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陛下因何焚书?》 第一章:忠良入狱不屈膝 正午时分,烈阳当空,热气逼人。但这股暖意,却无法渗透进阴冷潮湿的地牢之中。 地牢的一处牢房里,一位头发蓬乱,穿着肮脏囚服的老者先是瞟了一眼对面牢房的景象,继而又一次环视了一遍自己这处凉意渗骨的牢房之后,便不满的朝着对面的牢房喊道:“没良心的臭小子!!咱们说好的,每日听书的茶水钱呢?!” 老者对面的牢房内,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正坐在饭桌前,心无旁骛的对着眼前的佳肴大快朵颐,听到老者呼喊自己,陈衍这才有所反应,抬起头来看着老者。 陈衍咧嘴一笑,说道:“老爷子,你这话可就让小子我伤心了,小子那回亏待过您老。要我说也是您老忒不厚道了,每回说书,你老人家都只讲半截,尽吊人胃口……” 话说一半,陈衍便伸手将桌上整只烧鸭对半扯开,两只手分别拿着半只烧鸭冲着老者摇挥了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可陈衍的这般挑衅的举动,却并未引来老者的怒气。 只见老者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要不是老夫就好这一口烧鸭,又怎么会受你这小子肘制呢。好了,老夫答应你的要求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陈衍见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便也起身离开饭桌,走到牢门处,摇了摇挂在门的铜铃。铃声一响,很快就有两名狱卒来到了陈衍的牢房门前,打开了牢门。 “把这烧鸭和这壶清酒给周大人拿过去,等会,还有这两碟小菜和那肉汤,也都一并端过去。”牢门一开,陈衍便差使着这两位狱卒,将桌上的一多半的好酒好菜都拿到对面牢房去了。就这样,这一老一少隔着牢房过道,你一言我一语,愉快的享用起了饭食。 可是这才用过午饭,还不待陈衍打了个饱嗝,他便听到了老者那隐隐约约的闷哼声,便赶忙走到牢门前,望着对面的牢房,担忧的喊道:“老爷子,你是不是关节病又犯了,你等会,我这让人把火盆给你抬进去!!” 说罢,陈衍就要摇动牢门上挂着的铜铃,但陈衍刚摸上那铜铃,那老者便出声说道:“你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太浮躁了,一点小事,就能让你乱了分寸。别为难那些狱卒了,我没事!” 听见老者那还算平稳的声音,陈衍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自己被‘看押’在此处监牢的旬日间,毫无记忆,万分惊恐的自己,每日唯一能放松心神的时刻,也就是听对面牢房中关押着的周老大人给自己说书的时候了。所以,对于这位周老大人,陈衍是怀有许多关心和感激之情的。 就在这时,牢房过道内,远远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很快一位身着青色袍服的老宦官,在十数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处牢房前。 站在牢门前,这老宦官似乎是有些受不了,牢房内传出的阴湿腐臭的味道,便对着一旁的狱卒说道:“把牢门打开,将人带出来。” 一旁的狱卒闻言,连忙上前打开牢门。牢门一开,那股腐臭的味道更是直接涌了出来,那老宦官连忙伸手从怀中掏出绣帕捂着了鼻子,闪到了一边去。 牢房的中央,瘫坐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年逾古稀的老者,正是周老。而后,两名狱卒走进了牢房,一左一右的架起周老,将其带出牢房,扔到了那老宦官面前。 一直趴在牢门处的陈衍见状,就要开口呵斥那两名粗鲁的狱卒,却看到周老大人正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看着老人那蓬头垢面的样子,老宦官皱了皱眉,态度很是不满的说道:“周大人,陛下有话要问你!” 这老宦官说完之后,见其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便冷哼了一声,更是不快的说道:“周大人,陛下惜你年迈,特命杂家前来问话。陛下问你,你可知错了?!若是你肯认错,便可官复原职!!” 老宦官这才说完,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却不复方才在牢房中那般颓然,猛的抬起头来,一双明眼怒瞪着老宦官,说道:“吾虽愚鲁,却也知晓,无错之人,何来认错一说!!” 老人这番强硬的回应,气的那老宦官伸出手来指着其,大骂道:“你还敢狡辩!旬月前你竟敢,妄评皇家之事,诋毁陛下清名。简直是恣意妄为,胆大包天!!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念你功高劳苦,年岁已高的份上,这才特意给了你一次机会,可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此刻的老人,则更加激动,伸手抓着一旁的栅栏,忍着关节处那钻心的痛感,在摇晃中站立了起来,挺直了身躯。大喝一声,怒斥道:“如今北虏南蛮,灾祸不绝,皆因你等蒙蔽圣听所致!!你等奸佞,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罄竹难书!!”老人这一阵回怼的气势直接压过了这老宦官。 而这老宦官则是阴沉着脸,咬牙切齿的说道:“杂家再问你一次,你知错否!!” “无错之人何须认错!!”老人毫不犹豫的回道。 老宦官听了老人的话,脸都气青了,便阴恻恻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别怪杂家了!杂家听说你一向自诩为直人,今日,杂家还就要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直!!” 老宦官此言,无非是想将威胁老人,逼他认错。但老人闻言之后,却仰起下巴,神色如常,丝毫不惧。这老宦官见状便挥手,对着一旁的狱卒说道:“来人,把这厮给我带走!” 这老宦官才说完,原先的架起老人的那两名狱卒便再一次将老人架起,朝着此间牢狱的深处走去。而陈衍此刻也失声喊道:“周大人!!” 老者听见陈衍在呼喊自己,便吃力的扭过头,朝着陈衍喊道:“陈小子!闭上你的嘴,多说无益!” “承蒙你照顾了,让老夫临走前还能吃上一顿烧鸭!记着老夫和你说的话,莫要再踏入此间牢狱了……” 趴在牢门上,陈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听着那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一处牢门被狱卒打开。一位顶盔掼甲,腰挂横刀的军士抬腿走进了牢房内,拱手对着横躺在床榻上的青年说道:“姑爷,咱们可以回府了!” 第二章:即出牢狱心茫然 这军士说完之后,见陈衍无所反应,脸色一紧,急步走到了床榻前查看。在发现陈衍只是睡着了之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摇动陈衍的身躯。 “姑爷,你醒醒,姑爷……” 被弄醒的陈衍坐起身来,看清了来人之后,便说了一句,“哦,是你啊。” 陈衍虽不知道,眼前之人叫什么名字,但他对这人还算熟悉,毕竟自己所躺着的这床榻和这牢房内各种物件,都是这人给自己置办的,两人之间也有过简单的几句交谈,所以,陈衍在这人面前,表现的还算自然。 “姑爷,咱们可以回府了!”这军士重复了一遍来意。 “好,那咱们便走吧。”陈衍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陈衍刚随着这军士走到牢房门处,一眼便看到了对面那处,原本关押着周老大人的牢房。 和自己那处牢房不一样的是,关押周老大人的牢房内,没有桌案,没有烛火,甚至连一床被褥都没有。只有不知是因为渗水还是返潮,不时的从牢房顶上落下的豆大水滴和被水滴湿的茅草。地上一片泥泞,四边的墙角更是因为常年潮湿的缘故,结生出了好大一片苔藓,唯有牢房中央有一小块还算是瓷燥的地方。 看到这里,陈衍很难想象,那位年迈的周老大人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的,不忍再看,陈衍别过头,看向牢狱的深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最终,陈衍只是默默转过身,随着那军士走向了牢房的另一端。穿过数道闸门之后,陈衍和那军士终于走出了这座满是阴晦的牢狱。 此刻,已是日暮,残阳贴在云边,染出红云。但许久未见阳光的陈衍,依旧无法适应落日的夕晖,只得抬手挡住眼帘。 而那军士站在陈衍身侧,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手。只见不远处缓缓驶来了一辆大马车,马车前后拱卫着十余位军士,这些军士都很有规矩的护卫在马车左右,目不斜视的随着马车前行。 马车稳稳的停在陈衍面前,那军士也走上前去,拿出杌凳,掀开车帘,对着陈衍说道:“姑爷,请登车。” 陈衍扫视了一下马车,便踩着杌凳,登上了马车。陈衍刚一坐稳,马车便缓缓驶离了此处牢狱。 没过多久,陈衍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姑爷,我们到了,下车吧。”马车外传来那军士的禀报声。 “好。”陈衍应了一声,便掀开车帘,拱着身子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陈衍便看到了一座规制堂皇的府邸。看着面前的府门,一时间,陈衍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为何自己能在那样的牢狱中,享受着种种好处。 这座府邸坐落在一处宽阔的大街上,街宽三米左右,街道笔直,街面也是由平整的青色石板铺设而成。可是相对于这座府邸的规制来说,这条宽阔的大街,也显得相形见绌。 府门正前有两个一人多高的石狮,府门左右分各站着着四名魁梧健壮的带甲兵士,两米多高的朱漆大门挂着一张鎏金牌匾,牌匾上,用苍劲的字体写着“魏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 看着那四个大字,陈衍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自古豪门多恩怨从来利益最伤人,看来自己的磨难才刚刚开始啊!! 不待陈衍多想,就见公府正门东角的侧门被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位衣着华丽,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后面则跟着两名衣着统一的丫鬟。 少女来到陈衍身前,低下身来对着陈衍施了一礼,说道:“钏儿见过姑爷。”不待陈衍回答,少女便接着说道:“小姐知道姑爷今日回府,便吩咐奴婢来迎接姑爷,还请姑爷随奴婢进府。” 少女轻柔的语气,让人听着很舒服。可陈衍却从少女言语的尾音中,听出了一分疏离。 虽然陈衍没有回应这少女,但少女还是侧身抬手,引着陈衍,走入了这座偌大的国公府。陈衍随着这少女,漫步走过长廊,来到一处跨院。 刚一走进跨院,陈衍便看到了一溜的人,丫鬟,老妈子和家丁,加起来足有一二十人。抬头看向跨院正中,陈衍的目光却直接被一位站在跨院正屋的俏女子给吸引住了。 女子身着一袭淀蓝襦裙,腰间束着一条古金色丝绦,轻挂着一个云纹锦缎香袋,但这素雅的服色丝毫掩不住女子那脱俗的贵气。绾起的乌发上,别着一支鸾钗,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白玉手镯,白璧无瑕的脸颊,不点而赤的朱唇,却为女子添上了几分娇娆。 如此娇俏佳人,令陈衍一时间失神,看怔在了跨院门口处。 见陈衍呆滞在原地,女子便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来到陈衍身前,盈盈一礼,缓声说道:“夫君回来了。” 夫君?陈衍一时间,却是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佳人,虽让他心跳加速。但身上还未换下的囚服,却在提醒着自己,不久前自己还被关押在一处满是阴暗的牢狱之中。可眼下……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陈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女子见陈衍只是应了一声,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一旁的丫鬟端过来一盆清水,水盆端来,女子便伸手,拉过陈衍的双手,放入水盆中,轻轻的为陈衍清洗了起来。而后,又取过一张绢布,把陈衍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而后,女子便对着陈衍说道:“洗净霉气之后,便请夫君,跨过火盆,烧去晦气。”言罢,便有几名家丁抬来一个燃烧着干木的火盆,放到陈衍面前。陈衍见状也不好拒绝,便一大步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女子见陈衍跨过火盆之后,便对着陈衍轻轻一笑,说道:“仪式已毕,那就请夫君先去沐浴更衣罢。”女子说完,便转身朝着跨院正屋走了回去。 而方才在公府门前迎接自己的大丫鬟钏儿,便走过来,躬身对着陈衍说道:“姑爷,请随奴婢往这边走。” 见女子走回了正屋,陈衍这才反应了过来。 一场仪式吗?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啊! ———— ps: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章:且往朝堂观昏君 将服侍自己的丫鬟们,尽数挡在门外之后。陈衍这才走进浴房,脱下囚服,把自己浸入浴桶之中。 感受着舒适的水温,陈衍惬意的闭上了双眼,纵使自己在狱中不缺住食,但还是无法享受到泡澡这样的待遇的。 靠在浴桶上,陈衍不禁回想起了,方才在跨院中发生的情景。 魏国公府的姑爷吗?不过,依照现在看来,那位魏国公府的小姐,好像并不认可自己这位夫君啊。或者是说,整个魏国公府上下,都没把自己这位姑爷当回事啊。 即是如此,那自己又是怎么成为这魏国公府的姑爷呢? 想到这里,陈衍却回忆起了周老大人在狱中和自己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再说了本该去向阎王爷报道的自己,却能以这样的方式再活一次,本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只是可惜,自己毫无前身的记忆,眼下,他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好在继承此躯的自己,还能听得此间言语,识得此间文字。也不算是一无所有。 好生洗漱一番之后,陈衍换上簇新的锦服,伸手拉开房门,却见天色已暗,府中各处,已然挂起了照明用的灯笼,而大丫鬟钏儿,正恭敬的立在门口。 “姑爷,小姐已经为您备置好了晚膳,让奴婢请您前去用膳。”钏儿对着陈衍说道。 “好。”陈衍回了一句之后,便跟在钏儿后面,任其引着自己前去用膳。 走过几道长廊,两人便来到一处厢房,站在屋前,陈衍心想,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前身并未和那女子居住在同一处院子里。但走进厢房内,陈衍却是看到了,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人。 只见厢房内的一张饭桌上摆置着几道精致的小菜,而那女子正端坐在饭桌前,等待着自己。 见陈衍走进厢房,女子便朝着陈衍说道:“夫君,你来了,快过来用膳吧。” 陈衍回以尴尬的一笑,便慢步走到了饭桌前坐下,而后,丫鬟钏儿便上前来,为陈衍布置好了碗筷,可拿起碗筷的陈衍,却女子身前,并无碗筷。想要说下什么的陈衍,却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也就一言不发的享用起了眼前的佳肴。 一顿饭吃下来,却吃的陈衍满不自在,毕竟,换作谁来,也不顶住在吃饭的时候,能忍受身边坐着一个面无表情却盯着你一举一动的人。 陈衍用过晚膳之后,女子令人将桌上的饭食都给撤了下去之后。便让大丫鬟钏儿,从屋外端进来一个楠木托盘,放在了陈衍面前,张嘴说道:“这是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 看见钏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陈衍定眼看向那托盘,只见楠木托盘上,有着一套叠好的青色官服和一顶官帽。官服前则放着一卷明黄的圣旨和一枚铜制的鱼符。 女子并不意外陈衍那突然停滞的举动,接着开口说道:“父亲还让我转告你,此次只因事发突然,与你并无太多干系,让你不必过多担忧。待风波平息之后,他会托人将你调回六部的。”说罢,女子便起身,走出了厢房,而那丫鬟钏儿也随着走了出去,独留陈衍一人在厢房之中。 而陈衍见二人离开之后,立马拉过托盘,拿过那卷明黄的圣旨,将其展开,只见圣旨上只书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转迁,尚书省兵部职方司员外郎陈衍,为门下省起居郎。” 陈衍对于自己有官身这一点并不吃惊,这一点,在牢狱中和周老闲谈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那座牢狱本就是用于关押犯事的官员的。看着那圣旨上的字,陈衍想道,原来前身也叫陈衍吗,也难怪,非是如此,自己又如何能继承此身呢? 而后,陈衍又拿起那枚铜制的鱼符,新制的鱼符上篆刻着三行字,分别是,陈衍,门下省起居郎,从六品上。 转迁起居郎吗?对于这个官职,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是负责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的官员。如果把皇帝上朝看做法院庭审,那么起居郎在其中充当的角色,就是半个书记员。但这说是转迁,却是从六部司官变成毫无实权的起居郎,这与贬官又有何异呢? 可按照那女子方才所说,前身入狱实属突然,并不是因为被什么事情所牵累。那为何女子的父亲,也就是魏国公本人,还要特地让其来嘱咐自己呢?更何况,既然不是被牵连,那前身为何还被降旨贬官了?甚至,前身还在魏国公府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所杀!! 思索了好一番之后,陈衍不禁没有理清思绪,反而导致脑中思路越发的杂乱了。就在陈衍郁闷不已的时候,脑中却凭空生出了一个念头。 自从自己在狱中醒来之后,便一直过着不缺住食的牢狱生活,若不是身处监牢,这样的生活,称得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但这样无趣这样的日子也直接导致了,重活一世的自己,心中并未有过任何明确的目标,或者说,这样的生活,磨灭了自己对于许多事物的热情。也是正是因为如此,每日陈衍唯一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活还有变动的地方,就是听周老大人说出一个个不同的故事。所以陈衍才会在不过旬日的时间里,就将那位不知全名的周老大人,放入自己的心中。 但现在,自己转迁起居郎,何谓起居郎!掌记皇帝日常行动之官员。既然是记录皇帝日常行动,那自己岂不是得在很近的距离内跟着皇帝老儿,来记录他的日常行为,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很轻松的就能见到皇帝老儿? 故而眼下的他,脑中却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欲望!他想去朝堂上看看,去看看,到底是一位怎样的昏君,才能做出这般差遣宦官来逼害忠良的举动!! 更想去看看,周老大人口中所说的这个“北虏南蛮,灾祸不绝”的国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而这个国家又将走向何方!! 由此,陈衍立下醒来之后的第一个目标,看昏君! —————— ps: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第四章:初入宫城逢朝会 次日清晨,天色尚且蒙黑。但大明宫外的百米之处,却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沿街的矮屋中,正售卖着各类早点。而此刻一辆马车,在几名健硕家仆的护卫下,也稳稳的停在此处。 马车停稳之后,随行在马车边上的一名家仆,朝着马车说道:“姑爷,咱们到宫城外了,只是时辰未到,宫门还未开启,还请姑爷在此等待片刻。” “知道了。”陈衍回应了一句之后,便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象。入目陈衍便看到了许多下品官员、书吏令史、家仆护卫出入于各个摊位之中。 看着这些来来去去的人影,陈衍不禁有些感慨,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每日运行的起点,却是以此处早市为开始。 卯时,大明宫内传出来一阵钟响,接着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而后,宫城中走出了百名顶盔掼甲,手持长槊的禁卫。这些禁卫分立于宫门两侧,在宫城前,围出了一处空地。 “姑爷,时辰到了。”马车外的家仆,再一次出言提醒道。 不过,陈衍并未回声,只是走下马车,头也不回的朝着宫门出走去。待陈衍行至宫门前时,宫门处已有三三两两的官员,结伴走进宫城内。陈衍没有迟疑,也朝着宫门处走去, “大人请留步!”只是陈衍这才走到宫门处,就被一位校尉给拦了下来。不明所以的陈衍,看着那校尉伸出手来,指向宫门的角落一指,这才反应了过来,上班是要打卡的嘛。 只见角落处,摆着三张案几,几名内侍正坐在案几前,查验鱼符,记录卯册。陈衍走到此处,解下挂下腰间的铜制鱼符,递交给其中一名内侍,那内侍在对着鱼符端详了一番之后。先是在卯册上写下了陈衍的官职和名字,而后才将鱼符递还给陈衍。 可就在陈衍反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名为陈衍登记的内侍,却对陈衍说道:“大人慢走!” 陈衍闻声扭头,不解的看向那内侍。而那内侍则赶忙说道:“侍中大人有过交代过内侍省,让大人您不必先往门下省报道了,直接前往含元殿当值。” 对于这内侍的话语,陈衍却很是吃惊。 今早,自己还未出府的时候,便被告知,虽然自己已被转迁至门下省任起居郎,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直接上岗任职,随朝伴驾。在正式上岗之前,他尚需往门下省拜见诸位官长和接受培训。也只有将这套程序走完之后,自己才算是正式上岗了。 所以,自己今日并不需要当值,只需前往门下省拜会官长。可眼下,门下省官长侍中,却让自己越过程序,直接前往含元殿当值?! 见陈衍一脸疑惑,那内侍便解释着说道:“今日的朝会上,有番邦使节入朝觐见,可方才左起居郎李尔大人入宫之后,却突然昏阙于龙尾道前。故而,侍中大人便交代了,遇上陈大人您来点卯之后,便直接引您前往含元殿当值。” 听到这里,陈衍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原来是没人可以顶班了,所以,才让自己直接去接班吗? “陈大人,朝会很快就要开始了!”那内侍发言提醒道。于是陈衍边对着那内侍微微拱手开口说道:“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这大明宫城可分为前朝和内庭两部分,前朝的以大殿为核心,级含元殿、含元殿、紫宸殿,内庭则有太液池及各种别殿、亭、观共三十余处。面积广阔。而似陈衍这样的官员,却是没有资格乘马坐轿的。 所以,陈衍便也只能靠着双腿,在随着这内侍行走来大明宫内。走了一小会之后,一座巍峨的殿宇便映入了陈衍的眼眸之中,令其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三层石台之上,有一座面阔面阔十一间的大殿,殿宇以木质结构建造,屋顶则为复试双层屋檐,高挑之处则配以斗拱造型,正所谓雕梁画栋,飞檐斗拱。而殿下则有一条倚着台壁盘旋而上的长道,大殿左右两侧的稍前处,高大的砖砌墩台上则建有两座阁楼,分别名为翔鸾和栖凤,殿两侧立有钟鼓二楼, 几座建筑的坐落和布局,呈现出巨大的“凹”字形,如此布局,不仅彰显了凌人的傲气,也蕴含着三分包容。观此殿宇的同时,一句诗词陡然浮现在陈衍脑海中,“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那内侍,见陈衍驻足停留在原地,便又对着陈衍说道:“还请大人随我往这边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陈衍,止住了自己那欲求继续瞻仰这座巍峨殿宇的目光,微低着头,随着这内侍继续往前走。 那内侍一直引着陈衍走到含元殿下,龙尾道前站定,这才转身离去。 陈衍立在原地,便看向了龙尾道中央的说站立着的近百名官员。这些官员分作左右两个方阵,左边是由王爵公侯、勋贵武将所组成的方阵,右边的方阵则是由三省六部、科道言官、九寺五监的职官们所组成。和以往不同的是,此回在文武百官之后,还站有十数位服色各异的番邦使节。 但陈衍此刻却被排进百官的方阵之中,反而是和另外几名官员,独立于方阵之外,不同于陈衍的起居郎,这几人乃是赞礼官和纠仪御史等官。这样的站位,让陈衍切实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氛围。如果用成语来诠释的话,那就是毫不相干。 一刻钟后,一位内侍走到石台最高处,朝着殿下的文武百官唱诵道:“上朝!!!”而后,百官们便在诸位宰辅的带领下,登上龙尾道,步入含元殿内。 百官们进入含元殿之后,仍旧按照方才的方阵,分为左右站立于含元殿中。但陈衍却由另一名内侍引着,走到御阶右手旁的一处案几前站定。 此刻,陈衍却不是独立于文武百官之外了。而是立于御阶侧下,百官之前!! 第五章:外邦使节藏祸心 陈衍身前的案几上,摆置着三件物品。一笔架,一砚台,一书册。装订成册的书纸封面上,赫然有着三个大字,起居注! 但陈衍这位起居郎,却对摆置在案几上的这几样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他的目光此刻都焦距在,御阶上摆着的那张龙椅! 还不待陈衍细看,一男子便在几名内侍的簇拥下,直抵御座前,面南而坐。男子刚一坐定,文武百官,勋亲国戚,包括哪些番邦使节,便整齐划一的跪伏下去,三呼万岁,呼声亦是刚劲有力。 “众卿平身。” 御阶上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之后。殿中诸臣,这才起身复立,直立于原地。重新站立起来的陈衍,这一下才算是看清了男子的容貌。 但陈衍只看了一眼,就从那阳刚气足的面庞上,看出了一种独有的气势,这气势,既不同于宰辅们那种久居上位,颐养而成的官威,也不同于武将们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威风凛凛、悍勇凶残的杀气。 尽管他此刻一脸慈祥,毫无威严所示,却令百官诚心跪伏。陈衍想着,这股气势大抵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吧。 就在陈衍打量男子的时候,坐在御座上的大周皇帝,李戡,却也在扫视着含元殿内的文武百官,番邦使节,将他们的表现和反应,尽收眼底。 今日的朝会上,却是没有内侍站在御阶下喊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诸臣对此也没有啥反应,大家伙都知道,今日的大事乃是番邦使节入朝,觐见献礼。其他的事情统统为之让路,这个时候,喊什么“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此时,中书令韩瑜缓步走出文官阵列,行至御阶之下的正中处站定,抱笏施礼说道:“陛下登基以来,流传圣化,昭示文德。百姓颂声洋洋,天下引领而叹。今外使来朝,瞻仰圣颜,归服我朝,进献贡礼。臣为陛下贺!” 韩瑜这一番话刚刚说完,百官们便一起弯身行礼,齐声说道:“臣等为陛下贺!” 陈衍所站着的这御阶右下处,恰好能看清这含元殿中的种种景象。百官们为李戡贺喜的整齐动作,竟也陈衍看出了一种众志成城、气势磅礴的声势,可陈衍心中却对这样的声势,失望不已!! 百官齐贺之后,那些外邦世界便依序走到御阶之下,觐见献礼。待轮到东瀛国使节上前献礼的时候,只见一位身着汉服的肥胖使节从殿末走向御阶。可是这胖使节,还未行至御阶之下,便突然跪倒在大殿之中。 这胖使节跪倒之后,连忙用手撑在地板上,想让自己那肥胖的身躯,重新站起来,可是在慌乱之下,这胖使节试了好几回才终于站立了起来。 那滑稽的模样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甚至引得几位定力不足的官员,死死的抿着嘴唇,压下那浮到嘴边的笑意。 而这胖使节,在重新站立之后,便快步走到御阶前,再度跪拜下去,万分惶恐的说道:请皇帝陛下,宽恕下使失礼之罪。下使方才失态,只因初见陛下龙颜,为陛下龙威所慑服,故而才突然跪倒……” 这胖使节的话还未说完,坐在御座上的李戡便大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不必如此惶恐,朕赦你无罪便是。” 这胖使节闻言,又是深深的跪伏了下去,开口谢恩。而后,才微抬起头来说道:“东瀛国自开辟以来,无不通聘问于上邦。我家王上特遵往古之规法,使下臣前来进献贡品:金千两、扇百本、马百匹、铠十领、刀十柄。” 胖使节说话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御阶右下的角落中,有一位青年正在打量他。 胖使节说完之后,坐在御座上的李戡便笑着着说道:“东瀛国怀爱君之诚,遣使来朝,贡良金骏马,甲胄宝刀,朕甚嘉焉。传旨,赐金银万两,锦缎千匹,瓷器百件,贡纸十刀。” 而御阶右下处的陈衍,却是再度失望的摇了摇头,这胖使节方才所有的举动,摆明了就是在拍马屁。可这帝王却依旧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看来这位御阶上所坐的大周皇帝,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是个实打实的昏君啊! 李戡话音刚落,那胖使节就立刻跪伏下去,说道:“下臣谢陛下恩赐。下臣此次来使,还带来了我国王上给皇帝陛下的奏表。奏讫皇帝陛下,缘我国远在外海,交流往来,难逾波涛,愿请皇帝陛下,许一近海无人荒岛,以为中转之地,如此我东瀛亦可仰视国光,伏献方物。” 这胖使节的话,落入陈衍耳中,却是令其愤怒不已,这存心不良的东瀛使者果然心怀诡计!!拿了十倍于贡品的恩赏不说,竟然还敢奢求国土?!可令陈衍郁闷的是,依照御阶上那位帝皇好大喜功的性子,大抵是会同意这东瀛使节的请求吧。 彼时,陈衍低下头,却看到了摆置在案几上的三样物品。 这一下从朝会开始便一直立于案几前,毫无动作的陈衍。却伸出手来,先是打开砚台,而后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握持手中,笔尖触了触墨水。翻开起居注,落笔。 “东瀛使者入朝觐见陛下曰:敝国无地于近海,请陛下割让一岛。” 一道近乎于怒吼的声音回响于含元殿中,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声音引得百官们一阵骚动,众人往发声处看去,却见一青衣官员,立于御阶右下的案几前,手持毫管不疾不徐的在纸上书写着,平静的举止,让人有些无法联想到,方才那声音,竟是从着青年口中喊出。 青年写完之后,将笔搭在砚台上,抬头看着含元殿中的文武百官,想起周老大人,为官数十载,年逾古稀仍旧一心为国,却被奸佞诬告,困于牢狱,苦于病患,然直人不屈本色,固守本心。终了,慨然赴死! 而今,我得新生,为记注官,亦能一心为国,亦能慨然赴死!!! —————— ps:新书已签约,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第六章:持笔直书百官惧 陈衍的这一句话带来的反应可谓是石破天惊!! 彼时,还在为陈衍那句话所震惊的文武百官才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了站立在御阶右下的陈衍乃是何官何职。 依照国朝官制,门下省设左右起居郎,御殿则侍立,行幸则从,司职记注。以起居注,记载皇帝言行,其中左官记事,右官记言。另,凡朝廷命令赦宥、礼乐法度、损益因革、赏罚劝惩、群臣进对、四时气候、四方符瑞、户口增减、州县废置,等等诸事,皆书以授著作官。 按照官制,陈衍乃是门下省右起居郎,右官记言,所以陈衍即是记录皇帝与外臣言行的记注官。 可按国律,起居注乃是记录帝王的言行录,起居郎著写的起居注,每逢季终,便送史馆封存。除却著写起居注的起居郎和编撰国史的史馆诸官以外,皆不得查阅。甚至连皇帝本人都不行! 皇帝尚不能观阅,又何况于百官乎,可眼下陈衍,却公然把起居注的内容公之于众,更令百官惊讶的是,陈衍竟然篡改外臣言行,记录于起居注中。 方才那东瀛使节,说的分明是,因为东瀛威服于我大周的强盛,所以想要和大周多加交流,奈何隔着大海,路途困难,所以想要请陛下赐予一个无人的荒岛,用作中转港口。可陈衍却将其篡改成了,东瀛国无地,要求大周割让一岛屿,并将其记录于起居注中。 可说是篡改,但前后言辞的核心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在阐述东瀛国希望在近海得到一个小岛,故而也可归为一件事来说。只是前后言辞之中的赐予和割让之间,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深意和难以逾越的鸿沟! 然而,最令百官震惊的是,陛下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斥责陈衍泄露和篡改起居注。 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对着含元殿内诸臣说道:“对于东瀛使节之请求,诸位公卿有何意见?” 由是殿中诸臣便齐齐的意识到,从此刻起,今日的大朝会,便不在以番邦使节,觐见献礼为重了。而是以一国之威势、脸面为重的朝议了。 可百官们却也无法从皇帝李戡那不带丝毫情绪的语声中,揣摩出其言中深意,故而都不敢贸然发言。彼时,含元殿中再也不复方才那般充满欢快的氛围,而是陷入长久的冷寂。 坐在龙椅上的李戡,冷眼扫过含元殿,见百官沉寂,心中却是喜怒参半,喜的是百官惧服与他的表现,怒的则是今日这一副万国来朝,威服四海的画景,却被两个不识趣的人给破坏了。 又过了少许,一人从阵列中站出,恭敬道:“微臣鸿胪寺少卿柳苠有言上奏,依微臣愚见,东瀛与我大周一衣带水,互为友好邻邦。此回东瀛使节,更是不惧路途危险,至我大周朝圣,心意至诚,事关两国交往……” “鸿胪寺少卿柳苠曰:欲使东瀛互为友好,则该割让一岛!” 还不待柳苠说完,陈衍的声音便再度回响在含元殿中,而百官再看陈衍,却见其仍旧是不疾不徐的在起居注上书写着。 群臣们看着陈衍那安然自若的模样,心中都有些后怕,这句话可太毒了,不论让岛一事终局如何,他日史馆编撰国史,凭着陈衍的这一句话,柳苠妥妥的是要背上一个丧权辱国的奸臣名号。还好没有做了那出头鸟,不然这奸臣的名头,可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而柳苠听完这句话,原本那笔挺的身躯,却是狠狠的颤抖了好几下。作为当事人,他比谁都清楚,陈衍将这句话记录与起居注之中的后果,官名俱毁,遗臭无穷啊! 于是柳苠便急声说道:“陛下,微臣柳苠,奏请陛下治右起居郎,诬告朝臣之罪!!” 面对柳苠的指责,陈衍却满不在意,你一个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的鸿胪寺少卿,方才没有站出来叱责东瀛使节失礼的行为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站出来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串废话,你说你不是奸臣,谁是奸臣? 只见陈衍侧过身来,对着李戡躬身行礼,说道:“启奏陛下,陛下从六部将微臣转迁至门下省,为右起居郎,司职记注。微臣自不敢辜负圣恩,恪守职责,不掩恶,不虚美,直书其事,不掩其瑕。 若陛下,不许下臣直笔而记,臣即封笔停书!!” 第七章:帝王之心难叵测 出乎群臣意料的是,李戡不仅没有因为陈衍三番两次在御前失礼而发怒,反而还笑着对陈衍说道:“爱卿有此决意,甚好!甚好!!” 接着,李戡直接无视了站在御阶下的柳苠,转而笑对百官,问道:“柳卿之言,诸位公卿有何看法啊?” 面对李戡的询问,群臣们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冷寂之中。毕竟,一句话说不好,可就是要和柳苠一样倒大霉了。 百官们都清楚,从东瀛使节的言辞和请求来看,这东瀛使节并没有说谎,自大周开国以来,东瀛都自诩为大周藩属。以大周为尊,奈何其与大周之间远隔大海,交流却也算不上密切。而今东瀛国王,希望和大周都加交流,所以恳请大周皇帝,赐给一个荒岛,用作中转港口,这没什么好撒谎的。 而且,单论这件事本身,还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周坐拥千里之疆、碧波万顷。近海内的无人荒岛,没有一百也有个几十,真就赐给东瀛藩属一个小岛,那又如何……这些无人居住的荒岛,对于体量庞大的大周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可令百官纠结的是,眼下这件事的分歧已然被摆上了桌案。即陈衍那鲜明的反对态度和柳苠那欲求折中的态度,但陛下却和起了稀泥,一面没有斥责陈衍御前失礼的行为,二来则是以柳苠的意见,试问百官。 如此这般,该选择那一边呢? 又过了片刻,又见一官员走出来行至御阶之下,抱笏施礼说道:“陛下,臣户部左侍郎周时超有言上奏,臣以为,此事可以变通一番,可使东瀛,以银钱购换一岛。” 周时超这个建议,暗中引的不少官员的赞同,从大局上看,以这样的方式把荒岛卖给东瀛国,既能满足东瀛想和大周多加交流的念头,也完美的避开了割让这一敏感词,可谓是两全其美。 可还不待百官们站出来附和,陈衍那熟悉的声音便再一次回响在含元殿中。 “户部左侍郎周时超言:祖宗之地,虽不能割让,但可以买卖。” 陈衍这一句话说完,直让百官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小子的话,比方才柳苠那一句,狠毒了不知道几倍啊。柳苠那一句,顶天了算个奸臣,而周时超这一句,却把不忠不孝,这两样都给弄齐全了。 幸亏自己刚刚没有赶着站出来附和!反观周时超此刻,却也比柳苠激动了好几倍,一口气没顺过来,险些昏阙了过去。 彼时,中书令韩瑜却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戡脸上那依旧保持着的笑容。随后,韩瑜却也微微的笑了起来,想着。 果真是帝王之心难测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陛下想要通吃啊。这样的话,做为臣下,又如何能不为陛下分忧呢? 而后,中书令韩瑜再一次行至御阶之下,抱笏施礼说道:“臣,请斩东瀛来使!” 韩瑜一言,引得百官震惊,举殿哗然。而坐在御座上的李戡却笑得比原先更加开心了。 第八章:帝王也爱逐名利 就在韩瑜陈述自己这一番激昂的言语之时,陈衍却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位中书令还真是会找时机啊!自己废了好一番脑力和心机,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铤而走险之下,才获得了李戡的默许。 再者说,自己这般所为,乃是为了保存国土。可你韩大人之一手偷袭,却是来抢功来了…… 那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只见陈衍又提起笔来,在起居注上边写边说道:“中书令韩瑜曰:东瀛使节不尊王上,失礼僭越,可将其五马分尸!” 两人的话声,一前一后之间,不过几十秒。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十秒,却是再度刷新了群臣对于陈衍的认知。好小子,你这是见一个怼一个啊? 人家柳大人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你一句话给怼成了奸臣,周大人一个变通之法,硬是被你骂成不忠不孝,现在韩大人站出来要请斩东瀛使节,维护国威。可被你小子这么一改,韩大人却好像成了一个凶残暴虐的恶臣。 彼时,这含元殿中的大部分官员此刻的心理活动都是一致的。这小子到底想怎么样啊?往左也不行,往右也不行,这不是逼人往天上飞吗…… 可韩瑜听完陈衍对自己的描述,却是不动声色的看了陈衍两眼,虽然自己已经猜到了陛下心意,但是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啊,给自己的这一句评语,还真是一丝情面都都不留啊。罢了,自己也算是承了这小子的情了,也就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况且有得有失,才为圆满嘛。 而坐在龙椅上的李戡,在听完韩瑜和陈衍二人的话语之后,却笑得比原先又灿烂了三分。彼时的李戡,看着站立在御阶之下的韩瑜和陈衍,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尤其是看向陈衍的时候,更是笑容可掬。毕竟,有哪一位帝王会不喜欢一位能让自己入载青史,流芳万世的臣子呢? 没错,身为大周立国以来第十位登基称帝的皇帝,李戡的个人爱好,却和以往的九位帝王截然不同,他的个人爱好只有便是,追逐名利!!! 什么,追逐名利也能算作个人爱好?追逐名利,它这么就不能算个个人爱好了,在对比了前几位皇帝追求长生,修道问佛,炼丹成瘾,恣意交欢等等几项爱好之后,李戡觉着自己仅仅只是追求一下美名的个人爱好简直是在正常不过了好吗? 可是,李戡登基称帝至今已近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间,每日兢兢业业处理国事,欲求得名的李戡,却是连一个能载入史册的事迹没捞到。郁闷之下,为了拔高自己的威望,李戡便令百官们,筹划了这一场番邦使节,觐见献礼的大朝会,好求得一个万国来朝,威服四海的威名。 第九章:君臣暗语做交易 但现在,李戡却觉着眼下的自己,不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博取美名了。因为有人,给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 刚刚,自己在听完东瀛使节的请求之后。第一反应也是觉着。这东瀛使节再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请求,是无礼了一些。但是人家也所说了,这是因为东瀛想要和大周这个宗主国多加交流嘛,故而,也算是事出有因嘛,再说了,一个无人的荒岛,给就给了嘛,刚好还能趁机彰显一波,大周的体量和慷慨,也算是变相的增加了自己的声威。 可陈衍突然跳出来说的那一番话,却是把自己的退路给堵死了。割让二字,摆在那里,自己这位皇帝若是还想在国史上求得一个好名声的话,唯一的选择,那拒绝和斥责东瀛使节的请求。 起初,李戡对于陈衍曲解东瀛使节的话语还是非常生气的,自己举办这场大朝会,那就是为了树立一个一个万国来朝,威服四海的美名。这下好了,不仅没有捞到自己希望已久的美名,反而还徒增出了许多变节。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碍于陈衍的那一番话,自己却也不好直接驳斥,所以他便撇开陈衍不理,朝着群臣问策,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方法。可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大臣鸿胪寺少卿柳苠,那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陈衍直接带上了奸臣的帽子,给打回去了。 彼时的李戡已然有些怒火中烧了,就要借着柳苠的奏言,狠狠的惩处陈衍,可陈衍转身朝着自己说的一番话,不仅浇灭了他的怒火,反而还让他有些兴奋,对!就是兴奋! ------------------ 此刻,站在御阶之下的陈衍,看着李戡对着自己展露笑颜,却也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皇帝陛下,也不是很笨嘛,自己方才说的三句话背后的暗语,全都被他给听出来了。 自己方才说的三句话,即“启奏陛下,陛下从六部将微臣转迁至门下省,为右起居郎,司职记注。微臣自不敢辜负圣恩,恪守职责,不掩恶,不虚美,直书其事,不掩其瑕。若陛下不许下臣直笔而记,臣即封笔停书!!” 这其中的第一句话,那是在向李戡表明,自己之所以跳出来说话,那是因为撰写起居注是自己的本职工作,自己的举动,并不是在刻意的捣乱和针对某位大臣。 重点是在第二句,这一句话要分成两段来解释,前半部分的不负圣恩,翻译一下即是,微臣不会辜负陛下的圣恩的,肯定会好好为陛下记事的,后半部分,则是在告诉李戡,今日的朝会上,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只要陛下斥责东瀛使节、维护国威。微臣一定不吝笔墨,为陛下书写功名!! 由此引出了第三句话,所以还请陛下考虑一下,是让自己为陛下您书写功名呢,还是让自己封笔停书呢? 结果很明显,李戡选择了自己! 第十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但陈衍也清楚的知道,李戡之所以选择自己,即是因为自己暗示了陛下会为其书写功名。现在,经历了这么多铺垫,眼下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此刻,百官之中,有很大一部分官员,却已经开始了幸灾乐祸,毕竟陈衍这一回怼的人,可不是什么柳苠、周时超之流的官员。这可是中书令,是把执朝堂的宰辅大臣,鸿胪寺少卿,户部左侍郎什么的于中书令这一职而言,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小子这回还真是玩过火了,竟敢篡改韩大人的奏言,等着吧,待会韩大人反击的时候,有你小子好受的。而且,韩大人更是陛下最亲信的几位大臣之一,你这般诋毁韩大人,这不是在陛下的脸吗,你小子就等死吧。 出乎群臣意料的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等到韩瑜的反击,确是先等到了李戡的训斥。只见李戡对着韩瑜说道:“韩卿,我大周乃是礼仪之邦,怎可在外邦使节面前如此失言无礼。” 李戡话音刚落,那些幸灾乐祸的官员们的大脑瞬间进入了宕机状态。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陛下果然是没忍住,还是开口骂人了,但是,这么什么情况啊?陛下怎么还顺着那小子的话,出言训斥起了韩大人?! 更出乎群臣意料的是,韩瑜被李戡这么一句训斥,却也是没有任何辩解,反而还恭谨的对着李戡再次行礼,说道:“外邦使节无礼,冒犯陛下,微臣不忿,一时语快失言,以致于君前失礼,微臣知错!!” 韩瑜说完此番话之后,便挺直了身躯,立在原地,完全没有一副挨了批评的模样,若是细心观察韩瑜脸上的面部微表情,甚至,还能从韩瑜的面色之中,看出三分欣喜。韩瑜此刻,确实高兴,因为陛下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用心了。 自己之所以突然跳出来发表一番激进言论,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自己从陈衍的话中,以及李戡对于陈衍的放纵态度中,敏锐的察觉到了陛下为何会这般抉择。 同时,他也看出了这件事情中的一些难处,那就是再东瀛使节献礼的时候,陛下已经给了东瀛使节以重赏,并且肯定了东瀛的爱君之诚,这时候要是陛下贸然改口,怒斥东瀛使节,不说是自打自脸,那也会成为一道难于抹去的瑕疵。稍稍权衡一会,韩瑜便决定站出来,扮演恶人,把怒斥东瀛使节的恶名背过来,也只有这样的,陛下的这一场美名才能算作完美。 至于自己的名声,他倒不是很在意。自己已经是中书令了,这含元殿中,已经没有几个人比他官位更高了,他用不着去那些小官们争名夺利。况且,就做为陛下的近臣而言,只要损失一点名声,就能换来一句“君臣不蔽,简在帝心”,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 李戡和韩瑜二人,刚刚结束了着一番交流之后,陈衍便知道,现在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只见陈衍再次提起笔,那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含元殿中。 —————— ps: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一章:帝王贤德百姓福 群臣闻声望去,却见陈衍依旧是不急不缓的站在案几前,一边录写着起居注,一边用沉稳的声音说道:“上曰:然大周乃礼仪之邦,于外邦来使自当竭诚相待,纵使外使失礼于前,韩卿也应该恪守礼节,不失礼仪教化。” “中书令韩瑜曰:正所谓敦礼教,远罪疾,则民寿矣,陛下真乃贤君也。” 陈衍这两句话这才刚说完,群臣之中已然有那心思活络的官员反应了过来,明白了韩瑜为什么愿意背负恶名,更明白了陛下为何在朝会上这般纵容陈衍。但明白了缘由的他们,此刻再想跳出来在李戡面前表现一番,却已经晚了。 这时候大家的身份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局外人,因为这件事中,最重要的两个角色,都已经被人给占据,大家伙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如百官们方才所想的那样,韩瑜可是中书令,是宰相,和宰相争权,那还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了。 至于和陈衍相争,百官们更是没想过,毕竟还有两个倒霉蛋做例子摆在那里呢,再说了,和起居郎这样官小位卑的人争权夺利,这不是在自降身价吗……由是如此,百官们便做出了一致的选择,那就是保持沉默。 而坐在御座上的李戡,更是被陈衍的这两段话给说的大笑了起来。若是问李戡为何这般开心?那则是因为,陈衍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毕竟再过一会,自己就将顶着贤君的美名,被载入青史了啊! 李戡此刻想着,自己原打算选一处荒岛给予东瀛,在彰显大周体量的同时,也借机给自己涨涨声威。但,这小子的一番话,却把自己给劝回来了,一来是,这小子答应为自己录写功名,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则是,这小子提到的科道言官们,确实,自己若是真就这般随意的把荒岛给予了东瀛,那些言官们绝对会纷纷上书谏言的。这样的情况只会导致一个后果,那就是让自己的威名受损。 这么一对比,如何选择,自然就不必多说了,现在看来,若是真的给予东瀛一处荒岛,那还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并且这个西瓜还不是一般的大啊。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大儒,但是陈衍所说的话,他还是知道出处的,这“敦礼教,远罪疾,则民寿矣”其言出自《孔子家语·贤君》,即:哀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之急者,莫大乎使民富且寿也.」公曰:「为之奈何?」孔子曰:「省力役,薄赋敛,则民富矣;敦礼教,远罪疾,则民寿矣.」公曰:「寡人欲行夫子之言,恐吾国贫矣.」孔子曰:「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有子富而父母贫者也.」 这段话,是鲁哀公询问孔子政事,孔子说政事有两大要点,即民富和民寿。如何使民富呢,那就要节制立力役,轻薄赋税,这样民众就能富裕起来了,那如何使民寿呢,那就要遵循礼教,远离罪疾,这样即可让百姓长寿。而后鲁哀公又说,寡人想操行夫子你的谏言,但是又怕导致国家贫困。而孔子则说道:君子贤德,长且大者,则为民父母,没有子女富裕而父母穷困的情况的。 陈衍虽然只是引用了其中的一小段话,但已经足以给自己冠上一个贤德之君的美名了。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起居郎这个官职竟然这般重要,一本小小的起居注,轻易之间就能抵得过。科道言官们那如雪花一般奏折。 彼时,李戡突然想到,自己不过是借着韩瑜的话,稍稍维持了一下大国礼仪,这小子就给自己冠上了一个贤君之名。那接下来自己要是驳斥了那东瀛使节,这小子又该给自己冠上一个什么美名呢? 果然,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有这小子在,何愁名利不来啊? ———————— ps: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刚刚读文的时候,才发现把随笔草稿,错当作正文发出来了,现已修改。 第十二章:东瀛国主遭羞辱 就在李戡满心欢喜的时候,另一边的韩瑜也是十分高兴的。因为陈衍这一段话说的,却也是出乎韩瑜预料的,在韩瑜的预料中,自己这一回虽然能够做到简在帝心,但是这恶臣之名,那也是逃脱不掉的。 可陈衍这一下说完,不仅直接掩去了自己原先所背负的恶臣之名,反而还让自己涨了一波威望。要知道,可不是什么官员都有资格,引用孔夫子的话来称赞皇帝的。 想到这里,韩瑜看着站立在案几前的陈衍,眼神不复方才的冷淡,因为韩瑜此刻做出了一个决定:待会这大朝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要站在陈衍这边,只要能帮着陛下坐实贤君之名,那自己这恶臣之名,不仅能被掩去,还会变作贤臣,刚直为国的表现。 --------------- 可就在李戡收拾好了情绪,准备开口驳斥东瀛使节的时候。 陈衍却再一次朝着李戡行礼说道:“启奏陛下,即是东瀛国主仰慕我大周宗主之国,为了促进两国交流而亲自奏表所书之请求,也请陛下,不吝赏赐,赐东瀛使节,泥土三箱,带回东瀛,以供东瀛国主瞻仰。” 于群臣而言,今日已经不知道刷新了多少回对于陈衍的印象。但唯独这一回,群臣们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的话语来。因为这小子是真猛上天啦,怼了两位大臣不够,接着怼宰辅大臣,可怼了宰辅了还是不够,现在这小子开始直接硬怼整个东瀛国了。 人家东瀛国主,拿着大周和东瀛的宗藩关系和自己做为一国之主的脸面,来向大周求取一处无人的荒岛。可陈衍这句话说的,却真的令群臣失神。好小子,荒岛乃我大周国土,以保全国土之名,拒绝东瀛国主的请求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你还要多加赐予泥土三箱的操作,那可真的就是不顾东瀛国的脸面,将其羞辱到了极致。当着这么多外邦使节的面前,你这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东瀛国和其国王的脸面加起来,也就值个三箱泥土……,就凭着你的这一句话,就足以吧整个东瀛国给得罪的一干二净了。 然而,就在李戡还没来得及回话的时候,却见柳苠脸色铁青,指着陈衍怒声道:“这礼仪、外交之事,是由鸿胪寺负责,你一个小小的起居郎,有何资格妄议朝政。若照你的想法办事,国与国还如何交往?长此下去,谁能担保东瀛国不会生出异心呢?”柳苠此言不无道理,但从其语气之中却听不出任何理智。 面对柳苠的为难,陈衍不屑一笑,想着这人还真是失了智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搞懂情况,你偏要送人头,那可就不怪我了。于是,陈衍便对着柳苠说道:“柳大人,我想请问一句,这东瀛又何时与我大周同心过?东瀛国若是真心尊我大周为宗主,又怎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请求!!” 陈衍短短的一句话,便噎地柳苠张口结舌。只见其吞吞吐吐的说道:“东瀛使节,不惧波涛,前来觐见献礼,这般心怀陛下的举动,却也要被你曲解,如此下去,还有何国敢与我大周交往!” ———— ps: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三章:半路杀出程咬金 柳苠话音刚落,只见勋贵阵列之中,站出来一人出声对着柳苠呵斥道:“放肆!!柳苠!你身为朝臣,在御前失礼,本就有过,可你竟敢不思悔改,还敢在百官和诸国使节面前疯言疯语,胡乱发言!!” 这时柳苠转头看清了那出声呵斥他的人,而后,柳苠的身躯便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了起来。 自己方才站出来回怼陈衍,那是因为他知道,如果眼下这件事情就按照这样的情况盖棺定论的话,事后对于背上奸臣之名的自己,最轻的处罚也得是个是个解职归家。但是,在陈衍刚刚谏言要让陛下赐土三箱羞辱东瀛国主的时候,柳苠看到了机会,因为陈衍这般完全摧毁大周与东瀛邦交的谏言,是一定不会得到陛下的首肯的,所以,柳苠便打算挣扎一番。 只要能说服陛下,驳回陈衍的谏言,那么陈衍给自己套上的奸臣罪名,也就不攻自破了。如此自己也能扳回一局,挽回一些形象,运气好的话,事后自己甚至不会受到任何处罚,可以安然无恙继续官途。 但,事情总有意外,本以为翻盘在即的柳苠,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例来在明面上很少插手朝议,一向保持中立的勋贵集团,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自己发难。而且,对自己发难的还不是一般的勋贵。 这可是是武勋之首,魏国公,徐增岩。 这时候的柳苠之所以止不住的颤抖,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出言指责陈衍,本就得罪了反对东瀛使节请求的韩瑜,得罪一名宰辅,后果是什么,他很清楚。但坐在宰辅之位上的大臣,又不是只有韩瑜一人,所以他还是选择赌一把,放手一搏。 可现下,他却是要同时面对,一名宰辅和一位国公了。他知道,凭着自己一人是绝对无法扛住这两位同时对自己发难的。败局一定的柳苠,却是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惊恐之下,身体便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彼时的韩瑜,却有些不爽的看着魏国公。因为刚刚柳苠在胡言乱语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准备站出来,呵斥柳苠了!可是本以为可以全功而反的自己,却是被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魏国公,给生生的夺走了一份功劳。 但是在不爽之下,韩瑜更多的是不解?这魏国公平日在朝会上,那可谓是寡言少语。怎么在今日的大朝会上如此主动? 更令韩瑜不解的是,魏国公做为武勋之首,一位国公,肯定是不会贸然的站出来攻击一位文官的,这样贸然的举动,是极易引起文武两边的官员进行互相攻击的。 况且,今日之事虽然是议论国事,但外交与宾仪之事,乃是文官的管束范围,实际上与勋贵武官们,没有什么干系。而按大周朝制,文武之间职责分明,严禁越权。你魏国公,又为何要在陛下面前冒着一个越权的风险,来攻击一位文官呢? 由此,韩瑜深深的看着魏国公那毫无波澜的脸色想着,魏国公你这位半道上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这一番举动到底是眼红这份功名想要分一杯羹呢?还是想要借机打压文官群体的声威呢?! 第十四章:悍然出手夺功绩 而陈衍此刻,也有些疑惑地看着魏国公,没有前身记忆的他,亦是有些疑惑,魏国公的突然发难。因为,魏国公的出手,与陈衍而言也是预料之外的变数。这一位突然站出来的人是谁呢?观其站位,位于武官阵列的第一排。能站在第一排,那么此人的身份与地位,估计比中书令韩瑜差不到哪去。 刚刚,自己之所以抢先站出来向李戡谏言,本是想将这件事尽快结束。哪知道,这柳苠抽了什么风,还要跳出来和自己对线。好在自己有所准备,将柳苠的刁难给顶了回去。可就在自己准备趁着柳苠失言乱语,继续理由方才的办法,将此事彻底盖棺定论的时候。 这位大人却突然出手。虽然其狠狠的训斥了柳苠,但这也直接打乱了陈衍的计划,还将此事推向了更远的地方。一时间,陈衍也陷入了顾虑和踌躇之中,无法判断对方身份的他,也就没有选择接过话头,而是打算暂时保持沉默,静观事情发展。 就在韩瑜和陈衍两人都选择暂时保持沉默的时候。训斥完柳苠的魏国公,却也行至含元殿中央,对着李戡恭谨的行了一礼,而后,便对着李戡说道:“启奏陛下,臣魏国公徐增岩,有言上奏。” “哦?魏卿有何奏言啊?”李戡的语气也有些困惑。 只见徐增岩挺直了腰板,拔高了声调,朗声说道:“启奏陛下,臣为武勋,本就不善文墨。不过,微臣虽不及文人那般富有学识,通晓史料。却也知晓,在百年前我大周立国之时,东瀛国主曾亲笔写下奏表,意求臣服于我大周,还附言愿岁纳金银万两。由此,臣便有所疑惑,这东瀛国主既然奏表愿岁纳金银万两,可若是东瀛国进献的贡礼不足岁纳,又当如何呢?……” 这时候,徐增岩脸上闪过一丝精芒,突然扭头朝着柳苠身旁的周时超说道:“周大人即是户部侍郎,想来精通算学,那就请周大人给陛下算算,此次东瀛使节前来朝贡,带来的诸多贡礼,兑成金银价值几许啊!” 听到这里,陈衍却跟更加吃惊了,这位突然站出来的人,竟然是昨夜让自己那位绝美妻子给自己带话的便宜岳父,魏国公?! 相较于陈衍的那边的吃惊,韩瑜这边的心情就不是很愉快了。听到这里韩瑜那还能不明白魏国公这厮为什么要跳出来搅局。 朝中那个不知东瀛国使节,每一次带来的贡礼价值都远不及昔年所定下的岁纳。只是大周国大民多。只要东瀛不脱离大周藩属,大周这边却也不是很在意贡礼多少。自己听完前面,本以为魏国公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把这件事挑明了。是要借机质疑东瀛的忠诚之心,来驳斥东瀛以诚心交流为名,要求赐予荒岛的建议。好来分上一份功劳。 可是这魏国公却在后面突然,拉上了周时超这一位户部侍郎,要让其给陛下算算贡礼价值。再看看魏国公前面说自己不如文臣的那些话。摆明了也是要借机讽刺,来打压文官声威!这老贼,往日里不出手也就罢了,今日这一出手,还真是全都要啊! ————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五章:一锤定音风波平 这时,站在柳苠身边的周时超,面对徐增岩的问话,脸色大变,嘴唇微张,嗫嚅了几下,才说道:“回……回禀陛下,微臣以…以为在这外邦使节面前,清……清算贡礼,价值几许,实在是有失,有失……” “该死的。”听到周时超的回话,韩瑜更是在心中暗骂了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能说出这般言论,真是不知死活。 但韩瑜知晓自己乃是中书令,是中书省官长,在三高官官中位居第一,亦是文官之首。但在眼下的这个阶段,他是无法发声的。 因为自己此刻,在这个魏国公有意贬低文官声威的时候,出言训斥周时超,无疑于自掘根基。可若是自己出言,帮助周时超,那么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这自掘根基和自打自脸,那一条他都不能选啊!所以,韩瑜只能忍着怒气,继续保持沉默。 *** 但就在此刻,陈衍拿熟悉的声音,却又是突然响起。 “看来周大人的算学,不如魏国公说的那般好嘛。这东瀛国使节进献的贡礼不过是。【金千两、扇百本、马百匹、铠十领、刀十柄】。这些东西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价值三千两嘛。” “你怎可如此失礼!”连续被陈衍羞辱和嘲讽了两次的的周时超,气急之下,竟也和柳苠一样,失去了理智,朝着陈衍喊道。 “周大人说我无礼?”只见陈衍不屑一笑,淡漠的说道:“那我倒是想请问,周大人一句,这东瀛国贡礼价值不足,奏表上所言之“岁纳金银万两”。又当时何种行为呢?” 陈衍说道这里,转身对着李戡,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微臣,有言上奏!” 而李戡的脸上,漾起一丝笑意,抬手说道:“讲!” 只见陈衍合上起居注,走到含元殿中央,恭敬的对着李戡说道:“微臣斗胆,请陛下派柳,周两位大人出使东瀛一趟。索要东瀛国历年来,所亏欠下的贡礼。若是东瀛国不愿上缴贡礼,即证明东瀛国不尊承诺,言而无信!甚至于心怀异心!!” 说道这里,陈衍有侧身对着柳苠和周时超两人说道:“两位大人,我不知什么叫强权,什么叫无礼!我只知道,区区弹丸之地,竟敢如此欺辱大周,不尊陛下!我乃是陛下之臣子,大周之官员,自当维护我大周天威!维护陛下尊严!若两位大人,说吾此番言行,乃是强权,是无礼。那我倒是希望我大周,可以强权万万年!!” 陈衍这一番话,不过是寥寥数句,但是当他说完最后一句“强权万万年”之时,李戡确是眼睛微眯,朗声大笑着吼道:“说得好!”有陈衍这么一句话在,他注定是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而魏国公,也急忙上前说道:“臣魏国公,赞成起居郎所言!” “臣韩瑜,亦是赞成起居郎所言!”随即,这大殿上此起彼伏的赞同声纷纷传出,个个皆在赞成陈衍所言。 第十六章:风波虽定浪已起 见百官们统一了意见,李戡便从御座上站起,大手一挥,便对着韩瑜说道道:“拟一份旨!谴鸿胪寺少卿柳苠并户部侍郎周时超,随东瀛使节共返东瀛国,回访东瀛。”随后,李戡继续对着韩瑜说道:“另拟一份圣旨,诏令东瀛王,于次年内,缴清东瀛历代所欠之岁纳!” 韩瑜连忙回答道:“微臣遵旨1” 魏国公这边呢,也连忙站出来说道:“皇上英明。” 面对李戡的‘豪言壮语’,那肥胖的东瀛使节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说,只是恭敬的在御阶前,跪伏下去,开口称是。 彼时,这东瀛使节跪伏在殿中,神色却也很是惶恐。至于这使节为何这般惶恐,则是因为在他出使大周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某些手段,秘密的联络和打通了一些朝臣的路子,得知了今日的大朝会为何举办,所以,他才会在今日的大朝会上故意装作谦卑,来满足这位皇帝陛下的虚荣心。随后只要自己献上贡礼,在拿出王上那一份言语及其诚恳的奏表。这位皇帝陛下必然会为了脸面而同意东瀛的请求。 本来这件事的进程,正如这使节所料的那般顺利,这位皇帝陛下,果然在自己的表演下,表现出了莫大的满足。可是就在最后的关头上,却突然跳出来一位年轻官员,出言阻止了这件事情。 而后虽有收了好处的大臣站出来为东瀛国说话,但令他意外的是,这青年官员非但没有被训斥,反而屡屡说出惊人之语,把那些大臣都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不仅如此,后面连大周的宰相和国公也都一齐站了出来,声援这年轻官员。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轮不到他一个使节来说话了。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一丝想要辩解意欲,有的只是害怕,害怕那些官员将他的行径都给抖露出来,害怕东瀛的这一番行为,真的惹怒了那位坐在御阶上的皇帝陛下,令其不计代价的出兵讨伐东瀛。 东瀛国虽远隔与外海,但国小民寡,大军压境之下,东瀛覆灭,也不过是顷刻之间。所以,面对李戡的这两道旨意,本就心里有鬼的东瀛,却也只能闷声吃下这记重拳。 ** 而陈衍看着东瀛使节,那一副面如死灰的神色和唯唯诺诺的神情,心中大爽。一个弹丸小国也敢觊觎我大周土地,简直找死!这一下好了吧,明白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见自己,已经成功搅黄了这东瀛国的请求,便也没有在开口说什么了。 等到李戡说完,便有专人引着那些番邦使节退出含元殿。而刚刚有些骚乱的群臣也尽数归位站定。准备开始今日的朝议。陈衍此刻也重新立直于案几之前。但其身上说散发出的气息,却不复方才那般锐利。 陈衍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方才跳出来搅局,也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愤,想要给那位周老大人出一口气而已。至于接下来群臣议论政事的环节,他可不觉着能和自己这么一位小小的起居郎有什么关联。况且,自己今日最大的愿意‘上朝观昏君’也已经实现了嘛。眼下自己只需要做好一个书记员,等待朝会结束即可。 然,风波已起,浪涛即来!1 ————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七章:是福是祸躲不过 这大朝议,自然是由宰辅之首的中书令韩瑜主持,只见其再一次走出来,对着李戡和群臣说道:“据报,南蛮诸部近日整兵直取南越而去,南越国王,已正式奏表,向我大周求援。” 韩瑜此言一落,含元殿上便是一阵喧哗,众臣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了起来。南越求援这件事可比方才南蛮使节的请求,令人震惊多了。 “魏国公,这件事,你有何看法啊?”李戡开口询问徐增岩道。 只见魏国公徐增岩,沉吟好一会,这才回答道:“陛下,南蛮此次出兵攻进犯南越,臣以为此事在时机绝不是偶然。南越与我大周相邻,一直以来,都充作我大周在南疆的屏障与缓冲。 若是南蛮成功取下南越,则我大周南疆再无宁日,况且,北边的匈奴诸部,也是蠢蠢欲动。日后,这两边要是一齐对我大周发难,一南一北,恐难以兼顾啊。依臣看来,南越之事,不能坐视不理。” 魏国公这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真乃老成持重之言,群臣听完之后,却也是直点头,表示附和。 但就在群臣们意见一致的时候,吏部尚书梁旬,却淡然的走了出来,对着李戡说道:“启奏陛下,魏国公所言非虚,此次南蛮攻打南越,一旦南越失守,与我我大周南疆安定而言,确实是个不小的隐患,但事有两面,臣认为。此刻我大周出兵相助南越,弊大于利。 臣此言,原因有二,一来在过一段时日,便要入冬了,每逢秋末,这匈奴都会举兵进犯北地各州,掳掠粮草。此刻抽调兵卒援助南越,则会使得北疆空虚,故臣以为不妥。 再者,臣以为南蛮诸部此次进犯南越之声势虽然浩大,但臣以为,南越立国多年,也有一战之力,不会在短期内落败。所以,臣以为,此事还需静观其变。请陛下明察。” 梁旬的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确实,大周自身尚要预备北方匈奴即将到来的战事,哪有功夫去管南越呢?两害相劝取其轻嘛,大周肯定是要先顾忌自己的稳定的。 “陛下不可!”梁旬这一说完,魏国公的声音立刻便响了起来来:“陛下,使南蛮攻下南越,如置狼于门前。南蛮诸部历来狼子野心,他们正是看准了我大周与匈奴交战在即,无暇南顾,这才敢肆无忌惮的攻取南越。一旦我们放弃南越,他们气焰势必更加嚣张!!” 面对魏国公和梁旬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李戡也为难了。因为徐增岩的话不无道理,可梁旬也是为大周考虑,该怎么取舍呢?一时语塞的李戡扫视了一圈含元殿,却把目光定格在了陈衍身上,只见李戡笑着对陈衍说道:“对于魏国公与梁爱卿之争论,起居郎有何见解啊?” 面对李戡的询问,陈衍好一阵无语,眼下争论的这些军国大事,分明与一个起居郎毫无关系,怎么这陛下还就找上了自己呢?! 第十八章:自古帮亲不帮理 面对李戡的询问,一时间陈衍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眼下争论的这件事比之方才那可复杂的多了。 但,就在陈衍沉默的这么一小会的时间里,群臣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陈衍身上。无奈之下,陈衍只得站出来,朝着李戡说道:“陛下,和殿中的列位臣工相比微臣不过是个初入朝堂,不知薡蕫的新学小生,不敢妄议朝政。” 群臣一听陈衍这话,心中却是有些自满了起来。看来这小子也不是不知进退的啊,还是知道自己有个几斤几两的嘛。 不过,陈衍这一句推脱之言,立马就被李戡给顶了回来。只见李戡郑重的说道:“爱卿直言便是,朕赦你无罪!” 陈衍见状,只得在心中哀嚎一声,心想,这一下还真就是躲不掉了,本以为还能靠着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呢,结果陛下是完全没意会到自己的意思啊。而且,从李戡的语气判断,这一下自己必须是要选边站队了啊。 眼下这件事情,陈衍还真就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啊。虽然刚刚的争论中已经说了,南越这个藩属国不同于东瀛那般,对大周那是十分忠诚的,一直以来都充当这大周在南疆的屏障,不过,那位梁大人说的话确实也很有道理啊,眼看北边的匈奴进犯在即,大周自身也有防御压力。况且,这南蛮又没有直接进攻大周,也就是说,南疆的隐患暂时还波及不到大周自身。所以,大周完全可以选择待机而动。 可就在陈衍唇齿微张,准备回话的时候,陈衍却瞧见魏国公,不停的在给自己使眼色,暗示自己。看着魏国公,陈衍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即争论是否援助南越的两位大臣中的一位,正是自己的便宜岳父,魏国公徐增岩…… 想到这里,陈衍便又闭上了嘴巴。 说实在的,从自己那位妻子的态度来看。其前身并不亲近,或者说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外人而已。想来,这也是魏国公府上下对自己的态度吧。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魂穿到牢狱之后,虽然没有前身的记忆,但见识过了公府气派的他还是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在牢狱中享受到那么多待遇。而且,打自己回府到今日上朝的种种表现来看,魏国公府还是没有亏待过自己这位外人的。 况且,自己现在毫无前身记忆,唯一能了解前身讯息的关联之处,也就是魏国公府了,或者说,下朝之后,自己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能是魏国公府了。 罢了,就当做支付伙食费和住宿费了,做出了选择的陈衍,先是对着李戡行了一礼,而后便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事有两面,诚如梁大人所说,眼下北疆战争在即,出于我大周自身安定的需要,我大周确实可以,静观其变。” 就在群臣以为,陈衍已经决定支持梁旬的时候,陈衍却又接着说道:“不过,若是换个角度看,此事与我大周而言,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九章:机不可失不再来 “天大的机遇?!” 陈衍这一句话,让含元殿中的群臣听得直犯楞,眼下南越求援之事,分明陷入僵局。如此进退维谷,难以抉择之事,怎么还成了天大的机遇那?这小子又要说出什么惊人直言不成? 而李戡也被陈衍引起了兴趣,便对着陈衍说道:“哦?此言倒是新奇,那爱卿便给朕细说清楚,何谓天大的机遇啊?” 陈衍闻言,便立马对着李戡说道:“陛下,请准许微臣请教梁大人几个问题可否?” 李戡见陈衍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是直接找上了梁旬,也是有些惊讶,但出于自己暂时无法做出决策的状态和对陈衍谏言的好奇,李戡还是没有犹豫的说道:“准卿所奏。” “谢陛下!”只见陈衍先是对着李戡行礼,而后就转身看向梁旬,微微一笑,开口问道:“梁大人!下官想请教梁大人,对于南越的求援,梁大人之所以谏言静观其变,是否是因为梁大人觉着出兵南越,将会损耗我大周的军力、物力,甚至于给我大周稳定带来天大的风险。” 面对陈衍的询问,梁旬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对着李戡说道:“陛下,魏国公之谏言,固然是为了维护我大周国威。然国威虽重,却不及国本。正所谓民为国本,眼下我大周首要之事,乃是稳定北地各州府县。不应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驻南疆。故而臣这才谏言静观其变,待机而动。” 陈衍见梁旬如此轻视自己,却也不恼,反而还开口符合了一句梁旬的意见。“梁大人说的好,保境安民自是首要。出兵南越,确实有些吃力不讨好。”还不待梁旬有所回应,陈衍便又问道:“那下官斗胆再问梁大人一个问题。梁大人觉着,我大周与南蛮之间当有一战否?” 这一会,梁旬却很是正经的说道:“这是自然,这南蛮诸部不服王化,妄自尊大,屡屡挑衅我大周。他日我大周自当发兵,荡平滇地!” 可是梁旬这边话音未落,陈衍便转身对着李戡说道:“陛下,梁大人所言,正是臣所谓之机遇!臣请陛下,趁南蛮举兵远征,滇地空虚之际,兴军攻占滇地!” 陈衍的谏言可谓是大胆,但认真分析一番,却也不失道理。这占据着滇地的南蛮诸部一直以来都是大周癣疥之疾。诚如梁旬所言,大周一直都在寻求机会,揭去这一块癣疥,可惜的是一直没有寻求的绝佳的战机。 但陈衍此刻,却将这个战机摆到了群臣面前。南越立国多年,此番南蛮若真想要稳稳地占下南越的国土,那其征发的军队数量,决计不在少数。如此看来,陈衍推测滇地空虚的可信度,是极高的。 此时,若是发兵进攻滇地,胜算甚大。就算是大军不能攻下滇地,听闻滇地有变的南蛮必定会放弃进攻南越,回防滇地。那南越危局,便迎刃而解了,大周也不必在纠结南疆危机了,而且还能借机彰显一番大周的军力,维护国威的同时,还能威慑匈奴。 彼时群臣心中纷纷闪过一个念头。 “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啊!” 第二十章:百般刁难不为动 就在此时,梁旬却突然对着陈衍发难。 只见梁旬很是不屑的说道:“起居郎之言,说得轻巧。这滇地高山深谷相间,地势险峻,毒沼密林,道路崎岖。即便滇地空虚,我大周欲求一鼓作气攻下滇地,仍需征调数万大军。如今北疆战事在即,起居郎以为我大周该从何处征调数万精锐军卒,出征滇地啊?” 这梁旬一说完,这含元殿中的许多大臣便叹了一口气,因为梁旬此言,确实有些无解,是啊眼下北疆战事在即,朝廷从哪里抽调这么多精锐士卒,去进攻滇地呢? 面对梁旬的刁难,陈衍却丝毫不惧的对着李戡说道:“陛下,正如梁大人所说,眼下北疆之战一触即发,确实不应从北地各州府抽调军卒,进攻南越。然梁大人也说了,南越面对南蛮诸部的进犯,并非不能一战。 故依微臣之见,我大周不必立刻出兵,先让南越牵制南蛮大军一些时日。而我大周则加紧,从紧靠滇地的各州中抽调兵卒,编练成军。再者而言,当地兵将本就熟悉滇地地貌,只需稍加训练,便可练成精锐之师。而后,我大周只需待到南蛮进攻受挫,立刻发兵进攻滇地即可! 臣以为,若以此策施行,必然能得竟全功!”说罢,陈衍还不甘示弱的看了一眼梁旬。 可梁旬却又说道:“即便如此,那这数万军马每日所需耗费的粮秣军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起居郎以为,这支新军的军饷该从何处支出啊?” 梁旬的再一次刁难,却让群臣来了劲。毕竟这两人,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另一个则是刚刚在朝堂上大出风头,成为陛下青眼有加的后起之秀,这二人在含元殿上激辩,可有热闹看了。 而陈衍则是道:“陛下,此番既然是南越求助于我大周,那粮秣军饷之类的耗费,臣以为,自当由南越来出。如此,我大周既不用耗费一分军资,又能使我大周在南疆多出一支战力不俗的大军,纵使此番不能攻下滇地,也能以此军,保卫我大周南疆安定。” 陈衍这一段言辞,直接将梁旬的刁难化作虚无。群臣此刻想着,若真能按照陈衍所说的这般施行,让南越出钱做为军费,给大周训练军队。那大周还真是白捡了一支军队,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啊? 李戡此刻却也有些坐不住了,急忙开口向魏国公问道:“魏国公,你熟知兵事。起居郎之建议,你以为如何?” 突然被问话的魏国公,却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稍稍迟疑了一下,方才说道:“陛下,起居郎这就地征兵之法,确为创举,只要施行妥当,或许,真能在短时间内,编练出一只可战之师。” 而梁旬见李戡那已经有些松动了的态度,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急忙站出来,语气诚恳的说道:“陛下!!起居郎之言或许可行,但我大周眼下最大的敌人,仍旧是北边的匈奴诸部,不可分心他顾啊!还请皇上三思啊!!” 虽然陈衍的计策益处甚多,但陈衍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郎,而梁旬确是久历朝政的吏部尚书。不论是资历还是对于政事的判断上,陈衍都远不及梁旬。所以在梁旬一番的恳切之言之中,李戡那有些松动的态度回到了原点。 但李戡自己却也不甘就这样放过这‘天大的机遇’。只见其沉吟半晌,却没有回应梁旬的谏言,而是对着陈衍说道:“朕问你,江山社稷,当以何为第一啊?!” 陈衍闻言就知自己若是想说服李戡,这便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一章: 开疆拓土传百世(修改) 虽未入过官场,但陈衍也知道,自己既然选择站队魏国公,那么在这一场朝会之上,自己和魏国公便是捆绑在一起了,无法再改换门庭了。而朝堂上的争斗,那是不留余地的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至于所谓的利益交换和权力平衡,却乃是帝王之术了!而帝王之术,只有那位高座与御阶之上的九五之尊才能选择的。 所以,自己此刻,没有选择,只能一拼到底,说服李戡!!! 但自己又该如何说这位皇帝呢?陈衍此刻有些为难,自己方才和梁旬的几番辩论之中,已经是把梁旬的种种刁难都给挡了回去。况且陛下方才的询问魏国公的表现来看,其对于自己那般极具利诱性的想法,是有些心动的。既然有心动,那就足以就证明其是想过要付诸行动的。 而没能付诸行动原因只有一个,不够心动嘛!因为,当人对于某一样的东西或者事物的心动程度,达到了某一境界的时候,其便会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这一件东西和事物。而就陈衍所知,这位独坐与御座之上的帝王,确实对于某一样东西,喜爱痴迷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 想到这里,陈衍想着自己大抵明白,应该如何说服李戡了。 只见陈衍扭头对着梁旬,语气恭敬的说道:“下官再此谢过梁大人了,方才多谢梁大人不吝学识,几番赐教了!” 还不待梁旬回击,其便看见陈衍转身朝着含元殿中的百官走去,直至百官身前,陈衍方才止步。 再看陈衍站定之后,转身正对的李戡,挺直了身躯,弯腰行礼,一辑到底。然后才对着李戡说道:“启奏陛下!臣门下省起居郎陈衍,有言上奏!” “卿且说来!”李戡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只见陈衍猛吸一口气,对着李戡大声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郎,司职不过记注而已,军国大事,本不应由下官参议。承蒙陛下垂爱,得以发声谏言,微臣深感圣恩之中,却又恐辜负陛下,故而才和梁大人辩论与朝堂之上。 陛下问臣,江山社稷,当以何为第一?臣以为,开疆辟土,驱逐鞑虏。护国安民,当为第一!” 陈衍之语虽毕,但良久之后,殿中却是一片寂静,无人敢站出来说话。而站在御阶右下的的梁旬,此刻更是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寂静,一直持续到了,李戡失声连喊了三个好。 “好!好!!好!!!”此时的李戡却是脸泛潮红,双手用力地拍在龙椅上,猛地站起,大喝道:“开疆辟土!!说的好啊!今日,朕便是要做我大周开疆辟土的这第一人!” 无怪李戡这般激动。如果说,封狼居胥乃是中原王朝用于表彰武将的最高荣誉之一。那么开疆拓土,便也是一位帝王一生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了。因此,没有一位帝王能拒绝这样的荣誉,能这荣誉面前保持淡定。 此语言毕,李戡双目一定,注视着殿中群臣,接着开口说道:“众位卿家,此事无需再议,朕意已决!即可选兵练军,出征滇地!” 皇帝决心已下,无人再敢反驳! ——————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二章:一朝成名天下知 此刻,殿中百官的心态却也发生了一些某名的变化。大家都清楚,这一场朝议进行到了这一地步,可以说是梁旬的全面失败了。 虽说这一场朝议上,两边的谏言都是为国考量。魏国公这边考量的是维护国威,梁旬这边则是以国家稳定为首要考量。究其根本,两边都没啥错处。 但梁旬输的却很是冤枉,其实在方才的朝议之中,双方并未分出胜负,尚处于僵持阶段,认真的说,在方才的辩论中,梁旬才是占据着上风的那一方。 虽然陈衍避开了,最初梁旬和魏国公两人就直接发兵支援南越说产生争议的纠结之处,转而谏言攻取滇地,以围魏救赵之策,来迫使南蛮放弃进攻南越,从而达到稳定南疆局势的目的。 但梁旬却是不为所动,死守以稳定北疆为首要国策。梁旬之策从根本上而言,是没有任何错处的。 因为这南蛮诸部虽然对大周抱有敌意,摩擦不断,但其和匈奴的不同的是,其从未和大周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事。反观匈奴,每逢秋季都会集结起十数万大军,南下进犯大周边疆,而北疆一失,匈奴即可长驱直下,进犯关中诸州。这关中乃是帝国核心,帝国大半的民众和财富基本都汇聚于此。若真让匈奴打到了关中,后果无法想象。为此朝廷不惜财力物力,在北地训驻了超过二十万军卒,予以应对。 所以,即便陈衍所说的谏言方法周全,收益甚大。但是从风险性的角度考量,其注定是无法胜过梁旬的。这也是陛下最后为什么质问的是陈衍而不是梁旬的原因。 可令百官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绝地翻盘了。以一句“开疆辟土,驱逐鞑虏。护国安民,当为第一!”,直接完成了翻转。这一句话若是说给别人听,可能泛不起任何波澜,但若是说给陛下听,却真是正中把心了。 这可是开疆拓土啊,观历朝历代百位帝王,取得此等荣誉的帝王,却寥寥无几啊。天大的风险在这样的荣誉面前,也是值得一试的啊!况且陛下喜名的毛病,大家其实都也清楚。陛下是断然无法抵御此等利诱的。 所以,大家才会觉得梁旬输的冤枉啊,论尽利害,却不及一纸虚名啊! 但百官们感叹梁旬的同时,却又联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说起来在座的诸位臣公,或多或少的也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但大家却从未见过,竟有人能用这样的方式和计谋来鼓吹陛下的美名,以此自己达到目的。或者说今日这一场朝会,让百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起居郎这个默默跟在陛下身后负责记录事宜的官职,在关键时刻,竟然能爆发出足以左右国政的能量。 此刻含元殿中的文武百官,都把目光焦距在了站立于百官之前的陈衍身上。将陈衍这一位站立于御阶右下,手执竹笔,录写起居注的起居郎深深的铭记于脑海之中。而站在百官身前的陈衍,此刻却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今日的所做所言,会在满朝百官心中留下这般深刻的印象。 正所谓,一朝成名天下知,独我不知吾成名。 ———— ps: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三章:诸事已毕论功过 说起来在座的诸位臣公,或多或少的也在这方面下过功夫。但大家却从未见过,竟有人能用这样的方式和计谋来鼓吹陛下的美名,来自己达到目的。或者说今日这一场朝会,让百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起居郎这个默默跟在陛下身后负责记录事宜的官职,在关键时刻,竟然能爆发出足以左右国政的能量。 此刻含元殿中的文武百官,都把目光焦距在了站立于百官之前的陈衍身上。将陈衍这一位站立于御阶右下,手执竹笔,录写起居注的起居郎深深的铭记于脑海之中。 可群臣们却又意识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今日的大朝会说商议的大事其实只有,是否援助南越这么一件事。但朝会到了这一地步,陛下决定编练新军,出征滇地的态度肯定是不会被改变了。 既然大事已定,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论功行赏了。所以,陛下接下来会如何做出奖罚呢?要知道,这一场朝会上要被奖罚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首先会被奖赏的人,当属中书令韩瑜和魏国公徐增岩了,此二人的虽说在今日的朝会上,说话不多,但两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方才韩瑜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直接奏言请斩东瀛使节的行为,那可是在替陛下背锅。因为韩瑜这一下把怒斥和威逼东瀛使节的恶名给背过来,却是能使得陛下的名声不损反增啊! 再说魏国公,其虽然也在东瀛使节行使诡计时,站出来表了态度,但毕竟比不上韩瑜。可是人家魏国公在随后的第二场交锋上,却是完胜于梁旬,虽说胜利的来源并不是因为魏国公自身,但陛下也不会少了魏国公这个支持出兵的发起人的奖赏的。 而后便是,柳苠和周时超二人了,这两位同僚在今日朝会的表现,那可就是一塌糊涂了!陛下又会如何惩治周时超和柳苠呢,虽说陛下方才已经下旨,让柳苠和周时超出使东瀛,但那只是为了羞辱东瀛国主罢了。此二人的惩罚是决计不止于此的。 先不说两人是否和东 所以,陛下又会如何奖赏陈衍呢?要知道陈衍在今日的这一场大朝会上的表现,已经不能用惊人来形容了…… 陈衍先是在番邦使节,入朝觐见献礼的环节上,狠狠戳穿了东瀛使节的阴谋。随后又在羞辱东瀛国主,提高大周国威的同时,借用韩瑜的奏言,给陛下冠上了一个贤君的美名。而后,又在和梁旬的朝议之中,送给了陛下一个天大的机遇,即攻克滇地的战机与方法和那唾手可得,以‘开疆拓土’为名的荣誉。 虽说,陈衍这两件事情,还没有后续结果。但是,也足以让陛下开口奖赏了。 陈衍先是在番邦使节,入朝觐见献礼的环节上,狠狠戳穿了东瀛使节的阴谋。随后又在羞辱东瀛国主,提高大周国威的同时,借用韩瑜的奏言,给陛下冠上了一个贤君的美名。而后,又在和梁旬的朝议之中,送给了陛下一个天大的机遇,即攻克滇地的战机与方法和那唾手可得,以‘开疆拓土’为名的荣誉。 虽说,陈衍这两件事情,还没有后续结果。但是,也足以让陛下开口奖赏了。 第二十四章:破格恩赏众人羡 彼时,李戡一脸正色的对着群臣说道:“今日在这大朝会上,卿等为了国家,议政谏言,保全国威,维护国本。而今诸事虽未有结果,但朕自不会忽视卿等为国谏言之功绩,当评定功过,予以赏罚。” 含元殿中的群臣一听,立刻便提起了精神,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一场评功论罚的重头戏终归还是来了。而韩瑜和魏国公两人此刻却也是有些激动与期待,眼神火热的看着李戡。 “拟旨,中书令韩瑜,慎重警觉,见微知著。在察觉东瀛使节诡计之后,直言不讳,粉碎了东瀛图谋,保全国体。朕心甚慰,特加其散官一阶!” 群臣听了李戡对韩瑜的奖赏之后,却直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陛下这恩赏有些过了头啊!韩瑜现在的散官乃是金紫光禄大夫。于其中书令的职官一样,都是正三品职官。而今加官一级,那可是就是从二品的特进了! 国朝官制九品,以一品为首,九品为末。但自从大周立国以来,除却那些开国功勋,往后至今,一二品阶的官职爵位,都是悬以空位,从不轻易授人。所以韩瑜这位正三品的中书令,已经是做官做到头了,若想再进一步,恐怕只有等韩瑜乞骸骨的时候,朝廷依照定制,给其殊荣,加官至一二品阶。 可陛下这回,虽说只是加了韩瑜散官一阶,并未授予其相应品阶的职官,但其散官品阶已经迈入二品,将来韩瑜想在进一步的话,只需找个由头,那就是顺理成章了。而后,韩瑜宰辅之位,可就无法撼动了啊!! 陛下怎可如此轻率,只因韩瑜寥寥数言,就给予其如此巨大的恩赏! 而韩瑜此刻却很是淡定,不急不缓的走到含元殿正中,朝着李戡行礼说道:“臣谢陛下恩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在武勋前列的魏国公看着韩瑜得到的这般赏赐后,更是激动地不能自己。今日的朝会上,自己出的力,那可不必韩瑜少。韩瑜得到的赏赐如此规格,那自己这边肯定也不会差,不说超过韩瑜吧,那至少也得和韩瑜的规格是一个档次的吧。 想到这里,魏国公就更加迫不及待了,巴不得陛下马上就宣布其对自己的赏赐。 魏国公没有失望,因为李戡在拟定了韩瑜的赏赐后,接着宣布了对魏国公的赏赐。 “魏国公徐增岩,善知兵事,谏言南越之事,更是面面俱到,屡言妙计。无愧为开国功臣之后,不坠乃祖之武风。特加双俸,子孙世袭!” 站在武勋前列的魏国公看着韩瑜得到的这般赏赐后,更是激动地不能自己。今日的朝会上,自己出的力,那可不必韩瑜少。韩瑜得到的赏赐如此规格,那自己这边肯定也不会差,不说超过韩瑜吧,那至少也得和韩瑜的规格是一个档次的吧。 想到这里,魏国公就更加迫不及待了,巴不得陛下马上就宣布其对自己的赏赐。 魏国公没有失望,因为李戡在拟定了韩瑜的赏赐后,接着宣布了对魏国公的赏赐。 “魏国公徐增岩,善知兵事,谏言南越之事,更是面面俱到,屡言妙计。无愧为开国功臣之后,不坠乃祖之武风。特加双俸,子孙世袭!” 第二十五章:赏罚不当帝王术 第二十五章:赏罚不当帝王术 可还不待群臣细想。 李戡便再度开口说道:“鸿胪寺少卿柳苠,司职外事却疏忽职守,妨害国家,传旨,贬柳苠为鸿胪寺录事!” 话音刚落,这殿中群臣却比方才还要震惊三分,虽然众人早就对柳苠和周时超两人受罚的情况有所预计,但是陛下的惩罚,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大家原本认为,以柳苠和周时超两人今日在这朝会上的表现,大抵的惩罚也就是贬官一级再加上罚俸之类的惩戒了。 但大出所料的是,陛下竟然将柳苠直接贬为鸿胪寺录事。要知道柳苠本身何等官职可是,从四品上鸿胪寺少卿啊。可鸿胪寺录事又是何等官职呢?国朝官制,鸿胪寺录事,从九品上! 陛下对柳苠的惩罚,可谓是一撸到底啊! 而柳苠闻言之后,在身形摇晃之中,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御阶前,无力的说道:“罪臣柳苠,领旨谢恩。” 李戡宣布完对柳苠的处罚结果之后,站在柳苠身旁的周时超,更是满脸惊恐,方才在朝会中他的表现,谓之柳苠几乎是一模一样。眼下柳苠已经被陛下一撸到底,他的下场又岂能好到哪去…… “尚书省下户部左侍郎周时超,怯懦无能,虽为官者,却无官体,上负皇恩,下负百姓,传旨,贬周时超为尚书省令史!” 听完李戡圣言的周时超,扑通一声便跪伏了下去,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说道:“罪臣周时超,领旨谢恩。” 周时超回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殿内每个人的耳中!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低至冰点,群臣皆是心有戚戚然。 尚书省令史,依照国朝官制,乃流外一等。何谓流外啊?正所谓“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流外即为勋、品以下,一无官名,二无官身,谓之为吏。 群臣那里能想到,陛下对于周时超惩处比之柳苠还重上了一分。直接削去了周时超的官身,将其贬为胥吏。 :“鸿胪寺少卿柳苠,司职外事却疏忽职守,妨害国家,传旨,贬柳苠为鸿胪寺录事!” 话音刚落,这殿中群臣却比方才还要震惊三分,虽然众人早就对柳苠和周时超两人受罚的情况有所预计,但是陛下的惩罚,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大家原本认为,以柳苠和周时超两人今日在这朝会上的表现,大抵的惩罚也就是贬官一级再加上罚俸之类的惩戒了。 但大出所料的是,陛下竟然将柳苠直接贬为鸿胪寺录事。要知道柳苠本身何等官职可是,从四品上鸿胪寺少卿啊。可鸿胪寺录事又是何等官职呢?国朝官制,鸿胪寺录事,从九品上! 陛下对柳苠的惩罚,可谓是一撸到底啊! 而柳苠闻言之后,在身形摇晃之中,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御阶前,无力的说道 第二十六章:简在帝心起居郎 就在群臣震惊于李戡的这两道处罚如此严苛之时。李戡却又继续开口说道:“门下省起居郎陈衍……” 听到这里,群臣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陛下接连几道旨意,却一直没有提及对陈衍的奖赏,原来是放到最后来压轴啊 听到这里群臣便把目光都转向了陈衍,大家都知道陛下对于陈衍的赏赐绝对不会低的。毕竟,陛下方才的对于每一道旨意的赏罚程度,远不符合朝廷规制,现在看来,怕不是陛下特意为之啊。 群臣瞩目之下,李戡微笑着看着陈衍,缓缓说道:“门下省起居郎陈衍,咆哮朝堂,君前失仪,着削官一阶,罚俸一年,暂且留任原职,以观后效。” 虽然群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可是听到李戡说出的对陈衍的赏罚之后,群臣却又一次失算了。陛下不仅没有嘉奖陈衍,反而还将陈衍削官一阶,罚俸一年?! 虽说陛下对陈衍的处罚,确实是陈衍方才在朝会上的行为无异,但是这个行为相较于陈衍今日在朝会上的功绩来说,可是无法相提并论的,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可陛下这道旨意,却是只字不提陈衍方才的功绩啊。 和群臣想法不同的是,韩瑜听闻李戡对于陈衍的处罚之后,却是有些羡慕的看着陈衍。因为李戡的这道旨意根本就是不是在处罚陈衍,反而是在保护陈衍。 什么削官一阶,罚俸一年,这些处罚在留任原职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个处罚了。或者说,留任原职,就是陛下对于陈衍的最好奖赏。因为,这可是简在帝心啊!! 试问今日之后,朝堂上下,谁会再轻视,起居郎这个原本跟从于陛下身后,只负责记事的官职。所以,起居郎一职往后之地位,绝不同于以往。而陛下将陈衍留任原职,摆明了就是要把陈衍钉在这一官职上。 自己为官这几十年,还从未见过陛下用这般刻意的举措,来决意一位官员的去留啊。想自己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松懈,费尽心思才得获了中书令之职,位列宰辅。可但却也当不得一句,简在帝心啊! 确实,李戡没有提及陈衍的功绩,自然不是群臣心想的那样。相反,今日李戡最想奖赏的人就是陈衍。他原先也想给予陈衍重赏。 可稍稍思索了一会,李戡便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若是给予陈衍嘉奖,加其官阶,那加官之后的陈衍,依照朝制,必然要转升于其官阶相符的其他官职。要是陈衍真的升任了其他官职,其还能够想今日这般,为自己在朝堂上搏取名望吗?或者是说,接替陈衍的官员,能有陈衍这般做为吗? 最终,李戡还是决定将陈衍留在起居郎这一职位,不过既然是要让留任,那就不能给予陈衍恩赏了,但对于陈衍,自己还是必须要朝臣们一个态度。所以,对于陈衍的处理,只能是处罚。 彼时,李戡看着陈衍,却也有些期待起来,想着,陈衍对于自己这般决定又会有何反应,能否领会到自己的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