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天》 第1章 明月 秋月儿明,秋虫儿惊,天色渐晚,秋色渐轻。 长长的过道中见不到窗外的黄叶,隐约响起金属碰撞声音,不见人却到处窃窃私语,间或几声啼哭才让昏暗的空间有点生气。蹒跚走入过道,月章有点气喘,心中惴惴,在最重要的时刻没有陪在妻子身边,感觉自己多少对不起她。转念间,又有些欣喜,妻子十月怀胎,终于功成圆满,不知生下来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娃。 月章大高个,三十岁,这已经是妻子第三次怀孕,前两次因为身体弱,孩子都没留住,这一次在漫天神佛的诵经中终于盼到了最后的结果。说是十月怀胎,算一算还差了一些日子,月章盼望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再给这个艰难的家庭带来什么灾祸。月章的妻子名叫秦岚,周围识字的人不少但有学问的不多,都以为是秦兰,平时也就兰花、兰花的叫。秦岚身体瘦弱,若以今天的眼光看是符合大众的审美,虽说不上排骨精,可弱不禁风的身体让她往常吃了不少苦头,少不得被邻居偷偷议论。尤其是在生孩子的事情上,不说生男生女,不下个蛋的女人都被说成了筛子。今天可好,受苦受罪熬了快十个月,终于快要补上筛洞最大的那个。 长长的走廊通道像通往未知世界的幽暗道路,月章不知怎么走到手术室前,伸出手推了一下门,门晃了一下却没有开。这时,月章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进去。仿佛回过神的月章退了一步呆呆站在门前,一脸的不知所措,嘴里念念叨叨:“可别出问题啦,老天爷,可别出问题啦……” 漫长的等待,似乎是世纪的呼唤,终于、终于门开了,秦岚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眼角隐约有些泪痕,嘴唇微微颤动不见一丝血色,原来俏丽的瓜子脸也是苍白一片。从未看过妻子这样的月章忍不住上前趴在妻子头上轻声安慰:“兰花、兰花,出来就好,出来就好,我真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一前一后两个护士推动秦岚,月章紧紧跟着,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刚出生的婴儿此时不知自己已不在羊水荡漾的子宫中,被年近五十的护士抱到育婴师,静静躺在暖箱中。 “要喝水吗?”健壮的汉子喏喏道。 秦岚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月章不知道这个时候能做些什么,只能虚握秦岚的无力的右手。秦岚看着满脸犹豫的脸庞,内心不由想到:这个耿直的汉子也会犹豫。仿佛看透了汉子的犹豫,秦岚轻轻晃了一下头,眨眨眼,月章放下心。 带着刚刚亲吻过妻子的嘴唇,月章迫不及待地奔向家庭的新生命。 双脚交替,恨不得变成蜈蚣,在几个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育婴室。还是白色的门,还是推不开,月章再次被拦在了门外。当值的护士隔着玻璃看到他,伸出头说:“哪家的,产妇是谁?” 月章忙道:“我老婆是秦岚。” 护士低头查了查记录,抬头回复:“孩子刚生,不足月,在育婴箱观察、观察。”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孩子。” “估计下午。” “是男孩女孩?” “女孩。” 月章并没有如一般人一样失望,反而非常高兴,毕竟自己一直期盼着能有个“千金”。月章看看手腕上的表,十点四十六分,到下午医院上班至少还有三个多小时,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见到家庭的新生命。 来的时候从家里炖的鸽子汤还没给秦岚拿来,月章下楼,出大门,到车棚,拿保温盒。回到秦岚床前看到秦岚已经微微睡去,鼻子随着气息一动一动。放下保温盒,坐在秦岚的身边,把手伸进被子握住秦岚的手,感受比自己柔软多的小手,月章感到从未如此幸福。也许“幸福”两个字不会从月章的口中说出,但满满的心收不住溢出的愉悦,嘴角也会不住上弯。看着妻子沉睡的面庞,苍白的脸颊,月章隐隐有些心疼:难道天下的女人都要受这么一遭罪,想不到平时瘦弱的秦岚能够坚挺过来,坚持没有剖腹产,把孩子顺利生产下来。 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下,再睁看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秦岚眼睛微张看着自己,月章请问:“身上疼吗?从家里带来鸽子汤,喝点吧。” 秦岚微摇头,说:“不想喝,孩子呢,孩子看到了吗?” 月章把保温盒打开,边盛鸽子汤边回答:“孩子在育婴室,还不能看,下午才行,等等我去看看。你喝点汤吧,刚生完身子虚,补补。”说着就把汤勺小心伸向秦岚的嘴边。秦岚想摆过头拒绝,转念间又放弃,微张嘴喝了一口。 “烫。”秦岚差点没含住汤,只能小小吸溜两口,咽了下去。月章赶快勺子撤了回来,吹了吹,再喂秦岚。 “真羡慕你们,有人照顾,现在鸽子可贵啊。”纤细略带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隔壁床位住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二十出头,自己来医院做了手术。从医生的叮嘱看,应该也是妇科手术,然而从未见过年轻姑娘的家人来看望过她。月章转头笑了笑,继续用勺子喂秦岚,每一口都要小心翼翼地吹一吹。 “身上疼,刀口疼,连口水都没人帮忙倒,你们夫妻恩爱,真羡慕。大哥,能帮忙到些水吗,也让我以水充饥,解解馋。”姑娘对月章说道。月章是不舍得把好不容易熬好的鸽子汤给别人喝的,权当没听到。秦岚却摇摇头,用眼睛指示月章分点给隔壁床。月章不情愿拿来碗分了些给姑娘。 “哎呦,谢谢大哥。我只想喝点水,还是大哥大方。”说着自顾自地小口喝了起来。 秦岚身子虚,不能多口说话。月章也舍不得让秦岚累着,喂完秦岚,没有理会隔壁床的絮叨,让秦岚先睡下,自己去看看孩子。 出了病房,看看时间,才十二点半,不到医生上班时间,月章到医院食堂随意吃了点,又来到育婴室等待与孩子的第一次相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月章身体有点疲劳,精神却很亢奋,毕竟第一次做爸爸。在育婴室门外来回踱步,心里想着要为孩子准备什么。“名字,先取个名字,是按照以前商量好的,还是重新取一个呢。女孩、女孩,女孩的名字要文艺些,要不回去再想想……”在矛盾重重的犹豫中,终于到医生上班的时间。 “秦岚的孩子,家人来了吗?”护士喊道。 “来了,来了,我是她丈夫”月章迫不及待,“孩子呢?” “稍等,孩子刚吃完奶,正在抱出来。”护士说道。 终于,一个襁褓被另一位护士的抱了出来。“今天上午就你们一家生育,自己看看孩子吧。” 月章小心翼翼伸出手,想两手捧住孩子。“别,一手托着头,一手托着屁股,小孩子骨头软,不能闪着脖子。”护士教训道。 “好的,好的。”月章按照护士的方法,双手托着孩子,手臂弯曲把孩子抱到了怀里。没有想象中的饱满、白皙、可爱,甚至有一点点“丑陋”,紧闭的双眼,砸吧的小嘴,黑黑瘦瘦。月章想要逗逗孩子,又怕声音大吵到她睡觉,只能咧着嘴小声笑,眼睛盯着孩子的脸,万分欣喜,一股血脉至亲的感觉油然而生。 月章抱着“丑陋”的婴孩,内心融化了一般,暗暗道:宝贝,你就是月明,我们的月明啦! 第一次见自己的骨肉,让月章感动不已,欣喜不已。小小的嘴,眼睛不明显,鼻尖有点翘,太好看了,更重要的是这是女孩,期盼已久的小公主。短短的几分钟,月章把孩子抱在怀里不肯给护士,护士再三催促,月章才依依不舍让护士抱回了孩子。 看完孩子,月章带着满心的欣喜快步走回病房,急切想把这时刻的快乐心情分享给妻子,也想向妻子描述孩子的样子。 病房中,秦岚已经恢复些体力,不知是不是护士帮忙,秦岚半坐在床上,和隔壁床的姑娘聊了几句。了解到隔壁的姑娘做了妇科小手术,她一个人从外地跑过来工作、生活,身边连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秦岚有心帮助姑娘,可是自己家庭并不富裕,又刚生了孩子,实在没有精力帮助别人。 姑娘心思玲珑,看到秦岚的犹豫,说道:“姐姐,不用担心,只是个小手术,我能撑过去。刚才大哥的汤真好喝,要是我在家乡,也有父母照顾。出来挣钱哪能不受点罪。” 秦岚觉得姑娘开朗,能想得开,也没多说什么,安慰道:“一个人不容易,还是姑娘家,在本地有没有朋友,过来看看你。” 姑娘道:“本来是有的,可这几天都不在,赶巧了,明天估计他们就会来了。”正说着,月章回到了病房。 “兰花,你起来了,我看到孩子了,长得真想你,可好看了。”月章手舞足蹈地向秦岚描述孩子的情况,“眼睛、嘴巴最像你,可爱,耳朵像我,是个女孩。” 秦岚看着丈夫兴奋的表情,微笑说:“好了,别太激动,孩子什么时候能抱回来。” “坏了,我忘记问了,我再去问问。” “不用,”秦岚拦住即将转身的月章,“下午再说吧,等医生来再问问。” 月章不好意思笑笑,光顾着抱孩子了,什么都没问当值的护士。月章伸手把秦岚身后靠的枕头整理好,让秦岚更舒服些。月章说道:“下午医生来了没,怎么说?” “还没来,上午刚接生,医生也要休息,别这么着急。” “我可要好好感谢医生,幸亏医生医术高超,母女平安,在产房外我担心死了。”月章是从工作单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鸽子汤还是找单位同事帮忙炖的,幸好赶得上,领导也准了假。 “不知下午还有没有查房,希望能快点回家,在医院还是有点闷。” “没事,有我陪着你,要是闷,等你好点,我陪你出去走走。” 月章和秦岚轻轻聊着,时不时畅想孩子的未来,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下午快四点,医生专门过来了一趟,问问秦岚的感觉,说孩子整体不错,晚上就可以抱回来,端的让秦岚放下了心。 接近傍晚,孩子被护士用小推车推了回来,静静躺在车里,不哭不闹。秦岚看到小推车进了病房,迫不及待坐直身子,伸头想快点见到孩子。护士将小推车放到床边,抱起孩子放到秦岚早已高高举起双手。母亲好像天生就知道怎么照顾孩子,没有护士的叮嘱,秦岚就把孩子全身托住。 第一次见到孩子,与自己同呼吸、共生活,在自己身体里面存在近十个月的孩子,秦岚不禁流下眼泪,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忍不住亲了一下孩子脸蛋,孩子好像感受到母亲的怀抱,轻轻摇摇头,蹭蹭身边的母亲,小嘴砸吧砸吧,舌头还伸不出来。慢慢的,孩子微微睁开眼睛,又快速地合上,蹭秦岚的胸部越来越起劲。秦岚笑出声,知道孩子饿了,开始了第一次哺乳。 顺产恢复的时间比较快,产后一天就可以出院,秦岚没有选择在医院多住几天,第二天就催着丈夫办理出院手续。丈夫是单位职工,无权无势,幸好领导理解,给放了几天的产假,不然这几天的工资又要扣掉了。几天的时间不长,对于小家庭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家里的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正像俗话说的“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现在的日子里,双职工家庭已经是很好的条件,比起在社会浮沉的人来说,至少有了保障,心里有底,不慌。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家里人少,孩子没有奶奶、外婆照顾。丈夫的老家在六百里之外,孩子的奶奶有好几个孩子,注定不会跑到几百里外的他乡来照顾媳妇。秦岚的父母虽能帮点忙,可是家里的天地和他们的儿子才是命根子,自己终究是泼出去的水,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 浪费一天时间就是耽误一天的生活,虽然很享受丈夫在医院的悉心照料,但现实的生活教会秦岚要为家庭的实际着想。为了省下一两天的住院费,秦岚拖着虚弱的身子坚持回家,月章拗不过只能去医院小窗口结了账,花出了半月的工资。对于半月的工资,月章没有意见,秦岚却小小埋怨了一下:好不容易从牙缝抠出的积蓄,可以给孩子买好几件好看的衣服了。出院的时候,隔壁床的姑娘还要待几天,没有办法下床,祝福了宝宝几句就说了再见。 天很蓝,空气充满市井的热烈,到处吵吵闹闹,秦岚感觉自己重生了一次,这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不真实。秦岚紧紧抱着怀中的襁褓,给孩子头上蒙了一层布防风。不热不冷的温度让秦岚不致受寒,头上包的毛巾显示她的刚刚生产的状态。坐在丈夫的二八大杠上,一路的光线晃花眼睛,头脑混沌,秦岚抱着襁褓像抓着现实世界的稻草,稍稍感觉到了一丝人的气息。 丈夫在车坐上上卖力蹬车,是不是转头看看自己和孩子,眼神、脸上透露出温柔和关切让秦岚真切看到男人柔软的一面。车头两边挂着脸盆、毛巾、衣物,车前杠还帮着薄薄的毛毯,丈夫骑着车带着家当,载着妻女,好像承载着全世界。为了身体孱弱的秦岚,丈夫专门在车后座上加了一层棉布的坐垫,让秦岚坐起来软软的,过坑越岗也不会太颠簸。 和煦的阳光,懒懒的细风,秦岚抱着孩子,俏皮的发梢随风上下摇摆,嘴中轻哼:“秋月儿明,孩儿跟着娘亲走,我牵你,你牵我,大手小手牵着走。秋虫儿惊,娘亲追着孩儿走,我追你,你赶我,娘亲陪着孩儿走。” 小小的两口之家增添一个生命,变成小小的三口之家。以后的日子如同以前的日子,每日采买、上工、回家、欢笑,看日出日落。以后的日子又与以前的日子不同,喂奶、换洗、玩耍,看春去秋来。小小的凤凰车承载小小家庭的希望,小小人儿带着小小家庭的期盼。 第2章 笑声 “胎婴未成人,十月怀母腹;渴饮母之血,饥食母之肉。”十月怀胎的过程让每个母亲都记忆犹新,受孕、安胎、妊娠、生养等每一步都蕴含着母亲的骨血。从一个小小的细胞,分裂、分裂、再分裂,分化、成型,真是一个神奇的过程。一个婴儿身上大概有100000000000个细胞,都是在这十个月中分裂、生长而来,细胞的营养都是从母亲身体中摄取,十个月的时间孕育如此之多的小“生命”,作为孕者的母亲如此不易。每个婴儿就像一个小偷,从母亲身上偷走一部分生命,不停汲取、吸收、成长直到变成独立的生命再从母亲身上脱落。。 虽然孩子已离体而生,秦岚还没有适应这样的过程,在睡梦中时不时还要抚摸肚子,可是手刚抬起就坐中惊醒,孩子已经来到世上在自己的怀里。秦岚猛的睁开眼睛,低头看看了孩子,一切安然无恙,才大吸两口气,平复惊吓的心情。 月章在旁边守着孩子和妻子,看见妻子突然坐起,脸上一片愕然。再看妻子大口喘气,月章估摸着妻子是做了什么梦,伸手抚摸妻子的背脊,帮妻子顺顺气。 “喝点鱼汤,通奶的,”月章对一边安抚妻子,一边端起鱼汤,“隔壁邻居都说鲫鱼汤催奶,别少了孩子的口粮。” “生了女儿就不知道心疼我了,我不喝。”秦岚看着泛白的鱼汤有点恶心,淡淡的腥味让人产生呕吐的感觉。 “你是孩子妈,你才是家里的大宝贝,乖。”月章把碗端起来,放到秦岚嘴边,喂家里的“大宝宝”。 想到是为了催奶,为了孩子的口粮,秦岚忍着恶心喝了一口。汤水还没到喉咙,就被秦岚一口喷了出去,刚刚好为月章洗了一把鱼汤脸。秦岚看着丈夫一脸的水,白色的泡沫顺着鼻夹淌下下去,“噗”的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胸前也跟着震动起来,孩子像感受到母亲的愉悦,似乎有醒来的趋势。秦岚赶紧抱稳孩子,“咯咯”的笑声还是不断从她嘴中传出。 月章狼狈的样子引起妻子发笑,自己本想责怪妻子浪费了鱼汤,然而看到妻子止不住的笑,也就没了责怪的意思。紧张的生活需要笑声的调节。从秦岚入院开始,一直是紧张不安的,产前见不到一点笑容,产后也是虚弱不堪,此时的笑容冲淡了心理的阴霾,毫无停止的笑声消除了秦岚一直以来深埋的压抑。瞧着大笑不止的妻子,月章也跟着快乐起来,笑容傻乎乎的,一点不像已经三十岁的男人。 轻松的大笑消除紧张和不安,月章再次将碗递到秦岚的嘴唇前,这次秦岚没有拒绝,一口气喝掉刚才觉得腥味扑鼻的鱼汤。此时的秦岚终于放开了心情,欢笑的余韵在心中荡漾,把生产带来的烦恼、忧虑、痛苦全都抛在了脑后,心情像被水洗过一样,再次通透了起来。 想这么多,与现实没有一点关系,不能填饱肚子,不能多挣二文钱,仅是满足月章胡思乱想的欲望。活着的意义往往不在于外界的物质,而在内心是否明了、通透。阳明先生说“知行合一”,不只是知为了行,更多的是行为了知。“知之为知之”也不是简单的一句夫子言语,而是做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本质和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很多人,大多人,活在“不知为知之”的世界中,随着身体的欲望跑前忙后,更为了虚拟的数字舍弃作为人的本质。“知”是了解世界,了解本质,了解自身深处的渴望,就像雅典德尔菲神庙(太阳神阿波罗的神殿)上的神谕“认识你自己”,人从来都是在认识自己上前进不休。“行”的过程是为了验证“知”的确实性,这里不是说正确性,因为行的结果也许与知的预判毫不相关,但人仍可坚持自己“知”的正确性,自观念和信仰中寻找存在的意义。“行”在于为了自己的信念、观点去实践、证明,坚持自己一直守护的内容。类似于热血的青春,不管梦想是多么遥不可及,梦想就是梦想,敢想敢做。成年的人看似缺失梦想,仅是因为将梦想深藏,在“行”上验证自己的梦想。成年人“行”着“行”着,经常被沿途的风景迷惑,或不知不觉,或身不由己,迷失在“行”的过程中,忘记最初的“知”是什么。 月章在洗尿布的时候,思绪如鸿雁一般翱翔千里,古今中外的思想转了一圈又回到现实当中。洗好的尿布用夹子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请清风带走水汽,邀暖阳消灭细菌,这样清风、暖阳才是最贴近宝宝的伙伴。看着尿布随风摇摆,月章的内心如此时的阳光明亮、温暖,有了期盼的生活即使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妻子和孩子在房间睡着了,月章轻手轻脚为自己下了面,吸溜吸溜吃起来。作为地理上不南不北的尴尬存在,月章的吃食可谓五花八门。简单点是面条、馒头、稀饭,丰盛点是米饭、炒菜、鸡蛋,物质匮乏花样来凑。为孩子、妻子忙半天,加上骑车回来的辛劳,疲劳感在这个时间点一并爆发,随着逐渐鼓起来的小肚子,月章的眼皮在上下打架。放下还剩一点点汤汁的小饭盆,月章慢慢挪到了里屋。 妻子侧躺着,环抱着孩子;孩子也侧躺着,脸朝着妻子,两者形成一大一小两个弧线,相得益彰。月章感觉自己都没下脚的地方,努力睁开眼睛,望着美妙的弧线,真让人忍不住。俯下身子,亲吻妻子,生完孩子的女人脆弱、柔软,妻子的脸颊比生养前明显瘦了一圈,经过一天的休息,才有了一点点血色。月章的吻是对妻子生育辛劳的感谢,感谢她作为女性的天然付出,感谢她为家庭带来的盼望。给妻子掖一掖毯子,把她伸到外面的手放到毯子里,月章从橱柜里抱出一床新被,躺在床的另一边,半盖被子,把孩子围在了中间。转好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月章用鼻子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蛋,喃喃道:“欢迎你,小家伙。” 月章、秦岚,夫妻胼头抵足而眠,像一个圆,像一个心,中间是那小小的人儿。 月章毕业于师范学校,专科学历,毕业后被分在外地学校当老师,干了几年很幸运遇到干部年轻化的机会,运用点岳父家的人脉,到了县里的科室做了科员。大学生少见,能分到当地的大学生更是少之又少,于是专科生也成了干部队伍里的重点培养对象。 做教师的时候,月章是有一点不服气的,毕竟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就分到了穷乡下做老师,离家几百里回去都不方便,有点对不起家庭的培养。好在本地有自己大学时的情人,秦岚。两人在大学时期已经暗生情愫,虽没有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但也期望未来能长长久久。分配工作时,没有能回家,可来到了情人家里,期望能够再续前缘,月章才平息了想出走的念头,老老实实待下来。 老师不好当,年轻老师经常受欺负,特别是外地教师更容易被本地人看不起。刚到学校,“热心”的大妈们正事不做天天打听月章的身世,家住哪里、有钱没钱、婚配与否……等打听到月章出身外地农村,家里无权无势,一个个都失去了兴趣。这些“热心好事”的大妈们像一阵来的苍蝇,趴到月章身上嗡嗡叫,闻到没有油水,又一团飞离,到处乱窜。飞走了不算,还要各处说人的闲话,不出一周全校都知道有关月章的风言风语。 校园生活毕竟还是比较单纯,大妈、大婶们的家长里短、八卦新闻,月章没有兴趣关注,即是有些内容涉及到自己也一笑而过。眼瞅着在月章这掀不起风浪,苍蝇恼人的声音渐渐变少,月章在大妈的眼中逐渐变成了小透明。学校中也有许多老师教师是热心肠,帮着月章找住处,添置生活用品,平时工作上课也做一些经验指导。“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月章内心感谢这些帮助自己的老教师,也非常敬重他们。 上课面对单纯的孩子,也让月章的心情非常放松。一个班五十多个人,月章教了三个班,共一百六十多人,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开学的时候还因为点名闹过一点笑话。班级点名,叫到一位学生的名字,学生故意用方言回答,月章一脸懵,惹得学生们哈哈大笑。幸好老教师经过,训斥了学生,才没有让月章尴尬下去。从学生的表现,月章就给一些孩子在学习上判了“死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健康长大,以后老老实实过日子。当然,认真努力的学生也是大有人在,上课专注、下课坚持,让人看了就感觉欣慰。为了帮助一些愿意进步的学生,月章免费在学校办了课后服务的小班,得到一片好评。 平常的日子起起伏伏变化不大,月章也为自己的感情考虑。重新与秦岚的约会是在不经意间开始的。交通不方便,学校上交的文件一般要堆到一起让某位去市区的教师带到教育局。正好在换季季节,月章需要上街购买换季的衣物,顺便把学校的文件送到教育局。 刚巧,进入教育局的时候见到了自己曾魂牵梦绕的丽影。 月章和秦岚在大学时期不在一个班,属于同校校友,能够认识还是来自一次意外。放寒假回来,月章年轻略带跳脱的性子尚不像现在这样稳重,在学校社团门前以做实验的名义放了个大呲花。大呲花的运行路径可不是实验那样严谨,好死不死落到了路过的秦岚身上,给秦岚洁白的外衣涂鸦上黑乎乎的孔洞。本来以秦岚的性子也不会太过计较,可是这件衣服是母亲送的过年礼物,吓到自己就算了,还把母亲为庆祝第一个大学新年的礼物弄坏,真是罪不可恕。秦岚要气的憋过去,伸手把还在燃烧的呲花抓在手里扔向那个手里还拿着火柴的男生。这下可好,男生的脸也被呲花喷的乌黑,幸好月章脸皮够厚,才没有像白色外衣一样烧出个洞来。 看到自己惹的祸,秦岚顾不得再去计较衣服被烧坏,捂着头赶紧跑向宿舍。月章依稀看见白白的、轻盈的女子,拖着一头长发从身边远远的跑去。 “神经病,不就是炸到衣服了嘛,至于毁人容嘛。”月章心虚道。 埋怨归埋怨,月章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东拼西凑,凭着记忆去商店买回来一样的白色外衣,想赔给那个风一样消失的女子。 不知道白色外衣女孩的班级,也不知道她的宿舍地址,月章有些犯难,怎么才能找到这个风样女子呢?可以确定的是女孩是本校的学生,一根筋的月章决定随身带着白色衣服,直到再次与其相遇。一连几周,女孩像消失了一样,竟然从未在校园中出现。 秦岚跑回宿舍,心里慌慌的,腿抖手抖,内心祈求千万别伤到男生。自己想回去,却没有勇气。胆怯的秦岚没有把事情告诉同宿舍的姐妹们,从那天开始出门都是战战兢兢,出门带上帽子改变形象,刻意走小路避开学校的男生。几周后,宿舍的姐们聊天无意中说到一件怪事。 “男生中有个变态,每天带着一件女生穿的白色外衣上课,精神病一样的。他又好像在找什么人,”宿舍姐妹顺手拿起秦岚丢在一旁的坏衣服,“衣服跟秦岚这件可像,不会是在找你吧,秦岚。” “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那个头脑有问题的人。”秦岚貌似平静的否认。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岚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非常奇怪。都这么长时间了,那个男生还想干什么。他是怪自己吗?应该不是,不然早就去辅导员那举报自己了。他拿着衣服干什么?难道……秦岚决定碰一碰男生,反正校内不会出事,大不了赔医药费。 秦岚守在男生上课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偷偷藏在拐角处,看着一个个学生向食堂走去,远远就瞅见那个拿着白色衣服的男生。秦岚觉得先按兵不动,观察看看。从男生的表情看,没有愤懑的表情,心情似乎不错,只是手里拿着白色外套太特别了。秦岚拦住身边一个女生让她帮忙把男生叫到偏僻处,想问问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你好,我叫月章,这是赔你的衣服。”秦岚还没开口,男生抢先说道,“那天是我不对,弄坏你的衣服,还吓着你了。” 被抢白了,秦岚内心想到。“你天天拿着衣服就是为了还给我吗?”秦岚问。 “嗯,太不好意了,啊……”男生还想说。 秦岚一把抢过衣服威胁:“别再做无谓的事情了。”接着,秦岚连忙跑回了宿舍,留下月章呵呵傻笑。 “这个男生还是懂事的嘛,就是有点傻。”秦岚想到。 两人的认识在可磕磕碰碰中发生,以后还有许多故事。现在,两人在教育局的门口再次以意外的方式相遇了。 第3章 邂逅 见到月章,秦岚的心情复杂,有惊喜、意外、犹豫,还有点点期许。诧异的眼神掩饰不住深处的喜悦,在自己的家乡能够见到梦想中的人,比他乡遇故知还要喜悦。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看到月章腋下夹的材料,秦岚急忙改口,“找领导送材料的吧。” “嗯,没想到能见到你,真是缘分。”月章也很开心,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 大学的时候,学校风气严肃,不准学生之间谈恋爱,纵然楚王有意,神女有情,两人也不敢越雷池半步,情愫只在内心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毕业时节,秦岚在家乡先找到了工作,疏通疏通关节,学校也乐意把一个女孩子送回家乡。在班级其他同学还在为自己的未来迷茫、忧虑的时候,秦岚已经知道自己的去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秦岚没有多嘴向外传播的自己的去向,在毕业典礼后,自己打包行李,在宿舍姐们的送行中坐上回家的火车。 走之前,秦岚偷偷去看过月章。本来想和月章大大方方的告别,但想想自己没有合适的身份,又怕自己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昏了头脑的话,可秦岚不想失去最后一次机会,怕明天起来再也见不到自己第一次怦然心动的男生。平时大方直率的姑娘,遇到感情问题也是扭扭捏捏、犹犹豫豫。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找不到看望的借口,秦岚被自己的纠结弄的头昏脑涨,干脆采取老办法——偷窥。 还是在相同的拐角,还是相似的时间,还是一样的情节,秦岚驾轻就熟站好位置等待男生的出现。 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秦岚不看还好,看到的东西让秦岚再一次感到了憋气。快毕业的月章还是慢慢腾腾、我行我素,身边还跟着明显就是一种叫做“学妹”的生物。大学里格言,“爱国爱家爱师妹,防火防盗防师兄”,看来这小子是想在最后时刻下手了。吃饱了就跑,果然浪荡子的本色。秦岚都不知道自己在一瞬间会想这么多,内心戏会如此足。憋气的秦岚气的转身就要走掉,但些许的企望留下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步。也许只是路过呢或者只是个告别呢,秦岚这样想到。 月章已经观察了几天,终于等到了相同的拐角、相似的时间、一样的情节,那个风样女子偷偷露出头张望,殊不知乌黑、顺柔、飘逸的黑发已经完全出卖她。走过去还是留下来,月章内心也在踌躇:毕业就在眼前,现在去表白什么的还有机会吗?就算成功了,还是要天涯两隔吗?理智与情感争斗的你死我活,月章内心经受着折磨。突然,同乡的师妹拍了自己肩膀一下,说要给自己告别。月章心不在焉的应和,不着痕迹地向那个角落张望,期待黑色长发。 秦岚停留的脚步只在一刹,女孩子的自尊让她不能再偷偷摸摸下去,这次毅然决然调转脚步没有方向走开。用句庸俗的话说,秦岚的内心“五味杂陈”,并且酸的滋味最重,到处弥漫。秦岚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咚”,秦岚撞到柔软的衣物上,衣物好像还在起起伏伏,抬起头,一个喘着粗气、刚才还在被偷看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男生的眼睛望着自己,秦岚的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我们还能见面吗?”男生轻声问道。 “嗯……”似呓语,秦岚应了一声。 秦岚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男生。 想不到时隔几月,今天在这里再次撞到了意外。 有关对方的记忆如同坐马观花,一幕升起一幕落下,从误会中相识,在意外中偶遇。生命中总有那么些人,见过一面就不会再见,有可能连脸面都不会见到,彼此只是路过中的一盏昏黄的灯光,抓不住、留不得,一闪而过。 前日的关系若算是有缘无分,今日的见面算是缘分注定。秦岚作为地主,在自己的家乡要主动许多,看着几个月不见就已老了几岁的月章,心里有点疼。他是经历了什么,不到半年前还是那么青春、阳光,现在身上散发忧郁的味道,满下巴的胡茬,头发也没整理过。秦岚感觉自己心都要为眼前的男子化开了。 作为半直男和倔头的典型代表,到外地工作,经历的确实很多,接触到学校当中从未出现的人事物,月章在不知不觉中被环境改变。“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月章在学校中接触到世事,人和人之间的情分,多多少少打击到这个曾把自己看作天之骄子的男孩。幸好学校的环境还算清净,没有太多乌烟瘴气的规则,月章才没有后退。 “这些日子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现在这个样子?”秦岚以女人的直觉感到月章的变化。 “没什么,都挺好,都好的。”月章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出现了问题。 “都挺好是什么好?”秦岚有些生气,“都挺好就是头发也不洗,胡子也不刮,衣服也是皱的?” 秦岚莫名的生气去给了月章安慰,远离家乡的游子感受到亲人般的关心。只有秦岚这样的女子月章才会接受,若是她人早已被月章以冷漠对待。 秦岚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月章的下巴后侧,这里有个疤痕,是秦岚当年初见月章扔呲花给炸出来的。疤痕还留着,略微靠着下巴的后端,一般看不见,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 月章像个狗子一样享受主人的抚摸,站着一动不动,甚至有想眯眼的冲动。 触碰到真实的肌肤,秦岚有些羞涩,这是第一次主动抚摸一个男生。不想再次错过的秦岚,顶住羞涩的感觉和悸动的心,收回手,带着点点颤音说:“你快去送材料吧,我在这里等你。” 有些遗憾,月章还想再享受心上人的柔弱小手,可对方已经收了回去。在手收回去的瞬间,月章把头向前跟着手倾了倾,期望再被抚摸。月章更像狗子了。 “唉,等我,在这等我。”月章迅速答应,飞快向教育局的大楼跑去。 忍着激动的心情,整理好情绪,月章把文件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送达,怕秦岚等的太久,稍微有些失礼地别会各个部门的领导,鸟儿般的从大楼飞了回来。 望着匆匆忙忙跑下来的月章,秦岚心里升起一股甜蜜。 看到秦岚,月章急刹车,在心上人面前还是要保持形象,暗暗深吸几口气,平复激烈跳动的心脏,以自以为绅士的步伐走向秦岚。 风样的女子站在那里就像虚幻的风一样,让人感到那么不真实,月章迫切期望这是真的,向面前的女子伸出了笨拙的手。秦岚微微一笑,把自己的手搭在月章的手上,悸动的心在两个人的手中传递,给了月章最真实的世界。 牵着的手,传递彼此的温度,心的悸动慢慢同步彼此的频率。 月章感受着对方嫩嫩的小手,自己过快的心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动过速的毛病。 “我的心跳的好快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月章拉着秦岚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哼,流氓”秦岚不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快放开,有人呢。” 秦岚嘴上说着不要,手按在月章的胸口没有收回来。健壮的胸肌,摸起来就十分性感。“呸,自己在想什么。”激烈的心跳带动肌肉起起伏伏,昭示月章的内心的情感。秦岚通过触摸感受的一清二楚,慢慢的,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也和月章同步起来,脸颊也渐渐发热。 被月章牵出了大门,秦岚迷迷糊糊,茫茫然,本能的跟着前面男人的脚步,刚刚的主动、直率消失不见,就像一个等待命运的小猪仔一样。 “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的。”秦岚恢复些正常后问。 “刚到单位,找地方住,上课,学习……” “我是问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因为没有你啊!” 突然的情话再次惹出腮上的红晕,秦岚又沦陷了。月章不安分地用手指扣扣秦岚的手心,痒痒的。 “别挠,痒。”秦岚嘴上说,手没有抽回来的意思。 “你现在在作什么,回家一切都好吗?” “嗯,都好。”秦岚回道,心里却在想:问我家?他不会是想去见我爸妈吧。 “我在镇上学校,吃住都在宿舍,外地人少,放假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形象都不用打理。” “那也要注意为人师表,学校的大妈们没给你介绍小妹妹啊。” “我这样的,长得不好看,没权没势,谁看得上。” “是不是有权有势你就从了啊,哼!” “那可不,我这样的可不就你能看的上呀。” “呵,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秦岚作势要放开月章的手。 月章紧握住,不给秦岚逃跑的机会,转身看着秦岚的眼睛,温柔说道:“要不是你,知道你在这个城市,期望见到你,我真坚持不到现在。吃不好,睡不好,说话也听不懂,没有朋友,每天我都在告诉自己,你在这里,还有希望。” 这一刻的秦岚知道自己在月章心里的位置,反手握紧月章的手。“不要担心,我在这里。” 两人的情感经过时间的锻炼而坚固,最终建立自己的小世界——家庭。 躺在床上,月章和秦岚把彼此爱的结晶包围在胸怀里,这个小小家庭的幸福不在于物质的丰富与否,不在权势的大小、便利,不在亲朋好友是否在身边,仅仅因为家人间的信任、相爱、关怀。 有的家庭是权力的结合,有的家庭是金钱的妥协,有的家庭是感情的将就,每个家庭都有自己存在的基础,这个基础就像一根柱子一样支撑家庭,每到严酷的考验,或失势、或破产、或疾痛,就会把这个柱子打的支离破碎。秦岚和月章的结合从未标榜自己的高尚,可彼此都知道两人的结合是因为相互的珍惜。也许还有风浪,也许还有考验,也许还有分离,彼此之间的心意会一直相通。 月章侧身睡了一会,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碰到小东西,突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孩子睡中歪到了自己身边,碰到了自己。轻轻用手把孩子方正,带着翼翼小心再次睡过去。有孩子在身边睡着,自己“如履薄冰”,不敢转身,不敢大幅度动作,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压住了孩子。再次睡下的月章,感觉自己在浑浑沌沌间看到了许多: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小朋友拉着自己的手走在街道上;恍恍惚惚中孩子又成了三四岁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摆弄玩具;眼前的景象再次一变,一个长大的姑娘站在远处朝自己招手…… 秦岚睡得不沉,模模糊糊中感到丈夫的动作,在月章惊醒后,自己就慢慢醒了过来。缓缓挪动身体,靠向床头,把毛毯拉了拉,秦岚看着睡梦中的孩子和丈夫。两个人刚见面不到一天,可睡姿却有些类似,睡得时候都把头稍微向前伸出,果然是亲父女。孩子每隔一会儿抽动一下,好像襁褓并不舒服,秦岚把系着的布带松了松,孩子舒服了许多,安静下来。 斜靠在床头坐,秦岚安静欣赏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自从毕业,自己的生活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坚持嫁给月章是少有的选择之一。丈夫来自外地的小城市,样貌、才华、权势都不出众,父亲很不满意,若不是有个专科生的身份,估计父亲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再见到月章。为了能和月章走到一起,秦岚与父亲进行了长达一年的“战争”,中间冷战了好几个月,把老头子气的不轻。幸好,月章也是争气,没有被困难吓倒,做出了一些成绩证明了自己,再加上平时的勤勤恳恳,让秦岚的父母逐渐了解、接受自己。现在想想看,拥有孩子的秦岚重新体会当时父母的心情,父母不是真的嫌弃、看不起丈夫,面对一个要“偷走”自己女儿的人,他们的内心是保守、抗拒的,怕自己被人给骗了,怕自己受到伤害。“养儿方知父母恩”,在生完孩子以后,秦岚才能深刻感觉到父母对自己的好,才能理解父母当时为什么反对。 到目前为止,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丈夫虽在事业上不显,但在照顾自己、照顾家庭上非常有耐心。婚后,自己和丈夫曾幻想小家庭未来的幸福景象,温暖的屋子、柔软的大床、精巧的家具等。有情人的顺利并未延续到婚后,分配的房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要到,房间的里里外外消耗两人巨大精力,两人对打扫卫生、做饭洗碗这些家务的矛盾天天在爆发,严重的时候差一步就又去民政局领证书。磨合的过程,痛苦与甜蜜缠绕,在彼此的妥协、让步中达成了妥协。 给两人带来最大危机的不是外界环境,而是等待孩子到来的过程。秦岚的身体不够健壮,从小到大没少进医院,结婚前显出来,婚后的备孕过程艰难、痛苦。本地医院没有先进设备检查,先是靠着中医调理,一年的时间,第一次备孕成功,然而这个孩子与夫妻无缘,只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了三个月就悄悄溜走。为此,秦岚连续哭了几天。第二次再用中医调养效果不明显,只能去了更高的医院检查,结果是秦岚卵巢多囊,不易怀孕。吃药、调养、打针,折腾一年多年,秦岚再次有了身孕,这次夫妻俩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马虎,可孕育的生命好像还没准备好降临世界,再次离开了这对夫妻。秦岚深受打击,甚至产生轻生的念头,有抑郁症的趋向,好几年不能走出来。 月章作为男人,家庭的定海神针,陪在秦岚的身边。 第4章 取暖 “丈夫当用合宜之分待妻子,妻子待丈夫也要如此。”美好的关系从两人的爱和理解中产生,无论何时何地站在彼此的立场上,为对方的益处考虑,必然让两人结合亲密如一体。亲密的关系是夫妻和谐相处的秘诀,无论遇到怎样的问题,亲密和信任总能帮助双发共同面对各样的挫折、打击。 秦岚的笑声传到厨房,月章有些脸红,一方面是自己的欲望表现的太明显,一方面是没有照顾到妻子的身体。默默打开煤炉底部通风口,座上水壶,等待煤球烧起来。正式的晚餐尚未完成,妻子喝的鲫鱼汤只能顶一会,现在千万不能饿着妻子。对待坐月子的女人千万不能省,说不定哪一点没做好就留下病根。坐月子实际上从生理角度来说,是一个产褥期。产褥期是分娩之后到产后的42天,也就是在6周这段时间,要把全身各个器官妊娠之后的变化,完全恢复到怀孕之前的状态。所以,在这段过程中间,在生活上要特别的注意,因为要喂孩子、要产奶。 产出新生命比做了一次手术的伤害还要大,幸好造物主把女人设置的比较强大,让她们每个月经历失血的过程,一直为生产的这一刻做准备。若是让从没有流过血的男人去怀孕、生孩子,估计每个男人的寿命会再次缩减。女人是一种矛盾的物种,身体看似羸弱,可每月都要经历失血的过程,还是生龙活虎;脾气好像强烈,然而泪水似乎不要钱,说来就来。也许女人就是因为矛盾重重,才显得魅力无限。 鸽子汤喝了,还剩下骨架,估计还能熬一熬,出点油水。两个鸡蛋,青菜一把,一锅面条,对付晚饭足以。月子中的女人忌辛辣,鸡蛋煮出来,可拌菜,可单吃;青菜过油,少盐,不放味精;面条配点鸽子汤、青菜,一家人的伙食就可以解决了。 很快一顿饭做好,端到秦岚的面前。秦岚看到丈夫做的晚饭,自是九分满意,剩下的一分怕自己吃的习惯,丈夫吃不饱。盛两碗面条,拨好鸡蛋,摆上青菜,月章催促秦岚快些吃,别凉了食物。月章也是饿极了,操心大半天,自己滴水未进,饭没来得及吃,端起面条,吸溜吸溜,大口吃起。 秦岚捧着碗筷,吃的斯斯文文,慢慢腾腾。把鸡蛋捣开了,留下蛋白,将蛋黄夹到丈夫的碗里,秦岚劝丈夫:“快吃了吧,我不想吃蛋黄,闻着有点反胃。” 月章知道妻子平时不吃蛋黄,也没多想,拌了拌,大快朵颐。 物质匮乏的时候,人都知道要抱团取暖,在你帮我、我帮你的氛围中渐渐形成亲密的关系。夫妻之间更是如此,共同面对过困难和艰苦的伴侣,更能看到彼此在重压而焦虑中的真实面目。这样的生活通常是平淡无奇的,连当时人身处此时此刻都未察觉彼此的真实情意,唯有在后来的年月里回忆当时当景才唏嘘不已,感叹“天上有月月月缺,人间有情情情满”。《霍乱时期的爱情》写到“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对于身处患难的传统人来说,爱情的本能就是抱团取暖,而且只为身边这个人抱着,绝不放手。 “青菜淡了,你吃的行不,要不要放点盐,油太少了,吃着不舒服。” “还行,你吃着行就行了,我无所谓,所有东西都能吃。你现在坐月子,少吃油腻,对宝宝不好。” “就知道你女儿,我的口味怎么办。你去拿点豆瓣酱来,拌一拌,嘴里太没味道了。” “家里的豆瓣酱好像没了,给你酱豆(发酵、腌制的黄豆),吃着还有嚼头。” “这个豆子是不是上次你妈托人从家里送来的。” “嗯,让人从几百里外带回来的。我妈知道我从小吃,就想给我再做点。” “至于嘛,又不是不能做,还要背着几百里地的带着,麻烦死了。” “你说做,谁腌啊,我可做不出来。” “只会吃不会做,猪一样。” “我是猪,你就是母猪啦,刚生过小猪仔。” “你才是猪,不要躲,我要打你的猪头。” “呵哈哈,嫁猪随猪,你在说自己呀,猪老婆,简称猪婆。” “我不是,你才是,哼。你请假了吧,老郭有没有说什么。” “请了,跟老郭说一声就出来了,单位你还不知道,不检查就没事,最近屁事都没有。” “老郭还算好说话,要是到了其他人那里,就不好请假了。” “没事,不用担心,大不了扣两天钱,写个检讨。” “那不是,不钱扣,写检讨就行了,纸才几张钱。你回去跟老郭说说好话,别真扣了你工资,我们娘俩还指望你过活呢。” “没几个钱,我就说说。再说,你坐完月子就可以上班了,家里有收入的。” “你就这么想让我上班啊,要累死我。要奶孩子,看孩子,还要上班,怎么忙的过来。” “别啊,不是怕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闷嘛,还不如上班去,心情好点。” “这么长时间不去上班,现在去不习惯,不过一个人在家确实太闷了。宝宝怎么带,父母都不来,现在走不开。” “到时候再想吧,大不了带到单位去,有事让人帮忙看一下。” “孩子太小了,不能带出门,还是我再请几个月的假,连着产假、暑假,估计到宝宝断奶的时间够了。” “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自己在家不会有事吧。” “你不用管担心,我已经好了,我现在是母亲了,你没听过嘛,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好,你是刚强的母亲,我们也有坚强的宝宝。” 小家庭的温暖在于小事的磕绊,一件事情看似为家庭产生各样的阻碍,实际在处理的过程中,夫妻对彼此的认识和依赖都在缓缓加深。生完孩子的秦岚走出低沉的心情,能和丈夫正常聊天,这让自己的心从悬空中放下。一直怕自己会出现产后抑郁,给家庭带来负担。丈夫作为家庭的支柱,一直勉力支撑家庭,特别是在自己受到创伤无法分担的时候,丈夫都是默默做事,即是在外再累,在家受到责难,还是微笑迎接自己和家庭。 幸福不是一个人的事,幸福是双方的默契、执拗和关注。丈夫不说自己的苦处,秦岚也就不问,其实在心里暗暗体贴辛劳的丈夫,宽慰的语言、慰藉的抚摸时长在两人的交流中出现,能够给予彼此最大的欣慰就是:你懂,我也懂。 做好饭,端到房间,月章叫妻子吃饭:“秦岚,吃饭了,快出来,过会该凉了。”好了几声妻子没有回答,再叫一次也是毫无声音。月章的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事不好解决。月章再次把饭食转移阵地,一样一样端到卧室去。打开小桌子,放上饭菜,拿来小凳子,月章坐到妻子的背后,伸手试图搂着妻子,让她消消气。 “不要碰我!”秦岚使劲抖肩,抖开丈夫的手。 “吃饭啦,今天的饭给你加了蛋,快起来吃饭吧。” “哼!” 月章再次把手搭在妻子的肩上,轻轻扳妻子,这次没有被妻子甩掉手。 “滚!” “别那么绝情嘛,天大地大,打不过吃饭撒尿,快点起来。” “你才撒尿呢,你是狗,笨狗,撒尿狗。” “好,我是小狗,你快起来吧。” “不,你走,你滚。” 见到妻子不肯起床,月章很无奈,下床端起自己的碗筷,走出卧室,边走边说:“饭我给你留在这了,我出去啦。” 等一会,听到背后没有声音,秦岚转过身子,四处瞧不见丈夫,才下床开始吃饭。刚刚去娘家借钱,来回骑车跑了两趟,早就饿的头发晕,要不是靠着一股气撑着,自己差点就妥协了。丈夫平时不做饭,给出的理由是不喜欢厨房油腻腻的,自己的手沾到会难受。这么奇葩的说法,秦岚是第一次听到,看在丈夫主动承包其他家务的份上,自己勉为其难的成为家里的厨师长。很多时候男人不愿意做饭,可偶尔做一次就会很好吃。吃着丈夫做的晚餐,色相不出众,吃起来却很爽口,味道咸淡适中,煎的鸡蛋也大小合适,秦岚吃起来感觉很舒服。晚饭吃的真实狼吞虎咽,秦岚的嘴巴一直不停,心里嘀咕:以前没吃过,月章的手艺不错啊,以后找机会多让他做几次饭。 大饱口福的秦岚,埋头苦吃,下筷如飞,不曾觉察背后有个人在偷窥自己。外物的月章听到秦岚起床的声音,蹑手蹑脚靠近房门偷瞧妻子是不是吃饭了。果然,下了床的妻子好似饿鬼附身,吃起饭来如风卷残云,筷子来来回回都快看不见影子。开始月章还偷偷摸摸,怕妻子发现,接着发现妻子只顾着眼前的饭菜,一点没留意身后,月章干脆看在门框上看着妻子大快朵颐。妻子吃饭专门避开自己为她煎的蛋,是不是不喜欢吃?不会啊,平时可喜欢吃了,就是蛋黄要挑出来。 等到其他饭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秦岚把筷子伸向煎蛋。月章想逗一逗妻子,也把筷子往煎蛋上伸。两双筷子在快要伸到煎蛋的位置相遇,秦岚愣了一下,有点心虚,又不能显得自己心虚,“啪”一声把丈夫的筷子拨开,快速夹起煎蛋,在嘴边转个圈,把煎的黄白相错的蛋白咬走,扔下蛋黄,起身扑上床,猛掀被子,盖住头,装柔弱:“哎呀,我头疼。” 月章听着妻子鼓鼓囊囊的嘴里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心里更无奈了,这是头疼的样子吗?刚才筷子下的这么快,可没见一点头疼的迹象。月章把像狗牙啃过的蛋黄夹到碗里,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秦岚躲在被子里,心砰砰直跳,感觉自己的小脸有点热,秦岚内心极为尴尬, 可恶的月章就想看自己的笑话,我饶不了你。嘴里还在嚼着蛋白,间或发出轻微的咯吱咯吱声,秦岚决定先装头疼,一会再收拾月章。心里这么想,身体却抵抗不住疲倦的侵袭,吃饱饭的秦岚慢慢闭上双眼,不一会的时间就打起呼噜。等到秦岚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屋里漆黑一片,安安静静,耳朵里的鸣声清清楚楚,秦岚缩在被子里茫然无措。秦岚待了一会,摸摸身边,没有人,丈夫没在身旁睡觉,自己抬起身子,揭开被子,下床。 黑暗的空间有一丝窒息感,秦岚想快速逃离黑暗的吞噬,双脚在地面的上方胡乱摆动,寻找自己鞋子,急躁中怎么也找不到。内心的阴郁再次来袭,好像某种看不见的物体披着暗色外衣在身边缠绕,想喊却怕惊到身边的怪物,秦岚顾不上再找鞋子,光着脚跑向屋外。 昏黄的灯光照耀房间的中心,房屋的四周处于半暗半明中,一道影子被投射到墙上,静谧的环境偶尔出现纸张翻动的声音。秦岚光脚跑到外屋,觉得眼前突然一亮,模模糊糊看不清,用手挡了一下光亮,慢慢适应暖色的白炽灯,看到丈夫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望着自己。丈夫的背后是一盏小小的台灯,灯光很弱,只能照亮灯下的一小部分,只适合看书、阅读。秦岚迷迷糊糊瞧着丈夫的身体,映着灯光,影影绰绰,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瘦瘦的、远远的。秦岚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喉咙被堵住一样,压抑、塞涩。 月章被妻子弄出的响声惊了一下,回头看,看见妻子匆忙跑出卧室,一脸茫然,然后用手挡住侵袭的光线,傻呆呆的站在卧室门口。月章被妻子的动作搞蒙了,她是在怕吗,是在等我过去吗。犹豫不过一瞬间,月章起身走向妻子。 妻子光着脚,站在门边,像个孤寂的孩子,手挡在眼睛上,看不到表情,月章大步走过去,心疼妻子的无助,一把抱起妻子,做到身边的沙发上。不知妻子为何现在这副样子,月章把妻子搂在怀里,敞开衣服,包住妻子身体,左手摩擦妻子的脚面,为足部摩出热量,驱散寒意。 秦岚被丈夫抱到沙发上,稍稍回神,头窝在丈夫的脖颈间,蜷着身子,委屈的像只小猫。或许受到灯光的感染,或许是自己积蓄的委屈无法自持,秦岚小声的哭起来。 “别哭啊,怎么了,别哭啊。” “我在呢,别担心,好啦,好啦,我不怨你。” “是我不好,下午不应该难为你,别哭了好不好。” 月章被妻子的哭声弄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引得妻子委屈不已。 “老公,我错了,我不应该乱花钱,我不该冲动买衣服。”秦岚边哭边说,“我也不知道到怎么搞的,钱就没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乖,别哭了。” 秦岚小小哭了一场,慢慢停下来,抽泣、哽咽、平静。秦岚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还有没流出的眼泪,问道:“老公,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不乱买东西了。你知道错了吗?” 月章刚要继续安慰妻子,被妻子的一句话问懵了,心里不禁想:我错哪了? 第5章 打闹 被问懵的月章呆呆看着妻子,这是什么套路,自己怎么错了,为什么问题转到自己身上,我是不是听错了。月章无措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妻子,虽说说出出其不意问题的妻子显得楚楚可怜,可自己还是觉得现在的妻子就是一个翘着尾巴的恶魔,等着自己落入陷阱,准备蹂躏自己。月章的大脑在一刹那的空白后,飞速运转,寻找安慰妻子同时摆脱自己窘境的方法。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装傻,当做没听到,月章接着安慰妻子:“别哭了,女为悦己者容,你买衣服也是为了让我看了高兴。” “才不是,我就是喜欢才买的,谁为了你,”秦岚的脸色稍缓,“别转移话题,说,你错在哪了?” 月章的脑袋有点疼,跟不上妻子的节奏,这是什么问题,难道钱被花光了,还是自己的错?问题是,钱不是自己花的呀,没享受哪来的错误?想不到妻子哪根筋搭错,月章决定继续装傻,再次运用缓兵之计,说:“睡饱了吧,要喝水不,我去给你倒。” “不,我不喝,”秦岚抓住丈夫的衣领,不让丈夫离开自己的视线,继续逼问:“快说,你错哪了?” “呃”月章还是莫名其妙,整理思绪,说:“我,我错在,错在没体贴你。” “嗯,接着说。”秦岚深感受用,点下头,催促丈夫继续说。 “没体贴你好久没买衣服,要买漂亮的衣服,”月章从妻子的话语找到头绪,小心翼翼地说,“刚才不应该跟你生闷气,让你一个人出去。我们家的老婆如花似玉、美丽动人、气质清纯、容颜秀美、婉约可人、天生丽质,要是在路上被坏人盯上了,你说可怎么办呢。我应该体贴你不让你一个人出去的,是我错了。” “嗯……把刚才夸的话再说一遍。”秦岚满足道。 “哎,我家老婆如花似玉、气质清纯、容颜秀美、婉约可人、天生丽质。”月章无奈重复。 “嗯?”浓浓的质疑的鼻音,“少一个。” “啊,知道,老婆你是最美最美的大美女。” “嗯!你说的对,有眼光。” 月章心里舒口气,终于蒙混过去了,违心说这么多话,真是难为自己的良心了。良心啊,良心,你可千万别和我一样变色了呀。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啊。” “怎么会,应该没有雨。” “那就好,真怕明天被雷劈着。” “瞎说什么,没做坏事怎么会有雷劈你。” “我说谎了啊。” “才,没……月章你想死吗,老娘跟你拼了。”秦岚使劲勒紧丈夫的脖子,装作要“杀死”对方。 “谋杀亲夫啊,你好狠心,”月章配合妻子演出,“好啦,好啦,放手,再勒真出事了,快放开,快,我有事问你。” 秦岚狠狠勒了几下,才恨恨放开,不忘向丈夫做出个发狠的鬼脸。 略过妻子毫无威胁的发狠,月章问:“钱是哪来的?” “还是哪来的,问我爹要的。” “他给你没说什么吗?” 秦岚听到丈夫提到钱的事情,想起下午的遭遇又有点想哭。 不一样的家庭氛围,甚至爸爸妈妈也不一样,秦岚的内心第一次体会到从失望到绝望的感觉。小小秦岚在内心说:我不喜欢弟弟,我也不喜欢爸爸了。从全家的中心到边缘,从家里的小公主到灰姑娘,秦岚的经历的落差让她心里存在深深的被抛弃感,以致在后来的家庭关系中,秦岚都处理不好与父亲、弟弟的关系。 这次自己的小家庭遇到了困难,月章没有办法解决,秦岚不得不低下头回到娘家去借钱。回到娘家,秦岚不好开口问家里人要钱,只是偷偷跟父亲说,不知道怎么的被母亲知道了,母亲说了句,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不要想娘家的钱了。这句话把秦岚气的不行,凭什么,自己也是家里的长女,现在只是借点钱渡过难关,又不是来分家产,为什么要说这么绝情的话。自己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二十年,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当时,秦岚的怒气就充满了胸膛,与母亲吵了起来。 “凭什么,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凭什么我就是出去的,家里大大小小哪样不该有我的份,我没为家里花钱吗?我嫁出去,难道就不姓秦了吗?” “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回来干什么,家里的是家里的,你的是你的,别瞎讲。” “我的还是我的,无论在哪里都是我的,我的就要拿走。” “那是你弟弟的,不是你的,你一样拿不走。” “哼,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走,别想扣我一分钱。” “你走,你快走,别在这烦我,回你家去。” 秦岚打定主意拿不到钱不回去,现在回去表示自己认怂,以后再回娘家就要一点地位没有了,这次一定要憋住。秦岚气呼呼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生闷气,不拿到钱坚持不回去。 晚饭的时间,厨房乒乒乓乓响了一阵,一顿简单的晚餐出现在餐桌上。 “吃不吃饭,不吃就回去。” “哼。”听到母亲的话,秦岚不服输的坐到餐桌边,端起碗吃饭,“小弟呢,怎么还不回来,都几点了。” “你管他,饿死在外面算了,整天就知道瞎绕,也不知道回家。” “是不是谈朋友了?” “他那样的,谁愿意跟他,正经事不做,天天跟一群人,不三不四,说起来我就气。” 一顿饭在争执的家常中结束,秦岚没心情吃饭,草草吃了两口回到椅子上继续自己的坚持。 “还不回家,不准备走吗,我可没给你铺床。给,快滚。”母亲拿出两百块钱给秦岚,催促秦岚快点回去。 “哼,我走啦。”秦岚快速抽回两百块钱,拿起手袋就要回去。 “老头子,还不出来,死屋里了啊!”母亲往卧室的方向大吼。 父亲很精明的躲起来,在妻子和女儿争吵的时候,自己不出面是最好的。以往的血泪教训告诉自己,女人间的吵架是不可信的,天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以前母女俩吵架的时候,自己想当个和事佬,缓和气氛,谁知道两人吵着吵着不说彼此的不是,反而翻自己的旧账,两个人合力把自己臭骂一顿,弄得人莫名其妙。不讲理的母女俩,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问题。 听到老婆子的吼声,秦风知道自己要出场了。 老婆子的吼声是不能装听不见的,何况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自己还没有和她好好说说话,正好趁着送女儿,自己可以跟女儿聊聊。秦风放下报纸,拿着外套从屋里走出来,呵呵说道:“呵,女儿要走了啊,哎呀,天都黑了,我送送。” “呵,刚才死哪去了,还知道自己有女儿啊。”秦岚的母亲嘲讽道。 “呵呵,呵呵,”秦风尴尬笑两声,换鞋准备送自己的宝贝女儿。 出了家门,父亲推着自行车,秦岚在车的另一边走。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十分轻松,秦岚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步伐轻快,跟得上父亲矫健的脚步。虽然从弟弟出生后,父亲不能够像以前一样满足自己的全部要求,但他一定会尽力满足自己的愿望。记得一次生日的时候,自己闹着父亲给自己买生日礼物,当时父亲非常为难,秦岚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父亲在生日的前一天还是满足自己的期望。后来,听家里的老人说起,当时弟弟生病一直不好,除了花光积蓄,家里还要借钱给弟弟看病,自己闹着买生日礼物,没有钱,是父亲折了面子去单位领导借到的。知道背后故事的秦岚再没有轻易让父亲满足自己无理的愿望,即使是生日礼物也不那么执着。后来,父亲知道自己不要礼物,脸上果然放松许多,其中还有一丝丝当时看不懂的遗憾。 “家里出事了,现在要钱。” “没什么,你女儿,你还不知道吗,花钱大手大脚,钱花多了。”秦岚装作毫不在意。 “自己已经成家了,省点花,毕竟月章才刚工作,没什么积蓄。有什么问题,跟爸爸说,爸爸给你解决。” “知道了,还是爸爸最好。” 父亲从裤兜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秦岚。秦岚看了一下,说:“够了,不用了。” “拿着,过日子不容易,别亏待自己。” “嗯。”秦岚收起钱,放在自己外套的内袋里,靠近心脏的地方。 “快回去吧,晚了,天要黑了。”父亲把车把偏向秦岚。 秦岚抓住车头,看了父亲一眼,骑车向大路行去。骑出一段路,转头,父亲还在远处看着自己。 一个家庭的组建艰辛不已,没有任何一个家庭没有争执、磨合。父亲在家里像山一样,一直家里的定海神针,遇到各种灾难,只要父亲还没有垮下,这个家就能够坚持下去。别人常说父亲臂膀坚实可靠,可自己父亲是个知识分子,肩膀单薄也不可靠,父亲的力量也不巨大,然而家里有了父亲就好像能渡过所有的困难。今天回到家里,不仅仅为了借到钱,还想再看看父亲,从父亲的身上汲取力量,面对脆弱的自己。有些时候,不需要激烈的语言或温情的拥抱,陪在身边抑或悄悄看上一眼,自己就能够获取重新站立的力量。父亲的话语不多,几乎不跟母亲争吵,平时只是用实际的行动默默支持自己。在自己与月章结合的事情上,罕见地表达自己的异议,最终还是同意自己的选择,也许这种摇摆不定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关心和爱。 父亲,我的父亲啊。 秦岚的想法和手段,月章还没意识到,被妻子突然的问责懵后,用缓兵之计蒙混过关,殊不知还有更严厉的考验在等着他。 “我错了,你也错了,大家就一样了,扯平。” “扯平,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情还能抵消呀。” “当然了,我们是一个整体嘛,我有错误你也有责任,现在我错了,你也错了,我们都有责任为对方承担,现在就算扯平了呀,嘿嘿嘿。” “好,就算扯平,你还要出啥馊主意。” “你看,错误抵消、扯平,坏的方面没有问题了。现在来看看好的方面。” “好的方面?你买衣服,你花了钱,就是好的方面了。” “也算,不过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们做的贡献。你想想,这次欠了钱,属于钱的问题。我就算花的多了,还是能解决的,所以我对钱的把控还是很不错的。” 月章听了秦岚的言语,明白妻子的用意,还是想把控财政大权啊。 “这次问题是解决了,难道下次不会出问题吗,家里还要过日子。” “不是啦,这一次不是特殊嘛,要买车,要还钱,我也是第一次掌钱才发生这样的问题啊。下次,下次,我会好好算着花的,你不要担心。” “嗯……我不相信。” “夫妻之间要互相信任,你要相信我能做好。女人天生的精明,必然会管好家的。” “信你,我相信你还会买东西冲动的,你还是老老实实把钱交出来吧。” “你在让我交钱,我可喊了。” “喊也没用,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不嘛,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试一个月。” “不行,借钱太难了,不能再出去借钱了。你也不想去老丈人家去借钱了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会死啊,你是不是男人,不能让让我吗?” “我是不是男人,你最清楚。” “哼,是男人就放手。” “不是不让着你,我们的家庭情况你也知道,刚结婚才多长时间,手里没点积蓄,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这次还好,只是欠钱,要是下次出点其他问题,急用钱,去哪找啊。这一次你去老丈人拿钱,下次你还好意思去要吗?” “我借的啊,下次还他就是了。” “借的?你爸的钱还会让你还啊?” “嘻嘻,我也没想还。你说吧,工资给不给我。” “这次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工资暂时我们各管各的,看看下个月的情况再说吧。” “哼,你就是不爱我,就不想给我钱。” “爱你才不给你,我们是一个家庭了,要过日的。我要是不爱你,早让你去挥霍,不拦你了。” “你不要拦着我,让我尽情挥霍,哼!” 争执的结果,谁也没有说服谁,秦岚失去统一指挥家里财政的权利,保留了支配自己工资的机会,月章拿回来自己工资的支配权。结果也算皆大欢喜,秦岚不亏,月章小赚。一次事件,夫妻之间的摩擦,彼此之间的心性都彰显一二。随着时间的流逝,夫妻关系加深,类似的矛盾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考验彼此的感情和能力。 第6章 初衷 有钱是英雄好汉,没钱儿子王八蛋。物质的攀比就是这么直接,仿佛钱代表一切,钱能够解决一切。陌生人之间,互相不认识,能找到的共同关心的话题就是金钱,特别是在改革开始后的一段时间,大家都在忙,忙着奔跑,忙着应酬,忙着赚钱,仿佛一刻不在忙,就会被社会、被他人落下。大家都在忙,大家都有自己的目标,都在为着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去追求。能停下来吗?不能,几十年压抑的能量在一瞬间爆发,不管自己想不想、要不要,爆炸的能量推着每个人必须前进,位于爆炸中心的人更是经历最直接的煎熬,不跑,不奋力跑,不使劲全身力气跑,就会尸骨无存。 月章的小家庭被裹挟在社会的大势当中,不免被受到影响,但月章能够愿意被分配到小城市生活,没有折腾着去大城市锻炼,说明月章的内心还是追求自我,追求安稳。生了女儿,更加断绝了月章再次启程到大城市淘金的可能,现在的状态虽然算不上十全十美,至少达到不好不坏,在因物质匮乏而不择手段追求物质的环境里,月章已经很感恩自己能够有这样单纯的生活。 在月章的意识中,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金钱、权势、物质,所有的东西都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看起来很理想化、很单纯的观点,是月章实实在在的认识,要不然月章也不会为了一段隐隐约约的感情跑到百里之外的异乡。与秦岚的结合给足了月章留下来的理由,女儿的降生则让月章对这个时时都存在陌生感的城市感到一丝家乡的熟悉。不是因为城市的大小,不是因为发展的快慢,而是在这座城市里有自己割舍不了的人。人活一世能留下的东西不多,三代之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从世界上消失,即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存留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对世界的记忆是否还能存在无法考证,而世界对自己的记忆已是稀薄不堪。能够证明自己曾经来过世界,曾在人间走过一遭的证据,就是血脉或者精神的延续。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有人走最宽、最广的道路,生儿育女继承香火;有人专于著书立传,把自己的精神遗留在世界各个角落。我们无法判断哪种方式更好,不过两者皆是为自身的存在留下注脚。不管百年后是否还有自己的信息留存,至少还有自己的延续使得人不白走一趟。 女儿天生就是父亲的小情人,幼小、长大、离家、结婚,父亲每一刻都在关心女儿,为女儿欣喜、担忧、难过、悲痛,好像两个人之间已经过了一世又一世,从未分离。月明刚刚出生,不懂得世界意义,可在月章的脑海里,已联想到自己女儿的一生。想象中的美好,需要现实的坚实基础,月章沉浸于想象,回到现实难免有些失落,上进的生活必然与自己最初的选择相悖,自己是不是要改变初衷,为了女儿奋斗一回? 陷入与本心的斗争,月章经历激烈的冲突。 矛盾交织,思维限制重重,每个人在一定环境中皆被眼前的景象所蒙蔽,月章现在唯一确定的就是自己真的拥有了一个新的生命。 喂好孩子,夫妻俩吃完饭,总算能够好好的睡一觉了。为妻子打来热水,擦擦脸,擦擦身子,洗洗脚。秦岚生产后,力气恢复了一些,然而身体还是虚弱,吃饭的时候端碗的手都颤巍巍的。秦岚自己洗漱的力气不够,只能让丈夫帮助,全身上下都由着丈夫来清理,多年的夫妻,少了异性间的尴尬。 月章用盆子接来热水,混上些冷水,用手试一试,温度稍高一点点,把脚盆端到床边为秦岚洗脚。帮秦岚脱掉棉袜,看看脚后跟,没有开裂,扶正妻子,将妻子的脚慢慢放到脚盆里。妻子的脚不算白,也不嫩,唯一好看的地方在于瘦小,一只手就可以握的过来,脚上没有多少赘肉,很紧实,以前月章经常嘲笑妻子的脚像猪蹄子,现在握着就像精致的艺术品。把妻子的小脚悬在热水的上面,月章左手托着,右手撩水往脚面上洒,怕妻子不适应水温,烫着她。接着,月章把妻子的脚轻轻按到水中,双手慢慢摩挲妻子的脚背,前前后后,清淡温柔。 “烫,慢点。” 妻子的脚心十分敏感,在虚弱的时候更没有抵抗力,水温只比手的温度高了一点点,秦岚就觉得烫了。 “没事,我试过了,温度稍微高一点可以防止脚底起皮,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老人不是说不能泡脚吗,说泡脚后,脚心受凉,容易得脚跟疼的月子病。” “不用担心,我问过了,泡脚才是对的,那是不能着凉,过会擦干,快点进被窝就好了。” 月章把脚面的和脚边围用手按摩一圈,然后轻轻揉搓妻子的脚趾,一根一根,像对待玛瑙一般。秦岚感觉很痒,被丈夫刺激的想收回自己的脚,但被丈夫抓着,蜷不回来,暗自忍耐。看着丈夫对子毫不嫌弃,为自己打水洗脚,秦岚心中的快乐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扩大。 书中形容形容女子的脚步喜欢用羊脂玉比喻,说的就是女子脚部的光滑白嫩,可是劳动人民的脚哪有这么娇贵。特别是妻子,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每天站在讲台上,最辛苦的就是脚部,每天放学回来,妻子的小腿硬的跟铁块是的,脚底也疼痛难忍。职业病带来的痛苦,微小却长久,秦岚的脚底经常出现放射状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必须卧床休息才行。 月章仔细将妻子的脚趾揉搓完,把脚底抬起来,感受到妻子脚底前后有几个老茧,都是作为教师站出来的。平时秦岚就经常喊着脚底疼,现在坐月子了,月章更怕妻子的脚底落下什么毛病。月章的大拇指略微用力,从前到后按搓妻子的脚心,像平时一样缓解妻子的疲倦。人们口口相传,脚心对应人的五脏六腑,是人身各个器官的反射区。月章了解一些,知道的不确切,不管有没有用,只想帮妻子缓解生育的疲劳。 秦岚顺着丈夫的意愿,忍着脚心的瘙痒,看着丈夫一点一点为自己清洗双脚,没有特别多感触,只是觉得这一刻的丈夫很温柔,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丈夫往脚盆里加了热水,让自己再泡一泡,等水温下降,再捧着自己的双脚擦拭干净,送到暖和的被窝,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倒掉洗脚水。 整个过程是那么自然,无谓面子,无谓感谢,夫妻俩坦然接受。 第二夜过的跟第一夜一样,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来来回回,折折腾疼,孩子饿的不舒服,秦岚和月章睡的不舒服。孩子遵循自身的生长,饿了就要吃,父母跟着孩子的步伐饿了就给吃。唯一改变的东西是第二夜更为疲劳,第一次的人都有新鲜的力量面对新景象,可是到了第二次的时候,精力开始消耗,疲累、抱怨、难过一起涌上心头,精神不好,身体也受不了。月章比秦岚的情况好一些,夜里醒来的时间不算多,给孩子换了一次尿布,抱孩子哄一会,一夜的睡眠差强人意。秦岚的状况比较惨,喂孩子、拉粑粑、换尿布,每样都要醒过来,醒来的时间很短,架不住醒来的次数多,睡了跟没睡一样。为人父母,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有想象不到的艰辛。“少年不识愁滋味,为登高楼强说愁”,没做过的人确实不知道其中“愁”。这个“愁”也不是简单的困苦,能够在“愁”的时候有一些些的获得、成长,就让人获得走下去的力量。没生孩子之前,只是知道做父母不易,生过孩子后才真正认识到其中的艰辛。 许多事情不能去想,想多了反而失去了努力的希望。养孩子也是一样的,如果只计算养育所要花费的金钱和精力,很少有人能够接受如此之高的支出,可是不管结果的去做,即使赶鸭子上架,即使不得不勉强,那么做了的结果也许出乎意料。 秦岚不断夜起,来不及感受自己的想法,抱着孩子喂奶,踢起丈夫换尿布,每一样都有些匆忙。不知道闲下来或者很久以后,回想起现在的生活会不会觉得感慨万千。 宝宝的睡眠习惯跟母亲的在孕期的睡眠时间非常类似,孕期早睡的妈妈生出来的宝宝睡得也早,孕期晚睡的妈妈产出的宝宝也会晚睡。秦岚的孕期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妊娠反应不重,最好的地方就是睡得早,不像丈夫一样睡不着,因此现在孩子能够非常早就能够安静下来进入梦乡。 睡得早,起得也早,月章起床准备做饭的时候,孩子也睁开双眼滴溜溜的观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月章见孩子醒了,抱起孩子,说:“宝宝醒啦,来,香一个。”孩子对父亲的亲吻毫无反应,一身高冷范,打个哈欠,又要继续睡觉。 “公主的气质就是好,看,多高冷。”月章面对女儿的不理睬没有气馁,反而夸起女儿。 请假只到今天,上午必须回到单位点到,不然领导要扣工资了。担心秦岚没人照顾,月章把早餐做好,放到锅里闷着,衣服、毛巾都放在床头,连尿盆都备的好好的。亲吻妻子,再用鼻子蹭蹭女儿,月章告别崭新的家庭。 一般男性是没有生产假期的,女性可以带薪休假三个月。为了照顾家庭,单位会有人性化的假期,让单位的新爸爸能够回家照顾几天。月章开始想要请一周的假期,考虑到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和妻子商量以后,干脆先请两天,以后再想办法。在机关单位有个很大的好处,不用签到、点卯,晚去一会,早走一会,掐头去尾,一天在单位也没有多长时间。 放完两天假的月章,今天的上班的心情格外轻快。 部门的领导姓郭,名树清,据说是整个系统里的名人,提到这个人都说他是爱美人不爱江山。老郭年轻的时候受到组织的器重,成为系统内重点培养对象,他自己也很争气,抓住改革斗争中的关键点,旗帜鲜明对待开放问题,为整个县里的财政创造了大收入,风光无限。老郭的妻子早年跟着自己,也算是不离不弃,无奈天妒佳人,正在老郭意气风发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老郭的妻子撒手人寰,离他而去。对于老郭个人来讲,自己深受打击,但从组织大局来说,还需要老郭这样的大胆人员打头阵。直管领导、分管领导专门找老郭谈话,为他宽心,鼓励老郭振作起来,不要被遇到家庭挫折打倒。老郭也没让领导失望,沉寂几个月,再次打起精神,干起先锋。人有旦夕祸福,如果妻子的离世打击的是老郭的家庭,后面的事情直接断送老郭的事业前途。不知道哪个心窍被糊住,老郭看上了分来实习的女学生,厚着脸皮追求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女学生。这样的事情即使在今天宽容的社会里也是大新闻,更何况当时保守的环境,真像炸开锅一样,县里机关单位到处都在流传八卦新闻,到处是流言的味道。单位的领导、女学生的家长、老郭的亲戚全体出动做老郭的工作,反对老郭这种荒唐的决定。也许是爱情的坚贞,也许是外界压力反而使得二人报团取暖,女学生还真的跟了老郭,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眼看改变不了两个人的决定,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领导一拍桌子,把老郭调来这个清水衙门当个小科长。男人们嘴上说老郭不守纪律,私底下羡慕老郭娶了个年轻的小姑娘,恨不得抛弃自己家里的黄脸婆,自己变成老郭。女人们嘴上骂骂咧咧,心里高兴不已,老郭被打入冷宫,直说小浪蹄子打错了算盘,啥也没抓到。不管外界的声音如何,老郭和女学生结婚后相亲相爱,也算圆满。 既然老郭是被“打入冷宫”,调来的清水衙门,做起事情也就懒散起来,考勤没有,系统内的活动竞赛也不参加,福利也不争取,就干个享福的太平官。月章费劲力气调到新单位,了解情况以后一度非常失望,认为自己的才能没有用武之地,现在看来,要感谢老郭,让自己能有时间照顾家庭。 月章来到办公室,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即是已有深秋的寒意,办公室还是暖呼呼的。跟老郭打声招呼,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月章查看这几天存下的公文。 老郭左手端着茶水,右手捂在杯盖上,踱到月章身边,问:“生男孩还是女孩啊?” “女孩,丫头。” “呦,千金啊,女孩好,爹娘的小棉袄,你小子以后有福了。” 月章嘿嘿笑。 “这几天家属有人照顾吧,要不要再给你几天假啊。” “谢谢郭科长,不用了,她一个人在家就够了。” “唉,一个人照顾婴儿不容易啊,你把文件收拾收拾,弄完就回去吧。” “哎,好嘞,您放心。”月章一边分类文件,一边回答。自己两天没来文件就堆了一桌子,要是再放几天假,办公室是不是要停摆了。 月章赶紧收拾文件,想着快点完成,回家抱宝宝。 第7章 科室 平时的工作很简单,接受上级文件,能办的自己解决,不能办的给老郭看一眼,能做做,能推推。办公室的人不多,一共就俩,一个科长,一个科员,一个从上面被贬下来,一个从下面找关系升上来。月章一开始不知道老郭的底细,看老郭的面像十分亲近人,笑容挂在脸上看不出是老机关,唯独眼神带有一点犀利,能瞧出来是个精干的人物。第一印象特别重要,老郭给月章的第一印象除了亲近外,就是似有似无的冲突感。月章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可内心又十分疑惑,一个眼中藏着激情的干部怎么会到这样的清水衙门来? 老郭与月章介绍办公室建构,说的非常轻松:“这个科室刚搭建,算是给我们俩建的,除了司令就是小兵,咱俩先撑起来。” “向领导学习,我刚进机关,什么都不懂,跟着您学习来的。”月章有点不适应。 “别紧张,进了办公室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 “好的,有事您吩咐,我是新人,懂得不多。” “没事,没事,年轻人,锻炼锻炼,很快就学会了。” 老郭说到锻炼,在以后的日子里还真的是给足了月章锻炼的机会,自己做起甩手掌柜,大部分事情让月章自己看着办。月章初来乍到,不知道自己先表现表现,还是装孙子不显露山水,遇到老郭可好,月章干脆所有事亲力亲为,表现没人看,装孙子也没人理。一件事两件事还好,事情做多了,月章心里觉得这个领导没用,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可是领导还要分一份功劳,心里有些不服气。老郭看在眼里,也不说透,每日还是乐得逍遥。 一个科室两个人,一个监督,一个锻炼,也算相得益彰。在锻炼过程中,遇到两件事情让月章改变了自己对老郭的看法。一般的文件都是由月章接受,接着直接处理,如果上级需要材料或者说明,月章拟个稿子,给老郭看一眼,就可以发出去。有一次,其他部门来问,查询过去的一份资料,月章很是奇怪,查资料不去档案管理部门,怎么文件发到了这里。正准备把通知退回去,月章想想,还是先给老郭说一下,省得出问题。老郭拿到文件看了一眼,脸色立刻严肃,接着装作轻松的的对月章说:“这件事我来处理,你放着吧。”月章摸不着头脑,看老郭不愿解释,自己带着疑惑回办公桌前。 后来怎么样不清楚,只看见平时懒散的老郭一反常态,连着几天往县委跑,回来什么也不说。过了几个月,县里做了连续的重大人事调整,外界传的风言风语,也没个确切说法,官方说法是为了继续更好的为人民服务,增加各部门之间的协调能力,锻炼干部,干部做榜样。月章没由来想到忙碌的老郭,没什么证据,就是觉得这件事和老郭的异常有关。 自此之后,月章心里再不敢轻视这个看似不务正业的顶头领导,暗自下定决心要兢兢业业,不被抓住痛脚。 事情虽然简单,细节决定成败,即使当时当刻不一定有巨大的影响,长久看,做事的方式绝对会限制人的发展。一次上级来文,需要一份部门工作流程图,月章见都没见过,不知要如何下手。去问老郭,老郭懒洋洋的给了一个范本,月章如获至宝,参照着范本鼓捣出办公室的工作流程图。月章很好奇,老郭哪来的来的范本,这东西全县都没有经验,没听说那个部门已经有了先例啊。 “老郭,这个范本你哪弄啊,别的办公室都没见过。” “我写的。” “你会写,你是未卜先知吧,文件都没看,你就写出来了。” “文件还没出来,我就知道了。” “这么神通广大?” “年轻人啊,不是我神通广大,这个流程图,我以前提过,当时上面没注意,现在又拿出来搞。” “啊?这是你的提议啊。”月章被吓到了,文件是县里发下来的,却是这个小科室的人倡议,太出乎意料。 “以前去先发展地区考察,看他们墙上有这玩意,回来就提了提。” “厉害啊,这算是新东西,涉及到制度创新了吧。” “没啥玩意,别的县已经搞了,现在县里再搞,没啥吹的了。” 月章懂老郭的意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英雄,第一个提出制作流程图的是创新,跟着吃螃蟹的都是吃货了。如果当时上面接受老郭的建议,先搞个办事流程,估计也是改革一项政绩。月章以己度人,自己若是领导知道这样的工作方式,真不一定能注意到,事情好像太小、太没意义。现在看起来,这个和上面提出的规范化管理倒是很相符。老郭的眼光果然还是毒辣,很多事情想在了前面。月章慢慢变成了老郭的小迷弟。 陌生的环境中能够找到组织的感觉非常好,月章刚到新单位,做事情两眼一抹黑,处理问题到底是好是坏,也没个人帮着带一带。很多事情月章处理起来感觉自己很正确,却不知处理的方法还是带有书生气。老郭看得开,办公室的事物由着月章去处理,有悟性的人,做着做着就通了。 一个不好意思问,遇到事情纠结不已,一个不想说,等着对方自己悟出来,办公室进入沉默的循环。职场的路上有人指点,可以避开许多坑坑洼洼,机关单位内的关系错综复杂,很多事情纠缠不清,月章作为愣头青被坑了好几次。有时候,月章会怪老郭不帮自己,至少在一些明显的问题是上指点指点,可反过来讲,自己和老郭除了办公室的工作关系,没有其他特别的情谊,老郭为什么要帮自己呢?没办法,自己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少说多做。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食堂吃饭,今天的午餐有肉,肥瘦相间,油水充足,月章特别让打菜的师傅多给一些,自己准备装在保温盒里带回去给妻子吃。妻子生产,自己做午饭太费力气,自己多打些菜饭,省去妻子的劳累,也省去一顿饭钱。打好饭菜,与老郭大哥招呼,自己骑着二八大杠赶快往家里奔。 回到家的景象和自己上班前一样,衣服搭在椅子上,早上的剩饭没有倒掉,卫生也没有打扫,厨房狼藉一片。月章暂时管不了这些,午休的时间有两个小时,自己来回在路上要耗掉一半,现在的任务是尽快喂饱自己的亲亲老婆。中午的时间,秦岚还在床上躺着,孩子眼睛紧闭好像睡得很香,房间里安安静静。 月章蹑手蹑脚走进屋里,轻晃妻子的肩膀,说道:“起来,起来吃饭了。” 秦岚睡了一上午,临近午饭时间,自己一直纠结要不要下床做饭,感觉不是很饿,一个人吃不了多少,要是做饭的话,花费的时间太多了。斜靠在床上纠结的时候,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秦岚知道丈夫回来了,可肯定给自己带了午饭。闭目养神等着丈夫,心里在吃和不吃之间犹豫,直到丈夫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才回过神。 “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月章打开餐盒,一股油腻的味道散发出来。 秦岚闻到是红烧肉的味道,嘴中生津,心里却有一点恶心。长时间不吃肉,见到猪肉的时候难免口水直流,可是刚生育的身体又有些拒绝油腻的食物。秦岚吸吸口水,还是决定吃。让丈夫拿来筷子,秦岚迫不及待夹起肉片往嘴里塞。 “好吃,从哪弄的?” “今天食堂做的,看有肉,给你带回来。” “机关的伙食就是好,比家里都舍得花钱。” “那是,领导也在食堂吃饭,总不能亏待了领导。” 月章再次起身拿来两个碗,把餐盒底部的米饭分出来,自己端起碗,抹点豆瓣酱,和秦岚一起吃饭。 “你也吃点我一个人吃不完。”秦岚夹了快油汪汪的肉块放到丈夫的碗里。 “你多吃,我无所谓。”月章也想尝一尝久违的大肉块,夹起放到嘴里,“我今天不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吃饭了。” “哪有,早上不是刚吃过,我又不饿。” “不饿也要吃,等我下午下班再回来给你做饭,那都到什么时候了。再说了,你不多吃点,孩子怎么又奶喝。” “你是关心你的小情人吧,我才是次要的,是不是?” “呵呵,你们都是最重要的,在我心里。” “哼。”秦岚用筷子挥舞两下,宣示自己女主人的地位。 说话间,筷儿不停,一份红烧肉很快被秦岚消灭干净。嘴里还塞着没吃完的食物,秦岚不由自主呕了一下,还是太油腻了。 “怎么饿了,吃肉也会吐。” “有点腻了,身体反应。”秦岚不好意思的解释。 没有孩子打扰的午餐非常愉快,好久没见的红烧肉,陪着自己的丈夫,秦岚的心情大好。看着丈夫忙前忙后,感觉自己夜里喂奶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你好好在家,带好孩子,有问题请邻居帮一下。我下午尽快回来。” “嗯。”吃完饭,秦岚昏昏欲睡。 给妻子盖上被子,绕过床铺,月章亲了亲自己的小宝贝,然后出门,再次跨上自行车,向单位奔去。 有个段子,“如果你在一个漂亮的姑娘旁边坐了两个小时,就会觉得只过了一分钟;而你若在一个火炉旁边坐着,即使只坐一分钟,也会感觉到已过了两个小时。”不去考证这句话的真假,这个段子很好的说明在不同环境中,人在感知上的相对性。苦难固然痛苦,可也增加人生的长度,使人的感觉时间在局部增长,尽管这种增长是谁都不想要的。 相反,适应则让人感觉到的的时间流速增快,一旦适应环境,在环境中如鱼得水,时间好像大江大河奔流而逝。几年的自行车生活,月章越来越适应这样的出行方式,与全靠双腿的方式相比,这样的真真幸福许多。骑车上班、下班,半个小时,想想东西,很快就能到目的地。悠闲的工作时间同样给了月章放松的机会,只要做的不太过分,基本没有人会较真。 月章使劲晃动、捶打腿部的肌肉,右腿慢慢恢复知觉。老郭把自己叫醒,没交代啥任务,自己也不知道做些什么。等右腿完全正常,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看,报纸被老郭拿走了,月章只能自给自足。从教师岗位调到机关单位,月章很快适应,但有些无聊。当教师的时候还需要写教案、批作业、听课、教研活动、教导学生、家访,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做,然而到了清闲的机关,自己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现在的部门像是个中转站,相关文件从这里中转,接着送到其他部门,很多事情由别的部门解决,月章平时做好转送、记录就可以。事情不多,很耗时间,上级单位可不管下面的状况如何,文件随时会到,必须有人及时转发。开始的时候,月章忙的不可开交,来一份文件就要跑一个科室送达,一天来来回回跑的跟运动员一样,下班时累的连蹬车都没力气。 自己忙前忙后,生怕错过了转发的文件,可月章发现自己有点不受待见。有次和一位老同志聊天才发现,自己太忙反而打破了常规的活动,引起大家心中不满。自己忙于把文件送到各个科室,然而科室接收到文件必须签字接受,马上去做,一件接一件,没法拖沓,弄得习惯懒散的部门完全不适应。而且,有些部门文件不算重要或不是紧急事项,没必要太匆忙,月章自己主动送达,也搞得人紧张兮兮。知道原因的月章才恍然大悟,有时候做事情太勤快也不是好事。接受意见,月章反思自己的工作行为,认为不可全听别人的话,也不可不听,自己要制定个章程。月章把以前的记录拿出来对比,把文件分为紧急、重要、一般几个层次,分时间、分次序送达各个科室,果然怨言少了很多。 月章做的事情,老郭看在眼里,年轻人的冲劲不易打击,让他自己与人的相处中发现问题,看看小伙子多长时间能发现、解决自己的困境。看月章很快发现问题,还能总结出个章程出来,老郭很满意,小伙子有悟性。 第8章 悟性 悟性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玄,一个人的悟性好不好完全看旁观者对当事人的预期。旁观者会对当事人的行为有一定的预期,根据当事人达到预期的程度、时间、手段,旁观者会判断当事人的悟性。具体说悟性包含那些东西,很难,它涉及的东西太多,才智、信息、关系、反思、人脉等,甚至灵光一现都可能是组成悟性的一部分。在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环境中,悟性显得格外重要,能够体会此时此景并作出最合适的判断,悟性似乎还与共情能力挂上边。多数时候,人们喜欢把悟性和智商挂钩,高智商处理具体问题迅速,往往出乎旁观者的意料,给人以悟性高的观感。 月章的悟性说不上大或小,谨慎的态度帮助自己解决很多问题。在需要人脉的系统内,月章很是小心翼翼,知道自己是个外来户,可没有本土人士的关系深厚,做事情谦虚点还是好的。老郭不管事,月章恰好通过转送文件的机会和各个科室搭上关系,虽不指望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至少保持信息的畅通。 下午的时间在办公室看会书,翻翻还没转送的文件,到别的科室转一转,很快到了下班时间。不知道孩子下午有没有闹,妻子在家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月章想回家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本想自己出去逛一逛顺便回家,可是考虑到自己刚刚请过两天假,月章不好意思再早退。离下班还有一小时的时间,老郭看着坐立不安的月章,理解新当父亲的患得患失的心情,说了句,“时间不早,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月章如遇大赦,嘴上客气几句,手上抓紧收拾提包,与老郭打完招呼,呼呼奔向车棚。 因为早走,月章不好大张旗鼓,脚步迈小,脚底愈轻,低下头不和人对视,提包紧贴身侧,一路轻快来到自行车旁。望望附近没有大领导,前后也没人注意,挂包、开锁、推车一气呵成,赶紧出了机关大门。走的早了,见不到大街上成群人骑车的景象,路旁的小摊子三三两两,没几个人光顾。遇到修车铺总会有人围成一圈下棋,没生意的时候,摊子、店铺的老板们就靠着车马炮打发时间。月章本身也是象棋爱好者,但棋艺很差,俗称臭气篓子,看不远、下不好。以前经过熟悉车铺的时候,总要停下来站在人群外围看看红黑双方大杀四方,吃子碰棋的声音干脆、响亮,听上去,内心就异常愉悦。一局棋的时间取决于双方的思维快慢,下快棋的人往往是年轻人,耐不住等待,一局棋似乎从开始就看到了结束。犹疑不决、沉吟不已的则是老年人居多,好像慢一点能下出惊天一手,即使被逼宫无路可走也要抿嘴呆坐,拖延时间。围观的人各不相同,有的人从头到尾一语不发,显得高深莫测,有的人指手画脚,窃窃私语,还有的人唾沫横飞,恨不得代替下棋的两个人,来个左右互搏。经常看棋的人,都知道在收官阶段要闭口不语,省的输的一方找各种理由怪到自己身上。一局结束,评头论足,畅谈得失,每个人仿佛又变成国手大家,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今天的月章管不了这些,漠视身边的一切,向家里奔去。 期盼给了人归属感,心里盼着、望着,犹如有一块压舱石在心底,整个身体,全部精神,都会安定下来。家庭中男人的盼望在于完整的家庭,只要想到背后还有一个家庭需要守护,自己就能咽下所有的痛苦。背朝着家庭,是为了更好的与外界的危险搏斗,抵靠着家庭,既从家庭获取坚强的力量,也为家庭排除危险困难。 没有压力的时候,月章的思维似断了线风筝到处乱飞,不受控制,现在当了父亲,自己的思维也跟着改变。人无压力轻飘飘,有了养育压力,月章大脑的内容被喂养、教育、看管的想法充满,整天都在臆想要把孩子培养成怎样的成功人士。每个父母都是这样的,想要把自己没有得到的强加给孩子,让孩子完成自己未尽的梦想。月章自己没考上大学,只能去专科学校,自己最大的期望的就是成为一个正经的大学生,现在已经没有实现愿望的机会,就期望着自己的孩子能够成功进入大学,圆了自己的愿望。回家的路上,月章不断想象着孩子长大后站在大学校园的场景,多么美好的画面,想想都会笑。带着一路想象,载着一车欢笑,月章边骑边想,边想边笑,晃悠悠到了家。 到家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看看自己的孩子。来不及收拾车篮里的东西,甩开提包,走进屋里,月章搓搓手对孩子笑道:“宝宝在家乖不乖,有没有想爸爸。”抱起孩子,轻微晃动,月章嘟着嘴巴逗孩子,怪相层出,不像一个从机关工作回来的人。秦岚望着舍不得放下孩子的丈夫,想让丈夫和女儿多呆一会,自己拖着沉重的身子,下床穿鞋,准备晚饭。半天没见,太想孩子,连老婆下床都没瞅见,月章沉浸在与孩子的亲密中无法自拔。 “哎,秦岚,你说孩子未来要上什么样的学校啊,”月章专注看着孩子的笑脸,对秦岚说,“咱们俩都是大专,没考上大学,孩子能上个好大学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你看孩子的脑袋多大,肯定聪明,以后学习肯定棒棒的。”没听到妻子的回答,月章往床边一望,妻子出去了。哎呀,是自己太大意,疏忽妻子的感受了。赶忙把孩子放到床上,吻下孩子,出去找妻子。 秦岚把丈夫买的青菜、鸡肉提出来,这么一点东西仿佛有千斤重,感觉自己手软的提不住。使劲,身子慢慢挪动,力气用不出来,感觉背后都要出汗。 月章急忙接过妻子手里的东西,口里说:“小祖宗哩,别做了,你好好躺着就好了,给我,快给我。” “没事,我试试。” “坐月子呢,你可千万别试,现在逞强,以后受罪的。” 抢过妻子手里的袋子,月章催促妻子赶快回房里去,外面的风吹到头,晓不得会不会留下头痛的病根。 “你啊,这个月就在屋里好好待着,没事千万别出门,现在受点罪,为以后呀。”可不敢让妻子在这种时候有点闪失。 月章望着妻子走进屋里,提着菜,准备晚餐。 伤春悲秋是文化人的特质,月章已经超越天气季节的感知,与茫茫宇宙产生了连接。虚空、月亮、历史、轮回,每一个说起来都是缥缈无尽,然而这些都抵不住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吸引。妻子、女儿呼呼大睡,被窝如春天般温暖,枕头上还带着奶香,这才是最真实的世界,最踏心的生活。睡前一吻,老婆、女儿都不能少,感受肌肤的触感,闻着身上的气味,月章早已飘飘然。 有好习惯的孩子就是好,夜里除了饿了会哭闹,其他时间吃完就睡,省去不少事情。从抚养孩子的角度来分,孩子主要的气质主要有三大类:容易型、困难型和迟缓型。容易型孩子乖巧听话,省心又省事,孩子从小就很乖,很少哭闹,带起来很省心。长大后也乖巧听话,基本上不用父母操太多心。迟缓型孩子凡事慢半拍,容易让人着急上火,说话做事都习惯慢半拍的孩子,有时能急死个人。困难型孩子,难带,不听话,爱哭爱闹,很让人头疼,常常让人操碎心。三种类型的孩子不是道德意义上的号坏,而是自身遗传和教育环境对孩子个性气质的塑造。 女儿属于容易喂养的类型,有哭闹,但是不烦人,只在不舒服的时候表达自己的情绪。容易型的孩子成人很容易掌握他们在睡眠、喂养、排便和其他活动中的规律,所以带养容易。由于平时总是情绪良好,对事情易表现出亲近性,对人热情,易于和别人接近或相处,让人觉得活泼、可爱、大方。通常,他们对于环境刺激表现出反应敏捷、适应性强,但又很适度,能较快接受和适应陌生人及陌生环境。能够拥有这样的孩子,月章感谢老天爷的赏赐。 孩子来到家里的第二夜,月章没有夜起,睡觉之前稍微把了粑粑,夜里尿尿布都没有,知道早上五点钟,孩子才哭哭啼啼,不吃不喝,打开襁褓发现是尿了。给还换好尿布,擦屁屁的时候,月章发现孩子的两瓣屁股间有溃烂的迹象。昨天还是发红,今天就要破皮了,月章很是心疼,可怜的宝宝,屁屁这么会破呢。问妻子,也没个说法,擦拭屁屁的时候,月章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孩子。换上干净的尿布,多垫一层细麻布,让孩子的屁屁多透气,希望不要再出问题。 早餐,离别吻,月章向着单位骑去。路上,行人不多,月章心思不在行路,满脑子是孩子屁屁的问题,骑到半路,决定先去医院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医院,接生的医生不在,找到当时看护秦岚的护士,月章虚心请教,原来是自己没有及时清理尿湿的垫布,水沁到宝宝的皮肤上,长出了湿疹,洗完屁屁的时候用爽身粉涂涂,保持干爽就好了。知道原因,月章放下心,又有些自责,为什么昨天发现了问题不早来咨询,为什么自己没有给孩子及时换尿布。舍不得孩子在家受罪,月章骑车赶回家给孩子擦爽身粉。 这么一来一回,大半个上午过去了,月章今天又迟到了。 来来回回,月章到单位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妥妥的迟到。可以用许多心态面对迟到的问题,刚工作的新手会把迟到看作天大的事情,进单位大门就开始战战兢兢,若是遇到个人都不敢打招呼,脸红的样子好像做错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工作一段时间的人,习惯了迟到早退,来的时候晃晃悠悠,走的时候匆匆忙忙,遇到人还能停下来聊两句,完全没有新手犯错的心态,反而觉得自己的行为理所当然。工作几十年的人,受过严酷环境的锻炼,对现今的生活异常珍惜,对待工作的态度也是勤勤恳恳,绝不允许自己迟到,每天掐着点进办公室,即使有时候不得不来晚一些,自己恨不得自责百次千次,写上个三千字的检讨书。 月章算不得三类人,自己既有工作经验,在机关单位中又是个新人。每次迟到的时候,月章拿出当老师的样子,把单位看作自己的班级,每次进门出门,都把自己为装作去执行任务一样,就算有人看到自己晚来了,也以为自己是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可到了班公室,这种伪装就不顶用了,有没有外出办事的任务,老郭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要是再装,真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办公室里,里间半开门,老郭还在看报纸,翘着二郎腿,旁边摆着一个大大的玻璃杯,应该是去年年底活动的奖品,不知道没参加任何比赛的老郭怎么拿到的。杯里泡着浓茶,茶叶沉在杯子的底部被泡的枝舒叶展,层层叠叠好像还接在茶树上,茶叶水浑浊晃动,颜色不是青绿,已经青黄。阳光从老郭的背后透进来,晒的办公室暖和和的,办公室看起来像个养老院。 “哟,郭科,挺清闲啊,今天茶水好像浓许多啊。” 老郭抬起头,从报纸背后露出眼睛,缓慢说道:“你小子干嘛去了,回来也没好事,是不是惦记我的茶叶了,告诉你,甭想。” “哪能啊,我是想着哪天出门了,给带点外面的茶叶给你尝尝。” “谢谢你的好心,有时间回老家给我带点绿安瓜片,原产地的我还没尝过。” “好嘞,我记住了,下次回去一定带。” “刚才老大来过了,你把外间收拾收拾。” “啊!老大来了,他来干嘛,我们这还有啥任务不成。” “你管他呢,老大说要分个人过来。” “谁啊,说了没。” “没说,想知道自己去问。” “我哪敢问啊,今天本来就来的晚,现在去不是撞枪口上了。” “你还知道自己来得晚,把外间打扫好,等着吧。” “唉,知道了。”月章放好提包,拿起工具准备打扫办公室。 老大是整个部门的领导,姓李,性子急,平时多去其他办公室布置任务,很少来这个办公室。一是这个办公室位置偏,离老大的办公室远,二是办公室的事物不多,没什么好关心的。月章来机关好一段时间,除了开会的视乎,私下才见到老大几面,对老大不是很了解,至于老郭,对老大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不软不硬,老大对老郭也是不管不问,真看不出中间有啥猫腻。 第9章 新人 老大来视察,自己不在,不知会不会被批评,这几天低调做人,别被老大抓到,兴许过几天他就忘了。办公室里不大,打扫起来非常快,扫扫地,擦擦桌子,整理办公用的柜子,再到老郭的地盘走一圈,很快完工。整理今天的文件,把紧急件送到对应科室,回来时见办公室多一个人。 “你好,请问你是?” “月章啊,这个是新过来的马大姐。”老郭解释道。 “啊,你好,你好,我是月章,欢迎、欢迎。” “你好,我姓马,以后叫我大姐就行了。” 年龄大,脾气也不小啊,不是个善茬,月章心想,脸上笑嘻嘻的,嘴上说道:“您是前辈,以后请您多指导。” “指导说不上,大家一起工作,辛苦年轻人多体谅我们这些老人啊。” 得,又是个来养老的,还没坐下就准备甩手不干事了。 “我的桌子还没来啊,让人怎么坐啊。” “后勤应该在准备了,您要是不着急,先坐我的位置吧。”月章笑呵呵邀请。 “那好吧,不好意思了,年龄大了,体力不好,就麻烦月章同志劳累了。” 还真坐啊,自己不过客气一下,这位还真不跟自己客气啊,一屁股就做到椅子上了。月章转头看看老郭,用眼神询问这是个什么章程。老郭摇摇头,转身进到里间继续看自己的报纸,喝浓茶。月章很无奈了,遇到这么个老家伙,做事一点不讲究。 月章忍住内心的怨气,还是笑着说道:“您先忙啊,我出去办公了。” 对方连头都没抬,收拾手里的包包。 机关的里的都是人精,能有做派的,估计家里有背景,可是有背景的人怎么会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科室,要权没权,要油水没油水,莫不是和哪个领导交恶,被分配了,还是说跟老郭一样,不走寻常路?月章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这样的做派,搁在哪个办公室也受不了啊,肯定是被赶出来的。 月章转身到了隔壁办公室,里面没多少人,只有也是新人小张留守。月章比小张大个几岁,工作时间也长一些,就跟着别人一起叫他小张。 “你们办公室人呢,今天有活动啊,都出去。” “不知道,一个个到现在也不来,估摸着联合执法去了。” “联合执法,你不去啊,下基层,比坐着强多了。” “我才不去,我又不是没事,在办公室坐着也比出去雨淋日晒好。听说你们办公室来个人啊。” “嗯,我刚看到,在隔壁坐着呢。” “什么人啊,老大都出面了。”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见。你刚看见老大了,脸色怎么样,没吵吵吧。” “没吵吵?怎么可能,去你那办公室走了一圈,来我们一看,就我一个,吼着问一个个都去哪了,今天下午开大会,估计要点名批评我们。” “有这么严重吗,说出去联合执法行动不就行了。” “联合,联合个屁,估计几个人联合摆长城去了。” “嗯?算了,也算联合,执法权也不再我们手里。” “唉,不管我的事。” 月章看小张没精神,自己又踱到下个办公室去。 下午开大会,月章不敢耽搁,要是迟到等大家开会的时候再进去,几十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得有多大的心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进去。特别是机关的几位领导坐在台上,时不时的瞟上两眼,人还没做出功劳,先在领导心里挂上迟到的名号,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混了。除非单位里的老人,年龄大、资历老,机关领导不得不给几分颜面,而且这些老人要不到了退休的时候,要不没了上升的机会,也没了上劲的想法,一切无所谓,领导也拿捏不了。 机关混资历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无论什么工作,做好了是应该的,做差了可以靠着资历搪塞过去。年轻人立了功,领导果然会表扬、嘉奖,可周围的人会认为年轻人不谦虚,没把功劳给资历老的分一分,这样轻浮的人不值得看上眼,年轻人平时做事的小绊子不知不觉就多了起来。同样,虽然领导在大家面前夸了立功的年轻人,背地里会不会认为年轻人邀功,做人不行,后面的工作会不会支持,或者故意看年轻人跌跟头。这样的情况不止出了一次两次,很多刚来的年轻人,踌躇满志,誓要大干一番,一段时间后果然有所成果,却被同事暗中绊脚,被领导推出去顶锅,久而久之心气自然贝默德干干净净。 若是在机关有了资历,做起事情来就少了很多顾忌。资历老了,谁没几个曾经共同战斗的战友坐上高位置,谁的关系网不是长长短短,虽然没到给自己抢个官位的资本,可使坏、下套子的办法还是很多的。机关的领导对于这些老资历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什么时间就要用到这些老资历的关系网。在本单位内曾出现过一个老资历对着直管领导大放厥词,把自己领导喷到狗血淋头,搞的全单位的人都在偷听、议论。因为资历老,老资历过后没有一点处分,其直管领导过年过节还不敢少一点福利,怕自己被惦记上,再丢了面子。当然,所有的老资历都是在关系网的缠绕中才能够发挥作用,若是空有资历而无人脉,活该被压得一辈子抬不起头啊。 急急忙忙赶到单位,把身上的东西放好,就到了开会的时间。老郭双手捧着杯子走到外间,叫上月章一起去会议室开会。上午来的马大姐没见到身影,月章没多问,自己刚认识都算不上了解,也懒得去管。走出办公室,经过几个科室,进入二楼的转角,人一个接一个多了起来,互相之间窃窃私语,也有年轻的同志嘻嘻哈哈。月章跟着老郭,没和相熟的同事聊天,想着今天是不是开完会就能偷偷回去。 会议室的面积不大,五排椅子,前面一排桌四张椅,平时不来大领导的情况下,前面坐不满,后面也坐不满。老郭慢悠悠的朝着靠近门口的第一排椅子一坐,右手托住茶杯的地步,左手扶着茶杯,眼睛微闭,好像不是来开会,是来听戏一样。月章知道自己还没资历坐到第一排,环顾四周,来的人坐的稀稀疏疏,自己捡了个第三排靠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三三两两、两两三三,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人陆续到了会议室,错落坐在椅子上,彼此交谈,等着领导的到来。老大,李局长风风火火进了门,一屁股坐在中间,四周张望看来多少人,翻开笔记本写写画画,好像在记录什么。二把手跟在后面,慢腾腾地走进会议室,坐下的时候就像个雕像,上身一动不动,双腿弯曲扎个马步,缓缓落座。还有一个二把手因为年龄大了,半退不退,提前在家过上退休生活,很少出现在大院里。 大致点了点人,老大开口说话:“好了,同志们,我看来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开始开会。”这样的开场语很普通,没啥问题,但说的人不太对,一般是有会议的召集人来开场,也就是二把手介绍开会的议程,主持会议,老大先开场,是抢了二把手的任务。 “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有两件事要说。我上午去上级开会,上级面强调工作态度问题,强化同志们的责任心……” 还是老生常谈,开会的时候没具体的任务就拿工作态度开刀,要不就是学习理论知识,都是对人影响不大,也不易出矛盾的议题。看来今天没啥大事。 “说到工作态度,我今天到科室检查,我看到什么,一个办公室四五个人,就一个在办公室,其他人呢,其他人去哪了?啊?这种工作态度,这种应付的态度,你们是来做事的的吗?怎么为老百姓服务?上班时间迟到、早退、不来,还想干什么?拿着每个月的工资,整天不干正事,不害臊吗?” “怎么的,上班没个屁事,在家多呆一会怎么了。”下面的人小声嘀咕。 “这种懒散的工作作风,必须刹住,每个部门,每个办公室必须建立严格的考勤制度,从明天起,每个来的人必须签到,随时抽查,我看看到底谁在混日子。” 坐在台下的人,有的低头不语,有的神游天外,有的望着窗外赏景,至于领导说的啥意思,回去再揣摩。重要的事情小会说,决定的事情大会说。说是检查考勤,领导自己能来的准时就不错了。 “第二件事情也与我刚才说的事情有关,县里成立检查组,匿名随机检查,希望大家改变自己的工态度,别被上级抓住。我现在告诉你们,自己好好收敛点,别被抓到了哭爹喊娘,到时候被通报了,别来找我。上级组成的检查组直接对大领导负责,别出了问题再想补救,到时候谁说话不好使,别抓的人有的哭。” 老大转头看看二把手,二把手摇摇头表示没话说,接着老大宣布散会。 回去的路上大家议论纷纷,可没有一件跟老大布置的任务有关,有些人准备着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开溜,有些人聚成一撮商量下班去哪里打麻将。这样的环境,怪不得老大头疼。 “月章啊,你把考勤表做一做,明天开始签到。”老郭回到办公室就对月章布置任务。 “还真做啊,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都没检查过。” 老郭没接话,回到里间,月章没办法,到柜子里拿来纸张和尺子,自己动手画起考勤表。 办公室一共就三个人,有一个还是今天早上刚来的,要是每天都要签到,真是小事情大处理。月章用尺子和钢笔在纸上横横竖竖的设计,姓名、时间、签到,一张纸把一个月的表格全包含了。一个月还不行,要做就把事情完整了,后面连续几个月的表格,月章都给画了出来,再加上个封面,完美。 正在制作考勤表的时候,后勤把办公桌搬上来,月章指挥将办公桌放在外间的左边,自己的桌子往右移一移,中间刚好留出个过道正对着里间的门,两张桌子像两张门画,坐在两边的人就是门神。一个门神在忙前忙后,一个门神不知去了何处逍遥。给后勤的师傅点上两根烟,说几句闲话,办公室的格局发生了大改变,以前不觉得,与现在相比,过去办公室太空了,人在里面都觉得孤单。 摆好桌子,画好考勤表,月章进里间让老郭把把关,看看还有啥缺漏的地方没。老郭翻翻几张纸,瞅瞅外头,说了句,就这样吧,继续看自己已经看了一天还没看完的报纸。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溜走的速度特别快,月章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文件准备分类,顺便看下手表:呀,都快四点半了。快到下班的时间,加快速度整理分类文件,能明天发的明天再说,今天的赶快处理完。 发文件的这个事情技术含量不高,让一个大专生来做显然屈才,只要是认识字的,对机关工作了解的,都可以做好这件事。可是月章是在岳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的编制,进的机关,背后的人脉关系太弱,只能到这个没油水的小办公室混着。快到下班的时间,马大姐姗姗来迟,挎着小皮包,迈着大阔步,高跟鞋踢打地面“哒哒”直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来了。 “哎呦,终于来了,半天才搬一张桌子,后勤的人死完了嘛。多谢月章啊,就不坐你的椅子了。”进门看到新桌子,马大姐夸张的说,“我这跑了半天,可累死我了。” 月章不想接口,无缘无故半天没出现,快下班了才到办公室,准没好事。 “老大家夫人找我去逛街,我也不好意思拒绝,陪了半天,现在才忙完,月章你可别多想。”马大姐自顾自说道。 月章不相信,还是不想说话。 “东门街新开业的百货大楼,东西可真多,月章你去过没。” “没去,呵呵。” “那你可要去开开眼,比我去省城见到的大楼差一点,不过在我们这算不错了。年轻人有时间多开开眼界啊,像姐姐我可是哪里都感兴趣的。” “呵呵。”月章感觉身边有只年老的乌鸦聒噪,明明身虚体弱,嘴还停不下来。 “快看看我买的新包,好看不,纯羊皮的。” “好看,呵呵。” “月章有没有对象,给你对象也买一个。” “不用,我妻子坐月子用不到。” “哎呀,月章你都有老婆了啊,孩子多大啦。” “呵呵。”月章真的无语了,自己长得就算不出众,也不至于讨不到老婆吧。还问孩子几岁,没听到我说老婆坐月子了嘛。月章不想耽误时间,说道:“马大姐啊,您先忙,我这回去还有事,先走一步。” 留下马大姐,也没跟老郭打招呼,月章急匆匆的走出办公室。 第10章 打水 骄傲是人本性的特质,即便在人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骄傲在每个人身上显现,父母的夸赞、同伴的仰慕、愿望的达成、力量的展现,所有的一切都在展示自身的骄傲。人性的曲折与生俱来,又在实际环境中被教训,成长的我们到底是怎么样存在? 月章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还有女儿身边的妻子,一股抽离感在身上徘徊,似乎灵魂出窍,又像第三者镜头的照射,仿佛是尼采式的超越,让人模模糊糊的感到世界的清晰。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刹那,可是大量的信息瞬间塞满了月章的身体,想用大脑记起接收到的存在,然而脑海中空空如也,只留下那玄妙一刻的点点记忆。 起床做早饭,洗尿布,倒尿盆,打扫卫生,家务事一件接着一件,月章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炉子上做好饭锅,热着早饭,亲吻孩子和妻子,出门赚钱去也。在机关单位工作,环境稳定不必说,最好的地方在于能够按时发工资,即便整个县里财政再紧张,机关单位的工资都不会拖欠。在教师岗位上的时候,月章经历过半年没拿到一分工资的窘况,要不是当时还是女朋友的妻子的援助,月章要不被活活饿死,要不已经跑回老家去了。拖欠工资带来着的阴影,让月章每个月在发工资的前几天都会心头发紧,生怕自己拿不到钱,家庭生活被影响。即使到了现在,已经适应了机关单位的工作,月章仍然喜欢把工作说成去赚钱,完全没有把工作当做一生事业的觉悟。 来到办公室,老郭又先到了,还是老位置、老动作,等着月章到来再打扫、烧水。老郭在家肯定是被伺候的,每天来到连自己泡茶的开水都不知道烧,食堂就有现成的炉灶,自己烧也好,等着食堂的人上班烧也好,拿着水壶到食堂打水地方等等就行了,可是老郭非要等月章来了,让月章去。看在对方是老同志,也是自己直管领导的份上,月章没有跟老郭计较,每天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己烧水或者打水。最近家里添了个千金,月章请的假比较多,经常来的晚,老郭才偶尔自己下楼去打水。有几次,月章下午才来,发现办公室暖瓶里的水已经凉冰冰的,显然是昨天的水,老郭怎么泡的茶?老郭也不瞒着,说是到隔壁办公室蹭的热水。月章听后很是无奈,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吗。 在办公室呆了一段时后,月章问老郭是不是双手不沾阳春水,在家一点活不干。老郭没有做正面回答月章的问题,愣愣出神一会后,感慨说道:“你没经过苦日子,经过了你就知道了。”没头没尾,月章没问出个二五六,猜测是老郭当年被打成“群众敌人”时遇到的伤心事。打人不打脸,问人不揭疤,月章权当自己没问,无视老郭这种不打水的怪癖。 倒好水,扫帚挥舞两下,开窗透透气,月章准备出门去传达室看看有没有新的文件到达。旁边的办公桌还是空着的,马大姐这位老资格估计还在大街上自由飞翔。 传达室看门的是个大爷,据说是转业安置,在战场上立过功,身体受伤落下残疾,不能进机关了,干脆安置个有编制的门卫,这也算是全县甚至全地区的独一份,小道消息说门卫大爷战场上救的是现在地区的某位委员,所以能够特事特办,解决编制问题。 “大爷,今天又文件到了没?”月章笑嘻嘻的跟门卫大爷打招呼,逢人三分笑是机关处事的最基础原则。 “在那呢,你看看。”大爷往保安室的桌上指。 月章进门拿起一堆信件、报纸和文件袋查看,有部门文件,有办事信件,还有公文通知。把自己负责的文件拿回来,月章转身回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看见老大骑车经过,月章热情的打招呼,这几天好不容易来早一次,赶快表现表现,加深自己在领导心里的印象。老大点点头,车没下,从月章身边骑过去。领导风范果然不一样,头都是属大鹅的,低不下来,月章心中揶揄。机关规定到了大门必须下车,推车进门,停在车棚。开始的时候,门卫大爷还管一管,后来头头带头骑车进门,上行下效,其他人也没人管这个规定。门卫大爷也抗议过,跟老大反映问题,可是法不责众,事情不了了之。 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月章瞟了一眼隔壁,发现隔壁可是里还是只有小张一个,其他人已然我行我素,快到考勤时间了,一个个都不见踪影。他人瓦上霜,月章跟小张打个招呼,径直走过,回到办公室开始给文件分类。 “月章啊,你把昨天做的考勤表拿出来,填好,挂在墙上。”老郭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郭科,这玩意有用吗?” “别管有用没用,态度先做出来。” “好嘞,听您的,我去找锤,钉个钉子。” “别麻烦了,就挂在文件柜上,显眼。” 月章用笔把自己和老郭的考勤划上勾,接着问:“这马大姐怎么说啊。” “你看着办。” 甩锅,妥妥的甩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月章没接着划,把考勤表挂在了文件柜上。 继续查看文件的时候,隐约听见隔壁的吼骂声,像是老大的声音,月章站起来准备到隔壁看看咋回事,回头,望见老郭把报纸叠了起来,拿起一份不知何年何月的文件装模作样的看起来。古怪,有问题,月章又慢慢坐下,看看要出什么幺蛾子。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皮鞋的底钉打在水磨石上“卡卡”作响,接着一个雄壮的身影进了门,一把手来了。老大站在办公室门口似乎不太乐意进来,环视办公室,看见月章刚刚挂在文件柜上的考勤表,走过去,翻了翻。 “很不错,执行效率还是可以的,态度不错。” 老郭坐在里间,没出来也没吱声,月章连忙说:“跟着领导的步伐走,领导说的就是命令,一定执行。” “少拍马屁,把事情做好才是好同志。”李局本着脸说道,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局长走后,月章嘀咕。 “他是兔子急红眼了,”老郭端着茶杯走出里间,“前几天县委派人暗访,把大局长不在岗查的清清楚楚,这是拿下边撒气呢。” “怪不说呢,没事搞个考勤。哎,老郭,你早知道啦。” 老郭斜眼看了月章一眼,说:“我知不知道无所谓,你跟着做就行了。” “好,郭科长未卜先知,真神仙。” “少贫嘴。”老郭嘴角挂着笑意转回里间,继续自己的喝茶、看报大业。 前几天月章请假没碰到暗访的人,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情况。老大这会郑重其事的检查考勤工作,原来是自己受了批评,真是天道好轮回,这回轮到自己了。把文件分好类,借着送文件的机会,月章把每个办公室都走了一遍,看看那些人没来。一圈下来,可满足了月章的八婆心,每个办公室缺哪一个都被月章记在心里,这下有了背后说话的谈资。 “老郭啊,我出去转了一圈,来的人还不到一半啊。”月章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跟老郭说起来,“这大早上的,都去哪了。” “估计昨天喝猫尿,喝多了,今天都不来了。” “昨天,谁请的客啊,没听说哪家办事情,现在都没来。” “不知道,反正没我们的事。” 月章心里有点不痛快,昨天喝酒没来任何人来办公室说一声,也太没把自己当回事。 “也太没把我们当回事了吧,是不是我们没权就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啊。” “哼,生什么气,自己没权没势,就不要别人看低你。” “风水轮流转,走着瞧吧。”月章知道自己在单位不受重视,没想到是被赤裸裸的忽视。 快到中午时分,马大姐姗姗来迟。 “都在呢,昨天跟局长喝酒,喝多了,别见怪啊。” 月章和老郭都没说话。 “你看你看,局长就叫了我,我可是代表我们科室去的,来晚了可不怪我。” “您辛苦,去了就去了,我们可没接到邀请,可别说代表我们,我可不想被代表。” “你说的啥话,我虽说刚来,可混了不少时间,别给脸不要脸。” “您的脸值钱,我可要不起,您自己拿者吧。”月章本来心里就不高兴,没忍住和这位马大姐冲了起来。 “好,欺负我刚调过来是吧,小子,你记住了。”马大姐包往桌上一扔,哒哒哒,踢着高跟鞋又出去了。 等人出去,月章有些后悔,对方显然是个机关里的混子,肯定在各处都有奇奇怪怪的关系,宁欺君子不惹小人,得罪了这样的人,以后估计要天天小心被抓小辫子。 “老郭,刚才你不拦着我,嗨,把人都气走了。” “年轻人有点气性才好,太老成,没有气性有什么用。” 虽然心里有埋怨自己城府还不够,一点小事把自己的气愤就激发起来,可月章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大不了自己小心点,不被抓住痛脚,她能怎么样。被分到这个科室的都是被边缘化的,她来了也不是在别的地方混不下去。 月章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分完文件,还要把这周需要的材料整理出来,虽然事情不多,还是要有人干的。中午打了饭,急急忙忙跑回家,老婆和女儿还在等着自己。 人在遇到困难或者挫折的时候,会希望找到人倾诉,抒发自己内心压抑的情绪。月章能够回到自己温暖的家,能够见到最爱的妻子和最可爱的女儿,自己的心仿佛得到莫大的安慰。 中午的菜是炖蛋、炖土豆肉丝和胡萝卜,一大份米饭,一家人的午餐充充实实。炖蛋特别考验厨师的手艺,有的师傅火候掌握不好,炖出来的蛋不成样子,勺子轻轻一挑就成了碎花,味道也油腻难吃,让人难以下口。食堂的大师傅做的不错,炖蛋吃起来不咸不淡,嫩而不烂,还有些顺滑。土豆和胡萝卜炖的很软,快到菜泥的程度,用筷子夹到嘴里,嚼不了几下就变成了糊糊。好下口的饭菜最时候现在的妻子,不费力,易吸收,好消化,妻子吃着很舒服。 “今天跟新来的老女人起冲突了。”边吃月章跟妻子说着事情。 “怎么了,你跟她有什么好闹矛盾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嘴脸,才刚来办公室就在那炫耀自己跟局长夫人逛街,自己和局长喝酒。” “你是没收到邀请,心里不舒服吧。”秦岚直指月章的心。 “不是,就是看不惯他,来两天,两天不见人,还显得人五人六的,看着恶心。” “你别管她,小心她是臭狗屎,踩着脏你一身。” “随她去吧,她也不能怎么的我。” 一顿饭很快吃完,月章简单收拾收拾,抱了女儿一会,急匆匆赶回单位。 中午不睡觉的时候太痛苦了,刚上班的时候眼睛开始发热,不断眨眼,生理的困顿搞得月章难过的要死。好想睡觉啊,真的很想睡觉啊,不想做事,不想看文件,不想说话,也不想写字,就让自己好好的睡觉,没有打扰的睡一觉。 低着头,摊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就一会,就一会,睡一会就起来,绝不多睡。月章安慰自己,渐渐的,慢慢的,进入深睡,就这么坐着睡着。突然,一阵敲桌子的声音把月章惊醒,抬头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看着了人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啊,你,你。”月章看着眼前的人轻声呢喃。 “月章啊,下午上班时间了,怎么还能睡觉呢,啊!” “哦,啊,啊,不好意思,副局长,最近太累了。”揉揉眼睛,月章看出来眼前的是副局长,那个瘦瘦的,坐下去像练功的男人。 “同志啊,你这是不遵守单位规定啊,是不是要扣这个月的工资才能警醒啊,昨天局长还在说态度问题,今天就上班睡觉,把领导的话当耳旁风了?” “嗯,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月章诚恳道歉,突然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是马大姐,那个上午刚和自己产生矛盾的老女人。 “月章同志啊,要注意工作态度,下午写个检讨给我。” “啊!”月章很震惊,这么小的事情也要写检讨,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说完话,副局长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11章 敲打 看着副局长的身影,月章还在蒙圈中,到底是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月章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一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才到上班时间,自己打个瞌睡又怎么了,哪轮得到自己写检讨。 刚刚藏在门口的那个人的好像也随着副局长走了,是刚才偷看的马大姐。月章脑中一片浆糊,想不清楚怎么回事。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月章把事情捋一捋。自己在上班前休息一会,副局长怎么就来了,这么巧就看到自己睡觉了。难道上午局长检查,下午是副局长巡视?不对啊,昨天开会没说这个事情啊,这副局长也不是喜欢干事情的人啊。再说,上班之前休息也不算违反规定,怎么就要写检查了,退一步讲,这种小事不用这么大阵仗吧。 月章想不通,拿出纸笔准备写检查。 月章刚写好检查两个字,老郭拎着黑包走了进来,看见月章写东西没在意,直接进了屋。月章继续写检查,提笔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写,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放下笔,月章进了里屋向老郭请教,这算怎么回事。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老郭笑眯眯看着月章,说:“滚你的蛋,自己想,要不要写。” 月章更加迷糊了,老郭这意思是不需要写,但是副局长可是批评了自己啊。月章坐在位置上犯迷糊,不知是真的想不通,还是没有清醒过来。月章坐在椅子上再把事情复盘一遍,再想想老郭的态度,慢慢体会过来,这是副局长在敲打自己啊。远日无仇,近日无怨,这家伙来找自己的麻烦作什么。联系到躲在门口的身影,月章慢慢回过味,副局长敲打自己是为某些人出头啊。还真是睚眦必报,一点口角就要去找领导打小报告,那个老家伙心可真黑。 大致想明白了事情,月章把写着检查两个字的信纸“刷”一下撕下来,用力揉成纸团丢在垃圾桶里。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月章心里背着一股火,想发泄又不知怎么做,只能坐在位置上生闷气。 “哒哒哒”,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马大姐迈着自认为妖娆的步伐走进办公室,一脸坏笑道:“哎呀,下午我可没迟到啊,不用被别人议论啦。月章啊,你来的挺早啊,检查写的怎么样啦。” “你怎么知道我要写检查?”月章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哎呦,我刚才不是看见局长生气嘛,我去安慰安慰,听说的。月章啊,要不要姐姐听你去讲讲情啊,我和局长的关系挺好的呢。” “谢谢您嘞,我可高攀不起,我有没犯什么错,要写啥检查。” “你,刚才局长都让你写检查了,你敢不写。” “我犯什么错了,写什么啊,难道写我提早上班啊,这应该是嘉奖吧。” “呵,小子嘴硬,看你明天再怎么交代。”马大姐把包摔在桌子上。 月章知道现在是跟面前的老女人有矛盾,不宜扩大矛盾面,先不把副局长扯进来。至于检查,自己又没犯什么错,没被抓到小辫子,看她怎么办。 不安的坐在为椅子上,嘴上说是无所谓,月章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自己这么被动肯定还要被编排,自己得想个办法,得打回去。 “老郭,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什么事。” “就是写检查的事情,你说副局长怎么就专门来咱们办公室啊。” “不知道,你自己看。”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来麻烦你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老郭心里有些轻看月章,一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这点关系的事情,有什么好难的。 “我觉得的吧,肯定是那个新来的去告黑状了。” “嗯,你准备怎么办?”这个月章的格局还不够,老郭心里想。 “我,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找到她什么问题,没抓住尾巴。” “你再好好想想。”老郭拿起报纸遮住脸不看月章。 瞧见老郭不想指点自己,月章悻悻回了外间,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办。这个老郭关键的时候不说话,这事只能靠自己了。这个马大姐一直显得自己和领导很亲近,昨天下午和局长夫人一起逛街,晚上和局长一起喝酒,这关系走的可不一般啊,自己也真是的,非要惹这样的人干嘛,对方关系广,还喜欢记仇,何必和这样的老油子结仇。月章有些头疼,毕竟第一次解决面对机关里的斗争。 等等,今天老大来办公室检查不像是喝多的样子,当时他的眼睛很清醒没有一点红的地方,昨天肯定睡得很好,根本不像喝过酒的样子。今天上午没来的人一定是昨晚一起喝的酒,那么这么多人都因为喝酒迟到、旷工,那么局长也免不了会喝多,这和局长早上的表现不相符。那么,昨天喝酒的局长是哪一个呢?答案很明显,是副局长,那个马大姐一直说和局长夫人逛街、和局长喝酒,搞得好像和老大很熟悉,这是误导自己以为她的关系是老大,实际是副局长的关系。那么,这就说的通了,今天下午副局长来就是给她撑腰的,所以无中生有故意找自己的麻烦,马大姐从开始就知道整件事情,她才知道自己要写检查的。 哼哼,真是好手段,转眼就攀上副局长的高枝了,还告自己黑状,让副局长来找自己的麻烦,够狠。月章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慢慢有了对策。 抱着要发的文件,月章先到各个部门转了一圈,看看还有哪些人下午也没到,确定好旷工人员。留下几份文件,绕路去车队,装送文件给车队长,实际想打听点东西。 “李队,看着起色不太好啊。”月章一边把文件给车队长,一边关心的问道。 “这几天有点感冒,吃药呢。”车队长说话间打个喷嚏。 “那可要注意了,听说吃感冒药不能喝酒,最近少喝点酒。” “去你的,我就算不感冒也不能喝酒,我可是给局长开车的。” “哦,对对,您责任重大,不能马虎。不像办公室的人,昨天喝高兴了,今天就不来了。” “那帮兔崽子,娘不唧唧的,能喝多少。” “不是这样说,你看局长昨天请客,今天好多人都喝多了,够意思。” “啥,局长请客?屁,我昨天送老大回的家,哪来的局长请客。” “我听说的啊,昨天局长请客,今天好多人没来,估计喝的不少,起不来。” “兔崽子们,不能喝还装,喝死他们。” “啥话,您先忙,我回去送文件了。” “好,你没喝酒啊,看你精神头挺好的。” “我是哪根葱啊,人家可看不见我,我先走,回见。” 月章拿着手里剩的一份文件快步走回办公室,心底一直打鼓,心脏砰砰的直跳,不知道自己刚才表现的可行,计划能不能实现。 下午交际花又没出现,当月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交际花桌子上的小皮包已经不见了,看来是出去了。“交际花”是月章回来的路上给这位马大姐新取的外号,刚来不问工作,先想着和领导搞关系,妥妥旧社会的交际花。能被分到这个科室,估计着交际花心有不甘,想通过自己的手段攀上哪棵大树,在新单位不说呼风唤雨,也期待着事事亨通。搞关系、攀富贵,月章并不反对,很多人在机关熬了一辈子,也就是个科长,小小股级,一直熬到退休。 月章作为年轻人,在机关里工作,也有大干一番的想法,也希望能够得到提拔重用,可是一个外来户,在本地没关系、没权势,连个过江龙都算不上,能有什么机会。明白自己现状的月章干脆放宽了心,只想挣个死工资,让家里能过的好一点。不过,放弃了上升不代表自己就心甘情愿的被踩,月章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别人不惹到自己,尽量不和他人起冲突。新来的这位马大姐,本来月章也不想和她发生矛盾,也许是八字不合,月章没忍住,不自觉的与这种不良风气斗争。冲突已经出现了,低头认错显然不可能,对方这种跋扈的作风,要是自己先低头,以后肯定要欺负自己到死啊。 到了办公室,月章理一理情绪,把整件事情再思索一边,看看自己哪里还有漏洞。想了想,还是有问题,要是车队长没传话怎么办,要是对方没受到影响怎么办。问题、漏洞都在,可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听天由命吧。 月章进了里间,看老郭在假寐,坐到办公桌边上的长椅,翻翻旁边的报纸。一会的时间,老郭睁开双眼,看见月章在旁边闲坐看报,气定神闲,说了句:“没事你就回去吧。”月章放下报纸,望了老郭一眼,看着陈坐在射进阳光里的老郭,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办公室。 回家的路上,月章一直心不在焉,在老郭面前表现的毫不在乎,实际自己心里还是很没底。骑车的时候,月章的脑袋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能够做的再好一点,有些问题是不是能够避免。快回到家,月章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忙家里的事情。 回家的路上本来要拐弯去菜场买些新鲜的菜,月章心里满是事情,径直往家里行,快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车上空空如也,该买的东西一样没有。调转车头,月章急急忙忙往菜场骑去。 下午的菜市没有早晨热闹,许多菜已经算是残茶剩饭,今天特别严重,有的摊位上只剩下几个小萝卜头,摊主就等着把剩下的余货打包卖出。月章推着车,四处瞅来瞅去,寻找菜多一点、好一点的摊位,直逛到菜场尽头,都没找到特别满意的。调头,再转一遍,在一个小摊上把剩下的几个奇形怪状的土豆包圆了,再买点大骨头,月章骑车回家。 到家的时间比平时稍微晚一些,刚进家门就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哇哇的一直在叫,妻子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哄不好。月章把车扎好,拎起装菜的布包放到厨房门口,进到房间里看怎么回事。 房间里,妻子脸色不好看,孩子躺在妻子身边张着小嘴伤心哭泣,月章赶忙把孩子抱起来在怀里轻轻摇晃。 “这是怎么了,家里就你俩还能生气呢。” “我生气,我生什么气,我哪里生气了。” 看情况不对,月章赶紧住嘴,左手托、右手搂,哭闹的女儿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真实小情人,爸爸抱抱就不哭了,啊,可真好。” 月章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妻子怎么会和小婴儿发生矛盾。 “你女儿可真来事,下午睡饱吃足就开始哭,我以为是尿了,不舒服,尿布一点没湿,非要抱着才行,放下就闹,放下就闹,想累死我啊。” 话说的颠三倒四,月章理解其中的意思,妻子这是被孩子折磨的烦躁,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这种事情不能怪妻子,一个人在家,除了照顾孩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出门,连续几天都闷在屋里,妻子心里肯定早就开始烦躁。也是自己疏忽,没有多花时间和妻子聊天,多了解妻子的心。 “小孩嘛,哪有不闹母亲的,就是母亲最亲,她次放心跟你闹得,好啦,我来抱孩子,你下床走走。”月章抱着孩子做到妻子身边安慰妻子。 “哼,”妻子坐直身体,伸过脸,“亲我一下。” 月章抱着孩子,深情看着孩子的小脸,半天不见如隔三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够啊,你看这脸蛋,看这眼睛,看这眉毛,哪样不是好看极了。 秦岚让丈夫看着孩子,自己到外面放放风,一个人憋在家里,孩子一直哭闹,自己都快被烦死了,再好看的孩子,天天这么待着也该着急了。看到客厅里面装菜的布袋子,秦岚顺手提起来,向厨房走去。休息两天的时间,自己的力气增加了许多,前天想把袋子提起来还没多少力气,今天已经毫不费力了。秦岚进了厨房,今天的晚餐就交给自己把。翻开布袋子,里面只有几个丑陋的土豆和几根大骨头,其他啥也没有。是不是月章去菜场去晚了,只买回这点东西,都是剩下的吧。大骨头太硬了,自己现在力气不够,弄不动,先炒个土豆丝吧。把土豆切成丝,切好的土豆丝泡入冷水中,除部分淀粉,锅中烧开水,把土豆丝下入锅中,开锅后捞出,锅中烧油,放入一捏花椒,稍稍炸一点花椒油,小火慢炸,下入干辣椒丝,下入姜丝、葱丝、蒜片一起爆香,下入土豆丝,翻炒均匀后烹入白醋,再加入盐、味精、白糖,翻炒均匀,出锅。 酸辣土豆丝做好,秦岚想起来主食没做,忘性真大。 第12章 能量 慢慢的哭泣,哭着累了,累了就不想了,不想就可以睡着了。难过的时候,不能控制自己的时候,能睡的下算是美好的事情。人活着的过程,多是在记忆中生存,过去的记忆和正在创造的记忆,记忆的交织完成整个生命的过程。此时的秦岚被记忆所缠绕,内心的混乱是以往和现在的记忆的冲突,被抛弃,被自己珍视的人抛弃,真的没有办法无视。连续两个孩子的离去让秦岚产生的悲伤、被抛弃感全部爆发,久远的被深藏的记忆亦被牵丝寻线,今日经历的痛苦和往日的难堪相间,让人在记忆中生死两难。 等到丈夫回到自己的身边,秦岚缓缓坐起,愣愣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依靠。伸出手,有气无力的喊:“来,来……” 听见妻子虚弱的声音,月章转过身看到妻子耷拉的手臂,似乎想要自己的拥抱。月章一面整理吃饭的小桌子,一面伸手握住妻子的右手。小心的把放着饭菜的小桌子拽到床边,月章用手臂半抱住妻子的身躯,转头对妻子说道:“吃点吧,吃了饭才能有力气。”接着,用筷子夹住刚出锅的小青菜放到妻子的嘴边。 秦岚懒的进食,也懒得张嘴吃,尽管在嘴边的青菜让人感觉无味,但看到丈夫期盼的目光,强迫自己张开口,含住青菜。 “嚼一嚼,别只吃不嚼,吃下去才能有力气。”月章见妻子张开口,十分开心,妻子终于有了回应。 丈夫炒的小青菜没有看上去的油腻,吃进嘴里有一些咸味,还有一点苦,秦岚把整片菜叶吞下去。青菜划过喉咙,久违的食物刺激喉咙蠕动,秦岚不禁打了嗝。内心的排斥跟着打嗝吐出的浊气排出体外,胃部响起咕噜声,秦岚重新找回自己的腹脏,饥饿感如潮水般冲击而来。 月章又夹了一片菜叶,带着菜汁,放到妻子嘴边。这一次不用自己劝说,妻子自觉的吃了下去,不过还是没嚼几下,就吞了下去。夹起一筷子米饭,妻子也没有拒绝,直接吞咽到食道里。此时的妻子像个孩子,全身摊在自己的怀里,靠着自己一口一口喂才能吃下,月章只能费力支撑两个人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将饭菜送到不断开合的嘴唇中。喂了妻子小半碗饭,月章实在撑不住,扶好妻子,准备换个手抱,然而等月章站起换个姿势再坐下,妻子又陷入睡眠当中。能吃能睡是好的,吃可以补充肉体的能量,睡能够恢复精神的能量。月章不敢打扰妻子,自己蹲到小桌子旁,狼吞虎咽的打扫剩下的晚餐。 看过心理分析方面的书籍,月章大概能理解妻子现在的状态,也能共情妻子的情绪,还不能个案概念化,即无法用具体的心理学理论解释妻子的问题。是应激后创伤障碍,还是惊恐症,抑或抑郁症,月章不能够下具体的诊断,现在能做的即保证妻子肉体和精神能量的补充。进入到症状中的人很难将其带出来,与其打断、矫正症状,不如让它全部发泄出来,在弄清原因后再想对策。 收拾完卧室,月章坐到客厅的椅子上,祈祷着妻子能顺利走出阴暗。 月章出了门装作去上班,在门外等了一会,转身回家。悄悄打开门,脚步放慢,走到厨房偷偷往里看,妻子正收拾早上的餐具,寂静无声,浑然不知身后丈夫的存在。看了一会,没发现异常情况,月章退出院子,轻轻带上门,不知该怎么办。 放假期间,月章不用去学校,在门外站着也不是事情,回家又不知妻子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岳父帮忙。问邻居借了自行车,月章急速向岳父家赶去。 “月章,你怎么来了,秦岚呢。”岳父办了内退,基本在家单着不去单位。 “爸,秦岚在家呢,我有点事想请您帮忙。”不知妻子在家会出什么状况,月章直接向岳父求助。 “怎么了,是不是秦岚出事了?”秦风了解女婿平时有点傲气,不是大事不会向自己开口的。 月章长话短说把妻子的情况给岳父说了一遍,想让岳父去看看,能不能安慰安慰妻子。 “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快回去,我交代一声就过去。”秦风听了月章说的情况,赶紧催着月章回去照看自己的女儿,可不能出了事情。 月章答应一声,又匆匆向家赶去。 女婿走后,秦风绷不住漏出焦急的神色,老婆子去菜场不在家,儿子也不在,让邻居帮忙带句话,自己骑着车也向女儿家赶去。 月章到家时候,秦岚睡在床上,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晕在床上,连丈夫回来都没察觉。月章看了一眼妻子,在客厅中坐着,心中无奈。 秦风来的很快,衰弱的身体没有阻碍急切看望女儿的心。停车,进屋,一眼见到女儿脸色,秦风的心像被纠起来一样。做到床头,轻唤女儿,秦风难过不已,自己的女儿从未如此虚弱过,从未遭这样的罪。 秦岚微睁开眼,熟悉的面孔在自己面前显现,泪水决堤流下。 月章在客厅没有进去,父女的知心话不应有第三者在场。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传来,妻子的心或许有所打开。一个多小时的交心,岳父出门,月章跟着送了出去。回去的岳父没多说话,让月章多休息,别被家里压垮了,好好照顾秦岚。 月章回到房间里,妻子哭累了,沉沉睡着,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呢?美好的生活往往带着各样的不如意,“生活是一袭华美的长袍,里面爬满了虱子”,月章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全部都是虱子,每时每刻都在被叮咬。妻子陷入痛苦的境地,好像每时刻都在忍受惊恐,这样的状况不仅使得妻子沉浸在内部世界无法自拔,也压在自己的心上,压的自己无法呼吸。每一天,自己都在强迫自己坚强,面对妻子挤出笑容,至少不让妻子再从自己身上汲取负面的力量。虚假的面具戴久了,月章也会累,可真是的世界又不得不这么装。 整个假期,月章推掉所有事情在家里陪着妻子,尽力隐瞒妻子的病情,期望妻子能够尽快好起来。 假期的时间里,妻子的惊恐又发作了几次,每次的情况都不一样,让在书本中寻找答案的月章也找不到头脑。中间有一次,妻子惊恐爆发,自己躲进大衣柜里瑟瑟发抖,不敢出来,也不敢出声,就这么偷偷藏了一上午。月章早晨出门买菜回来,找不到妻子,心里焦急万分,害怕妻子想不开,做出傻事。在房间粗略转了一圈,没见到妻子的身影,月章急急忙忙出门找妻子。快到月章崩溃垮塌的时候,秦岚从大衣柜中走出来,反过来出门找到了丈夫。当时当刻,月章内心的委屈、愤怒、担忧一起迸发,狠狠骂了一句妻子,可骂声刚出口,自己就后悔,生生把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假期过得很快,到了上班的时候,月章遇到两难的问题,是让妻子去上班还是请假待在家里。妻子的状态不稳定,若是在学校里受到刺激,可能会爆发出病症;若是把妻子一个人放在家里,月章担心妻子会一时想不开,做出极端的事情。好在妻子恢复的不错,能够理解丈夫的难处,主动提出去学校,妻子不想麻烦周围的人,也不想打扰到学校的同事,坚持去学校上课。 人还是有事做才能忘记痛苦的记忆。上了班的秦岚,比在家状态要好很多,月章看在眼里放心了许多。问妻子为什么去了学校变得开朗了,妻子的话让月章陷入沉思。 妻子说:“我看到学校里的孩子,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个班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他们每天叫老师好,和自己的孩子叫妈妈好一样动听。每当看到这些孩子,我的心里就充满感动。失去是正常的,没有哪个家庭、哪个人不在世界上失去珍贵的东西,可是上帝会为人预备,弥补自己最珍贵的失去。” 妻子能够想的通,能够爱学生像爱自己的孩子一样,让月章既欣喜又感动。实话实说,月章不喜欢当教师,特别不喜欢和小孩子打交道,自己耐心太小了,时常忍不住对孩子发脾气。然而,妻子的转变让自己看到作为教师的美好,教师既是教育了孩子,也在教育中被孩子们治愈。有人说,当教师的人特别幼稚,特别爱较真,也难相处。是的,教师正是把自己变的幼稚,蹲下来才能和孩子平等对话;教师正是斤斤计较,才能时刻关注孩子的成长,不放过孩子一点小错,也不吝啬赞美孩子的一点进步;教师正是在纯真的环境中,才会映射出社会的嘈杂,让身处浑浊的人看见自己的污浊。内心的疾病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只要靠近美好,慢慢的自己就会被感染,慢慢的自己就会变的美好。 妻子的进步出乎月章的预料,可能任何理论或者说法没办法完全解释妻子的愈合,月章看到了人在经过死荫幽谷的痛苦和重见明媚的欣喜。生命遭受创伤,往往不可避免,能够挺过伤害,自己才能逐渐变得强大,即是结果不那么美好,自己也要为自己鼓掌。 在家的时候,月章才能放松自己的心情,工作中的关系再好也是工作关系,跟同事真的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好朋友。在家里抱着孩子,和妻子挤在一个被窝里,月章的满足感从未如此强烈。此时此刻的感觉让人难以割舍,即是细微的变动也让人难以承受。坐月子的女人不能出力气,不能费心力,秦岚准备拿本书打发时间,刚翻开扉页,两眼开始发晕,眉心好像被冰刺一样,隐隐作痛。把书丢在床边的桌子上,闭上眼睛,闭目养神,感受丈夫的体温,一圈一圈的刺激缓缓消退。孩子的出生不比前两个,自己怀孕的时候放下心,不管不问,反而生出健康的孩子。也许是在学校中总是与学生相处,自己对孩子的盼望更加热烈,但自己的心却不再急躁,跟着感觉,受孕、怀胎、生产,一切都变的自然。 晚上的时间里,洗去身上的污垢,毛孔开始通气,从头到脚皆是焕然一新的感觉。闭目一会,秦岚发出鼾声,舒服的进入睡眠。月章看看妻子,舍不得惊扰,自己给孩子擦擦洗洗,再给女儿屁屁擦上爽身粉,让母女俩安稳的睡在一起。起身走到屋外,抬头望望天上的星星,冷风吹在身上,没有丝毫的寒冷,让人更加精神。巅峰体验并不容易到来,平静才是常态,站在院子里让风吹走自己的烦恼,还自己的清明。一天的难处一天当就够了,明天还有明天的烦恼。一个人时候才能卸下自己各样的伪装,把面具从脸上摘下,这个丑陋难看的自己才是真的自己。 清晨的时候,月章没有打扰妻子的休息,昨天夜里妻子起了三次,喂奶、哄孩子,为了让自己休息好,妻子做事静悄悄的,尽量不影响自己。一夜的时间不长不短,妻子睡得很不好,清晨的时候就让她多睡一会吧。早餐炸馒头片,白米粥,自己吃了,留下饭在炉子上温着,等妻子起来吃。 上班的路上,月章的大脑不自觉的转动,办公室来了新人,和自己产生了冲突,后面的日子要在不停的斗争中度过了。对方显然不是好惹的,活动能力很强,一点小事都可以请的动副局长,要是吃了亏,会不会出其他招数。想了一路,没有太好的钳制手段,只能够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到达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打水,为老郭的泡茶事业添光增彩。老郭泡茶的是个大水杯,一泡就是一大杯,一次就能倒掉水瓶的三分之一,这么多的水够老郭吹上半个小时才能喝上一口。老郭平时只能喝到一半,水就凉了,只能接着续水,再去暖瓶的的四分之一。第二次冲的水温刚刚好,老郭才会小口小口的抿,把一大杯水喝的只剩厚厚的茶叶渣。再出来,老郭会把剩下的水倒完,接着泡自己的茶。月章想喝个水都要计算好时间和暖瓶的水量,要不自己没的喝,要不老郭会嚷嚷起来催自己灌水。 老郭这喝茶的功夫炉火纯青,定点、定时、定量,真真有耐性。 第13章 泡茶 老郭泡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泡茶叶从早喝到晚,中间不换新茶。一撮茶叶喝个三泡水、四泡水了不得了,可老郭坚持自己传统,从早上来到下午回家,只用一泡茶叶。这个特点也是月章长时间观察总结出来的,老郭自己都没注意。有次,月章问老郭,这茶叶泡了一天了,还能喝出滋味吗?老郭笑笑不说话,他自己也才恍然大悟,茶叶每天只有一撮。 说起来老郭不缺钱,大小算个科室主任,职务级别也是个科长,每个月的工资比月章多了一倍,平时没见老郭大手大脚,钱绝对够用啊,泡茶也不用如此节约吧。再说了,在机关工作,逢年过节发过年礼品,茶叶绝没少了老郭的,用不着对自己这么抠门。难道说老郭娶了个新媳妇成了“妻管严”,自己零花钱都没有,喝茶必须省着喝?月章很好奇这个问题,总想找机会问问老郭。 “老郭啊,你说你这茶叶一喝就是一天,下午的时候,茶叶都没颜色了,能喝出啥问道啊?”月章问。 “小家伙,不动就别说,我这才算是品茶。”老郭鄙夷的瞥了月章一眼。 “还品茶,一泡茶,天天喝,品啥,我看你是吃茶叶吧。”月章不服气。 “你懂什么,这茶喝起来就像品人生,年轻的时候是开始的浓茶,味道浓,口感强,有精神,情绪激烈。这茶再泡几次,一次比一次淡,一次比一次有味道。到了最后几口,那味道只剩下一丝,在嘴里好好转转才能体会到最后的甘甜。老喽,只能喝这样的东西了。” “唉,喝茶还能讲出个人生大道理,我真是服了你,不愧是老机关。” “小子,你年轻,不知道,后面有你受的。”老郭喝口茶,下了逐客令。 月章出了里间,收拾起桌上的文件。老郭喝茶时,捏的茶叶特别多,每次把杯底盖满才算,第一泡的水浓到看不见底,这第一泡的水老郭喝不了几口就会倒掉一般,剩下的接着冲水。也许,每天的茶叶就是老郭自己,在最好的年华献给了上山下乡,最强的精力和激情白白付出,就像这第一泡的茶水一样,最浓的被无情的倒出。第二次、第三次冲水,虽然仍有茶香,可命运多舛,中年丧妻,唯有最后的几泡留下丝丝茶水甘甜。每天泡茶的老郭,是不是在重复自己的人生,期望青春能否再回来。 可惜人无再少年,倒掉的茶水就是被倒掉了,覆水难收。 老郭的人生,老郭的起起伏伏,在不大的机关里是个传奇,机关的老人都曾听说老郭的名声,可惜年轻的一辈已经不再对他有记忆,英雄迟暮。 月章感慨别人的人生,心里不禁想到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以前的自己谨小慎微,做事情瞻前顾后,虽然自己知道身上的缺点,却很难改正。独在异乡为异客,没有背后力量的月章总感觉自己很孤单,很多事情宁愿自己受着也不愿接受外人的帮助。有时候,秦岚嘲笑月章只会窝里横,不会出去耍脾气。实际上,只有在秦岚面前,在自己的妻子眼前,月章才敢卸下一层层的伪装,变成那个青春活力的自己,也是“窝里横”的自己。 老郭的茶水,月章的书,皆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没有事情时候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打扰,没有烦恼。公务分发下来基本被月章解决,少数拿不定注意的才回到老郭这里拍板。现在多了一个人,办公室的任务分配就出现了问题,老大把新人分过来,肯定会增加科室的其他任务,现在就等着上面的命令。昨天副局长来耍了一通威风,实际啥也没说,老郭也没透露点风声。 月章去传达室拿回文件,记录、分类,传达给对应的科室。今天有一份文件是直接给老大的,月章上了二楼,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敲敲门,听到“请进”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局长真要身体力行执行考勤吗,今天来的这么早。 “局长,这是给您的文件。”月章双手把文件递给老大。 “哦,”老大结果文件扫了一眼,放到旁边,说,“月章啊,老婆生了孩子,还忙的过来吧。” “嗯,谢领导关心,我爱人在家带孩子,还可以。”月章被问的有点懵,平时老大可没这么和颜悦色。 “你刚当爸爸,是最辛苦的时候,想当年我丫头产生的时候,可把我给累死了。你们科室新来一位同志,你已经认识了,刚好分担分担工作,你这段时间多关心家里的事情。”老大看着月章说道。 “哎呀,真是太感谢您了,家里确实有些忙,老婆坐月子身体也不太好,多谢您关心啊。”月章更加疑惑了。 “没事,你去把你们办公室的人都叫来,分分任务。”老大打发月章回去。 月章回办公室的路上,心里困惑不已,老大的脾气直,很少会关注到身边的人,今天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人摸不着头脑。 “郭科,局长让我们去他办公室开个会。”月章传达老大的指示。 “什么事啊。”老郭放下报纸问。 “不知道,可能跟重新分配任务有关吧。” “哦,知道了,等会去。”老郭再把报纸拿起来。 月章看老郭气定神闲,虽然心中焦急,但耐着性子坐下来,心中安慰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科长都不着急,自己急个什么劲。起身,给自己到杯水,翻翻剩下的文件,准备做记录。 一两分钟的时间,坐旁边的马大姐出人意料的来到,今天竟然没迟到,不过看神色,昨天肯定出去浪荡了,整个人精神都不好,小眼眯着,嘴里还打着哈欠。 “月章啊,走,一起去局长办公室,”老郭出了里间门说,“小马,你也去。” 听到是去局长办公室,这位马大姐来了精神,放下包急忙问:“唉,老郭啊,什么事啊,局长什么时候叫的啊。” “去了就知道了,月章啊,快点,局长该等急了。”老郭催促道。 等急了,刚才还说等回去,现在知道急了,月章心里嘀咕,嘴里答应:“唉,来了。”带上笔记本和笔,月章紧跟老郭的步伐。 后面的马大姐匆忙从小包中翻出镜子,整整妆容,拍拍脸,打打精神,踢着小皮鞋“啪嗒啪嗒”的跟了过来。 局长办公室里的长椅,不和现在一样,大小领导办公室都是真皮沙发,长椅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看来局长也是爱茶之人。茶具的旁边放着这几天的报纸,《群众日报》、《事实》等,政策方针都在这些报刊上,做工作皆要天天看、日日学。三人坐下,老郭打头,拿着自己的茶杯,月章坐在旁边,交际花进来不好抢老郭的位置,挪着屁股挤到老郭和月章中间,为了避嫌,月章自然成了老三。 老大笑呵呵的让众人先坐,自己处理好事情就来。低下头画了几笔,老大走到长椅前的套椅坐下,拿出烟给老郭和月章各分一根。 “小马啊,来了几天怎么样了,还能适应吗。”老大没问老郭,先关心起新同志,“你是新到,又是女同志,有事情可以多跟老同志学习。” “局长啊,多谢您关心啊,我跟老同志学,更需要您关心啊。”交际花搓搓手,半坐着回话。 “嗯,有问题你可以跟老郭学习,也可以来找我。” “那说好了,有机会跟您学习,你可别把我轰出去啊。”交际花这是攀上了。 “呵呵,”老大笑了一声,接着说,“老郭啊,来了新人,你费点心多带带。” 老郭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们办公室新成立,也没安排具体的事情,平时把局办公室的事情分给你们一些做,现在有三个人了,也算是成了架构,现在也该好好考虑你们的具体任务了。这次呢,先跟你们通通气,等常委会通过就正式执行。” 月章把本子打开,拿出笔准备做会议记录。 “唉,月章,不用记,今天就是事先通通气,听听你们的意见。” “哦,好的。”月章把本合上。 “你们办公室比较特殊,新来的同志多,老郭虽然算是老机关,毕竟以前是在其他岗位做贡献,来了新环境,也是让你们适应适应,这一耽搁就过了很长时间。这一次呢,我准备把你们和局办公室合并,你们算是局第二办公室,事情也不大变,除了把文件整理分发外,把办公室一些其他事情也交给你们。月章、小马,也多锻炼锻炼。老郭,你看怎么样。”老大讲了一通。 “您看,我们服从领导安排。”老郭毫不在意。 “你们呢,说说看。”局长抬眼看看另外两个人。 “哎呦,局长您说啥就是啥,我们都照着您的安排做。”交际花抢先回答。 “听领导安排。”月章看看老郭,回答老大。 “那就这样,你们回去准备准备,等局里开大会。”老大说着坐起身喝口茶。 三人陆续除了办公室,老郭还是慢慢腾腾、不急不躁,交际花则是喜笑颜看、心花怒放,月章心里又多了些东西,想的是以后自己的事情要增加了。 三人心情各异,回到办公室。交际花马大姐坐下来,翻翻小皮包,拿出指甲刀修着指甲,哼着小曲,优哉游哉。老郭继续自己的泡茶大业,月章想着马上到来的新工作。一时间,办公室安静下来。 “唉,月章啊,局长把我们当做局办公室的第二,我们现在算不算受到重视了啊。”马大姐主动开口说话,另一边在给自己补妆。 “呵呵。”月章心里装着事情,不想理人。 “你倒是说说话啊,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啊。你看那,副局长也是为你好嘛,平时不来办公室,他来一回不是记住你了,以后你也是在副局长那里挂上名了,有什么事情都好办了,我可是帮你啊。”马大姐看是解释,实则为自己开脱。 “可不敢啊,出名也是恶名,副局长来指导工作,我欢迎,呵。”月章懒懒说道。 “你说哪里话,可别怪局长,他也是为你好。”马大姐接着说道。 “感谢啊,感谢副局长关心,你感谢你关心啊。”月章转过头,不想看对方。 “哼,不听就算了。以后大家是一个办公室的人,大家要互相帮助,有事情你开口,大姐这里有时候也要麻烦你啊。”马大姐放下手里的镜子对月章说。 “上头安排事情,做好自己就行了。”月章干脆闭目养神。 从月章嘴里套不到话,交际花进了里间跟老郭说起来。月章无心偷听,趴在桌子上休息,想着中午要吃什么。趴了一会,月章感觉肚子咕咕叫,一上午啥也没干,发发文件,开个会,时间就这么溜过去。站起来,伸伸懒腰,对空气打几拳,疏松疏松筋骨,月章等着下班的时候。里间模糊有声音传来,马大姐和老郭的谈话传来。 “老郭啊,你可要照顾照顾啊,我刚来什么都不懂,你可别给我派事情。我和局长熟悉,我还要帮着局长做事情呢。”交际花跟老郭提出要求。 “嗯嗯。”老郭敷衍应着。 “你看,我还是女同志,身体不好,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受不了。”交际花看老郭态度搪塞自己,用上自己的习惯手段,“老郭,郭科长,你看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你看看。” “唉,你可别过来。走开。”老郭声音大起来。 “砰”,里间的门被一把推开,老郭快步走出,见月章站在办公室门口,边走边说:“要到中午了,月章,走,一起去吃饭。”拉着月章就往外走。 月章愕然,这老郭是被马蜂蜇了,走这么急。月章的余光瞟见里间的交际花好像露出大白胳膊,结合刚才听到的话,月章心里想笑。 和老郭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月章揶揄老郭:“老郭,艳福不浅啊,今天有人送货上门。” “别瞎说,什么送货上门,让人听见影响不好。”老郭难得主动解释。 “哈哈,我懂,男人,老当益壮,壮如老牛。”月章越发放肆。 老郭不听月章的废话,加快脚步,跟月章拉出距离。 月章知道自己话说多了,机关里,话说三分留七分,尽管和老郭的关系还不错,不应该这么直白。月章跟着老郭,不再多说话,走进食堂准备打饭。进了食堂,排队,月章才发现自己被老郭拽着走,饭盒忘了拿,还有打菜回家给妻子。月章转身匆匆向办公室跑去。 第14章 排骨 在楼梯的拐弯口,月章听到楼梯上有声音传来,似乎是交际花的声音,赶快转到走道的另一边,装作去别的办公室。 “局长啊,靠你啦,我这初来,他们都欺负我是新人,我无权无势的小女人,只能靠局长给我撑腰了。”交际花的声音传来。 “嗯。”浓浓的鼻音。 “我可是跟着您的,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您说东我绝不去西,有事您说一句话,我一定给您办好。”这是要表忠心啊,交际花真敢说。 “不用你做什么,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打太极的功夫可以啊。 “那是,本职工作怎么说都是在您的领导下,没您的领导,哪里来的成绩。”交际花继续拍马屁。 “功劳是大家的,别这么说嘛。”官腔中还带着一丝得意。 “您说的对,我们在您的指挥下才有……” 听着两人走远,月章才走上楼梯。这位马大姐可真胆大,刚来就巴结这位,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随她去吧,跟自己有啥关系。 回到办公室拿了饭盒,月章再次回到食堂打饭。乖乖,今天不得了啊,红烧排骨,大菜呀,少见。吃午饭的同志们个个伸长脖子望着香喷喷的排骨,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人挤人,都盼着赶快轮到自己。在最前的人让打菜的大妈多给几块,大妈也不含糊,打手一抖一抖,几下一勺子排骨抖出大半,留下几块小的,盛到餐盘里。打饭的人不服气,再次要求加几块排骨,大妈更硬气,直接喊下一位,打完饭的人就被下一位给挤开。没办法,打饭的只能护着自己的几块小排骨,找个位置享受去了。 排骨的香味把每个人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一个个迫不及待。月章端着自己的餐盒,欣喜不已,自己前几天给妻子买了母鸡,熬了鸡汤,这两天钱不够,只能买点碎鸡肉、五花肉给妻子补身体,今天排骨来的正是时候。一个接一个,大妈抖的得勤,打的也快,一盆排骨快打没一半,后边的人更加着急,生怕排骨被打光。月章在排队的时候,细细数了数,大妈的手抖得虽然像抽风,但给每个人的排骨数目都一样,是八块,看来大妈也知道“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到了月章,拿出餐盒,打了八块排骨,两个素菜,自己盛上米饭,拧紧盖子,赶快往家里赶,妻子、孩子还在等着自己。 出食堂的时候,看见老郭在啃排骨,满嘴油,老家伙也不含糊啊。打了招呼,出了门,骑车赶回家。这次回家的路上,月章脑袋难得没想杂事,一心要快点回家和妻子分享难得的大餐。 “老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月章一进门就邀功似的大叫。 “我闻闻,是排骨啊,好东西。”秦岚吸吸鼻子猜到答案。 “没钱给你买,正好食堂做了,快吃。”月章边打开餐盒边说。 看到冒着油光的红烧排骨,秦岚忍不住用手拿起一块啃,等不急月章去拿筷子。 “手脏,等等再吃。” “没事,我拿骨头,没碰着肉。” 月章只好让秦岚先解解馋。 等月章从厨房拿筷子回来,餐盒里还剩下最后一块排骨,秦岚脸上略带愧疚。 “没忍住,吃多了。” “没事,你吃吧,你可是吃的两个人的分量。” “不就一点排骨,你至于嘛。” “我不是说我,我是说你和宝宝,你给孩子喂奶辛苦了。”月章知道秦岚误会了。 “啊,你,你吃吧。”秦岚不好意思,夹起排骨送到月章面前,手头舔舔嘴唇。 “算啦,算啦,你吃吧。”月章看着妻子的样子,有些无奈。 “那,我吃啦,你别生气。” “好,我不生气,你快吃吧。” 秦岚把最后一块排骨放进嘴里,享受最后的美味。吃完,不忘把再把筷子舔一舔。哎呀,太难看了,秦岚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很不雅。 月章看妻子的样子,心里既是无奈又是心疼,以后要多挣钱,多给妻子买好吃的。 月章把米饭分两份,把一份放在剩下的排骨汁里,拌一拌,夹过几片菜叶,做成了拌饭,端给妻子。秦岚大喜,丈夫在吃的方面就是有创意,这点东西都能做出新玩意。秦岚接住餐盒,拨出一些,把剩下的都倒进丈夫的碗里,说道:“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多吃点。” “算你还有点良心。”月章心里高兴些,把一份素菜倒进碗里,使劲拌一拌,大口吃起来。 意外的排骨给小家庭带来小小的欢喜,愿望小那么幸福就会很容易。一份排骨,久违的美味,分量不多,不够分、不够吃,月章和秦岚却吃的无比惬意。物资匮乏的日子里,生活困顿的时间中,相濡以沫才是最好的爱情。能够自由恋爱,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伴侣,是对自由的期盼,能够获得持久的感情,彼此能共经患难,是两人最大的幸运。爱是持久的忍耐,爱也是有恩赐,感情就是在这样的锤炼中慢慢坚实。 刷洗完餐具,清理好杂物,月章陪着妻子和孩子睡了一会。女儿来家三天了,睡觉占了大部分时间,书上说,这是孩子的大脑在快速生长,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女儿正在既慢又快的成长,自己能够在这个时候陪伴她,多么美好,月章的思绪渐渐模糊。 没想到你竟如此地小,简直是一条软体的虫子,当我伸出偌大的双手,却不知如何抱你。你第一次见我,就面似老人,就满脸皱纹。你究竟走了多长的时间多少的路,才从生命的源头,跌进我的手中。你听不我说的话呢,我也不明白你的咿呀呀,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俩的交流。要不你笑什么呢?要不我笑什么?我对着你说话,我对着你唱歌,我对着你变成一条小狗,。欢喜得像是一个傻瓜。(《写给女儿的诗》海桑) 陪不够家人,陪不够女儿,月章昏昏沉沉的起床,亲亲女儿,亲亲妻子,骑车赶往单位。工作的辛劳算不得什么,能够有持久的盼望就不会一时的困难打败。机关里的蝇营狗苟算的什么,有背后的依靠,即使前路荆棘,也不会被恐惧吓倒。 空闲多,没事做,也挺无聊的,特别是对年轻人来说。学不到技术,整天的吹牛打屁,生活过的安逸,缺少激情和挑战。时间长了,适应了舒适圈,再想走出来就难了。趁着年轻的时候折腾折腾,不要等老了再去感慨岁月蹉跎,人生苦短。上班的路上,月章思考自己能不能做点副业,给家里多赚点钱。身边的环境比前几年的好很多,商贩上路不见人来查,菜市、小摊、门面,各种小生意层出不穷。做这些东西的人都有明确的特点,就是穷。穷则思变,正因为生活的压力才迫使人走上不断挑战自我的道路。小生意就是用时间换金钱,守着一个店面、摊子,从早到晚,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锁在上面。这种方式显然不适合自己,上班需要时间,照顾家庭需要时间,以后辅导孩子还需要时间,自己哪里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 还有一种方式,作为文人和文艺青年最喜欢,写文章赚稿费,既能得名,又能得利,说出去也显得清贵。月章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然而以前实践的结果让自己看清自身的斤两,差的不是一般的远。读文章和写文章是两回事,文章读多了自然有批判的能力,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像作者写的到处是问题,自己能凌驾于作者,把文章搞的十全十美。可是,当自己真正动笔的时候才发现,写的字数稍微长一些,自己就很难把握。前后的关系,人物的出场,事件的安排,情节的转折,个性的塑造,这些皆需要劳心劳力,一个安排不好就会出笑话。“绝知此事要躬行”,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两条路都走不通,月章心里开始犯愁,自己到底要怎样才能赚点钱补贴家用呢。还没想到好点子,月章进了机关的大门,停车,上楼,进办公室,月章下午开始的心情有些低落。没有一点其他的路子赚钱,是不是自己太失败了。唉,聪明人太多,他们都没大富大贵,自己这样的笨人又凭什么呢,月章安慰自己。 老大已经打了招呼,办公室的职责增加,就等局委会通过,大会通知。自己需要先准备准备,到时候不要手忙脚乱的。翻翻柜子,自己的私人物品和积累的材料需要整理,老郭的东西要不要一起整理出来。 “老郭啊,你的东西要不要整理啊。”月章问。 “你看着办,应该不多,你整好,给我拿进来。”老郭满不在乎。 月章把柜子里的捆成一摞的文件搬下来,解开,把文件分类。虽然办公室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文件积累的不少,给各部门的材料,上报文件的反馈,各类看似重要却没人愿意接手的材料,整了一堆出来。分好类,把自己的物品稍微整理,发现自己上学时的材料还在手里。真是感慨,这才几年时间,自己已经从一名学生变成了机关的小科员。回想这几年,虽然和普通人的生活没啥两样,可其中的辛酸苦辣真是无法言说。 整理材料的时间里,月章好好把进机关的工作做了反思,自己在各方面的得失,有没有进步,前后的思维水平等都小小分析了回。老郭的东西不多,简单几件,可简单的东西却意义重大,有一份老郭新婚的请柬,不知是自己留着还是当时没送出去。翻开请柬,双方的名字,婚礼日期,地点,一清二楚,看起来真不像二婚。仔细瞅瞅日子,唉,这时间是在自己来单位后的时间,怎么自己没收到请柬啊。怎么说自己都是老郭手地唯一的兵,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没邀请自己,太不够意思了。月章把老郭的东西收到文件袋里,故意把请柬放在外面,进屋递给老郭。 老郭接过文件袋,看到红通通的请柬,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哪位同事要办喜事。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二婚的请柬嘛,这玩意怎么在办公室,月章这小子是故意的吧。抬起头,看见月章的坏笑,老郭确定一定是这小子使的坏。 “你小子又想干什么。”老郭把文件袋和请柬放在抽屉里。 “老郭,结婚没叫我,不够意思啊,红包都不要了啊。” “没你的事,少管。” “是没我的事,这不关心你嘛,来办公室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嫂子。怎么,有时间摆上一桌,给介绍介绍。” “去你的,见也不给你见。” “唉,金屋藏娇,还不给人见见了,放心,我家里的如花似玉,不抢你的。” “哼哼,没事出去干活,别在这哔哔。” 看老郭要发火,月章赶紧跑到外面。月章能够理解老郭的心情,中年丧妻,娶个年轻的却大受非议,自己还因为此事仕途受挫,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科室来。同在一个屋檐下,月章感觉老郭进和自己的感想是一样的,内心都有一丝悲凉,感叹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把文件分类,重新填到文件柜,月章的心情好了很多,马上成了局办公室,也算是熬出头。以后再勤奋一些,争取能入领导的法眼,过几年看能不能升个主任科员,当个小领导。 局办公室说起来和其他科室是一样的,实际大有不同。其他科室都是承接具体事务,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完就算,至于干好干坏,很少有人去查。局办公室不一样,平时就是为领导服务,安排会议、写稿子、做调研、分析文件等,所有的事情都和领导的日常工作相关,有一点做不好就会出事情。机关里原则是,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个人的问题,哪怕只是一点差错,都可能会断送个人的未来。有压力就会有福利,在领导跟前晃来晃去,时间长了领导自然会认得自己,有好机会就会被领导记起,上升的机会大了许多。 办公室里多科室任务改变最高兴的是交际花,所有的表情都表现在脸上,月章虽然心里非常兴奋,脸还能绷得住,不那么明显。老郭不愧为老同志,波澜不惊,如同一滩死水,啥表情都没有,连个笑容都欠奉。不了解老郭的人认为他是城府极深,了解的人则知道他是对身边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没办法,碰上养老的上司,月章只能把事情自己扛起来。 第15章 紧张 月章都收拾好东西了,马大姐还没来,今天的签到簿上只有老郭和月章的勾勾,其他的没人理。月章有些无聊,想起中午在楼梯间听到的对话,感觉这交际花去找靠山了,应该攀的还是那个副局长,她是不是趁着科室调整,想要更进一步。月章准备把中午听到的和老郭说说,想一想,也没啥重要的内容,就没进门多嘴。下午的时间快到一半,交际花来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一根口红,哼一声傲娇的又出门。皮鞋哒哒的来,人儿匆忙忙的走,也许交际花是把这当成厕所了吧,憋急了才来一趟。 快下班的时候,隔壁的小张鬼鬼祟祟的进门,好像怕人看到他的身影。 “月章啊,听说你们要搬家啦。”小张问。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啊。”月章明知故问。 “你别装了,上午老大让你们去办公室,全机关都知道了,今天下午开局办公会,都通过这件事情了。”小张的消息很灵通。 “咦,可以啊,消息挺灵通啊,当事人都不知道,你先来通知了。你哪听说的?”月章有些奇怪,事情怎么传的那么快。 “你们新来的,中午就在食堂吵吵,想不知道都不行。下午开办公会,除了老郭清闲不去,哪个办公室的头头不忙着往里挤。”小张揶揄到。 “我不知道,等大会通知,没正式通知,啥都不算。”月章不敢说死。 “办公会都通过了,还能有什么岔子,你就安心准备搬家吧。老郭这下又发达了,做了各科室的第二把交椅了,老了老了,还成精了。”小张信口开河。 “嘘,说啥呢,领导的事情少点说。”月章赶紧制止小张,用指头指指里屋。 小张马上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捂着嘴,匆忙跑出办公室。 月章摇摇头,幸好老郭好说话,就凭小张编排领导,以后有的受。接下来的时间,月章眯了一会,这样清闲的时光就快结束了,一旦到了新岗位,事情铁定要多起来,办公室的能干活的就自己一个,到时候忙前忙后,想打个盹都没时间。老郭走的时候把月章叫醒,一起出的机关大门。改变前的生活显得颓废,是因为都不知道接下来要过怎么样的生活。 回到家和妻子聊了聊工作变动的事情,妻子倒是很支持自己能够改变现在的状态,理由和自己想的一样,年轻人太安逸会废掉的,现在不抓紧时间学东西,等年纪大了以后,肯定废了。月章心里还是有忧虑,尽管理智告诉自己变化是正确的,妻子也在安慰自己,可是弥漫的焦虑还是让自己坐立不安。分析自己到底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才会碰到点事情就安定不下来。也许是自己小的时候,被严厉的训斥,欠缺的安全感使得自己在面对上级的时候容易产生紧张不安的情绪,现在要直接面对老大,天天喝领导打交道,自己跟容易会想到童年时期看见家长的痛苦。小时候,不懂事,经常挨揍,有时候父母也不管月章是不是犯了错,就是拿月章出气,这样的生活践踏人的尊严,也使得月章心里产生边缘人格的特性,看待事物会很极端,要不是极好的,要不就是极差的,面对领导也是,要不是紧张到说话也难过,要不就是背地里的深深鄙视。 紧张的月章,无法排解心中的烦闷,走出门,希望忘记心里的忧愁。 办公室的事情很快完成,资料已经分类,个人物品也放好,剩下的事情不多了。因为任务调整的事情,人心惶惶,有能力有靠山的开始蠢蠢欲动,期待着借这一次的调整能升个一官半职。月章自知没后台没能力,能跟着大部队一起升上去,坐个顺风车已经是很好的事情。心无旁骛,月章觉着把身边的事情做好再说吧。下楼来到传达室,门卫大爷缓缓打拳,看着像太极,姿势又不像。 “大爷,锻炼呢。”月章边捡文件边问。 “嗯,听说你们办公室要调整啊。”大爷打拳的功夫和月章聊两句。 “对啊,这几天说要调整,任务还没下来。”月章没抬头。 “头头是谁啊?”大爷问的让月章一愣。 “头头,头头是老郭啊,不是说不变嘛。”月章疑惑的问道。 “我知道是老郭,他两个办公室的头,你们那不是空缺出来一个位子,你不知道吗?”大爷不紧不慢的说道。 “啊,真的啊,老郭升啦,那谁来做办公室主任啊。” “我问你呢,你还问我。” “我不知道。”月章赶紧拿着文件跑向办公室。 月章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间的门已经开了。月章知道老郭来了,放下文件,想要进门问问大爷说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刚要转身,月章犹豫了,这么进去怎么问,自己想要问什么,得到什么,老郭升职是肯定的,自己要开口要位置吗,老郭会答应自己吗,会致辞自己吗。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在月章的心头,一时思绪纷扰,看不清自己。说不想做办公室主任是假的,有机会干嘛不争取,可是自己和老郭的关系还没到直接要职位的地步,现在进去太唐突了。如果自己过于明显、贪婪,位置不一定能要到,还会留下负面的印象。月章心不在焉的收拾文件,拿出记录簿徐徐记录。涂涂抹抹,错了还几个字,才把文件记录好,写完,月章决定还是进去问问,即是是恭喜一声也是好的。 “老郭啊,今天的茶不浓啊。”月章进门没话找话。 老郭窝在椅子上,像睡着了,没理月章。 “我刚才拿文件,听说你要升了,恭喜你啊。”月章开始话题。 “嗯,等开会再说。”老郭还是没睁开眼。 “我们什么时候搬家啊。”月章看出来老郭不想理自己。 “等通知。”老郭端起茶杯,闭着眼喝一口。 “那通知到了,我们再搬啊。”月章受不了了,有了私心,为了要职位,自己连说话都不会了。 月章干脆放弃要问的事情,推门准备出去。 “还轮不到你,好好干工作。”月章跨出门的时候,老郭出了声。 月章停顿一下,走出去,把门带上。老郭说的很明确,自己没有机会,月章心里既失落也释然。门卫大爷说的升职信息是对的,老郭要升半级,自己跟着老郭一段时间,却没机会跟着升,月章内心有些失落。但是,自己的劣势很明显,背景、后台、资历、能力都不突出,不升职才是正常的,得到答案,月章不用为这件事再担忧,心里也有释然。 知道答案的月章,调整心态,继续整理文件,看看哪些是今天需要发送的。隔壁的马大姐今天一反常态的早来,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她就匆匆进了办公室。“咚”一声把包摔在桌子上,吓月章一跳。马大姐直接进了老郭的门。 “郭科长,是不是你给我使绊子,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在背后阴我。多大的年纪了,自己也不看看自己,一脸皱纹,还想占着位置不拉屎,不知道未来都是年轻人的吗?别看你来几天,我不是好欺负的,不让我做这个办公室主任,咱谁都别安生。”马大姐火气冲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郭的话很平淡。 “说就说,怎么了,你个老东西,自己下去了,还不把位置给我,想不让我上位,你等着,以后有你受的。”马大姐更气了。 “我下去,我下哪去,你出去。”老郭下逐客令。 “郭科长啊,郭老啊,你可不能拉着我不让我走啊,你不能这样啊,呜呜~”马大姐说着哭了起来,这脸变的可真快。 “你看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连个主任科员都没混上,还被打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委屈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可别拉着我留下。你退二线就算了,你给我个机会啊,呜啊啊~”说着,马大姐的眼泪流下来。 “你先出去想想,别在我这闹。”老郭不为所动。 “哼!”马大姐收住眼泪,装样擦擦眼睛,佝偻身子出去。 月章真是大开眼界,不愧是老手、老机关,这娘们眼泪说来就来,脸说变就变,不带前奏的,快的比电视上演的厉害多了,怪不说刚来就能搭上副局长的路子。老郭也是,城府可以啊,被骂不出声,看见女人哭也不心软,硬心肠。月章觉得自己才是办公室里最弱小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没点内涵,想想刚才想跟老郭要官,表现的像只猪。 马大姐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从包里拿出粉盒给自己补妆。擦掉泪痕,抿抿嘴唇,对着镜子笑一个,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月章小小的被震撼了一下,办公室的两位都不是吃素的,还是少招惹为妙。不过,马大姐的消息有点不对,老郭是升职,不是退二线,现在把老郭得罪狠了,以后要怎么办。月章才不会把消息和交际花分享,当做自己不存在,默默捧着文件出门。 发送文件的过程很诡异,每个办公室静的出奇,每个人都在沉默,月章发文件时候打招呼也没几个人回应。真实奇怪啊,调整科室,大家都关心,怎么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带着疑惑回到办公室,月章觉得自己的办公室也是出奇的安静。交际花还在照镜子,里间的门关着,老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月章觉得自己心被压抑,不想进门,可又不知要去哪里。 进了办公室,小心的坐下来,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旁边交际花虽然使劲往脸上扑粉,可阴郁的表情好像能拧出水,干的粉,阴湿的脸色,和在一起就像浆糊一样,分不出个鼻子眉毛眼睛。幸好自己有答案,不用为升职的事情烦恼,反正轮不到自己。 “月章,你说我适不适合当领导啊。”马大姐扑好粉问道,“你说,我要当了办公室主任,咱们办公室多好,多方便,天天的我带你结交领导,保证省得升的快。” 月章当做没听见,把今天的政策报纸拿出来,研究社论。 “昨天我可问了,要不是老郭在前面顶着,我已经是你的领导了,你说是不是要尊重点啊。” “等你当上再说吧。” “哼哼,你现在不好好跟我相处,等我升上去还有你什么事情。” “祝你步步高升。” “年轻人,有机会要把握住,别等着以后后悔。” 月章无奈的摇摇头,在社论上勾勾划划,不再回话。快要调整为局办公室,自己没有机会当领导,还是小兵一个,以后的事情少不了,加班写材料、拼凑讲话稿,这些事情估计要落到自己头上,月章要先做好准备。学习报纸上的社论是成长的好途径,最高层的精神解读,行文的方式,未来的政策方向,皆是自己研究的重点。月章还想在报纸上整理出来经济改革的方向,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开条财路。 不到中午的时候,各个科室借到通知下午两点在大会堂开会,应该是科室调整的结果出来了,下午要宣布。月章所在的科室已经被约谈,其他科室的情况不了解,会不会也有大变动,月章的脑袋里一片浆糊。既然自己被排除在上升的名单外,也就没什么好关心的。只是,旁边的交际花今天怎么会如此激动,来到先跟老郭吵一架,看样子她认为是老郭拦了她上升的路。月章是了解老郭的,一般不会给人使绊子,马大姐虽然嚣张,可还没有和老郭产生正面冲突,老郭不会暗地里耍手段的。还有,马大姐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升职的,然后被老郭拦下的,是哪位大神知道的如此清晰,是在帮这个马大姐,还是在害她。月章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缺少信息,只能猜出个大概,然后懒得再去想。 中午回家,月章和妻子说起自己没机会升职,妻子没有埋怨,安慰月章只要工作不受气,工资不停发,没啥了不起。下午要开会,月章搂着女儿睡了一小会,就起来吻过家人,回到单位。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尽管局委会上的消息传的满天飞,可是没有最终盖章的通知,一切都可能发生变化。涉及各个人的切身利益,每个人都非常关心,等月章到了会议室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就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的会议室没了以前戏谑的氛围,一个个脸色凝重,只有一小部分人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月章坐到老郭旁边,伸头看看,交际花干脆没来。 今天的会议室不仅气氛凝重,烟气也特别的妖娆。平时爱抽烟的,少抽烟的,甚至不抽烟的,都夹着烟,好像香烟可以缓解个人心中的焦虑。年龄大点的夹的是烟卷,也不怕被人笑话,自己从乡下收几包烟叶,平时自己用纸包着碾碎的烟叶抽。年轻点的比较时尚,香烟都是带过滤嘴的,五毛一包的,一块一包的也不少见。身边的老郭有些不适应,习惯喝茶的老郭对烟味较为敏感,从不愿有人在办公室抽烟。今天特殊,老郭也就认了下来。 第16章 开会 等领导的时间是漫长的,特别是在人人都在等领导手中的任命文件。实在受不了压抑为氛围,月章想要出去走走,逃离如此的景象,但月章阻止住自己想要逃避的想法,工作里的困难必须要直面,若是习惯了逃避对自己的未来肯定不利。瞅瞅身边的老郭,好像还没睡醒,半闭眼睛,茶杯捂在手里,头微微晃动。胸有成竹的人都是不在意结果的,毕竟重要的事情都在小会上决定了,除非意见分歧非常大才会在常委会上表决。表决的情况很少,到了这种地步,基本是一把手和二把手严重不合,矛盾已经到了公开的地步。在这个小机关里,一把手的话就是圣旨,说了就算,二把手基本没机会表达自己的意见。若不是为了不给上级留下专权的印象,一把手根本不会听取其他人的意见。 这一次老大和副局长皆是卡着点进会议室,下面各科室的人员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虽然脸上显得焦急,还要耐着性子等结果。月章看看四周的人,好像期末考试等成绩的小学生,一个个翘首以案,又自顾矜持,矛盾的心情在脸上和行为中产生严重的反差。既然自己上升一步的机会没有了,月章也就没了其他人的压力,大胆的东张西望。 “同志们,今天再次把大家聚集起来,是为了我们机关最近一次的调整,相信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了,我和副局长与各个科室的人员都谈了话,听取了大家的意见,经过综合考量,科室职能需要做一些调整。调整的结果已经报上级部门审批,在这呢,希望大家不要被调整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坚守自己的岗位。”老大的话还是很直接,不用副局长做开场白,就把事情说的差不多了。 “虽然调整的文件已经报送审批,但我们要把事情坐在前头,不能等任命来了才考虑工作,这样太耽误工作时间,和我们现在提倡的改革精神也不一致,我们要先把事情做起来,”老大继续说道,“各个科室的基本安排差不多,你们就先把事情做起来,科室主任大致不变,等任命文件下来,股级干部基本跑不了。在这之前的日子希望同志们再接再厉,不要出岔子。以前说改革改革,上面没定下调子,许多事情只能胡子眉毛一把抓,各个科室做的事情也不清晰,这一次既把各个科室的职级定下来,也把各个科室的工作范围定下来,下面请副局长来工作工作调整方案。” 副局长拿起面前的一份文件,手写的,似乎还没干,放的稍稍远点以适应自己老花的眼睛。 “科室调整意见,基于……” 月章不想听这些长篇大论的,与自己的关系不大,说是调整工作,实际要干的事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形成文件,正规起来,向改革先进地区学习。 “下面是关于局办公室的调整,在前一阵我们机关新成立一个办公室,但职责还不是很清晰,这次局委会讨论啊,还是确定职责,有事有责,才做好工作。局办公室调整为两个科室,暂定为局办公室一室、二室,平时两个办公室共同安排处理事务,郭科长暂任两个办公室的主任。”老大的话让人很惊讶,老郭这样不干事的还能当上这么重要的办公室主任,还要不要工作了。知道老郭底细的人不多,震惊得人不少。 老大的话让人震惊,接下来的事情更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老郭同志是一位老革命,为本地的建设做出过贡献,虽然现在不比以往,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希望大家能够共同努力。”老大准备做总结发言。 月章知道自己不会上,也了解老郭不像看起来这么简单,可现在的情况真的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能力,不干事还能升职,这是多大的关系啊。再说了,这是局办公室,最为忙的地方,不做事情怎么带领下属为领导服务。月章脸上虽然震惊,心里却很高兴,自己跟着老郭,老郭升了,以后是不是也能喝点汤。 “各位领导,李局长,谢谢领导的关心”老郭没等老大说完,站了起来,“我有几句话想说说。” 老大被打断,有点愕然,很快调整神态,示意老郭继续说。 “我呢,刚来这个单位没几天,就像刚才局长说的,以前多少位县里做点事情,不敢谈功劳,现在年龄慢慢大了,很多东西没办法顾及。很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但是我还是觉得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让年轻人多锻炼。我这种老家伙就给他们铺铺路,发挥余热就行了,希望领导还是另选贤能做办公室主任。”老郭的话比老大的话还让人惊讶,还真有升职不要的。 月章愣愣看着老郭,自己才刚想继续跟着老郭,靠老郭罩着,现在老郭竟让主动让贤,他是脑子瓦特的不成。除了月章,会议室的大多数人都在震惊,都在疑惑。 “老郭啊,你这说的就不对了,这是常委会的决定,你要遵守组织安排。”老大打着圆场。 “不是我推辞,实在身体吃不消啊,还请领导体谅啊。”老郭继续说。 “这个,你不干,谁还能干,别推辞了。”老大接老郭说的话。 “我不行啦,老啦,局里年轻人慢慢起起来,可不能挡了他们上进的路,该给他们多谢机会,你看小李同志就不错。”老郭铁了心要推掉,话都说的过了。 “这个事情先这样,等常委会在商量决定,你先坐下吧。” 老郭坐下来接着闭目养神,好像刚才没有他的事。老大往下进行会议,可大家已经无心关注,不少人窃窃私语讨论这场奇葩的大会。 会议散的时候,老大没有怪罪老郭的意思,反而投来欣赏的眼光,老郭全当没看见。月章有话憋在心里想问老郭,然而时间、地点不对,只能等回办公室再说。隔壁办公室主任过来,笑呵呵的对老郭说:“老郭啊,大气。” “恭喜你,媳妇熬成婆,回吧。”老郭回了一句。 回到办公室,月章迫不及待的进了老郭的办公室,想问个清楚。刚进门,月章就被老郭呵住:“憋着,出去,自己想。” 月章被老郭一震,乖乖的出了门。交际花晚来一步,看见月章都被轰出来,也老实的坐在办公桌前。 月章很想知道老郭为什么这么做,但老郭不告诉自己,没办法,只能用自己浅薄的智慧思考这个问题。 老郭的决定是出人意料的,月章感觉理解不了中间的弯弯道道,老郭能把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也是本单位内的头一份。老郭的选择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原因驱使老郭不惜违反老大的想法,做出抗命的决定。人在选择的时候只有三种情况,双向优选择,双向劣选择和双向矛盾选择。老郭这种情况肯定不是优选择,升职都不要只在基层待着,估计是有难言之隐,那么难言的痛楚就是老郭做出这种选择的原因。接下来,弄清老郭的难言之隐,就能够明白老郭了。 月章还在想,身边的马大姐气呼呼的转来转去,打断月章的思考。看马大姐的表情不是很高兴,在外边收到委屈啦,没得到想要的位置急的吗?月章不想浪费脑细胞在她身上,集中精神思考老郭的事情。天不遂人愿,旁边的人不消停,非要搞得乒乒乓乓,让人没办法好好思考。 “嘭”一声沉闷的摔响,马大姐把自己的包包摔倒了桌子上,接着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噘着嘴,生闷气,不说话,气息倒是喘的很重,呼呼直响,隔着一个过道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月章捂住耳朵,可觉得这样太明显,给交际花找茬的机会,坚持不动声色。不理她,月章站起来给自己倒杯水,理理脑中的思路,继续锻炼自己幼小的智慧。 旁边的马大姐,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喘完粗气,拿出化妆盒给自己补妆。劣质的化妆品保持的时间太短,不时就要拿出笔在眉毛上划两下,马大姐左看看又看看,觉得满意了,起身推开老郭办公室的门。 月章坐在门外响不停都不行,里面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郭科长,上午真是对不起啊,您可别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那是我混蛋,看不清您是尊大佛,冲撞了您,真真对不起啊。”交际花娇滴滴的说,似乎看清的事实,跟老郭道歉,套近乎。 “您说您,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突然来个大事情,可把我给吓着了,大会上,老大的意见都能驳回去,真有一套,可真爷们。”交际花接着说。 月章听着心里很是个恶心,不听又不行,用手把自己耳朵捂住,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可是,甜的发腻的声音和半老徐娘的影像混合一起,在脑海中不断出现,扰的月章无心思考。月章干脆起身,离开是非之地,出去换换心情。 到了楼下,撒泡尿,在办公楼后面的小树林里走两步,果然心情好多了。还没继续想问题,迎面碰见隔壁办公室的小张。 “月章,干嘛呢,没去老郭那透透风。”小张好奇的问。 “透啥风,我就一小兵,啥也不知道啊。” “你别骗我,你跟着老郭一段时间了,能不知道?吹吧你。” “我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还下来找清净啊!” “也是,老郭这一手玩的太高了,局里的人都被镇住了。你说老郭这上升不要,非要和老大对着干不是自找没趣吗?还提议小李当办公室主任,不是我对小李有意见,小李才跟着老大几年,就是个秘书,啥实事没干过,能领导谁?老郭也真是的,大会上就说不干,老大的面子都不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月章感觉自己抓住了头绪。 小张的话说的很对,老郭做事一向谨慎,上次把县里搅得满城风雨,却不见他出来说一句,今天反常的亲自出面拒绝升职。当众驳老大面子,绝不是老郭能做出来的,他这么做是有充分的把握,老大不会生气,不会记恨的。月章听着小张的话,心里想着。 “局办公室的事情很多,以老张的性子,不适合,年纪大了,做事情慢,怎么跟上老大的急性子,要是他真坐上这个位子,也要有不少矛盾,还不如不坐。你说,老郭是不是太有自知之明,才决定拒绝的。”小张继续说,“老大也真是的,那么多能干的不选,非要选老郭占个茅坑,不是恶心大家吗。” 小张刚说完,想起身边的这位就是老张的嫡系,赶忙说道:“我瞎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先走了。” 月章看着小张急匆匆的走去,没说话,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缘由了。 回到办公室,交际花乐呵呵的欣赏镜子中的自己,可能是从老郭那里收到安慰的话了。老郭虽然城府深,但不会跟这种蠢货一般计较,除非发生避不开的冲突。月章坐会椅子上,装作没事,等着交际花走人,自己和老郭单独说。现在老郭不仅是这个办公室的中心,亦是整个单位的漩涡中心。很快,交际花收拾小包,早退回去。等她走远了,月章进屋和老郭聊起来。 “老郭,你是不是算好老大不会生气,才这么说的。”月章试探问道。“你故意把老大的秘书提出来,让他做这个办公室主任,是不是老大本来就想让小李做,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才提的你。” “那你说说,是什么原因。”老郭这是在鼓励月章继续说。 “原因不好猜,信息太少,老大的心思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大在会上没坚持自己的意见,肯定属意小李的,为什么没直接提拔小李,要不是是小李来的时间短,资历浅,不能服众,或者小李自己不想去,不对,应该是有人阻止小李上位,所以老大来挡箭?也不像,你也不是简单就会被利用的人啊。” “还利用,想太多了,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别猜了,有些事情还没到你知道的时候。”老郭制止月章继续猜下去。 月章感觉自己的思路对了,不然老郭不会主动阻止自己,既然老郭不想说,月章也就不显摆了。 “老郭啊,等这阵忙完,闲下来,我们一起去钓鱼啊。” “等有时间吧。” “以后你还是清闲,就这个周末吧,看看能不能搬完办公室,到时候一起去。” “行啊,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啊。” “哪能,等着吧。” 月章觉得自己猜的差不多,心里的满足感腾腾直升,这下可显得自己牛掰了,老郭不会再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了。回去的路上,月章心里美滋滋的,好像自己完成个大任务,获得大奖励。回到家,月章把一天的事情说给妻子听,妻子却提出不同的想法。 第17章 闲聊 回家做饭、抱孩子,妻子好不容易能脱离孩子的缠绕,自己安静一会。秦岚把饭吃完,摊在外面的椅子上,眼神明亮,虽然带孩子一天身体非常劳累,精神却很好。整天没事干,陪孩子睡觉,孩子饿了有现成的口粮,尿了换尿布,不用做其他事情,脏东西可以等丈夫回来再收拾,事情不多,就是很无聊。 月章抱回孩子,逗逗的孩子乐呵呵,把孩子抱出来,让她看看自己的家庭环境。孩子还不能看清周围具体的事物,只能感知环境的变化,到了客厅,孩子的头左转右转,眼睛来回瞅,眼珠乱转,好奇陌生的环境。 “孩子几天没闹吧,你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太无聊了。”月章问妻子。 “无聊啊,女孩还是好一点,不哭不闹,小时候带我弟弟,才是受罪,天天哭。不要小看你妻子,带孩子从小就练就一身本领。”秦岚的心情很好,能摆脱孩子的缠绕。 “你弟弟看样子小时候就不老实,太闹腾了。” “闹腾我就打,多打几次就好了。今天我妈来了,带了一点鸡蛋,你看见了吧。” “在哪,我没看到,她来吃饭了没。” “厨房吧,你过会去看看。她没吃饭,把孩子的尿布洗了就走了。” “哦,今天不用洗尿布,还是有老人帮忙舒服。” “你叫你妈来啊,给你带孩子,她亲孙女啊。” “没办法,太远了,辛苦你了。今天单给改革了,出了奇葩的事情。”月章赶紧转换话题。自己的母亲在家不能来帮自己带孩子,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妻子从怀孩子带生再到自己在家养,没人帮助,太辛苦了。 “什么事情,现在没到换届的时候吧。” “局里办公室调整,文件已经报上去了,现在都等着往上升呢。几个办公室的头头,待遇估计要定下来,现在就等着上面批下来。” “有没有你的事情?” “还轮不到我,我的资历太浅了,背景不够啊。” “那有什么好说的,不关我们家的事情。” “我不升,老郭升啊,能跟着喝点汤也行的,可是老郭这家伙太奇葩了。”月章把大会的事情跟妻子说了一遍。 “他是什么意思,升职都不要。” “我也不知道,我猜的,他是被拖出来挡枪的,自己不要还推给小李。” “小李?哪个小李。” “老大的秘书。新来的,资历不够。” “不对啊,这么年轻,老郭怎么会推荐他,老狐狸难道这点眼光都没?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内部交易啊。” “啥交易。” “老大和老郭之间事先通气,小李的年龄不合适,资历浅,局长不方便推荐,让老郭自己放弃,显得局长大度。” “可能吗,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也太大度了。再说了,老大想让谁上来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绕这么多弯弯干什么。” “这就不好说了,他们之间谁知道怎么商量的。” “还有我们办公室新来的马大姐,快四十岁的人,整天装少女,叽叽歪歪的,难受死了。她开始还说自己会当办公室主任,跟老郭耀武扬威,现在也不敢了。啥都没有了,被打脸了吧。” “你说的哪个新来的,没听你说过。” “刚来几天,搭上副手的路子,和我吵过一架,跟老郭炫耀,了不得呢。”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往上升职的。” “估计是哪个攀上的许给她的吧。” “他搭上的是副手?那就说的通了,副手想培养自己的人,老大推出小李,两个竞争,没有达成一致,职位落到老郭头上了。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郭这是得了大便宜啊。” “真的假的,那他还不要啊。” “那你说老郭为啥不要。老郭这是不想在中间受气,做个人情,给老大面子。” “我知道了,老郭看透老大和二副手之间较劲,这是躲着呢。” “老郭也是有魄力,一般人就算看出来,也舍不得这个位置。” “你这一说我明白了,可能老郭年龄大了,不想参与这些纷争了。” 妻子的一番分析十分有道理,老郭的表现,老大的眼光,马大姐的说辞,从各方面的现象看,背后有许多暗中较量的事情,月章都没察觉。自己还是层次低了些,眼光不够,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晚上收拾家里的卫生,今天丈母娘来了,洗了尿布、脏衣服,月章能挤出时间做清洁工作。家里没什么要特别打扫的,月章主要给家里除除尘,消消毒,给老婆孩子一个健康卫生的环境。月章把和妻子讨论的事情仔细想一遍,估计这两人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跟老郭求证,省的自己讨嫌。 月章和秦岚的想法基本正确,老郭和老大之间并没有做过私下交流,一切都是在默契中完成,老郭凭自己的嗅觉推断出这次办公室的变动肯定有矛盾,当自己被推上来的时候,绝不是因为自己能力,而是临时的选择,以后还要被抛弃的。与其早晚要被放弃,不如开始就不要进去,自己不馋这个位子,也不想得罪人,推荐老大属意的秘书,也算是借花献佛。两人竞争为什么会选择老郭作为平衡点,是因为老郭自己也有过硬的人脉,让老郭上,哪边都不好过分反对。 单位中的关系在于适可而止,不一定要全拿到手里,不需要搞赢家通吃,毕竟还要在一起工作很长时间,现在赢了,风水轮流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第二天的早餐是白粥和煮鸡蛋,月章把东西都放在炉子上煨着,等妻子起来吃。自己清爽的去上班,知道办公室背后的故事,自己不用为眼前的事情苦恼,老郭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自己是隔壁小兵,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办公室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昨天开会说调整,文件没下来之前还会照旧。没有正式的任命,做起事情来名不正言不顺,大家都是平级,谁也不好命令谁。月章见老郭还没到,把签到簿上的名字划上勾,签到,下去打水,准备今天的工作。领文件,做记录,发文件,收回执,报送文件,一串事情下来,一个上午就没了。老郭来了和没事人一样,闷在办公室,一杯浓茶过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事情还是不多,文件没下来,谁都不好超前活动。尽管老大说了没事,大家还是觉得这种时候不做出头鸟为好。月章跟着大家步骤,自己窝在办公室,除了出去送文件,串门的都不去了。送到事务部门的时候,部门老大在,跟月章聊了一会,说了一些特别的话,弄得月章有点糊涂。事务部门事情多,与外界接触多,处理的都是老百姓的问题,特别锻炼人,部门老大问月章有没有兴趣来锻炼自己。月章听到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了解这个事情是不是又在局委会讨论的。月章不好直接反对,含糊说自己服从领导的安排。 回到办公室,月章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上面的事情和自己的关系不大。继续进行自己的成长大业,月章把文件处理完,拿出专业书籍阅读。大脑自动运作,不知怎么想到中午老郭当着大家的面把鸡腿夹给自己,月章估计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应该是两个部门或者局委会有啥意见不统一,落到自己身上,这也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去新的部门,肯定会有困难,事情多,要学新技能,可也能够锻炼自己,和老百姓的接触才能最快的成长。即使自己做了几年的教师,然而都是在封闭的环境里,与本地的风土人情接触不多,不利于自己打实基础。 留下来,跟老郭的关系很好,做事情也合拍,不会有太多麻烦的事情,好处理事情。但是,在办公室憋着,下不去基层,这将是自己资历上的一个硬伤。月章心里有些犹豫,到底该怎么选择。 拿着书,看不见书上的文字,月章不觉走神。不知道旁边人什么时候来的,挪凳子的“滋啦”声把月章惊醒。自己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情还要想,肯定是留下来,现在的情况,一动不如一静。大家都在看着变动,自己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妻子刚刚生产完,自己需要花时间照顾,去了事物部门,天天需要出去跑,哪里有时间回去照顾家庭。即使出去的人多多少少能拿到油水,可是家庭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换了办公室,以前打下的感情基础就没了,上面会怎么看自己?至于基层经验,以后有机会再下去吧。 想通其中的关节,月章进门跟老郭表态,一定跟着领导往下干,领导指哪里打哪里,绝不有二话。老郭笑着接受月章表忠心,难得起来送月章出门。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拍马屁都文绉绉的,了不起。”马大姐揶揄道。 月章听到交际花的嘲笑,脸突然发热,很是害羞,自己刚才没注意到交际花的存在,一时冲动的表态被听了全。月章不理交际花,坐下来,用书本遮住发红的脸颊。 “平时清高,呵呵,还不是和我们这种人一样,马屁精。”交际花继续嘲笑。 月章当做听不见,接着藏在书里,第一次做拍马屁还被抓到嘲笑,自己的汗哗哗往下流。 “没权没势,连个前途都没有,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出息,哼哼。”交际花的嘴停不下来。 月章停不下来去,又不好在老郭面前和交际花起冲突,干脆放下书,出门躲一躲。 没有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已经二十大几岁的月章在职场智慧还是小白,和小说男主角像开了天眼不一样,每一步都需要自己好好学习,好好思量。老郭给的思考题,向上级表忠心,这些都是月章生平第一次做,做的好不好先不说,月章在职场上算是开了好头,不再是个局外人。 职场的生活就是这样,你靠着我,我靠着你,在上面的被依靠的多,在下面的想找个靠山。和一个段子里说的一样,在单位里大家都是猴子,蹲在一棵树上,下面的猴子都在望着头顶的红屁股,无论到了哪一层都要看别人的屁股和自己的屁股被别人看。这一次,月章是看着老郭的屁股,虽然说起来很难听,可现实就是这样。 月章在楼下走走,平复心情,到了变动的时候,触及到切身利益,没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像月章这样的菜鸟,能学会思考,愿意做出妥协已经是很好的了。走到小树林,月章心情和小时候一样,想钻进去躲起来,让全世界都找不到自己,在这样的小地方头头缓解自己的尴尬,偷偷舔舐自己伤口。尽管竭力抑制自己逃避躲藏的心情,月章还是进了树林,背靠着树干,慢慢的舒气。 向上级表忠心,在这个时间里既常见又少见。一般的情况下,表忠心都是向伟大的人物或崇高的理想,随大流也好,真心实意也罢,每个人都能理解这种时代的需要。向个人表忠心则像是狗腿子去讨骨头一样,被人看不起,别说成是领导的哈巴狗。月章不知道当时的冲动是哪里来的,是自己的野心,还是真的对老郭的佩服,或者两者都有,自己冲动去老郭那里做出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自己的尊严好像已经被践踏,自己真成了权力的奴隶,成了上级的看家狗。 焦虑的心情一直在心中徘徊不去,羞愧、难过在心中环绕,但月章并不后悔。在进入机关的第一天,月章就知道这里将是一个追逐权力的丛林,只有适应这里才有机会爬上去。既然已经做了,没办法修改自己的行为,月章只能坚强的挺过这一关,平复自己纠结的心情。 冲突的心理让月章时而感觉难堪,时而又觉得自己做的对,两种心情忽上忽下,交错出现。被交际花嘲讽的事情反而没那么重要。如果身边有烟就好了,用尼古丁麻醉自己,或许心情能好一点。 当月章整理好心情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的对话。 “主任到底什么意思,该给了的我给了,送的东西也不少,怎么就黄了呢?” “你别着急,这次变动太大了,很多事情确实出乎意料。” “我怎么不急,钱花了,事情办不成,我怎么跟家里交代。那些钱还是我借的,办不成,我过不去。” “再等等,消息还没最后下来,回头再跟头说说,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刘科啊,我可全靠你了,您帮帮我吧。” “别瞎叫,文件还没下来呢。”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第18章 询问 “您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我的事成不成,可靠你了,千万别出事啊。” “你放心,回头我再问问头,别担心,总会有个结果的。” 声音渐渐走远,月章从树后出来。说话的两个人肯定是单位的人,月章记不起是哪两个,只觉得声音很熟悉。听两人的对话,一个要高升,一个事情没办成。花钱办事是潜规则,月章很不喜欢,以自己抠门的个性,宁愿不升职也不要花钱办事情。两个人下一步的命运会如何,月章不关心,自己已然选择了投靠,这条道就要走下去,希望老郭不要再出幺蛾子。 回到办公室,交际花不在,老郭也不在。奇了怪了,老郭这个万年老王八,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动身的,现在去哪里了。自己才刚出去一小会,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劳烦老郭都要动身了。月章还在疑惑,隔壁的小张通知月章去局长办公室。月章带着疑惑,匆忙去到局长办公室。 轻敲两下门,推门进去,老郭已经在里面了。两个人相谈甚欢,局长面前点燃的烟卷,老郭剩半杯的浓茶,显示两个人已经说了一阵。 “月章啊,进来,坐。”老大向月章招招手。 “局长,有啥吩咐啊。”月章不知来的原因。 “也没什么,老郭刚刚说到你,年少肯干,是块好料子,叫你来是问问你的想法。”老大拿起烟抽一口。 “有事情领导吩咐。”月章坐正身子。 “事务部那边缺人,刘主任刚才来要人,你要不要去锻炼锻炼。”局长说出叫月章来的目的。 “这是已经决定了,还是……”月章拿不准老大的想法,望望老郭,可是没有回应。 “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老大示意月章不要紧张。 “我刚来咱们单位,很多事情多需要学习,刚跟着郭主任熟悉业务,我想再跟着郭主任学习学习。”月章不知老大的想法,却了解老郭的意见。 “老郭啊,还是你行啊,这么快就收个好部下。那行,你还跟着老郭吧。”老大示意月章先回去,“你先回去收拾,快换办公室了。” “那我先走了。”月章起身出了屋子。 月章现在能确定老郭给自己鸡腿的用意,前面是猜想还不确定,这下肯定是老郭想要自己,不想自己去事务部门。自己刚刚与老郭说了自己想留下来的话,向老郭表了忠心,现在按着路子走就可以了。虽然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变化,做了选择就要坚持下去。 副局长的办公室在另一头,当月章走下去的时候,交际花也从副局长的办公室出来。为了避免尴尬,月章快走几步先下了楼,进办公室等着。交际花的脸色不太好,回来以后闷声不吭,少有的保持安静。月章不想去探究其中的原委,就等着老郭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拿出书籍,翻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月章尽力看书上的文字,可这些文字像会跳动一样,一个都进不了自己的眼睛。烦躁的合上书本,月章枯坐等着。一时间,办公室陷入安静。 这次的文件下的很快,卡着县里开会的时间送上去,批准的流程减少很多。在大家都还在等着正式任命文件的时候,办公室终于要搬了。三层小楼,说是搬家也没啥好搬得,大部分办公室不用变动,门口的牌子换一换就行。月章的办公室是少数几个需要搬动的地方,需要从二楼的拐角处搬到三楼上去。原先的局办公室在三楼走廊的隔壁,靠近局长办公室的地方,月章则要搬到走廊的另一边,靠近副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的物品已经收拾好了,重要文件全部打包放在纸盒里,接着就是等后勤的人把中午搬去新的办公室。本以为去新的办公场所,硬件会好一些,桌椅板凳是新的,即使不如局长办公室的好也行,可是破桌子烂板凳还要搬上去接着用,连文件柜都没给配个新的。整理了半天,就是挪个地方,其他啥也没变。 不怕环境艰苦,就怕彼此之间发生比较。忙了一上午的月章把新办公室里里外外擦洗干净,再去楼梯另一边一办公室,心里不平衡了。桌椅、文件柜、烧水壶等,一眼看出来都是刚配的,更过分的是还有个茶柜,和自己的办公室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月章克制住内心的嫉妒心,月章回到自己办公室,内心极其委屈,难道外来的人就不是人,自己不算编制内的吗? 更让月章气愤的是局办公室的态度,自己想去打个招呼,可所有人像是没看见自己,头也不抬,全当自己不存在,赤裸裸的无视。月章自问进到单位的关系都算不错,这么明显的羞辱何时有过。憋在心里,月章保持住脸上僵硬的微笑,默默退出门。 “老郭,你说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离局长办公室近一些,就能高高在上?一个个狗眼看人低,啥态度。”月章跟老郭发怨气。 “哼哼,隔墙有耳,自己多想想。”老郭到新办公室没了单独的隔间,坐在了整个屋子的最里面。 月章坐在老郭的前面的桌子,气鼓鼓的,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发脾气,传出去影响不好,可心里就是过不去。有争端不怕,为了工作都可以讨论,这种无视才是让人最难受的。气不过归气不过,工作还是要干,没派发新的任务之前,自己还是“快递员”的角色,为每个办公室的人员服务。下到传达室拿文件,整理好,分发。搬到三楼了,多下一层,多上一层,没了新鲜感,反而嫌弃楼层高。 一天跑下来,不用锻炼了,跑的路都够慢跑操场十圈,月章内心嘀咕。一般来说,指明部门的文件直接送到各个部门就行了,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会把文件先自己理解,再向老大汇报,只有一切涉及到全局的文件才会由老大先看,签发给下面的科室。 今天的文件有个关于局机关建设的,要送到局长办公室,估计要转到局办公室处理,月章看着难受,想拖一拖,转念一想,还是忍着送到了局长办公室。 办公文件可以早点送也可以晚点递,只要时间不是太过分,不会有大问题。月章手里拿的是局办公室的文件,有关自己的办公室的材料,本来应该先照顾的,可是一室人的态度太令人不忿,月章反而想要拖一拖。转念一想,拖时间的意义不大,出问题了板子还要打在自己身上,还是快点送出去的好。 局长拿到文件,看了题目,翻了两页,大笔一挥,刷刷签上几个字,“转办公室处理”。这就是当领导的好处,事情不用自己做,签个“转”就能推到下面,让小兵们累死累活。 一室的主任不在,月章把文件放在对方的桌子上,无声无息的走了出去。合并科室之前一室的主任是主任,合并后就不知道是不是了。上次局长提名老郭当合并办公室的主任,老郭拒绝,现在最有可能的是一室的原主任,老刘,以及局长的推荐的人选,秘书小李。老刘来机关的时间长,老资历,笔杆子很不错,有单位第一笔杆子之称,和办公司的人相处也不错,没听说和谁过不去,不知道怎么不受局长的待见,这次主任提名没给他。小李的劣势就是资历,和老刘比起来就是一个小娃娃,只是架不住小李有局长撑腰。 本来各个科室主任确定职级,顺位当上主任是板上钉钉的,然而局长的选择或是局委会的竞争让局办公室的局面显得复杂许多。局长提名老郭,属意小李,可是老郭被推荐却推辞不受,老刘的资历够,副局长还想安插自己的人。真是“池浅王八多,谁都想当大哥”。目前看,一把手的意见才是关键因素,副局长的掣肘让事情有了变化,不知道老刘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月章继续分发文件,一个楼层一个楼层的跑,把每份文件发到负责人手上。进了几个办公室,月章想起前几天在小树林听到的说话声,正好趁这机会找一找这两个人,看看声音能不能对的上。走了一圈,说话的人不多,每个人生怕在整合变革的前夜成为出头鸟,办公室的气氛压抑,没几句话讲。 回办公室跟老郭聊起这个事情,两个人无聊的猜来猜去,打发时间。交际花坐到了最前面,时在时不在,月章和老郭不管这个神出鬼没的交际花。别人花钱办不成事,成了笑柄肯定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小声聊起来没有压力,解解闷。 月章还准备和老郭聊一聊,隔壁的隔壁的老刘进了门,看到月章和老郭都在,打个招呼,说两句又匆匆离去。月章很奇怪老刘在干什么,老郭倒是很悠闲。 “老刘这是干什么呢,奇奇怪怪的。” “还不是为了自己屁股下的位子,想往上去没靠山,现在自己的位子都快坐不住了。” “什么意思,他的主任当不成了啊。” “想当大科室主任,成不成先不说,只要敢行动,一室的主任肯定待不住了,底下盯着他的人躲着呢。” “真的啊,老刘这下肯难受了。他来找你的吧,请你帮忙?” “我帮不了,清闲过日子的人,能做啥子。唉,老刘也是,辛苦这么多年,让个年轻人摘了桃子,心不甘啊。” 月章心里一惊。 老刘的事情肯定不能这么完了,身处事件当中,不容易看清自己的问题是正常的事情,“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连月章这种菜鸟都理解的问题,老刘是老鸟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老刘执意要争取进步的机会,或是对自己十几年工作的不甘,或是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月章心中唏嘘,给老刘向老郭请教的机会,希望老鸟在大前辈的面前能够听得进去劝。 月章不情愿的再次出门去小树林走两圈,下楼之前特意到老刘的办公室转了一下,明示老刘可以去向老郭取经。下了楼,来到小树林,月章百无聊赖,不喜欢抽烟,没事可干,干脆蹲在地上数蚂蚁。这个时间点,各个办公室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关注到小树林,月章乐在其中。 “月章啊,干什么呢?” “啊,”月章抬起头见是副局长,赶快起身,“没什么,鞋带开了,我系鞋带呢。副局长有吩咐啊。” “没啥事情,看你在这块过来问问,没什么,你去忙吧。你们办公室马上承担新任务,可要学会团结同志啊。”副局长笑呵呵的说道。 “好嘞,我先忙点事,多谢副局长关心。”月章打完招呼赶紧回办公室。 副局长这些天也不好过,想要的事情没办成,最重要的局办公室,自己人没能上位,估计副局长心里也是堵得慌,少见他能下来散心。刚才告诉自己要团结同志,团结谁?还不是新来的交际花,真不知道交际花给副局长灌了什么迷魂药,副局长这么护着他。加上上次“提点”自己,这是第二次说交际花的事情了。 月章边想边回到办公室,正好老刘出门,脸色很不好看,眼神散漫无光,对面迎来的月章都没注意到,一脸的灰色,像是老了几岁。月章没打扰老刘,这种时候,知道自己没希望,被打击的彻彻底底,肯定是心死了。月章低下头,缩着脖子,紧住身子,当自己不存在,等老刘过去才进门。 “你跟老刘说什么了,他跟失了魂似的。”月章进门就问老郭。 “还能啥,就是板凳的事情,没大屁股就别坐大凳子,我也是看老刘这人实在,才跟他说说真话,一般人我都懒得理。”老郭翻着报纸说道。 “你说重话了,他能那么大的反应?” “没说啥,说几句实话,不忍心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啊。唉,年纪大了,心软喽。” “你要是心软,也软给我一回呗,帮帮忙,让我也升一升。” “滚,小兔崽子,不知好歹了你。” “好嘞,我滚去做事,就不滚出去了啊。”月章嬉皮笑脸。 机关里能说真话的不多,肯说真话的没有,特别是关于升迁的问题,老郭是是真动了恻隐之心才提醒老刘可能面对的困局,要不然,以老郭的性子,不给他轰出去,就要挖个坑给他跳了。正因为老郭是老资历、老前辈,县里挂上号的,所以有资历的老刘才来请教老郭,才能听得进去。不过,听了以后能不能做到,谁也不好说。 第19章 贴心 “刚才我再小树林遇见副局长了,他是不是也在愁啊。”月章收拾文件的时候问老郭。 “他,他愁啥。”老郭漫不经心。 “交际花的事情没办成,自己人没当上大办公室的头,他能不难受吗?呵呵,说错了,是马大姐。”月章急忙掩饰自己的口误。 “嗯。”老郭还是不在意。 “局里大多主任都要承老大的情面,以后都算是老大的人,现在副局长算是困兽之斗,连副职都没捞几个。”月章撇撇嘴,“要是马大姐在跟他闹一闹就好看了。” “你小子少说点,小心祸从口出。”老郭在宽大的报纸后出声。 “知道啦,这不是跟你说的嘛,别处我也不提起。” 月章的话音刚落下,楼梯口传来“哒哒哒”的上楼声,听着骄狂不羁的声音,应该是交际花来了。果然,上楼脚步声结束,“哒哒哒”就往办公室来。交际花出现在面前,进了门把抱一甩,也不打招呼,就往副局长的办公室跑。 “这是找亲人去了。”月章调侃道。 没看见副局长从门前过,也没听见交际花从副局长办公室出来,月章低头等着是不是能听到争吵的声音。一直到午饭时间,月章都没听到想听的吵闹声,下楼洗洗手,去食堂打饭。 今天的午饭比较简单,猪肉炒芹菜,大肉顿粉丝,外加一个素菜,看着油腻腻的,妻子回家估计不想吃这东西。月章用饭盒打好饭菜,骑车回家喂孩子老婆。想到妻子可能受不了油腻,月章在路上买点咸菜,能下饭。家里酱豆、辣酱吃的太多了,自己一点不想再吃。 进了家门,家里静悄悄的,孩子没哭。月章走入卧室,妻子和孩子都在睡觉,不敢打扰妻子的睡眠,月章退出去到厨房把饭菜盛好,分出两碗白米饭,端着小桌子进屋,叫醒妻子吃饭。 醒来的妻子迷迷糊糊,揉揉眼睛,困倦写在脸上。起身,穿上拖鞋,手也不洗,拿起筷子就吃。 “姑奶奶,先去洗洗手啊,太脏啦。” “不想洗,我饿了。” 月章没办法,放下饭碗,起身去外面兑点温水,进屋帮妻子洗手。这一天天过的,快成孩子了。 “不洗手怎么吃饭呢,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要干净。啊,你是不是没刷牙,口臭啊。” “哈,熏死你,你才口臭。”秦岚边说边吃,“这些天都是半夜起,哪有精力洗漱,你不喊我吃饭,我能说道晚上。” “你睡不用管,该洗还是要洗,不来你就是身子虚,不注意卫生,更容易生病。”月章把脸盆放在一边,坐下来和妻子一起吃。 “管不了那么多,我困死了。” “早上的饭没吃吧,我看炉子上的锅都快熬干了。” “早上,我早上才能睡的好,省省吧。” “好啦,我知道你辛苦,明天我叫你吃饭,别饿坏了。” 一顿午饭在小争执中度过,秦岚现在把孩子的事情包了,夜里也不让月章起床换尿布,喂奶也是自己来,晚上特别累,白天正好补觉。秦岚不用上班,不想让丈夫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只能把家里的事情多干点。月章体会妻子的心情,尽量让妻子过的舒心,吃的好一些。 下午上班的时候又通知要开会,最近为了变动的事情,会议开得比较多,快赶上一个季度的量。月章中午没来得及睡午觉,到办公室眯一会,关上门,省的被领导看见影响不好。以前在下面,领导不经常来,松快一点无所谓,现在就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身边人的眼睛。中午的时间,只有年纪比较大的人才会午休,年轻的不是回家吃饭就是在办公室之间乱窜找乐子。月章在学校形成的午睡习惯,不眯一会,下午像整宿没睡觉一样,没精神。 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月章很快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中间感觉到有人推门,赶紧醒过来,害怕是领导来检查。开门一看是老郭,月章才感到自己刚刚太激动导致的砰砰心跳。重新趴回桌子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人在困倦极端的时候,需要休息的时间并不长,中间失去意识十来分钟就会自然转醒。失去感觉,突然醒来,月章觉得精神恢复了许多。 下午开会的时间还早,月章像等等再去,早去了也没事情干。可是老郭叫上自己要早点去,看来老郭对批复的文件也很好奇。 今天的会议室和前两天的勤奋大不一样,尽管大家来的都很早,可是今天大多人都很放松,聊天的欲望很足,彼此之间互道恭喜,或说着最近的发生的闲事,各个表现的自己云淡风轻。同样还有一批愁眉苦脸的人存在,可能是这次便车没搭上,想要的职位没捞到。 和老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一次老郭和自己恢复了不受人待见的状态,少有人主动过来打招呼。自从上次老郭明确不愿掺和局办公室主任的事情,现在大部分人都认为老郭是过气的老资格,无足轻重了。 月章四处张望,还想找到自己猜测的两个人,从几个憋闷的表情看,上次被自己偷听到的两个人可能是检查部门的。声音很像,再加上一脸便秘的表情,估摸就是这位付出大代价,没有达到期望的同志了。 老大进门的时候还是一贯的风风火火,手里拿着文件,副局长今天好像不在,没跟在老大的身后。重要的场合都能缺席,副局长这次输的很惨啊。 “同志们,知道大家等的都比较急了,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上次开会说道全局可是调整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红章章上任。经过县委、县政府的批准,我们这次的整体改革已经已经下来了。下面是批复的文件。”老大笑呵呵的说道,“关于局单位机构调整的批复……” 整个文件字数不多,每句话都关系到单位人员的未来,基本上和前面漏出的风声差不多,原科室的负责人都确定的职级,下面干活的也都有规定。出乎意料的是两个地方,一是车队确定级别,不再是临时编制,司机进入后勤编制。车队里的人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退伍军人安置过来的,有编制,一种是各个裙带关系进来的,没编制。这一次改革都进了体制。 车队这些人不声不响的干出这样的事情,出乎很多人的意料,虽然大家看在领导的面子上给编外人员好脸,可是这次也太大手笔,一下要这么多的位置。情况不明,大家保持沉默,没有人主动质疑这件事情。另一件是局办公室主任的人选,老刘还是没干过有后台的小李,只得了个安慰奖,副主任享受主任待遇。这也算是局里局领导给他兢兢业业工作的肯定,办公室一支笔也是必要的存在。 小李坐在第一排,看不见他的表情,从挺直的后背看,应该是意气风发。小道消息说小李和老大有亲戚关系,和上面的领导是直接的亲属,不知是真是假。这次调整,小李能以最年轻的主任上位,应该证明了私下的传闻。 老郭真是人精,内部消息知道的多,做了顺水人情给小李,又卖了面子给老大,以后肯定会收到特殊照顾。月章想学都没得学。 “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老大接着自己的讲话,“这次的调整相应上级的全部安排,每个科室的负责人固定,责任明确,只要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升职的机会,关键在于大家的赶紧,只要肯干,能吃苦,到第一线去,做出成绩,未来一切大好光明。当然了,工作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做好工作的同时避免工作中的失误,一定要谨记自身的责任在哪里,不越线,不做违反纪律的事情。相信大家……” 长篇大论,下面的人听的不耐烦,嘴上说的好听,没有靠山,没有支持,类似老牛也没有驴子叫得欢、草料好。更有这次调整没有得到想要位置的人,内心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李。当然,老大是不敢打的,升职与否还在老大的笔下,再说老大是转业人员,那身体壮的,一般人也不敢上前挑衅。 还是有忍不住的,腾一下站起来,恶狠狠的望着前面的主席台,大声说道:“老大,这个事情我有意见,凭什么大家都有升职,就我没有,我是哪里干得不好,还是有人针对我。我觉得不公平,这样的任命,不公开,也不透明,凭什么我就没别人好,我就不行。” 老大看着站起来的,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和煦,可是很冷,点点头,说道:“有意见是正常的,大家可以开诚布公,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到我办公室反映嘛,你问问大家还有谁觉得不公平。” 开口就把战火引导大众头上,在做的基本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一个个如老僧坐定般,不观不言。站起来的人转头看看周围的人,捅捅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站起来支持自己。 “好,好,你们过河拆桥,当初怎么说的,现在自己有位置了,就把我扔了,你们行,你们行。当初,可是说好的,你们可别怪我,你们……” 站起来这位听声音像上次在小树林偷听的那个慌张的人,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是后勤的原副科长,这次调整把他的“科长”二字拿去,“副”也不存在了,跟下面的人一样都是科员,甚至连一些自身的老机关都不如,连“股级”待遇都没给。吃惯了猫食的,哪能这么容易就断掉。 “你们一个个不管我,可别我不客气,郝科长,你来说,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什么,什么怎么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被点名的郝科长喏喏说道,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吃了我的,拿了我的,你拿东西的时候,可没这懦弱啊,啊?”失意人吼道,“还有你,你,你,饭桌上拍的胸脯响,现在哑巴了。” “够了,”事务科长站起来制止失意人,“有什么问题会后说,现在算怎么回事,老实坐着。” “哼,不说,我现在不说,以后还有我说的机会吗?” “你再乱来试试,给脸不要脸啊。” “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不是有意见吗,有问题会后到我办公室去,别在这吵吵,我给你说话的机会。”老大打圆场,嘴角的冷笑还在。 “好,我给老大面子,咱走着瞧。” 会议在一片不和谐中成功召开,该定的职位一个不少全都发了下去。有了红章章的文件,大家出门的时候都是趾高气扬。 月章跟着老郭出了会议室,现在正是要低调的时候,各个受了功,自己正好接着机会把自己藏起来。老郭跳出了漩涡中心,自己也跟着老郭藏到水底。 “老郭,刚才是怎么回事,老大的面子都不给,明着反对上面的文件,有意思吗。”月章进了办公室就问老郭,实在憋不住了。 “小子,怎么还毛躁,想知道,自己去想。”老郭又把月章踢开。 “我想,我能想清楚,我还问你啊,你说说吧。” “呵呵。”老郭拿起报纸遮住月章的视线。 今天的这次会议着实奇怪,单位职位调整这么巨大的事情,副局长不出现,老大一个人就宣布啦?也太不把副局长放在眼里了,要是老大这么跋扈,小李的事情不一句话就能解决,何必弯弯绕绕的通过老郭来处理。失意人真是狗急跳墙,从上次听来的分析,肯定是自己压上的代价太大,这次血亏,冲昏了头,在会议上发了脾气。这样的方式只能拉仇恨,得罪大多数,解决不了问题。也许在其他单位,掌舵者脾气软一些,失意人再豁出去一些,可能有点用。可是,这是哪里,老大可是战场上下来的,见过血的,整个单位里谁能硬过他。 老大这人吃软不吃硬,心肠特别硬,决定好的事情绝对不会更改,发出去的命令一定不会收回。只有真正昏了脑袋才会这样场合和老大硬杠。老大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啊,竟然没发彪,还当了和事佬,真是怪了。 月章想着,然而头脑想到发热还是没理清楚。老郭在月章身后偷偷看着月章,微微摇头。 老大办公室吵闹的声音没有像预料的一样传出来,一室的人甚至准备冲进去灭火,可失意人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一脸丧气,嚣张、愚鲁的气焰不见踪影。佝偻着身子,肩上好像扛着大山,一步一步下了楼。 月章苦思冥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在理着脑中的头绪。 第20章 失意 失意人有名字,姓马,名超,和三国时的名将一样的名字,命运也和名将马超一样,先是辉煌精彩,后有跌跌宕宕。当年三国时期的马超威震逍遥津,名冠天下,今日机关里的马超亦是出身顺遂。开始的时候,马超不是在这个单位,在家混日子,他的父亲曾是某个镇级供销社的社长,靠着自身的辗转腾挪完成了原始积累,看儿子在家游手好闲不成器,狠下心花费大半生的积蓄和人脉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个带编制的单位。进了单位,马超继承了其父亲善于钻营的特点,从乡镇一路调到了县里的单位,本来自己好好待着不会有多大问题,可是这次调整搔动其蠢蠢欲动的心,想学父亲当年给自己博一把,压上自己的身家,谁知结果不尽如人意。 老大让马超进门,只问了一句话:“你靠的是谁,钱花在了什么地方?” 马超听过一阵沉默,老大已经了解自己的小算盘,现在根本无法交代。当初压上自己的身家,走的是副局长路子,中间还有介绍人转手,看着能成事,哪里想到副手会一败涂地,啥也没捞到,自己的付出也打了水漂。 老大问过话,不理面前一心钻营的家伙,拿出文件浏览。马超被道破自己的心思,没脸在老大办公室待下去,落寞的走出门。 具体怎样操作,月章不是很了解,毕竟很多事情都是在人后商量的,从这次调整的结果看,老大是大获全胜,在关键位置上也少不了老郭的助攻。不接受平衡的结果,主动推荐了老大的心中人选,破开制衡的局面,老郭在老大的心里肯定上了一个层次。 妒人有,笑人无,是人的天性,见到没有看笑话的机会,很多内心憋着的人有些失望。大会上搞的轰轰烈烈,私下里却是怂包一个,不像个爷们。副局长没去开会,也不在办公室,不然这怂包不和老大起冲突,能和副局长闹一闹也是好看的。许多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龌龊的想。 尘埃落定,剩下的都是小事,文件已经下达,谁也没本事修改县里的结果。月章跟着办公室的调整算是升了半级,至少不用像过去被人呼来喝去,对自己来说是个好结果。 局办公室的事情还没人来给出具体安排,春风得意的小李何时能走马上任,到底能给纷杂的办公室竞争带来怎样的变化。老刘虽然没有拿到实权,可待遇升上去,没啥抱怨的,至于其他的老资格能否给面子就看事情的发展如何。 不管怎样,自己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事情还是要做,先静观其变,宜静不宜动,月章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下午开大会占去许多时间,快到了下班的时间,看没人来训话,月章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刚把提报装好,老郭把月章拦了下来,说今天刚调整完,还是准点走,陪陪他自己这个老头子。月章把包放到身后,和老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突然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说的好似是为领导庆功的话语。等了一会,月章从门口的走廊上看见一群人出门,一起不知去了哪里。再去老大的办公室看看,果然已经锁的严严实实。 还是不招人待见啊,月章感慨。 “老郭,能走了吧。”月章理解老郭为什么把自己拦下来,既是照顾自己,又是考验新上任的同志心智如何。 “走吧,走吧,我们也回去,今天就不一起去喝一口了,你还要回家照顾孩子。”老郭摆摆手让月章回去。 反正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月章多等几分钟和老郭一起下了楼,在机关大门口告别回家。月章知道,刚才的一群人是给新上任的李科长庆祝去了,从头到尾没人来自己的办公室说一声,李科长也没出面,自己和老郭被人当成的无关分子。月章心里有些不痛快,并不严重,毕竟老郭顶在前头,自己的顶头都没生气,自己何必气自己。老样子,回家前在菜市场没了点菜和五花肉,回家给妻子补身体。 今天晚走了一会,月章骑车飞快,想把逝去的时间补回来,可到家还是比以前晚了一会。吃了几天母乳的孩子已经比刚来的家的模样好了很多,小脸肉嘟嘟的,可爱极了。月章到家把外衣脱掉,换了在家穿的衣服,抱起自己亲爱的女儿疼爱的不得了。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孩子在家一天,月章的心就牵在家里一天,机关里的调整让人烦恼,看到女儿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晚餐是土豆炒肉和清炒小青菜,今天没时间给妻子买鱼熬汤,只能以填饱肚子为先。吃饭的时候,和妻子聊调整的事情,尤其是在大会上的冲突,很好的谈资。有人欢喜有人愁,站在无关人的角度才能闲来无事的叽叽歪歪。 “郝科长这次被怼的厉害,大会上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不是事务部科长中间打岔过去,不知道要抖落多少内情出来。” “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老想着走捷径,不老老实实干工作,现在吃到苦头了吧。月章,你可别学,这样的人就算上去了只能是小人得志。” “我学,我得有那个资本啊,人家家底可是很厚的,还不是上次能进编制给了他信心,他才会这次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说这是怪谁啊,没有机会的话,他不会傻到自己往坑里跳吧。” “欲望攻心,自己看一点机会都要抓住,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力。” “按你说的,就是副局长忽悠他了,说好了不办事。” “不一定,也许是中间的人昧了良心,贪了他的,谁知道呢。” “幸好我们家没钱,要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心可受不了。” “我也不舍得啊,好好当个小职员不好吗,非要前程远大。” “前程不说,你别犯错误就行了,我们娘俩还指望你呢,你要是出问题了,我们要和西北风喽。” “放心,我胆子小,能做点小事就行了,光辉伟大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吧。” 吃好饭,月章心里还是想给妻子做点鱼塘催奶,现在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不能因为自己懒惰导致妻子出问题。月章给妻子说一声,骑车出门买点鱼。 赶到菜市的时候,天已经见黑,菜市场除了几个搭棚子的固定摊位,其他菜贩子都已收摊回家。找到卖鱼的摊子,空无一人,只有被抛掉的腥臭鱼内脏,啥也没剩下。有几只夜猫在草丛游走,自己的来到打扰它们享用晚餐。 月章没办法,买不到,今天特别想熬鱼汤,哪里可以搞到鱼呢。老丈人家不知道有没有,现在去会不会唐突。月章骑上车,慢慢思考哪里能弄到鱼。回去的路上有个鱼塘,很多人在那里钓鱼,现在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晚钓的人,搞两条鱼回家。 下了大路,沿着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黄土道前进,两边是刚出芽的麦苗,一片一片黑乎乎的,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月章吭吭哧哧骑到池塘边,用力瞅瞅,还真望见一个人钓鱼。这可是这是钓鱼痴迷,浮标都不清楚了,还在钓鱼不回家。月章把自行车扎好,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去,快到钓鱼人旁边的时候,一脚踏空,左腿陷入水里,幸好自己把握住平衡,没有倒在水里。 “啊,”月章一声轻呼惊到了钓鱼人。 “谁,谁在那里。”钓鱼人很警觉。 “啊,别紧张,我陷到水里了。”月章解释道。 钓鱼人放下鱼竿,走归来帮月章拔出陷进水里的左腿,很是奇怪怎么还有人在塘边。月章把自己来的用意解释给对方听,钓鱼人才恍然大悟,很大方的把自己钓的几条鱼送给月章。 “别嫌鱼小,今天的收获不多,只有这几个小杂鱼。” “能有就很感谢了,家里媳妇坐月子,买不到鱼,只能麻烦你了。” “小事,你都拿去。”说着,钓鱼人把自己的鱼全装到月章的袋子里。 能在这个时候获得纯属意外,月章千恩万谢对方,走之前几番推辞给了对方一些钱财,说是鱼饵钱。 回去的路上,月章左腿全湿了,可不耽误自己兴奋的心情,意外之喜,能遇得到鱼不容易,能遇到乐于助人的大哥也很幸运。回到家,秦岚看着月章湿掉的衣服和丈夫莫名其妙的兴奋表情,感觉丈夫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月章激情高昂的与妻子说道自己遇到的事情,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事情虽然很简单,可对于平时四平八稳的月章来说,能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需要很大的突破。月章擦擦身体,换好衣服,去厨房给妻子熬鱼汤。 野生鱼吃起来筋道,可刺多、寄生虫也多,做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月章把葱姜放的多一点,去腥味,熬汤的时间特意加长,水沸了好几次才盛出来给妻子喝。端到我是的时候,妻子已经睡着了,月章把妻子叫起来,半搂着妻子,慢慢的喂妻子。 今晚的遭遇和平时的生活很不一样,弄得月章很晚才睡。回想自己的生活,稳当占了第一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是想着明哲保身,这样固然不会得罪人,少出毛病,却和很多机会失之交臂。尽管想到自己做人的缺点,月章还是决定保持自己的特色,为了小家庭坚持住自己做人的原则。 秦岚见到丈夫湿着裤子进房间的时候,有些生气,天都黑了,他又跑哪里去了,不打招呼,回来还这么狼狈,上上下下弄得脏兮兮的,头上还带着草,这是草标吗? “呵呵,刚才出去买鱼,没买到,从别处弄了点。”月章笑呵呵的解释。 “这么晚了,鱼贩子早就收摊啦,你到哪里去买鱼,变出来的,啊。身上弄得这么脏,裤子还湿了,当心感冒。自己不注意身体,难道不知道家里还有孩子吗?你自己感冒了,不要紧,传染给孩子怎么办?快点,快去烧水洗洗,换上干净的衣服。”秦岚大嚷一通,要下床给丈夫拿衣服。 “别,你呗下床,我自己拿,身上脏,别沾到你身上,放心,我身体好,这点不会有事的。天天骑车几个小时,锻炼的身体不适白给的。”说着,月章做了个拿鼎的动作,显示自己很有力量。 “就你能,衣服脏了不要洗的啊,我是担心衣服破了没得换。你当哪里去了,搞得一身都脏了,哪里来的鱼?”秦岚嘴硬。 “山人自有妙计,我这是跟人换的。前庄不是有个池塘嘛,平时有人去钓鱼,我寻思着这时候还有没有钓鱼,就去碰碰运气,还真让我碰到了,跟人家换了几条鱼。”月章绘声绘色的说自己的精力。 “啊,你吃塘边了,小心掉下去。天黑,你又不会游泳,掉下去怎么办。你腿上是不是真掉进去了?快给我看看。”秦岚紧张了。 “没啥事,就是踩空了,我去换衣服。”看妻子要下床,月章赶紧躲了出去。 “踩空了,你要干什么,要吓死我吗?为了几条鱼值得吗?你回来……”秦岚想大声责骂丈夫,可是孩子在睡觉,不得不压低声音。 月章在院子里到点热水,擦擦身体,赶快穿上干净衣服,差点冻出感冒。就像妻子说的,自己感冒无所谓,要是传染给老婆孩子就是大罪过了。穿好衣服,月章乐呵呵的给妻子杀鱼、熬鱼汤。 秦岚想要追出去在念叨丈夫,怕耽误丈夫擦身子换衣服,就没出去。刚才冒出的怒气渐渐缓下来,秦岚的内心有温暖在滚动,这个傻子为了自己也不怕掉到河里去。丈夫家在北边,河少、水少,自己又是家里的宝贝蛋子,婆婆从没让丈夫下过水,从小就没游过泳,现在为了自己,大晚上的去河边换鱼,真是难为他了。秦岚觉得老公还是自己的好。 秦岚喝完鱼汤已经到了半夜,月章在厨房熬鱼汤花了老长的时间,不想让妻子担心自己一直没去卧室,等端着鱼汤进到房间,妻子已经睡着了。斜躺在床头,半坐着,台灯的光线映在脸上,温柔极了。月章欣赏了妻子的睡姿,越看越觉得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值得。 喂好妻子,月章再把家务收拾收拾已经到了半夜,打折呵欠,亲了妻子和女儿,月章终于能结束一天的辛劳,好好的睡一觉。 第21章 两次 早晨的晨光照进房间,秦岚今天上的比较早,女儿回来几天基本适应家里的生活节奏,夜里固定醒几次吃奶,尿布只要换一次,自己也能顺心做好带孩子的工作。女儿比来的时候要大了些,襁褓包的时候折痕明显往下褪了一大截,小脸肉嘟嘟的,看着就招人喜欢。身体长了,吃奶的频率也上来,夜里比之前要多喂一次,自己也没有出现涨奶的情况。再这样下去,秦岚考虑是不是要给孩子添点辅食,防止孩子吃不饱。 秦岚披上衣服,看看孩子在梦中动来动去的小手,脸上满是幸福的微笑。昨晚丈夫为自己冒险去换鱼,身边有未来的希望,自己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看时间差不多了,秦岚隔着被子踢踢丈夫,叫丈夫起床,准备早餐。月章昨天睡得晚,磨磨蹭蹭起床,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眼睛张不开。看丈夫睡眠不足,秦岚想想还是自己准备早饭,已经过了好些天,到厨房去还是没问题的。 “天亮啦,我去做饭。” “不用你去,我去吧,总是躺在床上不舒服,今天我来吧。” “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受凉。” “厨房有煤炉,比卧室还暖和,别担心了。” 秦岚从床上起来,小腿软乎乎的站不稳,扶着床头适应才能站直。厨房的东西很齐全,热水、米、馒头都有,自己煮粥、馏馒头,再加上点咸菜,差不多可以应付过去。淘米用昨天的热水,兑点冷水,馒头和粥一起热,现在直接盛出来就好。做好这些,秦岚回房间躺着,一点点事情弄得自己精力都没,在床上躺多了,身体的素质下降的厉害。 不舍得叫醒丈夫,等炉子上的粥煮的差不多了,秦岚才把丈夫叫起来。睡了回笼觉的月章精神好了些许,穿衣、下床,冷水洗脸,灵魂归位。到厨房看看妻子做的早饭,差不多,营养少了些,不够给妻子补身体。月章又洗了两个鸡蛋放在粥里,等着粥继续煮一煮,蛋可以给妻子吃。昨天剩的鱼塘还可以热一热,多加点调料,盖住腥味,妻子应该能接受。 早饭相当于做了两次,妻子给丈夫准备,丈夫为妻子补充。又是煮鸡蛋,天天吃的腻了,秦岚不想吃了,被丈夫哄着才吃了一个,另一个硬塞给丈夫解决。 “咱家条件不突出,能吃些鸡蛋,等发工资,我再买点好东西给你吃。” “你说的啊,别忘了,天天吃水煮蛋,我真的吃腻了。” 吃完白粥,月章交代妻子锅里还有鱼汤,亲亲女儿,赶着去上班了。 从今天开始,月章不再是边缘部门的人员,自己要做好心理建设。尽管一室的人瞧不起自己,可自己要有自信,不能把自己看扁了。机关里的竞争一般不再明面上,若是显到面子上,矛盾基本公开化,一室的人只是不理睬自己,还没开口,不用太担心问题。 到办公室,事情没有变,签到、领文件、记录、分类,报送,从一室门口经过的时候,大门锁的严严实实,一个人都没来,看样昨天一群人喝的不少。月章摇摇头,把其他科室的文件送过去,他人的事情少管,任他猖狂,后事自由担待。 “月章啊,去打点水,后勤应该开门了。” “好嘞,我马上去。”月章拿起水平大步出了办公室。月章知道自己心里说不介意,还是受到影响,被人刻意忽视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所谓猖狂不过是自己的感受,被忽视后的心理补偿。为新上任的领导庆祝是单位不成文的规则,上级需要联系下属培养好感情,下级需要跟领导搞好感情,新上任的喜庆日子最能够培养出较好的感情。能不能进入第一次的庆祝场合也决定是否是在群体当中受到重视。月章的心态也算摆的正,旁边办公室的去了,自己心里小小的怨念一下,发泄不满的情绪。 对待人的情感往往不用摆在脸上,面部微表情,身体语言都能够表达人的各种隐含的话语。月章读书看到过相关的内容,知道身体语言的重要性,现在发泄出情绪,省的自己在面对一室的人压抑太多,反而产生不好的表达。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的情绪稍稍舒缓一下,省得再不经意间做出让人误会的动作,避免给自己找麻烦。 下楼打水,其他部门的人员陆陆续续到达岗位,后勤工作人员忙着换各个部门的标牌,下了两层楼已经看见两张心办公桌上楼。月章想要放下手中的水壶搭把手,还是算了,在这机关里不仅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别人的事情还是少伸手,即使是好心亦容易被误会。 打水的时候遇见车队的人在聊天,一个个精神饱满,人逢喜事精神爽,能转正了,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感觉一切都美好。月章感觉自己和这个喜庆的环境格格不入,每个地方的脸庞都洋溢喜悦,自己的心中却一点没有愉快的情绪。自己的办公室从二楼的拐角处搬到了三楼的楼梯边,只是楼层换了,其他的一切照旧,没什么好兴奋的,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低头打水,没和车队的人闲聊打屁,默默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上楼梯不仅见到了忙碌的后勤人员,一室的人总算记得上班,一个个姗姗来迟。和一室的人碰面没有任何表情不太好,月章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对方昂起头,点点算是打过招呼,迈着步子先上了楼梯。 看来调整带来的影响真不是一般的大,是自己的眼光太窄,还是别个虚荣心爆棚,月章傻傻分不清楚。 “老郭,你说是不是我自己出问题了,看机关的人各个都是趾高气扬,我自己没有一点他们那种感觉。”月章希望老郭帮自己分析分析。 “你是闲的没事做了吧,别人升职跟你有啥关系,你要兴奋啥。”老郭直接开火。 “我不就是觉得自己不合群嘛,大家都情绪高涨,就我自己低落,感觉自己怪怪的。” “没事多去学习学习文件,看看政策,学***讲话,别瞎鼓捣。” “好,好,我学习。” 上午半天,马大姐没来,不知是不是去找副局长搞事情,月章看着眼前的书本,只能硬着头皮沉进去。 唉,生活不易,工作也不易。 中午吃饭的时候传出个大新闻,可惜月章不在食堂吃饭,需要回家给老婆孩子送吃的。食堂开始只有咀嚼声和小声说话的声音,吃饭的人大多都在专心对待自己面前的食物,直到有位职员很不体面的走进来,一脸红光,兴奋不已,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一看就是有大新闻要发布的。和几个熟悉的人坐在一桌,碰头说起自己亲眼看到的大新闻,很快就惹得整个食堂从窃窃私语变成议论纷纷。 副局长被马超扇了一巴掌,两个人在办公室吵架没收住火,吃亏的一方为讨回公道,做出极为不理智的行为。好事者正好准备去汇报工作,在门口听见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就一直躲在门外听好戏,直至副局长被打。这样的大新闻那是好几年也不会出一次,能够当场看到是多大的幸运。自然好事者带着大新闻,享受了一次全场焦点的待遇。 似乎是印证了好事者的说法,中午副局长没来食堂吃饭,自己骑着车气冲冲的出了门。看门的大爷还跟副局长打了招呼,可惜没有及时收到大新闻,没能记录下珍贵的一刻。下午,各个科室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到后勤部门去看一看,去要个册子,找个文件夹,请人来修修日光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今天报到了后期部门。可惜,去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却没见到正主,只把后勤主任忙的一头是汗。 月章回家,骑车把裤子磨破了,一条穿了好几年的粗布裤子就此告别服务生涯。秦岚想把这条裤子扔了,给丈夫再做一条,可月章却舍不得,等晚上回来补一补在家干活穿。午餐是大葱炖豆腐,百叶炒咸肉,正适合下饭,秦岚在家蒸的米饭被月章呼呼吃下去两大碗。吃完睡觉,下午继续赚钱。 刚到单位,月章就被小张拉去说事,关于中午的大新闻。 “月章,月章,大事啊,快过来。”小张紧张兮兮的招手让月章到墙角。 “什么事啊?”月章一脸的茫然, “你听说了啊,”小张一把拉过月章小声说道,“副局长被马超打了。” “啊!”月章惊讶的出声,小张很享受这种带给你人意外的满足感。 “真的,上午快到吃饭的时候,马超去和副局长吵架,不知道怎么就动起手了,副局长这下脸可丢大了。” “真的假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真的,有人亲眼看见的,下午副局长也没来,肯定错不了。” 月章被消息震撼,从未想过在机关里会有这种斯文扫地的事情,不留一点情面,这是要造反吗?月章顾不得再和小张嘀嘀咕咕,赶快去办公室。 小张没拉住月章,但看到月章震惊的表情已心满意足。 “老郭,老郭,我听说副局长被打了?”月章一进办公室就问老郭。 “别瞎吵吵,像什么样子,”老郭制止月章的问题,“机关里出点事情有啥好大惊小怪的,打就打了。” “真打了啊,真是长见识了。马超是不是不想干了。” “哼哼,不想干?那得看他老子同不同意。” “他老子花大力气把他送到机关单位吃皇粮,就能这么简单就不干了?看着吧,过几天还会回来的。” “也是啊,能比现在体面有机会的工作不多了,又不是以前,工人才是最光荣的。” “月章,这个思想要不得啊,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工人的社会。” “好好,是我失言了,我这资产阶级思想不对,实际我也是无产阶级,家里除了两间瓦房,啥也没有。” 也不知道前两年县里招商引资大会表彰的是哪一个,站在台上戴大红花,还做经验总结,月章心想。 下午的时间,请假条送到了一室,副局长和马超同时请假,需要休息几天。老大收到请假条大手一挥,全部批准。下面的刺头不在办公室,自己能省几天力气。 老郭和月章在办公室等待着,新环境还需要适应,马大姐今天踩着点来到,眼神涣散,没有精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连连打哈欠,没休息好,昨天是有啥重大活动不。月章发现自己自从交际花到了单位,心理活动比以前多起来了,内心独白多的不得了。无论与自己是否是一路人,办公室多个人的时候总是能和以前不一样。 还在处理今天的文件,一室的过来把一份文件交给月章,吩咐月章写一份报告。月章一脸懵,这种事情是自己做的吗?老郭还在,至少应该先给老郭,再由老郭安排吧。上次开会,老郭虽然推辞整个办公室主任的职位,可现在也是分开二室的负责人。 月章不接受,抬头望着来人说:“你先给郭科长,请他先看看。” “李科长直接安排的,你先写,回头给我。”来人把文件直接扔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这,该怎么办?自己的直接领导是老郭,若是李秘书直接安排的也不是不能做,只是置老郭于何地。月章拿起文件瞅了一眼,了解大概的的内容,起身给老郭送去。 “郭科长,你看这文件怎么处理。”月章把文件递给老郭。 老郭把文件接过来,翻一翻,说道:“你先处理了,随便写写。” “这,不好吧,我没写过,再说……”月章没敢把觉得老郭是怂货的话说出来。 “哎呀,给你写你就写是了,平时总说自己是高材生,现在连个文件都写不出来,怕是草包一个吧。”旁边没精神的交际花来了精神,嘲讽月章。 “写,你写试试,别闲的蛋疼,没事找事。” “呦,我闲,我可是给领导帮忙的,我忙的可都是大事,昨天和局长有事,我需要跟你说?” “哼,哼。”月章不想和交际花多废话,自己坐下来拿出纸笔准备文件。 需要的写的是一份讲话稿,关于最近局改革项目介绍的,这样的文件一般不会落到下面的人手里写,由负责统揽办公室全局的科长写,然而一室的人却把文件转到了月章手里写。这种操作难为作为新人的月章,从没写过文件,一上就是大文件,不好弄啊。 能把讲话稿写好,不仅需要自身的文笔较为深厚,还需要对讲话的人有所了解,理论功底也要有。月章自问模仿着写一点小短文还可以,这种大作显然力不从心。讲话稿不是随心的练笔,怎么写都随着自己,需要按照领导的想法,结合现有的政策,写出有中心、有层次的文章。写文章的人不仅要对各种理论吃的很透,还要掌握整个单位的发展变化。月章看着眼前的文件一时不知从何下笔。 拿着手中的钢笔左晃右晃,完全没有头绪,下笔的第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月章心里的忌惮很多,怕写不好会被人笑话,怕上级领导不满意,怕不能达到自己心中的要求。月章没办法,人家是下笔如有神,自己则是迟迟不落笔。 还是去向领导请教请教,月章起身到老郭面前,询问怎么写讲话稿。老郭很干脆,没写过,不知道。这是要崩溃的节奏,平时的老大哥都没法帮自己,要怎么解决啊。 旁边的交际花一直等着看月章的笑话,冷眼旁观。 做了好几年的教师,笔头的功夫还是有的,把文件来回翻了三遍,脑海里慢慢浮现整篇文章的写作思路,局单位的事情也不多,大多数的文件都是从自己这里出去的,单位的主要事件自己都有印象,把这些事情串起来就有了整体顺序。 写文章做到胸有成竹是最好的,不能够的话,只能一点一点的掰扯,把文章分为结构部分,细分每一部门的内容,依据套路填上去就行了。月章采用分层次的策略,把最近单位的事情分为几个方面,查一查过去一阵的文件,大致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一室的人没有说什么时候要,月章就把这件事情当做不紧急的来做,上午没动笔,下午继续再开始写作。 中午是固定回家的时间,给家里带来了香喷喷的饭菜,月章希望妻子多吃一点,赶快养好身子。趁着中午的时间,把孩子的屁屁检查一下,摸了痱子粉保持干爽,孩子的小屁股果然不再出现红痘痘,没有湿疹了。 “孩子最近吃的多了,感觉奶水不太够,要不要给孩子加点辅食。”秦岚给丈夫提议。 “你看着办吧,这几天比较忙,需要什么东西,我给你买回来做。” “特意买就没必要了,炖点鸡蛋糕,给孩子补充一下就行。你有时间去百货大楼看看,人家说奶粉也可以替代母乳的。” “好,明天我去看看吧,今天下午的事情比较多。” “嗯,别忘了就行了。” 下午刚到办公室,一室的人就来催讲话稿,跟催命似的。上午才给自己,下午就要,要不要这么难为人。月章没办法,赶快按着上午的思路写出一篇千把字的讲话稿,没时间誊抄,直接给一室送了过去。 “月章,可以啊,时间把握的够精准的,你放着吧,我回来看看。” 月章没说话回到办公室,做完任务剩下的跟自己无关,自己还是偷点懒,稍微休息一会。 第22章 采集 长时间形成的睡午觉的习惯使得瞌睡虫在中午从不会离开月章,今天因为要写讲话稿,大脑处于兴奋的状态,没写完之前还能坚持,现在讲话稿交上去了,瞌睡虫大爆发。月章实在忍不了,慢慢低着头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月章被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惊醒。一室的人又来找月章,手里好像拿着自己刚刚交上去的讲话稿。 “唉唉唉,别睡了,月章,你看看你写的东西,到处都是错字。还有,我告诉你,老大喜欢直来直去,你再改一改,里面填点具体的数字。” “我哪里去弄数字,每个部门的数字我又不知道啊。” “你去各个科室问问,组织建设数字,加入组织的人数,招商引资的任务完成量,还有具体解决人民的矛盾数量,你都去查查。”说完,来人不等月章反应过来出了门。 月章从睡梦中被惊醒,大脑处于宕机的状态,好似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等月章回过神,人已经走了半天,自己再想问清楚一点都没机会。现在再去一室去问丢面子了,反正是布置下来的任务,各个科室给数字就要,不给就不写。月章心里有点闷气,还是整理出需要的数字,出门请教各个部门的主任。 月章实际不是真的为写讲话稿甘心做这些事情,接着这个机会在各个部门负责人面前露个脸,熟悉一下,为以后把事情打下基础。工作就是你来我往,交道打多了,自然就成了好同事。有个朋友多条路,不指望点头之交能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什么,平时可以打听个消息,耳朵、眼睛不被蒙上就可以了。 组织部的材料比较多,自己涉及的也很少,第一站就去组织部问问。 进了组织部的门,只有两个人,比自己办公室的人还少,里面乌烟瘴气,两个大烟鬼互相敬烟,你来我往,办公室上空从来都是灰蒙蒙的。月章进去耐着烟味询问最近组织考察人员和加入组织人员的名单,对方看了看自己,扔了一本记录册过来,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人的名字。还想再问,对方已经悠哉悠哉吞吐烟雾,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这样的办公室对喜欢香烟的人来说是千好万好,买不起带过滤嘴的香烟,闻一闻也是神清气爽。月章自己不吃香烟,也感受不到这个办公室的神仙情景,做了笔记赶快出了门。 其他几个办公室去的都很顺利,听说是为老大写材料,都很配合,把需要的数字和最近的任务都一一拿出来,若是能上讲话稿,也是向领导邀功,对自己办公室有很大好处。在事务的时候,科长眼神似乎有点怨气,月章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资料收集的零零散散,下面需要把这些内容串起来,重新誊写讲话稿。一稿有很多错别字和涂抹的地方,本来就需要修改,只因为对方要得急才匆忙送过去。现在结合数据,正好写重写一遍。 一稿在眼前,数据采集好,把重点的几个数字处理好,就能动笔写了。第二次比上午写的时候顺畅许多,结构已经搭好,内容也是现成的,写起来很快。月章下笔刷刷有力,手不停挥,一篇新稿件在笔底成型。写完最后一个字,月章拿起稿纸从上到下浏览一遍,心中十分满意,能这么顺畅的写下这些文字,真让人爽快。 把第二稿送给一室,对方浏览一遍没发现啥毛病,对月章说道:“月章,你的文笔确实不错,等会我把文章给李科长看看,辛苦你了。” 忙了一下午,换回来一句辛苦,月章想想也是值了,对方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就行了。回到办公室,给酸胀的右手按摩,月章心中还残留一点兴奋,能做成一件事的成就感还是很好的。 快到下班的时候,月章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交际花早半个小时已然消失,老郭亦倒掉剩茶,拾掇物品。新上任的李科长走进了办公室。 “月章啊,讲话稿我看了,写的不错,不愧是当过老师的,可是吧,这文章还是有点问题。”李科长弹弹稿纸说道。 月章内心瞬间不淡定了:这孙子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写成这样了还要怎么改,故意找着下班时间来说,想拖着我加班? “你看啊,这些数据都没问题,写的很详实,都是咱们单位最近的主要工作,可是,理论还不够深入,要结合最近最上级的文件和省市的先进经验,形成我们单位特有的思想,你再琢磨琢磨。” 我琢磨你大爷,下午才刚跟我说要写的接地气,现在又来理论深度不够,扯淡呢吧,龟孙子想要整我啊。月章转头看看老郭,想让老郭帮自己推一推。然而,老郭用眼神示意自己接下来。这是要闹哪样,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自己当乌龟,继续缩着头? “你看啊,你回家也没事,回去再改改,明天早上局长急着用,辛苦你了。”李科长说完不等月章回答,丢下讲话稿转身又出了门。 此时的月章彻底傻眼了,木讷的性格导致自己临场应变的能力不够,自己被突如其来的问题绊住,还没讲话对方已经不见了。反应过来来的月章,看着桌子上的第二稿,低声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爱谁谁,老子才不写。” “月章,你刚来,先写了,不会吃亏的。”老郭走过来劝道。 不是让你写,不用你加班,月章心里讽刺,嘴上却说:“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拖着让我加班,哪里写的不好,我就觉得挺好。改个屁!” “听我一句话,回去再改改,放心,这件事情有你的好处。” “哼,算了,也就看在你老郭的面子上,要不去他娘的改。” “回去多花点时间,我知道你还要照顾孩子,第一次给老大写讲话稿,一定要力求完美,不能出一点岔子。” “好,我知道。”月章拿起包和草稿纸气呼呼的出了门。 老郭看着气鼓鼓的月章走出去,觉得年轻人还是缺少锻炼,多碰到点问题就开始不满意,看来还是要多磨炼。 回到家,月章的心里还是过不去,摆明了折腾人,连回家都不能安生。最让月章想不通的就是老郭的意见,前后没一点血性,别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搞得自己跟个怂包似的,一句公道话都不讲,自己真是跟错人了。 埋怨归埋怨,月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工作做好,讲话稿需要自己重新整理、誊写。改成什么样子需要自己再琢磨,毕竟花的时间不一样出的成果也不一样。 为了节省时间,月章在菜场赶快选了几样,土豆多买几个,好做,味道好。酸辣土豆丝,焖土豆,土豆鸡块,煎土豆片,都是简单好吃的菜品。买两个西红柿,整个西红柿蛋汤,齐活。 月章加快速度把今天的晚饭做了,让妻子先吃,自己看看文件,整理思路。 秦岚很少见到丈夫把工作拿回家做的,有也是在丈夫当学校班主任的时候,劳心劳力,教案需要拿回来写。自从进了机关单位,没见过丈夫把单位的东西拿回来过。今天是怎么了,把单位的东西都拿回来,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了吗? “月章,一起吃吧,过会饭菜该凉了,对胃不好。” “你先吃吧,我不饿,先想想事情。” “来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是不是遇到难题了,跟我说说。” 月章还真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想法,受了委屈,若是能说出来,肯定会舒服很多。 “今天一室的人来让我写讲话稿,我前后写了两次都被打回来,太气人了。”月章走进卧室,坐下来说道。 “改两遍就不耐烦了,想想以前上公开课,哪次教案不是四五遍的改,还要被说,改的不行。” “改文章倒是不严重,那个新上来的李科长非要等到下班的时候才来给我,硬是叫我加班,这不是为难人吗?我又没得罪他,给我穿小鞋?” “哎呀,别生气,你换个思路,也许是你刚进局办公室,人家对你不了解,想看看你的能力,再说了,老郭没提你挡一挡啊。” “他,别提了,还让我主动把文件拿回来,一点不帮我。” “我看啊,老郭知道你是第一次接受任务,想让你干好一点,给上头留个好印象,不是害你的。” “唉”月章沉默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第一次必须给领导留下好印象。” 被妻子开导一番,月章的心里好了很多,肚子里的气随着几个打嗝排了出去,有心情吃饭。 因为要改文章,抱孩子的时间缩短,辛苦妻子接着看孩子。在家里比较放松,晚上的时间长一些,月章就着桌上的台灯,用红笔慢慢修改自己的文章。说是理论不够深入,拿自己就好好参考最近最上级的文件精神,结合单位现状,多写写。一篇文章删删减减、增增添添,被月章涂改的密密麻麻。许多内容和第一次写的时候已经大不一样,看来文章还是需要好好思考,自己还有提升的空间。 最后,把文章誊写的新稿纸上,明天就可以交上去。 写出文章让人有满足感,修改文章能提高能力,学到东西的心情也很不错。昨天夜里熬了好长时间的月章,一早起来不觉得疲劳,给妻子做了早饭,还准备为孩子蒸了鸡蛋糕,给孩子增添辅食。 为了展现自己的努力,月章耍了个心眼,故意在上班时间迟来十分钟,进了门不住向老郭道歉,说自己昨晚多努力,熬夜太多,今天起来晚了。老郭看月章眼睛里有红血丝,确实熬夜修改文章,心里很满意,跟着月章打哈哈,没在意迟到的事情。 月章可不管,把包放下,小心掏出两页平整的信纸,递给老郭,说:“郭科长,您给看看,把把关。” 老郭知道月章这是在邀功呢,自己的长处不在于写文章,给自己看个屁,昨天也没见找自己把关啊。老郭拿起来装模作样的望望,写的还算不错,和局里一支笔还有差距,但风格比较突出,数字和理论用的都很专业。 “不错,下功夫了,赶快给李科长送过去,别耽误事情。” “好嘞,我这就送过去。” 等月章从一室回来,像个斗败的公鸡,垂着头,没精打采,完全没了刚才的精神。刚才月章把讲话稿送过去,以为李科长怎么也会夸夸人,表扬自己,谁知对方只是“嗯”一声,眼神示意自己把讲话稿放桌上,一句话都没给。 这小李也太嚣张,不就是个办公室主任嘛,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昨天熬到半夜写出来,不算功劳也有苦劳,一个鼻孔气就打发自己,欺人太甚。等着吧,别让我抓住把柄。 回到办公室,月章被打击,没有心情做事情,趴在桌子上缓一缓。月章还是太嫩,心情都摆在脸上,老家伙从月章的脸上就能看出发生什么事情。心情的低落,月章的表情、肢体语言透露的信心让老郭直摇头。还需要磨炼,老郭给出评价。 年轻人,受到低落情绪的影响容易干不好事情。月章需要拿文件的活都忘了干,老郭好心提醒一声,才磨磨唧唧下楼领文件。 传达室还是冷清的一个人,可传达室的大爷可不孤单,收音机里大戏放着,身边有个太极剑,时不时就能拿起剑舞上一次,嘴里跟着唱两句戏文,那真是大将阵前猛如虎。剑尖抖个花,站直摆个姿势,堪是玉树临风,潇洒不已。据小道消息,单位各处的大妈经常花枝招展的来单位门前晃悠,过来看看单位守大门的老帅哥。 月章今天没心情和门卫说话,却被叫住不让走。 “月章,我问问你,副局长真被打了?”门卫大爷扯住月章。 “传的,我不清楚,听说的。” “那个马超打的?我就说嘛,平时吃吃喝喝,酒池肉林,真到关键时刻了,动起手来了。” 大庭广众,月章不想在这议论领导的是非,拿起文件赶快回了办公室。今天的文件不多,重要事务很突出,放在一堆文件最上面的就是一个通知函。月章拿起来一瞅,是让老大去县里开会的通知,还说让各部门的头头发言。 原来如此,自己写的讲话稿是给这个准备的。 第23章 兴奋 看到文件,月章了解为什么讲话稿稿会搞得这么复杂,来来回回改了三遍。原来是给老大去外面讲话用的,代表的是整个单位的脸面。能参与到单位的整体事务中,月章还是很高兴的,不仅讲话稿能给老大用上的成就,还能在老大心里留下好印象,昨天的付出是值得的。 年轻的情绪就是容易起伏,刚才还是沉闷不已,马上变为趾高气扬。 月章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问老郭:“老郭啊,我看到了,昨天写的讲话稿是给老大在县里开会用的,你说老大能看的上吗?” “我又不是局长,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啊,反正我是认真写好的,能用上的我都用了,再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尽力就行,第一次写正式文件,能写成这样也算可以了。” “是吗,你这是在夸我啊。” “自己想。” 还是这一句,老郭总是用‘自己想’来敷衍自己,不过月章还是很兴奋,第一次写报告就能用到大场合,确实非常激励人心月章把今天的文件一份一份分开放好,做好记录,准备着各个部门送过去。 “呵呵呵……”银铃般带着一丝沙哑的笑声传来,交际花上班来了。 “呦,都在啊,这么早就上班了啊,”交际花进门先调侃一句,“哦,不是,是我来晚了。这两天给领导庆祝升职太辛苦了,没办法啊。前天刚给李科长庆祝,大家喝了一箱茅台,各个喝的都跟个死狗似的,吐的到处都是。人家李科长真厉害,一点都不受影响,今天就拿出那么一份文件送到局长办公室。其他人啊,脑子糊涂的都提不了笔。” 交际花还在说话,月章的脑子却快炸了,原来是这样,什么看中自己,什么锻炼,就是在利用自己。自己辛辛苦苦写的讲话稿难不成转手就成了李狗子的功劳?月章越想越气,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准备去找李科长。 “咚”的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吓了交际花一跳,打断了她持续炫耀的语言。 老郭赶紧起身抓住月章,低声说道:“别激动,先打听打听。” 老郭转身问交际花:“你看见啦,李科长现在去哪了。” “我看见,李科长去局长办公室了。”交际花还没搞清楚情况。 月章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通知函就往局长办公室走去。 “他这是吃了火药了,冲什么,我又没惹他,跟我起什么劲。嫉妒老娘我能有这么好的人脉?小兔崽子。”交际花在月章出去后咒骂道。 “希望这小子能顾全大局,别让我失望。”老郭喃喃道。 月章拿着文件,快步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刚想抬手敲门,却一瞬间有了一点清醒。自己不能这样进去,进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深吸一口气,揉揉自己僵硬的脸颊,抑制住自己内心愤怒的情绪,月章挤出笑脸,可是感觉自己比哭还难受。 不行,月章继续大口深呼吸,用手冰冰脸,降降自己脸上的温度,摆正表情,抬手敲敲老大办公室的门。 “进来。”老大的声音传出来。 月章最后整理下心情和表情,推门,进屋。 办公室里的光线很足,局长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叼着烟,烟气缓缓上升,照在温暖光线里,雾气萦绕。李科长坐在办公桌的另一边,老大的对面,看样和老大聊的很畅快。 月章控制步伐走过组,说道:“局长,有个文件,请您看一下。” 李科长显然没想到月章这个时候回来,扭了一下身子,抬手又快速把手放下,转而直勾勾的看着月章。 走进办公桌,上面有个红色的烟盒,烟盒的下面就是自己亲手抄写的讲话稿,稿纸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自己昨天晚上熬夜写的,它们好像一个个精灵,要跳起来投入真正的父亲的怀抱。 月章屏住呼吸,把文件放在了自己写的讲话稿旁边。 “你放着吧。”老大新点燃一根烟,示意月章出去。 李科长的眼神从直勾勾的瞪眼,慢慢眯了起来,似乎眼角还有一丝笑意,仿佛在嘲笑月章:你敢怎么样? 月章转身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强制自己的双脚减慢速度走出去,轻关上门,可关门的声音还是要比平时重了一些。 月章缓慢走到自己办公室,不想让他人发现自己异样。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握紧双拳,月章极力安慰自己不够坚强的内心。 “别气,慢慢就习惯了。”老郭拍拍月章的肩膀说。 “我不气,只是真的需要习惯这样的东西吗?需要吗?” 老郭没有回答,走回自己的位置。 “月章,不会那个文件是你写的吧?”交际花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这种事情,在机关里很正常,事情自己做,功劳上面拿,黑锅我们背,唉……” 交际花说的轻巧,好像早有类似的经验。上级拿下级的功劳说事在职场中并不罕见,可是直接拿着别人做好的东西去领功就很过分了。即使在领导面前提一提下面人的辛苦,说一说大家的群策群力,当主任的肯定有领导有方的功劳。现在这位李科长,刚上去还没站稳,漏出如此丑陋的吃相,真让人觉得恶心。 恶心的事情多了,今天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要不反击,要不忍下去,想在职场中生存,必须有自己的选择。月章这个时候内心冲突剧烈,尽管心里很不愿意,可是刚在局长办公室没有直接翻脸已经表明自己的选择--忍下去。劝慰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老郭看出月章内心的挣扎,这种时候谁劝都不好用,吃苦只能自己体会,没人能够帮助分担,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没被打到还能奋勇向前的才是真强者。月章的选择和忍耐,以及能否坚持下去,得看他自己,希望压在月章身上的筹码没有问题。 老郭想了想,干脆出手小小的帮月章一把,毕竟这几天的锻炼结果还算不错,肯思考、有韧劲、有才华,是自己想要的扶持对象。 帮人也要讲究方法,冒冒失失的上去,不一定能帮上忙,还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锻炼人亦需要时间,现在吃苦,月章的未来才能承受更大的担子。 月章生生把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想想自己只是一个新人,没权没势没背景,完完全全的三“没”新人,能在一个待遇好的单位里生存下去就不错了,还奢求什么呢?只不过耽误自己一天的时间而已,看看失意人马超,压上大半身家不是什么都没捞到。 当自己倒霉的时候,若是身边的人比自己更惨,心情瞬间好起来。 阿q精神永远是生存下去的最好法则。 月章继续整理手中的文件,尚有好几个部门的文件好没送过去,快点整理好,把文件送过去,趁着这个时候整理心情,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从无比愤怒到心灰意懒只隔着一个马超,月章慢腾腾的走进各个办公室的门,无精打采的把文件给办公室负责人签收,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昨晚没睡好。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同事还关心月章是否生病、不舒服。 不磨蹭不知道,一磨蹭真的爽,一直磨蹭一直爽。送个文件,平时半个小时干完的事情硬是让月章走了半个上午,回到办公室就差一点时间可以去食堂吃饭了。月章趴在办公桌上,嘴里喊着,好饿好饿,想要吃饭。用嘴上的抱怨驱散自己心里最后一点憋闷。 月章不是不生气,而是在心理合理化的加工后,把愤怒情绪转换为了替代物,恨意被深埋在自己的内心。 中午饭吃的丰富,油炸小黄鱼,几块豆干,还有豆腐汤,皆是补身体的东西。月章成了饭,往家里赶。今天的力气格外软绵,骑车的时候感觉自己脚底踩着棉花,用不上力。赶到家里,头上冒着汗,身体却没感觉热。 “今天有小黄鱼,快点吃。”月章强挤出笑容催促妻子吃饭。 秦岚从今天丈夫开门的声音就感觉不对,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彼此了解太深,丈夫哪怕有一丝的变化自己都能察觉。有些是自己不需要说,有些是自己不想说,今天需要问问丈夫出了什么问题。 看着丈夫无神的目光,秦岚酝酿一下情绪,问道:“你怎么了,遇到难事了吗?” “没事,我没事,你快点吃。” 连说两次没事,就代表着有事,不然不会着重强调。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矫情。 “你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我昨天写的讲话稿,”月章不自觉花就出了口,“熬了大半夜,今天成了李大秘书的功劳,唉,做下人难啊。” “你没跟他去闹吧?” “我又这么傻吗?在人家的碗里吃饭,我还能去打人家的碗。” “那就好,别冲动。你啊,这也算是好事,他能那你写的讲话稿去充功劳,说明你写的确实好。这一次被他拿走了,以后还能每次都被他得逞?别急,还有机会。” “我知道啊,只是心里过不去。” “好啦,赶快吃饭,睡一觉就没事了。么啊~”秦岚亲一下丈夫当做安慰。 月章终于露出点笑意,下筷子吃饭。 讲话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月章逐渐摆正自己的心态,既然进了体制内,就要遵守其中的规则。打破规则的人,要不被赶出体制,要不会打成丧家犬。 失意人马超在消失一周后出现了,像个狗一样的回来。一进后勤办公室就缩在角落里,声也不吭,当自己是个透明人。有多大的心脏才能顶着心里压力重新回到这个单位来上班,动手打了副局长,以后的日子能好过? 本来大家以为马超会想办法换个单位,甚至自己降一级到原来的乡镇去做个小科员,躲着副局长。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只要不是直接领导,穿不到小鞋,马超的日子还能过的小惬意。不知道是自己活动的力量不够,还是舍不得城市的生活,马超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因为太低调,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马超回来上吧,他自己又在办公室猫着,只有办公室内部才知道他来了。然而,这是哪里,这是小消息传得最快的机关,都不用办公室的人出去张扬,看门的大爷就把马超回来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月章可能是第一个从门卫大爷得到消息的人,出于好奇多问大爷几句。月章不准备多往外说,祸从口出。回到办公室,跟老郭讨论马超为啥还来单位,换个地方不就得了。 “你以为岗位是你说换就换的,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有闲位置给他换。” “回去也行啊,回老家的乡镇总可以吧。” “他是能吃苦的人吗?要是满意乡镇的环境,还用得着费力气往县里调?回去了才是真的一败涂地。” “那他就这么天天闷着,副局长不得早晚拿他开刀?”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等小马来,你问问她这是怎么解决的。” “马大姐,算了吧,我可不想惹她。” 交际花上午习惯性的迟到,过了十点才到。进了屋没事做,不是给自己补妆,就是看自己带的各种杂志。《故事会》、《大众电影》、《知音》等,一个比一个新潮。月章不能理解,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抵挡不住好奇心作祟,月章越憋越难受,还是向交际花大厅马超的事情。 “老郭,你说马超今天来是什么意思啊。”月章有小聪明,没有直接问交际花。 老郭心底跟明镜似的,才不会理财月章的小把戏,看报纸、喝茶水,闭口不提。 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了静默,月章的脸皮还是薄,带着小心思问事情,一句话就用完了自己的勇气,不敢再问第二句。老郭压根不理会,而马大姐则是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两个人再说什么。 缓了一会,交际花明白过来是说那个大闹会议、伸手打副局长的马超,自己当然知道其中的内情,打听小道消息这一块,自己还没差过谁。 “呵,不知道吧,姐姐可知道。那个马超私底下可是又出了一回血,送礼、吃饭,一样不落,可算是大割肉了。”马大姐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炫耀出来。 第24章 内情 交际花的话一下打开月章的思路,是了,职场上面没有绝对的敌人,只看给出的利益够不够。马超肯定是拿出足够的利益才能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不过,反过来想一想,机关里最终的是什么?是权力。权力最直接的表现是什么?是面子。直接打脸,落了副局长的面子,副局长能这么就轻易的放过去,不太可能吧。 “假的吧,副局长的面子那么大,就能过去了?”月章刺激一下交际花。 “哼哼,小朋友,不懂就别瞎说。只要给的够多,面子算什么,面子能有钱实惠?”交际花嘲笑月章。 直接拿钱开路?不会吧,马超的家底也太厚了吧,还是说马超老爹的存货太多。 “你不想想,这种时候,能拿到点实惠才是最重要的,职场失意,钱场得意,能拿到眼前的实惠比啥都强。”交际花继续说。 副局长在这次调整当中败北大家都知道,现在能逮着一个是一个,想把自己失去的都捞回来?不对啊,那也不能只抓着一只羊薅毛呀,羊要是被薅没毛了,起来反抗那不是得不偿失。实际,马超已经起来反抗了,副局长怎么会还拿着他出气?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问题。 “他拿的什么东西才能让副局长出气啊?”月章问道。 “你耳朵聋啦,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交际花搓搓手指,“出了这东西,还能有啥。” “唉,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服了。” “哼,小子知道厉害了吧。”交际花得意的笑了,继续修自己的指甲。 表面上是两个人之间的冲突,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失利、打人、赔钱,这个流程也忒顺当了吧,跟商量好的似的。不可能,动手是真的,谁还没三分火气,被打了,脸丢了,以后还怎么工作。 哪里出问题了呢?月章托着下颚苦苦思考。 “你太小看机关里的人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你的讲话稿就别计较了。”老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哦,知道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月章漫不经心的答道。 嗯,不对,老郭不是说我呢,说的是别人,肯定是马超和副局长之间的事情。副局长失利了,哪个最得意,一定是老大,可是这个副局长的位置没有掉,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老大还是有所忌惮的。那么,如果,假设,也许副局长是故意让马超打自己一巴掌呢?一巴掌丢了面子,可也让老大失去戒心,暗地里还能收到一笔赔偿。不错的算计,避其锋芒,暗度陈仓,在自己失利的时候,尽量避免自己的损失,顺便坑了自己身边的雷。厉害啊,老油条的心思果然深。只是,这个马超是真惨了,前后采坑,被耍的团团转。 月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对,阴谋论太深,然而身体不自然出了一身冷汗。等自己从思考中醒过来,月章发现整个后背冷飕飕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按着最坏的情况去做打算,事情就极有可能是这样的。月章觉得身边就是龙潭虎穴,自己是个无辜的小白兔。 自己综合马大姐的话和老郭的提醒才想到背后可能暗含的计谋,那副局长是什么时候算计的呢,难道从知道自己会失利就已经想好了打算?不争一时长短,有问题立刻做好打算,这些都需要月章这个小菜鸟学习。 老郭也是的,肯定一早知道其中的奥秘,自觉退出主任之位的竞争,把副局长、小李的后续表现都已看的清清楚楚,这位才是稳坐钓鱼台的厉害家伙。月章愈发佩服老郭,同时越了解越看不透老郭。 想得通,当个事后诸葛亮,是月章有了一些进步。老郭看到月章转头偷看自己,脸上的疑惑消去大半,晓得月章慢慢理解整件事情中曲折。小子还算有悟性,能听得懂话,值得培养,老郭内心评价。 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会怎样,月章试图把握脉络,预测后面会发生的事情。胡思乱想半天,头绪还是非常纷杂,有一点月章是确定的马超肯定不会这么安稳,以后还会走霉运。 孩子出生一段时间了,还没去医院拿出生证明。改革初期,很多事情不规范,医院做事情也拖拖拉拉,幸好单位有电话,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月章接到电话让自己去医院办理出生证明。 这些天,有一样重要的事情一直忘了做,直到接到电话,月章才想起来要跟妻子商量。孩子的名字没有最终确定,虽然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月章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是“月明”,可毕竟没有通过女主人的审核,还需要女主人最后的认证。 带着午饭,哼着小曲,月章骑车的时候想着怎么说服自己的妻子同意自己起的名字。男人都有一个千金梦,不仅是因为女儿是自己上辈子的情人,还因为男人在一辈子没成为一个女人,心中有遗憾,想要生个女儿补足自己的缺憾。 到了家里,月章把饭盛好,看了一眼妻子,低头喝水掩饰心虚,酝酿语言。自己还没说话,秦岚开口:“说吧,有什么屁要放?” “嘿嘿嘿,还是媳妇了解我,看我抬腚就知道要干啥。”月章打着哈哈。 “废话少说,看你这么磨磨蹭蹭,肯定是和你宝贝女儿有关,啥事?” “这不上午接个电话,要我去医院办出生证明,要给孩子起个名字。这名字呢,我看要不要商量商量。” “屁,商量?要能和我商量,你还要磨蹭吗?” “是商量,只不过我起个名字,看你同不同意。” “有话快说。” “月明,孩子的名字叫月明,你生孩子那天我就想好了。就叫这个,你别跟我抢了。”月章不敢看妻子。 秦岚看着不争气的丈夫,低着头不敢看自己,还在坚持抗争,难为他了。 “好吧,你是一家之主,就叫月明,你抽时间把出生证给办了。” “真的,你同意了啊,老婆真好。”月章上前亲了妻子一口。 忐忑的心不再扑通扑通的急跳,月章十分感谢妻子的理解。月章觉得能全程参与到女儿的生命中让自己幸福感爆棚。 医院的办事流程真是缓慢。一大早去,月章想要尽快办完不耽误今天的事情,可是到了医院不是医生不在就是档案不好找,急的月章一头都是汗。看看腕表,都快八点六十了,实在忍不住了,月章直接往护士台一站,说自己是机关单位来办事的,让接生的医生快点来见自己。果然,当官的身份很好用,推脱说不在的医生不到五分钟就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劲的道歉自己忙,耽误领导的事情。月章没有难为医生,前一阵还来请教孩子屁股出红疹的问题,只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告诉医院妻子是个教师。 说几句好话,主治医生亲自带着月章办理出生证明,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临走的时候,对方坚持留下彼此的电话,说有时间一起出来喝酒。 月章的心里既痛快,又悲哀。自己在医院忙前忙后将近一个小时,连个人都找不到,表明身份,对方就能主动出现,一会时间就可以办成。看着对方有些谄媚的样子,月章本想以势压人发火训斥对方几句,然而内心的规则不允许自己这么做,只能心中稍稍暗爽一下。悲哀的是自己不表明身份,一点不受待见,要是自己是个普通人,要收到多少刁难。 也许是因为从那个大狂热走过来的人,对上级有盲目的崇拜,涉及比自己地位高的人,不自觉就会显得媚俗。 看着妻子生育的接生医生,月章有一点反感,自己没有塞红包,没有打招呼,说不得私底下对方已经不高兴。亏得医生还算有医德,没有出啥幺蛾子,妻子生产总体顺利。看在对方帮助自己份上,月章懒得计较。 医院的事情,月章不清楚,肯定离不了办公室那一套,手里有点权力就想为自己谋福利,看着一般人高高在上,遇到比自己官大的,就唯唯诺诺。大环境如此,月章不敢也不想去改变什么,尽可能的保守本心,不做自己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 拿着出生证,上面的名字确定是月明,月章的心里充满欢喜,为女儿准备多时的名字终于用上了。证明详细写着女儿出生的信息,出生时间、血型、亲人关系等。月章仔细的把出生证明放在皮包的夹层里,不让上面出现一点褶皱。 办理出生证的不愉快随着拿到证明而烟消云散,该是去上班的时候了。 到达单位,车棚里面停满自行车,车队的车辆大多出去,只有局长的专用座驾留在单位里。一般单位有不成文的规定,车队属于全单位共同使用,需要出去直接去车队长申请就可,然而单位中最好最靓的那款车一般默认是老大的专用座驾。几乎每个单位都遵循着这个规则。 老大没出去,自己要小心一点,能不被抓到尽量不要被抓。月章上楼的时候尽量把脚步放轻,看见楼梯没人就快速点着脚尖溜过。很幸运,从一楼到三楼没有碰见一个人。 老郭和马大姐已在办公室里恭候多时,月章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进来。 办公室的分为有些奇怪,月章因为跑着上楼,心绪不宁一时没有察觉。坐了一会,月章感到身边的异样。 隔壁的交际花一直看着自己,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反复打量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见,看着的这么仔细干什么。月章很有自知之明,没权、没钱、没颜,交际花不会看上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看我干什么,我不就晚来一会,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月章受不了交际花的目光。 “没啥,看你印堂发黑,总是走霉运。”交际花嘲讽的说道。 “乌鸦嘴,你才印堂发黑,我可是白白净净,啥都没有。”月章有点生气。 “那可不一定,咱们走着瞧。”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交际花收回目光,不理睬月章。 看对方不招惹自己,月章不准备咄咄逼人。可是交际花说的话,弄得自己很不舒服,心里莫名的咚咚打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 月章回头看看老郭,希望得到一点提示。不看不要紧,老郭复杂的眼神让月章的心跳迅速增速到一百二以上,确实有事情,还是关于自己的不好的事情。 “月章,不用紧张,还没最终定下来,等开完会再说。”老郭先开口。 月章的心脏快跳出喉咙眼了。老郭一般不主动说话,主动了绝对没好事。 “没定下来,怎么没定?一室已经传疯了,李科长新上任,他说的事情怎么会还有变数。”交际花接话。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完整告诉我行不行?我的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上午开会呢,你啊,马上……”交际花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月章啊,恭喜你,局里推荐你去基层挂职锻炼,准备重点培养你,我先给你打个招呼。”李科长笑眯眯的进了屋。 “啊!”月章的大脑一片空白。 “局委会已经开完了,你快去局长办公室,找你呢。”李科长继续说。 月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局长办公室的,也不知道这个“基层挂职”是个什么意思。月章只知道在进局长办公室门的时候是和马超一起推门进去的,自己今天真是要倒大霉。 “来来,进来坐,喝茶吗,别客气,自己倒。”老大见两个人一起进门,少有的热情接待两个人。 突如其来的热情把两人搞得一阵懵,从未在老大这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让每个人本就忐忑的心瞬间收紧几分。只有在执行艰巨任务的时候,政委才会一个个做思想工作。局长能给两个人出热脸,事情绝对不好做。 月章和马超艰难的移动到长沙发并排坐下,两个人心中同时升起难兄难弟的感觉。马超得罪的副局长,月章自觉没有和哪一个产生剧烈冲突,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把你们叫来呢,有些事情问问你们的意见,我也不兜圈子,最近县里要从基层发展我们经济,要做出示范区出来,需要选一批精兵强将为基层的发展带进活力。”老大说着给了马超一支烟,自己抽出一支夹在手上。 “常委会开会筛选,你们俩都年轻,有基层的工作经验,正合适这次行动。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老大把手中烟点上。 第25章 谈话 “有什么困难直说,单位是个大家庭,有困难的话一定帮你们解决。”老大吐出一阵烟雾,透过烟雾望着两人。 老大的话根本没有给两人选择的权利,常委会决定怎么可能推翻。老大的直接进入是否有困难需要解决,默认两人一定要去的。 月章和马超两人望望彼此,不知怎么说自己的意见。 “一定要去?”马超先开口,弱弱的问道。 “你这同志,我们是有纪律的单位,这一次也是锻炼你们。”老大隐含威胁的说道。 马超低下头,一脸的不情愿,自己好不容易从基层上来,现在却要回去,以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局长,常委会的决定我肯定支持,只是这个,我们的关系也要转到基层去吗?”月章见没有拒绝的余地,决定先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不,不,你们的关系还在单位。下去只有两年,主要是帮助基层的村镇想办法创业致富,为基层打开新局面。”老大解释道。 “关键是我们也没创过业啊,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干啊。”马超还在抱怨。 “你们俩都待过基层,都有文化,脑子活,到基层去多干干,慢慢不就找到思路。”老大的话说的轻柔,眼神却很凌厉。 月章用手捣捣马超,让他别说了,胳膊拧不过大腿,谁叫自己倒霉呢。 “老大,你看我家里刚生孩子,孩子的爷爷奶奶也不再身边,是不是能考虑照顾照顾。”月章试探说道。 “这个我刚才已经考虑了,这次呢,我给你争取个靠北边的村镇,和你住的地方不远,比你天天到单位还近,不用担心照顾不到家里。” 得,老大连着都想到了,真是有备而来,自己估计没有逃避的机会。 “放心,两年你们还回来,以后评优、评职称都先考虑下过基层的同志。你们俩不用担心,年轻人正式有精力,敢打能干的时候,去基层好好锻炼一番,也对你们有好处。”老大看两个人心里还有顾虑,开口安慰。 “马超,你也不用担心,早点决定早点选地方,你可以去家里的乡镇,也好展开工作。”老大给马超点上烟。 确实无法拒绝,月章心里急速盘算怎么才能拿到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我信老大,基层就算困难也能克服,可这个创业致富,我确实没干过,一没资金,二没技术,是不是太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月章问道。 “不要担心,你们去基层之前会有个培训班给你们讲解这些工作。县里会拿出资金支持基层致富的行动,信用社也安排了专门的贷款。要是真有好路子,到时候我给出面,给你们解决问题。”老大见月章松口,拍胸口保证。 “文件你们先拿去,自己研究研究,准备准备啊。”没反对就是接受,老大还是直接的下了决定。 晕晕乎乎的进办公室,愁容满面的出办公室,月章和马超都被忽悠一通。月章好一点,问了几个关键问题,马超除了抱怨还是抱怨。 月章拿着文件一边看,一边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印堂发黑,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交际花挖苦道。 月章当做没听见,坐到位子上,继续翻看下基层的文件。 “基层,说好听点叫基层,说的不好听,就是黄泥窝,连个柏油路都没有。风吹日晒,脸皮都不知道要掉多少层。”交际花瞟了一眼文件。 “少说两句,能下基层的都是骨干、精英,你想去也去不成。”老郭出言道。 “哼,我才不当骨干,谁是精英谁去,我才不去。” “月章,把文件拿过来,我看看。”老郭放下报纸对月章说。 老郭接过文件,戴上眼镜,从前到后仔细看了文件,斟酌一会后对月章说:“去肯定是要去的,文件从县委直接发的,整个政策的变动很大,为了解决农村和一些街道没有小企业的问题。去了可能艰苦一点,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锻炼,锻炼,为什么是我去锻炼,局里那么多人,就选到了我和马超,这不是发配吗?”月章抱怨道。 “月章,你先别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去了对你是个好机会。没下过基层,不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年,都干不好以后的工作。相信我,好好干,以后想去的人反而会越来越多。” “哟,还是个机会啊,老郭,你说说这么什么好机会,说的好了,我也下去干干啊。”交际花调侃道。 “真要是机会,那我就发扬风格,给想去的人,我也才不想受这个罪。”月章越发消极。 “你还年轻,现在下去比以后下去要好很多,等着过几年,政策越来越严,能下去的人反而会越来越少。有基层经验才是做好工作的基础,没有在基层待过的,能有什么出息。”老郭继续劝月章。 “基层经验,现在谁不是想着往上爬,还有谁闲着没事去基层。你以为是皇亲国戚,还微服私访呐。”交际花直接嘲讽道。 见在这说的话不能深入,不宜让外人挺过去,老郭干脆换了话题。 “月章,算算日子,你女儿应该满月了吧,准不准备办满月酒。” “刚满月,我现在没心情啊,这马上要变动,家里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不办就不办了,有时间我去看看,给孩子买个小玩意。小马,到时候一起去啊。” “我可不去,人家看不上我。”听说要花钱买东西,交际花立刻拒绝。 “好,本来说一起钓鱼的,一直都没机会,周末有时间,我请您到家里坐坐。”月章谈到女儿总会高兴些。 “周末,一起去。咱们办公室总要亲近亲近。”老郭确定周末要去。 “你们大老爷们喝酒吃饭,我才不去,没意思,别拽上我。”交际花坚决不从。 有些深入的话不适合在办公室里说,交际花在,隔壁就是领导办公室,说多了,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下基层这件事情和老郭有关,本来没月章的事,可因为老郭在老大面前多说一句话,导致月章被殃及。 上次写讲话稿的事情,月章是受了委屈,小李这一手做的太过,若是这么受着不做任何反击,办公室的人成了软柿子,下次不成了谁都能捏一把。老郭脸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准备找机会跟局长提一提,既亮亮自己的手段,也为月章出口气。 找到机会,老郭和老大提了讲话稿的事情,夸月章写的还不错。老大开始有些意外,很快想到其中的关节,没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老郭看老大已经理会,默契的转了话题。 第二天,老大找到李科长到办公室里聊天,顺带一提讲话稿的事情,考验自己扶持的李科长是否对自己的忠心。李科长也是个人精,局长的话虽然短,事情也不大,还是摆正自己的态度,承认错误,顺便往月章身上泼了一盆脏水。一个不服从领导总想自己出风头的帽子压下来,试图给局长造成对月章的恶劣形象。 谈话很简单,两个人,一个看似随意,一个表现的战战兢兢。老大觉得李科长还在自己控制下,李科长暗恨打小报告的月章。这件事情过后,李科长一直含恨在心却隐而不发,等着机会整治这个不听话的下属。县委下文件要求各个单位推荐骨干下基层,看着条件很优厚,有优先提拔、补助扶持等,实际就是让人下乡去受罪。大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大老爷,有谁还能去创个业?瞎闹。李科长借着这次机会,想办法把月章给加进名单,好好治治这个小人。 本来局里只有一个名额,领导们心里默认派遣那个不守规矩的马超,可是李科长力劝局长多出个人,显示自己单位的先进性,把月章也加进去。不知老大心里想什么,还真就把月章加进了下基层的名单里。 这才有后面,让月章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老郭听说多出一个名额下去,就知道不好,是小李出幺蛾子。自己不过在局长面前给月章邀了功,想不到小李竟然直接把月章踢出单位去乡野受罪,够狠、够有心机。瞧着事情并没有按着自己设想发展,老郭不好跟月章说里面的道道,只能劝月章先安心下去,好好感触一番事业出来。一份下基层的文件,发送到机关里引起三股人的暗中争斗,月章和马超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对于下基层这件事,老郭也是乐见其成。从月章本身看,缺少基层的打磨,太过文气,受不得委屈,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做的又太少,遇到事情总是犹疑不决,很不适合自己未来的安排。对于这份文件来说,也是个好机会,虽然没有明说,若是在基层干的好,能在基层搞个科级的位子,回来就能直接进入中层领导,也是个捷径。即使没做什么突出的工作,回来拿个副科级待遇也不在话下。这些都是老郭推断出来,不好在单位里大肆宣扬,只能等到私下里和月章好好掰扯掰扯。 下基层的事情成了月章心里的病,想到就会抑郁。都说文人内心敏感多疑,月章从抑郁的心情讲,大概也算个文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运动一下会还好一点。中午骑车回家出了一身汗,心情微微好一些。 可能要下基层的事情,月章不知要不要和妻子先商量。单位里已经做出安排,如果妻子不同意,自己也没办法回绝单位的安排,反而徒增烦恼。吃饭的时候,月章虽然不说,可一切话都写在脸上。秦岚看着丈夫便秘似的纠结表情实在受不了,主动询问月章出了什么事情。 “你有事要跟我说吧?” “没,没啥事。” “说吧,你的表情跟拉屎拉不出来一样,肯定有事情。” “唉,我也没办法。上午局长叫我过去,说是有个下基层的任务,要派我下去,到农村去。” “啥,他不知道我们的家的情况吗?你去乡下了,家里怎么办?你不会拒绝吗?” “我也想拒绝啊,可这是硬压下来的,我实在没办法。不过,你不用担心,局长说尽量把我分到离家近的地方,能赶的回来。” “他说你就信啊,这种事情都能让你摊上,是不是有人针对你啊。” “我也在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没啊,没权没势,和谁也起不了冲突。” “你回去问问,要是离家近还能接受,要是离家远了,我就去找你们局长闹,看他要不要脸。” “好歹是个大学生,别跟个泼妇似的。” 秦岚这么大的反映是没办法,自己的公公婆婆都不在本地,父母也不来帮自己带孩子,丈夫要是去了远地方没办法随时回来,家里怎么办?难道就靠着自己一个女人解决问题? 一顿饭吃的不安逸,月章预测到妻子可能会有意见,没想到意见这么大。目前看这件事情,没有明显的优点,缺点到时一大堆。离家远、事情多、条件艰苦、远离单位中心等,怎么看都是自己被发配了。老郭说这是个机会,问题是机会在哪里? 下午的时间很无聊,月章心里压着事情,工作提不起精神。送文件的时候,每个办公室的人看自己都好像在看一个笑话,能和马超一样的待遇,甚是少见。 “月章,真的让你去啦?”小张问月章。 “没办法,上面的指派。” “你自己多注意,不过去了也好,换换环境,老待在单位学不到东西。” “学东西,要不你去试试。” “呵呵,开个玩笑。” 这回下基层的事情没有拖拖拉拉,当天下午本单位的名单就报送上级单位。看着文件上自己的名字,月章好像在自己送死一样,把文件从手里递送出去。文件上面红色的印章,告诉月章这件事情已成定局,没了反悔的机会。不能反抗,只能以积极的心态面对。前几天才想过阿q精神,现在有了发挥的机会。趁着没下去,自己好好享受在单位的好日子。养好精力,回家好好陪陪女儿,把老婆的身子养好。 第26章 准备 日子过的很快,尽管月章很珍惜在单位的最后一周的时间,周五下班之前,上级回复到来:下周一全部下基层的干部到干部学校集中,封闭培训一周。 开介绍信,收拾东西,跟办公室的人打招呼告别。到下班的时候,月章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自己真的被踢出局,被赶到乡下去了。回家的路上,月章少见的打了半斤散酒,似乎想来个一醉方休。 回到家,告诉妻子最后的决定,秦岚也没办法,拿的铁饭碗就要接受组织的安排。 “去就去了,担心什么,不是说过两年还能回来。你还打酒干什么,还想搞个失意人喝酒消愁。” “啥消愁,明天老郭来家里吃饭,打点酒招待客人。” “啊,你前几天不跟我说,我好准备准备。” “有啥好准备的,家就这么大,明天我做点菜,再买点熟食就行了。跟老郭的关系还可以,不用太客气。” “那可不行,大小是你的领导,不能掉了面子。你出去割点猪肉,买只鸡,今天先准备着。” “好啦,我明天早点去买,几点钟,菜场都关门了。” 家里长时间不来人,屋子收拾的不干净。刚出月子的秦岚连忙清理乱糟糟的房间。自己的衣服,宝宝的奶瓶、尿布,丈夫的书籍,七七八八,摆的到处都是,根本没法见人。趁着这个机会把家里收拾收拾,自己看着也舒服。 周五的晚上,不用担心第二天上班要早起,月章和秦岚合作整理家里的物品。看着不多,前后花了三个小时才完成。整齐的环境看起来赏心悦目,屋里像是重新装修了一样。 今天晚上让孩子跟着月章睡,让爸爸整夜的搂着孩子。也许是熟悉的气味,女儿在爸爸的怀里没有哭闹,陪着爸爸闹一会,就在爸爸的怀里谁去。月章看着女儿的小脸,实在忍不住,瞧着喜欢,眼睛挪不开。孩子的身体小小的,小手、小脚,但全身上下都肉嘟嘟,粉嫩嫩,让人爱极了。亏得妻子的母乳足够,孩子在月子里没有饿着,才能长的这么可爱、壮实。 夜里的时间,孩子醒了两次,月章把孩子抱到妻子的怀里吃奶,再抱回来,搂着睡觉。在爸爸的怀里好像安全感更多,孩子整夜都没有哭闹,连尿布都没换。 美好周六,不用上班的周六,可以和朋友相聚的周六。月章在本地没交几个朋友,人在长大后特别难以和其他人交心,想要成为朋友亦是困难。也许太照顾彼此的感受,自己的缺点和对方的短处,都不想去碰触,交往的时候皆是小心翼翼,生怕给了彼此尴尬,于是彼此都默契的达到一定的地步而不再深交。 老郭是自己的领导和前辈,月章在工作上很依赖他,很多工作经验和事务处理的方法都需要学习老郭,遇到困难的事情,月章也习惯性的听老郭的意见。老郭能来家里做客,月章非常高兴,即为感谢老郭平时的帮助、照顾,也想和老郭成为朋友。 一大早,月章跑到菜市场买菜。平时为了省钱,月章等到中午或者下午去买,此时的新鲜好看的菜已经卖的差不多,剩下的多少能便宜点。今天不一样,家里来客人,月章必须拿出诚意来。虽说蒸炒过的菜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可口感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知道老郭是自己来,还是和夫人一起,月章需要多买点,以防出现不够的尴尬场面。 粉皮、豆腐、虾米、土豆、剩菜、大葱、生姜、辣椒、蒜头、公鸡、黑鱼,没几样花了不少的钱,赶得上这个家庭一周的话费。车头和后座挂满了各样的食材,月章急着赶回家。忙中出错,自己忘了买熟食,只能回家想办法,多做一些。 洗菜、杀鱼、杀鸡,凉菜、炒菜、炖煮、熬汤,连个人好一番忙活。女儿在屋里自己做伸展运动,不吵不闹,全力支持父母的烹煮大业。 上午十点多,老郭带着年轻的妻子登门拜访。这是第一次到月章家,老郭夫妇手里提着礼品,还有两件小孩的衣服。一阵寒暄,月章将老郭夫妇迎进了院子。 “月章啊,你这里好找啊,走错了几次才找到你家。” “没办法,小门小户,只能先安个家。” “环境确实不错,我来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鱼塘,下午我们去钓鱼啊,你看我鱼竿都带着了。” “好嘞,先吃饭,吃好喝好再好好打窝子。” 家宴做的丰富有味,老郭实在没想到月章能做出这么一桌好菜。有几道菜是月章老家的特色菜,微辣,清爽入味,老郭吃的满头大汗。推杯换盏间,两家人关系逐渐融洽,老郭的妻子不断逗弄小月明,看似也想要个小宝宝。 酒饱饭足后,老郭和月章两个人去鱼塘钓鱼,秦岚叮嘱两人多注意,喝了酒,千万别跌到鱼塘离去。两位妇女在家里聊天,两个爷们红着脸骑车外出钓鱼。 和好鱼饵,打窝子,甩杆,放好钓竿,老郭和月章连个人慢慢聊起来。 “上次在办公室是不好多说,你去基层的事情,别有怨气,这次机会难得,许多人没看清里面的内幕,你可要抓好机会。”老郭先开口。 “机会,可我真没看出哪里是机会,您老给我讲讲,让我开开眼。”说道要下基层,月章的心情就提不起来。 “这个事情要两面说。今天来,咱们也算是有缘,我说话你也别生气。你的个性还是太文气,办公室的竞争虽说不在明面上,可面子薄,不在来事,今后对你很不利。下基层锻炼锻炼,和大老粗打打交道,对你有帮助的。” 月章知道老郭说的确实是自己的问题,按捺心情听下去。 “除了你的个性,还有政策的变化。现在推行干部年轻化,像你们这种有文化的年轻人以后肯定会得到重用,你们这批人有文化、有知识,脑子转得快,能干以前不能干的事情,只要不犯错误,升职的机会有很多。反过来想,太灵活不也意味着不接地气、不稳重,问题早晚要出来,要学会未雨绸缪。” 这话说的就大了,是站在整个机关干部系统上讲的,仔细想想也很有道理。 干部年轻化的文件早就下来,可在位的人绝不会简单的把手中的权力让出去,只能等着具体的政策下来,强制推行,才能打破僵局。现在是什么风向还不能定,站得高看得远的人,才能实现有所准备。老郭的这番分析入情入理。 “我不指望你一次就能懂,下去以后,好好干,只要出了成绩,不用管其他的。” “好好干,我肯定尽全力,只是这个创业的事情,毕竟从没有干过,总要有个章程,感觉自己的信心不太足。”听了老郭的解释,月章心宽许多。 “创业,很容易,又不上让你在市场上拼杀,能把东西做出来,就不愁有销路。我打听了,这次你去干部学校有个专门讲创业的老师,他以前跟我干过,思维跟灵活,你可以跟他好好学学。” “那就行,有了导师,跟着学样就行了。” “我这次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提出改革的伟人曾经三上三下,只有下得去才能上的来。” 开启总体改革的伟人,是宏伟蓝图的设计师,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其人生中的三起三落,激励不少改革的先锋。 “好,你都说成这样了,我还不干出点成绩,愧对你的指导了。” 现在都是手把手了,还能说什么,要是再干不好,自己这半个大学生真是白当了。 “唉,你看,上钩了,鱼上钩了。”老郭惊奇的说,好像没钓过鱼似的。 月章在旁边看着上钩的大肥鱼,感觉自己就是被钩子勾住的那一个,饵太香,想躲都没办法。既然上了钩,自己怎么也要折腾折腾,绝不做人砧板的鱼肉。 两个人钓鱼快到傍晚的时候,一身的酒气散净,收获两桶鱼,收了杆,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去。这次钓鱼月章看出来了,老郭嘴上说自己喜欢钓鱼,可根本没钓过鱼,手法、技术都是现学现卖,打窝子都不会。然而,架不住老郭的运气好,钓的鱼个个又肥又大,弄得老郭兴奋异常,一直说自己有天赋。 一路硬着夕阳,两个人骑车,边走边聊,天南海北,解决的心事的月章放的开,什么都能和老郭聊下去。天稍微有点晚,要不是月章催几次,老郭还沉浸在获鱼的兴奋中不肯离开。 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两位夫人比男人的话还多,一直聊的不停。看样子两个人的关系进展迅速,都快姐妹相称了。老郭的夫人抱着孩子,一脸的稀罕,舍不得放下来。中间要不是孩子要吃奶,秦岚都抱不到。 “该回去了,把孩子放下吧。” “好。”郭夫人慢慢把孩子放下,很听老郭的话。 “月章,秦岚,今天谢谢你们款待,下次我请你们去做客,一点心意,给孩子的,别嫌弃。”说着老郭把一个红包塞到孩子的襁褓里。 一番推脱,月章最终收下了红包。老郭临走待了两条鱼,说是自己的战利品,享受成功的喜悦,还与月章约定一定找时间再一起钓次鱼。 一场家庭的聚会,宾主尽欢,老郭带着妻子慢慢远去。月章妻子也要休息了。 “你们在家半天都在干什么啊?”月章问妻子。 “没什么,女人之间的话,你个大老爷们不需要知道。” “好好好,我不知道。我看小王好像挺喜欢小孩子的,走的时候都不舍得放下来。”老郭的年轻妻子姓王,和老郭去世的妻子一个姓,叫王萌萌,很新时代的名字。 “是啊,哪个女人不想有个孩子,自己能当上母亲。老郭以前的老伴没生,现在小王嫁给老郭,一直想给老郭生过传宗接代的。” “那生啊,她那么年轻,害怕没机会。是不是老郭不行啊?” “谁知道呢,两个人都去医院检查了,说没问题,现在就是怀不上。” “确实不好说啊,你也受了不少罪。” “你还知道,还不给我端洗脚水。” “好嘞。”月章去厨房给妻子端来洗脚水。 “你没把给你看的医生介绍给他们,让她们去试试啊。” “说了,等等看吧。年轻,有机会的。你和老郭半天都钓鱼了,没说点啥?” “说来说去还不是下基层的事情。老郭支持我去基层,说我个性不稳定,太跳脱,需要锻炼。” “那他说的对,在机关里,你还是不够稳重。” “得,你也这么说我。他的主要意思是让我到基层去干出成绩,最好能办厂创业。” “办厂创业?你能行吗?都没干过,你除了读书也没做过其他的吧,连农活都不会,还能创业?” “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试试。做不好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既然没办法,你就好好做,对得起自己。” “好啦,知道啦,别提这个事情了,下周去集中培训,我尽量回来。” “随你,不想回来你就别回来。” “哎啊,别啊……” 夫妻之间的对话简单幸福,月章和秦岚慢慢融化在这样的生活中。 老郭走的急,天快黑了,需要和媳妇一起赶回去。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天黑的时候,治安会变得非常恶劣。紧赶慢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到了家。 “今天钓了两条大鱼,辛苦夫人做一顿鱼宴。” “今个是高兴了,平时装的像个钓鱼的高手,这次终于如愿了。” “我就说钓鱼适合我,一直没机会,这次出行很不错。月章的技术不行,还不如我,不过这小子是个吉祥物,站在旁边就能引来鱼。” “你看,这还是只雌的,好多鱼籽。真羡慕啊。” 老郭看看妻子,知道她是想要孩子了,可自己和妻子两人都去检查,结果没问题,就是怀不上。现在老郭考虑要不要出去抱一个回来。 “今天我跟秦岚聊过了,她也是怀了三次才生下来,前两次都快要了她的命了。她跟我介绍个医生,省城的,很有名,秦岚就是在他那看的,抽时间我们也去看看。” 老郭沉默不说话,有对不住妻子,有男人的尊严。 “你别太担心了,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人,肯定给你老郭家留个后,下周我们就去啊,你看能不能找关系联系联系。”王萌萌安慰老郭,不忘催促老郭赶快办事。 家家都有难成的事。 第27章 带孩子 这个周日是月章从单位放假的最后一个周日,不知道去了基层以后还能不能这么清闲。月子期间没出门,秦岚早就被憋得难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周末。决定自己出去逛街,把丈夫留下来带孩子。家庭主妇有特别的地方就是离不开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自己的孩子,若果能在周末出去放松一下,过一过一个人的没有孩子的生活,感觉自己就像从刚出狱一样自由。 睡到自然醒,喂好孩子,算一算时间,秦岚梳妆打扮一番出门去自由逛街。月章在家一个人带孩子,心里十分高兴,可以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独处。 秦岚走后的半小时,父亲和女儿玩的不亦乐乎,月章把女儿逗得咯咯直笑。月章感叹妻子在家带孩子太舒服了,不用上班,不用操心家务,只需要关注孩子,超级简单。 或许是把孩子逗得太兴奋,一个小时过后,孩子还没有睡觉的欲望,一直让爸爸抱着走来走去。尽管不会表达,可是孩子只要感觉自己不在满意的环境里,会一直哭闹,想要爸爸把自己抱到新奇的地方。 女儿高兴了,月章有点受不了。双臂一直抱着孩子不能放下,连续一个小时,臂弯早已酸麻,可是刚要把女儿放在床上躺一会,孩子就哇哇大哭,一点不给面子。面对哭泣的孩子,月章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坚持抱孩子走来走去,用各种东西吸引孩子的注意力。 第二个小时,月章快要崩溃了。前一个小时还有东西给孩子玩,能用玩具吸引孩子的注意力,第二个小时已把玩具用完,连自己的藏书都上阵参战,仍然不能应付孩子喜新厌旧的速度。 “宝宝啊,别哭了,你爸我已经尽力了。”月章愁眉苦脸的恳求女儿。 把小指放在孩子的嘴边,孩子一阵吮吸告诉月章自己饿了。妻子不在家,没有现成的奶水,哪里去给孩子弄吃的?抱着孩子在橱柜里左翻右找,终于找到一袋丈母娘送来的奶粉。奶粉有了,接着是奶瓶,冲洗、开水消毒,冲奶粉,试温度,连续的操作搞得月章头昏脑胀。奶粉放的够不够,水温合适不合适,奶嘴的出水速度行不行,月章一概不知,现在是弄好了,孩子有口吃的就可以。 还好,给孩子奶瓶前月章尚知道自己试试温度,不然怕是要烫着孩子。女儿嘴含奶瓶,大口吸,但吸了两下,又吐出来,嗷嗷大哭。 “这是怎么了,有奶了,快吃啊,别哭了,我的小祖宗。”月章把奶瓶再次放到孩子嘴边,让被女儿用嘴顶住奶嘴,不愿吃。 月章是真急了,孩子不吃,干怎么办? “咚”开门的声音,犹如天籁的开门声拯救了月章。妻子进门,赶快跑到房间,抱起孩子就喂奶。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急死我了。” “你给孩子吃的什么?”秦岚看着丈夫手里拿的奶瓶。 “奶粉啊,你妈送来的。” “什么啊,那是成人奶粉,给我补钙用的,怎么能给孩子喝。” “啊!我不知道,我以为奶粉都是给孩子的。” “你傻啊,大人的能和孩子的一样吗?再说了,孩子没喝过奶粉,根本不适应。” “哦哦!”月章讪讪答道。 带孩子真不容易,月章的心里想。 “你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我不回来等着你饿孩子啊,连个奶粉都看不清楚。” 秦岚出去虽然高兴,只逛了一个小时多心里就觉得不安稳,总是想着孩子在家会不会又问题,丈夫能不能带好孩子。实在受不了,放弃出门采购的计划,秦岚匆匆忙忙赶回家。 “靠你啊,孩子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啊。快点去,买点孩子的奶粉。”秦岚催促月章出去。这一次家里没奶粉的问题暴露出来,得赶快补上。 “哦,好,我这就去。” 单独孩子的计划,独自逛街的计划,皆宣告破产。月章亲身经历独自带孩子的过程,才知道不仅生孩子受罪,妻子独自一人在家照顾孩子也不容易。 周末过去,转眼到了第二天,月章要到干部学校报到。 干部学校在整个城市的西边,一条贯穿城市主干道的结尾处就是学校,一般没人愿意去,一是距离远,和各个部门都不挨着;二是,去干部学校学习的都是被“流放”的人,进去的人感觉晦气。不像今天的特点,干部学校是领导升职必走的一道手续,许多单位包括县委都没太把这个地方当做重点。这与现实的情况相符,改革当头,经济挂帅,能做好本地的经济增长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骑了快一个小时,比去单位的时间还长,月章终于到了干部培训学校。站在门口就知道这是个不受待见的地方,大门是用钢管焊成的,中间缝隙都能钻过去一个人,也不知道能防的了谁。直面大门的是条砖瓦路,路面硬化都没做,路两边的花园里一朵花没有,杂草倒是长的很高。 门房里有个年龄挺大的大爷,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身边的半导体放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看门大爷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来人是什么事情,权当看不见。 月章见看门的大爷不理人,推着自行车进门,踩着碎砖头走到干部学校的二层小楼。小楼的中间是个大厅,看样子很久远,上面的外墙上还砌着一个水泥的红星,红色的油漆斑斑驳驳,脱落不少。 四周望望,没有提示,没有工作人员,月章把车扎起来,锁上,进了大厅看看有没有指示牌。进了门,还真有一个斜靠墙的木牌子,上面贴着张红纸,红纸的上面用毛笔写着,“参与学习人员请上二楼会议室”。字写的不错,很有力道,可以看出写字的人是练过的。 从大厅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左右看看,看最西边有个双扇门,半掩着,应该就是会议室。台步走向会议室,很快到了门口。 进了门,里面稍显空旷,在外面没觉得,进里面感觉很大。摆着十几排的桌椅,靠西朝东,东边是有层台阶的主席台。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里面,个别的坐在一起窃窃私语,大部分隔着几个位子坐着,看样都不熟悉。月章捡了个靠边的坐下,默默观察周围的环境。 来这里的人不知是不是各个单位的边缘分子,能确定的是来的人都是单位里的年轻人。由于尚未实行明确的退休制度,许多关键位置上还是年纪大的老人,美其名曰为社会事业的发展发光发热,实际就是眼馋手上的权利,不舍得放手。机关里对待直接领导的一大特点就是人走茶凉,在位的时候很多人请托办事,一旦退休,门可罗雀,是个人就受不了。越是关键位置的人,越是油水足的地方,越是拖拖拉拉,不愿意更新。 不更新的结果是什么,就是年轻人以各种名义送出去学习,眼不见心不烦,等年轻人回来或许又是一番景象。月章所在单位这种情况并不严重,年龄最大的应该是后勤部的郝科长。老大看他年龄大了,安排在后勤养老,既能吃好喝好,又不会争权夺利,办坏事情。 月章走的位置紧靠边,这是小时候留下的毛病。小时候在乡下的麦场上,被大人强制玩扣箩筐的游戏,就是把小孩子扣在箩筐下面,大人坐在箩筐上,享受孩子在箩筐底下的哀嚎,满足自己的控制欲。月章非常非常讨厌这样的东西,压在箩筐下的黑暗和无力,让人有窒息的感觉。小时候的阴影随着年纪的长大而被深埋,只是月章选择位置的时候一定要选靠边的地方。坐在中间的位置,两边都是人,好像被捆绑了绳子,哪里都不舒服,伸伸腿,抻抻手,非要自己安慰这里空间够大,才能消减心中的束缚感。 对于自己心理问题,月章曾想求医问药,然而贫困的家庭能生存下去就已十分吃力,精神的毛病谁又会在意。对于心理问题,物质匮乏的社会好像非常少出现,似乎到了有钱了、有时间了,人们才会得这种“吃饱了撑的”疾病。实际情况呢,真的是如此吗?不是,远远不是。在农村,落后的地方,哪个村不会出几个傻子、神经病,就是因为家人不重视,周围人不理解,小小的心理问题被慢慢豢养成精神疾病。非要等到明显的影响生活的问题,才算是病,才值得花钱去医院,其他都是“吃饱了撑的”。无奈啊,无奈。 月章看着远处的人不觉想了许多,知道眼前的影子不断晃动,才回过神,原来已经到了开会的时候。主席台上就坐的是县委领导和干部学校的校长,一贯的领导先讲话,具体执行的人布置学习任务。这次的培训的高度不算很高,县委的常委组织部长来了,讲话热情洋溢,鼓舞人心,讲完就走,连个屁都没留下。不对,若是说废话算排泄物的话,还是留了几个通过音响扩大的屁的。只闻其声,不闻其味。 月章心里的怨念很重,重到自己控制不住,各种负面的念头像煮开的滚水,翻腾往上冒,扬汤止沸都没用。 大领导一走就到了直接负责人布置任务的时候。自称姓佘,是这次培训班的班主任,管着各位同志的学习。学习要求提的跟严格,可惜实力和吹牛不适应,想要要求不缺课、不迟到、不早退,干部学校没给安排宿舍,也没有食堂。这情况谁会听他的,大家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月章开始就对这个佘班主任起了轻视的心,不能安排好就别多提要求,有实力才能提要求。虽然来的大多是年轻人,职位不高,可谁知其中是否有龙凤。不管他,不需要住宿,那么“封闭培训”也名存实亡,自己正好可以趁着休息时间赶回家里照顾孩子。只是中午不管饭,太坑了,好歹原单位还有午饭可吃。 “佘主任啊,干部学校不管饭,还把我们当干部吗?离家近的可以回家吃,要是从城东来的,坐公交来回两三个小时,还要不要学习。”有不满的学生当场提出质疑。 “啊,这个,我也没办法啊,环境就这样,学校的食堂开伙少,这次来的人多,大家克服一下。”佘主任解释道。 “那行,不管饭我就回单位,跟领导说去培训连个饭都没有,培训个屁,啥时候解决啥时候来。”提意见的人不依不饶,身边的几个人站起来作势要一起回去。 “唉,唉,别着急,”佘主任赶快拦下几个人,“我跟领导申请申请,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先上课,先上课。” 几个人看佘主任给了面子,坐下来,可以想象这是没完,没饭吃还会闹事。 第一堂课来的是个秃子老师,看年龄快七十了,应该是从某个领导岗位下来的,来到干部学校发光发热。讲的改革前的思想史,强调经济发展不能忘了前任栽的树,听的人昏昏沉沉,一个大会议室睡倒一大半。月章坚持和不断耷拉的眼皮对抗,坚决不趴在桌子上,尽力听清催眠的幻曲。实在受不了,月章甩甩头,看看周围找点乐子打精神。 不看不要紧,看了就发现几个大神。其中两个给月章的一项最为深刻,一个是坐在第三排正中的年轻人,一身西装,坐的笔直,是不是低头写写划划,好似认真的做笔记。在这中课上能保持如此认真的态度,不得不让人佩服。还有一个是刚才带头挑事的年轻人,坐的歪歪斜斜,身前也没个记录的本本,可细看其表情,时而漏出嗤笑,时而若有所思,表情变幻不断。 大神在侧,可不敢让自己丢了脸。月章受到身边人激励,见贤思齐,忙强制自己仔细听秃子老师的课程。 秃子老师的课,不仔细听没注意,专心停下来还真有很多内容。或许是月章在上课时候心里已经产生了偏见,固执的认为这种地方出不了什么好东西。现在听下来,这位老师对以前的历史和理论发展还是有一套的,许多理论和历史像是他亲身参入过,讲起来似乎往事就在眼前。而且,老师还能有自己的观点,与最高级领导的意见相和,同时又有自己的观点。月章听着听着,悟出许多滋味出来。 月章自己都没发现,听进去,有收获后,自己已经把老师前的“秃子”二字摘取,尽管有些观点不与老师一致,然而仍可以从中收获许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暂时不理会立场,老师的讲课值得一听。 一堂课下来,有的人觉得是精神享受,有的人睡得清清爽爽。月章不敢说翻天覆地,可也再小看干部学校的底蕴。 第28章 爆发 第一堂课讲了半个上午,领导讲话占一半,课程占一半,很快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佘主任进来讲解下午上课时间和课程,没提午餐的事情。 “我说,佘主任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带头的人又站起来提醒。 “王勇军,你别要求太多,领导说过了,自己解决。”佘主任好像拿到了圣旨,腰杆硬起来。 “呦吼,可以啊,涨志气了,连我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你个佘鬼子,敢这么和我说话,牛气啊你。我不跟你叨叨,我倒要看看你们校长什么架子。”带头的人被叫了名字,月章才知道这位大神的来头。 王勇军好像是从交通局过来的,据说是个十足的刺头,在局里不服上级的安排,经常提意见,不知是不是身后有人,才能在交通局的岗位上待很长时间没有被发配出去。显然,这次没有被保住,让局里领导给赶出来了。 月章来不及看众人的表演,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自己回去做饭,快点回家才是正事。眼瞎的情况,大家能团结在一起,共同要求待遇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而且已经有了出头的人,跟在后面闹一闹,就算形势不利也不用担心会追究到自己头上。一般来说,月章就算出于为自己着想也应该留下来,无奈家里的现实情况,不能和开会的同志们共同战斗。 月章悄悄的拿起提包,瞅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快速溜出去,推车回家。本以为自己是最不仗义的那个,下楼推车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开锁了。原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顶风出头,明哲保身的人不少啊。 月章开锁的时候,低着头,当做自己是掩耳盗铃,想着快点回去。 因为没有午饭,月章只能在路上买点熟食,至少不会饿着家人。想不到的是,赶到家时,秦岚已然起床准备好了午饭,秦岚还奇怪丈夫怎么中午跑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你们培训连个午饭都不管的吗?” “午饭不管,说没地方,现在正闹着呢,我怕你们娘俩饿着,先回来给你们做饭的。”说着,月章举起自己手中的麻辣鹅。 “哎呀,今天有加餐啊,少见你这个抠门的人舍得花钱。” “还不是为你,不吃饱了,哪有奶水给女儿吃。” “你就是为了你女儿,你还爱不爱我!” “爱,爱,最爱的就是你。快点吃饭,别耽误孩子的口粮。” “哼!” 午饭超过平时的规格,既有炒菜,又有熟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这么丰盛。吃好饭,月章搂着女儿美美的睡一觉,下午还要继续上课。 “下次不用回了,我能做饭了。能在学校吃就吃,省一点,晚上回家再买点菜。”月章要走的时候,秦岚吩咐。 “知道了,看今天的斗争结果吧,能管饭最好。” 月章到了学校,静悄悄的,没有铃声,没有走来走去的学员,是不是下午放假,不上了?月章奇怪,上了二楼,进会议室,原来没走的人都躺在椅子上休息。会议室的门口一摊剩菜剩饭,应该是今天的谈判成功了,学校准备了午餐。 放学的时候,月章急着赶回去,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亲眼见证。 刺头王勇军带头闹事,不给饭就不让佘主任离开,佘主任也是老油条一个,跟着学员耗,才不管学员的要求。看整治下级人员没用,王勇军干脆跑到校长办公室找人要说法。进了校长办公室,大门紧锁,不见人,王勇军吃了个闭门羹。 “呦,不出面就像躲过去?小看老子了。”王勇军显然不是能被眼前的问题难住的人。转身带着两个小弟向别的地方去。 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大致了解学校的结构,王勇军直奔食堂而去。 食堂跟外面的情况一样,破旧不堪,桌椅板凳都是几十年的东西,上面都能看到一层黑乎乎的油腻。在这样的环境吃饭,没有强大的心理,估计会恶心的吃不下。几个干部学校的员工自己带的饭盒,围在打饭的窗口,等着师傅出来盛菜打饭。眼前的景象让王勇军产生疑惑,难道干部学校已经穷困到这种地步?怎么说也是个正是的政府机构,能落魄到这种地步? 王勇军在食堂里来回走了两圈,好像没有什么破绽,确实非常穷困。真准备出食堂的时候,王勇军在食堂的后边看到一个小门,先前以为是储物间,储存粮油米面用的,可仔细一想,位置好像不太对,离着厨房太远了,难道做个饭还要跑着来拿菜?不合理啊,有猫腻。 推开小门,有个窄窄的通道,在往里走,转两个弯,一扇木门出现在眼前。王勇军带着自己的小弟,推门进去。里面坐着的正是干部学校的校长,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以及商务讲课的秃子老师。 “你们是哪个?来这里干什么?”坐在主位的人在慌张一下后,壮起胆气喝问道。 王勇军认识他,发文的这位就是干部学校的校长,有明显的特征——秃。他的秃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地中海式的秃,头顶秃的发亮,周围还有一圈头发,地方围绕着中央,似倒过来的鸟巢一样。干部学校的校长自认年轻是个美男子,到中年了也走不出容貌的虚幻,仍期望用周围头发呢掩盖顶部的光亮,把周围的头发像围巾一样围了脑袋一圈。 “呦吼,这位就是王校长吧,怎么是本家,我就想来问问,我们学院的午饭怎么办?你给我说说。” 桌边的人都不出声,看着学校的一把手。 “什么午餐,没通知你们吗?自己解决。” “自己解决,真是这样的。王校长,我记得县委可是专门拨了学习款项下来的,不会这些专用款项连个午饭都买不起吧?我在交通局这些年,还没见过这么惨的机关呢。”王勇军点名自己的来处,给对方一个台阶。 交通局,和自己一样姓王,不会是王勇军那个小兔崽子吧,要是他还真不好解释这个事情,王校长心里想。 “你是交通局的王勇军吧,这县里款项还没下来,你看我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几个钱,确实为难啊,这样吧,今天我用学校的办公经费顶上,等款项发下来再从里面扣。小李,你去给同志们解决吃饭的问题。”王校长瞬间软了下来。 “哎呦,多谢啊,还是领导心胸宽广,我代其他学生谢谢您,我们也是在您这学习过的,都是您的学生,就麻烦老师关心了。”看对方软了,王勇军也就坡下驴。 “没事,我这环境不够,也难为你们了。怎么,坐下来喝一杯。” “不用了,你先忙,我等这事解决。” 一场较量在几句话中解决,谈判的过程简单直接。 见王勇军带着人出了门,王校长催促手下的小李快去解决事情。 自己没看学员名单,这个佘主任怎么做的,以为自己是个主任就了不起,什么人都敢惹,害的自己丢面子,等回来好好修理他,王校长心里恨恨,完全没想到是谁下的命令。 王勇军是出了名的刺头,在单位经常把自己的领导顶到大冒火,他仍然在交通局的岗位上屹立不倒,显然后面是有人的。县里拨钱的事情只有上面的领导才知道,组织部和自己对接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即使学校内部知道也不多。这个王勇军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他身后的人很是关心这个事情。 王校长对这一点很了解,所以才能在比自己低好几级的人面前丢下脸面的服软。王校长怎么算也是个正科级干部,一般然哪敢在王校长面前摆谱。 碰到个硬茬,也是自己倒霉,吃过饭再去看看,别给老子再出问题了。王校长整顿饭吃的都很不舒心。 另一边,王校长喊去的小李,是学校负责后勤和政教的主任,也是个寄灵人,看校长都能在大庭广众给对方脸面,自己明显不是可以和对方打擂台的段位。去的路上,李主任已经想好怎么解决。 现在让食堂准备午餐肯定来不及,人手不足,菜品不够,时间也来不及。若是往外面订餐,哪个饭店一时间能接待这么多人,现在花的是学校的办公经费,钱花多了校长不高兴还要怪在自己身上。还是分开的好,把学员里的几个关键人物请去饭店吃饭,剩下的订盒饭,既给了刚才的人面子,又能省点钱。 去了会议室,李主任带着王勇军几个头头出去下馆子,剩下的交给佘主任自己安抚,自己去定盒饭。佘主任不知发生了什么,执意要按照之前的安排做,当被李主任拽到暗处一番讲解,不得不低下头,继续忽悠蒙在鼓里的学员。 王勇军对此也是没有意见,自己出头了当然要得点好处;里面的学员能有午饭,在饿肚子的逼迫下,也就选择吃盒饭解决;干部学校方面出了钱,解决问题,看见学员满意,也松口气。皆大欢喜。 其中不高兴的也许就是佘主任,前后变了两次口风,两次被打脸,亏他是个教务主任,在宦海中小有经历,才能坚持住不被打肿脸。只是,佘主任不知道,自己将要承受王校长推卸责任的怒火。 整件事情的细节月章不了解,看见门口尚未打扫的剩饭剩菜,知道学员里的牛人肯定出手成功,这王勇军的刺头名声真不是盖的,不在自己单位都能倒腾出大动静。 抬手看看表,还有一会才上课,月章放轻脚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缓缓气,也趴在桌子上眯一会。 到菜场的时间有点晚,剩下的品相好一点的菜都被买完了,只有一对歪瓜裂枣摆在摊子上。月章买菜时的心里是矛盾的,菜的品相不好,土豆个头小、萝卜是裂开的、白菜没几片好菜叶,不想要,嫌弃。可是剩下的蔬菜卖的便宜,省钱又让月章心里舒服。人就是这样,好东西不舍得花钱,便宜的又嫌不好看。 现实胜过理想,好看的蔬菜需要花更多的钱,还是买这些“歪瓜裂枣”比较划算。月章扛了半口袋卖剩的土豆,白菜买了好几颗,猪肉倒是买得不多,能有点油腥就可以了。 到家的时候,米饭的香味传到门口,真个院子里充满米香。妻子已经做好了米饭,闻味道是杂粮米饭,几种香味混在一起。月章高兴的停车,进屋,果然,妻子在厨房里忙着。 “你怎么又起来了,孩子没人看啦。”月章宠爱的责怪妻子。 “没事,刚喂好,睡着呢,一时半会醒不了。饿了吧,快能吃饭了。” “是,我饿了,我哪里都饿了。”月章环抱住妻子,在耳边说道。 “干嘛啊……”长时间不接触,难得妻子还会害羞。 激情过后,月章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下午上课用的经历过多,回家一时没忍住,现在感觉身体被掏空。 “叫你不要乱来,你不听,不害臊。”妻子还带着激情的余韵。 “嘿嘿嘿……”月章只会傻笑,清醒自己有这么好的妻子。 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满足人的基本需求,接着就是人的发展需要。共进晚餐,一起打扫好卫生,月章和秦岚两个人面对面躺在床上,悄悄说着话。女儿在两个人的中间,彼此侧着身子,勾连脚部,又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下午讲课的老师,讲的真好,很多都是没听过的道理,真好啊。”月章感受过听课时大受启发的感觉,自己却说不清楚。 “老师是哪里的?” “说是招商局的,和大老板打过很多交道,知道创业里的门门道道,可厉害了。” “好,厉害,厉害,你学到什么啦?” “我学到,嗯~”月章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想,哎呀,想不起来。我去拿笔记本看看。” “行了,别折腾了,你这是听了就忘,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好好听,到村里再想想该怎么办。” “是啊,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自己没做过还是不行,这才多上时间,刚上的课就忘了。” “创业这个东西不是谁都能做的,还好你是奉旨行事,有个靠山,不怕出问题。” “你说的是啥意思啊?” “你想啊,你是县委整体安排下去的,要带着农村人民专业致富的。那好,创业的资金从哪里来?项目怎么引进?人才怎么办?” “呃,我没想过,这阵子只顾着发怨气了,还没想过这些事情。” “你啊,我在家都帮你思量了。你的背后有咱们的县委,资金上头肯定想过的,让你下去,你就是人才,所以项目才是关键。做什么项目,能让下面的人得实惠,上面的人满意才行。” “唉,我想想,”月章思考妻子说的话,“你说的很对,项目才是最重要的。” 第29章 思虑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啊,我都没想到。”月章兴奋的问妻子。 “那是,你老丈人当年就做过生意......你丈人家也是家财万贯的。” “真的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没办法,十几年前,幸亏我爸机灵,早早不干,下乡务农去了。后来,开放了,才回来靠着以前的关系找个养老的工作。” “喔啊,我岳父的经历如此丰富,实在看不出来,当年也是个大户。我老婆也是个大家闺秀呀。” “谁说不是呢,要是按着旧年代的规矩,你就是给我加打长工的。打长工的偷了地主家的闺女。” “能把你偷走,给你打一辈子长工都行。” “死样,”秦岚心里很甜,“你到下面去,自己好好想想该干什么,有个好项目,你能出成绩,家里也能跟着你沾光。” “行啊,我回头好好想想,要是出点成绩,升职加薪,家里能宽裕点。” “什么啊,我是说你就不能再多考虑一点,不能为家里多想想。” “想什么,涨工资还不好吗?” “哼,笨死了。”秦岚生气的转过身子,不看月章。 我做错什么,说错话了吗?月章心里懵了,不知道妻子怎么突然生气了。 秦岚本是想让月章多为家里想想,具体点是为自己的娘家着想,自己的亲弟弟还没稳定的工作,整天打零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个出息。你作为姐夫,不得为你的小舅子多想想?秦岚等着丈夫想通了,过来哄自己。 等了一会,不见月章有动静,秦岚回头偷偷看,自己不上心的丈夫已经睡着了。 气死人了,死木头。秦岚气呼呼的抱过孩子,和月章划清界限,与丈夫中间空出一段距离。 虽说自己的丈夫有时候不太通情理,秦岚还是舍不得让丈夫辛苦。夜里喂奶、换尿布没叫醒丈夫,让他好好休息。 清早,月章睡到自然醒,卸下单位的重担,心里的压力小了不少。起床看见妻子和女儿还在美梦中,蹑手蹑脚下床,亲亲两个自己疼爱的可人儿,出去洗漱、做饭。今天中午不回来,月章多准备些,少让妻子操心吃饭的事情。 以前都是晚上给孩子洗尿布,早晨的时间来不及,赶往单位的时间太长,总是匆匆忙忙。今天起得早,学习压力不大,干脆先洗了尿布再走。 孩子刚回来的时候,尿布上基本都是清单的痕迹,味道也不大,因为吃的母乳,即使拉粑粑也不臭。自从加了辅食,孩子拉的粑粑味道打了很多,月章每次洗尿布都要先泡一泡再洗。昨晚妻子已经把尿布扔在盆里,泡了一夜,水中有点臭味。月章换了水,拿来肥皂盒搓板,手洗女儿的尿布。 以前家里虽然穷困,但家务事一直是母亲做的,月章很少出手。母亲的愿望是让月章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能进工厂当工人,有个铁饭碗,不受当农民的罪。月章很争气,不仅考了好高中,还上了大专,不仅有了铁饭碗,还是个丈夫,母亲非常非常高兴。只可惜母亲在几百公里的远方,月章没法侍奉在跟前。 每当个自己的女儿洗尿布,月章不禁想到在家乡的母亲,不知母亲在家过的可好,身体还健朗吗? 洗好尿布,收拾心情,一天的课程即将开始,准备面对新的挑战。 昨天没有见到马超,月章以为他在置气,想不到今天进门就看见他。虽在一个单位,平时打得交道不多,互看一眼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月章走到昨天自己坐的靠走道的座位,等着今天课程的开始。 上午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时间,都是领导讲话视察的时间。进来的不是老师,是组织部的副部长和农村信用社的领导,有事一派热情洋溢的讲话,一场空前胜利的大会,讲完领导转身没了影。 月章对于形式主义真的很厌烦,却不得不接受,工作做在面子上,要不就成了累死的老黄牛。有个寓言,黄牛和驴子一起拉车,老黄牛使劲全身力气,拉车的绳子绷的直直;驴子大呼小叫喊“使劲、加油”,拉车的绳子确实耷拉的;最后老黄牛累死了,主人还在说,驴子使大力气都没事,黄牛怎么就死了呢? 面子就是这样,给上面看是功劳,给下面看是威严。好不容易等到真正的老师到来,上午已经过去一半的时间。这效率,怎么办?凉拌。 庆幸的是上午一半的时间还有一节课,来的人是当地一位企业家,从乡镇企业出来单干,赚个钱,转身把快破产的乡镇企业给买下来,成为远近有名的改革先锋。不管故事里是不是有包装的成分,这位企业家确实有亲身的经历,讲的很接地气,把乡镇企业的问题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其中的问题确实让人很震撼。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虽然大家都是年轻人,思想尚且前卫,部分人还是不能接受这种私人买断乡镇企业的行为。在提问环节,不喜欢的提出的问题都很尖锐。 “请问你执行按件算钱,是不是在剥削劳动力?” “那不能,干的多拿得多,干得少拿得少。大家都一样,我也需要下去干活,难道我还能剥削我自己?” “你把乡镇企业买下来,是不是故意把它挤垮,好自己占便宜?” “不是,不是,这是买货的人决定的,人家大老板自己下订单,哪家给的货又快又好,他就给哪家订单。我可决定不了大老板的订单,只能加班加点的干。” “加班加点,那不是说你让工人加班了?你给工人补偿了吗?” “当然给了,按件算钱,做多少我给多少,我可没克扣。不信你去看看,问问工人,钱给的够不够。” “你还不是吸工人的血,法律规定加班要给双倍工资的。” “啊,我不知道啊,啥规定啊。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人给我干活,我给人钱。” “还说你不是剥削?” 旁边的佘主任一看不好,要出问题,赶紧打断问话,插播其他事情。 估计这位企业家上完这次课,下次准不敢来了,在他心中,这些学员可没自己工厂的工人可爱,真是一群带脑筋,死读书。 每当个自己的女儿洗尿布,月章不禁想到在家乡的母亲,不知母亲在家过的可好,身体还健朗吗? 时代的不同,人的思想也不同。刚从封闭走出来的人,对新事物往往不是满心欢喜的接受,而是质疑、抗拒。新事物,特别是过去一直反对的新事物,人们对它了解不多,知之甚少,只能从僵化的教科书上寻找过时的评价,进而否定新事物。这样的情况是不对的,尤其是在改革的开始阶段,容易破灭一些好的苗头。 今天的提问环节把农民企业家吓的够呛,差点以为自己回到过去的时候,要被清算。从讲台上走下来,后背全是汗,自己赶时髦新买的西服都皱巴巴的。 午饭的时间,人一群一群聚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反正都在一个班里,聊会天就熟悉了。这是年轻人的好处,容易打成一片。大家聚在一起不免谈论上午讲课的内容,不同的人观点不同,彼此之间产生小小的争论。关于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月章觉得这个议题太大了,自己可不敢掺和进去。 对于农民企业家,月章还是很佩服的。月章自己就从农村走出来的,知道农村的苦。小时候,家里要犁地,没有黄牛,没有拖拉机,只能靠着人力在田里一点一点的费力拉犁。全家老少一起上,一天干不了一块田。月章还记得自己上去拉了一次,只是一会肩上就红通通的,流汗的时候都疼。家里人不知为田地受了多少苦。要是经济能上去,买得起拖拉机,买得起好犁,买得起农具,家里要省多少力气,要少吃多少苦。 亲身的经历告诉月章,农村的事情就要脚踏实地的解决,能帮助农民快速的脱贫致富才是正道,千万不能坐而论道,脱离群众。有想法,月章不轻易往外说,省的自己不知道哪句话能得罪人,可月章很反感那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少爷,大谈各种理论,就是不讲农民的遭的罪,不说农村的穷困,没半点意义。这样的人下到农村,能干什么? 中午吃的盒饭,大家都一样,昨天出来解决问题的李主任没出现,也没请有地位的学员出去下馆子。同甘共苦,大家都平等,盒饭吃的也很香。 虽说一些人的说法何不食肉糜,不带有对底层人民的同情心。可从理论上来说也有一定的意义,这个现象不处理好将来要出大问题的。 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因为书生往往停留在嘴上,不下场干一干,出不了实际成果。两天的学习,身边同学的话语,让月章对自己下基层有了一份期待,不像刚接到通知的时候一样沮丧。在机关里固然安慰,对于年轻人来说,却是消磨了大好青春,能出来挑战自己才算有青春的激情。 说归说,扯归扯,吃完饭,大家四散,找个位置休息。月章是在学校的时候形成的午睡习惯,其他人好像也有这个习惯,不少人都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眯一会,少有几个开放的兄弟,直接在后排躺在几张椅子上呼呼大睡。 下午的课程终于到了,关于农村实际情况的。讲座人是调研室的老师,对本县农村情况较为熟悉,对各个镇、各个村都如数家珍,讲起来好像自己在每个村都待过一样。给年轻人的讲座,以鼓励和创造美好景象为主,调研室的老师多讲农村的伟大和美好,农村充满未来的希望。 看着台上口若悬河的讲师,月章感觉和自己接触的农村有些不一样。农村的实际情况是怎样的,月章说不全面,但了解一些。不说远离城区的地方,直说自己住的附近,路面硬化只做到了出城一小段,进了村全是土路,下起雨都走不动。在城市周边都是这种情况,更不必说偏远一些的地方了。台上讲师显然直说好的方面,差的地方一点没说,有误导学员的嫌疑。 尽管月章心里很怀疑讲师的说法,可仍有些学员脸上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他们真的觉得农村是自己大展拳脚的地方。这些人肯定都是城里的娃,没接受过农村恶劣环境的毒打,心里想的太美好。月章把这些人直接定义为了理想主义者。 到了提问环节,许多人拒收想问问农村的具体情况。 “老师,你刚才讲了农村的发展,有没有具体的工业数据?” “农村嘛,现在还是以农业为主,种植业比较好,特别使我们所处的地区,雨水充足,只要种上就有收获。所以,农业养殖还是重点。工业在农村没太兴起,需要你们去建设啊。” “老师,听了你的介绍,感觉农村没我想的恶劣,我们去农村干点什么好啊?” “讲课的时候呢,我着重讲了农村的地理环境,这是非常好的,你们可以考虑怎么增产或者养殖经济作物,家禽养殖也是很好的。给大家透露点信息,市里已经在考虑农产品一揽子计划,叫‘菜篮子工程’,你们可以多关注,借个个东风。” “我听说,农村里基础设施很差,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基础设施的问题确实不如城市好,你不用担心,你们去了,好好干,经济上去了,有钱了就能慢慢修。好环境都是人创造的,你们就是希望啊。” “农村的人情怎么样啊?” “这点你们要多注意,想要干好活一定要联系群众,没有群众支持,很难有干好事情。特别是村里的书记,都是每个村说一不二人物,和村里书记打好交道,才能做好工作。也提醒没下过农村的同志,千万别摆清高的架子,到农村去,就要接地气。切记啊。” 提问的人许多,真正知道、了解农村的人不多。有的人看不起农村,认为农村是脏乱差;有的人对农村充满幻想,田园牧歌的生活是自己追求;有的人对将要去的地方非常麻木,生活过、见识过、存在过,心里有深深的无奈。 月章自己从农村走出来,根本不想回到农村去,不是不爱自己的家乡,只是自己想去改变的时候,种种阻力让人心灰意冷。也许,在新的地方自己可以试试,还能不能改变什么。 第30章 不懂 农村的问题一直都是整个国家的基础问题,农村变好了,农民富裕了,农业发展了,才能使整个国家走向富强。现在县里把年轻人放下去就是想借着年轻人的冲劲,试一试在农村中能不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 农村缺钱,缺文化,缺组织,最缺的就是人才。每个村子都会有能人,或上学,或做生意,有文化又能力的人纷纷选择远走高飞,很少有人能够回到农村去工作。这样的情况既有个人意愿的选择,又有大环境的使然。县里这是把自己年轻的力量拿出来,补充到农村去,给农村的建设送去人才,若是有机会,资金也能跟上。 上面的考虑是广撒网,能捞几条鱼是几条,如果出现可复制的模式,再在其他的环境中推广。这样的方式和设置特区的思想一脉相承,以点带面,逐步尝试。 月章暂时不能想的这么远,屁股决定脑袋,自己的屁股刚坐上小板凳,无法想到坐沙发的人是怎么想的。下午的课很片面,只捡好的说,农村的缺点一笔带过,很有麻痹性。在了解农村的人眼里,这是纯粹的忽悠。月章和不喜欢这样的讲师,为了任务隐瞒真实情况,一点不诚实。 昨天买了好多的歪瓜裂枣,今天只需买些五花肉,配着菜炒,菜里有点油腥就行。晚饭的时候,秦岚问丈夫今天的课程。 “今天学的什么,看你心思不在。” “今天的课太有争议了,上午和下午的课正好是反着来的。” “反着来?学校不实现安排,统一思路的吗?难道另个老师讲的课还能打架?太扯了吧。” “我也觉得扯,不值老师讲的课不一样,学员的想法也不一样,很难搞啊。” “你说说看,我倒想听听怎么个难搞。” “上午来的是个农民企业家,原来是集体工厂的,自己出去赚钱,回来把效益不好的原集体企业收购了。” “可以啊,逆袭呀,妥妥的有脸面,这样的人可不多。” “可下面的学员硬说人家剥削老公,是资本家的嘴脸。下午的来的调研室的,讲的天花乱坠,把农村夸的跟朵花似的,就是不提农村真实的情况。下面那群傻子,亢奋的跟群狗一样,给个骨头就往上扑。” “不能吧,这次来的都是各个单位刺头,你说的,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单纯。假的吧。” “我也看不懂,他们是真拥护,还是在起哄。看不懂啊,感觉脑壳都要疼了。” “算了,不懂就别想了,你自己好好干就行了。” “我宝贝女儿,今天你辛苦。” 晚饭是秦岚做的,没有月章做的精致,尚可入口。月章不敢说自己意见,以前有过发表意见引起家庭冲突的案例。刚结婚的时候,月章和秦岚两个人为谁做家务活产生了长久而曲折的斗争。月章本不喜欢做饭,想把做饭的事情推给妻子,然而妻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接这个活。直到一次,妻子拗不过自己,下厨房,做出来的黑焦米饭,月章才自觉把做饭的大任扛在肩上。后来,月章曾以此事笑话妻子,结果妻子气的回娘家,自己好不容易才哄回来。 事实证明,老婆是用来宠的,不是用来嘲讽的。 接下来几天的培训皆是按部就班,后几天逃课的人慢慢变多,反正也没人点名,想听就听,不听就走。由于来的都是每个单位的刺头,不是个性很犟,就是身后有背景,不在乎,佘主任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不闹出大乱子,全当看不见吧。 经过几天的观察,月章对这个培训班的学员有了认识,大致能分为三类。第一种确实是不好管理的人,单位里趁着这个机会把人给甩出来。第二种应该是有所图的人物,看样子都很有信心,不管下去是镀金还是真干一番事业,都是为以后的前途打基础。第三种是类似自己的,受无妄之灾,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派出来,或许是不经意间得罪了人,或许必须出人被推出来挡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种人各抱成团,隐隐成三足鼎立之势。第一天就出风头的王勇军,在第一类和第二类群人中,都混得很开,身边不时跟着一帮人。看他的风格,像是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叛逆子,既有深厚背景的样子,个性有很跳脱。月章作为第三种人的典型,和学习班的风云人物接触很少,亦无意上前巴结。 第三种人严格来说,算不上群体,应该是被第一种和第二种人排除掉的都算在第三类里。无组织、无纪律,交流少、走动少,大多想着熬过在基层的两年,赶快调回单位。 培训班一共五天,最后一天是结业,没人发个红本本,宣告大家顺利毕业。组织部长再次莅临,再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最后一天吃过午饭,没给大家休息的时间,佘主任就把分配表拿出来,安排各位学员的去处。 局长说话算话,真把月章安排了城北附近,离家比较近,每天来得及回家照顾家庭。一个单位的马超,也被安排到了自己的老家,发挥他对本地熟悉的优势。 领取结业证书,大伙准备四散,部分在学习班中处出感情的人自己组织酒局加深情感。月章内心拒绝这样的场合,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月章默默推着车,向门外走去。 “月章,等一下。”后面传来声音。 “啊。”月章转头看,马超在叫自己。 “马上就要下基层了,以后希望有机会互相帮助。” “有机会的。” “这几天我一直想不通,怎么会是咱们俩被派下来。我得罪了副局长是罪有应得,你这么会一起来受罪。昨天我去打听了,有人提议你来的。” “嗯?”月章很诧异,内心产生波澜。 “你想不想知道,嗨,我直接说了,别怪我多嘴。是那个刚上去的李主任专门把你安排下来的。本来咱们单位只有一个名额,李主任专门请局长多要一个,把你送下来。” “怎么会?”月章震惊了,只是因为讲话稿的事情吗? “所以我说我们是在一条阵线的,一定要互相帮助。今天有没有时间,咱们去合计合计……” 月章已听不见后面的话,内心全被愤恨取代。 接下来几天的培训皆是按部就班,后几天逃课的人慢慢变多,反正也没人点名,想听就听,不听就走。由于来的都是每个单位的刺头,不是个性很犟,就是身后有背景,不在乎,佘主任干脆睁只眼闭只眼,不闹出大乱子,全当看不见吧。 经过几天的观察,月章对这个培训班的学员有了认识,大致能分为三类。第一种确实是不好管理的人,单位里趁着这个机会把人给甩出来。第二种应该是有所图的人物,看样子都很有信心,不管下去是镀金还是真干一番事业,都是为以后的前途打基础。第三种是类似自己的,受无妄之灾,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被派出来,或许是不经意间得罪了人,或许必须出人被推出来挡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种人各抱成团,隐隐成三足鼎立之势。第一天就出风头的王勇军,在第一类和第二类群人中,都混得很开,身边不时跟着一帮人。看他的风格,像是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叛逆子,既有深厚背景的样子,个性有很跳脱。月章作为第三种人的典型,和学习班的风云人物接触很少,亦无意上前巴结。 第三种人严格来说,算不上群体,应该是被第一种和第二种人排除掉的都算在第三类里。无组织、无纪律,交流少、走动少,大多想着熬过在基层的两年,赶快调回单位。 培训班一共五天,最后一天是结业,没人发个红本本,宣告大家顺利毕业。组织部长再次莅临,再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最后一天吃过午饭,没给大家休息的时间,佘主任就把分配表拿出来,安排各位学员的去处。 局长说话算话,真把月章安排了城北附近,离家比较近,每天来得及回家照顾家庭。一个单位的马超,也被安排到了自己的老家,发挥他对本地熟悉的优势。 领取结业证书,大伙准备四散,部分在学习班中处出感情的人自己组织酒局加深情感。月章内心拒绝这样的场合,好在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月章默默推着车,向门外走去。 “月章,等一下。”后面传来声音。 “啊。”月章转头看,马超在叫自己。 “马上就要下基层了,以后希望有机会互相帮助。” “有机会的。” “这几天我一直想不通,怎么会是咱们俩被派下来。我得罪了副局长是罪有应得,你这么会一起来受罪。昨天我去打听了,有人提议你来的。” “嗯?”月章很诧异,内心产生波澜。 “你想不想知道,嗨,我直接说了,别怪我多嘴。是那个刚上去的李主任专门把你安排下来的。本来咱们单位只有一个名额,李主任专门请局长多要一个,把你送下来。” “怎么会?”月章震惊了,只是因为讲话稿的事情吗? “所以我说我们是在一条阵线的,一定要互相帮助。今天有没有时间,咱们去合计合计……” 月章已听不见后面的话,内心全被愤恨取代。 丈夫刚回家,秦岚就闻到肉香,丈夫每次回来顶多买点五花肉、碎鸡肉,很少买整个的鸡鸭。上次怕自己饿着,丈夫带回来麻辣鹅,今天又带的什么呀? 不是人馋嘴,物质匮乏的时候,每次能吃的好一点都算奢侈,秦岚因为生孩子才能天天见荤腥。 “发财啦,今天又花钱?” “路上看到了,想吃,就买了。” “哎呦,盐水鹅,哪家买的,好吃不。” “我又没吃,快点拿盘子,盛起来。” 来不及做晚饭,两个人分了盐水鹅大快朵颐。前两天的麻辣鹅太辣了,没今天的盐水鹅吃的顺口,秦岚比较喜欢不辣的食品。 “今天培训结束了没,分到哪里了?” “发个小红本本,几天的培训还能整出个毕业证书,真有想法。”月章洗洗手,把包里的小本本掏出来给妻子看。 秦岚接过证书,翻开:“不错啊,快赶上我们的毕业证书了,你看里面的字,都是人写的。你们那么多人,也不嫌麻烦。” “谁知道,花钱制作,还有写,你说干部学校是不是闲的。这钱多买点有用的东西发发多好,非要弄这花里胡哨的。” “你分到哪里了?能不能回家。” “城北镇,还可以,离家不远,从咱家往北再走一点。” “我知道,以前跟我爸去过,那里的路可不好,没城里的水泥路,可难走了。” “你去过?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路我都不知道。” “顺着国道往北,好像有个标牌,转弯,一直走,过了地界就快到了。时间长了,记不住。” “算了,到地方我问路吧。我还有点担心,培训之前说的是去基层,问题是到哪个基层,是到镇里就算基层呢,还是一定要下村。” “你想的美,镇里待着还需要你去创业啊,估计肯定是下村了。” “我还是接受不了,上了十几年的学,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了,现在又要被打回农村,难过啊。” “知足吧你,至少工资不少,先把家里生活顾好再说。” 吃了盐水鹅,肚子不闹抗议了,月章穿上居家服,就是打补丁的衣服,准备晚饭。有了前面的肉食打底,晚饭可以做的清淡,大米粥、小青菜,去除嘴里香料的味道。 又到周末的时间里,放松的时间。即将面对未知生活的前一个周末,要怎样安排才好呢。出去逛街,上周秦岚才出去一次,月章自己照顾孩子搞的头疼。全家人出游,外面的天气较为寒冷,也不适宜。还能干什么呢?愁啊,放假了反而不知道该做啥事。 月章和秦岚本来在被窝里畅想要过有意义的周末,讨论来讨论去,两人出门都是奢望,只能在家里待着一条路。既然如此,趁机会把家里大件衣服给洗了,从宝宝回家,换下来的床单、被单、褥子还堆在卧室里,没有清洗。 冬天的水太冷,趁着中午出太阳的时间,用温水洗才能不那么冻手。收音机预报明天是个大晴天,不能出去,把家里收拾干净。 第31章 夜谈 快乐的时间过的飞快,太阳慢慢落下,阴影逐渐从地底爬上墙头,再占领整个空间。有暖阳的对照,夜显得特别寒冷。月章和妻子两个人躲在屋里不敢出去,两个大人加一个孩子的体温,稍稍提高卧室的温度。初生的孩子免疫力不够,小棉袄穿了一层,襁褓包了一层,被子盖了一层。棉花的被子,秋天的时候专门弹了一次,又松又软,即使盖了两三层也没有气闷的感觉。 吃了晚饭,月章和秦岚躲在被子里,互相温暖。结婚时间长了,两人之间最有仪式感也许就是吃饭了,即使身体深入的交流也没坐在一起吃吃饭能交流感情。月章买菜,准备饭菜,秦岚负责挑选,喜欢的夸一夸,不喜欢的闹一闹。两人的情感在时间里消磨,也在时间里相互渗透,将来或许有一天,两人会不分彼此,完全融合在一起。 关了顶灯,亮着床头的壁灯,昏暗的光线,让人放下心防。谈恋爱的时候,情侣最喜欢这种环境,昏暗、暧昧,正可以做一些在阳光下不敢做的事情。夫妻处在这样的灯光下,则是固定事项的暗号:睡觉或者讲坏话。 忙了一天,腰疼的要命,好像让妻子给自己按一按,可自己连翻身的力气都不剩。月章好想快点睡着,眼皮不自觉的闭合,呼吸越来越重。秦岚不管,抱一天的孩子,手臂很累,精神却很好,根本睡不着。 “你们单位哪个最好看啊?” “嗯,”月章觉得这个问题有陷阱,“都没你好看。” “有没有进小姑娘啊?” “没有,别多想了,都是大老爷们。” “你们办公室不是来个半老徐娘。” “你想要吗,介绍给你,呼呼……” “你别睡啊,陪我说话。” 月章不知是真睡着,还是装睡逃避问题,不理会妻子的打扰。 “唉~,老喽,肚皮都是妊娠斑,脸也垮了,有人看不上了,我苦啊,有人都不想和她老婆说话,嫌弃人家啦。”秦岚一边说一边看月章的表现。 月章不动如山,继续打呼。 “你真不管我,去死吧。”秦岚伸手拧丈夫的腰肉。 月章,忍,坚决不醒。 秦岚没办法,看在丈夫今天洗衣服劳累的份上,放过他这次。 在一起时间长了,能讲的基本都是废话,有用的都要仔细衡量后才说。建立的家庭都十分稳定,小事小务基本自己就能解决,然后在不经意间与对方提一下,轻描淡写,事情就过去了。不是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不想让对方担心,自己能抗下的苦,自己就默默扛着吧。 若是到了还没做先打招呼的时候,那就是到了整个家庭需要总动员的时候。或许不需要对方做什么,但一定需要彼此支持才能度过。就像这次下基层,孩子需要照顾,一个人肯定不行,月章想要下去必须取得妻子的同意。如若不然,整个家庭不能形成合力去面对困难,还有可能因为无休止的相互指责而分散。 一觉睡到大天亮,很舒服,很爽快。昨天把家务干的差不多,今天就能轻松一些。女儿比妈妈醒得早,也不出声响,就鼓弄,自己的小手从严严实实的襁褓中抽出来,伸个懒腰,挥一下停一下。月章把女儿抱在在即的胸前,仔细欣赏上帝创作的艺术品,看的太可爱了就亲一口,自己的嘴就像张开的鱼嘴,女儿就是自己呼吸的空气。 眼前的景象变化,女儿的小手要碰碰前面的东西,摸一摸,好粗糙,闻一闻,味道很熟悉,是自己爸爸,可以安心的玩。女儿有个特点,爸爸用头发挠女儿的脖子,会很痒,会呵呵的笑。月章忍不住用头发撩一下女儿,果然女儿“咯咯”的笑出声。旁边还在睡觉的秦岚也被笑声唤醒,迷糊的看着游戏的一对妇女。 周末没有安排,全家在家待着,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屋外的温度降了下来,没有太阳,秦岚取消了自己单独出去的计划。 幸福安慰的日子最让人着迷,因为有家人的陪伴,幸福一直在身边、在内心,知道自己明天将要去哪里,有着落,会感觉很安稳。特别是在变化巨大的日子里,作为一家之主,不在于赚多少钱,而是把家庭安排好,进可升、退可守。 周一的时候,月章吻别妻子前去城北镇报道。 城北镇,顾名思义,在县城的背面,城市的郊外,说是城市还有许多人靠着种地生活,说是农村,离着县城也不远。既然已经接受自己的分配,能够到离家近的地方,月章心里很有安慰,两害取其轻,不是最差的就好。 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来到城北镇的办公大院。去的路并不复杂,因是第一次走,不熟悉,才耽误很多时间。大院门口没有有门卫室没有门卫,接待的人也不知在哪里。进了门,院子挺干净,看地上的扫帚印,应该是刚打扫过的。一座二层小楼坐北朝南,小楼的前面是大院,院子里停着一辆面包车,再往南靠墙的地方有个车棚,停满各式的自行车。月章把车推过去,挺好,拿包,准备去问问哪里是接待的地方。 算起来,这已经是月章来到这个城市第三次报道,第一次是去学校,第二次是现在的单位,这一次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院子光秃秃的,东墙边种了几棵树,光秃秃、孤零零站在墙边,没有一点生气。小楼不高,从东到西一层是八间房,房门大多关着,靠中间楼梯的地方有个开着门,月章准备进门问问情况。 走到门前,没看到标牌,再进去,没人,桌子上的茶杯还有水,人该是出去了。推出来,再找一间问问,进门,有人。 “你谁啊,不敲门就进来。”门里的人脾气不小。 “不好意思,你好,我是民政部门来的,我想问问镇长在哪?” “嗯!民政部门来的,姓月吗?月章同志?” “是,您知道我。” “我可在等您啊,我是镇里组织部的,姓王,叫王平,走走,我带你去见镇长。” “你好,王部长,谢谢。” 上了小二楼,往里走,是镇高官的办公室,两个人敲门进去。 “书记,这位是民政局下来的领导。这位是我们镇高官,王书记。” “你好,王书记。”月章伸手向前和书记握手。 “欢迎啊,早上才接到电话,想不到月章同志这么就来了。” “您认识我?” “那倒不是,县里的电话跟我介绍了,这是第一次见,果然一表人才,感谢你能来我们镇里支援啊。来来来,坐下说。” 落座,王部长给王书记递上烟,再给月章递一根,月章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 “月章同志,本来是要开会欢迎你的到来,可是今天镇长不在家,到县里去要钱,等镇长回来,晚上再给你接风啊。” “不用客气,都是工作,我也是服从安排。” “你不知道啊,我们这个镇啊,不上不下,比县里的中心镇肯定比不上,人家一个街道办都比我们富裕。可比边远的镇,我们好算可以。希望你不要介意啊,毕竟比你原来的单位还是有差距的。” “既然来了,就是城北镇的一员,没什么的。” “好,不介意就好,不知道你对城北镇是不是了解。” “这个,我是外地人,对本地不太熟悉。” “是,是,你老家外省的啊,听你口音就不像本地,辛苦你了,你可是大学生,能来这里,不容易啊。” 王部长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倒好茶水端来。 “领导是外地的啊,能听得懂本地话吗?我们这口音和普通话不大一样,一般人来了,不好懂。”王部长好奇的问。 “还可以,我来了几年了,虽然不会说,听没问题。” “那就好,我还担心进了村,你听不懂。” 接下来是一番寒暄,最重要的下村事项却没有说法。王书记问了问边缘的问题,就让王部长领着月章去到办公室看一看。月章没想到,自己是下村的,怎么镇上还准备个办公室。 “我们书记说了,您虽然是到村里去,但也是领导,在镇上有办公室是应该的。”王部长解释道。 “下村有没有什么说法,刚才书记怎么没提到这个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还要开常委会决定吧,毕竟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都没经验。” “县里没给个章程?” “给了个文件,至于怎么做,哪里知道。县里分派任务,下面自己做。不瞒您说,我们王书记早就想着引进人才,特别是您这种高学历的,一直没成。这次县里出这个政策,王书记可支持了。” “王书记有魄力啊,刚才说镇长去县里要钱是怎么回事?” “这也没办法,除了中心镇,下面哪个镇不要县里补助,下面没有企业,没人做生意,到处要出钱,只能问县里要啊。” “我看城北镇还不错,还缺钱?” “那可不,发工资要钱,镇里学校要钱,修路要钱,贫困户也要钱,到处都要钱,实在补不住啊。” “没什么好办法啊。” “镇里每几个企业,做生意的也不多,收不上来钱,上面给的就少,不够花。城北镇好一点,在远一点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办公室是原有办公室新改的,看样子改的并不彻底,地上还有清扫的痕迹,墙上的蜘蛛网还有残留。进了门,还能闻到一股灰尘味。月章四下打量办公室,桌椅不算新,擦的挺干净,门旁摆着一个脸盆架,盆里有清水,加上挂着毛巾。 “您看,还可以吧,通知的急,刚腾出来,透透气就行。您别嫌弃,楼小,办公室不够用,一个部门顶多占着一个房间,好几个人挤在一起,没办法,你看你计生、财政都出去找的房子,大院里都没地方了。” “没事,实际不用专门给我准备的,下村,我准备直接去村里。要不你跟书记说说,把房间给需要的同志吧,我估计来不了几回。” “那不行,这是您的身份,领导在镇里每个办公室,村里人都看不上的。来不了就来不了,随时来随时用。” 月章想想,王部长说的也是,镇里没了面子,确实不好办事,虽然是下村,以后许多事情还要靠着镇里指挥,能贴近镇里最好。 “王部长,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请教你。” “不敢,您说。” “我是个外地人,以前也没来过咱们镇,镇上的情况,你给我说说。” “这,不好说,等以后,您慢慢看。”王部长有些犹豫,无论自己说的好与坏,都是背后议论领导,传出去影响不好。而且新来的这位,不知根部不知底,要是自己说错了啥话,谁知道会不会被惦记。 “啊,不是,你误会我了,不是说镇上领导的情况,是整个镇的经济情况,下面的村怎么样。没事,你我我就听,了解情况,不会往外说的。” “哦,是我理解错了,”王部长拿出一个烟准备抽,看着月章又讪讪收起来。 “没事,你抽,我自己不抽烟,不反对别人抽的,无所谓。” “呵呵,”王部长干脆点上烟说了起来,“我们镇啊,靠着县里,有几个企业,都是从县里搬过来的。就在前面的路边,来的时候您看见了吧。” 月章点点头。 “出了这几个企业啊,镇里也没其他企业了,下面的村里还是以种地为主,年年的事情就是纳粮,村民把粮交上来就成。这两年,王书记想着怎么在引进几家企业,可都被县里截去了,书记难受啊。您要是下去啊,我劝你还是选个稍微好点的村,就靠着镇附近的,最好是占着企业的那两个村,不用太麻烦。” “喔,村里还没个集体企业啊?” “以前有,伐木的啊,加工农产品的啊,原来干的还可以,这两年开放,县里的企业都把这些小企业挤垮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前河边有好多树,伐木场还可以,等树杀的差不多了,伐木场就不行了。” “那是挺难办啊,咱们这有没有啥特色,比如古迹之类的?” “古迹,有,河边就有,可那地方当地人都不愿意去,连条路都没有,外面的人都不愿意去。” “看来,难啊,想办个东西不容易啊。” 第32章 摸索 王部长说了会话就回去。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月章也不知自己要去干什么。屋里还是有一股霉味,坐在里面不舒服,打开门太冷,挺尴尬。月章干脆把窗户、门全都打开,好好通通风,散散气味,自己则在门前的大院里转两圈,熟悉熟悉环境。 院子不大,走一圈两分钟用不到,晃晃就能回到原地。再到楼后面看一看,后面还有院子,几间矮房,上了锁,不像有人的样子。冬天,没有太阳的地方阴凉,不舒服,月章在后院站了一会就打哆嗦。 月章前后转悠的时候,小楼里有好几个办公室在往外看,看这个新来的县里干部。月章的职位不高,是县里派过来的,无形中在别人心里拔高了一头,大家都想知道,新来的干部到底是干什么的。事先有小道消息传上面来人是查乡里亏空的,专门安排的间谍来的;还有人传是上面领导的亲戚镀金的,转一圈就走。这些都是瞎传的,架不住人猎奇的心理,一个个宁愿相信是各式各样的阴谋,也不相信县里派来的小伙子是帮助乡里脱贫的。 这么想的镇干部不止一个。首先,上面单位的环境肯定比下面好,都是坐办公室的大老爷,细皮嫩肉的,那个傻蛋愿意下来受罪。再说,派下来的小年轻,没干过啥事,就能致富啦?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年轻看着是个娃娃脸,没经过事情的,能干成什么。再次点说,乡镇工作最是磨人,牛鬼蛇神、乡村野夫,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想办事就是能办成的?要是这么好干,下面的人不早就自己创业了? 在基层待过的人才知道乡镇的不容易,大家都有在等着看这个“办事不牢”的官老爷的笑话。 月章正走着,有个大爷进了镇政府的大门,来找事情。 看大爷的样子绝不是第一次进镇政府大院。进了门直奔二楼的镇长办公室,没找到人,接着去找书记。敲敲门,没人开,看样也没人。没关系,一个门一个门的敲,找一个算一个。两层小楼,挨个敲门,硬是没一个开门的。大爷知道,这是躲着自己呢,不管,找到人再说。 月章不明情况,从后院回来,正碰上敲门的大爷。 “你是哪一个?没见过你。”大爷先开口带着当地话土话的普通话说道。 “啊,你,说什么?”面前的大爷显然不是个善茬,月章不知情况,装傻充愣。 “你干什么的?”大爷不认识月章,反而像个主人一样问月章。 “我,不知道,厕所,茅厕。”月章继续装傻。 “茅厕啊,后边,往那边。”大爷往后院右方一指。 “哦,啊。”月章转身去厕所,趁着机会多开,少招麻烦。 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少出头。乡镇一些扯皮的事情特别多,事不大,有人抓着不放就很难处理。今天的这位大爷,来了没人接待,还都躲着,肯定没好事。月章自己确实想去厕所,心安理得的再回后院厕所。 等月章从厕所出来,找人的大爷已经走了。看来,真的没人接待。 折折腾腾,饭点快到了,院里也没见个食堂,中午饭怎么解决,镇政府总要管饭吧。月章去找王部长,自己只认识他,而且对方是管组织的,生活也归他管。 进门,王部长刚收拾东西要走。 “王部长,镇里有食堂啊,午饭怎么解决的。” “这,真没有食堂,大家都住在附近,回家吃饭。镇里的食堂早就拆了,自从前几年不做合作社,没粮食进来,大家就多回家自己做了。” “自己回去,你看,我这咋办?”月章愣了,食堂都没有,自己喝西北风? “书记也没交代,要不你去我家吃吧,先凑合着。” “不太好吧,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月章说是不好意思,脚却没动。 “走走走,咱俩今天第一次见,你要是看得上,也算交个朋友,到我家吃去吧。”王部长也是个妙人,看新来的干部脸皮厚,不好意思真把人赶走。 “不好意思啦,还要跟王部长请教。” “没啥不好意思,我家离的不远,咱们就走过去吧。” 王部长挎着包,引新来的干部回家,不知自己的婆娘准备的午饭够不够。 “刚才来的大爷是哪一个啊,看他对镇里挺熟悉的吧。” “唉~,不好说啊,”王部长看一眼月章,欲言又止。 “我就问问,好奇,不用担心。” “不是我不说,是不好意思,这事也不是啥好事,镇里的都知道,就算这条街上都清楚。”王部长本打算糊弄过去,想想这事早晚要被知道,不如现在说了,少生嫌隙。“老头是上届经济站主任的老丈人,原来靠着女婿在镇上吃吃喝喝,后来他女婿犯事进去了,他没的吃喝,以前吃喝欠的钱也没钱还,各个店老板找他要钱。老头认为是镇里把他女婿弄下去的,就来镇里闹。闹了一阵,本来协议镇里出钱把他的账平了,让他回去种地。本来答应好的,老家伙回去吃不了种地苦,在镇上吃喝习惯了,现在又来闹,想要钱又想要工作。” “就让他这么闹?” “没办法啊,镇里已经出钱把他的账都还了,据说当时给他弄了好几亩地,给钱给种子,老头享受惯了。” “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啊?他那个女婿真是镇上弄进去的?”月章看王部长不往深处讲。 “这个,”王部长又犹豫了,“不好说,反正他跟进城上上届书记关系很铁。” “哦,怪不说。”王部长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算很够意思了。 “我可没说什么,你别瞎想。”王部长赶快否认自己说了什么。 “没事,过几天我就下村了,在镇上认识不了几个人,咱今天都是朋友了。” “好,我当你是朋友,你可别害我。” “放心,不当你是朋友,我跟你回家干什么,我还能看上你家大闺女啊。” “别瞎说!”王部长拉长脸。 “你不会真有闺女吧,好好,是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月章臭嘴真说岔了,赶快作揖道歉。 “开玩笑的,我闺女才五岁,你能干啥。”王部长拉拉皮缓一缓。 “嗯,我也是女儿,刚生,大家都一样。” “你家也是女儿啊,有没有想再生一个?”王部长看月章也有女儿,知道对方也是稀罕小情人的。 “生啥,我家里的才刚出月子,等等再说。” “第一胎女儿好啊,要是符合政策,还能要二胎。” “二胎啊,现在不敢要啊,刚下的文件,机关人员全部要遵守根本政策,一律不准碰红线,碰了就辞退。不敢啊。” “那是没办法,你说当干部也不好,要是多要个孩子都受到限制,想要儿子,难啊。” “基层这个事情做得怎么样,宣传的够吗?” “宣传,宣传能有用就好了,农村靠着劳动力吃饭,那家没劳动力,不是吃不上饭,就是被欺负死。农村啊,还是能干活,能打仗的值钱。” 月章知道王部长说的对,农村就是这个样子,生活使然。想改变这种情况,靠着强迫的手段只能激化矛盾,创办企业,提高农民的收入,减少因性别产生的收入差别才能逐步让农村的人知道生男生女都一样。自己既然到了农村,就要好好干,不求干出大事业,至少能给自己去的地方提供多一种选择也好。月章心里的雄心壮志少了一些,私心慢慢变成了干出事情转变风气的决心。 两个人说这话到了一处瓦房钱,一排黑砖瓦,不是多气派,但在周围小矮屋的衬托下,倒有几分气势。都说南方鱼米之乡是黑瓦白墙,实际大多人家还是用的这种黑青色的砖墙,整体看起来厚重、压抑,墙角因为阴湿长出的青苔更给黑青的砖墙增加了历史感,只有居住时间长的瓦房,才能在排水的地方看见这样的景象。 瓦房三间并排,两边是耳房,中间是过道,朱漆大门竖在中间,门两边各有一个墩子,连着一块门槛,看着是大户人家的高门槛。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后来又翻修过,请进。” “祖上是大户人家啊,这样的房子不多见了,能留下来不容易。” 月章的话是有意思的,浩劫时期,许多大户被打出去,家里都是被砸的一片狼藉,能留下来的老物件少之又少。 “当时就前后几堵墙了,后来我爹还在的时候,和我母亲一起,带着家里的孩子拾砖拾瓦,一点点重新建的。好了不少精力,房子建好了,跟以前祖宅差不多,我爹就去世了。”王部长介绍的时候,脸上带着骄傲和一点伤感。 跨过高门槛,靠左手边是两间厢房,空地处围了一个小花园,种着几棵树,一棵看样子是橘子树,另外几棵应该也是橘子树。等到秋天的季节,家里不愁橘子吃。再往后有事三间房,并排,横直的排列的黑瓦昭示之力曾经的风霜。 “大妮,饭做好了没,家里来客人了。”王部长往屋里喊,没人回答。 月章站在院子里欣赏身边的老房子,感受其中历史的久远。 王部长进门,找了找,没看见自己的妻子,灶上也冷的,不知道败家娘们跑哪里去了,饭都没做,家里来人怎么办。 “兄弟啊,不好意思,家里的娘们不知去哪里了,冷锅冷灶的,没做饭。走,我请你去街上吃,咱下馆子。”王部长不好意的邀请月章。 “没事,别费那个钱了,咱两个大老爷们,随便吃点啥不行,随便弄点就行。你会不会做饭,不会我来露一手。” “你还会做饭啊,那行,请领导露一手,我给你打下手。”王部长很惊奇,这县里来的领导真接地气。 “走,去厨房,看看有啥。” 王部长领着月章进了厨房。里面没有煤炉,是灶台,需要烧火,灶台的后面放着油菜杆子,好烧,来火快。 “你烧火吧,我看看有什么菜,我试试。” 天天在家做菜的月章不会被眼前的困难吓倒,王部长家里的肉不多,青菜不少,炒几个菜不在话下。农村的好处在于不用担心没饭吃,大米可以自己种,青菜找个小园子撒种等着收就行,多一点地方再种点水果,吃的可丰富了。就是肉食需要买,家里养鸡鸭太占地方,养着费时间,有客人或者节日才会杀家禽。 灶的火强,热得快,炒菜也快,炒出来的也特别好吃。月章弄个粉丝青菜、萝卜汤,再馏几个饼,俩男人的午饭有了着落。 “想不到城里来的领导也能做饭,让我这在农村长大的都汗颜啊。” “平时在家好这一口,自己做,省钱,干净。” “这饭菜色香味俱全,就差酒啦,我去整点。” “别,你想喝自己整,我不能喝。今天第一天来,不能给镇上领导留下坏印象。” “客气啥,是不是嫌我的酒不好,我去拿,你等着。” 王部长从屋里拿来一个开过口的酒瓶,瓶口用纸塞着。月章远看以为是平时喝的散酒,一般般。酒拿来,拔出纸做的瓶塞,一股特有的粮食酒的香味传来。 “这是家里自己酿的,度数不高,不上头,好喝。” “真的,你自己酿的。呦呵呵~真好闻。” “来来,喝点,等下午上班,度数低,下午上班的时候酒气就散了。” 王部长拿来两个碗,各倒半碗,碰碗喝酒,颇有江湖好汉的好爽。月章闻酒香,喝起来也很顺喉,比自己在街上打的散酒好喝多了。粮食酒和酒精勾兑的不一样,粮食酒有粮食的香气,其中还有一点点甜,喝下去不辣,特别柔顺。 “怎么样,可以吧。”王部长刚喝一口就上脸,“平时舍不得喝,家里的娘们管着,今天兄弟来,高兴,喝一个。” “不错,是粮食酒,柔,不冲,难得。” “嘿嘿嘿,来,再走一个。” 俩人喝酒吃菜,中午过的好不快活。 家里酿的酒,不过滤,度数低,不至于醉,但月章骑车半天,确实累了,吃完,搭了两个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睡着了。 睡醒,自己身上披着薄被,应该是老王盖的。抬手看表,这不两点半了,迟到了。月章赶紧坐起,摇摇头,不疼,喊王部长去上班。 “王部长啊,快来啊,迟到了。” 王部长从屋里出来,也是睡眼摩挲,说道:“啥啊,能有啥事,下午不去都没事。” 第33章 城北镇 镇里没有考勤的一套,上面很少来人检查,一般的干部上午在办公室,下午就借着各种理由出去晃荡,有的干脆不来。王部长也是“酒精”考验的老干部,下午没准备去。晚上要是镇长回来了,还有一顿为县里领导接风的酒席,有的喝呢。 既然不准备去,月章不勉强人,打水洗洗脸,醒醒精神,自己去镇里看看。依稀记得来时的路,月章饶了好几个弯,才找到镇政府的大门。进了门,比上午还要安静,没一个门的是打开的,没来人还是怕冷,才紧关大门。月章走进自己的心办公室,屋里气味还有,比上午好很多,至少霉味祛的差不多了。 办公室坐一会,没人来,实在是无聊。出去转一圈,透过几个办公室的窗户看到有人在,月章推门进去。 “下午人不在,有事明天来吧。”里面坐着四十多岁的妇女,低头写东西。 “你好,我不是来办事的。” “找人不行,人都没来。” “我是调过来的,到个招呼。” 妇女抬起头看进来的人,很疑惑,调过来的?没听说要来人啊,组织部长没来,不会出问题吧。 “你好,你是新分配来的?不对,我知道了,你是支援基层的同志吧。一时没想起来,请坐,请坐。”妇女连忙站起来,请月章到长椅上坐下。 “不用客气,我就开认识认识,我叫月章,从民政部门过来的。” “我知道,我是妇女计生这块的,去过民政局办过事情,只是没机会见到。”妇女一边介绍一边向月章介绍自己,“我姓李,叫李青萍。” “你好,李主任,以前没机会,今天才见到。你这是在值班吗?我看很多人都没来。” “别叫主任,当不起,我这就在镇里帮忙,比不上你们,有编制的,是国家员工,铁饭碗,我是镇里配的。” “哪里,您客气啊,都是为人民服务。” “请喝茶,一般老百姓上午来办事情,下午领导要不进城办事,要不就下去了,留几个值班的。”李青萍给镇里的人打掩护,总不能直接告诉县里来的干部。镇里的人大多中午喝多了,都回家睡觉去了吧。 “轮流值班啊,要是有紧急的事情怎么办啊,总不能拖到明天吧。” “书记应该在,都有主要领导在,整个镇里就这么大,能有多少事情。顶多镇上的两个厂子有时候来办点事情,没多少事情。” “镇上的厂子,是怎么回事啊,看镇里都挺重视的啊。” “哪能不重视,镇里这几年的税收都指望着这几个厂呢。税收上来等返点,打击的工资都靠着这些钱发呢。还有,我们镇的土地不多,人多,每年的公粮交不起,老百姓都是靠着去厂里做工才补上公粮的缺口。” “这么说,这两个厂子还是镇里的命根子。谁说不是呢,新来的干部哪个不先去他妈哪里去慰问,打好关系。城北镇有句话,流水的芝麻官,铁打的老虎厂。” “老虎厂,还有这么名字呢,霸气。” “老虎厂是那两个厂子的外号,一个厂长名字里有个虎字,一个据说以前在东北打过老虎。”王清萍解释道,“两个厂子在本地也是老虎,谁不给几分面子。镇里的书记哪个不巴结他们,拿他们当这里的领头企业。” “是领头,就俩,出了第一就是第二。”月章调侃道。 “可不是,本来还有几个小厂活着,现在都倒了,可惜啊。” “几个小厂怎么倒的,我看咱们镇里的资源还可以啊。” “怎么倒的,还不是两个老虎吃的,现在就他俩,多好,再出几个小老虎,显不出来他们了。哎呦,我瞎说的,你别忘心里去啊。”王清萍意识到知己多说了,赶紧改口。 “没事,就聊聊天,我这次下来说是要到农村去,也不知道被分到哪里去。” “下农村啊,还是镇上的这几个吧,环境好、经济好,离镇政府也近,工作也好干。” “镇上的啊,不是有两个老虎了,我在这也没啥好感的啊。” “干啥,”王清萍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们上面的领导下来几次就回去,哪会不是这样。你说你个年轻人,下来做啥,城里的单位多风光,何必来镇里受苦。” “这,上面领导的安排,统一的。” “上面的领导每次到镇里失察,都是大吃一顿,带走一麻袋,多好。你也别就多吃点,多拿点,也算不虚此行。” “不敢,不敢,可不敢这么干,单位的纪律在,哪敢干这些。” “呵,不敢,那次领导不这样。” 月章对镇里的情况有些了解,说是纪律涣散也不为过,下午不来,计生的主任看样对来失察的人也是充满怨念,以后工作不好做啊。 “城北镇看起来可以,街道都有硬化,好多的店铺,不比城里差啊。” “是啊,以前的书记死皮赖脸的去县里要了两个企业,才有钱修路、建房子。路修好了,房子建好了,就是企业尾大不掉。” “什么意思,企业在这不好吗?还能做啥。”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最软,现在老虎成势,不好管了。” 月章理解其中的意思,企业大了以后有时候会绑架地方经济,地方的父母官为了保住治下的企业,不得不采取一些退缩的政策。考虑到老虎的势力很大,自己需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镇里就没个集体企业啊,村民自己组织自己办的。” “有啊,刚办起来就被老虎给拿走了,上届书记就是因为这些个破事走的。” “啥情况?”月章很好奇。上午有个大爷来找事情,好像就是关于经济部门和上届书记的,其中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算了,算了,不能瞎说了。你是上面来的,我再瞎说要被赶走了。” “哪能,都是计生主任了,还怕个什么。” “对了,你结婚了没,二十几了?” “我啊,都有孩子了。”看李青萍不愿说了,月章也跟着转了话题。 通过与王部长和李青萍的聊天,月章对城北镇的整个架构有了了解,这些东西说明城北镇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利益越多的地方,纷争出现的越多。两人都建议自己留在镇上,随便搞点事情,能较差就可,但月章心里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自己下来最重要的是做出带领群众致富的事情,若是自己留在了镇上,先不说创业了,就是这腐化的工作习惯就能让自己废了。 和李青萍聊了很大一会,了解这位女同志的个性很开朗、健谈,月章准备去书记办公室看看。上午的时候,每个办公室都装人不在,下午的时间是真的不再。上楼敲敲书记办公室的门,果然没人。单位里的特点,老大要是在,下面的人基本都会在岗,老大要是不在,偷懒耍滑的一大堆。既然最大的人物没出现,月章干脆期待今天能有什么收获,回去坐会准备回家。 不熟悉的路程,还好没找错路。有了上午出发的经验,下午回家很顺利。城北镇距离自己家不算太远,比去原来的单位还要近一些,下班早,距离也要近,回到家的时间自然也很早。秦岚本以为丈夫今天不会回来,怎料到能天还没黑,丈夫就到家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住下去了。” “住啥呀,食堂没有,宿舍也没有,中午吃饭都是在别人家蹭的。” “这么大个镇连个食堂都没有?” “不知道,刚去,没得饭吃,估计以后过不得好日子。” “镇里不给个地方吃饭,会不会还要自己掏钱。” “明天去再看看,谁知道呢,要是不给个吃饭的地方,我去找书记给解决。” “城北怎么样,我去过一回,镇上的环境好像不错。” “环境可以,比其他镇要好很多。今天和他们的本地人聊天,发现在那里想干什么不容易。” “怎么了,经济不行,干不上去?” “不是,是经济太好,快成垄断了。镇里有两个大厂,把其他的厂都给逼死了,现在两个虎相争,小虾米不好活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跟着混混,总会有点成果的吧,不用自己创业了。” “我也想啊,可是前一阵老郭让我一定做出成绩,我怕不出成绩,连回去的机会都没了。” “不可能吧,你的关系还在原单位,这能把你给分下去?” “两年了,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月章头疼的就是两年的时间,变数太大,等自己回去,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 “现在想也没用,既然去了,你就好好待着,能有机会你就干,没机会混混算了。” “看看吧,情况不明,等等再说。” 城北镇的环境如何还不能做出整体的判断,月章从今天收集的信息看,情况不容乐观。镇里的工作环境和经济环境和自己当初想象很不一样,落后的村镇、破败的建筑、少有企业等这些预测都不对,城北情况很好,自己能做的事情、有的选择反而变少了。 和妻子聊一聊成城北情况,月章感觉有些难以出手。城北有企业,下面对企业的需求不是很足,自己能不能把乡镇企业办起来,能不能得到地方上的支持。越是缺少,越是想要,现在人家不缺,自己要怎么样做呢? 城北的经济好,至少比边远的经济好,效益高自然争利益的人多,大家都忙着争利益去了,办事效率会被拖累,像今天只上半天班的情况肯定不是一天就出现的、自己去了成北镇想要大干一番,有人肯定会眼红,给自己使绊子,怎么才能不被别人背后捅刀。 这两个问题都是外部问题,也是月章第一天报道看到的问题,或许不全面,值得自己警惕。外部问题通过内部因素起作用,自己不能期望着外部环境改变了再下去干事情,现在必须想办法创造有利于自己的条件,先把事情做了。 老郭上次说的,只要自己能做出事情,回去不用怕有人会摘桃子。老郭既然能保证,说明上面没问题,现在是自己有没有方法和勇气解决面前的困难。现在就动手吗?不合适,刚到城北镇,能做的事情还很少,不了解城北镇,不认识当地的人,暂时也没适合的项目,刚进来就要大干一番容易夭折。先搞清楚镇里主要领导的想法,看看他们能不能支持自己。 第二天,月章按着上班时间到了镇里。到达的时候,镇里的各个部门已经开始办公,与昨天的大门紧闭不同,今天各个部门大门敞开,每个办公室里都有晃动的身影。月章进了自己办公室,也把门敞开,自己至少要与当地的同志保持一致。 进了房间,月章习惯性的去找水壶,在原来的单位都是自己去打水,来了新单位还是想要弄点热水喝。转身看了一圈,没有暖瓶,也没有烧水的壶,难道后勤把这些东西忘了。 后勤的人在哪,月章不知道,只好去找王部长解决。组织部,管组织,也管干部的生活。 进了王部长的门,人正在和来人说事情,抬头和月章打个招呼,继续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月章在一旁等着,顺便学学基层的同志怎么解决问题。 来人办事的原因没听到,但解决的方法倒是很直接,这件事不归我管,你可以去问别的部门。传说中的踢皮球,先把来的人踢到别的部门,至于能不能解决就是别人的事情了。月章并不反对踢皮球,可要分事情,现在不知道事情的起因,不好评价,机关办事的方法大都一样,和自己不相关的事情还是少碰。 “月主任,有什么事吩咐啊?”王部长打发走来人,问月章。 “没大事,我那屋每个暖瓶,喝水的家伙没有,麻烦你给我找一个。” “哎呦,不好意思,后勤的人怎么弄的,你先坐,我这有热水,你先用。我去后勤那个给你。” “不急,回来拿就行。今天镇长回来了吧,昨天没去打个招呼。” “来了,走,我带你去介绍下。” 第34章 见镇长 上了二楼右转,就是镇长的办公室。镇长昨天去县里没见到,今天还是要主动见个面。敲门,进去,一个梳着油头的大烟枪,一身的西服,看着倒不像个干部,是个老板还差不多。 “镇长,这是县上新来的同志,月章。这是我们城北镇的镇长。” “你好,镇长,我叫月章,刚分下来。” “你好,刚分下来的年轻人啊,书记怎么没跟我说,小伙子来我们这有前途啊。” “镇长,他是从机关下基层的,不是分来的。”王部长在旁边小声的介绍。 “哎呀,原来是领导啊,恕我眼拙,没认出来。”镇长马山换个脸孔,一脸欢笑的跟月章重新打招呼。 “多谢镇长,我是从民政部门过来的,也请镇长多多照顾。” “好好,坐,大富,快去泡茶,我跟这,哦,月同志亲近亲近。”镇长吩咐王部长泡茶,想起刚才介绍这位新来的同志好像姓月。 “你这个姓不常见啊,我们本地好像没有这个姓,老弟,是不是从外面来支持建设的。”镇长开门见山的问。 “您有见识,我老家不是本地的,大学毕业分过来工作。” “哦,我就说,这十里八乡的,我都认识,要是本地人呐,没我不认识的。” 镇长说的是自己很出名,没人不认识,月章心里有些警惕。 “昨天我就来了,镇长您忙,没见到,今天特意来拜会。” “是我没迎接你啊,昨天实在不好意思,去县里要钱,跑了整整一天,才弄点钱回来,要不然镇里的工作不好做啊。” “镇长是日理万机啊。” “那不能,百件还是有的,我这又要负责镇里的事情,又要管企业,确实忙不过来。” “是镇上的那两个企业吗?” “你也知道啊,我跟两个老总都熟,平时都需要靠着人家帮忙啊,你也知道,没钱不好办事。不像你们上面的部门,经费发的足,我这整天缺斤短两的,不好过啊。” “您辛苦啊。” “无所谓辛不辛苦的,能给镇里整来钱就行啊。” “那是,这镇里的老老少少都靠着镇长吃饭呢。”王部长倒好水说道。 “没办法啊,大富,你们准备办的活动啊,我给你们批了,有钱的时候赶快办啊。” “好的,谢谢镇长,我这就去准备。”王部长兴奋地回答。 月章看着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刚生出的警惕也不顾不上这是镇长还是企业老板啊,开口闭口都是钱。 “我听说县上是安排骨干到镇里来创业的,是不是都有资金带下来的。” “这个我还没接到通知,这是第一次办这个事情,具体的政策和文件应该还在制定中。” “你不知道,我们农村啊,缺的就是钱,只要有钱,就能搞出很多事情来,办个企业不在话下,要是你在县里有什么门路,一定要多考虑考虑镇里。要是能贷款啥的批下来,绝对亏不了你。” 月章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这样的长官还是第一次见,颠覆了自己对基层的看法,这是把镇当做自己的企业来干了吧。 “这个,还是看县里吧,以前都是在机关里工作,具体情况还真不清楚。”月章不敢多说话,现在要是答应了,以后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没事,我就问问,你下来能帮助镇里发展,我绝对欢迎,好好干。” 和镇长的谈话把月章确确实实镇了一次,这种“直抒胸臆”的谈话真不是机关里的人能适应的,把自己的想法都挂在嘴上,咄咄逼人,月章不能理解这种状态。 镇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已经见过了,下面就是自己下村的事情,到底去哪里,准备怎么干还是个事情。组织部长和计生主任都是建议自己来镇里,自己要怎么做呢?月章有些烦恼,掌握的信息不够,需要做什么也不明确。 安排上面来的人,需要召开镇委会讨论,月章已经见了书记和镇长,自己的去向将由镇委会决定。把自己放到哪里去在于开会的结果,月章对下面的村子不了解,无论放到哪里去都是考验。 下午常委会,没有邀请月章列席参加,镇里的各个部门的头头聚在一起讨论要把新来的同志放到哪里或者哪个部门。 “大家议一议,看新来的同志怎么安排。”书记发话让大家讨论。 一时间,会议室全体保持沉默。下面的人不好说,镇长不想说。怎么安排人员是书记的事情,下面的人不可多想,除非书记不想担责任,把事情放到会议上说,让其他人分摊责任。若是从一般渠道进来的同志,可以镇里随意安排,毕竟进了镇里就要听镇里吩咐,再苦再远的地方都要去。可是这次不同,新分配来的同志不属于本地,关系还在县里的单位,要是分的地方不好惹了对方,过两年人家回单位了,给现今提议的人难堪,那就不好看了。 镇长嘴里叼着烟,才不管这些事情,自己是管经济的,只要以后新来的人想要搞经济,都要看自己的脸面,现在得罪人的事情还是给他们做。 “大家畅所欲言,组织部长,你是管人事的,说说意见。”书记点名王部长说话。 “这个事情,以前没经历过,再往前是青年下乡,都是青皮后生,这么都好安排,现在是上面机关里来的,我觉的要慎重。”王部长说了一句,看看书记不再开口。 “慎重,现在开会讨论不慎重吗?我让你说意见,不是打哈哈。”书记很不满意,自己手下的人不顶用。 王部长低下头,不准备再说。 “根据上级文件的精神,这次派下来的同志有很多,每个镇至少有一个,为的是咱们镇村经济建设,所以大家不要负担,看看哪里需要发展经济。来,财政主任说一说。”书记安抚下人心,继续点名。 “书记,这人事的事情我没参与过,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没事,尽管说。” “既然是发展经济,我觉把人安排到太穷太富的地方都不好。太穷的地方,比如偏远的村子,没路、没人,想发展太难,镇里还要出钱补贴,对他来说、对镇里来说,投入大还不一定能有好产出,不划算。到太富裕的地方呢,本来经济就好,还要干什么呢,和县里的文件精神不一致,也不行,还是找一个合适的村子比较好。”财政主任的意见是中庸。 “好,合适的村子,有没有什么好意见。”书记本身心里不愿月章去镇上的两个富裕村,那是镇长的地盘,来的人不一定要成为自己人,一定不能成为别的人。 “我觉得,要不就前进村,靠近公路,正是需要建设的时候。”王部长亡羊补牢。 “前进村?我看还可以。”这个小王终于说点自己爱听的话,“镇长,你看行不行?” “人事安排是书记的,书记安排。”安排完了问自己的意见?去你的,去哪跟老子有个屁的关系,反正钱在老子手里,不怕新来的小子不找自己。 “好,那就前进村。” 月章要去的地方就此安排,前进村,曾经的红旗村。红旗村的历史曾经有过辉煌,先进集体、模范合作社、红旗村等,荣誉拿了一大堆,可到了新时期了,前进村反而成了落后的典型。特别是在县里安排基建建设,有条路要从村里的田地经过,村里因为矛盾总是不能让工程快速实施,县里还没找上门,等县里发话,矛盾是不是还要增大? 月章不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将会面临怎样的矛盾,一个在温室中成长的花草,第一次出门就要经历暴风骤雨。 镇委会开完,王部长把月章带回书记的办公室,书记要同志常委会上的决议。书记把决议告诉月章,再把前进村的情况介绍一下,就让王部长带着月章去前进村看看。这样的安排有些不怀好意,下级单位要到上级部门来报道,把上面派的的人迎接回村,然而书记却让王部长把月章送下去,显然是不想管月章,认为这不是自己一条线上的,敷衍人。 月章虽是基层的信任,可对机关里这种落人面子的事情很清楚,看来书记这是让自己自生自灭,他介绍的前进村的情况绝对不是如此简单,其中是不是有坑等着自己跳。月章决定过会和王部长去的路上再打听打听。 去前进村没有小车送,王大富和月章两个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奔着前进村而去。去村子的方向是大路的方向,似乎村子离自己家还要近一些,这倒是个好消息,回家能省点路程。路上,月章想通过王大富的口再了解前进村。 “部长啊,前进村怎么样啊,让我去那是不是环境需要提升的地方。” “兄弟,去了就知道,我也不好说。”王大富推脱。 “这可不行啊,昨天咱俩还在一个屋吃饭、睡觉,你可不能瞒着我。” “也不是瞒你,真没想到你会去前进村,”王大富不透露自己亡羊补牢的事情,“书记说的都是事实,前进村确实是个不错的村子。” “村子不错,怎么好让我去?” “这吧,不好说。本来以为会把你放到镇上的村子,现在去前进村是意外啊。前进村以前很先进,受到县里、市里不少表彰,只是这两年的发展不行,不说和镇上的村子比,就是和下面的村子比,都不算先进。书记派你下去,也是想恢复前进村以前的荣光啊。” “受宠若惊啊,我可没大本事,再给我讲讲到底怎么样的情况。” “镇里的情况我就不多讲了,和你以后的关系也不大。去了前进村你要注意的是村书记,太扭,不听话,有些事情说不通。他当书记好多年了,从以前的大时代就是书记,干的还不错,手上拿过好几个先进,后来正风没有波及。现在不行了,年龄大了,脑袋不灵光,倔啊。” “倔?是年纪大的倔,还是没本事的倔。” “这话你到了村里可别说,靠着年轻时候的称号,老书记从来不把镇上的人放眼里,特别反感别人说他老古板,上次王书记去村里做工作,说他局‘倔老头’他差点和王书记顶起来。” “真是胆大啊,自己顶头的也敢?” “没办法,老头子确实有过功劳,群众也算支持,不好动他。以前的书记就像把他调走,还是被底下的人顶回来,后来干脆不去管他们了,现在经济突突突的往下掉。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书记不行带着村子也不行了。” “那这不是成了狼窝虎穴?” “那也不是,你不惹他,他也不难为你。我回来跟他说说,你是下来帮忙带经济的,正是村里却的人才,他会理解的。兄弟,劝你一句,下去工作不好干,要是有机会还是赶快回去啊。” 王大富说的是实话,还没下到村里,听的人心里沉甸甸的,要是和村里的书记处不好,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十来分钟,大概是月章回家的路程的三分之一,到了前进村。靠着村子东边,可以看见工程队正在施工,像是在修路。村口的一边摆着一堆石头,另一边是个猪圈,村里也看不出有啥特别的地方,老旧的房屋,槐树、柳树、杨树杂乱种植,能看出一片破败样。 进了村,转过几个弯,很快就到了村部。在一块土坡上面,周围光秃秃的,和和刚进村的环境相比,反而显得孤零零的。王大富上了土坡就大叫村书记,可里面却连个回声的都没有。 停车,近前看,大门没锁,里面一个人都没的,大白天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王大富让月章在村部坐一会,下了坡去找人。月章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外面传来走路声。月章起身出了门,看见王大富和一个五十上下满脸褶子的人一起走来。 “月章,这位就是前进村的郑书记,刚在修路的那,才回来,”王大富走到跟前介绍来人,“郑书记,这是县上下来的干部,叫月章,是支援你们村的。” “你好,欢迎,欢迎到前进村。”郑书记上前握住月章的手,手上的老皮像是树皮,硌得生疼。 “你好,郑书记,我叫月章,从民政部门下来的,刚来村里,以后有什么事情还请您多指教。”月章公式的寒暄,自报家门。 三人进了屋,王大富把县里的文件和镇里会议情况介绍给郑书记,自己忙着回去。郑书记也是个有个性的,看着快到饭点了,也不留王部长吃饭。其他的村子,就算不到吃饭的时候,也会弄点土特产给镇里的干部带回去,郑书记一点表示都没有。月章不知里面的潜规则,看王大富走的时候脸不好看,以为是送自己太远,来回跑累的。 王大富一走,就剩下月章和郑书记在村部坐着,月章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了解什么情况,郑书记先开口了。 第35章 对峙 “月领导,你先坐着,不是我怠慢你,村上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去看看。”郑书记看着月章说。 “这,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什么事情,要不要我帮忙看看。” “还不是修路闹的,整扯皮呢,要不是县里的领导来,我都走不开啊。” “修路啊,可是好事,还有什么扯皮的,要不也去涨涨见识。” “算啦,你来辛苦,先歇着。”郑书记拒绝月章,起身出门。 月章还想坚持,想不到郑书记就这么干脆的出门了,看来是个独断的人,自己要是不显点真本事,不一定能呆得住啊。月章觉得现在还是跟上去看看,不管自己有没有能力解决,至少参与进去。 月章跟着郑书记出门,快走到郑书记身边,说要跟着一起去。郑书记转头看看这个不带毛的小子,没说话,忙着去解决修路的问题。 路不是专门修道村里,而是南北大道从村边经过,需要征收几亩地,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月章不是很清楚。修路征地和农民保护自己的耕田往往会出现矛盾,但这样的矛盾应该很好解决,强制的行政命令或是靠着村里威望的劝说,在给征收掉土地的人一些补偿,一般就能解决。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是超出了固有的矛盾范围。 到了地方,施工的机器已经在现场,施工人员站在一处,村里人站在对面也聚成一群,两边的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相对。现场的气氛很奇怪,施工队这边有说有笑,工人们聚在一起散烟点烟;农民这一块则较为复杂,一群人紧张兮兮,像护犊子的家长。外围还有一圈的人,把两边的人围在中间,是看热闹的。 月章从远处大概看出其中的境况,大概能猜出双方的关系。郑书记进了人群,也不说话,站在中间,看来不是临时起意,事情已经拖了一段时间。 等了一会,不见双方发生实质的冲突,边上的人开始起哄,叫着要看热闹,郑书记一阵呵斥,才把边上人的声音压下去。事情没解决,施工队的人先撤,领头的人打了招呼,施工队把机器留在原地,全都走了干净。对峙的村民看对方全走,才慢慢散开,最后只剩老妇人留下来干嚎,呼天抢地全是当地的土话,月章也听不懂。 月章觉得这次来的莫名其妙,两边不对付能看出来,但是因为什么却很不清楚,而且郑书记说要来解决,怎么就站着不说话。 人散了,郑书记招呼月章回村部。 “丢人啊,才来就让你看笑话了。” “书记,怎么回事,看着像村里和施工的产生矛盾了。” “唉,没法说啊,你看快天黑了,让你等到现在,你是留下来,还是回家。” 月章头疼啊,这书记怎么一点不婉转呢,直接下逐客令,天都黑了,连个饭都不管?这书记是太正直,还是太死脑筋。月章本想转身回去,可转念一想,接着机会了解村里的问题,错过了有点可惜。 “书记啊,你看天都黑了,现在回去也不方便,要不麻烦你给安排个地方?” 郑书记也诧异,新来的干部难道镇上没给安排?这是发配来的? “镇上没给你安排?”郑书记疑惑的问道。 “安排?吃个饭的地方都没有,安排个蛋蛋。” “那,你先跟我回家吧,谁知道镇里的人耍什么心眼。不知道你是这个情况,我以为你还回去。”郑书记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没事,正好,也跟着书记了解村里的情况。” 农村不跟城市,在城市里互相尊重彼此不然打扰是重点,不轻易进入对方的空间,但是在农村,脸皮稍微厚一点,主动一点,反而更容易成为朋友。 晚饭实在郑书记家吃的,家里人不多,郑书记的夫人、老娘在家,他有一男一女都不在家,一个在城里上高中,一个在镇里的中学,平时吃住都在学校,到了放假才回家。村里能够坚持让一双儿女都上学的,不仅要有很好的财力,家长也要开明。看到郑书记家里的情况,月章知道郑书记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在他心里获取自己的道理比情面要大。 吃饭的时候顺带喝点小酒,容易让人打开话匣子,陌生的人也能快速拉近距离。郑书记自斟自饮,月章也要了些,推盏换杯,两人都进入兴奋模式,说起村里的事情来也不遮遮掩掩。 “村里的事情啊,丑啊,老弟你别介意,实在是不好办,我这跟镇上的关系不好,从不请镇上的领导吃吃喝喝,现在想去办点事都不成。” “书记,你这是刚正不阿,有作风。” “作风的屁啊,现在不成了,以前整田挖河,村里出人,我们村哪次不是出的青壮劳动力最多,后生干活最起劲,你看镇里的那个大河,我们出过多少力。现在镇里怎么看我们,当我们是瘟神,不想见,不想管,开会每个村都通知,就是不叫我,每年的补贴都给别人,就是没我们前进村的。奶奶的,我不知道吗,不就是我不拿老百姓的钱请镇上的蛀虫吃吃喝喝,不送礼,他们就欺负我。” 月章听到这样的事情,只能跟着叹息,大环境往往不是个人能改变的。 “这次县里修路,多好的事,我不是不支持,可占了村里的田,不能不给补助吧。要是占了集体的田就算了,可占了农民的田,还不给补,我怎么对得起村里的百姓。大家都是靠土地吃饭,哪家少了田不要受罪?更气人的是,我听说补贴早下来了,镇上直接给截留了,故意不给村里,兄弟,你说这事怎么能这么做,专坑老百姓。” “大哥,你没去镇里闹一闹,把钱要回来。”月章不了解其中的曲折,不能先表态。 “闹?闹就能有用?我去了,一问三不知,人家就说没有。好,你们说没有,老百姓就敢不让你干。” “大哥你别急,等明天我去镇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兄弟,你别想了,不是老哥说话不好听,今天王大富把你送来,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受待见。” 郑书记也诧异,新来的干部难道镇上没给安排?这是发配来的? “镇上没给你安排?”郑书记疑惑的问道。 “安排?吃个饭的地方都没有,安排个蛋蛋。” “那,你先跟我回家吧,谁知道镇里的人耍什么心眼。不知道你是这个情况,我以为你还回去。”郑书记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没事,正好,也跟着书记了解村里的情况。” 农村不跟城市,在城市里互相尊重彼此不然打扰是重点,不轻易进入对方的空间,但是在农村,脸皮稍微厚一点,主动一点,反而更容易成为朋友。 晚饭实在郑书记家吃的,家里人不多,郑书记的夫人、老娘在家,他有一男一女都不在家,一个在城里上高中,一个在镇里的中学,平时吃住都在学校,到了放假才回家。村里能够坚持让一双儿女都上学的,不仅要有很好的财力,家长也要开明。看到郑书记家里的情况,月章知道郑书记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在他心里获取自己的道理比情面要大。 吃饭的时候顺带喝点小酒,容易让人打开话匣子,陌生的人也能快速拉近距离。郑书记自斟自饮,月章也要了些,推盏换杯,两人都进入兴奋模式,说起村里的事情来也不遮遮掩掩。 “村里的事情啊,丑啊,老弟你别介意,实在是不好办,我这跟镇上的关系不好,从不请镇上的领导吃吃喝喝,现在想去办点事都不成。” “书记,你这是刚正不阿,有作风。” “作风的屁啊,现在不成了,以前整田挖河,村里出人,我们村哪次不是出的青壮劳动力最多,后生干活最起劲,你看镇里的那个大河,我们出过多少力。现在镇里怎么看我们,当我们是瘟神,不想见,不想管,开会每个村都通知,就是不叫我,每年的补贴都给别人,就是没我们前进村的。奶奶的,我不知道吗,不就是我不拿老百姓的钱请镇上的蛀虫吃吃喝喝,不送礼,他们就欺负我。” 月章听到这样的事情,只能跟着叹息,大环境往往不是个人能改变的。 “这次县里修路,多好的事,我不是不支持,可占了村里的田,不能不给补助吧。要是占了集体的田就算了,可占了农民的田,还不给补,我怎么对得起村里的百姓。大家都是靠土地吃饭,哪家少了田不要受罪?更气人的是,我听说补贴早下来了,镇上直接给截留了,故意不给村里,兄弟,你说这事怎么能这么做,专坑老百姓。” “大哥,你没去镇里闹一闹,把钱要回来。”月章不了解其中的曲折,不能先表态。 “闹?闹就能有用?我去了,一问三不知,人家就说没有。好,你们说没有,老百姓就敢不让你干。” “大哥你别急,等明天我去镇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兄弟,你别想了,不是老哥说话不好听,今天王大富把你送来,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受待见。” 到家的时候,秦岚还没起床,孩子睡在一边,秦岚自己呼呼大睡。看到家里一切如常,月章的心里放下心,最担心的状况没有出现,妻子一切和往常一样。同时,月章的心里也有点不舒服,自己在家不在家都一样,妻子和女儿好像没有变化,自己的存在感太低。矛盾的心理,既希望家里不出事情,又想要显示自己尊在意义。 吻了一下妻子,却被紧闭双眼的妻子推开,自己好像打扰了妻子的美梦,月章更加怨念了,还是去做早饭找些自己存在证据。 “昨天在外面很潇洒啊,家都不回了。”吃饭的时候秦岚嘲讽丈夫。 “去村里了嘛,和书记先打好关系,喝点小酒,哪知道酒劲老大了。” “这就下村了,村里的姑娘好看吗?” “啥好看,都没你好看。村里闹矛盾呢,修路占地,不给补偿,村里和修路的杠上了。” “你去能有什么帮助,你又不会修路。” “我不会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啥,昨天群众和施工队对峙,快打起来,幸好两边都克制,后来施工队没收机器就走了。” “有这么严重,群体事件?” “嗯,差点,我想想,机器、机器?”月章越想越不对劲。 昨天对峙以后,施工队把机器留下来了,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月章瞥了两眼,机器呢?当时就觉得奇怪,好像差了什么的东西,现在自己回想,施工队的机器去哪了?再想想,昨夜好像打雷了,有人说藏东西,不会是藏机器吧? 月章感觉要有事情发生,自己急忙丢下碗筷,赶不及和妻子说明,有踏上赶往前进村的路途。 村口的机器果然不见了,今天还是两群人对峙,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是群众对着的是戴大沿帽的,要不群众的人数比较多,可能有人已经被扣了吧。郑书记不在现场,重要的时候不知去了哪里。情况不明,先从外围了解情况,再想办法解决问题。月章先去了村部,再到郑书记的家都没找到人,现场怎么办?月章没有经验,只能先去现场看看。 昨天只见了郑书记,村里的其他人还不认识自己,只当自己是路过看热闹的。双方在剩下的几个搬不走的机车两旁站着,你不越线、我不过河,好像没什么意义,这是唱的哪一出?等人来吗?等的是谁? 月章心里一堆疑惑,自己对前进村的了解太少,对城北镇的了解也不多,搞不懂现在的状况。还是要先找到郑书记,自己不能一直被动。周围看看,没认识的人,再自己瞅,有一个很眼熟,好像见过,是昨晚来郑书记家的人。 月章走过去,不能确定,应该差不多,先问再说。 把人从人群中拽出来,月章问他:“郑书记呢?”对方的脸色一变,月章知道自己没找错。 “你是谁,我不知道。”小年轻嘴硬。 “别耽误时间,我是分配过来,到村里的,昨天晚上就是我在郑书记家住的,你见过我,快告诉我,郑书记在哪?找不到郑书记,他要出事的。” 第36章 说服 小年轻听到月章的话,知道月章确实住在郑书记家里,可能是自己人。 “郑书记,在……”小年轻还是犹豫。 “快点,你看对方为什么来人了不动手,就是等上面的人,找郑书记的麻烦呢。” “书记在,算了,你跟我来。”年轻人转身带着月章向村里走。 七拐八绕,到了一堆草垛前,郑书记也这里。 “郑书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没你的事,你别掺和。” “我不掺和?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虽然我就来一天,我也能知道。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让这个年轻人把机器藏起来了?你是想扣着机器和镇里谈判,把田亩钱要回来,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么干,是要出大问题的。” 郑书记沉默不言,似是默认了。 “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法律的社会,你要是想用以前的手段,要出问题的。你问问他,戴大沿帽的是不是来了,他们来了为什么不动手,是怕你吗?不是,是等时间,等镇上的人来,好名正言顺的弄掉你。” “他们敢,哦当了一辈子书记,他们敢动我。” “以前是不敢,现在不一样了,你能怎么办?你难道还能让这些后生帮你定罪?” 旁边的小年轻面露难色。 “书记没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我给你保证,把田亩钱要回来。” “你真能要回来?” “哎呀,书记,什么时候了,求求你,我刚来这事我躲着不就行了,关我什么事,我真的是为你。” 郑书记思量一会,下定决心:“好,我信你一次,你要是能办成,前进村你说了算。” 月章很感谢郑书记的信任,可是月章从郑书记的表情看出来,他也是没有把握,只是遵从自己习惯的处理问题的方法,自己说的话他也知道很可能会发生,心中不确定才能被自己说动。要是因为郑书记心里没底,他这种老鸟肯定不会轻易的被自己说服。 “好,交给我,”月章转身对身边的小青年说,“机器藏哪里了?” 小青年指指草垛,机器就这下面。 “你快去,多交几个力气大的,嘴严的,把机器搬到村部,快。” “村部?” “放心,我不会害书记的,你快点搬,我和书记把时间拖一拖。” “去吧,按月领导说的做。”郑书记吩咐小年轻。 “唉,我把昨晚的人叫来。”小年轻跑着叫人。 看着年轻人跑远,月章思考怎么把事情办好,办的漂亮,这是自己的第一次出头,一定要出彩,不然以后再前进村真待不下去。村里办事情,一看资历,二看能力,谁能把事情办成,老百姓就高看谁。月章一个外来的年轻人,在本地没资源、没人脉、没资历,只能把事情做好、做实了,才能获得村民的认可。 事情有个先后顺序,对面执法能否按照规定执行,镇里是什么态度,修路工程指挥部又是什么态度,都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月章让书记回家去,就当自己尽了一个村书记的责任,帮着工程队把机器看好,为了不让工程队蒙受损失,也为了维护前进村的名誉才这样做。月章自己则去安抚大檐帽和工程队的人。 这个事情本来不该月章出面,他作为新来的干部,没有确切的资历,现在插手显得多余,可自己不能看着前进村的书记自投罗网,自己能用的也许就是县里干部的身份,能让镇里的人稍微有些忌惮。 月章慢慢走向村口,留出时间给年轻人们搬机器,幸亏不多,来的人多一些,能很快搬走。等月章走到施工现场的时候,除了大檐帽以为,镇上的人已经来了,看不准是哪一个,三三两两,站在最后面的是个穿西装的中年人,梳着中分,看样子不像是体质内的,倒像是个老板。 “你好,我是县里新下来的干部。”月章上前打招呼,不知道里面哪个的官最大。 一群人相互看看,知道心里新下来的干部分到了前进村,怎么自己出头,不是村里书记该出现吗? “你好,我是镇上的副书记,来负责调解群众矛盾的。”其中一个男子走出与月章握手。 “你好,请问您贵姓,我刚来,还很面生。” “免贵姓杜,也是负责民政这一块的,现在群众聚集,怕生出群体事件,现场调解。这里有派出所的同志和施工公司的老板。” “杜书记,您好。我想你是误会了,现在聚的人多,都是看热闹的,不会发生群体事件的。老百姓嘛,没见过修路,来开开眼界。” “嗯?你能确定,对面那群人不是来闹事的?还有,施工队报警说他们留下来的机器被偷了,怎么说?” “您别急,情况还不清楚,我虽然就来两天,也知道前进村是个先进村,不会出现偷东西的情况,你看,派出所都来了,肯定不会有人闹事的。要不这样,您先等会,我去让人请书记过来。” “好,那麻烦你去把郑前进找来,我倒要问问他想干什么。”杜副书记看在对方是县里领导的份上,还没发飙。 月章转身,去到对面聚集的人群中。拦路的人还能延迟一会时间,挡一挡,等郑书记那边把机器搬好。 拦路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估计这不好劝回去,自己做工作人家也不认,只要现在不做出过激的行为就行。 “这里有没有村里的干部,出来一个。”月章朝着周围的人喊。 看热闹的人现实一愣,接着一片窃窃私语,过了一回,才出来一个汉子,说自己是民兵队长。 “我能信你不?” “能。” “你去郑书记家,听书记安排,现在就去。” 民兵队长很有执行力,顺着田地就往郑书记家跑。月章在施工现场等着,期望郑书记那边赶快把事情办利落。 差不多二十分钟,被月章拽走的年轻人在远处露头,向月章打了个手势,应该是机器已经搬好了。没了偷窃公共财产的罪名,下面的事情都好办,无非是谁能占理,要不要撕破脸面的问题。 月章招招手让年轻人过来,让他赶快轻郑书记过来,把闹事的群众先稳住,看情况安排后续。接着,月章转身走向杜副书记,聊聊关于接下来的事情。 “这都快半小时了,怎么样,书记找到没有。” “书记在家,有事,马上过来。” “有事?我看是偷东西的事情把?” “杜书记,话不能这么说,你刚才也说了,现在不能生群体事件,这不是怕晚上要是机器真出问题了,为了防患于未然,郑书记先考虑安全问题。” “你说看就是看啊,这得派出所说了算,”杜书记转身叫来个警员,“他说机器都被村里人扛回家了,你说说,这算不算偷。” “唉,杜书记,话可不能乱说啊,现在机器在哪里还不知道,没找到之前怎么能算偷。”月章赶紧解释。 “这样吧,”警员看看杜书记说,“现在机器到底在哪里,还没看见,找到再说是不是有偷窃的问题。” 看来派出所没有死硬的和杜副书记站在一起,要按着法规办事,这就好。 “杜书记,你看,警察同志都说了,现在不能下判断。老话说得好,捉贼捉赃,你得能找到机器是不是真被藏起来,才能算是偷。”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我就让你看看这个机器怎么偷走藏的。”杜福副书记带着警员就往村里走。 月章跟上去,走了一阵,看杜副书记的样子,事先知道村里干的事情啊,就这么直直的往刚才藏机器的草垛去的,村里肯定出了通风报信的人。 杜副书记对村里好像不熟悉,走到半截不知该往哪里走,又让人把村组的队长叫来暗自嘱咐一番,接着带路。一行四个人,后面隔着几个不怕事情大的,分成前后两拨到了草垛的地方。杜副书记走到草垛前,看见面前凌乱的草堆,暗道:不好,有变化。 杜副书记也是在官场混过的,心思变得很快,转身说道:“哎呀,我都忘了郑书记家在哪里了,我们先去郑书记家看看。” 叫来的队长一脸懵,昨天偷偷看到藏起来的东西哪里去了?自己明明偷着跟了大半夜,这会怎么就没了?好几百斤的东西,哪能就这么容易被搬走了? 警员跟在后面,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月章心中冷笑,果然有暗贼。 “队长,怎么带的路,快带我门去书记家。” “啊,啊,好,是我记错了,这边,这边走。”队长的反应也不慢。 去郑书记家的路上,正巧与赶来的郑书记面对面碰上。 “唉,杜副书记啊,一大早来村里什么事啊?”杜书记也是人精,估计把“副”字叫的特别重。 “哼,郑前进,我问你,施工队的机器呢,是不是被你偷了,现在还想挑起群众矛盾对抗政府。”杜副书记脸色阴沉,见面就给杜书记戴上大帽子。 “唉,杜副书记,可不能给我乱戴帽子,什么叫偷啊,你去我家床上看了,群众自发的行动,难道是我组织的......”郑书记赶忙撇清关系。 “好,你说施工队的机器哪里去了?几百斤的东西,还能飞了吗?” “施工队昨天把机器放下,自己不收拾,这得找他们,那么多铁器就放在大路上,不就是等人偷?杜副书记,这个事情你可要表扬我们前进村,看东西放着不是事,我们村的群众主动把机器抬到村部保存,为的可是施工队的财产安全。虽说有矛盾,可我们红旗村的名声还在,群众的觉悟孩子。”郑书记理解月章的计划,把坏事说成好事。 “村部?你们把机器搬到村部去了?走,去看看。” 机器在村部的院子里放着,几个大家伙,各个都有一百多斤,没有几个青壮的小伙抬不起来。杜副书记围着机器绕了两圈,看不出来哪里损坏。在村部找到确实不好找个人的毛病,杜副书记只能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小组队长,让大檐帽来处理。大檐帽找来施工队,解释清楚,准备收队。可是,杜副书记还是不满意,机器没找到借口,群众聚集还没解决。 “我说老郑啊,你也是老革命了,村上的人聚在一起把施工队路给堵了,你也要去坐坐工作,不能发生群体事件啊,这对你、对群众都是不负责的。”杜副书记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群众的意见我有啥办法,占用人家的地,不给钱,你让人家喝西北风吗?” “上次不是说了嘛,钱还没到账,等到账了就给。” “我怎么听说钱早就到了,就是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挪用了?” “没影的事,都是瞎传的,你去,把群众疏散了,给施工队让开位置。” “我不去,我没钱给人家。”没了法律上的威胁,郑书记很硬气。 “好,你不去,要是出了问题,你就等着自己的位置被拿下去。”杜副书记威胁道。 “给钱,不给钱......我看你怎么办。” “你,你……”杜副书记还要发狠,施工队的老板过来搬机器。 “你给我等着,哼,搬机器。”杜副书记拂袖而走。 工人有车,开过来搬机器就走,比村里的小青年要省力气。月章见施工队老板过来,准备打听事情。 “你好,我是县里的干部到村里挂职的,你是承包的老板吧。”月章主动上前搭话。 “你好,你好,”见识县里的干部,老板很热情,“我是工头,现场施工归我管。” “你们只顾着施工,田亩钱有没有给啊?” “这个,上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你确定?昨天你们故意不把机器拉走,摆局坑人,是不是让我给你记上一笔?” “别别,兄弟我还要干活呢,来”工头把月章拉到一边,“这个钱已经打到镇里的账上,至于......我真的不知道了。” 月章知道钱已经到了镇里,打发工头把机器拉回去。 第37章 商议 钱到了,但是没发到村里,那么钱就是被镇上截留了,要想平息被征收土地相亲的怒火,得先把钱要回来。怎么要是个技术活,镇里有自己的考虑,不能一点不给,就算自己去镇里讲道理也不一定管用,试一试能不能要一部分,先缓和矛盾再说。 工人们在搬机器,杜副书记和警察同志都离开村部,月章把郑书记叫到村部的屋子里,商量怎么把钱要回来。 “书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要钱,这个钱不是我要的,那些个没地的农民,要技术没技术,要钱没钱,把地征了,以后他们怎么办?要是钱要不回来,他们不得天天戳我的脊梁骨,我这个书记也没法干了。” “我知道,肯定是要钱的,我刚才确认了下,钱已经到镇上了,镇里怎么就扣着不发呢。” “唉~”一声长叹,“还是不完粮的事情,这几年要交的粮变多,有些户交不出来,一直欠着,都是镇里从别的田多的村补贴粮食。我知道镇里也难,可这是活命钱,怎么能扣?完粮的责任在我,他们也不能拿村里的人开刀,这是要人命啊。” 交公粮是每个村、每个镇的大事,一些村镇因为这件事情闹出过大事,郑书记能顶住压力帮村里人,还是想着村里的。这也是穷病,大家都靠着一亩二分地生活,吃穿喝都靠着粮食去换,一年一年的都不够生活。可是交公粮这件事下面不好改政策,好点的村苦自己尽力完成,差一些的村真要出问题。 “这个事情确实没办法,镇上怎么说也是帮过村里的。书记,我有个想法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你说说看。” “去镇上要钱,能拿回来的不多,除了补以前的欠账,还有镇上也要截留使用,我去试试能不能拿点回来,另外,村里还有没有集体田,再拨点点给征地的相亲。有地、有钱,应该好办一点。” “你说的我想过,可是镇上那帮人,吃拿卡要,你能要来钱吗?” “钱的事情我来解决,就是土地,你看?” “土地也不容易,村上有些集体地,是能拿出来,就怕村里面的意见大,村里几个干活的干部,就靠着集体地的出产发点钱,拿这些地补给征收的,不容易。” “村里集体地不好动,那下面小组的呢,像刚才来的那个队长?”月章提醒郑书记。 “刚才的队长?你说疤子,征的就是他们组的地。” “书记,这个疤子人怎么样?” “他爹原来是队长,他自己原来不正干,后来他爹老了,看在他爹的份上,才让他顶上的。你看他胳膊上的疤,就是不正干的时候和人打架留下的。” “既然这样,我跟你说个事情。”月章见郑书记和疤子队长没有特殊关系,就把疤子带着杜副书记直接去草垛找机器的事情说给郑书记,里面可能存在的问题也点了一下。 郑书记听完,心里明白自己差点被自己人坑害,火冒三丈,这是要窝里反啊。 “好你个疤子,吃里扒外,想老子的位置,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这就去把他的队长给扒了。”书记愤恨的说,起身准备去找疤子。 “书记,别急,”月章急忙拉住书记,“你又没有证据,去了有啥用?” “没有证据也能把他撸下来,我看谁敢说话?”郑书记晃荡衣袖。 “没证据就撸人,不服众,而且修路就在他那儿走,现在去了反而不好解决问题,你先坐下来,想想怎么办。” 郑书记停下正要挣脱的袖子,冷静下来。 “疤子做种事情坑你,肯定做贼心虚,你要是去了他只会不承认,后面还会在修路的事情上搞破坏,不值得。你想现在村里集体地不好出,那他疤子组的地能不能拿出来?” “嗯?”郑书记被打开思绪,“你是说,把他们组的地拿出来补偿?是个办法,小贼给我挖坑,我就拿你的地填窟窿。” 农村的集体地分为两种,一种是整个村的集体地,由村部管理,产出一般用作村委会的日常使用。还有一部分集体地属于下面的生产组,由队长管理,按理说产出要生产组自己安排,可是全部都被队长拿走,不往外分配。这就是为什么生产组队长明明没有任何福利却愿意“为民服务”的原因。老百姓先是看在队长为村民忙前忙后的份上给队长的补偿,长此以往就成了生产组的默认规则。 郑书记是要动疤子的切身利益,趁着他干坏事不敢说的时候,狠狠切上一刀。 “书记,地的事情,你来协调,我去镇里试试能不能拿钱。” “好,咱们分头行动,我肯定要这个疤子吐出一块大肉。” 要钱的事情需要趁热打铁,镇上既然能想出歪门邪道坑害郑书记,说明镇里有人急着把修路的事情推行下去,不然也不会出个副书记来解决事情。月章骑车去镇里,先找王大富问问情况,看看镇里有没有什么说法,到底能给多少钱。 到了镇里,月章先进了王部长的办公室。王大富这些天忙着冬训的事情,上午刚联系好镇中学的礼堂,回到办公室还没喝口水,就被月章找上门。 “昨天才去村里,今天怎么来了,呆不惯?”也许是投缘,王大富也不跟月章客气。 “今天才在村里看场好戏,派出所的人差点抓人。” “我知道,是修路的事情吧,郑前进和这里打擂台不是一天两天了,镇里早想把他拿下去,不过,这老小子有本事,就是待着不动,谁也没办法。” “郑书记这么有本事?没看出来。” “谁知道呢,他以前上过战场,大运动的时候还和下村的哪个大领导处的比较好,或许是大人物罩着。” “那上午镇上让杜副书记去村里搞事情?” “杜副书记?他去前进村了?我还真不知道,他是镇长的人,是不是耍阴谋诡计的?” “你知道啊?” “那是,老家伙也就这点用了。” 王大富前几年换届的时候和杜副书记争过副书记的职位,自己差了一点,只能是组织部长,比副书记的职位还是靠后一点。 “我去前进村看征地的事情矛盾很多啊,镇上到底怎么解决?” “原来镇上是想让村里拿地补给征地的户主,镇里再给村里一点钱,可郑前进不同意,非要把钱全拿完,怎么可能,镇里不好过,还能把钱放到村里去?” 原来是有解决办法的,只是双方没达成一致,这就好办,折中一点也许就能解决。 “镇上准备出多少钱,你给我透点底。” “这个,不好说,”王大富悄摸摸伸出三根手指,“不是我管的事情,我可不敢乱说。” “我知道了,不难为你,等没事,一起喝酒。”月章达到目的,急着去要钱。 “镇长几天在,你快去。”不是一条线上的,王大富乐的给镇上多找点事。 镇长在,就是找镇长要钱,可书记也不能略过。月章先去书记办公室请示,得到的是模棱两可的官方答案,什么支持村里建设,保证工程进度,看来书记不想管。月章接着去镇长办公室。 镇长听了月章的汇报,没给爽快的答案。 “月章同志啊,你刚来,不知道郑前进那个倔驴。镇上早就给了解决方案,他就是不同意,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不愿意撒手,不是镇上不批啊,是郑前进不愿意。” “镇长,镇上的方案怎么说的,我还不熟悉。” “常委会开会研究过这个事情,总共用了他们村二十亩地,让村里拿十亩地,镇里给两千块钱,也算补得上农民的损失。郑前进抽风非不干,都是为社会的建设事业,一点亏也不能吃,我看这个郑前进一点都不先进,反而倒退。” “镇长,我理解镇里的难处,去村里这两天,看到村里的人只能靠着几亩地活着,这真的是农民生存的底线啊,你说着农民要是连饭都吃不上,是不是要造反了啊。” 镇长是真不客气,要不是从王大富那里知道原来准备的补偿款是三千块钱,月章差点被忽悠过去。 “造反?他们能干什么?我理解基层的难处,你看镇上不是给钱了,两千块钱,让那帮农民自己要干多少年才能干出来,不少啦。” “要是一家两千确实不少了,可征了好几户的地,分摊下来,不剩几个,再说了村里也要出田地,村委办公的钱本来就难,太不容易啊。” “你们不容易,镇上也不容易,再多给你们一千,三千块钱,够够的了。” “镇长,您大人有大量,多给点,安抚好老百姓才能快点把路修下去,我看镇上几个厂子都等这条路开拓业务了吧,您帮村里就是帮镇上的经济大解放啊。” “三千还嫌少,你想要多少?” “要不六千吧,地村里出,吃点亏。” “六千,你掉钱眼了吧,不可能。” “镇长,要是老百姓到财政局要求补偿款公开,你说这事是不是就难办了。” “你,威胁我,你试试。” “可不敢,六千,就六千,村里的工作我去找郑前进,保证给您解决,怎么样。” “哼,你小子,就这一次,我回来给财政所挂个电话,你再去拿钱。” “好,您给批个条子。” 镇长拿出比写个条子让月章去财政上领钱。以前的手续很不规范,但掌钱的人条子向来不可或缺,条子不一定写要派发多少钱,只要写“协助xxx解决xxx问题”,下面的人自然给办了。 月章千恩万谢的拿着条子去财政上要钱,想不到又出幺蛾子。月章急着去把钱拿出来,没想到被财政所的主任给怼了回来:拿个条子就想拿钱,有没有财务管理意识。月章第一次去财务办事情,流程手续确实不清楚,去的路上还在考虑这种“批条子”的方式是不是漏洞太大,果然去了就被赶出来。 月章只能回到镇政府找相熟的人问问。正是饭点的时候,月章把要请王大富吃饭的约定给兑现了,也趁着吃饭的时候,问问怎么回事。 “你傻啊,财政所的副所长是镇长的小舅子,把你怼回来的就是他,出了他谁敢不听咱们镇里财神爷的指挥。” “镇长都说话了,他还能不给?”月章举起酒杯和王大富碰一个。 “吸溜,艾哈,舒服,还是买的酒好喝,”王部长很馋别人花钱买的酒,“镇长说话就没事了,他顶多给你个下马威。不是你的问题,咱们平时有几次机会去财政所办事,那套流程比他妈配种还繁琐,光签字就要签一大溜,还不能是一个人,你还得把你们村的书记带来。” “他是不是和郑前进有矛盾?” “矛盾也算不上,要钱的时候,郑前进没找到镇长,直接找财政所要钱,可能两个人之间产生过口角,都是为钱,没事,明天你带着几包好烟,去说点好话,估计钱就到手了。镇长批了条子,一般不会再出问题了。” “那行,明天我和郑前进一起来,我就说财务管理不能这么简单。” “话说,月章你可以啊。能从镇长手里要到钱,郑前进来了十回八回的,硬是一分没拿走。你来就能要到,面子可够大的啊。” “我那时面子大,是镇长体谅农民的苦处。” “你不知道,这次修路县里是下了大力气的,征地整整给了好几万,前进村征地款大概是这个数,”王部长身处俩指头,“镇上就给你们三千,够黑的。” “这么多,可惜了,早知道多要点了。” “没办法了,兄弟,都跟镇长谈过了,没法反悔了。” “你不早说啊,我只要了六千,早知道我至少拿回来一万。” “行啊,兄弟,六千不少了,比开始给的多一倍,知足吧。来,走一个,犒劳你这个大英雄。” 下午还要回村里,月章紧着喝,没敢喝多。把微醺的王部长送回家,月章骑着慢悠悠的回村里去。中午喝了酒,即使在冬天里身上还很热乎,迎面吹来的风都少了寒意,月章心里很高兴,刚来村里就能帮村里做成件事情,心里满有成就。 不下村不知道,村里的事情可真麻烦,征地、要钱、斗心机,两天的功夫,自己体验个遍。怪不说老郭说基层锻炼人,不锻炼不行啊,不能干成事情,在村里就跟个废物差不多。在村里,不是自己想不想干,而是事情推着自己往前走,不干都不行。 二十分钟的车程,月章骑了快一个小时才到村里。 第38章 批了 书记不在村部,月章没找到郑书记,掉头去书记家。 果然,书记在家里小酌,一个人生闷气似的。月章不跟书记客气,自己带着好消息,明天可以去拿钱,解决村里的问题。 “书记,喝着呢。” “来了,坐下,喝点。”书记把酒倒上,“月章,你是文化人,今天你做的对。老哥我也是一时冲动,要不是你出主意,现在我肯定待在派出所了。” “呲,”月章小抿一口,村里自酿的酒,度数不高,喝起来有点甜,全当解渴。“书记说哪里话,我到了前进村,你能把我当自己人,我就高兴,能给村里半点实事,我心里就舒服。” “舒服是好啊,可这实事可不还办。刚才我想过了,让那个狗日的把组里的地都拿出来分,全给拆迁的,就算拿不到赔偿款,也差不多够拆迁户补偿了。” “书记,别急,我刚好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月章再喝一口,“你猜猜看。” “镇里给钱了?不能吧,就财经站那几个小王八,能把钱放出来?”郑书记一脸不相信,前一阵自己盯着镇上和财经站要钱,一分没拿到,怎么可能现在就放出来? “钱呢,还没拿到,但是镇长已经批了,条子给我了,等去财经站走程序就行,我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个事情,你才是前进村的一把手,钱还是要你出面拿。” “真批了?”郑前进还是有点不相信,“张老八那个老王八蛋能这么爽快?” “我说书记啊,条子我都带来了,你还怀疑什么?”月章把批的条子拿出来给郑书记看,明晃晃的签字不会假。 “还真是张老八的字,我虽仍然不识几个字,可这签名我熟悉,以前挖河,他当会计的时候,没少找他签字。了不得啊,月章,这么快就把钱要回了,来,走一个。” 月章用酒杯的上沿碰书记的杯身。 “明天还需要书记出马,签字,把钱拿回来,咱们再看这钱怎么办。” “好,财经站的老小子总说我没有条子,现在有个,看他们还能说什么。明天大早就去,把钱要回来。”郑前进心里很高兴,钱能拿回来解决问题,村里又来个能干的后生。 一顿小酒喝的天擦黑,月章坚持要回去,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自己,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虽说家里酿的酒度数不高,喝多了还是有些上头,月章骑车歪歪斜斜,亏得路上没人,要不撞个人可真够受的。 无论在外面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回到家能看见一盏为自己而亮的灯光总是那么温暖。 跌跌撞撞到了家门,看见客厅亮着的台灯,妻子不知自己是否赶回开,仍愿打开灯塔,为自己指引回家的道路。等待的人不知外出的亲人何时回来,守着灯光温暖自己照亮回家的路途,为自己、为家人,心底总有一份笃定的信念,爱的人总会回来。 进了家门,妻子和孩子睡的香甜,不忍打扰,静悄悄的洗漱好,藏进温暖的被窝,望望孩子,打个哈欠,进入梦乡。 虽不知丈夫何时回来,早晨起床能看见他,心里总会安稳许多。秦岚夜里喂奶时朦朦胧胧,没注意到丈夫的存在,清晨时刻看到睡到流口水的丈夫,甜甜的感觉如欢快的小溪哗啦啦的奔淌。 孩子满月已过,看着比刚出生的时候胖了很多,两个腮上都是肉,皮肤白白的,摸起来比世上的任何东西都要嫩。丈夫的脸靠在孩子的脸庞,充满风霜,和和孩子的小脸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边是白雪,一边是沙漠。丈夫下乡几天,开始晒黑了,皱皮都多了,脸上和脖颈的颜色明显比身上深一些,在乡下还是很辛苦。 吃完妻子的爱心早餐,月章急急忙忙赶往前进村,今天的事情多,若是顺利还好,若是出问题就不是小问题。 大清早,郑前进已经把门口的菜地翻了一遍。即是在寒冬没法种菜,郑前进还是闲不下来,总要找点事情做。老远看到月章骑车来,郑前进进屋拿毛巾把身上的汗擦一擦,准备和月章到镇上拿银子。 “月章,吃饭了没,快来一起吃点。” “吃过了,你先吃,我整好谢谢。” “别客气,家里没啥好东西,随便吃点。”郑书记盛上一碗小米粥,外加一个咸鸭蛋。咸鸭蛋是本地的特色,个大味没,用本地的土方法腌制,不仅没有腥气,吃起来还有点糯米的糅腻感。 看着眼前的咸鸭蛋,白嫩的蛋白和自己女儿的皮肤一样,中间的蛋黄鲜亮,不是加了添加剂提纯,而是鸭蛋本身的颜色就好看,蛋黄的中心部位流出的蛋液犹如黄金一般,看着就大有食欲。 “书记,这个鸭蛋是自家产的啊,看着就馋。”月章用筷子把鸭蛋压开,鸭蛋蛋白的弹性非比寻常。 “自己的鸭子,每天出去嘎嘎的出去下河,回来下的鸭蛋都是这样的,别说本地的鸭蛋可是有历史传承的,当年皇帝下江南,我们的鸭蛋被当作贡品送上去的,皇帝老儿只能在江南吃到。可惜,现在不行了,只能自己吃了。”郑书记一脸的可惜。 “书记,你看咱这鸭蛋这么鲜亮,又是土产的,能不能包装一下,弄个厂子,卖鸭蛋?现在人有钱就想吃点好的,咱这腌鸭蛋,以前是皇帝吃过的,现在人肯定也想尝尝当皇帝的感觉。” “我也想啊,拿来的钱啊,鸭子没钱买,鸭蛋产量上不来,现在每家每户都是几只鸭子,产的蛋少,还不够自己吃的。” “有机会总要试一试,等把拆迁的事情办完,咱俩合计合计?” “行,只要能把拆迁的钱要回来,怎么都行。” “那咱赶快吃,一起镇上要钱。” 千年古城到处都是宝藏,不仅有历史的遗迹,还有传承下来的文化、生活。现代化的生活固然方便,传统的文化更加原汁原味,太多的资源可以开发利用。月章隐约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突破口,也许靠着这小小的鸭蛋,可以给前进村带来需要的改变。 “以前啊,我也想过这个事情,可脑子不够,钱也不够,村里的人只能自产自销,顶多拿到成立卖,赚几个柴米钱,做大了,没机会啊。” “书记,机会不机会的,总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单个卖肯定没多少产出,能在村里一起建个养鸭场,固定产出鸭蛋,到时候土鸭蛋、腌鸭蛋一起卖,就咱们自己城里,估计就能卖不少。” “你们年轻人敢想敢做,我这老骨头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前些年,镇上说啥振兴农村,要每个村推出自己的特色,村里就想把鸭、莲藕这些推出去,可是镇里啊不认为这些农村的东西有市场,现在你又说有机会,到底是啥机会?” “这个,我还要想一想,成品在眼前了,实际就是保证持续稳定产出和开拓销售市场的机会,我们开始不弄很大,先试试水,要是效益好了,就是好机会了。” “不弄大,那行,要了钱,找几户人掏鸭蛋,先试试。” 两人边骑车边说话,很快来到镇财政所。早上顾着和郑书记说话,月章忘了单位正常开门时间,两个人来早了。财政所的大门紧锁,侧门站着五十多岁的大爷,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保安制服,郑书记上前打招呼,看样子是认识的。月章没有跟上去,自己在财政所四周转转。财政所的位置不在镇政府大院里,是个单独的小楼,也许是因为重要单位,小楼看上去很坚实。从门口往里望去,正对大门的是个大厅,大厅的两边似乎有两个窗口,比医院交钱的小窗口大一点,应该是办事拿钱的地方。 月章低头看看手腕的表,财政所里还是一个人没来,除了和郑书记攀谈的保安,里面连个猫狗都没有。月章走到门卫处问问什么时候来人。 “来人啊,不清楚。” 月章被震惊了,还有这种操作?知道基层有些不守规矩,今天可算大开眼界。神仙一样的单位,奇葩的所长。 “其他人呢,能办事的不来吗?” “不知道,你要是想办事情还是要找所长,没所长签字,也办不成啊。” 真是震惊的毫无脾气,怎么又这样的大奇葩。 “老弟,镇里就这死样,能见到财神爷一次可不容易,我上次找到镇长,才能找到这个小兔崽子。” “你认识财政所的?” 财务规则肯定不允许上级管理者和下级的财务人员是一家人,风险太大,容易出问题。这样明显的财务漏洞,城北镇竟然没有人上报?镇长自己就算了,镇书记也就这么看着吗?还是说,欲要使其灭亡,先要使其疯狂。 弯弯道道的,月章不想管的太多,提出问题不仅得罪镇长,事情还不一定能解决,现在能把拆迁款拿到手才是第一要务。本已做好等到下午的准备,谁知快到十点的时候,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骑着车歪歪斜斜的到了财政所。郑书记小声跟月章介绍,这个就是镇长的小舅子,财政所的“话事人”。郑书记没有出面,把月章推出来处理事情。 “你好,你是县里新来的领导吧,让你久等了。昨天镇长专门打了招呼,我也刚办完事情赶回来,别介意啊。”月章没开口,年轻人先说话,“你们跟我进去,先把事情办了吧。” 年轻人率先把自行车推进去,直接停在大厅门口,领着月章进了门。 “郑书记,郑书记,”年轻人连喊两声,“你不会是不认识我了吧,上次被你打的腮帮还疼呢,是不是有时间请我喝顿酒,给我解解疼啊。” 郑前进站在月章背后不说话,看来是理亏。 “我就跟你说嘛,镇里不批,我也没办法,你打我也没用,没条子,谁也拿不走钱,你说对吧?”年轻人带着揶揄的口气说道。 “这次麻烦你了,中午我做东,地方你挑,哥几个亲近亲近。”月章解围道。 “不用了,不敢麻烦县里的领导,这要是被下面的人看家,还以为我们是吃拿卡要,说出难听呢。你身边的这个郑书记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吃了饭,回头还不骂死我。”年轻人带着讽刺的拒绝道。 月章可以感觉到背后的怒过在燃烧,还好郑书记一直在抑制,没有爆发。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在基层待着以后还要劳烦你。”月章不坚持。 拿钱的手续不多,签字不少,需要书记和月章一起签字,防止个人把公家的钱给吞了。拿完钱,月章和财政所的“话事人”说说闲话,和郑书记一起去信用社拿钱。 “书记,不知道我该不该问,你和?”月章很好奇以前的事情。 “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去镇里要钱,镇长躲着不见,我就来财政所找他小舅子,一言不合就上手了,年纪大了,还是没忍住。”郑书记有点不好意思。 “当时确实是我太冲动了,回去我就知道这事肯定不能这样,后面的钱,我也要不来了,还是靠着你啊。” “书记,您真是老当益壮啊,估计您也是头一位敢这么干的人。”月章调侃郑书记。 “当年带兵的时候,哪有这些拐弯的事情,看见不好好干的人,上去踢,踢到他服,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兵的习惯改不掉了。” “您还当过兵啊,书记,上过战场没,前几年不是都去南边轮流上去了吗?” “战场啊,唉,说不好啊。” 第39章 赚钱的想法 “当年,比你小一点的时候,我也在边疆锻炼过,和对面的打过几次,可惜后来的轮训没赶上。” “有机会跟我讲讲呗,我可喜欢当军人了,可惜在家里没机会进去。” “哎呀,老黄历了,等以后再说把。现在被改革弄的,不适应啦,人老喽。” “行,咱先把眼前的事情办了。” 目前的事情主要是把拆迁户的事情给处理好,镇里的钱给了,怎么发,发多少,要不要补地,都需要好好商量。这次的钱一共是六千块,买地是妥妥的够了,要是把疤子组里的田地拿出来补出去,钱就不需要出这么多,相当于村里拿地和村民置换,钱由村里拿。至于钱到底是自己拿还是要地,要看拆迁户的想法。 “书记,当时你来镇里,镇里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拿的钱能满足拆迁户的要求吗?”月章小小试探郑书记。 “当时,没见到镇长,书记又不愿意出面解决,他们不给我准信。听说是要给村里三千,可我不信,镇里说话跟放屁一样,今天说三千,七扣八扣能拿到一半就算好的。你小子有本事,翻了一番,还没打折,补偿够够的了。”郑前进谈到钱就很高兴。 “这个钱实际在村里能做不少事情,农村人一家一年也挣不到一千块,完粮,留下些种子、口粮,剩下的拿出去卖,每个月摊下来钱才几十块。看着挺多,你想想那是一家人五六口人一起干的,最后跟你们县里的干部一个人拿的差不多。你说村里人怎么就不如城里人呢?”郑前进也有很多怨气。 “这个呀,真不好说,政策就是如此,也没办法。幸好现在拿到钱了,拆迁的几户人家,分下来也能有千把块,基本够他们生活的。” “生活是没问题,就怕坐吃山空。村里人一辈子都靠地,地里产什么就吃什么,现在地没有了,看着钱拿的多,可也禁不止在家空吃啊。这些钱,顶多吃几年,没有地种,过几年还不是成了破落户,连吃的都没有。” “书记,你看是什么意思?” “我看啊,还是尽量给他们地,现在拿到钱,忍不住出去乱花,再去赌博,败的快啊。农村人,还是地最重要。当然了,最后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意见,要钱还是要地。月章,这钱是你要回来的,你又什么意见?” “不敢说意见,你是村里的一把手,你看着办就行。”月章不敢直接说自己的打算。 “让你说你就说,别客气。我虽然是村里的书记,可要我去镇里要钱,连个鸡毛都要不到。这钱啊,我知道,他们看在你是县里的干部才这么爽快的答应的。”郑前进也不客气,心里也知道镇里怎么会大发好心,痛快的给钱。 “书记,可不敢这么说,镇里肯定有他们的考虑。咱先不说这钱的事情,县里让我们这些年轻人下来,也是考虑让年轻人多受点罪,知道基层的辛苦,不致忘本。到村里,我也是带着任务来的,要帮着村里创收。” “这个好,村里太穷了,你有啥路子赚钱不。” “我的想法还不成熟,咱们村里修路,交通以后肯定很方便。现在就是想发个法子,在从哪里找点能赚钱的事情做。” “赚钱难啊,哪里是说有就有的,你看镇上几个集体企业,干了好些年了,原来是合作社,说没就没了。现在我觉得,能做企业的都是能人,跟镇上是两个老虎似的,要不然别说办企业。” “书记,这话说的,我也没说办企业,增加收入的方式很多,比如养鸭子、收鸭蛋、养鱼,都是方法,这几天我还没把整个村子逛一遍,可我来回的时候看见村西边有条大河,那也是个机会啊。” “你说那个河啊,上面已经有渔民了,世世代代都住在水上,人家自己好要打鱼,能便宜咱们吗?村里人想吃鱼,去河里捞都被赶回来了,他们能让村里下水?以前大灾的时候,村里没吃的,村民夜里偷偷的下河捉鱼,后来被渔民发现,没少干仗。” “还有这情况啊,那么大一条河,他们就不能让点?” “吃饭的家伙,谁能让?要不是渔民还要上岸晒网,我估摸着他们一辈子都睡在水上。” 本来月章已经有了初步帮助村里增加收入的想法,主要是“靠水吃水”,没有充分了解情况,现在看还是有很大的阻力。“水”已经有人在吃了,让村民再去分一杯羮,多少要产生矛盾。书记的一番话把月章说的心里直犯嘀咕,到底是坚持“吃水”的想法,还是另谋出路。月章还没去实地调查,以前的伟人说的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等等有机会再去村里跑一跑,实地看一看。 两人说着话到了村里,接下来是解决要钱、要地的问题。 世上最难拿的就是钱,特别是从别人手里拿安身立命的钱。疤子背着郑前进跟镇上的人搞事情,虽然不知他在其中掺和多深,可这种背叛的行为是绝不能忍的。在村里,书记的权威虽没大运动时期的绝对,但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一些人的来去。 修路的现场,村民又聚集起来和施工队对峙起来,看起来没产生大的冲突。郑书记推着车到拦路的村民面前,瞧见大多是拆迁户和他们的亲戚,大声呵斥让他们回家,明天一早到村部来解决问题。村民表现的有些无措,先目无表情的看看书记,接着在书记威严的目光下选择信任书记,一个个沉默着离开。施工队的负责人也在现场,走过来想跟郑书记套近乎,可惜被无视,倒是月章和负责人了解些情况。 “你好,听说你是县里来的干部。”负责人看样是个生意人,一点不为书记的漠视而生气。 “我刚来村里,你们这路要修到哪里,看样子工程不小。” “路长着呢,我们只修这一段,据说要往北延,一直到本市的地界,不知道能不能和别的市接起来。” “这么长,以后从这走方便多了。村里这一段要修多久,别看村民堵着,很多人等着路修好出门。” “只要能解决堵路的事情,修路就快了,个把月就行,前前后后的难度不大,无非工人多加点班。你说这群刁民的胃口真大,市里给了那么多的拆迁款,还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呵呵,”月章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其中的道道,还是试探自己,结束对话要准备走,“村里有事,回头问问书记,尽快解决了。” “好,您慢走,等您好消息。” 村部里,书记、会计和其他几个负责的主任,看着是要开村委会的架势。月章在门口不晓得要不要进去,毕竟从组织来讲,自己还不是村委会的成员。 “月章,你进来,钱是你要回来的,今天开扩大会议,你也来参加。”郑书记看出月章的犹豫,主动开口。 “我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村里的张会计,另几位是治安主任、妇女主任,还有民兵队长,都是村委会的成员,”郑书记一一把在座的介绍给月章,“这位是县上下来的干部,你们应该听说过了,还有人这两天也见过了。县里、镇里重视我们,给我安排了年轻能干的干部,是对我们村的关系,这次拆迁款能拿回来也是月章同志出的力,现在我们用掌声欢迎县里来的干部。” 掌声很热烈,特别是接触过的民兵队长。 等着双方寒暄完,郑书记开始今天的会议。 “这次常委会主要谈谈村里拆迁户的问题,钱已经到手了,刚入了村里的账目,现在看看大家对拆迁有什么意见?”郑书记提出问题。 一时间,大家都在沉默,拿回来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些钱对一个村子来说不是小数,书记还没说话,大家都不好表态。 “大家畅所欲言,这件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想法直接说。”郑书记看没人说话,催促大家赶快表态。 “书记,你看这钱刚来,大家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算我们是村干部最多拿几百块钱出去办事,这么多钱确实不好安排,您是什么意思,给我们定个调子。”会计首先说话,投石问路,想探探郑书记的口风。 “我让你们说,不是听我说,正好,张会计,你是管钱的,对花钱最在行,,你说说看。”郑书记指明会计说想法。 “书记,你也知道,我只管着钱,花钱又不是我,我能有什么意见,你还是问问治安主任吧,年年治安,年年花钱,他最有心得。”张会计推脱道。 “我花钱那是为了村里工作,让村里的轻装出力不要钱?收割的时候,夜夜巡逻不要钱?我可没乱花。”治安主任可不愿当冤大头。 “要我说,这钱是拆迁户的田亩钱,就该给拆迁户。”民兵队长很爽快。 “村民的就是村民的,咱们不能坑人啊,他们的地没了,钱也拿不够,以后怎么生活?”民兵队长坚持要把钱发下去。 一群人争来争去,没个结果,公平的理想和务实的私欲在小小土房间里碰撞,月章好像回到了单位,人与人之间都在不断争斗,只不过基层更加赤裸裸。战火暂时没有引到自己身上,月章可以静下心看人心向背。 郑书记由着几个人吵来吵去,到最后基本不会脱离自己的想法,等大家吵完了,自然是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能决定的人不说话,要名要利的人互相不松口,下来的拆迁款就像唐僧肉一样诱人,可惜这些钱真正的主人却不知道自己生存的财务被一圈不相干的人决定。很是讽刺,拥有决定权的人决定别人的生死,真正的当事人却被排除在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权利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能在家里长吁短叹,乖乖挨宰。 基层的办事方式,月章没办法改变,也不想改变。和农村烂泥土一样,看着能踩上几脚,留下足迹,一场雨过后就啥也不剩下。没意义的事情不必做,做了只能是自己丢脸,月章心里有自己的计划,这里不是长待的地方,能在村里干出点实事,顺便实现自己的计划是最好的。拆迁款是实施自己计划的第一步,来的时候为什么要探村书记的口风,就是想知道书记能不能支持自己。总体看,郑书记想要改变,可对事情看法多趋于负面,还没开始就要否定自己。也许是从运动时期到改革时期的不适应,也许是镇里的打压使其失去进取的勇气,现在的情况不能仅仅靠着郑前进推动赚钱计划,月章必须自己掌握主动权。 几个人还在争论,郑书记已经换了三次烟斗,还是不说话。月章决定敌不动我不动,等着书记主动说意见。自己要是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说资历问题,村里人很可能抱成一团,排挤自己这个外乡人。 “好了,好了,吵了这么长时间,拿出个意见没有。”郑书记用眼袋锅子敲敲坐着的凳子。 “书记,还是你拿主意吧,我们都听你的。”会计看自己不能统一意见,把问题抛给郑书记。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会计觉得书记肯定会截留一部分,最后的决定和自己的想法差不离。 “我说,我说还要你们来干什么?你们还有什么用?”郑书记听会计的话就知道背后锣鼓音,“月章啊,这钱有你的功劳,你说说该怎么办?” 火候差不多了,郑书记亲自点将,月章也不客气。 “书记,功劳不敢当,这钱是拆迁户用地换来的,不客气的说就是几乎村民的命根子,要是说把这个钱截留了,我肯定干不出来。”月章先表态。 郑书记看看月章继续抽烟,会计的眼神飘忽不定,民兵队长狠狠点点头。 “村民的钱就是村民的钱,我们不好从中获利,要是我们拿了,以后镇里查账,查出来,肯定不是小事,往大了说就是犯法的行为。”月章继续说道。 “这位县里来的通知,你可别说的吓人,村里这点事还能犯法?”会计不高兴了,月章说的话不仅是不同意自己,甚至有指责自己的意思。 “你少说话,先听领导说完。”郑书记制止会计继续说。 “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月章咪咪笑,酝酿好的想法要慢慢说出来。 第40章 想法 “钱是不能私下扣的,坚决不能干违法的事情。但是,拆迁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操作空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空间做些文章。”月章继续说道。 “操作空间,什么空间?怎么操作?”会计是个好捧哏。 “拆迁户总体来说还是农民,农民靠地吃饭,没了地就没了未来,即是我们现在给钱,就跟会计说的一样,不能长久保证拆迁户的生活,要是其中几个再忍不住出去赌博,败的更快。所以,我觉的这个钱要发,但不能直接发。” “不直接发?”众人摸不到头脑。 郑书记露出微笑,知道月章打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用村里的地置换拆迁户的地,钱村里拿着,用来创办村企业,农民拿到地还能继续生活。”月章拖出自己的想法。 “我说,领导啊,你说换地就有地啦,村里边边角角加一起也没有这么多地,难道还拿集体田?”会计说到集体田,声音慢慢小下来,似乎看出月章的想法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用集体田?可在这个田哪里出?村里还是下面的生产组?”会计的脑子转的很快,其他几个人还没理解什么情况。 月章笑着看看会计,目光转向郑书记。 “我说,”郑书记拿下烟锅,“咱们是村里的带头的,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也不能看着这个村民生活不管了,所以这个钱就跟月章说的一样,不能直接发,要发只能发一部分,给地,让拆迁户以后还能生活。” 治安主任和民兵队长懂了书记的意思,可地从哪里来还是不清楚。 “这次呢,拆迁大概占了二十亩地,我想过了,这些地就从疤子手里出,把他手里的集体田拿出来赔偿给拆迁户。拿出十亩地给拆迁户,再给三千块钱,拆迁户有地有钱,看他们还不满意?” “这样好,省得拆迁的人钱太多,影响村里风气,大家都想着拆迁要钱,不好好种地,就难管了。”会计很赞成这个计划,反正疤子的地和自己无关。 “我支持,拆迁户能过的好才是真的。”民兵队长态度鲜明。 “这个,是不是要和疤子商量商量?”治安队长有些犹疑,毕竟喝酒的时候和疤子称兄道弟的。 “今天镇上杜书记你看见了吧,谁给他引的路?”郑书记低沉的说。 “呃……”治安主任无话可说。疤子什么时候搭上杜书记的线,治安主任可不知道,现在郑书记要杀鸡儆猴,自己不能做出头鸟,免得挡墙。 “好,我也支持书记的意见。”治安主任思想转变的很快,酒桌上的兄弟哪抵得上真是的利益。 “好,大家都同意,这是就这么办了。我再说一遍,这是村委会的决定,可不是我郑前进针对疤子,你们自己心里要清楚。”郑书记站起来强调。 在座的极为面面相觑,真是要把疤子往死里整。 村部土屋里的几个人,就这样决定了村里几户拆迁户的所得,也把一个队长的屁股给扒的干干净净。村里就是这样,隔夜仇都少见,你给我使绊子,我就让你不好过。尤其是村里的书记,无论权利还是威望都是一言九鼎,做出的决定很少有人能反对。 “拆迁户的工作就这么定了,一会治安主任下去和拆迁户吹吹风,安抚安抚,今天晚上把人都带过来,把事情办了。会计加个班,坐个手续,先签字,等等再发钱。民兵上的把人召集起来,晚上维持秩序,省得有人闹事,把疤子也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给我解释。”郑书记安排村里的事情井井有序,十分自信。 “书记,拿疤子的地他不会反吧,地拿了,他没的吃,会不会搞破坏。”会后,月章问郑书记,担心疤子闹事。 “怕他个鸟,我以前看错他了,要不是他爹跟了我多年,给村里做了贡献,我根本不能容他。跟镇上扯关系我不管,现在竟然敢私底下搞我,不能扒他的皮,他不知道疼。我就看他敢不敢闹,要是还不老实,我直接把他的队长都给撸了,看是他硬,还是民兵的枪硬。”郑书记心里大恨,嘴上不饶人。 郑书记经历过多个时代,最恨的就是叛徒,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运动中,叛徒总是最遭人恨的,亏的现在不是战争时期,要不然郑书记直接拿枪把疤子毙了。 急急忙忙去镇里,回来直接开会,中午连口饭都没吃,郑书记和月章饿的肚子咕咕叫。照例还是去郑书记家吃的饭,席间郑书记想要拿酒助兴,被月章劝了回去,晚上还有大事情,现在保持精力。 “书记,这个钱你看是一次性发,还是用别的方法?”月章先开口问郑书记。 “什么意思,钱都来了,不发下去,还能分几次?拆迁户能同意?”郑前进不知月章是什么意思。 “书记,你看啊,咱们村里修路,等路通了,往南能直接进县里,往北能去到北边的市,这样的优势哪里能找到,既然有了路,咱们是不是在这条路上做做文章?” “做啥文章,你上午不是说要去河里养鱼、养鸭子,现在又变啦?” “养殖肯定要干的,也不耽误其他赚钱的生意一起干。养殖我们可以参与,但是主要还是发动村民自己想办法,慢慢做出来,毕竟让咱自己去养鸭子,村部的事情还哪有时间干,对吧。修路了,想想办法,弄个来钱快的路子,先把钱弄到手。” “啥路子,你快说说看。”郑书记对赚钱的东西很感兴趣。 “书记,你看,路通了肯定有行人的吧,有人就要吃饭、睡觉的地方,吃饭、睡觉就需要饭店、小旅馆,咱们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把路两边的地拿下来,到时候,建方法,不要多好,租给来这里做生意的城里人,收租金,这个钱可是稳定的。村里每年妥妥的创收,以后村部不愁钱用。”月章说出想法。 “嗯,我想想,”郑书记沉默一会,“是个好办法,可是换地从哪里来,建房子的钱怎么拿?” “地,书记你来想办法,都是自己村的,书记肯定有办法拿过来。至于钱,现在手上就有,我们可以想办法,借来用用。” “借来用?”郑书记又迷惑了。 “借钱啊,疤子的地能顶一部分拆迁款,要发给老百姓的钱我们可以跟拆迁户商量不发,我们先借着用,等明年底的时候,在一次性发给他们,给他们算利息。”月章说道。 “借钱,不可能,村民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那他们的钱就是要他们的命,弄不好要去县里反应的,问题太大了。”郑书记否定这个提议。 “我们给村民打借条,写好利息,明年底的时候,不仅有本金,还有利息,肯定划算。”月章不死心。 “能行吗?这种事情弄不好,影响就很坏,我是土老帽,你可是县里来的干部,到时候把你拉下水,可不值得。” 会不会把自己拉下水,月章还很美考虑过,一门心思就想赚钱,听过到书记说道后果,自己的心里一跳,要是真沾到自己身上,可能会有麻烦。月章闭口,不知该怎么坚持下去。 沉默了一会,月章试图再说服郑书记。 “要不这样,我们拿房子顶给拆迁户,只要拆迁户把钱给村里,到时候给他们每人一间门面,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东西,相信拆迁户会抢着要。”月章又说出新的计划。 “这,我想想。”郑书记需要考虑这个问题。月章提出的赚钱路子超出郑书记的思维,开始还能跟的上,说到借钱的时候就很难理解,郑书记防御式的拒绝,现在又来个用不存在的门面换钱,太超出郑书记的见识。 月章静静等着郑书记回话,心里盘算着计划能不能推行下去,到底是借钱好还是抵押还没盖出来的门面好,这种事情没有先例,要是政策上通不过,估计要白干,自己是不是到县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批个条子,先把政策上的路子先通了。至于钱的问题,干部学校就说了有专门的贷款,月章不担心,只是现在还是小打小闹,没到使用贷款的时候,先把小事情做起来,等以后真正创办企业的时候再使用这个大杀器。 “月章,你是年轻人,想法多,我理解。可你刚才说的事情,是不是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直接拿拆迁户的钱?这么做不合适吧。”郑书记想了好一会才说话。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钱嘛,村里集体要是有钱,也不用借村民的钱了。” “村里确实没钱,能养活几口干活的人都不容易,缺漏太多。拆迁户的钱也不好拿吧,都是村里的,没见过世面,能答应不。” “这就要您出马了,您在村里一言九鼎,不是都听你的嘛。” “你这是拿我这个老头子的脸出去卖啊!”郑书记有些生气。 “书记,您别急,这种事情总要有先例的,不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怎么走在前面?您放心,就算这个钱到时候出了问题,我也从县里弄钱给您补上。” “真的?你能弄到钱,那你现在不去弄?” “这不是来不及吗,单位拿钱要有流程,马上给拆迁户开会了,钱发出去,就不好要回来了。” 吃饭时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其中是否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则不得而知。郑书记对月章提出的计划心存疑虑,太多的事情是自己从没有经历过的,借贷、抵押、分期,这些在商业社会司空见惯的东西,让一个从计划经济走出来的老人迷惘。这些事情想不想早年地主做的事情,穷人没吃的到地主家抵押自己的田地就为换口过冬的口粮。现在村委会成了穷人家,要向村民借钱,可是穷酸的连地都被征的村民怎看也不像地主的样子,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郑书记上午似然没有出体力,可被要钱和思考赚钱的计划弄的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即是醒来也没精神,脑袋还是疼。县上来的干部就是不一样,中午说会话就能把自己脑袋钻个洞,搞得自己晕晕乎乎,不明所以。抛开各种自己不懂的操作,郑书记想着自己要怎么决定,支持还是反对?月章说的东西自己不懂,后果是什么也无法预测,自己只能在人品上进行判断,自己能不能信得过月章,能不能把前进村的未来交到这个年轻人手里。 睡醒的郑书记坐在院子里,叼着烟斗,看着渐渐黑沉的天空,拿不定主意,毕竟和月章相处满打满算才两天半,三天不到的时间无法认识一个人的真面目。此时郑书记的心情就像等待着相亲夫婿的大姑娘,见对方太少,犹豫着是不是要拼人品把自己的身家交给对方。 直到快开会的时候,郑书记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村部的屋子里两者一盏昏黄的小灯,看瓦数也就十瓦,只能照个亮,屋里坐着一圈的人,彼此的脸都显得不是很清晰。昏暗的灯光下,一群人都渴盼着书记数据化,自己被征收的田地到底怎么办?今年秋天种下去的小麦已经被铲平了,明年开出要是不补种其他作物,接下来就要过饥饿的苦日子了。 “书记,每家说话的人都来了,我们是不是开始?”会计跟郑书记汇报。 “嗯。”郑书记陷在犹豫中,显得心不在焉。 “今天请各家能说话的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县里修路占了咱们村里的地,各家都是被征了地的。大家靠田里产的东西吃饭,没了地,过不好日子。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会计开场。 在座的拆迁户互相望望,没一个人出来说话,村里的权威镇的人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眼前还没个说法,也不好要求什么。 “想说啥就说,你们别憋着,有屁快放。”郑书记催促众人。 看书记不耐烦了,拆迁户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政府把地给征走了,明年没粮食怎么办?完粮怎么办?我就想问,我还有有没有地了?” “没有地以后怎么活,那是以前打地主分下来的地,全家就靠着几亩地生活,全征了,活不下去。” “修路、修路,我又用不到路,占了我的地就要给我还回来。” “县里、镇里能不给点补偿钱?难道让农民饿死?”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停不下来。 第41章 争议 村民的意见说起来就停不下来,每个人的小心思都暴露无遗,总结下来是想要钱也想要地。郑书记静静看着自己治下的村民,自己很了解他们的想法,若是按照这些人的说法,把村子卖了都不够补偿他们的。等这些村民说个够,自己再慢慢安排。 月章第一次见这样的镇长,以前以为底层人民只会逆来顺受,想不到在村部里毫不客气,各种要求都敢提,细听某些无理的要求,不光村里连国家都欠着他家的钱。看郑书记不说话,就微笑着看眼前的乱象,月章也闭口不言。 好一阵,一群人说累了,慢慢停下来,一个个不好意思的看着村里的干部,刚才好像太兴奋,提出太多的要求。眼前是村里的书记,不是吃干饭的,刚才提出的意见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群人心里想。但是,这自己家的田地,不争取就是对不起自己,一群人想到这些又有些坚持。 “说完了,你们说完就该我说了。刚才听你们的想法,是不是要把天下都卖了都给你们,不知道还以为一个个是天王老子。我跟你们说,拆迁补偿是天经地义,也别想这借这次补偿就能大富大贵,你们是要地还是要钱,自己想清楚,没有什么好事都占着的。”郑书记不管多少意见,只给村民两个选择。 “书记,田地到底怎么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选啊?”刚才第一个站起来的拆迁户说话。 “地很好说,疤子组里还有大田地,是集体的,把这些集体地拿出来不给你们,不够的地由村里出。”郑书记很干脆。 一时间,拆迁户们面面相觑,疤子是自己组的队长,大家都知道组里集体地是默认给疤子的,现在怎么拿出来了?队长没意见? “疤子没意见?”拆迁户质疑。 “这个不用你们管,你们自己想好就行。镇上的钱也下来了,我算了一下,要是每户都拿钱,差不多能拿一户能有几百块能拿。”郑书记把钱往少里说,要是讲了实情,一个个全要钱了,这事真不好处理。 拆迁户们快速计算拿钱和拿地哪个划算,五百块看着多,大概是两亩地五年的产出,除去完粮,辛苦五年就能把钱赚回来,似乎是拿地划算。可是,有些人家里在别处还有田地,不缺口粮,拿钱反而更有吸引力。 “我要拿钱!” “我要地!” 不同的人同时说出不同的意见。家底厚的想要地,几百块钱家里也不是拿不出来,没有必要把长远的土地搞丢。家里缺钱的,则期望拿着钱,一辈子没一次拿很多钱,借着这个机会也显摆显摆。 “我知道你们中间有想要钱的,我劝你们还是拿地,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现在拿钱,等花完了,以后连个刨食的地方都没有。想要钱的也行,说出个道道,就能拿钱走人。”郑书记不待见要拿钱的人。 拿了钱,现在看着痛快,后续问题很多,钱多惹事,到时候还是要闹到村里,让村里处理。而且,都拿钱了还怎么把疤子的地分下去? “书记,不是我跟你反着来,家里缺钱啊,家里的孩子等着结婚,愁花钱,现在能分点钱,家里确实需要啊。”有的村民不死心。 “是啊,是啊,家里的猪都死了,家里揭不开锅啊,等着钱吃饭啊。” “我家的羊死了,我也要钱。” “我家的牛不干活,我还要给牛买药。” …… 大概有有一半的人站起来,提出五花八门的理由,核心就是一个字——钱。 郑书记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人,可不信这些平时像个老牛的农民现在就能的变的跟老鼠似的想从拆迁款里咬下一块。背后肯定有人在撺掇,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整齐的全是和疤子有关系的人站起来。 “去你娘的,想要钱想疯了啊,以后的日子好过不过。好心跟你们说话不停,非要我骂你们的祖宗才行?不肖子孙,各个想当败家子?给地不要,还想要什么。你以为有个小队长撑腰就能就能想咋的就咋的?我告诉你们,疤子的地我是拿定了,还想在我这拿钱,回去再拿地?想的美,谁敢私自分集体的地,我就让他进号子。”郑书记骂的面红耳赤。 站起来的人从倔强的抬着头和郑书记对视,接着被说中心事,不自然的低下头。月章一旁津津有味的看着村里解决问题的模式。 “我告诉你们,想要钱,行,别拿你们家猫猫狗狗的给我说事,没有正当理由的一律不准碰钱。”郑书记定下调子。 也许是郑书记的话很有威力,也许是郑书记自身的积威,站起来的人慢慢都坐下。 “那个说家里的结婚的,我知道你家小伙找个对象不容易,我也不为难你,当着大家的面,你家可以少要两亩地,那点钱回去给孩子办事情。其他人看好了,谁还有屁,快放。”郑书记软硬兼施。 之前站前来的人互相看看,没人带头,事情就按书记说的办。 拆迁户一共涉及到六户,有的占地多,有的占地少,把占的地算出来然后把地换个地方给补上,实际是对老百姓最好的方法。要是拿钱的话,这个事情说不清楚,没加的钱肯定不一样,就算标准相同,一些小单位还是容易出问题。现在确定拿钱了,既是保护拆迁户的利益,又达成郑书记先前设定的目标,同时月章的留下钱的建议也实行了,还不必使用借钱的方式,真是一石三鸟。 整件事中间的波折就是疤子先手制人,拉了和自己有关系的人来给郑书记出难题,企图逃避自己被宰割的地位。也许疤子不知道郑书记要拿他手里的集体田开刀,可能和镇里联系上的人肯定不笨,不算有没有枣,先打一杆子。幸亏郑书记的威信够高,不然还真被疤子蒙对了。 月章在旁边看着身边的景象,不禁感叹,果然和县里办事的风格不一样,威信、骂声才是制胜的法宝,谁的嗓门大才是王道,要是换成自己处理这样的问题,估计要被黑死了。 事情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操作了。会计把拆迁户被征的地记录下来,核算好,等公示才能算是正式确定。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月章操心,月章现在想的是怎么把省下的钱使用好。省下的钱可能有两个去向:一是村里自己发了,用集体地换的钱,虽说不能随便发放,但扛不住要补村里各种窟窿,闻风而动的各个队长肯定要拿积年老账来村里报销;二是投资能赚钱的行当,现在省一省,为以后村里的财政留下希望。 月章若是只想当呆两年回去的镀金干部,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钱没了就没了。可是在下村之前,老郭让月章一定要做出些成绩,所以月章想要偷懒肯定不行了,只能选择第二种方式,找到可以钱生钱的方法。目前有两个方向,分别是向村里的自然资源靠拢,或利用村里修的路做文章。两种方式各有利弊,利用村里的资源必须搞好村里的各种关系,毕竟靠地、靠天吃饭的农村,再想榨出油水必然要破坏一些人的原有利益,要花许多的经历和时间用在非创造性的事情上面。利用道路则简单一些,资源都在村里,土地、金钱、人力,村里都可以直接调用,难处在于吸引顾客和流量,只有人来人往来才有钱赚。 月章在心不断平衡两种赚钱的方式,哪一种更加适合前进村。 村民开完会已经到了半夜,月章今天也回不去了,幸好今天的事情还算顺利,没出意外情况。郑书记能力和威信镇住场面,事情就办的顺遂。 “书记,厉害,村里的定海神针,果然是老干部。”月章向郑书记伸出大拇指,夸赞郑书记。 “这些小王八羔子,不给点颜色瞧瞧,还以为自己是个人。”郑书记语气很轻蔑,脸上带着自得的笑容。 “那是,书记在村里一言九鼎,谁敢不听。要是今天没有书记坐镇,还真让几个不知好歹的坏了规矩。”会计拍了句马屁。 “过天再收拾疤子,本来还想着给他留条活路,她还不知道好歹。”郑书记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被疤子撺掇起来就很生气。 “书记,别生气,疤子这个人就是小聪明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是偷鸡摸狗,他爹打多了也不管用。”治安主任说道。 “他爹忍他,我可不是他爹,背后捅刀子,还想怎么样?把我踩下去,他就能上位了?想的美。”郑书记不解气。 “他爹不是还在,老头子生这么个玩意,受罪啊。”治安主任为老队长鸣不平。 “我知道你啥意思,要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我能让这么个玩意当队长?这次肯定要好好治治他,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不知道厉害。”郑书记明白治安主任在提醒自己,当年疤子爹跟着自己过的苦日子。 “好,您说的对。”治安主任目的达到,支持书记惩治疤子。书记的话里,至少不把疤子的队长撸掉,其他都好说。 “好,你说的,你一定要尽心。我在泥土里摸爬滚打一辈子没离开过,不像你们上边的人有脑子。你说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不过我相信你。”郑书记举起酒杯。 月章和郑书记碰杯,立下约定。 月章来村只有三天不到,帮村里解决了拆迁的问题,还想着帮村里怎么赚钱。这让郑书记心里很满意,甚至有些感动,镇上的那些领导除了吃吃喝喝,哪个为村里想过,哪个主动为村里开辟致富的路子?虽然眼前的年轻人看着经验不足,可这股冲劲让郑书记很欣赏,自己年轻的时候正是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才在战场上立了一份功劳,回来当上村书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啥都不怕,啥都敢试。 当然,作为几十年的书记,郑前进还没到靠着欣赏就能把村里钱投出去的底部。月章提出的计划是在路的两边盖房子,不谈能不能租出,至少盖好的房子在那,不能长腿跑了,再不济也能落个房子在村里。郑前进不懂商业的操作,但农村人固定资产的天然亲近,让自己不能拒绝这样的提议。 “月章啊,你刚来村里,很多事情不了解,待时间长了慢慢就知道,村里的事情没啥,就是扯皮,靠着是嘴皮子慢慢磨。村里的意见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做后背,你把建房子还有啥找人租的事情做好,有好处绝少不了你一份。”郑书记想要笼络住眼前的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个好苗子。 “哎,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前进村的环境好,书记您领导有方,接下来的事情全靠书记您领头。”月章端起酒杯敬书记。 前进村下一步发展的计划到此定下调子,即将进入实施阶段。 “月章,那个民兵队长你看怎么样?”郑书记少见的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的是那个年轻人,我看不错,有朝气。”月章试探的说。 “呵呵,我就说,这小伙子不错吧。盖房子这个事情就让他跟着你去办,跑腿啥的,他还是有把子力气的,村里的环境也熟。”郑书记介绍说。 “好,您推荐的绝不会做。”月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郑书记是不是还是信不过自己。 “你别多想,本来呢,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我想把家里的大妮许给他,等大妮不上学了,回来我就说,当时候年轻人同意就行。”郑书记似乎看出月章的想法,解释说道。 “原来是书记的乘龙快婿,真是没想到,来来来,敬书记一杯,祝两个年轻人能早日结为连理。”月章恍然大悟,赶快敬了书记一杯。 “好好好,接你吉言,喝一个。”郑书记连说三个好。 一顿夜宵宾主尽欢,公事、私事都有了眉目,郑前进和月章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月章继续留在这书记家里过夜,两人的紧密合作就此展开。 第42章 深谈 “好,你说的,你一定要尽心。我在泥土里摸爬滚打一辈子没离开过,不像你们上边的人有脑子。你说的我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不过我相信你。”郑书记举起酒杯。 月章和郑书记碰杯,立下约定。 月章来村只有三天不到,帮村里解决了拆迁的问题,还想着帮村里怎么赚钱。这让郑书记心里很满意,甚至有些感动,镇上的那些领导除了吃吃喝喝,哪个为村里想过,哪个主动为村里开辟致富的路子?虽然眼前的年轻人看着经验不足,可这股冲劲让郑书记很欣赏,自己年轻的时候正是靠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才在战场上立了一份功劳,回来当上村书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就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啥都不怕,啥都敢试。 当然,作为几十年的书记,郑前进还没到靠着欣赏就能把村里钱投出去的底部。月章提出的计划是在路的两边盖房子,不谈能不能租出,至少盖好的房子在那,不能长腿跑了,再不济也能落个房子在村里。郑前进不懂商业的操作,但农村人固定资产的天然亲近,让自己不能拒绝这样的提议。 “月章啊,你刚来村里,很多事情不了解,待时间长了慢慢就知道,村里的事情没啥,就是扯皮,靠着是嘴皮子慢慢磨。村里的意见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做后背,你把建房子还有啥找人租的事情做好,有好处绝少不了你一份。”郑书记想要笼络住眼前的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个好苗子。 “哎,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前进村的环境好,书记您领导有方,接下来的事情全靠书记您领头。”月章端起酒杯敬书记。 前进村下一步发展的计划到此定下调子,即将进入实施阶段。 “月章,那个民兵队长你看怎么样?”郑书记少见的有点不好意思。 “你说的是那个年轻人,我看不错,有朝气。”月章试探的说。 “呵呵,我就说,这小伙子不错吧。盖房子这个事情就让他跟着你去办,跑腿啥的,他还是有把子力气的,村里的环境也熟。”郑书记介绍说。 “好,您推荐的绝不会做。”月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嘀咕郑书记是不是还是信不过自己。 “你别多想,本来呢,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我想把家里的大妮许给他,等大妮不上学了,回来我就说,当时候年轻人同意就行。”郑书记似乎看出月章的想法,解释说道。 “原来是书记的乘龙快婿,真是没想到,来来来,敬书记一杯,祝两个年轻人能早日结为连理。”月章恍然大悟,赶快敬了书记一杯。 “好好好,接你吉言,喝一个。”郑书记连说三个好。 一顿夜宵宾主尽欢,公事、私事都有了眉目,郑前进和月章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月章继续留在这书记家里过夜,两人的紧密合作就此展开。 又是一个不回家的夜晚。昨天晚上为了拆迁的事情忙到半夜,不知家里怎么样了。月章和郑书记说了一声,自己回家看看。 冬日的早晨带着寒冷,不像北方的干冷,南方的冷是湿的,透到骨子里的冷。即是月章骑车活了很多力气,关节里还是感觉到有寒气。厚厚的毛线头套,平时的时候还能保持温度,现在则是千疮百孔,寒气像刀子一样钻进头套的缝隙里。手冻的僵硬,刹车捏起来很硬,路上到处硬邦邦的,自行车颠来颠去,屁股颠的疼。 骑车的过程寒冷无比,可心里的期盼却很火热,家里的妻女在家等着自己,有前方的目标,一切过程的痛苦都可忍受。快速骑了一大段,月章不敢大口喘气,嘴里的唾沫没出口就变的冰凉,牙齿感觉都快被自己的唾沫冻掉了。呼呼喘着粗气,尽力蹬车,慢慢自己身上有了写暖意,比上车的时候好多了。冬天的风是从北面来吹的,顺着风走省了不少力气,顺风的爽快感也是让人欲罢不能。 妻子的身体不好,然而身上的热量很多,抱起来好似一个暖炉,女儿在妻子的怀里安静睡觉,小脸红扑扑的,不是被冻的,是阿妈怀抱的温暖带来的血色。 月章带着一身寒气站在妻子的床边,不敢惊动沉睡中妻子和女儿,这是自己要一生守护的家人,无论什么人都不让她们受到委屈,包括自己。不敢用自己嘴唇触碰女儿粉颜,怕身上的寒气冻着他,不敢用自己的红腮轻抚妻子的脸颊,怕惊醒妻子美梦。瞧瞧的进来,默默出去,不顾严寒的天气,清洁家里脏垢,省去妻子劳苦。 秦岚是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唤醒的,咕咕叫的肚子又是被床头的甜粥引发的。早晨起来,有温暖的被窝,又热腾腾的甜粥,最重要的是有期盼的人,是多么美好。 “你回来啦。”秦岚带着娇嗔和月章说话。 “嗯,粥刚出锅,里面有冰糖,趁热吃。”月章已然看着妻子一会,怎么看都看不够。 “嗯~,我还困,你喂我。”秦岚向丈夫撒娇。 “好,卿卿。” 夫妻间小小的浪漫完全掩盖了秦岚心里的怨气,看到丈夫能在寒冷的天气赶回来,自己仍在丈夫心里有最终要的地位,秦岚觉得昨晚的焦躁都是不值得的。这个愿意为自己离家万里的男人,还是如最初的时候一样爱着自己。 冬天的天气冷的快,粥还没喝完,就有点凉了,月章又去盛出半碗,和妻子分了吃。结发夫妻同吃一碗甜甜的白粥,不伟大、不热烈,就是让人很安心。 月章趁着吃粥的热气,躲进妻子的怀里,和女儿一人一边,占据着家里的女人。轻声说着在外遇到的事情,逗一逗妻子,拥抱的两人慢慢升温。可惜在关键的时刻,女儿哇哇叫出声,打扰两人的亲密时间。 秦岚想起床查看女儿的尿布,月章按住妻子,自己披上刚脱下来的棉衣,转到床的另一边,再次忙碌起来。 温暖的时间是短暂的,半天的陪伴已是极限,村里的事情月章感觉自己还是去看卡。 “别人在村里,有事能躲就躲,你倒好,进了村反而更忙了。”秦岚埋怨丈夫。 “这阵特殊时期,拆迁的事情来来回回,都是问题,不跟在眼前不放心。村里好不容易换地搞点钱,不能让村里的人败光了。村里的干部平时摸鱼的本事大,捞钱的本事也不差。”月章向妻子解释。 “你去,你去,你去了就别回来了。”秦岚还在赌气。 “好好,我不去,我在家陪你,无论怎么样我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月章知道妻子不是蛮横的人,只是有时有点小脾气。 “哼,谁要你陪,村里才是你的家,才到村里几天,就两次不回家过夜,你是不是看上村里的哪个大姑娘了。是了,村里的大姑娘年轻,好骗,长的又水灵,你肯定变心了,你走吧,不要回来了。”秦岚的联想能力很强。 “哎呀,别瞎说,我心里只有你,装不下别人。我去村里才几天,村部都是大老爷们,认识个屁的大姑娘。你放心,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好好陪你。”月章向妻子作保证。 “哼,还不来抱我。”秦岚撒娇。 月章乖乖照做。 下午的时候月章还是去了村里,不看着自己还是不放心。村里的事情曾经给月章极为不好印象,小时候在中部省份的农村,大队的人不做人事,搜刮村民,一点不给村民活路,差点引发群体事件。现在下了村,月章心有戚戚,不敢怠慢。 到了村里,村部没人,估计多数不是喝多了在家睡觉,就是在外晃荡。村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村民家里办红白事,能请到村里的干部就是有面子,所以村里的干部不愁酒吃。 月章见村部冷冷清清,转身去了书记家,谁知书记也不在家,听他家里人说书记去疤子的队组了。月章心感事情不对。,可是对村里的路很不熟悉,不知如何去,只能先去道路施工现场看看。 现成很平静,工人有序施工,该做的事情有很多,准备着明年春天完工,现在工人工作都在赶进度。既然找不到郑书记,月章进了施工办公室问问情况。 不认识施工的人,月章在办公室里东望西望,好奇的看眼前的世界,和自己以前接触的东西都不一样。办公室木板墙上挂着一幅图,是施工道路的线路图,一条红线纵贯整个城市,从北到南,像一条大动脉,在其他位置很少能看到如此贯通的道路。往南看,建到大河边,连着过河的汽渡;往北看,连着北边的市县,接入国道,连着很远。尽管是一张图,看得人热血沸腾,充满希望。这条路是机会,不仅仅是月章的机会,也是整个县区发展的希望。月章内心的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做点事情,帮这条路尽快贯通。 内心的澎湃被现实的声音的唤醒,月章被当作闲杂人员干了出来。站在烈烈寒风中,月章有些懵,有些热情被浇灭的尴尬。 找不到书记,又被工地的人赶出来,月章干脆回家。自己一腔热血的赶回来,想不到扑个空,啥也没找到。 下午太阳很好,骑车的时候不带手套都不冻手,月章慢慢骑车,享受冬日温暖的太阳,能在严寒中找打美好,真实太幸福了。东西都是对比出来的,不管自己过的怎么差,只要有比自己更差的,就能在那些不如自己的人身上找到快感。就像今天的骑车,早上的时候严寒刺骨,下午的时候温暖如虹,都是冬天,只因为一点时间的改变,就显得如此不同。 月章的生活,若是不和别人比较的话,算是很舒适的,没有沉重的压力,没有急迫的压力,能做就花时间做,不能做的就晾起来,一切都可随遇而安。最近使得月章愤愤不平的是“写文章”事件,自己尽心尽力去做,没落地好反而被算计了一通,寒心啊。月章骑车的时候想到这个事情是在气不过,撒开把手往空气中挥舞几拳,发泄内心的不平。 “咯噔”前侧轮压到一块石子,正在月章撒手的时候,车头直接蹦了起来。月章急忙伸手把住车头,摁了下去,一番手忙脚乱才稳住平衡。 唉,自己还是不能得意忘形,才想发泄一下就来个石子给自己提醒,月章心中找自己的原因。 喜欢向内寻求的人容易被伤害,也更有同理心,月章有时觉得自己因为总是寻找自己的短处而心太软,可忍不住再从自身的内心寻找内心的心太软的原因。真实无药可救。 丈夫回到家的时候不到三点钟,秦岚诧异丈夫回来这么早,自己已做好丈夫今天不回来的准备。 “今天你怎么这么早?” “我是瞎积极,去了村里一个人都没有,到处找人也找不见,你说我去干嘛。” “就你上进,以后还不如在家好好的待着,多看看孩子。” “好,我这就去抱我们家的小公主。” 月章进了房间,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在啃小手,好像是饿了。月章抱起孩子,向屋外的妻子喊:“宝宝是不是饿了,你来喂孩子。” “刚喂过,他自己玩呢,你陪陪她就行了。” 月章不时做出鬼脸吸引孩子的注意,不自禁发出呢喃的声音,爱的孩子忍不住。小情人还没长成型,混混沌沌中感觉眼前的就是自己前世的爱人,月明呜呜发声,好像和自己的父亲说话,这样原始的语言不能用理智理解,只能在亲密的人之间传递爱的声音。月章逗弄自己的小情人,爱着自己的小情人,眼睛里全是美好的光芒。 秦岚快要出月子了,能在外屋站一会,有时候还能在院子里嗮晒太阳,戴着孕妇帽子,不好看却很实用。不生孩子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大的耐心对待孩子,只有亲身体验了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的信心。这几日的时间,丈夫不在身边,所有的事情只能靠自己,秦岚深刻的体会到作为母亲的辛苦。丈夫回来了,给自己不仅是身体上的解脱,更多的精神的支撑。带孩子的时候,秦岚也在胡思乱想,自己要是没了丈夫的支持会变得怎么样,这样的想法是在不敢深想,好似想象的背后有深渊等着自己。 第43章 疤子 秦岚的想法有时不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过去不良的经验左右自己的思维。现在的秦岚仍然有自知力,知道自己的哪些想法是主动的,哪些想法是不合理的。长时间与抑郁症和躁狂症打交道,秦岚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发现自己意识处于何种状态。病与非病三原则是了解自身是否处于精神疾病状态的标准: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统一性原则;心理活动的内在协调性原则自;人格的相对稳定性原则。 秦岚主要问题住在在意自己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不统一,自己的意识和主动意识到的不一致,造成的结果往往是自己的世界出现混乱。无法分清显示世界和自己思维世界曾经令越长倍受折磨,丈夫的存在一直像个灯塔一般,无论自己世界里如何大风大浪,总有一盏温暖的灯光为自己点亮。脑海中风浪巨大的时候,秦岚感觉自己变成一条小船在风浪里被拋来抛去,努力稳定也好,放任自由也好,自己的身体被意识通知,脑海里的想法传导至现实中的身体,整个身体跟着风浪上下起伏。尽管丈夫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丈夫无法走进自己最深处的世界,秦岚每次睁眼看见陪在自己的丈夫,多少能得到些安慰。时间长了,丈夫能为自己做的就是简单的陪伴,化成风浪中的一块礁石,一座灯塔,让秦岚在大风浪中能够有一点盼望。 女儿的降生在自己的船上装了一个固定的船锚,陪在自己的很边帮助自己固定位置。丈夫不在的时间里,秦岚内心的大海曾要掀起风浪,女儿这个船锚在身边,不仅稳住了自己的思想,好像镇压住整个海的世界,让大海即使有波浪,也能坚持稳定。 逗了一会孩子,女儿很快陷入睡眠,孩子在父亲的臂弯里睡着。月章放下孩子,出门和自己的妻子享受少有的二人世界。 月章在家度过美好的时间,却不知前进村里出现一场紧张的争斗。 在公开场合批斗疤子已然不现实,郑书记让民兵队长通知疤子第二天早上到地头集中,至于干什么,故意不明说。疤子也不傻,不然也不能联系到镇里的人搞郑书记,前几天见到镇里的杜副书记被弄的灰头土脸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倒头了。 当年自己当上队长,是自己亲爹从郑书记手里求回来,疤子心里很不服气:自己本就应该继承的“家业”还要你郑前进批准什么?疤子把自己爹管理的生产队当成自己田,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一直把自己当做生产最的皇位继承人。年轻那些年,靠着自己爹的小权利没少欺负村里的大姑娘,每家每户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等疤子爹慢慢老了,疤子认为自己一定会继承队长的职务,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生产组里的人一起去村里告刁状,想把自己弄下来。郑前进还真不客气,在会放出话来要给村民主持公道,要不是自己家里出了不少粮、不少钱摆平,还真被弄下去了。后来,疤子爹有靠着和郑前进以前的想火情。才把疤子扶正。 心中恨意深重的疤子,在自己爹在世的时候还能压制住自己的心思,自从去年疤子爹去世,疤子就想着怎么干掉郑前进,最好自己能取而代之。 郑前进让民兵队长来通知自己,疤子知道自己忽悠几个在拆迁会上搞破坏的没成功,自己还是要打出血,至于出到什么程度,自己还不清楚。疤子看不惯郑前进,连着民兵队长也看不惯,可惜自己身体薄弱不是对手,要不然肯定找机会落落民兵队长的面子。 本来疤子已经计划好了,自己当了村书记,要让平时看不起自己的人全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尤其是这个民兵队长,看着人模狗样儿的,自己当了书记第一个治的就是他。自己要是当了村书记,把平时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治安主任提拔提拔,计生主任虽然是半老徐娘,给自己端茶倒水还是很惬意的。 可惜啊,自己的计划差了一点,功差一啥,差点没成功。疤子心里暗自可惜。 等民兵队长出了门,疤子赶快去自己忽悠的拆迁户家里探听情况。听到郑前进要拿自己手里的地补偿给拆迁户,疤子想被雷击了一样。那可不是一亩两亩,不算自己应该有的田地,生产组的集体地只有十亩出头,这一次拿出十亩地,自己还能吃什么?郑前进这是要自己的命。 疤子在拆迁户家里是把十亩地说成要自己的命,实际是为了自己档里的那块肉。生产组的集体田加上自己家的有十几亩,自己一个小身板怎么能种的过来。疤子爹在的时候,还能亲力亲为,自己下田种地,种不了的才找生产队的人来帮自己种。疤子可受不了这个罪,大热天除草,大冷天浇地,这是人干的事吗? 疤子脑子活,瞅准几户粮食不够的成分户,让他们来给自己住,完粮的时候分给几户人家一些,自己不用干活也能有收成。更刁的是,疤子下个套子坑了其中两户人家,把他们手里的田地全给通过赌博的方式收到手上,在用对方的地提出过分的要求。这两户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成了绿王八,把自己家里的偷偷给疤子做姘头。 这下,疤子可高兴了,自己不用干活就有粮食收,自己不用娶媳妇就能夜夜快活,还能换着天的玩。这种日子真是赛神仙了,只可惜自己被权利冲昏了头脑,自不量力的向郑书记提出挑战,没阴到郑前进,还把自己陪进去。 疤子的事情村里早有耳闻,民兵队长很是看不惯,早就想收拾这个人渣。郑书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对村里的传言充耳不闻,放着疤子在生产队里胡闹,直到疤子威胁自己的地位。 疤子知道明天一早自己就要被“行刑”,心中愤恨不已,回家那把菜刀就要把郑前进给灭了。疤子拿着生锈的菜刀还没走出大门,心气就泄了。不说村里的人多,就自己这小身板,杀鸡都能被血吓着,出去能搞得过哪个? 疤子抬头看看手里菜刀想找点血气,不看不要紧,抬头一看自己手里菜刀连个锋都没有,刀背上锈迹斑斑,哪有一点作为利器的尊严。 “啪”,疤子把菜刀摔到过门石上,颓然的坐到在泥土地。 疤子恨啊,恨天,恨地,最恨的就是郑前进这个狗日的,要断自己的活路。自己拿菜刀想要血气会,连菜刀也欺负自己,锈的跟个自己疤脸似的,能吓唬谁? 疤子在自己家里,在木门后头,在过门石前,嚎的呼天抢地,就像这个本就比自己脸还干净的家里又被洗劫了一遍。 疤子嚎的像杀猪一样,隔壁邻居让听的既瘆人,又很舒心,真实恶有恶报。 疤子嚎一会,嗓音都没变哑就止住了哭声,转身进屋,把堂屋的门关的咣当响,把屋里的破破烂烂从大衣柜了捞出来扔到床上,自己躺上去跟没事人一样睡觉。 是夜,疤子组少见的大火,殃及十几户人家的田地,在村书记的指挥下,治安主任的吼声中,民兵队长的带领下,大火慢慢烧尽,村民堆的草垛被烧的一干二净。清晨查点,十几户人家的天略有损伤,集体田被烧的焦黑一片,明显是有人抱了稻草过来故意引燃。郑前进断定是疤子惹的祸,让民兵队长缉拿疤子,可是疤子早已无影无踪,只剩真比疤子脸干净的小院和一把生锈的破旧菜刀。 村里一夜经历的事情,月章一概不知,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月章一夜睡的踏踏实实。 第二天一早,月章到了村里,远远望见缥缈的黑烟,以为是村民做早饭的炊烟,直到进了村看清楚焦黑的一大片土地。 “书记,这,这是怎么回事?”月章朝着黑烟方向赶,在地头见到郑书记。 “我怎么知道,”郑前进的心里很不高兴,说话有些冲,“你问我,我问谁去?”郑书记转头看到是月章,把自己要骂出的脏话憋了回去。 月章看书记在气头上,也不多嘴。 “书记,刚才查过了,村民和房子都没事,烧了几个草垛,组里的集体田都烧没了。”民兵队长跑过来汇报情况。 “哼,人没事就好,不然让放火的人抵命。”郑书记狠狠说道。 “放火?谁?谁放的?”月章忍不住又问。 郑书记踱步走开,民兵队长提郑书记回到了问题:“可能是疤子,想报复村里,故意把集体田的麦苗都烧了。” “可能是?不能确定?把疤子抓过来问,不就知道了。” “跑了,疤子跑了,没人见到。” 月章震惊了,村里难道大都是这样的虎狼之辈吗? 烧麦田的事情被郑书记强压下来,没有报警,也没向镇里上报。郑书记嘱咐民兵队长组织拆迁户补种小麦,看看还能不能挽回一些损失。 月章很奇怪,郑书记前两天对疤子那么严厉,现在怎么又变的宽容?这个转变是不是太快,会不会撞到发卡弯,撞折了肾? 疤子跑了,分地的事情就好办了,郑书记把拆迁的几户叫过来,当场分了地,埋了界碑。不管书记的态度转变,至少现在的结果是好的,拆迁户有了地,村里有了钱,接下来的事情有了着落。 疤子的事情大家默契的都没再提,至于私下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分地牵扯人很多的精力,为了自家的利益,拆迁户的小农意识和斤斤计较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田地能不能离家近一点、附近有没有水源、田边是不是有大树、田是不是平整、农具好不好进去等都是拆迁户争论的点,你想要好的,我也想要好的,彼此僵持不下。特别是水源的问题,尽管本地每年不缺水,甚至偶尔出现内涝,大家还是争抢靠近水源的田地。耕地不容易,机械化不足,耕地靠的是人力和畜力,每块田需要挥洒汗水才能种的好。现在争抢田地的位置就是为了以后能更省力,靠近水源至少能省下一个劳动力的工作量。 月章不想参与这样接地气的争斗,农民撒泼的事情向来不是月章擅长处理的,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家里有事情都是靠着自己家里女人去吵、去闹。郑书记也是不想管,村里这些个老娘们都不是东西,平时为了家里丢了一只鸡都能满村的骂街,现在为了田地更是哄不好,只能等着各家当家的最后出来说话,让他们自己处理问题。 吵闹了半天,太阳升的老高,肚子都饿了,几家还是没有处理好问题,当家的不说话,女人在地头撒泼耍赖。郑书记看着村里的几户争来争去,默不作声,快到中午的时候招呼月章和村里干部去吃饭,留下撒泼的女人们在地头吹冷风、晒太阳。 最先妥协的是家里男人不在的,争不过别人,只能认下吃亏。郑书记做人也算可以,把好地、孬地分为六份,各家自己拿,一份好一分坏,谁都不吃亏。妥协的人很支持,能拿到好的不全是坏的就是最好的结果,有人给自己主持公道已是千好万好。家里有男丁的,女人又泼辣的,还想占便宜。郑书记一句,先选先拿,把所有声音都给打没了。毕竟好地也分上下等,要是好地里的上等都没别人拿完了,自家可就一点便宜都没有了。 分地的事情就此说定,治安主任下午把地碑埋了就算结束。剩下是分钱的事情,简单也麻烦,麻烦丢给会计,支书和月章乐的清闲。 “月章,你说在路旁建房子,真能有前途?”郑书记还是有疑问。 “怕啥,就算租不出去,村里也落了房子,还能亏。”月章倒是很随意。 “那倒是,有房子倒不怕。” 农村人做事最怕的就是冒风险,土地是看天吃饭,哪年有了灾害,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受灾受多了,对风险特别敏感,哪怕一点点不确定都很难接受,郑书记算是开明的人,对在路边建房仍有犹疑,个别说一般的村民。所以,郑书记并没把村民拉进盖房子的队伍,用村委会的钱能盖多少算多少。 月章不知前进村的家底是厚是薄,能盖多少房子,一心规划着怎么把房子给租出去。创业不好创,盖房子当地主也是好方法。县里修路,村里占便宜,只要镇里不反对,这件事基本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第173章 农贸 盖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先要等路修好,再选址,最好是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整条路贯穿南北,从县里出了城就是前进村,再往北是大田地,再再往北才是一个中心镇,显然前进村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能不能把生意留在前进村就看村里的本事了。 没有修路前,前进村要到城里去需要绕很远的路,从镇边上的路经过才行,现在有了路,直接缩短了前进村到镇上的距离。郑书记是期望看到路能快点通车,即是不建房子,能减少到县里的距离也是好的。村里粮食、蔬菜、果实、鱼虾都能快点运到县里,让村民赚点小钱。没有路的时候,村民运送货物很不方便,很多时候只能在家门口卖给收货的或者拉倒镇上去卖,农民辛辛苦苦种的东西很难卖出好价钱,中间的二手贩子盘剥一道,农民省不了几个钱。要是路能修好了,村里直接自己去县里卖,少了二手贩子,村民也能多赚点,反正村民缺的是钱,有的是力气。 原本郑书记是走把村民自己种地的产出拿出去卖的路子,村民自产自销,村里不干涉,总能让村民过的好一点。月章来了以后,打开了郑书记的想法,盖房子的事情比村民自产自销要划算很多,毕竟村民赚钱了,村委会一点都捞不到,要是能把房子盖起来,搞个农贸市场,村里也能拿实惠。 “月章,你说房子盖好了,能不能搞个农贸市场?”郑书记问月章。 “唉,书记,你这个建议好啊,搞农贸市场,弄大了还能弄个副产品批发中心,这才有盼头啊。”月章很意外郑书记能提出这样的建议。 “我本来想让村民把自家产的东西拿到县里卖,我们有了房,干脆自己干。”郑书记不知是解释给月章听,还是给自己打气。 “书记,这个想法好,到时候试一试,要是能有县里支持,咱弄个先进创业的牌子,那就了不起了。” “我就说说,还是你们年轻人有精力干这些事情。” “别啊,村里可靠着您拿主意呢,没您哪行啊。” 郑书记心里还是没底,没干过的事情把握不好,心里总会忐忑。 有钱有资源总是好干事,前进村等着路修好,准备实施村里的计划。路还没修好的时候,村里又来了一件事,村里的青年冬天闲着没事做,聚在一起赌博被抓了。本来村民聚在一起推牌九不是很大的事情,彼此之间只是一毛两毛的玩,派出所也懒得抓,就是抓回去赌资一共才几块钱,不够罚的。今年情况特殊,拆迁户手里有钱,有几个不知收敛,被村里的蛇头盯上,开了局骗拆迁户的钱。 组的局很简单,没啥高深的骗术,就是老鸟欺负菜鸟,蛇头让人把拆迁户家里的小子带过来,让小子看着别人赢钱眼红,小子自己下场小赢几场,接着有输有赢,最后陷入圈套,连连输钱,写下欠条。 小子赌钱、输钱,到家不敢说,直到要账的上门,家里人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家里的老婆子哭的呼天喊地呀,老头子在家拿刀撵人,追债的人放下狠话:三天见不到钱就叫小子好看。 三天,一般坏人总是喜欢警告三天干坏事,被威胁的人在三天里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这个事情也不例外,老头子连夜外出受到高人指点,第二天回来就大义灭亲,带着儿子去派出所自首,说自己被骗参与赌博活动,是个受害者,小子来自首了。 派出所的通知也是奇怪了,见过赌博被抓的,没见过赌博自首的。因为是初犯、被骗,还有自首情节,派出所罚了两百块了事,没有收容劳教。那个被举报的就惨了,上了传唤的名单。 事情到此就算结束,小子家出钱免灾,可问题是犯首没抓到,老头子不安心,生怕自己的儿子哪天出门被人给捅了。老头子又求到了书记这里,想让村里的人帮儿子挡灾。老头子算的可真够精明的。 郑书记不想管这样的腌臜事,老头在在村部又是跪又是求,郑书记不得不出面问了问。老头赖钱加报案,彻底惹恼了蛇头,道上没有这样的规矩,自己不仅没挣到钱,还被派出所挂上名单,蛇头恨的呀,真想找个机会攮了狗日的全家。 都说年轻人容易冲动,老头子激动起来也很矫情。老头家里的猎枪还没上交,给村支书磕头只换来几句,我看看,老头内心认为村里的而肯定和开赌局的是一伙,骗自己的钱,他们都想害自己。 老头子偏执起来,不像个人,若是去派出所报案是理智选择的话,自己报私仇完全是被冲昏了头脑了。 人说冤家路窄,到了蛇头和老人这里,路不仅窄,还他妈的短。两人在禾场的转角处相遇,转角遇到“真爱”,一个拿挂在身上的猎枪,一个拿防身的小匕首,两个人上演了短暂而惨烈的狗斗。等村里的人发现,两个人都快凉了。 从开局骗人,到狗斗私人,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两条人命没了。事情给前进村非常大的震撼,几十年没见到这样惨烈的现场了。派出所破例派了两辆车来拉尸体,到现场差点没进去,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甚至附近的树上站着年轻的后生。 无聊的冬闲,除了造孩子没事做,能有这么个泼天新闻,自然全村人都要来围观。来的人带着各样的情绪,有害怕又忍不住不看的,有的带着一点点的兴奋好像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更多的是麻木不堪纯当消遣的。 村民的围观默契的保持翼翼小心的议论声,尽量不压过家属的哭泣声,一场好戏怎么能没有“美妙”的配乐,尤其是躺在地上人最亲近的家人。一声声哭号也是有固定的制式,声不大不体现家属的悲痛,声不哀不体现家属的感情,尾声不带婉转不体现家属的技术。 唢呐、笙竽、锣钹皆是后期家里财力的象征,围观的人想着以后还能再听一场专业的声响,对眼前老妇人的哭丧渐渐失去了兴趣。围观的很多是本家,本应该适时的上前搀扶起伏地而哭的妇人,可看到到处泼的血迹,为了不沾染晦气,也就随老妇人在地上哭喊。许是哭的累了,许是村里来人了,老妇人呆滞的坐在老头子尸体旁边,脸上沉重的沟壑往下耷拉。 最先达到现场的是两个孩子,大冬天的大人冻的都不出门,只有闲不住的孩子才会跑出来野跑。冬天里,不顾寒风凌冽到处跑还能跑的一头汗的也就是火力四射的农村孩子。两个孩子约好到田地里至箩筐抓鸟,一人拎着从家里偷的一小包粮食,一人盯着箩筐,在田地地支好陷阱,准备躲到草垛间,其中一个孩子奔跑中被禾场上的东西绊住。站起来看见恐惧的景象,孩子放声尖叫,后面本来的孩子不知道情况,也在同样的地方,脚下一滑,扑倒前一个孩子的身上。鲜血浸入土地,在寒冷的天气中被冻成一块,站上去滑溜溜的。两孩子的尖叫没传到村里,直到胆大的那一个,拉着自己的伙伴,抛下箩筐,到村里去找大人报信。 从孩子哭叫着报信,到全村出动来看杀人现场,不过短短半小时,甚至邻村的人听到消息,骑着车赶来。太难得一见了,村里上次非正常死亡还是十多年前,只有老一辈的人才记得清楚,年轻一辈的经常被老一辈拿见过凶狠场面教育,现在大家有机会都见到了,估计年轻一辈从经验上不再被动,可以和自家的老头子反驳上几句。 人群里有老头的本家兄弟,赶快回家给老头的家人报信,于是就出现了老妇人哭丧的场景。老头的儿子躲出了,暂时还不知道家里的噩耗,派出所的人姗姗来迟。 整件事情是在事后推导出来的,至于两个人怎么会在禾场见面,见面谈了什么,又怎么起的冲突,一切都不得而知。警察办案看因果,两边都死了人,两边都是苦主,案件到最后是不了了之。村里却因为这件事情炸开了锅。 拆迁户成了地痞流氓的大肥羊、流氓做局诈骗、老子为小子杀人等各种的传言满天飞,村里弥漫恐怖的气氛,自从人海围观以后,事发的禾场就没人敢去。小老百姓的特点,聚在一起胆大包天,独自一人又胆小如鼠。 村里的传言不管,郑书记觉得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前进村的风气是几十年时间建立起来的,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再不管一管,村里的形式有恶化的趋势。郑书记召集村委会人员到村里开会,强调的是关于村里闲置劳动力安排问题,准备开在村里开扩大会议专门讨论这个问题。 月章作为第一书记,旁听了村委会会议,不熟悉村里的办事习惯,一直沉默没有说话。村里的扩大会议对月章来说也是新鲜的东西,前进村一共有十几个组,大多队长都没见过,只有疤子打过交道还潜逃了。趁着扩大会议的机会,月章要见识见识基层怎么处理问题。 扩大会议在第二天开,治安主任、民兵队长、妇女主任等都被派出去通知各个组的队长开会。在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里,开会是件劳力劳神的事情,一个个通知,一个个赶来。村里做事有时候很不合规矩,但在组织上一定要向上级靠拢,就算是一般的会议也要和镇里的形式差不多。 会议开在村里的小礼堂,据说是村里当年的祠堂,一个姓的大家族逢年过节都会到祠堂里祭奠祖先,现在成了村部开大会的地方。 祠堂在村的东边一片高地上,站在祠堂的门口能看见全村的景貌。站在祠堂门口视野开阔,好似先人在看着自己的子孙在这片土地繁衍延续,祠堂斑驳的门墙揭示着前进村长久的历史,从明末定居,历经几百年的风雨,祠堂曾多次毁于战火、意外,只有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断繁衍生息,一辈又一辈的人重建祖先的象征。到底是祖辈的先灵看顾着后代子孙,还是后代继承人在支撑着先人的历史。 十多个队长齐聚一堂,彼此之间相互打招呼,亲近的人说亲道热,不熟悉的点头赔笑。可以看出来,到处转打招呼,和每个人都热情的是村里队长头头,人人都要给些面子。郑书记进门首先也是跟这些人打招呼,一番寒暄过后才开始今天的会议。 会议的议程不止处理村里轻壮的问题,最开始的是上交公粮的任务,这是每年村里的大事,也是矛盾最多的事情。产粮大的生产组自然不担心任务,只有地少且贫的生产组大发牢骚,期望村里能帮忙解决点,最终的结果是按照去年的政策执行。 处理轻壮问题是个敏感的问题,在座的各位哪家没个青年在家无所事事。依照旧经验,提到解决轻壮问题,大多是把轻壮聚集起来免费劳动,过去挖河、开荒,哪次不是把村里的轻壮拉出来当免费劳动力。一次两次还能靠着村里的威望强制安排,事情多了,买账的人就少了。 “大家也知道,最近村里发生很不好的事情,赌博赌到出人命,你们看看村里这些个青皮后生像什么样子,你们说怎么办?”郑书记先提出问题。 一众队长相互瞅来瞅去,没人敢先说话,最后目光聚集到队长的老大哥身上。 “书记,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跟当年的狗腿子可不一样。”看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老大哥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狗腿子?我没说他们是日本鬼子就是抬举他们了,天天在家吃喝赌博,是不是还要我给他们盖座窑子,找几个窑姐啊?人命都闹出来了,还想怎么样。”郑书记在解决轻壮问题上很坚决。 场面再次沉默,老大哥看书记如此坚持又怎么会再提反对意见,但是轻壮的事情真的不好弄。村里该挖的河都挖的差不多了,能开的荒都开了,总不能让年轻人出去瞎跑,岂不是更麻烦。 人人心里都在衡量,到底要怎么办,怎么说才能符合书记的意思。 第177章 都不准走 “书记,村里的轻壮冬天都在家趴窝,等着明年春天种地,现在把他们的力气用完了,明年春天的地怎么办?”治安主任没领会书记的意思。 “就是,就是,就让他们把力气用在自家婆娘身上,明年也好抱娃娃。” 会议室发出一阵带有猥琐意味的笑声。 “冬天里,不能下水,土地垦的差不多,就算垦出来,也来不及种,是在不好弄啊。” “对对,大河、小河,现在都有水,挖也不好挖,等到枯水的时候该过年了。” 会议室的人大多不想在冬天辛苦,各家的劳动力哪是说出就出的,不是自家的地,谁愿意冒着严寒去干活?十年轻有红太阳高高照耀,各个必须充满干劲,如今太阳没有了,各自承包田地,没人愿意承担别家的活。 郑书记知道各个队长说的都是事实,就算公社时期开地挖河也是要有上面拨资金下来的,村里出人力,劳动力干重活,妇女煮饭。不算劳动力的工钱,饭总是要管的,这部分钱从哪里出呢?郑书记把人叫来就是想让每个组都出一点,村里再出一点,借着出工的机会,把村里年轻人的精力都给耗干了,省得年轻人在外惹事。 这次在村里发生的刑事案件给郑前进提了醒,不把村里的不安定分子安排出去绝对不行。即是下面的队长大多以各种理由反对自己,郑前进坚持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 “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没钱、灭人,大冬天上门做工作有困难,谁还没有个贪懒的时候,只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村现在处于什么情况。”郑书记不愧是老书记,能震的住下面的人,“村里刚刚发生的事情,死了人,这事到底出在哪?蛇头自有天收,死就死了,咱们村里的人就这么死了?现在不把年轻人组织起来,还要等着出事情?我不是比你们要出去跑,要是村里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你们每个组长自己想想看,都是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亲戚,就忍心看他们出事吗?” 郑书记的一连串发问,问的下面人不敢吭声。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群策群力,想办法,看看怎么把这些个青皮后生安排了。谁要是再有意见,那以后哪个组出了事情,哪个组给我自己负责。” 要命的事情,谁都不敢说自己负责,自己地界上出了事情,不仅说出去不好听,要是和自己产生什么关联,真要被冤枉死。 “大家不说话,拿咱们就在这个屋里想,想出个解决办法才能散会。” 书记发了话,人人都不能走,一会的时间屋里烟雾缭绕,旱烟、卷烟、过滤嘴全都上了阵,给会议室平添神秘色彩。月章不抽烟,烟雾少的时候还好,抽烟的人多了自己受不了,吸别人的二手烟危害太大。没办法,月章不得不出头,赶快解决这个事情,逃离慢性自杀的环境。 “书记,你看现在还不能定注意,能不能先休息一会,大家都累了,换口其再说。”月章走到郑书记身边说道。 郑前进抬头看看月章,对方似乎有话和自己单独说,点点头同意月章的提议,暂时休会,起身和月章一起到村部的小屋里听月章的想法。 “书记,你看,现在逼着队长拿主意也不现实,他们肯定也有自己的难处。我这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给您汇报。”月章进屋坐下,和郑书记说道。 “你说,我信任你。”郑前进不是说空话,月章短短不到一个月,帮村里处理好几件事情,还帮着村里制服想办法,确实是一个好的助手。 “这一阵我去修路的工地看了,修的太慢了,只要几个工人干活,估计承包单位有什么困难。您看这样,我们以村里的名义,和承包单位商量,能不能让村里的轻壮去工地上打工,让他们管吃,再发点工资,解决咱们村的问题。” “嗯,”郑书记心里稍微盘算,“你说的是个办法,就是这工程队的能同意吗?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抢他们生意。” “书记,这个不用担心,咱们就算个临时工,干完这段时间就撤,干扰不到工程队的进度,而且我们就和工程队商量,让工程队发工资。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少要点工资,还能安排轻壮。” “工人能愿意?” “工人?管我们什么事,那是工程队自己请的人,干的好坏是工程队的事情,咱们就算抢了哪些工人的活,也是要他们干活太慢。” “这样不地道吧。” “书记,您放心,地不地道不是我们说了算,工程队愿意就是地道,=工程队不愿意说啥都是不地道。” “那行,咱们试试,就怕他们用上级单位压咱们村啊。” “怕啥,路不是还没出咱们村,强龙还能打得过地头蛇?” 月章和郑前进在村部把村里轻壮就这么安排出去,郑前进负责召集村里的轻壮,月章负责和工程队谈干活。 “好,你说的对,过会我跟各个队长介绍你,年里说一说怎么敢。”郑前进现在才想起来介绍月章,心里也不是全然放心村里这个新人。 “书记,别,我都不认识,介绍了我也记不住,您把队长安排好了,我这就去找工程队谈谈。”月章推辞道,“那屋里仙气太足,我受不了,我就先走一步,我尽快和工程队谈好。” “好,你去吧,村里的事情我来。”郑前进顺坡下驴。 月章和郑书记打完招呼就出门回家。郑前进在村部里继续思考月章提的建议,越想越感叹这个城里年轻人脑子转的快。村里的人形成固定想法,安排轻壮都是村里想办法出钱让轻壮去干活,月章却想着让别人出钱请村里的人干活。不仅村里不用往外掏钱,村里能干活的要是知道大冬天还有管饭、拿钱的机会,一个个不然抢破了头皮也要来。不得不说,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郑前进把嘴里的烟抽完,步伐轻快的往会议室走去。把任务布置下去,队长又要抢着送人来了,郑前进心里很是舒爽。 会议室的烟雾更加弥漫,站起身隔桌相望都有些模糊,汗臭味、脚臭味、旱烟味、卷烟味,还有老人味混杂在一起,给人以不可名状的感受,也不怪月章这个有轻微洁癖的人受不了。 烟草的味道既是压下屋里怪味的方法,也是对焦躁不安心灵的抚慰。坐在屋子里的都是从各个时期过来的老人,平均年龄要到五十岁以上,要不是民兵队长把整体年龄往下拉一拉,这群队长平均年龄要再升个五岁。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郑书记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 “我们接着来开会,”郑书记没坐稳,开始说话,“大家讨论的怎么样了?” 是个瞎子都能听出来郑书记已然有了想法,大家默契的不说话,等着郑书记发表意见。 “既然打击还没商量出个结果,那我提议,咱们村的轻壮趁着这个时间都出去打工。”郑书记声音洪亮的宣布。 “打工,去跟资本家打工?”这下可炸了锅,大家是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反转,不说农民一辈子勤勤恳恳在土地刨食,过去受到的无产教育也让老人无法接受。 “别吵,有钱拿。”郑书记胸有成竹。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既然有钱拿,自己的想法不是不能变一变。有的人已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赶快自己的子侄叫出来打工,有钱不赚是傻子。 “书记,这个打工,是打长工吗?到哪家去打,现在也没地主啊?村里的人没文化,只能干地里的活,镇上的几个大资本家也不要我们呀。”有懂事的提出疑问。 “这个呢,还在商量,估计着这两天能有消息,你们先回去把人组织起来,有钱赚总比没钱赚要好。不是说改革嘛,肯定要越改越好。”郑书记把问题抛出去,后面还需要月章把工程队谈下来。 会议开的严肃,散的没头没脑。多数人不知为何而来,不知为何而去,心里奇怪为什么书记前后的脾气变化这么大。在市场经济的环境里,不用书记组织,人们就知道自己去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但刚改革开始的时候,敢于外出、敢于尝试的人很少,小岗村若不是被逼到没活路,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月章并没有把村里人介绍给工程队这件事当做多大的事情,街上不是多了很多的店铺,村里几个人出去打零工能算什么。回家的路上,到修路的工地转了一圈,进度还是很慢,干活的人少,出力的人更少。堆放泥沙石子的旁边有两间搭起的简易小房,一间是看工程器械的,一间是工程的现场管理。月章冒冒失失的进了管理室,里面坐着头戴安全帽的满脸肥肉的胖子,看着不像工程队的,干活的人哪有这么胖的? “你好,请问工程队长在吗?”月章客气的问。 “你找队长干什么?你是哪个?你怎么进来的?”对方倒是很不客气。 “我是前进村的,过来找队长问点事情。”月章先自我介绍。 “前进村的?不像啊,前进村什么时候出个文化人。”胖子对前进村似乎很熟悉。 “我刚来,从县上调下来,分到前进村,您是?” “哦,驻村干部是吧,我听说了,上个月好多年轻人被打发到基层去了。可以啊,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年轻的干部被掐着脉才能下来,要不然又是一次上山下乡。” 看对方对县里很熟悉,也是个有经历的人,月章等着对方自报家门。 “哦,请坐,我是建筑公司的,来看看路修的怎么样,鄙人姓赖,**的赖,和小英雄一个姓,您贵姓。” “免贵姓月,月亮的月,单字一个章。” “你也是稀有姓氏,有缘啊。同志,来这有啥事,你跟我说。” “您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不负责这里,建筑公司都是服务负责的。” “哦,原来是大领导啊,幸会。我来呢,是有件事打听,我看你们修路的进度是不是太慢了,工人是不是不足啊?” “唉,没办法,也是活见鬼了,有钱招不到人。你们下基层了可能不知道,最近县里体制改革,建筑公司要从县里直属转变成自负盈亏,工人自己找活干,那帮子工人正在县政府闹事呢。” “这事还很没听说,自己找活干不挺好,现在不缺活吧。” “是不缺,可自己干了没政府给兜底,以前干活偷懒的能愿意?还不是几个平时就不好好干的造谣说要开除所有人。我这也是来工地躲躲清静。” “那好,你看,我这有人,你要不要。” “你有人?你有啥人?” “我们村里有好多个轻壮闲在家里没事,你这要是缺人,让他们老干活,不说技术啥的,力气肯定有一把。” “你是说前进村的人吧,他们行吗?一个个榆木疙瘩,在家闲的蛋疼也不出来挣钱的,闲在能挪开窝?” “您放心,只要你要,我就能给你招来。” “那行,修路就是力气活,我找两个老师傅指导他们修就行,前提是你得把人给我招来,我这耽误一天可损失不少,你们要来就得干完,不能说干个把月就不干了。” “您放心,明天就能来人,只要按时发钱,我保证人能天天来。还有,这工钱……” “他们是临时工,不能按正式工算,这样吧,一天七毛,不管饭,你看怎么样?” “那行,到时候村里一起结账,村里招人一句话的事。” “那行,你把人招来,这条路赶快修完,以后工程多这能,只要能干,我这都要。” 建筑公司的赖经理和月章达成口头协议,拆迁款都能及时打到镇上的账,估计工资也不会欠。毕竟还没转变成自负盈亏的单位,后面还有县政府扛着,月章对于拿钱并不担心。明天要和书记说招人的事情,到底能来多少人还没谱,最好把闲着的轻壮都给抓来,省得在村里闹事。 第181章 投钱 一天的事情告一段落,能幸运地遇到建筑公司的负责人,解决许多问题。原来准备找施工队长向上申请,这下一次全部解决。 今天也是小有成就啊,月章的内心十分喜悦。 家里还是一样的环境,在愉快心情的衬托下,月章感觉家里特别温暖,已经过了一个月,夫妻俩也过了一次久违的快乐生活。 “你说村里面建房子,我们能不能弄两套?”秦岚不顾丈夫的辛苦,拉着快要睡着的丈夫说话。 “哦,”月章还在半睡当中。 “村里的地都不值钱,咱们也搞个小门面,自己不做生意也可以往外租,家里是不是就多了个收入。”秦岚继续自己的畅想,“我们也不占集体的便宜,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重要的是先占个地,开始的时候总是最不之前,等路边兴旺起来了,那就是钞票啊,你说是不是。” “钱啊,拿来的钱买地啊?”月章很没力气。 “没钱可以借啊,现在借一点,等工资发下来慢慢还。” “大家都缺钱,你说能找谁借,能借多少。地皮是不值钱,那也不得百十块一间,弄两间就是两百块,快是我一年的工资了。” “家里不是还有点积蓄,拿出来,全投了。” “不行啊,那是宝宝奶粉钱,都花出去,家里怎么过。” “不是还有工资,怕什么,机会就要抓住,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再想想,我要睡觉了。”月章实在撑不住,白天、晚上都劳累。 清晨,冬天的早晨,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赖床。月章不用去单位点到,在家里磨磨蹭蹭不想起床,妻子和孩子已经穿好了棉服,妻子抱着孩子咿咿呀呀的说话,月章仍蒙头大睡。昨天连续的兴奋事件确实耗去月章不少体力。 满足的妻子看丈夫辛苦,把孩子塞到丈夫怀里,下床准备早饭。 秦岚把早饭端进屋里时,丈夫躺坐在床上逗弄孩子。 “昨天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啊。”秦岚还没忘投钱的事情。 “什么事啊?”月章不想把家里的家当给掏干。 “你装什么傻,房子,拿钱建房子的事情,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别错过了。” “你说房子啊,”月章躲不过去,“怎么建还不知道呢,先等等看。” “你注意点,还有你说工程队要干活的人,你说让小弟去怎么样?” “小弟,先不说去不去,这么冷的天,他能起来吗?” “唉,你别瞧不起人,他怎么就起不来?” “你自己说,天冷,他要是能受得了在工地干活的罪,以前那样事情他干不成?” “吃吧你,少说两句。”秦岚被丈夫噎的没办法。 秦岚的弟弟在普通人眼中就是不务正业,好好的单位不呆,非要自己出来闯,闯来闯去,名堂没闯出来什么,钱花了不少。老丈人只能把自己的人脉、资源用到了女婿身上,等自己真老了,至少还有女儿的关系可以走走路子。 老丈人的助力使月章从学校一文不名的教师转到了县里的事务局,是个巨大的进步。从事业单位转入公务单位,大多数人既羡慕又恨,这样的操作实在太困难。老丈人做完这件事,算是把手里的人情用光,月章想要在公务单位再进一步,只能靠着自己,外力太少了。秦岚知道家里的情况,自己的弟弟人不错,心太大,总是想着一步登天,结果是摔的鼻青脸肿,家里给他准备的结婚积蓄都快败的差不多了。一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说也说了,劝也劝了,小弟的心还是自由飞翔,收拢不回来。秦岚心底记挂小弟,总想让丈夫在某个方面帮助自己的弟弟,可至今也没找到机会。 月章能理解妻子的想法,也很感激老丈人的帮助,但帮助人也讲究机缘,不是自己硬要给才是好的。月章也出生在多子女的家庭当中,亲兄弟之间的感情一点不比别家弱,然而亲人之间隐隐存在的竞争也时刻提醒月章在家务事上不能着急,问题要慢慢解决。妻子的小弟,心不定,自己用力不一定能帮上忙,还可能激起对方的抗拒心理,等着小弟自己能认识到需要安定下来,才是自己出手的时刻。 村里的事情还等着自己去商量,月章亲了妻子和女儿,赶着去村里。 月章在找工作事情上是中间人的角色,建筑公司的经理估计知道月章是从上面下来的人才能豪气的答应村里的人工地干活。其他村肯定也有想来挣钱的,施工队不接受新人员肯定有他们的想法。上午八点不到,月章进了村部的门,里面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有年龄大的,有年龄小的,就是不见村里能说话的,各个组的队长一个都没出现。显然,昨天听了郑前进的想法,各个队长保留自己的意见。 “你们是哪个队的,队长呢?”月章推着车问院子里的人。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郑书记,在吗,我来啦。”月章吼一嗓子,还是没人理。 月章把车扎好,再问一次:“你们哪个队的,来干什么的?” “我们原来是是疤子队上的,队长跑了,我们来打工的。”终于有人说话了。 “你们每个头头?” 又是一阵沉默,各个低着头。 月章心里非常不舒服,气愤加上无奈,路都给铺好了,还是没人来。 “好,你们跟我走,我给你们找活干。”月章大手一挥,不管书记在不在,带着人就往工地去。 到了工地,建筑公司的经理不再,队长倒是在,可能得了吩咐,知道今天有人来,一早久等在现场。 “你好,你是介绍人来的吧。”队长远远望着一队人,主动打招呼。 “你好,昨天和你们赖经理说好的,村里出几个劳动来打工。” “你这不像是劳动力吧,能出力气吗?我们工地上都是力气活,他们能受得了?” 月章知道对方担心什么,路上已经给来的人做了思想工作,转身大声问:“你们能不能干好?” “能。”声音有点小。 “我再问一遍,能不能吃苦,能不能干好?” “能!”声如洪钟。 人不怎么样,精气神倒是很足,让人看着心里愉悦。工地上的技术活不多,体力活不少,只要这群歪瓜裂枣能坚持住,吃得了苦,也可以用。工程队长叫来一个大师傅,把人分给他,带到工地上去干活。月章和队长聊了一会,回村部。 村里的干部姗姗来迟,一个个躲着见月章,郑书记看似也是忙了早上。 “月章啊,早上的几个人你见到了没有,能用吗?”郑书记的语气透漏出无奈。 “早上的人我都给带到工地去了,先干着。”月章不知村里发生什么。 “老喽,老喽。”郑书记感慨道。 昨天下午刚刚不知下去的任务,下面的队长全当没听见,早晨来的人每一个是各家的顶梁柱,小的多是没爹没妈,老的是家里没人养,趁着这个机会来村里找事情做。村里的劳动力不来,郑前进到下面转了一圈,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问还好,问了郑书记自己憋一肚子气,还不能朝队长发火。任务是布置了,没人信,下面的村民一个个都不信村里能好心给村民找工作。以前挖河、修路,都只管一顿饭,天天处理没钱拿,现在突然有钱了,肯定是怕村民不去,骗傻子去的。 冬日里人慵懒不堪,寒风凌冽本就不是出门的好时间,队长敲了几家门不开,直接放弃,管他干不干、赚不赚,老子回家抱婆娘才是正事。村里的干部和村民失去了相互信任,即使有了好事情,村民也不相信。村民的想法很简单,真是好事情村干部早就自己上了,还能轮得到平头老百姓?村干部自己不去,老百姓也不去。 郑书记走了机会,村民的说法大多一致,没看见村干部带头去工地,村民也不会动身。郑书记本想自己带头去,可看自己快六十的身子,不说一身的伤病,就是力气也不如以前,去了又能干什么呢?郑书记动员几个队长,队长打哈哈不愿去,能在自己生产组作威作福,还去工地受罪干什么。没办法,郑书记回到村部不住叹气,自己是真老了,带不动村里的人啦。 月章不知道郑书记早上短短的时间里经历这么多事情,一厢情愿的认为是下面的队长不配合,更深的情况不了解,心里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自己好不容碰到爽快的老板,愿意接受这些一没技术二没文化的农村人,村里就这么好逸恶劳?能在土里刨食,就不能去工地受罪?心里有火也不能往书记身上发,毕竟是一村之长,还是要面子的,月章只能和书记对面蹲着叹气。 村部里,原来的老书记和新来的县里干部对面而蹲,彼此相互叹气,冬日无处话凄凉,相顾无言,相面儿吁。 工地上的事情月章管不到,村里的事情郑书记慢慢失去威信,两个人心里都十分憋屈。前进村能出疤子的这样的货色,说明郑前进对前进村的掌控出现问题,换在以前,哪个敢跟郑书记大声说话。反骨崽都能出现,天知道下面的人怎么想,是不是还有想着取而代之的人。今天到生产组里去找人,不是不能下硬命令要人,可强扭的瓜不甜,让人出来了,不愿好好干,也会出问题。 工地干活的失误让郑前进和月章很失望,上午半天提不起精神做事情。两人默契的不言不语,中午一起到郑前进家里喝两杯,把心里的火随着酒水压下去。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能喝酒,几杯下肚,月章感觉酒劲上涌,至少有半斤的量,一两不到搞的头昏脑涨。知道自己受不了,月章和郑书记说一声,到偏房里躺一会。郑前进还算可以,经历的事情多,眼前的问题只不过是自己对年华老去的唏嘘,威望不威望的没啥关系,自己老了,干不动了,才是心里担心的。郑书记家里还有两个娃娃上学,一个高中,一个初中,都不在家里,成绩都还可以,以后要是娃娃能考上大学,家里还能不给上?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亏待了孩子。不知不觉一瓶酒酿见底,家里人看顶梁柱脸色不好也不敢劝,等郑前进自己躺倒床上,家里人才费劲的把郑前进的衣物脱去,拉被子睡觉。 知道夕阳西下,月章才朦朦胧胧的醒来。眼前的景象一瞬间显得非常陌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意识的剥离感让人无所适从。缓了好一会,月章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郑书记家里,睡的是人家的厢房。 “嫂子,书记还睡着呢?”月章走出房门问郑书记的家里人。 “嗯,睡着呢。”郑书记的爱人话不多,一切以郑前进为主。 “那我就先走了,回来你跟郑书记说一声。” “嗯。” 郑书记中午一个人喝的不少,自己都睡了他还在自斟自饮,要不然不至于睡到现在。喝酒的时候一怕心情不好,容易醉,二怕一人喝酒,没个数,郑书记两条都占着,估计要很久才能睡醒。 月章到村部推自己的自行车,迷迷糊糊,深一脚浅一脚,试着骑车,龙头掌不稳。月章只好下车,推着,先让冬天冷风吹吹,醒醒酒。出村的时候,月章看见工程队的人已经下班了,只有几个身影在工地上忙碌。月章推车转弯,到工地上看一看。 还留在工地上的是本村的人,正把干活的家伙往储藏室里搬,老老少少,蚂蚁搬家,看是事情不多,耗的时间不少。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月章远远的问。 “还没干完,把家伙收拾好,明天好用。”一个稍显年长的村民回答,看样子干得还不错。 听见外面的问答,施工队长出门,见是上午送人的村干部。 “你好啊,书记,过来看看啊。”队长不知月章的姓名,干脆叫书记,好听。 第185章 顺风 “你好,我过来看看,你们这些进度不快啊。” “是不快,没办法,人不够,冬天水泥干的也慢,只能慢慢来。你们村的几个人干得不错,技术没有,力气倒是有一把。” “你是说,这几个老老少少的能干?” “还行,力气过的去,比开始想的好多了,听话,不挑,让干啥干啥,抬机器、搬东西,能干得动。” “那就行,不耽误你们的进度。村里的人下地干活,全靠双手刨地,现在到了工地上,还有机器,能干的下来。” “村里还准备再来人不?我这也需要。” “这个,回去我再动员动员,毕竟都是老思想,只会看着眼前的地。” “是啊,想赚钱还得出来啊,就村里的几亩地,大家分一分,还能剩多少,口粮都有问题。以前我在家里,种地最受罪,吃不饱,还要交公粮,农民辛苦啊。” “你也是农村出来的?” “是啊,考出来的,也只有农村出来的才能受得了工地的苦,有钱有势的不都去当领导了,坐办公室,受不着一点罪。” “那是,办公室是好,大冬天的不用出门,你看着太阳下去了,风冷的。” “现在有太阳,等夜里看机器,那才是真冷。” “您辛苦,不聊了,我这赶回家,太冷。” 来工地的虽然是老弱,能适应工地,施工队长能接受,绝对让月章喜出望外。毕竟村里真正的劳动力都还闲在家里,要是能来,干的不更好?等等看,和郑书记商量商量,想想办法把人动员起来,能来工地上赚钱,总归好过在家里惹事。 冬季的傍晚萧瑟无比,路边的杨树早已掉完叶子,光秃秃的,枝枝叉叉向外眼神,远处看起来像乱糟糟的水墨画。路边的枯草泛黄,田地里的小麦还刚刚发芽,要等到大雪过后才能看到鲜明的绿色。一路行来,只有东倒西歪的几棵松柏透出一些绿色,上面多数被灰尘掩蔽,远看黑沉发灰,近看半灰半绿。 要趁着还有阳光的时候回去,等太阳落下去,不仅冷风刺骨,路上没个路灯,瞎摸黑路都看不见。争取时间,和太阳赛跑,月章心里有了稍稍的紧迫感,紧迫感带来一丝的喜悦,总要有目标才能奋力向前。蹬车很累,顺风骑好很多,只要维持一定的速度,风的助力为月章省下许多力气。早晨迎风耗费的体力全部被回家的顺风还了回来,身体的轻松带来心情的愉悦,趁风而归,如纸鸢飘荡。 紧赶慢赶,月章到家的时候刚好天黑,屋里亮起温暖的灯光。在外冻得半死,冒着严寒就是为了这一盏小小的昏暗灯光。电量不足,白炽灯发出的不是光亮,而是时明时暗,每每惹的人心情烦躁。不在家见不到时候反而怀念,一明一暗中映出的脸庞时时挂在心间。 轻轻的进门,跺跺脚,暖暖身子,月章不希望把自己的寒气带到屋子里。即便一点点的寒气,也舍不得让妻子和孩子沾染,那是比自己还要珍贵的家人。 屋里,妻子和女儿已经入睡,女儿的嘴边带点奶渍,小嘴喷香,妻子则呼呼大睡,不时又一两声鼾声。一盏小黄等,是留给自己的指路灯,也是夜里喂孩子的照明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妻女睡着的样子,月章烦躁的心慢慢平复下来,大概世上没有比现在更温馨的画面。两个女儿都是属于自己,都值得自己用生命去付出,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能为自己的家人牺牲都是值得的。 呆坐半小时,挪不开自己的眼睛,知道肚子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厨房里,煤炉上,热着晚饭,妻子特地为自己留下的。揭开锅,是一碗被蒸软的土豆丝,两个白面的馒头。月章也不拿出来,在锅上熏着热气大口吞咽,饥饿时候的食物总是美味无比,何况还带着妻子的爱。 冬天最讨厌的就是洗漱,刷牙冻手,洗脸冻手,洗屁屁也屁股。好不容易机械化的做完一系列的动作,终于能躺在床上休息,陪着老婆孩子好好睡一觉。 一早,月章被女儿的哭声惊醒,本想再偷偷懒,实在是舍不得孩子哭泣,月章转身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慰。抱了一会还是不行,伸出小拇指往孩子嘴边,吮吸的动作立马出现,孩子是饿了。把孩子推给妻子,月章已经完全醒了,起来缠一会喂孩子的妻子,去厨房做早饭。 “村里怎么样了,工地要人吗?”秦岚剥咸鸭蛋的时候问丈夫。 “去了,老弱去了,工地倒是不挑人,能干就行。”月章把筷子伸进妻子手里的咸鸭蛋,夹点蛋黄吃。 “年轻人呢,劳动力呢?在家闲着也不出赚钱?” “谁知道他们,郑前进下去也没把人叫出来。” “你说是不是郑前进现在不行了,下面的人都想把他挪出去,所以现在没人听他的了?” “不知道,不管他行不行,我在村里还要仗着他,很多事情没书记出面办不成。” “郑前进现在年纪多大?” “大概六十多吧。” “那他孩子应该结过婚了吧。” “唉,不说不知道啊,他儿子还在上学,女儿也在上学,都六十多了,按道理说孩子都该散了才对啊。” “是不是他孩子,年龄差距也太大了。” “是个怪事情,没人跟我说过,我还没见他家的小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老蚌生新珠,老益弥坚啊,呵呵。” “别瞎说,让人听到不好。” “自己家还能让外人听到啊,你说郑前进这老来得子,得多舍不得,那不宠的没边了。” “不知道,赶快吃饭,粥都凉了。” “还有他那闺女,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你回头看看,是不是长的跟郑前进一个模样。” “你别无聊了,人家长的好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 “哎,月章,你还给外人说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是不是嫌我老了,生了孩子肚皮有肉不好看了?你个白眼狼……” 女人只要说到别的女人总要失去理智,尤其是比自己年轻、漂亮的。 月章非常不喜欢妻子叨叨没完,没事都能找出好大的事情,今天没亲女儿就慌慌张张逃了出来。人闲的太狠了也不好,脑袋总是想东想西,五花八门的念头纷沓而来,总要想出个什么东西来才能觉得自己思考的有“意义”。秦岚在家里待时间长了真实无聊至极,虽然还能和孩子说会话,却没有回应。丈夫回来的时候,想和丈夫多说说贴心的话,可秦岚总是收不住,说着说着就说多了。秦岚的毛病,月章很早就明白,秦岚自己却不自知。 当月章到达村头,工程队已经干的热火朝天。和前几天冷清不同,有人干活,工地上的工人来了干劲,把体力活分配给村里的临时工干,自己作为大师傅指挥指挥就成。月章从工地旁边转了一下,村里来的人还是昨天几个,没人主动加进来。 村部的事情不多,抽烟、聊天,等着中午到处找酒喝,月章不太想和这样的干部混在一起,毕竟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郑书记看着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忧愁没有直接写在脸上,只是手上的卷烟一根接着一根,好像烟雾能够带回逝去的年华,在幻想的世界里自己还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聊天的时候,郑书记破天荒的问自己,他是不是老了。月章只能支支吾吾的应付过去,英雄迟暮,谁都难以接受自己的老去,特别手中有权利的人,恨不得权利永远在自己的手里。 接下来的几天里,村民农闲在家里趴窝,村部没事情天天抽烟打牌,郑书记偶尔加入其中,月章则趁着机会到镇上跑了几趟,多和镇上的干部联系联系。 城北镇的领导的想法直接关系到月章下一步的动作,能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实施下去,需要镇里给予支持,就算镇里不支持,至少不要给阻碍。有些事情可以使用县里的关系强压下去,但有些事情还是在镇里就解决的好。路修好了,在路边建房子,严格来说属于违规行为,县里没有具体的执行文件,有没有人查主要看镇里的态度。 工地上的进度快了许多,有村里能吃苦的人上工地,很多事情就少了推脱的机会。冬天冷,工地上的泥水多,在泥水中干半天,手就要被寒风吹的开裂,好在大家都是从穷苦生活过来的,这点的苦楚还能接受。干到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候,出了件事情,成了临时工的转折点。 来的人是老弱,也是缺钱人家,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这些老实人也不会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干了刚好一周,老实人家里缺钱,想要哦预支一些,补贴家用。实际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要钱,只是摸不清楚状况,没敢开口,等到第七天实在忍不住了,有人终于鼓起勇气向工头要钱。 干七天要钱时间有点短,但也不是没有过前例,很多临时工是日结工资,问题是当时前进村和赖总没谈发钱的具体时间,施工队长不敢自作主张的发钱。什么时候发钱,怎么算工资,都需要和公司和村里商量完,再走财务程序。 这样的程序在体制内的人看是十分正常的,单位的钱不是想拿就拿的,施工队长跟临时工解释后,临时工可不管,一听要涉及这么多部门,自己要跑这么多地方,第一反应自己是被坑了。在工地上干活拿钱天经地义,施工队长肯定是想赖掉自己的钱才说的如此复杂,他们在坑老百姓。要钱的人本就弱势群体,看要不到钱吗,不声不响回去,看样子好像被打发了。 施工队长走南闯北见识多了,这次救了自己一命。见老实人不吵不闹转身就走,施工队长心里感觉很不安,老实人要不不发脾气,一发脾气就是大事情。施工队长多走几步,跟着老实人到了工地的角落,见老实人掂量洋镐,心知大事不好,这是要动手的节奏。 “呔,”施工队长大叫一声,唬住对方,“你们是要工资是吧,我刚才想过了,当时是和你们村书记说好的,你找他拿钱就行了。” 施工队长不管骗不骗,先把人弄走别出事。老实人听完施工队长的话,沉默了一会,低头看看手里的洋镐,扔了出去,再次转身去村部。 施工队长长吁一口气,要不是多走几步路,今天自己的脑袋就要多个窟窿了。 莽撞的行为解决不了问题,但理智被愤怒淹没以后,莽撞就像在水中的挣扎,只能加速下沉。低头看洋镐的一点时间,理智回到身上,知道自己还有其他解决办法,村里既然介绍了工作,有问题找村里就是,何必自己犯下错误。 老实人把所有的临时工一起叫上,去村部找郑前进要钱。 几个人不多,走在一起显示一点气势,路上的妇女见一个个低沉的脸色不敢惹,村里的闲汉可不管这些,看见这群老弱说几句闲话,老弱也不敢惹闲汉。 村部里,郑前进整合村里的干部吹牛,眼瞅着在工地上干活的临时工聚到一起,知道有事发生。郑前进心里咯噔一下,千万别是见血的事情,要是有了意外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一群人站在村部门口,没踏进村部门槛,隔着两扇门和里面的互相望着。郑前进站起来,走到屋门的正中央,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门外的人互相看看,老实人被推出来,突然扑通一跪,大喊:“郑书记,求你给我们做主啊……” 郑前进的心又提了一层,这是怎么了这是,赶紧小跑出去,扶起跪下的老实人问:“怎么了,别哭,有什么事,村里给你做主。” “他们不给钱,呜呜……”老实人说着哭了起来。 “不给钱,谁不给钱?给什么钱?”郑前进一脸的问号,同时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不出人命就是好事。 “我们白干了七天,工地不给钱。” “嗨,就这事,我以为出啥大事了呢。”郑书记完全放下心,“你们先进来,等月章来,看看有什么说法。” 村里的闲人本来远远跟着准备看好戏,以为要出一番老实人大闹村部的好戏,想不到老实人还是真老实,见面先跪下了,亏得自己刚才怕出事站的远。虽然和预想的不同,围观的闲人们往前挪步子,涉及到金钱的事情,也很有看头。 第189章 看要钱的热闹 外圈慢慢围了一大群人,闲人闲人就是太闲没事情干、没热闹看,好不容易碰到一次热闹,一个个跟呆头鹅似的,聚在一起,伸长脖子,左摇右晃,生怕错过一点细节。今天的热闹是个大事情,有关人命的、有关钱的,都是村里人心里的大事情,既然到村部要钱连下跪都出来了,肯定有好戏。村里的事情传的特别快,在村子各家各巷喊几句,人马上又多了起来,外圈的外围再站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 郑书记把人迎进屋里,往外面看热闹的闲人瞪了一眼,阻止他们再往里进。钱的事情比人命要好处理,郑前进的心里不用悬着,只是当时和工地上谈的是月章,自己不清楚到底怎么说的,现在自己也不好表态。现在只好先安抚情绪激动的老实人,等月章来再看怎么解决。 老实人确实是老实,村里的书记跟自己说几句话,心里就变的十分安定,老实的相信书记是青天大老爷,会为自己做主。几个临时工捡靠门边的位置站着,等着书记口中说的年轻人出现。 月章早上来的不算晚,只是被村委会门口的人给堵住了,大家忙着看热闹,以为来的人也是看热闹的,来早的人自己占了好位置,可不愿给后来的让开道。毕竟村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村部来了个年轻的新领导,把月章当做一样的呆鹅。 月章被眼前的景象吓一跳,这是要造反吗?里三层外三层,个个伸着脖子等着挨宰呢。这么多人围在村部,估计是村里出事情了,能引起如此多的人注意的,不会是又出人命案了吧,自己真实晦气到家,来前进村个把月,遇到两起人命案?月章把车扎在门外的树边,往里挤,挤两次竟然挤不进去。 里边郑书记和临时工等着月章进来,外边月章自己挤不进去,隔着小小一道门,两边互不知什么情况。没办反,月章想要大喊郑书记出来解围,可腼腆的性格在自己喉咙里放了块棉花,声音被堵住,出不来。月章又试了试,是在比不过整天种地的农村闲汉闲妇,只能另辟蹊径。 从村部旁边的小土路转了一圈,后面有个通厕所的门,月章进去,经过一段小巷子,穿过后院,月章从后面进来。穿门而入的月章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大家都被屋前的人群吸引,怎么想到主角从后边进来。 “月章,你可来了,赶快跟他们说说。”郑书记也是等的心焦。 “什么事啊,书记,怎么围恁多人?不会有事……”月章没敢把人命案说出来。 “不是,不是,”郑书记清楚月章想说什么,“是工地上的人,你看他们干了好些天,家里用钱,工地不给钱。” “不给钱,不会吧,当初不是说好了。” “我哪知道,当初是你跟工地谈的,快看看怎么回事。” “好,我问问。” 在工地上发生的事情村里一点不知道,村民要钱要到村部来,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影响会很大。 眼看情况不好,事情闹到村部,外面围观的群众又多,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发生不可控的事件。月章的心里有点慌,直面群众解决问题的场面从未经历过,郑书记把事情推给自己,实在是不仗义。尽管心里非常虚,月章还是顶住往前上,现在解决不了,后面的计划就不用了想了,失信于民,还怎么去发动群众做事情啊? “你们先别急,我跟工地老总已经谈过的,不会少你们的钱。”月章安抚道。 “不会,那怎么办,工地不给钱啊。”老实人出头出多了,也不怯场。 “你们现在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 “我们想要钱,家里没吃的了,粮食都快没了,要不是为了吃饭,谁要受这个罪。”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大冬天出来干活,都是为了家。现在你们干了七天是吧,先别急,都是前进村的,肯定照顾你们,只是这七天时间太少,得跟人家商量商量,不能说咱们想拿就拿。” “我也知道,家里连棒子面都不够了。” “行,我知道,你们先回去干活,我跟你们一起去工地看看,我很他们谈。” 临时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打答应。 送走临时工,月章和书记要再商议,能不能拿到钱不是自己说了算,村里是不是能帮助些。郑书记的答应的很干脆,可以先跟建筑公司谈,能拿到钱最好,拿不到村里可以先垫上,但月底要还回来。至于谁还,怎么还,大家心知肚明。 月章心里是有怨气的,好好的帮村里干事情,给村民介绍了工作,村里的闲汉不去不说,现在郑前进也在推卸责任。难道为民办点事就是这么难吗?这个不是政策的问题,只要村里想帮助农民,多出些力就能做到,现在可好,一个比一个躲的远,好像在村里做事就是给瘟神做事,生怕一点责任沾到自己身上。 怨气归怨气,月章还是要自己想办法把临时工的钱要回来,闹出其他事情可不好说了。 工地上,临时工聚在一起并没有开工,等着月章来要钱。蹲在避风的角落里,几个人围成一圈,缩着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看到月章到来,几个人想跟过来,身体却没动。 “几个工人怎么说?”月章没开口,施工队长先说话了。 “没办法,能来的都是家庭条件不好的,等着糊口,能不能通融一下,先给点钱。”月章感觉自己想要饭的,一点不像组织里的干部。 “钱可以预支,这个情况不是没见过,可这群人要处理。” “什么意思?”听到能预支钱,月章的心放下一半,要处理人把心的另一半吊的更高。 “那个,”施工队长指向带头的老实人,“他不能待了,拿了钱别回来了。” “他,为什么,因为是带头的?” “不是,你知道他要钱的时候干了什么,他躲起来,去拿洋镐,太吓人。” “他?” “是的,不能留。” 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一时冲动害死人。没想到看不出的老实人能是说干就干的狠人,这种人确实不能留在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个炸弹。 “钱什么时候能到账,早点到,早点解决事情。” “尽快吧,能批下来也要一个星期了,看他们能不能忍住。” “这么慢,怕是要夜长梦多。” “这个没办法,总不能我自己出钱垫工资,公家的事情哪有私人出钱的。” 工地也是政府单位,财务管的比较严,特批流程应该快一点,可是这点事情不值得再动用关系跑流程,只要把这个星期坚持过去就行。既然工地上现在没钱,只能想其他办法,搞钱确实很头疼。 “实际还有其他办法,就看你的关系到不到了。”工程队长又说话。 “什么办法?” “这次临时工是你和公司经理谈的,你直接找经理,让会计转点的钱下来就行。” “行吗,不是还要批准。” “会计手里都会有现金,工地进材料哪能都要送货的等,量不大的都是现场结清,从会计手底下转点出来给临时工发工资就行。” “会计呢,在哪,我这就去找。” “要是会计在能工地还需要招临时工?现在改制改的厉害,工人闹事,会计也在公司坐着,就怕有人来算账。” “我去趟公司就行吧。” “你可以试试,跟老总大哥电话,先打声招呼吧。” “你有电话?” “我没有。” “呃……” 工程队长说的是实话,尽管没有参加过政府工程,谁家办事还不准备点现钱以备不时之需,工地上来来往往的人多,货也多,不可能让运货的师傅等到工程结束再结账,那不是要饿死人?不知道能不能从会计手里要点出来。 月章心里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用村里的钱先顶上,等发工资了再把村里的钱还回去。这样算不算农用集体款项?月章心里拿不定,郑书记不知道能不能同意。走建筑公司的账肯定是上策,从正规渠道走不回出问题,出了事情谁都不用担责,要是从村里走账是不是打擦边球。月章一时拿不定主意。 看着眼前围成一圈的村民,这人看起来老实,在极端的情况下,会不会变成炸弹?今天已经有人想要使用武力手段解决问题,明天是不是又要见血?月章心里偏向于快速解决问题。 再想到在村部的时候,郑前进的态度,一副不是我的时我不服的嘴脸,月章觉得要把郑前进拉下水,不然以后的事情干不起来。 安抚好村里来的临时工,月章去郑书记那里要钱,至少把眼前的难关先渡过去。 村部围着的人已经散了,值班的人还在,郑前进已经回家,月章折身躯郑前进家。果然,不去村里的人家喝酒就是在家小酌,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郑前进正喝的有滋有味。 “书记,喝着呢?” “嗯~”长长的鼻音。 “给我也喝点呗。” 郑书记给了个眼神,月章去橱柜里拿个酒盅过来,满上,一口干。 “怎么,没解决?” “钱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快解决,毕竟要走流程,一天两天拿不下来。” “滋溜,”郑书记美美喝上一口“你准备怎么办?” “书记,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月章摇头说道。 见月章不直接,郑前进也不说话,一杯一杯的喝,很快一壶酒快见底。沉默的郑书记不给月章机会,月章心里着急却不好开口,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两个人像比赛一样,你一个我一个,酒壶打满三次,两人都晕乎乎,脸上发红。 月章脸白,红晕鲜明,明显看出是喝多了,郑前进脸黑,红的不明显,看眼神也能看出来喝的不少。 “郑书记,村里去干活的都是穷困人家,都不容易,现在是冬天,没钱确实不好过,咱们,咱们村不能出手帮一次吗?”月章趁着酒劲说出自己想说的。 “帮,怎么帮,拿什么钱帮?”郑书记说话还算稳当。 “我不管,村里现在不是没钱,就算借,借给他们过个冬,不比闹事强多了。” “你不管,我管?” “你是书记啊,村里的人都指望你呢。” “我是书记啊,书什么记,喊个人都喊不出来,这些个老弱不是家里没钱,也不出来,我这个书记干的不行啊。” “那不是,你是书记就是一把手,你说了就算。怎么说,能出来的人都是雪中送炭的,咱们不能也反送回去火炭给人暖暖?” “好人不好做啊。” “郑书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上次开会都说的好好的,这次就不一样,我是不是做错啥了,要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大会道歉都行,只要你说。” “我不要你道歉,我知道你说的是拆迁款。钱能拿回来是你的功劳,可这也是村里集体地的钱,你想打主意,别人也想,拿出来就收不回来啦。” “我就是借,先把村里干活的工资发了,等工地的钱下来,一定补上。” “补上?到时候钱能不能拿回来还是个事,拿什么补?” “书记,我跟你说,这事肯定不吃亏,他们没几个钱,我能解决。可是,可是村里不出力气,事情办不成啊。” “你说啥事,现在都叫不出来人,以后还能干什么。” “钱啊,还不是因为钱。以前是理想,为了红旗奋斗,现在为了票子奋斗。现在几个人的工资少,二十块钱,要是村里能垫上,其他人看见能拿钱,不都来了。只要能挣到钱,还怕没人来?去他娘的,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郑前进慢慢明白月章的意思,本来以为月章打拆迁款的注意,想要用各种名义填自己的腰包,现在看来不是,月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能拿到钱,村里哪个不是嗷嗷往上去,还能装兔崽子? “好,你说,要多少,我给。”郑前进做好被砍一刀的准备,就算钱被月章自己拐走了,就当是他的辛苦钱。 “书记,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我不要钱,我要钱干什么,那是村里给工人的,是给村里其他人看的,你明不明白。”月章喝的高了。 第193章 借钱 “你是要拖我下水啊,想的挺坏啊。” “我不是托你下水,下不下都在水里了,只是给村里找点创收的机会,有钱大家一起赚,我能把书记漏了,那不能,只要是前进村赚钱的事情,一定都有郑书记的领导。” “呵呵呵……说的好,就看做的好不好。” “你放心,只要有书记支持,我一定把村里的经济两年翻番,三年翻两番,咱们村还是先进村。” “你喝多了,吹牛吹大了。” “不信,等着瞧,以后咱们村一定是最富裕的村,镇上都干不过咱们。” “行,我支持你,我就等着你带着村民挣钱,挣大钱,回头你就去会计那拿钱。” 酒喝到位了,事情就好办了。虽说酒后戏言,终归是说出的话,比没有的强。得到郑书记的支持是基础,接下来就要利益绑定,不给好处让人办事,不厚道。 干完第四壶酒,俩人憋得不行,一起去尿尿,顺便比比谁的大,跟个孩子似的。 喝完酒睡觉,拿钱不急于一时,月章自动去厢房。心里有事还是睡不好,喝不少酒,睡的却不长,个把小时,月章朦朦的醒来,到厨房舀水解渴,出门找会计要钱。钱不多,要了五十块,能把现在临时工的工钱先顶上,下一步再想办法。 直接把钱发到临时工的手里不能起到作用,只满足了临时工的需求,村里的宣传却不能达到目的。把临时工叫过来,在让人在村里走一圈,村里的闲汉再次聚集起来,月章装模作样的驱赶人群,反而使得闲汉闲妇们更有兴趣。伸的脖子太长,大鹅都赶不上,就像是等着被杀一样。 等人来的差不多,月章请郑书记出来发钱,钱虽少,一定要当着村民的面发。给钱的过程很短,拿钱的人千恩万谢,让围着的人瞧见确实搞到了钱。人群中不免发出各种的议论。 “真有钱?” “不要脸,挣国家的钱。” “有钱买肉,要不要也去试试。” “等天黑,等天黑,你们等着……” …… 各种的说法纷沓而至,大多数都在羡慕能挣钱的人,自己的力气比这些残废大多了,到工地上去肯定能挣大钱。呸,几个小瘪三,拿点钱就了不起啊,等我也去,比你挣的多。 嫉妒的人多,心里思绪澎湃的人更多,都想着晚上是不是到各个队长家里串串门,想想办法,自己能不能也到工地上去。 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月章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明天一早或者今天晚上就会有人上门找事做。 郑书记很乐意做好人,反正是拿集体的钱挣自己的面子,过几天月章再把集体的钱补上去,集体一点没损失,还能白赚一波恩惠,实在是太划算。郑前进年龄老去和疤子的叛变都使得自己的声望低落,这次能借着给钱把自己在村里威望重新立起来,确实不在预料之内。月章借钱,郑前进心里本有疙瘩,现在看对自己很有利,疙瘩慢慢的消除,至于能不能收回来,那是月章的事情,管自己屁事。 “都把钱收好,这是你们的辛苦钱,村里一分都不会拿你们的,回去买点东西给家里,吃点好的。”郑书记表现的很慷慨。 “谢谢书记,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啊,你是青天大老爷啊。” 临时工差点跪下给书记磕头,好一副官民一家亲。 月章站在郑前进的身后,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感慨万千。村民想要的只是工钱,能吃饱穿暖,只要有一点希望就能出卖自己的身体,不怕辛苦,不怕严寒,活下去才是村民的希望。村里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现在来的还是家里能出人的,还有全家都是病残的家庭,他们怎么生存下去呢?农民的苦不只是在地里刨食的苦,而是没有出路、没有希望的苦。田地的限制、籍贯的限制、出行的限制、眼界的限制和抗风险能力的限制,农民往往只能无奈的被拴在一亩三分地上。不管外面的世界是精彩还是黑暗,总要有人出去探路,而探路者总是第一个被吃掉的,村里的人谁又想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少在村里还能活着。 月章感到农村的困难,非常想改变现状,可是自己知道,只凭着自己什么事情也干不成,即是为了村民着想,得不到理解也是白费。用书上的话说是发挥村民的主动性,用现实的话是激起村民内心的欲望。对钱的欲望,对房子的欲望,对衣服的欲望,甚至是攀比的欲望,只有欲望足够,胆小的村民才能被欲望牵领迈出步伐。郑前进的表演是给村民看的,钱很少,却代表着能挣钱的途径,村民欲望能不能激起来就看接下来的反应了。 郑前进还沉浸在青天大老爷的幻想里,这种感觉和当年挥斥方遒的好奇不逞多让,太上瘾了。面前就差个照相机,要是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就更完美了。 表演再真实,戏场还是要散,演员还要回去。领完工资的人感恩戴德,看热闹的人风言醋语,恨不得自己也能领钱,也有一些人内心想要取代郑书记的位置,好自己风光一把。 人渐渐散去,郑前进红光满面,乐呵呵的,觉得几十块钱花的值。月章恭维郑前进几句,借口还要和工地谈事情告辞而去。 还钱的事情可以拖一拖,工地上的事情可不能往下耗,还要好几件事摆在月章的心头。第一件就是要不要把工地上的老实人给开了,他的存在会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件。月章和施工队长商量了一下,还是开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要是以后因为啥矛盾真出了事情,谁都跑不了。 第二件事是找会计,预支一些钱,把村里的窟窿补上去。钱不多,但不禁查,查出来废话多。月章虽说不断安慰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不去,能快点解决最好。往建筑公司跑没有必要了,一点小钱,追到公司去要,显得太小气,不利于以后合作,只能等着会计到工地上来,找机会把钱拿回来。 第三件事就是工地要不要工人,接下来,可能有很多人抢着要来干活。 三件事情都是关于工地的,月章感觉自己像个中介,把村里闲置的劳动力介绍给工地干活。出了老实人准备洋镐的事件,施工队长有些介意再使用村里的人,要是出问题,村里人基本会抱成一团,问题较难处理。月章极力劝说,甚至把前进村的征地都拿出来说话,施工队长才勉为其难地答应接受新的临时工。 在月章的计划中,村民今天看到有钱拿,明天会有很多人找路子进来,这样就可以从中筛选一批愿意听话、能干活的人,这样的人以后是村里经济建设的中坚力量。 除了没见到会计,和施工队长商量完两件事,月章屁颠屁颠的回去,就等明天到村里看“表演”的效果。工地上带头要钱的老实人已被宣布革除,只是还没最后宣布。 有事一个愉快的夜晚,心情好带来体力好,体力好则妻子好,妻子好就家庭好。 村里一早的局面和月章预料的差不多,有三三两两在外围转来转去,想找机会进工地看看的;有托队长来说情,给安排个活计的;有直接找施工队长,要求干活拿钱的。月章肯定不能放过这些个肥肉,前几天求着你们不来,现在可不是想来就来。郑书记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太高兴,喝的多了,太阳晒屁股了还没起,一点不像勤劳的农村干部。 村里的人,月章不熟悉,分不出哪些是实干的,哪些是偷奸耍滑的,施工队长是老手,能看住就行。 上午半天来了半百,只收了半百的一半。路面施工受到天气的影响,进度很慢,不需要很多人,要是公司开机器的工人来了,还要裁掉不需要的劳动力。被选上的人带着兴奋,还有对未知的迷茫,要干什么、怎么干没有头绪。没被选上的人骂骂咧咧,也不敢在现场动手,不愿白白吹冷风,慢慢的散去。 月章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里愈发高兴,都是人啊,能赚钱的人啊。自己回去是不是要写一篇报道,好好夸一夸前进村,顺便表彰下自己。 村里的事情不多,也轮不到月章这个外人解决,到村里暖一会,再到外面欣赏冬日乡村风光,也算是惬意。到农村来,月章开始怕吃苦,更怕无聊,做不出什么事情来。如今亲身到了基层,能为村民做些事情,解决些问题,心里会不由自主的高兴。农村的经济水平低,能使用的资源少,特别是启动资金,很难在土地上获得第一桶金,所以在农村想要干出点事情困难重重。大部分的时候,只能依靠组织的帮扶,使用财政的上的资金,公益的无偿的为农村建设各种设施。然而,现在组织也没钱啊,城市还没建设好啊,农村的建设自然被放到了后面。 月章不管自己能不能有啥大成绩,自己也没能力改变大环境,现在能利用手上的资源多做一点事就心安了,毕竟大环境在这里,个人的力量太微小了。 一连几天,工地上都没见到会计的身影,干活的正式工人也走了两个,剩下的工人不够,连施工队长都亲自下场,指挥施工。正式的工人不够只能指望临时工,施工队长不得不又要了好几个轻壮过来,工地上好像也信奉“技术不够,蛮力来凑”的套路,让临时工一遍两遍的重复做,虽然活干的不漂亮,至少质量能过的去。 从外面看,工地上一片繁忙的景象,到处是工人忙碌的身影,铁锹、洋镐、推车、钢筋、水泥等等,一切东西都在运行中。只有了解情况的人才知道,现在工地上潜藏着的大危险。正式工人不在,大多回去找关系去了,剩下的几个都是没人脉、没路子的,靠着自身力气吃个苦力钱,多少比临时工拿得多。临时工是在上次发钱的激励下一窝蜂涌来,到时工钱怎么算还是个问题,干活的人倒是不担心,没钱了可以找村里去要嘛。 临时工不担心,月章心里可愁死了。上次借村里的钱还没还上,这次又要付更多的钱。工地上的现金会计不在,拿不到工资,难道还要自己垫?不行,得主动出击,眼下不想办法解决,后面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月章站在工地附近的小坡上,看着繁忙的工地,下定决心,再见不到会计,自己要去建筑公司找老总去,堂堂组织机构不能欠农民的钱吧。 苦苦等待好几天,准备放弃的时候,没理的财务大神从公司到了现场,再不来真说不过去了,路都修老远,钱一点没给,亏得施工队长运筹帷幄才没有停工停产,只是材料用的差不多了。 “你好,我是村里的,叫月章。”施工队长还在跟会计诉苦,月章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去自我介绍,好不容易逮着,可不能放财务走。 “你等会再说。”现金会计的语气很不耐烦。 “唉,好嘞。”谁叫人家有钱呢,月章忍气吞声,站到一边吹西北风。 施工队长跟财务聊了好一阵,中间说了临时工的事情,提出是赖总介绍的,会计还是废话说了一堆,估计到自己老总那不是这个样子。 “临时工都是你介绍负责的是吧,当时赖总怎么跟你谈的?”现金会计问月章。 “是,适合我说的,说好的一个人一天七毛,钱给我就成。” “七毛倒不贵,比正式工少,我不知道你们的去情况,我先把临时工的工作清单拿走算账,公司里要是赖总能批,明天我再来拿钱给你。” “啊,还要明天啊,这村民都等着拿钱呢,大冬天的辛苦。” “要不是看你们大冬天的干活,你以为能拿这么快?” “好好,麻烦你,上周的钱村里垫过一次,这次村里可拿不出钱了,全靠您了。” “明天你再来。” 月章无情的被财务打发走,没钱的日子不好过,要钱的脸面不好拿。欠钱的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看在钱的面子上,能缩就缩吧。 第197章 领钱 这次拿钱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早,人多了要有管理,发工资也要按月发,若不是上次临时工要钱过生活,月章也不会咄咄逼人。村里的账是要还的,工人的心也要安抚,月章自己不想吃亏,只能麻烦工地赶快把钱发下来。 不愧是组织单位,第二天钱来的很快,比月章想的快很多,本以为嘴上说说的明天,谁知说明天就是明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月章没到,会计先到了,工地上的水泥、黄沙、石子、钢筋,送货的人工钱,一个接着一个结账。 月章没有抱希望,磨磨蹭蹭的去工地转一圈,没想到会计能来,真是意外之喜。摆着屁股,脚后冒烟,小跑到会计的面前,殷切等待会计拿钱出来。也就是在农村呆了一段时间,要不以月章以前的个性,哪会为这点钱折腰,太有损知识分子的面子了。 看着小黑包里的钱一张一张的往外掏,月章怕轮到自己的时候没钱了,不自觉得往前挤,可是前面的工人兄弟太壮了,倒是自己被挤的越来越外,丝毫没有缝隙留给自己。 既然挤不进去,不能先拿到钱,月章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往后退几步,抱着胸,显示出领导干部的做派。里子拿不到,面子不能一起丢了。 前面的人领的差不多的时候,会计大声喊:“临时工的头头来了没,过来零钱了。” 月章一时没反应过来,临时工的头头,这是什么称谓,叫的哪一个?再一想,不就是自己嘛,工头,临时工的工头。真想不到,堂堂机关干部也有成为下里巴人的一天。 “来了,来了。”月章不等会计喊第三遍,赶快答应,晚了,钱都没了。 “你们的人,天数,你看看对不对。”会计把表格递给月章看看。 “嘿嘿,您算的没问题。”话虽这么说,月章快速浏览一下,和自己算的出入不大。 “那行,你签个字,把钱领了。” 月章履行手续,签字拿钱,数一遍,心情真好。接下来是发钱的事情,要好好想一想。会计按照约定给的是七毛钱一天,上次给临时工是按五毛钱一天给的,中间差了两毛钱,算是月章这个工头的中介费用。工头拿钱到没有问题,只要和临时工说好价钱,不少给就行,问题在于差价要怎么分配,给谁分配。前进村的书记肯定要占一份,会计也要有,剩下的才是自己的。去一份,再去一份,剩不了多少,月章的心理非常不舍得,自己跑前跑后,拿不到几块钱。 虽然心里知道还有长远的事情等着做,可自小的窘迫使得月章把钱看得比较重,即使小钱也不舍得花。除非是给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花钱,其他的能省一定要省下来。望着手里的钱,月章叹口气,白白得来也要白白舍去,过手的流水注定留不住。 先把村里来的临时工聚集起来,说一说拿钱的事情,前几天只顾着要人,没把规矩说清楚,今天趁着发钱的机会,把规矩给定了,省得以后闹矛盾。 “来来来,都聚到一起,咱们今天有好事。”月章趁着中午的时候,把人聚在一起,“快点,别耽误回家吃饭。” 临时工们稀稀拉拉走上前,有站有蹲,围着月章,想看这位嘴上没毛的小同志要干什么事情。农村工作就是这样子,欺负老弱,欺负新来的,管他来的人多大官,不是咱们村的就是外人。 “今天趁着大家中午时间说个事情,刚才工地的现金会计来过了,把咱们的账先结了一部分,大家有钱拿。”月章故意只说话不拿钱,等着人来问。 “钱哪?”果然有人忍不住。 “快发,快发,等着回去烤火吃饭暖身子。” 月章四周看,说道钱,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跟刚才有气无力的聚集好像两帮人。 “钱在我这里,发钱之前,咱们先说说规矩。” “规矩,啥规矩?” “钱可以拿,只是进来干活的时候,没把每天的钱说好,你们只看见前面先干的人拿钱,那么后来的也有按着前面的标准来。” “凭啥,我们力气都比那几个痨病鬼强,怎么能拿的一样,我们要多拿。” “凭啥,就凭人先来,相信村里,相信书记,没有他们在前面蹚雷,你们能来?既然来了就按照规矩办事,我也不让你们吃亏,原来他们是五毛钱一天,你们不比他们少拿,也是五毛。” 后来的人互相看看,虽然没多拿,但每天五毛比在家里闲着强多了,五毛钱能在村里买包花生、打瓶酒,喝上一顿的,还能有点剩余。 见没人出声,月章接着说:“钱就这么发,我也不计较。第二项是既然在工地上干活了,就好好干,别想着偷奸耍滑,给前进村丢脸,要是被工地上逮着不好好干活的,都回家抱孩子去,哪都不要。” “放心,力气活,缺不了。” “咱们说好,按顺序拿钱,签字。” “签字,字都不会写,签啥字。” “不会签的过来按手印。” 一窝蜂的上,月章面前都是手,大家都要钱。干活的时候可没见这些人争先恐后,要钱都是一把好手。 “慢慢来,都有,前面又不能多拿几个。排好队,不排队的没钱拿。” 有奖励比没奖励来的要好,至少说话能听,排队也算快。 “你是两块,按手印;你是两块,按手印……”一个接着一个,月章手里的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发完众人的工资,月章剩下的差不多就是还村里的钱。减去要还的钱,月章心里估算着差不多还能剩下二十三块钱多一点,差不缩相当于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了,当工头真是暴利,即是自己每个人只抽两毛每天的利,不到两个星期就是自己四个多星期的收入。当然,这钱不仅是给自己的,郑前进和月章都有一份,问题是现在给还是月底再给。 跟拿钱的临时工说说话,勉力他们在工地上好好干,月章揣着剩下的钱村里还钱。 还钱要还到村里的账上,在村里会计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会计的手里掌握着两本账,一本是给上面看得,一本是给自己看的。两本账意味着很多事情不是坐在明面上,需要在桌子底下悄悄的做。月章从村里借钱明面上是借拆迁款,暗里从村里小账本划出的钱。这么做主要为了规避风险,同时省去很多不必要的事情。 拆迁款不是小数目,村里出地换钱,拆迁款变成了集体所有,若是从公账上走,需要村里打申请,再到镇里找主要领导批准,再从财政所过一趟,查查用钱是不是符合标准。月章通过私人借钱的方式给临时工发工资,事情是好的,但绝对不符合标准,一定会被镇里拒绝。这个时候,暗账就派上了用场,自己的钱自己用,只需要心里记住钱出去多少,回来多少,不留痕迹,除了核心的人很难知道钱从外面转了一圈。 至于上面来查,这种事情太普遍了,若不是做的太过分,上面也懒得查。毕竟事权和财权不对等,很多事情走正规途径,根本来不及做。比如每年都要做的乡村综合治理,环境要治理、安全要治理、人员要治理,要是把这些“治理”的小账加起来,财政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忙的,镇里领导不用做事,每天坐在办公室签字就行了。 既然不可能面面俱到,镇里干脆放权给村里,默认村里赚点外快,只要不出大问题,年底的账能对的上,镇里就不会下力气查。再往深了说,村里干部想进步,不得往上面表示表示,表示的费用不可能拿私人的钱,最后还不是从这些暗账里出。事情肯定不合规,甚至有暗藏的腐败存在,但现实是各方博弈的结果,这种方法总体达到了上下平衡。 月章找到会计,稍微聊两句,把钱还了,当初写下的借条拿回来,事情就此结束。月章暂时没把转中间钱的事情说出来,和会计的关系还没到一定的深度,要是出问题,不可想象。金钱的社会,中间人拿钱,刮一层属于正常现象,毕竟信息也是赚钱的必要条件。现在跟村里说这个事情就不行了,超出村民的认知太远,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当年打倒的二道贩子又起来剥削老百姓了。 转一转没见到书记,月章从村里的小卖部买点花生米和一瓶好点的酒,晃荡着往书记家里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能把钱还上,还有小结余,这是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好好的喝一场。上次是心情不好,和书记一起喝的多,今天心情好了,再好好的喝回来。 酒桌上,月章和郑书记喝的很高兴,比上次高兴,能喝上平时不舍得买的好酒,更高兴。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月章悄悄的塞了五块钱到郑书记口袋里,当是郑书记的分红,村里的人还要在郑书记手里出。 酒喝干,人尽兴,月章习惯的跑到厢房里去睡觉。也许是太兴奋,这一次月章在郑前进家里搞出不小的风波。 酒喝的不比上次多,心情好,上头的快,月章觉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去休息。郑前进也是不清醒,被酒精迷惑了头脑,也没意识到要出事情。 月章进了屋,隐隐约约问道一股不一样的气味,好像很好闻,很舒服,和自己妻子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自己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站在屋里摇摇头,努力看清眼前的情况,课眼前除了隆起的花被,没什么东西。再摇摇头,月章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回家了,心里把眼前的情景和家里的环境慢慢重合,熟悉中带着陌生,一样好像又不一样,慢慢的走近床铺,坐下,拥抱着蓝花被,满意入眠。 大中午,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偶尔几只觅食的麻雀落下来,在尘土里搜寻一粒两粒吃食。郑前进喝的多了,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岁月不饶人,当年连队喝酒从没怂过的,如今被一顿好点的烧酒打败。 月章舒服的棉被上蹭来蹭去,自己好像回到十七岁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冲动不已,好怀念那个时候,无穷的精力无处发泄,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力量感。月章非常舍不得这种气息,多希望自己能重新拥抱这个美好的时节。 迷迷糊糊的,半睁眼看见一张青春的脸颊,充满生命的气息,月章闭上眼睛用鼻子蹭蹭这个嫩白的脸,再次昏昏的睡去。 还在睡,还在睡,睡的很踏实,睡的很不安慰,好像身边的不是自己家的。伸手摸摸看,肚子上光滑一片,和妻子大学时肚子一样紧实有弹性,没有挌手的妊娠纹,是当年的女子,不是现在妻子。 月章硬撑着坐起,摇摇头头,模糊的实现智能看到圆圆的轮廓,和自己平时的枕边人不一样,努力聚焦视线,确实不是自己的“枕边人”,完蛋了! “砰”一声,月章从床上摔下去,剧烈的疼痛让自己清醒很多,憋着气,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床上的人要是醒来就真完蛋了! 月章轻轻侧翻身,手伸到屁股后面慢慢的揉一揉,这下摔的可不轻,尾椎别摔坏了。 侧身肉了两下,感觉头顶有声响,翼翼小心抬起头,一个包子脸映入眼帘,白嫩的腮鼓鼓的,中间樱红的嘴唇发出声音:“你是谁啊?” 明显对方还没睡醒,靠着本能发出疑问。接着对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瞳孔跟着放大,嘴巴随着整张脸的扩展而张开,就像小包子变成大包子,挣开了口。 “别叫,我不是坏人。”月章第一时间判断出问题,赶紧出声组织对方。 语言的力量在这种时候是如此脆弱,只有嚎叫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啊……救命啊!”声音清脆悦耳又震耳欲聋。 叫声惊走几只正在刨食的麻雀,剩下的声音在空荡的院落里回荡。 月章顾不得疼痛的屁股,一跃而起,用刚才揉屁屁的手封住了包子脸的樱唇。 第201章 解释 “别叫,我不是坏人,真的,别叫。”月章制止对方再次叫出声,要是把人引进来,自己珍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包子脸的姑娘被遮住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睁大睁大双眼看着对方,或许是月章确实不像个坏人,姑娘微微点头,答应不叫出来。 “你是郑书记的女儿吧,我真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村里新来的干部,中午和你爸爸喝酒,原来都是在这休息的,不知道你回来,不是有意的。”月章赶快解释自己的行为。 包子脸姑娘眼睛里透着疑惑,还有一丝丝的愤怒: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要是和自己父亲喝酒倒是可能,但对方是真的抱着自己睡的。一想到自己被抱着睡了,包子脸姑娘的脸上不禁露出羞赧,两颗红色的小太阳爬上脸庞,头也低垂下来。 坐在地上的月章正对着低下头的姑娘,看着娇羞的脸颊好像含羞待放的花朵,被眼前的美丽所惊艳,眼睛一时移不开,也忘记继续安抚受惊的姑娘。 姑娘微闭着眼睛,不敢到处看,等了一会,没听见对方继续解释,心里奇怪,把眼睛全部睁开,正对着月章探寻欣赏的目光,姑娘一下大窘,嘤咛一声,转生藏在了床上的被子里,后背对着月章,羞赧不已。 月章被少女的娇羞声惊醒,知道自己孟浪了,哪有盯着小姑娘一直看的。 “对不起,我这就出去,你别往外说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走。”月章再次道完歉,转身匆匆离去。 包子脸姑娘把脸捂在棉被里,全身僵硬,脸颊发热,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抱了还不够,还要盯着看。唉,自己不应该生气吗,怎么会这样,烦死了,丢死人了。 听见门的响动,包子脸姑娘偷偷的转头看,果然没人了,但好似又想到什么,受到惊吓,像个鸵鸟再次把自己的藏起来。 被子上好像有酒的气味,太恶心了。包子脸姑娘嫌弃的把被子拿开,愣了神,鬼使神差的又把被子拽回来,放到鼻子下闻闻,有些陌生的气味,好像也不太让人讨厌。哎呀,羞死人了,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太不要脸了。 只是包子脸姑娘没有注意,自己把觉得恶心又不太讨厌的被子再次捂到自己的脸上。 月章受到的惊吓不比小女孩少,出来后才感觉自己的后背全是湿的,院子里虽然有太阳,可微风一吹,不禁打个哆嗦。悄悄的走过院子,不经意的惊起再次落地觅食的麻雀,到堂屋看看,郑前进还在呼呼大睡,家里没有其他人。月章蹑手蹑脚的走到大门,慢慢抽掉门插,拉开门,出去,再把门带上。幸好门是木头的,虽有摩擦的声响,都不算大,月章强自沉下心,走出门,慌慌张张的往村部跑去。 屋外的寒风大了许多,也把月章锤醒,自己真是见色忘义,郑书记家的人能是自己想的吗,不仅抱着人家小姑娘睡了一觉,还盯着人家看,一点脸都不要了。要是姑娘尖叫不停下来,惊醒了家里人,自己怎么交代。要是真被抓个现行,不经乌纱帽没有,家里可定也要妻离子散。 到了村部,月章的心情平复不少,远离麻烦的中心也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郑前进家的事情要靠他自己家来解决,自己碰到小概率事件,还是不说为妙,只要不被当场抓住,自己总能糊弄过去,只要小姑娘不出事,郑前进不紧追不放,事情总会慢慢平息的。 刚才温热的后背现在全变成凉的,月章冷不防的打几个哆嗦,太吓人了,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遇到事情还有心情看人小姑娘。酒后误事和见色忘义都被自己占上了,以前总以为自己的定力很好,不会被时间的繁华蒙蔽,现在仅仅一个小事件,自己就被打出原形,自己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村部的院子里,自行车停的孤零零的,就像月章当下的心情,不好的尴尬的事情只能埋在自己的心底,只让自己知道,和被眼前的自行车一模一样。既然逃避了,那就逃避到底,赶紧的回家,只要自己跑的快,厄运总会追不上自己。 推车出门的时候,月章根本没看见进门和自己打招呼的民兵队长,呼啦呼啦的骑车逃离。 回到家,秦岚一眼就看出丈夫今天不一样,在外面遇到事情了,可是丈夫不想和自己说,回来躲到厨房里,说要做顿好吃的,慰劳自己。当丈夫拿出相当于半个月工资的十几块钱,秦岚的心里放了下来,认为丈夫因为第一次赚外快才会过于激动。 赚外快固然是原因之一,更大的事情,月章显然是说不出口的。 受到惊吓连出两身冷汗的月章在夜里终于顶不住发高烧了,人烧的迷迷糊糊,自己不知道身处何方。辛苦妻子又要看孩子又要照顾丈夫,靠着一片退烧药熬到了天亮。 “就是那点介绍钱,你至于吗?”早上,秦岚一边给丈夫量体温一边抱怨。 “唔,”月章感觉自己没力气,“第一次,心里还是怕。” “你看你胆小的,只要不违反政策,你怕什么。” “呵呵,”月章还想睡。 “想不想吃点什么?”秦岚问了没得到回音。 丈夫没力气起床,秦岚承担起家务的责任,结了婚就是这样,多伟大的感情不一定能持续,柴米油盐的责任倒是一刻不能少。几个月不出去工作,秦岚的身体丰腴了不少,在家除了带好孩子也没啥事,吃吃坐坐,顶多看几本书,一天下来只增肥,连点减肉的机会都没有。 看丈夫如此辛苦,秦岚少有的一口一口喂丈夫吃饭。自己吹一口,往丈夫嘴里喂一口,和即将要加辅食的女儿差不多,自己一瞬间多了个儿子。丈夫吃好接着睡,一点精神都没,秦岚还要接着填饱女儿的肚子,中间一点间隙都没,真实忙的很。 月章受寒加上惊吓,连着好几天都不舒服,没去村里报道,也是怕见到郑前进,自己的事情败露,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三天过去了,月章身体好的差不多,在妻子的催促下,不得不再次回到村里的岗位上。 三天的时间,村里的变化不大,月章在与不在似乎都一样,和个没用处的闲人一样,这样的态度一直是月章梦寐以求的,站在大人物的背后,不用自己面对风浪,手里也有左右局势的机会。眼前的情况,月章更加希望自己不被注意到。 希望总是和现实有差距的,有时候甚至是相反的。月章刚把自行车推进村部的院子,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给村里带来收入的人才,几天没来大家可担心死了,要不是因为不知道月章住在哪里,村里要安排人去县里看望村里新来的年轻领导了。 一番看似热情实则考热闹心态的问候,皮笑肉不笑的寒暄,月章进了门。郑前进正在屋里吞吐烟卷,自己的大眼袋自放在一边,脸上露出享受的滋味。大厂出来的卷烟果然比自己种的烟叶好抽多了,不呛、香,还特别软。 “月章啊,这几天怎么了,没来村里,没事吧。”郑前进带着满脸陶醉的问月章,眼前的人明显赶不上嘴里的厌倦带劲。 “谢书记关系,受风寒,发热,躺了几天。”月章尽量控制自己的声线。 “你们年强人啊,身体不行啊。” 月章的心瞬间被提起来,啥年轻、啥身体,别说了好不好。 “年轻人就是要多干点农活,好好锻炼锻炼,身体强了才能把工作做好嘛,你看我都五十了,身体怎么样,哪样农活干不来。” 月章暗舒一口气,不是说那件事。 “看看我,三十多才有的小子、姑娘,怎么样,厉害吧。” 月章的心又被秃噜一下,这么上上下下的快要得心脏病了。 “是是,您老当益壮,村里哪有比得上您的。”周围的人纷纷献上自己的仰慕之情,月章也跟着表示表示。只是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啥老当益壮,年轻的时候不安分,瞎胡闹,好好身体闹得生不出来,还怪家里的女人,后来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娶了个新的,养了好些年才生出来。第一个是女儿还不够,硬要生个儿子,人整的五十岁的年纪,六十岁的脏脸,没见过还以为是七十岁的人。 月章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情况,在郑前进家里几次喝酒,家里的女主人很少出面,端上菜就出去,也不再屋里待,等人吃完了才出现收拾东西。月章几次都没打上招呼,自己开口客气,对方不给一点回应。不知道是不是二婚的原因,郑前进的女人在家就成了摆设。 村里的风气和县里的也不同,村里大老爷们的习气重,回家往屋里一坐,啥也不干就等着女人伺候,毛巾、酒酿、下酒菜,一样不能少,慢一慢都能骂上天,火大一点的,打媳妇的比比皆是。 郑前进好一些,自己新娶女人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够可以的,平时顶多吼两句,平时舍不得打。还有是孩子大了,知道疼妈,自己家的小崽子由此差点为了给自己的母亲出头,差点和自己打起来。郑前进一不舍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香火,二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妥妥的怂了一次。 “月章,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你跟着老百姓一起下去干干活,保证你哪哪舒服。”郑书记一派老气横秋。 “行,跟着书记走,总不会吃亏的。” 看起来包子脸姑娘没有把窘迫的事情告诉他的父亲,不然以郑前进的个性,现在肯定要和自己算账,能不能从村部走出去不好说,至少要卸掉自己一条腿。月章受不了烟雾缭绕的屋子,自己找个借口躲到旁边的办公室里。不知何时何人写的县志,在村部藏有一本,月章拿着县志打发时间。 事情若是如此发展下去,一切将会美好很多,但还是和以前的说法一样,最不想要的结果往往才是现实。自己女儿在房里是不是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郑前进虽然不能确定,但猜个七七八八,加上看月章逃避的行为,内心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自己的女儿和月章肯定在屋子里发生了什么,而且是不太好往外说的事情,所以两个人都很不自在,昨晚女儿死活要回学校,还剩几天的假期怎么说都不愿意待在家里,这种反常的情况以前从未发生过。 尽管心里怀疑,郑前进没有抓住现行,若是把事情掀开了,不管自家占不占理,结果都是成为村里的笑柄。郑前进盘算着事情的严重程度,到底怎么才能把事情化开,或者给自己捞上一笔。 月章万万没想到郑书记在和被人吹牛的时候,脑袋里想这么多事情,更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出卖了自己,鸵鸟政策只是把自己欺骗了而已,其实外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月章借着身体还没完全好,急匆匆的逃离村部,想着远离是非之地,然而郑书记却打乱了月章的计划。 “月章啊,村里去干活的都能拿钱,可还有一大堆的人没解决呢,你看中午是不是去我那喝点酒,聊聊啊。” “喝酒?算了算了,不去了,身体还不行,我还是回去再躺一躺。” “跟你说身体不行,你就该我们家女娃娃一样,从小下地干活,身体保证比现在好。” 月章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不敢吭声,郑前进是不是故意提到女娃娃试探自己?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可能,当时没人看见,郑前进那天喝的多,根本没醒,自己当时可是确认过的。 “行,你回吧,下次再到家里喝酒。” “唉。”月章废话不多说,错过郑前进立刻骑车飞奔回去。 郑前进看着月章的背影,冷笑不已,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月章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露馅了。在家蹲了好几天不来村里就是为了躲开郑前进家的小丫头,算好学校要开学了,自己才敢回到村里。今天在村部也没啥啊,自己还不是和往常一样,没做啥特别的事情。 月章的自己思考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人自我欺骗的能力蒙蔽了理智的双眼,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总是难以客观的看待问题。月章觉得自己很正常,可以村里的有心人稍一观察就能看出今天的月章和往常的不同。 第205章 纠结 月章忙忙的跑,郑前进在村部里慢慢考虑事情。关于自己女儿清白的大事,郑前进心理很矛盾,公开或是不公开,要名誉还是要实惠,难以抉择的事情。村里在男女的事情上并不严肃,趴会的、爬墙的、搞破鞋的比比皆是,大家都是村里人,为了面子很少会公开,顶多聚在一起的时候说几句笑。事情要是涉及到干部,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不一样了,不仅村里的人会议论,干部队伍里也会有严重影响。从古到今,达官贵人的桃色事件总是最吸引眼球的。 思绪随着事件跑的越来越远,郑前进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曾经经历过的画面。当年上战场,自己也是一把好汉,探敌情、打草谷、抓舌头,哪一样都没落后给别人,自己当时的首长看重自己,曾经想给自己好结果,可惜自己没把握住,白白葬送了大好前程。现在自己面临第二次的抉择,到底怎么选择才是正确的,郑前进心里实在是没底。 骑车运动起来,身体舒服许多,没有了精神上的尴尬,身体也跟着舒服起来。收音机里说过几天可能要下雪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是更加辛苦,或者干脆抱病请假,等着开春再去村里。若是以自己的性格,肯定是尽力来村里点到,可肉体的懒惰阻碍自己的进步。 月章陷在纠结里,郑前进在更加难缠的会议里无法自拔。自己小的时候,自己被奶奶带着到瞎子家里算命,怕自己命不好,起名郑铄,命中带金,可遇贵人两个。长大后的郑前进在新社会光芒照耀下,在参军前改了名字,可不信村里瞎子能比外面的太阳有能量。前进,前进,拼了命的往前进发。年轻人有力量、有心气,以前不让干的非要干干,或许太着魔,反着干过火,在战场上犯了错误,自己的老领导好说歹说保了自己一次,后来转业干部没评上,弄个村书记也算有交代。 现在年老了,想想当时的事情,固然有自己的一时冲动,何尝不是为某个人背了黑锅。这么多年过去了,心气越来越弱,不免相信鬼神之说:当时老领导也许是自己的第一个贵人,那么第二个又是谁?是不是眼前这个?至少人刚来确确实实帮了自己一次,在自己家出的事情又让自己心里纠结万分。 月章很早到家,惹得秦岚一阵忙活,以为丈夫风寒复发,嚷嚷着叫月章去医院看看。月章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支支吾吾就是不要去。接下来就是自己家的日常生活,妻子比以前多做是家里人的棉袄,特别是女儿的小袄,一针一眼,爱心满满。 郑前进中我喝酒的时候也是五味杂陈,过往的经历被自己翻出来细细品味一遍,当年自己犯的错误似乎是中了某些人的圈套,被自己领导的对头下了黑手,现在想想当时领导的眼神,眼底仿佛带着一点愧疚,只是自己灰心丧气,没发现这些隐晦的暗示。今天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自己还要和以前一样吗? 第206章 想回去工作 月章很少能中午回家,只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必须回来,今天突然回来搞的秦岚一阵忙活。月章倒是好,中午饭都没吃,先躺床上睡一觉,秦岚以为丈夫的风寒还没好,在丈夫睡觉的时候,蹑手蹑脚,不敢出声。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最不怕爸爸,包着小襁褓,小手戳爸爸的鼻孔,让月章睡的不安稳,晕晕乎乎睡的差不多了,月章闭着眼睛问女儿身上的奶味。兜兜转转到了晚上,月章睡的充足,恢复精神逗弄女儿,陪妻子聊天。 秦岚自己的时间太长,要回单位工作,想让自己母亲来带孩子。月章一边能感受到妻子的期望,一边不愿意让丈母娘来家里。结婚之前,丈母娘不看好这门婚事,给秦岚介绍过当地一个小官员家的儿子,好在夫妻俩坚持住才没被丈母娘拆散,这件事一直在月章心里记着,成了一个坎,每次见到丈母娘不免回想起这件事情,不免觉得膈应。这样的话不好跟秦岚说,毕竟人家是亲母女,在秦岚每次提到让丈母娘来的时候,月章总是哼哼唧唧,不想答应。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让我一个人在家,你在外面鬼混?” “哪有,我不是怕你辛苦,你看现在正是大冬天的,外面冷的不得了,你来去学校都不方便,再说了,女儿还没断奶,你要是不在家,孩子饿了都没人喂。”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不在,孩子不能吃鸡蛋糕啊,再不行,买点奶粉不行吗?你就是不想让我出去。” “孩子刚生下来,真的离不开妈妈,现在不好好在她身边待着,以后跟谁亲啊?这是自己的孩子,让老一辈的带肯定不如自己带的好。还有你,学校事情那么多,你自己要是不注意,回奶了,孩子的口粮都断了,你受得了啊。” “那,那……”秦岚知道丈夫说的有道理,可感觉丈夫还是有些事没说,“行,我在家,憋死我算了。” “明年春天过了,孩子能吃辅食,你把奶断了,再去上班。反正在家呆着,你的钱也不会少一个。你们学校平时也没钱发,去了干活,拿不到钱,也不划算。你就在家等着发钱,等镇里财政富余了,你再去。” 早些年的时候,无论村小还是市小,老师的工资都是由当地镇一级主管部门负责的,镇里没钱,经常会拖欠老师的工资,有时候半年才能发一会工资,很多老师都是凭着毅力在坚持,不得已的时候,还要往亲戚朋友去借钱。月章从学校出走,也有这个原因。 “学校发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镇里没钱,街道也没钱,发个西北风喝喝。” “快过年了,也许就发了呢,等等看,总不会少了你的。” 自从月章从教师队伍进入公务队伍,工资从来没少发过,福利也是一点不拖欠,该发的东西绝对等不到第二天。这一点比当老师好多了,这个小家庭也是靠着月章还算可以的工资勉力支撑。要是还按着以前两个老师的工资吃饭,家里真要饿死人了。 第207章 领薪水 不仅社会现实,机关里也是这么现实,有权利管理的部门无论工资还是补贴从不迟到,最好欺负的单位,连生活都过的艰难。想到天天干活钱却拿不到,秦岚火热的心就冷一大半,自己去干吗呢,去无偿的贡献吗? 夜里,天空飘下雪花,在无人的时候吗,寂寞而又热闹的雪花一片一片、一簇一簇的往下落,每个雪花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先落下来的还没看清天地的颜色就化成水,透明无暇,接着落下的一层又一层,自己还没看够地表真实的色彩就被自己同伴们压在身下。落在最上层的固然有一夜的时间欣赏从天空俯瞰到地上仰视的所有美好,只是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的时候,不免是最先献身的那一个。 下雪不冷,化雪冷。月章、秦岚和女儿月明挤在一张床上,完全没感到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早上起来才发现,一切变的白茫茫,所有的污点都被掩盖,让人产生少有的清新感受。昨天还是骄阳翱翔,今天成了银白世界,突然的转换令人猝不及防。院子里落的雪薄薄一层,靠近院边的地方自然的弯曲出弧度,整个场面先的整齐而寂静。天上偶有碎雪被吹下,打在脸上凉凉的。 月章赏雪,寂寞无声,脚丫冻的发麻。秦岚看雪,内心庆幸,不去上班的决定正确无比。二人默契的保留院子里的白雪不去破坏,静静的下厨,静静的端着热腾腾的白米粥隔着窗户享受颜色带来的寂静感。 下雪了,月章有了充足的理由不去村里,不知工地上是否还有人在坚持修路。或许没有把,这样的天气,人能坚持,可干活的水成了冰,也没法坚持啊。前些天月章拿回的钱还能让家里这几天不至于断伙,一家三口窝在被褥里,享受落寞的人生。 第二天夜里,雪还继续,天一直是阴沉沉的,惨白的阳光不再出现,骄阳似乎低下头颅,默默藏起来不见身影。一早,不能说早,十点一刻,一家人才慵懒的起床,月章想起今天是发薪的日子,不能不出门去单位领自己的薪水。虽然自己被分到了城北镇,但关系还在原来的单位,工资还要从县里的财政走,每月按时间到单位拿工资。这样安排也是安抚下去的同志的心,省得让下去的人以为自己真的是被抛到基层,没有回去的机会。 刚下过雪,雪下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汽车艰难,遇到上坡下坡必须推着车慢慢走。月章慢哼哼的骑车,把住头、少刹车,终归能省点走路的力气。天空阴沉,还没下的雪花在高天上酝酿,等待合适的时机往地上袭击。月章懒得穿雨披,把自己包的厚厚的,冒着寒风,一路上累的不行。单位财务科知道月章过来拿钱不容易,很快就给月章办好手续取钱。趁这机会,月章想去找老郭聊聊,再去局长室汇报工作,可惜两个人都不在,老郭身体不好,下雪天不来了,局长则是外出。自己和秘书室的人不对付,也不是副局长线上的人,懒得和他们打招呼,拿钱直接回家。 第208章 遇见 回去的路上,月章想去老郭家里看看,自己能指望上的只有这么个直属上司。不熟悉去老郭家的路,以前听说过,月章在去的路上转了几圈,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找到。中间遇到一个学校,门卫还在,上前问路,门卫却一问三不知,说自己农村来的,啥都不知道。月章刚要转身继续找,一个似乎见过的身影出现在眼目里。 天阴沉,远处看得不清楚,只是感觉熟悉,走路姿势跟身边的某个人非常像,月章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熟悉的感觉让月章来了兴趣,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给自己如此的熟悉感。 走近了,走近了,大棉袄包裹的圆滚滚的身子,上面接着一个包子一样的小脸,是自己曾“欺负”过的包子脸姑娘。月章心里暗叫:不会这么巧吧。 还没真切的见到人,月章内心已然尴尬不已,赶紧调转车头,趁着对方没有认出自己,跑的远远的。越是匆忙的时候,越容易出问题,月章转车头的时候,地上太滑,整个人带车,哄一声摔在了地上。这几不仅低调不了,旁边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月章身上,这下躲都躲不掉了。 月章故作镇定的起身,背对着学校大门,扶起自行车,假装人不在,自己成为透明人,默默的走掉。 “哎,你别走。”后面传来略显焦急的女声。 月章不打算回头,听不见也看不见。 “你别走,你走,我就告诉我爸。” 好吧,一句话的威力胜过千言万语,把自己爸爸都扛出来,自己肯定走不了了,不过改装的还是要装。月章漠然的回过头,脸上装出一副呆呆的样子,好像第一次见到女孩,也像是确认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 “你过来,把东西帮我扛一下,重死了。” “你是叫我吗?我们……”月章仍准备装傻。 “你帮不帮?”女孩很倔强的看着月章。 小眼看着大眼,包子脸里面的空气馅越来越多,包子越来越大,炯炯盯着眼前这个曾经轻薄过自己又装不认识自己的坏男人。 月章被看的心里发毛,又虚又尴尬,顶住不如此真挚的目光,怕包子的脸别炸了,摸了摸头,呵呵一笑:“你是郑书记家的吧,呵呵,呵呵。” 小姑娘背后还背着一个大袋子,脸面不知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背的很费力,一脚深一脚浅,背到门卫这。 月章不好意思再装傻,伸出手一把拽过包裹,颠一颠,像是棉被之类的,松散却没有重量,可能对小个子姑娘是个负担。 “你把棉被拿出来做什么,天这么冷,不要住了吗?”月章很奇怪。 包子脸姑娘听到月章的问话,和包裹一样鼓囊囊的小脸慢慢瘪下来,小嘴紧抿,接着下垂,眉毛儿、眼睛聚到了一起,嚷嚷着哭出了声。 “别啊,别哭啊,我不是真装不认识的,你知道,你知……”月章手足无措,以为自己刚刚吓到了小姑娘。 包子脸姑娘哭弯了腰,声音渐渐变大,蹲在了地上,月章站在旁边护着,不知要做些什么。 天上飘雪,渐渐的,模糊了两人在校门前的身影。 第209章 被欺负 白天的雪没有晚上的雪大,一阵一阵的,等到头上的颜色微微变白,姑娘才停止了哭泣,眼泪流在脸上冰凉凉的,把小脸冻得通红,有泪流过的地方特别明显。泪水的热的,经不住外界恶意的揣测,离开了眼眶很快就被吸走了热量。 月章心里犹豫,这个时候应该上前帮姑娘擦擦脸,可是尴尬的相遇使得自己做什么事好像都是错的,只能如同一个傻瓜站在旁边无措。 等姑娘抬起头,月章抽出妻子为自己准备的小手帕塞进姑娘的手里,让她擦一擦。 “你送我回家,我要回家。”姑娘擦擦脸上快要结成冰的泪痕,可怜兮兮的对月章说。 “怎么了,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我要回家!”姑娘增大了声音,似乎又要哭出声。 “好,你别哭了,我送你回去。”月章赶紧答应下来,看不得女孩儿哭,更看不得漂亮的女孩儿哭,这也许是每个男人的弱点。 大包裹搭在前杠上系好,自己先跨上去,砖头看看姑娘,示意她坐上来。包子脸姑娘低头害羞一秒,毫不客气的一蹦,屁股一歪,矫健的似个兔子,坐在了后座上。若不是红红的眼睛证明刚刚哭过,此时的敏捷和前一分钟的柔弱哭泣,完全不是一个人。 起步,蹬车,用力,一前一后两个人踏上艰难的回家路途。 “学校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月章使劲蹬车,不忘关心小姑娘。 包子脸姑娘坐在后座上,双手纠缠在一起,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说,说出来就好了。” “嗯。”小姑娘轻声回答。 “怎么回事,要是她们欺负你,我去给你撑腰。”月章虽如此说,脚下却没停下来的意思。 “不,不用,”姑娘怕事情闹大,“不是欺负,是我不好。” “别怕,她们怎么你了,说给我听听。” “没什么,你别问了。”包子脸姑娘忽然不想说了。 “好吧,你想说再跟我说,我看能不能帮帮你。” 半路沉默,只有月章沉重的呼吸声,积雪本来就很难行进,添上一个大活人和大包裹,即是月章身体正当年,也累得气喘吁吁。 “你没事吧,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说着包子脸姑娘反而抱住了月章腰。 “没事,你好好坐着,路滑,不好走,别摔着了。”月章累的完全没发现姑娘的小动作。 “她们在学校里说我是从农村来的,什么都不会,说我土。我气不过,就跟他们吵起来了。”姑娘在村里也是有地位的人,都是让人哄着的,到了城里反而被讽刺为土鸡,心里根本过不去。 “那是她们不对,接着怎么了。” “我以为超过就算了,今天,哼,”姑娘又有要哭的趋势,“她们趁着我不在寝室,往我的被子里面泼水,中午我回去躺下,没注意,后来被冻醒的,水都渗到衣服里面了,我冷。” 学生间的矛盾,月章很懂,当年大学里一个宿舍的女生闹到互相抓脸,自己做教师的时候没少在女生管理上费心。 第210章 暧昧 “现在衣服还是湿的吗?”月章一脸惊讶的问道。 “嗯。”姑娘小声回答,带着哭腔。 “那怎么行,早不说啊,得赶快换衣服,等到家,身体都要冻坏了,你还有换洗的衣服吗?” “没有。”姑娘的声音弱弱的。 “唉。”月章赶快调转车头,顾不上避嫌,下车把自己大衣脱下盖在姑娘身上,要先把姑娘带回去,让妻子给她找两件衣服。 已经过了回家的路,转回头比去村里近不少,月章再发力,尽快回去,别把姑娘冻着,自己也能趁着运动出汗不会太冷。 拿笔的小伙,身子不如干活的强壮。月章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蹬车不到两公里,已不是气喘吁吁,是喘不上气。或许是后面坐着异性激发了月章作为雄性的好胜心,才能坚持这么久,眼下真坚持不住,双腿发软,只能大口喘气,慢慢蹬车。只过一小会,刚才过于用力出的汗凉下来,身上情不自禁打哆嗦,太冷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冷。 月章咬牙坚持,后面有个温暖的手臂环住自己,柔软的大衣也尽力往自己身上裹,虽然还是很冷,比刚才好很多。这是身后的小姑娘在帮助自己,月章心里隐隐觉得不妥,然而严酷的环境、刺骨的寒风吹的自己开不了口拒绝。 月章挺直后背,想要稍稍拉开一点点距离,但环抱的双手紧了紧,自己反而感受到了更深的温柔,在后背摩擦。月章瞬间热量上头,在寒风里再次除了一身汗,只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冷的。 暧昧总是在你不说、我不说的时候开始的,手上的动作、身体的感受、精神的迟钝,把所有的原因推给外界的事物,觉不承认是自己的原因。也许身不由己,也许判断不清,结果往深渊里滑动,隐秘而显眼,就像成型的雪花一样,只能够待在寒冷的节气了,日光一照全都没了。 挺直腰杆的月章骑到家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清楚后面突出的是冬衣的柔顺还是女人特有的温柔,担心、困惑,带有隐藏的愉悦,使蹬车的人忘记身体的疲劳。 秦岚很奇怪丈夫出去一趟怎么会带回来个大姑娘,女人的直觉让自己感到事情很多不多,丈夫的解释也有可疑之处。大雪天怎么就在学校遇到,怎么这么容易的就带回来,但是正因为丈夫光明正大的把人带回来,秦岚反而不好说什么。 女孩的后背确实湿了,从外面的棉服,到里面的毛衣,贴身的里衣,一层贴着一层,水渍逐渐减小,女孩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屋里有火炉,秦岚找出自己的衣服给女孩换上,怎么说都不能让孩子冻着。至于丈夫,秦岚心里一面是怨气,一面是心疼,丈夫头发上的水都结了冰,汗水从毛孔中往外涌,蒸发出向上升腾的热气,冰与火的两面在一个头发上展现。这样下去可定又要感冒了,给女孩换号衣服还是让丈夫进来也把全身换一遍。 第211章 碰巧 “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去煮点姜茶,冻着身体了,以后就不好过了。”秦岚帮女孩擦头发,唠叨着。 整理好更换的衣服,放在床上,带上门,关心自己可怜的丈夫。还好,自己的丈夫不是太傻,还知道躲在厨房里烧水,只是不敢进卧室,拿不到换洗的衣物,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你在这烧些热水,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月章牙齿打颤的回答。 不熟悉姑娘家的背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安慰两句,里里外外给丈夫拿出一套。橱柜快见底了,本就不太富裕,没买多少衣物,一来二去,柜子底现了出来。 “穿吧,说说怎么回事?”秦岚吧衣服扔到丈夫身上。 “啥事啊,就是,我找老郭家没找到,中间碰到个学校去问路,就碰到了。” “这么巧,真这样?” “你别瞎想,她是前进村郑书记的女儿,看见了还能不帮吗?” “不能啊,你村的书记都多了,女儿能这么小?” “老蚌生新珠,后来又娶了新媳妇,三十大几才有了孩子,现在不只这个,还有个儿子上初中呢。” “还能这样啊,原配呢,原配哪里去了,老不要脸的。” “不知道,这种事村里不提,家里的丑事,不提也罢。” “月章,你说说你身边怎么都是这种事情,老郭娶个学生,郑前进也是为老不尊。” “还能怪我啊,又不是我让他们娶的,碰到而已。” “你哪天是不是也想把我给换了,换成里面那个。” “别瞎说,人家还是小姑娘,是学生,扯什么。” “学生不正好,越嫩越好,身边绕着美娇娘,不好吗?” “吃醋啦,真没事,要是真有问题我敢把她带回来啊,不可能。等她暖暖身子,我就把她送回去。” “哼,送个屁,你看天,阴成什么样子,你还送什么,出去冻死你。” “好啦,你不是要熬姜茶,你卿卿老公还在能你。” “喝,喝什么,知道天冷还逞能。”秦岚嘴上这么说,还是从柜子下拿出生姜,准备熬姜茶。 红糖、黄姜、白水,锅里的糖水缕缕网上毛热气,把整个厨房蒸的热腾腾,屋顶热气缭绕,月章换好干爽的衣服,又活了过来。月章接过煮姜茶的活,让妻子回屋待着,家里能干的活自己尽量都干了。 盛出两大碗,每碗的碗底都留一片姜,一碗留给自己,一碗送到卧室。 咚咚敲门,里面的女子有没有换好衣服,冒然进去太过唐突,月章一手端着滚烫的茶水,一手轻敲屋门。听声音,里面没有吵闹,两个人应该没有产生矛盾,或许窃窃私语,自己听不见,月章只好为自己打气,挺起胸膛。 开门的是妻子,看没有问题,赶快进门把热姜茶放下,手快烫出泡了。抬头看去,屋内颜色大增。两套类似风格的衣物穿出不同的色彩,青春靓丽、成熟妖娆,可爱娇小、韵味十足,两个女人一个像春天里的小花,一个像盛夏的绚烂,一时间把月章迷花了眼。 第212章 两朵花儿 寒冷的冬天里能开两朵花是多么大的幸运,更何况两朵花的颜色各不相同,各有千秋。 妻子是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自己对她最了解,生完孩子,虽说有点体重有点增加,但正是有成熟女人韵味的时候,自带的母性光辉,让人一眼就能沉浸在其中。 包子脸姑娘更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春日花朵,开的不明显,却给人以春天的希望感,脑海中能浮现出将来这多花儿将是多么的美丽。青春和希望总是人最爱遵循的内容。 此时的月章愣的像个猪哥,眼神有欣赏的成分,也有欲望的光芒,姑娘被看的不好意思,含羞低下了头,秦岚则是不客气,恶狠狠的看着丈夫,顾着两腮,似乎要和包子脸姑娘比谁的脸更圆。 月章还是机灵的,和妻子的眼神对视一次就知道要遭,赶紧转移关注点。 “姜茶熬好了,赶快趁热喝,驱驱寒气。” “你还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的,我以为你是来赏花的呢,哼。” “赏啥,冬天里哪里有花,我看你就是最好看的花。”月章恭维妻子。 “我哪里是花,我都快成老树根了,花是我旁边的这个吧。”秦岚嘴上这么说,脸色好看了一点。 一边的包子脸姑娘把头低的更深了。 “都是,都是,你是春天的荷花,白里孕红,正是热烈开放的时候。”月章把平时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 “呦呦,好甜的嘴啊,平时也没见你说过一句。” “是我不好,美在身边不自知,是我眼瞎了。” “哼。”听声音是愉悦了。 “我再去盛一碗,你也喝点,暖暖身子。”月章想要暂时脱离战场。 卧室内,婴儿睡在床上,对外部事情茫然无知,床边,两个靓丽的女性在相互打量。 包子脸姑娘不是很适合身上的衣服,有点松垮,即是颜色、样式都已是年轻的款式,可穿在身上还是有点不一样。秦岚细细观察眼前的小姑娘,脸上慢慢的青春,鼓鼓的小腮,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嫩的皮肤,床上的衣服显大,松松垮垮的,正显示出眼前女孩的娇小可爱。岁月不饶人,十年前自己可能还能与眼前的人比一比。 包子脸姑娘低着头,偷偷的瞧眼前的姐姐,成熟的魅力扑面而来,知性当中带着自己不熟悉的性感,就是自己这个小黄瓜也被姐姐的气质吸引。姐姐身上的气息和自己在学校遇见的好看的老师有点相似,就是那种威严中带着关爱的感觉,自己想要亲近却又有些害怕。 包子脸姑娘从下到上偷偷的瞧,眼睛斜视往上刚好和姐姐的目光对在一起,小脸瞬间殷红,把头低的快到地上了。 月章可不知道自己出去后在屋里的一番景象,到厨房再盛一碗姜茶,端回卧室,月章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妻子玩味的饿目光,小姑娘低垂的头颅,是不是又出幺蛾子了。 “快,把姜茶都喝了吧,别冷了,喝完锅里还有。”月章自己也心虚,可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 第213章 理解 女孩总是心小的,女人总是小心眼的。知道丈夫带的这个还是个孩子,只是来避避风,秦岚心里还是会有怨气从心底冒出来。下午的时间里,女人和女孩之间依然有了隐隐的交锋,女孩以退为进,不断展示自己的柔弱,女人咄咄逼人,毫不掩饰自己侵略的目光。本应大战一场的两人,反而在这样的气氛中产生别样的情愫,慢慢聊起了天。月章想破天也不会知道自己睡觉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女孩一天时间里没吃什么东西,到了陌生的环境也不敢说自己还饿着,只能默默等待吃饭的时候。换上干爽的衣服后,没了寒冷的压力,顿时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但在秦岚审视的目光下,哪还敢说自己肚子疼。知道月章再次出现,姑娘的肚子才咕噜咕噜的大声叫出来。肚子的叫声让小姑娘再次羞红了脸,月章则是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人家,秦岚心中有点尴尬,太好胜的心使得自己连应有的礼貌都失去。 晚饭做的简单,主要考虑姑娘饿了,快点做好填肚子,还有是家里的菜蔬不多了,想做也没得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以看出来姑娘是真饿了,尽管可以压抑自己的吃相,可姑娘手里的筷子却没停下来过,真正的手不停挥。菜虽简单,姑娘吃的一嘴油,让人以为是不是以前受过虐待,好不容易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秦岚基本没动筷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眼神慢慢变的柔和。当年自己也是在学校住宿的,家里有个弟弟,很多东西都给了他,自己只能在学校苦苦坚持,母亲每个月给自己的钱都不够用,要不是父亲每次偷偷看自己的时候会给些补贴,无法想象自己要怎么过下去。 虽然出生不是大富大贵,秦岚总算是城里人,见过的人、遇到的事情比较多,宿舍里试探着欺负的动作都被自己堵了回去。当然也有怂的时候,该给面子的时候还是要给。可是班里的农村同学就不一样了,看人眼神总是怯生生的,往往成为别人欺负的对象。若是一个房间里都是农村来的还好,大家还能互相照顾,城里的学生和农村学生混住的宿舍成了矛盾爆发的重灾区。城里的学生不抱团,但有默契,大家明里暗里打压农村来的人,风言风语、挖苦讽刺、嘲笑挑拨,很少有人能受得了。严重的时候,有个农村来的学生甚至产生歇斯底里,被家里人带回去,再也没回来。 眼前的小姑娘估计和当年的情况一样,在学校,农村人的身份被城里人欺负。估计今天实在受不了了,才决定冒着大雪回家。这么冷的天,若不是心里的委屈憋不住,谁愿意出来冒险。 理解归理解,秦岚还是嘱咐丈夫把小姑娘赶快送回去,要是在自己出了问题,吃不了兜着走。晚上的时候,秦岚对待小姑娘的态度软化了很多,同意一夜仍姑娘睡在自己的床上。 第214章 晚间 姑娘们睡在一个床上,月章这个大老爷们自然不能留下来,被赶进厨房接着睡小床。家里的条件虽不富裕,比平常家庭好多了,不仅自行车、收音机一应俱全,家里还不怕浪费的生了两个路子。一个是在我是给妻子和孩子保暖的,一个是厨房做饭用的,两个房间都有路子,还冷的冬天才能过的舒服。特别是妻子生孩子以后,见不得凉,只能使用家里微薄的积蓄,生了两个炉子。用丈母娘的话来说,小辈不把钱当钱,整天乱花。这也是为什么月章买个自行车都要借钱的原因,家里的钱确实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 为了避免煤气中毒,月章把我是的窗户稍微开了一点,夜里能换气,防止一氧化碳中毒。月章在厨房睡,房间门也是半开的,总不能自己睡一觉就成了永别。 雪静静的落,一片一片,一簇一簇,偶有积压在树枝上的雪簌簌往下掉,阵风吹过枝头晃悠悠的,给静谧的夜带来一点声响。 月章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翻来覆去睡不着,落雪的声音、风吹房门的声音、树枝摇动的声音,都成了干扰自己进入睡眠的障碍,平时的时候也没见这些是问题。总说月圆的时候心事多,今天没月也没圆,月章的心思如翻腾的大海丝毫不得平息。 自己把包子脸姑娘带回来是不是错了,当时在路上太冷,自己的脑子都冻麻了,实现也不知道仔细考虑考虑,妻子会不会责怪自己,只是今天碍于外人的面没有说。现在睡下了没,看等是灭了,不知女儿能不能睡好,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真不习惯。真希望她们不要相互嫌弃,要是能相亲相爱就好了,要是……呵呵。 卧室里情况和月章想的并不一致,秦岚问了几句姑娘就忙于喂奶,晚上丈夫不在身边,还是要靠着自己。包子脸姑娘慢慢适应了陌生环境的氛围,干多说几句,然而只要秦岚声音一旦急促一些,姑娘的说话声又会缩回去。 或许是一天太累了,又或是秦岚的母性感染,包子脸姑娘沾着枕头就睡着,小小的鼻子打着酣,声音并不大,略显一点可爱。 秦岚喂好孩子才注意到另一头的小姑娘已然入眠,她是不是真的心大到认为这里一点危险都没有。秦岚叹口气,丈夫的做法不能说有错,下雪的时节,不注意保暖确实会伤着身体,年轻的时候不保养好,年纪上来会一身不舒服,头疼脑热、关节疼痛会一直跟着自己。自己前面曾掉过一个孩子,身体一直不好,生过孩子,今年冬天明显感觉自己的抵抗力不行,动不动就犯困,肚子无论怎么焐感觉都凉冰冰的。丈夫睡在身边的时候,还能抱着丈夫,像个小火炉;丈夫不在身边,一夜睡的都不安生。 开着壁灯躺一会,回想今天的事情,秦岚既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又认为自己心里非常委屈,丈夫怎么会带个姑娘回来了? 第215章 温存 秦岚心里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仅剩的一点理智被自己的情绪淹没,不自觉留下泪水。受不了委屈的折磨,秦岚翻身下床,外衣都没穿,去向丈夫睡着的厨房。 秦岚的鞋底沾了一些积雪,推开吱呀吱呀作响的厨房门,模糊的人影映入眼帘,不知丈夫是否已经入睡。秦岚不管,门没关,直接上床挤进被子里,贪婪的享受丈夫的体温。秦岚还没伸出手,自己就被有力臂膀抱住,滚热的胸膛,充满让人安心的力量。两个有了默契,月章反复无法入睡,秦岚委屈落泪,似乎都在等着对方。 被丈夫的臂膀环抱,秦岚内心的委屈一瞬间全部化解,再往丈夫的怀里挤一挤,想要融进丈夫的胸膛。 秦岚的怨气消失的干净,脸贴在丈夫胸前,小声的呢喃。月章抱着妻子,听着妻子的呓语和门外似有似无的落雪声,内心安静至极。 没有质问、解释和争辩,秦岚相信自己的饿丈夫,无论如何自己总是在他心里第一位,即使有了女儿,即使看似有了年轻住进了家里。靠着丈夫温暖的身躯,秦岚渐渐陷入安稳的睡眠。 月章心里仍有些不安,腰上似乎还有被环绕的感受,除了和自己妻子之外的亲密接触使自己内心有沉重的罪恶感,若是妻子环绕上别的男人的腰,自己该要发多大的疯。当时自己的软弱没有强烈的拒绝,造成现在进退失据,抱着怀里的妻子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垡子,放开手就会被洪大的激流冲走。 月章不愿妻子再劳累,准备等一等起来看看孩子,可抵不住身体的疲劳,闭眼睡过去。 厨房里,夫妇相拥在一起,静悄悄的,门外安静的落着雪,静谧二人世界里带着暖意。 包子脸姑娘前半夜睡的很好,当秦岚出去的时候,隐隐绰绰感觉到,翻个身继续睡。后半夜的时候,姑娘被孩子哼哼唧唧的叫声唤醒,朦朦胧胧的起来,很熟练的抱起孩子,换尿布,躺下,搂着孩子,轻拍几下,继续睡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好像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好像自己已然是个成熟的母亲。 月章、秦岚、包子脸姑娘、女儿,四个人睡到大天亮,没有人再起床查看,直到外面的积雪压断门口树枝的响声惊醒恢复精力的月章。 月章睁开眼,眼珠转动看看四周,是在家里,低头瞅瞅怀里的人儿,是自己亲爱的妻子,放下心来。上次抱错人,至今让人心有余悸。月章刚要继续休息,突然想起昨夜没有去给孩子换尿布,孩子不是被冻了一夜。 想要快点起床却不愿打扰妻子,月章只能慢慢抽动压在妻子颈下的手臂,试了一下,没有直觉,被压了一夜,麻了。 第216章 惊吓 可能是妻子一晚抱着自己,累了,转个身,把自己的手臂让了出来,月章才能悄悄的用腰腹力量挺身而起。手臂还是麻的,没有直觉的垂在一边,月章用一只手披上衣服,翻过妻子,下床去我是看看孩子。 到了卧室的门口,月章想起里面不只有自己的女儿,还有一个包子脸姑娘,伸出的手犹豫一下,月章还是选择推开门。 妻子和女儿常睡的一头是空着的,月章没看到孩子,瞬间血压上升,心脏通通直跳。再定睛一看,另一头鼓鼓囊囊的,比一个人睡的空间大多了。月章放轻脚步,挪动过去,孩子正在包子脸姑娘怀里睡的安稳。一个被窝里露出两个脑袋,一大一小,两个脸上皆是胖乎乎的,只不过一个是微弧的青春,另一个是半圆的可爱。 见到宝贝女儿被包子脸姑娘抱着睡的安慰,月章的心缓缓平复,不打扰两人,退出门,让她们再睡一会。 回到厨房的时候,秦岚已坐起,身上没有穿棉衣,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没睡醒的样子。 “醒啦,再睡会吧。”月章轻把门带上。 秦岚伸出双手,好似年轻的时候,让丈夫抱抱。 月章上前,弯腰,抱住自己的大宝宝,揉揉后背,放下来,安抚妻子。 秦岚舒服的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秦岚第二次是被香味诱醒的,糯米的香味,甜丝丝的,配合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秦岚又直接坐起来。 “快把衣服穿上,别冻着,我做了糯米粥,里面还有红枣,起来就能吃了。”月章听见背后的声音,回头看一眼,催促妻子起床。 “嗯~”秦岚发出娇嗔,“我要亲亲。” 月章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伙计,把嘴唇印在妻子的两腮上。 秦岚满意的晃晃头,继续昂着脑袋,用手指指撅着的嘴唇。 月章真是没办法,深深的一个吻。 秦岚快的起床,然而,忽然发现女儿不在身边,自己贪恋丈夫的身体,竟然一夜没有管孩子。 “啊!”秦岚大叫一声,趿上鞋子往卧室跑,亏得走廊的雪水不多,跑的时候没有滑到。 月章没想到妻子的反应这么大,被叫声下了一跳,看妻子往厢房转弯,猜到妻子去干什么,甚至能想象妻子在卧室看到两个小女孩睡在一起的场景。 “你怎么不告诉我。”秦岚慢吞吞的从卧室回来。 “我也不知道你的反应那么大啊。”月章带着微笑,用动作夸张的描述妻子的刚刚的反应。 “你还笑我,哼!” “没,我没笑,”月章弯弯的嘴角平不回来,“快穿好衣服,洗漱,能吃饭了。” “哼!”秦岚接过丈夫准备好的牙刷和水杯,放到一边,先把外衣穿上。 屋外是白色的世界,整整齐齐、松松软软,秦岚刷牙的时候故意把完整的满园雪浇出一个小洞,顺表在旁边加上自己的手印,接着满意点点头,进屋享受早晨的餐食。 第217章 醒来吃饭 月章一年四季都用凉水洗脸,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冬季,仍要和刺骨的冰水较劲。洗漱好,月章脸上还好,脂肪成功抵抗住冰水的侵袭,只是手红的向刚拔出来的水萝卜。 月章把凉手往妻子脸上伸,秦岚嫌弃的躲到一边。 “合胃口吧,评价一下。” “还可以,枣子再懒一点就好了,要是蜜枣就更好了。” “哟,要求还不少,下次你来做,我学习学习。” “不用,我指导就行,你在练练就有我厨艺的五成了。” “大言不惭,要不要把小姑娘叫醒,也该吃早饭了,回来凉了。” “怎么,关心小姑娘,看上人家了。” “别瞎说,天冷,饭凉的快,不能吃。” “你去叫啊,我又没拦你。” “瞎扯,我怎么去,你去,你去。” “你敢说你没进去?” “唉,那不是为了女儿,现在你醒了,还是你去。” “哼。”秦岚放下筷子去喊包子脸姑娘。 小姑娘起床的时候迷迷瞪瞪的,放下孩子穿好衣服,揉揉眼,大大伸个懒腰,好久没睡的这么好了。睡了一夜,心理的防御卸了下来,不想昨天一样紧张,小姑娘明显展现出活力。 秦岚的心里也在改变,能抱着自己的女儿睡的香甜,相比女孩在家的时候没少带自家的孩子。现在看来,这个圆脸的姑娘和自己的大女儿差不多,要是当年自己没流产,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姑娘起床洗漱后,灵魂归为,害羞的本质再次占了上风,又不好意思看家里的女主人。 “快点刷,饭好了,在厨房,麻利些,饭凉了就不好了。”秦岚抱着孩子催促姑娘。 “唔。”姑娘有些慌乱。 秦岚没有跟着姑娘进厨房,先把孩子喂饱了,一夜没喂,女儿正是饿的时候。等了一会,月章端着粥进了卧室,知道妻子辛苦,需要喂孩子,自己动手来喂妻子。 粥里面有红枣,月章把熟鸡蛋碾碎混进去,一勺一勺的送到妻子嘴边。 “你去弄点咸菜过来,我要吃口咸的。” “好。”月章喂完一口,转身去拿。 自家腌制的咸菜口味不重,为了照顾孕期的母亲,月章都是自己吃没给妻子吃过,今天是破例,家里实在没有其他菜了。月章准备吃完早餐,去菜场看看,能不能搞点菜回来。昨天刚领了薪水,手里有钱却没地方花,物质不丰富不是一家两家的问题,是整个大环境都这样。 包子脸姑娘倒是不挑,吃的飞快,吃完没事干脆在厨房的小床上睡起回笼觉。等月章喂好妻子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呼呼打着酣。 月章小心的跨过厨房的阻碍,不想惊醒小姑娘,没收拾餐具,自己骑车出门买菜蔬。 积雪深且厚,道路阻且坚。连续下了雪,道路不仅是积雪,雪下面还有一层化雪又冻上的冰渣,车轮轧上去吱吱喳喳,车头晃来晃去,走的慢还耗力。要不是为了一口饭,谁愿意出来过这苦日子。 第218章 不用请假 意料之中,菜场没多少绿色的菜蔬,雪天里摆摊的人都很少,几个临时搭建的小屋子还在开着,卖的是价值高一点的肉类。不用从头到尾全逛一遍,能出来的菜饭集中在菜场的大门口,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月章看的快,行动的也快,冬天里在外面多待一会,鼻子会吸溜吸溜的淌鼻涕,买菜也成了考验。青菜冻的硬邦邦,看着绿色漂亮,入手全是冰渣。冬天里抗冻的是白菜、萝卜这样的,家家户户都存了不少,只是天天也会腻。没什么好买的,豆制品成了今天的主角,豆腐、豆皮、千张,再奢侈买点带绿色的,外加鲜肉,今天的购物齐全。 这么大的雪,送包子脸姑娘回家有点不大现实,城里的温度、道路还可以,有大车碾来碾去,道路总会出现很多的轧痕,照着轧痕走就行,可是出了城就没办法了,有雪不好走,化雪也不好走。有雪的时候,到处是厚厚的积雪,哪里是路,哪里是田都很难分清,一个不小心,踩空掉到坑了,这辈子算交代了。化雪的时候,路上全是湿泥,自行车轱辘用不了几圈就会沾满,推都推不动。 月章回去的路上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怎么办。看书、看电影的时候,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电话的东西,问题是城里能找得到,村里可没有这玩意,通知不来啊。直接回村这条路断了,那就反向操作,郑书记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的乖乖女儿已经不在学校,月章只需跟学校的负责人打个招呼,说孩子回家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说做就做,月章前后带着买的菜去包子脸姑娘的学校去请假。地方不难找,去过一次,只是下雪天的路太耗费力气,来了一趟都能让人累的跟死狗一样。跟门卫说明来意,想找班主任或其他负责人请假,门卫却说小姑娘的班主任已经好几天不来了,雪太大,很多老师嫌弃路难走,干脆请假不来。学校的学生也是,不少人没有假条背着个包就回去了。 月章很无语,要怎么说这样的学校,老师不像老师,学生不像学生,也只有这样的学校才能回产生相互歧视的奇葩。奇了怪,郑书记当年是怎么想起来把自己孩子送到这种地方来,即使月章不是本地的都能感受到这种垃圾学校的低劣程度。也好,老师不来,自己也不用为小姑娘担心,等雪天过去了再送她回去把。 辛辛苦苦跑到学校没找到人,自己还要冒着严寒回家。挂在车头的豆腐,刚买的时候还往外滴水,现在可好直接冻的硬邦邦了。月章回去的时候不用忙了,反正下雪天回去也没事,慢一点也不会有人说的。路上,开门营业的店铺不多,早点铺的生意倒是不错,许多人聚在一块,显得热闹,热腾腾的,好几个人围城一桌,仿佛刚出锅的蒸包,虽没有冒热气,却热情如火。月章也想加入其中,可想想家里多口人,荷包不鼓,还是算了吧。 第219章 丢脸了 回家刚进门,月章总感觉家里改变了什么,和自己走的时候不太一样,可左右看看,东西都在原位,没有什么变化,奇怪的感觉一直跟着自己。放下菜蔬,把豆腐拿出来,不用自己选择,人家已经成了冻豆腐。外围冻成一块,里面的还有丝丝的水汽,月章干脆把鲜豆腐全都摆在院里的架子上,等着冻一夜,全成冻豆腐算了。 俗话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下雪天也是一样的,闲的人身上能找出霉菌来,要不是寒冷的天气不允许,大家都成生化怪人了。简单整理好蔬菜,进卧室暖暖身子,顺便欣赏两朵艳丽的花朵和一个花种子。 “菜买回来了,中午想吃什么?”月章推门进去的时候问。 里面的两个成年女性美理月章,倒是亲亲女儿听到爸爸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回答。 “哟,还是女儿对我好,中午想吃什么啊,爸爸做给妈妈吃,你也跟着吃点不一样的味道。”月章隐晦的开腔。 “哼,别瞎说。”秦岚回头白了月章一眼。 包子脸姑娘脸皮还是薄,想了一下才懂月章的意思,一下又红了脸。 “这里没你的事,你处去晃荡。”秦岚下了逐客令。 “我?外面……”没人理自己,月章只能垂头丧气的出门去。 月章肚子一人被赶到客厅,没事干,拿自己的书看,只拿了两分钟,手冻得受不了。去厨房靠着炉子看,只靠了两分钟,心中的白猿闹腾的停不下来。圣人说食色性也,果然如此,并且吃还比不上另一个需求。 偷偷的推开门,里面的娘们似乎在说关于化妆的事情,月章蹑手蹑脚进来,轻身躺倒床上,在两朵花儿的背后,靠着孩子躺下。春蕾夏花,美不胜收,果然还是和大自然的美丽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即使弗洛伊德、尼采、海德格尔等大家还在书架上等着自己。 两位女同志窃窃私语,不时发出笑声,月章就这么一边欣赏一边陪着宝宝。窗外的雪接着下,屋内却温暖如春,不仅环境的温度如此,连人的心也是如此。月章躺的舒服,不知不觉进入美梦。可惜,美梦的内容实在是不可描述,尽管隔着厚厚的棉衣,帐篷搭的还是那么明显,月章脸上似笑非笑,忍的受不了。 “啪”,清脆的声音,月章被一巴掌打醒,睁开眼看见怒气冲冲的妻子占满自己的全部视界。 “你还要不要脸,赶快去厨房做饭,别再这丢人了。” 不就睡了一会,发什么火,着什么急,还能少了你吃的,月章心里来气,还是老实的去厨房。去厨房的几步路,总感觉走的不顺当,低头一看,还真是丢死人了。 做饭的时候,月章的心跳一直没下来,冰凉凉的水完全压不住内心羞愧的燥热,自己怎么就没点定力,在妻子面前、小姑娘面前丢了大人了,过一会自己还怎么有脸见她们的面。 第220章 打牌 丢脸归丢脸,月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吃饭的时候,月章全当事情没发生过,照样吃的满嘴油光,只是中间没有主动和两朵花儿搭话。酒饱饭足,要不发愣要不睡觉,冬天里没啥娱乐,出么嫌冻脚,在家嫌无聊。 家里有人,有漂亮的姑娘,月章受到激发,找出自己从单位带回来的扑克,三人可以围城一圈打牌。这种时候,麻将更能打发时间,可惜女儿还小不能凑个牌搭子。 有活动自然拉近了距离,开始扭扭捏捏不敢出牌,转了几圈,包子脸姑娘完全放开了自己,大呼小叫,把秦岚引的兴奋不堪,青春的活力果然无论在哪里都是无敌的。月章和女孩子玩这种游戏基本就是放水,对方高兴了就行,指望女生在竞赛类的游戏里投入太多的精力不大现实,除非涉及到金钱的来往。 玩的高兴自然心情舒畅,三个人像一家的一样,彼此之间隔阂逐渐消散,人说酒品看人品,同样打牌也能看出人的本性如何。秦岚在意输赢,一旦自己落了下家,下一局必然斤斤计较,非要扳回来不可。包子脸姑娘则以自己高兴为上,只要自己的牌好,迫不及待要把手里的牌全打出来,赢个痛快。月章乐呵呵的观察眼前的两位丽人,春兰秋菊,各有姿色。 来回倒腾很多局,秦岚还是不过瘾,很少有机会能有人陪自己玩的这么痛快,舍不得结束。包子脸姑娘兴奋的不行,今天就数她赢的次数最多。月章心里挂念着时间,孩子喂奶、换尿布,准备午饭,都必须准时进行,自己不时低头不经意的看手表,不想表现的心不在焉,扫了两个女孩子的幸。 上午的最后一句,胜利者是包子脸姑娘,小姑娘兴奋的抱起孩子转了两圈。秦岚看着眼前的景象,犹如大姐姐抱着自己的妹妹,母性激发,从打牌的好胜心中逃了出来,嘴角带笑的望着两个孩子。 要是自己能有两个该多好,秦岚心里感慨。 赔笑、陪玩半天,月章累的不轻,嘴上笑容不断,心里脏话不断。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月章匆忙的跑到厨房做午饭。女人是老虎,陪在两个老虎之间不是个容易的活计,何况还有个虎崽子在旁边虎视眈眈。 或许是注意到自己太过兴奋,包子脸姑娘抱着孩子又红了脸,只是手里的小生命一直没舍得放下。看她抱孩子的姿势,应该是做惯了照顾人的事情的,家里可能还有比她小的孩子。 “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弟弟、妹妹?”秦岚问姑娘。 “家里还有个弟弟,也在上学。”小姑娘喏喏的回答。 “看你抱孩子的姿势就知道,家里的弟弟都是你带着的吧。” “不是我,我只是自己看着他,那是我也小,我抱不动,后来婶子家有了孩子,我经常去抱着孩子玩。” “乡下的姑娘就是好,哦,你别多想,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都是干惯了活的人,我也有个弟弟,以前也是我带着的。” “哦。”包子脸姑娘心里一顿,怎能不在意呢,自己被赶出来就是因为自己是农村的。 第221章 盘问 “嗨,你说我聊这些干什么,算了,既然说到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下大雪,你怎么还从学校出来了。” “我,我……”姑娘欲言又止。 “而且这么巧,就碰着月章了” “我,不是,我不是。”姑娘不知道怎么回答,一心恐慌。 “别怕,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跟我说,就当我是你的姐姐。” “我没什么想法,真的,只是很羡慕姐姐,能在城里生活,能不受欺负。” “唉,很多事情是没办法的,我以前也在农村生活的,你的想法我能理解。” “姐姐也是从农村来的啊,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两个女人说起了过去,彼此之间的好感有了提升。 两人说了许多悄悄话,秦岚也是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了,没人说话,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去,特别是自己和月章当年在一起的事情。美好的年华都值得回忆,美好的事情都值得回味,秦岚说起过去的事情好像重新经历了一遍,感觉很美满。 小姑年一边是羡慕,一边是心酸。自己的成绩自己知道,肯定没有哥哥姐姐好,以后能上个高中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成为大学生,自己怎么才能做到这样啊。哥哥和姐姐的相遇太美好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想法在这样的美好面前又算什么呢,自己终归是个外人。 不知不觉说了很多,秦岚都想不到自己会对眼前这个小姑娘说这些自己过去。停下来,秦岚发现小姑娘眼角含泪,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听到姐姐的过去,我太羡慕了,我也想像姐姐一样。” “人都是不同的,你有你的人生,肯定有你的精彩,不用羡慕我。” “可我还是觉得姐姐过的好,真的。” “傻丫头,你自己努力也会有好的人生的,别急。” 小姑娘傻吗?不傻,心里真正羡慕的也许是姐姐的小哥哥吧。 《月明天》第221章 盘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 送我回去 下雪天出不了门,大家都闷着,若是只有月章和秦岚在家,俩人肯定各管各的,月章看书,秦岚带孩子,在一起时间长了,话题聊的差不多,要有一点自己的空间。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只要彼此之间能有独立的空间,随时都可以创造小别的情景。秦岚最喜欢的是回忆过去的时光,特别是大学的时候,当时学校管理严格没有机会再一起,如今回想起来不免遗憾,为什么不能一起度过最美好的年华。月章不太爱说话,小时候在家里种地,风里来雨里去,没少吃苦,家里也不是很和睦,经常吵闹打架,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因为家里的情况,月章考出来的时候就决定不再回去,能下决心当新的城市,原生家庭的争吵起了推动作用。 眼下的情况很特殊,家里除了月章、秦岚和女儿,又多出个小姑娘,话题变多了,尴尬也变多了。月章心里有愧,不自觉躲着两个人,害怕妻子在自己脸上看出什么问题,对小姑娘也是很不好意思,睡了人家的床,还抱上了,差点坏了人家的名声。月章在厨房慢慢刷锅,今天的水特别亮,水桶里结上一层厚冰,可是月章宁愿和锅碗瓢盆打交道,也不想在卧室里多待。上午打牌还好,月章能借着虚假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现在再过去,不知自己要怎么掩藏自己的眼神。 处于渣男人的想法,月章觉得自己抱过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不用照镜子,月章就能知道自己看包子脸姑娘的眼神不一样,伪装成不在意也好,或是假装慈爱也罢,眼睛的光没办法骗人。秦岚的感觉很对,自己要不是主动的躲开,早晚要出事情。 磨磨蹭蹭很长时间,炉子上的水都烧了两壶,月章在厨房待不下去,只能去到卧室。在房门外揉揉自己的脸,努力做出自然的表情,再推门进去。 屋里时安静的,和上次进来的窃窃私语不同,卧室里几乎没什么声音。秦岚躺在床上,抱着孩子,像是睡着了,包子脸姑娘坐在窗前的桌子边,低头看书,没听到月章推门的声音。 月章看了看,想要退出去,不想包子脸姑娘转头看到了自己。姑娘使个眼神,月章看懂其中的意思,转身去了厨房,接着小姑娘也跟了进来。 “我不是故意的。”小姑娘进门开口道歉。 “什么,”月章没回过神。 “我,不是故意要来的,你送我回去把。” “我,秦岚她欺负你了?” “没有,姐姐没欺负我,她对我很好,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不想对不起姐姐。” “这么大的雪,怎么回去,路上都走不动。” “你送我去学校也行。” “学校里都快没人了,我去问了,食堂都没开,你去吃什么。” “哼。”小姑娘转过头不看月章,侧身坐到了床上。 天下的女人生气都是一样的啊,月章心里感慨。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月章很无奈。 “哼。”小姑娘加重了声音。 第223章 哥哥 月章搓着双手站在旁边,心思百回千转,嘴里却说不出话。尽管有误会,但还没到必须进行选择的时候,就算选择肯定也是在屋子里躺着的妻子。从小被打击的低自尊让月章很难拒绝别人,尤其是在重要的时刻,应该说出坚决的拒绝话语,可是自己想傻子一样,除了摆弄手指头啥也做不出来。 “你别纠结了,你就是我的哥哥。”小姑娘展现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自己主动化解尴尬。 “呵呵,是,是的。”月章反而更显雏儿。 “姐姐是个好女人,你好好待她,不用管我。”小姑娘显得很委屈。 月章真真说不出话,看着似乎真是自己欠着她的。 “你去卧室陪姐姐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月章盯着姑娘的背影看了一会,低头去了卧室。 真是个矛盾的姑娘,明明知道不能够插足别人的婚姻,然而第一眼看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自己就感觉无法呼吸。当时的叫声与其说是惊吓,不如说是自己被憋的叫出来。很小的时候,姑娘知道自己的娘亲进这个家不是很光彩,在村头被村里的孩子骂,被村里老太太指着鼻子说闲话。村里的人觉得自己小,记不住他们说的话,但是每一句、每一声都像刻刀一样在自己的心上刻上一个个血槽,一直流血,一直流血。自己被父亲送出来部分原因也是自己在村里待不下去了,自己大了以后,村里人不会在面前说自己,可只要自己转过身,这群人就会大声议论、讽刺,声音大的生怕自己听不见。自己能怎么办,能怎么办?只能当做真的听不见。 …… 那次以后,姑娘在家里歇了半年,后来就被送进了城里上学。直到上次偷偷摸摸的回家,趁着天冷没人在村头聚集的时候回去,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很文气的男人在自己旁边。眼前这个皮肤比自己还要细的陌生男人,撬动姑娘的心,一时的惊吓或惊喜,竟然让人憋住了气,直到受不了,自己才想起来要叫出来,至少要叫一声。哪里知道,自己叫出声,男子被惊的掉到地上,接着从自己眼前消失。当看着男子吓屁滚尿流,姑娘心里既想笑,又怪自己把人吓走了。 男子走后,姑娘没事事情跟任何人说,也不想和任何提起,只想当做自己心里的一个小念想。父亲酒醒以后似乎知道什么,不着痕迹的问了自己是不是见到外人,姑娘含糊的搪塞过去。 只是这个搪塞,在老油条眼里成了确实的证据。 第224章 自责 第二次的见面在月章看来是无意,在包子脸姑娘眼里是天大的惊喜,正是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冻毙在街头,突然出现自己朝朝思念的男子,是上天的旨意吗? 远处,包子脸姑娘不能确认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身影有一点点熟悉,心湖被拨动,涟漪一圈一圈往外荡去,拉着手里的带着往前被跑,感谢在农村锻炼的好身体,感谢雪天道路的湿滑,终于在男子准备走的时候确定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这次的相遇让小姑娘相信是冥冥注定的事情,一个靠山,一个可靠的肩膀。坐在男子的车后座上情不自禁的抱住他。当第一次体会到甜的时候,人会沉迷进去,会不管不顾。眼前自己抱着的男人,他是谁、家里还有谁,自己是不是违背了道德,这些都被抛在后面。自我界限的边际被打破,原本被圈住的自我像浓稠的糖蜜一样往外滚动。此时的女人分不清到底是喜欢的眼前人,还是贪恋糖蜜般自我的破限。 雪天路滑,姑娘的双腿冻得失去知觉,然而一点不影响自己陷入深深的幻想当中,仿佛抱着眼前就是抱着了未来。 到了男子的家中,发现对方已有知书达理、气质高挑的妻子,小姑娘的幻想才被打破一个缺口,充满的幻想气体“噗噗”的往外漏,自己的心也一直往下沉。从头到尾小姑娘用害羞掩饰自己的不堪,加速的心跳从未慢下来,只能紧低着头,不敢面对真实的世界。 也许是触底反弹,小姑娘的气被泄完,反而有了面对真实的勇气。打牌时的哈哈大笑,对月章的游刃有余,姑娘表现的似陈年的老手,甚至把月章玩弄于股掌之间。 争风吃醋、扮嫩装嗲是女人天生的技能,感情经历并不丰富的月章被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忽悠的晕头转向,一声“哥哥”叫的是酥嫩无比。 月章脑袋晕乎乎的去了卧室,好在妻子抱着孩子睡觉看不见自己的不正常。机械的伸手把妻子的被子拉好,接着慢吞吞的去到自己书桌前坐着。冷酷的天气让没生火的屋子冷的如同冰窖,月章坐了一会,大脑犹如被冻住了一样,脸上傻傻愣愣,完全不能理清现在的情况。等到手脚冻的发麻,月章才反应过来,小姑娘说的话似乎太成熟、太有心机,她是不是准备图谋什么。接着想,思来想去,自己作为一个外来户确实没有啥可骄纵的,年轻的姑娘怎能会觊觎自己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章想不通,包子脸姑娘也想不通,刚才说话的似乎是自己另一个人格,自己怎会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自月章走出门,姑娘眼神渐渐变的柔和,灵魂归位,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话里的心机,这是真正的自己吗? 姑娘郁闷加羞愧,一头栽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太不要脸了,太可恶了,自己还是不是个好孩子,怎么这样?嗯~,嗯~,鼻子的气味好舒服,好舒服。姑娘在自责和羞愧中慢慢睡了过去。 第225章 做梦 两个女人,一人一张床,一人一个火炉,只有月章可怜的客厅里挨冻,手脚发麻不说,鼻涕吸溜吸溜,一点点往下坠,很快要越过嘴唇的拦截,向着伟大的地球落去。被冻结的大脑还能运转,只是速度降了好几个等级,月章总也想不出一个没出校门的学生怎么会说出如此社会的言语,没见过,没碰过。昨天回来的时候,被小姑娘从后面抱着腰围,心里还沾沾自喜,现在变得有些惊恐,这是要多深的道行才能变化如此之快。真人不露相,月章今天是见到了。 冻得受不了,月章想着往哪里去,厨房还是卧室?在情感的问题上月章没了平时在村里的耐心,一心要去厨房质问心机姑娘。然而,真进了厨房,见到把脸蒙进被子的心机姑娘已经熟睡,还轻声打着酣,月章的心立刻就化了,怎么能伤害这样的小孩呢。一点戒心都没得,抱被子能睡过去。 月章的犹豫再次占了上风,伸手把小姑娘的腿拖上床,再给姑娘盖好被子。小姑娘也是辛苦的,头虽然梳的顺滑,头油却很多,味道也有些重,月章敏感的鼻子被小小的侵袭了一下。尽管如此,月章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是个可爱的孩子,手不自觉伸到鼻子闻闻,好像还带着姑娘身上的体香。 “啪”,月章用另只手打掉自己作恶的家伙,暗骂自己不要脸。 厨房不能待,回卧室,回到亲爱的身边。身上是冷的,直接进被窝惊醒妻子,月章舍不得,坐在炉子边烤火,慢慢的也睡着了。 月章睡的很不舒服,不仅睡觉的姿势不好,闭上眼睛总是做梦,各样的脸如面具一样在眼前晃来晃去,妻子关切的眼神、小姑娘无辜的脸庞、郑前进的皱纹、岳父的烟斗,所有东西涌现在一起,月章的心在梦里都在颤抖。 家里三大一小,四个人都背着自己的心思,都做着不同的梦。 秦岚不光喜欢和月章说起过去的生活,连梦也沉浸在旧时光里,小时候、长大、上学、中学、大学、恋爱、结婚、生女,与丈夫的重逢,和第一孩子的无缘,费尽心思的备孕,一幕一幕放着电影,有好有坏、有悲有喜,各样的情绪盘踞在心头,浮现在脸上。 小姑娘在梦里则是化成两个人,一人一边挽着一个男人,一个叽叽喳喳,一个个面露微笑,只是挽着的那个男人的脸庞总是看不清,看不清眼睛、没不清眉毛、看不清嘴巴。两个自己想要看清楚,可又怕真看清了会失去挽着的结实手臂,因为挽着的时候真的很暖、很开心。 月章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重重的,身上披着一件绿色的军大衣,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没有的。秦岚抱着孩子,眼睛半睁不闭,懒洋洋,看着韵味十足。 几乎在卧室两个人醒来的同时,包子脸姑娘也睁开了双眼,感觉身上凉凉的、羞羞的。 第226章 三天雪 连续几天,家里有了新人的加入显得热闹很多,小姑娘度过前几天的害羞,变得很开朗,眯眯眼笑的非常喜气。只不过,在单独的时候或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或尴尬或暧昧的气氛总是黯然升起,让人遭不住,心底的杂念一丝丝往上冒,总有疑惑、生怨的间隙。 雪连着下了三天,终于停了,月章难得的兴奋,自己睡在厨房太辛苦,不如和自己的媳妇睡在一起舒服。本以为趁着雪天放假可以好好过一过二人生活,不想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秦岚三天里一直慵懒不堪,散发出成熟女人的味道,惹得月章看着妻子像当初刚谈恋爱的时候,站着都能坚强起来,经常不得不弯着身子走路,几天里闹出不少笑话。 包子脸姑娘心里没有和哥哥姐姐一样轻松,眼瞅着雪停了,再有一天路上可以走,自己就要被送回家。不是自己忘本,这几天在哥哥家里过的很开心,没有压力,不需要面对村里人的闲话,也没有必要看学校欺凌者凶狠的眼神,自己这些年少有的轻松。 三个人各怀着心思等待着天气放晴,雪化了,自然可以出门了。月章既期待着天晴,又担心天气变冷。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化雪的时候吸热,气温会降的特别低,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就算靠着炉子,自己也要受罪。 白天大家聚在一起感觉不大,到了晚上,出门太冷,不用站一会,推开门的时候双腿就开始颤抖,从里到外的冷,隔着厚厚的棉衣,皮肤的温度都在下降。月章从卧室到厨房的几步路,冻得淌鼻涕,裹着被子,靠着煤球炉,还是冷的不幸,从上床开始打颤一直没停下来。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月章坚持不住,再这样下去身体要打摆子了。可是自己回到卧室去也不大现实,里面都是女性,虽说两个都和自己有亲密的关系,可第三者的存在,直接打消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老婆还是自己的好,正当月章寒冷难耐的时候,一个身影钻了进来。月章从熟悉的气味就知道是谁,心里莫名感动。 “你不让她来睡,是不是舍不得?” “啥,别瞎想,人家是客人,总不能怠慢了。再说了,以后还要在村里待着,人是书记的千金,不安排好了,回去要告我的状就麻烦了。” “哼,你就是心里舍不得。” “哪有,要舍不得是舍不得你,你才是我的卿卿。”月章伸手搂住妻子。 “就会骗我。”秦岚嘴上说着,紧靠着丈夫不想分开。 温存了片刻,月章催妻子赶快回去,孩子孩子被窝里,要是冻着可不好了。 “你回去吧,这太冷,卧室里暖和。” “你怎么办?” “我没事,能抗住。晚上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 秦岚不舍离开丈夫的怀抱,卧室里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自己不得不回去。 第227章 发高烧 妻子离开,被窝里立马变冷,一个人的热量完全比不上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借着妻子的余温,月章把被子裹紧紧的,可还是留不住棉被的温柔。从脚开始,到躯干,再到脖颈,一点一点侵袭,寒冷像是小偷,偷走了温度,只剩孤零零的月章在原地颤抖挣扎。 实在不行,去卧室吧,去暖一暖,要是今夜不去,自己会不会被冻死。可是,卧室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自己去了是不是太冒犯,还有妻子会不会生气?煎熬啊,身体冷的受不了啊。月章心里做着斗争,肉体和面子来回拔河,一时间哪一方都没能占到上风。 身体渐渐冷下去,头也变的发麻,月章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再这样下去,今晚能不能过的去都成问题。月章用被子抱住身子,偷跑到卧室里,看看里面的人没醒,悄咪咪的钻进被窝,一把搂住身边人。啊,好舒服,真的比自己睡好多了,身上的寒气瞬间被驱散不少。搂住妻子的手还能碰到另一边的襁褓,鼻尖还能闻到一股奶香,清新的味道。 到了自己女人身边,月章立刻变的心猿意马,手焐热,开始不受控制。开始的时候很享受,接着发现不对劲,再往上,感觉完全不一样。仔细听,身边好像有压抑、羞涩的声音。月章瞬间意识到不对,自己好像做了不得了的错事。身体往后一挣,“咚”一声落到了地上,月章吓的不敢动一动,千万别惊醒了别人。 “你没事吧。”软糯的低声传来。 “我,”月章刚开口又止住,压低声线“没事,你睡吧。” 月章摸摸索索的跪起来,靠着窗外白雪的一点儿反光,抱着自己的被子狼狈不堪的逃到厨房去。 黑夜里,小姑娘看着月章有些瘸拐的慌张出门,放下心,又想笑。自己虽然被占了便宜,可是自己好像也占了便宜。包子脸姑娘先给身边的孩子掖被角,借着拉扯被子盖住自己看不见的已然羞红的脸颊。 干了坏事,月章再不敢去卧室,躲在厨房的床上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内心害怕还是因为被天气冻的。 一夜时间,月章没睡着,脚是凉的,腿是凉的,肚子是凉的,头也是凉的,只有脸蛋看上去红扑扑的。小姑娘则是带着害羞睡过去,夜里做梦,再一次体验了那种凉凉的感觉。 秦岚则是那个睡的好,啥也不知道的人。早晨起来等着丈夫起床做饭,做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月章来,以为丈夫睡过头了,过去一看,丈夫是睡着,是发烧过头了。又是一番的忙碌,秦岚的心里也有些自责,丈夫一个人在厨房睡,垫的褥子不够,被子也很薄,尽管有个煤炉在旁边,还是顶不住化雪的天气。 熬姜茶、量体温、吃退烧药,忙乎了好一阵,月章的烧慢慢退下去,但身上仍然酸软无力,送包子脸姑娘回去的计划暂时搁浅。 小姑娘也不好受,昨晚的事情不能说出去,也担心哥哥是被自己吓着才感冒的。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得过于殷勤,只能帮忙抱孩子,减少姐姐的麻烦事。 第228章 送包子脸姑娘回家 三天雪后又三天,快一周月章才骑车把包子脸姑娘送回村里。月章很纠结,不是因为家里少了个人或者见不到青春靓丽的身影,而是到村里怎么解释这些天小姑娘住在自己家里。一路想了很多理由,可没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更别说想要说服别人了。小姑娘倒是看得开,一路隔着厚厚的棉衣环抱着月章的腰,除了家门似乎释放了自我,不怕有人会监视两人。 小姑娘的脸有两个,在秦岚面前的时候诚惶诚恐,能做的事情不用说自己就去做;在月章面前则放飞了自我,不管月章愿不愿意,自己想做就做。沿途坐在自行车上,两边是漫无边际的雪景,大片大片的白色,看得人心旷神怡,若不是快被冻成萝卜的小手提醒自己,都快忘记现在是三九腊月。小姑娘在后座上晃荡双腿,说不出的愉悦,能被自己心仪男子单独带着回家,好幸福。抱着腰,脸贴在软软的后背上,嘴里哈出白色的气体,仿佛回到了自己未曾经历的小时候。 也是下雪的时候,大概是过年,阿爹背着自己在雪地里抓野鸡,下饵、支撑子、埋线,每一步都新奇,和阿爹在一起闹哄哄的,但很温暖、很快乐。就和现在的感觉一样,自己是个孩子,无拘无束的孩子,想要怎么做都行,尽管和前面的男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自己就是相信他,相信他会包容自己的无所顾忌。 路上的雪化了,结成冰,再化,再结,循环往复,只是每一次化成水的时候都会少一点,水分子的伙伴们在反复中不断脱离大家庭的束缚,奔向自由的天空。 月章勉强骑车,尽量往有车辙的地方走,前人开的道路,后人走总会顺利些。路面湿滑的时候,最怕遇到有坡度的地方,无论是向上还是下降,都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就能让人摔个大马趴。和包子脸姑娘一起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见到了前进村的影子,远处看,村里被白雪包围,黑墙孤独的树立,告知远方的人自己的方位。 快到村口的时候,月章让包子脸姑娘下车,看着她,还没开口,包子脸姑娘靠近月章的脸飞快的亲了一下,不等月章反应过来,飞快的绕路跑回家去。月章愣在原地,傻傻呆呆,不曾想象还会遇到这么一出。 摸摸脸颊,收拾纷乱的心情,既然来了前进村,到村部里看看,也不算白来一趟。推着车,刚才被亲的一幕不断在眼前回访,小姑娘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好像都被自己印了下来,连起来好似美好的画卷,月章心里既欢喜又忧愁,然而脸上露出的是莫名的笑容。 大冬天的,如自己预料般,村部里每个人,门大开着,院子的积雪没有清扫,有条明显踩出来的小路,看脚印应该是几个人反复走过的。停好车,进屋,没人,地上的旱烟头却冒着烟,屋里呛鼻的烟味还没完全散去,开来人刚离开这里。 第229章 压垮的小茅屋 月章搞不懂大冷天村部还有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又一个不见,是不是在玩躲猫猫,还是说正好去后面的茅房上大号了。坐在屋里等一会,月章没等到有人过来,倒是因为没有烤火盆,自己的脚要冻麻了。起身跺跺脚,看看外面,阴天,到处是雪,没什么好看的,月章决定主动出击,到村里转一转,顺便到书记家里拜访一下。 天冷的出奇,村里也没人想出来受罪,在逛荡村子的时候见不了几个人,碰见的几个想自己说话,说的是本地方言,月章零星能听懂几个词,但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几个人都用手指向一个方位,月章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 顺着他们指的方向,月章绕来绕去,不知确切地方,自己走着感觉越走越没人,越走越荒凉,后面月章只能顺着脚印走,哪里脚印多就往哪里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转了好大一圈,月章在意见倒掉的茅草房前看到了村里的干部。 月章激动的上前打招呼,好几天没见,多少想念这些新同志。抬起手,刚要兴奋地大声呼喝,月章发现自己的热情似乎和眼前的情景搭不上。村里的一群人站在茅草屋四周,各处查看,有人在低头耳语,有人看到自己也没主动上前来打招呼。月章抑制住自己兴奋的心,走上前,跟着去看怎么回事。 “书记,这是?”月章在远处没看清背对自己的郑前进,走进了才看见。 “啊,月章啊,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郑前进见到月章很诧异。 “这不化雪了,我来看看村里有没有什么事情。” “事情?事情倒不大,你看,”郑书记指着眼前倒塌的茅屋,“雪下大了,把人家的茅草房给压塌了。” “人没事吧。” “人没事,屋顶都是茅草能出什么事,冬天这么冷,日子不好过哦。” “人呢?” “让他们家去亲戚家借住一阵,等雪化完了再想办法。” “这种情况普遍吗?” “哪都有,除了砖头墙,有大梁的,哪家下雪的时候不都提心吊胆,就怕雪大了压垮自己的屋顶。没办法,管不过来,别处人命就行了。” “不管,他们连家都没了,怎么办?” “等雪过了,让村民自己解决,拾掇拾掇,修修屋顶,又是一间茅草房。” “不用转头盖?” “钱啊,哪里的钱啊,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住瓦房?下辈子吧。” 提到钱,月章也没办法,听郑书记口气,村里不是一户有这样的问题,要是都管上,村里真出不起钱。就算村里出人,工钱不要,砖瓦、梁木、石灰、水泥都是要钱的。看到眼前的景况,月章想要帮着村里解决,却无力改变。 要改变村里的面貌,首先要有钱,有钱就必须脱离小农经济,办厂子、搞副业,村里富裕了,村民手里有钱了,盖的起房子,吃得起肉,才能真正解决这些问题。月章心里的紧迫感又加重了。 第230章 救灾 房屋倒塌不止一家,下雪的时候组织人员临时抢险可以,人多了忙不过来。村里住在茅草屋的不是孤儿寡母就是年老体弱,没能力加固房子,也没办法找到钱重新翻修自己的房子。镇上有危房维修基金,可钱少,每年能在镇里维修一处两处就是好年头,轮到前进村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尤其是郑前进得罪镇里领导的情况下,村里占不到镇里的一点好处。 月章很想劝说郑书记把村里结余的钱拿出来,把受灾村民的房子翻修了,话到了嘴边好几次都说不出口。目前村里握着的钱就像种子,是为以后赚更多的钱准备的,要是现在花了,后面所有的计划都会泡汤。以后有钱了,等村里有钱了,再把村里的危房都给推到重新盖,月章心里决定。 抢险的工作不用月章去做,粗活、累活没必要自己出手,人尽其能,物尽其用,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好才是真的。月章的小心思是不想下去看村里灾民的残像,怕自己忍不住把钱给花了。慈不掌兵,兵家的道理,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在村里没事干,还没火炉暖身子,月章和郑书记打个招呼,自己回家了。等雪化,开春,村里致富的计划大概就可以实施了。 郑前进忙的厉害,自己治下的村民,靠的就是自己,虽没办法立刻把房子重新盖起来,至少不让受灾的村民住在雪堆里。给村里的各处塞几个人,让有亲戚的去投靠,一上午处理的井井有序,月章走的时候,郑书记把灾民基本安排好了。 村里是泥土地,有水的时候会到处都是湿泥,雪天好一点,各处冻的硬邦邦,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响声,是结冰的泥土被挤压的声音。一圈忙下来,郑前进脚外是湿的,鞋里面也是湿的。风一吹,脚有点冷,赶回去换鞋子。 到家出乎意料,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来了。家里的小子跟自己不亲,从小不给自己抱,姑娘好一点,至少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郑前进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很光彩,村里许多长舌妇在背后议论自己。不过,自己能有一儿一女,还要什么脸面呢,若是连后代都没了,说啥都是假的。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没去接你,怎么回来了。”郑前进在屋门口换鞋子,问自己的女儿。 “刚回来。”姑娘的声音有点小。 “吃了吗,没吃自己到灶上做一点。”郑前进不喜欢做饭,也认为做饭不是大老爷们该干的事情。 “我不饿。” “那你歇着,天冷,别瞎跑了。”郑前进换好鞋,进自己屋躺一会。年级到了,忙半天就要休息,以前是小伙子的时候,连干三天都不累,还记得当年在战场上,连续跑了一天一夜,到战场就是干,谁怕谁。郑前进想着开始打呼。 包子脸姑娘还沉浸在和哥哥分离的感伤中,这几天在哥哥姐姐家住的很轻松,没有学校人的欺负,也没有村里的闲话,即是有点尴尬,还是比别的地方好。可惜,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 第231章 脑袋沉 郑前进被自己的呼噜声惊醒,太累,呼噜打的太大,睡着睡着,自己被自己吓醒了。上午把村民安顿好,中午到先现在还没吃饭,听声音家里似乎没人,自己的婆娘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最近好像经常出去不回来。 “妮子,去做点饭。”郑前进高喊女儿去做饭。作为一个不喜欢在厨房的大男子主义者,宁愿饿着都不动手。 连着喊了几声,女儿没有动静,郑前进起来到女儿厢房看看,女儿睡的正香,完全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女儿长大了,快有大人的形状,现在越长越像她娘年轻的时候,模样、嘴脸都像,即使是睡着的时候也像。郑前进眼里少有对家人的温柔,只在这种没人看见的时候才会里露出舐犊的情感。看着女儿,郑前进感慨时间过的飞快,过几年可以给女儿找婆家了。 想到找婆家的事情,郑前进心里一阵虚,自己曾遇到的事情实在不踏实。最近几年不顺利,特别是在官场上,镇里的干部不待见自己,以前能靠的山头离的太远,扯大旗找背景现在不好用,自己一段时间在镇里抬不起头,如果不是自己以前打下的群众基础还算可以,估计上次就要被疤子给阴了。 遇到困难的时候,人最容易求助鬼神。一年多前,郑前进去算过一次,结果太出乎自己的预料,家里人能遇到贵人,自己跟着家里人才能鸡犬升天。这算什么事情,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半辈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就要靠着别人生存下去了?一向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人,想要低下头不容易,还要靠着以前在自己手底下的人,郑前进受不了。 尽管身体不愿意接受,脑袋里却不时想起谶语,思考着自己还能靠着谁。自己的婆娘虽然年轻,可没见识,做不了大事,靠不住。家里的小子还是毛头孩子,能指望上的时候,自己都是老头子了。剩下一个女儿,眼瞅着毕业能嫁人,是不是嫁个好人家,顺带着把自己也往上带一带。女儿,终归是要出去的,能找个好人,对他她好,能给家里带些好处也行。 妮子回来的正巧,村里没什么事情,还能在家里多待几天。下雪了,学校里住不好,不如在家里过的快活。自己不用去县里接她,路也不好走。不对,不接,谁把她送回来的?郑前进突然意识到不对,从县里回来要二十多里地,路也不好走,妮子怎么回来,还背着口袋。今天妮子回来了,还有哪一个来了,是月章。 郑前进的觉得心脏疼,脑袋瓜疼,身上哪哪都疼。他们肯定是一起回来的,不用问一定是月章骑车把自己的女儿送回来的。他们俩是怎么混到一起的?郑前进感觉眼前充血,有点黑,摸索着回到屋子,又躺倒床上。好不容易,躺了一大会,眼前的小蚊子慢慢散去,脑袋有点沉,沉的疼。 第232章 得病了 月章怎么会自家的妮子遇到一起,不可能,两人又没有见过面,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肯定是自己想多了,从没见过的两个人,哪里能遇到。县里那么大,人多,说遇到就遇到。 唉,老了,想的多,都没人看见两个人一起,怎么可能。郑前进缓了缓,继续没完成的睡眠。自己的妻子不在家,女儿刚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叮叮当当,郑前进被敲门声惊醒,家里大门上门环被敲的叮叮直响。郑前进脑袋疼,下床缓慢,浑身上下的肌肉全在疼,估摸着上午安排救灾冻着了。脚在地上晃荡,找到棉鞋,埋下头穿上,郑前进觉得自己喘不过气,坐不住瘫软在地上,双手扒着床沿支撑身体。 “呼哧、呼哧”,郑前进喘着粗气,想要大声呼救,却没有一点力气。外面的敲门声停下来,郑前进耳朵里隆隆响,感受不到外面的变化。不知等了多久,郑前进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托着,缓慢的爬上床,又过了很久,气终于顺下来。 再能坐起来已经到了晚上,外面还能看到一点反射进来的微光。坐了一会,有人点着油灯进了自己的屋子,是自家的妮子,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油灯,给自己送饭来了。 “阿爹,你怎么起来,躺下吧。”妮子把手里东西放在旁边的衣柜上,忙着去扶父亲。 “不用,我坐一会,老了,身体不行了。上午才出去,下午就能打摆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先吃吧,中午就没吃饭吧。” “中午没来的及,现在真饿了,我看看做了什么。” “家里没啥菜,我就下了面条。” “不错,好吃。”郑前进呼噜呼噜大口吃面,确实饿了,一天没进米水。 “你娘呢,在家呢吗?”郑前进边吃边问。 “不知道,我没见到。” “也不知道整天往哪跑,天冷还出去瞎逛。” “你慢点吃,我再去给你盛一点。” “先这样,妮子,你来,爹问你点事情。”郑前进阻止女儿的动作。 “今天,你怎么回来的?”郑前进小心翼翼的问。 “我,”小姑娘心里咯噔一下,“我自己走回来的。” “那么远,天冷,你就这么走回来的?” “哎呀,你要不信就算了,不要管了。” “不是,我信,只是路不好走,你没事吧。” “哼。” “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是不是顺路带你回来的。” “没有,没碰到。”小姑娘羞恼的端着碗出了门。 郑前进确定,是月章把妮子送回来的,要不然月章大冷天来村里干什么。他们是怎么见到面的?郑前进百思不得其解。看妮子的样子还是黄花大闺女,两人没有做什么败坏的事情,月章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在以前,郑前进饶不了月章,有老婆了还要招惹自己家的女儿,真是找死。可现在,郑前进却有了很多担忧,特别是今天突然发晕的情况出现。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下午趴在地上起不来不仅是打摆子那么简单,头脑里像炸了一样,跟自己爹当年情况类似,自己肯定也是得病了,不轻的病。 第233章 做打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撑不住了,许多想法就成了空想,自己必须改变,为以后的日子做好计划。眼下就是如此的情形,身体不行,似乎是家庭的遗传,自己爹当年就是这样,没几年就走了,自己也不能比老人多活几年。既然时间不多,考虑的事情和方向需要发生改变。 郑前进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女儿给自己端水擦脸、洗脚,自己没心思关注女儿好像长大的变化。人生的经历和未来的设想在脑海里转来转去,总要想出个好办法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至少让家里人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能过得下去。 郑前进的婆娘到大半夜才回来,被点灯靠在床头的男人下了一跳,脸色很不好看,勉强的笑了笑,又出去不知干什么。郑前进知道自己女人出去做什么,只是以前没今天做的过分,还知道遮掩,村里也传的风言风语,自己正找机会收拾她。可惜,下午身体的病痛来的太过突然,自己的计划不得不中断,维持眼下的情况暂时是最好的选择。 等郑前进媳妇再进屋的时候,郑前进已经平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脸,像死了一样。年轻的女人反而不害怕,脸上妩媚一笑,强装镇定的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家里三个人各怀心事,又装的像没事人,各反常态的相互嘘寒问暖。郑前进是老油条,最是热情,也最自在,看不出一点虚假样子。年轻的女人皮笑肉不笑,难得漏出两颗牙齿。小姑娘的笑容略带羞涩,扭扭捏捏。 一夜的休息郑前进打起精神,趁着自己还有几年活,把事情安排好了。当初算命的先生说的啥,自己命都没了,还鸡犬升啥天。月章不是个好东西,可也是个男人,要是妮子能攀上去倒是省去自己不少力气。月章还年轻,看样不是个甘于堕落的人,以后要是能当上个领导啥的,妮子也能跟着吃香喝辣的,那自己的儿子长大接下自己的村长位置应该也不是个事。郑前进心里的算盘打的很响,已经准备把自己女儿卖了,给自己、给儿子铺路。至于家里这个不要脸的,当时候看自己的命,搞不好拉她垫背。 心里估算的差不多,郑前进就等着月章回村创造机会。 月章不管不顾的回家,不忍心看受灾的人,学学阿q精神聊以**。美好的事情总是少,需要自己用双手创造,村里的情况也是一样,如果自己站不起来,能指望谁来帮助自己呢?月章从中学的时候开始思考这个道理,天生懒惰的自己,总是想尽各种办法逃避艰苦的农活,只要自己学习好,自己要看书,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田里。月章知道这样的做法很不公平,然而正是不公平促使月章保持住自己的成绩,以免自己成绩不好导致去做自己做不喜欢的农活。 过往的事情埋在心底,不跟任何人说起,如今生活好了,真正脱离土地了,自己的逃避自然不需要再说出来。 第234章 过冬 冬日的生活过的很无聊,有了儿女的存在,给整个家庭带来许多生气。月章不是本地人,朋友不多,秦岚的性子也不是很好,交的朋友也少,夫妻二人除了在家里带孩子,连门都不用出。丈人、丈母娘、小舅子中间来过一次,看看孩子,留下些钱,丈母娘再次明确自己不会帮助女儿带孩子。如此看来,秦岚复工的时间是遥遥无期。时间过的很快,过年、走亲戚,看望单位的领导,去老郭家拜访,出了正月,月章开始正常回村里。 去老郭家联系感情,月章的想法得到老郭的支持,先把经济搞上来才是重中之重,没有钱,干什么都是白费。搞养殖、建房子、加工厂,这些都是能快速见到效益的好项目,只要干的好,不愁没成绩。月章和老郭喝了一回酒,把村里发展的聊的很透彻,月章信心大增,能看到未来与在黑暗中摸索还是不一样的。 本来过了初三,月章到村里看一趟,想不到年后村部一个人没有,打听下来要到落灯才算正式上班的时间。月章到村里被郑前进拉着喝了一顿酒,这次郑前进热情的让月章受不了,还以为郑书记遇上什么好事。接着这次机会,月章把郑书记家里人认了个遍,平时在学校从不回来的男孩也回来了。月章在郑前进家里仍然感觉尴尬,毕竟把人家女儿带回好几天也没个说法。这顿酒月章没敢多喝,怕自己控制不住出了丑,上次没被揭发,这次再出问题,真要命了。 过了十五就落灯,也到了村里“开张”的日子,郑书记为了好彩头特意在村部门口放了一盘鞭炮,喜气洋洋,大声说了几句吉祥语,村里人站成一排,脸上都是乐呵呵的。月章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好奇的不得了。 开年的时候,村里的事情不多,等着冰雪融化,村里的地能耕种了,把春耕组织好就行。村里很少产生什么了不得的矛盾,上次临时工来村里要工资成了少有的群体事件,是最近几年少见的事情。再往前就是修路了,县里的大事,也是村里的大事。 开工了,这次建筑公司来了好多人,年前确认的情况得到缓解,部分干活不利索的人不得不被解雇,剩下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在工地上。一下解雇许多人,月章没想到,被解雇的临时工聚集到村部的时候,月章一脸的懵。来人说明原因,月章猜到大概是因为建筑公司改制的事情谈的差不多了,人家来上班也是正常的事情。临时工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可惜底气不足,毕竟被解雇不是干活不行就是偷懒耍滑,工地上的机械不多,青壮还是需要的,月章提起心气一通谩骂,把被解雇的人说的跟屎一样,再用工资暗示、威胁一下,这群人自然就退了。 工地上要干的活挺多,留下来的青壮各个都是村里干活的好手。月章到工地上看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很舒服,只要肯干还是有出路的。 第235章 探索 工地上的钱比较好拿,在自己的地盘上和对方交流,不怕出问题。县里的重大工程,官面上的人没一个想拖后腿,要是到时见完不成任务,县里大人物发脾气就不是好玩的了。村里土地很多,人更多,平均下来,一人占不到两亩地,想要通过土地去搞钱几乎不可能。土地不行,水面就成了增加收入的必要途径。月章趁着村里的事情少,不断往大堤上跑,看环境,想办法,到底怎么搞才能把手里的资源换成现金,再投资村里的其他项目。 大堤上的寒风很大,带着水汽,阴冷阴冷的,月章占半天觉得自己的手要开裂。没办法,还是要去,水面的事情从没接触过,月章只能一点点的看,一点点的学。河里有几条破旧的渔船,应该很久没修理过,从外面看打满补丁,各色的木头填补穿身漏洞,就像给渔船穿了一身花衣裳。 月章第一次到船上去很不受欢迎,船是渔民的家,不速之客直接闯进家里来,没被第一时间轰出来都是好的。月章借着自己的眼镜,像个教书先生,渔民没直接赶人,以为是学校的里老师来劝孩子上学的。聊了一会,渔民才知道这是村里新来的干部,脸色变的好一点。 渔家的当家人不在,到河中心撒网去了,家里的女主人满脸警惕和不信任,小孩子倒是跑前跑后,一点不怕生人。月章问了几句,没得到有用的回答,自顾自的回去。 堤岸比河流高上四五米,向下倾斜,延伸出去大概十二米的样子,全是土地。河岸上的土地不让开荒,若是用来种地固然能增加收成,可遇到洪水泛滥的时候,也容易出现溃堤。不能开荒,河堤上长的全是野草,冬天过去,枯黄的野草留下根茎快有半米高,要是到了春夏,野草不是要比人还高。 野草平时看起来不值钱,顶多村民来挖点能吃的回去改善伙食,大面积的草地就随它去。生在农村的月章知道,鸭子、大鹅在水里不仅捞螺丝吃,野草也是它们的食物,这一大片野草能养好多鸭鹅。月章计划着,在本地放些鸭鹅来养,总会出产不少东西。 第二次到渔船上,渔老大在家,比上次问了多些东西,河上的生活怎么过,村里有什么安排等,渔家老大从对月章的戒备慢慢变得平和。说了闲话,月章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还没想好怎么安排,贸然从事容易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约好下次一起喝酒,月章结束自己的水上探索之行,下面是找郑书记讨论养殖的可行性。 村里的都是农村人,肯定比自己更懂农村的情况,河堤上为什么没人来养殖肯定还有其他原因,自己知道有利可图,村里人不可能不知道。就算前几年不允许自己私下养殖,现在放开了,管的也不严,难道村民心里不痒痒?不说养了鸡鸭鹅能满足过年过节的饮食需求,拿出去卖个钱也是好的。 第236章 渔民 堤坝的事情有了大致的想法,还要和书记商量商量,看看书记什么意见。说干就干,月章踩点完直奔郑书记家,赶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书记,这几天在村部没见你,有事啊。”月章见到郑前进脸色不好,关心的问。 “没事,前几天冷,冻着了。”郑前进自上次心痛头晕,接下来时不时犯病。 “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到县医院看看,我陪你去。” “不用,老毛病了,冬天都这样,你来是不是有事?” “那你多注意身体,这几天我到堤坝上看了,大堤上草也多,河里谁也不少,咱能不能去组织村民养些鸭鹅之类的,增加收入。”月章见郑前进不愿去医院,没办法。 “你说说,怎么养。”郑书记问月章。 “书记,你看啊,河里渔船也不多,估计打鱼就够耗时间了,咱们成立个合作社,集点资金,买些苗儿,养个夏天,秋天就能卖了。” “唉,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渔民的意思你问了吗?” “书记,你是说渔民?”月章很奇怪。 “河里的渔民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他们把河看做自家的田地,宁愿荒着也不愿意有人来打河的注意。” “怎么会,我去渔船上,鱼老大的态度还可以啊。” “那是你没说要用大堤上的土地,没说要用河边养鸭子,要是他们知道,肯定把你撵出来。你看河里的水多,鱼也不少,可能打上来却不多。以前渔船、渔网都是公家的,没人养没人修,你看到了吧,现在那渔船打补丁不成样子。后来分田地,渔民不要土地,就要打鱼,渔船分给他们,补丁都是他们打的。船不行、网也不行,打鱼就不行,每天只是温饱。你要是要用河流,他们绝对要和你打官司。” “河又不是他们家的,村里就不能用?” “河不是,可人家不让用啊。以前河边的想到大堤上养几只鸭子,不是全被渔民敲死了。闹的不可开交,现在河边的和船上的还有矛盾。” “书记,像你这么说,养鸭鹅就不行了?” “倒不是完全不行,就是付出太大,难回本。你要是自己买鸭苗鹅苗,不让它们出钱,自己养,卖完还分给他们一笔钱,他们差不多能愿意。” “这,拿来这多钱,我本来想让村民自己组织出钱的。” “所以说啊,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能养鸭鹅,村里会荒着那片堤坝啊。” 月章发现是自己想的简单了,田地都承包了,河塘也能承包,渔民看河是自己吃饭的田地,从人家口里抢食确实不容易。 “不能变通变通?” “咋变通,在河上的一点文化没有,也不讲道理,除非出钱、出粮跟他们换。以前矛盾大的时候,人家半夜偷村里的东西,回去就跑,早上发现,人家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要不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说动他们。” “行,你去试试,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事情没谈成没事,千万别生气。” “不会,我能生啥气。” “不是你,是别扔他们生气,他们一生气,能把你撂水里去。” 第237章 各怀心思 “水上的能这么野?不会吧,看着还好啊。” “你是没见过他们发飙的时候,刀、鱼叉往身上招呼,哪个都不怕死。你到他家看到家里的孩子在吧。” “是啊,好久个女孩,怯生生的。” “他们都生四个了,也没人敢管。” “四个?镇上计生的人呢?没人问?” “有人问,可问的人也是本地人啊,自己家都在本地,你去问了,不让生,结扎,人家不愿意就出去跑船,等生了再回来。想罚钱,还没上船呢,人就跑没影了。人家能天天跑,镇里还能拦着?再说了,要是真逼急了,人家上岸用家伙闹一通,转头走人,谁能受得了。” “看来,他们还是此地一霸啊。” “霸道是真的,恶霸都算不上,毕竟在船上呢,只要不下船,人还不怕。你去了还是小心点,动了他们的地方,不易安抚啊。” “这么说,养鸭子养鹅,就没法了?” “有办法,刚才说过了,给钱,钱给足了,啥事没有。你看你有钱给还是村里有钱?” “唉!”月章很无奈,养殖计划还没开始就被郑书记打击一通。要是渔船上这个样子,现在确实不是去开发的好时候,有机会自己再去瞧瞧,探探口风。 月章没想到郑书记能跟自己说这么多,中午自然留下来吃饭。在书记家吃习惯了,脸皮也变厚了,不用招呼,到点就等着蹭饭。饭桌上见到郑书记家里的姑娘和小伙子,小伙子吃得快,吃完抹抹嘴出大门。小姑娘倒是细嚼慢咽,坐在饭桌旁不肯走,磨磨蹭蹭的,直到郑书记不满,才回房去。月章在饭桌上拘谨的很,眼睛直视,不敢瞅旁边的姑娘一眼,就怕闹出啥误会。倒是过年很大方,嘻嘻哈哈,中间还给月章夹菜,闹得月章手足无措。 郑前进看着自家姑娘的热情,心里不是滋味,想要阻止,可抬起的手有千钧重,手指都翘不起来。不能改变事实,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事实。自家的小伙不懂事,眼前和月章相处的机会把握不住,自己还不能明显的提示,姑娘倒是主动,可惜自己心里不愿意。郑前进自己矛盾,想要交好月章,又怕自己的姑娘受委屈。唯一能得到一点安慰是,月章还能维持表面的正人君子形象,没做出啥过分的行为。 从小伙走后,饭桌的三个人各怀心思,表面平和,心里都在翻江倒海。屋里的人在矛盾,屋外人的心思也不简单。郑前进的婆娘坚持在厨房不上桌吃饭,自己单独带着,想法四放,一会是跟着郑前进受的委屈,一会是和外面人偷情的兴奋,一会又是对子女的愧疚。女人知道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当初跟了郑前进,就有人说自己是为了钱去的;如今自己背叛郑前进,村里传出自己的风声,背后不知怎么骂自己。那有怎么样,自己该有的都有了,无论是钱还是男人,呵呵。 第238章 思路 郑前进不管自己现在妻子怎么想,能给自己生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能传承香火,就行了,管她外面找谁呢。自己的二两肉也不指望能老树开花,下面就要看年轻人的作为,未来是年轻人的,自己能为女儿好儿子留下些能用的东西就好,老娘们想去哪去哪,家里的东西一分带不走。 午饭吃吃喝喝,小姑娘习惯了睡中午觉,撑不住了才在依依不舍中回自己的屋子。临睡的时候,还在幻想着这次哥哥能再来自己的屋里里一趟,能再抱着自己睡。郑前进身体机能下降,心情也不好,被自己的女儿激发,很快感觉精疲力尽,若不是酒水撑着,自己快要躺倒地上去了。月章看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减少,匆匆扒拉几口饭,想要出门。 “兄弟,要走了。” 月章被吓了一跳,前几次来,郑前进的婆娘都是躲在屋里不说话的,突然叫住自己,实在是没想到。 “啊,嫂子,我吃好了,去村部。书记在屋里呢,你去看看。” “你慢走啊,有时间常来。” 月章分辨不出是不是错觉,走的时候,嫂子的眼神好像有东西,一种叫妩媚的东西。月章回想一下,受不了,不说年纪,她是郑书记的内人,自己也不能瞎想,可是那个送人的身影总是不断出现在眼前,不是为了身上的欲望,而是这个女人似乎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值得好好查查。 在堤坝养鸭鹅的事情暂时要放一放,渔民的工作不一定好做,月章喜欢有了充分的准备才开始做事情。郑前进对渔民的印象很负面,看来以前没少和渔民闹矛盾,若是打着郑书记的旗号去和渔民谈养殖的事情,可能是适得其反。现在,月章只能利用渔民对自己还没产生反面的看法,试着和渔民接触,至于什么时候能把堤坝拿下来,要看天意了。 月章的心被小小的打击一下,自己挨冻好几天准备的计划,就这么被郑前进给否决了。尽管月章知道郑书记说的有道理,但自己的还是忍不住低落,自己第一次搞创收有点无疾而终的意思。既然养殖不能上马,那就从其他的方面想办法。村里的路还在修,能修通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可路边的土地可以先想办法占上,同时也不能引起其他人的疑心,要是村民或者镇里知道了,分一杯羹是好的,怕就怕事情被搅黄。 路没有修好,河塘被占据,自己想的赚钱路子被堵住,月章很无奈,想给村里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吗?还记得下村之前的培训,那领导在上面一个个讲的口若悬河,好像村里没啥不能解决的事情。可是,到了基层,哪哪都是问题,没钱、没地、没技术,村里能出的仅仅是憨力气,想找个文化人都难。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既然自己前期想的路子都不行,那就转变思路吗,想想自己还能干什么。月章思考着骑车回家。 第239章 想办法 月章骑车的时间很短,思考的时间却特别长,脑袋里的想法来了又去,升了又起,没办法确定出结果。赚钱难不难?难。赚钱无非有资源、有资金、有市场,三个问题解决了,难题自然也没问题。月章想来想去,不知从何处入手。资源,手里顶多有县里不明确的承诺,说给政策,这都半年了,也没见具体的政策下来。资金,眼下最缺的东西,启动资金都不知道在哪里。市场,这是是最没问题的,不说镇上,县里缺各种东西,吃喝穿住,哪样不等着从外面引入。 三方面,两个缺,自己能不能解决。月章反复衡量自己遇到的情况,自己能做的有多少。政策的事情太大,想管管不了,顶多会单位找领导帮助,来的时候,老郭也给自己承诺,至少不用为这方面头疼。缺钱是个大问题,村里有点,盯着的人很多,许多人都等着村里的钱改善生活,郑书记能不能支持自己把钱用来建设还不能完全确定。村里的钱也不多,月章心里估算过,顶多能在路边盖上四间瓦房,不是太够用。政策和钱都不够用,月章想的头疼,哪里去找人帮忙啊。 从体制走出来的人遇到问题,第一想法不是找市场,而是找人、找关系,好像有人打招呼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似的。但是,市场就是市场,不按照市场的规律办事情,找哪个都不好用。 秦岚看丈夫到家一直愁眉苦脸,想着丈夫是不是在工作上遇到了困难。 “怎么了,今天的脸色不好,约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当我是傻的,我学历也不比你低。” “就你?”月章抬头不相信。 “你说,我听。”秦岚的态度十分坚决。 月章楞了一下,想不到妻子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干脆竹筒倒豆子,把村里遇到的问题全说了出来。 “你说是创业吧,不算难啊,你愁什么。”秦岚信心很足。 “口气这么大,你说说能怎么办?” “你知道你老丈人为什么没升上去吗?当年他出头集资做生意,被打成投机倒把,家里花了大力气才把他保出来。要是有今天的好政策,还怕这事?” “呦,想不到老丈人厉害啊,老当益壮,你不说我还以为他怎么下来的。” “你以为怎么下来的?” “我不知道,你说说怎么做个事情出来,我听听。” “不就是搞钱,你去注册个厂子,以村里集体的名义,问县里要政策,再去银行贷款,你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贷款?不行,还不上怎么办?” “你啥啊,以村集体的名义办的厂子,贷款也是村里的,关你什么事。” “那也不行,那不是坑村民?” “坑不坑,看你怎么干。你要是能给村里赚钱,把钱还上,你就是英雄。你要是赚不到钱,那才是坑村民。看你怎么办。” 月章听妻子的意见,陷入沉思。 第240章 心活泛 贷款对于商人来说是司空见惯,但对尚不开放的农村来讲是非常难接受的。月章不愿意去贷款有部分原因是村里能不能结束,郑书记能不能接受贷款。村里的人一辈子种地,能走出村打工的都不多,若是一步到位,直接进入商业模式,在村里不仅行不通,还可能产生负面的效果。超出人自身认知的东西,总是难以接受,可能被人攻击的。 月章容易想的多,手上做容易被干扰,贷款的事情还没做,自己倒是想了很多。 “你不想贷款,准备哪里去找钱?”秦岚对丈夫犹豫的态度很不满。 “再想想办法,总能有机会的。”月章搪塞道。 “你就想的多吧,眼高手低。” “嗯,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你要是不想去银行贷款,要不去吃面拉点投资试试。” “投资?谁来投?眼下好的项目都没有,哪里去找人?” “谁说没项目,路修好了,你们把路边的地给卖了不就行了。” “不行,都是集体的土地,怎么卖?说的容易,基本农田都不准动。” “你傻啊,谁说卖田地了,你可以把路边的地整一整,补个边,换个宅基地的,那不都是村里的地。再说了,不一定要全卖出去,你可以租啊,让租的人来盖房子,说好租多少年,这个房子就属于村里了。” “啊,这能行啊。” “说你傻呢,真不白说。” 秦岚的商业头脑明显比月章要好很多,只是听月章说了村里的情况,就想起好几个办法。月章也被说的动心,要是能干下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钱的问题可以劝一劝郑书记,要是能以村里的名义去做,风险能小很多。去村里试一试,总是个机会,不把握住,感觉对不起自己。 “钱的事情有机会,你说说项目怎么办。” “你还真当我是你的军师啦,啥都问我。” “你不是厉害嘛,商业你在行,我不如你。” “呦吼,不错啊,知道承认自己的缺点,那你说谁是家里的一把手。” “那当然是你啦,你不仅是家里的舵手,还是家里最大的功臣。” “有觉悟,孺子可教。你们村的项目不多,你说的养殖就不错。” “养殖啊,我去问了,郑书记说问题是渔民不同意。” “人家说啥就是啥?你不会去问问,再说了,河就那一段吗?你不能再找找,渔民总不能把整条河都霸占了吧。你先做,给村里打个样,别的村民看见能挣钱了,自然跟着做。要是渔民也能吃到甜头,你害怕没发说服他们吗?” “恩,你让我想想。” 月章的思路被妻子的一番话打开,自己确实被郑前进的话吓住了。河坝最好的地方固然被渔民占了用来停船,自己还可以选择其他地方啊。一条河,很长,总不能就没好地方了吧?除了河流,村里的河塘也可以用,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月章非常兴奋,被打击的心再次活泛起来。 第241章 新考察 月章对河坝重新考察,骑车往远处跑,看一看远处怎么样,不和渔民产生矛盾,少点事情,总会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观点是对的。骑车跑了好远,接近半小时的路程,一块水草丰盛的地方,风光好、水草丰、河流有弯道,正是合适养殖的好地方,唯一坏处在于离村子太远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跑这么远来搞养殖。 “书记,往北走有个河湾,你知道不。”月章回来第一时间跑来问郑书记。 “哪里,你说的什么地方?”郑前进被月章问晕了。 “就是沿着河往北一直走,有个转弯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 “往北啊,有点印象,你问那里干什么?” “上次你不是说渔民的地方不好动,我就往远处跑跑,果然发现好地方。水草丰富,估计鱼虾也不少,要是在那开个养鹅场,不成问题。” “你是说往荒滩去,可是那离村子有点远啊。” “那不怕,咱招标,让村民自己组织人手去,咱们收钱或者分成就行了。” “村里没见几个有钱人家,谁能拿出来钱承包荒滩。以前荒地都是村民自己开,他们能拿钱出来?” “这有啥,养殖算是农村致富的好手段,咱们向上面申请资金,给村民送鹅苗、鸭苗,只要他们能养好,等鸭鹅出栏了,再算该出多少钱。” “你别急,镇上还能给钱?不会吧,你知道镇里多抠吗?” “镇上不给,咱们去县里要,既然说支持农村致富了,还能不给点真金白银?” “你能弄来?”郑书记有点不相信。 “不敢打包票,我明天去问问,总会有个结果的。” “你要是能要来钱,我来找人开荒。咱们村河道多,以前没钱,只要有钱,开个荒不是个事儿。” “那行,书记,你找人,我找钱,至于怎么分成咱再商量。” 月章没想到郑书记这次答应的爽快,上次和郑书记谈使用河滩,还以为郑书记不同意才说各种推辞的话,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定下来,月章的干劲上来了,第一项创业各种一定要做好。 为了支持下基层的各个干部,县里设置了专门的管理部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管理部门解决。上次培训的时候说的很清楚,管理部门由县里的部门兼任,县长任管理组长,县里负责农业各种的副县长专门负责。 月章没想直接找县长,先到管理小组问问政策,看能不能先要点钱下来。县里上班的时间很固定,月章踩着点来,问了门卫怎么招人,直接去管理办公室。 管理的人不在,月章问了问,等了快三个小时才拦到负责人。初出牛犊不怕虎,月章在县里认识的人不多,找人的时候心里压力不大。向县里的管理人说明来意,对方就说一句话,先打报告,等报告批了再说。 这哪行,打完报告,不知道能不能批,就算批了,钱什么时候到还是问题,就算钱下来了,会不会被镇里截留,还成问题。月章可等不了这长时间。 第242章 被抓 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金钱。开春了,养殖的大好时间就在最近,抓不好现在的时间,还要等到下一个时段。若是按照流程走,申请、上报、走程序、批准、下发、转发、核对、发钱、转手,这要到秋千也不一定能拿到钱啊。 月章站在走廊里,心里的焦躁慢慢上升。和在医院等着孩子的出生不一样,现在心里满是挫败和无助感,自己好不容易想的计划,付出心血实地测量,大冬天的冒着严寒,想尽办法解决问题,到了上头就换来一句“按规矩办”,心里的委屈升腾。月章甚至想要冲进办公室,抓着办事人的脖子质问他还是不是为人民服务,总是情就不能考虑实际情况,本位主义就这么严重?可是,在职场混了几年的月章,深知现在若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来做,就算能解决问题,自己的未来也就此断送。 月章在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冲动带不来任何有益的结果,一定要冷静的想办法解决问题。遇到职场上的问题,月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老郭,让老郭用关系把钱给要出来,肯定可以,只是自己遇到问题就找老郭,会让老郭看轻自己,让老郭失望的。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月章在走廊里徘徊,想不出有什么好方法。毕竟月章进单位时间并不长,很多手段还是不了解,只能在走廊里为难自己。 月章面对着墙壁,回避走来走去的人,不止有一个工作人员问自己在干什么。月章简单的说自己是来要钱的,得到回答的人一个个像避瘟神一样躲开自己,生怕和自己产生什么联系。 月章的要钱和其他人不一样,月章要的是承诺的发展的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村里的农民,要是抓不住眼下的时节,下一次再想搞创业,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月章还在等着,面壁想办法,可县委的保卫可不干了。一起来了四个保卫,一把将月章按在了地上。月章第一下懵住,接着不断的挣扎大叫:“不是,我不是闹事的,我是来要钱的。” “抓的就是你,也不看看地方,要钱要到县里来了,这是信用社吗?” 三个人,一人抓住月章的一只手,另一个按住月章的腿,不让月章乱动。亏得月章在村里待了一阵,身体比以前好很多,三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第四个保卫似乎是个领导,不屑于做出粗鲁的动作,站在旁边拿着棒子指挥。 第243章 头疼 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月章感觉到屈辱,怎么会这个样子?不能被他们带到保卫处,去了自己连话都说不好,清白就没了。 即使被三个人压着,月章还是奋力挣扎,绝对不让抓自己的人好受。从小形成的狠劲给了月章支撑下去的动力,不想让我好受,你们也别想好受。被压在地上,月章腰腿马合一,硬是不被控制。 “你小子老实点,跟我们去保卫处,再不老实,给你颜色尝尝。”站着的人大声威胁。 月章正全力挣脱,哪有精力去听身边的声音,整个身体像个两百斤的大鲤鱼,上下翻腾,左右挪动。三个包围费力往下按住,可身下的人真不是一般人,硬是按不住。短短一会功夫,上面的人气喘吁吁,被按着的人也全身是汗。 “不老实,我叫你不老实。”站着的保卫高举棍子,一下打到月章头上。 鲜红的血顺着月章的额头留下,很快沾到眉毛,越过眼睛,涂抹的半张脸都是红色。 “看你还不老实。”站着的保卫准备打第二棍。 “住手!”有人喝止住保卫。 接下来的事情,月章已经记不清了,模模糊糊感觉自己被晃来晃去,耳边似乎有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叫喊。当月章再次醒来,头疼的厉害,脑袋好似炸开一样。忍住疼痛,侧身坐起,月章感觉身边的一切都不真实,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感觉自己眼睛看到的比自己脑袋理解的错开一拍,就像看电影的时候,画面比声音快了一步,感觉怪异无比。 摸摸自己的头上,缠着纱布,疼的地方有些湿湿的、粘粘的,眼睛里也有东西存在,蛰的眼睛不舒服。月章不自觉的往脸上扣,一点点结成块的血痂被扣下来,低头看看,在自己头上的,大概也许是自己的东西。 月章好不容易适应了怪异的感觉,头又开始眩晕起来,脑袋里仿佛装了一个磨盘,不断自己转动,磨盘不是一圈一圈的转,不然月章已经被转晕躺在床上。磨盘在大脑的中央,顺时针转大概四十五度,突然回正,再顺时针转动,一遍一遍,不断重复。 月章低下头想要抑制住头晕,可头微微倾斜,血液一下冲上来,伤口突突的疼,伤口附近的血管砰砰的跳,疼的月章一声呻吟再次躺倒在床上。 月章第二次睁开眼睛是被人叫醒的,身边围着好几个白大褂,其中两个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旁边有个穿黑灰色外衣的人,张口说道:“你醒啦,还疼吗?” 月章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听不清身边的声音,手下意识的阻止在身上按摸的手,摇摇头清醒一下,头上的伤疼的让月章再次昏了过去。 “唉,你没事吧,你醒醒啊,别睡过去啊,医生,你们快看看怎么样了,千万别有事啊!”灰黑衣服紧张的大叫。 月章隐约听到一点声音,最后的感觉就是自己不仅被按摸,还被大力的晃来晃去。 第244章 问答 月章的头疼实在大领导的承诺中转好的。或许是上一次来的灰衣服人员看月章受伤的样子太吓人,回去汇报给领导,当月章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自己在走廊一直等着的正主,负责农业工作和下沉人员的副县长。 副县长看着很忙,来了直接问月章有什么要求。如此雷厉风行的性格搞得月章很不适应,自己刚刚被县委的保卫殴打,现在整的像谈判一样。官场的人都是人精,副县长看月章年轻,调查处月章的出身,自然想以最快的方式解决问题。目前问题还压在自己手里,要是县长或者县高官过问,自己虽然能搪塞过去,但总归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月章被问的一时很懵,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息事宁人?尽然如此,月章心里有了底,直接提出要钱搞养殖的事情。 “就这?”副县长显然没想到下面来的一个年轻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本已做好接受无理要求的副县长,心里考虑着是不是把眼前的年轻人调回单位,安抚安抚,想不到对方竟然在自己吃亏的情况下还想着村里的建设。若不是装出来的,年轻人是个苗子。 “好,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回来会有人把钱送下去。”副县长爽快的答应。 “那个,钱能不能直接送到村里,村里急着用。”月章冒昧的问一句。 “嗯。”副县长转念一想就知道年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上面拨发的款项经过各级部门的时候往往会被扣留一部分,等到了真正拨款对象手里时大多数会十存一二,这样做导致的后果是越往基层,拿到的钱越少,能解决的问题也越少。 眼前的小伙子看来还是知道点事情,可是他没想想,上面拿钱自然会给村里其他好处,如果把钱全拿走了,上面捞不到好处,他不怕有人使绊子?副县长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年轻人,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跟自己玩心眼。 “那个,春天里买鸭鹅苗,不能等,时间过了就不好养了。”月章解释道。 “哦,那你说说你在村里准备怎么做?”副县长准备起身离去又坐了回来。 “唉,”月章扶扶头说,“村里没什么好项目,也没启动资金,我来县里就是向领导汇报工作,申请资金的,想不到……” “嗯,我知道,后面保卫科会有处理的,你继续说。”副县长说道。 “我们前进村田不多,人不少,靠着河,我都去看过了,好多河边的荒地废着没用。我寻思着,能给村里建立个合作制度,村里出钱占股,村民出力养鸭鹅、水产,等丰收了再分成。” “你这个想法不错,可要是养不好呢?” “这个,做什么事情都有风险,今年肯定不会大面积做,先和一两个示范户签订养殖合同,摸索经验,等示范户养出水平了,在带动其他的村民。头期就算有损失也在控制岗位内,能接受。再说了,村民都是种地出身,养个鸭鹅没问题,以前只是没有养许多,没有销路,我能给他们找到销路。” 第245章 讲计划 “你还包销路?”副县长问道。 “那可不,都是自己村里人,只要村民敢干,我就包给他们卖出去。” “你这个想法不错,还有其他计划吗?” “第一步先养鸭鹅,前期先找到资金支持,您看?” “资金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干出来。” “那行,有资金,村民先养了,母鸭鹅能下蛋,肉鹅还能卖,结合当地以前出名的咸鸭蛋、盐水鹅的名声,我准备不仅把鸭鹅卖给县里的食品厂,我要在村里再培养一些个做咸鸭蛋、卤盐水鹅的作坊,拾起以前的名声,做个特色村出来。” “小伙子,想法不少啊,钱有了,人有吗?” “这个,不是边做边找,总能找到的。就算作坊做不起来,拿个体户总能有人做,让村民拉着咸鸭蛋、盐水鹅出去卖,还能解决村里一些人的就业。” “好好,思路不错,还有吗?” “鸭鹅肉能吃,蛋也能卖,鸭鹅的毛也是好东西。” “鸭毛、鹅毛能是什么好东西?”副县长有疑问。 “以前上学的时候,看大城市来的教授都穿一种保暖的衣服,叫羽绒服,就是布里面缝上鸭绒、鹅绒,又轻又暖和。等村里鸭鹅养到上规模,要不往外卖鸭绒、鹅绒,要不自己建厂做羽绒服,那又是一笔收入。” “好,好,好!”副县长连说三个好,“小伙子有想法,看的也长远,好好干,我看着你。” “那,钱……”月章的目光漏出恳切。 “哎呀,你是财迷吗?”副县长开玩笑说,“你先养伤,钱很快就能到账,不耽误你的事。” 副县长给完承诺,安慰几句,大步流星的出了门。月章坐在病床上,愣愣的,有点不相信自己和副县长侃侃而谈这么久。 兴奋劲过去,头上的痛感又占了主导地位,月章疼的又躺了下去。 本可在医院再躺几天,放心不下家里的老婆和孩子,月章忍着头疼去县委大院里找车。 “你是谁,来干什么?”门口的保卫不让月章进县委的大门。 “我,我来取我的车。”月章回答。 “你的车?哪有你的车?赶快走,别在这里闹事。小心脑袋上再开个洞。”保卫威胁道。 “你,你们是强盗吗?”月章激动起来。 “你管我,想进门,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想进门,你以为你是谁?”保卫贴了心不让月章进。 “你,哎呦……”月章激动上头,站不住,坐在了地上。 “你别想骗人,赖上了吧。”保卫说着进了门,喊了好几个人出门围住月章,“你想讹人是吧,也不看看眼瞎是什么地方,哪来的臭虫,来,哥几个,把人抬走。” 保卫指挥人准备把月章抬走,其中一人有些犹豫,说道:“不好吧,他不是上次进门被打的那个人,别再搞出乱子了。” “瞎说什么,搞什么乱子,他才是搞乱县委秩序,影响领导工作,是犯罪。哼,小样,给我装,队长让你装的受处分,保卫处的奖金都没扣完了,不能放过他。” 月章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忍着头疼大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第246章 再度行凶 保卫被月章的一声大喝震住,一时不敢上前动手。 “哎呦喂,你还俩还了,牛了你。”保卫抽出腰间的棒子,指着月章威胁,“你再吼个试试,再给你脑袋上砸个坑,你信不信?” “你们这是什么行径,还是为人民服务吗?动不动就想打人,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我看公安都没你们权大。我告诉你们,今天要是谁敢动我,我让谁吃不了兜着走。”月章看身边人多,干脆破罐破摔。 周围的几个保卫漏出为难的神色,虽说和月章有矛盾,但还不到生死的地步,再说为了公家的事情把自己搭上也不划算。 “你们上不上,你们不上可别怪以后老子对不起你们。”开始的一人威胁身边的同事。 听到如此的威胁,尽管同为一班站岗人,大家也默默散开,不管眼前的纠纷。 “哼,你们行,我给队长出气,给你们出头,你们还拖后腿,你们行。你们不敢,我来。”说着,保卫举起手中的警棍往月章身上招呼。 “你干什么?”来人大声组织保卫。 最近县委出的杂事太多,已经影响到里面的办公秩序,特别是在月章被打以后,县委办公室专门安排人关注保卫的执勤情况。幸好拉扯耽误了时间,把办公室的人有机会出来组织保卫的暴行。 事情很清楚,月章本事就是病人,在门口被为难,差点再遭毒手,准备打人的保卫被当场开出,其他人被口头警告,至于后续是否还有其他惩罚,月章不知道也不在乎。拿了自己的车,赶快回家是正途,脑袋上的伤回去慢慢养吧。 回到家,秦岚被丈夫的造型吓一跳,昨天晚上没回来就够担惊受怕的,现在丈夫回来了更让人心疼。 “这是怎么了,头怎么破啦?”秦岚抱着孩子下床,伸手想碰月章的伤口,又怕月章疼。 “没事,出去办事跌倒的。”月章没说实话,安慰妻子。 “你瞎说,跌倒怎么伤这多,脸上也不见有一点破皮,你说实话没怎么了?”秦岚根本不相信月章的话。 “这,”月章不得不把自己在县委的遭遇说了一遍。 “那群保卫是流氓吗?见人就动手,没有王法啦?”秦岚生气加难过,“我去找他们,我去找他们的领导,我到要看看,是不是官当大了,就没王法了。” “别,已经处理好了,估计出发已经下来了。”月章可不想让妻子再节外生枝。 “处理,处理就算了?你的身体怎么办?你要是以后傻了,我和孩子可怎么办啊?”说着秦岚哭了起来。 “瞎说什么,我没事的,在家多待几天就行了。”月章被妻子气笑了。 月章回了家没休息,反而花了好长时间来安慰妻子。知道妻子是好心,可是不管不顾的去闹,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领导要的是面子,自己家里去县委闹了,固然能得到一些好处,可自己未来的饿仕途差不多就毁了,还不如借着机会把事情办了。 第247章 钱眼里 家里从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变成一个孩子、一个病号。月章受伤,手里的活计干不了,春天乍暖还寒的时候,皮肤遇水就开裂。月章本想忍着头疼坚持做饭洗衣,然而只做了一顿饭,身上开始发热,仿佛是人的体力耗完在燃烧生命的热量。见如此情景,秦岚舍不得让丈夫再辛苦,自己重新扛起做家务的大任,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月章没办法跟村里说,在家躺了快一个星期,伤口才显得不太痛。期间,县委派来个干事看望月章,顺便送来一些补品和钱,说是给月章的补偿。虽说家里还有一点点的积蓄,能有额外的收入也是意外之喜。月章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会使得县委出面安抚自己,顶多派到单位,让单位里的后勤给自己批些不值钱的东西。县委能专门拍个干事来,极有可能是上次来听自己汇报的副县长在向自己传达意愿,自只要自己能干的好,好处少不了。 月章心里有了底,安心的在家里养伤。尽管头上有时候还会一跳一跳的疼,但大部分时间里月章都是笑眯眯的,搞得秦岚都莫名其妙,怎么受伤了还能乐呵呵的,难道人都被打傻了? 月章没把具体的情况告诉妻子,省得妻子心里埋怨自己要钱不要命。能借着受伤的光景,顺利的把钱要回来,比想象的真要简单的多。村里等着钱去买鸭苗、鹅苗,修路的工地也一直在开工,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等自己的伤口愈合的能承受风寒的袭击,月章决定到村里走一趟。 “哎呦,谁欺负咱自家的干部了,你说,我去给你找回场子。”郑前进见了月章第一面就问。 “我这,一言难尽啊。” “别,你说个名字,村里给你出头。” “是县委保卫打的。” “县委?保卫?那……那是怎么回事?”郑前进怂了。 “还不是要钱的事情吗,为了要钱我这快把命搭进去。”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我说前几天县里怎么会专门来人呢。” “县里来人啦,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找你不在,又回去了。” “我的书记啊,你不把人留下来啊,来的人可是咱们村的希望,有他就有钱啦!”月章痛心疾首。 “我哪知道这,你又没告诉我。人说了,下个星期,就是这周,还来呢。” “那行,我就在村里等着,能要到钱,咱就开始搞养殖创业。” “我说你,月章,你还是不是干部,掉钱眼里了吧,就知道钱。” “我怎么掉钱眼里了?没钱能干成什么?” “我是说,你好好保重身体,身体所革命的本钱,你身体没了,有钱有啥用。” “我知道,我知道。”月章知道郑书记是好心,可心里装着事,怎么说都没用。 “你回家吧,躺着,等来人了再说。” “那不行,一次不在就算了,两次要是不在,人家心里过不去,钱可就没了。” “还说你没掉钱眼里,真是!”郑前进摇摇头。 第248章 说计划 看似月章掉到钱眼里,实际月章更多想的是把眼前的事情给干完,千万别浪费了时间。增援乡镇培训会的时候,有小道消息说这次干部下乡可能是两年,在这两年里只有能做出点成绩,就能回去交班了。培训班里的人想法各异,有想着混完两年赶快回去的,有信心满满要在农村干出一番大事业的,也有随波逐流混日子,甚至有想走关系不下乡的。 月章本不太愿意改变自己的工作环境,到乡下去心里的抵触大于接受。不仅工作的环境变了,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也没,更怕农村的生活太艰苦,自己已不能适应。月章自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对于种地的事情很清楚,更害怕种地,也别是三伏天里在地里除草,那真是人间的酷刑。小的时候,月章有阵特别叛逆,就是不想学习,家里好说歹说就是不行,最后家里让月章在三伏天在地里干活,仅仅一中午的时间,月章就投降了,嚎着喊着要回去上学。这次的经历让月章深刻感受到在农村的辛苦,尤其是看着眼前的黄土地,一年到头没有盼望,只能指望一点收成过日子。没有希望的外来和种地辛苦双重折磨自己,一点点都不想再在土地里待下去。 本以为本地的农村和自己家乡的情况相同,只能辛苦的耕种粮食维生。等真正到了农村,月章发现现实的工作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自己不必在到田间地头走动,要做的是怎么在农村土地产出的基础上增加农民的收入。这不就是农村创业嘛,从第一产业走向第二、第三产业。创业的事情以前没见过,但比种地好多了,创业可有希望多了,能挣钱、能帮助人。 这次养殖的事情也是这样,抓准机会,总比等着政策要好。能够收到副县长的承诺,这样的好机会可不是此次能遇到的,自己用身体的疼痛换来的打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 几天里,月章坚持在村里带着,生怕再错过送钱的人。功夫不负苦心人,快到周末的时候,县委的人终于来了。 “你就是月章啊,你好,我是县委财务科的,上好些了吗?”来人还算客气。 “你好,你好,谢谢关心,这大老远了,麻烦你来回跑了。快进屋暖和、暖和。”月章更加热情,自己机会的地气可就在对面的人身上了。 “好好,一起,一起。”郑前进看着也高兴,好多年村里没来县委的大人物了。 “这次来上受到副县长的指示,专门支持前进村搞养殖创业的。”财务科的人开门见山,“你们这啥情况,能先介绍吗,还有月章同志准备怎么投资。” “好,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村里有条河,河湾有一大片水草,特别适合养鸭鹅,要是能有钱买鸭苗鹅苗、饲料,还有盖了养鹅场,能给村里的增加很大一部分收入。第一批我计划先养两千只,若是情况好,后期我们想成立养鹅、卤鹅、羽绒等一系列的工厂。” “你这想法不少啊。” 第249章 说想法 月章的想法很多很杂,一次说了很多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得清、听的懂,实在是太兴奋了。郑前进站在旁边也是高兴的不住搓手,上次见到县委的人好有小十年了,本以为自己再没受到县委重视的时候,现在竟然能到村里来,出乎意料,大大的出乎意料啊。 “这样,月章同志,你们的项目跟农业/农村发展肯定是相关的,副县长也肯定了你们的想法,但是呢,这些东西不能只靠嘴说,必须形成文字,你能不能把你的想法写成文字,我带回去,好做个汇报。”县里来的人说到。 “好好,我马上就写,您看是现在还是?”月章想着钱,头疼都好了很多。 “那这样,你先写,我等等,正好今天来把事情办全了,省的下次再跑,你们村太难跑了,汽车站都要几个小时,累死了。”来人抱怨道。 “您辛苦,等村里的路修好了,就快快了,正等着县里的大发展,我们也跟着县里过好日子。”郑前进安抚道。 “郑书记啊,当年你也是县里的一号人物啊,现在怎么看不到你了。”来的人似乎和郑前进更亲近些。 “不行啊,当年勇不能提啊,老了……” 月章自己在屋里写材料,手边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幸好村部的纸和笔是不缺的,不需要再准备。写惯了材料,眼前的这些字不成问题只是天寒地冻的,手都快冻的像萝卜了,太难受。困难在眼前,事情还是要做的,这次机会抓不住,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机会。 憋了一会,思绪有了出路,刷刷,手不停挥,一篇报告出炉,只是没有时间修改,里面的错别字还是有几个。月章兴奋的眼睛没能发现这些调皮的文字,慌慌张张的出门吧材料交到来人手里。 “月章同志,可以啊,不愧是在机关待过的。不过来村里时间长了,手艺还没丢啊。” “哪有,麻烦您了,时间紧,想的不周到,还请您多帮忙。” “好,那就这样,我先回去。” “这,那个……”月章一脸的纠结,明知道不合适问,心里还是过不去。 “哦,你是想说支援吧,别急,等县里的大领导签字,会来的。这次你们在县里挂了号,不会有人为难你们的,放心。” 县里来的人呆着月章、郑前进的盼望而去,至于钱什么时候能到,看天意吧。 大概不到一个星期,郑前进去镇里办事情,带回来好消息,村里发展的钱已经到了,就能开始村里的计划了。 村里的事情有钱就好办,很多计划都可以开始,月章的心也深受振奋。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完成计划就行了。 选人、开会、请专家、谈分成、实施,一些列下来耗了好半个月,终于开始建设养殖场。规模不大,能看出是初创,一大片的水草,围起来就是草场,幼仔到处乱跑,至少有了干活的倾向。月章去看了几次,心里还是很满足的。镇里也来人视察,做做样子也好,总归是镇里的新创事物。 第250章 出栏 事情的发展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月章的心也被美好充斥着,心底有件事情牵挂着总是好的事情。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养殖场的鸭鹅快要长成了,养殖的鸭鹅里面,一部分是产蛋的,一部分是产肉的。产肉的鸭鹅周期短,出栏快,回本容易;产蛋的,周期长,来钱慢。 郑前进不喜欢周期长的产蛋鸭鹅,能早点回本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月章不愿放弃本地千年的品牌,卖出去鸭鹅固然容易,可那样做不大,做不出品牌,赚不了大钱。中间请教老郭以后,月章坚定自己的信心,一定要做品牌,不能眼前的小利诱惑。 鸭蛋拿出卖能赚钱,然而不如本地人自己腌的鸭蛋好吃。如果能加工鸭蛋,把腌制的鸭蛋放到市场上去,一定比卖农产品划算。不是本地的咸鸭蛋比别处好,只是名声在外,就是吃个名声也让人感觉钱花得值得。 腌鸭蛋的事情,月章是个外行,只能全包给郑前进去做。郑书记本不支持这么花钱,只是拗不过月章,所以对这件事情不是太上心。月章宽了心,也没追问,事情就耽搁下来。 又过了一个月,第一批鸭鹅出栏了。望着肥鸭肥鹅,月章和郑前进都高兴的呵呵直乐。 “书记,这可是咱们村的第一份啊,您先抓个,沾沾喜气。” “那不行,都是你准备的,你先来。” “书记啊,您才是一把手,掌舵人,没您着养殖场也干不起来,别客气啦。” “那,我就,不客气啦!” 看郑书记的手也不客气啊,一把就捞个大鹅,又肥又大,全身都是肉。第一只鹅上了筐,接下来是一只有一只,不带含糊的。连着装了三个平板车,第一次的出栏就此结束。第一轮往外卖的鸭鹅已经找好了出路,往镇里的池塘、单位食堂送去,在单位内部就消化了。镇里最早预定了大鹅,自家的项目还是要支持的,何况镇里的都知道,前进村的养殖场都是在野外养的鸭鹅,吃着有劲道。县里的食堂是月章去找的,先是去自己的单位找领导,接着东求西求的,总算是送出去几只。当然了,说是送,单位还是要给钱的。 吃了前进村的鸭鹅,镇里的食堂和单位的食堂都赞不绝口,有嚼头、不腥气、适合红烧,单位里的人都爱吃。接着第二轮订单来了,两个地方都要专门订购前进村的大鹅、大鸭子。 月章看着村里红火的生意心里高兴,能得到两个单位的称赞不容易,而且还有订单,太好了。此时,月章的心里也在担心另一件事情,钱什么时候能收回来?镇里和单位一般都是按照月月给钱的规矩,可是月章等不了啊。今年的时间就这么短,要是等着他们的钱,不说发展,回本都很难。为了快点回款,月章和郑书记一商量,决定上门要钱。 郑书记是个老不要脸的,镇上的人都要给点面子。月章则在自己单位还有点人脉,要钱应该不成问题。 第251章 去要钱 要钱的过程如何,得看要钱的人是谁。月章跑到单位,给办公室主任送了一只大肥鹅,要钱的事情就此办成。单位的工作比较好做,毕竟自己部门出去的能做出点事情,给单位也能增光。单位里的局长没想到自己当时自己走的一步闲棋能成为一步好棋。月章下去办了个养殖场,还在县里挂了号,自己这个当局长的捞个启用人才的功劳是跑不掉了。因此,月章过来要钱,局长大笔一挥就通过了。 郑前进去要钱则没有这么顺利,镇里和郑前进不对付的、眼红的、使绊子的,连着一堆人都在其中各种使力,要钱的过程曲曲折折。这次郑前进换了性子,没有过分的坚持自己的面子,和眼红的人争执几句,找自己的熟人越过小绊子,躲开自己的对头,终于到了镇长的办公室。 “镇长,我们村的大鹅钱怎么给啊?”郑前进没有一点转弯,开门见山的问。 “这个,你去和后勤的通知说,让他们给你结算。” “镇长啊,咱也不是菜鸡,啥都不知道,镇上没你说话,谁能拿到钱?您看我们村上办个养殖场也不容易,现在还欠钱,您就高抬贵手,帮村里解决解决。” “村里能办养殖场是好事,我很支持,你们能为村里的人考虑,创收有方非常好,年底的荣誉少不了你们的。” “那,钱呢?” “老同志了,你也是从大时代走过来的,知道荣誉多难得,你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闹矛盾啊。” “可是,没钱……” “行了,你别说了,你去和后勤处长谈,看他们怎么结算。” “镇长,你就说句话吧。” “你啊,先去吧,我还有个会,你先去问。”镇长下了逐客令。 郑前进心里很沮丧,谁不知道镇里没镇长的签字,能拿到钱?啥荣誉,唉,没钱咋办。 郑前进没去找后勤的人,直接回了村,也不知道怎么和月章交代。 “书记,快看,钱到手了。”月章到村里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郑前进看着月章手里的钱,自己像被抽了一巴掌,自己手里空空啊。 “书记,年怎么样,钱拿到没。”月章接着问。 “这……”郑前进一脸的尴尬,“等等,等等看。” 月章明白了这是没把钱要回来,遇到问题了。 “镇里怎么说,这点钱还不愿意出啊,太抠了吧。”月章的心也被传染,变得低沉。 “你说咋办吧。”郑书记也是自暴自弃。 “镇里怎么说?”月章想知道镇里是如何推脱的。 郑前进吧自己在镇里的遭遇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镇长的推脱和自己受的苦。 月章心里盘算着,这是怎么个意思。钱到不多,就是一车的大鹅,如果送给镇里也没事,只是一次两次没问题,时间长了家业再大也经不住如此盘剥。这要怎么解决呢?月章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 “书记,既然没要到,咱们是不是再想想办法?”月章想听听郑前进的主意。 “算了,你想吧,我是没办法了。”郑前进已然心灰意冷。 第252章 想办法要钱 镇上的钱是不能不要的,今天不要,以后就别想再要回来。不是这一次,他们要是吃了甜头,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盘剥,根本止不住。公家的钱不要,镇里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会把养殖场当作自己的后花园,全来免费拿鹅,金山银山也被掏空了。 月章被心虚的郑前进拉到家里喝酒,两个人在酒桌上对镇里的行为破口大骂,达成一致意见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郑书记家里的内人不在,是包子脸小姑娘下的厨,做的菜别有一番风味。郑前进和月章在屋里喝酒,小姑娘偷偷在门口看自己的心上人,见到对方很喜欢自己炒的菜,心里特别高兴。 “妮子,没吃饭吧,一起来吃点。”郑前进把自己的女儿叫过来。 “我,”虽然不好意思,小姑娘还是站了出来,“你们吃,我没事。” “快过来,可不能委屈了我的宝贝。”郑前进一脸爱怜。 月章则有点愣住了,不知道今天的饭菜是小姑娘做的,确实没想到。小姑娘在自己家的时候,也没主动下厨啊,这手艺,不必自己差。 吃饭前本是郑前进心虚,小姑娘漏了头,变成了月章心砰砰跳。 小姑娘说是不好意思,却主动的坐到饭桌旁,也不拿碗筷,低着头,俏生生的,是个害羞的孩子。 月章坐在旁边,嘴里喷着酒气,不敢直对着小姑娘,还怕郑前进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也跟着低着头,使劲“哈”两下,去去酒气,尽力做到现在的最好。 郑前进给姑娘拿来个白瓷碗,夹菜给自己的小宝贝,吆喝着和月章喝酒,好似没看见眼前两人的异常行为。 小姑娘安静坐着,低着头,小手纠结的在一起,想要开启一个话题,害羞的心却在阻止自己,不让自己表现的太主动。 月章坐的不安心,吃的也不舒服,身边有美人相伴,想看不敢看,对面的郑前进似乎变成了老虎,随时要吃掉不守规矩的自己。 接下来的饭,吃的奇奇怪怪,郑前进看不见,只顾着自己喝酒,喝多了往桌子上一趴,万事不问。 月章费力的把郑前进挪到床上,盖上被子,回到饭桌前继续坐着。小姑娘抬起了头,洋溢着笑容,像春天里的花一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你还没吃吧,多吹点。”月章先开口。 “想不到又见到哥哥了,好喜欢。”小姑娘的热情喷薄而出,和刚才一点都不一样。 月章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很窘迫,变成自己手揪着手。 “哥哥,你过得好吗?上次回到家,我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没了阿爹的在场,小姑娘完全不带怕的。 “你先吃吧,先吃。”月章更加紧张了。 “没事,还能饿着厨房里的人吗?我做的菜好吃吗?”小姑娘满脸高兴的问。 “好吃,好吃。”月章忙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 “好吃,你就多吃点。”小姑娘拿起筷子给哥哥夹菜。 “喏,啊~”筷子送到了月章的嘴前。 “啊?啊,啊~”月章闹个大红脸,可又顺从的吃了下去。 第253章 暧昧的酒水 月章大脑一片的空白,怎么就像个牲口一样张嘴了,脸都不要了。 吃了小姑娘夹的菜,月章免不得嘴唇在筷子上碰了,小姑娘拿着筷子自己舔了一下,看的月章心咚咚的跳,快要跳出胸膛。这一刻有兴奋、有害羞、有激动、有内疚,复杂的感觉蜂涌而来,脑袋里全是浆糊,只有滋味,分不清东西。 小姑娘笑吟吟的看着哥哥落入自己的甜蜜圈套,心里除了甜美,还有抢到人的成就感。 “来,再吃一口,啊~” 月章再次成为了牲口,被牵着鼻子,张开了嘴,吃下美妙的毒药。脸啊,脸啊,一点都没有了啊。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在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对不起家里的老婆、孩子了,对了,我还有老婆孩子,他们才是我的依靠,不行,我要拒绝,我要拒绝她。月章心里想着,嘴里却嚼的起劲。 不知是菜做的好,还是喂菜的人长得好。 “咕咚、咕咚”,小姑娘给自己到了一杯,闻一闻,难过,不舒服,男人怎么会喜欢喝这个,难受死了。白开水都比酒闻着舒服,真是的。 月章在一边上谐谑的看着小姑娘,哪有女孩这么喝酒的,第一次倒了一大杯,就算是你爹郑前进“酒精”沙场,也不敢上来就是一大杯,看着要有半斤了吧,看你怎么喝。 小姑娘抬头,发现月章眼睛里的嘲弄,不甘心,一闭眼,把杯子往自己嘴里灌。 月章慌了神,这可不是白开水,就算自家酿的,那度数也不低,看着小妮子该是第一次喝酒,要往死里喝。月章赶忙抓住小姑娘的手,不让她灌下去。小姑娘手劲不小,月章第一下没有控制住,大晃了两下,除了刚灌进去的一口,一大杯白酒全洒了出去。 “瞎搞什么,哪有这么喝酒的,你不要命了?”月章庆幸自己及时阻止了小姑娘,“你是第一次喝酒吧,一杯下去以后就不要过了。” “你别拦我,放手,我尝尝。”小姑娘有点倔。 “不行,我不让。”月章坚持不退。 “哼,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我,你放下,别瞎说。” “你就是舍不得我,呵呵。” 月章把小姑娘手里的杯子抢下来,看看杯底,还剩一点,也不知道刚才小姑娘喝了多少,又洒了多少。 “你也真是的,浪费粮食,不能喝就别喝。” “我愿意,浪费也是我家的粮食,呵呵,你说是不是。你要想要,都给你,呵呵。” “你少说点吧,别闹了。” “呵呵,你要是想要,我也是你的。” 月章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眼里透露的那一点点渴望。 “好啦,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不要,我要你抱我,哼哼。”小姑娘开始上头了。 月章一把将小姑娘扛起来,忍住自己上头的一阵阵冲动,把小姑娘送回了屋里。 月章一个人坐在饭桌边,面前留着小姑娘喝剩的杯底酒,自己莫名其妙的端起来,用迷糊糊的眼睛瞅瞅,再端到鼻子下闻闻,有少女的香气,最后一滴一滴的喝干剩下的酒水。 第254章 尴尬 郑前进家里的两个人都因为酒睡下了,月章不好意思留下来,进里屋看郑书记呼呼大睡没问题,再到小姑娘闺房瞅瞅。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挂着红晕,是酣醉的遗留,没有吐的稀里哗啦,只有小小的鼻息喷出淡淡的香气。月章不觉得坐在床边,安静的坐着,贪恋的看着青春的颜色,叹口气,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怎么就陷进去了呢?对方可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郑前进的女儿,自己怎么能不节制呢?家里还有妻子、女儿等着自己,自己在外面做这些事情对得起她们吗?自己真不是个人啊。 月章一边自责,一边不觉得伸手触碰肥嘟嘟的脸袋,近了、近了,快要碰到了,青春啊! 最后一刻,月章像手被蝎子蛰了一样,闪电般收回自己的手。 “不行,我不能!”月章转身出了闺房逃向大门。 月章如同贼一样往外逃,好似屋里有了不得怪物。闺房里确实有怪物,是温柔乡的“狐狸精”,让人不知不觉销魂蚀骨的怪物。 快到大门的时候,有推门的声音传来,月章一惊,身上的汗浆从毛孔中瞬间而出,一时间毛孔再次关闭,月章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院子里有柴火堆,月章一个纵身,藏于其后。 大门响了一下,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月章藏在柴堆后面,听的不是很清晰,大约能分辨出是男人喝女人的对话,语气似乎带着情人间的特有暧昧,嘤嘤似小孩声,想该是香艳言语。 再等一会,女人的身影推门而入,合拢大门,脸含春色的去向房屋。 月章甚是奇怪,郑前进的女人怎么会和别的男人有那种声音?难道……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趁着女人回屋,月章蹑手蹑脚走到门后,开门,出去,狂奔,一路跑到村部。在村子里待了一段时间,哪里是人场,已经有了经验。躲过众人聚集的地方,月章竟没被人发现,只是跑回来的途中,有个身影似乎也在偷偷摸摸的往前奔,转个屋角不见身影。月章自己也是偷跑中,没有心情管前面是谁,放过了鬼鬼祟祟的身影, 村部没人,大门洞开,上午喝茶、抽烟的痕迹还在。月章惊魂初定,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气喘吁吁,下次可不能这么做了。 喘匀气息,收拾好心情,月章骑车慢慢回去,在回家的路上慢慢想想自己到底是咋回事。 小姑娘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屋里漆黑一片,身边不见人影。小姑娘睁眼愣愣的看着黑暗,使劲回想中午的事情,可头痛欲裂,啥也回忆不出来,依稀记得自己喝了酒,说了了不得话,大概是自己在清醒下不可能说的话。那是什么话呢,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小姑娘拥被捂脸,害羞的不得了。 郑前进还没醒,是自己没办法醒,还是自己不想醒,很难说清了。 第255章 隐瞒 月章想不出自己怎么会这个样子,自己的定力、自己的决心在青春面前好像没有一点力量,很容易就投降。少年的时候,谁都曾有过青春的梦,或是盖世英雄拯救世界,或是穿花蝴蝶游戏人间,可惜月章想都不敢想,那时的自己穿个老旧的麻布衣裤,整天低着头,每时每刻不都是想着隐藏自己。也许青春的时光太匆匆,遗憾的事情太多,如今已成家立业的月章反而怀念起青春时的美好。 有的时候,月章心里不禁会想,要是自己中学的时候,家里没那么穷,不是靠天吃饭的农家,能过上和现在一样的生活,自己的青春该有多好。记得当时懵懂的自己,只是因为旁边同学衣着好看,自己就动了心,说不清时爱慕还是羡慕,只记得自己正面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够在背后偷偷瞟人两眼。 这样的心思或好或坏,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留下来的遗憾会随着自己的记忆逐渐折磨自己。今天来自于过去,过去的不完全必然左右今天的选择。月章看小姑娘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她,那时没有说出的话,现在想着再说一次。现实的道德阻挡月章进一步的想法,今天的成就固然有自己的奋斗,但很多还是靠着妻子的支持。 想到妻子,月章不能说不爱,特别是在妻子为自己生下小情人以后,自己的心如同被填补了一大块的空洞,日益觉得圆满。可是,自从遇到主动的小姑娘,另一边布满筛洞的心又蠢蠢欲动。 回家的路上,月章一会儿自责,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害羞,整个人好似多了几个人格,变换来变换去。快到家的时候,月章不得不调整好心情,把村里的事情忘却,能骗的了自己才能骗的了别人。 月章这几天在养殖场待的多,身上一股鹅味,妻子的意见很大。自己只能现在厨房里做好饭,然后换上没味道的干净外套才能进屋。妻子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太长,没人说话,没人聊天,憋的实在难受,月章回了家陪着老婆,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家里的大小事情,有时还是重复的说辞。月章在这方面时合格的,沉默当一个听众,适时的回一两句,回应妻子,鼓励妻子多说。其中,月章最喜欢听的是关于女儿的事情,无论是拉到尿布上了,还是饿的哇哇大哭,月章总能在脑袋里补充出来女儿当时的可爱神情。自己陪孩子的时间不长,能给孩子的没有妻子多,只好透过关心妻子、满足妻子,进而爱自己的女儿。 在家的时候,月章强迫自己忘记外面的事情,一是怕自己不小心讲出不该说的话,二是不想把负面的情绪带回家里。妻子以前患过忧郁症,在别人眼里就是神经病,但月章不觉得,知道妻子的苦,晓得妻子的心伤,不愿说出不好的信息给妻子,宁愿不好的事情自己默默扛下来。 第256章 推卸责任 在家里的生活就是家里的生活,和外面还是不一样,即使是简单的仪式感,也能有特殊的作用。月章陪妻子说会话,抱孩子,陪伴家人的感觉好多了。自从到村里以后,工作时间变得不规律了,有的时候很闲,有的时候很忙,在养殖场开启以后,事情慢慢变的多起来,能陪家人的时间少了许多。幸好忙碌的回报还不错,介绍工人去修路有费用,养殖场要是能回本,接下来也有一部分到村里,自己也少不了一份。月章不敢在家多说这些事情,钱多了,人容易多想,现在妻子还没到可以多动脑的时候。 到村里的事情不多,却很麻烦,去镇里要钱终归是不容易的事情。上次郑前进去要钱,无果而归,自己去了也许能要到,估摸着也是用自己县里领导的身份去要。可是,这个身份不能随便用,用多了就不值钱了。开始是因为需要启动资金,也需要把村里拆迁的事情打发过去,不得不使用自己隐含身份,现在不能随意用了。到村里,还是要跟郑书记商量这个钱到底怎么办。 郑书记准时出现在村部,坐的跟老太爷一样,最近的日子实在比以前好过多了,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自己操的心少很多。县里来的干部就是不一样,来村里就解决好些个问题。拆迁的事情、建养殖场、弄钱,每一样含糊的,郑前进自己要里的银子都多了起来。虽然不是大发横财,也够自己喝点小酒,多买几菜了。最最重要的是,郑前进临老还能见到县里的干部主动到村里,难得啊,太难得啊。 “书记,今天没事吧?”月章来到先打招呼。 “能有啥事,防汛还没到时间,种地不用打招呼,咱们能闲一阵。”郑前进满不在乎。 “书记,闲归闲,咱自己不能闲下来啊,你看镇里的事情能不能解决一下子?” “镇里,镇里又来啥事,那些领导是不是坐办公室不拉屎,整天找事啊?”郑书记对镇里很敏感。 “不是,我是说鹅的事情,钱还没给呢。” “啊,你说钱啊,我也没办法啊。”郑前进转过身不想面对月章。 “您就不能想个办法,这也是我们创业的钱。” “小同志,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就行的,镇上不给钱,我们也没办法。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没来之前,镇上脸老百姓拆迁的钱都想拿着。要不是你事县上的干部,你以为镇里的干部都是好人,能把钱给了。我劝你啊,就当那几只大鹅喂狗了,别想钱的事情了。” 郑书记这么说明显是不想问了,推卸责任,不想再去镇上受侮辱。月章心里愤愤不平,这钱都是养殖场的心血,就这样给他们吗?就算事村里的上级,也不能这么不要脸吧。 看郑前进不愿意出头,月章想着要怎么把钱要回来。 月章正想着怎么要钱,外边传来声音,进来个身影,看着眼熟,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第257章 明抢 来的人不认识,月章只是眼熟,郑前进倒是很熟悉,似乎还是不对付的。 “呦呦,您来干什么呀?”郑前进说的客气,语气很不客气。 “老郑啊,你别阴阳怪气的,我来是好事,有我大老王的地方,能没好事?”来人也是混不吝。 “好事,我看是有油水吧,老王、老王,吃过不留尾巴,下面怎么说你不知道?”郑前进毫不客气。 “郑前进,你可好好说话,我来不是为了我自己来,我可是代表镇上来的,得罪我就是打镇上的脸,你可得罪不起。”来人比郑前进更嚣张。 “你还牛啥,一个跑腿的看门狗,还脸,你连个屁都不是。”郑前进说的更过分了。 “哼,不跟你说,镇上说了,以后每星期送二十只鸭子,一个不能少。”来人不想和郑前进纠缠。 “啥,二十只,你做梦吧,还二十只,一只都不给。”郑前进拒绝的干脆。 “镇上愿意要是给你面子,你以为你是哪个?要不是我在镇上给你说好话,你还能入人眼?” “我可谢谢你,就不入您法眼了,你快滚,我就当你是个屁。” “好你个郑前进,你等着。”来人吃了一顿唠,气呼呼的转身回去,都没和月章打招呼。 郑前进等人走后,点燃一根烟,把火柴梗狠狠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书记,这是谁啊,和你有仇?”月章被两个人的对话震住了,没见过这样口无遮拦的干部。 “仇,他配吗?一个看门狗,就会逃跑的怂货。”郑前进万分看不起刚才的人。 “您说说,啥情况。” “不是我说,当年咱上战场,不管对面多少人都不带怕的。这货不行,装死、装拉肚子、故意掉队,最后被部队开除,就是个怂包。要不是靠镇里裙带关系,它能是啥?他个逃兵,现在还不是进步了镇里的编制。整天狐假虎威,扯这个关系,扯那个关系,谁能看得起他?” “靠着关系混饭吃。仗着关系到处刮油,哪个村没被他吃过?名声都臭大街了。” “那镇长还用它,不有损名声吗?” “名声?是他名声,镇长又没出面,哪里损了?” “那,他是……” “哼,坏事都是别人做,还不得有个背锅的。” “奥,我知道了。得罪他没事吧?” “有没有事都不能让他得逞。你看他来是干什么的?” “来要鹅的,难道……” “他来就是明抢,还能给钱?他来了就是镇上摆明了要占便宜,能有钱就怪了。” “啊,还真是明抢啊!七天二十只鹅,这是要吃垮我们。” “他,你别管,被我骂回去,肯定要找他背后的人,我到看看谁敢来。” 月章不怀疑郑前进的魄力,既然敢骂出口,肯定有办法对付,可望远了想,镇里会不会出阴招,阻挠村里的事情。 第258章 是我 月章本担心得罪镇上的人,对方转头会再来找麻烦。可是,等了好些天,不见来人,心慢慢的放了下来。镇上的人不来,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本想先把钱要了,现在不仅没要到钱,还要防备着人家再来巧取豪夺,真真的心累。 真是应了那啥效应,怕什么来什么,上次来了和假李逵,这次真李逵出场了。镇上负责外购的科员来了,确确实实是来要大鹅的。月章不在村部,人家也没找自己,等谈的差不多了,才由郑书记通知了自己。 镇上谈的很简单,每个月送二十只鹅,月底结账,直接去镇里拿钱。事情挺好,郑前进也觉得挺好,答应了来人的要求,就差签个协议。有了固定的客源,养殖场的鸭鹅不愁卖,镇里送货距离也短,能省下一些人工。 月章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事情,整体同意这件事情,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就像自己养大了孩子反而被别人认走了一样。心里不高兴不能表现在脸上,来村里这些时间了,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郑前进毕竟是前进村的一把手,村里的决定还是能做的。 “那上次来的人又是什么意思,明明镇上回来人,哪个大老王还来干什么?” “那谁知道,或许是假传圣旨,想要来个狸猫换太子,啊~”郑前进说着还唱上了,看来心情非常好。 月章等郑前进唱完,接着问:“镇上说每个月二十只鹅,产量应该没问题,只是钱别少了就行,上次欠的鹅钱还没给呢。” “这不成事啦,这次来也说清楚了,等月底一起结账。咱们不用求爷爷告奶奶的去要了,人家乖乖的送上门啦,哇哈哈~”郑前进得意忘形了。 “真的啊,这倒是大好事,只要能把钱要回来,比啥都好。郑书记,您确实厉害,佩服、佩服。”月章也跟着抱了个拳。 镇里欠钱的事情解决了,月章放下了一大块心事,心情瞬间放松下来。然而,短暂的放松又被不知何处来的乌云慢慢笼罩。回去的路上,月章想着整件事情,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想不明白。一路戴着疑惑,到家的时候,眉头还是皱着的。 秦岚看丈夫心情不畅,开始不敢打扰他思考,后来憋不住问了情况。 “哎呀,我知道,你这是被摘了桃子。”秦岚似乎很了解背后的原因。 “被摘了桃子?什么意思,我不懂。”月章脑袋似榆木疙瘩。 “养殖场是谁的主意?” “我。” “建养殖场的钱是谁找的?” “我。” “养殖场的地方是谁选的?” “我。” “那你觉得谁应该做主?” “我?”月章不自信的说道。 “当然是你啦,不相信吗?” “那郑前进他?” 第259章 名和利 秦岚一点点引导月章明白其中的道理。事情倒是很简单,只是没遇到过的自然不识庐山真面目,跳出来的才能横看成岭侧成峰。秦岚作为局外人很容易就能看清背后的原因,月章也不笨,被点拨一下,很快找到了事情的原委。 这个原委不太好接受,月章的心情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弄明白了为什么心里会有乌云笼罩,忧的是郑前进会不会再进一步,全要了养殖场。 “你说说,郑前进为什么这么做?”月章问妻子。 “你已经又了答案,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秦岚一针见血。 “难道就不能好好做事,把事情做好了,大家再来分果子吗?” “你觉得呢?” “唉,我觉得有什么用,人家着急的摘果子吃了。” 事业还在起步阶段就开始这么搞内斗,想着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把村里的建设做好。以前没看出来,以为郑前进怎么说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见过血不是个看重蝇头小利的人,现在看来,这是一点便宜都想占啊。这怎么能行,如此搞下去,养殖场要被拖累的,更别说还有其他的项目,没开工估计就被人盯上了。不行,得想办法把事情糊弄过去。 “你说怎么才能让郑前进不来搞事情,搞下去要黄的。”月章询问妻子。 “你自己想,小时都办不好。”秦岚说是拒绝,嘴角却带着笑意。 “我要是有好办法,不就凸显不出老婆大人的能力了嘛。”男人在家也会撒娇的。 “你啊,就是懒的想。既然郑前进想要搞事情,你就让他搞嘛。养殖场现在进入正轨了,你还准备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可是,养殖场只是第一步,还有好多后续等着呢。” “你别急啊,你要想郑前进要的是名还是利。要的是名,你就给他名,要的是利,你就给他利。” “名?利?我咋给?” “笨啊你,养殖场都建起来,是县里第一份吧,你不能请个领导来剪个彩,说个话,顺便夸夸郑前进两句。这名声不就来了。”秦岚说的很轻巧。 “唉,是啊,那利呢?” “利这一块就是实的了,要是他想要利,估计你未来的计划都要受阻了。” 月章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自己都在副县长面前打包票了,要是没搞出来,多丢人。 “你快说说,怎么办?”月章急切问道。 “这就要你自己想了,不能啥事都靠我。”秦岚拒绝了丈夫的问题。 一夜时间,月章谁的都不踏实,脑袋里总想着“名”和“利”两个问题,做梦的时候都是郑前进挂着绶带嘴里数钱。唉,难啊! 月章对郑书记的了解不够深入,没有事先想到郑书记的需求。农村,前进村,本是被抛弃的村子,镇上不待见的村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东西能拿出来还不去炫耀一下?郑前进这些年也是憋的,以前的先进红旗自己拿了多少次,自从改革以后,都是那些蝇营狗苟的小商贩拿荣誉,怎么能甘心? 第260章 忽悠荣誉 改革是为了民生大计,但到了微观层面,到了村一级,改革到底是啥,很难说清楚。天天广播里说这里先进那里先进,用郑前进的话来说就是“有钱就先进”。镇上的那几个企业,年年拿奖状,年年受表彰,不就是靠着和镇长的关系好?不就是靠着自己有几个臭钱?要是搁在以前,他们都是老子斗争的对象。 郑书记心里不平衡,非常不平衡,凭啥自己就落后啦?前几年是没办法,想改革找不到路子,现在好了,来了个小同志,帮了自己的大忙,说搞养殖场,立即就上马,县里都能来人支持,了不起。哼哼,镇上的人看着,我前进村也不是吃素的。 月章大概知道郑前进的历史,也听郑前进说过自己上战场的时期,但对这个曾经硬汉的心不是很了解。或许在战场战斗过的人,荣誉才是他们的生命。 月章想了一晚上加一路,能确定是郑前进要的不是“利”。如果要钱,他完全不会拿村里的天地去置换,还田给拆迁的农民。他有魄力把属于村集体的田地拿出来,就不是限于小利的。如此看来,郑前进要的应该是名声,好听的名声。既然是名声,那把名声给他,让郑前进多出出风头,别打养殖场的主意就行。 到了村里,月章还没想好怎么跟郑前进商量事情,心事挂在脸上。 “月章啊,这是怎么了,有事情啊。”郑前进先开口关心自己的福星。 “没啥,我在想咱着养殖场以后该怎么办。”月章开口。 “咋办,就这样呗,都已经捡起来,还能不敢了?”郑前进的想法简单了。 “办起来了,但是养殖场太小,村里能干活的人太少,规模不行啊。” “你是说扩大规模?” “您看呢?”月章把皮球踢回去。 “我看啊,想扩大要钱啊,咱现在还欠着钱呢,能怎么扩大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欠钱不还,再借困难。得想办法把钱给还了,再让村里的人多参与进来。” “怎么参与?河就这么一条,大家都搞养殖了,哪能地方去啊?” “书记,我不是说搞养殖,您看现在一个养殖场的鸭鹅数量太少,除了卖鸭卖鹅,还干不了别的东西,要不咱想想啥能增值的办法?” “增值?什么意思?” “就是,不单单卖鸭鹅,把鸭鹅做成成品出去卖,钱不多赚点嘛。” “你说的轻巧,成品是啥,总不能再盖个生产厂吧。” “拿到不用,你看村里还有很多农户没事,把他们聚集起来,专门做卤味,还有腊肉,风干的鸭鹅,也好出去卖。村里的人都能参与进来,大家都能赚钱,才是好事。郑书记你这个农村致富带头人的称号肯定跑不了的。” “啥,啥称号?”郑前进果然对荣誉的事情很敏感。 “致富带头人,先进农村,只要农民都能致富,啥称号都是咱的。” “真的?真能有?” “肯定,只要做的好,不怕没奖励。” “好,你既然这么说,我相信你。你去干,大胆的干。” 第261章 赵老三 经过验证,郑前进果然是要名声的人,只要有荣誉,就敢干。月章得了郑书记的支持,筹谋着怎么把鸭鹅的加工做起来。做卤味看口感,口感好卖的好,卖的好就有的做。村里有做卤味的人吗?这也是个问题。 “做卤味啊,不好说。不过说到吃,你去找赵老三,他家以前是地主,吃过的东西肯定比普通老百姓多。找他准没错。”郑前进介绍道。 “吃的多就能做吗?”月章怀疑道。 “不管能不能做,你去问问总是好的。不说山珍海味,至少早年间的家伙,他都试过。想当年啊,他可是娶了好几个小妾,那日子过的,美滋滋啊。”郑前进非常羡慕这种歌赵老三。 “行,书记,要不咱一起去看看。” 本以为锦衣玉食的赵老三会在雕檐画栋的大屋子里,谁想赵老三住的就是个牛棚,看的月章一愣一愣的,这还是娶小妾,让郑前进羡慕的那个老地主赵老三吗? “你别啥,经过大运动,哪个地主都是这样。赵老三还算好,是个破罐子地主,解放前把家里的田地都败干净了,才在大运动里保住一命。没儿没女的,也是个可怜人。”郑前进向月章解释道。 “老三啊,过的怎么样,没饿着吧。”郑前进装作关心的问。 “啊,”貌似七八十的人抬起头望望眼前人,“别啊,我都交代了,怎么又来了,呜呜。” “你别哭啊,别哭啊,不是来斗的,来找你问事情的。” “别啊,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别吵,”郑前进大吼,“比他娘的跟我吵。” 赵老三吓的闷声不坑。 郑前进说了来意,拿出笔纸给对方,让对方写下来。想不到七老八十的人,写字到还不错,能看出来是练过的,比月章这样的狗爬字好看多了。 “赵老三,我不找你麻烦,要是着卤味能做出来,我算你一功,以后到村部干活,给你口吃的。要是做不出来,你啥都没有。”郑前进走前不忘威胁。 月章看着于心不忍,可事情的弯弯道道自己搞不清,也不能贸然出口。 找了村里手艺好的厨娘按着去做,口味还真不错,不比月章自己买的差。 郑前进把赵老三找来,尝尝是不是这个味。这老东西倒是不客气,刚见郑前进的时候吓的跟耗子似的,尝了厨娘做的卤味,口气大的不得了,把做出来的东西批的一无是处。幸亏厨娘回家做饭不在现场,要不得把这身老骨头给拆了。郑前进有点不耐烦,想把赵老三赶走,被月章烂了下来。 “你说不行,你来试试。”月章对赵老三说。 赵老三往往郑前进,再看看月章,没人阻止,小心翼翼的走到灶台前,倒水刷锅,起火烧灶,动作看起来倒是像模像样。最初几下还不熟悉,锅铲在锅里翻滚几次,赵老三的手越来越灵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郑前进也是啧啧称奇,从没见过赵老三这个样子,更没见过七十多的人了还有这能力。 第262章 做卤味道好手艺 赵老三颠勺的动作,看着就是个练家子,每个二十年的功夫练不出来。明明是油烟气很浓的做饭,在他手里做出了赏心悦目的感觉。做的过程中,一个人忙不过来,赵老三胆大的让月章去给自己打下手,月章也是同道中人,也乐于帮忙。郑前进站在旁边,实在不能理解,不理解赵老三一个破罐子地主哪来的好厨艺,不理解月章个大男人怎么会喜欢厨房里的事情。在郑前进的脑袋里,厨房是男人万万碰不得的地方,只有娘们才忙活做饭的事情。 前后忙了一个半小时,香味扑鼻的卤味出锅,这才是色味俱存的好东西。赵老三看着成品的鸭子感慨万千,月章则是满心欢喜,郑前进脑袋里不理解但嘴里的口水停不了。 “可以啊,可以,赵老三,你这手艺顶呱呱,以前没见过你露一手啊。”郑前进也是第一次见赵老三露一手。 “呵呵。”赵老三又恢复了受气包的形象,跟刚才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书记,你先尝尝,品鉴品鉴。”月章邀请书记。 郑前进早就想下手,只是不好意思第一个动,听罢月章的邀请,直接拿起筷子伸向卤味。 “嗯,很好,有味。”郑前进的评价简单粗暴。 筷子戳到鹅身上的时候,能看到外皮还是完整的是。夹住一块肉不需太用力就能把肉拽下来,连着酱色的外皮,看起来肉已经烧的的很透,不会出现塞牙的情形。郑前进的评价太简单,但吃的表情很丰富,攒眉、撅嘴、瞎眼,跟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月章也拿筷子夹鹅一块,入嘴果然感觉异样,和厨娘做的真是天差地别。本以为肉炖烂了,吃着多少会有些柴,想不到鹅肉嚼着还挺劲道,外皮入口顺滑,嘴里感觉有层次、有味道,酱香、甜辣、香料混在一起,不觉得冲,反而有合二为一的倾向。 “来,老三,你也尝尝,看看满意不。”月章重视这个厨房的好手。 赵老三有点畏惧,郑书记就在身边哪有自己下手的份。 “让你吃,你就吃,磨蹭生么?”郑前进跟他不客气。 赵老三用三指抓住一只鹅腿,用力一拔,骨肉分裂,鹅腿从关节处分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赵老三拿着鹅腿,不急着吃,上下翻看,看着满意了,在下口吃。开始还矜持的小口进食,两口过后,赵老三如饿鬼投胎,吃的满脸通红、满嘴鹅肉、满手油水。 “又没人跟你抢,噎死你。”郑前进调侃道。 “呜呜,”赵老三嘴里含糊不清,“哼哼。” “书记,你看这行吧?”月章自己满意,但还要取得书记的同意。 “嗯,行,不错,有味,好吃。”郑前进说不出什么好词。 “那,咱就让赵老三把手艺传出去,让村民来学。”月章建议道。 “哼~”赵老三发出闷响,一头跪倒在地,用力磕头,嘴里呜呜直叫。 “这?”月章询问郑前进,郑前进也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第263章 不能传承的手艺 赵老三跪在地上磕头,一个比一个响,跟不要命似的,嘴里被堵住,说不清话。月章和郑前进被搞的一脸懵,这是咋了?失心疯? “老三,你起来,有啥话起来说。”郑前进伸手搀扶老三。 赵老三跟个疯子一样,执拗的不肯起来,就是磕头。 “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还要去住牛棚?”郑前进威胁道。 “哇啊啊……”赵老三一口把嘴里的吃食喷出去,“不行啊,不行啊,不能外传啊,对不起祖宗啊。” 月章奇了怪了,就是做个饭,还能对不起祖宗,这是要把祖宗从地里挖出来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 郑前进听老人说过老时候的规矩,拜师传艺都是有规矩的,法不传六耳,一些个秘密宁可失传了,也不能随便送出去。 “老三啊,你是老人,我知道早年间有规矩,现在还不行吗?”郑前进蹲下问。 “不行啊,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师傅啊。”看样是不行的。 “那行,我不要你的手艺,你把手艺变成配方,不要现在的味道,你自己创一个,给我。”郑前进说的不容置疑。 “我,我……”赵老三犹豫。 “要是这样还不行,你连牛棚都不能待,给我死出去。”郑前进狠狠威胁。 “唉~”赵老三不说话,瘫坐在地上。 “走,晚上再来看。赵老三,我跟你说,你要是能弄出来,你以后不用愁,生老病死村里给你管。要是你守着屁规矩,以后你死了能不能入土?你可是试试。我给你条件可以了,你自己创不算外传手艺,就我说的。我晚上来,看你的成果。”郑前进不管赵老三听清楚没,转身拉着月章就走。 除了门,月章跟个傻子一样,搞不清楚发生甚么事情。 “他这是老时候的规矩了,怪不说以前没见过他漏手艺,还是怕被逼死。估摸着现在政策好了,心气上来了,才敢再你我面前现行。”郑前进说的眉头没脑。 “书记,这是啥情况啊,我咋听不懂。赵老三是不是疯了?”月章就算才到也要当不知道了。 “以前的手艺人都有师传,跟着师傅学手艺的时候都立过誓,不能把手艺传给外人。这赵老三还在坚持老规矩,不愿意传手艺。咱们吃他的行,逼他教手艺不大可能。看他七十多了,用强怕是要出人命,也是没办法。要是早几年,乱的时候,有人要是知道他的手艺,强抢的话,估计他活不到现在。”郑前进带着感慨解释道。 月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自己老家往上十几代都是农民,没出过手艺人,这规矩还真没听老人说过。来到曾经的繁华之地,有老手艺的传承才能见到这样的状况。前进村以前卤鹅的名声能传遍天下,也和这样一代一代传承的手艺有关系。严格道不尽人情的传承,保证了绝密的技术不被窥探,其他地方的人想要模仿都不行。也是这样的传承,导致人才不能大量培养,经过剧烈的时代变革,能有老手艺就剩屋里这个七十多的赵老三了。 第264章 怎么保住配方 郑前进带着月章在门口等了一下午,没食言,给了赵老三充足的时间。在门口站着,也是怕赵老三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结果还不错,赵老三是个惜命的,不仅没有做出极端的行为,还真鼓捣出个配方出来。 “行啊,我就说你这地主不是吃素的,这么快就能搞出来个好东西。那这样,趁热打铁,咱们现在就试试,看看怎么样。”郑前进不会轻易放过赵老三。 赵老三本以为糊弄个配方就能放过自己,想不到还是走不了,只能规规矩矩的按着配方做一遍。几十年的经验也不是假的,凭着记忆和感觉鼓捣出来的东西,应该能八九不离十。 晚上的赵老三失去了白天的风采,做的事情勉勉强强,煮出来的卤鹅味道差强人意,但比一般人做的还是要好吃些。肉烂、入味、不腥气,只是没有中午做的那只鹅的味道有丰富的层次感。月章和郑前进吃过,都还算满意,就定下来这个配方。 “行啊,这味道没有中午的好,也算不错了,至少不坠了咱千年古镇的名声。赵老三你献方有功,今天就别睡牛棚了,村部后头又个小屋,你就睡那吧。以后你就给村里做饭,我给你算钱,至少不让你受欺负了。”郑前进说话算话。 赵老三见郑书记真给自己安排了住处,眼里再次点燃了兴奋,和畜生相伴十几年,终于能到人住的地方了。 看天色不早,月章把剩下下的事情丢给郑前进,自己带着半只鹅回去,家里的老婆孩子还在等着自己。 郑前进送别月章的时候笑呵呵的,等月章骑车远去,眼睛里闪烁起莫名的光芒。 赵老三的手机真不是盖的,比月章这种半吊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带回来的半只老鹅,秦岚吃的赞不绝口,直呼过瘾,自己从小长大都不知道本地的卤鹅能这么好吃。月章淘气的拿一点点肉蹭蹭女儿的嘴,女儿咂巴咂巴,往外吐气,看来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还是妈妈的汁液味道好。 配方解决,加下来就是推广的问题。原本计划把做卤味的手艺推广出去,现在成了配方,那么推广的方式就要考虑了,如果冒冒失失的把配方公布出去,可能不用出了这个月,其他地方都会把配方了解的一清二楚。那么,怎么才能既能保护秘方不被抄袭,又能在前进村推开卤鹅的业务呢?月章夜里试图想出解决的办法。 月章到了村里把自己的想法跟郑前进说了,郑前进倒是没想这么多,把东西放出不就行了,那还要想多了。 见郑前进没有保密的心思,月章只能自己考虑这个东西。房子现在只有自己和郑前进知道,不把它泄漏出去就行,那么要怎么保住优势呢?没经验啊。月章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好的办法,干脆不想了。还是自己去找找关系,借他山之石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人选还是老郭,好久没去见他了,正好借着机会去看看他。 第265章 孤单的老郭 月章说干就干,反正村里也没啥重要的事情,跟郑前进说了一句,骑车去老郭那。走到半路,月章想起来老郭是坐办公室的,不能像现在的自己说走就能走。既然不能见到,那就晃悠晃悠吧,到单位也说不深,慢慢过去吧。 老郭在办公室,里间,看着像是个孤寡老人,茶水还是黄色,暗黄,没了当初月章在明黄色,看样子过的不太好。或许是自己的误会呢,月章安慰自己,也想在心里安慰老郭。 “老郭,干嘛呢,一个人养老?”月章调侃式的打招呼。 “哟,大忙人啊,见不到你人呀。”老郭看到月章非常高兴,高兴的有点超乎月章的预料。 “行啊,这小日子,这小生活,天气冷,连个门都不出啊,比我那乡村的野风好多了。”月章抓个椅子坐下。 “好是好,好到了没人问,清闲啊。”老郭心里还是不舒服的,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交际花呢,不在办公室蹲着,跑哪去了?” “她,指望她能来,开玩笑。我都多久没见到人了。” “不是吧,直叫翘班,不来办公室,局里没人管?” “谁知道,反正我懒得问,有茶有报纸,还用得着我去管她?”老郭心里的苦闷多,多的说话都犀利。 “郭大爷,是我的错,没多来看您,以后一定常来。”月章能够理解老郭的心情。 “可别,你可是大忙人,听说都在县里挂上号了,那谁都派人去你村里。” “可以啊,办公室中坐,能知天下事。我这点破事都知道啦,传的没这么快吧。” “传的是不快,你是第一个在县委大院被打破头的,前无古人,你出名啦。” “唉,这不也是急的嘛,没钱干活,没有好项目,我可真要在穷地方待下去了。这不也是应了你的要求,好好干,不怕困难。” “我可没这本事,能去县委打架,还能把钱打出来。你再去一次,看能不能在挨一次打,再要点钱。” “不敢了,要钱不要命的活,一次就够。” “说吧,你这次来,是要钱呢,还是要命啊。”老郭进入正题。 “哪敢啊,也不要钱,也不要命,就是有个问题,想不好,请教您老。” “你别说请教,听见我就不得劲。” “您别躲啊,是我们村里的问题,拿不定主意,想问问您。您看啊,村里的养殖场办好了,接下来是卤味……”月章把遇到的问题侃侃说给老郭听。 “哦,哦,哦。”老郭听的快睡着了。 “别睡啊,我心里急死了,你倒好,真是老年人了。”月章不满意老郭的态度。 “我不想睡也得睡着,你说的太啰嗦了。不就是办不办企业的问题嘛,有多麻烦,你自己想办就办,不想办就算。” “这是啥意见,你说说,说说。” “好,这个配方是不是独家的?” “是。” “你准备把配方公布出去吗?” “那哪成,公布出去,村里人就算了,要是外人学去了,我们不得哭死。” 第266章 办厂子的犹豫 “还算有点脑子。” “嗯,那时,嗯?老郭你是骂我呢吧。” “嗯,别在意这些细节。你不想公布,就只能保密,那则呢才能找人做卤味呢?” “我就是这里想不通,这能来找您取经。” “你傻啊,自己办厂,办个卤味厂,专门生产,让村里人给你批发,往外卖不就行了。” “自己办厂?我不行,我啥都不懂。” “懂了还要你干啊,谁不都是从不懂做的?”老郭有点生气月章的退缩。 “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说自己办厂,办什么厂,生产啥,卖啥,我都想不清楚,太难为人了。” “月章啊,事情要是不难,你还能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吗?就是因为难,所以你才要不断的去做,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你以为把人派下去容易啊,现在的你已经走在前面了,别人还在找项目,你已经办好一个了。接下来无非是你再接再厉,把事情做大而已。” “而已,我的老大哥欸,我要是知道怎么做大,我心里也不急了。你说的我都能接受,只是具体怎么操作才是最烦人的啊。” “嫌烦啦,嫌烦你就回来,反正有成绩了。回来做你的科员,好好混日子。” “不啦,不啦,我看在觉得在村里还不错,自由,还没干出来成绩,没完成你给我的任务,我怎么能就这么回来。” “你也知道啊,让你办厂你就办,至于怎么做,想好了再说。” 月章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办厂很容易,哪里都可以,只是怎么办是个大问题。老郭说的概括,又不愿意说明白,自己也没啥好办法。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月章问不出下一步怎么办,干脆就陪老郭吹牛,缓解这位老同志孤独的哀伤。中午饭也是在食堂吃的,和好多平时关系好的同事打了招呼。久久不来,还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今天没带饭盒,没法给妻子带饭回去了。 下午的时间不值得再往村里跑一趟,月章回家陪妻子,问问当年老丈人是怎么搞副业的。 “你是说办厂?”秦岚听了月章的意见,有点经验,这个传统的老实男人怎么开窍了。 “对,具体来说也是老郭的建议,我想过,只是不能决定,以前没干过的事情,心里没底。” “办厂到是个办法,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以后不怕别人抢走。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我有点犹豫,两个方面,一是我在村里能待多长时间,能不能保住厂子,二是我怎么说也是机关人员,直接入股似乎也不合适。” “嗯,你说的对,铁饭碗可不能就真么丢了,你要厂子不要官职,以后也不好办。要不你让小弟去做?”秦岚带着私心,反正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说我小舅子啊,你能说服他吗,他愿意下农村吗?你自己想想。”月章满脸的不信任。 “唉,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说那也是我弟弟,你的小舅子,你就这么看补偿他?”秦岚不高兴了。 第267章 集体企业的想法 “不是我看不上他,你自己觉得能成不,你自己想。就乡下的距离,野风、干活,他能干好哪个?只要他愿意,我一定支持。”月章下了狠话。 “哼!”秦岚知道月章说的是实话,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不说好吃懒做,平时好高骛远,从不肯脚踏实地的做些事情,二十好几了,要啥没啥。 “办厂子是可以的,但办独资的厂子还是集体企业,怎么划分权利,怎么分钱,只要沾到钱,搞不好就出问题。”月章的担忧不无道理,养殖场刚有点起色,郑前进就想伸手,要是有更大的利益,真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你自己想吧,想好了再告诉我。”秦岚赌气的躲到被子里。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月章做到床头,手轻抚着妻子的头发,“办厂不是大问题,其中道道真不好拿捏啊,把小弟牵扯进来,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秦岚在被窝里不说话,月章看着无趣,去到自己的书桌前散心。 月章从小学习没人管,所有的事情皆是自己决定,形成了主动做决定的习惯。不管结果的好坏,拖着总是不好的。思考到半夜,月章决定和村里合作,办个集体企业。现在的环境下,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首先是政策的问题,现在已然有许多私人企业出现,可是据说过的不太好,经常会被人找麻烦,机关、个人都对私人企业有偏见,看不起私人企业,就像上次上课的时候,农民企业家被称为资本家一样。不稳定的政策是办企业的第一大忌,朝令夕改,意见不统一,说不定哪天企业就没了。 第二是自己到村里的目的。县里把年轻人送到村里去,出了要把力量送下去,还需要改变农村的面貌,能够帮助农村、农民改变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说共同富裕,改善村里的环境,提高农民的生活,让农民能吃上肉、喝干净的水,就是好结果。办集体企业能够帮助村里的人,收人工作、分效益、做公共事业,都能从集体的物资里面出,算是给了村里的交代。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有了赚钱的企业,前进村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第三是能得到支持,县里的、镇里的、村里的,都会比较支持做本地的企业,能把本地经济带起来的企业。自己作为县里的干部,要为人民服务,做成集体企业,让村民有出路,自己回了单位也能大吹一番。要是利益都自己拿了,红眼的人估计要把自己给吃了。 集体的形式定下来,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怎么把事情办好,怎么分好权限,怎么分红。前两项都好处理,有机关的身份,办理证件应该不出问题,自己要把我权利,最后就是利益了。郑前进想要面子,那总经理就给他,捧的高高的,钱也可以多分一点,只要他不要是贪婪成性,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第268章 艰辛的搭建 最后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自己要不要亲自下场,注册在自己的名下,或是管理结构里要不要出自己的名字。这是一个长远的打算,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人物,及管理也没出条例说明不能参与商业机构。可从古至今的官场上,官商一家的从没好结果,若是自己既当运动员,又当社会活动的裁判,肯定会激起民愤,自己的下场也可预见。 月章没进入机关的时候就明白,什么利益不能自己全拿着,不仅仅惹人厌,搞不好还会被人针对。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光环给别人,自己悄悄的分一份蛋糕就好。目前的情况也是如此,办厂子自己不入怕控制不住,自己入了有可能引起以后的问题。月章一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考量这个问题,利益面前容易迷失方向。强迫自己站在第三人立场上看自己遇到的问题,抛开置身利益漩涡中的自己,月章最终分出了轻重。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是机关人员的基础上,不能本末倒置,为了利益放弃了未来。那么,办厂子就不能出现自己的名字,先用妻子的名义,至少没有规定家属的行为。等以后出政策的时候,再转到别人的名下。 月章吧自己的想的形成系统,和郑前进商量这个事情。郑前进倒是光棍一条,自己听说能得到总经理的头衔,乐的呵呵直笑,其他管他的,交给月章同志,他可是自己的贵人。 月章在郑前进这里没了问题,接下来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去跑材料了。借着自己在县政府的“余威”,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圈跑下来,月章真是累的连魂都没有了。一圈说的是总结,一个个部门自己跑了不知多少次,找这个盖章,找那个签字,最夸张的时候一张纸上要盖二十多个红章章,要签十几个人的“已阅”,密密麻麻的,看着像红色的虫子一样,吃着自己手里的纸。“绝知此事要躬行”,月章自己“躬行”一次,被累的透透的,再不想来一次。得亏自己后面还有个单位撑着,得亏自己“余威”还在,要不然不仅仅是累,那心都要碎成渣。 跑完,月章静静看着右手拿着的新纸,代表着营业的证书,代表着未来;右手上是自己从开始写的申请,皱皱巴巴的,从崭新的纸张跑成厕纸,代表自己如同粪便的被其他人的嫌弃。终归是办下来了,终归能推行下一步。 法人写的是郑前进,他是工资的总经理,其他的股东还有秦岚、赵老三、郑强,还有一部分属于村里的集体股权。秦岚替月章背锅,郑强是郑前进的二子,赵老三掌握着秘方,未来还需要继续创造新的东西。架构完成,接着是选地方,把事情做起来。 土地倒是不愁,村里的地到处都是,找出几个用一用没问题,愁的还是钱。养殖场刚有出产,自己还没回本,指望不上,村里卖地的钱也不多,不利于扩展,怎么找到钱又成了月章面临的问题。 第269章 各个部门的推诿 要钱的事情,估计从财政走的机会不大,县里本来就缺钱,再从县里要钱有点不大现实。上次能从县里得到支持是因为特殊事件,这种方法可一不可二,用多了就真得罪人了。现在修的从南到北的大路据说是县里想尽办法挤出来的钱搞的,其他项目全部后退让行,才能上马的项目。自己要办的厂子属于集体企业,估摸着要按照市场规律走了,自己得想办法从别处弄钱。 月章自己心里有些不适应,旧的思想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的积累,做养鸡下蛋的事情,慢慢培养企业成长,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如此,自己在村里的时间不会太长,等不到企业慢慢成长。自己走后村里还能不能继续艰苦创业,继任者是实干家还是马屁精都不好说,最好的结果还是自己在的时候就能把厂子做好。 月章连续几天的思虑搞的自己心率过快,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面前,可就是隔着一张白纸,没办法看清前面的状况。 “实在不行,你想办法去借点钱?”秦岚建议借钱。 “借钱?不好吧,我自己借钱给集体企业创业,亏了是我的,赚了是大家的,我还达不到这么高的水平。”月章连着摇头。 “谁说让你去借了,以村里的名义去借钱,出问题了,让村里抗。”秦岚看着自己的傻丈夫,感觉他没点商业头脑。 “借啊,村里穷的老鼠都不下崽,哪个笨蛋能把钱借给穷光蛋?别想了,不可能的。”月章不相信前进村能借到钱。 “月章,我说你是不是傻,私人肯定不愿意借钱给穷光蛋,但是银行呢?前进村再小也是行政村,有土地、有资产的,让银行做点政策支持总是可以的吧。你的那个卤味厂又不是多大的工厂,投进去个十几万就能捡起来,银行还能这点钱也拿不出来?”秦岚真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银行?嗯,我想想,”月章沉默一大会儿,“确实,当初讲课的时候还说有贷款给我们用呢,现在道用的时候了,不知道他们的承诺能不能兑现。” “你试试,总比没有好。”秦岚鼓励丈夫。 政策性贷款是有这么一说,每年都会有这样的表述,年轻干部下去的时候也宣布了条例,可是具体归哪里管呢?月章没有冒冒失失的跑去银行,先去了发展科去问问。发展科是个临时机构,啥事都沾边,啥事都能管管。发展科的人说,他们没听过这个政策。月章再去跑财政局,财政的人们脾气更大,直接没人搭理月章。月章收拾收拾心情又跑了好几个相关的部门,大家都不愿趟浑水,涉及到钱,没几个人愿意出来担担子的。 看尽各个部门的推诿,月章心里感慨万分,既有心酸,又有羞愧。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和做法,机关里的人首要的不是做出多大的成绩,而是先要学会不犯错,只有自己立住了,才有鲤鱼跳龙门的一天。 第270章 单刀直入去银行 各个机关单位的做法,月章能够理解,同时也想到了自己当年在机关的时候的做法,不也是和他们一样吗。上级部门当作天,同级部门是地,下面来的全是草芥。做事情之前总是先考量一番,自己做的事情是否符合规范,是否会让领导不喜欢,是否会给自己带来责任,是否能够获得利益……一切的“是否”都是自己内心的千回百转,总是围绕着自己的利益思考,总是以自己为先。到了基层,实实在在干点事情才知道当初自己的做法有多么羞耻,不仅仅没有帮助干实事的人,还为他们设置了种种障碍。 不到基层不知道基层的苦,不进机关不知道机关的庙大。月章对自己的遭遇感慨万分,对自己的过去也是唏嘘不已。自己才从教师岗位进入机关多长时间,其中的弯弯道道就学了这么多。 感慨完,还需要面对现实,到底怎么把钱弄出来。直接去找副县长?好像不是太合适,那就直接找银行好了。不认识银行的人,那就去问,问了再说。月章被机关的人搞的一肚子气,不如自己单刀直入,直接上门要钱。 “请问,你们这负责人是哪一个?”月章在农村待长了,行为像个老农民。 “你谁啊,你知道这是哪吗?”柜员很不客气,鄙夷的说道。 “我,我找你们行长,”月章直了直腰,“我找他有事。” “行长是你想找就能找的?办业务你就拿钱,不办别站着我们的窗口。”柜员才不信这个乡巴佬。 “唉,你这说什么话,我来办公,你什么态度?”月章被激起火气。 “你啊,办公?办什么业务,你说说,你要是能说出来,我亲自去给你叫行长,嘿嘿。”戏谑的语气太浓烈了。 “你,”月章欲要发火,可想到自己是来求人的,不得不忍下来,“我是事务局的,找你们行长又是,你去把人叫来。” 月章拿出当官的傲气,对方反而拿不定了,左右看看不敢确定,还真把支行长给喊了过来。 月章被柜员教训了一次,觉得自己也不能低三下四的,钱是国家的也不是他们个人的,自己怕什么。有了底气,和行长谈的就显得比较顺利,至少比自己想象的好,没有被人家直接给轰出去。 “好,你的想法我清楚,钱能不能借我现在也不能做决定,还看县里怎么说。”行长是个痛快人,说的直接。 “你的意思还是要去跑县里?”月章心里没底。 “也不是,你说的政策性贷款是有的,这个没问题,只是要看县里怎么操作。不是我说,你们村里那些田地能值什么钱,银行怎么会要你们的地。再说了,土地属于公家的,也不能拿到市场上交易,更不可能做抵押。县里出文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县委出面做保,我们才能贷款给你们。没有县里说话,村里怎么也不能拿钱的。”行长解释道。 第271章 郑前进搞钱的本事 “别,您说慢点,我听不懂,怎么又有县里的事情,您给我好好说说。”月章没明白,第一次来。 “这,我这么说吧。你来借钱是不是要有抵押的东西,你们抵押的地不值钱,我们不要。县里知道你们的地不值钱,就由县里给你们扛住了。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我们这边去申请,能申请过就有钱,要是过不了,你来也没办法。”行长又解释了一遍。 “那行,麻烦你,就等您消息。”月章不知道要说什么。 “行,你先忙,回去等消息吧。” 月章心里有一点点的希望,可是听行长最后“等消息”的话,那一点点的希望又变成了绝望。“等消息”这种话都算是机关的黑话了,等消息就是没消息,能办的不是当场联系人就是暗示对方要有所付出。今天自己得到“等消息”的回答,实属第一次,心里的滋味杂陈啊。 带着不确定,月章回去等消息,和银行打交道时第一次,流程啥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做的好不好、对不对,都不好说。最后的时候,月章想要请行长出去吃饭,表示表示,可身上带有的一点书生气和薄脸皮让自己没好意思说出来。既然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成就听天由命吧。 月章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跟郑书记汇报,说道自己实在没办法弄来钱。郑前进倒是来了兴趣,说了条自己的土办法,去镇上的企业要钱。郑前进没做过生意,但听过镇上几个小企业死亡的经过,皆是被镇上的大去也吞并的。既然能吞并,那找他们出钱和村里一起创办企业也不是不可能。郑前进对挣钱的心思不大,村里能有个养殖场已经很好,自己退下来之前能有这个很好了,至于能不能再做个更大的企业,那是年轻人应该考虑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儿子郑强的名字加在企业的名单上。 心里不在乎,出去搞钱自然没有顾忌,还怕啥吞并,现在能有钱就行了,还要啥自行车,不光脚就好。郑前进说的办法有点可靠,重点在于去要钱的人是哪个。月章对镇上不熟,来了一段时间,出了开始和组织部长吃了饭,其他人几乎没有交流,要钱的话不太能行。那么,搞钱的重任就落到了郑前进身上。 郑前进没想到自己就是提个意见,却被月章赶鸭子上架去镇上的大企业要钱去了。本想拒绝,却被月章堵了回来,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儿子多打基础。话说道这份上,不去不行啊,自己家半大的小子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个铁饭碗,趁着自己还能干,先把小子的老婆本挣回来,以后不用发愁。要是等到自己下去了,月章也走了,没权没势没贵人,自己就真成“狗不理”了。 在城北镇待了一辈子的郑前进还是有自己的人脉,若不是和镇上赌气,日子过的不会如此凄惨。郑前进发动自己的人脉,晃晃荡荡还真弄回来万把块钱。 第272章 村民搞副业的热情 月章真小看了郑前进,想不到平时不靠谱的人,还真把钱弄回来了。和目标的十几万相比不算什么,但启动的资金来了,可以开始熬汤了呀。卤味这东西在于原料,每天都要买新鲜的佐料,有了配方,先做起来不成问题。至于规范化,那时钱来以后要想的事情,再说了,农村的环境就这样,吃不死人就行,还扯啥干净不干净,审批部审批。 月章这次是在郑前进的催促下开始工作的,尽管心里顾虑重重,对卫生不放心,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干起小作坊。地址选在村里不用的老屋里,起灶台、搭架子、找点过碗瓢勺,开始了前进村第一个集体企业的运作。 开始的那天早上,郑前进做为总经理,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串鞭炮,喜庆了一下。赵老三作为品味总监,实际就是大厨,全程指导卤味的制作,民兵队长作为雇佣的村民购买材料,月章则在外面跑业务,把村里的东西卖出去。 卤味这东西卖不难,特别是和机关有关系的情况下。月章献给县里、自家机关送去两只卤鹅,在家坐等订单。果然如自己所料,前进村的千年招牌发光,连续几个机关的食堂订了卤鹅。有的食堂省事,干脆活鹅不要了,专订卤鹅,省去自己食堂的麻烦。 没想到的顺当,月章厚着脸皮先去各个单位要钱,先给钱再送货。机关里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形,不进不能打白条,还要先把钱给了,要不然都不带给发货的。本有单位想要白要,月章转着弯子透露县委的食堂都是先给钱的。好吧,县委都以身作则了,自家的单位也不能落后呀。钱哗啦啦的进来,哗啦啦的出去,生意比想象的好太多了。 钱来的多了,事情就多,事情多,杀的鹅就多,鹅杀的多了,养殖就跟不上了。月章没想到村里搞的东西能这么火爆,生产赶不上往外卖的速度。咋办?想不到赚钱多了也是问题啊。 鹅不够的问题是郑前进解决的,出了养殖场,其他村民看见养殖可以来钱,一个个发动起来,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搭个圈,鸭鹅一起养起来。走访自己养殖的村民,按照目前的情况,可以支撑到下一批的鸭鹅出栏。挨家挨户的收鹅太麻烦,郑前进用村里的大广播喊了一早上,让村民把自己的鸭鹅赶到村部来,只要是和要求的都收。果然,书记的话有分量,一家家的全都把自己的养殖产品赶了过来。有些村民为了不和别人的弄混,干脆在自家的鹅上涂了涂料,有炭黑、胭脂红,不同的位置,就怕大家赶在一起了会产生问题。 郑前进也没想道回来这么多,以为顶多来几家看看,想不到大家的热情这么高,看来是被村里的养殖场刺激的。有钱赚的时候,没有人会是落后分子。村部门外“嘎嘎”的声音此起彼伏,往外看还以为成了棉花地,一片一片的白色,偶尔点缀灰褐色。要不是鸭鹅粪便的臭味,真有点认不出来。 第273章 郑前进的突然改变 来的人多了,就有挑挑拣拣的余地。郑前进不是啥鹅都收,先把长得大的,养的肥的,放进村部的院子里,剩下的全部赶回去养大了再来。被选上的面脸笑容,被赶回去的愁容满面。自己的未来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平时上心的人养殖搞的好,鸭鹅自然打。自己不上心,只想占便宜的人,松散养殖,鹅小没肉,都被赶走。 尽管已经挑拣来的一次,剩下的鸭鹅还是很多。一个个称重量不大现实,只能大致分为几个品相,根据品相定价格。村民没意见,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都是这么处理的。分品相、算钱,事情办的很快,结完账,再让村民把鹅赶到村里的小作坊,第一天结束的很顺利。 第二天还好,第三天的鸭鹅越来越小,勉强满足需求。月章很奇怪,明明看见各家的鸭鹅都不少,就算收了三天,只收了一小部分,哪能就没了。事情和郑前进说了,倒是没引起重视,郑前进的说法很简答,村民看收的这么多,都把鸭鹅压在手里,等着村里加钱收。这两天算是压价了,再收两天,把价钱往上提一提,自然会有人来的。 固然如郑前进所说,第五天的时候,鸭鹅收的不够了,而且质量都不好,比第一天差了很多,卖的人也很少。郑前进让人把风声放出去,现在来卖的一律上浮两成价钱,先来的先拿钱。钱给多了,卖的自然上升,不说人满为患,也比当天开始的时候好一些。可是,好景不长,两成的上升才持续两天,卖的人再次大幅减少,鸭鹅的量有点不够用了。 “书记,你看这咋办,进的不够卖啊。”月章担心的问。 “不管它,能买多少是多少,不够了再说。”郑前进倒是满不在乎。 “不行啊,多少机关的食堂等着呢,不能这样就算了,以后还要扩展市场,这点养殖量可不够啊。” “年轻人啊,沉不住气,以后的事情是你们的,我可看不了那么远了,现在能做到这,可以了。”郑前进还来劲了。 “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村里才有点起色,你就要停下来?”月章急了。 “停下来,歇歇不也挺好?”郑前进看着月章说道。 月章愣住了,以前没见过郑前进这样,这是第一次,这是要干啥?名声不是给了,还想怎么的?还想把钱拿了? “书记,你这是?”月章试探问道。 “你啊,年强啊。”郑前进倒是拿上强调。 “书记,这样吧,你要是想多分点,没问题,只要能把事情办下去就行。”月章心里算了一下。 “不是,钱我要能有啥用,我的命能活到现在已经占了便宜,我要钱能干什么?你再想想吧。”郑前进对月章的反应不满意。 “唉,书记,不是啊,你是有啥想法,你直接说,我能满足你的一定满足,咱别藏着,好不。”月章还是沉不住气,生意没谈呢,自己先着急了。 第274章 郑前进的要求 月章的着急,郑前进看在眼里,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开始提自己的要求。 “月章啊,我知道你是县里的干部能量大,我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要钱能有啥用。你说说我现在还想啥?”郑前进问月章。 想啥,我怎么知道,你个老油条,我关心你想啥?我才来多上时间,就来算计我?月章心里愤愤不平。 “书记,有啥话,你直说。”月章心口不一。 郑前进见月章不上套,看不出来是真傻还是假傻,自己的想法说的够明显,还领会不到。郑前进干脆不打哑谜,要是自己再说的玄乎,月章直接放弃了可就不好了。 “你看年纪也到时候了,村里的事情慢慢也要有人来接手,可是呢,家里还有半大的孩子要照顾,这孩子的未来就是我心头的痛啊,我也是没办法。”郑前进说的可怜。 “哦。”月章开始明白郑前进在说什么了。 “家里的这些年也没存什么东西,你知道的,以前不允许私人搞东西,养个鸭鹅都不行,剩不下什么东西。别看我现在还能吃吃喝喝,等哪天我退了,谁知道什么样子是吧。”郑前进接着卖惨。 “你什么想法?”月章把握郑前进的想法。 “我的想法不多,只是要靠你,你是我的贵人。自从你来的前进村,有钱又有项目,养殖场、拆迁、办厂,都是从前不敢想的。可是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这要啥,啥都没用,你要方便,给孩子个出路就行。” 月章听着郑前进的话有点不靠谱,自己又不是大人物,还能给人出路? “书记,你这话说重了,我何德何能,还能给人出路。”月章打起太极。 “月章啊,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快四十了才有,我能不上心吗?” “书记,你手里的股权该够了,至少养老不用愁,要是信得过我,以后我带带他就是。”月章不想撕破脸皮。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家那个小子,不听话,现在上学不老实,以后还靠你这个贵人帮忙。还有……” “书记,事情你就一次说完。” “出了家里的小子,还有个丫头,你也认识的,你看。” 月章心里一跳,不是自己做了啥出格的事情了吧。 “我看,书记,是你看吧,想怎么安排?” “也没啥,你看着安排,最近听说你夫人生了,要不让孩子给你去帮帮忙。” “使不得,家里还成,管不到。” “不碍事,农村丫头,能干点活。你们城里人的生活好,自从上次丫头回来,一直念着城里过的好。” 月章的心跳的更快了。 “她说啥了?” “没啥,就是说不想在技校上了,你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个高中。我知道这事不容易,你看着安排,不行的话,就去你家当个保姆,不碍事。” 郑前进这事什么意思,总是把包子脸姑娘跟自己联系在一起,是无心之为,还是看出来什么了。 第275章 郑前进的事先预谋 月章又拿不准郑前进的想法了,这个问题太敏感,不能深入下去,要是说漏了,自己名声可完了。 “行,等回去我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学校。” “好,我这就回去跟丫头说说,跟着贵人你,总比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好。姑娘能跟个好人家,比我这辈子强多了。”话没说完,郑前进就小跑出了村部,看着根本不像四五十岁的人。 “唉,唉,别瞎说。”月章做着无谓的辩解。 月章内心知道郑前进该是知道什么了,但是不敢承认,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关系。这种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啥都说明白要好。上次在郑前进家吃饭,看着包子脸姑娘和郑前进关系还挺好,想不到为了郑前进自己的儿子,小姑娘的未来就被送出去了。到自己家做保姆,不说名声,小姑娘的未来已然被他爹给丢在一边了。不管秦岚同不同意,郑前进把自己和月章做了进一步的绑定。 郑前进早晚要退,趁着自己有能量的时候给孩子安排条退路是对的,只是趁着种时候,略带威胁的要求,让月章心里很不高兴。即使对方以隐晦的方式把小姑娘送出来,月章还是很不高兴。事业归事业,自己有可能犯错误,但是被人卡着脖子,太危险了。 郑前进的儿子未来肯定要接手厂区的股份,只希望小家伙不要心太高。 收鸭鹅的事情很快被解决,郑前进联系了其他几个村子,把人家的东西一起收来了。前进村办卤味厂的事情闹的很大,附近村子全都中掉,甚至临近的镇都有所耳闻。看着前进村赚钱,其他村子也想分一杯羹,早就想把自家的鸭鹅送过去赚点钱。有人尝试着把自家的鸭鹅赶过去,混成前进村的人,可惜被人认出来,鸭鹅没卖掉,人还被打了一顿。利益面前,一切的面子都不管用,特别是穷怕的人,面子、自尊、人情,那都没有把东西攥在手上管用。 别村的人直接来前进村卖鸭鹅的路子堵住了,一个个在村里愤愤不平。也有人想出曲线救国的方法,把自己的鸭鹅先卖给前进村的村民,再由前进村自己人来村部卖。可惜的是有钱人太少,没卖出多少。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有人在各个村子外面收鸭鹅,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一群一群的收,有多少来多少,和前进村的价钱一样。这下可好,有的卖,还不用自己跑到前进村受气,那这些人不都是全要把自己的东西给卖了。一时间,收的人到达哪个村子,哪个村口就白茫茫一片,各家各户没一个敢落后的。生怕自己的卖不出,一定要趁着机会多赚点钱。 不用多想,这些人是郑前进自己派出去的,作为前进村的书记,自然知道自己的村民有多难产。上次能把疤子弄走多惊险,这次不再做点事前的工作,自己还不是要被村里的人拿住痛脚。 第276章 两个地方的分化 郑前进的想法和做法非常有预见性,把村民可能出现的情况给预测到了,不能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有了别的村的加入,货源充足,价钱不会升的太快。养殖场处于创建初期,一次养殖的数量不够,只要能撑过这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出多大的问题。 做生意就是在于流水,钱只要能动起来就不怕出问题。养殖场、卤味厂都处于草创时期,流动的资金不算大,基本上每个单位都能快速的把钱结算出来。慢慢的,事情多了,只靠着村里的几个人不够用,月章和郑前进商量过后,又招来了几个有文化的人,专门在厂子里做会计工作。郑前进理解这样的做法,每个记账的人,厂子最后都会变成糊涂账。村里的会计本想染指这些个职位,只是月章坚持要请外面的人来,把会计气的够呛。 养殖场和卤味厂都在村里,都是依托前进村创立,要是财务不能独立,还要使用前进村的老人,往后的事情可能会不好办。生产、财务、销售都把握在一起了,月章慢慢会被挤出去,称为无关紧要的人。把财务和销售这块把握在手上,就算前进村的人想要挟自己,能造成的损失也不大。和郑前进的做法一样,村子里不给鸭鹅,就从别的地方进。 目前和前进村的合作还算愉快,没有出现比较大的龌龊,请外人来只是防患于未然。 几个月过去,厂子的账上存了不少钱,是进一步扩展的时机了。在这期间,月章也罢养殖场给注册成企业,和卤味厂单独结算,各自有收支的渠道,不混在一起结算。接下来是以卤味厂投资的方式扩大养殖场,控制养殖场,再招些本地人进行养殖。郑前进对这种做法很不满意,何必这么麻烦,钱不就是从左手到右手的事情,干嘛还搞了两个企业,税都要交两次,请的人也要两波。月章和郑前进说了一次自己的想法,可没说通,月章干脆自己独断乾坤,把事情自己办下了。 月章的想法不能说有问题,两个地方的产生不一样,不能按照一个方式来。养殖场是县里给的补助建起来,妥妥的集体项目,没有私人的投资,只能纳入村集体的收入,按照法理来说,利润是要和全村的村民平分的。卤味厂不一样,挂靠的集体企业,但有私人股份在,利润不是简单的分一分就算了,必须严格按照制度来。要是把卤味厂赚的钱直接投到养殖场里,那不是拿私人的钱去补贴集体,最后还没有回报? 还没到分钱的时候,村里一致的往前走,形势一片大好。月章想着下一步的工作,怎么把村里的人都带着赚钱。 有了养殖场和卤味厂,就是有了资源和财力,虽然解决了一部分村民工作的问题,可是前进村好几百户,大部分还靠着田地生活。下面就是解决这些人赚钱的问题了。养殖解决一部分,卤味厂需要工人解决一部分,修路要了一部分,剩下的就要想新办法了。 第277章 扩展村民的收入 剩下的农户里,大多是没有劳动里或者能力不足的,没法去工地和工厂干活。那么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月章心里一致在盘算。 月章还没盘算出结果的时候,村里出了件恶心人的事情,一些个眼红的村民看着村里有了企业,好多人能有进工厂的机会,集合起来到卤味厂门口闹事。出面的大多是老弱妇孺,不能直接触动民兵驱赶,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弄的没面子也不好看。 月章冒头看一下就缩回去,全当没看见,既然和郑前进达成了协议,这种东西自然不需要自己出面了。村里来的人无非看中了钱,郑前进自然有办法对付他们。月章想的还是进一步扩大养殖场和卤味厂的规模,先干起来,遇到问题再说。 还有是怎么找出新路子再做点事情,把人消化下去。再往厂子里塞人是不可能的了,前一阵有各种关系的人找到村部,想在厂子里谋个一官半职,不是被郑前进挡回去就是被月章拒绝了。什么贡献都没做先来要官职了,想的真美,真是没点数。月章自然知道拒绝容易出问题,可刚走上正轨的厂子,要是让这些人进来的,搞的乌烟瘴气,真不要干下去了。 目前的企业大致都算是集体企业,慢慢成长会成为一方的明星,可村民能其中受益的地方不够,还需要帮助村民自己建立一些赚钱的渠道。既然卤味是现成的,那么招人来做些小生意总是可以的。 月章想把卖卤味的生意分下去,给村民去做,村里只管生产就可以了。郑前进犹豫,不是不支持月章的意见,是对自己村的村民没信心。刚出来几个不要脸的村妇在厂子门口骂街、要钱,现在把生意放下去,会不会出现想干的人干不了,不想干的人来捣乱。 月章听取郑前进的建议,村里总是有一些不愿干实事,却总眼红别人的来搞破坏。月章知道村里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干脆把事情放出去,把村里要把生意放出的事情写在的了村部外墙上的破旧黑板上,谁都能来干,只要愿意付出劳动,愿意吃苦,都能来村里报名。 写出的告示没人来,月章虽得到郑前进的支持,但村民好像不太愿意尝试。知道第三天的时候,才有家里过不去下的,抱着被骗的心来村部要试试。月章对来的人很不满意,看着就是愣人,不是做生意的料,但告示出去了,总不能打自己的脸。村里几乎没有出去做生意的经验,来的人更不是个精明的人,月章生怕对方被外面的人骗了,砸了自己的名声,自己亲自上阵手把手的教对方怎么把卤味运到县里,怎么找摊位,怎么卖,怎么收钱。 第一摊的卤味不要押金,只要村民能卖出,回来把本金交回来,剩下的利润全是个人的。月章带着楞头一样的村民干了好几天,对方才慢慢知道怎么做。钱当然是赚到了,毕竟县里的卤味店不是很多,菜场都是生肉,还没有专门加工的地方。前进村的卤味一推出就很受欢迎。 第278章 包子脸姑娘转学 东西好,销路当然好,即使如愣头一样的人都能赚到钱。村子的人坐不住了,哪家不都认为自己比愣头聪明,自己要是出去做了,肯定不止赚这点钱。接下来报名的村民越来越多,想要赚钱的心也越来月火热。 月章非常乐意看到现在的景象,自己辛辛苦苦教愣头,还不是为了给村里的人示范,让每家都能看到出门做生意的好处。事情是火热,可瓶颈还是存在的,村子里的鸭鹅不够了,即使算上在外收购的,也扛不住许多村民来分一杯羹。 月章和郑前进一合计,先来个筛选吧,把能力不够强的、偷懒的、占便宜的,全都踢出去。让村里能干、肯干的,先上来。中间还真出了事情,眼看自己干不成的懒货,抢别人的摊子。郑前进知道了很不客气,直接送派出所,不蹲几年,镇不住场面。 一切都按照好的方面发展,只等着时间的流逝,让养殖场和卤味厂慢慢的积攒实力,慢慢的扩大。经过月章的同意,郑前进的儿子正式进入厂子,先做一线的工人,等熟悉了再学习管理。月章开始不同意孩子辍学来打工的,可郑前进坚持自己的意见,甚至把月章和包子脸姑娘的龌龊都点了点。月章没办法,人家的小伙,自己也不能多说什么。或许工人的身份真的比学生好多了吧。 包子脸姑娘在月章的运作下,换了学校,去了一个普通高中学习,平时没事就来家里帮忙。月章本想说明小姑娘的来意,想不到秦岚十分欢迎姑娘的到来。一是因为小姑娘在家里住过几天,和秦岚聊的来;二是因为月章忙起来好几天不在家,一个妇女带着孩子,心里总是慌慌的。包子脸姑娘能来,至少是个伴,夜里不会害怕。秦岚不是想过家里多出个女人会不会出一些风流的事情,可想到月章几乎忙的不能回来,秦岚就放下了心,想要作案总要时间的。 包子脸姑娘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本想着赖在家里不去学校,不去面对学校里的强人。想不到自己还没想出留在家里的理由,自己就被送到正式的高中上学。进入哥哥的家也是万万没想到的,自从上次去了以后,心心念念的都是有机会再去,想不到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住进去,就算再苦再累,也比待在乡下好多了,何况还能时不时的看到哥哥。 包子脸姑娘的事情解决的并不困难,月章没招人,自己直接去的学校,想不到自己成了县里的红人,高中的校长直接接待自己,转学的要求也答应的也特别愉快。人情什么的,等以后自然有还的机会。 眼下的事情办完,企业走上正轨,月章终于能闲下来,找老郭喝喝茶、聊聊天,或者两人相约着去郊外的野河钓鱼。月章心中的成就感不是一点两点,在老郭面前也表现的信心满满,就像等着被夸耀的孩子。 第279章 月章面对选择的犹豫 “月章啊,最近真是春风得意呀,怕不怕摔个跟头啊。”老郭看月章的尾巴快翘上天,准备泼盆冷水。 “唉,郭主任,您可不能这么说话,现在正是一片大好的时候,怎么能说摔跟头呢。”月章可不满意老郭的说法了。 “你说是一片大好,就真一片大好啦,搞出两个集体企业就是能耐啦?你自己就这志向?”老郭的话不客气。 “那啥,也不是,我自己的能力我知道,那两个厂子能搞出来,我到现在都跟做梦似的,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你看,村里边的企业也弄好了,就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等企业积累到一定程度,再扩张啊。现在不是没钱,也没人才,我在村里也待了一年多了,也快要回来了。”月章说出自己的想法。 “是啊,多快啊,都一年了,当时你下去,我还担心你呆不住,吃不了苦,想不到能干出点成绩,还算不错。你下一步是怎么想的?”老郭问道。 “下一步,我也没想好,等会到机关里面,我能干什么呢?论资历,我太浅,说能力,比我强的也不少,我也想不好。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句,听从领导安排。”月章嘲笑自己。 “你啊,自己可以先想一想,要不要回来,回来能干什么?”老郭问道。 “回来啊,难道我还能就当村书记去啦,好好的机关不待,我就扎根农村啦?”月章疑惑道。 “也不是这样,基层必然有好处,特别是最近下了文件,需要年轻的干部在基层做工作,这也是你的机会。” “机会,我怎么没看到,郭大爷,您给指点指点。” “你没看到,是不想受罪了吧。你刚才都说了,回机关没表现的时机,不如现在就呆在基层,做出成绩,再上来。” “郭大爷,您可别骗我下去,基层事情多,出成果,这个我能理解,只是您这说的也太简单了。不说基层工作的事情,就算我做出啥了,我能调回去?”月章犹豫。 “跟你说,也看你自己的意见。下去的干部都快回来了,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的没几个,好点的顶多搞了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东西,县里也都知道。这次回来要有表彰大会,你要是想回来,我保你一个奖状,要是你还想继续往上,就把这些虚的东西看淡,在基层好好干。”老郭给了月章选择。 “我这……”月章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说。 基层的人员干活辛苦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敢说基层能舒服过机关的,可是基层只要呆着就肯定有立功的机会,就像自己在前进村干的事情一样。可是,从基层上来又是个技术活,有些人在镇里面呆了一辈子,就是没机会来县里,缺的就是能说上话的人。单位里的马超,不就为了能进县里的机关,他家里出了多少钱财。自己作为外来户,要是留在基层还有机会吗? 月章心里犹豫,倒不是怕吃苦,害怕自己回不来了。 第280章 意想不到的清闲工作 月章的担心有个先决的条件,自己不是本地人,人脉关系都没有,岳父好不容易用了积攒一生的人情把自己送进机关了,自己转头下了基层,怎么向寄予自己厚望的岳父交代?自己的妻子刚生孩子,家里没人帮忙,自己真要长期驻扎在农村了,妻子肯定要吃苦了。 月章的担心很多,事业、家庭、人脉、关系等等,一时间难以抉择。 “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下去能不能回来,可不趁着年轻抓住机会,后面可没这么简单了。小伙子,有时候要学会舍才能有得啊。”老郭语重心长的劝道。 “我,我是一时下不了决心,毕竟我还不是本地的人啊。”月章说出自己最担心的东西。 “你下基层,别怕,好好干,会回来的。”老郭保证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去,家里的困难我自己解决。”月章下定了决心。 下了决心就需要具体的操作,最难的是说服自己的妻子,在妊娠期能支持月章的工作,现在不仅回不来,还要长期在基层扎根,家里的一切不是全要落在妻子头上。月章没什么好办法,买东西、说好话,最后靠着坚强的双肾完成了“说服”工作。 月章要待的地方没有换,还是在城北镇,只是从村干部转为了镇干部,给镇里做些事情。月章以为自己会去哪个落后穷困的村子,想不到自己还在城北镇,还在镇政府里。在前进村呆了一年多,搞出两个厂子,也算是扬名城北了,调到镇里去直接成了镇委委员,也是城北镇出了在大运动时期以外最年轻的委员了。 月章想不到自己回来这里里混资历,在自己初到城北镇的时候,就有人说,要是能在镇上,就算混也能混出业绩。镇上的两个企业是除了县里国企外最大的了,在一众乡镇里排在前位。别的镇里也有大型的企业,不过要不是一家独大,就是零零散散,不像城北镇集中。月章在镇里就是混资历来了,镇里给的职位也很有默契,安全卫生管理,可有可无,事情不多,任务不重。 月章也说不上好还是坏,和以前想的不一样啊。老郭跟自己说的时候,让自己做好准备,难道是准备提前养老吗?月章站着位子疑惑了。 一晃大半年过去了,秦岚没想到丈夫去了镇里反而更加清闲,机会每天都能回来,自己的日子过得很自在。包子脸姑娘时不时的来家里帮忙,秦岚在家里闲的无聊,干脆上班去了。和月章、包子脸姑娘分好任务,每天的课也不多,基本时间不到就能回家,去的也迟。神仙般的日子,过的滋润,不至于太累,又打发了时间。 既然没有人催促自己上进,月章也乐得清闲,没事就往家跑,抱自己的小情人可比在办公室抱着茶杯好多了。镇里每天都有各样的饭局,每局必有白酒,月章受不了,除了镇长、镇书记出席的酒局,其他一律不去。时间长了,有人说月章脸太大、难请,也有人说年轻人个性强。 第281章 在大会前的恶心事 月章意想不到的清闲,下基层干部表彰大会也给了月章一个意想不到。 风和日丽上午,各个机关的年轻才俊们欢聚一堂,庆祝干部下基层活动的顺利完成,在这次活动中涌现了一大批先进的个人和集体,为了表彰先进,树立榜样,特对做出贡献的年轻干部们进行…… 月章在台下听的特别认真,尽管在老郭那已经有了吹风,还是妄想自己多少能拿个奖项,到主席台上显摆显摆。 坐在台下的人各个摩拳擦掌,有机会打听到内部信息的人,已然知道奖项的分配,自己身上肯定有一份,没有关系的人伸着头,期待着能叫到自己的名字。除了下去的年轻人,单位的领导都来一批,主席台上除了当初送人下去的组织部长,还有县里大领导,能在大领导面前显示下自己总是难的的机会。 月章故意来的晚一些,反正自己不是主角,找个靠边的地方坐了,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事务局来的是李秘书,就是那个和月章不对付、抢了月章功劳的李秘书,局长派来的人真是好人选,专门来看笑话。 李秘书来的也迟,进门先张望,看见月章偷偷摸摸的坐在角落里,故意找过去,坐在月章的身边。 月章没见到李秘书的到来,心里不是滋味,看什么都心不在焉,身边来了个看笑话的都不知道。 “呦,月章啊,听说你在下面干的挺热和,今天肯定有你的表彰吧。”李秘书明知故问。 “呵呵。”月章转头看见是对头,一点奉陪的意思都没有。 “唉,你说是一等奖呢还是先进个人呢,咱单位可就靠你出风头了,你看中间的牌子没,那时县里的老大,一会要颁奖的,要是能从一把手接过奖章,那该多有面子,你说,是吧?”李秘书来劲了。 “哼哼。”月章干脆当条死狗。 “月章,怎么看着没力气啊,在基层累着了吧,你看累成这样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个安慰奖噻,啊,呵呵呵……”这笑声,笑的真高兴。 月章受不了身边的小人,准备起身换个位置,可偏偏位置被李秘书挤住,出不去。 “李秘书啊,麻烦您,让让。”月章从基层也学的一身野气。 “你去哪啊,大会就开始了,乱跑啥。”李秘书故意不让。 “管天管地,管不到拉屎撒尿,好狗不挡道。”月章的语气带着痞气。 “你说啥,你能耐了,唉,你放开我。”李秘书声音由强转弱。 月章不跟他废话,按着对方的肩头,蹭一声跨过去,压的李秘书瘦弱的身体往座位里跌,声音快发不出来。 砰的落地,头也不回,月章径直出了门。 “哼,你给我等着。”会场上,李秘书没敢大声嚷嚷,用手揉揉自己的小肩膀。 月章似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潇洒的扬起手挥挥,连个脸面欠奉,明明白白的无视再次把小鸡仔似的李秘书气的两窍生烟。 第282章 开会中的明晰 月章出门真的失去厕所放水,顺便洗洗脸,冷静冷静,自己都想不到刚才会以粗暴直接的方式对待机关里的领导。自己在农村待习惯了,粗暴解决问题的习惯都养成了。 今天的情况,月章心里极为复杂,自己明明是最出彩的一个,最后却什么也捞不到,别人都能回单位享福,自己还要在最基层的地方继续“奉献”,工作还是没意义的管环境,天天签字让人去捡垃圾,这是什么事情。自己不是本地的土人,想要靠着宗族关系待下去是不可能,只有靠着自己的努力奋斗,才能建功立业,才能出人头地。荣誉被抢,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现在还要被放在养老的位置上,自己还怎么闯荡,还怎么积累资本?要是自己五十、六十就算了,自己才三十不到,刚有做集体企业的经验,正是有力量、有能力的时候,放在一个屁一样的位置上,算什么玩意。 月章越想心里越不甘,自己到底怎么了,难道真的就这样颓废下去。 月章的心不在焉愈法严重了,身边多了个人都没察觉。 “小伙子,要努力啊,别灰心,付出了,总会有回报的。”身边的人说话。 “回报?”月章还没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 等月章回过神,旁边已是空白,刚才的声音好像突然出现又猛然消失,要不是月章肯定自己听到了,几乎要当成自己的幻觉。 无论身边的是谁,能鼓励自己的,总归谢谢他,还是要振作呀,时间还长,不能被一块石头绊倒了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准备逃走的月章,重新整理思绪,坚强的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进去为其他人鼓掌。 台上的领导坐的整整齐齐,一水的干部中山装,有灰有绿还有蓝,看起来和自己厂里的制服也差不多。月章轻笑一声,台上有怎么样,还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哼。 主持人说什么根本进不了月章的心,月章期待最终的结果,即使希望渺茫,能有一点点的鼓励也好。 到领导致辞的时候,月章听的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就在最近,挺多但陌生,恍恍惚惚的,自己是不是把梦里的想法都带进现实了。 颁发奖励的时候,月章仔细听了又听,奇迹没有出现,没有自己,和预料的一样没有自己。 上去领奖的几乎都是能猜到的,各种关系户、各样的裙带,没办法,有资源、有钱、有背景,好办事,在基层搞几个样板工程还是没问题的。大大的奖状,鲜红的外壳,刺眼的光芒,月章反而越来越沉静,身边李秘书的闲言碎语慢慢的全被屏蔽在外,自己似乎不在意这些虚伪的荣誉了。 煎熬的最后,月章的心渐渐释放,隐隐有些欣喜,不是因为自己被辜负出了被虐情节,而是自己能面对不利的局面,甚至是被强夺的局面,尽管今天没有拿到自己应得的,总有一天,自己会变强,还能追回来。 第283章 月章和城北镇的差异 人总是为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安慰自己,就像现在的月章,尽管没有得到上台的机会,非常不甘心,但莫名的释怀让自己反而产生了欣喜。 曾经有研究表明,正常人总是喜欢过高的评价自己,把自己想象的比客观存在要完美,内心对自己的欣赏高于别人的评价。 这是为自己创建的表扬机制,为了在恶意满满的环境中生存下去,至少要自己能看得起自己。 月章的欣喜也有道理,面对一次打击,从不甘心到正视,从被打击到屏蔽,自己也有了进步,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好上很多了。 嘉奖大会开的很快,是本次大会的一项重要内容,又不是全部内容。接下来是领导讲话,对省里、市里、县里的情况进行介绍,再说一说县里的巨大发展和未来规划,总结情况,激励同志们奋勇向前。 月章以前看这样的会议总感觉无聊,可是这一次却十分关注,特别是在县里的规划上,往南还是往北,修路的朝向,准备办哪些企业,从外面又吸引来啥东西等。 这些东西是公开的,也是在心里常委会讨论过的,肯定是接下来县里的发展大方向,只要跟着县里的规划走,总会有赚钱的机会。 城北镇是大镇,镇里有自己的企业,在全县排名靠前,然而现在的领导和镇企业的关系太深,把所有的资源全用在现有的企业上,没有关注新兴企业和其他的本土小厂,和县里全面开花的政策并不一致。 虽说县领导的讲话里还有重点突破的内容,月章知道城北镇不是县里的重点,前进村也不是城北镇的重点。 县里的重点在县区,在往南的厂区,城北镇虽大,但得到的照顾没有重点地方多,走重点发展有点不现实,全面开花,先把企业做了,让县里刮目相看才是正事。 这些都是月章的想法,镇里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说创建新企业的难处,守成都不容易,能把镇里的两个龙头留下来,镇里确实花了太多的心思。 县里说重点发展,给政策、给土地、给贷款,镇里的两个大老板早就眼馋县里的政策了,总想着去南边的厂区开启新的事业。 要是这两个大厂跑了,城北镇的经济会一落千丈,在县里的排名也会落到最后,可以和偏远的乡镇比一比谁穷了。 镇里主要领导肯定不能让大厂在自己手里跑了,自然想尽办法让大老板留下来,即使镇里吃亏、不公平,也要保住城北镇的名次,也要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月章不了解城北镇的这种情况,有了在前进村创业的成功,自然不怕再造几个企业出来。 前进村能养鸭鹅,其他村也可以,卤味厂只要销路好,多少鸭鹅都可以收。 再说了,城北镇靠着大河,除了鸭鹅,河鲜也是特色,那么养殖鱼虾蟹都行,只要打出名声,把销售搞好,也是村里致富的出路。 出了养殖,镇里有许多的滩涂,养殖螺蛳也行啊,种莲藕也可以吧,可以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284章 郑前进的小农思想 月章在镇里管着安全、卫生,没心情给镇里的领导出言献策,说的好了没自己功劳,说的不好了,和领导的意见不统一,能被说成是异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爱谁做谁做,自己先把位置稳下来再说。 这次开会,月章虽没得到嘉奖,可县里的规划也给月章启发,往南发展承接南边来的企业是大方向,城北镇想着拉关系、搞招商是不大可能了,没钱、没地、没政策,那只能靠着自己创造城北的风格。南北相通的路快修好了,这是一个机会,能让前进村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也是带着镇里其他靠着路的村里挣钱的机会。 前进村目前不存在闲人了,只有干不动的和要上学的才能在家里待着,只要有力气的,都被郑前进赶出来工作。有力气的去工地,有技术的去养殖场,有脑子的出去卖卤味,反正只要肯干,总有适合的地方。下一步要发展,村里的人估计不够用,就需要往别的村去招人了。郑前进宗族的观念还是很强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总想着把赚钱的机会全留在村里,不给外人机会,可现实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人手不够,尤其是青壮劳动力不够啊。为了这件事,郑前进专门到镇里找月章吃饭,问该怎么办? 月章倒是奇怪,人不够就招啊,城北镇有大量的闲置劳动力,前进村出钱招人不就行了。郑前进喝了好几杯马尿,放开心思,说出自己的小心思,前进粗村不富,不能把钱让别人挣了。月章听了气的想笑,这郑书记的小农思想还是严重啊,前进村致富就可以,别的村就不能分一杯羹。月章想跟郑前进讲一讲经济学原理,可对方听不懂,只能把东家招长工的那一套搬出来,让郑前进自己理解。 老时候的办法,郑前进明白的很快,不就是从长工身上赚钱,活干的多,钱给的少,这倒是好办法。月章无奈了,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就成了吸血的资本家了马,不符合大局的,应该是集体企业的发展带动周边村落的共同富裕。 郑前进可不管什么好听不好听,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回去就去招人,多多的招人,最好能把村子在扩建才好。小农思想是狭隘的,一旦打破藩篱,郑前进也能像个真正的干部一样去做事情。 招人的事情,郑前进比月章做的好,毕竟是本地的老狐狸,哪家好、哪家坏,哪家能吃的苦、哪家享不了福,门门清。月章现在想的是怎么进一步,就算镇里不给机会,自己不能被束缚住,总要把事情做在前头,坐以待毙就是死啊。 郑前进到镇里取经,请月章吃饭,酒喝的不错,饭店的酒和菜比家里婆娘自己做的好很多,有味道、有滋味。月章陪着郑前进,看着对方充满干劲,不禁有些羡慕,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郑书记一样走出去啊。现在虽是个镇委委员,职位比以前高了,却更像个牢笼,把自己困的死死的。 第285章 前进村的突然计划 与郑前进吃饭的时候,月章意识到前进村的事情要到了第三步了,趁着现在还没人注意,要把事情赶快做了,既成事实,县里、镇里都不好再插手。 在郑前进回去的几天里,月章仔细思考需要做的事情,到县里询问相关的政策和法规,发现自己即将做的事情还没有明确的规定,至少没有明文法律说了能做或者不能做。那么,自己接下来就是大胆做事情的时候了。 经过前进村的路修的很不错,又宽又大,又大又直,从前进村去县里的时间都缩短了少。村里跟着干活的人,多少学到点技术,就算前进村的路修好,工程队也没有解雇他们,用顺手了,总比再招人强。路修好,眼前的这段修好,往北还没修完,出了村民以为,大车小车还没上路,暂时看不出来这条路的价值,月章就是趁着现在的机会,利用政策的漏洞,好好为村里、为自己、为家里创收。 修路用的是村里的农田,除了用于修路的地方,还有很多边边角角没用到,那么在这些边角的地方盖上房子,占了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因为法规还没具体规定,只写了村里的集体地或者宅基地可以自行分配,那把宅基地都分在大陆的两旁,那不是占了好地方。 和郑前进商量这个事情,趁着别的村还没这样的眼界和意识,先建起来再说。很快,在前进村的地界,一座座一层的平方在短短的几个月里长了出来。也不粉墙,也不打地平,就是用石头打地基,用红砖垒起来,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别的村听说前进村建房子,许多人来看热闹,经常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干活,另一伙人站的远远的看着。建房子不是没见过,只是用红砖一次建这么多真少见了,前几次还是镇上盖厂房才有这样的景象。 围观的人好奇建这些房子干什么,可问了工人,大家都不知道,拿钱干活,为啥则没人问,也没人说。问不出东西,谣言随之而起,说前进村钱赚多了,浪费钱来的,就是为了向别的村显示前进村的财力。也有说是郑前进自己不甘,拿钱砸,盖房子,向镇上示威的。各种说法,不一而足。 月章和郑前进商量的方法很简单,村里虽然赚了钱,但是还不够把路两边全部盖起来,把地基打了,框架盖上,以后有钱了再往上加。所以下面的地基和一层,用的全是好材料,可以后期再修改或者补救的,现在全部不管。占的这些地都是以村里宅基地的名义建的,不明说,只要没人来查,就不给说法。 连续几个月,路两边延绵好几公里的地基和房子,看着就是大工程。本意占着地方,不想前进村的财力把周围的村子全都震了一把,这得有多少钱才能这么不要命的盖房子?前进村真是牛,办厂子牛,盖房子也不含糊,要盖就盖个长城出来。 第286章 说服郑前进的办法 前进村盖房子,开始没有引起镇里的重视,人人都知道就是没部门问,一个个眼朝着天,看不起村里的人,哪个都不想下来查看出了什么事情。镇里的麻痹大意给了前进村缓冲的时间,等镇里意识到不寻常的时候,沿路修建已完成了大致的工程。 为了少出现阻挠,郑前进按照月章的意见,白天里磨洋工给人看,晚上的时候组织人手抓紧干,打地基的地方,盖好了就用土埋上,其他的屋子也只盖个壳子,用料实在,但外表看起来越惨越好。这样拙劣的手法,还真起了作用,等有人给镇里通风报信,说前进村搞事情的时候,工程完成了一大半了。等镇里回过神,派人来检查,工程搞的差不多了。 这种事情搁到现在可能不会出现,可是在资源匮乏的时代里,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出钱盖如此多房子的绝对是大手笔,大到让人不敢相信。也不能全怪镇里的人不上心,前进村的情况太特殊了,闷头闷声的就搞了个大事情,真去人处理的时候依然晚了。 月章用了一晚上加一顿酒说服郑前进放弃掉小农思想的参与,一定要做到有福大家享,不然接下来不管村里做的对与错、好与坏,板子都会打到书记头上。月章反复诉说其中的利害,加上包子脸姑娘在旁的添油加醋,郑前进才在醉酒的情况下勉强的答应下来。第二天酒醒,郑前进不记得自己答应什么,想不到的是月章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把红手印都按了。白纸黑字红章章,一点抵赖的余地都没有,懊丧的郑前进蹲在门边捂脸,嘴里直念叨,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 坐通了郑前进的工作,月章悄咪咪的着急村里的干部,让大家把村里的群众全都聚集起来,一起到村部领好东西。开始大家都不相信,但据说是免费的,家家都不落后,要钱的不去,不要钱的还不快一点,要是抢不到,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来的人多,村部坐不下,而且来的人大多是村里的妇女、老人,做不了主,月章不满意,定不下事情的人,来了也没用。月章干脆宣布,明天到村里祠堂开会,来的人都发一斤大米,要是家里当家的来了,发两斤。做在下面的人沸腾了,天上掉大米啊,白花花的大米啊,尽管当天没有免费的便宜,不是说明天就有。虽有人抱怨白来,大多数人都期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比昨天好,第二天来的人至少多了一倍,而且当家的来了大部分。月章先不发米,把村里重大事情给宣布了——免费给村里的人建房子。瞬间,所有吵吵闹闹的人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为面前的这个县里的干部傻了,要不就是脑袋被驴子踢了,哪有村里花钱给村民盖房子的?从古到今只有农民往上交的,还没见过从上面往下漏的,真是痴人说梦。 第287章 面对咆哮的人群 寂然过后是如同沸水一样的闹腾,只是这锅水浑浊不堪,口水鼻涕横飞,脏话粗口共舞,唯独没有人相信月章说的话,也没有人愿意招月章确认刚刚听到的震撼的消息。 月章静静的站着,等着村民吵闹,等着村民安静。这样的好事,从没出现的好事,怎么会发生在前进村?就是做出决定的自己也没不能理解自己一天前是怎么想的。村里的养殖场、卤味厂刚刚有起色,还没扩大再生产,钱就要用到给村民建房子上,太不符合商业规律了。 月章被创建工厂的成功上头脑发热了吗?不是的,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月章肯定想了很多,说不上深思熟虑,也有自己的考量。村里的两个创业点都是集体企业,自己能在上面拿的东西不多,财务收入不算很多,比自己工资收入高,可是建立的前几年全是投入,不可能出现回头的钱,所以月章所谓股权,是没有收益的。年轻干部下乡大会已经开完了,自己在这段时间内的功绩没有获得荣誉,接下来也不大可能用这些功绩换其他的东西,再往里面投入不符合月章的利益。月章现在处于被养起来的状态,想要做出新的成果不大容易,干的活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基本是干好了没奖励,干错了一定会背锅。与其在镇里的小房间里坐以待毙,不如开始新的东西,搞个爆炸性的新闻,给自己找点曝光。 既然要爆炸,那就来个狠的,让人觉得不可能,又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能给自己加分的东西。月章想来想去,还是打前进村的注意最好。在新修的道路两边建房子本事月章的计划,只是没有准备这么早实施,想等到前进村的本钱攒足了再动手,然而时不我待,就算是硬上马也要干了。 祠堂里的喧哗没有出乎月章的意料,奇葩的决定从一个嘴上没毛的人说出来,根本没人会相信。只是消息的太过震撼,才使得大家不得不抒发内心不安的情绪。一群人,一群经历过饥饿、动乱、无法时代的人,根本不能想象天下会有现成的福分等着自己享受,就自己这贱命,没有在过去的时间里跟着老天爷走上黄泉路,就是天下最大的便宜。今天在这里,充满耳屎的耳朵能听到不可思议的声音,自己肯定又要上当受骗。 “我不相信你,你肯定想害我们,书记呢,让书记来说。”终于有人想起来提出问题的人。 “对,你是哪根葱,你说的不算,招书记,让书记上来。”很快有人附和。 有了带头的,喧闹的会场慢慢统一声音,全都不相信月章这个年轻的外来人,异口同声的要求郑前进出来说话。 月章静静的看着众人,面对千夫所指,努力维持内心的强度,即使是严厉的情况,只要坚持住自己,就也不会被打倒。面前的这些人,凶厉又如何,愤懑又如何,他们能击退自己吗?不能! 第288章 交换的条件 人群的热情完全被激发,乌合之众的盲从,在狂喊狂闹中达到高潮,直至其中的奋进者喊出,打倒他,人群如浑浊的就河水向前翻涌。谁能想到区区百人,能像蝗虫过境般的往前扑,像是击打欺骗的人,又像是争抢从未见过的吃食。 月章被人群围起,周遭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人,话已经说出了,要是不能兑现,等着被豺狼们撕碎。 “书记不能来,我说的,我做主。”月章的声音略带颤抖,又带着强大的自信。 众人的眼神明显不相信,办事不牢的小年轻,大话说的有什么意思。 “当然是有条件的,不可能有白吃的东西。”月章继续说道。 果然,和大家心里想的一样,想要群众拿东西换了。 “你们的宅基地要全部交出来,换到新修的道路两边,两处换一处,一处算半处。”月章解释道。 大家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其中聪明的快速低头计算其中的利弊。 月章默默等着,等着里面的聪明人算出来结果。月章很有自信,这个换法是值得的,特别是对现在缺少坚固房屋的村民来说,房子肯定比地值钱的。 很快,聪明的人抬起头,各有各的想法,彼此之间默契的对眼,推出一个发话。 “我们回去商量,你等等。”站出来的人说道。 “不行,”月章的计划很冒险,不在换地上,“你们必须现在做决定,要不然就当我没说。” “你。”站出来的人没想到月章这么强硬。 “你们可以走出去,只要有一个走出了,我前面说的都不算,你们可以试试。”月章坚持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人群中有声音传出。 月章冷笑一声,等着对方回答。 嘴硬事情办的不硬,倒是每一个人出去,眼下的景况从没见过,设计到自身的利益,谁都不想就这么放弃。 接下来,还不明白的人被气氛感染,站在原地,剩下的几个聪慧有见识的聚在一起,相互小声的讨论。月章站在不远处,大致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大多数的人都愿意月章的方案,解决现实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只有两个年纪大的人在犹豫,其中一个倾向于拒绝。月章继续听他们掩耳盗铃式的讨论,明白其中的关键。年纪大的儿孙多,宅基地堪堪够用,要是两地换一地,肯定不够儿孙分的,他们知道只能在现在争取,要是同意了,很难有机会再争取利益。 争论持续了半小时,两个年纪大的一个已经妥协,最后一个就是不松口。站出来的做个手势,想跟月章单独聊聊,月章却装作看不懂,就是站着不动。对方见月章不看自己,以为月章不懂,站到月章身边说要单独谈谈,看月章还是不动,终于了解月章的态度。 大庭广众之下,小算盘上不了台面,月章拒绝对方私下聊,就是怕夜长梦多,趁着现在的情况,快刀斩乱麻,把事情摆在明面上,逼着人群去解决。 第289章 繁忙的工地 月章岿然不动,对方就没办法,小心思没法起作用,只能回去继续聪明人的讨论。 当一方坚持的时候,另一方就会无限的妥协。对面不愿意置换的老人在周围好几人的围攻下,不得不转变自己的立场,勉勉强强的答应月章的条件。能给出这样承诺的人,现在可不多见,除了合作社的时期,哪有村里主动帮农民办事情的。两块地换一块地,看似少了,但能在一块地上盖房子,有坚固的瓦房,比什么都好。 月章与众人的合约都没签,也不指望着眼前的这群人能不见钱眼开,只要自己给的利益足够,相信村里没人会反对。盖房子这种体力活,村里有的事行家里手,根本不用往外村叫人,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情解决。看不再出现反对意见,月章要求每家至少出一个劳动力,在路边上集合,当时划地方,当时打地基。剩下的事情月章不用管,各家多少宅基地,能换多少,没人能多算。干活时没工钱的,干好了就是自己的,干不好也是自己的,总会落到自己头上。同样,有人想要多拿多要,就必须让干活的人给自己多干,哪有这样好的事情呢,自己家的不顾,给别人多干活? 月章先不指定哪间房子是谁的,要求按着大概尺寸建房子,等盖的差不多了,再按照位置分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默默的干,千万不能声张,要是镇里知道了,过来收个钱、交个税,那都算村民自己头上,自己家的自己拿。有了动力,又有了威胁,干活的人确实卖力,出得工、用的力,一个比一个强。月章和郑前进在幕后操纵,从村里的账上走钱,买砂石、水泥、物料,兑现了给村民盖屋的承诺。 少见的热情,上次出现全村出动还是在大生产的时候,当时是为了响应号召,把地种好,现在是为了自家的未来,赶快把房子建好。等到镇上来人调查的时候,房子的地基已经打完,好几家的房子都已封顶。镇上的来人说不出什么问题,只是说以前没干过的都是违规,没有县里手续都不算,坚持让村民停工。月章和郑前进坚决不出面,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坚称是在自己的宅基地上盖自己的房子,不知道违的什么法,犯的哪条规。镇里的干部也不好跟村民直接冲突,忙着找郑前进出来解释,可是村里村外,见不到人,最终只能撂下狠话,往镇领导告状。 趁着间隙,月章偷偷的露面,召集村里说得上话的,让他们趁着镇里没强制,加快进度,一定要赶在镇里来人强行阻止之前干完。生米煮成熟饭,就算镇上想阻止也没办法,县里也不会管的太过分的。 沉默而繁忙的工地再次出现川流不息的人群,村民加紧了行动,为了自己的房子,为了美好的明天,一定要坚持住,就算累也要把事情办完了。 第290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等镇里再次来人的时候,公路的两边上已经大变样。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地基,第二次来就成了连起来的房屋,样式一样,结构一样,远远望去都是按照一个模子建立起来的,不熟悉的人进去就像是进了迷宫里面了。 连绵的房屋,整齐划一,镇里来的人都被镇住了,听说和亲眼看到还真的不一样,实地见过以后才能知道前进村多有钱,就算是镇里,也不敢这么花钱。和村民说房屋的事情是不可能了,木已成舟,让人把房子再扒了,估计要出大事件。先找郑前进问问,看看有什么说法,好回去汇报。 镇上的干部见过了路两旁震撼的场景,骑车到村部找人问话。和大路边热闹的场景不同,村部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推门进来的时候还能看见老鼠在屋里的台子上找吃的。嫌弃的看看破旧的房间,虚情假意的叫两声,听不见人应声,转身毫不犹豫的推出去,向着郑前进家里奔去。没想到的是,郑前进家里也扑了一个空,房屋破旧的不必村部好多少,只是干净许多,至少敲门的时候没见到耗子从门缝里钻出来。 “梆梆梆”的敲门声惊的附近人家狗叫起来,可就不见人来开门,扯着嗓子害人也不见回应,自认倒霉,镇上的人如同村里的土狗一般灰溜溜的跑回镇里。 在前进村没见到人,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问题突出,矛盾尖锐,见了面反而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派下来的只是看看情况,想执法却没权限,想说好话也不敢,真见到了郑前进,只能打哈哈。现在倒好,虽有被羞辱的嫌疑,至少不用直面问题,回去二一添作五,全都算在郑前进的头上。 此时的郑书记确实不在屋里,估计到镇里有人会来,先躲到下面队长家里。每天天不亮,郑前进打着检查旗号,到村里各个生产小组转悠,到饭点了就去生产队长家里吃饭。郑前进是村里的一把手,是生产队长的顶头上司,各个小组长可不敢怠慢,好酒、好烟、好菜的伺候着,还要小心翼翼的陪喝、陪聊,生怕再书记大人面前做的有什么不周到。郑前进知道自家的事情,出来是躲麻烦的,不是来吃吃喝喝的,说不让生产队长破费,可下面哪有人不当回事。 郑前进喝酒喝的不顺心,镇里来人总归是问题,自己整天逃避也不是个事,然而月章却让自己这个时候能拖就拖,不要面对镇里来的人。郑前进从当兵到现在,还没见过这样处理问题的方法,用月章的话来说,就是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郑前进违心的做了逃兵,心里不是滋味,只能靠着下面的人进贡的酒酿解愁,每天像是喝不够,不把自己醉在别人家里绝不罢休。 这可难为了下面生产组长,书记在自家里喝醉了,还不能赶回去,只能毛巾、枕头、大床伺候,可是把郑前进服侍的妥妥帖帖。 第291章 最后竣工的时刻 郑前进的逃避是成功的,是胜利的,是有功于村民的。靠着镇里偷懒和犹豫,靠着郑前进当缩头乌龟,前进村成功的把时间拖到了房屋全部完成。书记不在情况下,村民盖完最后一块砖,添上最后一片瓦,抹上最后一铲泥灰,房屋整体全部完成。 等待已久的村民们聚集在最后一间房子前,等着见证前进村建村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一刻,每个人张望着期盼、好奇的大眼睛,准备着见证建村数百年以来的历史。站在房顶是村里领头的匠人,无可争议的前辈,随着娴熟的动作放上瓦片,用瓦刀敲瓷实,算是所有房屋的大功告成。 瓦匠神圣的举起手里的工具,向下方的人群展示,各人内心的激情蓬勃而出,几十天的等待,几辈子遇不到的好事,终于在自己的面前成为现实。鞭炮声、欢呼声夹杂在一起,年老人的周围凑在一起,像是岁月的年轮,年轻人大呼小叫,庆幸自己生活在和父辈不同的时代里,年幼的孩子们则在地上追逐着蹦蹦跳跳的糖果。前进村历史性的一刻,村民自发组织,全村团结一致,完成了前进村乃至城北镇都不曾出现的壮举。 村民庆祝的时候,少了村里干部的参与,村民自发组织的事情,村里的干部们不想自己出面当出头鸟。郑前进心里特别不甘心,前进村前所未有的时刻自己竟然不在现场,不是自己主持大局,太憋屈了。怎么说也要在自己身上戴朵大红花,披上红绸子,热热闹闹的接受全村的拜请。可惜啊,可惜,郑前进出不了面,还要躲着这样热烈的时刻。 完工的前一晚,郑前进按着月章的说法,悄默默的把村老叫过来,安排了第二天庆祝的仪式,说明自己不会参加,但没说为什么。村老能想到有庆祝的仪式,只是搞不清书记心里怎么个想法,只能喏喏的答应,回家安排自家的小伙子按着指示办事。 庆祝的午间,家家户户拿出自家珍藏的腊肉、鲜菜,在新修的大路上大摆筵席,不忘给藏在村里的郑书记送去一份。郑前进看眼眼前的腊肉,既是高兴又是心酸,自己办的算个什么事情,干了好事还不能邀功,只能在背地里暗暗的使劲,太不是滋味。不说了,至少有肉吃,有酒喝,也不算亏待自己,就当坐了一会大好人,不要名、不要利的大善人。 郑前进正吃喝的痛快,心里的纠结随着酒肉带入五脏庙,化作天地灵气滋养身体,外面急急传来了脚步声。 “书记,书记,不好了,路上打起来了。”人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书记,你快去看看,咱么村里的人和镇上来的打起来了,你再不去要出人命啦。”来的人甚是焦急,额头上全是汗珠,分不清是跑的太快,还是急的太狠。 “出人命,瞎扯,镇上那帮惜命的,能和咱们土老鳖玩命?”郑前进根本不相信。 第292章 与杜书记的第二次交锋 来的人间书记不信,更着急了,说话都急的说不利索。 “真,真的,桌子都掀了。”来人急的要命,可自家的书记好像一点不担心。 “掀了?掀了好,你再去看看,要是咱们村的人挨打了,你再来叫我。”郑前进兴奋的说道。 来人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去,猜不透书记想干什么,连镇上来人都不理我,现在要拆台了,难道前进村的脸面都不要了? 郑前进心理有莫名的兴奋,镇上的人来村里好好的谈,走组织工作程序,自己反而不好多说什么,现在不走程序,直接跟村民起了冲突,接下来自己的底气就足多了。既然掀桌子,自己还是要到现场看一看,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还需要当面制止,再给镇上的人上一课。 郑前进悄默默的去了大路,走的是下路,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偷看现场的情况。筵席面前果然有张桌子被掀了,酒水菜肴撒了一地,桌子两边各站着一群人,一边的气势很足,一边的怒气很足。中间有人在两边跑,似乎是在来回传话,想要化解现场的矛盾。 没事找事,要你多什么事,郑前进心里不满,自己就是来插一脚,怎么有人先干了自己的工作,不管了,再看一会。 远远看着,只能看到乌压压的人群聚集,说的什么话听不清楚,什么时候上场也不好把握,郑前进慢慢的慢慢的往前挪,没注意就挪到了人群的外围。 “郑前进,你给我过来。”一声大吼,把郑前进下了一大跳,自己怎么暴露了。 郑前进来不及多想,左右看看,没人给自己挡着,人群自动为自己分开一条路,好像催促自己往前去。郑前进迅速收起猥琐的表情,挺起胸膛,瞬间变回一村之长得形象。 “哎呀,领导来了,怎么不到村部去,我们好招待啊。”郑前进先开口,“走走,到村里说。” “别跟我装糊涂,你们想干什么?”来的人是上次的杜书记,想是来找回场子的。 “杜书记,您看您说的什么话,我想干什么,咱前进村没做啥违反纪律的事情吧。”郑前进装糊涂。 “好啊你,还给我装糊涂,你们现在在干什么?你们村有钱了,干占集体的便宜了?”杜书记认为自己占了理了,气势到是很足。 “啥,占集体的便宜,这怎么说的,村民自己组织活动,花的自己的钱、杀得自家的猪,这么占集体便宜了。杜书记,莫不是你还想着割资义的尾巴吧,现在可不是那时候了。”郑前进否认道。 “还说不是,你们办的什么宴,还吃起流水席,你们有什么本事能办?”杜书记指着地上残羹说道。 “我们哪是流水席啊,吃不起,咱这是村民自发组织的活动,增进村民关系,也是为了减少村民之间的隔阂,没啥。”郑前进抓住村民自发组织不松口。 “你别给我狡辩,没节没庆的,办什么宴?还不是你们村占了集体的地?你说说这一排房子是怎么回事?”杜书记直指问题。 第293章 村民和杜副书记的对决 郑前进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说,毕竟盖了房子,东西放在这里,赖不掉的。快速回想月章和自己的谋划,遇到指责该怎么办。月章给郑前进定下的战略是以静制动,以躲为主,只要不被当面抓到,什么都好说。现在和当时制定的战略刚好相反,自己被抓个现行。 “这都是村民自发组织建的,跟我们村部又没关系。”郑前进睁眼说瞎话。 “自发建的?你眼睛瞎了吗?你告诉我,这些个石头、砖头、水泥是哪里来的?天上刮下来的,都不要钱?郑前进你给我听好,别打马虎眼。”杜书记可找到了突破口。 “我,我也不知道,你要问就问村民吧,反正我没出手。”郑前进耍赖道。 “你不承认也没人用,房子就在这,都是违规的,都要扒了。”杜书记乘胜追击。 一听要扒房子,村民不干了,自己辛辛苦苦干的活,即将要从老房子里搬出来,现在要把新房扒了,这是要人命吗? 吃宴的人慢慢围过来,沉默着,直勾勾的盯着镇里的干部。 杜书记还沉浸在自己胜利的氛围中,对村民的眼神毫无察觉,或许即使察觉了,也不当一回事,一群靠着刨土吃饭的土鳖,敢跟自己这个干部叫板?杜书记持续输出,把上次败给郑前进的火要一次全发出来,中间飚了大量的脏话,听着、看着完全不像一个有身份的干部,如同村妇和小流氓的结合体,弱不禁风的身体里迸发出与身材极不相符的能量。 郑前进心里也是有火,可被抓了现行,也不好直接反抗,只能低着头乖乖的承受对方的侮辱。郑前进的心里不断的默念,自己是为了村民的利益,是为了村民的房子,硬是把火气压下。 等骂的差不多了,杜书记咂咂嘴,为干渴的口腔咂点水出来,指着盖好的房子,挥舞右手说道:“这都是违规的,没有手续,全部拆了!” 村民看着自己的书记挨骂,心里都不是滋味,见书记没动,没人敢动,眼瞎要拆房子了,村民再也忍不了。 “拆我们的房子,他们就是混蛋,打他!”不知谁高喊一声,人群乌泱泱的向前拥挤,向着人民的敌人进军。 杜书记可能没见过下面的人造反,被眼前的大片人头镇住了,呆立在原地不敢动。身边的人到是清醒,瞅着情况不多,赶紧拉着杜书记往后跑,不管方向了,先逃离现场,不被抓住。 众人共同行动壮了声势,实际上还真没几个人敢上前揍镇里的干部。要是杜书记镇定下来就会发现,人群虽然嚎的声音很响,但是村民的脚步却非常缓慢,似乎给对面的人留下逃跑的时间,就像驱赶疯狗,赶走了就行,没必要真的把疯狗抓了。 可惜,杜书记经历的还是少,只是个靠着关系上来的干部,对村民了解的不够,被眼前的虚张声势吓到了,随着身边的人跑回了镇里。 第294章 前进村的夜间行动 显然被自己吓到了,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站出来的都是心虚的,或许吓一吓就唬过去了。胆量不至于支持到判断出来村民的情绪。 杜老逃了回去,在自己的眼睛里不算是逃,是回去跟自己的老大汇报,把最有用的情报带回去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在他的心里,自己即使走的时候不是那么的光辉体面,也是为了更好的为领导服务的一种牺牲,把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汇报给领导,自己就是和平时期的地下工作者。 欢庆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人们比刚开始还要激动,不仅仅是物质上有所获得,精神上也得到了突破。 郑前进知道事情没完,加下来才是要想办法解决的。不过今天的祸事今天当就够了,管它以后洪水滔天呢。郑前进找了个桌子坐下,端起碗和村民喝在一起。 庆祝归庆祝,计划还是要执行的。喝完酒的当晚,村里的人就在带头人的带领下住进了新盖的房屋里。大家都住进来,造成既定的事实,只有真正把此地的房屋变成自己的,村民们才会拿出力气捍卫自己的财产。 太阳下山了,道路黑暗的看不见路,村民靠着自己对村子的熟悉,一路抹黑,把自己的瓶瓶罐罐如同蚂蚁搬家一样从老屋里搬到新家里。或许是中午吃的好、吃的饱,或许是心情太过兴奋,各家各户全家上阵,一点不觉得疲倦,连着搬、持续挪,一夜不休息的动作,终于把自己家里的东西全搬了过来。 俗话说,穷家值万贯。穷怕了的村民们,把家里能拿走的全拿了,不剩一点点的东西,比老鼠来叼肉还干净,要不是不好拆卸,都想把老屋的窗户都拆下来带走。想是这么想,可现在不是实施的时候,占地方才是第一要务,要是自己搬家不积极,别人先占了自己家分的房子,再把人撵出去可麻烦了。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没人看见前进村的忙碌,大多数人搬完以后,只剩下几家没劳动力的还在匆匆忙忙的往来,踏着露水,迎着朝阳,身体累的不行,心却不允许自己停下来。郑前进不用自己动手,早把自家的东西搬过去了,而且老房子自己留着还有用,下面村里的第二部计划,自己家的老房子是办事情的根据地。 月章这家活死活不出面,让自己也不露脸,就是为了一步一步的把村里的计划给执行下去,为了村里的未来,还是要忍一忍。 第295章 各家的打算 镇里的行动又慢了,尽管杜副书记把前进村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报,可镇上的人都不太相信,甚至有些人还在看笑话,一个村的土鳖们就能把堂堂镇上的大干部给吓回来了,太丢人了。城北镇也是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太匪夷所思,即使是镇长、镇书记都不太相信。接下来该怎么办,镇上的主意还不定,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开个委员会讨论一下。镇长和书记沟通,再去召集人,拖拖拉拉的几天过去了。 在这几天里,前进村的村民干活的效率发挥到了极致,村里的工程的收尾,还有各家的装饰快速的进行。家里人口多的,不差劳动力的,把家里的柴垛都搬到了大路附近。郑前进走了一遍的村里的新地方,看各家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派人把月章给请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没在村民大会上说的第二步计划了。 村部的小房间里,悄摸摸的两个人坐在一起,相互说起前进村的最近的情况和未来的计划。 推出的第一阶段计划只是向外面发出的迷雾,第二阶段才是月章想要的,而且是郑前进全力支持才可以。为了这一计划,月章忍痛把近年来赚的钱全部投到了村民建房子的事情上。就像杜副书记说的,没有强大的资金支持,让村民自己建,过个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成功,所以月章抛出了建瓦房的诱饵。这个诱饵不全是月章的钱,村里的企业是集体形式的,有村民的集体股份,那么出钱里面也有村民的集体钱。月章只是没打算把自己的那份拿出来,也投到了里面。既然有投资就有收获,月章在路边也有了联排的三间房子,都是无主的,暗地里由月章支配。这种事情不好明面上说,月章不是前进村的村民,不能分宅基地,可是月章实实在在投钱进去了,也不能吃亏。村里的宅基地属于村民所有,无法拿到市场上流通,只能用无主的方式暗地里给月章使用。 这件事村里的干部心里都清楚,毕竟月章出钱了,而且给村里的大大小小的干部都带来的实惠。就拿郑前进来说,他分的房子不比村里的小,只是用院墙隔起来,暂时看不出来,等人都住进去,把隔断拆掉,就是一片大院子。出了大房子,大路两边的好位置也有房产属于郑前进,同样也没往外生长,一切等着村民全住进来再说。 村里的其他干部,多多少少都占了点便宜,比如房子的面积、位置等等,只是便宜都不算大,堪堪够满足各家的需求,不像有些村民需要考虑自己的空间够不够用。在祠堂开会的额时候,有人就曾经想多要,不是因为自己家的宅基地多,而是自己的儿孙多,本来宅基地就紧张,再二换一,不够用了。老家伙的想法是宅基地不够的时候,把田地占了再盖点,造成继成的事实,就算是村里也不会说什么,自己生的儿孙多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第296章 郑前进的兴奋与犹豫 个人算的再精明,也搞不过村里的干部们,俗话说破家的县令,自己村的顶头上司,还能让个人翻了天?村里的实施的计划完全打翻了这些有意占用农田的人们的想法,家都搬到大路两边了,谁还能往没有人烟的农田去建房子。就算自己有能耐建,也没有胆量住啊。四周全是农田,几百米之内不见人,出了什么事情,连个帮忙的都没有,这是个吓死人。 月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以前在某本书里看到过,只有土地是永恒的,只有土地不会背叛。 前进村的土地资源不算多,出了基本的农田不能动,宅基地占了很大一部分,尤其是家里的男丁多的人,占的土地非常多,搞得村里明显的土地分配不平衡。有的一大家占了小半个村,有的几代人挤在一块地上。这种情况肯定是不利于村里的发展的,特别是农田红线划的很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打破此种局面。 月章也想过从上面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进行,在一番考虑后,还是放弃了这种方式。从上到下的行政命令不好执行,毕竟村里的土地是村民的,镇上不好直接插手。还有,大户人家的男丁十分多,态度十分猖狂,要是从这种人家拿地,等来肯定不是俯首称臣,而是揭竿而起。曾经有个乡长下农村,搞不清农村的情况,被某个村的青皮扔了石头,幸好没砸中人,砖头落在了车头上,自此镇里的主要干部轻易不敢去刺头多的村子。 前进村也存在这样的刺头,靠着本家的人多、势力大,在村里不服管教,和镇里的人也不对付。跑了的疤子,不也是靠着和村里的几个大姓处的关系不错,才认为自己上下都能吃得开,才敢公开跟郑前进叫板。可惜的是,郑前进本身祖上就是村里人,根深蒂固,这些年带着村民,随没有大功劳,但做事公平,村里信服的人很多,位置才比较稳。 从上面不行,那就从其它方面入手,那就是许之以利,用置换的方式,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村里要做的事情做了,想反悔都没机会了。 月章把自己的计划给郑前进说的时候,郑前进心里兴奋的不行,也犹豫不少。兴奋是因为自己要是做了这件事,就是前进村成立几百年以来第一个给村民大规模建房的人,肯定会载入村子史册,村里祠堂上,自己的名字肯定能网上靠。犹豫在于钱,如此大的规模,设计的人力、物力、财力真不是小事情,自己真能干的好? 郑前进也不客气,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说出来,把难题抛给了月章,让月章想办法解决。郑前进给出的话很简单,你解决钱的问题,人力就不用怕。 有了郑前进的话,月章心里有了底,只要郑书记不反对,自己的计划能成百分之五十,要是郑书记能支持,基本上这件事就成了。 第297章 新房和旧屋 钱的事情好解决,因为村里的两个企业真实生钱的金鸡,那钱是哗哗的往账上进。郑前进是名誉上的厂长,财务、管理都是月章派人来做,所有的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而是两个地方的来往很多,可是两边的人互不相通,流水看着不错,但实际到底赚了多少钱,只能是把握大局的月章心里最有数。 月章计算过,建房子勉强够用,只是从县里借的钱要缓一缓,相信只要把村民的房子建起来,把影响搞出去,县里也会支持的,钱不仅能缓,要是县里一高兴给免了才好。月章想归想,该还的钱还是要还,只是要等一等,赖一段时间。再说了,当时代表村里签字的是郑前进,和自己的关系也不大,找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无事一身轻,月章没了思想上的负担,说服了自己,接下来就是干,痛痛快快的干出个大成果出来。于是乎,村里祠堂的那一幕就说了才知道额出现了。 第一步很成功,村里的房子建起来了,镇山的目光也被吸引住了,让村民自发组织起来挡住来自上面的压力,月章和郑前进偷摸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村里的老房子大多是土建的,连个地基都没,黄土、红土、黑土和着秸秆垒起来就是一面墙,上面是树干的梁,在盖上芦苇,覆上瓦片。这还是好一点的那些贫困户的房子,都不能叫房,几个小树干围成一圈,稻草塞住漏风的地方,上面是树枝加茅草,分一吹就散了。外面下雨的时候,里面到处都是水,滴滴答答的,没个落脚的地方。月章冬天和村里的干部救灾,救的就是这样的家庭。雪下多了,屋顶的树枝撑不住就把整个屋子压塌了,年年都有人因为这种事情受伤。月章看着受灾的村民,心里不是滋味,也间接促成了自己要实施的计划。 新房子改好了,和原来的不可同日而语,地基打的深,墙是石头的,不怕风、不怕雨,屋顶是黑瓦的,雪再大也压不塌。村民欢喜的住进新房,以前只能在漏风窝的穷苦人,更是亢奋异常,想不到自己也有一天能住进这样的又坚固又好看的房子。村里的人把这些功劳都算到郑前进的头上,只要自己的好书记才能时刻的想着自己。第一晚住进新房的时候,不知有多少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上天保佑郑书记长命百岁、大富大贵。郑前进这次得到了最大、最大的安慰,爱名的人,最需要的不就是自己在乎的人能时刻的在乎自己。 月章不管这个,自己才不是前进村的救世主,自己顶多算个过客,要做的是自己在前进村里能做的最大贡献。既然村民都走了,剩下的都是破旧的土墙烂瓦,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那就全拆了吧。 第二步计划终于要是实施了。随着老房的倒塌,月章心里的规划在一步一步的实现,向着把前进村建设成为县里最强村的方向前进。 第298章 被拆的房子和孩子们的哭声 新房能产生这么好的结果出乎月章的预料,村民这么多年压抑的时间,巴不得赶快住新房,从几十年都没翻盖的房子里走出来。村民的渴望太厉害,时间比当初算的好多了。 有了工程队的关系,有了租用工地上机械,月章请人来把村里的旧房子一次全拆完。村里人并不清楚村委会想干什么,看见工程队的大车、小车去了又来,以为是哪里没修好,回来补一补。想不到的是,工程队的车直接往村里开,没在道路上停留。喜欢看戏的孩子们不放过观看机械铁臂工作的机会,从田埂上跟着工程队往村里跑。大人们见惯了野孩子瞎跑,没当回事,一个个照常下地、照常上工。 “轰隆隆”的声音不小,传的也远,只是村民都搬到了大路旁,家里有见识的又出去上工了,都以为外面是打雷或者工程队搞事情,没想到自己的祖宅正在被一座座的拆除。 月章就在工地上,给来的队长划上范围,被打上红色叉叉的房屋就此告别历史。不用处理房屋的残渣,泥土的墙、木头的屋顶根本经不住现代机械的打击,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原始的村落被拆的一片狼藉。 看热闹的孩子们惊叹机械的力量,同时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心里总是哪里不对,可自己却无法描述出来。眼前的房屋有的是本家的,有的是亲戚的,里面都曾是自己玩耍奔跑的地方,现在被机械几下重击全成了土堆瓦砾,自己拥有的记忆似乎随着飞扬的尘土慢慢散去。拆到自家的房子,那里面的一砖一瓦还清晰映在眼前,曾经挨过的打、自己撒尿的地方,一块接着一块全部变成了废墟。孩子们兴奋的叫声开始减弱,孩子们渐渐的变的沉默,脸上少有的出现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眼泪缓缓的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自己的家被拆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即使已经有了新房,准进了比现在宽敞、坚固的瓦房,但自己的记忆、自己的美好都在这堆废土里面。年龄大些的孩子感触较深,望着眼前的景象无声流泪,年龄小的孩子们,或是受到哥哥姐姐们的影响,或是不忍自己的家被破坏,哇哇哭成了一团。 恼人的哭声在机械的巨大声音下起不了作用,孩子们只能远远站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月章正好站在另一边的高土台上,机械工作和孩子们的哭泣看的一清二楚。月章大概能理解他们的情感,就像自己是十二岁那年,花了一下午抓的兔子,就差烤熟入口的时候,被村里几个不要脸的无赖抢走一样。心里的不甘和无助发泄不出来,又没有言语能反击对方,只好把全部的心酸往肚子里咽。当时的自己似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故作坚强的忍住眼泪,决不能在敌人面前显示自己的软弱。在那个时候,月章心里就暗暗的下了决定,不在垃圾的地方停留。 第299章 饭桌上的回忆 从孩童过来的人都有过被辜负、被欺骗、被欺侮的挫败中成长起来的。经历过小时候的无助才能知道今天需要掌握力量的重要。权势为的是自己不被操纵,而内心的强大则是自己能够扭转自我。月章看着对面小土坡上的孩子们正在经历自己曾经的心痛,说不出、逃不开、抹不掉。太阳之下没有新事,大家经历的实际上就是许许多多的循环。 机械轰鸣,一间又一间的房屋倒塌,飞扬的尘土淹没了周边人的视线,孩子们脸上的泪水沾染着尘土,复又被新的眼泪冲刷,仿佛盖了一层灰黑的面具,脸蛋上有两条弯曲的爬痕。 忙忙碌碌,中午时分,村里大部分房屋拆的干净,一堆堆的黄土里面埋葬的是村民曾经的生活和记忆。月章招呼干活的工人一起吃法,下午再接再厉全部解决。 小孩子带着哭丧的花脸回家,有的已经哭的声音沙哑,免不了被家里的大人们一顿责骂,再被奶奶或者外婆搂在怀里心疼一会。吃饭的饭桌上,孩子不禁眉飞色舞的说起今天看大机械臂拆房子的情景,表情慢慢的自傲,向家长再说,你们没看见,我都见着了。 大人们的想法显然和孩子不一样,机械臂不是重点,关键在于自己的老房子怎么了?让孩子详细的说一遍,跟孩子确认事情,自己的老房子真的被拆了。多数的家庭这顿饭吃得都不怎么好,和自己同生存共命运的老房子就这么没啦?自己曾天天看着,睡在里面,吃在里面的老房子就这么没啦? 家里的孩子慢慢察觉到饭桌上的沉默,似乎由自己的话引起,好像和上午大孩子的那种感觉是一样的。安静的扒饭,轻巧的不发出声音,不敢打破大人之间的寂静,这种时候跟自己做了错事回家的时候遇到的那种情形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大人们,有冲动的要动身去找说法,有想的很多在家里长吁短叹的,有哭哭唧唧也不知道自己忧愁什么的。能出门的是少数,毕竟住在新房子里很难再向村里提其他的要求。 和月章预料的差不多,吃完饭工人们继续热火朝天拆房子的时候,有村民找过来要说法了,但是看见全是县里的领导和工人在场,又不敢真的质问,只好在外围徘徊,欲行又止。月章装作看不见这些似乎有那么些血性的村民,催促着工人加快速度,吆喝着赶快干完,请工人们晚上喝酒。工人可是高兴,干私活虽然不对,但待遇到了,啥都好说。 三三两两过来的村民们聚在一起,仿佛有了勇气,想要往前踏几步,可自己的面前犹如划了一条大大红线,让脆弱的人不敢越过。 吭哧的老大一会,有人招呼着,众人去找自己的父母官——郑前进。 月章微微一笑,问题还是让郑前进来抗吧,既然拿了村里大荣誉,就要承担荣誉背后的麻烦,为村民解决各种的疑惑。 第300章 郑前进的哭笑难过 人群默默的来,哗啦呼啦的去,扬起的一点点飞尘被拆迁的黄黑的灰色覆盖,没掀起浪花。去了郑前进那里,现场除了机器的声音,变的静悄悄,心里的压力也变小。月章的笑容从嘴角扩散到脸颊,自己真正见识了一次群体事件的产生和消逝,没有强有力的带头人,各样的动作都是无用功。一群乌合之众聚集起来只是待宰的羊羔,幼小的猛兽也能震慑住对方。 推土机、拆墙的机器轮番上阵,最后坚持的几座小土房也无法免除被拆的命运。原来村落上只剩下寥寥几座建筑,这几座不是历史悠久就是意义重大,祠堂、百年老房、纯木头的雕花老屋,还有郑前进的老家作为拆除基地保留着。接下来就是清理了,把土、瓦砾运出去,剩下的全是村里能用的土地,还不用补偿农田。 村落本不大,因为落后又走了好多户,房屋老旧,拆除的工作非常顺利。来拆除的工人都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一天的时间把一座村子给移平了。修路的时候,前进村可是闹了很长时间,为了天地、为了钱、为了房屋,老太太、年轻人、小孩子齐上阵,堵着不让人过,建筑队的人想尽办法都说不动这些个不讲理的。可是现在,同样一批人,拆了他们的房子,屁都没放一个,心里舒爽到家了,以前受的气,一次给泄了出来,晚上喝酒都痛快许多。 月章知道,这次拆除能顺利进行,是因为村里出的钱够多,给的安置够好,村民才会愿意放下自己心里的怨气,接受老屋被拆的事实。村里的两个厂子现在几乎是没钱了,仅仅留下保持生存下去的一点流水,全力保证拆除工作的进行。有钱自然好办事,特别是涉及到众人利益的事情,只要他们接受了,就会更加的接受。下面是考验前进村村民服从性的时刻,拆除剩下的建筑垃圾,需要人来清理,那么清理的人是谁呢? 第二天一早,月章请郑前进找些村民来清理建筑垃圾。郑前进有点犹豫,自己与月章合伙拆了人家的房子,现在还让人家自己来收拾,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死了还要鞭那啥。再说了,昨天刚安抚的群众,今天就要去挑拨,不太合适吧。 月章可不管这些事情,直接让郑前进出面,给工钱,平时两倍的工钱,清运村里的泥土、瓦砾。郑前进虽心带疑虑,还是听月章的建议,用村里的大喇叭喊人干活。想不到的是,村里的人听说有双倍的工钱,来的人真不少,不上工的老弱妇孺,还有村里的几个懒汉都到村部集合,都想着趁这个机会捞一笔。 郑前进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自己的村民自己都不了解。事情全被月章说中了。前进村啊,这些村民真是见钱眼开,为了能拿到钱连自家的祖宗都能卖了。郑前进含着泪,把清运的工作安排下去。 第301章 月章的计划 郑前进不挑不拣,只要来的全都用,上村里运建筑垃圾,黄土、残木、瓦砾、碎石,只要能干得动、搬得动,就可以上场赚钱。 郑前进大发慈悲再次赢得一片好评,还是自己的书记好,有好事总是想着自己人,对咱自己村民一点不小气,给钱都给双份的。 来的人不少,一部分在家走不开的听说只要去就有钱拿,哗啦啦又来一批,甚至连在家整天晒太阳的七八十的老太婆都要出份力。 郑前进没想到自己的村民还有这么一面,太让自己惊奇,真真的没想到。 月章同志确实是有文化,说的话全都应验了,按着月章说的方法做,村民不用动员、驱赶,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人多力量大,事情办的也快。拆房子用了一天,运土、运垃圾也就是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块的东西基本不见,剩下的平一平就是建新房的好地方。 郑前进看天色晚了,想着第二天一大早再算钱,可是自己还没把想法说出口,村民就把郑前进围的严严实实,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没办法,郑前进只能智慧村里的会计紧急从村里账上那钱出来,把村民的辛苦钱给发了。 钱到手,个个嘻嘻哈哈,这可比种地强多了。从书记手里拿钱,想着明天能给家里添件衣裳,能多买块猪肉给孩子解解馋。 郑前进打着灯忙乎到深夜,知道将钱发完才算完,自己不禁感叹财帛动人心,老话说的真对。 村里的事情基本按着月章实现的计划实行,换房、拆房,腾笼换鸟,这笔买卖做的不亏。 月章当初在前进村走访的时候就了解到村里的一个重大问题,田地太少,而是都是保护耕地,没办法动。 若是想把前进村的几个企业壮大起来,土地是必要的资源,没有充足的土地供应,就算有想法也难以实现。 现在用新房换旧屋,看似村里吃亏了,但村里的集体企业却换回了未来,换到了充足的发展条件。 短期看村里花的钱不值,长期看这是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除了土地的原因,月章还有其他的想法。 首先,镇上的大企业以前靠着吞并村里的小厂子壮大,要是前进村的厂子前景好、赚钱多,不难引起镇上的注意,接下来镇上肯定会以各种方法来要利益,无论是吞并也好,参股也好,这都不是月章想见到的。 现在把钱花出去,让前进村的厂子发展的慢一些,减少镇里的注意,最好是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还有,村民拿了新房,所用的土地性质很难说清楚,里面有宅基地、有农田,还有建筑公司征地剩下的边边角角,要是真计较起来,肯定是笔糊涂账。 让村民享受到好处,再和镇里搅和,就能把镇里领导的精力吸引到这上面来,镇上想要打村里企业的主意就会被推迟,正好给村里的两个赚钱的厂子发展的时间。 第302章 村民与镇里的第二次交手 房屋拆除了,土地放着暂时不用,现在前进村的动作够大了,缓一缓,等眼下的情况给消化了再说。 镇上第二次来人了,带着拆迁的队伍来的,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在前进村又碰了钉子。过程也出乎月章的预料,以为村民是懦弱不堪,碰到镇上的干部会任人宰割,月章都和郑前进商量好了该怎么保护村子的利益。想不到,村民在遇到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上,能空前的保持一致,团结起来和镇上找来的拆迁队顶起来。结果很明显,群众的自觉性一旦发动起来,真没有什么东西在群众面前站的稳。镇上派来的干部和拆迁队被村民的叉子、钉耙、铁锨赶了回去。 村民的团结让月章对他们有些改观,自己心里那群小农思想严重,只扫自家雪的自私人,能互相依靠取暖。仔细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村里的老屋被拆了,要是新房也被镇上的破坏了,村民晚上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若是两边都是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庄子的天幕为盖,大地为床来度过艰难的人生。村民显然不具有庄子豁达的想法,为了自己的房子,拿起武器和来的人拼到底了。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村民的成功既保护了自己的胜利果实,也让围观的人刮目相看。镇上找来的人都是本地人,和前进村多少都能找出点关系,要不是自己顶头的硬要过来,谁也不想干拆人住房的缺德事。来干活的人出工不出力,到了现场还和前进村的认识的打招呼、套近乎,那还能真上去和人家干起来不行?只有拆迁队有个啥一样的光棍,到了现场愣头愣脑的,搬了块石头就往人家新房的墙上砸。这下可好,直接惹恼了村里人,大家纷纷回家把家里的武器扛在肩上和镇里的人干上一仗。带队的领导看情势不妙,瞬间秒怂,和拆迁队的头头打个招呼,狼狈的跑回镇里。至于愣头青,被村民截住,成了替罪羊。 镇上的干部连着两次吃了瘪,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回去一定会重整旗鼓再来的。月章把老村子拆完,开始着手解决村民和镇里的矛盾。实际,这个矛盾就是月章故意制造的,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计划。现在要好心的出面解决,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月章回到家里,跟老丈人问问有没有认识的报社记者,请他们到前进村来报道新闻。老丈人憋着劲想了半天,还真想到一个。当年老丈人意气风发的时候,想搞点名声,花钱私下请个名声不太好记者给自己写稿子,当时还真上了当地的报纸。只是这个记者认钱不认人,名声不好,老丈人怕给月章带来不好的影响。 月章倒是不介意,前进村的事情要是能用钱解决,那就好了。说白了,前进村还是在上面缺人,没人帮着说话。 第303章 被轻轻放下的月章 要是前进村在镇里、在县里有个代表,建房子的事情哪能招出这么多麻烦来。月章到前进村正好补足了村里这个弱项,所以后面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才能顺利进行。眼下的情况,稍稍超出了月章的能力,主要是自己的帽子盖住的范围不够大,才是镇里的委员,镇不住镇里的幺蛾子们。 月章请老丈人联系要钱不看人的记者,自己则去镇里做做工作。 月章来到镇政府,准备去几个关键不稳做点工作,想不到,镇里也在找月章。连续两次在前进村铩羽而归,只能说城北镇的主要领导没有重视这件事情,把问题交给下面的人自己解决,可是下面的人平时在镇里当人上人,看不起村里的泥腿子,用管帽子压人,没打过硬仗,才会两次都是失败的。现在镇里的主要领导重视起来了,以他们的智慧,前进村还是太弱了。 月章被叫到镇长的办公室里,被镇长关心最近的工作情况。 “月章啊,来城北镇也有几年了,工作成绩还是可以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镇长看似关心月章。 “镇长啊,您看您说的,我这管了卫生的还能有啥困难,我一定把咱城北镇的卫生、治安搞好,不给您丢脸。”月章待的时间长了,官腔也有了。 “好好,做好本职工作是最好的,你啊,就在你的职责内好好做,其他的事情不要问,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做出成绩,以后大有希望啊。”镇长可比月章油多了,对方不接,自己也不直接说破。 “当然,我一定会好好完成镇里分配的任务,”月章不想被绑在镇长的船上,“镇长啊,我最近联系到个县里的记者,他想到咱们镇里采访,您看?” “记者来,是县里派来的?”镇长很奇怪,最近没有检查,也没有评比的,记者来干什么。 “不知道,”月章不说是自己找的,“可能是咱们镇里的先进典型比较多,要来报道吧。” “哦,先进?”镇长有点疑惑了,自己最近有能上报的先进? “城北镇人的共同富裕,不正是最高层提出的想法。虽然公社不做了,村民还是要富裕起来的嘛。”月章点了点。 “哦,”镇长思考下,“你啊,说说吧。” “镇长,我也没啥好说的,但是我能保证,来的人肯定给咱们说好话。”月章保证道。 “那行,你去试试。”镇长放过了月章。 月章没想到,自己鞥这么容易就过关了,还以为自己需要进行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谁曾想镇长就这么轻轻放下了? 月章不知道镇长有自己的小算盘。上次表彰大会,陈北镇的人也去了,镇长没准备自己的治下有什么好的结果,只是参加个大会算了。然而,开完会和其他镇上的人一起喝酒,听说排在前几名的镇,多少都受到了县里的单独谈话,甚至第一名的镇长有消息要被调到县里来当个实权的单位一把手。 第304章 镇里出乎意料的支持 从镇上到县里啊,虽说职务不变,可这是大家公认的升半级啊。在下面的镇,再怎么折腾顶多是个副科级,到镇高官到头了,但是同样的副科级干部,到了县里的实权部门就是享受正科级待遇,转成正科级那不是指日可待。县里的科级,只要年龄不是太大,还有网上升的空间和机会,下面镇的人没有不想进县里工作的。每年都有人靠着各样的关系,花各种的钱,想更进一步,可是能成功的寥寥。像城北镇,最近几年的成绩都不太突出,特别是南边的示范区建立以后,城北镇的两个大企业都不是那么耀眼了。想要在城北干出成绩,又要能找到上面说得上话的人,镇长大人挠破头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意外之喜,这个来自县里的小伙子,能找到县里报社的人来做宣传报道,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递枕头。先放过这个小伙子,看看他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出来。 没有掌握镇里的情况,既有对城北镇不熟悉的原因,还有月章自己不想和镇里的人牵扯有关。月章很明白,城北镇不是自己一直待着的地方,自己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等两年自己不是回到原来的单位就是会调到县里别的部门,自己没有必要在镇里做太多事惹人厌。眼下自己最需要的是实打实的政绩,经济提高最好,要是经济不出彩,民生搞好也能出线。为了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具体的事务上,月章干脆放弃了在镇里的钻营,不过多的经营城北镇的关系。 镇长的想法如何,月章不想去猜,也不值得去猜。即使镇长不同意前进村的事情,月章也想好了怎么把前进村推销出去。和镇长谈过话,月章得到镇上的支持,做起事情来方便一些。 通过老丈人的关系,报社的记者还真来了前进村,连镇里都没去,沿着新修的道路一路往北,前进村新建的房屋给了记者很大的震撼。不用月章介绍,记者自己带着的照相机就到处拍拍拍,整体、细节、村民、小孩,这种完好、整齐的额房屋,不是在哪里都能见到的。与新修的大路相趁,路两边的房屋显得非常和谐又与众不同,连县里的大道也没有这样的美感。 月章看记者充满兴奋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多了,前进村至少能在报纸上占半个版面。 “月章同志,你们前进村可以啊,这比县里都阔气。”记者一边拍,一边称赞。 “哪里,主要是镇里的关心,村里把钱拿出来惠及群众,我们建的是集体企业啊。”月章第一次和搞宣传的人打交道,说的话略显官腔。 “集体企业啊,你给我介绍介绍。”记者凭着经验感觉月章过于生涩,试着引导对方。 说道前进村的企业,月章放松了许多,对村里养殖场和卤味厂的建立如数家珍,介绍的头头是道。记者也听的很带劲,这才是农民创业的典范。 第305章 名声大噪的前进村 有了丰富的素材,有意思的故事,完整的报道就在眼前,而且是成功的集体企业,为了村民的住房不惜拿出重金建设,前进村的故事甚至具有传奇的色彩。记者一顿拍拍,月章在旁边不厌其烦的说,中午酒饱饭足,月章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要是有报道一定要带上城北镇。这也是给镇长一个说法。 忙乎了一天,月章身体累,心里很高兴,只是对自己在应对言语行为上有点不满意。第一次正式接受记者的采访,不好意思,说话都不是很自在,完全没有在县委的那种干劲。这一次因为镇上给的压力,介绍的时候采取单刀直入的方式,只给了郑前进上镜的机会,估计这郑书记没过瘾,还想再来一回。 仔细想想,也没啥特别大的问题,前进村只要能上报纸,宣传一出去,就能成为典型,这点月章很自信。接下来是怎么把声势做的大一些,有了名才好要更多的支持。 事情再次出乎月章的意料,以为报道只会在县里有所影响,想不到市里转载了报道,接着省里也给了一个小小的豆腐块,评价了基层为农民建设新房的影响。不宣传不要紧,一宣传成了省里注意、市里关注的典型,县里才后知后觉的把前进村搞成了城北镇的特色村。 宣传的影响是有的,市里又来了一波记者,说要给前进村进行专项的报道,这次郑前进真正成了主角,全面围绕这个先行的先进,镇高官、镇长也大张旗鼓的给前进村送来奖状,恰恰好安排在记者来到前进村的时候,镇领导慰问了辛苦到来的记者,潇洒而去,相比报道上面会有城北镇领导的大名。 事情搞大了,月章反而心虚了,自己现在的职务不算是前进村的直属领导,顶多在业务上指手画脚,可是谁会听一个镇里管卫生的领导的话。能做出的成果大多数靠着郑前进的支持,郑书记的威望是做这些事情的压舱石。郑前进对月章的信任,连月章都感到不可思议。 得到郑前进的鼎力支持,月章做事情不是一般的顺利,心中所想基本变成了现实。只给郑书记扬名的机会,会不会太少,月章思考着准备在补给郑前进什么东西。 等采访、报道完成,郑前进从名声大噪的狂喜中庆幸出来,月章提出了自己补偿的想法。 “月章,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你就是我的贵人,你来了,前进村的事情大变样,你看哪还有以前那种苦日子?值得啊,你来的值得啊,我要代表村里感谢你。”郑前进握着月章的手说道。 月章被郑书记的话说愣了,难道对方就没点自己的想法? “说是有所得啊,”郑前进接着说,“我也没想什么,大半辈子苦日子都过来了,我还能享什么福,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最终还是家里的小孩子以后会无依无靠啊。你看我那女儿如何?” 第306章 郑前进的突然 郑前进的女儿已经被安排到了正规的县里高中,不是最好的那所,但是比原来的地方好多了。郑前进现在提起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特别是郑前进看月章的眼神,活脱脱的看女婿的样子。 月章被看的心里发虚,自己还没真的做什么,这就被缠上啦?自己的妻子在家里生产,要带孩子太辛苦,自己只是给妻子找了个帮忙的人,月章在心里安慰自己。 “月章啊,咱们也是同一阵线的同志了,你的想法我也能知道,村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把下面的人喂饱了,自然不会出问题。在村里做事情就是这样,不为了自己的利益,谁能无条件的付出啊。”郑前进说的很强,语气却心酸。 “咱们前进村,从村里的祠堂建立起来都有几百年了,几百年了啊,啥时手有人能像现在给村民建房子啊。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天天说啊,村里的祠堂当年建起来多不容易,后来每人修,没人管,还是我爷爷一家家筹钱把祠堂修好的。村里的那个石板路你看见了吧,那时和祠堂一起建的,到现在了,多少年了,没钱修,没人出力,到下雨的时候,到处都是水,出门都是趟水过的,终于,现在终于有新地方了,我对得起前辈们啊。不是我吹,我死了以后,祠堂里肯定有我的位置,靠前,你信不信。”郑前进说着说着说多了。 “前几年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只是前进村哪里过的都不好,当年我在部队当兵,能有点钱发,国家给养着,我舍不得吃、舍不得花,一毛一毛的存,存到一块钱就寄回家里,可是想不到啊,我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没了,不知道怎么就没了。”郑前进终于愿意回想自己当年的痛苦。 “我爹、我娘、妹妹、弟弟,全家人啊,都没了,回来我连他们的坟都找不到,和村里当时没的人一起全部埋一个坑里了,到底哪个是我爹啊,哪个又是我弟弟啊,我分不出来啊。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让前进村有饭吃,有地方住,我就组织人选村长,把哪个害的村里多少户绝户的老村长打下去,我来干。我挖河,我养鸭子,还被当成割尾巴,可我不服啊,就是要让村里的人吃上饭,能又个土房子住啊。你说,你说说,我想要的多吗?为了村里我快把命搭上了,就是为了村里的人不像那年,就是让村里的孩子不能没爹没娘啊。”郑前进说着说着,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些年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啥改革,啥开放,和我有啥关系啊,镇上的恶人看不起我,村里的人也对我有意见,我也没办法啊。想好你来了,咱们村才有钱,有房子住,我高兴啊,当年的愿望全实现了啊。值了,全值了,我这辈子死而无憾了。月章啊,你就是我的贵人,我相信你,就算你做错了,我也支持你。” 第307章 出乎意料的版面 月章不是很能理解郑前进的感受,但贫穷、痛苦、对未来的忧虑,月整能理解。 自己的村子是极其落后的,自己的童年里的充满着不堪的回忆。记得有段时间,村里来了城里的大哥哥大姐姐,村里却不待见他们,让他们住在养牲口的棚子里,从来不让他们来自己家。 后来这些大哥哥姐姐们全走了,你没有一个留下来。月章做一个听众,静静听着郑前进的回忆,即使现在不是很好的场合,也要帮着前进村这位书记的委屈给宣泄出来。 中午吃饭、喝酒,在郑前进的家里,伴随着絮絮叨叨的惨烈回忆,郑前进醉倒床上。 把村里的大事情安排完,月章回到温暖的小窝,逗逗自己的小公主,哄哄自己的后宫佳丽,其乐融融。 村子里的事情月章很少向秦岚说起,其中的弯弯道道太麻烦,耗人心力。 秦岚生完孩子,脑子有时候跟浆糊一样,做事情经常丢三落四。人说一孕傻三年,秦岚亲身验证了这个说法,傻的能转脸就忘了自己刚拿的东西在哪里。 考虑到现在老婆的脑容量,月章尽量不说烦恼的事情,只把家里的两个宝贝逗的开开心心。 老丈人那边出了力,月章专门抽时间带上两瓶好酒感谢老丈人,自己能走到今天,也是老丈人用自己全部的人脉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说到喝酒,月章还真可以,刚进村还喝不过郑前进这个 “酒精”沙场的村干部,这两年练下来,少有人能喝的过自己。老丈人在女婿面前更是不堪,嘴上说着要一醉方休,可是二两酒下肚,脸上的红晕展开,第三两酒开始迷迷糊糊,躺床上还要支支吾吾。 丈母娘看这种情况,总要埋怨两句,但是自己的女婿又舍不得说,只能指着喝醉的老丈人骂。 月章趁着丈母娘指责老丈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的逃了出来,回自家抱孩子去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等村民住习惯了,镇上也司空见惯,事情基本上就定下来了,至于能不能有上更大的平台,那得看天意。 大半个月过去,没人通知月章,在市里晨报上专门开辟了一个版面报道前进村共同致富的事情,不管是报道的层级还是报道的篇幅都远远超出了月章的想象。 “前进村曾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靠的是传统的农业,一辈辈人……”报道写的有点煽情,身为被报道的人,月章都有些不好意思。 早上的时候,月章习惯性的往报摊看看,找找有没有前进村的消息,看的最多的还是县里的通知,内心里期望能有更大的影响,但能想象的顶多是在二线报纸上占个小地方。 了不得,在前进村竟然在市里主管的报纸上有了一大篇的位置,虽然不是首页,可也是远远出乎意料的。 月章也是被大版面的照片吸引,感觉像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伸手拿过来,发现这不是咱前进村。 第308章 更上一次层的报道 能有这么大的版面,实属不易。月章干劲掏钱把报摊上关于前进村的报道全部买下来,太珍贵了,不仅自己要留念,还要给村里、给镇上送去。 月章的心情是激动的,郑前进则表现的有些癫狂,想不到在自己快要退下去的时候,上天能给自己一次上大报纸的时候。 嗯,堪堪比得上当年自己光荣参军的时刻,自己是全村人的焦点。镇里的反应没有村里的热烈,毕竟给镇里的笔墨不多,寥寥几句,月章送报纸的路上还激情满满,然而进了镇政府的大门,热烈的心情突然间变冷,背后有个感觉拉着自己不要做太招摇的事情。 顺从自己的感觉,月章没有按照原来的想法把报纸送到领导手里,静悄悄的挂在图书室的书架上,不敢招摇过市。 尽管小心翼翼,前进村还是在镇里产生了波澜,大家看月章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主动打招呼的比以前多了许多,过去不曾请示工作的下属也来找月章签个字、说个话。 面对人们的改变,月章只能再小心,不能把一点点的自满表露在脸上,即使月章自己的心里一直不曾平静。 镇长也专门把月章叫了过去,报道的篇幅很长,提到了城北镇,给镇里的笔墨很少,镇长高兴也不满,明里暗里让月章下次需多写点城北镇。 月章嘴上答应,心里不以为然,镇里不出钱给村里盖房子,连记者来的时候都没点茶水费,哪个愿意无偿的给镇里做宣传。 出了镇长的门,镇高官把月章叫过去,好好勉励一番,倒是没提过多的要求,表扬加鼓励,表现的中规中矩。 月章对镇里的书记不熟悉,打交道的时间不多,书记也是不轻易发言,私下里也不着人单独谈话,跟个养老人员似的。 有时候月章会把自己带入到书记的角色里,要是自己当成被压一头的一把手,心里该有多憋屈。 可城北镇的书记却不急不躁,表现的很大度,月章看不懂也不明白,保持着应有的尊敬,全当自己是城北镇里外人。 不搞关系的代价就是得不到支持,财政、政策全都没有直接有利于前进村的,月章只能抓住县里建设农村经济的大局搞事情。 前进村建房子的事情被市里报道,过了个把月又登上了省里的报纸,比不上市里给的版面,那也有四分之一页大。 重点是转载的级别高了,县里能上省里报纸的事情一年也没两件。这下前进村是真出名了,县里迅速开会,派人下来调研,实地考察前进村的情况。 明面上是检查工作,暗地里却是把前进村的漏洞给堵上,县里试图把前进村搞成样板,好好的宣传宣传,成为县里搞活农村经济的典型。 县里暗里的作为是月章打听到的,老郭作为又能力、有人脉的前辈,专门给月章说了这件事情:不要怕,有困难就说,把整件事情可能出问题的地方接着机会给解决。 第309章 对村里大路的新想法 老郭少有的严肃,板着的脸上透漏出春风。从外人看是春风吹不开紧皱的眉头,从老郭自己讲是攒住的眉头压抑不住喜悦的心情。月章在下面做的非常好,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尤其是找记者来报道这步棋,甚至超出了老郭的预料。省里的事情不是县里的土老帽能插手的,站在上层的可能觉得无所谓,但在下层的人往上看,总是觉得够不着。 月章得到老郭的指点,回去赶快和郑前进商量,村里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好的。 “首先是土地,虽然现在说是用宅基地换宅基地,但是没有明文规定,咱们做的到底合不合规矩,不好说啊。”郑前进与月章相处时间长了,法律法规都开始挂在嘴边。 “还有咱们村建在路边准备干什么,只是盖新房子,总没这么简单吧。”郑前进问月章。 “是,下一步还有赚钱的办法。”月章随口解释。 “啥办法?”郑前进瞬间来了精神。 “路是干嘛的?” “路?走啊,汽车也走、人也走。”郑前进看月章像个傻子。 “你再想想。”月章看郑前进像个笨蛋。 “哪还有啥,还能上天去啊,家门口有条路,能走,又不能吃。”郑前进不服气。 “我要是说能吃呢?” “啥?” “要是在路边开个饭店、搞个修理厂、弄个旅馆,你觉得怎么样。” “嗯,你让我想想,”郑前进拐不过弯,“搞这些东西能有人来,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傻子才来这里下馆子,家家都有房子,谁住旅馆啊。再说了,修理厂,修啥,修桌子板凳?” “哎呀,你这个脑子啊,”月章开玩笑说,“路只要通了,肯定会有大车经过,司机不要吃饭啊,不要休息啊,只要是人肯定需要吃喝拉撒,那咱就赚人家吃喝住的钱。再说了,这条大道南北通的远,北边通道邻市,那来往的人还不多?” “那,能行?这都快到城里了,还不去城里吃,来咱这吃住?”郑前进还是疑惑。 “城里的钱多贵啊,吃一顿饭哪有在咱们村实惠,省的钱多,还有县里要好看肯定不会让大车直接进城的,要是大路上全是大货车占着马路,人怎么走,多难看。”月章说道。 “啥,多难看,能有就不错了,还难看?”郑前进愈发不相信了。 “不信啊,咱就等着看,肯定能赚钱。不说咱们镇上几个企业天天从外地拉货,县里的经济区,建厂需要运材料,建成了需要原料,哪一样不从北边过?北边走就是从咱们眼前走,这还不雁过拔毛,搞点钱出来。”月章很自信。 “雁过拔毛,月章啊,咱可不能当那剪径的土匪啊,干不起、干不起。”郑前进说的郑重其事,眼神却有金钱的光芒。 月章知道自己说动郑前进了,能给村里带来收益就能赢得村民的尊重,郑前进自己的名声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眼下能在家里赚钱,能让村民靠着自己的双手多有收益,多好,郑前进似乎看到了村民给自己鲜花的场景。 第310章 对土地性质的讨论 郑前进想的太远了,嘴上是这么说,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不可控的条件太多,能做的事情也太多,重点在于村民的意愿,要是没有强烈的上进心或是被生活逼的没办法,谁又想辛苦劳累呢。 地方先占下了,接下来怎么发展就看村里和村民的博弈,即使思想的也是经济的。 村民大多从土地得食,做生意的经历比较少,到现在也就到村里的两个厂里打工,能不能、愿不愿把自己的家改造成经商的场所,还看他们的意愿。 出力这方面的事情还要看郑前进,这个前进村的父母官,更加理解自己的群众,也更有办法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月章感觉有点累,最近的事情看似不急不躁,在于事情做到了前面,所以的一切都是在月章的心里充分模拟过才开始的。 做就要做别人没做过的,既然要出风头就出最大的风头。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休养生息的阶段,对自己是这样,对村里的企业也是这样。 事情做都做了,就这样吧,镇里不闹,县里帮着擦屁股,比预计的好。 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郑前进去做,置换土地、宣传引导、讲授经验、先进表彰,郑前进喜欢名声,可以把名声都给前进村的一把手。 月章要的是不漏声色的积累,不被未知对手的关注,少惹不必要的麻烦。 前进村盖房子最核心的问题还是土地的性质,县里来人调研的时候也是把这个问题作为重点。 问题上报上去,各个部门都没法做决定,据说事情还是到了县里常委会上讨论解决。 月章想的很好,一换二,村里田地不仅多了,明面上没有触犯耕地保护的红线。 县里常委会讨论的过程围绕的是这种事情从没有出现过,前进村能不能做,无法可依、无矩可循,做了决定就成了市里甚至省里的第一块,做决策的风险太大了。 可是改革的精神在于创新,在于敢为天下先,能为村民集体带来利益,没有违反现有的规定,是要支持的。 县常委会最后的决定是不对前进村的土地使用定性,不公开支持,也不追究,先等等看会不会有新的政策下来。 常委会的决定是慎重的,在这个斗争剧烈的时间段里,各种思想、力量的碰撞非常严重,甚至出现东风压倒西风的情况存在,与其剧烈的支持某一方面,不如先站在中间的位置,等等看风向怎么走。 前进村做的事情从小了说是村里的内部问题,只要总体农田面积不变化,上面基本不问。 但前进村又有特殊性,市里、省里已经关注,县里不得不慎重考虑,不能把这件事情简简单单的当作村里换地的小事情。 前进村建房子的地方占了一部分县里征地的位置,已经是给了村里钱,现在反而被占回去,也有不少人有意见。 反对最多的是县里负责修路的常委,前进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了还想拿,不可轻易让他们混过去。 可惜,在创建典型的大势之下,声音发出去的有点微弱。 第311章 想要先进吗? 常委会讨论自己的,这一切与月章无关,事情已经坐下,是好是坏全看上头怎么说。常委会上激烈的争论和对前进村的非议,月章没有特意去打听。然而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个劲的往月章的耳朵里钻。一次两次不上心,听得多了,不免被各样的说法弄的心慌。抽个时间,月章赶回单位向自己的地下上级,老郭,询问事情的情况。 “不用心慌,既然没出文件,你就继续干。”老郭倒是轻松,不在第一线做事不需要承担责任。 “我啊,怎么能不心急呢,我还想着能拿点好处的噻。”月章似开玩笑的说。 “你先别想了,能把事情做成了就行,现在上边还没下结论,你急个什么劲。县委出的决定比较持重,不给支持也不给处罚,那就看接下来还有啥政策出台不。” 月章对这些事情搞不懂,怎么村里换个地还搞到要看最上层的政策。 “月章,你这次走的我也看不出是好是坏,至少你的名声出去了,年少成名,对你是好也是问题啊。”老郭意味深长的说。 “嗯,您多讲讲。”月章想听听老郭的意见。 “你再前进村干的事不错的,从效果上来说,比其他单位下去的人干的都要好,特别是给村民建房子共同富裕这件事上,比县里走的都要快。本来县里是想把年轻干部下基层当作全市的示范来抓的,搞得好还希望省里能来报道。你抢在县里出成果之前先拔了头筹,总体来说是有点超前了。有一些准备趁着机会扶摇直上的人肯定对你不服气,甚至会觉得你抢了他们的机会,把你视为对手,所以啊,接下里的日子你可要小心过了。”老郭说的严重。 “我不怕,啥玩意,仗着自己的背景下去耍两天,就想拿荣誉啊,凭什么。”月章不服气,想到了当年学习班的时候,有背景哪些学生的行为。 “你看,就怕你年轻气盛,经不起挑拨。沉下心在基层在多待几年,好好感悟。”老郭劝道。 “待导师无所谓,只是别坏了前进村的事情。” “前进村还成了你的宝贝了,不用担心,前进村的事情既然已经宣传出去了,就算有人来抢,你的名声还是在的。县委能为你们那个小破村子开会,哪个领导不知道你们村的事情。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想法不,要不要我出面给你争取东西啊。”老郭关心道。 “能有啥好东西,能要的我都要。”月章不客气,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你自己想,问我干什么?”老郭打起太极。 “我怎么知道啊,郭大爷,要不给个先进模范村,顺带给个先进个人啥的啊。”月章试探的说道。 “你想多了,能有个先进集体就不错了,先进个人就别想了,你的职位倒是能想想办法。”老郭抛出了诱饵。 “真的?”月章高兴了,“你有啥消息,要不你去上面给我说一说,给换个正科级呗。” 第312章 对未来的迷茫 月章的想法不多不少,趁着这次的机会能再升一级,也是对自己最近付出的回报。想归想,能不能实现是另外一回事,既然给了自己表达要求的机会,在老郭面前把话说开了也好,省得自己觉得委屈,别人也认为已经做的仁至义尽。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这个要求太高了,直接升到科级干部你就是城北镇的一把手、二把手了,你这个年纪,你觉得合适吗?”老郭问。 “有啥不合适的,有志不在年高,我现在都快三十了,再不抓紧时间,可就要错过干部年轻化这班车了啊。”月章还是不客气的。 “二十几岁的镇委常委,你还不满足啊,你要上天吗?”老郭略带讽刺的说。 “能力越大,要给的权利也要大嘛,有了担子,责任在身上了,我不是能跑得更远。”月章想想,自己的要求却是不大合适。 “你啊,”老郭倒是同意月章的观点,“你回去想想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吧,别瞎想。” “能做什么啊,不想想未来的事情,自己要被历史的车轮丢下的。”月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失望的心让自己进入贤者时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基层怎么可能没有事情,只有眼里没活。”老郭有点生气,自己培养的人怎么就染上了基层懒散、拖沓的毛病呢。 “是真的啊,最近确实没活,你听我跟你说……”月章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和对未来的规划说给老郭听。 “哦,你小子想的倒是挺远的,前进村过后十年的事情你都包了啊。”老郭明白眼前小子的良苦用心,气顺了不少。 “只是计划,一般般,不能跟您老相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老郭的脸色缓和下来。 “我这只是设想,未来的变数太大,政策要是反复了,能搞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月章还是能认清现实的。 大环境的变幻不是以小人物的思想变化的,各种力量在角逐,也靠近权力的中心,漩涡转动的越快,今天可能是东风刮的正烈,明天就可能是西风遍布天下,太多的事例说明了事情不能简单的看,不能单独的看。 月章没办法把我大方向,只能隐约了解整体的发展。用时髦的说法就是随着历史的巨轮滚滚前进。大的事情犯不着自己操心,能把自家一亩三分地给耕种好就不错了。现在前进村的东西只能说是刚刚撒上种子,还算不上深耕,离精细耕种还很远,接下来是耐心的等待,前进村会随着时间慢慢成长。月章期待着见证前进村成长的那一天,成为庞然大物的那一天。 “你准备把前进村带到什么地步?”老郭问月章。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可是我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说未来,太远了,眼下感觉脑子不够用,未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月章在老郭面前表现出少有的软弱。 第313章 为女儿找看护 月章的话在老郭看来是年轻人对未知的迷茫,即使如月章,在基层已经小有成就,可是面对未来、面对大势,还是难免产生无力感。前进村的土地是这次常委会争论的重点,也是月章第一次突破自己的机会。老郭的年龄大了,经历的风雨多,看到的人心多,屈辱、荣耀都已成为过去,尽管心里还是不服气,可是年龄的限制、身体的衰退,还是阻止了自己上进的机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似自己当年的能量,平时在办公室里看着每天都在努力,实际根本没找到自己要走的道路。这次下基层的锻炼,不出预料的快速成熟,给出的成果却让人意外。如果出单位前,月章还是被考察的对象,现在已经有资格被培养。 “月章,你在下面好好干,不要怕,只管大胆的往前走。”老郭鼓励月章。 “你说往前就往前啊,不行啊,你看这次土地置换的事情,难啊。要不你先把事情解决了?”月章开玩笑。 “去去,瞎扯,再能也不能改变高层的想法。你以为现在对着的是谁。” “是我的老前辈,是我的舵手,保驾护航的人。”月章的马屁功夫有了提高,随口就来。 “算了吧,明天下午没事的话,你来单位,有事情。” “什么事啊,现在不能说?” “现在说个屁,你明天来就行了。”老郭接着下来逐客令。 老郭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搞什么,没事回家抱孩子,自己的小公主、小千金还在等着自己。月章只要想到家里的女儿,内心就会火热不停,嘴角也不禁上翘。女儿已经可以叫爸爸了,每天躺在床上逗弄女儿,是最幸福的时刻。秦岚身体休息的差不多去上班,家里不得不请个人来照顾孩子。本想让相近的人介绍个,悄悄的做,客面试了好几个都不满意。介绍来的人带孩子经验是够,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只是每一个上过学的,管了孩子的温饱还行,要是再进一步就有力未逮。月章是要把女儿培养成为真正的公主的,小时候的时间怎么能颓废度过呢?请来的人至少能读故事、写字、玩游戏吧,要是不会,至少能按照月章书柜里的育儿手册做吧。可惜,没有,一个都没有,来的人全是类似隔壁大娘的角色。 一次包子脸姑娘来家里玩,无意听说家里缺人照顾孩子,便自告奋勇,说自己来带孩子。秦岚高兴,对方知根知底,还是高中生有文化,在家是个姐姐带过弟弟,有经验。作为也是姐姐的秦岚,很中意包子脸姑娘。月章犹豫了,被环抱过了的腰仿佛还有那种柔软的感觉,说不清自己的心思,月章拒绝,坚决的拒绝。包子脸姑娘带着一脸委屈离开。 晚上的时候,秦岚埋怨月章,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人,怎么就让人家走了,没看家小姑娘的委屈的。为了自己的女儿,值得吗? 坚持了好几天,被秦岚碎碎念,月章受不了,还是把小姑娘接了回来。 第314章 家里的变化 包子脸姑娘作为家里的 “保姆阿姨”进入了家庭,不知道会不会像西方的伟人一样和家里的男主人发生点什么。 有了带弟弟的经验,在月章的家里做事情也是得心应手,很多东西教一遍就能上手,还有些小姑娘反而成了月章和秦岚的老师,手把手教夫妻俩人怎么带孩子。 秦岚能找到个满意的帮手,心情特别的好,在学校的糟心事也不再烦人了。 月章心里暗暗高兴,同时也告诫自己不能想太多,要保持距离。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包子脸姑娘家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女儿能叫爸爸妈妈以后,把小姑娘也当成妈妈叫。 在饭桌上,秦岚开玩笑让小姑娘当女儿的小妈算了,反正都是带孩子。 包子脸姑娘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月章在中间更不敢发表意见了,怎么说都是错,干脆不说。 包子脸姑娘的学业一直是月章关心的,可是在农业学校学的知识不能和正规的高中相比,小姑娘也不是天生的脑子好使,上课都不太能听得懂,作业什么的更是做不来。 被老师找了几次,小姑娘不愿意再在高中上学了。要不是大哥哥帮自己很多,小姑娘自己果断的弃学回家务农了。 月章不了解情况,鼓励小姑娘继续上进,甚至给了些压力。接着家里缺人的事情,小姑娘向月章坦白自己的状态,的确跟不上学校的课程,考大学不行,就是考个专科的学校也是力所不能及。 月章去学校验证了小姑娘的说法,老师更是把月章这个 “家长”批了一通,才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上学的路的。家里缺人,小姑娘不是上学的苗子,月章跟学校打了招呼,省去小姑娘各种上补习课的时间,回家带孩子吧。 这也是无奈的事情,人不一样,虽然没有按照月章的想法走,可小姑娘算是解脱了。 月章还是祝福小姑娘,读书时正路,未来还是有知识才能在社会立足。 既然在家不用去多上课,就把家里的书看看,算是扩展眼界吧。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月章又把屋外的杂物房整理出来,让包子脸姑娘有住宿的地方,用村里分的钱买两辆自行车,一辆给妻子上班用,一辆给小姑娘上学用。 每当月章回家的时候,院子里总会并排停着两辆女士自信车,再加上自己的二八大杠,看着像个富户似的。 秦岚对月章买车的钱非常敏感,逼问月章钱哪里来的,月章不想把村里分钱的事情说出来,只能推脱是向村委会借的,还要赚钱还回去。 秦岚听了就挺紧张,欠公家的钱要是还不上,那是要坐牢的。要是把月章当做贪污犯,抓紧去了那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秦岚紧张的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把家里仅有的积蓄拿出来,让月章赶快把借村里的钱还回去,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钱坏了丈夫的前程。 月章拿着钱,看着担忧的妻子,无语半天,既感动又羞愧。 第315章 小舅子的麻烦 月章下不定注意是不是把前进村的事情告诉妻子,内心还是有顾虑的。一是,村里为了给村民建房子,把大部分钱全部投了进去,包括月章应该分的一部分,要是告诉妻子自家的钱成了公益工程的资金,妻子会不会跟自己闹,逼迫自己把钱要回来。财帛动人心,月章很害怕金钱会撬动妻子的心,让这个家庭遭到破坏。 第二是小舅子的事情。小舅子做生意不出意外的黄了,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开放了,各种思想进来了,小舅子不知哪里听来的注意,倒腾起从外面来的磁带这些东西。这种东西私下里很流行,开始还好没出问题转点小钱,可不知哪家的看不过去,眼红,把小舅子给举报了。治安大队不敢直接来家里抓人,猫在小舅子出去卖货的路上,抓个现行,带到派出所交代问题。 月章听说小舅子的事情也很懵,这哪跟哪,赚钱的道路千万条,为什么要走法律的缝隙。这个时候月章没想起来自己也是在钻规定的空子,不必自己的小舅子好多少。自己的小舅子进了派出所,老丈人经过风浪的还好,镇定的找人帮忙,丈母娘急的要上吊,在家没办法只能呼天抢地。 月章安慰了丈母娘,和老丈人分头行动,找了各种关系,交了两千块的罚款,终于把小舅子弄出来。或许是找的人多了,出门的时候,派出所的办案人员还和月章打了招呼,说以后多联系。月章表面应付,可心里不以为意,想套近乎还要自己的钱,两千块啊,相当于一套瓦房了,自己在村里拿到的支持才几万块,好家伙这一次罚的钱赶上自己创业的一小部分了。 心里愤愤不平也没办法,这是自己老婆的弟弟,自己亲小舅子,不能不管。丈母娘看自己的乖儿子回来瞬间从地上弹跳坐起,像根弹簧“绷”一声跳到了自己儿子面前嘘寒问暖。“有没有受罪啊,吃饭没啊,冻没冻着”,月章在旁边听的就烦。 老丈人是知道罚款的事情的,月章在等小舅子出来的时候和老丈人商量,别把罚这么多钱的事情说出去,自己也是从村里动的“公款”,以后要靠着工资一点点的还回去。老丈人听了月章的话也是不知所措,两千块在当地买地盖房娶媳妇都够了,这就为了自己的儿子花出了。秦风一边是震撼,自己的女婿竟然能一下搞到这么多钱,一边是庆幸,幸好自己当年没有阻止女儿嫁给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有瞧不起对方,还把自己所有的资源用在女婿身上。要不然今天真不知道怎么解决,就算是自己又哪能一时间搞到一套房子的钱。 小舅子的事情,月章跟妻子大致说了下,让妻子放下心,事情已经解决,小舅子安然无恙的回家了。至于罚的钱数,月章没有说明白,只是很隐晦的表达花的不少,让秦岚在家里注意一些,尽量省钱,把钱存下来要还债的。 第316章 月章在村里的变化 小舅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家里基本没有打的事情。现阶段,月章对金钱不是很担心,工程队的介绍收入,村里两个厂子的分红等等,都是持续的金钱来源。只是这次为了把小舅子捞出来,透支的钱太多,要等一等才能还上。月章直接打借条跟村里借的,很不符合程序,但是在没有规则的时代里,愿意打借条就是态度,就是责任。郑前进也不怕月章跑了,村里的股份可不止两千块钱这点,就算扣分红,也是一两年的事情。 从小舅子身上发生的事情,月章愈发不愿意把自己在前进村的布局告诉妻子。要是让妻子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的赚钱机,肯定会颐指气使的要求自己帮小舅子一把,把赚钱的事情分给小舅子一份。要是家里的这个弟弟是老实上进的就算了,给就给,可三天两头的给家里惹麻烦,小事不想做,大事做不好,月章怎么敢把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眼下的阶段,月章本就走在钢丝上面,容不得半点疏忽。外人看月章云淡风轻,真实的状况实际是月章每天都在盘算,每天都在揣摩最高层、县里的需要,可以算是殚精竭虑。为了不给家里带来压力,月章每次回去从不给妻子说工作上的事,尽管自己的内心一直往下沉,然而脸上还是要表现的很高兴。每天最轻松的时候,也许就是陪着自己的女儿撩闲。 做事情的人都会有些城府,要是把自己的情绪全部写在脸上,谁都能看的清自己的心,也做不成什么事情了。月章在单位的时候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身边的人根本不能交心,彼此之间谈论的都是第三者的闲话,相信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被别人议论着。 在村里的,事情多、问题多,可这些事情和问题都是在明面上的,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推出去,大不了吵一架,谁还不是个有脾气的人。在前进村的时候,月章见过有的村民为了无所谓的事情跑来村里和书记闹,也见过老太婆因为自己地里被人掐了麦穗来找书记评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大开眼界。 开始的时候,月章很不适应,自己内心真正想讲的话,都要经过大脑的过滤才能往外说。村里可不是这样啊,不爽就说,说的不舒服就骂,谁的嗓门大谁有理。月章不习惯这种方式,说话细声细气的,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村里老爷们经常拿这点取笑月章,说月章是个不带把的。村里的老妇女们倒是没见过这种细皮嫩肉的后生,逮着机会就在月章面前说些不着边的话。 在村里待了几年,月章倒是适应,只是大声吼叫的说话还是学不会,倒是皮笑肉不笑的阴险学了个六成像,村里的长舌妇们背地里给月章起各种的外号腌臜月章,时不时感叹当年的白净小伙哪里去了,那个逗一逗就会脸红半天的害羞小男孩呢。 第317章 无聊的生活 月章的变化,秦岚看在眼里,曾有过担心,自己家的书生变糙了,也变的爷们了。月章一如既往的对待自己和孩子,秦岚渐渐接受丈夫的变化。爱一个人是一个过程,接受的过程。生过孩子,秦岚明显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懒得问、懒得想,能把孩子忙好,能把工作做完就成。 家里来了个年轻姑娘,按照秦岚以前的性子肯定会如临大敌,如今浑浑噩噩,不觉得对方是潜在的敌人,反而希望小姑娘能帮自己分担家务。至于更深入的负担,秦岚还是守的很严实,不给小姑娘或是丈夫一点机会。 月章家里的几年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了,女儿能叫爸爸了,这是一生的大事。说小,家里的钱出去的快,经常换了债不够一个月用的。日子就这么静悄悄的溜走。 月章回到家中,屋里传来羊肉的膻味,不是很难闻,勾动食欲,肚子咕咕直叫。 屋里,煤炉上的小锅咕嘟嘟,烟气升腾如海草般摇晃,升到高出又四散看不见。月章掀开锅盖,里面煮着一大块羊骨头,从漂浮的白沫看,应该煮了一段时间。扑面的膻味熏得人嘴,胃里的残渣差点直接顺着食管返流出来,洒落到白色的羊汤里。 月章赶紧盖上锅,捂住鼻子,用强大的毅力把窜上来三分之一食管高度的残流给咽回去。“嗝”,分不清大的是不是饱嗝,嘴里还留下残渣的余韵,月章咂咂嘴,回顾上顿饭的余味。 差点坏了今天的羊汤,月章的毅力得到的是今天晚餐有羊汤泡馍吃,羊肉就别想了,毕竟钱都用来还债了,羊骨头还是包子脸姑娘从自己家顺回来的。一家人吃的热腾腾,嘴上油光锃亮,等冷下来,似乎被包裹上一层白色的蜡,涩涩的,还有膻味。 照旧,小姑娘住在收拾出来的杂物房里,月章和妻子睡在自己的卧室,孩子去哪里睡在于今天夫妻之间的情绪如何。一般夫妻俩有情绪的时候,总是先以各种理由把孩子送到小姑娘被窝里,夫妻二人在自己的房间,床头打架床尾和。一次两次小姑娘没看出问题,次数多了,小姑娘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奥义,有时候故意不接孩子,挠一挠夫妻俩的心。 包子脸姑娘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想的,能大胆的抱有妇之夫的腰。现在真住进来反而没了当初的那份冲动,看着曾经冲动的男人也要拉屎撒尿扣鼻屎,一切的幻想都破灭了。要不说呢,破坏爱情的就是丑陋的生活,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一家三口?或者四口,就在这么个小地方住着,三辆自行车,两个没脸没皮的成人,一位青春美丽无敌可爱少女,外加拖油瓶的小朋友。一天又一天,一晚又一晚,没发生啥特别的,也没啥罗曼蒂克的事情。 秦岚工作了一天,累得不想动,嘴里满是膻味也不去刷牙,月章受不了,自己刷了,准备在客厅的长椅上凑活一夜。 第318章 县里的突击检查 无聊的日子无聊的过,月章第二天到了单位,遇到了不无聊的事情。 还是和老郭吹牛打屁,没事找事,老郭既不说叫自己来干什么,也不放自己走,月章只能当做老年人感觉孤单了,需要有人帮着排解。早上十点多钟,单位的院子里进来一辆面包车,轰隆轰隆的,使了多少年的东西还不舍得扔。从面包车上呼啦啦下来六七个人,就像打开的鱼罐头,不管大鱼还是小鱼,全都塞在一起。 车进门迅速,人来的突然,等来人上楼梯了单位的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县委的人来了。有资格的赶紧下楼迎上去,在局长办公室旁边的,匆匆迈着小碎步,像个小丫鬟似的进到屋里提醒自己的直属上司。 “哎呀,县长大驾光临,也不来个电话通知一声,我好叫同志们下来欢迎领导。”局长的大嗓门此时发挥了作用,从二楼转梯就开始笑呵呵的迎接县里的领导,显得亲切极了。 县里来的人围成微微弯曲的弧,中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脸的颜色,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声音,才露出一点点的笑容。月章要是在跟前,肯定能认出来这是当时到医院看望自己副县长。 “没办法,搞突击检查是书记的意思,都是为了能看到咱们单位的真是情况。”副县长看似解释。 “工作情况都一样,”局长远远伸出手快步走向副书记,“欢迎领导莅临检查,我们这平时都一样,一定让领导看到最真实的工作。” “那就好,害怕我们来打扰到你们呢。”副县长站在原地,等局长快到跟前了,才缓缓伸出右手。 “行,领导到上边坐,喝点茶,我跟您汇报情况。”局长握着手建议道。 “好。”县长先做了个请的动作。 县里的领导和单位的一把手上楼的时候谈笑风生,一点不觉得这是次突击性的检查。后面跟着的人分为两波,一波看着像县领导的身边服务人员跟着上楼,一波直接进了其他的办公室里。看样子,突击是真检查,不是做个样子而已。 被查到的办公室提心吊胆,平时里没人管没人问的,很多私人的物品直接摆在了桌面上,吃得喝的,香烟、花生、瓜子,一样不少。有的办公室的人懒惰,吃剩的东西直接往墙角一扫,拿扫帚盖住,平时也不清理的。这样的办公室大多是老同志多的地方,大家都是老资格,谁也不领导谁,每个章程,你推我我推你,“三个和尚没水喝”,出的问题最多。 县委检查的拿着小本子挑挑拣拣的记下来,看来被批评是跑不了。 有年轻人的办公室打担心少很多,办公室默认的资历浅的人要把办公室的卫生包了,除非新人的背景很深,其他人不敢得罪。因此,年轻人的办公室还算整洁,不怕被记小本本。这其中也怕有妇女同志的,按理说女同志更喜欢整洁的环境,可是稍微上点年级的老同志,经常把自己家的毛衣带到单位打,也属于不干正事。 第319章 副县长的专门问候 县里的检查太突然,来的人也死板,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走过去,非要把每个桌子都看清楚。从各个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总要拿钢笔在带来的黑色外皮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办公室的人在远处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家里有背景的想凑上去套个近乎看看检查的人写的东西,可惜直接被无情的喝止。 副县长和局长的讲话不长,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估计交流不出什么实质的内容,下面检查的人充分利用这半个小时,楼上楼下跑了个遍。 副县长出来的时候还是笑语盈盈,和局长握手告别。走到楼梯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往副局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跟在后面的人很奇怪,没听说副局长和副县长有关系啊,何况今天副局长照例迟到,去了也找不到人。 局长右手搭在门把上,带着疑惑看着副县长的动作,也想搞清楚出了什么问题。 “你就是月章吧。”副县长站在门口。 “嗯……”月章愣了一下,“是我,领导好。” “好好干。”副县长说完转身直接下了楼。 月章直接懵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能量,连副县长都会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问候自己。 在月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别的办公室的人已经议论开,好奇的看着月章的办公室,彼此和身边的人小声说话。不用仔细听也能知道大家的说的什么,一个被打落到乡村去的人竟然有大靠山。 月章愣了一会,心里激动,到底是被大领导关注到了。转脸看看老郭,老郭点点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能让大人物明目张胆表达自己的想法,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背后有什么交易或者考量,月章不知道,但是老郭的能量是真的大。 “老郭,刚才是真的吧。”月章还在怀疑。 “要不你追出问问?”老郭调侃道。 “拿,县长来看望我?我有这么大面子?”月章飘了。 “跟你说了,只要你好好干,好处短不了。现在相信了吧。”老郭表现的很自信。 “信,真信,我做了什么啦,值得大领导给我面子。”月章嘴上说信,心里不全信。 “你啊,下去好好干,年轻干部下乡就是刚才的副县长执行的,这次能把年轻干部下乡推到省一级的试点,你那个前进村共同富裕的项目功不可没。”老郭解释道。 “哦,哦,嘿嘿。”月章要傻了,第一次被大领导表扬啊。 “嗨,别瞎高兴了,还是要好好干,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把下面的事情做好,好处少不了你的。”老郭让月章高兴一下。 “可,可是这样做,我是不是在单位里会被针对啊。”月章相到了其他的事情。 “针不针对我不知道,你觉得副县长会在意这种小事吗?他来,到底是给谁看的。”老郭问。 “嗯,给办公室的人看的?” “你是真傻了,自己想去吧,没事就回去吧。” 月章带着傻笑出了单位的门,刚出去几百米,感觉不对,掉头又回来了。 第320章 来自副局长的嘲讽 若是在平时,出门回家不需要打招呼,大家都知道月章是去乡下受罪的。然而今天不行,副县长的突然问候,自己成了单位的焦点人物,不去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打个招呼,说不过去。 转回院子里,上楼,敲开局长的大门,月章毕恭毕敬的和局长打招呼,说自己要回镇里办事情了。局长没说话,笑着挥挥手,让月章回去。果然,自己回来时对的,要是自己直接走了,在局长的心里留下的肯定是跋扈的形象,上面的领导来打个招呼,自己就不把直管领导放在眼里? 月章拍拍胸脯,长舒口气,自己差点犯了大错误,这种关键时刻,更要谦虚、更要谨慎,不能给别人留下一丁点指摘的地方。 下楼,迎面碰上副局长,月章打个招呼准备回去。 “哎。月章,”副局长叫住月章,“在乡下待的还习惯吧,乡下的野风大,你看你这人都黑了。” “谢谢副局长关心,还行,锻炼。”月章不知道副局长怎么突然关心自己,刚才的场景。副局长应该没有看到才对。 “我是提醒你,下面的工作辛苦,你别累倒回不来了,呵呵呵。”副局长不等月章反应过来,直接上去了。 月章奇怪了,自己最近又没来单位,哪里得罪这尊大神了。自己都在下面工作,又没有回单位,没啥做的过分的吧。月章摸不着头脑,算了,还是回去吧。 副局长拦下月章说两句风凉话只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宿醉情况下说的胡话,对一个被赶下村去,不听自己招呼的下属,痛打落水狗是常规操作。昨天的酒醒的不完全,奔放的心还在蠢蠢欲动,冲动说出一些不经过大脑的言语。 副局长挑的时机真算好,正是在副县长回去之后,自己不知道自己没来之前的事情。进了门,想想昨天陪自己的老娘们,还是有味道的,要是自己能持久一些就好了。副局长不自信的低头看看,又摇摇头,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进屋泡杯茶,摊在大背椅上,回味昨天的快乐,准备着今天要去哪里潇洒。 “邦”,门被极速推开,吓的副局长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你干什么?”副局长大声斥到,看清进来的是昨天和自己有鱼水之欢的小马,升起的怒气又降了下去,别的地方隐隐作痛。 “局长,你见到月章没,今天这小子出大风头了。”进来的人故意扶着上下的颤动,激动的说道。 “能有啥风头,一个不受待见的。”副局长对自己刚刚嘲讽过的人很不屑。 “局长,你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女人把前面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复述一遍。 “你是说,副县长走的时候专门去找月章?”副局长不敢相信。 “是啊。” “还和月章说话了?”副局长再次确定。 “是啊。” 副局长跌落在椅子上,稳稳当当,没有摔倒的风险,眼神发愣,头上的汗顺着肥肉往下弯曲的流动,陷在褶子里出不去。 “局长,你没事吧。”女人拿着带着香气的手巾上前给副局长擦汗。 副局长一把攥住女人的手,愣愣不说话。 第321章 副局长的胡乱猜想 副局长被防腐剂泡过的大脑艰难启动,试图分析出小马嘴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堂堂副县长咋就会屈尊跑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科员那里打招呼,难不成月章是哪位大领导的亲戚,而且领导大到比县里的职位高很对,所以才会让副县长主动关心?应该是这样不错了,只有权力才能让人把腰弯下来,要不是来自上方的强大压力,哪个官老爷愿意折了自己的面子。 副局长以己度人,把自己带入到副县长的位置上,分析出自己的一套理论出来。真是害死人的,既然有大背景,何必在这个小衙门里装小姑娘,显得人畜无害,让人见着就像侮辱两下。 “小马,你是和月章一个办公室的,这个月章有关系在上边?”副局长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测。 “唉?没有啊,我到办公室的时间不长,不了解啊。” “不了解,我要你干什么?”副局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火气瞬间上头。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昨天在人家肚皮上,也没见你有现在的火气。” “哼,出去。”副局长直接下了逐客令。 “别啊,这就拔那啥不认人了啊,你这当官的可真绝情。”女人看似埋怨,却用着撒娇的语气,不仅没出去,反而走到副局长的深厚帮着按摩头部。 “虽然我来的不长,我觉得吧,月章不像是有大关系的人。”女人眼里闪着回忆的光芒。 “嗯,何以见得。” “就是不像,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他身上缺了那种有关系人的跋扈劲,那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对了,叫自信。他没有那种上层人养成那种自信的劲。” “你接着说。” “我也说不清楚,感觉不对。” “感觉?”副局长陷入思考当中。 月章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成为副局长猜测的对象,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现在直管不是他,自己关心个屁。镇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没有换届选举之前,自己的职务也不好在做调整,回镇里也没啥事,回家带孩子睡觉算了。 月章今天还是很高兴的。以前只是觉得副县长对自己的态度和别人不一样,现在确认副县长很看好自己。是老郭的关系也好,是自己做的事情也罢,自己总归是入了上层的法眼了。接下来只要自己不要出现大的错误,总会有进步的空间。上面有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清闲的日子过的快,总感觉还没休息够,前进村的事情又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声息,两个村办的集体企业缓过劲来,和村民建在路边的房屋结合,要开始前进村特有的商业模式。此时还没有商业街的概念,月章只是想先把地方占了,事情做在前头,快一步总会先吃到肉。 前进村几个能跟的上月章思想的村民,在自家的院子上开了门,朝着大路,用盖房子剩下的石头、红砖、石棉瓦鼓捣出破房子,开始了快人一步的创业。 第322章 前进村借贷 村里人做生意是好事,只要人动起来,不怕钱不来。月章走访好些家,都有想做点小生意的想法,这就是好事。 月章希望的村里的人都能行动起来,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干的都去干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总比在家里等着救济好。房子解决了,吃饭解决了,难道让前进村的村民变成懒汉吗?不行,绝对不行,还没达到共同的极大富裕,怎么就在这种时候就躺倒休息。 月章回村部找到郑书记商量村民做小生意的事情。 “啥,你要给村民发钱?你疯了吧!”郑书记听完月章的提议大叫道。 “书记,不是发钱,这叫贷款,民间借贷。咱们以村里的名义把钱贷出去,帮助村民创业走好第一步,等他们赚钱了,再把钱还回来,不是真的就把钱撒出去了。”陈汶耐心解释道。 “放贷?九进十三出?”郑书记疑惑道。 “哪能,那不成高利贷了,贷款是暂时帮助村民做生意养家用的,不用利息,只要能还回来就行。”陈汶接着说道。 “这,恐怕不行吧,你看看村里的这些个人,出点憨力气可以,让他们去做生意,不得赔死啊。”郑书记有顾虑,对村民还是不放心。 “书记,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看咱把房子建在路边就是为了吸引客源,有了客源做啥不赚钱?难道咱们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让外人来租房子赚钱,这不是捡了芝麻丢西瓜?”月章的想法超前,能跟上的不多。 “我看那帮老小子能赚钱租子钱就算他们祖坟生青烟了,你太该看他们了。” “这样,咱们各退一步,让村民自己来申请,谁家愿意做生意到村部打申请,咱集中村里的干部一起商议,看哪个确实是做生意的料,咱就出钱支持,怎么样?”陈汶再次提出建议。 郑前进蹲在门槛上,拿出香烟点燃,使劲吸两口。村里有钱了,郑前进吸的烟都带过滤嘴,以前偶尔还自己卷烟,现在全都不用了。 “既然你这么说咱就试试,不过我还有个要求。”郑书记不放心说道。 “你说。” “打申请不够,来借钱的得有抵押,抵押房产、田地,村里的钱不能亏了。”郑前进做了这么多年的书记,考虑的非常全面。 “好,就按你说的办。村民现在还不敢借钱,让他们拿地、房子抵押,估计都不愿意,要不要他们的股权吧。咱村的两个企业都是集体的,村民都有股权分红。要是借的少的,扣他们的分红,要到的多的,就抵押股权怎么样?”陈汶借坡下驴。 郑书记仔细想了想,这种方法不错,即使钱出去回不来,村里损失也不大。村里的企业正是赚钱的时候,村民还没分红,钱在纸面上。他们从村里借钱,拿的是真金白银,分红啥的不在眼前,估计懂的不动、要的也不多。 说干就干,郑前进下午就在村部召开村委扩大会议,商量借钱的事情。 第323章 月章的担保 扩大会上,月章把自己的想法阐述清楚,其他村委会成员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接着全看向书记,想听听郑书记的意见。 “咳,”郑书记吸引注意力,“月章的想法是不错的,咱们村里的老少爷们不能只靠着一膀子力气吃饭,要是能有省力气、来钱快的方式,咱不妨试一试。” “好,同意!”下面的人见书记不反对,立即表示支持。 “我还没说完,这个股份、分红的事情,村民估计不懂,反正他们没见过,也没拿到。要是村里用这些纸面的东西放钱,村民都会来要钱,到时候咱不是帮他们做生意,那是养一帮懒汉。这绝对不行,咱们要建立个审查委员会,村民提交申请才行。”郑书记接着说道。 陈汶暗道书记考虑的周全,自己想的太美好,部分村民确实可能只看眼前利益,借钱回去花了,不管以后。 “书记,你看,村民没几个识字的,能写啥申请,就算挑个货担,那也不用记账,咱是不是要求的太严格了。”会计提议道。 “嗯,”郑前进沉吟会,“你说的也对,那就你给不会写字的村民打申请,再拿来给我批。” “唉,唉~”会计的态度奇怪,不知是同意还是有意见。 最后,委员们鼓掌通过前进村的第一个借贷会议。 如郑前进所料,借贷通知贴出去,村民的反应两极分化。一部分老实本分,就想靠地吃地,不愿参与生意。一部分则想着先借了再说,啥股份、啥分红,都没有到手的钱最实在。 一个星期下来,到村部打申请的寥寥,大多是以前成分不好的,过不下去的,想着借钱搏一搏。郑书记审核的严格,一个都没批。 月章找到郑前进询问原因,好政策不能执行,那不成了废政策啦。 “我也想批啊,来的不是八辈子穷鬼就是出身不好的,我怎么能把钱给他们?”郑书记说的振振有词。 “书记啊,咱这不是推荐干部,不需要考察身份啊,只要有能力赚钱,咱就给批。那些个成分不好的,不就是旧时候会赚钱,攒下家产的,不正是咱争取的对象吗?”陈汶苦心劝导。 “啥,给成分不好的,不行,不行。”郑书记立即摆手拒绝。 月章好说歹说,郑前进就是不同意,阶级身份已经在他脑袋里生了根。 “书记,要不你看这样,我把自己的股份拿出压给你,你把钱借给他们。”陈汶没办法说道。 “啥,你的股份,月章,我看你脑袋真是有毛病了,你去医院看看吧。”郑前进嘲讽道。 “书记,我说的不是胡话,我愿意给他们担保,要是出问题了,我的股份也不要了。”陈汶信誓旦旦道。 “你说真的?”郑书记狐疑。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月章用自己的股份担保终于劝动郑前进,愿意把村里的那些个穷的、成分不好的聚集起来,考察他们的能力。 第324章 谈判 月章一力促成,终于让申请的人做到村部里商量借贷的事情。 村部大堂里,长板凳摆成一圈,一边坐的是村里的干部,一边坐的是申请的破落户。 村干部各个衣装干净,抬头挺胸,眼睛里带着骄傲看着对面的人。破落户们各个衣服打着补丁,精神萎靡,低头看脚,偶尔偷偷瞥向对面的村干部。 “把你们叫来,想必你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村里想听听看看你们的想法。”郑书记率先说话。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其中一个穷了几代的破落户受不了村干部的逼视突然大叫。 喊着,人就跑走,剩下的破落户们面面相觑。 郑前进转头挑眉看看陈汶,像是说,你看这样的能有什么出息? “不去管他,你们怎么想的?”郑前进接着说。 剩下的破落户彼此瞅瞅,没有轻易说话,过去的经历让他们极为谨慎,害怕这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不用怕,就说说你们拿到钱准备怎么办?”陈汶安慰道。 “这,”其中年长的开口说道,“咱几个老兄弟不是想复辟,只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只好来村里试试。咱以前不懂政策,赚了不该赚的钱,这次我们绝对服从政策……” “不用,不用,你就说说准备怎么赚钱吧,其他的不用说了。”陈汶打断对方。 申请的人们搞不懂,难道风向变了? “你们不要怀疑,是咱么月章同志把自己的股份拿出折算,从村里借钱给你们,你们全是欠他的,不是村里的。”郑前进解释道。 申请人们听到郑书记的解释,逐渐回过味,这是属于私人借贷,不涉及村里,操作的不太犯忌讳。 所有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看向月章。有的人心里骂月章是傻子,拿自己的钱给乞丐用。有的人心里激动不已,看向月章的目光全是感激。 “这样啊,”刚才说话的代表也被震惊,“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咱村里有卤味厂、养鹅场,可这鸭鹅都不够,咱准备往别的村去收鹅、收鸭,赚个辛苦钱。” “就这?”陈汶有些失望。 “也不全是,要是村里相信我们,咱想把村里的门面全租了,开店做生意。”代表说出的话惊到村里的干部。 这下轮到村里的干部不说话,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些成分恶劣的破落户能有这么大的野心。 “书记,书记,你看?”陈汶很高兴,不怕对方心大,只要有野心就能干的好。 “噢,”郑前进回过神,“你确定能搞这么大?” “没问题,家父当年在县城、省城都有铺子,咱村里这些不算什么。”说道做声音,代表发出强大的自信。 郑前进想不到对方如此有信心,一时拿不准主意,转头看看月章,询问意见。 “你准备租房子干什么?”月章饶有兴趣。 “那要看本钱有多少了?”代表看着月章说道。 “好,我喜欢,只要你能干的好,我的钱你全拿去。”月章非常豪气。 第325章 赚钱啦 谈判的过程非常顺利,一边想把钱送出,一边需要启动的资金。 “年利多少,怎么还?”代表坚持要说清楚。 “年利没有,只要你能赚钱,按时把钱换回来,给村里带来机会,我就支持你。”月章的目标还是把村里带富裕。 “好,钱给我,年底保证翻一番还回来,我还给你一成股份,你别拒绝,这是你应得的。”代表见月章有心帮助自己这些老哥们,愿意回报。 “妥,就这样说。” “写协议,确定下来吧,白字黑字,做生意就要将规矩。” 协议一式三份,一份在村里,一份给申请人,一份给月章。谈判的过程并不艰难,只要彼此有信任,做起事情特别有效率。 破落户们一起出门,站成一排给月章深深鞠躬,不仅仅为了借钱给自己,更是因为月章对自己身份的认同。几十年了,自己的长辈们凋零的差不多,自己的老兄弟们也走了许多,剩下这些人,想不到今天还能有机会东山再起。月章就是自己的贵人。 “月章啊,你就这么相信他们?”郑前进还是不能理解。 “信不信无所谓,只要他们把前进村给带起来,我就高兴。”月章表现的毫不在意钱财。 “行,你有种!”郑前进回去喝酒。 会计保存协议,早已看出其中的利益,只是自己的没有这样打的魄力。这些破落户当中有自己曾经的师父,自己算账的本事还是在师父家的柜台学的。见到如此情景,快进不禁感叹,新的时代到来了。 月章没把自己借钱的事情告诉秦岚,怕妻子担心,更怕妻子怪罪自己。秦岚已经好几次提起小舅子的事情,让自己给小舅子找个工作。要是秦岚知道自己宁愿把钱借给外人,也不送给小舅子,肯定要和自己闹起来。 女儿还是一样的可爱,吃饱了吐泡泡,小小脸蛋上带着健康的红色,看着就喜人。 接下里的时间就是等待,等着前进村这颗种子逐渐长大,长起来。自己就要乘着这棵大树,建立上进的资本。自己现在是个委员,想进一步不容易,毕竟镇里还有两个庞然大物,前进村的厂子还不能跟他们比。 很快,年底到了,卤味厂盈利翻了一番,养鹅场的养殖也顺利,可惜这些与月章无关,自己的股份全都抵押吃去,再加上自己先前借的钱,年底自己一分没拿到,还倒欠村里不少。但是,月章不担心,申请的人一年来履行自己的诺言,有人下去收鸭鹅,有人在镇上开饭店、旅馆、浴室、小卖铺、理发室、服装店……只要是能想到的,他们都给搞出来。 这些人借着公路的优势,抢了很多生意,就连城北镇的店铺都被吸引过来不少。整个县城都知道大公路边的前进村是个风水宝地,村民分房子不说,开店都快赶得上县城中心了。 从地域上来看,前进村几乎垄断城北的生意,不赚钱都不行。 第326章 分羹 前进村有钱了,有人开始想来分一杯羹。无论是陈汶,还是郑前进,都感到来自各处的压力。 郑前进是城北镇的老人,总有附近的亲戚拐着弯的关系找上门来,想要进来前进村分点东西。郑前进很无奈,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算了,有些亲近的,怎么也要给人家考虑考虑。 月章最近在镇里如沐春风,每个见到自己的人都是笑嘻嘻的,即使曾有过节的杜副书记,也肯低下头主动与自己打招呼。等到书记、镇长找自己谈话,月章恍然大悟,镇里大大小小的领导们都想在前进村做点东西,出些政绩。 郑前进接收到的是明面的请求,人情过不去。月章得到是各样的表示,场面上要过的去。两个人压力来源不一样,但要求的结果相同,大家要一起致富。 月章有些苦恼,自己还要在城北镇混,分项目给镇里没问题,可到底分哪一部分,给多少是个问题。前进村目前还比较弱小,硬抗肯定不行,为了大局也有牺牲一些? 郑前进的烦躁在心里,自己若是铁石心肠,不管什么感情,可以回绝大部分要求。可是,来求自己的有年近百岁的老人,也不知道这些儿孙怎么想的,舍得让自己家的老人家辛苦过来。。 “书记,你看村里有谁是可以做出贡献的?” “你什么意思?”郑前进没搞懂年轻人的意图。 “你看,镇上要发展,咱也要发展,咱们村总要有所表示吧。”月章不好直接说书记、镇长找自己办事。 “啥,镇上又来分一分了?他们是干什么?我去对付他们,你别管。”郑前进一跳三丈高,可是找到出气的地方。 “唉,唉,书记,你别急,不是镇上的事情,我是考虑咱们的发展,为咱村考虑。”月章赶紧拦下郑书记。 “咱村就是咱村的,管他啥事,凭啥让他们占好处。”郑前进对镇里的态度还是没变。 “书记啊,咱以后办事还要求着镇里,你看那土地,咱们要扩大厂区还不得跟镇里要指标?”月章用事实劝解郑书记。 “哼!”郑前进知道月章说的是事实,虽说土地最终的批准在县里,但城北镇的意见也很重要。 “书记啊,看你火气不小,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月章转移话题。 “哎~”郑前进长长叹口气,“没办法啊,老人家来求咱,要个营生,咱没法拒绝啊。亲人近了不好,远了也不行,人都到家门口了。你说他来了,我能回绝他吗?” “是啊,人情世故,不遵守不行啊!”月章感同身受。 “月章,你又啥办法,帮帮我呗。”郑前进被愁的没办法。 “我,暂时还没想好,镇里要成果,亲人也要帮,到底怎么办,你容我想想。”月章思索道。 “行,你脑子好使,这事就靠你了,我相信你能办的好。”郑前进见月章没有回绝,立即甩锅。 第327章 腾地方 月章思索不停,心里模糊有了想法,暂时还抓不住重点。回家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被老婆训斥好几次。 “小妹,你在学校怎么样,来家里不耽误你的学习吧?”秦岚比较喜欢包子脸姑娘,既能帮自己带孩子,又能陪自己解闷。 “没事,你给我介绍,班里老师可稀罕我了,经常单独给我补课。”小姑娘说道。 “单独啊,是男的还是女的,你得留个心眼,别被那些个坏心的骗了。”秦岚吓唬小姑娘。 “不,男老师不来的,都是女老师,她们专门聚到一个办公室,就是怕有坏话传出去。” “那还行,专门腾出地给女老师,这倒不会出问题。” 腾出地,月章被点了一下,脑海立即亮光大作,有了主意。 “好,好,腾地方,好主意。”月章兴奋说道。 “别神神叨叨,瞎叫唤什么?”秦岚不满意。 “老婆,你真是我的诸葛亮,怎么会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太谢谢你了。”月章兴奋的对妻子啵了一下。 “别,有人呢。”秦岚害羞说道。 包子脸姑娘低下头,嫉妒不受控制的升上来,自己也想被夸,也想被香香。 月章没注意小姑娘的神情,丢下碗筷,坐到书桌旁奋笔疾书。 “他就是这样,你别瞎想啊。”秦岚跟小姑娘解释。 “嗯。”包子脸姑娘咬着嘴唇回应,心里不甘。 月章想的计划是腾地方。目前,前进村在公路两边盖了房子,但是距离短不成规模,只能盛下一个村子,要是镇里能拿钱投资,扩大前进村的范围,那不就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这样镇里就可以分到一部分地块,其他请托的人也能参与前进村的建设,一石二鸟。 再想想,或许可以一石三鸟。前进村接受镇里的资金建设,扩大范围,人口也会增加,那么前进村就不能是普通的村子,那要是中心村,和镇里的街道一个级别。如此,前进村的地位提升,郑前进的屁股也能往上坐半级。 好想法,要是能办成,对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自己可以借前进村升级的东风,在镇常委会提高发言权,把村里两个企业的地给办妥了。 月章想了很多,直到深夜还在手不停挥。 秦岚了解丈夫,有好点子不弄清楚不会罢休,自己早早抱着孩子上床睡觉。 包子脸姑娘收拾完碗筷,给月章泡杯浓茶,端到书桌上,不打扰他,自己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的剪影。 要是自己嫁给月章多好啊,今天亲的该是自己了。包子脸姑娘心里不断回想晚饭一刻,他亲秦岚的场景。 多希望自己能代替秦岚的位置,他的嘴唇一定软的。想到这,包子脸姑娘害羞的不行,双手捂着脸,不敢看月章,可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里偷瞧。 一时忍不住,包子脸姑娘悄悄走到月章身后,飞快用嘴唇掠过月章的脸颊,然后飞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月章感到自己的耳朵、腮上被划过一道,没太注意,继续书写自己的雄伟大业。 第328章 要帽子 第二天一早,月章找到郑前进诉说自己的计划。 “你看,我的想法怎么样?”月章大致说完自己的计划,询问郑书记的意见。 “你是想让镇里给咱们投资?”郑前进问道。 “是。” “还要拿地来用?” “嗯。” “耕地怎么办?” “从其他村要啊。” “人家能给?” “要想来咱们村挣钱,就得把土地指标给咱们。” “要是镇上来把咱收编了呢?你没看镇上的两个大老虎吃了多少村集体的口粮。” “这倒不怕,咱们村撑破天了就这大点地,再怎么盖房子也不能盖到别的村去,与其自己受限制,不如让镇里出面给更多的资源。只要咱发展的快,让他们追不上我们就行。”月章信心充足。 “我再想想啊。”郑前进没办法现在做决定,事情太大,头绪太多,中午喝点小酒再好好捋一捋。 村里办事情就是这样,坐下来好好谈不一定能有结果,要是在酒桌上喝美了,事情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月章感觉自己的计划不错,舍命陪君子,中午与郑书记好好喝一场,终于让郑前进点头答应自己的想法。 村里的事情解决,月章开始考虑镇里怎么办。自己的计划当中需要镇里出钱、给名誉、给级别,要是镇里的主要领导不答应,自己想法再好也没用。 趁着汇报工作的时候,月章跟镇长谈投资的事情,与镇高官聊级别的问题。钱和帽子一个都不能少,这不仅仅是月章想要这些东西,更重要的是把镇长和镇书记都绑到一起,接下来的事情才能做得顺遂。 “月章啊,我说你忙前忙后的,自己有捞不到好处,帽子还是个委员,有什么好处?”镇书记看似随意的说道。 “这,不瞒您说,我能下来全是上面领导安排,帽不帽子的无所谓,先做出点成绩。”月章知道官场的老油子不好糊弄,只能说出自己的一部分理由,顺便把更高的领导说出来。 “怎么,在我手下干的不舒服,不出成绩?”镇书记佯装生气。 “哪能,要不是书记支持,前进村也到不了现在的地步。眼下村里有了起色,我们也不能忘了您的支持啊,只要镇里给条件,我们也绝对做到最好。您放心,只要来您关心,我们一定能把事情干好。”月章保证道。 “这样啊,听说你们的卤味厂不错,有没有看中的人才啊?” “您是说?”月章探询书记的意思。 “我有个亲戚,是高中生,文化还不错,要不到你们那当个副厂长啥的,怎么样?”镇书记终于露出自己的所求。 “嗯,一定是卤味厂?”月章问道。 “你看着办也行。”书记脸色变冷。 “书记,我不是这个意思,卤味厂是副县长盯着的项目,县上经常会来检查,您看着……” “怎么,不相信我的眼光?”镇书记的声音沉下去。 “怎么可能,既然是书记介绍来的人才,我们肯定接受。” “好,痛快,我让他明天就去报道,呵呵。” “欢迎,欢迎。” 月章没办法,总是有些付出才能得到回报。 第329章 扩展的计划 来人挡不住,月章只能先接着。卤味厂是自己起步的地方,心里很不想有外人掺一脚,可现在有求于镇里,只能自己妥协。 与镇高官谈完,月章接着拜访镇。这是官场办事的固定规矩,就算镇长在城北镇十分强势,也不能乱了规矩,毕竟我们是旗帜领导一切。镇长对月章倒是没多大要求,只要能经济搞上去,镇长表示就会一定支持。 从镇长的办公室出来,月章感叹果然人不一样,手里有粮心中不慌。镇长管着两个大企业,功劳肯定有,没必要再次月章那里拿什么东西,看月章就是锦上添花。而书记不一样,事情做的不多,要求却不少。还没出什么成绩,先来分桃子了。 月章知道里面的道道,书记把自己的人送过来,只要伺候的好,就能通过这件事情和书记处好关系,后面的办事自然轻松。但是,月章不喜欢这样,却又躲不开。 回到前进村,月章找来郑前进、会计、民兵队长一起商议进一步扩大的事情。会计和民兵队长是第一次知道前进村的摊子还要变大,心中惴惴,怕自己不能接下这么大盘子。月章安抚一番,告诉他们只要按照要求去做,事情总会做好的。 郑书记没想到月章的效率高的吓人,才和自己说过,现在就得到镇里的同意。 “你和镇书记、镇长都汇报过啦?”郑前进问道。 “那当然,没有上面的同意,我能随便开口啊。”月章说道。 “厉害,年轻人有能量,我以前去镇里要点钱都跟要小猪子账似的,你去了就能批,果然不一样。”郑前进带着怨气说道。 “还没到批的那一步,只是先汇报,等镇上开完会才能正式通过。”月章赶紧说明。 “我就知道,不过这事八九不离十,算是定下来,你准备怎么做?”郑前进继续问。 “我准备沿着路继续开发,把咱村占到的公路两边全开出来。” “是不是胃口太大了啊?”会计有点疑问。 “不大,这才多远,咱要打造吃住、交通、娱乐为圈子的地方,只有咱自己强了,才有条件和上面讲条件。”月章信心充足。 “钱呢?地呢?”民兵队长问道。 “钱,镇里出一部分,剩下的在想办法。地,暂时村里出,书记你看有什么好办法?”月章还没想好这两样怎么办。 “钱,我不管。地应该没问题,咱把村里打场的地方拿出来,还有边边角角的,加一起差不多够换公路两边的地了。”郑前进也是思考过的。 “好,书记,村里的土地我不熟悉,请你来协调。钱的事情,我再想想,看看能不能再多弄点。”月章立即随上。 “你小子就折腾我吧,这两年操的心比一辈子都多。”郑前进笑着说道。 “那不是为了发展嘛,有钱当然得赶紧赚,要是别的村子反应过来,跟咱干一样的事情,咱村就不占优势了。”月章说的前进村后面的几个村子,他们的地理位置更好,能置换的土地也多,要是前进粗慢一慢,其他村真有机会赶上来。 第330章 老郭有事 筹集资金这种事情,还是要问专业的人员。月章回单位找老郭问这个事情,一方面是问怎么弄到建设资金,一方面问问老郭有没有投资的想法。 “你说钱啊,银行有,只要你有本事贷到,多少都不成问题。”老郭打太极不给准话。 “郭大爷嘞,您就行行好,帮帮我,我这真的是急死了,眼看就要动工,连初始资金都没有啊。”月章哭穷。 “没钱你还敢把摊子搞这么大?”老郭不太满意月章把事情搞的太大,心思不在镇里好好的升职,老是往村里跑。 “我不是想出点成绩嘛。你看,咱把前进村靠着公路的地方全都给建起来,再慢慢向周边探索,让村变成街道,在升级为城北中心,这不是很好。”月章说出自己长远的想法。 “嗯,想法不错,就是太遥远。”老郭一眼看出问题。 “我这不就来请教您这个大专家,帮帮掌掌舵。”月章谄媚的说道。 “我啊,能量太小,帮不到你,你还是去找能量大的吧。” “谁能量比你大啊?” “啥啊你,去县委问问。还有,下个月我不在,你别来找我了。” “你不在,去哪?”月章奇怪了,难道老郭静极思动,想出去转转。 “你有个千金了,我也能有个大胖小子吧,嗯?” “哦,明白明白,祝您老当益壮,早生贵子。” “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老郭的事情是关于未来的大事,必须要帮得上忙。月章去村里请假,暂时搁置进一步开发的计划,帮着老郭跑前跑后。 这是月章想好的,老郭是自己的贵人。贵人有事,自己必须在场。还有,要是以后老郭能生下一个,和自己家的做个伴,两家也能关系更近。村里的事情是有点太快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冷静一段时间。无论是从明面的,还是私人的,都告诉他们自己出门办事,把事情停下来。 月章有经验,联系医院,找医生,不用老郭忙,自己全给办清楚了。只要老郭和她媳妇去省城,剩下的自己全搞定。 来来回回,俩月过去,月章趁着这段时间多在家里陪妻子和女儿,顺便把包子脸姑娘的学业给补一补。月章想着至少要把小姑娘送进大专,以后也能找个好工作。 “哥哥,高中的东西怎么那么难啊,我真不想学了。” 包子脸姑娘叫郑玲,月章是难道她的身份证才知道的。 “你说你啊,有点困难就叫唤,以后大好生活怎么办。”月章想要拿出气势,可说的自己都不信。 “就是难嘛,我不会啊。”郑玲抱着月章的手臂撒娇。 月章感受到肩臂触碰到的尖尖角儿,心猿意马、口干舌燥,却一点不躲,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好,你慢慢学,今天有空我来教你,我不在的时候,让你嫂子来教。”月章故意说出秦岚,提醒自己。 “嗯,我学。”郑玲听到哥哥说道嫂子,把手松开。 手臂的触感消失,月章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331章 发展计划 享受完在家的幸福,月章还是要面对外面的艰难。 首先是钱的问题,还有政策能否支持。为了这个事情,月章把自己打理干净,抽出一天的时间去县委找副县长汇报。 县委大门的门卫将月章列为重点人员,是重点不招惹。月章很容易进了门,但是等领导开会就等了一上午。 见到副县长,月章说明来意。 “你的想法不错,回去写个计划给我看看。”副县长头都没抬,打发月章。 月章有点气馁,这次没有以前受待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办成。不过,既然让写计划书,至少还有机会。 在家憋了三天,废纸扔了一地,月章终于写出一份至少自己满意的计划书。再找个吉利的日子,到县委找副县长汇报。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照在室内,副县长带着眼镜,觉着月章的报告看了有半小时,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许多细节月章写的很清楚,其中的机遇、未来,创造的应收,解决的就业,还有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列成表格,让人一目了然。 薄薄的几页纸,副县长看的仔仔细细,每一项的计划,能带来的效益,一个字一个字的分析。不是月章的文笔多好,而是这篇报告的背后代表着一种新的发展思路。 今年县里的情况不太好,本可引进的一个大项目被市里截胡,安排到其他地方了。这让县里的主要领导非常生气,找市里的有关部门闹意见,甚至吵到市长的办公室。可是啊,市长是一市之长啊,首先考虑的是市里的利益,话说的漂亮,就是拉偏架。 县里领导看这情况,只能认栽。原本想靠着这个大项目能在年底考核拿个第一,现在全没了希望。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大项目没有了,但月章送来的报告是个好东西,甚至不比大项目差。项目能直接带来的经济成长,然而尽管月章的计划投入多,但却是解决就业的好办法。要是能把村里的劳动力用起来,发展出本县的特色,对县里来说也是极大的进步。 “这个计划是你写的?”副县长问道。 “是我根据前进村的情况准备的。”月章如实说。 “很不错,马上有个政府经济会议,不仅县长来,专员也参加,你到会上说一说你的计划。”副县长淡然说道。 月章不敢相信,一股热血冲向脑门,头懵懵的。 自己要上县政府的经济会议啦? “我,我不行。”月章第一反应是拒绝。 “别紧张,把你写的阐述好就行了,让其他同志听听你的想法,为咱们县的建设开思路嘛。”副县长安慰道。 “这,我太紧张了。”月章实话实说。 “别紧张,你坐这准备一下,估计还有十分钟。”副县长指指旁边的沙发说道。 月章顺势坐下,还没从冲动中缓解出来。自己只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月章试着组织语言,可是大脑不受控制,越想反而越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月章突然站起,从副县长桌上拿起铅笔、白纸,做起了计划图。 第332章 会上发言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不停挥,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在纸上写好草稿,抬头不见副县长,有个年轻的同志等着自己。 “月章同志,写好了吧,可以跟我去会议室吗?” “啊,写好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月章收起说话的大纲,连忙道歉。 “没事,刚才金县长让我在这等你写好再去会议室,这边走吧。” “好的,您贵姓啊?” “免贵姓陈,现在是金县长的秘书。” “啊,你好,陈秘书,刚才太紧张,没见到您来,我这就直接进去吗?” “不,你在外面等一会,到你的时候我会叫你。”说完,陈秘书推门进会议室,留下月章在门外等候。 会议室在县委大楼三层靠西一侧,走廊朝南,外面种着几株枫树,宽大的叶子轻轻摇晃,带动月章的心也在晃动。作为基层的小人物,月章从没想过自己能在县委的会议上发言。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顶天自己能在单位里混个副手的职务,想不到现在竟然能先于单位的一把手在县委作报告。 一时间,月章感觉不真实,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当中。 正胡思乱想,月章被陈秘书招呼,要到会议室里发言了。 会议室不大,中间是椭圆中空的桌子,一端坐着长者,看位置和样子应该是县里的专员,到县里指导工作的。专员的右侧是县长,月章认识,开全县大会的时候,县长做的报告。专员左侧,县长位置的对面是金副县长,看来金副县长地位也不低,估计管着县里许多重要的工作。 顺着县长和金副县长,椭圆桌子的两侧依次坐着县里的领导们。月章环顾一周,在三个主要领导脸上停留的最大,剩下的人没几个认识的。 “这位是事务局的月章同志,这几年一直在基层带领农民创业致富,城北镇前进村那个建房子免费发给村民的就是他,”金副县长介绍月章,“今天请他过来不是我心血来潮,而是他带来的计划书看着有点意思,请专员、县长,各位同志参考参考。” 领导们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要不是前进村分房子的情况太特殊,大家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个年轻人。 “月章,说说你的计划。”金副县长对月章说。 “咳,”月章清清声音,“各位领导,我是月章,现在前进村任挂职干部。” “别紧张,把计划说清楚就行。”金副县长鼓励道。 “好好,我尽量。”月章锤了两下胸口,强抑住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脏。 “前进村原来县里的红旗村,有较好的群众基础,村支书是郑前进,在改革之后,想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造成经济穷困的局面。我去了以后,发现前进村底子还是很好的,有曾经驰名的烧鹅,靠水也利于发展养殖,和郑书记商量以后,针对前进村做了规划。基本上是分为两步走,第一步是吃饭,第二步是致富。”月章简单介绍前进村的情况。 第333章 说计划 “什么是吃饭,什么是致富呢?”有人问道。 “吃饭就解决村里的基本温饱,介绍村里的人去工地打工,办养殖场,注册卤味厂的目的都是解决村民的就业问题,只要村民能赚到钱,吃饭就不成问题。前进村已经解决了第一步,接下来是第二步的问题。”月章解释道。 “你详细说说。”金副县长问道。 “是。第二步是致富,要比第一步难一些。让村民吃饱不难,难的是怎么让大家都能富裕起来。这不仅仅要村民们自己努力,还需要有领导们的关心和政策的支持。首先是修路,自从咱南北大路修好,前进村就有了出去的机会,因此我们才会在大公路两旁修建好些房屋,就是为了让村民能借着公路的便利。无论出打工也好,在家开店也罢,都能靠着公路吃上好饭。” “这不就解决致富的问题了吗,你还能有什么计划。” “尽管前进村有富裕的机会,毕竟还没达到,村委会必须开出新的路子。”月章的紧张感慢慢消除。 “要是只让前进村的村民富裕起来,现在的工作基本上够了,可是城北镇、咱们县还有很多人处于穷困啊。各位领导别介意,我不是说领导们不努力,像南边的工业园就很好,许多人能进厂子上班。可是咱城北的人没这机会。” “你是说县里不考虑你们城北吗?”有人质问。 “不,不是,我是想着,咱城北的人与其等着县里出钱出力帮咱建设,不如自己先行动起来,不给县里增加负担。” 领导们点点头,同意月章说的话。为了城南工业园的建设,县里的财政被掏出大部分,对于城北根本是有力未逮。 “我一直在想怎么把城北搞起来呢。呵呵,这不是我想的大,而是确确实实有这个需求,现在城北镇里各处的领导都想参加前进村的项目呢。我就想,反正路长着呢,为什么不把路两边全都开发起来,从北往南,形成集群,钱不就来了吗?” “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钱说来就来?” “这位领导,我觉得要想赚钱,先要把人聚起来,只要有充足的人,钱就不成问题。” “嗯,不错,我同意。”财政局的领导表示支持。 “人聚起来,就能开商店、浴室、酒楼、修车店、理发店、衣服店等等,只要关于生活的咱都能开起来。个体户增加了,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再把年轻力壮的往南介绍,进厂、进商店,又能解决一部分。” “接下来,是计划的重点,就是企业扶植。咱们县里的企业很多都是重工业,投资大、回报慢,要的都是专业能力强的人才。可城北农村人大多文化都不高,适应不了企业的要求,介绍出去的也都是干力气活。那咱不如自己建立企业,专门干那种不需要很多知识的,什么人都能干的东西。反正城北的人多,大家都去干,十个里面能出来一两个,就能带动一大片。” 第334章 阐述计划 “你是说让先富带动后富?”金副县长总结道。 “是的,人的能力有差别,能赚到的钱也不一样,我想的是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在生意上有所建树,只要很少一部分能起来,就可以为城北创造就业。就业的人多了,大家都有机会富起来。”月章解释道。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大家都在思考月章的说法。前一阵市里组织干部去先进地区学习,都是先引进再培养的套路。大企业进来了,自然要用本地人,而县里只要出那不值钱的土地就行。而现在月章说的是另一种思路,自己培养企业,不管大小,先让人干起来再说,要是有做的大的,自然会成为中流砥柱。 “你的想法,很好,你想过创业的钱怎么来吗?”财政局长对钱很敏感。 “我想过,我的意思是让村里吃这个亏,由村里拿钱给概率高的人去创建企业,他们成功以后,再还钱。”月章说道。 “风险是不是太高了?村里钱是集体的,拿出去给个人,是不是违反政策?”有人继续问。 “这个,风险一定存在,但是不能因为风险就掐灭创业的希望。前进村最近靠着自己的企业赚了一些钱,我们村里决定以村的名义投资给个人,风险共担,成果也共享。至于县级层面,我想的不多,不知道给位领导怎么看?”月章谦虚一下。 领导们互相看看,这个小子都想到县里的事情了? “你继续说,做决定又不是你,你只是说个想法。”金副县长鼓励月章。 “谢谢您。实际县里要是想操作,也是可以的。咱们县里有信用社、有银行,以县里的名义组织帮扶资金,专门帮助创业人员。与创业人员签订合同,他们什么时候还钱,怎么还钱,怎么保证资金安全,咱全给写清楚,就能规避大部分风险。”月章大致说道。 “商业的风险必然存在,咱们既然出了钱,必须派人到创业公司里面去,占据重要的财务和监察部门。咱可以不干扰公司的业务,但流水、财务、监察必须严格执行,不能让人钻了空子。”月章说的也是领导们担心的。 “这样就行?”有人还是不放心。 “行不行,试试看。先期以贷款方式发出去,有合同,帮助那些想创业、能创业的人。当然,整件事情重点还是人,绝对要把好关,不给那些浑水摸鱼的人机会。要不然再好的规划也是白费。”月章还是有点担忧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怎么可能没人打招呼呢,只要资金大头不出问题就行。 “好,月章,你说的不错,先出去吧。”金副县长示意月章出去。 “谢谢各位领导。”月章鞠躬出门。 下面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参与的,现在只要把前进村的事情搞好就行。月章出门想道。 出了们,月章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有紧张的,也有兴奋的。第一次在县领导面前阐述自己的计划,太兴奋了。 第335章 第一步成果 月章被陈秘书引导至金副县长办公室等着。 等到会议开完,金副县长专门问月章支持创业的事情。 “月章啊,你的想法还是很好的,我也很支持。只是县里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而且资金也不充裕,所以,让县里出钱支持个人,太难啊。”金副县长解释道。 “我明白,在前进村的时候,我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月章理解其中的难处。 “下一步,你准备怎们办?”金副县长问道。 “接下来,我想让能赚钱的人去做事情,前进村能给的就是启动资金,他们有多大能耐就看自己。我想过了,只要村里支持的人有一个成功了,前进村就能赚到,这对大家都是好事。”月章说道前进村就兴奋。 “好,你去试,大胆试,有什么问题你来找我。”金副县长听了月章的话很高兴。自己手下能出这么个脑子活、能干活的人,确实难得。 “县长,我还真有个事想麻烦您。现在申请营业执照太麻烦,不怕手续多,就怕小鬼难缠,您能不能给打个招呼,通融一下。”月章大蛇滚随上。 “小鬼?行,我跟工商和财政都打招呼,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把前进村、城北镇建设好,什么事情都好说。”金副县长当即向工商、财政打电话做指示。 “好嘞,感谢您,一定不让您失望!”月章进副县长如此坚定,心里非常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啊! 前进村办手续的事情果然快了很多,镇里不卡,县里也不刁难,前进村的各种小商业如雨后春笋出现。前进村投出去的资金很快有了回报,不仅本金回来,还有不少利息。 月章觉得现在拿钱没什么意思,只要了一点领头,剩下的全投进去,作为股本帮助他人创业。这个事情在城北镇本地的创业圈里传为佳话,大家都在感叹有了月章才有自己的今天。 创业成功,宣传要跟上。月章联系上次来的记者,再次采访前进村。 “年把没来,前进村这变化大啊。真是一天一个样,月章啊,干的不错啊。”记者没想到前进村在短短时间内能变化巨大。 “这还是第一步,等以后还有大的。”月章看着招牌林立的大路,心里满满成就感。 “你这次有什么想说的啊,我真是佩服你,以后有啥报道都找我。”记者说道。 “走,咱边吃边说。”月章把人带到村里新开的饭点,点上一桌好菜,再打开本地的酒酿,陈汶吃饭功夫把前进村的变化说清楚。 “月章,你瞧好吧。省里不敢说,市里一定有你的报道,就你这发展的程度,嘉奖跑不了。”记者揣好月章给的大红包,打包票说道。 前进村的进步太快,找遍全市都没有这样的。重要的是,前进村的发展靠的是自己,不问上面要钱,不靠大企业,就靠着村民的勤快,这是多好的报道。报道的标题都想好了,《勤干实干双手创造小康生活》,保定能火。 “那行,全靠您给润色了,哈哈。”月章找来小车送记者回去。 第336章 动一动 送走记者,月章忙着在村里处理其他的事情,每日忙的脚不沾地,没办法了,只能请来村里的人帮忙。摊子大了,事情多了,能干事的人就显得非常重要。村里的人都是从事劳动的村民,没几个识文断字,月章能用的人也很少。 “书记,村里是不是要多找点年轻人来办事啊?”月章找到郑前进提意见。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被你折腾的够呛。”郑前进最近也是累得不行,村里的各种事情自己都要过问,尤其是关于钱的,不看紧了,容易错误。 “咱吸收一些年轻人进来吧,多少能帮点忙。”月章建议道。 “人啊,有的是,人才不多啊。咱们这几辈子不出文曲星,现在哪找去啊?”郑前进说道。 “不一定是人才,只要肯干能干的,咱都要。书记,要不这是就交给您,您多找点人来村里应聘,看得上眼的,咱就留下来。”书记是管人事的,月章还是要郑前进同意。 “行,等开大会,把后生聚集起来,挑几个能用的。”郑前进同意道。 人的事情只能交给郑书记,月章心里再急也不能坏了规矩。接下来就是等着花开了,不管宣传能有效果,还是村民创业有成,花儿开了就会有果实。 结果来的很巧、很快,报道和县里的安排都下来了。前进村深刻领会县里送年轻干部下乡支援建设的精神,在前进村干出较好的成果,帮助前进村脱贫致富,并且有长远的规划,月章的位子提了提,成为城北镇主管经济的副镇长。本来是直接上镇长的,可是月章太年轻,领导意思是还需要打磨,不能升的太快。 另一项,前进村的经济发展速度超快,再次成为市里的新闻。有了上次省里转发报道的先例,这次市里特别注意前进村的报道。当文稿送到市局的时候,宣传部门专门进行核实,发现写的内容和现实一点不差,前进村有极大的发展潜力,于是将前进村作为市里的典型列出来宣传。 此时,月章被老郭叫到家里喝酒聊天。 “月章,最近做的很红火啊,祝贺你!”老郭端起酒杯,自己的妻子顺利怀孕,现在能沾酒了。 “这是您的指导,我只是做点小事。”月章谦虚道。 两人一饮而尽,谈起最近的事情。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老郭单刀直入。 “我准备再把前进村扩大,最好把城北镇的资源整合起来,这样就能形成集群效应。要是能在咱县北部形成卫星城,那城北镇可就厉害了。”月章雄心勃勃。 “好,有想法就好,关于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老郭接着问。 “我,想法?”月章刚被提升半级,怎么又问自己想法。 “我的意识是未来,你还想在城北镇干下去吗?”老郭提醒道。 “城北镇?干的好好的,还能去哪?”月章笑着问道。 “去南边,开发区,你觉得怎么样?”老郭眯眼说道。 月章看着老郭,陷入沉思。 第337章 丢掉的心血 “老郭,你这个地下组织部长名不虚传啊,县里都没消息,你就能知道这些?”月章笑着问道。 “我也不瞒你,金县长有意让你去开发区,任管委会主任,和镇长一个级别,要是你能同意,后边就会安排了。”老郭说的直接。 “真能行?”月章还是有点不能相信,说升就升? “你自己考虑。”老郭端起酒杯。 月章借着闲聊的时间权衡利弊。自己在城北镇算是站稳了跟脚,前进村就是自己大本营,有了前进村的功绩,再干个几年,成为城北镇的一把手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把自己调出去,自己刚打下的基础就是送出去了,以后城北镇的开发与自己关系不大。 “是不是上面哪个眼馋了?”月章的声音低沉。 “对,前进村太突出,成了一些人眼里的香饽饽,想要搭便车,摘桃子。”老郭确实推心置腹。 “不走不行?” “不走也行,只是你也就只能在这一步了,再往上的阻力很大。” 月章沉默,自己还年轻,要是一辈子看到头,真没意思。 “这也是金县长的意思”老郭说的明白。 “我能肯定的说,城北镇没有我,发展不成大集群。”月章有些心痛。 “他们要的是花团锦簇,好看了,给上面的人看见了,升上去以后,谁能管。” “不行!”月章重重拍在桌子上。 老郭默默喝酒,不劝眼前的年轻人。 痛苦思量,月章知道自己拧不过,能用城北镇的功劳换城南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是很划算的事情。至少在自己的成长上来说,这一步很重要,自己可以从副手踏入正职的位置。 “没法变了?”月章妥协了。 “你准备准备,金县长马上就去市里上任,这是他走前对你的关心。”老郭劝道。 一顿酒喝的莫名其妙,月章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的心血突然送人,就像丢了自己的孩子。 回家的路上,月章满身酒气,骑车晃晃悠悠,还几次差点摔倒。郁闷的心情激发月章引吭高歌,发泄自己的心情。回到家,月章蒙头大睡,连女儿都没抱。 秦岚不知道月章出了什么事情,一脸的担心。很少见自己的丈夫这个样子,喝醉、郁闷、自暴自弃,没有精气神。给月章脱去外衣,擦脸、擦脚,盖上被子,温柔的抚摸丈夫的脸,轻轻亲一下,安抚这个在外面受了打击的顶梁柱。 包子脸姑娘,郑月儿也在担心哥哥,只是自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安慰她。只能把孩子抱回自己的屋子,留出空间给他们夫妻。 “宝宝啊,乖啊,爸爸心情不好,等爸爸醒了,你去哄哄他啊。”郑月儿抱着宝宝说道。 月明已经能说话,听着姨姨的话,感受到今天家里的不寻常,乖巧的点点头。 等爸爸醒了,自己要亲他,给他安慰。 第338章 做准备 尽管痛苦,月章不得不接受老郭的建议,这对自己、对金县长、对老郭都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唯独对不起的就是前进村的村民们,本想着带着他们赚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但是自己食言了。 在家里闷了一天,秦岚和郑月儿都不知道月章出了什么事情。看月章阴沉的脸色,两个人都没有上前询问,小月明摇摇晃晃的走到爸爸满前要抱抱。月章看到自己可爱的女儿才恢复点精神,仿佛外面的风雨都不在重要。 “外边遇到事情了?”秦岚吃饭的时候问。 “嗯,工作可能要变动。” “变动?哪里,怎么变?”秦岚不想丈夫跑的太远,要不然家里真没办法了。 “可能要去城南。” “去城南干什么,在农村干的好好的,跑那边工业区做什么?”秦岚奇怪。 “有个管委会的主任要我去。” “管委会啊,什么职位?” “跟镇长差不多吧。” “好啊,那不是升职,你难过什么?”秦岚不能理解丈夫。 “是啊,我难过什么呢?”月章长叹气,心里升起不甘。 吃完饭,服侍妻子睡下,月章出门去接郑月儿放学。小姑娘到了高考的最后时刻,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在学习上。月章想让她住在学校,可小姑娘不愿意,一定要回家。 “妹子,压力还大吗?”月章骑车问道。 “还行,哥哥你遇到事情了吧?能给我说说嘛?”郑月儿也很聪明。 “没什么事情,你好好学习就行了。”月章不想耽误她的学习。 郑月儿沉默一会,伸手抱住月章的腰,脸贴在月章的背上,静静感受现在的温柔。 月章已经习惯妹妹的拦腰拥抱,感叹自己能被两个人记挂着。 “哥哥,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小姑娘坚定说道。 可能调走的事情,月章没有跟村里说,最后的时间里,自己要把事情尽量把办完。六月的时候,郑月儿考完,被月章交到村里,把所有自己占的股份转到小姑娘头上。 “月章,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前进感觉到事情不对。 “郑书记,我也不瞒你,我可能要走了。”月章还是说了。 “走,去哪?”郑前进实际已听到风声。 “城南。” “升了吧。”郑前进点燃香烟,知道前进村的小池子留不住月章。 “是,只是前进村的事情还需要您来掌控。”月章有些放心不下。 “行,就算你走了,前进村的事情只要你说话,一样管用。”郑前进保证。 “嗯,按着咱的计划,赶快把村里建好,养殖场、卤味厂、临街门面快点确定产权,省的后来的人出问题。”月章说道。 “行,你说咋办。”郑前进按灭香烟问。 “先把几个厂子的股份确定清楚,拿钱把其他的股份赎回来,确定好咱们的份额,把临街的地方全都分下去。”月章说出大概步骤。 前进村能起来几个厂子的功不可没,这些必须拿在手里。 第339章 换股份 股份转换很简单,都是村里和个人占股的企业,只要把集体的赎回来就成。过程中,月章还是付出一成卤味厂的股份,放在镇书记介绍来的年轻人头上。自己不在城北镇,但镇书记看样还是要待好多年,有了他的照料,前进村还是有发展空间的。当然,给的是干股,不可能让外人来直接占股的。 月章召集村里借钱的几个老板,在饭桌上谈起前进村的未来。 “各位,前进村有你们是福分,以前条件不允许,现在你们要好好干,给咱村争脸。”月章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您辛苦。”众人跟着喝酒。 “领导,听说你要调走啦?”郑前途问道。他是这些老板中的头儿,说话管用。 “我不瞒你们,过些日子,要去城南啦。” “来来,敬您一杯,祝您官运亨通!”众人纷纷站起敬酒。 酒过三巡,月章说道今天的真实目的。 “我走了,前进村我放心不下啊,这是我的心血,你们能理解不。”月章趁着酒劲说道。 “是,是。”众人点头。 “你们趁着这几年赚了钱,各个都富裕了吧,有没有兴趣在多赚点钱?”月章提出问题。 众人相互看看,不知月章是什么意思。 “村里最大的还是卤味厂和养殖场,现在属于村集体企业,但是呢,它不能就这么靠着村里支持下去,大家有没有兴趣分一分。”月章说出自己的目的。 众人快速盘算,要是能拿到两个厂子的股份,肯定不亏,只是要花多少代价。 “您准备要多少?”郑前途在商言商。 “我不要钱。”月章语出惊人。 “不要钱?”郑前途思索,懂了要做的意思。这是要联合经商了,自己这群人用股份换股份,可是这不太好吧,大家都是小生意还没成为大企业,就算把自己的股份全拿出来也不够厂子换的。 “你们可以一部分拿钱,一部分拿股来换。不需要换所有的股份,只要把集体的那部分换回去,钱就全给村民发了。”月章明白他们的心思。 “好,这事决定,做了,来,干一杯。”郑前途担心的就是钱的事情,既然能两份一起用力,解决应该不费力气。 宾主尽欢,月章将村里最大的两个企业谈了下来。 第二日,各处就签订了合同,把股权确定下来。 郑月儿代表月章占据三成的股,郑前进手里有两成五,村里的干部们共分一成,剩下的给村里的小老板一起分。这样,月章与郑前进联手就能占到一半以上,厂子基本还控制在手里。至于干股,拿钱出来就可以吗,不必让镇里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换股份,还要拿钱,但是小老板们都很高兴,暂时紧张下,投资到有前途的产业上,未来肯定好。养殖场和卤味厂换到的钱,郑前进召开村民的大会全部发了下去。村民乐意拿到手的钱,总比能看不能拿要好的多。村里的小老板们做生意致富,村民各个想试试,有了钱正好证明自己。 第340章 调查 换股份的事情,月章瞒着上面做的,就是怕以后来的人无视前进村、城北镇长远利益,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做出错误的事情来。现在,就算自己走了,也能控制住几个重点发展的项目。 股份的事情瞒住了,可村里发钱的事情捂不住。镇里很快知道,有心人打听,大致分析出钱的来源。这就要出问题了,村里的集体企业怎么能卖给私人呢?这不是挖集体的墙角吗? 镇里专门开会研究这个事情,镇书记叫月章在会上解释前进村股份的事情。 “首先,村里的企业是当时借县里的钱办起来的,前进村按时还钱,没拖欠。第二,虽说是集体企业,但是村民同意用股份换钱,在村里开大会的时候,村民代表已经签字按押。第三,企业本就是混合企业,个人拿钱买股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月章说的清楚。 “好,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镇书记敲敲桌子问道。 “这个,以前没有先例,这么做不妥吧。”财政口的问道。 “没先例,不能说做错了,咱们要敢为天下先,才能做在前面,走在前面。”书记说道。 见书记的意思,大家不再说话。本来跟大家的关系就不大,是人家前进村自己的事情,要不是上面有人打电话要搞清楚,真理睬才不会管这些事情。 那个即将取代月章的人早就在关注城北镇的发展,自己下去的时候还是要大干一番的。知道月章把前进村的企业改变构成了,这人不愿意了。来摘桃子的是县里某个常委的子侄,叫陈麟,想要借着陈北镇的发展捞点资历。陈麟也有小算盘,自己去了要把前进村紧紧攥在手里,不仅仅要有基层的经历,还要有其他的利益。现在月章改制,直接断了他的小心思。 所以,陈麟缠着自己的姑父,让他试压,让城北镇调查前进村改制的事情。可惜啊,底下的事情还是需要底下来解决,陈麟等来的是村民同意,符合规定的调查结果。 “好你个月章,敢跟我抢,你等着!”陈麟气不打一处来。 前进村的事情处理完,县里的任命下来了。月章调到城南开发区任管委会主任,暂代。城北镇的位置给了陈麟。 看到暂代两个字,月章明白是怎么回事,上面有人出手压自己呢。无所谓,城北镇是自己开始的地方,不能让来路不明的人破坏了自己的心血。 即将离开城北镇,镇里、村里知道事情的人专门给月章送行。月章几天来喝了吐,吐了喝,没有一天使安稳的。连着几天,月章只能睡在郑前进家里。 自从让郑月儿代持股份,郑前进默认了月章的身份。郑前进自己已经与月章深度捆绑,自己的名和利全是来自眼前的年轻人,没有他,自己现在估计就是在家养老的前村高官。还有自己的儿子,上学还算顺利,有了月章打招呼,进入县里的学校上学。自己的儿子以后还要跟着月章混啊。 第341章 将要离开 月章即将去城南任职,离开自己耗费心血的陈北镇前进村。 听从分配来外地,一半是为了有更好的收入,一半是为了心中的思念。从教师岗位转到公务岗位,靠的是岳父的帮助,为了家里的收入能提升。来到前进村,月章觉得这里才是自己起步的地方。无论是建立养鹅场、卤味厂,建房子发给村民,帮助村民创业,自己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自从来到城北镇,自己大部分时间都贡献在这里。在单位的时候,总是想着赶快下班,回家抱孩子。可是,现在自己最想的还是要把前进村的事情做好,让这里的村民脱下贫困的帽子,成为全镇、全县标杆。 就要完成目标的时候,月章被调走。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不舍,马路两边的店面还没完全开起来,卤味厂二期才刚刚开建,陈北镇的投资还没到位,培养的经济中心还未成型。自己的计划在这里戛然而止,以后只能靠着城北人自己奋斗。 月章先到前进村老地方,这里计划是卤味厂的二期厂房建设地。当初将村民迁出去,私下的计划就是为了这块地。村子的周围都是基本农田,不能动,只能在宅基地上找方法。月章熟悉村子以后,发现村里的老旧房多,空余的宅基地多,种的树多,小池塘多,这些都不利于土地的利用。所以,月章才会想着花大代价把村民搬出去。 老村子的土地上,厂房的花墙已经垒起来,里面就是未来的厂区。外面剩余的土地是满足以后的厂子,村子的发展不能只赌在一个企业上,还需要其他企业的支撑。比如前进村有河道、有滩涂,让村民种藕,建个藕粉厂;养鸭子、养鹅,鸭毛鹅毛可以用来做衣服,还可以建立羽绒厂。太多的计划等着实施,太多的想法要变成现实。只是,自己要走了。 进花墙看看,里面的工人在慢慢工作。月章要走要调走的传闻已经人人得知,大家平时没感觉,但是自己想来,正是月章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前进村才发生巨大的变化。郑书记有了精神,村民有了工作,家庭有了房屋,手里也有了钱。这些不都是这个年轻人带来的吗? 当月章走到马路上看新建的店铺时,村民们自发走出门,看看这个给前进村带来改变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有了白发,从刚来时候的毛头小子,变成现在稳重的干部。村民们一家家的走出来,注视月章走过自己的家门。 月章正常走过去,想看看自己付出心血的地方。开始以为相熟的村民出来跟自己打招呼,但是接下来越来越多自己叫不出名字的村民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在门外看着自己。月章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 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挡路,大家默契为月章留下圆圈空地,让这个为村民造福的干部好好看看自己。 第342章 欢送月章 月章走到前进村新修的小广场处,村民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大家都跟着这个给前进村带来几百年不曾有过大改变的人。 有的人举着自己的孩子,让孩子看看前进村的大恩人。有的人带着家里的老人,向祖辈讲解前进村的变化。有的夫妻停下活计,过来支持为自己家创造工作的干部。更多的人是想来看看这个为前进村进步献出青春的人。 月章走上广场的台阶,环顾围在自己身边的群众,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说。虽然没有一家家去做工作,但是没家的情况自己都曾了解,贫困户、帮扶户、创业户、劳力户、孤寡户、五保户等等,每张脸都是在记忆当中。 眼前的群众们是活生生的人,想要过上幸福生活的人。从大乱局中走过来的群众,最懂得拥有的珍贵,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每个人都想要摆脱吃不饱的局面。郑前进带着村民在土里种出庄家,月章则带给全村人前进的希望。 “同志们,感谢你们啊。”月章最想感谢的就是眼前的人,正是他们创造了今天的前进村,是他们让吃下苦水,建设好前进村。 “我来前进村已经有四年了,想当初,局长派我下乡,我心里还有抵触情绪,我以为村里都是贫困户,都吃不上粮食,就跟我老家的人一样。第一次来到前进村,我发现,和我想的有些差别,大家吃的还挺好嘛。” 群众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可是,来了前进村,我不能白来啊。那年大雪,压垮咱村多家的茅草房,几家贫困户过年都没地方去。我当时就想,为什么大家住的还是茅草屋呢?咱前进村不缺劳力,不缺田地,咱就过不上好生活吗?” “我觉得不是的,咱们只要有机会,大伙都能过上好生活。” 大家看着月章一起点头,同意月章的话。 “事实证明,咱前进村有能力,有干劲,有活力,只要给咱一点点机会,大家都能过上好生活。新房子住的可还满意?”月章笑呵呵问道。 “满意!” “太好了!” “比过去好多了!”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 “是的,比以前好多了,”月章按按手制止议论,“所以啊,只要肯干,前进村的未来都在咱么自己手里。” “月章,你还带着我们吗?” 月章听到提问,心里一阵酸楚,自己即将离开大家。 深深鞠一躬,月章说道:“对不起,各位村民,我要走啦,不能和你们一起奋斗啦。” “不,我们不让你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月章说道,“前进村这块土地,是我成长的地方,是我的故乡,能和大家一起创建美好生活,是我来到这里最大的荣幸,我谢谢你们!” 月章第二次鞠躬。 群众们听到眼前顶着花白头发的年轻人,心里满满是感动。 “前进村的发展不是靠着哪一个人,是靠着大家的努力,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前进村的主人。正是你们一砖一瓦建设了这个美好的村子,即使我不在,你们还在,前进村的未来还在!” 第343章 第一次 月章在上面讲话的时候,郑前进混杂在人群里。看着这个在自己村成长起来的年轻人,郑前进心里充满骄傲。 月章没来之前,前进村只能温饱,自从他来了以后,只解决温饱成为过去,怎么将前进村带出来,成为县里、市里的先进才是自己考虑的事情。记得年轻人刚来,进村部都是拘谨,说话细声细气,没点农村干部的气概。如今开来,嗯,说话声音还是有点小,但是村民已经认识他、信任他。本来想让这个年轻人接自己的班,当下一任的村高官,可惜啊,有文化的干部都是留不住的,人家要高升了。 月章讲完,催促村民们回去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靠着每一刻的努力把自己的生活建设美好。人群散去,只剩下郑前进在原地瞅着眼前的年轻人。 “不错,有成长,算是合格的农村干部了。”郑前进表扬月章。 “跟着您这些年,还不能学点东西。舍不得啊,真舍不得咱们村啊。”月章眼眶有点红。 “你是天上的文曲星,前进村这个小地方怎么能留得住你。未来是我们的,未来也是你们的,未来终将是你们的。”郑前进难得引经据典。 “语录背的不错啊,书记果然是过来人。”月章笑呵呵说道。 “走,喝一杯。” 月章在此被郑前进拉到家喝酒。村民搬出来了,郑前进也有了新家。二层小楼,三间门面,每日不干事情,只吃门面也能过得下去。嫂子不在,月章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老少二人相对而坐。 “月章,你说前进村还能再进一步吗?”郑前进还想着村里。 “不是我吹,要是我还在,前进村年底就能升级成为中心村,只是我没机会看见了。”月章喝多一点,大话都敢说了。 “我信你,就不能不走吗?”郑前进时相信月章,他的话还真没落空过。 “不行啊,不走,前进村的机会就没了,以后还是要看老书记你啊。”月章心里也有遗憾。 “行,我也不挡你上升的路,来,干了。” 两个人喝的忘情,双双醉倒在堂屋中。 郑月儿回来的时候看见爹爹和哥哥睡在凉地上,一阵心疼和埋怨。心疼哥哥受凉了,埋怨父亲怎么不知道搀扶哥哥去屋里睡。自己小卧房永远都是哥哥的窝。 费劲将父亲扶上床,郑月儿拖到自己屋里,打水给哥哥洗漱。脱下鞋子,认真擦哥哥脚,解开皮带,防止哥哥勒着不舒服。 躺在哥哥身边,望着他的脸庞,郑月儿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出生几年,自己要是哥哥的爱人多好啊。迷迷糊糊,搂着哥哥睡了过去。 月章睡的舒服,感觉身边有熟悉的香气,想起自己的妻子,顺手搂过来,慢慢进发。 “哥哥,慢点。” “哥,我怕。” 在月章无意识之间,破坏了一个姑娘的贞洁。尽管这个姑娘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 郑月儿身上疼痛,心中却不后悔,自己是哥哥的了。 第344章 不要忘了我 一觉醒来,月章在郑月儿的香床上,身边躺着包子脸的小姑娘,就像是第一次在这个屋里遇见一样。姑娘睡的深沉,眉角不时皱一下,似乎身上还有疼痛。月章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但是躺卧在小姑娘的身边,自己心中还是充满了愧疚感,毕竟自己时已婚的。 侧着头看着包子脸一呼一吸,每下都那么可爱,就像是一个大肉包在鼓动,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下。月章伸出手,轻轻抚摸嫩白的脸颊,青春的感觉一览无遗。自己也曾经历青春的美好,只是时间依然过去,压在自己身上的是生活的重担。想到现实,月章的手微微顿住,自己还是要面对真实的世界,美好的梦境留在这里就好,不要让它照进真实当中。 手准备离开青春的痕迹,却不另一处青春抓住。郑月儿睁开眼睛,望着身边的哥哥,抓住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脸蛋上。 “哥哥,不要丢下我。”郑月儿说道。 月章有点尴尬,占便宜被当场抓住,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紧张的搓搓双脚,月章感觉到一阵摩擦的舒爽。自己似乎、大概、可能没有穿裤子。 眼睛瞪的老大,月章惊异、紧张、害怕、难过、内疚的看着小姑娘,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啊! “哥哥,我要去外地上学了,我考上了,把自己交给你,我不后悔,你不要怪我,好不好。”郑月儿可怜兮兮的说。 月章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自己竟然真的做出禽兽的行为。尽管从第一次没有拒绝郑月儿的拥抱自己就知道迟早要走出这一步,但是当事情真的来临,月章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确确实实就是不要脸的禽兽啊。 “啪啪啪”,月章用力扇自己的脸,用身体的疼痛麻痹心里的愧疚。 “不,哥哥,不要,是我错了。”郑月儿抱住月章的手,流着眼泪阻止月章打自己。 “对不起!”月章垂下头,自己犯的错,自己就要承担。 “不,你没错,是我愿意的。”郑月儿坚定说道。 “我会承担,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你,但是秦岚是我的妻子。”月章说的活脱脱是个渣男。 “我知道,秦岚姐姐是你的结发妻子,我无法取代她,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够了。当你把村里的股份转到我身上,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定有位置,这就够了。我爱你!”郑玉儿深情说道。 “钱不是问题,只是我对不起你。”月章难以接受自己的行为。 “我去上学,会离开一段时间,相信你能想通。哥哥,我只求你一件事,在你心里一定要给我留个位置,等我,不要忘了我。”郑月儿流泪说道。 月章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她的神情全部在自己身上,拒绝的话语根本说不出口。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忘了你,你将成为我的一部分。”月章坚定的言语带给女孩儿信心。 “我相信你。”郑月儿哭着笑,抱紧月章献上自己的吻。 第345章 郑家丑事 月章理解郑月儿的担心,自己终究不能给她名分,女孩儿注定只能当自己身后的女人。月章抱住女孩儿,轻吻她的额头,感谢月儿对自己的付出。突然,月章想到一事,郑前进会有怎么样的想法? “你爹会怎么想?”月章无意识说出来。 郑月儿感到难堪,不是因为自己找了有妇之夫,而是自己家的龌龊。 郑前进是二婚,娶的月儿娘靠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当年月儿外婆看中郑前进是村长,在村子里一言九鼎,硬是棒打鸳鸯,拆散月儿母亲和情人的关系,以死相逼让她嫁给郑前进。自己的亲娘绝食,再硬的姑娘怎么会看着自己的至亲为了自己去世呢?月儿娘哭着进了郑前进的家门,先是给郑前进生下一个女儿,过两年再接再厉,又给郑前进生了个儿子。 郑前进高兴,自己的结发妻子离开之前身体不好,没给自己生下一男半女,自从撒手人寰,自己过的都是光棍的日子。看着村里的人一家生好几个,只要自己每天回家都是冷锅冷灶,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老妇女主任是个人精,看出郑前进的寂寞,自己没姿色送上去,就介绍了月儿外婆家。郑前进本不想拉下老脸娶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子,可真见面,自己的魂都被勾走。为了得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甚至动用自己手里的能量,为难老婆子家。 老婆子吃了苦,又贪图郑前进的权势,逼着月儿娘嫁过来。生了两个孩子以后,月儿娘长的成熟,风韵无边,正是饥渴的时候,搞坏了郑前进的身子,到自己郑前进有了难言之隐。月儿娘开始偷偷摸摸约会以前的情人,后来发展到光明正大去人家里过夜。 郑前进自知当初手段不光明,对不起月儿娘,加上自己也是儿女双全,干脆忍下,由着月儿娘瞎跑。村里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只是畏于郑前进的威势不在明面上说。但是,私下里,大家都拿这事笑话前进村的一把手。 月儿自小就被村里人调笑,你娘在外边又给你找了个爹。月儿越长越大,被嘲笑的心里难受,可又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直到有一次,碰见娘竟然把情人带到家里,月儿气疯了,把人男人赶出家,大闹一顿,砸了家里的家什,弄的全村皆知。郑前进回来第一次动了火气,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成这样,狠劲打了女人一顿,接着把男人一家赶出前进村。 至此,一家人势成水火,女人为了自己的情人不被赶尽杀绝,留在家里,可是心永远不在这里了。 月儿受到家人的伤害,心理成熟的早,多少带一些扭曲,才会更加看上稳重的月章,而且羡慕哥哥家的美好。可是,羡慕就想要得到,自己做的不正是娘当年做的事情,只不过一个是破坏自己的家庭,一个是破坏别人的家庭。 郑月儿本欲悬崖勒马,可惜今天发生的事情,终结了自己的想法。 第346章离开郑家 郑家出现的这些丑事,郑月儿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自己母亲也是受害人,可是既然嫁到郑家,就要守妇道。她现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却给父亲、给自己、给弟弟带来多大的伤害。郑月儿是不能原谅自己母亲的,所以她自己宁愿住在受欺负的学校也不要回家里来。 郑前进还有点重男轻女,对儿子百般呵护,能满足的都要满足,就算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这点亦令郑月儿反感,自己是姐姐,就这么不受待见? 想到以前的事情,郑月儿就感觉很伤心,泪水不断流下。月章看到小姑娘的泪水,以为是自己第一次太过用力,造成损伤太大,把人疼哭了。月章急忙抹去小姑娘脸上的泪水,说安慰的话,宽慰她的心。 郑月儿本就因为原生家庭的伤害而痛苦,现在被月章耐心对待,哭的更伤心了。 月章有些手足无措,怎么越安慰越哭上了。只能使出自己对待秦岚的大招,拥住小姑娘,嘴唇贴住嘴唇,深深的吻把她的悲伤吸过来。小姑娘也是初尝人事,感觉嘴唇香甜,一会就按耐不住,主动挑起战火。 疯狂到晚间,陈汶心疼小姑娘新作妇人,主动停下,要带着小姑娘先离开这里。郑前进还是两人之间的一道槛,不说破就算,说破了打家都不好看。眼下,把人带走,好好的安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两人趁着外面没人,悄悄推车出门。月章骑车,小姑娘坐在后面,搂住月章的腰,就像彼此初见的时候。 晚风徐徐,吹动细长的发丝,自己的过去就像这风一样,吹过去就过去吧,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跟在哥哥身边。小姑娘心里想着。 月章不能带人回家,尽管家里有小姑娘的房间,但是两人都刚激情过,身上的气味浓重,有经验的人都能判断出两人做了什么。月章带着小姑娘到了招待所,自己认识这家的服务员,以前谈事情的时候,经常送人来这里住宿。 招待员也是有眼神的,知道月章带人来肯定不想让人知道,也不多说,开了一件顶楼的房间,安静,没人打扰。 招待所的房间还算整洁,就是没有热水洗浴。月章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沾着各种青春的东西,想要洗一洗。打来开水,要到脸盆、毛巾,自己在卫生间先洗漱一下。 郑月儿认准月章是自己的男人,主动进去帮助月章清洗。 “不,不用,我自己来。”月章见人进来,反而害羞。 郑月儿不发一言,拿着毛巾,拧干帮着月章擦背,害羞的看着哥哥,就像农村家里的小媳妇帮着自家大老爷们擦背一样。 若是说的不好听,月章有点像入赘到秦岚家。秦岚从未如此温柔对待自己,每次都是月章服侍妻子,自己从未享受这样待遇。刚开始还拒绝,但是柔软的手在皮肤划过,月章沉醉其中,渐渐默认小姑娘的动作。 第347章 家庭关系 男人总是被温柔乡打败,身体舒适、心情放松,整个人都愉悦起来。月章在招待所胡天胡地的时候,家里出了问题。 小月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突然发高烧,秦岚急得没办法,村里没电话,来不及通知月章,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送孩子去医院。孩子生病的时候,最痛苦的不是孩子,而是父母。看着孩子的手被针头戳进去,秦岚心疼的要命,多希望是自己受罪,针戳的是自己的手。 忍着泪,秦岚带着孩子跑上跑下,测温、拿药、挂水,一路忙的吃不上吃饭。等孩子看完,秦岚把明月包的严严实实,慢慢带回去。这种时候最需要有人在背后撑自己一把,可是没有人的时候只能指望自己。 月章在招待所胡乱完成,回到家才知道月明生病。深深的自责鞭打自己的心,自己快活的时候,家人正在受罪,特别是自己心爱的女儿。红通通的小脸,热才刚刚过去,月明脸色不好看,小手上还有被戳过的针眼。 月章心疼的脸贴脸,用自己的体温保护可爱的女儿。秦岚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没有意识到丈夫回来,陪着孩子去医院,身体累,心更累。 亲完孩子,月章悄悄脱掉衣服上床,从背后抱住秦岚,头埋在她的颈间,闻着妻子身上的香气,感觉一阵安心。 半夜的时候,秦岚模模糊糊的醒来,转过身子抱住丈夫,胸膛充满安稳,有依靠的时候才安心。 或许是对秦岚的愧疚,月章起来以后殷勤服侍妻子和女儿,接下来一整天都没出门,就陪着家人。秦岚本对昨天的事情非常生气,自己辛辛苦苦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应该为家庭遮风挡雨的丈夫在哪里?但是,丈夫今天忙里忙外,手脚勤快,嘴巴又甜,做的饭还特别好吃,秦岚放下气愤,享受当下的美好。 对于丈夫身上沐浴露的味道,秦岚暂时不想过问。现在自己还带着孩子,家庭算是美满,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事情破坏现在的状态。丈夫的职位愈来愈高,以后可能会发生更多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自己现在就要做好准备。有些事必须抓在手里,有些得过且过。 忙乎了一天,孩子的气色好转,能跟父亲待在一起才是最大的治病药。月章出去的时间太多,还经常在外过夜,能全天陪伴月明的时间很少,但是父女俩的感情并未减少。月明喜欢粘着爸爸,就像挂在爸爸脖子上不下来。有爸爸在家的时候,连吃饭都要喂的。 秦岚看不过去,觉得月章太宠孩子,想要训斥两句,却被月章堵住口。 “好不容易和宝贝能有亲子时间,你就少说两句,宠点怎么啦,女儿就是用来宠的。”月章不让秦岚凶自己的宝贝女儿。 秦岚被气的直摇头,有这么个当爹的,以后还不要把人宠上天。可是吧,好不容易父女俩才玩到一起,算了,还是随他们吧。 第348章 找地方 秦岚这边的事情解决,月章要着手郑月儿的安排。既然自己和小姑娘发生了超出普通友谊的关系,她就不能住在家里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点风吹草动,秦岚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小姑娘正是热恋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个忍不住,要是自己和小姑娘卿卿我我被发现,家里就要翻天了。 骑车将郑月儿从招待所接出来,必须要为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住着,等到开学了在送她去外地上学就好了。这算不算是金屋藏娇,和过去怕老婆的大人物一样,家里不能养,就在外面买座宅子,独门独院的养起来。 思来想去还是前进村比较安全,都是熟悉的人,不会出事情,邻里之间相处的都不错,郑月儿都是家人们看着长大的,都特别关注这个村长的女儿。但是,郑月儿非常抗拒回村里,在她的眼里,村里人都是揭自己伤疤的人,和他们住在一起只会想起凄惨的过去。 这个时代,从大乱还未达到大治,将一个女孩子孤身放在外面真是太危险,可附近没有合适的去处。 “你送我去学校吧,反正最后的时间了,多待待母校也是好的。”郑月儿看出月章的难处,主动提出来。 “行吗?”月章说的问句,语气却是赞同的。 “只要你能常来看我就行,别让我等。”小姑娘把脸贴在月章的后背上。 初次谈恋爱遇到喜欢的人,总是想要一直在一起,说话、吃饭、睡觉、数星星,怎么都好,只要能两个人不分开。 月章与郑月儿相处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这种青春的感觉。当年家里穷,在班级里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朦朦胧胧的爱慕只能藏在心里最深处。现在与郑月儿在一块儿,正好弥补了当初的遗憾。 学校放假了,只剩一个门卫大爷在看守。月章买了一条烟贿赂他,轻松的送郑月儿回到原来的寝室。空荡荡的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咔哒咔哒的走路声,开门进去,郑月儿的被褥还在床上,没有送回去。 “你自己行吗?”月章还是不放心。 “可以的,只要你爱我。”郑月儿尝过生命果实以后,越来越大胆。 不出所料的激情,月章急匆匆的出校门,恐怕让门卫大爷多想什么。大爷也是过来人,虽然不知道月章是谁,但能和校长搭上话的人,自己还是不惹为妙。这年头,年纪大点搞对象,有啥了不起,只是这个男的确实显老。 月章不知道大爷在背后编排自己,下午匆匆去了城南的管理办公室,不用县组织部送人,自己悄悄的来看看。 三层楼静悄悄的,才下午两点钟就没人,转过好几个办公室,月章连询问主任办公室的人都没遇到。自己这个初来乍到的主任,被全体管委会的人放了鸽子。 月章心里非常不满意,预感到自己的未来不会太轻松,敢下午如此懒散,可见平时的纪律如何。 第349章 倾诉 南部发开区的情况然陈汶很痛心,最好的资源,最好的环境,最大的企业,最高的收入,就是这样服务的?才几点钟,人不见一个,都上哪里去了? 月章隐隐有些后悔接这个摊子,困难可能要超乎自己的想象。敢这么干的,不用问肯定是朝中有人,不怕处罚,不怕被领导看见。自己虽然即将上任,但还是个代主任,并不是正式的,下面的人肯定更加不待见自己。 回来的路上,月章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必须想办法把工作风气给整顿了。没有战斗力的队伍,是出不了成绩的。 到学校里看看郑月儿,温存一番,找机会还是要将她送出去。 家里秦岚带孩子,心情舒畅,只要丈夫的心在家里,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有时间把月儿接过来住吧。”吃完饭的时候,秦岚对丈夫说。 “啊!”月章吓一跳,手抖掉了手里的筷子。 “好久没见她了,宝宝也想月儿了,家里需要她。”秦岚笑呵呵看着丈夫。 “好,过一阵我去看看。”月章想避开这个问题。 “你看着办吧,早点把人叫过来。”秦岚低头吃饭。 晚饭吃的有点闷,秦岚吃完把孩子扔给月章,自己躺床上背身对着丈夫,假寐。 月章一手哄孩子,另一手艰难的洗刷,妻子的动作显示出她的难过,有些事情说出来的就会问题,但是现在她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洗刷完成,孩子睡在了自己怀里,手臂酸的要命。长大到了几十斤,月章抱了一大阵,都快撑不住。 回到床上,把孩子放倒床边,月章从后面抱住妻子,心里有担心、有愧疚、有悲伤,静静守护妻子。 “你不用担心,让她来吧,我们家里确实需要一个人。”秦岚悠悠说道。 “我不想这样的。”月章担心。 “我知道,你来这里受了委屈,外面对你的闲话我听说了,我不想让你难受,但是你不能忘了这个家。”秦岚转过身子,抱住月章,“我爱你才会嫁给你,不是为了家里,你知不知道。” “过去的事情我知道是我拖累你,这么多年家里没有你根本过不下去,可是我心里也难受啊。要孩子、打针,第一个孩子没有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要死了,孩子没有了,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后来生月明,我觉得世界好一点,可是自从郑月儿来我们家,我就知道,你不能全部属于我了。你被分开了,女儿一块,郑月儿一块,剩下的才是我的。我只有这一点点,原来全是我的呀。” “要不是因为有月明,你以为我会让她来吗?不会,永远不会,我的家里不能进其他女人。可是啊,我爱宝宝啊,我也爱你啊,要是不让人过来,你会不会怪我,你会不会不要我,咱们的家还在吗?” 秦岚说这泪流满面,狠狠咬住月章胸口,直到鲜血流出来。 第350章 回单位 秦岚的诉说让月章无地自容,尽管自己做的事情不是完全处于自己的欲望,但其中多多少少占有一些成分。若是让秦岚这样想下去也好,很多事情不知道就不会多想,不多想就不会多做,不多做就不会出问题。 月章面临的明面问题是开发区的管理,暗地里的问题是大量财富的聚集。现在还没出具体的文件对单位人员进行限制,未来一定会越收越紧。月章愿意上郑月儿的床,实际也是为自己、为家人留一条后路。 不管是否合规,使用了不和自身身份相称的东西,总会闹出一些事端。 秦岚在月章怀里沉沉睡去,个人忍受的痛苦得到释放,心就会轻松起来。秦岚说的没错,自己在外人看来不是娶媳妇,更像是入赘。住在媳妇的城市,工作是岳父给找的,起步也是岳父支持的。自己不说,可是心里的压力一直存在,不能摆脱这样的称号,自己心总是不安。 许多时候,月章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只好用工作充满自己的时间。能为人民多办些事情,自己脑子就会被占用,胡思乱想就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第一个孩子没能顺利降生,秦岚悲痛的抑郁,带来的伤害全由月章一个人承担。但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并不是做出对不起妻子事情的理由。现在不指望她们能友好相处,在关键时刻不要给自己捣乱就好。 因为,未来的机会太大,大到自己不敢想象。 早上的时候,月章先回单位,自己要是调到开发区,关系也要跟着走。办完手续,自己就不是事务局的人了,即将成为与事务局局长平起平坐的一把手。 进入单位的大门,看门的大爷还不知道月章要调走的事情,正常的和月章打招呼。心里有点遗憾,月章在外面借调这些年,肯定有很多新鲜事,自己没能第一个听到。 月章先到办公室做一下,感受许久没经历的感觉。老郭已经在里屋泡茶坐着,等月章这个臭小子来。 “哟,老郭来的早啊。”月章进门给老郭添水。 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月章能够快速晋升,老郭出力非常多。可以说,老郭把月章看做自己的接班人,将自己的能量大部分都用在月章身上。 “臭小子出息啦,今天就要走啦?”老郭明知故问,事情还是他安排的呢。 “办手续而已,后面等文件下来,咱也不能指挥领导啊。”月章开玩笑说道。 “今天办完,大概后天就能去了,到开发区你就是一把手,比我的职位还高。”老郭透露消息。 “职位,有个屁用啊,还不是猴屁股,一个摞一个,大家都一样。”月章感慨道。 “有想法,看来你在基层没白学。”老郭很高兴看见月章的成长。 “老郭,要不你也去开发区吧,帮帮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做。”月章诚恳说道。 “职位升了,还想让我做你的下属,没门!”老郭可见不得月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第351章 副局长的嫉妒 “你就想留在这里养老啊。”月章毫不客气,老郭是能人,还不是一般的能。 “你别想,要是给我位置,县委桌子靠中央的还差不多。”老郭难得吹回牛。 月章不认为老郭的口气大,从目前老郭的表现来看,他可不是县里简单人物,说是地下组织部长都说小了。要是他想,县里一把手的位置都可以想一想。 “哎呦,谁的口气这么大啊,还县委,也不知道能活到那一年呢。”交际花的声音传来。 月章朝老郭眨眨眼示意,你就是这么过来的? 老郭不理月章,端起茶杯喝水。 “我说呢,原来是大忙人月章回来了,有年轻力壮的汉子撑腰,郭科长的地气就是不一样。”交际花走进屋内,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哪来哪凉快去,不敲门就进来,没规矩吗?”月章本起脸,带着领导的威严,吓交际花一跳。 “你,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去找局长给我主持公道。”交际花气急败坏的快步走出办公室,看样是找人去了。 “你都要走了,还不留个好风评,何必呢。”老郭边说边吐茶叶,根本不在意这事。 “无所谓啦,你在这养老也得有个养老的样子,舒心过日子能多活几年。”月章调侃道。 “我谢谢你先辈,我一定活的够够的。”老郭嘴也不饶人。 月章劝说老郭出山,能成功最好,不能成也无所谓。来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尽然老郭早早不惜自污也要退下来,肯定有他的想法,自己不能强迫他。 把自己私人的东西收拾好,要是交给老郭,正要唠嗑,外面传来两双皮鞋交替走过来的声音。 “月章,你给我过来,怎么才回来就欺负同志呢?”副局长的声音传的整栋楼都能听见,看来是不准备善了。 月章在基层多次受到表彰,还被请到县政府经济会议上作报告,这事传的到处都知道。副局长可是嫉妒坏了,自己怎么没机会去县委做报告呢?要是自己能露个面,这副转正不就成了。 今天月章回来,没来打招呼就算了,还把自己的爱将气哭了,妒忌之心让副局长忍不了。 “月章,你什么意思,团结同志你不会吗?从下面回来学的一身野气是吧,我看你要到学习班好好学学怎么做工作。”副局长站在门外盛气凌人指责月章。 旁边办公室的人悄摸摸探头看秘书二室的笑话,这月章刚回来就点了鞭炮。有和副局长一样心生妒忌的,干脆凑过来看热闹,像是给副局长助威。 副局长见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打气,威势更足,气息更大,嗓门轰轰响。 “咱是文明单位,怎么能出你这个野家伙呢,县里学习班轮不到你去,咱单位也有,我看要专门给你办一期学习,给你消消野气,不然这里都蹲不下你。”副局长说的痛快。 交际花和一众看热闹的赞赏的点点头,表示非常认同。 “咔嚓”,正局长的办公室门开了,局长出门,走到秘书二室,见到月章,主动上前握手。 “哎呀,月主任来啦,以后你是一把手啦,不要忘记咱老单位啊。”正局长热情的说道,“走,到我那里喝茶,我有上等的碧螺春。” 围再门口的人和副局长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局长怎么叫他主任、一把手,自己是听错了吗? 第352章 局长的算计 “您客气了,我是从咱单位走出去的,怎么能忘本呢,我得感谢您对我的栽培啊。”月章热情的回应,一点不怯场。 副局长和身边的人吓的要倒,月章真和局长平起平坐啦,看他那样就是大领导了。 有人见此场面,偷偷溜走,千万别被月章记住刚才自己站在这里。很快门口只剩副局长和交际花,一片苍凉。 “走走,咱们里面坐着聊。”正局长拥着月章去自己的办公室。 经过副局长和交际花的时候,月章正眼都没瞧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 “局,局长,我们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交际花的牙齿打颤。 “啊,不是吧,我是不是看错了。”副局长在交际花脸上扭一下,不顾别人的目光。 “哎呦,疼!”交际花叫道。 “不是做梦,咱们做错了!”副局长哭丧着脸说。 办公室内,局长和月章叙旧,办手续的事情就交给秘书去干。当年送自己出去的人现在正式成为局长的专用秘书。手续办的很快,只是秘书脸上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狰狞。自己当年踢月章出去是为了搞垮他,想不到今天自己成了小丑,要为他服务。 月章和局长聊完天,拿着手续和老郭打完招呼,骑着二八大杠出了大门。 “月章,你走啦,什么时候回啦啊?”门卫大爷以为月章又要去农村吹风了。 “等有时间吧。”月章的话消散在风里。 局长站在窗口看着月章走远,身后是自己的秘书。 “学到了什么吗?”局长问道。 “我,”秘书欲言又止,“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显出内心的无奈。 “人无立不行,做工作还是要从基础做起,你准备准备,明天下基层去吧。”局长吩咐道。 秘书想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的事实告诉自己,自己错了。 局长望着窗外的风景,心里还是满意的。当年顺水推舟送月章下去,就是因为看中月章存在一股肯打肯干的劲,到农村、到基层去才能把他的劲发挥出来。果不其然,下到基层,月章做的事情那些有关系、有资源的干部子弟们做的都要好。现在顺利升为开发区主任,结果好的超乎自己的预期。自己和他结了一份善缘,以后也是有关系的。 副局长等月章走后才反应过来,急匆匆跑到局长办公室核实情况。 “局长,局长,这是什么情况啊?”副局长满头大汗,连门都忘了敲。 “没什么,月章升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了,算是科级干部。”局长不在意的说道。 “真的啊?”副局长还是不敢相信。 “你在怀疑?明天公文就会公布,你去等开大会吧。”局长不客气的说道。 “不,我不是,我……”副局长连忙解释。 “出去!”局长严厉说道,自己不想看到这个靠着关系走上来的阿谀奉承的家伙。 副局长如丧考妣,走出局长办公室,自己得罪一个一把手无所谓,问题是月章还年轻,年轻的不像话。谁知道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呢?自己是不是得罪了未来的县委常委? 第353章 下岗安慰 局长看的很远,月章从一开始就进了他的眼,只是老郭先下手,局长不好再把人弄过来。局长没想到的月章能走的这么快,走的这么远。在局长的算计中,月章至少要到三十大几才能混到自己秘书的地步,想不到这么年轻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月章升职也让局长见识了老郭的能量,若是没有这个强力的后盾,月章作为一个外地来的青年,本地毫无根基,怎么可能有此成就。就算他能力强,只要做点成果,上面肯定有人来摘果子的。 月章靠着城北镇前进村做到这么大,现在却被赶了出来,不就是被人眼红了。不过,月章不亏,把手里的桃子送出去,换来开发区的一把手,值得。 有人也许认为镇长、主任之类的只是小官,可是多少基层人员到退休只能混个科级待遇,从没享受科级的权利。 月章拉不动老郭,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开发区的事情。家里,秦岚还不知道丈夫升职了,前一阵隐约了解丈夫的心情不好,但自己事情太多没有过问。 “月儿,你去多做点菜,慰劳你哥哥,他被撸下来,心情不好。”秦岚从郑月儿的口里知道月章辞掉了前进村的职务。 “嗯,我知道了。”郑月儿从学校搬回来了,是秦岚主持的。 “还有多上时间去上学啊。”秦岚聊天。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月儿一边做饭一边回答。 “上学好啊,都是大学生,天天可高兴了。”秦岚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回忆起自己上学的日子。 “姐姐,你上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月儿也很憧憬进入大学。 “你是想问月章吧,那个时候他只是大笨蛋,什么都不懂,穿的也不好,吃的也不好,就是精力好。”秦岚笑着说道。 “就没人追求?”月儿问的是两个人。 “谁追求谁?就他那样的,还能有人看的上?”秦岚斜眼看月儿。 “嗯。”郑月儿低下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快做吧,月章快回来了。”秦岚悠悠说到。 如秦岚所说,月章今天早到家,一进门就闻到饭菜的香气,自己分辨,肉香、蒜香、青菜香,少见啊,家里能出这么多的东西。 “今天是怎么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月章扎好自行车,搓着手进厨房。 宝宝跑累了,回房间睡一会。 “你自己看吧,死样,我去看看月明。”秦岚起身多开丈夫。 “好,我一会去。”月章不拦她。 秦岚出去,给两个人留时间处理问题。 “还习惯不?”月章憋出一句毫无营养的话。 “能来我就高兴了,还说啥习惯不习惯的。”月儿嘴上说高兴,脸上没一点喜色。 “先住下吧,总归要面对的。”月章挠挠头。 “好,你去洗一洗,马上吃饭了。洗完,先去看看宝宝吧。”月儿将月章赶出去。 “好。” 宝宝玩的高兴,睡的快,小小的鼻子一张一缩,可爱极了。 第354章 送上任 月章与秦岚睡在一张床上,月明在中间,彼此做自己各自的事情,像是陌生两人,又像是老夫老妻。 每人心里装着事情,隔着禁忌,两人都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开口。 郑月儿睡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望着透进来的月光,愣愣无言,太多的转折让自己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只要小月明安静睡觉,鼻息呼呼的睡着。 很快,月章的任命到了,被县委组织部长和金副县长的秘书一起送到了城南开发区管委会。组织部长来是例行惯例,可是秘书来代表着另外的意思。金副县长马上就要升职,这几乎是县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在等着他会到哪里去。是外调,还是直接往市里去。很多的心都在悬着,有的想要找关系多走动,有的得罪过副县长,想着让他外调算了。 从陈秘书送月章来看,本地升级的概率更大,这是要向下面的人说明,月章是我的人,不是你们随意拿捏的。县委大院的人打听到陈秘书的去向,纷纷行动起来,能确定金副县长的去处,下面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月章想不到自己的面子这么大,组织部长出面,是对城南开发区的重视,不一定是因为自己。但是陈秘书来,月章知道肯定是为了自己。他代表的什么意思,不用猜,自己也知道。 “部长,陈秘书,麻烦你们了。”月章主动道谢,姿态放的很低。面前的一个是组织上管理自己的,一个是关系上指挥自己的,两个都不能得罪。 “嗯,月主任年纪轻轻就当上管委会主任,前途无量啊。”组织部长说的很官方。 “谢谢领导关心。”月章回答的也很模式。 “你下去,好好干,不要怕。”陈秘书眯眯眼说道。 “唉,一定。”陈汶回答的很确定,也较为随意。 短短几句话,车里三个人各有想法,都在考量其中的意义。 组织部长是书记的人,跟的肯定不是金副县长,就算金副县长升职了,他还是稳坐钓鱼台,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陈秘书说的话,不像是秘书该说的,更像传话,传谁的话,大家心知肚明。 只有月章的心思没人关心,自己思考的更多是新单位的事情。去了一趟,管理混乱,皇亲国戚多,非常不好对付。眼下也不好说,这些都是自己的观点,没有实地调查,说了也站不脚。再说了,开发区是不是有组织部长的关系,没弄清楚,贸然开口了,把人家得罪了咋办? 工作不能说,就说点能说的。荤话、段子,在前进村的见闻,都是月章的材料,热情的说给两位听,不让车里的气氛冷下来。 组织部长经历的多,很喜欢月章说的东西,有些自己在基层经历过,有些则是新鲜的,听起来很有意思。组织部长是不是插两句,对月章表示赞同。 陈秘书则拘谨许多,他的弱项就是基层,要是有月章这样的经历,估计也会是某个布门的一把手。 第355章 上任 “这位是月章同志,组织上委任他承担起城南经济开发区的工作,任管委会主任,同志们……”组织部长在管委会委员会上介绍月章,同时也意味着月章正是成为开发区的一把手。 “下面请月章同志为大家讲话。”组织部长完结发言。 “感谢部长,感谢陈秘书,也非常感谢各位同志百忙之中前来开会,今天在这里与大家见面,我压力很大。咱们开发区是县里首屈一指的经济支柱,其内有三家化工企业,两家钢铁厂,附件厂、辅料厂各有六家,其他较小的厂子还有若干。这些工厂都是我们县创造税收的重要来源,是县高官、县长的领导有方,在座的同志同心同力,才创造今天这样的大好局面。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希望大家保持高昂的斗志,创造更好的效益。”月章慷慨激昂的说道。 稀稀拉拉的掌声,下面的人看着很没精神。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组织部长不管打击的反应,自己还要回去。 “部长,来的人也太年轻了吧,不一定有我大,他能行吗?”有个年轻人插话道。 组织部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心里不高兴,你们开发区的问题内部解决,在会上说什么? “这是上级的决定,是组织纪律。”组织部长看似不偏不倚,实际对月章也不看好。 “这位是祁县长的侄子,叫祁斌,管委会的财务。”组织部长向陈汶介绍。 月章想不到管委会的矛盾这么激烈,上任第一天就打自己的脸。陈秘书同样不喜欢站起来的人,但饶有兴趣的看月章要怎么解决。 “你好,请问你在管委会负责哪一方?”月章问对方。 “怎么,还想用你一把手的权利打压人?”祁斌挑衅的看着月章。 “不是,我刚来管委会,对各位都不太了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认识大家,就请从你开始吧。”月章笑眯眯说道。 “我,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祁,祁连山的祁,文武斌,是财务委员。”祁斌就差把祁县长的名字叫出来。 “部长,委员是个什么职位?”月章转头问。 “这,编外的,委员是名号。”组织部长如实说道。 “哦,”月章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管委会的领导成员啊。” 月章看着对方,说道:“既然你不是管委会正式工作人员,也不是部门领导,我正式通知你,你被解雇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叔叔可是县长。”祁斌不干了。 “部长,咱们县的县长是姓金吧,这位是金县长的五服外的子侄?”月章明知故问。 “这倒不是,你是管委会的主任,你看着办,不用问我。”组织部长不想参与其中,主动拒绝发表意见。 “陈秘书,你看?”月章像陈秘书询问。 “自家事自己管。”陈秘书笑呵呵说道。 “好,谢谢领导的信任。组织科长,是你吧,”月章指着一位三十多的妇女说道,“整理一下材料,让他结算工资,不用来了。对了一定要按法律规定给足工资。” “唉。”组织科长看看月章,看看祁斌,小声回答。 第356章 第一次会议 在座的人都没想到新上任的主任能这么刚,直接把副县长的侄子给开了。祁斌之所以不是正式员工还能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有个当副县长的叔叔。他的叔叔特别记仇,以前有人和祁斌闹矛盾,他叔叔竟然从县委里直接找人打压人家。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祁斌一家的品行,惹他的也就少了。 想不到,祁斌竟然会在主任上任第一天就来发难,还当着组织部长和县委秘书的面,真是够大胆的。 不知道背后原因的人觉得祁斌行为过于鲁莽,但知道背后原因的,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莽撞。管委会主任的人选原来是上面培养的人,和祁斌交好,特意将他调到财务上工作,钱给的多,活计还少。按照他们的计划,等培养人上人,向上面打报告,把祁斌的关系解决了,成了编制内人员,一切皆大欢喜。 可是,月章横插一杠子,把人挤走了,祁斌转正没了下文。就算有副县长的叔叔,那也是要找到正机会的,关系没有书记的批准,就啥也不是。培养人上台,联合副县长,这样在书记的心中分量加重,批关系的事情就好操作许多。 实际,祁斌和培养人之间的联系,也是两家联手的试探,现在全被月章打乱了。 组织部长门清,但什么都不说,月章又不是自己线上的,话说多了不一定有好处,还可能得罪人。 陈秘书则很喜欢现在的月章,自己当秘书憋屈的时间长了,总是羡慕那种挥斥方遒的感觉。在月章身上,自己亲眼看见了一把手的霸气,自己也想这样。 “你,你等着,我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祁斌撂下狠话,摔门而出。 “同志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月章环视会议室里的众人。 管委会大大小小的头目在接触月章眼神时,不自然的低下头。新来的主任是个愣头青,硬茬子,不好惹。 “感谢部长和陈秘书辛苦,我们中午在食堂宴请两位。”月章在会后向两人说道。 “不啦,月章同志胸有沟壑,必定大有前途。县委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啦。”组织部长不想留下自己和月章很亲密的印象。 “好好干,我中午还要和金县长去市里开会,就不留下了。”陈秘书是大忙人,没办法。 送走两位大神,月章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自己初来架到,先把人认清,让下面的人逐个介绍,分管的工作以及去年、今年以来的工作情况。 给月章印象深刻的是财务和工业两个口子。财务上虽然有祁斌这个老鼠屎,但财政所的工作做的很扎实,负责人将去年和几年的财务汇报的非常清楚,甚至到了小数点后两位。工业口的负责人也是记性好的,将开发区的企业说的头头是道,每个企业的特点把握的都很准确。 “很好,各位同志们做的工作都很扎实,特别是财务和工业两块,数据非常详实,希望其他部门也能像这两个口子一样,做到心中有数。”月章最后总结道。 第357章 组织科长 开完会,月章在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引导下前往自己的屋子,三层楼靠中间的一个。 “曲主任,麻烦你了,我刚来,很多事情还需你帮忙提醒。”月章客气说道。 “您客气,有什么需要您叫我就是。”曲主任笑道。 “正好,麻烦你把组织科长叫过来。”月章不客气。 “好的,我就去。”曲主任带上门,去叫人。 办公室主任就像是领导的大管家,各种事情都要管,领导想不到的事情需要时刻记住,有时候还要安排领导的行程。 “老曲,主任叫我过去是什么意思?”组织科长絮絮叨叨问办公室的大管家。 “领导叫你,你就去,问这么多多干什么啊,你也是老组织了,怎么担心这么多。”曲主任说道。 “不能不担心啊,新来的主任第一天就能把祁斌开了,我怎么不紧张,要是他问旧账,我怎么办。”组织科长大脸上写满忧虑。 “我看不至于,你就按照平时的工作说,怕什么。喏,进去吧。”说话间两人到了办公室门口。 组织科长立正,敲门而入。 “主任,您叫我。”组织科长恭敬问道。 “嗯,李科长,叫你来是想你讨教,开发区的人事估计你都了解,想看看你的想法。”月章请李科长入座。 “我是负责组织工作的,许多人的关系都在我这里办理,主任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李科长松口气,只是例行谈话。 “咱们开发区的人事怎么样?”月章问的笼统。 “开发区在编的一共是三十五人,编外的还有厨房、车队、保安、环卫等等,杂七杂八加一起一共百十来号人。”李科长非常熟悉自己这块的业务。 “很好,这其中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月章问道。 “这,您说的是哪方面?”李科长不确定问道。 “就是今天这方面。”月章看着组织科长说道。 “不好说。”组织科长斟酌道。 “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月章笑笑问道。 “不是我不说,只是能进开发区的那个背后没人,大家都有背景,没背景的反而稀少,所以,不是我不说,而是不好说啊。”李科长解释道。 “既然不好说,你就找最难说的那部分讲一讲。”月章不打算放过他。 “咱们开发区最大的两块是您的上一任,还有今天的祁斌,话说主任来这里,一次性得罪了两波人。”李科长见月章不好糊弄,干脆不藏着了。 “哦,两波人,说说看。”月章表现的很感兴趣。 “您的上一任实际是来镀金的,大家都知道,开发区嘛,靠着新鲜玩意,来的人可不仅是为了工资,能接触最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有了新思想,在开发区有经历,往县里调就是资本。可人家来了不到两年就被您挤走了,你真是这个。”李科长伸出大拇指。 “祁斌又是怎么回事?”月章笑笑,接着问。 “祁斌那就是小混混,要不是他有个好叔叔,早在局子里蹲着了。”李科长一脸的不屑。 第358章 又是土地 “咱们不说他,主要是开发区的人事。”月章不想在无知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其他没啥,大家心里都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李科长说道。 “下一步工作,你有什么准备吗?”月章例行问道。 “主任,您还别说,我还真有件事情汇报,开发区里面有个村,村长年龄大了,要换人,可是换届改选推不下。我这个组织科长惭愧啊。”李科长自曝其短。 “哦,你说来听听。”月章就是喜欢村里的东西。 “村子不大,拆了好几个组,剩下大队,全是好地方,只要占住这块地,光是拿钱就能成为万元户。”李科长有点羡慕,“可是老支书要退了,地还没拆完,下面的人为了土地钱,争的不可开交。” “国土那边怎么说。”月章先要搞清楚土地性质。 “据说属于集体土地,您可以再问问。”李科长不确定的说。 月章走到门口,大喊:“曲主任,曲主任,来一下。” 办公室主任听到喊声,赶忙过来。 “曲主任,麻烦你把国土的人叫来。”月章吩咐道。 “好嘞。”曲主任立刻去叫。 开发区里有电话,但是每个科室还没装,钱不够。 很快,五十多岁的精瘦中年人跟着曲主任来到。 “主任,这就是国土上的负责人,张国栋。”曲主任介绍道。 “月主任,你好。”张国栋主动伸手和,握住月章的右手。 “来,请进,工作上有些事情向你请教。曲主任,你也一起来,你是大管家,也来掌掌眼。”月章先对国土的人说,又把曲主任叫住。 “好,我学习,学习。”曲主任笑眯眯说道。 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办公室里,三人围着月章坐成一圈。 “国土的工作怎么样啊?”月章先问。 “这,你是说哪方面?”张国栋拿不准,看向先来的李科长。 组织科长瞟一眼,暗示自己说的话。 “你是说工厂的土地?”张国栋试探问道。 “可以,你说一说。”月章想先了解一下。 “工厂用地还是充足的,目前的厂子暂时都不缺地,矛盾点主要集中在工厂与农户的土地使用上。开发区是用地大户,很多土地县里已经批了,可是村民在上面种地、盖房子,占据使用,不好收回来。”张国栋是老实人,直接说了大问题。 “咳咳咳……”组织科长在旁边提醒,老张说的太多了。 “你继续。”月章想不到开发区里还要这么多麻烦事。 “这,我知道到的就是这些,您可以再听其他人的汇报。”张国栋有点回过神。 “行,快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去填填肚子。”月章说着要带人出去。 “主任,我来安排,咱还是在固定地点吃?”曲主任作为管家说道。 “不了,咱们这有食堂吗,就去食堂吃。”月章还有事情要问,不想出去。 “好,我去安排。”曲主任说着就要出去。 “不用,我们一起去食堂,走。”月章的带头走在前面。 第359章 开发区食堂 发开区的食堂很气派,新盖的,大理石楼梯,水磨石地面,墙上贴着瓷砖,月章感觉这里比县委大楼还要豪华。 “咱开发区确实有钱啊。”月章不禁感叹。 “这里经常接待外来投资的老板,得人吃的舒服,才特意打造这样的。”曲主任给出合理的理由。 “嗯,应该的。”月章顺着答应。 “主任,二楼独立包间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走。”曲主任在前面带路。 “不用,同志们在哪里吃,我就在哪里吧,没必要搞特殊。”陈汶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曲主任面色不定,转念间,脚步已经跟上领导。 李科长和张国栋面面相觑,搞不懂新来的主任怎么回事,豪华包厢不去,非要吃大锅饭。 进了饭堂大厅,开发区的众人惊异一把手会来这里吃饭。上一任的主任,连来食堂都少,即使来了也一定是二楼大包间的,绝不会在一楼和大家一起。 “主任好!” “主任好!” “主任好!” …… 一路上,月章作为一把手,受到每个人的尊重。月章点头致意,站在了队伍的后面。 “主任,您到第一个吧,您忙。”前面的人看见月章,请他插队。 “不用了,就这样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月章拒绝道。 中午饭的油水很足,月章与跟来的三个人坐一桌,大快朵颐。 “主任,吃的合胃口吧,咱这大厨是从酒店请过来的。”曲主任介绍道。 “嗯,很不错,家里做不出这样的味道。你们也快吃,下午到拆迁的村子看看。”月章催促道。 “唉。”张国栋埋头扒饭。 “主任,我这是组织工作,不适合去吧。”李科长面露难色。 “都是为人民服务,不管分工的,一起去。”月章没有表情说道。 “好。”李科长知道不能多说,领导已经不高兴了。 李科长也是难受,自己上一任主任提拔起来的,算是上一任的心腹。自己已经准备好被新来的一把手撸下去,可眼前这位好像不太在意自己。他是什么意思呢? 有一把手在,今天餐厅特别安静,大家都规规矩矩吃饭,一点议论的声音都没有。很多人伸长耳朵在听开发区几个领导的谈话,就想从其中多知道点内幕,好回去炫耀。 “主任,你是要去红星村吗?”一个年轻人主动到月章面前询问。 “你是?”月章奇怪的问道。 “我就是红星村的,老支书是我爹,我叫陈宇。”年轻人介绍道。 “这个是红星村老支书的儿子,去当兵转业回来,被分到这里来的。”组织科长补充道。 “你坐。”陈汶眼神示意。 陈宇半个屁股坐下,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话。 “曲主任,拆迁的就是红星村吗?”月章转头问。 “是,红星村的地方好,被选中做厂区,现在拆迁正在进行。”曲主任简单介绍。 “你对红星村怎么看?”月章问陈宇。 “我觉得红星村都是支持拆迁的,只是他们不懂规矩,村支书是能做好工作的。”陈宇的语速很快。 第360章 去红星村 月章想要听听当事人对红星村拆迁的看法,调查了才有发言权。 “走,车上说。曲主任,经济发区有车吧,派辆大的,一起去。”月章立马就要到现场。 “主任,要不要等等看,红星村的情况复杂,现在不太合适。”曲主任劝道。 “你有什么想法?”月章问自己的大管家。 “这,还是张国栋给你说说吧。”曲主任把球踢给别人。 “就是利益问题,红星村有个大姓,报团要钱,不给不搬迁?”张国栋说的简洁。 “你怎么说?”月章问陈宇。 “他们被钱冲昏头了,他们会醒的。”陈宇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只是想为家里说两句。 “看看吧,事情总要解决的。”月章坚持要去。 “这,行,我跟保卫处说一声,多派两个人去。”曲主任说道。 月章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去个村里还要带安保。可是看到周围人的神色,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话已经3说出去,要是收回来太打脸,只好硬着头皮往红星村跑。 开发区的大车不是拉风的考斯特,而是如拖拉机一样的小巴车。刚出开发区的大门,就趴窝。曲主任不好意思的看着月章,实在太丢人了。 “开发区的车就是这样的?”月章问道。 “采购款还没下来,只能用这个先顶着。”曲主任说道。 在座的人除了月章都知道,款子已经发下来了,钱也已经花了,但是车却不知道在哪里。上一任的主任亲自抓的买车,大家心里都明白,可谁也不敢挑破。 “算了,骑车去吧,曲主任,找人修修,不像样子。”月章沉声道。 “好,我尽快。”曲主任有苦自知,车子是别的地方淘汰下来的,修了八百回了,根本不能用。开发区急需车辆,钱却没了。 四个人,一人一辆自行车,不用保安跟着,排着队去往红星村,就为了看拆迁的事情。 和想的不一样,红星村并不破败,剩下的几家都有几间瓦房,比别处农村要好很多。 找到村部,找支书了解情况。 “老支书,领导来了,快出来啊!”曲主任似乎和村里很熟悉,还没进门,就喊起来。 “曲主任,我爹不在,这几天他受凉,去卫生所了。”陈宇说道。 “你不早说?支书不在还能了解啥?”曲主任骂道。 “这不是没来及,我以为我爹中午能回来。”陈宇脸上带着担忧。 “主任,支书不在,咱走走啊。”曲主任知道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要不然主任怎么看自己。 “好,走走。”月章同意。 几个人先去农户家,连去两个都吃了闭门羹。 到了第三家,有妇女在小院子晒粮食。 “你家男人呢?”曲主任上前问道。 “啊,曲主任啊,您别来了,我家不想走。”妇女眼见着就要关门。 “不想走怎么行,都规划好了,你们家是想拖累全村的搬迁啊?”曲主任堵住门不让她关。 “我有啥办法,留下还有两亩地,能活下去,没了地,我们吃啥?”妇女挤曲主任,只能让他进来。 第361章 小心思 “有什么问题咱们商量解决啊,开发区来了这么多企业,找个工作又不是难事。只要你家男人肯干,我保证给他找到事情做。”曲主任打包票。 “我才不相信你,上次介绍工作,让人去厂里当保安,没几个钱,还天天熬夜,困死人,还不如在家种地。”妇女拒绝道。 “你们家你自己也知道,没文化,没手艺,只能干这样的工作啊。要是他能识文断字,我也好推荐个好去处呀。”曲主任也是无奈。 “主任,工作我们都做过,有时候人懒,我们也没办法。”曲主任转向月章说道。 “谁说我懒了?你那个工作,天天熬夜,累死个人,还不如在家忙一阵,闲一阵。”家里的男主人回来了。 “这是二狗,大狗的弟弟。”曲主任介绍道。 “你家里不愁吃,环境变好,对你不好吗?何必守着这里不搬家。”李科长插嘴了? “你们说的好,搬走了,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怎么办?说的轻松,你是没经历!”男主人呛道。 “以后都会有的。”张国栋也说了一句。 “去去去,我不相信你们,大狗不走,我也不走。”男主人往外赶人。 月章站在一边,看着几个人吵来吵去,默不作声。对组织科的工作有了了解,心里有点不满意。 “大狗是哪家的?我们去看看。”月章问道。 “主任,这边,大狗是后边那一家。”曲主任在前带路。 大狗应该是附近占地最大的一户,还没到大狗家门口,里面的就传来犬吠。 “主任,他家都是大狗,有点危险。”李科长劝道。 “狗?多少只?”月章奇怪的问道。 “大大小小十几只吧。”李科长说道。 “行,回去吧。”月章说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四个人骑车回开发区,毫无收获。 接下来的几天里,月章没有再提拆迁的事情,仿佛不记得这件事。 在月章打道回府的晚上,李科长陪着上任的开发区主任在饭店里溜须拍马。座位的最下首,就是白天没出门的大狗。 “很好,你们好好干,我看他有什么办法,哼!”主座的人吩咐道。 “一定,我办事你放心,一定不给他把柄,还把事情办了。”李科长保证道。 “大狗啊,你也别闲着,该做的就做,别害怕。”主座人举杯。 “唉,您放心。”大狗赶紧把杯子端起来。 “我到看看他能做多久。”主座的人狠声道。 这个“他”说的就是月章了,新来的领导没有树立威信前,下面的人都是有小心思的。 月章对下面的人心本有准备,想不到会有如此大的问题。你们想要怎么样?给你机会了,别怪我不客气。 李科长继续组织工作,没过几天,再次被月章叫过去。 “拆迁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月章问。 “主任,我只是负责组织工作,拆迁真不归我管的。”李科长叫屈。 “你确定?”月章看着他。 “嗯,确定吧。”李科长被月章看的心里发毛。 第362章 试探 月章静静看着眼前的李科长,给他最后的机会。 “没有,确实不是我的分内事,主任,我很难啊。”李科长低下头,不想被小自己十几年的小朋友盯的心虚。 感觉到自己的懦弱,想到自己是开发区部门的主管,李科长又抬起头,想要盯回去。举起头才发现,月章已经回到办公桌后,低头看文件,不理睬自己。 李科长尴尬站在原地,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你出去吧。”月章不带感情平静的说道。 李科长想要争辩几句,然而脚步却不受自己控制,走出了门。站在门外,后背全是冷汗,短短几句对答,似乎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不行,今天要找少爷问问怎么回事,不能让这小子阴了自己。李科长带着阴郁的心情往回走。 “老李,汇报工作啊。”曲主任迎面走来。 “啊,是,不是。”李科长声音带着茫然。 “怎么了?被领导批评了?都是老家伙了,害怕被说两句?别往心里去啊。”曲主任拍拍李科长的肩膀,笑呵呵的走向月章办公室。 “主任,你找我?”曲主任进门问道。 “你准备一下,下周将红星村的几户搬出去,把土地让出来。”陈汶盯着曲主任说。 “这……”曲主任难为。 “怎么,有困难?”月章声音降低。 “主任,我跟你说实话,留下来的几户都是跟齐少爷有关系的,他们仗着有人撑腰跟村委会闹,跟开发区闹。要不然就那几个小流氓,早就被收拾了。”曲主任说出实情。 “讲讲,这个齐少爷是怎么回事。”月章问道。 “齐少爷,就是上一任开发区主任。”曲主任说完,闭嘴不言。 “嗯,”月章见老曲的神情不善,说道“好,我知道了。还是那句话,一个星期,能拆吗?” “您能顶得住吗?”曲主任反问道。 “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月章拍拍胸脯说道。 “好,我相信您,下周保证拆除。”曲主任也做出保证。 进来的两名开发区大将,不同的回答,不同的态度,月章的心里有点复杂。老曲是好同志,可惜还不是贴心的下属;李大军肯定是别人的钉子,绝不会跟自己走一路。孤身来到开发区,势单力薄啊。 开发区有两个口子必须抓在自己手里,一个是财政口,一个是人事口。财政的人在祁斌掺和的时候都能保持工作不乱,自己现在不用动他们。管人事的组织科长不与自己一条心可不行,既然今天的机会不要,还指望他背后的人,那就让他跟着他的主子走吧。 月章提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号码,微笑通话:“陈秘,你好的,唉,顺利,有您的照顾那还有啥问题。只是我这有个人啊,需要您帮忙……” 月章的一个电话决定了李大军这个开发区组织科长的位置。月章用红星村的拆迁试探,要是他能与背后人打招呼,把事情办了,自己还能容他。从他推诿的回答,宁愿得罪自己也不想损害背后人的一点点利益,那就不要在自己手下待着。 第363章 李大军的忧愁 月章虽然将事情交给曲主任,但是时刻关注事情的紧张。小小的拆迁,说简单就简单,说麻烦就麻烦,主要看去的人有什么样的耐心和手段。曲主任在开发区熟门熟路,做起事情来肯定有自己的方法。 李大军这个吃怕爬外的,就不要留在开发区了。 晚间,李大军急急忙忙组局,请齐少爷喝酒,询问接下来的事情。 “齐少,我觉得新来的那小子有看出来了。”李大军找到机会说出今天的想法。 “看出来怎么了,他能拿你怎么办,你是县管干部,只要你不犯错,他动不了你。”齐少不在意。 “是,可以前不是有很多事情嘛。”李大军小心翼翼说起过去违规的事情。 “怕什么,我看他敢提。”齐少心里舒服,拿好处的时候昧着良心,过后再提起,总有被揭短的感觉。 “您说的对,可是我担心啊,你看能不能跟着您啊,我还想在你手下做事。”李大军说出自己的意愿。 “大军啊,别着急,事情总是慢慢做,你好好做,我这边有位置,肯定给你留着。”齐少笑吟吟举杯。 “可是……”李大军还想说话。 “来,喝酒。”齐少打断他的言语。 一顿饭吃的糟心,李大军隐约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可是自己已经抱了齐少的大腿,没办法回头了。自己只是开发区的副科级,县里的人够不上,好不容在抱着县里大人物的大腿,自然全力攀附。 月章来开发区,李大军是看不起他的。听说月章在城北做的风生水起,最后还不是被人摘了桃子。这样苦命劳力的人,能有多大出息。李大军认为月章能来开发区绝对是踩了狗屎运。 然而,轻视年轻人的想法被月章的来到打退。副县长秘书陪同上任,清理祁斌,主动惹拆迁户,这些个事情不是有背景的人不敢做的。白天被月章直来直去的问拆迁,李大军当时有些犹豫,可习惯于想着齐少说话,自己拒绝出手。 现在想来,月章是向自己伸橄榄枝,但是自己没接住啊。李大军全力维护齐少的利益,却又被抛弃的风险。 怎么办?李大军在回去的路上愁肠百转。 月章晚上回家,则是笑呵呵的。可爱的女儿学会一首新诗,蹦蹦跳跳的来月章这里显摆。月章配合的问长问短,夸自己女儿背的好。 秦岚在旁边笑的勉强,诗不是自己教的,心里总不是滋味。曾经以为自己能接受丈夫的宽容,可真和别人住在一起,秦岚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么大度。以前看到郑月儿帮自己带孩子心里是高兴,现在却觉得不是滋味。特别是今天她教了女儿诗句,仿佛抢走了自己作为母亲的工作。 可是,让郑月儿住进家里是自己同意的,现在拉不下脸把人赶出去。秦岚站在一边看着丈夫和女儿,反而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外人。 月章察觉到妻子情绪不对,准备孩子睡觉以后,自己和她好好谈谈。 第364章 突然的消息 晚饭是郑月儿做的,买菜、做饭、洗衣服这些事情,最近都是她再做。月章能吃出其中的特点,与秦岚做饭不同,月儿喜欢多放盐、少放油。可能与她自小的生活条件有关,苦活、累活做多了,要多吃盐补充。炒菜油在农村也比较紧缺,农村做饭的时候只放一点儿油或者不放。 月章以前委婉的提过一次,可以少放盐、多放油,可是月儿还是不自觉的保持农村的习惯。这也让秦岚有了说闲话的机会,在月章面前说郑月儿这个乡下丫头土。 和郑月儿的关系进展太过突然,月章也没做好深入相处的准备,所以有些话不得不绕着圈子说。对于妻子的闲言碎语,月章当做耳旁风,让她发泄一下就行了,不必放在心上。 饭桌上,郑月儿公布了重大的消息,自己要去外地上学了。 “怎么这么早就去呢,现在才几月份?”月章很奇怪,离报道的时间还很长,去了新学校没法办理接收手续,去了也白去。 “是啊,是啊,你就在家多住几天。”秦岚脸上藏不住笑意。 “我也不知道,就是学校可以去了,我想多看看。”月儿低头扒饭小声说道。 “要是学校的安排,也没办法,要不你先准备准备,到时候我送你过去。”月章说道。 听见丈夫要亲自送人,秦岚不高兴了。只留下自己和孩子在家里,月章忍心吗? “她都多大了,自己能去,你瞎操什么心?”秦岚阻止道。 “嗯,我可以的。”郑月儿的声音虽小,但十分坚定。 “没事的,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再说了,你也没去过外地,我陪你过去,至少能熟悉熟悉环境。”月章觉得自己必须要去,指望不上郑前进,让一个女孩子拖着行李跑到陌生的城市,太危险了。 “嗯,”郑月儿想要答应,然而看到秦岚阴沉的脸,改口道,“不用了,我能行。” “就是,她都说行了,你就别掺和了。”秦岚从旁劝道。 “这个事情你们做不了主,我来定。去是肯定要去的,让你一个人小女孩孤身去学校,而且还不是正常的开学时间,我不放心。秦岚,你不用担心,顶多两三天就回来,放假你又不用上课,没事的。”月章最后决定。 “好。”郑月儿小声的答应,心底甜蜜如泉涌。 “哼!”秦岚不高兴的别过脸。 在这件事情上,月章首先考虑的是安全问题。郑月儿现在住到家里,自己就要护住她的周全,不能马虎。郑前进虽然不管月儿,但仍是她的父亲,万一要是出了意外,自己怎么跟郑前进交代?还有,月儿急着要走,肯定是在家没住惯,关系理不顺,趁着送月儿上学的机会,也能把事情解决一下。 秦岚的心情很不好,先是教孩子背诗,后是丈夫要送人出去,自己的期待都没达成。自己更像是一个外人,干脆他们俩过算了。 想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秦岚默默哭泣。 第365章 糟心的事 “秦岚,别哭了,我还是爱你的。”月章拍拍秦岚的手说到。 “是,你爱我,我累了。”秦岚起身回了卧室。 饭桌上一片沉默,月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月儿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哥哥,是我错了吗?”月儿哽咽问道。 “不,是我错了。”月章低头说道。 “当啷”,郑月儿扔掉手里的饭碗,哭哭啼啼的跑回自己的小屋子,只剩下月章一人留在原地。 去哪里呢?是安慰妻子,还是看顾月儿?月章心里有些迷茫。 扒完碗里的饭,月章先去月儿的房间,安慰这个和大女儿一般的情人。郑月儿很高兴哥哥能先来自己,尽管这个时间不是很长。 月章没有多说情意绵绵的话语,只是把自己遇到的困难像讲故事一样讲给小姑娘听,心中的烦恼、遇到的问题都说的无比生动。月儿很快被月章的话吸引,自动带入到这些事情当中,后来甚至主动帮忙出谋划策。 安慰好月儿,亲吻她的额头,月章回到卧室继续安抚大业。 相比较月儿的隔阂,月章更加熟悉自己的妻子。从背后抱住秦岚,深吸妻子身上的味道,脸在妻子的略显丰腴的背上摩擦几下,慢慢陷入安稳的沉睡。 秦岚一直在等待丈夫的到来,就像个小孩一样等着大人的拥抱。丈夫先去郑月儿的房间,秦岚心中不满,可当月章上床抱住自己的时候,一切的阴霾化为乌有。本想跟丈夫说两句,撒撒娇娇,然而接下来听到丈夫的鼾声,想要说的话全都流回肚子里。 静静听着打呼的声音,和当年自己第一次和他睡在一起一模一样。折腾累了,就死命抱着自己不放手。现在年龄大了,事情多了,不喜欢折腾,可仍旧喜欢抱着自己睡觉的习惯一点没改。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秦岚的眼前,丈夫对自己并没有过分的地方,除了收了在小屋的那个女孩。 唉~原谅是不可能的,自己需要离开吗?离开这个曾经完全属于自己的家。秦岚心中犹豫,思考着要不要证明自己的独立。此时,月章像是感受到妻子的想法,手臂收紧,不愿让她远离自己。 “你也不想我离开啊,可那个女孩怎么办?”秦岚抚摸丈夫的手,悠悠问道。 带着忧愁、带着踟蹰,夹在丈夫和女儿的中间,秦岚渐渐进入梦乡。 月章明白自己的错误让整个家庭陷入不对劲,可是渣男两边都想占有,用自己所谓的博爱保持两边的关系。目前来看,算不上成功也算不上失败,自己能做的无非是安抚好两边的情绪。为了妻子情感的稳定着想,在家时候,月章绝对不会留在小屋过夜。幸好郑月儿的需求并未到达三十以后的那种强烈。 开发区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弄得月章心里满满当当的。不能好好解决,两边都有可能变成炸雷。抱着熟悉的身体,本欲多说一些贴心话,可是困意如潮水袭来,无意识的跌倒梦境当中。 第366章 不要你离开 睡眠总是解决忧愁的最好方法。一觉睡醒,体内充满的力量告诉月章,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想想昨天晚上说道上学的事情,月章准备和郑月儿好好谈一谈。 妻子学校上班,起得早,床上只剩下月章和女儿。女儿的脸蛋红通通,盖得被子热,头上全是汗,可月章不敢给他减少被子,要是被家里的两个女人看见了,会被骂死。 郑月儿看月明,既像是女儿又像是妹妹。很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有时候比秦岚还要严厉。 轻身起床,洗漱好,桌子上已经摆好早餐,月儿在自己的卧房里收拾衣服。 “月儿,过来一起吃一点。”月章叫她过来。 “我吃过了,你吃吧。”月儿并不想现在面对哥哥。 “快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月章坚持道。 月儿听见有事情谈,放下手里的衣服,乖乖的到餐桌旁,等着月章说话。 “坐,有些事情,还是要听听你的想法。”月章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 “什么事情?”月儿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要谈的。 “你真的决定要去学校?”月章开门见山。 “是的。”月儿见说的是去学校的事情,心中暗淡。 “不去不行吗?”月章带着调皮的语气问道。 “不行,”月儿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没事我就先忙了。” “不,别急,现在去学校太早了,你去了住哪里?”月章从别的方向入手。 “我和大学老师联系了,能给我意见宿舍,可以先读书。”月儿解释道。 “学校这么好?你怎么联系的学校老师?”月章奇怪了,月儿好像没出过这座城市啊。 “是村里上大学的亲戚联系的,以前是他的老师,帮我介绍的。”月儿说道。 “可靠吗?”月章还想挣扎。 “可以,亲戚介绍的应该没问题。”月儿不想再继续了。 “好吧,你要是真想去,我支持你,只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月章说道。 “知道了。”月儿的神色冷淡。 月章感觉女人的心情变的真快,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现在又冷淡了。 拉起月儿的手,月章如无其事的抚摸。 郑月儿波澜不惊的看着月章的动作,心里却很复杂。明明把心都交给他了,可自己怎么还会嫉妒?为什么昨天晚上陪的不是自己? “你要是在大学遇到合适的人,你就……”月章的下半句话没说出来。 月章肆意摩挲月儿的手,低着头,没看见月儿已然泪流满面。 没听到月儿的回答,月章抬起头才看见小姑娘已经哭的说不出话。 “怎么了?”月章赶紧抱住月儿。 “嗯~”月儿挣扎却不曾离开怀抱。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好好的。”月章心疼的抹去月儿的眼泪。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郑月儿哽咽问道。 “没有啊,你是我的月儿,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月章不懂她的意思。 “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月儿质问道。 “什么话?”月章迷糊。 “我的心,我的身子都给你了,你却让我找别人?”月儿生气的锤月章。 “啊!”月章明白了,自己说错话了。 “不是,不是,你永远是我的月儿,我不会离开你的。”月章赶紧用情话道歉。 很久没有深入交流的两人在耳鬓厮磨中享受男女之间的相互安慰。 第367章 突发情况 激情过后,郑月儿的抑郁褪去不少,这些天积埋在自己心里的不痛快随着最高点的尖叫全都排出体外。 享受激动后的余温,二人相互抚慰,感受彼此的感情。 “下来吧,孩子该醒了。”月儿对月章说道。 月明一般会在八点左右醒来,月儿需要帮着孩子穿衣服。月章依言从月儿的小床上下来,穿好衣服,继续吃早已凉透的餐食。 “别吃了,我再给你热热。”月儿不忍心让自己的情人受罪。 “没事的,我马上去单位了,要快点。想不到月儿进步迅速,时间长了不少啊。”月章调笑道。 “走走,你走吧,别再这里碍事。”月儿受不了月章的调侃,去卧室给月明穿衣服。 吃完饭,月章骑上二八大杠,到开发区里处理问题。从了解的情况看,开发区的财政还是很富裕的。县里为了让开发区快速发展,并未杀鸡取卵,将开发区的资金全都提上去。这笔资金就是开发区和自己下一步干事的底气。 拆迁的烂摊子已经交给曲主任,下一步要关注企业问题。这几天要把开发区的几个大企业全部跑一边,见一见他们的负责人。 进了开发区的大门,月章感觉气氛不对,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院子里没见几辆自行车。 “人呢?”月章自言自语。 “主任,主任,出大事了,拆迁的人被围起来了。”老曲手下的人见月章来到,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喊道。 “什么?怎么回事,慢慢说。”月章心中一惊。 “昨天曲主任去红星村做工作,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再去就被人围起来了。”来人紧张说道。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动手,老曲受伤了吗?”月章追问道。 “暂时不清楚,曲主任看形式不对,就叫我回来报告。” “你叫什么?” “我叫张海,是办公室的秘书。” “好,张海,”月章沉吟一下,“不要慌,老曲是开发区的老人,应该不会有事。你去把派出所的所长叫过来,再把陈宇一起叫过来。” “哎,我马上去。”张海答应一声,急匆匆去找人。 月章分析眼下的形式,自己暂时不方便直接出面,先要了解好里面的情况,再想办法将老曲救出来。按说不应该这样,老曲对红星村肯定熟悉,村里人就算有几户不搬走,也不会被围起来。他们之间应该没有重大冲突才对,难道是老曲急于求成,把人逼急了? 月章回到办公室,思考可能出现的局面。张海很快回来,只带了陈宇,派出所没来人。 “主任,派出所长已经到现场去了,陈宇来了。”张海直接推开门汇报道。 “陈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月章直接问道。 “这,我昨天在医院陪床,村里的事情我真不知道。”陈宇犹豫下说道。 “陪床?老支书怎么了?”月章心底一沉。 “我爹的心脏不舒服,喘不上气,正在医院治疗,我陪了一夜。”陈宇如实说道。 月章有点气馁,本想利用老支书的威信把事情压下去,现在看来势走不通了。 第368章 被困的原因 老曲在现场,月章不宜现在出面,等着汇报,拍板才逐渐的事情。 焦心等待一个上午,老曲在午饭前回到开发区。月章让办公室的人打饭到自己这里来,要和老曲一边吃一边了解情况。 “老曲啊,辛苦啦。”月章热情的招呼曲主任。 “主任,我失职,没办好你交代的事情。”曲主任饱含歉意说道。 “不说这个,先吃饭,半天你也辛苦了。”月章将曲主任迎进门。 饭就是食堂的饭,上次月章去食堂不开小灶,下面的人知道领导的喜好,自然不会再搞什么小动作。 “老曲,来,坐。”办公室里茶几上放着两个盛满饭菜的餐盘,“早上听说你被围住,我担心的要死,就怕你出问题。人没事就好,拆迁可以慢慢谈,有的是时间。” “谢谢主任关心,我惭愧呀。昨天晚上去红星村民家里做工作,本来有两户都已经答应搬走,可是今天再去,那边的大狗、二狗找人把两户人家围起来,说他们要是敢搬走,就卸了他们的腿。我是怕两户人家的安全才留在原地。”曲主任简单介绍村里的情况。 “他们不怕被抓吗?”月章奇怪了。 “怕啥,大狗每次都会打擦边球,被抓紧去了,过几天又放出来,有人保他,底下的人也不敢下重手教训。”曲主任摇头说道。 “这大狗不成了本地的一霸?”月章明白每个地方都有混子,大混子就是地头蛇。 “是啊,后面的就是齐家的少爷。大狗名叫狗,也是人家的养的野狗。”曲主任点出后面的人。 月章想想,开发区还真是卧虎藏龙,哪里都是争斗。 “下面准备怎么办?”月章问道。 “随他去,本来齐家少爷不插手就算了,但是现在需要主任您出马了。”曲主任说道。 “我?”月章想不到老曲推的这么干脆。 “是啊,齐家的就是被您赶下去的,现在他就是接着拆迁的事情拿劲,给您好看。”曲主任说话的时候盯着月章。 “噢,可以啊,想不到我来第二天就成了如人家猎物啦。”月章自嘲说道。 饭还没吃完,陈海急匆匆来敲门。 “主任,曲主人,不好啦,大狗和二狗纠结一批人在开发区门口闹起来了。”陈海气喘吁吁的报告。 “啥?”曲主任感觉脸上发热,自己这是把人引到开发了。 “没事,接着吃,看他们赶怎么样。给门卫招呼一下,去食堂吃饭,别饿着。”月章淡定说道。 “吃饭?可是保卫……”陈海搞不懂月章是什么意思。 “就我说的,保卫今天保护开发区曲主任有功,特批去食堂吃顿好的,让大厨把手艺拿出来,别亏待兄弟们。”月章大声说道。 陈海愣了,看看曲主任,见他点头,自己带着疑惑去执行命令。 “曲主任,你看怎么样?”月章吃口菜,对着老曲说道。 “主任,这件事确实是我没办好,把人引来。后面的事情您瞧好吧,我一定给您办的结结实实。”曲主任听到月章改了称呼,见识了月章的手段,保证道。 第369章 冲击 开发区大门口围了十几个人,扯了旗子,写着标语,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新的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上任第二天就造成群众的严重不满,怎么都说不过去。 陈海跑下来贴着耳朵跟安保队长说了一番,搞得队长异常诧异。不用干工作还有好东西吃,这也太奇特了。 “收队,去食堂。”安保队长大喊。 维持秩序的队员们没听清,以为队长饿昏了。 “听见没有,全体都有,集合。”安保队长喊出口令。 队员们下意识的向队长集中,迅速排成两排。 “立正,稍息,立正,向右转,齐步走!”队长喊着口号带人离开。 闹事的人在门口看傻了,这是怎么个意思,准备动家伙了?部分胆小的开始悄悄往后退,情势要是不好,逃命要紧。 “哥,怎么回事?”二狗也在奇怪。 “没事,不怕。”大狗说给自己和弟弟听。 “你们不要怕,”大狗扯着嗓子大叫,“他们不敢动手,咱们都是群众,要是他们动手了,帽子就得掉,我就不相信有人不想要自己。” 有了大狗壮胆,众人皆兴奋起来,扯着门口的牌匾开始砸起来,接着往里去到各个办公室砸东西。奇怪的是,闯进去每个办公室都没找不到人,里面的东西原原本本都在,就是人没了。 激情的人群来不及多想,都想趁着机会发泄自己的情绪,还有的想要捞点东西。 月章带着保安队和发开区的工作人员站在食堂的二楼上看着这群不要命的人,心里感叹人的狂热。 “差不多了,老曲。”月章随意说道。 “是,动手。”老曲叫上安保队的人全副武装开始了清理。 刹那间,一片鬼哭狼嚎,刚才还胆大如牛的人全都成了小猪崽子,连点反抗的心都没有。 大局已定,月章带着人下楼查看众人的情况。 “主任,一个都没跑,那些不肯走的都在。”老曲兴奋的说道。 “好,带头的呢?”月章问道。 “在这。”老曲带着月章找到大狗、二狗。 “你敢抓我,你的帽子要掉了,那,你快放我。”大狗神色惊恐,说的话像是别人教的。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月章轻蔑的问道。 “你想干什么?不怕有人扒了你的皮?”大狗还在嘴硬。 “可以啊,有骨气,带头打砸公共机构,老曲,你说这要判多少年啊?”月章问向身边的人。 “有的判,准备牢底坐穿吧。”老曲报了早上的仇,心里痛快。 “你别骗我,齐老大回来救我的,我不怕你。”大狗像是威胁,更像是为自己打气。 “好,可以,看你在看守所里有没有人来保你。”月章示意把人带走。 “不,不,我不敢了,我愿意搬迁,你不能抓我……”大狗知道事情做的过了,刚才只是讨价还价前的狠话,对方不理睬,自己就真完了。 “月主任,手下留情。”有人像是踩着七彩云彩一样来救这些混混们。 月章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第一天就开出的祁斌嘛。 第370章 祁斌求情 月章看着前来的祁斌,心里觉得恶心,怎么哪都有他的事情。 “月主任,不好意思,又出现在你面前,齐少爷的人,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我保证,回去立刻就把房子全拆了。”祁斌抱拳说道。 “你保证?”老曲来兴趣了。 “我保证,我祁斌虽没进机关,但做事情还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祁斌保证道。 “还不快给领导赔罪,跪下。”祁斌踹了大狗一脚。 “领导,我,我错了,我给你跪下磕头。”大狗只是小混混,在齐少爷地下混口饭,这次马前失蹄,要是能逃脱算是自己命大。 “月主任,您看,只要今天的事情到这,必有厚报。”祁斌继续当和事佬。 “你别瞎哔哔,就你能干什么?人都被我们抓住了,能跑的了你?”老曲在旁看不下去。 “我无所谓,反正我无官一身轻,月主任何必多招个敌人呢?”祁斌不理老曲。 “这样,晚上我摆一桌,算是给您赔罪,您看行不行。”祁斌极力劝阻将人带走。 “你算哪根葱?”老曲的气上来了,这祁斌完全无视自己。 “老曲,让他们都写好保证书,按上手印。”月章看着曲主任和祁斌说道。 “主任,这……”老曲为难。 “谢谢您,晚上我……”祁斌还没说完,见月章转身回去。 “该赔的东西一样不能少。”月章留下一句话。 月章心里对曲主任有些不信任,昨天去劝拆迁户,今天就能产生群体效应。不谈背后的齐少爷,这边肯定有人把事情透露出去,故意激起情绪,才会这么快出事情。 从目前的情况看,祁斌肯定是现场指挥,他既然出面,月章没必要赶尽杀绝。实际上,对于祁斌出现,月章是十分意外的。像大狗这种混混,完全可以把他们放弃,让自己抓了,大家都知道是谁干的,但就是查不到后面的主使人。可是,祁斌出现相当于承认自己是主使人,要是上面查下来,祁斌是万万脱不开关系的。 月章觉得自己还要再看看开发区的东西,有些事情跟自己想象似乎不一样。 老曲恨恨瞪了祁斌一眼,问道:“值得吗?” “我答应的我做到了。”祁斌昂着头,对自己行为不甚在意。 “等着你家老头子找你吧。”说完,老曲让安保队的人押着人去写保证书。 被突然上门的众人围住,耽误了去企业的进度。月章决定缓一缓,下午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步骤。 下班,月章没去祁斌的酒席,自己骑车到百货大楼买一些补品,要去看老郭。老郭老来得子,他妻子正在安胎,自己正好去看看。这种事情让秦岚去更合适,可是家里的矛盾还没完全解决,秦岚没心情出门看望人。 老郭住的是小院子,独门独户,要不是他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里真没一点人气。 敲门,等了好一会,老郭才来开门。月章笑呵呵的领着礼品就往里钻。 第371章 看望老郭 “你来做什么?”老郭故意问道,“还准备三顾茅庐啊。” “要是三顾茅庐能把您请出山,那也行啊。怎么样,看在我拎这么多礼品的份上,来给我做指导?”月章打蛇棍随上。 “瞎扯,我这把老骨头还等着养老,给你去干什么,风吹雨淋?”老郭不松口。 “哪能啊,您在办公室里坐着,给我把把舵就成,那些小事让年轻人去干就行。”月章笑嘻嘻的说道,顺手将东西放在厅里。 “算了吧,我现在不是在办公室,不正好。”老郭坐下,也不倒水冲茶。 “您看着方便吧,反正有事情,还要请您老帮着拿主意。”月章环视周围说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 “是没见过,老郭,品味不差嘛,古色古调,韵味十足,这房子建了不少钱吧。”月章看着色调低沉的房间问道。 “你管呢,当时买人家的旧房子,看着东西不错就留下来了。”老郭不在意说道。 “可以啊,好事都让你摊上了,叨扰您老,也给我找个类似的地方呗。”月章夸赞老物件。 “算了吧你,老东西你们年轻人能住得惯?我看城里分的房子才适合你们。”老郭调侃道。 “单位要分房子啦,怎么说,有你的吗?我怎么这么不幸运,才刚走,就分房子?”月章兴趣来了,有楼房分肯定是好的,只是没自己的机会了。 “你还需要小房子,听说你在城北镇有自己的小院子,还不够你住的?”老郭斜眼瞅月章。 “瞎说,我可从不中饱私囊,都是瞎传的。”月章赶紧否认。 “瞎传?上面派下去的人去城北,所有企业都被私人分了,你说不是你做的?”老郭正经问道。 “这个嘛,不是怕后面的人胡搞,才出此下策。反正只要城北能按照目前的态势发展,去了就不会少政绩,害怕升不上去?”月章打哈哈说道。 “要不是城北的发展还可以,你以为人家能饶你?开发区的位置可不是简单能坐的,你拿个空壳子给人家,信不信你的位子马上就能下来?”老郭对城北的事情是有些生气的,不过问题不大。 “您可别说了,这几天在开发区我快被玩死了。下面的都是什么人,个个身后有关系,想找个趁手的人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办。昨天差点闹出群体事件,要不是我处处忍让,现在我就在县委办公会上做检讨呢。”月章说道开发区也是一肚子气。 “怎么了,说说看。”老郭还没听说开发区拆迁户的事情。 月章将整件事情大略说给老郭,语气带着无奈。 “原来如此,怪不说城北没消息,这是在开发区给你穿小鞋。月章,这件事你做的对,面对问题千万不能冲动,让人逮着小辫子。要是你当时忍不住,让保安动手,估计这杯的从政道路就完了。”老郭若有所思说道。 “有真么严重?”月章问道,“我当时就觉得不能有流血,能把事情处理了最好。” 第372章 喝大酒 “严重,帽子丢了都是小事。看来有人给你下套子,就想看你头脑冲动做出格的事情。”老郭略微思考,看出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刚来就能遇到这样的大事情,肯定不是碰巧。有人看得起我,就要给我好看。”月章对于背后的阴谋非常反感。 “正常啊,用开发区换城北镇,面子上过去,可里子没拿到,人家动你也不奇怪。你说,保人的是祁斌?”老郭问道。 “是啊,第一天我就开了祁斌,他绝对是怀恨在心。”月章言之凿凿。 “祁斌脱不了关系,可是事情不是它安排的,他没这个脑子。要是他带着人冲击我相信,但让他在后面指挥,不可能。”老郭说的确定。 “你认识祁斌?是不是我开错人了?”月章有点心虚。 “开了也无所谓,他是我以前手下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他爹看不过去,托人进的开发区。”老郭说道。 “托您的关系?”月章追问。 “不是,人家找的齐家,想要投靠,人家又看不上,要不是齐家要捧他们家的小公子,也不会理他。出事情了,齐家不出面,又找到我这来了。”老郭大致解释。 “我在把他召回来?” “不用,这小子就是个赖货。如果你能接触就接触看看,我那手下快退了,还有点能量。”老郭说道。 “好嘞,您瞧好吧。”月章明白老郭的意思。 “嫂子呢?”月章问道。 “陪她妈妈出去了,多走动走动。”老郭拿起报纸看。 “老郭,你这也太没人情味,我才来连杯水都没喝,你就赶我走。”月章不满意了。 “我没赶你,你想坐就坐。”报纸后面传来老郭的声音。 “行,我就坐着。”月章来劲了。 十分钟不到,月章实在受不了,什么玩意,就这么干坐着。 “走,喝酒去,在这坐着有啥意思。”月章扯下老郭手里的报纸。 “不去。”老郭拒绝。 “你说的啊,别后悔。”说着,月章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两瓶老酒,打开盖子,酒香四溢。 “这可是我费心找的老酒,跑了多少家副食品店才找到的,可惜了,中午自己喝。”月章故意说道。 “放下,送人的东西哪有自己打开的?”老郭叫停。 “打都打开了,咱就别浪费了,一起喝一个。”月章疑惑道。 “这……”老郭嘴里生津,也有意思。 “孩子都有了,戒着还有什么用,听我的,走。”月章拽走老郭。 中午两人干完两瓶老酒。老郭憋了有小半年不碰烟酒,一次爆发,喝了个酩酊大醉,还是月章把人送回家。 被老郭媳妇责骂两声,月章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家。 郑月儿还没去学校,在家带孩子玩,秦岚上班没回来。身上的酒气熏人,月儿抱着月明回屋,哄孩子睡了,才出来倒水帮月章清洗。 月章笑呵呵拉着月儿的手,被老郭媳妇大肚子刺激,也想再要一个。可是自己和秦岚不符合政策,只能想其他办法。今天,酒劲上头,不老实起来。 第373章 泄愤 月章的手不老实,被打掉好机会,仍不气馁。 “别这样,宝宝还在睡,慢点,别撕……” 再去看看月明睡的怎么样,最后还要给秦岚准备晚餐。 秦岚进到家就感觉不太对,女人的第六感实在太强。左脚进门,瞬间感受到自己宝贵的东西被抢走。不看月明,先到月儿的房间里,见到丈夫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着木棉花的味道。已生过孩子的秦岚明白怎么回事,全身变的冰冷,仿佛从头到脚被冰水浇灌。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秦岚真真实实见到丈夫的画面,还是不能够接受。狠狠扇月章的脸,秦岚发泄自己的愤恨,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啪啪啪啪啪啪,响个不停。 月儿听到声音来查看,见到他都快被扇成猪头。 “别打了,要出事了。”月儿急忙抱住发疯的秦岚。 被月儿抱住,秦岚软绵绵躺在情敌的怀里,脸上布满泪水。 “姐姐,没事的。”月儿在秦岚耳边轻声念叨。 醉酒的月章失去知觉,被打肿的脸膨胀的像个猪头,破裂的毛细血管染的整张脸红通通的,像长熟的大苹果。 “你说,我是为了什么?”秦岚悲伤哭泣。 “不为了什么,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个家需要他。”月儿单纯说道。自己的爹就是用手段把娘带回来,自己这点不算什么。 “唉~,命啊。”秦岚挣脱月儿的环抱,有气无力的走到卧室里寻找自己的女儿。 月儿碰碰月章肿胀的脸颊,既心疼又好笑,他的眼睛被胖腮帮积压的只剩两条细线。回身做饭,秦岚和孩子还要吃饭,这个家总是要过下去的。 月章第二日醒来,脸上的肿胀一点没消失,说话都说不清楚。秦岚上班走了,月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月儿扶起他,用冷毛巾敷肿块。 “唉,则丝咋么事?”月章说的不清楚。 “我不知道,等姐姐来,你问她吧。”月儿推脱说道。 “啊……疼~”红丝不满脸颊,碰一碰就疼。 “慢点,慢点,擦一擦会好受。”月儿举着凉毛巾慢慢擦拭,消除月章脸上的燥热。 这样的脸,上班是不可能了,月章只能让月儿给开发区挂个电话,替自己请假。 月明进到屋里,好奇的看着脸肿的人,确认是自己的帅爸爸以后,不可接受的尖叫,自己的爸爸怎么这样了? “怪兽,大怪兽啊!”月明害怕的跑到卧室里,将头埋在被子里,露着身子。自己看不见怪兽,怪兽就也看不见自己。 月章无奈,好爸爸、帅爸爸的形象就此破灭,自己成了吓唬女儿的怪兽。 第374章 回来上班 秦岚本想回家兴师问罪,可见到丈夫如同猪头一般肿胀的脸,又心软了。后悔自己昨天下手没轻没重,把丈夫打成这样子。 女人啊,就是容易心软,也正是柔软,才会被男人再三欺骗。 望了望丈夫,秦岚躲到一边去,不想让月章看到自己。撺掇月儿服侍月章,秦岚少见的绑起围裙,下厨做饭。她想用这种方式弥补自己对丈夫的冲动。 甲鱼汤、清蒸鱼、红烧排骨、凉拌木耳,秦岚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在菜场就已经开始为丈夫身体着想,买了这么些补身体的东西。 月明的小鼻子问道肉香,在厨房门口绕来绕去,要不是妈妈严令禁止进厨房,自己早就溜进去解馋了。月儿阿姨不会管自己,爸爸爱自己,只有妈妈会限制自己吃东西。 好不容易等到做好饭,妈妈端着香喷喷的大肉不是给自己,反而给爸爸送过去。小小的月明生气了,自己才是家里的小公主,以前都是自己先吃,想挑哪块就挑哪块的。 月明气鼓鼓的跑回屋里,把头钻进叠好的棉被里,既然你们不理我,我也不跟你们玩了。 喷香的饭菜,月章吃不了。脸颊肿的太厉害,嘴巴张不开,而且牙龈都是血,咬不动食物。 秦岚见到丈夫的囧相,气不打一处来,干脆在月章面前大吃大喝,馋死这个负心汉。 月儿盛出一碗甲鱼汤,慢慢喂月章喝下去,还不时用毛巾擦漏下来的汤汤水水。 秦岚看着不舒服,把筷子一扔,气氛说道:“不准喂他,过来吃饭。” 月儿瞅瞅两边,歉意的向月章笑笑,放下小碗,坐到桌子旁边陪着秦岚一起吃饭。 月章表情大恨,可心里好受很多,阻碍在三人之间的巨石还存在,但是大家都默契的想着搬走巨石。有开始,总比僵持不动好。 连续好几天不能吃饭,月章瘦下好几斤,本就略显单薄的身子,显得更加孱弱。等脸上的肿块消的差不多,月章赶回开发区,了解工作的进行情况。 月章不在的这几天,开发区的运转还算顺利,红星村的几户人家陆续搬走,工人开始拆房子。老曲把办公室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做,自己全天看在工地上,解决各种问题,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拆迁。 李大军的调动发到了开发区,他被调到城北镇的自然村当村书记,这是结结实实的退了一大步。不过,到了城北镇就是到了齐少爷的手里,以后升回来也不费事。只是李大军档案里怎么写这个降职,就不好说了,对以后的升迁或许没关系,或许有关系。 这次表现不错的陈宇、陈海两个人,月章准备让他们下去锻炼锻炼,看看是不是能用的人才。陈宇就去红星村,虽然房子都拆了,但下一步安抚民众,拆迁户回迁还需要人来做。陈海去别的地方,先待几年,当秘书的人只有在基层摸爬滚打过,才能有独当一面的气势。 第375章 拆迁的置换 事情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月章不想管开发区乱糟糟的人事,干脆与老曲一起到拆迁的现场督促工作。剩下的几户人家并不难拆,工人砸墙,很快把老房子砸塌,用平板车把碎砖、杂物拉出去即可。 看着一座座倒塌的房屋,月章心中感叹开发区财力雄厚。当初自己在前进村拆迁的时候,用的是置换的方法,靠着村民的热情,将房屋建起来。如今在开发区,全是钞票开道,不管红星村的村民愿不愿意,先把钱砸在人家脸上。 这样的工作固然简单、直接,但也带来了恶果。以大狗为首的留守户就是看到开发区做事大手大脚,想要多弄几个钱。后来有了背景的支持,他们更是肆无忌惮。 “老曲,你说这得花多少钱啊?”月章不禁说出自己的疑问。 “差不多二十多万,主要给村民建房子用的。”老曲对拆迁的事情很上心,一口说出钱数。 “二十万啊,那得多少钱啊,我在城北镇建的卤味厂,一年才有万把块钱的收入,这里一出手就上十字头了。”要是城北镇能有这么多的启动资金,当初资金也不用愁了。 “这只是拆迁的钱,后期还有大范围建厂,引进企业,咱们账上还有百十万呢。”老曲又说出更加爆炸的消息。 “百十万呐,开发区真的是阔老板,上百万的资金,咱们县里也没几个单位能有。”月章被震惊了。 “是啊,可是这钱超过十万就要上报县委会批准,咱们只能看,吃不着呀。”老曲也有遗憾。 “县委会批准?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月章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 “这是县里的默契,没有出具体的文件,主要是怕打击开发区的积极性,”老曲先把背景说了,“但是开发区的钱太多。月主任,我第一次听说开发区有钱的时候,那个震惊啊。” “是,是。”月章点点头。 “县里怕开发区乱花,事情没办多少,先把钱花了。这也是考虑咱们县里财政薄弱,由不得咱们开发区用钱。”老曲继续解释。 “也对,要是真的随意支配,肯定要出不少老鼠。”月章意有所指。 “对啊,幸好大老鼠走了,您看这钱怎么办。”老曲像是试探的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钱花还不乐呵。”月章不甚在意说道。 接下来,月章跟着老曲去看拆迁户的置换房屋,位置有点偏,往南走了老远。房子都是按照一比一规划的,拆多少赔多少,不怕村民担心。月章见到广大的地方,心里有点舍不得。这一片全是芦苇荡,下面有湿地,要是有人住在这里,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变成农田。 这是群众的特性决定的。几千年的农耕文明,见到地就像种庄家,要不然就会觉得可惜。 回去的路上,月章有点想法,能不能把置换的地再换个地方,将村民集中起来,住楼房,多省点地给后面的开发使用。 第376章 打开思想 开发区看似很大,但月章的心更大。要做就做大东西,把开发区做成省级甚至是国家级的开发区,这样才有意思。 要是想做大,就不能仅仅考虑引进企业,也要培养自己的企业,还要把环境搞好。靠水的地方有大片的芦苇,这么好的景色,何必要破坏它们,将芦苇湿地圈起来,打造成湿地旅游区,再办几个纬编厂,又是一笔收入。 回到开发区,月章叫来经发科的人过来,商量开发区自己办企业的事情。 “主任的意思是把芦苇荡圈起来?”经发科的人姓杜。 “对,我去看了,多好的一片芦苇荡,咱搞个开发区和旅游区的结合,想来工作行,来旅游也行。把人吸引过来,只要有人了,咱就能有好多好多机会。”月章兴奋说道。 “主任,慢点,我跟不上。人,咱这都是人,还要往这里引人啊,盛不下啊。还有,置换的地方是县里定的,现在换来不及了吧。”杜科长问道。 “人就是资源,越多越好,有人就有钱,你不用怕,只要把人给我搞来,就有工作。能招来多少人就招多少人。”月章信心十足。 “至于置换的地方,县里定下来不好改,咱们再置换一次不就成了,反正都是地换地。往北,你看,这里,”月章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道,“就在这建房子,让人集中起来。” “这,”杜科长推推眼镜,“这里已经有个村子,再把人搬过去,土地不够用啊。” “别管,土地算什么,只要村里的人进厂挣钱,还要靠土里产的那点东西?对吧,只要快速把厂子建起来,害怕人没出去?”月章反问道。 “可是,来的企业都要有技术的人才,这些农民都没有技术,也没有文化,进不去啊。”杜科长有点书生气。 “哎呀,杜大科长,开放思维,解放思想,没有岗位,咱们自己创造不就行了嘛。先把纬编厂建起来,拿东西需要人,我看村民家家都有这个手艺,大家都能干。想让红星村的人搞,搞好了再往外推广。”月章大气说道。 “嗯,可以试试。”杜科长脑袋转动起来,“可以集体共建,村民共同参与,按照做的纬编制品算账。这样村民的收入就能持续,做多少拿多少。” “对喽,就这个思路,你去负责,一周之内把厂子建起来。”月章说道。 “一周?是不是太急了?”杜科长抬头问道。 “哎呀,建厂子不一定要建房子的,懂?”月章有点着急。 “不建房子?”杜科长疑惑了。 “按照做的多少拿钱,你想想。”月章提示道。 “哦,”杜科长想了想,“是让人把芦苇拿回去做,然后我们收,卖出去?” “思路是对的,还需要实践,先干试试。”月章同意道。 “好,主任,我试试,这钱?”杜科长知道要有粮草才好行动。 “钱不急,先赊账,卖出再给钱,差不了这一两天。”谈到钱,月章立马小气起来。 第377章 寻找支持 事情安排下去,月章继续找事情做。把芦苇荡包下来不是开发区说了算的,需要到县里说话。还可能要市里点头,要不然沿着大河的那么长的距离,怎么会这么容易给开发区。 开发区,开发区,不能只有几个企业,不把其他资源开发起来。 月章先找金县长汇报工作,先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了,才能获得支持。 “月章啊,我没看错你,才去开发区几天,就开始想办企业的事情,非常好。原来的人都是想着往大城市引进企业,给钱、给地、给政策,让人家在咱这里落户,你的想法就是不一样,自己办。”金副县长非常欣赏月章的思路,求人不如求己。 “县长,我这也是初步的想法,要是县里有具体的规划,我也好跟着实施。”月章说道。 “县里啊,要不是我当时坚持要搞开发区,有谁能想到这一步,”金副县长对此较为自负,“现在环境上来了,个个都想去捞好处,有这么简单?” “您高瞻远瞩!”月章拍马屁道。 “你的想法还算可以,先形成计划,拿过来给我看看,必须要有长久发展的可能才行。”金副县长指示道。 “您放心,计划都在我脑袋里,只要县里给条件,我就把开发区建成省级,甚至国家级的示范区。”月章表示自己的决心。 “年轻人,别好高骛远,能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就不错啦。”金副县长觉得月章说的太夸张。 “我不开玩笑,县长,只要有支持,办个省级开发区有什么难的。我查过了,姑苏有第一个省级的示范区,他们占着靠近经济中心的地利,我们只要做出特色,决定不必人家差。”月章坚定自己的说法。 “你有信心?”金副县长被说的心动。 “有!”月章斩钉截铁说道。 “好,你这就去,做好计划,放手去干,别管那些个牛鬼蛇神,只要能把经济搞上去,我就支持你。”金副县长马上要往上升,这点保证还是能做的。 “谢谢,绝不辜负您的期望。”月章激动说道。 有了上面的支持,月章开始跑村,把开发区还存留的村里跑一边,看一看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结果让月章很不满意,下面村子有一些传统技艺,但商业化的可能性不大,很多耗时间却不出成果。这样的东西要是在经济发达的时候,可以为开发区添砖加瓦,但在现在只能是无端占据资金。 还是纬编厂的可能性大,只要有人来,就能先干起来。能吸收的人多,往外也好出售。 如今的市场上,很多纬编的席子质量并不好,不如用大河边的苇子。月章专门把杜科长叫来,催促他把事情干起来。在江边的人大多都会这项手艺,开发区这边能把销路搞出来就行。 说道销路,月章有点烦神,先是占据县里的市场,这不难。可是开发区一旦用人力、物力搞这个事情,可能会冲击部分小厂。 第378章 炸开锅 有了小厂还不够,等它长成参天大树,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如此,再搞点其他的东西跟上来才行。要是搞近距离旅游,好像投入的也不少,到底搞什么呢? 月章对本地的了解还是少,很多东西都是浮于表面。自己想不出来,就发动群众,让大家一起跟着想。 为了搞企业的事情,月章第一次把开发区的人给聚集起来。 “这次聚集,算是咱们开发区第一次坦诚相见,我想要听听大家的想法。”在昨晚开场以后,月章直接入正题。 来开会的人,本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只会把以前遗留的不听话的人弄下去,想不到这个位新主任,要大家聚起来想办法,真是奇了怪了。再说了,企业办起来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大家来开发区又不是来受罪的。 很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大家当初挤破头往这里来,看中的就是开发区的待遇好,能多拿钱,又不要多干事,这里是多美的差事。 月章对这样的情况有所耳闻,然而到今天才看清工作人员的冷漠。本以为自己的讲话会激起众人开创事业的情绪,谁知众人眼里先是迷茫,接着很多人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为了救激励大家的干劲,开发区承诺,只要能介绍来企业落户,上缴的税款能达到万元以上,开发区将拿出税款金额的百分之一,给予大家一次性的奖励。”月章决定拿出大招。 听到月章的话,众人议论纷纷。一万元的百分之一就是一百块,十万就是一千,这样的奖励力度确实不小。大家每月的工资,各种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块钱,要是能拿到这些奖励,赶得上自己大半年的工资。 可是,反过来想,必须得找到企业落户才行啊。大家都是在县里待习惯的人,没几个在外面有关系,上哪里找企业啊? “为了帮助大家宣传我们开发区,我专门让人做了优惠政策的宣传单,大家可以看一下。”月章继续说道。 宣传单做的很粗糙,上面一二三……写了一些优惠的政策,和以前差不多,并没有因为要引进企业而给出太别大的优惠。 “主任,这些东西都是以前一样,没啥新东西啊。”有人向月章抱怨道。 “是没啥新东西,这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把钱用在你们身上。现在大家都是宣传员,拉来企业,奖励都是你们的。同样,我们不能只有奖励而没有惩罚。”月章顿了顿。 众人心里一沉,真正的火要来了。 “开发区每个科室都要招商的任务,把企业招进来,奖励按照科室来发。但是,科室第一年完不成任务的,评优评先全部取消。第二年完不成的,停止所有晋升,第三年完不成的,原则上直接调离开发区。”月章将爆炸性的要求说了出来。 听完月章的话,来开会的人直接炸开了锅,这是要逼死大家吗?一年年都有任务,还取消评优、晋升,谁给他的这样的权力? 第379章 风波不断 月章的这番话不仅在开发区大会上炸了锅,更是把县里的各个机关给炸了。 尽管大家在会上没有提出异议,但是回到自己的科室,所有人都在议论新来的主任是什么意思。有大喊月章花公家的钱给私人办事的,有人为了没办法引进企业担忧的,还有的人抓住机会,偷偷的向县里打电话告状,说月章挥霍公家资金。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县里只要消息灵通的都知道开发区的大胆举措,种种评论,不一而足。 金副县长想不到自己提上来的月章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公家的钱放出去。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过去都是勤公忘私,现在月章反过来玩,用公家的钱激励私人的野心。至于后面的惩罚,金副县长没放在眼里,不就是调动个岗位,没啥大不了的。 月章回到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下,就连续接到几个电话。城北镇的老兄弟们最先打过来,他们最为关心月章的动向,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紧张月章别别出问题。第二个电话是老郭打的,对于月章做的事情没多做评价,只是说了几句闲话。月章知道老郭懂自己身上的担子,打电话是来宽自己的心。 最后一个是陈秘书打来的,详细询问月章的意图和想法,每个细节都不放过,还问了月章接下来的计划。月章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的通透,既然想要快速见效,就要下狠药。 “好,我知道了,你的想法我会汇报给金县长的。”陈秘书结束通话。 月章预料到自己的决定回产生波澜,只是这个波浪来的如此快是在万万没想到的。坐在开发区办公室的椅子上,月章不断思索整件事情的走向,往后到底需要怎么办才能把开发区推升为省级扶持单位。 金副县长听完秘书的汇报,笑笑,感叹道:“这小子真是给我出难题,这是想试试我对他的支持力度。” “这,县长,我不懂。”陈秘书在县长面前从不显示自己。 “我说让他放手去去干,这小子直接出个大难题给我,我要是在上面不给他兜住,他在开发区肯定不给我好好使劲。”金县长说道。 “这小子有这么大的魄力?”陈秘书还是怀疑。 “魄力不魄力无所谓,问题是他这个步子走的有点大啊,超出我的想象啊。”金县长也感觉头疼。自己毕竟只是副县长,不是一把手,虽说管着经济,可前面的两位不同意,自己也没办法。 “不行,我得到老曲那里坐坐,不说铺路,至少不给这小子添堵。”金副县长起身往正职县长那里去。 月章不晓得县里的状况,话已经说出去了,下面就是好好的干。引进企业这种事情自己从没尝试过,让下面的人去做,一则避免自己的短板,二则找一找这里面有没有这方面的能人。不要说多,只要能找出一两个,自己就算是赚大发了。 往后的几天,就看谁是龙,谁是虫了。 第380章 会上争执 离月章说出大话过去好几天了,但是县里到现在都没有表示。是支持开发区的做法,还是反对,县里的主要领导都没表态。据说县里领导们之间的意见分歧很大,有支持的,有极度反对的。 常务副县长把月章一手提拔上来,肯定鼎力支持自己的人,就算步子迈大了有可能扯着蛋,人家也要帮忙收着。 另一派则是齐县长为首的反对派,声称把公家的钱发给私人就是破坏制度,决不能容忍,就是挖那啥羊毛,是那啥复辟。 两派的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在常务会上吵的不可开交。可是两个最终拍板的人,每一个说话的。金副县长第一时间找正县长汇报,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县长,表示自己想看看月章这小子能走多远。正职县长在模棱两可间,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这样的结果是金副县长预先想到的,能够接受,毕竟太超前的东西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金副县长从正县长的们出来,转身去了县高官办公室。同样,把开发区发生的事情汇报一遍。县高官没说话,金副县长汇报完就回去了。 两个大佬不说话,下面的人使劲吵吵也没个结果。金副县长心中是诧异的,因为县高官本身从旧时期过来,喜欢老传统,对月章的举动多半不支持。自己去汇报不过是执行事事汇报的程序,想不到他竟没有直接反对月章的做法。 这种情况让金副县长非常看不懂,该反对的人不出面,他是怎么想的呢? “我坚决反对开发区的做法,这是公私不分,中饱私囊,想要瓜分公家财产,没有原则的行为,我建议不仅要停止开发区的行为,还要把主要负责人抓起来,看看他是不是反对派。”齐县长亲自上场表明自己的态度。 “事情总是要人干的,只要能形成制度,遵守制度,有什么不可以呢?开发区的初衷是为了奖励有功人员,就像表扬在战场上立功人一样。不给人目标,怎么又积极性?”金副县长也不示弱。 “积极性,哪个干部没有积极性,还需要钱来激励?瞎扯淡,要我说这就变相给自己捞好处,要是不制止这种歪风邪气,下面就全乱了。”齐县长继续批评。 “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想什么就是什么。就说齐好在开发区的时候,引进什么了?吃的都是当初的底子,一个个没点干劲。要是这样,还专门设立开发区有什么意思?大家都混吃等死算了。”金副县长反驳道。 “你!”齐县长被刺痛,齐好是他的侄子,在开发区做不下去才被换到城北镇,对方直接来揭自己的短。 “好了,别吵了。我跟书记商量过了,给月章个机会,今年年底能引进资金超过五百万,能证明他的方法,就不追究。”正县长发话。 “这,是不是太多了?”金副县长有点担心。 “多什么?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还怕这点钱?”齐县长讽刺道,他根本不相信有人能搞到这么多钱。 第381章 消息传开 五百万的指标下来,全县的人都兴奋起来,这个年头,一万元都是可以在外招摇,五百个一万,那是能压死人的钱。这样的指标放下来,就是开发区所有人没日没夜的干,也弄不出来。 很多人从这次事件认识了开发区新来的主任,能被县委两位大佬一起刁难的人。名声出去,不管是恶名还是好名,月章在县里彻彻底底成了名人。 调到城北的齐公子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大爽,被月章阴了一道,叔叔替自己把场子找回来。一个小小的外地户,连本地方言都不会说,还想压自己一头。让我捞不着好处,我就让你死的难看。 老郭消息灵通,没有给月章打电话,指标下来了,接下来是想办法把事情给解决了,宽慰在巨大的压力下已毫无作用。老郭看中的不是五百万,而是县委为什么会定三个月的时间?在三个月内,县里的变动不会太大,那么县委的两位到底是什么原因选择这个节点呢? 城北的老朋友们到第三天才了解到县委的指示,听到五百万的指标,有些人愁得不得了,有些人则想着怎么帮月章度过这坎。城北的总体资产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十万,就是把大家的家当全都投到开发区,也才是指标的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怎么解决? 秦岚是从校长的口里才了解到丈夫陷入危险局面。学校校长将秦岚叫道校长室里,一番嘘寒问暖,侧面了解月章的情况。了解到秦岚不知道她丈夫的情况,才有人挑破事情。秦岚有些发愁,五百万肯定是完不成的,丈夫不知道又要被调到哪个犄角旮旯,自己和女儿怎么过啊。 还有其他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郑前进、秦风、祁斌等都在等着开发区的动作。有认识关心,有人是期待,有人不安好心。 月章想不到事情能玩的这么大,自己一时激动拍脑袋的想法,到成了自己的紧箍咒。五百万虽然看着很多,但是给自己一两年的时间,也不是弄不来。可县委只给三个月,时间不够啊。就是去抢,也要花时间踩点,不带这么玩的啊。 一连好几夜都没睡好觉,脸上的全是忧色。 眼见着郑月儿上学的时间到了,月章干脆放下开发区的事情,专门送月儿去大学。月儿的大学在省会城市,距离县城有五百多里的路程,坐火车是最好的选择。月章鬼使神差的把开发区九成旧的小客开来,要带着妹子旅游一趟。专门的司机,月章只要在车厢里陪着月儿就好。 小客车晃晃悠悠的走,月章和月儿悄悄的说闲话。要不是顾忌司机在车里,一对男女真可以把课车当做移动宾馆使用。 然而,糟糕的路况颠的人上蹿下跳,做了半天人都要吐了。上午还在和月儿说情话,下午月章就像散了架一样摊在座位上。车上的人只有司机同志久经烂路,开的专心致志,一点不被路上的坑坑洼洼影响。 第382章 荒郊野外的经历 第一天小巴车只跑了一百多公里,还需要一天加晚上的时间才能到达省城。月章决定先找个小地方休息一晚。为了省钱,月章决定睡在小客车里。反正把板凳掰下来,组成床也不费事。司机必须要睡好,要到招待所里睡软床。 司机把车停在人少的野外,自己走去招待所。走的时候,笑呵呵的向月章道谢,露出男人都懂的眼神。 几个活动的车上凳子临时拼成在一起,相互对着,椅背朝外,在往凳子上铺上带着的褥子,今晚就能这么睡。月章在路上早就想着要试一试睡在外面,这次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郑月儿开始不懂月章的小心思,以为哥哥真的是为省钱。等月章先钻进被窝,留下一半给自己的时候,月儿动了哥哥坏心思。一天时间因为有外人在,不能真有动作。两人耳鬓厮磨,早就动情,晚上就是要将人打发走,在车上过二人世界。 小客车不小,睡下两人不成问题。但是不小的小客车摇晃起来却很有劲,吱呀吱呀、轰隆轰隆,响个半夜才停止。月章要散架的身子,再受到一记重击,腰部硬的不得了。 深夜,郑月儿带着满足的笑容入睡,月章睡的不踏实,总感觉外面有人。睁开眼睛,抽出搂着月儿的手臂,月章自己听车外的声音。真的有人,脚步很慢、很轻,确确实实有人在车边走动。月章心里瞬间紧张,自己和月儿在车里,不会是遇到偷车贼了吧。 轻轻起身,爬到车头,拿出一把修车的扳手,月章缩在车门边上,等着对方。 脚步声围着小客车转了好几圈,月章能确定对方就是冲着车来的。窗户在睡觉以前都锁死,小偷不可能翻进来,他只有从车门这里开锁最好进。 “嘎啦、嘎啦”几声,车门被缓慢推开,有个身影从车外探进来,似乎查看车内情况。 月章忍住身影的脑袋,手中扳手使劲抡下,一声闷响,身影软软依着车门倒下。 月章赶紧下去查看,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看他样子不该是偷车贼啊,他身上的运动服是很少见的样式,铁定老值钱。这样的人没必要对小县城开发区的破车感兴趣。 “哎呦,自己是不是误会了,打错人了?”月章心里害怕,刚才自己一下子可用了不少力气。 小县城的治安还可以,但荒郊野外的,月章是真的怕被人堵在车里啊。从车上拿出手电,照着倒地的人,之间对方的头上湿润一片,人被月章打的出血,而且流不少血的样子。、 月章换乱的用手去堵对方的伤口。尝试抱起伤员,可对方的身体强壮,月章根本抱不动。“月儿,起来,快起来帮帮我。”月章心急加虚弱,声音叫的有气无力。 郑月儿迷迷糊糊起来,等弄清楚情况,也被吓一跳。两人使劲全身力气把人弄上车,用随身带的东西包扎对方的伤口,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荒郊野外的,医院没有,住户也没有,想找个人帮忙都没机会。 第383章 找医院 “怎么办?”月儿还算镇定,小的时候在村里打架,没少打破玩伴的头,见血不算大事。 “怎么办,怎么办?”月章十分慌张,杀鸡都不敢的人,见到血就没了主意。 “冷静,冷静!”月儿现在更加镇静,“先送人去医院,不能流血死人。” “对,去医院,我们背他去。”月章被月儿镇定感染,逐渐找回主张。 “不,开车,背不动的,哥哥,你试试,能不能开车。”月儿提议道。 月章看看车,看看人,实在没办法,走到驾驶位坐下,在车门旁边找到要是,打火启动,引擎轰隆隆响起。 “怎么开,怎么开,我记得跟司机学过,先这个,踩这个,然后,啊,走了,走了!”月章模仿着司机的动作,真把车启动起来。 费劲转动方向盘,回到大路,胡乱选择一个方向,咕嘟嘟往前跑。开始的时候,月章害怕跑沟里去,往后越来越熟练,不敢用最高档位,就在中间耗着。 “你看看路边有没有医院,见到了就喊停啊。”月章盯着眼前的路,对月儿说道。 “好,你打开车灯啊,都看不见东西。”月儿提醒道。 “啊,是。”月章低头看看,分不出哪个是开灯的,索性全都拧了一遍。 噼里啪啦的,大灯开了,收音机也开了,里面收不到信号,只有杂音。 月章目不转睛望着前方的路,生怕一个不小心跑错路。 嘈杂的环境里,月儿瞅着大眼睛往外看,啥都没有,月章走的路似乎不是往城镇去的,方向反了。 “哥哥,方向不对,这是往回走的路,后面才是去镇里的。”月儿大喊。 “啊,不对啊,哎哎哎……”不留神,月章把车开到了岔路,走向了不知名的道路。 “我不敢停啊,踩不住。”月章解释道。 “可是往后没地方去啊,咱们,啊,”月儿趁着灯光见到远处有大门的轮廓,“那边,朝着这条路走,那边有房子。” “哪啊?”月章还是不敢转头。 “你往前开就行了,那边有。”月儿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哥哥真是福星,乱开都能找到人。 月章把控住方向盘,顺着道路往前,一路颠簸,渐渐看到一扇大门,上面有硕大的五星,旁边还有岗哨。这是跑到哪里了? “停下,禁止前行!”岗哨发出警示。 月章停不住,脚下踩着油门,慌乱中不晓得换到刹车上。一紧张,脚下用力,将油门踩到底,呼啦啦冲向大门。强大的惯性把没系安全带的月章跑飞出去。晃动的大灯,凄冷的夜晚,头顶一阵剧痛,月章晕了过去。 汽车撞在大院的围墙上,咚咚几声熄火,车内的人全都被惯性带倒。月章最为凄惨,头顶住玻璃,喷洒鲜血。 等月章醒来,周身全身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单子、白色的白子,连身边的人都裹在白布里。 “你醒啦。”身边穿白衣服的人亲切问道,语气柔软的让人发麻。 第384章 造船厂 月章花了一会时间才聚焦眼睛,看清眼前是医生。 “我在哪?”月章虚弱问道。 “看看这个,对,这边……”医生没有回答,照例给月章检查。 被医生摆动一番,月章还是没弄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等医生出去,月儿回来,兴奋过后,叽叽喳喳解释,月章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月章用扳手打的人是个谍子,趁夜往禁区偷取情报,往回的路上遇到自己的车,想偷车来着,却被月章打个正着。月章开车撞的墙,就是禁区,相当于把谍子给送回来了。 月章晕厥,月儿只是磕破手掌、膝盖,向禁区的人解释缘由,手里有开发区的介绍信。在核对以后,月章和郑月儿解除嫌疑,更是为禁区送来大礼。 “哥哥,你在这好好休养,不着急。”月儿劝月章好好歇着。 “你还要去上学,不能耽误。” “没事,我跟学校打过电话了,不早去也没事。” “真的?” “真的。” 学校的事情不操心,月章才能在这陌生的地方待下去。小客车已经被司机弄回去修了,月章和月儿在禁区的医院里休养。部门的领导曾经来看望月章,这次月章误打误撞的行动帮助禁区追回被盗的材料,功劳很大。但是,月章不属于这个部门,不能接受嘉奖,禁区领导问月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给我投资,我要五百万的投资。”月章可是抓住机会。 “投资?我们的钱是不能随意往外用的。”领导很为难。 “不是把钱给我,而是去我们县里建工厂。这些天我从窗户看出来了,你们有重机械工厂,可以分一点到我们县的开发区。只要建个分厂就行。”月章强烈要求对方能来县里。 “这个,我回去问问规划部门,看看有没有机会。”领导没有一时答应。 月儿的事情不用急,月章愁的就是开发引进企业的问题。这次送月儿去省会,一方面是怕月儿人生地不熟,别人欺负。另一方面就是想在省城碰碰机会,看能不能撞大运,拉个企业回去。 现在误打误撞,既然这个单位有重工业,那么往县里分润点也不是不肯能。 等了好些天,当月章急躁起来的时候,禁区领导终于带来好消息。 “你的要求我们可以答应。”领导说的非常爽快。 “感谢您,您真是我的大救星啊!”月章听到这个消息,头疼都好了许多。 “也不是真的为你,算是借花献佛。我们单位本就要在你们县和隔壁区选择一处建立造船厂,两个地方条件差不多。既然你是有功于我们,就优先选择你们那了。”领导解释原因。 “真的啊!太好了,我们靠近大江,有河道,工业底子还算可以,只要你们能来,需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满足。”月章太高兴了。 “好,估计这个月就会去勘探位置,当时候就会和你们县里签约,你等着好消息吧。” 月章实在想不到大运真的降在自己头上。虽然自己只是恰逢其会,人家早有考量,但自己能出一份力,拿到造船厂,对开发区的益处太大了。 第385章 带伤回家 受一次伤能换来项目投资,月章心中高兴的啊,真是没法说。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县委的指标,更为开发区能有企业吸收更多的人,把地方办的更好。 在禁区的医院住了三天,月章坚持要走,在这里不太自由,出房门都要打报告。禁区领导也没多做挽留,毕竟月章和郑月儿都不是系统内部人员,不适宜在这里待太长时间。 本来是要送月儿去省会学校的,半路出了问题,倒成了月儿照顾月章回家。头顶着纱布,坐着禁区的吉普车,月章被照顾着回到家里。本想留司机师傅在家里吃顿饭再走,不过人家肩负任务,没多做停留就调头回去。 家里没人,看样子秦岚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以前秦岚非常不喜欢回去的,因为丈母娘是个强势又嘴碎的人,经常在家里数落秦岚。孩子生下来以后,秦岚也没带孩子回去过几次。 秦岚和孩子不在家,月章也不主动去找她们,自己头上缠着纱布,要是被她们看到,肯定又是哭哭啼啼的。与其让她们担心,不如不让她们知道。 月儿的行礼还在小客车上,月章没什么东西,两人到家过上二人生活。这些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养伤,月章能尽快好起来,才好把开发区建设船厂的事情接下来。 说道造船厂,月章心里感到非常奇怪,自己不知道就算了,老郭这个地头蛇也没点消息。想想对方是保密单位,做事情不让外界知道,也能理解为什么消息没传出来。回到开发区要想办法打听打听,前一阵是不是真的有人来考察。 开发区之所以选在南部就是因为靠水。南边是大江,自古至今航运发达,很多人靠水吃水,在江边、在船上讨生活。从江边往北有一条岔河,水面宽阔,水深也够,重点是风浪小,特别适宜做码头使用。造船厂之所以选在这里吗,也是看中这里的位置优越,出了岔河就是大江,比较容易送船到下游出海。而且本地的位置不在经济特别发达的地区,利于做好保密工作,可以隔绝一部分窥探。 月章在家养伤的时候,找出县里的地图仔细观察,看看哪一块才是下手的好地方。既然是强力单位过来,好地方肯定先由着他们挑选,本地管理者只能在人家的周边想想办法。月章苦恼的还是资金问题,对方的体量太大了,手里的资源给人家做个配套都不够。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不能做配套,那就试试做个配套的配套。船厂需要钢材、模具、工人、能源、建筑,月章想从这几个地方下手。钢材、模具、能源这些都不是自己能碰的,专业性太强,而且上头肯定有人已经盯着这块。那自己可以从人这方面下手,衣食住行都需要配套设施,把这些小活揽下来,又可以搞出好几个机会。 未雨绸缪,先把事情做在前头,省的到时候抓瞎。 第386章 召集班底 干活还是要有人,月章让月儿打电话把城北镇的几个老伙计和郑前进叫过来,再把老郭请过来。自己得到的消息还处于保密阶段,先让他们集中资金,准备东西,等项目确定下来,捷足先登,不给其他地方机会。 城北镇的老伙计和郑前进坐在月章小小的屋子里,各个局促不安,月主任把人叫来肯定是有大事情,只是不知道要自己这帮人干什么。郑前进倒是轻松的很,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自己的女儿都给人家做了小,自己和月章还不是一家人? 郑前进散烟招呼人,让女儿倒茶。有钱了,郑前进拿的都不是自家种的烟叶卷的烟,而是五毛钱一包的好烟,一包散下去,盒子基本空了。再从兜里掏出一包新的,拆开,用打火机点了,美美吸上一口。 “书记,发财啊,打火机都是好货。”有人瞄见郑前进手里的打火机闪着光。 “还行,让人从大城市带的,抽烟嘛,不就图个舒服。来,喝茶。”郑前进在夹着烟卷看似平淡说道。 “这次月主任把我们叫来是什么意思啊?书记,你给透露透露。”问的话出来,屋里的人都集中精神,看向郑前进。 “这个嘛,”郑前进心里也没底,“妮子,你说说看。” 大家又将目光转向郑月儿,大家都知道妮子现在是月主任身边的人。 “这个,你们等一下,月章很快就出来了。”郑月儿虽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但这种场合不是自己多嘴的地方。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也不能让自己越过规矩。 “对,对,月章快出来了,大家耐心等等。”郑前进尴尬的接话,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自己说话没以前好使啦。 “是,是,好茶,味道好,喝茶。”大家见月儿不说,默契转移话题。 一杯茶水下肚,月章从外面进了门,刚才特意出去转一圈,就是要在这群商人心里树立自己的权威。商人重利,自己需要他们,他们也需要自己。现在大家的利益一致,是在一条船上,要是哪天别人给的利益超过自己,不见得他们还会站在自己一边。趁着这群人势头还没起来,必须要确定自己的领导位置。 “各位都来了啊。”月章说话,引过大家的注意力。 “月主任,您好!” “月书记好!” “您好!月主任!” 众人纷纷站起来,想月章打招呼。 “月章,你头怎么了,没事吧?”郑前进见月章头上有快纱布,担心问道。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月章朝着郑前进摆摆手,让他先坐下来。 “咳咳……”屋里的香烟呛的月章咳嗽几声,众人听见,默默将手里的香烟掐灭。 月儿把靠院子的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 见大家都在等着自己,月章清清嗓子,问道:“大家还想赚钱吗?” “想啊!”大家彼此看看,老伙计的头郑乾带头说话。 郑乾这个名字取的好,当年就是他和几个老家伙从月章手里借钱开始的第一笔投资。 第387章 分包项目 月章把话题抛出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有钱赚的事情肯定是能参一脚最好,谁也不会嫌弃钱多的。 “你们要是能筹集到资金,把县里的水泥、砖瓦、篷布、黄沙、石子全都给占了,我保证你们赚钱。”月章要把建筑这一块分出去。 “是不是有地方要建房子了?”众人很快意识到月章说的是什么。 “对,准备好,能赚一笔。”月章不否认。 “可这些都是辛苦钱,没多少利润,咱们干的没动力啊。”有人问道。 “有没有人做?”月章不管他人说的困难,问道。 “我们兄弟俩来,”有两兄弟的哥哥站起来包下活计,“只是我们资金不够,吃不下这么多。” “好,还有人要做吗?”月章继续问道。 有了人带头,很快组成团,大家一起把建筑这块给包了。刚才说困难的人,讪讪坐下,心里对这些包工头们非常看不起。 “挣钱,你是做饮食的,后面的饭店交给你做。”月章对着郑乾说道。 “好,听你吩咐。”郑乾干脆答应。 “还有运输这一块,有谁愿意包啊。”月章想着众人继续问道。 “我来,我来!”有人抢着接手,只要不怕辛苦,运输赚的钱也不少。 剩下一部分人,不是嫌弃生意不好做的,就是不愿意受罪的。月章看看他们,基本上将这些人筛出了即将要建立的圈子。 “你们先去跑市场,能拿下来最好。不要惊动其他人,城北是运输的要道,只要你们卡住,这些东西很容易就能拿下。今天到此,准备吧。”月章懒得留他们吃饭,直接让城北的伙计们走人。 部分没有拿到事情的心里不舒服,本以为后面会有大蛋糕,谁想就这么结束了。手里有活的走了,剩下没拿到活计的,磨磨蹭蹭不肯离开。 “怎么还不准备走?”月章略带嘲笑的问道。 “月主任,我们也想跟着吃点,您也给我们一点机会啊。”剩下的人想要再捞一点。 “行啊,你们去跟郑乾要吧。”月章笑笑说道。 “这,我们想要建筑的这块,人不缺,绝对让您满意。” “哦,怎么个满意法?” “给您一成干股,不用您出钱,白拿怎么样?” “干股啊,那多不好意思。要不你们找人去干,我绝对支持。” “那多不好意思,要是您嫌麻烦,我们可以先给半成预定。” “你们去吧,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月章泼掉手里的茶,要赶人了。 剩下的人彼此看看,有点摸不懂月章的意思,但是刚才说支持了,是不是就是给自己哥几个意思?对着月章谄媚笑笑,一个个走出月章的小院子。 这些人并不蠢笨,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批出来做生意赚钱,只是内心的膨胀让他们认为自己手里有钱,可以跟月章谈判。建筑是这里面学问最深,油水最多的项目,很多隐蔽的地方可以省下大量的金钱。 这些人想着,只要省一省,就算给月章一成干股也没什么,大不了从工程上捞回来。 第388章 老郭犹豫 等人走完,月儿收拾屋子,将茶碗洗干净,开窗户通风。 “他们是什么意思,一成还想要包东西?”月儿虽然不懂做生意,但手里持着许多股本,多少知道一点。 “要是他们能老实做事情,我一分钱不要都没事。可惜啊,一个个粘上毛比猴还精,就想着好事,不把人放在眼里。”月章十分讨厌这些想要包建筑的人。 “哥哥准备怎么做?”月儿明白月章不会让他们如意。 “县里建筑公司养着百十号人,我需要把这些人带过来。这次建设工程就是吸引他们用的。只要有人,害怕事情做不好?等老郭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把建筑公司都给搂出来。”月章说出自己的想法。 “嗯,郭主任说下午来。” “你去准备下,下午我跟老郭好好喝一杯。” 月章知道建设工程这一块很难轮得到自己,市里的建筑队只要问道肉味,都会想着法子来这里咬上一口。与其跟这些关系错综复杂的单位杠上,不如借着东风,把县里建筑队的人全给带出来,成立新的公司。 船厂来了,建设期估计要到三到五年,再加上配套的工厂,后期开发区建设,至少十年内,需要建筑工人的地方不会少。前面可以想让市里的建筑队多吃点肉,但是后面涉及到开发区的工程,还不是要在县里消化。既然都是要县里吃掉,不如先把能吃的鱼给捞到自己的篓子里,先行一步比什么都强。 下午老郭来,喝酒的时候听月章的想法,感叹月章进步飞速。 “你小子可以,很可以,再给你些日子,县里都盛不下你。”老郭感慨道。 “还不是你这个师父交的好。”月章给老郭斟满酒。 “别叫我师父,我以前就说过绝不会收徒弟的,你别让我破了自己的规矩。你这个建筑公司改制的想法不错,反正他们也是半死不活的。”老郭对于月章的想法表示支持。 “建筑公司的事情还需要您老费心啊。”月章端起酒杯碰一个。 “怎么又扯上我了,你不是跟他们经理很熟吗?”老郭可不想操这份心。 “你不想为你将要出生的孩子准备点家底?”月章问道。 “又关孩子什么事情?”老郭喝的有点多,脑子转不过来。 “你看啊,要是你能把建筑公司的人拉出来,自己开个私人公司,活都是你接的,钱都是你拿的,还怕以后过不好?”月章提醒道。 老郭明白了月章的意思,这是给自己送大礼呢,也是要将自己和月章绑在一起。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老郭在这个事情上犹豫了。 “别想了,和规矩不冲突。公司是别人的名字,工程通过正常途径下放,至于喝汤还是吃肉,在于你自己。”月章继续劝老郭。 郭树清不是犹豫事情的操作,而是自己年纪确实大了,很多事情顾不过来,自己的心志也不在此,硬要上马,自己过的不舒服。可是想到自己有后,又不能什么都不问。 第389章 分项目的目的 老郭的犹豫不是没有道理,自己不想被月章绑在一起,可是现在用巨大的利益吸引,想不来都不行。当初想要退下来,就是不想问官场上的风风雨雨,想要过平静的生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现在这个年纪竟然有了孩子。不为自己以后着想,也要为即将出生的还准备。 月章这一招将月章帮在自己的战车上,拿出的不是简单的东西。建筑这一块的事情,首先好搞,人都是现成的,从原来的单位带出来就行,不需要费多大心。二是时间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未来开发区建设不是一蹴而就,需要长期的投入,那么肯定少不了建筑工作。这样的话,老郭管着建筑队就可以细水长流,不断有收入进来。三是老郭的人脉实在是深不可测,就算坐在办公室的最深处,对县里所有的信息都能第一时间了解。 能有老郭这个老家伙加入,自己在县里至少能有个靠山。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月章认识到,自己作为外地人,在本地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基层的支持。祁斌、齐公子都是看到自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才会使用家族的力量来打击自己。想要摆脱这样的情况,必须有可靠的、坚强的盟友才行。 “你说的建筑公司,非要我干嘛?”老郭还在保持最后的矜持。 “您个把把关,平时在公司里转转,事情都有专业的人做,不需要劳多少心。”月章给出梯子。 “行吧,老了、老了还有受你支使,劳碌的命啊。”老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事情敲定,接下来就放手让他去做。一个小小的建筑公司对于老郭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 月章把在开发区能把握的几个部分全都做了分割。长久赚钱的给了老郭,精英风险大的给了郑乾,剩下挣辛苦钱的生意用来筛选城北的商人。各项安排基本实现目标,接下来就是等着船厂的到来。 等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月章回到开发区工作。郑月儿已经在前一天去了学校,去了也带着孩子回来了。没了后顾之忧,下面就是把开发区即将接受的工程给做好。 刚到开发区,月章就接到县委的电话,要自己去集中,到市里开会。这么着急,月章也搞不懂是什么事情,只能找来摩托车送自己。骑自行车太慢了,县里在电话当中催的太着急。 到了县委大院,还没上楼,月章就被陈秘书带到小巴车上,直接去市里开会。上了小巴车,一把手、二把手、金副县长都在,加上县委办公室的秘书们,有十几个人在等着自己。 月章走过去从一把手开始先打招呼,最后坐在金副县长的身边,显示自己的屁股做在哪里。陈秘书在身旁小声的解释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把月章叫过来。据说市里和某保密单位合作,要选取一个处土地建设造船厂,极有可能看中了开发区靠近大江的河道,所有要心里的领导过去,听听县里的意见。 第390章 去市里 说道造船厂要落到开发区,县里一把手和二把手心里就腻歪的慌。才给开发区先下任务不到一个月,就有企业找上门来投资。本想为难为难这个外地佬,想不到他福星高照,天上掉下馅饼砸到他头上。 腻歪归腻歪,县里的两位大佬还是很重视这次船厂落地的事情。两人对于船厂的事情有所耳闻,就算是其他单位保密工作做的再好,测量、勘探的时候也需要当地人员的支持。所以,有人来开发区勘探的时候,县里相关领导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只是,县里没几个人看好这个项目能落在自己地头上。江东县顾名思义在大河的东边,地势低一些,不比河西边的土地好,要是以地理条件选择肯定是河西胜出。再说了,河西是市里的心头肉,好项目都紧着河西挑,河东县只能靠着自己扒拉几个不死不活的厂子。这些年受到的区别对待,让河东的人早就对市里不报希望。这次突然让河东县的领导过去大家心里还是挺意外的。 更让两位大佬没预料的是,市里指定要开发区的人也要参会。开发区的人是谁,就是管委会主任月章啊。难道月章跟上面的人有关系?不对啊,这小子的经历和社会关系在审查的时候,都仔细看过,没啥当大官的亲戚想不通其中的关节,大家只能当做月章的运气太好了。 县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对月章的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把这小子派到城北镇前进村,没用多少钱快要建起来一个卫星城。这不是吹嘘的政绩,城北镇欣欣向荣的境况,是靠着粉饰做不出来的。两位大佬曾经私下去过城北镇,对于倚靠公路建房子的做法表示支持,能留下来的生意,为何不要?相较其他村子而言,前进村的样貌真是不可多得。 当然,也有部分人也做出一些东西出来,但他们很大程度上是依赖县里输血。要是没了县里财政的支持,看似光鲜的项目很快就会枯萎。对于这种捞政绩的项目,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偏偏无法禁止。要是没有城北镇耀眼的成果,县里还真要靠这些政绩工程保住脸面。 金副县长对月章的欣赏更上了一个台阶,自己以为他会跌倒在五百万上面。谁知道月章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投资上千万的船厂要来了。不管这个惊喜是不是月章亲手创造的,但在他身上应验,好处大大的。 金副县长专门问了问月章的近况,表现出一副和蔼可亲领导的做派。既是肯定月章的作用,也是提示两位上司,自己眼光怎么样。自己死命保的人,没给县里丢人吧? 从河东县过河去河西只有一座桥,常年使用,桥面坑坑洼洼,车开在上面高高低低的。在座的几位领导早就想多造几座桥梁还让河东县能有机会和市里接轨。市里的意见并不支持河东县的想法,给出的意见是要先发展河西。这让河东人很郁闷,心里不免对市里产生想法。 第391章 被忽视 咣当咣当过了坑坑洼洼的道路,进了市里的管辖就是平坦的大路。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这样的事情顶多抱怨几句,但对于车上的几个负责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凭什么市里的路就可以建设的又好又平整,而县里只能是破烂路。 县里连接市的干道,是新三年九三年,修修补补又三年。每次向市里申请修路的资金,市里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眼见着市区的道路铺了拆,拆了铺,就是没县里的机会。 这一次要是能把船厂给弄到开发区,一定要把路好好修一修。车上的几位领导相互看看,都懂彼此眼中的意思。 到了市委大院,一把手、二把手和金副县长都很熟悉,看来没少跑市里的关系。一二把手在前,金副县长落后一个身位,月章只能跟在最后。来到会议室,大家按照职位做好,等着市里领导的召见。 很快,一二把手被叫出去,金副县长见没自己的事情,主动出去找熟悉的人。只剩下月章这个外地佬,枯坐在会议室里等待。 墙上的石英钟的分针转了两圈,仍然没人来管月章。再等半小时,月章心里着急,总是这么坐着也不是个事情,可市委没有自己认识的人,出去又能到哪里呢? 等到太阳下去,推门进来找月章的是开车的师傅。师傅叫上月章,两个人坐上来时的小巴车,回县里。 “领导们呢?不用等等他们啊?”月章奇怪的问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领导既然到了市里,肯定要到处活动的,他们估计都要在这住下,咱们还是先回去,要不然连吃饭都要自己掏钱。”司机边开车边说道。 “食堂还不给饭吃了?不能吧。”月章问道。 “你留下来试试?”司机怪声说道。 小巴车开了快两个小时,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到县委。司机下了车就往食堂跑,让下月章一个人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看县委院子寂静无声,工作人员估计都下班了,自己连找人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月章找到县委大门,出去,没车没钱,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回去。 又是一个半小时,脚跟走的酸疼,月章才回到自己家。躺在自家床上,回想起今天经历的事情,月章心里愤恨不止。不管怎么样,自己大小是个部门负责人,管着许多事情,就这样被上面的人浪费一天的时间。 身体疲劳还能忍受,可心里被轻视的愤怒总是挥之不去。 “不把自己当人看,原来还想给你们留点面子,这下别怪我做事情心狠。”月章躺在床上恨恨说道。 吃完月儿下的鸡蛋面,月章没有洗漱就沉沉睡去。月儿费劲给哥哥脱衣服,擦身体,弄到大半夜。 第二日,月章没去开发区,先到老郭办公室,找人商量把县里的建筑队给拆了。 “这么着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老郭奇怪于月章的变化。 月章把昨天经历的事情说一遍,惹的老郭呵呵直笑。 第392章 开阔的心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走还需要给你打招呼。”老郭揶揄道。 “那也不能这样吧,太不尊重人了。”月章还在生气。 “这也没办法,县里去趟市委太不容易,大家可不是抓住机会就往自己的领导那跑。别看他们几个现在在你的头上,昨天他们也是被别人坐在头上。”老郭安慰月章道。 同志想想也是,去找自己上头的那些人,可不是被别人坐在头上。自己还算不错,至少没有被人家一屁股坐在脑袋上,只是被忽视了而已。 就算想通了,月章还是不愿意放过吃肉的机会。催促完老郭,月章才慢悠悠去开发区上班。 船厂要落户的事情还没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准备着看新来主任的笑话。大会上说的奖励和惩处,要是新主任做不下去,岂不都成了笑料。 月章不管他们,安排老曲继续拆房子,先把地方给腾出来。老曲当然有自己的渠道打听,可是船厂这种事情听着就不靠谱,也就没放在心上。见月章让自己继续搞拆迁的工作,心里觉着奇怪,主任不急着出去拉项目,天天在开发区浪费时间干什么? “主任,要不咱也出去招招商,看能不能引进几个项目。就算达不成五百万,多弄点钱回来也好啊。”老曲劝月章。 “你有关系?”月章准备逗逗老曲。 “关系倒是没有,尽人事吧。”老曲摇摇头说道。 “招商能给的条件,咱们都做不了主,去了也是浪费钱,不如在家好好待着。” 老曲见月章说的丧气话,觉得自己的好心没有被体会,不想多谈,待着郁闷下去干活。 对老曲的建议,月章还算认同。尽人事听天命,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可是,眼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目标,不能再其他地方分了精力。 骑车自己的自行车,月章顺着大河查看地理环境。有人住的地方还有羊肠小道,没人住的位置,河边长满了杂草,连条路都没有。勉勉强强走出去几公里,月章只好把自行车留在路边,前面实在是走不下了。 按照月章以前的思路,肯定要把这些荒地利用起来,但是现在有更好的投资方向,就让它们先荒着。到时候要是能把这一大片荒地全都变成工厂,那开发区得变的多热闹。 月章也查看了河流与大江的连接处。站在那边远眺看不见尽头的水面,既感慨自然的伟大,也觉得这里少了什么东西。是连通东西、南北的桥。往西是市里的南部,往南是跨江的连接。能造起这两座桥,河西县将变成名副其实的经济强县。 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所有堵心的事情都抛在脑后,心情舒畅,生命也跟着开阔起来。 智者乐水,喜欢用脑子的人总是希望靠近水。生生不息的流动,就像是生命的延续,无论到了哪里,都有智慧的存在。 感慨完,月章接着去查看纬编厂的筹备,这才是自己来开发区的第一个项目。 第393章 长远的规划 亲近自然,开阔内心,拥堵的心重新空旷起来,眼前虽然是水草、杂树,但这里代表着未来,没有上限的未来。这里的每一草每一木都预示未来的兴旺,到底该怎么样创造未来的世界,作为渺小的个体,能为现实的成长做出怎样的贡献。 月章站在水边,望着远处,思绪不断飘荡,荡向美丽的河湾,荡向美好的未来。 晚上回到家,月章沉浸在对未来的设想中,拿起笔写写画画,写下自己对开发区的想法和规划,这些都将在二十年、三十年以后成为现实。笔尖的运动,每一笔都是时间的流逝,一项、两项、三项,笔触的颜色显出未来的曲线。 等到月章画完,脑海里想象出的未来世界在白纸上跃然而出。 “这是什么啊?”月儿被月章感染,内心亦在跃动。 “未来,我看见的未来,这里是我们将来的世界。”月章激动的介绍自己画下的想象。 “是吗?可是,怎么都是线条啊。”月儿能感受到情绪,但纸上的画却一点看不懂。 “这里是上场,这里是大桥,这里是中心路,这里是住宅区,这里是……”月章指着纸上的各个曲线介绍,可是月儿越听越迷糊,这不都是一样的线条吗? “哎呀,饭要凉了,快吃饭吧。”月儿耐心听月章介绍完,催促哥哥吃饭。 “好,有目标,以后就朝着这个目标前进。”月章抖动手里的纸张,自己就是未来的创造者。 秦岚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小小的月明还无法理解外婆为什么对妈妈不好,顺带着对自己也很冷淡。每天月明都想着回家,和爸爸玩,和阿姨玩,一点不想待在这个不欢迎自己的家庭里。 秦岚也是没办法,家里没人,自己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上班,只好将月明寄养在母亲这里。至于孩子的感受,不是现在能顾及的。这几天的生活,有点像离婚后的日子,没有人依靠,只能借住在娘家,势利眼又嘴碎的母亲总是唠叨自己。幸好父亲对自己、对孩子颇有照顾,不然秦岚会忍不住出去租房子住。 月章对未来的规划是按照脑海里的想象去做,开发区不能只是工厂林立的地方,更应该是产业、商业、教育、经济都上得了台面的地方。要想各个方向都能发展,就必须做好事前的规划,一定要给未来的建设留好路径。 要是有人看到月章的规划,绝对会嘲笑他是个疯子。如今的开发区除了几个小厂以外,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能规划遥远的未来。或许过几年干部下去了,这里反倒成了养鹅的地方。 不管别人怎么想,月章坚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往南,向南跨江,与南边的城市结合,引进企业,打好基础,再把其他的事项干起来。 说干就干,第二日一大早,月章就来到办公室里,对着墙上的地图思考,到底怎么样规划好眼前的这片地土地,才能有最广大的未来。 第394章 想象中的规划 半天的时间里,月章愣愣立于地图前,脑海尽是对各处的想象。地图成了月章拼图的地方,每一处的规划,每一个土地的使用,吸引人才,建立厂区,开发土地,打通道路,建立枢纽,好多好多啊! 经过月章办公室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愣头青一样的主人怎么傻起来。中午饭是食堂送过来的,只是月章没情绪也没时间吃,不想让别人来打断自己的思考。食堂的人午饭后来收拾,发现饭盆里的东西一点没动,想劝却不敢劝。 食堂的人去找老曲帮忙,去劝一劝月主任。 “主任啊,您到底在想什么?”老曲发挥自己大管家的优势,对哪个领导都不怵。 “老曲,你看这里像什么?”月章指着地图上一块说道。 “这里,不就是河湾湾吗?像什么?”老曲看着地图说道。 “这里不像是临河产业园吗,一个、两个,上下游的产业全在这里集中,只要是需要的都能在这里找到。螺丝、模具、机械、人员、研究,只要需要的都可以在找到,你说这样的地方算不算真正的开发区?”月章眼里有神。 “是吗?这里?”老曲觉得月主任的思维跳的太快,自己跟不上。 “你再看这里,这里是什么?”月章指着另一块地方问道。 “这里是营水村,据说以前打仗的时候,在这里取水源。”老曲如实说道。 “那是过去,现在这里要成为一个公园,寂静的湖泊,茂密的树林,到处都是游玩的人。这样的公园不需要围墙,只要想来散步的人都可以在这里自由徜徉。你说对吧。”月章继续自己的想象。 “大概对吧?”老曲觉得月主任的脑子瓦特了。 “主任,要不先吃点饭吧,人是铁饭是钢,吃完了才有力气继续。”老曲小心翼翼的劝道。 “好,吃,”月章做到沙发上,上面却没有吃食,“唉,饭呢?” “马上来,刚才饭菜凉了,我让人端出去热热,您等一下。”老曲说道。 月章狼吞虎咽吃完,和老曲谈起来开发区的规划。 “您是说规划啊,以前做过一点,我去找找给您拿来。”老曲见主任想要看规划,走出去让人找来过去的规划图。 月章摊开规划图,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划了几块,大致写了几个区域的功能。从上面看,全都安排了不同的厂区,生产、制造。 “这个规划,太老了,不行啊。”月章看着规划图说道。 “不至于吧,您看这里、这里,都是大工业区域,要是能填起来,能有很不错的效益。”老郭解释道。 “工业区是对的,可是不能只考虑经济,还要算其他账。厂区有了,工人要不要?想要发展高效率的产业,人才要不要?无论哪种,人都是不可获取的。可是,怎么把人留下来呢?老曲,你有没有想过?”月章问道。 “主任,您高瞻远瞩,我确实没想到。”老曲实话实说。 “老曲,给你个任务,把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召集起来,咱么搞个大规划。”月章吩咐道。 第395章 三十年的议题 月章想的太多,很多东西在脑海里盘旋,真想一下将他们全都实现。可是,脑海中的规划不是靠着一个人能完成的,还是需要众人的共同努力。一个人的想法需要变成大家的想法,然后一致往前,形成合力,才能最终实现目标。 “老曲,下午把主要领导干部叫起来,一起来开个会。”月章兴奋看着眼前的地图,想要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下属们。 “好,主题是什么?”曲主任问道。 “未来三十年的规划。”月章不假思索的回答。 “是不是太大了,咱们这大多都还是荒地,现在就要准备三十年啊。”老曲被吓一跳。 “当然,现在做好规划才能快人一步,总是学习人家的经验,没出息的。”月章说道。 “行,看看大家怎么说吧。”老曲不大相信能有三十年的规划,一次准备做五年的事情已经很了不起,月章主任开口就是三十年,胃口也太大了。 月章觉得自己是心血来潮,太想将自己看到的说给别人听,可是有几个人能懂呢? 老曲通知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下午开会,并没有说月章的计划,怕吓着大家。反正三十年后的东西,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想象一下,差不多就行了。 到了四点钟,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聚集在会议室,下午的最后时间,开一个小时,等到五点钟,正好回家。 月章迟迟没有出现,老曲也不在,大家等了又等,不懂两位领导怎么回事。 老曲是请月章去了,到了办公室里,却被月章叫住,一定要听听他的想法。一来一去,就过了时间。 月章姗姗来迟,大家都没说什么,因为所有人只求主任能在五点钟之前说完,不要耽误大家坐班车回家。五点不行,五点半也成,再往后就不行了,孩子做作业需要辅导,回去打扫卫生、买菜,都需要花时间。 “今天请各位来,是讨论一个事情,三十年以后,开发区会怎么样?”月章开门见山,抛出这次讨论会的主题。 在座的人除了老曲,全都懵了,感觉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讨论啥,三十年的问题,在做的好些个才刚刚到三十岁,往后三十年都退休了,难道是讨论退休生活?难道以后退休还要待在开发区?开玩笑了,谁不回家抱孙子,还留在开发区干什么? “主任,三十年干什么?”有人想要确认听到的问题。 “三十年的开发区啊,怎么了?”月章奇怪的问道。 “哦,没事,没事,我就问问。” 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大家尴尬的瞅瞅彼此,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退休生活,多美好,怎么能拿到这里说呢? “主任,你说的是退休吗?”终于有人打破尴尬的沉默,是位女同志。 “退休?嗯,三十年大家估计都差不多退休了,也是啊。退休之前正好在三十年的时间里,正是大家创造的时候,那么就请大家聊聊在开发区的三十年准备怎么过。”月章明确议题。 第396章 想钱想疯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大家更难受了,脚指头在皮鞋里扭曲,扣动脚底,受不了这么难堪的场面。 “大家说说啊。”月章的热情稍稍消退,感觉到会议室里的异常。 没人开口,有人低头喝水,有人拿笔转圈,有人看着对面的窗户,就是不和月章对视,生怕自己会被月章鼓励的眼神驱使,站起来开启这个不可能的话题。 “大家好好想想,今天每个人都要发言,不发言都不能回去。”老曲在旁边帮腔道。 会议室里一片叹气,这要逼死人吗? “两位主任,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生育口的负责人站起来,宁愿得罪月章,也不想继续尴尬下去。 “别急着走,既然站起来,先说说你的想法吧。”月章看着对方说道。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小口子,办不了大事,开发区的以后跟我关系也不大,好与不好,也无所谓。”站起来的人说完,拎着包直接出了会议室。 见到有人顶住先走,其他人的心思活跃起来,反正是做不长的主任,过几天就走了,何必要为难自己在这里说这么无聊的问题。 又有好几个人站起来,以各种理由说自己需要回去。不等月章答应,一个个全都转身出门。 老曲以为月章会叫住他们,毕竟要维护作为一把手的权威。 等人出去,月章看着剩下的人,说道:“还有人想走吗,不要耽误时间了。” 话说完,又站起来三个,不好意思笑笑,出了门。 月章看看剩下的人,老曲、财务科长、国土的张国栋、新来的组织科长,剩下的全走了。 “早听说开发区卧虎藏龙,今天真见识了,了不起。”月章伸出拇指向走的人表示讽刺。 “留下的几位,不走的话,就说说想法吧。”月章的语气带点怨气。 “李科长,你负责财务的,你先来。”老曲点名负责财务的李国庆先说。 “好,我先说说。”李国庆还真有想法,平时碰不到说话的机会,这次要好好说一说。 “我是做财务的,我就想说财务的事情。三十年时间太长,把握不准,我想的是十年,十年之内要让我们的财务情况翻至少五番。现在的钱太紧张了,好多事情做不好,就算账上有两百万,可那个钱我们拿不出来,用点还要往县里打报告。说穿了,不是自己的钱,自己做不了主。我觉得,要是咱么开发区要是有以前玩的预算,什么什么事情不好办?是吧。”李国庆既说了对于未来的想法,有表达了自己的难处。 “二十年,三十年呢?”月章非要答案。 “我想不太多,要是硬说的话,二十年咱么能有一亿的预算,三十年五亿。钱越多越好。”李国庆大胆说道。 听见钱要上亿,周边的人露出莫名的笑容。现在两百万都用不了,就想着上亿了,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不错,有想法,开发区就是要有这样的冲劲。我看五亿还是少,至少要有十亿的预算才够我们花。”月章对李国庆的想法表示支持。 第397章 张国栋的发言 李国庆的发言给身边的人提供嘲笑的素材,可是月章的表态,让在做的几位都笑不出来。万的万才能到亿,就目前的开发区来说,既不是最高级的开放单位,也不是坐拥金山银山的资源区域,怎么就能说出这么打的话。 “好了,国庆同志说的很好,我们继续,接下来请张国栋同志谈一谈自己对未来的设想。”月章继续话题。 “啊,好,主任,我有点胆小,国庆说的千万、亿的我都不敢想,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张国栋的想法比较局限,不敢想也不敢做。 “没关系,大胆想,大胆说。”月章鼓励道。 “那我就说说,主任您别嫌弃。我是土地上的,咱么的土地实际上并不多,很多地方都是滩涂,要是把这些滩涂给填了,我觉得太可惜。开发区要往好了发展,不能只有钱、只有经济,还要创造美好的环境。美好的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人居环境。咱们现在的自然环境还是可以的,我担心的是,企业多了以后,会把自然环境进一步挤压,把自然的景观给消灭了。我觉得,这里,还有这里,应该先划归为自然保护区,不能开发。”张国栋拿出随身的地图向大家展示。 “嗯,很好,你接着说。”月章鼓励道。 “这些自然环境是老天赐给我们的。这两个部分,一个属于优质水源,可以为开发区提供用水,一个是滩涂,长着大量的芦苇,里面还栖息着众多的生物。这两处破坏了,真的很难修复,而是使我们的巨大损失。”张国栋解释道。 “这样保护起来,开发区的土地立马缩小三分之一,工厂、企业没底用了啊。”老曲提出质疑。 “我的想法是,咱们可以在靠近大河和江边建立成规模的造船厂,然后顺着河岸和江岸,形成长条的产业链,把上下游的企业链条都引进进来。再在这里,”张国栋指着江边一处说道,“建立江岸码头,这样,不耽误经济发展,又能保障我们的环境,充分利用了现有的土地。” “好想法,还有什么,都说出来。”月章听了很高兴。 “还有一些小企业,像是化工、轻工业等,往北放。这样的企业吸收的就业人员多,可以利用北部的优势,把人聚集起来,这样的话,正好避开了两处好地方。”张国栋指着开发区北边的土地说道。 “可是,北边的人多,要是拆迁的话,花的钱太多了吧。”李国庆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这要请月主任批示。”张国栋挠挠头说道。 “非常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能搞大铺张,要把土地好好利用起来。至于拆迁,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想法?”月章看着剩下的人问道。 “月主任,我是新来的,不太懂,我再听听。”新来组织科长叫赵立洋,谦虚说道。 “赵科长谦虚了,你以前工作做的扎实,可是有名的。”月章捧了一句。“那就老曲先说吧,你怎么想的?” 第398章 北部的问题 “主任啊,你是不想放过我了,呵呵。”老曲开个玩笑,接着说,“南边靠江的地方刚才张科长已经说的很好了,我就说说北边的问题吧。” “实际上,北边的人口多,但是家家户户都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穷困。这部分的人大多还是靠着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生活,部分是渔民。要是让他们搬出去,必须给他们找好后路,不然拆迁的工作很难进行。所以,我建议可以在北边先建立几个吸收工人的企业,先把一部分人招进工厂,让他们先赚到钱,给其他人做个表率。等一部分人有钱了,其他人看到自己种地和进工厂的差距,自然不会再把自己栓在土地上,这个时候,我们再继续拆迁的工作,应该能好做很多。”老曲开口说的就很有见地。 “不愧是前辈,说出来的话就是有水平。”月章真切夸奖,自己只想着建设,但对具体问题还真没想的这么透彻。 其他人也都点头,同意老曲的说法。 “所以,我觉得应该先引进企业,把人吸收进来。然后双管齐下,给村民建立新小区,让他们从土地上解脱。可这个企业怎么建是个问题,咱们这的几个企业都是机械加工,需要的是技术人才,对普通老百姓要的不多。”老曲说出其中的困难。 “这个你不用担心,纬编厂已经开始筹建,我们就从这个纬编厂开始搞。”月章不担心建厂的问题。 “既然主任有准备,我就不多说了。第二步是安顿拆迁的村民,怎么让村民安居,才能更好的乐业。我曾经算过,拆一个村至少需要五十万的安置费用,这个钱太多,我们出不起。”老曲提出第二个问题。 “嗯,你说的对,钱是个问题,”月章皱起眉头,“你们有什么想法?” 几个人听到缺钱,头都大,县里本就和市里不对付,得不到市里的支持,县里确实拿不出多少钱给开发区挥霍。 “要不我们贷款吧。”赵立洋说道。 “贷款,谁来贷?怎么贷?”老曲下意识的问道。 “这就要看月主任的怎么想了。”赵立洋看着月章说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以开发区的名义,拿咱们的资产抵押,从银行里面把钱给借出来。”月章理解赵立洋,自己在城北镇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赵立洋心中惊诧,主任还真有这个想法,看样子似乎以前做过。 “主任,这样行吗?开发区可都是集体的土地,能抵押吗?”作为掌财的人,李国庆对于这方面更加敏感。 “不用愁,就是用集体的土地作抵押。咱们开发区出面反而不好,要是我们出面,像是骗贷款了。村里可以建立集体企业,咱们牵线,从信用社贷出来扶持款,帮助村子赚钱。”月章说出其中的套路。 赵立洋更惊讶了,这样的手法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以为通过银行搞钱已经是很超前的想法,不曾想月主任更加老练。 第399章 统一想法 经济建设需要企业,开办企业需要土地,土地需要拆迁,拆迁会造成失业,失业需要就业,就业需要企业。这是一个链条,要是良性循环,每个阶段都能促进下一阶段的发展。一旦走进恶性循环,每一个阶段都是绊脚石。怎么开始,怎么让群众信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家说的都很好,群众工作是我们一切的基础,只有让群众理解了,让群众得到好处,他们才会支持我们。所以我们的工作需要做到底部,不能只留在表面上、纸上、口号上,还是需要大家能深入到一线基层,宣传我们的政策。在座的各位都是想为开发区三十年发展做准备的,那么怎么把我们的想法转化为群众的行动呢?”月章继续问道。 “深入基层从来都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法宝,还是要到基层去。”老曲接口。 “对,是的,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只有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实了,我的想法是在座的各位都到基层担任第一书记,帮助群众理解政策,让他们能支持咱们的规划。”月章看着各人的脸色说道。 接个人面面相觑,基层不是简单就能去的,那真的风里来雨里去,不下一番苦功夫是出不了成果的。 “我是组织科长,负责组织工作,我的基础就是组织发动群众,我去,把第一个拆迁的村子给我,保证完成任务。”新来的组织科长赵立洋表态道,这是作为组织干部的觉悟。 “赵立洋同志都已经表态了,我也不能落后,北部的红旗村给我,这个一个老村子,思想觉悟高。我去了不仅要带动村子里的人,更要把外出的年轻人吸引回来,为咱们县、为咱们开发区的建设做贡献。”老曲第二个表态。 财务上的李国庆不太会说话,是个干实事的人。李国庆想了一些说道:“我也下村,领导尽管安排。” “我也是,听主任的。”张国栋跟着说道。 “好,你们俩就去红旗村的后面几个村子,咱们一起干,多管齐下,把事情做起来。”月章非常满意大家的态度,只要能集中力量,有什么困难时克服不了的呢? “你们俩基层工作经验可能欠缺点,我把陈海、陈宇分下去跟着你们一起工作,用用年轻人的锐气,对你们的工作有帮助。”月章知道张国栋和李国庆的缺点,需要自己支持。 “保证完成任务!”二人齐声说道。 “好,三十年的计划还需要继续讨论,把各种细节想到、想通,必须形成详细的计划,咱们继续。”月章把地图摆到会议桌的中央,继续讨论。 这个讨论会持续到晚上,每个人都饿到手脚发软才停下来。让厨房的的人送来夜宵,大家吃完,继续讨论,直到半夜才结束。老曲管着秘书处,第二天要让秘书处的人根据会议精神,形成详细的讨论案。 几个平凡、普通的干部,在这个夜晚形成统一的思想,开始一段轰轰烈烈的征程。这一夜也在当地的发展史上留下浓墨重笔的一页。 第400章 议论纷纷 一夜开会的内容由老曲记录,第二天交给秘书处的人以会议思想为中心,形成开发区未来发展的具体计划。 老曲的笔记拿出来给陈海,让他作为撰写组长,把计划尽快写出来。 “什么时候要?”陈海直接问道。 “越快越好!”老曲说完找个地方补觉,一夜不睡,有点累。 陈海点点头,等曲主任出门,拿出笔记仔细阅读。不看不知道,陈海才读完第一页,就被上面宏达的规划震撼。全县、全市,甚至全省,陈海敢说没有人赶搞这么长远的计划。 “陈海,需要加班了吧,”办公室有人问道,“你怎们了,傻了啊!” 见陈海不回答,眼睛全都盯在曲主任给的记录簿上,办公室的几人都觉得奇怪,纷纷聚集过来,在旁边瞅陈海手里的会议记录。 几个人随着陈海的翻页,细细阅读记录,各个和陈海一样,被上面的内容震惊了。 早上还没到十点,整个开发区将几位负责人的会议记录传开了,所有的人都派出人到开发区的政办来打探消息,确认传言的真实性。 政办的几个人开始还能给大家好脸接待,但后面来的人多了,不得不把门没关了,贴上“紧急办公,谢绝会客”的贴条。曲主任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政办来做,是对政办的重视,必须全力在最短时间里完成这项工作。 “陈海,听说昨天留下的主任不多,好些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走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亏了。”张彬问陈海。 “不知道啊,月主任厉害啊,这样的长远规划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陈海现在打心底佩服月章。 “是啊,是啊,昨天我看见几个主任走的,估摸着大家都以为月主任留不长,不给他面子。可是啊,这份计划只要出炉,就算是月主任完不成五百万的目标,县里也绝不会把月主任调走了。”年纪最小的小靳最为活跃,管不住嘴。 “别瞎说可,干你的工作吧。”年纪最长的老李心里是最膈应的,这种工作本该让自己这个老人带头,可是曲主任却把工作交给陈海。现在谁在曲主任心里的重要,一目了然。 小靳被老李说了,吐吐舌头,不再言语,心里却不以为然。 “对,大家尽快完成,报告先分为几部,咱们各自负责一部分,老李,你是前辈,还请你多把把关啊。”陈海理解老李的心情,宽慰几句。 政办的几个人在全力赶报告,其他部门则翻了天,都在议论会议纪要的事情。 生育口的齐科长今日姗姗来迟,走到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议论纷纷。 “你们在说什么?不用上班了?”齐科长进门大吼,自己最烦下面的人不守规矩。 办公室的人见齐科长到来,默契停止讨论,一个个坐回办公桌后,装作忙碌。 齐科长气呼呼走进里间,扯扯领子,见桌子上没有泡好的茶水,大叫:“小李,干什么呢?早上来就知道说,茶都不知道泡!” 第401章 出头鸟 小李被吓一跳,想起来忘了先泡茶了。可是齐科长来的晚,谁能泡的正好呢?要是泡早了,又要怪茶水凉了。小李心里埋怨,低头进去,拿杯子泡茶。 齐科长昨天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威武,一把手的脸色都不用看,谁叫自己和齐少爷是一个祠堂的呢。可是,回到家,整夜睡不好,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刚才听到办公室的议论,似乎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系? “小李,刚才你们在说什么?”齐科长接过茶杯,吹吹茶叶,小抿一口。 “没,没说什么。”小李以为科长要怪罪,矢口否认。 “没事,你说给我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齐科长挤出自己认为温柔的脸面问道。 小李看到齐科长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心里更加紧张,可这个时候不能不说。 “今天早上开发区传言,曲主任拿了一份会议纪要给政办的人写计划书。”小李紧张说道。 “会议纪要?关于什么的?”齐科长再试试水温。 “据说关于开发区未来三十年发展规划。”小李只能说的简单,自己了解的不详细,不能瞎说。 “三十年规划?笑话,我昨天就说不可能,他们还瞎闹什么,这个月章啊,想升官想疯了,什么都敢搞!”齐科长嘲讽月章的计划,自己是第一个出门的,也是第一个反对。 “可是……”小李不知道下面的话该说不该说。 “有话就说,你结巴啦?”齐科长觉得水温有点下降,小小和一口茶水。 “可是……”被骂了一句,小李更加紧张了,“据,据说规划上面把建立企业和民居集中,还有商业街都搞出来了,还有大型公园和湿地。” “嗯?什么?你再说一遍!”齐科长愣住了。 “企业、民居、商业、公园都规划好了。”小李言简意赅。 “这!”齐科长听见几个关键词,心里一震,后悔了。 能坐在生育口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为了执行政策,很多时候既要有手段又要有眼力。听到“企业、民居、商业、公园”几个名词,齐科长就知道规划真成了,而且很可能会得到县里的支持。过去开发区投入不少钱,一直没能破局,展示出腾飞的迹象。要是这份规划送到县委会上,肯定给县里领导带来震撼,到那个时候,月章很有可能会留任开发区管委会。 不,不是可能,月章是一定会留任。县里当初出了多少钱,几乎是集中了全部财政,现在有了规划,岂不是正击到了县领导的心坎上。 想自己昨天还认为月章会搞的灰头土脸,乖乖回农村去,想不到今天自己挨了一个巴掌。自己是第一个反对他的,要是规划成功了,自己是不是要第一个被踢出局? 齐科长心中焦急,谁叫自己非要当这个出头鸟的?现在果然被要枪打死了吧! “科长,您没事吧?”小李见齐科长脸色煞白,担心问道。 “滚!”齐科长将心中郁结之气发泄在了下属身上。 第402章 县委的动静 齐科长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怎么想自己都犯了大错误,不能和一把手站在一起就是自己最大的问题。 其他科室里还在议论三十年规划,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出台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的结果。 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心中喜悦,规划意味着工作增多,也意味着能把握的机会增加。只要在按照规划做事情,再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总会有露脸的机会。 靠着裙带却没有能力的则想着怎么逃避问题,要是分下来具体任务,自己要怎么把任务推出去。还是要推给那些没背景的“老实人”,让他们去做就好,自己还是把握重点,和领导的关系相处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有的人则想的更远开发区做了规划表示接下来会有一波大发展,自己能不能在里面捞点好处。比如说,让家人注册企业,办个加工厂,趁着东风分点甜头。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心中都对规划的内容极为期待,这里面的内容决定了每个人对未来的选择。 经历一夜的讨论,老曲、张国栋、李国庆、赵立洋还有月章,五个当事人在各自找地方补觉。不曾知晓下面人的议论,只等着具体规划做好,上报然后实施。 中午刚过十二点,金副县长准备小憩一会,却被陈秘书的敲门声惊扰。 “什么事情?”金副县长脸色平稳,但语气有些躁。 “县长,我……”陈秘书知道自己鲁莽。 “副县长!”金副县长纠正道。 “是,副县长,开发区又出事啦。”陈秘书不知道怎么形容月章,这小子到哪里,哪里的事情就不断。 “嗯?”金副县长带着疑问看向陈秘书。 “开发区的同志说,昨天晚上月章带着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一起制定了三十年发展规划,说是要将开发区未来的发展确定下来,据说现在正在写详细措施。”陈秘书要言不烦。 “三十年?他怎么想的,还想在开发区待一辈子?瞎胡闹,这种事情怎么由他这种级别的操作?”金副县长责怪道。 沉默一会,金副县长想通其中关键,不觉露出笑容,自己选的小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三十年规划要是能顺利出炉,对自己、对开发区都是好事。要是运作得当,甚至能获得市里、省里的表彰。 “去,你现在就去开发区,把事情问清楚,第一时间把规划拿到手。”金副县长让陈秘书赶紧去。 “是,我现在就去。”陈秘书立马转身。 同一时间里,县委还有两个专职秘书匆匆下楼,和陈秘书在停车场碰见。 “陈秘,哪里去啊?”书记的秘书问道。 “出去办点事。”陈秘书保持谦逊,对方服务的领导是一把手,自己不如。 “还有,姚秘书,也出去啊,是去开发区?”书记的秘书问道。 “你也是吧,正好,咱们坐一辆车,别让车队麻烦。”姚秘书是县长的手下。 三人叫来一辆小车,坐在一起,心里都在思考着开发区的三十年规划可能带来的影响。 第403章 三位秘书来了 月章想不到自己拉着几个干部做的规划能产生这么大的动静,自己只不过是想把心里的事情做了而已。此时的月章还在办公室里呼呼大睡,熬了一夜身体有点吃不消。老曲也是,秘书处有个小床,专门给值班的人用的,人就睡在上面。 下面的人好议论疯了,上面的人也在思考事件的动向。 小车上,三位秘书默契的保持沉默,领导要的东西需要第一时间拿到手,不能仍别人捷足先登。 书记的秘书姓戴,服务县里的一把手,最占优势,从规则上来讲,戴秘书可以最先拿到。可是姚秘书话不多,手段却狠,心里极不愿意被压一头,一路上想着怎么先动手。陈秘书知道自家是副职,没法跟两位相比,东西就让他们先拿吧。开发区主任是自己送过去的,直接找月章问就行。 轿车就是比大巴车快,呼呼呼,半个小时就从县委开到了开发区。三人匆匆上楼,想要查看开发区所谓的三十年计划。 梆梆梆,政办的门被敲的震动不停,紧急写稿件的几位开发区秘书被声音震的头疼。 “谁啊,没眼吗,看不见门口的字。”陈浩大声嚷嚷,老开门。 县委秘书围在门口,唬的陈海一愣。 “唉,你们是,啊,几位领导请。”陈海立马换了面孔。 戴秘书排第一,接着是姚秘书,最后是陈秘。 戴秘书一眼就看到政办桌子上的文件,立即拿起来翻阅,不禁感叹开发区的办事效率不错,才一上午,就快形成报告了。 姚秘书不甘落后,从其他桌子上也拎起纸张查看。 两位秘书的动作让政办的人摸不着头脑,来了不说什么事情,先拿手写文件看,难道是为了这份“三十年规划”? 陈海向陈秘书使眼神,问问情况。 陈秘书点点头。 见到陈秘书的回应,政办的人全都抬头挺胸,层参与到这样的规划当中,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陈秘书不跟另两位抢,悄摸摸的往月章办公室去,和这个规划的提出者直接对话才是最好的。 房间里,月章躺在沙发上,没有觉察有人到来。陈秘书不把自己当外人,泡两杯茶,将月章摇醒。 “啊,”月章红着眼睛,头有点懵,“陈,陈秘来啦。”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听说昨晚上你又搞出个大幺蛾子啊?”陈秘书开玩笑问道。 “啥啊,就是组织几个人,把开发区未来的规划搞一搞,先解放思想,后面才好办事情。”月章坐起,端起茶,润一润干燥的喉咙。 “未来,你这个未来够远的,一下就是三十年的未来,你真以为你能在这个位子坐三十年?”陈秘书也端起茶水。 “坐不坐无所谓,把架子搭起来,后面无论谁来,只要不乱搞,这里未来就是全市的产业中心,也是咱们县提升的发动机。”月章骄傲的说道。 “你就这么有信心?”陈秘书被月章感染,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你听我说。”月章放下茶杯。 第404章 船厂的规划 “开发区要做的事情很多,未来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做省级、国家级的开发区,把咱们的名声打出去,要不然做的没意思。”月章先说出自己的目标。 “好家伙,口气不小,具体说说。”陈秘书不怀疑月章能达到这个目标。 “您看,”月章拿过来地图,“这上面是我们昨天讨论的结果。” 地图上写写画画许多线条,有红有黑在河湾与大江相交处笔画最多,靠北边被圈出好几处,东南方向则没什么痕迹。 “看出来什么没?”月章卖弄道。 “西南和北部是你们发展的重点方向。”陈秘书脱口而出。 “好眼力,”月章夸赞道,“开发区的走向基本是这两个方向。” “为什么?” “不瞒你说,我刚跟着金副县长去了市里,如果不出大问题,有个船厂选中靠着河湾的这块地方,那这边将是大投资集中的地方。”月章指着西南说道。 “怪不说昨天县长回来那么高兴。”陈秘书接口道。 “是啊,你看船厂来了是大投资,咱们不能简单的放过他呀。” “怎么,你还准备吃拿卡要?”陈秘书警惕问道。 “哪的事,我是说,船厂来了,带动的不仅仅是一个企业,而是整个产业链都要过来。煤炭、钢铁、气体、能源、集装箱、配件,只要能来的都不放过。最好是沿着河往北,全都成为厂区。只要是造船需要用到的,咱都给他拉过来。”月章解释自己的意思。 陈秘书愣住了,月章的想法太大、太超前,完全超出自己的认识。陈秘书是知道金副县长和月章去市委干什么的,自己以为顶多是个过千万的船厂落户,解决月章的燃眉之急,想不到这边人家已经打起主意,要自己造个产业中心了。 “你这是要搞出个十亿规模的产业中心?”陈秘书问道。 “十亿是两年目标,未来是百亿造船中心,借着咱这的地理优势,把沿江几个港口的用船需求全都抢过来。时机要是成熟,我们也建立造船厂,专做私人运输船,分点汤。”月章大胆说道。 “你的想法也太大胆了吧。”陈秘不能相信这是月章做的计划,这种水平至少要到省里的政策研究室才会提出的。 “不大胆不行啊,现在抢不过来,等河对面、江对面的城市醒过来,开发区就没优势了啊。”月章看上去有点担心。 “嗯,你说的对,这种大工业上步子迈大一点也没事。”陈秘书看着地图,同意月章的观点。 按照地势来说,河对面和开发区差不多,而且有市里的支持,更容易成事。至于江对岸,那儿的地势更好,更加靠近经济中心,要是被他们抢去,开发区都没办法喊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把造船厂放到了本地,既然有了机会,狠狠干一把才是对的。 “还有想法吗?赶快说,我得向金副县长汇报呢。要是上面能通过,你这个规划算是捅破天了。”陈秘书催促道。 第405章 要支持 “船厂还是上面的,我们能吃点边角料,要是说提高本地居民的生活还是要靠这里。”月章指向地图北边的几个圈圈。 “什么意思?”陈秘书问道。 “北边将吸收本地居民,建起来各样的小厂子,让村民能过上好生活。开发区不能只有高大上,还必须能让人留下来,让他们的家人愿意待在这里。那么就需要建厂子把人本地人留下,接着吸引外面的人,住在本地。只要开发区的人越来越多,开发区就成了重要的经济重点。”月章解释道。 “可是,能来多少人呢?钱怎么来?土地怎么来?”陈秘书问出几个关键问题。 “这就需要县里,需要金副县长帮忙了。最重要的是第一笔启动资金,先把事情干起来,才能继续发展下去。”月章不客气的说道。 “需要多少钱?”陈秘书试探问道。 月章伸出一只手。 “五十万?”陈秘书说出自己的认为。 “不,五百万,要干就要快点干,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做了。名声打出去,我们就能往上面要钱,再继续扩展。土地打下去,剩下的就是建设。要跑不能跑快人家一步,要五步,要十步,要让别人看不到我们。”月章激动的说道。 “不行,太多了,县里的财政都在支持你们,五百万县里根本拿不出来。”陈秘书不同意,数字太多,县里压力太大了。 “真不行?”月章追问道。 “不行。”陈秘书拒绝的斩钉截铁。 “那把开发区的两百万给解封了,行不行?”月章腆着脸提出第二个问题。 “这……”陈秘书不好回答,这是县里领导才能决定的事情。 “行,两百万就当开发区的启动资金,就这样说定了。”月章不给陈秘书反驳的机会。 “你小子,在这等着我呢。两百万难度过大,减半,一百万,应该可以。”陈秘书决定道,自己心里估计的只有百万。 “嗯~有点少,要不银行再给点?”月章试着问。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陈秘书有点受不了。 “不是啊,太多事情要做,忙不过来啊。钱到位了,事情自然好做。我真的不想为了钱再费心思。”月章说出自己的心声。 “行吧,我去跟金副县长说说,尽量拿到钱。实在不行,到市里要一些,总是能凑出来的。”陈秘书想了想说道。 “行,哥哥,靠你了。走走,吃饭吃饭。”月章拉着陈秘书的手往食堂走。 县委来的其他两个秘书还在追着文稿,陈秘书这边已经掌握了最核心的内容,而且做了内部的交易。 月章是真饿了,昨夜就没吃,上午睡觉也没吃,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食堂的大师傅已经封火,见是开发区一把手来了,兴冲冲的去做饭,准备露一手给领导。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月章想要的支持基本传达出去,接下来就是看县里能给多少支持了。等陈秘书回来,另两位秘书已经坐车回去,自己只好让月章派车送自己回去。 第406章 领导的态度 三位秘书回到县委,第一时间就往自己的领导那去汇报。 三位领导见到自己秘书带来的东西,反应有点耐人寻味。一把手拿到的是开发区政办写的报告,内容非常详细,据说领导是笑着看完的,但对报告的评价是胆大包天。 县长则拿到了会议的当场记录,看到的是开发区的直接想法,想到的东西更多。看完会议纪要,县长兴奋异常,却使劲按捺,对月章这个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极为赞赏。 陈秘书回来的最晚,跟金副县长汇报的时间最长,很少人知道金副县长在办公室里的表现是什么。 “怎么到现在?”金副县长对陈秘书晚回,有点生气,特别是陈秘书身上还带着酒气。 “老大,我来晚了。”陈秘书当场道歉,“跟月章聊的有点多,耽误时间了。” 金副县长心中明了,事情应该明确了。 “说说看。”金副县长问道。 陈秘书把月章的地图带回来,噼里啪啦将月章的计划和想法说了一通。金副县长在旁边听的认真,不插一句话。 “就是这些。”陈秘书说的口都干了。 “你是说,月章准备两个方向都用力?”金副县长很快抓住重点。 “是的,东南和北部。” “搞这么多,钱怎么来?”钱永远是开发的第一话题。 “他是想把开发区的两百万拿出来用,还有向银行贷款。”陈秘书如实说道。 “两百万还不够,要贷款,他的胃口挺大啊。”金副县长眯眼说道。 “实际是五百万,可我觉得不妥当,没理他。” “五百万,他是要上天啊。河边开发不要开发区花钱,就北部几个小村庄,几十万能解决的问题,还想要十倍的钱?”金副县长不满意月章的狮子大开口。 “这个,具体报告还没出来,测算也没做,不好说。”陈秘书替月章说好话。 “不用你说,月章就是花钱的主,有多少钱他都能花干净。不过,这个双管齐下的计划倒是不错,他看的很远,企业不是最重要的,人才是未来的竞争力。”金副县长对月章的计划非常认可。 “你去打听打听,书记和县长怎么看。” “是。” 书记对规划的评价让人浮想联翩,毕竟一把手的意见是最重要的。很快,县委都知道书记对月章三十年计划的评价。县长则表示对月章的欣赏,非常看好规划。 陈秘书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讲给金副县长。 “行了,这件事估计要上县委会,还是要让月章做好准备,再来县委会解释。”金副县长对月章搞事的能力又有了提升。 月章不晓得县里的意见,自己也不想知道。把开发区给自己管理,就要给予充分的权利,要不然还不如回家卖红薯。 在办公室睡个回笼觉,月章回家抱孩子。 秦岚在娘家住够了,带着孩子回来。下午的时候,接到月儿的电话,让月章赶紧回去。一家人能团团圆圆聚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第407章 委屈 月章回家的时候,秦岚带着孩子等在家里。 秦岚以为月章送郑月儿去学校了,想不到月儿仍然在家里。问清楚情况,秦岚对月章的伤势很是担心,可心里莫名又有点气愤,自己的丈夫怎么能为别的女人受伤。 一直黑着脸,月儿感受到威胁,只好偷偷摸摸打电话让月章赶快回来。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秦岚见到丈夫的第一句话就非常难听。 “说话这么难听干什么?孩子还在跟前呢。”月章反驳道。 “你还知道难听,这次出去都快死了,还不告诉我。你要怎么样,让我当寡妇吗?”秦岚说着小声啜泣。 月儿见情况不对,抱着月明去了自己的房间。 明白妻子的心情,月章有些愧疚。前几天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才没将秦岚喊回来,想不到现在还是被知道了。 “我这不是没事嘛,别哭了,我先好好的呢。”月章搂着秦岚轻声安慰道。 秦岚在丈夫的怀里闹脾气,从月儿口里知道丈夫遇险,当时心都快跳出来。 “你下次再逞能就不要回来了。”秦岚不依不饶。 “好好,我不装英雄了,我就是家里的狗熊,你的熊。”月章低头看看秦岚的胸部。 “往哪看呢?”秦岚不好意思。 “好久没见到了,打个招呼。”月章上下其手。 “不!”秦岚嘴上拒绝,身体却顺从丈夫。 月儿在房间里过的不舒服,幸好有月明陪着自己。先盛出一些汤汤水水,月儿和月明吃了,等着哥哥叫自己。 前几天都是哥哥陪着自己,现在也应该让哥哥哄一哄姐姐了。 完事之后,月章想着该换房子了,这个房子太小,不够住的。自己和秦岚一间,月儿一间,等孩子再长大一点,还需要一间。加上杂物室,卫生间这些,现在需要的是能住下一大家的房子。 秦岚累的不想动,月章自己起身吃饭。 “月儿,最近要是不去学校,你出去转转,看看房子。”月章对着抱孩子的月儿说道。 “房子,什么样的房子?”月儿也想换个好房间,听到哥哥要换房子,心里高兴却不能显露出来。 “差不多一家人住的吧。你我、秦岚、月儿,还要有客房,独立卫生间等等。反正你先看看,要是有合适的,可以买下来。”月章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啊。”月儿终于等到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看房子了。 以前在学校里,城里的同学都有大房子住,和父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只有自己漂泊不定,在城市里像浮萍一样。每次出校门,看着大路两边小楼,自己会特别羡慕,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住在里面。现在,自己的梦乡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月明,我们就要有大房子住了,大大的,每个人都有一间屋子,好不好。”月儿捧着月明的小手,喃喃说道。 看着眼前人,月章明白要买房的决定是对的,月儿心里有很多委屈没说出来,这是接着机会像自己表达。 第408章 去县委 买房子是大事,本应该和秦岚商量,但月章却把事情交给月儿去做。主要是因为,家里的资产暂时都挂着月儿的名下,让她去买更合适。还有,秦岚的情绪不稳定,过去躁郁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除,让她平平淡淡过好生活,不要让秦岚承担太多的负担。 “我明天就去看。”月儿欢快的说道。 “好,只要你满意就行。现在的地方住着确实有点挤,不够用了。”月章感慨道。 这间房子是自己初来本地买的,一晃都过去好些年,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一夜无话,第二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在娘家的几天,秦岚受苦受罪,决定给月明报托班,不能月明在家里待着了。吃完早饭,秦岚给月明换好衣服,就带着孩子去学校。 月章先去开发区,月儿则在家里收拾完,再慢悠悠的去县里找合适的房子。 刚到开发区办公室,月章被老曲叫着赶紧去县委。昨天月章回去的早,县里打电话让月章今天早上去县委开会。大家都不知道月章家的地址,也没电话,只能等着月章回来,再送他去。 老曲已经把车准备好了,没让月章进办公室的门,送他去县委。幸亏今天月章来的早,不然耽误事情。 “什么事,这么着急?”月章被老曲的操作弄的没头没脑。 “还能有什么事,三十年规划呗。”老曲回答。 “昨天领导的秘书不是都来了吗,怎么还要去。就这几个小计划,还值得县里开会讨论?”月章开玩笑道。 “你觉得是小计划,可在我们眼里,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就说咱们县,五年计划都没怎么做过,何况是三十年的规划。我估计着,这次叫你去就是让你汇报这个东西,你准备准备。”老曲对县里的想法摸的比较透。 “行,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先打会盹。”说完,月章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唉,你。”老曲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开发区一把手,还是规划的创始者呢。 开发区的车子跑了四十五分钟才到县委,根本没法跟县委的小车相比。 先到金副县长办公室是汇报,再往一把手、二把手那里报个到。出了见到金副县长,其他两位都是秘书接待的。 “月章啊,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才回来几天啊,又搞出大事情啊。我看啊,你来坐我的位子才合适,要不然开发区都装不下你。”金副县长笑道。 “哪能啊,还是跟着领导有干劲。开发区本来关系户就多,我要是陷在里面,天天理关系,哪还有精力搞经济。不如做个大盘子,把事情做大,这样人心就能聚集起来了。”月章将自己的初衷说出来。 “你的做法是对的,”金副县长说道,“开发区都是牛鬼蛇神,当初我还怕你适应不了。现在看,你适应的很好啊。你要是跟下面的人纠缠,肯定对你不利。现在从大局创建方向,统一目标,这个非常好。” 第409章 再进县委会 “你做的规划我了解了,很不错,要是能执行下去,咱们县的开发区恐怕要成全国的独一份。可是,你也要清楚,走得太快,有时候要跌跟头的。”金副县长关心的说道。 “嗯,我知道。”月章眼神有点迷茫,走出了这一步就不能后退了。 “你知道就好,接下来的县委会,把事情讲清楚,尽力说服县里的领导。规划太大、太远,我一个人也不能完全做决定。”金副县长像个长者,耐心教导月章。 “是,我一定会做到。”月章非常感激金副县长的赏识,尤其是对自己的支持。 还是相同的会议室,月章等在门口。 会议室内,主要领导们先把自己部门的准备做了汇报,但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今天的主角不是在座为领导,而是等在外面的年轻人。 “我看大家情绪都不太高,接下来我们就听听开发区的准备工作。”县长将在听完汇报后,将话题转向大家最关心的事情。 马上要上演重头戏,领导们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等待着一出好戏。 “请月章进来吧。”县长向秘书长示意。 推门而入,月章感受到和上次不同的感觉。上一次自己就像是硬挤进车的乘客,领导们对自己好奇却不在意。这一次,每个人的眼神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仿佛月章是难得一见的大明星。 “各位领导好,”月章走到椭圆桌的末尾打招呼,“我是开发区月章。” 月章的一声介绍,让在座许多人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刚刚才从城北的村里上来。上次见到的时候,年轻人带着一股土腥气,现在的派头已然不一样。 “坐下,”县高官招招手,“把你叫过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什么事情。客套话少说,说说你们开发区做的规划吧。” “书记,什么规划,我看是瞎想吧。还三十年,他能做好三年就不错了。”说话的人有四十大几岁,从月章进来就没好脸色。 “老齐,听听年轻人怎么想的,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长长见识,对吧,呵呵!”有人接过话头。 四十大几岁的男人姓齐,应该就是用开发区换城北镇的齐副县长,他管着经济这一块,月章以后少不了和他打交道。 “规划是对开发区工作设立目标,有了长远的规划,开发区才能做好现在的准备。”月章不受影响,聚焦在自己的规划解说上,“我们开发区的地势决定了必须靠水吃水,利用靠着大江大河的优势,建立起符合我们实际情况的产业。所以,开发区首先要满足的就是造船厂的落户。” “你说落户就落户,你是省领导啊!”齐副县长还不知道船厂的事情。 月章看着书记和县长,眼神询问自己要不要继续。 “在这里我先内部透露一下,船厂有可能选在出江口开发区,这将是我们县里未来的一项重点工作。”县长向书记点点头,宣布了船厂的立项。 齐副县长震惊的转头看着县长,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第410章 临时指挥部 “什么?船厂?”齐副县长难以置信的问道。 县长看着他不说话。 县长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里,齐副县长得到了答案。脸色由震惊慢慢变成暗淡,齐副县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短短的一幕,从跋扈到震惊再到无力,月章没见过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经历这么多的情绪。 “船厂能来开发区是我的大机会,我们准备抓住这个机会……”月章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将船厂方面的规划娓娓道来。 “好,非常好,能把产业链引进来,我支持,月章,你的想法太对了。”齐副县长不知什么时候挺起腰,赞叹月章的计划。 “书记,”齐副县长转头向县高官说道,“要说来了船厂,工程量肯定小不了,开发区那十几个人撑不住啊,要不再增加点人手?” 县高官带着微笑看着齐副县长:“你说。” “我是这样想的,齐正义在北边做的还可以,还有精力回去帮帮月章。都是老同志,对开发区的事务熟悉,好上手,肯定能帮助月章解决很多问题。”齐副县长露出狐狸尾巴。 月章听到齐副县长的话,血只往脑门冲,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觉得可以让齐正义兼职开发区的书记,帮着月章解决人事问题,让他专心把经济搞上去。” 县高官看看齐副县长,再瞅瞅金副县长,最后望着站在对面的月章,问道:“月章,你怎么看?” 被书记点名,月章有点懵,刚才只顾着在心里咒骂老不要脸的,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个问题。 月章想了想,看看金副县长,见他低头在本子上记录什么东西,没给自己暗示,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支持。” 说完这几个字,月章的心沉下去,就像是溺水的人,喘不过气。 “哦,你支持?怎么个支持法?”县高官继续追问道。 “这,”月章撑起心气,回答道,“三十年的计划中太多关于产业的,要是让我这个小小的开发区主任去做,肯定会有很大阻力。县里的领导们奋战的第一线,知道我们的辛苦,但是上面的领导可能不那么明白我们的实际状况。所以,我们需要领导强有力的支持,给我们第一线的工作人员指出前进的路线。” 月章顿了顿,咽口唾沫,继续说道:“我支持由书记任发展主任,县长任副主任,金副县长作为开发区的直接指导,为开发区明确未来的道路。” “月章,你说什么呢?领导是你能指使的?”金副县长当场批评月章。 “县长,你怎么看?”书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二把手。 “听书记安排,干部的使用,我尊重书记的指示。”县长说了句客套话。 “既然这样,我们先成立临时的指挥部,为把船厂落地的事情办好。我任主任,县长任副主任,金副县长作为前线总指挥,副总指挥就由月章同志辛苦了。”书记的说法有点变化,但职位差不多,而且把月章提高半级。 齐副县长有点傻,自己不是提议人选了吗?怎么还是月章去做?自己这是副县长是不是假的,说话没有用? 第411章 北部的计划 “谢谢领导的关心,开发区目前还是准备,未来一定会把船厂的落地工作做好。”月章保证道。 “嗯,你先别急着保证,你们的规划上不是还有北部的轻工业规划,说一说。”书记点点头问道。 “是,和船厂相比,北部的安排就是开发区本地居民就业的主要去处了。在我看来,无论引进什么样的企业,本质是让老百姓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算船厂落户到了开发区,但它需要的技术人才,大多数人员不是从本地招聘的,这对我们的就业工作帮助不是很大。”月章说道。 “你是说本地人才不够用?”金副县长问道。 “是的,从本地的情况来看,基本没有大学生,能有高中学历的都很少,根本无法满足船厂对技术人员的需求。所以,我估计,船厂落户请的还是外地人员居多,这点对我们来说不是有利的。”月章继续说道。 “船厂的配套规模就很大了,还不够你们吃的?”县长问道。 “配套是计划,而且县里有许多的人才可以参与到配套工程里。”月章回答道。 “嗯,你继续说。”县长明白月章的意思,船厂以后极大可能由县里直管,所有的事务办理由县里负责,开发区顶多赚点土地钱。从长远看,开发区本是得到的利益并不多。 “北边的企业,我们准备直接培养,不走大而全的路线,主要组织村级企业或者个体企业,让一部分人先做起来,然后带着其他村民致富。”月章说出未来的大体规划。 “你这个想法是对的,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也要让老百姓得到实惠。这一部分你大胆去做,把北部做起来,就业搞上去。”书记指示道。 月章点点头,心里有些话没有说。 “我看东南有大片的空地,你又准备怎么开发区?”金副县长指着地图问道。 “这一片啊,不开发。”月章间断回答。 正准备欣赏月章高谈阔论的领导们,听到“不开发”三个字,明显愣住。每个人心里都升起疑问,这个小子又想搞什么? “这么大一块土地就空着?”金副县长也没想到月章会这样回答。 “是的,空着。”月章看着各位领导,不是故意卖弄,而是想看看有没有能懂自己想法的人。 书记先是错愕,接着陷入思考,县长则饶有兴趣盯着自己,金副县长对自己更多的是担心。 齐副县长感觉自己抓到了月章的弱处,县里给开发区的好地方,他竟然空着不用,你愿要荒地也不开发。这个干什么?这是违逆县里的指示,这是抗拒执行领导的政策,这是大逆不道啊。话说书记最讨厌的就是变来变去的人,立场不坚定的官员从来不受书记待见。月章现在不正是触了书记的逆鳞。 呵呵,看着这次还能跑的了。 “月章,你知道我们开发区怎么来的吗?”齐副县长又恢复了精神,此时不喷更待何时。 第412章 齐副县长的表演 “开发区是咱们书记和县长向市里数次争取,不断要求,才拿下来的。当初为了城南的这块地方,书记可是冒着风雪,挤火车到省里找人、找关系才批下来的地,你知道吗?”齐副县长不等月章说话。 “没有雪。”书记想起了过去的艰难,插了一句。 “是,是,”齐副县长纠正自己,“当初为了拿下江边的这块土地,县里费了多大的劲,你知道吗?” “咱们县没法和江南的城市相比,拿下靠近江边的地方,就是为了和江南经济发展快的地方进行融合,依托江南江北的近距离,承接产业,促进县里的发展。你不开发,还怎么和江南的城市融合,还怎么让咱们县里腾飞。这是多么重要的计划,你知道吗?” 齐副县长连问几个“你知道吗”,仿佛心中充满了心酸和无奈,不得不在此时痛心疾首的喷出来。 书记和县长回想过去创业的艰难历程,不免感慨年轻时的冲劲。当年为了盖一个章,把省里的每个部门可是跑了又跑,就差住在人家办公室门口。好几次,都快承受不住,心里想要放弃,都是靠着一把劲撑过来。 齐副县长见书记和县长的目光有点飘忽,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他们心里去了。这次抓住月章年轻,不了解开发区成立的历史,好好坑他一次。不对,不是自己坑他,而是他自己跳进来的,这可不怪自己。 金副县长是后期到的县里,并未参与开发区的创立,只对当初的艰苦创业有所耳闻。眼下,书记和县长都对金副县长产生认同,那么月章要被抓住痛处攻击了。 “是,当初书记和县长为开发区的建立付出巨大的贡献,可以说没有两位领导的努力,就没有我们县的今天。”金副县长恭维道,“今天开发区要大发展了,借着船厂落地的东风,开发区将成为咱们县里的经济龙头,带着整个县腾飞。” 金副县长尽力找补,用船厂的事情冲淡月章鲁莽的决定。 其他人有点糊涂,土地就在那放着,不开发干什么呢?还有,齐副县长刚才被打脸,又起来干什么?挽回面子? 月章静静看着齐副县长的表演,心底不禁要为这位正义凌然的的人民公仆拍手叫好。 “月章,你要是能够体会县委的良苦用心,就应该兢兢业业把开发区做起来,别想这些没用的东西,知道吗?”齐副县长表现的悲痛难忍,好像自己孩子被糟蹋了一样。 月章不说话,环顾四周,除了金副县长在担心自己,其他人都在等自己表态。 书记回过神,开口问道:“你一块地是最大,最靠近江边的,你为什么要把他放下来呢?” 县长也关心这个问题,目前的情况肯定是开发的越多越好,要是能把江边的土地全都用起来,那县里天天要笑呵呵的。可是,这个月章浪费这么大一块地,放在这里不动,是嫌地太多吗? 第413章 东南的空地 月章静静看着眼前人的表演,不得不说,变脸变的够快、够狠。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没一个是要脸的人。 “这块地我实地考察过,大部分属于滩涂、湿地,里面长满了芦苇,栖息各种的湿地动物,要是将这里开发区出来,一是投入巨大,二是破坏环境。”月章说出自己的调查。 “投入巨大,还破坏环境,这能是理由?投入能有船厂投入大,人都吃不饱,环境再好有什么用?”齐副县长反驳道。 “这份规划着眼于未来三十年,可是未来毕竟会变的,会以我们无法想象的速度改变,我们补能为了今天的利益透支未来的可能性。在北部建立轻工业产业群,吸引人来本地生活,那么我们就需要充足的生活环境。生活环境很大一部分就要创造良好的商业环境和自然环境。靠近江边的这一部分,是最真实、最美丽的自然,它也是我们的产业,使我们未来健康环境的一个支撑。”月章说了一段自己的理解,可是在这个只追求经济增长的氛围里,很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说的都是啥,别拿着鸡毛当令箭,经济上去了,老百姓有钱了,自然过的好。还要啥环境,有钱才是第一的。”齐副县长话说的不好听,却得到很多人的认同。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的基本需求满足,下一步肯定是精神上的需求。如果只是说有钱,是留不住人的。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技工,他们的追求不单单是多挣些钱,而是对未来的憧憬。若是我们这里没有梦,没有憧憬,顶多算是个中转站,留不住人才的。”月章极力解释未来。 “瞎扯,你给我拿出证明来。我也是大学毕业的,可没你想的这么复杂,我就要钱。”齐副县长说的赤果果。 旁边的人听到齐副县长的话,暗自发笑,那个特殊时期的大学也算大学? “齐副县长,未来是需要梦的啊。”金副县长看不下去,受不了这样唯利是图的人。 “好了,别吵了,月章,你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吧。”县长问道。 “三十年的规划只是开发区对未来的准备,从更高的层面上看,我们需要积极与江南的经济融合,主动承接、引导企业,所以过奖通道是我们必须建立的。可是目前我们没资源建设跨江大桥,需要上级的支持。开发区留下的这块地,也是为了建设交通中转留下空间。”月章继续说道。 “交通中转?”县长没搞懂,花大钱搞这个干什么。 “是的,我们水路运输很发达,适合于发展水路。但是未来陆路将是短距离生产运输的重点,这是水路无法比拟的。而且,我们离这个地区的经济中心非常近,必须能在短时间内将生产的商品送到市场上去,所以,发达的路网是非常必要的。甚至可以说,说的路网发展的好,谁就能占到先机。” 第414章 会议结束 交通枢纽的事情太超出大家想象,作为没有铁路,没有跨江大桥的地方,现在谈枢纽是不是太早了。 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月章身上,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好,月章,今天先到这里,你先回去,把今天汇报的内容整理成报告,送上来。”县长说道。 今天的汇报算不上成功,很多东西超出了开发区的权利,要不是书记和县长都是经历过基层磨炼的,肯定会在心底忌惮这个年轻人。然而,就像齐副县长说的,开发区是书记和县长两个人一起跑下来的,就像是两人呵护长大的孩子,能把开发区放到有能力人的手里,也是两人的需求。 齐副县长的侄子本来作为第一人选去的开发区,想让他来带动开发区的前进。可是,小伙长的精神,做事情却不太靠谱。去了开发区先把楼翻修一遍,再以各样的理由添置车辆,就是不见企业的成长。 县高官和县长对他有意见,可又不能直接将人调走,毕竟当初是自己签字同意的。 齐副县长知道自己侄子的德行,尽力帮他把开发区的事情办好,要钱给钱。然而,烂泥扶不上墙,钱花出去了,问题没解决几个。为了保住自己的侄子,齐副县长忍痛用开发区的职位换了城北的镇委副书记,就像摘月章的桃子。 想不到啊,想不到,人才到哪里都是人才。城北镇就折腾的上了省报,到了开发区才过了多长的时间,又能出个三十年规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齐副县长非常后悔,将月章换到开发区实际是顶锅的。里面有许多亏空,不能拿出来说,要是自己的侄子留在开发区,迟早被这些亏空套住。现在船厂要落地,县里为了大局的稳定,肯定不会让开发区出问题。要是自己的侄子还留在开发区,亏空就不成问题了。 县委会的人各自思考接下里的可能,变数太大,未来的可能性太多。心思活泛的,开始想着怎么往开发区插一脚。保守的,想着明哲保身,离热点远一点。 会议还在持续,现在就看两位大佬的态度,要是两位能同意,开发区的规划基本就能确定。 “刚才是月章的想法,同志们还有什么意见?”书记发话了。 大家都在消化接收到的信息,分析其中的利弊,会议室陷入沉默。 “书记,今天的事情太多,估计大家还需要消化,要不让大家回去自己思考,等下次报告出来了,再一起审议。”县长提议道。 在座的各位都露出同意的神色,私下里运作比现在表态要好好一些。 “行,今天会议到此,请大家回去好好思考,这设计到咱们县的未来发展,希望大家能以开发区这种不拘一格的精神为榜样,好好想想怎么把工作做好。”县高官话里话外显示着对月章的赏识。 金副县长听到书记的话,心中高兴,月章的规划还是有作用的。 齐副县长则暗叫不好,自己弄错书记的态度了。 第415章 会议之后 对于齐副县长来说,书记就是自己的天啊,领导说打哪里,自己就要往哪里去。遇到月章这个小兔崽子,齐副县长心里愤恨啊,连续在县委会上做错了三次决定,让书记对自己产生几位恶劣的印象。 齐副县长永远不会思考自己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只看着上面的脸色,对着下面作威作福,事情办的永远是对上求交代,对下作糊弄。这样的思想,这样的行为,在真正能办事的人跟前,就是纸糊的一样。 会议散了,月章回开发区继续工作,金副县长思考着月章提出做大交通枢纽的可能性,县高官和县长则一起去了市里。 “姚秘书啊,县长在不在。”齐副县长开完会就去找补。 “副县长,县长他出去了,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姚秘书回答道。 “没事,没事,呵呵。”齐副县长打完哈哈,转身去书记的办公室,也吃了闭门羹。 不好,他们都出去,不会是去开发区考察了吧,自己这次真是跌了大跟头了。齐副县长暗叫不妙,脑门光亮,想着怎么把今天恶劣表现糊过去。 报告还需要继续做,把思想化为实际的行动,就必须做好完整、准确的计划报告。 专门看望政办的几个笔杆子,月章回办公室准备收拾昨天不待见规划的人。生育口的负责人第一个走,那就拿他开刀吧。 “陈海,”月章打开门叫人,“把林育英给我叫来。” 陈海答应一声,小跑去叫人。 月章的声音很大,真个楼层都能听到,自己就是喊给别人听的。敢不把自己这个管委会主任放在眼里,就准备被秋后算账。 最底层的工作就是直来直去,不能有多少花花肠子,愿意跟着自己干的就上,不想干的就下去。要是整天缠在勾心斗角里,工作就不要干了。 “主任,你叫我。”林育英七分心虚,三分倔强,想着自己在县里还有靠山,月章不一定会动自己。 “林主任,最近忙不忙?”月章翻着手里的文件问道。 “还可以,最近的计划都完成的不错,基本没出啥问题。”林育英谄笑回答。 “这样啊,开发区马上要有个大发展的阶段,前线需要人,你要是不太忙的话,到现场去做个指挥,怎么样?”月章看似随意的说道。 林育英皱皱眉头,这是不是月章在故意恶心自己。怎么说自己都是个股级实权干部,怎么能去下面去吃灰。 “这是您的意思,还是管委会的决定?”林育英挺直胸膛,准备硬杠了。 “我就问问,听听你的意见。”月章放下文件,直视对方的眼睛。 “我是管生育口的,其他工作恐怕做不来啊。不是我推脱,主要是没经验,怕坏了主任的事情。”林育英低眉顺眼,话里全是反对。 “工作都是人做的,只要想干,都能学会,你好好想想。”月章抑制住想要爆发的怒气。 “主任,我真不行,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林育英捏着手指,不看月章。 月章看看桌子对面的人,抖抖手里的文件,说道:“既然如此,就不麻烦你了,你回吧。” 第416章 林娥 林育英出了办公室,月章继续叫下一位同志。 第二位来的是女同志,是昨天第一个说话的人。女人年纪不大,三十出头,是风韵正盛的时候,比年轻的女子更加知性,比年长的徐娘更加活力。 看着眼前的女人,月章不禁眼前一亮,昨天真没发现对方的好看。 “主任,您叫我来是什么事情?”女子主动说话,声音柔柔的,好似有人欺负她一样。 月章心中犹豫,不是为对方的外貌,而是对方的柔弱。今天把几个出头鸟叫过来,不是单单是为了出气,更重要的是把任务给布置下去。刚才把林育英喊来,表面上是敲打,要是对方能抓住自己抛过来的橄榄枝,下到基层好好做点事情,月章可以不计前嫌,甚至可以在县里为他说好话。 可惜,林育英养尊处优,来开发区是为了享福,怎么会愿意到基层去。这些个背后有靠山的人,总认为关系决定一切,可是没想想,没有实打实的功劳,关系能帮他们走到哪里呢? “你叫什么?昨天看你走的早,也没问你的名字。”月章开口道。 “我是民政的林娥,刚才出去的林育英是我的本家。”女人介绍道。 “林娥是吧,你最近有什么想法没?”月章不好太咄咄逼人。 “想法?民政上的工作太多,缺钱,好多贫困户、残疾户、五保户都需要支持,还有危房改造,急需开发区资金。主任,我跟你说……”林娥逮着机会说了一大通。 “好,等咱有钱了,再解决这些问题。你先去忙吧,不耽误的你。”月章听得头疼,只好先把女人送出去。 出了月章办公室,林娥整理头发,露出暧昧的微笑,给别人看,要的就是让人误会自己和主任有那么点关系。 月章不晓得在自己面前柔柔弱弱的女人,出了门变成洁白无瑕的白莲花。他心里觉得,就算不能去一线部门,只要能把自己的大后方保持稳定,也是帮助自己。 对于弱势群体,月章非常想帮助他们,可是现在手里的钱只能花在刀刃上,只有开发区整体发展了,才能带动弱势群体的生活提升。 看来自己的任务很重啊。月章在心里感叹。 “老曲,过来下。”月章出门叫道。 进了门,老曲笑呵呵的问道:“主任,还有什么事情?” “编制厂的事情你去催一下,尽快开工。可以的话,多收一点能做工的残疾人,帮助他们解决生活问题。”月章说道。 “这个没问题,开发区本来就有福利厂,专门为残疾人开的,主要是做火柴。要是编织厂也能收人,基本上开发区的残疾人都能有事情做。”老曲对月章表示赞同。 听到老曲的话,月章心里纳闷,刚才的林娥不是说开发区的残疾人、五保户多,解决不了吗。怎么老曲的话和她不一样? “报告写的怎么样了?”月章压下心头的疑问,问老曲。 “还行,进度还算可以,政办的几个年轻人都很用力,估计晚上就能出来。” 第417章 爹给的钱 老曲和林娥之间言语的不一致让月章产生疑惑,多想想,心里不得不对刚刚表现柔弱的女人产生重视。这是靠着自己女性的特点,给月章产生虚弱的心理,然后再产及而入。 “主任,怎么了?”老曲看出月章走神,关心问道。 “没事,报告尽快催他们弄出来。这几天多忙,过些天放假让年轻人多休息。”月章说道。 见月章心不在焉,老曲随意说几句,告辞而去。 想不到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离谱。月章回想下午的事情,对开发区有新的认识,果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下班回家,秦岚带孩子,饭还没烧,月章只好自己动手做饭。想起让月儿去看房子,估计这小丫头正忙着呢。 蛋花、咸菜、豆角、猪肉,长时间没下厨,月章的手艺没有退步,做出来的东西仍美味可口。 吃到熟悉的味道,秦岚少有的夸赞月章,丈夫还是很可以的。 吃完饭,小妮子才姗姗来迟,小脸红扑扑的,身上跑的全是汗。月章心疼的端茶递水,奉上饭菜,惹的秦岚一阵嫉妒。 “哥哥,县里能买房子的地方我都跑过了,有好几处都符合条件,只是位置不太好,都不在中心。”月儿边吃边汇报今天的工作。 “买什么?房子?”秦岚还不知道月儿今天去干什么。 “嗯,哥哥说家里的房子太小了,需要大一点的地方。”月儿点头答道。 月章有点心虚,这件事本该先跟秦岚商量,再做决定。早上时候自己提了一嘴,月儿就跑出去看房子,搞得自己连点缓冲的时间也没有。 “秦岚,你听我说……”月章开口解释。 “你闭嘴,月儿你说说是怎么回事?”秦岚呵住月章。 月儿见气氛不对,想不通自己哪里做错,看看月章,诺诺说道:“没啥啊,就是想买个大点的房子。” “就买个大点的房子?你知道你说的什么吗?这个小房子还是当初借钱买的,才刚还完钱,你就想换房子?你是不是想把我也给换了?”秦岚先是对着月儿,然后转向月章大吼。 “哪能啊,你是家里的女主人,到什么时候都是。”月章慌忙解释,眼下安抚住秦岚比什么都重要。 月儿眨巴大眼睛,望着月章,像是再说:“我是什么身份?” 月章歉意的朝月儿撇撇嘴,等秦岚过了气头,自己再去跟月儿解释。 “这么大事情为什么不跟我商量?还有,哪来的钱?”秦岚感觉自己大妇的地位受到严重挑战。 “这个,”月儿看看月章,见他对自己使眼色,脑筋急转,“是我爹给我的,我爹在村里开厂赚了钱,准备买房子。” 月章佩服月儿应急的能力,把问题推给郑前进,今晚上就不会闹矛盾了。 秦岚听到是月儿爹给的钱,愣住了,沉默一下,抱着孩子回了卧室。 月章心中暗叫,糟了,事情办砸了。 月儿懵懂,不知道秦岚怎么回事,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说糟了。 第418章 对秦岚的保证 月章说糟了,是因为秦岚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如果房子是月章出钱,秦岚顶多生气丈夫不跟自己打招呼,不和自己商量。而月儿说钱是她家的,让秦岚感到自己的无能,没有办法帮助丈夫买一栋大房子。 两个女人之间,比拼最重要的就是能给自己的爱人带来什么。过去的日子,秦岚虽然显得强势,可仍然把丈夫当做自己最重要的人,想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他,甚至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也是为什么,秦岚明明身体和精神都不是很健康,仍然坚持要为月章生下孩子的原因。 过去无论好坏,自己都是丈夫的唯一。然而,现在秦岚不再是唯一了,而且也不是那个最能给丈夫助理的人。 月章进了房间,见到秦岚正背着身子哄孩子睡觉。 月明似乎知道今天家里有矛盾,懂事的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别生气了,我承认是自己太过草率,早上跟月儿说了一句,想不到她就急匆匆的去找房子。是我不对,应该先和你商量的。”月章从背后抱着妻子道歉。 秦岚转过身子,拥入丈夫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好像自己的爱人随时会离自己而去。泪水肆意留下,秦岚心中满是被抛弃的恐慌。 听到妻子压抑的哭声,月章心疼,不断抚摸妻子的后背,安慰她。 这个时候,两个人心连接在一起,犹如初见的那一刻,体会到彼此心脏的跳动。 “我不会抛弃你的,永远不会。你永远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月章在秦岚耳边坚定说道。 秦岚哭的更厉害了,自从准备要孩子,受了多少罪,经历多少痛苦,都是两个人一起挺过来,为什么不能继续走下去。 不用担心,房子有一半的钱是我出的,你就是房子的女主人,不会变。”等秦岚哭的差不多,月章悄悄对妻子说道。 “嗯,我相信你。”秦岚的声音低沉,快要睡去。 “不对,”秦岚强撑起来,“钱是从哪里来的?你不能做违法的事情。要是钱来的不正,我宁愿不要。” “放心,来路都正,是参股得来的,没事。”月章保证道。 秦岚听见丈夫的保证,相信他,心情放松,沉沉睡去。 看着身边的妻子和女儿,月章心中满足,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拥有为自己着想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 在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不饱,经常要到别人田里偷没成熟的粮食填肚子。不成熟的果流出的全是绿汁,充斥口腔中的是涩味、苦味。幼小的孩子只能靠着嘴里的苦涩压下肚子的饥饿。 儿时的经历造成月章心中不稳定,无端的情绪经常不受控制爆发,或是无名的恼怒,或是低沉的抑郁。直到遇到自己的妻子,在秦岚身上,月章才知道什么是安全,什么是稳定的心。生活中有磕绊,秦岚一直是月章心底的压舱石,是每次遇到困难时的安慰者。 对于妻子的爱,已不仅仅是爱情,那是生命的一部分。 第419章 报告出炉 等秦岚和孩子睡熟,月章悄悄抽回自己的胳膊,下床,去月儿房间。 对于月儿,月章有亏欠,很多事情都没有将她考虑在第一位,心里不知道要怎么弥补她。 月章来到月儿的房门口,轻推房门,并没有锁,看来月儿在等着自己。上床,搂住月儿的腰,少女的青春活力让人着迷。 月章也不知道现在说什么好,听到月儿低沉的呼吸声,以为她已经睡着。将她抱在怀里,闻着发间传来的香气,月章有点蠢蠢欲动。 “哥哥,我是你的什么?”月儿感受到月章的到来,心中百转千回。 “你没睡啊。”月章诧异,看来自己是来对了。 “我还能和哥哥住在一起吗?”月儿继续问道。 “当然,你是我的宝贝,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话说出口,月章感觉自己是个纯正的渣男。 “我今天看到房子了,我很喜欢。但是要是没你在身边,那就不喜欢了。”月儿转过身子,反抱住月章。 “我知道,委屈你了。”月章吻在月儿的额头,紧紧拥着她。 “我想要大房子,你一间,我一间,大家都有地方,不用挤在这里,不舒服。”月儿畅想未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月章也来了兴趣,置办家业总是让人欣喜。 “要是屋子能是粉色的就好了,以前我想买粉色的裙子,娘都不给我买,说农村人穿不了金贵的东西。可是我就想要,凭什么农村人就不能穿好看的衣服。”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月儿心里有些难过。 “买,你想要什么都买。”月章觉得亏欠,想在金钱上弥补她。 “可是,钱花出去,我好心疼,咱能不能不买啊。好不容有钱,败干净了,多可惜。”月儿担忧钱不够花。 “那就不买。”月章顺着说道。 “怎么能不买呢,我还想要大房子呢。”月儿又变了主意。 “买,都买。”月章不老实的乱摸。 政办的秘书们经过一夜的加班,终于把报告完成。月章拿着第一手的材料,仔细查看,把里面的内容涂涂改改,加上自己心得想法。上次会议只讨论了经济发展,对于人事没有太多计划。看到形成的报告,其中缺少人事的调整,确实有问题。 “老曲,你去把组织科长叫过来,咱们一起开个会。” 做出决定是小会,这样才能把事情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 “这是刚出来的报告,两位先看看。”月章将文件分给两位。 老曲和赵立洋接过报告,仔细研读,回想当时开会的情景,即使现在也有激情澎湃的热血感。 “主任,报告写的很详细,基本把会上讨论的内容涵盖,您还有什么意见?”赵立洋问道 第420章 缺少的规划 “老曲,你怎么看?”月章没有回答赵立洋的问题,转而问办公室主任。 “缺点东西。”老曲去找组织科长的时候就在思考月章开会是什么意思。见到月章让两人看报告,而不是直接讨论,老曲知道,这是让自己先开口。 “缺什么啊?东西南北都安排的好好的,按照规划做就行啦。”赵立洋作为组织干部,还没反应过来。 “赵科长,你觉得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老曲问道。 “当然是领导的支持。”赵立洋脱口而出,可面对另外两人的目光,明白自己说这些套话是没用的。 “是人,用对人才能把事情办好。关键的地方用对人,才能够推动整个工程的发展。”赵立洋想起自己的身份,斟酌说道。 “你说,这么大的工程,人要怎么用?”老曲继续问道。 “这,”赵立洋犹豫了,涉及人事往往是一把手说了算,自己作为组织人员,只是执行一把手的想法。 “不要担心,大胆说出来,这里只有咱么三个人,就是要讲真话,才把你叫过来。”月章鼓励道。 “实际事情很简单,把开发区的人全送下去,包村到户,有能力人上来,没能力的人离开。”赵立洋想了想,自己不能被人看扁了。 “对,我同意你的想法,落实到基层的才算是真落实。要是等着开发区办公室的大爷们,啥事情都要黄。”月章讽刺一句,不曾想在座的都属于开发区办公室的大爷。 “书记准备怎么办?”老曲见缝插针道。 “我啊,想听听曲主任的意见。”月章才不掉老曲的坑,今天把他俩叫来就是想让他们提意见的。 “呵呵,书记,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出个考核规划,出了必须留下的人,各部门的负责人全都要下村,对口帮扶村里的工作,把三十年规划落实下去。我觉得赵科长说的对,只要把人用好,才能将开发区的规划推行下去。”老曲不含糊。 “好,既然大家都这样想,咱们准备个章程,把考核构架先搭起来。”月章说道。 老曲和赵立洋对视一下,皆腹诽,不是你这主任逼着我们说的这些话吗? “人事考核就交给立洋来做,你是负责组织人事的,从你这走名正言顺。尽快完成,三天可以吗?”月章有点着急。 “主任,这么大的事情,三天怎么够,至少……”赵立洋还没说完,被月章打断。 “一周,你辛苦一下,下周这个时间把考核计划拿出来,咱们还在这里商量。” “主任,这,唉,一周就一周,大不了加班做。”赵立洋无奈点头道。 “老曲,这个报告本身没问题,你再把人事的东西加一点进去,修改完,就送上去吧。”月章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办。”老曲结果报告。 人事的东西最为复杂,月章也在考虑其中的问题。正因为棘手,月章才会让老曲和赵立洋先开口。人事考核计划是块探路石,看看开发区的反应怎么样。 第421章 送上规划 人事、人事,先要弄好人的事情才能解决事情。月章没有先从人入手,就是因为开发区的问题难搞,太多人背后还有人存在。怎么办?那就反过来弄,先把事情确定,接下来剩下的人愿意干就来,不愿意就走。 送走自己的大管家和组织科长,月章想着开发区轻工业这块怎么办。培育一个地方的产业,少说要十数年,多了数十年都是可能。指望官方去引导,总是欠缺什么,人民奋斗的能力总是激发不出来。怎么搞? 主动性是人的能力,本地人主动不算高。靠水,田地不差,吃饱肚子不成问题。只要不是天灾人祸,本地人总是能过得下去。温饱不愁,进步的动力就差很多,要引进来一部分人才行啊。 月章对人的需求大大增强了,开发区北部的开发区能不能发展起来,就看外来鲶鱼能有多大力量了。 但是,这个事情不能着急,目前的情况下,直接吸引一批外地人进来,会和当地人产生冲突,容易造成不必要的矛盾。 过了一周,三十年规划和人事考核计划都放到了县里主要领导的桌子上。至此,县里的两位大佬才算放心让月章去实施规划。上次县委会,月章把未来说的非常美好,想想都让人激动。两位经历过风雨的大佬不否认月章能做的很好,可是经济规划代替不了人。再好的计划也需要人来执行,要是靠着现在的开发区班子,三十年规划的执行铁定要走样的。 现在好了,人事激励交上来,能把人沉下去,具体动作只要不是变形太厉害,成果肯定能出来。 人事被留在县里,三十年规划则被县高官和县长共同批准,报给上级部门。 县里只是对开发区代管,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市里。目前开发区的干部由县里安排,但大方向的还是要听市里的安排。 三十年规划在县里产生巨大反响,进了市却没什么动静。出了县里的两位大佬被招去汇报工作,其他也没啥变化。书记和县长从市里回来也没说什么,许多观望的人等着具体的结果。要是能通过,有势力、有关系的肯定要往开发区安插人员,这么大的蛋糕不能少了自己人马一份。 众人都在观望的时候,在市里和县里有两股暗流悄悄流动。 月章给城北镇的老兄弟们开完会,各家按照安排的任务筹集资金,找人找关系,对县里建筑材料等行业快速渗透。门店和经销商们只是感觉自己货物来源换了,上游的老板换了人。人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换的老板皆属于一个群体,他们都有城北镇的特色,印有事先布局的风格。 老郭打听到月章的三十年规划,知道机会即将来临,下手毫不手软,用上自己的各种关系,把建筑队的人挖的七七八八,甚至让建筑队接手的工程都受到影响。 市里的暗流则更加隐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十年规划的威力,小范围了解情况的人都在暗中使劲,争取开发区的控制权。 第422章 担忧 越是好的东西越要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看见了。如果比自己强、比自己大的人见到了好东西,那么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了。 市里的状况就是如此,三十年规划的大胆让一二把手都想着法子抢开发区未来的主导权。因为是县里送上来的,没有署月章的名字,市里暂时还不知道这份规划出自谁之手。 按道理说书记管人事,市长管经济。利益大了,两者之间也经常互相抢对方的地盘。开发区这次成为两个人之间角逐的战场。 市里的情况,月章是无从知晓的。人事考核改革必须上马,县里若是能通过这份考核,月章准备加大马力,把开发区的所有人全都动起来。能下村的下村,能拆迁的拆迁,能搞企业的搞企业,反正想要坐在办公室快活拿钱是不可能了。 对于县里能否通过人事考核改革规划,月章心里没底,因为上面的内容有点和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考核差距太大,县里的人会不会因此否定。 遇事不决找老郭。月章下班以后提着两瓶酒脚步匆匆的往老郭家里赶,这个老不死的主意多,对官场的规则把握的透,对规划的事情肯定看的更深。 月章正好在老郭家门口碰到这家的主人。这几天,老郭忙着招人,单位也不去,天天往工地跑。今天回来的晚,和月章碰个正着。 “你又来干什么?不忙着大展宏图,往我这个小窝跑啥?”老郭开玩笑说道。 “我是纸上谈兵,不顶用。还是您经历的多,还是要靠着您老给把把关啊。”月章举起手里的酒,恭维道。 “嗯,还像个样子,要是空手来,你别想进这个门。”说着,老郭进了门。 老郭的小媳妇在家里安胎,整天闷在家里,难得有人来。月章来看老郭,老郭媳妇高兴的很,热情的让月章心里发麻,生怕被误会。 “说吧,又有什么难处?”等自己媳妇进屋,老郭问道。 “难处到没有,我想听听你对县里的看法。”月章直接问道。 “怎么,不自信?” “也不是,县里能做主的都赞成我的规划,只是其他人会怎么看?”月章担忧道。 “说了算的人都没意见,其他人算个屁,你担心什么。”老郭看的开。 “你说的轻松,要是规划真实施了,哪个部门不要打交道,我能省过去啊?别扯了。”月章是当事人,做不到旁观人的豁达。 “要我说,你把开发区搞好,一把手、二把手高兴了,其他人都没啥问题。别看咱们书记平时不说话,下面的人过去被他收拾的很惨。坐在圆桌上面的,除了老齐,你谁也不用担心。”老郭说道。 “道理我都懂,就是放不下呀。”月章抿酒,愁上眉头。 “那我就管不着了,管天管地,还能管你拉屎放屁啊。”老郭端起酒杯美美的一饮而尽。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咱俩好好喝,不管了。”月章给老郭满上,然后碰杯。 第423章 喝酒 “郭大爷,你了解齐副县长吗?他人怎么样?”月章对于齐副县长还是比较在意的,只有他在县委会上持续找自己麻烦。 “是不是他为难你了?”老郭心知肚明。 “是,我第一次见他,又没有得罪这位,干嘛为难我?”月章不解。 “你的前任,和你交换城北镇的就是他侄子,你知道吧。”老郭直接明了。 “哦,懂了。”月章明白,齐副县长这不是恨,是嫉妒。 “你小子也真是幸运,刚下五百万的目标,立马就有船厂落户。不用你干什么,大项目直接送上门。”老郭都有点羡慕月章的运气,想当初直接可就比月章差多了。 “哪有,是这样……”月章把...闯入禁区的事情告诉老郭。 “还有这样的事情,不亏,受点伤,拿下大项目,你要是有机会攀上人家,未来可期啊。”老郭调侃道。 “啥玩意,能把开发区搞好我的就满足,还未来,谁知道未来什么样子。”月章可不相信,见了一面,人家就把自己当成天选之子,权利、财富全都双手奉上。 “没有未来你写什么三十年规划,那玩意是能乱写的?” “没办法啊,开发区里面的牛鬼蛇神太多,要是动他们就要和县里的大大小小的关系对抗,靠我一个人怎么行啊。”提到开发区的人事关系,月章就头疼。 “有自知之明,开发区是个火山口吧。”老郭就是不想受罪才不愿跟着月章去开发区。 “何止是火山口,天天跟他们斗法,累死我了。还不如在城北待着舒服,把自己一亩三分地搞好,自己说了管用。” “是啊,在底下你能做土皇帝,可是越往上升,越是身不由己。”看着手里的酒杯,老郭想起当年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 “老郭说说你为什么不上去,你的能力不必县里任何人差,怎么就没轮到你呢?”月章捕捉到老郭的回想,问道。 “你别瞎打听了,没用。干好自己的事情,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走的时候,老郭媳妇叫着让秦岚过来,自己闷的在家受不了。 月章满口答应,等有时间带着家人一起来吃饭。 没从老郭嘴里问出啥有用的消息,但月章心却定下来。从外人的立场看自己的行为,月章才能对比出来计划的存在的意义。总是陷入当事人的思维,很难发现自身出现的问题。老郭是个睿智的人,看东西透彻,他没批评开发区的三十年规划,就是告诉自己可以做下去。 喝的有点多,月章骑车摇摇晃晃,只好推着车走。夜里的风吹在脸上,激的月章清醒一些。 来到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从进入教师岗位,调入事务局,再到城北镇和开发区,月章总感觉自己的经历不真实。偶尔恍惚,自己似乎在另外一个空间里,过着和妻子相濡以沫的生活,老老实实当个教师,每日教书育人,生活清贫,自己乐于其中。 想想眼下的自己,是当初想要的生活吗? 第424章 申请书 在这样的生活里,是什么在支撑着月章走下去?钱、权、美色?好像都不是,这些可以说是在做事过程中的腐化品,对月章似乎有吸引但又不是那么重要。能凭着外地的身份站在开发区主任的位置,月章感到高兴,是因为这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可,另一方面,月章也不断焦虑,害怕自己做砸了怎么办。 开发区关系县里的大发展,月章要是做的不行,对不起的是整个县的人民。县里用微薄的财政支撑着开发区,这些钱是全县人通过纳税一点点聚上来的。开发区目前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全县人民的血汗。每当想到这,月章的汗毛直立,真的害怕辜负整个县的人民啊! 走到半路,酒醒了一些,月章骑车慢悠悠回去。 压力大就把事情干好,若是计较太多个人得失,未来会被欲望模糊。先不管自己,或许开发区的举措会侵犯到一些人的固有利益,会得罪一些人。改变总是痛苦的,要是想你好我好大家好,最终受到损害的是开发区,是献出税赋的人民。 回家倒头睡,第二天醒来又是充满活力的一天。 和秦岚打招呼,有时间一起去看老郭,让月儿继续寻找合适的房子。 人事考核方案出来的第二天,也是月章睡醒的时候,开发区里已经议论纷纷。如果三十年规划给人以历史性的震撼,那么人事考核的改革则切中每个人的利益。虽然很少有人真的看到方案的内容,但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不知道传出消息的是坏心,还是人们喜欢以受害者的眼光看待自己,所有人皆以悲观的眼光看待这次的人事改革方案。 月章进开发区的时候没感觉到悲观的气氛,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了几封调离的申请书。 “有好处就想着占便宜,要吃苦了一个个躲的远,真是一帮专门利己的精英。”月章拿起申请书看看,甩在桌子上。 “老曲,来,看看。”月章把大管家叫来,把调离申请给他。 “我知道,就是我拿过来的。”老曲没接,对这些人也很鄙视。 “你怎么看?”月章将申请丢在桌子上。 “这几个人不成问题,怕就怕他们一走回影响士气啊。现在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候,走了人会成为逃兵的榜样,剩下的估计也会想着怎么跑回去。”老曲的担心是对的,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你说的对,得想想办法啊。”月章头疼,一半是宿醉,一半是眼前的东西。 “要不我们开个大会,给大家打打气?”老曲试探问道。 “开会是要开的,这几个先处理了,不想干的都给我滚。”月章下定决心,正面硬刚这些人。 “好,我先把程序走了。”老曲拿过申请,去了组织科。 月章不能不强硬,接下的事情都是硬骨头,没有沉下去的决心,是干不好工作的。拆迁、拿地、引人、建厂,哪个不是考验?哪个不需要负责的人立场坚定? 第425章 站队 不能让事情发酵,得尽快把人心稳定下来。月章决定开大会和走流程一起进行。 叫来老曲和赵立洋,月章让赵立洋先走流程,叫老曲通知人,九点钟在大会议室开会。这次面对开发区所有人,必须让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站站好队伍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月章草拟一份发言稿,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有让大家理解了开发区的未来,能够接受自己的思想,才能把人凝聚起来。和自己时长接触的人,懂自己并不难,就怕不能见面人员们,消息传的变形,事情做的也变形。 很快,还有一刻就到九点钟,月章先来到开发区的大会议室,等待自己即将面临的考验。 提前十五分钟,里面零零散散作者几个年轻人,看样子都是新进来的,努力上进的劲头还没过去。月章故意站在门口,不漏身形,看看接下里的人能有什么反应。 “你说新来的主任是不是大傻子,还想一个人对抗全体人,以后看他怎么死。” 月章刚站在门口,想不到就有人能这么编排自己,听声音很熟悉。 “是,傻不拉几的,动什么动,现在大家不好好的,能有什么问题,非要搞什么规划,规划个头。” “要是按照他的做法,开发区的人能留下的没几个,等人走完了,让他成光杆司令,瞧他怎么办。” “你准备去哪里?” “民政,你呢?” “还没准备好,回家先歇两天,家里说了,不行就到市里去。” “可以,可以,以后得是领导,见你得叫领导好。” “哪能,只是小职位,还得让林主任多提携。” 是林育英,第一个反对自己的人。听他们的声音,留在门外,却不进来。 “不过,你和月章无仇无怨的,何必起冲突呢?” “没仇是没仇,我就是看不惯他,还想哗众取宠,美的他。” “省里来的大人就是不一样,咱可不一样,只能留在本地。你在省里好好的,来基层干什么,受这罪。” “我也不想啊,老头子不同意。” 听他们的对话,林育英的关系挺深啊,是省里下来的。呵呵,赶快走吧,开发区可留不住大神。 “你们怎么在这里?”有人过来。 “你说呢?” “别逼我站队,老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想怎么办吧?” “我就在这好好待着,谁知道方案能不能过,急什么。” “你听到消息了?” “没有,县里不开会讨论,你说为啥?”来人说道。 “算了,少爷也是来镀金,有时间一起喝酒。” 来人进门,直面月章,愣了一下,笑笑,继续前行。 这下好了,两拨人撕破脸,这下有好戏看了。来人暗喜,今天开会肯定不白来。 林育英带着人站在门口,和几个重点人员交谈几句,让人表明态度。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他们想用私下的结盟对抗要做的改革。甚至可以说,连私下联络都省掉,直接逼人站在他们一边。 第426章 硬刚 和林育英说完话的人,进来的时候都看到黑脸的月章,一个个幸灾乐祸,巴不得看到两方打起来。公然跟一把手叫板,这是官场上的大忌,但谁叫林育英的背景深厚,是省里下来的呢。 见人越来越多,月章不能总是在门口待着。上了主席台,月章无意识转动手里的笔,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要是直接和林育英起冲突,下面的人肯定会等着看自己的笑话。而且,与下属直接对线,传到领导耳朵里,也会让人认为自己的威信不够,控制不住开发区。 还是要想想怎么把问题解决,不能意气用事。月章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被怒气蒙蔽了眼睛,所有问题都是有解决方法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等老曲来,林育英和身边的人也进了会议室。见到月章坐在主席台,林育英挑衅的看看月章,然后潇洒的坐在第一排。 今天就看看你敢不敢对我动粗。要是不动,你的威信全完,要是动,嘿嘿……林育英心里想着,自己把月章架在火炉上的招数真不错。 月章在老曲耳边小声吩咐,让老曲把调离申请拿过来。 等老曲来的时候,月章巡视下面坐着的人,三三两两,有独自坐的,有按照科室聚成一团,有关系近坐在一起的。单独坐着的人脸上多少都带着桀骜,是背景够硬的人。这些人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朋友,关键在于怎么建立同盟。 下面的人也在看着月章,想瞅瞅这个年轻的主任怎么解决和第一排林育英的矛盾。聚在一起的人忍不住小声交流,讨论主任和省里大少爷怎么将会怎么交锋。声音有越来越大趋势,果然有人带了头,对月章的威胁变大很多。 林育英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支烟,不顾身边同志皱眉,自顾自抽起来。 瞥到林育英的动作,月章知道今天不能善了。 老曲拿来调离申请,交给月章。接下来,就是真正要直面问题的时候。 “今天叫大家来,想必各位都知道要说什么事情,我就不拐弯抹角,开发区即将面临大的变革,这次的变革直接关系到咱们县的发展。做好了,我们脸上有光,县里领导也会高看一眼。可是,这些是最重要的吗?”月章开口说道。 “不,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大家来开发区是为了什么?”扫视众人,月章问道,“今天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来好好聊一聊。” “你来开发区为了什么,请每位同志都发表自己的看法。先请第一排的林育英同志发表意见。”说着,月章站起来直视林育英。 见到主任开场就硬刚省里下来镀金的人物,每个人心里都充满着兴奋。但是,有些敏感的人,听出月章话里味道,直呼月章厉害。 林育英见月章拿自己开刀,心中冷笑,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会后自己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断正职生命。 第427章 最重要的是什么 月章站在主席台上,盯着林育英,这个从省里来的公子哥。 “开发区,能干什么,最重要的是……”真正要说出想法的时候,林育英突然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要是出来,问题就大了。 林育英盯着月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眉角上挑,作为省里大领导的后代,对于基本问题还是能分辨的。月章这是干什么?是将自己的军。为人民服务是宗旨,离开这句话的主政是没有意义的。自己从小到大多少次曾经在爷爷的怀里听到这句话,一切的私欲和这句话比起来都不成立。 “人民的幸福。”林育英不得不承认月章拿捏的很准,自己的心底承认所有的基础都在人民。 “好,人民是我们的基础,开发区的未来也是群众的未来,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群众的明天。每当想起这个的时候,我心里都如履薄冰,生怕哪项政策制定出问题,损害了人民的利益。希望大家也能记住这件事,人民才是最重要的。”月章对着会议室的人大声说道。 “你能明白,我很高兴,”月章对着林育英说道,“下一个。” 其他人的发言已无法进入林育英的耳朵,虽然被月章削了面子,可林育英的心也被狠狠抽了一鞭。想起年老爷爷的谆谆教导,自己下到基层的这两年都是抱怨,从未想过在现在岗位上到底要干什么。 每次回去的时候,向家里抱怨基层的苦,可换来的都是父亲冷漠的眼光。林育英林育英曾以为这是父亲对自己的偏见,可今天自己读懂了,没有踏实下来为人民做实事,自己在家庭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想通这些,林育英看站在台上的月章,感觉复杂。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每位同志都做了发言,我相信你们说的就是心里想的,站在我们自己的位置上,就必须使用好手里的权利,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建设。三十年的规划不是胡扯,那是对开发区、对全县人民的责任,我们必须把经济做好,必须让全县人民交在我们手里的钱没有白花。”月章大声说道。 “为民服务,不是在办公室里坐着,也不是让群众来找我们办事。而是我们能走下去,去到群众家里,了解他们的生活,带着他们学习政策,帮助他们增加收入,这才是我们作为干部必须尽的责任。” “这里有三封调动的申请,这三位同志刚才也回答了问题。我希望你们说到就能做到,要是能言行合一,请会后拿回你的申请。”月章指着桌上的文件说道。 “曲主任,请分派我们的任务吧。”月章老曲说道。 “下面是开发区包村实干促进经济发展规划任务,每个人必须包一个村,下到村里,联系村民,把政策带下去,把经济搞上来。具体如下……”老曲有条不紊的读着名单,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对应一个村子,这是要把人实实在在放下去。 第428章 平衡工作 有了刚才的问答,会议室的所有人不得不接受要下村的事实。 大家静静聆听曲主任报出的名字和村子,被分到环境好的村子的人舒口气,被配到偏远村落的面无表情,被落到穷困村子的倒吸凉气。农村的形式不必城市,许多落后的村子顽固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想要把这些村子啃下里非常困难。 众人被分配的村子不同,工作难易程度不同,产生了不平衡。 “曲主任,这个分配不公平,有的村子就在开发区旁边,经济好、距离近、工作好做,这样地方谁都想去。那些远的、穷的地方,就要分给我们吗?”有人在下面叫起来,看样子是分到了自己不想去的地方。 “别急,还有考核标准没读,你先等等。”老曲不紧不慢的说道。 等下村人员安排完毕,老曲从所有文件的下方拿出另一份文件,继续宣读。 “《开发区经济支援发展考核办法》,这份呢,是对于我们不同村子干部工作的平衡。首先要说的是离开发区近、经济好的村子,你们的任务不仅仅是发展经济,更应该是引领开发区发展,必须利用好优势,做好经济表率。所以,这部分村子的任务主要在经济开拓上。比如红星村,虽然被拆除的差不多,但村民的安置、再就业是工作的中心。去红星村的同志不仅要能把村民照顾好,还要开出企业,在一年内将村内企业经济翻一番。”老曲解释道。 下村没问题,可搞经济确实有些为难人,一年翻一番,意味着红星村不仅不能因为安置干扰就业,还要在现在的基础上增加一倍。这其中的难度,想想都可怕。 “还有坝上村,靠水,养殖本来就不错,过去都是村民、渔民单打独斗,这是不行的。下去的同志要想办法把群众的力量集中起来,合起劲一起干,打出坝上村的名声。你们的任务也不算轻松,一年要聚合,两年做产业,三年打名声。负责坝上村的同志,头脑要活,不要被老思想舒服,想办法把群众的力量激发出来。”老曲再次举例。 “至于偏远一些的村子,大多属于贫困村,道路不通畅、土产少,要想发展还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这些村的同志们,辛苦你们把村民的生活搞上来,需要开发区支援的尽管开口,我们会全力支持。经济发展是整个开发区的发展,不能漏下一户村民。”对于落后的村子,老曲十分上心,那里村民过的太苦。 “还有什么问题?”老曲望着下面的同志问道。 “这个,有没有补贴啥的。”有人小声问道。 “哦,有,根据下村的经济发展程度和工作量多少,后期我们将会发布具体的补贴规定。大家放心,月主任在这里,不会亏待大家。”老曲回答道。 “是的,曲主任刚才说了很多,归根到底还是需要各位同志不忘本心,能扎根到基层,把村子的经济做起来。”月章总结道。 第429章 抱怨 “关于待遇,只要好好干,在现在基础工作的程度上,会增加一倍。前提是,完成考核目标,我们会组织几个检查部门年底村集体进行实地考察,根据考核结果进行奖励发放。”月章说道。 一倍啊,目前大家手里的工作都不是太多,开销大的还需要往家里要钱花。要是能有一倍的工资提升,生活能变的很好啊。 “考核会报到县里批准,等最后的结果下来。下村的事情要提上日程,开发区的集体宿舍全面开放,需要住在单位的同志,到政办打个申请就行。”月章接着说道。 有钱拿,就要付出比现在多的时间,这是铁律,没有人能轻松的把钱拿走。 大会开完,下村的事情就定下来,这是县里组织年轻干部支援农村建设的第二个单位要求下村的。实话说,在城市里长大的少爷小姐们能不能适应农村,能不能把任务完成都是未知的。这么把人撒下去,月章不指望能有多少做出多大成果,要是一群人里能出一两个让自己满意的就行。 开完大会,开小会,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聚集在月章的办公室里,一起制定具体的章程。报上的东西是给上面看的,下面执行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各个部门出人下去,但本职工作不能落下来,开发区和村里的工作必须两头抓。 在这个事情上,办公室的负责人们纷纷提出自己的困难,人手不够,工作量大,没办法兼顾等等。 “书记,你看我家里还有孩子照顾,实在是忙不过来啊,您帮帮忙,考虑我们女同志的身体吧。”林娥用起撒娇的语气求情道。 月章不说话,周围的男性大多受不了嗲的语气,身体抖三抖。听过了,心里又有点不过瘾,想再听听。 “呵呵!”老曲小小说道,“林主任,要是家里太忙,干脆调回去算了。毕竟工作和家庭要平衡起来,两头兼顾确实辛苦。” “曲主任,您看您这话说的,刚才在大会上都表态了,我怎么能当逃兵呢?”林娥讪笑道。 “原来你表态了啊,刚才没注意到,不好意思啊。”老曲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娥现在怎么能还不明白曲主任的意思,这是嘲笑自己说一套做一套呢。 周围的人都能听懂曲主任的话里话,刚才还叫着辛苦的现在全都不说话了。 “大家辛苦,我可以保证开发区的宿舍永远为你们敞开,什么时候回来都有热饭吃,有热水用。”老曲保证道。 老曲的话代表政办下力气了,保证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热饭,对于现在的环境,不是简单的事情。 “主任,怎么说。”老曲转头看向月章。 “嗯,不付出哪里来的回报,要想发展,最先受罪的就是我们这些联系着基层的服务者。大话我也不想多说,下面是分任务,除了下村意外,各个部门还有其他任务。”月章说道。 还有任务?科室负责人们,头要两个大了,今天是怎么了,事情忙不完还是怎么样。 第430章 企业消息 “开发区自己培养起义,可以,但是周期长,没办法及时容纳打量的务工人员,我们还是需要引进一些企业的。这方面需要大家关心,所以各个部门,今年有一个任务,要找三个百万级项目的消息,全区要促使三到五个项目的落地。”月章说道。 “什么?”有人不仅叫道,月章这要求提的也太高了,三个百万,几个部门加一起就是十几个百万,算是千万企业的信息。这种规模的企业,就算在市里也没几个吧。 “主任,这是真的啊?” “对,找到企业信息并且能落地,有奖励,按照百分比拿钱。弄不到企业的,吃干饭。”月章平淡说道。 听到月章的话,周围的人从震惊变成沉默,心里不断盘算着其中的利弊。 “什么比例?”这是有关系的人提问。 “按照当年纳税的百分之二,无论是个人搞的落户还是团队搞的,都是这个比例。” 百分之二,看着不多,但这是从企业缴税截留出的,基数大呀。百万级企业,一年利润至少有二十个百分点,税不到四成,四成的百分之二,还算可以,顶上大半年的工资。 这个时候的工资少,要是算上下村补贴,企业引进奖励,加在一起,等于干一年拿三年的钱啊。虽然任务重,可收入高啊。还有企业落地的规模是不受上限的,企业越大,利润越高,后期能拿的奖励就越多。 都在这么想着,也有人问道:“合适吗?这些钱都是要交上去的,再返还给开发区一部分。要是钱都发下去,开发区怎么办?还有这样做符合政策吗?”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报告会这个事情一起送上去,等企业真能落地,审批就下来了。”老曲在旁边解释道。 这样的政策制定肯定跟以前不一样,可以说是无奈之举。创业艰难,最苦的是什么时候?是开始,是最没钱没势的时候。开发区虽说启动资金过了百万,可对于这片广袤的土地来讲,不够用啊。 船厂的引进是长时间的事情,光是建设就要花两到三年的时间,而且它盈利税收是不进入县里和开发区的口袋的,并不能给开发区带来长久的收益。 如此,建立开发区辖下的企业就非常重要,这些才是开发区真正的细水长流,是开发区的金主。扶持企业固然重要,若要越级发展,从外借力必不可少。 “每半年统计一次,要是有好的消息,可以随时到政办来。条件允许的,我们会请经济口的同志和报上来的同志一起去邀请企业来我们这里落户。”老曲解释道。 “经济口啊,不会又从我们财务上出人吧。”李国庆听到老曲提到经济,特别敏感,“我们财务上本来就缺人,现在还要抽人下村,还要弄企业信息,忙不过来啊。” “老曲,月主任,你能真得体谅我们,人手确实不够用。”李国庆叫屈,自己已经很努力,领导不能总是让一只驴拉磨吧。 第431章 曲折 月章明白李国庆的难处,在任何单位里,人事和财务是最重要的部门,也是最忙的部门。他们的忙于其他的地方不同,他们是全年没有休息的忙。李国庆说的对,财务上出了问题,开发区就要出大乱子了。 “财政口回来我再去县里多要几个人,你们先顶着。”月章对李国庆说道。 “剩下的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有能力的年底可以杀猪吃肉,没能力的只能喝点汤了。对于落后的同志,也要好好想一想,咱们要有惩罚的。”月章说的阴森森,让来开会的人不寒而栗。 开发区设置的标准非常高,对于还没从什么都听领导安排的状态转换过来的人,都不知道工作该怎么做。回去以后,各个部门抓紧开小会,讨论怎么把事情分解,尽量做到符合考核标准。 林育英被月章教训一次,有不服气,但也有对月章的认可。这种大奖励的方式确实能调动干部的积极性,特别是在物资缺乏、工资较低的地方。别看本地赶不上省城繁华,可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联系外边,或许月章就是看准了这点,才要逼迫开发区不愿意动的人走出去。 不管结果怎么样,经过这次开会,开发区的风气肯定有改变。兵挫挫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了月章的开发区绝对比上任在的时候要好很多。想想看,林育英被调到生育口就是因为自己不想和上一个开发区主任沆瀣一气。现在来了肯干、实干的主任,林育英就算有气,可还是愿意低头试试。 月章应该感谢上天给了自己机会,要是与林育英碰撞的事情没处理好,人家走上层路线,月章啥计划都会被停止,人或许也会被调到穷乡僻壤当个小村长。 与有背景的人顶牛,必须要堂堂正正,不能有半点私心。要是被别人抓住小辫子,不仅说的话不算数,自己也会掉入别人的摆布当中。 送走了人,月章头脑空白,今天用力气太过,身体有点吃不消。所有的计划都是在博弈,与县里领导、与手下的人、与省城来的公子哥,哪一样没搞好,开发区的规划都会被拖下去。 目前的情况算是完美,至少出现的状况都在控制当中,还能解决。月章希望县里能快点把报上去的方案批下来,不要再生什么幺蛾子。 现实往往与想象背道而驰,月章越是不想出岔子,问题就越是找上门。 在规划报上去一个月,考核到县委两旬的时候,县里来了位市里的大领导,专门要来开发区视察。 “什么玩意,不在上面好好待着,来开发区跑什么,这算不算越级管理。”月章腹诽,又不得不安排人做好准备,迎接大领导的到来。 本来准备让人下村,这个时候来大领导,月章只能暂缓下村的时间,让大家在本职岗位上做好自检,防止出漏子。 自从接到通知,老曲成了最忙的人,天天往各个部门跑,还把本不属于的自己的事情揽在怀里。 第432章 视察 开发区连着忙了一个星期,市里的大人物,市长下来了。 月章跟着大队伍的尾部跑了一天,没和大领导说一句话,直到所有陪同人员离开,自己才有时间好好吃顿饭。 晚间的时候,食堂只剩一个大师傅留守,月章就让他随便下点面条。 人饿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特别香。小面条,酱油拌一拌,吃啥东西都顶饿。 正吃着,老曲拿了一碟子小菜进来,和月章一起填肚子。 “人都走了?”月章吸溜面条问道。 “走了,累死个人,领导下来比什么都累。”老曲也不客气,坐在月章旁边吃起来。 “今天他们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月章脑子转不过来,对上面的风向也不是很清楚。 “不好说,能来市里的大领导,咱们开发区也算是出名了。”老曲往嘴里塞面条。 “你慢点吃,别噎着。”月章见老曲吃的急,提醒道。 “咱们开发区的东西就是好吃啊,要是天天吃就好了。”老曲咽下去食物,说道。 “哪天不能吃,只要来,管够。”月章在吃的方面不小气。 “是啊,开发区马上就要飞腾,想想以后的日子就兴奋,只是自己有没有机会看到那时候的景象。”老曲望着灯光感慨。 “好好工作,一定能见到的,三十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月章对未来充满信心。 “月主任,三十年以后你会到哪里去?”老曲很感兴趣未来的景况。 “谁知道呢,或许在家带孙子吧,未来还能有什么东西。等咱们老了,就要给后来人让位子啦。”月章也想到以后的生活。 “要是真的把权利交出去,你甘心吗?”老曲无意问道。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手里的权利又不是自己的。在职一天就做好一天的工作,等真的干不动了,后面的人自然能接手做。以后的人肯定比我们想的远,有活力,一代总比一代强。”月章的心非常开阔。 “月主任,还是你豁达,我不如你。”老曲说道。 吃完饭,夜已深,月章不好骑车回去,只能在开发区留宿。宿舍准备好了房间,需要加班的人都有睡觉的地方。月章有自己的单间,随时能来。 忙碌一天,身体、精神都很疲惫,月章洗一洗,沾到枕头就睡着。 老曲似乎心里有事情,照在宿舍床边抽烟,脸上面无表情,眉头偶尔皱起。 第二日起来,月章照常安排开发区的事情,下村不能再拖了,工作要抢在前头做。 人忙起来就会充实,月章这一个星期特别满足,提交上去的规划和报告全部被批准,县委会甚至没有任何修改就全体同意。这样的结果大大超出月章的预料,本以为人员考核计划会被某些老顽固抵制,自己甚至做好了再次去县委会解释的准备。可是,结果好的超乎想象,没有人反对,全是赞同票。 报告被批准了,月章接下来干活就充满了底气,上面都不反对,那就大胆执行自己的计划。 第433章 谈话 在批复下来前,月章被人叫去谈话。 “月章通知,请坐。”来的人很陌生,不是县里的。 “你好,请问是什么事情?”月章直接被叫到会议室,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我们是市组织部的,按照市委的要求来与你谈话。”来人单刀直入,“我是郝文,旁边的这位是我的同事,负责记录。今天我代表组织与你谈话。” “您请说。”月章吸口气,平静心情,请对方提出问题。 “是这样,你在城北镇和滨江县开发区表现优异,特别是最近开始的三十年规划,更是令人刮目相看,市里对滨江县的开发区项目也非常看中。但是有几个问题请你回答一下。”郝文正式问道。 “好。”月章面无表情。 “据说在城北镇的养殖场和卤味厂,你又股份是吗?”郝文问道。 “没有。”月章回答的斩钉截铁。 “没有?我们受到举报材料,你在去城北镇前进村进驻期间,以村集体的名义,建立了养殖场,其中有你的投资,怎么没有股份呢?”郝文拿起一份文件问道。 “我已经完全退出,手里没有任何东西,要是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城北镇调查,我不怕的。”月章说道。 “好,这个问题放一边,鉴于现在是开发区的关键时期,首先要保证开发区的稳定,希望你能在这件事情上多考虑。”郝文转而说另一件事情。 “是哪家的关系?”月章直白问道。 “这个,从个人上我是很欣赏你的,但有些东西就是无理,相信你能理解。”郝文看着月章,想到的却是自己接受任务的景象。 拿到问话材料的时候,郝文完全不能相信竟然有人如此不要脸,为了抢功劳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开发区三十年规划的事情慢慢在市委传播开来,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郝文也知道这件事情,尤其是了解到起草三十年规划的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下级干部时,自己心里不禁产生敬佩。这种眼光和胆量,放在市委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可惜的是,有人来摘桃子,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在种子刚种下去的是就来刨活。尽管不情愿,心里非常抵制,郝文也不得不到开发区找月章谈话。 “到哪里去?”月章明白自己这个外来户再次被本地的大势力挤了出去。 “你先别记,”郝文先对身边的人说,然后面对月章,“可能是最北的乡镇。” “穷困老区?”月章对最北那个乡镇有点印象。 “可能是,最后还需要文件确认。”郝文点点头。 “好,我去。”月章攥紧拳头,手指发白。 “你的牺牲是值得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看到你。”郝文有点不忍。 “我个人的牺牲没问题,可是有没有人想过,开发区交给其他人能做好吗?什么都没有,就像做下去?”月章爆发出怒气,深恶痛绝。 第434章 支持 月章被放逐到落后老区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没到晚上就传的到处都知道。拍手叫好有之,叹气可惜有之,愤怒不忿有之。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这个问题,都觉得市里这次太过分。 人说上墙抽梯,过河断桥,现在人家才刚刚走到河中间,就急着把桥给断了。不管与月章有没有仇,所有人对市里的决定都寒了心。 月章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就算是调走,等自己把开发区的事情送上正规再走,现在宏伟的计划才开始,就把急着抢权,什么玩意。 家里人不知道月章遇到了什么问题,秦岚和月儿敏感的发觉月章的心情极其低落。晚上一家人静悄悄的,不发出声音打扰这家的男主人,就连月明也不哭闹,乖乖的跟着月儿阿姨去小屋睡觉,留下爸爸妈妈。 “睡吧,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秦岚虽然不知道丈夫经历了什么,担心月章自己会憋住。 “唉……”月章不住叹气,心里的憋闷不断产生,叹出的气就是说不出的惆怅。 “你要是不痛快就找个单纯的位置待着,何必要这么辛苦。”秦岚劝道。 “你不想做区长夫人吗?”月章苦笑问道。 “什么夫人,活下去才是正事。”秦岚经历过的人生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活下去,要是活的憋屈怎么办?”月章不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只看到自己手里的权利,却对工作,对群众一点都不负责任。 “憋屈就走,有什么大不了。”秦岚倒是看的开。 “走,走哪里去?去老区,鸟不拉屎的地方?”月章声音慢慢提高。 “叫什么,孩子还在睡觉。你要去老区啦?”秦岚这才弄懂丈夫的遇到的问题。 月章不回答,愣愣看着屋里的灯火。 “老区有什么不好,哪里最穷最偏僻,你不是自诩是搞钱的能手,你去帮他们弄钱致富啊。”秦岚问道。 “可是你和孩子怎么办?”月章不忍心离开家太远。 “孩子就快能上幼儿园,我送她去机关幼儿园吧,以前不舍得,现在看来必须去了。”秦岚不想让月明去机关幼儿园,压力太大,彼此比家庭、比条件,去了不舒服。 “唉,你看吧。”月章没办法,只能辛苦妻子。 第二天早上,月章将要出门的时候被月儿叫住。 “我不想去上学了。”月儿拦住月章说道。 “不上学怎么能行,别担心,家里的问题都是暂时的,不能耽误你上学。”月章摸摸月儿的头说道。 “可是,可是……”月儿想要说服月章。 “别傻了,人哪能不遇到一点问题,全是顺利呢?你以后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克服了,自然就成长了。看平淡,没有什么走不过去,无非再花时间、花力气罢了。”月章宽慰月儿。 “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你的帮手。”月儿知道自己没办法说服哥哥。 “好,等你回来,就能帮我了,现在就好好的上学。” 月章出门,面对即将来临的饿考验。 第435章 想法 开发区的大门还是那么高大,只是站在门口的月章显得小了很多。 进了办公室,给自己泡杯茶,月章整理思维,思考自己这个进入倒计时的开发区主任要怎么才能利用好最后的时间。 满打满算,月章来开发区才一个多月,这中间折腾了多少事情,这个滨江县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么能折腾的官员。可就是因为月章的折腾,才被上面的毒蛇顶上,找准月章的弱处要上一口。 没办法,时间太好,能做的太少。 把老曲、赵立洋、张国栋、李国庆还有林育英叫来,在办公室里开个闭门的小会。让林育英参加,月章是仔细思考过的。这家伙能在大会上低头,说明他是心胸大度的人,开发区需要这样的干部。另外四个人都参与了三十年规划的制定,对规划把握精准,是开发区未来发展的中坚力量。 “都听到了吧,开发区的位子马上不属于我了。”月章先开口调侃自己。 来的人彼此看看,不知道现在要说什么。安慰,可看月章脸上笑嘻嘻,不似多难受。说点轻松的,这个时候又不太对。 林育英没想到月章会把自己叫过来,想不到这个年轻的气量不小,能接受自己的顶撞。 “这次请你们过来主要是谈谈开发区接下来的工作。为了迎接领导的视察,下村的事情都耽误了,这周必须让所有的干部和村里对接,每个人以后每周至少要在村里待三天,把事情做实了。立洋,这个事情你来抓,干部的使用还是组织上来做,你回去拟定个考核标准,不去的一律不考虑年底评比的优秀,也不允许晋升。”月章最关心还是开发区的工作。 “唉,回去就弄。”赵立洋心中唏嘘,想当初讨论三十年规划是多门热血沸腾,可现在热血就快被上面的浇灭。 “老曲,你是政办主任,大管家,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你来组织,无论我在不在,你才是重点人物啊。”月章看着老曲说道。 “是。”老曲话不多。 “国栋、国庆,你们都是干技术的人,吃得了苦,做得了事情,你们去的村子都是关键村落,千万注意,你们做好了才能在开发区起到带领作用。我估计,只要一年,你们下去的村肯定会大变样,当头炮就看你们俩啦。”月章继续说道。 “好,一定完成任务。”两人一起说道。 “还要一件事情,我想了又想,还是要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月章说道。 几人坐正,这是主任要定计划了。 “财务上确实忙,特别是后期下去的人多,要审批的东西多,财务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关于把企业引进来,我觉得还是要成立一个新部门,专门负责这个。你们看怎么样?”月章说出自己的想法。 几人有点转不过来,怎么扯到成立新部门,开发区似乎没有这个权利吧。 “是副科级别吗?”老曲问道。 “是,和现在大家的职位一样,但任务更重,责任更大。”月章回答。 第436章 意外来客 所有人都奇怪,月章都要走了,难道要趁着最后的机会火速提拔干部?这也不对啊,任命副科级干部是县里的权利,月章没这个本事啊。 “你们不用担心,我相信县里会批的。”月章看向老曲说道,“你说,是吧,老曲。” 曲主任盯着月章的眼睛,有点心虚,沉默一会,回道:“没问题。” 其他人又蒙圈了,又关老曲什么事情,不是月章的提议吗? 林育英看看两人,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关键。 “林育英,这个开发区负责引进企业的部门,我希望你能承担起来。”月章接着说道。 林育英略微沉吟,问道:“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月章反问。 林育英低头,摆弄手指,沉默一会,答应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怎么都像是打哑谜,看不懂啊。 赵立洋、张国栋、李国庆三人还在晕,搞不懂几个人什么意思。 “好,就这么安排,赵立洋除了负责引进企业的工作,为了更好的工作,还将担任开发区副书记。”月章对大家说道。 “这,不……”老曲就要否定。 “就这样安排,曲主任,你去起草申请,下午就去县里。”月章打断老曲,不让他开口。 小会散去,有人迷惑,有人忧愁,有人释然。 任务安排了,下面就是长久的持续不断的考核,不断催促下面的人走出去,才能将开发区的规划给执行下去。 中午时分,月章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门。 “月主任,你好啊。”祁斌提着礼物进了门。 “你来干什么?”月章见到是祁斌,脸色变的严肃。 “月主任,您别生气啊,我不是来看您笑话的,我特替你不值,好好的开发区就让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偷走了。”祁斌笑嘻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沙发旁边。 “这是贿赂?”月章指着两袋子东西问道。 “哪能,这是我买的土特产,带给您尝尝,别嫌弃。”祁斌忙解释。 “东西你带回去,来有什么事情?”月章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只要是想中午请您吃顿饭,不知您能不能赏脸。”祁斌说道。 “有事说事,没事你就走吧。”月章下逐客令。 “月主任,您别赶我走啊,我来是真有事的。我在外面开了个公司,听说您要支持小型企业入驻开发区。本想着来给您助助声势,可听到不太好的消息。”祁斌解释道,“我就想想着,您要是在开发区干的不高兴,来给我帮忙吧。” “真亏你能想,来开发区办企业,我欢迎,其他的就免了吧。”月章想不到祁斌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您接下来要去哪里?你去哪,我的公司就搬到哪里去。”祁斌想了想,说道。 “真的?” “真的。” “我要去贫困老区,你要不要跟过去?”月章玩味的说道。 祁斌愣了一下,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啊,可是自己没得选啊,话都出口了。 “行,就去老区。”祁斌咬牙道。 第437章 老区 祁斌的话让月章心底产生一些暖意,想不到被自己赶出去的人反倒要追随自己。 “我还是那句话,你来投资我欢迎。”月章的语气柔和许多。 “行,我一定去,支持您的创业。中午要不喝点,我跟您好好汇报。”祁斌大蛇滚随上。 “面谈,没事就滚吧。”月章板起脸教训道。 “唉,等有机会再请您,我这就走。”祁斌被骂了不生气,笑呵呵离去。 月章过去打开两个袋子,里面还真是农村的土产,不值钱的玩意。倒不是月章想要人送礼,而是怕别人送的是贵重物件。接受祁斌的礼物是为了缓和彼此的关系,但东西要是贵重了,自己还是要给他退回去。 祁斌的投石问路很成功,和月章搭上线,以后跟着他,赚钱的机会少不了。祁斌原先对月章恨之入骨,可自从听说月章的三十年规划,自己找来仔细研究后,恨意变成敬佩。月章真的是为开发区、为滨江县做出了一份长远的大好事。 知道开发区准备吸引企业,祁斌专门注册公司,过来支持月章,并且准备和月章搭上话,化解误会。只是有消息传月章将会调走,祁斌有点拿不准。今天来,能化解矛盾就是成功的,至于去不去老区,到时候再看。 祁斌也想做个和事佬,帮助月章和齐公子牵线搭桥,转念又想,他们位置高,自己没啥地位,估计弄不成,变熄了心思。 月章还没走,在开发区有一定威信。午饭时间,尽管人人都知道月章待不长,大家还是愿意和月章打招呼。这位主任的魄力非常大,有能力,要是不走多好啊。想归想,每个人都知道上层权利压迫,只能期望月章能去个好点的地方。 时间过的很快,船厂要来考察,月章的正是调令也下来了。与市组织部郝文说的一样,去老区,做书记,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贫困老曲在整个城市的地位非常特殊,它具有悠久的历史,曾经辉煌过,特别是在战争年代,孕育出一大批光辉的任务。可到了新时代,以经济发展为标准的年代,老区处于山沟沟当中,交通非常不便,通车都成问题,自然成了城市最落后的三区一县。 月章送月儿去学校,和妻子、女儿告别,坐着市里的吉普车,晃晃悠悠去往老区。 出了城,没有平整的路面,坑坑洼洼。等到了老区的境内,大路消失,全是长满杂草的泥土路,因为长时间没人走,司机勉强才能辨认出哪里是大路,哪里是荒地。 月章看着窗户外的风景,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和老家的环境多像啊,遥远、贫穷、空旷、落后。这里土地不全是泥土,靠近山脚的有薄薄一层沙土适合种庄稼,从山脚往上全是石头,根本长不了东西,光秃秃的一片。 想起自己的家乡和此地的环境类似,月章没了抱怨,反而更加希望能把这儿治理好,就像是建设几百里外的老家一样。 第438章 到老区 独自一人来到贫困老区,月章像是重新回到年轻的时候,尽管来之前心里满是抗拒,但到了地方反而暗安心下来。 想想来之前的准备,让城北镇跟着自己的老伙计们手里攥着筹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抛给后面接盘的人。开发区未来怎么样,全看接任的人如何执行自己的规划。可惜,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去督促,未来肯定达不到自己最初的设想。 走出开发区,离开优渥的环境,重新到达贫困的环境,月章有了一丝的解脱感。在这里,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 来送月章的市里干部没在老区多待,回去还要耗时间,不能在这里多留。月章一个人背着装衣服的袋子,身穿麻布衣服,就像当初下乡青年一样。 老区好不容易来个年轻干部,镇里的人像是来看戏耍一样聚集起来瞅月章。 乡亲们的眼神带着好奇,更带着期待,不知道这个从城里来的娃娃能在山沟里做出什么事情。 “书记,欢迎你啊,我是老区的乡长,咱们这一直缺书记,组织上终于把你派来了。”说话的是个女干部,一身朴素,兴奋的摇动月章的手。 “这些就是咱们这全部的工作人员吗?”不怪月章失礼,女乡长后面稀稀拉拉站着几个精瘦的人,要不是他们站在这里,根本认不出来他们是乡里的干部。 “是啊,咱们老区人少,上面给的经费不足,养不起人,现在来的只是必须在乡里工作的,剩下的还有一些在家里翻地。你知道的,就得趁着这个时候把庄稼收拾了,要不然秋季没收成。”女干部说的清楚。 “既然这样,咱们就简短做个介绍,大家要是忙,介绍完就回去。我叫月章,从滨江县调过来,任职本地书记,以后还多指望你们的帮助。”月章先说道。 围成半圈的几个人一一作自我介绍,也不多说几句,匆匆忙忙出了乡里的大院子,各自回家整理田地。 “你不用去吗,闵乡长?”月章见女干部不离开,问道。 “我不用去,家里的男人能应付过来,我先带你看看咱们乡的情况。”闵乡长说着,带月章进乡里的小土房。 也是,月章一个人来,肯定要有住的地方,没个人帮着带路,自己根本解决不了。 乡里的人少,房屋也少,月章干脆将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还没塌的土房子,床边有张床,床边有张桌,桌边有把椅子,这就是全部。 “书记,咱这里的环境不如城里,您将就将就,等有钱了,再给您换大地方。”闵乡长不好意思说道。 “没关系,我就是从穷家出来,不挑环境,倒是老区的条件这么差,市里没给点支持?”椅子来的时候就像问这个问题。 “支持是有,不太多,除去发乡里人的工资,留住乡里老师的钱,再去掉完粮的钱,就剩不了多少。你看,乡政府都是破房子,也没钱修。”闵乡长说道。 第439章 跑老区 “上面不给钱,总要给政策吧。”月章接着问道。 “光给政策有啥用啊,没路,出去都难,就算办个小厂子,货都送不出去。”说起道路,闵乡长就特别惆怅。要是能有通往城市的大路,老区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困难。 “这倒是,修路成大问题,来的时候,都不能叫路,是从杂草里踩出来的小道。”月章对此有感触,现在身上还在发酸,都是坐车的时候颠的。 “您有什么好办法不?”闵乡长期待看着月章,希望这个年轻人来到能给老区带来福音。 “暂时没有,刚来还不了解,等明天吧,安顿好,咱们一起到乡里转一转。”月章不了解情况,不能随便发言。 “好,您休息,有问题来找我,我就住边上。”闵乡长明白自己心急了,说完就出了乡政府,忙自家的事情。 第一天到乡里,月章深感压力巨大,物质、人员、资金都缺乏,想干什么都没条件。下乡之前,金副县长专门找自己谈话,主要受安慰和勉励,让自己安心待在老区,他有机会就调自己回去。 领导是这么说,但月章不想把自己的前途绑在领导的几句话上。没来之前,思考着怎么给老区带来大变化,真正到了乡镇,才发现自己的想的太简单了。 “怎么搞,自己现在跟个土霸王似的,看着风光,实际啥都没有。”月章自语道。 被调到老区也不是没有好处,自己从科级干部升为副处级。级别上相当于副县,正是因为老区的地位特殊,有着悠久的历史。过去也有人想借着到老区做一段时间捞职位,可等人来了,级别文件还没送到老区来,人已经受不了跑了。 这也是为什么闵乡长没有接任书记,这个副处的级别是吸引县里的才俊用的。 房间应该是刚打扫的,还有一股霉味,床、被子、脸盆这些生活用品很齐全,乡里的人想的挺周到。 铺床、洗漱,躺下休息,一天的奔波太累,天还没完全黑,月章就打起呼噜。 闵乡长送来晚饭,见月章已经睡熟,将饭放在桌子上盖好,又悄悄退出。 新的地方,新的开始。在新的一天里,月章跟着闵乡长跑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老区,对其中的情况有了部分的了解。老区确实是大,配的上副处级的编制地区,比城北镇、开发区加一起都要大很多。而且其中山多、路少、居民散,难以有效利用人口,发展经济的能力很差。 “怎么样,有啥想法没?”闵乡长把月章当做了老区的救星,不定时的就要问问月章的想法。 “还没跑完,没有,老区就是老区,范围是真的大。”月章回到住的地方,直灌凉水。 “明天还跑吗?”闵乡长问道。 “跑,怎么能不跑呢,地方大,都了解才能有想法,只要是咱们的地,一寸都不能落下。”月章信心十足。 嘴上说没想法,实际月章还是找到一些小东西的,只是能不能干,现在还不确定。 第440章 特殊地貌 第二天还是跑,两辆破二八大杠,一前一后,往乡里的各处窜。闵乡长在前面带路,月章跟在后面四处观望。这几天里,老区的百姓经常能看到自己的乡长带着个年轻人在乡里的村陌交通晃荡。 闵乡长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她的父亲是乡里原来的老书记。靠着父亲留下来的威信和自己勤奋,闵乡长才能以女性的身份站在现在的位置。 乡长和老百姓的关系非常不错,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她打招呼。特别是到吃饭时间,村里人都会主动邀请闵乡长和月章到家里。月章看着老百姓对闵乡长的态度,不禁感慨鱼水情的重要。 下午绕路回来,闵乡长顺道带着月章看一看老区一座奇特的山头。上面不是单纯的石头累加,而是像一根根柱子叠在一起,形成奇特的地貌。山上没有路,月章只能下车绕着山头大致观察,确实和平时看的石头山不一样。要是有机会让专家来看看,或许能成老区的一片特色。 看绕过山头,往前,两人见到几个年轻人鬼鬼祟祟,好像没干好事。 “你们几个过来,干什么呢?”闵乡长声音尖利,传出去好远。 几个后生见有人看见他们,纷纷四散跑走,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闵乡长带着月章紧追一个,跑了好几里地,将其按倒。 “跑,我叫你跑,你能跑哪里去?你爹娘我都认识,就算你今天跑了,我找不到你爹娘吗?”闵乡长喘着粗气削后生的头皮。 “我又没干坏事,你抓我做什么吗?”后生被两个人压在地上,特别委屈,为什么被抓的是自己,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没干坏事你跑什么,说,聚集起来做啥的?”闵乡长可不相信这几个小青皮能有好事。 “没啥,出来打鸟,换换口味。我好久没吃肉,馋了。”后生倒也光棍。 “打鸟,没气枪你打什么鸟,还骗我是不是?你怀里是什么东西,拿出来!”闵乡长不依不饶。 后生见自己的秘密被发现,紧紧抱住衣服。 月章本以为只是几个年轻人吓跑,现在看来,他们真有什么预谋。 闵乡长伸手去抢后生怀里的东西,却扳不动他,惹得一身香汗。月章站在旁边,瞅准空子,一把捞出后生怀里的东西。 是个纸包,外层牛皮纸,里面散乎乎的粉状物品。月章的手上沾着黑色的粉末,这是火药,农村自制的。 月章立马紧张起来,现在刚从大混乱出来,许多地方还保留着枪支弹药,甚至有人私藏手榴弹。这东西威力大,要是被不知好歹的人得到,会出大乱子。 “你们搞这东西干什么?”月章把纸包交给闵乡长,拎起后生,像拎个小鸡仔。 “我,我……”被月章牵制住,后生紧张的说不出话。 “闵乡长,我们带着他去乡里吧。违禁物品,比较严重,必须弄清楚。”月章说道。 “这,好吧。”闵乡长想说什么,却有所犹豫。 第441章 讯问 将人带到乡里,月章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被闵乡长拽出去。 “书记,你在城市可能不知道,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只有石头,大家靠山吃山,都用炸药炸山,然后运石头出去卖。火药也许在别的地方罕见,但在咱们老区,真不是啥新鲜玩意。”闵乡长解释道。 听话听音,月章明白闵乡长的意思,不必对抓来的后生上纲上线,教育教育得了,别把事情捅上去。 “火药总归是有危险的吧。”月章忧心的是安全问题。 “危险也没办法,乡里山多地少,能种粮食的更少,要是只靠着种地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炸山卖石头也是本地的传统了,都进行了几百年。要是把这个事情禁掉,老百姓那可交代不过去。”闵乡长说的委婉。 月章沉吟一会,闵乡长作为地头蛇都有为难的地方,说明炸山这种事情已在老区根深蒂固,自己冒冒失失的上去,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不说,还可能将矛盾激化。 “行,不追究可以,我跟他问问话。”月章表态。 “好,随便问,我保证他有什么都会说的。”闵乡长很高兴月章不是古板的人,能听进去自己的意见。 进了屋,月章把火药放到一边,与后生对面坐着。 “家里还有谁?”月章开口问道。 后生斜眼看着月章,闭口不答。 “听闵乡长说,认识你家里人啊,要不要让你家人来领你?”月章微笑问道。 “哼,有本事咱当面解决,找家里人告状算什么好汉。”后生开口就显出弱。 “我不管你的火药哪里来的,我也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月章抛出诱饵。 “真的?”后生见月章不追究,心中窃喜。 “火药干什么用的?”月章直接问道。 “炸山。”后生也是直接。 “炸山?就靠着你手里这一点东西?我看连块石头都炸不动吧。”月章不信。 “就是炸石头,那山上有好东西,啊,没有!”后生说漏了嘴。 “山上是什么啊,告诉我,我保证不瞎说。”月章对后生的话有了兴趣。 “啥都没有,你别骗我。”后生说完,紧闭双嘴。 “是刚才那座山吧,前面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没啥看透,要不就在山后,是不是?”月章循循善诱。 后生不言,眼神有些涣散,想不到对方猜的这么准。 “还有,应该不止你一个人带了火药,刚才跑散的人里面有人背着包,那里面才是重点吧。”月章继续打击对方的心理防线。 “你猜的这么准,还要问我干什么?”后生受不了,自己的心思被一层层揭开,太难受。 “我想知道山上有什么,你告诉我,算你立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是不说,派出所的人可要来了。”月章吓唬他。 “你瞎说,派出所不在这里你凭什么通知他们,你骗我。”后生嘴硬,但语气已经软下来。 “你试试。”月章好整以暇。 后生沉默,想想不划算,把至极知道的说了出来。 第442章 石场 “到这一步了,还不说吗?”月章问道。 后生畏惧的看着月章,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也太厉害,猜的太准,把自己一群人发现的都猜到了。 “我不骗你,山后面有个洞,里面亮晶晶的,我们想看看是不是好东西。可是洞太小,够不到,就想拿炸药把洞炸出来。”后生说道。 “亮晶晶?什么东西?”陈汶来了兴趣。 “就是不知道才拿炸药开洞的嘛。”后生委屈说道。坏事还没干,先被抓了回来。 月章想想,还是先去看看再说,要是有啥特殊的呢。 将闵乡长叫进来,把刚才问出的事情说了一遍。闵乡长倒是不经验,老区好多炸山的地方都搞出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大家都不当回事,只有这些后生才会在意。 “炸山炸出来很多?”月章心里有点高兴。 “是啊,经常炸出来,那东西就好看点,没其他,脆,当不了地基。”闵乡长不在意说道。 月章心里有数,东西在本地常见,没必要现在就去弄明白。把后生教育一顿,放人回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汶梦见子坐在金矿上,大把大把的金子从地里钻出来,有钱了,发财了。月章是笑着醒的,心里积压的压力在这一刻全都释放出去,整个人重新充满了干劲。 大早,月章不去下面转,而是让闵乡长带着自己去看昨天说的亮晶晶的东西。要是能和梦里一样,是值钱的玩意,那老区的机会就来了。 到了炸山的现场,到处尘土飞扬,板车、拖拉机聚集在一起,等着拉石头、石沫。一座圆头山被炸的只剩下一半。灰白的岩壁坑坑洼洼,到处是被破坏的痕迹。 “这就是石场,城里用的石头大多都是从这里出去的。这附近大大小小还有几个,都不大。各个村的人包一座山,专门炸石头卖。”闵乡长介绍道,“石头不值钱,大家只能赚个辛苦钱,都是苦熬日子。” “不会出意外吗?”月章看着峭壁上的石头,远望着就很危险,有些裂开,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 “意外每年都有,没办法啊,全村都靠着山吃饭,死一两个人他们也愿意。”闵乡长无奈说道。 月章对这种情况有所猜测,毕竟火药这东西的危险性太高。还有是炸山的时候会给山壁留下许多看不见的裂痕。不去动无所谓,一旦动了,很有可能会导致坍塌。 “有没有办法搞的更加安全一些?”月章不能直接提把石场关了,这里的人靠它吃饭。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不行,难度非常大,除非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赚钱方法,把人吸引过去。”闵乡长说道。 这是在给自己施加压力,但是月章并不反感。自己来就是带领群众创业致富的,要是不能做到让群众富起来,自己愧对现在的位置。 “咱们先看看后生说的东西吧。”月章叉开话题。 在石场的边角果然有一些被抛弃的石料,里面就有今天来找的东西? 第443章 检测石头 说到矿藏,超出了月章的知识范围,问闵乡长也没用,她从上一任就开始在乡里工作,却从未意识到这些亮晶晶的东西能有什么作用。乡里的人都是把山炸了,然后把石头、石沫拉出去卖,可能忙活了好几天才能赚几块钱。 这在月章看来,就是浪费时间。不是上位者的“何不食肉糜”,而是在月章的眼里,石头是天赐的资源,用好了就是大价钱。像现在这样用,绝对是是浪费资源、人力、物力和时间的。 “闵乡长,你看这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把咱们石头卖上价钱?”月章找来闵乡长,问起这个事情。 “石头能有啥好价钱,要不是城里人盖房子用,这些山、这些石头都只能摆在这里,一个钱不值,怎么还能提价呢?”闵乡长显然不懂月章的意思,石头在她看来就是天上地养的东西,就应该不收钱就拿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咱这个人工用不少,炸药也用不少,总不能做亏本生意吧。费这么大劲,亏了多不值啊。”陈汶解释道。 “亏不了,都是村里的汉子出力气的活,哪能亏呢?人闲着也是闲着,只要砸石头就能卖钱,哪能亏?”闵乡长说道。 月章无语,自己的想法怎么就传达不出去呢?自己怎么能不知道不会亏呢?可是,能多赚钱就多赚,老师这么下笨力气,活干的多,钱拿得少,总是不划算的。 见说不动闵乡长,月章只能先想办法,把石头的属性给搞出来,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值点钱。 老区离城市太远,陈汶心急着把东西送到外面鉴定,但是自己还不能确定这是啥玩意,用不了其他人,只能自己借了自行车,带着满满一大包的石头,送去市里,找人帮忙鉴定。 为了把老区的石头拿充分了,月章把各色、各种材质的石头都拿了一块。不拣不知道,真正拣起来,月章才发现老区山上石头的种类多的不行。一包的石头里,红的、绿的、透明的、黄的等等,还有杂色叫不上的,月章拿了两块最漂亮的当做收藏,以后在办公室当摆件,绝对有派头。 闵乡长一大早来送月章,脸色不大好看,带着点疑惑和气愤。新来的书记没待几天就要骑车去城里,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现在乡里很多人都在传新书记吃不了苦,来了两天就找借口逃走了。 闵乡长从别人口里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不是滋味。对于新来的月书记,自己是愿意相信的,然而他突然要走,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这让闵乡长心里难受。 “不要担心,快的话晚上就能回来。要是鉴定需要时间,可能要拖上几天。”月章没注意闵乡长的脸色,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石头上。 “行,你路上多注意安全。”闵乡长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别送了,咱们老区能不能发财,就看这包石头了。”月章骑上车,头也不回的向城市的方向去。 等月章走远,闵乡长轻声抱怨道:“破石头能值什么钱,你能回来才是最好的啊。” 有了希望,月章骑车都带风,一路上不喝水、不撒尿,半天就走完小车大半天的距离。来到了城市里,车水马龙,比老区繁华的太多,自己仿佛从原始社会走入了新社会当中。 尽管周围颜色绚丽,热闹躁动,月章一心的要去坚定石头。 来到地质局,月章先介绍自己的身份,门卫没有为难,毕竟老区书记是副科级干部,也只是比本单位的头头低了半级而已。 进了地质局的门,月章先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自己是来鉴定的,有了一把手发话,事情会好办很多。 “你好,这里是书记室吗?”月章敲门进去,背着大袋子。 “是,你找我们书记?”里面坐着个小年轻,只有二十出头,看来是为书记专门安排的人员。 “我来鉴定点东西,找书记把把关。”月章说明来意。 “你去鉴定科吧。”小年轻大量月章,见月章一身的老布不像是高级干部,心生排斥。 “这个,还是跟书记说一声比较好。”月章自然看懂了小年轻眼睛里的意思,自己求人办事,没必要和他计较。 “书记不在,要不你再出门问问?”小年轻还没看懂月章耐人寻味的表情,起身送客。 “行。”陈汶背起石头,出了书记室的门,到了隔壁局长室。 看来地质局也不安生啊。陈汶心里想着。 找到了局长,表明身份,对方很热情,把鉴定科的人叫来,亲自安排人给月章带来的石头鉴定。 中间有个小插曲,书记室的小年轻借着打水路过的功夫从门前经过,见到月章和局长融洽相谈,眼里明显是诧异。他不知道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会受到局长的接见。 回到书记室,小年轻发现自己可能给书记惹祸了,而且是自己没看懂的祸事。 有了局长的催促,坚定非常快,只要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鉴定科的人请局长和月章一起前往鉴定科查看,言语中带着一丝的兴奋。 “前面的几块石英结晶体,就是俗称的水晶,要是能通透些就好了,这几个有点浑浊,透质不好。”鉴定员说着。 “怎么说话呢?照实说,不要瞎评论。”地址局长板着脸说道。 “啊,不好意思,习惯了,而且长时间不见东西,一时……” “没事,我要听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陈汶安慰道。专业人员的评价就是自己以后赚钱的支持。 鉴定员感激的看着月章一眼,接着介绍:“这几块里面带着铁元素等,所以呈现的颜色不一样,花纹多,要是能制成工艺品,那就好看了。” “嗯,你说的对,工艺品才有价值。”月章摸摸下巴附和道。 “这几块,其中蕴含的元素较多,一时没办法全部分析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价值是最高的。”鉴定员说道。 “能有多高?”陈汶急忙问道。 “要是提纯的话,虽说不上天价,比水晶要值钱很多。”鉴定员如实说道。 局长不是行家出身,听到鉴定员这么说,也来了兴趣。 “老底,这是你在哪找的?没听说咱们这有水晶啊?”地质局长问道。 “这是老曲农民从地里刨出来的,我看着好看,收集起来,想看看有没有用。”月章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倒是有眼光,拿来的都是好东西。”地质局长赞叹道。 鉴定员听到是从田地里刨出来的,眼中兴奋的光芒散去。这东西要是从山里掏出来还有价值,说明山里有矿存在。要是地里刨出来的,说明就算有矿,也很分散,开采起来成本高,不值得。 月章就是怕老曲有矿的事情传出去,才说的真假掺杂。以后市里肯定会知道老曲藏着矿,在市里有动作前,月章准备先狠狠的吃一口,把老曲的人给吃饱了,后面的再留给市里。 地质局长要留月章吃晚饭,月章百般推辞,心里着急着回去。 “没事,吃完饭我让然开车送你回去,不耽误。”地质局长拉着月章说道。 听到局长要送自己,月章更不能答应了。自己隐瞒的就是老曲的矿山,要是有人去,自己的秘密可不就要曝光了,这怎么能行? “下次,下次,以后老区少不得来麻烦你。上面等着看我在老曲做事情,等老区有起色,少不了老兄的帮助啊。”月章把领导都搬出来了。 “呵呵,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来,能帮上的我一定帮。老区当年为人民出力,现在咱们也要为老区着想。”地质局长见月章会分功劳,不再纠缠,强留月章吃饭,不就是为了这句话。 月章驮着一包石头,先去城北,看看家人,然后召集人准备花钱在老区大干一场。 家里安静的,点着一盏小灯,昏暗而祥和。 月章敲门的时候,秦岚正在哄宝宝睡觉。没想到丈夫能这么快回来,秦岚满心的欢喜。对丈夫的担心、忧虑化成了拥抱,全部填进了两人的胸膛。 月章本想着看一眼就走,可是秦岚的热情融化了月章的心,让刚强的月章陷入了绕指柔,神情的拥吻自己亲爱的妻子。 两个人用实际行动诉说彼此的思念,即使这次分开只有短短的几天。 激情结束,月章沉沉睡去。一整天的骑车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刚才和秦岚的云雨更是激情四射,完事之后倒头就睡。 秦岚满意的抱着丈夫,感受身边有人陪伴的温暖,和月明一起进入美好的梦乡。 第二日一大早,月章没敢打扰妻子,悄悄的推车出门,去找自己在城北的支持者。 上次在开发区的事情,让城北支持自己的人冷掉了一大半。本来准备好在开发区大干一场,可陈汶突然调离,让准备好的支持者们手足无措。有的人退缩,宁愿舍掉已经花出去的钱;有的人改换了门庭,向新来的开发区主任投诚;有的人继续做生意,只是不碰开发区的东西。 月章来到城北的前进村,这次给自己打招呼的人变少,很多人因为月章没能兑现承诺而产生怨恨。即使他们的房子、生意都是陈汶带来的,然而涉及到利益,没人能不动情绪。 月章来到了郑前进家,自己能掌控的钱大多是通过郑前进,这次月章决定不带他们玩了,自己来投资老区的矿产。 “你说怎么办都行,反正能到这一步都是你的功劳。”郑前进看的很豁达,年纪大了,对物质要求变少,只要后辈能好,自己无所谓。 “那就这样说,你把钱从城北抽出来,你的和小弟的就算了,接下来的事情要冒险,把我的和月儿的拿出来就行。”月章思考过后,还是不让郑前进冒险。 郑前进刚说过硬气话,突然不要拿自己的钱,心里松口气。 “什么时候要?”郑前进问道。 “这个月底前给我,养殖场、卤味厂,还有其他地方的都折算成现钱给我。”月章这是不准备在城北留东西了。 “全都要,一点不留?”郑前进疑惑道。 城北的视野蒸蒸日上,正是发展的好时候,现在拿钱不免要亏。 “全都拿,股份给他们。”月章说道。 “好,月底给你结清。”郑前进想了想说道。 从城北回家,和秦岚温存一晚,留下自己最喜欢的一块石头,月章驮着大包回老区。 “叮铃铃……”自行车的铃声响彻乡委的土院子,招来了一直等待的闵乡长。 看到月章平安归来,闵乡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闵乡长最怕的是月章去实力找人调动关系,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能力的乡高官,不能让他走了。这几天,闵乡长一直在担心月章会不会不回来了。现在看到了月章在土院子里转圈骑车的场景,闵乡长没由来喜悦,就喜欢看月章这么开朗的样子。 闵乡长没发现的是,在此时此刻,自己的心已经挂在了月章身上。她以为是工作牵挂,可是有没有其他的情愫,闵乡长自己也说不清楚。 带着红晕,闵乡长小跑出来。在出门的时候,闵乡长下意识的拢了拢头发,整理出好看的样子,前去迎接月章的回来。 “回来啦。”闵乡长的声音透亮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 “对,这是给你的。”月章停下自行车,从身上的挎包中拿出一个小巧的发箍送给闵乡长。 “这,真好看。”闵乡长本想推辞,可见到发箍的颜色,正是自己喜欢的嫣红,伸手接了过来。 第444章 闵乡长的建议 “我这次去市里有大收获。”月章兴奋说道。 闵乡长沉浸在被送发箍的喜悦里,没听清楚月章说什么。收到别人的男人送的东西,这是闵乡长平生第一次。过去,作为老乡长家里的千金,本该不缺礼物才是。然而,老乡长为人严苛、正直,绝不准家里人接受别人的请托,更别说是礼物了。所以,从小只要有人送来东西,闵乡长一定会按照父亲的要求言辞拒绝。 后来结婚,是父亲定下的,两个人都没有见过面,就成了夫妻。闵乡长的丈夫是本地的穷苦人家,正和老乡长的胃口,干工作就是为了穷苦的老百姓,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穷苦老百姓,那才是真正的为穷苦人奉献所有。 闵乡长一开始被老乡长洗脑,为了奉献而献身。可是,过日子和理想不一样,嫁了过去,两人连对话都费劲。男人整天想着的是怎么吃饱饭、种粮食、还欠款,而闵乡长继承了老乡长的志向,扑在了为其他人服务上。 两人的理念、思路不一样,男人认为闵乡长整天瞎跑,不像个女人,而闵乡长了解男人后,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个怂货,撑不起家。两人整日争吵,后来分居,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在一个床上。 老乡长虽然奉献了女儿,可对权力的把控是一绝。为了培养闵乡长,给资源、给磨炼,硬生生把闵乡长磨成了男人,磨成了自己的继承人。 这下,闵乡长的男人更受不了,家里有个令人敬畏的母老虎,谁能生活的下去?尽管看着闵乡长的,男人的生活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已经不是贫苦人家,让承受不住闵乡长的威势。两人除了第一年因为年轻而冲动的结合外,后面男人见到自己的妻子全身都发软。所以,两人后来不曾结合,也没有生出孩子。 因为生孩子的事情,乡里早就有长舌妇在背后嚼舌头,说闵乡长是母大虫下凡,一般人根本拿不住,生不出来。幸好闵乡长一头扎进工作,懒得和女人聚集,受到的当面攻击少了很多。 男人穷归穷,思想上却和皇帝一样,家里没皇位也要生个带把的来继承穷苦的生活。自己不敢和闵结合,就靠着妻子带来的财富,在外面和小寡妇不清不楚,就为了给自己留下香火。 受到父亲和乡村传统思想的制约,闵乡长时刻忍受着丈夫出轨的行径,有泪只能往心里流,从没有说过男人的不是,在外还要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减轻罪恶感,男人在被发现和小寡妇偷情后,大肆编排闵乡长,说她是石女,不能生,断了自己的血脉。说闵乡长和她爹早知道闵乡长有问题,才会选自己这个破落户接盘,要不然高贵的乡长女儿怎么会嫁到穷人家。 闵乡长听到丈夫往外传的话语,心如刀绞,想要解释,可自己确实没有生出孩子。而且,现在每次见到男人都感觉恶心,连说话都难受,更别说和他在床生发生点什么了。 闵乡长在流言蜚语中唯一能获得的爽快就是自己父亲被男人的话气成了偏瘫,躺了半年后驾鹤西去。自己小的时候被洗脑,嫁给男人,随着闵乡长逐渐成熟,看到了自己当时的愚蠢和父亲的自私,心里寄存着越来越多的怨恨。 恨自己不懂事,恨自己被洗脑,恨父亲为了清誉牺牲自己,恨权力对原生家庭的腐蚀。 父亲死后,闵乡长就和丈夫成为陌路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从不碰面,谁也不轻易回去。闵乡长多数住在学政府,男人则大摇大摆住进了小寡妇的家里。 要不是月章来,为了避嫌,闵乡长才回去了几趟。 这几天月章不在,闵乡长又搬回来乡政府的破屋里。 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可这里曾住着一个年轻强壮的男人,他有劲头、有思想、有才华,集闵乡长幻想的一切美好于一身。每次留在屋子里,闵乡长就在尝试着寻找月章的气息,想象着他站在各处的样子,这让闵乡长第一次在不知不觉中体验了自我飞翔的快乐。 见到月章回来,闵乡长兴奋的像个小丫头,努力维持自己的庄重,却被月章送的头箍打破了伪装。 “闵乡长,闵乡长?”月章滔滔说了一通,才发现闵乡长好像有心事,眼神涣散,没听自己的话。 “啊,什么事?”闵乡长感觉身体冷嗖嗖的,汗液流出,让自己感觉羞臊。 “你是不是累了,先去休息会吧。”月章不知道闵乡长刚才一瞬间经历了什么,只见她双腮红晕鲜艳,鼻息浓重,以为闵乡长受凉,急忙劝她休息。 “哎呀,别逞能,人都是肉长的,受不得生病。”月章急忙扎好车,手摸到闵乡长的额头,果然很热。顾不得男女防线,拉着闵乡长往屋里走。 闵乡长本就刚飞翔过,身体酸软,被月章触碰更加不耐,软倒下去。 “乡长!”月章大惊,没想到她病重到这种程度,连忙拦腰抱起闵乡长,往屋子里跑。 窝在月章的怀里,闵乡长感受到清爽的男子气息,不自觉又激动到无语的程度。 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月章轻声说道:“都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身体,我这就去请医生。” “别!”闵乡长赶紧拦住月章,要是他真请了医生,自己一塌糊涂岂不是要露馅? “我……”闵乡长一时找不到好说辞。 “身体重要,精神可嘉,但保住身体才能干更多的工作。”月章为闵乡长掖了掖被子,起身就要离开。 “不是的,我这几天来那个了,才……”闵乡长说着,害羞的拉起被子盖上了脸颊。 “那个?什么那个?”月章先是疑惑,接着明白过来,“哎呀,不好意思,我,我先出去。” 月章满脸的尴尬,慌张的退出门,全身燥热的去取石头。 闵乡长感觉自己丢人真是丢到家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问道被子上的男人气息,闵乡长想到这是月章的被子,再次激动。 等了一会,闵乡长感觉下面湿漉漉的,伸手摸去,是鲜血,是真的来大姨妈了。 “真来了?”闵乡长愣住了。 自从和丈夫冷战,自己就像是堵塞了一样,失去了作为女人的特性。可是,今天,在月章的床上,自己重新获得了女人的标志。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难过,闵乡长在月章的刺激下重新回到了一个女人该有的状态里。 “哎呀,不会弄脏吧?”闵乡长第二个念头是怕弄脏月章的被子,跳起来,捂着肚子,跑到自己的屋子里解决问题。 月章见闵乡长跑到别屋,以为她是处理事情,没多问,将自己带回来的石头按照检测员的摆放的位置一样样摆下来。 这些就是老区人民走向康庄大道的起点。 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闵乡长出来。 在屋里,闵乡长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要用的东西。毕竟自己多年来没有过大姨妈,一些女人必备的东西已经收了起来。整理好身子,闵乡长平下心情,出门。 “快来,这是咱们致富的希望!”月章指着地上摆成一排的石头说道。 闵乡长平复好心情,奇怪的看着石头,怎么也想不出这老区随处可见的石头能有什么用。 “我带着石头去地质局检测了,这几个透明的是水晶石,这几个是彩色水晶,这两个是矿!”月章兴奋的介绍道。 “矿?”闵乡长敏感的抓住了重点。 “对,是矿,是什么矿还没确定。等确定下来,咱们自己建矿场,精加工,然后卖出去,就有钱了。”月章高兴的说道。 “办矿场?”闵乡长从没想过老区能办矿场。 “嗯,是矿场,只要有大量的矿,老区的人民绝对能富起来!”月章笃定道。 “请国企老开发,咱们得多要点工人的名额。”闵乡长说道。 “不是国企,咱们自己开采,自己处理。”月章纠正道。 “自己开采?”闵乡长傻掉了,在自己的意识里,土地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怎么能随便开采呢? “不行吧,这,我们把握不住。”闵乡长说的很委婉,提醒月章私下开采是违规的。 “现在炸山不也是开采吗?”月章反问道,“我们拿的只是炸山的废料,哪里主动开采了?” “这?”闵乡长转不过弯了,还能这么操作? “建厂子要有钱吧?钱怎么办?”闵乡长想不通第一个问题,提出了钱的事情。 “钱不用担心,会有的。”月章没把自己的底交出来,事情还处于谋划的阶段,不能随意透露。 “还有技术呢?”闵乡长接着问道。 “对哦,还要技术员呢?”月章想起了自己忽视的地方,没有技术,这些矿还是石头啊。 月章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没技术,这山啥也不是。咱们得找懂技术的人。” “怎么找?”闵乡长没出过山沟沟,最远就是去市里,哪里认识动矿山技术的人。 “没事,我来想办法,你先不要把咱老区有矿的事情说出去,我去联系技术员,想办法把矿场干起来。”月章说道。 闵乡长点点头,不知道月章要怎么办。可是,看到月章认真的样子,闵乡长感觉血又流出来了,就像是自己积蓄的水池遇到了泄水口,一点都止不住。 “你先想,我去去就来。”闵乡长夹着腿小跑回屋。 月章看到闵乡长滑稽的样子,笑了笑,思考怎么找到技术。 找技术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向相关的工厂企业要,一个是找研究矿藏的人帮助。月章是想先吞下一大口的,去找工厂就是自投罗网。关于开矿的企业都在国企手里控制着,自己去要人、要技术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那么,只有第二条,从研究矿藏的地方找人过来帮忙。研究矿藏的一般在研究所或是大学,只有这里才有专门的人才。自己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而且还要请人家来这个穷乡僻壤干活。 月章感觉到,钱不是万能的,至少知识是钱无法买来的。 想了好几天,月章都没有想到好办法,自己的层次太低,没办法接触到高层次的人才。要是自己是矿业毕业,有老师、同学,可能找人好办些。可是,自己只是个师范生,对挖矿一窍不通,能帮忙的人也找不到啊。 空有宝山,却挖不出来,月章难受啊。 “难道真的要请大企业来?”月章不甘心,要是大企业来了,老区除了能获得一点微薄的利益,剩下的只有挖矿过后的废墟。这不符合老区的利益,更不会给老区带来长久的收入。 要是想要老区长久的富裕下去,老区必须自己掌握充足的资源。这是月章的想法,也是现在月章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几日,闵乡长住在媳妇的土院子里。一方面是为了多看看月章,感受情感的冲动,另一方是月章几日来为了思考怎么解决技术的问题,没能照顾好自己,闵乡长只能帮他解决生活上的问题。 看着月章愁烦,闵乡长也跟着烦躁起来。多希望自己能认识学技术的人,只要有这样的人才在,月章就不用为技术担心了。 在担心月章的时候,闵乡长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脸。那是很多年以前,在自己上学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个家里穷的连红薯面都吃不上的孩子。他不爱学习文字,对数字极为敏感,后来被人挑去参加什么比赛,然后飞黄腾达,再没回来过。或许,这个人能帮上自己。 闵乡长带着想法,找到月章。 “月章,你还在愁吗?”闵乡长开口问道。 “是啊,技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啊。”月章躺在屋里,看着茅草的房顶,心里烦躁。 “我这有个想法。”闵乡长过去都是雷厉风行,想说就说,现在在月章面前反而说话轻声细语。 “什么想法?”月章认为闵乡长不可能知道什么技术的。 “以前,就是我上学的时候,有个同学……”闵乡长娓娓道来。 月章听着,慢慢起来,坐直了身体,看到了希望。 第445章 计划的挫折 闵乡长的想法既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出去的是老区的人,只要能找到,就可以获得相关的资源和技术。复杂在于,人已经出去,多年不联系,能不能找得到是问题。 “闵乡长,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你对老区熟悉,他的家人在不在,联系的同学等等,都可以是我们入手的方向。”月章说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见到月章的愁烦被自己的建议驱散,闵乡长心里高兴,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准备矿场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月章现在需要把开山的人停下里,不能再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的破坏矿藏。像这种有价值的矿,必须按照规矩开发,不能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于老区来说,合理的秩序才是持续发展的保证。 送走闵乡长,月章思考怎么把老区里的人吸引过来,不能让他们再破坏矿藏了。 一番思考过后,月章觉得堵不如疏。与其用没有效力的行政命令,不如寻找合适的方向,让村民想要挣钱的欲望倾泻在合理的渠道上。 “要是这样的话,不如让人先把厂区打地基,省得到时候再来耽误事情。”月章决定自己先投入,把厂区的地基给盖起来,等事情办完,应该能把资源和技术集中起来了。 想到这里,月章需要有人来帮自己测算这次盖矿场需要话费多少代价。要是摊子铺得太大,自己可承受不住。 测算和会计的事情,月章只能找老郭要人。如今老郭手里有成建制的建筑队伍,人才济济,正是使用他们的好时候。 带着好酒好肉,月章亲自上门去请老郭帮忙。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思。”老郭大多数时间已经不再单位里枯耗时间。 “我这不是缺人,没你的支持,干不起来啊。”月章进老郭的家就像进自己家一样。 老郭的媳妇不方便做事情,月章就亲自下厨,乒乒乓乓做出几道菜,然后和老郭拿起酒盅对饮。 “你又想干什么?”老郭见月章要的人多,而且很杂,心知他要搞事情。 “老区,你知道吧,那里可是金矿!”月章小声说道。 “你就扯吧,还金矿,咱这地自古就不出金子,怎么可能有金矿?”老郭揶揄道。 “此金非彼金啊,老区的山上有矿,而且不少,只要开发出来,不比金子赚的少。”月章悄咪咪说道。 “嗯?”老郭睁大眼,怎么也想不到穷的出名的老区竟然是坐拥金山的。 “所以,我想先干起来。”月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老郭沉吟道,“不合规矩吧?” “是不合规矩,可规矩还没下来,就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赚一笔,然后把厂子卖掉,给老区多拿点工人的名额,也算是造福一方。”月章说道。 “不错,这个想法很好,前后照应,问题是你怎么能全身而退?”老郭点出了事情的关键。 整个事情中,月章居中策划,是绝对的关键人物,不可能不被人关注到。要是老区有矿的话,量大了,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到,这种赚钱的东西,谁会不眼红? “退?怎么退?”月章把玩手里的酒杯,意味深长说道。 老郭动了,月章这是在赌,赌事情能闹到多大。这种事情小了说是无组织、无纪律,往大了说就是侵吞公共财产。作为领头者的月章,肯定会被上面的人盯上。 “你想好了?”老郭还是忍不住提醒。 “由不得我啊,你没看到老区的情况,要是现在这种死样子下去,我真的要在山沟沟里面蹲一辈子了。”月章不甘心说道。 “要是老金能把你提上去,你还有机会。”老郭接口说。 “提上去?难啊,一个从县里去的副市长,能做什么呢?不是我官迷,老区的人过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啊,多等一天我都觉得是罪恶。眼下有了矿藏,我还不能开采,那就真对不起老区的人了。”陈汶说的有点心酸。 “你不准备跟金副市长说?”老郭意外道。 “对,先干起来,等到了一定程度,咱把东西卖给他,然后,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月章说道。 “好小子,原来在这等着呢。”老郭立马明白了月章的意思。 月章先把厂子盖起来,把钱赚了,然后再送给金副市长一个大礼,他不会下死命的保月章? “行,人你尽管用,我这多推几个工程就是了。”老郭大方说道。 “别,你派人去,再给点钱,我给你股份,有我的,就有你的。”月章举杯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郭碰杯。 月章不怕老郭入股,就怕老郭拒绝。这种事情带的风险非常大,老郭作为知情人,从测绘、会计那儿知道的肯定不少。掌握核心的人,要不拉他加入,要不必须踢的远远的。月章自问没能力踢走老郭,只能拉他入伙。 另一方面,月章还想要老郭帮自己扛风险。虽然老郭不是大领导,但他在县里的关系网贴一般硬,在市里绝对有关系。老郭能进来,基本上能保证月章掌握上层的意见走向,可以及早规避很多风险。 回家,月章和秦岚好好的过了几天,把老区的事情抛在脑后。 女儿又长大了一些,看着月明可爱的小脚,月章由心的喜悦。自己在外面做的一切事情,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家里的未来,月明就是自己生命的未来。 秦岚请假陪伴丈夫,自从学校知道陈汶的身份变化,校长对秦岚放松很多。只要不是明显的问题,校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秦岚不来都行。 “要不我跟你去老区吧?”秦岚提议。 “那边太辛苦,不能你们娘俩受罪,你在这边好好带孩子,至少这边需要什么都能找到。”月章拒绝道。 不让秦岚过去,月章更怕她为自己担心,自己现在做的事情风险太大,本身已经没有精力再照顾秦岚。 让月章有意外惊喜的是,本来要到月底的钱,在几天后,就被郑前进送了过来。 看着一包的钱,月章有点眼花,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钱。 “整整十万,都是现钱。还有一部分需要筹措,后面还有五万。”郑前进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到了月章家里。 “啊,这么多?”月章没想到自己的份额有这么多。 “这是几家联手吃下的,你的份额太多,加上月儿的,都快能买半个街了。”郑前进说道。 “钱我拿了,城北是好地方,好好开发,前途不小啊。”月章想到了自己付出心血的城北镇,有些不舍。 “那是,城北镇快有城里好了,以后肯定更好。”郑前进毫不夸张,明眼人都能看到城北这的未来。 “吃饭,不说了,说多了伤心。”月章收下钱,准备饭菜。 月章确实占了不少的股份,算下来的钱应该更多一些,但月章要钱要的急,被城北镇的老板们压了价值。要是时间能再长一点,郑前进有信心把月章的股本卖到二十万以上。 对于月章的股份,郑前进也眼馋。近水楼台先得月,郑前进拿出自己的老本,把月章卤味厂的份额全部吃下,自己已经是卤味厂最大的股东,也是卤味厂实际的管理者。 带来十万里,有近一半是郑前进自己筹措的,为的就是难得的低价买入卤味厂。 一顿酒,郑前进喝的尽兴。喝到微醺的时候,郑前进管不住自己的嘴,把月章股份真实的价值顺嘴说了出来,还在月章面前炫耀自己的所得。 等喝的差不多,郑前进骑着小车摇摇晃晃的回去。 月章知道自己被扣了钱,心里产生了点点不忿,接着想通,就当是自己送给郑前进的,以后不用还他的人情了。钱好赚,人情难还。郑前进选择了钱,反而减轻了月章心中的负担,以后不用在情分上忧虑郑前进。 拿了钱,月章用破烂的包裹抱住,没人能想到十万块的巨款就在这么随意的放着。 想着十万块怎么花,月章突然发现,钱不够用的。地不用买,设备要花钱,人要请,能源要搞,这么算下来,十万根本就是打水花,不会有多大的动静。 “不行,不能这么干。”月章盘算过后,决定推翻原来的计划,必须找到适合眼下的办法。 第二日一大早,月章亲吻妻子和女儿,匆匆赶回老区。 找到闵乡长,月章赶紧让她停下找人的动作,自己的钱不够请专家了啊。 “为什么啊?”闵乡长想不通,自己都快打听到人在哪了。 “不是,我……”月章实在说不出口,是自己的钱不够用的。 “刚从别人口里打听到,人就在生产的工业学校,去了就能见到。”闵乡长汇报自己这几日来的工作成果。 “找到了?”月章没想到闵乡长动作这么快。 “还不算,见到人才算。”闵乡长说道。 “眼下,咱们的投入太大,支撑不起大厂的建设,必须想办法完成积累才行。”月章委婉的说出自己的困难。 “没钱了?”闵乡长心直口快,揭了月章的面皮。 “对。”月章干脆不遮掩,直接承认。 “怎么弄?”闵乡长是实干型,没钱就想办法搞。 “我在想,怎么能让老区的人既能挣钱,又能把石头给我留下来。”月章说道。 “能怎么办?”闵乡长的心气泄了泄,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喘气。 “你见过建筑用的材料不?”月章来的时候已经想到了怎么解决问题。 “建筑材料?我们又不会搞那玩意。”闵乡长说道。 “简单,我找人来,咱们挖土,先把砖块搞起来。”月章要从最简单的东西搞起来。 “砖块费土,咱老区本就良田少,砖块还费土,怎么办?”闵乡长不是没想过制砖,可是这玩意消耗好土,对于靠地吃饭的农民来说,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我不是说了吗,用山上的东西。”月章指着山上说道。 闵乡长抬头看着山头,陷入沉思,从山上运土下来,不失为一种方法,可是代价太高了。 “我想过了,土是赚消遣用的,石头是赚大钱的。”月章解释道。 “嗯。”闵乡长乖乖受教。 “石头是矿,而且是露天矿,咱们让人把土和石头背下来,土能制砖,石头存起来,以后就是值钱的东西,这样的话,咱们既能卖砖,还能等石头存多了,卖石头,赚两份钱。”月章说道。 “行,可以。”闵乡长思考过后,同意月章的做法。 “钱你不用担心,”月章看到闵乡长的眼神,“小钱还能有,只是建大厂的钱不够。” 两人在路边合计,决定了老区要走的发展道路。对于底子薄弱的老区来说,搞大型工厂是不可能的,即使陈汶能拿出现在少有的十万块也不行。老区只能先从最简单的事情坐起,然后一点点的积累,直到实力足够,能承担起大厂的消耗才行。 回到乡政府,月章和闵乡长商量了详细的行动计划,然后两人分头行动。 月章前往外地购买制砖的机器,顺便看看水晶矿的外卖价格。闵乡长则动员每个村子的年轻人,让他们能参与到制砖的行动中来。 月章手里有钱,进行的顺利,到处是想赚钱的商人,对来送钱的月章客客气气。而闵乡长动员年轻人则遇到了困难,村里人没见过制砖机,却知道制砖需要挖土,是破坏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村里的老人们不愿让后辈做出断子绝孙的事情,下令不让村里的年轻人参与制砖。 尽管闵乡长一再劝说,用的是山上的土和石头,可没人相信。谁会拿钱雇人从山上拉土、拉石头,那不是嫌钱多了没处花,在这撒着玩?不说能拉多少土和石头,光是上下山,一个人至少要跑半天,怎么能赚到钱? 没人信,闵乡长第一次被村民顶的下不来台。村中的长辈不同意,年轻人没见到钱,两者都不愿参与,搞的闵乡长动员了十来天,连一个村子都没有说动。 很快,到了月章回来的日子。闵乡长带着羞愧,向月章请罪。 第446章 要求的支持 突如其来的失败让月章陷入到了麻烦当中,外面的机器不难买,反而是本地的老百姓不领情,全部在反对制砖。对于这样的情况,月章始料未及,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抱着冥顽不灵的思想,守着一亩三分地不愿意挣钱。 与城北活跃的思想相比,老区人的想法太僵硬了,而且没一点变通的迹象。 “不愿来是什么原因?”月章需要弄清楚老百姓不愿意干活的缘由。 “我觉得主要是对制砖没有信心,谁都不相信咱么会出钱买山上的土。”闵乡长分析过后,得出结论。 “这样,把今年的先进评比都停下来,加上关于乡村建设的条目,凡是不能让村民经济提升的,都不得评选先进村。”月章先从荣誉出手。在城北镇的时候,月章看到了一些老村干部视荣誉如生命,拿不到先进就是要他们的命。现在用荣誉来威胁他们,看看谁脸上不要光。 “好办法。”闵乡长也知道老一部村干部的想法,没了荣誉就没威望,没威望,就算资格再老爷说不上话。 “先找两个村子,重点攻坚,只要听话干活的,先拿钱,年底的评比也先考虑。”月章接着说道。 “可是,咱们哪来的钱啊?”闵乡长说出了难处,要是有钱,自己早就想干点东西,难的不就是没钱嘛。 “不用担心,等会计到,就能把人组织起来。”月章承诺道。 “行,我再去看看,要是能把靠近小山头的人拉出来,就最好。”闵乡长说道。 小山头不是说的山小,而是这里的人住在纯正的山沟沟里面,生活最为困苦,只能靠着一点点的山脚梯田过活。他们是这次劝说中,反对声音最好的。在闵乡长看来,这样的地方最应该先改,他们必须走在最前面。 月章订购的机器靠着几辆小车分批拉了进来,没有土地,靠着闵乡长拉来的人平整。自从闵乡长亲自入村做工作,小山头的年轻劳力几乎全被叫了出来。 月章不吝啬,除了中午提供午饭,每天来的人,都给结现钱。 第一天干活就能拿到钱,小山头的村民们有点懵。以前挖河出劳力,顶破天了给顿饭吃,现在竟然不是白干,有钱拿。 “大伙们聚集起来,请咱们乡书记说两句。”闵乡长见小山头的村民震惊,正是收服人心的好时候。 月章没什么准备,也不想说什么长篇大论。,站在拖拉机的轮子上,大声说到:“好好干,只要听指挥,指哪打哪,钱有、饭也有,以后大家都要一起富裕。” 简单明了,月章的话给了小山头的村民一剂强心剂。有了老区乡长的保证,还有啥不放心的。 第二日,小山头的村民一个个起的早,来的早。月章收土是按板车收的,小山头的村民起早多拉几车就能多赚点钱。村民的干劲高昂,一个个比谁干得多,挣得多。 有厂家的师傅现场指导,月章找来手巧的村民专门跟着制砖,再找一批老弱妇孺干搬砖的活。只要能在砖厂干活的,月章都给开钱,一律按照干的活多少来算。 这样直接激励的方法,激励了小山头的村民,附近指导消息的其他村的人,来查看一周后,也跟着要求加入赚钱的行列。 经过月章和闵乡长的努力,砖厂初具规模,正常的运转起来。 老郭派来的人也帮了大忙,特别是能写能算的,他们是砖厂运转的中流砥柱。 “书记,还有村民要来干活,咱们还要不要?”闵乡长拖着疲惫的身子,兴奋的来问。 “现在就这样了,收人处理不过来,让他们搬石头来卖。”月章说道。 “石头?要这玩意干什么?”闵乡长奇怪的问道。 “你看,”月章指着一排排码好的砖块说道,“砖做好了,怎么运出去?” “找人拉啊,咱们不都是这样的吗?”闵乡长说道。 “那多慢,把砖拉出去,费时间,还不能保证砖的完整。你看咱们的路,坑坑洼洼,就算是再来几个村子的人,也不够用的。”月章说道。 “你说怎么办?”闵乡长问道。 “修路!”现在早就想修路了,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提出来。 “修路?怕是不合适吧?”闵乡长一脸的犹豫,修路这种事情总是带着摊派的意味,让村民来干的话,会不会把打好的局面搞砸了。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咱们这次不搞摊派,不能让农民拜拜给咱们干活,我回去县里争取资金,把修路的钱要来。只要能把路修了,事情就好办了。”月章摸着下巴说道。 闵乡长崇拜的看着月章,好像在他眼里,没什么是办不到的事情。 月章想法很简单,开矿厂是终极目标,在这之前,有很多埋伏要打。不如说先把自己的成绩向上面汇报,让上面能力挺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在老区没有白费力气。 月章直接找到分管经济的金副县长,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修路资金的支持。 “稀客啊,老区怎么样?难处理吗?”金副市长见到是月章找上门,很高兴。 “老区底子薄啊,想弄什么都受到限制。”月章没太多抱怨,只是把自己遇到的问题说了说。 “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所以才把你这种有想法的干部调过去。能解决难题吗?”金副市长拍着月章的肩头说道。 “能,但需要领导的支持。”月章说道。 “什么支持?”金副市长奇怪的问道。 “要想富,先修路。老区来去的路都太差了,需要重新修正,请市里考虑,给老区修条进出的路。”月章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本意。 “一开口就是修路,市里哪来这么多钱?你看市里主干道都是坑坑洼洼,没钱修。这事,还要你自己想办法。”金副市长提到钱就头疼。 “我想办法也行,但市里总归要给点启动资金。老区太穷了,几乎没家底,没启动不行啊。”月章退而求其次,能搞点钱回去也行。 “你想要多少?”金副市长升职,手里权力大了,说话都能硬气。 月章伸出一只手,不好意思说出口。 “五万?”金副市长看着月章,想不到这小子跟自己不客气。 “嗯?”月章不说话,否定了金副市长的说法。 “五千能干什么?”金副市长问道。 “不是,是五百万。”月章说出了数字。 “五百万?滚,全市都没这么多钱用,你跟我要这么多?你当我是财神爷?”金副市长被震了一下,口不择言骂道。 “咱们市还能没个五百万的预算?”月章怀疑问道。 “你以为咱们是什么地方?除了该用钱的地方,五十万都掏不出来!”金副市长大声说道。 “那就五十万,不能再少了。”月章打蛇棍随上。 “不可能,十万,就十万,爱要不要。”金副市长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二十,只要二十,算是我借的,一年以后,我还你四十万!”月章商量道。 “就凭你,借公家的钱?”金副市长可不上当。 “十五万。”金副市长拍板。 月章从从市里要来十五万,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给老区的人好好上了一课。老区从没从市里要来这么多钱,就算是干部的工资,大部分还是老区自己解决的。以致除了闵乡长还在坚持,大部分的乡干部宁愿自己回家种田都不愿留在乡里工作。 要是在情况稍微好一点的地方,干部是打死不回去的,而老区则是反着来。 带着十五万,月章紧锣密鼓的准备修路。这十五万不是一次用完,而是先修能走的小道,让进出老区不成问题,以后有钱了再来拓宽。 工程队还是找老郭,从老区吸收不少的轻壮,能干活,钱开的不多,然后老区修路轰轰烈烈开展起来。 不少苍蝇闻到了肉味,赶来想要吃一口月章手里的唐僧肉。 “乡长,咱乡长在吗?” “闵乡长,我们来了。” “乡长,咱们的工资什么时候给补上啊?” “对啊,有钱了,干部不应该先拿吗?” …… 一群人来到乡政府的土院子里,找闵乡长要钱。他们长久不来乡政府,连乡里换了书记都不知道。 闵乡长不在,月章在。听到外面吵吵闹闹,月章出门看到十几个老少站在院子里叫嚷,颇感不耐。听了一会,月章明白这些人是听到十五万的消息,来要钱的。 “你们是谁?”月章挺着腰,朝着十几个人问道。 “你是谁?”众人不认识月章,看月章年轻,以为是来干活的后辈。 “我是老区的书记,你们来干什么?”月章表明身份。 “哎呀,是书记啊,书记好。”听到是老区新来的书记,众人露出谄笑,纷纷向月章打招呼。 “你们谁啊?赶快说话,没事就离开。”月章见十几个人脸上都是阴险的笑容,就想把人打发走。 “是这样的,书记,我们都是乡里的干部,以前因为穷,只能先不给乡里增加负担。现在乡里有钱了,咱们的钱该给我们饿吧。”有人站出来说出十几个人的意愿。 “还有,我们都是乡里干部,乡里要是能承担,我们回来也没事。”有人补充道。 月章要被气笑了,这些玩意都是属狗的,闻到肉味就要叼一口。 “你们是谁?”月章问道。 “我们是乡里的干部。”众人讪讪道。 “干部,我看你们是吸血鬼,专吸老百姓的血。你们有什么脸来要钱?乡里有困难的时候没见你们出现,现在又来吸血,你们是畜生吗?”月章骂道。 “唉,书记,看你是官,给你面子,乡里欠我们的钱,我们凭什么不能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是老区最大的官,还能欠债不还?”有人不乐意了。 “欠钱?欠什么钱?借条呢?拿给我看看。”月章挺直腰问道。 “我们的工资不是钱吗?乡里多久没发工资了?该是我们的就得给我们,我们现在还是乡里干部。以前的公子要补给我们,以后还要继续发。” “笑话,就你们这个熊样也配?还干部,脱岗这么长时间,你们已经违反了干部任用的制度,全部被开除了。”月章说道。 “就你?我们是县管干部,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们?想的美你,给不给钱,要是不给钱,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十几个人相互裹挟着,向着月章围了过来,看样子要是不拿钱,就准备扣人。 “你们有胆子就来,我还怕你们不成?”月章不是好吓唬的,瞪目呵斥道。 一群人被彼此激动,被月章的言语激发,导致众人控制不住,真将月章绑了起来,关到了小屋里。 “你他喵的,还真来。”被人抬进来,月章有些后悔,刚才逞一时口快,现在遭了报应。 十几个人把月章抓了以后,冷静下来,面面相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怎么办?” “放人?” “不行,不给钱,不能放人!” “那怎么解决?” “要我说,去县里,找人,找关系,让上面出面把钱要回来。咱们都有关系,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是撑不过去,咱们就死定了。一定要找人,把这个书记压下去。” 众人沉默,同意找人的办法。 十几个人散去,慌忙去县里找人帮忙。 闵乡长忙完回来,天已经擦黑。到乡政府大院里没见到月章,很是奇怪,以为月章不打招呼去市里了。 忙了一天,闵乡长累的不行,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带着一肚子的水,匆忙往厕所跑要解决问题。可是,水憋的太多,闵乡长松懈下来,撑不到厕所了。想到院子里没人,闵乡长急忙找个小屋的拐角,脱下裤子小解。 哗啦啦的水声,闵乡长终于享受了身体的自由。 突然,从小屋子传来声响,吓多的闵乡长淋水失禁,止不住的往下去,心里却怕的要死。 顾不得裤子被弄的湿了半条腿,闵乡长双手提着裤腰,朝着小屋子大呵道:“是谁在哪?” 第447章 被打的痛苦 月章好不容易等来了人,不管外面是谁,听到有响声,自己就呜呜的叫,身体蜷曲乱蹬,只为能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听到熟悉的声音,月章的心放下来,是和自己一起的闵乡长,不是外人,这意味着自己得救了。 “谁,谁在里面?”闵乡长不愧为强女子,定下慌乱,站起来,从身边摸起一根碗口粗的棍子,向着响声的反向走去。 月章在里面疯狂挣扎,突突的,就像是耗子在屋里乱窜一样。 “呵哈!”闵乡长大叫,既是为自己壮胆,也是吓唬屋里的东西。 “死耗子,去死!”闵乡长猛的撞开屋子的小门,手里的粗棍朝着下面栓了下去。 “梆”,不是打小动物的声音,而是人身上的骨头响。 过去的时候,闵乡长是参与过争水、争地,当时为了保住老区的资源,闵乡长带着人和别的进行浴血奋战,牺牲了好几个保护家园的人,才把冲击而来的凶徒赶走。 一场场的战斗,让闵乡长知道什么是生死,打在真人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木棍像是长了眼睛,打在了月章的头上,一下就将月章打昏过去。 打到了人,闵乡长一阵心虚,刚才以为是老鼠、黄鼠狼这样的小东西,为了吓他们,自己用了狠力气,这一下下去可不轻。 扔掉手里的东西,闵乡长慌张走过去,借着屋外的光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是月章。 “书记!”闵乡长惊叫,自己怎么就出手打了书记呢? 平时干农活习惯了,闵乡长的力气还有,抱起月章就往屋外跑,找乡里的医生给月章看伤。 被横抱的月章,大过门框的宽度,出门的时候,被吓的六神无主的闵乡长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直挺挺的往外走,导致月章的头和脚一起撞到小屋的土墙上。 “哎呦!”月章疼醒过来。这次撞土墙,正好碰在月章刚才的伤口上,碰的月章钻心疼。 “书记,书记。”月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慌手慌脚把月章直立起来,像是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你是谁啊?”月章被撞的有点晕,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在这里,又是谁在抱着自己。 “书记,你不记得我了?”闵乡长快要哭下来,可不能把书记给撞傻了啊。 “放我下来!”月章被抱着,要去医院。 “不行,你受伤了,要去看医生。”闵乡长把月章抱出来,不愿放手。 “放下我!”月章头有点昏,双手掰闵乡长的手,可自己写文章的小弱手哪里掰的动闵乡长粗壮的手臂。 “你别动啊,我就带你去看医生。”闵乡长见月章挣扎,手臂用力夹紧。 “啊!”月章感觉自己快断了,两个如同铁钳一样的手臂把自己勒的快成两半,胸口呼气都成了艰难的事情。 月章疼的说不出话,只能被闵乡长摆布。 终于,被放到了自行车的后座上,月章解脱出来,身体好受了一些。 身强力壮的人有使不完的力气,骑车带风,将人送到乡里的小诊所。 没有特别好的条件,月章头上被消毒、绑上纱布以后,就被医生送了回来。对于新来的书记为什么会受伤,闵乡长怎么会带人来,小诊所的医生闭口不问,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少说的好。 晕晕乎乎的去,晃晃悠悠的回来。被放到了床上,月章才慢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闵乡长打了自己一棒子,头上的伤是她弄的,可自己也是被她救的。要是没人来,自己真有可能被困在小屋里,活活饿死。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闵乡长见月章躺在床上不说话,心虚的退出去,去自己家抓只老母鸡给月章补身体。 等闵乡长走,月章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趁着这件事情把问题搞大,一劳永逸的解决老区人事的问题。 从平时的聊天中,月章知道老区的这些人对于老区来说不仅没有起到带头作用,还整天想着自己的利益,完全不是榜样该有的样子。 后来,老区的穷困越来越深,能拿到的补助也越来越少。发下来的钱,甚至不够还老区的借款,根本发不出乡里工作人员的工资。而这些人,见没了好处,就各奔东西,自谋生路去了。 老区的这种情况,月章是从闵乡长口里一点点挖出来的。毕竟是老区的以前情况,闵乡长一般不往外说,也只有在月章特意的引导下才会透露出来。 “要怎么办呢?”月章想着不花钱就把老区的蝗虫赶出去。 不用猜,这些人以前肯定是趁着老区过去的条件,硬挤进来的。对于这些人,月章最看不惯,自己需要的是脚踏实地能干事的人,这些人要是还能回来,岂不是让以后愿意干事的人寒了心? 回来以后,样子睡了一觉。 “闵乡长,闵乡长!”月章起身,头上还是一阵疼痛。 “唉,我来了。”闵乡长正好在外面把老母鸡的毛给褪了,正要把老母鸡炖到锅里。 “去把抓人的管事给我叫来,快!”月章急促的说道。 “叫他们干什么?”闵乡长瞬间一头汗,是不是书记要让派出所的人把自己抓起来,他头上就是自己打的。 见到闵乡长紧张的举着菜刀,满头大汗,月章心里突突的,自己可不是小东西,闵乡长别再把自己认错了。 “不是,没你的事,”月章赶忙解释道,“是把我关进屋子里的一群人,他们来要钱,没要到,就敢把我个给绑了,我要给他们颜色看看。” “啊,”闵乡长听到不是叫人抓自己,明白过来,“我这就去。” 所长叫陈大有,是转业回来的,一身的好功夫,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被分到这鸟不拉屎的穷地方。 “书记,找我来有什么吩咐?”陈大有是第一次见月章。 按照道理说,陈大有早就应该来拜访老区书记,向月章报道。可是,在陈大有的观念里,像月章这种从市里下来的干部,大多只是体验生活,镀镀金,回去就能升职加薪。这种不靠谱的领导,自己没必要花时间巴结。 “我要报案。”月章平静说道。 “报案?”陈大有惊呆了,书记怎么会要报案? 看书记头上缠的纱布,难道他被人给打了?陈大有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社会,还有人干打老区的一把手? “老区的人,那几个,拘禁,并且伤了我,我要求将人抓拿归案,严肃处理!”月章忍着头上的伤说道。 “嗯?”陈大有又呆了,书记还真是被人打了。 陈大有转向闵乡长确定问题,想知道书记是不是头昏的说胡话。 见陈大有望向自己,闵乡长赶忙点点头,示意陈大有按照书记说的做。 “什么时间、地点、人员动的手?”陈大有好奇的问道。 “今天下午,”月章抬手看看手表,“不对,过十二点了,是昨天下午,来了一群人,想要从乡里抢钱,我不给,他们就拘禁我。” “抢钱?”陈大有知道书记从市里要来十五万,为了老区修路。这件事情,陈大有是支持的,只是想不到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来抢钱! “是谁?我一定把人抓住!”陈大有保证道。 “闵乡长。”月章提醒她。 “是……”闵乡长说了一串名字。 陈大有此刻第三次受惊,刚才听到的名字都是乡里响当当的名字,他们可是一般人不敢动的。要是真把他们抓了,相当于把老区的“名人”给一窝端了。 “真的?”陈大有听完名字,不敢相信。 “都说了,快去把人给我抓了!”月章生气说道。 “是!”陈大有此时不是担忧,而是兴奋。看这群人早就不爽了,这次不管他们有没有做,都要给他们教训。 排气声响起,三轮摩托呼噜噜的开走,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书记,对不起。”闵乡长等陈大有走远,主动承认错误。 “没你的事,要是你不来,真有可能被几个人坑死。”月章分得清轻重。 “可是,”闵乡长羞愧低头,“是我打的你。” “你能不能不说?”月章不是没有怨气,只是理智暂时压住了情绪。 “是我的错,我不该冲动,都是我不好!”见月章生气,闵乡长心中惶恐,表现的完全不像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扑在旁边的桌子上痛哭,闵乡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哭的泪流满面,就怕月章怪自己,以后不理自己了。 “别这样,你快起来!”月章不忍看到闵乡长如此的样子,拉着她起来。 对于闵乡长的问题,月章并不准备怪罪她。那么黑的环境里,一个女人能大着胆子前去查看,已经算是很好了,不能要求她做的更多。自己能被救下来,没在小屋子里饿到七荤八素,都应该算在闵乡长的功劳上。 月章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头上的伤,这样回去会让秦岚担心,她要是发起飙来,可不是一个闵乡长能顶得住的。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月章昏昏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身边是诱人的鸡汤味道,一夜没进水米的月章此时正是饿的肚子咕噜噜响。睁开双眼,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正放在自己的床头。 “你醒啦。”闵乡长一直陪着月章,生怕他再出什么问题。 “嗯,你没睡?”月章先关心的是身边人,而不是鸡汤和自己的肚子。 “先喝点鸡汤吧,你的头不舒服,暂时别动。”闵乡长端起碗,一勺勺的喂月章。 “这,不好意思。”月章犹豫了一下,喝下递过来的鸡汤,自己确实是没力气。昨天不仅仅是被打了一棒子,更是被吓到了。现在想来,月章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太强硬,不知道变通,才被人家绑起来。幸好只是被扔在了小屋里,他们没做出其他的事情。再往下,月章都不敢想。 喝完鸡汤,月章的五脏庙稍微舒服些,然后眼睛困倦,渐渐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昏暗的灯光照在屋内,闵乡长趴在旁边的四方桌上睡着。 看来她是怕自己不舒服,才会一直在这里照顾自己,月章想到。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月章决定要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的把自己带的队伍整理一次,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全都踢出去。 像昨天来的陈大有,做事情干净利落,是个能用的人才。闵乡长是自己的左臂右膀,至于其他的人,不过是投机之徒,他们是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钻。 想着往后的发展还需要大量的支持,月章准备从下面的村子里选取合适的青年补充进来。尽管年轻人的毛糙,做事情容易意气用事,可他们的活力和风险能力都不是假的。只要能激发他们的积极性,相信老区的发展很快就能走上正轨。 艰难起身,月章把身上的被子盖在闵乡长身上。趁着夜色,月章推出自己的为了方便来往市里和老区而买的摩托车,出门去找能支持自己的人。 这次月章不准备找金副市长,要是什么事情都要老大来帮自己解决,那还要自己干什么?月章准备按照流程,走一遍,要是县里不给解决,月章可要使出自己在滨江县的那一套出来。 摩托车轰隆隆的开着,晚风不算太凉,只是月章头上受伤感觉眼睛有点花。骑车到一半的时候,月章下车,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好好的休息。 野外静悄悄的,没有人,下半夜的时候,连虫子都不叫。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山,月章心情慢慢的恢复。这才是老区该有的样子,在这里到处都是宝贝,只要能有合适的机会和器械,自己就能把老区发展成为整个市最强的地方。 想着未来老区发达富裕的场景,月章不仅露出笑容。在想象的那个将来,老区的百姓家家都有两层的砖瓦小楼,门前有天地、池塘、柏油马路、花儿、树儿……一切都将是老百姓生活,美好的样子。 第448章 第一波的胜利 坐在石头上,月章感觉屁股下面有点热,这块石头好像有自动发热的功能,让处于微微寒冷中的月章提供暖热。 “舒服。”月章低沉的说了一句,感觉困劲上来了,又睡了过去。 头上的伤看着不重,实际对月章有着不小的影响。骑摩托车会头疼,眼睛会花,就是坐在石头上一会,月章都会精疲力尽。 低着头,轻声打鼾,月章进入甜美的梦乡,梦里已经实现了自己所有的理想。 女儿长大成人,秦岚和自己生活在一起,老区的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在梦里真是美好啊! 一场梦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月章从美妙的梦境里醒过来。此刻,月章头上疼痛已经不见,身体也非常轻松。 “啊~”大大伸个懒腰,月章腾的一下站起,身上的力气似乎使不完,完全脱掉昨天那种病恹恹的样子。 “怎么回事?”月章有点奇怪,睡了一觉,现在连头上的伤都不疼了。 伸手摸摸头,纱布还在,可是手指按在伤口的饿位置,出了一点点的触感,什么疼痛都没有。 “难道好了?”手边没有镜子,月章看不到自己的样子。 不敢拆下纱布,在荒郊野外,没有医生在,要是拆了纱布还流血,自己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起身,月章还记得自己屁股下的石头发出的热量,睡觉的时候要不是它的作用,自己现在可要冻感冒了。摸一摸石头,上面光滑如西瓜皮,没有石头的粗糙感,温度还在,只是比开始的时候低了很多。 “是你吗?”月章感觉是这块石头帮助了自己,要不然自己的心里怎么会和他这么贴近? 用手轻轻的拨开旁边的土,很容易拔出石头。石头呈椭圆形,上下几乎一致的浑圆,中间粗腰,很像是大冬瓜。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石头帮的自己,月章看着这个造型就很喜欢,将它放在了自己摩托车后座的盒子了,带着他一起去市里。 有了精神,月章往下骑车的有了力气,下面的路程哐哐当当不在话下。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月章已经到了市里。 老区归县里管,县又和市在一个街上。月章前来办事,上次进的市委大门,这次进的是县委大门。 这次来县里,月章本来想要先验伤,然后再向县里的领导叫屈,趁着机会,把老区那群只吃饭不干活的东西全都拿下去。可是,早上头不疼是意外事件,月章想着要是再以头疼来要挟或许不管用,那么就从县里的组织安排入手。 老区有个特殊的地方,按照范围和人口来算,老区可以独立出来当一个单独的行政区域。可是,老区的弟子太薄,拿不上台面,市里不愿意花精力去打理老区,于是就将老区的管理放到了县里。现在县是代管,比老区的职级只高出半级,从这方面来说,县里对老区的控制是不好说话的。 虽然不好说话,月章还是要确定昨天围攻哪些人的档案是不是在县里。要是有档案,是标准的干部,自己想要搞下他们可能会有难度。可要是没档案、没文件,他们还这么嚣张,完全就是找死! 顶着头上的纱布,在县委的门口被门卫拦下。 “你是干什么的?”门卫眼睛很毒,却被月章身上的装扮搞得有些糊涂。 从衣着、气质上来说,月章有干部的威严和形象,尽管年轻,那份上位者的气度还是在的。然而,月章头上的纱布削弱了他的威势。 “我是老区的书记,来办事。”月章知道宰相门前三品丁,越是普通的岗位,越是不能小瞧。 “老区?”门卫想起确实有个极为年轻的人去当了书记,不能确定就是眼前这个。 “我,”月章想要掏工作证,却没找到,“我去组织科,你们不信,让他们来接我。” “还没到上班时间,你……”保卫还要说,被另一个保卫拽住。 “他是,上次他去市里,没打招呼就进去了,我见过。”两一个保卫说道。 “那行,你来等级一下,先进去吧。”保卫改了主意。 组织科在欣慰四层楼的三层靠东的地方,月章第一次来,问了路才找到。 “你找谁?”月章的脸生,被办公室里的人问住。 月章介绍一边,说明来意,对方很快相信。月章不是第一个来的,也不是第一个提出要查档案和文件的,前面的人查了以后都没了下文,相信月章也是这样。 带着月章去档案库的认识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腿脚不利索,应该是受过伤。 “你打过仗?”月章忍不住问道。 “过去的事情,不提啦。”中年人说道。 “我认识以前打过仗的人,他叫郑前进,你认识不。”月章自顾自说道。 “老郑啊,你怎么认识他?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中年人来了兴趣。 “我是外地的,以前在郑书记的村子里面做帮扶,我们可是有身后的友谊。”月章说道。 “哦,你就是前进村去的第一书记?”中年人问道。 “是我。”月章想不到管理档案库的人竟然知道自己。 “听说了,你把前进村整理的不错,挺出名的。现在怎么到老区去了?”中年人有些疑惑。 “或许是太出名吧。”月章既是调侃自己,也是无奈。 “是啊,人怕出名猪怕壮,不过年轻人有干劲才是好的。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想干都干不动喽。”中年人说道。 “看你说的,什么地方不是干活,只不过有的人在外,有的人在内。”月章谦虚道。 “小伙子,可以,好好干。”说着,中年人将月章带到了档案库。 沉重的大门打开,找到属于老区的那个柜子,里面放的全是老区人员的档案。 “多谢!”月章说完,拿起老区人员的档案看来起来。 从记录的档案来看,来的几个人都不是县里的正式人员,顶多算是老区的临时聘用人员。以前曾有会议纪要,对这些临时聘用的人员,在工作一定年限以后可以转为正是工作。但是,这些人因为怕吃苦,没有在乡里继续干下去,得到的只能是被解聘。 看到这样的文件,月章心里轻松很多。要是再来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自己真的受不了。 向为自己开门的人答谢,月章心里有了底,这些人要是能主动认错,能下到基层里面好好的干,月章还能给他们一丝机会。要是不来认错,还想着用其他手段,别怪自己心狠。 出门了县里的大门,月章找到一个理发店,不知自己头上的纱布揭开,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而且新生的皮肤显然比其他部分要好看很多。 “好家伙,是宝贝。”月章感叹道。 带着石头,月章又突突的开着摩托车回乡里,那里才是自己的主战场。 砖厂的事情已经开始运行,总体还算可以。制成的砖块全都给老郭来处理,他是工程队的负责人,他那里用的砖多。剩下的一些零散的地方,月章干脆卖给市里想要建房子的人,他们陈年老房已经不堪重负,正好从老区这里买便宜的砖头,好回去修建房子。 砖厂运行的事情,月章交给了闵乡长。反正她的心细,事情做的踏实,能让月章放心。自从被石头修复了额头上的伤势,月章开始寻找类似自己拿来的石头的东西,为的是寻找里面的真相。 与其他部分相比,月章隐约觉得,石头或许是自己开始的饿新方向。 带着满心的希望,月章每天在石头堆里转动,专门寻找那种自己一眼能看上的东西。凡是这种,月章一定会带回去,在屋里好好的查看。 闵乡长认为月章实在看矿石,为了以后老区的发展做准备,便没有多想。 渐渐的,月章屋子里堆积的石头越来越多,都是各样完整而又有特点的石头。谁也不知道月章这个书记在找什么,大家以为月章突然痴迷石头,想要在玩石上有所发展。 绑住月章的人在被陈大有带走教训以后,一个个老实起来,根本不敢再来招惹月章。即使县里有人,他们在向自己的亲戚、熟人打招呼以后,得知月章是在市里有靠山的,所以放弃了前往乡里闹事的想法。 月章乐得清静,自己的新发现很可能会给未来造成巨大的帮助。 几个月过去,财务清算挣到的钱,出去开始的机器和人工投入,结余万元多。这是一个疯狂的收入,在这个年代里,全家能有万元那都是十里八乡响当当的人物。可是在月章创建的砖厂里,只是几个月就有万元的结余。这还是算是机器成本的,在后面,机器成本赚回来,剩下饿都是纯利润了。 财务兴奋的向月章汇报这个规则,可月章却没多大兴趣。钱是小事,在自己的账上还有二十万没动,要是把这些钱拿出来,岂不是要吓倒这些没见识的小姑娘。 “书记,您真的不看看?”财务负责是三十多岁的妇女,比月章大。 “不看了,里面是什么,我都清楚,你拿给我看也没用。”月章不在意的说道。 “不看您怎么知道呢?”财务负责奇怪的问道。 “行了,按照程序,收支两条线,管理和执行分开,不能有任何问题。”月章强调的是财务纪律。 “知道了。”财务负责把账本拿走,不懂书记为什么会这么放心。 不是月章放心,而是在财务拿账本进来的时候,账本像是长了腿,跑到了月章的心里,一页一页的翻起来,让月章看。账本上的每一笔账都十分清楚,月章心里就能计算出来,前后一致,收支清晰,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月章对做账的人很满意,这样才是财务该有的样子。 自己心里的动作,月章是绝不会告诉财务的,就算自己说了,她只会当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在财务走的时候,月章特意提醒财务纪律不是没有原因的。不知道为什么,月章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即将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息息相关。 乡里的消息是藏不住的,制砖厂的成果震动了整个乡里的人。原来真正干事情了,可以获得这么大的回报。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受不了制砖厂的工作诱惑,开始向制砖厂靠拢,至于村里老者的阻拦,已经不起作用。 闵乡长非常兴奋,她是知道月章的后期计划的,这样赚钱的速度,要是坚持几年,就能把矿厂盖起来了。 “书记,恭喜啊!”闵乡长专门找来给月章道喜,几个月前自己绝不会相信小小的制砖厂能有这么大恶收获。 “有啥好恭喜的,钱少,干点事情都不够。要是等着存钱扩大,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月章在房间里研究石头,没抬头说道。 “这还不够啊,书记,你想要多少?”闵乡长问道。 这些日子的辛苦有了效果,闵乡长已经非常非常高兴了。制砖厂赚了钱,农民也有收入,这是两得的好事情。 “不行,太慢了,我们还需要引进新的力量。”月章说道。 “引进?力量?谁能看中我们这个小地方?”闵乡长不懂月章在说什么。 “要是计算的不错,我们有机会升职了。”月章说着,拿起一块石头,从里面感觉到了类似冬瓜石头的感觉。 “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月章问道。 “你去把财务那一块看好了,别出问题。再等一段时间,咱们要出去谈判了。”月章思考过后说道。 闵乡长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出去找财务。 月章的想法很简单,现在这种时候,正好能趁着东风把事情给办了。要是再等等,制砖厂的生意下去,再出去谈事情就差了筹码。 建房子的程度是有限制的,市里的人使用砖块有数,现在需求多不代表以后多。等城里人建房子少了,砖头用的少了,制砖厂肯定会受到影响。另外,制砖这玩意没有什么技术,别家都能模仿,无非是渠道的问题。相信别的地方在知道其中的利润后,会跟风干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