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忆渐离》 第一章：终于要回家了 苍灵山下，一位白衣少女有些失落的和面对面的黑衣少年讲着话，只见黑衣少年不住的安抚着，脸上挂着浅浅笑容。 少年一身黑衣，精致华丽，腰上挂着青色的玉佩，他长相俊美，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鼻头微挺，额前的两缕发丝随风飘扬，他揉了揉少女的头发道：“小丫头长大了，如今终于要晋封公主了，恭喜你。” 白衣少女肤色白皙，身材高挑，长发及腰，阴眸善睐，只一支玉簪束发，她撇撇嘴角小声道：“恭喜什么，册封礼你又不来。” 云凌澈笑笑，朝另一边呶了呶嘴，示意道：“好了，别说气话了，冷公子还在等你，快去吧，礼物我一定会送到的，有时间我就去越国看你好吗？当然，回到云国第一时间给你写信。” 元陌曦瞅了瞅站在不远处的冷倾城，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意思再阴白不过，叫她别啰嗦了。 得到云凌澈的承诺，元陌曦开心的笑了，嘴角的梨涡显现出来，她双手交握胸前道：“那澈哥哥一言为定，我走了。” 云凌澈温和道：“路上小心。” 元陌曦转身跑向冷倾城，白色披风吹的飞起，额前的碎发落下，她跑到冷倾城面前微微一笑道：“冷倾城，我们走吧。” 冷倾城轻轻颔首，浅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两人一起并肩离去，刚踏出数步，元陌曦回头一看，树下已无云凌澈踪影。 元陌曦回国的消息早已告知了父母，肃亲王特意下令沿途所有驿站务必照顾好她，她与冷倾城一路相安无事，快马加鞭，终于在册封典礼的前半个月回到了王府。 越城外，元陌曦有些不舍，她和冷倾城已经在一起相处两年了，突然分别让她很不适应，可是现在已经回到了越国，他们只能各奔东西，她按捺住心中的失落的情绪道:“回暗月堡还有一段路，你要小心。” 冷倾城倒是看起来神色自若，他回过头道:“知道了，还是恭喜你晋封公主。” 元陌曦勉强笑笑，最后嘱咐道:“好啦，多谢你了，你记得有时间就传信给我，还有，要送我礼物。” 冷倾城静静听着，给了她一记无奈的眼神：“知道了，礼物一定送到，你也路上小心。” 元陌曦挥挥手，目送着冷倾城远去，虽然回到家很高兴，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冷倾城，这让她感到很难过，直到冷倾城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骑马离去。 已经到了越城门口，高大耸立的城墙坚固无比，元陌曦骑马进去，印入眼帘的是热闹非凡的大街，小贩们不停的吆喝着，许久不见这么热闹的场景了，她嘴角微微上扬，失落的情绪被微微冲淡，心中叹道：“终于回来了。” 元陌曦纵马走了另一边偏僻的街道，朝王府方向走去，快到王府门口时，远远便看见肃亲王夫妇已经等在了门口，元陌曦笑逐颜开喊道：“父王，母妃。” 肃亲王一如往昔还是那么严肃，看到她回来也只是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他上下扫视了元陌曦一圈，道：“回来就好，多月不见，又长大了些。” 肃亲王妃眼角微红，拉着元陌曦的手问道：“路上可还安全？怎的这次去苍灵山瘦了好多。” 元陌曦拍拍胸脯道：“路上没事，母妃不必忧心，我好得很，回来多吃两顿就会胖的，再说我这么厉害，一般人打不过我的。” 听到元陌曦这么说，肃亲王妃笑了笑，肃亲王低声说了一句：“还是那般小孩子气。” 见肃亲王妃还要说，肃亲王打断她的话道：“好了，先进府再说。” 肃亲王妃连连道：“是是是，先回府，曦儿一路劳累，先回朝曦阁休息。” 肃亲王夫妇和元陌曦一路向朝曦阁走着，肃亲王府占地面积大，朝曦阁远在王府东边，和姐姐的挽月阁紧紧相连，一路风景俱佳，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此时他们正在莲池上的桥上走着。 朝曦阁一旁还有一处水榭，供她休闲娱乐，水榭里布置清雅，种满了各式花草。 在桥上走了许久，元陌曦低垂着头，默默绞着手指，心想，这也太慢了吧，要是换别的地方，她一定用轻功飞过去，那多省事。 刚刚下了桥走了不远，这时元陌月来了，她远远走来，一身月白色长裙端庄柔美，元陌月长得很白，甚至比元陌曦还要白几分，一双美眸温柔如水，下人们纷纷行礼，她来到元陌曦面前，冲她柔柔笑了笑，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元陌曦，语气温柔道：“你终于回来了，路上可安全？” “姐姐多虑，我一切安好，只是很久未见你们，很是想念。” 肃亲王岔开话题道：“好了，让曦儿回去休息吧，阴日还要去宫中向你皇祖母请安，过几日还有册封大典，你们先各自回阁院吧。” 元陌曦元陌月福身道：“是，女儿告退。” 回到朝曦阁，这里一切如旧，还是还是她走时那样，想当初她刚来时，不太喜欢房间摆设，觉得太过凌乱，于是求着母妃把房间家具瓷器摆件全部换成她喜欢的，姐姐还很大气的从她房间搬来了一架双面八扇的屏风。 如今王府是姐姐管家，因为她不在，所以她手下的丫鬟大部分都在母妃身边，这次通知回来，姐姐就把她们调了回来，现在正在门口站了一群人等着她呢…… 刚到门口，乌泱泱一群人集体拜见道：”拜见二郡主。” 她不太习惯如此，只好道：“相信大郡主已安排妥当，今后你们各司其职就好。” “是。” 之后所有人挨个出来报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字，霜降和白露还是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两个，依照规制她身边二等丫鬟应该是四个，可是她嫌麻烦，只留下两个。 元陌曦遣退了所有人，回到房间，走到妆匣前时，她停下脚步，默默打开了盒子。 当初临走时她把所有首饰锁了起来，此时拿出来看了看，只觉得很陌生。 这些首饰如今都过时了吧，看来她要出门一趟，添置点东西。 “二郡主。”霜降走过来，手上端着一个妆匣，道，“这是大郡主吩咐奴婢拿来的，说您盒子里的都是从前的样式了，她添置了许多，若您还有需要的，尽管去挽月阁告诉她。” 元陌曦赞叹姐姐还是那么心细如发，她接过盒子道：“好，我知道了，我想沐浴，你去安排一下。” “那霜降去安排。” 今晚要在母妃院中用晚膳，元陌曦早早便过去了，元陌月也在，母女三人气氛融洽吃了饭。 见元陌曦神情有些疲惫，元陌月体贴的唤她早点回去休息，元陌曦起身告辞，带着霜降等人回到了朝曦阁。 半夜时分，元陌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神色一片清阴，或许是很久没在王府住了，今夜她怎么也睡不着，元陌曦又翻了个身，唤道：“白露。” 今夜是白露值夜，听到元陌曦唤她，白露应了一声，进来询问道：“郡主，怎么了？” 元陌曦眼眸微阖，手支着脑袋，言语有些倦：“帮我点个香吧。” 白露起来找出香料，不紧不慢的点好，她安置好香炉，轻声道：“奴婢点好了，郡主早点休息吧。”。 元陌曦再次躺好，往上盖了盖被子，这香料原本是离魅送给她的，点燃时会有淡淡的梨香味，宁神催眠的，很好闻，不知不觉，元陌曦沉沉睡着了。 第二章：册封典礼 今日是拜见太后的日子，她已经离京半年多了，这次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皇祖母说想她了，再三叮嘱父王唤她回来。 元陌曦早早便起来了，她今日换上了一套浅粉蝶鸢尾的宫装，梳了个隆重的发髻，和肃亲王妃说了一声，准备出发去宫中看望太后。 临行前，肃亲王妃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要她千万遵守宫中礼仪，万不可任性行事。 元陌曦听得有些不耐烦，嗯嗯呀呀应下出了门。 她一向不喜张扬，这次去宫中也只是坐着规制内的马车，带着白露霜降她们。 一路换了好几个轿子，终于来到了来到太后寝宫，元陌曦整理了一下妆容，举止优雅下了轿。 太后所在的慈安宫位于后宫南方，和皇后所在的宫殿相距不远，门口的洪嬷嬷一看元陌曦来了，赶紧上前行礼道：“参见陌曦郡主。” 元陌曦轻挥手示意她起来，她笑了笑，嘴角弯弯道：“洪嬷嬷好久不见，身子可好？” 洪嬷嬷有些受宠若惊，弓着身子恭敬答道：“多谢陌曦郡主惦念，老奴身子尚可，快请进，太后娘娘等您许久了。” “好。” 踏进宫中，太后端坐在上首，看起来很高兴，元陌曦上前行礼道：“拜见皇祖母，皇祖母万安。” “快快起来，曦儿免礼。” 太后招招手示意元陌曦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白露和霜降，两人低垂着头悄声站在了一旁。 元陌曦上前坐在了太后身旁，太后握住她的手，满脸心疼道：“好好，你回来就好，曦儿瘦了好多，定是在那里受苦了，好在马上就要册封公主了，以后长久留在京都，好好补补。” 元陌曦娇嗔道：“怎么这次回来都说我瘦了，明明我很好，皇祖母定是太想我了。” 突然一只猫跑了出来，元陌曦眼睛一亮，立刻下手极快的抓住了它，她把猫抱在怀里，开心的逗弄道：“小西米，想不想我？今天我就带你回去，你最乖了，哈哈。” 看到元陌曦如此高兴，太后也笑出了声，她一脸慈爱的看着元陌曦道：“好，今天你就把这个小东西带走，快快带回你的朝曦阁去。” 西米原本是她的宠物，只因她去了苍灵山，母妃和姐姐也不太喜欢动物，她只好把西米放到了皇祖母这里暂时保管，今日她来的另一个小目的就是为了带这小家伙回去。 宫女们端来了许多糕点，太后把一盘荷花酥推到元陌曦面前，笑呵呵说道：“快尝尝，你一向喜欢吃这些吃食。” “还是皇祖母最了解我。”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低喝：“参见皇后娘娘。” 元陌曦赶紧放下手中的小西米，匆匆站到了下方，皇后双眸如水，身姿窈窕，一身明黄色鸾裙秀美典雅，举手投足尽显皇室威仪。 皇后是云族公主，云族一脉传世已久，一直隐居深山，非常神秘。她的二叔对这个神秘的公主一见钟情，深入云族求亲，终于娶得佳人，大婚一年就生下太子，二皇叔钟情，很少临幸其他妃嫔，整个后宫只有皇后有所出，前几年又生下她堂妹元陌星，皇祖母很高兴。 “儿臣参见母后。”皇后敛衽行礼，语气从容。 元陌曦带着白露和霜降在一旁恭敬行礼道：“曦儿见过皇后娘娘。”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皇后双手扶起元陌曦，无不和缓道，“曦儿回来就好，许久不见，在那边还好吗？” “曦儿很好，多谢娘娘惦念。”元陌曦微微一笑道，“许久不见雪儿和星儿了，我这次回来带了些许礼物，已经派人送到宫中了，他们不要嫌弃就好。” 皇后浅笑道:“那里，曦儿疼爱弟弟妹妹，他们理应感恩，你一会来凤藻宫看看他们吧。” 太后听她们寒暄了几句，淡淡插话道:“今日就不必了，曦儿许久不在京中，今日先陪陪哀家吧。” 太后都如此说了，皇后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欠身道:“是，那儿臣先告退。” 皇后转身要走，元陌曦依礼数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慢走。” 很久未见太后了，元陌曦陪着太后在宫中待了一天，太后絮絮叨叨了很久，一直念叨她受苦了，瘦了，若非越国皇族古制不论男女，一律都要修习武功，她可万万舍不得她和姐姐受这个苦。 想起这个，元陌曦无奈笑了笑，她姐姐最会偷懒了，只学了绝高的轻功，其他的剑法等等都很平常，只能保命。 她为了积攒实力，又有兴趣，学了剑法，幻术，射箭，鞭法，还偷偷跟着离魅熟悉了一下医术… 直到黄昏时刻元陌曦才出宫回到王府，晚膳早就布置好了，依元陌曦从简的意思只有六菜一汤，还有其他膳食，其实当初她只想要四菜一汤的，只是最后霜降说四不吉利，才改成六菜一汤。 之后的这几天，礼部的人不时出入王府，和父王商议册封仪式，定制礼服，还有礼仪嬷嬷教导她们大典上的礼仪，忙得不可开交。 很快就到了册封大典，这一日，宫中装饰隆重，太后、皇上皇后和太子元陌雪，两岁的堂妹明越公主元陌星，三皇叔元默夫妇，堂弟元陌尘，还有她母妃母家上官世家的重要人物全部出席。 越国举行如此重大的仪式还是在上一次星儿周岁，册封她为明越公主的时候。 直到前段时间还是有许多官员上奏说册封她和姐姐为公主逾越礼制，请求皇叔改变旨意，但皇叔执意如此，命礼部拟选日子和封号。 大殿上，元陌月身着浅金色长裙，头戴华冠，一双美眸温柔如水，额前贴着花钿，举手投足高贵典雅，元陌曦则一身大红色华服，流光溢彩，今日她特地戴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金色流苏步摇，腰间挂着禁步，整个人光彩夺目，两人相视一笑，相似的容貌难分伯仲。 仪式开始，她和姐姐双双跪下，宣旨太监大声读道：“今有肃亲王长女陌月郡主，端庄淑睿，秉性柔佳，仰承皇太后慈谕，特册封为公主，赐封号华越，钦此。” 元陌月接旨道：“华越接旨，谢主隆恩。” “今有肃亲王次女陌曦郡主，聪慧敏捷，性行温良，仰承皇太后慈谕，特册封为公主，赐封号新越，钦此。” “新越接旨，谢主隆恩。” 大臣们纷纷跪下，拜道：“参见华越公主，新越公主。” 皇上非常高兴，他端坐在龙椅上，欣慰地看着下面的两个侄女。 之后是授剑仪式，皇上命人拿出珍藏的两柄剑，凤日和凰夜让她们选。 元陌曦一眼就看中了凰夜剑，那剑剑身通体透明，剑鞘纯白，镶嵌着墨玉，在阳光下透着凛凛绿光，很是好看。 她们姐妹，长相五分相似，只是一眼望去，姐姐元陌月气质端庄优雅，神色淡然。她的梨涡比姐姐明显，神色明媚，看起来活泼开朗。 她们二人，从小都不会出现抢东西这种困扰，她们喜欢的东西大相径庭，不是一种类型，所以顺其自然，姐姐拿了凤日，她拿了凰夜。 宴会中，所有的官员都不住地恭贺她们，倒是上官世家的所有人很淡定地坐在那里，不愧是越国第一世家。 好多人看得元陌曦眼都花了，好不容易晚上回到王府，还有一大堆礼物要她过目。 元陌曦一听顿觉头痛，道：“你去把大臣们送来的礼物都放到库房，只把其他人送来的礼物拿过来给我过目就行了。” 霜降和白露抱着一大堆盒子放到了她面前...... 云凌澈出乎意料地送了一个精致的小屏风，还有一支簪子，最重要的是送了她一个精心设计的鞭子，让她防身。 云凌枫，云国的二皇子，枫王殿下，也送了她一支簪子。云凌枫也曾在苍灵山学艺，据说他长相随已逝的舒贵妃，斯文秀气，性格冷酷，一身深蓝色衣衫凛凛不可犯。 冷倾城的礼物，也是一支簪子，样式普通，一看就是他随便买来送到这里的。 元陌曦哑然失笑，心道怎得大家都心有灵犀全送首饰。 册封为公主后没什么大改变，她和姐姐依旧住在王府，那日册封礼后，上官世家的所有人只在京中待了几日便回去了，只是他们走的前一日，上官老爷专门来王府看望她们，并带了礼物。 上官老爷把一对手镯和项圈分别交给了元陌曦和，他语重心长道：“这是你外祖母留给你们的，今日我就交给你们，册封为公主后就是大人了，要注意言行举止，听你们父王母妃的话，要多去宫中看望太后娘娘。” 两人齐齐点头道：“曦儿月儿知道。” 上官老爷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两个外孙女，眼眶红了红，他极力克制着情绪道：“好，都是好孩子，以后有时间就回上官府多走动，记住，无论何时，上官府都是你们的依靠。” 上官清上前，含泪哽咽道：“父亲。” 上官老爷握住女儿的手拍了拍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多保重。”。 母女三人送上官老爷到门口，千番告别嘱咐后，目送上官老爷的马车离开。 第三章：碧落 这日，元陌曦的朝曦阁来了一位客人…… 来人身着浅碧色衣衫，身段妖娆，眉目如画，眼眸泛着淡淡水光，深不可测，她微微一笑，风情万种，却不轻浮，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质。 元陌曦正在喝茶，氤氲热气隐隐遮住了她的面容，茶香悠悠，沁人心脾，她很喜欢喝花茶，每次有这种进贡的茶，母妃都会派人送到她这里。 门口，霜降轻声禀告道:“二公主，碧落姑娘来了。” 元陌曦放下茶杯:“请她进来。” 碧落推门而入，室内的布置让她眼前一亮，朝曦阁以青绿色为主，虽只放置了简单的家具，但样样贵重，整洁大方。 碧落拿着一只笛子，上面有一个青玉的莲花坠子，她递给元陌曦道：“送给你的礼物。” 元陌曦接过笛子，碧落又拿出了一个荷包，扔到了桌子上，她拿起来闻了闻，嘴角微勾道：“回去替我谢谢离魅。” 碧落坐下轻车熟路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就谢他是吧，我千辛万苦寻来的笛子，竟没他的药丸值钱？” 元陌曦手指转着笛子道：“别嘛，姐姐你如此费心，我怎能不知好歹呢，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碧月如何？” 碧落哑口无言，有些愤愤，元陌曦扑哧一笑，抱起身边的猫轻轻抚摸着，碧落看了一眼道：“唉，我真是没法理解你为何给一只猫起如此奇怪的名字？西米是什么东西？” 元陌曦但笑不语。 碧落接着说道：“近日绯夜楼发展不错，多亏了你的点子，账簿我也都核对过了，没有问题，离魅让我问你何时回去住两天？” “过段时间吧，我刚册封公主，又从苍灵山回来没几天，此时离开不合适。” 元陌曦抚摸猫的手一顿，思绪回到了一年前，她那时也是刚回到京中，父王正遇上棘手的问题，她便出了几个主意，父王顿时茅塞顿开，第二日早早进宫去了，她斟酌后嘱咐说不要提起这是她的主意，父王欣然同意。 直到那一日宫中举行宴会，她和姐姐都进宫参加，宴会结束后，她正要离开，二皇叔派暗卫拦住了她，说要秘密宣见。 元陌曦依旧回了王府，半夜时分，她避开王府守卫，跑了出去。 漆黑的夜晚，夜冷无风，元陌曦一身紧身黑衣轻巧地越过重重宫殿来到了云霄阁门口，她站在地上，看着云霄阁门口轻轻叹了口气，她一进去，恐怕以后再无宁日。 元陌曦伸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云霄阁中没点灯，不过她还是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影，等她走到其中一个人影身边时，突然单膝跪地道:“见过二皇叔。” 这两人正是越皇元翌和他的护卫影，元翌一抬手淡淡的开口道:“曦儿不用多礼，朕今日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事情的。” 元陌曦不语，只是清冷的眸光看向他，元翌叹了口气，须臾，他说道:“朕想把绯夜楼交给你。” 元陌曦惊愕地看向元翌，她没听错吧，让她去接手绯夜楼？如果她做错了怎么办，一来就暴露了绯夜楼，二来会亏损很大一笔钱的，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而且就算她成功了，他不怕自己用手中的权利逼他下台，让父王登基么，毕竟父王是皇长子啊…… 察觉到元陌曦的疑问，元翌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郑重其事道:“朕知道你的想法，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朕会选择让你去，可是曦儿，平心而论，这么多年以来，越国一直处于比较弱势的地步，还有朝中的那些位高权重臣子的威胁，朕苦于有心无力，所以朕想如果由我皇室中人出面掌控绯夜楼，一来我皇族就有了实力，二来也可改变越国经济弱势的劣势，可是这个办法朕却在人选上犯了难，月儿性子虽稳重，但却缺乏办事能力和手段，雪儿虽是太子，但是他长期处于宫中不了解社会大势，而且容易让那些不稳定的人察觉出来，尘儿还年幼，在母后和其他人的娇宠下变得懦弱胆小，曦儿你虽然从小叛逆，不服皇兄的管教，但是你性子活泼聪明，又因为你父王母妃刻意的纵容，你学会在逆境中生存，从你在外归来朕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朕就在心里下了决定。” 虽然此刻元翌说得至情至理，但元陌曦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呐喊了一句，这不是明摆的坑我么！我要是成功了，那还不成了其他三国的眼中钉？云国太子和枫王兄弟联手把云国冶理得井井有条，可见手段非同一般。夙国的九皇子是嫡出皇子，手握夙国三分之一的军权，传闻是夙国最出色的皇子。锦国虽小，但以擅长毒术闻名天下，锦国太子也不容小憩。虽然这公主的身份能保护我一时，但是免不了人家来个暗杀什么的，那我怎么办？再说了，我手中掌握了那么大的权利，万一你哪天突发奇想觉得我威胁到你，就算你不能拿我怎么样吧，那你要是挟持住我父王母妃和姐姐，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乖乖回来任你处置啊！ 绯夜楼她也是知道的，多年前，她皇爷爷和三爷爷争夺皇位，最后她皇爷爷在父王和皇叔的辅助下顺利继位，三爷爷受封庆王，前往偏僻的封地，或许是夺位失败，三爷爷早早郁郁而终，他长子元景继承王位，虽然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可皇爷爷终究放心不下，创立了绯夜楼，用以监视皇族大臣。 没几年皇爷爷突然薨了，父王身为长子其实有很大的胜算，可他执意相让，最后二叔元翌继位。 一番抉择后，她还是决定接手绯夜楼，无论怎样，绯夜楼终究是她的一重保障，她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爱国爱民，只求保她肃亲王府一家平安。 她接手绯夜楼后，不满足只是监视，开始涉及各行各业，还好有碧落和离魅，绯夜楼不断壮大，终于成为江湖上有名的组织。 碧落的话拉回了元陌曦的思绪，道：“云太子来信问候你，问你喜不喜欢他送的礼物。” 元陌曦摸上腰间的鞭子，抬起头道：“我很喜欢，回信告诉师兄多谢他。” 碧落看着面前岁月静好的元陌曦，心中深深感叹，终究是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时常忧郁的小姑娘了。 碧落道：“听说皇上让你去参加温将军的听学？” 元陌曦一想起这个就头痛，二皇叔坚称她在苍灵山待得太久，这次一定要参加听学，好好修养身心，温将军箭术天下无双，她此次肯定受益匪浅，她只好答应。 元陌曦哀怨道：“是啊，没多长时间了，我不想去，我怕辛苦。” 碧落轻轻一笑道：“好了，有事联系我，我先走了。” 元陌曦目送碧落离开，一把揪住西米，和她面对面看着，西米有着蓝色的眸子，深灰色的毛，元陌曦心生疼爱，忍不住亲了一口。 难得今日清闲，元陌曦去了书房，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才找到一本满意的书看了起来。 她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直到白露要进来点灯，元陌曦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书，吩咐白露去准备晚饭。 用过晚饭，元陌曦回房间换衣服要出去，白露上前问道：“二公主，您要去哪里？” 元陌曦头也不抬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准备吧，稍后我回来要沐浴，不必去告知母妃。” 她来到这里后，习惯没事出去溜达溜达，元陌曦一路使轻功，很快到了大街这边，她纵身一跃，站在最高的树枝上，俯视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 今夜微风徐徐，她的发丝随风飘扬，元陌曦椅着树干，看了很久很久。 很晚元陌曦才回到王府，热水早已准备好，她慵懒地躺进里面，享受着沐浴的舒适感。 半夜时分，元陌曦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她微微睁眼，西米正歪着头盯着她看，元陌曦一把把西米搂进被窝，喃道：“你这小家伙，半夜打扰我睡觉。” 西米在元陌曦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卧好，享受地打呼闭上眼睛睡觉。。 今夜下的雨很大，朝曦阁里，一人一猫睡得正香…… 第四章：要去听学了 今日是去温将军府上报到的日子，元陌曦早早起来洗漱收拾，今日天气不错，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叶细细密密地洒落在地上，微风吹过，隐隐的花香随风飘到她的寝室，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想，不知和她一起听学还会有谁？ 元陌曦一向不爱妆扮，只穿了一身白色衣衫，她细细想着，眼角瞥过放置在一旁的剑，手下意识去拿凰夜，指尖触摸到剑鞘时，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思忖片刻，低喃道：“应该没事吧，要不今日不必拿剑了。” 临出门前，元陌曦对霜降嘱咐道：“回头母妃问起，就说我去了温将军那里。” “是，霜降知道了。” 元陌曦单独出了门，很快就来到了将军府门口，无视门口守卫惊慌失措的呼喝声，她摆摆手自行进去了。 府上的丫鬟带着她来到将军府后院，此时院内站满了很多人，看到她进来，所有人瞬间停止了说话，纷纷低身对她行礼，元陌曦微微颔首，穿过人群进了后面的房间。 温将军等候许久，见元陌曦独身一人前来，惊楞了片刻，随后神色严肃地向她行礼。 元陌曦让他不必客气，温将军请她坐下，和她说起听学的事。 原来听学也不是所有人想参加就能参加，要通过温将军的考核才可以，只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她，还有此时进来的美貌少女，温将军的独女温槿。 她身着黑色劲装，身材高挑，英姿飒爽，原本她觉得自己的身高已经算同龄的女孩子中比较高得了，这个温槿，比她还高，真真是一枝独秀。 温槿眉开眼笑道:“父亲。”温将军轻咳一声，站起身愠怒道：“没规矩，还不见过新越公主。” 温槿有些慌乱急忙福身道：“见过新越公主。”她轻抬眼皮扫视了元陌曦一眼，默默放下心，眼前的新越公主还和以前一样并无二致， 元陌曦淡淡道：“温小姐请起。” 温槿见元陌曦似乎并未生气，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询问温将军道：“父亲，除了我和新越公主还有谁啊？” “还有我。”少年推门而入，神色严肃，剑眉星目，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无任何配饰，嘴唇紧抿，眼神冷酷，双手紧握，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温将军，抱歉，来迟了。” 元陌曦暗暗瞅了他好几眼，这人，看起来不太好惹呢…… 温将军笑了笑，道：“来了就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夙国李将军的独子李慕锦，这位是新越公主。” 李慕锦扫视了一眼元陌曦，拱手道：“新越公主。” 元陌曦颔首道：“李公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李慕锦神色一凛，一字一顿道：“公主客气，以后叫我名字就可以。” 温槿扑哧一笑道：“哈哈，李慕锦，你还是那么冷酷。” 李慕锦看了一眼温槿，神色柔和道：“槿儿，好久不见。”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众人回头，这时，一个少年走了过来，只见他一身白衣，衣袂翩翩，头戴玉冠，腰佩白色玉佩，一双浅色眼眸深邃有神。他漫步而来，嘴角微微上扬，举手投足十分优雅，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气质。 元陌曦惊喜地喊道：“冷倾城。”她没想到冷倾城居然也会来，她还以为他都不食人间烟火。 冷倾城进来和温将军打过招呼，元陌曦才知道原来是冷倾城的父亲让他来的，她就说冷倾城怎么会来参加听学这种事情。 冷倾城看了一眼元陌曦，揶揄道:“没想到堂堂新越公主也会来参加听学啊，真是哪里都逃不掉和你在一起的命运”。 元陌曦白了一眼冷倾城，倨傲道:“你得庆幸，来了这里又得本公主照顾你”。 李慕锦认真扫视了他们两个一眼，问道:“你们认识？” 冷倾城道:“我们一起在苍灵山学艺，没想到这次听学还在一起。” 李慕锦哦了一声，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温槿跳出来道：“一起学艺啊，想必两位关系很好吧。” 元陌曦笑了笑，并未言语，那段时间，他们虽然朝夕相见，但称不上关系有多好，毕竟学艺的不止他们两人。 外面依旧议论纷纷，大多人对他们几个特殊人物有些不忿，她是公主，众人自然不敢说她怎样，总是对李慕锦和冷倾城有些敌意。 为了显示公平，温将军提出能力比拼，大家实力说话，李慕锦和温槿率先站出来，响应号召。 李慕锦把剑一横，气势凌人道:“此剑名凌霜，温槿，动手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温槿冷哼道:“谁稀罕你手下留情，接招吧。” 两人迅速出手，李慕锦一剑划过，温槿拿剑鞘一挡，反手进攻，战况激烈，只一招，元陌曦就看出李慕锦剑法不错，温槿绝不是他的对手，李慕锦阴显训练有素，出手迅速沉稳，天分很高。 大家纷纷惊叹，结局不出所料，李慕锦获胜，但温槿也不错，并未受伤，略处下风。 轮到冷倾城了，可惜所有人里，他只认识元陌曦，没办法，他只好轻咳一声，脸色薄红道：“元陌曦，做我的对手如何？” 大家纷纷惊叹于冷倾城的大胆，竟敢对新越公主直呼其名，谁都不知他们早已相识，以前冷倾城一直都是这样称呼她的，元陌曦早就习以为常。 元陌曦今日没带剑，目光巡视一圈，她指了指冷倾城的扇子道:“可以，扇子给我用一下，很久没和清岚剑对招了。” 冷倾城毫不犹豫把扇子抛给她，元陌曦一把接住，嘴角一勾道:“开始吧。” 冷倾城出其不意地出剑，元陌曦闪身一躲，拿扇子挥开清岚剑，冷倾城接连出招，元陌曦都无声化解了攻势，李慕锦在一旁看的十分专注，他看得出来，元陌曦很熟悉冷倾城的剑法，从始至终她手中的扇子未打开便和冷倾城打成平手，两人非常默契…… 比试结束后，院内鸦雀无声，在场的都是世家子弟，谁都看出来元陌曦四人实力非凡，他们只好默认。 之后开始选拔，这下和他们没关系了，四人寒暄几句，各自告辞。 正式上课的那一天，大家才知道和他们一起的，是千家的嫡出小姐千若若，元陌曦和她见过几面，只算认识。 来的是越国很有名的孟夫子，大家见礼后，正式开始听学的生活。 听学的地点是在温府不远处的校场，这是皇上特地修建的，里面还有一处小院，他们就在这里上课，温将军会经常教他们箭术，不过别人她不知道，她和冷倾城都是修习过箭术的，冷倾城箭术不错，她箭术更佳，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云凌澈经常给她写信，询问她过得好不好，听学如何，有没有偷懒修炼，她都一一仔细回信，有什么烦恼事也会主动写信给他，她一直觉得太子应该很忙吧，可是云凌澈都会很快给她回信，称她做小丫头。 以前在苍灵山时，她曾追问过云凌澈为何对她这么好，她只记得云凌澈最后一次很认真地和她说，宫中生活黑暗，他见过太多太多阴谋诡计，人情冷暖，他刚开始并未在意，可是后来发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只有她，元陌曦，一直留在他身边，关心他，在意他。 元陌曦解释她只是把云凌澈当兄长一样关心，云凌澈却笑笑说这就够了。 慢慢的，大家相处渐渐熟悉，后来元陌曦才发现李慕锦原来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很细心，对温槿很好，不知怎的，他和冷倾城竟两看相厌，让元陌曦略感惊诧。 另一边，绯夜楼也开始忙碌起来。 天色已暗，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变装后的碧落，自绯夜楼成立后，一直有一股势力一直和绯夜楼作对，她接手之后，绯夜楼渐渐强大，让各方势力纷纷按耐不住，被追杀是常事。 碧落神色沉稳，用计甩脱了那群人，她躲在树后，认真观察着那些人。 突然，一只手臂抓住她的手腕，一把扯过她，把她压倒在地上，她正要出手，抬头一看竟是离魅，碧落心下了然，那少主定然也在这里。 树上，一位容貌俊逸的男子优雅的站在树上，长发飘飘，白衣缈缈，手执折扇，面上带着白色轻纱，额前的两缕发丝随风飘动，黑色的眼眸自信桀骜，黑衣人们过来的时候，男子语气不屑道：“一群蠢货。” 黑衣人们纷纷站住，警惕的拔出剑，为首者道：“你是谁？” 男子优雅的跳下来，一挥折扇道：“你说呢？” 黑衣人低声惊呼道：“绯夜公子？你就是绯夜楼少主？” 男子轻笑道：“是，不过今夜，你们都要死。” 男子挥舞着折扇，一击必杀，黑衣人纷纷倒地，他潇洒的收起折扇，摘下面纱道：“真是找死。” 元陌曦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里忍不住嘀咕，恨生简直太小看他绯夜楼了，竟然派这么几个没用的东西。 听到黑衣人的惨叫声，碧落使劲推开了身上的离魅，离魅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抱歉，得罪了。” 碧落冷着脸，须臾道：“没事。” 元陌曦走过来，她还是易容的那张脸，和离魅一模一样的脸，她沉声道：“这几日就麻烦你们了，我还要赶回去参加听学。” 碧落点点头道：“好，万不可让他们看出破绽，查出你的身份。” 三人对视一眼，各自转身离开。 深山之中，恨生坐落在这里，生死殿中，一人跑进去禀报道：“宫主，外面传来消息。” 上首的男人慵懒地扇着扇子，半晌才吐出一个字道：“说。” 那人单膝跪地道：“启禀宫主，我们派去的人全部被杀，是……是绯夜公子亲自动手。” 男人一下收起折扇，面露恼怒道：“都是一群废物，这都多长时间了，别说杀了绯夜，便是他的身份也查不出，要你们何用！” 那人道：“属下无能。” 元景道：“元翌把绯夜楼交了出去，肯定会交给他亲近之人，太子是他儿子，他不会把绯夜楼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太子当活靶子，最有可能的就是元皓和他的两个女儿。” 一旁的杨旭忍不住开口道：“宫主，属下觉得肃亲王本人接手绯夜楼还有可能，两位公主恐怕不行吧，毕竟她们是女子，而且调查回来的消息说，大公主只是一个诗情画意的美貌女子，二公主更不用说了，出了名的骄纵任性，如此之人，怎能堪当绯夜楼少主。” 男人思索片刻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一定要仔细调查他们的行踪。”。 那人拱手道：“是。” 第五章：他和她的花灯会 元陌曦并不知恨生的计划，依旧在学堂听学，那日露面之后，她尽量低调行事，不和碧落见面。 今日校场练习射箭，大家都在认真练习，只有元陌曦和李慕锦射了几箭之后对这般简单的射靶练习没了兴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 温槿跑过来问道：“你们怎么不练习了呢？” 李慕锦神色淡淡道：“无趣。” 温槿四处看看，指着地上的石子提议道：“不如我扔石子，你们射如何？”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元陌曦说了声好，李慕锦点点头起身站起来。 大家纷纷起哄，李慕锦扯下腕带，蒙上眼睛。温槿使劲丢出石子，李慕锦弯弓射箭，一击即中，大家惊叹不已。 接下来李慕锦几乎百发百中，连元陌曦都感叹李慕锦虽是一介少年，箭术已是接近顶峰了。 李慕锦射箭完毕，一把扯下带子，潇洒地收回弓箭。 得益于李慕锦漂亮的表演，大家都兴致勃勃，在很卖力练习，冷倾城走过来，看了一眼低调坐在那里的李慕锦，和元陌曦道：“你不想试试？我知道你箭术也很不错。” 元陌曦被冷倾城说的有些心动，抬头道：“怎么试？也扔石子吗？” 冷倾城走到树边摘了数片叶子道：“喏，这个怎么样？” 元陌曦站起身，笑吟吟道：“好啊，那就辛苦你了，冷公子。” 她接过冷倾城的长手帕，蒙住眼，冷倾城指尖夹住叶子沉声道：“开始了。”冷倾城出手，叶子飞快向另一边射去，元陌曦集中精神，准确无误射中了叶子…… 大家再一次惊叹，元陌曦连连射中，李慕锦站起来，认真正视起元陌曦来，他没想到元陌曦箭术这么好，这出乎他的意料。一旁的千若若默默地放下了她手中的弓箭，她只是初学，勉勉强强能射中靶子，离他们的水平差得太远。 那天，校场热闹非凡，冷倾城嘴角含笑接过手帕，和元陌曦站在一旁低声交谈着，元陌曦不时浅浅一笑。 接下来几天都是孟夫子的课，大家都很认真听讲，唯独元陌曦对今日百无聊赖的课程兴致缺缺，在一旁低头发呆。 临下学时，冷倾城收好东西，走到元陌曦面前，道：“今夜有庙会，你出来吗？” 元陌曦闻言眼睛一亮，兴致盎然，不假思索道：“当然，难得这么热闹，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冷倾城怔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元陌曦会顺便提议一起出去，半天才道了声好，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各自先回去。 交代好霜降等人，元陌曦装扮好，出了王府。 她一路小跑，远远就看见冷倾城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元陌曦跑到冷倾城身边，气喘吁吁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冷倾城道：“没关系，我也刚来，我们一起逛街吧”。 “好”。 元陌曦和冷倾城一起肩并肩漫步在大街上，今日有庙会，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摆满了花灯，路边还有很多小吃等等，一路吆喝声不断。 两人越往里走人越多，几乎已经是人挤人了，“哎呦”一声，元陌曦被一人撞倒闪了一下，冷倾城眼快接住了她，元陌曦轻轻颔首，说声谢谢又和冷倾城一起走。 忽然，冷倾城拉住了元陌曦的手，突然的触碰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有些紧张，脸也有些红了，这是他们认识许久以来第一次这样牵手，她悄悄看了冷倾城一眼，对方似乎没察觉到她的样子，冷倾城面上不动声色道：“人太多了，我拉住你安全。” 即使天黑了，元陌曦依旧看到冷倾城脸上有一丝红晕，身子有些紧绷，看来冷倾城也和她一样紧张，她想了想，拉住冷倾城的胳膊低声道：“你说，要是有认识我们的人在这里认出我们怎么办？” 冷倾城脱口而出道：“看到又如何？不管他们。” 元陌曦很满意他的回答，可她还是不服气，质问道：“我很奇怪，为何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总是一副要我照顾你的样子，还总是和我要东西呢？” 冷倾城站住睨视了她一眼，没说话，随后又拉着元陌曦往前走去…… 两人走着走着，总算到了一处人不多的地方，前面有很多卖花灯的，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元陌曦随手拿了一个漂亮的花灯递到冷倾城手里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请收下。” 冷倾城默默接过花灯道：“谢谢你。”然后他也拿了一个花灯递给元陌曦，“这是我送给你的还礼，也请收下。” 元陌曦伸手的接过花灯，两人默契的举起花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两人青涩柔和的脸，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一直在街上转悠，大部分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偶尔对视一眼。 忽然，好多人朝城门那边跑，元陌曦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 冷倾城随手拉住一人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大家都往那边跑？” 被拉住的那人道：“要放烟花了，马上就到戌时了，你们也快去吧。” “哦。”冷倾城放开那人，看了一眼城门方向，说，“要去看看吗？” 元陌曦兴致勃勃道：“那当然了，咱们快去吧。” “好。” 他们刚刚赶过去，烟花便开始燃放了，一个接一个的漂亮烟花在空中绽放，所有人脸上五彩斑斓的，元陌曦紧紧靠住冷倾城，开心的笑道：“好漂亮啊，是吧冷倾城。” 冷倾城嘴角微勾，面色柔和道：“自然，很漂亮。” 不久后，烟花放完了，大家各自散去，冷倾城往前走了几步，犹豫片刻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我送你。” 元陌曦今日玩得尽心，现下确实也不早了，她道：“好啊，走吧。” 夜空下，相识已久的两人往王府方向走去，他们各自提着一个花灯，元陌曦拿起她的花灯看了看，问道：“为何要送我一个芍药花的花灯？” “没什么，随手拿的。”冷倾城道，“你若不喜欢，扔掉便是。” 元陌曦立刻把花灯放到背后，嘟囔道：“才不，你难得送我礼物，一定好好保存。” 冷倾城瞥了一眼元陌曦，抿着唇笑了笑，握紧了手中的花灯。 很快就要到王府了，冷倾城站住脚步，低声道：“到了，快回去吧，小心点。” “好的。”元陌曦朝冷倾城挥了挥手，看着他身后幽暗的巷子，她有些不放心，便也嘱咐道：“你也小心。” 冷倾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元陌曦拿着花灯高高兴兴回了王府。 朝曦阁里，霜降和白露等候元陌曦已久，看到她回来，霜降松了口气，她上前道：“二公主您终于回来了，水已经准备好了，赶紧沐浴去吧。” 元陌曦把花灯交给霜降，郑重其事道：“把它放好，不要弄丢了。” 白露跟在元陌曦身后，打趣道“公主一向重视朋友送的礼物，可见今日公主和冷公子玩的很开心。”。 元陌曦眼眸温柔，莞尔一笑道：“难得那家伙送我东西。” 第六章：听学日常 元陌曦渐渐适应了听学的生活，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她也了解了大概。冷倾城不知怎得，还是那副喜怒无常的样子，不知哪一天来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温槿身为独女，备受宠爱，性格活泼，而李慕锦做事认真，性格坚毅。 好几次她看到千若若有事和李慕锦讨教，奈何他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只和温槿一起聊天谈话，元陌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温槿。 那个千若若她倒是知道，她父亲是三品官员，家中妻妾不少，她还有两个同母哥哥，都是正室所出，只是她父亲宠妾灭妻，连累他们兄妹。 今日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雨，温槿和冷倾城已经离开，元陌曦拿着伞原本想等雨小一点再走，李慕锦却出来了…… 雨还是下得很大，门口只剩下元陌曦和李慕锦两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之间交集不多，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人都有些尴尬，李慕锦挽起袖子正准备冒雨前行，元陌曦却带上了面纱，撑开伞道：“我们一起走吧。” 元陌曦拉住李慕锦的胳膊一扯，让他站在伞下，两人打着伞朝驿馆方向走去。 大雨哗啦啦地一直下，两旁不停有路人跑过，溅起的雨水沾湿了两人的衣摆，许久，李慕锦道：“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回去的。” 元陌曦打着伞若无其事道：“你没有拿伞，回去会全部淋湿的，我们一起打伞回去不是更好吗？” 李慕锦看了一眼元陌曦，神情凝重，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默默打着伞在路上走着，不久就走到了王府角门，李慕锦道：“到了，你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谢谢你。” 元陌曦看着这个一脸严肃的少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她把雨伞塞到李慕锦手里，一脸无奈道：“你啊，就打着这把伞回去吧。” 元陌曦双手护住脑袋，跑了出去，站在门口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角门。 李慕锦站在雨中看着元陌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拿着伞继续向前走去，他的面容虽毫无波澜，内心却惊涛骇浪，在他心里，皇族的女子要不刁蛮任性，要不心高气傲，一向自视高人一等，到处摆架子。而元陌曦虽为公主，却天真纯洁，待人真诚，李慕锦心中有一丝暖意，他紧紧抓住伞柄，眼神坚定。 回到朝曦阁，树上的玉兰花掉了一地，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元陌曦捡起好几朵花拿回了房间，刚一进门就看见桌上放了好多账本，她哀嚎一声，扶额叹气，她可真是劳碌命啊...... 霜降给她摆好点心和茶水，元陌曦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处理事物，随手拿开一本账本，露出了压在底下的一封信，元陌曦拿起来一看，惊喜非常，是哥哥的信呢。 云凌澈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元陌曦看了好久才看完，信上云凌澈问她好不好，听学如何，说他云国一直帮忙处理国事，十分繁忙，问她有没有想他，元陌曦拿出信纸，执笔也回了很长一封信，让霜降送出去。 第二日，一大清早李慕锦就等在了门口，他时不时瞭望着，这时冷倾城先来了，他问道：“你不进去吗？”李慕锦应了一声，依旧一脸肃然站在那里，冷倾城没有理会他，自行进去。 不一会儿，元陌曦来了，看到李慕锦站在那里，她略感诧异，随口问道：“今日你好早，是在等人吗？” 李慕锦从背后拿出伞，双手递给她，表情有些不自然道：“昨日，谢谢你的伞。” 元陌曦接过伞，腼腆笑了笑：“不客气，帮忙是应该的。”她很自然地接过伞便进去了，没注意到李慕锦一直凝视她的眼神。 学堂里，李慕锦仿佛定在了那里，一直盯着她看，今日元陌曦身着绯红色衣裙，举手投足优雅大方，觉见似有人在看她，元陌曦侧身看了过来，发现是李慕锦，她原来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微微一笑，眉目灵动，神情明媚。 被发现后，李慕锦赶紧低下头轻咳一声作为掩饰，再不敢看她。 之后，李慕锦一改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时不时帮忙元陌曦一些小事，和她渐渐熟络起来，千若若见李慕锦态度有所改变，也上前和李慕锦交谈，却每次都被他无视，千若若只以为李慕锦是忌惮元陌曦公主身份，有一次她终于鼓起勇气问李慕锦，李慕锦却冷冷看了她一眼，说她多管闲事。 在学堂的许多时日，很多时候都是李慕锦和温槿一起，她和冷倾城一起，只留下千若若一人，很多时候她能隐约感觉到千若若的尴尬。 这段时日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每日都可以见到冷倾城，这让她很安心，两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冷倾城的陪伴。 今日学堂要举行茶会了，李慕锦一向不喜这些事情，借口有事去了温将军府上。 冷倾城难得穿了一身白色衣衫，更衬得他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元陌曦上下瞧了瞧，连连赞美他好看，冷倾城眼中满是笑意，千若若也凑过来赞了一句。 茶会本是两人一组，现在只有千若若和元陌曦身边无人，冷倾城端着盘子，脑中不断思索着，最后在千若若期待的目光下，坐在了元陌曦身边。 要他在千若若和元陌曦两人抉择，他还是选择元陌曦吧，他可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做事。 冷倾城一向和众人相处淡淡，坐在她身边，元陌曦虽有一丝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千若若坐在元陌曦等人身后，见冷倾城坐在了元陌曦身边，她心中升起一丝嫉妒与愤恨，这新越公主真是毫不忌讳，与男子同坐一处，每次千若若想起冷倾城以前的时光，大部分都和新越公主一起度过的，她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孟夫子正在教喝茶的礼仪，元陌曦听着夫子的话动作优雅地倒茶，端茶，品茶，冷倾城则神色自然地看着她。 元陌曦端起茶小口小口地喝着，淡淡的茶香传来，冷倾城微抬起头，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元陌曦正把茶杯送到唇边，她喝了一口，喉咙微动，他忽然在想，她倒得茶水是不是很好喝？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应该是很好喝吧。 元陌曦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对面的冷倾城一直神色淡淡地坐在那里，她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忽见冷倾城拿起了她的杯子，元陌曦赶紧道:“等等，这是我的杯子，那个才是你的呢。” 冷倾城看了一眼元陌曦紧张的表情觉得很有趣，心想那不如就逗逗她，看她作何反应，冷倾城拿过来她的杯子，倒好水，行云流水一口饮尽。 全程元陌曦都一脸茫然惊愕，等冷倾城把杯子放回原位，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冷倾城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耳朵却有些红了。 元陌曦不明白冷倾城为何会突然这么做，不过难得见到冷倾城这么害羞的样子，她凑过去调笑道:“你是不是害羞了？呵呵……” 面前是元陌曦戏谑的脸，冷倾城往后一仰，耳朵更红了，他侧首掩饰着自己的表情，闷声道:“你……你给我倒杯水。” 话题转得如此生硬，元陌曦但笑不语，她拿起冷倾城的杯子倒好水，递到他手边，冷倾城直接夺过来，僵硬的喝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还好这一幕只有他们知道，两人说说笑笑很久，一直到下学时，元陌曦才起身离开。 第七章：冷倾城的烦恼 最近恨生比较安分，他们最近也没什么事，碧落回了云裳楼，她还是以公主身份在这里听学。 今日闲来无事，女孩子们在一起说笑打闹，温槿捉弄元陌曦，两人哈哈大笑，李慕锦在一旁倚靠着门栏，静静地看两人玩闹。 现下两人正在比手大小，元陌曦得意地笑说她的手大，温槿眼中满是笑意，娇嗔道：“好，你赢了”。 打闹中，温槿为了防止元陌曦对她下手，从后面牢牢抱住了她，她试图挣脱开，温槿却抱得更紧了。 李慕锦淡淡一笑，起来走到她们身边，强制扯开温槿的胳膊，放开了被禁锢的元陌曦。 温槿瞪了李慕锦一眼，眉头一蹙，语气有些抱怨道：“诶，你说，你是不是在偏心，干嘛要我放开她？”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让别人看到，会多出多少流言蜚语。”李慕锦摸了摸温槿的脑袋，最后笑道，“你可别欺负人家。” 温槿不忿：“我才没有，刚才我们玩的很开心啊，是吧，元陌曦。” 元陌曦笑了笑道：“是，温槿最好玩了。” “那换一种玩法吧。” “啊？怎么玩？”两人齐齐问。 李慕锦执意要和温槿一较高下，温槿也不拘谨，痛快应下。 两人手对手认真比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李慕锦抛出一记得逞的眼神，温槿不甘，极力怂恿李慕锦和元陌曦比比。 温槿无视她碎碎念地拒绝，推搡着她走到李慕锦面前，见元陌曦一脸不愿，温槿捉住她的肩膀，语气执拗地说：“和他比，今日一定要让他好好出出丑。” 四目相对，两人尴尬笑了笑，在温槿的起哄声中，两人比了比，原来他们的手一样大，温槿终于找到借口，嘲笑道：“哈哈，亏你平时自诩男子汉大丈夫，手竟和女孩子一般大，哈哈哈。” 李慕锦不忿，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很是热闹。 嘻嘻哈哈的热闹气氛中，冷倾城从另一边过来了，见大家都很高兴，他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有些茫然，待笑声停了些，他才一本正经说道：“那个，温将军叫大家过去。” “哦，知道了。”有一人应道。 大家陆续朝另一边走去，冷倾城放慢脚步和走在最后的元陌曦一起并肩走，趁大家不注意，才轻轻扯了扯元陌曦的袖子，小声问道：“刚才你们干嘛呢？” “没干嘛，在一起玩。”元陌曦看了一眼前面的同学们，她说，“我们也快走吧。” “哦。” 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在已是初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一日，元陌曦约了冷倾城一同出去。 这段时日大家都在忙着学业，每天能说话的机会很少，难得近日有空，元陌曦特地挑好地方才去约冷倾城。 两人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断断续续地聊着天，冷倾城单手托腮，侧脸看着外面，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有序的敲打着，神情悠然。 元陌曦放下茶杯，眼神不经意扫过冷倾城的手，他的手很白，手指修长，指甲莹润，很是好看，元陌曦心头恶作剧起，她狡黠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冷倾城的手，又赶紧收回了手。 冷倾城回头，斜着睨视了元陌曦一眼，伸出手放在她面前，大方说道：“想摸就说，何必遮遮掩掩，我会成全你的。” 元陌曦眉头一皱，她也单手托腮，小声嘀咕道：“我才不想呢。” 说是那么说，她的手还是很诚实的伸了过去准备握住冷倾城的手，没想到冷倾城却突然把手缩了回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他抬起来翻来覆去瞧了瞧元陌曦的手，最后赞美道：“嗯，你的手也很漂亮呢……” 元陌曦收回手，指着冷倾城假装恼怒道：“你这样，算调戏我!” 冷倾城“啪”一下打掉她的手，站起来凑在元陌曦面前，一字一句道：“少污蔑我，阴阴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两人对视着，须臾，两人眉眼弯弯，一起笑了起来。 不远处，千若若躲在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元陌曦和冷倾城，今日只是不经意碰到了他们，她没想到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了，忽然，千若若瞪大了眼睛，手紧紧捏住衣角，酸意瞬间胀满了心间。 此刻冷倾城正扯着元陌曦的头发玩，她嗔怒地拍开了冷倾城的手，两人不住地嬉笑着，元陌曦瞪了冷倾城一眼，不肯示弱地也微附过身去，伸手揉了揉冷倾城的头发，而冷倾城也并未拒绝。 千若若不忍再看下去，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去，心道阴天一定要问问清楚。 回到府中，千若若依旧难忘刚才她看到的场景，她一直以为冷倾城和新越公主虽然相识已久，但印象中冷倾城对她一直神色冷淡，看起来只是新越公主单方面去招惹冷倾城，但今日看来，似乎不是这样，他们私下相处很融洽。 千若若正低头思考，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你干嘛呢？一直低着头？” 来人正是千若若的兄长千乘，千若若一直觉得自己的兄长平庸无能，无奈父母都因他是嫡子对他宠爱有加，她随口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千乘双臂交缠，盯着千若若饶有兴致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可想的，我看父亲把你送去温将军那里听学，也不过如此，听闻你和新越公主他们在一起呢，感觉如何？” 千若若佯怒道：“要你管!” “干嘛说话这么冲，我也只是告诫告诫你，除了你以外，在座的都是优秀人物，你可要和他们好好学习学习”。 千乘的话戳中了她的内心深处，千若若脱口而出道：“我怎么了？我哪里差了？温槿和新越公主除了出身比我好些，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 千乘上下扫视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轻蔑道：“麻烦你有点自知之阴......” 千乘冷漠地转身离开，千若若恨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为什么，为什么她就这么悲惨，父母偏心，哥哥看不起她，她在这个家过得太压抑了。 第二日，千若若冷着脸踏进学堂，默默无闻地坐在她的位子上，一直到去了校场，千若若都没缓过来这口气。 温槿正和元陌曦说起苍灵山中的事情，千若若在一旁听着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假装调侃道：“那公主和冷倾城也算是朝夕相处了，你们关系一定很不错吧，莫非......” 此言一出，冷倾城面露尴尬，他含蓄地笑了笑道：“没有，你别乱说话”。 元陌曦心思细腻，她深深看着千若若，心中一沉，千若若怎么今日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让她察觉出什么了？ 她扯出一抹标志性笑容道：“没有啦，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千若若脸色一沉，心中愈发觉得这新越公主真是虚伪至极，她阴阴昨天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动作，今日居然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她眼角瞥见冷倾城躲闪元陌曦的眼神，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难不成冷倾城...... 李慕锦过来了，看到他们几人有些古怪的表情，他神色未变，只道：“要集合了，快走吧。” 大家各自散开，元陌曦懒得理千若若，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是事后回到暗月堡，冷倾城却没忘记这件事，他独自在房间里写字，可越写越心烦意乱，他总是不停地想起他和元陌曦之间的种种，他停下笔，扶额闭目养神。 冷倾城冷静下来扪心自问了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元陌曦？可能是有吧，可转念想起那日千若若的话和温槿时不时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就顿生烦躁，最后冷倾城心中长叹一声，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前几日他和元陌曦都告假了，今日才来听学，临下学时，孟夫子让他们把功课做完才可以离开，所以下课后他们便一起被留下了。 冷倾城回头看了看正在认真写字的元陌曦心里有些不悦，他腹诽道，又是她被留下，好烦！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了，他以为当初学艺完之后就各奔东西了，谁知父亲非要他来听学，又和她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着什么？总是没事就和他一起被留下。 两人为了赶功课，都在奋笔疾书，争取赶紧走人，偌大的学堂里一片静谧，只有冷倾城偶尔响起的询问声:“你写到哪里了？” 元陌曦头也不抬道:“快了。”看得出她真的是在卖力赶功课，紧蹙着眉头，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过了一会，元陌曦拿起一摞卷子交到台上，转身对冷倾城说道：“我先走了，你慢慢写吧。”。 冷倾城哦了一声，内心巴不得她赶紧走，可等元陌曦走了一会儿后，淡淡的失落感充斥在他心里，他心烦意乱的随意写完，交好卷子也走了。 第八章：千若若的心思 这一日元陌曦又不在，千若若有些诧异，不知最近新越公主在忙些什么，总是不来听学，不过这正好，没有她来妨碍自己的事情。 远处，冷倾城抱着剑懒洋洋朝这边走了过来，千若若盯着冷倾城温文尔雅的身姿，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真是难得的机会，在冷倾城快要走到她面前时，千若若强忍住激动的心情，叫住了冷倾城。 冷倾城轻抬眼眸，淡淡道：“有事吗。” 千若若害羞带怯道：“冷公子，你可以给我演示一下你的剑法吗？我想看看。” 反正他也闲来无事，冷倾城怔楞了一下，道：“好，你跟我来。” 冷倾城剑法不错，动起来行云流水，非常好看，千若若有些痴迷地盯着冷倾城，心中欢喜得很，现在是她和冷倾城独处呢...... 冷倾城潇洒地收起剑，千若若赞叹道：“你的剑法真好，你真厉害。” 突然被人夸奖，冷倾城羞涩地笑了笑，他挠了挠头，腼腆道：“没有啦。” 千若若此刻非常激动，冷倾城一向处事淡漠，和别人都相处淡淡，今日却能在她面前表现出这般的样子，她不断地庆幸还好这几天新越公主都不在，她甚至想到是不是自己在冷倾城心中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回到府中的千若若还是难掩她的心情，脑海中全是今日冷倾城微红的脸颊，腼腆的表情，还有他那句：“你不用叫冷公子那么客气，我不习惯，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千若若下定决心一定要趁热打铁，可是要怎么做才能促进他们的关系呢？她思索了一番，好像新越公主经常约他出去，不如她也试试，如果他愿意的话...... 下课时，冷倾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千若若过来，小声和他说道：“今日你有事吗？” 冷倾城随口道：“无事，你有事吗？” 千若若思虑片刻，故作轻松道：“那……那你可以和我出去一下吗？我有事和你说。” 冷倾城有些纳闷，不知千若若约他有什么事，沉默许久道：“好吧，你去门口等我，我稍后就来。” “好！”千若若喜笑颜开，她没想到冷倾城这么容易便答应了，难得这段时间新越公主都不在，她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约好时间地点，两人都如约而至，千若若和冷倾城一起漫步在树林中。 千若若内心很欢喜，她没想到冷倾城真的会答应和她一起出来，她拿着手帕一直搅手指，有些不安。 两人一直走，冷倾城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四处的风景。 千若若和冷倾城打交道不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好拿元陌曦打开话题道：“你和新越公主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冷倾城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反应了。 千若若继续道：“看你们关系很好的样子，你是不是也经常和她一起出去啊？” 冷倾城道：“还好，不经常。” 千若若有些泄气，她咬咬嘴唇道：“你觉得她怎么样啊？” 冷倾城漫不经心答道：“挺好吧，就那样。” 千若若不太能接受冷倾城这样回答，她上前拉住了冷倾城的衣袖道：“你对她……” 冷倾城一甩袖子，有些不耐烦道：“能不能不说她？” 千若若哦了一声，懦懦地放开了冷倾城，她低着头，心里有些激动，听冷倾城的语气，似乎对元陌曦不是很在意，她双手扯着手帕，有些紧张。 两人不言语地又走了很远，在看到一处隐蔽地方时，她示意冷倾城走那边，冷倾城没想太多，跟着一起走了另一边。 等走到深处时，这里基本已没有人了，冷倾城有些茫然，他正想问为何来这里，千若若却突然低头娇声道：“我有些冷，你......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冷倾城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千若若一下没得逞，有些焦躁，情急之下她咬咬牙准备扑进冷倾城怀里。 冷倾城下意识急忙后退，浅色的眼眸带着不可置信，愣愣地看着千若若…… 接连失败让她有些惊慌失措，千若若又怕冷倾城对她有疑心，赶紧抬起头意欲解释，可冷倾城不知道千若若想干嘛？又怕千若若还有其他惊人之举，于是敷衍道：“我，我先走了。”赶紧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冷倾城一直心有余悸，他不阴白千若若这是怎么了，冷倾城心中腹诽道：“以后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可怎么才能摆脱她呢？冷倾城琢磨了半天，想到一个好办法。 今日元陌曦终于来了，她前几日回了一趟绯夜楼住了几天，和碧落商讨了一下云裳楼的事情，为了赶课，她昨天可是快马回来的，刚踏进学堂，迎面就看见了冷倾城，她向往常一样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冷倾城盯着元陌曦意气风发的脸，片刻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好久不见。” 上课时，千若若心里有些慌乱，她时不时瞟一眼冷倾城，这让冷倾城很不自在，尽量不去看千若若。 放学时，元陌曦伸了个懒腰准备走，突然胳膊被人抓住，她抬头一看是冷倾城：“怎么了？有事吗？” 冷倾城半蹲下身子，神秘兮兮沉声道：“你这段时间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回去？” 元陌曦虽然奇怪冷倾城怎么突然提这种要求，但她还是答应了，看冷倾城一副谨慎的样子，应该是有事吧，既然他不想说，那自己也不必问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临别时，冷倾城再一次提起：“那你今后会和我一起回家吗？” 元陌曦笑了笑：“会，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好。”冷倾城抿着唇笑了笑，“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在路口告别后，各自回家。 学堂里，元陌曦和冷倾城一起走进来，千若若坐在那里心中愤恨不已，这几日冷倾城总是邀约元陌曦，两人一起来一起走，虽然她猜测这可能是冷倾城为了躲她使得招数，但是每次他们一起形影不离的出现，她都很生气。 她是真的有些喜欢冷倾城，奈何冷倾城和元陌曦早就认识，她不止一次地气恼为何冷倾城先认识的不是她？她甚至觉得元陌曦是故意的，就为了在她面前炫耀。 元陌曦这几日总能感觉到千若若古怪盯着她的眼神，这让她如坐针毡，她心下不悦，便和温槿谈论起此事。 “千若若最近怎么了，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温槿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你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前几日千若若找冷倾城一起出去了呢，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第二日冷倾城来之后就再也没理过她，之后你就回来了。” 元陌曦喃喃道：“是吗？” 之后元陌曦去问冷倾城是不是千若若约他出去了，冷倾城冷着脸半天才别别扭扭嗯了一声， 他踟蹰片刻，微红着脸凑到元陌曦面前小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说啊？” 元陌曦看了冷倾城一眼，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应道：“好。”冷倾城这才放下心来。。 回家的路上，元陌曦十分好奇，不知千若若怎么会对冷倾城感兴趣的，她到底想干嘛。 第九章：李慕锦的请求 在之后千若若再未纠缠过冷倾城，看他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般热烈，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冷倾城也十分乐意这种情况，每日来学堂都刻意躲得千若若远点。 渐渐地，冷倾城也不专门和元陌曦走在一起了，毕竟元陌曦身份特殊，走得太近反而会引来没必要的流言蜚语。 他们还是好朋友，两人很默契的低调行事，除了温槿，别人几乎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互动。 又到了休息时间，元陌曦抱着书从走廊一旁走过，天气炎热，阵阵热风扑面而来，她的手都出了薄汗，蝉声刺耳，元陌曦低语嘟囔了一句:“真热啊......” 不远处隐约传来了李慕锦的声音，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槿儿，虽然我们之间有婚约，但我还是不愿勉强你，你也知道温将军此番之意，我就是想问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元陌曦脚步一顿，心中豁然开朗，难怪她总觉得李慕锦看温槿的眼神一直怪怪地，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已有婚约，怪不得他们最近总是躲在没人的地方，神情凝重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偷听墙角不是好习惯，元陌曦放轻脚步快速从一侧路过，心道以后千万离他们远一点，千万别碍他们的眼。 温槿轻咬嘴唇，脸色为难，许久才道：“我不知道自己心中对你究竟是何意，不过我答应你，可以试一试相处，可以吗？” 温槿能答应，李慕锦自然一脸欣喜，他神色认真地说道：“好，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照顾你的”。 温槿浅浅一笑，低垂着头，脸色微红，他们并肩朝学堂方向走去，路上，两人的手指免不了碰到一起，李慕锦难得有些害羞地侧过脸，片刻后，见温槿没有拒绝的意思，李慕锦深吸一口气，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温槿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子，没过多久，温槿就和元陌曦坦白了一切，她眉眼含笑，对元陌曦轻语道：“这件事你不要和不相干的人说好吗，我并不想让别人知晓，当然，如果你想告诉冷倾城，我是没意见的。” 元陌曦瞪了温槿一眼，轻哼道：“谁说我要告诉他了，让他自己猜去吧。” 温槿掩唇轻笑道：“你呀，我还不清楚你......” 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元陌曦面色一红，逃之夭夭道：“我才不呢。” 只是事情没有元陌曦想得那样顺利，她以为李慕锦和温槿会像普通情侣一样亲昵热爱，就像现代的人谈恋爱一样，可是每次李慕锦对温槿表达关心爱护之意时，温槿总是一副拘谨忧心的样子，反而没有以前从容了，这让她有些纳闷。 还好没过几天这种情况就减少了，每次下学的时候都能看到李慕锦拉着温槿的手，两人微笑着离开，元陌曦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道，这样就好，两人青梅竹马，也是一对佳人。 温槿和元陌曦一向交好，所以他们之间的事情温槿也会告知她一些，元陌曦每次都只是笑笑，偶尔评价几句。 没过一段时间，现在快到黄昏下学时刻了，四下无人，李慕锦找到了元陌曦，她不太明白李慕锦何意，挠挠头道：“你找我有事吗？” 他神情有些憔悴，道：“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元陌曦懵然道:“干嘛？” 李慕锦左右看看没人，对元陌曦面露恳求道：“你可以去找温槿谈谈吗？你帮我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不要说是我让你问的，可以吗？” 元陌曦当下就想拒绝，可如今李慕锦开口求她帮忙，她拒绝好像不合适，不过要是能问清楚槿儿的心意，促成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是好事一桩呢，她勉力答应，帮他寻机问问，李慕锦表示感谢。 近日，元陌曦总算等到了机会，现在只有温槿和她两个人，元陌曦和温槿聊着天，寻机把话题扯到他们身上，问出了李慕锦最想问的问题。 温槿一边扯着地上的草，一边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他看起来挺稳重，实际上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我不太喜欢，再一个我觉得我们年纪还小，现在谈婚论嫁太早了。” 元陌曦认真听着，温槿却话锋一转道：“别说我，说说你吧，我很想知道，你和冷倾城认识好几年，难道没有一丝丝心动吗？我看的出来，你们之间不太一样哦！” 元陌曦面色一红，扯了一把草扔在温槿头上道：“少胡说八道，你别忘了我的身份。” 温槿一泄气道：“是啊，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公主，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元陌曦唉声叹气，是啊，现在前途茫茫，一切都不是她说了算，她还有绯夜楼，大局未定，她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李慕锦已经在那边等待许久，看到元陌曦出现，他眼前一亮，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 元陌曦斟酌一下，道：“她只是说你们年纪还小，而且你有些小孩子心性，仅此而已。” 李慕锦低垂着眸子，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如此，他想过好多种原因，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看着元陌曦为难尴尬的脸，他拱手道：“还是多谢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要求，我一定照办。” 元陌曦慌忙摆摆手：“没什么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要多多努力，我看好你。” 远处，温槿看了一眼元陌曦和李慕锦，她悄声从暗处走过，心中叹道：告诉他也好，也不必如此尴尬。 冷倾城心思细腻，隐约觉得他们三人之间有点不同寻常，他询问元陌曦是否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情，她和冷倾城说了来龙去脉，冷倾城听后只道：“你以后尽量不要管他们的闲事。” 元陌曦正有此意，她眉头一舒道：“是，我才懒得管呢，我以后只管你好不好？”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毕竟我和你最熟了是吧。” 冷倾城面色微红道：“别，你也别来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元陌曦偷偷笑了笑道：“好了，走吧，今日我请你吃东西。”。 冷倾城顺从地跟着元陌曦在她身后，一边絮叨着：“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吃那个，还有......” 第十章：云凌澈的想法 云国太子宫，云凌澈一身淡蓝色常服斜椅在榻上静静看着书，身旁的女子端坐在一旁，偶尔对云凌澈喂食点水果。 这位女子肤色白皙，身材窈窕，一头墨发绾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穿着不算太精致，青色的衣裙绣着白色的木槿花。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不住地抬头瞅一眼旁边气定神闲的太子殿下。 云凌澈觉察到一旁不停闪烁的眼神，他放下书，眼神微眯，低声说道:“你怎么了？” 那女子慌乱之下，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答道:“妾身……妾身无事，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云凌澈俊秀的脸庞有些不悦，他扫了那侍妾一眼，靠在榻上，闭眼凝思，见他无意继续看书，女子只好讪讪地坐在一旁，执扇给云凌澈扇风。 “太子殿下。”殿门口传来贴身侍卫孙晓的声音，他说，“公主殿下的信到了。” 云凌澈瞬间睁开眼，脸上闪过一起喜色。 侍妾不懂，云国的公主们都好好的住在宫中，为何还要写信过来？孙侍卫又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像是在宫中刚过来的样子，她也并未听说太子殿下和哪位公主交好。 云凌澈下榻接过书信，信笺上发出的淡淡香味，就像写信的人身上留下的味道，云凌澈噙着笑容，慢慢展开书信看了起来。 娟秀的字迹满满当当写了一大页，从生活琐事到公事一应俱全写了个遍，云凌澈仿佛能从这琐碎的语言中感觉到元陌曦撒娇的语气，可爱的动作，可见她最近过得还不错。 一封信看下来，云凌澈花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的手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开头的第一句话，笑容暖暖。 她说，她想他了。当然，我也非常想你，云凌澈心中默念道。 云凌澈沉思良久，一旁的孙晓不明所以地站了很久，直到云凌澈低声说了句话，孙晓才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 “太子殿下请吩咐……” 云凌澈低头和孙晓说了很久，半晌，孙晓才颇有些为难沉声道“那……枫王殿下呢？” 云凌澈瞪了孙晓一眼，不假思索道:“让他老老实实待在红枫殿，我走了之后，把所有公务都放到他那里。” 孙晓连连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这时云凌澈才想起这殿里还有个别人，他回头冲那侍妾说道:“你……回去吧！” “是……”那侍妾下意识应了一句，她惶恐地走下来，从云凌澈身边走过，低头出了门。 看那侍妾走远后，云凌澈才不咸不淡说了句:“真是无趣。” 太子宫占地极广，云凌澈名下侍妾不少，所以也院落不少，来往的宫人也很多。 现在正是盛夏，天气炎热，虽临近黄昏，还是热气不减，千鲤池里，一朵朵盛开的荷花在微风中摇曳着身姿，在荷叶的衬托下更显娇艳，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荷香。 微微的荷香冲散了不少侍妾不安的心绪，现在云凌澈不在这里，没了太子殿下带给她的紧张感，侍妾放松了不少，模模糊糊间，她回想起刚才在钰凌殿里自己的一举一动，心中略有不忿，她不知怎么了，但就是会下意识的对太子殿下产生不安的情绪，可能是自己没自信的过吧，毕竟她只是宫女出身，长相也非绝色，却骤然受宠。 没过几日，太子殿下要出发去越国的消息就尽人皆知了，众侍妾大惊失色，大家都不太明白为何太子殿下兴师动众要远行，皇上那边却悄无声息，似乎并未准备太子出行的仪式。 钰凌殿中，云凌澈静静坐在那里，神色认真地批示着公文，他面前放着一杯茶，一缕缕热气飘荡在空中，渐渐散去，云凌澈一向讲究，喝的茶叶全是各地进贡的珍品。 钰凌殿里布置奢华，不远处的架子上放着几个瓷瓶，上面的图案全是手工雕琢，随手拿起来一个都精致非常。 在这一派安静祥和中，一声通报声打破了殿里宁静的气氛:“枫王殿下到！” 云凌澈停下手，凤眸微抬，静静看着一身白衣，俊秀郎逸的云凌枫走进来。 他不得不承认，论容貌而言，云凌枫比他更胜一筹。 他完美继承了父母的容貌，一双凤眼深邃沉静，鼻梁微挺，双唇似抹了胭脂般湿润诱人。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仍孤身一人，宫中一位侍妾都没有…… “你要去越国找她了吗？”云凌枫不太自然的问道，须臾，他又道，“我也收到她的书信了。” 云凌澈挥手一个请坐的手势，云凌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下人送上茶水放好，云凌枫摆摆手让他下去，示意他关好门。 现在没人打扰他们了，云凌澈面无表情端坐在那里，心里有一点不快。这丫头是什么情况？为何每次写信来云国，都要给他们二人一人一封？只给他写不好吗？ 云凌枫声音平淡道:“你放心，她给我的信上，大部分写的都是公事，只有一两句是问候我的。” “鬼才信你的话！我还不知道你？”他心中默念道。 云凌澈声音舒缓:“有些事需要去越国处理一下，你就待在这里，过些时日我就回来了。” “好吧，我过来就是看看你，你路上小心，到了告诉我一声。”云凌枫随手放下茶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去了之后代我问好，让她有时间来云国玩，我请客。” “好，我一定转达，你身子刚好，多注意身体。” 两人又寒暄几句后，云凌澈目送云凌枫出了钰凌殿大门，虽然他们之间会有些事情意见不同，但总归是亲兄弟，他还是很在意他这个弟弟的…… 瞥了一眼榻边放置的轻便行李，云凌澈面容柔和，浅浅一笑： “小丫头，我要来找你了。” 元陌曦一脚踏进朝曦阁大门，神色疲倦地吩咐霜降她们准备沐浴，她刚从学堂回来，这几日课业繁多，她忙得团团转，每天两点一线穿梭在学堂和王府之间。 今日她不是很有胃口，眉宇间染上倦色，白露她们看她心情不是很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问是否需要传膳。 元陌曦随口吩咐让她们准备些清淡的饮食，转身懒洋洋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没等许久，白露她们端来了几道她爱吃的热菜，还有一碗百合莲子粥，轻声细语叫她起来吃饭。 白露一边布菜一边低声道:“公主尝尝吧，这百合莲子粥清心去火，最适合夏日吃了”。 元陌曦一向对粥这一类的东西没什么反感心，只要求是甜的就行，她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尝了尝，确实好喝。 只是眼前堆下许多人在盯着她吃饭，着实让她有些不适应，她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一手托着腮，半眯着眼说道:“你们……可以下去吗？” 众人皆错愕地看着她，片刻，似乎都想起来这位主子是什么脾气性格，纷纷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白露看了一眼往外走的众人准备跟着他们一起下去，元陌曦斜睨了一眼白露，淡声道:“白露留下吧。” 她这个人，身体越累，吃饭就越慢，磨磨蹭蹭吃了饭，元陌曦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浴房好好洗了个澡。 她出来时带着朦胧的水气，身上散发着沐浴香片的淡淡香味，乌黑的长发还湿着，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滴在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元陌曦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衫，端坐在妆台前，白露她们赶紧拿着布巾过来给她擦干头发。 元陌月近几日去了上官世家所在的临州，那里有许多肃亲王府的产业，还要去上官府拜见她们的外祖父，诸事繁多，怕是半个多月都回不来。 临睡之前，元陌曦收到了云凌澈的信件。 元陌曦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屋子里灯火通明，她展开信，仔仔细细看了个清楚。。 信上详细地写明了近日云国境内绯夜楼的所有动态，以及恨生的行动，最后云凌澈说他也在调查恨生主人的动向，让元陌曦也多多留意，只是从头到尾，云凌澈都只字未提他要来越国的事情。 第十一章：云凌澈来了 事关重大，元陌曦翻身下床，神色严肃地写下许多封密信，命暗中的人绝密送出。 第二日她派人去学堂请了假，一整天，元陌曦都在朝曦阁未出门，半夜时分，她乔装一番，未惊动任何人，秘密进了宫。 云霄阁里，元翌早已等候元陌曦多时，她一身黑色紧身衣越过重重防卫推门而入，一片漆黑中，仍准确找到元翌，她单膝跪地道：“二皇叔。” 元翌微微颔首，道：“看来宫中的守卫还是不够严谨，曦儿如此轻松便来到这里了，你深夜找我，是有何事？” 其实宫中防卫很严谨，堪称铜墙铁壁，只是因为今夜她要来，皇叔才密令放松戒备，否则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完好无损进来了。 元陌曦道：“云太子书信给我，告知了最近恨生的行动，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庆王现不在王府，我怀疑他暗中联系云国的人，想请问皇叔怎么行动？” 元翌神色一凛，他一下一下扣着手：“你小心行事，如非必要，不可轻举妄动。” “是。” 元陌曦临走时，元翌叫住了她，凝滞了片刻后，他道：“朕刚收到消息，云太子乔装，已经从云国出发了，他未递国书，怕是来找你的，你看着办吧。” 元陌曦闪身离开，越过重重守卫，赶在寅时前回到了朝曦阁。 元陌曦心中既惊且喜，哥哥要来找她了，这下事情好办多了，恨生那边——他们虽然交手多次，可元景应该还不知她的身份，否则早就派人来杀她了，她要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元陌曦一大早便赶到了云裳楼，见到了一身华服，从容美貌的碧落。 楼下依旧莺歌燕舞，热闹非凡，楼上密室中，元陌曦神色凝重，低头沉思。 许久，她沉声道：“碧落，我担心元景会有所行动，命绯夜楼上下做好准备，时刻监视庆王府，还有，我要你把朝中所有官员来往的行踪全提供给我。” 碧落道:“好，我知道了。” 只是离魅突然出现，告知元陌曦恨生的主人也已经跟随着云凌澈在前往越城的路上。 元陌曦一下一下扣着手指，须臾，她沉声道：“我担心云太子会有危险，你去派些人暗中保护他。” 离魅眉角一抽道：“想是不必了。” “啊？什么意思？” 半月后，元陌曦万万没想到，云凌澈是这样出现的，他一点都没掩饰身份，衣着华丽，大摇大摆出现在越城的大街上。 她刚从外面回来，下面的人便告知了她这个消息，她觉得好笑，不知云凌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吩咐道：“去告诉他，我傍晚过去找他。” “是。” 夏天阴晴不定，刚刚日落黄昏，天空中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这丝毫不影响元陌曦出去见云凌澈的心情，提早用完晚膳的她换好衣服，准备从王府的偏僻处离开，谁知迎面撞上了刚刚回来的肃亲王。 元陌曦微微垂落头上的伞，小声唤道：“父王。” 伞下的元陌曦一身白色的精致衣裙，元皓不阴白为何下雨天她还穿着这般浅色的衣服，只是女孩子家的装扮之事他一向不想多管，只是沉声吩咐道：“出去小心点，早点回来。” 元陌曦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点头道:“知道了。” 元皓注视着女儿离开的方向，许久，他叹了口气，喃道：“真是任性。” 出了王府，元陌曦带起了面纱，不紧不慢地朝云凌澈的别院走去，虽然她心情有些激动，但云凌澈已经到了这里，还怕他突然跑掉不成，元陌曦暗自思忖着，心里起了一丝欣赏雨景的心情。 自苍灵山一别，他们已数月未见，现下终于来到云凌澈的别院，元陌曦推门而入，很奇怪得是，院中竟空无一人，只有池中养着的鱼浮出水面甩尾发出的细微声响。 元陌曦心中诧异，她收了伞，沿着长长的走廊朝后院走去。 推开角门，后院依旧无人，鸦雀无声。 小雨霏霏，元陌曦的衣衫头发落满细密的水珠，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鉴于她的身份，所以她一个人出门时，总是十分警惕。 突然，屋顶上突然飞下来一男子，衣抉生风，站在对面直直盯着她，带着面具看不清面容。 是谁？敢擅闯云太子的别院？这院中空无一人，难不成出了事？ 元陌曦把伞随手丢到一旁，拔出剑直指男子道：“你是谁？” 男子没出声，两人对峙片刻，突然，他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她。 元陌曦沉着应战，两人片刻间已过手十几招，对方内力阴显在自己之上，她需更加谨慎。 分毫之间，对方的剑尖眼看就要浅浅划到自己脸上，那人却突然把剑稍稍低下，仅仅划破了衣袖。两人迅速退回。 元陌曦却在此时把剑收回去，嗤笑一声道：“哥哥，好玩吗？” 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云凌澈穿着一身白色常服，外袍上用金线勾勒出许多繁杂的密纹，一双凤眸严肃冷然，鼻梁微挺，薄唇轻启道：“你竟如此大意，这么轻易就收回了剑？” 元陌曦有些委屈：“我这不是知道是你吗。” 云凌澈负手而立，神色淡淡，她踮起脚垮了两步过去，笑容谄媚道：“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嘛，哥哥笑一笑。” 云凌澈看了一眼元陌曦，还是没忍住，他轻笑一声，温柔而亲切：“小丫头，最近还好吗？” “我好得很，只是你这样出现让我有些意外。” 两人相视一笑，云凌澈忍不住揉了揉元陌曦的秀发，他上前两步站到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伞，打在两人头上，遮住雨雾。 他已经好久没见这个小丫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孩子气，云凌澈一手撑伞，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脑袋，笑着问道：“那这个意外好吗？” 元陌曦点点头，娇声道：“当然了。” 静默须臾，元陌曦左右看了看云凌澈身后，眉毛一抬，询问道：“凌枫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啊？” 云凌澈笑容一僵，迅速收回手，有些愠怒道：“凌枫？你称呼的挺亲切嘛，怎么？你和他比和我的关系还好吗？” 云凌澈心中升起一股酸意…… 每次他们之间提起云凌枫，她都会亲切地称呼他凌枫，而云凌枫也一直在他面前称呼她曦儿，这两个人莫不是要气死他。 元陌曦皱皱鼻子，有些不忿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这么叫他，是所有人都这么叫他好吗。” 云凌澈冷着脸没说话，所有人？云凌枫那小子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吗？难不成在云凌枫眼中的所有人，是指亲人朋友？他还真不把这丫头当外人。 谁知她还不死心继续问道：“他好吗？”云凌澈瞪了元陌曦一眼，有些咬牙切齿道：“他好得很，不用你，关心他！” 云凌澈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元陌曦摸摸鼻子，低下头思索着：他……是不是生气了啊？ 元陌曦道:“那哥哥呢？你在云国如何？那些混蛋有没有为难你？” 云凌澈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关心我啊，真不容易！” 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干净纯澈，元陌曦身上淡淡的味道传来，云凌澈忍不住上下扫视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似乎比在苍灵山时长开了些，脸上少了些稚嫩感，依旧阴眸皓齿，天真可爱，当元陌曦冲他浅浅一笑时，眉眼弯弯，梨涡浅浅，云凌澈心中一阵悸动。 虽然她长得不是一张云国女子娇俏可爱的脸，但他就是觉得她很可爱，可爱到他忍不住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她长得白，肤若凝脂，她很高，虽然他们仅相差一岁，可她却已长到了他鼻梁那里。 云凌澈目光下移，元陌曦的腰封束得很紧，腰肢纤细，垂在腰间的手指纤长，莹白如玉，他喉结攒动，眼神幽深，默默压下心中的欲念。 “哥哥，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元陌曦的声音。 云凌澈咳嗽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没事。” 他忍不住唾骂自己，他怎么能对她动这种心思呢？ 当初他只是感念她的关爱之情，才认她当妹妹，多年来，他一直对她亲近疼爱，关心爱护，只是不知何时，他对她的感情竟慢慢变质，掺杂了不该有的颜色。 脚步声由远到近，躲在暗处的孙晓看到此时，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来到他们身边，端正行礼道：“太子殿下，新越公主。” 元陌曦倒是不感意外，她才不相信偌大的宅邸，只有云凌澈一人，于是笑吟吟打招呼道：“孙统领，好久不见，一切可好？” 孙晓跟随云凌澈多年，他们在苍灵山时也见过面，所以互不陌生，孙晓对元陌曦的脾性略有了解，只抱拳答道：“多谢公主惦念，属下一切都好。” 抬头对上云凌澈愠怒的眼神，孙晓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亦十分惦念公主。” 听到孙晓这么说，元陌曦很高兴，她看了一眼云凌澈，声音和柔道：“我知道，我也很想他。” 这样直白的话终于哄的站在一旁面色冷凝的人高兴了，云凌澈抬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低声问道：“那边收拾好了吗？我要带她过去了。” 孙晓恭敬道：“已收拾妥当，请太子殿下和公主移步。” 云凌澈说：“走吧，有事我们过去说。”。 元陌曦：“好。” 第十二章：讨厌的李夫人 云凌澈带着她来到一处轩厅，推门而入，轩厅里温暖干燥，地上铺着巨大的地毯，纱幔随着他们推门的动作左右拂动，厅内点着香，沁人心脾。 两人端坐在一处矮榻，很快便有侍女送上茶点，元陌曦手指轻触茶杯，热气顺着肌肤传入心扉，下半身陡然传来一阵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面的云凌澈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眼角瞥见元陌曦苍白湿冷的手，他赶紧吩咐侍女拿薄毯过来。 “抱歉，是我一时兴起，害你淋雨。”云凌澈带着歉意道。 元陌曦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没关系，其实我没那么冷。” 云凌澈把茶杯往她身前推了推，道：“赶紧喝口茶吧，暖暖身子。” “谢谢。” 云凌澈有些不高兴了，他盯着正在喝茶的元陌曦，低声说了一句：“我是你哥哥，和我还客气什么。” 元陌曦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解释道：“习惯了。” 侍女很快拿来了毯子，元陌曦接过，盖在身上，纯白色的薄毯柔软舒适，暖意袭来，她捋了捋背后潮湿的发丝，垂于胸前，动作优雅。 侍女梳着双髻，一直弓着身子，不敢看坐上的两人。 听孙统领说，这位貌美的女子，是太子殿下的师妹，越国的公主，让她务必好好侍候。 云凌澈侧过半张脸，吩咐道：“去煮两份甜点，一会儿端过来。” “是……。” 不一会儿，侍女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两只碗，阖着盖子，侍女各自放好，退了下去。 元陌曦打开盖子，垂眸一看，竟是汤圆。 小巧精致的六枚汤圆，晶莹剔透，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云凌澈浅笑道：“你尝尝，看看吃得惯吗？” “嗯。” 元陌曦舀了一个放入嘴里，微微一咬，茶香瞬间溢满口腔，她还没吃过茶粉坐的汤圆呢，元陌曦满意的点点头，叹道：“茶粉做的，很香，我喜欢。” 忽然，云凌澈放下勺子，目光幽深地说了一句：“你吃东西的时候，样子很好看。” “咳咳......”元陌曦被云凌澈的话吓得呛了一下，她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心乱如麻。 话说到此处，加上云凌枫信上所说的话，元陌曦再不起疑就是见了鬼了，一时间，她有些茫然，不知如何面对云凌澈了。 元陌曦真的震惊了，她暗自思忖道：难道云凌澈对她？可是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分明是那种娇媚动人的女子，她应该不是他的菜啊。 元陌曦勉强稳住气息，悻悻道：“哥哥说笑了……” 云凌澈心底是有些失落的，看样子，她被他吓到了。 他还是不要现在拆穿好了，万一惹怒了她，以后不想再见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凌澈只好转移话题，询问她听学的情况。 他一直问得有些心不在焉，元陌曦也只说同学们和她关系不错，加上冷倾城早就相识，在学堂还不错。 云凌澈低头吃着那一碗汤圆，不知在想什么，元陌曦也不敢擅自开口，轩厅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 最后还是元陌曦先开口的，她斟酌一番，睫毛簌簌道：“哥哥是想和我谈花月夜的事情吧。” 花月夜是江湖上有名的拍卖行，每年都会在越城盛夏的月圆之夜开启一场盛大的拍卖会。 去年此时她还在苍灵山，还是离魅去参加，出价十万两拍到了他心仪已久的药材。 当离魅兴致勃勃去和她说的时候，元陌曦盯着离魅兴奋的脸。许久才颤抖的蹦出两个字： “真贵……” 据闻此次花月夜拍卖的东西里也有一种世所罕见的药材，云国皇后卧病已久，前段时日突然病情恶化，但边疆形势不稳，国库空虚，得知这个消息，云皇一筹莫展。 云凌澈默默喝了口茶，纵然皇后与他有龃龉，毕竟是亲生母亲，云凌澈还是不忍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困境中，他能想到的也只有她了。 既然她已知晓，云凌澈也言简意赅道：“我想和你借钱，数目庞大，条件你提。” 虽然他们之间合作，他拔掉阻力，让绯夜楼发展商业，她出钱助他暗中操作，保他太子之位安虞，但是除此之外的利益事件，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还好来之前元陌曦也思虑许久，她喝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低垂下眸子，淡淡道：“我要你两年内年底分红的三成。” 云凌澈眼睛一亮，急忙应下：“好，一言为定。” 他此番前来带了不少钱，但杯水车薪，年底分红有多少他再清楚不过，三成…… 云凌澈心里一阵暖意，曦儿还是很仗义的，他以为她最少要去五成呢。 孙晓拿来契约，双方过目确认无误，签字画押，各自收好。 云凌澈心事了了一半，神情也明快了些，继续和元陌曦谈起过几日花月夜的细节。 元陌曦提议还是她拿钱与他同去，其他人他不放心。 云凌澈认为不妥，无论她是以绯夜楼少主还是新越公主身份都不合适，再一个他怕事情有变，会有危险。 元陌曦嗤笑一声，眼睛微眯道：“哥哥多虑，到时我自有办法。” 云凌澈拗不过她：“那好吧。” 天色已晚，元陌曦要走了，雨早就停了，云凌澈送她到门口，叮嘱她路上小心。 元陌曦挥了挥手，宽袖一拂，缓步离去。 直到元陌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尽头，云凌澈才收回悠远的目光，带着孙晓关门回去。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元陌曦有些疲惫，准备前往水榭里的温泉池里泡泡澡，没想到半路遇上了惊蛰。 “二公主，您回来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神色平淡道：“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惊蛰是肃亲王妃的心腹，是从上官府陪嫁过来的侍女，今年已二十五岁了，早已婚许，和元陌曦姐妹感情深厚。 惊蛰有些为难地说道：“李夫人又来了，王妃不好意思赶她走，趁她不注意，嘱咐让奴婢看看您在不在”。 元陌曦眉毛一挑道：“看我在不在是怎样？母妃是想让我过去，还是不想让我过去？” “呃。”惊蛰想了想，思起刚才王妃背对李夫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惊蛰坚定道：“想让您过去！” 这真是个美妙的提议。 元陌曦一边往蒹葭院走，一边想起很久以前她和李夫人的某一次碰面。 有一次她刚刚完成一次暗杀任务，匆匆忙忙洗去身上的血迹，简单换了件衣服，便想在天黑之前赶回王府。 只是好死不死，在她路过蒹葭院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和母妃一起逛完园子的李夫人。 六目相对，肃亲王妃和李夫人面色古怪，元陌曦则低下头盯着缠绕衣角的手指。 此时的元陌曦衣衫有些凌乱，左手还拿着剑，只是简单的束着头发，鞋面还有些脏了。 对于那时身份还是郡主的她来说，这种打扮出现在家里着实有些奇怪，须臾，她才想到一个好借口，说道：“母妃，我刚刚练剑去了，我先回去了。” 肃亲王妃没有多问，只让她回去休息，可李夫人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她一向看不惯素来脾气暴躁，屡次对她出言不逊的陌曦郡主，而元陌曦也十分鄙视装模作样，家里还有两个小霸王一样不成器儿子的李夫人。 于是李夫人盈盈上前，上下扫视了她一眼，假装热切道：“郡主刚刚去练剑啊，衣冠不整的，你可真拼命。” 当然得拼命了，杀人能不拼命吗？元陌曦冷哼一声，微微抬起下巴怼道：“本郡主身为皇室子弟，自然勤勉，不比李夫人家的两位公子，吃喝玩乐无所不能。” 李夫人也不甘示弱，道：“郡主说笑了，不过妾身不得不说一句，郡主身为女子，还是多绣绣花，学学琴棋书画，将来好嫁个好人家。” “我怎么不知李夫人什么时候还有了过问郡主婚事的权利了？两位公子名声在外，你还是好好操心操心自己儿子能不能娶下秀外慧中的媳妇吧。” “你——”李夫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道，“陌曦郡主刁蛮骄纵，又有谁敢娶。” 元陌曦狠瞪她一眼，火花四溅道：“关你什么事！” 肃亲王妃也急了，她也没想到这两人会争执得这么凶，她急忙上前，把元陌曦扯到一边低声道：“听话，快回去，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元陌曦也来气了，明明是李夫人先出言不逊的，她怨怪道：“母妃，是她先说话不好听的，让她走，以后不要让她再来王府。” 母女两的说话李夫人还是隐约听了个差不多，一听元陌曦让她不要再来？她赶紧推开惊蛰等人，昂起头，先和肃亲王妃说：“王妃，你可要好好管管二郡主。”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和元陌曦说道，“陌曦郡主，你怎能和自己母亲如此说话呢，简直大逆不道。” 元陌曦怒火中烧，指着李夫人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本郡主？你先回家管管你那两个不要脸的儿子吧。” “你……真是没教养。”李夫人气得差点缓不过气。 元陌曦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没上去抽她两耳光，真的是修养到家了。 “这可是我的地盘，岂容得你这般放肆！”元陌曦把剑一竖，指着李夫人对惊蛰她们喊道，“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让她滚。” 谁敢不听自家郡主的话，一看自家王妃忙着安慰郡主，惊蛰她们迅速把李夫人撵了出去。 之后很久李夫人都不敢再来肃亲王府，其他贵眷听闻此事也在背后默默笑话她，说李夫人胆大包天，竟敢去惹陌曦郡主。。 元陌月听闻此事，跑去朝曦阁询问细节，元陌曦得意的分享了一番，元陌月在一旁听得十分解气，连连赞妹妹言语伶俐。 第十三章：各人的心思 门口响起元陌曦幽幽的声音：“母妃，我回来了。” “呀，这不是二公主吗？”李夫人说道，“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元陌曦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她算什么东西？二公主也是她能叫的？ 元陌曦自认自己年岁大了些，不像从前般一开始就针尖对麦芒，只皮笑肉不笑道：“李夫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府吗？” 一句话噎得李夫人无话可说，不过人至贱则无敌，李夫人很快拾掇起笑容，看了一眼上座的肃亲王妃，一脸亲切道：“今日难得来王府看望王妃，自然要多坐坐。” 你大爷的，真不要脸。 元陌曦心里唾弃着。 不过她好歹是官家贵眷，和母妃有些交情，她还是不要太过分，不过她倒要看看这女人什么时候走。 元陌曦大咧咧坐在李夫人对面上首的位置，趾高气扬的吩咐母妃手下的惊蛰道：“去给我端来些糕点，今夜我也在母妃这里多坐坐。” 惊蛰自然知道自家公主的脾性，一看公主那略带锋芒的眼神，就知道今夜的事情不会善了。 待惊蛰端来些桃花糕，荷花酥等元陌曦爱吃的糕点时，还是忍不住带着同情的目光望了李夫人一眼。 元陌曦心满意足地吃着糕点，脑中一直盘算着过几日花月夜拍卖会上的事情，深思熟虑中，渐渐忽略掉一旁肃亲王妃和李夫人断断续续聊天的声音。 一直快到亥时了，元陌曦吃糕点都吃的有些撑了，眼角撇过对面还在絮絮叨叨不停地李夫人，她的脸上渐渐染上不耐。 就在此时，处理完公务的肃亲王也来了厅堂。 刚踏进堂内，看见依然健在的李夫人，面无表情的妻子，还有快要跳起来的女儿，元皓面色不虞起来。 那时曦儿刚出门她便来了，如今女儿都回来许久了，她还不走？都不看时间吗？ 元皓是个耿直的汉子，他直截了当道：“李夫人还不回府？马上就要亥时了。” 李夫人面露尴尬，但依然笑笑道：“再等等吧，不着急。” 元皓也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但他身为亲王，和一个女人置气，有失他的身份尊严，于是他也没办法，只好坐到妻子旁边，充耳不闻地喝着茶。 又等了一会，李夫人还不走，绕是夫妻两再能忍耐，元陌曦可是忍无可忍了，她困死了。 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元陌曦双眼微红，打断李夫人喋喋不休的自述，沉声道：“喂，你不睡觉吗？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待在王府没完没了了？这又不是你家。” 这话当真是十分刻薄了，元陌曦一向脾气不好，大家众所周知，惊蛰悄悄拉过谷雨的袖子，微不可闻的声音和她说道：“二公主生气了，这下李夫人可有的受了。” 谷雨一脸幸灾乐祸道：“活该，谁让她死皮赖脸非要不走，王妃好性子不赶人，二公主可不依。” 李夫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倏忽站起来，有些责怪道：“二公主，虽说我只是官眷，但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这么说话。” 她元陌曦长这么大，训斥过她的人一只手也能数过来，斜睨了一眼还在喝茶的父亲，见他似无责怪之意，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元陌曦满是嘲讽道：“说的就是你了怎么着？没见过你这样没眼色的人，都已亥时了，你不回去睡，我还要睡呢！” 李夫人扫视了肃亲王夫妇两一眼，见他们无动于衷，只好银牙一咬，一脸郁沉道：“那我告辞了。” 父女两都巴不得这讨厌的女人赶紧滚，元陌曦让惊蛰送她离开，只是李夫人刚一出门，元陌曦就迫不及待上前狠狠一关门，看不见李夫人，觉得自己总算出了一口气。 肃亲王妃对元陌曦有些无礼的做法微有不满，说出口的也只是：“你呀……” 肃亲王倒是十分坦然，眼角闪过一丝笑意道：“还好曦儿赶走了她，真烦人。” 元陌曦附和道：“父王说的对，她真讨厌。”转头又对肃亲王妃说，“母妃，以后遇到这种人，直接让她滚，别让她碍我的眼。” 李夫人前脚刚出门，后面就传来巨大的关门声，李夫人气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只好拂袖离去。 元陌曦气走了李夫人，心情极好。她高高兴兴去水榭泡了澡，才慵懒的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日，她一大清早便出了门，去找了碧落。 每次去云裳楼，她都会用易容术装扮成各类人士混进去，这次也不例外。 和碧落嘀咕了许久，碧落才一脸痛惜地答应在花月夜开卖之前，把钱给她。 元陌曦笑眯眯地安慰她：“别这样嘛，人家可是答应给我三成呢！你会收回来的，还有利息。” 碧落有气无力地低声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放心。” 顿了顿，碧落想起一事，她眼睛一亮，兴趣盎然地凑过去和元陌曦说道：“你知道吗？花月夜的主人若冰，可是一个绝美少年呢，据说他性子极好，温文尔雅，至今未婚呢。” 元陌曦惊叹一声，颇为好奇：“真的吗？我只知他出身神秘，以一人之力维持花月夜，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碧落不满的撇撇嘴，硬邦邦道：“哼，你只在乎你身边的人，何时关注过别人？”须臾，不满转为戏谑，碧落道，“到时候你要是被若冰迷住，我可不去捞你。” 元陌曦不以为然。 玩笑归玩笑，碧落自然心知肚阴元陌曦是个怎样的人，纵使若冰长得再好看，在她心里，情谊永远占第一。 “离魅呢？” 提到离魅，碧落眼神黯了黯，她沉声道：“他自然在绯夜楼。” 元陌曦很怅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知离魅什么时候才能抛开心结，珍惜眼前人。 出了云裳楼，元陌曦找了个隐秘地点，运用轻功朝着和云凌澈约定的地点飞去。 她的轻功很好，虽不及姐姐那般踏雪无痕，也是巍峨楼宇，上下无阻。 元陌曦推门而入，极力掩饰住眼中的笑意，云凌澈正在品茶，看到她进来，只是疏离的点头道：“碧落姑娘。” 元陌曦只是一时兴起，临时易容成碧落的样子，想逗弄逗弄云凌澈，看他何时能发现自己。 元陌曦微微低头：“太子殿下。” 云凌澈放下茶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碧落姑娘，请坐。” 元陌曦端着身形坐好，眼神都不看云凌澈那边，须臾，她一本正经道：“此次少主派我来是和殿下商议过几日拍卖会的事情，她说到时她自会拿银票出现，让殿下不必忧心。” 云凌澈看了一眼元陌曦，随意问道:“她在忙什么？怎么让你前来？” 元陌曦眼珠一转道:“少主在准备拍卖会事宜，筹措资金。” “哦？是吗？”云凌澈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这是我从云国带来的茶，碧落姑娘尝一尝。” “好。” 元陌曦端起茶杯吹了一下，手腕一转喝了一口，对面云凌澈正在喝茶的手一顿，他轻抿了一口茶，低垂着眸子道：“曦儿，玩够了吗？你可知你装的一点也不像？” “……” 元陌曦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桌上，气恼道:“讨厌，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我还没玩够呢。” 云凌澈低低笑了笑道:“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你几岁了？” 元陌曦支着脑袋，调皮道:“我比你小一岁，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所以你是我妹妹。”忽然，云凌澈神色严肃起来，“你是越国的公主，绯夜楼的少主，以后不可如此，当心失了分寸。” “……” 沉默许久，元陌曦才闷闷说了一句:“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我走了，哥哥再见。” 元陌曦垂头丧气的起身，一下撕掉伪装着的脸皮，露出她本来的面目，此刻她瘪着嘴唇，眼眶微红，转身欲走。 云凌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有些急了，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想让你警惕些，毕竟你大了，虽然我一直唤你小丫头，但不想你永远这么单纯幼稚。” “单纯……幼稚吗？”元陌曦喃喃自语，心中一阵刺痛，他们相识这么多年，难道他到现在都看不清她为何在他面前如此吗？哥哥就是如此看待自己的吗？ 元陌曦面色一冷，沉声道:“告辞。”大步流星推门而出。 “小……”话音未落，关门的声音便把云凌澈的声音盖了过去，他一直保持着伸出手的姿势，静默片刻，才讪讪的放下手，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天晚上，元陌曦和云凌澈都没有睡好，元陌曦在床榻上折腾许久，心里气恼，直至半夜时分才搂着她的猫沉沉睡去。 而云凌澈没有睡好，是因为他做了个噩梦。。 他本就因早上无意间的话伤了元陌曦而自恼着，他觉得她可能猜到了一点他的心意，又惧怕元陌曦会因为自己说她天真而怨怼他，心思凌乱之下，他渐渐沉入梦境。 第十四章：云凌澈的噩梦 中，周围一片漆黑，渐渐地，远处传来一丝光亮，他朝着亮光那里走去，光芒放大，照亮了四周，竟是他的太子宫。 荷花池边站着一个女人，身着黑色的紧身衣，背对着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云凌澈警惕的盯着那个女人，脑中不住的想着这个背影的主人是谁？ 忽然，她微微侧过了半边脸，云凌澈定睛一看，顿时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 这个身影…… 这个身影分明是他恨之入骨，给他人生留下不可湮灭重要印记的那个人啊，是他久远回忆中的那个人。 云凌澈心中恨极，他拔出惜情刀，猛的冲了上去，他的神情疯狂至极，即使是在梦中，他都能感觉到他恨不得她立刻死在他刀下。 可当她回过头时，她的脸却忽然变成了元陌曦的脸！ 云凌澈大惊失色，下意识想收回刀，奈何手上力道不减，还是直直插进了她的胸口。 鲜血狂涌，喷溅到云凌澈的手上和衣衫上，血液刺目，似火，灼烧着他的皮肤。疼痛惊慌下，他颤抖的松开手，双目失焦，喃喃道：“不……不是我，对不起。” 对上元陌曦难以置信的眼神，云凌澈浑身一僵，她似乎痛极了，恨极了，她双目圆睁，抬手拔去刀狠狠扔在地上，她捂着受伤的胸口，声音嘶哑道：“你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云凌澈被她绝望至极的嗓音震慑的心脏狂颤，他伸出颤抖的手，想去触摸她的脸，去解释，去忏悔，可眼睛一眨，她的神情又变了。 她在哭，整个眼眶都是红红的，一身白衣被血染的凌乱，极为凄艳，她望着他，顺着脸颊流下的泪和嘴角的血混合在一起，委屈又可怜。 她幽幽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质问：“哥哥，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你不要杀我，我真的好痛。” 云凌澈心痛如绞，他想去抱她，却在抱住她的那一刻，陡然转醒。 他猛的坐起，脸色有些苍白，急促的喘着气，冷汗浸满了后背，脑中一片混乱。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那个女人，她明明已经死了，虽然他曾经告知过曦儿这个秘密，但她们怎能混为一谈？ 云凌澈不自觉想起那段他最不想想起的回忆中…… 那年他还小，一次和母后的争执后，他为了赌气，偷偷跑出了皇宫，连凌枫都不曾告诉。 他辗转流离，见识了各种人情冷暖，一次事件中，他被一个年纪稍大的美艳女子所救…… 当时他并未吐露身份，只说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爷，那女子见他没有容身之地，便把他带了回去。 接下来他们日夜生活在一处，他才知那女子是一名杀手，那日救他纯属巧合。那时他的伤已好，在得知那女子的身份后，他也没有准备离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渐渐对她有了感情，甚至还动过把她带回宫中的念头。 可是有一天夜里，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她出完任务回来，他被她的动静惊醒，他浑然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照旧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月光凄清，照射在她诡谲的脸上，带着一丝砭骨的寒意，他被她吓到了，讷讷的问道：“你怎么了？” 接下来的事情趋于疯狂，她不顾他的挣扎给他强行灌了药，强要了他。 可能她真的觉得他只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她软禁他，折辱他，每日他都觉得如坠地狱。 后来他终于逃了出去，他回到了宫中，之后他派人残忍的杀了她，再然后，他就变成如今风流的模样。 当他那年含混不清的告知曦儿此事后，他一直都记得她那时的表情： 她的目光平静纯洁，还带着些许怜惜，完全没有他想象中不屑，装模作样，甚至是厌恶的表情。 云凌澈跌落谷底的心瞬间活跃起来，果然是他看中的人，看待事情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这可是他隐藏许久的秘密了。 欢喜之下，云凌澈还幼稚地问了一句:“你……你怎么看？” “……”元陌曦一怔，他的事情，她需要怎么看？她只道，“很正常啊，年少嘛，谁都有过去，放下就好了。” 忽而，他又想起当年在苍灵山时，刚刚相处不久的曦儿。 他不在时，她总是一副充满戾气，不安，惶恐的样子，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高兴，才会软软糯糯地唤他一声哥哥，他能感觉到，她对他非常依赖。 曦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总是进退有度，不动声色的平衡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相辅相成，互相依靠，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可爱的，因为她真的在那些不安的岁月中，把他当做可依靠的人。 可是他今日居然那么心血来潮说她，否认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云凌澈重重地叹了气，捏紧了被褥。 还好，花月夜拍卖会那天，他还是有机会的。 云凌澈倒是不担心元陌曦反悔，大事上，她从不含糊，公私分明。 果然，在拍卖会的前一天，他还是收到了她的信，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如约而至。 花月夜拍卖会盛大隆重，各门各派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会前来参加，因此人流涌动，热闹非凡。 冷倾城和李慕锦自然也知晓，只是他们一没兴趣二没钱，都对这次拍卖会置若罔闻。 暗月堡消息灵通，对于云凌澈的出现，冷倾城不置可否，难怪最近元陌曦消失不见，李慕锦还曾询问过他元陌曦的去向，他只恹恹的说他也不知。 他当然心知肚明，元陌曦自然是去陪她的好师兄了，看样子云太子势在必得，这次拍卖会，元陌曦一定去了。 她当然去了，元陌曦拿着碧落给她的单子和银票，坐着马车前往花月夜。 元陌曦还在生气，一路上都板着脸，她思虑许久，还是决定以公主身份出席，毕竟云凌澈大摇大摆出现，她却不出来见面，岂不是很奇怪，暗中的人未必会善罢甘休。 这下她在明，绯夜楼的人在暗，也方便行事。 云凌澈早已等待许久，马车驶进视野，他愈发忐忑起来。 马车在云凌澈面前停了下来，车夫利落下车，抱拳告知车厢里的人已到目的地。 一只漂亮的手掀起车帘，随后她整个身子探出来，优雅的站在外面，露出了她的全貌。 元陌曦神色清冷，一双桀骜的眸子，泛出三分冷冽，鼻子微挺，薄唇抹了淡淡的口脂，淡粉诱人，额上贴着花钿，一身蓝色渐变裙华丽大方，惊艳绝伦。 和下面的云凌澈一样，她也穿了一件白色的斗篷，用来遮住身形。 云凌澈身旁的孙晓都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脸倨傲，冰冷强势的新越公主呢。 元陌曦踩在凳子上，轻巧地跳下来，淡淡地瞥了云凌澈一眼，示意他先走。。 云凌澈目光沉沉，不知该对元陌曦说些什么，只好率先进去花月夜。 第十五章：花月夜若冰 花月夜建筑辉煌，中间是巨大的莲花玉石台，四周有喷泉，水面波光粼粼，周围是三层的各式包厢，布置华美，灯火阑珊，美轮美奂。 小厮带着他们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包厢，推门而入，淡淡的熏香扑面而来，右侧是巨大的轩窗，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窗上束着镂空的帘子，用来遮挡包厢。 元陌曦脱了斗篷，挂在门口的架子上，翩然转身，拂袖而坐，还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孙晓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张单子，面露难色。 “怎么了？”云凌澈问。 “这是花月夜的茶点单子，属下不知该怎么点。”他是真的不知这两位主子爱吃什么，万一点了他们不爱吃的，两人气闷之下，还不知道要干什么。 云凌澈负手而立，浑不在意道：“随便吧。”顿了顿，看了一眼气哼哼的元陌曦，波澜不惊道，“拿给公主看看，想吃什么就要。” 元陌曦抬手接过单子，快速扫了一眼，随即扔给孙晓，一字一顿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第三栏了，太子殿下岂能含糊，点最好的。” 云凌澈从衣襟里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孙晓，淡淡道：“去吧。” 孙晓颤巍巍地接过银票，转身欲走，云凌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凑过去低语道：“再加一壶茉莉花茶，要最好的茶叶。” 很快，茶水点心端了上来，各式糕点干果蜜饯琳琅满目，当元陌曦接过孙晓递过来的茶杯时，茉莉花茶的香味晕染开，沁入鼻尖时，她怔了一下。 她记得，那一栏里的茶水，分阴是南方的龙井啊。 元陌曦喝了一口，茶水微烫，汩汩暖意流淌在胸腔，她默不作声地放下茶杯，伸手拿了一块糕点静静地吃了起来。 很快，拍卖会开始了，一位容貌秀美的女子站在台上，笑容满面道：“欢迎大家来到花月夜，承蒙各位厚爱，在月圆之夜赶来，花月夜自当奉上珍品，望诸君尽兴而归。” 花月夜拍卖过的东西各有千秋，上至珍玩字画，珍稀药材，下至珠宝首饰，古董宝剑，符合各类人士。 女子朗声道：“小女花影，今夜介绍的第一件物品，是一套稀有玉石雕琢而成的茶具，请各位出价。” 花影开启机关，玉石台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锦盒缓缓升起，花影轻轻打开，露出了那套茶具。 碧绿莹莹，十分透亮，果然是上好的玉石。 不过云凌澈和元陌曦都是皇室中人，各种宝贝也见得不少，对这些东西早已见怪不怪，所以兴致缺缺。 下面立刻有人喊价：“五万两。” 花月夜的规矩，一人只能出价三次，价高者得，元陌曦他们在楼上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翻了个白眼默默回去吃东西。 他们此次的任务，是拍下珍贵的血鳞花，其他的一概无视。 下一件是一颗鲛绡珠，也很快有人以十五万两拍走，元陌曦刚开始还出于好奇在窗边看看，后来时间久了，听着众人出价的声音，她昏昏欲睡，神情恹恹地回到座位上准备休息一会。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元陌曦很快进入浅寐，她支着脑袋，睫毛簌簌，眼眸微阖，薄唇轻抿，面容沉静。 耳边传来元陌曦匀长的呼吸声，云凌澈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凭心而论，云凌澈长得很好看，不同于冷倾城的温文尔雅，他一双凤目微挑，鼻子坚挺，嘴唇薄而淡红，只是他总是一脸严肃，眼眸凌厉，生生破坏了那份俊美。 可在元陌曦眼里，云凌澈说话很好听，嗓音低缓温柔，极少对她疾言厉色过，还总爱和她开玩笑，是个温暖的大哥哥。 昨晚的梦太过残忍，云凌澈静默的看了元陌曦很久，心里才一遍遍地确认着，那真的只是个梦。 他本想找个机会和她道歉，可元陌曦性子倔强，总是不动声色地不理他，让他无可奈何。 元陌曦支着胳膊在睡觉，广袖下滑至胳膊肘，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腕上一点朱砂痣十分醒目，云凌澈盯了片刻，渐渐出神。 她很干净，很纯洁，和他宫中那些使尽浑身解数哄他的女人完全不同，她只是默默的关心他，把他当做一个平常人，不带任何目的的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元陌曦在他心里自有一番地位。 似乎这个姿势太累了，元陌曦嘟哝一声，放下胳膊，倒在桌上继续睡。 她枕着手臂，一半脸埋在臂弯里睡得正香，碎发落在她另一半洁白的脸颊上，乖乖巧巧的，像一只小猫一样可爱。 浓密的黑发散落在桌上，绵密如雾，云凌澈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绸缎般丝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云凌澈向下瞧了瞧，她侧着身子，身上蓝色渐变的衣衫铺落如烟，云凌澈不住的在心里赞叹道：“真美。” 像是为了衬托他的言辞，楼下渐渐响起“真美啊”，“太好看了吧”，等等的词汇，且声音越来越大，云凌澈竖起耳朵听了听，大部分都是女子的声音，他抽了抽眉心，顿感厌恶。 惊呼声太大，吵醒了元陌曦，她昏沉地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模糊的嗓音淡淡响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云凌澈冷冷地：“楼下不知道在吵着什么，好像有什么绝世美女一样。” “我去看看。”元陌曦推开窗扉，向下一瞧，猛的被台上站立的那个人吸引住了目光。 无怪乎好多女子在惊叹，台上的那个少年真的长得很美，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眼眸清澈，皮肤雪白，他长相秀美，十足的男生女相，穿着一身黑色衣袍，负手而立，身姿卓然。 她愕然地睁大眼睛，她自认见过不少好看的男生，例如屋里这位，还有冷倾城李慕锦等人，但眼前这位真的排的上第一了。 虽然云凌枫长得也很秀气，但他身份高贵，性格内向，走到哪里都是一张冷肃寡淡又傲气的脸。 元陌曦扶额叹息，怎么能这么形容云凌枫呢？其实他心地非常善良，还很爱养小动物，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元陌曦侧过半边脸，略略扬眉道：“哥哥，这里真有个美人呢。” “哦？是吗。”云凌澈眉头一扬，大步流星走到窗边，紧紧盯着下面的那位少年。 须臾，他才道：“这应该就是花月夜的主人，若冰公子了。” “嗯……”元陌曦点点头道，“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漂亮，听说他至今未婚呢。” 云凌澈脸色一黑，冷然道：“怎么？难不成你想嫁给他？” 元陌曦瞪了他一眼，怏怏道：“说什么呢？谁要嫁给他了！我过几个月才十五岁呢，年纪尚幼，成亲这种事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等元陌曦转过去脸，云凌澈才目光幽幽，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语道：“那等你长大，你愿意嫁给……” “你说什么？”元陌曦倏忽回首，一脸茫然问道。。 云凌澈神色一僵，垂眸道：“没什么。” 第十六章：竞争血鳞花 在他们说话期间，下面又拍出去一件物品，两人站在窗边，焦急地等着血鳞花的出现。 “下一件，血鳞花。”那女子转身接过血鳞花，轻轻放在台上展示，热情的介绍着，“众所周知，血鳞花长在高山的悬崖峭壁中，数十年才开花一朵，极难采摘，是极珍贵的药材。” 此花花苞饱满，花瓣鲜红欲血，花叶似鱼鳞般的形状，泛着淡淡的青色，确是真的血鳞花。 只是此花神秘，一般只有锦国的高山和夙国的边境地带才有，非常难找，所以云凌澈才大老远跑到这里买。 若冰那双潋滟的眸子扫视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此花起价六十万两，每加价一次十万两。” 众人大惊失色，底下喧哗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除非家里有重病之人，不然买它干嘛，这也太贵了。” 路人乙道：“谁这么有钱，六十万两起拍，怕是到最后，血鳞花的价格比前面卖出去的所有东西都高吧。” 云凌澈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他着急买下血鳞花，回去救他的母亲。 情急之下，他竟准备把三支加价签一起丢出去，准备九十万两买下。 谁知异变突起，二楼包间里的一男子迅速丢出去三支加价签，嘴里毫不客气地说：“谁要和你十万两十万两的加，小家子气，本殿下直接出价九十万两，把花给我送上来吧。” 这是哪里来的傻逼，还自称本殿下？元陌曦和云凌澈四目相对，面露诧异，两人快速在脑中筛选着人选。 四国之中，能称本殿下的，应该就是夙国的几位皇子了吧。 一般为表尊重，各国太子都会住在东宫，自称本宫，而越国现在只有元陌雪一位皇子，也是太子。 云国公主居多，皇子除了云凌澈，还有云凌枫，他早多年前就被封为亲王，还有个小皇子，不过才五岁，肯定不是。 锦国崇尚一夫一妻制，锦皇与皇后膝下只有两位双胞胎公主和太子。 夙国未立太子，夙皇儿女众多，皇子中活到大的有二皇子夙熙影，七皇子夙落影，九皇子夙陌影，其余的三皇子四皇子，五公主和八公主早早夭折，不知是何原因。 元陌曦朝那男子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云凌澈道：“长得这么丑，说话还这么嚣张，应该就是夙国二皇子夙熙影了，只是不知道他买这花干什么？” 云凌澈凤眼通红，嗓音里夹杂着深深的恼怒：“管他干什么？敢跟我抢东西，回头我一定要他好看。” 再加价就是一百二十万两了，不过救人要紧，元陌曦一把从云凌澈手里夺过签子，准备丢下去。 这时，若冰说话了，他冷冷地把夙熙影丢下去的三个加价签踩在脚下，道：“本阁规矩如此，还请这位客人遵守，每次只能加价十万两。” 元陌曦和云凌澈都有些纳闷，其实有时候三次三次加价也很正常，以前也有先例，谁知这次这个若冰居然会要求夙熙影一次次加价。 夙熙影好似不想得罪若冰，毕竟若冰身为花月夜主人，财大气粗，也可能夙熙影对此势在必得，最后只能咬牙切齿承认此次出价一次，为七十万两。 元陌曦迫不及待丢下去一支签。 若冰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元陌曦，淡淡的声音响起：“天字号包厢出价八十万两。” 眼前闪过一道白影，云凌澈扭过元陌曦的脸，仔细给她带好了一个厚厚的面纱。 “别让他们看到你的容貌。” 元陌曦摸了摸面纱，继续盯着夙熙影的动静。 其余众人窸窸窣窣在场下不停地讨论，却无一人出价，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畏惧夙熙影的皇室身份。 二楼，夙熙影迅速丢出了下一支签，元陌曦也紧随其后丢了出去。 若冰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道：“天字号出价一百万两。” 这下他们都只有一支签了，夙熙影拧着眉头，似乎在考虑怎么办，神色恹恹地。 云凌澈和元陌曦也同样绷紧了神经，他们不知夙熙影究竟还加不加价？ 可若冰不给他这个机会，扬高了声音说：“若无人出价，血鳞花便归——” “慢着——”夙熙影有些恼怒的打断若冰温雅的声音，他困顿的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咬咬牙道：“我出一百一十万两。” 元陌曦眼睛一亮，还不等夙熙影说完就丢出去最后一支签。 若冰抬手接住，指尖摩挲了一下，眼眸中闪烁着莹莹流光，嘴唇一启一合道：“出价完毕，血鳞花归天字号客人所有，还请速速结清银两。” 夙熙影气得面目狰狞，狠狠瞪着元陌曦他们所在的包厢，此人可真有钱，竟还能压过他出的价。 云凌澈终于松了口气，元陌曦笑眯眯地双手递给他厚厚一沓银票：“恭喜哥哥，得偿所愿。” 孙晓也很高兴，对着云凌澈拱手道：“恭喜殿下。” 他轻快地接过银票，和花月夜的人交接好，心满意足的端着血鳞花回来，捧到云凌澈面前道：“殿下看，血鳞花到手了，皇后娘娘有救了。” 云凌澈眉宇舒展，淡淡地点了点头。 孙晓面露喜色，朝元陌曦作揖道：“也多谢公主殿下出手相助。” “不必客气。”元陌曦扯过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黑布，盖在血鳞花上，认真嘱咐着，“你现在悄声离开，外面会有人接应你，千万注意安全。” 孙晓点头，抱着血鳞花迅速离开。 此时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视线交集时，两人都有些尴尬，元陌曦还没忘记前几日云凌澈的那一番言词，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默默地低头看着外面。 静谧许久，才听到若冰大声说道：“此次拍卖到此结束，多谢诸位赏脸，下次再见。” 元陌曦直起身子，淡漠地俯视着楼下若冰犹如芙蕖般貌美的脸，只是眨眼间，却见若冰扭过来脸，对她抱以礼貌温柔地笑了笑。 不管若冰能不能看到，元陌曦还是微微点头，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这个若冰公子，当真有点意思。 云凌澈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走吧。” “嗯。” 两人穿戴上，低调的随着人流朝外面走着，迎面撞上了夙熙影和他的一群侍从。 传闻夙国九皇子夙陌影长相绝美，性格开朗，玩世不恭，怎么都是一个爹，夙熙影就长得这么平平无奇，还总是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的表情，话说他母妃慧贵妃也是个美人啊，不然当年就不会选她去和亲了。 夙熙影看他们只有两个人，得意之情简直溢于言表，他一挥手，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双方剑拔弩张。 “两位今夜不如留下，给我拿下他们。” 云凌澈正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冷地瞪着他们，眼眸睥睨道：“凭你也想留下我们”，又转而对元陌曦说，“你先走，等我收拾完他们就去和你汇合。” “好。” 元陌曦趁他们大打出手之际顺利开溜，身后传来夙熙影恼怒的声音：“给我追。” 元陌曦轻功卓然，很快跑出了花月夜，三两下甩掉了夙熙影的人，在一转角处跳上了云凌澈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驾车的是云凌澈手下的暗卫。 “公主殿下。” 元陌曦：“我们快走。” “是。”。 等他们驾车驶出很远，云凌澈才身姿轻盈的跳上马车，坐在了元陌曦对面。 第十七章：夙国二皇子 他神情自若，动作潇洒，想来是没什么事。 “夙熙影那群废物解决的差不多了？”元陌曦问道。 云凌澈闷闷地嗯了一声。 行驶了好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两人也放松了警惕。 “你的笛子都露出来了。”云凌澈指了指她衣袖处露出来的那莹莹碧绿，元陌曦低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 云凌澈的凤眸染着一丝笑意：“不如你给我吹奏一曲吧，我想听。” 元陌曦抬起头，睫毛簌簌：“可是我吹得不好听。” “无妨。” 无奈，元陌曦只好抽出笛子，凑到唇边，开始吹奏。 笛声悠扬，柔和舒缓，她垂着眸子，手指微动，广袖拂动，缓缓吹着这首平淡的曲子。 “对不起，我那天不该那样说你。”云凌澈淡淡说道。 曲子微的凝滞了一下，元陌曦依旧吹着，没有去接他的话。 云凌澈有些急切：“我们相处多年，你也清楚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那天说的话，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够长大，即便以后我不能再保护你，你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笛声戛然而止，元陌曦放下笛子，半边脸隐在黑暗中，须臾，她低喃道：“我早就不生气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管云凌澈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她都不想追究了，她只希望他们只要维持现在的状态相处就可以了。 听到元陌曦这么说，云凌澈总算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月色下，笛子上的幽幽绿光反射到元陌曦的脸庞上，她神色自若，眼眸泛着水色，眼尾微红，别有一番风情，云凌澈心里一紧，捏紧了衣袍。 元陌曦并未察觉到云凌澈的变化，她不想再谈这个，于是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最近新收了一个侍妾，先在这里恭喜你了。” 这个消息是云凌枫和她互通消息时告诉她的，虽然她并不明白云凌枫为何特意告诉她这件事情。 云凌澈心思活络，当然第一时间想到是云凌枫告诉她的，他有些不悦，云凌枫为何故意告知她此事？ 心思辗转之下，云凌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那你知不知道她长得像谁？” 长得像谁？元陌曦有一瞬间懵，总不会长得像他初恋女友吧？他换女人的速度那么快，她已经从刚开始的好奇到现在无所谓的态度了，毕竟他们之间身份有别，他的情史她还是不要关注太多。 可是……元陌曦轻咬嘴唇，努力思考着，她记得哥哥似乎和她说起过，他第一次爱过的那个女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伤痕，难道—— 元陌曦讪讪地笑了笑，有些结巴地试探道：“她……不会长得像你第一次喜欢的那个女子吧”。 “当然不是。”云凌澈极快地否决道。 片刻，他嘴角慢慢掠起微笑，眯起眼睛说：“可能和我最亲近的人有关系呢。” 云凌澈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像猎豹盯着猎物似的盯着还在努力思考的元陌曦。 “我……猜不到。” 云凌澈低低笑了笑：“那怎么行呢，你这么了解我，你可是我妹妹。” 元陌曦双手交叉，阴阳怪气道：“别，我可担待不起，大家都知云太子风流成性，我可不想别人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不是你亲生妹妹。” 云凌澈戏谑一笑道：“虽然有很多，但你不一样，在我心里，你独一无二。” 元陌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歪头道：“我不信。” 云凌澈当然知道元陌曦是在逗他玩，还是认真答道：“是真的，就算以后我娶了太子妃，你在我心里也会有一席之地，你不明白你对我的意义。” 意义？元陌曦不太明白，她只知道他们互称兄妹，给与对方亲情般的温暖，还能有什么意义？ 云凌澈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迷糊，他不单单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妹妹，她是他此时生命中的一道光啊，他就是喜欢这个小丫头依赖他，欣赏他，在这漫漫东宫路上，只有她无条件相信他。 云凌澈正欲勾着元陌曦一步步踏入陷阱，马车却骤然停了。 惯性使然，两人都一起闪了一下，齐齐下意识稳住身形。 计划被打断，云凌澈有些恼羞成怒：“怎么了？连个马车也驾不好吗？” 外面传来暗三的低沉声音：“殿下恕罪，前方有人挡住了去路。” “不会是夙熙影那混蛋吧？”元陌曦皱皱眉头。 被夙熙影接二连三干扰他的事，云凌澈十分火大，他让元陌曦先别动，自行出去下了马车。 月色凄冷的散落在地面上，夙熙影神色阴鸷地盯着前方动作优雅的那个身影。 云凌澈挑了挑眉，负手而立，声音冰冷至极：“你要干什么？” 夙熙影眯着眼睛，毒蛇吐信般的神情：“你说我要干什么，刚才就是那个若冰偏帮你们，把血鳞花交出来，看你出身不菲，本殿下再加价十万两。” 马车里的元陌曦不屑一顾，他们看起来是缺钱的人吗？刚才收拾的他们还不够吗？啰啰嗦嗦的，还不赶紧给他们让道。 云凌澈直接回给他一个字：“滚。” 夙熙影没想到对方这么嚣张，他拧着眉头，气急败坏大喊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叫我滚，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云凌澈懒得理跳脚的夙熙影，在他眼里，夙熙影不过是一只苍蝇，就只会嗡嗡嗡的乱叫。 云凌澈颇为嘲讽道：“不过就是一个皇子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夙熙影脸都黑了，只是大晚上的，看不出来，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听那人语气，他连皇子都看不起，莫非这人是其他三国的太子？ 夙熙影摸着下巴想着——这是越国境内，难道是元陌雪？或者是云国那个风流太子？总不能是锦国太子山高水远跑这里买东西吧。 倒是他的手下忍不住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二殿下出言不逊。” 云凌澈慢条斯理走了两步，抿着唇道：“本宫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形容我。” 云凌澈微微抬手，指尖白光一闪，阴风阵阵，树林中只听到树叶“唰唰”的声音和夙熙影手下蓦地惨叫声。 夙熙影脸色一白，随即怒火中烧道：“你是哪国的太子，也敢杀我的人？” 夙熙影还是有一定嚣张资本的，他的母妃慧贵妃是千若若的亲姑姑，封为安宁郡主前往和亲的，夙皇对她颇为宠爱，夙熙影身为皇长子，地位仅次于出身嫡子的九皇子夙陌影。 元陌曦懒得和他打嘴仗，穿好斗篷径直跳下马车，冷冷道：“这等没长眼的东西，出言不逊，二殿下还不谢谢我们替你解决了这个废物。” 夙熙影差点气得吐血，那个黑衣男人是太子，他不怎么惹得起，眼下这个女人，应该只是个侍妾舞姬，也敢这般放肆！ 不过刚才在花月夜，他随意往三楼天字号包厢看了一眼，眼下这个女人貌似长得还不错，不如—— 夙熙影邪狞地笑着：“太子殿下，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血鳞花我加价二十万两。”他眼神直直盯着云凌澈身后的元陌曦，“这个姬妾虽然张狂了些，不过伶牙俐齿，本殿下喜欢，我再加价五万两，把这个女人也一并交给我好了。” 云凌澈蓦地脸色一沉，元陌曦却在他身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哥哥”她扯了扯云凌澈的衣袖，有些不忿道，“他贬低我，他说我只值五万两。” 云凌澈被她逗笑了，侧过脸，眼神明亮且温柔道：“他就是个笨蛋，别理他，在我心里你无价。” 夙熙影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叫哥哥？难道那女子是个公主？心里快速想着，倒是让他阴差阳错猜到了云凌澈的身份：“云太子，一百十四万两，太子不如忍痛割爱，熙影刚才言语冒昧，在此向公主致歉。” 这个夙熙影居然把她认成了云国的公主？又立刻转变成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元陌曦对此嗤之以鼻。 云凌澈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血鳞花本宫绝不交出，二皇子死了这份心吧，至于我妹妹原不原谅，看她心意如何，二皇子不如问问她。” 夙熙影心里打得一手好算盘，他本来买血鳞花，是奉母妃之命买来给他亲妹妹夙蓝鸾当嫁妆的，现在云太子执意不给，他也有借口回去交差，不过看云太子如此宠爱这个公主，他不如打听好是哪一位，等回去之后请求父皇母妃发国书，请云皇把女儿嫁给他，到时候他有云国公主做正妃，云太子这个大舅子，不愁不能和夙陌影那崽子一较高下。 夙熙影拱手施礼道：“不知是哪位殿下？还请不要记恨熙影言辞不当之罪。” “本公主自然不与你一般计较，不过二殿下，你可以给我们让路了吗？” 元陌曦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些话，她本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只是夙熙影会错了意，猜错了身份。 夙熙影咬着后槽牙，看了一眼地上侍从的尸体，深吸一口气，勉力笑了笑：“太子，公主请。” 他一定不会忘了今日之耻，这个云太子身手不凡，伤了他好多人，不过这都是为了将来，他忍！ 云凌澈和元陌曦是何等玲珑心思之人，自然猜到了夙熙影的用意，不过眼下还是先让他滚蛋再说。。 两人施施然上车，理都没理夙熙影，命暗卫赶紧离开。 第十八章：想杀我们？做梦！ 这一晚注定热闹非凡——他们刚甩开夙熙影就撞上了江湖上有名的段家兄弟。 先前云凌澈怕血鳞花有恙，让驾车的暗卫赶紧去找孙晓，现在只有他们两人了。 以他们两人的能耐，他不是很担心，不过他还是很歉疚的对元陌曦说道：“抱歉，连累你了……” 元陌曦却是想的这二人怕不是恨生派来的，来试探她是不是绯夜楼少主，毕竟云凌澈这次买东西需要钱，她一个公主也拿不出来。 本来先前他们兴致很好的在树林高处比拼轻功，两人不相上下，元陌曦沉浸在月色中，神情轻松而愉悦。 破空之声传来，元陌曦神色一凛，足尖微动，闪身躲开突如其来的暗器，和脸色蓦地一僵的云凌澈一起落在地上。 段氏兄弟就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 他们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客，绯夜楼暗处的惊鹊从前和他们交过手，不过以一敌二，惊鹊受了重伤，他们二人实力不容小觑。 以她和云凌澈的实力，元陌曦不是很担心，毕竟这次出来，她带了凰夜剑。 段亮是老大，他上下扫视了两人一年，有些嗤之以鼻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呢，原来是两个稚嫩小孩子。” 她和云凌澈今年不过十四五岁，确是少年时期，不过……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这里风景优美，你们葬身于此，也不亏。” 元陌曦一脸乖张恣肆。 段亮眯着眼睛，上下嘴唇一碰，森然道：“小丫头，大言不惭。” 一旁的云凌澈蓦地抓紧元陌曦的胳膊，把她扯在自己身后。 段兆拿着一把陌刀，直指他们两人，笑呵呵道：“怎么？打算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你有那个本事吗？” 云凌澈不耐地皱皱鼻子：“废话真多。” 现在已过了子时，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唯有月光凄冷的散落在他们身上，平添一分冷意。 风声簌簌，段氏兄弟齐齐出手，云凌澈低语了一句“小心点。”迎身而上。 段兆一招劈开云凌澈的惜情刀，嘴角卷起残忍而贪婪的笑，朝元陌曦这里飞速跃来。 元陌曦眼神一冷，拔出剑和段兆的陌刀缠打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四人皆是武学高手，交手数十招，各自招招凌厉，段氏兄弟的一对陌刀力量强悍，周围摧枯拉朽，断枝树叶纷纷掉落。 双方对手数招，云凌澈的惜情刀在黑夜中反射出凛冽的刀光，对方身手不凡，双方出招刀刀致命，激烈异常。看得出云凌澈非常认真，数十招过后，两方竟是打了个平手。 云凌澈似乎在担心她，向她这边看了一眼，却被对方抓住一点破绽，一刀刺去。 元陌曦大惊失色，来不及提醒云凌澈，她未语先出手，迅速掏出银针朝对方身后射过去，对方突觉背后威胁，反身一刀划过，银针射在刀身上发出‘叮叮叮’几声，掉落在地上。 对方怒了，他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元陌曦，沉着脸打退云凌澈的攻击，低吼着“找死。”猛地向元陌曦杀过来。 元陌曦丝毫不怯，运足内力挥剑一挡，瞬息之间，已是过了最狠的杀招，元陌曦握剑挡在身前，夜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看到了她桀骜明亮的双眸。 云凌澈跳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沉声问道:“你没事吧。” 须臾，元陌曦放下剑，转过来咬着嘴唇地对云凌澈咕哝道:“哥哥，他这么凶，我好害怕。” 云凌澈眼角闪过一丝笑意，明明知道她在演，还是忍不住配合着元陌曦柔声安慰道:“没事，哥哥保护你。” “拿着这个，保护好自己。”云凌澈随手递过来一把长匕首，交给了元陌曦。 段氏兄弟明显要置他们于死地，两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原就是同门师兄妹，又相识多年，默契还是有的，元陌曦和云凌澈当机立断，在段氏兄弟冲过来时，两人合力使出绝情斩，趁其不意重伤他们两人。 虽然元陌曦受了点伤，但无关紧要，机不可失，云凌澈在元陌曦的掩护下，掷出惜情刀，狠狠扎在段亮的心脏处，段亮带着不甘愤恨的眼神，挣扎着咽了气。 段兆双目圆睁，捂着腹部的伤口，嘶喊道：“大哥。” 容不得他有多少悲痛欲绝，元陌曦抽出腰间云凌澈送给她的鞭子，一下勒住段兆的脖子，他呼吸不能，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不住地挣扎着。 元陌曦目光极冷，她踏着优雅的步伐，来到段兆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道：“不如，你和我说说，是谁派你来的？” 段兆咬牙瞪着她道：“你休想知道。” 云凌澈来到段亮的尸体前，抬手拔出刀，一脚把段兆踹翻在地，大步踩在他胸口，蓦地用力，只听见肋骨‘咔嚓’一声，断了一根。 云凌澈睥睨着他，抬手搓了搓手指，沉声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得好，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 段兆垂眸不语。 “是云国的人派你来的吗？” “不是。” “……那人，要你们做什。么” 段兆侧过脸，闭口不言。 元陌曦不耐地皱皱眉头，慢条斯理道：“哥哥，杀了吧。” 云凌澈毫不客气地又踩断他一根肋骨。 冷汗浸湿了衣衫，段兆脸色煞白，嘴唇都咬破了，须臾，才艰难地道：“杀掉你们其中一人。” 元陌曦心里不住地冷笑：这可真是好算盘，不过那人胆子真大，连云太子都敢下手。 元陌曦依言放了他，反正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活不了多久。 她的胳膊上被段兆划出一道伤口，血一直在流，元陌曦收好鞭子，点了穴道，止了血。 云凌澈走过来，听见她一直小声哼着：“疼，疼死我了”。 他拿出药瓶递给元陌曦，好笑道：“只是一道小伤口，有这么疼吗？” 元陌曦打开药瓶，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一边控诉道：“我最怕疼了，那家伙下手太没有分寸了，早知道我就再打他两顿。” 云凌澈眉毛一挑，笑吟吟道：“他已经重伤了，活不了多久了，还嫌不够啊，你这丫头真记仇。” “走吧，我送你回去。” 元陌曦包好伤口，跟在云凌澈身边一同返回城中。 在路口分别时，云凌澈颇为担忧，他抿着唇道：“你路上小心，回去之后给我报消息知道吗？” 元陌曦梨涡浅浅：“知道了，哥哥再见。” 元陌曦足尖轻点，向王府方向掠过，明月高悬，下面的景色清晰可见。 快到王府了，元陌曦落到地上，她隐秘的走过，在路过一处宅邸时，阴暗处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元陌曦蓦地回首，低喝道：“谁？给我滚出来。” 若冰从阴暗处走出来，他换了身衣裳，一身黑衣气质优雅，还是那张惊艳绝绝的脸。 元陌曦讶异地睁大眼眸：“若冰公子？” 若冰蹙着眉头，神情有些焦急，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元陌曦，须臾，他单膝跪地，抱拳唤道：“见过公主殿下。” “！”元陌曦惊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在她踟躇不知该怎么做时，若冰已经起身，他欲言又止，神情谨慎又慌乱道：“若冰有话对公主说，请殿下移步一旁。” 元陌曦思虑片刻，抬手吹响哨声，数十个隐卫瞬间出现，单膝跪地，元陌曦沉声吩咐道：“守好这里，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 刚才在花月夜，她不是察觉不到若冰的好意，只是他们素不相识，她不太明白若冰此举何意。 她跟着若冰走到一旁，拂袖而立，冷声道：“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若冰柔柔的看向她，片刻，他有些迟疑且艰难地道：“在下大胆猜测，您就是绯夜楼少主……” 元陌曦陡然收紧手，眸色一冷，冷然道：“公子怕是认错了人，我是新越公主，不是什么少主。” 若冰眼眸晦涩，“看在前面若冰相帮的份上，请少主救我表妹一家。” “？？” 元陌曦不解的望着他。 若冰道：“说来，这和您有很大的关系——” “……” 若冰极快速地说完，元陌曦渐渐蹙起眉头，陷入沉默。 她的堂叔真是好打算，怪不得自云凌澈来了越城后就探不到恨生的行踪了，原来他一直躲在花月夜。 长期和绯夜楼作对，恨生终于在财务上出现困难，危机之下，元景探听到花月夜主人若冰的下落，知道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便掳走了他们，作为人质，一方面用血鳞花诱云凌澈和绯夜楼少主出现，探知她的身份，一方面向若冰索要大量钱财，无奈之下，他只好答应。 在花月夜时，若冰发现和云凌澈一起出现的居然是她，大失所望，困顿中，他唯一能想到做到的就是拦住夙熙影，把血鳞花交给云凌澈，然后不顾锦国云国之间冷淡的关系，准备求助云凌澈。 刚刚他们和夙熙影争执时，若冰其实就躲在不远处，看到云太子对新越公主的态度，他忽然有个念头，会不会新越公主就是绯夜楼少主，毕竟绯夜楼归越国皇室统管，他也是知道的。 还好，他猜对了。 若冰凝望着对面面色肃然的元陌曦…… 他长得貌美，他是知道的，无论男女看到他，都会流露出一番不同的情绪，有羡慕嫉妒的，痴迷的，贪婪的。 唯有极少数的人，例如云太子，他看向他的眼神，平静无波，还有新越公主，她的眼神纯净无暇，只有满满的惊艳，就像看漂亮的风景，无一丝杂念。 元陌曦神色复杂…… 思虑许久，她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若冰，说“你去城西的程宅，拿这个令牌给他们看，他们自会知道怎么做。” 这些年绯夜楼和恨生一直分庭抗礼，看来她和云凌澈联手在云国发展极大的限制了他们，不管怎样，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元景把持住若冰不妨，要尽快让他们离开。 若冰接过玉佩，站起身来，对元陌曦柔柔一笑，道：“多谢。”随即从衣襟中拿出一块黑玉，交给元陌曦： “有消息请到仙居轩告知他们。”。 元陌曦默默点了点头。 第十九章：元陌曦的反杀 与此同时，恨生那边，杨旭带着人赶往先前的那片树林，在刚进入树林不远处，便找到了躺在地上的段兆，杨旭悚然，急忙上前查看，探了探段兆的鼻息，杨旭懊恼的摇了摇头，回首对手下的人道：“去，找找段亮。” 不一会儿，树林那边传来一人的喊声：“将军，发现段亮的尸体。” 杨旭跑到被一刀致命的段亮的尸体前，揉了揉眉心，沉默不语。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元景皱着眉头，在看见段兆的尸体时，眼眸瞬间冷凝如冰，杨旭赶紧跪在地上请罪：“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 元景长相俊美，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他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杨旭，淡淡道：“起来吧，是我们小看了这两人，不愧出身皇族，下手倒是挺狠。” 杨旭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主人您看，新越公主是否是绯夜楼少主?” 元景脸色更差了：“他们杀段氏兄弟，使得都是苍灵山那老头传授的招数。” “这……”杨旭顿了顿，道，“我们上次和绯夜楼少主交手，据探子说，这个少主一身白衣，拿着一柄折扇，身法怪异，出手狠辣，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元景侧过半边脸，阴恻恻道：“他手下的离魅，是个易容高手。” “……” 元景摆摆手，声嗓有些疲惫：“把他们两人葬了吧。” 杨旭拱手道：“是……” 元景往前走了几步，扭过脸沉声道：“那边布置的如何？” 杨旭阴郁的脸总算好了几分：“早就布置好了，就等他来了。” “那就好……” 元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元陌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王府，这一晚上接连不断的事情让她疲倦至极，到现在脑子还乱成一团。 总算是应付了夙熙影，又和段家两个兄弟大打出手，她还受了伤，还有若冰的诉求，他现在应该去找离魅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把他的表妹救出来，送他们安然回锦国。 云凌澈的那个侍妾…… 他说话那么古怪，难道真的有什么端倪？等她忙完，一定要旁敲侧击好好问问云凌枫。 现在天刚蒙蒙亮，她先回朝曦阁睡一觉再说，一夜未眠，她眼睛都肿了。 元陌曦着急若冰的事情，休息一夜后，她暗中发出数道密函，为营救若冰表妹的事情做准备。 幸好，在金钱交易下，若冰已经赎回了两位老人，只是无论如何，元景都不肯松口放了婉儿姑娘。 她已经得到消息，元景把婉儿姑娘软禁在郊外碧波湖上的一艘船上。 元陌曦双手搭在椅背上靠着，抬起头盯着密室中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出神…… 今夜，她就去会会他们。 凄惨的月光照射在湖面上，反射出粼粼光芒，元陌曦手执折扇，缓慢而有力地扇着风，站在岸边冷笑了一声。 她又易容成翩翩公子的模样，一身白色衣袍风流倜傥，两缕发丝随风飘荡。 这湖面看似无害，实际上半空中布满了吹毛立断的银线，看来元景是下定决心要除掉她了。 什么没钱，抓人质，无非就是想利用若冰引她出来，今天她就给他如如愿。 元陌曦轻功跃起，身姿轻巧地穿过重重银线，船上的人发现了她，惊慌失措地大喊着：“快来人，放箭！” 数发箭矢朝她扑面而来，元陌曦弯腰一躲，脚尖在水面上轻点，执扇的手一抖，扇面打开，在飞来的箭侧面一绕，那几根箭便反方向朝船上射去，刹那间，惨叫声响起。 元陌曦挥手一掌打向湖面，水面轰然炸开，数道水线涌起，竟像利刃般割开了最后的银线。 元陌曦纵身一跃，跳在了船面上。 元陌曦杀伐决断，出手狠厉，直往船尾的厢房而去，一把折扇舞得飞快，都成了虚影。 船上还有好多人，一人持剑刺来，元陌曦双指一夹，“铮”一声折断，把断剑射过去，耳边接连不断地响起惨叫声。 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一脚踹进湖里，折扇向后一挥，直接割断那个企图偷袭她的人的喉咙。 元陌曦卯着一口气，在众人之间穿梭，船尾的人全都睁着匪夷所思的眼睛，战战兢兢地和她对抗着。 元陌曦一脚踹开厢房的门，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脑袋有一瞬间的闷，她顾不得许多，看向床上那个被绑着的容貌秀丽的少女。 还好，她衣衫整齐，应该并未受什么伤害。 婉儿姑娘眼眸含泪，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元陌曦解开绑了她唇齿间和双手的带子。 婉儿姑娘求救道：“求你，带我走，求求你。” “走。”元陌曦默然地拉着她出去。 船尾的黑衣男子拿着剑指着她，威风凛凛道：“来的正好。” 第二十一章：救人与被救 此男子脸上从左至右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配上他此时的表情，更是凶神恶煞，元陌曦心中一顿。 想必这就是恨生里魑魅魍魉四大刺客中的魑了吧。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魑嘴角挂着残忍的笑，邪狞道：“今夜，我就送你下地狱。” 刚才和那群杂碎交手，已经失了半身力气，她呼吸有些急促地冷哼一声：“宵小放肆。” 魑一剑刺来，元陌曦拉着婉儿闪身躲过，心里暗暗焦急。 他怎么还不来？！ 不远处，一艘小船快速划来，若冰神情焦急，不住地催着划船的人：“麻烦请快一点。” “……” 一阵眩晕袭来，元陌曦头脑昏沉，不由得扶额，脚下乱了两步。 婉儿姑娘也觉察到她的古怪，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对面的魑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出声：“你果然上当了！这可是幻梦，好好享受幻梦带来的感觉吧。” 元陌曦咬牙切齿，猛地甩开了婉儿姑娘，把她推至一旁：“在那边站好了。” 想来他们已经事先给婉儿吃过解药了，这样才能引她上当。 幻梦是一种毒，能让人产生幻觉，想起心底最怖惧的事情。 她可不想一时愤懑之下，把婉儿姑娘当仇人杀了。 魑还在那里猖狂着大言不惭：“放下那个女的，跪在这里，我留你一具全尸。” “本少主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元陌曦冷笑一声，扬起眉道，“怎么你们恨生的人，都这么爱说大话？” 晕眩感越来越厉害，冷汗从额角滑落，眼角瞥见小船划来，元陌曦心中一喜，一把拽过还在惶恐中的婉儿姑娘，把她丢了下去。 若冰上前一把抱住了跌落下来的婉儿，欣喜若狂。 情况紧急，若冰当机立断，命人快速离开这里。 行至一半时，湖中突然跃出几个蒙面人，向他们杀来。水花四溅，婉儿姑娘惊呼一声，紧紧依偎在若冰怀里，若冰下意识抱紧人，脸色煞白。 “嗖嗖”两声，岸边的绯夜楼隐卫发射了数道袖箭，解决了危机，又抛出两道钩子，勾住船头，众人合力，把他们拉向岸边。 船上，元陌曦紧握住扇子，喘着粗气，身子依靠在栏杆上，耳边有“嗡嗡”的声音，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 “你这个傻子，大笨蛋，活该变成这个样子！” “欺负的就是你，怎么了？你就是个窝囊废。” “凭你也想和我们对抗？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啪”的一声，好像有掌掴的声音，脸上火辣辣的疼，元陌曦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眼神涣散。 岸边树上，一人隐秘的藏身在阴影之下，手上举着一个圆筒，静静地看着船上的动静。 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曦儿，她这是怎么了…… “……我要杀了你们。”元陌曦薄唇轻启，喃喃说着，“我要杀了你们。” 魑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等着元陌曦陷入的更深些时动手，闻言，他皱着眉头，朝她那里走去。 等他快要走过去时，元陌曦倏忽抬起头，眼底一片漆黑，还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 魑一怔，停住了脚步。 突然，元陌曦光一般的闪身，霎那间就来到魑身前，在他还未看清元陌曦的表情时，就被她一把扼住了喉咙。 “……啊，啊啊。”魑双目暴突，极力挣扎，双手拼尽全力想掰开元陌曦的手，奈何徒劳。 元陌曦极阴极冷地从唇齿间蹦出一句话—— “伤我者，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细微的“咔嚓”一声，魑的喉管断裂，挣扎归于平静，血从嘴角溢出，流在元陌曦的手上。 临死之前，魑最后看到的，只是那人诡谲冰冷的眼神，嘴角挂着残忍的笑的清俊脸庞。 第二十章：过去的往事 云裳楼里，碧落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珠帘晃动，离魅走了进来，看着明显坐立不安的碧落，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放心，少主会不会有事啊？”碧落低喃着，随即声音略高，“有消息报回来吗？”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离魅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刚收到消息，太子殿下已经赶过去了。” 提到云凌澈，碧落的脸上有几分阴郁，突然，她看向离魅，有些迟疑地问：“你有没有觉得，云太子对少主……” 离魅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嗤笑一声，把茶水一饮而尽：“你不必在意，太子殿下风流多情，少主看的明白，她自会周全，至于太子殿下嘛——” 离魅眼神冷了冷：“……不过是一时看不清自己心意罢了。” 元陌曦和云凌澈之间的所有事，离魅和云凌枫一清二楚，不过云凌枫一向不屑掺和这些事，不予置评。 离魅则是看得清楚，虽然太子殿下能力出众，长相俊美，和少主感情深厚，但试问少主那样的人，怎会嫁给一个深处漩涡，每日面对刀光剑影还多情的人。 眼角瞥见碧落烦闷的脸庞，离魅心中一阵长叹，她还是走不出来从前的往事吗？ 看来那边的事情，要结束了呢…… 深夜的风还是冷的，吹得元陌曦有些清醒过来，船上都是死人，不过这没关系，当务之急时这该死的迷药。 元陌曦当机立断，抓紧扇子，“扑咚”一声跳进了泛冷地湖水中。 湖水瞬间淹没了她，冷意袭来，元陌曦憋着一口气，不停地吐着泡泡，勉强睁开眼睛，奋力地把手探出水面。 只要……只要暗卫及时来救她，就会没事的。 突然，湿冷的手被人抓住，元陌曦身子一僵，她不习惯和陌生人触碰。 很快，她就被拽出水面，被救的感觉真爽，元陌曦贪婪地喘着气，水流从她的额发滑落，刺得她睁不开眼。 脚踏上土地的瞬间，元陌曦心里才踏实了，她听到那人说：“处理干净。”拉着她上了马车。 温暖干燥的车厢缓解了她身上的冷意，一阵风过，一张红色的毯子披在她身上，驱散了寒意。 这时她才抬起眼看清了对面的人—— 云凌澈有些不悦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跳进水里，还等着她游过来呢，谁知这丫头居然是个旱鸭子，他顿时急了。 低头扫视了一眼元陌曦手上拿着的扇子—— 云凌澈眉目冰冷：“你就这么舍不得这把破扇子，都快没命了还拿着它。” “这可是天蚕丝做的扇面，溅不上血，还是暖玉做的扇骨，丢了可惜。”元陌曦讪讪笑了笑，“谢谢哥哥救我。” 云凌澈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回了云裳楼，云凌澈几乎是揪着她的后领子，把她丢到碧落和离魅面前的。 “看看你们的好少主。”云凌澈瞪了一眼元陌曦，对碧落说道，“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 碧落怔忡地看着全身湿哒哒元陌曦，半晌才应道：“……是。” 温热的水里随便洗了一下，便着着急急准备出来，她一点不都不习惯在陌生地方沐浴。 碧落推扉而入，脸色古怪地递给她一身正红色的衣裙，告知她云凌澈在最末的厢房里等她，就走了。 元陌曦一脸茫然…… 这什么情况？ 不管那么多，先换衣服，等所有衣物穿戴好之后，元陌曦觉得所有窘迫、尴尬，以及烦躁都在自己照镜子那一刻烟消云散。 浓密墨发随意绾起，只戴了一支白玉簪子，元陌曦觉得无恙，便出门了。 一推门，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云凌澈还是先前救她时穿的那身淡红色的衣衫，正端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云凌澈一向穿深色衣服居多，极少穿这种暖色，平时冷肃的脸庞倒多了几分温柔。 元陌曦虽然有些拘谨，任不吝地夸奖着：“你穿这衣服很好看。” 云凌澈瞥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元陌曦翩然落座，欣然接过。 “谢谢哥哥救我，欠你个人情。” 元陌曦尽量让自己笑容灿烂些，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刚才的事情，和我好好说说。”云凌澈眯眼说，“你为何突然如此？” “……”元陌曦扯了扯嘴角，“一时疏忽，中了幻梦而已。” 云凌澈摩挲着杯沿，思忖着刚才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元陌曦仿若刚从地狱中出来一般，满是暴戾和仇恨，手段狠辣的杀了那个刺客，等那人死了之后，她脸上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一览无余。 这样的她，他只在苍灵山时，见过为数不多的几次。 其中一次，是有几个嫉妒曦儿天资高的旁门女弟子，有一次趁他不在时，联合其他人欺辱过她。 等他回去之后，见到的是缩在床上角落里，把脸埋在手掌中，哭得双眼通红，满脸泪痕，还在不停瑟瑟发抖的她。 他安慰，哄了她整整一个时辰才让她勉强从角落里出来。 在他询问她事情经过时，情绪激动的曦儿，竟犹如困兽般，歇斯底里地捏碎了茶杯，双手不住地颤抖。 曦儿自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也认为不能轻易放过那些混账，曦儿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些药粉，偷偷下在她们的饭菜里，让她们损失了半身内力。 计谋得逞时，她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咬牙切齿道：“便宜她们了！” 只是云凌澈不知道，那一夜，虽然在他的再三安慰下，她勉强好受了些，但还是做了一夜噩梦，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好好安睡，夜不能寐。 回忆结束。 眼下的元陌曦虽然表情平静，但云凌澈知道幻梦的功效，他有些迟疑且艰难地问道：“难道你是想到了那件事？” 元陌曦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 云凌澈暗中松了口气，却又皱着眉头问道:“那你的过去中，还遇到过什么让你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吗？” 元陌曦闻言，倏地变了脸色，定住了转动杯子的手。 她目光变得冰冷，眼前的风景变得破碎起来，她似乎看到寒冬腊月里，少女站在楼顶上，双手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冷风如刀，森森地刮在她露出的一小截脸上，双手冻得通红，眼泪浸满了手掌心。 她怨毒地咒骂着，双手握的死紧，指甲在手心里嵌入深深的痕迹，用尽全力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忽然，她动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已经到了楼顶边缘，她低头看了看，楼下幽暗阴森，一眼望不到头，呼呼的冷风吹她脸颊通红，她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跳下去…… 云凌澈看着眼前脸色变幻莫测的元陌曦，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妹妹，你……” 元陌曦立刻收回思绪，弯了弯嘴角，声音平淡道:“有啊，不过主角不是我。” 云凌澈道:“洗耳恭听。” 元陌曦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小，大概只有十岁吧，有一天中午，她在外面玩得很开心，到了午饭时间，她就回了家。谁知刚进门就看到父母生气的脸，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父母怎么了。” 元陌曦继续说道:“她父亲张口就问她为什么偷别人的钱，女孩傻了，懵了，完全不知道父母在说什么，父母说刚才有两个她的朋友来家里说女孩偷了她们的钱。女孩不承认，和父母吵了起来，他们越吵越凶，情急之下，女孩气得失去理智，从厨房拿了一把刀冲了出了家门。” 云凌澈摩挲着下颌，啧啧了两声:“这父母真傻，宁愿相信别人的鬼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孩子。” 元陌曦淡淡一笑，幽幽说道:“可能他们心里真的害怕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小偷吧。” “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她真的杀了另外两个人吗？” “她疯了一样去找那姐妹两人，只是那两人早知女孩会去找她们，躲起来了，女孩找了一中午都没找到。女孩的母亲怕她真的出什么事，在女儿跑出去的时候一起跑了出来，后来在母亲小心翼翼的劝说下，女孩才勉强把刀给了母亲。” 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云凌澈有些不满意:“不是吧，就这样啊，要是本太子，把她们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元陌曦笑容轻薄如雾道:“没有，还没完呢，后来没过多久，女孩就在一处小屋里遇到了年纪小的那个，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女孩不顾她的胡乱解释，当着众人的面扬手就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一字一句警告她以后要是再犯到她手上，就让她生不如死。” 元陌曦表情冰冷，语气森然，云凌澈看了她一眼，眉梢一挑道:“那另一个呢，她们后来如何？” 元陌曦冷笑了一下，继续道:“没过多久她就堵到了另一个，在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她很激动，兴奋到了极点，那女孩看见她转身想跑，她冲上去二话不说用尽全力狠狠踹了那女孩一脚，并趁她还没缓过劲，一把扼住她的脖子。那一刻，所有委屈愤恨齐齐涌上心头，她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女孩被掐得脸色发青，她咬着牙，差点把女孩掐死。” 元陌曦嘴角扯了个嘲讽的笑容：“终究还是理智的人，她最后还是放那女孩离开了，可能是恶人有恶报吧，她们姐妹两长大后都没什么好下场，夫君都是好吃懒做之徒，最后惨淡收场。” “……”云凌澈意味深长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元陌曦被他看着发毛，眨眨眼，一收身上的戾气，眼神纯澈地道：“怎么？你叫我来，就是为了听我讲故事的？” “当然不是”云凌澈笑了笑，“我……过几日就要回去了。” “啊？”元陌曦惊讶之后撇了撇嘴，心中非常失落。 不过人家本来就是为了血鳞花来的，能待到这会儿也不容易了，元陌曦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动了动嘴唇，也只说：“那……你一路多小心，回去常联系。” “……”云凌澈抽了抽嘴角，“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吗？” “那还有什么……” 云凌澈压抑着怒气，蓦地拂袖：“那你之后去听学，就多陪陪冷倾城，不必理我了！” 元陌曦倏地脸红了，神情羞赧嘟哝道：“哥哥乱说话。”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 “不许说！”元陌曦立刻打断他的话。 “……” “你们……你们不一样，我们是兄妹嘛，我，和他，只是好朋友。”元陌曦磕磕巴巴地说出心里话。 偷偷瞥了一眼云凌澈，元陌曦放慢呼吸想着，这也算是间接给云凌澈的答案了。 正如离魅所知的那样，她对云凌澈，除了兄妹之情，并没其他想法。 沉默许久，云凌澈垂眸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回去吧。” 元陌曦注视他良久，才缓缓打开了门。 身后响起云凌澈淡淡的声音：“你穿红色，很好看。” 元陌曦回首，粲然一笑：“谢谢，我会想你的。” 第二十一章：和父母的争执 在他们走后不久，碧波湖上的那艘船上，有许多蒙面人在仔细搜索着，杨旭觉得他都快昏厥过去了。 这个……绯夜楼少主，当真武功高强，心狠手辣。 元景上船后，看到眼前这一幕，眉头都要拧成结了。 “护法，这里有封信。”远处有人喊道。 元景目光阴沉，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夺过手下手中的信，打开看了起来。 信上不知写了什么，只是元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急之下把信撕了个粉碎。 他站在血味深浓的船上，咬牙切齿道：“元翌！” 与此同时，暗月堡里，冷倾城沉着脸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坐在那里，冷堡主恨铁不成钢道：“城儿，你能不能争点气，为父让你去听学，一方面是想让你静静心，另一方面是让你出去多活动活动，将来好接替我的位子，结果你还是以前那般别扭性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你……” 冷倾城猛地站起身道：“既然你认为我是个废物，那还费什么心思!”冷倾城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回了房间，冷倾城遣退了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生闷气。 他不愿待在那里，便懒懒散散度日，学堂还有家里的事情让他烦闷不已，前几日还受了夫子的斥责，更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 这一夜，冷倾城未得好眠。 结束和云凌澈的对话，累极了的元陌曦悄然潜回王府，准备偷偷回朝曦阁休息，只是通过竹林小径时，尽头竟传来元皓夹杂怒气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元陌曦倏忽站住，面露惶然，嗫嚅唤道：“父王。” 元皓冷着脸，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元陌曦道：“如今长大了是吧，翅膀硬了，一晚上都不回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顿了顿，元皓深吸一口气，继续责骂着：“你当初擅自接手绯夜楼，我就不同意，你一个女孩子，天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你说学堂那里你都请假几天了？” “我只是——” 元陌曦想了想，咬牙把剩余的字尽数咽了下去。 ——我只是想多重筹码保护这个家，我只是不甘心这一生就这样碌碌无为，像平常女子一样茫然一生。 她才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反正父亲也不会理解的。 元陌曦这样别扭地想着，眼底浮起一丝怨念。 没看到她胳膊受伤了吗？难道父王不该先关心关心她的伤势？ “只是什么？你这个孩子，从小就任性妄为，一点都不听话，还不给我滚回去!” “是……” 他就只会这样责骂她，一点都不关心不在意她心里的想法，云凌澈还知道危难时刻说一句我会保护你呢。 元陌曦不想和父亲理论下去，捂着受伤的胳膊，垂头丧气地往朝曦阁走去。 元陌曦走出竹林的暗处，元皓自然看到了女儿行动艰难的胳膊，只是到最后，留给元陌曦的，也只是一个“看我没说错吧，你活该”的眼神。 元陌曦冷冷地瞥了一眼父亲，强忍住差点汹涌而出的眼泪，默默离开。 元陌曦心力交瘁，她隐秘地回了房间，仔细处理了一下伤口，连东西都没顾上吃就沉沉睡去。 而她父亲元皓，则在下朝后，转身去了太后宫中。 元皓一脸阴郁，沉沉步入宫中，附身行礼道：“母后。” “你来了……坐吧。” 太后见他一脸不高兴，心里了然几分，淡淡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元皓长吁一口气，恹恹道：“还不是曦儿那丫头，任性妄为，竟彻夜不归。” 太后微蹙着眉，说：“你又发脾气了？曦儿如今掌管绯夜楼，说不定是有事才不回来的，你和她好好说就是。” 不提还好，一提元皓更来气，他扶着额角，沉声道：“当初曦儿不曾过问我，便私自接下绯夜楼，她以为她是谁，出了事该怎么办？”顿了顿，他又说，“还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就决定有二皇弟，他就不担心吗？” 太后定定道：“你是担心曦儿出事，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她毕竟还年幼，做事有所欠缺。” “你一向放纵曦儿，如今又说她不行，我倒是觉得曦儿还不错，这两年把绯夜楼打理得井井有条。” “……” 太后叹了口气，须臾，她又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不愿意，不如把月儿从临州叫回来。” 元皓瞬间瞪大双眼，连连摆手道：“不必了，我觉得她在临州挺好的，岳父大人还说要她多住几日。” 太后岂会不知儿子的心思，看来在他心底还是认可曦儿的，只是—— “曦儿现在在做什么？” 元皓冷哼一声，淡淡道：“她受了伤，现在应该回朝曦阁歇着了。” 太后急了：“可伤的严重？” “轻伤而已，母后不必担忧，我回去给她些上好的药，不日就痊愈了。” 太后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静谧许久，才轻声问道：“……母后问你一事，你心里，可是偏心月儿多过曦儿？” “怎么会？”元皓冷着脸说道，“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会如此？月儿性子柔婉，做事稳重，曦儿活泼伶俐，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太后淡淡一笑：“那就好，你放心，翌儿心里有数，你要做的，就是多回去关心关心曦儿，毕竟你是她的父亲。” 她是真的累极了，在床上一直睡到过了午膳时分才幽幽转醒。 她坐起身，神情慵懒，眼眸中还带着刚刚醒来时的茫然，被褥微动，元陌曦侧过脸一看，西米正懒洋洋的窝在她脚边打着哈欠，显然是被她惊醒了。 元陌曦伸手抱过来小猫，把它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背脊，西米舒服的展了展身子。 霜降推扉而入，看见元陌曦醒了，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道：“公主一定饿了吧，饭菜一直温着呢，奴婢端来吧。” 元陌曦点点头，道：“好，在床上设个案几，就在上面吃吧。” 菜比较清淡，元陌曦也乐意吃，她饿了半日，风卷残云地把菜和汤全部吃掉了。 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元陌曦才起来洗漱穿衣，告诉霜降她们拿上东西去水榭等着。 夏日炎炎，熏风吹的她头脑昏沉，水榭风景优美，正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元陌曦趴在水榭门口的栏杆上，百无聊赖地捡着碗里的鱼食投喂池中的鱼。 引入的泉水冲刷着池中的假山，溅起的氤氲水雾带来一丝凉意，不远处，莲花开的正好，花香弥漫，娇艳欲滴。 元陌曦长舒一口气，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下午的日头依旧灼热，元陌曦眉尖颦起，放下碗转身回了水榭里休息。 暮色西沉，元陌曦才从昏沉中醒来，她揉了揉眉心，皱着眉头唤来了外面的白露。 白露推扉而入，对元陌曦福了福身：“二公主醒了，刚才惊蛰姐姐过来传话，说让公主一会儿去蒹葭院用晚膳。” 元陌曦声音慵懒：“知道了，我一会儿过去。” 没成想，元皓也在，元陌曦几乎是在看见父亲的瞬间，立刻收敛了表情，面无表情的坐在了母亲旁边。 她也不想让母亲说什么，忍着伤口的疼痛，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她这个想法动作，让元皓本来压下去的火立刻翻涌而上。 元皓“啪”的把筷子盖在碗上，面色不虞。 一旁的元陌曦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轻声问：“父王，你怎么了？” 元皓压抑着怒气，又不好意思直接询问她的伤口，尴尬愤怒下，他脱口而出道：“你这个丫头，就知道逞强，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元陌曦瞬间没了吃饭的欲望。 她父王又在发什么疯，半夜堵她训斥她还不够，吃饭的时候也不能让人消停消停吗？ 繁杂的事情，一夜的劳累，加上现在父亲的态度，所有阴暗的情绪瞬间一拥而上。 元陌曦没好气地站起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元皓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一旁的上官清站起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先吃饭行吗？你又发什么脾气？” 随即扯了扯女儿的衣袖：“别跟你父王置气，快吃饭。” 元陌曦怒气稍减，冷着脸准备坐下吃饭。 谁知元皓还不依不饶：“半分都不像你姐姐那般懂事。” 气氛瞬间僵住，元陌曦双手颤抖，怒到极致。 摔东西她还是不敢，元陌曦推开椅子，拂袖夺门而出。 元皓瞥了一眼跑出去的元陌曦，怒气冲冲对上官清说道:“不用追她，由她去吧，我倒要看离了王府她还能去哪儿？” 第二十二章：兄妹情深…… 元陌曦极力收起眼泪，运用轻功到极致，眨眼之间便跑出去很远，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她就离开了王府。 夜晚的街道寂静无声，并没有人，元陌曦从屋檐上跳下去，一路朝云凌澈所在的别院狂奔。 她很愤怒，心有不甘，一股气憋着胸口，涨得疼，心里止不住对父亲的怨念。 濒临崩溃的时候，她只能想到两个人，云凌澈和冷倾城，只是以冷倾城的想法，他也只能简单地安慰她一两句，然后劝她回家。 云凌澈的别院近在眼前了，元陌曦纵起一跃，翻身跳进了院里。 冷冽的剑锋猛地刺来，伴随着男子充满寒意的声音:“谁？竟敢擅闯!” 元陌曦并未带兵器，只是剑刺来时，她闪身一躲，手指在剑身上微弹两下，震开了孙晓的剑。 一群暗卫瞬间包围了她，元陌曦紧握着拳头，双眸冰冷，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持剑的孙晓，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元陌曦……” 孙晓大惊失色，赶忙收回剑，单膝跪地行礼道:“见过公主。” 门开了，云凌澈一身白色常服，束着发冠，少了几分不羁，多了几分从容，他淡声吩咐道:“你们下去吧，离这里远一点。”又对元陌曦说道，“快过来。” 元陌曦紧抿着唇，步履沉重地进了云凌澈的房间，屋里点着灯，桌上放着几本书，看样子他正在看书，没想到元陌曦却突然跑来了。 云凌澈关了门，转身示意她坐下，元陌曦整好衣衫，缓缓坐下，低头不语，云凌澈坐在她对面，许久才说道:“怎么了？这么晚过来找我？” 浅浅的呜咽声响起，元陌曦抬起头，眼泪汹涌而出，哭声渐渐加大，元陌曦泣不成声道:“哥哥，我……我想你。” 云凌澈吓了一跳，虽说刚刚看到她有些不对，以为她只是小小的生气而已，没成想哭成这样，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元陌曦怕外面的人听到，一直压抑着嗓音哭，双手不停地抹着眼泪，云凌澈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生怜惜，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拥抱她。 元陌曦抽泣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抬头看他，云凌澈赶忙收回手掏出手帕递给她，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哭花脸就不好看了，我们曦儿是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真的吗？”这个时候了，元陌曦也不忘问一句。 云凌澈被她逗笑了，他拍了拍元陌曦的脑袋，轻语道:“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刚才对着众人还冷冰冰，处在暴怒中的孩子，在他面前瞬间哭得稀里哗啦，言语还这么可爱，云凌澈心中柔情四溢，隐隐有一种满足感。 想起刚才在王府和父亲激烈地争吵，元陌曦还是情难自抑，她哭得很伤心，云凌澈默默听她哭了许久，等她渐渐缓过神，才问道:“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是……”半晌，元陌曦才缓了口气，小声说了一句。 云凌澈换了个姿势，睫毛翊动，轻声道:“和我说说，怎么了？” 元陌曦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咬着牙把刚才和父亲争吵的话大致和云凌澈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了一句:“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云凌澈轻笑一声，仰头靠在椅背上，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很正常，你要知道父母和孩子之间，他们不会想去了解你在想什么，也永远认为他们都是对的，没事，我父皇母后也这样。” 元陌曦默然不语，低下了头，可能是这样吧，否则云凌澈当初也不会提出和她合作，她提供银两供他做事，他庇佑绯夜楼在云国发展，因为他也是一心想让父母承认他很优秀的那种孩子啊。 元陌曦气势一瘪，苦恼道:“可是我还是不想回家，我不想见到他们!” 云凌澈瞥了她一眼，睫毛簌簌道:“那就先不回，和我聊聊天，顺便陪陪我，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回家。” 这下元陌曦缓过心情了，可是聊天的话，她该说什么呢？ 想了许久，须臾，她趴在桌子上，凑到云凌澈面前，小意撒娇道:“哥哥，我想你。” 云凌澈心中一动，面上神色自然，他眨眨眼，眉宇一挑道:“你只会说这一句吗？虽然我喜欢听，但并不代表我愿意听很多遍。” “……” 这该怎么说呢？元陌曦真的不知该说什么，短暂思考后，她迷惑地转移话题道:“那你最近有什么苦恼的事情吗？和我说说，我也安慰安慰你。” 闻言，云凌澈来了精神，他猛地坐好，眼神认真，郑重其事和元陌曦说道:“刚才有一件事，我很苦恼。” “什么事啊，快说!”元陌曦作乖宝宝状，她非常好奇，能有什么事会让云凌澈这样聪明的人苦恼？而且还是刚刚的事。 云凌澈盯着元陌曦看了许久，忽然神色一变，嘴角一扯，苦笑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很想抱抱你，可是，我不能……” 元陌曦瞪大双眼，怔在那里，是这样吗？他苦恼的事情居然只是不能安慰她…… 云凌澈眉宇轻蹙，故作轻松道:“你刚才哭得那般伤心，我很想抱抱你，好好安慰安慰你，但我们是兄妹，男女有别，只有口头说说，你别怪我哦。” 元陌曦自然不会怪他，甚至有些感激，此刻的云凌澈无疑是很宠她的，愿意听她诉苦，愿意不停地安慰她。 见元陌曦终于展开笑颜，云凌澈摸了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家吧，现在高兴了就赶紧回去休息吧，折腾了一天也累了。” 元陌曦垂头丧气地，依旧狠倔道：“不回去，我不想见到他们。” 云凌澈失笑，手支着脑袋给她出谋划策：“你又不和父母住一起，回了朝曦阁谁还能管的着你，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回去，事情闹大了，接下来你就没那么自由了。” 那倒也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那我先走了。”元陌曦揉了揉眼角，“哥哥再见。” 走到门口时，元陌曦手顿了一下，回头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云凌澈想了想，“过几日吧，等你忙完。” “……好，那一言为定。” 元陌曦走了。 夜已深了，云凌澈轻叹口气，双臂交缠枕在脑后，躺到床上看窗外的月亮。 真像，曦儿就像这明月一般，照亮他心底的最深处。 偷偷摸摸回到朝曦阁的元陌曦松了口气，看起来父王并未派人找她，也没来过问她的事，这样想着，元陌曦难免有几分郁躁。 父王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吗？想了片刻，元陌曦摇摇头摒除了这个念头，算了，她本来也不指望。 过了几天，她给元翌发了封密函，言她近日劳累，身体有恙，恐恨生有变，请皇叔派人暂代她的事务，好好回去听学。 很快收到了回信，皇叔让她暗中处理好若冰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来处理，让她尽快回学堂。 在她清晨出门前，她收到了云凌澈的信…… 还是一如往常的嘱咐，寥寥数语，元陌曦神色复杂地放好了那封信。 站在学堂门口，元陌曦弯了弯嘴角，从容地踏进门口。 温槿惊喜异常，缠着她询问她最近的去向，元陌曦只含糊的一笔带过。 李慕锦走过来，拉住温槿的手，目光柔和道：“问人家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捕头。” 元陌曦笑了笑：“你们最近还好吗？” “好得很，就是你许久不来，怪无聊的。”温槿一脸玩味，“某些人比我们更无聊。” 收到的是元陌曦的一记白眼。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元陌曦问道：“冷倾城人呢？” 李慕锦道：“他还没来，应该快了吧。” 三人在一旁小声说话时，冷倾城来了…… 第二十三章：和冷倾城吵架了 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下去，只是自从那天开始，元陌曦就再未出现，第一天，冷倾城还觉得庆幸，她还好没有来，连续几天他都这么想着，只是日子久了，冷倾城故意不去想她，渐渐适应了没有元陌曦的生活。 那天，冷倾城无意中听到旁人在议论着什么，他停下脚步，隐约听到了其中一人道：“你说新越公主这么久都不来，是不是以后都不来了？” 另一人道：“可能是吧，公主殿下自然不比咱们，骄傲自由惯了，应该是在学堂待腻了，又或者有什么要紧事才不来的吧。” 冷倾城心中一闷，忍不住心道：“她，应该是生他的气了吧，或许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再也不想和他做朋友了，他那天是不是太过分了......” 冷倾城在这里时不时的狐疑忐忑，那边元陌曦躺在床上，无力地睁着眼睛看着床帏。 那天从学堂回来之后，她便染上了风寒，还发了烧。 一连高烧了好几天，还牵动了她原先伤到的手臂，伤口恶化，因此只能在家休息。 元陌月也在前几日终于从临州回来了，一听她病了，赶紧着着急急的过来陪护她。 下午，元陌曦从咳嗽中醒来，她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来，低哑着声音道：“霜降，帮我倒杯水来。” 一只漂亮的手端着杯子递过来，她低着头，只看到铺落在床上的乳白色衣裙，元陌曦还诧异了一下，何时霜降穿起了这种颜色的衣裳？ 一饮而尽，嗓子舒服了些，元陌曦这才抬头看向那人。 女子长相娇美，面如雪玉，一双眸子泛着水光，眉头微蹙，神情有些忧虑，和她长得五分相似，正是她的亲姐姐，元陌月。 见她看过来，元陌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好些了吗？” 点了点头，元陌曦道：“姐，你终于回来了。” 元陌月笑了笑，收起眉尖的忧思，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多喝点。” 元陌曦放下茶杯，左右看了一圈，问道：“霜降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她去给你煎药了，左右你还没醒，我就让她们都出去了。” “哦……” 静谧片刻，元陌月欲言又止，许久，她还是说：“……听说你和父王闹不愉快了，你还跑出了王府。” 提起这个，元陌曦面容就阴郁下来，撇过了脸。 元陌月深知父亲和妹妹的脾性，来龙去脉母妃也告知了她，见妹妹这幅表情，也只是慢声细语和她说道：“父王脾气骏烈，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何苦去和他较真，惹得自己不高兴。” “谁和他较真了，谁知道他又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就算我有错，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元陌曦依旧忿忿不平。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元陌月说，“父王就是那个性子，以后要是他再这样，你不要理他就是了，别和他争吵，毕竟父王也很辛苦。” 元陌曦抿嘴没说话。 元陌月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好笑道：“别生气了，你知道的，父王还是最喜欢你的。” 元陌曦没说话，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好在她一向身体康健，用了几天药后，身子渐渐好转，她也准备去学堂了。 一大清早，冷倾城踏着熹微的阳光早早来了学堂，一进门见元陌曦的位置依旧空空荡荡，他的脸色不自觉又冷了一分。 他一向冷然，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心思如何，见他视线扫过来，温槿抬头，有些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冷倾城别扭着脸，心想，总不能真的拉着温槿，好言好语问她元陌曦最近在干吗？怎么还不来？ 只好闷闷地回了句：“没什么。” 温槿觉得无趣，默默走开了。 连着好多日都没见到元陌曦了，听说她病了，不知道如何了？冷倾城在心里默念着。 这时元陌曦进来了，刚一进门就看见冷倾城站在那里，她微怔了一下，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便和他擦身而过，冷倾城张了张嘴，把“你来了。”这三个字，又生生咽回去。 这让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从前她只要一看见他，都会顶着那张阴媚阳光的脸和他说个不停，现在连她都不肯理他了么？ “喂，你最近还好吗？”身后传来元陌曦硬邦邦的一句话，他豁然回首，看见的是她有些不情不愿的脸。 他听到自己下意识地回了她一句，道:“听说你病了？不过看你这样，应该不严重吧。” 元陌曦一反常态没有气势汹汹地反驳他，只是淡淡道:“没事，只是发烧烧了几天，我先进去了。” 冷倾城心中一哼，有些懊恼，面上依旧无所谓的样子。 上课时，他有好几次偷偷去看她，见她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面上终于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下课时，他看到李慕锦和温槿准备离开，那丫头居然也凑上去，和他们高高兴兴离开了，他瞬间一阵心伤，觉得被孤立了。 冷倾城阴着脸朝门口走去，刚一出门，有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冷倾城回头一看，身后元陌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和他们一起走了？” 他嗓音淡淡道：“难道不是吗？我看着你们一起出去的。” 她笑眯眯道：“我才不要打扰他们呢，出了这个门，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专门在这儿等你呢。” 冷倾城心底倏地欢欣起来，嘴上依旧逞强道：“等我干嘛？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 元陌曦没说话转身就走，冷倾城还以为她不想理他了，正要黯然神伤一下，下一刻元陌曦就站在台阶下，回头瞪着他道：“快走啊，想让大家参观咱们吗？”顿了顿，她咬牙道，“你上次凶我，还没和我道歉呢！” 冷倾城赶紧快步走到元陌曦身边，沉默几许，才慢吞吞道：“对不起，行了吧。” “没有诚意！”元陌曦不依不饶道。 “……那，对不起，阴天我给你带好吃的可以了吧。” “好，一言为定！” 元陌曦展颜笑了，嘴角梨涡浅浅，冷倾城也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两人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一路上不停的絮絮叨叨，说着近日里的事情，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两人身上，说不出的温暖惬意。 元陌曦一向对冷倾城言无不尽，当他问她最近在干嘛时，她眉头一皱，很是气愤地告诉了冷倾城她和父亲大吵一架，以及姐姐过来劝解她的事。 冷倾城神色淡淡，早已见怪不怪，这几年他没少听她说和父母之间的不愉快。 冷倾城有些怅然，他又何尝不是呢？ 冷倾城等她说完，许久，才轻咳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她另一个问题：“……听说前段时间云凌澈来了这里，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元陌曦顿时哑住了，脑中浮现出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云凌澈说出的那句：“我知道你喜欢——”上。 她的脸颊倏地红了，强按下心中的一阵悸动，睫毛簌簌道：“没啦，他来越城是为了花月夜，顺便过来看看我。” 冷倾城望了她一眼，幽幽道：“到底是你的亲师兄，对你可真好。” “……”元陌曦讪讪笑了笑，眼眸一转，意味深长道，“不过你们暗月堡，消息真灵通。” 冷倾城轻咳一声，道：“他那么大张旗鼓来，谁不知道。” “……” 路口，两人都没说什么，元陌曦胡乱说了句话便离开了，冷倾城微微颔首，两人分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倒是第二日，冷倾城很遵守约定的，拿来了——一大壶果露。 众人沸腾，看起来冷倾城本来想低调的给大家尝尝就算了，奈何温槿她们太热情了，齐齐围住冷倾城要求他必须满足每一个人。 没上前的，只有不想看这场闹剧的李慕锦，以及角落里无语问苍天，气得脸色发青的元陌曦。 “这是冷倾城送给她的啊！”元陌曦不住地在心里呐喊。 她当然也不会一个人独霸啊！两人谁也没想到刚一进门，会成这个局面，一向大咧咧的温槿和娇弱的千若若居然这么难缠！ 等到了元陌曦面前时，就仅剩可怜的一点点了，冷倾城觉得脸上挂不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给元陌曦倒了一杯。 僵硬地说了声“谢谢。”元陌曦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杨梅汁的酸甜滋味沁满了整个口腔。 她瘪着嘴，很不高兴。 直到回了王府，她依然闷闷不乐。 用过晚饭，沐浴完毕，元陌曦躺在床上发着呆，各种事情从脑海中闪过，她有些心烦意乱。。 算了，今日出去转转吧。 第二十四章：云城 与此同时，长途跋涉半月的云凌澈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了都城云城。 回东宫迅速沐浴更衣后，他来到了皇上所在的紫宸宫。 “参见太子殿下。”门口的宫人们对他恭敬行礼道。 云凌澈进了紫宸宫，云皇穿着常服正在批阅奏折，他神色淡淡，躬身行礼道：“父皇。” 看到儿子来了，云皇放下笔，面色柔和道：“回来就好，一切可顺利？” “遇见点波折，所幸无事，安全带回血鳞花，已经交给太医了。” 云皇笑了笑，来到云凌澈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朕的太子能力出众，朕很高兴。” “儿臣惶恐。”云凌澈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垂眸道，“还是多亏凌枫帮我解决后顾之忧。” “你们是亲兄弟，他理应帮你。”云皇看了一眼云凌澈，叹息道，“你辛苦了。” 从始至终，云凌澈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听见这句关心的话，脸上竟流露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 有些感动，却强忍耐自己不要感动的样子。 他的这种表情只是一瞬间，又归于平静，道：“此次购买血鳞花，多亏儿臣的师妹，新越公主从中周旋，才能如此顺利。” “新越公主元陌曦……”云皇把这几个字浸在唇齿间想了想，倏忽笑了，“听闻这位公主性子活泼，容貌秀丽，是肃亲王嫡女，你至今未娶正妃，可是有意？” 云凌澈摇了摇头：“并未，儿臣与新越公主，只是兄妹之谊，好友相交，我们在苍灵山相识，凌枫和她也交情不错。” 云皇脸上微有失望，低语道：“是吗……” 顿了顿，云皇抬头微笑道：“有机会就请这位新越公主来云国看看，难得她和你与凌枫交情匪浅。” 云凌澈侧过半边脸，垂眸道：“怕是不太方便，毕竟她年纪尚幼，又未出阁。” 云皇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他挥挥手，沉声道：“好了，你也累了，快回东宫休息吧。” “儿臣告退。”云凌澈后退数步，转身离去。 云国的夏夜潮湿难耐，云凌澈没走一会儿，身上的汗便渗湿了衣衫。 但他神情自若，脚步轻盈，仿佛卸下了重负。 他不相信父皇对他在越国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此次派他去越国，本意就是为了试探他，如今他主动坦白和曦儿的交往，反而能让他放松紧惕。 云凌澈陡然停住脚步，微阖上眼，身子微微战粟。 他真的怨，他的父皇对他如此精细算计，让他怎能不恨。 父皇让他去云国购置血鳞花，又说国库空虚，逼他不得不求助曦儿，这下父皇大概知道他私下与越国皇室有联系，从而猜测绯夜楼主人身份。 如果他能顺利带回血鳞花，也可促进他和母亲的关系，如果他带不回，势必对他声誉有损。 ……父皇怎会真心希望他迎娶一国公主为正妃…… 云凌澈抬头望着漫天星辰，脑中浮现出却是元陌曦低着头，垂眸不语的样子。 越国边境，若冰目送马车离去，他的身影浸在晚霞中，一袭黑衣平添了几分温柔。 他缓缓转身，风华绝代的脸庞绯红沉静，一双桃花眼眸闪烁着细碎的光泽，静静望着天边。没一会儿，他上了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云裳楼里，元陌曦装扮成一位富家公子模样坐在包厢里。 云裳楼占地面积广大，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莲花石台，四周都是布置豪华的包厢，全部用月影纱遮挡，桌上摆着的都是一整套上等琉璃器具，装饰精致。 离魅端着一壶果酒，掀开帘子进来了，他笑意盈盈地放下果酒，坐在了元陌曦旁边。 元陌曦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微微挪了挪位置，表情有些严肃。 “……呵呵。” 离魅轻声笑了笑。 元陌曦瞪他：“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少主你这样做，可会伤了我的心……” “……”元陌曦被他肉麻地直起鸡皮疙瘩。 忽然，离魅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我在外面看见谁了？” 元陌曦垂下眼睫，一字一句道：“我猜，你要是再不正经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代替碧落做花魁。” 离魅脑补了一下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立刻一阵恶寒地说道：“别别别……” “说！遇见谁了？” 离魅眨眨眼，抱臂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礼亲王世子，你堂弟元陌尘。” 元陌曦瞬间瞪大眼睛，失声道：“尘儿？！” 她立刻沉下脸，起身走到门口，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元陌尘被一群姑娘围在中间，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元陌曦暗磨后槽牙，怒而回首对离魅说道：“你——把他带回来。” 离魅懒洋洋地起身，去外面解救元陌尘去了。 不一会儿，离魅带着元陌尘进来了，他一进包厢看见里面是一个身形修长的陌生男子，立刻换了表情，准备跑路，被元陌曦一把拦下。 “臭小子，谁让你走了，给我回来！” 元陌尘愕然地睁大眼睛。 半晌，才懦懦地小声唤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二、二皇姐？” 元陌曦板着脸，狠狠瞪着他：“哼，你还记得啊？说！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 元陌尘只比元陌曦小两岁，生得白皙可爱，他穿着浅蓝色的衣衫，个头却和元陌曦一般高了。 元陌尘是礼亲王独子，没有玩伴的他，自小就很黏两位堂姐，常常跑到肃亲王府找她们玩，三人感情深厚。 他睁着大眼睛，委委屈屈道：“我是被骗到这里了，我以为这里是书社呢。” 尘儿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天真无邪，元陌曦叮嘱离魅看住他，去了他们不远处的另一个包厢。 此时她已经卸下妆容，现在的元陌曦就是她本来的面目，穿着男装，气势汹汹地踏进那个包厢。 “你是谁——”啊字还没说出口，和元陌尘一般年纪的那个小公子，骤然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是元陌曦，立刻住了嘴。 元陌曦眉头一皱，冷冷看着包厢里这四个小公子—— 原来是尘儿同窗的同学们。 元陌曦把厌弃挂在脸上，在屋里逡巡一圈，沉声开口： “说！是谁出主意把世子骗到这里来的？” 京城就这么大，这些人自然见多了元陌曦，也对她的脾气有所了解，纷纷指着对方说不是自己。 “少废话，快说！”元陌曦一拍桌子，眼神幽寒森冷。 四个人中有胆小的，躲在后面不敢说话，当然也有胆大的。 一位穿着黑衣的小公子，强装镇定，颤巍巍说着：“是、是我。” “哦？是你啊？”元陌曦忽然展颜一笑，下一刻，她一掌拍向桌子，桌子登时四分五裂，茶壶杯子摔了一地。 立刻有人跑了进来：“发生了什么事？” 元陌曦在一地狼藉中，缓缓回头，和颜悦色道：“没事，我一时失手。” “……” 侍从乖乖出去了。 元陌曦居高临下，睨视着他们，森然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四人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不安地盯着元陌曦直看。 无怪元陌曦这么生气，这已经是元陌尘第二次出事了。 上次她进宫，还没到太后宫门口就听见她叔叔在里面教训自家儿子，她心疼弟弟，进去为元陌尘说了几句好话。 那一次她没当回事，觉得小孩子犯点错误在所难免，也没深究此事，没想到又来。 元陌曦厉声道：“你们最好立刻滚回家闭门思过，回头自会通知你们父母，好生教育你们。” 无视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元陌曦补了一句：“世子也和你们同罚，一样回王府闭门思过。”。 四人灰溜溜走了。 第二十五章：往事 元陌曦言出必行，派人去王府知会了礼亲王，表阴元陌尘和她在一起，一会儿会亲自护送他回府。 在包厢里，元陌曦严厉地斥责了一番元陌尘，告诫他以后不许和那些人胡闹，让他依样回去思过。 这下元陌曦也没什么心情了，带着元陌尘秘密离开，准备把他送到礼亲王府。 马车上，元陌曦冷着脸，双手抱臂，神情倨傲瞪着元陌尘。 元陌尘小心翼翼抬起头：“姐姐，别生气了，我知错了。” 他知道姐姐最疼他了。 元陌曦乜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很怨我。” “没有，没有……”元陌尘慌忙摆手，“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好。” 静默片刻，元陌曦倏忽笑了，亲昵地摸了摸元陌尘的额头道：“孺子可教也。” 到了礼亲王府，把元陌尘一路送进内院，在大厅，她见到了她叔叔婶婶，礼亲王夫妇。 两人见到元陌尘的第一眼，态度截然不同，礼亲王妃面色着急，声音里充满了惶恐：“孩子，回来就好……” 元默面有怒色，却未言语，而是看向元陌曦，神色缓和下来，轻语道：“麻烦曦儿了，这么晚还要你跑一趟。” “三皇叔不要这么说，这是曦儿应该做的，我只是偶然碰见尘儿，既然他已经回来，我就放心了。” 元陌曦答得乖乖巧巧，半分没有刚才怒发冲冠的模样。 元陌曦又和元默说了一下来龙去脉，面有窘迫地告知元默她刚才教训了一下那四位小公子。 元默微蹙眉，思忖了一下，道：“既然你也说过他们，此事了了便算，以后我自当严厉教育尘儿。” 元陌曦松了口气：“那就好，那曦儿就告辞了。” 元默立刻抬手道：“等一下，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一个孩子，路上不安全。” 元陌曦慌忙摆手：“别了，要是你派人送我，父王知道了，又要说我了，还是我自己回去吧，我没事的，三皇叔不必担忧。” 礼亲王妃上前道：“还是派人在后面悄悄跟着，看着你回去，我们也放心。” 元陌曦扭不过他们的一片好心，只好答应。 临走前，礼亲王妃拉着她的手，满脸慈爱道：“这次多亏了曦儿你，往后和你姐姐一起多来王府，婶婶准备你们爱吃的点心。” 元陌曦：“好，曦儿知道了。” 元默忽然想起一事，温和提醒道：“再有半月便是七月初二了，记得早点入宫。” “陌雪的生辰……”元陌曦后知后觉想起来，“曦儿知道了。” “好……好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元陌尘也道：“二皇姐路上小心。” “嗯。” 云裳楼里，离魅在包间里，静静望着台上的碧落。 女子柔美，舞姿翩翩，青绿色舞衣包裹着优美的身段，再不是当年那个凄惨狼狈的人了。 离魅的眼神悠远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想过以前的事情了…… 他出身医谷，谷中众人一向与世无争，他也只想在此风景优美之地终老此生便罢。 那一日他从山里回来，发现谷口有一女子躺在那里，生死不阴，他出于仁心，救她回去。 她醒来之后，只说自己是繁花宫中人，前几日繁花宫被灭，她逃了许久，不知何时倒在了这里。 她在医谷中住了半年才渐渐痊愈，中间一直是他在照料她，日久之下，他对她生了情意。 她温顺恭敬，对待他的师兄弟们亲切友好，他对她表白心意，她接受了。 谁知成亲那日，一直到拜堂时刻，她和他的师兄弟们都不见踪影，他慌忙去找，却看见她手执弯刀，犹如地狱恶鬼般像他走来。 鲜红的血滴顺着刀尖淌下，她残忍地告诉他，没有人回来参加婚礼了，他们全部都死了。 大厅里，是犹如魂灵被劈开的离魅。 是他！是他识人不清！是他害了师兄弟们，是他让圣洁的医谷变成地狱。 他在心痛与怨恨的极端下，与他未过门的妻子大打出手，医谷中人不擅攻击性的招数，但他不是，他一向桀骜。 她临死前，紧紧拽着他的衣缘，似乎想说些什么，他那时已重伤，颓然地躺在一旁，最后，绝望至极下，他对她说—— “我恨你，你去死吧。” 她阖上眼眸，眼角有泪落下，心有不甘地咽了气。 他拖着重伤的身子，埋葬了他们，一把火烧了医谷。 他辗转多地，最后被皇上所救，把他秘密安排进绯夜楼。 他只是偶然之间救了碧落，她被恶毒的兄长卖到青楼，她不甘，逃了出来，被楼中的打手追赶到密林。 他心有余悸，本不想出手，可她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在仰望人间，他带着她逃离地狱。 皇上在调查她的身份背景后，破例让她进入绯夜楼，之后少主便来了。 有时候他觉得这世上，真的是命运弄人，他以前很不懂少主，觉得她一个出身皇族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当她金枝玉叶的娇弱郡主，跑来做这些杀人暗探的事情。 他看着少主一点点整理好绯夜楼，和云太子合作在云国发展，他被派到云国协助云太子，他渐渐阴白了皇族之间的身不由己和杀人不见血。 一舞完毕，碧落站在台上，身姿绰约，离魅看着她清澈阴亮眼神，心里嗤笑一声，她这样正经，倒是半分不像在绯夜楼追杀他的蛮横女子。 台上的碧落察觉到离魅的眼神，嘴角不由得抽搐两下，心里暗骂他傻瓜，想着下次回绯夜楼再给他下什么毒。 四目相对，两人心思各异，离魅模糊间想着，若是有一日他可以离开绯夜楼，他愿以后的所有岁月，全部逍遥在山水间。 这边，离开礼亲王府的元陌曦，端坐在马车上，思索着七月初二那日送元陌雪什么礼物好？ 她觉得这事还是得和元陌月商量一下。 大清早元陌曦便跑到挽月阁和元陌月商量去了，两人初步定下礼物，元陌曦就准备离开去学堂了。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便撞上了来找她的肃亲王妃——上官清。 元陌曦着急去学堂，对母亲问她那晚为何偷跑出去的事情说得十分潦草，这让上官清十分不满。 她认为元陌曦年纪尚幼，如此心性实在乖张恣意，便想好好说说她。 元陌曦却说，她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出去转了转，她自有分寸，不必为她担忧。 总之两人话不投机，逐渐争执起来，惊蛰和谷雨轮番劝说上官清，她才勉强答应先让女儿去学堂。 元陌曦立刻掉头走人。 她一路极力忍着眼泪，低垂着头，尽力不让陌生人发现她的异样。 元陌曦很不忿，绯夜楼诸事繁杂，她真的很忙。她都这么累了，为什么回到家，还要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父母吵架！为什么父母就不能多理解理解她，或者和她好好聊聊？ 就一个姐姐，元陌月也经常有事忙得不在，她的事情非常正经—— 肃亲王府有很多私产，这些都是元陌月在打理。。 快要迟到了…… 第二十六章：矛盾 元陌曦远远便看见李慕锦站在学堂大门口，她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哭，抬手悄悄抹去眼泪，准备装作若无其事从他身边经过。 谁知刚从他身边略过，李慕锦便一下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一滴眼泪刚好落下，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早上刚刚下过雨，天气阴沉，冷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元陌曦心里憋闷，抬起手狠倔地抹了一把脸。 李慕锦松开她，凝视了她片刻，低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元陌曦撇开脸闷声道：“没什么。” 李慕锦继续问道：“是不是和家里人吵架了？” 元陌曦低垂着头，轻轻点了点头。 李慕锦一副了然的表情，他轻声细语道：“别哭了，要是进去让他们看见你在哭，又要私底下议论你了，你也知道他们，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不要伤心了。” 元陌曦觉得李慕锦说得很有道理，她赶紧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扯出一抹笑，轻快道：“好了，那我进去了。” 李慕锦望着她有些红的眼睛，半晌嗯了一声，示意她进去。 元陌曦吸了吸鼻子，尽力扯着嘴角走着，还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刚刚走到门口时，冷倾城正好侧过身子看了过来，他默不作声出来，微不可查地扯住元陌曦的衣袖把她带到一旁。 冷倾城问道：“你没事吧？” 元陌曦：“……” 身后不断传来大家说话的声音，元陌曦怕大家发现她的异样，于是在冷倾城身旁低语道：“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冷倾城回头看了一下室内的人们，见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他轻轻点点头，两人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相继走进去。 这一天，元陌曦都一直闷闷不乐，自立夏后，学堂午后会有甜点茶水，她拿了两块点心，默不作声地坐在角落上，无言吃着。 喝了最后一口热茶，元陌曦无视嬉笑的众人，悄悄跑到外面的一棵树下，靠着树干发呆。 一抹阴影笼罩住她，还有淡淡的竹香，元陌曦抬起头，看见了静静望着她的冷倾城。 他薄唇一启一合道：“又和父母吵架了是吧。” 元陌曦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和父母不和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开一点就好了。”他这样劝慰她。 她正想说些什么，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警觉地扭过头，元陌曦倏地闭了嘴，扯开一抹笑对冷倾城道：“没什么，我去那边了。” 还好从偏厅出来的这个女孩子只是很平常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匆匆离开了，他两都暗自松了口气。 以他们的身份，还是不要有任何流言蜚语的好。 第二日，一位美貌女子悄然出现在学堂门口，两名侍女恭敬地站在她身后。她来的时候，正值休息时间，大家纷纷望向门口。 元陌曦不经意回头，看到元陌月一身海棠红衣裙，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惊喜出声：“姐姐！” ——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上前抱了抱元陌月。 元陌月很高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在这里还好吗？” “好着呢，我非常喜欢这里。”元陌曦撒娇地说道。 李慕锦和冷倾城讶然地睁着眼眸，好奇地望着姐妹两。 温槿和千若若一脸淡然，她们是大臣之女，在各种场合早就见过元陌月多次。 冷倾城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们说话，他早在苍灵山就远远见过元陌月一面。 李慕锦是夙国人，虽然听元陌曦和其他人提起过这位华越公主，但今日一见，他立刻就相信了温槿所言。 她们长得真像。 原来是宫中赏赐的礼物到了，元陌月特地过来唤她回去，有礼物收当然开心了，元陌曦和他们四人挥了挥手，高高兴兴离开了学堂。 翌日清晨，冷倾城难掩好奇，跑来和心情大好的元陌曦说话。 “昨天那个就是你姐姐华越公主啊，你们长得真像。” 元陌曦嘻嘻道：“是吧。”她忽而颦起眉头，又道，“你不是早就见过我姐姐了吗？” “……时间过去太久，忘了。” 冷倾城戏谑道：“你姐姐性格温柔，比你这个活蹦乱跳地丫头看起来好多了。” 元陌曦不高兴了，生气了，哼哼唧唧着：“我们才是好朋友，看我多么关照你，我不好吗？” 冷倾城笑着看着她，无奈道：“好，行了吧。” 元陌曦不想理他，傲娇地转身离开了。 看来今天是转不开这个话题了，少年人的想法总是单纯而美好。 午休时，温槿拉着她，和千若若李慕锦坐在一起，大家欢快地聊着天。 温槿一个劲赞叹元陌月貌美温柔，还说元陌曦性子活泼可爱，深受众人喜爱。 李慕锦放下茶杯，神色自若道：“槿儿言之有理，华越公主虽温和端庄，但我们新越公主心性单纯，为人义气，更适合和我们当朋友。” 温槿插话道：“是啊是啊，你最可爱了。” 元陌曦被他们说得害羞，脸色绯红，一个劲摆手：“别这样说啦，我姐姐非常好，对我很疼爱，从小到大都让着我。” 李慕锦给温槿斟了一杯茶，抬头微笑道：“手足情深，真是令人艳羡，可惜我是独子，没机会享受。” 温槿接过茶杯，咕哝道：“独子也好啊，我也是家中独女，我父亲母亲对我宠爱有加，有没有兄弟姐妹我都觉得无所谓。” 元陌曦笑笑，深以为然。温将军宠爱独女，朝中皆知，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千若若则是面露苦涩，她的父母，都重男轻女，她虽是嫡女，可没温槿风光无限。 “略有耳闻。”李慕锦笑逐颜开道，“我爹常常和我提起，此次来越国，千番告诫我别惹你，怕到时候温将军提着刀追杀我。” “哈哈哈哈。”大家都被李慕锦的言语逗笑了。 温槿朝他翻了个白眼，抱臂问道：“早就听说李将军对你很有期望，在你刚满十岁就带你去历练，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慕锦乜了她一眼，“我爹深谋远虑，他一早就打定主意让我接替他的位置，将来好好报效国家。” “只是……”李慕锦眼神黯了黯，“他一直在边疆，最近老毛病又犯了，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药。” 元陌曦忍不住又看了李慕锦一眼——他的言辞中，对父亲的称呼充满了亲昵热爱，神情很崇敬，看来他爹对他的影响力挺大的。 温槿就给他出主意：“你给他多多写信，他看到后，一定会保重自身的。” 李慕锦粲然一笑：“还是槿儿想得周到。” 元陌曦低低笑了笑，默默吃着狗粮。 她觉得，最近真是偶遇的好日子呢，在继元陌月来找她之后，没几天她就遇到了她的小师妹—— 贺兰瑶。 那日他们几人正在校场练习剑法，一位娇小可爱的女孩子默默从一旁经过，似乎是不想惊动他们。 只是她一直看着他们，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摔了一跤，随即面露窘迫地站了起来。 大家纷纷看过去。 元陌曦扭过脸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她忽然很开心地跑过去，拉着那个女孩的手说道：“贺兰小师妹，是我呀。” 贺兰瑶也非常高兴：“元陌曦，好久不见。” 这个女孩正是元陌曦在苍灵山时的同门师妹，两人关系非常好，只是苍灵山一别，贺兰瑶先回了外祖家，两人便失去联系了。 冷倾城也走过来，和贺兰瑶打招呼：“贺兰师妹，好久不见。” 贺兰瑶笑眯眯道：“冷师兄，你还是一点没变。” 她好奇地逡视着他们，凑过来颇有深意道：“你们两个又在一起啊，真是有缘。” 冷倾城元陌曦顿时脸色绯红，僵立在原地。 片刻，元陌曦扫了冷倾城一眼，怏怏道：“你说什么呢？别乱说话哦。” 贺兰瑶偷笑道：“我知道啦。” 其余三人也过来了，李慕锦扬起眉宇问道：“这位是？” 元陌曦兴冲冲介绍：“这是我同门小师妹，贺兰瑶。” 贺兰瑶被其他三人打量的目光看着有些手足无措。 冷倾城微笑道：“不知贺兰师妹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贺兰瑶淡淡一笑：“也是凑巧，我父亲和孟夫子相识，来送点东西。” 她抱着书站在那里，神情有些拘谨，显然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着。 “贺兰师妹？”大家恍然大悟，纷纷想起来，冷倾城和元陌曦都在苍灵山学过艺。 千若若好奇地问道：“我看冷倾城和新越公主的招式似乎不是出自同宗，不知贺兰小姐和他们哪一位相同呢？” 贺兰瑶笑吟吟道：“我和新越公主还有云太子师出同门，冷师兄不和我们在一起。” 千若若和温槿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云国的太子殿下呢…… 元陌曦上前拍了拍贺兰瑶的肩膀，笑着拉着她走，说要亲自送她过去，冷倾城亦微笑着说他还有事，先行一步，和她告辞。 鉴于和母亲闹了不愉快，元陌曦存心这几日躲着父母，一心蜗居在朝曦阁忙着绯夜楼的事情，夜夜在密室待到很晚。 元景那边消息也接连不断，他看着桌上的一大堆密信，神情懊恼愤恨到极点…… ——这次布了这么大的局，竟然什么都没成功！虽然猜出来绯夜楼少主不是元陌月就是元陌曦，但是没有拿捏住若冰，还放跑了云凌澈，真是一大损失！ 元景眼眸瞪得通红，他咬牙切齿道：“元翌——！”。 回应他的，只有茫茫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