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琏二爷也太卑鄙了》 01父与子 上京城内,赦造荣国府的名誉主人,荣府旧院的实际主人,被京中人戏称为马棚将军的一等荣威将军,贾赦,贾恩侯最近很烦恼。 是那种痛并快乐的烦恼。 自从他儿子年岁渐长,到了娶亲生子的时候,他这个老东西也终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看着和自己越来越淡漠的儿子,贾赦伤心了很久,本想着如此也好,自己离儿子远远的,也算帮儿子了一把。 可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府里对儿子的苛刻了,便出手帮了一把。 原本府中见儿子贾琏到了说亲的岁数,也不知道按了什么心思,要给自己儿子,自己这个荣国府真正主人的唯一继承人捐个七品龙骑卫的武官勋爵。 没见过世面的儿子就这,还乐得个屁颠的,仿佛占了多大便宜。 自己这儿子自小就不和自己亲近,也怪她母亲走的早,他上头还有个哥哥,没能上族谱就早夭了。 自己这个老鳏夫丧妻丧子一时忽略了这个小儿子,就这么这个儿子被二房笼络了过去。 他被府里称为琏二爷,大家都以为是排着二房长子珠大爷之后。 直到宝二爷出生了,这个琏二爷都没想明白,家里的排序到底是怎么拍的。 说来也是自己对不起儿子,可怜见的啊。 原本想着贾政毕竟是自己弟弟,一母同胞,自己身上都是罗烂事,唯一的儿子倒不如养在弟弟身边也好避免些麻烦。 可谁知道,这成了亲的亲人,就不再是自己的亲人了。 自己儿子这一天天的长大,把他二叔当亲爹供着,一个实际上的贾府继承人,混的都快如同一个庶出的丫鬟生子了。 那时候老贾赦想着,哎~大风大浪过来了,不求儿子富贵命,但求他多子多福平安一生吧。 给人当假儿子就当假儿子吧,比丢了命强。 就这么儿子总算成人了,没那么容易夭折了,也到了娶亲生子的年岁。 可看到家里婚前的安排,贾赦实在是忍不了了。 那武勋的官职和文官的后补官职能一样吗? 里面的差异,自己那没见过世面的儿子不知道,你一个混迹官场当叔叔的还能不知道。 实在忍不了的贾赦终于出手了,给儿子弄了个五品的候补同知官身顶了儿子七品龙骑卫的勋爵。 谁知道,自己不忍的这一下,让自己的儿子贾琏性情大变。 这个看上去灵透,实则愚蠢的儿子,就这么一下子开始回心转意,明白到底谁是亲爹了。 自这以后,儿子见自己,再也没有那种耗子见猫的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每次打着给自己请安的名义和土匪进村了一样,到自己院子里就是一顿吃拿卡要。如果蝗虫过境一般。 以前自己气恼了打他几下,他就活生生的受着。 现在,自己骂他,他笑嘻嘻的还嘴,自己打他,他就跑。 气恼了自己喊小厮们一起帮着打。 这孬货却叫嚷着威胁自己的小厮。 “都给小爷死开,别等我爹气消了心疼儿子的时候,小爷再收拾你们!” 哎~造孽啊,何苦帮这憨货,让自己平添无数的烦恼啊。 贾赦这里正闹心着,想着还是以前唯唯诺诺的儿子好,很让老子有当爹的尊严,早知道就不帮儿子了。 谁知道这时候,丫鬟来报。 ‘老爷,琏二爷来了!’ 贾赦一听,慌了。 “快,把老爷我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给爷收拾起来。” 一时间,贾赦屋里鸡飞狗跳。 一院子的人,正忙活着,贾琏推门而入。 看着毫不见外的贾琏,贾赦很无奈。 这厮是越来越放肆了,他就不知道他爹有着贪花好色的名声吗,进门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万一进屋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多尴尬。 “混账,一点规矩都没有!” 贾赦板起脸,试图挽救自己父作为亲的威严。 谁知道贾琏见父亲发怒,毫不畏惧,嬉皮笑脸道。 “爹,你这是干什么呢?把儿子当活土匪了啊!看你这样,不至于的!“ 说着贾琏还指挥丫鬟们道。 “那些颜色不鲜亮的就别折腾了,给我爹留着吧,我看不上,那金灿灿的自走钟就别藏了,一会小爷我带走!” “你~” 见儿子这么放肆,贾赦一时气急,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儿子,这是讨债的恶鬼啊。 贾琏看着贾赦这个样子,反而得寸进尺。 看着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贾赦,贾琏上前扶了一把,让老子坐稳了。 然后,不怀好意的问道。 “爹,你看啊,我是你亲儿子不?” 贾赦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暗示虽然是,但是自己不是很愿意。 贾琏继续问道。 “那你是我亲老子不?” 贾赦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你小子知道就好,以后和爹我相处放尊重点。 谁知道,贾琏得到这个答案后越发张狂了。 “这不就得了,你的东西以后还不都是我的,父子俩这么藏着掖着真的没必要!我花了和你享受了没什么区别。” 奶奶的,这是盼着老子死啊,贾赦气的胡子都发抖。 “你...你...你个逆子!要造反啊~” 这放在以前,贾赦生气的样子,能把贾琏吓得跪在地上磕的鲜血直流。 可眼前的贾琏一点也不怕,大有一种老头我吃定你了的底气。 “老头,我警告你啊,你现在等于是吃我的喝我的,你给我客气点!” 好家伙,未来才属于贾琏的一切,现在就被他归为己有了,贾琏可真有出息。 这样的举动,气的贾赦火冒三丈。 “你个逆子,我打死你!” 说着起身追着贾琏开打。 而年轻力壮的贾琏,仗着身体还不错,还没被女色掏空,起身就跑。并且总是处于那种差一点就被贾赦打到的地步。 一边跑着,小贾琏一边心中鼓励自己。 “老头啊,我这可都是为你好,咱们就当做运动了,逆天改命这事实在太难了,咱们总要做两手准备的,万一将来没什么改变,至少的弄个好身体吧。将来流放的时候,也好不死在路上啊!” 没错,贾琏不是原本的贾琏了。 ---- 求月票,推荐票。 02初来乍到 这世道,哪有什么性情大变、 这贾琏就不是原来的贾琏,而是一个穿越者。 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底层青年。 说来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还是倒霉。 看了那么多二代为非作歹,贾琏气不平。 他倒不是气那些二代们怎么如此作孽,而是气自己为什么不是个二代。 一时间喝多了酒,冲天起誓。 “老天爷,我愿意用我二十年的寿命,换一个贤妻美妾,身份显赫的人生。” 这话说完,贾琏也没当回事,周围同样喝酒的也都当个笑话。 甚至有人玩笑道:“庙里许愿的和尚也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晴天霹雳,一道闪电不带拐外的直至砸中了贾琏。 再睁眼的时候,贾琏就成了荣国府的继承人贾琏了。 初来驾到的贾琏很快就度过了适应期,虽然这封建贵族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如意。 比如菜做的倒是精细,可是也没啥调料,不能说难吃,但是相对于被各种工业调料喂出来的口味,只能说是清汤寡水。 贾琏一个北方人本就口重,如今算是食不知味了。 上厕所是没有纸的,要用一种丝绸,光滑倒是光滑,可是漏手啊,真叫人恶心。 好在穿衣服有人伺候,不然就那么复杂的接扣方式,贾琏连衣服都不会穿。 娱乐就更提不上了,吱吱呀呀的唱戏,对于贾琏来说和念经一样,听着都脑袋疼,别说欣赏了。 这样的日子,除了创造人类,似乎就没有什么能让贾琏感兴趣的娱乐方式了。 唯一能让贾琏欣慰的只有阶级跨越带来的优越感。 那种一群人围着让贾琏叫爷的感觉,让贾琏很享受。 这也让贾琏满心都是往上攀的心思了。 但首先,贾琏想做个好儿子。 既然占了人家儿子的身子,这因果吃了,就得回报,当然要好好孝顺人家老子了。 人人都说这贾赦是个生性好色,昏庸无能的无耻之徒。 可贾琏却不觉得。 这现代人啊,就爱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去评价古人,也不想想自己在现代混的死处,放在古代能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没地的流,就是没房的氓。 怎么好意思这么高高在上的。 这贾赦虽然是个小说中虚拟出来的人物,可是如今贾连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世界就是个活生生的世界啊。 你个七品县令都登不了人家门的。 有这样的爹,放在现代,你把你家祖坟烧冒烟了也求不来啊。 如今贾琏顶替了人家儿子,自然愿意好好孝顺这个爹的。 亲情和利益,不冲突的! 就这么父子儿子追打了一会,贾琏看贾赦累的都喘粗气了,猛地一个刹车,止住了贾赦的动作,开口道。 “老头,够了啊,你看看你,累的满头大汗了,还不快坐下歇歇。” 说着又扶着贾赦坐了一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贾赦也听劝,儿子叫坐就坐。 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再给自己斟茶倒水,贾赦是又满足,又心疼。 “妈的,儿子今天这么孝顺,今个可不容易善了了啊!” 想着贾赦就觉得肉疼。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自己这荣国府如今传给贾琏不容易了,就算传下去,也是空壳一个,四处亏空。 可自己手头这些东西,早晚都是儿子的。 如今给他点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贾赦做好了放血的准备。 “说吧,又看上老子什么了!” 贾赦心里清楚,这些日子,这儿子能来,不弄点什么东西回去,他好像就和丢了什么一样。 ''哎,都是自己惯得的啊! 赦大老爷心理委屈,但是不能说。 贾琏也觉得,这还不正常吗。 儿子找老子无非就两件事,一个是“爸,我妈呢?”另一个就是“爸,我没钱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用到当爹的。 如今我贾琏的母亲已经没了,找妈找不到你贾赦这了,那贾琏找你贾赦不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要钱啊! 至于贾赦的夫人邢夫人,那不算贾琏的母亲。 一个续弦继室,还没被贾琏的外家张家认可的,就算不得正经的贾家夫人。这也是邢夫人没有贾家财权的原因。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规矩。 因此,贾琏找贾赦就一个事,骗点钱花。 贾琏看着贾赦的样子,明白这些日字自己的儿奴爹爹驯化的很成功,已经让贾赦开始接受自己这个儿子来也必须的得到点什么地设定了。 贾琏很欣慰。 知道给儿子花钱的老子才是好老子啊。 这一条,不接受任何反驳。 斟好茶,倒好水的贾琏顺势就到了贾赦的背后,还给贾赦按起了肩膀来。 活到这把年纪了,总算享受了一把儿子孝顺的贾赦心里美滋滋的,心中对今天向贾琏放款的额度又提高了。 却不想今天贾琏根本就不是奔着要钱来的。 谄媚的贾琏一边按摩一边道。 “爹,我看上个小娘子,那身段,那长相,那简直就是为了配合我的审美而出生的,儿子想拿了下她,爹爹的本事,能给儿子摆平不!” 贾赦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来了没好事。 也不知道看上府里哪个丫鬟,还是外面那个情头了。 算了千把百两能打发的事,不叫事。不追究了。 但是。 不能惯儿子这个毛病。 男人管不住下半身,是要出问题的。 贾赦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总干这种荒唐事,反而教育儿子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马上要娶亲的人了,怎么能在婚前干出这等勾当,歇了心思吧,等你成了家了,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到时候你媳妇不管你,我就不管你!” 贾琏一听,不满的收手不按摩了。 哼,不伺候你了。 “老头,我不管啊,人我已经看好了,我必须给她拿下,你就说你帮我摆平不摆平吧,反正不管怎么地,人我肯定想办法弄回来的!” 贾赦看儿子急了,也有点心虚。主要是贪恋儿子的按摩。 哎!算了,不就是个玩物吗,儿子愿意,就给买回来呗。反正以后有媳妇收拾他。我何苦为了这个得罪儿子啊。 “哼,说吧,又是哪个园子的清倌人啊?要多少钱吧?” 这些日子的相处,贾赦贾琏父子感情激增。 二人都不是什么好饼,性情上也臭味相投。 贾赦觉得,这样样子的贾琏才自己的种,而在贾政后面溜须拍马的那位可不是自己儿子。 贾琏也觉得,有个惯着自己的老子,日子过得真舒服。 这让父子从以前的淡漠关系,变成了狼狈为奸。 贾琏见贾赦这是松口吗,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道。 “那个,不是那些不正经的女人,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什么!” 贾赦听了吓了一跳。玩物和正经人,可是两个概念啊。 03想想更兴奋了 儿子会勾搭了良家妇女了,不亏是我儿子啊,像我啊。 贾赦很满意,但是不能认同。 “儿啊,家里可是给你寻摸人家呢!老太太可是看好了人家王家的女儿,你不会准备在这时候,给王家玩这一手吧。” 贾赦知道自己虽然不找母亲喜欢,但是儿子却在老太太面前有几分薄面,贾赦不想儿子失了这份体面。 可贾琏却不愿意,他看不上家里给做出的人选。 “父亲啊,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呢吗?再说,家里不都有一个王家女人了吗,再弄一个王家女人进来有那个必要吗?” 贾琏表示明确的不喜欢家里准备的人选。 贾赦见儿子说不通,也着急。 这里面涉及的事多了去了,哪是简单一个娶妻这么容易的。 如今二房强势,老太太也偏着二房,二房也有两个儿子,也在荣国府当家做主这么多年了。 尤其是自己的弟媳妇王氏,掌管府中内库钥匙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鸠占鹊巢的心思。 说没有,贾赦不信。 她不为他男人想,也得为她儿子想啊。 如今老太太在一切好说,一旦老太太不在了,这家到底怎么办,可有国法在那摆着呢。 她王氏的儿子可没有继承权的。 虽然自己也瞧不上那王家的侄女,但是弄来也能挟制下王氏,自己为了儿子也愿意忍了。 可儿子如今要惹出是非来,贾赦忍不住了。 能在婚前和外男惹出是非的管家小姐,能是什么好人! 贾赦不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忙劝道。 “儿子,这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咱们这样的人家,娶老婆,娶得是她出嫁的十里红妆万贯家财,是她身后娘家的实力。可不能看人家好看,就色迷了心窍啊!” 一边说一边摩挲儿子的后背给儿子顺气。 “乖儿子听话,等你结婚了,爹给你纳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大美人,那时候再好看的姑娘你也就忘了!” 贾赦觉得,没有男人能抵御双生子的诱惑的。 可贾琏一个粗读过红楼的人,能没有自己的想法吗?能不知道贾赦的想法吗? 贾赦想的是,一个是王子腾的妹妹,一个是王子腾的侄女,只要王子腾不偏不向,就已经断了二房的臂膀了。 可贾琏也有自己得想法啊,这王熙凤哪都好,反过来就是哪都不好。 一个孤女指望着叔叔过活,和以前的自己有什么区别,她给自己带不来实际的好处啊。 说白了就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的。 倒不如,趁着事情没成之前,贾琏自己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就是戒吧老哥的优良传统啊! “老头,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我就是来通知你的,小爷我和人家两情相悦,今晚我就翻墙去人家家里,给人办了。” 贾琏准备和贾赦犯浑。 “要不,你给我把事摆平,咱们一家子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要不,小爷我午门外抄斩,您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想好了吧。” 说着贾琏做气恼状要走。 其实就是吓唬,最多一个流放,抄斩是不至于的。 可即便是流放,贾赦也不能干啊。 眼见儿子要犯浑,贾赦见状一把拉住。准备听听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把儿子迷成成这样。 主要是自己没办法,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了,是自己的命根子,自己能怎么办,可不能叫他做了傻事啊!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先别急,和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贾琏算是把贾赦拿捏的死死的了,见老子服软了,故作害羞开口道。 “是养生堂营缮郎秦业秦大人家的小姐。” 此话一出,惊得贾赦目瞪口呆。 贾琏故作不知其中缘由,继续道。 “我与秦小姐两情相悦,求爹爹成全。” 这纯属贾琏在扒瞎,他不过是远远地看了人家秦小姐一眼。人家秦可卿根本就不认识贾琏。 可贾琏见人家相貌端庄大气,身姿婀娜曼妙,就生出了要强娶人家的心思。 关键是这波不亏啊。 这秦可卿已经是贾琏穿越来这段日子里,满京城努力寻找打听的最能带给自己好处存在了。 也是自己为数不多能配得上的人了。 剩下的都是些高不成,低不就的。 何况这个秦可卿,是个又大风险,也是有大机遇的女人啊。 首先,贾家的兴盛是从这女子死开始,贾家的衰落也是因为这个女子死埋下的伏笔。 一个死后能用亲王棺木下葬的女人,身上的秘密肯定多。 风险与机遇同存。 这样的女人,放在宁国府里,遇到的都是狗尿不骚的事情。 虽然荣国府比宁国府强不到哪里去,但是自己爹自己好拿捏,那个贾珍一个堂兄弟,自己就不好拿捏了。 贾珍的儿子,贾蓉这个宁国府的继承人,有资格娶这样的女人,我贾琏为什么不行。 反正和王熙凤相比,这秦可卿才情远胜,相貌远胜,家世看上去输了一筹,可到底什么情况,只有知道的人知道。 娶了王熙凤是娶了一个安稳,娶了秦可卿可是娶了一个机会啊。 况且贾琏也不是吓唬贾赦,他打算好了,不管贾赦答不答应,自己半夜就爬墙去秦府把这女人办了。 这女人和贾珍有着那样的传闻,多半也不是贞洁烈女。 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剩下的让贾赦来擦屁股。 当爹的不就是干这个的吗,不然我为什么这么向往当二代啊。 贾赦一听,儿子要娶秦府的女儿,慌了。 造孽啊! 这里面的事到底能不能和儿子说,贾赦一时想不透。 但是,自己必须坚决反对儿子这么做。 这关系可太大了,释放的信号到底会被怎么解读,可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我,贾赦,一个坏了事的老殿下詹事府里从六品的右赞善,被称为太子余孽的存在,又让儿子娶了很可能是先太子遗孤的女儿。 我这是要干嘛? 想想贾赦都心惊。 “乖宝,这可不行啊。” 贾赦都要急哭了,忙哄儿子。 贾琏却不听。 “有何不行!” 贾赦不敢把事情和儿子解释,只能找别的理由。眼珠一转想到了。 “那女人,是你东府敬大伯定下的孙女婿。是有了人家的!” 贾琏却淫笑了起来。 “哦,原来是侄儿媳妇啊,想想更兴奋了!” “混账!” 听儿子这般,贾赦举手要打。 贾琏忙躲了一边多,一边道。 “爹爹,莫要糊弄儿子,我早就打听好了,人家姑娘根本就没有许给任何人家,爹这么欺负儿子可没意思了。” 说着拉着贾赦要打自己的手,亲昵道。 “反正我不管,这人我是要定了,你是三媒六聘给儿子娶回来也好,还是儿子拐了人家姑娘私奔也罢。儿子无所谓,丢的是你的脸,你看着办吧!” 私奔之女,以妾论之。 贾琏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甭管是正娶,还是纳妾,这女人自己要定了。 他是不是一个好女人,贾琏不介意。 那精神病院里。男人都是做梦搞事业的,女人都是做梦搞爱情的。 自己要秦可卿,是要一个脱离现状晋升的路径,要一个可能改变的契机。 女人到底如何,贾琏不太在意的。他在意这女人的身份,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这话怎么说呢! 在这封建统治的世道,要是皇帝老子好个男色,贾琏觉得,自己可能咬咬牙,也能忍。 被阶级固化压抑了一辈子的贾琏,就是这么一个为了出头,不择手段的人。 老天给了我机会,我可不能不中用啊。 04作孽啊 贾琏的想法很明确,每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他都要争取。 出身底层的人,要想往上爬,第一放弃自尊,第二道德底线要灵活一点。 别看贾琏现在的身份是个贵公子,可本质还是个小民思想。而这样身份的骤然改变让贾琏的思想变得更激进了。 大丈夫不可以一日无权,我贾琏这辈子也想说一句。 “京都,不许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因此每一个机会贾琏都要努力争取。 秦可卿的身份有各种猜测,可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写在红楼正文的一点,就是她死的时候下葬,是一个郡王提议用亲王的棺木给她下葬的。 这太耐人寻味了,自己必须搞定这个秘密。 “老头,我不管,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我是来通知你的,反正这秦家小姐我是要定了。剩下的你看着办!” 当儿子的如果不逼你老子一把,你就根本不知道当爸爸的能多有钱! 贾琏开始和老子耍起了无赖,这是上天给予儿子的权利。 但是这事事关重大,不是贾琏耍无赖就能达成的。 贾赦咬死了牙就是不松口。 “儿子,真不行,那是你敬大伯订好的!你换个要求,爹一定答应! 贾赦这么一说,贾琏更不乐意了。 “凭什么?哦~那贾蓉是宁国府继承人!我还是荣国府继承人呢!凭什么他看上了我就得让!爹~不是儿子说你,你就是太老实了。难道你年轻的时候,敬大伯看好的人,你也让了!” 贾琏随口编排了贾赦一句,却不想戳在了贾赦的心头。 他发妻张氏,出身名门闺秀,恰如贾琏所说,那时候,贾敬高中进士,一时间在勋贵家族中风头无两。 文官把持科举,让勋贵们毫无插手的机会,这朝廷越安稳,晋身的途径就越偏向于文臣,勋贵就越靠边站了。 而身为勋贵的贾敬高中,让勋贵家族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贾敬的座师张大人又是清流的领袖,其家中幼女又恰到了出嫁的年岁。 一个显贵公子,又读书有成。一个大家闺秀,又豆蔻年华。 正是良配啊! 勋贵家族大力促成此事,希望贾敬能娶到张家的女儿,从而打通勋贵和清流的桥梁。 谁知道贾赦这个混不楞的无意中看到了张家的女儿,年轻的贾赦也如贾琏一般,死缠烂打上了张家的姑娘。 好女难敌缠郎!见多了斯文公子的张氏,哪见过贾赦这种油腔滑调的。 知好色则慕少艾!最后终究是让贾赦得手了,好在婚后夫妻二人幸福和睦,也称得上一句琴瑟和鸣。 可如今贾赦回过头来想想,当初自己那么容易得手,全是太子和皇帝的手笔,自己与张氏的多次偶遇,都恰是皇家之地。 是当初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当初的太子,现在的坏了事的老义忠亲王成全了自己啊。 皇族有皇族的想法。真让勋贵和清流沆瀣一气,再培养出个优秀的贾敬,朝中又得出一个权臣。 这不是皇族想看到的。 倒不如成全了贾赦和张氏的两情相悦,一个没什么大本事的贾赦娶了张家的女儿又怎样,贾赦又不是进士,成长空间有限的。 何况贾赦用的手段还是那么不光彩的。 如此即熄了勋贵的心思,又敲打了清流,让清流出了个丑,还让得了好处的傻贾赦更偏向太子了。 一举三得啊。 如今儿子也是如此和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贾赦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勋贵们对自己落井下石了。 因为情情爱爱而耽误了家族前程,是让以家族为重的宗族社会瞧不起的。 哎,造孽啊! 贾赦不希望儿子步了自己的后尘! “儿啊,为父没多大心思,只求你一生富贵就好!如今你撒泼耍浑的提了这个要求,知子莫若父,你的心思,爹也猜到了。” 贾琏一脸不信,我都不是你原装的儿子了,你还知子莫若父呢! 看着贾琏的样子,贾赦决定点拨他一下,抿了口茶的贾赦继续道。 “你这么折腾,估计是探查了那秦家女人的底细,因此才下这么大心思。为父说说你听听,若为父说的都对,你听几句劝可好!” 贾赦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 贾琏也不是个真不知道好歹的人,成长的路上有人给自己点明点事情,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搬了个凳子,贾琏坐好,一副乖宝宝的样子道。 “爹,您说,儿子受教!” 贾赦长叹一口气道。 “儿啊,这么多年,你肯定怪爹不管你,可爹有爹的难处,和你说不得。” 贾赦说的有些愧疚,甚至有些心疼。 “你跟在府里说是个少爷,可是上上下下干的就是别人府里管事的勾当,是庶子奴才才做的事,因为也造就了你见识高不到哪里去!” 心疼儿子的贾赦很无奈,可看儿子并不是很在意,倒也觉得儿子不是个抱怨的人。 “哎,你爹我不知道你那里得来的消息,这宁国府要娶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之女当家,毕竟这两府现在四面漏风,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你知道了也正好。也算你有脑子,看出这里的不妥了!” 贾赦表扬了贾琏一句,贾琏没反驳,没发表看法,没准备和贾赦解释。 见儿子如此,贾赦点点头,继续道。 “这事谁看着都奇怪,那秦大人的官职,连我继室邢家都比不上,邢家的女儿来荣国府都当不得家做不到主,可宁国府竟然要娶这么一个秦家的女儿当当家宗妇。背后没有莫大的好处谁能干?” 贾琏点点头,表示,是的。我就是这么以为的。 “对啊,这事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这里面肯定有大蹊跷,有大便宜啊!儿子不能不占的!” 见儿子不瞒着自己,贾赦稍稍放心道。 “可是儿子,若这女人的身份真见得了光,这事有何苦办的这么曲折,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就是有通天的身份,也帮不得你什么的,熄了心思吧。” 贾赦还是劝贾琏,可贾琏不甘心。 “爹,这香火情总在吧?让这个女人进府的人,是还恩情也好,是以利益交换也好,这女人身后总会撑起她进入宁府当家的底气吧?儿子惦记这点香火情难道也不行吗?” 贾赦摇了摇头。 “可沾染了这见不得光的香火情,你也一辈子见不得光了啊!” 贾琏的眼睛却红了。 “儿子不怕,儿子就怕手头无权!儿子要当官!” 见儿子激动,贾赦还是糊弄着哄小孩一样哄贾琏。 说到底,贾琏如今也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虽然要成亲了,可在父亲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 “不是给你捐了个同知的身份了吗?你已经有官身了!” 贾琏能被这个糊弄? “爹爹唬人,一个后补同知,就是一辈子的后补。这屁官当了和没当一个样。儿子要的是实权。儿子也想尝尝满堂朱紫贵的滋味!” 贾赦还真没想到儿子有这么大野心。 “哎!爹耽误了你啊!” 感叹了一句的贾赦准备打消儿子的野望。 “可是儿子,你得不到大权力的,你一辈子也当不了大官的!五品已经是咱家所有人的极限了!“ 贾赦说的真诚,贾琏也信,但是不甘心,追问道。 “为什么?” 贾赦把无奈写到了满脸,敲着桌子道。 ‘因为五品以上京官就要上早朝的。而满朝文武,没人敢放咱们家人到皇帝、到太上皇眼前晃悠,给皇家添堵!’ 贾琏愣了,这是他没想到的。 “爹,你年轻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还好好的活了下来了啊!” 贾赦听儿子这么说,怒斥道。 “放肆,不是你爹我干了什么!而是你爷爷干的好事拖累了爹啊!” 05秘辛! 说了半天的贾赦也累了,见状贾琏忙扶着贾赦去休息,而入了内室,贾赦的作塌竟然是一个满床笏。 可不要小瞧了这个,郭子仪六十大寿时,七子八婿皆来祝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了象牙床。 于是有了这满床笏这一称呼的象牙床,富贵人家以此标榜自家,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而经年不坏的象牙床可是能传家的东西! 贾赦这个看着也是老物件了,想来贾赦年轻的时候,也如贾琏一样,有个权贵梦吧。 老头侧卧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床笫,示意贾琏也坐下。 贾琏倒也懂了一回事,坐在床边准备好好听听贾赦讲古。 而贾赦看着这个相貌英俊,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风采的儿子,心中多了些许的惆怅! “我的儿啊,你老子我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是满京城的臭狗屎了!谁见谁躲的那种!有我这样的爹,你是不是觉得没什么体面可言啊?” 贾赦自我贬低了一顿,听贾赦这么说,贾琏忙摆手道。 “怎么会,爹的富贵儿子可是羡慕的紧啊!” 贾琏全然不提贾赦的纨绔,倒也是刻板印象影响了他,红楼中描写的贾赦就不是个好人。 贾赦笑了笑,对于儿子的口是心非也不戳穿,自顾自的道。 “哎,人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选择过,不是随波逐流,就是迫不得已而已!” 贾赦说的很心酸,又拍了拍贾琏的肩膀道。 “你是不是也觉得就是因为你老子是个纨绔,是京城权贵圈里人见人躲的混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阻了你上进的心思啊?” “你是不是也在想着,要是你爹能靠谱些,你也乐得轻松了啊!” 听贾赦这么说,贾琏刚要解释,谁知道贾赦根本就不等贾琏回答,他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儿啊,别信这些风评,这纯属放屁!” 说着指了指周围! “满四九城里,这四王八公,清流门阀,皇亲国戚,谁家还没几个不肖子啊!” “底蕴厚的人家,就算家里人各个成才也会培养几个不肖子的。” 说着点了点贾琏。 “所以啊,当纨绔不是坏事。那懂分寸的纨绔,才是众家族之间沟通的不可或缺的渠道。一些不太正式,或者不太确定的事,就得指望他们了。” 贾琏接过了话茬道。 “这个儿子懂,有本事的人毕竟稀少,没本事的才是常态!这出相入仕一不小心就祸及全家,倒不如让没本事的儿孙当个纨绔,这才是存家的正道!” 听贾琏这么说,贾赦满意的点头道。 “对喽!想不到我儿还有这样的见识!这纨绔有纨绔的好处,小毛病一句我家那儿子就个混账,也就没人真的较真了。” “就算子孙真的太不争气,纨绔过头了,惹得天怒人怨。大不了舍了孩子,总会给家里一个周旋的。儿你懂了吗?” 贾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 “所以爹爹盼着儿子当个纨绔?” 贾赦却摇了摇头。 “不,你不配。当纨绔得有个牛逼的老子或者牛逼的爷爷,你老子我不行了。你也当不了纨绔了” 这话可有玄机,“我不行了”这话意思也在暗示着,我以前行过。 贾琏还真不知道贾赦年轻的时候到底行不行,试探着问道。 “爹爹,当年也风光过?” 贾琏这算是触到贾赦的激点了,只见贾赦洋洋得意的道。 “哼!也就是你是我亲儿子,我才告诉你。你爹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太子伴读,师从太子少保,位列詹事府从六品左赞善,司职驳正启奏,辖崇文馆及太子惕隐司。” 说着又指了指西面,继续道。 “些衙门口里主事的大人,以前都是爹身后的跟屁的太子舍人!” 所谓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西面住的那都是当官的人。 贾赦这啪啪的这一串的名头,不过是在表明自己年轻时候的风光,是说他是个位卑权重,当年太子亲近的人物。 翻译过来就是说,贾赦年轻的时候,是从六品的官身,主要工作是帮太子看折子,协管与崇文馆的沟通以及看太子的账本,是詹事府里的红人。 而詹事府就是太子法理上的谴谪。 贾琏听了这个吃了一惊。 “这詹事府是指哪个说出,''四十年的太子,古今罕有.''的老殿下的那届詹事府吗?” 当今皇帝还没立太子,上头还有个太上皇,因此这詹事府就名存实亡了。而曾经的詹事府,就是造反了的太子的詹事府。 贾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对,你爹我就是老太子的门人!” 对儿子贾琏,贾赦是一点也不避讳。这要是以前和他不亲的贾琏,贾赦肯定是绝口不提的。 但现在儿子非要和自己亲近,那自己就要把其中的凶险告知儿子了。 吃大瓜了吃大瓜了,贾琏算是吃到大瓜了,忙追问道。 “老殿下可是坏了事的!那等大错,爹爹竟然能安然无事?爹果然有几把刷子啊。” 贾赦摇头晃脑道,挺享受贾琏的吹捧的。 “呵呵,老殿下是坏事了,可爹我又没参与什么,关键还是你爷爷!” 说这话的贾赦很纠结,而听得兴起的贾琏却忍不住问了下去。 “这又有祖父何事啊?”造反这种事,就算没参与,可是与参与者亲近也没那么容易脱了干系的。 皇帝还能看一个国公面子不成。 谁知贾赦咬牙切齿的道。 “当年,平了叛的就是你那祖父啊!” “啊” 贾琏一声惊呼。 而贾赦更叹息了。 “哎!这就是为什么,你祖父追封国公入葬,而传到你爹我手里只有个一品将军的原因了!” 听到这贾琏才恍然大悟啊! 06让谁下来,谁就的下来 听贾赦这么说,贾琏这才明白,为什么贾家的爵位传承和开玩笑一样了。 贾琏的太爷爷贾源是开国的国公,那么传到贾赦这成一品将军,爷爷贾代善就必须也是降爵了的。 不然不合法。 但是贾母,也就是贾代善的老婆,却是国公夫人。 那就说明,贾代善没有降爵,那么他是国公传给贾赦的就不可能是一等将军。 以前贾琏还怀疑贾赦是不是庶子,这样能解释贾赦承爵,降三等的原因了。 庶子继承爵位,需降三等承爵,这也是法理。 那么贾赦是庶子,贾政也必定是庶子,不然爵位落不到贾赦头上。嫡子的继承权远大于庶子,就连隔房的嫡子继承权都比本房的庶子大。 这还是法理。 这倒也能解释为什么贾母和儿子相处还要如君臣一样左右制衡了,毕竟对于贾母来说都不是亲儿子。 可是这又解释不了,为什么贾赦的字敢取“恩候”二字了。 古人的名字可以乱取,但是字可不能乱取啊。恩候这么大份量的字,一个庶子担不起的。 其中包含了长辈,领导对一个男人的认可和重视,是一个成年人成年一刻上级按照他的品行,和对他的期待赐予的。 关云长原本都是字长生的,当了官后才改的云长,可见一个字对一个人的重要。 如此要是如贾赦所言,一切都能解释了。贾赦,贾代善分别掺和进夺嫡的不同阵营去了。 想明白其中缘由,贾琏叹息了一句。 “好在有祖父啊!” 谁知道,贾赦听了这话却不乐意了。 “屁,你祖父就是个拎不清的。” 贾赦连子不言父过这样的封建礼教都顾不得了,愤慨道。 “你祖父连自己儿子和太子什么关系都不清楚吗?平时不见这老东西有什么本事,关键时刻坑起儿子来没商量啊。” 说着贾赦都快哭出来了。 “折腾了一场,他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说,还觉得自己挺有功劳,临死觉得皇帝肯定会照拂好自己的长子,他只需要求个恩典遗泽自己的小儿子就好了。” 说着贾赦啐了一口。 “呸!想的挺美。” “他家的亲情是亲情,人家皇家就不是了?皇家也终究是儿子造的老子的反,事出当时老皇帝可能想杀儿子的心都有,但是事情过去了,人家能不心疼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嫡子?” “你一个下克上的国公,能有个好!不收拾你也不可能照顾你家啊!” 贾琏明白贾赦的愤慨,当年如果贾代善真的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确实把贾赦毁了。 假如真如贾赦所言,他当年真的风光,那么一旦太子上位,那么贾赦今天可就不是风光那么简单了。 贾琏也就彻底不用操心什么了。 想想老皇帝的反应也对,人都是有感情,何况是没什么顾忌的皇家。 无论多大事,关上门人家是父子,打开门才是君臣。 贾琏在思索里面的道道,那面贾赦继续埋怨道。 “老头子想的挺好,可却想不明白,皇帝处理老殿下是给天下一个交代,事情过去了不还是给了自己孙子一个亲王爵位吗?人家不还是心疼自己儿子吗?” 两项一对比,贾赦更不爽了。 “自以为功臣的贾家有什么?还敢学尉迟敬德!你老子我现在的遭遇就是你爷爷自以为是的下场,国公都被撸了三代了。到你这爵位都不一定传的下去了!” 见贾赦这样,贾琏也不知道怎么安抚老子,犹豫道。 “也许老皇帝没那么爱儿子啊,可能只是安抚太子余党罢了,毕竟四十年太子,瓜葛过深,不可深究啊!” 贾赦也不接茬,贾琏说的也对,这事确实有多方考虑。 可贾赦就是心中不服。 “哼,人家皇帝在乎忠贞之士遭受不公会让天下人寒心吗?人家不在乎,人家要让所有人知道,掺和了皇家的事,没有好下场。管你为谁尽忠,这是皇帝心软和皇子们斗法的自家事,逼死老子儿子的都是你们这些外人!” 贾赦说了,又好像没解释,内中的意思,贾琏需要慢慢体会。 贾赦却在继续道。 “这回过头来,当了四十年太子的老殿下是好相与的!老殿下事情败了,他自尽身亡保全了大家,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这是对大家的恩情,皇帝敢动剩下的人了吗?” 说着拍了拍贾琏道。 “儿子你说的也对,牵一发而动全身。四十年太子那么大的势力,哪个官员敢说和太子没什么。就算太子死了,皇帝也得妥协。 “但死了儿子这事就算了?皇帝说,大家也不信啊!” 贾赦继续说着自己的看法, “一切既往不咎了都不算完事!为了防止皇帝打击报复,所有大臣们联合了起来,生生的把皇帝逼成了太上皇。” “而当今皇帝,不过是大臣和太上皇妥协的产物,属于双方的傀儡了。空有个皇帝的名头,手中没有任何的权力。” “太上皇能受这委屈,是臣子势大没有办法,那么拐带坏自己儿子的人,就不能有好下场” “于是你老子我就成了京中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好在你爹我还有些香火情,这恩候的字还是老皇帝,也就是当今的太上皇赐下的。可这也就造就了你爹我现在的处境。失了圣宠,又时刻被太上皇挂在心上,早晚有我倒霉的一天。” “因此,我是不是个纨绔不重要,重要的是,贾家在那件事上扮演了很尴尬的角色。这就造成了你爹我现在尴尬的处境。无论我是不是个纨绔与各大家族之家沟通都成了困难了。” 贾琏明白了,试探的问道。 “他们怕惹上爹爹平白招惹是非?” 贾赦没回答,继续说自己的。 “没得办法啊,爹我只能是空有个将军的爵位的闲人,府里大小事都是你二叔贾政张罗。” 说着指了指家里。 “哎,为了让皇帝解恨,我只能住马鹏!甭管老皇帝什么心思,我的日子肯定不能比他死了的儿子的日子过得舒坦。” “为了向皇帝表忠心,这以往联姻的四大家族,没少磋磨你爹我的。” 贾赦有委屈没地发,只能把自己圈在小院子里,荒唐度日,了此残生。 可贾琏似乎看到了机会。 “爹,你现在失了势力了,提拔谁上去不容易。但是,让谁下来,还不是一说一个准啊!” “你什么意思!” “嘿嘿!” 07想当官 上辈子的贾琏听过这么一个说法;说秦城监狱又名第二政治局,这第一局有任职的权利,那么第二局就有免职的权利。 在里面蹲着的人物那个不是想让谁下来,就让谁下来啊! 贾琏眼中现在的贾赦就是如此的状态。 懂得可能都懂了,但是贾赦却没懂。 “我得儿,你什么意思?” 贾琏嘿嘿一笑。 “爹,你看现在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说着贾琏开始上手又给好老子赠送起了亲儿子的免费按摩,真的是孝顺的紧啊。 “你看啊,爹,以前你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只是咱们因为你和爷爷的事,弄得成了京中里外不是人的存在了,是不是?” 贾赦点了点头,贾琏继续道。 “以前啊,大家交好你,是因为你是坏了事的义忠亲王,也就是老殿下身边的亲信,你随便为谁引荐一下,谁也就上去了;所以你当初官虽然不大,但是满京城的人都捧着你对不?” 贾赦继续点头,表示贾琏说的是。 贾琏继续说下去。 “可是现在呢,老殿下坏事了。大家为了避嫌,都远着你这个曾经的红人。也就是说,谁也不想和老殿下扯上关系对不?” 得到了贾赦的肯定后,贾琏继续说。 “那些人,如今他们好像都过了风头,也有了职务了吧。即便他们确实和老殿下有关系,可也不希望有人明目张胆的给巴拉出来!是吧?” 贾赦点头道。 ‘就是啊!这也是为什么,爹总希望你只要过得顺遂就好,这京城里没人待见我们父子的。’ 可贾琏却不愿意了 “我的老子啊,你怎么不明白呢!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待不待见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的你才他们的命门啊。” 说着贾琏开始给贾赦锤肩。 “爹啊,以前你让谁上去,谁就上去;现在的你,让谁下来,谁就下来啊!你晓得不?” 贾赦懂,但是不愿信,这些年的蹉跎,早把贾赦的胆子磨没了。 “儿啊,你在说什么胡话!” 贾琏停止了锤肩的动作开始捏了起来。 “爹啊,你这么想啊!以前你有关系,有前程。那些家伙为了上进巴结你;但是如今你不行了,大家远着你,可是把柄都在你手里啊。你说谁是先太子余孽,那还不分分钟就有人攻讦他,这谁不怕啊?” 说着贾琏换了个动作,继续道。 “说白了,以前爹你握着他们前程,现在你握着他们把柄,他们躲着你其中何尝不是怕你啊!” 听贾琏这么说,贾赦吓了一跳。 “我的儿啊,可不能这么说。官场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可知道你苦命的哥哥是怎么没的吗?” 贾赦突然这么说,贾琏一时间没明白。 “我还有个哥哥?” 这个事红楼梦中可只字未提啊。 贾赦一拍脑袋,这才几年,府里已经把自己长子的事摸得一干二净了吗? “你不知道你有个哥哥吗?你不会以为府里称呼你为琏二爷,是因为你排在贾珠那小子后面吧!” 贾琏还真这么以为的。 “不是吗?” 这可把贾赦气死了。 “胡闹,若是这么排的,那二房的二子,那个刚含玉出生的家伙,凭什么被称呼为宝二爷啊!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 长子是贾赦的心头好,那是贾赦给予厚望的。 贾琏想想,好像也对。 若是按宗族排序,那么到贾宝玉这应该是贾三爷的,怎么会是宝二爷。自己这琏二爷总的有个缘由吧。 “所以我有个哥哥?那他是怎么没的。” 说到这,贾赦长叹了一声。 “哎!你那哥哥叫贾瑚,你叫贾琏;瑚,黍稷之祭器也;琏亦是黍稷之器皿也。” 说到这,贾赦还冲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 “你们这名字还都是皇家赐的呢,爹我风光的时候,你们也是被寄予了厚望的,皇帝都承诺未来皇家必有你们一口饭吃的。” 这些都是贾赦的当年勇,他不是个好汉,以前没地显摆,如今自然说给儿子听。 听到自己名字是这么个解释,贾琏不是很愉快。 “这不对啊,爹!凭什么我哥名字是被供奉的祭品,是一个家族的祀,这确实是厚望;可我就是一个饭盆啊!” 见儿子为这点事没出息的吃醋,贾赦不愉快中还有点小窃喜。 “饭盆怎么了?饭盆也是皇家赐你的饭盆!和二房自抬身价闹出的石头蛋子能一样吗?” 是啊,贾宝玉刚出生,二房闹出好大的阵仗,现在老太太贾母为了压下这个事正在四处走动呢。 这又不是大宋朝,还敢闹祥瑞一说! 即便是宋朝以炒作出名的司马光,敢大肆宣传自己砸缸的事情,他敢宣传自己斩白蛇的事吗?两个事他都干了,也不过炒作一个神童的名声罢了。 贾家子孙含玉出生,这是要干嘛?想登天吗? 贾琏忙转移话题。 ‘爹爹教育的是!那么我哥哥怎么了!’ 说到这,贾赦不由得伤心了起来。 “老殿下坏了事的那一年,你哥哥就溺水了,你娘也因噩耗毙了。这里面的事蹊跷的紧,可是爹我这么多年,就是查不到端倪;儿啊,爹认命了,你是爹最后的根了,爹可不希望你有个三长两短啊!” 贾赦已经被吓破胆子了,儿子老婆死的都不明不白;自己连其中的阴私都查不出来,又怎么提报仇一说! 如今他只希望和儿子贾琏好好活着。 可贾琏不满意。 虽然不当官,凭借穿越者的经验,咱们搞营销,搞玻璃,搞火药,当个富甲天下不也美滋滋。 但没有权利的财富,就如同空中楼阁,看着好看,风一吹就没了。 富如胡雪岩那不也是说收拾你就收拾你了。老马,强东也不是如此吗。 当然,一个穷逼替资本家操心,也是闲的! 而听到了贾赦说的其中凶险,贾琏更需要当官了; 既然有权力和没权力都有风险,为什么不为自己博一把呢。 “爹,手头没权利,咱们连娘和哥哥的仇都报不了啊!儿子想当官!儿子想拼一把!” 这更让贾赦惊恐了,自己这儿子性情怎么这么多变,不行,不能让儿子入了是非地。 “啊,我得儿,咱们还是谈谈你娶媳妇的事吧。” ------ 求月票,推荐票 8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媳妇?什么媳妇,权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药。 逼乎上那么多人装逼,各个都是九八五,二幺幺,双一流毕业生,那个不是薪百万,豪车豪宅不愁姑娘的。 可这么多吹牛逼的,何曾见过有一个副县长级的干部出来科普的? 可见当官的梦,让普通人做,普通人都不会啊。 所以,真有机会混个一官半职,什么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啊,对贾琏都没什么意义。 因为好女人有的是! 上辈子的贾琏也是个玩咖子,属于中间抽缝的掮客。 他的人生告诉他一个道理,男人要多去唱歌,这样才不会沉沦于爱情之中。 等你到了商k,发现那一排排颜值不输于你心心念念女神的姑娘,所谓爱情也就不值钱了。 八百块钱陪喝半宿,三千块钱能带走。 所以没钱的男人最深情,而他的深情也最廉价。 所以,这辈子贾琏只有一个追求,那就是权利,因为他不缺钱了。 因此贾赦如果早就答应贾琏的要求,也许贾琏已经开始期待起秦可卿珠圆玉润的滋味了。毕竟这是个可能会带给他改变命运机会的女人。 奈何,贾赦为了不让贾琏娶秦可卿说了太多不能说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贾琏现在就已经在我老子这里找到机会了。 “备车!” 年轻力壮的贾琏几乎是把贾赦扛起来带出门的,全然不顾贾赦的挣扎。 “我得儿,可使不得啊!” 人都坐到马车里了,贾赦依旧不情不愿。 贾赦一朝失势,死了儿子后又死了老婆,别看他在贾家里还能耍个横,那是因为贾家欠他的;可是真要出了门,东城区他都不敢去的。 怕了,贾赦实在是怕了,混官场的风险太大了。 贾琏又没有贾赦这样的经历,无论贾赦说的多危险,贾琏也无法产生切身的体会。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通。 没经历过的贾琏仍有一腔孤勇,钱可以赚不到,媳妇可以娶不上,重生了一次如果当不上官,我死也不甘心啊。 贾琏见多了屁大点的税务局职员对着年产值上千万的老板吆五喝六了。在权力面前,金钱一文不值。 “爹,您就别挣扎了,从了儿子吧!” 马车缓缓而行,驾车的是贾赦的长随,老贾赦办点什么事都不避讳这人,贾琏也知道这是太老祖母留下的老人。 “儿啊,这不是闹着玩,当官也不是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啊!那官场的门道,你守得住吗?” 贾赦对儿子没信心,那家中满门官职自小耳濡目染的门阀子们都当不好官,何况贾琏这个没落国公府的少爷啊。 整个贾家做主的是一个史姓的女人,贾母史老太君。外人看国公府风光无限,实际上在朝堂上连个站得住脚说话的人都没有。 贾琏即便入士了,连个能给他帮衬的人都无啊! 贾琏不知道贾赦的心思,孝顺儿子正在给爹加了个横垫,让贾赦坐车舒服一点。 京城这破路,还有古代这破车辕,即便贾赦这样富贵人家的豪车,走起路来也并不舒服! 当然这不舒服是相对的,贾琏一个现代人坐的车再破,在那么平坦的路上至少也能做到平稳;哪像现在,车行出不远就颠的贾琏快散架子了。 这样的车,比贾琏上辈子小时候坐那种没有降速玻璃、满是汽油味的客运车还难受。 忍着浑身不舒服的贾琏,为老子贾赦忙里忙外。 一边忙道,一边说。 “爹啊,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官场的门道儿子不知道,儿子就知道,如果儿子手中无权,将来媳妇都瞧不起我!爹你就是我的东风啊,送儿子一程吧。” 贾琏说的是实话,至少是原本贾琏未来的境遇。 王熙凤不是良配。 不论多少王熙凤的粉丝怎么洗,这娘们都不是贾琏的良人。 就凭她说出:“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们过一辈子了!”就知道,她自己自卑不说,还打心里瞧不起贾琏。 王熙凤要的是能给她带来体面的,谁给她体面她捧着谁;王熙凤作为一个孤女嫁入贾家她愿意,因为在外人眼里这算嫁的好的。 她姑姑也是王家女,一个嫁给皇商,一个嫁给嫡次子,都没她嫁的好,所以她愿意。 到了贾家发现这贾家又是青黄不接了,于是娘家王家又万分好了。还时不时的用王家来挤兑贾琏。 说到底不过是贾琏没有给王熙凤带来她预料中的体面啊。 女人总是抱怨,生活的不如意都是因为男人没本事。 可却忘记了,大部分男人一辈子就是没本事啊,平凡才是一生;但凡这男人有本事,他凭什么找你这样的。 半斤就只能配八两啊! 所以,发达了的男人糟糠之妻下堂了,也别起哄一起谴责男人陈世美,谁也不清楚当年他没发达的时候经历了什么。 因为贾琏遇到过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她们在男人没出息的时候也没抱怨过,也没指望过,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过日子。 所以这夫妻同体,找老婆要找那种你去当土匪她都帮你递刀子的,不求她多精明,但求她一心向你。 更重要的是,男人若是还有心气,还有奔头,就少把心思放在男女那点事上。 没有物质基础的感情,一盘散沙。 切记,遇良人成家,遇贵人立业,遇到富婆成家立业。 贾赦看着儿子忙前忙后,又听了儿子的壮志雄心,再看着贾琏坐这么好的车都不舒服的样子,心道。 ‘莫非我这次子天生就是富贵命,受不得半点委屈!’ 贾赦不由心中一松,倒还真生了点给贾琏张罗一下的心思。 贾赦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给贾琏捐了个五品同知的官职,别看是有官无职无俸无禄的虚衔。可是也顶了家里给安排的龙骑卫的武勋。 当时贾赦就是想着,让儿子入个文官的序列。 可难道其中真没有让儿子出仕的心思?也不尽然吧。 要知道文武官职的前程,可是天差地别啊!如果没这个心思,随便给个官身就好了。何苦还挑一挑。 这后补的同知虽是虚职,却也入了文官的序列,从五品的官身,补个从七品的官职也是能做到的。 既然自家弟弟贾政当了这么多年官都没事,让自己儿子出来又如何啊? 弟弟说是个读书人,不也什么都没考上吗?和儿子一比结果上不差什么。 想到这,贾赦拉了一把贾琏,让儿子贴着自己坐着,小声道。 “儿啊,爹知道你的心思。想你当官也不是不行!” 听贾赦这么说,贾琏的眼睛都亮了,可贾赦话锋一转道。 “可咱们爷们说好了,爹想办法给你补个实缺,但你要消停的过日子,别给老子闹出什么幺蛾子!等你有了个一男半女的,让老子我有了个后,随你折腾!你答不答应!” 贾琏还能不答应,忙点头道。 “行,爹,只要你能让儿子当官了,今晚我就去秦府把那小娘子办了。我今天就升官发财娶老婆,大登科后小登科!” 说着贾琏手舞足蹈道。 “今晚我是双赢啊!” 听贾琏这么说,贾赦好悬一口气没被憋死! “混账!就你这样混迹官场,能让爹我放心!” 贾琏见此,忙保证道。 “呵呵,我的老子啊,就我这样的不让我混官场,你更揪心!放心吧,儿子也就是面对你才这么不着调,当了官,儿子我老实的紧的!” 9官场门道 老子是永远拗不过儿子的,因为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在贾琏的再三保证的哀求下,贾赦终于答应了。 随即贾赦招呼长随耿大道。 “走广安门,到灯草胡同第三户,记得从偏门走,后院那个不起眼的屋子你还记得吧,去哪里。” 耿大就是贾赦的长随,他是不跟王善保他们一起玩的长随,耿大全家活在贾赦的私产一户庄子里,只他一人自小就跟着贾赦。 所以贾赦说的耿大明白,这么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 耿大也不答复,扭了扭车璇就变了方向,背着人就往哪灯草胡同去了。与贾家里没事都要咋呼几句的下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状贾琏问道。 “爹这是要带儿子去哪?” 贾赦没好气道。 “去吏部验封司主事张大人家!” 听贾赦这么说,贾琏又殷勤了起来。 “这张大人又是谁?和爹是何等交情啊!” 贾赦翻了个白眼道。 “和我没什么关系,和你关系不小,算起来应该是你舅舅!堂舅舅。” “什么?”贾琏有点大惊小怪了。 贾赦不满的看了贾琏一眼。 贾琏这才小声了下去。“儿子在家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过一点外家的事啊!弄得儿子以为外家已经绝了,都没敢询问过。” 这似乎勾起了贾赦的心中的恶心事,他冷哼了两声才开口道。 “哼!你外祖父当年可是礼部尚书,太子少师,荣禄大夫。听闻老殿下出事了,老爷子一口气没缓过来就跟着去了。” 说着贾赦又多了几分怨恨。 “老爷的去世,其中免不得有对他的亲家,我的老子的埋怨!” 这样的怨恨也有缘由,贾赦这点里外里的干系,似乎都牵扯着先太子,这么算来,若是当初贾代善不多事,贾赦的生活真的是另一番光景。 这不是无端的猜测,就凭老太子没了,太子一系仍旧有很多人活跃于官场就知道,当年太子的势力到底多大。 这么一想,似乎贾珍那死了儿媳妇的过线举动,也是贾家没落的一个伏笔啊。 贾琏边听边想,贾赦继续道。 “咱们府的老太太又见人家没了当家人,你的舅舅们又去职的去职,守孝的守孝;老太太被张家老太太压了那么多年,如今见状,就和张家起了间隙;那段时间没少颠磨你娘。张家也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说着贾赦有点惭愧,惭愧与家里人眼皮子窄。 “后来,你娘和你哥哥先后在咱们家出了事,咱们府的老太太说了不该说的风凉话,被张家的老太太打上了们,当众扇了好几个耳光子。咱们府的老太太你也知道,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贾赦本以为这么说会得到贾琏的支持,谁知道贾琏来也一句。 “能,但凡张家还有个身处要职对二叔有帮助的人,老太太就能!” 老太太的偏心眼,大家都知道,儿子的话颇得贾赦欢心。 “呵呵,你倒是了解老太太,可惜那时候张家不是没有了么;又传言张家也要因为老殿下的事被清算,就咱们府老太太的性格,没落井下石是因为没那个机会和本事。自此和张家也就断了联系!” 贾赦很多话没说,但是该懂的也明白了,贾琏跟着迎合道。 “倒是符合老太太的性格,当众丢了这么大的人,老死不相往来也是老太太的脾性;可是不对啊,爹爹那时在干嘛!” 贾赦老脸一红,丈母娘老娘中间难做人,贾赦当年难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也没有说给儿子的道理,只是替自己解释道。 “那时,我死了老婆儿子,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哪里有心情去考虑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本想着大家都疏远一点,将来有个万一,也好有个投靠;谁知道,那事就那么风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而爹和你外家的关系却再也回不去了。” 贾赦一生哀叹。 “哎~张家对贾家有恨,自此不来往了;爹爹我也没脸见张家人,爹对不起你娘和你哥哥啊!” 说着贾赦就要落泪。贾琏忙打断道。 “哪不对啊?爹你这是在用我的关系,帮我办事啊;人家张家都不认你了,我可是张家嫡亲的外甥!” 贾琏说的很骄傲,可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不孝话,也打断了贾赦的悲伤。 “混账东西,你若有你哥哥半分聪慧,我也早就带你回了张家;如今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拿不出手。” 贾赦没了伤心,开始指着贾琏的脑袋开骂。 “你哥哥的早慧可是被张家老太爷都寄予厚望的,就你这个样子,到了张家别给你哥哥丢人就行,你爹我是指望不上你了。” 骂了贾琏一通,贾赦也出气了。 见贾赦不伤心了,贾琏问道。 “我这舅舅又是个什么人物啊!” 贾赦对舅舅们似乎有点莫名的情节崇拜,仰慕道。 “你舅舅,同进士出身,在咱们府中女眷眼中就是不识时务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六品官身,按规矩可能都要呼你一个五品同治一声大人。” 贾赦说的阴阳怪气的,可其中带个各种玄机。 “可我的儿啊,你要清楚,这官场上,官职是官职,官位是官位,权责是权责,你舅舅就属于那种,官职低,无授职,权责重的。” 这个贾赦不用教贾琏,贾琏就明白。 吏部验封司,相当于后世的组织部,你这官能不能当,首先你的有提名,然后组织部批准,你就当了。 在这个衙门里当官的,见官大三分。只要你是个当官的,只有你求着他的份,没有他求着你的份。 至于贾赦说的,官职,官位,权责,贾琏更明白了。 翻译一下就比如高育良,为副部级,政法高官,主抓政法工作。 副部就是他的官职,政法高官是官位,工作就是权责,也就是主抓政法工作。 官大不大,牛不牛逼,不用说了吧。但是侯亮平一个处级干部他都指挥不动,就更说明问题了。 贾赦这话就是告诫贾琏,官场上不是谁官职大谁就牛,还得看这个人是哪个部门的官,管的都是什么。 你舅舅虽然只是个六品小官,可也是吏部里管买官卖官这等肥差的主事啊,不是一般人能攀的上交情的。 如果不带着贾琏来,贾赦都不敢登门的。 也就贾家那些眼皮子浅的觉得六品官不是什么大官,总觉得宰相门前七品官,贾家这等国公府第的奴才不敢说七品,八品总的有吧。 可宰相门前七品官指的不是宰相家门口把大门的奴才秧子是七品官,指的是中书省门下中书舍人这个官职为正七品。 放在后世那就是领导的秘书兼办公室主任,至少是个正科级干部。 父子俩就这么在车上一言一语的说起了张家的门风,以及贾赦那几年的为官之道。 气氛倒是和谐! 10家舅张二河 父子二人相互打趣着,贾琏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舅舅姓张,名湖,字二河。是太上皇年间的同进士出身,本朝赐的进士及第。 在张家这样的清流领袖人家,这样的考试成绩等于半落榜了。 张家可是出了名的耕读世家,清流领袖,自身的条件必须拿得出手的;一门六进士,父子双榜魁说的就是张家。 张家老爷子虽然没了,但当年多次主持科举,可是说得上是桃李满天下了。 虽然因为先太子的牵连,如今张家出仕的人不多,可若一朝起复,那关系网遍布山东山西以及河南部分地区的。 可惜人走茶凉,这些关系如今也算不得关系,得等到张家有那么一个人坐到了关键的位置上,这些关系才有用。 而张二河也不是贾琏的亲舅舅,只是个堂舅,和贾琏早亡的母亲有着同一个爷爷。 不过张家女儿少,家里的舅舅都挺疼女孩的,因此对贾琏这个外甥也有几分香火情。 说着贾赦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塞到贾琏道。 “你拿着,爹和你舅舅商量好了之后,你就把钱塞给你舅舅!” 拿到钱的贾琏美滋滋,还以为老爹懂事了,都知道主动给零花钱了,谁知道这钱不是给自己的,疑惑道。 “为什么啊,那不是我舅舅吗?” 三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够贾琏到青楼嫖到失联了。 贾赦见贾琏要把钱揣兜里,给了贾琏脑袋一下道。 “亲情是亲情,生意是生意;吏部验封司主事那就是个买官卖官的地方,是皇帝老子的私人小金库,你还敢眯下皇帝的钱不成?” 贾琏这才明白,合着自己舅舅也是个二道贩子,这不妥妥的同行啊。 “爹你好好说话,干嘛打人啊!” 贾赦不惯病的又给了贾琏一下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顺便道。 “不要因为花钱了就觉得这是买卖,没了人情味;要记得你舅舅的好,别人这点钱可办不成事的!” 熟知庶务的贾琏有些惊讶。 三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 一百两银子够一户破产的人家起死回生,做一个小买卖添置几亩土地了;大致上就能让这人的生活水平赶上武大郎了。 三千两,大官人西门庆都不一定能拿得出这个数的存款。 而贾赦却说这是人情价,贾琏还真不知道这买卖官职的物价,忙问道。 “买个官这么花钱吗?” 贾赦不屑的一笑道。 “那你以为呢?有钱人这么多,还能没个门槛了;况且你舅舅的门槛也不是有钱就能登门的,没个关系谁认识你啊!” “再说,这一个京外候补七品知县就要四千六百两银子,实缺是候补官职的十倍价格。” 说着贾赦点了点贾琏的脑袋道。 “呵呵,想要在京城内给你补个实缺,三千两银子真的不叫个银子。勉强算给你舅舅一个茶水钱吧。” 接着教育贾琏道。 “我的儿,不要因为花钱就不领情,这可是一般人有钱都送不到的地方;你要感你舅舅的恩!也就是你舅舅,能因为这点钱帮咱们的忙啊!” 看来贾琏的候补同知也是舅舅帮忙的。 贾琏忙点头,笑嘻嘻的问道。 “那爹准备帮我求个什么官啊!” 见儿子用了求这个字眼,而不是买,贾赦很满意;自己儿子这些年为府里跑东跑西也不算耽搁了,至少人情世故是懂的。 “六部的官你就别想了,那里地方大规矩多,势力盘根交错不是你能应对的,三法司也不用想了,都被少数人家常年把持着,不是亲戚,不是弟子想进你也进不去。” 贾赦掰着手指头给贾琏算。 “运气好,你能进监察六部的六科;那是最好的去处,官职低,但权力大;运气不好,就让你舅舅给你往管祭祀的太常寺或者管外事的鸿胪寺安排吧!” 贾赦看好的还是鸿胪寺。万国来朝让朝廷对化外之民重视不起来,鸿胪寺还真的是个清水衙门。 “鸿胪寺这地方不招人眼!我庆丰朝国力强盛,外事也没有大事!倒是适合你!” 贾赦的安排是用了心的。 首先,贾琏注定是不许有前途的,不能有任何的希望升到四品以上的官职;因为到那个地步就要在皇帝面前露脸了。 而没有任何当爹的愿意看到死去儿子当年坏朋友的后人的。 尤其是还是权势滔天的老爹。 太上皇就是这个老爹,贾赦就是他儿子的坏朋友。 其次,衙门口里做官都是讲人脉,讲能力,讲家族,讲出身的。 其中能力是最基本的,他只奠定了你的底线;你个人能力要及格了才会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挤兑出去。 而人脉,家族,出身才决定了你的上限。 人脉广,家族势力大,出身好,都能给你当官更多的试错成本。 有了这些,你才能去做事,多做事,才有功绩可拿。 有功绩才能升官。 而做事就要面对可能失败的风险;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你做不错。 普通人失败了,就彻底被刷了下去。 可这样的人就不用怕这个。一处衙门做不好,有了这些才能有机会从头再来。 但贾琏却不是人脉广,势力大,出身好的! 别看他是个国公少爷,可当官说的上话的朋友有几个啊?家里为官的亲戚又有几个啊?是荫封为官的还是科举出仕的啊? 都不是! 也不要用贾雨村说事,来证明贾家是有关系的。 贾雨村能在贾政的帮扶下东山再起,是因为本身人家贾雨村就是两榜进士出身,最后也只是通过贾政投靠了王子腾才算起复的。 可这些都算不的贾琏的关系。 哪怕贾府真有些关系,这关系也都用来维系贾政这个干了十多年工部主事的六品官了。也就是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一个科长。 所以贾琏对一个新人对于官场来说什么都不是。 贾赦就是希望贾琏能去一个清贵衙门慢慢熬日子,等贾琏把自己孙子熬出来了,雄心壮志也熬没了,也就完事了。 看着傻儿子陷入了对未来的无限期望中,贾赦心中暗喜。 “臭小子,好好给老子生孙子才是正道!” 而贾琏却琢磨的是,买官卖官这个活,我干了啊 11从七品下 马车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行不多时就来到了张大人府邸。 府邸不大,一个两进的宅子。 可这门口却是车水马龙,皆是上门走关系的人物。 贾琏看着那些车子上的标示,全是些没落勋贵,无第世家的,甚至还有几个皇帝远亲人家。 贾赦的马车没停,还把帘子放了下来,故意绕了一圈,然后入了张府后门的侧面一个貌似无关紧要的宅子。 贾赦今天也特意坐了一个没有标示的车出门。老子为儿子办事,真的是处处体贴啊。 马车进了院子,贾赦下了车,院子里只有一个老仆;见来人是贾赦,老人平淡的脸上没了好脸色,拿着手中的扫把开始扫地赶人。 一边赶一边嘴里嘀咕道。 “你来干什么,这不欢迎你!” 老人态度如此恶劣,贾赦也不恼,笑嘻嘻的道。 “张伯,你不欢迎我,还不欢迎琏儿吗?” 这么的,老头才看到贾赦身边的贾琏。 简单的一句话,让老人十分的激动。 说着激动的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事,颤抖着双手想去拉贾琏,可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这就是小姐家的表少爷啊!!!!好好好,一表人才!” 老人一边想好好看看眼前的贾琏,一边招呼其他下人道。 “快,快去招呼老爷,表少爷上门了!” 这处不像是张府本宅的侧宅一时间鸡飞狗跳,四门大氅的张府竟然因为贾琏的到来关门了。 皇亲国戚们都吃了闭门羹。 如此的感情让贾琏也突然觉得,这里比贾府让人舒服多了啊! 他有人情味啊! 老仆拉着贾琏的手就往正堂走,一边走还一边和贾琏絮叨一些贾琏不知道的往事。 贾琏也只能应和着。 就这么一入正堂,贾琏就听到一阵欢愉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贾大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物啊,今日来访有何贵干。” 人未见,语先至,一个年过四旬的魁伟壮汉迎了出来,这就是张二河张大人了。 只是这阴阳怪气的语气,看来也不是很喜欢贾赦啊。 不等贾赦说话,贾琏忙躬身亲昵的道。 “外甥想舅舅了,就让父亲带小子来拜访下舅舅,顺便认个门!如今外甥也长大了,以后能与舅舅来往了。” 贾琏两句话,就把以前不曾走动的过去归咎于未成年,行动不自由,倒是好不要脸!可也替贾赦缓解了尴尬。 而张二河也不介意,看着贾琏,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又立刻收敛了起来。 贾琏这么不要脸的顺杆爬,自己还没认下他这门亲戚他就主动的攀了上来,一点也不见外。张大人面色先是一喜,然后就是一冷。 “坐,有事直说。” 张二河控制着内心,他不想搭理贾赦这个混球,但是对自己外甥又不舍得怪罪。 总之很纠结。 看着外甥市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国公府的世子,自己一个六品的小官,他上来就低三下四的攀交情,态度如此谦卑。 可怜见的,是个手里没钱没权也没见过世面的,心里没底啊。 哎,自家的孩子,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张家舅舅很心疼。 想着张大人撇了一眼贾赦,满是不满。 妹妹那样的人物,怎么就看上了贾赦这个混账东西,好好的孩子都给教坏了。 贾赦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心里也不舒服,可也不敢和自己的小舅子掰扯。 贾琏自然感觉出来对方的神态变化,他本身就是混底层出身的,察言观色是强项,如今还有着贾琏这个常年忙庶务人的记忆加持,对这种情绪的变换感受的更明显了。 看来自己爹要在张家受冷眼了,不过倒是没有牵连到自己。 舅舅对自己挺好的。 贾赦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为儿子求人办事,还是求的自家舅爷,受点冷眼怎么了? 贾赦全当没看见,开门见山的和张二河道。 “孩他舅,好男人成家立业,琏儿如今也长大了,可仍在府中蹉跎,你个当舅舅的能看着不管?还不给他谋个实缺,让他为国效力啊!” 没人理贾赦,贾赦自顾自的开始了表演。 而张大人亲昵的拉着贾琏入座,小声让贾琏别怕,然后怼贾赦道。 “不是给孩子弄了个五品的官身么,你还要怎样!” 转过头对着贾琏又嘘寒问暖道。 “琏儿最近怎么样,在家如何,可曾读书啊!” 他的让孩子明白,张家不是不要他,但是却不待见他老子。 张家会管他这个孩子,但是他老子的面子只值一个五品的后补。 贾琏见舅舅这样的阴阳脸,知道老子在舅舅这没面子,忙道。 “舅舅啊,在我们贾家想读个书可就困难了,舅舅想来也能理解,不是我不想读,实在是没那个条件啊!” 说着贾琏苦笑了一声,万般无奈全在这一笑了。 “外甥我也不是有大毅力的,如今后悔也晚了;好在读万卷书不成,外甥想着行万里路多做点事,看看舅舅能给想个办法不?” 说话说一半,是官场的规矩;贾琏两句话就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明明是嫡子,却被当庶子一样打压的苦命娃。 张大人听到这心里有些惊讶,外甥真不见外,这大宅门里的阴私这么坦然的和自己说! 听着有些心疼,这大人之间的矛盾,何苦牵连孩子啊。 本以为给孩子捐钱买虚职,捧一下脸面就可以了,谁想到,孩子是个有心思的。 可这谋实缺的一个个不是外放主事一方,就是进京中油水衙门捞钱的。 哪个也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啊? 涉及到利益就有争端,可不能送外甥入虎口啊! 不是张二河办不到,而是都不适合贾琏。 “好外甥要谋个什么缺啊?和舅舅说,舅舅给你想办法” 张二河好奇的问道,想看看外甥有什么想法,再做打算。 贾琏也不知道求个什么,忙掏出贾赦给的银子道。 “外甥只有纹银三千两,愿听舅舅安排。” 谋什么官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舅舅有关系,哪怕是个从九品的司务呢,贾琏也愿意。 只要有了官身,正经的进入了官场,就有了关系! 有了关系,自己干什么不比当官强啊。 尤其是还打通了买官卖官的路径。 “鸿胪寺司宾署呜赞如何?” 张大人想了一下说道。 没想到贾赦和张二河不谋而合。 鸿胪寺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外吏朝觐,诸蕃入贡,与夫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若见若辞者,并鸿胪引奏。 说白了就是个监管外交,以及纠察回京述职官员行径的衙门。 属于礼部的下属机构,是礼部内循环的流放之地。 在礼部不受待见的了,或者需要晋升履历的了,都会到鸿胪寺走一圈。 内设,鸿胪寺卿一人正四品,少卿二人从五品,说白了顶天一个厅局级衙门。 而司宾署呜赞,是在主簿厅之下,与司仪署同级但地位低一头的一个科室。 编制为署丞1人,呜赞4人,序班50人。 官职从七品下。副科级干部! 主要工作就是接见少数民族及外国朝贡使臣,在外臣见皇帝之前,教给他们礼仪。 这些贾琏还不清楚,但是有官做比什么都强。 贾琏看了一眼贾赦,见老子点头,贾琏生怕舅舅反悔,赶紧把三千两银票压在了茶杯之下。 “多谢舅舅成全!” 看着外甥这样,张二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钱收也不是,还也不是。 只能责怪贾赦一眼,这肯定是这个不着调的教给孩子的,好好的孩子反而都叫这人教生疏了。 都是贾赦的错。 而张大人见外甥痛快了,办事也痛快,忙叫小厮伺候笔墨,行了公文,用了印。 贾琏都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自己就当官了。 是正经的官,不是那些一年开一次会的代表啊! 庆丰朝的官都这么随便了吗? 贾琏突然有些不懂了! 12点透 贾琏自己都不敢相信,在他心中钱权交易应该是个神秘,阴私,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东西啊,为什么在舅舅这里就这么儿戏啊。 随便写写画画连个招呼都不用打自己就成了正经的公职人员了。 贾琏莫名其妙的脑补出了这样一个画面。 “局座,外交部出入境管理处第二科副科长贾琏前来报到!” 想想都觉得有趣;只是如今官员臃肿,这衙门和衙门之间权责模糊,还有重叠之处。 比如这九门提督就与京备大营、步军统领衙门权责重叠。 所以一个衙门权力大小,全看上司关系网如何。 鸿胪寺也是如此,不止管着出外邦入境,还管着入京官员的述职规矩,还管京中官员丧葬祭祀。 可以说是权责复杂什么都管了,但也就等于什么都不管。 可惜贾琏不在乎,贾琏就想着入了官场以后就和舅舅好好混,咱就通过舅舅的关系干卖官买官的买卖。 不要小瞧了这个,贾琏算明白了。 别看舅舅这里热闹,可是外面的人哪个不是祖上阔气过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人,不求到自家舅舅这,别的地方也能套弄一身官身。 而那些正经有钱没地花的家伙们,却连自家舅舅的大门都登不上的。 这个就叫做关系。 因此领了公文的贾琏没想多留,着急去述职。 但是奈何亲情在张家人心中占的比重很高,张大人并不想放人走,非要拉着贾琏留饭。 为了留住贾琏,张大人还提点道。 “外甥,今日就在舅舅家,别着急去入职;今个是应卯的日子,吏部的官员都在衙去了不方便;明个沐休,只有些小吏在当值,你这样的小官兑换公文才不打眼!” 说着就吩咐下人备菜,张大人开始拉着贾琏闲聊。 贾琏就只能做个乖晚辈陪着长辈聊天了,贾赦也腆着个脸在一旁搭话,虽然没人理他。 而当晚辈最重要的就是当个好奇宝宝,这样才能满足长辈提点晚辈的满足感。 当然了,提问题你也要问到关键上,才能让人觉得你是个善于发现问题的人!是个可以提携的后生。 如果总问傻逼问题,那就只显得无能了。 入了座,贾琏问道。 “舅舅为何不让我在吏部官员都当差的时候去兑换公文啊?” 贾琏有些想不通,这当官不应该各个衙门口都混个脸熟吗?人脉就是这么积攒下来的啊。 之所以贾琏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有幸曾经交往过一个公务员的女友,那段时间贾琏房管局,车管所,交警队之类的地方办点什么事都方便。 虽然女友并不在这些单位工作,但是她进修学习的时候,同学却各个单位都有。 那时候,贾琏才明白什么叫人情走动! 如今自己也马上是衙门口的人了,可期待给自己编织一个这样的关系网了。 这以后办事,咱也哪里都有人了。 这想法倒也没错! 张大人见自家外甥是个求上进的,没有立刻回答贾琏的问题,反而意味深长的问了贾琏一句。 “琏儿可知道,如今这朝局是个什么形势啊!” 见舅舅这是要从上到下系统的教导自己,贾琏忙道。 “不知,外甥我不过是府中的浪荡子,平日里交往的人物也不过是别的将府军的儿子或者哪家王孙的公子,我连个正经的官场朋友都没得,又怎会了解这局势啊!” 张大人听闻,冷哼了一声,白了贾赦一眼道。 “哼,冯家,卫家这样不守规矩的人家少来往些,平白当了人家的垫脚石!” 贾琏闻言,心中感动,这不简简单单的是提点,内中还包含了隐藏的关心;贾琏只是随口说了一下自己平日里混的圈子。 张大人就知道,贾琏交往的是那神武将军冯唐家,以及没落勋贵卫家。 还直言这不是什么靠谱的人家。 这真的是拿贾琏当自己人啊,如此才能这么直白告诫贾琏? 贾琏一想确实如此,冯家首先就不靠谱,红楼中贾家得罪忠顺亲王就是因为冯紫英的告密。 人啊,都是帮亲不帮理的,我干坏事是我的事,你告密那就是你不是人了。 听舅舅这么关心自己,贾琏忙道。 “外甥明白,以后当一心本职,也没什么时间浪荡混迹了!” 张二河听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继续道。 “如今这朝廷,太上皇紧握军权,大臣们把持朝政,当今掌握着法统!这等局面已经维系了十余年了,该下注的也是时候下注了!” 舅舅的话颇有深意,但是贾琏多少也听出了点自己的味道来;好好的一皇帝,在舅舅嘴中只有法统可言,其中的韵味值得思量了。 贾琏不搭话,耐心的听舅舅说。 张二河看着贾琏如此,点头问道。 “这分润别人手中的权利做不到,那该怎么办啊?” 贾琏猛然想到了贾府的厨房,这大灶上的伙食已经成了定例,只有贾母,贾政这样的府中权力中心人物才有资格安排菜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而贾赦为了吃上一口自己爱吃的能怎么办? 当然是开小灶了! 贾琏不确定的回答道。 “创造新的权力分拨?” 张大人一听哈哈大笑。 “孺子可教!这有实权的衙门都被把持住了,当今想安插一个人进去都颇受排挤么得办法,那他该怎么做啊?” 张二河的话变相是认可了贾琏的回答了。 “舅舅的意思是,当今要扶持这清水衙门?” “对喽哦” 张二河欣喜的拍了一下贾琏的手,这个外甥是个脑子快的,不错。 “我得儿,你要记得,这官场之上没得秘密可言;一切冲突的胜负不过是有心算无心罢了;你能知道的事情,早晚别人也能知道;但是早知道的就是要比晚知道的占便宜!” 贾琏对此十分的认可!贾赦在旁边一听却急了。 他想送贾琏去鸿胪寺是想让贾琏有个正经工作,然后平安到老的,可不是掺和进什么政治旋涡里去的。 “孩他舅,你可不能害孩子啊,他可没那个周旋的经验,你可不要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张二河看贾赦就气不打一处来,没个好脸色的道。 “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什么你都怕,你就是不怕死,如今的世道没个护身符还想安然脱身不成。” 贾赦被排头了一顿,也不敢还嘴。贾琏忙出来打圆场。 “舅舅和父亲都是为了孩儿好,有舅舅提携着,孩子总不会跑了邪道的!” 张大人很满意,笑嘻嘻的道。 ‘这就对喽,我得儿,我坑你那不中用的爹,也不会坑你的!’ 贾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忙转移话题。 “却不知道,孩儿这鸿胪寺中呜赞该怎么当啊!” 而舅舅今天似乎有很多话说。 “不着急说这个,里外里舅舅给你讲透了,你才好明白这官你该怎么当!” 贾琏忙点头道。 “静听舅舅教诲!” 13祖宗历法 贾琏答应的很痛快,张湖也有心教导。一个愿意学,一个愿意教,气氛自然愉快。 只是可怜了一旁的贾赦,茶水是一壶一壶的喝,甚至还需要自己给自己倒。张家的仆人都不爱理他。 可见整个张家都不待见他啊。 见到这样的情景,贾琏不由的想如果没有今天自己没来这么一遭,或许过个几年之后风云变化,自己这个嫡亲的外甥张家可能都不认了吧。 想到这贾琏不由得唏嘘。 还没有到饭点,张大人见贾赦不停的抿嘴,不忍贾琏跟着挨饿,就吩咐下人去准备点吃食。 “去拿绿豆糕来!” 话一吩咐下去,就有几盘糕点呈了上来,张湖亲手拿了一块递给贾琏。 “孩子,你尝尝,这是你母亲当年最爱吃的!” 张湖提到这个的时候,语气还是有些伤悲的。 贾琏听话的拿起了一块绿豆糕尝了一尝,就是正统的糕点,只是豆子用的精细,手艺也更纯粹,不像贾府糕点那么花哨。 “好吃!” 贾琏一边吃,一边回话。 张大人看着贾琏吃的香甜,笑道。 “不如你们国公府吃的讲究,但是这朴素中才有真谛啊!” 说着也不管贾琏怎么应答,反而笑嘻嘻的说起正事了。 “呵呵,孩儿啊,如今你要为官,自然要清楚你为官的环境。” 一边说张湖一边还给贾琏倒了水,怕他噎着,一个大男人做到如此也算体贴了。 见贾琏把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张湖才继续道。 “这礼部相对于其他五部本就是清水衙门,里面都是些两榜进士出身讲究个正统的老学究,你舅舅我这个的同进士及第的人物进去,都是被要被排挤的存在啊。” 说到这,舅舅似乎有很大的怨念,满脸都是不屑。 “呵呵,同进士如夫人。这群平日受官场排挤的人聚在了一起竟然开始排挤别人了!” 张湖说的愤慨,贾琏明白这说的不止有情绪,还有内中含义。 意思就是,礼部这些人,是不着太上皇以及其他大臣喜欢才被丢在礼部的。他们天然偏于正统,而显然太上皇以及大臣们的党争放在现在已经算不得正统了。 但是,他们也不算是当今的嫡系,他们只是政治主张偏向当今,所以在当今那里有一些好感罢了。 如果他们真的是当今的嫡系,这礼部他们也留不下。 因为两股势力的绞杀,没了的往往都是第三股。而他们在,就说明他们算不得当今的嫡系。 但是贾琏想不通的是,张家明明是清流领袖,这礼部里应该都是些清流子弟,怎么舅舅却一副极其厌恶的样子啊! 这里面定然有别的事是舅舅没和自己说的。 既然舅舅不说,态度也表明了,那自己还是别问了。 见贾琏听的认真,似乎还有自己的思考,张大人继续道。 “这礼部已经是清水衙门了,下属的鸿胪寺就是清水中的清水了,进这个衙门口里家里要是没点身价,在京中都生存不下去的。” 当官的说话总是话里有话。 贾琏这话也听懂了,意思就是这鸿胪寺里的人都是坐地炮;家里不是京中本地人或者妻家没点稳定收入的,在这里当差能饿死。 反过来讲,意思就是礼部里本就清贫的人,若是被下放到鸿胪寺去,那就等于在逼你辞官。 因为在这种衙门口里,连贪污的机会都没有。 换句话说就是,鸿胪寺没有工作可以干,是个与其他部门权责十分重叠的衙门。 说了这鸿胪寺的情况后,张二河继续道。 “鸿胪寺这主簿厅司仪署还算满员,可那司宾署却连个署丞都没有,下属十余个续班连个吃空饷的人都无,你可明白?” 舅舅希望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贾琏要比他想的聪明,多给一些信息,贾琏能悟出更多的东西。 不负所望,贾琏立刻搭话道。 “舅舅的意思是这司宾署是个空衙门,里面大有所为?” 张湖微笑更重了,神秘的道。 “呵呵,马上就不空了!” 贾琏心领神会。 “哦,舅舅的意思是,这鸿胪寺马上就要有具体工作了,趁着没人进去,能捞到大好处!” 舅舅点点头,推了推桌上的盘子,示意贾琏多吃点,一边投食,一边道。 “好一个聪慧的孩子啊,可惜被你爹耽误了!” 贾赦无辜中箭。 说着张湖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大字,“祖宗历法”然后开口道。 “本朝之初,京官不得结交外官,内臣不得结交外臣。所以这外放做官的都不能在京中有私宅。” 张湖说了一个祖宗之法,这里面涉及就光了。 好在贾琏穿越而来恶补了本朝历史。 这就要说本朝的建立之初了。 红楼所处的这个朝代是历史上没有的大庆朝;历史在鞑子入关的时候转了个弯。 李自成没有攻破京城,崇祯帝也没上吊自杀,就在吴三桂引清军入关的时候,山沟沟里一个农门汉子于枯井之上登基,集齐全村之力立国,向这个动荡的世界发起了国运之战。 然后一路打败了明军,打败了起义军,甚至把鞑子赶出了关外; 这个过程中,天兵收纳了不少明朝外臣,等攻打到京城的时候,明朝外臣与京臣勾结,就这么不动一兵的情况下开了城门。 在前明遗老的壶浆箪食迎天师的接引下,这个湖南的老嗲嗲入主了京城建立了大庆朝。说的上一句天命所归不为过了。 但是因为当初得天下就是因为京臣和外臣的原因失手的,因此本朝特忌讳这事,便有了这个祖宗历法——京官不得结交外官。 说着张大人抹去了茶渍道。 “可是这条历法百来年过去已经形同虚设了!” “何意?” 贾琏还真不懂这个。 而一旁旁听的贾赦,却比贾琏了解的多。 “哎,当初执行这条律法的准则就是,外官不得在京中有私宅,而京官外放要举家搬迁!” 贾琏又有疑问了。 “那一家之中出现多人为官又如何!” 张湖笑道。 “那就分家喽!” ------ 求月票,推荐票 14弱化的推恩令 想当官,就的服从安排;但兄弟父子间都当官了,就有可能面对有人会外放的风险;就很大可能,一家人要被拆成两家人了。 这律法似乎有些罔顾亲情。 但贾琏细想也对,如果你想当官,这就是你必须接受的条件,没什么公不公平的。 对官员越苛责,就对老百姓越公平,毕竟在这方地界上当官就是高人一等的职业啊! 明初年间,对士大夫那么苛刻,每天都要面对掉脑袋的风险,可是阻挡人们要当官的热情了吗? 显然没有! 所以,用不着贾琏替为官的人抱怨。虽然他马上也要当官了,但是他懂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这条律法最厉害的不在这里,而是他带来的后果。 这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这一分家身处不同地方,再相聚可就难了。 一家人在一起容易,分开再聚起来就不容易了。因为当家长的人自然需要考虑自家的利益了。 这不就是弱化翻版的推恩令吗? 倒是个维护皇权的好办法啊! “可是又怎么形同虚设了?” 贾琏对这样的好办法形同虚设不是很理解,当皇帝的但凡有脑子都会力挺这个律法啊。 张湖见贾琏似乎想清楚了,就道。 “因为哪个当官的京中没几个同科,师朋,亲友啊!自己不能有私宅那就住亲友的宅邸呗!更方便大家扩充人脉了!” 也是,这也等于变相的鼓励大家去拓展其他的关系了。 如此,分家了虽然是让一家人不能同进退了,但是不耽误当官的与同科共舟济啊。 一旁旁听了半天的贾赦为了混一口吃凑了过来,抢了贾琏的糕点就赛,还不忘补充道。 “此外有外地商人买卖做到了京中,在京中又找不到靠山的,他们原本的靠山的关系也就成了他们的京中的靠山了!” 说到这贾赦有些羡慕。 “买卖能做到京城来,自然也是一方豪富了;这样的生意人本事通不到总督,布政使司的都做不到这一点;即便是通到了道台的也差了一层意思;” 三口两口贾赦就吃下了贾琏的绿豆糕,一脸回忆的贾赦继续道。 “这样的豪富建起来的京中别院其中的奢华也是迷人眼的啊!” 看着贾赦那没出息的样子,张湖明白,这是嫉妒没人找保护伞找到他头上了。 “哼,不过今后,这种事情要有些变化啊。” 舅舅点名了主题,贾琏接茬道。 “所以舅舅的意思是,这条律法要重启了!” 张湖点点头。 “也不算重启,这祖宗历法本来就在那里,只是以前没有那么严苛。” 看着贾赦这个样子,张二河不忍心,也把茶水往前推了推,然后继续对贾琏道。 “但今后入京述职的外官,别管你住哪,住谁家,你都的登记你的住处;皇帝宣旨也会直达登记之地,孩儿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贾琏想了想,这就意味着,以前你们内外勾结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也都是暗戳戳的在台面下,现在皇帝要把这个事提到台面上来,看你们还敢私下走动不。 虽然不会立刻就消失了,但是多少也会忌讳的。 贾琏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回答道。 “意味着这些外官不管住在哪里,都不能乱报住所了!因为会牵连朋友的!” 张湖点头,表示认可,但其实这事远没有贾琏想的这么简单。 阻止官员私下勾结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只要他们有这个需要,总会找到联络的办法。 生命都会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出口呢,何况是当官人的政治前途啊。 但是贾琏说的也是其中一个意义,张湖又补充道。 “这里面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一个律法被重视,就代表一个权力部门的兴起,现有的权柄不能被分润,那么自然要创造新的权柄了!” 张大人把内中含义给贾琏讲明了,也不管贾琏听懂没,继续道。 “法起时最严苛,如此外官不止不能乱报住所了,为了不给亲朋找麻烦,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住处了!” 这确实会造成一阵混乱。贾琏为了了解以后的工作内容问道。 “不能有私宅,不能住亲戚朋友家,那他们住哪里啊!” 京城的住所就那些。 青楼显然不合适,虽然这年代青楼养的姑娘相当于现代社会的明星,有名望受欢迎被追捧的还能赞上一句“大家”! 但是当官的住这里显然不合适的。 当然了,不是说青楼女子她们不卖的,而是说她们不卖给普通人。她们卖给权贵豪绅的。卖的也不是肉体服务,而是情感服务。 就是陪你谈恋爱。 当官的确是她们的主要客户,可是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啊。 这年代讲究的是娶妻娶贤,娶进门的大家闺秀都是有娘家实力撑着的,而大家闺秀也不是长得都好看的,性情也不是都好的。 当官的对这样的老婆休妻又不能,毕竟还需要岳家的扶持,于是青楼就有了市场。 外放官员自然不敢住这里啊,谁知道会得罪哪个京官啊。 住客栈也不合适,好客栈不便宜,小客栈又不方便,包院子显得不清廉,住单间又人来人往的过于复杂了。 贾琏一时间觉得皇帝是在难为大家。 谁知道,贾赦却看得透。 “住寺庙啊!” 贾赦插话道。 “寺庙可是又符合规矩,有舒坦的地啊!” “住寺庙?” 贾琏一时间有些疑问,可是细想想也正常。 寺庙这等地界,本就与大宅门后园颇有联系,内宅夫人都信个什么,出家人出入大宅门也比其他人方便。 于是这寺庙也就成了包揽诉讼的地方。 普通人谁家有点什么官司都会求到和尚,而和尚也有关系能找到那些有权或者相关的夫人那里。 王熙凤就是因为出家人包揽诉讼最后落得个凄惨的! 乡绅地主找到水月庵的净虚老尼姑,然后通过老尼姑才攀上的王熙凤的关系,也为她的凄惨下场埋下了伏笔。 可见这越是香火鼎盛的寺庙靠的绝不是简单的普通香客的散碎银子。他们定然也有着自己通天的途径。 贾琏犹记得,上辈子自己家乡一个财湖宫的小财神庙背后就是一个局长,修一个小庙都花了几个亿。 那奢华的大寺就更了不得了。 对普通人来说,一处长,一局长可不就是天了。 如此,这寺庙在庆朝必然也是这样的,那么这么多年,恐怕他们已经成了乡绅地主,商贾豪强联络权贵的传话筒了。 15世上从无新鲜事,年年新雨滴旧檐 世上从无新鲜事,年年新雨滴旧檐! 历朝历代发生的事不过是换了个称呼,然后继续着以前的故事罢了。 见儿子陷入深思,贾赦继续道。 “在京城里,这暗娼妓院,送水淘沙,挖粪押运等买卖,全是高收入的壮劳力的生意,彼此难免起冲突,能保持现在的稳定,全因背后老板的靠山都是一波人啊。” 贾琏这才领悟,怪不得官员那么点俸禄收入,为何还能在物价昂贵的京中活的滋润啊。 说道官场上的阴暗事,算是显到贾赦了,他不靠四六的继续显摆道。 “这市面上的下九流生意可都是高利润的生意,别看没有任何官员参股,可是一个个都通过和尚尼姑们在往相关的衙门口的内夫人、外夫人手里送钱的。” 说着贾赦还冲着贾琏挤了挤眼睛道。 “你以为官员为何娶个外室,不拉回家里,不过了明路啊?没出息的才是怕老婆不敢抬回家,有出息的那是为了方便收受贿赂!” 贾赦越说越过分。 “这不过明路,怎么都好说,万一以后出了事了,也好摆脱关系的!不过一姘头的私下行为,上升不到官老爷本身!” 这话让贾琏听了有点臊的慌,但是想想自己也没干什么,当老子的和自己说这个干吗? 贾琏抬头看贾赦那个样子,只见老子贾赦龌龊的冲自己眨眼。 靠,原来贾赦在鼓励自己也这么干啊! 真是个不正经的爹。 “所以,这官员住寺庙能摆脱很多麻烦,即显得他们清廉了,而清修之所也让他们有个好名声,出家人的关系网也不耽误他们私下勾结了?” 贾琏吃惊的问道。 张湖点点头,贾赦却不在乎这个,讥讽道。 “哼,主要还是如今这一个个寺庙的寮房、精舍、檀林。那修建的可不比别院差,毕竟都是招待些官家外夫人小妾的礼佛之地啊!” 贾赦说的暧昧中带着向往,满满都是那建安风骨的气息,仿佛又给贾琏开了另一扇大门。 张湖不屑看的看了贾赦一眼。 ‘你倒是明白!那你说我安排孩子去司宾署又是为何?’ 贾赦一听,立刻摇头晃脑的准备显摆给舅爷看,让自己这个小舅子知道,在当贪官这方面,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想来这司宾署就是负责这官员住处的登记吧!呵呵,如此为了防止外官结交京官的职务,不想这空衙门司宾署却成了最方便结交外官的地方了!” 要登记这些外官,自然要接触这些外官,而一个可以明目张胆的接触外官的京官,不比那些和尚尼姑老道们靠谱多了。 “所以舅舅的意思是?司宾署大有可为!” 想明白这个,贾琏觉得舅舅对自己这个外甥是真爱啊。 舅舅也肯定道。 “对啊,以前司宾署本来是招待外邦的清水衙门,这些年除了些野人猴子,也没什么正经的外邦需要司宾署;有重要的外邦事物,也都被礼部包揽了。” 说着张大人在桌上画了个圈,还用手指点了点道。 “因此这司宾署就成了空衙门,当今就想树立一个权职机关,自然要从空衙门下手了,趁着没人的时候你进去了,等权利到位了,你才不会被踢出来。” 贾琏听了,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这就叫先来后到?” 张湖哈哈大笑。 “哈哈,是这个道理,你小子也算运气,赶上了当今千金买马骨的档口,如此想来你倒是有点命啊!” 得到张湖的肯定,贾琏忙道谢到。 “谢谢舅舅,只是不知道,当今怎么个千金买马骨个章程啊!” 张湖没有证明回答,反而举了个例子。 “呵呵,本朝开国年间,三品上的品官员不过二十人,如今怕是二百人都打不住了。我得儿,明白了吗?” 贾琏半明白,试探的问了一句道。 “舅舅意思是,这官员又要臃肿了起来。当今要扩大官员队伍,充实自己的实力?” 张湖点头道。 “早就臃肿了,自然就不怕更臃肿一些;皇帝需要有人给他办事,但是不给官,不给钱,不给权,谁给他卖命啊!没有官,没有权怎么办,那就创造官,开口子放权啊!” 贾琏懂了,可是还要确定下舅舅的立场,别到时候自己入了官场,把事办砸了牵连舅舅。 如今看来,自己出事没关系,舅舅倒了可就完蛋了。 “所以舅舅是当今一脉了?” 贾琏问的很小心,怕自己猜错了,可张湖却根本就没想着瞒他。 “呵呵,不是,舅舅我是骑墙派!” 张湖说的很坦然,似乎也以此为荣,这让贾琏糊涂了,舅舅怎么还没有个坚定的立场了。 “舅舅,外甥听说,说骑墙派不是都没有好下场吗?舅舅为何...?” 贾琏问的含糊,谁知道舅舅却不以为然、 “孩子,你想想这骑墙派没有好下场这话是谁说的?” 贾琏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这话都是需要人效忠的人说的,他们当然不希望有人当骑墙派啊。 见状,张大人继续道。 “所以明白了吧,这骑墙派才是大多数啊!” 贾琏虽然懂了,但是不知道其中的缘由。怎么骑墙派却成了主流了。 “舅舅,这是为何啊?” 张湖道。 “因为不论谁上台,谁都得花好处去收买骑墙派啊,我们才是稳固了整个官场的大多数啊!” 张湖这话让贾琏深思。半响,贾琏才冒出了一句话。 “谁赢!我们帮谁?” 张湖点头道。 “错,我们帮谁!谁赢!” 说完舅舅外甥二人相视一笑。 16记忆中的张氏 这饭前的教导,话算是让舅舅给贾琏说明白了。张湖真的是没藏私啊。 紧接着就是家宴,张湖好悬没让贾赦入席,不是看在贾琏的面子上,贾赦今天都得蹲着吃。 不过凭借着贾赦的面子,他与妻族这些多年的隔阂也算有了好转。 不多时,张家的席面上来了。 与荣国府的七个碟子,八个大碗不同,张家只有舅舅一人外加贾赦父子两个客人,三人一共六个菜。 太白滑肉,翰林烹鸡,白花菜烧双鲤,南乡贡萝,卜豆油春卷和巡水鳝鱼。 贾琏看不出门道,若是有慧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太白家宴。 据传孟浩然从襄州襄阳去广陵游历,经过安陆,拜访了在安陆白兆山居住的诗仙李白,李白为了答谢客居襄阳十天与之在城东南的鹿门山中相聚,结拜忘年之交的情意,特安排许夫人设宴相待。 许夫人精心筹备安排了一桌盛宴,招待孟浩然。从此,太白家宴从白兆山炊烟中传承下来了。 着席面名头很大,可是也是正经的家常菜。即体现了对贾琏的重视,可也没见外。 张家吃饭的规矩也与贾家热闹的宴席又不同,张家这里是食不言寝不语的。 这顿饭吃的悄无声息,毫无热闹,却让贾琏吃的津津有味。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的贾琏看什么都开心;相对于贾家的大鱼大肉来说,张家的粗茶淡饭都是玉盘珍馐了。 在贾家大席吃饭,贾琏就是上辈子在桌子上的陪领导的掮客,而在张家,不停给自己碗里夹菜的舅舅让贾琏觉得,自己是张家久游才回的归子。 这让贾琏在张家越发自在了。 酒足饭饱已是幕时,张家没有个女主人在,也不好招待贾家父子留宿。 贾琏也不是那没个眼力见的,和老父亲告辞而去。 临别之时,舅舅挽着贾琏的手依依惜别,甚是难舍,直把贾琏送到门口还挽留道。 “多来看看舅舅,等过些时日你表哥来了,你们好多亲近亲近!” 贾琏第一次被这么惦念,也是感动道。 “等外甥安顿好了,定然第一个来叨扰舅舅的!” 贾赦也在一旁讨好道。 “孩子他舅你回吧,琏儿若忙来不了,我也会常来的!” 贾赦的没脸没皮惹的张家舅舅一阵白眼,冷哼了一声,送了贾琏上车就关门了。 拿着吏部公文的贾琏坐在车上,心理美滋滋。 从明天开始,我就是礼部下属鸿胪寺的官了,正经的官了。 而坐在车另一侧的贾赦,看儿子这么开心,心理就不得劲。 做过当红处长国家级储备干部的贾赦最瞧不上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了。 老贾赦胡子撇了撇,张嘴道。 “小贾大人,平步青云,有何感受啊?” 贾琏知道贾赦这是吃醋了,忙恭维道。 “多谢老贾大人提携,往后还要多仰仗您老呢!” 父子之间这么打趣了几句,贾琏满嘴都是夸赞贾赦,这才让老小孩贾赦心中才满意。 见儿子一心扑在他自己这点官职身上上,贾赦才出言提点了一句。 “儿啊,你出门后你舅舅那句话你可听懂了!” 贾琏摆弄着公文,也没当回事,回了一句道。 “那一句啊?” 贾赦见儿子不上心,上手抽过贾琏的公文,认真的对着贾琏的眼睛说道。 “就是和你表哥多亲近啊!” 贾琏依旧没当一回事。 “哎,不就是让儿子与表哥多走动吗?” 气的贾赦给了贾琏脑袋一下道。 ‘我的傻儿子,今个在你舅舅家你就没奇怪你舅妈,表哥,表妹等人在哪吗?’ 贾琏还真不明白自己为啥挨打,今天都打自己几回了,这老贾赦是不知道什么叫拔管子吧。 奈何父亲说的认真,贾琏也端正了态度道。 “父亲什么意思?” 贾赦点了点贾琏。 “我的意思是,你那表哥可能也是外官啊!” 这贾琏还真没想到。 “啊,父亲的意思是,舅舅安排我去这么好的衙门,难道是为了他儿子!” 见儿子糊涂,贾赦嘲讽道。 “不然嘞!难道我为你舔着脸登张家的门为你求官,是为你表哥有人保驾护航不成!” 贾琏突然觉得亲情变了味,可又马上清醒了过来。 舅舅喜爱自己不是假的,安排自己去好单位为他儿子提供方便也不是假的。 两全其美的事情,没必要让自己搞的像是遭到了多大背叛是的。 当然贾赦这么提点自己,也不是要挑拨什么,只是让自己惊醒些,人家帮你也不是白帮的。 想明白这个,贾琏不纠结了。 疑惑的问道。 “张家不是清流领袖吗,怎么舅舅这办事风格一点也没有清流的样子,显得...” 贾琏不知道该怎么说,贾赦接过了话道。 “显得特市侩了是不?” 见贾琏点点头,贾赦才道。 “哼,你舅舅要是不市侩,他也不会是张家第一个起复的人了;他啊,以前就是个张家养的纨绔啊。” 说道这贾赦十分的不服气。 “哼!如今出息了,到瞧不上我这个当年和他一起纨绔的了!” 今个儿子和张家的亲近,让老鳏夫贾赦又欣慰,又担忧。 “你也莫要多念你舅舅的好,这都是你母亲的遗泽;若没有父亲对你母亲如此的好,我们这对贤伉俪的感情深厚,又怎会有你今天的好运啊!” 贾赦是真怕自己这宝贝儿子才在自己弟弟贾政那里哄了回来,又被张家哄了回去。 老头开启了絮叨模式,在哪里怀念亡妻,满是深情;似乎两人之间的生活就没有不好的时候,仿佛下一秒老贾赦就要追着妻子去了。 贾赦口中的张氏,是一个大家小姐,出身高贵,名门闺秀,落到那个男人手里都是那男人的良配。 弄得贾琏都觉得,若自己有的选定然也要选个贾赦口中母亲那样的姑娘的的。 可贾琏又想了想今天的经历,又想了想张家的规矩,对于贾赦的话沉默了。 细想想那样人家出来的姑娘,若不叛逆又怎会跟了贾赦;跟了贾赦她的言谈举止,文化修养,饮食习惯又和贾家格格不入。 那她到底要迁就贾家多少,受了多少委屈,才把日子过下来的啊! 这样的婚姻真的幸福吗。 贾琏越发对婚姻没有期待了。 17不是买官,而是补了缺 这一路上,贾赦似乎兴奋过头了,喋喋不休了一路,一直没闲着。 因此很多贾琏没有听过的秘闻,皆被贾赦脱口了出来,倒是让贾琏涨了不少见识。 “我得儿,你可知道,今个你最大的运气是什么吗?” 贾琏自然不知道,摇了摇头。 而贾赦似乎显摆上瘾了,又摆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啊,今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今个花的银子,他不是买官的银子,而是你舅舅的走动需要的银子啊!” 这个贾琏知道,若是真的买官,绝不是这点钱就能打发的。 但是却不明白这其中是什么好处,中间有什么区别,于是问道。 “父亲是什么意思?” 贾赦见有机会教育儿子,于是摇头晃脑的道。 “我的意思是啊,这江山终究是皇帝的江山,若不是实在没办法,皇帝也干不出卖官鬻爵的事情来。” 说这话的贾赦十分的惋惜,完全不像是一个朝廷的蛀虫。 “实在是朝臣把持朝政干着官位私相授受的事情皇帝没得办法,又没得好处;天子是过于眼红了,才亲自下场分一杯羹的!” 贾赦说的含蓄,可贾琏大致能明白。 都说皇帝一言九鼎,可是皇权不下乡本就不是一句空话;偌大的天下,皇帝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怎可能面面俱到。 这五品以上的京官才能在皇帝面前露露脸,这五品以下的官员,这辈子没见过皇帝的面也属于正常。 如此,庞大的底层官员升迁与否还不是吏部和直属上司的事情了。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若没有那泼天的功劳何苦去拍皇帝的马屁。 因此当官的自然是谁有资格提拔自己,就向谁靠拢了。 而选拔官员一旦无法做到透明化,升迁与否全在上官的提拔,这派系也就出来了;而派系一旦出来,这抱团可就更排外了。 排外的程度严重到可能连皇帝都被排挤吧。 毕竟这权利是自下而上的,没有下面人的支撑,上面的人说话都不算数的。 这个就叫党争了。 如此才有这天子下场卖官鬻爵的出现。不是皇帝掀起了这场风暴,而是这东西本就存在,只是皇帝明目张胆的开始干了。 甚至不是皇帝真的昏庸,而是朝政已经这样了,自己不捞一把,就全都便宜大臣了;倒不如自己也捞一把,还能收揽些为自己摇旗呐喊的人。 而这样的皇帝之所以留下个昏庸的名声,也不过是他们动了官员的利益罢了。 可细想想,到这地步的朝廷就算换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上去,估计也是这个德行,都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如此同流合污就成了最好的办法啊,至少是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而说这种朝政到了如此境地的还能考虑自己利益的皇帝昏庸,只是因为这历史总要有人背锅,皇帝自然首当其冲了。 不然能怪谁?怪宁古塔西乡县花钱买了职务的张县令吗?他们只是庞大的官僚体系里的大多数的其中一员罢了。 可是这和我贾琏买没买官有什么关系啊,和自己这职务是不是买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啊!自从见了舅舅,自己的老子说话,也开始关外抹角了起来啊。 贾琏不懂,只能耐心听。 而说起皇帝八卦的贾赦就更兴奋了。 “皇帝已经把买官卖官做到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了。你那点银子根本就给你买不来实缺。” 说着贾赦伸出了三根手指道。 “要想做到七品的位置,那至少三万两起的;这还是外放官员的价码,即便是鸿胪寺里的清水衙门,那京官也要比外官加两成的!” 贾琏听的仔细,有不懂的就问。 “哦,父亲,这京官还要比外官加两成?可舅舅也说了,这京官卖的多是清水衙门啊!外放的官员那可是一地的父母,权利大的紧呢,怎么还要比京官便宜了?” 贾赦见儿子也如同听他有本事舅舅训话一样认真听自己训话,十分开心。 “其中的道道自然大不同了。这京官外放大三级,里面的门道大了去了。莫说这个区别了,就是外官,外放官,京官都是不同的。” 这贾琏就更听不懂了! “外官和外放官还有区别?” 贾赦还真不晓得儿子怎么连一点官场的勾当都不明啊,他这些年为府里跑东跑西的都在跑什么啊! 算了,还是自己给儿子好好上一课吧。 “自然了,这外官说的是户口是京城外的人在京外当官,这里面还分一个是不是去原户籍为官的区别; 外放官说的是京城人士去外地为官,三五年过后这类人多半是要回京的; 京官自然是京城里当官的京城户籍人士了。” 说着贾赦挪了挪身子,和儿子靠的更近了。 “因为户籍地不同,这三个价格也是不同的。别看绕,其中的区别大了去了!涉及到这些人为官期间的官声官望,仕途野心的问题,复杂的劲喽。” 其实贾赦也说不明白,但是当着儿子的面,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懂得也不是很详细,只能敷衍了事,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 说着搓了搓手,示意儿子道。 “就咱们父子这点钱,是入不了皇帝的账的!而入不了皇帝账的官职买卖,就上不了皇帝的本本,你可懂了,我得儿!” 贾琏明白了,这是父亲在说舅舅的好话,让自己明白舅舅好在哪了,于是问道。 “您的意思是舅舅收了我的银子,是为我走动关系的,要真花钱,咱们需要花大价钱的?而不花钱得来的官,是正经官?” 贾赦点点头。 “对喽,有你舅舅的文书就等于走了关系,谁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你这算是正经的在吏部走了一遭的; 至于剩下的人情,就要等回过头来,你舅舅再安排了。这吏部上下,是要先给你舅舅几分面子,事成了才分润的,分的就是咱们那三千两!” 合着贾赦最开始就已经打好了不买官的主义了。 就连给钱都是掐着数的。 18皇帝不会做生意 马车继续前行,贾赦点了点贾琏的脑继续道。 “你舅舅让你沐休日去,就是让你闭着点那些买了官的人的眼线,此事不得声张;这就是区别!我得儿,你可知道这样的好处是什么吗?” 贾琏猜到了点,又不好扫爹的雅兴,问道。 “是什么?” 贾赦也不藏着掖着。 “那就是,这么一弄,你这官不是买来的,那是正经的当上的!你是正经的通过吏部考核入了职,走了文书才去衙门的!以后若你有机会左迁,这履历上是卡不住你的!” 贾琏猜到了买官是没办法升迁的,贾赦这话也等于变相肯定了。 但贾琏还是不放心。 “可是若是如此也有破绽啊!儿子是怎么有资格当上的官,这个说不清的啊!” 贾琏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古代当官和现代一样;你想当官,至少你的有个公务员的编制,然后党校进修,再被组织部推荐才有资格获得提拔。 放在封建社会亦是如此,你先的考个功名,然后进翰林院学习,最后才出来做官。 当然也有例外,以上说的都是程序正义的现象。 比如荫封的就不算,没必要这么麻烦,皇帝大嘴一张就能当官了。 贾政就是荫封,那是另一套体系,可这并不受正统官场的认可,因此升迁的难度仅次于买官的。 当然了,举人也能当官,贡生也有机会。 可这些都算是有功名的,他们当官都有前提,就是得进修过。即便是上官提携,你也得有个进修过的履历。 比如府学授过课啊,协理过政务啊之类的。 而贾琏缺的就是功名,缺的就是个进修的过程。别看有个候补的官身,没这个过程的你就当不了这个官,入不了正统。 而贾赦却对儿子的担忧不以为意。 “孩子,你管这个干什么?反正你一辈子也逃不过吏部这个圈。有你舅舅在,你怕什么啊!” “你啊!忘记了咱们家的情况了,你是升不到五品以上的!履历造假又如何,又轮不到皇帝让人去审核你的!” 贾琏还是吃不准,皇帝查不到自己头上就没事了吗! “难道吏部就不审核吗?” 贾赦却很自信。 “审啊,但是你肯定会合格!” 这可吓了贾琏一跳。 “为什么?” 贾赦凑了过来,神秘的地贾琏道。 “因为吏部里面谁不是一屁股烂账啊,谁敢审核谁啊!一个出了事,同僚之间都的互相帮衬隐瞒着,不然攀咬起来,谁都不好收场的!” 贾琏这才了然。 想想也是,如果整个吏部没有一个干净人,那就真的不容易出事了,因为谁也不敢让吏部出事的。 一出事,大家都出事。 而这样的情况让贾琏有了别的疑问。 “那舅舅这不也是私相授受吗?他可是专门为皇帝卖官的啊!” 贾琏总觉得舅舅即便说自己是骑墙派,可是能干皇帝的这份买卖,自然在皇帝身边也是有头有脸的。 即便对皇帝没有那么忠诚,对工作总会上心些吧。 不能是一边卖皇帝的官职,一边又干偷皇帝的权利这样的事吧。 不能吧? 谁知道,贾赦却看得开。 “这又如何,皇帝不差饿兵,敢这么干肯定是皇帝放了这样的口子啊;再说,卖官这差事卖不了几个钱的!” 贾琏一听,不信。 舅舅家门前的车水马龙足以证明了这是好买卖,怎么可能不赚钱啊! “怎么可能?我见舅舅家门罗鼎盛,不像是卖不出去的样子啊!” 贾赦却对此有些不屑。 “不好卖!皇帝对卖官这事有些想当然了。” 说着开始掰着手指头道。 “商家皇帝不想卖,士绅皇帝不想卖,就想把官卖给这官宦世家!” “按照皇帝的想法,这有资格买官职的,家里都是有门路的。可有门路的哪个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啊?毕竟这用钱买官了,将来也不好往上混,完全没必要买的。” “而愿意花钱买官的,又没有这买官的门路。他们连吏部的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所以,你舅舅那里大多出售的都是些候补的身份,是方便一些人家娶亲的时候不少仪仗能用上,好不辱没了女方。我之前给你捐的候补同知就是这么个章程啊!” 涉及到新娘子的凤冠霞帔,因此勋贵人家才会给白身的子嗣买个候补官。 其中包含了老子对儿子的歉意。 如果荣国府贾赦还是国公,那么贾琏就是世子,世子也是有品级的,因此不用买官了。 可惜贾赦不是国公了。 当然,这不能怪他。 他爹贾代善能当上国公,那只能说明他爹的老子贾源牛逼,所以他才能不降等袭爵国公之位,而他传下来的爵位,却是个降了三等的一等将军爵位。 那只能怪贾赦的爹不争气,怪不到贾赦头上。 而听贾赦如此说,皇帝买官卖官有些想当然了,贾琏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赵瑞龙和高明远谁厉害! 逼乎上一个有趣的回答就是,你先问问高明远,进得去市府大院的门不! 放到贾赦的话里也合适。 那就是赵瑞龙这样的,皇帝想卖官给他,但是皇帝卖的小官,小科长,小股长之类的,赵公子看不上,也没必要买。有个候补的身份,比如代表什么的,就足够了。 而高明远这样的,想买,可是皇帝不卖给他,即便是卖给他,他也没这个关系渠道能找到组织部的大门。 这让贾琏对自己未来的生意很是担忧。 “那舅舅那里就没什么正经的好缺吗?” 贾赦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有,但是少;好东西都在宫里内书房的太监手里呢!皇帝、太上皇两套班子,干的都是这个买卖啊!” 贾琏有些错愕,不都说这庆丰朝是盛世吗?这家家户户日子不都过的挺好吗?怎么朝政却糜烂到如此地步了啊! 皇帝,太上皇,大臣都在干买官卖官的事情。 这天下还有个好。 可是好好想了一下,如此朝政也轮不到贾琏一个才上任的科长操心;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无力改变的事情上就别跟着瞎掺和。 上辈子多少次的教训了,越是自己着急的国家大事,越是和自己没关系。 有心情提糜烂的朝政操心,不如想象怎么做好自己的职务,怎么掺和进舅舅的卖官生意来的实在。 毕竟这天下是皇帝的,但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自己却能花的舒服啊! 舅舅干不好的事情,自己可不一定干不好啊。 这些日子贾琏就发现了,不论是舅舅,还是自己老子,都有一个特点——不接地气,他们都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懂民间疾苦。 而自己却懂这个! 说话着,马车就到了荣国府门前,走了侧门入了府。 贾赦招呼了贾琏一声,塞了二百两银子给他,就回了院子。 这一晚,贾赦在院子中喝了很多酒。 他很开心。 而贾琏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却在自己院子里睡不着。 19一僧一道纯属封建迷信。 贾琏小时候就有个毛病,如果知道第二天会去春游,那么第一天肯定睡不着。 如今这个毛病似乎带到红楼来了。 此刻,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止是因为明天他就要上岗成为一名优秀的国家干部了。 更是因为对这个荒唐的世界,百思不得其解。 庆丰朝被四海称为盛世,也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国。 可是,皇帝买爵鬻官,大臣结党营私,豪门奢华无度,士绅强取豪夺,但是这却并不耽误百姓安居乐业。 你说让人上哪说理去! 就这个问题贾琏想了一晚上,这世道的兴衰到底根据点什么啊,到早上了贾琏也没想明白; 如此在床上折腾了一宿,到底还是没睡着; 等到早起了,也就没法睡了,贾琏知道今天可不能耽误自己事啊! “得了!也不用睡了!我啊,还是那个没出息的我,一点也沉不住气,一看就不是那做大事的人!” 抱怨完自己的贾琏赶紧起身,穿戴整齐,准备去吏部交换公文。 这穿越而来也有段日子了,贾琏也总算学会了穿衣服。 这古人衣服里一层外一层的,确实穿的麻烦,以前还用个丫鬟帮着穿戴;后来为了避嫌,贾琏也就开始自己学着穿戴了。 到古代来都以为,人人都和贵公子贾宝玉一样,弄一屋子丫鬟伺候。 其实不是,越是规矩人家的公子身边都是丫鬟少、小厮多的。 比如贾琏,就两个大丫鬟伺候少爷针线的,四个粗使的小丫鬟负责内院的打扫。 “凡爷们儿大了,都先放两个人在房里服侍”配备的,这是贾府中的规矩。将来贾琏结婚之前,也是要抬她们为侍妾的。 所以她们如今就拿着比头等丫鬟还有高月钱,是拿一两五钱银子的月例。将来抬了身份,就可以直接拿二两的月例。 一两银子大约可以换八百到一千二百文的,这要看银子的成色,贾府的银子自然妥妥的官银,是最上等的,肯定是能换一千二百文的。 而一吊钱是一千文,这是贾府二等丫鬟的月例。粗使丫鬟是一个月五百钱。 不要小瞧了这个数字,要知道一个长工给地主家打工一年,包吃包住最后到手才两千五百文。 也就是二两多银子。 一个良妾的卖身钱是三十两到五十两,一个风月场训练出来专门伺候人的美妾是二百两到三百两。 历史上最高价格的一个妾的赎身价格,也不过是卖了八千两银子。 所以,贾琏花的三千两走官的钱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 可见在荣国府当差,那可是妥妥的高薪工作的。 所以荣国府的丫鬟都有个向上奔的念头,虽然吃的是一碗青春饭,可是干几个月就等于农家汉干一年的。 换做是谁谁不愿意啊。 若是能勾搭上个少爷,成了半个主子,那可就一辈子吃喝不愁,还有人伺候了。 唯一的风险也不过是被少爷白玩了几年,最后连个名分也混不到罢了。 这后宅之中,少爷的贴身丫鬟将来若没有名分,下场挺惨的,会被后宅妇人联手撵出去的。 而这种大户人家撵出去的丫鬟,就是像给有钱人当过情妇一样的存在,将来嫁不得她们想要的好人家,只能去找老实人嫁的。 老实人家,就是那种家里有房有地有牛,还能雇得起几个佃户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一辈子要为儿子读书操心的。 你说惨不惨。 可是即便如此,收益也比风险大的多了。 因此根本就拦不住丫鬟渴望进步的脚步,万一主人家还是个心善的人家——俗称没规矩的人家,那就更拦不住丫鬟的热情了。 贾琏这两个丫鬟是他老子贾赦给安排的!听说也是他母亲留下的人,全家都在都在贾赦的庄子上过活。 靠谱不靠谱见仁见智,但至少全家的小命都捏在贾赦手里,忠心还是能做到的。 谋害主子的心和胆子那肯定是没有的。 两个大丫鬟被贾琏取名常宁,披香。为后宫掖庭、椒房,后妃之室的名字。 剩下的可用之人多为小厮,心腹为昭儿,隆儿。取【昭阳特称,隆乎孝成】之意。 满打满算,一个院子也就两个大丫鬟带四个粗使的丫鬟,八个小厮,八个长随,一个奶娘赵嬷嬷而已。 这么一算,似乎人也不少,可是也要和谁比。 如果和刚出生才两三岁的贾宝玉一比,贾琏一院子的人加起来都不如那小家伙院子里的粗使丫鬟人数多。 即便这娃娃还没断奶,还在王夫人院子里养着,可是受宠的差距那就已经不是偏心能解释的通的了。 贾母总说宠宝玉是因为他像他死去的爷爷,可是贾琏是不信的。 因为贾琏不信贾母见过贾代善两三岁的样子,这不现实。 一切的谣言和偏爱也不过是为宝玉含玉出生做铺垫罢了。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怎么贾家敢折腾起祥瑞这种事,贾琏得到的信息太少,所以没有个确定的答案。 反正这事不简单,但绝对和神话没关系。 因为,那一僧一道贾琏见过。 可以说二人还是真的有点本事的,见到贾琏的时候,装神弄鬼的说要度化了贾琏。 当时,确实把贾琏吓坏了。 可惜,老郭有一句名言,恐惧到极致就是愤怒。 吓坏了的贾琏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一巴掌就把那癞头和尚掀翻在地,一顿电炮飞脚把跛脚道士的鞋都打丢了。 就这么,贾琏发现他们不过也是一对喝多了也吐,挨打也疼的神棍,对他们的敬畏之心荡然无存。 尤其是他们跪地哀求贾琏不要再打了的样子,让贾琏很自然的也就不相信他们的说辞了。 由此可见,这神鬼之说,只有信和不信之分啊! 至于贾母对贾宝玉的偏爱,贾琏觉得可能就是前期投入的感情太多,老太太自己也当真了吧。慢慢也就习惯偏宠着那小子了吧。 谁让家里惹出了这祥瑞之事,总的给知道的人家一个说的过去的说法,不然不就成了造反了,如此倒不如说是老太太偏宠,大家最多也就当贾母犯糊涂了。 谁也不可能相信一个牵扯进造反事件逃过一劫的人家还敢造反啊。 贾母这是为宝玉担了事,可能也算一种沉没成本吧。 贾琏边在心中编排自家老祖宗,边穿衣服起身;见这天上蒙蒙亮了,就想着赶早不赶晚,赶紧去吏部把自己这点事落实了,心里也就有底了。 谁知道才往外走,就惊动了通房的值夜大丫鬟披香。 原来这贾琏在屋里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的睡不着,弄得丫鬟披香爷没睡,就怕这位爷晚上想起来点什么男人的节目了,她错过了。 谁知道,爷在外面不知道怎么了,回来折腾了一宿,也折腾了她一宿,让她跟着也一晚上没睡。却没有成就好事! 真不知道这位以前总爱和大家调笑的哥儿,如今怎么就矜持了起来。 莫不是被外面的小妖精勾搭坏了! 见贾琏这么早就要出门,披香忙问道。 “爷这是何去?” 20内宅的一幕 照理说,贾琏身边的大丫鬟,尤其是贾赦赐下跟着贾琏一起长大的,都应该睡在贾琏屋子里的隔了碧纱橱上的。 这是大户人家为了方便少爷通人事了,好让少爷尝个鲜;也能提前懂得些男欢女爱的好处。免得爷们总和小厮厮混,没个什么启蒙教育的,染上什么龙阳之好,有碍子嗣。 可贾琏如今才十六七的年纪,两个大丫鬟也不过十三岁的光景,贾琏实在下不去手。 尤其是贾琏嫌弃丫鬟身上贾府那种贴心下人总爱替主子拿主意的毛病,也就远了这些丫鬟,小厮,奶嬷嬷们。 这是贾家两府下人的通病,仿佛只有能帮主子拿主意,能帮主子拿对主意,能贴合主子心思帮主子拿出好主意的下人,才有受到提拔的资格。 也不知道是贾家主子太没主意了,还是贾家下人都太有本事了。 贾琏不知道只有贾家这样,还是大户人家都这样。他初来乍到对别人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贾琏的记忆里也都是一些贾府的庶务,就是商铺,地租之类的事情。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 但贾琏自己就是不喜欢这样,他还是习惯自己给自己拿主义。 另外,贾琏也觉得自己院子里的人,没一个心思单纯的。里外里都和二房,和老太太院子说不清道不明。 似乎都有七拐八拐的关系。 即便贾琏屋子的人多半都是贾赦安排,是他死去的娘留下的人。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际变化大了去了,当年的人也早就不是当年的人了。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人心就不好揣测了。 远的不说,就说贾琏的奶嬷嬷赵嬷嬷,那可是曾经他娘的陪嫁丫鬟,应该说是最贴心的人物了。 可如今老主子没有了,她嫁给贾府的家生子,心思似乎也就变了。 她有两个儿子,与贾琏差不多大,照理说自小要是送到贾琏身边当个书童,将来也是有前程的,这一起长大的情分还能差了她赵嬷嬷怎地。 即便不看赵嬷嬷是贾琏的奶嬷嬷,看在先慈张氏的份上,贾琏也会厚待她的。 可她似乎就认定了即便不向贾琏靠拢,这关系也够她吃一辈子了,而她需要的是怎么和荣国府扯上关系。 两个儿子想尽办法往贾珠身边送,送不过去了也没熄了心思,如今又想着往贾宝玉身边送,要给那小屁孩当二门外的长随。 甚至还舔脸来求贾琏帮忙。 好一个书香门第出来的丫头,如今也成了贾府中四处窜动关系,把利益看得比人情重的了。 连贾琏的嬷嬷都是如此,就更不要说身边的丫鬟了,好的没学会,势利眼倒是写了个十成。 难怪贾宝玉总说。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其实不是女孩变了,而是再好的人,丢在这贾府的大染缸里,那就出不来好玩应的! 这不,自己还没怎么地,屋里的大丫鬟就惦记起自己的行踪来了。 贾琏也不理,转身就是往外走。 那披香见贾琏走的匆忙,忙披着衣服追了出来,一边追还一边喊道。 “爷,莫要贪玩,早点回来记得给老爷请安,有老爷护着,咱们院子的日子才过的舒服啊!” 这声音不小,说着披香还抖了下只是披在身上的衣服,然后瞥了一眼南厢房。 那厢房里,常宁窗户开了一个小缝正在偷看,看了披香如此,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狐媚子,不知道晚上怎么折腾爷了,大早上的就起来显摆,也不知道显摆给谁看!院子里也没个奶奶,谁还能捧她当主子了不成!” 这一幕幕都落在内院粗使丫鬟的眼里。 而走出内门往外门走的贾琏全当没看见。 类似这样的事情,贾琏院子有,贾赦院子有,似乎每一个贾府的院子都是如此。 贾琏想管也管不住,荣国府说是贾家的荣国府,其实倒不如说是这些下人的荣国府。里外里的关系,那叫一个盘根纠结。 根本就不是你吼两嗓子就能治住的,再说贾琏也没有那个权力去处理的。 骂一顿不顶用,打一顿没准还能闹到贾母那里去,最后奴才可能没什么,贾琏没准还捞一个不仁的名声,罚他们月例更不可能,那不是贾琏拥有的权利。 而这一幕幕,也让贾琏明白了皇帝的无奈。 哎!算了! 这院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不得了。 说着贾琏正走到门房,却发现这门房没开门。 这小院的一进门处会有门房看守,是婆子们上夜的作息之地。每夜等贾府大管家的老婆巡视完毕,就要将门一锁,不准进出。 可是天一亮就要开启的,防备的也是个院子人多手杂的,谁的主子仆人丢了点什么东西,说不清楚,因为这点事闹到官府去也不好看。 更重要的是防备那后宅门里的阴私;丢个孩子死个猫的,即便是处处设卡都时有发生了,何况没个防备了。 这时辰贾琏是拿好的,本是该开门的时刻,谁知道,今个也不知道谁起晚了,二门竟然没开。 守夜的婆子见是贾琏要出门,满脸的不乐意,扭扭妮妮的看着贾琏道。 “二爷,门没开呢,要不您再回去歇歇!等开门了我再叫您!” 这纯纯的敷衍的话,她们手头就有钥匙,万一走个水什么的,连个门都开不了不就坏了。一屋子人还不都烧死了。 如此说辞不过是看贾琏年轻,虽然在府里是受待见的,但是也没多重视。 想着贾琏这么早出门定然是有急事,她们想卡要一些好处。 府里不招人疼的小姐都常被她们刁难,这早就成了习惯了。 可惜今个算她们倒霉了。 贾琏一晚上没睡,正是脾气大的时候。 刚刚院子里又上演了一幕宅斗争宠的画面,正是心情不美的时刻,哪还受得了这个。 二话没说,噹的一脚上去,这儿门就被踹开了。 原来二门门栓都没插,就指望那么半指宽不到的黄铜锁,想挡住人出去,似乎有些玩笑了! 21出门 贾琏一脚就出门去了,太多的时候人畏首畏尾就是想太多了。 真干了之后就会发现,所有你以为会有很大后果的事情,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天反不了的。 贾府终究是贾家的贾府,还是分个内宅外宅的,贾琏洋洋洒洒的出去了。 被惯坏了的贾府门房老婆子们根本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贾琏走远了,三五个婆子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别样的心思。 紧接着,眼睁睁的看着贾琏走远,不见了人影了,几人猛然的坐到了地上,开始哭嚎了起来。 “哎呀,可不好了,琏二爷离家出走了!” 几人的口径一致,甚至都不用商量,看来贾琏并不是第一个干这事的人。 婆子们知道今个是自己错了吗? 知道的,她们一个把门的,哪有资格拦着主子进出的;就像是小区的物业,哪有资格不让业主出家门的。 这门本来就不是为阻碍主人设置的啊。 何况这还不是那种现代社会的雇佣关系,这是封建社会的主仆关系,下人可是有卖身契的。 虽说打死了下人官府若让官府知道了,也是会管的,可是最多也不过赔钱了事。就是赔还是赔给官府钱。 下人死了白死的。 但,人就是这么怪,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承认自己错的。哪怕下一秒砍头了,此刻你若问他错了没,他依旧没错。 除非认错能免予砍头。 所以恐吓从来都吓不倒人类,能让人低头的只有足够的利益。 只不过是看这种利益是损害来的,还是赐予来的。 所以,人,从不怕挨打,但是若认错服软了可以不用挨打了,人也鲜少强硬。 几个婆子显然也是如此,即便是与贾琏地位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即便是贾琏的错,他们也没资格说三道四的情况下。 为了推卸自己身上的责任,她们都不用人教,自己就给自己找到活路了。 今天不是她们不用心差事,而是这琏二爷要离家出走,她们没拦住啊。 “老姐妹们,记住了,今个我们就是拦着气势汹汹要离家出走的二爷,才不给开门的。” 哭嚎的时候,她们还在小心的串供。 反正闹起来,各说各话,只要她们咬死了,谁知道当时怎么个情况啊。 贾家老祖宗最心善了,定然不会难为她们的;没准她们说的好,还有的奖励。 几个婆子已经幻想起来了,等这事过去了,背后该怎么编排贾琏了。 “这个不招待见的二少爷,实在是有些不懂事了,人家正经的二少爷都出生了,他还如此作妖!” “活该这大房不受宠啊!” 而贾琏知道后面发生的事吗? 不知道,可也无所谓;只要今个自己老实的入职了,自此天高任鸟飞了。 贾家别看是高门大户,但是全家都指望着一个贾政的六品工部主事撑着颜面呢。 就这个位置,贾政已经干了十多年了。 而一个科级的干部干了十多年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看来真的如贾赦说的,贾家出不了五品以上的官。 贾政这辈子,一个五品的员外郎也就到头了;如果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了,突然还有活动的迹象了,那就说明,贾家要出事了。 因为再往上就是四品了,没有皇帝的点头,谁敢让这么惹眼的一家子凑皇帝眼前去,可贾家若没有事,又怎么会被皇帝惦记上啊。 反正,贾政若升官了,那必然是贾家有事,只是不知道好事还是坏事而已。 所以贾琏绝不小看自己一个从七品的末流小官,因为六品七品之间差距不大,何况贾琏身上还有个五品的同知官身呢。 以五品官身的身份,做一个七品的小官是可以的,若不是贾琏是贾政的亲侄子,只在官场上来讲,贾琏是不需要和贾政称下官的。 更重要的是二人手中的权力,大不相同。 此刻的贾政还是工部主事,听着和自己舅舅张湖吏部主事很像,品级也一样,都是正六品。 但是张湖手头是有主管业务的,而贾政不过是工部二三百个茫茫多的主事中的一员,手头没有任何的项目,纯属吃白饭的。 若不是还有个出身国公府的身份,都没人关注他。 而贾琏不同,他是鸿胪寺司宾署呜赞。虽然鸿胪寺不过一个厅局级的衙门,可是自己是一个科室的二把手,还是上头没有科长的二把手。 虽然不知道科长什么时候到位,但是在科长没来之前,鸿胪寺的司宾署就是贾琏说的算的。 最多也就和其他三个呜赞商量着来。 这就属于不是堂官,胜似堂官了。 至于谁是大堂谁是二堂,比的就是其他几个呜赞身后的关系了。 而这几个人也算不得竞争的关系,同为同僚,还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占了位置,那大家交朋友的机会要比竞争的机会大得多了啊。 这可能也是他们这些关系户,和那些正统出身的科举士子大不同的地方吧。 士子的关系,是他们的学历,他们的同僚和座师,可是人数多,关系就浅薄了,没有利益纠察还好,若有这关系就没那么融洽了。 属于,相互合作又相互竞争的。 而贾琏这些靠关系上来的人,就不同了,他们之间没有竞争,谁能走到什么位置看的也不是他们的本事,而是他们身后的人需要他们坐那个位置。 所以别看司宾署署丞的位置空着,但是谁坐上去,他们再努力也没用。 因此他们同僚之间只有合作,没有竞争。 一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想着这些,贾琏的脚步就更轻快,身上毫无业绩压力啊。等入了职,认识了更多的官宦,编制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那时候,才是自己买官卖官发力的时候啊。 此刻,贾琏依旧惦记着自己的卖官事业啊。 出了后宅到正院,二爷也没惊扰别人,就带着两个小厮,两个长随,骑着几匹马就出门了。 22王氏 大户人家出门在外还是要带人的,京城里面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碰个拍花子,绑票的啊。 这年头,见钱眼红的人多得是的。 很多时候错的不是,而是有两个骚钱不知道收敛。 甄士隐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 甄家在江南那么大的势力,耽误甄英莲被拐卖了吗? 不耽误的! 虽然甄士隐这事里事外的透彻蹊跷,一个衙门里当值的门牙子都知道被拐的女子是谁,可甄士隐就是找不到。 但是,这不耽误世道的凶险。 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心无大错。 小马蹄哒哒的响,城里骑马就图个省力,也跑不快,但是也颇有一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愉悦。 贾琏也没说要往哪去,几个跟着的下人也就只能跟着,没敢多问。 这几人能被贾琏带在身边,多少也是学乖了。 都知道二爷最近行事越发的谨慎了,最不喜身边的下人多事了,他们自然也就不如以前多事了。 都知道在贾府混日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主子待见;只要有一个主子待见就可以,日子就能过的舒坦。 最好能被老太太待见,不然二房的主子也可以,实在不行大房也行。再差劲的榜上哪个姨娘都是好的。 反正只要得了一个半个主子的心,你就能活得舒服。 几个人自小就跟着贾琏的,想另投山门都没机会,倒不如按着贾琏的心思来,爷喜欢多事的,他们就跟着瞎忙一起,爷要是不喜欢多事的了,他们自然也就老实了。 而贾琏这刚走,贾家就乱了套了。 一个已经成了年的少爷出门,不是大事,何况是带了人了;但是一个少爷被传是离家出走,那可就是大事了。 谁知道是不是拐了哪家的姑娘私奔了,这就不成体统了。 王夫人在后园礼佛,自元春入宫开始,王夫人就有了这个习惯;放在她院子中的宝玉也不用她上心,自有三四个奶娘在一旁伺候着。 生了这个孩子,也挺让王夫人没脸的。 封建的规矩,女人三十之后,就不得与丈夫同床了,尤其是高门大户,这个规矩最严了。 她本就一儿一女傍身,就更不应该贪恋夫君之爱了。 可她自幼就深情贾政,尤其是见了赵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就更忍不得了。 就这么荒唐了一夜。 老天垂怜,让她又得了一个儿子;可也被东西两府的人笑话了好久,老蚌怀珠可不是打趣。 那是真的是耻笑啊。 若不是儿子含玉出生,颇有不同,自己怕是要有个失德的名声了。 想到这些,王氏拨动念珠的手,越发的快了。 自己果然是那老天庇佑之人啊。 日子一点点也熬过来了,丈夫也没有年轻时候的心气,也不沾花惹草的闹了,大儿子也有出息,大女儿也当上了宫中的女官。 如今又得了个小儿子。 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除了一点比较不如意,就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媳妇,实在是不是一路人啊! 此刻,大儿媳李氏才进门,正在她身后立规矩,这个儿媳王夫人是不喜欢的。 看到她总让王夫人想起那个总是压她一头的大嫂。 女人在后院一天天也没什么正事,只能攀比些家世啊,才学啊,出身啊,嫁妆啊。 尤其是这不管家的媳妇。 以前张氏在的时候,张氏管家;张氏走了,老太太就把管家权收了回去;王夫人虽然有各个库房的钥匙,可是日子过得也如那掐着钥匙的大丫鬟一样。 一点权力没有不说,不时还要因为自己不识字闹出的错来,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好叫老太太没有发难的机会,让她在夫君面前丢脸。 想到这个王氏就开始嫉恨起自己的大嫂了。 她那个大嫂什么都比她强,就连身上的诰命都比她强。 但只有一点不如她,就是没她活的久啊! 每每在佛前祈福的时候想到这一点,王氏就倍感心情舒畅。 “人啊,一辈子还是别那么拔尖的好!” 转动佛珠的王氏,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身后的李纨心中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为国子监祭酒。 若没有同为金陵故旧这一层关系,她是万万不会嫁入贾家的。 两户人家根本就门不当户不对。 所谓门当户对,不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别,而是身为地位的区别。 首先你家要有门当,才有门当户对一说。 门当就是大门口上马落轿的那抱鼓石。 高级别武官的门前用抱鼓形狮子门当石,低级别武官的门前用抱鼓形有兽头的门当石; 高级别文官的门前用箱形有狮子的门当石,低级别文官用箱形有雕饰的门当石; 大富豪的门前用箱形无雕饰的抱鼓石;普通富翁则用石制门当石; 也就是说,你们至少是一个阶级的,只是所处的环境不同,这才算门当;官宦世家,文阀清流,皇亲勋贵,这彼此之间叫门不当户不对。 而灰姑娘嫁给王子,那不叫门不当户不对,那叫实现了阶级跨越,屌丝娶富婆亦是如此。 而李纨和贾家就属于门不当户不对的,他家是用箱形有雕饰的门当石,而贾家是用抱鼓形狮子门当石。 但是这桩婚事是老一辈定下的,那时候贾家也出了个进士,也算有了点文人气息,听说嫁的也是个读书人,李纨因此才能接受的。 但是嫁过来,却事事不如意,这贾家与自家的规矩大不相同,自己根本就适应不了。 好在自家相公是个读书人,虽然身体不好,没有考取什么功名,但夫妻二人也颇有共同语言。日子过得也算和美。 但是奈何,自家婆婆过于刁虔,仿佛总是怕自己拐带了她和她儿子离心似的,一天天不是把她儿子拴在身边,就是把让自己来立规矩。 自己远嫁京中没个亲戚帮衬,再加上这婆媳关系,日子过得可不算舒心。 这不,婆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李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好又要挨婆婆的白眼了。 就在儿媳妇犹豫的时候,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火急火燎的进来了。 “夫人,不好了,大房的琏二爷,离家出走了!” 王夫人手头一紧,喜上眉头。 拜佛终究是好的,这不,好事就来了。 23人设立的稳 王夫人转动念珠的手速度更欢快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哦!离家出走了!可知道为何?’ 周瑞家的摇了摇头,这个她没问啊。 “不知道!” 王夫人有点不悦了,这不知道为什么要怎么编排人啊,总不能胡乱编排啊! 没办法,只能继续问。 “那又去哪了,可知道?” 周瑞家继续摇头。 “不知道!” 王夫人更不高兴了。 “可有派人去找?” 周瑞家的就着急忙着表功来了,这个也忘了打听了。 “不知道!” 好家伙,一问三不知,王夫人眼见的脸色垮了下来。 周瑞家的也知道自己着急了,得了这个消息就来表功,怕被人抢先了一步,完全忘了打听下前因后果了。 这倒不怪周瑞家的,实在是自家夫人的心思太好猜了,才弄得自己这么着急的,自己晚了一步,别人可就要快了一步了。 这但凡是大房出点什么事,只要告知了王夫人,都会得到好处的,夫人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个理。 自家这夫人,貌似是个仁慈的主,可是那点心思谁猜不到?她们夫妻惦记大房的家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都有些不避人了。 却也不想想自己有这个心,可有这个命不。 要说,还是这荣国府的真正主人,当家老祖宗,老夫人贾母的好手段,两个儿子被玩弄于股掌。 大儿子名正言不顺,属于有名无实的;是这荣国府名义上的主人,却一点权力没有,连荣国府的正堂都没法住进来,只能蜗居于马棚旁的小院。 二儿子名不正但言顺,正经的住在荣国府的正堂荣禧堂;可却是属于无名有实的,虽然不是荣国府名义上的主人,但是却住着正殿,实权在握,管着荣国府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 但说到底,这荣国府也不是他的,老太太一没,照样的分家出去过。 如此,一个死了男人本该跟着儿子过活的老太太,一点寄人篱下的滋味也不用尝试,彻底的成了荣国府的老祖宗,根本就不用担心儿子孝不孝顺,有没有本事。 谁都没资格忤逆老太太贾母,谁都没这个能耐。两个儿子想在荣国府过日子,那就得巴结这老太太。 这才叫本事。 反观自家夫人,老夫人这儿媳妇王氏,心思就过于直白好猜了。 王夫人这是在荣国府管家的位置上做久了,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了,把贾家当成自己的的了,彻底的惦记起本来该属于大房的家业了。 王夫人就盼着大房出事了,好让让老夫人厌弃了,最后二房继承了爵位。 这事还不能大,不能牵连到贾政,还得让大房丢了爵位。 虽然到了这一代,荣国府也不剩什么爵位了,兄传弟还要降三继承,最多也就是个三等将军罢了。 可是这依旧被王夫人惦记着,听到点什么大房的荒唐事,都巴不得四处宣扬。让人知道,大房是个德不配位,没资格继承祖业的。 这大房的烂名声一半是贾赦不争气闹得,另一半是就是王夫人的功劳了。 可王夫人却忘记了,家里上头还有个老太太;老太太玩的这一手就是要个平衡,怎么可能让一家独大。 即便有一天老太太没了,留下这遗命让二房承爵了,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爵位那是朝廷的东西,岂是一个老太太说的算的。 即便把大房的名声闹得臭不可闻了又怎样,那个各家各府继承了爵位的继承人年轻的时候,哪个不是个荒唐人啊。 周瑞家的觉得,或许这勋贵不荒唐,朝廷可能都不让继承爵位呢;要不然出几个有本事的勋贵,不就和家里这些管家里出几个有本事的一样,算计的还不都是主人家的东西啊。 因此周瑞家的虽然捧着这王夫人,但是打心里还是瞧不上这女人的。 这没读过书人家里出来的姑娘就是如此,即便是大家小姐,也难免头发长见识短,心比天都高,可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争的是什么。 我一个下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她一个夫人却看不明白。只能说是前程迷人眼啊。 但是这和自己这个贾府的管家娘子有什么关系,自己不过是个陪房管家的老婆,还陪嫁是夫人的陪房,自己只需要哄着夫人高兴就好了。 周瑞家的一边在心里编排王夫人,一边想着怎么回答才能让不高兴的王夫人愉悦起来。 当下人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让主子不开心。 真假有所谓吗,无所谓的。 “不过夫人,我听说自昨个琏二爷和大老爷出门回来就如此了。” 自打贾宝玉出生以后,本来府里和贾珠叫大爷和贾琏叫二爷的。如果也成了珠大爷,琏二爷,宝二爷了。 这也是让贾琏错以为家里是按照族里排序的原因,到现在才知道根本就不是。 当然,这也是二房有意为之的。 周瑞家的这几句话引起了王夫人的兴趣。 “哦!昨个开始就如此了?” 见王夫人的脸色好些了,周瑞家的忙道。 “是的,听大房的人说,琏二少爷是一宿没睡,早早的就闹了出门;想来是在他老子那里受了委屈了,这才有这么一出的!” 周瑞家的说的是猜测,但王夫人宁愿当个真事听。 定然是大房那老不羞的带着那小不羞的出门玩闹惹出了事端了,才惹的父子成仇,儿子离家出走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老子和儿子争风吃醋,闹得父子不和来的有噱头吗。 “哎,我这大伯子毕竟是外子的兄长,也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言语的;不过出门荒唐还带着儿子,最后闹成这样,倒是让满府的人看笑话了!” 王夫人说的恼火,可却不见一点着急的样子。话锋一转,又变得悲天悯人起来。 “这琏儿虽然荒唐,但是也是个好孩子;虽不是我生的,却是我养大的。可不能看着他胡闹,还不快派人去找。” 王夫人打的好主意,这事不能只让家里人知道,要叫亲戚朋友都知道才好。 可周瑞家的一时没有领会夫人的意思。 “去哪里找啊?” 都不知道人去哪了,可怎么着啊。 王夫人紧握了一手佛珠,撇来周瑞家的一眼。 这妇人若不是看她是贾家的家生子,又是个消息灵通的,当年定然不会让她嫁给自己的陪嫁,成了这管家娘子的。 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还得自己告知。 “自然是四散了去找啊,亲戚朋友家都给个信,问问琏儿来没来;和人家说清楚了不过是孩子不懂事才跑了出来,若有消息,定要留住孩子通知家里一声来接,可不能让孩子再乱跑啊!” 王夫人说的详细,周瑞家的自然知道怎么办了,这事办的也不是一两次了。 “是!” 答应了一声,周瑞家的就要走,王夫人拦了一句道。 “还有,老太太可知道了消息了。” 王夫人得到消息了,贾母肯定也得到消息了;但是贾母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王夫人希望贾母得到的消息还不确定,自然要安排一番。 周瑞家不明白王夫人为什么这么问,回道。 “想来会有人告知吧!” 这可不是王夫人希望看到的。 “这我可不放心,府里这些人可都是嘴歪的;你亲自去一趟,为琏儿求个情,免得老太太生气,这孩子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莫要让他受了委屈,万事都不怪他!” 总之王夫人这里已经把剧本安排好了,那么老太太那里自然也要得到一份这样的消息。 说完,王夫人怕周瑞家的不明白,又补了一句。 “他那老子是个什么样的,大家都知道的!” 这事,周瑞家的再不明白干多了,也就明白了。 贾赦什么样的,还用说,自然是荒淫无道的了。 24验封清吏司 王夫人在想什么呢、干什么,贾琏不知道,也不关心。 因为无所谓! 下人们四散而去找贾琏,也绝对不会想到贾琏在吏部;那不是贾家这种没落勋贵家的下人该去的地方。 不要说现在的贾家了。 即便是以前,有着官场护身符之称的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为马的贾家,吏部也不是贾家的下人们能凑热闹的去处。 那里都是官人老爷,关系错综复杂,冲撞了谁也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承担的起的。 官场有官场的生活之道,下人有下人的生活之道; 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占便宜的时候,下人绝不错过;但是有可能给自己招惹麻烦又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干的。 何况现在贾家连个正经官面上人物都没有了,也没有个能让他们狐假虎威的机会啊。 别看平时他们嘴上说着自家怎样富贵,怎样有势力,但是实际上谁对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吹牛是吹牛,谁当真谁傻逼。 就包揽官司上就看的出来,以前的贾家那包揽的可是升官发财的勾当,现在的贾家包揽的可是地痞乡绅斗殴的事宜。 如此就知道,如今贾家的社会圈层肉眼可见的在下落;以前交往的都是皇亲贵胄,清流大夫,如今交往除了以前的老亲以外,也不过是些内宅的贵妇罢了。 就这还是贾母的社交圈,其他贾家人,除了亲戚,连个正经拿得出手的朋友都没有。京中的影响力在下滑,老家金陵贾家的势力也逐渐式微撑不住了。 以前的贾家也不过是京中的二流人家,那现在的贾家自称一句二流不是自谦,是自捧。 此刻的贾琏站在吏部的门外,就深有体会;认识他是贾琏的人比比皆是,但是给他面子的却一个没有。 贾琏带着下人到了吏部外街就下马了,此刻在吏部门口,贾家的下人跟着提着胆子。 隆儿年纪小,见这份热闹兴奋的道。 “爷,你看,那是治国公家的马车!” “那那那,那是东安郡王的车架!” “爷不上前打个招呼,问个安吗?” 别看出身国公府,但毕竟几个人下的年纪小,这样的场合也是没经历过的。隆儿显得兴奋,贾琏却显得丢人。 下人的见识可见一般,四王八公十二侯,贾家的下人也就认识这些人物。那荣禄大夫,正议大夫,镇国将军的车架是一个也不认识。 虽然贾琏也不认识人家,但好歹知道那是哪个品级官员的依仗。 而年纪稍大的昭儿更不堪,此刻已经慌了心神,壮着胆子拉着贾琏的袖子道。 “爷,这可不是胡闹的地方;要不咱们回吧,出门也没和家里说一声,家里该着急了!” 贾琏才看着吏部入迷,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啊;才入神就被下人打扰,正要训斥,吏部门外的把门差役厉声道。 “干什么的!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别在这挡道!” 吏部当值的人就是这么硬气。 在吏部上班有这个底气;别管你是谁,哪怕是皇亲国戚,只要不是皇帝本帝,在京城办事只有你求着他的份,没有他求着你的份。 公主皇子也不例外,一个个有那么多的关系人家,门人外子要安排,还能都求到皇帝身边去?即便是皇帝答应了,不也得和吏部打交道吗? 管你是不是有通天的本事,谁和这衙门口的人说话不客客气气的啊。 因此这京城之中,就没有吏部门外的差役不敢训斥的人。 自然这有底气的人斥出来的话,那是自带威慑力的;吓得贾琏的长随们差点拉着贾琏就开跑,准备连马都不要了。 就连贾琏自己也慌的一批,忙掏出公文来道。 “来吏部述职的,麻烦小哥给行个方便!” 贾琏边说边给差役看公文,顺便眼神示意昭儿给人家意思意思。 谁知道昭儿早就慌了心思,对贾琏的示意无动于衷,恨的贾琏上去就是一脚,才让这狗才缓过神来。 昭儿忙从怀里掏出个锦囊来,大模大样的就要丢给人家差役。这是打赏打习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弄得贾琏狼狈的遮着了下人的动作,悄悄的接过锦囊塞在了差役的手里。 差役见贾琏是个谨慎的,轻笑了一声,大大方方的用手称了称锦囊;里面约是二钱的银子,倒也是符合规矩的。 差役瞥了一眼公文,看到上面写的是贾琏。这才放下了这拉达的脸,换上了一丝笑容。 “哟,原来是琏二爷,这不见外了不是!早就有人打过招呼,我引你进去?” 只可惜嘴上说着见外,踹银子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见外。 人家客气了,贾琏自然更客气了。 “劳烦小哥了!” 如此,差役引着贾琏往吏部走,顺便招呼了外人道。 “哥几个,我先引贾府琏二爷进去,回头二爷请哥几个喝酒啊!” 门口其他的差役一听,皆一拱手,贺道。 “恭喜二爷高升了!” 大家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那热情的样子,仿佛有那八拜之交似的。 贾琏心领神会,又看了昭儿一下;这会孩子也总算回归神了,开始给这吏部门口的八个差役一人封了一个锦囊。 这还没进吏部的大门呢,一两银子就花出去了。 也幸好贾赦提前给了贾琏二百两银子,才能叫贾琏如此大方。 贾琏跟着差役往里走,小厮长随自然是不能跟着的,只能留在外面与那些差役打诨。 可是这一路,贾琏却觉得诡异。 本该沐休的吏部,今天分外的热闹;整个吏部一个当值的主官没有,但是不耽误下面的小吏们照规矩办事。 “今个似乎办事的人有点多啊!” 贾琏小声的嘀咕,希望差役能看在那二钱银子的份上给他的解答。 显然这不正常,照理说就算沐休日没有什么郎中,侍郎,员外郎的中高层官员在,也会有些都吏,令史,典吏,承发典吏等八九品的小官主事。 可是今个,整个吏部的清吏司,文选、稽勋、考功三司大门禁闭,出门端茶倒水的人都小心翼翼,只留一个验封清吏司。 一路往里走,差役只是带路也不说话,贾琏也没敢再问什么了。二钱的银子,看来让贾琏和人家的交情达不到那么深啊! 等过了外院到了验封清吏司,差役一甩手,示意贾琏到了,转身人家就走了。 贾琏只能自己进去找人。 这验封清吏司大门高敞,里面却人头攒动;可细细的观察这验封清吏司,平房、印房、都吏科、外官科、土官科、内考科、外考科等皆很冷清。 唯独这京官科是人满为患! 果然,这好事就没有独占的说法啊! 25没用的尚书 看着眼前的一幕,贾琏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程序正义不仅应得到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加以实现!”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这一点。 皇帝在密谋选官这事,似乎已经不是秘密了。吏部所有官员,包括那八九品的芝麻绿豆都不见了,只留下一群,无品级的笔帖式和经承在沐休之日照章办事。 所有的官员都选择性的回避了此事,似乎暗示着,如果之后有什么意外也与他们无干系。 而这件事毕竟有利可图,大放官、大放权的事,一个当官的一辈子也经历不到一回的,吏部的上上下下也没人想错过。 谁家还没有个亲戚朋友需要安置呢? 如此,沐休之日,由笔帖式和经承代办的事务,即符合程序正义,又都是些七八品的小官的安置问题,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贾琏觉得自己总算琢磨出点里面的门道了,现在就看自己在里面能得到多大的利了。 这小子依旧有现代人的毛病,虽然兜里掏不出二百两银子——虽然贾赦给了二百两,但有十余两银子放在小厮那里做红包用,可贾琏就觉得自己能干那二百万两银子的买卖。 “也不知道这次皇帝放水放的有多大,这一屋子的人可都安排的了吗?” 进了验封清吏司的大门,贾琏也就不着急了;自己上面有人打招呼,手中有公文,院子里又有这么多的人。 事情也并不像贾琏想的那么私密,是什么不正经的权钱交易;这完全是个公正、公开的封赏程序。 那么眼前这个机会,结交朋友比抓紧时间入职重要的多了。 这就像是,臣一品的房子什么最贵,邻居最贵一样。 今个能进这个院门的人,大小背后都有一张关系网,而结网才是一个当官最称职的工作啊。 贾琏摸着下巴,正想着该从哪里起步,谁知道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子。 “哎呦,贾二,没想到你今个也能进来!” 这一下子,猛的吓到了贾琏,二爷忙回头,一看竟然是同为四王八公里镇国公牛家的那个败家子。 这四王分别是四个外姓王,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东平郡王,合起来就是“平安宁静”。 八公分别是,镇国公牛家、理国公柳家、齐国公陈家、治国公马家、修国公侯家、缮国公石家、宁国公贾演和荣国公贾源,放到一起就是,“镇理齐治,修缮荣宁”。 虽然是好彩头,但是处处的体现出了闲散的寓意,仿佛这不干涉朝廷,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才是皇帝对他们的期待。 虽都是开国的功臣,可皇帝就没指望他们成为什么国之栋梁,国之基石之类的。能给他们一份体面的养老身份,就是当初太祖最大的仁慈了。 可话又说回来,能成为开国的大员,那一个不认人精;太祖当政的时候倒他们是老实过一阵,可到了如今太上皇那一朝的时候,这群曾经安分的一点存在感没有的家伙也蹦跶了出来。 于是有了这四王八公同气连枝的说法。 但是,同为四王八公又有个亲疏远近的区别了。 贾演和贾源一门两国公那不是开玩笑,他们在四王八公里又自成了一脉,以金陵的世家为骨干,联姻了王家,史家,薛家,成了大家口中的四大家族。 如此,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不说,在江南一带,那也是曾经力压甄家的存在啊。 可惜贾代善这一代不争气,这货过于天真了,丢了兵权不说,如今贾家两国公府也成了北静王水家的附庸了。 而四王八公十二候里混的最好的,可能就是这牛家了。 奈何贾家和牛家不对付,贾琏和眼前的牛家小公子牛嘉待更是互相看着不顺眼。 牛家瞧不起贾家,趁着贾家衰落的时候,威胁恐吓,倾轧争斗,占了贾家不少便宜,因此牛嘉待瞧不起贾琏。 但贾琏瞧不上牛嘉待纯属是嫉妒。 牛嘉待就是贾赦嘴中那种世家特意安排的纨绔子弟,是在四九城里混迹风月圈,自称爷的存在。 那些落马的官宦小姐,没少让嘉待霍霍了。 就这足以让花二两银子都要琢磨半天的贾家大少爷,琏二爷嫉妒了。 贾琏横了牛嘉待一眼道。 “你都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见贾琏如此有底气,牛嘉待来了兴致。 “呦,出息了,敢和爷叫板了,家父吏部尚书一等伯牛继宗!你哪位啊?” 牛嘉待吼的挺大声的,似乎就怕别人不知道。 却不想,院子里没人惯着他这个毛病,有端茶倒水的笔帖士和声怒斥道。 “吏部重地,怎敢大声喧哗!” 牛嘉待一听,却拱手致歉。 “大人说的是,这就住嘴,这就住嘴!” 边说边和一个小吏作揖,一点王孙公子,吏部大员衙内的体面的没有。仿佛这话就是跟屋子里一同入职的人说的。 不过也只是他牛嘉待报个山头罢了,别让人小瞧了罢了。 而牛嘉待这个样子,贾琏都跟着他丢人。 如果站的远,贾琏自然会看她笑话的,奈何二人站在一起,显得二人很熟的样子,那些看牛嘉待笑话的人,顺带都开始用瞧不起的眼神瞅贾琏了。 贾琏忙拉了嘉待一把道。 “别丢人了,屋里哪个不是家里有头有脸的!谁不知道这尚书是怎么回事,光吏部就八个尚书,这衙门口自己人都不一定认得全自家的尚书,谁能拿你当一回事啊!” 贾琏没开玩笑,情况确实如此;吏部的人确实不一定认识自家的尚书。 庆朝的尚书多是个荣誉官衔,其中以兵部尚书最不值钱,是个大将军就挂个兵书尚书的官衔。可实际上六部的尚书都不管事,管事的是左侍郎。 看上去,皇帝封一个尚书似乎不过是让有功的大臣多拿一份俸禄一样。 可贾琏也觉得这不对;毕竟文官,武勋都有散阶官职和爵位可封,完全没必要如此做,但是皇帝依旧这样做了。 想来这尚书没有权利,应该是被群臣排挤的没有权利了,而皇帝依旧这样乱封尚书,里面多少有些挑拨离间,待机而动的意思。 此刻,被贾琏挤兑了一句,牛嘉待也不恼,笑嘻嘻的道。 “哎,贾二!羡慕不?别管有用没用,至少我爹是个尚书!所以今个多少有我个位置,但是贾琏你还真让爷有些意外了,你小子是怎么混进来的啊!” 26没落勋贵们的无奈 “不是我瞧不起你贾家,别说是你,就是你叔叔贾政他可都没这个本事啊。” 牛嘉待有些直言不讳了。嘴上说着不是瞧不起,可是却把瞧不起明晃晃的怼在了贾琏的脸上。 如果换做别的贾家人,此刻可能恼羞成怒了;却不想贾琏很是认同的点头道。 “小牛子,虽然我觉得你一无是处,但是今天你说的这话,说的对啊!” 牛嘉待本来就是来故意挑衅贾琏来的,大少爷之间的争斗涉及不到什么利益,无非就是胡闹和面子之争罢了。 嘉待时刻想着压贾琏一头;这是这么多年的习惯,是牛家压着贾家带来的底气。 谁知道几个月不见,贾琏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吃嘉待这一手不说,还有些没皮没脸了起来了。 面对这样的贾琏,嘉待有些慎重! “我说贾二,今个你底气挺足啊!怎么?找到靠山了不成!” 牛嘉待这人特别的讨厌贾琏;嘉待这人,长相一般,在纨绔公子圈里吃的开,靠的是有钱有背景。 而贾琏这样没钱,没背景的没落勋贵子弟,曾经也在纨绔圈混的挺开的;但是全靠贾琏一副好皮囊。 这长得好,无论男女,无论面对的是男是女,那都是占便宜的。 谁愿意和一个丑八怪打交道啊! 因此全凭一副长相打天下的贾琏自然不受嘉待待见了;嘉待对贾琏也就三挤兑,两挤兑的,总是落贾琏的面子。 年少之人多好面,如此就自然就把少年的贾琏挤出了纨绔圈了。 谁知道,今个遇到了贾琏,又准备上前奚落一番的嘉待,发现贾琏不吃这一套了。开始坦然的面对牛家对贾家的鄙视了。 以前可不这样啊,以前的贾琏很以贾家为荣的。现在怎么毫不在乎了? 这不正常。 其实,牛家也没落了;四王八公十二侯里就没几个有出息的。经过了废太子一役后,基本上都被请出了朝堂。 二十四个世家加到一起,能在早朝有个占脚地方的人物加起来不过小猫两三只;一月一次的大朝,文武京官皆上殿的人也没有一手之数。 从新皇开始,就特殊勋爵常朝议政不用上殿了。 说白了就是,重大庆典的朝政你们来凑凑热闹,平时没事就别来了,朝议那是大人们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你们一群无权无势的,休息休息吧! 如此,就能明白身为六品工部主事的贾政为什么那么悠闲了。 现在的勋贵联盟不过是抱团取暖,想办法往朝堂里冲!重铸勋贵的荣耀呢。 与普通的老百姓相比,看上去高高在上,可是实际上在靠以前的面子吃饭,手头有实权的人在就另谋出路了。 有时候,几位没落当家人凑在一起;想着当年他们围着太子权势滔天的时刻,都有些怀疑,那明明不可一世的太子,即便是兵变失败了,也不是没有一搏的实力。怎么就慷慨激昂的自杀了。 先太子也不是那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啊?别说他兵变失败了,就是讨伐东北之地,差点被毛子撸了去,也没见太子慌过啊。 尤其是这先太子一死不要紧,却彻底把他们装了进去了;朝廷彻底的来了一次对于太子一系的大清洗。 此后,因为太子之事,不管是不是太子一系的朝臣也变得谨小慎微,妥善行事了起来;因此朝政也清明过一阵子,吃亏的只有他们这些多吃多占的勋贵。 如今党同伐异,也不过是后来因为清算太子之事变得愈演愈烈罢了。 可就结果而言,二十多个当家人不由得怀疑。 “你说,当年太子是不是在玩我们啊!” 那时候,牛家的当事人牛继宗也会出言调戏道。 “这个要问那贾赦了,他没准真被太子玩过啊!” 一般这时候,大家都会哄堂大笑,反正现在大家聚会也不带这贾赦了,自然这玩笑也就无所谓了。 可这背后体现的却是对现状的无奈,只能靠荤段子调剂生活,过过嘴瘾;发泄下对当初贾家办事不着调的愤慨。 如今时过境迁,一代新人换旧人,下一辈的人也要走到台前了。嘉待也大了,自然比小时候稳重的多。 师出反常必有妖,自己必须问问。这向来见自己如老鼠见到猫一样的贾琏,难得没因为贾家和自己急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贾琏今个也能来分一杯羹?不会是真找到了靠山吧? 嘉待心中没底。 可是贾琏根本就不准备回答。谁规定的你问我什么,我就要回答的啊。 进局子我还能保持沉默呢,何况同为没落勋贵的一个大少爷问话啊。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小牛儿!不如你和二爷我说说,你补了什么缺吧!爷有关系,若是不如意,爷也能想办法帮你活动活动!” 贾琏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手指还示意的搓了搓;态度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有靠山了。 牛继宗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贾琏,恍如隔世。 这贾家难道又要起来了不成。 这可不是好事啊,这家人从死了的老家伙到活着的老家伙,办事可都不着调啊。让他们得了势,那还不翻了天了。 嘉待酸的牙都咬碎了,切齿道。 “爷我补了礼部统属太常寺下教坊司右奉銮!从九品上!” 嘉待梗梗着脖子,说的十分骄傲,这也确实值得嘉待骄傲。 第一这教坊司虽然是发落犯官家眷的地方,却不是妓院,不是官妓,是宫廷礼乐表演的承应机构,主要负责朝会宴享歌舞,戏曲以及百戏活动。 是正经的卖艺不卖身的地。 毕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所有当官的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家眷会不会有这么一天,因此对这地方也多有照顾。 但是人有千万种,自然也少不了喝大了胡闹的事宜,不过那也是少数。真胡闹了,多也是两厢情愿的事。 这云泥之别的境遇,足以让意志不坚定的官家小姐们,想尽办法重回云上的。投身在那个来教坊司听曲的大官身上寻求庇护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因此,这教坊司虽然衙门口不大,但是却是个四通八达的地方。 只是其中多是与乐籍的人打交道,自持体面的人可不愿意去这地。 而牛家给牛嘉待弄了这么一个职务,想来也是用心了;有点见识的人都能明白,这是纨绔子弟最擅长的地方,也是所有纨绔子弟心中的圣地。 可是贾琏却不愿意看到嘉待张扬。 “教坊司的奉銮?那不是太监的职务吗?” 贾琏心里清楚,这教坊司的奉銮之职本来就没有定数,只是因为其中不是乐户就是女子,怕有不秽之事乱传,于是交由后庭处理。 前朝后庭两套官职体系,教坊司是正经的前朝衙门口被后庭内臣管理的。 如今皇帝大放血,腾出一个教坊司的右奉銮的职务,也属正常。 但是贾琏就是想恶心恶心嘉待。 而也如贾琏所料,被骂太监,自然让嘉待受不了的。 “贾二,放你娘的屁,你给来嘴放干.....” 可是话没说完,贾琏都没动手呢,牛嘉待就挨了一个大嘴巴! 27混了个脸熟 这一巴不只把牛嘉待打蒙了,也把热闹的吏部打消停了。 院子中各家各户走关系走后门的老爷少爷们见此人来,不论认不认识眼前这人的,都安静了许多。 大家似乎有意在给这人留一个好印象。毕竟难得吏部出现了一个官员。 只见此人,长得是两腮丰满、下巴圆厚,一张国字脸,眉峰笔挺,一对眼睛是黑白分明深有光泽。 眼为官字堂,黑白分明富贵人,黑主权势;目长一寸,大贵之人,目若光润,事事顺心。 再看印堂,是印堂宽隆,笔挺印起,富贵无比。肤与印同,事事顺风。 鼻翼边延伸两道深深的印绶纹,这印绶纹也叫法令纹,法令纹深的人可以发号施令,无法令者无威严。 法令纹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再观其额头,是天庭饱满,额骨高耸,呈英豪之像。 只身一人往那里一站,就是浑身的气派,显然是常年发号示令而养成的气质。 可看他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虽然比贾琏大,可也大的有限。这年少有官威,出身一定不凡。 其穿着也是耐人寻味,一身青色的官服头戴着一梁的公冠,衣服上的补子有飞禽,补子模样是个黄鹂。 这一切说明这人是一个八品的文官。 文官从高到低,一品绣仙鹤,二品绣锦鸡,三品绣孔雀,四品绣云雁;五至七品青袍,五品绣白鹇,六品绣鹭鸶,七品绣鸂鶒;八九品服绿,八品绣黄鹂,九品绣鹌鹑。 礼制规定由梁冠上的梁数来区别,公冠八梁,侯、伯七梁,一品七梁,二品六梁,三品五梁,四品四梁,五品三梁,六、七品二梁,八、九品一梁。 可奇怪的就是,这明明是个小官,但衣服的颜色又不对;因为这一至四品官为绯袍,五至七品青袍,八、九品绿袍。 贾琏补缺之后,是鸂鶒补子,能穿一身青袍子。可眼前这人,却是明明身穿八品的补子,带着八品的公冠,却身着七品以上的青袍。 可见此人不一般啊! 而眼前这人貌似还不是吏部的的官员,吏部的小吏对他客气中带着疏远和陌生,平日应该少见。 但因为他的到来,原本躲事一样的吏部老爷们,竟然也有人露头了; 这更就说明这小官不简单。 这些贾琏能看出来,那见多识广的牛嘉待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自然也能看的出来,挨了一巴掌的他,此刻捂着个脸独自委屈,没敢声张。 纨绔们虽然跋扈,但是也分人分场合的,出门装逼挨打不敢还手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事! 京城皇商之首,号称【门店王】王家的独子,在东面喝酒的时候,不也让人锤过一酒壶吗? 次相侯家算是权势滔天了吧,但家中的二儿子瓜娃子不也在西北让人抽过大嘴巴子吗? 这类的事还少吗?最后怎么了,不也认了下来吗? 他们这类人,虽然被称为纨绔,可是更知道天高地厚,远比一无所知的小民要谨慎的多。 耳濡目染的他们,自然知道多牛逼的家境都会遇到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何况牛家也没那么牛逼。 敢在吏部敢动手打人,哪能是一般人?和在白虎堂带刀上殿有什么区别?不是傻逼那就定然是牛逼了。 至少比他们牛家牛逼的多了。 贾琏还以为挨了打的牛嘉待,此刻不得把自己家族谱都搬出来,让人家知道知道厉害啊。 谁知道这嘉待大爷懂事的一低头,客客气气的让到了一边。 嘴里还道歉着。 “惊扰大人走路,抱歉抱歉!您见谅!” 要不大家都亲眼所见,是绝不敢相信,眼前这吏部尚书的儿子是刚刚在吏部挨了打的人啊! 而打人的人看都没看牛嘉待一眼,根本就没拿这一下子当一回事,反而撇了贾琏一眼,道。 “哼!跟我进来!” 说完,走在前头,也不管贾琏跟没跟上了。 如此大的官威,贾琏也不敢不从啊!委屈巴巴的像是个小媳妇一样,跟着人家就走了。 看的牛嘉待好生羡慕。 “哎呦,这贾二还真攀上高枝了!” 而这一路,却叫贾琏大开眼界啊。这不到百米的光景竟然也好大的风光。 话说贾琏从吏部衙门大门口到验封清吏司的院子里,整整两里路以上的路程,都没见到一个吏部当官的人物。 可是跟着这个小官,从验封清吏司京官科的院子到印房的屋里,不过短短的三五十步,就碰到了八九个吏部当官的人物上前来打招呼。 平均几步就一个人。 其中甚至有吏部的三把手,正五品上的郎中一人,这人还是验封清吏司的主官。 以副厅长之职,拉下脸来结交一科股级的干部。这到底是个什么权威机构的官啊。 贾琏有些心花怒放。怯怯的跟在这人后面,还不忘记耍小机灵,每遇到一个吏部的官员与这个人寒暄的时候;贾琏自然不敢上去搭话,可也不忘了抬头来混个脸熟,好方便以后自己往吏部跑的时候,有份面子情。 毕竟这人,能为自己出头打人,总归是抱有善意的人吧。 而贾琏的一举一动自然也逃不过这人的眼睛,可这人也没阻止,似乎也有意让贾琏借势的意思。 就这么一路,贾琏觉得自己至少在这验封清吏司留下几分印象了。短短了百十来米不到的路径,二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大大小小吏部验封清吏司的人,至少都认识了一遍了。 而等进了屋,吏部人满为患的地方,还特意给此人空了个房间,方便这人会客。 此人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了正位,也没招呼贾琏坐。似乎在考究贾琏。 贾琏也只能小心的在座案对面站着。等着这人发话。 更让贾琏慎重的是,那人才入座,就有个吏部的九品吏部司务来添茶倒水。 这待遇给的也过分的好了吧! 贾琏觉得,自己去舅舅家一趟真没白去,估计这门路是让自己打开了。 ---- 求推荐票,求月票 28表哥! 要知道吏部有天官之称,见官大三级,即便是九品的吏部司务也鲜少伺候人的。 而那人却理所当然的往那里主位一坐,毫不客气的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茶。挥手就打发了司务。 吏部的这个九品司务也真的如小厮一样,伺候完就老实的下去了。那司务的神情贾琏很熟悉,和自己刚才在吏部官员面前混眼熟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见如此贾琏就更谨慎了。 司务下去时懂事的关了门,把一个私密的空间留给了贾琏二人。 那人用茶盖划着茶碗,也不瞧贾琏,直声问道。 “刚才那人骂你母亲,你为何不打他啊!” 贾琏一听就明白,这又是碰到娘家人了,舅舅待我不薄啊!忙回道。 “刚想动手,还没来得及!” 贾琏的意思就是您比我快了一步,我只是没反应过来,不是不想打他;明确的表示了自己不是一个忘了母恩的人。 至于这真假,无所谓,表示的是这个态度。向外家靠拢的态度。 而那人可是混迹官场的,自然也知道贾琏说的未必是真话,可要的也是贾琏的一个态度。一个分得清亲疏远近的态度。 那人放下了茶碗看了贾琏一眼,明言道。 “我母亲和你母亲是堂亲的姐妹,小时候自在一处长大的,只因我祖父右迁了外省才断了联系,你按理来说要叫我一声表哥!” 贾琏说的没错,却是他的外家人,只是拐的比较远了。 也就是说此人的母亲是贾琏的大姨。 这关系相当于迎春和惜春之间的关系一样,说亲不亲,中间毕竟隔着两府;说远不远,怎么也是堂姐妹。 而情谊全在贾琏母亲未出阁时候处下的,而到底处的好与坏,那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但不论怎样,人家都说这话了,就有认下这门亲事的意思;因此这表哥我贾琏认定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贾琏说的。 见表哥主动认了亲,贾琏声情并茂不顾体统的走了过去,再也不复之前的小心,肝肠寸断的道。 “表哥,可算见到你了,我儿幼之时,娘亲就常念叨大姨,也不知道你们过的如何,不知道姨夫如今可好?” 假,太假了,可是贾琏确实故意的。 这素不相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表哥,此刻能为自己出头,定然是高看自己一眼的,至于为何高看自己,以后相处才知道。 而此刻,必须要把不要脸的劲发扬到极致,顺杆赶紧往上爬。 做人要记得,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帮你的绝对不是有能力帮你的人,而是曾经帮过你的人。 这越是提拔过、帮助过你的人,你在在他那里就越容易获得帮助。 这就是心理学。 既然眼前这人刚才帮了自己一次,那自己要做的就是按眼前人的的意思,把该认下的事情都认下来。 真的假的根本就无所谓,他们彼此愿意就好了。 那人见贾琏这么不要脸,笑的很是玩味。 “哦,如此说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一句话,贾琏热情的双手停滞在了空中,有些尴尬。 贾琏刚才的话纯属扯淡,其母张氏,在贾琏襁褓之际就没了;就算真和贾琏说过什么,贾琏那么小的年纪也不记得什么了啊。 见人家这么说,贾琏愤慨道。 “表哥就是表哥,那是我亲亲的兄弟,血脉的亲朋啊,那还需要知道那么多!” 总之这门亲戚,我贾琏是攀定了。 而那人看贾琏这个样子,摇了摇头,略带训斥道。 “你这不要脸得劲,倒是适合混官场;可是也要知道,光这样的撒泼,没有官威可走不远啊!” 说着表哥轻笑道。 “当官不止要不要脸,还要把不要脸做到这正大光明上才行啊!” 这番话颇有教导的意思,是长者对后者的教导。 想来这人也明白莫名其妙的认个亲戚,这贾琏定然是有所怀疑的,所以贾琏才摆出这份虚情假意的夸张。 既表达了向自己靠拢的意思,又把“假”这个字摆在了明面上。 可是这人却是有几分真心认下贾琏这个表弟的,不想和贾琏闹得如此。才换了个态度,开始教导贾琏了。 “你这么有失体统的攀附,即便成了,也容易被当出头鸟送了的!以后莫要如此了,亲人之间大可不必的!” 说着,这人放下了茶碗,指了指面前的凳子示意贾琏坐。 等贾琏坐下了,他才继续道。 “家尊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参政。确是你嫡亲的姨夫了!” 这官职说出来,就是想让贾琏知道自家是谁。 奈何贾琏才混官场第一天,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正经官场的人物,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 但是这人说了这个,即便贾琏现在不知道这人是谁,出了门去,一打听也就知道了。而如此,表哥也就不用介绍自己了。 说着,接着那人敲了两下桌子,瞥了贾琏一眼道。 “可懂!” 看来表哥今天不想和贾琏过于叙旧啊! 贾琏一听,猛地点头;这宣布政使司参政从四品,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一般都兼任守道一职,正四品,同时身上肯定也有武职,多是都指挥佥事之类的武官,从三品。 这个职务,俗称道台。是三个职务于一身,统领一方军政的大员。 翻译一下就是湖广常委,身上必然有一个主政的市长或者权利部门之类职务,还得兼任一个主抓的监察厅长的官衔。 是在地方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这些以前的贾琏不知道,后来也找过师爷恶补过的。古今一对照,似乎没啥大区别。 类似一个进了常委的祁厅长吧。 这样的家世虽然不小,却不足以让家中子弟在吏部放肆,想来自己的表哥来头更大吧。 贾琏忙点头道。 “懂懂懂,舅舅特意给我安排在了鸿胪寺的!就是让我懂事!” 贾琏没全懂,至少懂了一部分。 这布政使,掌一省之政……凡僚属吏秩,廉其称职、不称职,上下其考,报抚、按以达于吏部、都察院。三年,率其府州县正官朝觐京师,以听察典。 意思就是布政使掌管一省的官员任免,三年要回京做一次报告! 贾琏估计自己这姨夫,今年也该回京述职了。 只是表哥说的可懂,不懂也的懂啊。至于怎么懂,当然是回家问幕僚了。 难道还要麻烦表哥亲自给你讲解吗??心多大。 若没有这个闻弦歌而知雅意雅的能耐,那就多弄些智库给自己,不然老早别在官场混了。 话都听不明白,当什么官! 29贾家的姻亲真古怪 表哥说完从坐案后面走了出来,然后站在贾琏的身后,扶着贾琏的肩膀按了按以示鼓励。接着留下了一句话。 “以后有事,可以去南熏坊东长安街寻我!”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到走也没有留下个姓名! 可这话也表明表哥的诚意,把自己的住址给了贾琏,以后就可以当亲戚一样走动了。算是真的把贾琏这个表弟认下了。 贾琏听了表哥的这个地址,更加确信自己这表哥不一般了。 这吏部,礼部,鸿胪寺,太医院,銮驾库都在这东长安街上,紧邻着就是承天门,这地方上早朝那叫一个方便。 南熏坊又是这附近唯一的住宅区;能在这寸土寸钻的地方,有一处住宅,那根本就不是钱解决的事。 吹牛逼的,谁敢说自己在北京一环有套房啊! 而自己的表哥以八品的身份,在一环边上有套房不说,还是重臣扎堆的地方的房产。 如此看来表哥这条大腿,貌似比舅舅张二河都粗啊。 难道我贾琏真的混进了外家的关系网里了?从此要飞黄腾达了? “幸福来得好突然啊!果然人生就是一步对,步步对!一步错,就步步错啊!” 贾琏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好好的清了清脑子! 神秘的表哥给贾琏带来了无数幸福的烦恼,而这些幸福的烦恼背后却是一个个的谜团。并且这谜团贾琏是一个也猜不透啊。 首先第一个谜团就是,贾家除了四大家族内部联姻的姻亲家族,怎么能走动的就只剩下邢家,尤家这些没根基的人物了。 其他的姻亲哪里去了。 要知道,大华夏向来是个人情社会;尤其是这姻亲,那可是重中之重的关系,仅次于血缘的宗族。 在封建社会,大户人家死了老婆的人要续弦,第一个要取得原配妻子家族的同意,这娶进来的续弦老婆才算是走完正规的手续。 这不简简单单的是亲情关系,还关乎到利益;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嫁带的十里红妆的嫁妆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是能养活一大家人的。 钱财还是娶老婆带来的最差劲的东西,娘家势力才是最重要的,那都是在关键时候能借上力的关系。 所以为什么古代重男轻女,是因为小户人家男人是壮劳力,娶老婆不需要彩礼,也不用女方出嫁妆。 而大户人家出彩礼娶进来的老婆,是带着大笔嫁妆和关系进门的。 虽然这嫁妆是女方的私产,可将来也是要女主人的孩子继承的,到底便宜的还是男方。 因此,这死了老婆的大户人家再娶,娶进门之后的这续弦夫人还要把原配夫人当娘家走动,关系上算得上是原配家族半个女儿了,要和原配的老子娘叫父亲,母亲的。 因为这涉及到大笔的财产归属问题,外家是一定要把控的。 邢夫人就是因为没有这层手续,没得到张家的认可,才一直在贾家名不正言不顺的。 想到这,贾琏心里又不平衡了。 “我就觉得不对劲吗!能嫁给我爹的怎么可能是小户人家,那我娘的大笔嫁妆又去了哪了呢?” 那可都是他的钱啊!足够贾琏肝疼的财产啊! 以前贾琏还觉得,可能是自己外家出了大事了,没什么人了,才闹得这么一个状况。 可这两天一接触才明白,大户人家哪有那么容易死绝的。诛了十族的方孝孺不也有不少的族人活了下来吗! 能和国公府联姻的人家,就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乡绅氏族;不敢说是顶级豪门,至少也得是个二流的世家的! 尤其是,这两天的见闻,贾琏见到了外家关系网的冰山一角; 不敢说比以前的贾家强,至少比现在没落的贾家强多了;这贾琏才明白,自己的外家没有那么简单! 舅舅,表哥,姨夫似乎串联成了一条线,而这条线背后绝对是有一条网的。 “原来这妻族外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户人家的关系,那也是一张很大的关系网啊。” 贾琏感慨了一句,觉得这才对吗!这才像个国公府姻亲的样子。 但是这个又透漏出了贾家荣宁两府的古怪,有很多事贾琏又想不明白了。 其中最想不明白的就是一点,贾家是怎么和亡妻一族切割的这么干净的;逢年过节没个走礼不说,连到抄家了也没个姻亲照应吗? 真的这么绝情?还是有别的缘故? 若只有贾琏一人也就算了;那贾珍也是有亡妻,尤氏也是贾珍的续弦,不是贾蓉的生母;但是贾蓉的外家到底是谁,从来就没来提及过。 这还不算,贾珍其实也不是宁国府第一继承人,不过是个捡了便宜的,死了兄长才得了这个三等将军的爵位的。 就因为有他这么个例子在,才让王夫人有了不该有的野心。 贾珍之上还有哥哥,叫什么不知道,但贾蔷就是这人的后人,贾蔷才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 可是红楼里只提过这贾蔷父母早亡,从小跟贾珍过活,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虽然每日应名去上学,亦只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旧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 但只字也没说过他外家是谁。 能嫁给贾家宁国府正派子孙的人家又怎能是小户人家? 父母早亡了难道外家也死绝了,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贾蔷这孩子在贾珍的溺爱和贾蓉的匡助下长歪了,一点也不管了? 贾琏是不信的,他知道姥姥疼外孙那也是真疼的!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那宁府的正经当家人贾敬才是最奇怪的。 虽然他现在是个道士,但能生下贾珍兄弟俩自然也是应该有正经老婆的; 能给一个国公府考上了进士前途无量的世子当老婆,不敢说身世比贾琏的生母张氏强,至少也不会差吧。 可即便贾敬出家了跳出这世俗,但怎么就没见贾珍和他外家走动过啊! 那可是他亲外家啊。 即便不管不问,也得有个消息啊?三节两寿的走礼总的走吧。 可红楼出场那么多人物,姻亲的礼单上就没有明确这类人。 这与贾母和他的女婿家走动的样子对比一下,就显得过于淡薄了啊。 你看贾母,女儿死了都对那林家指手画脚的,这才是正经外家该有的动静啊;为什么贾家的外家除了一个王家,全是悄无声息的啊。 难道真就人走茶凉的这么彻底?还是有什么说不得原因! 若不是贾琏自己舔上脸来主动和自己的外家走动了,还真察觉不到这里面的诡异。 “稀奇,真稀奇!” 30意外之喜 贾琏这面越想觉得古怪,贾家到底干了什么才把这姻亲的关系断绝的这么彻底啊。这得是干的多不是人的事,才有这效果啊。 如此到让贾琏不敢想了。 好在自己早了一步,提前和自己的外家扯上了关系。 不然日积月累,岁月荏苒,即便自己是嫡亲的外孙,时间久了也没这亲情可言了。 想到这,贾琏打定决心;以后必须在张家面前多亲近,要常把自己在贾家受的委屈和张家说出来,时刻要让张家知道,自己的姓虽然是贾家的,但是心永远是张家的。 如果有需要,自己改姓张也不是不行,谁让张家的势力大呢。 大不了带着贾赦一起改,估计自己老子也不介意当个上门女婿吧。 “应该不介意吧?” 贾琏手指敲了敲扶手,觉得有趣。当然这只是玩笑,可也确定了贾琏的决心。 “这辈子,不当个厅长,我死都不甘心啊!” 如此贾琏在这静坐着胡思乱想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门外终于有动静了。 表哥出门之前,按了按贾琏的肩膀,就是示意贾琏不要跟他出去。贾琏自然听话,坐在那里暂时没动。 还没等贾琏想明白这第一个疑问,就有小吏从门外进来,笑嘻嘻的十分的客气。 来人一脸的皱纹,年纪在四十往上,面相老实又透着喜色,想来在吏部过的很如意。 此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身的官服,官服旁有印玺,应该是吏部批文用的印玺。 毕竟贾琏身处的地方,就是吏部的印房啊。如此看来这来人是给贾琏来办公文批复的。 吏部的官吏主动来办理批文,这可是稀罕事,不多见啊! 来人把热情二字那也是挂在了脸上了,进屋放好托盘,主动和贾琏作揖道。 “贾大人,试试这官服合不合身;有不合适的地方,小人好吩咐人去改。若无不妥,那小人就给大人行文了!” 贾琏忙收了心思,赶紧和小吏回了一礼。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不要想,回头必然有机会得知的。 如今人家吏部小吏客气的上门了,自己还敢拿大不成! 衣服自然也不需要试了,即便真不合身,难道还真敢让吏部改?还不是的自己回去找人自己改啊。 贾琏还没蠢到,把人家的客气,当成自己装逼资本的地步。 虽然这小吏与之前带路的衙役一比,显得吏部有些前倨后恭;可若因为这点小事,就趾高气昂的给人家留个坏印象,那就因小失大了。 都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多莫欺少年穷的戏码啊! 贾琏听小吏如此说,立刻客气的从怀里把暗藏的一张二十余两的银票,悄悄的塞在了小吏的袖子里。 这本就是贾琏准备的官服,补子,行文的钱,也本就是吏部的规矩。 虽然这些东西是不用花钱的,但是你当官高升了,怎么不得意思意思讨个彩头啊!如此长久以往,就成了吏部内不成文的规矩了。 俗称潜规则。 如今,因为有表哥的关系,这吏部没有在这一步卡自己讨要好处;但自己依旧懂事的给了该给的钱,叫人知道自己不是那仗势欺人的人,该懂的规矩咱都懂。 这叫什么?这叫通透! 小吏收了钱,这笑容就更热情了,谁不喜欢一个有背景,人和气,出手又大方的人啊! “呦,贾大人客气了!” 说着小吏摸了摸贾琏给的荷包,发现是个银票,那笑容就更胜了。本来三拨人赚的钱,如今让自己一个人得了,自然是美事。 尤其是这贾大人人,还是六科中吏部科道的给事中孙大人的表弟,那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六科那可是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分察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之事,纠其弊误的衙门。 别说自己了,就是吏部的当家人左侍郎也招惹不起啊。 典型的位卑权重,直达天听的衙门口,天官的天官啊! 得了钱的小吏,自然愿意和这样的关系户处好关系了啊。 要不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在权钱的双管齐下的情况下,自然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贾琏本来就想着照章办事,该花的钱咱绝不吝啬。 却不想本来能在孙大人面前露个脸的小吏已经觉得自己赚了,如今又得了贾琏二十两的好处,这钱可不能白拿。 小吏眼睛一转,转身又在印房的柜子里翻翻捡捡,然后在一堆落满尘土的档案里抽出了一沓子文书。 拿出这些后,小吏开始给贾琏的公文做批复,顺便念叨着。 “贾大人刚高升,这鸿胪寺本是个清水衙门,想来大人手边也没什么人可以使唤!” 边说边办完了了贾琏的公文,然后又对自己刚抽出来的档案用了印。 “小的见大人出手阔绰,想来是不在意鸿胪寺那点开不出来的俸禄的;这鸿胪寺的司宾署分案四,置吏九,其官属十又二小吏,如今却无一人在案;大人若不嫌弃,就回去自行安排一下吧!” 这话让贾琏狂喜! 吏部小吏的意思就是,鸿胪寺的司宾署如今什么也没有;但是按照规定,应该有四个做文案的笔帖士,九个入档的衙役,此外还可以再招十二个临时工。 这些都可以让贾琏自行招募的。 贾琏虽然因为这个意外之喜很高兴,但是又有些顾虑。 “如此可行?这毕竟是鸿胪寺内的事啊!” 在吏部插手鸿胪寺的人事调动,可是不讨喜的行为的。 小吏却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哎,贾大人多虑了,这司宾署又不是礼宾院,怀远驿,中太一宫,在京寺务司及提点所,僧录司那些好赖有个事物的衙门;若不是贾大人入职了司宾署,我都忘了这鸿胪寺有这个衙门口了!” 小吏说的玩笑,倒也打消了贾琏的顾虑,三言两语之间,贾琏又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皇帝大放官这事,好多人都得了消息;但是启用那些衙门的事,貌似知道的人没有那么多啊。 吏部的人都不知道,那些外面来应官的人,应该也不一定全都知道吧? 回头在牛傻子身上试试,若真的如此,倒也有些腾挪的空间了。 31信息差 生意这东西,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套路,不是做到垄断,那就是玩个信息差。 贾琏见那青衣小吏的年岁不小了,想来在吏部的时间不会太短的;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个信息差。 贾琏自己琢磨的这事多半能成。 即便不如贾琏想的那样,也只可能是因为小吏地位太低,所以不知道消息罢了;这也也无所谓,自己好赖不也得了这一沓子二十多个吏的空缺公文吗? 别总觉得,这官吏之间天差地别,当个小吏似乎就永远没有出头日了,这纯属让影视剧给毒害了。 要知道宋江没上梁山之前过的那么潇洒,也不过是个县衙的笔帖士,俗称小吏。 此外,一县太爷手下的捕头,也是小吏级别的职务,可换做现代那叫刑警队大队长。 总有人觉得,七八品官给穿越者,狗都不当;却忘了,换做现代,七八品那就是市长一级的存在啊,最次也都是县级市的。 普通人,谁家里出个这样的人物,请自己把自己祖坟点了,不然祖宗做鬼都不安心的。 一般的小老百姓家里别说当大队长、市长了,就是当个警察可能都要从辅警干起呢,三五年都转不了正的。 如此又怎么敢好意思瞧不上小官小吏呢! 手中有了这文书,那权利可就大了去了,相当于在鸿胪寺独立山头的小组织部了。 今后,即便不能都安排自己的亲信;但我贾琏相信,不论安排给谁,不也得为自己马首是瞻啊,这以后鸿胪寺的司宾署不就我贾琏一个人说的算了。 想到这些贾琏眉开眼笑,这个表情让以为鸿胪寺是破落户的吏部小吏颇为瞧不上。 “这荣国府的二少爷见识也不怎么地啊!看来这国公府确实没落了,若我有那么一门好亲戚,定然不会如此没出息的!” 可吏部的小吏不知道鸿胪寺未来的变动,认为这清水衙门依旧是开不出俸禄的衙门,但贾琏知道,那以后可是好地方啊。 即便现在开不出来俸禄,也不过是一个月一二两银子的事,贾琏自己都出的起,但是手下的人有了这身官皮,干点什么不方便啊? 贾琏愉快的收了小吏文书,更是大方的又塞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小吏。 乐得小吏忙介绍自己道。 “老儿我叫程度,贾大人称呼我为老程就好!小老儿我没别的能耐,可是也在吏部做笔帖士三十余年了;以后贾大人有什么在吏部需要跑腿的事,可门口的衙役说一声招呼下小老儿就好!” 贾琏这头肥羊算是在程度这里挂了号了。 而琏二爷也忙回礼道。 “那以后就麻烦程老哥了!” 说着眉开眼笑的把文书揣在了怀里,心里想着。 “哼!今后我家的狗也得吃一份皇粮!当个副警犬!哦,不对,那叫副畜!” 说着贾琏二人结伴出了门,贾琏在前,程度在后,一副以贾琏为尊的样子。贾琏的也大方的让程度领自己出门,此刻才是装逼的好机会。 这装逼,才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能硬装,自己四处嚷嚷的自己多牛逼,要像说相声一样,自己在那干,旁边有人捧。行为举止时刻暗示着,自己牛逼了,但绝不自己说出来, 即便让外人看破了,猜到了你的牛逼了,还的云淡风轻的说那么一句。 “哎~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今天贾琏这在吏部讨官,还能让吏部的人追捧,这是多大的面子啊?此刻不用贾琏自己说什么,外面的人也都看到了。 其实贾琏有些想多,自贾琏被带进屋里去,外面的讨论声就不断;贾琏不认识自己的表哥,不代表没别人认识。 这京城虽大,但是圈子却很小,吏部的全是些讨官的人;哪个不是出身勋贵,最差也是个屡举进士不第的举人老爷。 即便不知道二人之的关系,可有这认识贾琏的,有这认识表哥的。大家信息一交换,也就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贾家老二这是要起来了?” “那湖广的孙家和贾家没听说有什么瓜葛啊!” “贾琏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我和这贾琏应该是能攀上交情吧,回头去打听打听!” 百人百态,再加上贾家,张家,孙家似乎让上一代人很忌讳;因此这一代的纨绔们,还真没有人知道三者之间的关系。 也就不会把这样的一串姻亲串联了起来,莫名的给贾琏带来更神秘的揣测了。 这边,这贾琏才一出门,刚要把自己预演好的装逼行为,尽量的做到云淡风轻;谁知道,还没开始就一把被门外的牛嘉待搂住了脖子。 “哎呦我的二爷哎,您可出来了,想死兄弟我了!” 牛嘉待的热情,仿佛贾琏是嘉待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 抱着贾琏的臂膀就不撒开,生怕一放手贾琏就如同那断了情的女人一样,自己一放手转身就跟人家跑了。 嘉待这高昂的情绪,生生的把贾琏刚揣摩好的淡泊名利的室外高人劲憋了回去。没错,就是室外高人。也就能在门外装这么一会的那股劲。 一天竟遇到好事的贾琏真的快装不住了,估计走不出验封清吏司的院子,贾琏的尾巴就能翘起来。 而嘉待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贾琏抱住了肩膀,生怕一不小心清白不保。 “嘉待,你干嘛?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啊!” 这嘉待长得黑粗壮一样,自己又这么清秀,古人的爱情观又挺模糊的;尤其是这贵圈,甚至以玩伶人为荣。 谁知道这矮粗胖是不是激活了什么特殊属性啊。 嘉待也不知道自己吓到贾琏了,忙松开了肩膀,为贾琏整理了下衣服。 “二爷哎,咱们兄弟多日不见,你可不能不念旧情,稍稍等兄弟一会;兄弟我入了职,请你去庆云楼去喝酒!” 说着就拉着贾琏的手,准备带贾琏一起加入排队入职的大部队里去。 看来还不知道贾琏在屋里已经兑换完文书了。 32孙家 说着,嘉待就亲密的拉着贾琏要走; 牛嘉待人矮马大,五大三粗的,哪是贾琏能挣脱的啊!大庭广众之下,见嘉待这个架势,贾琏也反应过来,这不是看上自己身子了,这是看上自己身份了。 看那群讨官人怯怯嚓嚓的望着自己,眼中想要上前结交的想法再明显不过了。 可想而知,今个贾琏算是在这些纨绔中成了名了。 贾琏这才明白,自己见识浅薄,到现在不知道表哥的具体情况;可是像自己这样见识浅薄的人凑在一起,那消息可就灵通了。 估计外面这群人,现在比自己都要清楚自己在与什么样的人交往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想用我当晋身的阶梯啊!” 琏二爷暗戳戳的嘀咕了一句,心想着,既然如此,那就不怪二爷把你们当成敛财的第一波资本。 如此看来,这逼不用自己装,外面这群人已经帮自己脑补圆了屋里发生的事情了。 看来离自己圈一波银子的计划那是不远了。 所谓,姜子牙钓鱼那是愿者上钩!这牛嘉待已经自己找上门了,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啊。 贾琏假式的顺着嘉待的力气往那群讨官人的身边凑了一段,好方便自己说话让人听到,以达到自己广而告之一些消息的机会。 三两步差不多泄了力,贾琏反手止住了牛嘉待的动作,小声的在嘉待的耳边道。 “你小子到底要干嘛,咱们哥们可没这个交情!” 嘉待自然不会认贾琏所说的;虽然自己自小与贾琏不对付,但是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吗?长大了你贾琏不论怎么想的,可我嘉待必须和你哥俩好。 自你和孙大人一路走了以后,你这兄弟我牛嘉待认定了,咱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 “二爷说笑了,咱们兄弟一同长大,怎么就没交情了。” 牛嘉待恬不知耻的把黑脸往贾琏白脸旁凑合,硬挤出一对哥俩好的样子。 贾琏见自己越推辞,这牛嘉待越近乎,晓得这鱼饵是咬死了;那自己可得继续周旋下,消耗鱼的体力了。 “小牛,我没时间和你墨迹,你到底要干嘛你说!” 话要让对方自己说出来,比贾琏说出来有用的多;人总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见贾琏有些急眼了,牛嘉待也不客气了。 “贾二,你知不知道,刚才和你进屋的是什么人!” 贾琏知道,可知道的不多,但又不能承认自己不知道;于是想在嘉待嘴中也套点消息,淡定的回了一句。 “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你牛大公子不是打听的比我清楚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这话回的让嘉待直着急,以前的琏儿虽然滑头,可以也不是这么滑的啊。 “哎呦,谁问你这个了!谁不知道那是湖广孙家的大公子,十三少进士的人物,是吏部科道的给事中,最有望而立之年进位都给事中的人物。” 嘉待本就性子急,眼见贾琏遮遮掩掩的,赶紧又抓住了贾琏的袖子道。 “我问的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听嘉待说这么多,贾琏笑而不语;原来我表哥姓孙啊,知道了总算知道了。还是个少年进士,好牛逼啊。 “关系?那自然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贾琏继续和嘉待扯皮,这话傻子听了都不信;牛嘉待只是长得像个傻子,可你贾琏不能真拿我嘉待大哥当傻子糊弄啊! “贾琏,小时候你就这德行,有点什么都藏着掖着的一点也不爽利,要不我也不会和你玩不到一块去的。” 嘉待和贾琏周旋本就耐着性子,见贾琏一句实话没有,有些恼火。 “如今大了,你怎么还是如此,若你实诚一点,咱们早就是亲亲的哥们了,何苦分道扬镳。” 说着,嘉待又凑在贾琏跟前,故作神秘道。 “不是我瞧不起你贾家,那孙家是湖广的坐地户,孙家的当家老爷,如今更是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参政,守粮道,守荆北道,都指挥佥事!未来必然是湖广的布政使的!” 说到这,牛嘉待还竖起了一个大拇哥,一脸崇拜的道。 “孙家还曾出过太子太保,若不是守丧回了原籍,那必定是京中又一大户。即便如此,孙家在湖广那也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现在的湖广布政使那也是孙家的门生,整个湖广上上下下都是孙家的子弟!” 说完,不屑的看着贾琏道。 “人家那是和“西北王”凌家并称为南孙北凌的存在,那是你能攀附的起的!还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倒是想!你也配?” 嘉待觉得自己给孙给事中提携都不配,你比我还差劲的贾琏还敢和人家称兄道弟,做梦去吧! 听牛嘉待这么说,贾琏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孙家了。 孙家贾琏不了解,但是“西北王”凌家贾琏还是听说过一二的。 这不是个异姓王,而是庆丰朝西山省的凌氏家族。 这凌家的老爷子原本不过就是个开国时候的一个五六品的地方官。靠活的久,竟然也在西北地区积攒下了不小的人脉。 如今凌家的第二代人物年岁不过与贾琏的父亲贾赦相仿,可能耐却让小小的凌家都要登天了。 凌家大姐凌鹿嫁与了运城知府王家,长子凌政时任西山巡抚,庶长子凌化为青州护卫革千户,幼子凌结如今在军机章京执事。 最了不起的是嫡次子凌计,如今在京城为理藩院左侍郎兼銮仪卫云麾使,妥妥的三品大员。是与六部侍郎同级别的存在。 不要小瞧了这理藩院,那是中央官制中与内阁、军机处、六部衙门、都察院和内务府同级别的机关。 与清汤寡水的鸿胪寺虽然有点职责上的重叠,但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鸿胪寺不过是主管朝廷礼仪、朝会和宴会,以及纠正百官和外藩礼仪的辅助机构。有监督权,没有执法权。 可那理藩院六司却是分掌爵禄、朝贡、定界、官制、兵刑、户口、耕牧、赋税、驿站、贸易、宗教等政令的中央部委。 那是有明确的行政职能,军事职能,司法职能,外交职能,宗教职能的存在。 不要说内含的六司机构了,就是下属的十五个厅堂的堂官都是和鸿胪寺卿同级别的。 理藩院下属督催所郎中和鸿胪寺卿让谁选,谁都会选当督催所郎中的。 这样的家族,原籍包揽了地方军政,京中又有朝中高官。因此被私下唤一句西北王是不为过的,毕竟手中的权势可是要比北静王这样的异姓王大多了。 而孙家与这样的人家齐名,哪还能小了不成? 贾琏听牛嘉待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可以膨胀了;至少荣国府已经容不下自己了,一个与凌家齐名的姨夫,一个前途无量的表哥,还有个神秘莫测的外家。 贾琏特想和牛嘉待说一句。 “呵呵小牛子,你看我牛逼不!” 33飘了 飘了,贾琏觉得自己飘了。 不飘也不行,实力不允许啊。 我贾琏现在谁,我现在那是“皇亲国戚”! 哦不对; 我现在是“门阀子弟”! 哦,也不对。 不管了,总之我贾琏现在牛了。 至少在这群纨绔、落地举人、不如意的讨官货面前,算个人物了。 牛嘉待的线索,让贾琏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 如果说刚才的贾琏是一个中了彩票但是还没兑奖的忐忑人,那么如今就是两亿三千万到手的暴发户了。 随着嘉待的话,贾琏开始逐渐用鼻孔看人了起来。 “小牛子!知道这么清楚啊!怎么滴,你也想攀上孙家的大腿?” 贾琏说的趾高气昂,架子也端了起来。 在什么路上就开什么车,吃谁家饭就替谁卖娘,这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贾琏越是装逼,牛嘉待越是觉得这是被自己识破了;贾琏确实是攀上了高枝了,那自己可的坐个顺风船。凭着二人幼年的交情,也往这大船上凑一凑。 见贾琏如此得了,嘉待是又羡慕,有嫉妒啊! 也不知道这孙家怎么这么不长眼,为毛就看上了贾琏了。难道长得好看的人,就注定占便宜吗?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也只能压低身份和贾琏套近乎了。 “二爷牛逼,如此说来,您是攀上了!” 嘉待凑到贾琏面前,双手比划着意思,一句话含着半句说。 见嘉待这个样子,贾琏觉得自己必须的拿翘起来。 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现在,承认就落了下乘;那些拆白党,杀猪盘高手们,依靠炫富去吸引那些想嫁给公主的灰姑娘,但是却从来都不会向上钩的姑娘炫耀自己有钱。只是和她们哭穷,说不容易。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和她们骗钱。 骗术都是相同的,装有钱人贾琏以前会;这装作有关系、有本事、有权力的人贾琏还是第一次。 但想来也是如此吧。 贾琏鼻孔横了嘉待一眼,不屑的道。 “攀上了如何?攀不上又如何啊?哎~老牛你也知道,我们贾家即便是攀上了孙家又怎样,不还是那个命吗!” 贾琏话说的模棱两可,却越让牛嘉待觉得这贾琏一定是凭借一身好皮囊,搭上了孙家的关系。 小时候就这样,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其他的小伙伴就偏重着贾琏。就是因为贾琏长得好。 长大了,还是如此。 果然,这长得好看的人,犯错了都容易被人原谅;而长得难看的人,本身就是一场错误啊。 该死的审美,耽误我老牛多少事。 这贾家什么情况四王八公那个家族不懂,攀上了孙家这么好的关系,也没得用啊。不能招太上皇的眼,已经成了贾家的枷锁了。 再好的靠山也是白瞎。 若是我牛家有这么好的攀附对象,那下一秒整家人都能起来。换做是贾家,除了贾琏能沾点便宜,谁还能吃一口汤啊?敢吃也没那个碗啊! 嘉待想的绝对没错,这勋贵子弟有一个长处,那就是自小在大院内长大,耳濡目染的天生就会当官了。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任一方父母官,绝对是比那些考学出来的士子强的。 这也是为什么,师爷,二把手总是能拿捏大老爷的根本原因。 奈何世道如此,这能当官和有官当是两回事。 堂堂的国公府,尚书令家,给子孙安排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不是也如此费劲。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牛嘉待虽然是嫡子,可也不是受重视的弟子,没有那多余的资源往他身上浪费。 可现在机会来了。 如果,如我牛嘉待所想,那倒不如和贾琏合作一下,他手头有关系,我牛嘉待需要关系。 这关系放在贾琏手里,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若是给我牛加大牵线搭桥一下,我在牛家不是一下就起来了。 这可就是“强强联合了!” “不行,我的试试,这贾琏小时候说话就不准成,没少忽悠我等,我的试试他的关系的成色。” 是认识,还是有交情,那是两回事啊!嘉待觉得这点事算是让自己想明白了,现在就差试探下贾琏了,于是搀扶着贾琏,以示亲近,嘴里念叨着。 “琏二爷可别这么说啊,有了孙家的照拂,那不是方便多了吗!” 说着嘉待大哥懊恼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公文。 “哎,不像我,手中掐着公文,补这个九品的虾米官,半天都办不下来!这长队排的,都快排到我姥姥家去了。” 嘉待准备用吏部的人给不给贾琏面子,来试试贾琏的这层关系的水分。 毕竟这吏部的人,见哪个都是处鼻横丧的;办点什么事,都像是死了亲爹一样,一张大怨种的脸。仿佛给他们办理本就属于他们的官职,是做了多少冤枉活一样,一百个不乐意的。 若吏部能给贾琏几分面子,那这交情肯定不一般啊。 嘉待觉得自己这是细微处见真章,绝对聪明的一招。 可这下算是撞在贾琏的枪口上了。 贾琏刚送出去七十两银子,正是和吏部的小吏程度处于蜜月期;这点事,贾琏有信心,给办了。 如此贾琏赶紧嘚瑟了起来,声音也洪亮了许多,话说的也不是给嘉待一个人听,而是所有讨官人听的。 “排队,牛大爷排什么队!牛爷可是吏部尚书的公子啊,在吏部办点事还用得着排队了?” 说着,不等嘉待的反应,就对身边的程度以上司对下属的口吻说道。 “老程啊,这位可是咱们吏部尚书、镇国公府一等伯的公子;你今天算是捞着了,还不给牛大爷把入职的事办了,牛爷少不得你的好处!”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吏部尚书不好使的事情,贾琏不一定不好使。 尤其是有之前的交情,贾琏有这个自信,反正这老程也是个贪财的,只要让牛嘉待肯出钱,老程也能把这事给办了。 若老程给面子,贾琏觉得自己之后的的后几步就稳了。 真正的骗子,向来不用谎话骗人的。 都是用真话便宜,因势利导,然后让对方自己琢磨,最后自己上钩了。 贾琏给牛嘉待准备的就是这个,我一句假话也不说,什么都让你你就看我怎么办,然后通过我办事自己去猜。 贾琏也觉得自己挺高明的。 但其实,此刻的贾琏还不明白;他根本就不用装了,他确实达到了牛嘉待心中想要的地位。 那七十两银子起的效果在程度这不大;而是因为有了孙家这层关系,贾琏的银子才能起到效果。 就像是在张家舅舅那里一样,几万两银子买一个官虽然不便宜,但是对于那些豪富来说,也没几个钱。 但是有资格去张家送银子,才是其中的关键。 贾琏这纯属与鼠假狐威。却不明白,自他和孙家搭上线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已经算只狐狸了,而不是那下水道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34韩四 人都是有个成长过程的,骤然把一个是放在不属于他的位置,他也不会成为原本这个位置上的人呢。 就像是把民工放在了老板的位置上,一时半会他也不会像是个老板,而只会是一个坐在老板位置上的民工罢了。 但民工不会一直是个民工,等给他足够的时间了,让他适应老板的生活,享受老板的人生,慢慢的他也就像个老板了。 当然了,干的好,还是干不好,那是另外的问题。 贾琏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从一个小市民变成落魄国公府的公子,这点事如今还没适应完全呢,又成了这手头有点关系,能够包揽一些事物的小官了。 一时半会他还转变不过来。 所以贾琏自觉精明,实在是在犯糊涂,表演痕迹过重了,只能骗骗傻子。 “来来来,老程你给牛爷安排安排!都是自家兄弟,牛爷不是小气的人!” 贾琏呜呜轩轩的表演着一名在吏部手眼通天的存在,那模样让小吏程度觉得好笑。 这国公府的大少爷也不用猪脑子想想,为什么孙家的大少爷要慢慢悠悠的带着他走一路,见了不少吏部的官吏,就连吏部的郎中,员外郎都见了一二。 还不是已经为他搭好了关系,有这一份的见面情,吏部上下多少都会给他一份面子的。 这点小事莫说找他这个小吏了,凭借贾琏的一张脸,找谁都能办到的。 如今贾琏以为是几十两银子就拿下了自己,着实有点好笑。 本就是自己分内事,拨不开的面子,还平白让自己白捞了好处。那自己怎么可能不干啊。 听贾琏这么招呼,小吏程度忙的积极上前道。 “哎,还不是贾大人一句话的事,大人在吏部,这份面子还是有的!” 说着殷勤恭敬的接过了牛嘉待的文书,转身就要去办理,把面子也给嘉待做的十足。 让自进入吏部以来就没遇到过好脸,见人就弱三分的嘉待大爷终于找到了二流纨绔的感觉。 程度那姿态做的,没比楼子里的茶壶高多少。 “这还是吏部的小吏了?不应该啊?” 嘉待看贾琏的脸色,变得更耐人寻味了。 可能连程度也没想到吧,这有银子拿和没银子拿,那是两个感觉的。 虽然都是因为孙家的面子,才受着贾琏使唤。但平白的有银子拿,人就和气了许多。若是给贾琏白做工,这白工看在孙家,程度依旧会做,但是绝不会是这个态度。 这些小吏,平日里大家在吏部做事,也有银子拿;可是慢慢的这事就变成理所当然了,没了那意外之喜。 因此,虽然赚钱,可是不会有好脸;或许还因为某些身价窘迫的人给的少了,自带埋怨。 如此又怎么可能为了几十两银子,就乐得这般模样啊。 当然,一个人拿几份人的钱,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因此这个态度落在牛嘉待的眼中就了不得了。 若能在吏部用钱买个好,谁还缺了这几两银子啊? 大少爷不知道没钱的苦,自然爱用钱来买面了。 可是嘉待自进入吏部以来,给的钱少了?可也没见人给他一个好脸啊,他可是按照规矩加三分给的。 这都不低贾琏一句话好使,眼前嘉待这银子还没出呢! 嘉待觉得,贾琏看来是真的起来了。因此态度也随着小吏的和气,变得更加友好了,恨不得立刻和贾琏磕头拜把子。 “二哥,还是你牛啊!” 牛嘉待明明比贾琏大一两岁,但是人与人的交往,尤其是纨绔的交往,何曾用年纪论资排辈过。 还是不是谁有本事谁是爷。 今天贾琏有本事,那他就是四王八公纨绔里,年轻一辈爷。 若是能让老纨绔们借上力,那贾琏就是大爷。 嘉待恨不得让院子里这一家家一户户的少爷、老爷们知道知道,他和贾琏到底关系多好。拉着贾琏就是四处炫耀。 “二爷,这位是济南府的吴举人,日日来着讨官,吏部、京中多有朋友!” 贾琏,程度,牛嘉待的话一开始就都没避讳人,这群讨官的早就把刚才是事看在了眼里;若不是没有机会,他们早就上前与贾琏结识了。 如今见牛嘉待主动的把人介绍给他们,都暗赞了一句,牛大少真够朋友。 贾琏这面还等着牛嘉待掏银子呢,却不想这老牛开始给自己介绍朋友了起来。 被介绍的人,那叫一个热情。 “早就听说琏二爷的风采了,今个一见,果然是个豪杰人物,若二爷不嫌弃,可许小人称呼二爷一声哥哥!” 一个个,那腰弯的都快低到贾琏的靴子了。 贾琏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要求,尴尬的回应道。 “好说,好说!” 这面还没等和贾琏好好认识,牛嘉待已经开始拉下一个人来凑热闹了,嘴上也已经习惯的叫起了亲切的称呼。 “二哥,这位是南直隶试馆的管事的韩四!道起来和二爷还是老乡呢!” 这南直隶试馆的管事本来可是个肥差,给个八九品的官位都不换的,可惜如今了落魄了。 贾家出身金陵,那金陵也有南京应天府之称,与苏州、扬州等地,统属于两京十三行省中南直隶行政辖区管理。 这南直隶试馆,是为整个南直隶逢春秋闱的士子进京赶考的居住地,是南直隶官府出面在京中修建的。 当年可是一等一的文坛圣地的,被戏称为翰林院分院,国子监分监,崇文馆分馆。 奈何,南直隶地区本就是文坛圣地,苏州出了历朝历代最多的状元;其他州府士子人数也多的吓人。 这行省本就是盐税重地,繁华鼎盛有钱的一批,又素有散装行省之称,属下十四府四州各个都有钱。 因此他们根本就瞧不上由金陵出面主办的这南直隶试馆,后来各自都修建了属于自己的会馆。 本来是以州府形式来自建的,可自打作为老大的金陵应天府下属上元县、江宁县、句容县、溧阳县、溧水县、高淳县、江浦县、六合县开始修建属于自己的县试馆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各个府州下属的县都开始在京中修建了属于自己的会馆,试馆。 县里的重点人才都送到了自家的会馆,试馆去招待;免得外县的士子玩起一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勾当,扰了自家人才的考试心态。 如此在自家的地头上,也能更加妥善的照顾好自家人。还能邀请出自自家县的庶吉士前辈们调教一下后辈。 这么分流了下去,弄得这南直隶试馆就成了摆设。只有那不被县里重视,无门无路的士子才会投靠到这里。 韩四的职务也就不值钱了。 35自以为聪明 因为这南直隶试馆没落了,韩云才有了资格帮闲管事。若不然凭他一个没背景的举人,是不可能有这等位置的。 但是贾琏却觉得这人可交,这没有靠山的士子,自己似乎勉强也能给这些人当个靠山了。这不就是自己的储备人才库吗。 贾琏忙抬手,准备道一句“韩举人,久仰了!” 要知道,这年头,能读书就不容易。秀才再穷,那也比老农生活的轻松多了。 这能在会馆,试馆做事的,最少是个举人;都是在京中不第无面目返乡的不第之人,发誓考不上就不回家的。 举人又限制了韩云的上限,一个七品已经是他能当官的头了,一辈子也不可能越过贾琏去,这样的人才让人放心。 这么一想,似乎古今还真没差别。 普通人家,本科学历,一个处长是极限;可是若是翰林院出身的修撰,编修,庶吉士,那就相当于中央党校出身的博士,干到部长也不奇怪。 若是....算了,不若是了。 可即便举人也算厉害,但在京中却什么都算不上。要生活也只能一边在会馆打工,一边准备考研。几年下来,实在不第,也的来吏部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补个公务员,混个小吏当当。 这就是韩四的人生。 可还没等贾琏抬手,那韩四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眼泪哗哗的往外流,似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野爹。 “舅舅,外甥可算见到舅舅了!” 弄得贾琏是一头雾水,这韩四的年纪,二十往上都快小三十了,却跪下叫自己舅舅,声情并茂的样子要多真有多真,弄得贾琏直起鸡皮疙瘩。 过于认真,就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了。 那韩四曾经在县里不敢说天之骄子,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如今在京中却见识到了世界之大,以他的才能,多年不中,往后再想中却是难了。 如今沦落京中没有稳定收入,生活依仗伺候考试的士子举人,早就被现实打折了腰板,满脑子想的都是出人头地衣锦还乡。 韩四绝对不想错过任何机会了。 这贾琏是牛家公子都要巴结的人,韩四不想错失,何况他和贾家喊真有拐着弯的关系的,只是摸不上门去。 见贾琏疑惑,韩四忙出言道。 “韩云出身金陵应天府江宁县韩家,族中老祖母是贾家庶出的小姐。韩家和贾家为表亲的!” 贾琏这才恍然,也就说这江宁县韩家奶奶辈的老夫人是贾琏父亲贾赦庶出的妹妹,也就是贾琏的姑姑。 红楼中冷子兴曾经说过贾敏这一辈“老姐妹四个,这一个又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 意思就是贾敏还有三个姐姐,按照后文的关系,应该是庶出的姐姐。 如此,其中一个应该是嫁给了江宁县韩家,成了当家的主母。 一个庶出的女儿,能当主母,看来这韩家可能是江宁县的一户乡绅了。 只是不知道这韩四韩云又是韩家的几孙几房了。 这表亲的可表的够远的了! 不过没关系,二爷正是用人的时候,若韩云真是个好用的,贾琏也不嫌弃。 说着抱住了韩云的双臂道。 “既是老亲,何苦这么见外!等有时间和我回家见见你舅老爷!” 一句话,让韩云激动的落泪,见韩云如此模样,贾琏仿佛看到了见表哥的自己。 可还没等贾琏和韩云多亲近,那牛嘉待又拉了一批人物过来。 这个行会的公子,那个豪商的庶孙。 都是贾琏的潜在客户,忙得贾琏只能暂时放过韩云,一一的与人招呼。韩云也很有眼色的,在旁打着帮腔。 倒是最开始的吴举人,显得有些木讷。 其实,牛嘉待把大家介绍给贾琏是假,把贾琏介绍给大家是真; 这一户户的人,没一个是家中有能耐的,但都却是本人在京中消息灵通的。 这群人,不是常年在吏部门前混迹,比吏部的小吏都熟悉吏部的破落户;就是在京中会馆,试馆当账房,管事的屡试不第的举人;最有能耐的也不过是几个有钱无势的商会家的少爷。 不是嘉待没有拿的出手的朋友,而是他要的是上贾琏的大船,又不是把自己的小势力奉献出来。 说话间,程度也办完了公文出来了,双手捧上了公文给贾琏,贾琏接过了公文递给牛嘉待。 而牛嘉待豪气的掏出来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撕撕吧吧的就要塞给程度。 程度坚决不收,直到贾琏给了个不背人的眼色,程度才收了嘉待的银子。 弄得贾琏觉得嘉待真不懂事。 送银子也不知道让自己过一遍手,二爷我也缺钱啊,可此刻又不得不装大方。 就这么,吏部的验封清吏司上演了一处闹剧。 这贾琏,嘉待,程度三人其实都错误的估计了形势。 贾琏是想赚嘉待的银子,却忘记了,他自己没钱,嘉待也强不到哪去。 牛家虽然比贾家强,可也强的有限;嘉待也不是什么长子长孙,吃喝玩乐的钱不差,可是大钱也没有,手头比贾琏宽裕,可宽裕的那点满足不了贾琏的野心的。 嘉待是觉得,贾家能被孙家看上,牛家比贾家强,为何不可?于是想通过贾琏攀上孙家的船,然后甩掉贾琏。 却不知道贾琏的上位其中的关键是血缘;血缘关系,才是建立忠诚与信任的关键。 而程度只当贾琏是个没见识的纨绔,陪着贾琏玩闹了一出;却没想到,这一出戏在众人面前,那是用整个吏部的体面当做了代言。 今个贾琏不用出门,就定然会被纨绔圈,讨官圈传为神话的。 谁吹牛逼,不竟可能夸张的说自己认识的那有能耐的朋友啊。一份能耐也得吹出十分啊。 今天的贾琏,在这群人的朋友圈里,就是有能耐朋友的代名词了。 三个人,三个错误的想法与估计,凑到一起,却造就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种效果就像是,诈骗电话一样,为什么诈骗电话听上去那么假,可依旧有人上当,那就是因为,他就是靠假把聪明人筛除的。 36没落勋贵 吏部的大院里,因为贾琏而热闹非凡,没有任何的官吏前来打扰这无序的吵闹。 这在吏部也不多见,平日谁敢这么放肆。 可也衬托了贾琏的面子。 此刻,贾琏在吏部广交朋友,每一个被牛嘉待介绍的人,或者主动攀上来的,在贾琏眼中就像是一头头的肥羊。 早晚宰了他们。 而和善的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国公府少爷、孙家亲信贾琏;在这些人眼中也是妥妥的凯子,大家飞黄腾达的前程,就靠他了。 更有甚者,已经做起了出任县太爷,迎娶孙家庶出女,走向人生巅峰的美梦。 早晚宰了贾琏。 两伙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交往甚密;狼和狈可算是勾搭上了。 “琏二爷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兄弟们啊!” “那怎么可能,琏二哥哥为人最是讲究了,怎么可能自己发达了不提携兄弟们啊!” “二哥哥义薄云天!” 恭维的话像是不要钱一样,围绕着贾琏。 甭管是有钱,还是手头拮据的家伙;这来吏部讨官的人,至少该准备的钱都准备了;因此一个个上来和贾琏搭话,奉承几句后就往程度哪里塞钱。 全然不理会贾琏的想法,那动作熟练的让贾琏都跟着心疼。 不是贾琏心疼这些人,而是心疼那银子。 “这都是该我过一次手的银子啊!积少成多,也有上千两了!怎么都便宜老程了!” 奈何当着众人面,贾琏也不好表示,不然显得小气,只能示意程度都收着。还不忘故作大度的吆喝着。 “老程,今个可算便宜你了,还不谢谢各位公子老爷们。” 贾琏为的是表示自己的大气,让程度记着自己的好;别实惠没捞到,人情也没捞到。 而程度不愧为经年老吏,知道什么钱能收,什么钱就算再怎么撕吧也不能收。 无论收了谁的钱,嘴里都会念叨一句。 “爷放心,看在贾大人的面子上,定然给爷妥善办了!” 这既保证了贾琏的面子,也没给贾琏惹麻烦。 还时刻的提醒了这些人,人家贾琏已经是过了公文的官身了,而你们还是一群纨绔,一群老爷。 即便能当一个秀才已经是出人头地的人上人了,可是与当官而言,依旧是云泥之别。 小吏程度这话,用称呼把他们与贾琏分割了开来,惹得众位老爷们更加积极了。 即便生活再怎么拮据的举人,依旧咬了咬牙把最后的依仗淘了出来,妄图连个内定的公文都没有的情况下,借助贾琏的面子,混个一二。 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可谁又能抵挡当官的诱惑呢,哪怕只有一点的希望,他们也会全力以赴的。 越是有文化的人越明白,三代的努力才能实现阶级的跨越,如果他们不在现有的基础上搏一把,他们儿子再去博,那就更难了。 沦落在京中一年多的举人老爷们,已经许久都没有去飘香阁潇洒了。省吃俭用就攒下这么几两银子,却还的故作大方的拉扯着程度道。 “哎,老程,收着,又不是要你干什么?以后有机会多想着兄弟就可以了,不给我面子,难道连我哥哥贾琏的面子都不给吗?” 程度看着那三五十岁依旧称呼贾琏为哥哥的老举人,这钱是铁定不能收的。 但是老举人的热情,也叫程度感慨的看着贾琏身边木讷的一言不发、毫无举动的吴举人。 程度心道。 “给他机会都不中用,看看人家老举人,这才是个求官的样子;哼,你这样的!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给钱收不收是一回事,不给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脸面问题,显然吴举人没有给程度脸面。 话虽然如此,但是,这钱多了也烫手啊。 越来越多的银子,不止让贾琏心疼,也让程度心惊了。 原本应该吏部小吏之间一同分的几份钱,如今让自己一个人收了;一两次倒也罢了,可人数多了,其他同事还看着呢。 今天看在孙家的面子,眼下不会追究,可以后难免穿小鞋啊。 吃独食,是要拉黑屎的。绝对没有好下场。 钱越塞越多,程度慌了。 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扛的起来了的。 没得办法,程度不能给各位回应,忙招呼道。 “各位爷,都是贾大人的朋友;小老爷自然不敢怠慢的,可是今个分身乏术,原谅则个!不如让小老儿看看,有这方便行事的,我立刻给您办了;若是需要考究的,还请各位爷稍怠!” 说了这番话,程度立刻脱身了。抱着一怀的银票银子,跑到屋子里去与同事分赃了。 至于事情怎么办,那就是后话了。 而随着程度的消失,周围人的热情稍减,简直现实的一批。 大家都清楚虽然程度是看在贾琏的面子上给办事的,但是办事的依旧是程度自己。他们大部分的人和贾琏没交情。 一面之缘,出了吏部的大门,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识了。 因此,上一秒还和贾琏称兄道弟的各位,腆着个脸与贾琏打了个招呼,又回去排队去了。 程度跑了,贾琏就没价值了。 只留下那些本身就有公文,且被程度收了钱的人,继续和贾琏寒暄。 而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曾经都是和贾琏一个社会圈层的人。 都是没落的勋贵子弟。 “二爷,攀上了?” 程度一走,他们说话更方便了,立刻有挤眉弄眼的勋贵子弟凑上前来。小声的和贾琏确认。 贾琏自然明白,这是问自己是不是攀上了孙家了。 贾琏既不能肯定,也不会否定,高深莫测的一笑,就一带而过。 这样的态度,让自以为和贾琏有交情的勋贵们,更沸腾了。 什么叫没落勋贵,缺少政治资源的勋贵就是没落勋贵。一旦拥有了政治资源他们将重回勋贵的行列。 而什么叫政治资源,那就是上面有能提拔人的高官,下面有跑腿干活的附庸,合在一起就叫政治资源。 没落勋贵们自认为祖上都是当官的,自己别的干不好,当官那绝对比小民们强多了,自己跑腿干活当个附庸,绰绰有余。 现在就缺一个能提拔他们的高官了。 如今贾琏有了,那不就等于他们有了吗?谁叫他们都是没落的勋贵,是共患难的兄弟啊! 37十二侯 凑在贾琏身边的人,自然的就成了贾琏的小弟了,笑嘻嘻的招呼着。 “二哥哥,贾家这下算是成了,小弟我恭喜荣国府重回这四九城有名有姓人家之列!还望二哥哥不要忘了兄弟们啊!” “就是就是,恭喜二哥了!” “贺喜二哥,二哥官运恒隆!” 这群多少和贾琏沾亲带故的家伙,那就更不客气了; 大庆朝三代人,绕来绕去,脑袋上的依旧是那一波人。不过是有些人换了位置,又新增了些座位罢了。 尤其是这些勋贵之间,真要论起来,谁和谁都是亲友。 恭维声不断,差点淹没了贾琏。 “二哥家里起来了,千万不要忘了拉我们理国公府柳家一把啊!咱们可是同为四王八公啊!” 有不要脸的,已经开始讨要好处了。 没等贾琏回话,这说话人旁边的人立刻就肯定道。 “那当然了,满四九城打听去,谁不说二哥哥仁义;人称两直隶活公明,南北直隶及时雨,二哥哥重返顶级勋贵之列,自然也会带着我们这群二流货色跑跑腿的。” 这两直隶指的是京城和金陵,贾家生活在京城可是老家却是金陵的。因此这人现给贾琏起了这么一个绰号。 妄图用,‘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这样世俗言论,来道德绑架贾琏的帮助。 说着还和贾琏打了个千,客气的讨好道。 “别说四王八公了,要知道我襄阳侯府当年可是跟着贾家的老太爷出生入死的,老太爷那是相当厚待我们襄阳侯刘家啊” 说着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冲贾琏表态道。 “如今我将遵循家族传统,追随二哥哥鞍前马后。” 那襄阳侯刘家的人,表现的慷慨激昂,可是周围的人谁不知道谁啊;这两家老太爷一死,贾家刘家为了争兵权,闹得不可开交,哪有什么传统可言啊。 听刘家的庶出小子说的如此认真,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如此,二哥哥自然不会亏待你了?” 这笑自然是嘲笑。 可那刘家人也不当回事,很认真的点头道。 “这是自然!” 如此态度,弄得贾琏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这襄阳侯就是就是四王八公十二侯的中十二个侯门爵爷其中一位了。 与忠靖侯、保龄侯、锦乡侯、川宁侯、平原侯、定城侯、锦田侯、保宁侯、景田侯,寿乡侯。加上林家与紫薇舍人薛家,就是全部的十二侯门了。 其中忠靖侯是与保龄侯是一家,忠靖侯是新的的爵位。 不过现在都过了两三辈人了;各家的交情原也没那么好,现在更淡薄了。 以前还各有攀扯,现在大部分都依附于北静王了。 他们自己家也没有争气的人;能保住祖上侯爵位的也就忠靖侯、保龄侯的史家了;这两侯也就是荣国府贾母的娘家,史家。 其他的如锦乡侯已经成了锦乡伯了。这都还算混的好的;林家在林如海一辈就彻底的没了爵位,剩下的也都是些杂号将军了。 他们能保留侯门的体面也是和贾家一样,都是指望家里还有超品的老侯爵夫人存在,因此才可以高悬侯府的牌匾,用那侯府的依仗,出门自称侯府公子。 这不算逾制。 就像贾家还有贾母这个超品的国公夫人在,贾家依旧是国公府邸一样。 家族的体面,全靠女人扛着呢。 这个关系贾琏知道,但是有一点贾琏却听不明白。 “哦!我贾琏要怎么帮你们重回二流啊!我自己可都算不上入流啊!” 贾琏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奈何周围的人只当贾琏自谦。 “二哥哥过谦了,要知道小朝会就那么巴掌大个地,有个人物在上面站上一脚,已经是顶流家族了!” 这个贾琏能明白。 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所谓的小朝;就是决定庆朝国家走向的小会,一般很不正式,在尚书房就解决了。 五个人一合计,然后在朝会一宣布就完事了。 这五人里面每一个人物单拎出来,那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庆朝抖三抖的存在。 光脑门子上的一串头衔,尚书令,太子少保领内大臣之类的就茫茫多,写奏折要是写全了都能占个三四页。 只看名头住客栈都费劲,不知道还以为这得是多少人呢。 但是这和贾家又有什么关系,贾琏就算把自己的关系撸秃了皮也找不到里面能有自己的亲戚啊! 可还没等贾琏细问,就有多事的继续道。 “不要说二哥哥能和小朝会的人扯上关系了,我家要是还有个能在朝会上站稳脚的,我就烧高香了。” 这回答让贾琏更迷茫了。 京官四品以上,每日都是要上朝的。那都是在京城主管一项事宜的高官,最差也是个副厅级。 这已经是二流勋贵的顶级追求了;就这,也没几家勋贵办到了。 若自家有个在朝会上站稳脚的,别说他烧香了,贾琏也烧香。 听人这么说,贾琏心中哀怨道。 “但凡我爹争气点,混个副厅长当当,我还需要努力吗?” 都怪贾赦不努力,让自己连躺赢的机会都没有。 可还没等这人羡慕完事,又有勋贵子弟道。 “过分了啊!诸位过分了,怎么能求二哥哥如此拉拢你们;” 说着牵着贾琏的手,言语恳切的道。 “二哥哥,他们都不是实在人;我实在。若二哥哥给兄弟个机会,让家里出一二个能上大朝的人,我家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让贾琏更意外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让这些人对自己有了这么大的期望。 大朝会,虽然京中七品上的官员每月都要参加一次,但是这也不是贾琏能安排的来的啊。 贾琏这个七品下都没这个资格啊! 别说他们家了,就贾家自己,也不过是贾政一人有这资格。还因为身份原因,总被排出在外。 我要是有这么大权力,我肯定先安排我爹啊。 你们算哪个? 但是这也暴露了这群人的野心,这群勋贵对现在的没落很不甘心。 同时,也说明了顶流,二流,三流勋贵的等级划分。那就是能参加小朝会,能上朝,能上大朝。 但话说回来,他们到底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信心。 这误会到底从哪开始的啊。 38想不通 贾琏实在想不懂,为什么周围的人都如此高看自己啊。 即便自己攀上了孙家又如何,那毕竟是孙家啊。莫说是为了贾家能付出多少。 就是为了贾琏这个表弟,那也得不伤害孙家的利益基础上才会帮衬的啊。 这点道理周围的人都不懂吗? 为何一副鸡犬升天的样子啊。 不应该啊~ 贾琏想不通,可人与人的悲欢又何曾相同过。没人能理解贾琏的疑惑。 他们陷入了飞黄腾达的意淫高潮中去了。 “二哥哥,如今我们都补了实,若有好的位置可要为兄弟们挪动一二啊!” 类似的语言铺天盖地,贾琏只能一一应和,想着等脱身了好找人参谋一二。 可是,牛嘉待却聊的兴起,要招呼大家去青楼玩耍。 “各位,相聚一时,往后有的是时日,今个大家都有事忙碌,不若如此,我等已经有着落了的,去环采阁潇洒一番,后续的兄弟可去哪里找我等!可好?” 说着也不管别人答不答应,拉着贾琏就要离开;。 这架势,贾琏自然要带着韩云和吴举人的,毕竟这是他看好的人物。牛嘉待请客,不去白不去。 男人嘛,哪个能决绝的了风月场所啊。可是拉动吴举人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吴举人面露难色,这让贾琏有些不解。 心道,这不会是个纯情处男吧,连青楼都不好意思去吗?古人这么保守吗? 贾琏是不信的,至少他还没遇到那不偷腥的猫,于是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吴举人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韩云在一旁见状,悄声的对贾琏道。 “二爷,想来吴举人手头拮据啊!” 这话贾琏更不解了,一个巨人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又怎么可能没钱啊,要知道,一个乡下小县里一年也就出一二秀才,这都已经是阶层跨越,成为士大夫行列的人了。 平日里给人写写画画就不少赚了。 这举人名下可以挂着的不交税的地都有一二百亩,躲避徭役委身于举人老爷家为奴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样的收入虽不足以让举人老爷在京城花天酒地,但是也不知义拮据的连一二交集的青楼都去不起啊。 ‘哪有什么,二爷我也拮据,但是不是姓牛的请客吗?’ 何况这还是牛嘉待请客,他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这还是贾琏穿越而来,第一次去那烟花场所呢。 却不想,这是贾琏想当然了,吴举人没说话,脸色更难看了,一旁的韩云识趣的解释道。 “二爷,这场子是牛爷请,但是找姑娘的钱是自己掏啊!” 话是避讳吴举人说的,多少给人留了个面子。 贾琏这才恍然大悟。意思就是青楼的门票,喝酒,看表演的钱牛嘉待请,但是找姑娘的陪酒和留宿的钱,确实要自己出的。 草,这不就是现代社会商k唱歌,包房低消钱金主请,公主的台费自己出吗? 这规矩也遗传下去了,真的是封建糟粕啊。 没得办法,贾琏也的找个理由不去了。 小弟们没钱去,自己又请不起,那这局却是不成了。 而此刻,张家的院子里,才离去的孙家少爷,与张家舅舅对视而坐。 相视无言。 一盏茶喝了好半天,二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张家舅舅沉不住气,才道。 “如何?” 孙家的表哥,明白舅舅问什么,却装作不知。 “什么如何?” 那语气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 张家舅舅也知道,此刻不能计较,又问了一句。 “自然是那孩子的口风如何?” 得到的只是表哥的不屑。 “我还以为你这个当舅舅的在关心外甥的人品呢!” 少年自有少年意气,比不得中年的只看利益,表哥还是有几分疼爱表弟的。 见外甥如此的态度,舅舅也是无奈。嬉笑的喝了口茶,用大人看孩子幼稚有趣的表情看了孙家表弟一眼道。 “咱们这样的人家,要人品何用?” 面对这样面慈心黑的舅舅,表哥的不屑更深了。 “呵呵,口风倒是滑的紧,满嘴没有个真话。与舅舅年轻时候很像啊!” 舅舅见他如此态度,也不恼。反而表扬了一句。 “不错,是个知道事成与秘,而败于疏的。值得托付!” 见舅舅如此不要脸,气的孙家表哥拍了下桌子道! “可是这又怎样,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你要把他安排在那样的地方,你不是没有能力给他安排更好的。” 鸿胪寺不是个好地方,或者说是个过于好了的地方,眼下不招眼安排了进去,可等到这衙门热了起来,就没有那么好坐稳了。 贾琏若出身清白也就算了,可是贾家一身的问题,等到为了一个位置争得水深火热的时候,也不知道表弟扛得住不。 表哥对舅舅的安排很不满意,将心比心若舅舅敢这么对自己,自己肯定把舅舅全家都赶出京城的。 而舅舅却很坦然的面对了外甥质问的的眼神。 “那样的地给他足够了。” 表哥也明白了,这个足够,就是舅舅根本就没指望贾琏能在鸿胪寺坐稳,他要的就是第一波的红利。利用其他人消息的缺失,占第一批便宜。 这足够意思是时间足够了,等位置兴起了,就让贾琏让位好了。 不伤面子,以权换官还能让表弟更近一步,同时也孙家,张家在这段时间里利用贾琏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说得上是一举两得了。 但权力这东西,拿得起放不下。 本朝那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朝中大臣不断的推诿,拖延执行不下去,但是法定致仕的年岁每每后延却毫不拖延,不就是当官的舍不得权,总会给相关的律法开方便之门吗! 若舅舅之后不能给表弟安排个好位置,这当初的恩情难免出现隔阂了。 想到这,表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叹息了一声道。 “说到底,那也是姑姑的儿子啊。” 舅舅却觉得自己对得起贾琏了,笃定的道。 “所以,那对于他才是最好的!” 求仁得仁,贾琏想求官我给了,还要我怎样。至于以后真的落下了埋怨,那不是自己的错。自己虽然利用了贾琏,把贾琏摆在了一个火坑的位置。 但是也确实给了贾琏想要的。 当官的不能有那么多儿女情长。他希望孙家这孩子能明白。 但表哥到底年纪在这摆着呢,多少还有些义气,见不得舅舅如此利用亲情。可想了好半天也没说出口。 最终只是问出了一句。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要干嘛?” 39谗臣 随着表哥的话,舅舅变得有些失神,张府的小屋是那么的精致,一撇一幕都是曾经张家的样子。 舅舅的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当初, 那时候的张家,簪缨门第皆是风流俊杰,钟鼎之家也过的火火热热。 上上下下三百余口,一片朱紫贵尽是读书,父子十州牧,兄弟九刺史。 老太爷过寿之日,朝政都得停摆。好一派望族之气。家中之人皆拿唐朝的五姓七望来类比。 自以为张家将又会是一个千年的世家。 可是一朝风来,又如何呢?还不是树倒猢狲散! 想到这个,舅舅端起了茶碗,冲着表哥道。 “还真!我曾经教导过你,从对错看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但从利益去看事情,却总能看透本质。你忘了?” “还真”是表哥的字,孙原,孙还(huan)真。 而骤然听到舅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表哥还真不知道舅舅想说什么。 可能让舅舅这么布局的也就那么一点事了。 “干嘛?去年的科举,太上皇与皇帝斗法,大臣们暗地结营,弄出个舞弊大案,好好的科举弄的无眼长期。” 他是进士出身,最见不得的就是在这文坛盛世上动手脚了,因此不希望舅舅也牵扯进去。小心的提醒道。 “今年的恩科,可是太上皇整寿的恩科,舅舅莫要自误啊!” 他是皇帝近臣,知道的可要比舅舅多,能让舅舅下心思的也就这事了。 而张湖却不以为然。 太上皇的恩科又如何? 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主持科举不还是被搅合的乱七八糟。太上皇交给百官主持的恩科又多了什么啊? “呵呵,是啊,皇帝和太上皇斗了一气,谁也没捞到好处,反而丢了这主持科举的权利,让大臣们借机重新掌握了选士的途径,我就不信皇帝能咽下这口气!” 孙还真稍稍的琢磨了一下,这谁掌握了安排当官的权利,谁就掌握了百官;而当官的途径就那么几条。 科举,勋授,恩赐,还有就是吏转官了。 不过这吏转官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不苦个十多年是没那个机会的,而吏转官最高也不过做到七品下,实在不值得一提。 丢了一条路的皇帝,肯定不会罢休了,于是孙还真想到了恩科。 “舅舅的意思是,皇帝大放官,就是为了这次恩科。” 张湖点了点头道。 “皇帝想培养自己的羽翼,太上皇自然不乐意,文阀世家们想拿回丢失的学阀权柄,自然要闹一处群情愤慨。” 说着舅舅看了表哥一眼,表哥也醒悟到了,因为去年的科举舞弊的事件爆发,造成了成绩取消。大量的学子流落京中。 皇帝以为,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今年的恩科一过,也就解决了。可却忘记,最容易煽动的就是学子,为了一个官顶戴,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科举只是取消了成绩,却没有处置任何人,阴谋论的言论自然充斥了京城。 已经被扫进垃圾堆的清流领袖主持科举的事情又被搬了出来。 而舅舅作为清流的后人,还比自己这个皇帝近臣的消息都快,这不正常,表哥看了眼舅舅。 “所以舅舅是要投靠皇帝了。” 张湖笑了,笑的凄惨,笑的很怀念。 “我们现在这点芝麻粒豆的势力叫什么投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认了,也没认,不过不重要。至少孙原知道了,舅舅在搞事情。 “可我还是不懂,这和把表弟安排在哪个位置有什么关系!” 舅舅再次的拿起了茶碗,自家人可没有抬茶送客一说。喝了一口茶的舅舅清了清嗓子道。 “去年的事,最大的后果是什么?” 表哥回道。 “取消了成绩,大量的士子沦落京城,成为隐患啊!谣言四起被!” 舅舅又耐人寻味的补了一句。 “若再加上今年恩科的士子,那京中....” 这让表哥吃惊了。 “舅舅的意思是,今年恩科,还是要出事,为何!这对百官没有好处!” 舅舅却按下茶碗笑道。 “但这对皇帝有好处!” 猛然的,表哥全明白了。 皇帝主持的科举有问题,士子骂。那么百官主持的恩科还有问题,同时还是为了庆祝太上皇整寿的恩科。 如此,天下乌鸦一般黑了,大家就得合力去掩盖骂声了。 “怎么能这般,这可是为国选才的重事,岂能儿戏!” 舅舅冷笑了一声道。 “是你们先儿戏的,怎么。人家皇帝反击了一下你们就受不了了!” 孙原着急的道。 “如此以往国将不国啊!舅舅莫要助桀为恶啊!皇帝终究还是年轻!儿戏,过于儿戏了!” 而张湖见天子近臣都不站在天子一边,对自己的决定更加的肯定了。 ‘别扯淡了,莫要因为你是科举出身的进士,就把科举抬得的那么高,莫不是别人追捧了几句,你就真当你高中是凭你的文采了?’ 这话说的孙原脸红,他虽然学识不差,可以弱冠之年,成二甲进士其中的水分还是很大的。 但坐什么位置唱什么歌,当了进士,自然要维护科举的神圣,表哥愤怒的道。 “维护科举体统,是我等士子的当仁不让之责,舅舅也莫要忘了,你也是同进士的出身!” 表哥希望用同样的身份,唤起舅舅的同理心。 可大起大落的舅舅早就看透了天真,成了一个只要实惠的市侩人。何况都敢和外甥直言了,就表示这事已经不可逆了。 恩科出事已经是必然,差的就是要怎么处理善后。 而这也是舅舅要给外甥传达的信息,善后也是能捞到好处的。 张湖看着愤慨的外甥,笑嘻嘻的道。 “那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有另外一个为官的途径吗?” 这暗示也过于明显了,愤然起身的表哥又坐下了,但是对舅舅的处境还是有些担忧。 “所以舅舅一定要站在皇帝一边与百官作对了!” 舅舅笑的更灿烂了。 “没办法,胡延庆朱前疑的往事告诉我,拍皇帝马屁是风险最低,收益最高的事,何况皇帝需要有人拍他的马屁!” 表哥熟读经典,自然知道,这二人就是拍武则天马屁的人,一个被揭穿了一笑而过,毫无处置,一个没被揭穿飞黄腾达。 眼见舅舅成了一个谗臣,外甥担忧的道。 “如此下去,科举可怎么办?” 表哥暗示这才是正途。馋臣,是要背负骂名的。 而舅舅却真的看开了;人死吊朝天,不死万万年。 馋不馋臣的,对死人有毛影响啊,还不是教育活人的。 “呵呵,历朝历代何曾缺了想当官的人了?不过是换条路罢了!” 40装 而贾琏那头,根本就不知道上面的风云变化。 就算知道了也白瞎,他不过是整片风云当中的一颗雨滴;有没有他落下,都不耽误泄洪的。 何况此刻小雨滴贾琏,还在为怎么不丢面子又能白嫖想办法。 “自己身上的钱倒是够了,可手下的两个小弟怎么办,难道自己当老大的第一次集体活动,就因为钱财让下面的人难堪。” 想到这,贾琏牙都要咬碎了 “那以后的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于是,贾琏摸了摸怀里;自己兜里除了给程度七十两外加小厮拿着的几十两银子,现在满打满算,自己还有一百两。 虽然一百两已经不少了,刘姥姥起家的银子貌似也就一百多两。这一百两够一个破产家庭重回正轨了。 大约购买力相当于十万块吧。 但是若照拂三五人去那天上人间的圣地消费一次,那恐怕到最后是要落面子的。弄不好都的留下洗盘子。 贾琏不想再经历准备带姑娘出去乐呵,结果台费不够的尴尬了。 这世道啊!一百两难倒英雄汉。 想到这,贾琏难免埋怨道。 “老爷子贾赦不争气啊!你看人家贾宝玉何时缺过钱!难道今天真的要失去一次成长的机会吗?” 没劲,真没劲。 没人知道这位表面风光的二爷此刻的心理变化。 贾琏这面在胡思乱想,心疼手头的银子。牛嘉待却不知内情,直招呼道。 “二爷,走啊!就等你了!” 说着嘉待还挥舞了下手中已经办好了的公文、扎付以及告身,颇有一种炫耀的感觉。这是赤裸裸的在向周围的人展示,自己身后有人。 有钱人吗?这都正常。他们要的就是个特殊! 比起部分人还在排队,而自己已经通过特殊通道提前获取内定的资格,这就叫特权。 特权是证明特权阶层存在的最终价值。这才不枉费他们祖上的奋斗! 所以,贾琏对嘉待的嘚瑟不感兴趣。屁股决定脑袋,谁让他也是个特权阶层。 他感兴趣的是发现牛嘉待所得到的公文和自己的没有什么差别。 更让贾琏感兴趣的是,这告身文书不仅与自己的告身公文在外包装上没区别,就连自己手中得到的那几十个吏员的告身文书样子上也没有区别。 看着牛嘉待拿着一套文书炫耀,就引来周围那么多羡慕的目光,贾琏突然明白机会来了! 于是,自顾自的自言自语,顺便掏兜道。 “牛大爷,你知道这朋友的朋字怎么写吗?” 说着,贾琏不等牛嘉待回答,继续道。 “这左面一串钱,右面一串钱,两串钱加到一起,才够得上一个朋字!” 一边说,贾琏一边掏出了一沓子的告身,阴阳怪气的道。 “意思啊,你有的和我有的要一样多,我们才能当朋友啊!” 贾琏这一举动,貌似是因为牛嘉待的炫耀而嘚瑟也引起的自己的攀比。实际上,却是在向周围的人彰显自己的筹码。 在这院子里的有公文能顺利补到告身的毕竟是少数,多数是连个行文都没有就敢来碰运气的选手。 于是贾琏来了这么一手,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手头可是有行文的。 能进吏部的院子的家伙,即便手头没有渠道,但是怎么也比进不来吏部院子的穷酸要有钱多的了。 他们可能舍不得用百十两银子去潇洒,但是怪门歪道去搞钱当官,绝对能找到弄到来钱路子的。 这就是典型的那种专家眼中的穷人,家里存款不足五十万,能有闲置的房子出租,失业了也能去开滴滴的人家。 贾琏要赚到就是这种人的钱,毕竟百姓已经成了穷鬼了,那只能赚有钱人的钱了。 反正吏员的行文在外貌上与官员的又没差别,自己也不可能任由别人查看。 如此还怕没人上钩吗? 至于上钩了之后自己交不出行文怎么办! 那怎么可能!毕竟‘家舅可是张二河!’啊! 随着贾琏晃动手头的东西,包括牛嘉待在内的一众眼珠子都直了。 “二爷!我的亲哥哥哎!” “义父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刘某人,愿意拜贾二爷为契爷!” 如此浮夸荒诞的恭维声此起彼伏,声势比上一次的还高。 可见周围人对告身的渴望。 而贾琏顺势就将告身一装,做出一副张狂不知,不可一世的样子道。 “哎,都是烦恼啊!” 接着拍了怕胸脯,那厚重公文撞击产生的“嗡咚”是如此的悦耳,听得周围的人脸红心跳的,比那勾栏瓦舍的小曲还要勾魂。 二爷见这举动奏效了,再加再励道。 “诸位也看到了,兄弟我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不能和众位兄弟热闹了。” 意思就是老子这一堆公文呀处理,今个和各位潇洒可能就不能去了,如此掩盖了自己没钱的事实。 说着拱了拱手,打了个千。 “不好意思,各位,下次一定了,若诸位有需要我贾琏的地方,私下招呼一声,必当尽心尽力!” 然后,转身就离开,毫不拖延。 这套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将周围人的欲望都勾了出来。 那已经补上缺的,都是权贵人家边缘化的子弟,吃不到家中多少政治资源,可是手中还是有钱的浪费的。 即便如今家里给了个机会补了缺,可大家族人口多,自己家中好友以及好多亲近的兄弟,也是边缘化的子弟;这些或是同父异母的庶弟,或者自小到大的朋友,难免被家中照顾不到,但也是需要的一个出身的。 那些没有告身的穷举人,就更不要提了,眼睛都红了。他们一辈子能不能跨越阶级,就看这一下了。 可是也因为贾琏的一句‘私下招呼’众人也就明白贾琏的意思了。 这是有些事,不能公开说啊。 因此,一个个转着眼珠子,想起来办法。甚至看着最开始就与贾琏亲近的吴举人和韩举人,也都眼红了起来。 两个好命的家伙,算是攀上大腿了。 众人开始盘算了起来。 “看着至少有二十来个啊!” “不少,可是也不多,咱们的抓紧!” “要不今个去贾府走一遭!” “不要!过于惹人眼了!” “还是私下找机会吧!” 彼此亲近的讨官人,私下就张罗了起来。想找个什么样的机会私下接触贾琏,而牛嘉待已经为自己找好了机会。 41小厮 普通人泥泞的生活路上没有谁能纯白无瑕,人最怕的就是好人没做好,坏人也没做好。 今天,贾琏也总算无意中完成了在吏部的布局。实现了目标混个脸熟不说,还积攒了不少客户。 如此,走出院子的贾琏神清气爽,口中哼哼着。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刚开张。总共就七八个人......” 此刻的贾琏,真的想让牛嘉待等一众人看看自己的牛逼。 “原来这买官卖官这买卖和ppt卖车没什么区别啊!” 走出大院的贾琏开始复盘自己今天的机遇。 首先掌握产品,张家舅舅的官位商品,在市场上销量不行,不是因为产品不好,而是流通的渠道有问题。 上流市场对低微官职的需求已经饱和了,大客户根本就不需要在舅舅家买,但是这商品到下游市场还是有很大的竞争力的。 可能是因为舅舅拉不下脸,或者说没有必要来做下游下客户,但最大的可能,贾琏觉得舅舅这买卖有点国企的性质,干的再多拿的也是死工资;落在自己口袋里的太少了,又不敢贪污,因此舅舅没有什么动力。 但是贾琏却不在乎这个,舅舅瞧不上的对他来讲都是可望不可求的。 可是又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在没有钱的情况下,怎么获得产品的经营权! 这自然是搞预售了。就是类似于房地产行业卖房子。 房地产可以指着一块空地就卖出整楼的价钱靠的是什么? 事“公信力”,因为背后有人给他背书。 而贾琏与孙家表哥的相遇,给了他扯虎皮拉大旗的机会。没有这一幕,落魄公子贾琏在大家的眼中,与牛嘉待没有任何区别,甚至稍有不如。 牛嘉待能张罗个自身问题就不错了,哪有能力照顾大家啊。 因此,接受了表哥接见的贾琏,立刻就跳出了落魄公子的身份,成了那有本事的上升潜力股了。 剩下的就是饥饿营销,内幕交易了。 贾琏对这片土地上上流社会的人太了解了; 这群深受儒家,道家影响的人,对玄之又玄的东西有一种天然的迷信。对那种天人合一,五行八卦的事,是深信不疑。 什么东西,你要是摊开了说明白了和他讲,他能跟你杠到死。 但是,你只要把这东西一包装,弄得神神秘秘的,似乎是什么大机遇一般,他自己都能脑补出一副自己是天命主角的桥段来迎合你的故事。 尤其是那些小有成就的成功人士,最相信内幕,命运之类的了。 毕竟他们对自己的成功都觉得莫名其妙,同一条赛道上,比他们有实力的,比他们有资源的都失败了,就他们稀里糊涂的成了一点小小的成就。 这样的机遇,放在谁身上,谁不信点什么啊。比如那些港商,比如那些明星,就连老马不是也让气功大师给忽悠过吗? 想明白这个,贾琏从来都不曾对成功人士有过什么高看一眼的想法,别看他们自己在公众面前吹的多好,可是私下里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幸运儿。 这样的人一个两个就算了,若是普遍现象,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就是文化共性。 因此,贾琏虚张声势了一番,就跑了!要的就是,让这群喊着金汤匙长大的家伙,自己来猜,我贾琏到底靠什么上位的。 姜子牙钓鱼,总能掉到大鱼的! 出了门的贾琏,这一路上就开始盘算,怎么做个大内秘闻来把自己卖官这事包装成密不可对人言的皇权斗争。 也就是所谓的“风口”! 至于能不能飘起来猪,那就看猪自己的本事了。 就这么才到门外,之前的衙役竟然殷勤的上前来招呼道。 “呦,二爷您办完事出来了!” 这态度与之前的淡漠相比,是天壤之别,也让贾琏更自信自己的计划了。 看来自己与表哥的相遇,彻底在吏部混出个脸熟了。 “嗯!完事了!” 贾琏也改了之前亲近的态度,姿态也拿了起来。 说话间,衙役竟然主动给贾琏牵了马,一副鞠躬的样子,礼送贾琏出门了。 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就脑补出了一处贾琏在吏部手眼通天的画面了。 就连跟着贾琏的两个小厮,也与有荣焉。 一行人打马出了这吏部,走东江米巷往东拐个弯,就奔着鸿胪寺去了。 办了公文,自然要述职的,不然就白忙活了。 一路上,跟着贾琏的几个小厮得意洋洋,连腰板都比平日里挺得直了。平日总是他们和别人客气了,今个算是自家爷大大的给自己等人长了脸了。 虚荣心那是彻底的得到了满足。 隆儿年纪小,正是收不住脸色的年岁,出了吏部的路就不停的絮叨。 “二爷,你知道不,今个东平王府的大管家,还与我搭话来着!”说着举着手中的荷包,炫耀道。“他见我有趣,还送荷包给我买糖!” 贾琏见状,就明白,自己在里面装逼的时候,定然有不少人来自己手下打探了,这打探的人自然也是下了本钱的。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这身边人,是什么也不了解的,这钱算是白花了。 因此贾琏笑嘻嘻的道。 “给你,你就拿着!” 说着又对大家招呼了一声。 “今后有人给你们钱,你们就自己收着,只要告知爷一声就行,像今个这样谁都来巴结你们的日子,还长久着呢!” 众小厮听了,心中愉悦。 而昭儿虽然年纪也不大,可是性子懦弱见不得风吹草动,一有点什么就爱往坏处想。 见隆儿得意,昭儿好几次张嘴,最后又咽了下去,直到隆儿开始炫耀那荷包,贾琏还明目张胆的纵容,才怯怯的道。 “二爷,我觉得不对劲!” 42贪内助 贾琏见他这样,以为这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家伙发现了什么,回问了一句! “哦,哪里不对劲了?” 听贾琏问话了,昭儿才顶着周围埋怨的眼神道。 “爷啊,平日里,那四大王府的人何曾对我们如此悦色过,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 说着还焦急的看了贾琏一眼,劝解道。 “爷可莫要纵容我等收他们的好处啊!要知道拿人的手短!真等到他们让我等办事的时候,那就不好办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小厮、长随没好眼色的撇着昭儿。 贾琏听了,却哈哈大笑道。 “这么要脸还怎么收银子啊!” 众小厮也附和道。 “就是,就是!” 大家似乎和贾琏的意见达成了一致,二爷继续安抚着昭儿道。 “再说,又不是你们主动要的,是他们自愿给的。拿了就拿了,拿钱不办事的这点脸皮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和爷我混啊!” 说着拍了拍昭儿的肩膀以示奖励,让昭儿放心。 贾琏明白,今个过后,这昭儿算是被小厮长随们排挤了;自己需要好好照顾他一下,也算自己在身边人身上埋得一个钉子。 同时贾琏更明白,让身边人都吃不饱的主子,那可算不上主子的。 凭一个口号就让大家为你卖命,是忽悠傻子的办法,只能用于树立典型,当成宣传;而真的能叫人帮你卖命的还得是符合切身利益的纽带。 何况,深宅大院内,自己手头要是没几个可用的人,等真的到撕破脸的时候,那可不好办的。 所谓大宅门阴私,就是那沉塘的,发疯的,爆疾的事,时有发生;其中到底怎么个情况,可只有当事人知道啊。 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这种事还少吗? 想到这些,贾琏又愣住了; 这年头虽有律法但,可是管不到宗族,貌似自己在荣国府住着,还这么高调,并不安全啊。 自己和贾母,贾政之间的利益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必须要做好斗争的准备。 那在贾府的深宅大院里,就必定不会是自己有利的战场。 总有人觉得舍得一身剐,就能什么都不怕;却忘了把别人逼得舍了一身的时候,那就完蛋了。 虽然贾琏做好了温水煮青蛙的想法,但是早晚会有他们之间会有撕破脸的一天。 这不得不防啊! 马蹄汲汲,不断前行。 贾琏身边人这一天似乎都得了银子和好处;各府各院的管家,貌似都有了表示。也就说明贾琏身上发生的这点事,已经在京城的勋贵之间传开了。 那么,过不了几日,贾琏手头有“官位”这事也就不是秘密可言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了,整个贾家没什么人见的了大房的好的。到时候,对自己动脑筋的人可就更多了。 考虑到了这些,贾琏看着身边那一个个兴高采烈的贾家家生子的笑容,自己的好心情,突然又没了。 这些人,往上三代都是贾家的奴才,老子娘不是在贾赦手中,就是在贾母手中。还真找不出一个贾琏的自己人。 虽然老子贾赦可靠,但是他考虑事情的方向永远都是儿子好好活着就好,绝不会让贾琏冒险的。 若自己和贾母或者王夫人、贾政起了冲突,估计贾赦宁愿打断贾琏的一条腿,也不会让贾琏放手一搏和贾母等人鱼死网破的。 想到这些,贾琏突然觉得无论如何拥有属于自己的人是很重要的。 可惜,这些事眼下还没法解决。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述职的事落实了。 鸿胪寺离吏部不远,都在一个坊区,只是吏部的衙门口靠西开,鸿胪寺衙门口靠东开。要过去就得绕大时雍坊半圈的路。 中间还的走正阳门,正阳门街对面就是监察司和五兵都督府。 开国皇帝倒是好想法,这上衙的官员每日都路过这反贪的地方,心中多少会有敬畏。 却不想,天长日久,这反贪的地方却是最早沦陷的,如今也不过是多收一份钱罢了。 贾琏看着监察司那门口的“獬豸”就觉得刺眼,好好的石像,怎么让人摸的乌起码黑的。 这让贾琏加快了脚步。 说话间,就到了鸿胪寺。 今天是沐休之日,鸿胪寺虽有当值的官,但也是小官小吏,不是很打眼。 如此这才好办事,不抓紧时间把事办妥了,来日不知道要生什么风波。 贾琏可是清楚贾家当家人的德行,要知道了贾琏谋了个鸿胪寺这清水衙门中的清水官司当小官,还不得嫌弃丢人把这事按下了。 至于他们是真不懂这官职的含义,还是就是有心不让大房出头,那就是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毕竟贾家现在拿得出手的就一个正六品的贾政,和从七品下的贾琏之间,也就差着两个大阶罢了。 要知道,四品以下的官员,那是好升职的。 小厮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了鸿胪寺的门口;一各个因着在吏部的追捧,这群家伙也威风了许多。 在这清水衙门的门口发挥了贾家人一贯踩高捧低的特性,再也没有了在吏部的拘谨。张狂的吆喝道。 “来个活人,荣国府的贾二爷来办事了!” 听这话,贾琏就明白了身边小厮的素质了。 不止情商低,智商低,甚至连基本的官员身边的“贪内助”的素质都没有。 他们已经在吏部混了一上午了,连贾琏是来鸿胪寺当官的这点事都不清楚,这一天也算白混了。 耳通神都做不好,一辈子只能当个牵马的。 要知道“小角色”办大事,一旦被贴上“领导身边人”的标签,就容易跟着那顶官帽子沾光,不仅能快速获得各种信息,甚至靠手中的信息换取“灰色收入”。 因此,小厮,姘头,贴身丫鬟,小姨子之类的,往往扮演能在领导身边说上话的“关键人物”,少不了一些行贿者用各种“薄礼”来拉拢。 这才能让大人不至于脏了自己的手,亲自下场做事。 领导不能拿、不敢拿的“福利”,全被身边人“友情相助”,曲线受贿到了囊中。这已经成了,官场公开的“潜规则”。 因为这些人是既让领导享到了福,又最容易让领导抛弃了不心疼的。 43落魄的司宾署 所以不是因为有了不法的勾当,进而滋生了贪腐,而是因为有了贪腐,才让不法的勾当有了生存的土壤。 自身有拿的出手的功绩,还的有预见未来的眼光,然后能下狠心舍弃该舍弃的,即便可能被绿了,都能云淡风轻。 到最后还能让老百姓叫好,这才是一个贪官的典范啊! 而现在,贾琏发现身边的这几个,越来越向给自己惹麻烦的路上前行了。这是阻碍自己成为一个能吏身边的绊脚石啊。 这可不行,爷要的是那种能帮自己贪银子,同时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家伙。而不是一群,眼皮子浅,分不出大小王的祸害。 是时候为将来做打算了。 贾琏下定决心,要换套班底了。 可随着小厮的咋呼,鸿胪寺还真的出来人了。 一个皂隶穿着一身青色布衣窄袖长袍,那袖口上都打了补丁;虽然这年头,有件衣服有补丁是寻常事,可是在衙门口当差的还穿这一身,就足以证明这衙厮的清落了。 人看衣装马看鞍,吏部的差役那刻是穿的绸缎的青衣外罩外披一件红色的马甲,上有交领、下打密褶,腰间挂的那是丝带。 与那相比,鸿胪寺的差役穷的很明显。 见这鸿胪寺衙门的小吏穿的如此不堪,贾琏的小厮们牛逼轰轰的,自觉的与吏部差人是有交情的,瞧不上这鸿胪寺的押司。立刻准备叫出来的鸿胪寺差役去牵马。 “那差役,怎么如此不懂事!” 小厮们的派头也起来了,说着就把缰绳往那差役怀里丢,嘴里还念叨着。 “都是当差的,怎么如此没眼力见!吏部的衙役见了我等,也知道请安牵马,你还傻站着干什么!” 这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吏部认识了几个人的模样,把没见过世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气的贾琏上前就是一脚,把咋咋呼呼的隆儿踹到了一旁,自己忙堆上一个笑容,客气的一拱手道。 “劳驾,鄙人新任鸿胪寺司宾署呜赞,不知今日那位大人当值啊?” 可以说的上是见人三分笑了。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自己初来乍到,哪有四处树敌的道理。 这话一出,让本来因为门外有人吵扰而不悦,又因为出门就被人如此使唤而脸色铁青的差役换上了个笑容。 “原来是新来的贾大人,快请!” 说着差役也就坡下驴,收起了恼怒的心思。 而听到贾琏的说辞,小厮也惊呆了。 原来自家爷在吏部忙活了一上午,是当官了啊。 这可是大喜事。 倒在地上的隆儿,扑了扑身上贾琏的脚印,一点因为挨打了而不高兴的心思都没有,兴奋的道。 “二爷当了这衙门的管事了吗?” 贾琏懒得理他们,随着差役的手,就往鸿胪寺里进,小厮们也不懂事的准备跟上来,又挨了贾琏一脚才明白,自己等人还得在衙门外牵马。 这也让贾琏彻底的熄了,把自己的小厮安排进鸿胪寺当差的心思。 手头上吏员的公文算是省下,不用浪费在这群货身上了。 差役引着贾琏往里进,却也不热情; 任谁被如此对待了,难免有怨气,只因为贾琏是上官,因此不敢发作罢了。 而今天,贾琏也不在意,自己述职不过是归个档案而已。差役帮不上忙,也填不了乱。门外客气几分就完事了,用不到和他攀交情。 进了鸿胪寺的押房,又有押司帮着贾琏把公文落定,这样贾琏就算是彻底成了鸿胪寺司宾署呜赞的了。 还剩下最后一步,那就是明日沐休结束,再拜会一下上官就可以了。 照理说,在小吏的帮衬下,归个档贾琏可就可以回去了。 但奈何,贾琏第一次出任这么大的职务,难免心头欢喜,就想看看自己未来办公的地点。 除了押房随手抓了个小吏,就去了自己所在的司宾署。 结果这一看,好心情凉了一半。 司宾署早就荒废了多年,被排挤到了鸿胪寺一个偏远的地界,整个署虽然有个独立的院子,可院子内,只有三间瓦房,两个还没了房顶。 大夏天的整个院子野草丛生,阴冷阴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兰若寺呢。 侧面就是个侧门,整个鸿胪寺采购些碳柴,茶水之类的都从这路过。 本来这鸿胪寺就清贫,平日里没少和侧门外的小贩赊东西,弄得门外的商贩和鸿胪寺的官员都没大没小的。 此刻也不例外,有那鸿胪寺的小吏,因为两文的差价和那小贩掰扯个没完,贾琏看那小贩看鸿胪寺大人的眼神都带着不屑。 连卖菜的都尊重这衙门的官,可见这地方混的有多惨。 贾琏跟着一阵唏嘘。 44闹剧 可没等贾琏缓过神来。司宾署的侧门外,就是一阵喧闹。贾琏推开侧门,准备出去看看。 只见,一抛头露脸的妇人,竟然在门外和鸿胪寺的一个皂隶干了起来。 原来是跑腿的皂隶欠了多日没有给的茶钱,弄得老板娘带着孩子在门口叫骂。 “一群的穷酸,吃不起茶就没得吃,何苦糟蹋了我们一家子的营生,因着你们一衙门的人白拿,我家好好地买卖都做不下去了。” 说着还坐地开始哭嚎。 “大家伙都来看啊,一群挨千刀的贪官,整天的在我家吃拿卡要不给钱,早晚午门外收了你们!” 嗷唠的一嗓子,弄得周围的商贩都来围观,与她争执的皂隶被抓着袖子没得跑,此刻被人指指点点,羞的脸通红。 “松开,有话好好说,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那妇人见他如此模样,更放肆了,竟解开了上衣的一颗扣子,哭的更大声了。 大有一副,你不是说我成何体统吗,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到底什么叫不成体统。 “你们当官的白吃白要我家的买卖,你们还有理了?” 说着招呼周围的人道。 “都来看看啊,当官的买东西不给钱了!” 这周围都是被鸿胪寺欠过钱的商户,还不知道这衙门的德性,一个个帮着妇人开始对着皂隶指指点点。 那皂隶是个拘谨的,一时间被弄得很是下不来台,是跑也跑不了,还没有钱着满衙门的亏欠。 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围的指点声,也大了起来。 弄的自认为也是鸿胪寺一份子的贾琏跟着害臊了。 自己上辈子当掮客的时候,都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啊。如今竟然因为别人欠钱,连着自己被指指点点。 简直是笑话。 如此,贾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笑嘻嘻的走向那妇人,礼貌的问道。 “大嫂,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这里的官员,贪了你家的银子?和我说说,我为你做主!” 那妇人见贾琏说话客气,没有像其他的鸿胪寺穷酸一样,上来就恼羞成怒的骂她有辱斯文,也停止了哭闹。 又见贾琏穿的华丽,腰间的玉佩都价值不菲,就以为这是个能做主的。 毕竟鸿胪寺里的穷酸,可没有这么大派头。 妇人收起了一脸的哭丧,抽泣道。 “大人,这鸿胪寺的官员不是人啊!” 说着一手抓着皂隶,一手恶狠狠的指着皂隶的鼻子道。 “就是这群家伙,哄着我们当家的在门外开了这茶水点心摊。讲好了月结,可月月迎来送往都要我家伺候着,却从没结清过这茶钱。” 那手指激动的都要戳进小吏的鼻孔了,弄得皂吏四处的躲闪,很是狼狈。 可妇人就没想放过小吏,抓着他在贾琏面前,一副告家长的样子道。 “如今日子过不下去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话说的,貌似是做主,实则是向贾琏讨要这欠下的银子。 贾琏握了握手头的银票,后悔出头了。 刚上任不足一日,就要为这衙门搭银子进去吗? 这可不是好兆头。 “竟有此事?” 贾琏来了一处明知故问。并不想为整个鸿胪寺的行为买单。开下这个头,以后可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看着妇人颤颤巍巍的举起那两根手指,贾琏暗道不好。 却不想妇人开口道。 “二两五钱的银子啊,足足欠了二两五钱啊!什么人家能经得住这么糟蹋!” 那颤抖的手,仿佛不是说二两银子,而是她的命啊。 “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定要惩治这些贪官污吏啊!” 好家伙,人类的悲欢果然不相同,这激动的样子能得贾琏的心和坐山车似的,以为自己要大出血了,没有个小二百两这事平不了了呢。 却不想,只因区区二两多银子,就被人堵了家门。 这鸿胪寺够丢人的了。 连送贾琏到此的小吏,都在一旁跟着脸头一红。 半年啊,整个衙门一共才欠人家二两五钱银子就被人这么对待。这样的衙门要是也能出贪官,那可就开了玩笑了。 想想吏部门外,那些高呼青天的商贩们,果然这当官的口碑和廉洁与否没有屁关系。 不欠老百姓银子的就是好官,在老百姓身上贪银子的,那就该死。 多淳朴的想法啊。 贾琏无奈的摇了摇头,抽出了个五两的银票,递给那撒泼的女人道。 “大嫂,这钱你收着,往后有鸿胪寺的人来喝茶,你大可挂账,我来一同结清!” 女人得了银子,自然高兴,再也不纠结鸿胪寺是否有贪官了,追问道。 “还是你这个大人懂事,不像那些穷酸;” 说着跳脚开始指着鸿胪寺一顿咒骂,大有为贾琏站台欢呼的意思。 “没钱还要装风雅,喝个什么茶啊?往后多和这位大人好好学学!老百姓的钱也敢贪?一群挨千刀的。” 骂完后,还堆着个笑脸对贾琏道。 “不知道大人是谁?这往后我该去那寻你!” 一副表功一般的态度,倒是个市侩的机灵人。 贾琏,也一拱手,向着周围所有的商贩招呼。 “我叫贾琏,就带旁边的司宾署当值!往后,鸿胪寺有个大小的来往,都可去寻我,大差不差的,鄙人都能给办了!” 说着招手冲着周围一拱手道。 “今后还望各位关照!” 这让周围多年被占便宜的小贩,一阵欢呼,高喊着“大人清廉!” 贾琏也在这欢呼中转身回了鸿胪寺。 45点拨 说着贾琏潇洒的转身走了,两个小吏也脱身随行,跟了进来。 二人一个是差役,一个是皂隶,相当于一个是正式工,一个是临时工。 那正式工差役就是引着贾琏到司宾署的家伙,皂隶就是在门外被茶摊的大嫂拉着骂的小伙。 引贾琏到此处的差役,见此刻四处无外人了,忙解释道。 “大人,小的可不是有心引大人您到那的!” 说这话的时候,差役十分的不好意思,表现的很真诚。 贾琏明白这小吏要表达的意思。 毕竟,这事要是不解释下,难免会引起误会的; 任谁遇到了这情况,都会以为自己是不是迫于面子,被当冤大头了。不然,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今个自己一上任,就被安排碰见了这么一处,然后就去结账了。 有点类似于,刚到一个新单位,人生地不熟老员工欺负新员工一个套路,不分位置的高低,就是敲打新人。 即便你是个领导,也会有那被敲打的小动作的! 当年贾琏安排一个厅长的司机洗脚的时候,就听过他们一群办公室主任,随行秘书伙同司机是怎么联合起来,排挤新来的领导的。 虽然这个事情吹牛的水分很大,但是贾琏也没当过官,也没法证实真假。可是既然人家敢这么吹,那么至少在他们的视角眼里,是恰到好处的给了领导一个下马威吧。 至于领导感觉没感觉到,在不在意,那就不知道了。 换到现在的贾琏这里,若小吏不说还好,说了贾琏就难免要多想了。 但时,做人,心态就要平衡! 钱要不就不花;若是花了,不论是因为面子,还是因为别的,就不能花完了,还一副后悔的样子。 若是,让人看了觉得小气,钱也就等于也白花了,也就成了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当然了,一定要记住,能不花钱,那一定要不花钱的。而花了钱,一定要花的值当。 贾琏会让不心疼那五两银子,但是也想着,这钱不能花的冤枉。 而拉近同事关系的最好办法,不只是为他们解决的麻烦,但更重要的是能为他们出头,得和他们统一战线。 贾琏没有回答差役的问题,反而问那个皂隶道。 “我见门外的营生也惨淡,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此做买卖啊!” 皂隶还真没想到自己会被领导提问,一时间有些语塞。 那差役此刻正是怕贾琏误会的时候,立刻殷勤的回答道。 “大人有所不知,生意没有大人想的那么惨淡;若是真的过不下去了,自然也不会在这个胡同做买卖了,大家上下衙都会给家里带些嚼碎,这些够他们维持了!” 差役的语气带着怨毒,话里话外都是外面的人有些不知道好歹了。 贾琏见状就明白这里有事,若是理亏的人,没有这等埋怨人的底气的,至少这差役站在他的角度上,有埋怨的理由。 贾琏感兴趣的问道。 “哦!那怎么还为区区几两散碎银子,闹得如此不堪啊?” 这一下打开了这差役的话匣子。 “哎,人心不足被,这群家伙早先都是穷街坊,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有了这采买的生意;先前的鸿胪寺卿老张大人还是个有关系的,能讨要些流水花销,也就养成了月结的规矩!” 贾琏听了点了点头,明白这是因为前鸿胪寺卿的照拂才有了这门外小本生意的兴起。 说着差役竖起了大拇指比划道。 “后来老大人调任了广州巡抚!于是这流水的银子也就没了!” 说着指了指鸿胪寺中堂道。 “可银子没了,花销还在啊,新上任的鸿胪寺卿许大人,那是同进士出身被礼部排挤来的;最是见不得自己与老大人相比!” 说到这,差役一拍手,满脸的抱怨。 “这许大人,待遇稍稍有所不如了,就发脾气,因此谁也不敢亏了他啊。即便没有这个‘茶水’‘炭火’‘脚钱’的经费也不敢有所怠慢,弄得我们这做小的的只能月月赊账,拆东墙补西墙的把规矩照旧了。” 说着差役还低着头的瞥了贾琏一眼,贾琏也听明白不对劲了,公家没钱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让许大人知道,他若有本事,就自己去讨要经费,若没有自然就老实的眯着。 怎么还难为的一帮子差役干这勾当了。 这不对的。 但是贾琏也没表态,没多问,这本就和他没关系。 差役见贾琏不说话,自顾自的继续了下去,依旧长篇大论。 “哎!外面的百姓又不知道衙门没有这些支出,还以为是以前那种花公家钱不心疼的时候,于是我们一有点给钱不痛快了,他们自然不干啊!” 说着一副人心不古的样子,长吁短叹。 “一个个,也不记得以前大把赚钱的时候,自当是我们这些小吏贪了银子,连点汤都不给他们喝;因此稍有延迟,就没个好脸了!” 说完,小吏拍着大腿,仿佛在唾弃门外人的世风日下、世道沦亡。 “现在是,再也没了以前月结的规矩了,每次拿点东西都闹得不痛快!” 而当小吏说到规矩二字的时候,故意咬了下字眼。 似乎在有意无意的点拨贾琏。 贾琏听得认真,却没有听小吏的埋怨,而是听话里漏出的滋味。 小吏说的有真有假,不用去信,而无意中漏出的消息,才是最有用的。 46空降的货们有些难啊 小吏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能听但是不能全听。 按照贾琏的理解,那就是以前的鸿胪寺卿老张大人是个上下有关系的能人,不然也不可能从‘从四品的京官’外放到从三品的封疆大吏。 这可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进士轻易能做到的,至少也是官宦世家才行。 这老大人即使在鸿胪寺这个冷衙门,还能讨要出经费就可见一斑了。 是个上下都有门路的。 而他为了自己的官声官望,开了这条采买的路子,自己捞了个好名声不说,还让大家有了谋福利的办法。 若平凡老百姓家出来的人物,可没有这份见识;不是有个好家庭出身,就是身边有高人指点。 想来张老大人在位期间,鸿胪寺应该是铁桶一块了。就是不知道这张大人是何时离任的,若是近期离任的,那就更有趣了。 那这个离任是为了别人腾位置,还是利益交换就又两说了。 若是离任给人腾位置,上来了个不识好歹的信任,又说明了另外的问题。 若是利益交换,那到底是什么利益,才能换一个封疆大吏啊。 贾琏突然对这冷衙门来了兴致。 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的鸿胪寺上下已经贪的一心了,底子打的不错啊。 鸿胪寺这衙门别看穷,可在老大人的时代,小官小吏一个个不止拿了一份保底工资,还有了一个隐藏的绩效工资,足够收买人心了。 普通人求个什么,若再体制内,一个月基本工资四千,但是到手八千,那个会不说领导英明神武啊。 简单的一点散碎银子,花的还是公家的钱就能做到这点。这就是拿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啊。 可以!可以!老大人有点能耐啊! 贾琏似笑非笑的看了小吏一眼,没说什么,小吏也适可而止的闭了嘴,跟在贾琏身边,往司宾署走。 一路上,贾琏在不断的想着如今鸿胪寺的形式。 张老大人左迁外调之后,按照差役的说法上来的许大人,应该是个出身落魄的穷酸。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不说,心思还敏感。 先张大人的采买,是让大家有个发财的机会,自己肯定不会真的用这采买的东西的;不要说一个左迁的巡抚了,就那外巷的东西,贾家有头有脸的丫鬟小厮都瞧不上。 而新来的许大人,连这个待遇都要和张大人比,根本就不懂这玩应里面的勾当。 如此看来出身一定不好,没见过什么世面。 还是个迂腐,自卑,多疑,不知道变通,也没什么人情世故的。 不然下面的人,为何连这里面的事不敢和他明说说,还拆东墙补西墙的为这个爱攀比的许大人张罗那已经没有了的经费流水啊。 简单来讲就是自己没本事,还不许人瞧不起的。 说到这,贾琏又多看了一眼那小吏。 这小吏嘴上说不是故意带自己到外巷的,这一点上倒是有可能,毕竟不熟悉自己之前,这帮老油条不会轻易暴露这么多事。 但是,见自己道外巷了如此痛快的就解决了他们积压的部分拖欠,这是看上自己的身价,要拉自己下水啊。 自己还没问,就一股脑的把衙门里的事,真真假假的抛给了自己这个新上任还没拜见上官许大人的新人。 这是要干嘛? 这是在拉帮结派啊! 贾琏觉着,这其中有因为无意中得罪了自己和自己缓和的意思是有,但是肯定不多;更多的是暗示贾琏,要不要和他们上下一心,欺瞒架空大人,进而达到他们隐瞒经费问题的目的。 若是贾琏真的是个敞亮的,帮他们把之前的账都磨平了,还能负担了以后的帐。那就皆大欢喜。 不然,这一衙门的贪污犯,就藏不住了,倒不至于人头落地,可是革职去位就再正常不过了。 这时候,什么办法都要试一试,毕竟涉及到饭碗啊。 至于贾琏真给他们办了,完事会不会向贾琏靠拢成为贾琏的自己人? 那就见仁见智了。 贾琏还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这点恩赐就能把人聚在自己这个底层领导手下。 这就像是借钱一样,借出去的时候千好万好,但就别指望要回来,一旦要账就得罪人了。 帮这帮子油滑的老吏也是如此,帮之前是千恩万谢,过后要是让他们和你战队,那就是胁恩以报了。 想明白这个,贾琏觉得自己出这个钱划不来。 不过前张大人的办法倒是不错。 花自己的钱笼络人心的想法,贾琏没有,但是花别人的钱,为自己捞好处的本事,贾琏倒是大大的感兴趣。 想到这,二爷轻蔑的一笑,伪善的面孔变得阴沉,对着那始终一言不发的皂隶道。 “明个,我司宾署要修缮庭院,外面人来人往的多不方便!你安排下,停了吧!” 皂隶一时间没有反应,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处。 小吏倒是机灵,只是有些慌张的道。 “那堂官老爷的供给可怎么办!” 这时候,小吏还在想着怎么靠贾琏把事平了,还对贾琏抱有幻想。 而贾琏根本和小吏不在一个频道,不置可否对着二人道。 “那不用你们操心了。” 说着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道。 “没个正当理由,你们那点破事,他就不好办啊!” 这话说的小吏眼睛都亮了,老大人在任的时候,大家才过了几年好日子,一群吃死俸禄的人终于能按时发俸禄了不说,还有外捞可以拿。 谁知道,老大人一走,人士大变动,来了一群四六不靠的家伙,一点规矩不懂,也不知道那的出身。 据说是一群同进士,举人恩赐翰林院,国子监读书的,听说书都读了很多年了,估计是脑子读傻了。 一上任就知道要待遇,却没人能解决这经费问题。 弄得三月不到,大家都快把贪的那点银子攒下的钱都吐出来了。 一个个怨声载道的,和这群新来的大人也说不清楚。 如今总算来了个听得懂人话的了。 小吏忙来着皂隶作揖道。 “大人尽管吩咐!” 47卖官和洗钱没区别 贾琏和小吏二人彼此一个字也没说,却一点话柄也没给对方,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二爷见小吏是个规矩的,至少是个懂规矩的,笑道。 “回去告诉兄弟们,借着修缮的口子,把外街清了。弄些驴马车来回的走动,至少让门外的生意不能做了!” 说着又安排皂隶道。 “回头家里有亲近的亲戚,等外面没人了,买卖做不了了;你们就支上些古玩摊,字画摊,那特供的琼浆、烟叶真假不论也都上一些上来,若没有本钱的可来找大人我!” 小吏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应和。 虽然明白贾琏是要提携衙门兄弟的意思,但是小吏要的不是个营生,而是磨平之前的账目啊。这始终是悬着的一颗炸雷啊! 贾琏却不管这个,继续对那呆滞的皂隶道。 “有一点我可说好了,往后坏了我的规矩的人,可吃不上爷我安排的饭!” 说着也不顾二人的反应,就进去了。 看着贾琏的背影,皂隶茫然的问小吏道。 “刘哥,刚在在巷子外,慈眉善目给那泼妇解决问题,还让妇人有困难找他的是大人吧?” 差役点了点头。“废话,自然是了!” 皂隶不信的挠了挠头,又继续问道。 “怎么这么一会,就连摊子都给人收了,买卖都不让人做了!” 差役,冷笑了一声道。“要不,怎么人家是大人,我们是小的呢!” 而走远了的大人,却不知道他们的佩服。 心狠的人,到哪都会被人敬三分的。 贾琏溜达了一趟,也算是熟悉了鸿胪寺了,人没认全,但路算知道。 这驻地比吏部可是差远了,但好在人少,倒也显得空旷。 没修缮的司宾署是待不了了,今个先回家。 出了门,小厮们迎了上来,一个个的有些慌。 好半天过去了,就算贾家再怎么不是真心找贾琏,此刻也招到了。 再找不到就过分了。 前脸还趾高气昂的小厮,此刻有些蔫吧,年纪最小的隆儿被推了出来,扭扭捏捏的张口道。 “二爷,家里...” 话没说完,贾琏已经打马上鞍了,贾琏根本就没注意到小厮的变换,心中想的都是营生。 若是贾琏分神一点,就会发现这其中的变化,可是即便发现了,也没什么改变。 因为在贾琏踏入张家府邸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不受摆布了。 如今贾琏的人生与贾府的生活显得尤其的割裂。这面是大明王朝1566,那面试多年媳妇熬成婆。 怎么凑都不好凑啊。 而小厮们也越来越不习惯跟着贾琏了,以往能陪着主子说笑就是好手段,如今似乎再也没有和以前的爷一起说闹的机会。 隆儿闭了嘴,众人跟上了贾琏的马。 御马的贾琏,心中开始飞速的盘算。 在这种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生存,似乎多想想没什么坏处。 而一物通万物通,贾琏想着,怎么把手头这二十来个事业编,公务编制卖出去,进而打响自己的招牌。 想来想去,这玩应似乎和把钱变干净没什么区别。 那就是怎么把一个不合理不合法的事情,变得合理合法。 至少表面上要看的合理合法。 好在这事有个群众基础,鸿胪寺的先老大人已经打好了底子,在这一亩三分地,至少原单位的人是通同一气的,那剩下的就是怎么把空降的各位拖下水。 而今天贾琏得到的情报就是,这空降的各位,似乎都是一群多年不得志的家伙。 这种人,捞钱心思有,但捞钱的本事和胆子却没有。 一个个既得舒服了,还得面子上过去,那就麻烦了。 不过也不是不好办。和茅台,烟草,螃蟹卷一个道理。 讲究的是一个灵活运用而已。 想明白这个,贾琏心中有了底。 该办的事,今个都办完了,那就得去舅舅家叨扰一二了。 这去,还就得空手去,再吃舅舅一顿,不然显得见外。真要孝顺舅舅的时候,才是贾琏该露脸的时候。 和谁都客客气气的人,谁也都和他客客气气。 这个自来熟的贾琏,可太了解了。 正打马往广安门的保太坊去,却不想半路碰到了牛嘉待。 这孙子,蹲贾琏半天了。 “哎呀我的二爷,好巧啊!” 嘉待说了要带大家去天上人间消费一番,自然也不会是空话,只是这货多了个心思,安排好节目报了个姑娘就钻屋里去了。 进了屋,这货就从后门跑了出来,戴上了两个小厮,就在鸿胪寺到保太坊之间的茶楼上安置了下来。 等了半天就为了等贾琏这一茬子。 有些事,就是背人的事,快一步,就多一分好处。 这个道理不止贾琏知道,嘉待也知道。 说着亲昵的挽上了贾琏手,玩笑的道。 “贾大人这是刚下衙!” 贾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想着往上奔,因为这上面的人看下面,处处都是笑脸啊。 就是玩笑,也开的这么贴心。 比所谓的损友穷逼恒桑的互损要舒服多了。 贾琏自然知道嘉待是来干嘛的,回以笑脸,假模假式的道。 “今日沐休,却不想遇到牛大人,牛大人这也是刚应卯回来!” 场面似乎是一场官场同事无意间的碰到,但二人心理都清楚,这不过是两个衙内的装孙子罢了。 二人此刻故意忘了吏部的一切,真的这是个偶遇在寒暄。 “自然,自然,不知道贾大人今日下了衙后,有何时啊!多日未见甚是想念,想请贾大人家中一叙啊!” 贾琏突然脑静一转,笑道。 “今日稍有不便了,我要去外家舅舅家中,牛大人若是无事,不如等我几分,我打个招呼,咱们在聚?” 牛嘉待忙应道! “应是如此,不知道舅舅家中在哪?” 贾琏笑嘻嘻的道。 “吏部主事,张家是也!” 贾琏是有意把这个消息传递给牛嘉待的,却不想牛家底啊反应如此巨大。 听到吏部主事张家这个名字,也算见过世面的牛嘉待,险些跌倒在地上。 激动且颤抖的问道。 “可是那资治尹府邸的张家?” 贾琏还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一个人,可没等贾琏回答。 嘉待继续道。 “就是那个上国柱后人的张家?” 说完,也不管贾琏的反应,一把手抱住贾琏道。 “哥哥,我也好久没看舅舅了,带上我吧!” 48再临张家 在牛嘉待的絮叨中,贾琏才明白,为什么知道了自己舅舅是张二河,为什么舅舅住在一个三进的官宅之中,牛嘉待反应这么大。 其中的重要原因竟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舅舅是张二河,而是因为这张二河住的是三进的宅子。 这个东西,很别扭。但是也不得不说,牛嘉待的反应很真实。 京中大小官员茫茫多,加上整个朝廷的,那更是不计其数,一个六品小官的人生履历没人知道的那么详细。 这又不是开国初年,三品以上的大员只有二十五位,当时但凡是个当官的,那关系网就深厚的狠。 如今光三品以上的官员就二千多位,一个六品的吏部主事,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但特殊就特殊在,这六品的官竟然住三进的宅子。 那这六品官就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六品官了。 一说朝廷大员,大家想到的都像是贾家这样的,占地几百亩,里外里连下人都有小院子的大家族豪宅。 其实,这样的才叫没落家族,不是皇帝养的白手套,就是皇帝养的过年用的猪。除了奢侈什么都没有了。 显然,贾家不是白手套,是纯纯的猪仔。 人家,真正的朝廷大员住的叫官邸,按照贾琏的想法,也就是省委大院,部委大院一样。 这样的宅子不可能奢侈,不然让老百姓怎么想朝廷。朝廷最重的可就是脸面啊。 而在牛嘉待的科普下,贾琏也知道了,原来,这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住三进的官宅,五品以上的官员有两进的宅子。 七品以上只能有一个小院子。 虽然不是绝对啊,但是却是大差不差的都是如此,也就是说四品的特殊功勋的官员也可能住三进,七品的乃至九品的特殊衙门的人也有可能被赐予院子。 但你要说,一个六品官住三进的宅子,那就相当于一个科长住进了养蜂夹道这种副部级以上干部才能进入地界一样。 里外里透着那么特殊。 这就是现在张二河的现状,让人不由得多想。 以前,身为镇国公府邸的牛嘉待虽然认识贾琏,也认识那往广安门的保太坊的张大人,可却不知道二人是这个关系。 甚至牛嘉待的老子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在他爷爷死的时候对这关系都忌讳莫深。没有把这个阴私传下去。 即便今天在贾琏口中得知那张二河是他舅舅,牛嘉待也不信那张大人是贾琏的亲舅舅,只当是贾琏攀上的高枝认的亲戚。 类似太监认干爹一样。 有张二河这样的亲舅舅,贾家还敢那么对贾琏? 开玩笑,若自己有这么一个舅舅,那牛家还不得把自己供起来啊! 如此,既然贾琏认的,我牛嘉待认不得?人还能为了点脸面,连大腿都不抱了! 于是在牛嘉待的死缠烂打下,贾琏竟然鬼使神差的真地带着这货去了自己的舅舅张家。 贾琏也想弄明白,舅舅凭什么住的了三品大员的宅邸。或许有个插科打诨的牛嘉待,自己能获得更多的信息吧。 这到不是贾琏不信任舅舅,不敢自己直接问;而是做人别太实诚了,什么话都敢往外怼。迂回一点,耍一点小聪明,别让人以为自己太老实了,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毕竟,谁不欺负老实人啊! 于是二人策马扬鞭,带着一众的小厮就往张家奔,半路上牛嘉待还贴心的买了不少礼物,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可也都是在情谊互赠范畴内用得上的东西。 见牛嘉待的采购清单,贾琏又学了一手。 原来这送礼也这么讲究! 首先不能给别人惹麻烦,同时也不能给自己惹麻烦,还得送的贴心,送的实在,华而不实的东西犯不上。 这送礼的目的,送礼的时间,礼物的份量,送进门的方式以及送礼的说辞,那都必须谨慎。 要时刻保持着,真诚,轻松的心态,不能送针对化的礼物,不能像走亲戚一样送礼,礼物的轻重还要得当。 这些可是干了许久庶物的贾琏平时用不到也学不到的。 贾府的送礼,都是走亲戚。那给领导送过礼啊。 这两样可大有不同。 别敬,冰敬,炭敬,年敬,节敬,喜敬,门敬,妆镜,文敬,印结,火耗,棚费,到任规,漕规,花样,部费。 一笔笔一幕幕,送一次以后,这一年当中的十六礼那就一样都不能缺了,如此才能成为人家正经的门人。 门人,那就是自己人了,有点什么提拔的机会,都会优先你的。 而家礼,三节两寿也就完事了。 哪有这等花样啊! 甚至说,贾家的礼物送到王家去,转了一圈最后还很可能回到贾家来,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这送领导的礼,那可是实在的孝敬啊! 而且这十六礼是皇帝都不禁止的,就连平日专门找人茬儿的御史,此时也不好说什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他们也需要一个章程来借机巴结上司。 这就是规矩。 贾家的小厮和牛家的小厮一道抱着牛嘉待的礼物,进了保太坊看到了张府门前人山人海的样子,牛嘉待着实的羡慕。 想当年他小时候,牛家也是如此,如今却冷情了许多。 “走走走,咱找个位置好好的排排队!” 在牛嘉待的心中,贾琏和门外这些有资格上张家排队的人没什么区别。却不想贾琏一挥手道。 “消停的,别闹! 说着打马回缰从侧面溜了。 这一举动吓了牛嘉待一跳,还以为贾琏之前和自己说张二河是他舅舅这事是吹牛呢,一到了人家门前牛皮破了,被揭穿了跑路了。 “贾二,你干什么去!” 恼的牛嘉待连二哥哥都不叫了,真的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人物啊。 却不想贾琏一转身,到了侧宅,即便有人知道这地界,也不好意思来这打扰。上张家门的都是求人办事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又怎么好意思上门呢! “贾二,你又坏规矩!” 牛嘉待呵斥了一声,却不想打扫侧门小巷子的老扑一见贾琏喜上眉梢。 “表少爷来了,快开门!” 那喜出言外的样子,让牛嘉待一愣。 直到贾琏进了院子,自己买的礼物也进了院子,牛嘉待才反应了过来。 “坏了,我为人做了嫁衣了!” 49外甥是外家的狗 牛嘉待三步奔着两步上前就拉住了贾琏,焦急的道。 “这张大人真的是你舅舅!” 贾琏有些疑惑的看了牛嘉待一眼,反问道。 “不然嘞,难道是你舅舅!” 贾琏不知道牛嘉待怎么了,可嘉待确实嫉妒的牙都要咬碎了! “我倒是想,可我也得有那个命啊!” 说着拽着贾琏的衣袖,不依不饶的道。 “那你得把买礼物的钱还给我!” 这弄的贾琏倒是不会了,一把甩开嘉待道。 “凭什么!” 满兜只有百十两银子贾琏这时候,你和他提钱的事等于要他的命。 而牛嘉待和贾琏基本等于一个生长环境长大的,虽然性格稍有不同,但是很多东西那是很类似。都是那种见过钱,但是没有拥有过钱的。 但凡他们花钱了,毕竟要办成点事。 如今牛嘉待花了大价钱准备攀关系了,但是发现自己想错了,本以为贾琏和自己一样不过是运气好攀上了大腿。 结果,人家是天生自带大腿! 那自己这钱,花了等于白花。和张大人关系再好,还能好过人家亲外甥去? 人家以后即便是帮自己一把,那也不过是看在贾琏的面子上。为此自己何苦花这么大价钱,直接捧着贾琏不就完事了。 换句话说,今个若是像自己当初想的一样,那么今天这银子花的基本都在自己身上,贾琏不过是一个搭桥的人,将来自己和张府的关系,那都是靠自己以后处出来的。 贾琏不过有个人情。 但是,若贾琏是张府的亲外甥,那么今个自己送礼就是等于基于贾琏朋友的份上给长辈上的礼,里面有都是贾琏的面子,而他是作为贾琏的朋友捧贾琏。 无论自己送多少礼物,在张府看来那都是因为贾琏的面子,却不是牛嘉待和张府的关系。 那这个钱,嘉待怎么看怎么觉得花的冤枉。 他自小就和贾琏狗戳惯了,一时觉得当了冤大头,忍不住拉着贾琏就讨要起了银子来。 “你贾琏来看你自己的舅舅,却什么都不拿,还让我掏钱,你好意思吗?” 贾琏自然是不肯给的。 “我又没让你买,你这时候和我来什么劲啊!” 总之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时候,二人手头都紧凑,牛嘉待比贾琏强也强不到哪里去,若不是因为身在张府,因为这点银子牛嘉待能和贾琏翻脸。 嘉待心想道,贾二这人是什么人性啊!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亲舅舅这么大的背景,竟然不四处显摆,害的自己误会。 真不是东西!当年但凡他透漏出一点信息,那自己不得把他当亲哥啊,何苦如今说关系近又很陌生,说关系远又是自小的玩伴啊。 二人正拉扯着,那面张二河出来了。 这时候,张二河的另外一个外甥孙还真还没走,可是因为和舅舅有些赌气,就没有一起出面迎贾琏。 而张大人听说贾琏来了也很意外,这面一个孙家的麻烦还没伺候走,那面贾琏这个也不知道是助力的还是拖后腿的又找上门来。 真的是作孽啊! 但凡自己手头有信得着的人,何况动用这群表亲啊! 哎,都怪自家的家风,容不得家里出太多杂碎啊!才便宜这些外戚。 正想着,一出门,张二河就见贾琏和一个一脸纨绔像,长得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在那拉扯,也不知道拉扯什么。 忙出言道。 “今个你不去上衙,怎么到我这来了!” 张大人嘴上都是不厌烦,可那态度让牛嘉待确信了,这就是亲舅舅啊! 嘉待他亲舅舅就是这么不待见他的,没跑了。 所谓外甥是外家的狗,好吃好喝的吃完了就走。这就是亲舅舅给亲外甥该有的待遇啊! 一面,面上不稀罕,另外心里有点啥好的都想着外甥。至少家里宽裕了绝不会舍不得给外甥一点。 但贾琏却品不出这里面的滋味。 他上辈子没舅舅,这辈子他老爹那些小妾的兄弟们也不敢称他一声外甥。 别说他了,就连他那弟弟贾琮和妹妹贾迎春,哪怕他们亲妈的亲兄弟也不敢在他们面前称一句舅舅啊! 这是主子和家奴身份上天然的鸿沟,不当个厅局级干部是抹不平这样的身份差距的。 当然了,若是张家和贾赦关系好,张家又是个守礼的,而贾琮、贾迎春又能做到不要脸,倒是可以按照规矩叫张家一声舅舅。 因此贾琏被舅舅这么一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道。 “这不是上午点了卯,下午无事特来看看舅舅吗!” 一句话倒有点猫见耗子的样子。 那副怂样子,让一旁的牛嘉待想起来自己边关戍边的舅舅。 小时候舅舅也是猴稀罕自己,弄得自己也是对舅舅怕怕的。但又因为舅舅总爱带自己瞎胡闹,也让嘉待总爱找舅舅。 所谓猴稀罕,就是喜欢,但是不是以人的方式喜欢,而是用令人感到不舒服,以戏谑,蹂躏,激怒,挑衅……等等讨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一种喜爱心情的喜欢。 弄得牛嘉待就像现在的贾琏一样,即愿意往舅舅身边凑,又不敢离舅舅太近。 突然牛嘉待和贾琏共情了,心思也柔软了很多,也不纠结自己那百十两银子的花销了。 哎,虽然不如自己当初所想,可也差不多! 只要自己和贾琏好了,那也没吃亏到哪里去。 见贾琏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嘉待忙帮腔道。 “这事,舅舅可不能怨贾琏兄弟啊!都是晚生不好,听闻琏兄弟想舅舅了,就窜动琏兄弟来看舅舅,到让舅舅惦念了!” 牛嘉待一点也不见外,自顾自的认起了舅舅。 这话却又点明了一个身份,那就是他自称晚生,证明他身上是有功名的。定然是国子监的监生了。 其实贾琏曾经也有资格有这个身份的,奈何名额被贾珠占了,因此贾琏没有自称晚生的身份。 不要小瞧这个,这身份与秀才平级。 或者说贡生、监生廪生,都可以说是秀才。 50是我牛嘉待不配了 张二河看着二人嘀嘀咕咕的,一个没皮没脸,一个没羞没臊,冷哼了一声。 “哼,进来!” 说话拂袖而去! 贾琏见舅舅这么转身走了,也不紧张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可是听到牛嘉待竟然自称晚生,却恨不自在了,就像是牛嘉待知道了张二河是贾琏舅舅一样。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你竟然是监生?” 说这话的贾琏咬牙切齿,恨不得吞了牛嘉待。 牛嘉待却不以为然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多大个事!” 牛嘉待不知道贾琏为什么这么大反应,穷秀才的功名值个屁啊,街边摆摊的账房先生,那个没有个秀才功名了。 这想法充分的体现了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啊。要知道贾琏虽然现在补上了官,但是身上还有有短板的,那就是没有功名。 这已经是贾琏心中的痛了。 功名这东西,说值钱值钱,说不值钱不值钱,但却是一切的基础。没有这个当官都没底气。 贾琏反手抓住了牛嘉待抓自己的手,反问道。 “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监生,那就是个秀才了,我倒要称呼你为一声牛相公了!也不知道牛相公能不能给我解决下我的功名问题啊!” 廪生,贡生,监生统称为秀才,是最基础的功名,也是迈入特权阶层的门槛,有见官不跪的权利,因此会被尊呼一声相公。 若是举人,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被称呼一声举人老爷。 身为相公的牛嘉待却体会不到贾琏的羡慕,只觉得贾琏小瞧了自己。 “哼,二爷?牛爷我可是正正经经补了官的,你还是称呼我一句教坊司右奉銮,牛大人的好!是不是啊,贾大人!” 牛嘉待此刻觉得贾琏是神经病,咱们现在都是官老爷了,却纠结一个秀才的身份,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贾琏见牛嘉待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羡慕的点,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句。 “德行!” 随后便和牛嘉待一同往张家的厅堂去了。 只是这一路上贾琏都在琢磨这个功名的事情,没有这个贾琏心中真的没底啊! 还是那句话,世上从无新鲜事,功名这东西,别被野史小说误导了,以为穷秀才什么都不值。真当考上大学了就等于秀才了。 那简直是笑话! 功名功名,不和功力场挂钩的叫什么功名? 他的大学生本质的区别,就是这个身份有没有特权,有特权了才叫特权阶层,才算功名。虽然他获取的方法和考大学很像;但是,性质却和加入组织类似 但为什么,大家总觉得秀才应该是大学生呢? 因为考秀才的方式以及各种途径和考大学太类似了。 秀才大致上分为三种。 一种叫廪生,也是保送生,多是靠的是地方关系和乡绅的保举才获得的功名。类似于现在的靠关系获得的少数民族加分以及运动员加分才考上的秀才。 能有这样的路子以及想法的,家里也多不是普通人,至少是体制内的,懂这些门路的;这是合规合法。 第二种叫贡生,是自己考出来的,凭的是真本事。大部分人走的是这个路子,只是在封建社会,这条路很狭窄,所以贡生很值钱。 再就是牛嘉待这种监生了,也就是是中央官学学生,这种多半都是靠家族余荫上学的,当然其中也有很多优秀的,但更多的是牛嘉待这样的纨绔。 而贾琏当初也有机会的,奈何名额被贾珠占了。因此也让贾琏对此事耿耿于怀,心中不安。 这种不安打个比方就是,贾琏已经快当上副处长了,但还是个档外人士,这官能当得安心? 因此贾琏不求能上干校,档校学习一下!但至少要入个组织啊! 也就是怎么也要有个准入门槛,是个秀才身份吧。 如此听明白这秀才身份对于贾琏来说的重要性了吧。 这要是还不明白其中的勾当,硬要用范进的那点事来说,穷秀才一分不值,那真的是不要脸了。 要知道在范进中举里,家财万贯的严监生和范进这个穷秀才是一个阶级的人物,一个监生,一个是贡生都是秀才;只是严监生是累世的家财,才衬托的范进很穷。 而范进也只是相对于他老丈人胡屠户穷和严监生穷。但相对于劳苦大众来说,人家可也是人上人的。 顺便说一句,能当屠户的可不是一般人家,镇关西也不过是个屠户啊。 这年代的屠户,你可以当屠户他是本地的社会大哥,那是没问题的! 社会大哥的女婿,他能是一般人? 短短的一路,贾琏是越想心越痒,就像是小孩子心心念念的玩具没有得到似的抓耳挠腮,心不在焉。一不小心竟然撞在了牛嘉待的身上。 “哎呀,孙贼,你怎么和个木头似的在这站下了!” 贾琏酸着鼻子骂了一句。 被撞了一个激灵的牛嘉待没有回话,贾琏好奇的抬起头一看。 只见孙家的大公子五马长枪的在张家的正厅一坐,脸上写满了我今个要找晦气的表情。 而贾琏同表哥是同龄人,见到他倒也没有像见舅舅的时候那么拘束,腆着个脸问候道。 “表哥!你也在啊!那舅舅今天可是要给我们做点好的了!” 说这话的贾琏满是真心! 孙还真见贾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竟然欢喜了起来,与张二河的那点不愉快也不算是事了。 毕竟表弟初入官场,这时候的人都有这份稚气,此刻的表弟可是值得珍惜的。要不然过不了几年,又是一个舅舅这样的老油子,那就无趣了。 “那是必须的,舅舅要是敢亏了你,表哥我可是不答应的!” 一语双关的两句话,说完孙还真还看了看张二河,弄得老张很是没脸。 而牛嘉待在二人之间目光转来转去,嘀咕道。 “表哥,表弟,外甥,舅舅,孙家,张家,贾家!” 草。 我朋友圈还配有贾琏这样的朋友吗?这孙子是要上天了啊! 51国子监 贾琏张罗着让舅舅给自己做点好吃的,表哥孙还真也搭茬了,可是舅舅似乎在闹脾气,一点张罗饭的意思没有,反而开启了茶话会。 孙家表哥也似乎在有意和舅舅较劲,两个都是在官场潜襟多年的人物,都是掌握权力当惯了一把手的存在,身上自带着那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二人就是这举着茶喝水,不时的彼此抬头看对方一眼,弄得倒水的下人都战战兢兢;就连脑子不是很好用的牛嘉待都看出来这二人之间有问题,变得正襟危坐了。 而处于暴风眼的人却往往是最安全的,最感受不到风暴的,只有贾琏见没人搭理自己,反而很自在。 他不时的吃吃点心,喝喝茶水,还有心和牛嘉待嘀嘀咕咕,像极了上学时候领导来听课时候坐后排的差生了。 反正老师也不能把自己怎么地,那我自然是爱怎么滴就怎么滴。 贾琏的放肆没招亲戚的不待见,倒是弄得牛嘉待十分的不自在。 “二哥,你老实点,实在不行咱们走吧,今个好像不适合访亲啊!” 牛相公小声的和贾琏嘀咕了一下。 别看贾琏一点也不拘束,但他又不是不懂事,这屋里贾琏敢撩拨的也就牛嘉待一个人,刚才老牛一直不理他,弄得他十分无趣。这回牛嘉待竟然搭茬了,贾琏立刻来了精神。 “走?走什么走?再待会,我还有事没办呢!” 倒也不是贾琏看不出屋里气氛不对,而是他不想回家。 这里的情况再糟糕还能有贾府闹心了,这都快一天了,自己这点事估计传的人尽皆知了,也不知道回家能闹出什么大动静。 倒不如在舅舅家躲躲清闲。 贾琏心中早就有了情感偏向,贾家虽然是自己的家,但是一点家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是张家待着要比贾家舒服多了。 见贾琏如此,牛嘉待也没办法,只能催到。 “那你倒是办啊,办好了咱们赶紧走,没看到这不方便吗?” 而贾琏却腆着个脸道。 “不着急,不着急,自己亲舅舅那,早晚都会给我办了的额!让他们先说正事,我不着急。” 贾琏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收声,引得二位较劲的大人端起了茶杯,撇了贾琏一眼,同时示意这小子,有屁快放。 就你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至于让舅舅,表哥上心。 贾琏却没看到这眼神,反而拉着牛嘉待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个死胖子,是怎么上的国子监啊,别的我可不知道,但是你家的名额难道会浪费在你身上?” 大家族人口都多,尤其是贾琏和牛嘉待这种寒门子弟,有限的资源肯定要用到有用的人身上,放在牛嘉待身上那肯定是浪费的。 对,就是寒门子弟,没说错! 别以为小老百姓叫寒门,他们连个门都没有哪里配叫寒门啊,有房有产的叫庶民,没房没地的叫流氓。当不得一个门的称呼。 要知道这个门可不是一般的门,而是门阀的门,祖上当过高官的才配叫门,这几代没出过什么高官没落了,叫门可罗雀,因此叫寒门。意思就是不再热闹了的门阀家。 所以,贾琏算是彻底的寒门子弟了,家里最大的官就一个贾政,连一个能正经上朝的人都没有了。 牛嘉待算半个,镇国公府也是走下坡路的。倒是好赖他爹顶着个不管事的吏部尚书的头衔,大朝会总归是必到的,小朝会也偶尔有资格。 这已经算全国顶尖的了,但是,别说和那些尚书房议事的人家比,就是和那些能在小朝会上站稳脚的比也都是啥也不是,更不要说垄断地方几省政务的人家了。 因此,牛嘉待在这屋里发表意见都的先看看上座,见上座的二人,似乎对他和贾琏二人之间的嘀咕不介意,壮起了胆子道。 “谁和你说我上的是国子监啊?” 这个回答倒让贾琏很意外。 “哦?难道你上的是太学!” 若是牛嘉待真的读的是太学,那贾琏还真的要高看这家伙一眼了。 按行政级别来说,太学是国子监管辖范围之下的,但是太学却能和国子监齐名,一个下属机构能和领导部门齐名,可见其成色。 牛嘉待摇了摇头。 “难道监生非要出于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广文馆之下吗?” 这个回答更让贾琏来了兴趣。 国子学是国子监直辖的学府,此外还有太学,四门学,广文馆等学院。 其中,国子监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为生者。像贾琏,牛嘉待这样的国公府的嫡系子孙是有一定名额去这种院校的。 同时,国子监的博士为正五品上,这个官职可不小了。虽然比不上清北的副部级,但是算副厅局级了。 贾琏开始以为,牛嘉待虽然没有家里的国子监名额,但是很有可能占了亲戚家谁的名额上了太学。 毕竟太学掌教五品以上及郡县公子孙、从三品曾孙为生者,老牛也是个大家族,还真有可能有不在京的亲戚的名额可以用。 这个和现代很像,像令家,博家,他们这样的子弟都是免试入清北以及其他知名高校的的! 但却不想牛嘉待不止否定了这一点,还否定了,自己不是国子监下四大显学学院,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广文馆的学生。 那他这个监生的身份是怎么来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 其实贾琏已经做好了,去广文馆,四门书院走走关系的准备的,虽然这书院一报出来很容易让同为大家族子弟的人认为自己出身庶子。 广文馆教有功之士的子弟,以及一些保送的幸运儿和大家族的私生子为生者,四门学掌教七品以上、侯伯子男子为生及庶人子为俊士生者。 但是贾琏不在乎这个,只在乎自己的官能不能坐稳。只要能补齐自己的短板,其他的名声自己无所谓。 再说,自己之前的日子,过的和庶子有什么区别啊! 而牛嘉待既不是占了亲戚的名额,又是国子监的监生。这倒是让贾琏好奇了。 52举人功名 牛嘉待这样的回答,让贾琏心理更不平衡了,凭什么,凭什么这货能当个秀才,而自己明明可以明证言顺的至少有个秀才功名,却被人占了。 “那你是怎么就成秀才公了,不会是假的吧!” 说这话的贾琏恨的牙根痒痒,狗日的的牛嘉待明明是个不知道嫡出的第几子了,家里还能给安排这事,而自己可是贾家荣国府的长房长孙,却连功名这事都得自己长大了自己操心。 太不公平了。 见贾琏心急火燎的样子,牛嘉待突然觉得被贾琏这么羡慕倒有几分面子。 “切!难道你不知道国子监还有律学,书学,算学三个学院吗?” 这个贾琏还真不知道,就像大多数人知道有清华,北大,京城正法之类的大学,却不一定知道有正法职业学院之类的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毕业了也能自称晚生吗?” 古时候上学已经有毕业肄业的说法了,国子监肄业的学生也是秀才。 贾琏对与牛嘉待的功名很疑惑,而始终没开口的孙家表哥听到贾琏的疑问反而开口了。 “律学、书学、算学,掌教八品以下官员及庶人子为生者,律令为颛业,兼习格式法例,石经、《说文》、《字林》为颛业,兼习余书!” 说着笑嘻嘻的看了贾琏一眼道。 “那里的博士掌学,皆为从九品下!” 说着放下了茶碗看着表弟道。 “我有个门人,为律学博士,怎么?表弟有意混个功名!” 贾琏听始终没开口说话的表哥,一张嘴就是大福利,那是喜上眉梢啊! 话说表哥也太牛了,他一个从八品下的文官,门人竟然是一个大学校长,还是官学的。 这,这,这有点东西啊! “有,有,有,谁还在乎功名少了!既然表哥关系这么硬,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混个举人啊!” 贾二点头如捣蒜,然后厚颜无耻的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却不想表哥没有表态,舅舅却说话了。 “胡闹,那举人可是秀才能比的,你怎么有脸说着话!” 一旁的牛嘉待也觉得贾琏过分了,这秀才功名虽然都进入了特权阶层,但是地位上可是河举人天差地别啊。 怪不得人家贾琏是正经的亲戚呢,这种要求也敢提。 羡慕羡慕,自己就是国子监律学肄业的学子。自己当年以国公府的身份硬舔都没拿下的章学博士竟然是人家表哥的门人。 怪不得人家敢奢求当举人,而自己的上限也就是个秀才了。 比不了,真的比不了啊。 自己努力混一趟的功名在人家亲戚嘴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而更过分的是,就这贾琏还不满意。这就是生的好的福分啊! 贾琏说完,也知道自己过了,秀才和举人之间可是有一个鸿沟的。 这秀才不过就免个徭役,见官不拜,免死三次,而那举人老爷不止有秀才的一切特权,还有实在的经济上的好处了。 可以豢养奴婢,不像“庶民之家,存养奴婢者,杖一百,即放从良”。 并且在地方上,可以直接出任地方官员,大多数是县级的部委局办的局长、主任一类的实权派,有极少数能够做到县令,县丞这样的处级干部。 不过有一点,举人一旦出仕做官,就不能再参加科举了,也就断了前途,一辈子只能在县城里打转了,最多能混到市里。 所以,大部分举人会继续考,朝着状元进军。再不差也要当个京官,而不是在地方上转悠。 韩四,吴举人这样是在考不中无颜回家的就是求得这个京官的前程。 此外,举人可以免除100-200亩的田赋,免除十几户人家的徭役。 千万别小看这项特权,在古代,田赋和徭役是农民最主要的两个负担,即便举人家里没有这么多田产,他也可以把这个特权当做批文一样给倒卖出去,大地主们可以把自己的土地挂在举人的名下,合理的避税。 就这一点就可以让一个地方家族吃穿无忧,过上财富自由的生活了。 并且,举人即便是不做官,也会是乡绅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会有很高的名望,被人聘请当幕僚,家庭教师,收入水平也是杠杠的。 而雇佣他们当家庭教师的,也是县令一般的角色。这关系网谁能小瞧。 所以说,举人已经是普通人家天花板的存在了,而贾琏竟然想一句话就想解决,属实不要脸了。 说完,贾琏有些脸红,觉得自己这亲戚除了吃拿卡要自己的哥哥舅舅以外,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确实是猪队友。 却不知道,舅舅张二河阻拦贾琏,根本就不是因为贾琏的要求过分,而是害怕自己另一个外甥孙还真,真的给贾琏办了。 那样自己给贾琏安排到鸿胪寺不是白安排了,这贾琏自己还是要用的,再让孙还真这么扶持下去,这贾琏在鸿胪寺待不了几天就得高升。 那可坏了自己的事了。 要知道,家中若无浪荡子,富贵偏财何处来。 张家如今起复难,难就难在没有什么给办脏事的人;家族里就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肖子孙,愿意没底线没节操的为家族复兴搏命。 但是孤木难支,光靠自己是不行的,这才有了贾琏的机会。自己爱这个外甥和利用这个外甥不冲突。 但是自己的另一个盟友兼外甥孙还真,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外甥啊。 那是真帮啊。 可你帮你的,别坏我事啊。 说着,张二河横了贾琏一眼,让这小子老实一点,别过分了。管不了孙还真,我还管不了你贾二了。 而贾琏也识时务的闭嘴了。 拦了贾琏好事的张二河,也有些不好意思,出言问道。 “你这混小子是什么事,赶紧说!” 他想看看在鸿胪寺折腾了一天的贾琏,到底有没有正事,若有正事那就赶紧的,自己也看看是什么事,若在能力范围,也给办办。 也算是给拦了贾琏好事的补偿吧。 话一说完,贾琏还没开口,孙还真就开口道。 “乖表弟,快,和你舅舅说,不然这补偿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这话的孙还真有些阴阳怪气。贾琏见识断没懂,而牛嘉待却懂了。 乖乖,原来这孙家表哥真能给贾琏办个举人功名啊! 53张二河急了 贾琏一下子就被表哥赋予了信心,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点心,一本正经的道。 “是这样的舅舅,今个我上衙门,倒也认了认门,只是这鸿胪寺...” 贾琏还没说完,张二河觉得这小子被孙还真怂恿之下,不一定会说出什么来;这贾琏可不是个要脸面的,万一真要提了什么不合理的请求可怎么办? 毕竟这里还有外人,当着外人的面说一些内部升迁的事,着实有些不妥。倒也不是不能给贾琏办,只是要背着人。 想到这,张二河忙举起茶碗来道。 “哦?你倒是乖巧!第一天述职,本以为你会玩几天才会能去点卯;却不想你当官这么积极!怎么样?鸿胪寺卿许大人如何?” 贾琏看了舅舅一眼,这舅舅说话真不着调;当官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为人民服务这么大的事还能拖延不成。 再一个,你上来就和我提鸿胪寺卿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很熟,那这事可不好办了。 “嗯!今个倒也还没见到许大人!” 贾琏不知道舅舅和这新上任鸿胪寺的大当家是什么关系,但是这许大人明显在鸿胪寺不招待见,于是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的站队问题和该怎么回答舅舅。 毕竟要去鸿胪寺上班的是自己而不是舅舅,不能因为舅舅给自己找了个工作,就无条件的站在舅舅一方。 因为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问题,难不难受全是自己的啊。 自己确实应该好好权衡下怎么回答舅舅这个问题;既要让舅舅明白自己在鸿胪寺的处境,又要表明心迹,自己还没有同流合污的对许大人怎么样。 却不想,见贾琏如此犹豫,舅舅却急眼了。变得一点也不像是个在官场场摸爬滚打多年,游刃有余,缳我如老悖牛耳的家伙。 竟然因为贾琏的一时犹豫就失态了,这不正常,十分的不正常啊! 舅舅那可是一个官威慎重,自持身份的人啊。 要知道当官的都有个叫官威的东西存在,这东西很是能拿捏人,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却不代表这官员真实的能力。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官员,在关键时刻说错话,表现的像个傻逼了。 这东西本就是个气质的问题,有心的就能学会,只要把声音放低沉一些,把语速刚缓慢一些,不轻易表态,却又表现的自信满满的就好。 其中最难的,也是最简单的,就是自信问题。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可太难养成了,因为那南墙好像是就是给普通人准备的,那南墙下,放眼望去,全是普通人的尸体。 但是对于官员来说,培养自信就太简单了; 不信去考个小地方的公务员;县级市,地级市的都行;最好是税务机关的,然后顶着那身皮,去当地有名的企业转一转。 然后就会发现,金钱在权力面前,一分不值。那不可一世的土豪家亲近人跪舔的相交的样子,让人不飘都不行。 这种情况放谁身上,自信也都养起来了。 而一点男人的自信有了,遇事不慌的底气也就在了。 因此,贾琏也不明白,怎么自己什么都没说,这沉浮官场多年的舅舅反应怎么这么大。于是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倒也没什么.....?” 贾琏抻了一会,想让舅舅先发表看法,好让自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舅舅对这个许大人的看重,似乎都在贾琏这个外甥之上;心急火燎的也不管有没有外人了,忙问道。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可有为难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许大人了。 张二河对着人的担心程度,都忘记了贾琏刚说过今天没见到这人,贾琏此刻要不是因为这许大人的年纪对不上,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舅舅的私生子了。 还是舅舅白月光给他生的那种。 吓得贾琏脑袋摇的如拨浪鼓一样。 “没没没,我连许大人都没见到,又怎么会为难他呢!” 忙给自己撇清关系。 但,听话听音,尤其是下意识的话最能反映状况,张二河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急眼了,而不是智商没了。 贾琏这话只是否认了自己为难了许大人,但是却等于变相的承认了这许大人在鸿胪寺的处境很不妙。 这让张二河沉吟了起来。 “嗯~” 一时间,丈夫的厅堂安静了下来。 牛嘉待的眼神在贾琏和张二河之间转来转去,满心的都是羡慕。 看看,这才叫门阀世家,贾琏他们讨论的都是什么事?那都是涉及到衙门内部权力斗争的大事,再看看自己家,每天讨论的都是什么? 不是大房的老爷偷了二房夫人的丫鬟,就是姨娘差了庶女的二两例钱,狗尿不骚的没一个上的去台面的。 贾琏也小心翼翼的看着张二河;这舅舅,怎么没几句话就急眼了;多大个事啊,至于让他不淡定吗? 有事说事,摆出这么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样子,到底为何啊? 而孙还真的眼神,就戏谑了;戏谑的让张二河都快沉不住了。 别人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可知道。 都说皇帝不缺帮手,这话没错但也有错,帮手和好帮手可是两回事。想为皇帝卖命和能见到皇帝,得到皇帝认可然后去卖命的人却不多。 尤其是现在这个皇帝,那可是个人形图章的皇帝,手头的权利很是有限,而一旦皇帝的权利有限了,那接触的人也就有限了,得到的助力就更有限了。 这里就要知道两个事了,第一是人才这东西,他不稀缺,尤其是官场型人才,那更是算不得什么顶尖的人物。 不信看看汉高祖当年那一批人,基本都是出自于一个乡里的,明白这个也就能明白,在一个乡能当得上顶尖的人物的那就是治国之能臣了。 第二就是门阀,学阀,世家都知道人才不稀缺,所以他们架空皇权的办法,那就是让皇权尽可能的少接触人、甚至让为皇权卖命的人成为一种被社会贬低的共识。 比如佞臣这一词就是这么来的。 54权力 而孙还真和贾琏的好舅舅张二河大人,如今干的就是这么一个事,那就是给皇帝当佞臣。 以自己的名声能力换取皇权的支持,来获得张家崛起的机会。 一旦这么做了,一个清流领袖的后人当了皇帝的走狗,就等于自己剥离了以前的身份,脱离了家族,把自己放在了门阀,学阀,世家的对立面。 这形势不可谓不险要。 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不止死后的名声都没有,可能连张家都不认这个子弟了。到死都入不了张家的祖坟。 要知道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又在这样的位置上人生的追求就不是简单的吃喝玩乐,而是生前身后名了。 这牺牲对他们这种清流世家子不可谓不大,而个人的回报却没有多少,最终成了得利的最大还是张家。 等到了皇权占优的时刻,张家可能成为人臣典范,但张二河却可能要为出卖了士族做一个交代了。 当然,权利的斗争是赤裸裸的不见血的硝烟,比的都是脑子,不大会出现肉体毁灭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谁迈过了这个底线,那就有点太不入流,是要面对大家的打击了。可把别人当枪用,暗示他人犯糊涂不算在此列。 但无论那种情况都可以预见,张二河已经预定了一个晚景凄凉的未来了。这个舅舅为了家族,也算是拼了。 而张二河之所以这么在意这许大人的处境,那就涉及到皇帝的想法了。 皇帝想在大臣手中收回一点权力还是有机会的,因为他占着身份上的便宜,但必须要有能为他看守权利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皇帝也是人;若没有靠谱的人帮着看守权利,那这权利终究还不是皇帝的。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皇帝缺的就是这些个他自己的人。 要知道人性是复杂的,这一刻还是你的人,下一刻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人。 皇帝上一次就想利用科举来捧起一批忠于皇室的学子上位,可惜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 那些还在底层的时候喊着忠于皇帝,忠于朝廷的学子一旦当了官,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权,钱,色三样腐蚀人性的东西,皇帝能给他们的,朝臣能给的更多;因为现在是朝臣势力在权力中心占据优势的时代。 于是,没用多久,这些被皇帝捧起来的学子,就被朝臣各个势力分的一干二净。 当初那些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学子,就彻底的成了一个只把当初当句口号的官员了。开始顶着忠于皇室的名义为大臣阶层们办起事了。 这事的发生才让皇帝明白,无论干什么事,哪怕是最道德,最符合宣传口号的事,也必须要有一批自己人来把守,才不会被侵占成果。 于是皇帝有了第二步的打算,那就是把自己手中仅有的几个人,放在关键的位置上。甚至都不在乎这几个人的能力如何了。 张二河就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佼佼者和运作者。 而许大人就是他当初运作的第一人,以封疆大吏的条件换取了原鸿胪寺卿张大人的政治交换,为许大人获得了将来会变成实权衙门的鸿胪寺。 这是多大的代价啊,这么大的动作,朝臣不可能不知道,至于怎么解读,就不一定了。 张二河赌的就是朝臣的过分解读,比如孙还真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就想的多,把这事拐了个十八个弯,以为这是清流张家有意让鸿胪寺张大人这个张氏的延派和孙家亲近的表现。 舅舅原本想着,通过这种障眼法,扶持贾琏进入鸿胪寺为许大人保驾护航。 一高一低,许大人在上面坐好位置就好,留一个贾琏这个懂庶务的,帮许大人在底下摇旗呐喊。 但是,张二河作为计划的执行人,太清楚皇帝手中的这几块料是个什么德行了,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情况特殊,就皇帝那几个货,那都是朝臣怕拖后腿才丢给皇帝的。 忠于皇帝甚至都不是他们的自我选择,而是没人要他们。 舅舅都害怕,万一他们真的到了关键位置变成了有用的人之后,别又成了当初那些白眼狼的学子。 毕竟这些人不止能力不行,连忠诚考验都没有过啊。 奈何皇帝实在手中没人,只能赌这么一波了。张二河能调动的人力资源实在有限。 而孙还真笑嘻嘻的样子,像极了坐庄的人看那些孤注一掷的赌徒一样,看的装深沉的张二河心中发毛。 心一横,牙一咬,张二河就当没看到孙还真的眼神,准备耐心的听听贾琏说说这鸿胪寺的许大人到底怎么了。 “这鸿胪寺一个清水衙门,也那么多乱事吗?” 张二河的话有意把自己刚才的失态往回收。奈何刚才的失态过于明显了,此刻往回收就更显得这事里面有猫腻。 贾琏脑子飞转,决定就事论事如实作答。 曾经贾琏也像个键盘侠一样热衷于讨论政治的存在,可是后来发现,在什么位置唱什么歌,有些不该自己去想的,不该自己操心的事,想那么多纯属扯淡。 想明白这个,贾琏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舅舅有所不知,许大人一到任,就断了整个鸿胪寺的外捞,弄得鸿胪寺上下皆有不满,并且光听下面的的言辞,这许大人也不是个以身作则的,甚至难以服众啊!” 说这话的贾琏,根本就没把鸿胪寺上下皆贪当一回事,有什么就说什么,舅舅的想法,做法,以及计划和自己有个屁关系。 只要不耽误自己做官,他就是我的好舅舅,若是耽误了,那么,亲爱的孙家表哥,我听说张二河同志最近的思想很危险,我们需要上纲上线一下了啊! 总之,不论是谁,影响我贾琏当官的,都必须打倒,哪怕是提拔自己的舅舅。 当然,这是在自己有这个能力的情况下,若没有,那舅舅,可以原谅自己的无知吗?我可是你最爱的外甥啊! 55糊弄 而情况也不像是贾琏想的那么坏,舅舅还需要贾琏给许大人撑场子呢!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让贾琏委屈。 画风一转的舅舅强行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 “哦,许大人做了什么,难道还能弄得鸿胪寺上下天怒人怨了不成!” 张二河对这个鸿胪寺卿还抱有一丝期望; 一个榆木脑子的书生,读书脑子都读坏了,最多也就是好面子,爱享受罢了,还能做下什么大事不成。 却不想贾琏疯狂点头。 “嗯嗯嗯!说天怒人怨都算轻的了!” 贾琏故意在吓舅舅,此刻给贾琏思考的时间足够多了,贾琏明白,只有形势越严峻,才能让舅舅投入更多的资源拯救,那自己的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至于真相如何,那不重要,反正自己也不了解,全是道听途说罢了。 而情况确实如贾琏所料,听这个外甥这么一说,上一秒还智珠在握舅舅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什么!快和我说说,这姓许的干嘛了!” 张二河不不认为贾琏敢骗自己,这小子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但贾琏都这么说了,那就表明情况可能比自己想的严重的多。 他姓许的如何不重要,但是若影响了皇帝的计划,那张家可就彻底完蛋了。 一旁的表哥见舅舅如此,笑的更有深意了。 这官场就是一张无形的网,身处其中的人便是网上的一个结,只不过位置高低、结的大小而已。 表哥是学阀阵营的,可是这阵营和阵营之间盘根交错,谁还没几个门阀,世家,清流,阉党,士族的亲戚朋友了。 灰色是官场的底色,并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不要把官场想得白璧无瑕,也不能把官场想得漆黑一团。 但说到底自己的利益代表了阵营的利益,而阵营的利益又影响了自己的利益,看到阉党佞臣一派的舅舅倒霉,表哥自然是满意的。 但若舅舅能让出一部分利益,那自己帮亲不帮理也是常情,适可而止的帮自己的舅舅一把,顺便捞一些好处,那是不会被人诟病的。 于是表哥笑了笑,用茶碗挡住了自己快绷不住的笑脸,插了一嘴道。 “哦,这老许可是太上皇年间赐的同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典簿厅潜心了几十载了论撰文史,稽查史书,为官一道颇是写出过几篇好文墨,怎么到了鸿胪寺却掣肘与人了!” 表哥这是有心指点贾琏,好在贾琏来这红楼这段日子恶补过各种权力架构,明白了表哥的意思。 如果说这国子监相当于中央组织学校,那么翰林院就相当于中科院,工程院。只是二者之间很多行政功能是重叠的。 而这许大人的履历在表哥的眼中翻译过来就是,早年间运气好读了个水硕,因此进了中科院档案室负责抄报纸,写了半辈子狗屁不通的文章吓混日子,是干了一辈子学术,莫名其妙的有了实权的家伙。 如此看来这位许大人,在表哥心中是不受待见的。 这让贾琏更有了发挥的余地了。 “舅舅你可不知道,这鸿胪寺原来在老张大人在的时候是一团和气,那张大人是个有能为的,为鸿胪寺争取了不少福利。” 贾琏边说,边想着当初小吏忽悠自己忽悠的一愣一愣的状态,然后学着表现给舅舅。 “嗯~” 说到这,贾琏故意的迟疑了一会,当初因为鸿胪寺小吏的这个迟疑勾起了贾琏的好奇心,贾琏也想把这招用在舅舅身上! 果不其然,舅舅忙问道。 “后来怎么了,屁大点冰敬火敬还能生出什么事端不成!” 贾琏见舅舅真的急眼,也明白火候到了,一口气道。 “就是如此啊,舅舅不要小看这个,别的衙门拿那点散碎银子当个消遣,而鸿胪寺上下可是指望着银子过活的!” 说话的贾琏尽可能把鸿钧寺上下对这笔银子的看重描绘的如及生死一样。然后开始在许大人身上泼脏水。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等张大人走了,这福利也就停了,新来的许大人没那个要福利的本事,却还张罗着享受着以前的待遇!” 听话,张二河也算明白了,这姓许的在鸿钧寺像新官上任三把火,作威作福一般,却被上下抵触了。 贾琏见舅舅在咬牙,继续添了一把火道。 “若是下属官吏做不到,听闻许大人不是责骂,就是问责。弄得鸿钧寺上下是苦不堪言,一个个都密谋着怎么搞掉这个许大人呢!” 贾琏把鸿胪寺的小吏怎么糊弄他的话学了来,用来怎么糊弄自己的舅舅,顺便自己添油加醋了一番,把鸿胪寺上下在寻找能填平窟窿的冤大头,说成了想办法弄走这个许大人。 因为这个更符合逻辑。 小吏糊弄贾琏的那两子,贾琏都能识破,指望这个去糊弄舅舅不现实。 倒不如自己先言明了,鸿胪寺上下乌起码黑的没有一个干净人,而新来的许大人是个不懂规矩的,弄得鸿胪寺快撑不住要暴雷了。 然后把小吏糊弄自己的现状学给舅舅听,自己能听懂的舅舅自然也能听懂。剩下的,就要看舅舅要怎么处理这鸿蒙寺的事情了。 无论舅舅是为许大人擦屁股争取下福利,还是下狠手调整鸿胪寺内部的权力架构,那都不是贾琏能左右的。 但是,无论哪个选择,贾琏总是有好处的。因为舅舅不管是争取福利,还是调整权力架构,好处都不会落下许大人和自己这一对他的自己人的。 所以,接下来无论舅舅要做什么都不重要。自己只要等着结果就好了。 而这个答案也确实让张二河纠结了起来,如果真的像贾琏所说,那么为许大人争取福利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张二河要的是有个人能镇住鸿胪寺,为以后鸿胪寺由边缘机构转向实权部门做准备。 而一个因为排挤就服软了的领导,是一定做不到镇住场子的。 56弄拙成巧 贾琏说的这些都不由的让张二河好好思量。 若是调整了整个鸿胪寺的权力机构,手笔太大了,朝廷中的各个派系又不是傻子,这么一动不知道要掺进来多少沙子。 到时候,即便鸿胪寺转型成了权利部门,也不过是个派系林立的小朝廷,与皇帝希望的手中握有一个滴水不漏地利剑的想法不符。 那么这个计划就等于失败了,而自己这个计划的负责人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如此,倒是真的让张二河为难了,他需要细细的思考一番了。 这是必须要做,但是怎么做,怎么入手,做到哪种程度都是问题。盛世王朝时期,哪怕是帮皇帝做事,那也必须要讲规矩的! 表哥见舅舅不理人,但也没有赶人走的意思,明白舅舅这是惦记上用贾琏那朋友牛嘉待了。 想到舅舅干点事情如此为难,连人手都凑不齐,表哥同情的看向了贾琏。 也算舅舅有良心,此刻还顾忌着贾琏的颜面,用牛嘉待也要看贾琏的份上;不想越过了贾琏,还得让牛嘉待记得好,然后把这人和贾琏一起捆在张二河的船上。 这事可不好办,既要舅舅做事有分寸,还要牛嘉待也得是个懂分寸的。 若平日,没有三五个月的观察是不好下这个结论的,但此刻,涉及到舅舅怎么把鸿胪寺这摊子不动声色的收拾了,这个没落的公孙确实是个好利用的。 有上进心,有钱,渴望权利,出身又在这功名圈懂得至少比那些没见过权利的人多。这样的人和贾琏一配合,倒是真的能摆平眼下鸿胪寺的情况。 只是,如此一来,可能就要分润贾琏应该得到的好处了,对于贾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了。 所谓旁观者清,表哥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贾琏,这个表弟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或许,自己可以拉拢一把表弟了! 想到这,表哥放下了茶碗,也不顾舅舅犹豫的表情,直接开口对贾琏道。 “表弟呀!你看看咱舅舅,有好事不想着你,遇到自己的事就什么也不顾了,连答应你的好处都忘了!快和表哥说说你今个来到底什么事!表哥给你办了!” 今天贾琏的胡言乱语,表哥孙还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这些东西足够孙还真提前做准备在鸿胪寺里分一杯羹了。 这可能也是张二河有意为之。 帮皇帝办事和方便自家亲戚,也并不冲突。这点人情味,张二河还是有的。 而表哥并不想念舅舅的好。谁让他是长辈呢,长辈的便宜不占占谁的? 所以,舅舅卖的这好自己还是给自己表弟吧。 于是孙还真想看看贾琏今天到张家到底求个什么?才有了这么开口一问。 谁知道,听表哥这么一问,贾琏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口袋的文书道。 “那个,表哥,有几个举人想和我混,但是我手头只有这几十个小吏的文书,安排不了举人啊,不知道表哥有没有办法。给我的小弟弄几个从九品的官当当了!” 举人入仕打底也要当官的,为吏的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大油水的地方,若用鸿胪寺小吏这种清水衙门的职务安排对自己有投靠意思的吴举人,韩举人,那就有些费力不讨好了。 所以,贾琏敢这么骗舅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自己想把鸿胪寺里的司宾署打造成自己的一言堂,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外力的支持。 能给贾琏提供支持的自然是自己的两条大腿,表哥和舅舅了。 至于鸿胪寺里这滩水有多大浪、多骇人和我贾琏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让把我塞到鸿胪寺里当官的的大腿明白现在鸿胪寺的情况有多复杂。 因此,我贾琏虽然不能解决鸿胪寺这么复杂的局势,但是,我琏二爷能在复杂的鸿胪寺里打造一片净土的能力就可以了。 这足够让大腿重视了。 不出乎贾琏的预料,当贾琏掏出了文书的时候,张二河眼睛亮了。 鸿胪寺的礼宾院,怀远驿,中太一宫,传法院这些单位已经定型了,想改的话涉及的太多,谁也没办法完全考虑到这些人那个是哪条线上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很复杂。 而司宾署此刻还是空衙门,整个单位空无一人,虽然理应有署丞一人正七品,呜赞四人从七品。 但现在司宾署的情况就像贾琏嘴中的那个鸿胪寺卿许大人,这个正五品的堂官一样,不是你当了上官,你就是上官了,还要有人认你这个上官。 整个司宾署的人员安排全握在贾琏手里,这完全符合程序正确,此刻他贾琏确实有了和舅舅讨价还价的资格。 “乖外甥,快到舅舅这里来!” 难住张二河的问题,瞬间就被解决了。 他要的是一个如臂使指能为他、为皇帝做事的衙门,这衙门是鸿胪寺,还是鸿胪寺内部的司宾署那不重要。 当年也没有鸿胪寺一说,鸿胪寺的一切权利都归礼部的,后来不也为了方便有了鸿胪寺了吗? 虽然如今鸿胪寺幕落了,但这种模式又不是不能复制。如今借鸡下蛋,先在鸿胪寺内瞧瞧的发展,然后分割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招数虽老,好用即可。 这个老许若真的不堪大用,倒也可以当个幌子继续高高举起。 舅舅此刻打定了主意。 而表哥看着这一沓子的官凭也愣神了,自己这表弟是命好啊?还是那种走一步想两步的人啊? 他和贾琏差不多是前后脚离开的吏部的,因此那老吏把这没人要的鸿胪寺荒废衙门的小吏官凭给贾琏的事表哥也是知道的。 他一个门下省的中书舍人,六科中吏部科道给事中好不容易来吏部一趟,整个吏部卖好的人自然笔笔皆是,围绕着表哥发生的风吹草动那绝对是逃不过他的耳朵的。 当有人告诉他,有人用鸿胪寺的吏员名额和他的表弟,新晋的鸿胪寺司宾署呜赞卖好的时候,孙还真还没当回事。 57玩砸了 孙还真这表现到也属于正常,贾琏这点事大致上就相当于一个街道办的人事调动,让中央秘书,组织部专员真犯不上操心。 而此刻,这一点点小事,竟然成为舅舅破局的关键。 这可不是智慧能办到的了,这也太巧了。 若不是因为贾琏有官凭,若不是鸿胪寺卿没本事,若不是张二河手头没人,这三个条件缺一个,贾琏手中那几十张官凭都屁用没有。 或者说不如此刻值钱。 自己这外甥确实有点命啊。 说话间,表哥孙还真也把手递了过去,眼见贾琏把官凭递给了舅舅却拦了一手道。 “哎呦,我也瞧瞧!这一沓子官凭,可不容易啊!” 说着还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看舅舅。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舅舅沉思了一会道。 “琏儿克己值守,倒也当得了鸿胪寺司宾署代署丞一职!” 表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吏转官不是什么大事,鸿胪寺司宾署责任重大,呜赞四人着实不够,我觉得六人正好!” 二人相视一笑。 “大赞!” 这大赞的含义可就大多了,要知道这里面吏转官是一个事,呜赞四人扩充到六人又是一个事,表哥用包办吏转官这个事,获得了鸿胪寺司宾署两个赞鸣的空缺。 这是建立在亲情之上的一个交易! 说着二人对着贾琏道,一副不知道琏儿你满意吗的表情,说的贾琏一脸茫然! 贾琏的本意是,让舅舅知道鸿胪寺现在有多麻烦;不论舅舅和鸿胪寺卿许大人是什么关系,现在他都独木难支,照顾不到自己这个张家外甥的身上。 因此贾琏希望舅舅出手,保证自己这几十个吏身的官凭能顺利兑现,实现自己司宾署一言堂的目标。 运气好的话,还能实现自己帮投靠自己的韩家表弟和吴举人引入仕途的目标。 这司宾署中,还有署令,常客,典客,序班等官职可以谋算一下。 虽然都是从九品上下的小官,职务也只有一二人,可是也算是正经的京官出身。倒也能满足韩四和吴举人的预期。 如此还能让自己在复杂的鸿胪寺的局势中站稳脚跟。 不然,在公家单位光靠自己这么一个没落的纨绔公孙,就想实现一言九鼎的目标,那纯纯的开玩笑。 可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就成了司宾署的代理署丞了。 这可不符合自己的预期啊。 而舅舅似乎心情大好,开始对鸿胪寺的未来畅谈了起来。 “琏儿,我的好外甥啊,朝廷看重你的能力,你要义不容辞挑起担子,责无旁贷扛起责任。一心向皇商铸忠诚,一腔赤诚向百姓惠民生,一马当先开新局,一呼百应谱新篇,一身正气葆本色啊。” 这一系列的套话坐实了贾琏级别不变,职务升半级这件事。 也就行政级别依旧是从七品下的副处级干部,可是却从赞鸣这个副职上调到了代理署丞这个一把手的位置上了。 虽然只是代理,但是若没空降的情况下,那么只要资历够了,随时都能把代理去掉,成为真正的署丞。 所谓资历,就是时间,功劳,以及功名了。其中功名这事,只要贾琏再进一步,也就没问题了。 可现在,一切似乎南辕北辙了。 张二河说着还如同表彰一样,拍了拍贾琏的肩膀道。 “这次你荣升鸿胪寺司宾署代署丞,责任重大,在任期间舅舅希望你要敢打敢拼干事创业,一仗接着一仗打,奋力开创新局面。” 舅舅这话也是在暗示着贾琏,随后司宾署会有一系列的大动作,贾琏这个代理署丞随时都能转正。 牛嘉待的老子很是有开会的瘾,可惜他尴尬的职位也没有什么会给他开,因此就在家天天的拿自己这些儿子、侄子练手。 弄得牛嘉待可会听话听音了,因此对贾琏的嫉妒如刳心雕肾。 这就连上报走程序都不用,就定下来了吗? 这帮子门阀士大夫做事也过于嚣张了吧。 勋贵之家的镇国公子孙牛某表示,这朝廷如此腐败,皆因士大夫专制任人唯亲的结果,可怜我等有志之士,有心报国,无处投门。 悲哀,真悲哀啊。 而贾琏却是第一次听这种场合的谈话,听得半懂不懂的一脸茫然。 却不想贾琏这个态度,让张二河和孙还真都很满意。 这个表亲,懂得占了便宜然后装糊涂,不愧是我的亲戚啊。 能把事情做到现在这个样子,二人绝不会把贾琏当傻子了;那么得了好处的贾琏却不张扬,反而一副走大运的样子。 这是个懂分寸的。 舅舅张二河表了态,心疼表弟的表哥孙还真自然不甘落后。 看着贾琏这幅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表哥欣慰道。 “表弟,司宾署正是百废待兴,居安思危之时,此刻下好先手棋,打好主动战,从小事、小节、小处做起,守住“底线”、不越“红线”、不踩“高压线”,那么表弟的前程未来可期啊!” 孙还真也为贾琏的未来做了包票,顺表告诫了贾琏一下,未来的鸿胪寺会乱,但是只要他稳住自己,那就万事无忧。 乱是别人的事,他贾琏已经做好了破局的关键,功劳已经足够了,现在到了求稳的时候了。 做官,万不可贪功的。 一头雾水的贾琏只能凭借感觉下意识的去点头,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却让两位大佬打心里窃喜了一句。 “这小子,是个可造之材!” 而实际上贾琏是真糊涂,我琏某人就是想渲染一个鸿胪寺复杂的环境,然后找个外援帮我把司宾署做成一家独大。 毕竟贾琏可是眼睁睁的看到了,许大人这个九卿之一的大人物,是怎么做到身为堂官,却做不了主的。 一个上下都不听他的正职一把手和一个上下都是自己人的副职二把手,贾琏还是觉得当实权副职二把手实在一些。 可是怎么这事办着办着,自己却向许大人的近况迈进了啊,权利被稀里糊涂的瓜分了啊。 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这些个官凭似乎不是自己的了,只换来了一个代理署丞的职务。 这就叫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倚吗? 自己是不是玩砸了。 58贾琏吃饺子,嘉待喝汤! 舅舅和表哥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点也没有顾忌有别人在场,牛嘉待的眼神从二人之间转来转去,都快要恨死了! “该死啊,贾琏你是真该死啊!” 牛嘉待在一旁,真的是既替贾琏高兴,又愤恨贾琏能如此高兴。 我希望你贾琏好,是希望你贾琏好好活着,不是希望你贾琏好起来啊。 你怎么三五下就好起来了呢! 这样吸取,那咱们勋贵圈的窝囊废这不就又少了一个吗? 我交你贾琏这个朋友,不就是因为咱们俩在勋贵圈属于边角料,都啥也不是,能互相帮衬一把的吗? 怎么你还玩起步步高升这一套,一下子就成了中堂大人了! 你可真让我上火啊! 当然了贾琏这个中堂大人不是和中堂那种辅臣尚书级别的中堂大人。 这里有点牛嘉待私下恭维的意思,就像是去医院遇到大夫叫主任,遇到主任叫教授一个意思。 当官的,能当一把手堂官的,你叫私下叫他一声中堂大人,他是不介意的,甚至很开心的。 就像副局长从来都不希望别人叫他副局长一样。 可惜,牛嘉待在这愤愤不平,也属于白搭。 不过好在,讨论这事的时候没有赶走牛嘉待,也就是说明了,贾琏能吃上顿饺子,他牛嘉待也能跟着喝碗饺子汤了。 这也算原汤化原食。 到了这个阶段,现场的各位除了贾琏以外,都对未来心知肚明了。 剩下的就是利益的分割,看谁占多谁占的少了。 表哥看着多吃多占了的表舅,知道今天自己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但是表弟的权利还是需要争取了。 于是出言道。 “永维临御之始,尝敕有司,荫补私亲,旧无定限。” 这是宋时《太皇太后赐门下手诏》,意思让舅舅明白,荫补这东西,不止可以祖先的功勋补官给后人,但首先不能忘了当初是谁立了功。 张二河也是清流子弟,这点东西还是能听不懂? 孙还真这是让自己做的别太过分,以为拿到了司宾署的人事任命,加上自己这个孙家的外甥可以帮着他做吏转官的事,就忘了是谁帮他走出了眼下的困境。 这是在给贾琏要好处。 “哎!” 孙家这个外甥着实讨厌啊!一点也不如贾琏这种懵懂乖巧,不知道多吃多占的可爱。 但谁让人家也不是一般人物呢! 若不是因为他孙还真也是自己的外甥,还真不一定给自己这个吏部主事的面子。 张二河沉吟了一会道。 “上始亲政事,又思报众臣功德,乃复使令羣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 这就是舅舅给出的条件,让表哥听了心中不安了起来。 舅舅收买贾琏的时候,小气的狠,那是一石好几鸟,生怕贾琏占了便宜,可是打发孙还真闭嘴确实下了血本的。 臣下上书奏事,防有泄漏,用皂囊封缄,故称封事。 也就是张二河手中握着和皇帝秘奏的权利,这是舅舅手头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希望有了这个孙还真能少掺和一点贾琏的事情。 别总借着帮着贾琏这个表弟的态度,借机在自己的营盘内指手画脚。给你两个鸿胪寺司宾署赞鸣已经是上限了,这块你就别动了。 因为贾琏是张二河手中的棋子啊! 因此给出的这个得奏封事的权柄,是张二河最大的诚意了。 不是要招揽孙还真到皇帝麾下,人家孙还真放着大好的前程不顾,怎么可能会跑到皇帝身边来捧臭脚啊。 人家孙家家里又没有出事。 这也说明了舅舅别看表面风光,其实日子也不好过,舅舅对于表哥有用的东西,可能就这一个了,也是舅舅唯一能让孙家这个外甥瞧得上的东西了。 这东西说是一项权利,倒不如说是另外一个身份。 万一,只是万一啊。万一将来皇帝真的有崛起的一天,那么孙家舅舅可以凭借手中有这个权利,让孙家多一层保障。 因为这是秘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表哥也不会此刻表态自己要不要这个。 基本上这个事不可能传出去,就算传出去了,也不过是皇帝拉人下水的手段,没人敢质疑孙还真是否背叛了士大夫文人阶级,跑到了佞臣阉党一派。 因为这种离间之事皇帝没少干。就像狼来了一样,没人信了。 至于是不是因为皇帝做的多了,有人浑水摸鱼,真的在做这种骑墙派不得而知;这就像近代史内战的时候,谁也不清楚秃子里面有多少兔子,也不清楚兔子里面有多少秃子一样。 或者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谁赢了他们帮谁,但前提是,他们的有两面都能接纳的身份。 要不这身份举足轻重,要不这身份无关紧要。 所以,有了这个,孙还真在士大夫当权的时刻,那就是士子表率,而如果皇帝当权了,他立刻就能变换身份,成为了潜伏在士大夫内的风筝。没准还会被皇帝用来收买人心而位极人臣。 表哥还真没想到,这个舅舅为了堵住他的嘴,能下这么大血本啊。 孙还真望了望牛嘉待,冷哼了一声道。 “外甥第一次带好友上门,舅舅就没有表示吗?” 表哥不愧是亲表哥,看上去在为贾琏要好处,其实是把贾琏卖了。 今个没有避讳牛嘉待,那么自然是有他的好处的,上一秒还在为贾琏求利益,下一秒就把没有差别的利益摆上了台面。 怪不得他们是亲戚呢。 舅舅自然听懂了,不动声色道。 “自是应该的!牛家小子,如今在何处高就啊!” 终于轮到自己了,牛嘉待忙出言道。 “谢舅舅挂念,小子如今在教坊司任职右奉銮,从九品!” 张二河故作不知的点了点头道。 “哦,既然入了仕途,倒也要有点进取之心,只是这教司坊为太常寺门下,却不是什么干实事的地界;你既然有秀才功名,还是律学出身,在那种欢愉之地,未灭磨灭了才华。可有心借调鸿胪寺司宾署做个管理手令文书啊!” 鸿胪寺司宾署署令,从八品下,虽然底层管管升职快,但是简单一句话就跳了一级,那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59初授承事郎 谢谢贾琏有个好舅舅啊,牛嘉待忙低头道。 “晚生多谢舅舅栽培!” 这人生啊,真不知道那片云彩犹豫,被以为会蹉跎半生的牛大少爷也没想到,会因为有个朋友而有了个出头的机会。 牛家大少爷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场面一时皆大欢喜。 翰林学士、太常寺卿、光禄寺卿、太仆寺卿、鸿胪寺卿、苑马寺卿、国子监祭酒、尚宝司卿,詹事并称为小九卿。 太常寺一把手太常寺卿是小九卿之一,掌祭祀礼乐之事,听命于礼部。 听上去似乎是个挺不错的衙门。 而教司坊为太常寺下属机构,不止听命于太常寺,还要被皇帝内廷的钟鼓司管辖,此外还得受皇贵妃、太后掌管的女官二十四司的尚仪局下掌管四个司的司乐司管制。 偶尔八局的浣衣局,巾帽局,针工局也来为教司坊毕业生提供些工作岗位。 可以说,教司坊真的是受气的小媳妇,头上别的不多,就是领导多。 别看牛嘉待在吏部说的洋洋得意,其实但凡有办法谁愿意当个戏子头子。 能去外交部,谁愿意当个艺术学院院长啊! 二者之间社会地位都相差甚远的! 况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外交部,这是未来可能拥有执法权的外交部啊。 牛嘉待此刻真的希望能把自家不争气的老爹送到张二河姐妹的床上,让这个朋友舅舅,变成自己的亲舅舅。 张二河看牛嘉待这么识趣,对贾琏的印象也又好了几分,别的不说,拥有了贾琏这颗棋子,自己就拥有了无数勋贵圈里高不成低不就的炮灰为他冲锋陷阵。 当初要不是贾琏的老子贾赦腆着个脸找上了门,自己还真不好意思去结交勋贵,给自己招揽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倒还真因为看在已故的妹妹面子上,帮了这恨人的小舅子一把,带来了不少的好处。 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自己暂时无人可用尴尬局面了。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 舅舅表哥都很满意。 看着牛嘉待这个模样,那么此时现场,不明白情况的真的只有真不懂的贾琏自己了; 不过舅舅看贾琏那个不懂的样子,也满意的认为贾琏识时务。倒也没想到贾琏可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表哥作为文人,当不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还是有点愧疚心的。 这时候他把贾琏该卖的卖了,自然也要给这个表弟点甜头了。 看着胜券在握的舅舅,表哥道。 “外甥,署衙内原本也应有序班,常客,典客等官职的。虽是九品上下的职务,倒也算入了仕途,你可明白!” 贾琏明白什么?贾琏什么都不明白! 原本的鸿胪寺司宾署是没有上述这等东西的,就连司宾署署丞都也只是正九品的职务,下设鸣赞四人从九品,序班五十人从九品。 大致上就相当于一个正主任,四个副主任,剩下的都是主任级科员。大致上为股级干部和科级干部之间的行政级别。 是因为前朝曾经有过万国来朝的鼎盛时刻,因此继承前朝法统,还希望更近一步,才硬提到科级和处级之间的行政单位。 张二河听外甥这么说,皱了皱眉头,怎么上一秒刚给你好处,下一秒你就又来掺和了。 不过这鸿胪寺司宾署扩编倒也是好事,因此舅舅也没声张,默认了下来。 这也算彻底的落实了鸿胪寺司宾署处级行政级别了。 不止如此,还设置了常客,典客等相关职务,这职务一多,那就代表权力增加啊,只是这权力可不能让自己的孙家外甥得了去。 张二河忙开口道。 “哎,这都是司宾署内事,自然要有琏儿这个署丞做主了!” 舅舅的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你想增设鸿胪寺司宾署的内部职权,我不拦着。但是,这事要交给贾琏去办。 你不是总嚷嚷着为表弟好吗?难道还要干涉表弟的职权。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文人就这么不要脸吗? 贾琏不明白,但不能不明白,只能稀里糊涂的点头道。 “明白明白,只是...表哥...我这代署丞总有些名不副实,不知道...!” 虽然不明白舅舅和表哥之间到底有什么勾搭,但是贾琏能感觉出来这里有事,这正是提要求的好时候。 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表哥有些意外,自己这个表弟怎么对程序正义这么执着。 都要当上一个衙门口堂官的人了,却还向往着举人功名,这有些本末倒置了吧,还是表弟在用程序正义这套点自己。 告诉自己现在他这个代署丞名不副实,若表哥不帮一把,自己可压不住事。 舅舅如今把持了司宾署的大小官吏的任命,表哥你只安插了两个人进来,一个不好就要被舅舅拿捏的。 而我这个表弟,此刻向你描述这事,而不是向占了大便宜的舅舅说这事,那就是靠拢的意思。 不然,一个代理处长难道还没资格自己去办个水硕吗? 表哥自以为看透了贾琏的心思,想着果然这老官油子就是不受我等有志之士的亲近,即便是舅舅,可在有选择的时候,表弟还是亲近自己啊。 “嗯,这样,我愿表奏弟弟你为承事郎如何!” 啊,贾琏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只是想要个举人功名就这么难吗?怎么突然给我个承事郎的文散官啊。 要知道,正七品,初授承事郎,升授文林郎,吏材干授宣议郎; 有了这承事郎的职务,自己这个代理署丞虽然还是从七品的官职,但是有了正七品的承事郎问散官至少级别不差事,能镇住场子了。 而牛嘉待就更羡慕的舌头都掉地上了,要知道他和贾琏这种当官功名不够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个案,不少大户人家都有这种现象。 可是却有一个框架不好,那就是,这样的官不容易被授予多拿一份俸禄的文散官,就算授了,也多会被归类为吏官干的好的奖励,吏材干授宣议郎; 也就是,七品可能就是顶峰了,一辈子被禁锢到折了。 但若贾琏被授予了正七品的承事郎,那就证明他打破了甲胄,不再有这个上限。 这可是牛嘉待向往不来的啊! 60大丈夫 自带贾琏拿出了那一打官凭后,舅舅张二河和表哥孙还真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二人之间絮絮叨叨的说的都是贾琏听不懂的。 可二人依旧没有避讳贾琏。 毕竟舅舅和表哥多少都占了点贾琏的便宜,至少贾琏给他们固定的思维开阔了一个思路。不是贾琏这沓子官凭有多重要,而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作为奖励,看在贾琏是亲戚的份上,二人有心的提点贾琏,如今的官场到底是个什么官场。 可惜,二人说的都是派系斗争以及派系之间的无奈。这可不是自小没有受过精英教育能听懂的。 总结起来就是,皇帝党,太上皇党,各位带头朝臣之间的大混战; 今天你用了什么办法,在谁手里获得了什么样的权利,明天我用什么办法又在谁手里获得了什么样的财政收入。 其中的复杂程度也并不是三两句就能概括的,有时候贾琏刚听懂些苗头,又被同一派系之间的背刺给弄蒙了。 不论现在的他,还是以前那个贾琏,对这些都很模糊; 像他这样的草根,根本就不了解嫡系内部的次生派系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也就更不明白,为什么好多的政策明明决策者知道是混账政策,甚至是有损自身派系,社稷江山的行为,还要发布。 因为那样的政策更能顾全次生派系之间的利益和矛盾,免得局面扩大化的妥协啊! 毕竟让矛盾双方激发的矛盾,那江山社稷就不一定是谁的江山社稷了。 苦一苦百姓,不造反就行了。 总之,总结起来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总之不能苦了大老爷。 而原本应该处于被剥削地位的贾琏,如今却翻身了,他也成了大老爷中的一员。 以前,不论贾家是出了个娘娘的贾家外人看着如何风光,但本质上还是要盖园子都是要付出和提出代价的落魄贵族。 贾琏对于朝廷养的白胖猪的贾家本来还挺能感同身受的。都是挨欺负的货色。 尤其是,在孙家表哥嘴中的一条,派系之间默契打压“无重职”之世勋之家子弟的政策,就是针对贾琏这样的子孙,荣国府就是受害者,就可见一般了。 可骤然的身份一变,成了也会尝到一份好处的剥削者,扛旗人,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虽然是底层剥削者,但贾琏深刻的明白了,那些喊着口号反对剥削压迫,反对特权的人,他们本质不是反对剥削,反对特权,反对的是自己不是剥削者,不是特权。 比如贾琏现在就觉得,贾家这种累世巨富,只进不出的人家,就应该被打倒。他们不倒,那钱财哪里来,财政入不敷出,不就得收拾这群有钱的吗? 谁让他们是自己这种人家里养的猪呢。自己这个官老爷,也要过年啊! 这是贾琏听了半天总结出来的,显然并不是二位大腿絮絮叨叨的全部面貌。 但奈何,要听懂二人之间的话语,那是需要从小耳濡目染,对朝廷的架构以及成分构成有一个明确的认知才能办到的。 就凭借贾琏私下那点野史绯闻,肯定是达不到这种高度的,也让也没有办法完全的领会精神。倒是牛嘉待听的津津有味,似乎这一趟积攒了很多,很多出去吹牛的资本了。 就这样,舅舅和表哥磨磨唧唧的提点了贾琏一个时辰的时间,见贾琏始终一副,你说啥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深知连原本预留的中午饭都没有派出来,一人写了个条子,就把贾琏踢出了门外,二人希望贾琏能抓紧时机,把鸿胪寺这一摊子妥善处理。 同样,被一起踢出来的,还有牛嘉待这个二货的。亲外甥的面子,也就值这一脚了。 而这一脚让牛嘉待找到了自己人,找到了组织一般的欢喜。 舅舅二人为贾琏提供了这么多东西,自然要等着贾琏的好消息啊。而贾琏不在了,要牛家的小子还有何用? 不管饭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就这样,贾琏和牛嘉待结束了张府的这趟出行,二人都觉得收获良多。 贸然的出了张府,在张府的后门外,此刻显得是如此的阳光明媚。 暖暖的太阳,仿佛预示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善良。 可见内心的欢喜,最初来源于一种获得的感觉。 就像春天播种,辛苦照料直到秋天,看到金黄色的麦田时,收获的喜悦从内心洋溢到脸上的笑容中,这是一种质朴的欢喜。 收获当然不只是一种形式,但这丝毫不妨碍贾琏在得到时的喜悦之情。 得到荣誉,得到奖励,得到成绩,得到职位,得到期许!这些都是得到,贾琏也都得到了。 所以,得到就是一种快乐。 阳光从指尖洒落,轻轻滴落在少年贾琏的脸上,这条名为时间的长廊也不知还要走多久多长! 暖洋洋的,温柔的光辉衬着贾琏,稍稍有些瘙痒,让贾琏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碰。 此刻的贾琏,再回望自己的苦闷阴郁,不仅觉得幼稚,而且有些可笑。 意气风发的他有一股压不住的勃勃生气,越来越有自信的他,似乎拥有了所向披靡的万丈豪情,为迷茫的人所指引的光明方向。 所谓“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又岂可因莫名的区区阴霾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毕竟贾琏外貌才十六七岁,这具身体还能过分的分泌激素。 蓬勃的内分泌让贾琏显得发扬蹈厉,此等心态下就连那匹瘦弱,性子暴躁不容易驾驭的白马此刻都乖巧的很多。 而从当初趾高气昂到后来附身相交牛嘉待的表现看来,现在显得尤为谦卑。 这家伙甚至躬下身子客气的招呼贾琏道。 “中堂大人,卑职以后可就要和大人共事了,还望大人多多关照!” 一句中堂,让贾琏变得飘飘然了。 贾琏知道虽然自己这个中堂大人水分很大,甚至还是个代理,可是看到,因为牛嘉待的一句话,让围在丈夫后门的小厮们目瞪口呆,无以言表的表情,贾琏突然觉得,神彩飞扬,信心百倍。 61惊马 人的世界观,就是这样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颠覆锤炼中形成的。 所有的唯物主义着本质都是在唯心。 无论多么虔诚的唯物主义者,在面对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个酒店里出来,选择的结果都是唯心的。 就像当初贾琏去万象城看到这世界竟然有三千块钱,不是金也不是钻的钥匙扣一样,其结果就是多年唯心的选择。 富养的家庭唯心的觉得不过是个摆设,买了也就买了,而穷养的孩子只会觉得,傻一波才买这狗东西。 直到贾琏的发小淡然的买了,那时候的贾琏世界观被重铸了一次一样! 就像是牛嘉待想的,贵圈就我们俩傻子,你怎么还悄悄的好了起来一样,那时候贾琏也被冲击下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 这次的张府之旅又一次让贾琏对世界的认知得到了颠覆,就是一套编织“关系网“、信奉“潜规则“,“有能力不如有关系”“人脉多,路子广”“朝里有人好做官”“进了圈子才算进了班子” “山中贼,横行于世间,违犯国法,戕贼百姓,可谓世间的祸害;心中贼,横行于方寸之间,违背天理,肆虐人情,可谓人心的祸害。” 这就叫,所谓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发现自己被欺骗后的残酷觉醒历程吧。 有时候,我们总是寄望于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能有着比我等升斗小民更高的底线道德和担当。实情却是:他们除了演技更加高明之外其余部分全是收纳了人性的劣与恶! 就像是此刻的贾琏,他的认知突然就变得更上了一层,而道德底线又下降了一层。 果然,这“不求百姓拍手,只求上司点头”“仕途之关窍”并不见于典章制度,却又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不跑不送、降职停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 自己这一趟舅舅家之旅可算是没白来啊。 轻轻松松的第一天上班就生了半级不说,还弥补上了学历的不足,有了出身!这可是追在自己屁股后面那群举人老爷们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啊! 投胎果然是一门技术活啊! 都说女愁哭男愁唱。其实男人不愁的时候也唱,毕竟很多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就只能挥发与歌声。 贾琏提鞭上马,骑在这瘦弱的白马上,突然体会到了从一个乞丐变成大将军的薛仁贵的心情。不由得的哼唱道。 “我身骑白马,过三关!我改换素衣,回中原!放下西凉,无人管!我一心只想,干宝钗!” 当时的薛仁贵满心满念,那是说不上的紧追蛮赶,又满心期待,倒也让人五味杂陈。 就像是此刻的贾琏故事不同,但心情却相同。 一旁的牛嘉待,没听过贾琏这调调,只觉得好听,也有心的记下来了。 “这宝钗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不行给二哥哥张罗下,当不了良配当个玩物也好啊!” 可他那知道,贾琏不过是瞎哼哼的,那宝钗您年怕是五岁都没有,不要说道德层面,光生理层面就不匹配啊。 而就在贾琏得意洋洋的时刻,默然出现了个人。 只见此人,头上戴着缨子帽儿,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长腰身穿绿罗褶儿;脚下细结底陈桥鞋儿,清水布袜儿;活脱脱的一副少爷的扮相。 街上的行人因为这是哪家的富家少爷又来攀附权贵公子了,可牛家这种和贾家世交的人家知道,这不是外人,是贾家的小厮。 都说贾家丫头穿缂丝,小厮做州官!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因此大家也不以为意,只当是琏二爷出来久了,荣国着急了招人来寻!甚至好招呼道。 “哟,家里来人了,怎么知道少爷们在这!” 那人也嬉皮笑脸回道。 “这不是家里老太太想二爷,在哪我们这做下人的不得去寻啊!” 贾琏身边的小厮与这人也面熟,也没防备。 而这人一见贾琏,就一副急躁的样子,连个下拜都没有,就忙道。 “我的二爷哎,快!老祖宗都等着急了!” 说着,这人就去牵贾琏的马,左手夺过贾琏的缰绳,右手冲着马屁就去,一副不管不顾十分焦急的样子,仿佛贾家的老祖宗去了,贾琏不回天就天塌了的模样。 这让贾琏身边的小厮也跟着起哄要往回赶,嘴中催促道。 “二爷,出来一天了,快回吧,要不老祖宗不高兴了!” 贾母的威严,可见一斑。众人乱哄哄的,弄得贾琏连说话都没机会。 谁知道,这一拉一扯间,竟然将马给惊了!这一下,让在场的人可都没想到啊! 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此刻,贾琏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倚! 这绝不是意外。 顺风顺水一辈子都碰不到什么意外的那是主角,他贾琏可算不得什么天命之子!只是贾琏没想到,有人真的见不得他好,这下手下的太果决了! 这还没等贾琏享受一下身份变更带来的福利,杀身之祸就来了。 惊马那和刹车失灵有什么区别,还没等贾琏做什么,只是有了点出头的苗头,就有人忍不住对他下手了。 是谁?因为什么?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这些此刻在马上的贾琏根本就没时间思考。 他只想要控制住这该死的马! 一瞬间,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反应过来的小厮赶紧贴到了墙根,年龄小小厮,不及小伙伴们跑得快,跑着跑着还一个趔趄,摔趴在了地上。 张府的门房老汉闻讯,赶紧跑出院子,只见惊马四蹄高抬,从牛嘉待身上飞踏而过,又往远处跑走了,他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腿下一软,当场就晕了过去。 马匹嗖地一下,从江米巷冲了出去,奔着都督府的后街一路狂奔! 速度与激情带来的多巴胺的分泌虽然不能让贾琏控制马匹,但却激起了贾琏的脑力风暴。 “原来,惊马并不是杀招,冲撞都督府才是啊!” 这行为和林冲持刀误闯白虎堂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这是让贾琏不得不死啊! 好手段,好计量,够阴损! 62活着才有机会 疯马在路上狂奔,就像是你高潮的时间一样,绝不愿意接受个人意志的控制。 但这种极限运动带来的是极限的多巴胺分泌。此刻的贾琏,意识是最清醒的时候。 人在绝境的时候,是潜力无限的。大多数的成功者都是被迫的,因为只有万丈深渊的被迫,才能逼你不断前行。 所以,很多时候,你自己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的出来这种缺德事来! 就像是此刻的贾琏,他已经想好了,要用别人的死,来给自己搏一线生机了。 努力操控颠马的贾琏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明!他竟然意识到了,眼前的惊马和误入五军都督府都不是杀招。 因为,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凭借他身后的关系,他就能活下来。 所以,杀招可能是那最基础,最本源的东西。那就是直接干掉自己,把自己的死做成既定事实! 这就是死人和活人的不同! 哪怕,眼前的惊马闯入了军机要地,就是必死的局吗? 答案当然不是! 因为,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你刹车失灵冲进了京城军区,只要你没能被警卫击毙,你就有自证清白的机会,你就能活下来! 毕竟现在的贾琏也是个京城里面新上任的副处级官员,还是含权量挺重的那种副处! 自己又不是间谍,只是人剪断了刹车线,这是图财害命的刑事案件,可不是窥探军机的间谍案。 因此,只要自己能活下来,不论是自己背后的支持者,还是五军都督府的当家人,都能好好相互交代一番。 甚至,还会因为自己这次意外,拥有了一个互相交流的机会。 相对于贾琏,他们都算的上是更上一层的人物,只要他们之间有着互相交织的关系网络,有着彼此制衡的把柄,那么自己误闯军机重地这点事就不是个事。 甚至不是个事的程度都上不的亭刊,邸报和京目!会被悄无声息的压下去。 毕竟自己可不是林冲那种毫无后台的人物。白虎堂他林冲闯不得,我贾琏可闯的。 因为,闯白虎堂有没有罪,全是堂官一句话的事。 所以,只要自己活着,一切都不是事。 可难就难在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要弄死自己的人已经算好了一切,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是按照条例,规矩办事的。即便五军都督府的守卫当场击毙自己那,也是完全符合程序的。 所以,要杀贾琏的人是按照程序正义去杀自己的,这样即使贾琏死了,也没处伸冤去。 而一旦贾琏死了,那么贾琏的价值就会被重新估算。 贾琏清楚的知道,活着的自己才对舅舅表哥这样的人物有用,而死了的自己充其量会成为他们和都督府讨价还价的筹码,并没有人会为自己的死报仇或者讨一个公道。 估计,死了的贾琏,也只有那个窝囊的老父亲贾赦能惦记一番吧。 但按照贾琏估计中贾赦的性格,也就是为了贾琏嚎啕大哭一番,然后守着仅有的儿子贾琮过着更委屈的日子,这才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自己不能死! 至少绝对不能完整的走完程序! 那么,应该怎么办呢? 白马飞驰,都督府也被惊动了,手持强弩的警卫也不知道在那个隐藏的暗哨中出现,以木材做成人字架,将枪头穿在横木上,使枪尖向外,这是把设于要害处的拒马抵在了贾琏的必经之路。 嘈杂的声音让贾琏听不到卫兵的警告,但手持强弩的卫兵已经搭弩在弦上! 只要第一支警告的弩箭射出,而贾琏还没有控制住疯马。那么贾琏就要享受下被乱箭射杀的名将待遇了。 换做往常,见此场景怕是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的去控制马,做最后的争取,毕竟只要马停下来,无非就是摔个半残,至少有生的希望。 这可能是最理智的做法了。 而贾琏此刻第六感清醒的告诉贾琏,那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一个算计自己算到了这一步的人,绝对不会没有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若自己按照他的步骤走了,对自己必然是没有好处的。 也许此刻自己需要搏一把了。 改变人生的事情,必定是冒险的事情,意义非凡的事情,总是发生的很突然;只有不重要的事情,才会给你机会做周全的准备。 按照敌人的想法走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条,也许搏一搏,才有生的希望。 敌人希望自己误闯军事要地被射杀,成为死的有理有据的倒霉蛋,成为一个被提及就很尴尬的存在,成为死的很政治正确家伙! 那么,自己就必须不按照步骤走,闹出点大动静;大到要不死的轰轰烈烈,要不活着谁都不愿意提及。 要做到这个,就得用一个更大的新闻,压倒自己纵马闯军事重地这点事情! 如此,就没有什么比造反更大的新闻了。 想明白这个,贾琏猛打了一下马身,薅了一下马鬃。,一点控制马速的意思没有,飞奔着就冲拒马桩奔了过去。 同时一边找死一般地催马,一边大喊道。 “快,救驾,四王八公造反了!” 此刻贾琏抱定了决心,老子就算死,也得带着自己的九族! 当然了,若自己能活,那献祭了自己的九族也无所谓! 疯马急速奔向了守卫,而守卫也没见过这个!平日也有不慎惊马的人物,那个不是见了这阵势,玩命的控制住马了! 这年头,能骑上马的多少都是有点资产的家伙,这样的家伙宁愿自己落个终身残疾,也不敢麻烦都督府的威严啊! 他们可是最怕死的人啊! 可今个竟然碰到个非但不减速,还冲了过来的纯疯子,嘴里也不知道喊得是什么。 五军都督府的兵都楞了一下。 只有那预射警告弩的卫兵嘴角一喜!难得碰到个找死的,今个连警戒弩都不用射了,可以直接执法了。 请假,明天开始尽量二更 耳朵里长了个东西,去下医院 《红楼,琏二爷也太卑鄙了》请假,明天开始尽量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选择一个敲诈的目标 真难!活着真难! 但不论多难,贾琏总算还是活下来了! 坏消息是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而好消息是,至少这间不见天日的屋子里,他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不是稻草铺垫的屋子,证明这里不是监狱; 有细软的丝绒,说明这里算是一间密室; 三餐也是四菜一汤,称得上的礼遇;更何况还有医生不时的来为贾琏清理那些因为坠马而造就的创伤! 这一切都证明了,贾琏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他那一搏,总算成功了; 守门的参将带着几个人,拼了命的也把贾琏救了下来,只可惜,那个座位警戒准备射箭的守卫,垫身马底死了! 没办法,贾琏嘴里说的事情太大了,守卫们宁愿自己死,也得救贾琏;因为一着不慎,贾琏死了,就耽误了他嘴中的大事,那么陪葬的就不只是他们这十几个守卫了,甚至还要包括他们的全家。 那个时候,可没人敢分辨贾琏嘴中话的真假。 贾琏当时的行为,别说是放在当时,就是放在现在社会,也能暂时把自己救下来。 就相当于你刹车失灵闯了国安,只要你嘴中喊着,“我发现有人带着核弹入境了!”不论真假,整个国安的人肯定第一时间想尽各种办法保住你的性命。 至于之后,会因为你造谣判你多少年,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更不要说在这封建社会里,罪大莫过于造反,功高莫过于救驾!谁敢拿贾琏当时嘴中的话开玩笑啊。 何况那时候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这堆人里,还有个准备灭口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很多时候,我们明显看上去选择了错误的选择,没有为长远考虑,可能就是因为,我们需要活在当下吧。 所以当贾琏冲向拒马桩的那一刻,守门的参将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军事素养。那一刻不止贾琏在求生,而因为贾琏的一句话,就让大家都成了需要求生的人。 “快,撤桩!救人!” 一句话惊醒了发呆的众守卫,那磨磨蹭蹭支起来的拒马桩第一感受到了庆朝速度,瞬间被撤了开来。 相比于他树立起来的速度,撤桩的速度可谓是神速了。 躲在后方从没上过战场的诸位守卫,也可算展示了一下多年来吃空饷有油水下训练出来的军事本能。 那拎着弩箭找机会的守卫被当了肉垫,在身边同伴的帮助下,以自身充当了缓冲阀的作用,一头撞在了马前。 另有三五个守卫侧身就位,千钧一发的把贾琏从疯马上拉了下来。 就这样子,贾琏侧身滚了好几滚,安全落地了。虽无大碍,可是也小伤遍身,贾琏也因为恐慌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件密室里了。 此刻的贾琏,并没有因为暂时失去自由而焦躁,反而有种听天任命的感觉!这感觉玄之又玄,似乎有种龙场悟道的感觉。 因为整个房价只有排风口而没有窗户,贾琏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心中并不清楚,当想来时间不长,因为他一共吃了两餐,被请脉了一次。 这么算大约也不过一日。 可这难得的清闲时间,却让贾琏有机会好好的想想眼前发生的一切到底怎么了。 就如同,历史上的那些硬核狠人一样,失败非但不可怕,并且还很容易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脱离生活的繁杂,获得一个安静又困难的环境,结合历年来的遭遇,日夜反省,最终开悟。 什么大漂亮皇帝诺顿一世,剑桥五杰乔治·布莱克,巴拿马民族英雄托里霍斯、“非洲的切·格瓦拉”桑卡拉、智利的左翼领袖阿连德、堪称埃及国父的纳赛尔等,之所有留下一段伟大的佳话,观其成长历史,都曾有一段龙场悟道的缓解。 反观,乌干达总统阿明、中非皇帝博卡萨、扎伊尔总统蒙博托、赤道几内亚总统马西埃,这些“人间之屑”的下场凄惨,皆是因为他们的一生过于顺遂,从没有思考过人生的意义。 已经上了中学的卡大佐就是其中的典范。 而此刻,贾琏难得的获得了一个没人打扰的环境,可以让他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被暗算。 整个过程的得失如何,出去以后,自己要利用这次事情,再获得些什么,争取利益最大化。 至于,真相如何,到底是谁要弄死自己?现在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这个没意义。 是谁又能怎么样,查来查去不过是,真正干弄死自己的,自己肯定拿他没办法,而自己拿她有办法的,也不过是别人放在台前的一把刀罢了。 都说诸葛亮多智近乎于妖,包青天能掐会算,发生什么事都能通过细节对事情的真相猜的准。完全是戏剧中的人物形象罢了,根本就不符合历史人物形象,不过是小老百姓对于多智慧之人的一种充填,体现的恰恰是民众的无知。 因为,事后真相如何根本就不重要,纠结于真相的人相对于纠结于得失的人,显得很蠢。 胡思乱想的贾琏,手指敲了敲床头的伏案,轻笑了一声。 “呵呵,一天的时间过去了,自己当时口中的谎言也该被揭穿了吧!但似乎,自己也没说谎,四王八公各个都不是善茬,哪能没有越制之举啊!” 有人暗中递上来一把刀要弄死贾琏,实在没办法的贾琏自身化成了一把刀,一通乱砍,想要波及所有人。 那么此时,就是大家比拼后台的时候了。 毕竟我贾琏还没有死。 想要符合程序正义弄死贾琏的人,自然是不希望事态扩大,所以要做的悄无声息的弄死贾琏。而现在,想要不动声色的把贾琏做掉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贾琏自己给自己做了个暴风眼。 四王八公是不是会造反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就看有多少人要借这个话茬,去敲打这群已经退出政治舞台,又不甘心的家伙们了。 那自己呢?我贾琏自己现在该干什么,自己被暗算这事,该算在谁头上,才能获取更多的好处啊! 台前是贾家荣国府有参与,五军都督府有参与。 冤枉那个好处最大啊? 这是个问题。 偏头疼! 疼的要命了!还是这本书很大概率不能上架!但是依旧写了这么久了,就慢慢写着玩了! 《红楼,琏二爷也太卑鄙了》偏头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被人当成了目标 选择远远大于努力,这是出了校园门就应该知道的道理。 但大多数平凡的人过不好这一生的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只能在两个糟糕的选择中选出那个没那么糟的! 可即便如此,有限的见识还是往往让他们选中那个更错误的选项。 不像是我们的琏二爷,自打他重生以后选对了第一次,后面的选择似乎都没有那么糟糕。 这可能就是越往上走越容易的原因吧。 至于这次的遭遇,也不过是一个对的选择中,必须要付出的代价而已;因为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此刻,暗如天日的密室里,贾琏非但不着急,甚至还有心情小酌一杯。坐牢的时候还有酒有肉,就放宽心吧。这待遇不是要上路了,就是要翻身了。 可不论是哪一个,都值得你好好的庆祝下。 贾琏举起了酒碗,猛地灌了一口,美滋滋的哼唧了起来。 “得儿啷当,哩个啷当!军爷,做事理太差,太差不该挑衅我们好人家!” 这一口酒虽然为清酒,但度数很低,比后世棒子的真露度数还低,但却极其符合这时代人的口味。 一口酒是绵辣咸辛,直达胃胃底,舒服的贾琏真哼哼!甚至让贾琏出现了一种幻觉,若是什么都不用操心,就这么好酒好菜的让人养一辈子,也是挺好的。 短短几天的大起大落,差点连命都丢了,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着实容易心灰意冷! 放下了酒碗的贾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叹道。 “怎么别人一个个都混的风生水起的,到我这还没迈出七品的坎呢,小命差点就丢了!” 此刻,在外面那群监视贾琏的人看来,这大少爷如此的模样不过是少年得志的烦恼,是一群二代公子之间的攀比。 可他们哪里知道,贾琏口中这个别人,是那些和他一样的穿越者啊。那是比二代还自视甚高的角色啊。 你看看别的穿越者,一个个多潇洒自在! 各个都是命运的主角,只要不顾脸面的闹一闹,就能拿回贾家荣国府的继承权;威胁一下贾母就能让这个活成人精的老太太害怕,把贾家上下都弄的手拿把掐的。 玩女人更是玩出花来了,上到继母邢夫人,下到才几岁的林妹妹,一个都不放过。 整个大观园弄的像是个大妓院似的;真当自己是贾宝玉了。就这,一个个被他玩的女人还爱他爱的要死,这简直是比西游记还稀有的神话故事啊。 有这想法的,不止没见过世面,甚至都没接触过女人。 但凡和女人共同生活过的,就不会有这白痴一般的梦;能把一个女人摆楞的明白的都不是一般男人的,竟然还妄图摆楞明白所有见过的美女。 这到底有几个好腰子以及多大的权势啊,敢做着灯草和尚的梦。 还有,觉得自己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就能凭借公道夺回家产的,那是更天真;这事要是有这么容易,那皮革大王王敏,就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那么多年了。 真当公道自在人心啊,手中有道理,就能办成事啊? 呵呵,公道这东西,就是驯服老百姓的;邻里之间的三瓜俩枣讲公道,豪门的家产争夺那可没有一点公道可言啊。 想到这,贾琏不觉得好笑,嘻嘻了一声,满是无奈。 “果然是,有多大屁股,穿多大亵裤!步子大了真不知道会扯到谁的蛋啊!” 就比如这酒,是个穿越者就觉得掌握了酿酒,烧玻璃的技术就能发家致富。 笑话,先不要说白酒本就是时代的产物,根本就不符合正常人的口味,不是你酿造出来就有市场。 这个先不论,单单就是私酿一事,就够光禄寺弄死你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张亮,为什么能养的起五百假子,那时因为他是那时因为光禄寺卿,手中有产酒的权利。 你私自酿酒的下场,就相当于走私假酒,卖假烟,倒动石油一样。能不死你算你后台硬。 别看这几个企业年年喊亏损,你私人干做这行试试? 那真的是试试就逝世啊! 胡思乱想了一同的贾琏丢下了酒碗,又刀了一筷子菜;可惜这心中有事,别看表面大大咧咧,但却吃什么都不香。 一口尝不出滋味让恼怒的贾琏丢了筷子,回身裹着被子又睡去了。 或许烧玻璃这事真的能干干,但前提的得拉下一个够大够硬的关系网啊。不然,这买卖早晚是给人做嫁衣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真有个够大够硬的关系网,让人不敢动自己的买卖。又何苦干烧玻璃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事啊。 干什么他不赚钱啊! 话说,这可能就是科技产业在这片土地上起家难的原因吧,毕竟科技造假也比造科技容易的多得多啊。 事业刚起步的贾琏还没度过眼下的危机,又开始幻想这权钱色通吃的美梦了。 而此刻,贾琏却不知道,外面因为他的胡闹,到底折腾到了什么地步! 远的不说,就说这五军都督府内,在暗室外观察贾琏的几位,都被贾琏弄得一头雾水。 “这货到底是怕了,还是不服啊!” 当初拦下贾琏的参军对着一军司马道。 “往日入了我五军都督府暗牢的人,一个个不是哭天抢地,就是疯疯癫癫。这家伙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倒是真没把我们五军都督府放在眼里啊!” 这日子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贾琏当初嘴中的“造反”也已经证实为子虚乌有的事了,那当初指望着贾琏立下大功的参军自然很失落,有心给贾琏上眼药也很正常。 当然这子虚乌有也有子虚乌有的用处,只要贾琏咬的死,就能掏下四王八公十二侯以及四大家族一块肉来。 前提是贾琏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军司马自然明白这参军的意思,知道他是对里面那勋贵子弟有意见。因此这话听不得真,但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同事之间,含糊其辞就好了。莫非自己还要为这无亲无故的浪荡子贾琏出头不成。司马遂点头道。 “哎,无知者无畏啊!这后生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地,不怕自然正常!” 65发难 两个官场老油子的油腔滑调,私下的闲聊不过是宣泄下情绪,当不得真实的想法! 这种在衙门里面上了年纪,职务升不上去又掉不下来的衙门口不倒翁,要不就是背后没有人全靠自身能力,要不就是年轻时候吃过大亏,即便长足了教训也晚了。 这样的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自然是两回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我不想当科长,那么我就是厅长,说的就是这种人,典型的职场混不吝;说的不算,算的不说。 何况,这五军都督府的权力架构自来和兵部重叠,都督府权力很大就意味着兵部地位的低下,反之亦然。 如今因为两皇夺权,弄得两个部门也是水火不容又水火相容,因此两家日子都不好过。所以,五军都督府也免不得因为争斗被分权。 原五军都督府有军队训练,军情汇报,巡检部队,太子东宫的辅官护卫,管理屯田,掌管军籍,推选将领,掌控除亲军十二卫之外的所有卫所权责。 后来,因先太子老义忠亲王的谋反,五军都督府因为军情汇报的失责被迫设立了枢密院,丢了军情汇报的职责。 后又因为域外战场失利,让一向以儒雅示人的兵部文官充分展露出了自己驾驭战争的能力,随即染指了推选将领的权利。 再后来还因为内部贪污成风,竟然让管理军户户籍的权力被收归户部! 从此五军都督府这个一家独大的衙门跌落了神坛,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衙门了。裁军百万不说,内部还被分为了中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前军都督府、后军都督府五个军区了。 京城的五军都督府甚至和五个军区属于平级单位。 要不是,早年间打下的军民鱼水情的口碑,怕是要沦落成为兵部的附属衙门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到底现在还是五军都督府与兵部比还是占稍稍上风。 一件事就是说明如今五军都督府依旧有权威! “外人不得与闻,惟掌印都督司其籍。兵部尚书向左右都督索名册稽考,都需要按例上闻,邝惶恐疏谢。”由此可见一般。 所以,在这样的大部门里,所谓的参军和军司马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说白了就是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两位下级军官也不过是过过嘴瘾,一个八九品才脱离了吏行列的角色,整个衙门也没人真拿他们说的当一回事。 但奈何,有这新入官场小白根本不懂这一套,竟然拿二人的碎碎念当回事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小年轻一脸的不满,甚至有些恼怒。 可怕的是,这人还是两位老油条的上官。 这个新上任的从七品都事,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扒了贾琏的皮,听二位同仁的奚窃更为不满,竟然怒斥道。 “哼,这浪荡子不知死活的东西,闯下下这么大祸事,竟然还活的优哉游哉的,若不给他些颜色,真拿我们都督府当儿戏了不成!” 说了这等狠话,自然是表明了立场;但官场上最忌讳这个,同时也最需要阐明这个。 这是点明了要收拾贾琏。 阐明立场没错,错的是一上来就这么树立立场;这可不是一个当打之年的官僚该做的事情;尤其是这立场是下级立给上级表忠心看的,可不是上级逼迫下级战队该干的。 王都事话说的如此幼稚,让两位老油条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找到了一个意思。 “看这憨瓜,和我们年轻的时候好像啊!” 这样的新官上任,可不该这么烧火啊! 但二位油条也明白,这其中自然有让上官恼怒的原因。 这年轻的都事姓王,如此恼怒贾琏自然不得而知。 此时的王子腾时任京营节度使,四王八公自然包括了荣国公府,而荣国府也是四大家族的门面。 以前王家是贾家的附庸,整个京城都知道;只见那王家的女儿嫁入贾家的,可没见过贾家的女儿嫁入王家的。 到了这一代了王家强势崛起,隐隐有压制贾家的实力了,甚至准备借助贾家的这个门面更进一步,俗称借壳上市。所以,最是见不得这贾家有兴盛的可能。 贾琏的举动虽然是在拖整个四王八公下水保命,但在王家的眼里那就是在损害王家的利益。 管你什么理由,作为一个王家人,是绝对不会接受这一点的。 尤其是贾琏表现出来的和贾家人不同,让人别扭。 人这种东西,往往感觉都很准,这是生活经验养成的狩猎本能,说不清道不明的。 王都事没来由的就对这贾琏气不打一处来,说不上为什么,但感觉告诉他,他必须的收拾了贾琏。 因为这贾琏给他这个年少得志的七品官一种,此子万不可留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他还说不上来。 但是这和两位下级军官有什么关系? 二人又指望不上王都事的提拔,自然也犯不上趟这摊浑水。 没见中军大都督都为这贾琏头疼呢吗?从一品的大员都感受到压力了。此事,莫说是这王都事,就是他族叔王子腾亲自来,也得是灰头土脸的。何况是我等二人这个小人物了。 前朝的蓝玉案,那也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几句埋怨就被找了借口,找了理由收拾了的吗? 别看里面那个少爷的官职小,但只要那个少爷敢往死作,又有人希望他往死作,那么眼下的几件事一串联,事情绝对不会小。 造反,灭口,闯军机。 理由,行动,目标这不都有了吗? 这样大人物的斗法,我等细民还是躲着点吧,别平白无端的被当了刀。大人物之间的一点尘埃,落在他们头上可都是一座大山啊。 都督府里看热闹的司马,参军,断事,稽仁、稽义、稽礼、稽智、稽信都是同样的心思,皆没有搭茬,只是在一旁摆出个好人脸来傻笑。 大家不是和王都事平级,要不是就比王都事低个一级半级的,更不是一个军司的丞属关系,犯不上捧你一个王家族人的臭脚。 准备回家过年 准备回家过年,更新又会短短拉拉了 《红楼,琏二爷也太卑鄙了》准备回家过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不怕拎不清 王都事见状也明白,大家这明显都是要躲事啊!想想也正常,多年的留下的印象,让自己这个王家子面对贾家子的时候情理上就占不到便宜。 前附庸对老东家发难,终究让人觉得不耻的! 但,这样的反应也太不给自己这个上官面子。 “哼!” 王都事横了这司马和参军二人一眼,毕竟这二人和自己是统属关系的,自己有资格和二人置气。 可二人视而不见,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王家小子也没得办法,他也没那个权力处置二人,最多在以后的工作中给二人穿个小鞋罢了。 但话既然说出口了,为了维护自己上官的体面,他硬着头皮也得做下去。 “如此不敬咱们衙门,简直目无王法,可有人愿为本官收敛这不知好歹的货一下!” 此话一出,一时间竟无人搭茬,这让王都事脸更黑了。自己好歹也是年轻的有前途的官员一枚,背后还靠着王家,难道在这五军都督府连个愿意替自己当刀的人都没有吗? 我叔叔这京营节度使难道白当了不成。 但王都事却忘了,他这话本身就犯了忌讳,这里是五军都督府不是王子腾的三千营,他一个小小的从七品都事代表不了五军都督府的衙门,也用不上和大家称咱,更没资格指使人行使他权利以外的刑讯权。 何况人家治军断事官还在,哪有你一个收发文书、稽察缺失及监印等事都事发话的资格啊。 也亏的你叔叔是王子腾,而里面的那个贾家子上面还没有个具体的章程,不然光越权一事,那从五品的断事官就能和你玩命。 这话王都事说的倒是嚣张,但场面弄得更尴尬了! 好在五军都督府人口多。这只要这人一多,自然什么人都有,也就不缺这拍马屁的。 参军司马们不搭茬,总归有那不怕死的吏员搭腔。 一位刚升上来的从九品提案,就是因为揣摩上官的心思,才从这没入流的吏成了这有官阶的提案,吃了甜头的他,自然乐得为上官办事。 这提案又名提控案牍,掌文书案牍之事,各布政使司理问所皆有茫茫多的此等职务,初置知事,后改此职,作些刑名诉讼之案卷文牍之类的事情,多是未入流的官职,也只有五军都督府这等大衙司才有个九品的官衔。 大致上就是管理文书档案,户口徭役、司法刑狱、工程造作等杂役的小头头。说白了就是个主任级科员。 这等人是做不得刑名之事的,因为职权不符。毕竟按照他的职权,他也就是个文书!审讯之类的事和他没关系。 莫说是他,就是正经管理军中总治五军刑狱的五军断事官,以及下属的稽仁、稽义、稽礼、稽智、稽信都躲的远远的! 但因为王都事的大包大揽没人响应,这才有这一文书下场的机会。 说到底,还是五军都督府权力的削弱和兵部地位的崛起,造就的军事形势由文官的军事素养决定武将的升迁渠道的局面,让这些动动笔头子的家伙都觉得自己在军中有了出头的机会。 这等文官轻视武将、武将对文官阳奉阴违情况下,文职和武将在衙门中离心离德就成了一种必然。 自认为是个文官体系的提案见没人“抢功”,立刻拉官袍,倒玉柱,行大拜之礼出言道。 “卑职愿为上官分忧!” 今个他就要为王公子办了里面那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 没等王都事回话,众司马参军们闻言,忍不住窃笑。 这等出身低微见识短的幸臣,恐怕连里面要审讯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样只知道溜须拍马上位的人,身上的短处太明显了,见识跟不上,早晚要出事。 这可能就叫德不配位吧! 但这个和大家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人要强出头,有人愿意当刀子,不管是里面的先倒霉,还是外面的后倒霉。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那爱谁倒霉谁倒霉。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协议,一会就抓紧时间开溜,这爱折腾的几个想干嘛干嘛去。 至于这王都事要怎么让这里面的贾大人吃苦头,还是这不姓名的新晋小官提案会不会一个收不住手把事情闹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可千万不能关大家的事啊! 所以,大家心领神会的都要彼此做好不在场的证明,反正这事要和大家无关。 而王都事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本着法不责众,又是为本衙出头的念想,想着给贾琏一个好看! 此刻他代表的是五军都督府,那贾琏的荣国府还敢得罪五军都督府不成。因此,见很有人接茬,忙道。 “好,那就有劳这位的同僚了,你定要让里面的家伙知道知道咱们五军都督府的威风!” 那提案听闻,忙得欢喜,甚至都等不及王大人会不会许诺好处,生怕有人抢了功劳是的慷慨激昂的来了一句。 “诺,定然不辜负大人所托!” 说完,就带着两个杂役进了密室。 他要是不带俩人,大伙可能也就散了,偏偏这提案带了俩二杆子的杂役。 这俩杂役也是愣头青,十八九岁的年纪,也不知道是顶了那个亲眷的岗位进来的,正是一腔热血抱团苦干的当头。 见有大事参与,那是兴高采烈啊,表现欲积极的让准备散去的众位大人都觉得不安。 这大家可走不了了。 大家都是老油条,年纪大的也是深寂官场多年,为人做事也都小心,年纪小的能在这七品上下的位置,定然也是家学渊源,懂得这四九城里的关系往来。 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组合,一个啥也不懂刚升上来还没作威作福过的小“官僚”,带着两个不知道深浅时刻想转正的合同工! 这不知道好歹的组合,还真不知道会捅破什么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