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声》 第一章 这是2012年的夏天 9月1日 天空像是被飓风吹了一整夜，干净得没有一朵云。只剩下彻底纯粹的蓝色，张狂地渲染在头顶上面，像不经意间，千丝万缕的蓝，晕染开来的蓝。 这天上午的阳光和其他寻常夏天里的阳光一样好，或者更加好。炎热让每个人失去说话的欲望，张了张口就是干燥的热，像是要吐出火来。 “梁念你快点，马上就到啦！”李维维拖着红色的硕大行李箱，在人行道凹凸不平的红砖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马上就要碎裂开来。“我听说，学校附近每两年都要修路，这马路沿每年都修，怎么就越修越烂呢？”说着她站在阳光下用双手挽起齐肩的长发，利落的扎起马尾，顺手将双肩包肩带上挂着的白色帽子套在头上，将马尾从后面的松紧处的小孔中拽出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啊维维，这怎么越走越远啊？”梁念忽闪扇着手里的黑色鸭舌帽，站在杨树硕大的阴凉里，齐耳的短发湿漉漉的贴在脖颈处，双颊泛起红来。“应该没错啊，我再打个电话”李维维把行李放在阳光处，躲进了阴凉里，仰着头一只手使劲冲着脸扇着风，“哥，你到哪了，我们刚下车过了路口，有一个天天超市，你再不来我们两个都要晒成鱼干了！”“我们等会吧，他说来接咱们两个，你水呢，给我喝点，我要渴死了。” 梁念笑着从黑色的背包里翻出剩了半瓶的矿泉水，“我可不是鱼干，你才是鱼干。”李维维刚急着往嘴里面送水，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你不是鱼干？你看你都被晒成什么鬼样子了，来来来我也给你浇点水”李维维说着便将水倒在手里，泼向梁念，“哈哈哈哈，别闹别闹！”两个人嬉笑成一团，不过好精神没坚持两分钟就又被晒得蔫了。 “对了，来蒙校的是不是就咱们两个啊？”李维维大喇喇坐在行李箱上啃着在天天超市买的奶油雪糕，“还有崔嘉和肖雪，不过不知道她们到没到”梁念背靠在树上，整了整系在腰间的灰色外套。李维维看着梁念，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说你除了黑色就是灰色，这衣服没有别的颜色了，大夏天的，热不热？”梁念翻了个白眼，“我不像某些人穿的像个鸡毛掸子”“我这叫时尚好不好？”看着粉色印着hellobaby的t恤和蓝色的拉风牛仔裤，两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也是很纳闷，你明明考得这么好，就差了两分就进一中了，那可是重点高中啊，你爸怎么没找人把你弄进去啊？”李维维好奇的冲着梁念瞪着眼睛，梁念含着嘴里的冰棍，只是看着远处碧绿的杨树和翻滚的热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话音还没落听到远处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转角处招手，“维维，这边！” 梁念第一次踏入蒙校，就有一种久违无法解释的熟悉感，那些高大的教学楼像是从小在自己的梦中反复出现反复描绘的颜色，带了懵懂的冲撞在眼睛里洋溢着模糊的柔光。人行道，屋顶天台，生锈的栅栏环绕着的操场。 “念念，好久没见你了，叔叔阿姨没一起来啊？”思绪被李学斌打断，转过头是一张笑意洋洋的脸，高出李维维一个头的李学斌顶着蓬松的深棕色卷发，拎着两个女孩的行李包也没有丝毫的气喘，果然是男生，力气就是比较大梁念心里想着。“没有，家里面有点忙，他们把我送到车站我就自己过来了，正好上车就遇见维维了。”李学斌笑着打趣到，“还是念念比较厉害，你看看这丫头，来看我好几次了，还是找不见”李维维一个刀眼飞过来，李学斌便漏出了我错了我错了的表情，梁念看着两个兄妹，也忍不住笑出声。 李学斌是维维的表哥，比梁念大两岁，比李维维大一岁，在他们三人一起的初中部里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蒙校，原本超过了一中的分数线三十多分排名全县第六，但还是选择了排名一般的蒙校，当时在他们小镇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全镇的老师都对李学斌怀满了希望，认为这个孩子一定能成为社会栋梁，甚至学校里出了名严肃古板的政治老师，在他毕业时都主动和李学斌合照，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等你为咱们学校争光。 在宿舍整理好了行李，三个人才去报到，因为提前三天都是可以报到的，所以人并不是很多，被通知后天晚上七点在教学楼高一一班教室班主任开会，不要迟到诸如此类的话之后，都已经是晚上了。三个人草草的吃好饭，李学斌就回到了男寝，两个女孩子也拖着折腾了一天疲惫的身体爬上了4楼的宿舍。 蒙校是县城里结合了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少数民族学校，当然也有很多汉族的学生。宿舍楼在教学楼旁边，两栋楼中间是长长的甬道，宿舍楼一到四楼是学生宿舍，四楼到6楼是小学的教学楼。学生宿舍只能从建筑背面的大门进，一到四楼长长的走廊被中间的玻璃铁门隔成了左右两部分，左边是女生宿舍，右边是男生宿舍，梁念和李维维的宿舍就在4楼最靠右的南面那间，从宿舍门出来左手边就是铁门，上面是模糊的毛玻璃，看不见人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梁念和李维维也为这种神奇的宿舍感叹不已。来的第一晚就听到玻璃门那边男生伋拉着拖鞋大声吹着口哨的声音，将穿着睡衣准备去水房的两个女孩吓得，抱着盆连脸都没洗就跑回了宿舍。 收拾完东西准备上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宿舍10点半就集体熄灯了，梁念小心翼翼的光着脚，踩着靠窗连接上下铺的梯子，抹黑的向上爬，脚一滑，差点踩下去，手下意识的抓住能抓到的东西，胳膊就磕在铁质的床脚上，倒吸了一口凉气。李维维正睡在对面下铺，翻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就又睡了过去。梁念挂在梯子上麻了一会才爬到床上。躺在陌生触感的床上，身下新领的白色床单发出了刺鼻的仿佛消毒水的味道，她揉了揉胳膊，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这新生活总算是要开始了。” 第二章 军训开始了 第一次开班会的那天，真的是吓了一跳，好不容易东问西问的找到了高一一班的教室，走廊里全都是扎在一起聊天的人，男生女生呜呜泱泱的，梁念整个人脑子都大了。 李维维拽着晚些来报到的崔嘉和肖雪穿过走廊，在前面叫着梁念，过来。走廊里好几个人顺着声音望向李维维又顺着李维维的目光望向梁念，梁念只好低下头说着不好意思，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了教室，教室里满满登登的人在找座位，因为从小便被教育着要坐在前面要有进取的心，爸爸妈妈也叮嘱，一定要在老师面前多多表现，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梁念还是坐在了教室靠窗的第一排，这样也算是表现了吧，也不会太尴尬。李维维看梁念坐在了第一排便拽着崔嘉，肖雪坐在梁念旁边，四个人就占据了靠窗的两排。 教室里的人还在找着座位和认识的人，说着自己的暑假和新的生活，正跟李维维说这话，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班长，你什么时候来的？”梁念下意识的转过头应了声诶，才发现是初中部的同班的几个男生，武南，陈斌和智子。武南是个小胖子，和名字一样，强壮的像武士一样，从小跟梁念一个幼儿园长大一起上了小学和初中，一直是特别聪明的男孩学习也特别好，但是自从初一父母离婚了之后，他就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从此心思也不在学业上，一直跟学校的小混混跑来跑去，梁念从小学以来就一直是班级里的班长，也是因为性格像男孩子，所以也曾跟着几个男生称兄道弟，知道慢慢大了才开始稍微收敛一点。梁念一直叫他胖哥。 旁边的男生因为胖哥叫她班长而煽动起来，“哪个是班长？”“就那个短头发的女生吗？”“是她，梁念你看她个子不高可厉害了，是我们初中的棍，从小学到初中当了九年的班长，打架也可厉害了，以前还拿椅子砸过我，当时都给我吓死了！”胖哥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旁边的陈慧斌和智学良也附和着，“我去，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啊”好奇的目光一束束打向梁念，梁念尴尬的转过身，只觉得两个肩膀变得有些僵硬。 “安静安静，大家赶紧找个座位坐下”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向讲台，“估计这就是班主任吧”李维维小声的跟梁念说道，梁念点了点头，不禁用探寻的目光看向他，40岁左右，个子不算太高，顶着微微鼓起来的啤酒肚，侧梳地发顶稍微有一点秃，鼻头上长了一颗小小的黑痣，让整个人散发着一丝搞笑气质。他夹着一个半旧的黑色手提公文包，像领导人来视察一样迈着稳重严肃的步伐踏上了讲台，用讲桌上锁门的铁羧敲了敲桌子。“后面站着的，不累吗？有原蒙校的没有？”“这呢。”一个高个子的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懒洋洋的从后面的座位上回应“哪呢，原蒙校的把手都举起来！”好几个男生都嬉笑着举起了手，“你们几个去二楼仓库搬几个桌子椅子，后面那几个，就说你们呢，跟着一起去搬过来，速度！“被称为原蒙校的几个男生和后面站着的男生们乌泱泱的走了出去，“那个傻大个，你也去！”被指着的智子一脸迷茫的指了指自己，“对，就是你！”本来安静的教室刹那间哄笑起来，智子脸红着跟着一起追了出去。 等全部坐好的时候都已经过去15分钟了，讲台上的男人两只手支在讲桌上，从梁念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右脚脚跟微微翘起，脚尖点在左脚后面。 “我也不跟你们啰嗦那些没有用的了，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之后的数学老师，我叫林生。”他从桌上褐色的粉笔盒中抽出一只白色的粉笔，用大拇指轻轻一掰就折成了两段，“林生”两个大字写在了黑板上。“原蒙校的应该知道，在这个高中部惹谁都不能惹我，你们可以自己去打听。你们进了这个班，关上门说话就是自己家人，所以我也直接跟你们说，谁都不要想给我惹事，我们互相尊重，你们好好学知识我好好带你们，如果谁给我找麻烦，也别怪我收拾起你们来不客气！”下面原蒙校的几个男生开始起哄炒氛围，“必须的，林老师那谁敢惹？”“谁敢惹就整他！”林生站在讲台上好不容易严肃的氛围也被这几个家伙打破了，“滚，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大家一下子笑出声来，紧张的氛围也缓和了起来。 “那我们就开始点名了，”王尘叶”“到”“李远”“到”点到你名字了就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张元平”“到”“张源”“到”“李维维”“到”“王瑾龙“王瑾龙？“这呢”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有点熟悉，梁念转过头发现就是刚刚说是原蒙校的那个男生，穿着黑色的短袖和长裤，烫着时下很流行的卷发，翘着二郎腿微微向后靠着，旁边坐着一个女生中等头发穿着黑白格子裙，羞涩的低着头，眼睛不经意的撇着旁边的身影。旁边坐着一帮刚刚一起出去的所谓原蒙校的男生，嬉笑着推搡着王瑾龙。“梁念”“到”梁念突然被点到名忙站起来，后面的男生开始起哄“不是刚才的班长吗？”“小心揍你哦”梁念脸红着坐下来。 “点完名了，大家也都简单的认识了一下，说一下我们后面的安排，今天晚上大家会统一去领取军训服装，明天晚上七点还是这个教室，会举行教官见面会，后天正式开始为期两周的军训，明天大家也可以出去买白色的鞋和需要的生活用品。这个是我的是电话，有什么特殊情况不能参训什么的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下面的同学都开始兴奋起来，开始讨论猜测着后面的军训。 “因为在军训期间也会有很多需要和老师对接的事，所有我们现在来暂定下代理班长，有没有自愿的同学？”果不其然，后面传来胖哥的声音，“老师选梁念她之前当了九年的班长！“后面的男生也跟着起哄，老师清了清嗓子“梁念是哪位同学，站起来！”李维维推了一把，“叫你呢！”梁念红着脸站起来，“好，那代理班长就是我们的梁念同学了，大家积极配合工作！这个咱们班的钥匙先给你拿着，到时候你负责开门。”梁念从老师手里接过钥匙，迎着下面几十双探究的眼神回到了座位。当时的梁念也没有想到，这一刻有无数双眼睛望向她，也有一双眼睛不仅迷蒙的打在她的身上，还对她今后漫长的人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从这里开始。 为期两周的军训，很快就开始了，早起站军姿走军步练军体拳成为了每日的必修内容，梁念和李维维每天早上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掰着指头数着还有几天能结束这折磨人的生活，期间梁念记得的只有前一排军绿色的背影，和像不要钱一样散落的烈日，其他记忆都变得模糊。还有胖哥，在这次军训期间，可谓是威名远扬，因为比较胖，连续撑坏了两条军裤，每天蹲马步的时候，他都心惊胆战，怕又听见那声熟悉的“嘶~”。终于在撑破了第三条军裤后，胖哥赖在宿舍楼上死活都不要下去，教官连同200多个新生在宿舍楼下仰视着他，教官骂道“快给我下来，耍什么无赖，赶紧下来训练！”胖哥躲在窗户后面，用蓝色的唐丝绒窗帘挡住自己硕大的半张娇羞脸，大声喊着“教官，我裤子又碎了，我现在光着屁股呢连裤子都没有“，200多个人在操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奈之下，教官只能给后勤老师打电话调动整个后勤给胖哥找了条干活用的老军裤，当胖哥穿着纯绿色磨边的老军裤像个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从宿舍楼下来时，迎接他的是此起彼伏的笑声和教官的一脚，胖哥边揉着屁股，边嘀咕着“就是这裤子质量不行嘛”，连教官都忍不住笑出声。 两周的军训说快也很快就过去了，据说其他学校军训是从部队里面请的教官，学校为了省钱就用之前当过兵的体育老师充当了教官，风风火火的也训练了两周，终于在大家连说话都觉得浪费精力的时候结束了。 两周的烈日过去，梁念和李维维晒的一个比一个黑，那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隔离霜和防晒液，唯一能防晒的，除了几元钱的大宝sod蜜就是被阳光蒸发的汗水了，特别是梁念因为是短发，脖子后面晒出了一道黑白分明的分界线，每次摸着后脖颈，都感觉火辣辣的灼热，就这样高中生活就在这种灼热的疼痛中缓慢地拉开了序幕。 第一天点名的时候花了将近20分钟，老师才点完全班74个人的名字，点完名字的时候连林生都忍不住都冒了汗，他一边做着虚势擦着汗，一边说我岁数也不小了记忆力不好，大家给我点时间让我一个个记住你们。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老师开始排座排值日，督促着大家打扫卫生。 正式开始上课后，才知道班级里的人是真的很多，两人一组横着坐了五排，本来很大的教室也开始拥挤起来，每周周一换座位的时候，轰轰烈烈的像战场一样，我的铅笔你的书掉落的满地都是，好不容易收拾好屁股还没做热又到了下周一。因为梁念个子不算太高所以排在了第二排，和一个名字叫蒋思思眉心处有一点痣的女孩子坐在了同桌，后面是肖雪和崔嘉，而李维维因为172的身高毫不留情的被留在了倒数第二排，看着李维维坐在一大堆高个子男生的旁边，趴在桌子上伸出胳膊做抓狂状，那望过来求助又无奈的眼神，让梁念和崔嘉她们差点笑的背过气。 日子就这样慢慢流逝，梁念因为在军训期间认真负责，被提拔成了正式的班长，而李维维也因为性格开朗干什么活都特别勤快被任命为了劳动委员，两个女孩就这样迈着仓皇又坚定的步子在蒙校开始了她们的生活。每日的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日子好像一成不变，又在以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小的改变运转着。 宿舍里有4个上下铺，一共八个床位，住着七个人，几个人见面一聊才发现全都是一个小镇里面的女孩子，金宁和方芳初中转学转到了县里面，一起的还有初中时期不太愿意说话的一个高个子女孩包盈盈。七个人来自一个小镇，恰巧又在同一个班级，在陌生的城市和学校，使得这份同乡之情变得更加亲切和细密，之后的活动基本上都是七个人一起，一起在食堂端着餐盘红着脸试探着和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抢座位，一起在放学后去学校后面的自助米线店点着7元一份的麻辣烫，在上学放学的时候牵着这个拽着那个浩浩荡荡的走着，每一张稚嫩的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馈赠和对未知明媚的期许。 数学课，梁念记着黑板上老师演算的公式和题型，眼看着数学老师唾沫横飞的讲着集合的运算，口水在阳光下以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了第一排男生的左手手背上，男生看着手上的一滴透明的闪着光的唾液，淡定的用右手扶了扶眼镜，鼻孔缩了缩，然后抓着衣袖抹掉了唾液。正当梁念钦佩于男生见过世面时，后背传来了熟悉的触感，轻轻地点了两下，梁念熟练地向椅背靠过来，右手反过来手心朝上向后伸去，崔嘉把右手递了过来，轻轻握了握梁念的手，把手心里的纸条递进梁念因长时间握笔而有些潮湿的手心。 梁念悄悄地低下头，两只手打开了纸条，映入眼帘的是张牙舞爪的几个大字，“念念我好饿，中午放学去吃麻辣烫吧！“梁念不用问都知道，这奔放的字体是谁写的，微微转过头，李维维正趴在桌子上肩上披着蓝白色的校服，可怜巴巴的冲着梁念噘嘴，吊的很高的马尾散在桌子上，都快进嘴里了。梁念忍住想要笑的冲动，用右手作势要挠挠头发比了个ok的手势，就听到后面“耶”的一声，“李维维，怎么了？”林生终于停下来，冲着李维维的方向眯着眼睛明显因为被打断而有点生气，“没事没事老师”李维维抱歉的挥了挥手，冲着梁念紧了紧鼻子龇着牙，典型的下课再跟你算账的模样，梁念低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坐在米线店里看着李维维拼命地往麻辣烫里面倒醋和辣油，梁念紧紧的皱着眉头，一脸嫌弃，“李维维你再这样吃要出问题的！”“你知道什么呀，这样才好吃呢，你看你这个清汤寡水的一看就没有吃的欲望！”李维维看着梁念碗里面只有一两星辣油的蔬菜和培根，也是一脸嫌弃，掰开一次性的竹筷子一手拿着一支，摩擦着让筷子更加光滑，然后均匀的开始搅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班长！”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念抬起头望向小店的门口，大中午的太阳明亮的刺眼，对着门口逆光的身影眯起眼睛，是胖哥，后面还跟着智子和其他的四五个男生，都是班上的男孩子，但是梁念还没认全他们的名字，胖哥一过来就拍了拍背对着门口李维维扎着马尾的后脑袋，“还吃呢你，不怕胖死啊！”“李维维一口辣面差点吃到鼻子里，气的转过半身就用右手怼向胖哥圆滚滚的肚子，“滚”胖哥硕大的身体灵活的躲过了李维维的突袭，贱兮兮的笑着”我错了我错了！”李维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这两个冤家从初中就一直打打闹闹的，没停过，梁念看起来早就习以为常了，她淡定地递了一张从纸抽里拿的纸巾，指了指溅在李维维校服胸前的红油，“让你加辣”李维维接过纸巾瞪了一眼胖哥继续吃了起来。“你们没在食堂吃吗”梁念冲着胖哥问道，“食堂那饭怎么吃啊，正好跟我朋友们一起吃个饭，都是咱们班的。”胖哥转过身，才看到后面落座的几个人占据了过道旁的两面桌子，除了智子还有三个男生和一个女生，智子对面坐着一个男生脸微微带点婴儿肥像个小孩子一样，旁边的座位估计是留给胖哥的，另一张桌子旁坐着头发有点少白头的男生，对面是之前说是原蒙校的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旁边是坐在一起的短发的女生，穿着黑白色的格子短袖衬衫。几个人进来就显得屋子里挤了很多。梁念觉得有目光看了过来，就冲着智子那边笑着点点头算打了招呼。胖哥也终于挪动了身体跑到蔬菜蓝去取餐，喊着还有火腿吗老板。 坐在那得男生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去取菜，智子从身边过去的时候，梁念忍不住问了一句，“智子，陈斌呢？”智子愣了一愣，“他不来，说不想在外面吃，嫌不健康！”“哦”梁念回了一声，李维维也抬起头对着梁念说，“还是那么矫情，按那么说什么是健康的啊！”梁念也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你们都要一样的口味吗？”老板从沾满油渍的小窗口探出头问道，“我要多醋的！”女生轻细的嗓音传进耳朵，“怎么，这么喜欢吃醋啊？”黑色短袖的男生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把玩着桌子上的打火机，另一只手搭在女生的椅子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着说道，“诶呀，就知道说我”女孩轻轻拧了拧男生的肩膀，“哼”了一声。胖哥和其他人见状都笑了起来，梁念和李维维也同时在听到哼的时候抬起头，好像看见了对方的一身鸡皮疙瘩都散在了桌子上。 结账出来跟胖哥他们打招呼走的时候，李维维趁胖哥不注意，啪的一声打在了胖哥后脑勺上，胖哥一张脸磕在了碗上，李维维抱着肚子一边骂着活该，一边哈哈哈哈哈的跑了出去，一转身磕在了门框上，胖哥忙跑过去扶她，李维维正骂骂咧咧的推开胖哥，一桌人笑成一团，梁念捂着眼不忍心看这画面，睁开眼时正好看到坐在过道旁的黑色短袖的男生一只手叼着烟，另一只手挽着女生的腰轻轻揉搓着，梁念瞥见了男生的小动作，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一抬头在烟雾缭绕里和男生对上了眼，梁念尴尬的转过目光追着李维维一起出去。 刚进学校大门，就看见李学斌打着电话往外走，“哥，干嘛去？“李维维冲着李学斌喊道，李学斌这才抬起头看到两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女孩子，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冲着这边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干嘛去了？”“吃麻辣烫去了啊，你干嘛去？”李维维问道，“我有点事，正要出去一趟呢”“你校服呢？”李维维问道，梁念也瞪着眼睛好像在问，对啊，你怎么没穿校服。李学斌看着傻妞一样的两个人，忍不住敲了下两个傻妞的头，“是不是傻，除了高一的，谁还穿校服啊？”看着两个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林学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会正看到胖哥他们一帮人走了过来，“龙，找你们呢，去哪了？”李学斌冲着他们挥手，带头的黑色短袖男生向着这边走来“吃饭去了，怎么了？”“陈鹏跟孟远他们搞起来了，在大白鲨那。”说着发现周围的男生们对视着，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紧张了起来，没再多说，几个人在校门口拦了一辆车就走了，留下三个女生目目相觑。 三个人尴尬的往教学楼走，梁念心里默默的想着李学斌不是好好少年吗，怎么还参与这种打架斗殴的事。“你们也是高一一班的吧？”短发的女生率先打开沉默，“嗯”梁念点点头斜眼看了下李维维，维维正拿着手机边走边鼓捣着好像在发信息，女孩抬起手拨了拨凌乱的棕色短发，“我叫夏芳，你们两个叫什么来着？”“梁念，她叫李维维。”梁念回答，一瞥眼看见女生的手腕处纹了一朵青色小的花束，好像发现了梁念的目光，夏芳翻过手腕，“假的，一洗就掉了”梁念点了点头。 下午第一节的历史课上到一半，胖哥他们才陆陆续续的进到教室，堵在门口，叫做邢玉梅的女老师皱起眉头，从塑料红色眼镜框上瞥了他们一眼，“下次别迟到”几个人含糊的回应着走进了教室，还特意弄出了很大的声响才坐下。全班的目光都望向他们，“看什么看”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皱着眉头瞪着前面的学生，卷起的头发凌乱的向上翘着，微微昂起下巴，很凶的样子，前面回头的男生也像怕沾到什么麻烦一样很快的转回头。历史老师见状摇了摇头没再说话，继续开始讲着黑板上没讲完的内容。 梁念心里纳闷，这老师怎么不管他们，中间做练习作业的时候，梁念小声的问蒋思思，“思思，邢老师怎么都不管他们呀？”蒋思思抱着两只瘦瘦的胳膊压在桌子上，头微微偏过来神秘兮兮的说，“王瑾龙他们几个在初中部的时候就没少惹事，拉帮结派的以前还把学校的大门都砸了，除了咱们班主任有几个能管住他们啊？再说了，邢老师是教历史的，到明年高二一分班，咱们理科是不用学这破历史的，她也就差不多意思意思，谁还没事给自己添堵啊？”说完还怕梁念不知道似的，用眼神瞥了瞥，“那个穿黑短袖高个的就是王瑾龙，后面坐着的那两个，是张元平和王及安，他们三个加上右边的栋升和幻强，他们一帮以前都是我们初中部，带着我们班学生没少惹麻烦。” 梁念看着蒋思思认真的表情，感觉听起来就像故事一样，突然想起以前初中的时候，她，维维还有智子他们当初在学校也也成帮结派的没少惹事，想起那些事就忍不住微笑起来。“诶，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蒋思思看着梁念莫名其妙的笑起来，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夸张了笑话自己呢，“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以前胖哥他们在学校也是这样。”“是的呀，我还听说武冠男有个表哥，叫火什么来着”“火志鸣”梁念跟着说，脑子里想起那个前几年还见过的模样，印象里火志鸣是瘦瘦的，个子也不是很高，张着一双锐利细长的眼睛，虽然总是在笑着看起来也很友善，但也让人感觉下意识的就想保持距离， “对对对”蒋思思不自觉的向梁念靠了靠“火志鸣是上届高三的，今年才毕业，那时候在蒙校也特别厉害，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打眼，但是打架特别厉害下手特别狠，经常带着学校的这一帮和校外的人打架，王瑾龙他们从初一就跟着火志鸣他们一起成天跑来跑去的，估计也是看着火志鸣的面子，才跟武南他们这么好。”梁念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一帮嘻嘻哈哈的人，实在不能想象一帮人跟着一个小个子的火志鸣是如何气势汹汹的向别人挥向拳头。想起来学校之前爸爸也提过，鸣鸣怎么也比你大一点，你不欺负人也别让别人欺负你，到时候跟他爸说说，让你鸣鸣歌照顾照顾你。”爸爸虽然跟火志鸣的爸爸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但是应该也想不到个子小小的火志鸣在蒙校能翻起这么大的风浪，梁念这样想着，配合着蒋思思微微的点了点头。 下课铃响了起来，邢老师从窗户边的座位上站起来敲了敲黑板，示意每排的小组长开始收作业，梁念忙站起来，走到最后面，从后到前挤着把作业收好，在自己桌子上按照翻页的面整理好，整齐的摆在到前面的讲桌上。邢老师抬起头，整整眼镜，“你叫什么来着？”“梁念。”“你很喜欢历史吗，看你每次上课回答问题都很积极。”邢老师边整理着因为长时间翻阅而泛起毛边的历史书，边看着梁念问道。 梁念看着老师略有带茧子的手指摸着书的毛边，抬起头，嘴角还没笑，眼睛却先笑了起来“嗯，我很喜欢看人物的传记故事，所以对历史也很感兴趣！”女孩明媚的脸和眼睛里洋溢着的光让邢老师有着浅淡皱纹的脸也柔和起来，“那你应该读文科。”说完老师冲着梁念笑了笑就抱着作业走下了讲台。 “别发呆了，去厕所啊！”李维维两只手从后面搂了过来，下巴搭在梁念的肩膀上，梁念歪过头，看着肩膀上无限放大的半张脸和明亮笑容，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嘴里还嘴硬着“起来，在这样我要告你非礼了！“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哒！”李维维坏笑着抓向梁念还没发育好的不太明显的胸部，“呀“梁念惊呼一声笑骂着，追着李维维跑了出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每天和李维维抱着一摞摞的试卷穿行过那些烈日下时总会想，梁念总会想我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再想了很多次之后末尾的问号就变成了句号。 第三章 这个女孩儿有点意思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林生老师站在讲台上，敲了好几次桌子才让班级安静下来，看着班里窜动的人头，他清了清嗓子，”明天上午学校有一个班级歌唱比赛，主题是红色歌曲，大家选一首歌，一起练练，明天参加比赛。 别给我丢脸!”说完把表往梁念和副班长李睿手里各塞一份，嘱咐梁念下午组织班级练习合唱，他会来检查，就背着手走了。 对于理科班来说，唱歌什么的从来都是弱项，所以林老师也没太当回事，应付一下就可以了。 要是论体育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但是合唱，大家都默默的撇了撇嘴，好不容易七嘴八舌的定下歌曲已经就上午放学了。 到了下午的活动课，班级里的所有人都闹哄哄的忙着自己的事，副班长是李睿，他刚组织大家练了两次歌，大家就怨声载道的，不愿意再多练。 班级里的幻强更是领头唱着流行歌曲 “十一年”，和李睿作对，把李睿气的，把借来的录音机往桌上一扔，撒手不管了。 看着幻强大喇喇的坐在桌子上，领着下面闹哄哄的一群人，梁念看着他想了想心里也一下有了主意。 她起身走到讲台前，将手机连在录音机的插口上，转过身，拍了拍黑板示意大家看过来，大家都看着她，不知道这个瘦小的女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着人群中撇着嘴坐在桌子上领头的幻想和下面附和的几个男生，梁念提起声音，大声说到， “我知道大家不想唱这个歌，我也不想唱，但是没办法，这是林老师的命令。”幻强撇了撇嘴， “这破歌谁愿意唱？”梁念正愁怎么把话题引导幻强身上，看到他开口了，她马上冲着幻强说到， “幻强，那你喜欢听什么歌？”幻强没想到这小姑娘突然问自己，蒙了一下想起刚刚几个人哼的新出来的情歌，下意识的说”十一年 “。梁念一拍手，”成，大家都喜欢听这个歌，我就跟大家约定一下，我给大家放这首歌，但是放完之后，大家就要学这首红歌，不然明天丢脸的就是我们，一会林老师进来检查，要是没唱会，大家都要挨骂。 “”幻强，就看你敢不敢了？ “梁念直勾勾的盯着幻想，她知道，幻强是这个班级的小头头，只要他说同意，就没有人会反对，幻强一怔，还没来得及张口先点了头。梁念马上说到，”那大家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说完，冲坐在门口的智子伸伸下巴，示意他把班级的门关上，用自己的手机找到播放器，按下了播放键。十一年的前奏在班级里响起来，最开始大家都没说话默默听着，唱到高潮幻想跟着哼了起来，大家也忍不住轻声哼起来，到最后大家开始一起跟着音乐唱了起来，悲伤呢喃的情歌在班级里飘散开来，异常的整齐，一种奇妙的情绪在班级里晕染开来。唱完一遍，大家好像没过瘾，梁念看着台下安静的大家，笑了起来，”要不要再放一次？ “下面的几个男生配合着，”再来一次！ “梁念笑着重新按下播放键，教室里整齐的哼唱声响了起来，会唱的跟着一起唱着，不会唱的也一起哼着。梁念在讲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来，也忍不住一起唱着，唱到高潮，几个男生跟着音乐嘶吼了起来，唱的痛彻心扉，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终于放完了歌，大家也尽了兴，梁念看差不多了拔掉手机，”那我们就练歌了幻强，你可答应过我的！ “幻强从桌子上跳下来，”唱！谁不唱我把他的嘴掰开！”梁念笑着开始放红歌，大家也开始跟着唱起来。 林生预想着班级里哄乱的一幕，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一进班级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小小的梁念穿着校服站在讲台前，旁边是英语老师的录音机，下面的几十个学生齐声和唱着红歌，虽然音调有些不对，但是出奇的整齐，林老师看向梁念的目光里也多了些不可思议和赞许。 梁念看林老师来了，就下了台回到了座位，人群里，一双深沉的黑色眼睛一直跟着梁念，回到了座位，看着梁念坐在座位上，但却挺得很直的瘦削的双肩，他扬起了嘴角，侧过身对着旁边的人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这个女孩儿有点意思。” 第四章 这一定是个恶作剧 第四章这一定是个恶作剧 这天，下午第四节的体育课又被安排成了自习，梁念在靠窗的座位上咬着笔皱着眉头，盯着作业本上的数学题，胡乱的在在草纸上画着，额头有点胀痛，她放下笔歪着头看向窗外，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突然想起李维维每天跟她说，你这年纪轻轻的，成天皱着眉头像个老太太，梁念用手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眉头终于疏散开来。后背上又传来轻轻地触感，一，二。 梁念头也没转看着窗外，右手向后伸去，心里想着好可惜，绿色的杨树只能看到上面树干的枝叶，要是在二楼就好了还能看到全部的绿色，右手上崔佳佳递过来一张纸条，接了过来随意的放在堆满了书的桌堂里，这种小纸条，成了她和姐妹们传递信息最好的工具，每天吃什么，去哪里都成了夹印在纸张上的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笑脸，纸条由着一个又一个的手，从一边传到另一个人手心，就像一座桥隔着那么远也能准确的达到想要去的目的地。 梁念发了会呆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又伸出手抽出纸条，“李维维这丫头不知道又想作什么妖“她左肩微微靠着墙，两只手在桌子下面，有点烦躁的打开纸条，嗯？梁念怔了一怔，仿佛看错了一样，她坐直了身体，皱着眉头重新又看了一遍，陌生的可以称作娟秀的字体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梁念，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食堂的饭稍微有点硬，梁念将饭扒在一边，专心的在芹菜炒肉里一根根的把芹菜挑出去，“真的啊？念念收到情书啦！”李维维大声的惊呼出声，梁念手里的一根芹菜在半空中因用力过度而准确无误的掉了下来，粘在了物理书的封面上，油渍马上就扩散开来。“你小点声行不行!”肖雪连忙用手捂住李维维的嘴，“你再这么喊，全校都知道了？”“谁啊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李维维八卦的从桌子对面将头凑过来，满脸的兴奋和激动，“你头要伸进我餐盘里了”梁念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维维，一字一句的说到，崔嘉和肖雪看着李维维忍不住笑出声，这造型确实像要进餐盘了。梁念低下头，将挑出来的肉送进嘴里，额头又开始有点疼了起来，下午看到信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最神奇的是连个落款也没有。梁念拿着信转过头疑问的看向崔佳佳，崔嘉指指后面叫白雨的女生，看梁念转过身，白雨连忙摆了摆手又指向后面，才看到坐在最后两排的一帮男生，围在一起正朝梁念看过来，捂着嘴偷偷笑着，其中叫张元平的男生眯着眼睛笑着指了指坐在旁边的男孩子，梁念定了定神，是那个叫做王及安的男孩，之所以称他为男孩，是因为他看起来真的像还没发育完的初中小毛孩，毛寸的头发直立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脸上有着一点点的婴儿肥，稚嫩的模样让梁念想起阿姨家上小学的弟弟，他明亮的眼睛正颤巍巍地望向梁念，目光正对视，王及安的脸也腾的红了起来。看着旁边笑在一起的几个男生，梁念心里一股火也上来了，恶作剧都开到自己身上来了，当真以为我是个好脾气了！梁念转过来，面无表情的将信在手里揉了揉，抬起手扔进了前面扫把旁的垃圾桶里，“呦，我们小安安的心啊！”后面的几个男生起哄着喊道，梁念皱着眉头拿起笔在草纸上狠狠地画了一个叉，蓝色的钢笔水印着薄薄的纸张，渗透了好几页。 梁念和李维维崔佳他们做完课间操回来，远远地就看见梁念的桌子上放着一瓶蓝色的百事可乐，不知道这是这周的第几瓶了。正好张元平一帮男生从后门进来，看见梁念望了过来，王及安就挺了挺胸口，走的更端正了，梁念忍不住开始烦躁起来。 从收到信的第二天起，每天早上和下午，桌子上都会出现这样一瓶可乐，李维维看着饮料都要笑瘫了，因为梁念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带气泡的饮料，甚至李维维喝的时候她都会嫌弃的让维维离远一点，不知道这哥们怎么想的，每天两瓶可乐雷打不动。看着梁念有点严肃的脸，李维维突然想起来，两年以前，那个男生好像也是这样每天给梁念送礼物，被梁念委婉的拒绝以后开始越来越偏激，直到最后面用自残割腕写血书来威胁梁念，那件事在当时闹得也很大，最终以男生休学半年为结尾，李维维看着梁念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上，想着那段时光里，她是以怎样复杂的心情面无表情的承受了那些恐惧和伤害呢？想到这李维维的心里像被什么拽住了抽动了一下，生疼。梁念坐在座位上转过头将饮料递给崔嘉，崔嘉又递给白雨，白雨递给王及安，王及安不收又递了回来，反复几次，快给中间的崔嘉和白雨弄疯了，白雨是个性格十分豪爽的女孩，她也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们都不要，我喝！”说完拧开瓶盖，碰的一声饮料喷了出来，吓得白雨紧忙站起来把手伸出去，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下课后白雨坐了过来，坐在梁念后座，拽了拽梁念的衣袖，示意梁念转过来，“怎么了？”梁念抹了抹眼前稍长的刘海，看着白雨问道，“你为什么不答应王及安啊？”“啊？”“我初中跟他一个班级，他人真的特别好，虽然他也跟着王瑾龙他们混，但是他一次对象也没有处过，你是他第一个表白的女生，要是这样的男生追我，我早就答应了，你就考虑考虑呗！”白雨趴在桌子上，下巴顶在手背上跟梁念说着，梁念轻轻皱了皱眉头，处这个字下意识的让她反感，“我不处对象的，你也帮我转达一下，不要再送东西了，下次再送我就要扔到垃圾桶里了。”白雨叹了口气，转过去对张元平他们说，“我没办法了，人家说不处对象！”梁念转过身，纤细的手将笔袋里的笔倒出来，又再一根根的摆回去。 背后又传来触感，梁念有点不耐烦地转过身，张元平正坐在肖雪的座位上，将椅子背过来跨坐在上面两只手抱着拳搭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这梁念，梁念这才第一次打量这个叫做张元平的男生，瘦瘦的高高的，头发有点少白头，五官很端正，但是右眼的瞳孔有一点向外斜，能看出是个很俊俏的男孩子，但是因为右眼看起来有一点点奇怪。张元平笑着问“再考虑考虑呗！”梁念回过神，很快的接上“不用考虑。”“为什么啊！”“不为什么，你别浪费时间了可以吗？”梁念声音有一点点提高了，能明显听出是有一点生气了。 “张元平，你怎么这么啰嗦呢？”男声从左边传过来，梁念望了过去，是坐在过道另一端那个叫王瑾龙的男生，他穿着印着耐克的黑色短袖，校服外套斜斜地披在肩膀上，微微向后靠着，右手搂着叫夏芳的女孩，女孩的手搭在他腰上。 王瑾龙挑起右面的眉头，细长的眼睛打量着眼前微微愠怒的女孩，微微抬起下巴“我问你，你是不想处对象还是不喜欢他？”梁念对视着他黑色的瞳孔，皱了皱眉眉头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我不喜欢他，我也不想谈恋爱，这三年我都不会谈恋爱，所以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听没听见？”王瑾龙伸出搭在左腿上的右脚，踢了踢张元平坐着的凳子，“没看人家说不愿意吗，你就别再这墨迹了！”张元平撇了撇嘴，回到了座位上。 王瑾龙转过身看向夏芳，嘴角向上挑了挑，眯着眼睛捏了捏她的脸，“不过三年是有点不可能。”梁念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将剩下的笔一股脑的塞进笔袋中，嗞的一声拉上了拉链。 不知道是梁念说的话奏效了还是托了王瑾龙的福，在那天之后梁念再也没收到过可乐或者其他的书信，生活总算是恢复了平静，但每次和王及安打照面或者不小心对视上的时候，梁念总会觉得有点不知名的尴尬，王及安也总是会很快的转过目光。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像恶作剧一样的事件，竟然成为了所有故事的开头，也拉扯着大家向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坠落着。 第五章 与排球结缘 一转眼就进入了十月份，天气也开始慢慢变得凉爽，蓝白色的校服好像也不再是累赘，也起到了保暖的作用。这样的天气让本来就难得的体育课，变得更加珍贵。在体育老师象征性的集合点到练完几节课间操后，老师就让大家原地休息活动，大家打篮球的打篮球，也有很多人坐在操场上休息聊天。 李维维抬起两支长长的胳膊伸着懒腰，今天的天气是真的好，抬头看去，明晃晃的蓝色让人不能直视，万里无云却有风，吹得人心情舒爽。操场上有几个人拿着排球在那喊，有没有人打排球啊?李维维转过头，看着坐在健身器材上的宿舍的几个女生说道“走啊，去玩一会”包盈盈和肖雪摇了摇头，“你们去吧，不想去。”“再不锻炼，身体都要废了。”“你去不去？”李维维蹲下来系着鞋带，问梁念。 往排球场望去，只有几个女生，“走吧，去玩一会。”三四个人奔着操场去，大家都不太会玩，也只是一直在发球捡球，甚至好几个女生连球都瞄不准，发个球差点把自己都甩了出去，梁念虽然个子也算不上太高，但因为从小被父亲强制性的要求跑步压腿，所以体质还是很不错的，发起球来力气也是很大，搞得对面的女孩们一阵惊呼。梁念甩了甩有点痛的手腕，疼痛反而让她心里有一种自虐般地舒爽，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的矜持也放开了很多，她脱掉碍事的校服外套，挂在了球网上，穿着黑色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t恤有点长，露出细细的胳膊和手腕，微微盖住了大腿，风一吹，显得越发单薄。梁念抬起头，白皙的巴掌大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左边的嘴角露出一颗洁白的个虎牙，慢慢开始长起来的黑发也漫过耳垂，梁念用手将头发别在耳后，“来了哈，接不住就5：0了！”梁念大声的冲着对面喊着，扬起嘴角眯着眼睛，瞄准左手上的球，右手做拳用力的打了出去。 看见球飞了过来，女孩们惊呼一声马上往旁边躲去，金宁追着球乱跑差点绊倒在脚下的球上，梁念弯着腰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排球场上传出一阵阵笑声，惹得刚从操场另一侧独立卫生间出来的几个男生也朝这边看过来。 王瑾龙刚在卫生间吐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在墙头的窗户沿上熄灭，拧开水龙头，短袖下露出被阳光晒过小麦色肌肉分明的胳膊，他甩了甩湿漉的手，沾着水整了整新烫的卷发，将校服别在腰上轻轻地结了个扣，左边张元平站在小便池旁刚刚提上裤子。王瑾龙用肩膀撞了撞旁边洗手的王及安，坏笑着冲张元平扬了扬下巴，两个人一对视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上去，将自己湿淋淋的手伸进张永平的脸上和后腰里，抹了一把就跑了出来，“操”张元平在后面骂着，”你们两个孙子！“ 三个人打闹着从卫生间跑出来，正好听见操场上传来的笑声，一老远就看见人群之中那个叫梁念的女孩子短发齐耳，刘海凌乱的披在光洁的额前，穿着一身黑色，风一吹露出腰和肩膀的单薄的轮廓，明明看起来小小的身躯总让人联想到，她体内好像涌动着未知的源源不断地力量，王瑾龙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感到可笑。歪过头，正好看到王及安明亮的瞳孔正盯着梁念出神，双牟里溢满了笑意和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王瑾龙一把搂过王及安的双肩，打趣到“小安安，真认真了啊？”王及安缓过神，脸立马红了起来。“走，哥带你打球去！”说着三个人向着排球场走去。 梁念回过神才发现有几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场，开始发球扣球，打的可比自己好多了，梁念在后场站了会等着球打过来，维维正站在网前准备拦网，跳了好高可是仍旧是没拦住，球旋转着朝着梁念飞了过来，梁念伸出双手想接球，却发现姿势好像都不对，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抱住了球，白蓝色的排球带着力量砰的打在梁念的胸口，梁念感觉整个胸口连带着肚子都麻痹了起来，弯下了腰，大家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蒙掉了，李维维看着梁念痛得厉害，赶忙过来帮她揉胸口，大家也都围了过来，扣球的王及安也十分不安的问有没有事，梁念看着一起围过来的人又羞又觉得痛，脸都憋红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李维维看着梁念皱在一起的眉毛和羞红的脸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开始时轻笑，后来变成了捧腹大笑，梁念也忍不住跟着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大家看着这两个女孩莫名其妙的像两个傻子一样，更不知所措了。 中间休息，几个人盘着腿坐在排球场的地上，喝着张元平刚刚从后面小卖店后窗买回来的矿泉水，梁念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转过脸看李维维，李维维刚刚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这会最后一滴水也没有了，梁念拧开盖子，把水递给李维维，李维维接过来咕噜噜的开始喝起来。 “刚才实在不好意思”王及安看着梁念抱歉的说道，“没事没事”梁念笑着挥了挥手，大方的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本来想躲来着，没想到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大家想起刚才的事情，也笑了起来，因为刚刚的事故，几个人之间好像也熟悉了很多。“你们俩球打得还不错，之前有玩过排球吗？”王瑾龙两只手向后伸着支撑着身体，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地上，“排球没玩过，以前跟着我们班男生一起打打篮球，后来念念嫌篮球太累了，总是跑来跑去，死活都不要玩了。”李维维笑着打趣，梁念也摇了摇头，“我觉得篮球实在是有点暴力，你推我我撞你的，一会就打起来了。”几个男生对视了一眼，看着她们俩一脸我不要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第一次玩，打成这样挺厉害了，十月份有排球赛，你们练练估计也能上。”王瑾龙喝了口水，顺手将矿泉水杯倒过来在立在操场的水泥地上把玩着，一听比赛，李维维眼里马上亮起了光，“真的啊，什么时候？“她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王瑾龙，“这个月月底吧”，“每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张元平接到，李维维转过身看着梁念，眼里含着跃跃欲试的光，“你可别找我大哥，我这小身子骨再打我两次我都要散了！”梁念连连摆手，刚才胸口那麻劲现在还没退过去呢，“你想太多了，女生打排球基本上靠发球就解决所有问题了”张元平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发球的姿势，李维维嘟着嘴看着梁念撒起娇来，“到时候再说啊”梁念笑着推开李维维凑过来的脸。 自此以后每天的课间和下午的活动课，就成了李维维固定的练球时间，梁念也扛不住李维维24小时在耳边的死缠烂打，每天被拖着一起练球，玩着玩着，也发现排球好玩之处来，也算是乐在其中。 县里因为一中扩招，有8，9个人都转校去了一中，让梁念印象深刻的几个看起来很成熟的男孩女孩好像都转走了，还有那个叫做夏芳的女孩，梁念偶尔想想也不太能想出来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记着，她右手腕处有一朵青色缠绕着藤蔓的小花。 因为班级里人太多，学校安排将高一理班分为两个半，班级里的人，随机抽去留，李维维，胖哥，金宁方芳和包盈盈都留在了一班，也就是原来的那个班级。而梁念，崔嘉和肖雪则被分到了二班，一起分到二班的还有初中一起上来的陈斌和智子。虽说是分了两个班，但是也就隔了两道门，从一班出来走廊的右手边就是二班的门，两个班级的人一起呆了一个半月，基本上也都认识了，所以经常两个班级乱窜，林生老师骂着自己在自己班呆好，不要乱跑。不过也因为都是自己的孩子同一个班主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就在一定程度上给了李维维相当大的自由，每天下课梁念在座位上都能听到，李维维吼着，“梁念打球啦！”然后一转身窜进班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时间长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一起打球的还有之前一起打排球的那几个男生，王瑾龙和王及安，还有另一个新认识的高个子的男生叫李睿，几个人经常在楼下打圈，而王及安和梁念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让梁念更确定，当时估计也是哪个家伙出的主意搞的恶作剧。 梁念大部分时间都在完成着数不完的作业，她总是想把事情先做完，然后在休息，就像吃东西时，总想把好吃的留在最后，同样的课同样的老师，李维维却每天却好像一点也不忙，每天追着大家练球，为后面的比赛做准备，和梁念一起在二班的，还有王瑾龙和张元平，每天和李维维一起打球，他们的关系也愈发好了起来，而梁念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挤出写完作业的时间才会跟他们打一会。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王瑾龙和张元平几个人就开始叫起了“维维”，李维维也管王瑾龙叫起了师傅，每天打闹着关系渐渐好了起来。梁念也为李维维这自来熟的交际能力忍不住鼓掌，李维维也在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过，可能王瑾龙真的没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好。但梁念看着王瑾龙，总是喜欢不起来，总能想起他搂着夏芳揉搓着她腰间的肉，每次想到这，都让梁念耳后升起一股恶寒。 下午活动课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班里没留下几个人，梁念伸了伸懒腰，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再半张卷就做完啦！“梁念，师傅走啊？“李维维推开门大声喊着，王瑾龙转过身推了推在后排睡觉的张元平，从椅子上抽出挂在后面的校服，伸出两只手，大大喇喇的套着，“球呢？”王瑾龙问，“诶呀忘了，被文班借走了，我先去取，快点不然一会下面有没地方了”李维维急急忙忙的从班级门跑出去，“师傅，记得把梁念拽下去，你再不下去我就连同你的书一起扔下去！”李维维都出去了又回来趴在门框上，恶狠狠地冲着梁念挥了挥拳头，梁念无语地摇了摇头，“走啦！”王瑾龙从后排走过来，踢了踢梁念的桌角，“你们先去，我写完就过去。”梁念头都没抬，手里的笔都没有放下，王瑾龙看着梁念奋笔疾书的模样，有点无奈的坐在了梁念对面，梁念头都没抬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一样只忙着自己卷子上的题，王瑾龙就用手支着下巴在这等着，心里也好奇，这么什么物种竟然能奋笔疾书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天就要考试了。 看了一会一抬眼就发现梁念右耳朵上面的头发上有一根白线，像是校服外套上的，勾在头发上，在下午余晖的阴影里，不仔细看都看不见，看见了以后就格外扎眼。王瑾龙也没多想伸出手就去够，想把线摘下来，不小心碰到了梁念的耳朵，梁念皱着眉头下意识的躲开，问道“你干嘛！”语气里满是疏离和戒备，本来是想做好事的王瑾龙看着这她拧在一起的眉毛，心里的不知名的堵了口气。“给你五分钟，你不下来我就让人请你下来！”说完，把椅子一推，转身就出门了，梁念扒了扒被王瑾龙碰到的耳朵，心里骂着“好好好，不知道哪好，照我看就是个变态。” 过了大概有四五分钟，就听到楼道里砰砰砰的有人爬上来，班里一个有点傻傻的叫李木艮的男生推开门，气喘吁吁的说，“班长，王瑾龙叫你下去呢？”梁念皱起眉头，瞪了一眼，“不去。”李木艮脱下外套，拉了拉衣领透着气又推门出去了，没过三分钟，李木艮又推门进来了，倚在梁念桌子上满头大汗，“班长，你就下去吧，你不下去一会我还得上来！你可别折磨我了行吗？”真不知道是在耍哪门子气，梁念走到窗前向下看，正好看见王瑾龙朝上看过来，嘴角向上挑着带着痞痞的坏笑，右手颠了颠手上的排球。旁边的李维维正好看到王瑾龙向上看，顺着看上去，看见梁念气呼呼的站在窗前，大声喊道“念念，快下来就差你啦！”梁念深呼了一口气，朝着维维露出了勉强的笑脸。 看着气呼呼的梁念腰间围着蓝白色的校服向这边走来，不知道为什么王瑾龙心里觉得一阵舒爽，向旁边挪了挪，把位置留给梁念，几个人颠起球来。“你怎么下来了啊？“王瑾龙控制着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眼睛瞟着旁边的女孩问道，“你是不是有病？”梁念盯着王瑾龙那皮笑肉不笑，毫无情绪波动的一双眼睛，越看越不顺眼，“小心！”王及安喊道，梁念一回神，看见球向着自己这边打过来，下意识的伸出两只手挡住脸，等着球砸过来，没有预想的痛感，睁开眼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灵巧的闪到自己面前，只看到了一个背影，那个背影抬起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就球颠了上去，梁念抬起头，看到王瑾龙棱角分明的侧脸陷在阴影里，“不用谢我，有你这样的徒弟，师傅就得跑断腿了。”“谁是你徒弟？”梁念皱着眉头轻叱了一声，“你这话没道理，维维是我大徒弟，你不就是我小徒弟?”“维维，你说是不是？”王瑾龙冲着李维维抬了抬下巴，“可不是，我是大徒弟，你是小徒弟，这样一来比赛必赢！”李维维眼里闪着明亮的光，仿佛看到了冠军的八百元奖金落到自己手里面了，“你不是喜欢吃肉，到时候我成天带你去吃肉！”大家听到李维维这豪言壮语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梁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你那点出息。” 之后的日子，王瑾龙就每天拽着两个小徒弟去练球，一次一次的纠正着动作，手腕从最开始有点红到后面变的青紫，在慢慢结起黑色的痂，在两个人哭天喊地的谩骂中，两个人发球也越来越稳，颠球也逐渐越来越多，甚至几个人能够数到14.5都不掉球，三个人的关系也愈发熟稔起来，只是梁念仍旧固执的不肯叫师傅。 梁念说不上来王瑾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维维他们总会在一起打闹，他也是肆无忌惮的和普通男生一样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偶尔沉默的时候，梁念总会觉得他的周身好像围绕着沉郁的气息，甚至他的眼睛里都在发出黑色沉默的光，这种感觉让梁念下意识的去保持距离，在梁念偶尔跟李维维去谈起来的时候，李维维总是说是梁念想的太多，可能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不了解他。梁念想问李维维那你了解他吗？但是看着李维维每天乐呵呵的叫着师傅围绕在王瑾龙身边，这句话就像卡在喉咙里面一样说不出口。而王瑾龙好像也察觉到了梁念的疏离和戒备，像是在迎接挑战般，一次又一次的去靠近梁念，每次看到梁念从抗拒到愤怒到无奈，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第六章 我们对于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时间长了梁念和李维维也才知道，原来王瑾龙的徒弟并不止她们两个，还有一个，叫孙慕阳，是个性格风风火火的女生。梁念记得，孙慕阳好像是夏芳的闺蜜，前面练球的时候还没看到她，但是和王瑾龙熟识以后，跟她接触的也变得多了一点，这个女孩子每天笑哈哈的和王瑾龙幻强他们搂着肩膀叫兄弟，在很多人面前面不改色的开着黄色玩笑，每天放学好像也都安排着不同的约会日程。最开始孙慕阳对李维维梁念两个人还是比较友好的，也开着玩笑每天约着一起打球，但是自从那次以后，好像一切都有点不一样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期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晚自习只要求在学校住宿的学生参加，而像王瑾龙，王及安，张元平，栋升这样在外面私人家住宿的是不要求参加晚自习的，幻强更是因为家就在县城里，也是没有参加晚自习的必要。这会李维维，梁念两个人聊着在下午放学吃完饭后可以再打会球，王瑾龙也靠过来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说算我一个，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一会放学就走了，还打什么？王瑾龙神秘兮兮的挑了挑眉毛，晚上你就知道了。 放学正在收拾书包，听到孙慕阳叫王瑾龙，“师傅，一会去网吧打游戏？”王瑾龙正将外套从椅子和后面的桌子缝隙中拽出来，懒懒的头也没回，“不去”，“那明天？”孙慕阳靠在门上，带着微笑等着王瑾龙回答，“明天也不去，以后都不能去了”王瑾龙肩上搭着衣服向外走，孙慕阳在门口拦着他，精致的脸也垮了下来，“为什么”“没时间，我要来上晚自习了”王瑾龙推开了孙慕阳挡在门前的手，“是因为她们两个吗？”她指着屋子里正在收拾书桌的梁念，梁念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因为孙慕阳提高了声音，也不得不尴尬地抬起头，就听到王瑾龙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叫了一声“孙慕阳”，梁念从后面只看到她的表情从愤怒到冷笑到面无表情，然后转身就走了。 王瑾龙转过头看着梁念在座位旁站着盯着他看，无奈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傻，还不走，一会饭都吃不上了。”梁念回过神，点点头，“估计是拖堂了，我再等等她。”王瑾龙点点头“晚上见”说完就大步的向外走了出去。最后一节物理课，拖堂了将近十分钟才放学，李维维好不容易从教室里解放，刚出门就看到梁念靠着走廊的窗户上发呆，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微微卷曲的黑色睫毛，李维维看着好像迷离在其他世界的梁念忍不住在心里叹气，有的时候真觉得梁念好像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一样是嘻嘻哈哈，但是她总是突然就沉默或者像这样突然开始发呆，这以后如果自己不在她身边，她可怎么办？ 李维维叹着气喊了声梁念，听到声音的梁念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者声音的来源，在定格到李维维那种熟悉的张牙舞爪的笑脸时，梁念呆滞的脸上终于缓慢的扬起了嘴角形成了一个温暖的弧度。在很多年之后，李维维在回忆录中写到，在人群中她总是带着麻木而又平淡的神情，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她内心的波动，而那个下午她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彩色和温柔从她的瞳孔中爆发，从嘴角溢出蔓延在空气里，她的脸庞明媚而苍白，我知道那一瞬间她的笑只是为了一人而存在，有多少次我都在想，为了守护，这个独一无二的笑脸，我甘愿付出我拥有的一切。 当天晚上，王瑾龙张元平和王及安等人就都浩浩荡荡的来上晚自习了，据张元平说，是几个人找到了班主任，说想要趁晚上的这个时间到学校复习，看着几个班级里总是在最后排名的几个混世魔王说要学习，班主任在再三警告不准生事之后就同意了。就这样几个人的到来让晚自习变得更加热闹，学不学习不知道，梁念只知道，几个人的到来让班级里变成了热闹的马戏场。一到晚上老师查完岗走后，几个人就纠在一起讲鬼故事讲笑话玩的不亦乐乎。其实所谓的晚自习也是让学习的人在一起学习，让不学习的人的人也集中在一起，不要出去校外惹事。 孙慕阳的事梁念没有告诉李维维，她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按着李维维暴躁的性格知道了怕是又要张喽着去找她了。但是每次想起孙慕阳朝着梁念看过来的冷冽的眼神，让梁念也在想，她对于王瑾龙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她和李维维对于王瑾龙来说又是怎样的存在，但是这个答案除了王瑾龙怕是没人知道了。梁念一直觉得孙慕阳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结束，但是等了几天好像一切都入常没有任何变化，梁念也开始慢慢淡忘这件事。 中午梁念和李维维在走廊中间的水房用水龙头冲洗着拖把，准备打扫教室，就看到孙慕阳和另一个女生走进水房，然后关上了门，李维维哼着歌涮着拖把，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梁念看见孙慕阳进来不动声色的往前迈出一步，把拖布拽过来放在自己右手边的洗手台边上。孙慕阳进来以后打开水龙头，将双手放在水龙头下洗着手，然后甩了甩手，一些水渍蹦到了梁念的脸上，头发上也沾了水滴，李维维只感觉脸上溅到了一些凉凉的水滴，转过头，正看到梁念鬓角处被甩上去的水滴贴着脸颊留下来，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是瞎了吗？会不会洗手？”，梁念微微侧过身将李维维挡在自己身后，侧脸对着孙慕阳没有说话。 “我瞎了？是你瞎了吧？有些人啊，还是要摆好自己的身份。”孙慕阳嚼着口香糖，慢慢的对着镜子整理着头发，“特别是你”她的眼睛狠厉的瞪向李维维，“别以为整天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叫着师傅就上位了，别说夏芳他们还没分手，就是分手了也还轮不到你。”李维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另一个站在孙慕阳旁边的女生冲了过来，扬起巴掌就要向自己打过来，李维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啪的一声，预想的巴掌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李维维一睁眼，看到梁念挡在自己面前，巴掌打在了梁念的左胳膊上，梁念左手用力一挣，右手马上就扬起来，狠狠地甩在女生左脸上。 女生没想到她会打过来，下意识向后跌了一下，撞到在后面的孙慕阳，孙慕阳慌乱的扶着那个女生，梁念微微侧着头扬起下巴，眼里流露和平时笑容温和完全不一样的凶狠，仿佛她只要在说一句话，她手边的拖把就会打过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孙慕阳“谁惹的事找谁，再来惹我们，别怪我不客气”梁念手里攥着拖把，拖着惊掉的李维维从水房走出来，正看着走廊那边王瑾龙正往这边大步过来，旁边是刚刚从水房出去的李木艮，王瑾龙黑着脸站到两个人面前，想看看两个人的脸，是不是受了伤，还没等王瑾龙说话，梁念就冷着脸将拖把扔进王瑾龙手里，眼神透着冰冷和尖锐的刺，直直地透过王瑾龙的瞳孔向更深处狠狠地刺了进去，她什么都没说，但王瑾龙胸口却像是有一颗石子从胸腔在一直下坠，终于在黑暗中出了“砰”的一声。 梁念拽着李维维越过他。王瑾龙站在原地脸越来越阴沉，呼了一口气，他挑了挑眉，看着刚要出来的两个女生，孙慕阳看到他，终于开始露出惊慌的神情，张开嘴刚想解释，王瑾龙就走了进去，用脚重重的把门关上。 梁念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瑾龙面色阴郁的走进教室，眼睛一直盯着梁念的后背，而孙慕阳和另一个女生说身体不适下午请了假。李维维第一次没有大声呼喊着跳进班级，第一次没有在课间张罗着去打球，梁念感受着身后的固执地目光，倔强的僵着背一个下午没有转过身看他一眼。 晚上关灯以后，李维维摸着黑爬上了上铺，钻进了梁念的被窝，两个女孩依偎在一起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李维维心疼地摸着梁念的胳膊，“疼不疼？”梁念朝上躺着，看着头顶黑暗中看不到尽头的墙，“疼”“那你还挡在我前面，是不是傻？”李维维将头依在梁念的肩膀，闻着她刚刚晾干还有一丝潮湿的发丝传来淡淡的薄荷般清凉的味道，冰凉的泪水打在了梁念的锁骨上。“打你脸上不是更疼。”梁念觉得锁骨上滴的泪水痒痒的，翻过身拽了拽被子面朝着墙，“我受不了有人在我面前欺负你。”过了好久听到梁念说，声音很轻，轻的李维维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黑暗中只听到李维维抽鼻子的声音，感受着搭在腰上的手发出令人安心的温暖，梁念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今天的事，睡意阵阵袭来，她嘴里含糊的说着“我也没吃亏”然后就坠入了梦乡。 李维维听着梁念平柔的喘息，坐起身，摸了摸梁念的脸，摸到一片冰凉，她在黑暗中呆坐了一会，伸出手给梁念窝了窝被角，便下了床。 躺在下铺的床上，李维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下午挡在自己面前那单薄的背影，自从认识梁念以来，她好像就是这样的存在，平时总是柔柔的对谁都好脾气，但每次有人挑衅她总是第一个站在前面的，看起来乖乖的却总是在某一刻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不要命的决绝，好像什么都不重要又好像什么都不怕。李维维又想起梁念那句受不了别人在我面前欺负你，“是想要拼命守护我的吧。”想到这李维维心里开始泛酸涌进鼻尖，像被人揪住一样喘不上来气。 她坐起身，打开手机，脸在屏幕的白光下忽明忽暗，她编辑好信息在发送人一栏，点击了师傅，手指停在空中一会，然后坚定地按了下去。 后面的一个星期，两个人好像恢复了最初的生活，上课吃饭睡觉，李维维依旧每天来班里叫着，“梁念去卫生间啦！”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在看过王瑾龙一眼，哪怕王瑾龙迎着面走来想说些什么，两个人都笑着像没看到一般错过去，留下王瑾龙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这种感觉像拳头打在棉花里一样让人难受。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王瑾龙在放学的时候在门口拦住了两个人，“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再给我判死刑？”他苦笑着盯着两个女孩子，“我没想到她会来找你们”坐在教室里王瑾龙解释到，他和夏芳的关系最近并不好，孙慕阳把这怪在了李维维和梁念的身上，以为是因为她们两个才导致王瑾龙想要和夏芳分手，所以来找她们两个的麻烦。三个人在教室里聊了很久，终于开始慢慢结开了心结，最后王瑾龙苦笑着看着梁念问道“明明是你打了人家一巴掌，你为什么还这么生气？”梁念直视着他黑色的瞳孔，“我只是在想，她们在你眼里算什么，我们两个在你眼里又算是什么？”王瑾龙的心里一震，看着女孩认真的神情，他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话。 晚上11点45，梁念手机发出叮的一声信息提示音，她纤细的手臂在枕头旁摸索着手机打开信息页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点击进去，上面写着，你们两个是我徒弟，有我在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是这样的存在。梁念盯着信息看了一会点击了删除键，手指在是和否之间停留了几秒钟，终于点击了否。 第七章 师徒的意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走进了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梁念想着，看着王瑾龙在班级里被李维维掐着胳膊，嗷嗷叫着冲着梁念跑过来，“小徒弟救命啊！”说完躲在她身后，两只手掰着梁念的肩膀，让才到胸口的她站在自己面前面对着李维维张牙舞爪的脸。 “你们两个，别闹了。“梁念单薄的身子被王瑾龙都快摇晕了，李维维气喘呼呼的瞪着梁念背后的王瑾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梁念余光看到按在自己肩膀上修长的手指，从肩膀上传来的力度和触感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挣开，她伸出手去拽李维维，不露声色的挣脱开了他的手，王瑾龙看着被甩开的手，心里暗暗地想着“这孩子戒备心还真是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重复着，时光也就在李维维和王瑾龙的嬉闹中缓慢的流淌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念总觉得最近王瑾龙和自己的接触多了起来，他总是在下课的时候抢自己的课本，在手中转来转去，进教室的时候总是把梁念堵在外面，长腿支在门框上，威逼利诱着让梁念叫师傅，每次都要等梁念的脸冷下来，才悻悻作罢。 这天晚自习，梁念，崔嘉和后座叫做孙旭，铭明的两个男生闲聊着，孙旭是个带着眼睛的帅气的高个子男生，但梁念总觉得他有一点娘娘的，例如他总是随身带着巴掌大的小镜子和梳子，一有时间就梳着自己的锅盖头，又比如每次有男生跟他吵闹，他都会拉长了声音骂着“滚~”每次梁念看着他细嫩的皮肤都忍不住想，还真是像个姐妹般的人物。 这会孙旭正神秘兮兮的聊着所谓的八卦面相，说老家有算命的看人五官和面相就知祸福，几个人围着他投入的听着“不仅五官，还有耳垂的形状和厚度，就能知道你是不是个有福的。”“像我这样的呢？”铭明侧过脸，让孙旭看自己的耳垂，孙旭摸了一把“一看你这耳垂这么小这么薄，就知道是个没福的。”说着就去看崔嘉的耳垂“操，我就说这几天我怎么又丢钱了！“铭明骂着呸了一口。梁念看着赵明明像个小孩子一样耍着脾气，忍不住笑起来。 “梁念，你把头发撩起来，我看看你的。”孙旭看向梁念做了个撩头发的手势。梁念微笑着撩起自己耳边的头发，露出洁白丰厚的耳垂，还没等孙旭看清，就见后面的王瑾龙把手伸向了梁念的耳垂，“让我看看！”说着揪住了梁念的耳朵，揉了揉，“还可以吧，也不是太厚！”梁念被揪着耳朵，下意识腾的站起来，脸也红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王瑾龙第一次看到红了脸的梁念，脸上多了些人味，像个洋娃娃。忍不住想再去揪梁念的耳朵，梁念歪过头，“别碰我耳朵”说着红着脸瞪了王瑾龙一眼，王瑾龙看着她那脸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龙龙，你怎么这么讨厌呀！”孙旭手拍了拍王瑾龙的胳膊，王瑾龙忍不住浑身颤栗了一下，觉得鸡皮疙瘩从脚底爬上来，“别碰我！”王瑾龙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嫌恶的撇过眼睛，看向前面僵直的梁念的后背。 之后的几天，王瑾龙想尽办法的缠着梁念，想要再揪一次她的耳朵，梁念躲着骂着，但他总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又缠上来，给梁念气的毫无办法。好不容易课间玩会排球，王瑾龙又小声冲着梁念说，“我能不能摸一摸你的耳朵？”梁念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王瑾龙，“你看，维维就让我碰，为什么你就不行？”王瑾龙走到李维维旁边揪了揪李维维的耳朵，李维维正忙着看旁边排球场的比赛，连理都没理王瑾龙。说完，王瑾龙又朝着梁念伸着手走过来，梁念下意识的转过身向后跑，一转身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梁念红着脸连说着抱歉，抬起头看见一双熟悉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笑意，和微微扬起的嘴角，梁念被两只手扶着站直，惊呼了一声“鸣鸣哥”。 王瑾龙走过来就看到火志鸣两只手扶着梁念，梁念看起来丝毫没有抵触他的触碰，“呦，二哥怎么回来了？你们大学现在还没开学啊？”王瑾龙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着走过来，眼睛却望向梁念，火志鸣眯着明亮但却有些阴郁的眼睛，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淡淡的“我回来取点东西，顺便来看看念念和我弟。” “念念？”王瑾龙问道，火志斌细长的手拨了拨梁念有点乱的头发，“念念是我妹，她爸跟我爸是同学。”王瑾龙看着火志斌的手指穿过梁念的发丝一根根的整理着，梁念忙自己伸出手扒了扒头发“龙，你既然跟念念一个班，就帮我好好照顾下我妹，要是有人欺负她，我可要第一个找你了。”火志鸣嘴角微微笑着，看向王瑾龙。“二哥，你这妹妹，哪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王瑾龙不禁想起之前被梁念扇了一巴掌的姑娘，怎么也不太敢相信，着身子单薄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强势，“你放心，她是我徒弟，我罩着她。”王瑾龙笑着看向梁念，梁念别扭的躲开了王瑾龙的目光，火志鸣微微点了点头，“念念，我先走了有事让武南打电话给我。”梁念嗯了一声，目送着火志鸣瘦弱的背影走远，心里不禁想，气场还真是强大，每次站在他旁边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是你哥？”王瑾龙看着梁念望向远处深沉的眼神问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梁念转过身看着王瑾龙发呆的眼睛，转身向操场走去。“我不管，反正我答应你哥了，我要照顾你，你就是我徒弟，徒弟叫声师傅听听！”“想得美。”“嘿，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叫一声听听”“………滚”。 排球赛在十月底终于开始了，李维维和梁念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报名也只是大家自愿在比赛前练一练就上去了。比赛分为男女场，是班级和班级之内打小组赛，班级里会打排球的不多，只有一个原蒙校上来的叫做王尘叶的女生会玩一点，其他的也都只是新手或者练球都发不过去。 第一场是对战高一三班也就是文班，真正上场确实是很紧张的，李维维梁念两个人都忍不住手心出汗，可是开始了以后才发现真的是像张元平说的基本上发球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只要发球不失误对方基本接不住，几个人哭笑不得的打完了第一场比赛，5：3赢了，所谓的赢也不过是理科班有三个能发球的，王尘叶，李维维和梁念，第二场也险胜了。 大家欢呼着去看男排的比赛，男排的比赛很激烈，也能明显看出来理科班肌肉发达的男生和文班瘦弱白皙的男生们比起来优势还是很大的，梁念和李维维看着王瑾龙，王及安，李睿三个人熟练地一传，二传加扣球，不断强势的扣球把对方打的都蒙掉了，忍不住大声的加起油来，王瑾龙听到叫声转过身，冲着她们点点头，额头上都是汗水，又惹得女生们一片尖叫。毫无悬念，2：0赢了比赛，几个男生退下场女排的女生们连忙递水给他们，李维维一脸崇拜的把水递给王瑾龙，“师傅，你太给力了！太帅了”王瑾龙宠溺的揉了揉李维维的脑袋，笑道“必须的呀！”转过身看到梁念正把水发给坐在地上的其他几个男生。李睿边擦汗边接过水说了声谢谢，梁念笑着把水递给其他人，看到王及安正坐在李睿旁边低头在弄手掌上的伤口，王及安是二传，刚刚在接球的时候一传的球传的太低了，王及安为了接球就就冲着球扑了过去，球虽然挑了起来，但手掌也擦在了水泥地上，破皮了刚才还没觉得痛，下场才看到血都已经渗出来了。 梁念看着低着头认真将碎石头从手掌里挑出来的王及安也觉得有些可怜，她拧开水瓶盖，蹲下来问王及安，“没事吧？”王及安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是梁念吓了一跳，连忙将受伤的手往后缩了缩，“没事！”“要不要用水冲一下，都是沙子不洗一下怕是会感染。”梁念皱着眉头问到，“啊，好”王及安下意识站起来想接过水瓶，伸出右手又觉得好像不是很方便，他想叫李睿帮忙，李睿正跟旁边的人说话，也没有看他。“我来吧。“梁念站起来示意王及安把手伸出来，王及安沉默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把手伸出来，冰凉的水浇在伤口上刺激性的疼让王及安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气，李睿正转过头看着这一幕，推了推旁边喝水的张元平，挤了挤眼睛，张元平怕王及安不好意思，笑着对李睿摇了摇头。 洗完伤口，梁念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递给王及安，”这个纸厚一点，你可以擦一擦伤口。”看着认真的梁念，王及安心里面涌上了一阵暖流仿佛洋溢着整个胸口“好，谢谢你！“王及安脸整个嘴角都上扬了起来，瞳孔里发出明亮的光，梁念微笑着摇摇头将水递给另一个人。看到这一幕的王瑾龙无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下午和蒙班的排球赛并不顺利，女排比男排先开始，梁念下午状态而不是很好，接连丢了两个球，所以在第一场5：2输掉比赛以后，虽然没有明说但王尘叶示意想要让梁念下去换另一个女生，梁念还是能察觉王尘叶而是有点生气的。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她想着，也好，不管怎么样也不要给班级拖后腿。 刚要张口主动说下一场我就不上了，就听到王瑾龙站在自己身后冲着王尘叶说，“下一场梁念站一传，她一传比较稳，你在主攻的位置”王尘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王瑾龙漆黑的眼睛正警告的看向自己，就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梁念转过身小声跟王瑾龙说，“我怕不行，换别人吧要不”“有点自信你是我徒弟，我相信你”王瑾龙轻轻拍了拍梁念的肩膀安慰着，男排也喊着要开始比赛了，王瑾龙冲着梁念点点头，“放松，就按照我们平时练得来。”梁念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吸了一口气，心也静下来很多。 比赛开始了，梁念按照平时半蹲着的姿势，紧张的用两只手等待着对方的击球，脚下每次动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听到王瑾龙在练球的时候喊，“蹲下来，眼睛盯着球，脚动起来！”一整场下来，梁念平时跑两圈操场都不会出汗的人竟然满头大汗，庆幸的是一个球也没丢。3：3蒙班多得了一个球，能明显感觉出王尘叶开始焦躁起来，开始全场跑，也一直在抱怨二传和副攻的女生站位妨碍她接球，又丢了一个球，整个队的氛围开始降下来，焦躁不安的情绪弥漫了每个人。 4：3开始最关键的时候来了，大家都十分紧张，这局要是输了，就彻底结束了。梁念也开始紧张起来，手心止不住的冒汗，对方在发球过来了，梁念紧紧地盯着球，眼看着向中间位置发了过来，中间的二传站在了网前，是空的，梁念身体向前扑去，手腕低下去想要接住球，手腕翻在地上，球正好打在梁念的手腕处的骨头上，折了出去向上挑起，打在网上差一点就过网了。对方传来欢呼声，李维维和其他人连忙从地上扶起梁念，梁念因为球的寸劲打在骨头上，手腕也发出一阵一阵的疼痛。下午男排也输掉了比赛，因为其他两场都赢了，所以男女排都拿到了第二的成绩。 回到班级以后，王尘叶忍不住抱怨起来“找了几个什么都不会的就上场，不会打就别上去凑热闹呗”，梁念坐在座位上听着她越来越大声的抱怨，如坐针毡整个人都热了起来，伤处更是疼了起来。“王尘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一直丢球？”王瑾龙和张元平他们刚从后门进来，就听到王尘叶在班级里喊着，前面的梁念低着头揉着手腕沉默着。王瑾龙皱着眉头冲着王尘叶喊道“排球场就他妈你一个人吗，为什不不传球，就是我让上去的，不服就跟我说！”梁念觉得有点呆不下去了，站起来从前门走了出去，还能隐约的听见班级里，王瑾龙和王尘叶在吵着什么。 很久的以后，梁念会偶尔想到那个时候，换做是25岁的梁念，一定会理直气壮的抓着各种据点事项去反驳维护自己，但是那个时候17岁的她，在遇到责难时还只会逃避。梁念蹲坐在教学楼后面的水泥台阶上，望着后面空旷的场地和灰色的墙壁，心里像堵了块棉花一样喘不过气，又无法排解，只能自虐一般一次比一次用力的按着泛着青色肿起来的手腕，心里在骂自己，靠在后面的墙上，等着上课的铃声响再回班级面对尴尬的局面。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在梁念眼前停下来，她没抬头，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王瑾龙在梁念面前站了很久，他眼里晕着漆黑的光，盯着面前蜷缩着坐在墙边的女孩，想起她倔强的模样，忍不住有点心疼。梁念感受着他的目光甚至没办法和他对视，不得不低着头继续盯着地上黑色的运动鞋。他叹了一口气靠着梁念右边坐下来，一把拽过她红肿的手腕，“疼不疼”，梁念强迫自己拧出一个笑，“我没事”。他使劲的按了一下，梁念下意识的吸了口凉气。“还没事，你是不是傻，受了委屈你不会骂回去吗，疼不会说出来吗，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怂？” “别动”他一边骂着梁念，一边使劲的揉着手腕，瞪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松懈了手上的力量，慢慢的揉搓着手腕上的青紫。梁念鼻头一酸，险些防线就要崩塌眼泪就要溢出来，鼻子一抽，侧过头不想让他看见，“转过来”他冲着梁念说，梁念别扭的不动，王瑾龙又重新站起来蹲在梁念前面扳过她的头，让梁念不得不直视他，他的瞳孔发出漆黑严肃的光“想哭就哭，你是我徒弟，在我面前你不用装”，随着他话音落下的，还有梁念眼里无法控制的泪水，决堤般连同压抑的委屈和难过席卷而来。 那天最后怎么样了梁念都已经记不得了，可是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一瞬间，她才懂得，所谓的师傅和徒弟，可能不仅只是个称呼，它还代表着一种将人与人紧密起来的联系。那天晚上，她在温暖的被窝里蜷缩着，闻着手腕上传来的王瑾龙让维维带回来的云南白药苦涩的味道，翻出手机发送了给他的第一条信息。 王瑾龙正蹲在地上和寝室里的男生打牌，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又他妈输了！”王瑾龙把手里的牌一扔，忍不住骂道，旁边的张元平和赵东升笑骂道，“可能回来的路上踩到狗屎了，你这一晚上的运气也太差了！” 床上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王瑾龙皱着眉头吸完最后一口烟，掐灭在旁边的可乐瓶里，站起来活动了下发出咔咔声的关节，伸了个懒腰，一把捞过床上的手机，进入眼帘的备注是小徒弟，王瑾龙想了想点开了信息，看了两遍嘴角忍不住慢慢地向上扬了起来。他合上手机，心满意足的下楼去洗漱了，“你不玩了啊？”赵东升在后面问到，王瑾龙背对着他们边下楼边挥手“哥今天心情好，就玩到这，输的钱当给你们零花钱了！”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短信，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又看了一遍，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师傅，晚安。”王瑾龙转过身面朝着墙壁，在黑暗中嘴角向上扬起来，闭上眼睛轻声说了句“晚安。” 第八章 你也太乐观了吧？ 月考成绩出来了，看着墙上贴的成绩单，梁念向上看着，第一名竟然是之前一起打排球的李睿，明明平时也是玩得特别疯的男孩子，竟然考得这么好，男生就是比较厉害。向下看着，梁念的心越来越凉，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次，是第六名，果然是数学和物理拉分了，没有进前五让梁念有些失落，但是这个名次想来也可以给爸妈一个交代了。 梁念看着成绩往下排着找着李维维的名字，这丫头竟然考了第12名，梁念看着身后没心没肺的喝着可乐的李维维，“你呀，是不又马虎了，第12名，再努努力就进前十了！”“诶呀，我跟你比不了，我就不是那学习的料，这个我都已经废了很大得劲了。”李维维撇了撇嘴，看着前面的梁念没有反应，“怎么了，你看什么呢？”李维维拍了拍梁念，梁念睁大眼睛转过来看着李维维，欲言又止，手指着从后面数过来的名字，李维维有点近视眼看不清，她向前探探头眯着眼睛看过去。“我去！”李维维也瞪大眼睛，两个人对视着像见了鬼一样，默契的转过身看向后面坐在桌子上跟男生讨论着游戏的王瑾龙。 王瑾龙觉得好像有人盯着自己，眼睛转了一圈看到梁念和李维维两个人站在黑板前，直勾勾的望着他，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他皱了皱眉头，“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干嘛，见鬼啦？“梁念招了招手示意王瑾龙过来，”怎么啦！“王瑾龙拖着两条大长腿磨蹭的走过来，看了看梁念手指的地方，淡定的说“哦，我考了第54名啊？”梁念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大哥，你怎么盲目乐观呢，你往后看考了倒数第三诶”李维维也跟着说道“后面幻想和赵东升如果拉肚子了，那你就是倒数第一了！”说完自己也热不住笑了起来。王瑾龙看着两个妹子，往下撇了撇嘴，两只手摊开做着无辜状。梁念无语的摇了摇头，看过去，英语竟然考了12分，就是拿脚指头蒙也要考的比这个好吧？ 从那天开始李维维和梁念就开始了给王瑾龙的强制性补课，因为梁念和王瑾龙都在二班，也因为李维维的英语也不是很好，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叫给了梁念。梁念是无法理解英语考12分这个情况的，在她看来英语只要记单词背句子掌握了书上的关键内容，就是闭着眼睛也应该是可以及格的。 之后的晚自习，就固定成了英文补课的时间，梁念坐在王瑾龙旁边，一遍一遍的教着他读单词对话，纠正发音，然后固定时间去记单词，王瑾龙靠着墙在一张草纸上，胡乱的画着，梁念皱了皱眉头，“你这鬼画符似的画的是什么啊？”“我在记单词啊，这个是王氏记法。”王瑾龙自信的笑了笑，“不服咱们俩可以比一比，规定时间内看谁记得多？”梁念看着跃跃欲试的王瑾龙，想着说不定他输了以后有胜负欲就能认真了，“好”时间定在了10分钟，最后由张元平拿着英文书考着两个单元的单词，看着王瑾龙毫不犹豫的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英文单词，梁念也忍不住惊讶起来，最后一看，两个单元的单词两个人都只错了一个，梁念忍不住说道，“你明明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好好学啊？”王瑾龙撇了撇嘴，“我觉得这个没什么用，死记硬背就是浪费时间。”梁念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冲着王瑾龙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 接下来的日子梁念负责晚上补课，李维维负责白天测试，王瑾龙虽然嘴上说着很麻烦，但还是每天按时记着单词，完成着作业，生活也开始慢慢充实了起来，上课也开始慢慢开始听课认真了一点，下午逃课出去玩的次数也渐渐开始少了起来，梁念和李维维看着王瑾龙发生的变化也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这天晚上，梁念照例坐在王瑾龙旁边，用笔画着阅读里的句子，给他讲着过去式和现在进行时的区别，王瑾龙叼着笔皱着眉头认真的听着，一抬头，看到值班的班主任林生老师站在梁念身后眯着眼睛盯着梁念的笔听着。王瑾龙眨了眨眼示意梁念，梁念正讲到关键点的地方，“你看我干嘛，看题呀，马上考试了这个一定会出的啊！”王瑾龙忍不住扶了扶额头，指了指梁念身后，梁念皱着眉头转过身，看到一个硕大的肚子，向上看去，是林老师。 梁念一下子就不好意思站了起来，红着脸。“没事没事，你继续讲，王瑾龙有这好老师你要是还学不好，就是欠打。稍微小点声不要打扰其他同学”说完林老师就背着手走了，王瑾龙眯着眼睛冲着梁念做了个鬼脸，梁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白皙脸上满是红晕，扬起的嘴角处露出洁白的小虎牙，莫名的可爱。 王瑾龙也忍不住笑起来，抬起修长的手轻轻拍了拍梁念的后脑勺，“来，别笑了猪，继续讲。”“你才是猪……”“如果这次题我全做对了，我就在你手上刻个印章好不好？”“……”做完题，终究还是没逃过王瑾龙的魔掌，王瑾龙伸出手拽过梁念的左手，梁念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不自然起来，挣扎着想要抽出手，王瑾龙抬起胳膊，将梁念纤细的手腕夹在个胳膊中间，梁念被强制性的靠在他旁边，手被控制在桌子上，“你干嘛？”“刻个印章！” 说完拿起油性笔在梁念左手的虎口处，一字一画的写着，好像觉得颜色不够重，又描了两遍。梁念因为手上传来的痒痒的触感忍不住笑起来，“别闹了！”过了好一会，王瑾龙才满足的将笔放回笔盒，“这就是我的印章，不许洗哈。”梁念抽出手，仔细一看，差点没背过气，虎口上蓝色的笔写着猪，她缓慢的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温柔无比的笑脸看着王瑾龙，让王瑾龙忍不住从后背升起了一股凉意，他僵硬的站起来，“诶呀，我得去趟厕所，”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拽倒在了椅子上。班级传出王瑾龙嘶吼的声音“救命啊，我错了，我错了小徒弟，救命！……” 第九章 你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天晚上晚自习，梁念如往常一样低着头背着物理公式，往试卷的题里面进行换算，各种重力速度让让梁念不禁从心底生出烦躁。物理和数学从来都不是梁念的擅长，她就是不懂明明是各种各样的文字和不同的场景，怎么能就用一个公式就能全部套用，只能一次一次的不断地错再不断地照着正确答案重新去算。 下课铃声响起来，梁念吸了口气，侧着头，脸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躺着，想起妈妈在开学念念的说着读理科就是出路比较多，现在文科生一抓一大把，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有什么用？只觉得像脱力了一般。 李维维刚刚进来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梁念，就伸手想拽她起来，“下课啦，出去转转不然都要傻了！”梁念摊着两个瘦小的肩膀，冲着李维维缓慢地抬起头，嘴唇微微撅起来看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眼睛里是颤抖的疲惫的目光“维维，好累哦！” 李维维很少看到这样的梁念，心里也忍不住柔软心疼起来，她合起双手，使劲的掐了掐梁念软软的脸庞，“走！”两个人下了二楼楼梯就听到上课的铃声响了，“怎么办？”梁念问李维维，李维维转过身冲着梁念扬起了一个巨大的笑脸，然后抓起梁念的手就跑了起来，梁念跟在李维维身后也在楼梯上奔跑起来，打破了规则的快感在胸口蔓延起来，使胸膛里的心跳声都变得震耳欲聋起来。 王瑾龙和王及安张元平他们正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在黑暗中只看到两个女孩牵着手从楼道的光亮中冲出来，像两只冲破金丝笼的小鸟，往操场深处奔跑着，王瑾龙皱着眉头看着两个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你们先回去！”王瑾龙冲着张元平和王及安说到，然后也转身跟着两个女孩的步伐往远处走去，身后的王及安盯着王瑾龙的背影，一半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王瑾龙走到操场里面才看到两个女孩正坐在操场的地上，“都上课了，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两个人以为是检查的老师，立马站了起来，然后眯着眼睛看原来是王瑾龙，松了一口气又重新跌坐在黑暗里。“出来透口气，你怎么也出来了？”李维维问道，“还不是看你们两个，人家都往里面走就你们两个往外冲，看看你们两个在捣什么鬼？”说完也盘着腿坐了下来。 两个女孩坐在黑暗中没有说话，只能好久才听到梁念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这个好像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逃课对不对？”李维维摊摊手，“反正我不是第一次逃课出来！”“别看我，你觉得我像是没逃过课的人吗？”看着梁念突然呆滞的脸，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别在这坐着了，一会会有老师查岗，我带你们两个去别的地方。”说完王瑾龙站起身扑了扑裤子，两个女孩也跟着站起来，“什么地方？”李维维好奇地问，王瑾龙在黑暗中微微转过头，教学楼的灯光打在他的半张脸上，发出柔光，“到了就知道了。” 两个人跟着王瑾龙左拐右拐，转到了教学楼后面一片荒废的操场，在靠近栅栏的地方有一个硕大的铁架，像一个放在操场上的巨大的桌子，两边是向上爬的梯子，“哇，这个是做什么的啊？”梁念摸着冰凉的铁架抬头看着大概有4.5米高的架子问道，“这个应该是以前体育生锻炼的地方，但是都荒废很久了。”“风景在上面呢，走，上去！”说完王瑾龙就灵活的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李维维也挽了挽袖子，抬起腿作势往上爬，梁念在下面犹豫着，手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王瑾龙爬上去转过头看到梁念正在下面犹豫着，“小徒弟，你不会是恐高吧？”梁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好像有一点……” 王瑾龙一笑，翻身下去，李维维在上面抓住梁念的一只手，王瑾龙在下面护着，费了好一会，三个人终于都爬了上来，上来才发现，上面是一个宽三米，长大概5米的由铁一段一段隔开的台子，向旁边看去，只能看到远处教学楼模糊的灯光，“师傅，你说的风景在哪啊？”两个人都看着王瑾龙，王瑾龙顺势躺在台子上，扬起嘴角没有说话，指了指天上。 两个人抬起头那一瞬间，都忍不住发出感叹，满天星斗闪烁着细小却又倔强的光芒，像无数银色的点缀，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画盘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没有边际的暗色的天空，平时只顾着往来却从来没注意过原来头顶着是这样一片美好的景色。两个人也挨着王瑾龙躺下来，冰凉的铁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进皮肤，周围很静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深秋的风很轻，吹在脸上只觉得舒适，视野里只有广阔的一望无际的星群，这一瞬间觉得是如此渺小却又如此真实地存在着，覆盖着整个大地的是悄无声息的温柔。 三个人像三个孩子，聊以前的好笑的糗事，聊自己喜欢的东西，聊着现在，谈着以后。当谈到以后的理想时，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思索着觉得很远又很近的理想这两个字。过了一会，听到李维维盘起腿坐起来，认真的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想成为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做真实的自己能不被这个社会改变。”梁念看着维维坚定地背影，仿佛看到了她长大以后认真生活的样子。维维一直是个阳光明媚的女孩子，直爽的近乎粗暴，喜欢就是喜欢讨厌。 遇见王瑾龙之前，梁念和李维维已经在一起两年，她们一起帮别的被欺负的小姑娘出头，在班级的男生和其他年级打群架的时候，提前跑出去找武器，甚至在他们打架的时候，跳出去和人家群殴。她们两个就像两个假小子，性格像却又不像，她们两个一样暴躁，直爽，大大咧咧的总是马虎的丢这个丢那个，维维一直都很真实，喜怒都写在脸上，她不爱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去看别人的脸色，很多时候直爽的近乎粗暴。而梁念却总是活在间歇性的乐观和悲观中，开朗活泼活却又活的小心翼翼，从小生活在姥姥加的她从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甚至很多时候会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就这样，她们两个矛盾却又契合的结合体，在青春甜蜜又苦涩的时光中相互依靠扶持着走了很久的路，应该也会一直走下去，这样很好。梁念这样想着微微笑起来。 “你呢？”思绪突然被王瑾龙打断，他将双手枕在头后面，微微侧过头问梁念，“不知道”梁念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铁冰凉的触感，挪动了下肩膀，“应该是会按照爸妈的意思考一所好大学。”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王瑾龙突然追问道，让梁念忍不住一怔，梁念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按照父母的要求努力学习，学着大人一样懂事，不会吵闹着要这个要那个，给什么就要什么，好像从来都没有过选择权也没有争取过，梁念一直都觉得这样是正常的，直到现在上高中梁念还是遵照了父母的意思选择了自己并不喜欢的理科。那我自己的想法呢？梁念脑子里像闪过了一道光，看不清捉不住但一闪而过，沉默了一会，“希望，能找到我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吧。” 王瑾龙看着眼前认真的女孩，瞳孔里是星光闪烁的倒影，清澈的像一汪湖水“你呢？”梁念问王瑾龙，李维维也转过身看着王瑾龙等着他的回答，王瑾龙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就希望老师不要发现我们不在，因为再有15分钟我们就要放学了！”“啊？这么快？”王瑾龙翻身下来，“再不走估计明天咱们都要上通报了！”两个女孩也赶紧爬下来，三个人嬉笑着朝着教学楼跑去。 第十章 三个人的冬天 2012年的记忆中，两人变成了三人，三个人一起在操场上打排球笑闹着奔跑着，肆无忌惮地挥洒着汗水和青春；会在大雪天，你绊我我绊你的摔跤倒在雪地里；王瑾龙会在别人撩拨她们的时候恶狠狠地冲着人家叫嚣，离我徒弟远点！会在晚上来上晚自习时，给两个徒弟买两元一串的糖葫芦，看着两个女孩嘶嘶哈哈地站在雪地里搓着手吃糖葫芦，笑着骂真是两头小猪；会在班级课间跟着两个徒弟后面笑闹，虽然大部分还是在和李维维闹着着厮打着，但是也能明显感觉出梁念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经常会坐在座位上支着胳膊微笑着看他们，也会偶尔拉个架，好像也开始不再那么抵触叫师傅。 王瑾龙因为体质比较好，个子比较高，所以被选进了学校的体育队，每天下午最后两节课可以不用上课，在楼下集中练体育，长跑，跳远，蛙跳。梁念和李维维也不太懂学体育要练哪些项目，只是在王瑾龙穿着黑色短袖，在楼下冰冷的寒风中热气腾腾地冒着汗，筋疲力尽地训练时，两个人会倚在窗台上冲着楼下喊师傅加油，每次王瑾龙都会汗流浃背地转过身，冲着两个明媚的女孩点个头，然后又继续长跑。 回想起那段时光，三个人简单快乐的友情，每一个关心的眼神和每一个扬起明媚的笑脸，都让人忍不住从心底漾起温暖和感动。 今天的天气干冷，屋里充足的暖气让坐在旁边的梁念原本就酸疼的额头更晕晕沉沉，加绒的雪地棉长靴也从脚底散发着热气，烘的整个人都烦躁起来，老师在讲桌上昏天黑地的讲着，却丝毫提不起梁念的兴趣。 梁念转过头看着侧后方已经空了三天的座位，书桌上空荡荡的，少了个趴在桌子上的身影，让人心里像少了什么。下课李维维就窜到梁念前桌上坐了下来，问道”师傅还没回来啊？”梁念轻轻摇了摇头，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后面的座位叹了口气，王瑾龙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在三天前的上午突然就不见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李维维跟和王瑾龙同住的张元平和王及安打听师傅的消息，两个人也只是摇摇头说只知道是家里面出事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李维维打了好多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 “手机给我！”李维维冲着梁念摊开手，“怎么了？”“用你的号码试试，说不定能通。”梁念把从桌堂捞出手机递给李维维，响了一会对面还是空荡荡的回音。 晚上梁念在水房洗衣服的时候，照例插着耳机，听着耳机里循环播放着曹方的稻草人，突然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吓的梁念差点把手机扔进水池。梁念夹着快要掉下来的耳机，在t恤上抹了抹湿漉漉还沾着洗衣液的手，打开滑盖手机，水房的声控灯一下重归了黑暗，荧光屏幕上显示着“师傅”。 梁念站在黑暗中，接通了电话，听着话筒里沉重的呼吸声，鼻子里泛起莫名的酸意，随着四肢发散开来。听到王瑾龙变得像破喇叭一样有些嘶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我明天回去”梁念下意识的点点头，才发现对方在话筒里是看不见的，“好”梁念回答到。对面沉重的呼吸声好像透过话筒，传递这一股不知名的悲伤的情绪，这种想法让梁念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晚安师傅”梁念在黑暗中轻轻地说，清脆的声音像是从黑暗中划过的黎明的曙光，带着平静却又安定人心的力量，让王瑾龙从恍惚的黑暗中清醒过来，过了一会，他轻轻的回了句“晚安”。 王瑾龙回来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说，一切仿佛和平常一样，上课下课。但隐约中，梁念却又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从他回来以后好像话变得少了，与班级里的人可以保持着距离，哪怕李维维扯着他笑闹，他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却很少有回应了，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李维维和梁念两个人都有些措不及防，习惯了三个人一起，却突然只剩下了两个人，王瑾龙就像是留在了背后的黑暗中，两个人想拽他走出黑暗，他却抽回了手，只剩两双手在空中努力伸展却只抓住了虚无。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不可能这么突然的就这样。”李维维倚在窗台上，皱着眉头向下看着操场上王瑾龙黑色的背影独自走出校门，梁念靠坐在班级的墙上，黄昏中的光线昏暗的透过窗外突兀的树枝，打在她鼻翼处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她没睁眼也没有说话，在心里自虐般阴暗的想着，是被抛弃了吧，我们两个。 梁念总觉得她对人心有着固执地偏见，从小她就生活在各色各样的人中间，看过很多和蔼冷漠温柔装腔作势的脸，她不想相信什么真心，却无法抵抗内心对于温暖的渴望。就像平时，她总是微笑着，一副很懂事的模样，从未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爸妈偶尔吵架时，她也从不会干涉，但却会偷偷把母亲的身份证藏在枕头下面，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躺在被窝里。 梁念小心翼翼地做着好孩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的人们不同的情绪，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就是这样还是折了跟头，梁念忍不住自嘲的笑出来，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很危险的，但还是让他走进了我的生活，盲目相信的下场不过就是这样。梁念摇摇头想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维维，别想了，去吃铁板鸡。”李维维转过头看着梁念的表情，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周六晚上，因为只放了两天假，李维维和梁念都没有回家，晚上也不用上晚自习，两个人从下午吃完饭就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空气也越发干冷。不知走了多久，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在街边看到有一位中年大叔在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圆柱形被捆起来的芦苇杆上，插着各种不同的浇了糖汁的红彤彤糖葫芦，两个人看到糖葫芦下意识的转过头对视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念念，我有点想喝酒。”李维维抬起头看着头顶突然亮起的路灯，黄色的灯光打在李维维的瞳孔里，反射出淡黄色的光芒。梁念看着李维维，心里像被谁揪住了一般，“好”。 两个人买了很多易拉罐的啤酒，也没有坐着，拎着袋子里的啤酒，沿着马路边走边喝着。梁念拎着袋子的手在空气中变得冰凉，但是心里却因为酒精作用而一直泛起暖流，不知道两个人喝了多少，李维维开始有点醉了，她甩开梁念的手，在路灯下拎着手中半杯的易拉罐跳着蹦着哈哈大笑，梁念想去扶她，发现自己脚底下也开始有点不稳，看着李维维梁念心里有点生气，嘴角却也不受控制的忍不住扬起笑，梁念抬起头看着眩晕的路灯，一边笑一边想着，这就是酒精的作用啊，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嗜酒如命。 梁念最终还是扯着李维维在路边的花坛上靠坐下来，看着李维维的耳朵被冻得红红的，梁念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你这样可怎么照顾自己啊？”，带着心疼和无奈，她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套在李维维的头上，正了正，然后掀起自己大衣后的帽子胡乱的扣在头上。李维维突然就抽泣了起来，“念念，我问了，妈妈生病了，他不想念了，他觉得自己是累赘是罪人。”她胡乱的拼凑着，梁念却听懂了，想起在水房的那个夜晚，他在黑暗中压抑着的痛苦的喘息，她纤细的手抓着冰冷刺骨的啤酒罐，吞下一口酒，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胸口，逐渐融化开来，泛出无法言喻的酸涩。 梁念扶过李维维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李维维的泪水沿着她的脸流进梁念的脖颈，冰凉刺骨。梁念沉默着抚摸着李维维的后背安慰着她，脑袋却开始有点发沉，她想起三个人在一起躺在铁架上看星星的画面，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离得那么远。黑暗中梁念觉得听觉触觉好像都变得迟钝起来，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以至于梁念自己都没有发现，流进脖颈里的其实根本不是李维维的眼泪。 回去的路上，路过学校后面王瑾龙的校外宿舍，李维维已经醉得站不稳，梁念扶着李维维的肩膀艰难的往回走着，突然看到宿舍楼下闪光的路灯下，有个卖糖葫芦的小摊，酸涩充满了喉咙，吞不下来咽不下去，李维维掏出手机要给王瑾龙打电话，“师傅，你下来，我们给你买糖葫芦了……师傅，你凭什么啊……”李维维抓着手机抽泣着，说完就蹲在地上哭，电话也被扔在了旁边。 梁念捡起电话，电话那头，沉默的声音持续了一会，“你们在哪”“楼下”不一会，王瑾龙裹着黑色的大衣从宿舍出来。“怎么醉成这个样子”他皱着眉扶起李维维，另一支手探到梁念额前，“怎么这么红，喝酒了？”梁念下意识躲闪着不去看他，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李维维倒在王瑾龙的怀里不住地哽咽着，又挣扎着想抓起糖葫芦，让他吃。 场面一片混乱，捡着地上的散落的啤酒和糖葫芦，梁念的四肢却也开始有点不受控制。“先去我们宿舍吧，你们俩这样怎么回去”王瑾龙扶着李维维，梁念在后面拿着袋子里的啤酒，跟着王瑾龙后面迈上了台阶，糖葫芦上的糖汁粘在梁念的手心，粘稠的让人心慌。宿舍是在个人家开的，宿舍的三姨三姨夫不在，二楼是他们的宿舍，里面两层的大床合并起来摆在另一边，屋子里还有两个其他的床摆在对面墙边，屋子里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在打牌。 “行了行了，别玩了”王瑾龙用脚踢开一个人坐着的椅子，男生们抓着牌叼着烟站起来，七手八脚地把李维维扶上靠着墙的床上坐下来。王瑾龙转过来接过梁念手里的东西，递过来一条毛巾让梁念擦掉手里面的糖汁，梁念看着手里面忽近忽远模糊的毛巾，发起呆来。看梁念站在门口发呆，王瑾龙忍不住叹口气把她按在对面的下铺坐下来，屋里的烟味让人有些昏沉，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你别动”，王瑾龙好像有些生气，一边把她按下去，“真是出息了你们两个，这都几点了就这么在外面逛，不怕出事？” 梁念迷迷糊糊地靠着后面的被子坐下来，觉得冰凉的身体开始慢慢回温，脑袋和四肢开始发麻，她眯着眼睛听着王瑾龙啰嗦着，安慰着李维维，答应着她说不走了，看着王及安和张元平他们张罗着拿毛巾和热水给维维擦脸，一切都变得好像虚幻起来。“你是不是哭了？眼睛怎么这么红”王瑾龙两只手越过梁念，靠着床架支着身子，整个脸伏下来靠近过来，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在梁念眼前迅速放大，黑色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有些微红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看进梁念的心里，脸上有着他平时的那种淡淡的痞痞的笑，他的眼睛是梁念从未见过的模样，那么黑那么亮那么刺眼，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吸进那个旋涡。 “没有！”梁念推开他，胸膛里一下一下的发出砰砰的回响，我一定是喝多了，她心里想着。王瑾龙站起来，用手拨了拨梁念的头发，“整理一下，都乱了”，她这才缓过来，理了理被风吹的像鸡窝的头发，不再看他。 王瑾龙盯着眼前的女孩忍不住想，这终日倔强的沉默着的瘦小身躯里，又藏着多少看不见的勇气和力量呢？在王瑾龙的记忆里，虽然她很开朗看起来和每一个人都很好，但却无意识的都保持着安全距离，看起来小小的一只，在笑脸下却还有那样冷漠的一面。想起之前从水房她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仿佛什么兜不怕无所畏惧，但又带着一股拼了命的决绝，就像自己在欢笑和冷漠的面具下，隐忍着的对生活的怒火，王瑾龙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好像和自己一样，都是活在漫长无尽的黑暗里挣扎着却无法自救的人。 这种念头让他觉得很荒唐，可能我是有点疯了，他心里默默的想了一会，仿佛下定决心般突然低下身子靠近梁念因回温而泛红的耳朵，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什么。梁念呆滞的看着地面，脑子缓慢地转着，他的声音太轻轻的好像根本没什么都没说过，梁念抬起头，迎着她目光的，是他坚硬的轮廓里称出的绝望却认真的眼神，和那句话一样轻的，是她从未在他脸上见到的温柔的神情。那一瞬间，梁念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脑子里如断电了般一片空白。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切都恢复了原样，王瑾龙也开始慢慢变回了以前放荡不羁的那副小混混模样，跟大家笑着闹着。梁念总会想起那天晚上，但是哪怕她绞尽脑汁还是想不起来他到底说了什么，记住的只有他认真温柔的那张脸，所以说酒精真的是毒药，算了，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梁念看着王瑾龙和李维维扯着嗓子争论着fish有没有单复数，慢慢扬起嘴角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只有大家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后来才知道，原来王瑾龙的父亲常年在外地工作不回家，家里面只有母亲和他，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这次母亲因为突然晕厥被送到医院，检查以后发现脑袋里面有一个肿瘤，虽然是良性的但是依旧需要高额的手术费，王瑾龙接到姐姐电话的时候母亲已经做完手术了，家里面本来不是很富裕，这次更是欠了很多债。 对刚刚快要成年的王瑾龙来说，少年的倔强和自尊心带来的痛苦，那种心境和处境是旁人无法揣测的。明明看起来都是穿着各种名牌，却依然会为贫穷所困，可能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要显示什么吧，梁念想着，每次看到王瑾龙像没事人一样，故作强硬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的心里总会浮现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软和心疼。 第十一章 别让痛苦淹没你 这天傍晚，梁念刚刚洗完头发从水房出来，用手托着头发走进有些昏暗的宿舍，没开灯，弯着腰，摸索着拿起挂在柜子上的紫色毛巾，擦拭着自己已经及肩的头发。擦了一会觉得她腰有些酸便坐在李维维下铺的床上，然后熟练地将毛巾卷起来盘在头上。宿舍里没有人，李维维和她们去宿管阿姨自己开的小卖铺那里买零食，梁念从床边拿起毛巾擦拭着潮湿的脖颈，突然从枕头庞传来熟悉的铃声，梁念歪过头，是李维维的白色手机，屏幕扣在床上，手机壳后面夸张的贴着她的大头贴张牙舞爪的笑脸，看着照片梁念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机响了一会，梁念冲着走廊喊了一声，”维维，电话！”走廊里是女孩们聊天打招呼的声音，没有回复。梁念拿起手机想要给李维维送过去，铃声突然就暂停了，叮的传来一声信息的声音，梁念翻过手机瞥了一眼突然就停在了原地，她不可置信的缓慢的翻过手机屏幕，一则信息闪烁在屏幕上。 梁念的眼睛暗了下来，拿着手机的手指开始缓缓抓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微微发白，闪着白光的屏幕显示着未读讯息来自黎由，来自，黎尤。 李维维和金宁他们回到宿舍时，没有开灯一片黑暗，“梁念怎么这么省啊？”崔嘉打趣着打开灯，屋子里空无一人。“估计去卫生间了，”李维维笑着坐在床上，从枕头庞拿起手机，看到两个来自黎尤的未接和信息，心里一紧笑容也从脸上消失，她沉默了一会，仿佛才晃过神，拨打梁念的电话，无人接听。 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还是没看到梁念电话也没有接通，李维维坐在教室里一如反常的十分安静，心里却忐忑不安。上课前十分钟，接到了梁念的信息，“我有点不舒服，晚上请假不去自习了。”看到梁念的信息，李维维这才呼出了一口气，想着，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宿舍里没有开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阿姨在走廊里喊着，“还有人吗，都出来了吗，出来了的话我就锁门了！”梁念坐在上铺的黑暗中没有回复，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中，四肢仍旧是冰凉。 突然手机响起铃声，梁念缓了一会翻开屏幕，是智子，“梁念，你在哪呢咱们班门还没开，一会上课了都在等你呢。”梁念突然想起来，班级门的钥匙还在自己这，她翻了翻口袋，没有！她又下床翻了翻柜子里的书包还是没有，她突然想起来好像把钥匙放在了书桌里，她问道，“班主任今天晚上来吗？”“不来，今天周五，不是班主任值班你忘啦？” 梁念心里开始慌了起来，她急匆匆而地跑下楼发现阿姨已经锁了门，她在黑暗中来回踱步，一边骂着自己怎么这么蠢，一边想着要怎么办，为什么总是会把自己处于这种无助狼狈的境地？梁念恨恨地想着，心理愈发烦躁。突然间，她想到了一个人，她急忙翻开手机找到通讯录师傅一栏，拨通了电话。 王瑾龙听着电话对面梁念的声音，她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听完了事情的缘由，王瑾龙安慰着电话那边的梁念说着没事，交给我，处理好给你打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过了一会，梁念接到了回拨的电话，男生沉稳带着力量的声音传过来，“不用担心，大家已经进教室上课了。”黑暗中梁念光着脚站早冰冷的地面上，闭着眼睛胸口涌动着热流逼近鼻腔，只觉得想要流泪。 梁念靠坐四楼宿舍的窗台上，将头靠在蜷起的膝盖上，向外看着暗下来的操场和远处居民楼闪烁的灯光，大脑一片空白，发着呆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身体和大脑都有些疲惫。她想了想上次跟维维一起喝酒的时候还剩了几瓶带了回来，她从柜子最深处掏出了藏起来的三罐啤酒，重新坐回到原位，看着手里的易拉罐忍不住苦笑，就连这酒都是和维维一起去买的，不知什么时候，维维成为了自己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么重要，重要到让梁念几乎忘记了黎尤的存在。 梁念光着脚踩着窗台上铺就的凉凉的大理石，打开了易拉罐，黑暗中传出“呲”的一声，她皱着眉头吞下一口泡沫，咧了咧嘴，可真是难喝。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梁念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你在几楼？”对面传来熟悉的男声。 “四楼，怎么了？”“打开窗户！”她怔了怔，还是蹲坐起来拧开了窗户，向外面探去，楼下王瑾龙裹着黑色的羽绒服在教学楼的灯火里咧着嘴冲着楼上笑着招手，梁念看着楼下的男生在寒冷中裹紧羽绒服的模样，只觉得自己飘荡的心好像一下就沉了下来落在了血肉里，无比安定。 李维维她们放学回到回宿舍的时候，梁念已经上床了，盖着被子，看来是睡着了，几个人轻手轻脚地洗漱着也关了灯上了床。梁念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侧躺着想着晚上的事，王瑾龙拿着电话坐在宿舍楼下下棋的石凳上，裹了裹大衣的领口，仰着头看着梁念，问着“你怎么了，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你来干什么，一会老师要查人数了。” “没事，查完人数我才出来的，你不在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顺便就过来陪你。” “你在喝什么？” “......啤酒” “扔下来！” 黑色的书包装着几瓶啤酒咚的落在王瑾龙的脚下，王瑾龙坐在石凳上，开了瓶啤酒就这样和梁念通着电话，聊着现在，聊着过去，聊着彼此的家庭，聊着学校。聊到维维的时候，王瑾龙沉默了一会对着电话那边的梁念说道，“你知道吗，维维也不容易，只要你在她就永远是你的影子。” 梁念皱了皱眉头，“我不懂”，“以后你就知道了。”他冲着楼上模糊的梁念的影子举了举杯，梁念的手冲着窗子也抬了抬，咽下一大口苦涩的酒。“梁念，以后如果你难过，就说出来，哪怕是告诉我或者其他人，人能承受的痛苦都是有限的，如果痛苦太多了，就会淹没你自己。”梁念看着楼下的王瑾龙在灯光下的影子，眼睛有些发酸。 时间走的很快，就像冬日里频繁的雪天，每天日复一日的飘扬着却又每天都不一样，梁念每天仍旧忙着做题，李维维也不再每天嚷着打球，每天在温暖的暖气中哈气着像冬眠的冷血动物一样，每日除了打瞌睡了就是叫梁念放学去吃饭。王瑾龙也像平常一样跟张元平幻强王及安他们谈论着游戏，在课间的时候也会顺便路过梁念的课桌，卷走水杯，装满热水以后毫不在意般的放在梁念的桌角，自然地好像已经做过了千百遍。梁念和李维维也会在早上去晨跑之后买好早餐，在上课之间提前放在王瑾龙的桌堂，每次王瑾龙都会摸着桌堂里烫手的包子冲着梁念笑着点点头做个鬼脸。日子平淡而充实。 第十二章 回家 终于到了放寒假的这天，梁念坐在大巴靠窗的位置上带着耳机昏昏入睡，头顶的空调散发着热气带着一丝干涩的有些刺鼻的灰尘味道，她眯着眼靠着窗，将脸埋进黑色的大衣里，只露出半个鼻梁。旁边的李维维侧坐在座位上正和后座的胖哥，崔嘉她们聊着什么，模糊不清的声音让梁念有些昏昏欲睡，她闭着眼手摸进温热的口袋里，摸索着手机侧面的音量键按了下去，耳里的音调变得辽阔深远，思绪也变得迟缓了起来，仿佛跌进了柔软的黑暗中。 “念念，你到啦！”维维摇了摇梁念的肩膀，梁念扯下耳机听到巴士里嘈杂的声音，望向窗外，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一下车就看到远处挺拔的身影站在一辆白色的车旁边，冲着梁念挥着手，梁念拖着行李李维维也跟着一起走到父亲身边，“呀，维维好久不见了！”“叔叔，你来接念念啊？有没有想我啊！”李维维笑着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我都想了，一个亲女儿一个干女儿！”梁念也忍不住笑起来。 李维维因为家还不在镇上，还需要转车，跟梁念爸爸约好过年之前来家里面吃饭才上车，父亲接过梁念手里的行李，笑着闹着说，“好久都没见我的宝贝了，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梁念笑着瞪了爸爸一眼，问道我妈呢？“去给你买海虾了，知道你爱吃就等着你回来给你买新鲜的呢！”看着妈妈从远处的超市拎着满满一包走过来，梁念跑着到妈妈面前。 “回来啦？”“有没有想我？来亲一个”梁念笑着要亲过去，梁念妈妈皱着眉勉强似的别过脸，却忍不住笑意上了眉梢，“都这么大了还不知羞！”梁念嘿嘿嘿的笑着想接过妈妈手里的菜，被妈妈瞪了一眼，“赶紧走，我又没成老太婆还用你？”梁念笑着圈着妈妈的胳膊往车边走，爸爸老远地就接过妈妈手里的袋子，说着“这怎么能让我家老婆大人受累呢！”妈妈笑着骂了句，“油嘴滑舌！”三个人笑声和温馨萦绕在空气里。 假期如同冬日里轻薄的雪花，每日摇摇荡荡地飘扬着，漫长的好像没有尽头。梁念每日都会跑到妈妈经营的餐厅里去帮忙，蒙古族的特色餐厅在当地很是有名，即使是寒冷的冬日，客人也依然是络绎不绝。 每次看着客人桌上的奶茶和热菜冒着温暖的烟火，梁念总觉得生活好像就是这样温暖且平凡，每一丝烟火气息都让她觉得无比心安。偶尔也会想起来学校那些伙伴，想起微微和王瑾龙王及安他们说起蒙古族，男孩子们瞪大着眼睛眼里都是好奇，憋了好久，王及安忍不住问到，那你们是不是都住蒙古包啊？你们是不是出门都骑马啊？话音刚落就听到梁念和李维维哈哈大笑，梁念边笑边说着，对，我们送快递都骑马！看着几个人惊讶的神情，几个人笑作一团。 想到这梁念的眉眼也弯了起来，嘴角挂着明媚的笑意。“你好！付钱啦”梁念思绪被拉了回来，面前盯着啤酒肚的男人正拿着钱包站在柜台前，梁念连忙站起来说着不好意思，招呼着结账。 新年总是轰轰烈烈的，在鞭炮轰鸣中一家人温馨的包着饺子笑嘻嘻的等着新年的倒计时，这样的画面好像是新年的标配，但是梁念家里面是不需要守夜的，一家人吃完晚饭，看了会春晚就准备睡觉了。梁念躺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外面的鞭炮轰鸣，隔着厚厚的窗帘依然能看到窗外闪烁的烟火，捂着耳朵，依旧能听到外面的火药摩擦火星在天空中炸开的震耳欲聋的回响。 梁念从被窝里爬起来裹着被子坐起来，将窗帘拉开，黑暗的天空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绽开的花束。她叹了一口气，围着被子靠在墙上，打开手机漫无目的的翻着qq空间，看到大家一条条在空间里发着新年的祝福和自己新年的愿望，看着崔嘉发的“希望能钱包被红包装满，时间被快乐装满”，下面铭明评论，“你叫我声爸爸，我连你书包都给你装满！”梁念忍不住眯着眼睛笑起来，往下滑，正好看到师傅的头像闪着会员的标志，真是土豪，梁念心里想着，看向信息，黄色的会员字体闪着光，上面带着2013的标签，简短的写着一句话，以友谊的名义爱着一个人，下面是李维维评论着坏笑的表情。梁念心里突然慢了一拍，看了一会，外面的爆竹声让人有些烦躁，她关上手机，捂着耳朵躺进了被窝里。 大年初五，李维维抱着一箱水果来到了梁念家，叫着叔叔阿姨我来讨压岁钱啦，就跑了进来。看着饭桌上李维维狼吞活咽地吃着饭，喊着阿姨做的饭就是好吃，梁念父亲眯着眼睛慈爱地笑着给她夹着菜，慢点吃，你看我这女儿胃口多好！梁念也忍不住笑起来，梁念妈妈笑着站起来要给李维维拿饮料，梁念忙说，“妈，拿可乐吧，维维喜欢喝可乐。”维维笑着接过可乐，冲着梁念伸了伸舌头。 晚上梁念在浴室洗澡，就听到维维在外面敲门，梁念捂着裸露的胸口打开门，李维维一闪就钻了进来旁若无人的开始脱衣服。梁年一脸无语，“你就不能等我洗完再进来”“两个人人洗比较热呀！李维维理直气壮的说着，看着梁念捂着胸口，你藏什么藏呀，我又不是没见过！”梁念翻了个白眼，拿起花洒冲着李维维喷过来，“诶呀！梁念，你是不是找揍？”说这冲梁念伸过手“哈哈哈哈哈哈，别碰我，哈哈哈哈”两个人闹成一团头发都被浇湿了。 热气弥漫中，梁念拿着毛巾擦着李维维洁白光滑的后背，后面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像一颗颗小水晶湿漉漉的附着着，“念念，你看到师傅发的说说了吗？”梁念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看到了”说完又继续帮维维擦水珠，“你说他是在说谁啊？”梁念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擦着水珠，“我问他，他也没有说，说是秘密，就他还能有秘密。”梁念没有说话，把毛巾递给李维维，“到你了”李维维撇了撇嘴，“你擦干净没有啊？”边说边接过毛巾转过脸来，盯着梁念脸红了起来，梁念不知所谓的看着她，李维维看着梁念胸前的洁白的圆润，干咳了一声，梁念怔了一下红色从耳边蔓延开来，连忙捂住胸口，从浴池传来骂声，“李维维，你就是一个流氓！” 第十三章 我想见你 转眼过了正月十三，期间梁念收到了很多拜年的信息和邮件，都是千篇一律复制的新年祝福，什么一帆风顺，二龙戏珠，三阳开泰看的梁念忍不住吐槽，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打着键盘，拼着“你也是，祝你新年快乐！”显得格外单薄。 翻着一封封的邮件，两你那突然看到一封来自大年三十晚上11点的邮件，写着，猪，祝你新年快乐！梁念翻了个白眼仿佛都能看到王瑾龙一脸嚣张的模样，梁念突然脑子里想起王瑾龙掐自己耳朵的时候，坏笑了一下，认真的回复邮件。王瑾龙正从车上下来，往宿舍搬着行李，就听到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提示有新的邮件，他一手拎着黑色的行李包，一只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自小徒弟，王瑾龙停在楼梯上，眼睛里眯着笑一只手点开邮件，看了一会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梁念正坐在沙发上，听妈妈和阿姨说着，明天一起去县城里面的姨姥姥家去参加元宵灯展，正好把念念送过去，在姨姥姥家呆两天准备开学。小梁念一岁的表弟顾杰正靠坐在旁边玩着魂斗罗游戏，梁念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她一跳，翻出手机显示来电人师傅，妈妈听到声音看过来，梁念连忙按下挂断，装作没事人一样，妈妈转过身和阿姨继续聊着，梁念清了清嗓子，妈家里面还有雪糕吗？“没有啦，都被我吃完了”顾杰含着糖含糊不清地说着。“那我去买点吧！”妈妈把钱包扔了过来，头都没回和阿姨兴致勃勃的说着。 梁念穿起大衣拿着手机套上围巾就出门了，走在路上，外面没有风但是依然飘扬着薄薄的雪花，梁念回拨过去电话，刚接通就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干嘛挂电话？”梁念含糊不清说刚才有事，不方便。王瑾龙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为啥说我是流氓？”梁念对着电话怔了一下，突然想起刚刚自己发的邮件，“因为你喜欢掐别人的耳朵，这不是流氓是什么？”“……哼，我乐意，我就是流氓！”梁念听着孩子一样的口气，也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回县城，去我姨姥姥家呆两天在回学校。” “你姨姥姥家在这吗” “嗯，在四中附近。” “不能早点回来吗？” “干嘛？” “不干嘛，想你了” 梁念看了看手机，这人突然怎么这么奇怪，“不说了我在外面有点冻手”梁念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尴尬的说到“回去再聊吧。”“回去要回复我信息！”梁念有点不适应，答应着挂掉了电话，王瑾龙那张别扭的脸好像出现在眼前，她抬起头冰凉的雪花落在了脸上，马上就融化掉了成了晶莹的水珠，梁念忍不住扬起嘴角。 梁念一进屋就哼着歌往厨房的冰箱里放着雪糕，一转身就看到弟弟头发乱糟糟的倚在门框上盯着自己，“你干嘛？跟个鬼似的？”梁念推开他往自己房间走去，顾杰穿着毛衣，拖着拖鞋叽啦跟在后面，“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梁念转过头吓了一跳，转过头盯着顾杰充满怀疑的眼神，“你是不是有病，说什么胡话呢？”梁念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示意着他让开，“一定有猫腻，师傅是谁啊，是不是刚才出去打电话去了，为啥我要跟你出去你不让我去啊？”梁念背着顾杰咬了咬牙，转过来，带着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对着眼前这个快高自己一头的弟弟，“这不是怕我弟出去冷吗，我知道你喜欢吃雪糕才出去给你买的，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说完还顺手把顾杰毛衣上多余的线头拽了下来。顾杰撇了撇嘴，但眼睛却笑了起来，“真的，没骗我？”“当然啦，快取雪糕去，我知道你喜欢吃奶油的买了好多呢！”顾杰这才傲娇地冲到外面去取雪糕了。梁念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手机叮的又响了一声，信息来自师傅，梁念着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蹑手蹑脚的关上门。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梁念，顾杰和妈妈，阿姨一起来到县城姨姥姥家，吃完饭外面就已经陷入黑暗了，几个人开始准备去广场放花灯，因为刚吃完饭，几个人决定走着去广场正好也消消食。妈妈和阿姨一群人在后面边聊天边走着，顾杰早就忍不住想早点去放花灯，拽着梁念在路灯下跑着，梁念跟不上他的大步，气喘吁吁地抱怨着能不能慢点啊，一会都岔气了！ 顾杰在路灯下漏出围巾下另外裸露的半张脸，呼着哈气，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梁念，“还不是你自己说要放花灯，就你这速度，等你到那灯都没了，赶紧走别啰嗦！”说完又拽梁念跑起来。梁念冲着后面喊着“姨姨救命啊，我要累死啦！”后面阿姨喊着“诶呀你慢点，一会你姐再摔了。”话音刚落，又听到妈妈说“没事，多锻炼锻炼，成天窝在家里懒得一身肥肉。”梁念翻着白眼心里想着真不愧是我亲妈。 折腾了一晚上，放了花灯等逛到梁念腿都要抽筋时才回来，晚上连澡都没洗就躺进被窝里睡着了，顾杰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脸因为热气而有些泛红，一进屋就看到梁念穿着睡衣，被子胡乱的搭在腿上，他叹了口气，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从梁念腿下拽出被子给梁念盖上，边擦着头发走回了客厅。 第二天妈妈，顾杰和阿姨就回家了，走的时候顾杰还一脸酷酷的给梁念扔过来一条系着银色星星的红绳，“这可是我用压岁钱买的，太小了给你吧！”梁念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知道啦小啰嗦，顾杰红着脸偏过头，瞪了梁念一眼。 看着表弟转过身的背影，连梁念也忍不住感叹，还真是长大了，还好小的时候给他打服了不然再大点我可打不过他了。把妈妈他们送走以后，梁念就窝进了沙发一句一句的和姨姥姥聊着天，因为姨姥姥中午都有午睡的习惯，聊了一会就去睡觉了，梁念窝在客厅播着遥控器，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梁念打开手机，“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在姨姥姥家住两天才回学校”“明天就想见你，我不管，你不回来我就去四中那找你”“王瑾龙！你是不是疯了，要是我姨姥姥看到了，我就说不清了！”“你回不回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梁念红着脸想了好长时间跟姨姥姥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宿舍的同学回来了，她自己在学校说有点害怕，我能早回去两天陪她一起住吗？第一次撒谎的梁念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心跳个不停，紧张爬满了手心，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姨姥姥问了几句说那明天给你带点吃的回去，回学校和你同学一起分着吃。梁念才呼出了一口气，一方面因为自己撒谎而愧疚，一方面又松了口气，开始有点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小期待。 第十四章 第一次独处 第二天下午，梁念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学校，到宿舍安顿好行李，想了一会梁念还是拿出了手机，我到学校了。简单的五个字化作了看不见的信号，穿过宿舍的墙壁，穿过寂静的操场，穿过沿街的商铺，准确无误的重新幻化成文字，传递到了另一个人的手机上，带起了另一个人眉眼中的笑意。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上被晒干的雨渍，折射到沾着灰尘的瓷砖地面上。在房间右侧摆着一张硕大的上下铁窗，被胡乱叠起来的被子堆在一旁，左侧是两张木床，上面叠着铺的厚厚的被子，工整的叠放着。床上倚着一个头发蓬松的男孩子，脸色发黄，颧骨突出棕色的圆领毛衣软软的贴在身上，漏出瘦瘦的锁骨。他靠在深蓝色的被子上，两个肩膀深深的陷了进去，在空中的两只手托着一个黑色的手机，两个大拇指在不停的点触着屏幕，全神贯注的打着游戏，嘴里的半支烟斜斜的叼着烟灰剩了好长。正认真在游戏里拼杀着，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听到一阵低沉的呼唤。 “衰六！”男孩一转头烟灰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拿手机的左手上。“操！”衰六左手一抖将手机摔在了地上，他忙趴下伸手向地上够去，刚要开口骂，就看到面前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绕到嘴边，把半截烟顺走了，顺便还用大拇指手擦了擦烟嘴。 衰六捞起手机坐起来抬起头刚要张口骂娘，一双眼和一对微微向上挑起英挺的剑眉映入眼帘，和秀气的丹凤眼不同，这双眼随着眉形微微挑起然后又在眉峰处落下，纯黑色的瞳孔因为过于暗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与眼白相连接的地方才闪烁着一些亮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上唇和稍微丰满些的下唇，虽然他的嘴角向耳边处扯着一个微笑的弧度，但这双眼依然让人觉得毫无温度。 “挡上这张脸就这双眼睛，说特么杀过好几个人我都信！”衰六在心里默默的骂着，到嘴边骂娘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你干嘛，手机都给我弄掉了！”衰六小声地抱怨着，检查着手机有没有被摔坏。面前的男孩穿着一身黑色，烫着时下最新的微微卷曲的头发，眯着眼睛叼着烟，侧身从上铺的床上拽过一件黑色脖领上带着红色标志的短款羽绒服，毛衣下面微微漏出小麦色的肌肉，他大剌剌将两只胳膊套进袖筒，“成天玩，我也没看你上个黄金，都特么浪费电，别墨迹了，穿衣服走！” “干嘛去啊？懒得动”衰六躺在床上头窝在被子里感受着被子里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王瑾龙将剩下的烟吸进了肺里，把烟头吐在地板上，用脚尖碾了碾，刚抬起手，衰六就下意识的挪了挪腿，看到这动作，王瑾龙不屑的嗤了一声。 “干嘛？带你吃饭去，赶紧起来成天给及安这躺着，弄的一床都是烟灰。”衰六惺惺的爬起来，一只手支在床上另一只手穿着鞋。 “把烟灰扑掉！”王瑾龙皱着眉指了指床上，衰六一只脚穿了鞋另一只鞋还拎在手里，他伸出右手胡乱的扑了扑床上的烟灰。“跟谁吃饭去啊？”衰六跟在王瑾龙身后下楼梯。“班长”“跟她吃啥啊，我跟她也不熟悉！”“用不着你熟悉，你就吃你的饭就行。” “凑，你不是还惦记着之前跟幻强打的赌吧？你可想明白了，那可是人家及安的初恋，我就是往他床上留了点烟灰，你现在可是要泡人家的妞！” “什么是他的？”昏暗狭窄的楼道里，王瑾龙脚步突然停下来，微微侧过头，半张脸陷落在黑暗里，另外半张脸只露出了毫无波动的瞳孔和微微挑起的眉毛。衰六左手扶着楼梯，紧了又紧没有作声，王瑾龙撇了一眼衰六后面的窗户打下来的光线，转过头在黑暗中轻声笑了笑，“谁先追到就是谁的。”衰六站在黑暗里，看着王瑾龙的背影向下走着，只觉得明明穿了棉衣，还是有一股冷意从后背爬了上来，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跟着下了楼。 坐在小吃店里，衰六忙着点菜，王瑾龙看着对面刚脱掉外衣挂在旁边椅子上的女孩，心里想着，果然她穿了黑色。对面的女孩散着刚刚及肩的头发，穿着黑色卫衣旁边是黑色的棉衣，几个月没见好像养胖了一点，洁白得脸上是一双漂亮的双眼皮，眼睛不大却瞳孔却闪着晶莹的光。她正挺着肩膀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几双筷子，她先给王瑾龙摆了双筷子，然后对了对筷子放在衰六面前的碟子上，然后拿了一双放在自己的面前，做完这些她抬起头，正看到王瑾龙观察着她，闪着光的瞳孔里有些惊讶，嘴上还是平时那淡淡的语气“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啊？” 王瑾龙看着梁念眼里的光总觉得有些刺眼想要躲闪，又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他轻轻咳了咳，换做一副戏虐的模样，不正经的笑着“想你了啊，你没想我？”梁念瞪了眼王瑾龙，但是脸上还是浮上了一些红晕。 衰六喊着“让一下让一下”，穿过前面拥挤的几张小桌子，终于将几碗面线端到了桌子上。米线有点辣，辣的梁念忍不住一直伸舌头呼着气，王瑾龙眯着眼睛笑着给她递了张纸巾，梁念接过纸巾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过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抬头看到王瑾龙挑着眉贱兮兮地冲她笑着，把手里的杯子推了过来，梁念看了他一脸，王瑾龙正一脸真诚的望过来脸上好像写着，我要渴死了需要你的照顾。”梁念憋着笑给王瑾龙到满了一杯水，看到衰六也递了水杯过来，她顺手刚接过水杯，却被王瑾龙夺过去，一把抢过水壶推到衰六面前，“自己倒”“那你还让人家倒！”衰六无语地瞪了一眼王瑾龙。 “她是我徒弟，你是啥？”王瑾龙不屑地撇了衰六一脸，衰六扁了扁嘴自己抬起了水壶，梁念见状也觉得有点尴尬，没有再说话。 结账的时候，王瑾龙拿出钱包准备付钱，梁念拿出了自己那份的钱准备结账，“不用你付”王瑾龙推回梁念的钱，“如果你要请我，以后再请今天还是自己算自己的。”看见王瑾龙皱着眉头盯着自己，梁念想着一定是自己没表达清楚，加了一句，“你别多想，我就是不太愿意占别人便宜。”王瑾龙没有再拒绝，冲着柜台点了点头。 在送梁念回学校的路上，衰六一直在梁念和王瑾龙后面慢两步跟着，瑾龙一直走在旁边低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梁念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这还真是第一次跟王瑾龙单独相处。“维维明天也应该回来了！”“哦”王瑾龙应了一声，然后继续陷入沉默，梁念心里骂了一句，“果然我俩就是八字不对，不见面还行见了面就尴尬。”抱着赶紧结束这种氛围的心态，梁念的步子快了很多，王瑾龙看着身边的女孩子脚步变快也迈大了步子。 不一会就到了宿舍楼下，衰六去篮球场没有跟上来。 傍晚的光线昏暗下来，梁念和王瑾龙正在穿过教学路和宿舍楼中间的甬道，甬道里没有灯有些暗，梁念低着头差点撞到迎面走过来的人，王瑾龙突然往回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梁念往后一退正好撞到了王瑾龙的胸前。王瑾龙下意识用两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感受到身后坚实的触感，梁念连忙转过来向后推了一步，彭的一声抵在了墙上。 王瑾龙的手向上探去摸了摸她的头，“疼不疼，小心点。”梁念看着伸过来的手突然慌张起来，她飞快地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下意识的回答，“没事！” 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抵触的动作，王瑾龙心里一怔，没想到一直在女生群体里颇受欢迎的自己，竟然还有这么被排斥的一天，他苦笑了一声，“回去吧”。 梁念在黑暗中点了点头，也不管王瑾龙有没有看到，转身向宿舍门走去，上了楼。门外黑暗的甬道里，王瑾龙看着自己摸过梁念头发的手发着呆，静静地站着没有动。楼梯间是梁念靠在墙上，用力的呼吸着，仿佛刚刚是要窒息了一般。 第十五章 被拒绝的约会 晚上，宿舍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个人，几个女孩坐在下铺一起分享着过年间的趣事，方芳正拿着梁念的手机开蓝牙，给梁念传电影。“念念，你电话！”方芳把手机递过来，带着戏谑的笑容，“是你师傅哦~”想起晚上的事，梁念脸有些发热，“死丫头，忙你的去！”她把金铭的枕头扔了出去，方芳一把抱住枕头，冲她挤了挤眼，“我懂得，快接电话吧！”梁念红着脸拿着手机往走廊旁走去。 “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带你出去玩”电话那边的男声传来。 想起方芳戏谑的笑，又想起今天晚上甬道里发生的那一幕，梁念心里总觉得有些慌乱，下意识的就拒绝，“我不去了，我们寝室的人回来了，明天我们估计会出去。” “你寝室的人比我重要？我不管，明天早上我到了给你打电话，就这样哈。”没等梁念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梁念想了一会，还是给他回了条信息，“我明天真的不去，你不用来了。”一晚上信息都没有回复，梁念也没多想，洗了个澡美美的睡了一觉，睡梦中还梦到了那条甬道，好像对面谁在冲着自己挥着手。 早上梁念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她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眼睛都没睁开，烦躁得从枕头底下捞出手机按了接听，“你干嘛呢赶紧下来！”电话那头王瑾龙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了，人影也没有电话也不接。梁念猛的坐了起来，看看手机才9点20。 听着电话对面的梁念带着刚刚睡醒的鼻音，迷迷糊糊的样子浮现在脑海，把王瑾龙气笑了，“我在楼下呢，赶紧下来，都等你呢？”“都？”梁念心里疑惑着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向下看去，被吓的打了一个激灵，下面除了王瑾龙，还有王及安，张元平，栋升和衰六，四五个人在楼底下说着什么。“我都说我不去了，你听不懂吗？”梁念也有点生气了，带这么多人来道德绑架不成，还没听过这样的事。 “我不管，你再不下来我就去你们宿舍了！”听着王瑾龙带着威胁又略带戏谑的语气，梁念骨子里的不服输的劲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以为是你家吗,说上来就上来？我不去，能不能听懂？”说完梁念啪得一下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啊？”刚从卫生间回来的金宁手里攥着一卷卫生纸，一推开门就看到梁念坐在上铺，穿着睡衣，头发蓬乱，气冲冲地挂断电话。“有病，不用管他！”说完又重重地躺了回去。李维维也醒了过来，迷糊地爬起来，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她把挂在床上的外套披在肩上，拿着从金宁手里抢过的卫生纸，往卫生间跑去。 想到刚刚王瑾龙的威胁，梁念不禁嗤笑了一声，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是分开的，也有专门的宿管阿姨看着，想进来，以为自己是孙悟空？这么一闹梁念也没有睡意了，她坐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方芳和包盈盈都已经起来了，刚洗完脸正在收拾床铺，“你也赶紧起来吧，一会吃完饭出去逛街去。”梁念嗯了一声，觉得还有点没睡醒，打着哈气伸了个懒腰，金宁正扶着床架，试穿着昨天新买的牛仔裤。 突然门被砰的推开又被迅速关上，李维维两只手堵住了门，反手插上了门拴，一脸凌乱。“妈呀，师傅他们一帮人给楼梯口呢，吓死我了。”一听有人来了，金宁也开始着急，一只脚刚踏进牛仔裤的裤脚，另一只脚忙不迭的伸进了另一只裤脚，差点被绊倒，她忙扶住床，使劲往上拽着，李维维也赶紧回到床铺藏到了被窝里。“咚咚咚……”，突兀的敲门声响起，走廊里传来了张元平和栋升的嬉闹声，金宁赶紧加快速度，突然听到张元平在走廊喊着，“谁在那穿裤子呢，我看见你了！”原来木质的宿舍门中间是一块毛玻璃，张元平正从玻璃往里看。金宁两只脚放在裤腿里，提到了一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脸上是欲哭无泪的表情。 看着旁若无人的在宿舍里坐着嬉闹的几个男生，梁念觉得两个太阳穴好像在不住的往外拱火。几个女生也从最开始的惊吓缓过来，套好了衣服，李维维正在爆捶说自己衣品差的张元平，栋升正倚在床前在和方芳搭话，金宁和包盈盈，衰六他们正在给李维维煽风点火，看着张元平哇哇的喊着，几个人笑成了一团骂着活该。 只有梁念坐在上铺，穿着粉色的毛绒睡衣，用被子盖着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及肩的头发散落在肩上，一张小脸带着气恼的红晕正瞪着倚在窗前自己床下，一脸笑意的罪魁祸首。 李维维闹了一会也重新坐在了床上，看着靠站在窗前的王瑾龙闻到，“你们怎么进来的师傅？宿管阿姨管的可严了，你们几个是偷偷上来的吧？”还没等王瑾龙回答，张元平就接上了话，“我们从小学就在学校宿舍住，孙阿姨把我们几个当成儿子似的，后来我们才搬出去，要上来还不是打声招呼的事！”看着几个男生一脸傲娇的表情，方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起刚刚金宁的事，金宁红着脸骂着，几个人又笑闹成了一团。 看着愤愤地瞪着自己的梁念，王瑾龙只觉得十分好玩，忍不住扬起嘴角冲着梁念说到，“怎么样，你师傅说到做到！”梁念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想了想，还是张开了嘴小声的说到，“我看你是有病。”梁念从王瑾龙身上转过目光，一低头看到王及安正坐在空出来没人住的床位上，看着眼前笑闹的一群人，脸有点红，一脸拘谨不自在的模样，与几个嚣张跋扈的男孩子完全不同。王及安下意识觉得有目光看过来，抬起头，就看到梁念正坐在上铺，正向自己望过来。这一眼看的王及安心跳都快了起来，眼前的梁念一反平常疏离的模样，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衬得她脸色更加粉嫩，头发胡乱地披在肩上却带着一份随意，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瞳孔像清晨的湖水一样清澈，闪烁着水波似的光，鼻子轻轻地皱着，像是有点愠怒。 像什么动物呢？他在脑海中搜索着，像一头小鹿，对，一样柔软可爱。想到可爱这个词，王及安的心也不禁柔软了起来，冲着梁念扬起了嘴角，梁念看到王及安冲着自己点头笑了一下，以为是在打招呼，也扯出了一个笑做为回应。转过头再看看挑着眉毛盯着自己极为嚣张的这个人，觉得这两个人反差真是大的可以。 王瑾龙也察觉到了王及安的目光，那双明亮地望着梁念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让他胸口一紧，他抬起头看了看床上的女孩，不知为什么有点生气。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我下去了，在楼下等你。”说完拖着还在和李维维吵得不可开交的张元平，和几个男生出了门。王及安走在最后，走的时候没忍住转过头望向了梁念，好像要把她此刻的模样刻进脑海里，梁念并没有看他，他有些失落，但是想起那张带着红晕柔软的脸，少年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连空气都变得美好了起来。“走啦！”栋升一把搂过王及安，跟着一帮人走去。 几个男孩子在楼下篮球场打着球，几个人都是一早被王瑾龙拉来的，也没说干什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王瑾龙参观了一趟女生宿舍，这会又下来在篮球场胡乱的投着篮，各怀心思。 过了一会听栋升突然说，我要追方芳，几个人吓了一跳，他点了点头好像再次认可自己的想法一样。张元平他们几个也忍不住笑了，“看你能不能追到吧，我看方丹丹可傲得很。”栋升“呸”了一声，“不许说我的方芳不好，我看你跟李维维闹的挺欢，是不是也有意思？”张元平忙摆摆手，“你可别闹了，她这性格我可整不了。” 过了一会，他脸一红挠挠头发，“我觉得包盈盈挺好的，性格文文静静的。”听到这衰六恍然大悟般一拍头，“不是来打学校篮球吗？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要追这个追那个的，整半天就我被骗过来了？”看着衰六一脸的苦瓜相，几个男生哈哈大笑起来，把衰六气的把球往怀里一抱，往地上一坐，“妈的，给我买饮料，不买饮料谁特么都别玩。害的爷这么远的跑了一趟！”几个人笑的前仰后俯，直到答应了给他买饮料，衰六才悻悻地站起身。 日子就这样过去，梁念因为这事好几天都没理王瑾龙，她总是觉得这个人总是拧着劲，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容许别人拒绝，也让一向骨子里很倔强的梁念心里憋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在王瑾龙的死缠烂打下，把这一页翻过去了。生活好像和每个平凡的日子一样，但每天却都有着细小的变化，栋升开始慢慢缠着方芳，叫着我的芳芳，然后一次一次被方芳冷着脸打到认错。张元平还是默默地一点都不张扬，每天和李维维金铭笑闹着，但是一点点的在融进几个女孩的生活。而梁念李维维和王瑾龙好像和从前一样，好像又不太一样了，但是三个人的关系依旧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直到梁念要转文班，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第十六章 转班风波 高一下学期，梁念的理化学习开始慢慢的吃力起来，文科和英语成绩却在班级里名列前茅，林生老师找到梁念，说文班的班主任邢老师好几次提过想让梁念转文班，说梁念如果读文班一定是一个好苗子。林生看着眼前的孩子，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让你转文班，你可是我们的班长，我还想让你继续管着班里。但邢老师说得也有道理，还是要考虑你自己的以后，你可以把这张表带回去，给你爸妈看看要不要转班。”梁念接过转班申请表，说了声谢谢老师，就走出了办公室。 梁念拿着表倚在走廊的窗前，四月的春天悄然来临，楼下的小草开始发芽，高大的杨树也开始露出嫩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着，天气很好，风很舒爽，但她的心却乱成了一团。 “转文班？你开什么玩笑？”对面的王瑾龙抱着肩膀皱着眉，旁边的李维维也一脸的震惊，两个人的脸上就差写着“我不同意“四个字。梁念呼出了一口气，一脸颓废，“跟你们两个说都这么费劲了，我怎么跟我爸妈开口啊！”“小徒弟，你是认真的吗？理班这么好，还有我们俩，你去文班干什么？怎么理班还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王瑾龙没忍住，冲着梁念说道语气也硬了起来，“你要是真去文班，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师傅了。”说完没等梁念回应，他转过身就出了教室，看起来是有点生气了。“念念，你是认真的吗？“李维维也一反常态的严肃。 “我也不想转文班，舍不得你们，但是我现在的理科成绩根本跟不上，我就不是读理科的料，现在还可以，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熬三年，再说我真的是喜欢文科。”梁念坐在夕阳里，昏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脸上，李维维知道，她说的是真话。“那你打算怎么和你爸妈说？”李维维知道，梁念的父母都想让她留在理科，虽然梁念和父母关系很好，但是她从未反抗过她的父母，更别提这次还是牵扯到一辈子的事，“我也不知道”梁念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 周五晚上，梁念回家把转班单子给了母亲，听着妈妈愤怒的呵斥声，梁念选择了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流泪，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让步。直到第二天梁念坐父亲的车回学校的路上，仍旧流着泪沉默不语，父亲看到梁念流泪的模样发了大火，骂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争取，摆着这副柔弱的模样有什么用？生了你就是为了看你受委屈连话都不敢说的？一路上父亲再没和梁念说过话，下车的时候，父亲把一张纸塞到她手里，是那张被母亲扔到垃圾桶里的转班单子，上面是父亲签的字，同意。看着父亲开着车远去，梁念抹干了泪，抽泣着把单子放进了书包。 梁念默默的坐在桌子前，将自己各科的笔记整理好，想了想拿起笔在扉页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写完后她拿着笔记来到王瑾龙桌子前面，一本一本的放到桌子上，叮嘱到“这是物理笔记，这是英语笔记，你下节课跟着记就好了，别再逃课了，以后我不盯着你，你自己得认真一点。”说着说着，也有点说不下去，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去文班？”王瑾龙坐在梁念对面，一脸幽怨的模样，梁念不敢抬头只是低头说着“下周一，师傅我又不是走多远，就在旁边的教室”“哼，别说那没用的，等你转走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梁念安慰着面前撇着嘴的男孩，心里却也开始悲伤起来，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这里有很多美好的记忆，也有着很多美好的人。但是，但是什么呢？梁念也说不出来，只是心里隐隐的觉得，这是正确的决定，这是正确的决定，她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 自从梁念提出要转班，王瑾龙就开始变得格外粘人。他不顾老师瞪他的目光，强行和蒋思宇换了座位，就坐在梁念旁边，抱着肩膀也不说话，幽怨的眼神让梁念觉得他像是个被抛弃的小怨妇，“师傅，你再这样我要被老师骂了！“梁念悄悄地侧过身对盯着自己的王瑾龙说道，王瑾龙撇了撇嘴，“你都不怕被我骂，还怕被老师骂？”说着瞪了梁念一眼。 梁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继续听课。过了一会旁边的王瑾龙拿着笔在课桌下面戳梁念的胳膊，梁念挪动了一下，又戳，梁念有点生气，手翻过来伸到桌堂下面想要把笔抢走，刚摸到笔，手就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梁念想要拽出来，王瑾龙猛的张开手便将梁念小小的手包在了手心里。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度，梁念心中一惊，心跳也开始变快，她想要抽回手，王瑾龙却死死的握住，不肯松开。 王瑾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梁念提出要转班心里就很生气，气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的小姑娘，内心可坚硬的很。想着以后就不能这样跟她每天都见面，打闹，心里就涌起了莫名的难过和愤怒。直到他在桌子下面感受到她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胸口踊跃出的那种欢喜，和不断回响的心脏跳动的声音，让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困扰他很久的事，他握着梁念的手，不肯松开就是为了确认那件事。“我怕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三楼走廊的尽头是李维维所在的理科一班，从理科一班出来右手边就是王瑾龙所在的理科二班，二班分了前后门，后门右边就是下楼的楼梯，隔着楼梯就是梁念要去的文科一班。 梁念转文班那天，可以算是大张旗鼓了，理科班的几个男生抬着梁念的书桌和书包，往文班的讲台前一放，也不管讲台上的惊讶的邢老师，对着班级里众多瞠目结舌的目光，气势汹汹地说道，“告诉你们，我们班班长以后就在你们班读文科了，要是谁欺负我们班长，别怪我们几个不客气！”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一圈班级里的人，然后侧过身小声的跟梁念说，“我们走了，有事就去找我。”梁念只觉得几十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尴尬无比，冲着王瑾龙点点头，就悄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教室里终于清净下来，梁念看着讲台上的邢老师，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呼，“邢老师！”邢老师缓过神，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梁念，眼角的皱纹也带上了笑容，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梁念把桌子搬到第二排。看着女孩红着脸收拾着书桌，和旁边的人打着招呼，心里想着这个女孩子终于还是来文班了。 回到班级的王瑾龙回到了座位，和平常一样，讲台上的老师在激昂地讲课，同桌的男生正在呼呼大睡，窗外依旧打来了明亮的阳光，但是王瑾龙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看着前面原本应该是梁念那熟悉的背影，现在却坐着另一个人，想到这，心里面就无比烦躁。他往后一靠，后桌的桌子就顶到了他的座位，王瑾龙转过脸，还没说话，眼睛好像就已经在骂人了。看着王瑾龙面无表情但却蕴含着怒气和烦躁的脸，后座的李木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把桌子往后拖了拖，“不好意思哈，不是故意的！”看着面前的那张脸终于转了过去，李木艮打了个激灵，只觉得突然有点冷。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打铃，王瑾龙一个大步就踏出了教室。 梁念听到打铃声，终于松了一口气，着手整理着桌上的书，同桌是一个文文弱弱带着眼镜个子小小的男生，叫白云庆，之前在王瑾龙他们的宿舍见过。还没等梁念打招呼，右边有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她转过身，是一个干干净净满脸正气的男孩子浓眉大眼，留着最近正流行的锅盖头，穿着红色短袖，露出匀称的白的发亮的胳膊。 只见眼前的男生神秘兮兮地弯下腰凑近梁念，问了句，“同学你信佛吗？”梁念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突然扯到佛上了，还没等说话，就听斜后桌的一个女孩笑着说道，“李万程，你别闹了，一会给她吓到了！“梁念朝着声音转过目光，是一个看起来胖乎乎的女孩，盘着头发，单眼皮的眼睛上画着黑色的眼线，带着明亮的笑容看起来就喜气洋洋的，让梁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叫艾晓辉，你叫我小辉就行！”梁念也笑着答应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到坐在门口边的一个男生喊，“梁念，有人找！”梁念一抬头，看到门口外倚着一个熟悉的面孔，正靠在走廊窗户旁的暖气上，沉着脸盯着她。 “我看你混的挺开啊，这就跟人家聊上了！”王瑾龙沉着脸眼睛撇着梁念，“哪有，还谁都不认识呢，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梁念回答到，靠在窗边，胳膊就碰到了王瑾龙的胳膊，感受到梁念肌肤上的温度和她瘪着嘴可怜巴巴的模样，让王瑾龙一下就没了脾气，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好像觉得不习惯的不只是自己，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心里也莫名其妙的舒畅了很多。他跟着梁念转过身，望向窗外，看了一会，想说什么还是没张开嘴，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离那个穿红短袖的男生远点，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看着师傅王瑾龙皱着眉的模样，梁念只觉得师傅怎么变得这么可爱了！刚要张嘴说些什么，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念念，怎么样？一节课不见有没有想我！”扑面而来的李维维没给梁念喘息的机会，一个熊抱就抱了上来，差点没把梁念翻在地上，梁念笑着喊着让李维维松手，不然就要憋死了。李维维依依不舍的松开手，“我以为你只是换班级，谁知道宿舍也要换呀，从四楼搬到三楼就不能成天跟你一块了，烦死了。”梁念也叹了口气，是啊，这才刚开始，后面可怎么办呀。 接下来的几天，梁念开始慢慢和班级里的人熟识起来，文班的宿舍在三楼，梁念搬进去的时候就剩了一个靠着柜子的上铺，宿舍里的几个人也都是班级里的女孩子，大家都开始慢慢熟悉起来，但是梁念仍旧会每天都跑到四楼的宿舍，和李维维她们几个一起，一直到晚上快闭灯了才回三楼。而王瑾龙和李维维依旧会在每天课间等在两个班级的窗户前，叫梁念出来，文班的人也都开始知道梁念有这样两个很好的朋友，每天看到门口等着的身影，不等对方开口，就冲着梁念喊到，梁念你师傅来啦! 第十七章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日子就这样安静平缓的过去，转眼间梁念转到文班已经半个月了，好像也已经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节奏，但是觉得生活也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例如她和王瑾龙。 梁念转入文班后，每天晚上放学到睡觉前，王瑾龙都会给梁念打电话，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情，梁念也觉得很正常，毕竟李维维也每天都会缠着梁念，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王瑾龙会从家里带一些水果，饮料等在梁念宿舍楼下，让梁念带上去分给宿舍人吃们，方芳一边吃着梁念带上来的水果，一边冲着梁念挤眼睛，梁念也觉得很正常，因为我也会给他和维维带吃的。 直到那天他在电话里和梁念说以后的晚自习就不来上课了，听到王瑾龙说不来了，梁念没多考虑，为什么就问出了口。这一问却将事情推往了不可预料的方向。 “为什么啊？好不容易和老师申请的机会。” 电话那头的王瑾龙沉默了一会，回答道“你不在，我来也没什么意思。” 梁念下意识的反驳“我不在维维也在啊，这是你逃学不来的理由吗？”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王瑾龙停了一下，梁念也皱着眉头，什么意思? “梁念，你现在不用回答我，我可以等。“说完，王瑾龙等了一会，梁念刚要说什么，王瑾龙就说有事就挂了电话，留着电话这头的梁念一脸懵逼。 梁念怔了一会，也忍不住笑了，连个问句都不是，让她连拒绝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梁念其实隐隐的觉察到了什么，只是心底却不愿意承认，总是觉得在事情发生之前，只要我不想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这样的逃避，反而让一切发展都变得理所当然。 就这样，王瑾龙晚自习带着一帮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即使没有上晚自习，但梁念仍旧会在晚自习期间收到着王瑾龙一条又一条的信息，看着信息里的人肆无忌惮的说着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梁念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只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王瑾龙的圈套里，莫名其妙的，就被在一起了。 要说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还得从那个晚上的那个赌说起。 如往常一样的梁念在晚自习整理着白天的笔记，就收到王瑾龙的信息，说刚和朋友在十一中附近吃饭喝了点酒刚散场，想来看学校她，没等梁念回答他就说要和梁念打个赌，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如果王瑾龙可以在下课之前跑到学校，梁念就要答应和他在一起，如果没能跑到，梁念可以随便提什么要求。 听到这个赌梁念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这赌太无聊了，不堵。”王瑾龙沉默了几秒钟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问到，“你是不敢吧？” 梁念抬起头看了看挂在教室墙上的时钟，想了想十一中离这里至少要20分钟的路程，怎么可能十分钟就到，再加上王瑾龙的激将，她就应了王瑾龙的赌。 两个人通着电话，梁念戴着耳机翻着书，听着对面车水马龙的声音夹杂着王瑾龙跑步的喘息声，只觉得随着他离学校越来越近，她也越发慌乱起来，心脏咚咚的发出回响，她佯装镇定，叮嘱着王瑾龙不要出老千。而对面的男孩一边快速的穿过马路，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梁念，你不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语气里的温柔和期盼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声，让梁念心中一怔，连脸色也不自觉的柔软了起来，只觉得胸中荡漾开的异样的情绪快要抵到嗓子眼，她拧开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终于在王瑾龙的电话那头听到了下课的铃声，梁念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只觉得心跳如雷。 “下来吧。” 在下楼的路上，梁念纠结了很久，在二楼和一楼的楼梯上辗转了很久，她不知道在怕什么，是怕面对他还是怕面对自己。终于梁念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绪走下楼梯。一出楼梯口就看到篮球场的篮球架下坐着一个人，隐藏在黑暗中，但是从熟悉的身影梁念就知道是他。 她缓慢的向他走去，王瑾龙没有动，就这样看着那个女孩缓慢地从黑暗的楼梯口走向楼宇投下的灯光里，她的头发在灯光下随风轻柔的飘扬着，低着头，娇俏的脸藏在是灯光投下的阴影里，隐约的闪着朦胧的光，整个人也散发着温暖柔软的光晕，让他眼睛一酸，胸口的心跳也加快起来。 她从灯光下走进自己所在的黑暗里，王瑾龙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不敢动，梁念也在等王瑾龙动，过了一会，梁念伸出了手，看到伸出来的手，王瑾龙只觉得无限的喜悦和温暖从胸口迸发而出，他在黑暗中扬起嘴角抓着她的手，任凭她把自己拉起来。他知道，自己赢了。 在一起的事情仿佛心照不宣的成为了两个人的秘密，王瑾龙会在课间跟在梁念的身后一起下楼，顺势将手搭在梁念的两个肩膀上，直到梁念耳朵发红冲自己瞪了一眼才笑着松开手；会在路过梁念时，扯一扯她的衣袖，抓一下她的胳膊，轻轻紧一紧手再松开；会在人群中看到梁念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直到梁念无奈的和他对视，才会微笑着冲她点头。 这些细小的行为渗透进了梁念的生活，也让她在心惊胆战的同时，察觉到一丝莫名的甜腻的情绪。就连王瑾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开始变得生动温暖起来，脾气也变得好了很多，好像周身充满了喜悦的情绪。虽然这是个秘密，但是王瑾龙依旧享受着和梁念心照不宣的小甜蜜，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和眼睛明亮的光，甚至是嘴角的那一点微笑，都让他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甚至很多时候这种甜蜜，让他几乎都会忘了，这个女孩是兄弟王及安放在心尖上惦念了许久的人。 第十八章 从实招来 梁念被围坐在床上，旁边是金宁，方芳和崔嘉，几个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焦急“快说呀！到底什么情况？”看着眼前好奇的几双眼睛，梁念心里快要恨死王瑾龙了。 晚上晚自习临近放学，操场上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是个初中几个人在操场组织跳街舞比赛，很多人都翘课去围观，梁念本来好端端的在上课，硬是被大晚上来学校的王瑾龙从班级后门拽了出来，挤进了人群中。 人群中心是几个小男生在跳舞，围观的人有初中生也有高中其他班级的学生，随着男孩在地上转起圈，围观学生开始发出惊呼，一阵阵欢呼声不绝于耳。梁念觉得有些吵，拽了拽王瑾龙的袖子，示意要先回班级了，鼓掌欢呼的声音让王瑾龙听不清梁念在说什么，就俯下身耳朵向梁念靠过来，梁念两只手做喇叭状靠近王瑾龙的耳朵，大声喊道，“太吵啦，我要回去啦！”说完就要往人群外走。王瑾龙没听清，以为梁念生气了，忙伸出手拽她，措不及防的拉力加上人比较多，梁念脚底重心不稳差点摔到，还好王瑾龙两只手扶住了梁念的胳膊一把把她拽了起来，梁念吓了一跳，转过身，带着红晕气哄哄的瞪着王瑾龙，惹得面前的男孩哈哈大笑，忍不住用手揉了揉梁念的头顶。梁念刚转过头，就看到人群对面，也来看热闹的金宁和方芳正看着他们两个，满脸的不可思议！ 完了！梁念心里想着，下意识就想躲，王瑾龙也顺着梁念的目光看到了对面的两个人，感觉到梁念的胳膊突然使劲想甩开他的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梁念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想到这他心中一沉，目光也暗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松开梁念的胳膊，反倒是右手顺势挎着梁念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拽，就冲着金宁和方芳满脸笑容的打着招呼。此时的梁念脱不得身，也顾不得看旁边人的表情，只能僵硬着被王瑾龙强行挎着的手臂，尴尬地冲着对面扯了一张笑脸。 伴随着放学的铃声，四个人在操场往宿舍并排走着，金宁张嘴想说什么，被方芳用手在手臂上掐了一下，金宁“啊”的喊了出来，“怎么了？”王瑾龙和梁念都望了过来，方芳的意思估计是不要当着王瑾龙的面问，金宁瞬间明白过来，绞尽脑汁，磕磕巴巴地想着该怎么回复，“啊，放学了，你不回宿舍吗？”金宁问王瑾龙。 “这不是要送她吗？”王瑾龙嘴角向上弯曲着，带着笑意，冲着梁念抬抬下巴，示意要送她，“啊～”两个人拉长声线，一副我早明白了的神情，“那你俩先聊，我们先撤了！”方芳说完就跨着金宁要走，走了一半她突然转过头对着梁念说，“念念，一会去我们宿舍哈！”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剩下面红耳赤的梁念，和一脸坦然的罪魁祸首。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王瑾龙的表情沉了下来，嘴唇微微向上撅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梁念，没想到他这样问，梁念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你不是也没告诉你宿舍的人？再说我们不是说好先不说吗？”王瑾龙用鼻子哼了一声，往梁念旁边的墙上一靠，一脸受了委屈的模样，跟人前的血性男孩形象完全不同。 看着王瑾龙这副模样，梁念只觉得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好啦！别耍脾气啦，我今天晚上比你难熬，估计一会上去她们还要问我。”王瑾龙还是扁着嘴不说话，“你再不说话，我走了哦！”梁念作势要走，一下子被王瑾龙拽了过来，“在一起了。”“啊？”“就跟她们说我们在一起了，如果别人问，我也这样说。”王瑾龙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梁念，黑色的瞳孔在教学楼的灯光下，闪耀着灼人的亮光，梁念被他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轻声应了句“嗯”。 得到了梁念肯定的答案，几个女生哇的一下沸腾了！“妈呀，我就说有鬼，怎么他最近老是给你送吃的！”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梁念连嘴都插不上，她抬起手，还是放弃加入谈论了。“不过说实话梁念，你看上他什么了呀？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凶吗？”金宁坐在床边认真的看着梁念问到，梁念一时无语，“还好吧……”想起王瑾龙平时在班级里凶神恶煞的模样，和刚刚撅嘴扮可怜的模样，确实好像有点诡异。 正当几个人热火朝天地“审问”梁念时，就听到李维维在走廊里大声和人喊拜拜的声音，她哼着歌嘭的一声推开门，把手里的几本书随手扔到床上，开始脱外套，突然看到几个人正围着梁念坐在床上，她喊道，“干嘛呢你们几个，刚刚都不等我，我刚睡醒一看人都不见了！你们几个太不够意思了……”还没等李维维说完，崔嘉就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地对着李维维的耳朵说着什么。“啊？真的假的？念念，你要成我师母了？”李维维大声喊道，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梁念扶了扶额头，抬起头望着上铺棕色的木质床板，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又在心里骂了王瑾龙好几遍。 第十九章 晓辉 在文班的生活也开始慢慢步入正轨，梁念也在文班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就是转班当天主动和梁念打招呼的艾晓辉。 晓辉胖乎乎的，眼睛细长眼神中总是带着笑意，笑起来声音洪亮。她不爱学习，上课时经常呼呼大睡，每当课上老师提问被同桌推醒时，都会猛的站起身，用手擦擦自己留出来的口水，脸上带着被书本压出来的睡痕，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她也是班级里出了名的大嘴巴，平时对八卦最感兴趣，每天念穿梭在各种同学之间打听着各路消息，堪称文班的八卦信息枢纽。 梁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她，只觉得她非常真实可爱，所以不自觉地跟她走的近了起来。梁念有时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魔力，只要她想好像就能很快和想要亲近的人，亲近起来，她仿佛知道别人喜欢听什么，喜欢什么样的性格，所以只要她想，她总是能得到别人的青睐。但如果是她不喜欢的人，梁念就会完全变成另一副模样，冷淡有礼，不至于让人讨厌，却总让人觉得疏离。 就这样，在梁念的刻意亲近下，晓辉成了梁念在文班的第一个朋友，看着晓辉满脸的笑容，梁念也会不自觉地笑起来，但在她心中，李维维仍旧是那个不能被替代的人，她仍旧会在大课间牵着李维维一起去打球，晓辉看到后也会笑着和她们一起学打排球，也就这样彼此熟识了起来。 自从转文班后，梁念和李维维也不能每天在一起，所以时光变得极为宝贵，只有在课间时才会一起去打排球，特别是和王瑾龙在一起后，好像李维维也在刻意的给两个人留出空间。但是沉溺于甜蜜中的梁念，并没有意识到这段感情对于李维维来说，是一种新的变化，她同时得到了两个人，也同时失去了两个人。 梁念和晓辉慢慢熟悉了起来，晓辉好几次撞到王瑾龙在班级后门叫梁念出去，就问起了王瑾龙和她的关系，聊天之中，梁念这才知道晓辉也是原蒙校毕业的，和王瑾龙同年级，但是不同班。 “妈呀，你竟然和王瑾龙在一起了，想不到想不到！”晓辉感叹道，“你这么一说，他初中好像也是喜欢学习好的类型……”晓辉捂住嘴，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梁念笑笑，“我知道他之前一定谈过不少女朋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听到梁念这样说，晓辉才呼出一口气，没心没肺的笑笑，“不好意思哈，我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 就这样，梁念在晓辉这个大嘴巴的滔滔不绝中知道了王瑾龙初中的那些“光荣历史”，比如经常和班里的人和其他班级的人一起打架；比如几个人一起喝酒把学校的电子门砸碎了；比如在班级里是如何叱咤风云的；比如王瑾龙在初中的初恋叫常欢，是个长发个子小小的，性格善良温和的女生，两个人约定了高中考一所学校，但是常欢考进了十一中，所以两个人也就这样分手了；比如听说王瑾龙家境并不太好，母亲好像在市场卖早餐等等。 听着晓辉嘴里王瑾龙的另一种形象，梁念总会有些恍惚，但她并没有和王瑾龙提过这一切，只是说了晓辉这个女孩子很有意思，最近走的比较近，王瑾龙也并没太在乎，只是在遇到晓辉时，叮嘱了几句让她多照顾梁念。 晚上洗完澡的梁念裹着浴巾站在镜子面前，用毛巾擦掉镜子上晕起的薄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指轻抚着镜子里自己棱角分明的眉眼和齐耳的短发，原来他喜欢那样的女孩子，梁念喃喃念到，跟我可真不一样呢。 第二十章 没事 阳光明媚，万里乌云。 在王瑾龙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下，梁念和李维维一起往他们宿舍走去。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适，但此时穿着短裙的梁念却显得十分扭捏，总是觉得裙子有点短，忍不住再往下拽拽。突然被李维维啪的一下把手打开，“梁念，再拽都拽到脚跟底下了，这是短裙，青春你懂不懂？少女情怀你懂不懂？”李维维帮梁念整理着裙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知道你不喜欢穿裙子，可是师傅都没见过你穿裙子诶，还谈恋爱呢？有没有点约会的自觉？”看着李维维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着，梁念也笑了起来，“还是你穿比较好看！”“那是当然啦！”李维维转了下身，及膝的短裙在空气中摆出美好的弧度。 “一会我把你送到待一会我就要走了哈，我还得去上街舞班。”最近李维维迷上了街舞，省了好久的零花钱，报了一期街舞班，每周都会趁着周末去上课。“你说上次跟你一起在舞蹈班的还有谁来着？”“丽虹，是蒙班的一个女生，我们两个正好还有个伴。”维维的交际能力是真厉害，梁念在心底默默的佩服着李维维。 宿舍里的三姨早都熟悉了梁念和李维维，“俩丫头来啦！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虽然叫三姨，但是三姨的年纪也接近五十了，鬓间的发丝也开始有一些发白，“不用啦三姨，我们吃好啦！”“那快上去吧，他们都在楼上呢！”三姨慈爱的笑着，往梁念和李维维手里抓了两把糖，两个人谢了一声就往楼上走去。 李维维走在前面，梁念走在后面，王瑾龙听到熟悉声音从走廊传过来，就从大宿舍的床上坐起来前去迎接，刚开门就看到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带着笑，嘻嘻哈哈地走上来，李维维穿着明亮的天蓝色连体裙，梁念上身还是穿着有些宽松的黑色短袖，下身却穿着一条浅灰色的短裙，漏出青葱般笔直雪白的小腿。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梁念穿短裙，正当他发呆时，大宿舍里男孩子们吵闹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他皱了皱眉，想了想把李维维和梁念招呼进了他和张元平独立的小卧室。小卧室只有两张面对面的床，张元平正躺其中一张床上看电子书，李维维一下子跳进来，坐到张元平的床上，“小元元看啥电子书呢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抢张元平的手机，张元平躲着不让李维维看，两个人打闹着。 梁念在对面的床上坐下，王瑾龙示意梁念往里，就坐在了梁念旁边。对面的张元平才看到梁念，也坐起来跟梁念打着招呼，看着张元平打趣着，“诶呀，大班长今天也穿裙子啦！”“我穿的不好看吗？”李维维假装生气的掐着张元平，张元平躲闪着认错，看着两个人闹作一团，梁念也忍不住笑起来。 看到梁念明媚的笑，再看看她露出来的腿，王瑾龙心里有点生气，忍不住在梁念身后，偷偷掐了掐她的胳膊，梁念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谁让你穿裙子的，还穿这么短？”王瑾龙凶巴巴的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到，“啊？”梁念懵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王瑾龙就一把扯过床上的毯子，盖在她腿上。 “大徒弟，你能不能淑女点，你还穿着裙子呢！”王瑾龙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维维在张元平床上打闹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维维待了一会就走了，梁念坐在王瑾龙的小宿舍里，跟王瑾龙，张元平三个人聊着天，就听到旁边大宿舍的幻强走过来，两只手搭在门上，一脸无赖的看着几个人，“班长来了怎么不来那屋，过来一起玩会扑克呗！”“滚滚滚……”王瑾龙一脚冲着幻强踹过去，被幻强搂住，笑闹着把王瑾龙王大宿舍拖。看到这，张元平也起来，梁念也跟着他们一起到大宿舍。 梁念自己坐在靠墙的一张床上玩着手机，腿上披着王瑾龙递过来的外套，几个男生坐在板凳上打扑克，玩了两把，王瑾龙就把扑克一甩，让衰六替他，就坐到梁念旁边，头一歪靠在梁念肩头“跟谁聊天呢？”他醋兮兮地问到，梁念笑着说，“维维呀，问问她到没到！”王瑾龙抢过梁念手机，“跟我在一起还想维维，你跟维维不是成天在一起，跟我才待多长时间啊！”看着旁边的人打翻醋坛子的样子，梁念忍不住眯起眼晴带着笑意，“维维的醋你也吃！”侧躺在另一张床上看电子书的张元平看到了两个人有有些亲昵的动作，心里想着，“王瑾龙也真是的，又想占人家便宜，还好及安今天回家不在，不然不一定怎么难受呢。”叹了口气，他转过身继续摆弄着手机。 突然幻强的手机铃声想了起来，他冲着几个人摆摆手，示意先别吵，然后接通了电话，嗯嗯哈哈的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对着王瑾龙说到，“龙，我之前给你那把刀呢？”王瑾龙从梁念旁边坐直，“上次被老林没收了，怎么了！”幻强皱着眉头摆摆手叫王瑾龙出去，王瑾龙转过身示意梁念没事，然后跟幻强走了出去。 没一会两个人走了进来，王瑾龙来到梁念旁边，“我们得去趟商业城，买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吧，然后我送你回学校。”梁念看着地上打扑克的几个人都站起身，冲着王瑾龙点点头。 就这样，幻强，衰六，张元平，王瑾龙和梁年五个人拦了两辆出租车，往商业城赶去，听路上幻强和王瑾龙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去商业城买刀。“现在不是不让卖刀吗？”梁念疑惑到，“一般人是买不到，但是我有门路，给了钱他再去私下里帮我带过来。”幻强回答到，梁念点点头，心里并没有觉得很奇怪，幻强父亲是开ktv的，母亲开了一家麻将馆，每天都会接触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幻强从小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触，自然知道里面的门路。 看着幻强似乎非常憨厚的笑容，梁念心里却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上这样单纯简单，以前他和王瑾龙是两个班，经常打架，上了高中后反倒和曾经对立的人处的这么好，梁念看看旁边和幻强聊的正欢的王瑾龙，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是梁念并没有表示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也有自己的路，王瑾龙也不是一个傻子，“我师傅是真小人，幻强又像一个假君子，不知道两个人哪个更可怕呢？”“我怕是真有病，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她摇了摇头嗤笑了声自己。 到商业城以后，几个人远远的看着幻强把钱卷起来塞到中年老板手里，老板点点头，示意柜台后面的小哥看着店，就转身和幻强一起去库房。“师傅，你们拿刀要干嘛？”梁念侧过身问旁边的王瑾龙，“没事啊，不用担心。”王瑾龙轻轻拍了拍梁念的后脑勺，看着面前的女孩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有些担忧的神情，他不禁扬起嘴角，这丫头，还知道担心我了。 没过一会，幻强一个人拎着购物袋从外面走来，“走吧！”几个人看看购物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点了点头。一行人在外面走着，要通过步行街去对面打车，幻强，衰六和张元平在前面走着先过了马路，王瑾龙和梁念在后面走着，刚要过马路，有车按了下喇叭，王瑾龙下意识抓住了梁念的手，把她拽了回来，等着车先过去。梁念一愣，手上是王瑾龙温暖干燥的皮肤，带着力道让人莫名心安，突然想起前面走着的几个人，梁念想把手抽出来，却被王瑾龙更紧的握住，梁念抬起头正对上王瑾龙望过来的目光，“没事。”王瑾龙神情中带着一丝坚定和不容拒绝，梁念怔了一下，没再挣脱，她明白王瑾龙的意思了。 张元平一行人过了马路一会，觉得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转身正想叫他们两个快一点，刚转过头，就看到王瑾龙牵着梁念的手，正穿过马路向这边走过来，旁边的梁念面色微红，但还是跟着身旁男孩的脚步一起走了过来。 五月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照在王瑾龙和梁念身上，他们一双人仿佛周身晕染着柔和的光晕，男生挺拔修长，而那双眼眸更是色如墨玉，深邃凌厉得似乎能一下子穿透人心。比肩的女生明眸皓齿，短发及肩，双肩挺拔，不似娇媚的柔弱女子，反倒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着一股英气。两个人比肩而行，竟一时间判断不出谁的气场比较强。 看着并排而来的两个人，张元平只觉得胸口被谁重重的打了一拳，不详的预感瞬间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幻强他们也转了过来，一时间有些呆愣，回过神，几个人马上转过来，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往前走着，但是却都心思百转着。完了！张元平一遍一遍的在心底说着，想起及安看着梁念那双清澈满是爱意的眼睛，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虽然是五月骄阳，张元平却仍觉得周身寒意。 第二十一章 你身上有股劲儿 梁念从高一上学期就参加了学校学生会，每天早上就跟着部长到班级里查人数查人数，查卫生，也会在课间查纪律，查体操完成情况，所以渐渐的认识梁念的人也多了起来，也因为性格开朗大方，做事干净利索，她很快成为学生会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天晚上梁念正在宿舍水房里接水，身后一个熟识的蒙班的学姐，正在等梁念接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梁念聊着天，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对梁念小声说，“梁念，你记得高三蒙班的孟远和包国泉吗？”梁念想了想，是个子高高的几个男生，虽然是学生，但却带着社会气，平时被叫做蒙校的校霸。梁念点点头问到怎么了？学姐低着声音说，“你不是查课间操，记了他们的分吗？他们跟人打听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估计是对你查分这个事有点意见，你小心点，他们都不是什么善茬，什么都能干出来的。”梁念一脸淡然，“我查分都是按照规定来的，没什么不对的，要是有问题让他们尽管来找我。”学姐咧了咧嘴，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坐在教室里的梁念心里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件事，被校霸威胁，说心里没反应是假的，但是梁念从来就是个怕软不怕硬的人，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的心里也愈发坚定了起来。 一下课，她就直接往高三蒙班的教室走去。到了门口，她的脚忍不住有些颤抖，但还是平复心跳，鼓足了气，抬起手敲敲门，“孟远在吗？”教室里的女生冲着里面喊着，“孟远有人找！”梁念往教室里望过去，几个身高快到一米九两三个男生坐在课桌上正在聊天，看到有人找，替着板寸的孟远皱皱眉头转过身来，看到是检查卫生的那个女孩，他挑着眉拖着大长腿走了过来，旁边是躺着一头卷发的包国泉。 “怎么了？”孟远看着面前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生问到，气场十足，教室里突然中弥漫起紧张的氛围，梁念抬起头看着高自己两个头的男生，“我听说你再打听我是哪个班的，我叫梁念是高一文班的，我刚刚上高中，初来乍到还不太会办事，要是有什么事办的不对，你可以随时跟我说，但是查分是我的责任，如果下次看到你们没做操或者其他事，我照样会扣分，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个。” 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教室里的人都朝着门口望过来，好像是怕孟远突然会挥起拳头一样，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看着面前的女孩认真严肃的模样，孟远怔了怔，转过头和包国泉对视了一眼念，笑了起来，大家都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突然笑起来的两个人。 “你也是蒙古族吧？”孟远问到，这问的突然，梁念懵了一下回答道，“是啊”。孟远笑容更大了，“不愧是我们蒙古族的姑娘！”包国泉也笑着说到，“是啊，厉害的很！”梁念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你回去吧，我们知道了。”孟远笑着摆摆手，“以后有什么问题你扣就好了！” 就这样梁念稀里糊涂的从蒙班出来，后面的蒙班学姐追了上来，“梁念，你也太厉害了吧！直接就找过来了，吓死我了你都要，刚才他们班里还夸你说小小的姑娘，胆子还怪大的，有蒙古人的那股劲。”梁念苦笑了一下，心想着，可算是过了这关。 就这样梁念度过了进入学生会的第一道坎，她依旧认真的记录着分数，也没有人再找过她的事，偶尔在操场与孟远他们擦肩而过时，孟远他们还会笑着抬手跟梁念打个招呼，这让晓辉惊讶的合不上嘴，“妈呀，梁念，你怎么认识的他们呀！”听梁念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以后，晓辉看梁念的眼里都是敬佩，“你胆子也太大了梁念，要是我的话早都吓死躲的远远的了，你还敢去找他们，不过别说有时候你身上确实好像有股劲儿！”“什么劲？”梁念好奇的问道，“嗯，说不清楚，就是一种不服输，不怕死的那股劲！”“你这丫头，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梁念忍不住翻个白眼，惹得晓辉哈哈大笑。 第二十二章 打球风波 天气开始越来越热了，梁念用手做扇状，冲脸上忽闪着，旁边的李维维和方芳也一直喊着太热了，几个人在一点多的烈日骄阳下，边聊边走着。 今天学校组织所有学生到电影院去看电影，老师并没有组织大家一起去，也没有固定班级，而是在再三交代电影开场的时间后，就让大家自行到场。电影院离学校大概两三条街的距离，在当地俗称网吧一条街的尽头，之所以叫网吧一条街是因为一条街上都是网吧，经常会聚集很多附近学校里的学生，三五成群地结伴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今天的网吧一条街也显得格外热闹，不断有人一头钻进网吧内，边玩游戏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气，在炎热的夏日里贪婪地感受着凉意。 “念念，你师傅呢？没跟你一起啊？”方芳问道，“他们都去网吧了，说看电影没意思。”梁念回答道，“好不容易上课期间还可以打游戏，他们几个还能去看电影？”李维维也笑着附和着。几个人走到电影院，在旁边的商店买了些零食和饮料便拿着学生证进到了电影院，刚要把学生证递给门口的大爷，大爷摆摆手，“进去吧，没人查。”除了金宁，几个人都没去过电影院，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着。 地上是常年没洗的红色廉价地毯，因反复踏足而泛起毛边，过了走廊推开一扇木门，偌大的影厅出现在眼前，屋子里只有沿着墙的微弱灯光发着光，一排一排的椅子依次向下延伸着，中间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离放电影的时间还早，影厅里并没有多少人，几个人摸索着楼梯旁的椅子往前走着，“坐中间吧，看得清楚点，也别太靠前了，不然还得抬头看。”跟爸爸去过一次电影院的金宁说道，带着小小的傲娇模样，几个人笑着骂道，“就你最能。” 安顿好座位，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进来，因为几个人选的座位比较好，很快周围就坐了不少人，今天看电影的是高中部的，所以各个年级的人都来了，大家也都三三两两地跟自己的伙伴们坐在一起。 因为梁念和李维维她们几个理班的人坐在一起，所以没过多久理班的林原，高铁生，衰六，王及安等一帮人也围坐在附近，几个男生什么都没带，厚着脸皮跟几个女生讨要着吃的。高铁生缠着李维维要爆米花，林原也凑坐在方芳旁边，跟方芳笑闹着，后来的王及安和衰六一起坐在梁念侧后方的位置。 电影开始播放了，屋子里面暗下来，屏幕一闪一闪地散发着白光，梁念看着眼前的大屏幕播放着电影，是一部喜剧片，她推推旁边的李维维示意她和高铁生安静一点，影片是潘长江主演的“举起手来2”。 平时就喜欢看电影的梁念认真地看着屏幕，非常投入。“哈哈哈哈哈！”剧里的潘长江摔了一跤，惹得大家爆笑起来，梁念也笑出声，用一只手拍着座椅的扶手，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随着她的目光。 王及安靠在座椅上，从座椅的缝隙里看着前面哈哈大笑的女孩，她的侧脸因笑容而微微泛红，长长的睫毛随着笑声忽闪着，他的嘴角也跟着面前的女孩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 当宿舍的几个人讨论着要去网吧时，王及安心里却不想去，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平时玩得起劲的游戏仿佛也没有了魅力。看着前排的女孩明媚的笑容，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突然找到了根源，“原来她就是原因。”王及安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他的注视热烈且专注，如果此时梁念回头，就会看到那束温柔热切的目光，但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人的存在。看着身边的王及安望着梁念的身影发呆，衰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犹豫了很久，到了嗓子眼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电影看到一半，就听到遥远的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厚重的木门因为常年的开关发出铁质合页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身后传来愈来愈清晰地脚步声，没过一会，几个人影绕到了梁念他们前面，陆续坐下，有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视线前，梁念皱起眉头。“喂，让个座！”熟悉的声音响起，旁边的金宁刚要开口骂，抬起头便看到王瑾龙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你可真是烦死了”她嘟嘟囔囔说着什么，还是把座位让了出来，坐到了过道对面。 王瑾龙在梁念身边坐了下来。 梁念依旧看着屏幕，但精神却不太能集中的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去网吧了吗？”王瑾龙往梁念身边靠了靠，侧着耳朵“嗯？”梁念看着靠近的半张脸，屏幕的光线变换，在他的脸颊处变换着阴影，那双眼睛盯着前面，眉头微微皱着，耳朵却像梁念靠过来，好像在说，我没听清楚。梁念靠近他，又问了一次。 这次好像听到了，他转过头，在黑暗中聚焦着目光，看着面前的女孩，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他右手拍了拍梁念放在扶手上的手，“电影院里别说话。”梁念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在心里骂了他两句。“你是不是在骂我？”王瑾龙突然靠瑾梁念的耳朵问道，梁念被吓了一跳，“电影院里别说话！”她傲娇地转过头，眯着眼睛笑着说到。 王瑾龙不禁笑了出来，“你可真行，还挺记仇！”梁念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着大屏幕。 电影结束时已经快要四点了，学校5点40放学，一群群人从影院鱼贯而出，有逃最后一节课去吃饭的，也有循规蹈矩的回学校等着上5点最后一节课的，梁念当然是第二种，而平时经常逃课的王瑾龙、王及安他们竟然也乖乖地一起和梁念、李维维他们往学校走着。李维维照样和王瑾龙他们笑着闹着，梁念也一如往常看着他们笑着，王瑾龙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和梁念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着，梁念不好意思地别过眼，心里却荡漾个不停。 到学校，操场上一片熙熙攘攘，教学楼下面，正好文班的一群人围成圈打排球。梁念李维维他们正打算走进教学楼，突然文班的李学接过的排球就向梁念打了过来，梁念看着迎面而来的球吓了一跳，几乎忘了躲避，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唯有一直跟在梁念身后的王及安发现了冲着她脸飞过来的球，他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想挡在梁念面前，但却晚了一步，球重重的打在梁念脸上，梁念一下子向后摔去，捂着已经麻的脸惊呼出声。王及安紧忙蹲下身想看梁念的情况，却被着急围过来的李维维和方芳推到了一边，他看着梁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张嘴，只是纂紧的拳头，出卖了他焦躁的心。 王瑾龙站的有些距离，他看着摔在地上的梁念，站在旁边着急的王及安，再看着对面一脸懵逼地始作俑者，心里变得愤怒起来。他皱起眉头冲着旁边的衰六使了个眼色，衰六察觉到他的目光，王瑾马上会意，跑到李学跟前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特么是不是瞎？长没长眼睛！”他扬起手往李学身上招呼着，李学边跑边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衰六，没事没事！”梁念听到远处的吵闹声，赶紧捂着脸站起来，冲着衰六摆手，眼睛却看向王瑾龙，冲他摇摇头。她知道，是他的意思。 看到王瑾龙的目光，衰六骂骂咧咧地走开了。李维维也陪着梁念她们也上了楼，走到半路，梁念转头好像王瑾龙没跟上来，她也没多想就回了教室，用湿毛巾敷着有些胀痛的脸。离最后一节的地理课还有15分钟，去看电影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几个人堆在一起聊着天，也有找着书准备着东西的，梁念也坐在座位上整理着书桌，突然有人砰地一声推开了门，径直冲到了梁念面前，还没等她抬头，就听到李学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梁念，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没事没事。”梁念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过了一会也就不太疼了，不至于一直道歉吧她心里想着。“那你能不能和王瑾龙说下啊，我真不知道他是你对象！你让他别找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真对不起！” 教室里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望向梁念和李学，梁念脑袋轰得一下，脸迅速地红了起来，“我……”“求你了，梁念，我真不是故意的！”看着面前快要哭出来的李学，梁念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 晚上躺在床上，梁念接到了熟悉的那个电话，“还疼吗？”“不疼了”“傻，以后能不能长点心小心一点”“……”“李学给我道歉了，你别找他了。”“嗯，你别管了。”梁念，张了张嘴，想要不要把李学在全班同学面前，说自己和他在一起的事，想了想，还是别给李学找麻烦了，想起下午全班学生暧昧惊讶地目光，梁念真的是要钻到地缝了。还好，班级里有好几对大家都知晓的小情侣，不然真的是不用活了。她安慰着自己。 梁念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很久都不能入睡，她冲着黑暗叹了口气，这一天，可真的是太糟糕了。 而她不知道，今夜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王瑾龙和王及安。 第二十三章 被发现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在王瑾龙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下，梁念和李维维一起往他们宿舍走去。阳光照在身上非常舒适，但此时穿着短裙的梁念却显得十分扭捏，总是觉得裙子有点短，忍不住再往下拽拽。突然被李维维啪的一下把手打开，“梁念，再拽都拽到脚跟底下了，这是短裙，青春你懂不懂？少女情怀你懂不懂？”李维维帮梁念整理着裙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知道你不喜欢穿裙子，但你要去约会，也得有点约会的自觉吧？”看着李维维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叨着，梁念也笑了起来，“还是你穿比较好看！”“那是当然啦！”李维维转了下身，及膝的短裙在空气中摆出美好的弧度。 “一会我把你送到待一会我就要走了哈，我还得去上街舞班。”最近李维维迷上了街舞，省了好久的零花钱，报了一期街舞班，每周都会趁着周末去上课。“你说上次跟你一起在舞蹈班的还有谁来着？”“丽虹，是蒙班的一个女生，我们两个正好还有个伴。”维维的交际能力是真厉害，梁念在心底默默地佩服着李维维。 宿舍里的三姨早都熟悉了梁念和李维维，“俩丫头来啦！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虽然叫三姨，但是三姨的年纪也接近五十了，鬓间的发丝也开始有一些发白，“不用啦三姨，我们吃好啦！”“那快上去吧，他们都在楼上呢！”三姨慈爱地笑着，往梁念和李维维手里抓了两把糖，两个人谢了一声就往楼上走去。 李维维走在前面，梁念走在后面，王瑾龙听到熟悉声音从走廊传过来，就从大宿舍的床上坐起来前去迎接，刚开门就看到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带着笑，嘻嘻哈哈地走上来，李维维穿着明亮的天蓝色连体裙，梁念上身还是穿着有些宽松的黑色短袖，下身却穿着一条浅灰色的短裙，露出青葱般笔直雪白的小腿。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梁念穿短裙，他皱了皱眉，想了想把李维维和梁念招呼进了他和张元平独立的小卧室。小卧室只有两张面对面的床，张元平正躺其中一张床上看电子书，李维维一下子跳进来，坐到张元平的床上，“小元元看啥电子书让我看看！”说着就要抢张元平的手机，张元平躲着不让李维维看，两个人打闹着。 梁念在对面的床上坐下，王瑾龙示意梁念往里，就坐在了梁念旁边。对面的张元平才看到梁念，也坐起来跟梁念打着招呼，看着张元平打趣着，“诶呀，大班长今天也穿裙子啦！”“我穿得不好看吗？”李维维假装生气地掐着张元平，张元平躲闪着认错，看着两个人闹作一团，梁念也忍不住笑起来。 看到梁念明媚地笑，再看看她露出来的腿，王瑾龙心里有点生气，忍不住在梁念身后，偷偷掐了掐她的胳膊，梁念转过头一脸莫名其妙，“谁让你穿裙子的，还穿这么短？”王瑾龙凶巴巴地看着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啊？”梁念蒙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王瑾龙就一把扯过床上的毯子，盖在她腿上。 “大徒弟，你能不能淑女点，你还穿着裙子呢！”王瑾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维维在张元平床上打闹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维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梁念坐在王瑾龙的小宿舍里，跟王瑾龙，张元平三个人聊着天，就听到旁边大宿舍的幻强走过来，两只手搭在门上，一脸无赖地看着几个人，“班长来了怎么不来那屋，过来一起玩会扑克呗！”“滚滚滚……”王瑾龙一脚冲着幻强踹过去，被幻强搂住，笑闹着把王瑾龙往大宿舍拖。看到这，张元平也起来，梁念也跟着他们一起到大宿舍。 梁念自己坐在靠墙的一张床上玩着手机，腿上披着王瑾龙递过来的外套，几个男生坐在板凳上打扑克，玩了两把，王瑾龙就把扑克一甩，让衰六替他玩，他坐到梁念旁边，头一歪靠在梁念肩头“跟谁聊天呢？”他醋兮兮地问道。梁念笑着说，“维维呀，问问她到没到！”王瑾龙抢过梁念手机，“跟我在一起还想维维，你跟维维不是成天在一起，跟我才待多长时间啊！”看着旁边的人打翻醋坛子的样子，梁念忍不住眯起眼睛带着笑意，“维维的醋你也吃！”侧躺在另一张床上看电子书的张元平看到了两个人有有些亲昵的动作，心里想着，“王瑾龙也真是的，又想占人家便宜，还好及安今天回家不在，不然不一定怎么难受呢。”叹了口气，他转过身继续摆弄着手机。 突然幻强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冲着几个人摆摆手，示意先别吵，然后接通了电话，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对着王瑾龙说道，“龙，我之前给你那把刀呢？”王瑾龙从梁念旁边坐直，“上次被老林没收了，怎么了！”幻强皱着眉头摆摆手叫王瑾龙出去，王瑾龙转过身示意梁念没事，然后跟幻强走了出去。 没一会两个人走了进来，王瑾龙来到梁念旁边，“我们得去趟商业城，买点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吧，然后我送你回学校。”梁念看着地上打扑克的几个人都站起身，冲着王瑾龙点点头。 就这样，幻强，衰六，张元平，王瑾龙和梁年五个人拦了两辆出租车，往商业城赶去，听路上幻强和王瑾龙的对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去商业城买刀。“现在不是不让卖刀吗？”梁念疑惑道，“一般人是买不到，但是我有门路，给了钱他再去私下里帮我带过来。”幻强回答道，梁念点点头，心里并没有觉得很奇怪，幻强父亲是开ktv的，母亲开了一家麻将馆，每天都会接触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幻强从小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接触，自然知道里面的门路。 看着幻强似乎非常憨厚的笑容，梁念心里却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表面上这样单纯简单，以前他和王瑾龙是两个班，经常打架，上了高中后反倒和曾经对立的人处得这么好，梁念看看旁边和幻强聊得正欢的王瑾龙，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是梁念并没有表示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也有自己的路，王瑾龙也不是一个傻子，“我师傅是真小人，幻强又像一个假君子，不知道两个人哪个更可怕呢？”“真是有病，胡思乱想这些没用的。”她摇了摇头嗤笑了声自己。 到商业城以后，几个人远远地看着幻强把钱卷起来塞到中年老板手里，老板点点头，示意柜台后面的小哥看着店，就转身和幻强一起去库房。“师傅，你们拿刀要干吗？”梁念侧过身问旁边的王瑾龙，“没事啊，不用担心。”王瑾龙轻轻拍了拍梁念的后脑勺，看着面前的女孩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有些担忧的神情，他不禁扬起嘴角。 没过一会，幻强一个人拎着购物袋从外面走来，“走吧！”几个人看看购物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点了点头。一行人在外面走着，要通过步行街去对面打车，幻强，衰六和张元平在前面走着先过了马路，王瑾龙和梁念在后面走着，刚要过马路，有车按了下喇叭，王瑾龙下意识抓住了梁念的手，把她拽了回来，等着车先过去。梁念一愣，手上是王瑾龙温暖干燥的皮肤，带着力道让人莫名心安，突然想起前面走着的几个人，梁念想把手抽出来，却被王瑾龙更紧地握住，梁念抬起头正对上王瑾龙望过来的目光，“没事。”王瑾龙神情中带着一丝坚定和不容拒绝，梁念怔了一下，没再挣脱，她明白王瑾龙的意思了。 张元平一行人过了马路一会，觉得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转身正想叫他们两个快一点，刚转过头，就看到王瑾龙牵着梁念的手，正穿过马路向这边走过来，旁边的梁念面色微红，但还是跟着身旁男孩的脚步一起走了过来。 五月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照在王瑾龙和梁念身上，他们一双人仿佛周身晕染着柔和的光晕，男生挺拔修长，而那双眼眸更是色如墨玉，深邃凌厉得似乎能一下子穿透人心。比肩的女生明眸皓齿，短发及肩，双肩挺拔，不似娇媚的柔弱女子，反倒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着一股英气。两个人比肩而行，竟一时间判断不出谁的气场比较强。 看着并排而来的两个人，张元平只觉得胸口被谁重重地打了一拳，不祥的预感瞬间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幻强他们也转了过来，一时间有些呆愣，回过神，几个人马上转过来，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往前走着，但是却都心思百转着。张元平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回想着两个人并肩的画面，想起及安看着梁念那双清澈满是爱意的眼睛，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