得将顾家的人送走，才能回去好生同女儿说说。 “夫人说笑了，事实如何，不妨将白小姐请出来，咱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好生说说。”顾清苒道。 真要是不小心的，顾静怡才不会如此。 顾静怡也说过，当时她们都路过那湖边，白荷和白彦的姨娘在说话，大家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她转身离开之际，被姨娘绊了一下。 本来也无事，踉跄了一下。 不想，白荷突然伸手推了一把，她才会摔进水里。 听完后，顾清苒越发觉得白荷心狠手辣，那姨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顾静怡的小日子不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怀孕，也就是身子不适猜测，分明还没有请脉，那姨娘竟然能知道？ 不仅使坏绊她，还利用白荷下手推。 显然，她必定是知晓顾静怡可能怀孕，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即便没有怀孕，落水也能让她大病一场。 如此心机，着实可怕。 威远候夫人面露尴尬，她女儿什么德行，当母亲的当然一清二楚，况且她早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若是真让那丫头出来，怕是什么话都瞒不住。 “实在不巧，白荷心中内疚，今日病倒了，还未起身。” “那的确是不凑巧，不过太后派了太医随我回家，不如我请他来给白小姐诊治一番，好生看看？”顾清苒似笑非笑。 威远候夫人顿时无言，没想到顾家五小姐这么不好对付。 “看什么看，我才没病！” 闻言，威远候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自己出来了！ 第055章 天山雪虎 看着走出来的人，顾清苒神色复杂。 上一世入宫后，她遭受欺辱，那人从不站在她这边。 一想到沈珺，她便心中颇为愤懑。 …… 宫中，沈珺觉得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喷嚏。 “秦峥，天山雪虎还没有下落吗？活要见虎，死要将尸体给朕带过来！百兽园已经建好，百兽之王竟然丢了！” 秦峥双膝跪下，“是，卑职会尽快找到天山雪虎。” 小老虎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该不会，被什么不长眼的太监宫女以为是猫，给炖了？ 越是这么想，秦峥的冷汗便越是流下来。 都怪他，当时着急去看暗卫表妹，回过神天山雪虎便不见了。 “等一下，给知夏半月时间，交代好手上的事，而后暗中去看着顾清苒，事无巨细都汇报给朕。” 秦峥身体一抖，明白自己的心思是被皇上给知道了。 “卑职遵命。” ...... 这厢，顾清苒心中依旧在暗骂沈珺过分。 看到白荷，心中更是怒气升腾。 “白小姐来的正好，刚刚威远候夫人说你身子不太好，我还想着御医来给你诊治一番的。结果你的病这么快就好了，那我也不用让御医跑一趟。如今白小姐过来，正好我也想问问白小姐，为何将我大姐推入水中，你可知你害了一条小生命，还差点害死我大姐！” 说道这里，顾清苒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冷意。 也不知道怎么的，白荷一看到顾清苒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意，便觉得身子一抖。 随即想到自己也是身份尊贵的威远候之女，比起顾清苒也不差，这才站直了身子。 “我又不是故意推你她，是她没有站稳。” 这话是威远候夫人之前就已经为她想好的说辞，白荷这是照着说的。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到现在为止，你对我大姐说过一句抱歉吗？还有与你交好的姨娘，可是上门赔罪过？怎么你们威远候府的人是人，我们宣平侯府的人就不是了?你以为你能高尚到什么地方？我大姐是我们威远候府的正经嫡女！”顾清苒厉声道。 白荷被吓了一跳，她可没听说过顾清苒这么厉害啊。 但随即，她也怒了。 区区一个顾清苒竟然敢这么对她说话，不知道她是未来的后宫贵人吗？ “顾清苒，岂有此理，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你知不知道，明年选秀我就要入宫，未来我是皇上表哥的妃子，小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就算我是故意推你姐姐的又怎么样，谁让你姐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本小姐就是看不惯！” 听完，顾清苒笑了，威远候夫人却是面如死灰。 早就同这丫头说好的，怎么在关键时刻胡言乱语，当后宫妃子这些话，是随意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吗？ 徐氏也被白荷的话气得不轻，她没想到白家竟然这么不给顾家面子，完全看不起顾静怡。 “好啊，白家真是好大的面子！” 威远候夫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毕竟周围的人太多。 到了现在，她只恨顾清苒一行人不愿意进府说。 要是在府中，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被传出去，如今怕是要被传出去。 到时候威远候知晓，少不了一顿责骂。 “亲家母，还有五小姐和两位少爷，我女儿今日神志不清，有些不适，说了一些胡话，还望诸位不要记在心上。”威远候夫人干笑两声。 她以为好好说话，顾家人还是会给她们面子，毕竟威远候府的确是比落魄的宣平侯府地位高出不少。 不想顾清苒却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威远候夫人。 “夫人真是有意思，这话又不是我们几个人听到，周围的人可是都听到了。正好，我也想去问问皇上，是不是已经定下了明年就会将白小姐迎入宫中，是不是皇上早就同白小姐说好的。” 威远候夫人眼皮一跳，再次觉得顾清苒难缠。 这要是说是皇上说的话，那到时候岂不是会坐实白荷和皇上私相授受的说辞？ 皇上自然是无人敢对他说什么，但女儿家的名节就毁了。 更何况，皇上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还没等威远候夫人想好说辞，白荷便直接大吼。 “此事与你无关！” 很好，白荷在作死的路上又走了一大截。 顾景辉冷笑，不屑地看向白荷。 皇上表哥，叫的真是亲切！ “还以为威远候府门楣高，教养就好，没想到教养就是这般。若我是个男子，肯定看不上你，你这样的女子，还妄想进宫当贵人，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要你。” 虽说这顾景辉往日里不喜欢惹事，但也不怕事。 顾清苒眉头一挑，沈珺就是那个没有眼睛的人，上一世他还真把白荷迎进了宫。 顾景辉这么一番话说出来，气得白荷差点忍不住冲上去。 谁知，更毒舌的顾寒耀也搭了一句话。 “三哥你快别继续说了，没看到那白小姐已经要把你吃了那般。真要是碰到你，可就赖住你了，甩都甩不到。这等女子娶回家，那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咱们退开一点。” 说完这话，他还饶有兴致地拉了一把顾景辉。 顾景辉点点头，表示认同四弟的话。 威远候夫人也是怒不可遏，但现在自己的女儿先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便不能纵容下去。 “够了！来人啊，将小姐送回院子去！” “是，夫人。” 几个丫鬟上手，捂着白荷的嘴，将她给拖了下去。 随后，威远候夫人又小声地询问顾家人。 “亲家母，让你见笑了，这事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是我们对不住静怡，我们会补偿的。” 徐氏听完此话，怒极反笑，“补偿？你们能怎么补偿她？你们补偿得起吗？” “那你们想怎样？” 被顾家人这么怼回来，威远候夫人也没了耐心。 在她看来，宣平侯府不过是个破落户，有什么高傲的资本，等白荷进了宫，她必定是要他们整个顾家好看。 即便有传言说当初太后是为了救萧贵妃才无法生育，皇上对太后尊重有嘉，连生母都没有追封圣母皇太后。 但，皇上始终不是太后肚子里出来的，隔了一层呢！ 第056章 诛她九族 想怎么样？ 徐氏有些懵了，其实她也没有想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女儿最好的。 目前，她所想的都是出口恶气罢了。 如果让女儿回来，怕是白彦姑爷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毕竟事情闹得这么大，夫妻俩也会有嫌隙。 更何况，一个不能生养的侯府嫡妻，也不会遭人待见。 倒是顾清苒往前走了一步，微笑着看向威远候夫人。 “夫人，其实我们顾家并很好说话，只要威远侯府将那姨娘处置，再让白小姐上门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顾清苒丝毫不着急，她说的要求也是正常的，一点都不过分。 但是她更加清楚，白荷不可能去道歉，而想要处置那姨娘，白彦也不会同意。 这是一个死结，也是顾清苒故意为之。 态度我拿出来了，你不照做，那就是你的事。 “五小姐这么说就过分了，我们不管怎么说都是姻亲关系，也是一家人。五小姐这般，可是要将我们两家的脸面给撕破，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吗？”威远候夫人阴阳怪气地询问。 顾清苒原本脸上的淡笑收敛，站在威远候府大门口，整个人有些锋芒外露。 “夫人这话着实好笑。”顾清苒冷哼，随后转过身，看着周围的人，换了表情，声泪俱下，“诸位评评理，是不是他们威远候府的人欺人太甚，打着姻亲的旗号来欺辱我们宣平侯府。我大姐嫁入威远候府，六年来生下嫡长女，碍于没有嫡子，也为夫君纳妾，抬了姨娘。可是没想到遇到恶毒的小姑子，还有那受宠的姨娘，将她推入水中。这已经下过雪了，水里多冷，可怜我大姐怀有身孕，就这么没了。如今我们只是想要处置那姨娘，让小姑子道歉，叫过分？” 周围听到这里，又见美人垂泪，似是受尽了苦楚，不约而同的看向威远候夫人的目光，就有些不爽了。 “顾小姐的话没有错，夫人太过了吧？” “威远候夫人真是厉害，竟然枉顾人命，人家顾大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我前些日子还看到的，她温柔地同下人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 “可不是，顾大小姐也是侯府出来的，怎么命就不值钱了。不就是道个歉，收拾姨娘而已，这不是应该的吗？” 周围的人都开始为顾清苒抱不平，威远候夫人知道事情不能继续下去。 “大家不必如此，我也没有这么说，稍后定会给顾家一个交代。” 为今之计还是先将这些人的口堵住才行，不然传到太后或者皇上的耳朵里，又是威远候府站不住脚，怕是要被训诫一番。 顾清苒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为的不过是让人当见证。 反正，威远候夫人也不会行动。 如果三日过去没有动静的话，她便入宫，到时候恐怕就不会善了。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我们便回去静候白小姐上门。” 说完，顾清苒微微福身，带着顾家人离开。 顾清苒离开后，没多久威远候便回了府。 他从百姓的议论声听到了今日这事，气得摔碎了桌上的茶盏。 “把夫人和小姐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威远候夫人和白荷便被叫了过来。 白荷心中还有怨气，被威远候叫过来，还是那一副高傲得意的模样，嘴里还大放厥词。 “父亲回来了，今日那顾清苒可是把我气得不轻，竟然完全不给我们威远候府面子！也不看看他们宣平侯府是个什么破落户，等我进了宫，当了皇上表哥的宠妃，看我不诛她九族。” “啪！” 威远候一巴掌打在白荷脸上，心中更是对这个女儿失望透顶。 “你们今日真是给我演了一出好戏！诛她九族，你是连太后和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白荷被打懵了，印象中她从没被这么打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因为顾家！ 若不是顾家今日闹的这一出，她也不会被自己的父亲打，都怪他们！ “侯爷，你这是作甚，为什么要打女儿！”威远候夫人惊叫起来。 “我打她？我还想打你呢！要不是你不好生管教女儿，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家里说说进宫当妃子也罢，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这张脸都被你们母女俩给丢尽了！而且，我竟不知道，我那耳根子软的儿子，竟然做得出宠妾灭妻的事来，你这后宅管得真是好啊！从今天开始，你也别掌家了，掌家之事交给陈氏！”威远候怒不可言。 威远候夫人愣在原地，她掌家这么多年，侯爷竟然要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一个姨娘！ 这要是说出去，她这个侯夫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儿子和女儿，又会遭受什么样冷眼？ “侯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要将掌家的权利交给一个姨娘！分明就是那顾家欺人太甚，我们威远候府岂会怕了她们不成？” 威远候冷漠地看着威远候夫人，眼神毫无温度。 “你掌家的本事没有，整日在府中颐指气使，只会纵容女儿，任由她胡言乱语，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说，养成她这样的性子。萧氏，你觉得你是当今皇上的姨母，便高人一等吗？可别忘了，萧贵妃与你素来都不和，你仗着一个死人由头为非作歹，不断消耗皇上对我们的感情，这是在作死！顾家人的要求，必须要做到，否则等待你的下场，便是我给你一封休书！” 妻子给他惹下麻烦，威远候也只能尽力去补救。 至于白荷说的那些话，明日早朝过后，他便主动去向皇上请罪，希望皇上不要介意。 威远候夫人彻底被吓到了，她从未听威远候说过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严重得要休妻。 可是，若要按照顾家的要求做，她们岂不是更丢人了？ “父亲，我不要，我不要去给顾静怡道歉！一个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凭什么坐在我哥嫡妻的位置上，她有什么资格？我没有做错，我是不会去的，除非我死！”白荷道。 她以为若是这么说，威远候便会放弃这个想法，宽恕她的过错。 毕竟，父亲还是很疼爱她的。 第057章 荒唐无耻 下一瞬，威远候冷漠地注视着白荷，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若是不愿去也可以，那你的名字便从族谱上划去，不再是我白家人，我就当你死了，少一个女儿。你的所作所为，绝对不是一个巴掌就能消解的，若是皇上不留情面，我这个当父亲的，同样保不住你。明日一大早，你们便去道歉，否则都给我收拾东西滚。” 说完，威远候转身离开，他已经不想再同这拎不清的母女说话，真是头疼。 等到他走，威远候夫人和白荷这才慌了。 “母亲，明日真的要去吗？” 威远候夫人眼中含泪，点点头，“自然要去，否则什么都没了，不过要叫你哥哥去。” 母女俩商量了一番，又将白彦给叫来。 一个时辰后，三人才各自休息。 另一边，回到府中后，顾清苒趁着有空，又去了顾静怡的院子。 可能是想通了一些，今日顾静怡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不少，整个人也有了人气，喝药用膳也不再抗拒。 她头上缠着一张白色的头巾，小产的女子都会如此佩戴，是为了保护命门不受寒。 旁边，白蕊细心地给母亲喂药，看的顾清苒有些眼热。 “大姐，蕊儿。” 听到顾清苒的声音，顾静怡微微一笑。 “小五回来了。” “姨母有没有用膳？要是没有，蕊儿去吩咐厨房做些。”白蕊是笑眯眯道。 顾清苒神色一动，点点头，“好，姨母正好没有用膳呢，谢谢蕊儿帮忙。” 白蕊应声，快速离开，去给顾清苒张罗吃食。 顾静怡明白，顾清苒这是支开女儿，有话要告诉她，当下叹了口气。 “小五，你说便是。” 其实威远候府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就此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后也能逍遥自在。 这些年，她过得太累，每一日都在饱受煎熬，痛苦不堪，也不想继续。 和离也好，休妻也罢，都无所谓。 “大姐，小五想再确定一下大姐是不是真的放下了。若是大姐心里没有留恋，那小五必定是要帮你，但也怕大姐只是一时气愤，以后会后悔。”顾清苒低声道。 闻言，顾静怡苦笑，伸手抚上腹部，似乎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还在。 “小五，你还小，不懂一个当母亲的人没了孩子会多痛苦。”见顾清苒动容，顾静怡继续道，“吾儿未成行，便已腹中丧。人间何其美，与儿未谋面。心中剔骨寒，恨已无力保。” 说完，顾静怡已经泪流满面。 梦里有一个可爱小男孩，甜甜地唤她母亲，却离开了。 顾清苒也有些哽咽，“小五明白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 “我们家小五已经长大，可以保护姐姐了。”顾静怡伸手，摸了摸顾清苒的头。 怕顾静怡身子不适，顾清苒也不敢多待，用过膳食后，便回了院子。 她略感疲惫，躺下后沉沉睡去。 殊不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尽数被传入宫中那人的耳中。 第二天一大早，威远候府便来人了。 不过，来的人只有白彦一个，他一来就被请了进顾静怡的房间。 知道消息的时候，顾清苒正在用早膳，却没有打算过去。 不管怎么说，现在顾静怡还是白彦的妻子，若是她事无巨细都去参与，对顾静怡也不见得是好事。 很多决定，还是要她亲自去做。 …… 宫中这个时辰已经上完了早朝，威远候正打算去找皇上请罪，不想卫忠早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侯爷，皇上在御书房等着。” 威远候额头上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他知道昨日的事情，定是传入了皇上耳中。 至于皇上是因何找他，他还不太确定。 究竟是威远候府做得过火，还是白荷的话说得过火，尚且不得而知。 “卫公公，皇上唤我所谓何事，不知道公公是否知晓？若是知晓，还望公公为我指点一二，我必深感五内。”威远候小声道。 卫忠微微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侯爷多虑，奴才怎么会知道皇上的想法，侯爷去了便是。” 上一次的教训，卫忠可还记得，所以威远候询问，他也不会随意告知。 总而言之，皇上的心情不是很好就是了。 卫忠的口撬不开，威远候便只得作罢，战战兢兢赶到御书房。 此刻，上首的沈珺手里拿着一份奏折，面无表情，气氛异常沉闷。 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威远候亦是心里一紧。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珺自奏折中抬起头来，放下奏折，目光深沉地望向威远候。 “按照规矩，你算得上是朕的姨父，即便母妃与姨母的关系不好，朕也不能委屈了母妃的娘家人。只是，你们威远候府的人，胆子倒是不小！” 沈珺没有让威远候起身，那威远侯自然是不敢起来，现在听到沈珺的话，更是浑身颤抖。 “皇上恕罪。” 沈珺似笑非笑，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跪着的威远候。 “威远候真是教导有方，女儿也是出色得很呐！” “皇上，是微臣平日里将后宅的事情都交给了夫人，教导女儿从未亲自过问，是微臣的不是。知道此事，微臣也是被吓了一跳，她竟然当众说出这番话来，微臣绝对没有任何不臣之心，还望皇上明鉴！”威远候赶紧磕头。 对于威远候此时的举动，沈珺一脸不屑。 没有本事的人，才会将府中的事都推给一介妇人。 荒唐无耻！ “你女儿不进宫也好，省得给朕惹麻烦。然，今日朕要说的，可不是你女儿入宫一事，而是重阳节平阳王府设宴，她将宣平侯府五小姐下药后，又推入水中的事。”沈珺慢条斯理地开口。 威远候还没等来得及失望，女儿不能进宫，又听到了沈珺后面的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何误会？威远候府这两日与宣平侯府的确是有些嫌隙。”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是顾家在泼脏水？ 毕竟，偏偏就是顾家的人。 第058章 送去庵堂 威远候的话是什么意思，沈珺不会不懂。 他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但却不能代表他能接受！ “你们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关系，重阳节的事可不是最近发生的，那时候顾家大小姐和白彦还没有闹起来。你若是觉得难以置信，便看看此物，究竟是不是你们的东西。”沈珺道。 随即，他吩咐卫忠将桌案上的一物交给威远候。 威远候一愣，一块小小的玉石，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皇上，此物......” “威远候真是善忘，此物是朕继位后赐给你威远候府的兰花翠翡翠，那是一整套翡翠，什么东西都有。小件的物件，便可以用来镶嵌在衣服上，或者女子的发饰上。这翡翠一共有两套，一套有一百零八件，另一套有八十一件。数量多的那套在太后宫中，至今都锁着，朕也去看了，没有缺少。反倒是威远候府，怕是凑不回来了吧？” 沈珺已经好心将话说到在这个份上，威远候不会不明白。 他面如死灰，头疼不已。 只怪萧氏那婆娘，慈母多败儿，太过纵容白荷，才会惹出事端。 现在，主要是还是看皇上的态度。 “皇上，微臣真的不知晓，微臣回去后一定好生管教，不让她再做出这样的事来。” 其实京城中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只不过恰好被皇上知道而已。 “不必了，威远候政事繁忙，朕已经传旨下去，送白小姐去水月庵修行，化解心中的戾气。”沈珺淡淡回答。 威远候心中一片悲凉，身体仿佛被人抽了生气。 若是直接将白荷赐死还好，但送去庵堂，岂不是昭告天下人，他威远候府教养不利？ 白家可不只是白荷这么一个女儿，其他还有女儿。 皇上这招，可谓是釜底抽薪，狠辣果决，以后白家的女儿，都不那么好谈婚论嫁了。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皇上开恩啊，白家还有不少女子，她们都还没嫁人。白荷的错让她一个人承担，皇上赐死也无妨，微臣不会多说一句。”威远侯磕头。 如果用白荷的死化解这场灾难，那也是值得的。 在威远候的心里，涉及到利益，女儿也是可以舍弃的物件。 “朕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威远候像是突然老了几岁，他也明白了皇上的想法。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 皇帝金口玉言，随意说出来的话都是口谕，九五之尊的威严不容挑战。 “是，微臣明白了。” 沈珺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威远候起身告辞离开，手中的那一小块翡翠传来冰凉之感，如同他的心，都置身于冰窖之中。 御书房安静下来，沈珺习惯性地抚上左手腕上的红色朱砂手串。 这串朱砂，其实是萧贵妃的遗物。 她生前说过，朱砂能辟邪，也不知真假。 “秦峥，随朕出宫一趟。” 秦峥的声音自御书房外传来，“卑职遵命！” ...... 宣平侯府后院，白彦一脸怒容走了出去，恰好碰到了打算往顾静怡院子过去的顾清苒。 见到顾清苒，白彦也没了往日那副虚假的笑容，怒气冲冲地离开。 “小姐，这一大清早的，大姑爷是怎么了。” 顾清苒摇头，“无事，先去看大姐。” “是，小姐。” 当顾清苒赶到之际，顾静怡正在擦眼泪，见自家妹妹到来，顾静怡才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五，我是不是太傻了，纵然心里已经决定好了一切，但还是有些舍不得。今日他来，我以为他是来接我回府的，我心里竟然还有期待。却不想，他只是来要求我们，不要将事情闹大，免得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顾清苒轻叹，心中也有些复杂。 说起感情，她也不见得比顾静怡好多少。 一时间，顾清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陷入了沉默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开口。 “大姐不要多想，将身子养好才是要紧的，蕊儿还需要你的保护。至于姐夫那人，我倒是不太好多言。” 顾静怡点头，她什么都明白，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念头。 罢了，为了女儿的未来，她也要振作起来才是。 “我明白，小五今日过来是怎么？” 顾清苒微微一笑，“我想去菩提寺走走，昨晚上和三婶约好了，她说正好也给大姐求个平安福，我也给蕊儿的护身玉拿去开光。” 其实顾清苒打算带白蕊一起过去，不过看顾静怡的模样，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让白蕊陪着顾静怡比较好，到底是她女儿。 “小五费心了，那你注意些。” “我知道。” 从顾静怡的院子出来后，顾清苒的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呼吸都困难。 杨氏与徐氏一样，都是温柔慈爱的长辈。 此时瞧着顾清苒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她便关切地问了一句。 “小五可是心里有事？” 顾清苒抬头，看着杨氏关切的眼神，心中微暖。 “无事，三婶去过菩提寺吗？”顾清苒并不想说这些。 杨氏也是大家闺秀，但不是个傻的，自然能够听出来顾清苒不想多谈，才故意岔开话题，她也装作不知道。 小丫头在太后身边养大，素来与她们的关系，就没有想象中那么亲，需要时间修补。 不过在徐氏和杨氏的心里，她们都还是很喜欢顾清苒的。 只是，对太后有畏惧。 “我去过两次，每月初一和十五的香火是最旺盛的，今天这个日子，还有现在这个时辰，应该人不会太多。毕竟晌午都过了，去的人也会少很多，大家都喜欢上午去。”杨氏轻笑，“小五可是想要去求什么？那菩提树可以许愿，不妨去许个愿？” 顾清苒点点头，上一世没有去过，这一世总算能圆梦了。 为了表示庄重一些，今日顾清苒头上仅仅用一根白玉琼花簪固定，就连衣服，也是穿的官家小姐的正装，不是纱裙。 “三婶取笑我，我真的只是好奇罢了。” 上一世倒是不觉得，但是经历过重生，顾清苒还是愿意相信一些轮回的说辞。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要许个愿。 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来。 第059章 炎国贵人 不多时，马车便在菩提寺外停下来，顾清苒和杨氏下了马车。 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人在，倒也不拥挤，只是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这些人没有说笑打闹，目光虔诚。 “我们走吧。”杨氏道。 顾清苒点点头，和杨氏一道走入菩提寺内，两个人各自只带了一个丫鬟。 入眼望去，正殿没有想象中那么威严，很是普通的模样，若是真像世人所说的那般灵验，为何不妥善修葺一番？ 怀着这样的疑惑，顾清苒四下看了一圈，发现都还是一个模样。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棵大树上。 看样子，这就是世人谈论的千年菩提树。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香火的缘故，菩提树枝繁叶茂，高耸的树身为整个寺院撑起一片阴凉。 若说是一棵树，倒也不太像。 说两棵树，也不对。 原来，菩提树树根的部分是分开的，中间是一条加长的廊道。 “三婶，树根竟然是分开的？”顾清苒颇为疑惑，“那长廊是用来做什么，我看好像吊着不少木牌和红绳，是许愿的吗？” 杨氏微笑，缓缓道来。 “小五没有来过，看来也没有听过菩提树的传说。据说这棵树已经修炼成精，当初的雷劫劈下，它的树根便被雷劈得裂开来。大家都以为这棵树会死，不想它竟然活了过来，不过树根没长回来。后来啊，庙堂里的僧人，便在这树中间搭上了一条长廊。经过岁月的沉淀，这里逐渐成了许愿之地，寺中免费提供的许愿牌，都是用婆娑树的枝丫做成，用来许愿据说很灵验，也不知真假，我是没试过。” 原来菩提树还有这些说法，上一世倒是一点都没听过。 也是，在宫中都在算计中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宫外的趣事。 “今日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去凑个热闹。”顾清苒轻笑，“红菱，你速去取一块许愿牌过来。” “奴婢遵命。”红菱赶紧领命离开。 杨氏掩嘴轻笑，就知道这丫头是有些想法的，口不对心。 “行了，你们在此，不要乱跑，我去给家人都求个平安福，你也不必单独为你大姐姐求了。” 顾清苒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杨氏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算了，不解释。 “多谢三婶。” 杨氏离开去了大殿，红菱也拿着一支笔和许愿牌走了过来。 主仆俩往长廊走，不多时到了入口。 这长廊不过两米长的模样，头顶写着三个字：许愿廊。 红菱跟在顾清苒身后，目光到处看，觉得甚是很有趣。 顾清苒在许愿牌上写下了两行字，这才吩咐红菱挂上去，又在她的许愿牌下站了许久。 整条长廊的顶部全都都被许愿牌遮挡，密密麻麻地挂在头顶，总有一股压抑感。 顾清苒仔细看了看，发现其实这上面是一张铁网，而每一块许愿牌上都有一个小挂钩，旁边还散乱地摆放着撑衣杆，就是为了方便挂上去。 “好了，红菱，我们也进去转转。” “是，小姐。” 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寺院门口入内，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侍卫打扮的男子。 “皇上，玄智大师已经等候多时。” 来人正是秦峥和沈珺。 “今日倒是有缘，在此地都能遇到顾家那丫头，莫不是朕的行踪被你们泄露？” 只是这丫头，一点都不乖顺，只会气人！ 想到她遇到自己的模样，沈珺心中便颇为气愤。 秦峥立刻跪下，“皇上，卑职不敢，皇上的行踪从未被泄露过。” “谅你也不敢泄露，起来吧，朕要去与那炎国的贵人好好聊一聊。他出家不在炎国，也不去佛国，转而来我们大齐，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说完，便与秦峥一同离开，往后院去。 没过多久，沈珺走进了一件禅房，秦峥则是细心地关好房门，把守护于门口。 “老衲玄智，见过皇上。” 玄智大师一身袈裟，盘腿坐在蒲团上。 即便是沈珺到来，他也没有起身。 沈珺一脸冷漠，神色不善地打量起禅房。 整间屋子也没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桌一椅，一床一被，一厅一室。 皇帝屈尊降贵到此，竟然是连个好点的位置都没有。 倒也不算没有，原是有一张椅子，可惜缺了一条腿，拿来招待皇帝也不太像话。 “朕记得菩提寺的香火十分旺盛，怎么玄智大师身为住持，却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让朕不解。有那么多香火钱，也没有将寺庙修缮一番，或者将住的禅房修好一点，那香火钱干什么去了？”沈珺冷哼，“不会送去给炎国当战备了吧？” 玄智大师双手合十，脸上笑得如弥勒佛。 “阿弥陀佛，皇上心情不太好。” 沈珺嗤之以鼻，“胡说八道，朕怎么可能会心情不好。” “皇上口不对心，心中必然有事。” 玄智大师轻笑，显然他一点都没有把沈珺的怒气放心上，还能谈笑。 见他如此笃定，沈珺心里更是不悦。 “废话少说，告诉朕，你这炎国的太上皇，为何会来我大齐出家，有何图谋？所谋何事？” 玄智大师面色不变，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皇上多虑了，老衲已出家，俗世便与老衲无关。更何况，老衲不过是与先皇打赌输了，才会来菩提寺出家。皇上若还担心，尽管派人监视老衲。再说，大齐已经得到了镇国神兽，一定会繁荣昌盛，炎国也不是对手，皇上可宽心。” 毕竟，有言在先，得天山雪虎者收入天下。 沈珺并没有因为玄智大师的话息怒，反而更加火大。 “辛苦你说出来这等违心之论，堂堂炎国太上皇，却说大齐繁荣昌盛。连天山雪虎这等消息都能知道，还说没有企图？” “皇上怀疑老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许是哪位娇客，惹怒了皇上。” 这死秃驴说话怪气人的！ “胡言乱语，有人敢惹怒朕，朕直接杀了！” 沈珺刚说完，脑子里突兀地出现一张慌张的小脸，还有颤抖的身子。 “皇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说了算。” 说完这话，玄智大师便闭上眼睛。 沈珺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去了另外一间客房。 “秦峥，将她带过来！” 第060章 冬日枫林 顾清苒从许愿廊往大殿走，并没有碰到杨氏，大抵是两人错过了。 瞧着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顾清苒便在菩提寺周围转起来。 其实整座菩提寺除了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外，右边还有一片枫林。 枫叶为秋时情意最重，一生的坎坷，半世的情感，风雨寒霜，相侵无怨，朴实无华。 然而，顾清苒喜欢的却是冬天的枫叶。 秋天的枫叶红得太娇艳，寒冬却低调内敛，不那么张扬。 冬季慢慢到来，而枫树的叶子也会从火红色变成深红色的，之后就会全部掉落在地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恰逢刚入冬，枫叶此时还没有凋零，那颜色正是顾清苒所喜欢的。 顾清苒伸出手，捡起地上一片枫叶。 深红色的叶片被放置在掌心，也宣告它这一生已然落下帷幕。 也许在外人眼中，它最美的季节是在秋季，就像是一棵“火树”。 顾清苒却觉得，它最美的时候，应该是在凋零那一瞬间。 上一世的她，和这枫叶也差不多了。 原本是宫中姿色最好的一个嫔妃，却不受皇帝喜爱，兴许也惊艳过一些人，可最后还是在高墙之中凋零，再也不会被人提及。 红菱远远地跟在顾清苒身后，见她神色颇为低落，也不敢打扰，亦是不会多问。 在很多人眼中，顾清苒家世好，还从小在深宫养大，当后妃也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可若是一个人心里不喜，那也是真的不愿。 现在，红菱也看出来，小姐不愿入宫。 “小姐，寺里清冷，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奴婢担心小姐身子受不住。” 瞧着红菱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顾清苒微微一笑。 “没什么大碍，现在我身子好了不少。” 应该是那一枚天香豆蔻制成的药丸产生了效果，果真是强身健体，她现在连呼吸都没有那么重了。 似乎，上一世也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感觉。 可惜她的心病太重，最后还是药石无灵。 “这菩提寺怪冷情，都说香火好，奴婢刚刚发现整间寺庙都看不到什么人。”红菱道，“倒是寺外有些侍卫打扮的人，难道有贵人要来菩提寺？按照这个排场，少说也是皇亲国戚，才能如此吧。” 闻言，顾清苒忽然神色一动，脸色沉下来。 “红菱，你说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寺外被侍卫把守？” 红菱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但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即便是侍卫把守，也不该让小姐这么大反应。 当下，红菱也不敢隐瞒。 “是啊小姐，外面全是侍卫，奴婢看周围好像没人。” “快走，我们离开。” 顾清苒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与她也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走为上。 红菱也不敢多言，赶紧道，“是，小姐。” 突然，一个侍卫从前面走过来，双手抱拳。 “顾小姐，主子有请。” 见到面前的男子，顾清苒脸色煞白，自然知道他所说的主子是谁。 秦峥的主子，当然是那人！ 难怪菩提寺有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将香客都隔绝在外，的确是贵客到了。 也对，没有比当今皇上更加尊贵的人了。 红菱刚想开口，却被顾清苒给拦下来。 “红菱，你去找三婶，让她不必担心，也不用找我。我想，三婶已经在寺外了，告诉她我在诵经礼佛，要不了多久便会出去。” “是，小姐。” 红菱瞪了一眼秦峥，这才转身离去。 秦峥被红菱这一眼瞪得一脸莫名，他也是当差的，自然要听主子的吩咐，来请人又不是自己的主意。 这小丫头真是能耐，竟然敢来瞪他，知不知道他是御前带刀侍卫，还是禁军统领？ “秦大人，红菱被我放养，素来脾气不太好，但是心地善良，还望秦大人不要介怀。”顾清苒微微颔首。 被顾清苒这么郑重其事地致歉，秦峥也不敢托大。 “顾小姐多虑，秦峥不会在意这些琐事，还请顾小姐随我前往。” “带路便是。” 顾清苒回答得很淡定，心中却十分紧张，她也摸不准，那人现在让秦峥带她过去，究竟是想干什么。 只不过，既然是在菩提寺中，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想到这里，顾清苒强制自己压下心里的畏惧，同秦峥一起往后院走。 片刻，秦峥停下脚步。 “顾小姐，主子在里面，还请入内。” 顾清苒点点头，敲响了房门。 果然，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 “进来。” 沈珺的声音十分好听，清冽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沙哑，像是缠绵过后从喉间用处的最后一丝旖旎。 得到回应，顾清苒心念一动，收敛心神，推开房门。 入内，抬眼望去，对上一轮轮廓深邃、五官俊朗的脸。 饶是知道面前的男子模样长得好，此时顾清苒还是忍不住晃神。 五哥哥，真好看。 从进来以后，沈珺就发现顾清苒有些走神。 似乎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 她是将他当成了替身？ 这样的念头让他面色微寒，心中涌现出一阵怒气。 许是被怒气给吓了一跳，顾清苒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沈珺行礼。 “臣女见过皇上。”顾清苒说出来的声音微微有些干涩。 “起来吧，太后一直在朕耳边说，顾家小五如何知书达理，朕发现你也不过如此。”沈珺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清苒。 顾清苒头皮发麻，木然地起身，她最怕这人如此看着她了。 “皇上恕罪。” 不管到底是什么，是谁的错，反正先道歉就是没错的。 沈珺抬脚，朝着顾清苒走过来。 刚走了两步，顾清苒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举动，让刚刚强行压下火气的沈珺，再一次怒火从生。 “顾小姐，朕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每一次见面，你似乎对朕都避如蛇蝎，朕真有这么可怕？” 按照顾清苒对沈珺的了解，要是承认的话，这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说笑了，臣女不怕。” 顾清苒硬着头皮道，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第061章 初雪赏雪 顾清苒的话并没有让沈珺高兴起来，神色也是更加的高深莫测。 “如果你身子不要颤抖，那这话倒是更可信些。” 闻言，顾清苒更是心里一紧。 这人若是心中有怒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他今日来，就是为了来找她麻烦？ 当然，顾清苒也不会真的觉得，沈珺就是为了她而来的，必定是有事情要做。 许是做完了事，发现她在此，才唤她。 “皇上说笑。” “是不是说笑了，你心里明白，朕也不兜圈子。今日来菩提寺本是有事要做，现在闲来无事，恰好遇到你，便想让你来同朕画画。上一次朕的生辰礼不甚满意，在朕的心里，顾小姐在深宫长大，不应该画出那么一般的画。”沈珺道。 话落，他径直走向一旁摆放了墨宝的软榻，坐到了左边。 顾清苒心情沉重，却还是强撑着笑意。 “皇上此言何意，臣女不太明白，姑母让臣女学习素来是宫规礼仪，并不要求学多好的画技。”顾清苒低头回答。 话是说得不错，就是心里太紧张，后背也有些湿润。 单独和这个人相处的时候，总是让人要注意言行举止，就怕哪里不对。 “顾小姐若是画技不精，朕自然不会说什么。但，顾小姐确定自己没有欺君罔上？平阳王府重阳节设宴，朕偶然得到一副松山观瀑，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画，只是右下角的松树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个苒字。” 闻言，顾清苒几乎快要站不稳。 “皇上，臣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就这么一个答案，自是不能让沈珺满意。 不过，他也不会继续追问。 顾清苒在说谎，沈珺看的明白，心里却好奇，她是不是真的对后宫嫔妃的位置无意？ 若真如此，那他算什么？ 在这一瞬间，沈珺心里涌现出许多念头，最后化为了不爽。 “行了，你下去。” 顾清苒立刻行礼退下，“是，皇上，臣女告退。” 她离开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沈珺无数次想叫住她，问个清楚明白，最后都忍了。 等走出菩提寺门口，顾清苒一眼便瞧见等候多时的杨氏。 而她周围，却没有人。 杨氏一见到顾清苒出来，脸上挂着笑意。 “小五，三婶还以为你在里面迷路了，没想到是娘娘的来了此地。今日也是运气好，碰到了娘娘过来，如今你出来，是要准备回去了吗？” 顾清苒听得疑惑，红菱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围香客已经离开，如今只剩下杨氏在这里，想来这一切都是那人的手笔，就连说辞都已想好。 估计说的是宫中贵人来菩提寺，留下了顾清苒伺候。 所以杨氏觉得，来的人应该是太后。 至于为什么不去觐见，则是因为没有得到太后的宣召，自然就不能随意过去。 顾清苒想通了以后，也只能顺着杨氏的话说。 “是啊，那位贵人还要在寺庙里待一阵，咱们先回去，他到来的消息需要保密，不得外泄。” 杨氏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关于太后的消息不能随意说出去，既然太后没有想见她的意思，那她也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那行，咱们先回去。” 顾清苒坐上马车，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才堪堪落地。 此时此刻，她身心俱疲。 原以为在出宫后，便与那人不会再有多少交集，哪里想得到在这些地方都能遇到。 只希望，他将她先前的肺腑之言给听了进去，莫要以为她别有用心了。 沈珺此人本来就生性多疑，但凡是一点的猜忌的怀疑，都要想法设法去证实。 顾清苒真不愿与他牵扯太多，上一世的痛苦，就应该随着她的死，彻底结束， 想着，顾清苒便睡了过去。 ...... 宫中下雪了，景色美得不可方物。 “臣妾想与陛下去雪中漫步，陛下能不能陪臣妾去走走？今日是初雪，臣妾最喜欢雪了，同陛下一起走走，是一件幸福的事。” 顾清苒浅笑，双颊绯红，也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觉得这样直接开口不是太好。 分明已经下了雪，温度那么低，她让皇帝陪着去雪地里走走，要是被史官知晓了，怕是要惹麻烦。 沈珺笑得温柔，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丝毫都不温柔。 “不了，朕还有事要忙，顾淑仪若是想去雪中漫步，叫上丫鬟便是。” 闻言，顾清苒只得落寞地垂下眼来，不再多言。 沈珺不愿意陪她，说到底，还是她奢望了，以为侍寝的次数多，便觉得沈珺是喜爱她的。 结果，只是她的错觉。 马车摇晃中，顾清苒双眼闭着，眼泪流了出来。 红菱坐在一旁，瞧着顾清苒这般模样，猜测她可能是做了什么噩梦。 杨氏没有与顾清苒一辆马车，毕竟顾清苒的马车是太后送的，以至于车内只有红菱。 她入内坐下，也是跪坐在马车板上，不能坐于软垫。 “小姐，小姐？” 红菱担忧地叫了两声顾清苒，实在是不愿意看她这么难受的模样，好似在梦中经历极大的痛楚。 难道是在菩提寺出了什么事？ 但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顾清苒突然睁眼，久久不能回神。 好端端的，总想起那些过往。 “红菱，我没事。”顾清苒苦笑。 红菱知道，顾清苒这是不愿意将心事诉说，只能叹气。 “小姐千万莫要如此，太医说小姐心思太重，对身子不太好。小姐有什么不要别在心里，即便是不懂的，红菱也能够倾听一番。” “我没事，你放心吧，刚才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罢。”顾清苒笑了笑。 前世如何都已经不重要，这一世只愿不再走上老路。 见顾清苒十分坚持，红菱也就不多再多言。 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人，若是有什么事，她愿意说，就一定会说。 反之，怎么逼迫都没有用。 其实红菱的话，顾清苒也是听进去了的，并且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忧愁。 会梦到这个心中压抑，不过是因为先前与那人的缘故。 那人也真是的，心眼比针尖小，不就是一幅画，何以如此放在心上？ 第062章 绝不独活 顾清苒身子不好，却很喜欢雪。 她也知道不能贪凉玩儿雪，只是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些小心思，想要叛逆一些，放开胆子去玩儿。 上一世那么希望沈珺陪着去雪地里走走，不过是想要与他一起淋雪。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便是顾清苒心之所念。 心里想的没有做到，算是一个遗憾。 顾清苒也还记得，在她病入膏肓之际，也是大雪纷飞，她想要去看看雪，却被红菱给拦住。 看红菱为她难过，顾清苒很想说，既然已经活不久了，不如趁着还能看，便去雪地里走走。 现在记起，上一世还是有那么一个不甘心，就是没能同沈珺一起在雪地里走走。 总归，还是想与他淋一场初雪的。 “小姐，到了，咱们下去吧。” 红菱心疼顾清苒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如今到了府中，想必她能好受些。 “好。” 顾清苒下了马车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先前没能见到菩提寺的住持为白蕊的护身玉开光，结果遇到沈珺过后，她给忘了。 “红菱，你再跑一趟菩提寺，将这块玉交给住持，麻烦他开光。那个人，应该已经离开，应该无事。” 红菱应声，带着翡翠又折回菩提寺。 见着红菱离开，顾清苒心里又给沈珺记下一笔。 今日这么失态都是因为他！ 想着沈珺，夜晚降临，顾清苒却又做梦了，正是那些她本该遗忘的记忆。 …… 上一世临死前的冬天，是极冷的。 虽还未下雪，却已是寒风凛冽。 殿中的银丝碳烧得正旺，顾清苒却丝毫都不觉得温暖，她目光清冷地从偏殿的窗户看出去，正对的便是院子前那棵歪脖子枣树。 树枝受损嶙峋，在寒冷的天地间，万物都是一片惨败景象，隐隐约约透着几分萧瑟和凄凉，还有那么几分苦楚。 这日，又是阴冷的天气，惜花殿内已经没有什么宫人。 皇帝御驾亲征，不在宫中，顾清苒的日子便更加难过了。 嫔妃们的挤兑和落井下石都被摆上台面，谁都觉得她已无望，丝毫不担心皇帝回宫会问罪于她们。 雪妃揽权，给她安上各种各样不尊敬的罪名，将她宫里的人都清理了一大半。 剩下的，不过是十来个小宫女。 好在，红菱被留下了。 在后宫里，顾清苒并不得人喜欢，自然也没有人来看她。 本就是人迹罕至的惜花殿，又因着她生病，显得更加凉薄凄楚。 歪脖子枣树下，尽是枯枝败叶。 便是角落里的野梅娆苒绽放，却也只落得个悄然败落的下场。 顾清苒躺在偏殿的软榻上，身上盖了一床青色的棉被，手里还抱着一个小暖炉。 屋内银丝碳倒是没落下，算得上是雪妃给她的最后体贴吧，不过这银丝碳的味道有那么些不对。 燃烧过后，屋内洋溢着几分温暖，又有些刺鼻的味道，使得顾清苒咳嗽连连。 红菱吃力地打了一盆水放在暖炉上，见着炉子里的银丝碳快要烧烬，赶紧捡了几块放进去。 谁知刚一放进去，顾清苒便咳嗽不已。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开始，顾清苒用手里的绢帕掩着唇，大口喘气。 红菱赶紧放下手里的火钳，踱到顾清苒身边。 此时顾清苒一张小脸已经煞白，面无人色。 “小姐，怎地又咳嗽了，可千万不要吓红菱啊，小姐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届时，等皇上回宫来，再去求皇上做主。雪妃娘娘太过分了，居然这般对待小姐。” 顾清苒虚弱地笑了笑，伸手颤颤巍巍地在红菱头上轻点。 “傻丫头，瞧你又瞎紧张了，我没事。” 可惜，顾清苒这话在她现在的情况下看来，丝毫都没有说服力。 她长发肆意披散着，青丝映衬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更加没有血色。 顾清苒脸上挂着淡笑，整个身子瘦骨嶙峋，呼吸都清减了不少。 像是想到了什么，红菱突然神色着急，面色巨变，甚至不顾尊卑，夺下顾清苒手里的绢帕。 下一刻，红菱眼中蓄满泪水。 只见那绢帕上，刺眼的一片鲜红，目光所及之处，连顾清苒的手心都被浸染了颜色。 红菱手里夺来的绢帕中，血里夹杂着一些血块，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姐都咳血了，还说没什么，这哪里是没什么？不行，小姐你等等，奴婢马上去找太医，小姐的身子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红菱打定主意，若是雪妃不让她去请太医，那么她便跪在雪妃的大殿前不起来。 “不必！” 顾清苒强撑着说了两个字，便已经说不出口。 一股火辣辣地疼痛从胸口处蔓延到整个腹部，她浑身颤抖这，喘气便是一阵撕心裂肺。 “小姐，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倔。”红菱已然泣不成声，“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红菱绝不独活。” 这话带着决然，同样倔强。 闻言，顾清苒微微一笑。 “傻丫头，我无事，就是有些想，吃糖炒栗子，你去，吩咐御膳房做些。” 却不知，顾清苒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人用刀一刀一刀在她身上凌迟，疼痛得棉被下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红菱哪里敢拒绝，好不容易顾清苒终于有了些胃口，她自然欣喜答应。 “好，小姐等等奴婢，奴婢马上就去。” 说完这话，红菱便转身出门。 谁知她速度快了些，一不小心殿前都摔了一跤，蹭破了皮，又心急火燎地往御膳房而去。 这一幕被顾清苒看在眼里，心疼地摇了摇头。 往事浮现，顾清苒苦笑。 她以为入宫嫁给心心念念的人，便能与他举案齐眉，一生相伴。 怎奈，都是她的奢望。 顾家的破败，是压垮顾清苒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是一场小病，是在沈珺离开前感染了风寒，谁想入了肺，成了痨病。 其实雪妃也派了太医给她开药，大约是想吊着她的小命，结果顾清苒听到嫔妃们故意告知的顾家消息，心中悲痛万分吐了血。 沈珺对她好似无情，顾家接连出事，他没有任何动静。 顾清苒也愿再治，如今已然药石无灵。 趁着红菱离开，顾清苒掀开棉被，像是突然有了力气，竟挣扎着慢慢起身来。 第063章 一别两宽 只见顾清苒赤脚，蹒跚着步履，如同初学走路的孩童般跌跌撞撞走到歪脖子枣树前，她想起了才入宫时坐在着树上赏月的场景。 终究是大限已至，几个月的等待，再也等不到沈珺回来。 想着年幼时时期的五哥哥，顾清苒甜甜地笑起来。 “五哥哥，若能回到过去，早知不能成为你的妻，寻个良人嫁了也好。假如有来生，小五只愿与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累了，好累。” “姑母，带我走吧，世间繁华，我已不再留恋，带我......走。” “叮铃铃！” 铃铛声响，顾清苒软软地倒了下去。 终于解脱了，离开的时候，她的嘴角噙着笑意。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那个为她右脚腕戴上紫金铃铛，说要娶她的五哥哥。 真好，五哥哥，我把我们的回忆留在过去，不再拼凑了。 顾清苒泪流满面，睡得极度不安稳。 ...... 第二天，威远候府的人又来了，这一次来的不是白彦，而是威远候亲自来的。 当然，势必要带上威远候夫人。 对于威远候府的人到来，宣平侯府显得格外沉静。 顾远也是一早就收到了消息，没有外出，在家中等候。 虽说顾静怡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也是他的侄女，宣平侯府没有分家，自然也要管顾静怡。 知道威远候府做出的事后，顾远也是气得不轻。 顾家本就人丁单薄，三房一共才两个女子，一个顾静怡，一个未出嫁的顾清苒。 如今出嫁的女儿被人这般欺负，他身为宣平侯府当家做主的人，怎么都不可能给威远候夫妇俩什么好脸色。 “今儿是什么风，竟然把威远候和夫人吹来了？”顾远冷哼。 顾家的长辈全部都在前厅，一个个严阵以待。 而顾家的后辈，除了还在休息的顾静怡外，另外三个都藏身在前厅的背后的隔间里。 威远候一脸笑意，威远候夫人抿唇不吭声。 “亲家这是说的什么话，前几日静怡在府中受了委屈，这不是今日我们来将她给接回去吗？亲家也晓得，后宅的事情，我一向都没有过问，都是内人在管理。如今出了事，我们难辞其咎，所以想着尽力去补救。” “不知威远候打算怎么补救？静怡的孩子没了，以后也难生养，威远候府会要一个不能生养的长子嫡妻？若是要休了静怡，只管给休书便是，我宣平侯府虽比不得威远候府大，但也不能让人将我们顾家的女儿欺负了去。”顾远冷冷地开口。 躲在后面的顾景辉立刻就急了，下意识打算冲出来阻止顾远的话。 好在，顾清苒和顾寒耀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三哥别着急，我父亲是故意这么说的。”顾清苒小声道。 顾寒耀也点点头，“对，小五说的没有错，二叔这是故意的。” 闻言，顾景辉这才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是太担心大姐了。” 顾清苒小声地拍了拍顾景辉的手臂，“没关系三哥，大家都担心大姐，事情交给我父亲吧。” 前厅威远候干笑两声，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他眼神已经开始冷下来。 明明宣平侯府比不上威远候府的底蕴，但他顾远凭什么这么高傲。 后宅算计，却要放到台面上来找麻烦！ 只是，得忍着。 “亲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休妻？这一切都是那姨娘惹出来的麻烦，我们已经将那姨娘给处置。以后静怡再也不会烦心，安心照顾好蕊儿便是。至于嫡子，大不了找个通房丫头，生下孩子后过继给静怡，皆大欢喜。” 顾远挑眉，威远候府真是花了大代价。 一般情况来说，高门里最在意的就是嫡子嫡女。 即便是嫡妻没能生养，都很少有人会过继庶子来当嫡子，旁人始终会觉得血脉不纯。 不想这威远候竟然会这么说来，想必已经咬碎了一口银牙。 但，这还远远不够。 “威远候才是说笑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已经无需我说明。再者，那姨娘能够让白彦宠妾灭妻，足矣见他对姨娘的喜爱。算了，还是让静怡留在我们宣平侯府，蕊儿那孩子以后就姓顾也罢。”顾远继续道。 听到他这么说，威远候还能忍着，威远候夫人却是已经忍不住。 “顾远，你们到底想怎样，我女儿已经被送去了水月庵，从此再也无法下山！这都是你们顾家人造成的！”威远候夫人低泣。 顾远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顾静怡的小姑子，竟然会被送去水月庵，这可是比直接杀了她还要严重，难怪威远候夫妇上门来接顾静怡了。 搞了半天是这样！ 要是顾静怡回去的话，的确能够让威远候府的名声挽回一些。 但顾远，可不傻。 “事实究竟如何，你们也很清楚，本就是你们对女儿疏于管教，才会被一个姨娘牵着鼻子走。我顾远虽然不是什么圣贤之辈，却也断然不会教育出这样的女儿来。” 顾远这番话，把威远候夫妇气得几乎要待不住，只想拂袖而去。 “同朝为官，我竟不晓得宣平侯如此能说会道，此事的确是我们不对，女儿也遭受了惩罚。事到如今，我们只想带静怡回去，以后我们也一定会对她好。”威远候沉声道。 顾远轻笑，“叫威远候白跑一趟了，静怡不会回去。” 终于，威远候彻底忍不住，爆发出来。 “顾远，你不要得寸进尺，即便是我们不对又如何，你不想想你那顾家的女儿，连生养都不可能了，我们不嫌弃，你还要如何！”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还在想你要同我唱多久的戏。实话告诉你，我们根本就不打算让静怡回威远候府，静怡自己也不愿意回去。我们只想和离，你们若是给休书，那我便奏请皇上，下旨和离，看谁难看。”顾远慢条斯理地开口。 威远候脸色发青，也不打算继续伪装下去，干脆撕破脸。 “顾远，你不要欺人太甚！可不要忘了，即便顾家是太后的娘家，但那是太后，咱们大齐是皇上说了算！” 闻言，顾远抿忧心忡忡。 这可如何是好？ 第064章 苏家下帖 就在顾远左右为难之际，顾清苒从后面隔间走了出来，她面色冷凝，抬脚缓步行走，不紧不慢，仪态万千。 威远候一眼看过去，自然认出了顾清苒来。 的确，顾清苒比他女儿更加适合入宫，难怪顾远这厮底气这么足。 前有一个太后，后有女儿为妃，的确是得意。 “侯爷所言恐是欠了些考虑，皇上圣明，必定不会如此。是非对错，他自有决断，不是侯爷说了就算数。侯爷是与皇上是沾亲带故，但皇上心中也有一杆秤。治国平天下，也不是侯爷想当然的说辞。不管如何，这大齐姓沈，不姓白。” 可以说，顾清苒的话是一点都不客气。 威远候脸色十分难看，他从没想过与宣平侯府交涉会这般困难。 分明，以前也看不出来这么不好对付！ “顾小姐，这大齐的天下，从来都是皇上的，我今日不过是想来接儿媳妇回去，宣平侯府却百般阻拦。此事，我定会如实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 威远候不想继续再说下去，他发现自己不是顾清苒的对手。 “侯爷真是好大的威风，也好，若是侯爷想要皇上做主，正好我也有一件事想要皇上做主。前些日子我在平阳王府落水，可不是偶然的，而是被人推下去。当时我从那人身上扯下了一个小物件，也送到皇上那里去了。趁着有时间，那我也去问问皇上有没有将此事查出来，相信皇上早已经有了眉目，侯爷您说是吧？” 闻言，威远候这下是真的后悔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皇上才会让白荷去水月庵，本意也是给威远候府警告，然后将此事压下来。 皇上因为萧贵妃的缘故，对威远候府也是网开一面，若是能够处理好与顾家的关系，那便就这么算了，毕竟白荷也得到了惩罚。 但如果顾清苒将此事闹大，那么威远候府就不能善了。 原来，顾清苒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今日是我们威远候府不够诚恳，改日一定带上白彦亲自来道歉，将静怡给接回去。”威远候挤出笑容，“多有打搅，告辞。” 顾远冷笑，“哦？不需要用过饭再走吗？”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离开。”威远候拽着威远候夫人便走。 等威远候夫妇俩离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顾清苒。 尤其是顾远，眉宇间满是担忧。 “小五，你告诉我们，那一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是不慎落入水中，被静和长公主救起。怎么现在看来，这并非是一个意外，而是被人推下水去的。推你下水的人，可是静怡的小姑子？” 话是顾远问出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 顾清苒本来是打算瞒着家人，如今说出来，便不能继续瞒着。 随即，顾清苒点点头。 “不错，我从推我那人身上扯下了一样东西，那东西便是白荷的。皇上定是查出来，所以才会将白荷送去水月庵。” 说到这里，顾清苒神色颇为复杂。 上一世白荷入宫后变着花样欺负她，那人都袖手旁观。 怎么这一世，却给了白荷这么一个生不如死的惩罚，甚至连整个威远候府都迁怒了？ 即便顾清苒再想自欺欺人，都骗不了自己，他不是为了顾静怡。 毕竟，顾静怡的事是注定的，上一世白荷却没有被送去水月庵。 大概是，闹大的缘故。 对，应该是这样。 顾清苒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却发现大家都心疼地看着她。 “我可怜的小五啊，还没有入宫，便被如此算计。”杨氏红着眼道。 她没有女儿，眼见顾清苒被人暗害，心中自是难受。 “三婶，进宫一事无需多言，一切有姑母做主。你们也不要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害我的人也得到了惩罚，还连累了整个威远候府。”顾清苒微微一笑。 听到她这么说，众人只是觉得小丫头懂事，心里却并没有好受多少。 顾景辉和顾寒耀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也下了某种决定。 顾清苒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好不容易才从家人的关切中脱身，回屋后躺下休息。 今日，真是累急了。 休息了一阵，顾清苒想起沈月，想给她递个帖子，约她去松山游玩。 家里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威远候府只能僵持下去，等她进宫的时候，一定要去求太后下旨，让顾静怡和白彦和离。 谁知，顾清苒起身后刚写好帖子，红菱便拿了一张帖子进来。 “小姐，这是苏小姐给你下的帖子。” 一边说着，红菱便将帖子放于桌案上。 顾清苒神色微动，竟然是苏听雪下的帖子，她可不记得自己跟这人有什么好交情。 不过，苏听雪作为京城第一美人，那去的人肯定会很多。 这其中，必定不乏出色的男子。 今生既然不打算入宫，那便要为自己物色合适的人选。 若是母亲还在，这些事情告诉她，就不需要自己出马了吧？ 怀着一丝丝对母亲的思念，顾清苒打开了帖子。 苏听雪邀请去明月湖上泛舟看冬日景色，真是有意思。 又是与水有关，难道她是看白荷设计不成，还想再一次对她做什么？ “这苏听雪着实有趣，如此寒冷的天，却约我明日去明月湖上看景色吹冷风。按照她的性子，恐怕会邀请不少王孙公子前去，到时候场面必定热闹。还有那些与苏听雪交好的小姐们，为了心意的公子，穿得肯定是要轻薄些，我看她们一定美丽冻人。” 顾清苒也不是幸灾乐祸，就是觉得苏听雪那几个交好的小姐，为了一些公子，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有些没脑子。 上一世，好像还给苏听雪惹出好少乱子来，也暗搓搓地说了她一些坏话。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那样，去认识那些有涵养的公子，也是不错。 “回个信，我明日一定准时过去。” 红菱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回信送帖子来的小厮。 与此同时，京城不少世家千金和子弟都收到了请帖，在一个偏僻的院落中，有个女子望向顾家的方向，喃喃自语。 “原来，你也要去啊……” 第065章 水中画舫 第二天下起了小雪，漫天飞舞的雪花美轮美奂，但也着实有些寒冷。 顾清苒将一切收拾妥当后，还披上了一件白熊披风，手里抱着暖炉，这才出门。 穿得好看，不如穿得暖。 若是受了风寒，那才得不偿失。 下雪的路上有些滑，顾清苒特意吩咐马车慢一些，反正时间还早，也不用太着急。 不过，在顾清苒赶到明月湖边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湖边倒也看不到什么风景，没有凉亭可以用来休息，所有人都是站着。 在岸边停靠了两艘画舫，画舫上站着一些丫鬟。 大的一艘气势如虹，威武霸气，画舫顶部是木雕仙鹤，它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大厅，第二层是房间，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几间。 小的画舫是一层，没有房间，只有一些座椅。 作为今日这聚会的主人，苏听雪一袭红色衣衫，打扮得尤为喜庆和张扬。 男子和女子的数量差不多，加起来大约有三十几个人。 众人在看到顾清苒来了以后，都纷纷同她打招呼。 瞧着顾清苒一身素简，却美得不可方物，让不少浓妆艳抹的女子都有些羡慕嫉妒。 果真是人比人，都要气死人了，仅仅只是随意打扮一下，就比她们这些一大早起来打扮的人美出那么多。 “顾小姐来了。” 顾清苒面带笑容，微微福身，“清苒来迟，还望诸位海涵。” “时辰还未到，顾小姐并未来迟。”其中一个女子温和道。 看她模样，眼中满是真挚，是真是假尚且不知，面上过得去就行。 此刻周围的人不少，顾清苒轻轻颔首，表示感谢。 见到顾清苒抢了自己的风头，苏听雪面色一寒，却又很快掩饰下来。 “瞧着人已经差不多了，咱们不如先过去上大画舫。若是稍后赶到的人，还有小的画舫可以送过去与我们一道汇合。” 众人自然也没有意见，今日都是苏听雪出钱，她说了算。 顾清苒更加不会多说什么，今日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当然了，也有一点小目的。 “在下是不是来迟了？” 就在众人转身准备登上画舫的时候，一道温和男声传来。 众人看去，不少女子都露出笑脸。 来人一身白衣，头戴发冠，手上拿着一把折扇，打开后置于胸前。 “原来是柳公子，还有谢小姐。” 苏听雪也是一脸笑意，“柳公子能够赏脸，便是听雪的福气，且现在也不晚。” 柳文轩收了手中的折扇，双手作偮，笑得温和，使人如沐春风。 “今日在下来此，倒是没想到能欣赏到这么好的景色。”柳文轩轻笑。 他目光一动，下一瞬落在了顾清苒身上。 当柳文轩的目光放到顾清苒的脸上后，有微微失神，却又很快移开。 没想到，京城中竟然有如此出尘绝色的女子，就是不知道她是哪家府上的。 顾清苒微微一笑，朝着柳文轩露齿一笑。 “前几日在翠玉轩多谢公子直言，清苒感激不尽。” 清苒，顾清苒？ 柳文轩立刻就明白过来，原来这是顾家五小姐，太后养在深宫中，注定的后宫妃嫔。 “顾小姐不必客气，那本就是你的。” 听到柳文轩的话，他身后的谢明玉更是差点拧碎了手中帕子。 那一日要不是有柳公子，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顿顾清苒！ 原来，谢明玉是因为柳文轩的到来，才会让魏雨桐不要继续纠缠，为的也是不让柳文轩误会自己是这样的人。 今日一大早，她便在路上等着。 运气不错，等到了柳文轩来，为此她还特意甩掉了丫鬟和随从，只是想同柳文轩一道。 谁知，柳文轩一来就与顾清苒说上了。 谢明玉脸上还不掩饰的怒意被苏听雪看在眼里，她一早就听说忠义候府的小姐喜欢上了柳阁老的孙子柳文轩，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不如先去画舫上再说吧，咱们可以一边看冬日雪景，一边聊聊天。” 苏听雪笑着开口，心里却十分不悦。 往常只要是自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现在这些人都去看顾清苒了。 就连一向温和又疏离的柳文轩都对顾清苒有好脸色，苏听雪心里更是不悦。 不过她也不着急，今日叫上顾清苒，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并且还不需要脏了她的手！ “如此也好，诸位小姐怕是已经冷了。”一旁的青衣公子浅笑开口。 苏听雪点点头，“不错，画舫内已燃好银丝碳，只要上去，便不会觉得冷。” 大家都赞同，虽说这会儿没下雪，但现在还是比较冷，许多小姐为了显得身子窈窕，穿得都很单薄。 随即，众人便往画舫而去。 柳文轩和顾清苒走在最后面，他们没有着急上去，而是等大家都走，这才离开。 “顾小姐，你先走。”柳文轩谦让道。 顾清苒也不扭捏，“好。” 上画舫需要踩木梯，顾清苒小心地往上走，亏得裙摆不长，倒也不会太担心。 丫鬟和小厮们都在岸边，他们自是上不了画舫，红菱也只能一起等候。 这边见到顾清苒已经安然上去，柳文轩才抬脚准备往上走。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女子的呼喊。 “等等我呀，我还没上去呢！” 顾清苒看见来人，忽然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容可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真切切地笑了。 在女子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男子。 小跑的女子一眼就看到了顾清苒，满脸兴奋。 “顾姐姐，你等等我！” 画舫上的人都很好奇，不知道这个跑过来的女子是谁，众人都看向顾清苒，希望她能够给出一个解释。 顾清苒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这才开始对众人解释。 “这个小姑娘是平阳王府的敏月郡主沈月，她身后那一位是平阳王世子沈言。” 众人一听，这才知道，原来苏听雪竟然还给平阳王府递了帖子。 而更加令人意外的，是苏听雪竟然能请得动这两人！ 要知道，就连平阳王府设宴，他们都未曾露面的。 “苏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请来了平阳王世子和平阳郡主。”站在不远处的魏雨桐一脸谄媚。 苏听雪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第066章 直言婉拒 这些年，苏听雪不知道下了多少次帖子，人家一次都没有来。 今日，只增加了顾清苒一个人，兄妹俩都来了，也就魏雨桐这样的傻子，才会觉得是看着她的面子，平阳王府的人才会来。 可是她话都说了，苏听雪也不好解释。 一旁的人也跟着魏雨桐的话说，大家都将苏听雪放在高位看待。 “就是，京城这些聚会，我从未见过世子和郡主。要知道，平阳王可是皇上的亲皇叔，世子和郡主都是皇上的堂兄堂妹，身份最贵无比。” “要我说还是咱们京城第一美人的面子大，这两位都来赏脸。” 苏听雪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心里越发不舒坦。 摆明了有顾清苒在，她这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也名不副实，现在还来说这样的话。 再者，人家压根就不是因为她的面子而来！ 议论还在继续，苏听雪听得气短。 不多时，沈言兄妹俩便登上了画舫。 画舫内的公子小姐都要对他们兄妹二人见礼，只有他们是有头衔的。 “见过世子，郡主。”众人齐声道。 沈言的脸色还是无比苍白，不过脸上倒是挂着淡笑。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本世子和舍妹出来走走，当做寻常友人对待便是，不必拘束。” 话虽如此，但大家也不敢放肆。 沈月倒是不管周围的人行礼，上来就窜到顾清苒的身旁，速度极快。 “顾姐姐，我在家中等了几日，你都没有约我出去。正好昨日我哥说，今日你兴许会来这明月湖，我便央求我哥带我来了。” 随着沈月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面色尴尬。 苏听雪的脸色阴沉，倍感晦气。 方才他们中不少人都说平阳王府的兄妹俩是因为苏听雪才来，不想人家是因为顾清苒。 也是，顾清苒自由在宫中长大，与两兄妹熟识也正常。 实则不然，其实顾清苒也没有见过沈言和沈月。 沈月心智不全，沈言身子上次便听他说中了毒有问题，所以顾清苒也没见过。 真要说起来，也就上一世，与沈月有一面之缘，喝了她一碗银耳汤救了半条命。 顾清苒看着被紧紧拽着的手臂，她心里倒是一点都不排斥。 “我本来已经写好了帖子，约你两日后去松山走走，不过今日你既来了，那我便不用下帖子，直说与你。” “好啊，那我两日后就来找顾姐姐。”沈月欢呼。 顾清苒轻笑，“好。” 看到周围的人都望着顾青几人，苏听雪站出来，又开口了。 “诸位，每一个房间都升起了银丝碳，很是暖和，不如进去坐坐，吃些糕点再聊？等到了湖心岛上，咱们便可以下去了，今日约大家来此的目的便是去湖心岛上看白孔雀。”苏听雪轻笑。 闻言，大家赞同，三五成群往房间而去。 “顾小姐，不如与我们兄妹一道？”沈言开口相邀。 沈月也赞同，“是啊，顾姐姐一起吧。” 顾清苒自然是愿意的，毕竟和周围的人都不认识。有沈月在一旁，即便是有沈言在，也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好，我们便一道。” 三人找了一间屋子便坐下，桌上的确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糕点和散发着清香的茶水，看来苏听雪准备得倒是挺充分。 画舫上的屋子都是木头建成的，但却是用了三层厚木板，隔音的效果很不错。 若是在一般的酒楼，怕是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等到没有外人在，沈言这才双手抱拳，朝顾清苒开口。 “顾小姐，实在是抱歉，月儿给你添麻烦了。自上次一别，月儿便吵着要见你，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回宫，不敢打扰。昨日本来想来询问，恰好遇到了丞相府从顾家传话回去的小厮，知晓顾小姐今日要来，所以我才带月儿过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沈月会这么说。 不过，顾清苒去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世子不必介怀，我也很喜欢郡主，如今这般，像郡主一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太少。能够的郡主喜欢，也是我的荣幸，世子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了。” 沈月歪着脑袋，双手撑在下巴上，目光紧紧地跟着顾清苒，听到她叫自己郡主，当下便有些不悦。 “顾姐姐，你怎么也同那些人一样唤我郡主，叫我月儿便是，你是我姐姐。”沈月道。 顾清苒一听，便直言婉拒。 “这样不太好，还是叫郡主吧，你身份如此尊贵，使不得。” “无妨，顾小姐无需如此，月儿难得遇到一个对她真心的女子，你唤她月儿尚可。”沈言笑着开口。 兄妹俩都这么坚持，顾清苒再推脱下去，就有些端着架子的意思在。 “那好吧，以后我便叫你月儿。” 得到顾清苒的首肯，沈月自然是开心无比。 “我就喜欢姐姐叫我月儿，若姐姐是我的家人就好了，这样我每日都可以找姐姐玩儿。”沈月好似没心机地叫嚷着。 家人？ 没有血缘关系，如何才能成为家人？ 这一点，不需要解释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言脸色一沉，“月儿，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以后再这样就不带你出来了。你可知，你这样说，会给你顾姐姐带来什么麻烦，在外面是绝对不能说这些的，知道吗？” 话落，有歉然地看向顾清苒，唯恐她心里会不舒服。 不论如何，顾清苒的身份不一样。 沈月似乎也有些瑟缩之意，不敢再多言语。 倒是顾清苒，的确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可看到沈月委屈的模样，心下一软。 “世子，这里没有外人，便不要这么说月儿了，她本无心。你刚才的话，让月儿心里难过，赤子不谙世事，世子也别太激动，对她不好。” 听到顾清苒的话，沈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却很快掩饰。 顾清苒的目光在沈月身上，没有注意沈言的眼中多了什么。 “顾小姐心胸豁达，在下感激不尽。” 三人在屋子里，顾清苒除了与沈言聊天以外，更多的时候都在照顾沈月。 见她吃东西脏了脸，也会温柔地给她擦掉。 沈言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第067章 白孔雀舍 沈言看着两个女子欢笑，露出笑容，最后还是将心里的话压下去，有机会再说。 现在开口，时机不好。 殊不知，画舫最末端的屋子，也有两个人在谈论顾清苒。 “苏姐姐，真是对不起，上次我本来选好了一块很好的翡翠送给你，结果被顾清苒那死丫头给抢走了。今日她敢来明月湖，我势必让她付出代价，方可消我心头之恨。”魏雨桐阴冷地开口。 原来那块紫罗兰翡翠，本来是要送给苏听雪的，或者说孝敬更为恰当。 京城中的名门贵女，没有几个没给苏听雪送过东西。 大家的目的也十分明确，就是想要通过苏听雪得到一些好处。 苏丞相为大齐的一国丞相，官拜一品，若是与他最宠爱的女儿可以拉好关系，那自然是能够得到机会。 “哎，雨桐妹妹，抢个翡翠算什么，她自幼太后养在身边，日后也要送到后宫。我们这些人，怎么能和未来的嫔妃相比，有什么也只能憋在心里。”苏听雪道。 魏雨桐冷哼，“苏姐姐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你比她更适合当嫔妃。” 反正苏听雪到至今还未许配，究竟是什么打算，没人不知道。 所以，说苏听雪更适合当嫔妃，也是没错的。 “雨桐妹妹莫要这么说，她可是太后的亲侄女，我哪里比得上啊。就算我父亲是丞相，但也不能将手伸到后宫去，一切都要太后做主。”苏听雪叹了口气，“不知，雨桐妹妹要怎么对付她？” 那模样，先前看起来倒是难受至极，后面这话却显得有些兴奋了。 “待会儿画舫到了湖中心，距离湖心小岛还有距离的时候，我便趁人不备，将她给推下去！上次听说平阳王妃的设宴她便入了水，结果被好心的静和长公主救下。如今我倒要看看，静和长公主的手能不能伸得这么长，到时再让男子下水救她，毁了她名节。”魏雨桐回答。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自然不会瞒着。 更何况，很多事都要苏听雪配合才行。 苏听雪闻言，却不是很赞同。 “画舫上的人太多，一个小动作都容易被发现，不要这么直接。既然是要去湖心岛上看白孔雀，那在湖心动手更好，我有一个主意，就看雨桐妹妹要不要采用了。” “苏姐姐但说无妨，我是不会泄露的。”魏雨桐一脸兴奋。 两人小声说了一阵子，苏听雪这才温婉一笑。 “雨桐妹妹觉得这样如何？就算毁容或者受伤，那也是她运气不好，和旁人无关。更何况，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下，比直接推她入水好多了。” 魏雨桐同样笑起来，“苏姐姐这个法子好，此事就交给我去做，能够为苏姐姐做点事出气，是我的荣幸。” 如果做成，既能够让顾清苒丢脸，又可以对苏听雪示好。 何乐而不为？ “好，那此事便交给你。”苏听雪点头答应。 少时，魏雨桐便从屋子出来，回屋之际，她别有深意地看向顾清苒所在，目光阴寒。 画舫在明月湖上行驶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明月湖的湖心岛边上。 远远看去，湖心岛仿佛人间仙境。 此时虽没有下雪，但湖心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整个湖心白茫茫的一片，在碧绿的湖水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岛上有不少参天大树，都披上了一层白纱。 在树下，有一片高高筑起的竹篱笆。 “这是白孔雀的孔雀舍了吧？不知道湖心岛是谁的地界，倒是有这样的雅兴养孔雀。”一位公子询问。 开口说话的人，顾清苒还有些浅薄的印象。 他叫林浩，是林大学士林文锡的儿子。 林大学士是知识渊博，是一个没有任何世家可以依靠，也没有一点底蕴，凭借自身的努力一步一步爬起来的人。 他的儿子林浩也不差，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仅十岁就中童生，十三岁中了举人，十四岁因为生病没能参加考试。 十五岁，也就是两年前，便在金銮殿中被先皇点为探花。 如今他在翰林院待着，还有一年便可以被任命，即便没有官职在身，也可以进出皇宫，算得上京城不少人口中出色的公子。 林浩长得模样清秀，眼神沉澈，一看便是个心地善良之辈。 先前顾清苒还未曾注意到他，没想到他还愿意来参加这些聚会。 还以为他是不愿，毕竟和一干有家世的小姐公子走不到一起也很正常。 顾清苒记得他，是因为上一世遇到过。 那时候，他在御花园与皇帝谈话时候有很好建议，皇帝还嘉奖了他好一番。 苏听雪自然是了解林浩的情况，对于他的疑问便也不怠慢。 “林公子有所不知，此地并不属于任何人，要说起来，那便是皇上的。明月湖的湖心岛以前是南阳王的，他如何，我们自然不能多言，之后是皇上收回此地。而后，觉得这白孔雀也是挺美，便留了下来，每日都有人来饲养。不过，皇上倒是没有来过，估计早就已经忘记这块地方。” 还有一点她没说，旁人想来没有船，也是白搭。 “原来是这样。”林浩点点头。 画舫逐渐往岸边靠过去，很快便停了下来。 苏听雪微微一笑，看向众人，“我们下去吧。” 众人依言，纷纷走下画舫。 沈月自然是跟着顾清苒，拽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看的沈言在一旁直摇头。 亏得沈月是个女儿家，换成男子早就被一顿暴揍。 真是，太亲了些。 刚刚走下画舫，小姐少爷们便朝着孔雀舍去，目光带着惊艳。 白孔雀，是一种全身洁白，羽毛无杂色，眼睛呈淡红色的孔雀。 它十分美丽，寓意也很美好。 美丽，圣洁，高贵。 这孔雀舍里竟然有六只白孔雀，并且看起来都十分健康。 如此珍贵，当初那南阳王倒也是舍得。 在这一瞬间，顾清苒想到了自家那只小白猫，看起来似乎也挺高贵的。 好些时日都在养伤，她也没注意去看，回去看看伤势彻底了没。 就在顾清苒思索之际，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朝着她走过去。 第068章 铁羽金雕 顾清苒并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此时双眼已经定在了那白色的孔雀身上。 可惜的是，孔雀并没有开屏。 沈月拉着顾清苒的手，蹦蹦跳跳地看着白孔雀，小脸上满是激动。 “姐姐快看，这白色的鸟好漂亮，不知道好不好吃。” 听到沈月的话，不少人都有些失笑。 身为平阳王府的郡主，皇室中人，怎么会在看到这等高贵的孔雀之际想到吃这件事。 看样子，平阳王府的郡主多半是脑子不好使，不过大家也只是心里想想看，并不敢直接说出来，好歹平阳王世子也在此。 “你这丫头，这孔雀如此美丽，吃了多可惜。”顾清苒轻笑。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哎呀，不好意思，脚滑了。” 顾清苒还未反应得过来，身子便是一紧。 再一看地上，魏雨桐趴在刚才顾清苒所站的位置。 幸亏沈月的反应快，将她给抱着，离开先前的位置，不怕那魏雨桐怕是要撞到她的身上来。 看她模样，便知她心思不纯。 “魏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站不住脚呢？”顾清苒温和地开口。 只是那眼中，闪着冷意。 苏听雪还未动手，她便出手了？ 还是说，她又是被苏听雪指使的？ 魏雨桐一脸尴尬和无奈，她哪里知道沈月的反应这么快。 随即，她的目光又看向苏听雪，却见苏听雪的脸色不好，显然是有些责怪魏雨桐竟然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连顾清苒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没什么，我自己没站稳。” 魏雨桐说完，便快速爬起来，脸色微红。 听她这么一说，沈月就有些不悦了，明明就看到这个女子不安好心。 不等沈月开口说出来，顾清苒便扯了扯她的衣角。 “谢谢月儿，方才若不是你，恐怕就是我摔跤了。”顾清苒浅笑。 沈月顿时就笑起来，“不客气姐姐。” 说完，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沈言神色微微一动，脑子里不自觉出现方才沈月在画舫里面说的话，又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咱们在这里游玩一番吧，倒也不能辜负这等美景。”苏听雪提议道。 大家都看向这白孔雀，自然是乐意。 虽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但顾清苒已经提高警惕，带着沈月往另一边而去。 魏雨桐不安好心，其他人也不见得都是无辜的。 至少，苏听雪就不无辜。 有沈月这个单纯的丫头在，还是离她们远些的好。 一时间，众人围着孔雀舍都仔细观察起来。 苏听雪为了避嫌，刻意与魏雨桐保持一段距离，她可不想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将她拉下水。 就在这时，一只白孔雀走到了顾清苒和沈月的面前，隔着孔雀舍的竹篱笆，顾清苒都能感觉到白孔雀的骄傲之心。 “噗噗噗！” 随着噗嗤声响起，白孔雀竟然开始抖动翅膀。 接着，它的羽毛舒展开来。 “孔雀开屏了！”周围的人惊叫。 就在顾清苒也开心不已的时候，心中却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绪。 怎么回事？ 只怪上一世的岁月都是在宫中度过，对于周遭很多事情都没有上心。 如今，也不知道这明月湖的湖心岛上是不是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要真是如此，怕是需要尽快离开。 也难怪今天苏听雪没有下手，恐怕她真正的目的便是这个。 “诸位，我身子有些不适，打算回画舫去休息一番，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顾清苒微微福身道。 在她看来，如果有人要对她下手的话，应该会在湖心岛上下手最好。 可是周围的人很多，她也不想害了别人。 索性，不如先行离开。 如果苏听雪真要对她有个什么企图，总不会在自己的画舫上动手。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不长脑子的。 “顾小姐身子娇弱，既然不适，便去休息吧。”有男子道。 身为男子，对于这般娇弱美好的女子，总是多了一股宽待之心。 顾清苒微微颔首，便打算拉着沈月一同离开。 她不需要询问，沈月也是一直都拉着她。 就在顾清苒转身之际，魏雨桐冲到顾清苒的身边，朝她撒上了一些粉末。 “你干什么？”沈月厉声询问。 这一刻，她身上气势非凡，看得魏雨桐浑身颤抖。 “我，我没干什么。” 只是话说出来，却没有人相信。 顾清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幸亏她今日披上了一件风衣，想到方才魏雨桐的举动，她一把扯下风衣，扔到魏雨桐脚边。 忽然间，头顶上传来噗嗤的声响。 所有人抬头一看，神色大变。 “我的天，竟然是铁羽金雕！”林浩有些失态，“大家快回画舫。” 谢明玉颇为疑惑道，“什么是铁羽金雕？” 不过她的疑惑，却是对柳文轩的，显然是在问柳文轩。 柳文轩敛去眼中不喜，轻声回答。 “铁羽金雕足有半人高，浑身羽毛都为赤金色，并且坚固无比，乃是伤人的利器。所以，它的名字便是这么得来，想不到湖心岛上竟然栖息了一只铁羽金雕。但这东西一般都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 “除非有人焚烧结缕草，那是它最喜爱的东西。”顾清苒接着道。 闻言，柳文轩转头对顾清苒点头示意。 想不到，顾清苒竟然会知晓这个。 其实顾清苒能知道，也是纯属意外，还是当初沈珺告诉她的。 有一次沈珺作画，画的是一双铁羽金雕，那会儿顾清苒好奇得很，说是没见过这样的鸟，沈珺似乎心情不错，同她好生说明。 因此，顾清苒才知道。 “哈哈哈，不错，方才我往你身上撒的，便是我焚烧的结缕草粉末。”魏雨桐阴冷地盯着顾清苒。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顾清苒皱眉。 “无冤无仇？怎么可能无冤无仇，你在翠玉轩让我难堪，抢我东西，都是你的错！今日，我便让那铁羽金雕毁你容貌，看你怎么勾引那些公子站在你这边为你说话！” 话落，魏雨桐捡起地上的披上，又一次朝着顾清苒飞奔过去。 第069章 激发凶性 魏雨桐的动作十分迅速，又透着狠辣。 就在魏雨桐飞奔过来的一瞬间，顾清苒接着会舞蹈的身姿旋转一圈，完美避开她。 沈月又一次搂住顾清苒的腰，神色严肃，她右脚一点，两人的身体都飞起来。 在沈月带着顾清苒离开之际，天上的黑影快速落下。 见状，魏雨桐已经被吓傻，整个人呆在原地。 倒是有好心的女子看不过去了，赶紧出口提醒她。 “快扔掉披风！” 暗算顾清苒的事情可以送去官府，但铁羽金雕伤人却是需要解决。 顾清苒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人开口提醒魏雨桐，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处于冷静的态度，也不会对开口的女子心生不悦。 怕就怕，铁羽金雕在伤人后，会被激发凶性，然后继续伤人。 有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离开。 此时魏雨桐也傻眼了，赶紧扔掉手中的披风，神色紧张，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自己出事，想的都是顾清苒会毁容或者身受重伤。 如今瞧着铁羽金雕距离自己近了，她也担心，赶紧将手中的披风扔地上。 然而，还是晚了。 “呜呜呜！” 铁羽金雕的叫声传来，它的目标正是魏雨桐。 尽管魏雨桐已经丢掉了手中的披风，但她手中也沾染过结缕草的灰，自然也会成为铁羽金雕的目标。 不少胆小的小姐公子们已经回到画舫，留下来的不过是寥寥数人。 即便留下的，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昂！” 一声嘹亮且高亢的长啼响彻，铁羽金雕的利爪已经抓向魏雨桐。 魏雨桐尖叫，“救命啊，苏姐姐，快救救我！” 她是真的怕了，哪里想到苏听雪说的和事实完全不同，要知道有生命危险，她不会来对付顾清苒。 留下的人都动容，却没有人敢上前，在场的人除了沈言和沈月，都没有武功。 沈言碍着身体的缘故无法动用一丝内力，而沈月则是不会主动去动手。 先不说她有没有那个意识，单凭魏雨桐伤害顾清苒，她就不会帮忙。 没有人动，铁羽金雕便更加肆无忌惮，它本就是一种猛禽，半人高的大小，力气也不小。 “我们赶紧离开，魏小姐是救不了，铁羽金雕恐怕已经被激起了凶性。” 柳文轩方才未曾离开，皱着眉开口。 不是他冷血无情，实在是没有带上侍卫，没人敢去与铁羽金雕动手，那简直是在搏命。 沈言也附和，“对，我们也要离开。” 要是再不赶紧离开，等到魏雨桐身死，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们。 他是不担心自己，即便是强行使用内力，那铁羽金雕不能伤到他，大不了虚弱一个月。 可，还有女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最后几人也往画舫而去，苏听雪更是走在前头，压根不敢看向被铁羽金雕抓着撕咬的魏雨桐，对于她的呼救装作没听到。 几人离开上了画舫后并未离开，目光还停留在魏雨桐和铁羽金雕身上。 孔雀舍里的孔雀不敢叫，全都缩在一起。 没过多久，魏雨桐便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瘫倒在地。 进气多，出气少。 顾清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圣人，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对付铁羽金雕，自然不会出手相助。 即便是沈月能够动手，顾清苒也不会让她去，对于一个想要害自己的人，她犯不着让沈月去冒险，不值得。 铁羽金雕的利爪和尖嘴上满是血迹，魏雨桐已经面部全非，辨认不出她的长相。 画舫很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今日这一幕对大家而言，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她们都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和京城的名门子弟，哪里见过这样血腥场面。 有的人甚至干呕起来，大约好几日吃不下肉了。 顾清苒轻叹，魏雨桐死不瞑目，身体已经被撕扯得拼凑不出完整的形状，也是她心术不正，咎由自取。 但，真正算计的人，不难猜出来。 “苏小姐今日这安排，倒是别具一格，让我们大开眼界。只是不知，苏小姐见到魏小姐这等惨样后，夜晚会不会做噩梦？她到最后都在求你救她，怪可怜的。”顾清苒柔声道。 一个年轻的少女，因为苏听雪的教唆才落得如此下场，她却完好无损，让人愤然。 苏听雪脸色微微发变，瞬间又变成委屈可怜的模样。 “顾小姐这是何意，今日之事也非我预料，更是非我所愿。魏小姐也不知道与顾小姐有何嫌隙，非要置顾小姐于死地，结果自己承担了这恶果，大家都亲眼所见。如今顾小姐这么说，是在怪我吗？” 说着，苏听雪一副泪眼朦胧要哭出来的模样。 周围也有几个与苏听雪交好的人，听到苏听雪的话后，对顾清苒颇有那么几分指责的意思。 “是啊，顾小姐，此事又不是苏小姐能控制的。” “那可不是，谁能指使得了那铁羽金雕，顾小姐莫要如此咄咄逼人。” 男子们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虽说以前他们的女神是苏听雪，但现在却已经悄悄变成了顾清苒。 “你们在胡说什么，顾小姐言辞从未激烈，一直都温婉，哪有你们说的这般？”其中一男子道。 林浩也点点头，“不错，顾小姐的话并无错处，本就是苏小姐邀请，大家才会在此地相聚的。魏小姐暗害顾小姐，这是有目共睹的，稍后出去以后，我也会如实说明。只不过......” 苏听雪一顿，颇为担忧，怕林浩说出什么，她总觉得，不会是对她有利的话语。 “只不过什么？林兄有何见解？”柳文轩询问。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下觉得好奇，魏小姐手里居然会有结缕草这种东西。众所周知，结缕草并不好找，京城内的药铺都极少销售，恐怕找不出来一两株。真要是在京城内买到，必定是有记录的，可以回去查证一翻。能够知道这里有铁羽金雕，还能同时找到结缕草，请恕在下直言，魏小姐应该没有这个本事。”林浩皱眉道。 顾清苒一脸赞赏，林浩正是说出了问题最关键的地方。 第070章 十两银子 听得林浩的话，众人如梦初醒，目光放在苏听雪的身上。 苏听雪心中一紧，赶紧解释。 “诸位，我是真的不知道此地有铁羽金雕，若是知晓的话，我也不会与大家一起以身犯险了。” 回去以后，必定要将结缕草的消息给封锁下来，不能暴露出在什么地方买的，苏听雪暗想。 听她这么说，大家又觉得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今日已然没了继续游玩的兴致，我们还是一道回去，此事，我会如实禀告皇上，查结缕草的来历。”沈言淡淡地开口。 “世子言之有理，回吧。” 有了沈言发话，自然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至于魏雨桐的尸身，到时候也会有人来处理。 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来说，今日所发生的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此时也只想回去好生适应一番。 顾清苒没有多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听雪，便转身走进了方才的屋子。 不知怎么的，苏听雪一见到顾清苒的神色，便觉得自己已经被她看透。 来的时候画舫还有欢声笑语，回去的时候便只剩下沉默了。 魏雨桐的死，让人心情很是沉重。 尽管顾清苒也知道她死有余辜，却还是有些难受，苏听雪视人命为草芥，活生生的一条命，因她而死。 到了明月湖边，顾清苒一眼便瞧见了等候中的红菱。 她下了画舫，一声不吭。 “姐姐，你回去了吗？” 沈月拉了一把顾清苒，叫住她。 顾清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啊，两日后我带你去松山走走，届时你来找我吧，我便不去平阳王府了。今日的事情，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话，恐怕魏雨桐还要算计我。” “姐姐不要客气，月儿轻易便做到了，那我回去等你。”沈月开开心心地跟在沈言身边离开。 其实没有她，顾清苒也不会出事，她看得出来顾清苒一直都戒备着。 沈言微微颔首，笑着与顾清苒道别。 明月湖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今日也是难得的宁静。 顾清苒一语不发上了马车，红菱也不敢多问，她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开始行使后，顾清苒这才将事情告诉了红菱，听得红菱汗毛竖起。 “小姐，那魏雨桐太可怕了，定要将此事告知太后娘娘，求她为小姐做主才是。”红菱双拳紧握，似是被气到了，“这件事要说与苏听雪无关，奴婢怎么都不会相信。” “别说了，回去吧，待会儿到街上停下来，我下马车走走。”顾清苒摆摆手。 红菱自然点头，“是，小姐。” 马车行驶在路上，顾清苒昏昏欲睡，终究还是睡不着。 才经历那样血腥的画面，睡得着就怪了。 只要一闭上眼，顾清苒便能看到眼前魏雨桐被活生生撕裂的画面，但她也是坚持看完。 若不是如此，她如何警醒自己，务必小心。 马车停下，已经到了街道上，顾清苒缓缓走下马车，红菱跟在她身后。 “徐叔，你去街头等我。”红菱吩咐道。 车夫应了一声，便将马车赶走。 顾清苒没有戴面纱，兴许是有心事没注意，她下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走动，是为了放松心情。 刚才在湖心岛上，她的心情太过沉重，又觉得寒冷，可能在街上走一会儿，放松心情再回去好些。 大约是顾清苒精神有些不济，没有注意前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甚至撞飞得周围的小摊贩人仰马翻。 红菱为了使得顾清苒心情好些，便去给她买糖炒栗子，也在不远处。 “让开，快让开！” 顾清苒看到了一家小铺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纸钱，正打算走近。 马车上的车夫见到顾清苒罔若未闻，顿时大惊。 “快让开啊！这马不受控制了！” 眼见马车便要撞上顾清苒，她这才反应过来后退几步，然而还是被马车边缘给挂了一下，整个人摔到在地。 就在这时，马车内飞出一柄小匕首，落在发狂的马背上，马总算是停下来了。 车夫满头大汗，赶紧下车道歉。 “对不住啊这位小姐，今日这马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就发狂，小姐要不要去驿馆看看。” 顾清苒刚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不料马车里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还在干什么，赶紧走了，耽搁时间，给她十两银子打发了。”马车内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 闻言，顾清苒顿时就一阵火大。 马车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十两银子就要将她打发了？ 顾清苒步行几步，与马车面对面，并没有注意到马车上写了什么字，只是知道这马车十分豪华。 车夫有些为难，到底让人家小姐摔倒，就这么走可能不太好，但主子的话他也不能不听，便只能歉意地看向顾清苒，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对不住，小姐，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拿去看看吧。” 顾清苒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气了。 “等等，银子我不要，让你主子出来给我道歉。”顾清苒冷哼。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有一股气势，让人无法直视其锋芒。 许是听到了动静，红菱急急忙忙跑过来，连糖炒栗子都没来得及拿。 “小姐怎么了？”红菱担忧地望着顾清苒。 此刻顾清苒身上乱糟糟的，还沾染了不少纸钱上的水墨，水墨的质量不好，味道也极其难闻，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顾清苒看向红菱，神色微沉，开口解释。 “方才这马车速度快了些，纵然是马不晓得为何会发疯，却也应该道个歉。那马车内的主人，想着十两银子便将我打发了，说自己赶时间。”顾清苒冷冷地注视着马车，“说得谁好像拿不出十两银子似的。”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马车内人听的，顾清苒也不畏惧。 反正这一世又不需要多好的名声嫁进宫去，凶一点也无妨，绝不能让自己受委屈。 闻言，马车车帘被一只素白的手挑起。 紧接着，绯色的身影出现在车帘下，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 第071章 混世魔王 饶是顾清苒见过不少相貌好看的，也被眼前这人给愣了一下。 面前绯色锦衣的是一个男子，却生得十分俊美，五官恰好好处，皮肤白皙得令人嫉妒。 乍一看，雌雄莫辩，脸上挂着坏笑，却令人赏心悦目。 就在她愣神之际，双眸微微一扫，落到顾清苒身上，又快速移开。 “看什么看，孤陋寡闻，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男子是不是？不要用你那招欲擒故纵来对我，我是不会对你动心的，还是趁早死心吧。”男子说着，又嫌弃地看向顾清苒，“像这样的，白送我都不要，你这丑女。” 丑女？ 他在说谁丑女？ 顾清苒傻眼，没有脑疾？ 什么欲擒故纵动心？ 她都不知道这是哪根葱，哪颗蒜！ 红菱整个人都不好了，竟然有人说自家小姐是丑女。 下一瞬间，她也是有些尴尬。 小姐身上花花绿绿的的确是不太优雅，脸上也被沾染了一些水墨。 但，怎么看都不像丑女啊！ 随即，红菱掏出手帕，替顾清苒擦了擦，这才好了不少。 “纵马伤人先，辱骂我在后，今日要是不道歉，你就别想走！” 顾清苒不卑不亢地回应男子的目光，心里已经要被气死了。 年幼时她就极为爱美，不然也不会在宫中遇到年幼的沈珺说出嫁不出去的话。 如今被人指着鼻子说丑，顾清苒能淡定才怪了。 即便她算不得仙女下凡的姿色，可也不丑！ 顾清苒往前一站，此时五官已然清晰，那男子也发觉这女子其实不丑，还挺好看。 不过他却不会承认，否则岂非自打嘴巴？ “脸擦干了也没见你多好看，你这丑女，一定是故意在此等候，为的就是要与我偶遇。如此丑女，竟然妄想惦记我这天鹅般的容颜，简直痴心妄想。”男子依旧满脸不屑。 原本顾清苒觉得自己重活一世，应该放宽心态不少，可现在她才发现太高估自己。 今日，便被这男子给气了个半死！ “够了！你一口一个丑女，真当自己多好看。不过一副臭皮囊罢了，内心已经彻底腐坏，这副皮囊再怎么也掩盖不了你内心的丑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你。”顾清苒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也不知道谁家的人，如此低俗！” 男子显然一愣，“你不晓得我是谁？” “我凭什么要晓得你是谁，你是谁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你道歉！”顾清苒忍不住加大了点声音。 此刻，顾清苒再一次怀疑，眼前这人的脑许是真的有脑疾。 男子似乎总算愿意正眼看顾清苒了，他快速跳下马车，一张俊美的脸凑到顾清苒面前。 “原来，你真是不知道我啊。”男子得意的笑。 “我不知道你很正常，整个京城的人，我很多都不知道。”顾清苒没好气道。 她又不是包打听，犯不着认识所有人。 男子笑起来，这一次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眼中也没有了那种不屑。 “你看看我的马车上写的什么字？” 顾清苒已经被消磨得没了耐心，却还是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字。 谢？ 不就是姓谢而已，又不是多大回事。 等等，谢家？ “你是忠义侯府的人？” 整个京城，除了忠义侯府的谢家，估计也没有什么比较出名姓谢的人。 难怪，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小摊贩们被疯马窜得鸡飞狗跳都不敢吭声，好在据说忠义侯府后面都有人善后。 “不错，小爷我是未来的忠义侯。” 搞了半天这人是忠义侯府的小侯爷，谢明玉的兄长谢蕴！ 谢蕴觉得，自己说出身份后，对面的小丫头一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双眼放光。 然而，她却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点都没有激动。 “原来是谢小侯爷，失敬。” 顾清苒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谢蕴，嘴里说着尊敬的话，眼中却没有一丝尊敬的意思。 遇到混世魔王，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即便是不打算嫁入宫中，却也要离谢蕴远一点，他无法无天到让所有人头疼。 “那你是谁家的小姐？”谢蕴好奇道。 顾清苒想了想，其实瞒也瞒不住，倒不如直接告诉他，省得他去胡乱打听。 “宣平侯府顾清苒。” “原来是宣平侯府上的小姐，是我误会你了，抱歉啊。”谢蕴懒洋洋道。 一直以为那顾家五小姐顾清苒被太后养在深宫，结果竟然在此地遇到，难不成被赶出来了？ 谢蕴饶有兴致地看向顾清苒，发现顾家的女儿还是挺有意思的。 “既然已经道歉，那此事作罢，告辞。” 顾清苒不欲与谢蕴多言，干脆不管他，转身离开，也不去计较他那不走心的抱歉。 看着顾清苒丝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谢蕴倒是有些不太满意，故而痞痞地望着顾清苒的背影。 “顾小姐，你当真不是对我有意思才会在此等候吗？” 闻言，顾清苒停下脚步，转过身走了几步，看到一旁的小摊，立刻抱起桌上的东西便往谢蕴面前走去。 红菱有些莫名，不知道自家小姐抱着一捆葱是作何，应该直接对着他那张脸揍一拳头才对。 下一瞬，她睁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嗯，小姐可能是受了刺激。 “哗啦啦！” 一捆葱，被顾清苒抱着狠狠砸向谢蕴。 也不知谢蕴是闪躲不开，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被顾清苒给砸了一身。 周围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敢同京城的混世魔王对上，还丝毫都不畏惧。 而混世魔王，被砸得灰头土脸的，脸上却还挂着笑容。 这画面，真是诡异至极。 “气消了吗？你这粗鄙的丑女。” 还敢说！ 已经无需顾清苒动手，红菱抓起一旁的纸钱，尽数朝着谢蕴撒过去，看的周围的人都懵了。 “你才丑，我家小姐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红菱做完后，顾清苒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然后给刚才卖葱和卖纸钱的摊贩各放下一块十两银子。 别说，直接给钱的感觉真好，难怪这混世魔王打算用钱将她打发，以后被气到了，她也这么干。 周围的人都说不出话来，顾家主仆俩真是厉害！ 第072章 算哪根葱 做完这些后，顾清苒不慌不忙的往街口而去，马车就在那里等她。 虽说身上脏兮兮的，但她也不是太在意。 跟谢蕴闹了一出后，顾清苒觉得胸口的恶气已经发泄出来，一点都没憋着了，呼吸都轻了不少。 话说，上次和谢明玉闹得不太愉快，也不知道她同谢蕴讲了没。 顾清苒也不管了，身上一股味道不太舒适，她只想回家。 “小姐，刚刚奴婢是不是太冲动了，那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红菱脸色有些苍白。 “不要怕，有什么小姐给你顶着。”顾清苒安慰。 好半晌，红菱才缓过来。 并告诉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冲动，免得给小姐惹麻烦。 等到顾清苒彻底离开后，谢蕴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嘴角挂着一抹幽深的笑意。 “主子，身上衣服弄脏了，要不要回去换一套？”马夫询问。 若是需回去，他便将马车给掉个头。 谢蕴拍了拍手，转身将马背上的小匕首拔出来，跳上马车。 “不用，皇上才会在意这些。” 车夫不再多言，反正混世魔王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一身杂乱的衣服都算不得什么。 就连宫宴也是一次都不参加，宁愿去山野间打野味。 不多时，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 谢蕴下了马车，出示了入宫的牌子，便走进了皇宫。 走了一阵子，才慢吞吞走到御书房。 秦峥站在御书房外，眼见谢蕴走过来，便侧开身体让谢蕴进去。 “小侯爷，皇上已经等候多时。” 谢蕴痞笑着，吊儿郎当地点点头。 “知道了。” 刚一踏入御书房，一盏茶杯便朝他迎面飞过来，来势汹汹。 谢蕴身体微微一动，单手接住。 “参见皇上。” 沈珺皱眉，瞧着谢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朕还以为你整理一番来见朕，结果你就这样？身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不担心有辱圣听，简直难看至极！” 半年多前沈珺回京继位，便将谢蕴给派了过去代替他看着边关，以为让他一起到军营里历练一番，能够收敛这性子。 如今看来，倒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谢蕴接着茶杯喝了一口茶，脸上笑意不变。 “我这性子就是这般不着调的，皇上又不是第一日见我。再者，今日我弄成这般，还是与皇上有关。” 对于谢蕴自称我，沈珺倒是丝毫不在意。 不过，谢蕴的话倒是让沈珺挑眉。 “怎会与朕有关？” “事情是这样，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便被不少女子在途中拦着，各种偶遇，我烦不胜烦。结果到了宫门口前那条街，马儿发了疯在街上飞驰，不小心害得一个姑娘摔倒。后来我才知道，这姑娘便是太后养在身边的顾家五小姐。顾小姐倒是个厉害的，我误会了她，以为她也是那些女子中的一个，她没给好脸。我又说了两句，她便抱着一捆葱砸我，是想对我说，我算哪根葱？小丫鬟也厉害，为了维护主子，还对我砸纸钱。” 如果谢蕴不是一脸的坏笑，那可能听起来也挺惨的。 但怎么看，谢蕴都是一副得意无比的模样。 “顾家的小姐，与朕又有何关系。”沈珺神色淡淡。 谢蕴顿时就乐了，笑得高深莫测。 “皇上，太后究竟是什么打算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那顾小姐本就是为了送入后宫，才会被太后养在身边的。不管登基的人是谁，她都是未来的嫔妃。不过我一直觉得太后养出来的女子应该是温柔娴静，仪态端庄，想不到这顾小姐，倒是有点意思啊。” 说是这么说，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的模样。 “谢蕴，朕看你最近是闲了些，炎国那边情况如何？”沈珺一脸无语。 听到询问正事，谢蕴当下收敛了笑容，他严肃地看向沈珺。 “炎国最近有些小动作，但我都盯着，有事我会随时去边关。不过据说炎国最近内乱有点严重，想来兴不起任何风浪，我已经派遣人马去炎国打探，不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罢了，你先在京城待着，过不久就是老侯爷七十岁的生辰，多陪陪他。”沈珺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皇上。”谢蕴有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瞧着他这般模样，沈珺也是心里犯愁。 老侯爷不会如此荒唐，谢蕴他爹也不这样，怎么到了谢蕴这里，就成了个混世魔王？ 偏生，忠义候府一门也是最忠君之辈。 谢蕴此人，罢了，忍忍还能继续用。 等谢蕴离开后，沈珺身体往后一靠，双腿便又搭在桌案上，右手抚上左手腕的红色朱砂手串，脸上挂着浅笑。 原来，顾清苒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温柔的模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捆葱砸谢蕴。 想到这个画面，沈珺也是不由地好笑。 这丫头，竟如此鲜活。 可是，为何每一次在面对他的时候，都那么谨慎细微，还畏惧不已？ 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她这般害怕？ 想到这里，沈珺的脸色便沉下来，心中倍感不悦。 连个外人都知晓她的真实性子，他这个当皇帝的准夫婿，却不得而知。 简直岂有此理！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等政务处理完了以后，他便起身去了太后宫中请安。 太后自然是欢迎他的到来，贴心地关心问候着，她十分愿意与皇帝多亲近些，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好好相处便至关重要。 与太后闲话一阵，沈珺这才不经意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前几日母后宫中送来的芙蓉糕甚是香甜，朕倒是喜欢得很，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 太后一愣，随即喜笑颜开。 “那芙蓉糕是小五做的，既然皇上喜欢，明日哀家便让人将她接进宫来便是。到时候，一定再给皇上做些芙蓉糕。” “如此，那便多谢母后了。”沈珺也不拒绝。 从慈宁宫回勤政殿后，沈珺脑子里时不时出现顾清苒，想知道她若是晓得过来是给他做糕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夜晚降临，他沉沉睡去，又做了一个梦。 第073章 苒苒别走 梦里 宫中下雪了，是一场大雪，也是这一年的初雪。 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素白，好象整个世界都是成了白色，仅有宫殿的顶角堪堪露出一抹抹朱红，随处可见雪地上规则的脚印。 都说初雪要吃饺子，不过身为帝王，政事繁忙，自然记不住这些，兴许也不甚在意。 女子红扑扑的小脸被藏在披风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一身龙袍的年轻帝王。 那眼神，有害羞，亦有满腔的情谊。 “臣妾想与陛下去雪中漫步，陛下能不能陪臣妾去走走？今日是初雪，臣妾最喜欢雪了，同陛下一起走走，是一件幸福的事。” 年轻的帝王神色不动，直接拒绝了。 “不了，朕还有事要忙，顾淑仪若是想去雪中漫步，叫上丫鬟便是。” 说完这话后，帝王转身就走。 女子蹲下身子，显得格外娇小，隐隐在难过。 一滴滴热泪自脸颊上滴落，没入雪地里。 已经走到拐角处的帝王，停下了步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转回去。 最终，他还是没有回过身去。 身后有人哑着嗓子询问，“皇上，顾淑仪哭得很伤心，真的不去吗？” “若是朕去了，明日后宫便会将这消息到处散播，届时嫔妃不都要来找朕看雪景了。顾淑仪其实也无需难过，仅仅是一场雪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年轻的帝王又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朕自会陪她。” 见他坚持，身后的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突然，画面翻转，又出现了另外一个的画面。 年轻的帝王一身戎装，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漫天鲜血，美艳又心惊。 不多时，浑身是血的士兵冲到了皇帝的马前。 “皇上，炎国已经投降，大齐胜了！” 皇帝大笑三声，“哈哈哈，马上班师回朝！” “是，皇上。”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皇帝因为处理炎国的俘虏，从而耽搁了一些时日。 分明御驾亲征不过数月，他却思念得紧。 原因，自是那个扰人心弦的女子。 回朝后几日，大军驻扎在城外，皇帝于帐中处理公务，手中的朱笔认真地批阅，圈点，勾画。 亲兵求见，送上了一封书信，说是宫中有急事，他赶紧打开。 就在看完书信后，皇帝手中的朱笔应声而裂。 黑墨四溅，手掌鲜红，鲜血滴落。 那封信上赫然写着四个字：顾淑仪薨。 皇帝披星戴月回宫，去往距离勤政殿最近的一座宫殿，宫殿名曰：惜花殿，也是皇帝亲手题字。 惜花殿门前有一个歪脖子枣树，约莫两人高，在雪夜里格外突兀。 隐隐约约的哭声从殿内传来，皇帝木然地踏入。 “你哭什么。” 宫人跪了一地，其中为首的一人，眼睛肿得好似核桃，神色哀伤。 “回皇上，小姐没了。” 皇帝一脸暴怒，又带着些许慌乱。 似乎，不愿听到这个消息。 “放肆！红菱，谁允许你说这样的话，你家小姐好好的，怎么可能没了！” 说话间，皇帝踏入里面的寝殿，速度极快，好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 他面色阴沉，却又压抑着，不让自己彻底发泄出来。 目光中，女子躺在皇上。 此时此刻，沈珺终于看清了。 床上面色枯槁的女子正是顾清苒，而这年轻的帝王就是自己。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沈珺掀开被子，一眼便瞧见了顾清苒右脚脚腕上的那一串铃铛。 正是他见过的，紫金铃铛。 “苒苒，你素来诡计多端又喜算计，今日必定是你一手策划的。” “朕知道，这几个月必定是委屈你了，你快醒醒，不是要同朕看雪吗？” “方才朕丢下大军回来，刚入城，便看到了大雪纷飞，你是喜欢下雪的。” “前两年没能陪你，你心里难受吧？快起来，朕带你去看雪去，咱们还能堆雪人。” 沈珺平静地开口，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床上的顾清苒还是静静地闭上眼，嘴角似乎挂着浅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面容即便消瘦，却还是那么美丽，像是睡着了一般。 瞧着顾清苒没反应，沈珺伸手，将她的手捧在掌心，又移到脸上。 “听话好不好，苒苒，我记得你喜欢殿前的那一棵歪脖子枣树，今日下雪，我们过去坐坐，你舍得放过这等美景？” “你这个傻丫头，其实向来不懂算计，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心里想的是什么，我都知道。” 整个寝殿里，回荡着沈珺沙哑的声音。 他从一开始的自称为朕，再到后面自称我，若是被那没了呼吸的人听到，应当是会高兴的。 “皇上，您别这样，小姐已经去了，她心心念念等着您的。只是，没能撑到您回来，便没了。”红菱哭着道。 沈珺冷哼，“胡说八道，别以为你是苒苒贴身丫鬟，朕就不会杀你。” 说完，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将一身宫装的顾清苒抱起。 “苒苒，我们去母后生前的宫里，我带你去坐秋千好不好？” 宫人目送沈珺抱着顾清苒的遗体往前走，一路上只有他留下的杂乱脚印，雪花飘散。 沈珺抱着顾清苒到了太后宫中，一身风雪，衣衫湿透，靴子里也满是冰雪，但他没有用内力驱寒，任由风霜吹痛脸颊，手臂冷得没了直觉，怀里的顾清苒却不舍得放下。 “傻瓜，你以为我不在乎你，其实我只是心里别扭不愿承认罢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苒苒，我不信这些，但为了你，我愿意妥协。” 雪越下越大，沈珺抱着顾清苒的身体，只有僵硬和寒冷，他想用他的身体温暖她。 “小骗子，不是说过这辈子要与我到老？你看，今日我们已经一同淋雪，以后便要一起白头的，你可不能丢下我。” “苒苒别走，求你了。” 说到这里，沈珺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疼痛至心口开始蔓延至全身，呼吸困难。 泪水一滴滴落到顾清苒的脸上，任由沈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梦境结束，沈珺坐起身来，摸了摸心口，似乎还残留那种心痛。 脸上一阵凉意，入手冰凉。 他竟流泪了？ 第074章 初月号脉 沈珺坐在龙床上，昏暗的烛光摇曳，他忽然觉得勤政殿空落落的，眼前好似有个女子巧笑嫣然，足下铃铛声清脆悦耳，欢声回荡在四周。 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究竟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沈珺也不明白，他也想到上一次做梦的女子，必然也是顾清苒了。 分明他才回来半年多，没想到竟然与梦中的顾清苒这么多交集。 成为嫔妃倒是可以理解，太后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势必要将顾清苒送进他的后宫。 就是没想到，她到最后居然只是个小小的淑仪。 在梦里，他虽然对顾清苒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心里却好似很在意。 但既然在意的话，为什么不说出来？ 一时间，沈珺对梦里的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地不悦。 最后想到这是一个梦，还是决定不去深究了。 天明明还没亮，沈珺却已经睡不着，躺在床上百般无聊之际，干脆起身打坐练功。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他才上朝去。 …… 宣平侯府中，顾清苒早早地起身了，她想着今日入宫去为顾静怡求一道和离的圣旨。 不想还没去顾静怡的院子同她说一句，宫里便来人，说是太后请她入宫。 顾清苒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也有几日没有见姑母，正好也去赔姑母说说话，更何况昨日在明月湖湖心岛发生的事情，想必已经有人调查后告诉与她。 说来说去，最后还不是一个替死鬼。 到底是在宫中浸淫许久的人，自然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 入宫后，顾清苒照例去了太后的宫中，与太后闲话家常一番。 “昨日大概就是这样，小五觉得最后被推出来的，必定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小五果真聪慧，只是昨日竟然发生这般惊险的事，若不是平阳王府家那个小丫头，小五怕是要出事，稍后哀家必定要感谢一番的。” “姑母，魏雨桐死不足惜，小五无奈的是没有抓住幕后之人。其实我与那些大家闺秀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龌龊，那人的目的是让我身死，阻止我进宫。”说着，顾清苒靠近太后蹲下，头枕在太后的腿上，“姑母，不如我们从长计议，入宫一事想好了再说？” 这是头一次，顾清苒直接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听到顾清苒的话，太后也陷入了沉默中。 是啊，上一次有静和长公主救下小五，这一次是沈月救下小五。 那么下一次呢？ 如果没有遇到贵人，那又该如何？ 太后承认，她心里也有些担忧，若是顾清苒出事怎么办。 顾家的门楣的确是很重要，但这个是不是能够比得上顾清苒的性命，太后也无法决断。 可如今的顾家，已经没人能进宫了。 “小五，哀家知道你是被吓到，莫要担忧，哀家为你准备个有武功的丫鬟，以后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太后的话，和顾清苒的猜测差不多，她明白太后的固执和坚持，这两件事，自然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无妨，还有时间。 现在要解决的是顾静怡的事情，还有太后的身子。 按理说，太后的身子每日都有医女请平安脉，每个月太医院院首也会例行公事地请脉，没道理有问题不会发现，让太后的身子一直这么弱下去。 就算初月这个医女没看出来，但太医院的院首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应该是能够把出来的才是。 太后究竟是怎么死的，上一世顾清苒并不清楚。 按照太医的话说，是突然暴毙而亡。 可顾清苒却不相信这话，太后身子是弱，但也是一直调养着，不可能突然暴毙。 那么极有可能，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顾清苒面色一白，若是太后上一世真是被人害死，那此人是谁？ 太后不知道顾清苒在想什么，只是见她脸色十分难看。 心想，这孩子定是被吓到。 “小五莫怕，哀家会保护你。” 顾清苒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姑母，小五也希望你能永远保护小五，只是你身子不好，这些年怎么养着都不见起色，小五担心你的身体。如若不然，咱们......” 到了嘴边的话，却因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影给停了下来，说不出口。 “咱们什么？”太后轻笑，轻轻点了一下顾清苒的额头，“你这丫头，是不是想变着法给哀家做什么药膳？不行，哀家只喜欢吃甜食，可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门口的人走进，立刻行礼。 “初月见过太后娘娘，见过五小姐。” 太后一脸笑意，温柔地看着初月，眉宇间都是对她的喜爱。 当然，这样的喜爱比不上顾清苒这个从小养大的亲侄女，但是她对初月也算是不错了。 “是初月来诊脉了啊，起来吧。” 初月规规矩矩的行礼后起身，这才走到太后的身边。 太后是坐在软榻上，顾清苒趴在她的膝盖上。 如今初月要过来号脉，她也只得离开，从而坐到太后对面，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初月。 初月似乎没有感受到顾清苒的目光，她让太后将手放在软榻上的小桌上，又淡定自若地拿出一张手帕，盖在太后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分明初月泰然处之，看她的把脉的手法也与往常太医把脉无异。 但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问题。 顾清苒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初月的身上，她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消减。 片刻，初月起身。 “娘娘的身子还是如此，需要好生照料，莫要动怒。” 这话听起来，和往日的并无差别。 太后点头，“哀家知道了，初月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 初月领旨离开，顾清苒心中越发疑窦丛生。 怎么看，都觉得她有问题，上一世却没有注意到。 顾清苒心想，还是要找个机会去试探她一番。 这时，殿外想起了熟悉的男声。 “母后，儿臣过来请安了。” 顾清苒脸色一僵，只得木然起身，没想到今日会恰好遇到沈珺过来， 遇到这人，真是流年不利！ 第075章 不会女红 沈珺快步踏入，脸上挂着浅笑，目光不自觉落到顾清苒身上。 顾清苒心头狠狠一跳，浑身僵硬，身子不觉瑟缩，木然地同他行了个礼。 “臣女见过皇上。” “顾小姐不必多礼，今日实则是朕想吃芙蓉糕，才让母后请你入宫来，还望顾小姐莫要介怀。”沈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什么？ 竟然是他要吃芙蓉糕？ 不可能，沈珺这人压根就不喜甜食，上次的芙蓉糕，他必定是没吃，今日却要故意让她来做。 难道，是因为上次的太甜，所以今日来找麻烦？ 思即至此，顾清苒心中又有些畏惧，毕竟这人折腾人的手段太多，不过面上怎么都要过得去。 “皇上说笑了，既然是皇上想吃，那臣女自当为皇上做好这芙蓉糕就是。” 此举有异，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此番举动是故意为之。 越是这么想，顾清苒心里越是惶恐不安。 太后见着两人说话，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哀家身子有些疲惫，先去小憩一番，小五你同皇上好生说说话。” 在沈珺高深莫测的目光中，顾清苒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是，姑母。” 沈珺也是笑着看向太后，笑得颇为荡漾。 “母后定要好生歇息，这里没什么事，相信顾小姐不会让朕失望的。” 不知是不是顾清苒的错觉，她总觉得沈珺这话有些意有所指。 莫非是知晓她上次故意的？ 太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便笑着离去。 殿内只剩下顾清苒和沈珺二人，也没有个宫人在旁边伺候，顾清苒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逃离。 偏生沈珺这人像是一点都体会不到顾清苒的难受，甚至还刻意朝她走了两步。 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清苒便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惊慌。 沈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神不悦。 他是洪水猛兽还是怎么？ 为何每一次一靠近她，她都是这样反应？ 还是梦中的顾清苒比较讨喜，此刻的顾清苒真是叫人生怒。 但不管顾清苒是什么表现，沈珺都觉得她是刻意为之，为的不过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连带着，沈珺的语气也就不是很好。 “顾小姐，欲情故纵的把戏玩儿一下便好，若是使得多了，便会招人厌烦。女子以温婉贤良为好，还是安分一点，不会惹人嫌弃。” 闻言，顾清苒一脑门子的疑惑，又带着些气愤，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她在玩儿什么欲情故纵的戏码？ 为何他总是以最卑劣的心思来揣度她的想法，她分明从未想过！ 年幼时一门心思满是他，懂事后满心欢喜还是他，就连上一世入宫的三栽，心里也是深爱他，只装着他。 可在他心里，却是觉得她在欲擒故纵！ 没有算计，顾清苒只是太害怕了。 三年的相处和年幼的爱恋，全都付诸东流，得不到他的怜惜。 顾清苒觉得，在沈珺眼里，她就像一个宠物，可以给出体贴和照顾，经常逗弄一番，就是不会爱她。 或许在他眼中，只有梅香才是真爱，他的一颗心完完整整给了梅香，自然就没有她的落脚之地。 每一次有梅香在，他的目光便会紧随其后。 眼见顾清苒神色颓然，眼中哀戚，沈珺心里也有些毛躁，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话来化解这样的气氛，顾清苒却惨淡一笑，开了口。 “皇上放心，臣女对皇上不敢有任何别样心思。皇上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遨游在九天之上的君王，臣女不过是个小女子，对皇上敬重有加也是理所应当。时辰差不多了，臣女要去准备芙蓉糕，请容许臣女先行告退。” 顾清苒低头说完，微微福身。 由始至终，顾清苒的目光都不曾落到沈珺的身上。 沈珺紧了紧身侧的拳头，抿唇不语。 明明这丫头就是太后培养来入后宫的，却摆出这等模样，是要给谁看？ “顾小姐，宣平侯府和威远候府的龌龊，也有你参与。难道你就不想为你大姐求得朕的旨意和离？朕可以说，若是朕不开口，太后绝对不会下旨让你大姐与白彦和离，你信吗？” 顾清苒面色一僵，双颊血色褪尽。 又是这样！ 这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这样威胁人，他总是能轻而易举抓住别人的弱点，命中死穴，让人不得不服软。 想到上一世被他折腾得够，什么花样招数都用上，顾清苒眼睛顿时就红了。 忽然，她抬起头来，一双红红的眼睛看向沈珺。 “你想如何？” 怒极已是连尊称都忘了，顾清苒却并未察觉，她只想将面前得意的人狠狠揍一顿！ 话是问出来了，可顾清苒的身子还是有些轻微颤抖。 这一幕落入沈珺的眼中，心情倒是好上些许。 看样子，她还是会怕。 “既然是帮你的忙，那自然是要感谢的，芙蓉糕只能算是借太后的光，朕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谢。”沈珺笑着道。 又是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神色，顾清苒咬唇，委屈和难堪同时涌上心头来。 “不知皇上想要臣女用如何感谢？” “最近朕的荷包坏了，不知朕有没有机会欣赏五小姐的女红？” 女红！ 闺阁女子，绣东西是能随便的吗？ 顾清苒几乎要控制不住失态，她脑子里想到了上一世入宫后为沈珺绣的里衣和亵裤。 那般亲密的东西都给他绣过了，今生绝对不能再给他绣一样东西，省得他以后依旧会得寸进尺！ 半晌，顾清苒深呼一口气，敛去眼中的神色。 “皇上恕罪，臣女不会女红。” 不会女红？ 怎么可能不会女红？ 前几日在宫中，太后手中拿着一张绣着琼花的手帕，说是她绣的，好一番夸赞。 如今，她竟然睁眼说瞎话说不会女红？ 沈珺心底的怒气逐渐升腾，他很确定，顾清苒是不愿给他绣荷包！ 如果说她真是欲情故纵，那此时就应该完美地展现女红，让他好生夸赞才是。 “你怎可能不会，宫中难道没有教过？”沈珺皱眉道。 顾清苒心头一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他。 “皇上，臣女愚钝，资质太差，学不会。” 说完，她便感觉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又带着些审视。 第076章 旧地重游 就在顾清苒以为沈珺不会放过她之际，却听到他略带调侃的话语。 “原来顾小姐不会女红啊，那朕可是要好好说说你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在宫中长大，琴棋书画，厨艺女红都是要学一些的，不想你竟然不会女红。既然如此，那今日你回府时，朕便送你两个会刺绣的教养嬷嬷，教教你。虽说现在学女红的话，启蒙是晚了些，但也比不会的好，顾小姐以为呢？”沈珺笑问。 顾清苒一口气憋在喉咙，就知道这人始终改不了欺负她的性子。 让教养嬷嬷教她，指不定会被折腾多惨。 年幼时她学女红的时候，便将手指扎得鲜血直冒，可谓是记忆犹新。 “皇上，其实对臣女来说，女红真不是多重要的事。”顾清苒小声道，“宫中绣娘不少，民间也有绣坊，哪里需要臣女这点女红。” 谁知，沈珺却是一脸的不赞同还挥了挥手。 “朕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稍晚你回去的便将嬷嬷带回府中。在宫中长大，竟然不会女红，真是有辱我皇室脸面，怎么对得起太后对你的栽培？不必多言，现在去做芙蓉糕，少些糖，上次有些腻。” 说完后，沈珺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 顾清苒心中恼怒不已，好悬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行，你是皇上，你说了算！ 若现在承认会女红，岂非坐实欺君之罪？ 罢了，左右是再学学女红，她忍下便是，到时候先把教养嬷嬷安排在一边，空闲了再议。 “臣女告退。” 望着顾清苒的背影，沈珺若有所思，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梦里的画面。 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来，他不得而知。 但，真要让顾清苒进宫侍驾，倒也不是不可以。 以前是觉得顾清苒身为太后的亲侄女，被太后养大，目的是为了进宫成为嫔妃，他不喜欢这样带着心机的女子。 如今看起来倒也不像那么心思重的，养在后宫倒是无妨。 况且，他也想知道，顾清苒是不是同梦中那般，滋味另他回味无穷。 梦里的她，肌肤雪白，身段羸弱，总能勾起他的兴致，销魂蚀骨。 还有她总是甜甜地唤他陛下，满心爱意。 沈珺收敛心神，趁着顾清苒去做芙蓉糕，便回了勤政殿处理政务。 须臾，顾清苒将芙蓉糕做好后，没有亲自前去，而是吩咐宫人给沈珺送过去，便告别太后离开慈宁宫。 从后宫到宫门口距离并不是很近，走路也要两刻钟才能到，对顾清苒而言也算吃力。 此时已经是晌午，顾清苒又累又饿。 尽管离开之前太后也多番挽留，但她都拒绝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沈珺会不会心血来潮去太后宫中用膳，她是真的不愿再见他。 无奈啊，上一世心心念念想要靠近的人，今生的靠近，却让她退避。 只愿各自安好，不要再有牵扯。 当初那么多年的感情，在他心里也没有留下一丝印记，她是真的累了。 今生不会入宫，那么顾家想必也不会遭受那些对待，也好。 顾清苒一个人在宫中行走，脑子里那些回忆总是一一浮现。 不知怎么，便走到了曾经的惜花殿。 现在这座宫殿的名字并不是叫惜花殿，而是叫未央宫。 按理说，皇后应该住在这未央宫，毕竟它距离勤政殿的距离最近，皇帝和皇后相呼应也是应该的。 然而，当初沈珺在她入宫后便将未央宫赐给了顾清苒，并且更名为惜花殿。 惜花殿前面有一棵歪脖子枣树，顾清苒上一世便喜欢在树下坐着休息，月圆还能坐在最低的枝丫上赏月。 冬日里若是有暖阳，她必定会让红菱摆贵妃椅，准备好茶水糕点，沐浴在阳光下，打量起歪脖子枣树的叶片。 那些时光，应当是在深宫中苦守沈珺的岁月中，最悠闲自在的日子吧。 不多时，顾清苒走近未央宫的大门。 如今后宫空置，未央宫并没有派人驻守，空荡荡的宫殿，看起来孤孤单单。 顾清苒并未打算进大殿去，而是站在了院中歪脖子枣树下。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枣树。 脑子里，上一世临死前的模样，瞬间浮现。 眼前一片朦胧，顾清苒久久才回神，惊觉自己在歪脖子枣树下站了许久，脸上冰凉的触感，告诉她方才陷入回忆多么难过。 顾清苒擦了擦眼泪，转身离去。 殊不知，她的所做所为，尽数落入一人眼中。 沈珺皱眉，他自然记得未央宫前面的歪脖子树，毕竟未央宫曾经是他生母所住的宫殿，那棵树还是他亲手种下。 年幼时的沈珺喜欢吃枣，为了能够知晓枣子成熟的季节，便自己种下一棵。 可是，顾清苒从未涉足未央宫，怎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棵歪脖子枣树？ 那梦里的惜花殿，又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顾清苒好似对此地甚为熟悉？ 刚才他藏身于暗处，隔着距离都能感觉她的悲伤，也牵动他的心，一阵钝痛。 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那是未来的事情不成？ 可是也不对，如果是未来，他可以确定让顾清苒入后宫便不会只是个顾淑仪，至少也是封妃才是。 再者，除非很重要的后妃，不然他不会让她去住母亲住过的宫殿，毕竟那里是很重要的人才有资格去住的。 不怎么想都没有头绪，沈珺便只得将这事搁置。 顾清苒已经一个人走了，不知道她是故意忘记带两个教养嬷嬷走，还是真的忘记。 应该是真的忘了吧，在歪脖子枣树边上那么伤心痛苦，连圣旨都没想起。 随即，沈珺吩咐太监带着顾静怡与白彦和离的圣旨前往宣平侯府，又吩咐下去准备两个教养嬷嬷，过几日去教导顾清苒女红。 此刻顾清苒已经走出到宫门口，自然不知晓沈珺的安排，她刚踏出宫门口，一辆马车便驶了过来。 顾清苒不欲多事，打算避开，马车内却传来一个听过的声音。 “出宫了啊，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第077章 我不慕丑 抬眼看去，一张妖艳的脸闯入视线，绯色衣衫飘逸。 “不必，多谢小侯爷，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有马车，可以自己回去。” 顾清苒实在是不想同这混世魔王多言，总觉得与他有牵扯，便不是什么好事。 索性，惹不起直接躲。 谢蕴也没有任何不悦，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顾小姐放心，小爷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还不是我家老头子知道了我害你摔到之事，嚷着叫小爷我亲自上门道歉。所以，今日我便送你回去吧，你可以坐在你的马车里，小爷不会打扰。” “不用麻烦小侯爷。”顾清苒又道。 大概是被顾清苒拒绝有些不太舒坦，便直接将顾清苒拦下来。 “顾小五，你莫要不识抬举，小爷愿意送你，那是你的福气。再说了，你还担心小爷对你有什么企图不成？放心吧，我不慕丑，你长得这般丑，小爷也不是什么人都不忌口愿意下嘴的。”谢蕴一脸的毫不在意。 其实真要说，谢蕴并不觉得顾清苒丑。 相反，还能算上好看的女子。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觉得看她火大又压下去，气呼呼的模样有些可爱。 当然，也仅仅是觉得有趣罢了。 既然是要入宫的人，他可不敢乱来。 周围的人看过来，顾清苒顿时觉得头顶已经冒烟。 她自认为已经算好脾气，可是在谢蕴那张嘴面前，真是控制不住！ “小侯爷若是身患眼疾而不自知，尽管入宫寻太医诊治，小女子没那个本事，治不了你的眼疾。”顾清苒说完便转身。 该死的谢蕴，两次遇到都说她丑！ “哎呀，虽然你长得丑不假，可是小侯爷我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之辈，上次的确是不小心让你摔了一跤，当然也要做点什么，不然这多过意不去啊。”谢蕴继续笑着，“我家老头子说要打断我的腿呢。” 顾清苒深呼一口气，觉得只能当这人是得了什么疯病的缘故，若非有病，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来？ 难怪老侯爷会说打断他的腿，看看他做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小侯爷无需相送。” 谢蕴像是确定了顾清苒不用他送，这才点点头。 “真不用我送你？那我走了哦？” “小侯爷慢走。” 顾清苒是巴不得他走，要是有扇子，她还想助他一臂之力，直接将他扇飞，送出城去。 烦死了，不会说话！ 谁知，等顾清苒上马车后，却发现谢蕴的马车居然跟在她后面缓慢地行驶。 呼，不能生气，对身子不好。 索性顾清苒也装作不知，快速回了府中。 刚一踏进屋子，一团白茫茫的身影便窜到了她面前。 “小白，你的伤已经好了啊。” 见到小白活泼好动的模样，顾清苒心中的乌云总算是拨开一些，透出一丝微光。 红菱端着香炉走进来，脸上挂着笑容。 “小姐有所不知，这猫儿可能吃了，还喜欢吃肉，在厨房里偷吃了两回叫人给逮住。要不是晓得它是小姐从宫里带回来的，怕是已经进了锅。不过，小猫儿吃的多，左脚的伤也好得快，如今便已经生龙活虎。” 顾清苒轻笑，抱起小白，“真可爱，红菱去给它打一个铃铛，拴在脖子上。” “是，小姐。” 仔细一看，小白好像和一般的小猫真的不太一样，额头上的花纹好像明显了一些。 奇怪，这小白猫身上倒是白净，额头怎么多了些花纹。 莫不是，胎记？ 顾清苒摇了摇头，这必然不是胎记，胎记也不会是毛染上花纹，是肉才对。 如今小白养好了伤势，毛发雪白又有流光，好似尤为坚韧。 几日未曾见小白，它倒是还记得自己，记忆不错。 从宫中将小白带出来的时候，顾清苒同太后提过，说是捡到一只小白猫，会带走。 太后自然不在意，她本来也不喜欢小猫小狗，同意顾清苒带走后，也没想着看一眼。 思即太后，顾清苒脸上的笑容收敛，心中又有些烦闷，她知道自己不能多想，太医说她思虑太重，对身子不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太后那边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总归是要尽快解决。 距离上一世太后薨逝，半年都不到了。 不知为何，顾清苒总觉得初月十分怪异。 上一世在太后薨逝后，她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但接近三十岁都没嫁人，倒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她对沈珺没什么心思，不然太后在世便送去了后宫。 管他作甚，不许胡思乱想！ 冷静后，顾清苒心里有一种预感，似乎太后宫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直没有想起来。 忽然，顾清苒目光微动，落到红菱手上。 “原来是这样！” 红菱放下手中的香炉，满是疑惑。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你将小白带下去，明日我与月儿去松山走走，过几日去宫里一趟。”顾清苒道。 今天她的反应想必已经引起了一些怀疑，所以还是不要立刻入宫，免得打草惊蛇。 如果没猜错，太后的身子定是与那东西有关。 既然已经有了头绪，顾清苒便松了口气。 翌日一大早，沈月早早地到了顾家。 顾家下人知道她是平阳王府的敏月郡主，赶紧将人给请了进去，不敢让她久等。 “姐姐，我来了。” 顾清苒刚收拾完准备出门，便听到了喊声。 “月儿来了，我已经收拾好，正准备去找你，那我们先去吧。今日去松山，只是带你游玩，我让红菱准备了一些糕点。因之前不知道你口味如何，故而，我都准备了一些。” 沈月一脸兴奋，“谢谢姐姐。” 说完，便将她抱着。 在顾清苒看不到的地方，她神色清明，但眼中情绪颇为复杂。 顾清苒没有坐自己的马车，而是选择坐沈月的马车，是为了让沈月习惯些。 只是当她上了马车后，才发现沈言和小丁也在其中。 “顾小姐打扰了，我担心月儿给你添麻烦，真是抱歉。”沈言微笑。 “无妨，有世子在，还热闹些。” 既然马车内好几个人，也就不用担心了。 第078章 瀑布景色 一路出发往松山而去，不到一个时辰，顾清苒一行人便到了山脚下。 马车停靠后，几人都下了马车。 “马车不能上山，顾小姐会骑马吗？”沈言轻声问。 他的身子虽然中了毒，但是骑马不影响。 而沈月从小武功高，骑马也不在话下。 所以现在的问题也来了，顾清苒被养在深宫，也不知道会不会骑马。 若是不会，只能被人带上去。 顾清苒温婉一笑，脑子里却是闪过那个教她骑马的人。 “世子放心，清苒会骑马。” 沈言点头，拍了怕手，小丁会意与几个小厮牵过来几匹马。 原来平阳王府的小厮早已等候多时，马也是准备好了的。 “姐姐，我们上去吧。” 沈月急冲冲地选了一匹马，一个翻身便跨了上去，英姿飒爽。 “好，我们上去。” 顾清苒也选了一匹马翻身而上，还好今日穿了一身稍微紧致的衣衫。 正好，能骑马，肯定是选择起码了。 “驾！” 一声轻喝，顾清苒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姐姐等等我呀！” 沈月也拍了一下马背，朝着前方过去。 而沈言却还是那副贵公子的模样，即便是上马，也多了那么几分飘逸之感。 身后的小丁则是战战兢兢地跨上马背，然后歪歪扭扭地在马背上，估计是不太会。 速度之慢，嫩是快哭了。 顾清苒策马前行，已经许久未曾这般畅快。 没有沈珺在旁，她连呼吸都是自在的。 不多时，一行人便已经赶到了松山，踏入松树林中。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过去好，还是等一会儿的好。 瀑布就在前面的方向，若是过去的话，必定会见到那个女子，兴许还是认识的，惹上麻烦也不一定。 “走吧。”沈言道。 他身份在这里，断然没有不敢前往的说法。 顾清苒也赞同这个说法，她可不打算在这里干等着，松山这瀑布的景色十分壮观。 往前没走多久的路，便瞧见了前方的几个人。 真是巧了，是认识的。 女子还在哭泣，男子一看到沈言和沈月，便开始打招呼。 “原来平阳王是世子和敏月郡主，还有顾家五小姐，失礼了。” 沈言轻笑，“是柳公子，在此地能够碰到，也是缘分。不过看来柳公子有事要做，我们便不打扰了。” 柳文轩脸上颇为尴尬，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清苒的身侧，又看向沈言，有些挫败。 “世子先去吧。” 在路上遇到这女子，他也是倒霉。 怎么每一次，好像都能遇到她？ 回去定要彻查一番，看看是不是有眼线，省得每次都能碰到。 “好，那我们便走了。”沈言点头。 顾清苒已经注意到，哭泣的女子是谢明玉，不知道又是什么事不对了，竟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哭起来，她们那一行还有几位公子和小姐，都站着等她。 等沈言他们离开，柳文轩这才转身看向谢明玉，“谢小姐，若是你想回去，那回去便是，我也可以派送送你回去。” 谢明玉红着眼摇头，好不容易又跟他来了一场偶遇，她绝对不会就此离开。 只是，脚真的好疼啊。 “柳大哥，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们一起看瀑布，你能不能扶着我？” 旁边几人听到，男子们看好戏地看向柳文轩，女子们却是不屑地看向谢明玉。 听听，堂堂忠义侯府小姐，竟然这般不知廉耻。 “谢小姐，男女有别，你身为忠义侯府的小姐，更不该如此，不要毁了老侯爷一世英名。若是想去，便让其他小姐扶着你上去，不想去便回去，在下告辞。” 说完后，柳文轩再也不想继续理会，转身离去。 反正又不是他请过来的，看着这女子都觉得头大，与她相处，还不如平阳王府那个看起来天真的敏月郡主，她倒是真性情。 柳文轩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目光好像还真是往沈月看，怀着一丝别样的想法，柳文轩往刚才沈言一行离开的方向而去。 最后，谢明玉还是在女子们的搀扶下继续前行，她不甘心就这么让柳文轩离开视线。 松山这瀑布没有别的名字，大家往日里说的也是松山瀑布。 在瀑布下方有一片平地，那是专门开凿出来欣赏瀑布景色的地方，众人便在这里歇息。 “姐姐，这瀑布好美。”沈月一脸激动。 山崖上悬挂着一匹银白色的飞瀑，水流湍急，争先恐后地直奔下来，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 两道彩虹挂在瀑布边上，让人目光都舍不得移开。 “的确是太美了，还好现在来看，若是再等一段时间，怕是要冰冻三尺，瀑布也就看不到了。”顾清苒回答。 今天出来走走，心情好了不少。 可能在场的人都很开心，唯有谢明玉一人不悦，她生气的是柳文轩没有扶她，而且上来后，目光便落在顾清苒身上，没有移动开。 作为女子，心思自然是比男子细。 然而，她却看错了。 柳文轩的确是看向顾清苒的方向不假，但他看的并不是顾清苒，而是沈月。 沈月和顾清苒相比较，或许顾清苒的容貌是要出色很多，不过在柳文轩眼中，他更加喜欢沈月的一股英气。 家中的人一直催促娶妻，似乎娶妻也不是那么可怕。 柳文轩看得入神，直到顾清苒回过身扫了一眼，他才收回目光。 是了，这般看着女子，的确是过于孟浪。 转过头，柳文轩便将目光放在沈言的身上。 “世子以往鲜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我们都不知道世子长相如何，想不到这段时间便见到世子两次。”柳文轩轻笑。 沈言并不知道柳文轩心中所想，只是微微点点头。 “我与舍妹身子都不是太好，往常甚少出来，如今年纪在这，当然是要出来走动一番，柳公子见笑了。” 两个男子凑近了聊天，气氛倒也算融洽。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地声音，顾清苒深呼一口气。 怎么又是这人！ 第079章 神憎鬼厌 “今天怎么在这里遇到这么多熟人，你们也是来游玩的？” 众人看去，一身绯色衣衫的男子，一脚搭在大石上，一手正在腿上托腮，目光轻浮。 顾清苒脸色不太好看，心想若是今日他再敢乱叫，她名声都不要，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见过小侯爷。” 众人赶紧对谢蕴行礼，谢明玉也走过去叫了一声兄长。 看到谢明玉走过去，不少人都看向柳文轩。 说到底，今日之事多少和他有关系，京城谁都知道谢明玉一心扑在柳文轩的身上。 只要有柳文轩在，她便很多时候都会在。 本以为谢明玉会去同谢蕴告状，毕竟谢蕴在京城是神憎鬼厌的地步，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连先皇都管不下来的人，他们又有什么本事去闹？ “不用多理，我只是路过罢了，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在此。”谢蕴笑。 目光一动，落到顾清苒身上。 顾清苒挺直腰杆，她没有什么对不起谢蕴的，自然不畏惧。 见着顾清苒如此反应，谢蕴的笑容更深了。 其实谢蕴常年都挂着笑容，但了解一点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只笑面虎。 真以为他是个好接近的人就大错特错了，他不过是想要趁你不备，给你致命一击。 “小侯爷想必是有要事，那我们不便打扰了。”顾清苒道。 谢蕴点点头，“的确是有事。”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忽然又想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回过身对顾清苒笑起来。 “顾小五，你要不要随我一道过去见见世面？” 顾清苒轻轻福身，“小侯爷有要事，带着我也不方便，更何况我也不是镇国公主那样的巾帼英雄，自然去不得那里。” 谢蕴真是阴险，暗暗给她挖坑。 所有人都知道镇国公主多年前因为驸马一事和太后闹翻，这些年都是装作看不到，关系也不太好。 太后不多言语，只当她是个不听话的妹妹。 其实太后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当初那件事也是真的不能怪罪太后。 然而沈薇性子倨傲，心里不愿意接受，才会将这一切怪罪太后，甚至还迁怒顾家人。 谢蕴开口便是让她去军营，真要是去了，估计镇国公主能轻易捏死她。 顾清苒目光一动，顿时就明白过来，谢蕴说路过，还真不是什么说辞，而是真的路过。 松山的背后紧靠着溪山，溪山便是大齐驻扎大军的地方。 从松山过去，到达溪山便是一条捷径。 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掩人耳目。 谢蕴故意这么说，其实不管顾清苒是拒绝还是同意，他都不可能真的将顾清苒带过去。 只是没想到，顾清苒会这么聪明，猜到这里。 当下，谢蕴转过身朝着顾清苒走去。 他压低声音小声道，“顾小五，虽然你是丑了点，但是人还是很聪明的。” 说完这话，许是知道顾清苒要发飙，竟直接右脚一踏，运起轻功飞走。 待顾清苒反应过来后，谢蕴已经走了。 混蛋！ 谢蕴，我与你势不两立！ 已经第三次了，都说事不过三，他居然又说她是丑女！ 众人不太清楚顾清苒和谢蕴发生了什么，但瞧着顾清苒脸色不好看，估计是被谢蕴气到。 倒是没有人会胡思乱想，毕竟谢蕴那样的性子，胡作非为惯了，气人是常有的事。 他年幼的时候，三天两头被老侯爷追着打，忠义侯府外时常都能听到老侯爷洪亮的怒吼，说要打断谢蕴的腿。 也不知打没打，反正之后还是继续惹祸。 如今，不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好像对不起他这个混世魔王的称呼。 “姐姐，没事吧？”沈月关切道。 愤怒中的顾清苒并没有注意到，沈月看向谢蕴离开的方向，双眼闪着寒光。 顾清苒缓过来摇了摇头，“没事，混世魔王，名不虚传。” 接下来，顾清苒也没有了继续游玩儿的兴致。 柳文轩一行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傍晚，顾清苒这才回到府中。 皇帝的圣旨已经拿到了威远候府宣读，如今顾静怡和白彦已经没了关系，白蕊留在了顾家，改名为顾蕊。 对于改名上顾家族谱的事情，小丫头一点都不在意，她就希望跟母亲一起。 顾清苒坐了一会儿，便却顾静怡的院子里。 “大姐，怎么已经起身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当顾清苒赶到的时候，顾静怡已经起身，并且头上的绢帕也早就取下。 “小五......” 顾静怡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有话要同顾清苒讲。 看起来，应该是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大姐有事便说，不用在意，小五不是小孩子了。” 顾静怡咬牙，这才将隐藏的秘密说了出来。 “小五，其实我的孩子还在，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的贴身丫鬟翠柳，有一位哥哥，是咱们庄子上的一个管事，对我多年来都念念不忘，也没有娶亲。翠柳那日被白家人给绑了以后，被三弟带出来，醒过来便请了大夫，然后将这件事给瞒了下来。这是他求翠柳瞒着我的，也是想要我与白家一刀两断。如今我已经与白家和离，若是生下孩子，这可如何是好？可是我又舍不得他，我的身子，着实不好，这是我最后的孩子了。对不起小五，让你豁出去名声，帮我的忙，结果我......” 听完顾静怡的话，顾清苒也是愣在当场。 她原以为顾静怡这辈子都没了孩子，不想那孩子竟然还好好的。 说起来，还得感谢翠柳。 其实也能够理解，翠柳知道顾静怡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告诉了自己的哥哥。 恰好遇到顾静怡出事，便将计就计，让顾静怡彻底与白家分开。 “大姐，你告诉我，你怪不怪翠柳的哥哥？” 顾静怡想了想，随即摇头，“我不怪他，如果不是这件事，我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是他让我有了勇气结束这一切。” “那这样吧，大姐便去翠柳哥哥所在的庄子养身体，这样孩子也不会被白家知晓。至于大伯母这边，暂时就先不告诉，就说你想去散心便是。” 还好，那小家伙儿很坚强。 第080章 要考状元 顾清苒心中倒是十分诧异，翠柳的哥哥这么大的胆子。 感情，真是让人昏了头脑。 想想也觉得能够理解，当初他不也是这样的么？ “小五，你说我母亲会不会怪我瞒着她，毕竟她也很为我伤心。”顾静怡道。 “大姐多虑，你孩子还在，对大伯母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不过你暂时不要想那么多，孩子既然这么坚强，落水也没事，那便好好养着。至于我让你去翠柳哥哥所在的庄子养身体，并不是让你与他在一起，也是给你机会。我知道你因为白彦，心中对感情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憧憬，但也不能放弃。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门户之见，只要你喜欢，都可以。”顾清苒浅笑。 顾静怡微微一笑，忽然有些感慨。 “我们家小五真的很厉害，现在都能帮大姐安排后路，我很庆幸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不过小五，当姐姐还是要说一句，威远侯府仅仅只是一座侯府，便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糟心事，白彦也就一个姨娘而已。但，若是你进了宫，恐怕到时候麻烦就更多了。宫中尔虞我诈，波云诡异，若是有选择，还不如平凡一些。” 这算是顾静怡的肺腑之言，她生得不如顾清苒美貌，从小就知道自己平凡。 一开始她也羡慕过这个五妹妹，毕竟在宫里长大，什么好吃的好玩儿都能见到。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却开始心疼她来。 入了宫，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这是在顾家第二个这么告诉顾清苒的人，第一个是在十里亭顾玄武告知，第二个便是顾静怡。 他们没有将振兴宣平侯府的希望寄托在顾清苒身上，而是以她的幸福为主。 “大姐放心，小五会的。” 或许在其他顾家人眼里这话大逆不道，可顾静怡还是说了。 为此，顾清苒心里也很感激。 有人支持她，她就不算是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两姐妹说了一会儿话，顾静怡又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对了小五，你三哥和四哥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要走你二哥的路考武状元，一个发奋读书说要考文状元。以前他们都没有这么勤奋，兴许是哪里不对劲，但我问了什么都不说，要不你去问问？”顾静怡道。 “大姐放心吧，我会的。”顾清苒点头。 顾静怡这话，与上一世顾景辉与顾寒耀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还记得上一世，这两个人出门做了点小生意。 士农工商，最低等的就是商人。 两兄弟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非要去经商。 后来顾家破败，这两个人都没有回来，兴许是被什么缠住了也说不定。 如今居然会一文一武求功名，委实奇怪。 不过在顾静怡面前，顾清苒什么都没有说。 终于，顾静怡放下心中的大石，第二天便离开了宣平侯府。 就连顾清苒也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介入，顾静怡才得以避免了上一世的悲剧。 但她还记得，关于顾静怡说的两位哥哥的事。 在顾静怡离开顾家后，顾清苒便先去找顾耀辉，直奔他书房。 “三哥，在看书？” 顾清苒一眼便瞧见顾耀辉拿着一本书，认真的在读。 若是往日里，她定不会打扰他。 可如今他走上了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路，她便要小心地询问一番了，不然会担心。 顾景辉抬头看向妹妹，微微一笑。 “小五来了。” 此时顾景辉书房里并没有旁人，顾清苒快步走到顾景辉面前，神色略显严肃。 “三哥，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突然拾起书本，说要去考状元。往日里你并不喜欢做这些，你喜欢的是与三叔一样整日闲散着自由自在。还有四哥也是，为什么突然会想要走二哥的路，还说要去考武状元？” 闻言，顾景辉干笑，有些不知道作何解释。 他摇了摇头，“小五误会了，我只是突然醒悟罢了。四弟也是，我们总不能等着宣平侯府坐吃山空。” “三哥为何不告诉小五实话呢？是小五不值得你们信任吗？没有这么简单，三哥告诉我好不好？”顾清苒皱眉。 即便是不知道，为什么顾景辉和顾寒耀会有这样的变化。 却也明白，这事八成和她脱不了干系。 顾清苒只希望顾家人安好，不希望他们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顾景辉叹了口气，就知道瞒不过聪明的小五。 “其实，那日你与威远候夫人对峙，我与四弟便心里难受。说到底，是我们顾家不够强大，才会被人肆意践踏尊严。然，姑母和二叔都将希望放在你身上，希望让你进宫侍驾，来光耀顾家。可我不愿，小五应该是捧在手心里的，不应该在深宫中遭受算计。即便顾家需要振兴，也应该让我们男子来，不应该是你这样的姑娘家。” 方才顾清苒心里有猜测，两位哥哥的转变与自己有关。 现在被证实，她的心里更加滚烫。 原来，哥哥们都在为她着想，家人们对她都是关怀备至。 “三哥，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和四哥志不在此，没有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顾清苒红了眼。 上一世一个人在宫中，什么感情都不能深刻理解。 此时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了家人的关爱。 顾景辉站起身来，伸出手轻轻地在顾清苒头上弹了一记。 “我和你四哥都惬意太久，府中的希望一直都压在你身上。如今，我们已经决定自己强大起来，不管你进宫与否，我们都要如此，不能让顾家败落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小五若是进宫，我与二哥和四弟便是你的依仗，不会叫人欺负你。若你不愿进宫，那我们顾家就是名副其实的高门，嫁出去也要精挑细选，挣得我们三人同意才是。” “谢谢你，三哥。” 顾清苒上前，将头靠在顾景辉的肩上。 若是外人瞧见，定会觉得顾家不知礼数，妹妹都及笄了，还靠在哥哥肩上。 但顾清苒已经顾不得，她只想靠着哥哥哭一场。 第081章 女扮男装 顾清苒也是想哭，便真的哭了。 她的哭声带着委屈，又带着一丝感激，哭得很伤心。 被靠着的顾景辉身体僵硬，完全不敢动。 妹妹哭得这么伤心怎么办才好，他抓耳挠腮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想想他一个大老粗，压根就不会安慰。 “小五，你，你别哭了，三哥给你买糖吃？” 这已经是顾景辉能想到最好的安慰方式，往日他就是这么安慰顾蕊的。 还好，顾清苒也没有难过多久便从顾景辉肩上抬起头，捏着绢帕擦了擦眼泪。 “三哥把我当小孩子，小五已经长大，吃糖可不能算什么安慰。”顾清苒别扭道。 “那小五说什么才算安慰，三哥一定做到。” 顾景辉觉得，只要妹妹不哭，其他的都好说。 “下次哥哥若是参加什么京城的聚会，便带上我吧，我也出去走走。”顾清苒道。 闻言，顾景辉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 “没问题，下次三哥出去，一定带着你一起。” 不管怎么样，妹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顾景辉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宠妹。 以前，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顾清苒刚想说什么，却见杨氏一脸急切地走进来，眉头都快拧起了。 “三婶，怎么了？”顾景辉询问。 杨氏看了一眼顾清苒，却也不是太在意，咬唇开了口。 “老三啊，今日三婶过来，是想问问，最近老四是不是和一个女子扯上关系？那女子我见到过了，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简单姑娘，不太对劲，像是烟花巷的女子，有人说她是如意阁的人。” 什么？ 顾景辉竟然和烟花之地的女子扯上关系，还被杨氏撞见过？ 怎么可能！ 宣平侯府顾家的男子，虽然都没有多大的建树，可也不是什么流连烟花之地的人。 真要是如此，恐怕顾清苒祖父的棺材板都会盖不住。 “三婶别着急，我与老四经常都在一起，没听过他说遇到了女子。” 顾清苒也点点头，“是啊三婶，事情还没搞清楚，先不要盖棺定论，我们搞清楚了再说，不然四哥的名声会被毁了。” 杨氏这才冷静下来，开始慢慢将此事说起。 “我原是不知道这些的，还不是方才上街去买点东西，恰好遇到了老四和那个女子。本来正好忠义侯府老侯爷的生辰要到，我与大嫂一起去万宝楼买东西，到时候以宣平侯府的名义送出去。谁知，我们上了万宝楼的二楼，便瞧见老四与一个女子进来。我刚想叫住他，万宝楼的小厮却说，他身边的姑娘叫蝶香，是如意阁的花魁。大嫂拦着我，说人多，不要闹大，所以我才忍住。可是到现在，老四都没有回来，是不是被那个蝶香给骗去了如意阁？” 听完杨氏的转述，顾清苒和顾景辉对视一眼。 “三婶，此事交给我吧，我去查。”顾景辉开口。 如意阁这样的地方只能他去，三婶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不好进去。 “好，那你也小心些，我会与大嫂说明的，省得你不好交代。” 送走杨氏过后，顾景辉便着手准备去如意阁看看，不料顾清苒也说要一道。 听到顾清苒的话，顾景辉顿时冷汗都吓了出来。 “小五，你是个女子，怎么可以去那如意阁？不管你进不进宫，都不能去那些地方，要是被人发现，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嫁不嫁人？”顾景辉十分坚定。 其他的事，他可以无条件支持妹妹。 但是带妹妹去花楼，不说被侯爷和太后知道，就算是被二哥知道，估计都会打死他。 顾清苒并不是为了去凑热闹，而是觉得这件事不太简单。 上一世可没有听说过顾寒耀和青楼女子有关系，那肯定就不是一般的事。 顾清苒担心的，是与她重生有关系。 如果是因为顾清苒，导致顾寒耀被人设计，她自然坐不住。 “三哥不用担心，你将旧时穿不了的衣服给我，我扮男装随你去便是。届时我会贴上假胡子，旁人自然是认不出来的，我们还是去找四哥重要。” 顾景辉摇头，“不行，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自己闯，决不能带你。” “你不带我去，我便哭给你看。”顾清苒噘嘴。 没办法，最后顾景辉还是妥协了。 顾清苒在房里捯饬了一阵，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男子。 红菱并不知道顾清苒穿了男装，只是准备好了燕窝粥给顾清苒端来。 不想刚踏入小姐的屋子，便迎面走来一个男子。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小姐的闺房中！”红菱大惊，又往里屋看去，“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眼看着，急得快哭了。 顾清苒顿时笑起来，“傻丫头，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啊？” 红菱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眼前这个男子的声音就是顾清苒。 仔细一看，竟然是小姐。 “小姐，你，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身男装，唇上贴着假胡子，手里还装模作样拿了一把折扇，像个小公子。 但要是传出去的话，旁人只会觉得顾清苒伤风败俗，好端端的姑娘家穿成这样。 “我要与三哥出门一趟，为了方便，你在府中等着我。”顾清苒道。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过了许久，红菱才回过神来。 其实小姐扮成男子，模样也挺好看的。 也亏得不知道顾清苒要去什么地方，不然红菱定要跟着一道。 说到底，还是红菱想得太简单，以为顾清苒跟着顾景辉便不会乱跑。 谁知，她竟然会去青楼？ 与顾景辉的纠结后悔不同，顾清苒紧张中带着刺激，心惊肉跳，呼吸都难以平复。 红朱漆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面，龙飞凤舞题着三字‘如意阁’三个字。 先前不怎么觉得，现在顾清苒到了如意阁的门口，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 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两个她这样的闺阁小姐。 要是不女扮男装，明日京城就会传出宣平侯府五小姐逛青楼的消息吧？ 想想，也是挺兴奋的。 第082章 单独行动 兄妹俩相识一眼，便抬脚往如意阁走。 刚到门口，便被老鸨热情地叫住了。 “两位公子真是面生，这还是头一次见呢，快随我进去，保证让两位公子无比蚀骨销魂。” 老鸨浓妆艳抹，一张红色纱绢在手里挥动着，时不时抛个媚眼。 明明已经四十来岁，却做出这等模样，当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一笑起来，她脸上的胭脂便起了一道道的沟壑。 原来，这就是青楼老鸨。 顾清苒吞了吞口水，看向顾景辉。 顾景辉也是轻咳一声，“带我们进去便是，找个雅间，我要和我……弟弟喝点酒。” “好好好，两位公子里面请。” 入内后，顾清苒打量起这如意阁来。 在她的猜测中，青楼应该是杂乱不堪，随处都是一片yin糜的气氛。 然而，如意阁却是不是这样。 大厅有不少桌椅，中间安置了一张舞台。 别的不说，只看一楼，就说这里是戏楼也会有人相信。 整个如意阁里，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丝毫都没有厚重的脂粉味。 顾清苒的目光微微转动，仔细看看 和猜测的一般，没有见到顾寒耀的身影。 想必，应该是在蝶香那里。 青楼里的女子虽然有的的确世俗肮脏，但是极品也不少，而极品的大多是艺妓，就如同那些所谓卖艺不卖身的。 也不知道那蝶香，是属于哪一种。 一般来说，要见青楼里面的头牌或红牌姑娘，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更并不是说有钱就能如愿。 这些花魁之类的女子，一旦成名之后，背后大多都有权势富贵人物作为靠山。 即使客人们见了这些女子，大多也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寻常人也不敢对花魁们动手动脚。 不多时，老鸨便带着顾清苒和顾景辉到了一间屋子前。 “两位公子，这里便是你们要的雅间，稍后会有人送上酒菜，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老鸨摇着扇子扭动着肥臀。 顾景辉不自在地应了一声，“我们知道。” “好嘞，那我便先去忙。”老鸨又朝兄妹二人抛了个媚眼。 待她离开后，顾景辉便一把拽着顾清苒往雅间而去。 殊不知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人给瞧进眼里。 “千金小姐竟然来逛青楼，真是有意思。”开口的是个男子。 在男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 “主子，是不是要监视他们？与炎国可有关系？” 男子笑得格外张扬，脸上笑意明显。 “不必了，左右不过是闺阁小姐过来见见世面，莫要让人打搅了，也不要与他们闹出矛盾。” “是，主子。” 不知道皇上知道他未来的妃子来逛青楼，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沈珺已经知道，还摔坏了一方顶级砚台。 知夏昨日到顾清苒身边，今日她的作为，便是让知夏这个暗卫，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家五小姐，真是非同一般的女子！ 男子又看了看已经关好门的雅间，自己转身走进了另一个雅间。 雅间内，顾清苒眉头紧锁。 “照这样下去，找四哥可能不太容易，如意阁太大，我们若是一起寻找，很浪费时间。” 顾景辉的脸色也不见得多好看，点点头，赞同顾清苒这个说法。 “小五说得没错，我们要想个办法才行，人太多。按照三婶的话，那么老四多半都是在这里，就是不知道哪个房间。如果直接出去问下人蝶香在哪里，恐怕容易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对那蝶香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贸然行动会惹麻烦。先前我也打听过了，老四是被人扶进了如意阁，就是不知道在哪儿。” 顾清苒推开恍窗户，她所在的地方是如意阁的二楼。 一眼望去，楼下的情况都收入眼中。 楼下倒是平静，一切都井然有序。 所以，她四哥究竟在什么地方？ 如意阁一共就两层楼，只是一楼二楼都有不少房间。 就像顾景辉说的，一间一间找过去，的确是容易打草惊蛇。 对方既然将顾寒耀带来，要么是对顾寒耀有心思，要么就是对顾家有什么企图。 再者，就是想要对付顾清苒。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能让顾寒耀出事。 “三哥，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吧？我现在是个男子，不会有什么危险，还是找到四哥要紧。若是被人察觉，我们便称自己喝多了，走错了路。”顾清苒沉声道。 顾景辉呆愣，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让顾清苒一个人行动，却又不安全。 “不行，还是不能，万一你遇到什么多事之人，我怕来不及救你。”顾景辉拒绝。 顾清苒很坚持，“三哥不用多言，我们分开找，找到了以后大喊，到大厅碰头便是。” 说完，顾清苒直接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时间紧迫，一定要尽快找到顾寒耀。 如意阁背后的势力还不知道是谁，但能够在京城开这么大一家青楼，生意如此火爆，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若是此人便是暗中想要害顾寒耀的人，那顾寒耀在这里多待一阵，就多一分危险。 眼见顾清苒已经离开，顾景辉这才跟着出去。 他想要找到顾清苒带回来，却发现顾清苒已经不知所踪。 无奈，便只能去寻找顾寒耀。 顾清苒一个人在走廊里不断穿梭，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如果遇到什么不长眼的，那她名声都毁了。 毁了自己的名声也不算什么，还有整个顾家的脸面，包括太后的脸面，都保不住。 不多时，如意阁便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此人身形娇小，在每一个雅间和住宿的房间都停驻片刻。 似乎是在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自己找的，确定不是，才换到下一个房间继续听动静。 也不知是不是顾清苒运气不好，她走到一个房间偷听之际。 那门，突然便被打开了。 “哐当！” 顾清苒看清里面的人，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 这男子被顾清苒打扰了兴致，提前结束了应该有的过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也惹得那青楼姑娘有些不满。 “你是谁！” 第083章 憋不住了 顾清苒赶紧转过身，幸亏有被子在，好悬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那，那个，我喝多了，无意间闯入，您继续，继续。” 说完顾清苒便打算离开这里，还要找顾寒耀。 那男子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动作极快，裹着被单便窜到顾清苒面前，一把抓住了顾清苒的手。 “打扰了爷的好事，就想轻易离开，你想得美！” 说完，他便愣了一下。 一个男子怎么生的这么清秀，手腕居然这么纤细，比刚才那姑娘的手腕还要软。 可仔细看了看，也有胡子。 估计，这便是传闻中的男生女相吧。 顾清苒的右手腕被捏得生疼，冷汗也冒了出来。 “大哥，我已经道歉了，真的不是故意，今日我喝多了些，走错了地方，实在是对不住。不如，今日大哥的消费，我来付钱？” 那男子忽然笑起来，“我倒是觉得，你比那姑娘有意思，不如你陪我，我便消气。” 说罢，便朝着顾清苒靠近，想要将她搂住。 顾清苒被吓了一大跳，但却急中生智，伸腿用力一踩，膝盖朝着他肚子一顶，又好像顶错了位置。 “嘶！啊！” 男子惨叫一声，松开了顾清苒。 顾清苒挣脱后立刻窜出去，拼命往前跑。 只是这长廊与四合院差不多，跑到什么地方都能一清二楚，除非藏在屋子里。 随即，顾清苒看也没看，闯进了一个房间。 另一边，男子的惨叫声吸引了雅间里的人，他们从三个雅间里出来，走到男子身边。 “七殿下，怎么了？” 吃痛的男子大怒，“岂有此理，我堂堂云国最受宠的七皇子，在大齐竟然被小人暗算！马上给我找，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对，那个人一身蓝衣，脸上有两撇小胡子，眉清目秀的。找到后，给我送到屋子里来，该死的臭小子！” “是，七殿下。” 随从们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逐一查找，动静颇大，周围吵闹声也着急不已。 接近一半的房间，都没有见到七殿下说的人。 随后，他们又推开了一扇门。 不想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如何，一只枕头便被砸了出来。 接着传来一声暴怒，“滚出去！” 云国的那些随从们往里一看，顿时有些尴尬。 男子似乎未着寸缕躺在床上，被子虚掩，他身旁还有一个女子，身上仅仅只有里衣。 看起来，像是他们打断了人家的好事。 就在这时，隔壁人听到动静，立刻将随从们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小侯爷房间，立刻滚出去！” 随从们也不知道要不要暴露身份，不过现在他们闯进来的地方，好像主人也是来历不凡。 卫阿已经赶到，他面色微沉，推开随从们往里面看了一眼，这才转身。 “孤是云国七皇子，今日进京，来如意阁歇息。不想遇到一名刺客，这才吩咐他们查找一番，故而打扰了这位公子，不知公子是谁？” 床上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又带着一些慵懒。 “原来是云国使臣，你们怎么不去驿馆，来了这如意阁。若是早知道七殿下来，禀报一声便是，我们大齐作为东道主，清个场也是小事，犯不着这般偷偷摸摸的。小爷我是谢蕴，忠义候府小侯爷，既然是误会，还请七皇子为我带上门，成全我的好事。” 这时候，卫阿的人又回来了几个，小声在他耳旁低语。 “回禀殿下，没有找到那人。” 卫阿挥了挥手，让随从们都先下去。 没想到人没找到，却遇到了大齐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谢蕴。 “今日是孤的不是，改日请小侯爷吃酒，那孤就先不打扰小侯爷的好事了。看得出来，小侯爷与孤也是同道中人，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一起呢。”卫阿笑道。 谢蕴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快走吧，我要憋不住了。” 臭丫头，还敢掐他！ 很快，卫阿的人便离开了门口。 至于谢蕴带来的人，也是赶紧离开，不敢打扰自家小侯爷的美事。 看样子老侯爷不用担忧小侯爷不正常了，这不是现在找到了一个女子么？ 就是在如意阁找女子，也不知道老侯爷会不会更气？ 届时，怕是他老当益壮，又要叫嚷着打断小侯爷的腿。 不过也是，府中许久都未曾热闹了。 待所有人散去，房门也被关好，谢蕴这才笑着看向床里面的人。 “真是没想到啊，顾小五，你竟然会把自己送上小爷的床来。还说是对小爷没意思，分明就是早有企图，还打听小爷到了这如意阁来。若不是思慕小爷许久，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顾清苒从里面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清秀的小脸，假胡子先前也被撕掉了。 虽然她很想直接骂回去，但人家今日怎么都是救了她，做人不能没有良心，道谢还是必须的。 更何况，这张雌雄莫辩连的确是很有欺骗性。 谢蕴的模样生得真是好，又喜欢笑，即便欠揍又找死，但他一笑起来，恐怕有些女刺客连剑都拿不稳。 如果说沈珺的好看叫俊朗帅气，那么谢蕴的好看便是邪魅妖娆。 “清苒多谢小侯爷相救之恩。” 至于其他的话，她可以看在他救她的份上，装作没听到。 但是，谢蕴一向都不按常理出牌，他是坏心惯了的。 “还给小爷整这些虚的呢？既然如此思慕小爷，那小爷也是愿意成全你的。纵然你是丑了些，小爷也不慕丑，可你都自荐枕席，要是小爷我拒绝，好像也说不过去。不如我就退而求其次，勉为其难地收了你吧？你也不用太感动，谁让小爷我荒唐事太多，如今只想做回好人，哎。” 说话间，谢蕴的身体便往顾清苒靠过去。 他本来就没穿衣服，随着身子一动，被子继续往下移动。 顾清苒赶紧转过身去，不敢看。 “小侯爷放心，清苒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最后四个字，顾清苒似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这里又没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承认了吧。哎，丑是丑了点，但性子还算可以，收了也不算太委屈自己。” 第084章 心中后怕 谢蕴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穿衣服，笑意没有收敛过。 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每次遇到她，都会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这丫头真是太容易让人啼笑皆非了。 穿好后，他便坐到桌边。 知道谢蕴应该穿好了衣服，顾清苒这才转过身来，拥着被子坐在床里头。 一张小脸通红，只是眼中喷洒着怒气。 “小侯爷，你如此尊贵的人物，我是不敢肖想的，放心便是。今日小侯爷救了我，我必定铭记于心，也愿意为小侯爷效犬马之劳。说来惭愧，我不知道无意间遇到的竟然是云国的皇子，给小侯爷添麻烦了。今日我与三哥一道前来，有些要紧事做，就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顾清苒道，“对不起。” 现在外面吵闹声不小，也不知道顾景辉是不是找到了顾寒耀。 若是没找到，会不会到处来找她？ 谢蕴单手托腮，一身绯色衣衫，将他衬托得格外惹眼，脸上笑意不减。 “顾小五，你若不是为小爷来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女扮男装来如意阁？居然连同你的兄长一起，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宣平侯府的门风，这么不重要了。” 顾清苒顿了顿，想到自己都被谢蕴救下，这才缓缓开口。 “实不相瞒，今日我四哥进了这如意阁来，我和三哥是来找他的。为了不让外人知晓，所以我们比较低调，自己来找。” 闻言，谢蕴恍然大悟便点点头。 他煞有介事地看向顾清苒，朝她竖起大拇指。 “顾小五，小爷真是佩服你的脑子，竟然会亲自来做这件事，难道刚才还不够危险吗？你一个女子，来什么如意阁，难道就不能求助太后，或者求助他人？”谢蕴皮笑肉不笑继续道，“我原以为你是聪明的，结果才发现，你怕是个傻子。” 谢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里发堵，在骂顾清苒的同时，他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如果，顾清苒被卫阿逮住，会有什么下场？ 卫阿此人男女通吃，瞧着顾清苒一身男装便动了心思，若是知道她是女儿身，恐怕更加不会放过她。 说不定，他见到的时候，顾清苒已经死了。 想到顾清苒身死，谢蕴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他很快将这感觉归于对一个朋友的惋惜。 顾清苒咬唇，她没有办法去求太后帮忙，也怕时间来不及。 况且，如果进宫，那人也会知晓。 到时候传出去，也会对顾家有不好的影响，更别说四哥还想要考武状元。 “小侯爷从小就过得恣意快活，的确理解不到我的心情如何，四哥有危险，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也许在你眼里这是傻子的行为，但我从不后悔，我对我做的事，都不后悔。” 除了，上一世嫁给沈珺，成为他后宫中的一个妃子。 正是因为上一世的苦难太多，这一世顾清苒才更加珍惜家人的安全。 顾寒耀突然发生这事，多半都是有人算计，与她也脱不开干系。 兴许顾寒耀，只是替她挡了劫难。 所以让她在家等候，她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 谢蕴微动，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欠了这丫头，怎么遇到她好像就没什么好事呢？ “罢了，我先送你回去，你四哥我让人去找。放心吧，我答应下来的事，必定会做到。”谢蕴翻白眼道。 我这是犯病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下一瞬，他便不这么想了。 只见顾清苒的眼中惊喜异常，整个人都散发出喜悦。 “多谢小侯爷，清苒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着，便要起身给谢蕴磕头的架势。 谢蕴赶紧叫住他，微微有些不太自在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跪了，自己盖好被子，我让人给你拿一套衣服，便送你回去。稍后也会通知你三哥，帮你找四哥。” 顾清苒点点头，“清苒明白了，小侯爷真是良善，多谢小侯爷帮忙。” 良善？ 这大抵是头一次有人夸谢蕴，他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小五，你大概是第一个夸我的人，从没有人说过我良善。京城中，对于谢蕴的评价，从来都是混世魔王，甚至用来号称：闻谢蕴之名，小儿不敢夜啼来形容我的可怕。我的亲爷爷也说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日日拿着藤条追着我说要打断我的腿。小爷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名声，不过今日被你一夸，倒是觉得新奇。”谢蕴笑道。 顾家的小姑娘，真是有意思。 很可惜，她已经是命定的嫔妃，不然他倒是想要去争一争的。 顾清苒却是一脸认真地看向嬉笑的谢蕴，神色颇为诚恳。 “小侯爷大可不必在意旁人的想法，那是他们不懂，三人成虎罢了。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认识才知道，那些没有认识的人给小侯爷的评价，都不是中肯的，只能说是以讹传讹。小侯爷如何，清苒看的明白，并没有外界传闻那样纨绔，是个混世魔王。”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谢蕴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深深地望着顾清苒。 似乎，从双眼看进了她的灵魂。 记忆里，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这些。 谢蕴承认，他现在心里有一种很暖洋洋的感觉，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知己。 只是开口的人，不应该是顾清苒。 “顾小五啊顾小五，你可别以为说点好话，小爷就不计回报地帮你。以后要是有机会，会让你还我人情的。” “这是自然。”顾清苒点头。 很快，顾清苒便被谢蕴带着离开如意阁，她们走的是后门，倒也没有被发现。 回到府中后没多久，顾景辉便将顾寒耀给带了回来。 不过顾寒耀身体里的蒙汗药太重，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醒过来。 关于顾清苒和顾景辉一同去了如意阁这件事，顾家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说出来。 索性，顾清苒便回了屋子休息，打算明日入宫回来后在问问顾寒耀具体情况。 殊不知，此番入宫也是危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