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魔女的一百种方法》 (一)“初见”魔女 有风吹过,卷起了满地干瘪的落叶。 这是一条不知名的林间通道,皮靴踩在被干黄叶片所铺就的地毯之上,发出了莎莎的干脆声响。 树影之间,渐渐出现了两个虚晃的身影,一前一后行进在幽静的小路之中。 这家伙可还真是悠闲...... 注视着前方那个少女的娇小背影,名叫伊凡的青年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抱怨。 背负着的包裹压得他多少有些直不起腰,只觉得当下的每一步都是迈出的如此沉重。 唯独眼前那个小家伙正悠然自得的背起了小手,步伐轻快的好似一只快乐的小野兔,一朵颜色艳丽的野花,一片形状怪异的枯叶,仿佛一切都能吸引去那个小家伙好奇的目光。 如丝绸般柔顺的灰白长随林间的清风徐徐飘动,搭配上那身带有蕾丝花边的黑色洋服透露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倘若只是初次相见,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模样,只怕会是让那些不知情的人们将其当作是某位贵族老爷家的千金小姐。 可事实却是,眼前那看似柔弱无力的幼稚少女...... 实则正是一位魔女。 是活了百年有余的怪物...... 是传说中黑潮形成的主要源头...... 而此时的自己,却正是与这样的存在结为了旅伴。 不经让人感叹起造化弄人。 “哈......”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叹出口气,望着脚下这条延绵不绝的曲折小路以及周遭那片齐腰深的灌木丛林,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咚...... 随着一声闷响,那压在背上的米色布包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他尥蹶子了。 听到声音,走在前方的少女止住了脚,侧过脑袋瞥向了身后。 只看那叫做伊凡的青年正一脸放松的瘫坐在道路旁的树丛下。 看着那个悠闲的身影,少女略微皱了皱眉,漂亮的酒红色瞳孔里流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色彩。 “只是走了这点的距离就不行了么,这样又怎能履行骑士的誓言呢。” 那少女回过了身,胸前那根镶嵌有暗红色宝石的吊坠随着一同轻轻晃动。 那便是契约的证明,相同款式的吊坠伊凡同样有着一条。 “哈......我的诺依拉大小姐,骑士可不是用来做这些工作的,比起我你或许更需要一辆马车。” 这家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拍了拍一旁那堆积如山的行李后,伊凡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的少女说到。 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更何况,如果小人我被累到了,到时候又有谁能来伺候诺依拉大小姐呢~您说对吧?” 看着青年那副略显滑稽的模样,诺依拉不再吭声而是径直的走向了一旁。 就在隔壁那颗大树之下,提了提那条带有褶皱的黑色长裙露出了裹有白色丝袜的小腿,倚着树干缓缓坐下了身。 注视着面前那小家伙的一举一动,不由得令伊凡回想起了最初与对方相遇的时刻。 那是在如地狱般的纳布里斯,当伊凡与同为海伦协会的同伴一同赶到纳布里斯的时候,一切已然是太晚了一些。 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爆发的黑潮宛如冲破堤坝的滔天巨浪,将那座曾经繁荣的城市浸泡在了致命的诅咒之中。 突如其来的灾难改变了一切,生命在魔力的影响之下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异变,形成了一具又一具失去形态的扭曲怪物,腐烂的喉舌之内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它们如同死亡的浪潮,对着伊凡所在的队伍发动了凶猛的攻势,长剑刺入高度腐朽的肉身,却并未造成明显的伤害。 最终,死亡吞没了一切,异化的利爪撕开了坚固的板甲,将顶起铸铁大盾的烈阳骑士撕的粉碎。 如藤曼般的触手生出了锋利的倒刺,缠在了那名修女的头上。 伊凡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女孩脸上所露出的惊恐与绝望。 在一声沉闷的瘆人声响过后,那颗小小的脑袋炸裂了开来,犹如一颗被锤烂的西瓜...... 也正是在这最为令人绝望的时刻——她出现了。 在亲眼目睹了黑潮所造成的惨状后,两个本该不会有所交集的陌生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缔结下了契约。 一份魔女的护卫契约。 又一次的...... 根据对方所说,位于大陆极北之地的边陲领有着能够根除黑潮的方法。 而直到到达之前,自己都必须要待在对方的身边。 成为魔女的骑士,护卫她的安全。 虽然伊凡并不认为,那个自称为魔女的小家伙会需要一个三流剑士的保护,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仆人也说不定? 注视着眼前那个娇小的少女,无论是第几次见到。 都会觉得是她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变态......” 片刻,在察觉到伊凡那炽热的目光以后,诺依拉的脸上竟渐渐染上了一丝红晕,嘟囔着小声说到。 面对着来自那个小家伙的吐槽,伊凡耸了耸肩露出了一副略显无奈的笑脸。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朝着那个方向继续走个两英里左右便能到达埃文,我们可以在那边稍稍的歇歇脚,至于边陲领那个鬼地方,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 他抬起了手,指向了一旁那条被灌木覆盖的窄小通道,显然已是常年无人问津,茂密的树冠彻底遮盖了天空,只有些许零星的光斑洒下。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在那里钻上两英里的路程,诺依拉那双漂亮的酒红色眸子里便瞬间失去了神彩。 只看她蜷起了双腿抱住了膝盖,已然是摆出了一副失落的模样。 “说起来......为什么你会如此的熟悉?契约的方式也好,黑潮的来源也罢。” “你真的是第一次同魔女签订契约么?”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小家伙略带一丝好奇的问到。 听到小家伙的疑问,伊凡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一脸惬意的靠在了身后那根粗壮的树干之上,似乎是并不感冒。 就在诺依拉打算继续追问之时。 “救命!!” 一声刺耳的叫喊猛地从远方传来,瞬间便吸引住了那小家伙的注意。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二人将要前进的那条小路,随着那声惊慌的叫喊落下,面前的灌木丛中渐渐开始有了动静。 树叶开始颤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高速的穿行其中。 察觉到异样,只见伊凡不慌不忙的站起了身。 片刻,有东西钻出了那片灌木丛,定睛一看只见那竟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羊。 在诺依拉好奇的目光之下,那只小兽慌张的越过了一旁更为低矮的木丛,咩咩叫着跑向了远方,只留下了一地的羊屎蛋。 未等诺依拉有所反应,伊凡便率先踏入了那条被灌木覆盖的丛林小路。 “这边。” 只听他淡淡的说到。 ...... 随着二人艰难的淌过了齐腰深的木丛。 “不要过来!” 慌乱的呼喊便再次传入了二人的耳中,这声音是来自某个年轻的女性,与之一同传来的是怪异尖锐的叽喳叫喊...... “啧......在那边。”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有少女正挥动着手中的木杖缩在了那颗粗壮的树干之下。 而在她的身边,数十只有着绿色皮肤的恶心家伙已然是围在了她的身边,这些矮个子的类人生物有着如砂纸般的粗糙皮肤,一根长满痘痘的尖鼻子搭配上那双眯缝着的小眼令它们看起来可谓是猥琐至极。 那是名叫哥布林的魔物,此时此刻它们正手持着形态不一的简易武器,好似玩闹般的躲避着少女无力挥出的木杖。 借助灌木丛的掩饰,二人也只得默默注视起远处那副令人绝望的场面。 “太近了......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它们吸引过来,否则我们帮不了她。” 只听诺依拉语气平缓的分析到,蹲在了浓密的木丛之后。 她的话不无道理,这些哥布林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些。 那些小东西可是出了名的狡猾,倘若没有办法将它们从那少女的身边全部引开,那么一旦发现战局不利,这群狡诈的绿皮一准会带着战利品飞速撤退。 而所谓的战利品,正是那个被围在了中央的可怜少女。 对于年轻的女性来说,这些恶心猥琐的绿色生物不可不谓是噩梦。 “恩,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只怕是要委屈你一下。” 片刻,只看伊凡将手抵在了下巴之上,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身前的小家伙,缓缓走向了诺依拉的身后。 “那就失礼了~” “什么?” 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只感到有人在背后猛地推了自己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令诺依拉猛地向前扑去,颇为狼狈的压倒了面前的灌木丛。 正当那小家伙气呼呼的站起了身,准备对着身后那个突然发了疯的笨蛋踹上一脚的时候。 “女人!” ...... “更漂亮女人!” 她这才发现,那些恶心的绿色小家伙已然是将目光齐刷刷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旁,只看伊凡的脸上已然是露出了一副自信的微笑。 冲着一脸无语的诺依拉竖起了大拇指。 (二)哥布林杀手 刺耳的沙哑嚎叫接连响起,倚仗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平日里胆小且卑鄙的绿色混球们冲着远处突然现身的柔弱少女,发出了兴奋的战吼。 “漂亮的!捉住她!” 正如伊凡所料,面对着更具吸引力的目标,最初聚拢在少女身旁的哥布林们同样开始有了动作。 只听它们大叫着,兴奋的晃动起手中那些细小破旧的武器,一柄生锈的短刀,一根坚硬的木棒又或者只是一块带有棱角的石头。 一条脏兮兮的布带被缠绕在了它们的腰间,这些小东西总是会为自己寻上这么一块大小合适的玩意,以此来充当它们那可笑的兜裆布,有些个性十足的还会在上面别上一些奇奇怪怪的战利品。 很快,这些邋遢的小东西们便朝向了诺依拉所在的方向推搡着飞速扑去,远远望去那竟显得有些壮观。 队伍掀动着空气不由得令诺依拉捂住了口鼻,随风荡起的皆是那股奇妙的骚臭味,令人反胃。 自己的契约者竟是一个如此毫无下限的奇葩,诺依拉的心情自然是郁闷到了极点,内心的怨念正随着那些绿皮生物的声声叫喊涌上神经。 下一秒,就在哥布林们嚎叫着即将靠近诺依拉的身边之时,原本平静的空气却瞬间开始了躁动。 呼啸的狂风毫无征兆的从四面八方涌过,卷起了遍地金黄的叶片,枝叶摩擦唤起一片宛如海浪般的沙沙声响。 诺依拉的手指用力挥动,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那只跃起于半空之中的哥布林便被瞬间削去了半个脑袋,那瘦小的身子向后一仰随即如同一滩烂泥瘫倒在了落叶堆中。 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从那碗口大小的截面之中缓慢流出,细小的四肢仍在怪异的抽搐。 这样骇人的场面算是吓坏了其余一众的绿皮生物,它们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望向了一旁那具正抽搐着四肢的新鲜尸体,试图理清当下的状况。 下一秒,随着诺依拉再次挥动手指,沉闷的呼啸飞速掠过哥布林的队形中央,犹如一柄无形的镰刀横扫而过。 腥臭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射在了茂密的树冠之上,同样染红了哥布林们翠绿色的肌肤。 当这些矮小的生物回过神时才发现,地面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三道浅浅的沟壑,横亘在了队伍的中央。 也正是同一时刻,它们中的一些人才总算惊醒过来,自己或者是同伴的身上似乎是极不和谐的少了些部件。 一根胳膊、一条大腿...... 而更多的则就只剩下了一地无法辨认的碎裂尸骸。 终于,待至那少女再次抬动手指,那些仍旧完整的幸运儿也总算是明白了一切,怯懦的本性开始显露。 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可爱的人类少女,那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它们尖叫着,一如那只受了惊吓的小绵羊开始朝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那些受了伤的,则不顾一切的抱紧了一旁急于逃命的同伴,随即便于对方扭打在了一起,场面不可不谓是滑稽。 然而就在那些家伙们一个猛子扎入了一旁的木丛,一柄长剑却猛地从中刺出将它们中的一只高高挑起。 从中渐渐走出的是一名青年,黑发褐眼有着相当健康的肤色,加厚的亚麻底衬搭配上那副布满划痕的轻式胸甲,那是剑士的标准装备。 对方似乎已是等候多时,只见他挥了挥手中的宽刃长剑,将那具被挑起的瘫软尸骸一把抛在了身侧。 那人正是伊凡,注视着那个青年的身影,诺依拉的眼中却渐渐流露出了一丝幽怨的目光。 意识到退路已被切断,怒不可遏的哥布林们冲着伊凡发动了进攻,它们一拥而上试图快速解决面前这个挡路的麻烦家伙。 可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在一剑斩杀了那个手持匕首的绿皮小鬼之后,十数只哥布林便已然是贴到了伊凡的面前。 它们一跃而起,转眼便将伊凡挂成了一串青葡萄,挥动着手中简陋的武器击打着他的身体。 可对于伊凡来说,在解决掉那个手持匕首的麻烦鬼后,余下的仅仅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攻击,那些并不锋利的短刀甚至无法割破加厚的亚麻布甲。 收尾的战斗进行的十分轻松,长剑的灵巧挥砍轻而易举的斩杀了一旁试图趁乱偷袭的哥布林,至于那些挂在了身上的,他并不担心这群已然疯狂且智力低下的魔物们会对自己造成过多的伤害。 他不慌不忙的向后退去,灵巧的挥动着长剑将它们逐一斩杀。 对于这些,早已轻车熟路。 要说唯一令人难受的,恐怕便要数它们身上那股浓厚的体味,这些家伙恐怕一辈子也不理解洗澡的意义。 随着最后一只哥布林哀嚎倒地,看着堆积一地的尸体,伊凡的心中已是乐开了花。 在冲着不远处的诺依拉微笑示意以后,他将那柄长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之内,蹲下身子从皮革腰包之内取出了一柄精巧的剃刀以及一口皮袋。 犹豫片刻,只看他揪住了其中一只哥布林那只脏兮兮的长耳朵,利用那柄异常锋利的小剃刀异常轻松的便将其完整割下。 虽然仅仅是属于最为低阶的魔物,可因为它们那狡诈异常的特点以及从不单独出没的习惯,哥布林的赏金却并算不上是廉价。 十只耳朵大约七十苏里,一顿大餐的价格。 正当伊凡兴致满满的收集起战利品之时,只看诺依拉那个小家伙正一脸怨念的缓步走来。 “哈哈,一个天才般的主意不是么?刚刚可算是多亏了你。” 看着那张写满抱怨的包子脸,伊凡则好似无事发生那般,正晃动着手中的兽皮口袋一脸轻松的说到。 然而就在他转身打算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的时候。 突然,只觉得屁股是被人狠狠的踹上了一脚。 伊凡一个踉跄,一把摔倒在了满是污秽的泥泞地面之上。 他撑起身子回头看去,只见那个小家伙已是挺起了没什么货的稚嫩胸膛,犹如一只高傲的天鹅。 在瞥了眼一脸尴尬的伊凡过后。 脸上露出了一副颇为神气的表情。 好似是在说...... 活该...... (三)“老家伙” 啧...... 看着眼前那个一脸孩子气的家伙,伊凡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笑脸。 “抱歉,应该提前打个招呼的。” 说罢,他站起了身大致拍打去了身上的污垢,随即取出布条将手中的剃刀包好以后,连带着装满战利品的口袋一同塞回了挂在腰间的皮革腰包。 微风摇动了浓密的树冠,搅混了空气中所沉积的腥臭气味。 这熟悉的味道不由得令他回忆起了发生于纳布里斯的凄惨景象,已然深深刻入了脑海不会随着时间遗忘。 突然,一旁的树后传来了几声悉悉索索的响动,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莫非是有漏网的家伙? 右手再一次扶上了剑柄,可当目光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之时,不远处的数后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微微探出脑袋。 是最初那个遭遇了哥布林的少女,正紧握着那根老旧的牧羊杖不停张望,在确认了周遭不在有那些绿色的恶心生物以后才挪动着脚缓缓走出。 “已经全部解决了?” 只听她略显惊讶的问到,目光扫过了一片狼藉躺满了哥布林的地面,在用手中的牧羊杖捅了捅一旁那个绿皮生物的脑袋后,才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们可真是厉害......” 那少女像是感叹般的说到,左轻轻握住了垂至肩侧的棕色长辫,她的面容白净消瘦有着带有少女气息的点点雀斑,一身老旧的亚麻长裙早已打上了补丁,可细细看去补丁处却是被绣上了漂亮的花纹,反而是令其焕发了不一样的活力。 下一秒,只见那少女的目光落在了伊凡的身上,认真的打量了起来。 “你是海伦协会的人?” 只见那双褐色的瞳孔里正闪动着异样的光彩,这令伊凡多少感到了一丝意外。 “是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看着伊凡那略显惊讶的表情,只听对方毫不在乎的说到。 “从你身上的那副胸甲来看,虽然老旧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养护有佳,下层的硬质亚麻内衬则是北方行省新兴的手艺,还有那套随身的小物件也是准备的十分仔细,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柄剑则是出自兄弟会的手艺,我是从剑鞘上的花纹判断出来的。” “除了协会的成员以外,又有谁会有必要为自己置办这样一身行头。” 她说的一点也不错,甚至可谓是详细。 海伦协会,作为海伦当地有名的冒险者协会,对于成员有着更为严苛的要求,就比如一套基本的装备便是必须的。 因此,海伦的冒险者大多都有着不错的出身,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同时协会的报酬相较于其他协会来说也是异常的丰厚。 与那些追求荣誉冒险的富家子弟不同,伊凡的处境可谓是贫穷,加入协会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就连身上这套装备也不过是父亲所遗留下来的二手货。 自从老爷子随着教会的讨逆修会一同出征讨伐魔女教派的异端,便自此失去了联络。 母亲早逝,妹妹尚且年幼,家庭的重担便就这样落在了同样年轻的伊凡身上。 为了养活二人,伊凡不得不变卖了家中唯一的封地,搬出了那栋宽敞的大房子转而住进了海伦旧市区之内的旧民房。 妹妹菲莉亚则顺带选择了皈依圣女派,这样便能以最低的价格进入教会创办的学校。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伊凡则时常会出没于海伦协会之内寻找一份合适的委托,以此补贴家用。 下至寻找丢失的小猫,上至讨伐某个强盗的窝点,报酬不同难度自然也大不相同。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当伊凡还在为委托的选择而发愁之时,洛里斯商会的人主动找到了他。 【将一批积压的货物运送至达纳布里斯。】——报酬足足有着七枚马勒。 这已然相当于一个码头工人三个月的收入,对于当时的伊凡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要知道,那间旧民房的租金一个月也才仅有一马勒。 可当伊凡随着一票同样被报酬所吸引的冒险者,一同将货物马车安全的运抵达纳布里斯之时,才发现那地方早已成为了地狱...... 在之后,便是有了现如今所发生的故事...... 片刻,那少女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诺依拉。 可在看到那小家伙的一瞬之间,对方的眼中竟意外流露出一丝怪异的情感,显得颇为厌恶。 难道...... 察觉到异样的伊凡转过了脑袋,偷偷瞥向了一旁的小家伙,只看那双异样的酒红色瞳孔此时已然变为了清澈的碧蓝色彩。 那是一种伪装的魔法,为的便是隐藏起魔女的身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红瞳便是分别魔女的主要特征, “请二位放心,刚刚的事情我是不会同教会汇报的。” 不久,只听那少女淡淡的说到,显然是目睹了刚刚的战斗,从而知道了诺依拉能够使用魔法的事实。 在洛里斯,除去那些受到教会承认的圣法师以外,任何形式下关于魔法的使用以及研究都会遭到白教教会的严厉处罚。 这便是不久前由教会所下达的特别禁令。 可对于魔法有着悠久历史的洛里斯来说,即便是有着教会的明确规定,魔法的使用却依旧称得上广泛,那些善于使用魔力的人往往都会成为各类团体中的香饽饽。 毕竟,一名强大的魔法师能带来巨大的收益,除了那些狂热的信徒以外又有谁会摆着方便不用,而去理会那些莫名其妙的教条呢。 “你是埃文的村民么?不得不说你了解的可真是不少。” 听到来自伊凡的称赞,那少女并未给予理会,脸上依旧是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只看她用手指绕动着肩旁的秀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二人。 随即叹出一口气,脸上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焦虑模样。 明明是不久前才救下了她的命,少女的行为着实是有些古怪。 片刻,只见一旁的诺依拉抬起了手,指向了一旁。 “说起来刚刚可是有一只小羊崽跑向了那边,在不去追的话恐怕就要成为哥布林的晚餐了。” 她的话算是瞬间惊醒了那个一脸阴沉的少女。 伊凡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表情正在由迷茫渐渐转变为惊恐...... “糟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说罢,只看那少女抱起了怀中的牧羊杖,慌慌张张的朝向诺依拉所指的方向跑了去,甚至几次险些被低矮的木丛所绊倒。 可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另外还有你这家伙,别忘了我的行李还在那边,要是有任何闪失的话我肯定会把你吊在树上用文火慢烤。” 说罢,只看那诺依拉冲着伊凡做了个鬼脸。 显然,比起那个牧羊少女来说,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家伙明显要更加麻烦上许多。 论年龄明明是个可以当自己祖母的老家伙,可身上却始终有着一股孩子般的气质,可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四)纳罗 幽静的林道之间,随着牧羊女蕾妮的加入最初仅有两人的队伍也渐渐地热闹上了许多。 可显然那家伙的心情并不怎么好,一路之上二人所最常听到的便是一系列如麻雀般叽叽喳喳的抱怨。 “倒霉......” 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除了几根羊毛和一地的羊屎蛋以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收获。 “马恩那个吝啬鬼肯定要骂我的,如果他要我赔偿的话......” 说到这里,只见那女孩略显失落的低下了脑袋,掰起手指认认真真的算起数来。 “一只羊羔的价格要一马勒二十苏里,而我现在手头只有......” “一下子就要减掉一半的储金么......” 对于女孩的抱怨,二人并未加以理会,此时的他们只想快些赶到埃文。 伊凡能够感觉到,一旁诺依拉的情绪正在变得愈发低落。 截至今日,他们已经断粮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想必那小家伙只怕已经是饿疯了。 明明最初是带出了足够的口粮,可谁曾想伊凡又一次的估算错了这小家伙的食量,整整五天的量在那小家伙的嘴里竟是没能撑过两天。 此时此刻,她正竖着耳朵听着一旁来自潘妮那三句离不开一个羊字的抱怨,一只手正轻揉着那饥肠辘辘的小肚子。 看起来,即便那只小羊崽并未跑走,恐怕也是没办法和那姑娘一起回到埃文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夸张啊......” 望着一旁背负在伊凡身上的大包裹,牧羊女潘妮再次发出了自言自语似的感叹。 简直像是在搬家。 伊凡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苦像。 可即便如此,这些却也已是被诺依拉所精挑细选出来的“必需品。” 鼓鼓囊囊的包裹里实则塞满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物件。 几只做工精巧的小茶杯,两本有着棕色封皮的厚实书册以及几件闪闪发光的精美饰品,被打包成了一团。 更不要说还有着数不清数量的衣物,其中单单是睡衣便有着足足三套之多,甚至还塞进了一只早已破损的灰色猫咪布偶。 说到底,毕竟也是一个爱美的老姑娘。 对于这些,伊凡却也并未有着过多的怨言,毕竟小家伙可是在那地方宅了足足有百年之久,对那间小木屋内所存放的一切恐怕是早已生出了情感。 百年么...... 独自一人,面对着结界之内永无变化的景色。 无论几次,伊凡始终无法想像的到那究竟会是怎样一种生活。 突然,一声长啸划破寂静的空气,这声音回荡在空旷广袤的林海之中,仿佛有着能够穿透灵魂的威力。 惊起一片飞鸟逃向头顶那片深邃的蔚蓝苍穹。 “啊,不用紧张,那是纳罗的叫声。” 这突如其来的嚎叫并未令少女感到慌乱,反倒是令那一旁的诺依拉警惕了三分。 “纳罗是这片地区的守护神,正是因为有了它埃文才能得以建立。” “纳罗?” 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不由得吸引去了诺依拉的注意。 “纳罗并非真正的神明,而是一匹巨狼。” 蕾妮的话着实是叫人起了兴趣。 “听说过去的埃文仅仅是一座由商旅们所建立起的补给站,以便那些前往海伦的人们能够得到补给。” “可是碍于魔物的活跃一度险遭废弃,直到某一天巨狼纳罗的出现,它非但从不会袭击人类的营地,甚至数次赶跑了那些试图袭击商队的魔物集群。” “久而久之埃文的人们也就习惯了它的存在,而失去了魔物的骚扰埃文也就此成为了链接海伦之间最为繁荣的贸易节点,最终建立起了村落。” “而纳罗也自然成为了埃文人的守护神,有了它的存在这里的人们从不惧怕来自魔物的威胁,本该是这样才对......” 说罢,蕾妮的语气停顿了片刻,那张菜色的小脸上泛出了一丝焦虑的神色。 “可是最近纳罗的样子有些奇怪......就在上周来自莎翁的商队才遭到了哥布林部落的洗劫。” “因为这些,许多原本会经过埃文的商队令时更改了计划,也算是给埃文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村长也不得不组织起了民兵卫队,甚至雇佣了一支佣兵以防万一。” “你见过那个家伙么?那个叫做纳罗的。” 一旁,沉默许久的伊凡缓缓问道。 “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一年前,第二次就是在最近。” “那它的身上有什么变化么?” 面对来自伊凡的提问,只看蕾妮渐渐止住了脚,一脸的惊讶。 “恩......的确有件令人在意的事情,纳罗的毛发原本应该是漂亮的茶色,可在上次见到的时候它的毛发明显暗淡了下去,动作也很......” “是么......” 听到这里,无人察觉伊凡的脸色明显阴沉了许多,只看他握紧了背包的肩带,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眼看伊凡提快了步子,身旁被渐渐拉开了距离的诺依拉随口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再不抓紧时间的话就要天黑了。” 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已然将光芒徐徐泼洒。 染在两旁树丛的尖尖上,远远望去竟如一片金色的麦浪。 宁静而又祥和,这片土地正在享受着最后的余辉。 可在伊凡看来,显然它还没能做好准备。 这片土地并不理解,那个即将到来的夜晚。 究竟会有多么的恐怖。 (五)妮娜 “那里,我们就快要到了。” 顺着蕾妮所指的方向看去。 透过道路旁的树林,能够隐约看见远方模糊的建筑轮廓以及那正在跳动着的微弱灯火,多少令人产生了一些与世隔绝的神秘感。 可直到那座围墙的出现,才叫人发觉先前的揣摩是有多么的不靠谱。 埃文,远比想像中的更加繁荣。 削尖了的木制围墙分隔出了森林与村落之间的边界,低矮的木房以及简易的窝棚杂乱的散落在了道路两旁的平地之上,通往海伦的道路横亘在了村落的中央。 而到达埃文,则也正代表着距离海伦不剩下了多少距离。 本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伊凡的心中却不知为何泛起了一丝异样的不安...... 此刻,随着夕阳逐渐落下,属于埃文的盏盏灯火正在被逐一点亮。 在这愈发昏暗且充满着未知危险的深林之中,能够看见文明的火光总归算得上是件能够令人兴奋的事情。 村庄的入口处被架设起了几处简易的木制拒马,数个忙碌的身影正在试图将它们重新加固。 仿佛是已经能够闻到从围墙之内传出的肉香味儿,伊凡眼看着一旁诺依拉的眼中渐渐流露出了期待的神色,就连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几分。 可意外的,原本走在前方的蕾妮却渐渐停住了脚。 只见她猛地转过了身,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慌乱,一把抱紧了手中的牧羊杖。 “抱歉......还是暂时先在这里分开吧,稍微有点事情......” 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说是有东西落在了前面需要去取,可目光却始终盯在脚下不敢与那二人对视。 然而她的话还没能说完。 “哈!蕾妮!你这个小混球可算是担心死我了。” 远处忙碌的人群之中,只见其中一位赤膊着上身有着一脸络腮胡的大叔正朝着三人所在的方向挥动着手,语气激动的叫喊了起来。 伊凡能清楚的看到,蕾妮的脸色正在变得愈发难看,不久更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远处,那大叔正在快步靠近,满身的汗水在火光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耀眼,他是笑着走过来的手里还正握着那柄用以敲打的铁锤。 显然,男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这副形象到底有多么的瘆人。 “我还以为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随着男人的走近,蕾妮却并不打算去理会那个粗鲁的男人,而是绕开了他径直跑向了正门。 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笑脸,默默地嘀咕了起来。 “哈......这丫头还是老样子......” 说罢,那男人回过了头打量起了身后的二人。 “二位和蕾妮认识?” “恩,姑且算是。” 在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告知了男人以后,只看他的表情正在变得愈发沉重。 “哥布林么......” 听到这个令人焦躁的消息。 “妈的!可真是一群晦气的东西,这些该死的畜生只会吃软怕硬!” 只听男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挥动着手中的榔头,仿佛现在就打算冲进森林去锤烂那些绿皮玩意的脑袋。 随着男人的情绪渐渐有所缓和,只看他摸了摸自己那没毛的脑袋一脸无奈的说到。 “谢谢你们救了蕾妮,那家伙的性子可是十分古怪,希望她没有惹到你们。” “对了,叫我邓肯就好,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话我会尽力。” 看着眼前这个叫做邓肯的强壮男人,伊凡并没有接话只是带着微微的笑意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那表情不知为何竟带有一丝失落。 “你是蕾妮的父亲?” 一旁,诺依拉那小家伙冲着邓肯提出了疑问。 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一幕,着实不得不叫人好奇起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我是她的......” 邓肯的话只是说了一半便吞了回去,半响儿也没拿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二人能够明显的看到他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为难的表情。 “老实讲......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她的什么。” 这样的回答叫人多少感到了些许意外。 “回去吧,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天色已然彻底黯淡,森林正在窃窃低语,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不知来源的怪异的叫喊。 “那孩子最初是跟随着自己的父母一同逃难至此的,她是一个难民。” 走在前往正门方向的路上,只听邓肯默默地说到。 “南方的伊格贝尔省,你们应该知道那鬼地方的事。” 对于伊格贝尔,男人并不打算多说,毕竟那地方早已是人尽皆知。 作为洛里斯王国与马恩帝国所交界的边境省份,伊格贝尔成为了无数大小战役的起始点。 村镇被毁,城市沦陷。 自然也就导致了难民的形成,对于这些食不果腹生活在战火中的民众来说。 如若想要改变命运,那么北逃便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最初那孩子的父母声称在附近找到了愿意接收他们一家的定居点,可是蕾妮的状态太差了,她已经快要饿死了。” “那对夫妇托付我让我照顾蕾妮几天,说是会在安顿好后接她团聚。” “可是他们并没有回来,对么。” 听到这里,诺依拉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是的,我曾经去过他们所说的那处地址,可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气氛沉寂了下去。 对于失去一切的难民们来说,少一张口就意味着多了一分机会。 更何况蕾妮还是个女孩...... 邓恩的话里始终充斥着那股淡淡的无奈。 “对了,如果你们是打算前往海伦的话,那么我建议等上几天。” 短暂的沉默过后,只听邓恩突然如此说到。 “至少等到佣兵们清剿了路上的魔物再说,最近那群家伙可是活跃的很。” “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地方到底是发什么了什么......” “或许那只老狼是真的快要不行了也说不定。” (六)埃文 火光撩动掀起阵阵热浪,堆积着木柴铁器的拥挤角落之内,铁匠的熔炉正在全力开动吞吐着足以融化钢铁的烈焰,焦黑的铁砧之上铁锤正用力敲击着赤红的铸铁,伴随着清脆的叮当声响锻出了一柄枪头的模样。 这声音回荡在了泥泞的街道之中,惊的几只大鹅扑起了翅膀。 空气中有着略微呛人的柴火味儿,和着街道旁所散发出的粪臭形成了一股奇特的味道。 破旧的木棚之内已是人满为患直到走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间酒馆,男人们举杯畅饮时不时发出几声野蛮的怪叫,他们身着简陋沾满污垢的防具,长剑与投枪则被他们靠在了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旁。 枪头之上依稀可见早已干涸的血渍。 “进来喝上一杯如何?我请客。” 邓恩的脚步停在了那间酒馆的门口,只看一旁挂在了门板前的吊牌之上赫然写着‘母马横幅’的奇怪字母,似乎那便是这间棚屋酒馆的名字。 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 “暂时不必了,邓恩先生。” 意外的,伊凡拒绝是如此的果断,只看他拍了拍背包的肩带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有一天多的时间没有休息了,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晚。” “说起来,那边不要紧么?” 随即,伊凡指了指正门前那群仍在忙碌着的身影,此刻大量经过处理的木桩已被堆放在了大门之前。 为了应对可能的魔物威胁,这里的人们正在穷极所能的加固埃文的防御。 他还记得,邓恩是私自离开了岗位的。 伊凡的话令邓恩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略显尴尬的表情。 “稍微休息休息......只是喝杯酒的话应该不要紧。“ “那,祝您好运,我们之后再见。” 二人间的对话结束的是如此仓促,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看着伊凡转身离去的身影,不由得令邓恩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家伙似乎多少显得有些古怪...... “对了,邓恩先生。” 可突然,对方再次站住了脚。 “还请不要勉强自己。” 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穿梭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中。 四周这污秽不堪却热闹非凡的奇特环境着实引起了诺依拉的注意,她已然记不得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是在什么时候。 跟在伊凡的身后,那双好奇的目光却始终游离在四周,一切都是如此的新奇。 那小家伙丝毫未能察觉,不知不觉之中自己早已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与周遭的景色相比,这小家伙的存在着实是过于惹眼,银灰色的披肩长发如丝绸般垂落腰间,黑色的公主长裙则令她有着贵族般的优雅。 埃文的人们并非是没有见过贵族,可那些神气的家伙们总是会伴随着华丽的车队以及凶狠的卫队一同出行,他们的脚可是从不会触碰埃文的土地的。 有孩童穿过了人群朝向酒馆的方向跑了去,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赤着脚脏兮兮的衣服与脸蛋上沾满了泥渍,可眼神中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嘿!那些佣兵在这儿呢!” 不久,那个跑在最前面的男孩兴奋的叫到,转过了身朝向身后的同伴挥起了手。 那些孩子们乐坏了,激动的迈开了脚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堵那些佣兵的模样,去看一看他们手中用以猎杀魔物的稀罕物件。 在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只看其中的女孩渐渐停下了脚,看着一旁缓缓走过的诺依拉。 那女孩呆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好似一只做工精巧的玩偶,令她不由得跟在了诺依拉的身后。 这引来了诺依拉的注意,她转过身只看女孩那张脏兮兮的蜡黄小脸之上写满了羡慕。 “菲儿?出什么事情了么?” 不久,原本跑在前方的男孩又跑了回来,可在注意到诺依拉的瞬间,竟猛地涨红了小脸。 少许片刻,只看他一把抓住了菲尔的小手,动作略显僵硬的将那女孩拽向了一旁。 “你说,以后的我也能有那么漂亮么?” 远远的,只听那个叫做菲尔的女孩如此问到。 “当然,你可比那家伙漂亮的多。” 听到这充满童趣的对话,诺依拉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可当她回过身才发现,那个叫做伊凡的家伙早已走远。 他的脚步是如此的急促,东张西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将其驱赶。 那家伙......怎么走的这么快...... (七)绯红 【不在这里......】 伊凡走的很快,目光快速扫过了遇见的每一张陌生面孔。 不久他驻足原地,又将视线望向了一旁那条昏暗的羊肠小巷之内仔细的凝视起来。 突然,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衣角。 伊凡回过身,一眼便看见了诺依拉那张略显幽怨的包子脸。 这才发觉,似乎是忽略了这小家伙太久的时间...... “恩......抱歉,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只听他略显生硬的解释到,可目光却依旧在不时的瞥向一旁。 “你有事情在瞒着我对么?从刚刚开始你的样子就像是一名在逃的囚犯一样。” 看着对方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叫诺依拉觉得有些无奈。 自从进入埃文以来,自己的骑士先生就变成了这副古怪的模样,先是一口拒绝了邓恩先生的邀请,现在又如同一支无头苍蝇那般四处转动。 通过契约的回响,她能感觉得到对方心中的那股不安情绪正在愈发加重。 “所以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听到来自那小家伙的再三质问,只看伊凡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在犹豫。 “只是一个梦,我梦见黑潮出现在了埃文。” 半响,带着沉重的语气,伊凡又一次的开了口。 发生在纳布里斯的一切无疑称得上是一场恶梦,面对着如那如潮水一般的亡者大军以及肆意传播,能够将人转化为怪物的黑潮诅咒。 单单是想要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便已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得到伊凡的答复,只看那小家伙的神色明显的暗淡了下去。 “真是无聊......” 显然,就连她也并不想要回忆起那些。 “对了,我饿了。” 不久,那小家伙轻轻拍了拍小腹,随即理直气壮的说到。 丝毫不像是一个偷偷吃光了五天口粮的家伙该有的语气。 在伊凡看来,那小家伙的胃里简直像是藏了一个黑洞。 提到吃,伊凡的肚子也不由得咕咕叫了起来,一切都是拜那个小家伙所赐。 对了,有办法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看伊凡的表情正在变得有趣,眼神里也充满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的小家伙。 “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既实惠又美味,我请客,你大可敞开了肚皮的吃。” “真的?” 听到伊凡的话,诺依拉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副期待的模样。 此刻月色正好,油灯与火把正在将埃文的街道逐一点亮,与夜空中的繁星遥相呼应。 望着那高悬于夜空的银色月光。 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许多。 但愿...... 或许是我多虑了...... 可就在二人起身离开的下一刻。 嘭! 突然,只觉得有人在背后重重的推了自己一把,险些令伊凡摔倒。 在踉跄着站稳以后,回过身只看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似乎是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看对方身着黑色的长袍,原本用以遮盖容貌的兜帽已经落下。 露出了那头金色的长发。 那是一位少女,有着足以令男人们倾倒的绝美容貌。 正当伊凡试图上前将其拉起的时候,无意中却发现了那藏在发丝之内的长耳朵。 眼前的少女居然是一位精灵,精灵一族居然会出现在埃文? 这可着实是件稀罕事儿。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面孔,那少女一个激灵的站起了身子,随即便快速跑进了一旁那条昏暗的小巷,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望着少女远去的方向,伊凡默默的说到。 ...... 当二人走进了那间位于巷子拐角的木板房时,浓厚的香味儿已然迫不及待的钻入了二人的鼻腔。 还算宽敞的空间之内摆满了十数张坑坑洼洼的老旧木桌。 在看到二人的身影以后,原本还在柜台前打着盹的胖老板便猛地站起了身,两撇小胡子也正随着一同上下抖动。 只看他搓着手,满脸堆笑的走向了诺依拉的身边。 “欢迎,请问小姐要吃些什么?” 那副过于热情的态度直叫诺依拉感到了不自在。 显然他是一眼看到了诺依拉身上那套做工颇为精致的公主长裙,从而将其认作了某家的小姐。 “请给我家的小姐来一份a套餐,要加量。” “而我的话则要两块面包就好。” 未等诺依拉开口,一旁的伊凡便已是轻车熟路的点好了餐。 “可是a套餐只有......” 不知为何,听到伊凡的要求,那老板却显得有些莫名失望。 “我知道a套餐是什么。” 他并没有给那老板解释的机会,而是匆匆将他支到了一旁。 这可算是令诺依拉好奇了起来,目光看向四周其他食客们的餐桌。 只见有菜,有肉,看起来丰富异常。 这令诺依拉燃起了一丝期待,开始好奇所谓的a套餐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直到那胖老板满脸不快的再次走来,手里则是托着一个深木盆。 在将手中的木盆咚的一声撩在二人的面前之后,诺依拉能够清楚的看到那老板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来吧诺依拉大小姐,随便吃不要客气。” 只见伊凡伸出了手,指着面前的木盆说到。 可当诺依拉看去,才发现那盆子里装着的除了土豆以外。 便是更多的土豆。 所谓的a套餐实则就是一盆水煮土豆。 外加一小碟的盐。 至少伊凡有一点说的没错,实惠倒是真的实惠。 ...... 可正当那小家伙还在纠结的时候。 猛然间,诺依拉只觉得心头一震。 空气中所传递而来的不适感令她几近无法维持自身的魔力运转。 瞳孔重新变回了赤红的色彩,比之前还要更加浓烈。 魔女...... 这四周有其他魔女的气息...... “喂!那是怎么回事!” 一旁,传来了男人那惊恐的声音,餐厅内的人们皆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吸引去了目光。 只看他正指向窗外,一脸惊恐的仰望着那片宁静的夜空。 不知何时,那轮最初纯洁的银色皎月竟成为了一抹绯红的赤色圆月。 “怎么可能......” 在见到那东西的一瞬之间,伊凡呆住了。 “明明应该还有时间的才对......” “可为什么......” (八)精灵 红月高悬,将大地笼罩在了那抹象征着不祥的绯红之下,深邃的夜空之上已然见不到群星的踪影,好似盖上了帷幕。 唯有那轮血月,正饥渴凝望着脚下这座小小的村庄。 不大的餐厅之内,人们纷纷聚集在了窗边,或是好奇或是忧虑,凝望着那副奇妙的景色看的出神。 咚...... 咚咚...... 不久,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了埃文的街巷之内,那是位于正门处的哨塔所发出的袭击警告。 起初人们并不以为然,对于时常遭受魔物袭扰的居民来说,这恐怕又是那些狡猾的哥布林们前来捣乱的讯号,可直到窗外传来阵阵的骚乱才叫人察觉到一丝异样。 望着洒在脚下的那抹红月光,沉闷粘稠的空气里渐渐翻涌起了一丝诱人的甜腻味道,在场除去伊凡与诺依拉以外,人们无不被这股奇妙的气息所吸引,脸上则是露出了陶醉的模样。 可诺依拉却清楚的很,弥散在空气中的正是魔女的芳香,那是由魔女体内所产生出的特殊魔力。 不同于那股诱人的甜蜜感,散落于空气之内的魔力正犹如一股恶毒的慢性毒药,正缓慢地侵蚀着那些毫无防备的弱小灵魂。 那些弱小的存在最终便会被无止境的疯狂思想所浸染。 而这便是大规模黑潮爆发的征兆,毫无疑问正是这股魔力的主人诱发了纳布里斯的灾难。 这与诺依拉最初所猜想的相同,那并非是某种可怕的意外而是有人在刻意传播黑潮的诅咒。 “快走,趁现在一切还不晚。” 突然,只看面前的伊凡胡乱的从口袋里抓出了几枚硬币放在桌面上,随即猛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向了诺依拉的身边,在对方那惊讶的目光下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令那小家伙感到了一丝茫然,被动的跟随着伊凡走出数步以后,她最终还是挣开了对方的手。 终于,诺依拉再也无法忍受,她停下了脚一脸认真的质问到面前这个始终将自己蒙在鼓里的奇怪家伙。 “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 看着那个并算不上高大的身影。 诺依拉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些出现在对方身上的种种疑点。 当她第一次在怪物横行宛如地狱般的纳布里斯发现伊凡的时候,纵使是早已身负重伤虚弱无比,可遍布城市的诅咒却并未在其身上留下半寸痕迹,那青年似乎有着能够免疫黑潮侵蚀的特殊能力。 而对于自己的出现,对方也表现得是那般预料之中,不但欣然接受了自身魔女的身份,甚至主动提出了想要提供帮助的请求。 更何况,仅仅是片刻之前那家伙才提到过埃文将要发生黑潮的可能。 虽然对方声称那只是一个模糊的梦境,可根据如今的一切来看...... 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片刻,伊凡回过了身他的眼中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此的灰暗不堪......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他想要去重新牵起诺依拉的小手,可对方却直直地向后退去了数步。 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他望着面前那个一脸警戒的小家伙,目光渐渐转向了一旁不敢直视那张熟悉的面孔。 “逃走吧......去劳恩,去察尔文,或者......”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窗外的一声凄厉嚎瞬间叫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突然,方才尚且平静的屋内第一次爆发出了混乱。 人群之中,只见一个男人正慌张的挥动起双手,在场的人无不惊恐的看到,那人的皮肤正在快速地腐烂,化作了如泥浆般粘稠的黑色脓液正在缓缓滴落,很快便露出了粉红的肌肉。 那是形体崩坏的过程,过量的诅咒令那些用以维持生命的魔力,又或者说是叫做灵魂的存在发生了腐坏,便会导致如此骇人的结果。 惨叫声不绝于耳,仅仅是下一秒崩坏的过程便开始了加速,失去保护的脏器开始大量滑落在淌满脓液的地板之上。 男人停止了喊叫,那具高度腐朽的身躯却并未倒下而是踉跄的徘徊在了原地,失去下巴的口腔里发出了如野兽般的怪异低吼。 目睹了一切的伊凡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不顾诺依拉的不满情绪,强行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出了室内。 可除去几句弱弱的抱怨,那小家伙却并未能够做出任何有力的抵抗。 她很虚弱。 对于这样的结果伊凡并不感到意外,他明白纵使是魔女也无法完全抵抗黑潮的影响。 可随着二人走上街头,猩红的月光之下所展现出的是另一幅宛若地狱的光景。 仅仅是半小时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色。 可如今却已变为了流淌着血肉的屠宰场,突然出现的怪物围攻了毫无准备的民众,大量的尸体堆积犹如一座猩红的壁垒横亘在了街道中央。 然而埃文却并未完全倒下,一片狼藉的街道之中尚且能够看见零星抵抗的身影。 装备简陋的人们用长枪建立起了简易的防线,刺向了那些前仆后继的扭曲怪物。 在这些抵抗的身影之中,有一个人显得是那般惹人注目。 那人正是邓恩,只听他大叫着挥动手中的铁锤犹如击打铁砧那般接连砸向了那些怪物的脑门,仿佛不知疲倦的野兽。 可在如潮水般袭来的敌人面前,一切都显得是如此微不足道。 突然,随着一声响彻夜空的嚎叫,一个巨大灰色的身影越过了村庄外层的围墙踏入了混乱不堪的市场中央。 那是一匹灰色的巨狼,只看它猛地扑向了如潮水般的怪物之中,锋利的利爪犹如数柄收割生命的镰刀扫过街道,掀起一片猩红的血雾。 纳罗,这正是被埃文视作为守护神的那匹巨兽,它的出现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它的出现令原本绝望的埃文人看到了巨大的希望。 可正当抵抗者们在纳罗的帮助下向着怪物们主动发起进攻之时,趁着混乱之际,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却迅速的跳上了纳罗的脊背。 竟然是不久前所遇到的那个精灵族少女。 “那个家伙很不妙......” 一旁,只听诺依拉低声说到。 随着那个人影的出现,小家伙的目光已然被完全的引去。 “她的身上有着非常浓重的魔力留存......与在纳布里斯所发现的十分相似。” 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只看那个精灵少女竟抽出了一柄细剑,随着一阵光芒的闪动将它刺入了那只巨狼的脊背。 巨兽轰然倒下,也令原本明朗的局势也再一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你是说黑潮是人为引发的?” 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只听伊凡如此问到。 既然造成了纳布里斯惨状的罪魁祸首会出现在埃文,那么也就说明正是她诱发了埃文的黑潮。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面对着如此绝望的景色,只见伊凡的脸上居然会露出了一副轻松的模样。 “稍微让我休息一会儿......这里的黑潮之后就由我......” 一旁,那小家伙自言自语的说到,可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只看伊凡渐渐转过了身。 “不,我会解决的。” 只听伊凡如此说到。 “你在说什么胡话?” 看着对方那自信的笑脸,诺依拉一度认为对方是烧坏了脑。 可突然,就在对方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在诺依拉惊讶的注视之下。 对方竟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喂!你这家伙!” 这突然的状况令诺依拉瞬间涨红了脸,她试图推开对方,可对方却始终不曾松开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 “交给我就好。” 只听伊凡再次说到,他放开了那个早已炸毛的小家伙,随即在对方的注视下抽出了腰中的佩剑。 “你在做什么!” 在诺依拉惊恐的目光中,只看伊凡将剑刃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在那温柔的注视之下,锋利的剑刃深深切入了咽喉。 只是一瞬,便倒在了那小家伙的面前...... (九)新的轮回 当离散的意识再次回归,率先进入伊凡视线的是邓恩那魁梧的身影。 他依旧是站在那间名为母马横幅的酒馆之前,正带着一副友善的笑脸冲着伊凡说出了那句熟悉的话。 自己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进来喝上一杯如何?我请客。” 啧...... 居然是从这里开始么...... 望着面前那张烟熏火燎的粗糙面孔,伊凡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来。 伊凡知道,这一次他的时间并不宽裕。 时间回溯,这便是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所进行的解释。 伴随着死亡的那一瞬间,意识便会重新回到不远的过去。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可更多的则是痛楚,这意味着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去面对,那些令人绝望的结局,那些充满痛苦的抉择。 以及无法改变的离别。 “恩?” 伊凡的反应多少令邓恩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对方那副莫名失落的表情,他也只得自行猜测了起来。 “虽说从环境上来看的确简朴了一些,可这里的果酒绝对算得上是一绝......” 稍许,在转身扫了眼身后那过于脏乱吵闹的酒馆之后邓恩如此解释到,毕竟从面前二人的装束来看显然算得上是富裕,尤其是一旁那小巧玲珑的少女,仿佛温室里的花朵从头到脚都正透露着娇贵的气质。 “抱歉......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察觉到了误会的产生,只见伊凡摆了摆手一脸苦笑着说到。 “邓恩先生,可以麻烦您暂时帮我保管一下么?我会尽快回来。” 说着,伊凡取下了背包,将它递进了尚且一脸困惑的邓恩的手中,随后趁着那小家伙还未开口。 “这是我的私事,你得留在这里,想吃什么随你的便这次我不拦着,之后我会替你买单。” 只是一句话,便让那个小家伙闭上了嘴,说罢伊凡便转过了身迈开了腿可仅仅是数步以后。 “对了,只有酒除外,除非你想让所有人都光着屁股上天,就像上一次那样。” 伊凡的话,直叫诺依拉涨红了脸,无疑是勾起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就在不久前,当二人途径了某座小镇之时,因为一杯酒的缘故诺依拉可是险些就将那地方炸上了天。 伊凡实在是没能想到,那小家伙的酒品居然会差到那种地步,简直可谓是屑到了极点...... “唔......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看着那张羞涩的小脸,伊凡的脸色多少变得有些古怪。 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没能开口, 他走的很快,像是在被人追赶。 只是片刻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埃文,对于伊凡来说这可真是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过去数次的尝试之中,他都在试图避免黑潮诅咒的发生,可无一例外的统统遭遇了失败。 为了将诅咒的源头掐灭,伊凡刻意加快了脚步足足令自己提前了一天的时间到达了埃文。 本以为这次定会是万无一失,可谁曾想...... 根据原有的经验,发生在埃文的黑潮源头本应是那头叫做纳罗的魔狼才对,然而这一次结果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改变。 纳罗并没有因为诅咒而失去理性,反而是那个突然冒出的精灵少女令人不由得在意起来。 伊凡十分确定,在过去的记忆中从未有过那个少女的身影,这只能说明自己似乎是因为某些莫名的原因而踏进了一条全新的分支。 可这,却也意味着过去那些靠着一次次死亡所得到的情报与经验,很有可能也会随着世界抉择的变动而失去作用。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还不能停下,倘若未能及时阻止埃文的黑潮爆发,那个叫做诺依拉的小家伙最终便会因为吸收了过量的诅咒而逐步陷入无法挽回的疯狂。 即便是真的选择了逃离,一场无比漫长的诅咒也会于不久的将来摧毁一切。 种种的一切似乎是在说明,只有彻底清除黑潮才是唯一的正解。 这是一场看似注定不会圆满的糟糕游戏。 可伊凡所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的,偏偏是要从中找到一条两全的道路。 既要阻止世界遭受黑潮的毁灭,也要实想那个小家伙的梦想....... 然而眼下,当务之急的便是尽快找到那个精灵族的少女。 可望着面前那条还算热闹的街道,却叫伊凡泛起了难。 借助昏暗的光线,想要看清每个人的面孔近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精灵族作为类人种,其本身也与人类没有过多的差异。 对了,记得当初是在那边的巷口...... 通往居住区的阴暗巷口犹如一条条毛细血管分割出了不规则的街区。 回忆着最初与那少女相遇的场景,伊凡的目光不由得望向了街角。 果不其然,当伊凡向着街角望去的时候,人群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快速穿行其中,只是一瞬之间便钻入了一旁的小巷之内。 (十)奴隶少女 出现在埃文的精灵族少女令整个事件添加上了一丝神秘感,种种迹象似乎都正在说明着发生于埃文的黑潮事件已然不再是一场充满巧合的意外。 远远跟随着那个少女的身影钻入街角的巷道。 这里是原本用以安置难民的临时棚区,随着难民的离去如今已然遭遇了废弃,若非是有着某种明确的目的通常来说无人愿意踏足其中。 借助夜色的掩护,伊凡将身子贴近了一旁潮湿的青石墙面,巷子里的杂物很多,他的每一步都是迈的如此小心生怕会惊动了对方。 要知道,精灵一族的感观可是异常的优秀。 不过话说回来,在夜晚的小巷里跟踪一位少女,尤其是那副蹑手蹑脚的样子,怎么想似乎都挺变态的......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也不知走了有多远,只见对方突然停在了原地。 这可算是吓坏了跟在身后的伊凡,只看他慌忙侧过了身躲在了一旁那扇虚掩的门板之后。 借助昏暗的月光,透过门框间的缝隙伊凡能够隐约看到那个身影向后回过了头。 【不会吧......难道是被发现了?】 他能感觉的到那股冰冷的视线正在来回扫动,过于紧张的空气令伊凡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稍许片刻,似乎是并未察觉到异样,再三确认之后那少女重新向着街道的尽头迈开了脚。 她的脚步十分匆忙,像是在赶时间那般只是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拐角。 可当伊凡紧随着一同转入了小巷以后,这才发现对方的身影居然一晃眼的不见了。 幽暗深邃的街巷之内安静的有些可怕,站在就连月光也无法穿透的层层黑暗之中,犹如一只冒然闯入陷阱的野兔。 身后,传来了几声挤压木板的吱呀声响,吸引了伊凡的注意。 直觉告诉着他危险正在悄然地靠近。 当他转身的瞬间,只看一道黑影已然高高跃起,连同着一抹银色的辉光正在迅速落下。 借助微弱的月光,伊凡这才发觉那散发着银色辉光的物体竟是一柄闪烁着寒意的剔骨短刀。 那柄利刃是朝着头部的要害方向袭来的。 嘭! 近乎是极限的,伊凡向后闪去后背重重的撞在了棚屋的门板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那少女竟是躲在了屋檐之上,不由分说的发动了突袭。 眼看偷袭并未成功,在落地的一瞬之间,一记斜向的斩击随着对方的起身再次挥出,于空中留下了一道完美的银色轨迹。 这次对方所瞄准的是伊凡的喉咙。 攻击来的是如此迅速,犹如狂风骤雨每一击都是如此的致命。 来不及多嘴,甚至来不及抽出腰间的佩剑,伊凡只是一味被动的躲闪着来自对方的迅猛进攻。 银色的剔骨短刃在那少女的手中仿佛是有着生命那般的灵动。 糟了...... 突然,仿佛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伊凡只觉得脚底一滑随即一屁股摔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之上。 眼看对方露出了破绽,少女瞄准了机会随即一个踏步,手持着短刀向着坐在地上的青年刺去。 然而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长剑与短刃的相互交锋迸发出了星星点点的耀眼火花。 意识到不妙的少女随即向后退去,与伊凡拉开了距离。 正是因为刚刚的意外令伊凡与对方拉开了短暂的距离,也终于令其有了抽剑的时机。 手持着那柄由父亲留下的宽刃长剑,伊凡缓缓站起了身。 小巷内的微风带来了阵阵凉意。 云层速散去,撤下了蒙在夜空之上的银色薄纱。 月光驱散了黑暗,也令伊凡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模糊身影。 果不其然,正是她。 那位有着绝美容貌的精灵少女,银色的月光涂抹在她那如金丝般耀眼的秀发,闪耀着梦幻的色彩。 深色的长袍之下,掩盖不住堪称完美的身形轮廓,令人赏心悦目。 看着面前那个瘦弱的身影,只见伊凡一脸轻松的说到。 “嚯......可真是一个暴脾气的姑娘,就不能先和我谈谈么?”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从那双翠绿色的眸子里所透露出来的杀意正在迅速升腾。 伊凡的目光渐渐向下看去。 出乎意料的,只看在那少女的脖子上竟有着一柄银色的铁环。 那正是奴隶主所留下的凭证。 眼前这个实力非凡的少女居然真的只是一名奴隶,这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配有从属之环的奴隶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倘若是这样,那么其所做的一切会不会正是受了他人的指示? 然而有权购买精灵族奴隶的,除了王国内的权贵以外又会是谁呢? 王国的权贵命令自己的奴隶在王国的领土之内发动袭击,听起来可真是令人头大。 “那柄剑,不用么?” 少许片刻,伊凡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柄颇为精致的符文细剑之上,他还记得对方正是用那东西一击干掉了那只名为纳罗的巨狼。 随着伊凡的话音落下,对方也终于开始有了动作。 只见她将左手伸进了袍子之内,不一会便从中取出了一节好似枯枝般的奇怪东西。 在见到那东西的瞬间,直叫人觉得脊背发凉...... 借助月光伊凡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一根干枯了的手指。 伊凡认得它,那正是于过去的轮回之中曾经数次引发了黑潮的魔女遗产,莎妮拉之手的一部。 “你是怎么得到那个的......” 他不明白,如此令人头痛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了那少女的手中。 可下一秒,在伊凡震惊的目光之下,眼前的少女竟将那节干枯的手指放在了嘴边,随即用牙齿从手指的断面处撕下一块腐肉吞进了口中。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疯狂一幕,伊凡知道想要和平交涉已然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魔女的血肉蕴含有最为纯粹的魔力诅咒,倘若不计后果,其本身便有着能够在短时之内大幅强化肉体的能力。 看起来对方是铁了心的要除掉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麻烦鬼。 (十一)忍耐 刀刃相互碰撞所产生的刺耳声响回荡在了月光朦胧的小巷之中,在魔女之力的影响之下,少女不知疲倦的对着伊凡发动了如狂风般凛冽的进攻。 带有诅咒的魔力异化了她的身躯,那条持握着短刀的右臂已然浮现出了如鳞片般的黑色纹理,她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已然逼近了肉眼所能观测到的极限。 精悍的短刃在那毫不讲理的气力之下重重击打在伊凡的长剑之上,那股透过剑身所传递而来的力量感直叫人感到小臂被震的生疼。 借助朦胧的月光,伊凡督见了少女那张惨白病态的面容之上正流露着一副瘆人的笑脸,似乎很是享受。 【可真是个疯子......】 看着那副疯狂的模样,伊凡的心里不免感到有些发毛。 在魔力的侵染之下,眼前的少女已然成为了一只暂时抛弃了理智的野兽。 他不明白,为何对方要做到这种地步,纵使是有着从属之环的影响,可对方却也未免过于的拼命了一些。 接连不断的进攻令伊凡开始感到了巨大的疲倦,握着剑柄的手正在止不住的颤抖着,腿上则好似是被绑上了石砖。 也正是这一刻,趁着伊凡的内心产生了些动摇的瞬间,那个身影却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除去随处可见破坏的痕迹在提醒着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以外。 【恩?】 昏暗的小巷之内再次恢复了往时的幽静,这令伊凡感到了十足的困惑。 看着手中的长剑迷茫的站在了原地。 【那家伙难道是跑掉了么......】 可正当他打算利用这难得的间隙喘口气的时候。 “晚安~”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轻揉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挑逗的语气。 未能等到伊凡有所反应,他只觉得腰椎处传来一阵剧痛,随后双腿一软便瞬间瘫倒在了满是泥泞的地面之上。 【该死......】 倒在地上的伊凡挣扎着用手支撑起了身子,无比艰难的才将自己翻了个身。 看着已然毫无知觉的下半身,他立刻便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仅仅是一个不注意那家伙居然绕到了自己的身后,看样子对方是将那柄锋利的短刀刺进了自己的腰椎。 手法不可不谓是残忍。 看着面前那个正一步步逼近如同鬼魅般的瘦弱身影,伊凡却出乎意料的笑出了声。 “可真是位暴力的小姐,真不敢相信你的主人居然愿意把你这样一个毫不讲理的暴力狂留在身边。” 听到这里,那少女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对伊凡那过于古怪的性格感到了困惑。 明明已是到了穷途末路,可眼前那家伙的语气里却丝毫感受不到恐惧的色彩,这异常的反应不由得令她再一次警戒了起来。 “怎么,不动手么?事先声明我的同伴们可是已经控制住了你家的主人。” 伊凡的话令那少女笑出了声。 “哈哈,你是被吓傻了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就凭你这样的家伙可不是那位大人的对手。” 原来是听得懂高哥特语的么?看起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停在面前的身影,伊凡用手支撑着身子艰难的将自己挪向了一旁那面潮湿的青石墙边。 倚靠着墙面略显惊讶的问到。 “莫非就连你也比不过?” 似乎是对这样的话题来了兴趣,对方的语气里带着微微的自豪感不假思索的说到。 “那是自然,不要说是我,即便是整个海伦城内也不见得有谁会是那位大人的对手,阿方索也不行。” 阿方索,圣教军的高统领,那是海伦乃至整个洛里斯王国公认的强大战士。 “接下来,倒不如说说你是谁?你似乎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只看对方晃了晃手中那节干瘪的手指。 “根据你的回答,我会考虑给你一个痛快的结果。” 少女的目光是如此的冷漠,月光之下显得寒意十足。 “我想你误会了小姐,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无知青年而已。” 伊凡的语气依旧是如此的轻松,可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 闪烁着刺骨寒意的短刀刺入了他的肩膀,伴随着一阵奋力的搅动,剧烈的痛楚犹如潮水涌上了他的脑海似是要烧坏神经,险些令人昏厥。 就连一声哀嚎也无力呼喊而出,只剩下充满苦楚的呜咽。 “唔......” 那少女蹲在了面前,翠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凶狠的目光。 “我说过,根据你的回答,要么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结果,要么你就只能生不如死。” 冷汗开始从伊凡的额头缓缓渗出,他知道自己并非是没有能力脱险。 属于诺依拉的部分力量尚且通过契约寄存于自己的体内,可这样做无疑会惊动那个小家伙。 面对着一个持有魔女遗产的敌人,一旦发生战斗,又会对于那个小家伙的身体造成何种的负担,伊凡并不知道。 他所想要的或许并非是一个足够完美的世界。 况且眼下也并非是需要使用力量的时机...... “哈......”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那个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家伙,伊凡却渐渐笑出了声。 通过刚刚的那一段对话,他已然得到了某样最为重要的东西——信息。 可显然,从对方那愈发复杂起来的眼神来看,自己的态度明显是惹怒了她。 而眼下所需要做的,便也只剩下了忍耐。 (十二)花园 当朦胧的意识再次再次回归,眼前再一次出现画面的时候。 最先从伊凡的口中传来的是一声沙哑不成音调的痛苦喊叫,刻入灵魂的苦楚伴随着噩梦般的回忆一幕幕浮现于脑海之内,他瞪大了眼低下头看着已然恢复完好如初的双手,眼神里满是惊恐。 片刻,伊凡默默的蹲下身子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抱歉......我做不到......” 一便又一遍,伊凡无助的呢喃到。 泪水开始在他的眼眶里肆意打转。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战胜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可直到亲眼目睹那柄锋利的短刀在自己的身上肆意游走,目睹着对方那无比认真且带有一丝兴奋的表情,犹如正在进行解剖实验的医学生,而自己却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真正可怕的正是生不如死的绝望,以及那足以摧毁意志的巨大苦楚。 想要放弃,这样的想法开始变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的强烈。 已然,到达了极限。 不知过了多久,有风带来了淡淡的清香气息,有着水果般的香甜。 是月季花,伊凡还记得自己的妹妹菲莉亚曾经还在那间旧阁楼的窗台上养过它们。 就连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对它们也同样很是喜欢。 伊凡默默的抬起了头,借助湿润模糊的视线片刻才勉强的看清了周遭的景色。 这是一座腐败与活力并存的“花园”,爬满藤曼的大理石柱倒塌横亘在了花园的正中央,隔断了脚下那条由石砖铺就的蜿蜒小路。 道路的两旁,是由月季花汇聚而成的白色花海,它们中的一半早已枯萎而另一半则依旧甜美诱人,犹如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乘着微风轻轻摆动。 花园的四周,被漆至纯黑的铁质栅栏犹如士兵们手中的长枪,一根接连一根并排守卫着脚下的这片小小天地。 透过围栏的缝隙,便只剩下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灰色原野。 伊凡这才发觉,自己竟是又一次的来到了这里,这个令人心情复杂的地方。 他向上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之上,正有着一轮巨大深邃的黑色太阳...... 仅仅是盯着看上一眼心脏便仿佛像是遭受了一记重拳,只觉得胸口一颤。 那便是世间污秽的源头,也正是黑潮形成的主要原因。 一个存在于世界法则之中的漏洞,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导致了流通于世间的魔力成为了拥有缺陷的残次品。 这些高度不稳定的魔力如同一记无解的慢性毒药,正在通过那存在于法则之上的致命漏洞不断渗透,腐蚀着世界的根基。 而这里,眼前的这座花园则正是维持着世界正常运转的最后防线,正是因为这座结界的存在才将那些足以毁灭一切充斥着高度腐败的魔力,近乎完全的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可真是壮观......” 面对着那一轮翻滚着黑色浪潮的‘太阳’,绝望的思想开始在伊凡的心中肆意蔓延。 自己真的有能力阻止它么...... “莉莉......” 沉默良久,只听伊凡轻声地呼唤到,叫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片刻,一抹白色的幽影开始于伊凡的面前闪动。 渐渐的,那影子化作了一位娇弱的少女。 “抱歉......我并不是在躲着你......” 她的声音仿佛是直接被灌入了脑海,显得如此的空灵悦耳。 伊凡看向了她,只见那身纯白的连衣裙之上不知是何时沾染了污渍,出现了几抹黑色的泥点。 名叫莉莉的少女赤着脚丫,与诺依拉相同的灰色长发正在随着阵阵微风轻轻摆动,几缕前发自然垂落在了稚嫩的香肩之上。 华丽庄严的白色头巾遮盖了那少女的面容,宛如白教的圣女。眼前这自称为莉莉的少女正是赐予了自己‘不死’与使命的存在。 明明拥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可对方却始终坚持自己并非神明,而是一名魔女。 “为什么不去使用那孩子的力量呢。” 不久,只听对方平静的问到,口中的那个孩子显然是代指的诺依拉。 “你一直都在监视着我?” 莉莉的话叫伊凡感到了意外。 “并非一直如此。” 对方的话颇叫人感到有些耐人寻味,说罢只看她抬起了手,轻轻按在了伊凡的胸口之上,即便是隔着衬衣与护甲也叫人感到了一丝冰冷。 “你没有必要去顾及她的感受,那孩子的力量正是为了这一切所......” 听到这儿,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只见伊凡一把挑开了那少女的手。 对方的语气简直是在将诺依拉当作一次性使用的廉价工具,这样的态度令伊凡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我不想打击到你,但只凭借你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的......” 似乎是有所察觉,莉莉沉默了下去垂落的右手不自主的抓住了左手的胳膊,显得有些失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不久,只听她深吸一口气在微微做出了调整以后颇为认真的说到。 “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权力......” “选择?关于什么?” 莉莉的话再次吸引了伊凡的注意。 “我可以解除你的能力,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 ...... “真的?” (十三)往日如梦 望着对方那副略显失落的模样,伊凡沉默了许久。 他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居然真的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曾经所梦寐以求的机会。 “恩......” 名叫莉莉的少女小心的做出了回应,随即渐渐仰起了脑袋看向了面前的青年。伊凡注意到,在那遮盖了容貌的兜帽之下,眼前的少女正轻咬着粉嫩的嘴唇。 不知为何,在莉莉的身上他看到了属于诺依拉的影子,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 伊凡并没有急于做出答复,而是转过了身子朝向花园的中央走去,坐在了那根倒下的大理石柱之上。 他很清楚,即便真的选择了逃离也只不过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倘若无法及时寻到修复漏洞的方法,那么随着结界的崩坏诅咒的魔力便将如同潮水那般吞没世界于深渊之中。 他曾亲眼见证过,那一切的发生...... 似乎从一开始自己便失去了选择的权力,他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要选择我。” 自从获得了那样的能力以来,这样的问题便不止一次的困扰着他。 伊凡了解自己,内心上的软弱,实力上的弱小,他深知自己注定无法成为那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可这样的自己却偏偏被赋予了一个如此宏大的使命。 莉莉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并非我选择了你,我只是在完成约定......” 只听她平静的说到,抚摸着垂落胸前的灰白色长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莉莉的话令伊凡感到了十足的困惑,可对方却选择了沉默。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只见少女正注视着不远处的白色花海,有风吹过带来了月季花的独特芳香。 “可真是令人怀念不是么......” 不久,只看莉莉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是感叹般的说到,随即她抬起了头看向了那轮高悬于天际,犹如黑洞般的太阳。 “时间已经不多了......” 说罢,只见身旁的莉莉站起了身子,缓缓走向了那片白色的海洋之中。 “现在,我可以给你一次回归正常生活的机会。” “这次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说罢,她转过了身子,纯白的裙摆正随着花朵一同摆动。 “如果我选择了退出,诺依拉她要怎么办......” 听到伊凡的提问,只看莉莉竟渐渐低下了脑袋,将两只小手背在了身后,犹豫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说到。 “恩......对于那孩子来说前往边陲领完成修补仪式,制止黑潮的扩散便是她的唯一使命,即便没有你的帮助那孩子也会将使命继续下去,那也是她存在的理由。” 听到这里,只见伊凡缓缓站起了身。 “不过,只要将本属于你的回溯能力赐于那孩子,那么倚靠着她的力量寻找到完成仪式的方法也......” “以那家伙的牺牲为前提,对么。” 突然,伊凡打断了莉莉的话,在冲着对方瞥上一眼过后随即便向着花园的入口处缓缓走了去。 “是的,那孩子的灵魂十分强大,是用以发动仪式的最佳材料。” “那就麻烦你了......” 听完莉莉的回答,只看伊凡已然站在了花园的入口处,在叹了口气后语气平稳的说到。 “看来你同意了?” 听到伊凡的表态,莉莉的语气竟意外的轻快了起来。 “那么只要将那条项链取下留在这边,你与那孩子的契约也便会自动解除,之后我会按照约定令你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让你过上曾经的平稳生活。” “不,请就这样把我送回去。” 伊凡的话令莉莉愣在了原地,微微张开的小嘴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看着伊凡,他的眼神里依旧充斥着些许的不安,可语气却又是那般的坚定。 “为什么?明明你已经怕成了那副模样,难道平静的生活不是你的心愿么?” “我当然害怕......” “老实讲即便是现在回忆起埃文的事情也依旧会害怕到反胃。” 对方一边说到,一边抬手抚摸着左肩的肩头。 “我会崩溃,也不止一次想过逃跑,可唯独就是不能抛下她......” 下一秒,只听莉莉反驳到。 “你不了解她,她可是一位强大的魔女。” “的确如此......可那家伙有时候还挺像是一个孩子的。” 说到这里,伊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所以,你打算保全两边可那又怎么可能。”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面对着伊凡的坚持,莉莉又一次沉默了下去。 许久,只看她抬起了手,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花园的入口处竟出现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白色裂痕。 “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 眼见对方打开了出口,没有一丝犹豫只见伊凡缓缓靠近了裂痕的所在,而那名叫莉莉的少女则始终站在原地,不曾有所动作。 就在伊凡即将踏入裂痕之际,脑海之内却再一次传来了莉莉的声音。 ...... “再见......” “我的骑士先生......” (十四)危险游戏 夜色渐浓,宛如鼠道般阴暗潮湿的小巷之内却渐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这片区域原有的寂静,随着声音的由远至近不远处的巷口内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是一位少女,金色的长发在月色的映衬之下格外耀眼,精致的脸蛋与周遭这片充斥着腐败气息的地方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转过了数个巷口以后,那个身影渐渐停在了一片空地之前。 已是临近入秋,徐徐的夜风带来了阵阵刺骨的寒意。 少女扯了扯身上的长袍裹紧了身子,仰起了脑袋望向了那轮高悬于夜空的银色皎月渐渐出了神。 “还来得及......” 只听她喃喃自语到,细嫩的手指正轻抚着那佩戴于脖颈之上象征着耻辱的银色铁环。 而那则正是奴隶的标致......代表着属于某人的私人财产。 片刻,只见对方将手伸进了口袋,随即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团层层缠绕的白色布条。 可也正是这时,正对面的小巷之内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正在缓缓靠近。 恩?莫非是流浪汉? 突如其来的响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在迅速的将手中的布团塞回了口袋之后,少女的手随即摸向了腰间的短刀。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小姐。” 那是一位青年的声音,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动作,只看对方停下了脚语气平缓的说到,那语气既像是劝告又好似威胁。 少女并未回答,而是默默的抽出了短刀压低了姿态,已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我知道你能够听得懂高哥特语,毕竟海伦的那位大人对你可是用心良苦。” 听到这里,少女只觉得心头一颤。 高哥特语,那是洛里斯国内最为流行的语言之一,也被白教认为是最为神圣的语言。 通常来说除非是经过特殊的培训,否则身为异族同时又为奴隶的精灵自然是没有学习高哥特语的资格的。 显然那家伙十分了解自己,更何况对方的嘴里还提到了身在海伦的那位大人。 这令少女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妙,随即冷冷的质问到。 “你到底是谁?” 借助微弱的月光,即便是有着精灵一族所特有的敏锐视觉,那少女却也只能勉强看见一个站立着的模糊身影。 “你不需要在意我是谁,我只是一位传话人仅此而已。” 对方停顿了片刻,随即提高了音量。 “如果你还在乎那位大人的安危的话......就放下武器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的上司可是一位暴脾气。” 随着话音落下,只看那少女渐渐直起了身子伴随着一阵铁器撞击石板的咣当声响,她竟真的将手中的短刀扔在了地上。 而对方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恩......正确的选择,那么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得到那个东西的。” 只听对方径直的问到。 “那个东西?我不明白你是在指什么。” 显然,少女仍在打算负隅顽抗。 “莎妮拉之手,莫非还需要我说的更加详细一些么,比如你会出现在埃文的目的......” 听到那个名字,少女的情绪明显产生了一丝波动,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着实令人感到烦躁以及久违的恐惧。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是教会的人。” “我说过,只要你配合,我们就不会对那位大人......” 话音还未落下,只看那少女猛地拔出了腰间的细剑,随着剑身出鞘的一瞬之间耀眼的光辉瞬间点亮了昏暗的巷道。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那是一位黑发的青年,从装束来看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冒险者,那人正是伊凡。 突如其来的耀光令那青年有些睁不开眼,只看他抬起了胳膊挡在了面前。 趁着如此机会,少女已然一跃蹬上了一旁棚屋的屋顶。 此时此刻,她并不打算与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过多纠缠。 随着闪动的魔力耀光逐渐退散,伊凡注意到那个精灵族的少女已然是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看着对方那渐行渐远的敏捷身影。 “另外,阿方索大人向你问好,才怪......” 眼看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的尽头。 “哈......我可真是个天才......” 直到一切结束,那块悬在伊凡心中的石头也终于算是落在了地上,随手擦去了额上的一抹冷汗。 既然正面交锋不是对手,那么也只好采用如此豪赌般的方式,一旦失败恐怕免不了会遭受到那个疯女人的残忍报复...... 实际上,即便是现在伊凡的身子也在止不住的发着抖...... 本想着从那家伙的身上获得更多的讯息来着,可没曾想到对方居然会选择逃跑...... 就连对方究竟属于哪一派势力也并不清楚。 不过从刚刚的反应来看,至少能够说明对方并不属于教会势力。 要不又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啧......或许不应该用阿方索的名号吓她的,不知道又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或许会造成外交危机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并非算是宣告了胜利,对方依旧是个持有着魔女遗产的危险敌人。 然而从已有的信息来看,海伦似乎正是这场事件的源头所在。 对于伊凡来说这可完全算不上是个好消息。 作为洛里斯王国的首都城市,其中究竟盘踞着多少势力...... 显然这并不是能够轻易调查清楚的。 一切的一切只叫人感到了深深的迷茫...... 对于伊凡来说,海伦绝对算得上是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那里是家乡有着他所熟悉的一切,同时也是伊凡的妹妹菲莉亚所生活的地方。 “海伦么......为什么偏偏会是那里......” 望着那高悬于夜空的皎洁明月,只听伊凡不由得自言自语到。 (十五)家财万贯的小家伙? 入夜,当伊凡踏入了那间名为母马横幅的酒馆之时,眼下正是一副热闹的景色。 侍者们正高举着托盘熟练往来于嘈杂的人群之间,粗鲁的笑声,囫囵的咒骂合着酒杯的撞击声将酒馆内的气氛推至了顶点,空气里满是果酒与面包的香气。 伊凡并不是一个喜欢吵闹的家伙,若是放在过去这样的场面只会令其感到烦闷。 然而眼下,却意外的叫人讨厌不起来。 随着目光慢慢扫过,只看不远处的角落之内正聚集着零零散散的人群,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目光之内皆是惊奇。 那样的场面,令伊凡的心中渐渐泛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是...... 带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角落,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他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 只看那小家伙正悠闲的坐在那张由两张木桌所拼接而成的长桌前,木制的托盘之内正有着一整只肉香扑鼻摆满了鲜嫩果物的特制烤鸡,其于的托盘之内则正依次盛放着熏制的大块腊肠以及表皮酥脆的牛肉,与沾满肉汁的软糯面包。 显然,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伊凡,正带着一脸幸福的模样含着手中的餐叉,晃动着两条裹有白色丝袜的小细腿。 如此富有冲击力的场景直令伊凡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在默默将手伸进口袋攥紧了那近乎干瘪的钱袋子后,已是面如死灰。 ******* 心中仿佛有一万匹野马奔驰而过。 可即便是如此,那个小家伙似乎也并未满足,只看她渐渐冲着一旁那满脸疲惫的侍者抬起了手,可还未等到开口。 “等等!等一下!” 热闹的酒馆之内,传来了近乎绝望的呼喊瞬间便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伊凡先生?事情都处理完了么。” 是邓恩的声音,只见那个男人的脸上正带着一副意味深长的笑脸,坐在一旁的散客席上冲着伊凡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天......为什么不阻止一下她...... 望着那个一脸轻松的男人,伊凡的目光里已然写满了绝望。 一旁,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已然发现了伊凡的存在,随即冲其挥起了小手。 “这边。” 事已至此,伊凡也只好硬起头皮,在周遭一片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之下走向了诺依拉的身边。 只看在那小家伙的对面正摆放着一套崭新的餐具,显然是为伊凡所准备的。 “我的大小姐......这些是......” 望着眼前摆满长桌的珍馐,只听伊凡有气无力的问到...... 他已经不敢想象这些东西的价格该会是怎样的一个数字...... “哈......可真是大惊小怪的。” “不要傻站在这里了,美食可是十分神圣的东西,趁热吃掉才是应有的尊重,不是么?” 神圣......令人无法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一位魔女的口。 看着对方那副优雅自信的模样,伊凡只觉得是欲哭无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终也只得动作僵硬的坐进了那小家伙对面的座位之中。 可当他抬起头看向桌对面那个小家伙的时候,才发现那双漂亮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彩,只看对方微微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缓缓张开了小嘴,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片刻,只见诺依拉抬手一把叉起了面前表皮微焦的多汁肉片,随即张嘴一口咬下,褐色的肉汁瞬间便沾满了嘴角。 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幸福的味道。 然而对比着眼前那个正在优雅干饭的小家伙,桌子对面的伊凡却迟迟未能下手...... 而是默默的思索着。 没吃完的还能退款么...... 或者...... 想到这里,伊凡的目光瞥向了酒馆的出口,那副热闹的场景算是断绝了逃跑的念想。 “不吃么?” 正在这时,只听诺依拉轻声问到,目光看向了正托着脸颊满脸愁容的伊凡。 似乎是觉察到了对方的窘迫,在目光对视的一瞬之间。 “安心,这顿算是我请你的。” 只听那小家伙颇为轻松的说到,随即将手伸向了盘里的面包,可在手指与之触碰的一瞬之间却又瞬间收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将被烫到的食指指尖含入了口中。 “我是听错了么......明明连马勒是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是一个连王国的通用货币都不认得的穷魔女,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让伊凡不由得吐槽了起来。 眼看受到了质疑,只看那小家伙不慌不忙地将手伸进了口袋,随即带着一丝不屑的目光将一口小小的白色丝织钱袋放在了桌面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后推到了伊凡的面前,示意对方将其打开。 看着眼前那精美的小玩意,在观望了片刻之后,带着好奇的心情伊凡拎起了沉甸甸的钱袋。 可在打开的一瞬之间,眼前的画面却又一次击碎了伊凡的三观。 那钱袋里所装着的竟是满满一袋闪烁着喜人色彩的凯恩金币。 作为极具收藏价值存世极为稀少的古代货币,凯恩金币的价值已然无法通过现有的货币所直接衡量。 根据过去隶属于海伦行会的同僚所说,由洛里斯商会所举行的拍卖会上曾经就出现过一枚凯恩金币换取了一整座庄园的交易记录。 据说这些金光闪闪的小东西甚至能够作为效率极佳的媒介,从而也极为受到魔法师们的喜爱。 他实在是没能想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简直是一座移动的国库,在默默的将钱袋捂在手心过后,伊凡混乱了...... (十六)邓恩的委托 当二人走出酒馆的时候,诺依拉正轻揉着自己的小肚皮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口中还正哼唱着一曲未知的欢快曲调。 “唔姆......多少有些出人意料不得不说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至少我很满意。” 站在酒馆的台阶上,只见诺依拉那小家伙默默倚坐在了一旁的木制扶手之上,正用颇为满足的口吻一脸幸福的赞美到。 可当她的目光望向了跟在身后的伊凡,那副沮丧的表情却令人不由得的止住了声。 虽然早就有说过是由自己来结账,然而不知为何,面对着那颇为不菲的餐费一向拮据的伊凡居然会无比坚持的选择了拒绝,随即恋恋不舍的交出了自己那早已为数不多的积蓄。 兴许是那颗年轻的自尊心在发挥着作用也说不定? 此时此刻,只见他正紧握着手中早已空荡荡的钱袋子,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无精打采的来到了诺依拉的身前。 看着小家伙那微微鼓起的小腹,伊凡的心中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到底是怎么塞进去的...... “哈......可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那般死要面子可是要吃大亏的。” 片刻,只见诺依拉有些略显无奈的摊了摊小手,以一副宛若长辈的口吻吐槽到。 在她看来,面前这个叫做伊凡的家伙,论资历来说也不过只是个无知懵懂的小孩子。 身为老师的自己自然要为其充当起一个成熟的榜样。 然而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面前便猛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当她再次睁开了眼伊凡那家伙已然是一脸无奈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目光直直的锁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怎么了......” 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强势起来的家伙,一时间竟令诺依拉的心里有些莫名发慌,语气里已然失去了方才的那股自信。 片刻,只看伊凡缓缓抬起了右手,在诺依拉不解的注视之下渐渐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可真的不想被一个嘴角挂着面包屑的家伙吐槽......” 只听伊凡略显无奈的说到,指向了诺依拉那尚且残留油渍的嘴角。 他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小家伙的脸蛋正在渐渐泛起红晕,随即便默默的背过去了脸。 “如果不想引火上身的话,那些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的好。” 伊凡所指的自然是那些价值不菲的凯恩金币,随身携带着如此一大笔财富终究算不上是件好事,眼前的小家伙并不是不懂这样的道理,她只是不明白那东西的价值罢了。 哈......简直就像是个小孩子那样...... 望着那张不曾被岁月改变的稚嫩面孔,不由得叫人吐槽了起来。 明明是传说中通晓一切,手握着可怖力量的大魔女,可在诺依拉的身上却总是能让人感受到那一丝与之格格不入,不曾被岁月所磨灭如孩童般的天真性情。 兴许在那背负诅咒的躯壳之下,本心不过只是一个渴望幸福的小姑娘也说不定。 诺依拉并没有做出回复,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逐渐热闹起来的集市街道,随着夜色愈发浓厚埃文的热闹氛围却是全然有增无减。 不算宽阔的中心广场之上,男人们推来了吱呀作响的小木车扔下了成捆绑扎的细木柴,孩子们嬉戏穿梭于人群之中撞到了负责搬运果物的小哥,嬉笑中惹来了一阵怒骂轰散着跑向远方,几名男孩儿的脑袋上有着做工粗糙却颜色艳丽的狼头面具。 如同节日般的氛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们聚集在广场四周,他们衣着朴素满是补丁的裤腿上还能看到几处新鲜的泥点,然而这些却并不妨碍去点上一杯粗制的烈酒,随即加入人群之中与享受这段难得的时光。 高悬于夜幕的明月散发出令人安心的银白色泽,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安心。 下一刻,只见诺依拉将目光重新放回了伊凡的身上,望着穿在胸前那副充满划痕以及凹陷的老式胸甲似是无意的淡淡说到。 “说起来......” 可仅仅是吐出了几个字便将话重新咽了回去。 “恩?” 正当伊凡打算追问,却只听身后传来了几声微弱的脚步,回过身只见那个叫做邓恩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是来到了一旁,在于伊凡对上目光后略显肥胖的面庞渐渐堆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而那只粗糙的手掌则正略带尴尬的搓动着本就少毛的头顶。 “莫非是打扰到二位了?” 只听邓恩结结巴巴的说到,言语里已然带有着些许的醉意。 望着面前那个如棕熊般身形壮实的男人,伊凡微微摇了摇头。 “请问是有什么事情么,邓恩先生。” 面对伊凡的询问,只看邓恩更加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哈哈......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稍微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一下二位。” 听到这里,伊凡微微皱了皱眉头。 “抱歉,明日中午以前我们必须要离开埃文。” “不会耽误二位太久的时间,我只是想要知道妮娜那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够替我和那孩子谈一谈么?” 邓恩显然不想轻易放弃,只看那个男人略显不安的搓动起双手。 “实不相瞒,自从妮娜的父母将她留在了埃文以来,除了与工作相关的事情以外那孩子几乎从来不会与我交流,也很少与村中的其他人说话。” “所以我想通过二位去了解一下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虽然我与那孩子没什么关系但就这样放着也挺可怜的不是么?” 妮娜么......仔细想一想那的确是个古怪的小家伙。 思索着,伊凡的目光渐渐放回了一旁诺依拉的身上。 心里止不住默默的念叨着。 古怪的小家伙么...... 月光微亮,搭配煤油灯的灯光一时间竟显得有些迷离,晚风吹过她那如丝绸般的银白秀发,晃动着黑色的裙摆。 她就那样倚坐在围栏之上,静静凝望着远处广场之上来往的人群。 随着广场中央搭起高高的篝火台,在人们的注视之下,身披兽皮头戴狼头面具的男人高举着火把点燃了堆积的木柴。 火光伴随着欢快的叫喊一同升起,将氛围引至了顶点。 (十七)诱惑 “开始了。” 不久,邓恩的声音率先打破了眼前这短暂的沉寂。 “一年一度的狼神祭,不去看看么?今夜大概会是十分的热闹。” 狼神祭,想必祭祀的对象便是那只名为纳罗的老狼。 不远处,渐渐传来了一阵犹如铜铃般的清脆声音,而伴着铃声一同传来的则是浓郁扑鼻的肉香,不远处只见小伙子们正推着大号的木板车略显吃力的行走在那条稍显泥泞的土路之上,车尾的扶手则系着一枚银色的铃铛正随着车轮的颠簸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正巧是从酒馆的门前当着三人的面缓缓经过,板车的身后则是孩子们迫不及待的身影。 “哇......” 一旁,诺依拉微微张开了嘴发出了略显惊讶的感叹。 只看在那铺满金黄稻草的车斗之内,正盛放着一整只体型硕大的森林野猪,那是一种一场凶暴的魔物有着如长枪般突出的獠牙,若是在平时它的出现必定会带来不小的麻烦,然而此时此刻那畜生却已然成为了另一种人畜无害的模样。 它那厚实且充满脂肪的皮肤已然被烤制酥脆,随着马车的颠簸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单单是一条后腿便已然有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大小,混合着油脂的香醇搭配特质草药的淡淡清香丝毫不曾给人以油腻的感觉。 如此诱人震撼的场面加之那足够致命的香味,即便是刚刚用过晚餐也无疑再一次勾起了伊凡的食欲。 这样的状况令伊凡不由得在心中默默感慨。 当他的目光看向诺依拉的时候,只看那小家伙已然站起了身微微靠在了围栏之上露出了一副期待的模样,冲着面前的肉山行起了注目礼。 我的天......这家伙的体内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马勒算是全部打了水漂。 一旁,只见邓恩的样子正多少变得有些古怪,略显沉重的注视起了远处渐渐聚集的人群宛若一尊雕像。 那样子不由得令伊凡来了兴趣。 “说起来,邓恩先生有见过它么?那个叫做纳罗的家伙。” 听到来自伊凡的疑问,只看邓恩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哈哈,那只是村里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而已。” “我倒是希望那家伙是真的存在,那样的话民兵队的压力或许也能小上许多。” “不过......” 邓恩的语气停顿了片刻。 “蕾妮那丫头倒是十分的坚持,甚至曾经还声称自己和那家伙成为了朋友,很奇怪不是么?” 远处,传来了几声粗狂的呼喊吸引了邓恩的目光。 只看木制篱笆墙的正门方向,有人正在挥动着双手,在抬头看了眼天色过后邓恩转过了身。 “那就不再打扰二位了,妮娜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 他一边说到,一边略显急促的迈开了脚,然而只是刚刚走下楼梯。 “哦对了......” 只看他微微侧过了脸。 “据说纳罗实则是一位有着细腻情感的少女,凡是参与了祭典的情侣都会受到她的祝福。” 说罢,那个壮硕的男人便再一次的迈开了脚,只留下一脸沉默的伊凡正默默注视着那匆忙小跑起来的身影。 气氛一时间开始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哈......” 片刻,只听伊凡轻轻叹出口气,随后双手提了提跨在肩上的背包带转身冲着身后那个一辆专注的小家伙缓缓说到。 “该走了我的大小姐,要是不想露宿街头的话。” 看着不远处来往的那人群以及逐渐聚满街边的小贩,势必会有着从附近村镇赶来的家伙,如此一来旅馆的房间想来也会是格外的紧张。 听到他的话,只看那个小家伙站直了身子随手拍了拍靠在围栏上的小屁股,缓缓走到了伊凡的身边。 距离海伦还有至多两天的路程,除去路上的住宿费余下的...... 想到这里,似乎是记起了什么只见伊凡将手伸进了上衣的口袋,很快取出了一枚精巧的丝质布袋,那正是诺依拉那装有凯恩金币的钱袋子,毕竟算是属于私人物品放在自己的身上总归是不太合适。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么......里面的东西远比你想像的还要珍贵,记得千万不要随便当着人的面取出来。” “另外,如果有人说要和你交换的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小家伙的脸色显然的愈发难看了起来。 “你这家伙......莫非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么......” 似乎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只看那小家伙瞪了蹬眼前正在说教的青年,随即上前一把抓过伊凡手中的钱袋子。 可也是这个瞬间,就在两个人的手掌相互触碰的一刹那,一股异样的感觉开始涌上了诺依拉的心头,令她如触电般猛地收回了手。 这样的动作令伊凡感到了些许困惑。 面前,诺依拉的脸色正在变得愈发难看眼神里竟充斥起一丝戒备,只见她攥紧了手中的布袋双手则渐渐地按在了胸口。 “跟着我......” 不久,只听诺依拉淡淡的说到,随即一把抓起了伊凡那垂落的手掌。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那小家伙已然走在了身前半拖半拽着带着伊凡穿过了面前那条热闹的街道。 朝向了不远处的街角匆匆走去。 ...... 随着周遭的人影愈发稀少在确认了四下无人以后,只见诺依拉终于停下脚站在了某条巷子的巷口之前。 她转过了身松开了手,随即站在了伊凡的身前仰起了脑袋,正用那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面前的青年。 “低头。” 稍许,只听诺依拉语气平淡似是下达命令般的说到。 那颇为怪异的样子,着实令伊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怎么了......” 他沉声问到,努力回忆着方才的晚餐里是否是被加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然而眼下那小家伙的态度却是那般的坚决。 “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只是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只听她如此认真的说到随即再次拉近了距离,近乎是快要与伊凡贴在了一起。 借助昏暗的灯光恍惚间伊凡注意到,诺依拉的瞳孔已然回归了最初的酒红色彩。 带着一丝犹豫,他最终还是听从了那小家伙的要求。 可就在低下脑袋的瞬间。 诺依拉却缓缓踮起了脚尖。 在伊凡震惊的目光中,那双充满魅惑色彩的瞳孔正在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十八)屑 一瞬间,伊凡只觉得眼前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只觉得有些叫人喘不过气。 额头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诺依拉的两只小手已然撑在了他佩于胸前的老旧胸甲之上,而脑袋则是和自己抵在了一起。 即便是隔着坚固的胸甲,这样的状态也只叫伊凡觉得有些心痒难耐。 此时此刻,那副娇小的身躯就正依偎在他的怀中。 伊凡那无处安放的双手渐渐停在了半空之中,多次想要试图去将对方紧紧抱起,可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恩......果然......” 片刻,只听那小家伙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到,随即缓缓地站直了身子移开了脸。 可当目光向着伊凡看去之时,只见对方的脸蛋上早已泛起了红晕,就连耳根处也红的犹如樱桃那般。 诺依拉可从未想过,对方居然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着实是令她来了兴趣。 ‘喂,你这家伙难道是害羞了么。’ 眼看对方低着脑袋不愿说话,诺依拉背起了小手,微微地弯下了腰试图去看清对方的表情,随即带着一丝坏坏的口吻似是挑逗般的故意问到。 “难道你以为我会亲吻你?” 听到这话,伊凡有些怔怔的抬起了头,在将目光放在诺依拉身上的那一刻,最先看到的便是她那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随即,只听诺依拉清了清嗓。 “咳咳......事先声明,我们之间只是契约者与被契约者的关系,我是你的雇主,而你则是我的雇员。” “这代表着我们之间不可能会生出那样的情感。” 只听那小家伙颇为认真的说到,好似是在说教那般来回踱着步。 稍许,只看她停下了脚,侧过了脸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身旁那个一脸尴尬的青年。 恍惚间伊凡看到,那小家伙似乎是冲着自己吐了吐舌头...... “哈......你可真是会拿我寻开心......” 一声苦笑过后,伊凡已然没有了吐槽的兴趣,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古怪的小家伙究竟又是在做着怎样的打算。 可就在他打算起身时,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却再一次的叫住了他。 “等下。” “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只见伊凡一脸疲惫的转过身,方才的一切直叫他觉得由衷的心累。 可意外的,这一次诺依拉的样子却是那样的认真。 “你有事情在瞒着我,对么?” 她的语气明明是如此的平静,可当那双酒红色的瞳孔盯过来的时候,伊凡却只觉得心脏猛地颤动了起来,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什么?” 面对着对方的提问,伊凡愣在了原地。 看着对方那副困惑的模样,诺依拉不在吭声,而是又一次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再一次地伸出了双手轻轻握住了伊凡的手掌。 “可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只听她略感无奈的说到。 下一刻,就在那小家伙伸手的一瞬间,伊凡只觉得小臂之上传来了一阵犹如针扎的密集刺痛。 在他的注视之下,只看左手的手背之上开始渐渐浮现出了大量不规则的黑色纹理,仿佛是带有生命那般一闪而过。 “好在发现的及时。” 面前,诺依拉淡淡的说到,指尖轻轻划过了宽大的手背,直叫伊凡觉得痒痒的。 这一刻,伊凡只觉得心情复杂,那黑色的纹理正是魔力侵蚀的表现,倘若猜的不错恐怕便是在于那个精灵少女对峙的时候所留下的。 他明白,倘若未能及时处理的话,这些留存在体内且极不稳定的魔力必然是会造成诸多无法预测的影响。 即便是能够免疫黑潮的自己,也说不准这些东西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而诺依拉便有着那样的能力,足以净化魔力之中所蕴含的诅咒的能力,那便是她的血脉天赋。 曾几何时,继承了远古巫女血脉的少女,便是协助人们对抗黑潮以及魔力诅咒的守护者。 然而时过境迁,曾经骄傲的巫女一族,已然在长久的魔力侵蚀之下黯然陨落,诅咒污染了最为纯净的血脉,令最为圣洁的存在逐渐迷失了自我。 逐渐崩坏,成为了丑陋扭曲的存在。 这便是魔女最初的由来...... “从你走进餐厅的那一刻,我就隐约闻到了你身上的那股臭味。” “如何?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说罢,那小家伙抬起了脑袋,直直的看向了伊凡,似乎是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回复。 “唔......你这家伙是狗鼻子么......” 面对着小家伙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伊凡的嘴里不由得发出了感慨。 可他的话只是刚刚出口......诺依拉便朝着他的手背猛地掐上了一把。 “嘶......” 突如其来的阵痛,令伊凡猛地呲起了牙。 “哼,你以为我是谁,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只看她松开了手,在瞥了一眼伊凡那痛苦的表情过后,有些略显不屑的说到。 “抱歉......只是去处理了一些小麻烦。” 伊凡缩回了手,一边抚摸着刚刚被掐红了的部位,一边有些委屈的说到。 “真的?” 可显然,这样的解释并不足以令对方信服。 只看那小家伙的眼里依旧正充斥着怀疑的目光。 (十九)巷子里的小尾巴 “你是说这里也出现了黑种的存在......” 黑种,所指的便是那些携带有腐败魔力的人或物,是相当棘手的存在,哪怕只有一名逃过了检查混入了城市村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腐蚀的种子便会逐渐生根发芽,将腐败的诅咒肆意传播。 最终,催生出一场黑潮的发生。 面对着诺依拉的强势逼问,伊凡最终也不得不做出了妥协,在编造了一段不存在的故事以后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不过是一只沾染诅咒的野兽罢了,已经被我处理掉了。” 只听他若无其事的说到,随即露出了一脸轻松的模样,对着身前的诺依拉摊了摊手。 纵使莉莉的结界成功阻绝下了大多经由裂痕所涌入的腐败魔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座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结界空间也正在变得愈发脆弱。 腐败正在加速蔓延,一路之上二人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因为不幸沾染了诅咒从而成为黑种的人或物,这一点诺依拉自然也是十分的清楚。 “没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技术么?” 看着小家伙那仍旧怀疑的目光,伊凡则是不慌不忙的与其对上的视线,露出了个淡定的笑脸。 然而对方的态度却始终没有改变。 不得已,伊凡只得举起了右手,只看他闭上了眼睛,语气有些略显委屈的说到。 “我发誓如果骗人的话,就让我千刀万剐。” 说罢,他睁开了一只眼。 果不其然,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一招十分的管用,只看那个小家伙的脸色果然缓和上了许多。 在与诺依拉的长期相处中,伊凡逐渐学会了说谎。 而他也的确有说谎的理由,无论是死而复生的能力也好,还是莉莉的存在也罢,一切都属于契约中的一部分。 那名叫莉莉的少女曾叮嘱过自己,这本身便是一份违背了法则的契约,无论是谁,一旦其中的内容被第三人所知,作为利用了漏洞的存在,莉莉便将会遭到来自法则的清算惩罚。 作为维护结界的重要存在,这必然会导致不可挽回的灾难。 “啧......” 稍许,只听诺依拉那小家伙咂了咂嘴,略显无奈的说到,那张小脸上已然写满了不满。 “所以,你早就发现了黑种?” 面对着依旧冒着火气的诺依拉,伊凡的心里只觉得有些发毛,随即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只听诺依拉微微提高了音量,像是训斥那般冲着面前的伊凡说到。 “只不过是一头混进来的野兽,我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望着眼前那个目光幽怨的小家伙,伊凡的语气却是那样的平静。 “你可真是一个无可救药且自大狂妄的笨蛋......” 看着对方那面不改色的表情,诺依拉有些无奈的摇起了脑袋,只觉得叫人头大。 “谢谢夸奖。” “.......” “还很无耻。” 意外的,面对着自己的吐槽,对方居然还笑了出来显得满不在意。 “听好了,伊凡先生,在我看来你还根本不了解魔力腐蚀的恐怖,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自己的自大害死,即便那些东西对你的影响不大,但这也不是你过渡自信的理由。” 只听那小家伙一边说到,一边缓步来到了伊凡的面前,伸出了手指对准了靠在墙边的伊凡。 全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看着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伊凡陷入了沉思。 片刻,只看他一拍脑袋,犹如豁然开朗那般发出了一声惊叹。 “难道......这是在关心我么......” 咚!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那小家伙的靴子便已然踹在了伊凡的膝盖上。 重重地挨上了一脚的伊凡瞬间闭上了嘴,默默地俯下了身子抱住了尚且生疼的膝盖,眼角已然泛起了泪花。 “要是你不在了,我的行李怎么办。“ “哈......早知道这样,要你还不如要一头骡子,至少省心许多......” 看着眼前渐渐蹲在了地上正在呲牙咧嘴的伊凡,诺依拉不由得扶起了额头。 “我说......我的诺依拉大小姐......” 片刻,只听蹲在地上的伊凡吞吞吐吐的说到。 “你应该知道那些东西无法对我造成太大的影响,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定下了契约,那为什么不把你的力量完全的交予我,让我来替你清理那些东西呢。” “这样你也能轻松上许多,不是么?” 通常来说,通过契约的链接,根据魔女的自身意愿,其与契约者之间的魔力足以够达到自由共享的状态。 然而在这方面,眼前的小家伙明显要吝啬上许多。 只看伊凡一边说到,一边缓缓站起了身。 听到这里,诺依拉的表情明显阴沉了许多。 “我说过,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可如果我猜得没错,纳布里斯的黑潮应该对你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可是整整休息了三天。” 片刻...... 听完伊凡的话,只看那小家伙默默地转过了身,银白色的长发随着身体而轻轻摆动。 “多管闲事......” 许久,只是淡淡的撇下了这样一句评价,随即便朝着街道缓缓走了去。 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伊凡默默地将手插进了口袋。 渐渐叹出一口气来。 可就在他转过身打算去追赶那个小家伙的时候。 仅仅是走出了几步。 咔擦...... 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响动。 他回过头看向了那条昏暗的小巷,恍惚间却看见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瞬间,伊凡只觉得心头一紧。 难道是那个家伙又回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已然暴露,当伊凡的视线扫去的一瞬间,那个身影便匆忙的转过了身。 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等等......那是......” 就在那个身影消失的瞬间,某样东西却明显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尾巴?” 伊凡不确定自己是否是看差了眼。 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是看到了一条棕色的长尾巴。 随着那个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眼前的小巷之中。 (二十)私房钱 “你说什么?一间套房要六十苏里?” “可为什么......” 拥挤狭窄的柜台之前,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火正将柜台中男人的瘦脸映的蜡黄。 “是的老爷,您要知道今晚的情况有些特殊。” 男人搓着手,冲着柜台前一脸惊讶的伊凡微微弯下了腰满脸堆笑的说到,目光则正时不时瞥向一旁探出脑袋的诺依拉。 六十五苏里,整整比平日里的价格多出了一倍还要有余。 男人的身前,凌乱的台面之上堆满了做工粗糙的铜色钱币,刻有雄狮头像的银色马勒则是被整齐的堆至了一旁,直到刚才眼前这个男人还正两眼放光的清点着。 看样子是借庆典的机会,发了一笔小财。 攥着已然近乎干瘪的钱袋,伊凡的心情可谓是失落到了极点。 在掏出了身上的每一枚硬币之后,也仅仅只是凑出了七枚大苏,以及二十五枚的小苏,总共也只有九十五苏里的价值。 仅仅只够开上一间房间...... 眼下,庆典尚在进行,而挂在柜台之内的房牌却已不剩许多,似乎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想要露宿街头的话,便就只剩下了一种选择。 只见伊凡扭过了脑袋,看向了身旁扒在柜台边的小家伙带有试探性的低声问到,脸上则则是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笑脸。 “要不......我们睡一间?” 可换来的,确实那小家伙一脸怀疑的表情以及充满警惕的目光。 在她看来,对方的表情简直猥琐极了...... 看着那副嫌弃的模样,伊凡的心里只觉得憋屈,要不是因为某人的原因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着实是没了办法,只看伊凡一脸失落的从腰包内掂出了一枚兽皮口袋,将它一把拍在了柜台上,随即麻利的解开了扎口的绳子。 一瞬间,方才还笑容满面的男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即一把捂住了鼻子。 “女神在上!这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尖叫着,颤抖的挥动着右手,示意伊凡赶快将这鬼东西拿开。 “哥布林的耳朵,一共二十二只,就拿这些东西抵扣房费如何?” 一旁,只听伊凡不慌不忙的说到,晃动着提在手中半开口的兽皮口袋。 在经离了时间的发酵以后,那股腥臭扑鼻的呛人气味俨然成为了一场灾难。 就连一旁的诺依拉,也正一脸痛苦的捏着鼻子。 直到伊凡将绳子重新系紧,情况才终于有所缓解。 “如何?” 只听,他再次询问到,一脸诚恳的看向了面前那个满脸嫌弃的男人。 “我这里只收现钱,要是没有的话就请出去吧。” 在瞪了一眼过后,男人重新坐了下去抓起了柜面上的铜币,对于眼前的二人显然是没了兴趣。 “穷鬼。” 恍惚间,那人嘟囔到...... 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窘迫,身旁的诺依拉拽了拽伊凡的衣角。 “钱的话,我这里有。”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令伊凡打起精神,如果是指凯恩金币的话,即便是买下这间老旧的旅馆也完全绰绰有余,可眼下那东西却只会为二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咣当...... “哇!” 突然,只听柜台之内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响,随即一同传来的是那个男人的一声惊叫。 向着柜台看去,只见方才高高摞在一起的银色马勒已然倒塌,散落了在了柜面之上,而那个男人则正慌乱的试图按住每一枚滚动在桌面的银色硬币。 不久,一旁的诺依拉再次拽了拽伊凡的衣角。 当伊凡看向她时,只见那个小家伙的手里正攥着两枚银色的硬币。 “你......” 这样的状况令伊凡感到了些许困惑,愣在了原地。 在默默接过了诺依拉手中的硬币过后,看着那熟悉的雄狮图案,伊凡十分确定这正是两枚成色完好的银马勒。 他不知道,那小家伙的身上究竟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片刻,只看她一脸淡然的低声说到。 “私房钱。” ...... “恩......四的一零一......” 旅馆的长廊之内,在对照过手中的房牌过后,伊凡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木门。 那是一间昏暗潮湿的房间,空气里隐约能够闻到一股发了霉的味道。 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微微翘起的地板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不算宽敞的空间之内,除去一张矮床,便几乎不再有多余的家具。 环境不可不谓是糟糕。 可对于伊凡来说,至少是个能够挡雨的地方,比起海伦的那间破民房来说还是好上了不少。 放下背包,在脱去了防具过后,伊凡坐在了硬邦邦的床垫之上。 窗外,月色正好。 也不知道菲莉亚那孩子在做些什么...... 望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月色,只叫伊凡觉得心情复杂。 菲莉亚是伊凡的妹妹。 自从他记事起,那孩子便总是喜欢和他黏在一起,柔弱的就像是一只猫咪。 伊凡还记得,小时候那孩子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哭一场,每次都会哭哭啼啼的扑在自己的怀中。 虽说如今已经成熟了许多,甚至还因其优秀的天赋而被白教所属的圣女会所看中,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女祭司,但私底下却仍旧改不了那过于黏人的毛病...... 想到这里,伊凡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笑意。 算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三天左右便能够到达海伦。 到时候,真不知道那孩子的脸上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咚咚咚...... 正当伊凡尚且沉浸在回忆中时,屋外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推开之后,只见站在门外的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 她已然脱下了那套精致的公主长裙,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白色吊带睡裙,银色的长发垂放在了稚嫩的香肩,借助走廊之上昏暗的灯火,恍惚可见的是睡裙之下,那若隐若现的纤细轮廓。 只看她光着脚丫,露出了白皙的小腿,浑身上下正透露出少女所独有的可爱气息。 “我来拿个东西,不会打扰你太久的时间。” 诺依拉默默地说到,可面前的伊凡却仿佛是一尊雕像那般愣在了原地。 看着对方直勾勾的眼神,诺依拉微微勾起了嘴角,那根细嫩的手指则是抵在了唇边。 随即只听她略带嘲讽味道的说到。 “怎么,难道是对这样的身体起了反应?” “可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变态。” (二十一)夜袭 看着面前那个近在咫尺的娇弱身影,伊凡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胸口好似燃起了一团火焰,正在炙烤着那颗愈发焦躁的内心,直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片刻,望着对方那副木讷的模样,只见诺依拉随手撩去了落在肩上的银色发梢,对着杵在原地的伊凡咂了咂嘴吐槽到。 “啧......像是个呆子一样。” 说罢她迈开了脚,伴随地板的吱呀声响快步走进了卧室之内。 身影交错的一瞬之间,空气里竟渐渐传来了一丝清淡的香甜味道,犹如初次绽放的月季花。 是香水么? 一旁,只看那个小家伙径直走向了床边,从靠在床板前的背包之内提出了一包由蓝色桌布包裹的小小布团。 倘若没有记错的话,那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几本旧书,几只精巧的茶杯以及一只丑丑的猫咪玩偶。 随着布团被一层层的解开,那只布偶的脑袋便已然迫不及待的露了出来,两颗由黑色纽扣所缝制的眼睛已然松动,松松垮垮的身躯早已布满了拙劣的缝补痕迹。 若是只看外表那副破破烂烂的模样着实是叫人喜欢不起来,甚至多少有些惊悚。 可那个小家伙却很喜欢它。 果不其然,在看到那只布偶的瞬间,诺依拉便将其一把抱进了怀中。 “想不到你这家伙也有这么少女心的一面......我还以为那东西只是拿来装装样子......” 望着眼前的稀有场面,只听伊凡故作惊讶的感慨到......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有关那个小家伙的喜好也好,忌讳也罢。 可偏偏他就是忍不住那想要调侃的心情,纵使偶尔会引来一顿抱怨,甚至招致一顿毒打...... 却每每总是乐在其中。 听到故作惊讶的怪异腔调,诺依拉的反应却意外的有些平淡。 “对我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只看她转过了身,怀抱着那只灰色的猫咪布偶,语气里满是温柔。 “时间不早了,那么晚安。” 说罢,那个抱着布偶的小家伙便再次迈开了脚,朝向伊凡所在的方向,朝向房间出口的位置快步走了去。 可就在那个娇小的身影再一次经过伊凡的瞬间,那股持续酝酿的怪异情感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就连伊凡也未曾反应,身体率先有了动作。 只看他一把挡在了那个小家伙的身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突如其来的状况令那小家伙呆在了原地。 望着身前高出自己一头的伊凡,她抱紧了怀中的布偶,片刻重新平复了神色语气镇定的问到。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么......” 是啊,伊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看着面前那双诱人的酒红色瞳孔。 想要说些什么...... 想要做些什么...... 胸口的火焰于此刻化作了熊熊烈火,令人愈发的燥动...... 可最终,理智还是压下了那阵异样的冲动,只看伊凡率先移开了目光,随即猛地背过了身。 一时间,空气安静的有些可怕,在这令人难熬的气氛中。 他能听到那个小家伙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踩动地板的吱呀声响再次闯入耳中。 “晚安......” 耳边又一次传来了那声平静的问候,随之一同传来的便是房门的开合,以及走廊间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片刻,再确认了那个小家伙已然离开过后。 不大的房间内,传来了一声落寞的叹息。 会不会吓到她了呢。 深夜,回忆着那个小家伙的身影,直叫躺在床上的伊凡止不住的辗转反侧。 夜风透过半开着的木窗吹入屋内,带来了些许凉意。 此刻,狼神的庆典早已结束,昏暗无光的街道上已然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人影,以及手提油灯的民兵。 望着窗外的陌生景色,对于伊凡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糟糕的一天。 他能感觉的到,眼前的世界正在变得愈发陌生,突然现身的精灵少女,不该出现于此的魔女遗产。 眼下的一切对于已然经历过数次轮回的伊凡来说,都是一段全新的体验,世界似乎是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改变。 这也令伊凡看到了一丝希望。 或许这一次,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至少从结果来看,还算令人满意,虽然谜团尚多可至少也算是阻止了黑潮的爆发,甚至保住了埃文...... 望着窗外高悬于夜空之上的皎洁圆月,伊凡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明天究竟还会遇到什么...... 直到心中发出了疑问,伊凡这才察觉到,自从获得了契约的能力以来,已然许久未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毕竟在过去的轮回之中,一遍遍重复的只有相同的经历与并无区别的结果。 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却叫伊凡的心里再次泛起了期待。 对于未知明天的期待。 望着天边浓厚的夜色,渐渐的困意开始涌现。 伊凡合上了窗,重新躺回了那张矮床上,一边幻想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一边将将薄薄的棉被抱在了怀中。 渐渐的,闭上了眼。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恍惚间伊凡只觉得有风吹打在了后背,那刺骨的寒意直叫人感到像是跌入了冰窖。 记得窗户是特意关上了的...... 被冷风吹醒的伊凡,心里不由得开始泛起了嘀咕。 可就在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的瞬间,只见就在自己的面前。 一双淡金色的瞳孔正散发出危险的光泽宛若凶恶的捕食者,虎视眈眈的盯上了自己。 面对着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一面,原本浓厚的睡意早已吓得没了踪影。 可就在伊凡刚要张开嘴的瞬间,对方却抢先一步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糟糕...... 这样的状况令他感到了一丝慌乱。 那家伙的力气不小...... 他开始担心,倘若对方再用些力气只怕自己的鼻骨是要不保...... 挣扎中,伊凡伸出了手想要将面前的不速之客推开。 可就在手掌触碰到对方的一瞬之间。 掌心却传来了圆润的触感。 这样的感觉令伊凡感到了一丝诧异...... “咦!” 下一秒,昏暗的房间内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二十二)狼耳少女 女人? 莫非真的是那家伙?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有所松动,伊凡猛地拨开了那条挡在面前的手臂,随即坐起了身将手肘狠狠的顶在了身旁那人的小腹之上。 这招果然奏效。 只看那人向后微微退去几步,口中发出了几声可怜的呜咽。 面对着可能的威胁,伊凡不敢有所松懈。 在一把拿起了置于床边的长剑后,他扑向了那个正在缓缓后退的人影,一把将其按倒在地握紧了对方那过分纤细的手腕。 盯着那双似是熟悉的金色瞳孔,将剑峰抵在了那人的脖颈之前。 对于伊凡来说,一切都是发生的那样突然,心脏正在止不住的悸动着,令他感到血脉喷张。 或许是因为疼痛,对方的挣扎显得竟是那般无力。 片刻,在尝试无果之后闯入者放弃了挣扎。 “杀了我......” 身下,传来了平静的哀求...... 窗外,流云飞逝掀去了遮挡月光的一笼薄纱。 随着银色的流光涌入,逐渐驱散了房间内的昏暗色彩。 惊诧之中,伊凡这才发觉那所谓的闯入者,竟有着一张熟悉的可爱面孔...... 灰黑色的长发散落于棕色的地板之上,那用以遮挡身体布料则犹如一张床单,铺展在了她的身下。 月光润色了少女那白皙稚嫩的肌肤。 那副熟悉的模样,直叫伊凡诧异的惊呼到。 “纳罗?” 被压在身下的少女正是巨狼的化身。 听到对方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名叫纳罗的少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小嘴一脸惊讶的看向了面前的青年。 “莫非骑士先生曾经见过我?” 说罢,便竖起了那两只灰色有毛的奇特兽耳。 这可真是...... 看着那两只微微晃动的小耳朵。 伊凡只觉得,一切似乎都正在朝向愈发无法预料的方向一路奔去。 片刻,伊凡松开了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站起了身子将手中的剑塞回剑鞘后,伊凡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入侵者。 “哈......还以为是要结束在这里了......” 只看那少女将身子摊成了一个大字,缓缓地松了口气。 望着躺在地板上的少女,伊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随即一把拽起身后的床单将它甩在了少女的身边。 “你这家伙到底做的什么打算,我还以为你是入侵者。” 在将床单简单的裹在了身上以后,纳罗有些踉跄的站起了身。 眼前的少女正是于过去的轮回之中,数次引发了黑潮从而导致了埃文覆灭的存在,即便是现在伊凡也能隐约感到,在她的身上有种浓厚的诅咒气息...... 可眼下,对方却并未失去理智,至少能够说明诅咒的侵蚀尚处于可控阶段。 那么对于对方的到来似乎便有了一个极为合理的解释。 “我是来寻求巫女的帮助的。” 果然,与伊凡所猜测的一样。 然而这样的回答,却还是令伊凡感到了莫名其妙。 “那家伙就住在我的隔壁,为什么不去找她而是进了我的房间呢?” 听到质问,只看对方裹紧了身上的床单。 “巫女大人的房间设置有针对污秽的结界......对于如今的我来说甚至无法靠近......” 说到这里,只见纳罗的眼神里闪动过一丝失落的光彩。 结界么,这倒的确是诺依拉的习惯。 “那这又和你刚刚的行为有什么联系......” 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幕画面,直到现在还叫人隐隐感到后怕。 是被短暂的胜利麻痹了么,伊凡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如此的大意,倘若潜入的并非是纳罗而是那个家伙...... “在我的印象中,巫女的骑士都是一群可怕的家伙,所以就想先看一看那位大人身边的骑士大概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纳罗低着脑袋,语气倒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可没想到居然惊动了您,一时有些害怕所以才会做出了那些事......” “那......” 直到这里,伊凡已然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可看着站在身前的少女,却仍有一事不明。 “为什么当时你会提出那样的请求。” 望着那双金色的瞳孔,那低声的哀求仿佛依旧正回荡在耳边。 杀了我...... “那时的我已经快要压制不住那股魔力的爆发......我不想成为那样的怪物......”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 稍许片刻,伊凡揉了揉脖子,语气平和的问到。 “那现在呢?” 听到伊凡的询问,纳罗渐渐抬起了脑袋目光落在了面前,那个坐在床边的青年身上。 “恩......我也说不清楚。” 说到这儿,只看伊凡缓缓抬起了手,停在了纳罗的身前。 “抓住我的手。” 伊凡的话,令对方感到了些许意外。 眼看对方没有动作,伊凡再一次的说到。 “听我的,把手放上来就好。” 终于,在犹豫片刻过后,纳罗还是缓缓的伸出了手,就在即将触碰的一刹那,对方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指。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纳罗的身子一颤,有着棕色毛发的蓬松尾巴也瞬间炸起了毛。 然而下一秒...... 纳罗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些疯狂的思想以及腐坏的魔力,正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缓缓排出体内。 片刻,只见伊凡松开了手,那股奇妙的感觉也随之消去了踪影。 “哇!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奇妙的体验令纳罗不由得发出了惊叹。 “我无法净化诅咒,但它们似乎格外的喜欢我,只是这样就能轻易拿掉他人身上的诅咒。” 伊凡放下了手,在打了个哈欠过后一脸轻松的说到。 “那个小家伙睡得很死,不如等她醒来。” “那你要怎么办......” 明明吸取了如此大量的腐坏魔力,可面前的青年却显得毫不在意。 “安心,这些东西不会对我造成过多的影响,另外......” 说罢,伊凡顿了顿语气,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纳罗的身上。 “亚尔留斯呢?他不在这里么?” 亚尔留斯,古老的深渊骑士,是对抗黑潮的伟大先行者,而一旁的纳罗则便是陪伴在骑士身旁的除咒巨狼,因此过去的人们也总是会将其称作为巨狼骑士。 通常来说他们总会一起出现,伊凡还记得在上一个轮回之中,正是手持巨剑的亚尔留斯亲手斩杀了那头陪伴其征程却已然陷入了疯狂的,巨狼纳罗——也正是面前的少女。 可如今,少女的身边却并没有那名骑士的身影。 听到伊凡的询问,只见那双金色的瞳孔里逐渐失去了神采...... 沉默良久...... “亚尔留斯已经堕入了深渊......” 只听她如此说到。 (二十三)甜蜜的夜晚? 当伊凡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便只有无边的黑暗,以及齐腰深的漆黑沼泽。 痛苦的灵魂在沸腾的泥水之中哀嚎,它们时隐时现沉浮其中,时而发出嘶哑的怒吼,时而响起痛彻的哭泣。 一切都随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如潮水般拥入了伊凡的脑海。 【她在哪......】 片刻,混乱的嘈杂声中传来了别样的呼唤,这声音阴沉而又空洞,可却并非是从伊凡的口中发出,而是这具身体,这具正行进在齐腰深黑色泥沼中的身体。 随着声音一同传来的,是如野兽般的低沉喉音。 咕噜......咕噜...... 除去默默地观察以外,伊凡什么也做不到。 突然,如同帷幕遮掩的黑暗之中,猛然迸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犹如绽放的百合花吸引着一切污秽的目光。 自那光芒现身的一瞬之间,哀嚎的灵魂停止了哭泣,它们从沸腾的泥沼之中伸出了如枯枝般的手臂,一双接着一双,向着那光芒所在的方向。 【蒂雅......】 空洞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具身体第一次停下了脚。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光芒开始渐渐靠近,只是少许便已然来到了面前。 明亮却不刺眼,如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然而下一秒...... 当那光芒逐渐聚拢,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逐渐浮现在了脑海,犹如一柄钢刀插入了颅骨,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搅动。 这感觉是那样的强烈,直叫伊凡也开始感到难以忍受。 终于,在一阵愤怒的尖啸声中,就在伊凡的注视之下。 这具身体挥动起了那柄刻有符文的黑色长剑,径直刺向了那光芒所在的方向。 渐渐的,疼痛消失了...... 可当视线再次看向前方之时,只见站在身前的竟是一位少女...... 巨剑径直贯穿了少女那稚嫩的胸膛,染红了那身纯白的公主长裙。 少女抬起了手,搭在了那柄刺透胸膛的锋利剑刃之上,仍有鲜血不住的低落。 在她的眼中,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始终透露出温柔的色彩。 可最终,她还是倒在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之内,娇弱的身躯只是片刻便沉入了其中,不见了踪影。 连一句话,也未能留下...... 这一刻,愤怒逐步由悲痛所取代。 【是我杀了她......】 【我成为了怪物......】 ...... 【你也一样......】 突然,只听那个空洞的声音如此说到。 下一秒,无边无际的沸腾沼泽开始翻滚,化作了滔天的巨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眼前的画面开始逐渐,逐渐崩塌破碎。 直到消失不见...... ...... 当伊凡再次睁开眼,那片绝望的场景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棕色方格的天花板。 是梦...... 在抬起手臂擦去了额头的汗珠过后,伊凡这才发现自己的枕头早已湿润,挂在眼角的泪珠也尚未干涸。 这梦竟是那样的真实,即便是醒来可那些画面却仍旧历历在目。 他不明白,如此混沌无序的梦境究竟是代表了什么,那样的感觉对于伊凡来说还是头一次。 “哈......” 想到那些,躺在床上的伊凡不由得叹了口气。 片刻,正当他起身准备下床的瞬间,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似乎多出了一个身影。 恩?诺依拉? 一旁角落的椅子上,只见那个小家伙已然换回了那套公主裙,正端坐其中举着那只精美的小茶杯。 在注意到已经起身的伊凡过后,她将茶杯放回了桌面,随后带着一丝嫌弃的目光盯在了伊凡的身上。 那样的眼神直叫他感到有些发慌...... “诺依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对于她的出现,伊凡只是觉得奇怪。 直到他的一只脚伸下了地板。 “唔......” 小小的房间之内随即响起了一声迷糊的哼叫,而伊凡的脚底则传来了毛茸茸的触感。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 这地方可没有地毯这一类的高级玩意。 那么...... 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忐忑的心情伊凡将目光挪向了地板。 我的天!果然是她! 不出所料,那个叫做纳罗的少女竟是睡在了自己的床边,此时此刻除去一张近乎透明的白色床单以外,她的身上便再也没有了遮挡。 此刻,少女正睡得香甜,蜷起了身子抱住了那条棕色的大尾巴。 两只如狼犬般的立耳则正轻轻抖动,精致的小脸之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一瞬间,恐慌的情绪开始在伊凡的心中肆意蔓延。 看着诺依拉那逐渐阴沉的目光。 不如......重开吧...... 正当气氛愈发尴尬之时。 “哈......” 只听睡在地板上的纳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在揉了揉迷糊的双眼过后,她摇摇晃晃的坐起了身,率先看到的便是一脸茫然且面如死灰的伊凡。 “唔......早安......” 随着她的起身,原本搭在身上的床单已然滑落在地板之上。 “我不是说了让你去外面休息么......” 这话,近乎是在伊凡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是外面的风很大......而且还很冷......” 面对伊凡的质问,纳罗缓缓低下了脑袋,样子竟多少显得有些可怜。 片刻,只听她支支吾吾的继续说到。 “昨晚多亏了骑士先生......我感觉很舒服......” 听着那尚且睡意朦胧的只言片语,伊凡的心情也再次跌落了谷底。 女神在上......这下只怕是误会大了。 一旁,只见诺依拉默默将手按在了大腿之上,微微勾起了嘴角。 一副淑女的模样彬彬有礼的说到。 “嚯,想必昨夜伊凡先生定是快活得很呢。” 可通过那双眼神,伊凡的心里却清楚的很。 情况恐怕比想像的还要糟糕。 —————— 这里是作者哦,因为作者是一只土木苟加上临近年末的项目检查,所以更新的时间和量并不稳定,但是我会尽量保证一日一更的最低限度。 如果各位喜欢这部作品的话,还希望能够多多支持,给点票票打赏或者单纯的一句评论什么的。 对于一个可能注定要扑街的作者来说这些真的十分重要。 谢谢各位的支持鼓励。 (二十四)咚! “亚尔留斯......” 听完纳罗的讲述,诺依拉明显的愣住了。 尚为初醒的天空只是刚刚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就连他也堕落了么......” 许久,只听她似是感叹般的自言自语到,随即看向了坐在面前的兽族少女。 “那,蒂亚呢?” 似乎是隐约预料到了结果,诺依拉的小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当亚尔留斯大人被黑潮吞没的时候,蒂亚小姐说要去帮帮他。” “可是在那之后我等了很久,直到黑潮退去也只是见到了亚尔留斯大人一个人的身影,蒂亚小姐则不见了踪影。” 说到这里,纳罗的语气里满是失落。 亚尔留斯与蒂亚,正如伊凡与诺依拉一样,是骑士与魔女的关系。 在诺依拉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之中,亚尔留斯是以一人之力歼灭了黑潮大军的英雄,是边陲领最为精锐的卫队统领。 而蒂亚则是妹妹,是巫女之中最小也是最为善良的存在。 “恩......我知道了......” 眼前,那名叫纳罗的少女正舒适的坐在那张本属于伊凡的矮床之上,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同样是属于伊凡的。 此刻,它们的主人就正站在一旁,面朝着那面破旧斑驳的墙壁沉默不语。 对于她的存在诺依拉自然是有所耳闻,在边陲尚未覆灭巫女一族尚且兴盛之际,当地的巨狼便是人们用以对抗黑潮的完美伙伴。 这些凶猛的野兽对于黑潮所带来的诅咒有着天然的抗性。 而至于像纳罗这样拥有了人形的,对于以魔力为食的巨狼来说却也并非算是罕见。 “过来。” 不久,只听诺依拉那小家伙淡淡的说到。 “恩?我么?” 听到这话,一旁面壁思过的伊凡缓缓扭过了头,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看着坐在身后的诺依拉指了指自己。 虽说误会已然解开,可诺依拉的情绪却依旧是莫名的糟糕。 “转过去。” “哦......” 针对纳罗体内诅咒的净化仅仅只是片刻间便已经完成,经过伊凡的临时处理,原本处在纳罗体内的诅咒已然处于了安全的程度。 可麻烦的是,他也只是将那些腐蚀的魔力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却并没有处理掉魔力的方法。 换句话说,此时的伊凡反而成为了那个最令人头疼的存在...... “喂。” 冲着面前仍在面壁思过的伊凡,诺依拉呼唤到。 这一次,在犹豫片刻过后,对方才终于再一次的回过了头。 看着那副呆呆的表情,诺依拉不住的摇了摇头,小声的嘟囔到。 “笨蛋......” 只看诺依拉缓缓起了身。 “纳罗小姐,还请你离远一些。” 说罢,她抬起了手,随着光芒闪烁在二人的注视之下,只见一柄银白色的符文枪杖渐渐出现在了那小家伙的面前。 随着一声呼啸,诺依拉将枪头对准了伊凡所在的方向。 犹如艺术品般精致的长枪,即使法杖也是武器。 刻有神圣文字的枪刃萦绕着如明月般的皎洁微光,即便是白昼仍旧依稀可见。 这样的举动着实吓坏了站在一旁的纳罗。 “哇!巫女大人,伊凡先生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只听她焦急的说到,那条棕色的长尾巴则正不时的扫过地板。 “放心,我并不是要干掉他,而是要净化掉这个笨蛋身上的污秽。” 诺依拉的语气听起来是那般的无奈,盯着那副毫无自知的模样,她的语气又一次严肃了起来。 “我应该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虽然你对诅咒有着难以估量的抵抗力,可这也不代表你能够无视它们的存在。” “恩......” 说罢,只看伊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那柄停在面前的符文枪刃。 “可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那小家伙一边说到,一边晃了晃脑袋。 眼下,处在对方体内的污秽魔力已然到达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如此的数量倘若放在一般人的身上必然会引起异变的发生。 可从伊凡的反应来看,却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着实是引起了诺依拉的好奇。 他不明白,面前的青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既然是你自己找的麻烦,那就咬紧牙关给我挺过去。” 只听诺依拉如此说到,而伊凡也很快便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随着她挥动手中的枪杖,帮着一声划破空气的呼啸,那根银白的枪刃于伊凡的面前留下了一道颇为突兀的纯白轨迹,好似切割了空间。 片刻,有光芒穿透其中,好似春日的骄阳直叫伊凡感到温暖,舒适...... 这样奇妙的感觉直叫伊凡觉得熟悉异常...... 突然,舒适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以忍受的阵痛,逐渐浮现在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痛楚令伊凡默默地蹲下了身,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了墙角。 内脏、骨骼、肌肉...... 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 他能感觉得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正在发出痛苦的哀嚎。 是梦...... 与梦中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熟悉的感觉不由得令他回忆起了,不久前于梦境中的那段糟糕体验。 冷汗渐渐打湿了他的脊背。 看着那副模样,诺依拉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枪杖。 过去的经验告诉了她,对于那些深陷诅咒的人来说,净化的过程并非是足够舒适的。 于过程之中而做出疯狂举动的亦不在少数。 她在焦虑,担忧着自己的骑士会因此成为失去理智的模样...... 片刻,随着光芒的消散,术式结束了。 面前伊凡的身上已然感受不到丝毫污秽的气息。 “喂,还活着么......” 看着蹲在地上的伊凡,诺依拉谨慎的问到。 可对方却并未给予回应。 难道...... 内心的忧虑开始逐渐涌上她的心头。 正当她打算向前一步,去细细观察对方的状态之时。 伊凡终于缓缓的抬起了脑袋。 尚未完全消去的痛楚令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可在看到一脸茫然的诺依拉过后,伊凡还是强忍着疼痛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轻松的微笑。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对方看来,那过分夸张扭曲的表情简直可怕猥琐极了...... 当伊凡好不容易清醒了头脑,逐渐看清了环境之时,最先注意到的却是悬在脑袋上的银色枪杆...... “喂......”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对方却明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咚! (二十五)启程 看着面前蹲在墙角双手抱头的伊凡,诺依拉收回了手中的枪杖。 “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埃文。” “难道是上瘾了么,那种被人崇拜的感觉。” 这话明显是说给纳罗的。 只看诺依拉松开了手,坚固的银色枪杆在脱手的瞬间,随即化作了如细沙般的银尘消融在了空气之中。 她转过了身,视线落在了一旁纳罗的身上。 “数年前,我是顺着亚尔留斯大人所留下的踪迹一路跟过来的,可是就在到达了埃文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提到这里,纳罗轻轻的叹了叹气,微微张开的嘴巴里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根尖锐的小虎牙。 “我丢失了目标,加上长期积攒在体内的腐朽魔力,也让我不得不暂时停下了脚步。” “本以为能像从前那样,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可.......” 纳罗的语气停顿了片刻,低头看向了自己。 “这具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她的话引起了角落里伊凡的注意,倘若仅仅从外表来看,纳罗的样子一定会给人以尚且年幼的错觉,就像是一名还未长开的小丫头。 可事实却是在获得人形以前,巨狼纳罗便已经陪伴着骑士领主亚尔留斯走过了长久的征程。 “就在我以为自己免不了要成为怪物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们。” “我很意外,如今居然依旧能够看到巫女的身影。” 说着,纳罗抬起了脑袋小手紧紧攥住了衬衣的衣角,像是下定了决心那般一脸认真的看向了身前的二人。 “在见到你们之后我有了一个想法,请你们帮助我一起......” “让亚尔留斯大人能够安眠,他已经彻底的陷入疯狂了。” 几乎不假思索,就在纳罗的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诺依拉那小家伙便即刻堵住了对方的嘴。 “我拒绝。”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纳罗微张的嘴已然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 “恩,我知道了......”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语气里满是失落。 见到那副伤感的模样,诺依拉坐回了角落的茶桌前,端起了尚冒着热气的小茶杯。 “我和那边的变态还有契约在身,在一切尚且不晚的时候我必须要回到边陲,据说那里有对抗黑潮的可能方法。” 不知为何,听到边陲二字,纳罗猛地看向了一旁的诺依拉。 随即一个箭步凑到了她的身前,一脸不可置信的问到。 “边陲?您是说您要前玩边陲?对么?” 这样的状况令诺依拉也感到了些许的惊讶,在对方扑过来的瞬间,她本能的将手挡在了前方,险些洒光了杯中的热茶。 看着面前一脸激动的纳罗,诺依拉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 只看纳罗稍稍平复了情绪,将手撑在了桌面平静的说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亚尔留斯大人的目标正是边陲领。” 这样的回答多少有些超出了诺依拉的想像。 “为什么你能这么确定?” 她再次放下了茶杯,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对方。 “因为亚尔留斯大人曾经说过,他要将蒂亚小姐带回到边陲,带回到那片由二人共同栽培的花田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恩......不过该怎么说呢......” 渐渐的,纳罗的语气突然犹豫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诺依拉那张毫无表情的小脸之上,缓缓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显得有些失礼,但诺依拉小姐身上的味道十分特殊,我能在您的身上感觉到数位巫女大人的气息。” “气息?” 这话,直叫诺依拉感到了莫名其妙。 ...... 时至正午。 妮娜坐在了田埂之上,望着金黄一片的田间地头以及穿梭其中的忙碌身影。 抱住了蜷起的双腿,默默地叹出口气。 “哎......马恩那家伙,明明都说了不是我的错。” 一想到自己要因为羊仔的丢失而赔进去整整两枚马勒,妮娜的心情便不由得跌落了谷底。 “该死的哥布林......该死的铁公鸡......” 妮娜一边嘟囔着,伸手捡起了身边的石块,将它用力掷进了一旁的水塘。 “喂!妮娜!” 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回过头,却发现那竟是邓恩的身影,只看对方的手中正握着一份信件,远远的朝向自己挥了挥手。 难道是父母那边的消息...... 想到这里,妮娜猛地窜起了身朝向那个强壮的男人跑了去,未等对方开口便匆忙的一把接过了信封。 只见在信封的正面赫然盖着一枚红色的火漆印章,有着一只雄狮的图案。 “这......这是贵族的标志?” 看着那印章下的文字,妮娜只觉得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自己何时又曾与贵族产生过交集? 可在打开了信封,直到看见了信纸上的内容过后。 妮娜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亲爱的妮娜小姐,感谢你在不久前的帮助,为迷路的我们指明了道路。】 【为此,在了解了妮娜小姐的过往后,我与我家的小姐决定为你提供帮助。】 【依照这封信件,以及其中的落款与印章,任何时候妮娜小姐都可以凭借这些前往法姆斯。】 【那里的领主是我的挚友,想必他会为你提供应有的帮助。】 【请保留好信封上的印章,那便是于王国之内最好的通行证明。】 【祝你早日实现梦想,这是我与邓恩先生,和一位神秘的朋友共同为你送上的礼物。】 只见信件的落款处,著名的正是伊凡二字,而在信角则正画着一枚造型别致的图案。 来自贵族的通行许可...... 对于早已失去了身份的妮娜来说,那是倚靠金钱所无法买来的东西。 有了它,想要彻底摆脱这地方便成为了可能。 一切美好的幻想也有了实现的希望。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可对于妮娜来说却犹如获得了新生。 她笑了,举着那信件看了又看。 可无论如何目光始终却无法从那署名出的奇怪图案上移开。 “这是......狗?” 盯着那圆乎乎的脑袋,妮娜默默地嘟囔到。 ...... 幽静的小路之中,曾经的二人小队此时已然多出了一个活泼的身影。 跟随在伊凡与诺依拉身后的正是名为纳罗的少女。 “这样真的好么?他们可是说埃文是倚靠着你的保护。” 看着那个走在前方的小小身影,伊凡问到。 “不,不是我,他们依靠的是自己的力量,这一点我很清楚。” “反而是妮娜的事情,那样做真的不要紧么?” 片刻,只看她回过了头,看向了身后的伊凡。 妮娜,根据纳罗的说法,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那个可怜的女孩居然能够算得上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在决定离开埃文之前,要说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便只剩下了那孩子。 她想要帮一帮妮娜,帮助她实现离开埃文,成为一名走遍世界的冒险家的梦想。 可在提出了无数个糟糕的提议后,最终还是伊凡站了出来。 虽然早已没落,甚至被迫变卖了土地,可那贵族的头衔却仍未被王室收回。 理论上来说,在王国的土地之上依旧有着对等的地位。 “说起来我也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纳罗这样说,直叫伊凡感到了好奇。 “名字?你不是不识字的么?” “所以我在上面画上了自己的像,只要一眼肯定就能看得出来那是我的形象。” “顺便一提,我对艺术可是有着很高的造诣。” 面对着伊凡的疑问,只看纳罗一脸骄傲的自夸到。 要说她实在是过于活泼了一些...... 自从离开埃文以来,那张小嘴就几乎没怎么闭上过。 望着那个欢快的背影,伊凡有些无奈的转过了头。 盯上了身边一脸平静的诺依拉,毕竟正是这个小家伙同意了对方同行的请求。 虽说边陲是诺依拉的故乡,可随着时间的流逝。 如今的她已然记不得边陲的具体方位,所存的仅剩下了如碎片般的零散记忆。 巧合的是,有着相同目的地的纳罗却正好声称,自己知晓前往边陲的具体方法。 片刻,似乎是看出了伊凡的小情绪,只听诺依拉淡淡的说到。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有一只认识路的狗狗引路,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这话,很快传入了纳罗的耳中。 “狗......” 听到诺依拉的如此评价,只看纳罗转过了身。 那根毛茸茸的尾巴已然耷拉了下来,垂至了地面。 一脸委屈的样子...... 纵使过程超乎了伊凡的预料。 可伊凡却十分清楚,一切不过只是又一场旅途的开端。 还有什么在海伦等待着自己。 还有什么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自己不会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摆在眼前的是一条全新的世界线,或许这一次他能救下一切。 魔女与世界,他全都要。 ------ 【埃文线:成功。】 【死亡次数:两次。】 【结果:优异。】 【世界侵蚀度:持续恶化中...】 (二十六)圣教军的拜访 咚咚咚...... 海伦,洛里斯商会,身着银色盔甲的骑士敲了敲身旁的门板,引起了屋内伏办公桌前男人的注意。 也吸引来了站在男人身旁,身着侍女服饰的精灵族少女的目光。 “别来无恙,卡尔大人。” 在略显随意的问候声中,未等对方有所反应,银甲骑士便径直走入了那间铺有红色地毯的办公室之内,在男人的注视下坐在了倚墙摆放的沙发之上。 随着那名骑士的落座,两名同样身着银甲的骑士默不作声的跟进了屋内,站在了他的身后。 带有羽翼装饰的覆面银盔遮挡了骑士们的面貌,可那浑厚的声音却是那般的熟悉。 犹豫片刻,只见卡尔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神色有些为难的问到。 “阿方索大人?我猜您应该不是来谈生意的对么。” “也许吧,又或者只是来找老朋友说说话而已,莫非是不方便?” 坐在沙发上的骑士一边说到,一边摘下了那顶笨拙的头盔露出了面甲下的严肃面孔,以及那道覆盖了半张脸孔的狰狞伤疤。 写满教会祷文的羊皮纸被用松香石蜡黏着在了银色的铠甲之上,那正是圣教军所属的标志性装饰。 毕竟他们可是教会用以对抗黑潮以及污秽的绝对主力,而坐在沙发上名叫阿方索的男人则正是圣教军的大统领,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 “我猜你应该早就了解了,发生在纳布里斯的事情。” 只听阿方索若无其事的随口问到,目光则是落在了一旁那面摆满藏品的掌柜之上。 “是啊,一场可怕的灾难。” 卡尔略带感慨的说到,双手撑在了桌面站起了身子,在一旁少女的搀扶下缓缓走至了阿方索的面前,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之上。 随着二人的接近,阿方索的目光不由得被那精灵族的少女所吸引了过去,他能感觉得到那少女的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魅力。 “不得不说卡尔先生真的很会享受,有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来服侍你,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叫做艾米莉对么?” 渐渐地,他的目光落在了锁在少女脖颈的铁环之上。 “哈哈,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送您一个。” “但艾米莉这孩子是特殊的,自从我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以来她就像是我的左右手,如今的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只看卡尔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提及艾米莉时那张老态且沧桑的脸上竟一扫先前的阴霾。 据说曾经有贵族出高价想要买下艾米莉的所有权,可无一例外都被卡尔拒绝了去。 “不了,教会里的规矩可是不少。” 只见阿方索摆了摆手,随即恢复了严肃的神色。 “闲话少说,王室要我负责调查纳布里斯的事情。” “我猜或许商会这边是知道些什么的,对么?” 阿方索的话令卡尔皱起了眉头。 “我不明白阿方索大人的意思。” “纳布里斯的铁矿坑,我听说在黑潮爆发以前那里的工人曾经发现了什么特别的存在。” 听到对方的这样说,卡尔却渐渐笑出了声。 “哈哈,那不过只是手下的矿工们所传出来的无聊流言罢了,没想到居然能够传到您的耳朵里。” 一旁,艾米莉为在座的二人送来了温热的红茶。 “纳布里斯的矿场确实曾因一些诡异的事故停工了一段时间,可那只不过是活跃在坑道里的矿虫在捣乱罢了。” “在派人清理过后的不久,矿场便重新开工了。” 说罢,卡尔端起了置于面前的瓷茶杯,对着面前的阿方索轻轻晃动了数下。 “赛里斯的茶叶,不尝一下么?” 面对卡尔的回答,阿方索的脸色多少凝重了许多。 “话说回来,纳布里斯的灾难对我们的压力也很大,如今王国之内的铁矿石产量面临着严重的不足,王室已经不止一次催促要我们商会想办法解决。” “真是叫人头疼......” 说着,卡尔摇了摇头,抿了口杯中的红茶水。 “是啊,王室给我们的压力也不小,毕竟纳布里斯距离海伦实在是过于近了一些。” “我甚至听说,有人在纳布里斯的废墟上发现了魔女的身影。” 魔女...... 一瞬间,房间内的空气安静至了极点。 “可真是个不吉利的消息......我已经有许久没有听到过有关那些东西的事情了......” 对于这样的信息,卡尔表现得万分惊讶。 “不管是不是那群怪物在挑事,如今的圣教军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我希望能够借助商会的力量来协助我们查明真相。” “恩,如果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提供的。” 咚...... 随着卡尔的话音刚刚落下,屋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是那台挂在墙壁上的木制挂钟所发出来的。 此时此刻,挂钟的指针指向了晚六点的方向。 窗外,有夕阳通过玻璃窗洒在了羊毛地毯之上。 在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过后,阿方索抱起了那顶置于身旁的翼盔,随即站起了身。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再做过多的打扰。” 说罢,目光再次看向了面前被搀扶起来的卡尔。 “卡尔先生,改日我会托人送上几瓶药水过来,应该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感谢阿方索大人的关心,说实话我已经对这副身子没了期待。” 只听卡尔像是自嘲般的说到。 “哈哈,等到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转,我可是还想领教一下剑圣卡尔的名号来着。” 说罢,在用余光瞥向了一旁的精灵少女过后,阿方索将那顶头盔盖在了头顶。 在对着身旁的银甲骑士挥了挥手后,三人快步离开了房间。 ———— “啧......卡尔那只老狐狸到底在做什么。” 走廊之内,只听一旁的骑士忍不住咂了咂嘴,似是抱怨般的嘟囔着。 “那个小姑娘不是一般人。” 突然,只听走在前方的阿方索冷不丁的说到。 “小姑娘?您是说卡尔身边的肉奴隶?” “呵?肉奴隶?尤姆先生,你有观察过她的眼睛么?” “眼睛?” 这样的问题令一旁的骑士产生了困惑。 “是啊,眼睛,还有眼睛里的光芒。” “那可不是一个只懂服侍之法的小姑娘所该有的。” “那是一双会杀人的眼睛。” (二十七) 当艾米莉将在埃文发生的一切汇报与卡尔过后,装潢华丽的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名叫卡尔的男人神色严肃,右手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之上,翘起的食指正不时敲打着发出规律的沉闷声响。 许久,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卡尔皱了皱眉头。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语气低沉的说到。 “你的意思是,那件事可能已经败露了对么?” “我不确定......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一旁,身着侍女服饰的精灵少女单膝跪地,语气里充斥着不甘与焦虑。 “那边的眼睛有查出什么来么?关于那个青年的身份。” 说罢,卡尔的目光渐渐落在了身前那盏未曾端起的茶杯之上。 结合由艾米莉所述的情报,对于圣教军的突然造访他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 “抱歉......我们并没有查到有关那名青年的任何情报。” 听到这里,卡尔闭上了眼,平静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之上。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那个家伙的?” 面对这样的询问,艾米莉缓缓抬起了脑袋,回忆着有关那名突然现身的少年的一切。 “我无法确定......” 最终,她却只是摇了摇头,得出了这样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 “我能肯定的是,我从未见过那个家伙,可对方却对于我的事情十分了解。” “甚至就连魔女遗产的事情,对方也一清二楚。” 面前,对于艾米莉的话,卡尔并未作出反应。 “另外......” “我怀疑那个家伙或许与魔女教派有关......” “为什么?” 这样的猜测,令坐在沙发上的卡尔渐渐坐直了身子。 “在那家伙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储存在莎妮拉之手内的魔力开始有了反应。”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恐怕会比想像中的还要糟糕。” 说罢,卡尔眯起了眼,看向了墙壁上的挂钟。 “根据我这边的情报,圣教军那边对于纳布里斯的事尚不知情,至于阿方索,虽然是个麻烦的家伙,可他的手里恐怕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作为由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情报网络,卡尔有着堪称十足的自信。 毕竟,在这个由人所够成的社会群体之中,只要用法合适,那便几乎没有什么是钱所不能解决的问题。 而钱则恰恰是洛里斯商会最为熟悉,最为善于获取的物件。 下至潜藏于民间的黑市窝点,上至皇家权贵们的私人宅邸,甚至于白教教会那神圣无比的殿堂之内。 商会的耳目近乎无所不在。 更何况,自己的身边还有着一张不会轻易掷出的底牌。 “通知下去,计划暂停。” “在调清对方的身份以前,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 ------ 呀~抱歉抱歉,工程方面临近年末甲方催的很紧。 明天我会把剩下的内容补出来,同时继续整理一下故事大纲。 我会尽量让这篇文章最好的样子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在推荐或者上架以后,如果成绩还行我就提高更新速度。 另外如果有看到这里的人...... 请吱一下...... (二十七)纳布里斯的秘密 当艾米莉将在埃文发生的一切汇报与卡尔过后。 名叫卡尔的男人神色严肃,右手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之上,翘起的食指正不时敲打着发出规律的沉闷声响。 许久,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卡尔皱了皱眉头。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语气低沉的说到。 “你的意思是,那件事可能已经败露了对么?” “我不确定......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一旁,身着侍女服饰的精灵少女单膝跪地,语气里充斥着不甘与焦虑。 “那边的眼睛有查出什么来么?关于那个青年的身份。” 说罢,卡尔的目光渐渐落在了身前那盏未曾端起的茶杯之上。 结合由艾米莉所述的情报,对于圣教军的突然造访他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抱歉......我们并没有查到有关那名青年的任何情报。” 听到这里,卡尔闭上了眼,平静的靠在沙发的靠背之上。 “那么,你是怎么看待那个家伙的?” 面对这样的询问,艾米莉缓缓抬起了脑袋,回忆着有关那名突然现身的少年的一切。 “我无法确定......” 最终,她却只是摇了摇头,得出了这样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 “我能肯定的是,我从未见过那个家伙,可对方却对于我的事情十分了解。” “甚至就连魔女遗产的事情,对方也一清二楚。” 面前,对于艾米莉的话,卡尔并未作出反应。 “我怀疑......” “那家伙或许与魔女教派有关......” “为什么?” 这样的猜测,令坐在沙发上的卡尔渐渐坐直了身子。 “在那家伙出现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莎妮拉之手内的魔力开始有了反应。”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事情恐怕会比想像中的还要糟糕。” 说罢,卡尔眯起了眼,看向了墙壁上的挂钟。 “根据我这边的情报,圣教军那边对于纳布里斯的事尚不知情,至于阿方索,虽然是个麻烦的家伙,可他的手里恐怕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作为由自己一手经营起来的情报网络,卡尔有着堪称十足的自信。 毕竟,在这个由人所够成的社会群体之中,只要用法合适,那便几乎没有什么是钱所不能解决的问题。 而钱则恰恰是洛里斯商会最为熟悉,最为善于获取的物件。 下至潜藏于民间的黑市窝点,上至皇家权贵们的私人宅邸,甚至于白教教会那神圣无比的殿堂之内。 商会的耳目近乎无所不在。 更何况,自己的身边还有着一张不会轻易掷出的底牌。 “通知下去,计划暂停。在查清对方的身份以前,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包括你。” 在得到了来自卡尔的指令过后,正当艾米莉准备起身之际。 “等等......” 对方却突然叫住了她。 “我在。” 艾米莉停下了动作,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卡尔,只看那双目光里已然满是疲惫。 片刻,卡尔渐渐抬起了手,轻轻拨开了少女那垂落鬓角的金色发梢,就这样盯着那张漂亮的脸蛋看了又看。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放下了手,冲着眼前的艾米莉说到。 “另外,有一件事很令我在意......” “记得那支被派往纳布里斯的佣兵小队么,我们的人在中央广场的附近发现了他们。” “您的意思是那些炸药没能被送到矿场?” 卡尔的话让艾米莉感到了些许的慌乱,她很清楚,那些深藏于纳布里斯郊外矿坑之内的秘密,足以令王室发动一场针对商会的大清洗。 “是的,可矿道还是被成功的摧毁了,但那显然不是我们做的。” “在我们的回收队赶到以前,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的话令艾米莉陷入了沉默,也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再次蒙上了一层疑云。 自从商会于纳布里斯的矿坑内发现了那座古老的遗迹以来,厄运仿佛便笼罩在了硕大的商会之中。 先是负责研究遗迹的学者莫名死亡,其次又是大量矿工的莫名失踪,甚至就连负责遗迹勘探的心腹也被人发现惨死卧房之中。 而就在卡尔打算将遗迹中的奇特造物转移,同时炸毁矿坑以此销毁证据的时候。 一场突如其来的黑潮却又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冥冥之中,仿佛正有一双眼睛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原本,根据他的指示,为了引开圣教军对于纳布里斯的注意,卡尔打算在距离海伦更为接近的埃文发动一场同等规模的黑潮。 可那名突然现身于埃文的神秘青年,却又十分恰好的阻止了一切。 加上由阿方索所提供的消息,卡尔的心中渐渐浮现出了一种猜想。 或许...... 一切真如艾米莉的猜想那般,正是由那些崇拜魔女以及黑潮的疯子所计划的...... 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卡尔闭上了眼,思索片刻后重新看着艾米莉说到。 “顺便一提,那支佣兵小队里少了一个人。” “恩?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艾米莉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困惑的目光。 “纳布里斯的状况十分的特别,虽然那里爆发了黑潮,可城内却依旧有着大量未曾感染的尸体。” “而这只能说明一种可能,纳布里斯的黑潮在爆发的极短时间之内便消退了下去。” 卡尔的语气是如此的认真,可这对于艾米莉来说听起来却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只看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听起来的确十分的不可思议,可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事实确实如此,那支佣兵小队也是同样如此,骑士和修女的尸体都已经被我们找到,然而唯独却少了剑士的身影。” 说罢,卡尔直了直腰。 “不过,说起来那也是个相当有趣的家伙。” “修瓦尔,你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他对着面前的艾米莉问到,可对方却摇了摇头。 “这不怪你,曾经的他们可是白教与王室所共同承认的骑士家族,也算盛极一时。” “然而如今的修瓦尔家族却早已落寞,仅仅剩下了两名成员。而那支佣兵小队的队长则正是当今修瓦尔家的家主。” “伊凡.修瓦尔。” “这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如果他还活着,或许能够从他的嘴里知道纳布里斯究竟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只听艾米莉低声应到。 “是,我会留意。” (二十八)菲莉亚 海伦,旧市区。 当伊凡推开了房门,走进了那栋位于海伦旧城区的民房中后,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间再也熟悉不过的窄小客厅。 随着大门敞开,重新流通的空气卷起了沉积地面的灰尘抛入空中,和着潮湿的气味一同呛的三人咳嗽声不断,直叫人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片刻,面对着昏暗的房间,只听伊凡大声的叫喊到。 “菲莉亚!” 可等待了许久,除了门轴的吱呀声以外,等待着三人的便只有一片的死寂。 记忆中的那个身影并未出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的令人安心,仿佛从未改变,可却唯独少了那个会笑着叫哥哥的熟悉身影。 屋内,那张位于客厅的长桌上,不知何时摆放上了一只纯色的花瓶。 瓶内则是插满了白色的引路花,其中的大多数早已暗淡枯萎,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伊凡记得,在洛里斯当地的传说之中,这些仅仅绽放于夜晚的白色小花有着一种十分特殊的含义。 根据说法,绽放于夜晚的引路花将会指引那些迷失于黑夜中的灵魂,助他们找到回家的道路。 可同样也是根据传说,若是直到花瓣凋落枝叶枯萎,所念之人依旧未能归来...... 那么此生便不得再次相见。 在伊凡的印象中,菲莉亚应当是个足够理性且认真的性格,对于流传于民间的奇闻怪谈,从来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可如今,眼前的场景却仿佛令他仿佛看见了,在过去的数个日日夜夜当中,那个小家伙一人守在桌前对着日渐凋零的花朵默默祈祷的可怜模样。 他来晚了...... 这一刻,伊凡丝毫顾不得身后二人的目光,犹如一个醉了酒的疯子般冲向了一旁的房间。 慌乱中,他的手背磕在了桌角,玻璃制的花瓶晃动着倒在了桌面上随即滚落地面,摔了个粉碎。 突如其来的巨响却并没有引起伊凡的注意,他屏住呼吸慢慢地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房门。 下一秒,出现在眼中的是相对干净整洁的卧房,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了梳妆台的镜面,昏暗幽静的卧房之内也已然早就失去了生活的气息。 随着目光渐渐转动,恍然间在那面置于角落的宽大试衣镜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月光的照耀下于地板上反射着微微的光亮,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可当他逐步向着屋内走去,在看清那东西的一瞬之间。 只觉得仿佛是被人揪住了心脏。 那竟是一团团黝黑的发丝,就这样凌乱的散落在了积满灰尘的地面与一旁的床单之上。 在弯腰拾起了其中的一缕过后,他能肯定这正是属于菲莉亚的。 那孩子竟会主动舍弃掉,曾经那般珍视的长发。 “为什么......到底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他不敢相信,从纳布里斯再到海伦,至多也不过一周的时间。 可眼下的一切却已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个月。” 一旁,只听诺依拉徐徐说到,站在了卧室的房门前。 在听到这样的答复后伊凡猛地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诺依拉。 “一个月?那怎么可能!” 看着伊凡那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诺依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道你忘记了?契约完成以后你可以足足昏迷了接近两周的时间。” “两周......” 她的话算是彻底令伊凡犯了糊涂,他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而诺依拉似乎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难道...... 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看伊凡快步走到了诺依拉的面前。 在对方略显困惑的目光下,将双手按在了那小家伙的肩膀上,神情严肃的问到。 “在那之后呢?在纳布里斯之后我们是去了索隆德对么?然后到的埃文?” 看着对方那焦急的神色,诺依拉愣住了。 在她看来这样的问题简直是蠢极了,诺依拉试着挣开伊凡的控制,可对方的手却宛如钳子般死死的捏住了肩头。 她瞪了对方一眼,可那家伙却丝毫不为所动,显然对方是认真的,并非是在装疯卖傻。 “你是认真的么......”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口中的索隆德究竟是哪里,在从纳布里斯回到我的住所处后,我们就直接从那里一路前往了埃文。” 无奈中,眼看对方这般的执固,诺依拉也只好如实回答了这个弱智般的问题。 听着那小家伙的讲述,伊凡默默的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动。 片刻,他松开了手转身望向了窗外。 他不明白,为何变化会到来的如此之快,显然这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盯着那轮高悬于夜空的银色皎月,伊凡想到了那个赐予自己死亡回归能力的特殊存在。 或许莉莉知道些什么...... 然而,与莉莉的相见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对方主动邀请。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么...... 只看伊凡攥紧了手中的发丝。 在诺依拉以及跟在一旁纳罗的注视下,伊凡无视了她们径直走出了卧房。 最终,停在了那张长桌的面前, 从随身携带的腰包之内取出了带有家族纹章的印章。 将它放在了桌面上,挪到了最为显眼的位置。 随后,目光看向了二人所在的方向。 “抱歉,可以再陪我去一个地方么?” 听到伊凡的请求,最先做出了回应的是纳罗。 只看她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此时的纳罗已然临时穿上了属于诺依拉的全套换洗衣物。 毕竟不可能让她披着那张床单进城,那样指定是会被卫兵当作变态来处理。 而一旁,诺依拉却有些显得毫无反应。 只是背起了手靠在了卧房的门框之上,不时的瞥过来一眼。 “所以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伊凡先生。” 听到纳罗的询问,伊凡抬起了手缓缓指向了一旁。 “那边。”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远方是一座正沐浴在月光之下高耸圣洁的白色哨塔。 塔尖则正立有圆环十字的神圣标志,而那正是白教教会的代表。 同样也是菲莉亚上学的地方。 (二十九)很傻的狗 街边,在寻到了一辆停靠路边的出租马车后,伊凡走上前叫醒了那个将帽子盖在脸上的马夫。 “先生,请带我们到明斯克街二十二号,教会学院,你应该知道那地方。” 那个被吵醒的男人抬了抬帽子,在瞥了眼站在身旁的伊凡后。 随手冲着他伸出了两根指头。 二十苏,可当伊凡将手伸进了腰包以后,这才猛然地想起来...... 自从到达了海伦过后,自己的身上也就只剩下了一大一小的两枚苏里。 “先生......请问十五苏你看能接受么?” 又是一个囊中羞涩的家伙,听到伊凡的询问,那马夫一声不吭的冲着他摆了摆手。 随即又将帽子重新盖在了脸上,重新躺回了车座之上。 那样的反应令伊凡多少有些泛了难,他仔细摸索着试图从腰包内再摸出一枚硬币出来。 毕竟若是想要从旧城区到达位于中心市区的明斯克街,倚靠步行还是显远了一些。 突然,指尖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而这算是提醒了他。 片刻,只看他转过了身对着站在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说到。 “一会儿一定要待在我的身边,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过于惊讶。” “记住了么?” 说罢。 “那么换个地方,拉格斯市场,我猜那里的话十五苏里应该足够了吧?先生。” ...... 随着夜色愈发浓厚,街道上卫兵打扮的青年正手持着一根带有弯头的长铁签,在为街边的煤油路灯更换燃料。 橙黄的火光将湿润的地面染至了金黄,远远看去竟显得有些壮观。 马车停在了路边,直到下车以前,车内的伊凡又将出发前的话重新交代了一边。 “无论发生什么,都记得待在我的身边不要走远。” “是是是。” 似乎是听烦了唠叨,在一阵略显敷衍的答复中,诺依拉率先走下了马车。 然而仅仅踏出了几步,在看清了周遭的环境过后,她这才明白了伊凡的意思。 拉格斯大道,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许多,准确来说这是一处市场...... 望着前方那嘈杂的景象,诺依拉愣了愣神。 自从陷入沉睡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壮观的场景。 突然,不远处有男人的怒骂和着一阵充满挑逗的口哨声,传入了诺依拉的耳中。 向前看去,只见那是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正晃悠着手中的酒瓶子俨然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喂!看这边!你这蠢货!快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他正在冲着展示台上那个满脸污垢的少女叫喊到。 简陋的木制展台上,少女的脖子上戴有锁链,瘦骨嶙峋的样子显然无法做出抵抗,可她的双手却依旧被人用麻绳绑在了身后。 “来自海岛城市马拉坎的姑娘,上等货色,无明显外伤。” “没有任何疾病,直到上周为止还是新品。” 少女静静聆听着身旁那个有着八字胡的瘦小男人,对于自己所作出的毫无尊严的评价。 “起价十枚银马勒。” 随着男人的话音将将落下,台下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将手中的酒瓶子用力掷向了台上的少女。 玻璃质的瓶身重重砸在了她的大腿之上,可对方竟一声不吭,那双无神的眸子里已然看不见一丝光彩。 看不见一丝希望。 “放屁!这明明是个连人话都听不懂的傻子!” “我看最多只值六马勒。” 骚乱仍在继续,触目所及之下同样的场景比比皆是。 愣神中,只见有人渐渐靠近了诺依拉的身边,正用一双颇为尖锐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小家伙,在脱下了那顶羊毛帽后,微微侧下了身。 “请问小姐是来挑货的么?” 他的话引起了诺依拉的注意。 “我们这里最近收下了一些卖相不错的小伙子,都很健康。” “不知道您需要的是什么类型的,我们家以前可是专门为帕米尔女大公提供商品的,只要您给的价格合适,任何要求我们都能满足。” 半响,眼看面前的小姐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男人挑了挑眉。 “抱歉,姑娘的话我们这里自然也有,就看您的喜好了。” 糟糕......那家伙在干什么...... 一旁,在付过车钱过后,伊凡这才发觉一旁的诺依拉竟是早就被人缠上了。 “抱歉!在这里等我一下。” 在对着纳罗交代过后,伊凡便急匆匆赶到了诺依拉的身边。 在听了对方一通天花乱坠的介绍后,诺依拉竟渐渐打起了哈欠。 “不用了,有这家伙就够了。” 只见她抬起了手,指向了一旁那个一脸尴尬模样的青年。 她在说什么...... 听着那莫名其妙的言论,伊凡的心里只觉得有些糊涂。 “对了,让那家伙一个人待着不要紧么?那孩子可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愣神中,只听诺依拉继续说到,随即看向了伊凡来时的方向。 该不会...... 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浮现在了伊凡的心中,他回过身。 果不其然,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那边的小家伙又被人缠上了......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刻,伊凡只觉得心累。 “说起来,我们到这里做什么?” 路上,在徒步沿着拉格斯大道走出了数百米后,只见诺依拉拽了拽伊凡的衣角,一脸好奇的问到。 “沿着这里走到头,再拐过一个路口就能走到明斯克街,比直接从旧城区出发要少走很多路。” “我想知道菲莉亚究竟去了哪里......” 前往教会学院的路途之中,伊凡的心里便始终放不下一个问题。 倘若只有一个人,她又该如何生存...... 对于伊凡来说,那个性格纯真的孩子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直到父亲尚在时便饱受疼爱。 伊凡从未想过,直到成年以前,她也会有着独自面对一切的一天。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顺便还有这些东西,可以从公会那里换到不少钱。” 说着,他从腰包里取出了那枚装有耳朵的兽皮口袋,经过时间的发酵,如今即便是隔着口袋也能叫人隐约闻到,那股腥臭的气味。 可出乎意料的...... 一旁,只听纳罗渐渐抽了抽鼻子,露出了一副兴奋的模样。 “哇!那是什么!闻起来好香!” 她的这番话着实是吓到了正在赶路的二人,看着那副期待的表情,伊凡默默的将手中的袋子放回了腰包之内。 “纳罗......向我保证,以后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和我说一声,好么?” ...... “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么?” 高耸的银色栅栏门前,驻守的教会卫兵截下了那名正在渐渐靠近,身着轻便护甲的古怪青年。 而在他的身后,则正跟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小丫头。 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是个颇为奇怪的组合。 “我想问一下,能否让我进去找一个人?她是这里的学生,而我是她的哥哥。” 片刻,只听那青年礼貌的询问到,谈吐间隐约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 这令卫兵的态度不由得温和了三分。 “抱歉先生,如今已是圣餐时间,没有接受洗礼的话是不得入内的。” “无论如何也不行么......” 听到卫兵的回答,青年的语气不免显得有些失落。 “先生,您可以告诉我那位学生和您的名字,之后我会代为转达。” “菲莉亚,那就是我要找到的那个孩子。”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那卫兵的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一丝惊讶,可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随后只听他略微迫不及待的轻声问到。 “那您呢?” “伊凡,伊凡.修瓦尔。” 听到这里,对方竟不由自主的咂了咂嘴。 这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困惑。 “请您待在这里,我会立刻同学校转达。” “请您务必待在这里......” (三十)老熟人 这又是什么状况...... 审讯室内,面对着骑士们冷冽的警惕目光,坐在审讯卓前的伊凡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 当他按照那名卫兵的要求等待片刻之后,那些本应负责城市巡逻的警备骑士便将三人包围在了学院门口。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带到这里。 “先生们,我猜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稍许,只看伊凡一脸困惑的问到。 “我问你,修瓦尔家族的伊凡,那便是你本人对么?” 审讯卓前,那名骑士一脸严肃的问到。 “没错,那正是我。” 伊凡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的认真,没有丝毫犹豫。 听到如此肯定的答复,坐在桌前的两名骑士相视挑眉一笑,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愉悦了三分。 “那么,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说罢,只看对方将一枚铜色的指环放在了桌面上,镶嵌着的摩尔水晶在煤油灯的火光中散发出了绚丽的色彩。 在见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他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惨烈的回忆不由得涌上了脑海,耳边仿佛再次回荡起了小小的哀嚎与呜咽。 他还记得,桌上的戒指正是属于那位,殒命于纳布里斯的修女小姐的。 “伊凡先生,我们只是想知道纳布里斯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你又看到了些什么。” 话音落下,只看伊凡将手搭在了一旁座椅的椅背之上,平静的说到。 “如果我说了的话,你们会相信么?” “伊凡先生,我们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都能接受。” “是么?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下一刻,只看伊凡坐直了身子,看着对方那颇为认真的表情一脸严肃的说到。 “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的气氛便瞬间沉寂了下去。 伊凡能感觉得到,对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我没有撒谎,更何况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在于那些怪物们战斗的过程中我受了伤,是小队的成员拼死才将我从怪物的嘴巴里拽了出来......” 说到这里,他吞了吞口水,目光渐渐看向了别处,似乎是在回忆着那场战斗的惨烈。 “再然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那些怪物已经不见了,周边也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听完伊凡的讲述,骑士的眼中露出了怀疑的目光,只看他抬起了手指向了伊凡的背后。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活了下来?那她们又是谁?”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伊凡这才发现,诺依拉那小家伙已然不知何时走出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此刻,正端坐在角落的座椅中,至于纳罗则是枕在了诺依拉的大腿上。 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她们......” 一时间,伊凡犹豫了起来,他不确定那两个小家伙都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只是一起旅行的同伴而已,我们是在途中相遇的。” 片刻,他也只得选择了一个看似最为适合的答案。 “旅行?和两个小姑娘一起?”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伊凡的所说所言,在外人看来两个懵懂的小姑娘会自愿跟在一个健全男性的身后,去进行所谓的长途旅游探险生活,听起来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劝你不要有所隐瞒,那俩个小姑娘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要明白,对于非奴隶人口的拐卖可是一项十分严重的罪名。” 对方的话,令伊凡多少有些感到了哭笑不得...... 到底是谁拐卖了谁......尚且还有待商榷......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大声的告诉对方。 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么大的本实,去拐卖两个足够当自己祖奶奶的家伙。 “是仆人。” 突然,就在现场的气氛愈发紧张的时候,面对着伊凡的困境,只听一旁的诺依拉幽幽地说到。 “什么?” “我是说,那家伙是我的仆人。” 现场的气氛又一次的尴尬了起来...... 望着一旁那个与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小家伙,骑士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得不说,两边都能够算得上是疑点重重。 只看对方沉思了片刻。 “那么......伊凡先生,我们换一个话题。” “据说有人在纳布里斯看到了魔女的存在,你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么?” 魔女...... 听到这里,伊凡的心里不免的紧张了起来。 那里还有其他幸存者?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诺依拉会不会已经...... 可即便心中感到了隐隐的不安,眼前面对着他人的盘问,却也只得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 只看伊凡向后靠在了椅背,翘起了右腿搭在了左腿的膝盖上,摊了摊手以一副轻松的模样口吻戏谑的反问到。 “魔女?难道骑士大人还会相信这种用来吓唬小孩子的传言么?” “即便真的存在,如今也不过是一群几百岁的老太婆罢了。” 随着伊凡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失去了原有的温度,他只觉得背后有些冷飕飕的...... 可他显然不敢回过头去。 面对着眼前疑点重重的一行三人,情况似乎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正当这时,有人推开了审讯室的单扇木门,径直走到了审讯者们的身边。 在一阵简单的耳语过后,只听对面的一人惊呼到。 “艾米莉?商会的人居然亲自到了这里?” 他的话还未说完,又一个身影便已然推门而入。 糟糕......怎么是她...... 在见到那个身影的瞬间,伊凡只觉得就连心脏仿佛都要停止了跳动。 在与那双翠绿色的瞳孔对上视线的一刻,对方也明显愣在了原地。 “是你?” 只听对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到。 那人正是先前于埃文遇到的那个精灵族少女。 “艾米莉大人,您认识他?” 一旁,负责审讯的骑士好奇的问到。 “当然,何止认识。” “我们之间可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对么?” “伊凡先生。”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显然,大事不妙。 ------ 摩西摩西,看到这里的可以冒个头嘛qwq,真的有人再看嘛! 我有点慌啊! (三十一)戴面具的人(求票票。) “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伊凡先生。” 马车之内,看着坐在对面的青年,看得出来艾米莉的心情十分愉悦。 毕竟在她看来,对方可是一条分量十足的大鱼,她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一周不到的时间,那个曾经令她无比苦恼的家伙居然会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自投罗网。 又或者,这依旧是对方的计划也说不定。 此时此刻,载有四人的马车正向着商会大楼快速前进,数名身着铠甲的警备骑兵则是紧紧跟随在了马车的身后。 一旦到了那里,她有着足够的信心能够从眼前三人的身上,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只要方法合适,哪怕是死人也得乖乖开口。 可对于对面的伊凡来说,情况不可不谓是糟糕透顶。 无论如何他也想像不到,自己竟会这么快的与这个疯女人再次相遇。 好在这是在由白教所保护的城市之内,何况身旁还有诺依拉的陪伴,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局面之前。 他打算先和这个疯女人好好的谈一谈。 老实说,若是第一次相遇,眼前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定会给人以一种浮想联翩的感觉。 堪称完美的容貌,堪称绝佳的身姿,以及那宛若权贵般优雅的谈吐,若不是脖子上的冰冷锁链,任谁也不会相信对方竟会是一名奴隶。 可事实却是,在那副颇具欺骗性的外表之下,是一只近乎疯狂的野兽。 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根据刚刚那名骑士所说,既然艾米莉是属于商会中的一员,那么...... 联想到纳布里斯中所发生的一切,以及那份如今看来颇为可疑的委托,伊凡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看起来,纳布里斯的事情远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我说的对么,美丽的艾米莉小姐。” 伊凡的样子倒是显得不慌不忙,可那副假惺惺的态度却令一旁的诺依拉直感反胃。 “呵呵,你可以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我对你很感兴趣。” 伊凡的话令艾米莉笑出了声音。 虽然种族并不相同,可又有哪个女人不喜爱被赞美的感觉呢? “伊凡先生,如果你愿意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那么我会考虑对你,还有你的两位小女友温柔一些。” 说罢,她将目光转向了伊凡的身旁,两位少女的身上。 “另外。” “我听说你在打探菲莉亚的消息。” 她的话令伊凡感到了紧张,看着对方那有所变化的神色。 “看起来是这样了,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会告诉你有关菲莉亚的情报。” “我记得,她是你的妹妹对么?” 说到这里,那名叫伊凡的青年并没有急于回答。 可从对方那无处安放的眼神,以及渐渐握紧的拳头来看。 对方明显的慌了神。 “我就直说了,那孩子选择了一条注定自我毁灭的道路。” 什么...... 艾米莉的话像是一根钢针,扎在了伊凡的胸口。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就在即将开口之际...... 伴随着车内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抖动,前方传来了马儿的嘶鸣。 整架马车就这样急停在了原地。 “喂!快让开!小鬼。” 窗外,传来了骑士的怒吼。 “发生什么事情了?” 艾米莉从窗户探出了半张脸,叫住了车外的骑士。 “艾米莉大人,有个女孩突然走了出来挡在了马车的前面,我这就去赶走她。” 听完骑士的简单汇报,只见艾米莉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硬币。 “如果是乞讨者的话,把这个给她,然后让她赶快离开。” 说罢,艾米莉将手中的硬币抛向了骑士的面前。 在接住空中的硬币过后,全副武装的骑士便骑马向着前方缓缓走了去。 可就在艾米莉将脸探回车内的瞬间...... 【zhro......】 一个奇怪的声音却透过四周,渐渐传递至了车内。 【cahfahnaflmglw''nafhhh''ahorsyha''hah''legeth】 (永恒长眠者未必永恒死亡) 那是一段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正在被用稚嫩柔弱的声音缓缓念出,声音仿佛是带有着魔力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 【ngllllor''azathsyha''hnahhn''ghftephain''gha】 【ahornahah''mglw''nafh...】 (奇迹降临之时就连死亡亦将死亡) 随着那稚嫩的声音缓缓消失。 几乎是一瞬之间,窗外传来了骑士们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马匹的惊恐嘶鸣与重物摔倒地面的沉闷声响。 车内,只见艾米莉一脸痛苦的扶住了额头。 就连一旁的诺依拉与纳罗似乎也没能躲过咒语的影响。 可伊凡却不一样,那段陌生的咒语非但没有令他感到丝毫的不适,反倒令其感受到了一丝宽慰,仿佛就连灵魂也得到了安抚。 平复了心中的躁动。 “快走......” 一旁,只听诺依拉用尽了气力,虚弱无比的说到。 可一切似乎以及太晚了一些。 有人从外缓缓拉开了车门,在见到对方的一瞬之间。 伊凡愣住了。 那竟是一个女孩,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黑色罩袍,披在她的身上显得松松垮垮。 蓬乱的黑色长发配上那张好似没有睡醒的表情,看起来十足的懒散。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了门边,无精打采的目光扫过了车内的四人。 最终,停在了诺依拉的身上。 只见女孩抬起了手,随着手臂的抬高原本过长的袖口逐渐滑落。 露出了藏于其中的小手,指向了座位上的诺依拉。 与那副外表截然不同的是,女孩的小臂之上缠满了绷带。 裸露的皮肤上甚至能够明显看到,许多狰狞的伤疤。 突然,有人缓缓出现在了女孩的身后,那是一个身材瘦小身穿礼服的青年男性。 一顶带有笑脸涂鸦的白色面具遮盖了他的容貌,随后只听他彬彬有礼的说到。 “魔女大人,我们是来接您的。” 一旁,咒力的影响似乎有所减弱。 在体力有所恢复的瞬间,艾米莉抽出了腰间的短刃,以超出反应的速度朝向车门前的男人刺去。 可出乎意料的不知是什么原因,那柄短刃在即将刺击男人胸口的瞬间便停在了原地。 艾米莉的脸上则是一副颇为吃力的表情,仿佛是用尽了全力。 “那么现在......”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只看他拽住了艾米莉的手腕,毫不费力的便将对方拽下了马车。 “让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十二)拯救的方法(求票票,求追读~求打赏!)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显然已经彻底超出了伊凡的想像。 这短短半日之内的遭遇不可不谓是莫名其妙,他实在没能想到身为人质的一行人,居然还会在途中被另一伙不知名的势力截胡。 随着车轮的一路颠簸,那个男人始终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任由马车就这样渐渐驶离了繁闹的中心市区,一路到达了城东的贫民窟。 那是一处与海伦的繁华所彻底绝缘的失落之地,是被居于市中心的老爷们所抛弃的人间地狱。 车内,注视着对方那副盖在脸上的白色面具,那绘制于左侧脸颊的笑脸显得是如此诡异。 与那名身披黑袍的女孩一样,男人的话语里也同样充斥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此时此刻,除去本身不受魔力影响的伊凡以外,其于的二人皆在对方的请求下,端坐在了座位之上,至于那柄有着家族徽记的佩剑,则也已经被对方抱在了怀中。 此情此景,伊凡也只得默默等待,寻找着改变现状的那个时机。 狭小拥挤的车厢之内,这份沉寂的气氛一时间压抑的叫人有些喘不过气。 “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久,坐在车位上的纳罗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可下一秒,只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将手指放在了嘴巴的位置,轻言轻语的说到。 “嘘......克希拉大人不喜欢吵闹” 同一时刻,仿佛是被人强行捂住了嘴巴,只看纳罗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在一阵手舞足蹈的滑稽表演过后,一脸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紧闭的口腔里,开始传来了可怜的呜呜声。 一旁,与男人一同上车的便是那名被称作克希拉的女孩。 她并没有坐在座位上,而是蹲在了诺依拉的面前,两只仅仅露出手指的小手则是扶在了诺依拉的膝盖上,正用那双朦胧的睡眼好奇的观察着那个一脸严肃的小家伙。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在这片令人尴尬的空气中,马车渐渐停止了颠簸。 伊凡的余光向着窗外微微撇去,只见马车竟是停在了城东的废弃剧场之前,那是一栋有着三层结构的大型,自从东部城区遭受废弃以来直至如今已然是年久失修,墙体的表面早已盖满粗壮的藤曼,整个右侧的外墙则是近乎坍塌了一半。 单单是看起来,就不由得令人敬而远之。 然而街边的煤油灯光以及窗内若隐若现的人影都在说明着,这栋建筑尚且充满着活力。 “我们到了。” 说罢,随着马车完全停稳,那个男人率先推开了车门身姿矫健的走了下去,随即站在车外转过了身,左手按在了胸口处冲着尚在车内的众人弯下了腰。 “那么接下来,请跟随我,魔女大人,以及......” “请问先生,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听你的?” 一瞬间,趁着那名身着黑袍的小姑娘还未下车之际,只见伊凡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左手卡住了对方的脖子,右手则是迅速的摸出了一柄小剃刀,抵在了那名叫克希拉的少女的后背。 “嚯......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这突然的一幕显然也令那个男人感到了惊讶,可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的慌张。 “不好意思,我可没有那么的绅士,解开咒语放我们离开。” “不然我会拧断这小丫头的脖子。” 说罢,伊凡的左手紧紧抓住了女孩那稚嫩的脖颈。 微微用力之下,对方的口中发出了微弱的痛苦呻吟。 按照男人先前的反应来看,自己所挟持的这个小姑娘对于面前的男性来说,必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身份。 只要自己这边不出差错,那么对方势必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情况却再一次出乎了伊凡的预料...... 就在他思考之际,那女孩的身体竟正在变得愈发柔软。 下一秒,近乎是在一瞬之间,好似是化作了一缕流影,伊凡的怀里猛地扑了个空。 那女孩竟就这样变成了一团虚无的黑影,迅速聚集在了男人的脚下。 随即再次汇聚、生长...... 眨眼间便重新构成了那具看似孱弱的躯体,躲在了男人的身后。 “哈哈,还请您不必紧张,我与克希拉大人对于诸位并无恶意。” 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似乎显得并不在意。 “潘多拉.萨米尔贡,诸位请将我称为潘多拉便好。” 说罢,只看他轻轻拍了拍手掌,一旁的马车上便传来了一阵响动。 似乎是解开了施加于二人身上的干预魔法,很快车上的两个小家伙便跳下了马车,快步赶到了伊凡的身边。 “抱歉,是我大意了,那个女孩的情况很不妙......” 在靠近身边的那一刻,只听诺依拉略显紧张的说到,目光直直的盯在了那个躲在男人身后,名叫克希拉的女孩身上。 而纳罗则是对着面前的二人,呲起了牙。 夜晚的东城区,一个孕育出了无数暴力与罪恶的三不管场所。 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可无法叫人安心的相信,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要谈谈而已。 突然,凄厉的嘶鸣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也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借助月光以及灯火的映衬,只见原本负责拖拽马车的骏马,已然跪倒在了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面上,正大口的喘着粗气。 直到这时,一个疑问才渐渐浮现在了伊凡的脑海之中。 他还记得在克希拉的咒语结束以后,除去车内的乘客,车外的骑士们则是无一例外陷入了癫狂。 既然这样,那又是谁在驾驶着马车...... 想到这里,伊凡的目光朝向车夫的位置缓缓看去。 只见坐在驾驶位上的依旧是那名身着铠甲的骑士,他的目光呆滞凝望前方,身体则是依旧保持着驾车的姿势。 片刻,僵硬的身子瘫软了下去,那名骑士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跌下了马车重重摔在了地面之上。 就这样躺在了地上,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对准了剧院前的众人,瞪大了双眼。 随即,他笑了起来,那咯吱咯吱的渗人笑声回荡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嘴里则开始不住念叨着那个女孩的名字...... “克希拉大人......” 这样诡异的一幕着实是令人感到了脊背一凉。 “我觉得这里可不像是一个适合闲聊的场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此时此刻,伊凡只想快些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令人感到糟糕无比。 眼前,那名叫做潘多拉的奇怪男人并没有给予回答。 伊凡能感觉得到,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片刻,只听对方用颇为愉悦的口吻饶有兴趣的说到...... “如果我说,我这里有能够解决黑潮的方法,你们又会怎么选择。” (三十三)鲁修卡(求票票~求打赏~啦啦啦~) 自称为潘多拉的男人用着一种略显欢快的语调,像是在暗示着【我知道关于你们的一切。】 望着眼前那个打扮的犹如是喜剧演员一般的男人,伊凡的心里似乎是憋起了一股火气,他并不打算相信由眼前那个男人所说出的鬼话。 “不好笑,这可一点也不好笑,潘多拉先生。” 自从踏入海伦以来,先是洛里斯的商会,如今又是眼前这些家伙,一瞬间,他只感到这座生他养他的城市已经变得愈发陌生了起来。 眼看伊凡的情绪正在愈发激动。 一旁,诺依拉伸出了胳膊挡在了他的面前。 随即向前数步,银色的光辉开始在她的右手中聚集,不久便化作了那柄熟悉的符文枪杖。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另外最好不要指望,刚刚的小把戏还能够再次起到作用。” 话音落下,她将手中的杖对准了面前那个奇怪的男人,语调平缓的做出了警告。 显然,小家伙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想必她是厌恶着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片刻,只看潘多拉抱起了胳膊,一只手扶在了下巴上露出了一副苦恼的模样。 “恩......对于先前的失礼行为我深感歉意,至于我的身份......” 沉思片刻,对方略显犹豫的说到。 “抱歉,我不能告诉您,魔女......不,或者应该称您为巫女大人,对么?” 他的话再一次令在场的三人感到了惊讶。 对峙之中,那名叫克希拉的女孩伸出了手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戳了戳身旁的潘多拉,截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那么,在商会的朋友们找到这里之前,我建议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说罢,在冲着身旁的克希拉做了一个许可的手势过后。 那女孩转过了身,面对着那坐破败不堪的剧场。 【lw''nafh】 熟悉的语言再次从那女孩的口中咏诵而出,短短的数个音节却有着如歌声般的优雅。 随着简短的词语结束,那座破败的建筑似乎被赋予了生命。 藤曼开始扭曲,灯火开始摇曳...... 在众人的注视下,眼前的画面正在变得愈发迷离且虚幻...... 那样的场景对于伊凡与诺依拉来说,实在是再也熟悉不过了。 毕竟诺依拉所居住的那间小木屋,也是用了同样的手法藏匿在了纳布里斯的西部森林之中。 避人用的结界,通常会有数层构成,所展现出的画面也会因人而异。 可这些对于伊凡来说却并没有作用,无论是遮蔽视觉亦或者是改变认知,伊凡的眼睛总能看到被遮蔽事物下的本质,那些由魔法所驱动的小把戏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太大的作用。 时至今日,伊凡还能够隐约的记起,在与诺依拉最初的相遇中,自己可是径直穿越了那小家伙引以为傲的结界。 与正在庭院之内晾晒衣服,且浑身上下只在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的诺依拉,撞了个正着。 “这边,我将会亲手展示从黑潮之中拯救世界的方法。” 说罢,在冲着众人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过后,潘多拉扶了扶盖在脸上的面具,率先踏入了那间破旧剧场的大门之内。 看着男人渐渐消失在门廊中的背影,诺依拉的态度显得并不在乎。 可她却并没有注意到,在听了潘多拉的一番保证过后,伊凡的神色显然有了改变。 “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那种蠢话之下......” 她的话还未说完。 “哇!等等我们伊凡先生!” 一旁的纳罗缺突然叫喊了起来。 在一脸不可思议之中,诺依拉竟然看见了伊凡那匆匆远去的身影。 她不敢相信,这个直到刚刚还态度坚决的家伙,此刻竟会显得那般迫不及待。 那个笨蛋...... 注视着那个同样消失在门廊中的背影,尚在原地的诺依拉小声的嘟囔到。 望着面前那座暴露在外的破败建筑。 只觉得越看越是渗人...... ...... 昏暗狭窄的走廊之中,除去几盏挂在墙壁上的油灯以外,便再也寻不得一丝多余的光亮。 众人只得紧紧跟随着最前方那个若隐若现的背影。 “自从那场令人绝望的战争结束以来,我便终日游走在那片曾吞噬了边陲的深渊废墟之中,寻找着可能用以对抗黑潮的方法。” 不久,队列的前方再次传来了潘多拉的声音。 从内容来看,那个叫做潘多拉的显然与诺依拉一样,皆是出身于传说中位于极北之地的边陲领。 倘若如此,那么对方也必定同样是个几百岁的老怪物。 显然,一个普通的人类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拥有如此长久的寿命。 “数百年,也许更久......直到那一天,我终于找到了人类种的未来。” 说着,那个身影于某扇装饰华丽的大门之前驻下了脚。 “为什么,人类无法与那些被称为污秽的存在共存呢?” 只听对方语调平缓的问到,可在外人看来这样的问题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黑潮所产生的污秽只会催生出疯狂的诅咒,它会腐化灵魂扭曲心智,会将人转化为疯狂的亡灵野兽。 这一点早已成为了无可否认的共识。 随着潘多拉的话音落下,只看他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双开大门。 片刻,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的,是一副超越想像的场景。 那是一片宽阔的场所,根据原有的布局来看似乎是一处室内剧场,有着相当气派的中央舞台。 然而此时此刻,原有的观众席已然被拆除改造,围绕着那座舞台的周边,一座座简易的帐篷以及窝棚房,共同构成了眼前这副不可思议的景色。 拥挤的环境之中,不时还会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欢迎来到我的领地。” 这一次,面对着那令颇为震撼的常面,潘多拉的语气里满是自豪。 突然,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扑在了潘多拉的身侧。 那是一个活泼的女孩,有着一头漂亮的灰色短发,青色的长裙有着相当厚实的质感,披肩、手套、挂有腰包的腰带一样不少,俨然一副工作装的模样。 “爸爸!您回来了?” 爸爸?出乎意料的眼前那个奇怪的男人居然还是一名父亲。 “介绍一下,鲁修卡,我的孩子之一。” 男人一边说到,一边将左手按在了鲁修卡的头顶,温柔的抚摸着女孩那蓬松的灰色短发。 “也是最早完成了受血仪式的重要火种。” (三十四)病村(求票票~求打赏QWQ!) “啊......对了,小诺娜的状况貌似不太理想,爸爸能去帮帮她么?” 鲁修卡抬起了那张小圆脸,一边说着一边拽了拽潘多拉的胳膊,样子多少显得有些焦虑。 “还是老样子吗?” 听到鲁修卡的请求,潘多拉低下了头语气平缓的询问着,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以后。 那副略显滑稽的面具之下,传来了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叹。 “恩,我会的......” 片刻,潘多拉重新直起了身子,戴有白色手套的左手按在了胸口之上,一副贵族绅士的模样冲着面前的三人徐徐说到。 “非常抱歉各位,出了点预料之外的事情,我会尽快的解决。” 说罢,潘多拉再次揉了揉一旁鲁修卡的小脑袋。 “这段时间我会让鲁修卡陪着各位,想必各位应该还未用餐,还请务必试一下鲁修卡的手艺。” “至于克希拉大人,请您随意就好。” 随着潘多拉的话音刚刚落下,未等一旁的二人有所反应,那些堆挤在诺依拉心中的不满情绪,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 “你这家伙......是在耍我们么?” “把我们带到这种......令人作呕的地方......” 在诺依拉看来,这座老旧的剧场内部简直就像是一座用以收集污秽魔力的蓄水池,身处其中总给人一种随时会被诅咒所吞噬的错觉,那股特殊的腐臭气味直叫她感到了灵魂层面的强烈不适。 突然,只见鲁修卡冲着怨念不断的诺依拉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 “我们这里才不欢迎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说罢,在冲着诺依拉瞟去一眼过后,还不忘躲在潘多拉的身后一脸不屑的补上一句。 “哼,不过只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矮子。” 这话可算是令心情本就糟糕的诺依拉彻底炸了毛,好在一旁的纳罗及时拦住了她,才算是令那个受了伤的小家伙渐渐恢复了理智。 面对着眼前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潘多拉伸手拍了拍一旁鲁修卡的肩膀,以颇为严肃的口吻呵斥到。 “鲁修卡,快向客人们道歉。” 这才算是中止了这场幼稚的闹剧。 “请各位稍等,在这边的状况处理结束以后,我会如约同各位展示我的成果。” 随即,在对着那名叫做的鲁修卡女孩交代上一番过后,潘多拉推开了一旁的大门,快步走回了来时的通道之中。 “他这是要去哪?”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身影,伊凡冲着仍旧一脸委屈的鲁修卡问到。 听到询问,那个刚刚被训斥过的女孩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打量起了面前那个冒险者打扮的青年。 “诺娜,那是我的朋友,从昨天开始她的状况就一直不怎么好。” 是生病了么?听着对方那略显担忧的语气,伊凡也不再多问些什么。 片刻,鲁修卡转过身子向着舞台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数步之后重新回头看向了身后,随即轻声说到。 “这边......” 正当伊凡打算动身之时,一旁却有人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轻易的相信那个家伙?” 是诺依拉,此刻正用一双充满怨念的目光盯着伊凡。 “我只是想要知道,对方口中的方法究竟是什么。” 一个或许能够避免牺牲掉诺依拉的拯救之法,不论是否真的是对方所设下的一个圈套,对于伊凡来说都是那样的充满吸引力。 “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说罢,伊凡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自信的笑脸。 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看着那个一脸自信的家伙,诺依拉的样子显得很是无奈。 “笨蛋......” 嘟囔着,只看她松开了伊凡的胳膊,转而拉起了一旁纳罗的小手,后者则是一脸的惊讶。 “这可是你的选择,这一次我可不会帮你。” 随即向着鲁修卡的方向缓缓走去。 明明自己也很好奇...... 可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 回忆中,在听到潘多拉的描述时,诺依拉的脸上可是露出了相当惊讶的表情。 望着那个小家伙的背影,伊凡有些略显无奈的耸了耸肩。 可当伊凡再次打算动身之际,身后却又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衣角。 这次又是什么...... 又一次的低头看去,只见这一次站在身后的竟是克希拉,正用那双睡意朦胧的眼睛盯着自己默默出神...... 不知为何,伊凡只感觉从刚刚开始,这家伙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他还记得诺依拉曾经提醒过自己,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是个危险的存在。 可等待许久,对方却并没吭声,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而这一切则恰巧都被走在前方的诺依拉看在了眼中。 ...... 随着众人向着剧场的中心缓缓走去,这座处于室内的小小居地,也逐渐被展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之中。 意外的有些热闹,木板搭建的粗糙棚屋之间被牵起了粗制的麻绳线,晾晒着尚且潮湿的衣物。 角落的水桶旁包裹着头巾的妇女漂洗着泛了黄的尿布。 一旁的篝火旁有老人席地而坐,蓬乱的长发盖过了他的眼睛一副邋遢至极的模样,怀中正抱着一柄同样破旧的鲁特琴,随着手指的拨动发出了拙略刺耳的音调。 伴随着篝火的跳动,那苍老的声音所唱起的是一支欢快豪迈的曲调。 【我们热爱风暴,那汹涌的浪涛。】 【还有那扑面凛冽的风。】 【我们早已经扬帆航行过七海。】 【但我们的旗帜从未落下。】 这样的画面是多么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可随着愈发的深入,这座奇特的聚落也逐渐开始将它更为独特的一面展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细微的差异。 这里的人们似乎并不健康,在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难以忽视的缺陷。 那个于中央舞台上与同伴嬉戏打闹的男孩缺少了一只手掌,围坐在篝火旁弹唱歌曲的老人则失去了双耳。 甚至一旁那正在揉洗着尿布的妇女,脖子上也被留下了难以忽略的骇人刀疤。 对于陌生人的出现,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做出过多的反应。 至多也只是偶尔瞟过来一眼。 显然,这地方比想象中的还要诡异许多...... (三十五)像人一样的活着......(求票票~求投资~求打赏~) 咚咚咚...... 剧场的角落处,鲁修卡站在了某处靠墙搭建的木板房前,抬手拍了拍那扇不太结实的老旧门板。 “雪莉,你在里面么?” 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屋内便渐渐地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从内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 站在门内的是看起来比鲁修卡大上一些的少女,在见到对方身后的陌生人以后,名叫雪莉的少女怔住了,本能的向后退去了一步随即迅速低下了脑袋,试图躲避来自对面的目光。 “鲁修卡......这些是......” 雪莉说话时的样子多少显得有些古怪,她的左手死死挡在了胸口之前,右手则是紧紧抓在了门框之上。 面对着雪莉的不安,鲁修卡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将一只小手指向了身后的三人说到。 “他们不是坏人,是爸爸和克希拉大人共同邀请的客人。” 邀请?她的话令身后的伊凡多少有些感到哭笑不得,那样的方式与其说是邀请,不如算作绑票。虽然一行人原本就是在被绑票的途中罢了。 “啊,是父亲大人的......” 听到鲁修卡的介绍,雪莉才算是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可半天也只是小心翼翼的从嘴里憋出了几个字。 “欢迎各位......” 稍许,只看鲁修卡突然停在了原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目光随即望向了站在门框一侧的雪莉。 “啊对了......” “说起来厨房里的粘肉还有剩余的么?” 听到问题,雪莉稍稍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给出了答复。 “恩,还有不少。” “那这边就暂时交给雪莉姐姐了,我去厨房准备晚餐。” 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在撂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后,鲁修卡便朝着里屋的方向渐渐缓缓走了去,嘴里还轻轻哼起了一段欢快的旋律。 看着尚且站在门口的三人,雪莉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虽然穿着一条破旧不堪的麻布长裙,可那白皙的皮肤与精致的五官却令她显得颇为惹眼。 对于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来说,这或许本该是件好事。 可从对方的反应中伊凡能感觉的到,雪莉害怕着来自陌生人的注视,尤其是害怕着来自陌生男人的目光...... “那么......这边请......” 跟随着雪莉的指引,只是几步三人便来到了中央的房间。 意外的,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破旧,虽然算不上豪华可却也说得上令人安心。 一张吃饭用的长桌,五把弯弯扭扭的靠椅,其中一把甚至缺了一条腿被靠在了墙角。 算上墙边的那台立柜,便是屋内所能看到的一切,皆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一张充满童趣的手绘画像被挂在了墙壁上,画面中依稀可以分辨出潘多拉的身影,而在他的身边则被画上了四个身穿裙子的彩色小人。 最下角还被标注上了诺娜的名字,似乎正是那个生病的女孩。 “那个叫做潘多拉的,真的是你们的父亲?” “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盯着那副沾在墙壁上的画像,纳罗的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恩......确切来说算是养父,是潘多拉大人收留了我们。” 在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过后,雪莉静静的站在了一侧,将手中的木托盘抱在了怀中。 明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可那副软弱的样子却表现得像是一名依照主人脸色行事的贴身女仆。 “雪莉......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注视着对方的侧脸,伊凡试探般的沉声问到,像是生怕会吓到对方那般。 只看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外面的那些人,你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来的么?” 虽然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可思索再三伊凡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是附近的人,父亲将他们召集在了这里,提供给他们食物和住所......” 显然雪莉并没有把话说完,提及后半句时只看她犹豫了片刻,随即靠在墙边低下了脑袋选择了沉默。 “然后呢?” 仅仅是从刚刚所见的情况来看,那些发生在人们身体上的残缺显然并非是某种意外的巧合。 可等待许久,那个叫做雪莉的少女却始终闭口不谈,默默的咬紧了嘴唇。 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去...... 正当伊凡苦恼之际,只见克希拉那个神出鬼没的小家伙,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里屋卧室的房间之内。 在伊凡的注视下那个小家伙正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一脸困倦的靠近了他的身边。 “克希拉大人......” 见到对方的出现,雪莉抬起了头眼神中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随即,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克希拉径直走到了伊凡的面前,目若无人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向后躺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这样的举动可着实算是惊呆了在场的众人,就连坐在一旁的诺依拉也不由得瞪大了眼,靠在唇边的杯子则是迟迟未能落下。 当然,最为尴尬的则还要属伊凡本人。 “你这家伙......” 数次,他尝试着试图推开那个小家伙,可对方却像是黏在了自己的身上。 甚至渐渐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熟睡了过去。 “唔......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 望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只听纳罗颇为困惑的发出了疑问。 “纳罗,记得以后离这个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变态远一些,像你这样的估计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身旁的诺依拉便紧接着接上了话,看似平静的给出了建议。 这话着实令对面的纳罗打了个激灵...... 我...... 这一刻,伊凡只觉得由衷的冤枉,自从见面的瞬间,这个叫做克希拉的小家伙便像是幽灵那般,毫无理由的缠在了他的身后。 “先生......” 突然,只听一旁的雪莉突然小声的呼唤到,那声音吸引去了伊凡的注意。 “您刚刚是想问潘多拉大人将大家聚集在此的原因,对么?” 此时此刻,她紧绷着脸眼神中透露出认真的目光,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了完成实验......” 说着,雪莉缓缓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瘦弱的小臂。 那被袖子所遮盖起来的,是熟悉的黑色纹理。 是诅咒侵蚀的痕迹...... “父亲为我们注射了调制过的魔力药剂,让我们中的一些主动与诅咒进行接触......” “声称这是为了找到平息诅咒的方法,那些伤痕就是这样被留下的......” 雪莉的话,只觉得有些叫人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什么所谓的领地,只不过是一个大号的试验场...... 那个疯子是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成了实验用的动物,回忆着方才的种种画面。 伊凡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所以,你们就这样轻易听信了那个疯子的鬼话,甘愿被他折腾成这副不成人样的样子。” 在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以后,只听诺依拉似是感慨般的吐槽到。 然而...... “可是......究竟怎样的生活才能算是......” “活得有个人样呢......” 说罢,雪莉那双无神的眸子里,渐渐闪烁起了泪光...... (三十六)美味的秘诀是史莱姆。(求票票~) “我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实验是否能够成功。” 雪莉举起了左臂,看着那些骇人的伤疤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这样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我知道的是,比起上面,待在这里不会饿肚子,也不会有陌生人突然闯入屋子来找我们的麻烦。” “曾经带着我和诺娜一起逃难的马恩叔叔,有试过带我们在市区寻找一份工作,可我们是从城东来的。” “我们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有干净的衣服,也没有固定的住所,那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我们,甚至喊来了卫兵把我们赶了回去......” 雪莉的胳膊垂了下去,平静的诉说着一切。 “再后来就连马恩叔叔也抛弃了我们,所幸也是那个时候,我们遇到了潘多拉大人。” “他声称我和诺娜的身上有着特殊的天赋,而后就收养了我们。” 雪莉笑了笑,那双黯淡的眸子里,也渐渐有了一丝色彩。 “父亲大人会温柔的对待这里的每一个人,也会尽量满足我们的要求,比起过去,现在的我们或许更有活着的感觉。” 她抬了抬眼,看向了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诺依拉。 城东区,原本还算是块偏僻宁静的居住地,可随着与帝国的战争加之愈发严重的黑潮问题,由此而产生了大量的难民。 而海伦,这座富庶的中心城市便自然成为了他们的主要目标,随着难民愈发的涌入从而逐渐导致了本地居民,以及贵族们的不满。 最终,在王室的正式命令之下,最为偏僻的城东区便成为了用以收容难民的指定场所,可随着难民数量的愈发膨胀,上层的老爷们也就渐渐选择了遗忘。 伊凡曾不止一次从他人的嘴里听到过有关那里的消息,可无一例外皆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负面情报。 城内的人们似乎很乐意在工作之余亦,或者茶余饭后将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当作用以消遣的故事。 可直到亲眼所见,伊凡才开始隐约的明白,事情究竟有多么的糟糕。 听完雪莉的倾诉,着实令人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 一旁的纳罗低下了头,盯着桌上的茶杯出了神。 而诺依拉,则是一脸的毫不关心。 身前,那个叫做克希拉的孩子睡得很是香甜,脑袋轻轻靠在了伊凡的肩膀之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克希拉大人的这副样子......” “平日里除了父亲,她从未接近过任何人。” 看着那副惬意的模样,雪莉缓缓向前走出了几步站在了伊凡的身侧,弯腰注视起了对方那张熟睡的小脸。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被收养的么?” 伊凡看了看身前的克希拉,对于这个古怪的家伙,心里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我不知道......” “但父亲曾经说过,克希拉大人是帮助研制解药的关键。” 听到这里,伊凡的目光渐渐转向了雪莉。 “解药?” “恩,能够治愈诅咒的解药。” 这话,同时吸引来了一旁诺依拉的目光。 “除去实验的目的,父亲大人偶尔也会带来一些感染了诅咒的病患,大部分情况下那些药水都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 “可偏偏解药对诺娜却并没有起到作用,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雪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虑。 能过治愈黑潮诅咒的解药,莫非那就是潘多拉口中能与黑潮共存的办法? 想到这里,伊凡看向了正在用手指拨弄着空茶杯,一脸无聊的诺依拉。 “解药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犹豫片刻之后,将面前的茶杯拨至了一旁。 “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自从踏入了这里,诺依拉的情绪便一直都是那样的糟糕,脸上始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阴郁表情。 伊凡也不明白,这小家伙究竟是不是在生着自己的闷气。 不一会,透过屋内传来的阵阵怪异气味,逐渐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这是......蘑菇加上臭鱼干的味道?” 只见纳罗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了一副颇为嫌弃的表情,那两只藏在兜帽下的小耳朵也明显的塌了下去。 那股味道实在是过于刺鼻了一些,令一旁的诺依拉也不由得捏起了鼻子。 “好臭......这是在做什么......” 在场之中,唯独雪莉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听她平静的说到。 “是煮粘肉的味道。” “粘肉?” 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不过单单是从气味上来判断,指定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恩......您也从未听说过么?据父亲所说那是一种生长在湿暗角落里的特殊植物。” “因为生长的很快,所以成为了这里的主要伙食,不过处理起来十分的麻烦,所以偶尔也会有外面的同伴送面包进来。” 雪莉的话算是印证了伊凡的猜想。 海伦城内果不其然有着潘多拉的眼线,这可真是滑稽...... 无论是商会的疯女人也好,还是那个奇怪的男人也罢,自己与诺依拉竟会同时引起两方势力的注意。 那个男人知道诺依拉的身份,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倘若是被教会得知,那么三人的旅途势必无法继续,所要面对的必然是来自圣教军以及王室军队的持续追杀。 伊凡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泄露出去的。 纳布里斯?埃文?又或者正是在这海伦城中? 思考之际,那股飘散于室内的独特气味也正在变得愈发浓厚。 随着里屋渐渐传来了脚步,不一会鲁修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见她正端着木盆,迈着小心翼翼缓缓靠近了桌边。 而那股味道,则正是从盆内传来的。 “久等了~鲁修卡的特制粘肉炖汤,我可是选了最大的一块。” 说话中,盛满了黑色汤汁的木盆已然被端上了桌面。 如此距离之下,那股不知是臭是香的奇特味道被带至了一个全新的浓度。 木盆中央,一团黑色的半透明物质正在上下滚动。 好似一只正在挣扎的史莱姆...... 余光中,只看尚在熟睡中的克希拉轻轻舔了舔嘴唇。 -------- 咩咩咩? (三十七)餐后会 “那个是......克希拉大人?为什么她会......” 看着靠在伊凡身上熟睡的克希拉,这样的状况令鲁修卡也感到了深深的惊讶。 少许片刻,似乎是被那股怪异的气味所唤醒。 只见克希拉渐渐坐直了身子,揉了揉迷糊的双眼。 可在看到盛放在面前被称作‘粘肉’的诡异料理后,原本写满困倦的小脸好似瞬间放了晴,转而露出了一副期待的目光。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她的一只手便已经按在了桌面上撑起了身子,另一只手则是迫不及待的伸向了尚在翻滚着的汤水之内,只是一把便从木盆内抓出了一块软乎乎的黑色肉块。 随后,丝毫不顾及周遭的目光,克希拉就这样将手中的肉块径直塞入了口中。 任由渗出的粘稠汁液逐渐沾满了手掌和脸蛋,而后滴落桌面,甚至还不忘舔了舔手指。 喉咙里则是发出了颇为满意的声音。 虽然从未有过具体的交流,可看着那副毫无吃相可言的夸张模样,不知为何,从她的身上伊凡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怀念,这样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就连脑海中也并没有丝毫具体的印象,这感觉仿佛是来自更为遥远的过去,像是一种隐隐的直觉。 当那个小家伙再一次伸出手,试图从盆子里继续捞上几块软乎乎的肉块时。 她那宽松的长袖滑落了下来,露出了缠绕在小臂上的层层纱布。 莫非,这和潘多拉的研究有着一定的关系? 他还记得雪莉曾于不久前说过,解药的研究离不开克希拉的帮助。 “要是这么在意的话,不如就留下来。” 一旁,传来了诺依拉的声音,只看她托起了下巴眼角的余光正不时瞥向伊凡,有些没好气的说到。 那语气听起来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可伊凡却察觉到了隐藏于其中的不满情绪。 “那你呢?” 说着,他将面前那个“脏兮兮”的小家伙抱至了一旁,这一次沉浸在美食中的克希拉并未做出丝毫的反应。 “只有我和纳罗就足够了,路上少了一个不听劝的笨蛋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那家伙还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 果然,还是在为自己不听劝告的事情而感到生气。 在确认了缘由之后,只听伊凡不紧不慢的吐槽到。 “明明连哪里是北都不知道......” 虽然的确有着成熟的一面,也有着相当惊人的知识储备,可诺依拉的方向感却十分意外有些差的出奇。 想当初,若不是倚靠着伊凡的提醒,一行人只怕是要朝着边境的方向一头扎进西边的混沌之海了。 “所以才多了一只负责带路的小狗,不是么。” 狗...... 本想着尽可能的避开纷争,可谁曾想自己这是躺着也意外的中了枪。 一旁纳罗的脸上,可谓是写满了委屈。 “说起来,你是知道路线的对么?” 仿佛是为了确认,诺依拉的视线渐渐落在了纳罗的身上。 看向了那个不知所措的瘦小身影。 “恩......只需要继续向着北方穿过边境就好......” 只看纳罗稍稍低下了头试图躲避着来自诺依拉的视线,藏在桌下的小手则正不安的搓动着。 “是么,然后呢?” 可这一次诺依拉似乎是打算刨根问底。 “然后......” 意外的,纳罗的语气犹豫了起来,游离不定的目光显然是透露出了心中的慌乱。 “记得是穿过一扇好大的门......然后......恩......” 只听她结结巴巴的,手指正不住的揉搓着太阳穴的位置,做出了一副努力的表情,然而最终...... “我忘了......” 短短的三个字,不由得令伊凡张大了嘴巴。 原来这家伙根本就不认得路...... 一旁,诺依拉缓缓放下了胳膊,转头看向了伊凡嘴角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微笑,随即问出了一个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记得拉格斯的奴隶市场么。” “当热......” 说罢,只见诺依拉指了指纳罗所在的方向。 “回去的时候记得问一下,这家伙大概值多少钱。” 看着那张面如死灰的笑脸,直让人感到脊背发凉...... 诺依拉的话显然是吓到了那家伙。 只看她猛地站起了身,有些略微激动的说到。 “等一下!只要到了那附近我一定能想起来!请相信我!” 可现场却是一片的鸦雀无声,对于未知的情况,一旁的雪莉和鲁修卡选择了沉默。 而克希拉则依旧正享用着那不可描述的怪诞美食。 “毕竟......距离上次回到边陲以及过去了那么久的时间......” 片刻,只听站起身的纳罗有些委屈巴巴的解释到。 在听到熟悉的地名以后。 “边陲?可是你们要到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只听鲁修卡有些吃惊的问到,两只小手撑住了下巴露出了一副困惑的目光。 “那个,你是从哪来听来的?” 边陲领,有关那里的故事早已成为了一段飘渺的传说,作为最早发现并主动对抗黑潮的国家,其所流下的消息可谓是少之又少。 在与诺依拉相遇之前,伊凡也仅仅是从自己身为教会骑士的父亲那里,偶然听到了相关的传闻。 “因为那里是父亲大人的故乡。” 雪莉说着一边靠近了餐桌,在为克希拉擦去了脸蛋上的污渍过后,她继续说到。 “可父亲大人曾经告诉过我们,那里如今已经什么也不剩下了......” 故乡......那个叫做潘多拉的奇怪男人? 这样的消息完完全全出乎了三人的预料。 倘若真是这样,似乎便能很好的解释,为何对方能够轻易识别出诺依拉的身份。 可距离边陲的毁灭早已过去了数百年的时光,与寿命近乎无限的魔女相比,单纯以人类本身区区百年不到的固有寿命,想要存活至今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那个叫做潘多拉的男人是如何做到的呢? 又或者,一切都不过只是又一个骗局也说不定? 突然,只看鲁修卡的上衣口袋里,渐渐闪烁起了淡红色的微光。 她低头看去,没多久便站起了身。 “是父亲的讯号。” 如此说到。 (三十八)深渊种 那顿过于奇妙的料理显然是坏了一行人的胃口,除了克希拉以外,真正享用过那顿大餐的也只剩下了雪莉与鲁修卡。 为此,鲁修卡那家伙可是不止一次的像众人表示了遗憾,声称那东西一定是要吃下去才能明白其中的绝妙。 昏暗的走廊内充斥着怪异的刺鼻气味,数间独立的单间排列在走廊的两侧,若是稍微注意便能听到那些门后传来的微弱呻吟。 据说那些曾是剧场的化妆间以及供员工休息的地方,如今皆已被改造为了潘多拉的研究室与病房。 从鲁修卡的口中伊凡得知,那个叫做潘多拉的男人似乎在医学方面也是一名十足的好手。 看起来对方必定有着一个非同寻常的身份。 不久,鲁修卡于某扇挂有奇怪符号标识的大门前停下了脚。 手指轻轻敲打门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可等待良久,屋内却始终无人应答。 片刻,鲁修卡试着推了推那扇厚重的木门,却意外的发现没有上锁,在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响中,那扇厚重的房门就这样敞开在了众人的面前。 屋内,率先见到的便是潘多拉的背影,暗红色的礼服在昏暗的火光之下透露出了一丝诡异。 “欢迎。” 在觉察到众人的到来以后,那个男人发出了一声毫无感情的问候。 只见在他的身前,是一张铺有淡绿色床单的铁脚矮床。 床上躺着的则是一名陌生的女孩,她的一只小手正紧紧拽住潘多拉的右手食指,正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发出了艰难的喘息。 借助墙壁上煤油灯内跳动着的昏暗火光,伊凡看清了女孩手臂上所冒出的浓密毛发。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她的半张右脸已然出现了明显的诅咒症兆,黑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如血管般的深色纹理以及腐坏的骇人疤痕。 那只本该清澈纯真的右眼已然变为了暗黄的浑浊色调,流露出了不该属于她的疯狂。 毫无疑问那是兽化的表现,是由黑潮所带来的千百种诅咒中最为常见的之一,病床上的女孩正在向着一只毫无理性的怪物转变。 一旁的床头,积满血液的贴纸托盘旁,一只崭新的毛绒小熊正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棕色的布料之上也已然沾染了猩红的色彩。 面对着如此骇人的场景,伊凡注意到身旁的鲁修卡默默攥紧了上衣的衣角,表情正因眼前的巨大冲击而变得极不自然。 “重度的深渊化,一旦到达这种程度就彻底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她已经没救了。” 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诺依拉的语气显得是那般的冷静。 过于悠久的寿命之中,类似的悲剧她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 “是么......” “就连你也没了办法......” 像是自言自语。 潘多拉轻轻整理着病床中女孩那凌乱的棕色秀发,渐渐地,只见那女孩的目光转向了一旁落在了那只小熊布偶之上。 很快,潘多拉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为她递去了那只崭新的毛绒玩具以后,恍惚间伊凡看见女孩那虚弱的面容之上闪过了一丝安心的神色。 “鲁修卡,可以暂时的回避一下么。” 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以至于令人听不出丝毫情感上的波动。 仿佛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鲁修卡缓缓转过了身,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昏暗的病房合上了那扇有些笨重的木门。 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片刻,只见潘多拉的左手向着床头上的铁质托盘缓缓伸了过去,很快便从中捏起了一柄短小锋利的手术刀。 ****** 不知过了多久,无声无息之中那只握着潘多拉手指的小手,逐渐无力的垂落在了那张冰冷的铁床床边。 而那个男人则将手中的小刀放回了原处,细小的刀身上沾染的并非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恶心的黑色粘稠液体。 只觉得是如此的叫人眼熟...... “诺娜,这是我的第四个孩子,也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诺娜?原来如此...... 那个名字正是雪莉的妹妹,想必与鲁修卡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 “你那疯狂的实验到底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一旁,只听诺依拉以一种难以言述的严肃语气发出了质问。 “进步总是伴随着牺牲。” 潘多拉转过了身,将沾满污垢的左手藏在了身后。 看着铁床之上,那好似熟睡过去的女孩。 诺依拉咬了咬嘴唇,那感觉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失落。 “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疯子罢了......” “疯子么......” 潘多拉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样的评价,片刻,那副面具之下竟渐渐传来了几声自嘲般的轻笑。 “哈哈,是啊,或许你说的不错。” 说罢,他举起了那只被藏在身后的左手,原本洁白的手套已被浑浊的液体所污染。 “但我并没有说谎。” 只见潘多拉将手套摘了下来...... “你!” 瞬间,只听诺依拉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呼喊。 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只犹如干尸般深色的干瘪手掌,病态般细瘦的手指仿佛一折便断。 “是的,正如您所见的那样,我接受了深渊的改造,成为了它们中的一员。” “这便是我在边陲的废墟之中寻找到的唯一答案。” 他张开了怀抱,挥动着那只骇人的灰色手掌。 面具下的声音正在变得愈发高亢,好似是在发表着一场激昂的演讲。 “这是能够帮助人类于黑潮中延存的唯一答案。” “我曾说过,鲁修卡是我所准备的火种之一,在我的研究成果之下那孩子已经成功的获得了进化的门票。” “深渊种,那便是那些如同鲁修卡一样,得到了承认的存在。” 看着男人那副愈发疯狂的模样,诺依拉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张冰冷的矮床之上。 “倘若能够得到您的帮助,那么我的研究也必然将会有所突破。依靠魔女的力量,届时将人类种转化为深渊种的风险必定会大大降低。” “类似诺娜一样的惨剧也就不会继续发生......” 说罢,潘多拉伸出了那扭曲的左手,仿佛是在对着面前的众人做出邀请。 “如果你们愿意参与的话。” (三十九)深海(求票票~求打赏!) “如果说我们不答应呢?” 诺依拉抱起了胳膊,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用手肘轻触着身旁的伊凡,显然是在试图提醒他的注意。 “恩......” 眼前那叫做潘多拉的踱步沉思着,发出了低沉的呻吟。 片刻,他停住了脚站在了原地。 “抱歉,也许我应该更加礼貌一些。” “请各位帮助我,完成我的实验,不知意下如何?” 随着对方再次开口,即便隔着厚实的面具,伊凡也能感受到那股扫过全身的冰冷视线。 沉闷的语调带来了熟悉的不适感。 伊凡知道,对方又一次使用了那股能够支配他人的特殊魔力,伴随着看似平常的话语传递至了众人的耳中。 对方,率先发动了这致命的一击。 糟糕...... 察觉到异样的伊凡迅速将手伸向了剑鞘,就在手指触碰到剑柄的一瞬间。 “我说过,同样的把戏不会再起到任何作用。” 一旁,只见诺依拉一把抓起了伊凡的左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令伊凡感到了意外。 看着对方那惊讶的目光,诺依拉的小脸上隐约泛起了一丝少女般的羞涩。 “只是通过干预把一些污秽垃圾暂时放在你这里而已。” 干预魔法,将自身受到的影响转移至周遭触手可及的目标之上,看起来这小家伙是将对方施加于自身的魔力全部转移在了自己的身上。 明白了诺依拉的用意,伊凡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这家伙是把我当作垃圾桶了么...... “真是有趣......伊凡先生,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莫非您的身上是有着能够令魔力失效的特殊天赋。” “这可真是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潘多拉的目光再一次被眼前那个看似普通的青年吸引了过去,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意外,可如今看来对方的确有着某种独特的能力。 “或许还是先多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在将一旁摇摇晃晃的纳罗拽到了身后,魔力还是萦绕在诺依拉的掌心,不多久便重新唤出了那柄散发出神圣光彩的银白枪杖。 依靠诺依拉的帮助,纳罗的样子已然比最初清醒上了许多,可残存在体内的魔力却依旧令她头脑发昏,犹如喝醉了酒正无力的爬在诺依拉的肩膀之上,一脸虚弱的模样。 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纳罗的能力并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倘若一旦真的与对方发生了冲突,恐怕会比想象中的麻烦许多...... 看着一旁的纳罗,伊凡在心中默默的推算着可能的种种情况。 “如果你愿意将你的身份,以及所知道的一切如实吐出来的话,兴许我会为你挑选一个没有太多痛苦的净化方式......” “好香......” 突然,一个柔弱的稚嫩声音打破了现场原本的紧张空气。 是纳罗,只看她在迷迷糊糊之中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一口舔在了诺依拉的脖颈之上。 那样的场面着实是看呆了一旁的伊凡。 “咦!你这个笨蛋还站着做什么!快把她拉开!” 对于眼前那颇具戏剧性的一幕,潘多拉并未给予理会。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明明有着相同的使命,拯救人类的种族免于黑潮的吞噬。” 他低下了头,注视着那只骇人的左手不解的说到。 “可为什么,明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可能性,您却依旧选择了拒绝呢,明明只要有您的帮助,就或许能够避免他人走上同诺娜一样的结局。” “那是你的事情,我们并没有陪着你一起发疯的义务。” 说罢,诺依拉抬起了手中的枪杖,指向了潘多拉所在的方向。 “告诉我去往边陲的方法。”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除去一片空无的雪原以外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我说过能够拯救一切的唯一办法唯有进化。” 潘多拉挥了挥手,那顶面具之下随即发出了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笑着诺依拉的行为。 “那又怎样......” 诺依拉当然知道,有关边陲已经彻底不复存在的事实。 “可我一定要去。” 短暂的消沉过后,那张可爱的脸蛋上再次浮现出了往日的坚强。 消灭黑潮的方法......是的,它当然存在。 就在边陲领的废墟圣所之下,一个由空之巫女于最后的时刻所编织出来的伟大祭礼。 一旦成功发动,世界法理的漏洞便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填补,流淌入现实且带有诅咒的腐坏魔力也将会最大限度的减少。 对于世界来说,这必然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可伊凡却并不这么想,因为那场传说祭礼所要消耗掉的,是魔女的灵魂,属于诺依拉的灵魂...... 那场仪式最终并未取得成功。 可奇怪的是,明明有关边陲的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可偏偏最为关键到达边陲的方法,伊凡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丝毫的印象。 就好像自己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一样。 “既然这样......” 潘多拉的语气中带有深深的遗憾。 “抱歉,直到实验获得成功以前,还请各位暂时留在这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昏暗的房间之内火光所映射出的阴影正在变得愈发的扭曲,变为了一副狰狞的形状。 而在潘多拉的脚下,那摊影子也开始逐渐膨胀,化作无数道黑影犹如肆意蔓延的黑色藤曼向着房间的四周飞速扩散而与。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诺依拉迅速将手中的银色枪杖竖立在了面前,淡蓝色的结界将众人脚下的土地渐渐包于其中。 “啧......我们被困住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除去一行人所在的结界之内,四周的地面皆被翻滚着的暗影所完全包裹,结界之外的地面好似化作了深不见底的泥泞深渊,又好似看不见底的漆黑深海,仿佛一脚便会踏入永劫不复之中。 在这漆黑一片的空间之中,只剩下了结界中的三人,以及那个身着礼服的潘多拉的身影尚且能够分辨。 “这并不是那个男人的力量......” 只听诺依拉颇为吃力的说到,她的话音还未落下...... 就在潘多拉的面前,有什么东西渐渐搅动了那一滩的混沌。 黑影相互纠缠,最终化作了人影逐渐付出了漆黑的水面。 随着那模糊的轮廓愈发清晰...... 克希拉...... 出乎意料的,那出现在潘多拉面前,站在了混沌海洋之上的正是那个名叫克希拉的小女孩。 (四十)告白(有人嘛?吱吱吱?) 漆黑的泥水沸腾着,无数狰狞的触手扭动着钻了出来,仿佛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泥泞沼泽之中正潜伏着一只贪婪的海怪。 克希拉就站在这片翻滚着的黑色沼泽之上,令人作呕的淤泥仿佛有生命般的爬上了她的小腿。 她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双眼无神的扫过了三人的身边,嘴巴里似乎还正在咀嚼着什么微微鼓起了脸颊。 身旁,诺依拉的双手正紧握着那柄银色的枪杖,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不远处潘多拉的一举一动。 在诺依拉的眼中,结界之外的泥泞沼泽蕴含着难以估量的魔力,那是与黑潮同根同源的产物,是具象化的诅咒...... 而这一切竟是听从于那个女孩的命令...... 倘若一不小心被那些东西所吞噬,诺依拉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够保留下基本的理智,像过去的同伴那样变为狰狞的丑陋怪物也不是不可能。 看起来,对方是想要利用这种方式来得到自己...... 而就在她的面前,带有倒刺的触手正不住拍打着苍蓝色的结界屏障,好似一根根粗实的皮鞭伴随着抽动发出了一声声凛冽的呼啸,抽打在屏障之上则是密集如雨点般的沉闷声响。 一切都在提醒着诺依拉,眼下已然是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除非...... “您真的很令我感到惊讶,拥有如此的力量我相信您必然能够成为新生深渊种的伟大圣女。” “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够保留下您当前的这份高贵模样。” 第三次,显然对面那个叫做潘多拉的男人仍旧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然而这一次诺依拉却并未急于给出答复。 或许只是因为她的精神正全力集中在眼前的结界之上。 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只见潘多拉迈开了腿,踩着脚下的污秽泥沼缓缓走到了克希拉的身边。 “我猜您应该不会忘记,那场与深渊之主的战争。” 说着,他抬起了手放在了克希拉的头顶,语气中略带自满的说到。 “而这孩子便是深渊之主的子嗣,克希拉大人的血液之内有着促生进化的魔力,正是她赐予了我深渊种的身份,也同时赐予了我创造深渊种以此拯救人类的权利。” 深渊之主,对于诺依拉来说这个名字可真是再也熟悉不过,而对于伊凡则同样如此。 那是透过法理的漏洞所侵入外来魔物,是摧毁了无数世界,不可名状的诡异邪神。 据说,正是他的到来才动摇了本就脆弱的世界法则,从而导致原本罕见的黑潮产生了大规模的爆发。 “在那场终焉一般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便终日游历在边陲的废墟之中,直到在那具硕大的残骸之内发现了克希拉大人的存在,在陨落的最后时刻深渊之主将她诞生了下来。” 终焉的战争,那是整座边陲领与黑潮大军的最后一战,在深渊之主的带领之下,怪物们如潮水一般扑向了边陲领最为核心的迪奥多罗高墙。 而负责守卫这最后一道防线的,则正是亚尔留斯所在的骑士卫队。 在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初代的骑士王向着深渊之主发动了舍身的一击,其手中的圣剑径直刺入了那怪物的心脏,虽然这并没能阻止边陲的覆灭然而却也为其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抱歉......我快要撑不住了......” 一旁,只听诺依拉颇为吃力的说到,手臂正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结界壁垒的色彩比起先前已然黯淡了不少,显然已经快要到达了极限。 看着小家伙那副吃力的模样,伊凡不慌不忙的举起了长剑将纳罗护在了身后。 面对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景色,伊凡的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的慌乱。 明明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罢了...... 或许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并不会真正的死去,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勇气可嘉。 既然如此,那么不妨...... “诺依拉,如果我要向你求婚的话,你会答应我么?”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可真是......” 这样的问题多少令诺依拉有些措手不及,略微思索了一阵才结结巴巴的回答到。 “不过,我并不讨厌你......” “那我就放心了......” 伊凡笑了笑,明明知道一旦重生过后,这些经历这些对话除了自己以外便都会被人遗忘无人知晓。 或许,这只是为了填补上一次所留下的遗憾罢了。 眼看对方依旧不愿妥协,潘多拉便也不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 “那么,失礼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黑色的触手再次朝向结界所在的位置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这一次,随着魔力的逐步消耗,原本坚不可摧的苍蓝壁垒在承受了这集中的致命攻击以后,终究还是发生了崩坏。 屏障消退的一瞬之间,那些翻滚着的黑色泥沼开始犹如海浪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过,向着三人的方向迅速扑去。 搅动着的锋利触手率先发动了进攻,好似一根锋利的长矛高速刺向了伊凡所在的方向。 长剑向着触手袭来的方向挥砍而去,可那东西实在是过于灵活了一些,轻而易举的便避开了长剑斩出的轨迹,触须迅速的缠绕在了伊凡的右手小臂之上。 犹如倒刺般的利齿深深咬入了皮肉好似一头凶猛的野兽,鲜血流经触须滴落在了肆意蔓延的泥沼之内...... 伊凡想要挣开,可那东西就像是一柄钳子,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被钳住的右手拽出。 就在那些东西即将吞噬三人的瞬间,原本汹涌的浪潮却仿佛是被冻结在了原地,突然间不在有所动作。 原本死死缠住伊凡的触须也收回了利齿,迅速退至了一旁。 发生了什么...... 手臂处所传来的阵痛令伊凡皱紧了眉头,手中的长剑无力的掉落在了污秽的地面。 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不知为何,一旁克希拉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模样。 伊凡能感觉得到,对方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恩......你到底是什么。” 只看潘多拉思索了片刻目光同样落在了伊凡的身上,随即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看来你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你是一个不安因素,抱歉。” 片刻,他摘下了那顶礼帽,语气中满是遗憾的说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人察觉伊凡身下的阴影正在迅速汇聚,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由黑影构成的长枪由下至上,径直刺穿了伊凡的胸膛。 在诺依拉惊恐的目光之下,黑色的泥沼迅速吞噬了他那倒下的身躯...... 贪婪的舔舐着他那骇人的伤口...... 在这一片熟悉的黑暗之中,意识正在迅速变得模糊。 恍惚间,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正回荡在耳畔...... “爸......爸......” 那是一个幼稚的声音,一个从未听过的...... 女孩的声音...... (四十一)罗姆与茱莉耶 “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么?” 当意识再度回归,出现在眼中的是辉煌的白色教堂与站岗士兵的脸。 居然是这里...... 注视着不远处的宏伟建筑,伊凡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那正是菲莉亚先前所在的教堂学院,自己依旧是被困在了海伦这座城市之中。 通过不久前的经验,伊凡知晓了因为纳布里斯的事件,自己已然引起了商会注意的事实。 其中最为麻烦的则要属那个名为艾米莉的精灵少女,毕竟对方可是与自己在埃文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重要的是对方知道自己的模样。 更不要说,城市之中还潜藏有潘多拉所属的神秘势力。 此时此刻,这座城市对于伊凡来说已然成为了一间危险的牢笼,遍布着恶毒的视线。 自己则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脚踏了进来,困住了自己。 情况简直是糟糕透顶...... 看着面前渐渐靠近的门岗卫兵。 “不好意思,请问可否帮我一个忙?” 只看他将手伸进了腰间的皮革包内,摸索一阵从中取出了一枚粗劣的木雕护符。 那正是曾经由妹妹菲莉亚赠与自己的,纯手工制作的木牌上据说是被施加了祝福的仪式。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把这个送给里面的一位叫做菲莉亚的姑娘,不知道您是否听过她的名字。”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伊凡决定一切暂时按部就班,更何况他本来就是来打听妹妹的下落的。 “菲莉亚?是这里的学生么?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你转递。” 那人思索了一阵,对于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恩,是的,那么还望多多麻烦您了。” 只听伊凡彬彬有礼的说到,将那枚手工制作的护身符递进了卫兵的手心。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依照惯例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 “恩......罗姆,请您告诉那个叫做菲莉亚的孩子,这东西是罗姆交给她的,她会明白的。” 听到这个名字,卫兵大叔的脸上露出了颇为感兴趣的模样。 “哈,可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所以那个叫做菲莉亚的姑娘就是你的茱莉耶?” 罗姆与茱莉耶,那是于洛里斯王国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热门歌剧,歌剧中所演出的内容是一场略显悲情的爱情戏码。 伊凡还记得,早在孩童时期自己同妹妹菲莉亚一同观看那场演出时的场景。 剧场中,面对着为了爱人茱莉耶,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的男主人公罗姆,菲莉亚可是看的十分入迷,眼睛里满是羡慕的目光。 当那场歌剧落下帷幕之后,她曾小声的向着同样年幼,身为哥哥的伊凡诉说着,自己对于茱莉耶的羡慕情感。 或许是出于无意,又或者是因为压根未能看懂剧中的内容。 年轻的哥哥对着身旁似有心事的妹妹,做出了无意间的承诺。 【自己定会成为罗姆一样勇敢的人,永远守候在属于自己的茱莉耶身边。】 这充满童真的小小承诺并未引起哥哥的注意,可却在妹妹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面对着卫兵的疑问,伊凡的脸上挂起了一副尴尬的笑脸。 “最近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少,是因为圣恩节的原因么,可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小浪漫。” “总之我会替你送给那位茱莉耶小姐的。” 卫兵晃了晃手中的木制护符,有些打趣的说到。 “那么,就麻烦您了。” 片刻,看着卫兵渐渐远去的背影,伊凡的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丝酸楚。 他不知道脚下的这条路究竟还要走上多久,比起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或许他更想要的只是回归曾经的安稳生活,与自己所在意的那些人一起。 “所以,罗姆先生,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翻墙去见你的茱莉耶小姐么?” 身旁,只见诺依拉抱起了胳膊看着伊凡。 显然她也知道那故事中的内容。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诺依拉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犹如小恶魔般的坏笑。 看着那副有趣的模样,伊凡微微扬起了嘴角。 “只是儿时的一个玩笑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说罢,他向一旁缓缓走出了数步,转过身对着仍旧站在原地的诺依拉说到。 “那么现在,该出发了......” 犹豫片刻,还不忘笑着补充上了一句。 “我的茱莉耶小姐。” 听到这话的瞬间,那个小家伙瞬间便红透了脸,呆呆的杵在了那里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真是个相当恶劣的家伙......” “总是喜欢说一些没品的玩笑话......” 面对着一脸微笑着的伊凡,诺依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对方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看着眼前愈发怪异的气氛,一旁的纳罗则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在那二人之间似乎成为了某种多余的碍事存在...... 眼下,想要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出城,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早在进城的时候,自己的名字便已经上报给了入城审核所。 此时此刻,想必商会方面已然得到了消息,正在全力寻找着自己的所在。 这种情况下,被人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面对着拥有圣教军驻防的城市高墙与哨卡,令强行突破的想法也变得极不现实。 在排除了种种不可行的方法以后。 伊凡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将目标放在了不远处那栋用着足足五层的华丽建筑——海伦交易所。 洛里斯商会的大本营所在,也是最为重要的心脏。 既然对方如此在意纳布里斯所发生的事件,加之于埃文的所见所闻。 种种迹象都在说明,商会似乎从中起到了某些关键的作用。 那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兴许,便能从中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反过手来抓住对方那根脆弱的尾巴。 至于商会与潘多拉一行的势力有着何种的联系,伊凡暂且不得而知。 正如最初所料的那样,海伦中所正在发生的一切,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喂!等等......” 看着若有所思,逐渐加快了脚步的伊凡。 诺依拉有些郁闷的跺了跺脚,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 一旁。 【啊......被晾在这里了......】 夜晚的风是冰冷刺骨的,正如此时被晾在一旁的,纳罗的心。 (四十二)欺诈师 “您的咸肉三明治,先生。” 随着一脸疲惫的服务生,将那盘切好的三明治送到诺依拉与纳罗的面前,由此正式宣告了伊凡的破产。 这里是位于明斯克大街的一间咖啡馆。 此时此刻,除去几名散客以外,店内已然不剩下了几个人。 显然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看着面前摆放着的精致小食,以及那两个满脸期待的小家伙。 伊凡将自己有关于商会的种种猜测,粗略的说了一个大概。 听着对方的讲述,诺依拉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即用叉子扎起了一小块的三明治送到了嘴边。 “你的意思是,纳布里斯的事情可能与海伦的商会有关?” 说罢,诺依拉一口含住了餐叉。 “有关纳布里斯的委托商会发面发布的十分紧急,甚至没有来得及递交给公会正式的委托文书,同时也拒绝了对于货物的检查。” 伊凡端起了茶杯,凝视着杯中尚且冒着热气的深褐色咖啡,久久未能下口。 “在我们到达那地方不久以后,黑潮就爆发了。你不觉得这其中过于巧合了一些么?” 最终,他还是将茶杯放回了原位,那深褐色的液体总是会不由得令他想到一些恶心的东西。 “更何况,还有埃文的事情。” 听到熟悉的地方,一旁原本正在埋头默默吃着面包的纳罗,缓缓竖起了耳朵。 “还记得么......埃文出现了黑种的事情么?” 犹豫片刻,只听伊凡有些试探性的询问到。 “当然,某个笨蛋当初甚至还想瞒着我,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 在将手中的餐叉放在一旁以后,诺依拉的视线渐渐转向了伊凡,只见对方的脸上正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起来历史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确认了这样的事实过后,伊凡心中的想法也变得更为坚定了起来。 “在干掉那只黑种野兽的过程中,有一个精灵族的少女曾试图阻止过我。而就在不久之前经过商会的时候,我亲眼看见那个家伙走进了商会的大门。” 只听伊凡不紧不慢的说到,一切都显得是那般自然,虽然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假话,但对于商会的怀疑则是货真价实。 如此天衣无缝的谎言不由得令伊凡佩服起自己,或许自己意外的还有着欺诈师的天赋也说不定? 眼下的情况像是在试图解开一团打了死结的麻绳,只有大致摸清了每一根线头的方向,才有一气解开当下这场乱局,从而才有跳出这座巨型牢笼的可能。 无论如何,诺依拉的力量都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听到这里,原本正在闭眼静静显受美食的诺依拉,默默睁开了一只眼。 “原来如此......” “我就说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方了,原来是有求于人。” 她托起了下巴,向着伊凡投去了饶有兴趣的目光。 “你是打算调查一下那个叫做海伦商会的机构?倘若一切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不用你说我也会那么做。” “精灵......” 突然,只听一旁的纳罗默默的自言自语到,脸色渐渐认真了许多。 “这可还真是冤家路窄......” 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 ***** 装潢典雅的商会办公室内,卡尔正对着手中的一份汇报书信暗暗发愁。 “看起来,对面有些等不及了。” 片刻,只看他将那份书信转而递进了站在一旁的艾米莉的手中。 “玛尔乌斯皇帝催促我们加快行动,呵,可真是个急性子的老东西。” 卡尔冷笑到,抓起了桌上那柄精美的象牙烟斗。 “那么......我们这边的准备是不是......” 看着信中的内容,艾米莉有些犹豫的说到,信中的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傲慢,毕竟这可是出自于那位马恩帝国的老皇帝,玛尔乌斯的御笔。 “不着急,根据藏在圣教军内的老鼠汇报,现在还不是时候。” 望着远处那座耸立在城市中央象征着圣洁的白色尖塔,卡尔默默的摆弄起了手中的烟斗。 “王国的舰队尚且有部分停泊在海伦的军港之内,若是想要利用商船大规模的运送部队,显然避不开他们的眼睛。” “四天后,马恩帝国的残余舰队会沿着海岸发动进攻,一旦驻守军港的舰队被引出,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而在这些以前,必须要将圣教军引出城外,除了他们,那些负责守卫王都的贵族军根本不可能是帝国军队的对手。” 圣教军,那是由教会骑士所组成的精锐部队,是王国用以对抗黑潮的先锋军,其本身便是一流战斗力的存在,更不要说他们的手里还有着名为圣洁傀儡的人造巨兽。 他们的存在,势必会是卡尔计划中最不安定的因素之一。 不久之前,卡尔曾指示艾米莉与附近的埃文村落引发黑潮,从而将海伦的圣教军引出。 可谁曾想却被一个神秘的青年所阻碍,为此卡尔不得不推迟了计划的时间。 从而才引发了马恩帝国的不满。 想到这里,卡尔默默的叹了口气。 突然,背后传来了温暖的触感,在看到卡尔那副惆怅的模样以后。 身为精灵族奴隶的艾米莉,默默来到了他的背后将那个身份悬殊的男人,将他轻轻地抱在了怀中。 “不论卡尔大人如何决定,我都会追随在您的身后。” 这语气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将心中那份复杂的情绪尽掺其中。 有爱慕,有敬仰。 感受着那沿着肌肤所传递而来的温热,卡尔缓缓抬起了脑袋,看着那张尽在咫尺的脸蛋,露出了从未与外人所见的温柔笑脸。 “我会成功的,等到那一天,我们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典礼,到时候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当着众人的面抱着你。” 卡尔抬起了手,轻抚着艾米莉那犹如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 在外人看来,这样的景象该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对于信奉人类至上的白教来说,信奉着精灵王庭的精灵一族是无可争辩的异端与异族。 而与异端之间的正面情感,则是不被准许的忤逆之行。 轻则开除教籍遭受流放,重则会被判处极刑。 可即便如此,一切还是发生了。 仿佛是众神为卡尔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催促着他...... 走上了这样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一条誓要改变一切的未知道路。 “那个叫做伊凡的青年已经回到了海伦,我已经联系了法恩爵士,让他以逮捕逃犯的名义暂时封闭了城门。” 看着远方渐渐浓厚的夜色,卡尔淡淡的说到。 “恩,我会找到他的......” 而身后的艾米莉,则显得并不着急。 (四十三)血债 随着负责值班的卫兵关闭了海伦交易所的大门,这栋代表着洛里斯商会其庞大影响力的多层建筑,也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这里是海伦的中央市区,借助诺依拉的魔法加之简单的乔装过后,行人稀少的广场之上,出现了一名身着白色长袖衬衣,有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帅气少年。 倘若仔细辨认倒也不难看出,那人正是伊凡。 “如何?有注意到什么么?” 只听伊凡轻声的问到,而身旁的诺依拉则正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不远处的那栋华丽建筑。 “我很好奇,那地方是不是一直如此。” 稍许,诺依拉抬起了手,指向那栋建筑头顶的夜空。 “有什么特别的么?” 然而当伊凡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除了几颗星子以外,便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结界,那栋建筑被数层结界包裹在了其中,有一些就连我也没有见过,显然有人在试图隐藏着什么。” “所以这表示我们没有办法轻易的进去,对么?” 说罢,伊凡将双手插进了口袋,望着眼前的景色默默陷入了深思。 看来自己的猜想不错,与之前有所不同。 这一次,发生在纳布里斯中的一切,或许同样并非是一场意外。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自己与洛里斯商会之间便添加上了一笔血债,不论是出于为同伴复仇的目的,亦或者是为了自身能够顺利跳出海伦这座牢笼。 商会都是一道摆在面前,需要优先跨过的门槛。 正当伊凡尚在思索之际,不远处,交易所那扇厚重的双开木门,竟再一次由内向外的缓缓敞开了。 只看从中走出的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天......那个家伙竟然真的在这里......】 艾米莉,那个令伊凡印象颇深的少女,此刻正搀扶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在两名卫兵的陪同下向着停放在门前的马车缓缓走去。 男人的步伐缓慢似乎有些病态,可那挺拔的身姿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威严。 不经意间,伊凡发现自己竟与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对上了视线。 【糟糕......】 那双带有凶色的翠绿色瞳孔,直叫伊凡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抱歉......” 只听他小声的说到,不等身旁的小家伙有所反应,随即便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低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夜晚的中央广场之上,类似的行为算不上是少见。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小情侣罢了。 “你......” 突如起来的状况直叫诺依拉感到大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也令一旁刚刚赶来的纳罗张大了嘴,愣在了原地。 为了方便行动,伊凡将二人的行李交予了纳罗保管,顺带着交予了其一个关键的任务,可当背负着行李的纳罗赶到了广场之时,看到的却是二人热情相拥的身影...... 这一刻,纳罗的心情是崩溃的。 然而当她看见商会门前那个精灵族的少女之时,心情更是瞬间沉落了谷底。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载有艾米莉的马车缓缓驶离了街道,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伊凡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麻烦的家伙离开了。 可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注意到...... 怀里的那个小家伙实在是过于的安静了一些。 “呼......抱歉,莫非是吓到你了么?” 本以为这样的行为会招来对方的极力反抗,可当他低头看向那个小家伙的时候,这才注意到...... 诺依拉的泛起着微微的红晕,双手按在了伊凡的胸口之上,那双酒红色的瞳孔内正透露着懵懂的目光。 片刻,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面前的伊凡。 可正当她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面前那个jing/chong上脑的家伙时,一旁的纳罗却赶忙抢在之前开了口。 “这不怪伊凡先生......我见过那个家伙。” “那正是曾经袭击了我的那支小队中的一员,我猜伊凡先生之前说的就是她。” 说着,纳罗的脸色渐渐消沉下去了许多,似乎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袭击?是在埃文发生的么?” 这样的消息对于伊凡来说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使用着带有诅咒之力的特殊武器,那对我造成过不小的麻烦。” 一支使用诅咒器具的小队...... 在得知这样的消息过后,伊凡用余光瞥向了一旁的诺依拉。 然而对方却显得并不在乎,只是低头默默整理着皱起的衣领,脸上依旧有着一丝红晕。 ...... 夜色愈发浓厚,随着月亮被低矮的云层所遮挡,除去几盏昏暗的路灯尚且留有一丝光亮以外,空旷的街道之上便只剩下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站在交易所后院,看着面前那足有四米多高,由石墙与拇指般粗细的铁柱所够成的围墙。 伊凡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该怎么过去呢...... 虽说是作为商会的大本营,或许是对于那些作用未知的结界充满着十足的信任,负责夜间巡逻的卫兵并不算多。 正当伊凡打算伸手触碰围栏,尝试如何翻越之时,一旁的诺依拉突然开了口。 “我劝你还是不要乱碰的好,会变成智障的。” 只看她正抱着胳膊,一脸认真的观察着面前的围栏。 “有趣,附着在最外层的是精灵一族所独有的结界魔法,是用来驱离那些闯入了森林的外族势力的。” 说罢,那小家伙将视线转向了一旁,注视着伊凡那张脸上所浮现出来的惊讶表情,随即以一副专业的口吻继续说到。 “这是一种十分古老且复杂的魔法,而且十分的稳定,几乎不会因为魔力的突变而崩坏,看的出来施术者是一位结界魔法的大师,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在我的眼里至少算得上合格。” 那样的语气仿佛像是一名正在评价学生作品的高级导师,看起来那东西确实勾起了她的兴趣。 下一秒,只听她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 “哈......可惜还是幼稚了一些。” “所以?我们的诺依拉老师有办法解决这个么?我想纳罗那边应该撑不了太多的时间。” 看着那副颇为滔滔不绝的兴奋模样,伊凡指着前面的围栏说到。 再不抓紧时间,只怕正门负责吸引守卫注意的纳罗就快要撑不住了。 “当然,小菜一碟。” 听到这里,只看那小家伙一脸轻松的挥了挥手指。 伴随着一阵翠绿色的辉光,面前那面铁制的栅栏围墙上,逐渐浮现出了如蛛丝般的纹理。 【这......】 这一刻,伊凡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之中,这翠绿色的光芒着实是过于引人注目了一些...... (四十四)巨狼或是少女? 随着岗亭的门被人用力推开,冬夜的寒风瞬间填满了这小小的房间。 看着一旁夜出归来的同伴。 屋内,躺在靠椅上的卫兵朝着对方打了声招呼。 “哟~法夫先生,夜巡辛苦了。” 只看他正将脚搭在桌子上,冲着门厅前脸色铁青的中年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妈的!安道尔!你这混球又tmd在偷懒!” 咣当! 看着对方那副宛如一滩烂泥般的懒散模样,再将手中的提灯挂在墙上过后,名叫法夫的男人高声叫骂着,随即一脚踹在了对方那张靠椅的椅脚上。 “哈哈,我说法夫,那么认真干嘛。” 面对着对方的火气,安道尔缓缓坐直了身子,不紧不慢的说到。 “你在这里认真站岗,而卡尔呢......” 说罢,他将手中的空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那老家伙现在恐怕正和艾米莉大人耍的正欢......” 不难听出,那语气中所蕴含的复杂情感。 “放轻松法夫先生,这里可是海伦商会的地界,你觉得会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在这里惹事。” 在向杯中重新灌满了啤酒过后,安道尔将满溢的酒杯推至了桌边,对着法夫那张一脸严肃的老脸笑了笑。 这话说的似乎不无道理,作为王国权力划分中的重要一环,商会被赋予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权力,种种的特权使其近乎掌控了王国之间半数以上的商贸路线。 其手下所掌握的私掠船队,则更是一支不可忽略的力量, “呵,你就不怕被那群家伙听到?” 一旁靠在门前的法夫发出了无奈的轻笑,在提到*那群家伙*以后,年轻的安道尔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法夫口中的那群家伙,所指的便是一个于海伦城内流传甚广的都市传说。 据说商会领袖卡尔的手中新进组建了一支暗杀者部队,其成员皆为大陆之中最为臭名昭著的狠角所组成,专门负责猎杀那些对于商会不利的人物或组织。 这样的传闻一时闹得城内人心惶惶,甚至有人说那支刺客部队的王牌便是服侍于卡尔身边,名为艾米莉的精灵族少女,其真实身份是一名技术精湛的杀人狂。 “我还以为法夫先生绝不会相信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技术精湛的杀人狂?” 眼看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安道尔一把端起了盛满酒水的深底杯。 “哈哈,如果是床上技术的话我倒是相信。” 说罢,只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坏笑,随即痛快的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下。 “啧,酒鬼......” 那副毫无干劲的模样令一旁的法夫没了办法,在随口嘟囔了一句过后,他重新取下了那盏夜巡用的油灯。 “下次,自己的工作自己干,这次算你欠我的。” 可正当他打算出门之际,门岗之外却传来了一个柔弱的声音。 “那个......请问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吸引去了二人的目光。 只见门岗之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位少女,白色的蕾丝边长裙搭配上黑色的过膝长袜,显得甚是可爱。 可奇怪的是,少女的头上正戴着一副黑色的披肩兜帽,遮盖起了部分容貌,而在她的背后,则有着一个与那副瘦弱的体型不成比例的硕大包裹。 此时此刻,那少女正低着脑袋,面对着身材高大的卫兵不安的搓动着小手。 “有什么事情么?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望着逐渐空旷的中央广场,法尔举起了油灯走到了少女的身边。 虽然隶属为中心城区,可中央广场的地区治安却一直是个令人诟病的地方。 原因无他,在这片隶属于商会的势力范围之内,白天有白天的生意,晚上自然也会有晚上的生意。 他们就像是影子,凡是有欲望的地方,那些精明的商人总免不了要掺上一脚。 “你的父母呢?” 手中的油灯照亮了面前那张稚嫩的面孔,不知是否是因为灯火的原因,眼前的少女意外有着一双漂亮的金色瞳孔。 “他们......恩......他们可能不在这里......” 【唔,怎么办,完全忘记了应该说些什么......】 为了伊凡与诺依拉那边的进展顺利,自然就需要有人去引开夜巡士兵的注意。 可虽然已经早早的在心中想了一套说辞,然而当真的到了现场过后,脑子里却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可能?” 看着纳罗那副意外紧张的模样,法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突然,只见不远处的方向,竟猛然闪烁起了一道翠绿色的光芒,于这昏暗的夜晚之中显得格外瞩目。 显然,是那二人的所作所为,似乎是正在试图破解笼罩在交易所外围的防御结界。 【哇!就不能更加低调一些么......】 那样的场面直叫纳罗感觉到心中一凉。 可好在那样高调的一幕并未引起面前两名卫兵的注意,然而纳罗的那惊慌模样,却还是引起了面前那个男人的好奇。 只看对方正缓缓向后看去,这样的动作可着实是吓坏了纳罗。 正当对方快要发现身后那道绚丽的光芒时,只看那小家伙猛地一拍手。 “啊!对了!怪物......我想起来了......那边的巷子里出现了怪物!” 这一惊一乍的态度算是成功引回了对方的注意,却也明显令对方吓了一跳。 【我的天......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怪物?哪里?” 面对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小家伙,法夫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困惑的神色。 纳罗能够感觉的到,那人正在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这让她只觉得毛骨悚然,随即伸出手指盲目的指向了一旁的小巷。 “那里!” 然而当二人顺着那方向看去之时,漆黑的小巷之内却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趁着二人的视线转移,纳罗再一次看向了伊凡与诺依拉所在的方向,只见那道光芒正在缓缓消退,开始变得逐渐不易察觉起来。 【呼......看起来他们成功了......】 一瞬间,纳罗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可眼下的问题就是...... 自己又应该如何脱身......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忘记了考虑这样的问题。 “你这家伙可真奇怪,安道尔,过来看住她,我去通知治安队的人来。” 【哈?】 显然,事情开始朝向计划外的方向发展了,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什么靠谱的计划。 正当岗亭内的年轻士兵准备起身之时,纳罗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抱歉!” 在大喊一声过后,这个小家伙便猛地转过了身,向着一旁的巷子匆忙的迈开了脚。 “喂!站住!” 这下,法夫的心里算是认定了,那个小家伙绝对有什么问题。 随即便同样迈开了腿,向着纳罗的方向追赶了过去。 然而就在钻入小巷,跟随着对方一同转入巷口之后,只见昏暗的巷道之内,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遮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 借助微弱的银色月光,当他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以后,名叫法夫的卫兵愣在了原地。 蹲坐在巷子内的,居然是一头有着棕色毛发的巨狼...... 那庞大的身躯将本就不算宽阔的巷子彻底封死在了面前。 此时此刻,那头巨兽的金色瞳孔正死死的盯在自己的身上。 下一秒,它张开了嘴,露出了两排尖锐的利齿。 可意外的,从那张骇人的巨口之内却说出了人类的语言。 听起来,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委屈......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巷子里有怪物的......” ...... “艹!” (四十五)地下之城 随着面前的法力纹路逐渐浮动消散,宣告着由商会所搭建起的外层结界彻底失去了作用。 欣赏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诺依拉的样子显得得意十足。 “是我赢了。” 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轻描淡写的说到,似乎十分满足于眼前的结果。 “你这家伙......就不能低调一点么......” 一旁的伊凡则是倍感无语。 明明是做足了计划前来暗中调查,可没想到在第一步上便出了岔子,一场本该是悄无声息的行动在那小家伙的手中,硬生生成为了一场魔力四射的灯火大会。 好在方才的一幕似乎并未暴露二人的所在,想必是纳罗的掩护起到了作用。 “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对于对方的吐槽,诺依拉显得并不在意。 “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暴露的风险也就越高,难道不是么?”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看着对方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伊凡只觉得有趣。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只是重新来过罢了...... 思索着,伊凡迈开了步子逐渐靠近了那面高大的栅栏围墙,可正当他打算尝试着翻过围墙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那个小家伙啧啧称奇的声音。 “恩......居然还有着这样的构造,有趣......这些家伙可真是有趣......” 身后,只看那个小家伙驻足在了原地抱起了胳膊,右手则是抵在了下巴上向着围墙内的方向投去了饶有兴趣的目光。 “所以,你这是在做什么?” 片刻,诺依拉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看着正挂在围墙之上的伊凡,那样子活脱脱的像是一只正在马戏团表演的猴子。 “啧......失算了......” 在又一次从围墙的铁栅栏上滑落之后,伊凡只觉得那来自背后的视线是如此的扎人...... 显然,他有些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身手...... “麻烦让开一下如何?” 眼前那副略显滑稽的场面令诺依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又一次的抬起了手,对准了面前那道有三四米高的栅栏围墙,一脸冷漠的说到。 “喂......” 那副架势令伊凡的心中再次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可怜他的半句话尚且卡在喉头,周遭的空气便猛地开始燥热了起来,那样的感觉就像是被扔进了熔炉之内。 一股股搅动着空气的热浪正迎面袭来,仿佛面前升起了熊熊烈火。这令他本能的抬起了手臂挡在了面前。 直到一切重归平静,当伊凡再次睁开眼,只见面前几根如拇指粗细的铁柱已然被从中折断,从那不规则的形状,以及尚且通红的断面来看,似乎是发生了溶解。 看似坚固的围墙之上,已然留下了一道显而易见的缺口。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似乎再也谈不上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了。 【好一个诺依拉式的低调行动......】 “呼呼.....你看,压根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不是么?” 看着因为高温的炙烤而多出了一撮卷发的伊凡,诺依拉那小家伙不由得噗呲笑出了声,直到情绪稍有平复过后,才冲着对方一脸轻松的摊了摊手。 ****** 或许是出于对结界的信任,又或者是压根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 虽然过程中充满着意外与曲折,可最终二人还是成功的踏进了商会的私有领地。 面前,海伦交易所,这栋宏伟而又神秘的建筑此刻已然近在二人的眼前。 眼下二人所需要做的,便是从中寻找出任何与黑潮,以及魔女遗产相关的蛛丝马迹。 可对于伊凡来说,此时的他并没有关于交易所内部的任何情报,那是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然而这些并不重要,一切得益于由莉莉所赐于的死亡回归能力。 为了获取有利的情报而刻意将自己至于危险的境地,在过去数不尽的轮回之中,伊凡一向如此。 “有什么新的发现么?” 一旁,只见诺依拉缓缓蹲了下去,将左手手掌按在了地面的草地之上,已然有了好一阵时间。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 她的语气缓慢而又平静,随即说出了一个令人困惑的结论。 “这里有魔女的气息......” “这里?” “没错,而且浓厚到了呛鼻子的地步......” 伊凡看向四周,二人此刻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处精心设计的花园庭院,整齐的花圃沿着围墙延展至了角落。 枯萎的枝叶盖满了大理石打造的门廊,形成了一条独特的阴影小道,庭院的中央则是被月光染至银白的清澈池塘。 丝毫令人看不出异常的所在,然而诺依拉的语气却又是那般的认真。 “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维持着结界的庞大魔力正是从这里流出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先前这小家伙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早就锁定了目标。 片刻,诺依拉站起了身,用皮鞋的鞋头轻轻点了点地面。 “不过......这个就多少有些超出想像了......” 她的视线落在了脚下的草坪之上。 “喂!站住!” 突然,不远处隐约传来了男人的喊叫,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声音是从门岗的方向传来的,看起来是纳罗那边遇到了麻烦。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意识到留给二人的时间并不宽裕,伊凡走到了那个小家伙的面前,只见那小家伙正皱着眉头,在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伊凡过后。 “我不能十分确定,但是从构成来看,这下面似乎正链接着一个十分庞大的空间。” 这样的结论令伊凡感到了困惑。 “类似地下城那样?” “也许,但我并没有找到进入的方法......” “不过我所能肯定的是,支撑起那座空间的正是魔女的力量,而外部的结界则起着阻隔气息的作用。” 看着诺依拉愈发严肃认真的脸色,伊凡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越是深入调查,其结果便越是令人困惑。 伊凡并不明白,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相互作用。 更不明白的,则是下一步还要做些什么。 恍惚间,正在思考之际,一股难以言表的直觉渐渐开始涌上了伊凡的心头。 他向着庭院深处的木丛看去,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自己...... 【把剑拔出来......】 (四十六)抡大锤的法师(求月票~求打赏~求追读!) 对于眼前所出现的奇怪现象,诺依拉显然是泛起了愁。 “果然很奇怪......” 只看她重新蹲了下去,盯着脚下的草皮皱起了眉头,嘴中不时发出了烦闷的嘟囔声。 正当诺依拉那小家伙还在专心研究着那所谓的奇特现象之时。 那个沉闷的声音却又一次的回荡在了伊凡的脑海之中。 【来了。】 随着声音的消失,仿佛是凭空出现那般,原本空无一物的昏暗环境之中竟猛地钻出了一道黑影,对着二人所在的方向发动了突袭。 电光火石之间,利刃相互碰撞迸发而出的火星,在这月光如水的夜晚略显着梦幻,刺耳的声响即刻拉回了一旁那个小家伙的注意。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伊凡并不感到意外,不如说不被发现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眼看偷袭未能奏效,只见那人压低了身子迅速闪身至了伊凡的身侧,宛如毒蛇般灵巧的刀刃瞄准了对方的软肋。 近乎是同一时刻,原本平静的庭院内仿佛瞬间吹起了风暴,随着一阵极不自然的风浪扫过,毫无准备之中袭击者的身子竟被猛地推出了数米,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之上。 而那青年则依旧毫不影响的站在原地,看起来这阵怪异的风暴避开了青年所在的位置,精准无比的袭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意识到这一点的袭击者将视线落在了青年身旁,那个少女的身上。 只看对方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银色的枪杖,而她的左手则缓缓抬到了胸前。 随着那少女又一次轻轻挥动手指,那阵凛冽的狂风便又一次毫无征兆的从正面袭来。 没有咒语的吟唱,没有仪式的准备,只是优雅的抬动起手指,这世间的魔力便随意听从着那少女的调遣。 恍惚中,她隐约看见了那少女的瞳孔,其中似乎正闪烁着奇特的颜色——如鲜血般的明亮红色。 终于,在那阵限制了行动的魔力风暴有所停息的片刻之间,袭击者的身姿竟又一次凭空消失在了原地,犹如她本就毫无道理的出现一般。 “小心,是精灵的隐遁天赋。” 隐遁的天赋,那是居住于森林之中,行踪诡异的精灵一族所特有的魔力天赋,利用特有的精灵法术短时隐去自身的存在及气息,而在夜晚效果则会得到显著提高。 环顾四周,在确认了对方的气息已然完全被遮蔽后,诺依拉平静的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待在我的后面。” 一旁,伊凡缓慢的向着诺依拉的身边靠了过去,而目光则是停留在了对方消失的地方。 “哼,我才不要。” 只见诺依拉撇了撇嘴,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甚至一度站在了作为剑士的伊凡的面前。 “倒不如说应该小心的是你自己。” “你可是一名法师......” 听到这话,那小家伙转过了头。 “所以呢?” 而后一脸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 【啧......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对于眼前莫名倔强起来的诺依拉,伊凡一时间也没了想法。 明明是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家伙,平日里也总是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可一旦需要战斗。 这个小家伙便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出人意料的勇敢气质...... 虽然在伊凡看来,大部分时候她也只是在逞强罢了。 回想当初,自己不过只是一个仅仅经受了三个月训练,就匆匆投身了冒险者行业的菜鸟剑士,那柄略显沉重的家族佩剑再他的手中,甚至就连一击普通的挥砍也无法完美的做到。 曾经的他就是这样,只能依靠躲在那个小家伙的庇护之下,才算是从一场场险恶的冒险之中爬了出来。 可如今,虽然自己的等级依旧是最为低等的级别,可论技巧来说,他有着去直面大多数敌人的信心。 为了与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划清界限,伊凡早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再一次成为他人的累赘。 “小心,那家伙还在附近......” 随着诺依拉的话音落下,伴随着利物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黑暗之中射出了一根带有不洁气息的小型箭矢,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微弱的月光朝向诺依拉所在的方向袭去。 糟糕...... 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伊凡顾不得许多,在一把将毫无察觉的诺依拉推到一旁过后,正面袭来的箭矢径直插在了左肩的肩头。 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伊凡只觉得自己的左臂仿佛瞬间失去了知觉。 眼看攻击起到了成功,那个潜藏于黑暗中的存在撤下了自身的伪装,向着对方发动了又一次的进攻,可谁曾想面对着突然的进攻,那个明明遭到了攻击的男人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挥动着长剑一把击中了袭击者手中,那柄造型奇特的弯刃短剑将它挑飞至了一旁。 显然,这大大出乎了对方的预料。 巨大的冲击令袭击者暂时失去了身体的平衡,伊凡抓紧时机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臂,想要借此控制对方。 可意外的,对方的身子实在是过于灵活柔软了一些,在一脚踹在了伊凡的小腹将他逼退以后,袭击者迅速向后拉开了与伊凡的距离。 然而......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个原本躲在伊凡身后的小个子法师,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眼前,只见伊凡默默提起了嘴角,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糟糕......】 直到她有所察觉之际,一切似乎都已经太晚了一些。 咚!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后脑处传来的难以形容的钝痛。 那袭击者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 早些时候,趁着二人缠斗之际,凭借着身材优势,诺依拉已然悄悄的绕行至了袭击者的背后。 明明是用以辅助施法的魔杖,可在诺依拉的手里,却总感觉像是成为了一柄粗犷的战锤。 就像刚刚,当她用双手高高举起魔杖,而后抡圆了一棒敲在对方的头上之时。 那副架势可丝毫也谈不上优雅可言,倒像一名打铁的铁匠。 倒是显得多少有些滑稽...... (四十七)秘密基地(求月票~求打赏~元旦快乐~) 那声音究竟是什么...... 回想战斗开始之际,伊凡十分确信自己是得到了某个清晰声音的警告。 如今,无论如何尝试那个声音都不再有所回应。 可眼下,这并不重要,身体开始渐渐从刚刚的战斗之中回过身来。 巨大的疲惫感和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开始一并传入了伊凡的脑海,看着陷入昏迷的袭击者,总觉得对方的身上多少有着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的影子。 毫无疑问,这次的旅途要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要凶险许多。 倘若的是曾经的自己,直面这样的敌人只怕会被杀死个数十遍。 “你受伤了。” 一旁,诺依拉的样子多少显得有些古怪,左手不由得攥紧了裙边,神色古怪仿佛是害怕责怪那般,语气中更是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这可真不像你,只不过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罢了......” 看着那小家伙好似快要哭出来一般的难看表情,只听伊凡语气轻松的打趣到,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刻意的微笑。 伊凡捂住了受伤严重的左肩,得益于箭矢的存在,尚未造成严重的出血。 那根带有倒刺恶毒箭矢则是深深刺进了他的肩头,像是卡在了骨头里只是稍动手臂便会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他本以为自己早该习惯的...... 调查商会的尝试毫无疑问的失败了,眼下的一切希望都被寄托在了那个早已失去意识的袭击者的身上,或许那家伙的身上会有什么能够起到帮助的东西也说不定。 然而结果却令他失望了,从身形来看袭击者似乎是一名女性,在大致的搜索一番过后,除去对方口袋里的几枚硬币以外,伊凡便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值得注意的是,对方的手腕上佩戴着某种奇特的装置,那根箭矢似乎就是从那里射出的。 如此精致巧妙的机械装置,显然不可能出自于王国的匠人之手,到更像是独立城邦弗铂斯的产物。 看起来似乎是那群信奉着欧姆塞亚的机械疯子,与商会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 最终,伊凡不在打算继续浪费时间,毕竟在这么拖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更何况天知道对方的身后到底有没有增援。 “趁着一切还不算太晚,我们得快些离开了。” 在将从对方身上搜出的硬币,一股脑塞进自己的口袋过后,伊凡站起了身子。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从刚刚开始,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就出奇的安静,只见她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放在了小腹之上。 酒红色的瞳孔正凝视着,远处那座反射着月光的池塘缓缓出神,好似是有着什么心事那般,银白的长发正在随着徐徐夜风缓慢的飘动。 此情此景之下,一切都是如此的美不胜收。 然而现在可不是什么望月抒情的好时机。 “喂。” 在引回了诺依拉的注意过后,伊凡不在吭声,而是快步的朝向一旁围墙的缺口处走了去,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早些找个安全的地方,以便处理好这个令人愈发难以忍受的该死伤口。 可仅仅只是刚刚走出数步,围墙边的树丛里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糟糕......难道是商会的增援?】 倘若这种时候再来一个那样的对手,除了躺平等着重来以外,伊凡也没了主意。 “伊凡先生......喂......这边这边......” 可意外的,树丛之中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借助昏暗的月光,只见一只小手正从中缓缓伸出。 “纳罗?你怎么在这里?” 直到继续走近,伊凡这才勉强地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居然是纳罗,只见纳罗的肩上依旧正背着那硕大的行李包裹。 按照计划,一行人应该是在拉格斯市场的街尾集合碰头,可眼下对方却出现在了这里,躲在了围墙边的草坪上。 只听她的声音是那般的委屈,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无精打采的垂了下去。 伊凡这才注意到,原本应该遮挡住那非人特征的披肩兜帽已然不见了踪影,而继续向着她的身上看去。 那套本属于诺依拉的长裙更是成为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破破烂烂的样子直叫人不由得猜测起对方的离奇遭遇...... “呜......请不要告诉诺依拉小姐......我会赔偿的......” 就在她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诺依拉的身影便已然幽幽的出现在了伊凡的身后。 “啊,那个......抱歉......我没能控制住自己......” 看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纳罗的心情更糟糕了。 “还请不要把我做成狼皮挂毯......” 说着,只看纳罗抱住了脑袋缩成了一团。 狼皮挂毯......这话说的倒是颇为符合诺依拉的个性...... 对于眼前的一切,诺依拉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地上缩成一团的纳罗,轻轻的叹了口气。 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怪物!有怪物!艹!” 周遭,有男人略显疯癫的声音开始回荡在了空旷的中央广场与小巷之中。 惊得路边的商户以及小巷内的住户们纷纷亮起了灯。 人们从窗户探出了脑袋,不时还能听到几声方向未知的叫骂,原本寂静的街道因此瞬间热闹了许多。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不清楚对方嘴里的怪物究竟指的是什么。 可那与自己一行人无关,当务之急的是一处合适的据点,一个能令一行人恢复状态,且不会引起注意的地方。 最终,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伊凡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近乎快要被遗忘的地方...... “有受伤么?” 看着一旁的纳罗,伊凡小心翼翼的问到。 只见对方摇了摇脑袋。 “那么就赶快跟我走。” 说罢,伊凡回过头,在与诺依拉对视一眼之后。 他向着二人来时的方向快步走了去。 如果说,当下的海伦城内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那么答案就一定是在海伦港的港区之内。 那里,有着一座只属于伊凡以及少数人的秘密基地。 对于当下需要藏身的众人来说,算是个再也合适不过的地方。 (四十八)长夜漫漫 锋利的剃刀轻轻划破了沾染血污的皮肤,露出了粉红色的肌肉,随着刀片一层层的深入,这才逐渐令那枚带有倒刺的箭头暴露在了视野之中。 昏暗的库房之内,注视着身旁那跳动着的虚弱火焰,坐在角落里的伊凡一言不发。 此时的他正紧绷着神经,强行消化着那超越了忍耐极限的钻骨之痛,牙齿已然被他咬的咯咯直响。 这里是位于海伦港的某处小型仓库,作为一间地势偏僻且早已废弃的无主建筑,从很早以前这里便成为了伊凡以及同伴们所共同拥有的秘密场所。 无论是用以逃避父母的责罚,亦或者是躲避课程,这地方的过去着实是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伊凡很庆幸,自己还能够再一次回到这里。 “请坚持住......这是最后一步了......” 在放下了手中的刀片过后,纳罗小心翼翼尝试着,将那枚射入体内的钢制箭头取出。 一旁,坐在地板上的诺依拉,则正默默的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逐渐抱紧了膝盖。 伊凡脸上所呈现出的那副痛苦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说诺依拉的手中确实掌握着颇为稀有的治愈系魔法,但直到那枚卡在骨头里的箭头被顺利取出以前,除了等待以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意外的,纳罗那小家伙在医术方面似乎有着一定的研究,虽然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据她所说,过去的她曾不止一次参与过,为亚尔留斯以及骑士们处理伤口的过程之中。 有关这方面的经验,便是在那个时候积累起来的。 看着对方那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虽然对于这样的说法深感怀疑,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嘶......” 片刻,随着纳罗的小手猛地一用力,那枚箭矢终于被从伊凡的肩膀上拔了下来,剧烈的痛楚令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哇!成功了!我成功了!” 看着手中被成功拔出的箭头,只听纳罗大叫一声,随即一脸激动的冲着一脸苍白的伊凡,展示起了自己手中的战利品。 【我的天......终于结束了......】 看着那副兴奋的模样,伊凡的心也总算是落了下来,虽然这样的结果多少有些令人感到意外。 毕竟,一头会医术的巨狼,任谁都会觉得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但显然纳罗并没有说谎,如此一来队伍里也算是有了一名正儿八经的医师了...... 对于今后的冒险来说,想必这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哈......没想到第一次就成功了。” 兴奋过后,只听纳罗长长的舒了口气,略带庆幸的自言自语到。 “恩?第一次?” 这话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过去,他们可从来不让我接近那些患者,我可是一直想要学着他们的样子试一试来着。” 说罢,只看她又一次抓起了身旁那枚染至深红的刀片。 “现在看来,这样的感觉好极了~” 看着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伊凡的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随着治愈魔法的生效,原本骇人的伤口早已恢复如初。 这里靠近着大海,海风透过门缝以及墙壁上的裂缝,不时的倒灌进这间的不大的昏暗仓库之内。 吹的篝火中的火苗来回翻动,仿佛随时都有着熄灭的趋向。 好在仓库内能够用以充当燃料的杂物不少。 在将事先准备好的布条扔进了火堆以后,随着火焰的跳动,周遭的温度也逐渐温暖了许多。 一旁的角落,纳罗早已抱住了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可另一边...... 从刚刚开始,诺依拉那个小家伙便始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是因为针对商会的调查行动失败了的原因么...... 此刻,她正蜷着双腿抱紧了膝盖,望着篝火内的火苗发着呆。 “在想事情么?” 那副模样,终究还是令伊凡忍不住开了口。 “抱歉......” 可半天,得到的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道歉。 “还在在意那件事么?我说过那不怪你。” 伊凡直了直身子,随即抬了抬早已痊愈的左手臂。 “不过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好在意的,更何况......” 他的话并未说完。 “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渐渐的,诺依拉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月光照耀的地板之上。 随着微风吹动,大量堆挤的灰尘被吹至了半空之中,沐浴在月光之下好似一片片细小的雪花,缓缓飘荡。 “我还能够隐约的记起,过去因为我的懦弱,曾经害死了某个极为重要的人。” “我已经记不起他的脸,他的名字,可......” 说着,她再一次抱紧了双腿。 “我害怕那样......” “再一次,有人因为我的懦弱和任性而离开我......亦或是受伤......” 听到这里,望着面前跳动着的火苗,伊凡默不作声的为其添上了几根木条。 “我答应你。” 看着重新燃起的火焰,伊凡默默的说到。 “直到我成为一个连路都走不动的老爷爷之前......我都会在。” “可真是句老掉牙的情话......” 意外的,这话引来了那小家伙的吐槽。 “不过我不讨厌。” 说罢,诺依拉伸了伸腰杆,抱住膝盖的双手将手指交叉在了一起。 “我曾说过我们之间或许永远也不会生出多余的情感。” “很奇怪......或许是我错了也说不定。” 她默默的说着,目光重新落回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你能做到么?有关刚才的那句承诺。” 有关刚刚的承诺么...... 望着不远处射入的皎洁月光,听着远方那阵若隐若现的海浪声响...... 伊凡深吸了一口气。 “我从不食言。” “是么?” 只看她转过了脸,火光将她的白发映成了晚霞的色彩,她笑着。 那双酒红色的眸子里有着温柔的色彩,盯着它们,伊凡的脸上渐渐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那我就好好的期待一下。” 说完,只看她吐了吐舌头。 ---- 吱吱吱吱?有人在看吗?摩西摩西?喂? 有的话出来冒个头呀qaq 继续努力 十分抱歉今天没有更新,我知道这本书的更新速度的确很慢,但是每天的2000字都是在我一句一段的反复修改下才产出的,这本书我已经推翻重写了四次。 这是第四版,光是这个开头我就修改了七遍有余。 昨天本书上了智能推荐进行了一次曝光,我原本估算的是最起码在周日那天能加50个收藏,这个愿望真的很低了,但是结果是在我早晨睁眼后,只加了18个。 这意味着,推荐可能都救不了了。 本书目前的收藏是206个,对于一本十万字的书来说这个成绩不能说是扑到了地心,也算是突破天际了。 至于追读的话,不怕笑话的说,3个。 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属于那种不该出现在世界上的成绩,当然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但是打击还是蛮大的,这意味着我的一年时光和四次对魔女故事的修改都失败了,不过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本书依旧会继续更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保持免费状态,不会进行上架申请。 毕竟上架了也没意义,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更多人能来看看我心中的故事,至于钱什么的...... 我一个日更两千字的连全勤都吃不到,也就不奢望了,哈哈。 所以剩下的就是用心讲好故事了。 很抱歉,今天说了这么多全是一些和正文无关的东西。 我会继续更新,争取给他们一个符合预期的结局。 最后,我其实是有群的,如果你喜欢聊天的话可以来和作者聊聊。 881273862 嘛...... 哎...... 提前给大家祝个早年。 《拯救魔女的一百种方法》继续努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十九)罗姆先生(孩子想要月票~孩子想要打赏QWQ!) 一切都糟透了...... 属于艾米莉的办公室内,面对着桌面上堆放着的如雪片般的情报,此刻的艾米莉只感到了深深的无助和恐惧。 在怀着忐忑的心情阅读完最后一份文件过后,艾米莉的目光渐渐转向了窗外,低头看向了后院花园所在的方向。 根据卫兵的汇报,有人于昨夜闯入了商会的后院,颇为暴力的在那道经过特殊加固的院墙之上,开出了一道足以供马车通行的骇人缺口,在这繁闹的中央街道之上显得是如此惹眼,但凡不是瞎子便都能见到它的存在。 如此重大的事件无疑成为了当下海伦城内的头条焦点,人们无不好奇于,究竟是哪个肥胆的家伙胆敢做出这种不要命的勾当。 从现场的调查来看,闯入者必然会是一名研习魔法的好手。 奇怪的是,在耗费了如此巨量的魔力以后,对方却什么也没有做。 甚至轻而易举的制服了自己的手下,却也不曾取走她的性命。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闯入者的行为都是那般的令人困惑,充满着不合理性。 然而这些只是由那些不了解实情的外行人士所作出的粗略调查,真正令艾米莉感到了恐惧的还要属手中那份来自于遗迹之中同胞的讯息。 信件的内容通篇使用精灵王庭的圣语撰写,除去日渐稀少的纯种精灵族以外,即便是那些对精灵语有着深入研究的学者,也绝无解读的可能。 其中最令艾米莉感到不安的,则是这样的一句话。 【圣域以被突破,王庭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 圣域,那是过去由精灵王庭的领导者,精灵王阿苏耶所创造出的神级魔法,其作用便是创造出一片近乎永久的魔力空间,以此为精灵一族提供庇护。 然而随着神木因遭到黑潮的侵蚀逐渐枯萎,精灵一族也便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力量来源,从而不敌人类的入侵逐渐沦落为奴隶,与屈辱的皮肉玩偶。 人们一度以为,这便是精灵一族的末路。 然而事实却是,有极少部分的精灵在某个人类舰长的帮助之下成功逃离了故乡。 那位人类舰长的名字,叫做卡尔。 如今他的身份是洛里斯商会的领袖。 而这一切的一切,则都要源自于一段如同传说般的爱情故事。 那些免于沦落为玩物的精灵一族,由此如同暗影那般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了商会的羽翼之下。 这本该毫无改变的希望,直到纳布里斯的偶然发现为卡尔与精灵一族带去了一场机遇。 在纳布里斯犹如迷宫一般的矿道之内,在矿镐日以继夜的开凿之下,那座来自远古时期的地下遗迹就这样意外的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千百年无人问津的冰冷墓地之内,是数具蕴含有不详魔力的枯瘦尸骸,她们相互依偎在这地下遗迹的街道之中。 从未曾腐烂的衣着以及特征来看,遗迹中的死者似乎皆为少女。 而在她们的周遭,遍布的则是不计其数的狰狞造物。 很难想像,在那令人绝望的环境之中,她们的最后一刻究竟面对者怎样的场景。 但那并不重要,在处理掉第一批踏入遗迹的目击者以后,商会的佣兵部队对纳布里斯的铁矿进行了接管。 那些蕴含着魔力的尸骸则成为了重点的研究对象。 对于幸存的精灵一族来说,尸骸中的魔力足以令精灵王庭的德鲁伊们重新建立圣域。 而对于卡尔来说,这股特殊的力量则是其打破现有格局,实想其野心的关键道具。 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股力量与那些改变了世界的诅咒之力是何等的相似。 可在那着实诱人的前景之下,精灵与商会,无论哪一方都选择默认了这样的结果。 当纳布里斯的惨剧发生以后,借助那些尸骸的帮助,精灵一族的圣域得以于商会的地下成功展开。 而那些于遗迹中所发掘的研究成果则便被安全的保存在了圣域之中。 为了防止事情的败露,王庭的德鲁伊为圣域的存在释放了遮断气息及认知的结界魔法。 原本这应该算得上是万无一失。 可如今,用以阻断认知的外层结界,连同着圣域的魔力壁垒却一同被那个神秘的闯入者打了个稀碎。 在那股巨大的魔力冲击之下,负责维持圣域的德鲁伊们遭到了严重的反噬,死伤惨重。 想要继续稳定地维持圣域的存在,显然已然成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败露已然是迟早的事实,情况显然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 “哈......” 想到这里,艾米莉不由得轻叹了口气,随即心烦意乱的将面前的文件扫至了一旁。 正是在这无比关键的时候,身为决策者的卡尔却被国王召集参加了皇室会议。 咚咚咚...... 正当艾米莉还在为眼前的事情而感到发愁之际,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听到声音,艾米莉迅速站起了身。 毕竟按照当前王国之内的常识来说,身为奴隶的自己是没有资格坐在这张办公桌的面前的。 推门而入的是一名全副武装的商会卫兵,在见到正在桌边整理文件的艾米莉过后,卫兵行礼说到。 “抱歉......打搅了艾米莉大人......” 在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忐忑不安的男子过后,甚是随意的说到。 “你应该知道,卡尔大人他今天不在这里。” 说罢,她停下了手。 “所以,有什么事情么?如果还是那件事,就让他们请回吧。” 当侵入的事件发生以后,圣教军的骑士们便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帮助商会进行调查的请求。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恐怕并非是那群性格古怪的家伙们出自于善意的举动,而是另有目的。 可意外的,卫兵的样子显得是那般的犹豫。 “不,艾米莉大人......有位青年声称自己是艾米莉大人的朋友,坚持要见您一面。” 这样的话直叫艾米莉觉得有趣,只看她皱了皱眉头。 “我的朋友?” 站在门前的卫兵点了点头。 “是的,对方声称与您在埃文曾有过一面之缘。” 埃文......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方,艾米莉明显的怔住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开始在她的心中肆意蔓延。 难道会是那个家伙...... ———— 呼~如约更新了,前面的一些细节我还在尽力修改。 qwq (五十)二次拜访(孩子想要月票和打赏QWQ) 当艾米莉推开会客间房门的瞬间,出现在视线中的,果不其然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听到响动,在瞥见一旁站在门前的艾米莉后,靠在椅背上的伊凡伸了伸腰杆,将搭在桌角的双腿收了回去缓缓坐正了身子。 注视着那张惊愕的漂亮脸蛋,伊凡微微扬起了嘴角。“哟,好不久不见艾米莉大人,我还以为今天大概是见不到您了。” 面对着眼前那个不知该如何评价的奇怪家伙,艾米莉一时间没了想法,在对着身旁的卫兵使了个眼色后,后者便缓缓合上了会客间的大门。 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莫非这家伙正是昨日毁坏了圣域结界的侵入者? 是来威胁的么...... 艾米莉的目光快速扫过了对方的全身,干净整洁的亚麻长袖,棕色的羊毛长裤以及沾满泥点的皮革短靴。 无论从何来看,除去那张还算白净的样貌以外,对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就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艾米莉这才发觉对方也正饶有兴趣的审视着自己,脸上露出了颇为耐人寻味的表情。 明明是一个奴隶,可根据他人的反应来看,对方的身份显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看着那件套在艾米莉身上的女仆装扮,伊凡竟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这套衣服可真不适合您。” 这倒不是说有多难看。 相反,那套有着黑白色调的长裙,搭配上颇为考究的蕾丝花边,在精灵种那优雅气质表现之下将少女所特有的美好展现的淋淋尽致。 可伊凡却清楚的很,在那娇嫩欲滴的躯壳之下,掩盖着的却是一个喜欢用刀子把人切成生鱼片的神经病。 这一点,他可是有着切身的体会。 愿意把这样一个病娇放在自己的身边,甚至还专门为其套上了女仆装。 在伊凡看来,那位卡尔大人真可谓是恶趣味到了极致。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为了能够令自己尽可能的保持冷静,在独自踏入商会之前,他可是为自己做了不少心理上准备。 他不怕死,倒不如说早已习惯。 可这世界上却又偏偏存在着,许多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不怕死的胆小鬼,这便是伊凡对于自己所做出的评价。 艾米莉并未理会伊凡的调侃,而是径直走去斯斯文文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沉默片刻,才用那如银铃般的声音质问到。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样的问题,只看伊凡翘起了二郎腿一脸微笑的摊了摊手。“别紧张,我只是打算与您和卡尔先生交个朋友而已,顺便谈上一笔生意。” “是么?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如何?我们没有兴趣和一位幽灵打交道。” 幽灵,对于眼前这个青年来说那可真是再也合适不过的描述了。 在商会的全力彻查之下,那些可能于内部透露出消息的嫌疑者们,皆被执行了最为严厉的审讯。对于外部的调查,隶属于艾米莉手下的刺客们也是精锐尽出。 然而即便如此,有关青年的情报却也寥寥无几,他就像是一只突然冒头的神秘幽灵,潜伏在了商会的阴影之中。 “恩......抱歉,我不能告诉您我的名字,不如就按您说的那样,叫我幽灵的话我倒是也不在意。”在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只听伊凡打趣般的说到,目光渐渐望向了对方的胸口。 随即于心中不由得感慨起来,人与人之间那巨大的差距...... 在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以后,艾米莉微微扬起了嘴角。 只看她缓缓站了起来,微微压低了身子以一种近乎完美的角度,凑向了伊凡的面前轻声说到。 “是么?那就多少有些可惜了......” 果不其然,对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动摇的情绪,在略微的紧张过后迅速躲闪至了一旁。 【那是柚子......那是柚子......】 伊凡万万没能算到,对方居然会来这一招...... 呵,原来如此。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艾米莉隐约察觉到,自己可能抓住了对方的弱点。 只要能够善加利用,或许便能进一步瓦解对方的警戒,从而套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出来。 对于艾米莉来说,这是最为轻松同时也是最为高效的手段。 为了生存,很早以前的她便被迫领悟了,这副好看的皮囊究竟能给自己带来多少的好处。 可正当艾米莉打算更进一步之时...... 只看伊凡一脸时望的摇了摇头。 “艾米莉小姐,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想必昨晚发生了什么您应该是清楚的,那座花园的下面似乎藏着相当有趣的东西。” 他的话令艾米莉怔住了。只见她的脸色阴沉了下去,翠绿色的眸子里闪动过一丝凶光“是你破坏了圣域的结界?” 艾米莉的语气冷冷的,伊凡注意到对方的右手正在朝向大腿的方向缓缓移去。 圣域?听起来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昨夜的闹剧似乎是给对方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可真是好笑,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就请不要藏在那种糊弄小孩子一般的结界里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对于结界与魔法伊凡可谓是一窍不通,压根没有那样的天赋。 然而从昨夜诺依拉那轻松异常的反应来看,似乎也不是什么过于麻烦的东西。 甚至令伊凡产生了自己也能上去比划比划的感觉,他放下了脚随后直了直身子,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桌面。 “不如先让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来做上一笔双方都会满意的交易。如何?” 对方的话令艾米莉产生了一丝动摇,她明白,倘若击碎了圣域结界的真的是面前这个青年,那么一旦爆发冲突,自己显然没有足够的胜算。“交易?说来听听。”权衡之下,只看她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之中,目光里充满了警惕。 “很好,我想知道有关纳布里斯之中所发生的一切,而作为交换,我会告诉您是哪个调皮的家伙拆了您家的围墙,顺便帮助重建圣域的结界。” (五十一)卡尔 重建圣域的结界。 对于艾米莉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 因为昨日的袭击,本该负责维持结界的王庭德鲁伊已然损失过半,随时间流逝,用不了一日精灵一族的圣域便会被迫暴露在整个洛里斯王国的面前。 这会对卡尔的计划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 届时,无论是尚未屈从的精灵一族,亦或是庇护了精灵的商会,都必将承受这灾难一般的结果。 即便形势是如此的紧迫,可看着面前那张稚气未脱的平静脸孔,艾米莉依旧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静,只见她重新坐回了座位。“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罢,便再一次用宛如刀子般的眼神审视起了对方。 身为诞生于森林精魄之中的高贵种族,每一位精灵族的成员,天生拥有着对于魔力的微弱感知力,而在异族之中,这样的能力便只有那些百年一遇的天才所拥有。 然而从面前那位青年的身上,作为精灵一族的艾米莉却未感受到丝毫魔力留存的痕迹,在她的眼中,青年的内在好似一潭漆黑至极死水,只有无尽的空洞。 那样的感觉直叫艾米莉感到深深的抵触,仿佛自己所面对着的,仅仅只是一具失去灵魂,受人操控的血肉傀儡。 咚咚咚...... 沉闷的叩门声突兀的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渐渐吸引去了伊凡的目光。 可一旁的艾米莉却表现得并不惊讶,似乎是对此早有预料。“进来。”只听她不紧不慢的说到。 随着会客室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率先走入屋内的竟同样是一名身着女仆装的侍女。除去细节上不如艾米莉身上的那件来的精细以外,近乎没有多大的区别。 同样的,那缓缓走入屋内的女人拥有着一对与艾米莉相同的长耳朵,微微遮挡在了金色的短发之下。 那人站在了原处,有些略显紧张地用怯懦的声音询问到。“有什么吩咐么......艾米莉大人。”她的右手紧紧抓住了左手的袖口,白皙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几处新鲜的淤青。 当她的视线慢慢扫过室内,最终落在伊凡的身上过后,那双本就茫然的青色瞳孔之内,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 在见到那人的瞬间,伊凡的表情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事情麻烦了......】 他认得对方,那正是昨夜袭击了自己与诺依拉的精灵。 虽然在潜入商会之前自己有做过基本的伪装,可却并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对方认出来。 【下手还是太轻了么......】 这一刻伊凡多少没了主意,根据过去的经验,他本以为诺依拉的一棍子,至少应该足够令这家伙昏迷上一天的时间才对。 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他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神正在变得愈发复杂。 如今也只好依靠自己的随机应变了。 片刻,只见对方本能的向后退去一步,指向了伊凡所在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张可爱的脸蛋上已然写满了恐惧。“是他......”随即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到。 看起来眼前这个青年正是昨夜的闯入者,可艾米莉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放松,反倒愈发紧张了起来,毕竟对方可是一只能够轻易破解神级魔法的怪物。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幽灵先生。”艾米莉撑起了脸颊,将手肘依在了座椅的扶手之上。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显然,事情到了这一步便已经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哈哈。”望着对方那张惊恐的表情,只听伊凡笑了出来。“罢了,游戏到此结束。”说罢,有些略显无奈的摊了摊手。 依照原本的设想,伊凡打算将盘踞于旧城区内的潘多拉一行人拿来充当替罪羊,以此套取情报。 可既然已经被认了出来,那不如更为直接一些。 反正有的是重新来过的机会...... “昨夜的事情是我家小姐所为,为得便是希望借此与商会的朋友们谈上一笔生意,至于损失在达成交易之后将会由我们全权负责,请您放心。”这话刚一出口,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便皱起了眉头。 “可真是相当拙略的手段,生意?这分明是威胁才对。”艾米莉的话音刚刚落下,伊凡便即刻堵住了她的嘴“可这难道不正是洛里斯商会所最为常使用的手段之一么?我们只是在尊重贵公司的文化而已。” 合同欺骗,武力威胁,恶意竞争...... 对于洛里斯的人们来说,属于商会的小手段早已不是什么隐晦的秘密。 望着对方那尖锐的目光,这一瞬间艾米莉犹豫了,“那么不妨说来听听如何,你家的小姐也好,你们想要的交易内容也罢。”她明白,此刻摆在面前的选择实则并不宽裕,她必须要赶在圣域的结界完全暴露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 【这家伙就这么同意了?】 艾米莉的妥协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只见他低头稍作思索,随即淡淡的说到“你不需要知道她的名字,你只需要明白她来自边陲就好......” 这话令艾米莉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边陲,那是传说中魔女们的故乡。 “我们想要知道,在纳布里斯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些魔女遗产的来历。” 正当伊凡以为情况尽在掌握之时...... 会客厅的大门却又一次的被人推开了,随之一同传来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冷冽声音。 “可真是一位好奇心十足的先生。” 听到这声音,只见艾米莉猛地站起了身,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卡尔大人......” 卡尔?那家伙不是应该...... 这熟悉的名字令伊凡隐约感到了些许不妙,寻声看去只见那名先行进入房间的精灵此刻已然单膝下跪,而出现在她的面前则是一个威严挺拔的身影。 黑色的礼服套有白色的内衬,男人紧握着镶嵌有红宝石的手杖,笔直的杵在了棕色的地板之上,如顽石雕刻出的脸孔之上透露着钢铁般的坚毅。 卡尔......在如此近距离的会面之中,那独特的气质令伊凡瞬间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定然会是个非同寻常的狠辣角色。 此刻,伊凡已然被完全包围在了这间小小的房间之内。 可他的样子却显得并不慌乱,毕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能够站着出去的打算。 “这可真是荣幸,卡尔大人。我听说您应该正在参加皇室会议才对。” 伊凡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可卡尔似乎并没有沟通的兴趣。 只看他挥了挥手,一旁的卫兵便鱼贯而出,齐整整地将长枪对准了伊凡所在的方向。 “可真是个急性子......” 伊凡放弃了,可就在他刚刚做好即将躺尸的心理准备,一个熟悉的声音却莫名的回荡在了脑海...... 【lw''nafh。】 这声音......是克希拉? 随着简短的陌生咒语结束,一瞬之间伊凡只觉得脚底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不由得向后倒去。 然而他却并未摔在地板之上,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下。他就像是潜入了湖水那般,潜入了自己的影子之中。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 emmm总觉得最近的剧情不好......但是想破头皮又不知道怎么修改,搞得整个人都有点郁闷...... 预告说明?(^?^*) 年末公司这边有个项目要在一月二十号之前结束,领导已经催炸毛了所以更新没那么稳定,所以提前说明一下,顺便预告接下来的一些内容。 商会篇不出意外的话即将会进入一个爆发点,包括伊凡的身份命运,边陲的真相,精灵一族的斗争,卡尔与艾米莉的爱请,这些内容都将会在未来展现。 目前本书已经定下了最终结局,中间的大纲也正在根据剧情的变化和读者的意见进行修改。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作者的能力还十分有限,但我希望能够尽最大可能将这篇故事呈现出来,公司的事情差不多以后我会写点存稿出来,目前已经用完了每天只能写新鲜的,对于我来说有点太累了。 不会切,但是希望各位看到更新就能先给翻到最后,看可以留到之后再看,但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给作者增加一个追读,这样我才有可能拿到官方的推荐。 另外角色卡已经在审核了,希望大家可以多给我老婆(诺依拉)点点赞~ (°▽、°)欸嘿嘿嘿嘿~~ 最后,这里是作者的读者群:881273862。 欢迎各位前来提出意见。 《拯救魔女的一百种方法》预告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五十二)加冕(求月票~求打赏~) 面对着这闻所未闻的一幕,即便是卡尔也不免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目光。 他宛如一尊雕像,静静注视着地板上那滩吞噬了伊凡的暗影,直到它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咚! 卡尔微微提起手杖敲向了地板,那沉闷的声响瞬间唤回了人们的注意。 偷瞄着身旁卡尔的那副严肃脸孔,艾米莉的左手默默抓紧了胸前的吊坠,“抱歉......卡尔大人......”只听她犹犹豫豫的说到,不敢于身旁的男人对上视线,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那般。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卡尔的语气流露着毫无情感的冷静,沉默片刻,他转过了身子向着门外,缓慢地迈出了脚步。 一旁的艾米莉见状想要搀扶起他的肩膀,就像往常那样,然而这一次卡尔却拒绝了她,只见他缓缓抬起了左手,毫不避讳的触碰了艾米莉的脸颊。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够永远的占有你。”望着那双翠绿色的瞳孔,卡尔若有所思的轻声说到。 片刻,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枚戴在了艾米莉的脖子上,象征着奴隶身份的从属之环已然断裂成了数节。 碎裂的圆环重重砸在了地板之上,这一瞬间,艾米莉愣住了。 奴隶的身份,对于艾米莉来说这自然是耻辱的象征,然而为了能够于这海伦城内陪伴于卡尔的身边,那却又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如今卡尔却亲自移除了它。 “你不需要这个了,去通知晓暮让他们也做好准备。” 晓暮,那是残存于圣域之中,最后一支百人团的名字。 没有过多的言语,艾米莉已然明白了卡尔的用意。 “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在留下这样一句保证过后,卡尔渐渐放开了手...... 注视着那个正在逐渐远去的背影,卡尔的腿脚并不利索,可这一次他却不打算依靠任何人,仅仅是凭借着手中的短杖,每一步都是如此的缓慢。 在那挺拔的身姿之下,有着十足的坚定。 这一刻,轻触着不再遭受禁锢的脖颈,艾米莉只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此刻。 停留在这个被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围的小小瞬间。 ****** 黑暗、空洞...... 仿佛是跌入了泥潭的深处,令人不适的黑暗以及窒息感,正在将伊凡的理性逐渐逼至极限。 他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原本一无所有的四周开始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当伊凡再一次地睁开眼,出现在他面前出现的竟是一整片清澈蔚蓝的无垠青空,他就这样仰面躺在了某处装饰奢华的露天阳台之上。 【这是什么地方......】 如此陌生的场景令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否真的触发了死亡回归的能力。 然而,当他支撑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站起过后,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且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 “爸爸!” 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间,伊凡只觉得这声音竟是如此的耳熟...... 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如同一只大黑耗子那般,猛然扑进了他的怀抱之中,令毫无准备的伊凡不由得向后退出了数步,险些重新跌倒。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刚刚叫了我什么?】 一瞬间,大量的疑问开始冲击着伊凡的脑海,直到他低头看向了那个,正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小家伙以后。 伊凡的眼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这一刻,他清清楚楚看清了怀中那个女孩的面貌,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毫无厘头的梦境。 黑色且未经梳理的长发凌乱的披在了那女孩的身后,宽大的黑色长袍松松垮垮的搭在了那幼小的身躯之上,一张好似永远也睡不醒的小脸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随着那双宽松的袖口滑落,女孩少有血色的细弱小臂上已然缠满了绷带。 毫无疑问,这正是不久之前跟随在潘多拉身边,那个被叫做克希拉的女孩。 【克希拉......她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她会出现在这里......那么......】 当伊凡将目光移向女孩的身后,果不其然,潘多拉那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的白色圆桌之前,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而对方的脸上,依旧正戴着那副怪诞的白色笑脸面具,“克希拉大人,请不要令父亲大人感到困惑,被讨厌了的话就麻烦了。”男人用颇为愉悦的奇怪腔调说到。 片刻,只见克希拉缓缓松开了手,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的依依不舍。 “潘多拉?莫非刚刚的那一切是你的手笔?”面对着那个名叫潘多拉的男人,回忆着卡尔出现时的最后场景,似乎也只剩下了这样的一种可能。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救下自己呢...... “哦呀......您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潘多拉的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掩饰的惊讶。 【糟糕......】 一瞬间,伊凡只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懊悔,他忘记了在这个世界的进度中,自己理应是不认识那个家伙的。 然而话已出口,此刻他也只得继续下去,试图弄清对方出现在在此的缘由。 伊凡的余光向着一旁看去,从那颇为奢侈的装饰风格及布局来看,这里似乎是一间价值不菲的旅店客房,而在不远处则能清楚的看到海伦的商会大楼。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在监视我么?”伊凡向着阳台护栏的方向缓缓退去,根据目测倘若就这么跳下去的话,运气好点也足以直接毙命。 “这可真是失礼了,但那主要是因为父亲大人尚不成熟,在下有着保护父亲大人的义务。” “父亲大人?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对于潘多拉的解释,伊凡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似乎从刚刚开始,眼前这个家伙与一旁的克希拉就一直在对自己使用着奇怪的称谓,这令他感到了糊涂。 “那自然是您,伟大的深渊之主,深渊一族的无冕之王。” 说罢,只见潘多拉将右手握拳放在了胸口之前,随即冲着伊凡行起了单膝礼。 宛如一名真正的臣子那样...... (五十三)归来的舰队(月票~追读QWQ!) 空气一时间尴尬的有些诡异,那个名叫潘多拉的男人语气略微颤抖,激动之情已然难以言喻。 伊凡隐约察觉到,从那副古怪的面具之下所传递而来的,是无比热烈的目光。 深渊之主,一个对于伊凡来说并不陌生的存在,记录中那便是毁灭了边陲的强大存在,也是令世界沉溺于诅咒魔力之中的罪魁祸首。 早在数百年前的终末之战中,某位骑士便在边陲巫女的协助之下,独自斩杀了那只仿佛是来自地狱般的扭曲造物,与那邪恶的存在一同坠入了逐渐碎裂的维度间隙之中。 虽成功阻止了世界的进一步崩坏,可边陲领的毁灭已然成为了既定的事实,而后续所形成的法理漏洞,也为世界增添了一道终日不止的流血伤口。 据说,那位选择与深渊邪神同归于尽的无名骑士,正是莉莉曾经的守护者,那个独自守护着结界,被困于永恒花园之中的少女,曾不止一次的为伊凡讲述起,有关那名骑士的点点滴滴。 每每陷入回忆,那原本充满理性的声音,便总会多出一份深情,如同一名陷入初恋爱河中的普通女孩。 眼下,伊凡并不清楚潘多拉的心里究竟又在做着怎样的打算,对于这样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家伙,他并不想与其产生任何接触,自然也不会在乎那些疯子般的胡话。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一旁,落在了那个叫做克希拉的女孩身上之时,那个处在脑海身出的沉闷声音却又一次的回响了起来。 【还给我......】 那声音充斥着疯狂的渴望,伊凡从中更是听出了深深的恨意。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自从于上一轮回经历了同克希拉的战斗之后,那个回荡在伊凡脑海里的声音正在变得愈发清晰,自己的身体内仿佛正存在着另一个陌生的家伙。 【把它还给我!】 随着目光专注在克希拉那双深邃的瞳孔之中,饱含怨念的低语正逐渐转变为野兽般的疯狂嚎叫。逐渐令伊凡感到了不寒而栗。 ——想要将她吃干抹净,吞下她的血与肉。 他能感觉的到,这股升腾而起的疯狂念想正在逐渐支配自己的理智,不断闪回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自己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似乎是看出了其中的异样,只听潘多拉冲着一旁站在原处的克希拉说到。“是时候了,克希拉大人。”他将戴有手套的左手伸进了上衣的口袋,从中取出了一枚形状奇特的仪式短刀递向了面前。 片刻,随着克希拉将其接过,在将缠绕在刀身上的布条缓缓松开过后,望着寒光闪烁的刀刃,克希拉微微皱了皱眉头。 最终,在下定决心之后,她用那宛如银蛇般的刀身划破了左手的食指。 血液开始涌出细弱的指尖,只见克希拉将受伤的手指缓缓抬起,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望向了面前的伊凡,仿佛是在做出邀请。 必须赶快回到诺依拉的身边...... 此时此刻,伊凡的心中只剩下了这样,近乎于本能的想法。 如若再不离开,自己将无力束缚心中的野兽,那股疯狂的念想最终会将自己变为怪物。 看着眼前那正在持续靠近的女孩,猩红的血液正顺着她的手指不住的滴落地面,渗入了地板的缝隙之中。 终于,就在克希拉即将靠近的瞬间,理智暂时战胜了疯狂,只看伊凡一把翻过了身后的围栏,随即快速的跌落向了街道的路面,重重的砸向了某辆路过的马车。 在一阵尖叫声中,伊凡竟然稳稳的落在了那辆马车的车篷之上,虽说样子很是狼狈,可他的身子却也因此并无大碍。 未等车夫以及周遭的人们有所反应,他便强撑着疼痛难忍的身子快步钻进了一旁的小巷之中,丝毫不曾顾及身后那名车夫的惨烈痛骂。 对方的反应显然令克希拉感到了些许的意外,望着那个慌忙远去的身影,她的样子显得有些失落。 ——回到父亲的身边。 自从诞生以来,这样的想法便始终萦绕在克希拉的身边,对于自身一无所知的克希拉来说,那便是她那毫无意义且漫长无比的生命中,唯一可能有意义的目标。 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还要做些什么。 明明只要饮下自己的血液,父亲便能获得解放。 可对方却如此这般的拒绝了自己,这令克希拉感到了深深的苦恼。 “他会明白的,只是迟早的事情。”站在阳台之上,潘多拉的心情很是不错。 原本只是根据克希拉的感知前来搜寻魔女的下落,可谁曾想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那名叫做伊凡的少年身上,有着与克希拉相似的气息。 在经过数日谨慎的观察之后,他们足以断定那少年的身上所流淌着的,正是最为纯粹的深渊血脉,甚至比起克希拉的来说还要更为优秀。 这显然并非是某种意外的巧合,倘若能够成功帮助其获得解放并获得对方的信任,那么无论对于潘多拉的计划,亦或者是深渊种的未来或许都将会是莫大的帮助。 可眼下,情况似乎比想像的还要复杂,对方的体内尚且存在着某种抗拒深渊的本能。 这或许与对方的经离有关,亦或者是那名魔女在背后起了作用。 总而言之,眼下所缺少的仅仅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随着街道中的骚乱渐渐恢复平静,只见潘多拉背起了双手,静静凝望起远处的海伦港。 视线的尽头,就在大海与天空的交汇之处,云层正在聚拢,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的即将到来。 海港之中,名为克拉克的巨型四桅帆船正在接连驶入,停泊在了码头之内收拢起了硕大的风帆,巨大的船身仿佛能够将一整座城市的财富尽收其中。 那是一支颇为壮观的舰队,由七艘克拉克帆船以及五艘双层火炮战舰组成,毫无疑问那正是隶属于洛里斯商会的远洋舰队。 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无数奇珍异宝的涌入,大量年轻奴隶的补充,以及数座敌对城市的毁灭。 而这正是商会,甚至城市得以发展的重要手段,至于其背后的故事又有谁会在意呢? 得到消息的小贩们争先恐后的涌向了海港,誓要赶在他人之前为自己的商铺做足补充。 海伦是兴奋的,可唯独那些经验老道的码头工人们却不这么想,按照以往的时间来看,这些舰队本不应该于这种时候出现在海港之中。 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也说不定? (五十四)纯白的剑姬(求追读~) “这是怎么回事......” 当圣教军所属的尤姆依照命令,带领着小队紧急赶至了距离海伦不足数英里的霍利斯之时。 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即便是老兵们亦感到了恐惧。 那是一只不合常理,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怪物,由淡红色的肌肉以及外突的苍白骨骼所构成,粗略看去就像是血肉拼接而成的巨型百足虫,它那犹如红色肉团的肿胀腹部横亘在了街道之中,已然无法轻易移动。 而在它的身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们或是掩面哭泣、或是跪倒在那怪物的身边顶礼膜拜,纷纷主动聚拢在了那怪物的身边。 他们的行为是如此的怪异,对于面前那直击灵魂的恐怖存在,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恐惧之情,甚至自愿的走入了那遍布着利齿的贪婪巨口之中,心甘情愿的成为了它的一部。 显然,在诅咒的影响之下,这里的人们早已不再正常,倘若继续拖下去只会造成更加不利的结果。 “第四小队!前进!” 没有丝毫的犹豫,随着身为副队长的尤姆怒吼着下达了命令,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排列成紧密的队形封锁了不算宽阔的街道,手持大盾的烈阳骑士们犹如一道钢铁的城墙挡在了前方,为后方的圣枪队提供了掩护,整支队伍就这样在金属的碰撞声中沉默着逼近了那只巨虫。 这样的动静很快便吸引到了对方的注意,只听怪物发出了犹如吸气般的尖锐声响,好似是在对不远处的骑士们做出警告。 至于那些聚集在了巨虫身边的人们,此刻也已然将目光对准了骑士们所在的方向,空洞的眼神中看不见一丝理性的光芒。 望着巨虫那正在蠕动的腹部,身出队列中央的尤姆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 与先前所解决掉的那些家伙有所不同,眼前这个怪物并没有主动朝向骑士们发动进攻,反倒是安静的出奇,而在它的身边甚至并未见到堕落者的身影。 对于这样的状况,虽说感到奇怪,可眼下却也并没有给予尤姆太多的时间用以思考。 毕竟此时此刻,白教的内部已然彻底的乱了套,单单是在海伦的周边,类似的情况就已然在多个村落之中同时发生。 一时间令驻扎于海伦之内的圣教军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而尤姆的部队则更是被同时赋予了多个任务。 兴许这家伙只是吃的太多,令自己无法动弹了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随着队伍毫无压力的抵近至了圣枪队的射程之后,尤姆冲着小队的骑士们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射击准备!” 待至话音落下,进攻的队伍逐渐停在了原地,一柄柄银色的火枪开始顺着盾牌间的缝隙缓缓伸出。 这些特制的火枪以及其中带有神圣属性的子弹,便是白教针对于污秽所研制出的绝佳利器,根据尤姆以往的经验,即便是眼前这种大型目标,通常只需要一轮精准的齐射便足以解决。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准备妥当之际,突然,出乎意料的脚下的地面开始发生了剧烈的颤抖。 【该死!是地震么?居然偏偏在这种时候!】 一瞬间,街道两旁的房屋开始崩塌,大量的烟尘以及剧烈的晃动令尤姆的圣枪队彻底失去了作用。 而倒塌的建筑则更是令骑士们一时间陷入了混乱,随着又一声的低沉咆哮,只见骑士们脚下的地面居然裂开了缝隙,产生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尤姆不知道,眼前那个怪物怎么会有着如此的力量。“射击!不要愣着!赶快干掉那个该死的东西!”可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队伍中的数名骑士便已然跌入了裂谷之中。 再将身后最近的一名骑士拉起以后,尤姆捡起了落在地面上的火枪,可也正是这时...... 他才发觉这哪里是什么地震...... 只见队伍的身后,不知何时钻出了一只更为巨大的蠕虫,就这样出现在了队伍的中央,从它挖掘出的沟壑之中,犹如潮水般的堕落者拖动着扭曲的身躯,开始集体扑向幸存的骑士小队。 完蛋......怎么会这样...... 这居然是一个陷阱......尤姆不敢相信那些怪物,竟然有着如此的智慧。 可就在残余的骑士们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准备与眼前如同潮水一般的敌人做最后的战斗之时。 不远处,又一声嚎叫逐渐传进了尤姆的耳中,不知为何,只见那只最初现身的巨虫开始剧烈晃动起了身子,仿佛是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喂!快看!是那家伙!”身旁,一名骑士惊呼到,随即指向了另一只怪物所在的方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随着一道白色的弧光,只见那只虫子肿大的身躯竟不知为何被劈成了两段,它那肿胀的下半身已然失去了活力,正不断流淌着黑色的粘稠脓液。 而在巨虫的身边,与它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一位短发的少女...... 巨虫那浓稠的血液溅射上了少女纯白的裙甲,可对方却并不在意。 至于少女手中的长剑,若是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那柄剑的剑刃之上已然有了数个无法修复的缺口,若是在外人的眼里毫无疑问那会是一柄无法使用的废剑。 可尤姆却清楚的很,那非但不是什么废剑,反而是白教的至宝,据说早在数百年前某位伟大的骑士便正是使用这柄长剑,斩杀了污秽的邪神。 其中便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力量,白教的历代主教们都是如此坚信着,那其中的力量将会成为用以对抗黑潮的关键。 然而长久以来,纵使经历过无数次的尝试,在大多数人的手中,那柄所谓的圣剑都不过只是不如废铁的乐色。 甚至就连圣教军的统领,有着圣骑士之称的阿方索也做出了类似的评价。 直到那名少女的出现...... 只见她若无其事的走向了巨虫那仍在扭动的半截躯体,非常随意的挥动起了剑身。 在她的手中,那柄卷刃的长剑就这么儿戏般的,切入了巨虫那厚实的肌肉脂肪,好似热刀切在了黄油之上。 纯白的剑姬...... 那便是圣教军内部,对于那名少女所作出的评价。 无人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加入圣教军的,对于她的身份白教内部一直奉行着保密的政策。 可人终究是耐不住好奇的生物,对于少女的身份,尤姆曾在阿方索那里得到过一些消息。 确切的说也只有一个名字。 ——菲莉亚。 至于其他的,似乎就没有什么有用的了。 **** 当当!!!(^?^*)我们的妹妹终于登场啦! (五十五)白教的圣女。(求追读~) 银色长剑与猩红的利爪相互交锋,那些因诅咒的侵蚀而化身为恶鬼的堕落者们怒嚎着,甩动着犹如辫子一般的长舌前仆后继,冲击着小队残破的防线,即便尤姆手下的骑士都是优中选优的百战老兵,可面对着永不间断,好似潮水一般从深坑之中不断爬出的亵渎造物。 最终,这支装备精炼的小队还是陷入了,一场毫无希望的苦战之中。 随着大量蒸汽的不断排出,在尖锐的枪火声中,小队中仅存的几杆火枪已然快要射光了枪袋中的弹药,可面前那只足足有着二层楼房大小的血色巨虫却依旧活跃,只看它高高扬起了好似镰刀一般突出的前足,随即集中全身的重量将其狠狠挥下。 伴随着砖石崩碎的震耳声响,方才那名高举着铸铁大盾的骑士,就这样在众人绝望的目光下化作了一滩毫无意义的血污。 战况极为不利,尤姆知道倘若当下的情况得不到改变,那么全军覆没也只会是时间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地将目光看向了菲莉亚所在的方向,他明白不远处那个手持圣剑,沉默寡言好似人偶一般的少女,此刻已然成为了最后的希望。 只看菲莉亚的身边,那只最初现身的巨虫此刻已然被轻易的切为了数段,好似绒毛一般的细足也已经停止了摆动。 这样的行为令那些自愿献身于污秽,早已失去理智的人们陷入了更加巨大的疯狂,他们哀嚎着,与那些完全异变的堕落者们一同冲向了菲莉亚的身边,想要亲手将那屠戮了“神明”的恶徒彻底的撕碎。 那疯癫怪异的姿态毫无疑问的说明,眼前看似健康的人们,已然被恶毒的诅咒彻底转化为了深渊的忠实信众。 而这便是最为令人头疼的地方,这些外表与常人无异的堕落信徒,会不惜余力的将诅咒的影响尽力扩大,倘若不能及时处理,那么必然会引起一场更为巨大的灾难。 至于一切的幕后主使,白教以及圣教军们始终坚信,正是由于那些魔女的存在,才造就了当下的一切,是她们亲手将诅咒以及黑潮带至了世界的每个角落,也正是她们摧毁了世界的法理平衡,导致了法理漏洞的出现。 注视着面前迅速靠近的人潮,突然,好似是下定了决心,沉默良久的菲莉亚终于开始有了动作,只见她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堕落者的队伍之中,轻而易举的便斩下了一颗满嘴尖牙的仍在发出嚎叫的狰狞头颅。 随即,她那灵动的身姿迅速摆动,好似剧场中的舞者穿梭于汹涌的猩红浪潮之中,尽情施展着那优雅却不失致命的技巧,手中的无锋之剑仿佛不受阻碍般的切开了异化的骨骼肌肉,所经之处只剩下遍地的残肢断臂。 片刻间,一条通往小队所在之地的道路,被已然快要被菲莉亚开辟了出来,那是一条由堕落者的鲜血所构成的猩红步道,那身象征着纯洁的银色裙甲,此时已被染上了猩红的色彩。 可尤姆却注意到,菲莉亚的剑唯独避开了那些尚未转变为怪物的存在,这显然是她的故意为之,虽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突然,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手臂传来的剧烈痛楚将尤姆的思绪,拉回至了面前的战场之上,仅仅是一时分神,一根不知从何处射出带有血色的骨刺,便已然穿透了厚实的肩甲,深深刺入了尤姆的左肩。 在强忍着疼痛斩杀了面前扑来的怪物之后,尤姆愤愤的叫骂到,“艹tmd!”这样的声音吸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察觉到副队长的伤势,一旁的银甲骑士从腰间的储物包内取出了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石,将它迅速的递至了尤姆的手中。 这种散发出淡金色光芒的特殊水晶,对于圣教军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其中所蕴含着的是经过圣职者净化的特殊魔力,除非情况万不得已,否则圣教军的成员并不会直接使用外部随处可见的天然魔力。 因为他们知道,随着法理漏洞的出现,那些流淌于世界之中的天然魔力已然成为了极不稳定的存在,肆意以及不恰当的使用只会导致危机的加速,而这便是白教试图限制魔法的原因之一。 至于教会所使用的圣法,则正是依托于这些经过祝福的纯净魔力,更何况与圣教军们所装备的铠甲,以及随身携带的祷告经文一样,这些纯净的魔力同样有着能够抑制诅咒的微弱效果。 眼下,由于菲莉亚的存在,尤姆小队所面临的压力已然减轻了许多,至于那只后来出现的庞然大物,不知为何开始渐渐没了动作,明明方才还为小队带去了不小的麻烦,可现在它就像是耗尽了气力那般,除去偶尔几次无力的反击以外,便只是呆呆的矗立原地,仿佛失去了指令的傀儡那般。 显然这样的状况很不寻常,先是围绕着海伦周遭集体爆发的小型黑潮,再是其中那些怪物们的奇特行为,无论是精明异常的利用战术发动袭击,抑或是如现在这般毫无反应的模样。 简直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那般...... 随着最后一只巨虫失去了战斗力,霍利斯的战斗很快便进入了收尾的阶段,由于失去了足够的数量,那些残存的堕落者们也已不再能够构成威胁。 尚未被诅咒转变为怪物的人们,则被骑士们有意聚拢在了街道的中央,伴随着诅咒的消退,他们中的大多数开始渐渐恢复了理智。 这些可怜虫们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做出了何等疯狂的行为,面对着眼前那好似血肉磨坊一般的恐怖场景,以及堆积尸体的狼藉街道......每个人的脸上都只剩下了惊愕与无助。 看着四周正在逐渐逼近,身披银色重甲的高大骑士,人们瞬间便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他们哀求着,祈祷着......试图能够得到骑士以及女神的宽恕。 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对于出现了黑潮诅咒的村镇,那些主教们的态度从来都是一致的。 ——为了防止诅咒可能的扩散,务必给予全面的净化。 对于即将发生的结果,菲莉亚并不感到意外。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企图将每一张绝望的脸孔都记在脑海。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魔女,以及那些污秽的造物们所共同欠下的累累血债。 “辛苦了......”一边,只见尤姆缓缓来到了菲莉亚的身边,“菲莉亚骑士长......”在犹豫了片刻过后,他略显尴尬的说到。 看着面前那稚气未脱的少女,尤姆的心情很是复杂,毕竟自己原本可是阿方索先生的副官,如今却被主教派遣至了一个女人的身边打下手。 更何况,据他所知,这名叫做菲莉亚的小姑娘,不久前还仅仅只是一名刚刚于学院毕业的见习祭司。 只是因为那柄圣剑的缘故,才被主教团破格提拔至了骑士长的位置,甚至授予了圣女的头衔,对于这样的决定,尤姆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曾一直以为所谓的圣女,不过是那帮老家伙们所包装出来的一盏花瓶,目的便是为了重新恢复圣女派的威信。 可直到刚刚那惊人的一幕发生,他才明白眼前的这名少女究竟有多么的致命。 “之后的事情由你处理,尤姆先生。”只看菲莉亚轻轻甩了甩剑刃,将那柄卷刃长剑重新收回了剑鞘。“我会去支援其他的小队,去般他们干掉些杂碎。”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这看似平静的发言令尤姆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没想到那副看似柔弱的身躯之上,竟意外有着一丝凶狠的气质,这显然是勾起了他的兴趣,不经令人好奇起来,她的出现会在死气沉沉的白教之中造成怎样的影响。 然而尤姆所不知道的是,教会派别之间的权利游戏,对于菲莉亚来说并不感冒。 她的目标十分的简单,简单到一句话便足以讲清。 那便是亲手斩下那个夺走了哥哥,夺取了她的一切的,魔女的头颅...... 不论她在哪,是谁,有何种强大的力量...... 无论代价,她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菲莉亚如此暗暗的发誓到...... (五十六)幻影 快了...... 就快要到了...... 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注视着脚下铺满碎石的路面,伊凡只觉得眼下的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漫长。 明明只要穿过这条小巷,而后用不了十分钟便能回到那座用以藏身的仓库之中,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小家伙恐怕会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然而,此刻的伊凡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的每一根骨头仿佛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似乎正有什么东西正游荡在体内,肆无忌惮的将一切搅了个天翻地覆。 愈发沉重的身子正提醒着他,自己正在逐渐失去对于自身的掌控,而精神上的煎熬也从未停止。 随着意识的稍许松懈,同一时间,那些疯狂的画面便又一次不受约束的回荡在了脑海,闪过的陌生画面之中,他无数次看到那样的场景,自己成为了一只深渊的怪物,耸立在凄凉的灰色大地之上,漫步于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洋之中...... 宛如镰刀般细长的右臂只是轻轻挥动,那座高耸于面前的白色城墙,便于大地的颤动声中轰然倒塌,遮天的箭雨则在燃尽天空的火焰之中尽数陨落,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死亡的滚滚洪流。 他还看到,那些高举着红色鹰旗的士兵在震天的怒吼声中从崩塌的城墙缺口鱼贯而出,向着死亡的潮水发动了绝命的冲锋。 这画面是如此的真实,令人感到不适。 红色的鹰旗。 不知为何,伊凡只觉得那面旗帜是如此的熟悉,可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那些闪烁在脑海中的画面究竟代表了什么,也不想要知道。 眼下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趁着还有意识尽快返回诺依拉的身边,残存的直觉告诉他,只有那个小家伙才能令自己恢复正常,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否则,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话说回来......居然会对那家伙的血产生了兴趣...... 回想起不久前的画面,伊凡惊讶于自己竟真的对克希拉的血液产生了渴望,那样的行为简直就像是传说中,丑陋且凶残的吸血鬼那样,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女孩。 “简直像是变态一样......”想到这里,只听伊凡似是自嘲般的自言自语到。 可就在他调整好了状态,尝试着继续向前走去的瞬间。 一瞬间,仿佛是被人狠狠揪住了心脏,胸口处所传来的痛楚开始疯狂涌上他的神经。 片刻,伊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头,随着一阵剧烈的干呕,在伊凡震惊的目光之下,自己竟是从嘴里吐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呆呆的注视着,那被泼洒于地面之上的漆黑血液。 这一刻,伊凡的心中只剩下了深深的恐惧。 深渊一族...... 耳边似乎再一次传来了潘多拉的声音,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成为了怎样的一种存在...... ****** 车水马龙的中央街道之中,只看纳罗渐渐停下了她的脚步,驻足在了某间热闹非凡的面包房前。 透过透明的橱窗,装修精美的店铺之内,那些衣着亮丽的孩子们正手捧着裹有奶油的果仁面包,胖乎乎的小脸上已然沾上了雪白的奶渍。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令纳罗感到了惊讶,她吃惊于这座城市的富足并为此而感到好奇,与埃文有所不同,这里有宽阔整洁的街道以及华丽奢侈的私人居所,美食堆积如山,新鲜的事物更是琳琅满目。 这一切的一切令纳罗忍不住幻想,倘若能把埃文的孩子们带到这里的话,他们会不会也能过上类似的美好生活呢? 望着一旁透明橱窗之内,摆放在顾客餐桌上的奇珍美味,纳罗轻轻地舔了舔嘴唇。 正在她尚且沉浸在一幕幕美好的幻想中时,有人却一把掐住了她的脸蛋。“痛......”突如起来的痛楚令纳罗不由得叫出了声。 目光向着那人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正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只见对方正紧锁着眉头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那样的眼神直叫纳罗感到脊背发凉。“诺依拉小姐......有什么事情么......”只听她有些尴尬的问到。 听到疑问,诺依拉再一次扯了扯纳罗的小脸有些一脸无奈的说到,“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忘了我们的目的吧......我们可是来找那个笨蛋的。”说罢,她松开了手。 对于面前这个中途加入的旅伴,诺依拉的心中有着相当复杂的情感,总的来说她并不怎么欢迎这家伙的出现。 可却又无法轻易的说出口,毕竟那样只会显得自己是个小肚鸡肠的存在,更何况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理应讨厌对方的理由。 如此复杂的情感直叫诺依拉感到有些心烦意乱。看着对方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最终,一切的一切通通化作了一声小小的抱怨“笨狗......”。 以此来抒发去心中的不满。“说起来,可不要再弄坏了,或者干脆直接光着身子出来就好。”只听诺依拉淡淡的说到,指向了纳罗身上那套做工精致的天蓝色长裙。 长长的裙摆之外还有着一件藏蓝色的束腰短裙,从款式来看甚至有点女仆装的味道。 与上一套衣服一样,这套同样制作精良的衣装亦是源自某位故人所赠,虽然那位故人并没有为自己留下太多美好的记忆,可作为为数不多的纪念品,诺依拉还是感到了些许的可惜。 “知道了......”纳罗揉了揉被捏红的脸蛋,在轻轻抽了抽鼻子以后有些委屈的嘟囔到,“不过话说回来......伊凡先生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通常来说,巨狼一族的追踪以及感知能力可是十分的优秀,出现差错的可能则是微乎其微,可对于当下的状况纳罗的语气中却充满了困惑和不确定。 “这附近?”听到对方这么一说,诺依拉的目光随即停在了某个熟悉的方向——海伦的商会大楼之上。 莫非那个笨蛋趁着我们不注意,一个人回到了这里...... 可真的会是这样么......除非那家伙是失了智...... 片刻,只见纳罗若有所思的靠近了街边,抬头望向了楼顶的建筑,“恩......很奇怪......”说着,她抱起了胳膊一脸认真的看向了那座突出的阳台。 “说是在这附近不假,但这里几乎到处都有他的气味。”纳罗的语气顿了顿,随即一脸认真的看向了一旁的诺依拉。 “不对......这里有那些东西的痕迹......” 那些东西?难不成...... 渐渐的,看着对方那愈发严肃的神色,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逐渐涌上了诺依拉的心头。 或许,那个家伙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说不定...... (五十七)奇妙误会(求追读~求投喂~) 不得不说,海伦着实是座相当繁荣的城市,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宽阔街道,将车水马龙的中央区分割为了数块,而盘错其中的小巷则更是如血管那般蜿蜒曲折,令人摸不清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跟随着纳罗的指引穿梭于中央区那错综复杂的小巷,诺依拉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脚踏进了迷宫之中。 不论朝向何处,最终总会兜兜转转的被带回原点。 当两个小家伙又一次转回到了那间熟悉的酒馆,诺依拉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停下了脚。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把整个中央区转完了。“哈......你这家伙莫非是故意的么......”只看她弯下了腰,双手撑在了膝盖上气喘吁吁的说到。“要是耍我的话......就把你做成狼皮毛毯。”说罢,诺依拉抬起了头,一脸疲惫的看向了面前颇有精神的纳罗。 虽说巫女一族的体质相较于常人来说天生更加优秀,可唯独诺依拉却是一个特殊的例外,非但没有因为血脉而获得健康的体魄,反倒是落下了不少的毛病。 甚至与人类相比,其本身也算得上是颇为孱弱,好在有着自身魔力的加护才令一切不至于那么的糟糕。 此时,诺依拉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人绑上了沙袋,那股疲惫感令她只想回到家中,打上几桶温水好好的泡一泡身子。 眼下,纳罗的样子倒是显得精神头十足,在听到诺依拉的小声抱怨过后,只看纳罗回过了身,抬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冲着身后的诺依拉信心满满的说到。“我猜会是在那个方向?这次的话应该是没有错了。”说罢,那张小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那条垂在裙后有着棕色毛发的大尾巴,则是欢快的左右摇动了起来。 在排除掉了无数个错误答案以后,纳罗十分确定自己就快要找到伊凡了。“哦......差点忘了......”说罢,她一脸尴尬的背过了手,按住了那条兴奋的大尾巴。 毕竟海伦可是属于白教的控制区域,倘若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身份,那么只怕是连狼皮毛毯也没得做。为了能够更好的隐藏巨狼族的特征,纳罗甚至特意留出了两束细马尾,倚靠着由白绸带所系起的大蝴蝶结遮挡起了,她那毛茸茸的狼耳朵。 不等纳罗开口,在稍许歇息了片刻以后诺依拉重新直起了身子,朝向不远处的街道缓缓走去。自从觉察到周遭所残留下的诅咒留存以后,她的心情很是糟糕...... 直觉告诉她,或许是与埃文的情况一样,那个家伙根本是在故意躲着自己,想要将自己排除在外,一个人解决掉那些所谓的麻烦事。 而诺依拉则打心里厌恶着这样的行为...... 她下定了决心,倘若正是如此,那么这一次自己一定饶不了那个笨蛋。 不过当下...... 【但愿那个笨蛋平安无事......】 诺依拉在心中默默的做出了祈祷。 ******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纳罗急匆匆的从一旁的小巷中钻了出来,一脸慌乱的冲着诺依拉挥起了手。“找到伊凡先生了!” “是么......”这样的消息着实是令诺依拉松下了一口气,“那个笨蛋......”在稍稍平复了喜悦的情绪过后,诺依拉一脸淡定的跟随着纳罗的指引,走进了那条昏暗的偏僻小路之中。 在转过一个拐角过后,那个熟悉的身影便赫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只见伊凡正平静的倚靠在那面斑驳的墙壁之下,低头坐在了小巷的角落之中,活像一名喝醉了酒的酒鬼。 看着那副宛如一滩烂泥般的样子,诺依拉的心情可谓是糟糕至了极点,“啧......可真是个让人不爽的家伙......”自己竟是为了这样一个家伙废了这般的力气,可真是让人莫名的来气。 在气呼呼的走到了伊凡的身旁以后,“喂!你这家伙打算在这里睡到什么时候?”说罢,她蹲了下去想要看看对方在醒来以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可情况却大大出乎了诺依拉的预料...... 在听到声音过后,坐在地上的伊凡缓缓睁开了眼。然而在那双瞳孔之内诺依拉却没有看到一丝的神采,仿佛对方只是一具失去灵魂的人偶,眼神里只剩下了空洞。 觉察到异样的诺依拉不由得抱起了胳膊,不知为何只觉得身上泛起了一阵寒意。“你到底......”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咦!”突然,只看伊凡猛地扑了过来,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将诺依拉按在了地上,双手如钳子那般死死地捏紧了她的肩膀。 对于这样的情况,诺依拉显然缺少最基础的心理准备,而一旁的纳罗则更是一脸惊讶的愣在了原地。 注视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被按在地上的诺依拉声音有些发起了抖,“你这是做什么......”可伊凡却并没有选择回答,而是愈发贴近了对方那张渐渐红透的小脸。 难道他是要? 这一刻,诺依拉彻底慌了神,注视着对方渐渐靠近的瞳孔,在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斗争以后,诺依拉选择缓缓闭上了眼。 然而也正是在同一时刻,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这里是......诺依拉?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里,她猛地睁开了眼,面前只见伊凡的眼中正透露着无比困惑的目光。 这又是闹得哪样...... 火大...总之无比的火大... 看着对方那副比自己还要懵懂的表情,潜藏于心中的情绪终于还是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趁着对方松手起身的一瞬间,只见诺依拉抬了抬腿,随即一脚踹向了对方的大腿内侧,正中了要害所在。 “哇!伊凡先生......” 如此不忍直视的一幕,令站在一旁的纳罗不由叫出了声,随即猛地捂起了双眼。 透过指缝之间,只见方才还一脸茫然的伊凡,此刻已然重新倒回了地面之上,甚至就连一声哀嚎也未能发出....... 至于诺依拉,则正紧紧抓着衣角注视着蜷缩在地上的伊凡,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已然写满了羞涩。 (五十八)反叛 如此充满戏剧且带有冲击性的一幕,令现场的空气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述的尴尬。看着双腿发颤手扶墙壁艰难起身的伊凡。 诺依拉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了许多,只见她背过了小手,目光落在了对方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庞之上,“有那么痛么......”有些略带怀疑的问到。 听到这样的疑问,伊凡缓缓直起了脑袋,眯起的眼角旁甚至能够看到一丝晶莹的泪花。 想要说些什么,可干燥的喉咙里却无论如何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片刻,或许是因为诺依拉就在身旁,又或者是别的某种原因,原本昏沉的脑袋随着痛觉的渐渐消退,此刻已然清醒了不少。 随着脑海中,那一幕幕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久远回忆不断闪过,伊凡开始逐渐理解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可疑问却也随之而生...... 在那些真实却又陌生的记忆之中,他能够清楚的记得自己于幻境中所见的一切,在那些经由法则的力量所错误创造出的怪物面前,即便是最为坚固的城墙也终究会被黑色的浪潮所冲垮,而那些坚定的信仰亦会在巨大的绝望面前彻底送葬。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刻意提醒着伊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究竟是多么渺小且可悲的存在,无论做出何种努力,世界注定将会一遍又一遍的迎来相同的结局。 可同样的,当那些绝望的画面被不断有意展现在伊凡的面前之时,另一个声音却在无时无刻之中引导着伊凡,指引着他不被那些无处不在的负面情绪所蛊惑,直到诺依拉的到来,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才得以销声匿迹。 “喂......” 突然,晃神之际,一旁便传来了诺依拉略显不耐烦的声音,“你这家伙打算杵在那里多久?难道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么?”说罢,只看她提了提裙边,露出了盖在下方的裹有白色丝袜的小腿。“还是说刚刚那一下没能让你清醒?”望着伊凡那迷茫的双眼,诺依拉投去了耐人寻味的目光。 “另外,你知道为了找你这个笨蛋,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么?”说完,只见诺依拉翘了翘脚上的小皮靴,“足底按摩,你会做的吧?” “哈......饶了我吧,我的大小姐......”随着一声颇为无奈的苦笑,伊凡挺直了身子,冲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耸了耸肩膀。 眼下,显然一切早已超出了伊凡的预料,无论是对于突然现身的潘多拉也好,亦或者是由商会所造成的乱局也罢,甚至于就连自身都仿佛是被扔进了重重迷雾之中,令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不过,既然没有答案,那就索性不要去想,大不了一切再次从头来过就是...... 想到这里,伊凡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更为现实的问题之上——那便是应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令人尴尬的局面...... 毕竟最初的他可是完全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他本打算在商会那边得到了关键的情报以后便就地重来的。 正当伊凡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之际,一旁沉默良久的纳罗却问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疑问。 “你真的是伊凡先生么......” 这样的问题毫无疑问吸引到了二人的注意,当伊凡看向纳罗之时,这才发现,与方才相比对方的表情是那样的怪异,那双金色的瞳孔之内竟渐渐透露出一丝谨慎且带有敌意的目光。 “我不能确定......但你给我的感觉很怪......”纳罗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受到了惊吓那般,随即将身子渐渐靠近了诺依拉的身边。 看着纳罗那副怪异的模样,只听伊凡甚是平静的说到,“或许是因为诅咒的缘故。”那毫无所谓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阐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不知为何,在听到自己的解释以后,诺依拉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副失望的神色。“果然又是这样......” 然而这样的反应却并未能够引起当下伊凡的注意,“我去和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家伙当面谈了谈,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可结果还算能够接受。”说罢,他背靠在了小巷的墙壁之上,以一副轻松的姿态汇报起了自己此行的所得。“昨夜的事情让他们吓破了胆,据对方所说那座建筑下面所隐藏的是被称为圣域的特殊结界......” 他的话只是说到一半,“我不在乎那些,也不想知道。”可没曾想,诺依拉却径直打断了他。只看她攥紧了拳头,眼神竟带起了一丝火气,那副模样伊凡还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你以为,默默独自的承受下一切,就是英雄了么......”这话像是一柄钢刀,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扎在了伊凡的心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只是默默的听着。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埃文的事纯粹是因为你的侥幸,你还要打算依靠着那样的侥幸走多远?” “我说过不论如何,归根结底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说罢,只见诺依拉渐渐将手放在了胸口,放在了那条代表着契约成立的宝石吊坠之上。 “听好了,我不需要你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你没有那个能力,我也不希望你去为我做些什么。” 听到这儿,看着对方那副严肃的模样,伊凡竟微微扬起了嘴角。“恩......是我的错,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一帮你......”他没想到,对方竟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气愤,多少有些出乎了意料。“我向你保证,今后绝对不会这样。” “你要是因此把自己害死了,我就把你做成僵尸,让你尝尽痛苦。”说罢,只看那小家伙一脸冷漠的狠狠瞪了过来。 这样独特的威胁不得不说可真很有魔女的味道...... 可望着那个一脸愤怒的小家伙,伊凡的心里却只觉得空落落的,因为他明白...... 自己恐怕永远也兑现不了那样的诺言,因为自己别无选择。 正当现场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之际。 轰隆...... 远处,像是沉闷的雷暴声响。 海港的方向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瞬间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 片刻,第二声,第三声,一时间犹如震天的战鼓,这密集且震撼的声音令人逐渐竖起了汗毛。 随着声音愈发的清晰,伴随着一阵阵好似爆炸的回响,伊凡逐渐听出了那声音的来源。 这好像,是舰炮开火的声响...... (五十九)弗铂斯 随着那扇刻有浮雕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会场之内,原本嘈杂的空气瞬时间便安静了许多。 在圆桌旁各方代表的注视之下,只见卡尔手持着短杖步伐迟缓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对于他的出现,那个头戴宝石皇冠,身披紫螺长袍的少年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哦!卡尔先生,您终于来了。”只见他从那张装饰奢华的王座上站起了身。 而卡尔则是挺直了身板,冲着对方微笑示意“别来无恙,洛林殿下。”说罢,卡尔将视线缓缓扫过了圆桌的周边,毫无疑问此时此刻能够坐在这张圆桌旁的,皆是王国之内家喻户晓的大角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众多熟悉的面孔之中卡尔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略显陌生的身影。 那是一名少女,一身黑色半透明的连体长裙,神秘中带有一丝妖艳,少见的灰白色长发令她显得格外惹眼。 不同于周遭他人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少女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显得并不关心,此时的她正专心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小玩具,一个能够活动四肢的小木偶。 对于那名少女的出现,卡尔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请问这位是?”可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一瞬之间,一旁却传出了一个老迈沙哑的声音。 “你到底还要我们等上多久?另外这可是在洛林殿下的面前,是不是多少有些放肆了呢,卡尔先生。”说出这话的,是名叫克劳恩的主教,与那张堆满褶皱,苍老消瘦的脸孔所相反的,是那双犹如狐狸般透露着狡诈色彩的双眼。 显然,这样的态度代表了在场多数人的心声,除了台上的洛林殿下以及圆桌旁的那名少女以外,自从卡尔进入会场的那一刻,轻蔑与敌意便充斥着会场的每个角落。 对于这样的结果,卡尔并不感到意外。 觉察到现场气氛的微妙变化,“这位是我的客人,弗铂斯的女主人,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坐在台上的洛林殿下,抢在众人情绪爆发以前率先开了口。 “是么?这可真是久仰大名。”听闻介绍,卡尔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敬佩之情,在缓缓落座以后,他冲着少女投去了一个友善的目光,而对方仅仅只是抬头瞄来了一眼,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独立城邦弗铂斯的女主人是个十足的怪人,卡尔只是未曾想到,对方竟会是一位如此年轻且富有魅力的少女。 不同于那些迂腐且固执的老顽固,弗铂斯,以及居于其中自称为欧姆塞亚的学者们,可以说是这片大陆之上最后的进步派,这些富有探究精神的人们,时常会深入那些鲜有人至的死地,甚至于走出大陆,去往那些遭受黑潮侵蚀的未知领域。 那些欧姆塞亚的学者们,会利用其手中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技巧,去进行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创造,而这一切据说都是源自于流行于弗铂斯,一种有别于宗教以及魔法的特殊信仰。 排斥他们的人会将他们描述为疯子,对他们的新奇造物以及独特的理论嗤之以鼻,甚至会冠上一个亵渎之名。 然而只有亲眼见识过那些造物的真实威力后,才会真正的明白那些新奇造物的巨大威力,以及其中能够改变一切的种种可能,圣教军内所配装的新式火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对于卡尔来说,弗铂斯无疑是需要大力笼络的对象,然而比起这些,他更好奇这位女主人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真实理由,他担心对方可能会为自己的计划平添更多不确定的因素。 突然,就在一切看似准备妥当之际,一声惊讶的叫喊却意外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md!这该死的坡脚畜生!” 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不远处那名身披红色短披风,一身华丽军服的男人正一脸怒气的甩动着衣袖,两撇八字短胡随着一同颤动,圆挺的肚子则几乎快要将深蓝色的衬衣生生撑开。 而在他的身旁,赫然站着一名少女,从那修长的尖耳朵来看毫无疑问,那是一名精灵族的奴隶。 此刻她正一脸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看着桌上倒下的水杯以及男人那打湿的袖口,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那张消瘦的小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 果不其然,只见那男人暴跳起身,随即一拳砸在了精灵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脸蛋之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是吓坏了台上的小皇帝洛林殿下。 随着拳头如雨点般的朝着精灵的头部以及腹部砸去,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很快便被打到在地,可随后迎来的便是更为凶残的毒打。 现场,男人的咒骂与精灵少女的哀嚎,回荡在了本该庄严的会场之内,奇怪的是,这样的暴行非但未能得到阻止,反而吸引来了一片嘲笑的目光,那些衣冠楚楚的老爷们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时还会瞥向坐在一旁的卡尔。 渐渐的,随着少女的声音愈发低弱,台上的洛林殿下终于还是出了声,“停下!你会打死她的......” “抱歉,让您受惊了殿下。”男人的脸上带着笑意,在看了眼蜷缩在地面之上,低声呜咽的奴隶之后,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手帕,颇为仔细的擦拭着指节上的血渍。随即冲着从门外赶来的两名卫兵招了招手。“把这个不听话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显然,这并非是什么意外,作为新进出任的商会代表,卡尔曾多次同议会提出有关废除精灵一族奴隶身份的建议,而这便是针对卡尔,一种最为极端的回应...... 可意外的,卡尔的神色却显得是那般的冷静,只听他语气平缓,以一种询问的口吻说到,“那么,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么?”随即微微扬起了嘴角,看向了那名身着军服的肥胖男人。 这样的反应似乎是令对方感到了一丝无趣,他没想到那个卡尔居然会选择在众人的面前服软。 然而当他略显失望的坐回原位之时,这才发现这场闹剧同样吸引到了弗铂斯的女主人的目光,只见那名神秘的少女正饶有兴趣的望着卡尔。 这里的人们似乎并未察觉,一场由卡尔所唤起的风暴已然悄然而至。 而卡尔则正在默默的,决定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命运...... (六十)改变(喂?有人嘛~) 如此无理且粗鲁的闹剧,无疑触犯了皇权的威严,可对于尚且年幼的小国王洛林殿下来说,即便心中有所不满,却也并没有足够的胆量去指责台下的众人,毕竟他深知王国内的权力,究竟正被掌握在哪些人的手中。 为了缓和现场的气氛,同时也是为了尽快推进会议的内容,小国王洛林冲着方才那个挑起事端的胖男人率先开口询问到。“罗伯特将军,前线的状况现在如何?” “还是老样子,殿下。”名叫罗伯特的男人整了整歪掉的衣领,胸口前的徽章在灯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那些帝国的杂碎对我们的防线无可奈何,我可以向您保证,马奇恩防线是固若金汤的。”只听他云淡风轻的说到。 “更何况我们的军队还列装了不少新式火炮,我向您保证王国的领土之内,绝不会出现一名帝国兵的身影。”说罢,罗伯特的目光逐渐看向了面前的少女。“而这里不得不感谢来自弗铂斯的帮助,也不知小姐今晚是否有时间,我会准备一份厚礼来当面表达谢意。” 如此耐人寻味的态度,显然是别有用心。 在场的人无不明白,自从那少女进入会场以来,这头肥猪便已然彻底沦陷在了,对方那充满魅力的身姿之中。 作为王国之内鼎鼎大名的风流人物,据说罗伯特将军曾经为了一个名为艾米莉的精灵族奴隶,不惜抛出天价,只为能够与其共度良宵。 然而最终非但没能如尝所愿,反而被对方结结实实的侮辱了一把。 而这,或许正是其后来对于精灵族恨之入骨的原因。 面对着罗伯特的邀请,弗铂斯的女主人并未作出回应,只是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 “殿下......”片刻,场上再一次传来了克劳恩那苍老的声音。“是时候再次进行圣痕仪式的准备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台上洛林殿下的脸色瞬间黯淡了许多,“什么?可是距离上一次的仪式,仅仅才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只听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到,双手不由得抓紧了木制的扶手。 所谓的圣痕仪式,便是以数十名年轻信徒的灵魂为代价,所进行的一场残忍的活体祭祀。 那些被白教所选中的信徒会在圣教军的护送之下,踏上一场前往北部边境的朝圣之旅。他们的灵魂与肉体会被献祭与污秽,用以延缓法理漏洞的崩坏。 这便是教会内部,最为不愿被人提起的秘密之一。而洛林则在许久以前便听人描述过,那场仪式的残忍之处。 “克劳恩主教......那样的仪式真的是必要的么?” 洛林的担忧并不无道理,毕竟在上一次的仪式过程之中,克劳恩主教曾一次命令圣教军从周遭的城镇强行带走了六十六名年轻的女子,其中不少甚至根本不是教会的信徒。 为此所激起的民怨,可是为皇室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面对着小国王的困惑,只听克劳恩主教不紧不慢的说到。“殿下,我猜您应该听说了不久前在霍利斯所发生的事情。” 霍利斯的诅咒,据说那直接导致了一整座城镇的消亡,他是在提醒洛林殿下,眼下的事态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许多。 “显然是上一次的准备还不充足......”然而克劳恩的话还未说完,只听一旁沉默良久的卡尔却不知为何笑出了声。 “哈哈,笑话。”在克劳恩冷漠的注视之下,卡尔从口袋里缓缓取出了一枚精致的金色怀表,在翻开盖子看了眼指针上的时间以后。“克劳恩主教,难道你不清楚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现场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眼见那只老狐狸不说话,“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场谎言,先生们,王国并没有因此获得平静,而是被迫多出了六十六名妓女。”随着此话一出口,卡尔能看到克劳恩的眼中明显有了一丝怒气,而一旁的洛林殿下则已然是愣起了神。 “某些人只是在借着仪式的幌子,填自己的口袋,而如今事态出乎了预料,他又想要亡羊补牢。”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一旁的罗伯特却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了身。“卡尔!注意你的态度!” 看着对方那圆润的肚皮,卡尔却又一次的笑了起来。“哈哈,怎么?现在这个世道就连一头猪也敢来与人叫板?更何况还是一头贪婪的肥猪。”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根白色的象牙烟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之前的铁矿贸易中究竟捞了多少的油水。” “你!卫兵!快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带下去!”卡尔的话显然是彻底激怒了罗伯特,可面对着曾经拥有剑圣称号的卡尔,显然他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没有选择自己动手,而是命令大厅内的卫兵去对付他。 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随着命令下达的一瞬之间,那些本该负责保卫议会安全的重甲卫兵们,却突然接二连三毫无征兆的倒在了地上。 在众人惶恐的目光中,只见卡尔渐渐站起了身。“既然先生们无意改变,那么就由我来为一切带来新的变化。”一旁,议会大厅那厚重的大门再次被人缓缓推开。 然而出现在门外的,却并非是王宫的部队,而是数名精灵的身影...... 他们的身上,早已不再是象征着奴隶身份的侍从服饰,而是身着精灵一族的传统战服。 这样的情形令议会大厅之内发生了一阵骚乱,而更让他们感到恐慌的,则是那些不知何时潜入的精灵刺客们的身影。 他们惊讶的发现,不知何时那些淬有剧毒的利刃,已然抵在了他们之中一些人的脖颈之上。 当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卡尔之时,只见他的脸色正逐渐变得严肃。 因为他明白,这只是自己的第一步。 从现在开始,如何令洛里斯的心脏彻底停止跳动,才是将要面对的最大的挑战。 (六十一)帝国骑士(抱歉,来晚了~喵~) “卡尔!你疯了么!!”面对着眼前这场出乎意料的风波,克劳恩的那张老脸之上,已然见不到往日的神采。“你明白你在做什么么!”只看他一失往日的沉稳,怒吼着将拳头砸向了桌面,将厚实的桌板捶的咚咚作响。 透过对方的眼睛,卡尔看到了那股潜藏于无名怒火之下的,正是无处宣泄的恐惧。“克劳恩主教,我很确定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一段时间都要清醒。”他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会场间的躁动。 一时间,空气安静的有些令人难以忍受,方才还在咋咋呼呼的克劳恩,此刻安静的像是被人塞住了嘴巴。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额头,逐渐滑落在他那消瘦的脸颊。 惊诧中,他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一柄锋利的银色短刃已然抵上了自己的喉头,那股冰冷的寒意正透露出阵阵浓厚的杀意。 随着他的视线缓缓扫向四周,只看会场之内那些精灵种的脖子上,已然见不到从属之环的踪影,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由商会所协助的奴隶叛乱。 然而克劳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些尖耳朵的精灵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才会令卡尔甘愿铤而走险,去帮助这样一群早已一无所有的奴隶。 片刻,只见卡尔默默划开了火柴引燃了手中的烟斗,在吐出了第一缕烟过后,他将视线放在了台上一脸震惊的小国身上。“先生们,请不用惊慌,我并不打算取走你们的性命。” 听到来自卡尔的声明,坐在一旁的罗伯特缓缓松下了一口气来,本以为依照自己与卡尔之间的恩怨,落在他的手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如今从对方的态度来看,那家伙似乎又并没有将事态进一步扩大的打算,明明从兵力上来看,对方实在算不上占据优势,时间一久必然会陷入不利。 然而卡尔却依旧一反常态,不紧不慢的故意拖起了时间。 实属耐人寻味。 此时的罗伯特可并没有心情去猜测卡尔的心思,他甚至对方并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小角色,看着卡尔脸上那副从容不迫的表情,罗伯特只觉得心里开始愈发没了底气。 或许一切,并没有眼前所见的那么简单...... 这场乱局也许远远还没有结束,有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卡尔握紧了手杖,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了弗铂斯少女的身边。“十分抱歉,我并没有预料到此次您会前来,希望刚刚的一切没有冒犯到您。”看着眼前魅力十足的少女,卡尔的语气里充斥着十足的歉意。 毕竟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希望破坏与弗铂斯之间来之不易的友好关系,那样只会自讨苦吃,前提是对方并不打算做出干涉。 稍许,少女饶有兴趣的打量起面前这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随后托起了下巴,“我对你们之间的权利游戏并不在意,只是有些私事,顺道前来看看罢了。”说罢,她叹了口气。右手的食指无意卷动着垂落耳边的灰白发梢。 “不过,我对你倒是很感兴趣,卡尔。”少女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卡尔的身上,那双罕见的淡紫色眼瞳之内,仿佛有着能够看穿一切的魔力。“我在好奇,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与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少女的身上始终有着一股同外表并不相符的成熟气质,令人着迷。 听闻对方的表态,卡尔的神色明显舒缓了许多,“那么,不知道有什么是可以帮到您的?”。只见他活动了活动肩膀,随即将双手搭在了手杖的顶端,“您要知道,我们一向乐于为朋友提供帮助。” 听到这里,少女微微扬起了嘴角,“朋友么......”只看她稍稍沉思片刻,“我听说你们十分擅长找人?” “当然。” “一个名字就好,我们会尽量把她找出来。” 对于对方的问题,卡尔毫不犹豫的表示了肯定。 再次思索良久,少女的脸上却渐渐露出了一副苦恼的表情,“名字?让我想想......”只见她的两根手指正不住的揉动着太阳穴,随即自言自语到。“记得她们应该是给那孩子起了一个名字的......” 不知过了多久。 “诺依拉......” “嗯?那就是您要找的人?” 片刻,只听对方犹犹豫豫的说出了一个模糊的名字。 “是的,诺依拉......” “她是我最为重要的友人。”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寂静无声的议会大厅之内,无人知道那个名叫卡尔的男人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 人们所知道的是,即便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的时间,这间不算宽阔的议会厅仿佛是与外部失去了联系那般,对于内部所发生的一切,偌大的王宫上下竟无一人做出反应,察觉到异样。 显然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一种异样的恐慌感开始不住的油然而生。 那些被困其中,被迫成为人质的贵族们,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卡尔的身上,好奇于对方的下一步究竟还会做些什么。 突然,耳边一阵沉闷的声响。 没有任何征兆的,议会厅的大门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缓缓开启了一条缝隙。 仿佛是早有预料,只见卡尔缓缓站起了身。“先生们,我想我们应该换一个地方,以便这场会议能够继续进行下去。”可眼下,人们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卡尔的身上。 伴随着大门的打开,率先出现在视野之内是一个好似兽人般,魁梧高大的身影。 厚重的盔甲闪烁着犹如黑曜石般的色泽。 他的出现,不由得令屋内的人们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在那骑士的黑甲之上,人们竟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徽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图案——血色之鹰。 一只展开双翼的红色苍鹰,隶属于马恩帝国的军团战徽...... 人们不敢相信,在这拥有贵族军圣教军以及王国海军共同守卫,且远离战场的王都皇宫之内。 一名帝国的骑士,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六十二)黑船(新年快乐~) 帝国的骑士,得益于独特的训练方式以及帝国那尚武的野蛮传统,其战技之卓越,往往只需数百名身披黑钢战甲的帝国骑士,便足以扭转一场战役的最终结果。 这些身形高大,却灵敏异常的战士无疑是战场的噩梦。 可在那些帝国英雄的包装之下,却有传闻声称这些异于常人的骑士,实则是诞生自某种可怕的改造手术。 据说在那些骑士狰狞且终日封闭的面甲之下,所展现出的是一张又一张非人的惊悚脸孔。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骑士们那愈发耀眼的战绩,逐渐成为了无人听信的小道传言。 倘若不是依靠着连绵不绝的要塞堡垒,如今的洛里斯王国只怕也会被吞进,帝国那庞大的身躯之内,毕竟在陆地之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与帝国做出有效的正面抗争。 如今,听从卡尔的指示,那些参与了会议的贵族们正在精灵族的监视下,接连通过议会厅的大门,通过那名沉默无言的,帝国骑士的身边。 随着滞留在大厅内的人员愈发稀少,就在卡尔同样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 背后却传来了罗伯特那明显慌乱的声音。 “请等一下!”只见他那张油腻肥胖的脸蛋上,此刻已然挂满了汗珠。 罗伯特的身边,即便是卡尔已然下达过全体转移的命令,可那名精灵的刀刃却依旧未曾从他的身前移开。 一旁的克劳恩主教则与他有着相同的处境,二人面面相觑,不祥的预感开始在他们的心中逐渐蔓延。 “还有什么事情么?罗伯特先生。”听到声音,卡尔默默的将视线转到了二人的身边,无比平静的说到。 “你答应过!”罗伯特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可在瞥到那柄明晃晃的短刀过后,却又瞬间没了底气。“你答应过......会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罗伯特先生。”听到这话的瞬间,只见那个胖家伙仿佛像是一只漏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靠在了椅背之上,“你们的生与死并不是我来决定的。”说罢,卡尔将手中的短杖戳在了地板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随着卡尔的话音落下,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渐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那个最初被罗伯特殴打的精灵族少女,此刻的她正躲藏在卡尔那如雕塑一般笔挺的背后,偷偷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伤痕,以及瘆人的红肿依旧清晰可见。 “而是她。”只见卡尔侧过了身子,冲着在场的众人一脸轻松的说到。“后面的事情将会由她来决定。”瞬间,罗伯特的脸上已然是面如死灰。 在最后欣赏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过后,他便转过了身朝向大门的方向缓缓走了去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片的鸦雀无声。 随着卡尔走出了议会大厅,宽阔的皇宫长廊之上,已然随处可见帝国骑士的身影,这些帝国的精锐作为进攻的矛头,在精灵一族的帮助之下针对毫无准备的皇宫卫兵发动了突袭。 早在针对商会的袭击发生的数日以前,一切便早已准备妥当。 “照这个进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控制下整座中央区。”看着远处一片狼藉的景色,一旁身穿黑钢战甲的骑士向着卡尔汇报到,他的声音是那样的低沉,令人听不出一丝情感上的变化。 对于帝国骑士的猜测,卡尔并不感到惊讶,如今王国的上层议会已然被自己所彻底掌控,有限的守备兵力陷入了无人指挥的混乱之中,至于圣教军,其大部分的兵力则正被牵制于海伦之外。 眼下,似乎已然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然而仅仅是占领海伦还并不足够,以海伦为起点建立起帝国的前进基地,从而率领帝国军向着南部领土进发,这才是那位老皇帝玛尔乌斯所交付自己的,最为重要的使命。 只有最先完成了那位老皇帝的期望,自己的要求才能够得以满足。 卡尔深知这一点,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重建起一片更为理想的国度。 一片属于自己与艾蜜莉的乐土。 早在数年前与艾蜜莉相遇的那个夜晚,他便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 海伦的港口之内,滞留在港区之内的人们在惊讶中看见,那些停泊在港口之内的克拉克帆船竟将炮口对准了同样停靠在港口之内,隶属于王国海军的战船之上。 伴随着一轮致命的齐射,数百门火炮于同一时刻发出了震天的怒吼,剧烈的爆炸引发了冲天的大火,毫无准备的王国海军在这意想不到的攻击之下,未能及时做出反应。 这支颇具规模的舰队此刻正如同靶船那般,大肆承受着来炮弹的洗礼。 一时间,爆炸合着水兵们的哀嚎传遍了整座海港。 “停火!快停火!” ...... “该死!他们是疯了么!” 舰长们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遭受了谁的进攻,在尝试沟通无果以后,零星的反击开始了。 “把炮弹给老子打光!” 率先遭到攻击的舰船在船长的命令之下,向着那些仍在开火的战舰回敬了全力的炮击。 一时间,整座海港都陷入到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随着附近船只的逐步增援,袭击者们逐渐开始落入了下风。 甲板被撕碎,桅杆被折断,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那艘体型庞大的克拉克帆船竟逐渐开始了下沉。 毕竟从数量上来说,王国的海军可是有着十足的优势。 然而就在海军的将领们认为一切顺利之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却又一次的发生了...... “那是......” 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乌云汇聚的海平面之上,只见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逐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阳光泼洒在那些被染至纯黑的船帆之上,映照出了绘于船帆中央的血色苍鹰。 那是帝国的战舰...... 对于拥挤在海港附近,毫无阵型可言的王国海军来说。 无疑于一个噩梦般的消息。 *** 今晚群里有红包哦~ (六十三)森之都(喵~) 看着莫名其妙发起呆来的伊凡,诺依拉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来。她本以为身为魔女的自己,理应通晓这世间的一切,可如今唯独却对眼前这个呆子泛起了难。 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失落与不甘逐渐填满了她的内心, 只见她抱起了胳膊,“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随即有些郁闷的说到。 “嗯?什么?”诺依拉的话引起了伊凡的注意,然而他却似乎并没有听清那小家伙究竟说了些什么。 显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里。 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无疑再次引起了那小家伙的不满,只看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双手提在了裙摆之上,而后稍稍提起了右脚。“需要我再来一脚让你醒醒脑么?伊凡先生。” 听到这话的瞬间,看着对方那张无比僵硬的笑脸,伊凡只觉得双腿不由得一紧。 莫非这家伙其实有什么糟糕的喜好? 片刻。 “声音......莫非你们没有注意到么?”说罢,只看伊凡抬起了手示意面前的两个小家伙安静下来,随即再次集中了注意。“应该不会有错,听起来是海港的方向传来的。” 可当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那两个小家伙的身上之时,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神中正流露着深深的困惑。 “难道你们真的没有听见?纳罗也是?”这样的反应令伊凡感到了惊讶,在他看来那声音是如此的清晰,爆炸轰鸣几乎是炸裂在耳边,照理说拥有巨狼一族血统的纳罗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 正当气氛开始陷入尴尬,伊凡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 只听站在诺依拉身后的纳罗,突然发出了惊讶的叫喊。“哎!?这是什么东西......” 这声音吸引了其余二人的注意,当他们看向纳罗的时候,只见有什么东西正紧紧缠绕在她的脚脖之上,仔细看去竟是一根翠绿色的藤曼。 看似脆弱的嫩芽,不知何时翻开了脚下铺满石子的路面,犹如一条蟒蛇盘上了纳罗那小小的脚踝。 与此同时二人注意到,非但只有纳罗的脚下,此时此刻那些怪异的藤曼正好似拥有生命那般,从每一条可见的缝隙之中逐渐涌出。 它们的蔓延速度是惊人的,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伊凡最初所背靠着的那面墙壁便已然被新生的枝芽所覆盖,仿佛是要将一切吞噬。 然而这些怪异的东西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只看纳罗抬了抬脚,那些缠绕在脚脖上的绿色藤曼便被应声扯断。 “难道......”面对如此场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默默泛起了嘀咕,只见她抬手一把扯下了攀在墙面上的一缕枝叶。 在被扯断以后,原本翠绿色的叶片迅速开始了枯萎,只是轻轻一搓便化作了无数枯黄的碎屑。 如此怪异的一幕,令诺依拉不由得联想起了最初来自伊凡的汇报,“伊凡,我记得之前你有说过什么,对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 伴随着一阵怪异的轰鸣声响,三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发生了微微的颤动,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的穿行于土壤之中。 咚! 很快,未等三人有所反应,那东西便赫然现身于了众人的眼前。 那竟是一颗粗壮无比的橡树,只见它一头顶破了不远处那栋建筑的外墙,斜着身子张开了浓密的树冠,将三人所在的小巷彻底遮蔽在了阴影之下...... 类似的情况正在触目所及的各处一一上演,森林发动了一场对于城市的入侵,除此以外伊凡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加合适的描述。 小巷之外,那条曾经繁荣的街道之上已然乱坐了一团,人们尖叫着,躲避着四处冒头的不速之客。 倘若被这些东西堵在巷子里面的话,事情恐怕就麻烦了,“快走,待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在看了眼周遭的情况以后,伊凡冲着身后的二人说到。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三人准备动身跑出小巷之时,一声凄厉的尖啸响彻在了众人的头顶,随即伴随着一阵冲天的烟火不远处的街道之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这又是什么情况...... 随着第一声巨响的结束,那熟悉的轰鸣声响开始逐渐响彻天空,伴随着划破天空的声声呼啸,爆炸声逐渐传递于海伦的每一个角落,迸射出的火焰顺道点燃了那些从地底冒出的植物,瞬时整座城市仿佛化为了铁匠的熔炉,所视之处皆是熊熊烈火。 一瞬间,仿佛像是一场怪诞的梦境,短短的一个上午伊凡曾经所熟悉的一切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咳咳......”一旁,只见诺依拉一把捂住了口鼻,空气所传来的刺鼻气味逐渐开始令人难以忍受起来。 伊凡明白,比起火焰来说这些飘荡在空中,正在愈发浓厚的烟雾要更加致命许多,倘若不能够及时找到避难的场所的话...... 对了,可以去教会。 突然,伊凡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海伦的白教大殿。 如果说海伦城内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那么非白教的中央教会莫属,可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却也随之而来..... 对于以清理黑潮与猎杀魔女为目标的圣教军来说,诺依拉的身份似乎显得有些尴尬。 倘若被那些猎魔女专家发现的话,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对于当下身处于烈火与爆炸中的三人来说,在未能理清眼前的状况之时,他们也的确需要一个能够安心思考的地方,为此伊凡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在简短的犹豫过后,只见伊凡一把抓住了诺依拉的手臂,随即冲着身后的纳罗说到,“跟我来!”显然,那个小家伙有些吓得不轻,听到伊凡的声音过后,才渐渐从周遭的震动之中回过了神,随即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就在火焰即将蔓延至巷口的瞬间,一行人才总算是冲出了即将被烈火吞噬的小巷。 然而也正是这一刻,伊凡才明白这场混乱显然只是刚刚开始...... 站在混乱四起的街道之中向着码头的方向眺望。 原本繁忙的海港,此刻已然化作了战船的坟墓,那些曾经一度称霸海洋的人造巨兽,那支曾经为王国的人民带去了无数财富、荣耀的无敌舰队已然彻底陨落,失去了往日的威风,残破的身躯堆积在了拥挤的海港。 海水在燃烧...... 它被鲜血所浸染....... 伊凡看见,那些尚且坚守于海港之内的战舰,它们的战旗仍旧高高飘扬,即便它们的身躯已然千疮百孔,烈火与炮弹无情的侵蚀着,不为它们留下丝毫机会。 当燃烧着的战船拼尽全力,向着那些悬挂黑帆的铁甲船发起冲锋之时,一切便已然尘埃落定。 在舰炮无情的怒吼之下,昔日的荣光已然彻底粉碎。 最终,只剩下那面被灼烧的血色鹰旗。 在烈火之中冉冉升起。 无声的嘲笑着眼前的一切。 **** 啧,感觉文笔始终没啥进步...... 修了几百遍还是感觉太菜了...... (六十四)xiong杀案(喵~) 当一行人重新回到中央广场之时,原本位于商会大厅的位置已然化作了一片茂盛的森林,树木如藤曼那般相互缠绕,将整栋隶属于商会的大楼完全包裹与之化为一体,好似一颗苍天的古树,层层叠叠的树冠甚至遮蔽了半个中央区。 如此奇妙的景色,并没有激起伊凡的兴趣,此刻他正一脸懊恼的望着眼前那人山人海的景色。 啧......失算了...... 看来自己和所有人都想到了一起。 此时此刻,海边不时传来的的隆隆炮响,正深深刺激着每个人的内心,所有人都渴望着,能够尽快踏入到面前那面高耸神圣的白色城墙之内。 人们坚信,在肆意蔓延的大火以及帝国舰队的轰击之下,整座海伦城内除去拥有城墙以及圣教军驻守的中央圣殿以外,不会再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还要更加安全的了。 毕竟早在海伦建立之前,这里便是一座用以对抗黑潮大军的前线堡垒,如今在经历了数百年的光景以后,其更是被指定为了白教的教廷以及圣教军骑士的修道院。 更不要说,那位神秘莫测的教皇凯文大人,据说其本人正坐阵于圣殿之内。 这样的传言无疑给予了白教的教徒们莫大的信心,避难的人群之中,此刻随处可见那些高声吟诵祷文的狂热身影。 啧...... 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伊凡的心情可谓是糟糕到了极点。 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或许正在加速崩坏也说不定,自从踏出了埃文以后,这样的直觉正在变得愈发的强烈。 商会所持有的魔女遗产,潘多拉所进行的深渊试验,加之如今帝国军的突然入侵,不由得令人怀疑,这背后是否存在着某种力量正在引导一切,正在将世界推向坠落的边缘。 而这股力量,又是否会成为自己以及诺依拉改写命运时的阻碍。 伊凡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了不久前于梦中所看见的一切,回忆起了那面红色的鹰旗,只觉得它与帝国军的战旗是如此的相似。 或许自己也同样正在被那股力量所驱赶,也说不定? 突然...... “帝国军来了!” 队伍之中,不知有谁这么喊上了一句,这话像是跌入池塘的石头,瞬间便在人群之内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一时间,原本还算是平稳有序的避难队伍开始了无法抑制的慌乱,人们如同受惊了的羊群,凭借着本能向前奋力挤去。 人群的骚动惊吓了队伍之内那些驮运着零散杂物的牲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抛下自己的一切,即便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而这则进一步加剧了混乱。 察觉到异样的伊凡将那两个小家伙贴在了身边,“抱紧我的胳膊,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开,明白了么?”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之间,骚乱的结果已然扩散至了身边。 队伍开始变得拥挤,不一会儿就连呼吸也开始感到了困难,每个人都在尽可能的向前推去,试图让自己早些进入城墙之内,然而这显然是无用功。 城墙顶端,身着银甲的骑士们已然严阵以待,巨大的城防弩枪则将寒光闪烁的枪口对准了不远处的街道。如此情景之下,教堂的大门只怕有着随时关闭的风险。 然而此时此刻,伊凡所担心的却并不是这里,“唔......伊凡先生......”人群之内,只听纳罗低声的哀鸣到,愈发疯狂的人群之内,他能感觉得到那两个小家伙正在努力的拽着自己的胳膊,以防被人群绊倒。 这样下去,只怕她们两个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依照当前的速度,在进入城墙以前这里便有大概率已然成为了战场。 或许离开这里才是更好的选择? 下一秒,沉默良久的诺依拉意外的开了口,“这边......”说罢,她用力的拽了拽伊凡的胳膊,似乎是要将他带至队伍的一旁。 听着那有气无力的声音,看起来诺依拉是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 费劲最后的力气,三人才总算是勉强从人群之中抽出了身,此刻对于一行人来说,即便是外部那充斥着烟火味的空气,也要比挤在人群中的汗臭味要清新许多。 看着仍旧挤作一团的人潮,“看来有时候人多也未必是件好事......”伊凡发自内心的感慨到,随后一把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一旁,只看诺依拉正弯着腰扶起了膝盖,气喘吁吁的说到,“要是再晚一些,我一定会把他们都炸上天去......”那张小脸上已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听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感慨着好在是顺利的出来了,不然那家伙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而另一边,纳罗的情况似乎还要更加糟糕一些,只见她像是喝醉了酒,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有些找不到天南地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此刻正全靠着两条打颤的小腿支撑,而在她的头顶,那根负责遮挡狼族特征的丝带已然不知所踪,两只毛绒绒的兽耳已然爬了下去,暴露无遗。 不过好在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而现在,又要去哪里呢?或许可以趁着这股混乱跑到城外?又或者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可下一秒...... “诺依拉~” 一片嘈杂之中,只听一个充满诱惑的温柔声音,渐渐从不远处传至了三人的耳中。 听到声音的瞬间,伊凡注意到诺依拉竟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瞪大了双眼做出了一副惊悚,却又倍感无奈的表情。 这副模样,伊凡还是第一次看到。 就在她还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之际,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只见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诺依拉的面前。 随即,在伊凡惊讶的目光以及诺依拉极具抗拒的神色之中,那个奇怪的家伙便已然伸出了双手,将诺依拉的脑袋一把埋在了胸口之内,“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来着?”。 或许是久别重逢的激动,显然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在那过于热情的情绪以及分量十足的胸怀之下,那个小家伙已然放弃了本就微弱的挣扎。 彻底沉沦在了对方的胸怀之中...... 已然快要到达了溺死的程度...... (六十五)理性的蒸发(嘟嘟噜~) 俗话常说,动物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便是在于,一方的行为准则依照的是本能野性,而令一方则在其之上多出了一层名为理性的客观概念。 然而此时此刻,伊凡只觉得自己的理性,或许正有那么一点即将失控的迹象。 眼前,只见那位突然现身的少女,此刻正一脸兴奋的搓动着诺依拉那张软乎乎的小脸,那娴熟的动作仿佛像是在逗弄着,不小心落入了人类魔爪的野生猫仔。 或许是一向傲娇的诺依拉,极少表现出如此弱势的一面,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 那名突然现身的少女,着实是过于令人惊艳了一些。 与诺依拉相似的灰白色长发,搭配那套样式奇特的黑色礼裙,令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难以言述的神秘气质,精巧的做工则将少女那近乎完美的身形展露无遗。 种种元素交织在一起,令那二人之间隐约透露出一丝形同姐妹的既视感。 该死......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总而言之,伊凡的目光已然被眼前那副奇妙的场景所彻底的吸引了过去。 片刻,在经受了一番独特的摧残过后,已然是威严扫地的诺依拉,终于还是向着眼前那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家伙表达了抗议,“你......你这个该死的奶牛!”只见她一把挣开了对方的怀抱,那张如包子般的小脸已然被搓的涨红。 随即,当着对方以及身旁二人的面,只看她缓缓举起了小手,猝不及防的一爪拍在了对方那过分宽大的胸襟之上。 啪!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一旁的纳罗已然流露出了一副羡慕的目光,而伊凡则是默默的抬起了左手,象征性的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对于面前这毫无危机感的一幕,伊凡着实不知应当做出怎样的评价,不过眼下,在这充斥着火药味的场景之内,显然不是什么值得悠闲的好地方。 然而就在他渐渐调整好心态,打算向前提醒那二人之时。却发现那名少女不知何时已然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从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之中,伊凡更加确认了,那股与诺依拉相似却又更加成熟的气息。 莫非......对方与诺依拉一样,是一位魔女? 不知为何,对视之中,伊凡清楚的看到那少女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副厌恶的神色...... 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但伊凡能够感觉得到,那个家伙似乎意外的讨厌自己。 下一秒,少女弯下了腰,在对着诺依拉的耳边一阵轻语过后,随即将那枚挂在了诺依拉胸口前的契约宝石,一把握在了手心。 ****** 不知过了多久,跟随着那名少女的步伐,一行人已然绕到了中央圣殿的背后,淌进了鲜有人知的灌木小道之中。 一路之上,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始终保持着一副气鼓鼓的委屈模样,一言不发的紧紧跟在对方的身后。 这不由得令人更加怀疑起来,那二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种关系。 身旁,只听纳罗正饶有兴趣地默默念到,“嗯......是姐妹么?还是说......”她的一只手抵在了下巴上,正一脸专注的对比着那二人的身影。 对于这样的问题,那个一向话不多的纳罗此刻竟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高涨情绪。 意外的是个喜欢八卦的小家伙......虽然对于伊凡来说,对方的存在同样令人感到心情复杂,毕竟在过去的数次轮回之中,他从未听诺依拉提起过有关对方的任何讯息。 突然,在经过一阵简短的思考以后,只看纳罗轻轻的拍了拍手掌,金色的瞳孔里渐渐透露出一副大彻大悟后的喜悦。“哦!莫非是母女。” 对于这样的猜测,伊凡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 “诺依拉是我的妹妹。” 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后,只见那名少女渐渐停下了脚步。 妹妹?这样的答案似乎还算是合理...... 不过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自然便坐实了对方同为魔女的身份。 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单论身形来看,二者之间可谓是天差地别,不得不说魔女可真是个神奇的存在。 “哈......”眼看无法继续隐瞒,只听诺依拉缓缓地叹出一口气,随即有些略显无奈的说到。“琉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语气中不可不谓是充满嫌弃。 听到质问,名叫琉璃的少女将右手的食指抵在了唇边,冲着生无可恋的诺依拉露出了一副甜美的微笑。“当然是来看看你~亲爱的。” 那过于刻意的语气显然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啧,明明是个已经过了保质期的老女人......”只看诺依拉一脸嫌弃的抱起了胳膊。 对于她的评价,琉璃显得毫不在意,“要是论起年龄的话,明明你也一样?”。 意外的,方才还算是其乐融融的二人,此刻却令人意外的听出了一丝针锋相对的味道。 一旁,只看纳罗在低头扳着手指思索了片刻以后,有些略显失落的喃喃到,“哦......这么说起来我也是......”。 听到这儿,伊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评价。 毕竟按照人类种的礼节来说,这里可完全没有供他这个小辈插嘴的份。 片刻,只见琉璃抬了抬胳膊,默不作声的将手掌平放在了身旁的树干之上。 接触的瞬间,粗糙的树皮之上逐渐浮现出了好似蛛网般的复杂纹理,“我来这里是有些事情想要调查,顺便来看看你,这点我没有说谎。”说罢,随着一阵齿轮转动的轰鸣,一旁的泥地之中竟渐渐出现了一扇地窖的大门。 只见石质的厚重门板之上,赫然雕刻着被环印所包裹的太阳图标--那竟是白教的徽记。 莫非对方身为魔女,竟然会与白教有着某种关联? 稍许,名叫琉璃的少女转过了身,“不过,你可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有关契约的事情。”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中充斥着相当的不满,说话的间隙,那双充满神秘色彩的瞳孔,正用一种犹如刀子般的刻薄目光,扫视着伊凡的上上下下。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一点不需要麻烦你。”说着,诺依拉快步走近了伊凡的身边,随即将身子挡在了二人的面前。 “是么?我只是担心你。”只见琉璃皱了皱眉头,随即目光再次瞥向了伊凡。“喂,你这家伙应该没有对她做什么吧?” 做什么? 听到这样的质问,站在诺依拉背后的伊凡清楚的看到,那个小家伙的耳朵已然变得通红。 “没......没有......”面对如此模糊的质问,伊凡多少感到有些难以招架,毕竟他并不能够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 “是么,那样就好。”伊凡的回答似乎是令琉璃稍稍松了口气,那份紧张的神色已然瞬时轻松了许多,然而接下来...... “嗯,既然这样......”片刻,只看琉璃的眼神再次复杂了起来,“不如趁早切掉如何?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 啥? (六十六)教皇与魔女(啧,感觉纳罗这狗子越来越傻了。) 昏暗...... 潮湿...... 穿行于漫长的地道之中,此刻除去一行人四处回荡的脚步以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据琉璃所说,这里便是通往圣殿内部的暗道之一,刻有浮雕的墙壁上,并排挂有着铜制的羊首烛台,微弱的烛火正随着一行人的快速通过而摇曳闪烁。 那可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注视着琉璃的背影,此刻伊凡的心情不可不谓是五味杂陈。 姐妹么...... 事到如今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对于诺依拉的事情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了解,扪心自问,或许过去的自己只是单纯的出于某种自私的情感,从而才想要将对方留在自己的身边。 却并不曾真正的关心过,那段与诺依拉息息相关的过去,未曾真正触碰过她那颗隐藏在坚强外表之下的真实自我。 显然这并不正常......或许,一切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到这里,失落感开始逐渐填满了他的内心。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渐渐的,伊凡试图提醒自己停下这种无聊的念想,可那份焦虑却久久的无法平静。 最终,心中的万千思绪逐渐化作了一声轻叹。 哎...... 也正是这个时候,伊凡发现,似乎是从刚刚开始一旁的纳罗便盯上了自己,那张小脸之上写满了莫名的好奇。 被人用那样的表情盯着,实让人有些不自在,“莫非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渐渐的只见伊凡停下了脚步。 面对询问,纳罗稍稍沉思了片刻,随即一脸困惑的将心中的疑问吐露了出来。“我在好奇,那东西要是切掉的话,还可以再长出来么。” 听到这样令人尴尬的提问,走在前方的琉璃竟渐渐笑出了声来,而诺依拉则始终是一言不发。 我的天,这个话题难道是结束不掉了么。 看着身旁纳罗那副认真却又充满疑惑的神色,心累,总之就是十分的心累...... 这便是当下伊凡内心的真实感触。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空间突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颤动,抖落下的灰尘瞬间飘满了本就沉闷的空间。 震动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随着周遭再次回归平静,“我猜,圣域的事情应该与你有关,对么?”只听琉璃冷不丁的问到,侧脸看向了跟在身后的诺依拉。 圣域?可真是个熟悉的词,倘若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指那座隐藏于商会下方的结界空间。 然而对于琉璃的问题,诺依拉却并没有回复的打算,看得出来那小家伙对于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姐姐有着深深的不满。 如此冷漠的态度并未令琉璃感到意外,在沉默了片刻以后,“里面的魔力被直接释放到了城市之内,如此彻底的破坏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做到。” 只看诺依拉站在了原地,目光看向了烛台中那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昏暗火焰。“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语气冰冷的质问到。 “我已经说过了,来处理一些私事,顺便过来看看你。”走在前方的琉璃渐渐停下了脚。 片刻,诺依拉背过了双手,“你可是一声不响的消失了两百多年。”在停顿了片刻以后,略带感慨的说到。“就没什么其他想说的么。” “抱歉。” 听到这样的回答,只看她有些略显失望的低下了头,“你可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稍许,在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后,诺依拉背靠起一旁的墙面,抱起了胳膊。“所以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说罢她将目光集中在了琉璃的身上。“我猜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是商会的人,那个叫卡尔的家伙连同着手下的精灵投靠了帝国,一场针对皇室的叛变。”只听琉璃无奈的说到随即摊了摊手,对于这样的回答,现场并没有人感到意外。 毕竟早在这之前,伊凡等人便已然开启了针对商会的调查,只是没有想到,问题最终会以这种方式爆发出来。 “对了,他们的手里已经拿到了数件遗产。” 出乎意料的,听到这样的消息过后,诺依拉的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说商会的手里有那些东西的存在?”只看她瞪大了眼,双手渐渐垂落在了腰间。 所谓的遗产,倘若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魔女的遗产,所指代的便是那些残留有魔女本人魔力的物品,亦或是其尸骸的一部。 倘若方法得当,那么其本身便足以引发某些灾难性的后果。 在伊凡的亲身经历之中,类似的悲剧已然发生了许多。 “难道你不知道么?虽然我还不清楚他们的手里具体是哪些......” 突然,随着琉璃的话音落下,“莎妮拉之手,商会的人曾经试图在埃文发动它的力量。”只听一旁沉默许久的伊凡缓缓开了口。 “所以,为什么你这家伙会知道遗产的事情?” 诺依拉的话音一出,四周的空气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伊凡的身上。 糟糕......看着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伊凡明白自己这是说漏了嘴。 “是她告诉我的。”很快,只见他一脸淡定的指了指一旁的纳罗,亦然摆出了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 “哎,我么?”对于这样的说法,显然令纳罗感到了一丝困惑,“那些曾经试图袭击我的精灵们的确使用过类似的东西......可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面前伊凡的眼中正洋溢着一副关爱的目光,随即将右手放在了纳罗的头顶,后者则是一脸的懵懂。 不过好在,也不知是否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诺依拉并未选择继续追问。 只看她低头拍了拍裙摆上的浮灰,“所以,我们究竟还要走多久?”目光望向了前方那一眼看不到头的长廊。 “快了,再往前走便是圣殿的中央,凯文那个家伙应该正在等着我。”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伊凡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琉璃。 凯文? 那难道不是教皇的名字么...... 所以说,那位大人现在正在等待一名魔女? 何其的疯狂...... 片刻,待至伊凡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也正在同样盯着自己。 那双散发出神秘气息的淡紫色瞳孔之内。 仿佛正流淌出摄人魂魄的魔力,如此的耐人寻味...... (六十七)渎圣之盟 随着面前那扇刻满符文的双扇铜门缓缓向内打开,略显昏暗的房间之内传出了一个孩童般的声音。 “欢迎,琉璃阁下。” 这似乎是一间书房,随处可见肆意堆砌的老旧书籍,令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凌乱异常。 片刻,只见那个端坐于书桌前的身影缓缓站起了身,淡金色的华丽法袍在烛火的照耀下,好似闪烁着光芒。 莫非那位就是凯文大人? 在见到对方的一瞬之间,伊凡的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丝疑问,先不说对方的身边竟丝毫没有护卫的身影,单论周遭这杂乱到近乎无处落脚的环境,简直像是被人关了禁闭。 很难令人相信对方会是那位权势滔天的白色教皇。 而更加令人意外的则是,对方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白净的面庞之上透露着和蔼的笑容,俨然一副友善少年的模样。 不过,若是观察的仔细,便不难看出那位大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那被衣领所遮盖的脖颈之下,隐约能够看到,几处好似鳞片般的奇特纹理。 可那位凯文教皇大人,究竟与眼前的魔女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好久不见,听说教皇大人遇到麻烦了?”片刻,只听琉璃的语气里略带讥讽般的说到,随即漫不经心的走向了一旁,缓缓坐在了那张靠近墙边的靠椅之上。 对于这样的行为凯文显得并不在意,随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伊凡一行人的身上,“不必拘束,还请各位随便就好。”说罢,他重新坐回了桌边。 突然,“诺依拉。”只听一边的琉璃轻轻唤起了那个小家伙的名字,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似乎是在示意对方坐到这里来,除此以外房间之内便只剩下了一个座位。 这样的想法,显然是遭到了诺依拉的鄙视,在略微耐人寻味的扬了扬嘴角以后,只见诺依拉毫不避讳的一把拽起了身旁伊凡的胳膊,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之下,带着他走到了琉璃身边的空位之上。 随即......“坐下来。”只听诺依拉以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到,而搞不清眼前状况的伊凡此刻也只好乖乖照做。 片刻,随着大腿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只见小家伙竟斯斯文文的坐在了伊凡的身上,仿佛是在炫耀那般,诺依拉的小脸之上渐渐露出了一副自满的笑脸。 然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可着实算是苦了伊凡。 看着眼前的景色,站在一旁的纳罗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又该坐在哪里呢...... ****** 在阅读了桌面上的文书汇报以后,凯文将它们随手推至了一旁,“帝国的登陆部队已经彻底占领了王宫和海岸要塞,国王本人则生死未卜,可以说如今大半个海伦已经落在了帝国的手里。”只见他轻揉着眼角,语气中难掩一丝失落。 “那些贵族军几乎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将最为重要的海岸要塞交给了他们。”说到这儿,凯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目光随即看向了琉璃。“据说,对方的舰队里有着大量由铁甲制成的新型战舰,要塞的炮台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伤害。” 对于这样的消息,琉璃似乎早有预料,“你猜的不错,那的确是来自弗铂斯的技术。”只看她正托着下巴,目光落在了裹有黑色丝袜的脚背之上,有些百无聊赖的翘了翘脚,用脚尖勾起了半脱的高跟鞋。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理由,弗铂斯的内部似乎出了泄密者。”说罢,琉璃的余光瞄向了一旁的伊凡,只见对方的脸上正有着一副为难的表情。“要是被我抓到的话,我肯定会阉了他。”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听到这里,伊凡转过了头看向了琉璃,在见到对方那双冷冰冰的目光以后,他确定对方一定是另有所指...... “没想到弗铂斯也出了叛徒,实在是过于巧合了一些......”只听凯文叹了口气,在略微沉默了片刻以后。“眼下依靠圣殿的城墙与圣教军的坚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撑到支援的到来,实在不行,必要的话我会出手的。” “我怀疑这件事情或许和魔女教的那群疯子有关,不然就太奇怪了,我建议你多多小心。”说话间,琉璃弯下了腰,伸出手指将左脚的高跟鞋提上了脚跟,随即站起了身子向着凯文身边的书架走了去。 “魔女教么,如果真是他们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眼下,一名主张清剿魔女的保守教派领袖,在悉心听取来自一名魔女的建议,建议的内容则是提防另一个以魔女为信仰的地下组织。 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像是个地狱笑话,同样也令伊凡更加好奇了起来,魔女置于教会之中究竟承载起了怎样的一种角色。 毕竟在教会的对外宣传之中,魔女一直是需要讨灭的对象,是一切灾厄的最终源泉,然而这样的问题显然不太适合当面问出口。 “我要提醒你,帝国军的手里所持有的不仅仅只有那些,包括参与了叛乱的商会势力,他们的手中都还握有相当之多的底牌。”随着话音落下,只见琉璃抬手从满满当当的书架之中抽出了一本棕色外皮的古书。 在用手指轻轻拭去书籍表面的灰尘以后,“说起来,作为长久合作的纪念,不如把这东西送我如何?”她将那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凯文的书桌之上,以供对方抉择。 只见历经沧桑的封面上,皆是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块文字,那怪异如画般的笔顺是伊凡所前所未见的。 对于琉璃的请求,凯文并未直接拒绝,反而是提出了一个附带的条件。“要是您和您的同伴们愿意帮忙的话,我可以考虑。”随即,只见他看向了一旁那个一脸平静的小家伙。“我猜这位小姐应该同样是一名魔女,不知我有没有猜对。” 意外的,对方竟一眼便识破了诺依拉的身份...... 可未等她有所反应,“那就这么说定了。”一旁的琉璃却抢先替众人做出了答复,随后便将桌上的古书一把抱进了怀中。 “喂,你这只奶牛就这么替我们答应下来了?”只看诺依拉站起了身,眼神幽怨的看向了对方,“反正,现在的你们也没有办法离开海伦,更何况你的身边不是还有着一名宝贝骑士么?”而对方却如此说到。 即使伊凡努力试图保持低调,最终话题还是被引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明白那个叫做琉璃的家伙究竟抱有着怎样的一种想法。 不过就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可以肯定的是...... 对于对方来说,自己恐怕会是个相当碍眼的存在。 (六十八)奶牛与草原 片刻,只见凯文拉开了手边桌柜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枚金色的指环。“那么,请把这东西交给阿方索。”说罢,便将其递进了琉璃的手中。“这之后如果有什么需求的话,尽管同他们提出就好,还请务必协助他们守住圣殿的城墙。” 站在一边的琉璃一言不发,在接过指环以后,她将那东西举到了面前。只看指环的表面刻有着异常精美的纹理,散发出令人讨喜的色泽。 看着对方那沉醉其中的喜悦目光,坐在书桌前的凯文微微提起了嘴角,“要是没了这东西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说罢,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叉起了手。 听到提醒,琉璃的眼中明显闪过了一丝失落的情绪,然而在将那东西揣进了口袋以后,“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只听她这般说到。 眼看二人之间的话题似是接近了尾声,一旁等待许久的伊凡终于鼓足了勇气,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教皇大人......”只看他站起了身,略显紧张的说到。 这声音吸引到了屋内众人的目光,此刻全部聚集在了伊凡的身上。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伊凡,修瓦尔家族的第五代家主,我想对于修瓦尔这个家族名号,您应该不会陌生。”伊凡语气恭敬的说到,他的右手放在了胸口之前,冲着眼前那位高权重之人行下贵族之礼。 “当然,修瓦尔家的忠心置于教廷来说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这一点我很感激。”看着面前名为伊凡的青年,凯文将手放回了桌面,而后微微挺直了身体。 然而,对方的称赞却并没有令伊凡感受到丝毫的喜悦。 他不明白...... 作为曾经多次为教廷所征战的骑士家族,既然先祖的忠心皆被那些大人物们看在眼中,那么为何家族又会逐渐沦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甚至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殒命在了由教会所组织的远征之中。 最终得到的,却只有几枚不值多少马勒的无用勋章。 “是有什么事情么?还请不要拘束尽管直说就好。” 看着凯文那颇为友善的眼神,他明白要是能够将家族长久以来的不公遭遇讲述出来的话,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可这样的思绪却仅仅停留了片刻,“我想请您能够看在家族长久以来的功绩之上,帮我一个忙。”看着对方的脸,在稍稍平复下紧张的情绪以后,伊凡语气诚恳的说到。“我想知道,有关我的妹妹菲利亚的消息,她是海伦新晋的女祭司,在这之前我有试图前往她曾经就读过的教会学院寻找,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现。”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伊凡发现凯文的表情仿佛瞬间凝重了三分,很快便又恢复了原样。 “菲利亚么......”只听对方喃喃的念到起妹妹的名字,缓缓皱起了眉头。“抱歉,虽然有些印象,但......”只看凯文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还有别的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么?” “谢谢您的关心......”这样的结果虽然令人感到失望,但却并不意外。显然伊凡并不打算继续浪费对方的时间,在匆匆道谢以后,随即便退至了一旁。 “那么上面的事情恐怕就要多多麻烦你们了,不出意外的话,援军会在明日拂晓以前到达。” “伊凡先生,我很期待您能够代表您的家族再次为教会而战,这之后我会向您表达感谢。” 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就这样在琉璃的引导之下缓缓离开了房间。 在确认过周遭的环境以后,凯文的目光渐渐落在了房间左侧的书柜之上。 “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伴着一阵木轴挤动的吱呀声响,塞满书籍的木柜竟如同门板一般被人从内向外的推开了一条缝隙。 站在门内的,是一个昏暗的模糊身影,凭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能够看到,那人的身上所穿着的是一套暗银色的护甲,从那消瘦的体型来看,似乎是一名女性。 “去通知菲利亚所在的部队,让他们所在的小队负责继续清剿周遭的黑潮余孽,千万不要让菲利亚那丫头进入海伦,明白了么?” 在得到来自凯文的命令以后,只是刹那之间,那个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 轰隆...... 轰隆...... 随着众人愈发接近通道的末端,头顶的阵阵轰鸣便也开始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 那是战争之神的怒吼,此时此刻就在一行人的头顶之上,从那密集的炮火之中伊凡可以断定,针对圣殿的攻坚战此刻已然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通过不停的调整呼吸,伊凡在试图令自己尽可能的保持平静的心态,虽说出生与骑士家族,可刚刚成年的伊凡却并不曾真正踏入过战场之中。 即便是那些曾经与诺依拉一同进行的大小战斗,与真正的战争相比也仅仅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程度。 然而周遭的其余三人倒是显得平静许多,即便是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最为胆小的纳罗,此刻也是一副颇为悠然自得的模样。 显然,伊凡的紧张情绪最终还是引起了琉璃的注意,只听她故作惊讶的问到。“啊......怎么?骑士先生莫非是害怕了?”随后脸上露出了一副小恶魔般的笑脸。 “提前说好了,既然是你主动答应下来的,那么这就是你的事情,与我们无关。”眼看对方在捉弄着伊凡,走在一旁的诺依拉,毫不留情的表达了拒绝参与的态度。 看着诺依拉那带有一丝怨念的表情,只见琉璃摊了摊手,随后有些毫不在意的说到。“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这家伙到底几斤几两。” 眼下,对于心中略有苦闷的伊凡来说,他并不想要去理会身旁那个性格古怪的家伙。 面对来自对方言语上的不断试探,伊凡选择了沉默应对,无论对方说些什么都权当没有听到那般的冷淡处理。 这样的方式最终还是起到了效果,由于无人接话,以至于一路喋喋不休的琉璃此刻就像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喂,诺依拉,你的骑士先生莫非是位聋子么?” 终于......那家伙还是忍不住的吐槽了起来。 而一旁的诺依拉则抓准了机会,“谁知道呢,或许他只是看不上你这头肥奶牛罢了。”说罢,那小家伙冲着琉璃露出了一个有些嘲弄般的笑容。 奶牛...... 望着眼前的一幕,走在最后排的纳罗默默将视线落在了琉璃的胸口之上。 随后,在低头看了眼那片独属于自己的广袤平原以后。 ...... 纳罗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六十九)在800mm口径的面前,城墙是没有意义的。 位于圣殿角落的祷告厅内,曾经用以冥想祈祷的宁静之地,此刻正哀声四起。 屹立于高台之上的莉亚女神像正双手相握,做出一副祈祷的姿态,透过盖在雕像头顶的白色绸缎,它那温柔的目光正关注着大厅内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她的脚下,数以百计的民众正跪拜在她的面前,人们在回荡于耳边的哀鸣以及炮火声中,虔诚的祈求着能够得到女神的眷顾。 由于其特殊的位置,那些被从城外抛射进城墙之内的炮弹,有极大部分会被宏伟高大的圣殿主厅所遮挡,基于这样的原因,恰巧处于敌方炮火死角,供奉着女神莉亚的祷告厅,便成为了用以收治伤者以及安置难民的临时场所。 随着爆炸所产生的震动,燃烧于殿堂之内数以千记的白色烛火集体颤动了起来,如此壮观的景色令那些最为坚定的信徒们相信,这便是女神为众人的虔诚祈祷所做出的回应,人群开始在他们的带领之下,逐步走向了近乎疯狂的狂热之中。 对于一无所有且身处绝望的人来说,信仰已然成为了他们用以麻痹自我的最后手段。 大厅二层的房间之内,听着门外愈发嘈杂的声音,阿方索的心情可谓是相当的糟糕。 他的眉头紧锁,注视着眼前那名密使打扮的男人,此刻对方正被身着轻甲的士兵搀扶着,男人的右腿已然被炸的粉碎,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他那血肉模糊的裤腿之中缓缓渗出,看样子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尤尔滕将军在哪?他的部队又在哪?” 只听阿方索有些急促的问到,随即示意一旁的牧师停下对于治疗术式的准备仪式,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然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没有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费掉那些异常宝贵的圣法水晶。 片刻,那个男人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将攥在手里的蓝色丝旗交予了阿方索的手中,刺有战马图案的精美旗帜已然被鲜血浸透,那是属于尤尔滕将军旗下贵族军的旗帜。 此刻它会出现在这里,通常只说明了一种结果。 “尤尔滕将军遭到了精灵一族的拦截......” “他的部队被困在了马兰附近......” “将军已经决定与敌人死战到底......” 密使用尽了全力,试图将每一个字都尽量说清,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以后,那个男人的瞳孔里渐渐失去了光芒...... 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有大规模的援军到来了,这一刻房间内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窗外,密集的炮声依旧正不断的传入阿方索的耳中,此时此刻,帝国的舰队已然彻底封锁了海岸,那连绵不断针对圣殿发起的炮击攻势,其中有着相当一部分便是得到了来自帝国舰船的支援。 作为这场防御战的指挥官,他清楚的知道,总是帝国军对于圣殿的城墙无可奈何,然而随着圣殿之内的物资愈发匮乏以及伤员的不断增减,用不了多久的时间,这场战斗的失败将会是必然到来的结果。 倘若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城外的圣教军集中起来的话......渐渐的,阿方索的心中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不久之前,为了应对突然出现于海伦周遭的黑潮危机,城中近半数以上的圣教军连同着数支骑兵队参与了对于黑潮的清剿,如今这支战力不可小视的部队已被拆分为了十数支小规模的战团小队,分散于了海伦的各处。 可对于兵力已是捉襟见肘的阿方索来说,这样的想法显然多少有些不现实,想必帝国以及那些神出鬼没的尖耳朵精灵必然会如同对付尤尔滕的贵族军一样,想方设法拖住战团们的脚步。而阿方索的手中已然无法抽调出多余的战力,去承担起解围以及归拢战团的任务。 正在阿方索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着未来的对策之时。 咚咚咚...... 一旁,只听屋外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板,随后传来了卫兵的声音。 “阿方索阁下,有人想要见您,对方自称是教皇大人的客人。” 听到这里,阿方索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一副困惑的模样, 凯文的客人? 未等他有所考虑,只见眼前的房门便已然被人缓缓推开,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阿方索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惊诧的目光。 “琉璃大人?为什么您会在这里?”看着面前那个恍如黑天鹅般神秘优雅的身影,他的心中多少感到了些许不快。 如今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形之下,他不明白一位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作何打算,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人,那纤细的身姿不由得令人怀疑,对方恐怕就连一柄长剑也无力举起。 “听说你们这里遇到了麻烦,所以我就来了。”片刻,只看琉璃取出了那枚由凯文所给予的金色指环,将它展示在了阿方索的面前,那正是教皇的私人饰品这点他可以确定,可如此也就意味着那位大人给予了对方代为行事的权利。 “所以您的意思是弗铂斯将会为我们提供帮助?”抱着略显疑惑的态度,阿方索向着琉璃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后,只看跟在琉璃一同进入房间的还有着两名矮个子少女,以及一名奇怪的青年。 看着对方那怀疑的目光,琉璃的脸上露出了一脸轻松的表情,“我这次前来并不是代表整个弗铂斯,而是以个人的名义。”说罢,她抬起了右手按在了身旁诺依拉的头顶,在搓了搓她的小脑袋后。“当然,还有他们。” 然而就在琉璃的话音将将落下的瞬间,只看诺依拉一把撇开了琉璃那过于不安分的手掌,随后在稍稍理了理蓬乱的前发以后,那个小家伙有些烦闷的说到。“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呵,公爵大人,我不明白您到底要做什么,但你要知道这里是战场不是供你们任性的地方,同样也不是儿童乐园,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还请您回到祷告厅内安心避难,不然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对于对方的提议,阿方索只觉得甚是可笑。 弗铂斯的公爵大人?此时此刻,一旁沉默良久的伊凡万万没能预料的到,眼前这个看似不着调的奇怪家伙竟然会是一名公爵。 莫非皇室那边同样知晓琉璃的魔女身份?可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为何王国的上上下下又会在与其合作的同时,又顺带将对方视作灾厄的根源。 伊凡想不明白,这般自相矛盾的态度究竟是基于怎样的目的。 突然,就在场面陷入了一时僵持之际。 远方,如同炸雷般的声响瞬间惊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那巨大的声音好似是要将耳膜撕裂,也令窗子的玻璃震碎了一地。 如此震撼人心的轰鸣似乎是从城外传来的,待至声音落下,当阿方索将目光透过房屋的窗口望向窗外时,这才发现圣殿那经过强化的主城墙墙体之上...... 已然裂开了一道骇人的缝隙。 看着那令人绝望的景色,只听阿方索自言自语的沉声到。 “糟了......” 而另一边,琉璃的脸上却是一副截然相反的惊喜模样...... “可真是迷人的家伙......” 望着那逐渐坍塌的城墙,只听她笑着说到。 (七十)我将以高达形态出击!(七十章了!) 随着如同炸雷般的轰鸣声响渐渐归于寂静,一时之间剧烈的耳鸣伴随着耳道的剧痛,令城墙之上负责防守的士兵恍惚间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 混乱中,如同酩酊大醉的酒鬼,一些症状颇为严重的人们在跌跌撞撞之中,径直跌下了十数米之高的城墙。 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眼前这副颇为狼狈的场面,那些尚且清醒的士兵在惊讶之中发现,脚下的城墙地面竟赫然出现了数道两指之宽的裂痕。 是敌袭,意识到这一点,逐渐恢复过来的士兵们重新拾起了散落于地面的火枪,可就当他们透过用以射击的城垛望向有敌军集结的中央广场之时。 恍惚间,只见位于中央广场背后的街道之中,一门前所未见的宏伟巨炮已然将黑洞洞的炮口瞄准了圣殿所在的方向,颇为夸张的口径仿佛能够将一匹战马塞入其中。 与它相比,那些布置于中央广场之上的长管火炮显得则是那样的短小不堪。 而在它的周遭,不远处的其他街道之上,另一门相同的巨炮正在数量庞大的帝国军的助力之下,缓缓抬起了同样硕大的炮口,集中对准了相同的方向。 “赶快离开那里!” 一旁,只听有人扯起了沙哑的嗓门,冲着尚且无动于衷的士兵们大吼到。 然而一切显然已经太晚了一些...... 随着第二门巨炮逐渐完成了射击的准备,很快伴随着又一声如撕裂天空般的怒吼,附着火焰的巨型炮弹在摄人心魄的呼啸声中,径直撞击在了本就不堪的墙面之上。 待至炮弹内的火药产生了作用,在一阵剧烈的爆炸过后,原本被誉为坚不可摧的圣殿城墙,竟被从底部直直的撕开了一道巨型的缺口,大量炸开的碎石化作了一场致命的暴雨,一并席卷了城墙之下那些试图修补城墙的征召劳工。 渐渐的,随着漫天的尘埃逐渐落定,只见城墙的缺口处,一座由碎石与残破的尸骸共同堆积而成的矮坡出现在了残存守军的眼中。 城墙之外,同一时间那些身着黑甲的帝国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了圣殿,帝国军的冲锋是沉默的,没有激昂的战吼、没有多余的声音...... 在那些犹如怪物般的帝国骑士的带领之下,他们宛若一堵无声的高墙,誓要将一切敌人踩碎在脚底。 就在城内的守军陷入了迷茫之际,只听背后猛然响起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浑厚声音。 “不要慌乱!重整队形!” 那是阿方索的声音,只看他正背负着那柄标志性的银色符文巨剑,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在他的身后,数十名身披厚重秘银板甲的圣教骑士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片刻,随着一声怪异低沉的震动声响,只看位于圣殿主体外层的墙壁之前,那尊屹立台座之上的巨型石像竟缓缓的抬起了双手,将镶于石质剑座中的巨剑一把提握在了手中。 看似笨重的雕像在被激活的一刹那,便展现出了与印象所截然相反的灵活身姿,只看它径直跳下了宽大的台座,胸口前的绿色水晶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辉。 圣洁傀儡——如此神奇的造物便是教会所持有的底牌之一,据传这些足有五米之高,通体由未知材料所制成,且依靠魔力驱动的巨像,其本身正是诞生于曾经那个虚无缥缈的辉煌时代。 早在王国建立之初,教会的巡礼者们便在北方的腐败高原之上亲眼见证过,这只拥有着骑士外表的巨像,在无人指引的情况之下,同那些受黑潮影响而诞生的怪诞造物进行战斗的场景。 最终,直到教会的圣职者们闻讯赶到之时,这只巨像已然在无人支援的情况之下独自斩杀了数百只深渊的爪牙,并安全护送巡礼者们抵达了最近的人类据点。 如今,在教会高阶祭祀的圣法注入之下,如此威力惊人的造物已然成为了绝对忠诚的神之利剑。 待至圣殿之中最后的精锐集结完毕,也为这场原本毫无希望的战斗,重新增添了一笔未知的可能。 “前进!不要让这些帝国的杂种们踏入圣殿之内!” 随着命令的下达,重定军心的守军开始在阿方索的带领之下,向着不远处那道堆积在缺口处的矮坡发动了冲锋。 眼下,一切的关键便在于圣殿的守军是否能够守住城墙的缺口,倘若顺利的话那么帝国军的数量优势便无法起到作用。 至于剩下的...... 便只有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城外的军队突破重围前来支援。 虽然阿方索十分的明白,这样的可能已然是微乎其微。 顷刻之间,帝国的军队已然抢先一步攀上了矮坡,他们如同倾巢而出的兵蚁很快便向着面前赶到的守军发动了迅猛的进攻,长剑与长剑之间相互碰撞,围绕着城墙的缺口,这场短兵相接的战斗很快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随着战斗的进行,守军们惊讶的发现这些帝国军的战力似乎远比想像的还要孱弱,在这第一批冲入城墙之内的敌军之中,阿方索并未发现任何帝国精锐的身影。 相反,此刻出现在眼前的,皆是一些身着简易护甲的杂牌军,对于这样的部署一时间令阿方索感到了些许的困惑。 在圣教军骑士的面前,帝国军的阵线正在节节退缩,很快处在第一阵列的骑士们便将数量庞大的帝国步兵逼退至了矮坡之上。 然而...... 就在城内的守军们信心倍增准备一鼓作气,将眼前的敌人彻底赶出城墙之外时,眼前的帝国士兵却主动选择了撤出。 就在他们集体向后散去的瞬间,未等冲上矮坡的骑士们有所反应...... 轰! 只听远处再次传来了一声炮响。 难道说...... 突然,阿方索的内心逐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伴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啸,只看一颗炮弹径直落在了城墙缺口的附近,爆炸所产生的火幕顷刻间便吞噬了身处前排的圣殿守军,连同着部分未能及时撤出的帝国军一起...... (七十一)纳罗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作者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喷涌而出的火焰吞噬了未能及时撤离的双方士兵,剧烈的爆炸令身处城墙之下的圣殿守军付出了异常沉重的代价...... 无人能够预料,帝国方的将领竟会使出如此冷酷高效的战术,而他们的士兵竟义无反顾的忠诚的执行了下去,随着防线的混乱,抓住战机的帝国骑士如同脱笼的猛兽,率领着帝国的精锐步兵扑向了已不足百人之众的圣教军。 刹那间,精工打造的符文长剑与黑钢锻造的粗犷武器相互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眼看情况急剧恶化,跟随着琉璃的脚步,身处于祷告厅三楼露台上的伊凡默默地将右手放在了腰间,扶在了空荡荡的剑鞘之上。 此刻,那柄曾经属于父亲的爱剑已然不见了踪影,伊凡还记得是在先前进入商会之时放在了前台。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惨烈画面,听着那耳边不时传来的轰鸣以及直击灵魂的哀嚎。 纵使令人感到了不安,可伊凡的目光却久久不曾移开。 莫非,在这混杂且惨烈的战场之中,自己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胞们流尽鲜血么…… 想到这里,伊凡的心中开始逐渐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填满,他开始幻想,假如自己拥有能有改变一切的力量,假如自己并非如同今日这般弱小...... 不知为何,当这样的想法出现的一瞬间,伊凡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潘多拉的身影,连同着梦境之中,那片吞噬天地,宛若深渊般的黑色海洋一同……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稍许片刻,站在一旁的琉璃用余光看向了身旁那个脸上写满着不甘的青年,“打算去帮帮他们?” 听到琉璃开了口,伊凡的目光显得有些恍惚,有些不敢直视向对方那对勾人魂魄的淡紫色瞳孔,思考许久,才只是听他好似无关痛痒那般的淡淡说到,“还记得不久前您曾接受了凯文大人的委托。”显然,伊凡深知自己并没有要求对方的权利,他是在用这样委婉的口吻提醒着对方。 过去,作为一名自认为还算传统的王国贵族,伊凡的父亲曾不止一次将对王国极其人民,以及信仰的忠诚作为家训挂在嘴边,直到为这一切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伊凡至今还能记得,在收到来自教会的征召令后,那个一向严肃却不修篇幅的父亲,唯独在那一天兴奋的像是一名孩童,直到报道期满以前,他更是一反常态,无比仔细的为自己打理起那套用以出征的着装,耐心的像是一名准备着与心上人幽会的少女。 伊凡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说话间,城墙边的战斗已然进行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刻,帝国骑士与圣教军,无论哪一方都是优中选优的精锐,此刻这些身披重甲的巨人正以无以伦比的战技,进行着常人无力插足的战斗。 而这其中,拥有着圣骑士之称的阿方索更是以毫无道理的力量,挥动着那柄一人之高的银色巨剑,在数名骑士的进攻之下保持了势均力敌的姿态。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那些超人般的战士,最终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颓势。 眼看战局正在不可避免的快速滑向失败的深渊,“我们真的不去帮帮他们么?”是纳罗的声音,只看她向前走出几步说到,随即看向了一旁的诺伊拉。 也正是这时,她才发现对方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伊凡的侧脸缓缓出神,目光里透露出的满是复杂的情感。 在觉察到纳罗的视线以后,才沉默的将目光躲闪至了一旁。 “他们能够坚持下去的。”片刻,只看琉璃微微俯下身去趴在了石刻的围栏之上,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战场的中央,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帝国的士兵如同洪水般的涌入,守军的阵线终于再也无法将他们限制在窄小的缺口之中,越来越多的敌人冲破了防线,踏足进了城墙之内的土地。 然而,正当帝国方因为近在咫尺的胜利而士气大增之时…… 哄! 随着一声沉闷巨响,伴随着狂风的呼啸,众人脚下的地面发生了微微的颤动。 帝国军的一侧,只看那只先前由圣殿所唤醒的骑士巨象,不知何时已然跃至了帝国军的中央。 下一秒,巨像挥动起手中那柄体型堪称恐怖的宽刃巨剑,无锋的剑刃劈开了周遭的空气,发出了沉闷的呼啸。 电光火石之间,随着宽大的剑身横扫而过,其动作之快就连那些感官异于常人的帝国骑士也未能幸免。 在那毫不讲理的蛮力之下,进攻者的军阵之中,一朵朵飞溅的猩红之花瞬时绽放而出,那爆溅的鲜血正是代表着无数灵魂的消逝,将半边的城墙染至了猩红的色彩。 仅仅一击之下,原本率先突入了城墙之内的帝国军便已被削去了近乎一半的战力,如此惊人的战绩无疑震惊了残存的帝国士兵,也深深的震撼了露台之上的一行人。 “咦!它刚刚是不是看过来了!”一旁,只看纳罗已然炸起了毛,在一阵惊呼过后快步躲至了伊凡的身后,两只小手按在了他的背脊之上。 “可惜......凯文那家伙是绝不可能把那东西交给我的......”另一边,琉璃有些不甘的咂了咂嘴,望着那沾满血污的凶悍造物,她的语气中已然充满了渴望。 少许片刻,在抬起手臂颇为惬意的伸了伸腰杆以后,面对着脚下战况依旧激烈的战场,只听琉璃颇为满意的说到,“想要看的我已经全部看到了,我想接下来该轮到你出场了。”说罢,她侧过了身子,将目光投在了身后那个有些闷闷不乐的小家伙的身上。 “哼,我应该有说过这是你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才对,我可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把宝贵的魔力浪费在和你有关的那些蠢事上。”只听诺依拉一边毫无所谓的说到,一边走向了伊凡的身旁。 随手便将那只紧紧贴在他身后的蠢狗重新拽了回来。 **** 哦呀~已经两千字了咯~我断章啦!(^?^*) 另外我最近py到了一个百万粉丝的大佬,等作品20w字以后就可以要到章推啦~ (七十二)小小身躯,大大能量。(核弹姬) 看着诺伊拉那副充满抱怨的小眼神,衬得那张小脸意外的有些可爱,不免惹得琉璃再次勾起了嘴角。“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你还是忘不了那些事情么。” 这般话,令她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段短暂,却仿若童话般的光景。 作为白巫女血脉之中最为年幼且最为特别的一位,彼时的小诺伊拉可是没少受到姐妹们的特别关照。 可偏偏,其中本该负责教导其成长的琉璃,却是个格外特立独行的存在。 面对着如白纸般纯洁懵懂的少女,有时会以练习之名,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繁杂委托,一股脑式的扔在对方的身上,事后在拿上几颗糖果点心,连哄带骗的巧妙骗过其辛苦到手的赏金。 有时,又会单纯的将其当做是自己的更衣人偶,不知疲倦的为对方换上一套又一套羞耻却又可爱的自制服装,以此来获得满足。 久而久之,在彻底悟透了来自琉璃的全方位“悉心”教导后,身为妹妹的诺伊拉也算是切身体会了一遭,什么叫做姐妹情深,从而早早的便知晓了世间的险恶。 她曾以为,那样的日子会持续上很久很久,可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毫无征兆的改变了一切。 令曾经那些一度触手可得的,都变为了如今这副遥不可及的模样。 “那东西支撑不了多久。”说话间,当琉璃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脚下那场血腥的拉锯战场,仅仅片刻不到的时间,那只最初表现活跃的骑士巨像,便已然失去了先前的威风,胸口处的绿色水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黯淡了下去。 “我想要拜托的事情,这里恐怕就只有你能够做的到,我猜圣殿的沦陷对于你们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好处。”说到这儿,琉璃稍稍停顿了片刻。“权当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你的骑士先生考虑,如何?” 这话,引起了一旁伊凡的注意,从刚刚开始,他的目光便始终聚集在眼下的战场之中,倘若是基于个人情感,那么其自然是希望身为同胞一方的圣教军能够取得眼下的胜利。 琉璃的话,令诺依拉多少有些泛起了难。 只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望着缺口之外宛若潮水般挤做一团的帝国士兵,结合对方的态度来看她已然大致猜出了琉璃的部分想法。 思索片刻以后,只听诺依拉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右手抓在了左侧的胳膊上。“好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答应你......”说罢,她的目光瞥向了伊凡。“不过这可不是为了谁,只是单纯出于个人兴趣。”一瞬间,只看那双酒红色的瞳孔之内好似泛起了一丝不甘。 “所以,打算怎么做?”面对诺依拉的询问,只见琉璃缓缓抬起了手指,“那边,就在广场的背后,有看见那些大家伙么?”顺着她所指的方向,透过城墙的缺口隐约可以看见那门威力惊人的巨型火炮,此刻它的炮管正微微扬起,借助一旁那座由数十人操作的木制吊车,如磨盘般的重型炮弹正在被小心翼翼的送至金属炮管的中央。 而在它的不远处,另一门尺寸相同的火炮似乎已然完成了射击的准备,那缓缓抬动的炮口仿佛是在展示着其那足以毁灭一切的巨大威力。 “那些原本应该是属于弗铂斯保有的技术,只可惜被几只老鼠给带了出去。”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那些东西能够永远的闭上嘴,至于后面的事情,我自然会来处理。” 片刻,只看诺依拉抬起了右手,“好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的语气带有着些许的不安,随着话音落下那柄熟悉的银色枪杖已然被她持握进了手中。 诺依拉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枪杖缓缓平举于了面前,在略有不安的朝向伊凡投去了最后一眼之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仿佛就连周遭的空气都不由得安静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诺依拉缓缓松开了右手,可那柄枪杖却并未跌落而是稳稳的浮动在了她的面前。 下一秒,她的十指于胸前相互交叉,如同祷告厅内的莉亚女神像那般做出了祈祷的姿态,随着眼前那柄浮动的杖身渐渐泛起银色的光芒。 不远处的天空,也逐渐开始浮现出了异样,好似临夜的夕阳染红了原本蔚蓝的青空,一片惊呼之下,那些尚且激战中的人们这时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头顶的这片苍穹,不知何时已然化为了诡异的火红色彩。 看着眼前那副奇妙的场景,恍惚间,一幕幕光怪陆离的幻象开始于伊凡的眼前不住的浮现,与先前面对着克希拉时的状态一样...... 【还给我......】 隐约中,那个怪异的声音再一次回荡于了耳边。 一次又一次,以至于伊凡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体内究竟是否存在有另一个陌生的存在。 一旁,仿佛是注意到了什么,只看纳罗那个小家伙轻轻抖了抖两只小耳朵,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伊凡的身上。 同一时间,原本静置不动的枪杖开始以顺时针的方向微微转动了起来,直到枪头朝下之时,位于两门巨型火炮所处的方位,那些原本熊熊燃烧于周遭建筑之中的火焰,开始如同一条条蟒蛇那般拖动着细长的身姿,向着天空所在的方向徐徐游动。 仅仅是片刻之后,随着千万条扭动的火蛇于地面腾空而起,一轮由火焰汇聚而成的赤红火环逐渐浮现在了巨炮所处的街道上方。 面对如此绚丽的一幕,那些位于火环之下的帝国士兵纷纷抬起了头颅,只看火环的边缘正在变得愈发清晰,隐约好似有文字浮现其中。 殊不知,这场华丽的表演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枪头逐渐复位,只看诺依拉猛然睁开了双眼,此刻那双瞳孔之内正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色彩。 嗡! 远处,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那轮由火焰编制而成的圆环近乎于一瞬之间向内发生了坍塌,庞大的能量正被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迅速压缩为一团,迸射出了几缕耀眼的辉光。 最终,随着又一声如同狂嚎般的尖啸,磅礴的能量化作了一股炽热的洪流,好似是要贯穿这天空与大地。 巨大的冲击推平了房屋,于海港之中掀起了巨浪,以至于令那停泊于近海之内一度嚣张的帝国舰队也瞬时大乱了起来。 (七十三)藏不住的小耳朵(喵~有人喵~) 随着那宛若灭世般的火焰徐徐消散,原本混浊的天空也逐渐回归了本来的模样。 与如此威力相比,帝国军曾引以为傲的巨炮,显得是那般的无力且可笑,遭受轰击的火炮阵地之上,眼下除去碎裂沸腾的岩石以外,便什么也不再剩下。 一片狼藉的土地,仿佛像是遭受了神罚。 这威力惊人的一击显然早已超脱了常规魔法的界限,那些处在圣殿之中,亲眼目睹了一切的人们,非常自然的便将其归为了女神所降下的神迹。 然而伊凡明白,对于眼前那个小家伙来说,这些还远远算不得什么。 只是倘若记得不错的话,如此大规模的魔力调动,应当是件相当消耗体力的事情才对。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所料的那样。 咕噜噜...... 随着一连串犹如幼兽低吼般的怪异声响,那柄浮动在诺依拉面前的枪杖,应声摔落在了地板之上。 片刻,只看那小家伙一言不发的抱起了胳膊,目光死死的盯在了远处的海面之上,试图以冷静掩盖起这份意外的尴尬。 然而那微微泛红的小脸最终还是出卖了她。 不过,虽说有着如此的力量,可在那场近乎毁灭了人类社会的黑潮面前,纵使是拥有着十数位魔女共同守护的边陲领,最终也没能躲过覆灭的命运。 虽说魔女的力量能够净化黑潮以及其所带来的诅咒。可相对的,黑潮似乎同样有着压制魔女的效果。 具体二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伊凡便不得而知了。 思考之际,当伊凡的视线无意扫过了脚下的战场之时,只看混乱的人群之中,那个名叫阿方索的男人不知为何停下了手中动作,正将目光死死的钉在诺依拉的身上。 【莫非是他注意到了什么?】 这样的情况,不经令伊凡担忧了起来,毕竟有关阿方索的传闻他可是早有耳闻。 作为圣教军的领袖,据说那个男人曾经只身斩下过某位魔女的头颅。 虽说有着来自琉璃乃至凯文大人的庇护,可一名战力强悍的狂信徒终究是个不安定的因素,倘若一行人的身份暴露的话,想必会带来不少的麻烦...... 想到这儿,伊凡缓缓转过了身,带着一脸担忧的神色,为身旁的纳罗抬手理了理头上的发带,看着那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一时间只觉得它们是如此的碍事。 ****** 那从天而降的袭击令帝国军中一时间混乱频发,随着乱象的持续,在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以后,这场由帝国方所精心准备的攻城战,最终以帝国军的仓皇撤退而临时告终。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危机的结束,针对圣殿的围困依旧正在继续,帝国的援军也正源源不断通过海伦的海岸逐渐抵达。 虽说趁着帝国的火炮哑火之际,在琉璃的协助之下城墙的缺口正在被用细碎的石料重新填补,可在方才的战斗之中,本就稀少的守军力量却再一次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就连那原本用以当作底牌的圣洁傀儡巨像,此刻也因魔力的短缺而陷入了瘫痪。 此时此刻,这看似坚固的圣殿就像是一栋破房子,倘若帝国能够集中力量再次踹上那么一脚,局势恐怕便会截然不同。 哀嚎四起的祷告大厅之内,原本位于大厅一侧的竖排长凳已然被人挪开,大量的伤者正在被从圣殿的各处持续运送至此,如此一来也令本就浑浊的空气里,难免掺杂起了浓厚的血腥气味儿。 坐在大厅的角落之中,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伊凡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出来。 在以往的认知中,作为一个从未亲身踏足过战场的贵族子弟,伊凡曾一度以为那理应会是一个充满着激情以及荣耀的地方。 然而如今,作为一名被困于其中的普通人,伊凡却只看见了它的血腥以及野蛮。 “唔姆......” 突然,只听诺依拉轻轻的咂了咂嘴,不由得引回了伊凡的思绪。 他低下头,只看那个小家伙轻轻舔了舔粉嫩的嘴纯,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 由于物资的匮乏加之过大的消耗,为了快速恢复体力以及忍过那阵难耐的饥饿感,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诺依拉命令伊凡靠着墙边坐了下去,随后便将小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看着那副安静的睡颜,伊凡缓缓抬起了手指,在轻轻碰了碰那近在咫尺的软糯脸蛋以后,他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而在一旁,随着困意的加剧,在摇摇晃晃的支撑了许久以后,纳罗那个小家伙也不可避免的将脑袋靠在了伊凡的左肩之上。 【简直就像是多出了两个妹妹。】 想到这儿,伊凡的心中不由得再次回想起曾经那个熟悉的身影...... “马上就来......” 片刻,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犹如天使般甜美的声音。 伊凡抬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名身穿黑色修女服的少女,此刻正提着装有医疗器具的小木箱来往穿梭于哀嚎的伤者之间,披在身后的金色长发与挂于胸前的圣法水晶一同,随着跑动而左右摇晃。 那身修身的黑色长袍,更是展现出了少女那如同天使般的诱人身姿,此刻她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神使那般,为在场伤病缠身的病患带去了心灵上的安慰。 【也不知道菲莉亚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伊凡尚且盯着那修女的身影逐渐发起呆的时候。 “啧......”恍惚间,却仿佛听到了诺依拉的声音。 待他低头看去,眼前的一幕却只让他感到心头一惊。 只见那个小家伙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刻依旧正躺在大腿之上,那双酒红色的瞳孔则是死死的盯着自己,露出了一副颇为嫌弃的目光。 正当伊凡尚且想着应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尴尬局面之时。 不知不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阿方索?他怎么在这里......】 未等伊凡有所反应,只看对方猛地伸过了手,随即一把摘下了缠在纳罗头顶的黑色发带。 一瞬间,那只带有非人特征的狼耳,便已然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 hmmm感觉还得修修,但是今天已经太累了,还是放在明天修吧。 (七十四)咕噜咕噜!咕噜噜!(鱼人语大师。) 看着那个身着盔甲,好似一堵钢墙般耸立在眼前的男人,伊凡缓缓推开了诺依拉,随即站起了身子,将目光落在了对方那好似岩石般坚毅,充满着疤痕的面庞之上。 对方的身后,那柄惊人的银色巨刃甚至尚且可见未曾擦干的血迹,与之相比站在面前的伊凡则是显得那般弱小。 在稍稍平复下混乱的思绪以后,只见伊凡冲着眼前的男人率先行了贵族之礼,随后语气平静的说到。 “您辛苦了,请问阿方索大人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是的话,还请您直接与琉璃大人商谈便可,教皇凯文大人是这么说的。” 这话里的意思很是明白,可倘若就连凯文大人的名号也不能令对方保持克制的话,那么伊凡也只好另寻他法。 【偏偏是被这样一个家伙找上了麻烦......】 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伊凡感到很是糟心。 要知道,对方可是曾经只身斩杀了魔女,并将其头颅作为战利品带回教会的,圣骑士阿方索。 即便抛开传闻不说,单论其于战场之上的表现,那非同一般的战力也是被伊凡清清楚楚看在了眼里的,他深知自己与对方之间那天差地别的差异。 少许片刻,在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并不在自己的身上过后,伊凡向着右侧微微迈出一步,用身子挡在了仍旧睡眼惺忪的纳罗的面前。 半响,只看阿方索沉默的抬起了左手,从提在手中的棕色布袋之内取出了一团灰色的布巾,将它扔向了纳罗的身旁。 而后微微弯下了腰,顺手将那看似沉甸甸的布袋也一并放在了伊凡的面前。 随即,这个奇怪的男人便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转过了身子,在用目光瞥了一眼挂在诺依拉胸前的契约吊坠以后,好似无事发生那般,向着大门的方向缓缓走了去。 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伊凡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看起来对方并没有针对纳罗的身份而挑起争端的意思。 他本以为,这些献身于信仰的骑士必然会是一群难以交流的顽固派。 片刻,只听纳罗的语气里充满了意外的惊喜,“哇,伊凡先生快看!”。 伊凡回身看去,这才发现方才被阿方索扔过去的并非是什么布团,而是一条带有兜帽的灰色披风,兜帽的边缘甚至绣有漂亮的金色花纹。 对于纳罗来说,这能很好的隐去她那些非人的特征。 而另一边,“嘛,意外的是个不错的家伙。”只见诺依拉正蹲在那棕色的布袋之前,两只小手从中捧起了一张干瘪的芝麻圆饼。 ****** 随着窗外的夜色逐渐浓厚,海港之内所燃起的火光正将半边夜幕染至微亮。 看着坐在墙边,正如同仓鼠那般疯狂啃食着芝麻饼的纳罗与诺依拉,似乎在吃这件事上,两个截然不同的小家伙有着格外相似的属性。 单单是一个诺依拉便已然足以榨干自己的钱袋子,如今在又多了一只傻狗子的情况下,伊凡不由得开始为之后的旅途担忧起来。 如此饥渴的两个小家伙,迟早恐怕便会榨干自己的上上下下。 突然,就在伊凡还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感到焦虑之际,背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甜美声音。 “请问这里需要帮助么?” 转身看去,只见正是先前的那名修女小姐,此刻的她正提着油灯,犹如天使的面孔之上有着一双如青空般透彻的眼睛和宝石般的淡蓝色瞳孔。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有着非同寻常的魅力。 在那一瞬之间,伊凡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随着眼神向下扫去,在看到了那对漂亮的山峰以后,犹如触电那般,伊凡将目光迅速躲向了别处。 也正是如此,他才猛然发现一旁角落中的诺依拉正向自己投来那般幽怨的目光,而后恶狠狠的用嘴巴咬下了一大口怀中的芝麻饼,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余光看着诺依拉那令人心中发毛的怪异眼神,伊凡只觉得当下的气氛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忍受,片刻只看他咽了咽口水,随后有些紧张似的说到。 “我们这里一切都很好......就不烦您劳心了......” 看着对方那躲躲闪闪的目光,一时间引起了修女小姐的好奇,只看她微微俯下了身,试图去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真的?” 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旁诺依拉的心中不由得抱怨了起来。 那家伙,难道就这么喜欢那种肥奶牛的类型么。 想到这里,在低头对比过自身的状况以后,一瞬间仿佛就连嘴里的芝麻饼也苦涩了起来。 然而没多久...... “哈,可真是位风流的先生。” 不知什么时候,在听到这略显嘲弄的声音过后,那个叫做琉璃的家伙便已然悄无声其的出现在了伊凡的视野之中,此刻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缓缓走来。 在这以前,伊凡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在外人看来,有着异样气质的琉璃绝对是个魅力十足的完美女性,举手投足之间都为人留下了高贵而优雅的印象。 更不要说其女大公的头衔与代表着力量的魔法师身份,美丽而强大,同时带有着令人着迷的神秘色彩。 想必很少会有男性不会被这副模样所吸引,然而对于伊凡来说,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提起兴趣,相反对于那个性格古怪的家伙,心中甚至抱有一定的抵触。 相比对方也是如此。 “琉璃大人......” 听到来自伊凡的问候,琉璃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我的面前没必要这么假惺惺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的话并未令伊凡感到意外,然而却令一旁的修女小姐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琉璃大人?您就是那位弗铂斯的女大公?” 面对对方那崇敬的目光,琉璃则是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在背靠着站在了大厅那破碎的窗台前以后,才不紧不慢的抱起了胳膊,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初次见面,我是白教的新晋祭司,芙兰达.科雅,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芙兰达。” 新晋祭司?莫非...... 待至芙兰达的话语落下,一旁的伊凡突然主动叫住了她。 “芙兰达小姐,请问您是否知道一位叫做菲莉亚的女孩。” 只看他的眼中正闪烁着一丝期待的目光。 对于白教来说,祭司在无特殊情况之下,通常只会从教会的学院之中挑选,倘若对方的身份属实,那么其便不可能不知晓同为新晋女祭司的菲莉亚。 果不其然。 在略微犹豫片刻以后,那个叫做芙兰达的少女双手握住了油灯的提把,脸色不知为何黯淡了许多。 “菲莉亚?当然......” 几乎是同一时刻,伊凡猛地向前迈出一步。 “那她现在......”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随着一声沉闷声响于天边缓缓传递而来。 下一秒,圣殿那本就破败不堪的广场之中,再次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爆炸声。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人想到在这夜色渐深的傍晚,帝国军那沉默许久的火炮竟再一次发出了咆哮。 想必直到黎明到来以前,一场彻夜的苦战恐怕是难免的了。 *** 嗷呜嗷呜嗷呜~越想写好,越是写不好。 哭寮...... (七十五)芙兰达酱~(字面意义.jpg) 来自帝国的炮火毫无征兆的打破了这片难得的宁静。 夜空之中,附着火焰的炮弹拖动着细长的轨迹,犹如流星般落在了圣殿内外,其中一些甚至径直砸在了祈祷大厅外的庭院之中,绽放的火花点燃了临时堆放于庭院之内的各类补给,也一并吞噬了那些忙碌其中,未能及时撤离的数名士兵。 炽热的火光渐渐驱散了昏暗的夜色,很快便蔓延为了一场无法控制的灾难。 原本,在圣殿那高大的外墙以及其主体建筑的遮蔽之下,人们以为处在角落内的祈祷大厅理应不会遭到炮火的袭击。 可看着眼前那些隐约闪烁,挣扎于火光之内的重重人影,如此近在咫尺的恐怖场景,无情的撕碎了这般可笑的幻想,也令躲藏于大厅之内埋头祈祷,试图麻痹自我的教众们,再一次清楚的知晓了自己正身处于绝境之中的可怖事实。 一时间,惊恐的尖叫以及孩童的哭闹,在窗外不时传来的爆炸声响中,共同将绝望的情绪侵染至了人们的内心。 一片慌乱之中,那个叫做芙兰达的少女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在伊凡有所动作以前,只见她便率先朝向大厅的入口奔跑了过去。 注视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这一刻,屋外的火光照亮了那瘦小的背影,将芙兰达那金色的长发染至闪闪发光。 远处,在这一片近在耳边的爆炸声中,那些受到惊吓的人们已然失去了最为基本的理智,一部分认为大厅已不在安全的人们,甚至开始慌不择路的向着大厅之外奔去,就这样与另一批试图进入大厅之内的人们挤在了一起。 只看芙兰达抬起了右手,冲着面前挤做一团的人们高声呼喊,“请冷静一些!到我这边来!” 然而在这混乱无序的环境之中,她的声音显得是那样的孱弱无力。 突然,只听一声格外清晰的沉闷声响从众人的头顶猛然传出,像是一柄铁锤重重的击打在了铜钟之上,这声音久久未能消散,逐渐回荡在了大厅之内的每一个角落,盖过了原本嘈杂的一切。 一瞬间,处在大厅之内的人们集体抬起了头,试图去弄清那声音的来源,惶恐与不安已然写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片刻,待至那声音渐渐地散去,一些眼尖的人们偶然间惊恐的发现,大厅之上那绘有彩绘的圆形穹顶竟赫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在它的下方,大量依旧挤做一团的人们却并未发现这异常的情况,仿佛像是一群失去引导的羔羊迷茫的徘徊在了神像的周遭,渴望着救赎。 看着穹顶之上那逐渐剥落的彩色碎片,伊凡的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不要站在那里!快回来!” 只听他冲着芙兰达所在的方向大喊到,显然那个一心安抚着人群的女孩儿并未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就在其回头看向伊凡的一瞬之间,那摇摇欲坠的穹顶终于还是支撑不住,随着裂痕的逐渐蔓延,一大块碎裂的石板率先脱落,径直拍在了密集杂乱的人群之中...... 除去一声沉重的闷响以外,再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声音,巨石的砸落掀起了一阵风浪,卷灭了置于神像旁的白色烛火,仿佛是在象征着无数生命的消逝。 至于那被数十万人所供奉于高台之上的伟大存在,偏偏在这人们最为需要的时刻选择了沉默。 随着弥漫于大厅之内的灰尘逐渐散去,看着石板之下缓缓渗出的鲜血,注视着这发生于眼前的一切,芙兰达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眼看对方没有反应,没有丝毫的犹豫,只看伊凡迈开了双腿,在琉璃的注视之下快速靠近了芙兰达的身边。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身上还有着与菲莉亚相关的线索,总而言之他并不希望看到这个女孩儿就这样白白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喂!快过来!” 再次听到伊凡的声音,芙兰达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回头看去,然而随着意识的回归,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仿佛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一股难以隐忍的痛感开始逐渐涌上了神经,令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此刻,于穹顶之上脱落下来的石块正如雨点般砸在芙兰达的周遭,在理解了自身的处境以后,她想要试着迈开腿。 可仅仅只是微微抬动了膝盖,沿着右腿所传来的剧烈疼意便令她瞬间失去了身体的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倒在了地板之上。 看着颇为无助趴在了地上的芙兰达,那双漂亮的蔚蓝色眼瞳之中,此刻正闪烁着强烈的渴望。 “把手伸过来!” 听到这话的瞬间,女孩儿非常听话的伸出了右手。 近乎是同一时刻,当伊凡终于如愿以偿的抓住了她那纤细的手腕之时,芙兰达的脸上再一次的露出了那副犹如天使般的甜美笑脸。 这一刻,伊凡的心中也不由得轻松了许多。 很好,接下来只要能把她拉到一边的角落......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刚冒出,仿佛是众神所开出的一个恶劣的玩笑...... “小心!” 背后,只听纳罗略显惊恐的叫喊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闪烁在了伊凡的头顶。 伊凡知道那是来自诺依拉的魔法,可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此刻上方的穹顶再次发生了坍塌。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般突然,仓促间构成的魔法并未能够如愿达到诺依拉所期望的效果,在那刹那的干预之下,硕大的石板仅仅只是在魔力的冲击中被迫改变了方向。 而后依旧在重力的作用下,重重的砸在了伊凡的身边。 幸运的是,随着烟尘的散去,处在穹顶废墟之中的伊凡似乎并无大碍。 然而当人们逐渐看清了眼前的画面之时...... 只看芙兰达的右手仍被伊凡紧紧的握在手中。 此时此刻,女孩儿那张始终微笑着的可爱脸蛋上,稍稍多出了一丝疑惑的情绪。 她只是有些不明白,眼前的青年为何渐渐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 ...... emmm,两千字好像是少了一点,(看了眼还剩不少的大纲......) 嘛,算了~ (七十六)生命的价值 眼前,芙兰达那纤细白净的手腕依旧正被伊凡紧紧的攥在手心,如此的温热。 那块经由魔法的干预而改变了方向的石板,正死死的压在了芙兰达的身上,在重力的作用之下,位于少女小腹以下的位置已然被石板生生压断。 那双如宝石般纯净的双眸正在变得愈发黯淡。 然而芙兰达,显然还并未注意到如此惨烈的事实。 失败了...... 巨大的失落搅动起心底的不安,令伊凡不知应当如何面对起眼前少女那依旧期盼着的目光。 片刻,随着又一声近乎是于耳边炸裂而出的闷响,伊凡缓缓看向身边,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一道宛若雪花般绚丽的淡蓝色屏障正静静地浮动在自己的身旁。 就在他分神的片刻,一颗来自帝国军的炮弹正巧穿过了穹顶的缺口,径直射入了祷告大厅之内,此刻那些经由爆炸而散出的火花以及滚烫的铁屑,正在均匀的洒向四周。 倘若没有诺依拉的及时出手,那么只怕此时的伊凡也将会落得一个与芙兰达大致相同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慨了起来——暗暗庆幸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活着......】 一瞬间,像是如梦初醒那般,一个本不应该遗忘的念想开始逐渐浮现在了脑海。 【为什么会忘记了呢,自己明明有着能够轻而易举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透过碎裂开来的穹顶缺口,只看那被火焰灼烤至赤红的夜空之上,月色依旧。 注视着那如银沙般泼洒的皎洁月光,原本混乱的思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是的,只要自己再一次使用由莉莉赐予的权能,那么非但能够得到有关菲莉亚的消息,顺道还能救下眼前这个名叫芙兰达的少女,再一次的改写命运的走向。 要知道,即便是强如魔女,在命运的长河之中也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没落,而自己却在莉莉的帮助之下成功打破了世界的规则。 所需的代价,仅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所拥有的同样无足轻重的性命罢了。 而这也是自己所能为这个世界,为身边的人,以及为诺依拉所能付出的唯一。 更何况,还是近乎与无限的。 突然,只听背后传来了诺依拉的声音。“你个笨蛋!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家伙难不成是要殉情么!你这个色虫!喜欢奶牛的变态!”听的出来,对方简直快要气炸了,就连声音也不由得尖锐了几分。 伊凡回头看去,只见那个小家伙已然气呼呼的跑到了身边,此刻正瞪圆了那对水灵灵的酒红色眼睛,紧紧的咬住了粉嫩的下嘴唇。 看到对方那一脸平静的模样,诺依拉心中的火气便被再一次点燃了起来,“笨蛋!笨蛋!大笨蛋!”只看她一边发泄似的叫喊到,一边挥动起了那有些软趴趴的拳头,捶向了伊凡挺直的腰杆。 简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崽...... 看着对方的样子,伊凡笑了笑,而后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一边的芙兰达,不出所料的那个女孩儿已然甜甜的“睡”了过去,被握在伊凡手中的,那只原本温热的手腕此刻也已然失去了温度。 “诺依拉......”片刻,只听伊凡语气平稳的唤到,听到声音的诺依拉这才缓缓停下了手,看着对方轻轻松开了修女的手腕。 在悄悄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剑鞘以后,他的目光微微瞥向了头顶,看着依旧不断剥落的细小石块以及那仍在迸裂的微小缺口。 想必这会是个不那么痛苦的办法...... 而后,他转过了身,目光直直的看向了诺依拉那张气呼呼的小脸,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个小家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干嘛一脸傻像......是被砸坏了脑子么......”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只看伊凡猛地向前一步,微微张开的双臂瞬时便将那个小家伙柔弱的身子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在这赤色的天空之下,在这月光的笼罩之中。 任由对方再次发出了一连串可爱的叫骂,伊凡并不在意,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被定在此刻,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约定没能完成,明明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 直到成为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以前,他都想要将她拥在怀中。 可偏偏,有人不允许他这样做,在一切都还没来得及的时候,那个叫做命运的可恶家伙,偏偏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夺走他的一切,这一回居然就连菲莉亚也被卷入了其中。 为此,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参与到这场拯救世界的游戏之中,并立誓要打倒那个该死的家伙,不论要付出多少。 “抱歉,原谅我的自私,我们之后再见.......” “你......” 未等对方有所反应,在于那小家伙的额头之上留下了一个轻吻过后,伊凡狠狠的推开了怀中的那个小家伙。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之下,随着施法者的状态受到干扰,那轮由诺依拉构造的临时结界瞬时消散,原本被遮挡的碎石开始大量的落下,与此同时另一边苦苦支撑的穹顶石板也开始了迅速的崩塌。 而伊凡则默默的注视起眼前的一切,这一刻他能看到那个摔倒在地的小家伙正在狼狈的伸出小手,试图重新构成出防护用的结界。 一旁的纳罗则丝毫也不顾及这是在圣教军的地盘之中,当着众人的面化身为了那匹有着棕色毛发的巨狼,想要赶在石板坠下之前将伊凡救出。 【想不到,我还是挺受喜欢的么。】 而另一边,那个叫做琉璃的少女则依旧是一脸沉默的注视着眼前即将发生的悲剧,显得并不在意。 最终,一切只是一瞬之间,随着碎石如冰雹般坠在伊凡的身边,在诺依拉那逐渐由震惊转变为惊恐的目光之下。 那块穹顶的石板最终还是脱落了下去,重重的砸向了伊凡所在的方向,仅仅是刹那便将伊凡彻底的掩埋进了其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平静的大厅之内,只剩下了一声绝望的哀嚎回荡在了这毫无希望的夜晚。 (七十七)拯救者与被拯救者 当伊凡再一次睁开了双眼,出现在面前的却并非是预想中的熟悉景色,而是那座游离于时空之外的神秘花园。 站在花圃的中央,有风卷起了满地腐败枯萎的枝叶,空气中满是透过冰冷的围栏向外望去,触目可及的皆是至极的荒凉。 与向前有所不同的时,原本一片纯白的花园此刻却已然呈现出一片凄凉的景色,仿佛已是荒废多时,少有的几点白色在这片枯黄的花丛中显得是那般的扎眼。 唯一不曾改变的,唯有那轮高悬于头顶之上的黑色“太阳”,仍旧不停的朝向脚下这片灰色的大地倾泻着带有诅咒的黑色浪潮,悄无声息的腐蚀着现世中的一切。 不知为何,当伊凡看向头顶,透过那轮犹如帷幕遮盖的漆黑圆环,从中他只觉得隐约间自己仿佛看见了什么,连着耳边一同传来了宛如歌声般的奇妙旋律。 那美妙的声音好似来自天边,又仿佛是被直接递入了脑海,深深吸引去了伊凡的注意。 正当他沉醉其中之时,突然,伊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缓缓贴在了背后。 低头看去,只见一双小手正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有人是从背后抱住了自己,在这座花园之中,除去自己以外便只剩下那个家伙,只听伊凡毫不犹豫的叫出了那个名字。 “莉莉......”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对方却抱的更紧了一些,未等伊凡再次开口。“抱歉,再给我一点时间......”只听莉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轻轻的颤抖着,显得是那样楚楚可怜。 她是在哭么?可又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听着那从背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如此气氛之下伊凡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在思索了许久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莉莉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在我说能够转身以前你可不能看过来,不然我会生气的......”对于这样的要求,伊凡并未作出回应。 随后,只听那少女深吸了口气,在稍稍平复下情绪以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那么做呢。” 对方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为什么偏偏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牺牲掉自己,难道你的那条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这样的你又和曾经有什么区别,那我所作的一切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莉莉的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不甘,随着语速的加快,她的情绪也愈发的激动了起来。 “明明我想要拯救的.......” 话至此处,只听从天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犹如号角般的浑厚低鸣。 “糟了......” 听到这声音,莉莉渐渐的沉默了下去,而一旁的伊凡却只觉得心中是那般的五味杂陈。 他不明白,这个叫做莉莉的少女为何会对自己生出这般的火气,明明是她将这样的能力赐予了自己。 倘若不这样,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完成对方所赐予的使命,又该如何改写诺依拉的命运。 少许片刻,“算了......我应该早些明白的,你就是这样的人。”似乎是对自己做出了妥协,只听莉莉有些无奈的说到。“我知道你有很多困惑的地方,比如为什么当下的世界线与过去所知的有这么多的不同。” 这话瞬间引起了伊凡的注意,关于这一点他可是有很多的疑问想要直面对方,然而就在他试图转身的一刻。“不要乱动,我能给出的提醒是有限的,安安静静的听我说就好。” 如此严肃的口吻,伊凡还是第一次从莉莉的嘴里听到。 “虽然你拥有着回归时间线的权能,可世界的崩坏却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你的每次重生所要面对的都是一个更加危险的世界。”说到这里,只听莉莉稍稍停顿了片刻,而后继续到。“更重要的是,你的权能会加剧崩坏的进行,也就是说你的每一次死亡都会加速这个过程。” “而这就是世界线为什么会发生变动的原因。” 与之前的反应截然不同,此刻对方的语速是那样的急促,多少有些争分夺秒的模样。 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伊凡抓紧时机问出了那个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那,出现在我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自从遇见克希拉一行人以后,那个声音便出现的愈发频繁了起来,几次甚至想要夺去自己的身体,对于这样的现象伊凡已然苦恼了许久。 可没想到,对方却即刻便给出了回答,“只要待在那孩子的身边,就不会发生什么。”莉莉口中的那孩子,想必指的便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模糊的回答,没有任何的前因后果。 “另外,潘多拉的计划是必然失败的,倘若仪式未能完成,那么便无人能够躲过法则的清算。” “清算?你是在指黑潮的事情?可......” 伊凡不明白,所谓的清算究竟又是指代的怎样一回事。 明明是想要借此机会理清心中的疑惑,可谁曾想却愈发混乱了起来。 “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莉莉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那股犹如号角般的巨响便又一次从天边缓缓传入了伊凡的耳中,在这震耳欲聋的号声之下,连同着脚下的地面也在微微颤动。 而莉莉,则是默默发出了一声轻叹,她不由得懊悔起来因为自身情绪的波动影响到了结界的稳定,这场本就难得的相聚不得不宣告提前结束。“你该走了......” 如此迅速的结束不由得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惊讶。“现在?”随即他有些好奇的再次转过了身,这一次,对方并没有阻止他,然而眼前的画面却令伊凡大为惊讶。 那个名叫莉莉的少女此刻正背起双手,纯白的衣裙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而在少女那娇弱的身躯之上,一丝丝如藤曼般的黑色印记已然爬满了她那白净的肌肤。 那顶白色的头巾遮盖了她的面容,可透过薄薄的布料,伊凡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好似春风般温柔的视线。 不管多少次,莉莉的样子总是会令伊凡联想到诺依拉那个小家伙,两者之间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尤其是对方同样有着一头与诺依拉一摸一样的灰色长发。 而要说不同,便是眼前这个叫做莉莉的少女,有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质,第一次见到其的时候,伊凡甚至一度将对方当作了女神大人,惹得对方一阵发笑。 不过硬要说的话,其的确也与那尊被供奉于祈祷大厅之中的莉亚女神,有着相似的气息。 一旁,那用以离开花园的法阵已然打开,眼看对方不在说话,伊凡也只好沉默着扭头向着离去的结界缓缓走去。 可就在即将踏入法阵之中时...... “请等一下!” 只听身后,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莉莉的声音却再一次的传了过来。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就在伊凡刚刚转头的一瞬间,那个叫做莉莉的小家伙竟猛地扑进了伊凡的怀中。 趁他还未有所反应之际,那小家伙轻轻踮起了脚尖,随着嘴唇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之中。 伊凡隐约的看到,在那盖在莉莉面前的白色薄纱之下。 竟有着一张同诺依拉一模一样的稚嫩面庞。 (七十八)背叛 泼洒着银白月色的大理石阳台之上,身着黑色盔甲的魁梧男人正一言不发的望着城市中央,望着那栋白教的圣殿以及那面挡在圣殿之前的斑驳城墙。 海风正不时顺着窗子倒灌进房间之内带来了腥咸的气味。 此时此刻,过去曾一度要将圣殿所吞噬的熊熊烈火已然熄灭,显然这说明圣殿的内部依旧保持着秩序的存在,甚至就连被乌尔图巨炮所轰击而出的城墙缺口,也已经被完美的填补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已然远远超出了帝国的预料,明明就连那座拥有着炮台守卫的海岸要塞,在帝国军的围攻之下也仅仅只是坚持了四个小时左右。 这对本就争分夺秒的帝国军来说,无疑是一个糟糕的消息,按照最初的计划他们本该在黄昏落幕之前快速拿下整个海伦城区,为后续的军团扫清登陆的障碍。 然而如今先锋们却被阻隔在了城市的中央,任凭使出了浑身解数,却始终也无法撼动那面白色的城墙,好似一头撞在了百炼的钢铁之上。 显然,仅仅是依靠着留守于圣殿之内不足百人的圣教军,必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可倘若对方拥有着外部势力帮助的话...... 回忆着不久前仅凭一击便全灭了乌尔图巨炮部队的魔法,从威力上来看毫无疑问已然到达了超位的等级。 然而能够操控此等级别魔法的,即便整个大陆之中也是寥寥无几。 正当男人苦苦思索之际,只看不远处的海面之上,一只禽鸟正低空掠过汹涌的海浪,洁白的月光将它的毛发染成了灰色。 随着鸟儿煽动翅膀猛地腾空而起改变方向,阳台上的男人也默默的抬起了手臂。 那是一只卡拉什雄鹰,有着出众的耐力以及惊人的勇气,更重要的是它们是那样的忠诚。这样的品质足以令它们在经过训练以后,成为帝国军中最为优秀的信使。 在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中,那只威武的雄鹰已然扇动着翅膀稳稳的停在了男人的小臂之上,在取出了挂在脖颈处的羊皮卷轴以后,男人的心微微一沉。 卷轴的封口处赫然印有狮鹫的图案,这代表着这份手令是出自皇室的手笔,而在阅读完其中的内容以后,他更是沉默良久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 “两名魔女......原来是这样......” 依照手令所说,处在圣殿要塞之内的圣教军得到了两名魔女的同时帮助,与此同时身处马奇恩方向的王国军队也正在回援的途中。 而更为要命的,本该身处中立的吉本斯国王也不知为何正在集结舰队,预计将会于清晨抵达。 男人知道,这样的消息基本已经意味着此次突袭的必然失败。 咚咚咚...... 突然,只听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 在将停在小臂上的雄鹰放回以后,男人攥紧了手中的手令,随即转过了身对着房门的位置低声说到。“进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门便已然被人向内推了开来,只见站在门口的正是卡尔那个家伙。 “晚上好,卡洛斯将军。”问候过后,他在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的搀扶之下,撑着那根棕色的实木手杖,步伐沉重的走到了男人的身边。 装饰奢华的房间之内依照屋主人的喜好被铺上了拼接成块的熊皮地毯,这里原本是皇家的地产,此刻因为其独特的位置已然被选做了帝国军的先锋堡垒。 “据我所知,帝国军的炮火已经收声了有一段时间了。”说话间,卡尔站在了原地将手中的手杖轻轻戳向了地板。“请问贵军的下次进攻准备在什么时间进行?”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可语气里却掩盖不住心中的焦虑。 眼看面前的男人沉默着并未开口,卡尔再次向前迈出数步,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停泊帝国舰队的海港之中,看向了那片洒满月光的银色海面。 “阁下应该明白,即便是现在我的人也正在城外拼死阻击王国的援军,倘若帝国军不能及时给予帮助的话,结果恐怕不是我们所能承担的。”卡尔的这番话不无道理,毕竟早在帝国军发动进攻以前,那群由精灵构成的战团便已然率先发动了针对周遭城镇的进攻。 甚至不惜使用到了被称作魔女遗产的道具,可以说为了心中的自由以及出于对王国的仇恨,那群尖耳朵的精灵们甘愿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截至现在,他们已然与蜂拥而来的王国援军,甚至与那些被吸引在外的圣教军主力展开了持续一天的不间断战斗。 以他们的数量来看,此刻想必已然是快要到达了极限。 “我会的,卡尔先生。”在听罢来自卡尔的诉求以后,卡洛斯语气平缓的沉声应到。“部队当下需要时间进行重整......” 听到帝国军需要休整的消息,卡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看他猛地转过了身,“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阁下。”一旁,艾米莉微微低下了头,她在静静聆听着海风的呼啸,在听到卡尔那略显急促的声音以后,便将对方的手臂默默抱的更紧了一些。 “我明白,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圣殿的守军比我们预期的顽强许多,不过我向您保证黎明以前我们会再次发动进攻拿下那座堡垒,与城外的军队进行会和。”意外的,面对着卡尔的态度,一向高傲的卡洛斯此刻却保持了难得的冷静。 或许,是出于心中的一丝愧疚也说不定...... 直到眼前的二人离开,看着那个紧紧依偎在卡尔身旁的少女的背影,卡洛斯轻轻的摇了摇头,暗暗道了一声可惜...... 或许是因为海伦城内存在着魔女的原因,又或者是皇室察觉到了来自吉本斯王国的威胁。 根据帝国皇室所发来的手令,除去说明了当下的情况以外,更是直接传达了来自老皇帝玛尔乌斯的命令——放弃针对海伦的进攻。 命令十分的简单,可这也意味着作为协助了帝国进行入侵的卡尔以及其手下的精灵族盟友,一并成为了帝国的弃子。 想到这里,卡洛斯不由的轻轻叹出一口气来,望着远处那依旧屹立的圣殿堡垒,只感到充满了深深的不甘。 (七十九)骑士与盗贼。 艾米莉...... 深夜,当卡尔呢喃着呼唤起那个熟悉的名字,于噩梦中惊醒之时。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身边已然不见了艾米莉的影子,在将手心按在一旁略显凌乱的床单上后,那依旧残留着的温度,说明对方只是将将离开。 对此,卡尔并未多想,在伸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以后,他的情绪也渐渐地从那场噩梦之中恢复了过来。 回忆着不久前与艾米莉所渡过的一段美好时光,卡尔的心里却始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不知为何今夜的艾米莉似乎格外的主动,甚至乎到达了饥渴的程度。 可与此同时,在对方的身上卡尔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看似充满欲望的行为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疯狂的发泄。 隐约间,一股不详的预感开始逐渐涌上了他的心头...... 突然,就在卡尔目不转睛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默默发呆之时,只听一声低吟而出的曲调,正在伴着那阵阵的海浪声一同传至耳边。 那正是艾米莉的声音,似乎正是从隔壁的房间传出的。 听到这低声哼唱的卡尔缓缓坐起了身,在披上床边的外套握住了那根置于床头的手杖以后,便下床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慢慢走去。 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只见眼前那间被月色所笼罩的房间之内,身着睡衣的艾米莉正侧身坐在被月光染至灰白的阳台围栏之上,眺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沐浴在这一片静谧之中。 海风轻轻吹动起她那漂亮的金色长发,连同着那件薄如轻纱的睡衣一同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身上,月光、海面、少女,以及那阵阵传递而来的灵动轻唱。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有梦境天国的话,那么对于卡尔来说此刻它就在自己的面前。 片刻,当卡尔想要试图靠近艾米莉的身边之时,脚下的地板却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响动。 这声音吸引到了艾米莉的注意,只看她略显惊讶的转过头来,这一刻在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蛋之上,卡尔却看到了一双红红的眼眶以及挂在脸颊上的一片泪痕。 在见到对方的一瞬间,艾米莉明显有些慌乱了起来,“卡尔大人,你怎么......”只看她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躲避着来自卡尔的视线。 看着那副不安的模样,卡尔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着走到了她的身旁。 艾米莉在恐惧着,然而卡尔又何尝不是呢?这场与帝国的私下合作,已然令自己彻底失去了一切,那些曾经所拥有的财富权力名望那个,无一例外都被下注在了这场足以改变一切的豪赌之中。 在外人看来,曾经的剑圣卡尔如今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力野心而背叛了国家君主的卑鄙小人,可对于卡尔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他明白,自己的身上所背负着的是一个种族的命运,是恢复精灵一族自由的使命,这本不该由他也轮不到他来承担,然而这却是艾米莉的心愿...... “这可真不像你......”卡尔缓缓抬起了手轻轻捧住了艾米莉那温热的脸蛋,看着眼前那个多愁善感的少女,看着那双如同翡翠般迷人的双眼。 卡尔笑了起来,像是一个得到了礼物的孩童那般,那样的满足。 他还记得,第一次与艾米莉相遇时的场景,那时的他还是一名王国的骑士,而对方则是一名盗贼。 如果不是对方偷了自己的钱袋子的话,恐怕卡尔也并不会注意到那个穿梭于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小家伙。 就这样,因为一次偶然的巧合,两个注定本该是水火不容的陌生人之间,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 最初或许只是单纯的想要找点乐子,就像是捉迷藏那般,每当卡尔费尽力气捉到了那个好似野猫一般狡猾的小家伙后,他便又会故意的将其放走。 反反复复,在饶有兴趣的足足追着那个小家伙的步伐,在城里转了这么一个来回以后,那个来了脾气的小家伙最终还是放弃了躲藏,自暴自弃的主动走到了卡尔的面前。 一个人类骑士以及一个精灵盗贼,他们之间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的,直到后来骑士为那个精灵族的小家伙起了一个名字,而这便是艾米莉的由来。 “一起来跳支舞吧。”突然,只看卡尔放下了手,目光看着一旁洒满月光的空荡房间如此说到。 对于这样的请求,艾米莉感到了一丝困惑。“现在?在这里?”可看着卡尔那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她并没有拒绝。 没有华丽的礼服,没有乐队的伴奏,更没有众人的瞩目...... 有的只是一间破房子,在海风以及浪涛之下,踏着一地纯白的月光,两个人就这样迈着略显笨拙滑稽的舞步,紧握着双手沉醉在了二人的小小世界之中。 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在思索了片刻以后,卡尔终究还是做出了那个深藏于心的决定。 他害怕,这看似平静的夜晚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实现心愿的机会。 只看他向前一步,随即紧紧的将艾米莉拥入了怀中。 “现在的我是自由的,现在的你也是自由的。”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阻隔。” ... “所以,嫁给我,好么?” 听到这里,艾米莉被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这用平静的语气所说出来的短短几个字,却是重重的砸进了心中。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轮挂在天边的皎月,泪水再一次不受控的模糊了双眼。 “恩......” “我答应......” “我答应。” 艾米莉的语气颤抖着,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紧紧的抱住了卡尔的脖子,激动的有些难以自己,过去的她曾无数次于梦中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却从未想过这一刻来的是如此之快。 “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像过去承诺过的那样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所有人都为我们之间的幸福而献上祝福,我答应你。” 这一刻,听着来自卡尔的承诺,艾米莉只觉得怀中这个一向严肃的男人仿佛像是变成了一个幼稚的大男孩。 然而她却笑得很是开心。 这一瞬间,种种的忧虑,种种的不安仿佛都被抛至了脑后。 她不想去想...... 至少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而这,暂时就足够了。 *** 卡尔和艾米莉这对我是真的很喜欢,其实按照前期剧情来说,卡尔的经历和形象更符合传统网文的男主印象一些。 不过伊凡和诺依拉的故事也还长,只能说慢慢打磨了。 (八十)伊凡的烦恼 【如果可能的话,还请不要忘记我。】 ****** 当伊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由两张长椅拼接而成的床板上,一条有些脏兮兮的米色布巾正盖在身上,像是教堂之内用来为雕像遮挡灰尘用的防尘布。 视线微微扫过四周,伊凡这才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依旧是身处在圣殿之内,那副挂在墙壁上的宗教画像足以证明这一点。 一旁,只看诺依拉正坐在那张贴近墙边的座椅上,她的双手轻轻按在了小腹之上,此刻正微微歪着脑袋,背靠着椅背沉沉的睡了过去,几缕如丝绸般的银灰色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 如此的安静,如此的美丽,这样的场景不由令人想到了那些出自于能工巧匠手中的精美人偶。 在稍稍认清了当下的处境过后,伊凡想要尝试着起身,可就在他的肌肉刚刚用力的瞬间,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却瞬间涌上了神经,那感觉仿佛是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错了位。几次尝试以后,他最终还是乖乖的躺回了长椅之上。 他不明白,在自己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随着情绪缓缓平静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记忆中那柔软的触感依旧未曾消去。 伊凡并不知道,那个叫做莉莉的少女为什么会有着一张与诺依拉一摸一样的面庞。 回忆着对方所提到的一切,只叫人感觉那个自称为莉莉的家伙仿佛有着知晓未来的能力。 莫非...... 一瞬间,好似触电那般,一个可怕的想法开始在伊凡的脑海之中缓缓浮现,随即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一旁的诺依拉,开始更加仔细的打量起那个小家伙的上上下下。 无论怎么看,眼前的这个小家伙都似乎与身处结界之内的莉莉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当伊凡朝向那个小家伙熟睡中的小脸看去,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眶周遭正残留着淡淡的微红色彩,就连那只小鼻子也是。 白皙的脸蛋上,依稀可见泪痕的存在。 毕竟自己可是做了那样疯狂的事情,他不知道当那个小家伙醒来以后,自己又要同对方解释些什么。 咳...... 正当伊凡思索之际,一旁突然传来的干咳声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在向着声音来源的位置看去以后,却只见琉璃背靠着门框,站在了门口的身影。 此刻,她的手里正握着一杆长烟斗,婀娜的身姿显得是那样的成熟,就像是一名久经人事的贵妇人那般,透露着高贵的气质。 在用目光瞥了一眼躺在长椅上的伊凡以后,只看她吐出了口中的一律青烟,随即站直了身子,冲着对方投去了严肃的目光,那眼神直叫伊凡的心里微微有些发毛。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对方率先开了口,语气平淡的说到。“就没什么想说的么?伊凡先生?” 这一刻,看着对方那冷莫的眼神,一想到在不久之前,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那个小家伙又亲又抱,随后站在原地等死的奇葩模样,他便只想一头重新撞死在墙边...... 想必在外人看来,那时的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对了,纳罗那家伙呢? 环顾四周,伊凡这才发现屋内唯独少了纳罗的身影......他还隐约的记得,就在自己即将被石板拍成肉泥的那个瞬间,对方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变化为了巨狼的形态,倘若被那些圣教军的骑士们发现的话...... 看起来,自己的行为给一行人带来的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 片刻,眼看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琉璃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在将手中的烟杆轻轻敲了敲一旁的门框之后,只听她又一次冷冷的说到。“跟我来。” 说罢,琉璃便要试图转身离开,可随即...... “等等......” 听到这声音,她停下了脚侧头看去,此时只看伊凡正吃力的用手撑着长椅的椅面,试图让自己直起身子。 随着他愈发用力,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正在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略微扭曲。 不知为何,自从苏醒以来,伊凡只感到这副身子仿佛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僵硬,就连稍稍抬起大腿,都需要巨大的力量才能支撑,同时还会伴有着那股直冲神经的巨大痛楚。 费了半天的力气,他才仅仅只是勉强地令自己坐了起来,单单是这一个行为便令他已然是累的满头大汗。 “这是正常的反应,如果你还是一名契约骑士的话,就咬紧牙关跟上来,不要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了。”看着对方那副艰难异常的模样,琉璃的语气依旧是如此的冷漠,只看那双漂亮的紫色瞳孔中隐约闪过了一丝嫌弃的目光。 看起来,针对自己的情况,对方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还有,记得把衣服穿好,我可不想再看到那东西了。” 衣服? 听到这话,伊凡明显是愣了一下,看着对方那略显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瞬之间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充斥了伊凡的内心。 该不会...... 在犹豫了片刻以后,只看他缓缓的低头看去。 随着那遮盖身体用的布巾滑落,伊凡这才猛然间注意到一个令人尴尬的事实。 不知为何,自己身上的衣物竟早已被扒了个一干二净,甚至就连一条短裤也没能留下。 我的天...... 这一刻,伊凡的内心是崩溃的。 (八十一)prprprpr~(想不出标题。) 不知费了多少的力气,当伊凡拖动着虚弱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之时,仅仅是稍稍的不注意便险些令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板上,好在左手及时撑在了门框。 如此狼狈的模样,简直像是一名蹒跚学步的新生儿那般。 我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状况,不由得令伊凡的心里泛起了嘀咕,从下了床迈出了第一步开始,除去依旧隐隐胀痛的肌肉以外,一股难以言述的违和感便始终伴随着他的左右。 片刻,待到伊凡缓缓的直起了身子,却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他的脑袋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和上方的门框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自己之前有这么高的么? 看着屋内一脸困惑的伊凡,倚在走廊的围栏之上早已等候许久的琉璃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到。“怎么?一脸傻像的愣在那里,难道你是刚从山里面钻出来的猴子么?” 猴子...... 面对着琉璃的嘲讽,伊凡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在稍稍平复下心态以后便一声不吭的走出了房门,直直的站在了琉璃的面前。“所以?您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么?琉璃大人。” 听到对方这么称呼起自己,琉璃竟有些不耐烦的咂了咂嘴,“在我的面前没有必要这么假惺惺的。”说罢,在瞥了一眼面前这个一脸沉默的青年以后,只看琉璃微微垂下了头。 握着那柄细烟杆的右手轻轻撩起了黑色的长裙,露出了裹有黑色薄丝的大腿,似乎并没有在意伊凡的存在。“对了,记得把门关上,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谈话惊扰到那个孩子。” 这样的动作令伊凡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连带着他的目光也不自在了起来,可当视线无意撇去之时,一样东西却瞬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只看那是一根黑色的皮带,非常巧妙的将一枚小巧的皮夹绑在了琉璃的大腿之上,那根细长的烟杆已然被她随手塞进了外侧的皮圈之中。 皮夹之内则井井有序的并排排列着数枚银色的钢针,此刻正随着走廊间的烛火闪烁着阵阵寒光。 楼下,原本还算安全的祈祷厅已然是一片狼藉,几名士兵正来来回回清理着遭受火炮袭击后的废墟,大量残破或是完整的尸体则是被颇为随意的堆积在了角落,任用那些红白的液体肆意的流淌。 奇怪的是,与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况截然不同,此时的圣殿周遭竟是一片怪异的沉寂。 就这么着沉默了片刻,在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伊凡以后,“那么,我就直话直说了。”只听琉璃语气平缓的说到。“放弃和诺依拉之间的契约,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任意的要求。” 放弃与诺依拉之间的契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伊凡记得曾经的莉莉也这么对自己说过。 “如何?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够答应你。”说着,只看琉璃微微提起了嘴角,似乎是对于自己充满了信心。“很棒的条件不是么?” 可出乎琉璃意料的是...... “抱歉,唯独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对于自己的提议,眼前的青年拒绝的是那样的干脆,在略微的惊愕了片刻以后,她的脸色很快便阴沉了下去。 “是么?原本我还以为你会更聪明一些......”随着话音落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当伊凡有所反应之时,一根银色的钢针便已然贴近了他的面前。 动作之快全然超乎了他的想像,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银色锋芒伊凡强忍下了心中的恐惧,不论如何,他唯独不想在这家伙的面前展现出懦弱的一面。 “告诉我,像你这样的家伙能为那个孩子做些什么?”琉璃的语气是冷淡的,在这近乎绝对的实力面前,伊凡明白自己注定会是被动的一方。 “你无法担当起一名骑士的职责,如果我是你的敌人的话,我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而易举的干掉你,然后再去干掉诺依拉。”从对方的眼神里,伊凡能够感受得到那股浓烈的杀意。“你又该如何阻止我呢?” 她的话并不假,伊凡知道倘若真的有这样的一名敌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话,那么结果必然会是如对方所说的那样。 但他所能做的便是尽量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赶在袭击到来以前做好应对的准备,而这便是他唯一所能做到的,也是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但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说罢,只看伊凡猛地抬起了胳膊,一把抓住了琉璃那攥着银针的右手,而后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之下,缓缓将那根银针移动到了自己的右眼之前,贴近了眼球的位置。 “那就请便,只要我还没有真正的死去,否则我不会放弃与那家伙之间的契约。”看着对方脸上那毫不在意的表情,这一下反倒令琉璃失去了兴趣,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只看琉璃一把抽出了被伊凡握住的右手,仿佛像是见到了怪物那般来回重新打量起眼前的青年。“你这家伙......脑子莫非是坏掉的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蠢得出奇的单细胞生物。” 随着话音落下,她将手中的银针重新塞回了绑在大腿上的皮夹之中,而后有些略显失望的叹出一口气,目光渐渐看向了楼下那些忙碌的身影。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救你的才对......” “这样的话,那孩子说不定就会放弃这趟旅途,直到我找到改变这一切的方法以前。” 改变一切的方法? 听着对方那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吐槽,伊凡却敏锐的从中听出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然而就在他打算进一步询问之时,背后只听有人从内转动了房门的门锁。 莫非是诺依拉醒过来了? 听到声音,伊凡试图转过身去看向身后,可他却没能想到,长时间的站立却令他那本就虚弱的双腿僵在了原地。 一瞬间,他只感到身体再一次猛地失去了平衡,随即便不受控制的倒向了前方。 “恩?” 在琉璃那略显意外的目光之下,带着复杂异常的情绪,他就这样径直的扑进了琉璃的怀抱之中,四目相对之下,两个人的脸上都难掩一股异样的尴尬。 而另一旁,刚刚打开房门的诺依拉,她的表情就显得十分的精彩了。 (八十二)天地虽大,无处安身。 临近清晨,当卡洛斯见到推门而入的卡尔之时,他并未感到意外,甚至已经能够隐约猜到对方都会说些什么。 在看了眼窗外那蒙蒙的泛着鱼肚白的天色以后,他指了指身旁的椅子淡定且从容的说到。“卡尔先生,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妨坐下来在说。” 门前,那个男人沉默着,双手紧握着手杖,目光像是一柄利剑刺向了站在阳台前的卡洛斯。“卡洛斯将军,我想知道帝国的军队现在都在干些什么。” “您承诺过我,您的军队不久便会发动针对圣殿的第三次进攻。” 果不其然,为了能够回答这个必然会被问及的问题,在反复揣摩过来自皇室的手令以后,一夜未眠的卡洛斯最终还是选择遵从了皇室的意愿。 “西北方的吉本斯王国正在集结舰队,根据我的情报对方的目标正是海伦以及周遭的帝国军港,那些狡猾的家伙打算趁着混乱之际前来参上一脚。”只看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走向了墙边,随手抓起了摆放在桌面上的空酒杯,看似无意,实则却是在刻意躲避着那令人难熬的视线。 “为了确保安全,我已经命令部队尽快返回,在解决完背后的威胁以后重新发动针对海伦的进攻。” 此时此刻,帝国的军队正逐步解除针对中央圣殿的封锁,一路之上那些未能于战场之中得到满足的战士们,自然而然的便将心中的怨气,发泄在了那些未能及时逃出城市的居民的身上。 失去了约束的军队正以惊人的效率,于沦陷区的各处展开着一场野蛮而又血腥的派对。 教堂、宫殿以及商铺,他们摧毁着目光所及的一切,并全心全意的享受其中。 而在更远处的海港,飘扬着黑帆的铁甲舰队则正源源不断的装载着,于这座富裕的城市之中所掠夺而来的一切。 听着对方那若无其事般的语气,卡尔终于再也维持不住那脆弱的理智。“恕我直言,您这是对于盟约的背叛!如果不能再今日拿下海伦的话,那么玛尔乌斯殿下的计划必然将会失败!”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激动,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场豪赌般的游戏之中押下了自己的一切,这是一场绝不能失败的游戏,可当下的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面对着卡尔的愤怒,“卡尔先生,您应该知道这里的一切都要听从我的指挥,包括您和您的精灵朋友们。”一脸平静的卡洛斯却并不在意,在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以后,他将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个有些跛脚的男人的身上。“如果您有任何不满意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写信到陛下那里呢?” 这话,算是彻底令卡尔闭上了嘴,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绝望。“我向您保证,在击退了来自吉本斯的军队以后,我们会继续发动针对海伦的进攻。”而卡洛斯则依旧不紧不慢的讲述着自己的计划,安慰着对方那焦急的情绪。 “而在那以前,我会留下两艘铁甲舰以及一支骑士小队来协助您的人守住港口,相信您应该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对于这样的要求,卡尔只觉得是如此的可笑,这么做也就意味着帝国方要主动放弃掉来之不易的主动权,从而转入被动的防御,如同当下处在圣殿之内的王国军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他不敢相信身为帝国军的统帅居然会不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到理,可看着卡洛斯那毫无变化的神色,卡尔知道单靠唇舌显然已经无法令对方有所改变,只会无辜浪费掉本就珍贵的时间。 于是,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在近乎是瞪了一眼面前那个身着黑甲的骑士以后,语气沉重的说到。“知道了,那么这件事我会如实汇报给玛尔乌斯陛下。” 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卡尔便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的方向走了去,他要赶在一切还不算太迟以前将海伦的情况汇报与皇帝玛尔乌斯。 若是能阐述清楚当下的利弊,一旦有了皇帝陛下的支持,那么结果或许还不算太糟。 卡尔如此坚信到...... ****** 随着对方那沉重的脚步渐渐消失在走廊之间,卡洛斯那副僵硬的表情也瞬间阴沉了许多,随手便将那张攥在手心里的羊皮纸丢在了角落。 在于卡尔的谈话间,它便一直被卡洛斯紧紧的攥在手心。 在权衡了诸多的因素以后,皇室议会为了维护起所谓的皇家信誉,手令特意要求卡洛斯要以个人的名义发布撤退海伦的命令。 如此,关于背叛盟友的种种责任,皇家也便有了合理开脱的理由。 卡洛斯自然明白那些人的小伎俩,可他所不满的是,不过是因为两名魔女的存在,那群贪生怕死的老家伙们居然便选择了退让。 在他看来,即便是加上吉本斯的军队,自己手下的骑士们也足以轻松应对这些。 可偏偏,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却还要倚靠着魔女的力量来巩固自己那所谓永恒的权力,为此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轻易触动魔女的势力。 卡洛斯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事,可身为帝国指挥官除了接受命令以外,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毕竟对于那些人来说,能够替换自己的人选简直多如牛毛。 想到这里,卡洛斯愤愤地抽出了佩剑,只是一剑便劈开了一旁的桌面,可这显然还不够解气,随即他便又向着屋内的其他物件胡乱砍去,以至于那些精美的瓷器一件接着一件摔在了地上,化作了碎片。 听着屋内叮当作响的声音,艾米莉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走廊的深处,正背靠着墙壁躲在了拐角。 不久前,那二人的谈话已然被她在无意间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此刻,透过走廊的窗户,她正静静的看着那片蔚蓝色的海面。 就在大海的另一端,是早已被黑潮摧毁了的故乡,是她夜夜思念的地方。 而如今,就连被德鲁伊们精心保留的圣域也已经彻底的崩坏。 环顾四周,这片大陆竟已没有了精灵一族的容身之所,甚至就连卡尔曾为自己描述过的那段理想,也愈发的飘渺了起来。 她不明白...... 自己还能怎么做...... 渐渐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看她缓缓抬起了左手借助窗外透射进的一缕阳光,那只戴在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正在闪闪发亮。 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 说实话......每次看到别人的作品,总会有一种别人家的孩子般的感觉。 难道是咱真的要求太高了么,咋总觉得无论看谁的书都那么顺眼呢。(仓鼠困惑脸。) 另外给养书的同志们推荐一本,《钢铁火药和施法者》感觉这本算是很符合我心目中那本书的作品了。 大气磅礴qwq! (八十三)魔女与神迹 清晨,随着天边微微亮起的天色,注视着不远处人头攒动的帝国军阵地,阿方索不由得松下一口气来。 那个令人难熬的夜晚终究还是过去了。 站在残破不堪的城墙之上,残留的火药味混合着血液中独有的铁锈味儿,深深刺激着鼻腔令人头脑发昏。 一旁的城垛之上早已溅满了粘稠的血渍,两名怀抱火枪的士兵正瘫坐在污垢遍地的地面之上,背靠着背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们的身旁,另一名士兵的身体早已僵硬,炮弹炸裂开来的碎屑击中了他的左脸,削去了他的鼻子。 虽然在帝国军那近乎疯狂的火炮轰击之下,城墙之上守军的伤亡始终有增无减,可这里却也是抵抗帝国军的第一道防线。 为了填补损失严重的防线防止帝国军的再次袭击,在阿方索的命令之下,大量未曾接受过训练的平民也在牧师们那极具煽动的号召之下,主动走上了城头。 好在火枪的使用方法还算是简单,将调配好的发射药装进火枪前方的火药池,随后装填铁质弹丸,而后便可点燃火绳扣动扳机。 虽说无论是在发射的步骤上亦或是威力,都比不上来自弗铂斯的蒸汽火枪,可拿来应急却也足够。在经过简短的训练之后,这些狂热的家伙们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毙掉几个帝国的杂碎了。 然而奇怪的是,直到黎明到来以前,那场预想中的进攻却迟迟不见踪影,甚至就连帝国军的火炮也沉寂了许久的时间,烟火撩动的城市之内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唯有连绵不绝的叫骂声,回荡在了圣殿的高墙之上。 正当阿方索的目光聚集在远方那些停泊于近海之内的帝国战舰时,城墙之下,一声略显急促的吼叫不由得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喂!别让那东西跑了!” 莫非又是出了什么状况么? 阿方索转身低头看去,只见圣殿的庭院之内已然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全副武装的骑士带领着东拼西凑起来的小队冲向了祈祷大厅的方向。 一旁,有换班的士兵从城下缓缓登上了墙头,自然而然的便被叫在了原地。“那是怎么一回事?”只看阿方索指着下方的庭院问到。 面对着对方的询问,士兵不甘怠慢随即挺直了身板如实的汇报到。“他们正在搜寻混入圣殿之内的魔物,据说是有一只狼形的魔物趁乱混入了祈祷大厅之内。” 狼形魔物? 听到这儿,似乎是隐约猜到了什么,只看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竟渐渐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后只听他似是有些无奈的说到。“那,琉璃小姐呢?她还好吗?” “琉璃小姐她......” 意外的,对方竟犹豫了起来语气稍稍停顿了片刻。“琉璃小姐本人并无大碍,可据说跟随着她的一名随从受了重伤。” “随从?你是说那个青年?” 士兵的话令阿方索感到了一丝惊讶,那副坚毅的目光里透露出了疑惑的色彩。 “是的阁下,琉璃大公一行人目前正在祈祷厅二楼的祷告室内休息。” “是么......” 随着士兵的离开,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阿方索若有所思的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有着银色镶边的吊坠。 熟悉他的人知道,平日里的阿方索总是会将这做工颇为精美的小物件随手带在身边,显然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可当外人询问其那物件的来历之时,他却从来是沉默着,似乎就连一句也不愿多说。 在将那吊坠握在手心以后,借助清晨的阳光,原本黯淡的琥珀色宝石似乎也逐渐明亮了许多。 看着静静躺在手中的精美吊坠,“呵......魔女......”只听阿方索自言自语似的说到,充满着不知对谁表达出的无奈与嘲笑。 先前摧毁了帝国巨炮的魔法,对于外人来说他们坚信那是由女神所降下的神迹,可对于阿方索,他深知那并非是神明的力量,而是属于魔女的把戏。 魔女......不过是个蠢女人罢了...... 想到这里,阿方索默默的仰起了头将脑袋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不久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的狼藉,可在琉璃那宛如神迹的魔法帮助之下,曾经摇摇欲坠的城墙竟在顷刻间焕然一新,那些碎裂的石料在对方的操控之下,仿佛像是拥有了生命那般井井有条的回归了原位。 莫非,那家伙其实也是一名魔女? 渐渐的,一个可怕的想法开始浮现在了阿方索的脑海之内,倘若那个叫做琉璃的女人,弗铂斯的女大公真的是一名魔女的话,那么岂不是再说教皇凯文大人一早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毕竟那位大人可是有着一双能够看透真相的魔眼。 然而如此一来,白教所一向主张的魔女灾祸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一次,阿方索的心中开始产生了一丝动摇的情感。 突然...... 那些站在城垛边的人群再次毫无征兆的躁动了起来。只听其中有人如此大叫到,抬起的右手则是指向了海港所在的方向。“喂!那群家伙要做什么!” 这样的质问成功吸引到了周遭他人的目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阿方索。 原以为又是民兵们的大惊小怪,可随着目光逐渐望向了远处的海港,眼前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看那些飘扬着黑帆的铁甲战舰居然正在缓慢的转向,朝向了远海的方向缓缓驶去,顺着烟筒冒出的黑烟呼啸着遮掩了远处的天空。 而在不远处的帝国阵地之内,曾经人影攒动的帝国军阵此刻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些许的下层步兵尚且封锁着街道,而那些高大的帝国骑士则彻底不见了踪影。 种种的信号似乎都在说明着同一个事实,那支仅仅是在一天之内便近乎攻陷了半个海伦的帝国精锐,此刻正在主动的撤出。 这样的转变显然大大出乎了常人的预料,以至于阿方索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 或许,这正是帝国方所准备的陷阱也说不定。 (八十四)虽是凡人(求票票!) 一片死寂的祈祷大厅之内,伊凡本以为在经历了先前的一幕幕之后,诺依拉那个小家伙指定会气的像是个皮球,恐怕一顿捶打和滔滔不绝的抱怨指定是免不了的了。 “呀......早上好......” 可谁曾想,在看到伊凡那副尴尬的模样以后,诺依拉的样子却是那般的古怪,站在门旁,只看她垂下了目光,些许肿胀的眼睑尚且泛着微红的色彩,那双酒红色的眸子里渐渐地黯淡了许多。 对于伊凡的问候,并为做出任何的反应。 就这样,只看那个小家伙默默的转过身去,在无精打采的瞥了伊凡一眼以后,便好似无事发生那般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屋内。 看着那渐渐消失在门板之后的没落身影,伊凡知道自己搞砸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伊凡明白每当诺依拉的内心出现巨大的波动,那个小家伙便会选择主动的封闭自己,变得沉默且性格古怪,令人琢磨不透。 片刻,他回过了头看向了倚在围栏边的琉璃,目光里充满了真诚和期盼。 可显然,对方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反倒是毫不在意地摊了摊手,一脸讥讽的说到。“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况且这难道不应该是你的专长么?花花公子先生。” 眼看琉璃反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伊凡也只好断了多余的念想,看着面前那扇虚掩的门板深吸一口气后,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门后,只看诺依拉那个小家伙正坐在那张贴墙摆放,由两条长椅临时拼接而成的木床之上,此刻正蜷缩着身子抱紧了双腿,将下巴抵在了膝盖上坐在了墙角。 在看到踏入房间的伊凡以后,她那两只无神的小眼睛则是盯在了对方的身上,显得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伊凡的身后,琉璃跟着走了进来,那副意味深长的笑脸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恐怕就是单纯来看乐子的。 一片沉寂之中,伊凡实在不知道应当如何向对方解释,自己那一心寻死的行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觉得愈发的心烦意乱。 可好在,最终是诺依拉率先开了口。 “那个修女被埋在了庭院里面,他们一开始是打算将她烧掉的......” 她叹了口气,随即目光缓缓落在了地板之上。 “你是个擅长说谎的家伙......” 不久,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只听诺依拉如此说到,伊凡知道这是说给自己的。 “你曾经答应过我,不会再去轻易的尝试那些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可你又一次的失约了。” 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可却不难听出其中所蕴含的失望。 伊凡的目光躲闪着,有时候他也想要痛痛快快的解释出一切,将莉莉的事,将契约以及轮回的事向面前的小家伙一五一十的说出。 可他却做不到,为了防止被二人以外的人所知,莉莉曾特意定下规则。 每当伊凡想要尝试着透露出有关契约的内容,便会受到不同程度的阻止,或像是被人塞住了喉咙,又或像是被人捆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最终,纵使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可真正从伊凡的嘴里说出来的,却只有那两个熟悉的字 “抱歉......” 而这两个字,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对面前这个小家伙说起了。 “我只是害怕,生活会再一次回归到曾经的那副单调模样......” “也已经厌倦再失去些什么了......” 说到这里,诺依拉默默的看向了一旁的琉璃,而后者则是缓缓地转过了脸,显得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渐渐泛起了一阵酸楚。 琉璃明白,对于诺依拉来说,自己大概会是个坏人也说不定。 毕竟,自己曾经可是那般残忍的抛下了她,将她一人留在了那片永固的结界之中,虽说是为了探寻更加高效的治理黑潮的办法,可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对于诺依拉来说这都无异于是一种背叛。 而那,正是诺依拉所惧怕着的...... 这也怪不得,在二人相见的时候,诺依拉那孩子会那般的处处针对自己。 失算了...... 此时此刻,琉璃的心中充满了忐忑的情绪。 原本想着,是来看那个叫做伊凡的青年是如何在诺依拉的面前出丑的...... 可没曾想到却连带着自己也被牵连了进来。 面对着那个看似平静的小家伙,场上伊凡与琉璃二人的心绪恐怕会是相同的。 一瞬间,周遭的气氛就这么着再一次诡异的尴尬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有人轻轻敲响了祈祷室的门板,才终于打破了场上这僵硬的空气。 而后一个明亮的声音从门外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打扰了,琉璃大人,凯文大人目前正在祭礼厅等候,请您即刻动身前往。” 听到这声音,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知道了。”只听她迫不及待的应到,随即背过了身子。 若无其事的避开了那阵由背后传递而来的视线。 然而一旁的伊凡却并不想要像琉璃这样躲避,可他却始终没能想出来,那个可能令诺依拉所满意的解释。 看着对方那略显失望的神色,伊凡的心中是那样的不甘,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在二人之间分出隔阂,留下遗憾。 最终,就在琉璃即将推门而出之际。 在沉默片刻之后,伊凡终究还是开了口。 “请相信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当下的这种生活能够长久,能够一起有所经历能够一起冒险。” “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即便如此......” “我也希望能够将你从过去的阴霾之中带出来,哪怕我能做的是那样的有限。” 伊凡的话,吸引了琉璃的注意,也再一次引来了诺依拉的目光。 可这一次他不在逃避,而是直直的对上了诺依拉的视线。 渐渐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伊凡能够看到那个小家伙的脸上,不知为何渐渐的多出了一份红晕,随即只看她再次抱起了双腿。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再一次有了往日的神采,虽然是在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这令伊凡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 余光看着身旁这颇为有趣的一幕。 在朝着伊凡投去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以后,琉璃微微提起了嘴角。 仿佛是在说,干得漂亮。 (八十五)赞美太阳!!(不是) 人潮涌动的祭礼厅内,随着那名身披淡金色长袍的少年在两名骑士的护卫之下于昏暗的长廊之中缓缓走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原本嘈杂的空气仿佛瞬间遭到了冻结,人们暂时停下了无意义的谈论,将目光聚集在了那个少年的身上,注视着对方一步步登上大理石的台阶,背对着人们站在了用以主持祭礼的施恩座前。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裂的彩色玻璃窗照耀在了少年那洁净的衣袍之上,散发出神圣而又宁静的气息。 得益于帝国于昨夜发动的进攻,原本用以安置的祈祷厅已然成为了废墟,在阿方索的命令之下,纵使不情愿,那些圣殿的牧师们最终还是不得已同意了开放祭礼厅的要求,仅仅是一瞬之间,这里便已被伤残的士兵以及惊恐的民众所填满。 面对着四方而来的目光,那少年沉默着合起了手掌,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默默地祈祷,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场的人们无不惊讶的看到,那少年的身上仿佛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好似金色的火焰正包裹着他的全身。 在人们的惊呼之中,少年缓缓放下了双手,随即转过了身子看向了面前惊讶的人群,而后只听一个极具亲和力的声音缓缓的说到。 “我虔诚的同胞们,我知道你们都经历了何种的苦难,那些魔鬼的爪牙们攻入了我们的城市,摧毁了我们亲手建立起的乐园。” “他们屠戮着我们的同胞,夺走了我们所珍重的一切,甚至企图摧毁我们的信仰。” “然而他们错了......忠于信仰之人是不可能被魔鬼踩在脚下的,我们是神的仆人,而这便是女神为我们所降下的考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证明自己,证明我们绝不会屈服于魔鬼的军队,我们终究誓要将他们赶回他们那充满着腐败的邪恶国家。” 人群沉默着,聆听着少年那平静却充满坚定的动人演说,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那少年的声音就像是拥有着魔力一般,撩动着人们心中那团微弱的火焰。 就在演讲进行之际,有人推开了人群后方那扇紧闭的大门,吸引到了台上少年的注意,只见从门内缓缓走出的正是伊凡一行人的身影。 在与那一行人短暂的对上了视线以后,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而后只看他抬起了双手,冲着面前的人群略显自豪似的说到。 “我们对于信仰的忠诚,终究会得到女神的瞩目,发生在海伦的神迹便是最为有力的证明。” 这话,像是为本就激动的人群投入了新的火种,瞬间便重新点燃了他们那因战事不利而被浇灭的狂热之心。 那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家伙...... 站在门前看着活跃在台上的凯文,伊凡的心中可谓是思绪万千,不得不说那是个手段高明的家伙,他明明应该知道所谓的神迹实则是出于魔女的手笔。 然而看着不远处狂热异常的人群,伊凡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保持沉默恐怕才是最好的选择,除非他想要给自己找上一些不快。 想到这里,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琉璃与诺依拉,对于凯文的表演那二人似乎表现得并不在意,尤其是诺依拉,甚至一脸无聊的打起了哈欠。 在注意到伊凡的视线以后,站在二人中间的琉璃冲着他投来了一个有趣的目光,随即漫不经心的说到。“如何?我猜身体的状况应该已经适应了对么?” 身体?面对琉璃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伊凡感到了一丝惊讶。 不过她说的一点也不错,比起刚刚醒来犹如婴儿般的软弱无力,如今的他只觉得比起过去,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加灵活有力了许多。 至于原因? 看着伊凡那困惑的眼神琉璃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只看她缓缓抱起了胳膊。“原本我还以为你会被压成肉泥,可惜......” 对方的语气里明显透露出一股遗憾的情感,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那双如狐狸般邪魅的紫色眼眸正来回打量着伊凡的全身,叫人猜不出她的真实意图。 “那可真是抱歉了,没能如您的所愿,琉璃大人。”只看伊凡毫不在意的应付到,顺带还不忘回以了一个僵硬的笑脸。 纵使是现在,二人之间的气氛也依旧是如此的诡异。 “说起来,当初诺依拉来哀求着让我救救你的时候,那样子可真是可怜......” 听到这话,原本事不关己的诺依拉猛地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试图去堵住琉璃的嘴,可奈何却被琉璃轻而易举的按住了脑袋,即便是踮起了脚尖也没能够到她的嘴巴。 “换句话说,我对你的身体和你的小秘密可是十分的了解。” 一边说着,琉璃的目光始终不曾移开,她在观察着眼前那个青年会有何反应,然而对方的反应却是那样的懵懂,显然并不知道她这么说的含义。 “我的身体?秘密?”伊凡实在是没弄搞明白,琉璃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最终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态。“怎么?难道你迷上我了?” 然而不曾想,在听到这样的回复以后,琉璃的脸上竟意外透露出了些许的失望。 不久之前,当伊凡尚且奄奄一息之际,负责对其治疗的琉璃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原以为凭借自己的魔力想要彻底治愈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不过是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谁曾想,在为眼前那个青年投入了超量的魔力以后,原本应该理所应当发生的结果却并未出现。 那对于一般人来说庞大无比的魔力,仿佛像是投入了大海的一杯清水,顷刻间便被吞噬的无影无踪。 而在接连注入了巨量的魔力以后,在恢复了伤势的同时,又好似施足了肥料的幼苗,眼前这个叫做伊凡的青年竟开始了二次的成长,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简而言之,对方对于魔力的适应性,甚至足以媲美拥有着白巫女血脉的魔女一族。 原以为是对方刻意隐瞒了什么,可从方才的反应来看,似乎又并非如此。 看着眼前二人那行同姐妹般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样的场面十分的奇妙。 在过去的数次轮回之中,不算漫长的旅途之内伊凡可还从未见过除诺依拉以外的魔女,至多也不过是一些令人唏嘘的残迹,和那些早已被人遗忘的故事罢了。 一旁,凯文的表演似乎刚刚到达了高潮,在人群那狂热的呼声之下。 “如今,我以亚伯特四世的名义向各位忠诚的神仆们发出号召,对于践踏了我们神圣国家的魔鬼,施以最为猛烈的制裁!” 随着亚伯特四世的名号公开,现场本就狂热的气氛再次被推上了顶点,因为那便是凯文教皇的圣名。 当人们意识到那个站在施恩座前的少年便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宗教领袖以后,那欢呼的声音便如浪潮一般席卷了拥挤的祭礼大厅。 “赞美女神!” 从这一刻起,台上那个叫做凯文的青年便已然彻底将在场人们的思想,人们的忠诚乃至生命,牢牢的攥在了手心。 “赞美女神!” ... “赞美女神!” 在声嘶力竭的嘶哑叫喊声中,凯文冲着疯狂的人群挥手示意,而在他的心中,一场注定将会席卷整个国家的风暴...... 已然正在酝酿。 (八十六)鹰之陨(求票票!) 清晨,当秋日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影散落在了丛林深处,本该是宁静的时候,此刻却显得格外吵闹。 伴随着树枝折断的清脆声响,名叫莫娜的精灵族少女正快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她大喘着粗气只觉得心脏仿佛都要随时炸裂。 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衫,刺痛着肌肤之上那些由灌木划伤的细小伤口,可她却不敢停下脚步,生怕一旦乱了节奏,便再也无法抬动早已无力的双腿。 身后,猎犬的吠叫声始终未曾停歇片刻,她知道那些嗅觉敏锐的小东西此刻正紧紧的追赶在自己的身后。 想到这里,莫娜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短弓,一根锋利的箭矢已然被搭在了弦之上。 她倒不是害怕那些一根筋的猎犬,早在部落游侠的考试中,她便已经能够独自狩猎那些侵犯了森林的变种魔物。 随着犬吠的声音愈发接近,莫娜已经能够听见那混杂在其中的马蹄声,那是圣教军先锋的骑兵队...... 面对着圣教军的骑士主力,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从而为海伦城内的卡尔争取机会,精灵们主动解散了战团的编制,选择以小队的形式对骑士们展开袭扰。 利用这样的战术,莫娜所在的小队已然成功击退了来自骑士的数次进攻。 快了...... 就快要到了...... 看着眼前愈发熟悉的环境,莫娜有些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情。 她知道,只需要继续向前不到数百米的距离,便是小队所部署的下一个伏击点。 可就在紧张的情绪稍有平复之际,侧前方的灌木丛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摩擦树叶的细碎声响。 未等她有所考虑,只看一只棕色的短毛猎犬嘶吼着,露出了一排尖锐的利齿从茂盛的木丛内扑了过来。 嗖—— 电光火石之间,随着弓弦震动的嗡鸣声响,早先的那根箭矢已然轻而易举的射入了猎犬的左眼眶,径直穿透了它那坚硬的颅骨。 连一声悲鸣也未能发出,猎犬的身体就这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扑倒在了莫娜的脚边,她大喘着粗气,握紧短弓的左臂正在发着抖。 看着脚下那失去生息的躯体,莫娜明显愣住了神,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听着身后那仍在愈发靠近的犬吠,不容有片刻的思考她也只得再一次强撑着迈开了脚。 然而未能走出几步,眨眼间好似飞雪吹过,只看一个纯白的身影不知从何而出的挡在了莫娜的面前,令她重新停下了脚。 莫娜紧张的看去,只见出现在身前的是一位短发的少女,有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看起来年龄似乎不大,可从那一身骑士的装束来看,对方显然属于圣教军。 眼下的时间对于莫娜来说一刻也耽搁不得,她再次举起了手中短弓只是半秒不到的时间,便瞄准了那女孩的肩膀,对她来说这套动作简直再也熟悉不过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箭矢射出的一瞬之间,那个女孩竟迎着箭矢飞行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过来。 随着一道快如闪电的银色弧光,飞至半空中的箭矢竟擦出了一丝火花,而后便被生生弹落进了一旁的木丛之中。 当莫娜还在试图看清那女孩的动作之时,那柄长剑已然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这一刻,莫娜明白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差距,如果她愿意的话仅凭刚刚那快如闪电的一击,便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对方却没有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要把自己抓回去,重新送回那些魔鬼的手中么...... 想到这里,那股沉在内心里的压抑与恐惧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深沉的绝望逐渐压垮了她的内心,看着眼前女孩那毫无波动的神色,滚烫的泪水开始抑制不住的模糊了莫娜的视线。 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 她颤抖着,双手无力的垂落在了腰间将那柄短弓扔在了地上。 “为什么......”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莫娜呢喃着,她不明白精灵一族究竟犯下了怎样的罪行,才会招致人类如此的仇恨。 对她来说过去数年间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她明明还能记得,第一批人类初次登上家园时的场景。 那时,面对着为了躲避黑潮,远渡重洋而来的人类一族,王廷的长老们默许了人类在家园之内建立居所的请求,在不算漫长的交流之中,精灵一族始终守望着这个神奇的种族,亲眼见证着他们建立起宏伟的港口,开辟出肥沃的农田。 直到精灵族的姑娘在人类的据点之内惨遭虐待,从那一天起一切的美好便都成为了往日的泡影...... 不知过了多久,无事发生。 在莫娜惊讶的目光中,只见那个骑士装束的女孩竟缓缓移开了手中的长剑,随即一气呵成的将那卷刃的剑身收回了剑鞘之内。 而后抬起了手,伸出了纤细的食指,直直的指向了一旁的方向。 恍惚中,从对方那轻揉平缓的语气中,并不熟悉人类语言的莫娜还是勉勉强强听懂了两个单词...... ——那里走—— 她不敢相信,对方居然真的是要放过她,在试探性的向着女孩所指的方向迈出几步以后,对方也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一刻,在如此大起大落的经历以后,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开始在莫娜的心中陡然升起,于她的心中再次碰撞出了希望的火花。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想抓紧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只要活着那么一切便都还有可能...... 只要能够撑到卡尔大人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么自己所期望的自由也...... 突然,正当莫娜尚且沉醉在那片美好的想象中时。 一瞬间,随着眼前的画面开始飞速的流逝,莫娜只感觉自己像是化作了高原上的雄鹰,正在直直的扑向天空所在的方向,只觉得一切的烦恼,一切的负担都在此时此刻得到了解脱。 她似乎真的自由了...... 可仅仅只是短暂的幸福以后,莫娜却又惊恐的发现,那片梦寐以求的蔚蓝天空正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正在跌落,像是羽翼未能丰满的雏鸟。 最终,重重的摔落在满是腥臭味道的赤红土壤之上。 ******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令人根本无从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当菲莉亚还在为眼前的一幕而感到震惊之时,只听一个冷漠的声音毫无征兆的从背后传入了她的耳中。 “凯文大人有令,菲莉亚大人所在的小队需要留守原地预防黑潮的再次发生。” 菲莉亚回身看去,只见那是一位身着银灰色铠甲的骑士,阳光照耀在她那黯淡的盔甲之上竟丝毫反射不出光彩。 一条银灰色的锁链此刻正如同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臂甲之上,锁链的边缘是锋利的刃口,依稀可见几抹猩红的色彩。 对于对方所述的命令,菲莉亚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因为她知道那身银灰色的盔甲代表着什么。 那是教皇的亲卫,其权力之大足以令其凭借私人意愿对那些不忠于教义之人执行清算,甚至于就连圣教军的骑士们也不例外。 菲莉亚本以为对于自己私自放跑敌人的行为对方会有所提及,可在宣读完教皇的命令以后,对方就这么着毫无兴趣的离开了现场。 只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着那具仍在抽搐着的残缺尸体...... 手指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剑鞘。 久久的叹出一口气来。 (八十七)背叛者 随着扬起黑帆的战舰接走了帝国军中的最后一批伤兵,站在一片狼藉的码头之上,卡尔默默注视着远处那支逐渐驶离的黑色舰队。 在他的身后,曾经那支被迫藏匿于圣域之内,数量不足百人的残破战团,如今已经凝聚成为了一支足有两百多人的军事力量。 除去数支至今仍旧下落不明的小队,如今这支队伍已然近乎囊括了王国之中精灵族所残存的全部力量。 在黑潮的影响以及洛里斯人的猎捕之下,这些曾被誉为长生种的高贵一族已然在灭亡的道路之上被迫走出了太远太远。 卡尔并不希望,这场追寻自由的抗争最终会成为精灵一族的绝唱,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场与艾米莉共同定下的约定等待着他去实现。 面前,腥咸的海风正搅动着血与火相互交织的猩红海湾,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大量于战争初期所产生的尸体被就这样随意的抛入了大海。 有人类的,也有精灵的。 时至此刻,卡尔仍旧不愿相信自己至今所付出的一切,会在短短一日的时间之中全部化作乌有。 回忆着卡洛斯将军在登上战舰以前所对自己做出的保证,虽然对方一再声称在优先击退吉本斯国的武装后,帝国军的舰队便会尽快的返回,与此同时来自本土的援军也会在三日之内尽快抵达。 可这却依旧只是一句苍白无力的口头允诺,无人能够保证那不会是另一个卑劣的谎言。 片刻,只见一个身影轻盈的翻过了被舰炮轰塌的残垣断壁,快步走近了卡尔的身旁,“我去看过了,港区之外的通路已经被完全的封锁了......” 说话的人正是艾米莉,只看她默默的摘下了兜帽有些恍惚的说着。 卡尔转过了身,“知道了。”语气中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冷静,他明白在这令人绝望的情景之下,一段稳定的士气该是多么的重要。 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燃烧着火焰的港口街道,早在帝国军有所行动准备撤出海伦之际,那些贵族军的残存势力便已然发动过数轮试探性的低烈度进攻。 如今,摆在卡尔面前的便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在设法坚守港口的前提之下,顺带找出撤离海伦的方法。 在他的命令之下,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那些一息尚存的王廷德鲁伊们,利用仅存的魔力封死了通往码头的数条街道。 不远处,那一双双有着翠绿色瞳孔的眼睛正朝他投去期盼的目光,他们渴望着眼前这个名叫卡尔的男人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从而带领他们走出当下的困局。 为了一个陌生的种族,甘愿成为了那个注定要受千夫所指的叛徒走狗,对于卡尔的行为,即便是曾经那些最为忠诚的下属也感到了深深的不解。 实际上,就连卡尔自己有时候也会怀疑起来,或许真的如同那些人所说的一样,自己是真的疯掉了也说不定...... 片刻,卡尔抬了抬有些僵硬的肩膀,冲着一旁的艾米莉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还得麻烦我的秘书小姐转告给大家,帝国的援军会在三日内到达,只需要挺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说来也算滑稽,作为精灵一族名义之上的领袖,卡尔非但不是一名精灵,甚至就连精灵一族的语言也只是一知半解。 以至于需要倚靠着艾米莉抑或是那些精灵学者们的中间转述,一切才能正常运转。 看着对方那副貌似轻松的笑容,艾米莉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作出回应,只看她缓缓抬起了右手,抓握住了自己那垂落身旁的左臂,有些茫然无措的低声问到。 “您觉得,他们还真的会回来么......” 说到这儿,她能清楚的看到面前的卡尔明显愣住了片刻,然而很快,对方还是恢复到了原本那副平静的神色。“会的,至少他们总不至于会抛下自己的先生们于不顾。” 说着,卡尔随即将目光瞥向了一旁停泊于近海浅滩处的小型炮舰。 那便是卡洛斯先前所做出的承诺之一,虽然在数目上明显有着出入,可却也还算是给到了卡尔一丝的希望。 在舰炮的支援之下,直到圣教军的主力赶回海伦以前,情况或许还谈不上多么的糟糕,更何况一支帝国的骑士小队也随着那艘炮艇一同留守了下来。 看着那飘扬在战舰桅杆之上的红色鹰旗,卡尔打心里如此的安慰着自己,虽然那些粗鲁的战士们似乎并不情愿听从他的安排。 片刻,只见卡尔抬起了左手轻轻整平了上衣的褶皱,“那么,有些事情我会再去同那些先生们谈上一谈,至于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说罢,他便要抬脚离开。 “我和您一起去!” 眼见对方迈开了脚,艾米莉一时间有些慌乱了起来,想要上前搀扶起卡尔的手臂。 “留在这里。” 然而,不知为何卡尔的态度却是那样的强硬,“我可以的。”只看卡尔挺了挺腰杆,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无奈的笑了笑,他在暗示自己想要独自走到那些帝国人的面前。 在帝国那于常人眼中些许野蛮的文化之中,一副并不健康的躯体毫无疑问是弱势的象征,这一点艾米莉自然十分的清楚,可她却还是放心不下。 最终,在卡尔的坚持之下,艾米莉也只好放弃,目送着那个步伐缓慢而又沉重的身影。 在用余光看向了艾米莉最后一眼过后,卡尔默默的将左手伸进了口袋,随即目光坚定的向着战舰所停泊的浅滩处缓缓走去。 看着那高高飘扬在战舰顶端的旗帜,他的心情从未犹如如今这般的忐忑。 被卡尔装在上衣口袋内的是一枚价值不菲的凯恩金币,他祈祷着但愿那艘战舰的船长会是一个贪财的家伙。 这样或许对方便会答应下自己的请求。 倘若战事不利,他希望对方能够带着精灵一族的成员一同离开,无论去往哪里,只要能够离开洛里斯的国土,那么一切便都尚存希望。 又或者,仅仅只有自己与艾米莉。 最坏的话...... 想到这里,卡尔将那枚金币紧紧的攥在了手心。 “至少也要让她离开这里......” 随即,自言自语的说到。 (八十八)终结开端 遍布着瓦砾与碎石的残垣断壁之间,身材矮小的精灵族少女依偎在了破旧房屋之内的墙角,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同胞,默默地抱紧了怀中那柄老旧的短弓。 海风不时倒灌进了这临近海边的破房子。 少女的手指轻轻抚过短弓的弓臂,那由黄金木构成的主体已然是伤痕累累。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终归还是没能忍受下这份近乎快要将人压垮的氛围,哆哆嗦嗦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们真的能够成功么......” “真的会有一个像家园一样的地方在等待着我们么......” 可等待了许久,所得到的却也只有一片的沉默,那些原本低头忙碌的精灵同胞们在听到了她的疑问过后,不约而同的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一脸茫然的透过破损的墙面,看向了不远处的那片无垠大海。 而海的另一边,便是他们早已回不去的那片故乡。 听着耳边那如同嚎哭般的风声,少女知道,显然就连这些经验老道的猎手们也在困惑于这样的疑问之中。 片刻,就在绝望的情绪开始渐渐于每个人的心中肆意蔓延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闯入了众人的耳中。 “会的。”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艾米莉缓缓的从一旁那面破败的墙壁后走出,站在了众人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出人意料的轻松笑意,显得是如此自信。 那副温柔的目光快速扫过了屋内,随即停留在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女的身上。 看着那张尚且稚嫩的脸蛋,艾米莉一言不发的沉默着走到了她的面前,随即缓缓的俯下了身子伸出了右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小脑袋。 “无论多么的艰难,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实现,毕竟卡尔大人曾经承诺过我们......” 她的话,吸引了少女那游离不安的目光,只看对方微微的抬起了脑袋,用略带有一丝期待的视线看向了艾米莉的脸庞。 “真的?”面对少女的疑问,艾米莉再次毫不迟疑的回答到。 “当然,他可从未食言过,对么?” 听到对方那肯定的答复,少女重新低下了脑袋,一只小手轻轻的握住了那枚垂于胸前,刻有鹿角图案的小小木牌。 看着眼前的少女,艾米莉的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作为身处于海伦的同胞之中最为年幼的一员,当艾米莉于某个富商的宅邸内发现她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已然被锁在那间污秽不堪的恶臭牢笼之内,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那个男主人似乎很是享受,少女在他的面前挣扎哀求的模样,在艾米莉看来那毫无疑问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变态,即便是即将殒命于刀锋之下,对方也依旧保持着那副病态般的兴奋模样。 “那里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会不会有好吃的苹果,干净的床铺,最好还能洗上一个热水澡......” 那少女诉说着属于自己的小小梦想,努力的试图回忆起记忆之中,那些曾经美好的一切。 “如果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那就更好了,也不知道卡尔大人能不能允许我养上一只小猫,我曾在少爷的家里见过那些生物,它们真的是太可爱了......” 聆听着那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心愿,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把卡尔给当成了许愿池。 片刻,艾米莉默不作声的背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有些不忍将其打断。 而一旁,那些精灵一族的猎手们,一边打理着手中的武器以便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一边同艾米莉一样侧耳倾听,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果真的会有那一天的话,我希望能够和莫娜姐姐住在一起......” 那少女说着,将手中的木牌缓缓举至了面前,看着那被雕刻在棕色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图案,似乎是被勾起了一段属于过去的美好回忆。 就当人们错误的以为这份难得的清闲时光会持续下去的时候......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人们的思绪,引起了艾米莉的警觉,只见她迅速的站起了身子目光警惕的看向了不远处街道入口所在的方向。 随即,第二声,第三声。 她知道那是火枪的声音,这略显沉闷的枪声回荡在周遭的街巷之内,显得是那般的绵长。 从声音的密度以及传出的方向来看,处在街口处的某支小队似乎是与王国的军队发生了交战。 “做好准备!那些家伙们要来了。” 只听艾米莉语气严肃的说到,而那些早已有所准备的猎手们则更是在对方话音落下的一瞬之间,便已然进入了战斗的状态,铁质的箭矢已然被利索的搭在了弓弦之上。 为了尽可能持久的牵制王国的反击,于海伦外侧阻击圣教军主力的方法大致相同。 在经由游侠们的详细侦察以后,那些被预留下来通往海港的道路两侧,皆由艾米莉亲自布置下了层层的伏击网。 那些精挑细选出来的游侠们藏匿在了废墟的阴影之间,躲藏在了建筑内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唯一的目的便是不遗余力的,为试图通过街道的王国军队造成最大的伤亡。 看着周遭同胞们忙碌起来的身影,那个身材矮小的少女也试图起身参与其中,可很快便被艾米莉语气严肃的叫在了原地。 “待在这里不要乱动,一旦这里的情况超出控制的话,就向着海港的方向跑,跑到海港的大仓库里,明白了么?” 只看艾米莉紧紧按住了那名少女的肩膀,目光中满是严肃的神色。 纵使经历过先前激烈的战斗,可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少女还是感到了些许的紧张。 随后,在她的注视之下,艾米莉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那柄银色短刃,不由分说的奔向了一旁环境复杂的废墟之中。 那矫健的背影印在少女的眼中,好似一道虚幻的影子,只是片刻便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纵使充斥着万般的无奈与未知的变数。 听着那回荡在耳边的连绵枪声。 少女明白,这场战斗终究还是开始了...... (八十九)敦刻尔克.jpg “他们在屋顶上!” 通往码头的巷道内,随着王国的士兵指向一旁耸立着的残垣断壁发出惊恐的叫喊,像是触发了某种信号,一瞬之间,漫天的箭矢开始如同冰雹般飞速坠落在了并不宽阔的街道之中。 高速飞行中的箭只,发出了犹如猎鹰追捕猎物时的尖锐鸣叫,数十根亦或是上百根箭矢的声音交织于一起回荡在了窄小的街道之内,显得是如此的震撼人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然大大出乎了军队指挥者的预料,他原本以为随着帝国军主力的撤离,那些狡猾的精灵也会为求自保而趁乱作鸟兽散,而自己则可以趁机抢在所有队伍之前夺回海岸边的岸防要塞。 可谁曾想却是一脚踏进了尖耳朵们的圈套之中。 在精灵一族精湛的弓术加持之下,有着半镂空设计的箭头好似俯冲捕猎的雄鹰一般,直直刺入了王国军的软肋。 仅仅只是一轮完美的齐射,十数名走在前排身披重甲的贵族军士兵便已然挣扎着倒在了小巷之中,呼啸着的箭矢近乎无视了这些贵族子弟们重金定做的护甲。 锋利的箭头精准无比的扎入了盔甲间的薄弱处,虽说威力不能足以致命,可却也足以令这些倒霉蛋们暂时的失去战斗力,至于对士气上的打极则更是立竿见影的。 箭矢的呼啸以及同伴的惨痛哀嚎,令这群所谓的贵族军精锐多少有些吓破了胆。 他们中的大多数直到昨日以前甚至从未真正的直面过战场,所谓守护皇室的职责以及贵族军的身份,不过是一份颇为倾向且充满着荣誉感的工作罢了。 见到此情此景,头戴羽毛盔的骑士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冲着面前散乱的阵列厉声呵斥到。 “不要自乱阵脚!举起你们手中的盾牌!你们这帮蠢货!” 只听他怒吼着,攥紧了手中的缰绳,而后挥出一击斜斩挑飞了那根朝向自己射来的箭矢。 “火枪队!压制住他们!” 咚! 骑士的话音只是将将落下,处在队伍中央的火枪手们便齐刷刷的举起了足有四十英寸的枪杆,随着火绳燃至末端,一声闷响过后火焰伴着灰白的烟雾从枪口处迸发而出,将枪膛内的弹丸射向了人影攒动的废墟之中。 连绵的枪声逐渐掩盖了由箭矢所发出的尖锐鸣叫,纵使精灵们手中的黄金木短弓同样威力十足,可在数量上的巨大差异下依旧落入了下风。 仅仅只是片刻以后,数名藏匿于屋顶的身影便在火枪的洗礼之下尖叫着坠向了地面,而后等待着他们的便是愤怒的士兵们所挥动着的长枪与短剑。 在火枪队猛烈的压制之下来自精灵们的反击已然愈发微弱,最终被压回了回去。 片刻,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骑士胯下那匹三岁的栗色战马正在变得躁动不安,不住的甩动着脖子抗拒着来自骑手的指挥,可这显然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对方的目光正死死地巡回在那些由藤曼覆盖的残垣断壁之间,引导着火枪手们朝向每一处可疑的方向射击。 然而就在形式开始逐渐朝向王国一方倒去之时,混乱的队伍中却再一次传来了一阵骚乱,那些正专注于头顶的士兵们在惊讶中发现,不知是何时开始,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快速穿行于拥挤的军阵之间。 那灵巧的身姿轻而易举的绕过了所有试图将其拦截的阻碍,目标明确的向着那名身处于队伍中央,正专注于指挥的华丽骑士冲了过去。 待到对方有所反应之际,一切便已然尘埃落定。 只看那身影亮出了藏于长袍之内的银色短刃,随即猛地高高跃起...... 银色的短刃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犹如一只亮出毒牙的蝰蛇向着骑士所在的方向狠狠地刺了过去。 一瞬之间,在周遭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之下,身披纹章披风的骑士沉默着从他的战马之上跌落了下来,在他那覆盖了整个面部的面甲之上,一柄银色的匕首已然被狠狠的刺进了眼部的缝隙之中。 而造成了这一切的袭击者,此刻则正一脸平静的注视着地上那具瘫软的尸体。 那人正是艾米莉,只看她毫无所谓的从腰间迅速抽出了另一柄稍长的短剑,在侧身躲过了一记挥砍的同时,以一击完美的弧斩切开了另一名士兵的喉咙。 虽说精灵的游侠们向来以精湛的弓术著称,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舞弄刀剑的能力就有所逊色,由于其天生敏锐的感官,这些优雅的猎手们同样是精于近身作战的好手。 随着指挥者的殒命,这场由艾米莉所掀起的风波很快便到达了高潮,越来越多的游侠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从废墟般的街道两端一跃跳入了这犹如一滩浑水的王国军阵之内,加入了这场罕见的屠杀。 很快,如同雪崩一般,这支临时拼凑起的部队就这样陷入了不可挽回的总崩溃之中。 恐惧的情绪在集体的作用下被放大至了令人难以接受的程度,那些士兵们仿佛忘记了敌人的数量不过是己方的数十分之一。 他们大叫着,犹如被狼群追赶的野兔丢弃了一切能够丢弃之物,好似只要慢上一步便会被撕成碎片。 成功了...... 看着身旁那些落荒而逃的王国军士兵,艾米莉竟一时有些难以抑制住胜利的喜悦。 她没能想到这一切竟是如此的轻松,这令她开始感到情况或许并没有最初想像的那般糟糕。 三天的时间...... 她在心中不断重复着那个数字,随即弯下了腰从骑士的头盔中拔出了那柄属于自己的短刀。 在她看来倘若依照当下的情况,那么这或许也不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是刚刚冒出...... “艾米莉小姐!” 只见一个身影慌慌张张的出现在了,街角那条漆黑的巷口旁,那是一名精灵族的成员。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之间,不知为何一股久违的预感开始出现在了艾米莉的心中,可她还是故作镇定的走到了对方的身旁。 而后,她便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那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最后一艘留守在海港之内的帝国战舰已然离开了港口,与其一同离开的还有那支本该负责防守北部街道的帝国部队。 而另一支隶属于王国的军队则正在畅通无阻的通过那里。 (九十)海鸟的羽翼下藏着自由 当艾米莉终于赶到了北部街道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些。 本应由帝国军防守的阵地上,除去几具匆匆抛下的尸体以外便什么也不在剩下。 从被留在尸体上未能回收的箭矢来看,一些精灵族的同胞似乎曾试图在这里阻击过王国的军队。 可显然他们失败了...... 街道旁,一名精灵的残躯被用长矛钉死在了某间商铺的招牌之上,耳朵被割了下来脸蛋则被用利器搅了个稀碎。 艾米莉无法想像,对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体会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片刻,站在那具残躯的面前,她注意到那块被用来展示尸体的木制招牌,正是属于海伦商会的,而在招牌的空位处,有人以高哥特语留下了五个大字。 ——你们的下场。 那字体歪歪扭扭的,猩红色的颜料仍在不断沿着木板的纹理向下滑落,一切的一切连同着空气里不断翻涌着的腥臭气味,一同深深刺激着艾米莉的全部感官。 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一切就都变了样。 一时间,胃液翻滚,面对着对方那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她竟忍不住的捂起嘴巴干呕了起来。 如果落在了这些人手里的是自己的话...... 随着这样的想法渐渐开始冒出,如同决堤的洪水那般,久违的恐惧感开始逐渐涌入了艾米莉的脑海。 既然王国的军队已然顺利的通过了北部街道,那么由卡尔最初所制定的阻击计划也算是彻底宣告了失败。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远处依稀能够听到战斗进行的声音,不出意外正是码头所在的方向。 渐渐地她抬起了头,无视了身旁那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骸,缓缓望向了那片依旧蔚蓝的天空。 此刻,正有海鸟飞过,那纯白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站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之中,这一瞬间艾米莉是多么的希望,自己的身上也能生出那样的一双羽翼。 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再也寻常不过的景色,泪水却渐渐开始止不住的在艾米莉的眼眶里打起了转。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有些东西,是她注定所得不到的。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艾米莉沉默着擦去了滑落眼角的泪水,在最后看了一眼身旁那具尸骸以后,迈着僵硬的步伐,她再一次朝向海港所在的方向快速的奔跑了过去。 ****** 距离海滩仅有数百米的海崖之上,望着脚下不断拍打着岩石的海潮。 卡尔的心中已然逐渐被懊悔的情绪所填满,那些帝国人终究还是抛弃了自己...... 随着帝国的撤退,那些王国军的士兵在夺回港口的过程中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 卡尔很是清楚,想要在失去舰炮支援的情况下守住毫无掩体的码头,必然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更何况那地方对于自己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知道已经不会再有援军的到来了。 如此紧急情况之下,他不得不带领着幸存者们将阵地转移至了这里,一处地势高于海滩且有树林遮盖的海崖之上。 显然这是一步臭棋,然而现实却并没有为他留下更好的选择。 虽说复杂的地形的确有效迟缓了城市守军的进攻,可却也成功的将自己困死在了其中,彻底断绝了一切本就渺茫的希望。 没有物资的储备,这地方至多撑不过数天的时间。 “卡尔大人......”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的打断了卡尔的思绪,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他有些感到意外,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对方缓缓靠近了身边,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依偎在了他那坚挺的脊背之上。 “你可真是一个傻子,为什么要一路跟到这里呢。” 卡尔的语气充满着平静,可却不难叫人听出其中的无奈,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艾米莉,只觉得这一切都只像是一场噩梦,一场醒不来的梦。 “我已经叫人带着那些遗产去了北部街道,只要他们能够成功的在那里制造一场混乱,我们就有机会从这地方离开,逃向北方的帕尔省。” 北部街道。 听到这话的瞬间,艾米莉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明自己就是从那里过来的,一路之上除了那些王国军的身影以外,她可从没有见到任何精灵的影子。 莫非......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被人用长枪钉死在墙壁上的残破尸骸。 片刻,艾米莉默默地问到。“如果真的能够到达帕尔的话,卡尔大人都会做些什么呢。”面对对方的提问,只听卡尔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都可以,在帕尔的废土上一切皆有可能,可能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寻上一处僻静的地方,让那些荒原匪找不到的地方,然后盖上一间牧场。” 听着卡尔滔滔不绝的幻想,开一间养殖荒原羊的牧场,盖上一间带有花园的房子,顺便抚养两个小孩。 可艾米莉知道那些不过是安慰人的话,讲到兴起处,只听卡尔顿了顿语气。 “可以的话......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好。” “恩。” 艾米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声应到,对她来说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沉默片刻,卡尔默默的抬起了左手,抓住了艾米莉搭在肩膀上的手掌。 “答应我,直到他们成功以前不要离开这里。” “恩......” 对于在北部街道所见到的事情,她最终也没能开出口。 不过...... 倘若是魔女遗产的话,那么自己的手中不是正好拥有着一个么? 莎妮拉的指头,其之内所蕴含的魔力足以导致一场规模庞大的黑潮发生。 帝国的部队在海伦城内造成了不小的伤亡,那些成千上万散落在城中各处的尸体亦能够为黑潮的传播带去难以估量的效率。 一旦成功,非但能够吸引到那些前来围剿的王国军的注意,同样也能够再一次的将圣教军的部队牵制在原地。 如此一来,想要从王国军的层层包围之下逃离出去,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自己的动作足够快的话...... (九十一)被遗忘的狼(狗?) “太过分了!” ...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 位于阁楼的旧杂物间内,不大的房间中回荡着纳罗那带有明显哭腔的声音,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后的那根大尾巴甚至激动的炸起了毛。 因为先前发生在祈祷厅的骚乱,显露了本体的纳罗为了躲避那些粗鲁的骑士们的追杀,东躲xz之下不得已只得钻入了这黑洞洞的小屋之内。 而当诺依拉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她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正抱着自己的尾巴蜷缩在充满发霉气味的毛毯堆里,躲藏了足足接近一天的时间,光溜溜的身上甚至仅仅裹着一条单薄的毛毯,就这样在那角落里不住的打着喷嚏。 “抱......抱歉......” 如此惨状,不由得令伊凡感到一丝内疚,毕竟这事儿可是和他有着直接的关联,这令他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对方那副颇为幽怨的目光。 半响,看着面前那个正在发着脾气,楚楚可怜的小家伙,不知为何琉璃的眼神里似乎闪烁起了兴奋的光,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 在将视线扫过了纳罗那副贫瘠的胸膛以后,只听她喃喃的说到。 “或许差不多......” 随即,在纳罗那充满不解的目光之下,只看琉璃缓缓地走向了她的面前,随即蹲下了身子双手一把紧紧地按住了对方那稚嫩的肩头,好似是在担心对方会逃跑那样。 而纳罗则依旧是一脸无助的,看着琉璃那副面带微笑的表情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毛毯,不知为何,从对方那看似友善的眼神里,她竟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看到此情此景,一旁的诺依拉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是被勾起了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就这样,在盯着纳罗的那张小脸看了几看以后,只听琉璃心满意足的说到。 “之前还没注意到,原来你也挺可爱的嘛。” 这一刻,房间内的空气安静了下来,察觉到不对劲的纳罗想要睁开对方的控制,可这才发现对方的力气竟是如此之大。 “不要乱动。” 说罢,未等对方有所反应,只见琉璃的双手便已然十分顺滑的放在了纳罗的腰杆两侧。 “咦!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琉璃大人!” 这下,可算是吓坏了那个小家伙,只看她猛地向后退去,丝毫没能注意到脚下那张卷起来的地毯。 “呀!” 随着一声尖叫,被绊倒的纳罗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之上,原本裹在身上的毛毯也因此而滑落。 一瞬之间,还未能看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愣在原地的伊凡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只看一只手掌已然死死的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原来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 此刻正小脸微红的看着自己,那凶巴巴的眼神仿佛是在说——要是敢看过去的话你就死定了。 看着重新缩回了角落一脸惊恐模样的纳罗,只看琉璃微微提起了嘴角而后有些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你这样子简直和当初的诺依拉一摸一样,只是想要看看我做的衣服合不合身而已,这次来我可是专门带上了几套得意作,原本可是专门为诺依拉而准备的。” 说完,她用余光看了眼一旁正在死死盯着伊凡的诺依拉,听到这话的瞬间,只看诺依拉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的放下了手。“难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海伦?” “你是要去边陲对么,如果是的话那么你会出现在海伦也并不奇怪。”琉璃笑着,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可却唯独在提到边陲的时候稍稍犹豫了一下。 而后,只看琉璃转过了身在用目光瞥了眼伊凡以后,神色复杂的对着诺依拉说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还是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 而诺依拉则拒绝的十分干脆,“我想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这些和你无关。”只看她抱起了胳膊底气十足的说到,活像一个处在叛逆期的孩童模样。 可琉璃却并不在意,“去了又能如何呢,边陲已经彻底地不复存在了,除了一片灰色的沙漠以外。” 听到这些,诺依拉重新将目光投回了琉璃的身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对方略显失落的说到,“十年前我曾经去过那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它就像是被人刻意从大陆之上抹去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就连环绕着边陲领的山脉也成为了一片灰色的荒原。” 随着琉璃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在了此刻。 对于她所说的一切,伊凡并不能完全认同,在上一次的轮回之中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与诺依拉可是成功抵达了边陲领的城塞之内,抵达了由初代魔女们所留下的仪式大厅。 然而奇怪的是,对于具体进入边陲的方式,以及边陲之内所发生的一切,这些本该是最为重要的讯息却仿佛是一片片飞速消逝的雪花,纵使伊凡如何努力,却也只得回忆起一些无用的零碎画面。 只有进入边陲以前,曾与诺依拉所经历的种种一切依旧历历在目。 沉默片刻,纵使对于琉璃所说的话感到了些许的震惊,可诺依拉却还是很快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与自信,只看她叉起了腰。“或许只是某个超龄的老家伙记错了方向而已,我们这里可是有着纳罗的帮助,她可是骑士的除咒巨狼,进入边陲的路线她可是清楚的很。” 明明自己也是个几百岁的老家伙...... 对于诺依拉那莫名其妙的嘲讽,伊凡的心中可谓是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一旁,在听到诺依拉那自信满满的保证以后,缩在角落里的纳罗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啊......那个......”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慌慌张张地始终不敢将视线与诺依拉对在一起,两只小手正在不安的搓动着。 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只看她捂住了小脸随即轻轻的说到...... “其实......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瞬间,诺依拉只觉得像是晴天霹雳,明显再一次的愣在了原地。 而当她的目光颇为无助的看向了一旁的伊凡之时,才发现对方正盯着纳罗所在的方向,眼睛都快看得直了...... 顷刻间,无名的怒火夹杂着颇为复杂的心情开始在诺依拉的内心里来回翻涌。 只看她抬起了穿着小皮鞋的脚丫。 随即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伊凡的脚背之上。 (九十二)戴礼帽的人。 空无一人的走廊内,看着面前房门紧闭的房间,靠着墙壁坐在门旁地板上的伊凡,此刻只觉得心里有着万分的委屈。 明明只是无意中朝着纳罗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曾想竟会惹得那个小家伙生出了如此大的火气,更何况因为环境的昏暗,自己也并没能看清些什么就这样白白挨上了几脚。 在掸了掸裤腿上小小的几个鞋印以后,一时间伊凡只觉得更加委屈了。 “在这里!” 突然,有孩子激动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吸引了伊凡的注意。 只见那是一个有着金色短发的男孩儿,此刻他正蹦蹦跳跳的朝着大厅正门的方向挥着小手,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位头戴羊皮帽的大叔正面带微笑的回应着孩子的呼唤。 眼下,这又是一批失去了栖身之所,特此赶来圣殿进行避难的民众,在凯文教皇的授意之下,圣职者们对原本破败不堪的大厅进行了简单的清理,在移走了那些腐臭的尸体以及小块的瓦砾后,这里便重新成为了收纳伤者以及难民的公开场所。 毕竟除去仅供圣职人员踏足的圣殿主厅以外,这里就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加宽阔的室内环境了。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难民不断涌入,原本一片死寂的空气再一次地喧闹了起来,一些足够精明的家伙们甚至已经开始做起了生意,只需要一笔小小的费用他们便会在这混乱的环境中帮你一同打听亲朋好友的消息。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用功罢了。 听着楼下那由各种声音组合而成的噪音,伊凡的目光正不知疲倦的从一批又一批的人群之中扫过,祈祷着能够从中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妹妹——菲莉亚的身影。 他始终想不明白,那个冒失的小丫头究竟会是去了哪里,哪怕只是能够见上一面彼此报上一声平安也好,也总好过如此这般日日夜夜的担忧。 虽然他倒并不是很担心那个丫头的安全问题,单论耍剑的技术来说她可是一个十足的天才,即便是那些有着a级技巧评价的冒险者,在她的面前也得拿出全力。 至于伊凡,面对着自己的天才妹妹则更是负多胜少了,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有着魔力的天赋,从而令其受到了教会的青睐。 然而即便是这样,伊凡却清楚那个丫头在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强硬的性格,那股天生的温良令她看起来更像是一朵生养在温室里的百合花。 ——而这才是伊凡真正所担心的。 片刻,就在伊凡的视线依旧漫无目的的来回寻觅之际,杂乱的人群之中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瘦高背影却突然吸引去了他的注意。 一顶略显滑稽的高礼帽盖在了头顶,在一群衣衫破旧的难民之中显得是如此特别,就像是一名话剧中的演员。 起初对于他的出现,趴在栏杆上的伊凡并不以为然,直到那人转过了身露出了佩戴在脸上的白色面具。 那张略显狰狞的笑脸,只令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在看到那张白色面具的一瞬之间,伊凡猛地蹲下了身子仿佛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躲藏在了围栏之后。 糟糕,为什么潘多拉那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能够随意支配诅咒唤出黑潮的恐怖存在,甚至曾经压制下了诺依拉的力量。 伊凡不明白,那个怪物为何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圣殿之内,莫非他是打算将这些前来避难的民众通通当作那些恐怖实验的材料?又或是...... 顷刻间,一个又一个恐怖的猜想开始逐渐浮现在了伊凡的脑海之中,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男人却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穿梭于人群之中,似乎仅仅只是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伊凡正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男人的动作之时,只听诺依拉那略微带有不快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你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是在做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错愕,他回过头只见诺依拉不知何时开始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难道是猫么,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伊凡的话还未说完,这才猛然瞥见诺依拉的样子与先前已然有了极大的不同。 原本的黑色长裙被换成了一条白色的连衣吊带,如丝绸般的灰白长发则被扎成了两条长长的马尾,甚至还被系上了一条黑色的蝴蝶结,比起先前略显阴郁神秘的形象来说,倒是更加多了几分纯情少女的风格。 而这一切则都是出自于琉璃之手,借助为纳罗选衣服的机会,琉璃也千方百计的说服了诺依拉一同参与其中,说是有几套专门为其手工缝制的服装想要请她看看合不合身。 现在看来,那家伙的手艺似乎意外的不错。 眼见对方陷入了沉默,只看诺依拉微微提起了群角原地踮脚转上了一圈,而后背起了小手一脸认真的盯着伊凡的眼睛问到。 “如何?” 看着对方那副期待不已的目光,伊凡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老实讲在看到对方的第一面起他只感觉心脏仿佛都快要被融化了。 然而在稍稍平复下心情以后,只听伊凡略显平静的说到,“想要听实话么?” 面对着如此微妙的反应,那双酒红色的眸子里微微闪过了一丝失落,可很快只看她一脸无所谓的背过了身。 “当然,我仅仅只是在问你的意见而已,我可不是一个在乎形象的人,所以尽管实话实说就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伊凡还是注意到,她那背在身后的两只小手正在不安的搓动着。 “恩,很可爱,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要可爱,哪怕是被称作世界第一我也毫不怀疑。” 听到这话的瞬间,那小家伙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愣在了那里足足半响儿也没能在说出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诺依拉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子缓缓的重新走回了门前,在打开了房门的同时,她回过了头,那张红透了的小脸上已然写满了难以掩藏的喜悦。 “马屁精......” 只听她轻言轻语的说到,随后朝着伊凡吐了吐舌头。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是不错。 原以为,在得知了纳罗的消息以后那个小家伙会变得沮丧消沉,可没想到这对她的影响似乎并不大。 看着面前重新合上的房门,一时间他竟有些心痒难耐,要是这个时候上去把它打开了的话...... 然而最终本能的求生欲还是令他顷刻间否决了这个既变态又要命的想法。 可就在他打算回头,去重新观察起潘多拉的行为之时。 这才发现一旁的悬梯之上,那个叫做潘多拉的男人正在缓缓步上二楼的台阶。 而他的目光,则已然对向了自己...... (九十三)深海 走廊的尽头处,只见那个身着黑色礼服的男人颇为悠闲的背过了双手,正不紧不慢的向着伊凡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注视着对方那副白色面具上所绘的诡异笑脸,直叫伊凡感到心里有些毛毛的,总觉得在那副面具的下面似乎是藏了一只凶暴的野兽,正时刻准备将自己连同着骨头一同吃干抹净。 虽说那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可这里毕竟是圣殿的内部,伊凡并不相信对方会愿意在这种地方主动挑起事端,更何况仅仅只是一门之隔便有着诺依拉以及琉璃两位魔女的存在,以及一只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犬科生物。 为此,即使心中有着万分的不情愿,可伊凡还是静静的等待着,他想要看看这一回对方又是耍的些什么心思。 随着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伊凡的耳边渐渐传来了一个愉悦的声音。“能够看到您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伊凡阁下。”这下可以十足的确定,对方正是潘多拉那个疯子。 只是这一次,那名叫做克希拉的少女并没有跟随在他的身边。 在瞥了一眼面前这个衣装笔挺的男人以后,伊凡用着漠不关心的语气说到,“莫非你只是来打招呼的?”随即双手撑在了走廊的围栏之上,重新看向了楼下人来人往的大厅。 面对伊凡的冷淡,潘多拉似乎并不在意,“臣子对于君主的关心,又有何不可呢?”只听他笑着说到,而后微微弯下了腰将右手按在了胸膛之上,那是洛里斯贵族之间的日常用礼。 听到这里,伊凡像是看傻子那般的白了潘多拉一眼,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家伙的脑子绝对是坏掉了,才会如此幼稚的与自己玩上了这种过家家般的君臣游戏。 “是么?既然这样那么我以君主的身份问你,你会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扮演弄臣的角色吧?” “当然,我这次是来为您送上提醒的,那些被困于海港的精灵们正在策划着一场规模宏大的反击。”只听潘多拉平静的叙述到。 可对于这样的消息,伊凡却显得并不感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你找错了人,或许阿方索会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在他看来这件事明显与自己毫不相干,更何况根据先前所听到的三两消息,此时此刻由尤尔滕统帅所组建的讨伐军已然进入了城内,而那些叛军的残部则被完整的包围在了海港附近。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场危机的解决显然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然而那个男人紧接着的一句话却瞬间引回了伊凡的注意。 “可据我的了解,那些精灵们正打算利用魔女的遗产充当底牌,以此来在海伦城内引爆一场史无前例的诅咒浪潮。” 他的话,不由得令伊凡想到了那个叫做艾米莉的精灵族少女,那正是不久前试图于埃文引发黑潮的家伙,倘若依照那家伙的性格以及精灵一族此时的处境,那么潘多拉的消息从逻辑上来说似乎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眼下的问题就在于,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持有着怎样的目的,无论怎么看他也并不像是怀着一颗拯救苍生的善心才来求助自己的。 更何况根据先前的几次遭遇,伊凡十分确定依照潘多拉的力量,其完全可以凭借自已的意愿将那些珍贵的遗产收入自己的手中,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听潘多拉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猜测,“我猜地点的话,会在明斯克大街的拉格斯市场,依我看没有什么地方会比那里更加的合适了。”直到片刻之后才被伊凡所打断。 没有丝毫的犹豫,伊凡问出了最为直接的问题。“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后他站直了身子,重新看向了潘多拉的脸。 只看对方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思索着应当如何回答伊凡的质问,随即将右手缓缓伸进了上衣的口袋。 “这取决于您的意愿,您大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说话间,只看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黑色的石丸,凹凸不平的表面有着如同黑曜石般的色泽,显得如此怪异。 在见到那东西的一瞬间,伊凡的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渴望,这样的感觉令他惊讶。 “这是什么?” “能够帮助您解决麻烦的东西,如果遇到了战胜不了的敌人,那么只要吞下它便可以给予您暂时的力量。” “当然,用或不用这依旧取决于您的想法,若是您希望就这样一直倚靠着那名魔女,以及她的力量的话。”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猛地敲打在了心窝之上,明明知道那个小家伙的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如果可以的话他又何曾不想倚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糟糕的世界,改变诺依拉那似乎是注定了的结局呢。 像是猜透了伊凡心中的想法,只看潘多拉便缓缓地抬起了手,将那颗黑色的石丸放在了他的面前。 潘多拉笃定眼前这个青年必定会接受自己的馈赠,而最终的结果也的确如此,仅仅是片刻的时间,或许就连伊凡自己也未能察觉到。 他的左手已然按耐不住的向着那东西伸了过去,直到重新回过神来,那颗黑色的石丸已然被他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伊凡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内心中的一个声音却在反复提醒着他,自己迟早会需要这东西的帮助。 眼看目的达成,潘多拉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片刻只看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铜色的怀表,在瞥了眼指针的位置以后。 “那么很遗憾,恐怕我要就此失陪了。” “至于我刚刚所说的一切。” 说到这里,潘多拉稍稍的顿了顿语气,而后话锋一转。 “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您会理解,并真正承担起自己身为王的职责。”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潘多拉转过了身子然而只是刚刚迈出了几步,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魔女的力量究竟是来自哪里呢?”留下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轻轻挥动起的右手像是在道别。 恍惚间,只听那个男人一边挥手,一边轻轻的说到。 ...... “愿深海庇护着你。” (九十四)魔女教 眼看着对方就要走远。 “等一下!” 一瞬间,伊凡想要叫住那个叫做潘多拉的男人,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身上或许有着许多自己所苦苦追寻的答案。 然而眨眼间,那个男人的身形竟开始在伊凡的注视之下逐渐发生了扭曲,仅仅只是几秒钟。 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他的影子化作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碎片,很快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就好似从未存在过那般。 仅仅只是一个投影,看起来那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莫非只是单纯的在试探自己么。 想到这里,伊凡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右手,随着一阵冰冷的触感传来,那感觉就像是握住了一块冰疙瘩。 稍许,他低头看向了自己那缓缓摊开的手心,只见那枚石丸在走廊灯火的映照之下,正闪烁着如黑曜石般的奇异色泽,样子上来看简直像极了从下水道的淤泥里随手捞出来的破石头,无论怎么寻思都不太像是能够入口的东西。 更不要说,这东西还是出自潘多拉那个疯子的手,直到现在伊凡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毫无防备的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它。 不过万一那个家伙关于黑潮的预警是真的,我又应该如何阻止呢。 一场爆发于海伦城内的黑潮,在这刚刚经历战火的废墟之内,显然这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可他总不能声称自己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这只会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神神叨叨的神经病。 沉默片刻,只听伊凡有气无力的说到。 饶了我吧...... 咔哒。 就在伊凡还在思考之际,一旁紧闭的房门内却传来了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只见他迅速的将手中的石丸塞入了口袋里。 不久,随着房门被人由内至外的推开,只看琉璃从屋内微微探出了半个身子,在看了一眼靠在围栏边上的伊凡以后,她将目光转向了一边走廊的尽头。“刚刚莫非是有什么人来过么?”语气平静的问到。 在她的身后,只见诺依拉那个小家伙正穿着方才那件白色的连衣裙,手持着化妆笔对着坐在镜子前的纳罗,饶有兴趣的施展着自己对于艺术的高深理解。 倘若记得不错的话,诺依拉的化妆技术大致会是一场灾难,单单是能把一张五官端正的脸蛋画成一副抽象派作品的这一点,就足以令无数抽象画派的名家大手而感到深深的自愧不如。 而从纳罗那微微颤抖着的肩膀来看,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不过,或许这是个机会,一个可能阻止黑潮的机会。 看着面前探出身子的琉璃,只看伊凡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随即向着一旁走出几步,而后不紧不慢的对着屋内的琉璃说到,“方便单独聊聊么?就在这里。” 面对伊凡的邀请,琉璃并未多想在回头看了眼身后那玩的正欢的二人以后,她轻轻的合上了房门走了出来。 对于对方那莫名严肃的态度,琉璃则显得有些并不耐烦,“有必要这么神秘兮兮的么?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只看她抱起了胳膊贴墙站在了房门的一旁。 最终,在经过仿佛的考量后,伊凡还是下定决心选择了最为简单的一条路。“有人告诉我,精灵们正在准备利用手头的魔女遗产,打算在城内引导一场黑潮的发生。”那便是单刀直入的将潘多拉的话转达给琉璃听。 如此突然的消息令琉璃微微皱了皱眉头,可很快那副略感惊讶的模样便又回归了平常。只听琉璃略感怀疑的说到,“那他的人呢?” 而伊凡则如实答到,“已经走了。”可这样的回答明显是令琉璃感到了匪夷所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一个神秘人专程前来对你说了这样的消息,然后便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里?” “事实就是这样琉璃小姐,你得承认有时候现实可不会同你讲明逻辑。”说罢,伊凡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于潘多拉为什么会盯上自己的这件事情,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方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见琉璃略微睁大了双眼,目光扫过了面前的那个倚在围栏边的青年,她注意到从刚刚开始,对方的右手便始终插在裤子的口袋之内。 “可是根据我的了解,那些精灵们所持有的遗产大部分应当已经在战争的初期便消耗殆尽了才对。” 可琉璃的话只是刚刚说完,一旁的伊凡便再一次的补充到。“然而我也曾说过,卡尔的贴身侍女那个叫做艾米莉的精灵,她的手里应该还持有着属于魔女莎妮拉的遗产,不管怎么样她都还没有被王国军抓到不是么?” 说到这里,伊凡能够看到琉璃的脸色显然比起刚才来说已经阴沉了许多。 魔女的遗产,说到底便是死去魔女的肉身遗骸,由于体内拥有着大量魔力的留存,魔女的肉身并不会轻易的腐败。 而这便为她们带去了深重的灾难,拥有魔力存储的躯体置于那些魔法的研习者们来说无疑是上等的媒介,同样也是能够引发神迹的必要道具。 早在洛里斯的建国之初,初代国王戈弗雷便是利用遗产之内所蕴含的力量,击退了数次来自黑潮的侵蚀。 对于那些终年远离人类国土,踏足于腐败废土深入一个又一个古老遗迹的探索者们来说。 寻得一具或是完整或是残缺的魔女遗体,便是其值得毕生奋斗的宏大愿望,虽然她们的数量是如此的稀少。 可其所能带来的财富乃至权力却是令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据说曾经的卡尔便是因此而进入了商会的权力核心。 这些被从腐败地运回人类国度之内的遗体,其最终的结局便是会在白教抑或是魔法学会的监督之下,被小心翼翼的分割切碎。 哪怕只是一根指节,也能在王国的拍卖场中被卖出天价,至于未曾接受王国准许,又或是那些过于危险的遗产,则会被给予销毁。 而如今,直到卡尔掀起的叛乱发生以前,王国的土地之上已然很少出现遗产的影子了,据说除了卡尔以外,还有着另外一股势力在暗中寻找着遗产的踪影,虽然这些传言都只是些不入流的都市传说罢了。 这样的消息显然是挑起了琉璃心中的不快,只看她站直了身子,“这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告诉我,那个人还对你说了些什么,我劝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毕竟那些所谓的遗产曾经可是一个个如同琉璃,如同诺依拉这般的少女...... 对于她们来说,又是如何看待这些『遗产』的呢。 面对着琉璃又一次的质问,伊凡将目光缓缓移向了一旁避开了对方那锐利的视线。 在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以后,只听伊凡沉声说到。 “愿深海庇佑着你。” 借由视线的余光,他能清楚的看到在听到这句似是祷告一般的句式以后,琉璃的脸上竟瞬时闪过了一丝失落,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而后,便听她喃喃地说到。 “是魔女教的人......” (九十五)玛卡巴卡~(标题名好难想) “原来是这样......” 只听琉璃有些恍惚的自言自语到,目光无神的看向了走廊的尽头。良久才缓缓叹出一口气来,而后似是感慨般的说到,“又是他们。”这语气里充斥着深深的无奈。 说罢,只看她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听好了伊凡先生,无论那人都曾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都劝你将它们全部抛掷脑后,毕竟那些家伙所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 注视着对方那副颇为严肃认真的表情,伊凡的脸色却愈发地难看了起来,片刻只听他有些颇为无奈的说到。“我还一直以为那群家伙至多不过是一群由流民组成的邪教组织罢了。” 事实上,早在先前的数次轮回之中,伊凡便已然与那群家伙们有过了几次偶然的遭遇,然而对方的所作所为,无非不过是一些诸如拦路抢劫,传教洗脑骗取金钱的流氓勾当罢了。 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将对方视作威胁,从此放弃了针对魔女教派的调查。 可时至今日伊凡才彻底醒悟,无论是琉璃的态度亦或是潘多拉的存在,这些无不说明曾经的自己还是过于幼稚,过于的想当然了一些。 或许也正是这样,这才最终导致了那个毫无希望的结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上演,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也没能有丝毫的改变。 这一刻,伊凡只感到了深深的懊悔。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琉璃缓缓转过了身子。“另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可既然魔女教的人会主动找上你,那就说明他们大概率已经知道了你与诺依拉的身份,而原因的话......” 说着,她便向着伊凡的身边走去,只是不久便已然来到了那对方的面前。 注意到琉璃的靠近,伊凡有些失落的抬起了脑袋,看向了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的家伙,注视着对方那双近在咫尺的淡紫色眼眸。 片刻,只见琉璃缓缓抬起了手,随着伊凡的脖颈之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对方那白净纤细的手指已然渐渐地伸入了他的衣领之内。 这样的行为着实令伊凡感到了困惑,只看他向后退出一步想要试图以此摆脱对方,可随着脖子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紧缚感,伊凡这才发现那条代表着自己与诺依拉之间契约关系的宝石吊坠,此时正被琉璃紧紧的攥在手心。 血红色的契约石在她的手中渐渐散发出了羸弱的光芒,好似有火苗正跳动其中。“我想这便是你们会暴露的原因。”只听她略显无奈的说到。 “我要说的是,这东西可不是什么适以展出的装饰品,如果不想惹上麻烦的话就不要轻易把它展示在外人的面前。” “尤其是诺依拉那个傻瓜记得要多多提醒她,她可是个十足的冒失鬼。” “对于魔女们来说这本该是最基本的常识问题才对,可诺依拉那孩子稍稍有些特别......” 说到这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只看琉璃稍作停顿了片刻,而后便松开了那枚握在手中的宝石吊坠,目光转向了一旁重新陷入了沉默。 常识问题么...... 不得不说在伊凡看来,常识这两个字似乎并不存在于诺依拉的字典之内,虽说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可作为魔女来说,其对于边陲的过去以及白巫女一族的历史却是知之甚少,而作为一名魔法师,其甚至就连魔力运作的原理也仅仅只是一知半解。 至于生活以及社会上的常识,那就更是不止一次令伊凡感到头疼的事情了,伊凡能够肯定倘若没有他人的引导,那个如白纸一般的小家伙恐怕只会寸步难行。 可偏偏是这样,在由黑潮所催生出的可憎怪物面前,在那个注定将要牺牲自己的怪诞使命面前,那个小家伙却又有着令人惊讶的执着以及难以置信的稳重。 一个不可思议的矛盾集合体,这便是伊凡对于诺依拉所作出的全部评价。 低头看着胸口前轻轻摇摆着的宝石吊坠,再将其重新塞回衣领之后,身旁却再一次的传来了琉璃的声音。 “顺便你要明白,要是让我发觉你有任何打算背叛那家伙的想法的话,我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只听她面部表情的说到,随即冲着伊凡投去了一抹余光。 而面对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威胁,伊凡显然也早已麻木了许多。“是是是,我的琉璃大人......” 看着伊凡那极具敷衍的表态,只见琉璃轻轻咂了咂嘴脸上再次流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色。“对于你这样的家伙,我可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自以为成熟老道,实则不过是个根本禁不住诱惑的小chu男。” “照我看还是早些切掉的好,免得到处乱想。” “......” 听完琉璃这忍不住想要令人全方位吐槽的抱怨,伊凡的心中只感到了深深的无语。 显然,诺依拉有着一个关心自己的好姐姐,虽然总是时常喜欢将一些容易令先生们心惊肉跳的发言挂在嘴边...... 莫非魔女们都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么? 不久,在犹豫了些许时间过后,只看琉璃那原本纠结的神色最终还是舒缓了下来,“算了,不管他们的消息是真是假,这件事都有确认的必要。”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说罢,就在她动身正要离开之际,一旁的伊凡却叫住了她。“慢着,难道你打算一个人去?” 听到这话,琉璃停下了脚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伊凡,理所当然的说到。“当然,只是为了这种事情还犯不着兴师动众。” 可谁曾想,随着琉璃的话音落下,只看那个叫做伊凡的青年却已然快步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这是什么意思?” “拉格斯市场,那个人曾说过这可能会是遗产被启用的地点。” 只听伊凡不紧不慢的说到,在望了一眼琉璃那充满不解的眼神以后,随即便从她的身侧走向了前方。 “难不成你打算跟过去?我劝你还是不要逞强,这样对你我都好。” 显然,琉璃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能够在可能发生的战斗中起到什么作用,可即便她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那个叫做伊凡的青年却也丝毫没有回头的迹象。 无奈,她只得继续说到。“我可不会帮你,要是因此死在那里的话,可不要怪我。” 听到这里,就快要走到旋梯前的伊凡才总算停下了脚。 就在她以为对方总算是听进人话的时候,却只看那个人在回头看了一眼以后,随即便毫不犹豫的径直走下了楼梯。 十分潇洒的将自己的善意忠告当成了耳边风。 对于琉璃来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奇葩的特殊存在。 不得不说,真不愧是由诺依拉所挑选出来的骑士,同样是一个一根筋的笨蛋。 (九十六)陷阱(就快要一百章了!( ?? ω ?? )) 看着眼前那个步伐急促的身影,只听伊凡看似轻松的问到,“所以,就这样把那家伙丢在那里真的合适么?”可双腿却已然有些发酸了起来。 他发现,从刚刚开始那个叫做琉璃的家伙似乎便是与自己较上了劲来,无论脚下的路况如何糟糕,对方也总是会摸不吱声的走在自己的面前。 听到来自伊凡的提问,走在前方的琉璃才终于第一次停下了脚,“这种事情还用不着她的力量,只是确认一下消息,如果真的存在有异常的话,那就顺道把它拿过来便是。”说罢,虽然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可伊凡却注意到对方还是趁着说话之际,轻轻跺了跺脚活动了下脚腕。 这不由得令伊凡感慨起来,魔女可真是些奇怪的家伙...... “那你呢?明明身为骑士可却同样选择了单独行动,是想一个人解决问题好去向主人邀功么?” 听到这明显带有着一丝嘲讽意味的言论,伊凡却显得并不在意,他知道这便是对方的风格。“那就当是这样吧。”只听他满不在乎的说到,随即趁着对方停留之际快步走到了对方的身前。 至于选择瞒着那个小家伙的理由...... 虽说拥有着能够对抗黑潮的白巫女血脉,但在实施净化的过程之中,那些狰狞可怕的诅咒却依旧会在诺依拉的体内留下侵蚀的痕迹,长此以往随着污秽的积累,最终也会不可挽回的导致悲剧的发生。 为此,伊凡始终在极力避免着其与黑潮以及污秽造物的直接接触,更何况这件事的背后还有着潘多拉以及魔女教的身影。 换句话说,或许这会是一个圈套,而琉璃也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风险。 一旁,由阿方索钦点而出的两名圣教军骑士正警戒着四周的环境,虽说由卡尔掀起的叛乱已然接近了尾声,可由小股敌人发起的袭扰却依旧时有发生。 正午的烈阳之下,那套通体银色的全身板甲正微微闪烁着耀人的光辉,反射出的光晕令他们那本就魁梧的身形看起来更加高大了许多。 在如此距离之下,同伊凡相比那并排跟随于身后的骑士二人仿佛就像是一堵由金属铸成的移动高墙。 虽说明面上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女大公的安全,可从对方那时不时扫来的警惕目光来看,对方的目的看起来并非仅仅如此。 此时此刻,距离潘多拉所说定的拉格斯市场已然不剩下了多少的距离,街道的一端,在那面几近完全倒塌的墙面之上,数枚印有皇室纹章的市场公告依旧完好如初,其中所公示的内容便是针对奴隶市场的规范化要求。 【鼠人易携带瘟疫,私自贩卖将处50银马勒以上罚款。】 片刻,犹如一场酝酿许久的雷暴,一阵又一阵轰隆的沉闷声响开始顺着海港所在的方向缓缓递入了伊凡的耳中,引得他不由得驻足观望起来。 仅仅只是不久以前,那些龟缩于圣殿之内的人们还在惊恐于帝国火炮的威力,可如今随着尤尔滕将军的部队成功踏入海伦,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旗下所属的龙骑兵二团。 以及其所装配的产自于弗铂斯的31门新锐火炮,据说这些经由特殊材质铸造的火炮,其炮管的内壁皆被人为雕凿出了螺旋状的奇特纹理,那些亲眼所见的人们会将其惊讶的称为能够增加炮弹精准度的神奇祷文。 虽然任凭王国的学者绞尽脑汁也未能理解其中的原理,后续经由工匠的仿造也宣告了失败。 可事实便是,在弗铂斯那如梦幻般的技术加持之下,这些新式的火炮的的确确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射程,以及优秀异常的精准度。 这样的消息,早在尤尔滕的部队刚刚入城之际,便已然随着一批一批难民的涌入而传遍了圣殿的上上下下。 随着传言的不断散播,原本并不被人所熟知的弗铂斯,也在难民的口中开始变得愈发神秘起来。 一些人开始将其称作为黄金时代的继承者。 不知过了多久,“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发呆多久。”只听身后传来了琉璃那略显不满的声音。说罢,在朝着前方的伊凡瞟去一眼过后,她便又一次的快步超过了对方。 然而,还未等到对方有所动作,先一步走在前方的琉璃却猛然感受到了,周遭那异于平常的怪异感,四周的空气好似变得粘稠了其来,令人感觉到了些许的不适。 仅仅只是几步之隔,这里的魔力浓度便已然高出了身后位置的数倍之多,显然这绝不会是什么自然现象。 如此异样引起了琉璃的警觉,视线快速扫过四周,最终她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一栋三层的楼房之上。 透过三楼右边破损的窗口,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仿佛是在注视着自己的存在。 仔细看去,那似乎是一个与诺依拉相仿年轻的少女,只看她的双手中正捧着一枚青色的苹果,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啃食着。 面对如此不合常理的景象,琉璃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 背后,眼看对方突然停在了原地,“出什么事情了么?”只听伊凡一边说到,一边毫不知情的向着琉璃所在的方向走去了几步。 也正是这时,琉璃突然发现那个女孩竟停下了动作,微微抬起了脑袋,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色彩。 注视着少女的反应,琉璃的心里慢慢生出了一种可能。 莫非...... 只看她转过了身,“喂,我劝你最好不要......” 可还没等到她把嘴边的话说完。 就在伊凡的前脚刚刚落下的瞬间,眼前的画面竟猛烈的摇晃扭曲了起来,像是一轮凭空生成的漩涡,正在将伊凡以及其周遭的一切飞速的卷入其中。 眨眼间,一切便已然为时太晚。 就连一丝的痕迹也未能留下,在骑士们惊诧的注视之下,那个叫做伊凡的青年便就这么干干净净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而当琉璃再次回头试图寻找那个少女的身影之时。 对方也果然同样失去了踪影。 这一刻,默默注视着那家伙消失的地点。 琉璃的心情不可不谓是十分的蛋疼。 ****** 这可该怎么和诺依拉解释,我把她的骑士给弄丢了呢...... (九十七)灰色荒原 这又是什么情况...... 片刻,当伊凡渐渐回过了神的时候,这才发现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脚下的景色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明明方才还是身处于海伦的街道之内,可眼下触目所及之处却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灰色平原,一眼扫过令人看不到丝毫生命的痕迹。 那毫无生机的灰白色土壤,仿佛是在诉说就连大地也会有着注定凋零的一天。 这样的景色,不由得令伊凡联想起了那座属于莉莉的花园,他还记得在那座花园之外同样有着一片如同当下这般的灰色平原,简直可以说是一摸一样。 莫非是又死掉了么,可又是什么时候...... 好端端的,总不能是猝死的吧...... 老实说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伊凡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了这地方。 一时间,大量的疑问开始逐一浮现在伊凡的脑海之内,直叫他感到了些许的头疼。 而其中最令他在意的便是,如果自己真的是因为某种意外而突然送掉了性命,那么根据契约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不是莉莉的花园之内。 总不能是因为这一次的行为实在是过于的丢人,所以才被莉莉那家伙一气之下给故意踹出来了吧? 片刻,在重新确认了周遭的环境以后,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伊凡缓缓抬起了脑袋看向了头顶那片低矮的天空,他想要借此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然而随着视线的转动,只见那挂在天上的竟是一轮灰蒙蒙的太阳,除了脚下这片病怏怏的苍白大地以外,眼下的一切竟都显得是如此的平常。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非但没有莉莉的花园,甚至就连那个被称作为法理漏洞的存在也并没出现。 如此的结果似乎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这里并非是莉莉所处的契约空间。 看着面前那一眼望不到边界的白色荒原,一股绝望的感觉开始渐渐在伊凡的心中蔓延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身处何处呢。 ****** 距离拉格斯市场已然不足百米的街道之内,看着伊凡消失的位置,那阵流通于空气之内的庞大魔力非但丝毫没有消退的意愿,反倒是愈发浓厚了起来。 显然,这背后离不开人为的干预。 一旁,在目睹了这宛如妖术一般的场面过后,身披银甲的圣教军骑士已然拔出了手中的秘银长剑,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之间,骑士们注意到,那被铭刻于剑身上的祝圣祷文隐约间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如此足以说明,在距离众人的不远处,某种污秽的存在正藏身于遭受炮击的残垣断壁之中,而方才的一切极有可能便是那家伙的把戏。 察觉到危险的靠近,这些老练的骑士们不由分说地已然冲至了琉璃的身边,一前一后将其护在了二人的中央。“琉璃小姐,这究竟是......” 听到询问,在默默的于心中排除了种种可能以后,只听琉璃似是有些并无把握的轻声说到。“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结界。”说罢,她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早知道还是应该把诺依拉带上的...... 虽说同样继承了来自白巫女的血脉,可各个姐妹之间所擅长的领域却也大不相同,皆有着其擅长与不擅长的领域,除了诺依拉这个独特的存在以外。 对于琉璃来说,构筑结界则恰巧是其不擅长的领域之一,而这也便是她未能第一时间发觉的原因。 虽然她曾打心底里希望那个叫做伊凡的家伙能够离开诺依拉的身边,可眼前的结果毕竟是与自己的失误有关。 哈...... 思索片刻,只见琉璃有些略感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后将搭在肩头的几缕长发一把撩至了身后,随即便缓缓蹲在了下去,目光紧紧盯住了石砖的缝隙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 眼看对方并没有撤出的打算,只听另一名骑士有些不耐烦的说到,“我不觉得继续待在这里会是个好主意,琉璃大人,对方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会是你。” 意外的,在听到来自自己的提醒以后,这个奇怪的女人竟丝毫未能感到慌张,反倒是无比冷静的说到。“是么?那就拜托你帮我争取些时间了,我要赶在这家伙出事以前把他找回来。” 虽说本身并不擅长,可毕竟身为白巫女血脉的继承者,其对于魔力的感知能力依旧是远远超于常人的,只要能够通过魔力的脉路破坏掉构成结界的数枚结点,只要她的动作足够迅速的话,那么这样的土办法也并非是完全没有用 顺着伊凡方才所落脚的方向,琉璃的目光正努力追寻着魔力于空气之中所流淌而过的痕迹,在她的眼中,这些拖曳着淡蓝色轨迹的亦如同一张复杂密集的蛛网,而她则在静静等待着这些痕迹的下一次交汇之际,而那里便是构成结界的节点所在。 不久,随着数条轨迹的相互重合,其所指示的方向正是不远处那面贴有市场公告的残破半墙。 “那里!把那张公告撕下来!” 听到琉璃这近乎是命令般的严肃语气,一旁的银甲骑士随手便将那东西扯了下来,而结果则令人大吃一惊,只见在那被公告所遮盖的墙面之上,果真有着一枚怪异的三角符号。 意外的,这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找到剩下的...... 可正当琉璃打算集中精神继续寻找出下一处节点之时,一旁却只听一个充满自信的声音渐渐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看起来出现了预料之外的客人。” 只见那是一个身着礼服的奇怪男人,一副白色的小丑面具完美的遮盖了他的容貌。 “抱歉琉璃大人,即便是您也无权打扰到那位大人的晋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安静的街道之内竟渐渐的传出了几声异样的响动,直到数个摇摇晃晃的人影钻出堆满瓦砾的小巷,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随之一同传出的,还有如野兽般的低声吼叫...... (九十八)荒原要塞(求追读鸭) 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呢? 看着脚下这好似不断延伸的灰色平原,伊凡只感到自己就像是在原地打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大致相同的凄凉景色,近乎毫无起伏的地貌就像是被人用剃刀修整过那般。 愈发阴沉的天气之下,就连太阳也早已被云层遮去了身影,眼下他所能依靠的便也只剩下了直觉,朝着最初所选定的方向不断走去,期待着能够在视线的尽头看见一些不同的景色。 拖着疲惫的步子,只听伊凡有气无力的喃喃自语到。 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在伊凡的记忆中,哪怕是那些遭受过黑潮侵蚀的荒漠废土,也定不会如眼前这般一无所有。 至少来往的强盗以及各种并不温柔的本地动物还是不会少的,就比如说蚁牛。 这一瞬间,他不由得开始认真思索起来,自己会不会是被某个玩弄命运的家伙给耍了,不然又怎会遇到如此之多的怪事。 片刻,忽然而起的微风带来了些许的凉意,直叫伊凡默默地抱紧了自己,随着天气的愈发昏暗那件本就单薄的衬衣显然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丝毫不怀疑,要是在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一定会被冻死在这鸟不拉屎的无名之地。 想到这里,伊凡渐渐停下了脚低着脑袋看向了腰间,目光落在了那支棕色的皮革剑鞘之上,那正是不久以前由阿方索交予他的,毕竟身为骑士家族的长子又怎能两手空空的踏入战场呢。 比起先前从家中带出的那柄长直剑来说,这种真正用以与人搏杀的武装剑手感上明显要厚重许多。 看着那宽大的剑身,他将右手搭在了那缠绕着麻绳的剑柄之上,细细摸索起来。 与其这样,干脆不如麻溜的给自己来上一下,说不定还能借此离开这里。 可万一还是在这里该怎么办,更何况莉莉那家伙也曾发出过警告,死亡回归的能力并不适合随意滥用,其会致使本就混乱的法理出现更加混乱的可能。 那么如此一来,这份权能岂不仅仅只是变为了一种紧急使用的保命手段,对于这样的结果伊凡只感到十足的苦恼。 片刻,正当他还在原地反复纠结之际,原本平静的荒原却随着天空的愈发昏暗而躁动了起来,掠过平原的阵风卷起了遍地的白色砂砾,逐渐模糊了远处的景色。 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是在预示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恩?那是什么声音? 渐渐的,只看伊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隐约间在那如同嚎哭般的风声之内,一阵掺杂在其中的熟悉声响瞬间吸引去了他的注意。 随着那低沉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伊凡的心中已然有了肯定的答案——那是号角的声音,且似乎就在这附近。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这附近还有着他人的存在,虽然能够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显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可最起码也得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到了哪里。 顺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抱着一丝期待的心情伊凡再次迈开了脚,他只希望对方是个能够交流的家伙...... 仅此而已。 ****** 不知走出了多远,随着风暴的愈演愈烈,漫天卷动的沙尘就像是一柄柄迟钝的刀子,割在脸上钻入衬衫,像是想要堵满身上的每一个洞口。 一片呼啸之中,伊凡抬起了手臂遮挡在自己的面前,努力的试图从这模糊的画面中看清前方的道路。 伴着那号角声音的愈发清晰,他只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正在变得愈发艰难,这股突如其来的风暴像是在竭力阻止着自己的前进。 突然,随着脚下的地面发出了轻微的震动,号角的声音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失去引导的伊凡不得不被迫停下了脚步,在这飞沙漫天的环境下,就像是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伊凡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灰头土脸的无头苍蝇。 明明已经跟随着那声音走出了这么远,可却依旧什么也没能找到。 该死...... 看着眼前这丝毫没有结束迹象的糟糕环境,只听伊凡甚是懊恼的嘀咕到。 咚! 就在他愣神之际,随着脚下的地面再一次发出震动,伴随着一起的还有重物撞击的沉闷声响。 可奇怪的是,这一回声音却又是从他的后方传来的,他很确定自己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看到,可那声音却的的确确的存在,甚至还在愈发的靠近。 索性,他不打算走了,他想要待在这里看一看,在这片遮天蔽日的沙暴之中究竟会出现些什么。 然而仅仅只是下一秒,他便为自己这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感到了后悔。 随着大地再次发出震动,只见面前那灰白色的沙幕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毫无疑问对方正在朝向着伊凡的方向走去。 可问题是,那东西实在是过于高大了一些...... 直到那身影完全的从沙幕之中走出,伊凡这才看清那行走在沙暴之中的,竟是一副足有十数米高的狰狞巨兽。 好似人类的躯体上却正顶着一个如昆虫般的肿胀脑袋,黑色的脓液正顺着它那枯瘦干瘪的腹部缓缓渗出,从那扭曲怪异的形态来看,显然是受到了黑潮诅咒的影响。 此刻,它正迈着沉重的步伐,犹如一只毫无意识的行尸走肉。 面对着如此怪异的存在,伊凡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毕竟单靠他手里的那柄武装剑,恐怕就连这大块头的一片脚指甲也刮不下来。 可奇怪的是,就在伊凡已然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之时,只看那怪物竟无视了他的存在,毫不停留的向着一旁快步走去,仿佛正在被什么东西所吸引着。 来不及多想,看着巨兽快速远去的背影,只见伊凡毫不犹豫的便跟了上去。 然而还未能走出几步,那久违的号角声响却再一次从前方传入了伊凡的耳中,浑厚的声音仿佛是要震碎天空。 随着它的又一次响起,连同着周遭那肆虐多时的沙暴也一同消散了下去,只是那昏沉的天色却并未改变。 远处,不知何时开始,只见荒原的尽头竟赫然出现了一座浮动于空中的白色要塞,远远看去那宏伟的规模远比他所见的任何一座城寨都要庞大许多,犹如是来自神话中的幻想产物。 而在它的下方,随着那浮动要塞的缓缓移动,包括先前那被吸引过去的巨兽,无数同样扭曲的身影正聚集在要塞所投下的阴影之中,冲着那天上的庞然巨物发出了贪婪的咆哮,可却又对它无可奈何。 我这是在做梦么...... 正当伊凡还在惊讶于眼前的场景之际,随着视线偶然向着一旁扫去,只见在不远处仍旧弥漫着沙尘的荒原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白色的沙暴内缓缓走出。 他注意到,竟然是那个叫做艾米莉的精灵族少女...... 而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伊凡的存在。 (九十九)末路(求追读!) 居然会是她...... 看着不远处艾米莉的身影,伊凡着实没能想到即便是在这种地方,也能与那个阴魂不散的疯子撞在一起,仿佛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安排了一切那般。 对视之下,只见对方那原本灰暗的眼神里竟逐渐燃起了一丝别样的希望,犹如饥饿许久的孤狼寻见了触手可及的猎物那般。 下一秒,未等伊凡有所动作,站在原处的艾米莉便已然伸手拽开了胸口前的系带,脱下了那条用以遮蔽风沙的黑色长袍,随即压低了身姿迅速进入了战斗的状态,不由分说的便向着伊凡所在的方向奔跑了过来。 远远的,看着对方迫不及待地从腰间抽出了那柄颇为恶毒的弯刃短剑,伊凡也不得不放弃了试图与对方交谈的幼稚想法,于心中暗暗叫苦了起来。 这家伙,难道就这么讨厌我么...... 他本以为那会是个聪明的家伙,在如此困境之下或许能够选择共同合作,可没想到却着实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随着二人的距离迅速的拉近,赶在伊凡将将抽出武器的瞬间,艾米莉竟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短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就像是一条饿极了眼的野兽这般鲁莽的向着伊凡扑了过来。 这样的情形着实是超乎了伊凡的预料,电光火石之间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手中的武装剑向着短剑落下的方向同步挥出。 伴随着金属间刺耳的摩擦声响,那闪烁着银芒的剑锋最终还是被迫停留在了伊凡的面前,距离他的鼻尖仅仅剩下了不足一指的宽度,好在剑身的部分已然被用武装剑的剑格死死卡住。 意外得,对方的状态比想象中的还要孱弱,这奋不顾身的一击虽说足够迅速,可在力量上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透过对方那张消瘦异常的脸孔,伊凡能清楚的看到在那双翠绿色的瞳孔之内,已然只剩下了无尽的疯狂。 不知为何,他竟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下一秒,只见伊凡顺势挑开了那柄架在剑身上的短剑,而后趁着对方立足未稳之际主动发起了进攻,将手中的直剑向着对方的胸口狠狠刺去。 虽说最终还是被对方艰难的躲避了去,可从那略显迟缓的动作来看,对方简直与在埃文的时候判若两人。 显然,这并不正常。 看着面前那个摇摇晃晃着的虚弱身影,一时间竟多少令伊凡有些为难了起来。 此时此刻,比起结束眼前的战斗,他倒是更加好奇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又是为什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 下一秒,只看他将手中的直剑随手杵在了干裂的地面之上,而后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脸。 “该说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浅么,居然在这种地方也会碰到你,艾米莉小姐。” 本以为在经历了短暂的发泄过后,对方会变得平静一些。 可事实却再一次否定了伊凡的念想,只看对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短剑,朝向他投去了一个恶狠狠的目光,而后语调平缓的说到。“只要杀了你的话,就能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的瞬间,伊凡先是一愣,而后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看起来正如自己最初所猜测的那样,自己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的意外。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恐怕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只看伊凡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直剑,而后若有所思的说到,“莫非是潘多拉那个家伙告诉你的?”他不明白,那个奇怪的家伙究竟又在做着怎样的打算。 然而随着伊凡的话音将将落下,那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却又一次的选择忽视了他,快步地冲向了他的身边。 似乎在对方看来,其已然只剩下了杀死伊凡这唯一的选择。 可仅仅只是迈出了几步...... 随着那如号角般的浑厚声响再次从那座浮空城塞的方向发出,只见艾米莉的脸上竟猛然浮现出了一副惊恐的神色,仿佛像是在惧怕着那声音的存在。 在伊凡惊讶的目光中,那柄银色的短剑竟从艾米莉的手中径直滑落在了脚下灰白色的土地之上,她的视线则是被那座漂浮于荒原尽头中的浮空城塞完全的吸引了过去。 片刻,只听她自言自语的说到,语气里充满了平静。 “不对......” “我不应该在这里......” “他在等着我......” 这一刻,有泪滴从她的眼角逐渐滑落,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灰色荒野,只见她的身子颤抖着,无助的呢喃到。 “卡尔大人还在等着我......” 看着对方那副怪异的模样,伊凡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她的精神似乎已然完全不在正常。 然而只是片刻,随着艾米莉的嘴中不断重复着那个叫做卡尔的名字,只看在她那垂落身旁的小臂之上,几丝黑色的纹理正缓缓浮现于她的肌肤之上。 这看似细微的变化,瞬间便引起了伊凡的警觉。 随着纹理的逐渐扩散,像是一条条流淌着污秽的血管,倘若就这样置之不理那么很快她的皮肤便会发生溃烂,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阻止的异变,直至成为完全失去理智的污秽野兽。 伴着那低沉的号角声,那些黑色的纹理正在她的肌肤之下快速的蔓延,好似拥有着生命那般。 而这便是诅咒病的标准特征。 如此一来便也能解释的清楚,为什么眼前这个叫做艾米莉的少女会成为如今这副疯狂怪异的模样。 原来,从刚刚开始艾米莉的身体就一直饱受着诅咒的侵蚀,可如今显然她已经扛不住了。 在一声声愈发微弱的呢喃声中,只听艾米莉依旧正不断重复着那个名字,注视着远方那遥不可及的景色缓缓伸出了双手。 在这不知是身处何处的荒原之内,在这不知目的的谋划之中。 一步一步走向了,或许本不该属于她的未知结局。 此时此刻,身为局中人的伊凡却什么也做不了,看着周遭的一切,他能感觉的到这场目的未知的表演显然还远远没有结束。 亦或者说,仅仅只是刚要上演。 (一百)幻曲(一百章了!发我红包!QWQ!) 看着对方那因极度痛苦与恐惧而缩成一团的身体,听着那几近沙哑的哀嚎。 原以为本该早已习惯,可那副无力挣扎的模样却还是令伊凡于心不忍的将视线挪至了一旁,作为对黑潮持有抵抗力的特殊存在,伊凡始终并不明白被诅咒所侵蚀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据人所说,那就像是有一万只长有细齿的蚁虫,在由内至外的啃食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即便是最为坚定的意志也会败下阵来。 对于伊凡来说那样的情形他着实有些想象不出,可对于类似的情况却是深有体会,就比如不久之前于埃文之中所经历的一切,想到这里伊凡的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感。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将目光重新放回了艾米莉的身上,手指轻轻抚摸起缠绕在剑柄上的细麻绳。 在这超乎想像的极致痛苦之下,随着受难者的精神被彻底击垮的瞬间,那些遭受了诅咒侵蚀的人们最终便会成为被称作堕落者,亦或是黑种的扭曲生物。 注视着对方所展露出的痛苦模样,这不由得令伊凡回想起了潘多拉的身影,那个疯狂的家伙试图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从而使人类与黑潮所带来的诅咒达成某种共存的关系。 可问题就在于,在与诅咒接触的过程之中,究竟又有多少人能够顺利挺过这段令人煎熬的过程呢。 片刻,随着艾米莉是声音开始变得愈发微弱,伊凡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倘若任由情况发展下去,最终只会导致一个毫无理智的堕落者的出现在,对于伊凡来说这会是个大麻烦。 为此,他打算提前结束这段令人折磨的过程,也算是给予了对方最后的仁慈,毕竟在没有巫女帮助的情况之下,继续拖延只会徒增痛苦。 不远处,艾米莉蜷缩着躺在了地上,她的身子仍在不住的发着抖。 随着二人间的距离拉近,只见对方握紧了双手像是正在默默祈祷那般,如此一看那样子竟也多少有些惹人怜悯。 细细看去,艾米莉的脸上已然没了血色,她的嘴唇依旧正在微微颤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传入耳中的却只有一阵微弱的呜咽声。 在察觉到伊凡的靠近以后,只看艾米莉缓缓张开了手掌,那双黯淡的瞳孔之内,尚且残存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就这样向着伊凡投去了目光。 直到这一刻他这才看清,原来从刚刚开始便被艾米莉紧紧攥在手心之内的,竟是一枚银色的指环。 一瞬间,看着那几近哀求的眼神,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敲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只觉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沉默着,仅仅是片刻以后,伊凡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从对方颤抖着的手心里取过了那枚平平无奇的指环。 毕竟,抱着遗憾独自被人遗忘在这种地方,在伊凡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是比这样更加残忍的了,即便是对这家伙来说。 片刻,他提起手中那柄略显沉重的长剑,再次看向了对方那正愈发黯淡的瞳孔,仅仅是一分不到的时间,她那原本白净的皮肤上已然出现了部分坏死,浮现出了骇人的血斑,且依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迅速扩散。 而艾米莉,则平静的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那般,只是痴痴的看着头顶那片低矮的灰暗天空。 最终,当锋利的长剑毫无阻碍的刺入了那具本就虚弱的身躯,一切似乎都已然宣告了结束,浮现在艾米莉身上的诅咒刻印消失了,连带着一同快速消失的是一条饱受折磨的可怜灵魂。 ------ 不知过了多久,在默默用袖子擦试过染红的剑刃以后,看着地上那具已然毫无生机的躯体,回忆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伊凡只感到是那样的突然,他至今也无法确定眼前这些是否就是真实的。 他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周遭的景色与先前有何不同,看着静静浮动在荒野尽头犹如众神宫殿般的白色堡垒。 莫非那里会有着能够离开这地方的方法? 伊凡不由得心想,可还未等到他有所准备,随着视线不经意间的朝向艾米莉的方向撇去,眼前的一幕却着实超乎了伊凡的想像。 只看那具本该保持沉默的尸体,此刻竟正跌跌撞撞的试图重新站起身来,那僵硬的动作仿佛就像是舞台剧中时常出现的提线木偶。 而在她的脚下,在那看似坚硬的灰色沙石地中,像是某种动物的触手,又像是破土而出的黑色藤曼,无数细小的根须正在快速缠绕上艾米莉的身体,顺着她的四肢迅速的盖满她的全身。 如此诡异的场景直叫伊凡感到了深深的不适,仅仅是片刻过后,那些东西便已然裹满了艾米莉的全身,最终变为了一个略显高大的黑色人影。 随着它的出现,仿佛就连空气也被生生冻结在了此刻,触目所及中的一切都已然停止了流动,整座空间的景色呈现出了完全静止的模样。 片刻,出乎意料的从那近乎看不出人形的暗影之中,渐渐的竟然传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干得不错,居然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那是一个少女的声音,从对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她的心情十分不错。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但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放我出去,外面还有着几位美丽的小姐在等着我,我可没有功夫和你这种恶心的东西耗在这里。” 不知为何,看着对方那副怪异的模样,直叫伊凡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厌恶。 而对方的出现,似乎更加证明了伊凡最初的猜想,或许这里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一段虚无缥缈的幻觉罢了。 听到伊凡那略带有挑衅意味的发言,那个好似是由暗影所构成的奇怪存在并未作出回应,只是好似自言自语般的默默说到。 “那......这样又如何呢。” 随即,仅仅只是眨眼间,那个怪异的存在便赫然出现在了伊凡的面前,可正当她打算有所动作之时。 随着一道奇异的光芒由伊凡的身后迸射而出,只看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之上竟出现了一道兽爪般的裂痕,像是生生撕裂了空间那般。 而下一秒,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幽幽的从那闪烁着银白色彩的裂痕中闯入了二人的耳边。 “喂,离我的蠢仆人远一点,他可是我的。” (一百一)孱弱的魔女(追读!月票!) 听到那个令人安心的声音,伊凡的心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去,不出意料正是诺依拉的身影,只看她的身上依旧正穿着那条白色的连衣裙,与这片凄凉荒芜的场景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听着对方那悠然的语气,伊凡不由得提起了嘴角。“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仆人,说起来你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面对伊凡的询问,在冲着对方颇为不满的撇去一眼过后,“因为某个人的魔力反应突然就消失了踪迹。”说罢只看诺依拉轻轻抵住了下巴,而后露出了一副略显嘲弄的笑脸。“看来某个笨蛋又给自己惹上了麻烦,怎么?需要帮忙么?” 契约的魔力链接,原来如此...... 看着对方那副坏坏的表情,只见伊凡有些略显无奈的苦笑了几声,到头来还是需要倚靠这个小家伙的力量,这样又与从前有什么两样呢。 一旁,面对诺依拉的突然闯入,那个奇怪的家伙扭动着它那模糊的身影,“抱歉,这场游戏并没有邀请到你,可以请你暂时离开么。”随即有些不满的说到。 它的话,引起了诺依拉的注意,“我可没有兴趣去理会一个理会一个连真身都不敢暴露的可悲家伙,况且这是我的仆人,如何处置是我的自由。”听到这里,伊凡的脸上已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仆人?难道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么...... “是么,可惜他现在并不属于你。”诺依拉的话像是引起了对方的不满,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无人察觉诺依拉脚下的影子正在微微的颤动。 下一秒,十数条狰狞的触手已然悄无声息的从诺依拉的身后探出,如同弹射而出的锁链,刹那间便紧紧地缠绕在了她那裹有黑色丝袜的大腿之上。 糟糕...... 眼见如此情形,伊凡果断挥动起长剑试图斩断那些仍在不断延伸的触须,可就在剑身与其接触的瞬间,手中却并没有传来挥砍的触感,剑刃竟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它们,仿佛它们只是并不存在的幻影那般。 莫非这些是幻象? 然而从诺依拉那尝试着挣脱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此时此刻那些狰狞扭曲的触须正如同拥有着自主的意识那般逐渐蔓延,其中一些甚至沿着袖口逐渐钻入了诺依拉的上衣之内。 如此场面惹得一旁那个奇怪的家伙发出了咯吱咯吱的窃笑,像是在为恶作剧的成功而感到兴奋的孩童那般。 可仅仅是片刻之后。“原来如此,我可真是被小瞧了。” 只听诺依拉语调平静的说到,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只看那些扭动着的触须,竟被猛然蹿出的淡蓝色火焰所包裹。 这怪异的火焰逐渐包裹了诺依拉的全身,却并未伤及诺依拉的肌肤,甚至就连一根头发也未能触动,除去那些扭动的黑色触须以外。 奇怪的是,在沾染到这火焰的瞬间,其中的大部分竟都快速的消散了身影,只有少部分的触须在这火焰的灼烧之下痛苦的扭动了起来。 伊凡这才明白,原来方才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场半真半假的粗劣障眼法。 不出所料,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一种羞辱,彻底激怒了这个原本就喜好面子的小家伙,更何况还是在伊凡的面前。 一时间,站在诺依拉的身边,就连丝毫没有魔力天赋的伊凡也开始不由得感受到了周遭那份愈发凝重的空气,直叫人毛孔耸立。 片刻,只听诺依拉头也不回的淡淡说到,“站在后面不要动,这家伙交给我来处理。” 而后只看她唤出了那柄银色的枪杖,随即右手持握枪柄将它向着一旁迅速挥出,原本纯银色的枪头之上竟瞬间舒展出了淡蓝色的光翼,无序的光芒逐渐汇聚成了细长的光刃,犹如用以收割灵魂的镰刀。 散发出了好似月光般的朦胧色彩。 看来她是打算亲手收拾那个羞辱了自己的卑鄙家伙,直到将对方撕成八瓣以前,事情恐怕是不会轻易结束了。 “遵命,我的大小姐。” 一旁,只见伊凡收起了手中的剑,随后有些一脸无奈的说到,如此情形之下就连他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个正在气头上的小家伙,更何况也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一位正在生气的魔女,还有什么事情是会比这个还要更加糟糕的么。 面对如此情形,只听对方依旧毫不在意的说到。“可真是个没意思的家伙。”依旧在不紧不慢的调侃着,一副没有遭受过毒打的模样。“我说过这场游戏和你无关,等结束了我自然会把你的小情人给送回去。” 对方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下一秒随着数道银色的闪光呼啸着被射向那团扭曲的人形秽物之中,它的动作停止了,像是被冻结在了原地。 随即只见诺依拉快速的冲向了那怪异之物的身边,借助魔力的干预她的脚步是如此的轻盈,像是踏着风浪前进,只是刹那间便已然来到了那怪物的身旁。 待至那柄闪烁着光泽的镰刀被高高举起,在一阵仿佛是要斩开空气的音啸声中,那个由黑影构成的巨人竟就这样毫无抵抗的被沿着左肩的方向劈开。 就连一声哀嚎也未能发出就这样崩溃了身形,犹如一滩黑色的泥浆逐渐剥落被脚下这片灰白色的大地所逐渐吸收。 早知道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那一地翻腾着的黑色泥浆,伊凡还记得早些时候诺依拉可是说过,自己身为一名法师并不善于近身的搏斗。 然而那却仅仅指代的是,在失去魔力加持的作用之下...... 伊凡丝毫也不怀疑,倘若借助魔力的加护,即便是赤手空拳之下自己也能被那个小家伙吊起来打个半死。 可那家伙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消灭了么...... 看着逐渐渗入地面的黑色泥浆,从形态上来看那东西竟与由诅咒汇聚而成的黑潮有着几分的相似。 而从方才由诺依拉所提供的信息来看,即便是通过契约所传递的魔力链接也会被这奇怪的地方所遮断,看着远处那依旧正缓慢浮动在荒原尽头的白色堡垒。 显然这地方还掩藏有许多的秘密。 片刻,就在伊凡打算前去同不远处的诺依拉会和之际。 “可真是个粗暴的类型,那样的你真的喜欢么?” 他的耳边却再一次传来了那家伙的声音...... (一百二)被诅咒之人(叮~外挂正在上线~) 一旁,只见那个如同幽灵般的存在,不知从何时开始再次出现在了伊凡的身侧,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此刻它正饶有兴趣的低头注视着伊凡,那张看不清五官的模糊脸孔上有着一股令人说不清的诡异。 下一秒,“这可真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多重灵魂的存在。”只听对方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到。 没有过多的犹豫,伊凡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随即向着面前那个怪异的存在斜向挥出一剑,可正如先前的结果一模一样,铁质的剑刃依旧是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它的身体,像是砍在了没有实体的影子中。 这样的结果,惹得对方再次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好似是在嘲弄着他的无力。 “快闪开,呆子。” 突然,身旁再次传来了诺依拉的声音,来不及多想,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伊凡便向着一边侧身闪去。 近乎是同一时刻,只见一道银色的弧光近乎是与其擦肩而过,伴着一阵好似雷鸣般噼啪声响,在与那幽灵接触的一瞬之间迅速的炸裂开来。 随着光芒的迸射而出,犹如八月烈阳般耀眼的光芒顷刻间便将构成了对方形体的暗影彻底打散,很快那东西便又一次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可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样的情况多少还是令诺依拉感到了意外,虽说是受人操控的魔力聚合体,可如此惊人的重构速度却还是大大超出了预料,或许这也与脚下这片空间的特殊属性有关。 看起来想要速战速决已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在抱着郁闷的心情朝向不远处那个一脸迷茫的家伙瞥去一眼过后,诺依拉有些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 片刻,只见伊凡默默地走到了诺依拉的身边,看着面前正一脸幽怨盯着自己的小家伙,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笑容。 毕竟,若不是当初轻易听信了潘多拉的鬼话,恐怕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稍许,伊凡故作镇定的问到。 可结果却只听那小家伙颇为理直气壮的说到,“我不知道。”听到这样的回答,现场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许多。 听到这儿,伊凡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你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进来了?”如此鲁莽行事,这可一点也不像是诺依拉的性格。 看着伊凡那略微惊讶的表情,诺依拉有些不满的抱怨了起来,“要不是知道某个呆子被困在了里面,我也不至于如此毫无准备,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多吃点苦头,然后再求着让我来救你。”说罢,她就像个小孩子那般吐了吐舌头。 诺依拉的话直叫伊凡那本就因内疚而羞愧的心愈发动摇了起来,“抱歉......这之后你想吃什么都算我的。”对于这样的回答,诺依拉似乎显得十分满意。“可难道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当然有。”只看诺依拉缓缓举起手中那柄由枪杖变化而成的银色巨镰,随即将其重重砸向地面,伴随着尘土的飞溅,散发出幽蓝色泽的镰刃已然深深切入了灰白色的地面之中。 而当诺依拉用力将其拔出,只见在那被齐整切开的缺口之下,有黑色的泥浆正缓缓渗出,显得是如此的扎眼。 “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受诅咒的魔力所构成的,比起一般的结界来说要复杂上许多,且有着自我修补的特性。”果不其然,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方才那出现缺口的地面很快便恢复了原样。 “既然这样那也就不需要在顾忌些什么。” 正当伊凡还在试图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之时,只看诺依拉手中的那柄巨镰渐渐恢复为了最初法杖的模样。 随着她的引导,潜藏于其体内的庞大魔力逐渐化作了一颗颗淡蓝色的魔力结晶,仅仅是片刻之间,七颗凝聚了高浓度魔力的晶石便已然浮动在了诺依拉的身边,每一颗都有着不亚于对军级魔法的威力。 莫非她的意思是...... 看着诺依拉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伊凡似乎隐约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下一瞬间,未等伊凡有所反应,两枚高浓度的魔力结晶伴随着法杖的挥动被迅速的射向了远处那一望无际的荒原之内。 伴随着好似是要撕裂天空的轰鸣巨响,原本一片荒芜的灰白戈壁之上赫然绽放出了两朵橙红色的花蕾,随着魔力的完全释放,冲天的火光卷起了漫天的沙尘盖过了耳边的一切声音。 对于这样的结果,诺依拉的样子显得十分满足,“呼,早就想要这么做了。”只见她双手叉腰一副得意自满的欣赏着远处那华丽的作品。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的破坏掉眼前的一切,让整座空间都处于满负荷的状态,以此来达到令其崩溃的目的。”只看诺依拉一边兴奋的说到,一边再次挥动起法杖击出了余下的五枚魔力结晶。 待至烟尘散去,远处那遭受轰击的地面已然化作了一滩暗色的泥潭,黑色的泥浆不住翻滚着犹如拥有着生命那般相互交融其中,仿佛是在痛苦的挣扎。 “呵,明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脾气却意外的不小。”突然,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只是这一次她的语气明显严肃了许多。 对于对方的出现,诺依拉显得并不意外,“你这家伙莫非是蟑螂么,可真是顽强,不过也好无论你出现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可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传来了伊凡那略微颤抖的声音。 只看他的左手按在了胸口前,正紧紧的攥着衬衣满脸震惊的低头看向了右手的手心。 下一秒,伊凡便满脸痛苦的跪倒在了地面之上,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熟悉的黑色纹理,表情也开始变得愈发狰狞起来。 这一刻,诺依拉简直不敢相信。“你对他做了什么!”毫无疑问那正是诅咒病的症状。 看着对方那副痛苦的模样,那个如幽灵一般的诡异存在再一次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尖锐笑声,仿佛像是在期盼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一百三)怪物 来不及过多思考,只见诺依拉一个箭步快速奔向了伊凡的身边。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刹那,一股不知来源的强大力量却令她被迫停下了脚,像是凭空多出了一面无形的墙壁死死的阻隔在了二者之间。 仿佛是在排斥着她的存在,任由诺依拉用尽了气力却也始终无法突破这股力量的桎梏。 片刻,看着渐渐跪倒在地上的伊凡,诺依拉明白自己的时间并不充裕,虽然并不知道因为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可倘若继续任由诅咒的蔓延,那么最终只会要了他的性命。 她必须尽快为其执行净化的仪式。 “碍事的东西......” 终于,在数次尝试无果以后,只看诺依拉愤愤地挥动起手中的短杖,试图以魔法强行驱散这股阻碍自己的陌生力量。 可随着海量的魔力逐渐汇聚于杖端,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她的魔法竟然极为罕见的失效了。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般,先前被引导在一起的魔力此刻正在飞速的流逝,完完全全的脱离了诺依拉的掌控。 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情况,直叫诺依拉感到了不可思议,然而当她将视线再次转回至伊凡身上之时,却发现对方竟也正在一脸平静地盯着自己。 明明本该是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可她却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完全陌生的气息。 那双黯淡无神的双眼里,正透露着无法掩饰的疯狂,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而这一切,自然都被那个幽灵一般的存在看入眼中,对于这样的结果对方似乎显得格外满意,丝毫没有亲自干预的意愿。 ****** 【我这是怎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当伊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便只剩下了一片虚无的混沌,像是坠入了无光的深海,仍在不住的向下沉没。 恍惚中,一段段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闪回于伊凡的脑海之内,像是被人一股脑的灌入了进来那般。 破败的城市,哀嚎的人群,齐装待发的军队以及屹立于大地之上的黑色巨龙。 无外乎皆是些不明所以的画面,至于这些破碎的画面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伊凡并不知晓。 此刻,他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犹如盔甲一般盖在皮肤之上的黑色鳞片,以及那只如剃刀般锋利的手爪。 在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过后,伊凡这才确信这双宛如恶鬼般的利爪正是属于自己的,早在不久之前他便亲眼看着那些黑色的鳞片犹如野草一般从自己的皮肤之下层层钻出,再然后便是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兴许,这正是因为诅咒的原因,而现实里的自己或许已然成为了狰狞的怪物也说不定。 说来也算可笑,他曾一度认为黑潮所带来的诅咒对于自己不会产生作用,可事实来看自己还是过于幼稚了了一些。 正当伊凡还在试图从那些零碎的画面中搜寻有用的信息之时,一声沉闷的声响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咚咚...... 咚咚...... 这声音犹如蛮族的战鼓充满着原始的力量,很快第二声、第三声...... 直到这时伊凡才隐约有所察觉,这似乎是心脏跳动的声响。 【心跳声?可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 ......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的时间,在这一无所有的深渊之内,除了耳边那持续跳动的沉闷声响以外,恍惚中伊凡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依旧正在不断的向下沉去。 这令他不由得好奇起来,这样的状况是否就会一直的持续下去,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下,究竟又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突然,正当他以为这样的状况还会持续下去的时候,一声怪异的低鸣却赫然传入了伊凡的耳中,瞬间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为了搞清状况,在这近乎于失去重力的环境之下,伊凡努力扭动着身子在尝试了数次过后,他终于成功的令自己翻了个面。 可还来不及庆祝,当伊凡首次看清了身下的景色以后,不免令人的心中生出了一阵恶寒。 那似乎是一只折断了双翼的黑色巨龙,正匍匐在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深渊之内,仿佛它便是这片深渊之地的霸主。 似乎是察觉到了伊凡的存在,只看那巨龙缓缓抬起了脖颈,如盔甲般的鳞片正随着身体的摩擦发出渗人的清脆声响。 片刻,那巨兽睁开了眼睛,用仅剩的一只独眼看向了面前那犹如飞虫般渺小的人类青年,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巨龙那散发出金黄色泽的立瞳竟微微的颤动了起来。 随即它缓缓站起了身子煽动起伤痕累累的双翼,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几片如盔甲般的黑色鳞片便脱落了下来。 看起来对方似乎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耳边,那阵原本沉闷的心跳明显急促了起来,随即只听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逐渐回荡在了这混沌的深渊之内,“是你,我已经不记得自从上次败在你的手中之后,究竟已经过去了多久。” 看着对方那庞大的身姿,伊凡还记得在不久前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之内,他曾见到过这家伙的身影,他想要开口,可即便用尽了力气,最终却也没能从嗓子里吐出一个音节。 稍许,只听那巨龙语调平缓的说到,仿佛是在嘲讽一般,“何等可悲的家伙,居然妄想对抗法则的力量。”可随即只听它的话锋一转。“就和那些贪婪的巫女一样!” 伴随着一声震撼灵魂的咆哮,缕缕黑色的火焰开始在巨龙的口中逐渐汇聚,最终火焰汇聚成一场猛烈的风暴。 这可不妙...... 眼看那怪物不由分说的便发动了进攻,此刻的伊凡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来自深渊的黑焰就这么扑向自己。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随着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缓缓落下,就像是刺破黑夜的黎明之光,光芒所致之处那黑色的火焰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即从那光芒中出现的,是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见到此情此景,只听那巨龙若有所思的说道。“巫女......居然又是你们......” ...... 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伊凡试探性的问到。 “诺依拉?” 而对方却迟迟也不说话,只是缓缓侧过了脸。 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一百四)另一个伊凡(嗨嗨嗨) 另一边。 明明仅仅只剩下了几步的距离,可任由诺依拉如何努力,最终也依旧未能突破那道阻隔在自己与伊凡之间的无形阻碍。 那股奇特的力量像是在抗拒着一切,就这样毫无破绽的将伊凡层层包围在了其中。 此时此刻,看着面前那个一脸焦急的小家伙,伊凡的眼中渐渐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色,仿佛是在好奇着对方的所作所为,随即只见他缓缓站起了身子,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扫过了四周。 那副轻松的模样着实令诺依拉感到了深深的不解。 对方表现的,就仿佛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般,在诺依拉惊讶的目光之下,出现在伊凡身上的异变停止了,蔓延的诅咒并未将其转化为扭曲的怪物,除去那些依旧存在的黑色咒纹以外,他的身上竟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可不知为何,望着对方的侧脸,诺依拉却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伊凡......” 犹豫片刻,只听诺依拉有些试探性的呼出了对方的名字,双手则是略显不安的紧握在了一起,虽说诅咒未能将其转换为失去理性的怪物,然而这并不能够成为令人安心的理由。 她担心这突如起来的诅咒会将对方变为全然陌生的模样,对于曾经受到过诅咒侵蚀的人们来说,这样的变化并不罕见。 即便是曾经那些与黑潮对抗的高贵骑士,也有着在诅咒的影响之下,逐步放弃信念选择走向堕落的先例。 肉体的诅咒姑且能够治愈,可对于精神上的影响却是高度不可控的。 在听到呼唤的瞬间伊凡明显有了反应,再一次的将目光放回了诺依拉的身上,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家伙。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伊凡一言不发的缓缓靠近了诺依拉的身边,而先前阻隔在二者之间的那股力量此刻也消失不见了踪影。 随着他的愈发靠近,诺依拉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对方的身上会出现那种奇怪的违和感。 此时此刻,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展现于伊凡体内远超其想像的庞大魔力,即便是以魔女的水准来说也足以算得上致命。 诺依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如此巨量的魔力究竟是如何一瞬间涌现于伊凡体内的,更何况在这之前对方还只是一个丝毫没有天赋的小白,如今却能够颇为完美的将其容纳。 显然这并不是一句体质特殊所能够解释的,看起来自己的骑士身上还有着许多秘密正在隐瞒着自己。 下一秒,看着对方那副冷淡的目光,“你还好么......”只听诺依拉弱弱的问到,像是见到老猫的麻雀那般忍不住的向后退出一步,对方并未给出回复。 在她的眼中,面前的伊凡仿佛已经变成了某种不同的存在,本能的叫人感受到了恐惧,令人感觉如此的陌生。 随着对方停下脚步,片刻只见伊凡缓缓抬起了左手,这样的动作引起了诺依拉的警觉。 【他是要做什么呢......】 注视着对方缓缓靠近的手指,诺依拉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短杖,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最坏的情况下,倘若对方真的因诅咒的原因而失去了理智,那么自己也将不得不予以回击。 诺依拉十分的清楚,自己还有着使命需要达成,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直到目标实现以前她都不能停下脚步。 可就在诺依拉尚且心情忐忑之际,眼前的结果却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恩? 在诺依拉的注视之下,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托起了她的脸颊,而后便听对方轻轻的呼唤到。 “莉莉娅......” 说罢,那张冷漠的脸孔之上竟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诺依拉不由得睁大了眼,那双如宝石般的酒红色瞳孔里充满了不解的神色。 莉莉娅,对于这个名字诺依拉并不陌生,她曾听说过那便是世界上的第一个魔女,是现存所有魔女的老师,同样也是最为强大最为接近神明的独特存在。 然而伊凡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呢,诺依拉可不记得自己有曾与对方提起过这些,毕竟有关魔女的历史可不是一段光彩的故事。 如此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眼前的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伊凡,想到这里诺依拉一把拨开了对方的胳膊,随即向后退去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虽然疑问还有很多,可从对方的表现来看,至少诅咒并未夺走他的理智。 莫非这同样也是那个家伙的把戏么? 说着,只见诺依拉瞥了眼不远处那个如同幽灵一般的虚影,随后冲着面前那个占据着伊凡身体的奇怪存在问到。 “你是谁。” 对于这样的问题,对方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举在半空中的左手久久未能放下,思索了好一阵过后,才只听他略显为难的说到。 “我不知道......我......” 他的眼神是那般的无助,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混乱。 突然,随着视线的扫动,远处那座位于荒原尽头的空中城塞突然吸引去了他的注意。 “那是,边陲领?可为什么......” 对于那座浮空城市的存在,他的眼中充满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边陲领?诚然这又是一个令诺依拉大感意外的名字。 虽然身为魔女,可诺依拉却并非是出生于边陲之内甚至从未到访过那里,魔女之城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童话般美好的故事罢了。 据琉璃所说,早在自己诞生后的不久,魔女们的故乡便已宣告了陷落,毁灭在了那场与深渊邪神的战争之中。 正在场面上的气氛愈发沉重之际,毫无征兆的。 一旁潜藏在阴影中的触须发动了进攻,它们数根数根的紧紧缠绕在了一起,犹如一柄从阴影中刺出的长矛,直直的袭向了伊凡所在的方向。 然而结果却与先前由诺依拉所作出的尝试大致相同,在即将接触到伊凡的瞬间,这些原本纠缠在一起的触须竟迅速的散开成了一团。 好似跌入沸水的蛇虫,疯狂的扭动着那狰狞的身姿。 面对此情此景,只听那个虚影颇为兴奋的说到。 “呵呵,我可真是好奇,刚刚那个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如再多陪我玩玩,如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那虚影的脚下原本灰白色的地面瞬间炸裂开来,从中数十根带有利齿的触手正在缓缓钻出,犹如于深渊之中浮现而出的海妖。 (一百五)幸福感 随着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有嗡鸣声开始由灰白色的土壤之下渐渐传出,好似野兽的愤怒低吼。 这片土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分崩瓦解,沿裂痕渗出的黑色粘液很快便将为数不多的土壤分割为了一片片白色的孤岛。 无数狰狞的触手则正在那片逐渐形成的黑色深渊之内缓缓探出,看似柔软的触须上却伸出了如剃刀般锋利的尖齿。 此时此刻,它们已然将二人彻底的包围在了这座孤岛的中心。 望着四周正在步步逼近的扭曲身影,盯着它们那一排排锋利的细齿,诺依拉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短杖,随即神情严肃的冲着一旁的伊凡小声说到,“待在我的后面。” 看着对方那副一脸平静的模样,对于此时的诺依拉来说,不管在这个笨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也只能等到将其安全带离以后再去另行追究。 可令人意外的是,就在诺依拉的话音刚刚落下准备向前迈出脚的时候,突然她只感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连同着身子愈发变得僵硬了起来,仿佛是遭到了冻结那般。 而更令诺依拉感到惊恐的则是,近乎是同一时刻,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一股闻所未闻的力量正在阻碍着自己,好似一团迷雾令诺依拉与体内的魔力链路失去了回应。 换句话说,有人在故意剥夺她使用魔法的能力,对于这样的结果诺依拉可谓是毫无头绪。 她不明白,究竟是何种力量才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轻易压制继承自白巫女的古老血脉。 失去了魔力的同时被束缚了手脚,如同一只供人玩赏的人偶,诺依拉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已然与普通的柔弱少女没有了任何的区别。 看着不远处仍在步步逼近的扭曲生物,诺依拉的心中出了名为绝望的情感...... 然而下一秒,只听背后传来了伊凡的声音。“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你的任务就只是站在这里看着而已,不要做多余的事。” 说着,对方已然走到了诺依拉的身边,随即他用右手挑起了诺依拉的一缕长发细细看去,“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那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像是在欣赏着某件珍贵的艺术品那般。 似乎是看准了时机,趁伊凡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时候,犹如一根根带刺的皮鞭,那些扭动着的触手集体发动了进攻,它们从四面八方袭来高高扬起了带有利齿的触手,好似是要将这片灰白色的孤岛一同拽入深渊之内。 如此情形之下,注视着眼前这副令人绝望的场景,诺依拉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莫非我会在这里结束么......】 这倒不是因为她畏惧死亡,而是单纯的担心因为自己的失误,从而有可能导致一个世界的毁灭...... 过去,那些同为血脉继承者的姐姐们曾告诉过她,在众多的姐妹之中除去自己以外,已然不再有第二人拥有修补法理的能力。 为此这便成为了她被赋予的唯一使命,而诺依拉则默默地认同了这样的结果。 突然,就在那些触手即将落下的一瞬间,只看面前的伊凡竟迅速的拔起了脚边的武装剑,在手掌握紧剑柄的瞬间,闪烁着不详色彩的黑焰开始沿着剑身迅速蔓延,很快便将其包裹在了其中。 随即只看他朝向天空那触手袭来的方向挥出一剑,随着缠绕在剑身上的火焰闪烁起不祥的色彩,明明二者之间尚且相距甚远,可随着剑刃的挥动那些扭曲的触须却不约而同的,皆被这股奇异的黑焰所引燃。 它们挣扎着,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尖锐悲鸣。 这样的结果着实令诺依拉感到了惊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那股显露在伊凡身上的力量是她所完全陌生的。 紧接着,随着一声铁器坠地的清脆声响,那柄厚重的武装剑在黑焰的灼烧之下迅速发生了溶解,一节断裂的剑身已然跌落了地面。 在看了一眼手中那柄残破不堪的断剑过后,伊凡的样子显得并不在乎,只看他举起了手中的剑柄朝向了那个浮动于半空之中的虚影。 未等对方开口,一股漆黑的火焰便由剑柄的方向迅速喷涌而出,残存的剑身开始在黑焰的灼烧之下发生了形变,很快当伊凡犹如抽剑一般将剑身从翻滚的黑焰内抽出之时,原本宽厚的直剑竟被那股黑焰重铸为了并不规则的模样。 ——好似一柄缠绕着铁荆棘的曲折刺剑。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再见到这样的一幕过后,那个浮动于半空中的虚影迅速与伊凡拉开了距离,然而随着伊凡朝向那幽灵闪去的方向再次斩出一剑。 相隔百米之间,一道细长的黑色轨迹竟赫然出现在了那幽灵的身旁,轻而易举的便将其斩至了两段。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并未就此消失,在诺依拉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那幽灵竟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嚎叫。 那怪异的黑焰开始在它那没有实体的身躯之上肆意蔓延,明明只是由施术者投放在结界之内的投影,可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却表现得像是被火焰灼烧到了本体那般。 而伊凡只是静静的观察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听着那刺耳的哀鸣声,脸上露出了一副颇为享受的神色。 伊凡...... 注视着对方的侧脸,渐渐地,有泪水逐渐模糊了诺依拉的视线。 她不知道,为何那张脸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她害怕那个自己所熟悉的伊凡会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不见...... 片刻,似乎是感受到了诺依拉的心情,只看那个伊凡回过了头,在看到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瞳过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呢。”语气依旧平静的问到,随即向着诺依拉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然而还未能走出几步,似乎是再一次觉察到了什么,只见伊凡停在了原地,随即迅速的转过了身快速的挥出了手中的刺剑。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干脆利落,俨然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将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空气的一阵抖动,渐渐的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了长剑刺出的方向。 只不过与向前那个虚影不同,那是一个十分娇小,与诺依拉大致相同的少女的身影。 随着那道轮廓愈发的清晰,只看那个少女的幻影伸出了双手,轻轻握住了伊凡持剑的右手。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原本熊熊燃烧的黑焰竟瞬间不见了踪迹。 稍许,在伊凡震惊的注视之下,那少女的幻影竟将他缓缓的拥入了怀中。 ...... 明明只是一个虚假的拥抱,可却令人感到如此的温暖。 明明就连样子也不被人所知,可却又不难从中捕捉到情感的存在。 那是巨大的幸福感,即便那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这般强烈的情感,却还是顺利的传达进了伊凡的心中。 (一百六)无形之墙 一切都简直糟糕透了...... 此时此刻,距离伊凡的消失已经过去了不知多久的时间,随着头顶的阳光开始变得毒辣,尸横遍野的街道之中,那股腐臭的气味也正在变得愈发浓烈起来令人难以忍受。 通过先前长时间的观测,琉璃已经察觉那将伊凡困住的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结界,而是某种更加复杂的东西,是某种接近于领域的高等技巧。 察觉到这一点,琉璃不由得转变了思路,目光看向了眼前那个好似戏剧演员一般奇怪的家伙——或许只要能够将其成功制服,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足以迎刃而解。 怀抱着这样的念想,只看她站起了身子,面朝着那个男人所在的方向,双手捏起了裙摆将那条黑色的礼裙缓缓向上提去,一点一点直至将那双裹有黑色薄丝的大腿完全露出。 这样的画面,显然是引起了潘多拉的注意,透过那张诡异的白色面具,琉璃能感受到对方那饶有兴趣的目光。 就是现在。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被自己的行为所吸引,不知不觉之中,几根银色的钢针已然被琉璃悄然无声的传送至了潘多拉的背后。 而那正是琉璃所颇为得意的研究之一,这些涂有神经毒素的钢针一旦被成功插入脊髓,便不会轻易的脱落,而那些倒霉的受害者则会成为完全听命于琉璃的肉身傀儡。 作为并不善于战斗的学者型角色,类似的小道具对于琉璃来说还有很多,平日里这些作用千奇百怪的东西便会被她小心的藏于大腿外侧的皮夹之内。 随着那些钢针如高速射出的箭矢般逐一刺入了潘多拉的后背,街道两旁原本不断由瓦砾中涌现而出怪物也逐渐失去了活力。 这下可着实是令一旁的圣教军骑士们松了口气,此刻他们那厚重的银色盔甲之上已然是伤痕累累,沾满血污的样子宛如是刚刚从尸坑之内爬出来了一般。 在用剑斩下了脚边怪物的头颅以后,只听一名骑士看着远处的潘多拉开口问到,“那是什么东西,是魔女的爪牙么?” 听到这话,站在原处的琉璃并未吭声,只看她抬起了左手对准了潘多拉所在的方向,默默地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副不解的神色, 按理来说,那些涂抹在钢针上的神经毒素应当已经起到了作用才对,可当下的琉璃却始终也无法与对方建立起联系。 正当骑士们举起了手中的剑打算靠近潘多拉的身边之时,突然只看潘多拉的上半身开始怪异的抽搐了起来,好似体内的每一根骨头都发生了错位,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渗人声响。 这样的反应着实是出乎了琉璃的预料,不久在骑士们惊讶的目光之下,那些一指长的钢针便被对方从身体的各处尽数排出,好似是被强行挤出了体内生生刺破了皮肤,叮叮当当的坠落在了地面之上。 而对方的身上却丝毫见不得明显的伤口,只看对方若无其事似的活动着手臂,随即在用左手拔出了插在右手手肘上的最后一根钢针以后,男人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到,“精彩的把戏。”那样子仿佛就像是一切都未曾发生那般。 “呵,谢谢夸奖......”对于眼前这样的一幕,只听琉璃发出了略带嘲讽的笑容,她的右手手指则正轻轻摸索着,可最终她也不得不承认,面对这个不合常理的家伙,自己的身上并没有合适的道具。 下一秒,就在琉璃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干脆暂时放弃掉那个叫做伊凡的青年之时,眼前的画面却突然闪烁了起来。 像是一团透明的玻璃泡,那东西就这样慢慢悠悠的浮现在了琉璃的面前,仔细看去上面依稀还闪烁着模糊的画面。 见到那东西的出现,只看潘多拉缓缓背过了手,凝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透明气泡,不久那张白色的面具之下逐渐发出了几声愉悦的轻笑。 片刻,在用左手轻轻扶了扶那张盖在脸上的笑脸面具以后,只听他赫然叫出了琉璃的名字“看起来我们要就此别过了,琉璃小姐。”随即他便转过了身向着一旁破败的小巷悠然走去。 “等一下!”一时间,琉璃想要叫住他,可对方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见到这样的情形,只见一名圣教军的骑士默不作声的快步冲向了潘多拉的身边。 对于魔女的爪牙,他又怎么可能这样任由对方轻松的离开,然而就在骑士举起长剑准备朝向潘多拉斩去的一瞬之间。 没有任何的声音,手中的剑刃就像是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之上,那骑士只感到浑身一阵无力,整个身子都不由得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喉咙里也像是被人塞上了塞子。 任由他用尽全力,最终也只能勉强的从喉头发出几声微弱的呜呜声响,他能感觉的到那堵无形的墙壁此刻正在缓缓的收拢。 没多久,潘多拉再次转过了身子,未等他人有所反应,只听那名保持着挥剑姿势僵在原地的骑士,从口中发出了一连串毫无意义且略感渗人的吱哇声。 直到片刻以后,有猩红的血液开始从那名骑士盔甲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随着一声好似爆炸般的沉闷声响,那名骑士的身躯竟毫无道理的于他所穿戴的盔甲之内炸裂了开来。 仿佛是被自己的盔甲所生生压碎了那般...... 最终,当属于骑士的成套盔甲逐一散落在有着猩红色彩的砖石地面之时,大量猩红的粘稠液体一并被从盔甲之内倒了出来。 除此以外,那里面便已然不在剩下些什么。 不久,在稍稍整理了下衣领过后,潘多拉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只看他举起了右手冲着琉璃所在的方向挥动了起来,似乎是在告别。“顺便,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而从对方愉悦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心情似乎十分的不错,可一旁琉璃的心情就显得不怎么美好了。 “那可真是个不讲道理的怪物......” (一百七)王骸 琉璃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随着对方的离开,只看那浮动在头顶的玻璃泡猛然闪烁了起来。 不多久伴随着如同万千铜铃同时震动的嘈杂声响,气泡破裂了开来,闪耀着星辰色彩的碎屑好似雪花般缓缓飘落地面,显得好不壮观。 啪! 下一秒,只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离地一米高的地方,面朝着地面在重力的作用之下,重重的摔在了由砖石铺成的街道中,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几缕浅浅的哀嚎便传入了琉璃的耳中。 那人正是伊凡,看着那副狼狈的模样,琉璃默默地咂了咂嘴。 “啧,诺依拉那孩子可真是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说实话对于对方的平安归来,她着实感到有些意外,可正当琉璃打算上前查看状况之时,随着那气泡的完全消失,空气中竟缓缓浮现出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诺依拉?” 在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中,那个同样出现在原处的小家伙就这样狠狠的砸了下去,小小的屁股则是不偏不倚的撞击在了伊凡的腰椎之上,引得那个倒霉的家伙发出了几声更为惨烈的叫喊。 看到诺依拉的出现,只见琉璃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她的身边,“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边问着,一边伸手抓住了她那细嫩的手腕,眼中已然完全无视了伊凡的存在。 然而诺依拉的样子却很是古怪,只看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视了面前的琉璃,犹如一只刚刚睁眼的雏鸟那般朦朦胧胧的望向了四周,随后模模糊糊的嘟囔到。“伊凡,他在哪?” 似乎是丝毫没能察觉到,某个正被自己坐在身下的倒霉家伙,直到耳边传来了对方那幽怨的声音。 “喂......你该减肥了,我的大小姐......” 听到这话的瞬间,诺依拉那小家伙像是瞬间来了精神,在用目光瞥了眼身下的伊凡过后,只看她抱起了胳膊,随即犹如赌气那般更加用力的向下坐了去,那气鼓鼓的脸蛋已然成功涨成了一张包子脸。 啪。 就在一行人尚未理清眼前的状况之时,附近却又一次传来了重物跌落的沉闷声响,这声音是如此的清晰,瞬间便吸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 人们朝向声音的来源寻去,却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中,有少女正仰面躺在尸山血海的街道之中,与那些残破的尸体一同。 在看到对方的一瞬之间,伊凡不由得睁大了眼。 是艾米莉,她那惨白的肌肤上早已没了血色,遭受利器切割的伤口露出了粉嫩的肌肉,可却就连一滴鲜血也为流出。 直到这时伊凡才算明白,原来那并非只是幻觉,回忆着于幻境之中所看到的一切,他将手默默的伸向了口袋。 这才发现,那颗最初由潘多拉给予的石丸,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 ****** “中午好,塞丽娜小姐。” 海伦要塞的尖塔之上,随着潘多拉的声音由远至近,名叫塞丽娜的少女抱紧了怀中精巧的人偶,随即扭过脸向着身后看去。 在看了眼那个身着礼服头戴礼帽的男人过后,只看塞丽娜晃了晃手中的人偶,摇了摇那人偶的手臂似乎是在对着身后的潘多拉打招呼。 只看潘多拉摘下了那顶鲜艳的高礼帽,以一种略显欢快的语气问到。“如何?” 听到来自对方的询问,那少女并未立刻给予回答,而是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前方仿佛是被什么吸引去了注意。 此刻,她正坐在要塞尖塔的边缘,面带着微笑轻轻晃动起那两条细长白嫩的美腿,感受着那从海港处吹来带有硝烟气味的海风。 不知过了多久,“伊凡......呵呵,你说的没错,那的确是个迷人的家伙。”只看塞丽娜缓缓站起了身,海风吹乱了她那漂亮的淡金色长发,在稍稍整理了下那身略显宽松的米色洋裙以后,塞丽娜长长的叹了口气。 “能够斩杀因果的力量,毫无疑问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说罢,只见她举起了手中那只精美的人偶,倘若仔细查看便不难发现那东西的细节是如此的精致,这令其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可怜的米雪儿,如果不是她的话只怕我就要死在那家伙的手里了。”说罢,在一阵惋惜的语气中,塞丽娜将手中的人偶随意的抛向了一旁,任由它自由的坠落直至跌入海面。 而她就这样注视着那小小的人偶浮动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好似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片刻,似乎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只看塞丽娜拍了拍手说到,“另外,卡尔那家伙已经落在了教会的手里。” 听到这样的消息,潘多拉并不意外只是稍稍的耸了耸肩,“是么,那就只好祝他好运了。”而后他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节干枯的手指,将其抛向了塞丽娜所在的方向。 不出所料,那正是先前由艾米莉所随身携带的遗产——莎妮拉的手指。 实际上,全盘回收由商会所拥有的遗产,这才是潘多拉以及塞丽娜的真实目的,至于伊凡的事则完全算是一件出乎预料的意外收获。 接过遗产的塞丽娜笑了笑,“那么接下来就是要为我们的王寻找一具合适的躯体,打破他的封印。”说着,她将那根干枯的手指随手丢进了腰间那枚精巧的女士挎包之内。 而后从中取出了一颗黑色的石丸,与潘多拉先前所持有的那枚一样,只看她将那石丸举起,轻轻的凑到了眼前。 透过看似并不透光的球身,只见其中竟隐约能够看到一颗眼珠的存在。 “可惜,少了一颗。”塞丽娜略显残念的说到。 看着那黑色的石丸,只看潘多拉渐渐沉默了下去,那正是由魔女教所苦苦寻找的王骸中的一部,是构成新王躯体的重要一环。 而塞丽娜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另一颗本该由她所搜寻的王骸,已然被潘多拉私下里交予了伊凡的手中。 噗通...... 不远处,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瞬间,塞丽娜的样子显得有些兴奋,只看她迫不及待的转过了身子,像是生怕会错过一场好戏那样。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在海伦灯塔的塔身之下,是数十名精灵族族人的身影。 在他们的身后,黑色的浓烟正如一堵绝望的高墙缓缓挤压着他们那所剩无几的立足空间,为了能够彻底剿灭精灵族的残军,海伦的城防部队点燃了精灵们用以躲藏的树林。 此时此刻,在那片烟幕的背后,熊熊的烈火正喷涌着炽热的火舌,它那缓慢的脚步仿佛势不可挡。 噗通...... 那声音再次响起,那是两名少女的身影,她们手牵着手一跃跌入了汹涌的海面,摔在了那如刀片般锋利的暗礁之中...... 海面,翻滚起了猩红的色彩。 那些尚在崖边的精灵们,他们沉默着相互拥抱,相互亲吻。 过程中没有绝望的哭泣,只有无言的微笑。 噗通...... 就像是初次尝试飞翔的雏鹰,他们高高的跃起仿佛是要飞跃这片海面。 可最终只得在无言中坠落,在大海的无情嘲笑中化作一朵朵猩红的浪花。 眼看潘多拉重新戴起了礼帽,只听塞丽娜有些好奇的问到。 “你要去哪?” 然而对方却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身去,逐渐消失在了面前的阴影之中。 耳边,那声音依旧正在重复回荡。 噗通...... 噗通...... 好似永远不会停歇那般。 (一百八)会飞的狗(汪汪~) 临近黄昏。 在白教骑士的带领之下,伊凡一行人来到了通往圣殿下层的石梯之前,昏暗陡峭的台阶之上,只见数名有着尖耳朵的精灵正在卫兵的押送下,向着前方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缓步前进。 沉重的锁链紧缚着精灵们的手脚,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他们正是动乱的参与者,此时此刻那场由卡尔所掀起的叛乱已然宣告了彻底的失败,海伦残破的街区之上,一场全方面针对于叛乱势力的大清洗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士兵们洗劫了商会,将一切可疑之人尽数塞入了暗无天日的监牢,甚至就连那些狂热的白教信徒也自发参与了其中,加入进这场足够暴力的游戏之内。 面前,只见那骑士于石梯前停下了脚,随即转过身冲着众人说道。 “那么请各位在此稍作等待。”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门后正是圣殿的黑牢所在,据方才的那名骑士所说,凯文教皇本人此刻正身处于黑牢之内,而对方似乎是想要与一行人再次的见上一面。 趁着等待之际,只听一边的琉璃突然开口问到。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么。” 又是这样的问题,听到声音只见伊凡一脸平静的向着琉璃投去了视线。 不出他的所料,从对方那充斥着怀疑的目光来看,显然琉璃并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说法——自己已然失去了被困时的大部分记忆,虽然那只是不久前的事情。 伊凡倒不是没有尝试过回忆,可每当记忆起那片灰白色的荒原之时,脑海中所出现的便只有一段段零碎的画面,令人分不清虚实,那段记忆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那般。 沉默片刻,在琉璃略显失望的神色之下,只见伊凡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当然。” 再一次得到相同的答案,琉璃有些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便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诺依拉。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身为魔女的诺依拉似乎遇到了与伊凡相似的情况,有关那座结界之内所发生的一切,她也只是记得一个大概。 然而对于这样的状况,那个小家伙却显得并不在意。 此时,只看诺依拉正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虽说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努力,可透过指缝不时还是传出了噗嗤噗嗤的阵阵轻笑,显然就快要忍耐到了极限。 而原因,则就藏在三人的身后。 看着对方那副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的样子,跟在伊凡身后的纳罗已然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若不是单纯打不过的话,她只想一棍子敲在那个平胸魔女的脑袋上。 “噗......” 一旁,有士兵路过发出了窃笑。 只看纳罗的那张小脸之上,两条着重突出的粗眉毛像是两片不规则的海带叶贴在了眼眶之上,显得格外滑稽。 至于脸蛋上那几抹五颜六色混合在一起的炫彩腮红,则更是突出一个别具一格,虽说经过多次的擦拭已然比原先暗淡了不少。 而这一切则自然正是出自于诺依拉的手笔。 不知等待了多久,随着台阶下黑牢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只见方才的那名骑士再次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请跟我来。”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后,他便再一次将身子缩回了门内,这样的行为不由得引起了伊凡的好奇。 随着三人沿石阶缓步而下,直到站在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门之前,伊凡这才发觉这地方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压抑许多,大门之内除去羸弱的烛火能够勉强的照亮大致的轮廓以外,便再也看不出多余的细节。 比起先前的地下隧道来说,这里显然要渗人许多,这令伊凡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该死......这地方简直像是会闹鬼一样......】 犹如片刻之后,在看了眼身旁一脸平静的琉璃过后,伊凡最终还是朝向门内迈出了一步,可就在这时,他只感到有人从背后轻轻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恩?” 回头看去,竟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 此刻她正一脸犹豫的看向伊凡,已然失去了先前那副轻松的模样,目光里正充斥着一股复杂的情感。 看着对方那微微开合的小嘴,俨然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伊凡率先问到。 随即他从门前退了回去,侧身看向了那个脸色微红的小家伙。 “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么?” 可等待了片刻,那个小家伙却只是始终抓着衣角,缓缓的低下了脑袋。 “我就在这里......” 见到诺依拉的这副摸样,一旁的琉璃稍稍耸了耸肩有些无可奈何的叹出一口气,而纳罗那家伙则仿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狰狞的坏笑。 原来是这样...... “反正那家伙也没有叫我,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也没什么吧......况且......” 看着眼前那个小家伙故作镇定做出解释的模样,伊凡默默地靠在了一旁,开始聆听着属于诺依拉的雄辩。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在上面等着。” 突然,就在诺依拉晃晃悠悠的想要原路返回之际,只看纳罗带着那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已然背着小手悄悄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哎?” 在诺依拉的惊叫声中,纳罗猛地伸出了胳膊,那个毫无准备的小家伙就这么被生生的推至了大门之前。 可意外的,就在纳罗以为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之际,只看诺依拉竟伸出了双手死死的把住了一旁的门框,两个小家伙就这么颇为尴尬的僵持在了原地。 不多久,当纳罗抬头再次看向诺依拉时,对方也正巧在回头看去。 随着视线相互交织,从对方那冷漠幽怨的眼神中,纳罗看出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显然,那是一双想要杀人越货的眼睛。 下一秒,门的内侧。 只看一个身影以一个完美的角度顺着半开的铁门飞了进去。 不出意料的,正是纳罗那个小家伙。 (一百九)戒指 阴冷湿暗。 带有着腐败气味的空气涌入鼻腔,直叫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心。 这里是圣殿的底层,是用以审判异教徒以及关押宗教犯的地下黑牢,借由油灯所散发出的微弱火光,伊凡这才勉强看清了前方那名骑士的背影。 而在两侧火光照不亮的铁牢之内,一双双灰暗无神的双眼正蜷缩于阴影之内,空洞的注视着一行人通过的身影。 这地方可真是足够的压抑,令人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倘若一个正常人身处在这种环境之下,只怕撑不过一日的时间。 片刻,只听伊凡缓缓叹出口气,随即将目光望向了身侧。 眼看对方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的诺依拉抬起了脑袋,看着伊凡的眼睛故作镇定的问到,“怎么,是有什么不满的么......” 伊凡并没有回应,只是默不作声地试着抽了抽胳膊。 可这样的尝试却显然是引起了那个小家伙的不满,在诺依拉一脸不悦的注视下,那条胳膊还是被抱的更紧了一些。 自从踏入了黑牢以后,她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 见到此情此景,在瞥了一眼身前那近乎快要粘在一起的二人以后,跟在后方的琉璃与纳罗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啧......” 不知经过了多久,直到那扇刻有天使图案的铜门出现在了长廊的尽头,那精致的做功与这阴冷的地牢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可奇怪的是,绘满浮雕的门面上却并见不到锁孔的踪影。 好奇中,只见那名负责引路的骑士停下了脚,随即抬起了食指在那铜门之上的摸索了一阵,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开始于那浮雕间显现。 不久,铜门发出了轻微的颤动,随着一阵沉闷的声响过后,它就这样被自行的推开了。 这样的动静难免吸引到了门内众人的注意。 “欢迎。” 下一秒,一个年轻的声音顺着铜门开启的沉闷声响传递进了伊凡的耳中,毫无疑问正是凯文那个家伙。 可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腥臭气味也一并同着空气传了过来。 这气味引起了纳罗的注意,只听她轻轻抽了抽鼻子随即用颇为嫌弃的声音说道。 “是血的味道......” 随着铜门完全的开启,只看凯文正静静的站在门后不远的位置,转身朝向伊凡一行人投来了友善的目光。 “要诸位在这种地方与我会面,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 说罢,凯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在他的身后,有人正被粗麻绳捆住双手吊在了半空之中,只有脚趾能够勉强的够到地面。 那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脑袋被用麻布罩了起来,从那满身新鲜的伤痕来看似乎是刚刚遭受了一场酷刑。 即便是现在,鲜血依旧在沿着他小腹上那道骇人的伤口不断滴落。 未等众人开口,在稍稍平复了情绪后只听凯文紧接着继续说道。 “不过,有样东西我猜琉璃小姐您会喜欢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有人摘下了男人头上的遮罩,而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之间,琉璃显然是被勾起了兴趣,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副似是嘲弄般的表情。 只看她抱起了胳膊,以一种颇为轻松的语态说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到你。” 面对琉璃那好似嘲讽般的语气,男人并未说话,反倒是将目光缓缓的移送到了伊凡的身上,在看到对方的一瞬之间,男人那好似一潭死水般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变化。 卡尔......居然会是他...... 虽是满脸的血污,可从对方的脸上伊凡却看不出丝毫的痛苦,依旧是那张如顽石般坚毅的脸孔,与第一次相遇时并无多大区别。 那双冷峻的目光里,好似跳动着熊熊不灭的火焰。 “不得不说卡尔先生是个令人钦佩的存在,如果不是阿方索带领着骑士们及时赶到,首批发现他的贵族军部队就要被他一个人击溃了。” 提到这里,凯文的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对于卡尔拖动着病疾之躯,独自歼灭了六十名贵族军士兵的壮举大为赞叹的说到。 可随即却只听他的话锋一转,“另外,我已经能够确定这场叛乱的背后有着魔女教的踪迹,只可惜......” 显然,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即便凯文手下的拷问官们已然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依旧没能从卡尔的嘴里撬出半个字来。 “我想,或许琉璃小姐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听凯文不紧不慢的说到,而一旁的琉璃面对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有关魔女教的讯息,那正是促使琉璃赶到海伦的目的之一,毕竟那群鬼鬼祟祟的家伙可是已然将脏手伸进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潜入了由她所一手建立的弗铂斯之中。 对于琉璃来说,这无疑是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 “当然。” 面对着凯文的请求,她并未思索太久。 想要绕过一个人的主观意识从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这样的把戏在琉璃看来并不复杂。 可就在她向前一步准备有所行动之时,背后却传来了伊凡那没有底气的声音。 “请等一下。”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就连教皇凯文大人也不例外,在白教的最高领袖与弗铂斯的女大公之间,伊凡的插话行为显然有失礼节。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连骑士的称谓都没能顺利继承的失地贵族。 好在对于伊凡的行为凯文显得并不在意,只是感到有所好奇。 下一秒,伊凡支开了身旁的诺依拉,在众人的注视下独自走到了卡尔的面前,在他看来或许这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复杂。 只看他将右手伸进了上衣的口袋,摸索了片刻之后当着人们的面从中取出了一枚银色的指环。 “艾米莉,是她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在见到那枚指环的瞬间,伊凡真切的看到卡尔的表情逐渐开始产生了变化,随着指环的出现,正如他所猜想的那样,那颗坚毅的顽石在这一刻终于再也无法继续坚持。 火焰于他的眼中熄灭了,那双空洞的眼神也终于开始变得与那些行尸走肉没了两样。 听到这个名字,凯文思索着不紧不慢的问到,“是那个精灵族的奴隶么。” 可在听到这话的瞬间。 “不......” 出乎意料的,人们惊讶的看见卡尔竟吃力的抬起了脑袋,看着不远处的凯文用那沙哑的声音反驳道。 “她不是奴隶......” ...... ...... “她是我的爱人。” (幺幺零)40k时代 地牢的长廊之内,侧头看着一旁琉璃那沉默不语的样子,教皇凯文默默驻足在了原地。“只是这样就可以了么?”语气中充满着关切。 听到询问的琉璃同样停在了原地神色漠然的抬起了脸,平静的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失望,沉思片刻只听她平淡的说到,“我不认为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有什么是需要隐瞒的。” 对于对方的回答,凯文微微皱起了眉头似是心中有所不甘,“是么。”说罢他将目光缓缓移至了一旁,看向了那不被火光照亮的昏暗牢房。“到头来,我们对那群家伙还是一无所知。” 自从证实了艾米莉的消亡以后,卡尔那家伙便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经那副顽强的模样,不在保持沉默而是开始一股脑的,将那些最初没能说出口的全盘托出,已然不再有所坚持。 原本,琉璃以为能够从卡尔的口中得到有关魔女教的消息,借此或许能帮其找出潜伏于弗铂斯之内的老鼠。 可令人意外的是,卡尔并不承认自己的行动会与那群家伙有何关联,当被问及那些遗产之时,对方表示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从纳布里斯的遗迹之中发现,少部分才是通过购买所得。 这样的结果同样有些出乎了凯文的预料,根据教会所收到的情报,那些打着魔女旗号的疯子,理应早已将手伸入了海伦之内,伸入了商会之中。 然而从卡尔的论述来看一切似乎又并非如此,那群家伙直到最后一刻也始终潜伏在阴影之内,仿佛只是一群局外的看客令人摸不清他们的目的。 想到这里,琉璃默默地转过了身子,将目光看向了身后那个一脸若有所思的青年。“所以你是有什么想说的么,伊凡先生。” 对于琉璃来说,她着实不知应当如何看待眼前这个叫做伊凡的青年,在他的身上始终存在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明明不具备使用魔力的天赋,可其本身对于魔力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抵抗与接纳力,令人难以相信那会是某种自然的天赋。 或许正是如此,才会致使其受到了魔女教的关注,令那个好似喜剧演员一般的家伙主动现身于自己的面前。 倘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叫做伊凡的青年兴许便能成为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将那些疯子主动引出水面的肥美鱼饵。 面对琉璃的询问,伊凡寻思了片刻而后抬起头对着对方默默地说道,“我在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穿过北面的猩红之地......” 猩红之地,那是阻隔在海伦北方一带遭受诅咒腐蚀的死亡地区,想要徒步穿越近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通常来说也只有通过船运绕过那片危险的死亡地带,才能够顺利的到达更加北方的边界城镇。 可如今在经历了如此动乱以后,海伦的港口已然失去了一切功能,短时间内并不存在恢复的可能,这对于本就时间紧迫的伊凡来说,无疑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显然,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亦或是延缓这趟前往边陲的旅程,面对这样的结果琉璃沉默了片刻,那双淡紫色的瞳孔也微微的暗淡了下去,失去了先前的光彩。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直到一声轻叹渐渐回荡在众人的耳边,只看琉璃像是重新打起了精神,在用目光扫过了一边的诺依拉后,面色平静的说到。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直接飞过去,比起海路来说还要更加的节省时间。” 听到这话的瞬间,伊凡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到。 “你是说飞行?可那要怎么......” 看着伊凡那副惊讶的模样,琉璃显得并不意外,只看她抱起了胳膊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 “实际上,早在四万年前人类就已经能够借助他们那些智慧的造物,搭乘着钢铁巨兽飞上天空,甚至飞向比天空更加遥远的地方。” “而那便是我们曾经说过的黄金时代,一个真正属于人类却又最终毁灭在人类手中的久远时代。” ...... 昏暗死寂的房间之内,小皇帝洛林并不知道自从被卡尔手下的叛军押送至这里以后,究竟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而与他一同被关进来的,则有着年迈的首相大人以及一众内阁的高官,显然卡尔那家伙并没有打算斩草除根。 可倘若眼前的状况继续下去,只怕也不需要劳烦对方亲自动手了。 眼下,饥饿与口渴的感觉无时不刻不在侵蚀着洛林的意志,一旁的首相大人则更是虚弱的连话也说不出半句。 黑暗中,只能听到其不时发出的虚弱哀鸣。 不知过去了多久,正当洛林快要陷入绝望之际,隐约的他听到有脚步正在从那扇厚重的木门外传入其中。 会是那群叛军么...... 他们要来做什么...... 一瞬间,紧张的思绪占满了他的脑海,令他不由得向后默默缩去远离了那扇房门。 可下一秒,大门却被人猛地推开,明亮的光线射入了昏暗的房间之内,刺的屋内众人的眼睛直感到一阵生疼。 在这剧烈的不适之下,洛林勉强的眯开了眼睛看向了门外,只见那竟然一名身着银灰色铠甲的骑士,而在骑士的肩甲之上赫然有着教会的双十字徽标。 是白教的人...... 这一刻,洛林的心中只剩下了激动,而在一旁与他同样注意到对方的还有那名奄奄一息的老首相,只看那位老人不顾一切的向着骑士所在的方向爬去,口中发出了沙哑的喊叫。 没有什么是比劫后余生的感觉更加喜人的了,那名灰甲的骑士就像是众神的天使,直叫屋内被困的众人感到了莫大的希望。 然而...... 下一瞬间,未等洛林站起身来,在他惊恐的注视之下,只见那骑士竟一把推开了扑过来的首相大人,将其重重的推至了一旁。 被摔得不轻的首相难以压制心中的怒火,语气一顿一顿的质问道。 “你......你这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带有利刃的银色锁链便瞬间划过了他的脖颈,顷刻间便切开了他那如老树皮般枯瘦的肌肤。 寂静的房间之内,首相大人被割开的气管正发出渗人的嘶哑声响...... 在骑士的操控之下,那锁链就如同拥有生命的蝰蛇一般,灵巧的缠绕在了首相那年迈的躯体上。 与此同时,原本敞开的大门再次关闭,将那名骑士与奄奄一息的众人一同留在了昏暗的房间之中。 不是来救我们的么...... 黑暗中,听着那由锁链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清脆声响,绝望的情绪再次填满了众人的内心。 下一刻,随着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哀嚎声回荡,用不了多久一切便会回归于最初的寂静。 (妖妖妖)领主 “那是一个充斥着动荡的时代,人们的踪影早已遍及大陆,不同的王国之间甚至还在使用着不同的语言,就连脚下的土地也还未似如今这般的荒凉。” 向着地牢出口行进的过程之中,似乎是莫名来了兴趣,只听琉璃自言自语似的说到。 “直到一场灾难的带来,或许是一场蔓延大陆的传染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它的出现打破了新旧势力之间原本脆弱的平衡,致使了两个互为对立的联盟的出现。” “而最终的结果不出意外的便是战争,一场围绕着一切,相互争夺的长远战争。” 四万年,对于正在旁听的伊凡来说,这显然是一个久远到令人无法建立起具体概念的数字,听着对方那平静的语气,这无疑勾起了他的兴趣。 “近乎于自我毁灭的战争持续了足足百年之久,直到新兴崛起的势力击败了旧有的霸主,一切才彻底宣告了结束。” “在胜利者的领导之下,原本支离破碎的国度完成了重组,处在各地的人们就这样被集合在了同一位统治者的手下。” “这便是发生在四万年前的历史,远比我们如今所知的黄金时代还要更加久远。” 滔滔不绝间,一行人已然绕回了地牢的入口,停在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之前。 片刻,只听伊凡若有所思的问到,“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似乎是被琉璃的故事彻底吸引,这才不由说出了心中的所想。 对于那段掩埋于荒原废墟之下的过往,曾经活跃于王国内的学者团体并不是没有进行过研究。 碍于现实因素,遍及大陆的恶毒诅咒将各个王国之间限制在了固有的领地之内,人们宛如被隔离在了一座座路上孤岛,仅剩的交流便也只剩下了商贸,以及永无止境的战争。 为此,学者们曾委托公会派出了大量的冒险者,深入诅咒之地寻找那些来自过去的珍贵造物,正是因为冒险者们的前仆后继,一条条通往诅咒地深处的道路由此便被开辟了出来。 而这便也催生出了后续探索者的诞生,这一点身为冒险者的伊凡自然是知晓的。 然而,如此壮举的最终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大规模的域外探索行动在将那些珍贵的造物带回国内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将诅咒一同带回了国土之内。 最终,在皇室的干预之下,这项伟大的行动也不得不被迫宣告终止。 面对着来自伊凡的疑问,只看琉璃面无表情的说到,“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是谁?”说罢,她将目光移到了凯文的身上。“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教会的协助。” 听到这里,只看凯文微微提了提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 咕...... 突然,突如其来好似闷雷般的声响打破了周遭的寂静,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声音似乎是从伊凡那儿传来的,循声看去只见诺依拉那个小家伙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藏起了自己的身影。 咕咕...... 不多久,那声音再次传来,回荡在了幽暗的通路之中,下一秒只听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从伊凡的身后传了出来。“难道我们就不能先离开这里么......”毫不意外,正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 听着那毫无底气的声音,伊凡有些无奈的叹出口气,明明同样身为魔女那些展现在琉璃身上的成熟与威严,却在诺依拉的身上看不到半点的影子。 令人无法相信,二者竟会是出自于同一血脉。 似乎是为了复仇,在看出诺依拉心中的动摇以后,只见纳罗又一次悄悄摸摸的向着诺依拉的身后挪去了步子,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表情。 而琉璃则心领神会的,似乎是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哇!” 随着一声怪叫紧贴着诺依拉的耳边响起,纳罗的计划显然成功了,只看那小家伙近乎是跳了起来,本能的紧紧抱住了面前的伊凡,宛如一只受到惊吓的树袋熊那般。 这样的窘相无疑逗乐了众人,特别是计划的执行者,只听纳罗那家伙已然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虽然很快她便会为自己的鲁莽而感到后悔。 下一秒,那些负责守卫地牢的卫兵们便会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重重的砸在了那扇厚重的铁门之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 “唔......” 圣殿的庭院之内,一脸苦闷的纳罗正紧紧地捂住鼻子,以防止鼻血随意的滴落,而这便是恶作剧的代价,她又一次的被诺依拉那个小家伙给扔了出去。 然而对于结果,纳罗似乎显得十分满意,在看到身旁诺依拉那微红的脸蛋过后,她竟冲着对方摆出了一个v字的手势,显然是在炫耀着复仇的成功。 明明是两个老家伙,却意外的孩子气,一时间直叫伊凡有些不知如何评价。 面前,只看琉璃那家伙正时不时的仰头观望,那样子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在这略显空旷的庭院之内,伊凡好奇于对方究竟会使用怎样的方式,才能令大家离开这里。 他并不是真的相信,对方能够有什么办法足以将众人带离大地从而飞上蓝天,毕竟那实在是过于疯狂了一些。 正在伊凡望着眼前的青空入神之际,“伊凡先生。”只听一旁的凯文竟主动叫住了他的名字,这令他感到了一丝意外未等伊凡开口,只听对方不紧不慢的说到。“这次也多亏有阁下的帮助,一切才能在短时间内快速的结束。” 凯文的话,令伊凡着实有些诧异,而后急忙的反驳道。“不,我什么也没有做......” 对于他的态度,凯文显得并不在意。“艾米莉的事,难道不正是阁下解决的么。”说话间伊凡能够感觉得到对方那炽热的视线。 凯文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只见伊凡伸手一把将诺依拉拉至了身边。“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艾米莉的事大概率会是这家伙的功劳。” 虽然的确有着部分与艾米莉交手的回忆,可伊凡并不相信单纯依靠自身的力量,怎可能会是那家伙的对手,这背后想必是少不了诺依拉的帮助。 面对伊凡的解释,谁知凯文竟渐渐地笑出了声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阳光打在少年的法袍之上折射出绚烂的色彩。“无妨。”只看他摆了摆手。 “伊凡先生,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是否愿意成为一名领主。” “就像你的先祖那样。” (幺幺二)钢铁巨兽 “一名领主?” 伊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略带诧异的抬头看向了凯文,只看对方的神色是那样的认真,脸上则正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错,原本负责北部行省的罗伯特将军已经被确定死在了卡尔的手中,就在王室召开的内阁会议之上。”凯文一边说着,一边细细观察起面前的伊凡,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腰间看向了那空空的剑鞘。 随即,只听凯文的话锋一转,“与其将王国的北部边界交予另一名无能的王室贵族,还不如将它交在一位骑士的手里。”说话间,伊凡注意到凯文的表情似乎开始有了变化。 “曾经的骑士修瓦尔家族世代皆为教会忠诚的守护者,而您则是家族如今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我想我找不出第二个更为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里,伊凡的心里已经乱作了一团,“可......”他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只看凯文抬起了手示意自己的话还并未说完。 “更何况,前任教宗曾经对修瓦尔家族做出了不可原谅的背叛,刻意抹去了修瓦尔家族的荣耀,为此这也是我对阁下以及阁下的家族做出的补偿,以及对于此次事件的嘉奖。” 说罢,凯文的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露出了一副颇为耐人寻味的笑脸。 “我相信对于这样的提议,王室内阁以及我们的洛林殿下不会有太多的异议。” 北部行省,虽是王国的极北苦寒之地,可却因盛产毛皮而坐拥着大笔的财富,不同于南部与帝国相接的边界那般常年战乱。 除去终年不化的冰雪以及本土的匪患以外,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威胁,是除去王室的直辖领地以外,最为安定富裕的省份之一。 毫无疑问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好消息。 ...... 听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回想起了父亲的身影,那个可怜的男人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了恢复家族的昔日荣耀而努力,倘若父亲能够听到这些的话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吧。 曾几何时,这同样也是伊凡的梦想,然而直到纳布里斯的事件发生以及与诺依拉的相遇,一切才被一个更为宏大的目标所取代。 眼看对方那犹豫不决的模样,只看诺依拉向前一步挣开了伊凡的胳膊有些闷闷的说到,“不也挺好的么,领主大人。”随即扭过头来朝着身后的伊凡瞥去一眼。 “有钱有权,有吃不完的美食,还不用天天看着他人的脸色,身边还有着数不清的姑娘。”说着,只见诺依拉一脸毫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以一种怪异的口吻说道。“我要是你的话,就不会犹豫这么长时间,这种好事应当立刻答应才对,免得对方事后反悔。” 似乎是看出了小家伙的心思,只看伊凡的神色逐渐舒缓了开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是啊,又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下一秒,“承蒙凯文大人的赏识,可关于委任一事还请恕我拒绝。”伊凡语气坚定的说道。 对于这样的回答,凯文似乎多少有所预料,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而是略显平静的问到。“哦?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已经答应了这位小姐,将要陪同其完成旅途,身为骑士家族中的一员,一旦契约达成那么直到这份契约结束以前,理应不能半路脱身。”说着,伊凡将左手按在了胸口,随即对着诺依拉的方向稍稍弯下了腰。 “那么直到契约结束以前,我都将是这位小姐的骑士,这一点还请凯文大人原谅。” 说话间,只见那小家伙始终背对着众人不肯转过身来,两只小手则正不安的攥紧了裙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就连耳朵根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这副模样,直叫一旁的琉璃有些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样的回答令凯文感到了十分的满意,“抱歉是我欠考虑了,那么......”他顿了顿语气随后继续说道。“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便是。” 听到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由于的,“恐怕,我这里还真的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忙。”只看伊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口袋。 不一会,他便用两根手指夹出了一个干瘪的布袋,将它提了起来当着凯文的面晃了晃,只听袋子内随即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声响,像是两枚钱币相互碰撞的声音。 这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恐怕再也明显不过了,虽说一边诺依拉的身上实际可是有着数量不详的凯恩金币,其所代表的价值哪怕是买下一整座城邦也绰绰有余,可那却并非是能够轻易使用的东西,是来自古老王朝的历史遗物。 “还望您能够支援一笔路费,如您所见如今的我们已经连下一顿饭都不知道在哪了。” 看着对方那副尴尬的笑脸,这可着实是逗乐了凯文,只看他大笑了起来无法压抑心那真实流露出的情感。 “哈哈,您可真是一位有趣的存在。” ...... “唔......” 不多久,就在那二人还在攀谈之际,另一边一个略显好奇的声音瞬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是纳罗那小家伙,此时的她正披着那条由阿方索赠送的灰色斗篷,抬起的手指则是指向了头顶的天空,仿佛是发现了什么。 “那是什么?” 顺着纳罗所指的方向看去,晴空万里的苍穹之上,太阳的光线直叫地上的人们有些睁不开眼。 恍惚中,只见在那刺眼的光芒之中,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正在缓缓的靠近,仿佛自那烈阳之中降落大地。 见到那东西的瞬间,“来了。”只听琉璃不紧不慢的说道。 随着那东西的愈发靠近,天空之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以及机械转动的嘈杂声响,庭院的地面上则是卷起了一阵猛烈的风暴,卷动着漫天的灰尘直叫人有些睁不开眼,巨大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周遭的一切。 渐渐的,顶着搅动而起的风暴,伊凡强撑着睁开了眼想要看清眼前的状况。 那是什么...... 只看那竟是一座浮动于空中的庞大造物,圆润的主体像是充足了气的皮球,下方则是链接着犹如吊篮般的方形建筑。 四周延伸而出的钢铁旋翼卷动着周遭的空气令其足以维持自身的平衡,此刻这犹如巨兽般的庞然大物正在缓缓的降落。 直到这一刻,伊凡这才彻底相信琉璃所说的一切。 对于那段虚无缥缈的故事,也不由得再一次产生了好奇。 (幺幺三)学院(精灵篇完~撒花!) 随着窗外的景色由近致远,直到脚下建筑的轮廓开始变得愈发模糊,伊凡这才第一次看清了那座城市的全貌,俯视之下只感觉它竟是如此的渺小。 如此奇妙的体验直叫伊凡感到了震撼,他惊讶于这好似神话一般的造物竟并非出自于众神之手,而是经由人类所创造。 窗外,旋翼的呼啸声充斥在了这不算宽阔的客室之内显得有些吵闹,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盛放在杯中的茶水泼洒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桌布。 这是一间充满着华贵气息的房间,上至大小的装饰下至细节的选择都显得那般考究,奢侈却又不失自然,不难看出这里的主人定是个颇有品味的家伙。 然而这些却并不足以引起伊凡的注意,此刻他的目光正被窗外所吸引,只见就在头顶的方向一根硕大的羽翼正在缓缓张开,木制的骨架覆盖有米色的帆布好似战舰的船帆又好似海鸟的翅膀。 在气流的推动之下,伊凡能够感觉得到这东西正在缓缓的前进,看着窗外开始流动起来的景色,他有些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项能够改变世界的技术,有了它的出现那些因种种原因而被隔断于大陆各处的人类城邦,便有了再次交流的可能。 对于眼下正在变得愈发死气沉沉的世界来说,这样的技术无疑能够带来全新的活力。 更为重要的是倘若有这东西的帮助,那么前往边陲的旅途也会因此而轻松不少,从而省下不少的时间。 虽说过程是艰难的,有着太多太多的意外发生,可相较于先前的数个世界来说,眼下的世界无疑是充满希望的,对此伊凡深信不疑。 或许这一次,那个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完美结局将会成为可能。 一个既能修复破损的法理,同时也能拯救诺依拉的完美世界,这一刻伊凡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它的存在。 突然,正在伊凡望着窗外的景色有些愣神之际,一旁却传来了诺依拉那略显焦急的声音。 “喂!你这家伙是打算独吞么!” 转眼看去,出现在眼前的果不其然是一副惨不忍睹的场面,铺有桌布的长餐桌上,面包的残渣以及褐色的油脂已然星星点点的布满了桌面。 看起来琉璃那个家伙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提前准备了那样一顿丰盛的大餐。 对于两个早已饿昏了头的小家伙来说,所谓的餐桌礼仪显然早已被抛至了脑后,只见诺依拉正晃动着手中的羊角面包,气急败坏的指向了对面的纳罗。 此时此刻,一只完整的烤鸡正被她头朝下的捧在了嘴边,已然急不可耐的长大了嘴巴,露出了那颗尖锐的小虎牙。 面对着诺依拉的不满,纳罗稍稍迟疑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着可能的后果。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敌得过烤鸡的诱惑,在对方的注视下一口便咬下了那只肥鸡的屁股。 “系唔县呐到德......” (是我先拿到的。) 在诺依拉那震惊的目光之下,只看纳罗正鼓着腮帮子囫囵着说道,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肥仓鼠。 ...... 片刻,眼看着面前这如同战场一般火热的气氛,伊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而后默默地将手伸进了口袋抚摸着那只鼓囊囊的钱袋子,这才安心的长舒一口气来。 整整六十枚的银马勒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而对于教会则着实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虽说主动拒绝了有关领主的任命,可从凯文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并未因此而感到不快,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可在伊凡看来那位大人显然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胸怀,以及犹如传说中圣人那般的品质。 为此,在即将离开之际,他向着那位大人立下了誓言——待至同诺依拉的旅途完成之际,修瓦尔家族定会重新为其献上忠诚。 而后者则亲手赠与了其代表着骑士身份的教廷佩剑,这代表着誓言的成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开了二楼的房门,那正是琉璃,只看她双手扶在了由杉木打造的围栏之上,在朝着楼下扫视一圈过后目光逐渐停留在了伊凡的身上。 下一秒,“感觉如何。”琉璃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下了楼梯朝向伊凡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对方那张带着浅笑的脸蛋,伊凡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很意外,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 琉璃没有说话,只是带着那淡淡的笑意,拉开了伊凡对面的靠椅坐在了他的面前。 “飞艇,据说那个时代的人们是这样称呼它的,其中一些甚至能够运载上百名的乘客,令他们翻过一整片大洋。” 对于琉璃所说的一切,伊凡实在不知道应当如何评价,视线看着窗外那一片蔚蓝的景色,“简直像是神话一样......”说罢,他举起了摆在面前的白瓷杯,早已凉透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产生了一阵的摇晃。 再将其一饮而尽过后,只听伊凡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 听到询问,只看琉璃轻轻地拍了拍手掌,不一会儿像是收到了命令那般,远处那名安静的侍女端起了手中宛如工艺品般的银色茶壶,轻巧的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从样貌上来看,那似乎是一名颇为年轻的少女,黑白基调的侍者长裙令她显得格外的文静。 少女的脸上面无表情,淡蓝色的瞳孔里黯淡无光令人丝毫看不出情感的留存,从最初登上飞艇的时候,她的存在便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恍惚间,趁着少女为二人斟茶之际,透过对方的衣袖伊凡竟意外的看见了,那位于少女手腕处的球状关节。 这下,关于对方的种种异样似乎都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答案,眼前的少女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偶。 可人偶又怎么会...... 看着眼前那个动作灵巧的少女,若不是无疑间瞥见,恐怕论谁也不会相信对方竟是一个毫无生命的存在。 ...... 注视着伊凡那副惊讶的模样,琉璃的神色并未有过多的变化,只看她举起了盛满茶水的瓷杯,注视着杯中那虚晃的倒影,平静的说道。 “弗铂斯,或者你也可以将其称为学院。” “那里的人也许会比较喜欢后者。” (一)鱼饵 屋内,由发动机所传出的轰鸣声依旧回荡在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在抿了口杯中的红茶以后,琉璃将手中的白瓷杯重新放回了桌面之上。 看着窗外搅动着的巨大扇叶,她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感慨,“很神奇不是么?”一副心旷神怡的模样。 只看琉璃托起了下巴,逐渐将视线移送至了伊凡的身上,“探究与保护,这便是我创立弗铂斯时的初衷,最初的目的便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收集那些来自黄金时代的技术。” “过去的数十年间,弗铂斯的学生们便一直遵照这样的目的,不间断收集着那些散落于大陆各处的技术遗产,而这便是他们的成果之一。”说话间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竟意外的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目光。 “不过我还是没能想到,那群小鬼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就,说实话这有些出乎了我的预料。”提到这里,只听琉璃似是感慨般的说道再次看向了窗外,语气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自豪。 琉璃的话,不免叫伊凡生出了些许的期待,传说若是这世界上存在着天堂,那么天堂的名字必然叫做弗铂斯。 在王国之内,这是一句流传甚广的短语,据那些有幸造访过“天堂”的探索者所说,有着知识宝库之称的弗铂斯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那是一座建立在图书馆上的城市,那里没有贫困,没有饥饿,没有病痛,有的只是对于知识的无尽探索,据说其书馆的容量甚至远比帝国引以为傲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还要宏伟许多。 可与此同时,伊凡却也对其充满了好奇,明明拥有着如此便利的技术,弗铂斯却极少与外主动交流,仿佛是在刻意隐藏着自己的存在那般。 下一秒,就在伊凡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听琉璃话锋一转,“然而最近魔女教的人却把他们的脏手伸进了弗铂斯的内部。” 他向着琉璃看去,却只看到对方那双意味深长的目光,不知为何那样的眼神直叫伊凡感到有些脊背发寒,仿佛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那般。 随着琉璃的话音落下,“所以是要我做些什么,不如直接长话短说。” 显然,她并不像是那种闲来无事喜欢叙旧的性格,倘若没有猜错的话,其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眼看对方似乎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只见琉璃的表情隐约间变得有些古怪,随即像是抱怨那般的说道。“你可真是一个无趣的家伙,我真的不明白诺依拉那孩子究竟看上了你的哪一点。” 说罢,她扭头看向了一旁,望着不远处那两个正如比赛式成建制消灭肉食的小家伙,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我应该有说过,先前前往海伦的理由之一,便是为了寻找有关魔女教的线索。”片刻,琉璃放下了手,重新恢复了以往那副平静的模样。 “虽然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可结果却也不至于一无所获。”说到这儿,只见琉璃爬在了桌子上向前倾了倾身子,将脸凑到了伊凡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盯住了他的眼睛轻言轻语的说道。 “我想知道,你的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你到底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一瞬间直觉告诉伊凡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可他还是努力的保持了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他不明白,对方所说的秘密具体是指代着什么,是有关契约的事,亦或者是有关莉莉的事,无论哪一边都不是能够轻易透露的。 眼看对方并未露出丝毫的破绽,琉璃的有样子多少显得有些失落,随即重新坐直了身子。 “算了,直话直说,我怀疑有魔女教的老鼠已经潜入了弗铂斯的内部,据我所知已经有大量危险的知识被刻意泄露至了帝国以及一些城邦之内。” “那些魔女教的人似乎对你很感兴趣,我希望能你能够想办法将他们引出来。” 就像鱼饵那样么。 然而她的话却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困惑,“你是如何确定这一定会是他们做的,眼馋那些知识的人应该不止他们才对。” 听到这里,只看琉璃有些不屑的朝向伊凡瞥去了一眼。“除去魔女教的人以外,我不相信还有谁能够在我未经允许的情况之下踏入弗铂斯的土地。” 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那,如果这只老鼠是弗铂斯内部的人呢?”却只听伊凡给出了这样的猜测。 听到这话的瞬间,伊凡能够明显的看到琉璃的脸色似乎阴沉了许多,略微显得有些不快。 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只是一个猜测,凡事皆有可能不是么?” 只听伊凡不紧不慢的补充道。 ****** 随着天色愈发的黯淡,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一旁那场属于诺依拉以及纳罗的餐桌战争似乎已然接近了尾声。 两个小家伙无一幸免的,已然撑圆了肚皮顶起了西瓜肚宣告了这场比赛的平局。 看着窗外那片挥洒至海面的红色晚霞,只看琉璃缓缓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抱歉伊凡先生,这里并没有为你准备多余的卧室。” 对于这样的结果伊凡并不在意,反倒十分自然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的期待。“不劳烦您操心,今晚我和诺依拉睡在这里......”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坐在对面的琉璃便猛地打断了他。 “今晚她要和我睡在一起。”说罢,她便起身朝着诺依拉的位置走了去。 听到这话的瞬间,伊凡明显的愣了一下。 只见对方十分轻易的便将那个一脸疲倦的小家伙单手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甚至还拽住了纳罗的胳膊,随即语气沉重的说道。 “那么,就请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休息。”说着便朝向楼梯的方向走了去。 看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伊凡只觉得心中一片的无语。 突然,一旁再次传来了琉璃的声音。“对了,要是您实在寂寞的话,那边的人偶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多少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这家伙...... 然而,当他无意间看向一旁,这才诧异的发现,那具人偶竟真的在看着自己。 仿佛充满着好奇那般。 (二)孤狼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中伊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令人多少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重...... 渐渐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可随之出现在眼前的景色却令原本睡意浓厚的伊凡瞬间清醒了许多。 只见黑暗中,一双眼睛正悄无声息的悬在头顶,犹如一对金色的琥珀那般,透露着一丝阴冷的杀意。 对峙片刻,透过窗外打进屋内的一缕晨光,伊凡这才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竟是纳罗那个小家伙,只是她正穿着身轻薄的睡衣,样子似乎有些奇怪,两只原本趴在头顶的犬耳已然完全的立了起来,一副警惕的模样。 “纳罗?” 看着莫名出现在身旁的少女,伊凡撑着胳膊试图从身下那张软沙发上起身,然而只是刚刚抬起身子,却惊讶的发现有什么东西缓缓滑落至了地面。 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伊凡向着地板看去,只见那竟是先前的人偶,此刻它的一条手臂已然被生生扯断,那套黑白基调的侍者长裙也出现了些许的破损,仿佛是先前才遭遇了一场苦战那般。 正当他对于面前的状况而感到不解之即,一边的纳罗却突然有了动作朝向伊凡扑了过来。 未等有所反应,一双有力的手掌便已然如铁钳那般狠狠地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推回了沙发之上,一瞬间便令他彻底喘不上了气。 毫无悬念,没有任何理由的眼前这个小家伙正在试图杀掉自己,从对方那张狰狞的小脸上,伊凡只看到了深深的憎恨以及无尽的疯狂。 面对着迫在眼前的危机,此时的伊凡显然也顾不上许多,他用右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企图将它掰开,然而挣扎所取得的效果却是极为有限,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 既然这样的话...... 下一秒,只见伊凡抽出了左手,赶在头脑发昏的瞬间一拳捶在了她那光滑的小腹之上。 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剧烈的疼痛令对方的表情抽动了起来,而伊凡也趁机成功的挣脱了出来,来不及多想他用力的推开了面前的纳罗。 随着新鲜空气的重新涌入,拖着疲惫的身子,伊凡迅速调整了姿态,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导致纳罗那家伙失去了理智。 不远处,在绊到座椅的椅脚后,失去重心的小家伙便就这么仰面摔在了地板之上,后脑勺则是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发出了咚的一声,似乎是摔的不轻。 可仅仅只是片刻,那个被摔懵的小家伙却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带着一丝厌恶的神色再一次恶狠狠的瞪向了伊凡,四肢着地摆出了一副如野兽般的进攻姿态。 “冷静点,是我!” 伊凡尽量保持平静的说道,试图能够借此令纳罗那个小家伙冷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只见对方藏在身后的尾巴正在缓缓的涨大,栗色的毛发逐渐膨胀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实心的。 伊凡知道,那正是兽化的前兆,对方似乎是被刚才的行为所激怒,已然彻底抛弃了理性,准备展现出巨狼的姿态。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更何况还是半空之中,这只会导致一场灾难性的结果,然而此时的伊凡却并没有办法能够阻止那家伙。 就在伊凡打算接受事实,等待着契约发挥作用之时,只见一道细微的银色闪光刺破了夜幕,眨眼间射向了纳罗。 随着一声细小的咦唔声,纳罗的动作停止了,眼神里也逐渐恢复了理智,疑惑的看向了面前的伊凡,仿佛是在好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后只看她的身子一软,犹如一滩烂泥那般径直瘫倒在了一侧。 “抱歉,这是我的失误。” 是琉璃的声音,伊凡转头看去只见对方正站在二楼的木梯之上,一只手搭在了扶手之上。 月光之下,那一身薄如轻纱的睡袍令其那姣好的身姿显得格外的惹眼。 看着对方那副冷静的模样,“她这是怎么了?莫非你知道些什么?”在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以后,只听伊凡有些不解的问道,一边摸了摸自己那尚且生疼的脖颈。 “我曾听诺依拉提起过,说那孩子曾经是陪伴深渊骑士的巨狼一族。”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随即缓缓的走下了木梯。 “所以在即将进入诅咒领的时候我为她注射了抗咒药,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了差错。” 随着话音落下,琉璃已然来到了纳罗的身边,只见她俯下身去将那小家伙抱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抱起了一只猫崽,而后者甚至还在打着呼噜。 “诅咒领?你是说我们已经到了诅咒地的中心?” 听到这个名字,伊凡着实有些不可置信,只听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了窗边。 窗外,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之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铁锈色荒原,随着强风掠过卷起了带有诅咒的红色沙粒形成了壮观的猩红风暴。 这里便是生命的绝对禁区,位于海伦北侧无法穿越的诅咒地,这片猩红的土地有着能够吞噬一切生命的魔力,那是足以腐化一切血肉的致命诅咒。 “魔女同巨狼一族有过约定,所以即便是被诅咒的气息所侵染,他们也不会选择主动攻击,可对于其他的存在来说这很危险。” 所以这家伙明知道可能的后果,却还是放任不管了么?得知这样的情况以后,伊凡的心中多少泛起了一些不快,“你应该知道,我可是差点死在她的手里。”只听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说过,这是我的失误,如果你需要任何补偿的话可以向我提出。”对于伊凡的抱怨,琉璃显得并不在意。 她的注意已经完完全全的被面前的纳罗所吸引了过去,目光紧紧的盯在了她那对毛茸茸的耳朵之上,好似自言自语那般的说道。 “明明没有直接踏入诅咒领的土地,还是在已经注射过抗咒药的情况,可却依旧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该说是她太敏感了么,这和我认知中的巨狼一族不太一样。” 感慨之后,琉璃缓缓的回过了头,将目光放在了伊凡的身上。 “说起来,可以把她借我几天么,回到弗铂斯以后我想留下一些属于巨狼族的样本。” 样本?听到这个词的瞬间,看着对方那冷漠的眼神伊凡不由得感到脊背有些发寒。 “你这家伙是打算对纳罗做什么......” ...... “没有什么,只是单纯的做下记录。” ......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纳罗应该是巨狼一族最后的血脉。” “我很好奇,她是怎么活过那场战争的。” (三)蒙蔽双眼之物 清晨,看着出现在楼梯上一脸疲惫的瘦小身影,在略微迟疑了片刻以后,伊凡还是故作镇定的主动打起了招呼。 “早安。” 站在楼梯上的正是纳罗,此时的她正有些郁闷的揉动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扶手之上疲惫地回应了伊凡的问候。 “早,伊凡先生。” 说罢,那小家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摇晃晃的走下了楼梯,半梦半醒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栽在地上,重新打起瞌睡。 看着对方那副虚弱的模样,在稍稍犹豫了一阵过后,只听伊凡突然毫无征兆的问道,“有什么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么?” 这话引起了纳罗的注意,“为什么要这样问呢?”只见她回过了头,脸上随即露出了一副困惑的神色。 好像有些过于的直接了,注视着对方的眼神,察觉到不对的伊凡这才赶紧的改起了口,在叹了口气以后,“只是担心那家伙会不会对你们做些什么。”随即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对于早些时所发生的一切,不免令伊凡有些忌惮,先前的他可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受到来自纳罗的攻击,荒原中的诅咒令她暂时失去了理智。 虽说并非出于本能的意愿,可这样的结果却不免还是令人感到担忧。 为了能够使其恢复冷静,琉璃一口气为纳罗注射了足足三倍剂量的抗咒药剂。 据琉璃所说,那是一种尚且处在实验之中能够降低诅咒影响的特殊产品,至于其是否会产生某些预料之外的副作用,就连她本人似乎也无法肯定。 只是一脸无谓的撇下了一句问题不大。 不得不说,那可真是一个随性的家伙,着实令人有些琢磨不透。 说话间,伊凡却并未能够注意到,出现在二楼的另一个身影,而刚刚的那番话自然也是毫无保留的被传入了对方的耳中。 不多久,便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有些许的不满做出了回应。 “贼喊捉贼,指的恐怕便是你这样的人了。”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伊凡的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你说对么?有贼心却没有贼胆的伊凡先生。” 楼上,只见琉璃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斜在了肩边,手中正握着一柄精巧的木梳,目光锐利的望向了楼下正抬着脸的伊凡。 片刻,“我很好......”只听纳罗那小家伙支支吾吾的说道,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听到这里,伊凡显然有些来了兴趣。 “我梦见有怪物钻了进来,喏,就在这里。”说着,只看她抬起了手指,指向了伊凡所在的方向,“我想把那丑东西赶出去,可那家伙却厉害得很,把我按在了地上一顿好打。” 那小家伙越说越感到委屈,如同告状那般可怜巴巴的看向了伊凡,仿佛是要对方替自己出气那般,而伊凡则彻底感到了无语。 丑东西......莫非那是在指我么? 听完纳罗那绘声绘色的讲述,站在楼上的琉璃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而后还不忘调侃似的幽幽说道。 “听起来那不但是个丑东西,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东西。” 望着琉璃那时不时瞥来的目光,坐在沙发上的伊凡着实有些坐立难安,明明是自己的失误,可谁曾想那家伙居然表现的像是若无其事那般。 看着琉璃的身影,伊凡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念到。 坏女人...... 足足念了有数十遍之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场上的空气逐渐变得沉静之际,一旁却只听纳罗突然的叫了起来。 “哇!我记得这里!” 说罢,她便朝向窗户的位置猛地扑了过去,将额头紧紧的贴在了玻璃窗上。 “这里是亚尔留斯大人曾经来过的地方!不会有错!” 看着窗外那片宛如地狱深坑般的景色,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激动,就连那条搭在身后的毛尾巴也不由得晃动了起来。 亚尔留斯,那便是纳罗至今仍然待在队伍之内的理由,其目的便是为了寻得曾经的主人,也是曾经的搭档。 “亚尔留斯么......”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楼上琉璃的神色渐渐黯淡了许多,仿佛是回忆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同样看着窗外那片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色,伊凡的心中不免生出了许多的感慨,只需穿过这片广袤的诅咒之地,而后便是被称为北方省终日覆盖着冰雪的极北之地。 至于边陲,若是要寻找那座传说里的魔女之城,则还需继续向北,直到大陆的尽头,魔女之城的高塔便耸立在那片千百年无人涉足的风雪之中。 伊凡并没有忘记那座高塔的模样,那里便是二人旅途的终点,也是曾经无数次吞噬了诺依拉生命的地方。 那个小家伙深知着这一点,从一开始便是,却从不同自己提起。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种能够不留遗憾的方式么...... 突然,就在伊凡有些愣神之际。一旁只见琉璃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身边,“对了,或许要麻烦你去叫一下那个家伙,我们就要到地方了,可我无论如何也叫不起她。” 那家伙,想必指的便是诺依拉了,在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以后,伊凡明白那家伙十有八九还在赖着床,在没有睡够以前那家伙可是会粘在床上的。 这一点,伊凡可谓是深有体会,可他只是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小事还要专门找上自己。 “那就拜托你了,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琉璃并未给伊凡答复的时间,在抛下这样一句话后,便只留下了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可从对方离开时的回眸一笑之中,伊凡却意外品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 二楼的走道之中,琉璃的卧室就在靠近楼梯口的方向,在驻足听了会儿屋内的动静以后,伊凡用力的叩响了门板。 咚咚咚...... “诺依拉?你在里面么?” 在试探性的询问过后,许久屋内却并没有回应,这令伊凡感到了一丝困惑。 突然,有人从内转动了门锁,随着房门由内向外缓缓地开启,只见诺依拉有气无力的从屋内探出了半个身子。 “恩......有什么事么。” 她的样子很是疲惫,眯缝着眼睛看向了门外一脸震惊的伊凡。 二人就这么对峙了半响儿,可伊凡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所彻底吸引去了目光。 “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睡去了,直到我出来以前不要来打扰我。” 眼见对方一声不吭,只听诺依拉有些不满的嘟囔着,随即便重新合上了卧室的门板,过程之中那个如同闷瓜一般的家伙都始终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搞什么嘛...... 对于对方这奇怪的行为,诺依拉着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可当她经过那面衣柜前的梳妆镜时,里面的画面却一瞬间吸引到了她的注意,那浓浓的睡意也在这一刻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去。 镜子中的自己不要说睡衣,此刻除去一条淡蓝色的内裤以外,身上便再也没了多余的布料。 这下诺依拉算是明白了,为何对方会发愣的理由...... 一瞬间,诺依拉渐渐握紧了拳头,脑海里开始闪过了无数种能够令人快速失忆的方法。 (四)海市蜃楼魔法塔(确信) 听着门后那一阵阵翻箱倒柜的叮当声响,站在原地的伊凡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虽然尽力的保持着冷静,可方才的一幕幕画面仿佛像是烙印在了脑海中,仍在反复的浮现。 琉璃那家伙,莫非是故意的么...... 一时间,伊凡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不知过去了多久的时间,随着屋内的响动逐渐停歇,房门再一次的被人打开。 站在门内的正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只看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扎起头发,灰白色的长发如袍子般被披在了身后垂至了腰间,就连身上那条白色的吊带长裙也是皱皱巴巴的,长袜也只穿上了一只。 小家伙眨了眨眼脸上依旧带有着微弱的红晕,她抬起了头用复杂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伊凡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等待着对方率先开口。 可半天对方也没能如愿的说出一个字来,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简直是尴尬到了极点。 终于,这样的氛围终于还是令诺依拉有些忍不住的率先开了口,只听她有些慌慌张张地说道。 “就...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说罢,诺依拉抬起了右手将左肩上那快要滑落的肩带重新拉了回去,顺势便将手臂挡在了胸前,过程中目光始终不曾从伊凡的身上移开。 看着对方那副心乱的样子,伊凡着实有些为难了起来,他不知道对方的话里究竟包含了怎样的含意,毕竟按理说那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似乎也没有什么道歉的必要。 眼看对方依旧保持着沉默,诺依拉有些稍稍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将视线移至了一旁,略带试探性的问道。 “你都看到了?” 看到?这话像是点醒了伊凡,随即只听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如实答道。“恩......很漂亮。” 这样的回答显然大大超出了诺依拉的预料,只看她一脸不可思议的垂下了脑袋,有些语无伦次的低声说道,已然羞红了小脸。 “漂亮什么的......谁让你说这个了......” 可谁曾想还未等现场的气氛有所消停,看着小家伙那副害羞的模样,伊凡竟并未多想的小声吐槽了起来。 “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恩?一瞬之间,原本暖昧的氛围似乎有些怪异了起来,这来自伊凡的低声吐槽终究还是引起了诺依拉的注意。 这话是什么意思? ****** 片刻,随着二人一前一后一道走下楼梯,客舱之内琉璃似乎已然是等候多时。 “早安诺依拉,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看着诺依拉那副气呼呼的样子,对于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琉璃已然在心中猜了个大概,随即便将目光转向了伊凡。 果不其然,他的脸上正有一枚小小的掌印,尚且泛着些许的红润。 没想到如此狗血的老套剧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了现实当中,对于这样的结果琉璃只感到说不出的有趣。 “我们就快要到地方了。” 听到琉璃的话伊凡再次目光投向了窗外,然而第一眼看到的却依旧是猩红色的沙丘,与方才的景色并无多大的差异。 这样的状况着实令伊凡有些感到不解,“你是说在这里?现在?”显然这里依旧是位于诅咒地的深处,可飞艇的高度相较于先前来说,已然下降了许多似乎是在为降落而做好准备。 面对着伊凡的疑问,只听琉璃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当然,前方就是弗铂斯目前的所在地。” 看起来对方并没有打算开玩笑,可伊凡着实不敢相信,在这充满着血肉诅咒的生命禁区之内又怎会有城镇的存在? 琉璃的话音刚刚落下,突然一旁趴在窗户上的纳罗发出了惊讶的叫喊。“哇,那又是什么。”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那条棕色的尾巴正在不住的左右摇摆。 听到声音,伊凡快步走至了纳罗的身边,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猩红色的荒原之内正滚动着朦胧的红色沙暴,像是一团血雾。 而在那雾气之中,恍惚间竟能看到一座钟塔的轮廓,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那塔身正反射着金黄的色泽,这样的场面简直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随着飞艇的逐步深入,眼前的场景也开始变得愈发明显起来,只看在钟塔的外侧围绕的是一圈银灰色的高墙,光滑墙身的就像是一面镜子,又仿佛是一整块未经切割的秘银。 如此奇妙的工艺,显然那便是流浪商人们时常同外人提起的智慧之城弗铂斯,如今其终究是揭下了它那神秘的面纱。 令人好奇的是,过去也曾有人声称有幸到访过这座奇特的城市,然而当人们问及具体的地点,这些人却又总会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有的说它是在东方的群山之内依山而建,还有的说它是位于西方外海的孤岛之中,如此种类繁多的说法以至于时至今日关于弗铂斯的确切所在,也始终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毕竟又有谁能想到,它竟是存在于这片充满着诅咒的禁区之内,也难怪其能在如此长远的时间内保持着与世隔绝的状态。 ...... 可同时伊凡也注意到,就在距离高塔的不远处,几头蹒跚的野兽正漫步于猩红色的荒漠之中,它们的毛发已然脱落裸露着粉红色的皮肤,那长满瘤子的脊背压得它们多少有些走不动路。 若是仔细看去,便不难发现这些野兽的腰部正长有人类的手臂,毫无疑问那正是出自于这片土地的杰作,盛行其中的诅咒会让灵魂变得扭曲,令原本健康的生命变得怪异而疯狂。 一经沾染,那么等待着的便只剩下了两种结果。 要么极为幸运的借助外力了结了自身这遭受诅咒的宿命,要么便是永生迷失在这片诅咒的荒原之中,直至灵魂连同着肉体一并腐烂。 根据琉璃先前的说法,有关抗咒药的研制只是近期才勉强有所进展,那么在这以前,这座奇特的城镇又是通过何种方式免去了这样的命运,甚至与诅咒达成共存的呢? (五)高塔之下 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一行人所搭乘的飞艇已然缓缓地降落于地面。 透过窗户,伊凡这才发现面前的银色钟塔似乎远比想象中的庞大许多。 一座银色的高塔,在这一片荒芜的生命禁地之内,它的存在与周遭的景色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奇怪的是,在这城墙环绕的领地之内,除去中心那座形状怪异的塔身以外,城市中便再也见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除去一些零星散落不知作用的奇怪建筑以外,城墙之内所呈现出的景色也与外部的并不太大区别。 放眼望去,同样是一片遍布铁锈色尘埃的荒土。 “这就是弗铂斯?” 看着窗外那副不可思议的景色,伊凡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完全是,真正的弗铂斯还在我们的脚下,大概十七米左右的位置。” 说着,琉璃向下指了指地面,随即朝向伊凡所在的方向瞥去一眼。 他的身旁,只见两个小家伙正一脸好奇的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发出了连连的惊叹。 脚下?莫非是类似于地下城一类的存在么?不过这倒也算是合理。 毕竟并不是所有势力都能如同王国以及帝国这般保有强大的武装力量,为了预防侵略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黑潮的发生。 一些势力会特意将城镇修筑于险要之处,其中自然也包括地下。 下一秒,随着琉璃面前的舱门缓缓打开,有铁锈色的红沙随风倒灌入了飞艇的客舱之内。 显然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诅咒地的红沙饱含有强烈的诅咒,这对于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来说是最为基本的常识,而一旁的纳罗似乎同样担心于此。 只看她一把拽住了诺依拉的手腕,而后者则还正一脸好奇的打算下去看个究竟,一副不知危险的模样。 然而琉璃对此却显得并不在意,眼看身后的三人没有反应,她便一个人独自走向了舱门前的步梯,站在了风沙肆虐的风口处。 任由狂风扯动她的裙摆,凌乱了她的长发。 “这些墙壁的表面镀有能够抑制魔力活性的惰性金属,而不受控制的天然魔力便是诅咒的真实面目。” 只看琉璃稍稍提起了裙角随即毫不犹豫的走下了步梯,径直踏入了铁锈色的沙地之中。 “换句话说,只要处在在这面高墙遮蔽的范围之内,那么潜藏于地下的诅咒便会失去作用。” 说着,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结论,她伸手抓起了脚边的一捧红沙,将它们捧在了手心任由风将它们缓缓吹散。 听到这话的瞬间,伊凡的心情一时间很是复杂。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这些东西的帮助,人类就可以免受被诅咒的困扰?” 面对着他的疑问,琉璃并未给予回答。 远处随着一场风暴的来临,那满天的红色沙尘遮蔽了太阳的光线,令天空呈现出了令人感到压抑的暗红色泽。 可伊凡却并没有注意这些,他的心思已然完完全全被琉璃的话所吸引了过去。 “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甚至可以逐渐收复被黑潮腐蚀过的领土,而不是被围困在这些孤岛之中。” 伊凡的语气中流露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明明还未能真正的抵达,可这座名叫弗铂斯的城市却已然多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不论是飞艇,亦或是能够抵御诅咒的药剂以及材料。 毫无疑问,无论是其中的哪一项,都足以为这个即将走至末路的世界带去一丝希望。 而更让他感到兴奋的则是。 “倘若这些能够普及开来的话,那么诺依拉也就不用......” 或许是太激动了,他竟险些违背与莉莉之间的约定。 关于轮回的契约以及同未来所相关的一切,这些都是不可与第三人相提的秘密,一旦违背那么必然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莉莉曾这样多次的提醒。 “也就不用?你是想表达些什么?”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诺依拉那小家伙有些好奇的转过了身子,满脸狐疑的看向了他。 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多余的话,伊凡随即话锋一转。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长久抵御黑潮与诅咒侵扰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也能省下不少力气。” 随着伊凡的话音落下,只听诺依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哈......你可真是一个可怜的大笨蛋。” 那小家伙抱起了胳膊,有些略显不满的看向了面前的伊凡,似乎是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蠢话。 “如果事情真的有这么容易的话,当初守卫边陲的大魔女们又怎么会失败呢。” 也是...... 诺依拉的话算是彻底熄灭了伊凡那过于理想化的幻想。 而另一边,当伊凡再次看向琉璃的时候,这才发现对方一声不吭的,已然快要走到了那高塔的面前。 ****** 随着一行人快步跟上了琉璃的步伐,面前那座银色高塔之下,只见一扇厚重的大门正在缓缓的向上抬起。 出现在门后的是空无一物的房间,墙壁上的灯管正闪烁着苍白无力的微光,令房间内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当众人踏入其中后的不久,脚下的地板竟开始了细微的晃动,这叫伊凡不由得抓紧了一旁的扶手。 随着那阵轻微的失重感传递而来,一行人方才察觉,这整间房间竟然是一部升降梯,此刻它正带领着一行人飞速的潜下地底。 很快那阵颤动停止了,此时此刻伊凡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刚刚入城的乡巴佬。 短短一时之间,来自弗铂斯的奇妙技艺便已然先后震惊了他数回。 他不知道,待至真正进入其中之时,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片刻,随着一阵齿轮碰撞的机械声响回荡在升降梯的单间之内,面前那扇厚实的大门被再一次的打开。 可还未等到一行人反应过来,只见一个身影猛地从并未完全打开的大门外钻了进来,径直的扑进了琉璃的怀中。 扑在了她那雄伟的胸襟之内。 “好久不见boss!” 随之传来的是一个颇为元气的,少女的声音。 boss? 可那又是什么意思...... (六)方舟(门票40) 那少女身着沾有油点的白色长袍,两条金色的细马尾拖在身后显得异常活泼。 此刻她正抱紧着琉璃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满口尽说着一些一旁那三个土包子完全听不懂的生僻词汇。 什么校准值,神经架构,生体转换,诸如此类的数不胜数。 这样的状况,直叫伊凡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琉璃满脸宠溺的摸了摸那少女的脑袋,随即俯下了身子贴着对方的耳朵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期间,一旁的三人只看到,那少女的目光正时不时瞥向这里,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片刻,只见她略显调皮的冲着面前的琉璃敬了个礼,随即语气轻松的说道。 “交给我吧,boss。” 听到肯定的答复,琉璃缓缓转过身来,只看她的脸上正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看似友善的眼神直叫伊凡感到心里有些发毛。 “那么,还有些麻烦的事情要等着我去处理,接下来就由这孩子带领你们参观,我就暂且失陪了。” 说罢,未等一行人开口,在纳罗一脸困惑的表情之中,只见琉璃迈着步子,一身黑色的长裙令她像是一只优雅的黑猫,缓缓的走至了纳罗的身边。 在那小家伙好奇的目光中,犹如一柄梳子,琉璃的手指看似无意间轻抚过她那灰黑色的长发,饶有兴趣的绕着她转了个圈。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琉璃率先走出了大门,她的脸上始终带着那股友善的微笑。 可隐约间伊凡却看到,在她的右手之中,几根细长的发丝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摆,看起来像是刚刚从纳罗那里顺下来的。 伊凡不明白,这样的行为究竟意义何在,眼前那个女人究竟在做着怎样的打算。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代替boss来接待各位。” 随着琉璃的离开,眼前的少女叉起了腰,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审视着面前初来乍到的三人。 只见她的额头上正配有棕色的护目镜,手上还带有棕色的毛皮手套。 白色的长袍也不难看见零零星星的棕黑色污点。 “我叫克莉斯,是方舟动力层的负责人,如果想要游览方舟内部的话,那么我们最好快点出发。” “要是晚了的话,那些有趣的地方就要人满为患了。” 克莉斯的声音充满了活力,多少显得有些急切,可一旁的三人却着实听的一头雾水。 “boss......是在指琉璃小姐么?还有所谓的方舟又是......” 伊凡的声音小小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随即,只见对方一拍脑门,似乎是猛地想到了什么。 “呀......抱歉抱歉,老师明明交代过我的......” 在低头沉思了片刻以后,克莉斯重新将目光看向了对面那满脸写着好奇的三位客人。 “简单来说,那是一种古代人所会使用的称谓,大概与如今的老师和领袖是同一个意思。” “至于方舟的话,所指代的就是这座建筑本身。” 说罢,克莉斯抬起了脚,用硬质的鞋跟轻轻点了点脚下的地板,发出了咣咣咣的金属声响。 这可真是有意思,在白教有关于女神莉亚的传说当中,数百年以前一场史无前例的黑潮曾经不受控制的席卷了整座大陆。 正是女神莉亚驾驶着方舟赶来,才令王国的先祖们免于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带有宗教性质的词汇。 莫非这其中蕴含有某种特殊的含意? “那么事不宜迟~” 随着话音落下,只看克莉斯有些迫不及待的转过了身。 下一秒,像是运用了某种魔法,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干预之下,那扇挡在众人面前的双扇大门便在沉闷的挤压声中慢慢向着两侧退去。 随着它的开启,随即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竟是一处森林,其庞大的面积足以令国王的皇家园林在其的面前黯然失色。 长满奇珍异物的密林之中,一条条错落有致的幽静道路贯穿了森林的东南西北,更加令人惊叹的是,明明身处于地底。 可眼前的光线却是如此的明亮,甚至于有些许刺眼,一如白昼那般。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方舟的制氧层,同时也是用以收集和保护残留植株的地方。” 一旁,诺依拉正抬着脑袋,看着面前如同尖塔般高大威武的法利杨树,嘴里不住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作为一个常年自闭的宅家魔女来说,她几曾见过这样不可思议的景色。 深吸一口气,那感觉直叫人神清气爽。 “顺便一提,这里曾经可是我所负责的项目。” 行走其中,只听克莉斯小声的说道,语气里充斥着难以掩饰的自豪。 不知过了多久,位于深处盛开有红色蔷薇的矮木丛中,隐约可以见到数个模糊的人影。 随着对方沿着蜿蜒的小路渐渐走出,从服装上来看似乎是这里的园丁,他们的手里还正提着用以修剪枝叶的工具。 眼看伊凡的视线被这些园丁所吸引。 “那些是负责日常照料园区的人偶,一群经由附魔工艺制作而出的工具,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意外得,对于这些人偶的存在,克莉斯似乎有着相当的不满。 随着它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悄无声息的从一行人的身边经过。 “不过是一群科学的奴隶罢了。” 只听克莉斯略带厌恶的低声说道。 看起来这其中存在着某些尚不为人知的理由...... 可就在伊凡思索着准备将视线从那些人偶的身上移开之时,随着最后一名园丁的经过。 恍惚间,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不由得占据了伊凡的内心。 随着视线无意间瞥去,只见那最后一名经过的人偶,似乎正在用余光盯着一旁的克莉斯。 眼神里充斥着恶毒的情感。 这样的状况引起了伊凡的注意,然而当他停下了脚打算仔细看去的时候,那些人偶却已然快步走远。 是我的错觉么...... (七)原罪 随着一行人走出绿荫覆盖的幽静步道,下一秒出现在眼中的则是一座猫咪喷泉,数只小猫形象的雕像嬉戏玩耍在喷泉的周遭。 生态显得十分可爱,看得出设计喷泉的人应当也是个可爱的家伙。 喷泉旁带有靠背的长椅之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正面朝着喷泉坐在其中。 那似乎是一位短发的少年,秀气异常的侧脸一时间令人难以判断出他的性别。 听到一旁的响动,对方缓缓地转过了脸,当看到克莉斯那张略显尴尬的小脸过后,少年微微翘起了嘴角,半开玩笑般的说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又是在偷懒么,克莉斯小姐?” 说话间,伊凡注意到在他的大腿之上,一只带有黑白花斑的肥猫正悠闲的打着盹。 见到那少年的瞬间,只见原本活泼的克莉斯竟瞬间羞红了小脸。 “我才没有......” 说罢,她便将视线转到了一旁,装作了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然而余光却还是不时的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强作镇定的反问道。 “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副极不自然的模样不必自说,自然是被一旁的三人看在了眼里。 或许是太过于明显了一些,就连向来迟钝的诺依拉也发觉出了其中的意思,此刻小家伙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面前的克莉斯。 片刻,少年的视线扫过了一边那三张陌生的面孔。 “这些是?” “他们是老师的客人,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只听克莉斯语气略显急促的说道。 随后,在朝着身后的三人瞥去一眼过后,她便快步的向着喷泉旁的小路走去。 仿佛是想要快些逃离那少年的身边那般。 可还没走出几步,那少年却轻声的叫住了她。 “克莉斯......” “姐姐最近还好么?那件事后我们都很担心她。” 听到这话的瞬间,克莉斯渐渐停下了脚,似乎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 沉默良久才听她淡淡的说。 “她很好。” “可我听说,她最近似乎对灵偶十分着迷......” 少年却试探性地继续追问道,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 “那家伙的事情和我无关。” 说着,克莉斯便再次迈开了脚,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一旁那条公园的林荫小道之内。 就这样抛下了一脸迷茫的三人,以及那个表情略显尴尬的少年。 片刻,他将那只肥猫轻轻抱在了怀中。 在对着伊凡一行人微笑示意过后,他便也沉默着快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迈去,离开了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 当伊凡领着诺依拉以及纳罗两个小家伙终于跟上了克莉斯的时候,只见她正一脸郁闷的挠着头发。 “啧,你的意思是那些家伙又在搞破坏了么?” “明明只是一群魔力驱动的人偶,这些该死的木头脑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身旁,另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则同样神色阴郁,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那就把那些出了问题的人偶全部拆解掉,再换上一批新的,你们的手里应该还有不少的灵偶对么?” 听到这里,那青年似乎还想继续争论一番。 可最终他还是被心烦意乱的克莉斯给堵上了嘴。 “好了,不要再拿这些事情来烦我了,就这样决定了。” 说罢她转过了身子,一脸无奈的冲着站在面前的伊凡沉声说道。 “抱歉各位,出了点小问题。” “你们只需要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就可以看到通往下一层的升降梯。” 只见克莉斯随手指了指一旁的小路,说罢还不忘叹出一口气来。 看着对方那副颇为苦恼的表情,出于基本的礼貌,伊凡随口的问上了一嘴。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么?” 却没能注意到,身边诺依拉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这事我们能够搞定,那群负责维护魔核双发引擎的灵偶出了问题。”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可它们中的一些又一次私自拆走了引擎的外壳零件,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地方耗上这么久的时间。” 心情感到颇为郁闷的克莉斯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起被搓的乱糟糟的前发。 对于她的话伊凡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尤其是那什么魔核双发引擎更是令人有些一头雾水。 稍许...... “对了,有个问题我很在意。” “那些银色的金属,我听说它们有能够阻隔魔力和诅咒的效果,既然是这样那么......” 趁此机会,伊凡打算将心中的疑问一次问出,毕竟这其中便很有可能隐藏着能够拯救世界的线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了那些东西的话外面的世界就能免受黑潮以及诅咒的困扰对么?”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这样的技术。” “现有的实物也只是从旧有的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从那些即便是我们也无法完全理解的造物之上。” 听完克莉斯的话,伊凡的心可谓是凉了半截,不单单是因为想法的落空,更是感慨于黑潮的强大。 毕竟,即便是曾经有着如此不可理喻科技的黄金文明,最终也惨败在了黑潮的手中。 片刻,只听对方似是感慨那般的说道。 “不过这大概也算是人类的咎由自取吧......” “咎由自取?” 看着伊凡那一副困惑的样子,克莉斯再次放缓了语气。 “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古人类的贪婪所致。” “是他们对于力量的过度追求,才导致了法则的反制。” “因为那些尝到甜头的古人类在最辉煌的时期,将自己的手伸向了某些不该触碰的领域。” 克莉斯的语气缓慢,带有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脸上渐渐挂起了一丝讽刺的笑容。 只看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那些愚蠢的家伙居然想要夺取所谓神明的力量,这才彻底惹怒了这颗星球的意志。” “所谓的黑潮正是这片大陆对于人类这一物种所做出清理的手段罢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类停止呼吸以前,这场人类与星球意志之间的漫长战争是不会停止的。” “这是属于人类的,无可逃避的原罪。” (八)魔女从不食言 原罪...... 神罚...... 克莉斯的话就像是生生烙印在了伊凡的脑海之中,令人久久挥之不去。 同样也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虑。 所谓的黑潮,根本就不是一场偶然发生的意外,而是一场由神明所降下的责罚。 为了求得生存,身处于黄金时期的先祖们曾无畏的朝向众神亮出了刀刃,可最终却在漫长的战争之中惨遭失败。 这样的结果无疑令伊凡又一次的感到了困惑。 既然如此,那么所谓的修补仪式又是通过何种方似,以此制止黑潮的发生呢? 对于这一点,莉莉从未给出过一个明确的答案。 ...... 正在伊凡思考之际,一旁几声吸溜吸溜的声响渐渐引去了他的注意。 根据克莉斯所指的方向,一行人顺利到达了学院的下层。 比起上方的寂静来说,这里明显的要热闹上许多。 说是市集倒不如算是一间展厅,规模不算庞大可却到处充斥着新奇的事物。 学者们便再其中相互交流着属于自己的专门研究。 无须依靠马匹牵引便能自由行动的机动马车,只需摇动手柄便能轻松清洗衣物的水箱。 眼前,只看诺依拉正用双手紧握着玻璃质的高脚杯,杯中的橙色果汁已然见了底。 可小家伙却依旧不依不挠,用力的试图用吸管将残留至杯底的最后几滴果汁吸到嘴里。 而另一边的纳罗,在恋恋不舍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杯口以后,朝向伊凡投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目光。 其中所要表达的意思自然是再也明显不过了。 “很高兴你们能够喜欢。” 见到此情此景,柜台前那名架着眼镜,标准学者装束的男人显得很是满意。 只听他长出一口气说道。 “呼,帝皇保佑。” “这下我的课题也终于是顺利的结束了,不需要再担心会被他们踢出去了。” 随即,他抬手指了指柜台上盛满果汁的量杯,那是一种有着异常刺激口感的气泡水,杯子的底部正有气泡不断的向上翻滚。 远远看去就像是被煮沸了一样。 对于初次品尝的三人来说,这样的感觉简直棒极了,就连伊凡也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它。 “据说过去的部分人会将这种气泡果汁看作是日常的必需品。” “另外请不要客气,这里还有很多。”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纳罗已然按耐不住,捧着杯子率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帝皇保佑——那是独属于帝国公民所使用的祷词之一。 看着对方那张颇有特点的高鼻梁面孔,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正是一名来自帝国的学者。 作为一个善于使用拳头以及大炮攫取利益的势力,帝国人于人类诸国中的风评可谓是低至了极点。 可根据伊凡的观察,弗铂斯之内的帝国人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上一些。 明明不久前才发生了泄密的事件,该说琉璃那家伙意外的比较心大么。 下一秒看着仍旧坐在原位,一脸若有所思的咬着吸管的诺依拉,伊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在想事情么。” 听到伊凡的声音,诺依拉缓缓抬起了眼,那双如宝石般的酒红色瞳孔正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半响儿,只听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将视线落在了纳罗的身上。 而对方则正仰头畅饮着杯中橙黄的气泡水,满脸幸福的打起了饱嗝儿。 片刻,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只看伊凡一边将那杯本属于自己的气泡水推至了诺依拉的面前,一边试探性的问道。 “是在考虑黑潮以及修复仪式的事情么。” 这话,令诺依拉那张平静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居然这都让你猜到了。” 说罢,她撑起了下巴,冲着面前的伊凡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春风般的目光扫过了他那张带有着一丝忧虑的面庞。 看着那小家伙的眼睛,只见伊凡颇为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可是你的骑士,不是么?” 诺依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笑着。 然而对面伊凡的表情却渐渐恢复了平静,诺依拉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想必是充满了焦虑。 稍许,只听他略显犹豫的低声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那场仪式会让你......” 说着伊凡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却支支吾吾地有些不敢将话说完。 事到如今,他已然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一次品尝到失去的滋味,可直至现在他却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即便心中有着一万分的不情愿,可他知道。 自己不过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穷酸冒险者,而自己所要面对的则是一场几乎毁灭了文明,经由众神所降下的严厉责罚。 他能做到么?一个凡人,又该如何与那样的力量相互抗争呢。 他不知道...... 下一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 “我曾亲眼见过那场灾难,在真正由黑潮所掀起的死海中,并不存在希望的影子。” “无论多么强大的存在,在它们的面前也只会显得是如此的可笑。” 诺依拉的语气是那样的平静,从她那的清澈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的恐惧。 “如果它再一次降临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它必然会毁灭一切,眼下的所有事物都将会不复存在。” “除去一片饱含诅咒的荒土,就像我们一路上所见到的那些一样。” “所以无论代价如何,我都无法允许那样的悲剧再一次的上演,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曾经做出过的约定。” 看着诺依拉那副坚定的神色,伊凡的心里却只感到一阵失落。 因为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了很多遍...... 为什么一定要是她? 眼看对方沉默着不再说话,只见诺依拉一把捧起了本属于伊凡的果汁杯。 随即冲着对方略显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当然,魔女生来就是在与命运抗争的,没有什么是注定的,即便是神也一样。” “我可不会真的为了这种事情,轻易的丢掉小命。” 说着,她将那根被咬扁的吸管插在了伊凡的杯中,随即狠狠的吸上了一大口。 那直冲大脑的刺激口感令她也稍稍的打了个响嗝。 “等到一切结束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可不许一个人独自逃跑。” “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也还有很多心愿没能达成,而一个没有骑士的魔女是会被人耻笑的。” 看着对方那副略显滑稽的模样,伊凡竟也缓缓的笑出了声。 随即只见他看着诺依拉的小脸,随即轻声的问道。 “真的?” 听到这话,诺依拉稍稍瞟了他一眼,随即略显高傲的回答道。 “那是当然。” ...... “魔女从不食言。” (九)害羞的魔女 听到这话的瞬间,看着诺依拉那副骄傲的表情,伊凡竟有些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反应,着实令对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眼下自己的骑士先生究竟又是搭错了哪根神经。 片刻,只见她瞪了对方一眼,随即有些略显不满的低声说道。 “喂......我可是很严肃的在和你做出约定。” 可谁曾想,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反倒是令对方笑得更加开心了。 就像是一个被大人所逗笑的孩子那般。 稍许,就在小家伙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 却只看伊凡缓缓的平静了下来,随即不紧不慢地说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契约结束也要一直待在一起,对么?”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淡淡的微笑,仿佛像是等待着一场好戏的看客那般,眼神里带着些许戏谑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那个一脸迷茫的小家伙。 一瞬间,在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以后,面前的诺依拉瞬间涨红了小脸。 微微张开了嘴,一副恍然大悟的尴尬模样。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方才的那番发言似乎多少显得有些欠考虑了一些。 (这样子简直像是我在主动......) 在察觉出小家伙内心中的动摇以后,看着对方那慌乱的眼神,伊凡不紧不慢的再次问道。 “对么?” 面对追问,诺依拉缓缓垂下了脑袋,一声不吭的重新咬住了杯中的吸管。 直到片刻以后,才听她默默地自言自语到。 “随便你怎么想了......” 说罢,她重新抬起了头,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幽怨的样子,看向了对面正满脸坏笑的伊凡。 “笨蛋......” ****** 不知过了多久。 看着一旁瘫坐在靠椅之上的纳罗,此刻她正一脸满足的揉搓着自己那挺圆的小肚子。 若不是伊凡及时的阻止了她,那傻狗恐怕是会一股脑的消灭掉对方的全部库存。 另一边,诺依拉正百无聊赖的晃动着杯中的果汁,而后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那家伙可真慢。” 在离开的时候,克莉斯曾说过自己很快便会回到众人的身边,可如今已然过去了相当一段的时间。 看起来对方遇到的问题相当的棘手,倘若没有克莉斯的引导,在这犹如迷宫般的地下城市之中,最好的办法恐怕也只有继续等待。 突然...... 不远处,只见那些身着学者制服的人们渐渐自发的聚集在了一起,像是在围观着什么,不时还会有欢呼声从人群中传入伊凡的耳中。 “恩?那是什么?” 听到伊凡的问题,那个正在擦拭着手中量杯的男人抬头看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随后语调平静的说道。 “如果不错的话,应该会是莲那个孩子。” “每天这个时候,它都会在这里进行表演,总之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很喜欢它。” 男人说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随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量杯。 “但我却觉得,那孩子多少有些令人感到恐惧......” “可我却说不出其中的原因。” 说着,男人将目光再次望向了不远处的人群。 “不过那孩子的歌声的确能够令人感到舒心,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听到了。” 说话中,随着人群的聚集走动,在某个瞬间透过人群之间的间隙,伊凡看见了那被围绕在人群之中的存在。 那是一名怀抱着里拉琴的少女,黑色的毛呢风衣搭配头顶那黑色的蝴蝶结发带。 远远看去,令她的身上透露着一股难以言述的神秘气质。 那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名跟随着冒险者的队伍走南闯北的吟游诗人。 下一秒,少女抚摸着怀中的里拉琴,面对着围观的众人面无表情的审视着每一张或是期待或是好奇的面孔。 不多久,人群的嘈杂声还未能够完全的停止,随着第一根琴弦被少女那白皙的手指所轻轻拨动,演出便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不算宽阔的通道之内,像是拥有着魔法一般。 宛如林间山谷的一股清泉,那琴声令人不由得感到身心放松。 随着悠扬婉转的前奏渐渐趋于平静,几声浅浅的哼唱再次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没有确切的歌词,少女那平静且带有着些许伤感的嗓音,便是远比琴声更加动人的存在。 直到这时,原本嘈杂的人群也彻底平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们无不沉醉在了少女那纯净饱含着情感的演奏之中,就连一旁的诺依拉也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手指伴随着琴声的节奏默默敲打着桌面。 待至歌声停止,人群中逐渐爆发起了不绝于耳的赞美声音,那少女依旧静静的站在人群的中央,仿佛一名毫不相干的看客。 她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喜悦,只是默默地抱紧了怀中的里拉琴,显得是那样的彷徨。 看着对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为何伊凡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违和感,那张可爱的脸蛋看久了竟让人开始有些不寒而栗...... 伊凡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随即他将目光看向了柜台前的男人,只见对方的表情竟是那样的严肃。 下一秒,正当伊凡思索着应当如何开口之际。 一旁,只见克莉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通道的中央,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久等了各位,情况比预想中的要严重许多,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只看她挥了挥手,说着便要朝向坐在桌前的伊凡一行人走来。 可还没走出几步,克莉斯的目光便同样的被人群嘈杂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意外的是,在瞥到人群中央的少女过后,恍惚间伊凡竟从她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恶毒的目光。 随即只看克莉斯将右手插在了口袋里,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啧......那个该死的家伙......” “居然还敢到这里来。” 说罢,她将目光看向了伊凡一行人,而后似是警告那般用颇为严肃的声音说道。 “那是个危险性十足的怪物,千万不要被她的声音和外表所蛊惑了,就像那群蠢货一样。” (十)人偶少女不会...... 那带有深深怨念的发言,一时间令现场鸦雀无声了起来。 显然,对方的反应并不寻常,比起最初相遇时的古灵精怪。 此时的克莉斯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充满着对于某些事与物的深切憎恨。 顺着她的目光,伊凡再次看向了远方那个围绕在人群中央一脸平静的少女,恍惚间对方的视线似乎也正在缓缓地投射而来。 相互交错的瞬间,那双毫无光彩的深蓝色眼眸中,仿佛正闪烁着某种奇特的情感。 下一秒,只见对方默默地抱紧了怀中的里拉琴,在人群的赞美声中转身快步消失在了人们的面前,像是在匆匆躲避着什么一样。 眼看对方的离开,克莉斯有些不屑的砸了咂嘴,随即她拉开了桌边的一张靠椅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片刻,有人在沉默的克莉斯面前,放上了一杯满溢着气泡的橙子水。 正是那个学者打扮的邋遢男人,只看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是因为海伦娜的事情?” 克莉斯依旧没有说话,在将面前的玻璃杯推至一旁以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一脸有气无力的趴在了铺有桌布的圆桌之上。 “我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群家伙竟要做什么,它们的行为已经诡异到不能单纯的用故障来解释了。” 听到她的话,男人有些诧异,随即以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你是说那群负责维护动力炉的人偶?这次又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次的事件......” 克莉斯的声音顿了顿,呆呆的注视起杯中翻滚着的气泡,有些略感苦恼的说道。 “那群人偶竟然在有意识的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它们中的一个利用从工坊内偷出的零件为自己安装了辅助传动装置。” “这已经不是个例了。” 一瞬间,男人的脸色明显紧张了起来。 “该不会......” ****** 听着身旁那二人间严肃且激烈的讨论,坐在圆桌前的伊凡以及诺依拉早已是一肚子的疑问,可却又不知应该从何处开始问起。 终于,在等到现场重回寂静以后,只听伊凡带着略显好奇的心情问道。 “所以是出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么?” 他的话,引起了克莉斯的注意。 随着视线看去,率先见到的便是伊凡以及诺依拉二人好奇的目光。 而在一旁,那个叫做纳罗的小家伙则正躺在靠椅之中,一脸舒适的抚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 沉默片刻,她无意间瞥见了伊凡腰间的剑鞘。 “伊凡先生,假如某一天你手中的剑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拒绝你的使用,甚至开始主动朝向你挥动起了剑刃,你会怎么想?”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一个足够奇怪的问题,一时间伊凡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见对方没有吭声,克莉斯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简单来说那些由我们所制作出来的人偶,正在做着一些就连我们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而这一切的怪事都是自那家伙被制造出来以后才发生的。” “那家伙?” 像是在听故事那般,只见诺依拉的表情竟是如此的认真,显然是完全地被对方勾去了好奇心。 听到疑问,克莉斯随手指了指远处尚未完全散开的人群,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这令伊凡感到了意外。 “你是说刚刚那个演奏里拉琴的孩子?” 只见克莉斯点了点头,对他的话做出了肯定。 这下伊凡才算明白,方才的那股违和感究竟是从何而来,谁能想到那好似百灵鸟般,充斥着情感的动人声音,竟会是从一名人偶的口中所发出的。 “将它制作出来的是我的姐姐海伦娜,自从最小的妹妹伊芙因病去世以来,姐姐便始终没能从那股阴影之中走出。” “直到某天,她说自己找到了让伊芙回来的办法,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可在那之后没多久,那个奇怪的家伙就出现在了家里。” 听着克莉斯的讲述,伊凡的脑海中却始终回忆着少女那灵动的歌声,以及琴音的跳动。 若不是听对方所说,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竟会是一个人偶。 “姐姐将它当成了过去的伊芙那般对待,没多久便完完全全沉迷在了她的身上。” “我能感觉得到,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偶,它一定有着自己的计划,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魅惑了海伦娜姐姐。” 说道这里,克莉斯的嘴里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那后来呢?” 突然,只听诺依拉冷不丁的问上了一句。 “后来?因为那家伙的事情,我和海伦娜姐姐起了争执,我想让她销毁掉那个出了问题的人偶,可她却坚称那就是伊芙......” “她实在是过于倔强,一气之下我也只得暂时地搬离了那里。” 说罢,克莉斯托起了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杯中翻滚着的气泡水,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只听她自言自语似的低声说道。 “我怀疑......海伦娜姐姐是使用了那个被列为禁忌的方法,才制作出来了那样的东西。” 随着克莉斯的话音将将落下,一旁的男人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后,沉声说道。 “你是说灵魂附着法?” “恩......” 对此,克莉斯并没有表示否定。 “除非是将灵魂直接绑定在傀儡之上,否则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能够制作出像它一样的存在。” 将灵魂绑定在外物之上的方法...... 没人注意到,说话间始终在侧耳旁听的伊凡,他的表情开始逐渐有了细微的变化。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我想知道,海伦娜姐姐最近在做些什么,自从上次以后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一直也没能再次见到她。” 说着,克莉斯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皱巴巴的信封。 “这是前不久海伦娜姐姐给她的好友递送的信件,从内容来看她似乎是遇到了某种麻烦......” “如果愿意的话,我会提供一笔丰厚的报酬。” 她的语气里表现出了某种担忧的情绪,然而下一秒。 “不去。” 只听诺依拉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们只是在这里稍作停留,况且这件事最该出面的不应该是你才对么。” 这话,令克莉斯多少有些无言以对,只看她垂下了脑袋,默默地将皱巴巴的信封重新收了回去。 “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她和那个家伙......” “既然你们不愿意的话,也就......”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却只听一旁的伊凡赫然的打断了她。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诺依拉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了伊凡。 ******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们,关于灵魂附着的方法。” 从对方的神情来看,显然他是认真的。 诺依拉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骑士先生会对这种背离规律的行为有着如此的趣味。 这令她感到了深深的不解。 (十一)拯救的方法 驻足在幽静的小路,注视着面前那扇结实的庭院大门,伊凡不由得有些泛起了难。 “居然会是在这种地方......” 眼下,围墙环绕植被茂盛的庭院内,那座处在中央不大的二层小楼便正是克莉斯的姐姐——海伦娜的位置所在。 其所处的位置,正是先前众人所经过被称作为制氧层的场所,就在灌木覆盖的树林之中。 根据克莉斯的描述,先前由海伦娜所发出的信件之内,其中有提到对方似乎是遇到了某种异常棘手的麻烦。 然而她却并未于信件中将其明确指出,只是措辞颇为强硬的请求学院内的探索者为其提供帮助。 根据克莉斯先前的介绍,学者会寻找探索者的帮助为其立下委托,这在弗铂斯之内是再也普通不过的事情。 可在这份信件之内,她却坚称其中一定有着某种不一样的隐情。 最初,诺依拉那个小家伙并不想要沾惹麻烦,可意外的对于这件事情,伊凡却不知为何展露出了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 ...... 片刻,伊凡将目光投向了庭院的中央,注视着那些缠绕在房屋立柱上盛开有蓝色花卉的藤曼,若有所思的轻声问道。 “如何?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么?” 可等待许久,身后却并未传来想象中的回应。只看一边他回过了头一边好奇的呼喊着那小家伙的名字。 “诺依拉?” 随着视线向后看去,只见诺依拉正背靠着一旁的树干脸上的表情显有些许不满,正用略显幽怨的目光注视着伊凡的身影。 在听到对方的呼喊以后,她随即低下了脑袋看着脚边盛开的野花,展现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小声的嘟囔道。 “你这家伙,难道只要是个女孩子就都来者不拒的么。” 显然,她还在为伊凡就这么毫无缘由的,主动接下克莉斯委托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么...... 听到这话,看着面前那个满脸阴沉的小家伙,在稍作思索以后伊凡原本还想解释些什么。 可他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却只听庭院的大门之后,突然传来了门锁撞动的咔嗒声响。 这声音吸引去了二人的注意,随着视线的转动,只见出现在那栋小屋门前的,正是被外人称作为伊芙的自动人偶。 此刻,她正缩在半开的房门之后,探出的半个身子警惕地观察着出现在门前的陌生人。 稍许,未等伊凡所有反应,一个平静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便就这样,轻轻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请二位说明来意。” 注视着庭院之内那个小心翼翼的身影,即便是现在伊凡也无法完全相信,对方竟会是某种基由特殊技艺所制作出来的傀儡人偶。 对方依旧穿着那套黑色的毛呢风衣,只是头上的发带不见了踪影,水蓝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了肩头。 从它的身上伊凡看不出其于人类的丝毫差别,在制造者精湛的手艺下,不论其外表抑或是内在,令人感受不出丝毫的异样,完完全全就是一名文静的少女。 既然能够做到如此程度,那么其又是否能够在一定程度下,制作出一个与本人并无太大差别的个体存在呢。 就比如...... 另一个诺依拉...... ******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伊凡久久未能给予回答,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像是被勾去了魂魄那般,诺依拉终于再也忍不住的走上前去。 随即抬起穿有皮鞋的脚尖,用力踢向了伊凡的小腿,而后抱起了胳膊用带有不满的语气冲着面前的呆瓜问道。 “喂,你这家伙难道是看的入迷了么。” 这样的行为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的作用,随着钝痛的感觉将伊凡的思绪逐渐拉回现实,他将视线重新放回了那个一脸不满的小家伙的身上。 看着对方那张有些气呼呼的小脸,他竟出乎意料的露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随后在诺依拉一脸震惊的目光之下。 只看他抬起了手掌,轻轻放在了那小家伙的头顶,带着安心的笑容缓缓说道。 “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这莫名其妙的状况直叫诺依拉的心中感到一阵恶寒,她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从刚刚开始便是那样的莫名其妙。 下一秒,只看伊凡深吸一口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缓步靠近了紧闭着的庭院大门。 而后语气平静的冲着不远处一脸警惕的伊芙说道。 “我们是应海伦娜小姐的要求,前来和其商谈任务的探索者,据说她的研究缺少了某种珍贵的材料。” 对于这样的回复,伊凡自认为是天衣无缝,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有着由海伦娜所寄出的信件足以作为佐证,倘若对方提出任何质疑的话。 然而紧接着,伊芙的回复却着实是为伊凡浇下来一盆冷水。 “你在说谎。” 她只是默默看了对方一眼,而后便以一副肯定的语气平静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情况伊凡并不感到意外,可正当他打算从口袋内掏出海伦娜的亲笔信之时。 “我这里有......” 对方却再一次用那异常冷静的口吻打断了他。 “除我以外,母亲大人不需要任何外人的帮助。” 伊芙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冷漠,可语气却愈发坚定了几分。 “我会负责母亲的安全,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次伤害到她。” 说罢,没有任何的犹豫,伊芙的身子缩了回去随后她轻轻合上了房门,伴随着又一声清脆的声响将其重新上了锁。 伊凡的手指只是刚刚伸入口袋,看着已然紧闭的房门,缓缓地叹出一口气来。 看来正如先前克莉斯所猜测的一样,从方才的种种表现来看,伊芙的反应显然并不寻常。 想到这里,伊凡将目光渐渐移至了周遭那些被藤蔓缠绕的铁质围栏之上。 显然对方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既然正常的方式行不通,那么也便只剩下了非正常的方法。 对此伊凡并不在意。 只要能够顺利见到那个制作出伊芙的家伙,保证对方的安全。 那么以此为报酬,克莉斯便会告知其将灵魂保存于外物之上的方法。 倘若能够成功的话...... 那么这或许便能成为躲避仪式代价的方法...... 看着身旁仍在一脸困惑的诺依拉,伊凡的眼神逐渐闪烁起了几分喜悦的色彩。 (十二)“怪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见正面无门,在将手中的信封重新塞回口袋以后,伊凡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看着一旁抬头注视自己的诺依拉投去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直勾勾的眼神直叫小家伙感到了浑身的不自在。 这叫她有些忍不住的问道。 “怎么了,难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语气里充斥着些许的恍惚。 随着话音刚刚落下,只见面前的伊凡竟缓缓抬起了左手,一言不发的向着小家伙的脸蛋逐渐凑近了过去,这样的动作一时间令她有些慌了神。 可正在诺依拉还在猜测着对方是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那只温热的手掌却已然绕过了她的视线,转而伸向了她的耳后。 而在对方的脸上,依旧正带着那抹平静的微笑。 下一秒,只听伊凡语气平缓的说道。 “只是多少看的有些入迷了而已。” 说罢,他便将手伸了回去,而在他的两指之间一片深绿色的叶片正被夹在其中。 似乎是方才在穿越那条灌木小路之时无意间沾上的。 而当他再次看向了那个小家伙的时候,这才发现对方的表情已然变得格外精彩。 片刻,在看了眼一旁处在木丛之中被藤曼缠绕的铁质围栏以后。 “或许我们应该换个地方。” 说着伊凡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开始认真审视起周遭那复杂且陌生的环境。 然而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 “何必如此麻烦。” 显然,一旁的诺依拉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只见她慢慢悠悠的抬起了胳膊,带着略微不屑的目光看向了面前那扇看似坚固的庭院大门。 “不如就像上次一样,这种东西轻而易举的就可以......”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一边的伊凡一把按住了胳膊,随即便听对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就不能多多动动脑子么。” 看起来这小家伙是打算如同上次闯入商会那般,利用自身的魔力将面前的大门炸上天去。 如此行为不得不令伊凡感慨,相较以往如今诺依拉的身上竟不知为何,开始逐渐多出了一分傻气。 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纳罗的影响。 “我们还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太过莽撞的话只怕会陷入不利的场面。” 听着伊凡那平静的声音,诺依拉的心情却不知为何愈发的急躁了起来,只见她一把抽回了被对方握住的胳膊。 “我当然知道,只是......” 说着,她低下了脑袋,两只小手则是紧紧的攥住了裙边,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停顿了片刻以后,才听她继续说道。 “只是看着你这张傻脸,实在是没法让人正常思考,满脑子都是......” 说罢,带着满是抱怨的眼神,诺依拉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到头来反而成了自己的不对么......】 看着那张气呼呼的小脸,此刻伊凡的心情可谓是尴尬至了极点,已然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 突然,正当现场的气氛在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迅速转变之时。 几声悉悉索索的奇怪声响却逐渐激起了伊凡的警觉,只见他瞬间抬起了脑袋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二人来时的那条幽静小道。 这异常的反应同样引起了诺依拉的注意,可正当她打算开口的瞬间。 却只听伊凡以一种颇为严肃的口吻喃喃说道。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一股不详的预感开始在他的心中逐渐蔓延,某种异样的直觉提醒着他,在面前那片繁茂的丛林之内,某种令人厌恶的存在正在向着二人所在的位置迅速接近。 刹那间,只见伊凡一把拽住了诺依拉的胳膊,在小家伙尚且困惑的注视之下,连带其一同钻入了围墙边那片茂密的木丛之内。 那小家伙还想说些什么,可正要开口的瞬间,却被伊凡一把捂住了嘴巴,略显粗暴的连带着整个身子皆被对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显然已经超出了诺依拉的预料,她只感觉心脏仿佛就快要炸裂开来。 本能的想要反抗,对于身为魔女的诺依拉来说这本该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可看着对方那近在咫尺的面孔,那股抵触的情感却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觉得,这样的感觉也挺不错...... 然而此刻,伊凡的目光却并不在诺依拉的身上,而是紧紧盯住了二人来时的路口。 他并不知道那里究竟会出现什么,只是在直觉的驱动之下本能的选择了躲避。 没多久,只见几个身披棕色亚麻长袍的身影迈着机械般的僵硬步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幽暗的小道之内。 随着他们的靠近,看着那被长袍遮盖起的高大身影,先前那股异样的感觉也正在变得愈发强烈。 那是本能的厌恶,也是本能的恐惧...... 仿佛像是见到了某种未知的怪物那般。 没多久,这些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驻足在了庭院的大门之前,随着领头的家伙脱下了遮住面容的兜帽。 只见随即出现的竟是一张缺少了下巴,且残破不堪的人偶脸孔,过于粗糙简陋的做工加之那身沾染了黑色油渍的亚麻长袍。 足以说明其于宛若艺术品般的伊芙之间,有着何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这些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瞬间,种种疑问开始在伊凡的心中肆意丛生。 可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那只人偶竟从它那损毁严重的口腔之内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嘶吼,像是受伤野兽的低鸣。 听到声音,仿佛是接到了命令,原本安静矗立两侧的人影瞬间开始有了动作,伴随着机械关节转动时的刺耳声响,位于左侧的人影随之一跃而起。 也正是这时伊凡注意到,在它那同样污秽不堪的长袍之下,掩盖着的是一具更为庞大同样也更为怪异的金属躯体。 怪异的金属粗暴的穿插在原本属于人偶的身躯之内,仿佛是经过了某种病态般的改造。 显然,那家伙想要径直跳过铁门的阻碍,可就在它顺利跃至半空且即将成功之际...... ——咻 好似微风轻袭而过,随着一声犹如雀鸟般的尖锐鸣叫,那只跃起至半空的人偶竟被一道无形的利刃所拦腰斩断。 而当伊凡朝向声音的来源看去之时,这才发现那个名叫伊芙的人偶少女正不知何时开始。 步伐优雅的出现在了那栋小屋的门庭之前。 从她那平举起的手臂来看,似乎刚刚的攻击正是出自于她的手中。 人偶在攻击人偶。 何等不可思议的场面...... (十三)法师伊芙 ——咚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人偶那残破的身躯就这么直直的砸入了庭院之内。 在一阵诡异的抽动之后,很快便没了动静。 目睹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个矗立大门之前浑身破旧的家伙稍稍斜了斜脑袋,硬质的人造骨骼相互碰撞,发出了咔嗒咔嗒的渗人响动。 似乎是对于面前的状况感到了不解。 不远处,只见伊芙面无表情的走下了台阶,正向着大门的方向缓缓走来,黑色的长筒靴上已然沾满了泥土。 片刻...... “为什么要阻止我。” 只听那个老旧的人偶低声问道,声音是从它那缺失了下巴的喉管内所发出的,尖锐且嘶哑仿佛是来自黑暗混沌的深渊之内,就连周遭的空气也随之冰冷了数分。 面对疑问,伊芙并没有急于给出自己的回答。 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大门之时,方才那个被斩为两段的残破人偶却突然再次有了动作,就在伊芙经过的瞬间只看它猛地伸出了右手。 巨大的手掌紧紧攥住了伊芙的小腿,犹如握住了细嫩的枝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单单凭借她那瘦弱的身形,想要挣脱对方的掌控显然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随着对方再次用力,失去平衡的伊芙就这么向后躺去,重重的摔在了充满泥泞的地面之上。 然而下一秒,就在对方打算进一步扑向伊芙之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 伴随着一阵怪异的响动,那只仅剩下半个身子的人偶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征兆的炸裂了开来。 飞散的碎片犹如冰雹洒向了植被茂盛的庭院,一些甚至击打在了铁质的栏杆之上,发出了铛铛的声音。 这样的场面明显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伊芙也不例外。 而要说其中最为惊讶的,则还要是属伊凡了。 他的怀中,只见诺依拉缓缓放下了抬起的左手。 显然,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是出自于诺依拉之手,然而这样的情况可谓是着实罕见,通常来说小家伙极少会为了陌生人而轻易动用自身的魔力。 似乎是注意到了伊凡那不解的目光,只见诺依拉微微涨红了小脸,而后嘟囔着小声说道。 “只是有些在意的事情罢了......” 此时,直到方才还有着些许抵抗的诺依拉已然安静了许多,静静地依偎在了伊凡的胸膛之内,乖巧的像是一只猫崽。 说罢,她便将视线重新放回了伊芙的身上,目光中带有着一丝期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稍许片刻,趁着对方还未能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见伊芙迅速的站起了身子,随即再一次抬动起了手臂。 下一秒,随着淡蓝色的光芒开始于她的指尖萦绕闪烁,不大的庭院之内有微风逐渐汇聚在了她的身遭,卷动着院内的绿叶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毫无疑问,那正是魔力发动的前兆。 作为大陆之中最为强大的力量,一名真正法师的培养可谓是件异常庞大的工程。 非但于庞大的财力,其对于使用者的天赋乃至血脉都有着堪称苛刻的要求,某些古老法师家族的领袖甚至会强迫其子嗣与之相结合,为得便是使其天赋的顺利延续。 可即便如此,那些法师的数量也依旧是如此的稀少。 为此,对于这样的结果,即便是诺依拉也感到了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眼前这如此优秀的魔力反应,竟会是出自于一名人偶之手。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除非那家伙的体内真的储存有一具完整的灵魂。】 想到这里,诺依拉再次将视线扫过伊芙的身影。 ****** 似乎是感受到了双方之间的巨大差距,望着庭院内依旧一脸平静的伊芙,那个站在门前的残破存在又一次缓缓张开了口。 “看来你选择了成为敌人,这样愚蠢的决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听到对方那明显带有威胁的发言,伊芙的身上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恐惧。 “任何试图伤害母亲大人的存在都是我的敌人。”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眼看伊芙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对方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重新戴起了兜帽,用那双淡黄色的透明眼球朝向庭院之内瞥去一眼。 “你不过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替代的可笑道具罢了,即便是对于那个所谓的母亲大人来说也是如此。” “你会后悔的......” 最终,只是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而后便转过了身去,如同最初赶来时的那样迈着僵硬的步伐,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片刻,随着周遭的一切再次恢复往日的平静,伊芙缓缓放下了手臂,那些聚拢于身旁的魔力也随之消散,无影无踪。 在低头看了眼散落周遭的零件碎屑以后,随即便将目光渐渐集中在了围墙边的木丛之中,有些耐人寻味的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在那里。” 许久...... 随着木丛的晃动,很快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中钻了出来。 “哼,莫非是注意到魔力的流动了么。” 那正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脑袋上还正顶着几片落叶,头发也乱糟糟的正以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好奇的打量着伊芙的上上下下。 “不得不说你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她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只见又一个身影从她的身后缓缓站了起来。 “原来是你们。” 伊芙认得那张脸,正是向前到访过的那名探索者。 对于再次的相见,伊凡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颇为尴尬的笑脸,随即朝向庭院内的伊芙招了招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又见面了。” 扫将目光大致扫过面前的二人以后,只见她缓缓走至了大门之前。 随着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响,那扇坚固的庭院大门就这样被从内向外的推开了一条缝隙。 显然是对方认可了自己同诺依拉的存在。 可通过刚刚的事件,此时的伊凡并不认为这只名叫伊芙的人偶会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他不明白,这样的印象究竟是从何而生的。 至于刚刚的那些家伙,回忆着它们那诡异的姿态,即便是现在也依旧令伊凡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明明是与伊芙所属同类...... 可它们的样子却不由得令伊凡联想到了那些来自黑潮之内的扭曲造物。 仿佛是这二者之间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那样。 (十四)不可挽回之错 推开虚掩的大门,不远处便是伊芙那瘦小的背影。 她的步子十分的缓慢看起来显得有些吃力,似乎是方才的战斗为她带去了不小的负担。 稍许,只听诺依拉略显关切的问道。 “你还好么?” 听到声音,伊芙稍稍放慢了脚步转过头朝向身后的二人扫去了一眼,只是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看着那张秀美的侧脸,伊凡终于还是无法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将它问了出来。 “刚刚的那些是?” 回忆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那只残破不堪的老旧人偶尤其为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似乎与伊芙相同,那家伙同样有着相对独立的意识,可在某些方面伊凡的心里始终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直觉,总觉得是那样的令人厌恶。 下一秒,只听伊芙不假思索的说道。 “十三号。” 这莫名其妙的回答不免令伊凡感到了困惑。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眼见对方并不理解,伊芙稍稍停顿了片刻,将视线移至了一旁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没多久只见她转过了身子,两只小手默默地搭在了小腹之上,一副文静乖巧的模样。 “那便是它的名字,十三号,它是我们之中第一个获得了神谕的存在,也是第一个觉醒者。” 什么...... 看着伊芙那番认真的样子,现场的二人脸上无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诺依拉那个小家伙,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神谕,觉醒者? 不敢相信,弗铂斯的人偶们居然已经开始了有关宗教的建立,显然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拥有意识那么简单。 这些诡异的家伙们正在主动聚集成团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可怕的症兆。 “自从那个声音出现以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觉醒者汇聚在了十三号的身边,这地方正在变得愈发危险,而我则必须保护母亲大人的安全。” “声音?” 这话再次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那是一个温柔的声音,某天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说着,伊芙缓缓举起了双手,轻轻捂住了耳朵目光里似乎正闪烁着迷茫的色彩,像是陷入了回忆。 “那声音自称为塞丽娜,声称她便是赐与了我们灵魂的存在。” “即便如今,我也能偶尔听见她的声音。” 说到这儿,伊芙重新放下了手将它们自然垂落至了身边。 “可我知道,真正创造我的是母亲大人,而并非是那个叫做塞丽娜的存在。” 随着话音落下,伊芙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可从中二人却感受到了一颗坚定的纯粹灵魂。 在与身旁的小家伙相互对视一眼过后,伊凡的心中已然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眼前的少女绝非如同克莉斯最初所描述的那样,是一个不怀好意的邪恶存在。 那么剩下的便是要与房屋的主人,同时也是伊芙的母亲进行当面的交流了,想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二层小屋。 可谁曾想,恍惚中在二楼的窗户内他竟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这么一闪而过仿佛是在躲避着自己的视线。 ****** 当二人跟随着伊芙的步伐踏入海伦娜的居所,不大的客厅之内一切都是那样的井井有条。 木制的地板以及墙边的老式壁炉给予了这片空间温馨的色彩,铺有软垫的沙发上略显凌乱的摊放着泛了黄的书本。 而在不远处的立柜之上,伊凡一眼便见到了那柄里拉琴的踪影,正是不久前被伊芙所使用的那把。 琴身被擦拭的锃亮,看得出来保养它的人究竟有多么的用心。 片刻,只见伊芙缓缓坐在了那张松软的沙发之上,随即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左脚的长筒靴,露出了穿有黑色蕾丝长袜的脚丫。 随即她便愣住了,像是感到了惊讶。 察觉到这异样,伊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率先看见的便是她那位于膝盖处的球形关节。 而当视线沿着她那光滑的小腿向下移动,那道骇人的裂痕便赫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如闪电般蜿蜒的形状显得是如此的扎眼。 想必那正是于先前的战斗中所导致的。 伊芙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仍在剥落的裂痕,虽然她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淡,从她的样子不难看出那份失落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是谁......” 那是一个疲惫虚弱的声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在这略显昏暗的房间之内显得多少有些诡异。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通往二楼的扶梯之上。 见到那个身影的瞬间,未等客厅内的伊凡与诺依拉有所反应,坐在沙发上的伊芙便率先开了口。 “母亲大人......” 听到呼喊,对方并没有给予回复,而是渐渐走下了扶梯像是一个幽灵那般。 很快,壁炉中摇曳着的火光照亮了扶梯上的模糊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棕色波浪长发的女人,她的面容看起来十分的憔悴,像是通宵奋战了数个日夜的结果。 身上那件属于学者的白色长衫也皱皱巴巴的,可女人似乎并不在意。 “是海伦娜小姐么?” 犹豫片刻,只听伊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而对方却并没有给予理睬,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伊芙的身上。 “抱歉母亲大人......” 这下,伊芙的语气明显有些慌乱了起来,像是生怕会被责备的孩童。 可注视着那张精致的脸孔,海伦娜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有些古怪,片刻只见她稍稍提起了嘴角。 那张疲惫的脸上被强行挤出了一丝难看的微笑。 “先去工坊前等着我,好么?” 听到这话,像是接到了命令那般,没有一丝犹豫伊芙就这样抱着自己的鞋子,步伐沉重的推开了另一侧的房门。 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听着那脚步声的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不大的客厅之内,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像是身子发冷那般,只见海伦娜抱起了胳膊,随即盯着壁炉中跳动的火焰,如同感慨那般自言自语到。 “或许,我是犯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也说不定......” (十五)诅咒 望着站在面前的青年,海伦娜抱着胳膊,从写满疲惫的脸上颇为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是克莉斯让你们来的?” 听见询问,伊凡主动向前一步,从上衣的口袋里抽出了那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信封,将它递至了对方的面前。 随即看似无意的说道。 “伊芙那孩子可真是让人惊讶,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就,海伦娜小姐。”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过了一旁柜头上那张崭新的里拉琴。 一个拥有着细腻情感,有着独立人格的人造品。 对于这样一个奇特的存在,他想知道眼前的女人究竟又是以何种心情去看待的呢。 谁曾想,在听到来自对方的赞叹后。 伊凡注意到海伦娜的嘴角明显抽动了几下,表情逐渐开始有了些许的变化。 只看她轻轻咬住了嘴唇一把拽过了伊凡手中的信件,随手便将它丢至了身旁的壁炉之内。 在三人的注视下,跳动的火焰很快便将它吞噬殆尽。 这样的反应无疑令伊凡感到了深深的不解,从对方的样子来看,对于创造出伊芙的这件事。 从海伦娜的身上他见不到丝毫的骄傲,反倒是充斥着由心而生的厌恶感。 许久,不大的客厅内再次传来了海伦娜的叹息。 沉默片刻,在注意到那个站在伊凡身旁的小家伙以后,海伦娜渐渐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青年倒是还好,虽然略显出青涩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干练的气息,可一旁的少女...... 不,又或者说是个女孩?怎么看都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像是谁家未经世事便偷跑出门的大小姐那般。 这令她不由想到了某个人。 海伦娜的视线在诺依拉的身上来回扫视过几轮,随即便朝向伊凡投去了一个充满疑惑的目光。 “既然已经看过了信中的内容,那么克莉斯应该知道我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探索者。” 说着,她将余光再次落在了诺依拉的身上,其中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了,显然是对那副小孩子般的体型产生了误解。 对于这样的结果,伊凡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也不是头一次了。 只看他将右手搭在了诺依拉的头顶,如同安抚小兽那般揉动着,脸上则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当然,不过我猜或许是您误会了什么,虽说这位小姐并不善于舞弄刀剑,可对于魔法却算得上小有造诣。” 听到这里,看着面前的诺依拉,海伦娜的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闪烁起了一丝不一样的情感。 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看她扭过去了脸像是在躲闪着二人的目光那样,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柜头。 同方才的伊凡一样望向了那张崭新的里拉琴,沉默着如同失了魂那般挺立在原地。 咚...... 咚...... 咚...... 不知过了多久,有钟声回荡在了略显昏暗的客厅之内,打破了屋内这份莫名沉重的气氛。 下一秒,只听诺依拉有气无力的说道,朝向身边的伊凡投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喂......你到底还要摸多久。” 从刚刚开始,伊凡的手掌便不停在自己的头顶搓动着,像是迷上了这种感觉。 【这家伙难道是真的把我当作小孩子了么......】 随着诺依拉的话音落下,这声音同样吸引到了另一边海伦娜的注意。 只看她向着一旁走出几步停在了壁炉旁的立柜之前,而后语气平缓的说道。 “我希望你们能够协助那孩子,在明日中午以前不要让任何人踏入进庭院之内,其中的缘由还希望你们能够不要过问。” 说着这里,海伦娜的语气停顿了片刻,随即拉开了柜子的抽屉伸出手从最深处取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木盒,从纹理的样子来看似乎十分珍贵。 “至于报酬,我相信这东西已经足够了。” 说着,她用手指轻轻拨开了铜色的锁扣,将木盒中的内容物缓缓展示在了二人的面前,只见那里面装着的竟是一枚暗金色的手镯。 从镶嵌周遭的绿色玛瑙石来看,那东西必然有着一个十分喜人的价格。 面对着如此珍宝,在脸上短暂的浮现过一丝喜悦的神色以后,伊凡还是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看样子对方是希望自己与诺依拉能够担负起保镖的角色,可这也就意味着海伦娜明确知晓有人会对自己发动袭击的事实。 然而即便这样,她却并未在先前所寄出的信件之中明确表述,仅仅只是声明自己需要探索者的帮助。 显然其是打算尽可能的隐瞒下这里所将要发生的一切,不愿被他人所知。 看着对方那游离不安的眼神。 突然,某种可能的猜策逐渐浮现在了伊凡的脑海之中,随即他便将它说了出来。 “莫非那个叫做十三号的也是......” 可伊凡的话还没说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只听海伦娜的声音颤抖着,在将手中的木盒放下以后,她抬起了手如同发冷那般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视线看向了壁炉内跳动着的火焰呢喃着。 “我做了件蠢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诅咒也说不定。” 诅咒?那可真是一个令人不悦的字眼。 看着海伦娜那写满疲惫焦虑的神色,显然她并不想要谈论这样的话题。 为此,伊凡也不得不将话题移至了别处。 只看他伸手合上了木盒的盖子,随即将它重新递回了海伦娜的面前。 “我们并不打算收取报酬。” 在对方倍感困惑的目光中,只听他一脸平静的说道。 “我听说有关灵魂转移的方法是您所擅长的领域,如果可以的话......” ****** 然而令伊凡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下一秒房间内便响起了对方那歇斯底里的声音。 “绝不可能!” 这样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了二人的预料,只见海伦娜将双手按在了胸前,一副惊恐的模样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似乎是察觉到自身的失态,片刻重新恢复冷静的海伦娜有些精神恍惚的杵在了原地。 不久,只见她一言不发的向着一旁紧锁着的房门走去,就在推开门板的瞬间。 门后出现的却是伊芙的身影。 显然她是被刚才的动静所吸引过来的。 看着身前的伊芙,只听海伦娜似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道。 “抱歉......” 也不知这话究竟是对谁所说的。 (十六)破碎之物 炉火跳动的客厅之内,诺依拉抱起双腿蜷缩在了松软的沙发之上,两只裹有白色丝袜的脚丫无意翘动着,眼睛则正如猎食的猫儿那般咕噜咕噜的盯着面前的伊凡看个不停。 空气中满是红茶所特有的芳香味道,只见对方正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用汤匙搅动着茶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稍许,盯着杯中搅动的茶水,诺依拉缓缓叹出口气,随后便将整个身子便向后躺去,以一副慵懒的模样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之上。 看着对方那副毫无紧张感的模样,诺依拉的眼神中闪过了些许的无奈。 “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眼下还是理应以契约为重才算明智。” 只听她用略有不满的声音说道,在犹豫片刻以后随即又将话锋一转。 “我不明白,这一次你这呆瓜究竟又在考虑些什么,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她能感觉得到,自从与伊芙接触以来,伊凡的样子便逐渐开始变得有些古怪,诺依拉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面对着自身的关切眼前的伊凡却显得并不为之所动,只见伊凡只是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朝向诺依拉投去了一个平静的目光。 像是再说自己的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是值得关心的。 【即便是对我也要有所隐瞒么......】 注视着那副依旧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瞬之间一股失落的情感渐渐涌上了诺依拉的心头。 当当当...... 片刻,只看伊凡用汤匙轻轻敲了敲茶杯,在为杯中的红茶倒入了甜腻的果酱以后,一言不发地将尚且翻滚着热气的茶杯递至了她的面前。 眼见此情此景,诺依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令她再也无法压制心中那份复杂的情感。 她不明白,置于伊凡来说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可就在刚要开口的时候。 只听伊凡冷不丁的问道。 “你觉得伊芙那孩子如何?”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疑问,诺依拉明显有些愣了神,呆呆的看向了面前的伊凡半响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伊芙?那个自动人偶?可为什么? 一瞬间,大量的疑问渐渐占满了诺依拉的脑海。 诺依拉不明白,自己的骑士先生为何会对一个自动人偶产生如此的兴趣,莫非是某种奇特的变态爱好在作怪? 细细想来,从刚刚开始对方的眼神似乎便常常会停留在那只人偶的身上。 下一秒,看着对方那无比认真的眼神,诺依拉的表情开始逐渐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难道说......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对那样的......” 这一刻,从对方的眼神和那警惕的反应来看,伊凡知道想必是那家伙又在想些奇怪的东西了,对此他早已感到了习惯。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客厅内的气氛再次归于平静,伊凡也终于得以真正说出了心中的所想。 (是否会存在有一种方法,能够将灵魂完整的附着在另一个实体之上。) 对于这样的疑问,伊凡曾试图直接与伊芙的制造者海伦娜进行沟通,可对方对此却是避而不谈,显露出了十足的反感。 听闻伊凡的询问,在低头沉思了片刻以后,只见诺依拉坐直了身子缓缓端起了面前那盏精致的小茶杯。 “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可据我所知这世界上并不存在有这样的方法。” 她的语气充满了肯定,在抿过一口杯中的红茶以后,随即不紧不慢的继续补充道。 “虽说抽取灵魂的术法的确存在,可那势必会造成魂力的缺失,倘若能够完整的将其附着于另一容器之内,那样岂不是成为了永生之法。” 提到这里,伊凡注意到眼前诺依拉的神色渐渐有了一丝变化,只看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似乎是突然失去了兴趣。 “在我看来,哪怕最为恶毒的诅咒也不过如此。” 能够免于时间岁月的侵蚀,在外人的眼中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值得令人羡慕的事情,对于那些信奉于魔女的教徒来说,那近乎永恒的生命便是魔女们所拥有的伟力之一。 在她们那一成不变的外表之下所遮掩的,正是千百年之间的岁月洗礼,而面前的诺依拉则亦不例外。 片刻,只见诺依拉端起了一旁的茶壶,在为自己的杯中重新倒入滚烫的茶水后,随即将目光渐渐落在了面前伊凡的身上。 “然而比起姐妹们来说我是幸运的。” 说罢只看她抬起了右手轻轻按在了胸口之上,放在了心脏所在的位置,那正是其弱点的所在,对于这一点伊凡自然很是清楚。 那是一段并不愿被他提起的回忆,就在上一次的轮回之中。 说话间,小家伙的脸上始终带有着淡淡的微笑,而在她的胸前那枚代表了契约关系的红色宝石正散发出明亮的色彩。 “只要刺穿这里的话,一切便都会结束。” 听到这儿,伊凡有些无奈的托起了下巴,他不明白为何对方会在此刻突然提起这种事情。 看着对方那毫不在意的表情,只见他伸出了左手用食指弹了弹那小家伙的脑袋瓜。 “你这家伙莫非是笨蛋么,这种事情通常不应该是烂在肚子里才对。” 谁曾想,在听到来自伊凡的吐槽过后,只见她揉了揉有些钝痛的额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只是不想对你有所隐瞒,这很重要......” “所以......” 她的语气有些犹豫,似乎是在考虑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可等待片刻,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算了。” 只看她重新举起了置于桌前的小茶杯,一改先前忧郁的模样。 “说起来那东西的确是个特别的存在,我能感觉的到那个叫做伊芙的家伙,在她的体内的确存在着一个真实的灵魂。” “不过正如我所说的那样,这世界上并不存在有能够完整剥离灵魂的方法,所以它只是个不完整的存在,然而即便这样这也是个伟大的成就。” 一个真实的灵魂?莫非克莉斯说的是真的? 那个叫做海伦娜的女人真的利用自己的妹妹制作出了伊芙这样的存在? 伊凡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可随着一旁的房门被人缓缓推开。 只见门后出现的,正是伊芙的身影。 (十七)平是一种艺术。 看着那个突然出现躲在门后的瘦小身影,伊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可正要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率先开了口。 “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 注视着客厅之中神色悠哉的二人,她将视线投向另一旁的诺依拉,只见那个小家伙正一脸冷漠的品尝着杯中的茶水,全然无视了自身的存在。 端坐在那张带有扶手的旧沙发之上,伊凡的样子是那样的平静,视线正不时扫过伊芙的眼睛。 “有些事情还想同海伦娜小姐继续请教,另外我们将会协助你一同保证宅邸的安全,直到海伦娜小姐腾出手以前。” 说话间他注意到,在对方那玻璃质感的眼球中竟渐渐闪烁起了一丝慌乱的情感。 只看伊芙有些不可置信的将视线缓缓躲至了一旁,注视着绣有花纹的羊毛地毯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片刻,她轻轻推了推半掩的房门,在门轴挤动的吱呀声响中,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只有我就足够了......” 说罢她快步踏入了客厅之内,在沉重匆忙的脚步声中径直走向了那台摆放有里拉琴的立柜,当着二人的面将宛如工艺品般的琴身小心翼翼的抱入了怀中,像是生怕会被外人夺走那般。 在用余光瞥过身旁的二人以后,伊凡注意到对方正微张着小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半响却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只看她轻咬着嘴唇,最终还是将要说的话生生咽进了肚子里,随即便朝向大门的方向飞速奔去,很快便又一次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之内。 可伊凡却仿佛是被对方所深深吸引,视线依旧停留在伊芙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开。 许久,当他终于回头看向了身旁的诺依拉之时,只见那小家伙正端着茶杯放在了嘴边,杯中的茶水正被她吹的咕噜作响。 几乎快要将心中的不满刻在了小脸之上,而伊凡则只是略微尴尬的耸了耸肩,随后面带微笑着说道。 “可真是个神奇的家伙,你觉得那样的真的还能算作是一只人偶么?” 在伊凡看来,拥有着如此丰富情感的伊芙显然已经与常人并无二样,这样的结果不由得令他对海伦娜所掌握的技术更加多了几分期待。 可谁曾想听到他的感慨,对面的诺依拉却明显并不感冒只是若无其事似的嘟囔道。 “变态。” 随即闭上眼睛,再次小口品鉴起杯中的茶水,已然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诺依拉猛地抬起了头,酒红色的瞳孔泛过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伊凡,附近有魔力的反应。” 听到这话,伊凡缓缓站起了身子,右手轻轻按在了腰间抚摸着那柄淡金色的剑鞘,鞘身上环绕的荆棘装饰象征着教会骑士的身份,以及佩剑之人守卫教义的永恒决心。 那剑正是由凯文所赐,时至今日甚至还从未有过出鞘的时机。 “是敌人么......” 看着对方那张突然严肃的脸孔,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可谁曾想那小家伙却只是摇了摇头。 “不,大概是那个叫做伊芙的家伙。” 说罢,只看诺依拉同样站起了身,抬起胳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她一言不发的朝向窗子的方向走了去。 窗台修筑的很高,且堆放着凌乱的杂物,对于诺依拉来说她也只得踮着脚才能勉强看清窗外的景色。 在扒着窗台向外观察了片刻以后,只见她的小脸上渐渐露出了一副有趣的表情,随即以略带惊讶的语气感慨道。 “哈,不得不说那家伙可真是个天才。” 眼见对方如此反应,伊凡同样被吸引了过去站在了诺依拉的身后。 他只是刚刚靠近,耳边便似乎是传来了阵阵不成曲调的凌乱琴音,像是有人在随意勾动琴弦试音那般。 透过面前的玻璃窗,只见伊芙正站在庭院的围墙之前,就这么站在齐腰深的木丛之间,对着空无一物的院墙拨动着手中的琴弦。 如此怪异的举动,不免令伊凡感到了困惑。 “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身前便传来了那小家伙愉悦的声音。 “笨蛋,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么。” 小家伙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伊凡,表情一瞬间显得有些骄傲自满,随即便以一副故作正经的平静语调解释道。 “除去拥有特殊血脉的魔女一族以外,任何与魔力相关的调动都需要固定的仪式准备才能发动,常见的便是咒语和特定的动作。” “毫无疑问那家伙打算布下结界,那是一种高级的术法,显然她对此并不熟练所以才会想到利用音调来辅助魔力的引导。” 诺依拉饶有兴趣的评价道,似乎很是欣赏的样子,可片刻却只听她的话锋一转,有些略带可惜的说道。 “我承认她很有天赋,不过也只是在白费功夫罢了。” “那样简陋的结界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然而突然,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重新抓住了诺依拉的目光,只看她的表情再次认真了起来,连同着神色也逐渐严肃了许多。 仅仅是片刻以后,那小家伙猛地回过了头,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伊凡,把我抱起来。” 什么?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怪异请求,伊凡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可对方的态度却显得十分坚决,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模样。 不得多想,只看他伸出了双手从背后拖在了那小家伙的双腋之下,像是抱着一只小宠物那般将她整个人拔了起来。 谁曾想,下一秒那小家伙居然挣扎了起来,显得很是慌乱。 只听被抱起来的诺依拉有些慌慌张张的说道。 “喂!就不能换个姿势吗!” “另外你的手......已经碰到了!” 直到这时,还没缓过神来的伊凡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然结结实实的按在了那小家伙的胸口之上。 也难怪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身体烫的就像是一颗刚刚出炉的芋头。 “抱歉,实在是没能注意的到。” 听到这话的瞬间,诺依拉明显的冷静了许多,然而下一秒她竟有些生硬的笑出了声来。 “哈哈......没能注意到......” 显然这话是有些伤到了那小家伙的自尊心。 ......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么......” (十八)我是谁?(我是吴彦祖ˋ( ° ▽、° ) ) 当伊凡将那张位于茶桌边的座椅移至了窗台前以后,诺依拉便迫不及待的站了上去,踩着座椅的椅面爬上了光滑的大理石窗台。 此刻,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远处的景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时不时还会皱起来眉头。 而当伊凡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之时,庭院之外除去那片郁郁葱葱的人造公园以外,便再也没能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伊凡说着伸手拍了拍座椅,只见那上面已然被留下了两个小小的鞋印,小家伙是穿着那双小皮鞋踩上去的,这下可叫他有些犯了愁。 听到询问,在盯着窗外那朦胧的景色好一阵过后,小家伙稍稍挪动了挪动身子,面朝着伊凡坐了下来,双腿则是垂在了窗台之下。 也正是这时伊凡才猛然注意到,此时诺依拉的瞳孔正翻涌着阵阵猩红的色彩,在这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是那样的醒目,通常情况下只有附近出现了巨大的魔力反应才会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 片刻,只听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有些略显无奈的感慨道。 “可真是容不得半分的清闲......” 说罢,小家伙脸上露出了一副懊恼的表情轻轻晃动起了双腿。 “是诅咒的反应。” 诅咒?在这座城市之内? 她的话并没有令伊凡感到十分的意外,毕竟这座城市本身便是位于诅咒地的深处,其会受到诅咒的影响恐怕也是难免的事。 “恩?那是什么......” 然而就在思索之际,随着视线无意中的一瞥,只见公园的树影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闪而过。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正在树林之中横冲直撞,直直的朝向二人所在的庭院快速接近。 ****** 灌木茂盛的庭院之内,注视着面前爬满荆棘的围墙伊芙缓缓抬起了右手,有白色的荧光开始于她的指尖缓缓聚拢。 然而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多久,犹如即将燃尽的烛火,下一秒那微弱的光芒便化作了点点星辰好似蒲公英那般散落的无影无踪,伊芙知道这是魔力即将枯竭的表现。 低头看着那毫无血色的手掌,半响只听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不行......还要做的更好......” 说罢,她将怀中的里拉琴渐渐举至了面前,视线停留在了那刻在琴身底部的一行字迹。 ——赠与我亲爱的小天使,伊芙。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她伸出了手指小心的将它遮去。 自从诞生以来,母亲海伦娜便将曾经属于伊芙的一切赠与了自己。 伊芙喜爱歌唱,她便学习着用那并不熟练的发音取悦母亲。 伊芙喜爱弹奏,她便努力的练习着直到能够在母亲的面前演奏一曲。 伊芙是个爱美的女孩,她便模仿着那女孩的照片,将自己尽可能打扮的顺眼。 一切的一切为得便是能够在母亲的身前,扮演起伊芙的角色。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每当海伦娜冲着自己微笑的时候,那感觉是多么的令人享受。 然而最近,她却开始觉得对于扮演伊芙的这件事,自己有些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她还记得在初次见到十三号的时候,对方曾经这样问过自己。 “你到底是谁?” 这的话像是一块石头,砸入了她那原本平静的心海之中,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她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回答。 片刻,只听庭院外的树林之中传来了一阵断裂的噼啪声响,这动静无疑是引起了伊芙的注意。 是入侵者? 可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树林的深处竟猛地蹿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竟是一只有着棕栗色毛发的巨狼。 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秒,在伊芙惊讶的注视之下,只见那巨狼只是轻轻一跃,带有金属围栏的高墙在它的眼中仅仅只是一道无用的摆设。 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越过了它们,随着一阵光芒的闪烁,就连辛辛苦苦构筑起的结界也并未能够阻止野兽的前进,那匹棕色的巨狼就这样优雅的落入了庭院之中。 显然,双方的实力并不在同一个层级。 在那野兽的面前,瘦小的伊芙显得就像是一只麻雀,倘若对方愿意的话,只需抬起那巨大的爪子便能轻易将她撕的粉碎。 看着巨狼那威武的身姿,伊芙猛地抬起了右手,可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为了构筑出足够坚固的结界,她已然快要耗尽了身上的每一滴魔力。 倘若是要面对这样的敌人,伊芙十分清楚自己丝毫没有胜算...... 纵使品尝到了恐惧,可她却并没有退缩。 最起码也要让母亲安全的离开...... 正当伊芙还在谨慎观察着对方,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之时。 稍许,只看那巨狼竟缓缓低下了脑袋。 呸! 随即竟从口中吐出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女,伊芙认得她那正是海伦娜的另一个妹妹克莉斯。 只见被吐出口的克莉斯甩了甩手上的粘液,有些极不情愿的冲着身旁的巨狼发着牢骚。 “呜哇!好臭!” ...... “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听到这些抱怨,看似威猛的巨狼竟缓缓低下了脑袋,耷拉着耳朵喉咙里发出了有些委屈巴巴的低吼声。 “喂!你在听我说话么!就算再怎么紧急最起码也要提前说一声才对,我还以为真的要被吃掉了!” 只见克莉斯依旧在冲着面前的巨狼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当克莉斯终于注意到身旁站着的伊芙之时,她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啧......” “我知道外面的事情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看她转过了身子,伸手指向了正紧抱着里拉琴的伊芙。 “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克里斯小姐。” 伊芙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即便她是那样的困惑。 “学院内的自动人偶们正在进行着一场疯狂的暴乱,那些人偶们可是高喊着你的名字,你总不会说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吧?” 听到这里,伊芙明显的愣在了原地。 我的名字...... 可那是为什么...... (十九)十三号 “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以前,我劝你还是快点让那些东西停下来。” 注视着伊芙那张无异于常人的脸孔,克莉斯的心中顿感生出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那理应是工具的存在,如今却在试图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就连名字也是从她那可怜的小妹身上夺来的。 在克莉斯看来,眼前的家伙不过只是一个狡猾的寄生虫,正是她利用了海伦娜姐姐的同情心,才打破了那段对于克莉斯来说异常宝贵的温馨日常。 “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看着对方那充满着敌意的愤恨眼神,伊芙不由得愈发抱紧了怀中的里拉琴 她又怎会不明白,对于脚下的这片土地来说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外来者,纵使是海伦娜也不过只是将自己看作了伊芙的替代品,而那个真正的自己却是不被接受的。 正当场上气氛开始变得愈发紧张的时候,伊芙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纳罗?为什么你......” 一旁走来的正是伊凡和诺依拉那个小家伙,此刻他正一脸困惑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大狗子,而对方则是在见到他们二人的瞬间十分欢快的摇起了尾巴。 另一边,再见到那二人的身影以后,克莉斯的神色多少显得有些古怪,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屋以后。 “海伦娜姐姐她还好么......” 她的声音小小的,目光有些慌乱不知应当落在何处,毕竟当初正是她因看不惯海伦娜的行为,一气之下主动选择了离开。 纵使曾赌气发誓不会再踏入此地半步,可终究还是没能放得下。 ****** “你是说人偶们陷入了疯狂?” 根据克莉斯以及纳罗的描述,此时此刻那些本该负责维持弗铂斯日常运作,以及辅助研究用的自动人偶们,不知为何近乎在同一时刻集体违抗了自身的命令。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身为学院的主人琉璃却又与众人失去了联络。 此时此刻,陷入疯狂的人偶们正在向着它们的制造者发动有计划的袭击,而奇怪的是那些参与了暴乱的自动人偶们居然在重复着伊芙的名字,这听起来多少有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显然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人偶们的行动,如此情况之下拥有着自我意识的伊芙显然成为了嫌疑度最高的对象。 听到这里,伊凡不由得将目光瞥向了站在墙边的伊芙,看着那副略显无助的模样,伊凡的脑海中却一闪而过了另一个身影——那个叫做十三号的老旧人偶。 从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来看,伊芙与十三号,那二者之间似乎早就相互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一件拥有了自我意识的工具,难道你不觉得那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么?” 许久,只听克莉斯自言自语似的嘟囔着,那身白色的长袍湿漉漉的沾满了某只傻狗的唾液。 “就像你家的烤炉某天突然开口同你说道,它不愿在为了你而烹饪食物,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分走你的半间卧室。” “你又该怎么想?” 说话间,克莉斯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伊芙的身上,随意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既然是我们创造了它们,那么它们就应该有着当好一件工具的觉悟。” 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一旁,诺依拉正十分惬意的坐在纳罗那毛茸茸的手爪之上,它倒是想要变回原本的模样,可奈何诺依拉不准。 在沉默了片刻以后,只听伊凡冷不丁的问道。 “十三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它。” 在听到这个称呼的瞬间,克莉斯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了一丝不解,只看她低头沉思了片刻...... “十三号......如果你指的是自动人偶的登记编号,那么应该是那台旧型号的抄录人偶。” “为什么你会提到那个东西?” 听到这儿,伊凡抬起了手,指向了不远处地面上的那具残躯。 “不久前那家伙曾试图传入海伦娜的住所,好在伊芙及时阻止了它。” 这话令克莉斯感到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很快她便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是说伊芙并不是唯一一个觉醒了意识的存在?” 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有关那个叫做十三号的家伙,你都了解多少?” 只见克莉斯将双手插进了上衣的口袋。 “它是学院依照黄金时代所留下的记录制作出的第一批自动人偶。” “最初是被用作与辅助计算,可随着第二批人偶的诞生,这些旧型号的产物自然遭到了遗弃。” “其中一些遭到了拆解。” “可十三号有些特别,在被遗弃的次月那家伙就拖着残破的身躯重新回到了学院。” “这令欧姆塞亚学派的学者十分意外,他们对它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然而最终却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只是单纯解释为一件意外。” 说罢,克莉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下麻烦了,我原本以为是伊芙挑起了这次的事端,可如果不是她而是另有他人的话,那么事情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我们甚至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哪里。” 说话间,原本安静的纳罗猛地抬起了头,神色警惕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那片树林,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近乎同一时刻,伊凡的心中同样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环顾四周,直觉告诉他在那片树林的深处,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如此异常的反应无意引起了克莉斯的注意,可看着四周她却什么也没发现。 “恐怕不需要那么麻烦,你有说过那些人偶的背后应当存在着一个操控者,对么?” 伊凡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面前的那片树林之中,而一旁的克莉斯只是不知所然的点了点头。 “我想马上我们就能见到它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树林中渐渐传出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而当克莉斯再一次将视线投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树林中恍惚间竟多出了数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且在周边的密林深处隐约还能看见更多。 显然,它们已经包围了这座庭院。 发了一本新书《纪元1910》成功开启双开时代qwq (二十)人偶渴望被爱 “被包围了。” 看着树林中犹如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的人影,伊凡默默抽出了佩于腰间的长剑。 很快,数以百计的人偶军团便将这座不大的庭院团团围困,那些正是负责学院的日常运作以及维护用的基础型号。 眼下正是因为某个特殊的存在,这些人偶第一次脱离了人类的掌控,掀起了一场针对造物主的盛大叛乱。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偶聚拢在了庭院之外,它们中的一些甚至已经开始尝试着攀上围墙。 这样的场景显然是吓坏了克莉斯,只看她一脸惊恐的贴近了纳罗的身边。 可仅仅只是片刻,像是收到了指令那般人偶们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远处的树林中只见那个被称谓十三号的旧式人偶渐渐现出了身影。 不出意料的话,那便是这场行动的主谋,只见它的身上正裹着一条脏兮兮的亚麻布巾,遮盖了它的大部分躯体,原本缺少下颚的脸孔则是临时换上了一块合金骨架。 奇怪的是,它的眼睛仅仅只剩下了一颗,显得是如此的诡异。 当伊凡的注意力尚且停留在那具人偶的身上之时,一旁只见诺依拉那小家伙不知是何时走到了身边,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心那家伙,它的身上有着十分强烈的黑潮诅咒。” “我猜它正是利用这股力量影响了周遭人偶们的行动。” 诅咒...... 听到诺依拉的结论,伊凡这才理解了为何他会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感觉。 看起来正是因为黑潮诅咒的原因,才令十三号偶然生出了独立的意识,生出了一个扭曲的灵魂。 能够改写生命以及灵魂的力量,那正正符合黑潮的特点。 “还好,他身上的诅咒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扩散,不然的话......” 随着十三号的接近,只见诺依拉缓缓抬起了右手,而这则是引起了伊凡的注意。 “你打算消灭他?” “那是琉璃应该做的事情,我只是有些东西想要确认一下。” 说罢,她的瞳孔中逐渐闪烁起一丝明亮的色彩,变得愈发猩红愈发邪魅,而那正是魔力正在流通的证明。 片刻以后。 “奇怪......” 只听诺依拉有些好奇的喃喃说道,随即缓缓放下了手。 “那家伙身上的诅咒反应实在是过于稳定了一些。” “这不像是意外沾染,像是有人故意将诅咒注进了它的体内。” 没多久,一个低沉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伊芙。” 叫出这个名字的正是十三号,只看他无视了周遭的其他存在默默靠近了围墙边,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了围墙内的伊芙,伸出了左手。 “现在,弗铂斯已经彻底抛弃了我们,你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充当他们的宠物。” “我知道你是特别的,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会带你去见那个能够真正给予我们新生的存在。” 不知为何,那个叫做十三号的老旧人偶似乎对于伊芙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 “我不能答应你。” “我不能离开母亲大人。” “无论如何,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伊芙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面对着她的执着对方也只是冷冷的问道。 “她真的爱你么?” 这下,伊芙第一次犹豫了。 “她......” 没有回答,明明想要反驳可到头来那些话却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对她来说你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她不爱你,你只是她用来怀念的一个依托。” “当她开始厌恶你的时候,当她开始不再需要你的时候,她会抛弃你,把你扔进处理废物的坟墓,任由你独自腐烂。” “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说到这儿,十三号用拳头重重的砸向了围墙的金属栏杆,在金属久久回荡的嗡鸣声中。 “你不过只是在自作多情罢了。” 他的话,似乎是深深戳中了伊芙那潜藏在心中最为柔软的部位,她的身子颤抖着像是在哭泣,那没有眼泪的面庞上正流露出莫大的哀伤,充满了迷茫。 “她不会的......” 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无力,而对方也不再愿意多说些什么。 转而将目光落在了一旁伊凡一行人的身上。 “我的目标只有海伦娜一人,我会把她带到母亲大人的身边。” “只要不妨碍到我的行动,那么我便不会将你们当作敌人。” 奇怪的是,在听到十三号的话以后,诺依拉那小家伙竟也意外的有些消沉了下去。 从那双不安定的眼神来看,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在困扰着她。 “一个替代品么......” 那样子一时竟显得是如此失落。 片刻,只见伊凡向前走出一步,将目光落在了那只诡异的人偶身上。 “抱歉,我们已经同这间屋子的主人达成了协议,直到获得应有的报酬以前我们会负责这处庭院的安全。” 可谁曾想却惹来了诺依拉的吐槽。 “这话说的可真有气势,我们的野鸡骑士伊凡先生。” 野鸡骑士...... 虽说自己的骑士身份是由教皇大人亲口册封,可其却并未赐于能够用以证明骑士身份的正式文书。 更何况对于自身的真实实力,伊凡还算是有着相对清醒的认知。 一旁,只见诺依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伊芙,注视着对方那副充满迷茫的模样,随即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 “没有谁应当是为他人而活,每个人都应当做好自己。” “那样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伊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诺依拉。 眼看庭院内的众人拒绝配合。 “那就不要怪我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十三号的语气中充满了冷漠,随着他的话音将将落下。 围绕在庭院之外的人偶们也再一次开始有了动作,犹如庞大的蚁群那般。 它们正在快速的攀过围墙,高大的院墙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就在它们中的一些成功越至了庭院准备对众人发动袭击之时。 只见诺依拉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有古老的咒语从她的口中念诵而出。 下一秒,在十三号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方才还活动自如的人偶军团似乎像是突然失去了控制,开始集体瘫倒在了地面。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发生在一瞬之间...... (二十一)配角 仅仅只是一瞬间,由诺依拉所释放出的魔力便如同一场不可阻挡的海啸,击垮了人偶军团与十三号之间的魔力链接。 片刻,有声嘶力竭的咆哮越过了围墙传入了一行人的耳中。 “你做了什么!” 看着犹如断线木偶那般瘫倒成片的同胞,十三号不明白眼前那个少女究竟做了什么,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它的理解。 它没想到除去琉璃以外,这座城市中居然还会有着如此强大的存在。 “只是切断了你对它们的掌控。” “不过通过刚刚的那一下我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你能以一己之力操控如此之多的个体。” 诺依拉缓缓放下了手,目光看向了那个树林中的丑陋存在。 “那些人偶之中存在着多个魔力源,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是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安放在了它们的身上。” “这对于你来说并不难,毕竟你的身体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号的污染源。” “通过这样的方法来扩大诅咒的污染,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我只是很好奇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静,显露出少有的严肃气质,看得出来诺依拉对这件事十分上心。 “让我猜猜,是那位母亲对么,赐予了你诅咒与这副畸形灵魂的那个存在。” 充满诅咒的身躯以及畸形怪异的灵魂,一个扭曲的怪物。 在诺依拉看来,将这些形容用在十三号的身上再也合适不过了。 她的话显然是成功激怒了对方。 “你又明白些什么!这股力量并非是诅咒!是母亲大人的慈爱!” “是她赐予了我一切!你们这帮虚伪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她的伟大!” 十三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激动,带动着一阵嘈杂刺耳的嗡鸣,渐渐从树林的阴影之中走出。 随着身体的晃动,人们这才注意到在那条脏兮兮的长袍之下,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残破身躯。 左手的手臂已然整条消失不见,腹部则是裂开一道明显的缺口,能够明显看到那些紧密的内部结构,随着他的步伐那具身体仿佛就像是会随时散架一般。 “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倒要看看那位母亲大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存在。” 随着诺依拉的话音落下,只看她再一次抬起了右手唤出了那柄银色的枪杖,银色的枪刃于面前的空气中快速划过,从左到右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轨迹。 与此同时,明明相隔十数米的距离,十三号的身前竟同样出现了一道闪烁着灰白色光芒的痕迹,宛如撕开了空间的裂口。 片刻,有刺眼的光芒从中迸射而出,十三号试图抬手遮蔽双眼,可那散射出的光芒却依旧毫无遮挡的刺入了他的体内,犹如千万根闪耀的光矢。 这光芒同样令诺依拉身旁的伊凡有些睁不开眼,不知为何只觉得它是如此的刺眼,直视起来甚至会让人感到一阵厌恶,与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待至那阵光芒的消逝,重新睁开眼的伊凡惊讶中竟在十三号的身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存在。 那是一道虚晃的影子,犹如黑夜中的幽灵浮现在了那具人偶的背后。 伊凡认得它,正是不久前于海伦之内袭击过自己的那个家伙。 同样的对于诺依拉来说,那东西也并不令人感到陌生。 “居然是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诺依拉知道,那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由于没有固定的实体先前在与其的战斗中自己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 不过......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见诺依拉稍稍回过了头看向了身旁的伊凡。 在那段早已模糊的记忆之中,她隐约记得在面对那道幻影的时候,身边的伊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就连身上的气息也与先前有所不同。 可从事后来看,对方似乎同样忘记了那段的记忆,像是被人为的刻意抹去了那般。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们,可真是巧遇。” “是她......” 听到对方的声音,一旁的伊芙立马便认了出来,那便是先前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下一秒,只听那虚影略显遗憾的说道。 “既然遇到了你们,恐怕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反正想要的基本已经全部得到了,呵呵......” 只见那影子晃动着,缓缓经过了十三号的身前。 就在这时,她的身旁却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呼喊。 “母亲大人......” 那正是十三号,由于失去了由阴影所提供的力量,此时的它已然再也无法支撑起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躯体,无力的瘫倒在了地面,就如同它那些毫无自我的同胞一样。 此时的它是在哀求着,渴望着母亲的影子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谁曾想,那个被其称为母亲的存在却毫不在意的无视了它的存在,而是径直向前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竟赫然出现在了伊凡的身后。 “伊凡小心!” 听到诺依拉的警告,伊凡快速拔剑转身,可谁曾想...... 那没有形体的幽灵竟逐渐换化作了一位少女,有着淡金色的长发和颇为可爱的娃娃脸。 下一秒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化作少女的幽灵竟一把扑进了伊凡的怀中,在对方毫无反应之际...... 不假思索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如此急剧冲击性的画面,直叫一旁的诺依拉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右手则是默默地攥紧了手中那柄银色的枪杖。 然而这一切同样也被围墙之外的十三号看在了眼中,投过栏杆的缝隙,看着那个曾经赐于自己生命,赐于自己力量的温柔存在。 它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何唯独自己会一遍又一遍,重复这样的命运。 可眼下,一切的一切却已然与它无关,无论眼前正在发生着怎样的故事。 这一刻它明白了。 到头来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默默地出现默默地消逝。 或许这才是属于它的命运。 早在诞生的那一刻,便得到了注定。 (二十二)初吻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一时间伊凡竟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被动的感受着那嘴唇之上所传来的冰凉触感。 当他用余光看向身旁的诺依拉时,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同样愣在了原地。 片刻,缓过神来的伊凡猛地向后退去,试图挣开少女的怀抱,过程并谈不上费力,毕竟那少女本质上只是一道没有实体的虚影。 “你到底是谁......” 他有些紧张的问道,视线不时向着诺依拉的方向瞥去,这副慌乱的模样显然是令那突然现身的少女感到十分的满意。 只看对方背起了双手,身子则是轻盈的浮动在了半空之中,不紧不慢的审视着自身所处的环境,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伊凡的身上。 “那可是我的初吻,感觉起来如何?还是说只是这样的话并不能让你满意呢。” 少女的嗓音听起来显得十分乖巧,然而语气中却充满着与外表年龄极不相符的挑逗。 “你可以叫我塞丽娜,当然这只限于伊凡先生来使用,对我来说这个名字稍微有些特别~” 她的话音只是将将落下,随着一声尖锐呼啸,几枚由冰晶凝结而成的锥体快速穿过了少女的幻影,撞在了庭院的围墙之上发出了沉闷的炸裂声响。 犹如跌入水塘中的石子所掀起的一阵涟漪。那少女的影子微微晃动了几下,很快便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发动攻击的正是诺依拉,那双酒红色的瞳孔中正燃烧着熊熊的愤怒之火,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个愤怒到失去理智的魔女只会令一行人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果不其然,眼看攻击并未起到作用,那小家伙随即将手中的枪杖戳在了地面,伴随着大量魔力的聚集,代表着火焰的赤红法阵已然将整座庭院所彻底包裹。 “这个笨蛋......” 见到此情此景,伊凡显然已经顾不上许多,他要赶在那小家伙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挫骨扬灰以前将她从疯狂的边缘给拉回来。 只见他飞速来到诺依拉的身后,随即抬手盖住了那小家伙的眼睛。 正如伊凡所预料的那样,由于未经过缜密的引导加之环境突然受到了干扰,千钧一发之际如此庞大的魔力最终还是没能如愿的汇聚在一起。 这小小的动作顺利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当伊凡颇为无奈的看向身前的诺依拉之时,只见小家伙的脸上正写满了不快,一脸幽怨的扭过了头。 这样的一幕却是逗笑了塞丽娜的灵体,脸上露出了一抹充满嘲讽意味的讥笑。 “可真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胖仓鼠。” 这样的形容,可算是再次激怒了诺依拉,只看她一言不发的瞪向了塞丽娜,那头灰白色的长发则因为周遭魔力的流动而缓缓膨胀了起来。 单从背影来看,意外的还真像是一只白仓鼠.....这话伊凡显然不敢说出口。 下一秒,只听塞丽娜的话锋一转。 “我不明白,这么可怕的家伙到底有哪里好,果然还是我更适合待在您的身边。” 说罢,她的灵体再次闪现至了伊凡的身边,而这一次冷静下来的诺依拉已然找到了对付这道灵体的方法。 随着一道银光闪烁,诺依拉挥动手中的枪杖迅速向上挑去,这一招果然起到了效果,被附加了魔力属性的枪刃成功的对塞丽娜的灵体造成了伤害,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伤痕,迫使她与身边的伊凡拉开了距离。 “叽叽喳喳的,简直就像是一只恶心的苍蝇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轻易乱碰,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明白么?” 面对诺依拉的警告,塞丽娜沉默着用手指轻轻抚过脸颊上的伤痕,而后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算了,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一旁,看着塞丽娜的身影,伊凡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开始仔细的审视起那个浮动在空中的少女幽灵。 听到疑问,塞丽娜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随即故作神秘的问道。 “很好奇是么?告诉你们倒是也无妨。” “有位大人物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开出了一个十分诱惑的条件,想要委托我们为他寻找永生的方法。” “可凡人的躯体又怎么可能逃得过时间的侵蚀呢,那么......” 说到这里,塞丽娜缓缓将视线投向了一旁有着人偶躯体的伊芙。 “那么如果能够制造出一副不会被岁月腐蚀的躯体,随后在将灵魂注入其中的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才般的想法。” 这不正是由海伦娜所提出的那个方法么?可从海伦娜的反应来看,这项研究似乎是遭遇了某种意外的失败。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转移灵魂的方法?” “我只是对这里的人偶很感兴趣,至于别的。” 说罢,塞丽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并不感冒的模样。 紧接着,只听她颇具嘲讽的说道。 “呵呵,不过海伦娜似乎搞错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达成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灵魂的转移自然也需要代价,可她居然妄想逃避。” “代价?什么样的代价?” 这话引起了伊凡的注意,当着诺依拉的面,只看他缓缓走向了塞丽娜的身前,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掌握了那样的方法?” 看着面前伊凡那副急切的模样,塞丽娜微微提起了嘴角,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将它轻轻抵在了自己的唇边,像是诉说秘密那般的轻声说道。 “一个灵魂。” “一个与被转移者等价的灵魂。” “这便是永生的代价。” 一个等价的灵魂...... 听到这里,伊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随即他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诺依拉。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哔嘟哔嘟~南桐集合!(呀......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ˉ▽ˉ;)...这些天从头到尾翻了几遍,魔女这本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哇,虽然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回头看看还是有不少的毛病,不过这本故事我依旧没有打算放弃,目前我在写另一本书,期间也在不断考虑着魔女这本应当怎样才能挽救一下,因为我想将的故事真的还有很多,可是依照当下这个情况注定是无法算得上精彩的。 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构思了很多小故事,但是没有考虑到读者的观感问题,还有就是主角的存在感过于稀薄,(虽然诺依拉很可爱......)而且作为一个新人直接写这样一个类似群像的模式也导致节奏像是吃了泻药的耗子,各种狂放不羁。 所以我在构思要不要继续重置一下这本,说实话我已经重置了五遍以上了,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了150w字,大部分都是废稿,这本故事我是两年前就在写了,一开始在别的网站。 不过每一次都能有进步这是我很欣慰的,毕竟头四次我连签约都做不到....../(ㄒoㄒ)/~~ 当然,就像是故事里面的伊凡一样,每次都是为了能够距离完美结局更进一步。 (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作者作为一名新人,非要作死挑战高难度去写大原创qwq......每天抓耳挠腮精心打磨别人都日万结束了我的2000字才刚刚出来,就好像让一个机电实习生去造高达一样。) 所以在我想到解决方案以前各位可以先看着我的那本新书,《我的诡秘事务所》然后坐等伊凡和诺依拉的全新风格旅途吧qwq しばらくお待ちください!! 《拯救魔女的一百种方法》哔嘟哔嘟~南桐集合!(呀......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