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 面试那档事 有人说：等到你长大的时候，就会开始怀念学生时代了。 还有人说：家是最美的港湾。 反正，浔小涟不是那么想的人，她更想不回头地向前走，就像现在这样——站在面试处门口，身边全是各式各样来面试的人，来这里面试的不是有关系就是各项能力都极其优异的人，大家都在默默想着自己的事，没有人会给她一个眼神——这样最好。 “呐，我们是不是见过？”正当浔小涟享受着人群中独处的安逸，突然被搭上了肩，她甚至思考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在和自己说，“我叫楚诗诗，你难道也是z大的？” 自来熟，社恐的天敌，而浔小涟就是那典型的社恐：“啊……是……” “听说顾氏医药集团的创始人——顾氏三兄弟都是大帅哥，而且总部里面帅哥云集……”果然是自来熟，而且还是极其不懂气氛的，“今天有小顾总亲自坐镇面试，感觉人生值得了！” “我不是来看帅哥的。”浔小涟不耐烦地翻动着自己的资料，“还有，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楚诗诗没再说话了，面前的门打开一半，穿西装的面试助理探出头：“下一位——浔小涟！” 浔小涟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只听身后楚诗诗叫着：“现在我知道了，你叫浔小涟！” 坐在正中的那个铭牌上写着“顾文幸”看起来还只是个青年，那就是顾氏三兄弟中最年轻的——小顾总。 面试官问的问题对于浔小涟来说不是很难，小顾总也只是看着，浔小涟平淡地答，面试官平淡地记，直到小顾总突然起身，浔小涟意识到——重头戏来了。 顾文幸没说什么，嘴角挂着些笑意，径直朝浔小涟走去，浔小涟淡定从容地站起身，刚想开口，却见顾文幸突然抬起手来—— “啊！”条件反射地，浔小涟护住了自己的头，倏地跪了下来。 “你与人说话小心翼翼，眼神里总带着一点警惕与不安。”顾文幸神情又变得柔和了，弯下腰去搭浔小涟的手，那手是冰凉的，还在不住打颤，“家暴吗？还是霸凌？” “唔……”浔小涟的腿是软的，半天没说出话，最后还是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抱歉……” “你资质很好，但要知道，你如果不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总是这个样子的话，就算再有什么能力……”顾文幸一回头，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因为这个人的到来，几个面试官没有一个坐着的，“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你对她做什么呢？”顾文幸一开始以为是那姑娘受了惊的模样让哥误以为自己欺负人家，直到他轻声讲了几句，顾文幸的面色大变，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大哥顾才旭，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道，“明天来我办公室……哦，到时候在前台找蓝阙，让她给你带路。” “这……”浔小涟混乱了，刚才那一出，还以为自己已经out（出局）了，现在又是闹哪出？电视也不敢这么演吧？ “有什么疑问吗？”顾才旭想自己是不是太唐突，又补了一句，“方才文幸失礼了，你别在意，其实我……” “没事。”浔小涟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自己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家境人缘，攀不起关系走不起后门，也不可能行贿赂，说贪图自己美色的话，也很牵强，光是外面的楚诗诗就比自己好看，难不成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深仇大恨，想要借此来整自己…… “我希望你来做我的秘书。”顾才旭选手使出一记直球，“我知道你可能有些惊讶，但我不会耍你，我原本的秘书不久前辞职了，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 “很突然……说实话我有点惶恐。”浔小涟也只能说大实话，现在的情形，除了传说中的“霸总文”还有什么地方会出现吗？但是，“我愿意，非常感谢顾总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凛渊不羡鱼：推一下好友微巷听雨的新书《白送不赚》喜欢青春小甜文的不要错过！） 成为秘书了 蓝阙是一个仪表端庄的短发女性，妆化得不浓，更显的天生丽质，她踩着细高跟，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蓝姐好。”看来她在着公司里地位绝不低。 走过宣传部的门口，一个熟悉的声影擦肩而过，浔小涟回头多看了两眼，确定了那就是昨天的楚诗诗，看来她也通过面试了，宣传部，似乎挺适合她这种话多的人。 “你认识她？”蓝阙很敏锐地捕捉了浔小涟为数不多的神情，“她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刚来实习，就在前台和我聊了半天。” “面试时的一面之缘。”浔小涟能想象到楚诗诗靠在前台上滔滔不绝的样子，“她交际能力强。” “到了。”蓝阙指着一扇毛玻璃门，按了对讲，门就默默打开了，浔小涟感觉到这一里以外几乎是两个世界，“这是三位顾总的办公室，你进去走到最里面那间，我不能陪你走了。” 浔小涟点点头，总裁私人办公室，的确不是人想进就能进的，于是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便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身后的门是自动关上的，一条不算太长的纯白色走廊，只有三扇白色的大门，活像是科幻大片里才有的景象。 “呼……”站在最后一扇大门前，浔小涟尝舒一口气，这地方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愧是顶流五百强企业的三位创始人的办公场所。 当浔小涟手还没碰到门铃而门自己就打开了的时候，她想逃的心都有了，她真不敢想象以后要待在这样的地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压迫感。 “进来吧。”顾才旭的声音是柔和的，同那些浔小涟所听说的，刻薄的，耍大牌的总裁都不同，“是不是这里的氛围你不太适应？” 浔小涟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我早就和亦东说过，不要把这里弄成这副样子，高山流水曲高和寡，我都习惯不了。”顾亦东是顾氏三兄弟中的第二位，对于他有很多传闻，不过听顾总自己吐槽他，浔小涟也只能说不愧是亲哥，“你要是觉着难受，我让人重新设计一下。” “这……不会影响到您工作吗？”浔小涟怀疑，这其实是顾总一直想做的事情，但如果说以自己觉得难受为理由，还是大可不必了，“如果是顾总您的意愿的话就……” “叫我顾才旭。”第一次听说总裁让上任第一天的秘书直呼他大名的，便是再大胆的人，也知道不能这么没大没小，浔小涟更是直摇头，于是这顾总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叫我顾才旭就好。” “……顾……顾才旭……”浔小涟小心试探，没想到这顾总如释重负般，露出了轻松的笑，“顾才旭……那个……我的工作……” “啊，工作用的平板电脑你拿着，大多数日程会自动排列在上面。”顾才旭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可折叠平板电脑，“你需要做的是添加一些临时的行程，还有提醒、规划、记录，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一些电话信息要归类记录在这里……” 浔小涟捧着薄薄的平板电脑，顾才旭在她旁边熟练地划着屏幕教她，可她怎么觉得，指导她的工作，也不是总裁的指责啊…… （凛渊不羡鱼：推微巷听雨新书《玖希录》是超不错的玄幻故事！） 总裁会爱我？ 工作比想象中要忙，但每当浔小涟沉迷工作，觉得自己终于是个普通打工人的时候，她的顾总又时不时做出一些令她迷惑的操作，比如说： “小涟，你要不要放个假？”在快要下班的时候，顾才旭突然问道，“最近这么忙，你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吧？” “不忙的，没关系。”浔小涟觉得这是顾总在试探自己的工作热情，“为顾总做事，怎么会累呢？” “你真好，但是，也不要勉强自己了。”这话没错，但从顾才旭口中出来，偏偏就有了一层暧昧的气息，“是我怕你太累，最近入秋了，小心着凉。” “是，谢谢顾总关心。”浔小涟也只能这么回答了，然后一下班，她就以最快速度溜走了，她时常觉得，自己要是和非工作状态的顾总呆久了，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再比如顾旭东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她所有的口味偏好。 “不要辣，不要香菜，不要蒜，少放葱。”每次吃饭的时候，总看到顾旭东这样嘱咐服务员，点外卖时也备注的一清二楚，浔小涟的忌口，连亲哥都常常记错，她觉得疑惑，忍不住问了。 “顾总，你点菜时说的，是你自己的忌口吗？”这是浔小涟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说起来也巧……” “不是你不吃这些吗？”直接否定了这个假设，“你吃辣椒的话，会过敏的对吧？” “啊……是……顾总有心了。”浔小涟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个，难道总裁真的都有“三天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的能力？可是，她以前也没有什么知道自己口味的朋友，查到自己家里也太离谱了，更不可能去问自己吃过饭的餐馆吧…… 而且，浔小涟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拿到女主剧本！ 直到有一天早上，蓝阙姐随口对她说：“小涟啊，来公司挺久了，有没有心仪的男生啊？” “啊？我没有想过谈恋爱呢。”浔小涟如是答道，“谈恋爱只会影响我工作，除非……他有钱养我。” “哦？有钱养你？”蓝阙摆出一副八卦脸，“难道你……” “？？？”浔小涟反复疑惑，突然明白了自己话里有什么不对的，“不是，没有，怎么可能啊？” “哎，好吧，其实就算是也没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啦。”蓝阙打开手机，划拉几下，屏幕上赫然是一本名叫《闪婚娇妻：总裁总裁爱上我》的网文，“诺，你看，现在就流行这种。” “哈？你是说顾总会爱我？”浔小涟头都摇成拨浪鼓了，“再说了，这毕竟是小说嘛，顾总的圈子里，随便找一个女的都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蓝阙姐你就别开玩笑了。” “蓝阙姐！”身后传来一个不太文文静的女声，那是楚诗诗又来找蓝阙了，自从那天楚诗诗在前台和蓝阙聊天的事之后，两人关系不知不觉就好起来，“今天小涟也在啊，一起去吃饭吗？” “啊？我？可以吗？”闺蜜这种关系，浔小涟之前也不曾有过，不过她唯独不讨厌楚诗诗的聒噪，也觉得和蓝阙呆在一起很舒服，“好啊，我今天有空。” （凛渊不羡鱼：今天又是夹带私货的一天，微巷听雨你快点感谢我。） 浔小涟：来跟我学排除法，首先我们排除掉正确答案。 他叫我嫂子？ “我说，蓝阙姐啊。”周末一起逛街，楚诗诗随口问了一句，“顾总的上一个秘书是怎么样的？” “印象不深。”蓝阙当然知道楚诗诗在指什么，“反正，顾总可没像对浔小涟这样照顾她。” “你们又开始了！”浔小涟倒不恼，只觉得被她们在这么说下去，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你们两个不也单着嘛？干嘛老八卦我？” “你不知道嘛？”楚诗诗探着头凑到浔小涟跟前，“你不知道嘛？有人听到小顾总对顾总称你为嫂子！” “听错了吧？”浔小涟一摊手，“说不定是指别人呢？” “好像的确有这样的事。”蓝阙拍了拍楚诗诗的肩道，“你不打算去核实一下吗？万一……” 当时浔小涟果断的否定了这个“万一”，可偏偏这会儿，鬼使神差地，她这样问了顾才旭：“顾总……那个……您有爱人吗？” “互相承认事恋人的那种吗？目前没有。”顾才旭回答的越坦诚，浔小涟就越是心虚——应该回避这种问题才对吧！——果然，还有后文，“难道……你发现了？” “发现什么？” “我喜欢你。” 这么直接的吗？！浔小涟心中的大草原奔过万匹草泥马，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说话都结巴了：“夕希系洗喜欢什么？怎么就喜欢……” “一见钟情。”顾才旭的眼里没有一点欺骗的意思，“你没想错，就是恋人的那种喜欢。” “所谓的一见钟情那都是见色起意！”浔小涟脱口而出，又发现自己这样说不妥，“不……我的意思是……” “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顾才旭歪了歪头，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见色起意了。” “不行！no！だめ！”浔小涟否认三连，随后就想到先前楚诗诗她们说的，“难道叫嫂子这件事，是真的？” “你听我解释……”顾才旭摆出一副哄女朋友的架势，“是文幸他……” “哥！”——说曹操曹操到，“呀，嫂子也……” 顾才旭一个要杀人的眼神，顾文幸立刻知道错了，连连求饶。 “都说了多少遍要先敲门……”顾才旭无奈扶额，“还有，小涟还没同意，不许叫嫂子。” “顾总，小顾总难道没有和你说过？”看到顾文幸，浔小涟突然有了主意，“我有心理问题，和我在一起，您的家人一定不能接受。” “如果是为了拒绝我哥的话。”顾文幸笑了，“我直说，我们兄弟，根本没有其他的家人。” “你这样说她理解不了的。”顾才旭试图碰一下浔小涟，却被她躲开了，“小涟，我不会介意你的这些，我对你的喜欢其实还有些别的原因，但现在还不是讲出来的时机。” “那就等那个时机。”小涟转过身准备离开，“明天您还是我的顾总，我还是您的浔秘书，好吗？” 顾才旭没再说什么，看着浔小涟再纯白的走廊里远去，起初顾文幸想去追，却被顾才旭拦下了。 那天晚上，浔小涟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之前的事，她希望那只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噩梦的事…… 还有一个“家” 浔：“哥，这个周六，去看看妈？” 夜：“行，老家二姨姥爷邮来点特产，正好带去。” 浔小涟不止一次抱怨过，为什么同一个妈，自己就叫小涟，哥哥就是“夜阑卧听风吹雨”的浔夜阑。 “怎么突然想起看去妈了？”周末，兄妹二人提着几麻袋的土特产，虽然已经整理了很多次，但这些东西还是意料之内的重，“工作稳定下来了？” “算……是吧。”浔小涟总不能说，自己摊上了个很有问题的领导，“就是……想和妈讲讲，我也有稳定的工作了，然后……想看看她好点没。” “听医生说，她好转很多。”浔夜阑看了看他的右手手腕，那有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触目惊心，“已经能简单讲讲话了，但还是别聊那些年的事就对了。” “这些不用你说。”浔小涟自己也不想去回忆的，更何况是…… “到了。”眼前的陈旧白色建筑，顶上积了不少污渍的红色字样“z市精神病院”，浔小涟不管来了几次，还是难以接受这里的气氛，悲痛，疯狂，恐惧，歇斯底里，各种各样极端的情感交织着，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其中一位，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做了登记走进写着母亲的病房，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骨瘦如柴的女人坐在床边，听见门开的声音瞬间缩紧了被子里。 直到浔夜阑的一句“妈，是夜阑和小涟。”，那女人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手，招了两下：“快躲进来，你爸要回来了……” “今天爸不回来。”他每次都会耐心地回答，让后等到他们的母亲钻出被子，小心翼翼地弯着腰走过来——他们都没见过母亲直起腰的样子。 浔小涟讲了她当上总裁秘书的事，只讲了这职位高，薪水多，说工作并不难，每天都睡得踏实，有好好吃饭…… 浔夜阑说，最近打工的小店来过几个很有意思的客人，或是善良的，或是可爱的，又讲了一些有趣的见闻，说自己的日子很开心…… 母亲只浅浅地笑，一道道深深的斑纹就刻在她的脸上，浔小涟为她理了理蓬乱的白发，嘱咐护工用老家的苞米碴子煮点她最喜欢的粥，夕阳西下时，二人走出了病院，便是一路无言，回了该回的家。 晚饭是糊弄过去的，浔小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翻了翻手机，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到了后半夜就开始胃疼，脑子里胡乱想着什么，好的坏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最后居然想到了那个人：“顾才旭……我怎么会想到他？” 结论是夜深人静加上那家伙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反正绝对不是自己对他有意思，最后随手发了条丧气话朋友圈，谁都没@，然后关上手机到天台上吹风去了。 于是喝了一夜西北风，第二天感冒了，裹着棉被喝着感冒药，电视里放着无厘头恋爱剧，傻白甜女主的每一条朋友圈男主都是第一个点赞，但是女主记不得自己加了这个人于是在学校群里问：这个人是谁啊？然后就认识了舔狗男主。 “说起来，我昨晚好像发了个朋友圈……”浔小涟点开自己朋友圈最近一条，是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存下来的景物照片，配字写着：难受，让秋风安慰我。 结果那点赞第一个，分明写着：“顾总”，还回复了一条：秋风凉，我安慰你。 天啦噜！这什么土味情话啊？ 秋风凉不凉 浔小涟后悔了，包括但不限于后悔半夜犯丧发朋友圈、大晚上吹冷风以及带着病来上班。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连楚诗诗都没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直到一进办公室，顾才旭的一句：“秋风凉不凉？” “啊？不凉呢，顾总。”浔小涟那叫一个皮笑肉不笑，“多谢顾总的关心，今天的日程……” “还倔，都把你冻成这样了。”所谓一语道破天机，也不过如此了，“你完全可以请病假的，这样倒像是我压榨员工。” “请假还不至于。”浔小涟最擅长的，就是拿事业麻痹自己，反倒是不干什么正事的话，会更加难受，“顾总，半个小时后的会议，要用的资料我都帮您准备好了。” 顾才旭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倒了一杯热水给浔小涟：“你倒是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嗯，谢谢顾总。”浔小涟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这和所谓直男的“多喝热水”没什么两样，但毕竟是老板，她还是听话的把热水一饮而尽，却觉得这水刚一入喉，这头不晕了，嗓子也不疼了，精神百倍，再一看顾才旭，好像笑了一下，对上她的眼神，又匆匆收起了笑容，“顾总……” “哥！”门突然被打开，是顾文幸，“凰……慕容来电话，找你的。” “什么事？”顾才旭是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跟着顾文幸走去，浔小涟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她在，不方便说吧？”顾文幸意指浔小涟，得到顾才旭许可后，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说，“三足金乌的事，联盟的人处理不好……” 顾才旭大致听顾文幸讲了一遍，接起电话：“凰主席，我一个编外人员，何德何能接到您亲派的任务。” “你就别打趣了。”电话里是一个成熟的女声，“你知道，我们已经处理了鲲与其大部分党羽，但是三足金乌我们不能杀死它，毕竟那关系到……” 浔小涟就站在听不到对话声的地方，她能从顾才旭的神奇中看出这事的棘手，同时这个“凰”还是“慕容”她从未听说过，但想必是个大人物。 “好，我尽力。”顾才旭挂掉电话，此时总不出现的顾亦东也站在了门口，顾才旭示意浔小涟过来，告诉她，“这几天的日程你想办法取消掉，接下来要办的事，可能每时每刻都要刷新你的认知了。” “我知道了。”知道个头，前半句倒是不难办，后半句就给浔小涟听的一头雾水，刷新认知？这事干什么？难道说…… “哥你这样说，她会误解的吧？”顾文幸苦笑，“怎么说呢……小涟，你相信灵吗？” “啥？灵？”看面前三人的表情，绝不是开玩笑的，“但……我是个无神论者……” “那，跟我们来。”顾亦东在洁白走廊的墙壁上一点，原本平坦的墙壁赫然出现一个与整个走廊格格不入的古式大门，“既然你是嫂子，那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不，我不是嫂子，不需要知道！ 神灵与魂灵 “万物皆有灵，最早的灵，诞生于人的信念。”在那扇大门内的，且称之为电梯的东西中，三兄弟向浔小涟解释了关于“灵”的事，“我们三个也是灵，分别是二龙子嘲风，五龙子狻猊，九龙子螭吻。” “所以，你们一共九兄弟？”龙生九子的传说浔小涟还是听过，但是她可没那么快接受设定，“你们有什么能力吗？” “马上你就能看到了。”面前的门打开，全然是另一个世界，顾才旭领着她打头走上前，“顾氏医药集团，不但医人，更医灵。” “这是……”眼前赫然是从未见过的药草、医书，一片云烟弥漫着药香气，“医馆？又像是仙境……” “嘲风知通万物解五行，狻猊吞云吐雾知百草，螭吻吞灾降邪扶阴阳。”顾才旭慢慢讲解道，“神灵也会生病，有一种病叫魔化，近乎绝症，而我们，就在解这种病症。” “这里是去往那慕容，也就是凰所在的地方的捷径。”顾亦东又拨动一个机关，四人便进入一巨灯内，从另一边出，就又是全然不同的景象，“这里，人灵联盟总部。” “人灵……联盟？”这厅堂里来往的，有些看起来像普通人，也有奇装异服的，还有半人半妖模样的，还有古书里都不一定有记载的神兽，以及能穿墙的阿飘…… “那种是活物失去七魄而离体的魂灵，像死人之类，魂灵留在世间一段时间都是正常的。”顾文幸讲得头头是道，“而从神话传说以及器物生出的灵，都统称神灵，其实不一定有什么厉害的能力。” “我算是信了。”话是这么说，浔小涟还是得花些时间消化这个全新的世界观，“那些人呢？” “人也都是有灵力的。”顾才旭有耐心地说着，“那几个是修士，现代的修士不多，最早的修士是与灵作对的，后来多亏了凰，人与灵逐渐形成一种平衡的状态，只是大多数灵都只能以人形示人，要么就不现身，人也很少有相信灵的。” 浔小涟点点头，几分钟前她还是那些人的一员呢。 “有失远迎了，嘲风，狻猊，螭吻，好久不见。”那位穿着西装，金色卷发掺着几缕火红，眼睛是火一般的赤色，说话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的女子，应该就是凰了，“这位小姐……是她？” 对于凰突然压低嗓音的一问，顾才旭只是微微颔首，凰看浔小涟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浔小涟觉得怪，怎么这些人不但八卦，还能一个眼神明白一切？她明白什么了？心有灵犀的，你俩一起算了！ 凰带他们进了几个大屋子，厅堂中心是下沉的，底下卧着一只浑身上下烧这金色烈焰又缠着黑雾的巨鸟，仔细一看，竟有三只爪。 “这便是三足金乌？”顾才旭一皱眉，其余几人都沉默了，“说实话，凰，我没什么把握。” “我知道。”凰也走上前，“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尽全力相助，毕竟，这是三足金乌，是掌控着太阳的神鸟……” 灵族的医馆 浔小涟想起来了，三足金乌，那不就是太阳鸟吗？被后羿射下九只只剩一只的那个。 “去找过后羿了吗？”顾才旭已经用传送将大鸟传回了，转身离开前突然想到，“按理说他比我更懂这些……” “后羿搭着登月火箭找嫦娥去了。”顾亦东抢答道，“他说再不去，老婆都要跟那砍桂花树的跑了。” “……”虽然已经见识到九龙子和太阳鸟，浔小涟已经不惊讶于嫦娥后羿还有吴刚了，但是偏偏这应证了她多年来的猜想——嫦娥和吴刚过个几千年，后裔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已经让王母姐捎了只兔子去。”凰领着他们往外走，“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了。” 出去走的是正门，比来时的“人”更多，浔小涟看着各式各样的神奇生物，突然注意到摆放在厅堂正中间的一杆冲锋枪：“那是……” “用灵的骨骸炼制的武器。”一位高大的男子回应了她，那男子与凰长得有几分相像，看起来却更年轻些，“刀锋由朱雀翼制成，枪身镶有三青鸟的脊柱，枪膛则是由化灵的玉器炼成。” “这位是凤，我的伴侣。”凰将手搭在了凤的身上，“这是他的枪，也是唯一一个由灵制造，为灵使用，并且不只含有一个灵骨的灵武器，联盟成立后，他就主动将此枪作为联盟的象征在此处展示。” 浔小涟又是一番惊讶，这些亦是她从未了解到过的，成功勾起了她的学习欲，只可惜三足金乌之时要紧，凰答应她下次一定带她好好参观整个联盟总部。 “接下来，该好好想想怎么医治这鸟了。”回去的途中，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尤其是顾才旭，显然是犯难的表情，“三足金乌是人为化魔，并且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难。” “如果用我的香拖着的话，至多三日。”顾亦东算着些什么，“更何况它可能有抗药性。” “我之前那个办法也许有用。”顾文幸想事情似乎习惯抬着头，“试一试吧。” 浔小涟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明明即使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她就是有些不开心了，他们讲的这些，自己一点也听不懂，困扰着他们的，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忙，作为一个秘书，她好像太无能了。 “别担心。”顾才旭一句话打破了沉沉死气，“能解决的。” “嗯，能解决的。”虽然知道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的，顾文幸还是很开心地接话，“说不定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 顾亦东也点点头，浔小涟的视线对上了顾才旭的眼眸，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讲，告诉她不要因此而感到自责焦虑，她轻笑，心中平添了一丝暖意。 “我会尽力做好协助的。”浔小涟拍拍自己的胸脯，“虽然……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但是我绝不会拖后腿。” 那么，眼下的工作是医治太阳之鸟三足金乌，嗯……虽然最初的工作从未提及过这点，那就算作协助顾总工作的一部分，浔小涟这样想，尽管有没有另外的工资还不知道，且就算是一项新的工作吧！ 医灵之神血 三足金乌之事解决，浔小涟恢复了往常的生活……但又似乎没有。 她还是觉得，也许那是一场梦的话，会更好吧…… “小涟，发什么呆呢？”楚诗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一直捂着这只手，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有。”总不能说实话，会被当作臆想症的，“今天怎么没看见蓝阙姐？” “她参加同学会去了。”楚诗诗还是以担心的眼神看着浔小涟，她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我说你，是不是得了相思病？” “瞎说什么呢？”同学会……浔小涟好像连同学群都没进过，她也不想进，“今天去吃火锅？” “发奖金了，总要吃点好的。”楚诗诗笑着拿出两张优惠券，“呐，开心点！” “嗯。”浔小涟觉得自己该笑一笑，“那我要点鸭血！” 总觉得，和楚诗诗在一起，自己也会暂时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 吃完火锅，道别了楚诗诗，浔小涟一个人回到刚续了租的小屋子，扔下鞋和包就瘫倒在卧室那不太软的床上，躺了好一会，知道感觉整条脊背都融进了床垫里，却被一声信息通知拉回了现实。 “对了，你的血的事还有灵族，都别和外人说。”是顾才旭，浔小涟刚想回复，又来一条，“蓝阙是修士。” “知道了。”原来蓝阙一直知道这些，浔小涟挺惊讶的，但她累了，要不是刚吃了鸭血，她还有点贫血了呢。 “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周一我给你批假。”这次他的关心，似乎没有那么肉麻到令人讨厌，浔小涟也欣然接受了。 “哎……”浔小涟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寿司卷，“三足金乌那个小兔崽子，吸我的血，跟大蚊子似的。” 她伸出被她藏掖了一整天的左手，上面那道疤不大，但却让她想起了浔夜阑右手手腕的那道疤，那道伤疤，可是伤及筋骨的，因为这道伤，他不得不离开了乐队，放弃了唯一支撑着他希望的架子鼓…… 她又翻起了手机，不知不觉点到了和顾才旭的聊天界面，这个人似乎很关心自己，但说不清由来的关心，她真的无法判断，无法回应，如果顾才旭真的爱她，又为什么在发现她的血能够医治魔灵的时候，露出了那副表情，说出了那样一番话，为什么…… 她把自己的真心用保险箱锁得牢牢的，藏在山的空洞中，自以为掩盖得很好，自以为这样就能不被伤害，她不想被伤害，她的心千疮百孔，伤不起了，也爱不起了。 依稀记得，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只是因为在周围所有人都视她为空气的时候，那个人借了他一支笔，但当时的她不知道的是，弄丢她的笔的，也是那个人。 “那个……我们做朋友吧……”懵懂的年纪说不出“喜欢”，便只用“朋友”二字，“其实我……” “好啊。”那人笑着，碰了一下她的肩，却突然一使劲，推进了那满是青色的富营养化迹象的死水池中，笑着，“大肥猪要和我交朋友呀！” 莫问当年事 当时浔小涟意识到自己的身材让人讨厌，于是拼了命地减肥，又一次几天不吃饭，最后在体育课上低血糖晕倒，还被批评了一顿。 她心里想的只是：现在我瘦下来了，他就不会讨厌我了。 那天中午她又去找了那个人，那人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但放学后，浔小涟被三个女生逼进了厕所隔间。 “长这么丑，还想勾搭我男朋友？”个子最高的那个女生尖着嗓子，她化着浓浓的妆，“我告诉你，别因为他家境优越就想攀他的高枝！” 另一个女生往浔小涟身上泼了一盆水，狠狠地掐着她的脸：“呦，还穿黑色的内衣呀，看不出来你这么骚！” “呵呵，今天把你这张脸给弄花，看你还怎么勾引人！”梳着麻花辫的女生走上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伸手就撕破了浔小涟的上衣，“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要是再敢靠近他，全校人都会看见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浔小涟努力挣扎，可是四肢都被按着，怎么也动不了，刚想呼救，又被堵住了嘴…… 像坠入深渊，黑暗与冰冷无限延长—— “啊！”猛地睁开双眼，时针正指向十二，“又做这个梦……” 浔小涟坐起来，披了件外套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就着安眠药囫囵吞下。 “胃疼……”浔小涟身体总是不好，是以前减肥减伤了，“我的血能医灵，那也能医人吗？” 那把小刀对着手腕还未愈的疤，突然生出了可怕的想法，又收回了刀，只用牙咬开结痂的地方，嘬了一口血。 一股铁锈味在她口中蔓延开来，但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变化：“看来是我想多了，不然我自己受伤，伤口碰到自己的血，不也得立刻愈合了？” 浔小涟自嘲地笑一笑，感觉安眠药的药效上来了，便摸着黑躺回床上，翻过身望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一对血色发亮的眼睛。 “做梦了……”浔小涟迷迷糊糊又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牢牢裹起来，“你瞅啥……” 冰冷尖利的爪子抵住了浔小涟的动脉：“瞅你咋地？” “烦，滚。”浔小涟伸手推开他，猛地意识到了问题，一个鲤鱼打挺跳到床下，彻底不困了，“你谁啊？” “反射弧这么长啊？”那双红色竖瞳的眼睛透露出一点无奈，身后的窗帘不知是不是他进来的时候拉开的，月光照射在他灰色的长发上，“在下吸血鬼始祖，德古拉。” “外国也有灵啊……”浔小涟揉揉眼睛，倒是不惊讶，“我要睡觉了。” “你血的味道很甜。”德古拉张开黑色的双翼，突然凑近，“消失多年的医圣一脉，原来还有这个后人。” “说话就说话，不要贴贴！”浔小涟推着那家伙的脸，却被猛地咬了一口，“你也是大蚊子啊？！” “是吸血鬼。”德古拉吸了一大口，又拿温热的舌尖舔舐起她手心的伤，刚舔了一口，却不知怎么被揪着后颈提了起来，“咦？” 浔小涟感觉到那家伙的身体没在贴着自己，才抬起头看：“顾……顾总？” 于是同居了？ “哥，我找到了！”顾文幸坐在一堆古籍中，手指着一片竹简，“医圣一脉的血，能医治魔灵，而且，对于有肉食性的灵来说，加快灵力增长的能力仅次于仙玉。” “医圣？那一脉居然还有后人？”顾亦东在看不到尽头的书架间探出头来，“但据我所知，那血的气味被嗜血的灵闻到会……” 还未等他继续说下去，只见顾才旭蹭的一声，化成原型飞向了浔小涟住处的方向。 “顾……顾总……” 顾才旭拽着德古拉，从窗户扔出去了，伸手要看浔小涟手心被咬的伤。 “疼……”浔小涟条件反射地抽手，感觉顾才旭抓得轻了许多，就别过头任他看，“那个……高空抛物，要罚款的……” “那货会飞。”顾才旭用法术裹住她的伤，很快止住了血，“就算有你的血，它也不敢来惹我的。” “嗯，给您添麻烦了……”浔小涟低着头，“我不该想着尝自己的血……话说，为什么我以前流血没有这种情况？” “医圣血在第一次接触魔灵之后显性。”顾才旭安慰似的拍拍浔小涟的背，但她看起来还是很紧张，“你自己住的话，我怕保护不了你，以后和我一起住在医馆。” “哦……”浔小涟点点头，顾才旭的话是陈述句，当然，她也没有理由反驳，反正医馆那么大，不算同居，浔小涟想。 “你不介意就好。”其实顾才旭早就做好了被嫌弃的打算，“我带你飞过去。” “飞？”浔小涟长这么大，连飞机都还没坐过呢，她被顾才旭轻轻抱起来，瞬间脸自己就红了，“等……我还没准备好……” “不用怕。”顾才旭抱着她从窗口腾空跃起，“闭上眼睛，我会飞得很稳的。” 等到浔小涟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只龙头鸟翼的巨大生物上，双手抓着的，是它背脊的鳞片，顺着它巨大的羽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城市的光，已是午夜，这座南方的小城市，却还未入眠。 “顾总？”浔小涟轻唤一声，像是在确认。 “我在。”那巨兽稍稍回头，浔小涟觉得，顾才旭这副样子，比平时要好看不知道几倍了，伸手去抓它的角，却感觉它的身子在手碰到角的一瞬间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别，很敏感……” 浔小涟在顾才旭看不见的地方不出声地坏笑，想到了一些使坏的事，但碍于自己还坐在人家身上，无法实施。 “到了。”浔小涟也不知道顾才旭是怎么直接飞进医馆的，“下来吧，还是说，你想睡在我背上？” “不了，谢谢。”浔小涟顺着它的翅膀滑到地面，觉得它的翅膀真的好软，于是伸手摸了一把翅根的绒毛，它又是一颤，浔小涟使劲儿憋住才没笑。 “这么喜欢毛茸茸？”看到浔小涟诚恳地连连点头，顾才旭是哭笑不得，“除了角，翅根，尾巴，逆鳞以外，都是没关系的，你偏偏占了一半……” “抱歉啊……”浔小涟敷衍地道个歉，看到顾才旭变回原型，各种不满都在脸上赤裸裸地写满了。 “哎……”顾才旭无奈，留了一对大翅膀，却被猛地从背后抓住了翅膀根，“唔……你……” “暖和。”浔小涟故意往绒毛里蹭，反正这家伙喜欢自己，就仗着他不会反抗也不凶自己，稍微玩一玩吧。 （凛渊不羡鱼：奇怪的玩法增加了，顺带一提，我喜欢吸血鬼。） 看，格局小了 昏暗狭小却十分整洁的房间。 “妈妈，为什么哥哥可以学架子鼓，我也喜欢音乐啊。”那时圆圆的眼睛，眼里还有星光，“妈妈，为什么爸爸打您，您没做错事啊。” “小涟，爸爸不喜欢女孩子。”那时的母亲也还是乌黑的发，脸上没有什么皱纹，“但是女孩子没有错，记住了，不是所有受伤都是你的错。” 浔小涟看着，小小的自己，用力点点头，她伸手想拥抱那个自己，却又被拉入黑暗的深渊。 “真以为自己唱歌多好听吗？”背脊上被重重地踢了一脚，“穿黑色内衣的臭婊子！” 面前是看不见尽头的阶梯，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嘲笑的目光与讥讽的声音，伸出手也什么都抓不到。 疼痛着，麻木着，跌入黑暗。 一双温暖粗糙的大手接住了她，他将浔小涟拉出噩梦。 寻常从噩梦中惊醒，浔小涟一定会胃痛的，可这次没有，看来是顾才旭的治疗能力，可是：“你……不是在……” “这是我用灵力创造的空间。”顾才旭想抱紧她，但又怕她抗拒，于是张开翅膀将她围住，“这里的一切变化，我都能感知到。” “哦……”浔小涟瞬间觉得这比互联网还没有隐私，“那我洗澡的时候……”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龊？”顾才旭忍不住想，这小脑瓜里怎么满满的黑深残，“这样说吧，我可以选择感知的优先项，不然我也累不是吗？” “也对。”浔小涟觉得这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你的优先级是？” “你。”顾才旭想了想，补充道，“是说你要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好吧。”虽然不确定做噩梦怎么算到“危险”的范畴，但浔小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就没再问，“现在几点了？” “凌晨四点半。”许是因为灵力，顾才旭根本不用看时间，“再睡会儿，我会叫你的。” “好。”其实睡不太着了，浔小涟还是乖乖躺下，抓着顾才旭的翅膀毛玩起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来，“等等，今天十五号，超市鸡蛋半价！” “啊？”顾才旭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强忍着没笑出来，硬是被浔小涟瞪了，“不是，我给你工资发太少了？” 浔小涟摇摇头：“但还是要节俭。” “早餐想吃什么？”顾才旭突然提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浔小涟愣了一下表示没想法，顾才旭又笑了，“我的意思是，你想吃什么这都有，不用去买了，好吗？” 浔小涟眼睛都亮了，虽然自己本不吃这一套，但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毛茸茸，能治病，还有美食…… 顾才旭看着浔小涟藏不住的小表情，心里暗暗给顾文幸比了个大拇指，要不是前些日子这娃子告诉自己：“要想俘获她的心，就要先俘获她的胃。”他也想不出这一招。 “哥，凰发邮件来……”顾才旭看着这飞奔而来的顾文幸，心说怎么每次一想到他，这家伙就一定出现呢，“凰知道浔小涟医圣血统的事了，说要亲自见她。”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浔小涟听顾才旭这么回答，只有一头雾水了。 心疾最难医 原来顾才旭所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要干什么。”是这个意思。 “呐，小涟，登记好了哦。”在如约带浔小涟逛遍整个联盟总部后，凰为浔小涟办理了联盟证件，“将灵与能使用灵的人进行登记，能更好地管理与保护。” “嗯。”浔小涟刚刚仿佛看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一时间还是愣愣的。 顾才旭脸一直黑着，终于忍不住一把从凰手中拿过登记册：“又擅自把人列入编内，当着我的面也……” “啊？编内？”浔小涟是彻底糊涂了，小声自言自语，“这算是……挖墙脚？” “怎么能这么说嘛……”凰一个五千多岁的老阿姨，硬是做了个卖萌表情，“你也知道，联盟刚建成，缺人。” “当初你也是这么把我骗进来的。”顾才旭把登记册扔给凰，将浔小涟往自己身边一拉，“改编外，和我一样。” “知道啦……”凰接住小册子，一脸失望，“再见了您嘞。” “走了？”浔小涟不知所措，顾总的脸色又没那么容易看懂，“那个，没关系吗？” “她知道怎么搞。”顾才旭皱了皱眉头，“这么想逛？你还没把医馆逛遍呢。” “啊……哦。”对于人灵联盟的规矩，浔小涟是真不懂，人际关系也瞬间错乱了，她使劲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些，“那，今晚的饭局就照旧。” “这么快又进入工作状态了？”顾才旭倒觉得，还是那个呆呆萌萌的浔小涟更好，“真的可以再逛逛。” “那以后有的是时间。”浔小涟一副认真脸，“就要谈成的事，耽误了就不好了。” “哎，好。”顾才旭也很无奈啊，早知道她是个这样的工作狂，当初也不会让他做自己的秘书，现在倒好，比自己还勤奋，“除了工作，你还有什么想干的？” “吃好吃的，玩毛茸茸。”浔小涟是个非常实诚的孩子，“如果可以涨工资的话……” “涨了工资的话，拿工资做什么？”顾才旭抛出灵魂拷问。 “吃更多好吃的。”看把孩子饿的，“倒也不是现在工作少啦……” “你有什么困难吗？”顾才旭十分敏锐，“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的。” “我母亲……”浔小涟由于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得了被害妄想，在精神病院疗养，要很多钱……” 顾才旭沉默了，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的能力治不了心病，我所知的人与灵也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我能去找人，经济上，岳母……令堂的疗养费用我替你付吧。” “这……真的可以吗？”浔小涟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一句不太对的，却没太在乎。 “可以的。”顾才旭眼神坚定，绝对没有骗她的意思，“你的事情，于我而言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肉麻啊……”浔小涟小声嘀咕，有时候还是想顾才旭变回不说话的毛茸茸，“那……谢谢。” “嗯？”顾才旭一笑，“大声点，我没听清。” “我说——”浔小涟故意说的很大声，“顾总，晚上的饭局，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这只是意外 生意人的陋习，劝酒，不喝酒就不好谈事，到底是谁立下的规矩？ “顾总，到了。”浔小涟看着平板电脑，记录着下周的日程，“您是说那位？” “是，那就是四大四大灵兽之一，东方之白虎，现名为苍雷。”顾亦东看那人的眼神，能猜到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他身边那两位是双生灵猫，他的养女，白猫苍雪，黑猫苍风，都是凰的直系下属。” “容我冒昧问一下。”浔小涟终于忍不住了，“您和凰，到底是……” “她对于我编内转编外一直耿耿于怀。”顾亦东早就猜到她要问，“其实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过我不喜欢寄人篱下罢了。” 浔小涟点点头，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顾总，来，坐。”苍雷说话声音很大，浔小涟暗自吐槽他莫不是东北虎，“呦，换了个秘书？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之前。”相比之下顾才旭显得斯文又稳重，“苍总，别来无恙。” “跟我就别讲这些客套话了。”几千年交情，想来也是熟人了，“小姑娘会喝酒吗？” “今天我陪你喝。”顾才旭接过酒杯，“她胃不好。” 其实浔小涟能喝酒，不过她还是有眼力见的，没多说话。 “老总为秘书挡酒？”苍雷一皱眉，随后大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那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顾才旭明显不是酒量多好的样子，脸已经微红却又满上整整一杯，转头又对浔小涟说，“小涟，多吃点。” 白老虎和长角的大鸟喝着酒，一旁两只小猫埋头不停吃着菜，而在场唯一一个人类，浔小涟，脑补着小猫毛茸茸的样子，已经饱了。 “嗯。”浔小涟含糊答应着，心里想着这家伙可别真醉瘫了，露出大翅膀子她可就要上头条了，“您少喝点。” 结果，顾才旭还是醉了，好在没有露原形，浔小涟一路半哄半拽地，总算是弄回了医馆。 “哥这是喝了多少？”顾亦东去熬醒酒汤了，顾文幸就在这陪着浔小涟照看醉倒的大鸟，“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喝醉。” “啊？”浔小涟难免有些惊讶，“我看他第一杯就有些醉了，还以为……” “工业酒精都不至于啊！”顾文幸急了，搭上他的脉，用灵力探了个透，“不对，这不是醉酒，这是……” “哎，倒是说完啊……”浔小涟就这么看着顾文幸跑去找顾亦东，身边睡死过去的顾才旭却突然动了动，“顾总，您还好吗？” “唔……”顾才旭的视线模模糊糊，只觉得全身奇热无比，“不对……酒……” “酒？”浔小涟仔细一想，又看着顾才旭这幅浑身通红的样子，突然冒出一个不太妙的猜测，“酒……下药了？” 顾才旭无力地点点头，尾巴却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缠上了浔小涟的脚踝：“别……快离开……” “什么？”浔小涟知道这是什么药了，可是，顾才旭一副难受的不行的样子，翅膀和角也逐渐不受控制地长出来，这让人怎么忍心把他扔在这里，“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我……药马上就好了，你忍着点……” 浔小涟想着喝过酒的人不能着凉，就替他拿来被子盖上，又替他顺顺毛，想着这样他会舒服些，只是看着顾才旭这样的表情，浔小涟心中的邪念又萌生起来…… “小涟……”顾才旭的声音软的像水，与工作时的总裁范儿一对比，更加引人犯罪了。 “就碰一下，应该不会怎样吧。”浔小涟士在忍不住，俯下身轻轻舔了一口顾才旭的角，只听他轻喘一声，可爱极了，浔小涟更加克制不住的，“顾总……对不住了。” “别……小莲……”浔小涟乱碰的手突然被擒住，被顾才旭猛地凑上来，一转身按在了他身下，“不乖，你太乱来了。” “等等？”浔小涟挣扎不能，他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公孙莲……”顾才旭在浔小涟身上毫无章法地乱亲，又舔着她的耳朵，往里面吹气，“爱你……” “啊……停下来……”浔小涟连踢带踹，缺根本无济于事，就当她放弃抵抗之际，突然听清了顾才旭说的，“公孙莲？公孙莲是谁？” （凛渊不羡鱼：众所周知，龙有两个……龙子也是。嗯，懂得都懂。） 问何谓续缘 浔小涟赌着气呢，无论顾才旭怎么哄，都是哄不好了。 “小涟，我给你买口红啦……”顾才旭听顾文幸说过，现在的女孩子喜欢化妆品，“最新款的，要不要？” “不要。”浔小涟表示冷漠，“我是说，顾总，现在是工作时间。” “小涟……”顾才旭受了委屈似的，“翅膀给你摸，原谅我嘛。” 顾才旭被浔小涟瞪了。 其实浔小涟也想不明白，本来她知道顾才旭是因为被下药的原因，倒不会太生他的气，毕竟自己也是手欠，但偏偏在那时候听到的那个名字，令她不得不在意。 于是，浔小涟又双叒叕手贱，问了凰。 “公孙莲？顾才旭怎么会告诉你这个名字？”凰这么回复她，让她更起了疑心。 “他和白虎先生喝酒，醉了。”浔小涟如实回答，但也不完全如实，“迷迷糊糊的，我听他叫我这个。” “从何说起好呢……”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凰对这件事有所避讳，浔小涟寻思着要不要算了，“他有一个屋子，从来都不让别人进。” 浔小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地方，就在医馆最深的角落，之前她闲逛到那里，顾才旭就突然出现，把她哄走了。 浔小涟谢过凰，并表示她会自己弄清楚去，尽管凰劝了她，但她觉得这很重要，毕竟，这顾才旭口口声声说对自己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却在那个时候叫别人的名字，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有鬼！ 那时趁着顾才旭烂醉不醒，浔小涟一路小跑溜到那扇门前，才想到这门万一锁着怎么办，那门却一推便开了。 “lucky！”浔小涟窃喜，“我偏要看看……” 突然说不出话了，这满屋子的，挂着数十串玉骰子，正是那种“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中间镶嵌红小豆的玉骰子。 玉骰子后面摆着的，有些是相片，有些是画像，从新到旧，从黑白照片，到水墨画，骰子的磨损程度也能与之对应，最旧的那个，红绳与小豆都已不见，只剩一颗包了浆的玉骰子，浔小涟走进看那颗白玉，成色极好，再仔细一看，却在骰子表面发现了不太清晰的几个字。 一边刻着“公孙莲”一边刻着“顾渊”。 再往后看，各式各样的名字，却都带个“lián”音，在黑白照片之前，另一面刻的都是“顾渊”，到那张黑白照片下的骰子，便成了“顾才旭”。 “浔小涟？”门口传来的声音略带颤抖，“你怎……” “不是！”来人是顾亦东，浔小涟极力掩饰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不起，我……” “算了。”顾亦东就站在这门口，没再进一步，“这里只有才旭哥和你，或是说拥有你的魂灵的人能够进入，也就是说，你总会有知道的一天。” “这……到底是……”浔小涟听到“魂灵”二字，其实心里略微有了答案，“莫非……是转世？” 第一场冬雪 浔小涟完全把之前的事情忘了似的，回到了一开始的工作状态，对所有的流言蜚语和来自顾才旭的关心，置若罔闻。 “小涟，你不开心。”什么都躲不过楚诗诗敏锐的双眼，“顾总欺负你了？” “哪里不开心了……”伪装非常失败，“有点困，只是有点困，今天不想吃晚饭呐……” “小涟……”蓝阙姐显然也发现了什么，“诗诗，我有话单独和小涟说，你稍等一下。” “哎，还有我不能停的嘛？”楚诗诗嘟嘟嘴，自觉地转过身，“讲快点，我饿了。” “小涟，是凰冒犯了你？”浔小涟听到凰的名字，震惊了一下，还是先摇摇头，“那……是顾才旭，你知道了他喜欢你是因为前世？” “蓝阙姐……”浔小涟心虚了，她不敢说不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知道灵武器吗？”得到浔小涟肯定回答后，蓝阙继续说，“我是与灵武器签约的，能活四百多岁的人，人灵联盟建立初期，我是第一任人类代表主席，后来遇见了楚诗诗的前前世，与她随顾氏三人一同离开了联盟，成立了顾氏集团。” “这……前前世，也就是说，蓝阙姐您与诗诗，也是追寻了多世的……”浔小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关系，发生在别人身上，看起来更像是感人的友情，但是…… 但是当时，听到顾亦东回答她说：“是，前世，哥哥她追寻了您，二十二世。” “请不要用尊称叫我。”她心中没有半点感动，甚至感到莫名的愤怒，“我并不是您的长嫂，小顾总。” 后来，顾亦东答应她不将此事告诉顾才旭，浔小涟也假装没有这回事，只是与顾才旭保持了距离。 “对不起，我实在无法接受转世续情的事。”浔小涟内心是矛盾的，“虽然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发生在我身上……” “会觉得自己是替身，为了别人而活，是吗？”蓝阙替她组织了后面的语言，“上一世，诗诗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于是现在，我就再没强求，与她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蓝阙真的很了解她的想法，“我会再好好思考的，毕竟这也是……” 这时，浔小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浔夜阑。 “浔小涟，妈出事了！” 电话里是急促到带点哭腔的声音，浔小涟道了声失陪，打上车一路赶。 偏偏下起了风雪，路上越来越堵，眼看车流几乎不动，雪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浔小涟在后座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姑娘，别急，等这个红灯过了，我带你抄小路去。”出租车司机看出浔小涟的心情，温和地安慰她，“你还年轻，要好好的。” 浔小涟哽咽着点点头，努力止住眼泪，扶着车窗往外看，手碰到玻璃的地方却很快起了雾气，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一片模糊的光点，勉强能猜出是路灯还是车灯。 终于熬到了病院门口，浔小涟一下车，就踩着薄薄的雪飞奔去，几次差点滑倒，终于看见了浔夜阑：“妈妈呢？” “妈她……”浔夜阑眼圈是红的，像是大哭了一场，“妈……走了……” 如果能遗忘 浔小涟独自走在下着大雪的小路上，不知道去往哪里，她逃跑的时候，顾夜阑也阻拦了她，她大喊着，哭得撕心裂肺，狼狈地挣脱，她接受不了的事实。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手里还攥着那张纸，那是母亲最后的遗物，她纠结了许久，最后把这被她握得皱巴巴的纸条用她颤抖的双手摊平，用她哭到模糊的视线阅读。 “小涟，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曾是个医生吗？”字迹勉强能看懂，虽然有不少涂改，“可是，我明明能治各种各样的……却治不好这个家，也没能治好自己……” “小涟，你相信灵吗？”十分熟悉的一句话，但浔小涟不想去回忆另一个说过这句话的人，“我……是神灵的医生，你的父亲，曾是能看见神灵的人，他能感知到灵的……于是请我救它们，我的血……” 后面有好长一段是难以分辨的。 “小涟，我们的祖上，有一支是医圣的后人……”看到这里，她的心咯噔一下，“我想，这样的能力也许你也有……去找灵……灵比人好……” 再往后就完全看不出是字了，最终却是清清楚楚端端正正的“小涟，对不起，再见。” “妈……”小涟捏着那张纸大哭，哭到发不出声音，蹲在马路牙子上颤抖，然后突然站起来把纸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像看猛兽一般恐惧地盯着它，又像捡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拾起，揣进怀里捂着…… “可是……灵……哪里比人好……”浔小涟扶着电线杆无力滑下，她好累啊，她闭上了双眼，放任着自己倒下，让那大雪覆盖住自己的身体吧…… 她以为自己就这么被冻死了，因为再醒来时，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可惜并没有。 她还活着，被绑缚起了双手，捆在一把椅子上，万幸的是衣服还完好，也没有被施暴了的感觉，可是这里，完全不像是正常罪犯关人的地方，倒像是戏剧里的古堡之类…… “呀，美人儿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色的巨大蝙蝠翼，“还记得我吗？” “德古拉……”这下浔小涟算是明白了些，吸血鬼的确是要住古堡的，“要杀要剐就别磨叽，要钱没有，贱命一条。” “今天的美人儿怎么火气更大了？”浔小涟的脸色更臭了，“哎，拉着个脸，跟死了娘似的。” “老子就是死了娘了！”浔小涟抬起脚踢在德古拉胸口，哭红的眼睛流露出要杀人一般的狠戾，“你特么有意思吗？啊？！” “生气的样子也好美呀！”这德古拉偏偏就是个贱人，“美人，再踢我一脚嘛～” “滚！”浔小涟抬起脚，直接冲他脸上来了几下，“老子不喜欢没毛的翅膀！” “诶，我有绒毛的哦！”大黑翅膀硬是往浔小涟的身上蹭，“美人～” “啧！”浔小涟别过脸表示不想理他，“你丫的有种杀了我，没种就别把我绑在这，老子急着去寻死呢！” “美人怎么能寻死呢？”德古拉的手攀上了浔小涟的脸颊，长长的指甲拨弄着她的唇，“这么难过的话，不如让我帮你忘了这些，把所有让美人难过的都忘掉吧！” （凛渊不羡鱼：好了好了我知道要对女主好一点，接下来咱们虐男主吧。） 她是浔小涟 浔小涟没回医馆，顾才旭以为她还在赌气不想见自己，可第二天她没来上班，顾才旭觉得这不是她赌气会做出来的事了。 “小涟她……”蓝阙也发现了小涟没来，“昨天下班后我们一起走的，她接了个电话，很急地跑了，好像是家里的事……” 顾才旭二话没说，推了一整天的工作，找到了浔夜阑的住处，他知道，浔小涟要是还有另一个地方住，只能是这里。 敲了半天门，才开了一个小缝隙，开门的个一身疲惫的青年男子，眉眼和浔小涟有几分相似：“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浔小涟的……朋友。”顾才旭在“上司”和“男友”之间斟酌再三，还是选了个中间值，“她没来上班，我担心她。” “抱歉，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了……”浔夜阑摇摇头，“她得知母亲去世，一时间无法接受……跑了，我没拦住她……” 顾才旭谢过浔夜阑，前往浔小涟母亲自杀的那家精神病疗养院，这时，蓝阙来电话了。 “我占卜了一下。”电话那头是不安的语气，“浔小涟她……在很远的地方，情况十分糟糕，因为……” “什么？”顾才旭听完蓝阙的占卜结果，差点气出原型，“带上你的罗盘来，我需要更详细的方位。” “知道了。”蓝阙的天机盘，由黑龙的角作指针，龙鳞作盘，不但能战吉凶运势，还有寻人找物的能力。 二人横跨日界线，又找到了半夜，直到定位确认在一座阴暗的古堡，顾才旭彻底明白了这一切：“德·古·拉！” “嘘——我才刚把美人儿哄睡呢。”红色的眼睛透露出几分邪恶，“还请不要……” “你对浔小涟做了什么？”顾才旭可顾不上那些，一把推开德古拉闯进了古堡，“我再说一遍，浔小涟不是liem，更不是你的血仆！” “哦？”德古拉眯起双眼，“那可要看看她怎么认为了。” “小涟！”顾才旭直奔向卧房，将浔小涟抱起，却被她无情地推开了，“小涟，抱歉，我来晚了……” “你是谁？”她的眼中暗淡无光，“我不是小涟，你认错人了。” “liem，过来。”听到德古拉的声音，她仿佛很高兴似的，扑到德古拉的怀里，“乖。” “小涟，你……”顾才旭吃惊，最后瞪向德古拉，“德古拉，篡改记忆是禁术，我劝你好自为之！” “主人，他是谁？”她管德古拉叫“主人”，这绝对不是以往浔小涟能做出来的，“这位先生，我重申一遍，我叫liem，不是小涟。” “小涟，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蓝阙冲进来，天机盘指向机凶之象，“顾总，小涟这是被删除了大段的记忆之后的表现，而且，还被加入了不属于她的思想。” “我也不认识你。”浔小涟摇摇头，对德古拉道，“主人，我不喜欢他们。” “嗯，我也不喜欢。”德古拉一笑，前者浔小涟走回房间，古堡里有他的法阵，顾才旭要是在这里出手，很难占优势，“我的liem。” “她不是你的liem！”顾才旭冲上去扼住德古拉的脖颈，任由法阵腐蚀着他鼓动的双翼，“她是浔小涟，不属于任何人！” 月下又一梦 后来，在顾才旭与蓝阙彻底处于劣势之前，顾亦东和顾文幸赶来，击破了古堡法阵，救出了伤重昏迷的顾才旭和奄奄一息的蓝阙，也将浔小涟带了回来。 “小涟！”这是顾才旭醒来后第一句话，“小涟呢？” “路上她闹，我下了点安神香。”顾亦东把顾才旭按回床上，“先好好养你的伤，她的事文幸在想办法。” “篡改记忆的破解方法？”顾才旭显然一点也不放心，“从未有过这样的案例。” “我知道。”顾亦东瞒不过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她就一直这样了，但是……” 二人都沉默了，顾才旭和肇事者拼过命了，浔小涟也带回来了，接下来确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另一边，捡回一条命的蓝阙抱怨着自己作为不挂名创始人还要帮某总裁卖命追妻，又听见隔壁睡醒来的浔小涟在闹，不过她可没力气管这些，侧躺下看着空荡荡的墙壁：“诗诗……”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浔小涟。”吵闹声的源头不知疲倦，“我叫liem，是吸血鬼德古拉先生的血仆，我不认识你们。” “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liem就liem吧！”顾文幸都有些恼了，这家伙根本不听人说话，“我的意思是，你被德古拉洗脑了，被骗了！他才是坏人！ok？” “不理解。”对面人丝毫不动摇，脸上如机械般毫无感情，“我要去见主人，我不相信你们。” “文幸，小涟。”门口传来顾才旭不算响的一声，“辛苦你了，文幸，怎么样？” “记忆篡改幅度极大，从未有记载过这种情况，照理说那家伙应该遭到反噬命不久矣才对。”顾文幸对浔小涟的现状感到十分头疼，“主要是，中枢神经伤害造成她的情感麻木期，少则一周，多则……我需要更多参考。” “我知道了，让我和小涟单独待一会儿。”顾才旭颔首，不着痕迹地叹口气，“亦东，联系联盟总部，申请最高资料库权限，搞定了三足金乌，总该要点报酬的。” “你这会儿倒是不计较了。”顾文幸苦笑，“小涟现在没什么攻击性，但你最好留个心眼，现在的你再受不得二次伤害了。” “把我当什么了？”顾才旭摆摆手，转身看向浔小涟，“我亏欠她的，真的很多。” “你知道了？”顾亦东走出门的脚步顿住了，“小涟她进了那里的事……果然瞒不住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空间我能完全感知。”顾才旭随手一个法术，关上了门，“小涟，我们重新开始，也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无神的眼睛，既没有耍小聪明的圆滑，也没有玩弄顾才旭翅膀时的调皮，的确不想她，反而让顾才旭想起，与第一个“她”的最后那段时光，那双起了雾，积满灰的眼睛，再多的泪也隔着一层白纱，怎么也看不真切。 “不管你是公孙涟，liem或是浔小涟……”顾才旭不顾她的反抗抓起她的手，“我喜欢你，不因为你是谁，我喜欢你，因为是你。” （凛渊不羡鱼：回来啦，满血复活，完全没问题的说！大家可以放心的是浔小涟的记忆会回来，但这都是之后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顾总追妻！） 且就当初见 “抱歉，我觉得你的行为不像是‘喜欢‘的表现。”浔小涟毫不动摇地直视顾才旭，倒衬得他心虚，“我对你的第一印象，私闯住宅，很不礼貌。” “你礼貌吗？”顾才旭又觉得，这的确是那个浔小涟，爱讲歪理已经刻进了dna，“我是说，至少你听我说完。” “你喜欢我，与我有何相关？”浔小涟因为身高差，只能仰视顾才旭，可这会儿气势上，却像是高过了顾才旭不止一个头，以前多少顾及了地位差距，浔小涟从不会这样看他的，“重申，你们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权，请让我回去找我的主人德古拉先生。” “德古拉已经死了！”顾才旭编了个谎，“现在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了！” 浔小涟呆住了，顾才旭也意识到自己头脑一热说了很过分的话，就看着浔小涟突然两眼一閤，倒下了。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与她被改写的认知相冲突的话？”顾文幸赶回来时，浔小涟已经躺了半小时了，“她现在处于机械化的思维，没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尤其是被强行植入的思想部分。” “那现在怎么办？”顾才旭垂着眼，不知所措，“她什么时候能醒？” “度过本应是思想麻木期的这段时间。”顾文幸也一脸苦恼，“我加把劲，能控制在一周左右，但是……你对她说的那句话，将对她接下来的思想造成极大影响。” “你是说……”自己说的话在顾才旭大脑中无限回响，他觉得这将会成为他这段时间最大的噩梦，“完了……” “所以……”顾文幸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对她说的到底是……” “她一直管德古拉叫主人……我……”顾才旭现在的表情简直像极了犯错误的孩子，“我骗她说德古拉死了，还跟她说……我说……我就是她的主人了……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这……” “妥妥的反派发言啊……”顾文幸都忍不住吐槽，“这可就麻烦了……因为，解除记忆篡改的唯一方式，就是在令被篡改记忆者，完全不相信被改写进的那段记忆，然后亲手杀掉施术者。” “矛盾了……”顾才旭倒是不惊讶顾文幸察阅资料的能力，联盟资料库的收藏是最齐全的，而找资料这件事，大概又是交给顾亦东帮他了，“没办法了……一个谎言只能以更多的欺骗来掩饰，接下来的我，只能好好扮演那个反派咯……” “你倒是很有自觉啊……”顾文幸无奈，眼下的确再难找到更好的办法，看来他又得继续泡资料库了，“结论是下次把嫂子护好点，别再弄丢了。” “我难道不知道吗？”顾才旭皱眉，“可是……说着容易，人类却终究无法和灵族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顾文幸笑了笑，拍着顾才旭的肩，“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若是仅以生死来论殊途，即使是玉骰子也有消亡的一天，但也有留下来的，无形的东西，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顾才旭轻握住昏睡中浔小涟微凉的手，在指尖上如落花点水般留下一个流连的吻，“我知道的。” 是你或是她 蓝阙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到处走走，问顾文幸能不能去看看浔小涟。 “也行，她刚醒过来……”顾文幸面露难色，“但我怕你看到些不该看的……” “主人，请问……”浔小涟醒来后，果然是被顾才旭那句话改变了认知，“您需要liem做什么？” “首先，从现在起你不叫liem了，叫浔小涟。”这段时间里顾才旭做足了心理准备，台词也是斟酌再三的，“然后，不要叫我主人，叫顾才旭。” “好的，顾才旭。”浔小涟点头，如今的她，顾才旭说什么都会听的，“那么……” “乖乖在这里等着。”这就是唯一的命令，“饭会按时送来，我去上班，你等我回来。” “是。”浔小涟答应，脸上略有不解，“您没有其他的事要吩咐？” “没有。”顾才旭披上外套，“不要用‘您’。” “好的。”浔小涟为顾才旭系好了领带，送他离开，然后一直坐在床沿等着。 顾才旭离开医馆后，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擅长面对，这样的浔小涟。 往后的日子里，顾才旭都得这样，面对浔小涟的时候要作出更高的姿态，把这个角色演到底，一想到这个，他就很难不头痛。 “哥，你有没有想过？”闲聊的时候，顾文幸问顾才旭，“就做一个高冷霸总，现在的嫂子也许会喜欢？” “难。”答案就一个字，“也不是没想过，但光是像现在这样强势一点，我就很累了，我可不想在家也摆总裁架子。” “你试试嘛。”顾文幸托着腮，“这方面，我比你要懂。” “懂什么懂，你有对象吗？”顾才旭一语道破天机，“看你的书去。” “好好好，你个老婆控。” “蓝阙？”这天楚诗诗刚踏进公司，看见前台熟悉的身影，像她飞奔去，“我好担心你啊，十天了……” “我……没事。”蓝阙轻拂过楚诗诗的长发，心中又激起一番感动，“嗯，晚上再一起去吃火锅吗？” “好啊！”楚诗诗高兴极了，却又想到，“可是，小涟……” “小涟她啊……”蓝阙欲言又止，不想骗她，却又难以解释真相，“她家里有事，一时半会回不来，还是……” “我知道的。”楚诗诗难过的神情尽显再眉眼间，“那……今天还是不吃火锅了……” “好，等小涟回来，一起吃。” 浔小涟一直在床边坐到了顾才旭回来，除了吃饭以外什么都没干，这又是顾才旭意料之外的。 “你……怎么不做点自己的事情？”顾才旭转念一想，现在的她虽然有些情感，但终究还是缺失记忆，对她来说的自己的事情，的确很难说一定会有，“非得我告诉你做什么？” “是的。”浔小涟明显是累的，眼里满满的疲倦，“你说等你回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以及，饭我都吃完了。” “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顾才旭处于一时间接不上浔小涟的话，鬼使神差般就采用了顾文幸的建议，“明明这房间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居然坐了一整天，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看书，听歌，玩手机，就算是睡觉，也不可能在这坐着！” “我明白了。”浔小涟似乎完全不觉得他这样的语气有什么问题，甚至确实如顾文幸所说，乐在其中，“我可以学。” 想要更懂你 “我出门了，你还是在家等着。”第二天，顾才旭已经熟练掌握了和浔小涟的说话方式，“你爱干啥干啥，不许干坐着。” “明白了。”今天的浔小涟会笑了，还是认真地给顾才旭系上领带，“一路走好。” “女人，一路走好可不是在这种时候说的。”顾才旭再次尝试霸道总裁人设，“我出门的时候，只要说再见。” “再见。”浔小涟的眼神是天真的，让顾才旭一度动摇恢复她记忆的决定，“那么，我会好好等你回来。” 离开医馆，顾才旭才收回他那三分冷漠三分漫不经心的眼神——假装高冷太难了，他开始意识到刚才那一刻的动摇。 “小涟的过往对她的伤害很大……”顾才旭自言自语，“也许……也许在那些事之前，最纯真的她，和现在的她更接近吗？” 不知不觉，走到了浔夜阑家门前，顾才旭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是你？”浔夜阑看见来人是顾才旭，有一点惊讶，随后释然，“果然，你不只是小涟的朋友吧？” “这么说也没错……”顾才旭无法反驳，“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小涟过往的事吗？” “今天不太方便。”浔夜阑苦笑，“有客人在。” “嘲风？”屋中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是狴犴？”听到有人叫自己本命，顾才旭愣了一下，看见那人才明白，“你这是……” “办点公事，我现在是人灵联盟执法人员。”狴犴浅笑，“在人类社会的名字是方政，你知道傀儡师，我和她搭档。” “那我来的的确不是时候。”顾才旭摆摆手，“下次可得一起叙个旧啊。” 两人又寒暄几句，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顾才旭就道别了方政和浔夜阑，独自离开了。 “算了。”顾才旭轻叹，正值大寒，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透不过凛冬带着冰渣的风，“就算不知道她的过往，我还能创造她的未来。” “小涟还是没回来啊……”午休的时候，楚诗诗趴在蓝阙肩膀上嘟囔，“完全联系不上。” “也许是在忙，还是不打扰她为好吧？”蓝阙想着办法解释，“顾总都没请临时助理，说不定他比我们还在乎。” “这倒真是。”楚诗诗笑着，却突然收起笑容，话锋一转，“蓝阙，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小涟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蓝阙心虚，努力不让她看出来，“我是说，我要是知道的话，当然会告诉你啦……” “哦……毕竟你之前不在的时间和浔小涟不在的日子只差了一天。”楚诗诗很认真地说，“而且……我总觉得你在瞒着我什么……” “被你发现了啊……”蓝阙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我其实……中了十万的彩票，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你。” “哇，蓝阙姐！”楚诗诗猛地扑到蓝阙身上，“发达了都要瞒着我，太狡猾了！” “哎，你想要什么，都跟我说。”为了隐瞒浔小涟的事，只能破费了，“今天晚上去吃大餐！” “我回来了，还不来迎接我？”回到家，顾才旭又得继续摆架子了，这次浔小涟的确没干坐着，她认真地看一本书，“在看什么呢？” “欢迎回来。”浔小涟放下书，替顾才旭放好包，“在看《总裁总裁爱上我》。” “这……总裁文？”顾才旭莫名尴尬，“这不是蓝阙之前在看的书？她怎么落在这了……” “这本书挺有趣的。”这次看到浔小涟的笑，顾才旭感到无地自容，“男主人公和你有点像。” “……”顾才旭内心否认三连，奈何百口莫辩。 这是命令吗？ “出去散步？” “出去散步。”浔小涟醒来已经一周了，顾才旭觉得该带她出去走走，“每天在这里看书，不腻吗？” “倒是不腻的。”浔小涟实话实说，因为如今的她记忆里没有那些其它好玩的事，所以根本没有这些概念，自然不会腻，“但是我觉得可以，出去散步。” “那换身衣服，我在门口等你。”顾才旭说着，走到门口，“别让我等太久了。” “真要带嫂子出去？”顾文幸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可听凰说，人类那边的主席亲自出马抓捕德古拉，现在还没个结果呢。” “几百年都没人敢碰的禁术，他也是活该，不过这个阵营是未免有点大费周章了。”顾才旭叹气，“也对，现在的情况，他们是想顺着德古拉把他们一锅端吧。” “就算这样，你还是要……”顾文幸皱眉，顿了顿接着说，“好吧，我们会帮你，但……还是谨慎为好。” “放心。”顾才旭轻锤一下顾文幸的肩头，“我还有外援。” “我换好衣服了。”身后的门缓缓打开，“顾才旭，我们去哪？” “去商业街。” 周末的商业街，就算说不上摩肩接踵，那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好巧不巧的是，楚诗诗和蓝阙今天也在商业街。 “蓝阙姐，我好像看见顾总和小涟了？”楚诗诗一向敏锐的感官总能注意到一些细节，“停一下，我在看一眼……” “你这是过度想念小涟，出幻觉了吧？”蓝阙心头一紧，不敢多想，“哎，那边是不是新店开张，生意好好呀！” “啊，人这么多，完全找不见了……”听到楚诗诗这句话，蓝阙反而松一口气，“嗯？哪里新店开张……那是我和你说那家网红店啦，走走走，今天要把你中彩票的钱花光！” 另一边的顾才旭那也是心惊胆战，他也怕浔小涟被楚诗诗认出来，拽着人就塞进了小巷子里，弄得浔小涟一脸茫然。 “稍微绕个路。”只能这么解释了，“刚才拽的太急，没伤到吧？” “没……啊！”浔小涟抬起手，手腕上蹭破了皮，“这个没关系的，不疼。” “消个毒。”顾才旭托起浔小涟的手腕舔了舔，“好了。” “好了。”昏暗的小巷里，另一个声音从顾才旭的背后响起，“找到你了。” “德古拉！”顾才旭敏捷地转过身，掐住了他的脖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 “德古拉……主……这是……”与被更改的记忆相悖，浔小涟一事件陷入了混乱，“顾才旭……这到底……为什么他还活着……我……” “浔小涟！”顾文幸从屋顶跳下，顾亦东紧随其后，“别犹豫，相信我们！” “你们？”德古拉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但完全没有慌张的样子，“先打得过我们再说吧！” “抱歉啊。”一个女声从巷子那头传来，“傀儡师孙荟，你的那群同党已经被我的小家伙们处理了。” “哎，你这可欠了我人情了。”方政从傀儡师身后走出，“接下来，这家伙要怎么办？” “浔小涟。”顾才旭稳重而有力的声音叫醒了混乱中的浔小涟，“杀了他。” “这是……”浔小涟颤抖着手，犹豫地接过顾文幸递来的刀，“这是命令吗？” “这是命令。”事实上，顾才旭那里忍心让浔小涟亲手杀人啊，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让浔小涟的记忆一直不完整，“浔小涟，杀了德古拉，这是命令！” “是！” （凛渊不羡鱼：看到了吧，打团的重要性。） 如果要选择 “嘶……这是来迟了一步？”人灵联盟人类方主席，安初尧，因为特殊的契约能力，是一个活了上千岁的人，“都死了？” “没，他的党羽都只是击晕了。”孙荟平淡地答，“您知道，杀死德古拉那是必要的，” “我们不计较这些。”补天神玉，青玉夏莹，是安初尧的师父及伴侣，“凰嘱咐过，如果遇到浔小涟，就带她一起回总部。” “她昏过去了，就在刚刚杀了德古拉后。”顾亦东领着他们进了顾才旭的临时结界，“哥和文幸在照顾她。” 简单地了解了情况，顾才旭同意带浔小涟去联盟总部：“不过，只是为了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我有全部知情权。” “好。”夏莹浅笑道，“她的转世吧？你算是我见过最痴情的灵了。” “说来，玉骰子的事，还得谢谢你。”顾才旭将昏睡的浔小涟交给了联盟的人，“这次……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下这段感情了。” “该走了。”安初尧插了句话，“师父以前也有这个想法，毕竟她据说也是追寻我的转世而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转世什么的并不是你爱她的唯一原因吧？”夏莹抬手请顾才旭一行人先，“她有很多值得你放下那个最初念头，喜欢上她本身的原因，不是吗？” 联盟总部诊疗室外，顾才旭一直回味着夏莹与安初尧的那一席话，其实顾才旭比夏莹年长，当初青玉堕入凡间，被顾才旭他们九位龙子捡到，自己也算是她的启蒙老师，结果现在倒反被她教了，不得不说，活太久辈分都讲不清了。 “顾才旭！嘲风！”凰满脸愤懑不平的样子，从诊室走出来，“你对浔小涟做了什么啊？” “啊？”刚还在沉思中的顾才旭被她突然一叫，满头雾水，“什么，浔小涟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凰眉头皱的不顾才旭还紧，“她怀孕了！” “什么？”刚去倒水回来的顾文幸听到这个消息，下巴差点没被惊掉了，“不是，这……” “难道是……”顾才旭攥紧了拳头，“德古拉这个……” “你总不能去鞭尸了……”凰一摊手，“说实话，我倒是不介意，医圣血脉好不容易有了后人。” “我介意！”顾才旭蹭的站起身，直往诊室走，“浔小涟也介意啊！” 打开诊疗室的门，雪白的屋子里一张不算大的病床，浔小涟穿着雪白的长袖与外套，半倚在床头。 “我不喜欢病号服，凰给我换上了这套。”浔小涟的声音很轻，“顾才旭，她还在。” “谁？”顾才旭走近，却又突然不敢触碰她了。 “那个被洗脑了的孩子。”浔小涟无力地垂着眼眉，仿佛雾中幻影，轻轻一碰便要消亡，“她和我并存着，一切我都知道了。” “对不起……”顾才旭只能这么说，“浔小涟，你肚子里的孩子……” “顾才旭，我想知道你爱的是谁。”浔小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只告诉你，我不是你等了几千年的那个公孙莲，也不是那个对你唯命是从的孩子，我叫浔小涟。” “我爱的就是你，浔小涟。” 谁来同情谁？ “那孩子很喜欢你。”浔小涟说的是她的另一个意识，“但是我不喜欢她，因为她对你的话没有不听信的，不像是个人。” “是我的错。”顾才旭低头，“可能是……因为我对你的记忆二次篡改，导致尽管消除了德古拉那部分，还会留下……” “那用同样的方法呢？”浔小涟抬眼，如锋芒般的目光直穿透了顾才旭的血肉，“现在我也完全不相信那些事，是不是只要你……” “浔小涟！”顾才旭忍不住，随后意识到浔小涟身体虚弱，又放轻了声音，“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抱歉，我觉得我现在的精神有点问题。”浔小涟微微扬起嘴角，像是在冷笑，“最近发生了太多……怀孕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打掉吧，孩子是无辜的，生而不养是不负责任，还不如在犯下错误之前解决掉。” “那我呢？”顾才旭眼中徘徊的泪，浔小涟看得一清二楚，“谁来对我负责任？我做了这么多，你就算出于同情，给我一点机会好吗？” “我同情你，谁来同情我？”浔小涟转过头，不去看顾才旭的表情，“还有，你怕不是以为怀孕是德古拉干的吧？” “啊？”顾才旭心头一紧，“那是谁？” “是你的。”浔小涟讲出这句话，长舒一口气，“那天的事你难道忘了？” 顾才旭想起来了，一时哑口无言，房间里充斥着寂静的空气，门口的凰看不下去了：“顾才旭你看看你，女孩子是你这么追的吗？我看对人家不负责任的是你吧！” “凰，不必和他讲这些。”浔小涟抬手，“我退出顾氏，加入联盟，你看我有机会吗？” “小涟，你……”顾才旭咬着嘴唇，几度欲言又止，大概是在斟酌着什么，“你非要做到这么绝？” “如今闹成这样，我可没脸再待在那里了。”浔小涟比顾才旭淡定的多，“联盟不是什么坏去处，你说呢？” “主观上我很欢迎你。”一向坚定挖人的凰犹豫了，“小涟……你再考虑一下，我在外面吃，有事可以直接叫我。” 当所有人都退出这个屋子，诺大一间诊疗室，浔小涟只有四面干净的白墙作伴，她便再没有力气扬起她那倔犟的下巴，将整张脸埋进了被子里，不敢面对这片洁白。 “妈妈那时候，也是这么度过的吗？”黑暗中，浔小涟想着，“她还没有这么软的床，也没有等在门口的人，而决定将她送进那里的，正是我和哥哥……” 无声地啜泣着，浔小涟侧躺下来，试着让自己冷静，可越是安静下来，越是被一种巨大的恐惧拖拽向某个深渊。 “那个……你还好吗？”一个声音从脑海里响起，“你还好吗？另一个浔小涟？”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好了？”浔小涟有气无力，“我说，我们俩这样互相称呼，不别扭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的确没有什么自主的思考吧？”那孩子小声道，浔小涟现在只能听见她的声音，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用她的嘴讲出来，或者仅是心声，“你……真的要杀了我吗？” （凛渊不羡鱼：上一章忘了说了，解释一下，有一些客串角色，比如夏莹和安初尧是《玉灵记》的角色，孙荟、方政（狴犴）在《魍魉斩》中出现过，顺带一提，以后会有一本以他们和另一位角色为主角的，凰和凤则是某没过审的《凰凤传》主角，以后会想办法完成这个故事，还有就是如果看过《玉灵记》的话，会发现我作品里的人际关系有很多“前世今生”的联系，这里就不多提了。） 一切从头来 “小涟，你真的要走嘛？”楚诗诗拽着浔小涟的袖子，最后还是帮着她收拾好了东西，“你……可要多回来看我嘛……” “嗯。”浔小涟并不想回来，但楚诗诗毕竟与这一切完全无关，她不该因为这些让楚诗诗难过，“不是太远，周末还是可以一起逛街的。” “说到逛街……”楚诗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蓝阙中彩票了，我唔……” “扯太远啦，今天是来给小涟饯行的。”蓝阙一脸核善地从身后捂住了楚诗诗的嘴，浔小涟也猜到了个十有八九，只能说真是辛苦她了，“小涟，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找我的。” “知道了。”浔小涟微笑，拿起不算多的家当转身，“常联系。” “嗯，常联系！”楚诗诗的声音听着像要哭出来了，“可不要忘记我啊！” 浔小涟走得一步三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人不停挥着的手，她反复想到顾才旭，他要是来送行，会发生什么呢？浔小涟不敢笃定，好像一见到他情绪就不受控制，是因为失忆时的事，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左右了她的感情吗？还是因为…… “小涟，和朋友道别了？”凰在门口车里等着浔小涟，见她去了这么久，大致也知道是什么原因，“身体还行的话，今天可以带你熟悉一下工作。” 距离恢复记忆已经过去小半个月，由于身体一直不稳定，浔小涟腹中的孩子一直没有处理，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浔小涟竟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圆起来。 “啊……没问题的。”浔小涟心不在焉地回答，“我问一下，打胎……” “你现在还不行。”其实凰并不是那么懂医，只是有些私心，“要不然还是留下来呗，大不了我和凤帮你照顾。” “我果然还是想放下过往，一切从头的。”浔小涟将头靠在座椅背上，合上双眼，“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重新活一遍，这样也许可以避免很多伤害，也许可以救妈妈，还有哥哥……” “没关系。”凰轻叹一声，“那我就再不提任何关于你以前，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医圣血继承者浔小涟，是我们联盟总部的人，我灵族主席凰罩着的人。” “嗯。”听了这样的话，就算是浔小涟也感到振奋了许多，“那么今天开始要在新岗位上加油了！” 这些天浔小涟意识中那另一个家伙一直在，但她话的确很少，也几乎不在有外人的时候出现，浔小涟意识到别人完全发现不了那孩子，所以就在独自一人时与她聊天当作排解孤独，再没提过要怎么把她弄走的事。 “下来吧。”让凰给打开车门迎下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联盟接班人呢，“带你认识一些同事。” 浔小涟虚扶着凰的手，走下车，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她还是想感叹联盟大厅的装潢，前些日子一直闷在诊室里，尽管干净整洁，却没什么颜色，她自知自己是个俗人，还是更爱这些富丽堂皇。 “凰，我觉得在这里我会过的很好。”浔小涟发现自己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是说工作。” “因为没有顾才旭？”凰调笑道，又想起自己刚承诺过不提她以前的事，“我是说，因为摒弃了过往的杂念，涅槃重生了？” “涅槃重生那是你们凤凰才能做到的嘛。”浔小涟发自内心地笑了，向前迈步，“我这个人很简单，好好工作，好好赚钱，能吃得饱养得起自己，就叫过的很好，至于其它的，不必要的就不要好了。” 包括爱情，不必要的就不要好了。 该不该心软？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当然大前提是浔小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每天工作量不大又很新鲜，除了有时候要“放血”，大多数都是搭把手帮个忙的打杂活，有时候空下来还能听夏莹讲讲故事，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和那孩子进行一些没有营养的对话，日子过的算充实。 “呀，今天真是有点忙……”浔小涟伸了个懒腰，偶尔遇上太忙碌的时候，她倒也不觉得厌烦，“晚上多吃点肉。” 突然一阵晕眩，起初她还以为是意识里并存的那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旋即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她冲进厕所门都没关就吐，吐到昏天暗地眼冒金星，突然发现自己的肚子真的鼓了起来——显孕了。 “小涟？你怎么……”来厕所借着镜子补妆的凰发现了扶着墙试图往外挪的浔小涟，赶忙上前扶住她，“孕吐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多谢了。”浔小涟用尽全身力气挤出这三个字，然后力竭昏睡去了。 “医圣血的人怀孕过程比一般人更痛苦……”凰抱起浔小涟往医务室赶，“浔小涟，我是不是有点自私……为了借医圣血帮助灵族复兴……” 浔小涟醒来时，晕眩已经好些了，病床边上有一把椅子，似乎凰才离开没多久，还留了张字条说她去给浔小涟带饭，让浔小涟醒来先喝点水。 “想吃酸的……”浔小涟想到这是怀孕的反应，使劲儿摇摇头，一杯温水灌下肚，凰还没来，她就下床走了走，“在这附近走走吧，医务室倒没进来过，毕竟平时需要药物都不缺。” 浔小涟走的很慢，明显是还顾及到了腹中的孩子，走了走觉得没力气，就在一扇看起来像储物间的门上靠着休息了一会儿。 “这是……的报告……关于……”有谈话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灵族……魔灵化……医圣血……” 浔小涟听到“医圣血”，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却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偷听，赶紧远离了这扇门：“在这种地方谈的话，哪能是正经事嘛？” “是你在外面听？”刚想溜走，门吱呀地打开了，里面那个声音听着有点熟悉，“浔小涟……该说是好久不见吗？” “朋友？”另一边是一个年轻女子平淡的声音，这个声音浔小涟是第一次听到，“没关系，我们要收集的信息都完成了。” “认错了吧？”浔小涟不敢回头，掐着嗓子，脚步越来越快，“我有急事，恕不奉陪。” “哎，浔小涟？”那人想上前去看，追了几步又停下来，“让临月将军见笑了，也许她没认出我。” “我看你们不只是朋友。”屋里又走出一个白发的青年，“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医圣血继承者吧？” 浔小涟是一路小跑回到的医务室，见她一下子脱力瘫倒在病床上，把打饭刚回来的凰下了一大跳：“小涟，你刚做什么去了？” “顾才旭怎么会在这？”浔小涟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好，“我刚才好像碰见他了……” 逃避不了了？ “浔小涟！”顾才旭匆匆别过那两人，赶着一路寻到了医务室，“浔小涟，你逃什么？” “嘘，人已经睡了”回答他的是凰，“她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和我讲，一会儿她醒了我再传达给她。” 这当然是浔小涟想出来的计谋，她不想和顾才旭说话是真，想听听他的想法也是真，所以干脆装睡，让凰帮她应付。 “她最近怎么样？”顾才旭的声音听着犹犹豫豫，“孩子……我是说那个……” “我没让她打掉。”凰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你知道，医圣一脉孕期比一般人难熬，生育也存在着一些……危险性。” 浔小涟听见顾才旭沉默了，半晌才道：“小涟她在乎事业，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就听她的，你别说是我的意见，她要和我较劲就不好了。” “谁会和你较劲咯？”浔小涟腹诽，继续躺在那一动不动地听。 “我找到了可以替代医圣之血的东西。”浔小涟竖起耳朵听，心说自己莫不是要失业了，“这样你是不是就不必只指望着小涟的后人了？” “之前研究半天都没有成果的，果然因为爱情……”想到浔小涟还在听，凰戛然而止，“其实我不是没有nb，比如说让她与灵武器签订……” “不行。”斩钉截铁的拒绝，“这不也是有危险的？” “这不是有你这nc了嘛？”凰双手一摊，“现在我知道了，爱情还能促进某些情种儿的工作积极性。” “爱情个毛线球啊……”顾才旭一提到这个就丧，“小涟都不要我了，我太难过了。” 小涟愤懑不满，谁要过你啦？不就是把我当成那个什么公孙莲的替身嘛？还把yy当现实，还趁人失忆玩霸道总裁角色，还提上裤子就忘…… “哎……不说了，我还有事情要办。”顾才旭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小涟，你在听的吧？” 浔小涟吓得差点就露馅儿了，好不容易憋到凰示意她顾才旭已经走了，她按耐不住猛地坐起来：“他发现我醒着了？怎么发现的？” “我也不知道。”凰如实说，“要么就是他自己臆想的，好在你没破功。” “就算他发现了。”浔小涟得意地一笑，“只要我不回应他，他多半也会有自我怀疑不是吗？” “你果然只是在装睡。”浔小涟沾沾自喜的时候，顾才旭毫无预兆地从门外探出半个身子，“有些问题也是你让凰问出来的吧？浔小涟，你为什么连亲口质问我都不愿意？” “我……因为我就是不喜欢你。”浔小涟一咬牙，干脆任自己瞎掰糊弄，“你自以为我就是和某个也许是前世的一样，自以为我会喜欢你，还要趁人之危，而且总瞒着我些事，除了毛茸茸大翅膀以外就是一无是处。” “我反省了！”顾才旭迈步向浔小涟身前，“不该把你当做任何别人，就算是前世，也不等同于你，不该自说自话的喜欢你，不该在你失忆的时候利用你的单纯，不该瞒着你前世的事，我会改，你能不能……” “你想让我再给你个机会？”偏偏这个时候，浔小涟一反以往的果断，因为她知道自己始终在逃避，一旦去思考自己与顾才旭的事，一旦会想起任何有关于这一切，她就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动摇，而就在这时，那个深藏着只与自己对话的孩子，替她开了口，“我想和顾才旭在一起。” （凛渊不羡鱼：尝试了一下机械键盘，贼过瘾，手感极佳，声控福利了属于是。） 表白的心意 “不是，我什么都没……”浔小涟慌忙解释，“是她……” 她一边暗自责备着那个乱说话的家伙，一遍担心着，可是，自己这样解释终究没有用，因为当顾才旭再问的时候，她还是没法好好回答出来。 “小涟……”凰有些看不下去了，“写出来试试？” 结果依然没有什么卵用。 “平时没什么动静的，偏偏这时候来闹腾！”浔小涟彻底失去希望了，“喂，想说什么一次性让你说说完算了。” 那孩子选择在纸上写，正好这样可以有别于浔小涟本人。 “我很喜欢顾才旭，我不希望顾才旭因为我难过。”她的第一句话是对顾才旭说“顾才旭对我很好，小涟姐姐你不要生他的气。” “是你太傻白甜了。”浔小涟忍不住抱怨，“算了，你继续。” “我能感觉到小涟姐姐的身体很难受。”第二句是对浔小涟，“我很难帮助小涟姐姐，但是我想你可以不用自己扛着的。” “确实。”顾才旭一接话，被浔小涟白眼了，“我没意有所指，真的。” “凰姐姐也是很好的人。”第三句写到了凰，“这些日子对我很照顾，小涟姐姐也很信任你。” “小家伙居然管我叫凰姐姐？”凰觉得她好像看出来些什么，自己曾经对浔小涟有过的意图，但愿是她想多了。 “蓝阙姐姐和楚诗诗姐姐我也很喜欢。”浔小涟逐渐意识到这孩子的喜欢二字也许是比较广义的那个，“以上说到的这些，就是我觉得，小涟姐姐你可以依靠的人，但是我知道小涟姐姐不想让蓝阙姐姐和楚诗诗姐姐担心。” “你这孩子……”浔小涟依稀记得她一开始可比现在单纯多了，词汇量和情感的表达也是单薄而匮乏的，“我什么时候教会了你这些？” “我倒觉得这孩子看得比你还明白。”凰微笑着，“以后多让她出来讲讲？” “我觉得也是……”顾才旭再度被瞪，“好吧，小涟，你真的不想吗？” “我承认，我之前对你做的过了些。”浔小涟叹了一大口气，“我如今是有些力不从心，甚至也有时会想，也许需要一些那样的归属感，当然这之中应该很大原因是我的身体状况所致。” “小涟，你现在选择打掉的话我会同意的。”凰知道自己之前纠结于医圣之血是为了灵族，现在既然有了代替品，自己自然是不忍心看浔小涟受苦，“医圣血脉什么都不重要了，等到代替品投入生产使用，也不用再用你的血了。” “孩子的话我现在不想打了。”浔小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可是偏偏这样说会让她感觉轻松一些，“顾才旭，你想追我可以，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从头来爱我，我懒得与你计较什么前尘往事了。” “真的吗？”顾才旭受宠若惊，“那你也同意跟我回去，让我照顾你吗？” “我先说好，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浔小涟走下床，主动往顾才旭身边靠近，“现在的我又怀着孩子，还有那个家伙，现在的我，很疯。” 如果你想玩，那现在的我就陪你大梦一场；如果你想爱，那现在的我有欣然接受的勇气。 你的过往吗？ “和我讲讲呗，那个公孙莲。”浔小涟又回到了医馆那间屋子，她也不知道那里住过她的几任前世，“好歹也算是同一个灵魂，告诉我也没关系吧？” “总该让你知道的。”此时的顾才旭坐在浔小涟身边，任有一些距离，但至少他们俩久违地平和地交谈，顾才旭已经觉得很满足，“公孙莲和你有些地方很像，或者说你的所有前世都有这样的相似，很要强，不甘于任何人对女子的偏见，你知道，古代女子是不允许参加科举的，可她不但参加了，还中了状元，入宫做官了。” “哎，那接下来的剧情不是应该给她配个公主吗？”浔小涟说的这是《女驸马》，“难不成，你当时男扮女装……” “皇上可没那么瞎。”顾才旭有点被她逗笑，“没过几天她就被识破了，不但没了官职，皇城上下都知道了她的事，在城里呆不下去，又没脸面回家，她就想着找个山头归隐吧。” “哦，那这个时候男主角该出现了？”浔小涟饶有兴趣，像是在听书，“难道你当时也是个有钱人，收留了她？” “那你可想的太好，当时我比她还穷，同期考的科举，我还落了榜。”顾才旭自嘲地叹气“然后我就问她啊，要不要一起走，就一块儿上山里弄了个木屋，住了好久。” “这道也不错。”浔小涟托着下巴等他继续讲，“那后来，你怎么和她进一步发展的？” “也就是每天饮酒作诗，那日子过的是真快。”顾才旭讲这个的时候，一脸留恋的样子，“那天我请白虎，也就是苍雷为她画了那张相，回去一路上，她向我表白了，在山脚下亲了我，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灵的事。” “你瞒了她很久吗？”浔小涟挪了挪位置，离顾才旭更近些，但依旧没有靠着，“后来她知道了吗？” “那是大婚后的事了。”说到这里顾才旭又有些悲伤，“她逐渐发现我的容貌始终不会变化，我就对她坦白了，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问我，她要是老去了，我怎么办？” “是啊。”浔小涟以前都是想着自己，这样从顾才旭的角度想想，他每一次看着“自己”老去，最后死亡，也像自己看见母亲去世那样悲伤啊，“那你怎么回答她？” “我说我不在乎，说会用一辈子爱她。”顾才旭心里难过，干脆闭上双眼，“可她……还没有等到老去就……” “这样吗……”浔小涟也不由得感到悲哀，“你寻她转世续缘，就是因为有遗憾吗？” “我用大婚之夜她送与我的玉骰子做信物，请夏莹用玉灵法术来寻找转世。”这就是那间屋里挂着的玉了，“你看到的，那些玉骰子，她每一世都会送我这个，当然，只有第一个有感应的能力。” “我倒没给你过这个。”浔小涟心里却没有觉得欠他，的确不欠他，“只能说你很执着了。” “因为……”顾才旭的声音越来越小，“你的寿命，一世比一世更短……” “什么？”浔小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消息，“那上一世，我活到了几岁？” “二……不到三十岁……” 生前身后事 浔小涟一个人冷静了很久，虽说她破罐子破摔地要和顾才旭在一起，但她怎么能想到，自己的生命就只剩下五年，更何况，这件事情顾才旭他一直都知道啊！ “小涟姐姐……”那孩子的声音反倒能让浔小涟平静一会儿，“小涟姐姐，你不吃午饭吗？顾才旭说过，要好好吃午饭的。” “是，得吃午饭了。”浔小涟自己倒不饿，但想着有孕在身，再苦也不能苦着自己身体里两个小家伙，“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也会感觉到我的痛苦吧？” “也许……”那孩子思索了很久，“但我和小涟姐姐既是同体，小涟姐姐为我做了很多，我与小涟姐姐同甘共苦也是应该的。” “你嘴怎么这么甜？”浔小涟心不在焉地吃着午饭，“我要是死了，你还会在我的身体里吗？” “不知道啊……”那孩子又是一阵沉思，“小涟姐姐觉得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我死后能控制我的身体的话。”浔小涟喝了口汤，放下了餐具，最近她的食欲一直没好过，“我允许你用我的躯体活下去，但不是用我的名义。” “那我该怎么做？”那孩子的悲伤，浔小涟能够感受到，“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让小涟姐姐离开……” “寻鸳，这是我为你想的新名字。”浔小涟回到床边坐下，“你去找我哥哥浔夜阑，去做个普通人，再也不要和灵和联盟扯上关系，这中间的事我会提前替你做好，蓝阙和楚诗诗也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那顾才旭呢？”寻鸳这话倒有些明知故问，毕竟顾才旭也是灵，“顾才旭，也算是灵的范畴内？” “是。”浔小涟躺到在床上，尽管知道刚吃完就躺下不好，但自从知道自己的死期，她就变的越来越没有干劲了，“尤其是顾氏。” “那小涟姐姐的孩子呢？”寻鸳继续问着，“我帮小涟姐姐照顾也可以的。” “那就辛苦你了。”其实浔小涟意识到自己有些依赖于这个寻鸳，可是她也的确需要一个心理的慰籍，又不想与顾才旭讲她的身后事，她知道顾才旭绝对不爱听她讲这个，“别让浔夜阑太操心这个，你也学点什么，找个好点的工作，我的文凭足够，还有顾氏的工作经验，你不会混的太差。” 浔小涟正想闭上眼，门咔哒一声被推开，她又睁开眼，听他说：“小涟，你别这么想，我在为你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浔小涟到不介意他偷听，旁人听不见寻鸳的声音，只能听到浔小涟一人自言自语罢了，“之前凰说的，用灵武器契约将我的寿命翻倍，那不是有危险吗？” “我去求她了。”顾才旭眼神有些闪躲，“她说要是我让整个顾氏隶属于联盟，她愿意把星火枪，也就是你当时在联盟大厅看见的，凤的武器给你，那把枪很特殊，只要通过凤，就可以直接易主于你，不会有危险。” “这个要求也太荒唐了！”浔小涟也有为顾才旭的事感到着急的时候，“这事关整个顾氏，况且我……” “我愿意。”顾才旭的眼中是如面对神明一般的虔诚，“我说，为了你，付出整个顾氏不算什么。” （凛渊不羡鱼：统计一下，如果出粉丝群的话，会加入的请举手。） 我们的未来？ “不可以！”浔小涟斩钉截铁，“这公司又不是只有我和你，你为了我把它给了凰，那让大家怎么想？” “表面的运作不会有区别，明面上我也还是在这个位置的。”顾才旭一点都不在乎这些，“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这……”浔小涟语塞，她怎么会不想活下去呢？可是，为了自己过下去而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很难接受。 “没关系，你再考虑一下吧。”顾才旭在浔小涟身旁坐下，“换做以前，我多少也是灵族最早的家园——桃源的创建者之一，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求人家，可惜我们最初的领导者叛变，兄弟反目，九龙子现只剩七位，而新生的联盟成了公认的人灵事务管理处，渐渐地，我说话的分量也没什么了。” 浔小涟静静听着，是了，顾才旭活了数千年，除了与她有关的，一定也有自己的故事啊。 “桃源要重建了哦。”当浔小涟说起顾才旭的这番话，蓝阙告诉她，“之前好像没跟你说过，我有个叫蓝天琼的便宜干弟弟，刚入的联盟，现在是桃源重修工程的总工程师。” “诶？所以顾才旭的青春要回来了？”浔小涟的确惊讶，“等孩子生下来，我要带他去桃源，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你现在这算是想开了？”蓝阙笑了，“顾才旭要用公司换你的寿命的事他跟我说过，灵武器签契可以延长寿命至少四倍，那件的话可能还要多，尽管你今世的寿命按推算不到三十……翻过倍也会有一百二十多岁了。” “翻了倍还只是长寿的人能达到的年纪啊……”浔小涟垂下头，“可我却是不想那么早死去……蓝阙姐，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人不想死很正常啊，况且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没有实现的愿望吧？”蓝阙轻轻握起浔小涟的手，“而且，这本身就是顾才旭的决定，是他不想让你离开，更何况你还有孩子，要做母亲的人，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很小就失去亲人呢？” “也是，如果因为自己的想法就让孩子受苦的话，还有寻鸳……”浔小涟点点头，她如今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胎儿也渐渐稳定，很健康地生长着，她怎么能不负责任地走，“就算是为了我的私心活下去，那我也没有对不起谁。” “你答应了？”顾才旭没想到浔小涟就这么同意了，终于她愿意放下她黑暗的过往带来的自卑感，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了，“那好，我这就去找凰。” “真的都没问题的吗？”浔小涟还想最后确定一下，“如果因为这些危害到那些普通员工的话，我会良心不安。” “你只要为自己考虑就好了。”顾才旭温柔地拂过浔小涟的长发，“你曾说现在的你很疯，可我觉得你还是在收敛着你的真实想法，就算你更疯一点，更果断一点，我也会保证你不会被伤害，帮你解决一切的。” “我的真实想法……”浔小涟只用了半秒钟思考，然后紧紧贴上顾才旭的手，“我的真实想法，就是想要继续下去，想要闯荡，想要工作，想要有新的生活，还有养好这个孩子，陪着寻鸳，我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我不想这么早就结束。” “那么，你的未来，我一定帮你实现。” （凛渊不羡鱼：大结局前篇了，大家有什么想要的番外尽管说！） 以平静期盼 尽管与星火枪的契约签订没有任何意外，完成之后浔小涟还是很累，当场睡了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顾才旭就在她床边坐在，她一睁眼就能看到，“颜值的确很ok”浔小涟半开玩笑地想。 “小涟姐姐。”寻鸳在小声叫她，“星火枪似乎压制了我的存在，我感觉不能长期与你对话了。” “什么？”很少有灵使用这样的法术，再加上星火枪也是非常特殊的灵武器，发生这种情况没人预先告知她倒也很理解，“那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你愿意当我妈妈的话……”我寻鸳的声音有点羞涩，“虽然那是个男孩……” “你怎么知道是男孩？”浔小涟突然意识到，自己怀孕那么久，居然连产检都没做过。 于是她转头就把这事和顾才旭商量了。 “产检吗？”顾才旭看起来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只是检查胎儿健康的话，用法术不久可以了？” “那不一样。”浔小涟有时候很倔，“我想用人类的方式。” 于是顾才旭也没再说什么，这点钱和时间他还是有的。 “哇，真的在动！”浔小涟笑的开怀，当她看见蜷缩在她腹中的宝宝的时候，“做这个最重要的，就是能看到宝宝的样子。” 顾才旭在旁边也笑着，浔小涟渐渐变得乐观起来，不再是一开始那么麻木冷淡，也不像之前那样痛苦阴郁，这是令他感到快乐的原因。 “你们决定办婚礼了？”蓝阙听到这个消息有些许惊讶，“什么时候，会邀请我的吧？” “当然。”浔小涟的笑总是挂在脸上，“你可要给面子啊。” “肚子都这么大了，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楚诗诗好奇地碰了碰浔小涟的腹部，“孩子打算起什么名字？” “顾寻鸳。”浔小涟就直接加了个姓氏，“众里寻她千百度的寻，忙趁东风放纸鸢的鸳。” “是女孩子啊。”楚诗诗嘟了嘟嘴，“也不错，女孩子更乖。” “那你算不乖的那个特例咯？”浔小涟开玩笑，也想到这名字好像是不适合男孩子，“男孩子就叫顾寻愿。” 顾寻愿出生那天，顾才旭正在开重要的会议，只一个电话，他放下所有事情直赶到浔小涟身边，尽管很累，单孩子还是顺利出生了，也的确是在哪之后，浔小涟就完全感觉不到寻鸳的存在了。 “若是不知道的人，怕要把小愿当做是神童了。”蓝阙常常来找浔小涟，顺便看看顾寻鸳，“不用教就能说话写字的。” “我叫他在外面收敛着，免得露馅儿。”浔小涟轻轻拍顾寻愿的头，“那你呢，你和楚诗诗怎么样？” 蓝阙只是笑笑，浔小涟不需要她说明白，自然也是能理解的。 “小涟，我们希望你能担任联盟人族代表主席。”凰亲自到医馆来找浔小涟，“原先的人族代表主席安初尧做了一百多年了，想换个人，你是世界上第一个与灵生下孩子的人，我觉得你合适。” “小涟还要带孩子呢。”顾才旭先回答了，“至少等孩子考上大学再说。” “哎，嘲风呐。”凰知道这回是说服不了他的，“你现在，也越来越有‘人’的气息了。” “小涟想要做更普通的人。”顾才旭很自然地说着，“这也是她的梦想，那我当然要为她实现了。” 浔小涟喜欢平静的生活，无论是工作，还是带孩子，她要好好地生活，在这样平静而又神奇的世界里期盼着明天。 （全文完） （凛渊不羡鱼：完结撒玉骰子！下一本是关于蓝阙的便宜干弟弟蓝天琼，和老虎养大的双生灵猫的故事《灵渊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