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废太子》 001 前言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天朝皇隆元年,京城上空,天狗食月,东宫太子府上下全部锒铛入狱。 今上诏曰:“霸王立贤子,开皇楚百年基业。天汉废庸君,开两京盛世。故太子之德,系社稷安危,承天下轻重。今太子承乾,身惟长嫡,习四书,授五经。不思为国谋策,为君分忧,为民立命。善无微作,恶无不极。其德不足御四海,其能不足安天下。虽为长嫡难承七庙之重。卸易冠服,禁用仪仗,缴藏印玺,收没两卫,禁足东宫。待大朝会正议废黜之事......” 皇城东宫 一召大梦醒来的太子,看着眼前的诏书,愣了许久。 屋里的太监也都埋着头默默不语。还是传旨的李总管等不下去了,才将手中的浮尘扬了扬,轻咳两声:“殿下,仆此时可为殿下更衣否?陛下还等着仆回禀喃?” 王曦闻言,咧着嘴十分为难,咽了咽口水:“这位公公,实在不好意思。不识字。” 李总管脸色先红又绿,黑着脸,咬牙强忍着心中怒火,止住微微颤抖的手,转头吩咐道:“没眼力劲的东西,还不给殿下读读。” 站在离王曦最近的太监噗通一声跪下:“老祖莫气,殿下自打醒来就神智不清。先是大笑,又是大哭。一个劲的说胡话,说什么不科学,说什么赚翻了,又说没手机没发活。接着又抓着孙儿问东问西,就连就连衣裤都识不得。宫里的太医说是癔症,已经赶去求见陛下了。老祖或是与太医岔开了,故而不知。孙儿这就给殿下解读。” 李总管的脸色这才舒缓下来,但眉头却又皱到了一起,两眼紧紧的盯着太子,微不可见的轻声叹息。 一番解释,王曦越听越明白,心情平静一声叹息。两眼一转暗自心里嘀咕:‘原来小丑是自己呀,好命穿越,结果穿到商纣王身上,身边的美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大王咱们大势已去了。毕竟从小到大,买刮刮奖都没中过。天命之子这样的逆天气运,怎么可能眷顾到自己身上喃。’ 王曦只觉得胸中的郁闷难以言述,知道今天这眼前的老太监要扒拉自己身上的龙袍,拿走腰间的太子印。将手展开,仿佛认命一般。 老太监朝着王曦郑重的跪地施礼,无比虔诚的说道:“老仆李贤胜,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万福金安。”既然李总管已经跪下了,那不入流的一众小太监们自然也都连滚带爬尽数伏地。 王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步走到李总管跟前,慌慌张张的拉起李总管:“别,别,别。我不是都已经被废了吗?您老这么跪我,我折寿喃。” 被王曦扶起的李贤胜,抓做了王曦的手腕,有些激动的说道:“殿下,不可妄自菲薄。陛下最是疼爱殿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殿下今日之祸,皆是太子太保和那些教习陪读的不是,陛下已经下旨,今日便将其全部斩首示众,太保诛三族,妇孺老幼皆不赦。” 王曦一脸迷糊的看着眼前情绪激昂的李贤胜:“这么狠?” 李贤胜睁大眼睛,仔细的观察着王曦,生怕漏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一番观察无果,只得收起情绪,拉着王曦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挥挥手将屋内众人驱散,从怀里拿出一方玉佩,玉佩镌刻着一只昂头开屏的孔雀:“这方玉佩乃是故贤德圣孝惠皇后赐予老仆的,殿下收好。陛下潜邸时,也是危机四伏,皇后娘娘身陨之际,将玉佩和你一同托付给老仆,说陛下若是败了,就由老仆带着殿下逃命去。今时今日,想来陛下已然决心废黜殿下。只是对殿下的去留还有些难以取舍。中枢理政的几位宰相皆以表态,希望走前朝的老路。祭天后废太子,祭祖后里立新太子。如此一来殿下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丝毫不肯放松警惕的李贤胜依旧拉着王曦的手,见王曦竟然一语不言,便决定加把火:“殿下,莫要犹豫了,前朝废太子的旧事,咱们不能重蹈覆辙。老仆舍了这躯壳也定要护殿下安危,只有殿下愿意,今日就能混出宫去,此时节一帆风顺,只需乘船南下,不到半月便可到云越,那时殿下只需求得西南云越王庇护便可。假以时日一旦中原有变,殿下亦可借得雄兵百万,挥师北上,重夺天朝江山。”李总管的语速极快,王曦却听的心烦意乱。好不容易挣脱开那铁铐般的双手,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在屋中来回踱步。 “等等,你说的云越王是怎么回事?那他拥兵几何?为何帮我?”王曦越发觉得这李总管说的对,不管是不是真心帮助自己,但是历史上的废太子确实没一个好下场的。自己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穿越到一个将死之人身上。至于这李贤胜,可能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派来一个npc前来颁布新手任务。 李贤胜显然被王曦的话问住了,眼珠一转便想好说辞:“云越王乃是皇后娘娘的亲人,殿下持娘娘的信物前往,自然无忧。云越王拥兵百万,号称南国第一王。天朝连征三次,反而使其越发强大,这几年来也算与天朝是相安无事,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征伐之事便就不了了之。” 王曦本想转身收拾行李,立马跑路。但刚一转身便觉得不妥:“不妥。不妥。这样是叛国,死的更惨。还不如李总管搞些毒药,给那位吃下去,只要这时候那位嗝屁了,我就可以上位了呀。刚刚那个谁不是读了诏书吗?目前还只是禁足,我还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呀。” ‘噗......’李贤胜闻得王曦一番话,口中的茶水噗呲一声,尽数喷出,非但如此还被王曦,噎的够呛。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眼神复杂的看着眼一脸傻笑的王曦。抬手指着王曦,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放下手中的茶杯,摇着头愤愤不已,拂袖而去。 王曦看着远去的李总管,眼神有些深邃,心道:‘这都什么事呀,这么低级的怂恿都来。我前脚跑路,你后脚就卖了我。烂片的宫斗戏,都比你级别高。 另一边,李贤胜已经跨出东宫大门,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转头吩咐道左右:“殿下失忆的事情,万万不能传出去。东宫也需多多留意。此时此刻殿下不能再出问题了。” “老祖放心!陛下已经将东宫一应人手全部更换,如今东宫太监仅余七人,皆是信的过的。殿下的膳食更是我等亲自负责,不会有任何差错的。”李贤胜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神情阴郁的回望了一眼东宫。摇摇头便转身快步离去。 满满一桌的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王曦已经吃的饱饱的了,全程筷子都没动一下,看中哪个菜自有太监服侍,身后的宫扇吹起来比电风扇舒服百倍,桌上那极品鲍鱼,极品鱼翅,极品......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九年义务教育的精英,思想先进的少先队员,全村的希望,正道的光,峡谷小王子,居然会在一个‘上下五千年历史大全’书里都找不到的朝代,享受帝王套餐服务。 “我吃好了,就这样吧,宫扇挺舒服的,留着继续给我吹风。其余人都退下吧,我要睡午觉了。我午睡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搅。”帝王套餐体验虽然极好。细细回想历史,历朝历代被废黜的太子,哪一个有好下场的。王曦越想越心惊,越想越难受,小命才是最重要的。王曦决定进行自己的越狱计划---穿越者未知国度逃亡计划。 002 香烟烈酒 李贤胜宣旨后,快步赶回皇帝处理政务的万民宫。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详细汇报。 皇帝听着听着不禁笑出了声,将御笔放下,合上奏章。饶有兴趣的望着李贤胜:“哈哈哈,承乾真是这样说的?” “回陛下,一字不差。”李总管跪在卷帘之外,恭恭敬敬的回话。 皇帝站起身来,在勤政阁来回踱步,最后指着李贤胜说道:“所有的太医都过去,好好给朕的太子诊治诊治。贤胜你再去一趟,给承乾带句话,失忆了好呀,最好忘干净一点。” “诺!”李贤胜接旨起身,准备退下却又被皇帝叫住:“另外皇陵卫抽调十人,送给他。” 李贤胜瞳孔忽的放大,随即低头退出万民宫。 而另一边王曦正费劲的打着死结。“你也别闹了,再过会就有人来救你。当然,我也得谢谢你,谢你为我裁剪床单,又编成布绳。手艺是真不错。衣服没法还你了,想来皇宫会给你在发一套新的工作服。”说完王曦把小太监塞进箱子又将床板压在箱子上面,仔细检查了小太监并无窒息的危险,才安心背满装布绳的锦盒,低着头打开房门,快步离开。侍卫并没有过多留意,只是随手又将房门关上。王曦微微低头,心跳加速,不紧不慢的顺着走廊往外走。绕过回廊,穿过勤奋斋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厨房。厨房的门上了锁,王曦不得不寻了石头将门锁砸开。好再厨房附近空无一人,寻了些熟食偷偷放进怀里。在厨房里,竟然意外寻得的梯子,架在宫墙下,三两步便骑在了宫墙之上。回身将已经编好的布绳,死死的系死在屋檐斗拱之上,回首望着层层宫宇不由得心生畅快:“啊......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王曦极为得意的将布绳抛下宫墙,望着地面,微微有些担忧。自言自语道:“这么高,绳子会不会断呀。” “回殿下,我觉得可能会断!”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的在王曦身后响起,吓的王曦差点从墙头掉下去。好再身后那人伸手相助,拉了王曦一把。 “你...你...你...是何人!?”王曦此时心中依然百般不是滋味,失败了,必然是失败了。这身打扮,必定是宫中的。 身后之人一袭黑衣,腰间短剑便有五柄,背后更是抓钩绳索一应俱全:“仆乃主人的奴仆。” 王曦试探着问道:“什么奴仆?” 黑衣人显然被问住了,想了片刻:“殿下可以当我等是死士!殿下叫我等做什么,我等就做什么?百死不惜!” “我居然还给自己养了死士?”王曦忽然有些感谢,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前任灵魂了。 黑衣人摇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成为殿下的奴仆。老主人将我等十人赐给了殿下。所有,我等十人便前来觐见新主人,只是屋中寻不得,才分散寻找的。” 王曦更迷糊了,死死的抓住屋檐的斗拱:“刚刚赐给我?那你们之前的老主人是谁。” “王佳,字太旭。当今圣上。”黑衣人完全是一问就答丝毫不犹豫做作。 王曦眼睛睁的老大,一时间已经失去了语音能力,只是张着嘴不知怎么说。 “主人,殿下?”黑衣人好心的轻轻摇了摇王曦。王曦这才回过神:“那你们之前也是死士咯,我爸.....就是皇上有没有告诉你们为什么把你们赐给我?” 黑衣人微微摇头:“皇陵卫不问缘由,只做。而且只听命于主人。殿下不知皇陵卫?......皇陵卫是太祖高皇帝的亲卫,后来太祖高皇帝去了,就自囚皇陵绝食待死。文皇帝不忍忠义志士如此死去,便想了法子说服了一众亲卫,与一众亲卫立下血誓,皇陵卫世代守护皇陵,为皇帝家奴,死士,世袭罔替。监察百官,刺探军情......” “这尼玛就是暗夜版锦衣卫呀。”王曦看着黑衣人,又看着布绳:“我说什么你都无条件的服从吗?不给你老主人汇报?”、 “回主人,皇陵卫只认主人的命令。绝对服从。”黑衣人说的极为郑重。 “那帮我逃跑可以吗?” “可以。” “......送我回屋吧。顺便把其他几人也一起叫来。我认认人。” 王曦怂了,或许皇帝已经知道自己的太子要跑路了,专门安排几个人出来警告一下吧。只是这种警告实在太过奇葩。 黑衣人闻言点点头,从腰间掏出信号弹冲着天空就是两发。刺耳的穿云箭响了足足一分钟才停歇。黑衣人一手揽着王曦的腰,轻松的将王曦整个人提了起来,双脚用力待王曦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稳稳落地。 “主人,我来背你。”黑衣人蹲下身子,将王曦背在背上,又是一个漂亮的跳跃,王曦看着自己在屋顶飞驰,忽然真的相信自己是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一个牛顿管不到的平行世界。 从窗户闪进入屋内,全程并未惊动任何的守卫,王曦都忍不住为黑衣人喝彩。屋里摆设依旧如初,只是那小太监已经被解开了,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瑟瑟发抖。而他身前不远九名黑衣人早已经笔直的站在那里。 “主人好。” “嗨,嘿,嘿,你们好。”王曦总算知道小太监为什么瑟瑟发抖了,十个人笔直的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十个深渊,一股寒气从背脊直冲后脑。令人十分难受。“你们都自我介绍一下吧。”王曦知觉得坐立难安,随意找了借口。 “诺!”说话的人一个闪身来到小太监身前,一记手刀将其击晕:“主人,在下王二十。王二十一,王二十二,王二十三.....我们的衣服领口都有标记,很好认。今日老主人将我等赐予主人,我等便不再是皇陵卫了,所以这旧名也不便再用。请主人重新赐名。” 王曦此时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心里也自如一团乱麻,只想来抽支烟冷静一下,便随口说道:“紫云,玉溪,娇子,软中,利群,白沙,红河,三五,黄鹤楼,阿诗玛。” “诺!我等会将名字绣于衣领。以便主人吩咐。此时有客拜访,我等先行告退。”黑衣人说完便各自散开。王曦 本想藏进被窝,可是被子已经撕成布绳,此时还在厨房后墙挂着喃。只得自己脱掉衣服,假装发疯。 果不其然,片刻后房门被推开,小太监率先发觉不对,屋里乱糟糟的,床单被套乱糟糟的被剪的稀碎,而本该为殿下摇动宫扇的太监已经昏倒在地,太子殿下更是仅着单衣,趴在地上玩布条。 “这是怎么回事?”李贤胜已经怒不可遏了,朝着身后的守卫吼道。守卫半睡半醒的站岗,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一时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唉,怕是太子的病又犯了吧。诸位同僚,快来为太子诊治。”李贤胜身后的老者轻轻的与身后的几人交换了眼神。 诊治的过程王曦十分安静,对于太医的问题也是有问必答。一众太医忙活了快一下午,又是讨论药方,又是争论药理,最后给出一副,最常见的安神镇定的方子。 送走一众老太医后,李贤胜又回到了屋子,几个小太监手脚很麻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了,昏迷的小太监被送走了,王曦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 王曦这次恭恭敬敬的给李总管行礼,心里嘀咕的还是那十包香烟...... “殿下客气了,陛下让老仆给殿下带句话。陛下说:失忆了好,最好忘干净一点。”李贤胜顿了顿接着说道:“陛下还恩赐了十位皇陵卫与殿下。想来今日就能到,殿下可以放心差遣。”这一句话更令王曦是脑袋短路,这李贤胜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呀。 见太子不愿言语,李贤胜也未久留,临走之前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殿下其实可以多在东宫走动走动。对身子骨好。” 折腾了一天总算落下帷幕了。望着一大桌菜王曦有些失落:“唉,出来吧,皇陵卫哥几个。” “主人,我们已经不是皇陵卫了,只是主人的死士。”十人也不知从哪里翻越进来,倒是将几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好再谭晓安慰才没有大惊小怪。 王曦指了指桌子示意大伙都坐下说话:“那你们也成立一个新的暗卫,代号就叫十包香烟!十包烟正好一条。” “十包香烟卫?”十人倒也不推脱,依照吩咐就坐好。只是身前并无碗筷。而另一旁的六个太监就扭捏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取名字上瘾,王曦继续指着小太监说道:“你们也不用自我介绍了,索性都改了,烟酒不分家,你们就叫茅台,伏特加,香槟,威士忌,轩尼诗,芝华士。完美!” 003 风云忽起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酒桌文化到哪里都是管用的,自从和香烟烈酒几人一起吃过饭后,大伙的关系也无形的拉进了许多。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味道。太子离被废,只差最后一步的形式过程,十包香烟,心中多少也有被抛弃的失落感。至于临时抽调来的几个太监,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只怕比谁都多。 一早醒来王曦靠在床沿,细细的回想昨天经历的一切,还是那么模糊,还是那么稀奇古怪。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红木的家居并没有使的这里更加温暖,反而透着一股股的冷气。窗户居然是彩色玻璃拼接的,七彩的阳光透过玻璃,屋内却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深红血色。掀开轻柔的蚕丝被,一脚踩在床边的虎皮地毯上,王曦杵着头,看着镜中那相貌并不出众的自己,细细回味:‘来到这奇怪的天朝已经第三天了,第一天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第二天,李总管劝自己跑路,然后自己真的跑路,却遇上十包香烟,然后看病,然后皇帝让自己失忆的彻底一点。这都是些什么事?这具躯壳的人生经历和唐太宗的废太子李承乾简直如出一辙,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位太子姓王名曦字承乾,王承乾,亡承乾这是多倒霉,才能想出这破名字来的。’ ‘吱’房门被轻轻的推开,茅台带着伏特加和威士忌已经为王曦准备好一桌的早饭。拒绝了茅台的好意,王曦自己独立的完成了洗簌。香皂牙刷等日用品居然丝毫不比后世现在差,王曦不得不在三追问,这些都是谁做出来的。几个小太监只知道自打出生就有这东西,至于是谁造出来的反而一无所知。 东宫太子府规模不大,仅有皇宫的十分之一大小,分别有四门两殿一宫一斋一园。前有东宫晨德门,其后是晨德殿,晨德殿两旁是东侧勤奋斋和西侧的四季宫以及通往皇宫的孝通门。晨德殿后是习德殿,习德殿后是通往后花园的习德门,后花园有承庆门直通城外。原本是昨天王曦的最优逃跑路线,可后花园实在太过繁复了,圈圈绕绕,王曦怕自己,最终会被守卫给请了回来。这才选了最简单的厨房。西面厨房后是庆功街,宫墙虽然高,但却无人看守。只需要些绳索将自己吊下去就可以了。从离庆功街,到最近的出城通道是东河码头,只要登上船出城,便算成功。只是十包香烟的出现令王曦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 王曦走到哪里,茅台就详细的为他介绍到哪!从太子内宅四季宫到东宫正大门晨德门,又折返至处理政务举办仪式的晨德殿,学习读书的勤奋斋,宴席宾客的习德殿,穿过习德门便是后花园,那里果真如迷宫一般费劲,登上承庆门一眼望去的便是立于霸水河之上的朝霞桥,桥外不远便是明月集码头。繁忙的码头船来船往,好不热闹。 “唉,当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我劝天公重抖擞,放我出去赶赶集。”王曦故作忧伤的编了一首打油诗,便没了心情。眼前最难的还是保证自己能活下去。望着远方已经开始叫卖的生意人,王曦陷入了深思:‘皇家的事情绝不会简单,既然皇帝没有立刻废掉自己,那么就一定还有机会保命。汉武,唐宗,皆有废太子之举,但本意都不愿意杀太子。皇帝的底线应该是造反。如今偏偏送了10个死士给我,这就是考验。既然有考验,那就还有机会。’ 王曦在城头站了好久,将手里那有限的信息串联,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抬起头望着远方的明月集码头:“你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逛街了!” “传我......茅台,我要下命令应该怎么说?口谕?诏曰?太子教?懿旨?”王曦突然发现自己对天朝的一切如此陌生。 茅台皱了皱眉,低声为太子解惑:“殿下,天朝弃楚制之繁琐而效秦制,以儒,法,道三术治国。殿下是无权下行制书,诏书,谕书。殿下只需下行太子令便可。只是如今太子印玺皆被缴藏,令文也没用。” “明白了,万恶的封贱专制,压迫剥削百姓的......算了,召集人手,本太子要在晨德殿开会!” 王曦不能等了,鬼知道封建社会的这群政治家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必须做点事情让那个皇帝老爹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再往好的地方改变。首先要将口号亮出来。 晨德殿 大殿前立九柱,台阶五十八阶,白玉石栏杆,面阔八间,殿内金银立柱四根,空旷宽广,太子宝座居于正中靠后的位置,宝座后有潜龙腾渊图屏风,上有‘晨兴润德’金字匾额,右殿武房内置天朝堪舆图藏武书兵法,左殿文房悬三圣画像纳诸子百家典籍经义。 王曦选在左殿文房开会,一张长长的桌子。王曦示意众人都坐下。 “两件事,第一,十包香烟今天起正式上岗,分为三三一组,共三组。余一人休息。一组白日贴身随从,一组暗中待命,一组夜间警戒。第二件事,太子府要改革。如今父.....皇......既然把太子府都清空了,那正好是改革整治的好时机。首先,厨房要扩建,将一侧的亭子拆了,改建为职工食堂。勤奋斋也要大改,虚头巴脑的荷花池填了,扩大!改成职工学校。以后,所有太监护卫都要进去读书,毕业了才能上岗工作。四季宫的围墙敲掉,把这片空地和几个厢房连起来改建为职工医院,仓库,作坊都要改。最重要的是太子府要焕然一新,四个大门全部要悬挂标语,晨德门悬挂:忠君爱国,精诚团结,乐观积极。需用红布白字横悬于门上。孝通门悬挂: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习德门悬挂:学海无涯苦作舟,书山有路勤为径。承庆门悬挂: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至于其他一些地方就随便从书里抄点句子贴上去,一定要激励人认真努力的那种。”王曦站在众人身前,面带微笑情绪饱满。茅台研好的磨,将饱沾墨汁的毛笔递给太子。其他几人也铺好纸张,放好镇纸,静待太子挥毫。 王曦看着这架势眼角跳了跳,将手背在身后,十分洒脱坦荡的说道:“我不会!你们谁会写字。” “仆会!”说话的是威士忌:“仆在西宫藏书阁打下手多年,各种字体都能书写。” 王曦闻言甚是高兴,忍不住大声叫好:“好,你们其他人都有什么本事一起说出来,顺便附带工作经历。了解了解。”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虽然都是最低级的小太监,但是各个本事不俗,经历丰富。茅台一直跟着李总管宫里大小事务都比较熟悉,而伏特加一直在祖庙,给钦天宰们打下手。对于算术以及天文和礼仪甚是拿手,香槟在御膳房和太医院都干过。做饭熬药得心应手。芝华士打小就在外宾馆长大,外宾馆简直就是他的家,会好些外语。轩尼诗最拿手的就是伺候人,按摩正骨等绝活堪称一绝,简直就是行走的按摩椅。 王曦不得不陷入沉思:‘我那便宜老爸,到底想干什么?废太子的流程已经开始,偏偏这时候又是塞死士,又是安排各色人才,为何李总管的话前后不搭,皇帝说的忘个干净又是什么意思。还有我这身体的前任到底干了什么,竟让满朝都谏请皇帝废太子?’ 苦思冥想,终还是不得其法,寻不到窍门的王曦。只能朝着空空如也的东宫,大喝一声:“我真讨厌这个陌生的世界。” 004 愿者上钩 皇宫万民宫 “陛下,东宫四门全部悬挂了横幅。仆已经差人全部抄录下来。”李总管将手中的纸条全部铺好递给身旁的中年男人。黑红色龙袍,金玉龙冠,佩天授剑,刚刚开完朝会的皇帝还来不及换常服,连忙伸手接过纸条,轻声的念了出来。 “哈哈哈,不错,这小子认怂了。孝通门上这句:谁言寸草心,报的三春晖,摆明了是给朕看的。晨德门对面是禁军驻地,是挂给那些将军们看的,习德门挂的是给文人的承诺。至于承庆门的......有失水准,画蛇添足,太子给孺子当牛不合适,有失体统。但既然都已经挂上去了,就让他当牛去吧。传旨,宣军机阁左参议赖坤,中枢阁侍郎张颂,尚书阁副相王松议事。” 皇帝面无表情的将纸条压在奏折下,打开各地上传的奏折,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另一边,王曦想改建东宫的计划受到了阻碍。由于没有太子印玺,令文和奏折都没法加盖印章,将作监和内库,以此为借口拒绝安排工匠和钱财物资。 收到这坏消息的王曦不顾劝阻,一人独自坐在孝通门的城墙垛上,远眺皇宫。心里暗自发苦。自己一番折腾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效果,唯一值得细品的是将作监和内库对他的态度已经较昨天有了极大的软化。王曦转过头看着静的可怕的东宫:“庭院深深深几许?不如自挂东南枝!” 王曦苦恼自己的大胆挣扎没有起到作用,不想京城却早已经炸开了锅。东宫太子府的四条横幅已经遍传京城。同情者有之,唾弃者亦有之。但是这热门话题很快就被掩盖了,曾经太子府第一人,太子太保,鲁州大儒黄汝文欺上瞒下,蛊惑太子,霍乱东宫。诛三族!当日东正门血流成河,三百七十二级首级悬于城楼,一时间城东血腥之味久久不能散去。 次日,王曦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东宫目前的一千五百名宿卫,更名为风云军,太子任将军统辖风云军诸事宜,算是顶替已经被撤销的太子两卫。 王曦看着眼前的将军令玺和任命诏书,眉头却紧紧的皱着。如今东宫四门守军和站岗的守卫全数被划归风云军,非但如此,连承庆门外的霸水河水军船队都一股脑的划给了风云军。王曦一脸赔笑,拉着前来宣旨的李贤胜总管问了许久,才得知事情真相。原来今日早朝,有人提议要继续推动废太子的程序,本来商量的好好的。却不知怎么的四皇子和六皇子争吵了起来,事情议来议去,就议到了东宫空虚的事情上面,四皇子率先为太子哥哥求情,求父皇将原来的太子卫军还给太子哥哥,以卫万全。但是皇帝没同意。而六皇子则棋高一着,请求将驻守东宫的禁军改名风云军交由太子统率。如此一来,才有了这风云军。 送走李总管后,王曦皱着眉头:‘如今自己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为什么还有兄弟上赶着给自己送兵权?四皇子当真这般心疼自己?事出反常即为妖!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这一定是下套喃!想想历史上名气比较大的废太子,被废之前似乎都要拼命造反。反过来讲造反也加速了他们被废。如今自己手里没兵造反,他们就送些军队给我,也许这就他们的目的吧!眼下的东宫就地形而言,真的是得天独厚。毗邻皇宫和霸水,如若放手一搏,大可以从孝通门奇袭太极门,经太极门入太极殿,借此绕过尚书阁,由太极殿右拐一路畅通,只需勇武之人开路便可攻进皇帝所在的万民宫,袭杀或擒住皇帝则大事成矣!大唐玄武门之变都没有这么简单。若是失败也可以退而乘船南下。逃出京城也不是难事。敌人想要的,便是自己万万不能做的。所以当下不能逃,也不能浪。’王曦忽然觉得手里的将印有些沉重烫手,想退回去,抬头望向远方,李贤胜早已无影无踪。 这即是四皇子下的套,也可能是皇帝的试探,更可能是满朝文武递来的最后的一道催命符。一旦答错,哪怕皇帝再有意维护,也无济于事。一念至此,王曦不由心中烦闷:“去他娘的穿越,我要回家,我一定努力工作,主动加班......” 走出房门,午间的太阳很烈,刺眼的光令人睁不开眼。一切依旧那么的模糊幻觉,时至今日,王曦依旧觉得自己如坠云端。静静的站在那里。足足有十来分钟内才幽幽的吩咐一声:“管他是不是给我下套,传我将令,东宫四门紧闭不得随意进出,霸水船队靠岸抛锚。各部百夫长以上,全部到勤奋斋集合,我要训话!” 片刻后皇帝拿着手里的密报脸色阴晴不定,李总管站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喘。京城此时刻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这确实是一场考试,考题已经发给太子了,太子如何作答,关系到了天朝满城文武乃至天下的百姓。上天似乎也感到了压抑,淅淅索索的尽然下起了下雨。 “这天气还真是阴晴不定呀。如此稚嫩的手法,四殿下怕是要陪了夫人又折兵,竟然指望王承乾怒而兴兵,真是小窥天下人。俯首甘为孺子牛,颇合道门水润万物之意。没想到太子殿下有还如此道心。倒是老夫看走眼了。”一名老者撑着伞,站在霸水河岸。对面便是承庆门,小雨虽然模糊了些视线,但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依然醒目显眼。 就在老者准备离去时,霸水船队纷纷靠岸抛锚,不少着甲的将官带着几人纵马入宫,随后承庆门便紧紧关闭。 老者不由微微摇头,笑着自嘲道:“还是高估他了。放出消息,四殿下的鱼咬勾了,准备勤王护驾,跟着四殿下混点功绩吧!”老者身后的随从快马而去,身后的管家已经拱手道喜:“恭喜老爷,废太子事成矣。” “如今就算是癔症,也护不住一个反贼,一个弑父的不孝子。走吧,回府养足精神。明天朝堂的热闹才好看喃!”老者显然已经没了兴趣,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东宫紧闭四门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有心人手里,都第一时间拿到了密报,所有的人都准备好开始自己的表演。一辆辆马车,一队队护院,各式各样的私兵,已经开始在街头悄悄集结,只为能在赶上勤王护驾的功勋快车。百姓们全都躲进屋里,生怕沾惹上半麻烦。此时的京城已经完全变成了勋贵的交际场。一辆辆马车相遇,一队队护院,各式各样的私兵汇聚在一起。 “子安,你也收到消息了?” “老师安好,学生也是刚刚得知。今早在朝上便觉不妥。哪里想到这般的顺利呀。” “子安,莫要骑马了,这点小雨天塌不下来,莫要染了风寒,快上马车来。孟旭,玄惠也都同在。刚刚一出门就碰见了。” “多谢老师,学生就叨扰了。” 一众人的队伍越发庞大。好再马车内里宽敞,方才能容下这一众人。 京城的变化自然全在皇帝的掌握之中,皇帝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忽的站起身问道:“那逆子现在到哪里了?” “回圣上,还在勤奋斋!”李总管将最新的密报递了上前。皇帝有些迟疑,快速的将密报查阅,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 “他手下的各部士卒喃?” “回圣上,紧闭宫门之后,便再无指令。” 皇帝再次拿起密报,眼神迷离喃喃自语:“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005 风云募军 东宫勤奋斋 王曦早已经坐在勤奋斋里等候了。一众人在茅台的的带领下,磨磨唧唧的汇聚在一起。都是天子脚下的人精,对风向的嗅觉一点不比庙堂上的大佬差,如今这太子,连没毛的凤凰都不如,若非圣命,谁愿意牵扯上这层关系,有了如今这一层关系,日后哪位皇子登基都恐是升迁无望呀。 勤奋斋本就是太子和太子陪读学习的地方,清幽安静,桌椅也都齐全。待到众人人齐至。王曦登上讲台,大声说道:“诸位,我们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大家应该都知道吧!本太子的印玺,冠袍,仪仗尽数剥去,禁足东宫。很多人说天朝快要换太子了。我今天来告诉你们,那是放屁!虽然如今情况十分恶劣,但是只要圣上没有下诏废黜,那我就依然是天朝的太子。有人说太子失了圣宠?若真如此又何必让我统率诸位。今日我就是向天下人诉说,我----王曦,王承乾。坦坦荡荡,正大光明。断不做违法乱纪之事,不做损害国家之事,不做伤害亲友之事,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今日我处境艰难急需助力,若有真心愿意与我共进退者,请站至右边,若是心忧顾忌便可原路返回,我自会向各位上官详述始末,调回原籍绝不为难诸位。” 众人想退又不愿做第一个退的人,只好杵在原地不进不退。尴尬的场面并没持续太久,当第一个人踏出勤奋斋后,退逃的人便越发的多。场中的人越来越少,王曦站在讲台之上不言不语,唯有冷眼相看。 “真令我意外。”王曦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此时的勤奋斋空荡荡的,眼前仅剩下的只有五人,王曦知道自己玩脱了。本想像电视剧里一样假装大度然后邀买人心的,谁知道这里的将士那么个性,那么实诚,真的就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离开了。看着眼前仅剩五人,王曦收拾起失落的心情,面带微笑说道:“疾风识劲草,板荡识诚臣。不论各位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留在这里,今日我王曦都再此立誓,有生之年绝不辜负诸位。”随即吩咐诸人全部坐下,自己来到讲台站好:“诸位,如今太子府已经到了存亡的关键时候,偌大的太子府如今空如鬼城。很感谢你们能在这时候选择和我站在一起,同生共死。”说完郑重的向众人深鞠一躬。 “其实,我是真的失忆了,前事已经寻不到半点记忆。但既然上天又让我重新苏醒,哪怕我已不再是我,失去的依然要拿回来。哪怕明日便被废黜,今日一刻也不松懈。哪怕毫无希望,亦要勇往直前。诸位可愿与我一道,再创这太子府辉煌。” “龚明,愿为殿下效死。” “冯益,愿为殿下效死。” “周松,愿为殿下效死。” “陈耳,愿为殿下效死。” “吴靖,愿为殿下效死。” 勤奋斋的呐喊可谓高昂。斋外不远的隐秘小亭内,皇帝不由的笑出了声。一旁的李总管也陪着一起笑:“陛下,这是缘何发笑?” “承乾长大了。把整个京城的人都耍了一遍。拟指,朕许他自募将士。一月之内能募到多少就算多少。告诉他,何时把风云军收拾好,何时再来见朕。今日退走的那些人全部调往南疆,在京城呆腻了就去南边戍边吧!”说完皇帝头也不回的返回皇宫。 李总管的到来令王曦极为惊讶,毕竟自己已经下令关闭东宫四门。看来自己的话并不是那么管用。随即又想到那些退却的将官,似乎也就释然了。 “李总管,您老怎么来了!”王曦连忙起身迎接,如今这太子做得,哪里还有半点底气。 李贤胜没给王曦好脸色:“老仆都要被殿下给吓死了。殿下好歹给老仆透个气呀。” “这......”王曦反倒不好回应,十分尴尬,好再此时李贤胜拿出圣旨:“陛下有旨意,风云军众将,不尊将令,散漫慵懒,军纪败坏,皆贬至南疆戍边。许殿下自募将士重组风云军。一月之内能募到多少就算多少。待殿下把风云军收拾好了再去见陛下。” “什么情况?”王曦已经完全呆了,这便宜老子护犊子会不会太明显了,既然如此护犊子,当初又何必废太子喃? 李贤胜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也都听见了两人的谈话,五人无不暗自为自己选择留下而窃窃自喜。 皇帝的旨意被有心人以极快的速度向京城散发。 满戴甲胄的四皇子和同样全副武装的六皇子正在皇宫含元门争锋相对,身后各自阵营的也骂骂咧咧相互指责,消息来得很快,两人只能狠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约束部下有序退去。只是不远的城门楼上,李总管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皇帝的后脚跟。 京城的风波来得快,去的也快,满街的队伍在极短的时间做鸟兽散。京城令更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亲自着甲带刀上街维系治安,不少地痞流氓被投进了大牢。而关系要好的官员们则三三两两躲在酒楼,商量探讨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局。 “太子身后还有另有高人指点?” “不可能,那件事圣上是真的动了肝火,太子府上下千余人等尽数贬斥,更别提太子太保都祸连三族。谁还敢给太子出谋划策?” “有消息传太子忽患癔症,圣上于心不忍。或不会继续废太子。这些会不会是圣上自导自演......” “慎言!” “或是四殿下等逼迫太甚,适得其反。” “如今看来,那件事情对于太子或是好事也未尝可知。毕竟古人也言:祸兮福兮相承相连。” “如今朝堂三大学门,分别支持大公主,四皇子,六皇子。我看太子被废只是迟早的事情。当初圣上不也靠着三大学门的支持才......” “慎言,慎言呀!圣上当年之事还是少提为妙。如今都想要在这京城登台唱戏,你我安心做个背景屏风便是。无需太过费心思虑,跟着上官便有功无过。” 京城如一潭水,风波过后又是一片死寂,商户在差人的强迫下开门营业。百姓也被一一告知,街上除了忙碌的差人依旧还是那么死寂。一匹快马疾速奔驰,停在了公告栏旁,熟练的刷浆,贴榜。贴完一处又着急的翻身上马赶往下一个公告栏。 ‘风云军募兵公告,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查。自古以来,强国先强军,治国先治军。今日奉,皇帝诏命:天朝圣太子,王曦。授将军,组建统领风云军。敬告京城百姓,若有志参军者可自审其身,若符合招兵之要求,皆可于晨德门报名面试。天朝皇隆元年,六月五日。天朝圣太子风云军将军王曦。附一兵员要求,年龄十五至三十之间,身高不低于一米五五,良家子,无残疾,无恶疾。附二风云军薪资待遇,新兵期,月饷百钱,无休。考核通过授衔评级,依等级放饷,一等五百钱,二等七百五十钱,三等千钱。同官员休沐制待遇。另子女可免费就读太子府职工学堂,太子府职工医院优先就医等太子府职工福利。退伍享受太子府工作分配,退休可领取太子府养老金,入住太子府养老院。重大立功者子女可享受太子府功勋家属优待及补贴,为太子府牺牲者家属享受英烈家属补贴与帮扶。具体详情请至晨德殿招兵处详询。’ 一纸告示激起京城千层浪,第一次,施行府兵制度的天朝,第一次开始募兵!百姓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王曦站在晨德门望着最近的一个告示栏,看着那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脑海里已经思绪万千,仿佛看见了整齐划一,威武雄壮的风云军,踏着正步,一步一踏的走过城楼! 006 风云五校 募兵并不是一蹴而就的,皇帝给了一个月的募兵时间。同时兵部也特意安排了令吏,为风云军新卒登记,而治安工作则是由京城令安排差人维持着。原本晨德门外的禁军营地被划归风云军。王曦去过两次,实在瞧不上。所谓的营地其实也就是一个大点的院子,密密麻麻的小屋确实能塞下不少人,但是日常的操练所士卒需的操场是半点没有。王曦以将军身份行文,请求将作监将禁军军营全部拆除,空出一片操场,又制作一些必要的训练设施。 勤奋斋今天又有了三个新名字:‘太子府职工子弟学校’‘太子府士官学校’‘太子府职工夜校’。 王曦将十包香烟和五位风云军将士聚集在一起。王曦则站在讲台之上:“诸位,太子府士官学堂,第一届士官培训班,今日开始授课。”王曦不喜欢写字的沙盘,早已安排人将沙盘换成了讲桌。身后是黑板,握着沾湿的毛刷,在上面写上‘军队,军人,军魂。’三个成语。 “什么是军队?一群武装起来的混混就是军队吗?什么是军人,手持戈矛的人就是军人吗?什么是军魂?士卒死来的魂魄就是军魂吗?”王曦的问话令在座的几人都不知如何作答。 “军队应该是为国家的政治服务的一直有纪律,有思想的专业的武装力量。他应该承担保家卫国的责任。军人,军人就是服役于军队的一切人员。军魂则是这只军队的魂,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是虽百万人吾往矣,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军魂!军魂!军魂!”王曦越是演说越是情绪激昂,甚至忍不住唱出了屠洪刚的精忠报国。 ‘狼烟起......’一曲精忠报国对军人,对男人的感染力是爆表的,一众人已经沉醉于歌词中。 “何惜百死报家国!”龚明更是站起身来高声喝道。 激昂慷慨的热血,令众人久久不能平息。 王曦趁着大伙热情高涨,将昨夜熬夜学出的军训守则,摆在了几人的身前。“这是我制定的新式练兵计划,都看看,如果有不妥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共同讨论。这套训练方法,将由诸位先试行。一月后最终更改的方案会用来训练新兵。而各位就是教官。” “殿下,何为站队列,为何要检查内务,什么又是快速反应?”几人中唯有吴靖敢站起身来与王曦讨论并提出意见,其余皆是不明觉厉。 这几人中,香烟卫士人不消说武功最高,都是能单独杀人于无形的高手中的高手。可对于军中的事务见解就少之又少。王曦看着众人,细细的思索,眼前的十包香烟只能当护卫或间谍,风云军的教官还得从五人中挑选。 冯益,霸水船队的队长。用脚也能想到内陆的水军,护城河上的船队怎么看可能会受到重视。早先是东海水师的金昊舰的舰长,三年前因功调入京城统帅霸水船队。对于训练新兵实在没有太多感悟,用他自己的话说,不会水的扔下去救上来,多久次就会了。 陈耳,禁军承庆门郎官,父辈立过大功,科举落了榜,便接替了父亲的班做郎官,一做就是十年。昨日左右思虑,狠下心里豪赌一把,赌赢了光宗耀祖,输了身首异处。 周松,禁军百夫长。因功调入禁军。愿意留下来的理由最是单纯。太子复起便求太子放自己去北疆,若是太子被废,便自求贬戍北疆。总好过自己那舅舅死死的把他扣在京城。 龚明,是几人中官职最高的,孝通门守备校尉,负责孝通门。正经的根正苗红功勋世家,父亲是鹰扬将军龚忠。因为父亲的严令必须所以必须留下来。一众人中就他最委屈,其实他想走,其实不想留......虽然后来的诏书再一次印证了父亲的精明,他心中依然是不甘,总是一副冷面郎君的模样,对谁都没精打采,有一搭没一搭的。 吴靖,守备司马。龚明的副手,并不看好太子,碍于顶头上司都没走自己也不好走,毕竟是龚家一手提拔上来的,与一众子袭父业的郎官不同,他没有资本离开龚家。 王曦与众人的讨论耗去了整整半日,从新兵入伍一直讨论到南北疆的战略局势。众人中唯有吴靖大感太子殿下胸中锦绣并非传言中那不学无术之人。而王曦也暗自抹汗,这小小的守备司马竟如此难缠,自己电视剧看的那点东西全被掏出来了,才勉强压下他。 王曦坐在已经桌子一边自顾自的吃饭夹菜,一边轻声说道:“那练兵之法便以此为蓝本。你们十个实在不适合统军,届时我会从新兵中挑选一队精英,交给你们由你们按照你们的方式训练,组建护卫连。至于你们五人,就添做教官。”正襟危坐的几人闻言皆是起身谢恩。 饭后王曦赶着去晨德门看看募兵进度,便许五人各自回家准备准备。五人一同告退,行至习德门冯益率先开了口:“各位对那练兵之术如何看?” “老冯,你都是老带兵的了,殿下那是练兵吗?我是听明白了,那是练兵吗?殿下要的是好看,要的是整整齐齐的花架子。殿下是想借着漂亮的军势,讨圣上欢喜。”龚明最是不耐烦,虽然靠着父亲准确的预言逃过一劫,但太子的前途实在令人担忧,此时为太子站场何其不智。自视甚高的龚明只对冯益稍微有些许好脸色。 陈耳此时已经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东宫人的人设中去了,半点都听不得坏话:“龚校尉,我不这么看。这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太子府重回荣光指日可待呀。令尊的眼光何其精准。” “等一下,这么说,这新军并不去北疆?那我留下来干劳什子!”周松紧紧的握着拳头拦住龚明问道。 吴靖欺身上前挡住周松,将龚明护在身后,安慰道:“莫急,莫急。帮太子训完新兵,我等一起帮周队长请命调往北疆。殿下想来不会拒绝!倒是周队长为何执着于北疆?” “天佑九年,我从军入伍,开赴北疆,驻防石头城。天佑十年升任荡寇校尉,家眷获准前往,一家人才得以团聚。九月匈奴袭扰,我贸然出城迎敌,被诱至野狼坡,中伏。贼寇围而不剿,却不想,另有一只贼人偷城,望见狼烟。我心如火焚,率众突围,将士十不存一,赶回城时,只一地狼藉,那时我欲自刎谢罪,被手下拦住。有人提议,如今回朝也是死罪,不如拼一把让匈奴贼寇血债血偿。我率残余部众追敌三天,于咕噜河畔寻得敌踪,是夜我等以草木扎于铠甲之上,扮做鬼神奇袭敌寇,匈奴人毫无戒备,被我等冲杀的支离破碎,部族族长被我将士袭杀。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夜,天亮之时血染大地,尤其记得那天的太阳,都是血色朦胧。我在尸体中寻了一日,并无吾之妻儿。最后眼看就要入夜,不能在做逗留,北疆的狼,是夜里的王。我只能带着救下的百姓,回到石头城。后来舅舅便使了钱,将我从北疆调职到了禁军。至于我那妻儿便再也无消息了。”周松说的轻巧,但众人的心都不由一紧。 “天杀的匈奴,天杀的匈奴。我在水师时,就常听闻北边的匈奴祸胜海贼,果不其然,竟还敢袭扰县城!该杀,该死。”冯益对杀敌报国十分热情,向往。 时间也不早了,五人在承庆门外一一道别,各自回家做最后的准备,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此间特训会持续三月,且连绵无休。自己家中琐事,自然还是要交待一番的。 007 东宫红榜 晨德门的募兵确实是异常的热闹。就连卖糖葫芦的贩子和卖酸梅汤的大妈都嗅到了商机,生意比平日好上几倍。 王曦一身便装来到时,威士忌,芝华士和伏特加正在为一名老者解释。老者却根本不听解释只顾大声嚷嚷:“凭什么不要我。三十年前老朽我也是在北疆逐狼,保家卫国!怎么就不符合要求了。” “大叔,太子殿下说了只招收十五岁至三十岁......”威士忌不得不苦口婆心的解释道。 老者更是勃然大怒:“呸,一群娃娃兵打个屁的仗,饿狼口之战刘将军靠的就是我们这样的老兵才稳住防线,太阳湖之战李将军也是依仗我等才突出重围。你们这些阉人懂个甚!没有卵子的阴阳人.......” 王曦本来不愿出面的,只是这老者越说越离谱,仗着自己是北疆老兵竟然骂全然不懂尊重,想来便是那军中老痞。 “这位大叔,请回吧!”王曦快步的站了出来,随行的紫云,玉溪,红河已经将不相干的人等隔离开来。茅台紧紧的跟在王曦身后狠狠的盯了一眼负责招兵的三人。 老者显然被这阵仗威慑住了,怯懦的问了句:“你是何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乃天朝太子,风云将军,王曦王承乾。他们三人乃是我太子府职工,容不得你如此辱骂。请回吧。太子府,风云军皆不欢迎你。”那老者哪里还有刚刚的趾高气昂,连滚带爬三五下便消失在人群中。王曦黑着脸对着窃窃私语的人群大声说道:“诸位,风云军募兵,是十五至三十,良家子,无残疾,无恶疾,乃是我定的标准。丝毫不容更改。至于那位大叔,我敬他为国戍边,敬他为国杀敌,敬他依然一腔热血。但是这不是他口出污秽的依仗,辱人者,人恒辱之。辱我太子府职工便是辱我,我太子府全体上下一体同心。倘若有幸与诸位共事,承乾愿以兄弟事诸位。今日承乾便在加一条告示,太子府招工!凡有一技之长者,不论士农工商男女老幼只要有真本事皆可报名。太子府愿与诸位签署契约,五年一续,薪资待遇白纸黑字。若有愿意者亦可排队报名。”王曦便要坐在报名处登记,却被茅台生拉活拽,苦苦哀求请进了晨德门。 “殿下赎罪,可不敢轻易出宫,仆......”茅台已经跪在王曦身前。 王曦直接将他扶起:“我知道,我知道。晨德门不也是东宫吗?不算私自出宫。唉......罢了,不去,不去。你去给他们三说一下,士农工商全部要分门别类,做好登记,尤其是要问清住址家世。唉,真是不放心呀。”望着宫门外的火爆场景,王曦思绪万千,如今光论手下,王曦完全是有史以来最惨的太子。没有之一,南明的太子都比他威风。 此时威士忌,芝华士,伏特加已经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转向太子所在的宫门诚心跪地行礼。少年入宫经受多少白眼,阉人二字已经听的麻木。今日太子殿下竟站了出来为自己撑腰。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自己。 “起来吧,殿下看的起咱们,咱就不能弱了太子府的名头。殿下说了,士农工商需得分门别类,做好登记,尤要问清地址家世。看来今日是有的忙了,一会还得向老祖宗借点人手才行!”茅台轻轻的扶起三人,轻声言道。茅台自己的心也太子一举一动滋润着。 晚饭时,几个太监已经拿不动筷子了,今日一天便足足有六百多人登记报名。茅台提议请李总管借些人手,也借到了三十名能书会写的小太监。王曦吃饭时,眼睛都挂在这些小太监的身上,这么多能识字的太监,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宝贝。做一回刘备借荆州又有何妨。 饭后,看着已经分门别类堆放好的登记表,王曦拿起一张张的筛选。风云军的新兵无须他操心,但凡合格者都是现场直接录取的。 ‘苟清禾,男,籍并州,泥瓦匠,擅长垒砌羊圈,马圈,猪圈,牛圈。家住城外二由峎,祖上三代泥瓦匠。’ ‘苏点儿,女,籍苏州,织女,擅长女工,擅长纺纱刺绣。’ ‘秦赋,男,木工,籍京城,擅长家具制作。’ ...... 王曦将资料一份份的审阅,将资料再次细分为优秀,合格,不合格,伸着懒腰说道:“茅台,我标注优秀的名单,明日直接张榜录取,合格的暂时压下如果人手实在不够,再另行筛选一次。不合格的名单也别扔了妥善保管留底存档,以后或许用的上。” 红日初升,晨德门前早早的就排起长龙。红榜已经揭开,中榜者欢天喜地,未找到自己名字的落榜者,轻声的骂咧两句快步离开。 “张珏字良玉,殿下看过你资料,吩咐我等多问一句,张先生是否愿意做太子府教习。但是需要教授工匠,农夫,士卒等。”芝华士拿着王曦亲自审批的资料问道。 张珏有些犹豫:“为何教习要教授贱民?” 芝华士显然被问住了:“这......随我来吧,我带着你去见见殿下。殿下对你很是期待亲自点名,说若是你到了,便带去见见。”张珏显然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得见太子,激动的情绪显而易见,紧张之余亦不忘整理仪容,将满是补丁的衣服拉了又拉,扶正头上的君子冠,拂去鞋上的泥土,这才昂首挺胸的跟在芝华士身后。 此时晨德门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一辆马车里端坐着一老一少,两人细细的品着手中的茶。 少年仪表堂堂,举止得体,双手拈这茶杯细细味:“恩师,当真不用管他吗?” 老者眯着眼睛似还在回味口中茗品芬芳:“六殿下,你看四殿下着急了吗?四殿下都不急,六殿下急什么。皇帝以退为进,下诏商议废太子,转手便间太子府清理的干干净净,如今借着太子失忆一事,又开始充裕太子羽翼,而孔家凭白折了一个大儒,想来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只需看戏,至于大公主和三公主,可寻个时机,将三公主的那件事泄漏给太子,想来会很精彩。至于殿下,月底便是半年一次的皇仓巡查。届时我等会全力促使殿下出任巡查使,如此四殿下和大公主便可放心的斗个痛快。待到殿下回朝时,三公主和太子,四皇子和大公主想来都已经分出胜负。连弱锄强,殿下离皇位宝座便又近一分。”老者言罢似乎有些口渴,将杯中之茶尽数饮尽。 六皇子依旧有些担忧:“有人言父皇并不想废太子,太子复起只是时间问题,经此一番波折太子之位将更加牢固。恩师难道我们不该先将太子......” 老者抬手将六皇子打算:“殿下长于理政,短于朝争。眼界终究还是看不远。太子如今何种境况?卸易冠服,禁用仪仗,缴藏印玺,收没两卫,禁足东宫。太子威严早以荡然无存。诏出之日,太子实则已经被废了。皇帝之所以如今还在犹豫,迟迟不肯罢黜太子,不过是对太子的补偿罢了。一旦太子有了安身立命之本,我等只需顺水推舟,便是废太子外放就潘之日。不足为虑了,殿下不如趁太子未走之际,先挑唆其与三公主恶斗一番,让太子殿下最后在帮我们一把。岂不美哉!”老者笑的很惬意,顺手拿起茶壶,轻轻的为六皇子将杯中茶水续满。 六皇子指着马车窗外的盛景疾声说道:“可他如此招贤纳士,万一......” “殿下,安心。你且看看,太子所募的都是何人!泥瓦木工,农夫织女。太子已经看清局势认,这是在安排退路。殿下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喃。如今太子是友非敌,”老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又一次打断了六皇子的话。 六皇子并不以为意,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谢:“还是恩师看的明白。三公主之事稍后便去安排,既然大哥要走了,做弟弟的还真的送点践行之礼才好。学生准备将戏兰楼送给大哥。恩师以为如何!” “废太子经营青楼,只怕皇帝陛下要气的跳脚呀。如今太子正是用钱之际,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快些送去,快些送去,如此亦不失为京城一乐。哈哈哈......” 008 戏兰青楼 戏兰楼 戏兰楼前,王曦一身便装跟在茅台身后。昨日六皇子不知抽什么风,硬是差人将一整栋房子连掌柜带伙计都送给王曦。说什么太子早先打过招呼,拜托六皇子找关系讨要来的。只是如今太子失忆,太子府主事人也杀的杀,贬的贬,谁知道是否有这么回事喃? “茅总管,这便是戏兰楼,仆已经交代清楚了,今后的大东家便是太子殿下了。仆告退了。”小太监诸事交接已经完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王曦低着头,伸手接过戏兰楼的地契和一应人的卖身契。望着如兔子一样逃远的小太监,心中隐隐有不详之感。难道自己私自出宫的消息泄露了? “殿下,这楼可真不错,雕梁画栋丝毫不比咱们东宫的差,一定是将作监接的私活。”茅台见已经没有外人,便躬着笑着说道。自打入宫,茅台还真就没出过皇宫,今日出宫接手戏兰楼,算是第一次出皇宫。左瞧右看,心中好不兴奋。 王曦将钥匙递给身后的护卫娇子:“安排人警戒,我倒要看看又是一个什么坑?” 大门向里‘嘎吱’一声扇开。红色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堂尽头,地毯两侧满站着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们皆是身披薄纱,红唇细眉,万种风气。 “恭迎东家!”稀稀拉拉的软糯之声,差点没把王曦吓趴下。此情此景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哎呦,没想到东家居然如此年轻帅气。老身沈月见过东家。” 王曦细细打量眼前自称老身的沈月,约末只有二十来岁,满面白色粉糊墙,依藏不住紧致的瓜子脸,身穿笼统的大罩衣好似一个水桶,浮夸的表情和故作扭捏的模样与电视里的老鸨有过之无不及。 “如此看来,这里是青楼咯!”王曦抬头看着四周,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身后的茅台闻言冷汗已然打湿后背:“殿下,快走。六皇子这是在陷害殿下呀。” 这一声殿下,显然将沈月吓的不轻,满屋子的美女无一不跪倒在地。沈月更是瑟瑟发抖:“殿...殿...殿...” 王曦并不理会跪倒在地的一众姑娘,抬脚便迈进了戏兰楼。茅台伸手想要抱住往昔的大腿却也晚了一步。 街另一头角落的那辆马车,悄悄的消失在人群中。 “都别跪着了,沈妈妈是吧!说说吧,以前的东家是谁,都由谁在打理!”王曦简单的在大厅走了两步,将手中的一应账本身契拍在桌子上:“怎么不说话了?六皇子没给你说清楚吗?” “回殿下,小民不知道什么六皇子。前任的东家乃是吉德记商号的吴财主。昨天差人来说将戏兰楼和我等打包卖给了东家...殿下...东家......”沈月越说越着急,越急越乱。 “好了,紫云去把戏兰楼的招牌卸了,青楼的生意我不能做。沈妈妈,过来!这是你们一应人的身契,各自拿去,散了吧!”沈月哪里敢起身,跪行到王曦跟前,双手接过一叠身契,撅着屁股退了几步。姑娘们忽然间重获自由,无不给王曦磕头行礼。片刻便走了大半,唯有一群小姑娘还在犹豫,还在彷徨。 “可是,姐妹我们又该去何处喃?”一个十几来岁的小姑娘半脚都踏出了大门,却又怯生生的退了回来。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已经太陌生了。一句话打在了所有姑娘的心上,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剩埋头哀叹。 王曦微微摇头,有些怒其不争:“还等什么,想一辈子都呆这里吗?回到家乡,回到父母身旁好好过日子吧。” “殿下...东家...有所不知,早年豫州大旱,父母将我们送到这里,自己却饿死街头。如今哪里还有家,哪里还有亲友可以依靠。”姑娘的眼泪便如引子,惹得一时间满屋抽泣,竟是伤感。 王曦抬眼看来一眼沈月,还未询问。沈月已经又跪下了:“回殿下,大约十年前豫州大旱,难民涌入京城,秀璃她们也是那时候入得戏兰楼。那时候京城粮价与金平齐,上代坊主收容幼女。也算,也算是救了她们的命。”沈月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没了底气。 王曦轻声一叹,自己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虽然不知道饥荒是怎么样的恐怖模样,但爷爷奶奶却常常回忆,据说祖父便是饿的受不了,上吊去的。 “唉,罢了,你们细细想想,若实在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便都留在这里吧。也不缺这一口吃的。怎么沈妈妈也没地方可去?”王曦本是一时心软,没想到沈月也跟着众人一起磕头谢恩。 “奴家无有父母,自记事以来,我便在这里,日日帮着老坊主打理事务,如今老坊主走了,我实在不知往哪里去。求殿下收留。”沈月深深的跪伏在地上,不住的抽泣着。 王曦不由一阵烦躁:“都是什么世道,都是些什么破事。起来吧,多你一个也不嫌多。”说完抬脚走上戏台,又由戏台登上大厅中的阁楼。沈月见王曦在端详戏兰楼便跟了上去:“殿下...东家...” 王曦指着阁楼问道:“为什么单独在大厅正中又修起一座阁楼。” 沈月低着头,拭去泪水:“为了方便观看歌舞。一般客人分为厅客和楼客。厅客一般就叫个姑娘,喝酒听曲。楼客一般是要过夜的,会单独包下一个房间,为了方便楼客能卧在床上听歌观舞,便有了这阁楼。二楼的楼客只需打开窗户便能卧在床上,观看歌舞。厅客微微抬头也能观赏。一举两得。” “人才,谁设计的?”王曦不得不赞叹一声。 “从古自今,青楼一直都这么设计的。戏兰楼修建之时便是这样的。”沈月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的看一眼身前的皇子殿下。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是哪一位皇子殿下。 王曦不由赞叹,天朝人真会玩:“茅台记录。戏兰楼改造计划,一,依托戏兰楼现有优势,继续发展文艺娱乐业。二,场馆改造,舞台需加强聚音及灯光效果,增设观众席,取消包间,改为贵宾室。三,消防及逃生通道建设。四,人员培训,舞蹈排练。暂时就这些。”王曦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沈月:“你年岁应该不大吧,我打算将这里改造改造,不过不再是以色娱人,而是卖艺术。不懂?来坐下好好听着。同样不穿衣服跳舞。舞女表演的叫艳舞,大俗!圣女表演的叫仪式,大雅!明白了吗?留下来的姑娘可都会才艺?” “吟诗,读文,乐器,歌舞样样都会。她们年数不大,上任东家还准备过几年待价而沽,所以还没有.....还没有卖身。”沈月依旧不敢坐着,只敢站在一旁躬身回话。 “好,这就好办。你回头问问她们,愿不愿与太子府签订职工合同,愿意的话便是太子府职工了。”王曦心中已经对戏兰楼有了一个初步的改造计划。 沈月此时才明白眼前的人是谁,不由惊呼:“你就是那废太子?” “大胆。”娇子已经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剑尖直指沈月喉咙,只需稍微用力,沈月便香消玉损。 “无妨。无妨,印玺都被没收了,可不就是有名无实的废太子么!怎么后悔留下来了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级。”王曦反倒觉得无所谓。身后茅台却先炸了毛,恶狠狠的盯着沈月,恨不能剥皮抽筋。 沈月衣裙都来不及整理,俯身便已经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哀求:“求太子殿下收留,沈月愿永为奴隶。” 王曦嘴角微微上扬,自信而又骄傲的坏笑道:“我太子府,都是合同工。没有奴隶。” 009 京城南市 京城繁华已是天下第一,然而王曦却越逛越失望。甚至隐隐后悔偷跑出来。 天朝京城分东西南北四城。按照沈月的介绍,京城四城有东皇,南贵,北贫,西乱的特点。东城又被称为皇城,居住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南北西三城又细分为十二坊区,最是繁华的便是戏兰楼所在的南城上钟楼坊。天朝最繁华的南市亦坐落再此。所谓南市乃是一个气氛不错的商业区,最主要的核心乃是三条商业街,其中一道口为上街,离御道最近,店铺多以布庒,钱庄和奢侈品居多,店面整洁宽敞,一水的三层小楼极为扯眼。二道口是南市的中心街,大小商铺,客栈,酒楼琳琅满目,街面干净整洁,既无占道经营的小贩,也没有衣衫褴褛的乞儿,天朝人口中的南市实际指的是此处。至于三道口,靠近坊墙仅只有半条街的店面,而倚靠着坊墙,不少的小贩摆摊吆喝,肩挑背扛的苦工更是络绎不绝,整条街人潮汹涌拥挤异常。 从戏兰楼出来,拐过巷口便是三道口,衣冠端正的王曦等人走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华丽得体的衣着,流光溢彩的配饰,街角的乞儿如果闻见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三名护卫围成一圈将王曦护在身后。 “贵人,施舍两个吧!” “我已经十天没吃饭了。”乞求之声络绎不绝。王曦等人举步维艰,还在沈月机灵,提议躲进一旁的店铺。如此一来,原本还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掌柜,不得不吩咐伙计,将尾随王曦等人的乞儿打发走。 “公子好,小姐好。莫不是走错了方向,误入这三道口?”进门便是客,掌柜满脸笑容躬身打趣道。 王曦还未出声,沈月却已经回礼:“掌柜的误会了,这位.....公子是我东家,专程来这南市逛逛的。” “是老朽眼拙,公子恕罪。”掌柜的何其精明,短短片刻便已经察觉,王曦一身上乘的云锦苏绣,这种档次的云锦苏绣只可能是皇城贵人。不知不觉间身子又躬低了几分:“不知公子可需要车马,小的愿借车马与公子。如此便可免去乞儿叨扰。” 王曦挥手轻摇:“你家经营布匹?”王曦指着满屋子的布料问道。 掌柜的连忙挥手:“公子说笑了。这些哪是布匹,一些大块的碎布而已。富贵人家和布庒总能流出不少这样的碎布,小的便聚拢聚拢转手卖给穷人家,赚个辛苦钱。” 王曦随意拿起一片布头,确实异常的粗糙。眼前其他布头也都是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原来如此。买的人多吗?如何作价喃?” “回公子,买的人多着喃,像这种稍稍有些瑕疵的丝绸,最是受欢迎。小家小户嫁人时总的穿个体面不是,完好的布料又买不起,这不就到小的店里淘,东拼西凑若能做出一套丝绸的衣服,那便也是极为长脸的。至于那些粗布,小的也有整匹或是新货,价格便宜,也是十分受大伙欢迎。还有些农民苦力也会讨要些质量更差的粗布,价格自然就更加低廉。像这种染色失败的细棉绸,一尺只售十钱。一丈才百钱,一匹才千钱。若是去一道口购买,这种做工至少是两千钱。公子看看这匹素绫,无论做工还是材质都是上层之选,只售一千钱!也不知是哪个败家子抵给了赌坊,我从赌坊淘来时全是灰尘,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理出来。公子手上拿的这布是最次的生绢,只需两百钱一匹。”掌柜的极为热情的为王曦详细的介绍着店中的各色布料。 王曦顺手拿了一匹,递给茅台:“付钱。”又朝着李掌柜行礼:“今日还得烦请李掌柜,送我一程。晚些时候空还有要事,需劳烦掌柜的。”李掌柜难的遇上一个出手阔绰不讲价的客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连忙吩咐伙计送王曦等人乘车。 布店的伙计将王曦等人送出三道口,便回转了。与三道口隔街相望的便是二道口,一个高大精美的门牌坊,四根粗大的立柱牢牢的嵌进石墩里,牌楼写有对联:门路多东南西北头头是道,生意火春夏秋冬季季丰收。正上写着川流不息四个大字。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浓的商侩之气,穿过牌坊走进二道口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锦面大旗,江记铁铺,刘记糕点,富贵当铺,王氏钱庄.....门面个各异的各色铺面,干净整洁的街道,衣着讲究的行人,匆忙赶路的车马。王曦站在街边皱着眉头,虽然这里干净整洁,却也少了三道口的热闹。 “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沈月见王曦站在一旁凝视长街深思,便壮着胆子问道。王曦回过神来低声说道:“阶级分层和贫富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巨大。你们看,为何这条街上没有衣衫褴褛的乞儿,没有满是补丁的苦力,全是那门牌坊后差人刻意为之的结果。若是衣着华丽,自然无人管你,若是穿着寒酸便会被拦在门牌坊外。还真是粉饰太平呀。” 沈月和茅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疑惑,还是身后的护卫紫云,嘀咕了一句:“殿下,那不是正常的吗?什么身份,就去什么样的地方?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哦?那身份是用衣服评判的吗?身份是用财富评判的吗?唉......看不顺眼呀。和你们的代沟跨越千年!算了,眼不见为净!沈月寻个地方吃点东西,有些饿了。”王曦自嘲的摇摇头,如今自己都性命难保,还有心思去想什么人人平等,去为百姓不公愤愤不平,真是...... 沈月接手戏兰楼也有些时日了,自有一套察言悦色的本领,今日殿下在三道口被一群乞儿拦路都不曾恼怒,甚至眼中有怜悯之意。见贫民被官差阻拦却脸色郁郁,意难平,似胸有怒火愤愤不平。还真是个怪人。沈月听见太子的吩咐,连忙将思绪收回,遥指远处的苏怡楼道:“公子,那边是京城五楼中的苏怡楼,擅长烹饪。楼中更是雕梁画栋,厅中的奕泉更是京城三眼中的第一眼。其水质清澈,入口微甜,京城的达官名贵,每日一早都差人在此取水。而楼中的厨子更是御膳房卸任的御厨,京城若说想吃到宫中的味道,便只能去那里了。” “宫里的味道?有什么好吃的。寡盐少味,都吃腻了,不去。换一家!”王曦对所谓的宫中美食实在避之不及,宫中美食确实食材鲜美,制作繁复。但同时也必须考虑贵人们的身体,盐味放的极为清淡。第一天时,王曦还觉得鲜美无比,可连续吃上几天实在是寡盐少味。当真是无比怀念辣子鸡,水煮鱼,香辣堡,麻辣豆腐,油泼面,黑椒牛排...... “贵客六人,请上座。”小二见居然有人照顾自己生意,连忙从长椅上翻身小跑迎到王曦面前:“贵客可需要包间,或是二楼靠窗!” “就这吧!反正也没其他客人,无碍的!”王曦就近坐了下来,也招呼其他人都坐着。小二一眼便瞧出,一行人中能做主的便是王曦:“公子喜欢京城菜,还是北方菜又或南方菜?京城菜主要是宫里流传出来的,用料讲究味道鲜美,回味无穷。北方菜多面食,筋道爽口。南方菜喜辛辣,麻辣鲜香。本店最拿手的乃是南方菜,几位可要换个口味品尝一下?” “哦!南方菜。来一桌!”王曦听到麻辣鲜香四个字,便已经两眼冒光,满心期待。小二也不废话,脚下生风跑进后厨。可能是太久没生意,老板还专门从后院赶来,亲自为王曦布菜:“小老儿便是此间酒楼的老板,这道麻辣兔丁,鲜香麻辣诸位可以试试,如受不了辛辣之味,可在清汤中涮涮。” 王曦根本就没听进去,急不可耐的将兔丁送入嘴中,一股熟悉的酥麻直冲头顶,热情似火的辣味紧随其后,王曦不由大呼:“爽,爽,爽。”长长的哈了一口气,王曦总算觉得自己回神了,总算在穿越后找到了活下去的乐趣。 “公子是蓉州巴蜀人?这般喜爱麻辣?”酒楼老板微微有些惊愕,京城大多人都吃不惯这口麻辣。若不是贱内是蓉州人,这地道的麻椒,京城还真寻不到。 王曦品味着口中久违的麻辣:“确实好这一口麻辣。厨子手艺不错,但老板这生意略微有些清淡了呀!” “唉,老朽自己没眼光,选了这假口岸,花了大笔银子买下这酒楼,如今低价脱手又舍不得,这一天天的都是花销。欲哭无泪呀!”王曦一句话便戳中了老板的伤心处,寻了借口便回后厨去了。 王曦细细的看了看附近,抬眼问沈月:“这里口岸不行吗?” 沈月连忙微微躬身:“公子,这里确实不太好。虽然地处二道口却因为店前的空地与二道口分隔,加之又与苏怡楼挨得太近,饮食生意实在难以红火。” 王曦笑了,在商业街上还能留有一片如此大的空地,简直是千金难求。是时候让天朝的土著见识一下来自地球商业力量了:“茅台,想办法收购这酒楼,记住门前的空地一定也要买到手里。以太子府的名义买!到时候我要革新天朝的商业模式。” 010 剧院首映 “七月一日大朝会,四皇子一党奋起发力,在朝中向陛下施压,希望推进废太子的进程。甚至抛出太子经营青楼的丑事,监查院当即否认,随后大朝会便吵了起来,甚至大打出手,陛下大怒宣布废太子一事押后。四皇子遥领并州刺史,筹备军械粮草以备边军过冬所需。六皇子也得了巡查皇仓的差事。大公主请旨编撰天朝词典,升任了清静阁大学士。太子经营青楼一事,查无实据就此作罢。”茅台轻声的将关于大朝会的密报念了出来,王曦轻轻的揉着额头:“头疼,还好提前让你先去监查院自首备案,不然当真就载了。废黜之事仅仅只是押后,我看还是很危险呀。在隔几日风云军就要集合开训,李掌柜那里订的生绢成衣还得继续催一催。” “已经催过来,李掌柜也已经日夜不歇的在挨家催促。他保证后日定能将成衣送来。保证不影响殿下训练新军。”茅台翻开手中的木板封皮的记事本,详细的将太子吩咐的事情记录下来。前些日子,王曦差人找了三家大布庄定制成衣,都因为时间太赶和样式太过新奇而被拒,而布庒背后似乎也是有某些人的影子。苦恼之下王曦不得不想起三道口的李掌柜,李掌柜常年卖碎布头,京城穷苦人家会针线活的几乎都有交道,一人帮忙缝制一两件,风云军的成衣不就没问题了。照着这个思路,将作训服的缝制外包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外传来茅台的声音:“殿下,陛下已经许殿下今日出宫些时间,以处理风云军军务。只是我们真的要去南市吗?若让陛下知晓会不会......”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南市今日格外热闹,关闭许久的戏兰楼重新开业了,不过名字换了,天朝太子府艺术剧院。朝中大臣都收到了太子殿下的邀请函,不少大臣都扼腕叹息,堂堂天朝太子竟然还真做起了如此龌龊之事。当然也有不少人乐开了怀。四皇子来的最早,不过碍于身份只能将马车停的老远,一应四皇子势力的大臣们都得了授意,前去瞧热闹。 王曦其实已经做好无人前来的尴尬,若是一个人都没有,那今日便改为太子府的福利,请百姓免费观看。 “大公主,三公主到!”剪彩已经快开始了,王曦素未谋面的大姐和三妹到了。 大公主和三公主并未驱使仪仗队,只一驾简单的马车,轻车简行,三两随从而已。 “我要见承乾。”大公主领着三公主率先发话,气势上将茅台压得死死的。 王曦不得不从剧院里现身:“大姐,三妹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大公主冷着俏脸完全不理睬王曦,只是淡淡的说:“承乾,若是缺钱,只需开口。何须如此糟践自己,父皇苦苦护你周全,迟迟不愿下旨废黜。你今天这举动至父皇于何境地。你......” “大姐,大姐,听我解释.....”王曦刚刚将大公主打断,却又被大公主打断:“承乾你现在还是太子,应该自谓称‘孤’‘吾’或‘本宫’。怎么能以‘我’这样的平民贱谓自居。” 王曦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眼前这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大公主,似乎对自己还有几分关怀:“大姐......我已经立誓,不重掌太子印玺,绝不称孤道寡!今日这艺术大剧院并非往日那乌烟瘴气的青楼营生,而是积极向上,老少皆宜的大众娱乐。既然大姐来了,我恳请大姐信我一回,观赏一场舞台剧!” 大公主犹豫了,两眼紧紧的盯着王曦的眼睛。而王曦也不甘示弱同样面无表情的盯着大公主。片刻后大公主挪开视线:“玥儿我们走,去看看太子所谓的舞台剧是何物!”三公主憨憨的睁大眼睛,片刻错愕后,快步跟上大公主。紧紧的跟牵着大公主的手。 ‘这女人真强势,眼里竟全是寒气。一举一动都是规规矩矩,举止仿佛使用尺子衡量好了一般,恰到好处。说话不快不慢,优雅自信。言语中自有无尽的威严。一袭简单的细锦劲装干净利落,包裹到小腿的皮靴,修长凹凸的身材,俊美的瓜子脸,这真是完美的女王御姐呀。怎么俊美的基因都全传给她了。’王曦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嫉妒的吐槽。 剪彩的流程因为大公主的到来而被压缩。草草完成后,剧院的服务员便开始有序的指引到场的观众们就坐,而大公主则由王曦亲自接待。 “哇!好漂亮......”三公主刚一踏进凤舞九天包厢,便被这独特的粉红吸引了。特制的粉红色蕾丝装扮点缀出梦幻的公主城堡。洁白的蕾丝做顶,特制的真皮沙发,从天而降的竹编吊椅,金丝楠木支起秋千,整个房间无一不充满着少女独特的甜腻,瞬间俘获了三公主的心。 王曦微微放下心来:“大姐,不知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还可以在换一间,每个房间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喜好。” 大公主并没有说话,转头扫了房间一遍,板着脸坐在了窗边的沙发上,忽然娇呼一声:“呀......” 显然大公主没有料到沙发竟如此柔软,整个人几乎全部陷进其中,舒适的感觉却袭上心头,一脸寒霜的大公主竟然也忍不住呻吟一声:“啊...好舒服。”随即大公主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站在沙发前,冰冷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润。大公主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脸颊微微发烫,场面忽然凝住。 王曦微微一笑,不管大公主如何老练,也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而已。就近寻了一个沙发椅顺势一趟,闭着眼睛伸懒腰:“啊......舒服!三妹也快来试试这沙发吧,它极其柔软,能让你的疲惫全数消失。” 三公主如获大赦,连忙把视线从大公主身上挪开。也学着王曦的模样躺在沙发上:“确实....挺....舒服。” 平复心情的大公主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指着外面的舞台问道:“那便是舞台?为何座位这般紧密?” “大姐无须如此拘束,都是自家人,随意一些吧。那紧密的座位就是为了更多的人能同时观看演出。届时会有工作人员将窗帘全部拉起,所有的灯光都会照在舞台上。前几天的彩排,不论音效还是剧情效果都很好。今天真的很值得期待。” 王曦其实心里的答案是:座位越多,越赚钱呀。改造大剧院,练新军,重组太子府,还有收购酒楼,一笔笔的支出已经快花光太子府十几年的积蓄,茅台为此哭诉了好几次。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感谢各位抽出时间莅临指导。天朝有史以来第一次舞台剧将在稍后正式开始,这里不得不给大家介绍一下何为舞台剧。舞台剧顾名思义,就是呈现于舞台的戏剧艺术。它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好了,废话不多说了,稍后将有工作人员将遮光帘合上,请大家不必惊慌。现在,舞台剧正式开始,请大家欣赏舞台剧-----白蛇传!”工作人员开始遮光,聚光灯照射在舞台上,舞台开始拉起帷幕,演员就位,音乐起...... 天朝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音乐,场景,灯光,服饰,威亚,魔术.....如此多的元素糅合在一起,观众已经着迷了,尤其到了法海降服白素贞的时候,大公主和三公主已经泣不成声。二个时辰的舞台剧终于在许仕林考中状元救出母亲,家人团聚的喜悦中结束。 遮光布被工作人员缓缓的撤开,众人依旧还沉侵在白蛇传的故事中,那忽上忽下的飞天威亚,那遁地消失的大型魔术,那精美的场景,那回味无穷的故事......男女老少都在这故事中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演员全部上场深鞠一躬,完成最后的谢幕。 大公主行至马车前,犹豫片刻款款转身:“承乾,今日这舞台剧确实十分的有趣。若还有别的剧目本宫亦会前来。承乾已许久没来过长阳宫了,若有时间大可过来走动走动。”说完便带着三公主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白蛇传首映成功后,京城忽然间便炸开了锅。太子府艺术剧院施行单日休馆制,下一场表演要等他后日,而且仅有门票三百余张,贵宾包间十二间。售价666钱的门票一度被黄牛炒到六千钱,而贵宾包间更是被大公主豪气的全部预定了。白蛇传一票难求,太子府艺术剧院的名气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白蛇传更是在京城掀起一股修仙的热潮。街头巷尾无不谈论那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和剧中的人妖。如此一来也有些副作用,寺庙的生意忽然冷清许多,女人们都醉与美丽的爱情中,那可恶的法海和尚显然连累了整个行业。王曦也因此而迎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访客! 011 天师张道陵 七月五日,王曦刚刚忙完新兵训练的指导,茅台便将一根渡金拜帖递了上来。 “殿下,门外有一位仙师求见!”王曦微微错愕,心想自己没有求仙问道的癖好呀。翻开拜帖不由吓了一跳:‘天朝道教掌教天师,张道陵。’ “张天师?这是什么全七八糟的时空,什么乱七八糟的朝代!肥皂有就算了,玻璃有我也忍了,楚霸王开了窍,斩杀了刘邦我还蛮喜欢的,可是东西两汉都没有,怎么还有张道陵!!怎么还有道教!”茅台看着已经狂乱的王曦拔腿就跑,口中大喊:“快请御医,太子癔症又犯了。” 王曦顺手将拜帖砸向茅台,笑骂道:“瞎嚷嚷啥,你才精神病,你全家都精神病。正厅待客,用贡茶!” 王曦在正厅等了一小会,便见一道骨仙风的老道飘飘而来。白胡齐胸,一身干净金色八卦袍,圆润的脸,细长垂眼的眉毛,一身扮相便令人信服。身后的小童白白胖胖,笨拙的抱着一柄大大的浮尘更显几分仙气。 “贫道,张道陵拜见天朝圣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赐座。” 一套必不可少的流程还是必不可少的,张道陵仔细观瞧王曦,一脸的迷惑:‘咦!’ 王曦心中暗笑,浮夸的表演,一会必定又会说,你有血光之灾,你时运不济,你的仙缘到了,等等神棍之言。所以王曦依旧自若的看着张道陵,笑看而已,闭口不言。张道陵见太子居然不配合自己的演出,只能自己给自己下台阶:“殿下可还记得浩元三年九月初三,青羊观举行祈福大会。当日有幸见过殿下一面。” “不记得了,我前段时间失忆了。”王曦也不管这老道有何居心,索性推脱了个干干净净。 张道陵被噎的十分难受,笑着缓解尴尬,拱手道:“有所耳闻。今日贫道再观殿下面相,却与往日所观大大不同。殿下如今已有潜龙腾渊之兆。” “那以前是什么面相,血光之灾?”王曦的话十足的不屑,张道陵纵然养气功夫不错,也心中难受,只能一个劲的劝自己看开些,千万别跟废太子一般见识。张道陵无比尴尬的笑着说道:“殿下说笑了,殿下现如今是,鱼跃龙门,汇气化龙,有腾渊之兆。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的命数。当真奇怪哉!” 王曦不由心头一惊,难道这老头真的能洞察天机,毕竟穿越这种神奇的事情都已经发生,可不就是判若两人吗?难道这些神神鬼鬼是有科学根据的吗?王曦连忙问道:“哦,仙师何以教我?” 张道陵闻言连连摆手:“殿下言重了。今天并非前来相面,而是前来道谢。”言罢伸手从怀中逃出一份礼单,茅台上前接过礼单检查无误,便转递给了王曦。 ‘南海珊瑚一对,北海雪熊兽皮二张,西海夜明珠三枚,东海龙涎香四块。’王曦看完大失所望,这老头也有够抠门的,一分钱没给。 “仙师礼重了呀。”可王曦脸上却是一副完全看不起的表情,张道陵不由心中一惊,心道‘如此贵重的礼物,殿下竟然兴趣乏乏,看来还得在加把火才行。’ 张道陵又从怀中拿出一本泛灰色的古籍竹简:“殿下一些微薄之礼,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这是道教先师老子亲笔书写的德道经,一直被奉为我道教的至宝。还请殿下一并收下。”张道陵身上实在没有东西能送的出去了,只有怀中这老子德道经还有些分量。 王曦心中那个激动呀,若真是老子亲自书写的,那历史价值和考古价值简直逆天了好吧!伸手小心的将竹简拿在手上,王曦的小心肝已经快跳出来了,仔细一打量却有些疑惑:“为何只有区区几百字?” 张道陵心里虽然不舍,但总算勾起了太子的兴趣。些许外物也是值得的:“殿下有所不知,贫道也只是偶然才收集到这残篇。” “可惜了,可惜了。天师今日言称道谢,不知道什么谢喃!”王曦轻轻的将德道经残篇递给茅台,转身看向张道陵。 张道陵从怀中拿出一张艺术剧院的门票:“殿下名下剧院表演的白蛇传,当真是妙不可言!如今京城的和尚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反而我观中香火,比往日旺盛不少。饮水思源,故而前来道谢。” 王曦被这种莫名其妙的道谢理由给震惊了。这简直就是有理由,要送礼,没理由找到理由,也要送礼。就在王曦也不知该如何接话的时候,张道陵郑重的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衫,推玉柱倒金山一般,跪在王曦身前。 “道教上下无不感念,殿下恩德!另有一事相求,万望殿下容禀。”张道陵跪的很熟练,很规范,很隆重。王曦不由一惊,这白蛇传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殿下,道教被释教迫害日久,若非祖上积德,留下些许祖产,只怕道教都快没了。求殿下救救道教。”张道陵跪伏于地老泪纵横,那里还有半点道骨仙风。 王曦脑子已经迷糊了:“这卫道之事,如何能找到我一废人太子喃?” “殿下!如今道门醉心于学术之争,全然不顾香火之情,与那释教蛇鼠一窝,求殿下看在故惠皇后的面子上,帮帮道教吧!”张道陵哭的更伤心了,几十岁的人儿哭的肝肠寸断。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王曦眉头一皱,心底一惊,心道:‘自己本就是个冒牌货,如今这太子生母与道教似乎有些羁绊,若是不帮似乎有些过份。’ 王曦微笑着起身扶起张道陵:“没想到,天师和母后还有些渊源,到底是什么事能令仙师如此。” 张道陵嘴角隐秘的微微上扬,依旧苦着脸抱怨道:“这道教本是道门应对天竺释教而成立的。如今这释教和道门却臭味相投,全然不顾廉耻大肆宣扬,释道即道。如今更是沆瀣一气联手出卖道教。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张道陵的怨气何其之重,竟然一口气骂了半柱香! 王曦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的盯着张道陵,实在难以理解。道教,道门不应该是亲密无间的吗?怎么会如有杀父仇人一般。张道陵破口大骂,骂的心情舒畅。这才察觉自己实在太过失礼。连忙又跪下请罪:“贫道失礼了,求太子恕罪!只因这胸中郁郁之气实在憋得太久,太久。” “既然你与我母后有旧,那道教的事我自然要照拂一二!说说吧想要我如何帮!”张道陵闻言心情大好,刚刚站起身来,索性又跪下:“道教欲求白蛇传剧本与飞天遁地之诀窍。” “哦!”王曦有些为难了,张道陵想要并非什么白蛇传剧本,而是想要威亚,魔术等天朝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东西,这两样东西对于神棍简直太完美,太诱惑了。只是威亚已经涉及到了太子府最新的机密研究,天蚕丝。王曦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将这么一个重要的机密交给张道陵:“哪里有设么诀窍,你不也去看了舞台剧了吗?就是一根绳子吊起来的,算什么飞天。至于遁地就更简单了,舞台下做个活板便可。” 张道陵眼角跳动,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这废太子当真是不为人子,东西收了,大礼也受了,竟然如此糊弄自己。求人者终归低人一头,张道陵苦笑着脸:“殿下说笑了,贫道试过了,苦于寻不到细而结实的绳子呀。若要能将人提起而不断的细绳实在太难找了。求殿下指点迷津!” 王曦这才明白,若非如此这张道陵也不会来吧,果然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其实天师大可不必去研究什么飞天遁地了,我算是听明白了,天使所求不过是振新道教。其实天师和我都是苦命人,我在想办法振新太子府,而天师想办法振新道教门庭。我看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如何?” 张道陵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佯装惊讶,细细思索一番权衡利弊,这才假装回过神来的模样:“道教上下愿唯殿下效犬马之劳。”这张道陵跪拜行礼仿佛是家常便饭,极为熟练,说来就来。 012 青羊观 青羊观 京城郊外天兑山上之青羊观,建于皇楚顺羲三年,几经扩建,又几经战乱,如今还剩九殿七园。观内供奉着老子,孟子等道家思想的代表人物。 德道殿中南北东西的道教天师已经齐聚一堂,张道陵大马金刀的坐在老子铜像下的主位上,微微虚着眼,不怒自威。待到人都到齐,张道陵站起身来:“今日召集大家来只为一件事,我等昨日商议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说罢将身前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圈棉绳模样的细绳。围坐四周的各天师无不开怀。 “恭喜掌教,求得这天蚕丝。”众人一手浮尘一手掐诀对着张道陵好一阵马屁。 张道陵颇为享受这高光时刻,享受了片刻才伸手以示安静:“但这天蚕丝不好拿。诸位先听听这太子殿下的要价吧!” 众人无不竖起耳朵,张道陵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殿下要道教。” 张道陵一言,四周的天师便仿佛变点了哑穴,各个都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张道陵好似早已司空见惯这种议事的氛围,也呆坐不动。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有人忍不住站起身来。众人立马投来询问的眼光。只见那人将浮尘放在桌上慌张说道:“小解!小解!” “罢了,诸位还是议一议,说说各自看法吧。就从刘天师开始。”张道陵也不愿继续和这些老东西墨迹下去,索性倚着掌教的身份压迫一下。 被点名的刘天师一时支支吾吾眼神慌乱不知所措:“这,这,这,我都依道兄的意思。唯道兄马首是瞻。”小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极是极。” “是极是极。” “是极是极。” 张道陵将装有天蚕丝的盒子又重新盖上,对着众人说:“如此也好,依本座之意,纵使身销道陨,也万万不能将道教拱手他人。这天蚕丝本座决定送还回去。各位,我道教辉煌过,低估过。何曾被逼到如此绝境,各位数一数如今道教名下还剩多少处宫观?三百四十六处!那释教喃?二千五百座寺庙。道门弃我,儒门拒我,释教欺我,照此下去,过不了多久我道教便不复存在了。太子殿下戏言,一部戏可以令人们厌恶释教,下一部戏也可以让人们喜欢释教。诸位要做好准备,誓与道教共存亡。” 一众天师听了,瞬时慌张起来:“掌教道兄,莫急,莫急。太子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我们没什么可以给他的了,无非是为太子壮声势而已。但是归顺太子后,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源源不断的天蚕丝。甚至可以借助剧院布道。我觉得或可一试?” 另一位天使摇头反对,大感不妥:“太子的处境天下人皆知,我等没有必要立于危墙之下呀。” “非也,非也。如今一无他路,等亦是死。归顺太子,至少很能待价而沽,届时转投他人或......”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张道陵捂着头深呼吸,大喝一声:“住嘴,都绝了这种想法吧,闻之令人不齿。师弟们的心思,本座已然知晓。明日便回复太子,我道教愿尊太子为圣德天师,借以表归顺之心。” “是极是极。” “是极是极。” “是极是极。” 一众天师就如果只会点头的工具人一般,这也对那也对。张道陵愿意担责拍板,事情也就这么定了。随后又说了一些道教内务的琐碎小事。待到众人都离去,张道陵转身便跪:“殿下恕罪。” 张道陵所拜之人正是王曦,此时的王曦穿着道童的衣服,头上梳着两团子和普通的道童还真是无所差别。王曦扶起张道陵:“天师辛苦了,我总算明白为何道教能被欺压的如此凄惨。见利则趋,见不利则散。这样的道教的简直就是一盘散沙。” “是极是极。”张道陵立马躬身回话。王曦眼角一挑:“是极是极?你们还真是一家人,遇事便如此是极是极?气煞我也。我要的资料都送过来吧,我今夜就在这青羊观过夜,定要一扫这怠懈之风。”王曦简直被这种老道气的够呛。 张道陵岁数不小,手脚却十分麻利:“殿下勿恼。其实也都是这几年闹的,至从道门抽身后,许多骨干都随着道门离去了,愿意留下来的都是些没本事的人,平日里习惯了唯命是从,忽的当家做主难免唯唯诺诺。原本这理事的九天师全都跑了,只能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选了些年长老道的撑门面。” “我要道教的资料为何你给我的是青羊观的?”王曦拿着手里的账本和一叠书本不解的问道。 张道陵扒拉着眼睛回到:“各观的资料要晚些时候才能汇集起来,平日都是各自保存的。” “那你们道教是怎么样的存在喃?只是负责开联谊会吗?”王曦觉得自己似乎把这里的道教想岔了。 张道陵立马站直了身子,提了提声调:“道教自建成起便是统管天下各个道宫道观,各道宫道观皆受辖制,宫主观主皆由道教任命,一应事务东南西北九位天师共裁。只是道门抽身后,人心背离,各地的宫观便有些不受辖制......” “明白了。咱们果然是同病相连,就连荷包都是如此干净。青羊观能撑到现在还没破产也是不容易。给你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互不干涉的情况下守望相护,深度合作,各过各的日子。第二个方案,将道教委托给太子府,由太子府进行统一管理。”王曦将手中的账本放在一旁,实在不想看这些流水账和晦涩的资料。 张道陵有些迷糊,忍不住问道:“何为深度合作,何为统一管理?” “我简单说罢,深度合作就是我们相互给予方便,就像两支军队各自行军,互相掩护,各行其道互不干涉。而统一管理就是将两支军队合为一支,由一个将军统御。”王曦对如今这道教大失所望,没了太大的兴趣。受电视剧影响,但凡是能开宗立派的,哪个没有深厚的底蕴,结果眼前这所谓的道教顶多算是全国道观联谊会。 张道陵片刻也不犹豫,发动天赋技能,推金山倒玉柱伏地而跪,大呼:“张道陵愿为殿下牵马坠蹬,道教上下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王曦轻轻的扶起张道陵:“起来罢,你既然选择并入太子府,那就的守太子府的规格了。如今道教一盘散沙,得费些功夫整合整合才行,后日太子府议事你带着那些个天师一起来吧。以后这道教和太子府便是一家,所有的规矩都得按照太子府的来,你这两天着重干一件事,将道教与太子府的合作之事通知下去,愿意留下的人登记姓名建立档案,完成对道教内部人员的第一次筛选。同时道教所有不动产和库存都要进行登记存档,一应债务马上提前催收,宁可亏损利息也要讲现钱全部收拢。我会安排人过来协助你。” 张道陵临走前,微微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王曦,传言太子昏聩不理世事,不明事理,可如今接触下来全然不是传言中所言那般呀! 房门合上,王曦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绷着脸一天了真是难受。拍了拍手房梁上的护卫紫云翩然而下:“殿下。” “怎么样?”王曦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 “回殿下,天师中有三人和道门的人接头,有两人和儒门的人接头,一人给释教送信,还有一位去了南市的店铺,背后之人暂时调查不出。”王曦听了登时傻眼,合着道教九天师没一个是善茬。王曦摸了摸下巴吩咐道:“安排人盯着张道陵,我觉得这事很好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传令,让茅台过来清点道教资产,明早让张道陵将道教名下的田产和地契,全部转到太子府道教办公室名下。” 王曦盯着窗外的庭院,看着那颗已经数百年的大树:“打铁唯有自身强,太子府还太虚弱,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如这大树,屹立不倒!” 万民宫,深夜了依旧灯火明亮,皇帝还没就寝,管事的太监已经催了几次了。李总管一路小跑将手中的密报递了上去。皇帝看完后脸色有些阴郁:“今夜就在万民宫了,贤胜,这次的事情朕不许你插手,让兔崽子自己练练手。顺便试试三大学门的态度。” 李贤胜接过皇帝递来的密报,快速浏览了一遍将其点燃放进焚盒中,眼中颇为担忧:“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大病初愈......” 皇帝随手拿起毛笔,刷刷点点些下:‘浪子回头。’放下笔轻描淡写的说道:“承乾的变化很大,但是能做到哪种程度尚未可知,若是不合格,依旧还是送出去安全些。承乾如今这般猴急表现自己,就让他去碰碰灰也好。” 013 太子视察 “哈......熬夜太伤身了。核实清算也差不多了,道教这么点家底啊,够咱们太子府挥霍段时间。”王曦打着哈欠翻看着手里的道教资产名录。而张道陵嘴角已经起了泡了,伸手拦住王曦,怯懦的问道:“太子殿下,这些当真要倒腾一下?我看没必要吧,太子府道教可不就是道教吗?有必要在意这名字吗?” 王曦微微回头,斜眼看着张道陵:“你就是欠缺财务知识,如果不将道教的资产全部更名到太子府道教办公室名下,那道门是不是可以说这是他们的,毕竟道教是道门一手创建的。而且这份托管协议也写的清清楚楚,甲方道教,将名下一应资产及相关事务全部委托给乙方,太子府道教办公室全权管理。你看这里的详细条款也写了甲方将在合约签署之日,无条件转交一应资产和相关资料,甲方应积极配合乙方工作。” “太子殿下,怎么连宫观也算资产呀?”张道陵此时就像是一个被大灰狼给糟蹋了的小绵羊。王曦很认真的看着张道陵说道:“固定资产也是资产呀!这不写明了吗?一切解释权归太子府所有。安心啦,张天师你可是办公室的名誉组长,每年享受太子府红利分成喃。” 看着潇洒远去的太子殿下,张道陵欲哭无泪,只能小声的嘀咕:“玩政治的人,心都脏!” 茅台非常客气的站在张道陵身后轻声说道:“天师,该上路了,一会衙门就开了。这种手续颇费周折喃。” 王曦并没在青羊观多做停留,而是在马车里小憩。伏特加派人来请示,南市二道口的工程出了些纰漏,。既然都跑出宫了,索性在逛逛。王曦当即决定,去现场看一看。轩尼诗为王曦搭好薄被,轻柔的为王曦按摩解乏。不多时王曦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马车已经停稳了,掀开窗帘已经到了。 “殿下。”等候在马车外的几人纷纷行礼,轩尼诗伸手将王曦扶了下来:“殿下,已经到了一会了,见殿下睡的香便没打扰。这位是将作监的郑少监。” “将作监郑云龙拜见圣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郑云龙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袭简单的生绢衣裳,头发用方巾裹着,精瘦的身材黝黑的皮肤显得极为精明能干。 王曦伸手接过伏特加递来得竹编安全帽:“走进去看看,怎么会开裂,土木研究办公室不是已经试验好了吗?”忽然被王曦点名的土木研究办公室副主任刘飞连忙上前行礼:“殿下,我去看过了,确实开裂了,是竹片的问题。竹片被埋进水泥里后断裂所致。出问题的预制板已经取下来了,就放在空地上。请殿下过目。” 一块长方形的预制板安安静静的放在空地上,而一众人带着竹编的安全帽围城一圈。王曦伸手摸了摸,熟悉的感觉。这水泥虽然质量完全不如后世,但是已经尽可能的接近了,尤其是在烧制的时候添加了铁粉,令成型的预制板更加坚固。王曦在招到工匠后第一时间,便成立了数个研究部门,其中土木研究办公室的主要研究就是水泥。 “这样不行,安全隐患太多了,取消竹条芯的预制板生产,还是得改用铁条芯。安全隐患必须扼杀。至于所提高的成本,可以先从艺术剧院的收益里借调。走吧,既然来了就看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王曦微微叹气,心里又多了一丝惆怅,刚到手的钱怕是留不住了。太子府那点点存款根本不够自己折腾,军队是一个开口吸血的巨兽,这里的工程也是,仅靠太子每年的一万钱俸禄,是万万不够的。而失忆的太子又是一个老实人,名下居然连一处田产一间铺面都没有。太子谨小慎微到了这种地步也是够憋屈的。 原来的酒楼已经被推掉了,将作监难得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接私活,干起来格外卖力。二十多天便已经将基本的框架搭建起来。王曦行走在工地上,看着一根根环抱大小的木柱,心中不由一阵心疼。这些木柱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工艺复杂结实耐用。这些年皇帝不喜大兴土木,是以南疆上贡的木材堆积了不少现成的。 “郑少监,预计多久能完成?”王曦看着已经搭好的框架,心中苦苦思索来钱的法子。 “回,估算的是九月能完成。殿下预制板的设想当真是妙不可言。能节省不少时间,加之木材全是现成的,将作监最近人手又十分富裕,不出意外应该能提前完工。”郑少监非常自信的回答。 王曦微微点头,便走进了工匠的住所。因为王曦的到来,出于安全考虑所有的工匠都被要求离开。但是王曦却偏偏不这么认为,领导视察工地,怎么可能不去群众中呆一会。 “都起来吧。”王曦完全一副邻家孩儿的模样,随意的便坐在了一位年长些的工匠身旁:“大家伙都知道这房子给谁盖的吗?没错,就是给我盖的。以后这里将会是全天朝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而你们的名字将会被我刻在墙上,以此来证明这房子是你们亲手盖的。只要过往的人都能在墙上看到你们的名字,子孙后代都能看到。” “太子殿下说的可是真的,真能让子孙后代都看着?”嘴快而又大胆的工匠一脸不敢置信。王曦哈哈一笑:“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自己抽空将名字告诉石匠,让石匠先刻一块石板,建成后让郑少监裱上便是。石匠师傅可在这里?你们每天工作量大吗?还有时间刻个板子吗?” “当不得师傅,当不得师傅。殿下......那啥,太客气。我等每天九点点卯,七点收工,晚上有得是时间刻字,不碍事,不碍事的。嘿嘿......”另一位年长的憨厚老者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活这么多岁数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还被太子叫师傅,简直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王曦在工匠群里一呆就是一上午,向木匠请教榫卯,向石匠请教石雕......一直待到工匠们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哦,到饭点了,各位师傅,不介意我蹭口饭吃吧!”王曦的话却冷了场,工匠们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而郑少监等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自己从不吃工匠们的工作餐。王曦也不理会石化的众人,走到饭棚伸手拿起一块破了口的土碗,捡上一块黝黑的‘馒头’自己动手舀了一瓢稀饭。端着稀饭和黑馒头站在众人跟前,微微一笑:“怎么各位都不觉得肚子饿吗?”说完也不管众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稀溜溜的喝了一口稀饭。 伏特加这时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伸手抓住王曦正准备往嘴里喂的黑馒头。大声的哭着嗓子:“殿下不可呀。殿下不可呀。” 王曦被吓了一跳,众人也才回过神来,郑少监等人也跟着便跪下:“殿下怎么吃如此粗鄙的食物。” 王曦愣了愣,心道:‘怎么这么不上道喃!我在这亲民,你们就在这捣什么乱。’王曦低声让伏特加站起来,将手中的稀饭碗递给他,转身一一扶起跪在地上的众人:“什么是粗鄙的食物?你们以为太子就该吃大鱼大肉吗?都是圣上的子民,无有贵贱之分。你们能吃的,我也能吃。郑少监要是心痛我,以后这工作餐就弄好些。我再来蹭饭也能吃顿好的。来来来,今日我来为诸位打饭。”说完王曦伸手拿起饭勺,放饭时还絮絮叨叨的提醒工匠们慢些吃。郑少监第一次在自己工地上吃饭,虽然食物粗鄙,但却是几十年来最感动的一顿饭。 王曦离开时工匠们都自发都前来送行,工匠们站在空地目送太子马车远去,久久不愿离去。 “殿下,工匠们还再送殿下。”伏特加不停的回望送行的工匠,眼角不知为何竟是湿润的。王曦也人不知回头望,心中的负罪感却十分浓重,自己只不过是学着新闻里的领导做样子关心群众。但这群人却当真了,不少工匠都老泪纵横。王曦看的出来,他们是真的被感动了。同时他们也用真诚感动了王曦:“晚些时候给郑少监说一下,中午给工匠们留点时间休息,吃饭后不宜立马投入工作。也许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014 京城风气 王曦刚刚回到东宫太子府,茅台便已经等候多时了。将手中的一大叠田锲,地契,房契等全部放在桌上:“殿下,道教在京城的田锲,地契,房契以及放出的贷款。已经全部转到了太子府道教办公室名下了。请殿下过目。” “顺利吗?有无什么人阻拦或是与法令不合的地方。手续可有办法简化?”王曦拿起一份田锲看了看,又拿起房契看了看,至于那本账本更是令王曦开心不已。 茅台为王曦奉了茶,接着说道:“衙门一听太子府三个字,便非常重视,文书吏三两下便将更改的契约填好了。并无什么为难之处或不法之处。” “好,立即让张道陵给全国所有的宫观飞鸽传书,按照如此格式和要求将道教持有的地契,房契,田契全部更改名字,如此才能让人放心。安排人手,持掌教敕令将地契,田契,房契全部收拢回京统一管理。”王曦心情大好,道教没有想象中那般强大也好,正好适合这体弱的太子府一口吞下。忙完一应琐事,王曦美美的睡去。 但此时光大门外,却热闹非凡,六皇子奉命巡查天下皇仓,今日出城一众亲近的大臣们无不前来送行。众人前簇后拥,一时间宽大的光大门竟塞了车。 马车上为首的老者轻轻挑开窗帘,望着端坐马背英姿勃发的六皇子说道:“六殿下此去一路多加小心,京城琐事自有我等照看。” 六皇子拱手称是,老者继续说道:“京城死水一潭,早些跳出去免得弄的一身污秽。如今四皇子得了军备之事,无心他顾,大公主又忙于文事,废太子要凑齐外放就番的资本,京城里难的清静,殿下此去可多多与地方上的官员亲近亲近。如今这局面,胜负已经不再朝堂而在四野。” 六皇子哈哈一笑,想起自己偷偷送青楼给太子哥哥一事不由说道:“最近,那位又是卖艺,又是招兵忙的很。听说连道观那点蝇头小利都亲自下场了。” 车中老者却忽然凝神皱眉,有些不悦的说道:“殿下觉得可笑?老朽却高兴不起来。大公主轻车劝兄,一番姐弟和睦,换来不少好评。殿下却在这里沾沾自喜?老朽反倒觉得,殿下晚些时候回来时,或许也可以在太子身上做些文章。” 六皇子收起得意之色,低头拱手:“恩师教训的是。吾亦觉得此事可行,若有良机恩师放手去做便是。三公主之事,吾已经安排好了,一旦触发必然是一地鸡毛,且看大公主如何收场。” 六皇子与恩师道别,众大臣亦是躬身送行。而城墙之上,四皇子披着黑色金边的披风,望着远去的六皇子,神情悠然的将手里的密报扔进火盆中:“哼,想的美喃!京城一潭死水,出了城便怀阔天空?可别折在山贼土匪手中了。兄友弟恭?姐弟和睦?雪中送炭?吾看这是落井下石吧!来福,吩咐下去,将吾在南市的六间铺面置换到二道口,太子大哥既然愿意操持贱业,吾也乐得送他一程。” 身后的太监躬身称是:“殿下,起风了,不如早些回府吧!几位将军还在等殿下商议粮车线路之事!” “起风?确实要起风了?吾得找个大树帮忙挡挡风才行。”四皇子头也不回的走下城楼,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大风刮起一地鸡毛,无头无脑乱飞舞,万民宫里的皇帝依旧不厌其烦的批示着一份又一份的奏折。桌前的油杯被乱疯吹的摇晃,皇帝忽然抬头问了一句:“老六是今天出城吧!” “回陛下,是的。已经出城了。四皇子还在城头悄悄送行。”李贤胜连忙躬身回话。 皇帝叹了一口气:“这几个崽子,都是鬼迷心窍了。这破皇位有什么好的,一天天累的要死。承乾喃?还在青羊观?” “回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回东宫了。一早便将道教那点家底吞并了,随后又去南市工地与工匠们呆了会,回东宫后便让张掌教行文,将道教名下资产尽数划归太子府。道门那边似乎并不在意,没有反应。儒门倒是勤快,暗中还不忘推波助澜。”李贤胜毫无表情的将事情阐述了一遍。 皇帝站起身来,拿起剪刀将桌上的灯芯剪了一截:“这灯芯要剪一剪才明亮,这孩子要打一打才董事。有些许进步了,就是吃相难看了些,道教那点家底还不值得狼吞虎咽。若将道教做成饵,不是更好吗?”将剪刀放在桌上,缓步来到窗前,望着窗外远方:“楠儿,你说朕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陛下,要是累了就歇息歇息吧。”李贤胜贴心的将一碗凉茶呈上前。皇帝摇摇手,并不理睬反而忧心忡忡:“老六路上不会太平,你得安排人护着。贤胜你说,朕这皇帝当得可有荆王时半点逍遥?真恨不得未曾卷入这夺嫡之争,如此楠儿亦不会死,儿女亦不用重蹈覆辙,朕更不会受这些罪。”皇帝使劲的用手拍打这窗户,低声愤愤:“朕就算穷尽一生,也定然要那几个老儿付出代价,朕所历之痛苦,朕亦要还他们百倍,千倍。” 京城的风云涌动,暗流湍急。但这风还吹不进太子府,王曦亦感觉不到。四皇子的礼物却着实不轻。紧邻南市二道口工地的六间铺面已经摆在了王曦眼前。房契,地契样样俱全,更为贴心的是名字已经被改成了王曦王承乾名下。 “他王昭,王明然这是做什么?”王曦是大哥,自然是可以直呼其名的。而代替四皇子前来送礼的,是其自小跟随的贴身太监,小太监买着头,捧着房契大声说道:“四殿下得知太子殿下在南市经营,便特意将柳相家中的几处铺面讨要了来,希望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王曦也不矫情,直接让茅台接下,客客气气的对着小太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回头帮我给明然问声好。”说完王曦便抬手送客。转身回到内厅。王曦心里不是个滋味:“茅台,你说这兄弟一个个都还不错,又是悄悄送青楼,又是悄悄送店铺。只是这送礼的方式令人不悦。搞的跟地下工作一样。” “殿下,仆有话说。”茅台噗通一声便跪下了,王曦被这冷不丁的一跪吓了一跳,茅台猛地嗑了三个头:“殿下,不能在经营那贱业了。仆在宫里已经听了些风声,说......说陛下许殿下募军,是为了将殿下外放就番的前兆。还说殿下经营商贾贱业,有失体统,会令百官失望。” 王曦微微错愕,随即哈哈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喃。茅台,自打我醒来之后就认识你,我当你是自己人,你想想太子府当时是何处境?全军覆没,无一幸免,陛下那道诏书之后,朝堂之上便已经不会再有官员支持我。这也是为什么全天下都说我是废太子,这是未废而废。只要太子印玺,仪仗一日未拿回来,我这太子就是一吉祥物。不会有官员会在一个吉祥物身上下注的。但天朝人眼界窄呀,士农工商军谁说只有士子能左右朝堂!你且看着吧,只要皇帝还在犹豫,那我便还有机会!我手中可是紧紧握着马列神器喃。” “殿下,既然心知肚明,为何还......”茅台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伟岸的男人,太子自失忆后行事作风与传言中的那位太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王曦站在逆光的窗户前,故作深沉心道:‘绝地反击,电视剧都演烂了的梗了。’清了清嗓子,王曦才接着说道:“呃呃呃......这一月来,我也没闲着,学好几日书法,看好些古籍史书。一直读到隆庆帝废太子,我才想明白些事情。你且看匿王被废之前亲近普啼和尚,静修佛法而误政事。大肆修建寺庙,抽手释道之争,隆庆帝是不得不废他。但匿王身后是庞大的释教,这也使得隆庆帝不得不将事情分为三步走,才最终废掉匿王的太子之位。第一步,下诏诉匿王之过,收缴印玺,禁用仪仗,禁足东宫。是夺其圈。第二步,许匿王充实两卫,又赐钱财无数。是赏其恩。第三步,百官祭天废太子,迁匿王外放就潘。知道隆庆帝为何会这般麻烦吗?” “不知!也许隆庆爷心疼儿子?”一脸迷糊的茅台,实在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王曦恨不得狠狠地踢上两脚:“这不是主要原因,应该是隆庆帝没有和匿王身后的势力做好交易。又或许这匿王只是一个棋子。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保太子的和最后天坛上奏请废太子的官员是一泼人。我要做的便是让太子显示出自己的价值,让那个使当今圣上犹豫的势力看到,保我才更有价值。” 015 明日之星 六皇子一走就好几天了,前两天还有消息说六皇子在亚渡口遇袭,好再有皇帝暗自派遣的皇陵卫拼死相救才得以脱险,一时间这京城的头条就从白蛇传变成了六皇子遇刺。茅台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可靠线报,说是四皇子买凶欲杀六皇子。王曦听了哈哈一乐,转头便又扎进女人堆里,继续创作新剧。如今太子府到处都要用钱,赚钱的门路,就只有一个艺术剧院场。可白蛇传不能一直演呀,王曦不得不抓紧时间制作道具,编纂新剧‘东游记之吕洞宾’。 “不行,不能让头条就这么溜走。遇刺的事情都已经吵吵三天了,在这么下去。我们这新剧可怎么轰动全城。必须抢回头条热度。”王曦坐在剧院前排的观众席上,愁的头发一把把的掉。 “公子,喝口水吧。公子已经指挥了快三个小时了。”沈月如今卸去浓妆,轻施粉黛。再配上干净利落的修身衣裳,活脱脱的一个古装美人。王曦依旧还在苦恼:“沈月,你说我是不是该做一做宣传。不然大家伙都去关注六皇子那点破事,东游记大概率要扑街呀。” “公子何谓宣传?”沈月常常听得太子殿下说些无法理解的词汇,但偏偏这词汇却别有一番意境。王曦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烦死了,这里连报纸都没有,如何宣传。沈月,我来问你。若是京城新店开张一般如何告知全城百姓。” “公子,哪里能告知全城百姓。顶多就是请个舞狮的趟一趟街,慢慢的百姓就知道了。”沈月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端着茶杯。 王曦忽然灵光一闪:“好主意。今天的排练由你来盯着。注意他们的节奏,不要太慢。”说完站起身来往外就走,忽然又停在沈月跟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确实有些渴了。”望着远去的王曦,沈月的心忽上忽下,小脸更是红扑扑的。 王曦从后门登上马车,轩尼诗连忙拿起手中的记事本,异常紧张:“殿下,我们还是快些回宫吧,万一陛下追查起来?” “你别紧张,回,回,回!”王曦伸手怕了拍轩尼诗,今天茅台要忙内务处的事情,便让轩尼诗充当了临时贴身秘书。第一次拿起那本木板封皮的记事本,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何时起,这木板封皮的记事本,便成为了太子府第一跟班的身份象征。 天朝的商业很匮乏,娱乐也很匮乏。并非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满街都是闲逛的人群。街上也并非全是店铺,而是一道道院门,大街两旁最多还是高门大户的宅院。 回到东宫,王曦急不可耐的冲进,机械研究办公室:“鲁大师!我得耽搁你一下了。”王曦一进机械研究办公室,伸手扶住正欲行礼的鲁大师:“鲁大师,你看这图纸上的花车可有办法制作?” 鲁大师接过王曦的图纸:“殿下这是什么?”指着纸上中抽象的四轮怪,鲁大师几近崩溃。王曦眉头一挑,将图纸铺在鲁大师的工作台上:“你来看,这是一驾马车,但是它有四个轮子,这样中间就能平着搭一块舞台出来,我要做的就是装扮这个舞台。然后让姑娘们站在车上,在城中巡游一圈。” “这是车?”鲁大师咽了咽口水:“殿下,这车做不了。这车上还要如此重物莫说匹马,就算是牛儿也拉不动。” “那就用四匹马,总能拉动了吧!”王曦有些不理解为何鲁大师会被这等小事困扰。鲁大师依旧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这乃是车制,不可逾越。” “那我换成四头牛可以不可以?”王曦也拿不准这些个条条框框,鲁大师也被这跳跃的想法给弄懵了:“这......要不问问伏总管吧。” “你说伏特加?他们几个处理内务处的事情都快忙死了,分身乏术。这样吧改成三头牛,而且别一字排开,想办法伪装一下,一头牛拉前面,剩下的分别拉两边,这样三角形,换三个人牵着走就行了。真要追究起来,就说三辆车拉一个东西而已。”王曦拿起笔来胡乱画了两下。 鲁大师闻言点点头:“妙呀,殿下,我想不需重做四轮车这般麻烦,只需将三辆牛车改改,捆绑在一起,搭上木板如此不就是殿下想要的花车了吗?” “鲁大师就是鲁大师,不管怎么改吧,反正我要能站四五个姑娘跳舞的移动舞台。什么时候能做好。”王曦伸手将已经画的乱七八糟的图纸揉做一团。 鲁大师低头核算了一下时间:“殿下明早就能做出来。” “好!轩尼诗安排人通知衙门。明天中午我们艺术团的姑娘们绕城巡游,至于线路就从北大门经钟楼到南大门,一路向南!”王曦立马拍板决定,这头条京城热搜必须抢过来。 第二日 王曦带着熬了一夜的匠人和排练了一上午的姑娘全副武装出现在了北大门。沈月带着姑娘仔细的检查道具,着装。而鲁大师则带着工匠检查车轴。 “殿下,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人群纷乱殿下还是在马车里比较好。”伸手将王曦拦在马车里的人便是这京城最大的地方官,京城令杨裳。 王曦颇为哭笑不得:“杨令伊,外面都是我太子府的职工,能有什么危险可言。” “殿下可是答应了下官的。下官许殿下的花车游街,殿下一众,需听下官的安排。尤其是殿下偷跑出宫已然是大罪!”杨令伊自是一副无可商议的公正模样。丝毫不给王曦半点可乘之机。 “殿下,这午时快到了,可以安排启程了。”杨令伊微微屈身和王曦商议。王曦微微点头:“十一点正式开始吧。不然走不完这长街。” “殿下,怎么又说那平民贱语。我等乃是读书人,计时自然延用古制周礼,以时辰计。那异族的二十四小时制,皆是草民,好方便才用。殿下有所不知,这每一个时辰都有它的道理,不是说为了方便好用,就砍成二十四小时,你来看着午时,午字在古文里......”王曦在马车上,默默的听着一个坚持的士大夫文人,对于古制周礼深刻的理解。激昂的论述甚至将马车外的鼓乐声都压了下去。 花车已经开始缓缓移动,挪至主街,姑娘们在沈月的叮嘱下站在了属于自己的点位上。按照早间的排练,最辛苦的当属站在最高的‘西王母’。因为太高了必须将身子绑在桅杆上,用道具和帷幔将桅杆隐藏起来,如此中途便没有可能更换他人。如此长时间的巡游对身体是极大的挑战,在做足准备后,艺术团的姑娘毅然登上了属于自己的舞台。 花车准备就绪,便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看,那高高在上的‘西王母’。那花团锦簇的美丽花车。一个个姑娘们已经就位,音乐缓缓响起。姑娘们开始舞动,简单的动作,微不可闻的对话,哪怕是如此简单。车队两旁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剧院的门票太贵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如今这花车巡游,是唯一能瞒满足自己一堵白娘子风采的机会。 “哪个是白娘子,哪个是白娘子?”两侧跟着花车一起走的百姓不经迷惑起来。 “这不是白蛇传,人家花车上写了,这是东游记。那位仙子是何仙姑。”自然有认识字的穷书生为众人解答。 “哇,好漂亮的仙姑。你看她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花车上并没有条件使用威亚,但是简单的滑轮依然能让演员短时间腾空而起。 花车在钟楼停了十几分钟,表演了一段东游记的预告。又牛不停蹄的赶往南门。赶到南门时太阳已经下山,王曦终于摆脱了古板坚持的卫道者,逃离马车。 花车的效果显而易见,京城已经为之轰动。万人空巷,人如潮水。众人拥挤在一起,只为观赏一场免费的舞台剧。 王曦来到沈月身边,笑着对已经累的虚脱的姑娘了说道:“今日,你们便是京城夜里最亮的那颗星。” 016 无风起浪 忙碌完一天的巡游,王曦众人拖着沉重的身子总算躺在床上了。正在幻想着明日京城盛况的王曦不禁笑出了声。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传来了茅台的声音:“殿下,殿下,你睡了吗!” “扰人美梦,罪大恶极。进来吧。”王曦扯开被子,蒙着头不悦的问道:“天塌了?说吧什么事情。明天我还要陪大公主看东游记喃。” “殿下,这事跟三公主有关。”王曦忽然有了兴趣,浓浓的睡意一扫而空。示意茅台继续说:“仆往日在宫中有一位要好的故旧,他叫刘宇,是昭德宫的小管事,前日回家发现乡里男童女童总是莫名丢失,衙门的追查,最后都不了了之。回家当日,家中最小的侄儿便不巧被贼人掳去。幸好我这位故旧曾经也是接受过宫人武训,会一点拳脚功夫,一番追逐生擒了那些贼人。本想交与衙门处置,却不想事情竟然涉及到了三公主。具那贼人所说,这些掳去的孩童都会运往三公主暂住的栖凤宫,至于后面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仆那故旧本想将事情告知四殿下的,奈何四殿下今日不曾归还,又偏偏遇见了仆,仆见他一脸慌张追问之下才得知此事!” “有蹊跷,仙人跳?钓鱼执法?你那故旧可靠吗?”作为一个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现代人,质疑精神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这种送到嘴边的肉,怎么看都像有问题。 茅台伸手立誓:“殿下,仆本来也不想给殿下惹麻烦。但是刘宇说,说若是殿下能为百姓伸张正义,那殿下在百官和陛下心中的形象必然会改变。仆得知消息后,便拜托人帮忙调查,印证了刘宇所说,确有其事。” 王曦不有陷入沉思:‘三公主,要那些童男童女做什么?屁大的娃儿还能喜欢男色不成?没有理由呀。’茅台见自家殿下眉头紧皱有些说不清的不安:“殿下,要不仆让刘宇把人带走,这事就当做不知。” “你说,刘宇和那贼人都在咱们府里?。”王曦伸手拍了拍,值夜班的香烟卫紫云悄悄的从门外闪身进来,王曦转头对茅台说:“你和紫云去看住刘宇和那贼人,我稍后就到。等等,分开看管。茅台你先陪刘宇去喝酒,越多越好。紫云准备刑具我要审审这贼人。” 王曦翻身起床,打着哈欠,顶着月光走进一间昏暗的小房间。刚刚进屋就听见一阵哭腔:“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我可是三公主最信任的亲信,庞公公的侄儿,的朋友,的手下。你们要干什么,天朝法典里明确写有不可擅用私刑的。我要告诉三公主......” 王曦打着哈切和紫云等人打着招呼:“鬼哭狼嚎的,你们动刑了?” “没喃,殿下,刚刚把鞭子拿出来,这厮便已经开始哭喊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动手。生怕将他打折了。”紫云将手里的鞭子拿来给王曦看了看,王曦还没说什么,那贼人反倒更来劲了:“你们手中的鞭子就是物证,求青天大老爷前来救救我......” “闭嘴,一个人贩子,还敢狂吠。不听是吧,来人先阉了他。”王曦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如果塞子一般将贼人的嘴堵的死死的,王曦制止了已经拔刀前行的紫云,笑着说:“怎么?哑巴啦?不打算自我介绍一下。那我先给你介绍介绍,我叫王曦,字承乾。风云军将军,天朝太子。你说说看,我要对你动私刑,会有人管吗?不过你也别怕,我听人说,有一种刑法特别有趣。而且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就算天朝阅历最丰富的法,医都鉴定不出来。有没有兴趣听听!” “殿下,殿下饶了我吧,我说,我说,我就是一个倒手的,真的啥也不知道呀。”贼人根本就是一块滚刀肉,哪里像是服软,更像是挑衅。 “我一会打算将纸打湿,然后一片一片的铺在你口鼻处,你想想那会会是什么样地体验,随着纸张一片片的增加,你的呼吸会越发的困难,你就会不停的伸长舌头想顶破湿纸,舌头就会拉的老长。直到最后一片纸铺上去,你再无存活的可能,死状像极了淹死的人。但是肺里却没有一点水。想体验一下吗?”王曦一边说一边将草纸打湿,也不管贼人的求饶和哀求,轻轻的铺在了贼人的脸上。 这一张纸便令那贼人瞬间脸色巨变,手脚开始剧烈挣扎。最后还是靠着舌头将纸顶破,才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哎呀,纸张差了点,不过不怕,多铺几张。你试试能不能顶破!太好玩了。”王曦根本不理会贼人的求饶和叫骂。 看着已经拿着纸张缓缓走来的王曦,那贼人便如果看见了一脸邪恶的恶魔一般:“我说,我说。我叫罗俊,家住陆家巷,确实是受了庞总管的指示才去四处拐骗孩童。如我一般的还有六人分别是......” 王曦回头望了一眼紫云,紫云连忙躬身:“属下这就是安排。这庞公公.....” “先不动,先去把这几个人贩子抓过来,你们接着审。明天一早,我要全部的资料。”王曦随意的拍了拍手,缓步走出了刑房,折腾一番,天际已经蒙蒙亮。索性就朝着职工食堂走去。赶到食堂时,茅台和刘宇两人都已经醉倒在地。任王曦如何呼唤,两人都全无反应。 第二日 太子府艺术剧院果然如王曦所料无二,宣传起到了作用。剧院外,人山人海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不少达官贵人,三三两两的相约而来。大公主和三公主此时已经坐在了凤舞九天包间里。王曦将果盘和糕点轻轻的放在桌上。随即轻描淡写的说道:“今天最精彩的可不是这东游记首映。” 大公主转头望着话里有话的王曦问道:“承乾,难道是再说明然遇袭?” 王曦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包间的门被打开,七个衣衫褴褛的贼人被推搡进来。王曦先声夺人问道:“几位,这认识这眼前的两人。” “不认识。” “不认识。” ....... 王曦微微点头,又低声问三公主:“小妹,你可对这几人有印象!”本就蒙圈的三公主拿着一块剥好皮的橙子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 “承乾,你这是何意!”大公主俏脸已经遍布寒霜,大公主已经察觉这件事情跟三公主有关。王曦只是笑笑,伸手从轩尼诗的木板封皮记事本里抽出一叠供纸,递给大公主。 “三公主,你在民间劫掠童男童女的事情败露了。有人将此事捅给了我。”王曦说的很平静。三公主却如果被烫了尾巴的猫‘噌’的一声便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手里的橙子也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大姐,大哥,我没有,我没有。污蔑......”三公主已经完全失了方寸。下意识的望着大公主。但大公主此时却认真的看着每一份笔录供词。大公主很快就将供词全部看完,脸色更加难看,怒目凝视着三公主,一下便将三公主给瞪哭了。 “你自己看看。哼。”大公主狠狠的将供词拍在三公主的胸口,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三公主越看越是心惊,已经被供词吓得哭不出来:“不,不,我没有。” 王曦伸手拍了拍已经六神无主的三公主:“莫怕,大哥不会害你,这几人找个地方埋了便是,但你的告诉大哥,具体怎么回事,不然中间漏掉了关键人物,让其他人拿住可就不妙了。” 三公主眼泪如果断线的珍珠,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抢什么童男童女。大姐你要信我。大哥.....” 王曦微微一愣,转头望着大公主:“看来,这事小妹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大姐打算怎么处理。” “承乾,本宫欠你一个人情,这些人本宫要带走。可以吗?还有这些......”大公主将散落在地上的供词一张纸的拾起。 王曦点点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后日的东游记,这包厢还是给大姐,小妹留着。” 017 新京书局 京城北城,临近皇城的齐园,出了名的幽静,园子被繁盛的竹林遮盖,没有宽阔的正厅大堂,亦无心思细腻的回廊庭楼,唯有密林中一座座竹屋,竹屋或歪歪扭扭,或腾空而起,或被竹叶遮蔽,一层层的落叶将道路掩藏,空气中充斥着檀香和青竹的清香。 “宗主,宗主,宗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起林中的飞鸟,也惹来许多人的怒视。 拿着剪刀修建竹屋的老者不耐烦的低声喝骂:“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宗主,三公主的线断了。”来人满面汗水,甚至占着几片竹叶。老者伸手将来人脸上的竹叶拈掉:“本就是一步闲棋,屋里说说吧。昙儿是如何布局的?怎如此快便被识破了。” 竹屋点着无烟油灯,比竹林里明亮许多,被唤作‘宗主’的老者正是那六皇子的恩师,道门宗主郭目。将身子放在沙发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废太子别的不行,手艺还是有些的。沙发确实比胡凳舒服许多。说说吧,怎么就断了?难道那位看不过眼,又插手了?” “回宗主,昨夜废太子将少宗主准备的那些人证,全部缉拿了。”郭目伸手端着侍女递来的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这是好事呀,本就是昙儿给他准备的。” “宗主,但如今人证全落在大公主手里了,而且庞公公也被三公主押送衙门。陛下已经亲自过问此事。”将手中的密函递给郭目。郭目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事情出乎意料,反而令他来了兴趣:“奇了怪了。废太子居然长脑子了?!为何不邀功?反而去......” 郭目一行十字,很快就看完了密函,眉头紧蹙有些费解:“怪了,怪了。难不成,大公主已经与废太子联盟?儒门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会看上这一个废人?” 李熏眼珠一转,低声请示道:“少宗主的意思是,让言官动起来。故而让小的前来请示宗主。” “等等,我们的人不动,将消息散出去。一定要弄的京城人尽皆知。此事怕已经都拍板定案了,我们要赶在庞公公被斩之前,把事情捅破。昙儿就别插手了,一步闲棋,无碍的!京城的水太静了,死水难养大鱼。三公主只是一块饵,不值得全力而出。算了吧!让昙儿将手尾收拾干净些,回鹿山学院去吧。”郭目伸手从书架拿出一卷竹简,靠着竹编的藤椅,晒着太阳细细品读,仿佛刚刚的一切,于他不过是一平常事而已。 太子府剧院,东游记首映大获成功,座无虚席。借鉴白蛇传的成功经验,又加入了彩色玻璃制造的七彩灯光,整个舞台美轮美奂,王曦此次大胆的将传统的配乐改为古筝为主的轻音乐。与东游记相得益彰,更令此次舞台剧锦上添花。 忙碌完剧院的收尾工作,王曦正准备登车回府。大公主的车架再一次出现。侍女一阵小跑,气喘吁吁的追上王曦,轻声呼喊:“殿下,太子殿下,公主请殿下车上一叙。” 王曦已经看到了,从车窗伸出头来的大公主,点头示意:“知道了。” “大姐唤我何事?”王曦使劲的揉着鼻子,这马车里满满的全是胭脂的味道,王曦简直快窒息了。也不知大公主这驾马车是不是敷了一层胭脂。大公主并不在意王曦的举动,面无表情,镇定自若:“三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但是有人比我们快,已经将事情传遍了京城。如今,三妹吓的不敢出门,独自躲在被窝里哭喃。” “大姐不去劝劝?”王曦将证据完完整整的转给大公主,这三公主一事的种种牵连,便也扔的一干二净。 大公主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盯了一眼王曦:“本宫能察觉出来,你变了。那件事你本应该十分气恼本宫的。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你却不报复,本宫看不明白。算了,权当你是真的失忆了。但是三妹何其无辜,本来父皇都打算将你,三妹,光义,明然的封爵都一起办了。这一闹,估计又得拖一会。” 王曦愣了一下:“什么封爵?” “承乾,你装傻还上瘾了?”说罢拿起身旁的软垫便狠狠的砸向王曦:“当真记不得了?本宫封邑宋国,爵号就是‘宋国公主’,后来父皇赐封号‘大’许入朝理事,所以便有了这‘大公主’的称谓。若真计较起来,应该是‘大宋国公主’这便是本宫的封号封爵。” “哦,那大公主和长公主是一个意思吗?”王曦没头没脑的问了问了,毕竟自己熟悉的历史里几乎都是长公主为尊。 大公主此事反而不再气恼,反而认真的解释道:“长公主比大公主更为尊贵,仪同亲王。但依旧不能入朝理事,反而大公主却可以入朝理事。不能一概而论的。” 王曦似乎明白了,心想:‘那大公主就比长公主更尊贵才是,一个始终是吉祥物,一个是正经手里有实权的公主。’ “想什么喃,承乾!本宫再和你说话!”大公主不由得又十分气恼,这太子怎么这般模样:“本宫说,承乾可有什么办法帮帮三妹。” 王曦低着头思索了一下,看着大公主摇摇头道:“这件事并非冲着三公主去的,可以想象,后面还有一连串针对大姐的阴谋。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现在有没有新闻或者报纸可以辟谣,想想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 “承乾说新闻可以辟谣?哪里可以找的到他?远吗?”大公主十分紧张,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乞求。王曦苦着脸心道:‘一千年以后,他就出现了。’ “报纸也来不及的,手里啥工具都没有。”王曦双手一摊,是分为难。 大公主哪里管的了那许多,脸上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微笑看着王曦:“好弟弟,你可得救救姐姐和妹妹。这事情本是极小的,但放在本宫这里便会被无限的放大。儒门重视德行,若不能及时澄清这个谣言,本宫还真可能丢了这个大公主的封号。” “丢了便丢了吧,大姐何必去掺和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王曦反倒乐意大公主回家种田,这不正合自己心意吗! 大公主被气的够呛,身体都微微颤抖,指着王曦说道:“你想的美,本宫好不容易才争取来入朝理事。岂能这般轻易放弃。你若是不愿意,本宫便上街一个人一个人的解释,本宫呀命苦只能靠自己,毕竟这亲弟弟都不愿帮本宫。唉......命苦呀......” 王曦耷拉着眼睛,佯装头疼,心中暗自权衡利弊:‘四皇子和六皇子势力最大,大公主看似风光其实碍于公主身份要弱上一档,连弱抗强才是目前应该做的事情。’王曦简单的想了想,安抚道:“大姐,莫气,莫气。承乾错了,错了。方法有。就是时间上可能来不及,毕竟我手里要啥没啥。” “本宫有。你只管开口,天上飞的,水中游的,今日便能给你备齐。”大公主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模样。王曦眉头一挑,这送上门的肥羊,可不能怪我狮子大张嘴了:“造纸作坊一个,人员需的齐备。然后辞藻优美的读书人来几个,然后就是,小弟缺钱了。大姐可愿......”王曦笑的很假,大公主却笑的很真,笑着笑着眼泪就溢出眼眶:“上次你撒娇还是在七岁的时候,那时候......” 王曦好后悔,怎么就又触发了大公主的碎碎念了喃?事已至此,王曦不得不乖乖的听着,大公主哔哩哔哩的回忆那许多儿时记忆,其中不乏尿床,找奶妈吃奶等等,令人无地自容的儿时糗事,王曦实在不堪其辱,不得不打断那‘美好’的回忆:“大姐,还是正事要紧,叙旧就以后在聊可好。” 大公主眉眼间无不充满了对那段时光的回忆,笑着骂王曦:“哼,臭小子自从当了太子便不再与大姐亲近了。大姐当初真是白疼你了。唉,忘了你患了癔症,说了也白说。” 看着有如改头换面一般的大公主,王曦忽然有些接受不了:“大姐,打住!十万钱,十万钱,我保证明天让你满意!” “好!你要的作坊本宫让静淑带你去,今后就是你的了。至于那些先生,一时半刻也不好找,晚饭前本宫自会安排人送到作坊。还有那十万加十万,二十万钱。”大公主收起怨妇模式,无缝连接大公主那英明果决姿态。 王曦下了马车,便跟着静淑一路疾驰赶到了京城旧城。旧城乃是前程京城的旧址,只因战乱实在难以修复,但舍弃京城另建新都又太过奢靡。故而折中,修复皇城,将城墙往北延伸另建新城,方才有了今日的京城。但时间流逝旧城慢慢恢复,不过再也不比以前繁华罢了。 “殿下,新京书局到了。” 018 新闻报纸 新京书局,百年的老字号,前朝便已经存在。京城北移后,生意便一落千仗。辗转沦落到了大公主旗下,平日也就印个诗集之类的东西。一直处于亏损的状态,好在大公主不缺钱,更不差养书局的那些小钱。 静淑招来管事的掌柜,简单的吩咐了一声便转头对王曦行礼:“殿下,仆已经吩咐了,管事的掌柜已经前去召集众人,殿下稍待片刻。这里是花名册与账本,请殿下过目。” 王曦坐在大厅,一页一页的翻阅着,所谓的花名册和账本,账本上记录的铜铸活字的采购清单,令王曦妄图想用活字印刷技惊四座的计划落空。而花名册的简洁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每个人的记录,就简单的两句话,姓名和简单的外观描述。因为工人都是签署了卖身契的,所有都吃住在作坊里,掌柜很快就将人聚齐。 “殿下,静姐儿,人都到齐了。”掌柜非常恭敬的请示着。王曦抬眼大略数了一下,约莫有十三人。与花名册上说的一一对应,便大概了解一番。 “今天大家的忙活起来。首先将库存的纸张全部拉出来,将活字的模版洗净备用。印刷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轩尼诗,你去订购些肉饼糖水,今天大家怕是要熬夜的。”王曦简单的吩咐道。随后便招手唤来掌柜:“一般咱们最大能印多大的纸,哪种尺寸效果最好?” “回殿下,中号纸,效果最佳。不论是吸墨,还是速度。都是最优的,一个熟练的师傅,一天可以印近千张成品。”掌柜依旧猫着腰恭敬的说道。王曦微微点头,继续问道:“咱们有多少个熟练的师傅?”掌柜脸上稍微有些为难,缓缓的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字:“两个。其他几位都熬不下去,赎了身另谋高就了。” 掌柜非常精明,朝着身后的工匠挥手:“驴蛋,蹄子,过来。给殿下行礼。”一众种最年轻的两小伙怯怯的上前就跪。 “他两?师傅?”王曦有些不可思议?掌柜的点点头道:“印刷都师傅都走光了,就我这两侄子孩子,那便三位师傅是制纸的,剩下的都是打杂的。” “行吧,让岁数大的老师傅都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用不上,别跟着一起耗在这里了。”王曦伸手招来跪着的两人,仔细打瞧,两人严重营养不良,骨瘦如柴,脸色泛黄,头发也没有打理,乱糟糟的如同鸡窝,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让人心痛。若说年岁,二人恐怕和王曦差不了多少。王曦伸出手,牵起二人的手细细打量。手上厚厚的茧子已经泛黄,想来很小就开始在作坊打杂了吧:“你俩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驴蛋。” “蹄子。” “殿下,他是周光,他是周明,大的二十一,小的十九。家里父母走的早,我便寻了算命的,先生说二人是命克父母。要改名才能顺遂,不然更会妨碍其他亲人。我便求先生给取名驴蛋和蹄子,避祸!”掌柜的极为认真的说道。 王曦苦涩一笑,这种年代能活到四十岁的都敢自称老夫了。能活到七八十的都敢叫人瑞。二三十岁去世普遍而正常,至于什么生克之道,迷信之说罢了。但架不住天朝人,疯狂的迷信此道呀。王曦无奈的点头:“我问问你俩兄弟,明早我要二千张纸,你俩能刷出来吗?” “回殿下,有些吃力,大师傅们都跑了,我两不会做字版。”周光怯怯的回话,王曦摆摆手道,指着门外。静淑此刻正带着三位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往大厅二来:“看见没,你们要的字版,他们会。你们只需找到对应的铜字块,然后开始印刷即可。”周光和周明这才使劲点头,王曦微微一笑吩咐两人去门口等轩尼诗吧,早点吃上肉饼,吃饱喝足好干活。 “殿下,人到了。”静淑跟着忙前忙后也实属不易,王曦道了一声谢谢。来到三人跟前,还未说话先被一阵酒气给狠狠的呛了一番。 “咳咳咳......好浓的酒气。大公主与各位讲明了吗?今日一旦签署合同,日后便是太子府的职工,应遵守太子府之规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曦略微后退一步,避开那令人作呕的刺鼻酒臭。 “我今日前来,只为回报大公主恩情,大公主恩情尚未还清,不便另寻去处,还请太子殿下见谅。”正中的男子衣冠整齐,温文尔雅卖相十分不错,可惜,可惜。而右手边另一个男子也拱手附和,口称只是前来为大公主帮忙的。 王曦一时间好不尴尬,只剩下醉醺醺的男子,还未表明态度。“你喃?”王曦已经不抱希望了,这醉醺醺的醉汉,卖相实在不如前两者。 “傻子才上破船喃!废太子的船离沉底还差多少?封王之后,外放之地,也没多少去处,南北皆有战事,不宜封国。秦,晋,齐,楚,燕,吴,越,此为春秋霸国,废太子而已,尚不够资格。卫,郑,蔡,鲁,许又嫌略微寒酸,不适合嫡子。若论富裕安生,唯有西南蓉州,天府蜀国尚能分封。古蜀之国乃是牧誓八国之一,既非五霸,亦不是七雄。倒是最合适,但若是封了蜀王,也就彻底失了继续与四皇子和六皇子一争高低的资格,如此想来,终究只是一个废物王爷。你们说我宁某人有必要去去吗?还不如归去,且在饮三千杯。”醉汉完全不分场合,借着酒劲卖弄着自己的本事。 “宁兄,你醉了。” 醉汉一扬衣袖,大声怒喝:“我没醉,醉的是这天下,醉的是这朝堂!” 王曦呵呵一笑,不由想起唐伯虎,不由想起李白,想起屈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是也,是也。哈哈哈,小友甚得我心。”醉汉确实醉的不清。王曦也没心情继续和他们浪费时间抬手送客:“你们调整好字版,便走吧!既然不愿留下,帮得了今夜也无甚作用。” 醉汉闻言大笑,跌跌撞撞走到王曦身边,趾高气扬的对着另外两人说道:“滚吧,跟你们尿不到一壶。我留下来帮这位殿下小友。” “哼!”王曦心中只觉得被这醉汉羞辱一般难受。醉汉却一本正经迷离着眼睛大喊:“主公在上,受宁屠一拜。”说完纳头便拜。 王曦被这一番胡折腾实在没了心情。甚至可以说是糟透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去讨要什么文人,简直就是自取其辱。难怪明太祖要杀文人,确实太令人讨厌了。 王曦心情郁郁,独自坐在书房,审核着文人们递交的字板,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不能尽快确定字板,之后的工序便无法开展。 ‘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抄来抄去有提高。’王曦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凭着记忆,东拼西凑,弄出了一份还算看得过眼的报纸字版。王曦推开房门,将模版递给周光周明两兄弟:“快去吧,就按这个来弄,明早能做多少算多少。但愿能起到效果,不然大公主恐怕会杀了我。真是愁人。禁足了还要被使唤来使唤去。” 周光周明两兄弟密切的配合,令看惯了机械化工作的王曦,耳目一新,甚至隐隐觉得赏心悦目。一张张印刷好的报纸被平铺晾晒,只待墨干便叠到一旁。静淑已经带着与第一份报纸,飞奔回报大公主,只是不知道大公主此时有没有入睡。 一夜忙碌,一千三百份报纸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局大厅,周光周明两兄弟,已经沉沉睡去。王曦靠着大厅的软塌也睡着了。待忽然一阵刺鼻的香味袭来,睁开眼却见大公主正将背后的披风搭在自己身上:“大姐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小心着凉。这些下人也是没个眼光,不会照顾人。”大公主微微让了让身子,王曦也顺势起身:“什么时间了?大姐对报纸可还满意?” “呵呵,大姐很满意喃。别睡了,起来陪大姐吃早饭吧。有些年没再一起吃饭了。顺便一同去看看,看看这被你搅得风云忽变的京城。”大公主笑的春光明媚,好不得意。王曦一脸无辜,自己不过是在被人写好的字板里,夹杂了几则广告而已? 019 三家分晋 天才刚刚亮,但是京城的好戏已经上演。三公主一身华服,就站在兴业门前。每每有下车入宫的官员经过,三公主便上前问好,顺手将报纸递给长辈。如此冰雕玉琢的姑娘,可怜兮兮的望着你。哪有官员能好意思拒绝喃,其中不乏官员停下脚步安慰三公主,甚至义正言辞的扬言要揪出散布谣言之人,亦有不少官员夸赞三公主果敢坚毅。 三公主不论大小官员,通通都塞上一份报纸,一个多小时便将报纸全部放完。兴高采烈的蹬上马车,向皇城宗亲居而去。此时王曦和大公主也在那里吃早饭。此时赶去,兴许很能吃上早餐。 “这是酒楼?”王曦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金瓦红墙雕梁画栋的宫殿群,居然只是一个酒楼餐馆!大公主伸手拍着脑袋,好不苦恼:‘承乾,你当真是失忆了!’ 大公主微微摇头,伸手牵着王曦,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本是前朝的仙宾宫,后来咱们天朝打入京城,损坏颇多,这仙宾宫也十不存一,仅存这迎仙殿。多年更是无人打理,自然也就越发残缺,后来延虞郡王求得恩典,将此地买了下来,又花重金重修迎仙殿。眼看延虞郡王府就要落成,却被言官举报违制。最后延虞郡王不得不,献迎仙殿于宗祠,才了结此事。宗祠拿着这奢华的大殿并无大用,便改成了接待皇亲国戚的临时行馆。属国的皇亲们哪个不想赖在京城,如此一来宗祠负担不起,一来二去就成了收费的酒楼了。朝中三品以上与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再此宴请喃。” 迎仙殿的装潢确实精美,与王曦做的太子府春秋宫不遑多让。处处透着小心思,每一块墙砖都刻着吉祥的字词。地上铺的是整切的石板,一块块拼接严丝合缝极为讲究。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丝绸和布料运用娴熟,整个房间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调,充分的将迎仙殿的皇家气质尽显无疑,而穹顶以天蓝色打底,绘画有仙女飞升图。 大公主轻车熟路,拉着王曦登上了三楼。果然是尊贵异常,地上满铺着不知名的兽皮毯,踩上去如坠云端。家具装潢无不精致奢靡,墙上一幅幅字画想来也是价值连城之物。 “承乾,且坐吧,今日这层大姐已经包下,不会有人打搅的。父皇对你的禁足怕是自己都忘了。且在此静待三妹吧。说起来,还真是许久没和承乾一起吃饭了。以前大娘在世时,还常常一起,后来大娘去了。你我姐弟便越发疏远......”大公主只顾着回忆亲情,王曦哪里听的进去,时不时的应付两句。桌上的早餐糕点也都一一品鉴了一番,全是软糯的米糕和面点,粘牙的很。 三公主倒是来的极快,看的出来心情极好。一路竟不顾礼仪,蹦蹦跳跳的扑进大公主怀里:“谢谢大姐,也谢谢大哥。” “看你番模样,想来效果是极好的。”大公主脸上全是宠溺,轻轻的为三公主整理衣衫。 三公主站在两人面前,不由的昂起了小脑袋:“还有一个好消息,父皇已经召开三阁内议,大哥,和我还有四哥,六哥的爵位封号都已经敲定下来了。” 大公主有些吃惊:“三妹如何得知?” “父皇亲口说的。”三公主生怕大公主不信,还特意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雪白的纸上只有一个‘静乐公主宝印’的大红印章。 大公主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姨母笑,拉着三公主的手,不停的呼唤道:“静乐,静乐,静乐。那父皇给你赐字了吗?静乐县在洛州,如此离京城也不远,大姐这里可就恭喜三妹了。” “不止喃,父皇还赐了府邸,以后静乐也可以自谓本宫。嘻嘻,还有大哥的王玺,小妹也看见了喃。”三公主一副快来求我的模样,好不得意。 王曦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太子做到头了吗?大公主似乎察觉了王曦的不安,伸手将王曦的手握在手中:“承乾莫要担忧,外出京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京城压抑的很,出去海阔天空未必不好。” “我哪里有那么脆弱呀,大姐多虑了。倒是可爱的静乐公主,求求你告诉我吧。”王曦假装十分着急,皱着眉头苦着脸哀求三公主。 三公主被逗的哈哈大笑:“笑死了,笑死了。父皇桌上有三块王玺,分别是赵,魏,韩。” 大公主接过话头:“哦!?父皇这封号给的好生蹊跷。难道是暗示三家分晋的旧事?借此敲打你们三兄弟?” 王曦也在暗自揣摩,就如大公主所说,皇帝此次给的王爵确实令人寻味。历史上还真是,三家分晋才有了后来的韩,赵,魏三国。其中最为出彩的是魏国,其次是赵国,至于韩国简直就是凑数的。也就是说王曦自己的爵位极有可能...... “承乾极可能是韩王喃!”大公主略微思索便认定王曦的爵位是韩王:“本宫便提前恭喜韩王殿下。” 王曦却十分苦恼,自己当真要成为那宇宙第一的大韩王爷了吗?王曦多少有些苦涩,别人穿越都是秦王,这种几乎内定皇帝宝座的王爵。自己命苦偏偏穿越到一个废太子身上,封个王爵还是韩王。何其命苦。呜呼哀哉。 “承乾,承乾,莫要去想那许多了。你和三妹都应该早早的回府去候着。这宣旨的公公,想来很快就要出发了。”大公主不停的催促着两人下楼,依旧放心不下,还差人跟着,细细吩咐,生怕两人惹出笑话。 王曦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东宫,茅台不知从哪里也得了消息,早就将一应的所需之物准备妥当。 “殿下,你可算回来,李总管已经在孝通门等着了,殿下快来换朝服。”茅台将太子的朝服衣冠全部拿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一层层的,往王曦身上套。王曦连忙伸手拦住茅台不解的问道:“不对呀。这是太子的衣冠吧!我怎么能穿?不是已经下旨禁了吗?” 茅台微微躬身,一脸高兴,手脚麻利的继续为王曦更衣:“殿下放心,是陛下!是陛下让人将衣冠送还来的,禁足令也给解除了。或许过不了几天,印玺也回来了喃。” ‘册韩王制曰:二子赋质端凝。特封为韩王,予册予宝,宜敬宜承。钦!’ 李贤胜做足了派头,一字一句念的极慢。而身后的太监则一个接一个的往王曦身上扒拉。最先的太监将王曦的太子衣冠卸去,随后又将亲王的黑红色王袍,玉带和王冠一并的披在王曦身上。刚刚穿好衣服,又是一群小太监将龙型玉佩,韩王剑,韩王印悬于腰间。王曦微微吁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哪成想还有又来了一群太监,将黑红王袍和王冠等又一一卸去,装盘。 “殿下莫慌。按照这礼法,本应是先封王,后尊太子。可是陛下继位时时局不稳,便先尊了太子,封王之事一直耽搁到如今。礼法不可废,今日如此,便是要补上这道礼法。”李贤胜一眼便瞧出了王曦的不悦,出言安抚。 王曦还能说什么,只得继续将双手平举,任由一群太监随意摆弄。大热天的,王曦一共里里外外穿了九件衣裳。之后还在礼官的指引下,谢恩...... 小半天的功夫,终于送走了李贤胜,回到寝宫第一件事便是一层层的脱衣服。王曦坐在塌旁浑身是汗,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惨...惨......惨的很喃。”王曦一边使劲的摇着蒲扇,一边抨击着万恶的封建专制。 茅台和轩尼诗一脸呆滞的看着王曦,两人都暗自在犹豫,是否需要立刻马上去请太医。就在此时,寝宫门外忽然有人轻声扣门:“殿下,艺术剧院的沈掌柜已在外厅等候多时了。” “哦?走吧。”王曦立马起身就往外走,茅台二人急忙上前拦住:“殿下,我的殿下哟,王袍,王袍。”王曦不得不,再次穿上拿黑红相间的华贵王袍。 020 疯狂的粉丝 沈月初见王曦穿王袍,不由眼前一亮。拿手捂着小嘴,温柔一笑:“嘻嘻,韩王殿下,当真是风采不凡,英姿勃发。” “哼,你是觉得这件衣服风采不凡,英姿勃发吧!怎么剧院出什么事了吗?快些说罢,这衣服实在热的很。”王曦丝毫不顾形象,抻开衣领使劲扇风。沈月闻言微微行礼:“殿下,那报纸可是殿下作的?” “是。”王曦微微点头,忽然想起报纸上的内容。恍然大悟,沈月原来是为了此事而来:“哦。险些忘了给你说,昨天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就将婧儿的身世写了上去,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沈月微不可查的白了一眼王曦:“殿下,怕还不知道吧。殿下这一披露,剧院门外已经围了一圈人,纷纷扬言要帮婧儿寻亲。更有些公子还要求亲。这剧院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咱们明天的正常准备都没法进行了。还有......” 王曦忽然眼前一亮,多么熟悉的味道。脑中那些熟悉的配方已经急不可耐的就要冒出来了:“哈哈哈,妙极,秒极。没想到天朝人这般无聊。这个月全府的花销有眉目了。”沈月看着一脸坏笑的韩王殿下,心里发毛。 王曦换好常服,带着轩尼诗和沈月,正大光明的直奔艺术剧院。沈月求援这一来一回,本就已经耽搁了许久,此时的太阳比之前更加狠毒,可狂热的白娘子粉丝,并没有丝毫退散。沈月眉毛都快挤一起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王曦却越看越开心,看看这个马车一看就是相府的,再看看那个公子一身打扮至少值十万钱,腰间那玉佩水色不错,还有......还有..... “别担心了,今天又是赚钱的一天喃。开心点!”王曦也不管许多,直接下了马车。护卫连忙驱散出一条道路。王曦不紧不慢的走到剧院门口,转身问道:“各位公子,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一众贵公子七嘴八舌完全听不清楚,王曦不得不随手点了一个幸运儿:“你说。” “殿下,家父乃是监查院调查使邓途,邓景程。今日一早,从家父那里得晓了,白娘子之辛酸往事。心中便意难平,苦苦哀求才得以查看了监查院之档案。白娘子之家人......唉......得知真相的我,心中更是难以自己,立马便想着前来将消息告诉白娘子。还请殿下应允。”这位邓调查使的儿子,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存档拓本递给王曦,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规矩周到。 王曦眉头一挑,换了一副表情:“哎呀,原来如此。只是你们这般一拥而上,只怕要踏破这艺术剧院呀。我会与婧儿商量,换个宽敞的地方与诸位见见,一来感谢诸位的关心,二来像邓公子这样的拳拳心意,还是亲手交给她的好。诸位意下如何?”众人听闻还有机会和白娘子见面,哪里还有不允。纷纷表示就在剧院门口等待,王曦带着沈月便进了剧院。 “掌柜妈妈,他们怎么好不散去?殿下?!殿下千岁,万福金安。”婧儿被一群姑娘和剧院的工作人员簇拥着,眼睛红红的,看样子是已经哭过了。王曦两步上前蹲在婧儿的身前:“好了,好了,莫要哭了。你给太子府立了大功了。如果你愿意,还能帮太子府这个月的花销赚个够喃。不知愿不愿意呀。” “啊!?”不仅婧儿,在场的姑娘全都目瞪口呆? 王曦耐着性子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他们可都不是穷人,而是一群钱多到没处花的闲散官二代。只要婧儿愿意配合我,我便能让他们包场我们太子府的花销。” “他们为什么帮我们给花销?”婧儿大着胆子,小声问道。王曦笑了,一只手点在婧儿的额头上:“因为你。你可愿意?” 婧儿忽然站起身,屈身行礼:“婧儿愿意。” 王曦催促婧儿开始化妆和换白娘子的戏服。在这期间又紧张的拉着沈月吩咐了许多。 “沈月,等下我和婧儿,去和她的粉丝们见个面。你们开始准备一下,下午抓紧时间准备一下。”王曦将能想到的细节全部交待了一番,带着已经打扮好的‘白娘子’迎着烈日打开了大门。阳光照射下一袭白衣的婧儿,有如仙女下凡一般,门口本被晒的迷迷糊糊的贵公子们,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清凉了。白娘子的出现令他们忘记了炎炎夏日,忘记了刚刚那股无名的烦躁。 “婧儿,再此给诸位公子请安。诸位公子的关心,小女子没齿难忘。只是今日这烈日实在太过灼人,还请诸位早些回去歇息吧。”婧儿轻言细语,软糯的酥音直接沁入了一众人的心田。 忽然有正义之士,站了出来:“婧儿姑娘,在下刘道,字文载。家父就职户部,专门为姑娘调出了那年的档案,虽然档案繁杂且晦涩,但是还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在是其中寻得了一丝线索。请白娘子过目。”说完将手中的手抄的线索递出。 婧儿真是一个好演员,两眼竟已经水雾朦胧,我见犹怜。婧儿强忍着泪水,努力的笑着,将手中的有伞往前递,刚刚好遮住刘道,轻声说道:“婧儿万分感谢,刘公子。公子之心意婧儿铭记在心。”这一句话,刘道简直如坠云端。身后的一应公子简直酸到姥姥家,无不恶狠狠的瞪大眼睛怒视着刘道。 “白娘子,白娘子,在下邓珏,字佩玉,也为姑娘寻得了一丝线索。” “婧儿姑娘......” “白娘子,婧儿姑娘......” 一时间人潮汹涌,王曦使了眼色,随从护卫上前挡住众人。王曦在婧儿身旁低声说了两句,众人离得远丝毫听不见。却见婧儿忽然纳头便拜:“多谢殿下恩典。多谢殿下恩典。婧儿这就去准备。”说完提着裙子与众人行礼告别,转身便跑进了剧院。 “白娘子,怎么就走了......” 王曦嘴角微微一扬,似乎在场的并不是什么公子,而是一个个移动的取款机:“各位,各位。我实在是被你们对婧儿的爱护和情谊感动。所以决定允许婧儿今夜在这太子府艺术剧院,为大家献舞一曲。诸位意下如何。” “多谢太子殿下恩典。”众人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婧儿会向太子道谢,为什么婧儿高兴的像个小孩。原来,是为了能为自己舞上一曲。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王曦才不管一众公子美妙不美妙,他心里想着小钱钱喃:“但是,这是婧儿的私事,不好耐烦其他人一起辛苦,毕竟明日大家都还有几个小时的舞台剧。所以,我就给她出了一个主意,找沈掌柜包下这剧院。只是这费用确实不菲,我已经从太子府借支十万钱给婧儿,不够的以后在慢慢还便是了。婧儿为了能报答大家,为大家舞上一曲,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如何使得,这费用我李二出了。” “哪里需要李二公子出面,我裴武愿为婧儿姑娘出资。” 一众狂热,无聊,轻狂的官二代们差点就在剧院门口大打出手了。 “安静,听我一言。这是婧儿姑娘的一片心意,你们怎么能如此。”王曦说的义正言辞,故作为难的样子。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道:“为何不卖票喃。如此便可以为婧儿姑娘筹得这笔不菲的费用,大家都能帮上忙。”这建议瞬间得到了一众并不是那么有钱,又想参与的穷公子赞同:“我觉得此法甚好。我愿出一万钱买一张门票。” 王曦和王曦安插的托相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殿下,怎么办。不是说好哄抬到两千钱就可以了吗?那也是自己人吗?’ ‘鬼知道是哪来的憨憨,你先别动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我出一万三。” “两万钱。” ......王曦实在低估了这群公子哥的消费能力,既然这么喜欢叫价,那今晚临时安排一场拍卖好了。但是现在必须制止这无休止的叫价,王曦伸出双手:“大家静一静,这样吧。婧儿只是想单纯的回报一下大家对她的喜爱。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不如,就依了刚刚那位公子说的一万钱一张门票。若是最后依然不够,本王为婧儿添齐。邓公子,刘公子可有时间?你二人便负责登记和筹钱,晚些时候将钱交给沈掌柜,如此也可以给婧儿一个惊喜。” “如此甚好。谢太子殿下。”一众人也不废话,各自登上马车,约好晚上碰头的时间,便各自回家取钱去了。 王曦望着一驾驾远去的马车,心中万分感慨:“真是人傻钱多。淳朴呀。” 021 百万巨资 华灯起,鼓乐奏。灯光绚烂,声浪如潮。白娘子登台献艺,一曲接一曲,舞罢又抚琴。王曦将演唱会的各种细节,全部告诉了婧儿,其中如何把控,就看婧儿自己了。 王曦和沈月已经坐着马车,快马加鞭赶往隆昌钱庄。 “沈掌柜,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钱庄的掌柜一早就等候在了门口。抬头却见一年轻男子率先下车,沈月掌柜竟恭恭敬敬。难道是太子府的那位?钱庄掌柜连忙撩袍欲跪,王曦顺手将其拦住:“进去说吧。掌柜的!” “是,是,是。”不经意间,掌柜的腰躬的更低了。一边引路一边还同沈月打招呼。沈月微微屈身还礼:“月,今日还得耐烦钱掌柜,将这些钱取出来喃。” 钱掌柜接过存根,顺手递给身后的账房:“些许小事,哪里需要沈掌柜亲自前来。差人来吩咐一声便是。两位这边,这边请。” “很不错喃。”王曦不得不赞叹,这天朝钱庄的贵宾间,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掌柜的刚刚把门关上,纳头便拜:“隆昌钱庄,钱俥拜见天朝圣太子,韩王殿下。” “消息挺灵通的呀。”王曦随意就近坐了下去,伸手示意:“钱掌柜也坐,在商言商不必拘礼。” 钱掌柜一个劲的点头,但却丝毫不敢怠慢:“殿下说的是,说的是。” “钱掌柜,我听沈掌柜说,这京城钱庄生意,钱掌柜是第一人,所以这才前来讨教讨教。”王曦如今手握巨款心中底气十足:“不知钱掌柜可知这南市二道口?那里有我太子府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 钱掌柜可是京城的活雷达,消息灵通,黑白通吃:“不敢当,不敢当。小人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做点糊口的生计。全靠圣上和殿下的恩德才有了些许积蓄。殿下所说的工地,小人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殿下准备在那里营建什么?” “销金窟!聚宝盆!”王曦故作神秘,伸手招了招。轩尼诗打开了木板封皮的文件夹,将一张折好的平面示意图,平铺开来。 钱掌柜老于商道,其他诸事多少都有涉猎,眼前这......似画非画,似图非图:“殿下!这是?” 王曦站起身来:“这是规划图!南市共有三道街口,三千八百二十六间商铺,包揽一百六十行。但是逛完南市乘马车需半日,步行需三日。这还只是走马观花,我逛了一次便再也不想继续逛了,无趣的很。钱掌柜觉得喃?” 钱掌柜越听越迷糊,实在琢磨不出这太子殿下的意图,只能附和着点头称是。王曦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那么若是有那么一个地方,能将一百六十行的东西都汇聚在一起,而且逛完只需一小时,那么这个地方是不是很方便?那钱掌柜是愿意去方便的地方,还是去南市折腾?” “殿下之意,小人似乎明白了。但是有那卖货郎君和杂货铺了呀?一般日用所需不出门便可购的,倒也不至于不方便吧!”钱掌柜以为,太子殿下想做一个大一点的杂货铺。 王曦哈哈一笑,指着自己说道:“你让我逛杂货铺?那我若想逛逛街怎么办?去杂货铺?” 钱掌柜被问住了,如今哪里有贵人出门逛街的说法。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王曦指着规划图:“自己花掉一千钱和拿一百钱给下人花,你若是那贵人如何选?这里,就是我专门为天朝贵人,打造的购物中心,逛街花钱的好去处。这里将会拨起高楼,高楼外将满铺加厚的玻璃,使之远观犹如水晶宫,日照宛如黄金屋。这第一层,将设计商位五十六,将用于经营一个大型的杂货铺,从这里缓缓而上便是二楼,二楼主营成衣,奢侈品等诸多贵人喜爱之物。有商位四十,三楼经营餐饮,由太子府后厨掌勺,坐在这里可以透过玻璃远眺南市,再此用餐别有滋味吧。还有茶水铺,冷饮店,各色小吃,四楼的亭阁则将新建一个露天的广场,专卖供贵人品茗待客,读书,饮酒晒太阳。然后这里的空地,将会打造一个花园广场,属于南市的花园,不论富贵贫穷,尊卑长幼,都能在此驻足停歇,嬉戏游玩呢。最后是这停车场,贵人的马车停在这里,自有专人看管,马粪垃圾等及时清理,一年四季香薰不断。贵人落地,一直到里面,全部有回廊遮挡,四周和各处也有持棍的保安和工作人员。每层配有专门的厕所和贵宾间,只求为贵人们提供了一个休闲,聚会,逛街,购物的完美场所。” 钱掌柜脑袋已经嗡嗡作响,双手撑着桌子,仔细的看着复杂的规划图。脑海中甚至已经将那热闹的场景规划了出来。他整天交道的最多的便是存钱取钱的贵人,对贵人们的需求,要比一般人敏锐百倍。如今的贵人确实是太闲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去处,或许真的可以日进斗金。难怪太子殿下说是聚宝盆。钱掌柜咽了咽口水:“殿下,这想法当真是妙不可言。” “我预留一个钱庄的商位,不知钱掌柜可有兴趣!”王曦在角落处点了点。钱掌柜左右观瞧了一下,撩袍便跪:“多谢殿下厚爱。隆昌愿出万钱赞助殿下修建购物中心。” 王曦将钱掌柜扶了起来,问道:“不嫌弃这里太过偏僻吗?” “殿下说笑了,此处是贵人们从停车场前往购物中心的第一个商位,十分适合存取钱财。如此宝贵的地方殿下赐给小人,小人当真是感激涕零。哪里还有嫌弃一说。”钱掌柜的眼光何其毒辣,一句话便道破了玄机。 王曦将规划图往钱掌柜身前推了推:“钱我不缺,你且留着吧。这商位也不白给,该交的租金费用,不会免你半分,不过也得请你帮个忙。这图你收着,问问南市有实力有想法的商人,若是有愿意一道赚钱的,便登记登记,这份表格照着填便是了。八月初,我会组织他们一起,大家共聚一堂,互相认识认识。” 钱掌柜双手抱拳,一本正经的说道:“愿为殿下赴汤蹈火。殿下放心,这南市一百八十行,多少都得卖点面子与小人。” 王曦办完正事,沈月也将贵公子们存放的钱尽数取出装车。钱掌柜一直送到街口才止步。王曦坐在车里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婧儿的粉丝见面会进展如何。” “还能有什么岔子,一群护花使者簇拥着。婧儿如今咳嗽一声,立马有人送上百年人参。当真令人羡慕。”沈月终归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怎么又会不想体验这众星捧月。 王曦靠着马车软垫:“府里的千年人参多的是,缺了自己去拿。百年份的人参,亏他们送的出手,也就骗骗小姑娘。我是担心那群狂热的护花使,缠着婧儿不放,婧儿累着了,明天的表演东游记,状态不好可怎么办。” “说来说去,殿下还是担心婧儿罢了。”沈月言语间浓浓的醋味,充斥着空气。 回到剧院,粉丝见面会已经散场。婧儿着实累的不轻,在化妆间便沉沉睡去。沈月接过拍卖会的账本‘呀’的一声惊呼。将王曦和轩尼诗都吓了一跳,沈月激动的有些结巴:“殿...殿...殿下......卖了,卖了一百五十万钱!婧儿她们将几千钱的东西,卖出了一百五十七万九千六百钱。” 王曦亦是微微一愣将,接过账本一笔笔的核算着:‘白娘子贴身玉佩,起价三百钱,共竞价一百二十次,最终以一百万钱成交。白蛇传首映白娘子手抄剧本,起价五十钱,共竞价三百次,最终成交价四十万钱......’ “这些钱,拿出七万,给剧院的工作人员发奖金。其余的妥善保管,我要成立一个白娘子慈善基金会!”王曦合上账本,脸上满满全是笑意。有钱真好。 022 宁先生 ‘号外,号外,白娘子举办有史以来第一次,个人粉丝见面会,取得圆满成功。’ ‘号外,号外,白娘子将拿出拍卖所得,成立白娘子慈善基金会。救济穷人。扶危济贫。’ ...... 京城再次掀起一股,白娘子热潮。而始作俑者便是太子府周报。王曦手里有了钱,第一件事便是扩建新京书局,同时连夜印制了数百份报纸。一大早便让人在街头叫卖报纸。 “小娃儿,白娘子怎么了?”总有好奇的人拦住卖报的孩子。 卖报的娃娃,将手里的报纸扬了起来,欢快的说:“这是太子府最新印发的,新时代,实时新闻快捷刊物。有了它便可以足不出户,知天下。它上面记载了最近发生的大事,以及对时下名人的采访和一些学术巨作的发表。一份报纸才10钱喃。上面有白娘子的个人专访。” “嚯,你是谁家的孩子,说辞一套一套的。10钱可不便宜呀。这都够买半斗米了。”书生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兜里掏出了10钱。身后忽然出现许多同窗,也不知从何处涌了出来,一个个全都支着脑袋看新闻。 太子府周报顾名思义,一周一刊。总共分为四大版块,分别还有时事版,民生版和商业版。正版头条便是人间白娘子-婧儿姑娘专访。专访写的极为详细,对于愿意公开姓名的拍卖品买主,还单独在末尾附上姓名。紧接着是时事版,着重介绍了太子,四皇子,六皇子以及三公主封爵的新闻,字里行间,满满的全是王曦夸赞自己的私货。民生版便轻松许多,诙谐的笑话,一些科普的小知识,太医院名老中医的养生建议,道教天师的吉凶黄历讲,太子府宫廷女工纺织手法详解等等。至于商业版,那真的可谓是铜臭十足。‘版面招商’四个大字,单独用了金墨印刷,极为扯眼睛。 “殿下,报纸卖完了。”轩尼诗高兴的把账本放在王曦的身边。王曦一唆粥,一边看了看:“比我预想的快了不少。对了宁先生喃?起床了吗?” 轩尼诗收起账本如是说道:“已经去书局了,宁先生说殿下定然还会增发报纸,他先去书局看着点。” 王曦不由会心一笑。昨夜,当真是三喜临门,不仅白娘子的见面会大获成功,自己和隆昌钱庄的合作也敲定。除此之外还意外的收获了一名学识不差的幕僚先生。 昨夜,王曦告别剧院一众人员,轻车简行。刚刚回到太子府,茅台便急匆匆的来报。“殿下,你可算回来了,承德门外有位宁姓的公子求见。已经从中午一直等到了现在。说是已经拜殿下为主公,要殿下安排住处和差事。” 王曦皱了皱眉:“叫进来吧,今天双喜临门,心情好。”王曦坐在偏厅,心里默默的核算着家里小金库的存款。 “洛州人,宁屠拜见主公。”宁屠一袭学子服,衣冠整齐洁净,神情肃穆,身材修长论卖相确实比王曦要好看许多。王曦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是你?” 王曦正想将这个醉鬼哄走了事。那人却高声呼喊:“殿下容禀!‘屠’既然已经拜殿下为主公,自然应该前来为主公效力。当日‘屠’确实醉了言语狂妄,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怕是醉酒后的狂言,亦要一一践行。”宁屠再次行礼,说的极为认真。 王曦默默的看着宁屠,心中左右摇摆,难以决定,太子府确实太缺政治型的人才了:“行,可以。既然宁......先生如此说,那便先帮我做......一份报纸。对一份报纸!若是做的我满意,便留你下来。若是丝毫没有真本事,那便请回。太子府可不养闲人。这是今日报纸的字版。你且先看看。”说完王曦示意轩尼诗将报纸给他。 “妙,妙,妙呀!”宁屠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报纸,脸上惊喜之色越发浓厚:“殿下,这报纸是哪位高人想出妙招。难怪昨日好尘嚣日上的三公主事件,今日便偃旗息鼓了。我还道是圣上强压。不曾想却只是这一纸新闻。” 轩尼诗适时的插嘴道:“报纸乃是我家殿下,为救三公主殿下而专门印发的。” ‘啊!’宁屠显然没有料到,这如此奇妙的报纸,居然是废太子的杰作。宁屠甚至隐隐觉得,或许自己醉酒中的选择是对的。 王曦看着宁屠的反应,心中沾沾自喜,总算体会到了穿越带来的愉悦:“你试试,将前几日的新闻随意写上就是了。” 宁屠拱手称是,转身便拿起笔来刷刷点点。王曦如同主考官一般,时不时的抬头瞧上两眼。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宁屠捧着自己刚刚完成的报纸,躬身交卷。 王曦看着工整干净的纸面,方正的毛笔字,优美的图画。心中很是服气,在书法国画一道,自己确实连小学生都不如,王曦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整洁,漂亮。还配上了竹林图,甚至还将不同的新闻进行了分版处理。好,好,好。”王曦站起身来,走到宁屠身前:“你可愿意加入太子府。我愿以太子幕僚之职位待之如何?入职即可享受二阶职工待遇。子女入学,老人托管,医疗保障,退休养老。在这一点上,太子府可以自豪的说,我们的职工待遇是全天朝最棒的。而且,在太子府的工作,并非捆绑式的,我们会签署合同,若是哪一天你不愿意呆在太子府了,大可以提出离职或是不再续约。” “殿下!莫不是看不起‘屠’?‘屠’虽然才疏学浅,但也是饱读圣贤。绝不会做那背主求荣之事。今日起,殿下便是‘屠’之主公,‘屠’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宁屠激烈的反应,让王曦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后世招聘员工。天朝人接受的教育是君忧臣劳,君辱臣死的君臣观念。自己那套对普通人还好,对这些士子实在难以接受。 王曦扶起宁屠,将一份职工合同递给宁屠:“君之意我明白了,但是太子府自改革以来便立了规矩,规矩不可废。”王曦这么说,宁屠欣然接受。接过合同,抬起笔来,将五年改为永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王曦笑着接过宁屠的合同,递给轩尼诗:“存档!备宴。” 王曦召来了最初的几个班底太监,唯有威士忌还在南市工地上赶不回来。王曦一一为宁屠介绍,一番觥筹交错众人也算互相认识。 “殿下,臣下有一疑问。殿下是否有意继续发放报纸?”宁屠刚刚加入太子府,正急于表现。 王曦放下碗筷:“宁先生,我确实有意将报纸发扬光大,可是苦于无人打理。怎么先生有兴趣?” “殿下,今日三王受封,不正是殿下想要的头条新闻吗?何不趁热打铁在出一份报纸。如此便可以一炮而红。”宁屠的话点醒了王曦。王曦看着宁屠,想想自己如今有钱,有人,有书局,有头条。为何不接着推出报纸喃?报纸的模仿难度极低,谁动作快谁就能占领市场,谁占领了报纸的市场,谁就掌握了京城舆论呀。王曦甚至已经幻想自己,靠报纸左右朝廷的美丽画卷了。 “好,去新京书局。宁先生,与我同车,我们在车上商量商量这报纸字版的事情。”王曦拉着宁屠便往外走。 新京书局又开始忙碌起来,好再这次宁屠帮忙。两人在马车之上,便已经将报纸的基本雏形确定。为了节省时间,许多文稿都是宁屠现编。宁屠打算以三王受封作为头条,王曦思虑再三还是给否了,毕竟涉及到朝堂,皇室以及诸多不便之处。王曦临时决将,白娘子慈善基金会的事情广而告之,选为头条。随后立马安排人去准备些必要的素材,一番折腾模版定型时已经将近凌晨。 周光,周明两兄弟盯着黑眼圈硬生生又熬了一夜,心中默默地发出一声呐喊:‘好怀念那段闲散慵懒的时光啊......’ 023 京城种草 太子府,如今已经被王曦改造成了一个奇葩的地方,春秋宫也越发拥挤,太子府在职员工基本都住在这里,勤奋斋变成了托儿所和学堂,晚上还要变身为职工夜校。习德殿除了大殿,其余偏殿被几个研究办公室瓜分一空。最惨的还是后花园,许多名贵花草被移走,清空的空地,变成了各研究办公室下辖的实验工坊。 饭后王曦一路消食,竟不知不觉逛到了后花园。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纺织工坊?”苏点儿急忙行礼,一脸意外,殿下已经有些日子没到后花园工坊了。 王曦一边走,一边神色暧昧的低声问道:“怎么?点儿是想我了吗?” “殿下又不正经了。点儿是有家室的,可不敢和殿下开玩笑喃。”苏点儿如是说,王曦只能自讨无趣:“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让伏特加和茅台知道了又要劝诫我了。” “殿下,确实应该被好好劝诫,劝诫。怎么就将那种衣服穿到这里来了,殿下不是说只在寝宫才穿吗?”苏点儿悄悄的指了指王曦身上穿的短袖。 王曦哈哈一笑,得意的在苏点儿身前转了一个圈:“怎么样,帅气吧。这大热天的,傻子才穿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还是点儿为我缝制的短袖凉快。” 苏点儿只能捂面无语,十分后悔答应给太子殿下做的那些奇怪衣服。王曦停下脚步,拿起一件颇具西式风格的波浪碎花长裙:“嗯不错,好看。” 苏点儿却十分纠结:“殿下,这天河碎星裙已经完成了各种尺寸共三百件了,但是我们真的能卖出去?” 王曦将手里的长裙放下,转头认真的说道:“当然,我已经开始预热了,东游记里何仙姑不正是穿的这套吗?白娘子同款,许仙同款都要备上库存。还有新式的短袖,长裤,软垫鞋都要准备好,等到了九月天气正热时,他们将和水晶宫一起,一炮而红。让你训练的模特一定要抓紧。对了,还有我给你说的包包喃?可有成品了。” 苏点儿连忙将太子殿下吩咐的女式手提包递了上前。王曦皱着眉看着宛如购物袋一般大小的手提包放在一边,连连摆手:“不行,太大了。改小,改小,这里要用牛皮,牛皮边用黄金锁住,这里一排红,黄,绿等颜色的宝石,这里需要一个吊坠用绒。这里用一个锁扣小机关,下面写上logo。防伪,生产地,设计师,日期都要绣在这里。不求多实用,一定要绚丽好看。越好看的越不能做多了,独一无二也是一种卖点。” 苏点儿点点头:“漏狗已经绣好了,只是这些都绣上去会非常麻烦的,耗时耗工。” “没办法,想要打出名气,就必须与众不同。要让我们的成衣和别家的成衣区分开来。实在不行就在找些绣娘吧。府里有钱!”王曦也知道,要将这些绣上去会花费极大的功夫和投入更多的成本。 苏点儿并不看好王曦坚持的,成衣销售计划。毕竟从古自今都是家中姑娘缝制衣服。哪家的姑娘不能为自己的男子缝制衣服,是会被街坊邻居嘲笑的。 茅台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找到了王曦:“殿下,殿下,道门宗主郭目送了50万钱到剧院,说是捐赠给白娘子慈善基金会的。还有,那管事的不停的询问沈掌柜,如何才能被专访的事宜。” 王曦惊讶于这道门宗主灵敏的嗅觉:“有意思,让宁先生自己看着办吧。注意把控尺度,朝堂之事不宜涉及过多。另外,新兵的前期训练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批准了,他们的野外训练计划,接下来一周我也会去跟进。所以府中之事你且看着办,多与宁先生商量。剧院的收入已经趋于平稳,如今又有了这笔意外之财,足够我们几个月的花销了。” “殿下,还有一事!青羊观名下大片的田产空置,长满荒草,无人愿意租田。眼看晚稻播种的农时也已经过了,今年估计又收不到租了。”茅台将手中已经撰写好的资料双手递上。王曦微微一愣:“怎么回事?” “回殿下,这青羊观的田,这几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荒草长的特别快,除之不尽。附近知情的佣农,都不愿意种青羊观名下的田产。哪怕降了租都不愿意。我觉得有蹊跷便请了紫云帮忙调查。结果......”茅台已经将拜托香烟卫调查的结果递上。王曦看完报告哪里还不明白!心道:‘难怪张道陵那般爽快,这道教早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释教的手段确实不错,从组织架构,教派理念,关系协调,教派斗争,确实要比那几个不成器的天师厉害,根本就是降纬打击。单说这一手夜洒草种,便将青羊观手中的田产,闹的三年颗粒无收。但凡有点脾气,一把火烧了都比荒着强。’ “殿下,这是从昨夜毛贼手中夺下的草种。我已经问清了,都是些三叶草和羊草的种子。也最易从京城马商手里购得。”茅台将一小袋种子放在桌上接着说道:“这些草扎根很深,生命力极强,烧都烧不死,极难剔除。,生长极快,若不能根除,来年便又是一片草地。也正因如此,佣农们都望而生怯。而且这些田产已经连年长草,就连放火亦都烧之不尽。” 王曦将手里的调查结果放在一旁,忍不住为释教的手段叫好:“够狠。够狠。这是绝户之计。吩咐下去,将田产全部打围,围起来,养几百头羊!反正咱们有草。” 茅台的一脸纠结:“殿下,咱们养不活那么多羊的。羊马冬天的吃食比人还贵喃。” 王曦详细的询问了缘由这才明白,京城夏炎冬寒,夏天牧草疯长,冬天又全部深藏雪地。以牧草养殖牲口的做法根本行不通。不论是战马还是耕牛一到冬季都是吃干草和黄豆,为了不掉膘掉的太过厉害,时不时还要加鸡蛋和一些骨粉。王曦这么一算,自己确实养不几百头羊。 “真后悔没有多看央妈第七套!我记得内蒙的羊冬天是有草吃的。对了,发酵!是发酵储存!”王曦笑的十分开心:“茅台备车,叫上府里养马的一起。去咱们的京城草场!” 太子府的马并不多,只有约莫七八匹,而负责养马的刘大彪祖上是匈奴人,很早就归化了。靠着祖上传下来的相马,养马的本事一直在御马监当差。风云军募兵,动了建功立业的心思,只是最后落选,反倒阴差阳错进了太子府做了马夫。 王曦一路上与刘大彪聊的很开心,刘大彪肚子里那点养马,相马的本事全部一咕噜的倒了干干净净。匈奴人冬季也很难搞到羊马的口粮,大多都选择依照祖先摸索出来的路线,赶着羊群去暖和的绿洲。 青羊观的田产离太子府有些距离,颠簸了半日才赶到。第一次出城的王曦,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沃野千里,阡陌纵横。一排排整齐大小的粮田赏心悦目。依稀有几颗古树长在黄土道旁,田里稀稀拉拉有着躬身忙碌的农夫。农夫都晒得黝黑,身后一家老小无不埋头苦干。更有壮年的汉子,赤身代替了耕牛的位置,艰难的扛起木犁。而衣服裤子整整齐齐叠好放在田坎上。做农活是最费衣服的,若是坏了一件,可能就没法出门了。如此穷苦的景象,王曦已经麻木了,这些都是这个时代最正常不过的缩写,佣农一家老小忙活一年,可能挣下的也就是全家一年的口粮,若是老天开眼,遇上丰年能置办一身衣服,吃上一顿肉食,那简直是人间最美之事了。要是天不作美...... “殿下到了。”望着农田发呆的王曦这才回头神来,稍微整理了思绪和衣服。茅台从一旁的小道手中接过账本,轻声念道:“青羊观名下田产共计八百四十二亩,其中施田五百亩,买田三百四十二亩。全都置换在这三河村一带。” “八百多亩全长草了?”王曦身临其境才明白,八百多亩有多大。一个足球场可能就10亩地大小,这里有整整八十个足球场的草地。王曦心里嘀咕:‘全修成小区,那我就是亿万富了。’ “这么些草,能养活多少羊?”王曦指着眼前的荒草地问刘大彪。 刘大彪,真的是彪呀,二话不说就冲进去草地,小跑一圈气喘吁吁:“回,回,殿下,这里的草场密度很大,3亩地就能养活一头羊。只是冬天没办法,我父亲试过在京城养羊,亏本的。” 王曦摸摸心算:“那就是说,这里的草能养活将近三百之羊?对折冬夏也是一百五十。”王曦的算法,刘大彪完全没弄明白。哪有这样算的?羊儿不可能夏天将冬天的口粮吃饱,冬天就不吃了吧。 王曦见一众人都神情怪异,不由哈哈大笑:“莫不是觉得我又犯病了?告诉你们,我有法子让羊儿冬天吃青草。” 024 军营搬家 三河村,又名三河场,因三河合流而命名。地势平坦,水源充足。临近京城,日子还算好过,可自从三年前,村上青羊观名下的粮田便开始作妖。先生夜里冒鬼火,后来杂草便如果发了疯一般。当年的佣户皆是颗粒无收。有人说是西天神降下的神罚,后来青羊观卖了许多田地。说来也怪,那些田一夜间便没了荒草。事情越传越邪乎,最后这青羊观田也卖不出去,佣农们也不种,就这么看着这大片大片的良田长草。 王曦虽然隐瞒了身份,但高大宽敞的马车和华贵艳丽的服饰,依然被当做贵客,迎进了全村最好,最宽敞的茅草屋。 村长将黑面馒头和糯米糕放在王曦身前,村里的人们望着桌子,直咽口水。王曦也不嫌弃,拿起黑面馒头,一口一口的吃着:“这馒头挺瓷实呀。平时都这这些吗?” “小后生说笑了。馒头和米糕用来待客的。平日可不敢这么......”村长已经快七十了,眼睛明亮,手脚利索。全村人无不对他俯首帖耳。 王曦恭敬的和村长聊了聊。三河村的情况,村长也乐得介绍。毕竟若是这位贵公子买下青羊观的草地。西天神的神罚便结束了,免去贱草四处滋生,这全村日子也能好过些,王曦好不容易才将一口黑馒头咽下去,起身行礼:“村长老人家,在下有一事相求!” “小后生你说。”村长被七里八村奉为人瑞,这架子和气势还是有的,毕竟上次当今圣上举办的百老宴,老头也是有幸参与的,算是全村最有见识的人。 王曦指着门外:“我想雇些精壮汉子割草。” “哦,贵公子,已经将那些田产买下了?”村长闻言喜出望外,对王曦的称呼都改了。王曦摇摇头:“算是与青羊观合作开发。” 村长还未发话,人群中的年轻小伙已经跃跃欲试了。村长狠狠的盯了一眼屋外的众人,和气的问道:“贵公子,打算雇几人,雇几天?” “敢问老人家,八百亩草要几人,今日才能割完?”王曦非常客气,礼仪周到。 村长沉默片刻,摇摇头:“不好估摸。” 王曦转念一想,笑着对村长说:“这样吧,老人家。我也不问多少人,只要今天日落前能将草全部割好,剁碎,顺便搭把手,挖几条排水的沟渠。我便付一千钱给三河村。” 村长和屋外的众人无不一惊,这可是大手笔呀。一千钱只为割草,众人都殷切的望着村长。眼神里无不透着渴望。 “行。老头子今天就是亲自下田,也定然为公子把事做好。”村长的手里拿着茅台递来的一千钱,丝毫不觉得压手,反而觉得无比轻快。 三河村的村民发动起来很快,拿着自家的镰刀就开始割草。村长特意留了几个精壮的小伙,按照王曦的要求开挖沟渠。 时间流逝的飞快,太阳落山前,八百亩的青草全部收割完成,村长说剁碎的杂草,约莫有几千斤喃。王曦点点头:“谢谢各位了,最后帮我一个忙,这里有五条沟渠,劳烦大家按照我说的将剁好的青草一层层踏实了。外面在围上一圈砖,盖上木板,涂上泥浆。” 很快五个小草窖便便已经完成。王曦十分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对刘大彪说道:“府里的事情你放一放,这里你得帮我守着。草长好了就收割,还是按照这样的方法囤起来,酵母的用量一定要记录,每一个草窖都必须按照时间标记清楚,一个月后打开。检查一下,若是没有腐坏就继续囤积。总之你的任务就是调试出,合适的酵母用量,和青草的储存时间。” 王曦一路疾行,总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了京城。在风云军营地的食堂随便吃了一些饭菜,围着餐桌一边吃饭,一边问道:“这几天练兵的情况怎么样?” “我等按照殿下说的方法,优胜劣汰。将不愿意服从管理的剔除了,如今风云军一千三百人,已经完成了殿下要求的队列考核。”龚明起身回答,将手中的文书递给王曦。 王曦放下筷子,双手接过文书,军营里的训练进度比大学士军训严格和快速很多:“很好,训练都进行的不错。” 王曦认真的看着新兵的成绩:“我看了文书,新兵的情况比预想的好,很多是上过战场的。训练进度可以加速,这样你我六人各领一营,月底比武。” 冯益不解的问道:“如何比武?” “简单,一一对阵胜者晋级。我打算是在天隳山两面各设一营地,分为红蓝两阵,谁先攻占敌方营地谁就获胜。比武所需的特制刀枪剑戟,以及防护盔甲,都已经在赶制了,预计本月中旬便能统一发放各营。除了投毒,实战能用的招法,各位都可以用在比武上。届时你我六人,都将作为裁判不参与比武演练。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训练各位都需要好好琢磨。” 吴靖忽然站起身,神情有些慌张问道:“敢问殿下,这一月时间里,大家是一起训练还是各自训练。” “各营各自训练。场地已经找好了。三河村附近。至于营盘就各自想办法了。还有什么问题?”众人总算能从那一二一的无聊队列训练中逃脱了,无不欢喜,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得令。”王曦同五人,连夜将人员名单,后勤用量和比武的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议。 一大早,王曦站在点将台上,看着整齐的风云军,心生激昂。千余然满满当当的,站满了本就不大的军营。王曦站起身来站到点将台正中:“将士们好。” “殿下千岁,万福金安。”台下的将士高声呐喊,声音洪亮,响彻寰宇。 王曦心里美的很:“恭喜诸位将士,顺利通过队列考核。接下来,各位将会被分配到各营,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努力拼搏,为营争光。” “诺。” “诺。” “诺。” 嗓门最大的周松站在台前,大声喊到:“一队,二队为一营,龚明教官。三队,四队为二营,冯益教官。五队,六队为三营,吴靖教官。七队,八队四营,陈耳教官。九队,十队五营,周松教官。其余各队直属殿下。现在听我口令,分为六个队列,各自集合。” 分好人员后,各营稍加整合,便要启程开赴三河村。为此吴靖特意前来询问:“殿下,营中的撞木和器械可以带走些吗?末将想......” “可以,拿吧!”王曦并不觉有他,大方的答应了。 风云军营地遭了殃,瞬间鸡飞狗跳,各营当真如土匪一般,将军营中能搬走的,全都席卷一空。毕竟今日过后,各营发放的后勤都是一摸一样,现在能搬多少算多少,都是白赚的呀。 “殿下,一营先走了。”龚明一阵小跑来到王曦跟前,准备带着队伍早点出发。 王曦望着装满木板和圆木的一营,随口问了一句:“不打算,再搬点啥了?” “不搬了,装不下了。”龚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都意思是,够了,够了。差不多就行了。” 王曦伸手拍了拍,龚明的肩膀:“好好练。一营交给你了。”龚明走后,吴靖,冯益,陈耳也各自带着队伍告别离开。就是周松一直不曾前来。王曦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实在耐不住性子。便走出大帐:‘我去!’账外的景象简直令王曦无语。五营的将士在努力的拆房子。而操场已经堆了一大堆建材。 “周松!周松!”才修好不到一月的营房,被五营拆的七零八落,王曦心里有如刀割。 周松光着膀子,满头大汗:“殿下,找我?” “你拆房子喃?那么多木材你带的走吗?”王曦丝毫没有好气的问道。 “是喃。殿下不用担心我拿不走,我已经吩咐人租牛车了。一会全给弄走。”周松一脸的憨笑。 王曦又好笑,又气恼。只能拍拍周松:“你才是最狠的。” 025 风云哗变 望着一片狼藉,王曦忽然好心痛自己。来天朝也有些时日了,自己开局虽差,但好歹凭着自己的优秀操作,已经有了起色。这一丝一缕都是自己辛苦经营来的,如今被拆成这样难免心痛。 军营外忽然一阵尘烟,尘烟中名烟卫玉溪疾驰而来,高呼:“殿下,不好了。风云军反了!” 风云军.....反了......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如同定身符一般,将还在忙碌的将士们定格。王曦率先发问:“玉溪,你在说什么?” “回殿下,龚明与吴靖,裹挟三营四营的将士伙同龚家谋逆造反。叛军已经闯进含元门,此时怕已经打到太极殿。而且.......而且.......”玉溪的话忽然止住了,王曦此时心如火焚,声音不由提几分:“而且什么?快说呀。” “而且,还高呼太子殿下贤德,宜为皇帝。兵谏圣上禅位。”玉溪的话如果来自九天的雷,将王曦劈的粉身碎骨。 王曦浑身一阵冰凉,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迷离,面无表情:“完了。这下是真的完犊子了。” 周松也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呆如木鸡的太子殿下,恍然大悟:“龚明,吴靖两贼子安敢如此!陈耳与冯益喃?不好,殿下我们这是被人给坑了呀。” 玉溪也轻声叹息,但凡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太子殿下被阴了,谋逆死罪,贬为庶人,流放千里。玉溪伸手扶着王曦,疾声说道:“殿下我们逃吧。其他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趁着京城混乱,天下之大,东南西北总能逃出天朝。殿下!” 王曦都快哭了,只是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心里一团乱麻,手脚也十分无力,只能无力的吼道:“事到临头往哪里跑?......东南西北都跑不远,我是被逼到绝路了呀。王八蛋!跟我玩阴的。这该死的天朝,莫名奇妙的穿越,我也受够了。该死的破地方,没金手指我就认了,没历史提示我也算了。上厕所没厕纸,躺床上没wifi,无聊了没电视,女的捂得严严实实,男的头插花口红唇。这是人呆的地方吗!老子开局就残血,好不容易凑点家底,还是一盘仙人跳。该死的阴谋家,该死的权术。不论是谁,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玉溪摇摇头:“殿下,龚家已经彻底跳反了,不仅在皇城四处放火,还安排死士刺杀了好些朝廷重臣,我来的时候皇城已经彻底乱了。官兵一时半会没法追来的。跑吧!殿下!” 王曦摇着头,仰天大笑:“好家伙,一套一套的,不仅拿我当枪头,还搂草打兔子,排除异己,搅乱朝纲,真棒!......风云军!集结!集结!” 周松和一众将士哪里敢奉命,全都冷眼旁观不为所动。“殿下,冷静,不能造反呀。”周松彭的一声便跪下,抱着王曦的大腿苦苦哀求。 “我?造反?不!我要去宰了龚明!不然对不起我的穿越之行。”王曦顺手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举起长剑往外就走。 ‘哎’玉溪轻叹一声,快步跟了上去。周松望着两人的背影,一脸愁容:“都什么破事!”身后有相熟的新兵上前嘀咕:“周哥,咱们怎么办?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呀。”一众士卒纷纷上前询问,甚至有人提议将太子绑了送官。 “都闭嘴。太子待诸位不薄。我一个粗人都知道殿下是被人陷害的。你们能不明白?殿下自己出营,就是怕连累我等。本来你们大好的前朝,都让龚明那孙子给毁了。老子猴年马月才能上阵杀敌呀。老子想不通,老子也要去宰了那厮。”说罢从一旁寻了一柄斩马长刀,气冲冲的往外就走。他的话犹如火星,点燃了营地里的新兵,这里哪一个不是抱着建功立业,攀附太子的心思?如今让一个龚明给搅的干干净净,日后说不定还会被清算,想想气都不打一处来。 “我也去!” “同去!” “干他娘的!” ....... 营地里的将士们纷纷拿上武器,浩浩荡荡的追随着王曦。 “你们来干啥,老实呆在营地,事情过后,各自回家吧。”王曦一边走一边劝周松,但是心里依旧还是十分感动。周松扛着大刀,憨憨的笑着:“看不惯,反正活腻了!早就打算去那边,再找找妻儿。” “哈哈哈......” “哈哈哈......” 王曦笑着笑着就哭了,周松笑着笑着也哭了。 含元门很近,疾行片刻便到了。龚家似乎算准太子怯懦,一路竟没有留人把手,甚至连宫门都是敞开的。宫门四周全是营地拆下来的木桩,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想来当时是众人合力撞开的大门。步入宫门,御道满是鲜血,残骸。 ‘呕.....’王曦被刺鼻的血腥味刺激,肚里顿时翻江倒海,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身子竟然软了下去,赶来的名烟卫连忙扶住王曦:“殿下!” “我没事,兄弟们冲进去。”王曦说完,使出全身的力气,握紧手中长剑,努力向前奔跑。周松,玉溪,娇子,红河等人快步赶上,护在王曦身前,身后的新兵或是犹豫,或是退却,仅有少数的汉子拿起刀枪紧随其后。 太极殿守军已经快顶不住了。龚明率领着家奴死士,裹挟着风云军的新兵,猛烈的冲击着非常薄弱的禁军守卫。皇帝脸色极为难看,站在太极殿的台阶上,看着禁军和叛军的来回厮杀。李贤胜已经跪了很久了,皇帝一步也不肯后退,而前来救援的禁军也不知为何,久久不至。皇宫外已经有好几处黑烟,很明显皇城里的叛军也不少。 “陛下,快走啊。又有一支叛军冲进来了。”皇帝身后的皇陵卫,十分淡然的指着龚明大军身后说道。 皇帝顺着皇陵卫所指方向望去,心底一片冰凉,因为他看见了王曦:“逆子!”皇帝怒喝一声,抽出长剑欲亲往杀敌。李贤胜连忙抱住皇帝大腿,心里疑惑不已,连忙向外回望。一眼便看见太子殿下,顿时如坠冰窖。 “陛下,陛下。殿下,殿下。”李贤胜已经语无伦次了。因为此时王曦已经带着极少的士卒,向龚明的叛军冲锋了。 周松挥舞大刀横扫一片,玉溪等人则身姿敏捷招招封喉,将猝不及防的龚明后军撕开了一道口子。王曦举着剑大声的吼道:“太子王曦再此,除叛勤王!杀龚明者赏万钱。” 龚明万万没想到废物太子居然敢带着几十号人突袭自己后军。风云军新卒本就是本裹挟而来,此时更是斗志全无,放下武器四散二套。龚明十分恼火,太子的忽然出现搅的自己军心大乱。连忙抽调了不少死士前来围攻王曦。 “吴靖,殿下待你不薄。你还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吗?”周松其实挺喜欢吴靖的,见吴靖受命前来围攻便喊话劝诫。 吴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停地催促死士:“快些诛杀那废物太子,将军在皇城拖不了多久。” 死士不要命的往王曦跟前冲锋集结,周松等人只能围城圆阵,将王曦护在中央。周松大刀大开大合,身前的尸体越来越多,而名烟卫武功虽高却不适合此类战斗,打的几位憋屈施展不开。王曦看着自己的人马越来越少,指着龚明说道:“这样被动不是办法,玉溪你们十人武功好,不如擒贼先擒王。” “可是殿下的安危......”玉溪等人迟疑了,眼下这办法确实非常诱人。王曦十分坚持的指着龚明说道:“去吧,你们越快,我越安全。”王曦此时全靠这一股信念强撑着,这血腥场面极度令人不适。王曦见玉溪几人依旧犹豫,便故作坚强的催促:“快去,不然都得死在这里。” 026 太子救驾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香烟十人配合有序,如下山猛虎,直把叛军搅的天翻地覆,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龚明见几人离自己仅仅只有百步之遥。心中生出忌惮:“吴靖,拦住他们。前面的加把劲,胆敢后退半步者.....杀!”龚明亲自拿起一根长戟,狠狠刺在畏缩不前的新兵身上。皇宫附近的宫卫已经尽数再此,然而皇城的禁军也快到了。如果不加快速度,举事就要失败了。龚明已经杀疯了,连杀三人总算震慑住了新兵,一轮新的冲锋又开始冲击宫卫组建的防线。 吴靖领着死士阻拦名烟卫,长戟,大刀各种兵刃如雨点般砸来。纵使十人武功再高,一时间也招架不住,死的死,伤的伤。 玉溪后背被长戟啄伤,忍着剧痛一手揽过许多长戟,一手长剑激荡,杀红了眼。紫云拖着受伤的腿捡起利群的长剑,掷向吴靖。吴靖冰冷一笑,轻松的闪躲开来。却不想娇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窜到了身前,长剑由下往上,从腹部直刺脑后。一时间龚家叛军群龙无首,玉溪见状抄起一柄长剑,抛给娇子:“莫要拖延。” 娇子松开钉死在吴靖身体里的长剑,转身接住。几个提身闪躲,又被几名龚家的护卫拦住,打斗几回合丝毫脱不得身,正在苦恼之时,忽听的玉溪的叫喊:“让开。”一个侧身滑步,玉溪抬着长戟直直的刺入护卫胸口。弃了手中长戟,玉溪欺身短打,空手夺白刃又杀一人。随后赶来的紫云拖住另外一名护卫,对着娇子喊道:“快走。” 娇子提着长剑,犹如江中白龙,一路畅通仅片刻便杀到了龚明身旁。龚明早有防备,指挥着家奴拦住娇子,转身便逃。他这一逃,正在厮杀的阵线便失了指挥。宫卫们抓住机会开始反冲锋,一时搅的叛军大乱。 龚明不知逃到何处指挥,派出不少死士,收缩防线,竟然又稳住叛军并未溃散。只是为时已晚,禁卫的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宫卫们将叛军牢牢的钉在了太极殿前,等待叛军的只有屠戮。 王曦强忍着恶心走上前,眼睛盯着已经死去的吴靖,伸手为他合上双眼,自言自语道:“五人中,你的军略最好。我对你期望也是最高。我甚至畅想,要你替我重现封狼居胥的旧事。万万没想到呀,万万没想到呀!你一心一意只想做龚家的一条狗。” 李贤胜在混乱中找到王曦,二话没说就将其带进了太极殿。王曦走进太极殿才知道,自己便宜老爸是有多精明。殿内密密麻麻全是一袭黑衣的皇陵卫,可以想象就算龚明突破了禁卫的防线,也不可能伤到皇帝分毫。此时的皇帝已经对殿外的事情没了兴趣。王曦埋着头,老老实实的看着脚下大殿金砖。 “陛下,太子带到。老仆去门口看着点。”李贤胜可不想听他们两爷子的悄悄话,得了皇帝应允快步退出了大殿。 “说说吧,怎么回事!”皇帝走到王曦跟前,王曦已经能看到那红黑红黑的龙靴。 “儿臣被阴了。”王曦接受的是优秀的义务教育,心中一腔热血,浑身傲骨,断然是不会向封建郡主下跪的。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噗通一声就跪在皇帝身前。说好的铮铮傲骨,此时也为皇权而曲折。王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跪下了喃!算了,既然已经跪了,索性就在无耻一点,伸手便抱住皇帝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龙袍上抹:“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呀。儿臣丝毫没有谋逆之心呀。儿臣刚刚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浪子回头金不换......” 皇帝抬脚就将王曦蹬了出去,大声骂道:“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御人不力。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老子对不起列祖列宗。废物!” 王曦抬头看着一脸狰狞的皇帝,忽然觉得自己好难。到底是谁拿错了剧本?皇帝说话间便已经将腰间玉带解开,王曦眼角一挑觉得事情不对,噌的站起身来:“父皇,冷静。冷静。”说时迟,那时快,皇帝一扬手将玉带打在王曦身上。王曦被这玉带打的龇牙咧嘴:“父皇,冷静,都是上好的美玉呀。打坏了多可惜呀。” “逆子,既然还敢跑!?”皇帝伸手打空,心中更加愤怒,绕着大殿追着王曦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殿外竟然站满了文武官员。王曦不得不大喊:“父皇,文武百官都看着喃。看着喃。”也不知道是此言点醒了皇帝,还是皇帝打累了。总算停手,将玉带重新箍好,三两步走上龙庭,坐在龙椅上朝门外的李贤胜招了招手。 李贤胜会意:“陛下临朝。”一众文武官员一个个整理衣冠鱼贯而入,文东武西站的整整齐齐。王曦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殿下,开临会了,殿下快回尊位去吧。”身后负责督促的太监小声的提醒王曦。但王曦这算是第一次开朝会,除了李贤胜在场的几乎一个不认识,包括刚刚打他的皇帝,也是第一次见面喃。 李贤胜连忙下了龙庭,来到王曦身旁:“殿下,殿下莫不是记不得位置了?且随老仆来吧。”王曦小声的感激着李贤胜,低着头紧紧地跟在身后。你还别说,太子储君的地位确实不一般,整个大殿就两个座位,一个皇帝的龙椅,一个太子储君的座椅。 “都到了?”皇帝微微整理了一下腰带,正襟危坐。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臣有本奏。” ...... 一时间群臣人人有奏,各个激动。 皇帝面无表情,伸手点了禁卫统领将军:“你说!” “谢陛下。今日,太子麾下,风云军叛乱。冲击皇宫,搅动皇城。吾皇得天之幸,携天之威。禁卫已经擒其贼首龚忠,龚明,现已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朕知晓了。”皇帝斜着头转向王曦,依旧面无表情:“太子可有说的!” 王曦站起身来行礼:“儿臣识人不清,用人不明,御人不力。使父皇受惊,请父皇责罚。” “陛下,太子德行不足,不能服众,行不配位,不能御人。还请陛下另立太子。”王曦此时恨不得转头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当着自己面说自己坏话。 “陛下,民意涛涛,不可视而不见呀。” ...... 一时间朝堂之上竟是批判,贬低王曦之音。王曦暗暗叹气,自己今天这太子算是到头了。忽然身后却有一个女声掷地有声,如黑暗中的阳光拯救了王曦:“父皇,儿臣有话要说。”细细一听确是大公主。 “讲。”皇帝脸上十分难的的浮现了一丝宠溺。 大公主义正言辞的替身而出:“儿臣认为,太子不可废。自古储君皆是立长,立贵。古制不可轻易废去。承乾病愈之后,并无过错。今日听闻龚家作乱,更是以身犯险,孤身冲阵。其心可鉴,其情可明。儿臣认为太子非但无过,还应有救驾之功。” “陛下,古人言立贤,不立嫡呀.....” “陛下,今日之祸皆因太子而起,怎能夸功。” “陛下,大公主言之有理呀。” .......顿时整个朝堂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李贤胜不得不敲响净钟。这才另朝堂一众官员偃旗息鼓。 皇帝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有指着四皇子点名道:“明然,你说说。” “父皇,儿臣以为大哥有功,亦有过。功当赏,过当罚。”四皇子滑溜的很,一句话说了等于没说。好再没有落井下石,对于王曦来讲就算是好事。 皇帝默默的看了一遍朝堂,示意李贤胜:“拟旨:风云军犯上作乱,除名。太子识人不明,禁足东宫,夺其封邑。念其救驾有功赏玉冠,玉带。龚忠,龚明,斩立决。龚家三族徒北境。” 皇帝的话轻描淡写,太子依旧是太子。只是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继续禁足。皇帝连追查背后黑手的兴趣都没有,审也不审直接将龚忠,龚明斩首。两人的首级还在大殿传阅了一遍。龚家三族算是遭了池鱼之殃,家产抄没远徒北境。京城这坛死水,有一次波澜不惊。 王曦回到东宫,站在孝通门前不由心生感慨:“折腾了半天,又禁足了。军权当真不那么好拿呀。愁人!” 027 道门圣人 “云海天涯两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哈哈哈哈!”王曦将自己关在房间,笑的癫狂,哭的断肠。笑累了,哭累了,只是眼前的一切终归不是梦。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东宫依旧冷清,天朝依旧陌生。 王曦转身离开,独自一人登上孝通门,坐在城垛上,望着远方灯火依旧的皇宫。灌一口白酒,唯有胸中的火辣能抵抗这夜风。回忆着人生的点点滴滴,泪水莫名的就滴落。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王曦转头却呆住了,皇帝一身单薄的睡衣,黑着脸低声喝道:“给朕滚下来。”王曦这才发现,身后大公主,三公主,李贤胜,太医,茅台等,已经围了一圈又圈的人。 “啊!”王曦愣神的一霎,被一股大力给扯了下来,皇帝紧紧的拉着王曦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公主连忙小跑扶起皇帝,三公主搀扶着王曦:“大哥,怎么就想不开喃。”太医已经提着药箱,跪在地上仔细的为王曦诊脉。大公主也在质问王曦,李贤胜和茅台无不纷纷围城一圈。耳边叽叽喳喳闹的王曦头疼。 “安静。安静。到底怎么回事。”王曦伸手制止喧哗,却不想被皇帝一脚踹在肚子上,扬了一个平沙落雁,皇帝气呼呼的指着王曦说道:“朽木!大丈夫在世,建功立业,著鞭在先。自寻短见可耻。些许波折而已,为父经历那许多,若像你这般,坟头草都比你高。” 王曦呲着牙,揉着肚子:“我哪里寻短见了,在这里吹吹风而已。” “承乾,你在这城垛之上,枯坐了一个多小时,以泪洗面。如何唤你,你都置若罔闻。本宫怕你出事,便去请了父皇。这才将你救了回来。”大公主一边为王曦整理衣衫,一边低声解释。 “鲵儿!和静乐先回去吧。夜了。都退下吧。”皇帝三言两语便将众人尽数遣退。唯有李贤胜还留在皇帝身后,不为所动。皇帝也不在意,伸手搭在李贤胜的肩膀上,一翻身坐在了城垛之上,学着王曦的样子望着远方:“皇宫里也没啥好看的。承乾你说说,你都在看啥。” 王曦眼珠都快掉下城墙了,皇帝似乎并不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父皇,危险。” “知道危险了?刚刚在这坐许久,鲵儿找朕哭诉,说你又犯病了。朕还以为你怎么了......胡闹。”皇帝耷拉着头,双手撑着城垛,帝王气散尽。 李贤胜将手里的披风搭在皇帝身后:“陛下,既然太子殿下无事,还是先回宫了吧。夜里凉。”王曦站在一边似乎理顺了今天这乌龙。 “不用,回去也睡不着。”皇帝伸手拍了拍身旁城垛,对着王曦说道:“过来坐吧。你我父子有时间没一起说话了。楠儿一直说皇家污秽,宫墙里就是寒山。一家人躲在荆州有吃有喝,相伴一生便是幸福。时势把朕扯进了漩涡,楠儿死后,朕遵照楠儿的遗愿,将承运送到了西南,自此天各一方。唯有守着你,便想将一切好的都给你,朕要为你打造一个不受掣肘的天朝江山。哪怕你以后是暴君,昏君,庸君。朕都要你挥霍不完。朕夺你印玺,朕屠戮东宫,都只为护你周全。你醒之后,朕让贤胜问过你,若是你愿意,也可以去南边。承运如今已是王世子,庇护你一生安乐,自无问题。天可怜见,楠儿保佑。你一夜光景便已醒世,朕真是日日高兴,夜夜欢喜。日后若有心事,大可对为父说。为父定为你披荆斩棘。” 王曦坐在皇帝身边,下巴已经合不上了,脑袋乱的很。这天朝到底是什么剧本。为何如此凌乱。这突如其来的父爱似乎腻过头了。王曦艰难的望着皇帝:“父皇......儿臣......” 皇帝宠溺的笑了笑:“乾儿你知道吗?朕从未想过当皇帝,小时候是庶出的孤儿,挣扎求生于皇宫,好不容易躲到荆州。又日日为府里的开支烦恼。楠儿当时本就是北上择皇子和亲的公主。朕虽地位不高,但也是皇子,故需出城迎接。也正是那次迎接,朕与楠儿便一见钟情。楠儿在荆州蹉跎月余,京城自然也收到风声,父皇索性就下旨楠儿与我和亲。那几年时光远胜余生啊。若非楠儿让朕给你打造一个铁桶江山,要你成为天下至尊,要承运成为南疆之王。朕才懒得做这皇帝,还不如守着楠儿的陵墓一日三餐,冬去春来。除草添土。”皇帝红着眼望着远方,眼泪悄然滑落滴在城下,没入泥土。 王曦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也伤悲不已。索性抱着皇帝的手臂,任由眼泪滑落。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王曦的脑袋:“承乾且看着吧。看为父,如何横扫四方魑魅魍魉!将一个铁桶江山交你手中。” 皇帝陪着王曦在城墙上枯坐了许久,王曦酒劲上头趴在皇帝身上便沉沉睡去。 “号外,号外。道门宗主‘郭子’口述修身回忆录,比肩孔圣,超越韩非的活圣人呀。”街头巷尾无不是贩卖太子府周报的报童。头版头条正是郭目花钱买来的专访,王曦还贴心的为郭目印上了简单的头像。早在几天前,印好的第一份报纸,便已经送到郭目桌前。郭目阅读后,极为满意,吩咐人给太子府送了不少礼品。 虽然郭目早在定板时,便已经将本周的报纸审阅过。但郭目今日依旧吩咐下人,将报童送来的报纸第一时间呈上。郭目看着报纸的头版头条,看着那根本就不像自己的简笔画像,再看看头版头条上自己亲述的回忆录。郭目胸中竟然真的生出了一股奇妙的想法‘圣人之下,舍我其谁!’ “宗主,宗主,宗主!”李熏一如既往的慌慌张张。一脸死了爹妈的模样,惹得郭目厌烦不已。郭目不悦的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桌上,低沉着声音问道:“说吧,又怎么了。每次见你都准没好消息。” 李熏被自家宗主噎得十分难受,只能暗暗埋怨。连忙调整心情,换了一副讨好的模样:“回宗主,也不知是哪个弟子带头,在齐园外高呼‘郭子’道圣。竟然惹得不少道门学子一同高呼。偏偏有儒法两家的士子看不下去,上前.....上前理论,说宗主.......宗主是不......知廉.....耻。” 郭目两眼一转,便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呵呵,定然是那两个老东西使的坏。当真是酸得很呀。哈哈哈!” 028 三门齐聚 “无耻郭目,怎敢妄称圣人。天下圣人一个半,唯孔圣与孟亚圣。”门外的儒生最是激动,纷纷抨击着道宗郭目。 道家弟子虽然无为不争,但血性男儿大有人在。两拨人互不相让,最终碰撞在了一起。同时遭殃的还有围观的路人...... “宗主,外面都快打起来了,怎么办呀。”李熏是真着急,自己也就看着光鲜,充其量就是道门一个传话的下人,如此大事自己做不得主呀。郭目脸上的笑意更加得意,伸手拿起报纸,话里话外都透着喜悦:“又不是什么大事,拿些赏钱,儒法两家的士子都赏,让大伙都散了吧。如此儒法的士子也不好意思穷追不舍吧。妙的很,妙的很。在送五十万钱给太子,下周的头版头条道门要了。对了,差人给儒门孔府和法家势门下请帖,有些日子没碰头了。聚聚!” 次日 齐园竹林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一众白衣书生相聚一起,谈天说地,坐而论道。 道家宗主郭目坐在首席,举止优雅轻呷手中的清茶。左右分别有坐着儒家学派,孔府族长孔祁,法家三门之一术门,门主韩央。 郭目举起茶杯:“我不饮酒,且将茶代酒,诸位见谅。今日能邀得二位亲至,道门蓬荜生辉。饮胜!” “这酒.......清幽淡雅,入口柔顺,有淡淡竹香,似卧居竹林,又隐隐果香四溢。道门圣人酿的竹果酒,当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孔祁一饮而尽,十分享受。 韩央放下酒杯,依旧正襟危坐:“前些日子京城的事情来得突然,龚家举事来得也匆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如今京城依旧风平浪静着实令人欣喜。” 郭目闻言一顿,随后拿起茶杯,又放下茶杯:“说来也是奇怪,龚家怎么就敢如此这般狂妄?还有听闻承庆门的郎官陈耳,也有参与吧!想来龚家对他们是十分感激喃。” “哈哈哈,估计那郎官十分受用呀。倒是此事可以看出,圣上对废太子之事并不伤心,反而极为偏袒呀。不知二位如何看?”韩央自顾自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一字一言说的十分轻松。 孔祁放下酒杯,朝郭目和韩央行礼:“我看这事未必不是好事。如今圣上身体康泰,治国理政也十分顺遂,废立太子只是没必要太过着急。” “倒是听说大公主殿下,当日在大殿之上是十分威风呀。听说一番话便扭转乾坤,令皇帝改了主意。不知孔老夫子如何看待此事呀。”郭目细嚼慢咽的品尝着桌上的美味,不经意间向孔府族长孔祁发难。 孔祁微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饮上一杯竹果酒缓缓说道:“大公主拒绝了与孔府的联姻,月底老夫也将带着犬子,返回鲁州,京城居大不易呀。大公主今日之事老夫不知。” 韩央和郭目闻言纷纷抬头,儒家和大公主闹矛盾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呀。两人隐晦的对视一眼。郭目作为东道主,率先举起茶杯:“竟有此事?尚未听闻。令公子一表人才,我道门许多闺秀可是仰慕的很。不知孔老夫子能否多留几日?” “我门内也有不少适龄的......”韩央话才出口。孔祁便拱手称谢,婉言拒绝:“唉,犬子被大公主拒绝,一时还转不过弯。老夫便想将他带回鲁州,散散心。” 郭目微微点头,举起茶杯说道:“如今的少年,真是令人好生羡慕。书中为情所困的例子太多了,前车之鉴呀。孔家主得多多规劝规劝孔垣贤侄,莫要重蹈覆辙呀。” 孔府孔祁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前车之鉴?沽名钓誉的前车之鉴恐怕更多吧!德不配位只会徒留人笑柄!便如那太子一般。老夫今日还有要事,便不久留了。告辞,告辞!”孔祁一番指桑骂槐极为痛快,极为洒脱。站起身带着人,转身便走,丝毫不顾郭目阴郁的脸色。 韩央见孔祁已经离席,低头微微一笑。伸手抱着竹果酒的酒壶,对着郭目招呼:“郭宗主,承蒙招待,不胜感激。这壶美酒,韩某便不客气了。”说完抱着竹果酒便飘然而去。 郭目冷眼看着离席的两人,胸中怒火久久难以熄灭,恶狠狠的自言自语:“儒门押错宝,活该!法家一分为三,法门,术门不知所终,势门独木难支。如今京城就剩我道门独尊,我倒要看看,今后你们还能有多倨傲!”郭目饮茶一杯接着一杯,直到茶壶中再也倒不出茶水,郭目才站起身来离席而去。 道门,儒门,法家势门三门齐园聚会不欢而散。消息已经传出,京城变色,朝堂之上更是,火药味十足。短短几天时间,三家势力明争暗斗,不少官员来回进出天牢。就连无恙阁理政的几位宰相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有猛料爆出,宰相府中有相爷中饱私囊,徇私枉法,监查院已经介入调查了。一时间京城官员人人自危,天牢日日爆满。就连京城令都不得不宣布,京城施行加长宵禁。 “茅总管,行行好吧!收下这八十万吧,我儒门自愿捐献得。只求能为做一个专访。”身着华贵的孔府管家,一脸赔笑,拿着一叠钱庄存根。苦苦哀求油盐不进的东宫内务总管茅台。 茅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左右为难的神情拿捏的死死的:“唉,我都跟孔管家说了三遍了。不是捐钱就能得上头条。我家殿下是真真正正的,敬仰道门‘郭子’乃是在世圣人,这才有了专访之事。你说是吧!李总管!”茅台转头看向另一侧的道门李熏。李熏闻言十分感动,顺势就紧紧握住茅台的手说道:“太子殿下,谬赞了呀。宗主也常常提起殿下,言语中无不是心心相惜,大加赞赏喃!宗主甚至愿意在捐五十......不!一百万钱!希望下期能着重介绍一下道门的治世理念。”李熏一边说,一边挑衅的看了一眼孔府的管家孔礼。 孔礼气的险些心肌梗塞,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李熏说道:“道门尚法自然,郭目如此倒行逆施,早晚要身败名裂!茅总管,孔府出二百万钱。不为别的,只求头版!”孔礼如今算是京城孔家的话事人,自然有权利调动如此庞大数额的款项。李熏刚刚私自将五十万上调到一百万已然是心中打鼓,此时哪里还敢叫价,只能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怏怏不乐,拂袖而去。 029 狂欢前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京城道门郭目称圣一事,才刚刚传开。孔府亦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向白娘子慈善基金会捐款200万钱,购得周刊头条,文中大肆抨击道门,直接引爆儒道治世之争。王曦虽然被禁足,但太子府其余人等并未受限,太子府的各项研究工作依旧有序进行。受风云军谋逆的影响,府中不少心思活泛,胆小怕事之人向王曦辞行,请求解除合同。王曦都一一同意,此举使得太子府人手大减,一下又回到了月前冷清的模样,仿佛一夜间又回到了前两月的模样。 太子府冷清,京城却异常热闹。天朝各地的大儒,名家纷纷启程赶赴京城。龚家谋逆,大公主儒门决裂,道宗称圣,一件大事接连一件大事,更是激起京城千层浪。儒道法三门,本意和解的‘齐园会’更是引爆了儒道之争。儒门与道门从朝廷一直斗到民间,朝中相爷接连换了三位,一众官员更是换着法的往返天牢,街头巷尾无处不是儒道士子相互口诛笔伐。总有恼羞成怒的士子为了自己的夫子大打出手,京城令一天到晚忙的双脚不得沾地,刚刚抓了一批街头斗殴的士子,立马就有亲友上官登门施压。而京城令的牢房里也不得安静,被分别关押的士子们隔着牢房依旧相互抨击。一众士子无不以住进京城令的牢房为荣! 京城的混乱,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各地赶往京城的后援团差不多也到齐了,京城令杨裳不负众望辞职了。老头苦苦熬了一个月,终于决定放过自己。而后上台的京城令,直接将头一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无视儒道两家之争。惹的不少未能如愿住进牢房的士子一阵牢骚。 王曦禁足依旧没有解除,眼看水晶宫购物商场已经修好,最后的绿化也将在这几天完工。站在孝通门上,王曦望眼欲穿。茅台终于从皇宫赶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王曦抓住茅台的肩膀,激动的问道。 茅台低着头,使劲的摇了摇:“殿下,陛下看都没看,就将奏章扔出了来。陛下说:‘太子还是安安心心在家写报纸吧。’” “啥?看都不看?够狠。我这可是为了促进天朝京城繁华和促进商业建设。看来,商业大会只能设在晨德殿了。让伏特加给名单上的商人发请帖,开始筹备吧。”王曦转身回宫,继续憋在东宫。 竖日,太子府终于热闹起来,车水马龙,商人们穿戴整齐,手携贵重礼品一一登门。伏特加站在侧门一一接待,商人需在签到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自有小太监将商人引到晨德殿的专属座位上。桌上有统一花色的茶杯和一些时令的水果拼盘。商人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布置与剧院相仿的议事堂,无不好奇。可以商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京城圈子里的,少不了要寒暄两句,一时热闹无二。 “噹!”一声铜锣响,会场便安静了下来。伏特加站在主宾台上高呼一声:“天朝圣太子驾到!” “殿下千岁,万福金安。” “都免礼吧,今日主要还是与大伙商量商量赚钱的事,都别客气了。坐吧!”王曦走到主宾台上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转头对伏特加吩咐道:“人齐了就开始吧,将本子发下去。” “诺。”伏特加站起身来高声宣道:“殿下赐,铅笔,记事本。”话音刚落,一众小太监们推着小车在每个商人面前分发了一本记事本和一支已经削好的铅笔。 “谢殿下赏赐!”商人站起身双手接过,却一脸迷糊,所谓铅笔,直筒木条一根,甚至没有沾墨的笔头,如何书写?方方正正的记事本,红壳书封,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鲜红色的大章:‘太子府第一次商业精英大会留念’看着这鲜红的大章,商人们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别样的自豪。 王曦站起身来,举起铅笔大声的说道:“诸位都拿到了吧,这铅笔乃是太子府特制的神笔,无需沾墨,便能书写。想来要比毛笔方便些许吧!大家都可以试试。”商人们纷纷效仿太子殿下的姿势。果然,铅笔能在纸上留下笔迹。 “好了,随后诸位若是有什么想要记下来的,便可记在本上,免得回家又给忘了。”王曦同众人开了一个小玩笑。拿起手中的稿子,身子站的笔挺:“大家好,我是天朝天子,王曦,王承乾。欢迎来到太子府做客。商贾自古便是四民之一,商贾的重要显而易见的。齐国便是因商而强。秦国吕不韦更是以一介商贾而贵为相父。诸位,商人的重要不言而喻,但是千年以来,能真正认识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商人从商贾逐渐变成了奸商,变成了无奸不商。士子看不起商人,农夫看不起商人,工匠看不起商人。那商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都看不起商人。商人汇通南北,货销天下。让需要的人,获得需要的东西,商人其实就这么简单。但是商人之中,也免不了有利欲熏心之辈,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令人厌恶。在商言商,奸商营生,利润几何想来大伙都清楚,如此便有更多的商人,忍受不了这般诱惑,天下奸商越来越多,天下人寻到不纯粹的好商人,便认为商人皆是奸商。诸位,你们愿意子孙后代,都被冠以奸商这样的称呼吗?想来是不愿意的,所以我提倡,商人们应该自发规范,商人的行业规则。而不是谁都能随意为之。但愿如此可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万世太平。谢谢!” “殿下说的对。我等辛苦经营不过也是些辛苦钱罢了。” “我等也是风餐露宿,一步一步经营,多少辈辛苦积蓄才有今日一点薄产。” “我看就是那些人,眼馋,仇富!” ...... 商人们群情激愤,最后纷纷在城里商人行业规则的意愿书上签上大名。自愿成为京城商业协会的一员。 茅台将意愿书递给王曦,王曦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好,好,拿笔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王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殿下千岁,万福金安。”任谁也想不到,天朝太子殿下竟然也自诩商人。也不知是谁竟然跪倒在地口称千岁。如此整个大会的所有商人无不跪伏在地,诚心高呼:“殿下千岁,万福金安。” 王曦不得不开口道:“诸位都起来吧,本太子的生意,诸位没少捧场。接下来是今日最重要的事,想来钱掌柜也跟诸位说了吧。水晶宫招商!水晶宫商场,一个新型的商业模式试点,我希望将大伙的生意汇集在一起,而不是分散在南市,来人上图。”茅台和轩尼诗将放大的水晶宫的放大图展开。光这想象的效果图便令人十分震撼。 “原来那绿色的幕布之后竟是如此仙境!?” “原来这就是,圣太子殿下在南市修建的水晶宫!” 王曦拿起一根木棍,指着放大图,将商场的理念灌输给了众人:“最后,我想请大家去水晶实地看一看。看完后大伙再决定租借哪一个商位。本太子不便出宫,只能芝华士,芝总管带大家去实地考察。” “殿下,我就不去了!敢问可以一家可以租几个商位。”一名精明的商人嗅出了商机,不愿在浪费时间。 王曦看着在场的商人,暗暗心算:“商位确实有限,每户限租一个商位。这每一商位已经大概限制了可以经营的品类,大家一定看好了在租。超市的货架商位则是按照商品类型上架。” 那商人立马站了起来:“殿下,我愿意!我租......” “刘掌柜,好不厚道。竟然先下手!殿下我......” 一时间商人们哪里还有心思去实地考察,纷纷要求签租。 王曦被热情天朝商人吓了一跳,不得不让茅台敲响铜锣,王曦这才连忙说道:“大家静一静。这样好了,今天先收大伙的定金,如果不满意,一会考察完在退还定金。商位只有这么多,显然不够大家分。这样吧,采用竞价的方式进行。我会公布商位的竞价低价,而后诸位将自己心理价位写在纸上,只要是众人中最高的,便能获得此商位。若是有相同价格的便由相同价格的两人在竞价一次。如此也算公平公正。” 030 搅局 千金散去还复来。 王曦总共出租水晶宫商场之商位九十,超市货架三百。月租押一付一共得钱360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王曦花去数百万钱,前前后后又收拢数百万钱。 东宫一众人忙前忙后,总算在夜幕落下时将商场之事告一段落。王曦将太子府里主事之人全部召集一起,开会! “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我在此向大家说声感谢。”王曦先起身行礼,众人连称不敢当。王曦安抚众人,继续说道:“龚明之事后,大家有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府中不少人也选择离开,之后府里也一直死气沉沉的。今天府里赚了点钱。我把大家召集一起,先说喜庆的事。太子府将拿出十万钱来发奖金,发福利。”众人闻言双眼欢喜中露出不解的神色。王曦接着说道:“风云军的事情给咱们提了醒,太子府太过敏感了,总有人要动心思,不适宜与其他部门挂在一起,我打算将太子府和一些部门分割出来。” 沈月闻言大惊失色,立即猜到了太子府大剧院恐怕会被选中,慌张的问道:“殿下如何分割?剧院是否又要被抛去!” “稍安勿躁,这就是今天要讨论的事情,我打算以私人的名义成立一个商行!乾字号。就算以后我们搬离太子府,至少大伙养老的钱还是有的。同时,剧院,各研究部门,新京书局,以及水晶宫全部划归到乾字号去,太子府名下不再保留盈利性的部门,以免授人以柄。”王曦环视了众人,见无人反对继续说道:“人员简单的做下调整,今后就固定下来。茅台总领太子府大小事务,伏特加,芝华士两人协助。香槟转到水晶宫出任总管,轩尼诗和玉溪两人先跟着我!威士忌迁职工学校总管,宁先生依旧打理新京书局。紫云的腿伤了行动不便,先将其他兄弟的后事处理好,之后帮我去草场盯着点,那边的事情非常重要,我本意是亲自带风云军镇着,如今也不成了。娇子负责招募可靠的人,重组香烟。周松和风云军留下的那帮兄弟,继续训练,不过名头得换换,乾字号安保部。道教的天师倒是跑了不少,张天师愿意留在这里,承乾是十分感动。如此道教的事还得天师多劳心。几大研究办公室,如今还剩机械研究室,纺织研究室,土木研究室改组后全部转到乾字号。鲁大师,苏点儿,刘飞你三人要做好准备,明天就搬出去,三河村那边的临时驻地已经准备好了。!” 宁屠不解的问道:“殿下,缘何如此决绝?时局并非如此艰难呀。”众人也都纷纷表忠心,愿意留下来不惧危险。王曦抬手轻声解释:“这一两个月时间,我一路顺遂。本以为已经逆转局面,很快就要翻身,重掌太子印。如今看来一切都在各方大佬的算计之中。阴谋朝争玩不赢,就早做打算,赚钱,练兵,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宁屠闻言低头思索,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一声叹息,便再也不言不语。其他几人全是一头雾水,却又不好意思出口询问,会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宁先生,你怎么也不说话了,是谁在算计我们呀。不是龚明那厮吗?”周松最是大条,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站起身来大声的质问。 宁屠抬眼询问王曦,得了应允,抿抿干瘪的嘴唇:“我整理了近期的事情,似乎有些明了。事情要从前些时日,大公主与殿下修和说起。自从殿下与大公主有意同盟之后,事情就开始萌芽,一直到风云军谋逆。贼人若是计划顺遂,便可借此除去殿下,再引祸水向大公主的。只是背后那人,万万没有料到,殿下并非庸主,反而领兵平乱,令他如意算盘落空。同时大公主在朝堂之上,执意为殿下出头,不知缘何惹怒了儒门,之后便传出儒门与大公主决裂。至此之后,京城便一天比一天精彩。道宗称圣,孔祁出走,法家藏拙。完全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必然道门大兴。若是按此看背后的贼人十有八九便是道门。” “所以,太子府咱们还能住多久,谁也不说不清楚。郭贼想要继续推动废废黜之事,简直易如反掌。父皇禁足也算是对我的一种保护。短短数日的儒道之争,朝堂几乎全盘清洗,刺杀,绑架,放火,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呵,两大学派当真是好大的气魄!道门势大已然压过儒门,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早做打算?诸位你们说是吧!将道门记载在太子府与商行制裁黑名单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曦笑着呷了一口茶水,说的极为无奈。 沈月两眼空洞,无力的靠着椅子的扶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京城曾传言,天朝三门掌天下。我以为只是笑话,未曾想当真如此?儒门,道门,法家盘根错节,竟强大如斯?!” 周松只觉得为自家殿下不值,愤愤不平:“这么牛!他郭目,怎么不自己当皇帝,非要扶持六皇子!” 宁屠拿起桌上记事本狠狠的拍着桌子,大骂:“莽夫,胡说什么。天朝毕竟是圣祖打下的江山,三门如何敢窃取宝器。当着殿下,你在胡说什么!”周松这才察觉自己失言,后背冷汗直流,一时间左右为难。 王曦被这么一闹,也觉得胸中郁郁,伸手示意周松坐下,缓缓说道:“好了,都别这么沮丧。分割太子府,是为了积蓄力量。只要我们实力够强大,就能正大光明的王者归来,不惧任何的阴谋诡计!” “愿为殿下效死!” “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愿为殿下牛马!” ...... 众人无不跪地宣誓,王曦一一扶起:“休谈生死,莫说牛马!你们就是我王曦的兄弟姐妹,都要好好的,咱们携手同行,风雨同舟。”只是忽然间又想起了龚明和吴靖,当日他们似乎也是这么言之凿凿,跪地效忠的...... 第二日,眼尖的路人察觉了京城最细微的变化。太子府艺术剧院更名为乾字号艺术剧院。东宫大车小车往外搬东西,连绵不绝的马车,举家迁徙的家仆工匠。不少京城老人都叹气摇头:“看来太子府易主了。” 王曦散尽太子府的消息,一大早就传遍了京城。大公主坐在梳妆台前愣了很久,最后一声轻叹:“春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郭目每日早起都要打一遍太极拳,李熏站在一旁将探子递来的消息念完。郭目愣了一霎,停下身段,皱眉伸手接过探子的线报:“以退为进?还是......哼哼,如今这太子殿下,比以前有意思多了。他如此识相,反倒让本座琢磨不透了。” 孔府管家将线报抄好,差人将线报给大老爷送去。转身躬身行礼:“少公子,我们......” “莫管,莫管。没想到郭世叔还是急不可耐的出招了!且看看韩世叔的反映!本公子倒是越发想见见,这贪财的废太子殿下了。”少年坐在孔府的家主之位上,把玩着桌上的家主印章。可笑京城竟无人察觉,孔府已经悄悄换了主事人。 韩央极为自律,每日的晨读都要和弟子一起温故而知新。身后弟子悄悄将消息放在韩央的桌上。随手打开,仅一眼韩央脸色巨变,放下手中的法家经义,皱着眉起身离开。行至堂外低声问左右:“怎么回事?道门并未向我透露半点消息?大公主和孔府那里有消息来吗?呵!有意思!郭目真当自己是圣人乎!六皇子还未赶回京城,断不可能再此时行废立之事!郭目你既已经封圣了,到底还想要什么!召集长老,严堂议事。京城果然没有片刻安生。” 皇帝站在万民殿,远眺东宫,紧握手里的几张密报,微笑自语:“承乾,你又将京城这盘棋,搅的稀碎!” 031 太子出宫 “殿下,陛下旨意,解除殿下禁足。”李贤胜笑着将圣旨递给王曦,抬头看着冷清许多的东宫。李贤胜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东宫还是清静些好呀。” 王曦将圣旨放在一旁,先是迷糊,随机微微一笑:“李总管觉得东宫清静些好。我却喜欢热闹。不过东宫太闹腾了,外面有人看不惯,所以我就将大伙搬出去。” “殿下,皇上还有话让老仆转达。”李贤胜随意四处扫了扫,付下身低声说道:“陛下让殿下,今日立即出城!多在外面散散心,气消了再回来!” 王曦不解的看着李贤胜,只见李贤胜重重的点了点头。王曦皱着眉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伸手招来茅台,将茅台手中捧着红布扯开:“李总管,我醒来之后承蒙总管许多照顾。那时太子府一穷二白,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今日这些许谢礼,虽然晚了些,但还请总管笑纳!” 李贤胜像是看怪物有一样,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太子殿下,以前那眼高于顶,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如今也学会感恩,学会招买人心了。盘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沓钱庄存根!王曦以为李贤胜的犹豫是不好意思,直接一把抓起钱庄存根,塞进李贤胜的衣襟,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前事竟忘,如同废人,只有李总管一直对我爱护有加。我心里总觉得李总管,就是,就是我的叔父一般。如今侄儿赚了些小钱,怎么能不孝敬自家长辈。再说了今日我就要出城,父皇那里还得李总管多费心了。” 李贤胜捂着胸口,也不知是喜欢那些钱财,还是被王曦一句叔父感动。竟然两眼湿润,拉着王曦的手欣慰的说道:“殿下老仆,老仆谢殿下赏赐。” 望着离去的李贤胜,王曦转头看着茅台:“宫里的工资很低吧!受贿几万钱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茅台疑惑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算了,准备车马!家里就拜托给你了!”王曦既然得了旨意,那就更不想呆在京城了。与其在太子府做笼中鸟,不如飞出去海阔天空。轻车简行,王曦甚至迫不及待的掀开窗帘,呼吸东宫外的新鲜空气。 东宫外蹲守的各方探子,纷纷四散而去。 “什么?李贤胜去了东宫?太子已经轻车出宫了?”韩央拿着手里的线报,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动:“快请四殿下。安排人宫门上书,请开朝会!太子乃国之储君,怎可以未废而逐出东宫。请太子还镇东宫!” 孔府少年站在雨亭,提笔沾墨画着庭院芭蕉,轻松问道:“礼叔,想来是又有消息了吧。讲讲吧!” “是,少公子。太子轻车简行,出宫了!探子看见太子掀开窗帘强忍泪水,念念不舍。”孔管家低声将消失告诉少公子。少公子的笔定在半空,久久不能下笔‘啪’一滴浓墨滴在画纸上。少公子才十分惋惜的说道:“可惜一副好画了。给大公主送拜帖,就说孔府后生孔旭拜见。” 孔管家低头称是,接着说道:“大公主早已去了城门。似乎早就知晓。” ‘啪!’孔旭将笔拍在桌上,任由墨汁四溅!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吼道:“糊涂!到底是大业重要,还是......唉!女人呀!这时候去见什么废太子,何其不智。算了,拜帖不送了。安排马车,我去拜访韩世叔!但愿能赶在陛下发出诏书前,保住太子。郭世叔做事,当真是圣人临世,摧枯拉朽。只是当真能如愿吗?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春风得意马蹄疾。王曦回望渐渐远去的东宫,心里无比欢喜,哪怕早晨湿润的风吹得两眼难受,依旧舍不得这新鲜又自由的空气。 “殿下,大公主在城门处!”马车忽然减速,玉溪轻声说道。 王曦那张被晨气润湿的脸上,一双冷风吹的水汪汪的眼睛,微微发红。大公主轻松一叹,拿出手帕伸手为王曦搽脸,见王曦往后躲闪,没好气的嗔怪:“躲什么躲!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父皇......父皇当真决定了?” 王曦心里其实挺感动的,大公主怕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大姐,你怎么来了。父皇已经解了我的禁足,我这忙着去处理府上的一点琐事。” “当真?不是.......”大公主皱了皱眉头,回望远处的皇城,欲言又止心里似乎在思索什么。转过头来,帮王曦整理衣衫低声说道:“大姐知道了,既然出城,不妨多呆几天。大姐没啥好送你的,堂堂太子爷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没,丢人。子微以后你就跟着太子,生活起居马虎不得。”大公主身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怯怯的低着头向王曦行礼。 王曦连连摆手,如此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竟然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于心何忍。大公主佯装不悦:“怎么!还怕本宫再送你一个龚明不成。身边没个女人,像什么话。父皇也是,好好的一批宫人,说杀就杀,弄的东宫死气沉沉。要是大娘还在,此时怕连太子妃都给承乾物色好了。” 大公主也不知为什么,见到王曦就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自己府里的杂事也不少,却总想给王曦操心。 王曦迷迷糊糊的告别大公主。赶到三河村,一众太子府职工已经收到了消息,早早的侯在一旁。而一同迎接王曦的还有三河村三老。 “村长老爷爷!您也来了!”王曦笑着走下马车,率先同村长打招呼,这一声老爷爷可把村长给吓得够呛,连忙俯身便跪,大声的呼道:“草民三河村村长许毅,拜见天朝圣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万福金安。” “许老快快免礼,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在意这些虚礼!”王曦笑着扶起村长,又与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好了,都忙去吧,都在这杵着干啥。”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许村长受宠若惊,慌忙的站直了身子:“殿下,为何选在此地驻扎,村里有现成的屋舍。” 王曦摆摆手,笑着说道:“打算再此开设工场的!离村子太近不大方便。这里就挺好的,靠近驿道,离京城也就半日脚程,往来甚是方便。” 一老一少漫步在田野间,许村长与太子一路谈天说地,聊过往,自是十分开心,太子仿佛就是自己邻家后生一般。 “这是水稻?京城的水田听说并不多呀。咱们村一眼望去还真不少。”王曦看着一望无际的水稻,心中莫名的欢喜。伸手轻轻抚着稻穗转头问道:“这水稻怎么干瘪的很?不似我见过的饱满?” 许村长是老农民了种过地,能认字,做过刀笔吏,去过皇宫。算是三河村少有见过世面的成功人士了:“老天爷不赏脸,最近雨水少。这些田明年怕是不能种了,得积蓄田力。” “田力?”王曦被这魔幻的词语给逗乐了,他明白许村长的意思,古代农田不够肥沃了,常年耕种更可能会导致荒漠化。 “殿下何故发笑?”许村长不解的问道。王曦拿手摸了摸水田里的泥土,这种程度的泥土已经算不得水田了:“田力也可以靠施肥积蓄,但这水田没水怕是不行的呀。” “没办法呀,水位太低了,肩挑背扛也不是办法,且等着老天爷落雨吧!”许村长不得不叹气。 王曦起身往前走:“村长,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取水口吧,也许能有办法。” “殿下当真有办法?村里的水车都没法抽水!殿下这边......”许村长将信将疑的带着王曦赶到河边。河边确实干涸,除了中央还有一股流水,两岸几乎全是干涸的河床。水车架在河堤旁身下的河床清晰可见,当真是一滴水都没有。 “这才几月?河中竟然如此干涸?”王曦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许村长低叹一声,指着不远处的水坝说道:“那里是惠理郡王的庄子,水都拦着喃。下不来。” “那就让他们放水呀!”王曦觉得开坝放水是理所当然之事,许村长却连连摇手:“不可,不可,郡王可怜我们这些苦命人,已经连续放了几次了,自家的水田也是干着喃。这河从上游就已经被层层拦着。多少年都是这么过的,只要下雨这田就有的救了。” “要不下雨喃?”王曦望着洪水季节干涸的河流实在无语的很,许村长低头叹息,无力的说道:“还能怎样,和往年一样,铲了水稻种其他的呗。活人总不能被尿给憋死咯。” “常年这样吗?早知如此,就早早的种点别的呀!”王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代的农民生活都如此艰难了吗?许村长点点头,指着水稻说:“稻米贵呀,种活了换成贱粮,一家老小能撑好几年。若是多几年好光景,家里还能宽裕些,送个娃去私塾,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王曦呆呆的看着许村长,这朴实无华的想法便是村民奋斗一生的目标吗?王曦深深的吸了一口田野清香的空气:“这水我还真没办法,但是如果村里人愿意,太子府职工学校倒是可以在招些学生的。不过学校在东宫里,孩子们去了短时间回不来的。衣食倒也无忧。” 许毅闻言撩袍便欲要跪下,王曦哪里敢折腾这老先生,连忙伸手搀扶:“老村长这是做什么。” “草民,草民替三河村上下百户给殿下磕头。”许毅倔强的要给王曦磕头,王曦哪里肯:“老村长,要磕头也让那些孩子来嗑。” 王曦和村长聊的十分开心,而京城却乱成了一锅粥。 含元门作为皇宫第一门,唯有皇帝登基,大婚,开疆,大朝等重要时刻才会开启。此时却汇聚了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静静的跪坐在含元门外默默无声的上书谏君。 李贤胜得了消息便忍不住笑出声:“陛下,他们当真是可笑喃!” “天意,天意,承乾这无意之举,反成了破局之机。如今三门日渐疏远,正是逐一击破的大好时机。朕忍让了他们十三年。也是时候该乱起了!”皇帝说完转身走进了身后的暗室。 032 天降甘露 王曦领着众人继续在田野闲逛,村长满面红光,忙前忙后的招呼着。 “殿.....下......”站在田埂上的众人忽听得一声呼喊,农田旁的驿道之上,几匹高头大马,骑士伸手高呼。玉溪定睛观瞧:“殿下,禁卫!看来是宫里有召。” 李贤胜站在驿道旁的树阴下,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曦。此时的王曦绢衣,芒鞋,斗笠,手杖。这哪里还有半点天朝太子的架势,纯一个农家子。李贤胜愣了愣:“殿下总是令人刮目相看。老仆给殿下带来了好消息。陛下有旨意。” 王曦微微一愣,父皇为何这么快就出手平息事态了:“吾皇万岁。”李贤胜祭出圣旨,在场的人都得跪迎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曦,日表英奇,天资粹美,错而能改,授太子戎服龙旗六,殿下校尉三十六,殿前校尉四十八,殿门校尉十二,殿上校尉六。以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李贤胜念完后将圣旨递给王曦,轻声在王曦耳边低声道:“陛下的说,殿下若是不喜东宫,大可不必回去。这城外山清水秀,就该多耍些时日。陛下会留一校禁军护殿下周全。”说罢,圣旨递给递交给王曦:“殿下,老仆为了赶时间,仪仗队直接留在东宫候着了,若非大事,仪仗能不用便不用。”王曦接了圣旨,心中满是迷惑,望着李贤胜,他也只是微笑什么也不说。 “李总管,莫急。不妨在这乡野逛逛,一同散散心。”王曦理解不透自己那便宜老爹的意思,只能求李贤胜给他解惑。哪里知道李贤摇着手笑道:“多些殿下厚爱,陛下还等着老仆回去复旨喃。” 望着远去的李贤胜,王曦只觉得天朝的水太深了。自己皇帝老爸这时铁了心要把自己凉在城外呀。 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太子府周报整整比往日多了三页。一周的时间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群臣含元门外上书谏君。皇帝连续三天临朝,朝堂之上吵的不亦乐乎,明争暗斗异常激烈。三天时间里,丢官罢爵的人不再少数,报纸为了介绍他们,整整占去两个版面。儒门在不少书院发力,引导舆论抨击道门背离初心,离经叛道。法家势门顺势落井下石,对道门形成合击之势。朝堂和书院连连失利,哪怕风头郑生的道门,也疲于应对,不得不选择回避。几个道门出身的官员主动下野去职。 王曦连续几天都在三河村实地勘察,乾字号工场一时半会也搭不好。土木组的匠人忙着和机械组的师傅一起摸索和构思新的建筑机械。纺织组的姑娘们在茅草房里依旧不耽搁工作。三河村三条河流,临近水田的当地人管他叫腰带河。还有一条从山间流出的冷水河,以及为山后的一天黑龙河。而三条河在下游山坳处合流奔向远方。 王曦穿着朴素的绢衣,踩着垫了牛皮的草鞋,戴着斗笠。指挥着三河村的村民:“架稳了,多固定一下,以免日后出问题。”王曦望着已经快成功的竹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许村长望着从山里从天而降的竹筒,心里发虚:“殿下,这样真的行吗?毕竟一路上高低起伏的。会不会卡在半路流不下来呀。” 王曦实地勘察过来,三河村其实不缺水,只是平地一带好些村子,用水全靠一条腰带河,所以把本就流量不大的腰带河给榨干了。如果能从山后引水下来,那么三河村的用水问题就能解决。但是山河村后面的山丘,高低落差很大,段时间不可能完成修建渠道的任务,除非动用后世大型机械外加水泥。太子府虽然已经有成品水泥了,但开山挖沟,就能让全村干够两三代人。王曦想到了用管道引水利用高低落差将山后的水引至山脚。 “老村长,我们都已经架设了这一千多米的竹筒了,也不差最后几根竹筒。铺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只要能从这个山口将水喷出,落在山下挖好的蓄水池里,那我们就算成功。”王曦看着村民熟练的将鱼胶抹匀,牢牢的将碗口大的竹筒头尾相连,牢牢钉在一起,一直延伸出山头。山下几百米便是已经挖好的蓄水池。虽然王曦的想法异想天开,但总比一点水都寻不到要强上几分。而且这竹筒还是太子府出钱购买的,众人不过是卖些不值钱的力气罢了。 “殿下,已经铺好了。放信号吗?”玉溪忙前忙后不亦乐乎。轩尼诗看着一根根竹筒心里都在滴血,那可都是上好的蓉州竹呀。小子微年岁小,最喜欢看热闹,跟在王曦身后也不吵不闹,背着一把小折叠椅和一个水囊,手里拿着小扇子使劲的为王曦扇风。任王曦如何拒绝都没用,只要小子微,低着头睁大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王曦,王曦拿就她没办法,且随她去吧。 ‘咻’‘咻’‘咻’ 三声穿云箭上天,山上的村民收到信号,伸将隔水板抽出。水流从河里流入第一个蓄水箱,同时有栅栏,滤网将大型的垃圾隔开,蓄满水后村民又将下一个蓄水箱中间的木板抽离,已经第一次沉淀泥沙的河水,又流向第二个蓄水箱,一直反复阻拦了几次,最后流进圆形的蓄水桶,竹筒连接在水桶底部,顺着山间一直奔流到山的另一边。 王曦此时就在山的另一边苦苦等待:“派个人沿着水管往上走,看看不是不是中间爆管了。”王曦放信号后,已经安排了第三个人往上排查了。 ‘噗’‘噗’‘噗.......’ “来水了,来水了!来水了......”小微最先高兴的欢呼起来,没错!引水工程成功了。许村长看着自由落地的河水,心中万分高兴。 “神迹呀。居然成了,感谢老天爷。” “多谢殿下!” “殿下千岁,万福金安!” 王曦伸手扶住老村长,对着众人说道:“继续收竹子,能多铺一条竹筒水管稻田就多一口水喝。只是这竹筒能坚持多久,谁也说不准。还是挖引水渠才是长久之计。”众人也纷纷表示,冬天农闲的时候便动手开挖引水渠。 竹筒里喷洒倾泄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熠熠。一道彩虹随着落水直落三河村。小子微望着空中的七色彩虹惊呼:“哇,好漂亮的彩虹。彩虹。” “神迹呀。殿下,神迹呀、这是天佑我三河村呀。”许村长已经虔诚的跪在山头带头朝拜彩虹,又朝拜王曦。 王曦背对彩虹和烈日,在众人眼中当真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光耀。 竹筒送水管何其脆弱,还需要人不停的巡视和照看着,村里商定每家每户轮流值守。守护这带来希望的竹筒送水管。王曦一行人下山后,还特意去蓄水池看了看。短短时间,已经将不大的蓄水池蓄了不少水。蓄水池周围也满是散落的河水,不过并没浪费,依旧水往低处流,流进了蓄水池。 许村长,不顾头上胡乱落下的河水,高兴的对王曦欢呼:“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已经快半池了。那明日便能顺着这田渠浇灌水田了。”一些不愿等待的村民已经背着水桶赶到了:“村长,让我挑水吧,那田都干好几天了,我着急呀。” “去去去,大伙都等着池子出水,自己去腰带河里挑去。今天我就在这守着,我看看谁敢动这里的水!”许村长三言两语便见图方便的几个滑头打发走,王曦左右无事,也顶着烈日,陪着老村长,听着老村长讲三河村以前的故事,守着一点点高涨的池水。一直等到晚上终于灌满了蓄水池,老村长这才笑着,亲手开闸放水。一个个水田缓缓的沁入救命的河水。 “老村长,我们回吧!看这样子没有几天功夫是没办法将水田灌满的。”王曦实在害怕老村长就劳累过度,忽然羽化登仙。 老村长点点头,抓着王曦的手不住的感激,说什么在三河村住了一辈子,从来没想过一根竹筒就能引来这么多的水。 王曦不由微微一笑,心道:自己从小学就和放水有不解之缘喃,几小时放满一个游泳池,如此这般的应用题可解答了不少喃。 王曦如今走在三河村,村民总会亲切的叫一声‘殿下’,每每如此王曦也点头回应。忙了一天,回到工场工地时,已经月上三竿。小子微终归还是个孩子,早已经在玉溪的背上沉沉睡去。 轩尼诗忙着整理茅台他们从府里送来的文件和消息。王曦舒舒服服的将脚泡在热水里,轩尼诗便轻声念着:“今日又有礼部,吏部,刑部等数十人去官。今日不少官员在朝堂之上对礼部刘尚书攻伐许久,并未成功。不过吏部李侍郎倒是辞官了。” “这个刘尚书,又是哪家的爱犬喃?”王曦对朝堂陌生的很,轩尼诗也摇摇头:“刘尚书师从鄂州清微学院,想来应该是道门一派的吧。殿下,都好些日子了,朝堂依旧乱七八糟的,什么时候才到头呀。” 王曦泡舒服了,轩尼诗连忙蹲下身收拾。王曦吸了吸鼻子:“从父皇和大姐让我别着急回城,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法善了。照大姐的意思,父皇在朝堂上难得如意,想来是不会放过这扬眉吐气的大好机会的。对了,给大公主回信,请大公主明日正午,来三河村看彩虹吧!” 033 牛角村探旱情 大公主忆往昔 太阳刺破云层,闪耀着光芒。许村长期盼的雨水依旧没有到来。一夜不停的引水,已经成功浇灌了大片的水田。好多村民都是硬生生熬了一夜,看着自家的水田润上了薄薄的一层河水,似乎滋润的自己的心田。 “殿下早。” “殿下好。” “殿下.....” 王曦一手拿着窝窝头,一手杵着木棍,艰难的走在田埂上。身后跟着的小子微双手紧紧的拉着玉溪的手臂埋怨道:“这田埂也太窄了。” “是呀,殿下咱们回了吧!”轩尼诗也是欲哭无泪,一手夹着太子府机密文件夹,一手杵着木棍。王曦拿手指着走在最前面的许村长说道:“好意思?许老背着手都比我们走的快。” “殿下,歇歇吧!咱们村的田,还剩一半没润上,今天应该能润上。渠里的水,下午就能流到牛角村。”许村长指着远处的地界说道。 王曦有些不可置信:“牛角村?他们也缺水吗?” “回殿下。牛角村在我们下游,比我们各加缺水,昨夜就赶来求水了。我与村里的人商量,总不能见死不救,大家都同意,自家的田润一润,吊口气。老天爷总不能一直不下雨吧。”许村长眼巴巴的看着王曦,生怕王曦不乐意。王曦脸色沉重,京城近郊千年务农,几乎已经快榨干了这片土地:“走吧,顺便过去看看,牛角村又是什么情况。这农事之艰难,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喃。” 牛角村以牛角山而得名。平原之中,忽有两座丘陵,如牛角一般拱出地面。与三河村一样的问题,水田干裂出大大的口子。头发花白的老叟,衣着褴褛的农夫,扎着两团子的赤脚娃娃无不拿着葫芦瓢,趴在地上一株一株的给水稻浇水。 “大叔,干啥喃。别等雨了,铲了吧。旱的太厉害。”王曦蹲在田埂上对着田中忙碌的农夫说道。 农夫光着身子枯瘦如柴,挺着鼓胀的大肚子,皮肤黝黑,头发结节林乱,嘴唇干裂的厉害。如此模样王曦霎时便联想到了非洲难民。农夫抬起头来,看着一大群人。十分抗拒的低下头,默默不语。 王曦耸耸肩,站起身来继续往走。没走多远,一大群人乌央乌央的冲了过来,玉溪连忙护在王曦身前。 “狗二蛋,你们干啥喃!不要命啦!”许村长连忙挡在路中,指着乌央乌央的人群大骂道。 来人闻言顿时止住步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一群人也同样跪伏。一众人就这样,跪着膝行而来,口中高呼:“求太子殿下救命!求太子殿下赐水!求太子殿下降雨......” 王曦被这一幕惊的浑身一震,连忙转头问道:“这都是怎么回事?都给我停下来,站起来。” “殿下,牛角村也是被逼无奈,他们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说殿下能降雨,所以故来求殿下赐雨。”许老村长已经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为牛角村村民解释道。 王曦无助的叹息一声,两步走到人群前:“起来吧!水晚些就能到,三河村都省着用喃,给你们留得有。” 跪在正中的老者抬起头来,泪流满面:“殿下仁德,只是村中水田情况比三河村的差太多了。只怕是不够呀。求殿下降水救命。” 王曦扶起老者,在老者耳边低声说道:“我不会求雨,所谓三河村天降之水,不过是引至黑龙河。”老者最后的信念也崩塌了,身子一软便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完了” 王曦望着一片死寂的众人,心里五味成杂。老者再也坚持不了,呜呼一声便哭了起来,这一哭引的全村村民无不落泪。 “唉。老翁,莫要太过伤心。天无绝人之路,牛角村孩童稚子亦可如三河村一样,送至太子府学院,读书。包吃住,不收费。若有人愿意,也可到乾字号工场,月工钱一百。包一日三餐!”天朝人力极为便宜,物价却奇贵。粮价最近已经波动到了三十钱一斗的高价,只要给口饭吃便能招到一大群人。王曦不仅包吃,还给工钱已经是非常良善的了。在场的村民无不磕头谢恩。 牛角村之事,如鲠在喉。王曦没时间继续像三河村一样,考察,想办法。大公主已经早早的到了。王曦返回三河村里的时候,阳光还不太强烈,折射的彩虹也并不十分绚丽。今日的大公主一袭青春活力的女式劲装,清秀美丽的容颜搭配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简直就是电视里的完美女星。身后三两护卫,左右各一侍女,仿佛天生就自带这份优雅高贵! “百花知春晨气润,薄雨洒落彩虹间。”大公主望着一望无际的清幽农田,从天而降的山泉河水,山间若影若现的彩虹,大公主忽然话锋一转说到:“恭喜承乾,重拾太子仪仗。想那重掌印玺亦是迟早的事情了。今后可万万不能再像以往那般,任性妄为了。” 王曦连忙躬身回礼,眉头郁结:“大姐,前些天心心念念想要拿回印玺。今天反而觉得......觉得.....” “觉得犹豫,彷徨,害怕了是吧!有敬畏之心是好事。太子印玺可不是简单的一方印一宝玺,它承载的是一家,一国。你现在还承系不了,待你能承系的时候,父皇定会还你的。”大公主吹着徐徐而来的清风,伸手挽起青丝。笑着看向远方,缓缓说道:“你知道父皇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吗?” 王曦伸手将子微随身携带的折叠椅安放好,朝着大公主点点头:“知道,听说是孔府,道门,法家齐力合作扶持父皇登上皇位。” “不如说是三家要挟父皇登上皇位。父皇本是先帝六子,又是宫女所生,庶出皇子在皇宫中,并不受重视,刚刚冠礼便受封荆王,一个末等的郡王,手中封地不过数百,维持体面的生活都困难重重,直到西南王女嫁入荆王府,日子才一天天的好过起来,后来承乾与承运出世,王府蒸蒸日上,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恰逢皇城六月之变,彻底打破了荆王府的平静。”大公主坐折叠椅上拉着王曦的手轻声说道。而身后的护卫与侍女们自己的背过身去,无形中便将天地分割。 王曦对往日的事情自是十分好奇,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大公主愿意唠家常王曦一百个愿意,谁不想听听皇家辛秘。多了解一份皇家自己也多一份安全感。 大公主一眼便瞧出王曦好奇的小心思,继续回忆道:“皇城六月之变,先帝子孙凋零。纵观天下,尚还活着的子嗣也就南方的越王,荆王与巴王。越王生母北妃乃是匈奴公主,若为太子,群臣必定反对。巴王跋扈暴戾难继大统。数来数去唯有荆王与先帝亲弟宋王二人最为合适。宋王本就是六月之变的始作俑者,父皇哪里是对手。大娘一眼便看穿京城的局势,曾力劝父皇莫要北上,皇位之争自古就是万分凶险的,更何况荆王府在京城毫无根基。我还记得那天,父皇站在王府花园,抱着承运说:‘圣旨已下,哪里说能不去就不去,兄长们一夕之间死的干干净净,局势又风谲云诡。再说了,父皇还没见过承乾和承运。躲不掉,今年迟早要去一趟的。我们去尽孝两三日,寻了借口便遁走。我无所求,京城如何困我?’之后,父皇带着大娘和我们便一路轻车简行,可是到了京城便局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直转几下。万民宫家宴时,巴王死士假扮亲眷,忽然奋起发难。宋王被刺不治而亡,大娘为了保护父皇也身受重伤,没熬能过来,承运也莫名奇妙走丢。朝中不少人跳出来力捧宋王嫡子,长沙王继承宋王爵位。一旦新的宋王成为皇帝,那么父皇必然首当其冲。父皇力保巴王,免了死刑贬为庶民,但依旧被虐死于家中。此时的父皇根本没办法全身而退,只能在朝堂中越陷越深。为求自保,不得不答应三大学门苛刻的条件,三门这才摇旗下场支持父皇。”公主说的轻快,但其中艰辛却可想而知。王曦心道:‘恐怕比九子夺嫡更加艰险吧。刺杀,背叛,亲情,爱情,狗血剧的要素全部都具备了。’ 公主见王曦傻愣愣的出神,不由心中恼火,伸手敲打了一下王曦的额头:“发什么呆喃。你堂堂天朝圣太子,皇家正宫嫡子。若还是畏惧不前,可就真的让人瞧不起。”王曦握紧拳头,心中迸发出万丈豪情。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王曦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封侯! 034 水晶宫开业 公主逛商场 “殿下,马车准备好了。”玉溪在三河村整整待了三天,感觉自己都快憋出病来了。太子殿下整天整天的往农田里蹲,往工场里钻,往禁军的营地转。每每一呆就是半饷,自己不仅的护着殿下的周全,与轩尼诗一道安排行程等,还得照顾小子微,比之前辛苦太多。 王曦简单的吩咐好工场的几个注意事项,便登车离去。小子微从小就在大公主府长大,眼里有活,手脚也利索。看着太子殿下望着马车窗外发呆,就贴心的为殿下将帘子收着。 “小子微,成天跟着几个臭男人四处乱跑,公主说不定这会又再想你了。”王曦没事的时候挺喜欢逗逗这小姑娘的。若是以往子微怕已经跪在地上求饶了,好几日的相处也算摸清了太子殿下的脾气:“殿下,就爱开玩笑。我们下人可会当真的喃。殿下宽容,不把子微当下人,可是子微依旧是下人。所以,还请殿下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好好,我错了。那要是我带你去见白娘子喃?你就不生气了对吧!”王曦今天心情大好,忍不住跟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逗乐。子微低着头,心里艰难的做着斗争,最后怯怯的童音回答道:“那......那要加上何仙姑,我喜欢何仙姑的花篮,真的好神奇。殿下,我觉得许仙太懦弱了,以后子微的夫君,一定是一个万马群中,来去自如的威风大将军......” 王曦嘿嘿坏笑:“我听匈奴人说,能在万马群中来去自如的,只有牧羊犬。” “殿下,讨厌!子微说的是人,是人。”子微越是反应激烈,王曦越觉得萝莉软萌可爱。实在是无药可救。一路之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逗的不亦乐乎。 马车停稳,轩尼诗拉开车帘。停车场外已经围了一圈迎接王曦的商界名流了。 “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万福金安。”一众掌柜的恭恭敬敬的行礼。王曦显得十分随意:“好了,但愿我没迟到吧!剪彩没错过吧!” 香槟一身商人爱穿的员外服,显得格外的富贵,见到王曦立马撩袍跪地:“殿下。香槟不负殿下之托,水晶宫完全符合殿下之要求。请殿下应允,水晶宫开业。” “允!”王曦说完,伸手扶起香槟低声的道了一句:‘辛苦了。’ 香槟跟在王曦身后抹眼泪,而一众商人也是尾随而来。从侧门走到广场,气氛就不一样了,舞狮,踩高跷的,喷火的,杂技的传统赶集能看见的通通都在广场上游走着。京城的百姓早就知道了水晶宫即将开业的消息。今天都早早的就赶来凑热闹。 王曦登上主宾台,广场总算消停了片刻。因为所有人都在行礼。 “免礼,平身。剪彩开始。” 金色的剪刀轻轻的闭合,剪彩就此结束。王曦退回商场,广场还给百姓,狂欢继续。而停车场的马车也陆陆续续的赶来。大公主和三公主来的最早,王曦刚好从广场下来。 “承乾!” “大哥!” 王曦笑着迎上去:“今日大姐,三妹大驾光临,本王便做主了,五折!” 三公主一翻白眼,没好气的吐槽:“大哥可真抠门,今日小妹没带钱,也不打算给钱。大哥你看这可怎么办!” “哎呀。这还真不好办。倒是听说镇豫将军的公子才华出众,文武双全。十分倾心三公主。我觉得......”王曦说的极慢,满脸全是威胁的坏笑。 三公主哎呀一声:“我不要,我不要......大哥我认输,我认输。我给钱,我给钱。大哥讨厌!” 大公主在一旁看着两兄妹的互相伤害,心生欢喜,一家人许久没如此亲近了。大公主红颜一笑,令候在一旁的商人眼睛都直了,不少商人连忙低头,自惭形秽。 王曦领着大公主和三公主走进天朝仅有的一家超市。看着整齐摆放的精美商品,大公主竟都忍不住伸手拿下来仔细观瞧。时令蔬菜,当季水果,河鲜生肉,生活用品五花八门一个超市全数包揽,可以说完全是升级版的集市。 一楼逛一圈三公主的收获颇为丰富,小姑娘对什么都好奇,几乎每样都要挑一样。还一个劲的回忆自己府里是不是没有。大公主就要理性很多,并不喜欢逛超市,反而是招来身后的管事:“以后府里的用度,就在水晶宫采购吧。明码标价,货单清晰。但愿以后府里的账也清楚明了,少些麻烦。” 二楼明显感觉气氛变化,古筝声声入耳,扑面而来的檀香清幽淡雅。一个个商位都是各具特色。大公主停在一间香味浓郁的胭脂铺前,显然这独特的包装和之前南市选购的完全不一样。大公主忍不住想柜台里年轻漂亮的店员问道:“这是里面是什么?” “大姐,这是女孩常用的胭脂。”王曦说完转头望着已经怯怯发抖的店员鼓励道:“别怕,大公主不吃人的,培训时怎么教的,现在就怎么说。” 大公主忍不住白了一眼王曦:“你说谁是母老虎?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吃了你。”王曦只得连连道歉,并再一次鼓励店员介绍自家的商品。 “大公主殿下,万福金安。您手里拿的是花季少女特制粉底。使用后不掉粉.......”女人和女人聊化妆品果然是建立友谊的最佳方法。就连在一旁的三公主也不能免俗。 大公主高兴的选购了一个全套,说是要一一验证店员小姐姐说的是否正确。三公主自然是唯大公主马首是瞻。 下一个玉器铺子,又是一阵疯狂的带货。王曦只听得耳边响起大公主豪气的话:“水色不错,包起来吧。” “款式做工还行,包起来吧!” “花式挺好的,包起来吧!” “这颜色一般,样式也太普遍了,包起来吧!” 王曦终于忍不住了:“大姐,既然不喜欢,还包起来?” “唉,这不说顺嘴了吗?怎么还怕大姐不给钱呀。”大公主白了一眼王曦继续逛下一家商铺。 三公主却发现了宝贝,大声的呼唤着:“大姐,大姐。这边,真好看。真好看。”原来三公主趁刚刚大公主挑选玉器的功夫,逛进了服装店。还是太子府自营的服装店。 三公主将一个鳄鱼皮的精致小包挎在手上,显摆的说道:“大姐,这可是限量款,苏大师只做了两个,正好你一个我一个。” “确实还不错。”大公主伸手接过,非常自然的便已经挎在手上。女人对包包果然是毫无抵抗力,而且无师自通。乾字号的服装店好似遭了贼,一件件,一款款大公主和三公主席卷一空。 香槟悄悄的跟在王曦身后,轻声的在王曦耳边嘀咕,王曦瞪大双眼再次询问:“真的!” “殿下吩咐的西餐已经准备好了。天竺商人进献的黑胡椒确实十分美味。”香槟在次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王曦二楼倒还有些商铺,不过算算时间吃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王曦指着三楼说道:“大姐,三妹逛累了吧。上三楼有府里最新研制的饮品点心!还有几样新式的西餐。” “何为西餐?”大公主哪里听过这个词,王曦却故作神秘,只一个劲的催促。大公主和三公主拗不过,依依不舍的跟着王曦上了三楼。一股肉香引出了众人馋虫,三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两眼放光,轻声问道:“大哥,好香。” “殿下,西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呈上来吗?”服务员身穿西式的黑色小马甲,白色的衬衫,修身的黑色长裤,领口一个红色的结领。服务员是王曦精挑细选的,身高直冲一米八,长相俊美,经过西式礼仪训练。待人接物都是轻言细语,举止周到。而西餐店的装潢也全是照搬了记忆中的欧洲风格。 大公主坐在沙发椅上,看着满眼的异族风情:“这种别样的风格,京城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曦指着服务员呈上的拼盘说道:“西餐的菜序与我们不大相同,这水果蔬菜拼盘,算是开胃菜。之后还有烘烤的面包,这个汤我亲自调试的蔬菜汤。喝过汤后便是主菜了,一般都需要主厨亲自来介绍。”说完回身示意,已经准备好的大厨,大厨头戴白色厨帽,白色衬衫,和黑色的小围裙,是王曦记忆中西餐大厨该有的模样。 “殿下,这是西南谷牛特制的黑胡椒牛排,肉质鲜嫩,美味。已经按照食材厚度和肉质,烹饪到了最佳的七分熟状态。清殿下品尝。”大厨的口音很重,不似天朝人,更像匈奴或者更西边的异族。 大公主和三公主看着身前一大片牛肉犯了难。王曦只是笑着让服务员倒酒,特制的玻璃高脚杯,虽然还不如后世精美,倒入葡萄酒后也足够补足西餐最后的漏洞了。 “大哥?这么大片的肉,就着酒吃吗?”三公主已经准备将手伸向满是酱汁的牛排。王曦哈哈一笑,拿起刀叉说道:“西餐用刀叉,这样非常轻松的就能吃到了。味道还不错。” 还别说两位公主学的很快,一口葡萄酒,一个口肉当真是美味的很。服务员又接着讲蛋糕,和甜品,冰牛奶呈上,甜甜得小蛋糕和布丁直接俘获了两位公主的心,牛排瞬间被抛弃。 “好甜。”三公主已经兴奋的眯上了眼睛。大公主自然不会如果三公主那边,但行动却什么迅速,身前的蛋糕很快就被席卷一空。舒舒服服的一顿大餐,喝着冰镇的酸牛奶三公主终于忍不住了:“大哥,这个厨子送我吧。我太喜欢了。” 王曦看着故作可怜的三公主,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就只教会了,这一个厨子,其他的厨子都没法按照我口述的味道做出合适的菜品。真的就只有这一个厨子呀。要不三公主从府上调几个心思活泛的小子过来当学徒吧。” 大公主忽然点点头,转身吩咐管家说道:“承乾说的在理,今日府里多挑选几个过来学徒。”三公主也连忙吩咐下去,生怕晚了厨子会跑掉一般。 035 水晶宫购物热潮 号外,号外,水晶宫购物广场引领时代新标杆。 号外,号外,水晶宫购物广场时蔬调料买三送一。 号外,号外,水晶宫购物广场只需一钱,坐公交马车回家。 又到了周一,京城大街小巷再次被太子府周报的叫卖声掩盖。购物广场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打响第一枪。 京城东南西北四条主干道,每个巷子的出口都被立上了公交车站牌,上面可有站名和马车线路图。不少人听从疏导人员的吩咐,靠着路边站成一排。‘滴答滴答滴答’马车的铃声吸引了众人的眼光。三驾被涂成黄色的双马箱式四轮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都排好队,一钱一位,到购物广场下车的乘客还能退还一钱。座位请让给老弱病残孕的乘客......”疏导员大声的叫喊着,第一辆马车很快就坐满了,紧接着市第二辆,第三辆。京城的居民第一次体验到了公家交通的便利。 购物广场的热闹程度,严重的超出了往昔的预算。商场已经开始施行分时段间接进入的模式。京城令已经紧急安排了不少差人前来维持次序。京城百姓的热情被买三送一这样的促销手段引爆了。刚刚摆放好货架,保安便放一些百姓进来,转眼间有被百姓席卷一空。不少商家紧急从南市调货。而乘坐马车前来的贵人不得不放弃逛超市,而是自接从回廊前往二楼。夫人和小姐纷纷沉迷于二楼每一个商铺。 “喲,这不是刘夫人吗?乾字号的包包再不去可就卖完了,听那里的销售说,乾字号本年度总共推出了10款限量版。共55个包包。最好的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金镶玉,金玉宝石作画,好不美丽。就是价钱贵了些。之后是金兰姐妹,三才佳人,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天仙女,十全十美,共十款,每款都发行对应数量的挎包。稀罕的紧喃。”一位穿着华丽讲究的贵妇人,逛着逛着便遇见了相熟的刘夫人。 “一个布包而已,能贵到哪里去。牛夫人可愿陪我再去看看。对了牛夫人买的是什么包喃。”刘夫人哪里肯相信,还以为牛夫人是在同她炫耀,心里也暗自比较。一会定要买一个比她贵的。 牛夫人连连摆手,指着自己挎着的新包,满意极了:“限量版的哪里买的起,选了一个普通的红宝石金链兽皮包。你看看,层层分离放些胭脂,还真是极好的。” 刘夫人一眼就瞧出了蹊跷,如此多的宝石和金链,怎么可以用普通两个字来形容,这牛夫人明摆着就是故意显摆:“这些东西自有下人带着,何须花那冤枉钱。往日牛夫人的精明都去哪了。”牛夫人也不生气,挽着刘夫人的手便走。三两步便来到了乾字号的服装店。 门口的销售非常客气礼包的伸手迎接:“两位夫人您好,欢迎来到‘乾服饰。’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喃。” “带我们去看看金镶玉。”牛夫人十分好奇,刘夫人看见那精美的包包会是怎样的失态。 两人走在装潢简洁淡雅的商铺,看着成片的成品衣服。刘夫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这里怎么都是做好的成衣,哪里卖的出去。哪家小姐要是不会女工,那可是会被笑死的。” 销售闻言微微皱眉,只能将太子殿下之前教授的话术硬生生的搬了出来:“夫人,本店的初心便是希望,小姐们,夫人们免受这女工之苦,特意制作的成衣。我们也可以两身定做。夫人,您看类似这样的精美手工,一般都只有大师级的缝纫师才能保证其精美的效果。” 刘夫人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正中的精美成衣,仿佛是群星捧月:“这衣服真美,这孔洞是如何绣出的?” “这是苏大师独创的雕孔刺绣。裙身通体皆是最上等的漫云丝,以独特的雕孔刺绣完成花式,就连裙身的流苏都是由苏大师独立完成的。裙身上共镶嵌了格式宝石,玉珠,珍珠,金珠,银珠共九百九十九颗,由皇宫御用大师耗时十天,呕心沥血才完成。这件星河流纱裙仅仅只制作了一件便被太子殿下叫停了。当今世间独一无二!”销售为了背这些专业的话术可没少费工夫,毕竟还不会识字,要一遍遍的请教人十分麻烦。 刘夫人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华美的星河流纱裙,忽然见衣服腰间悬着售价,不由惊呼道:“确实美轮美奂。只是这是售价?九百....九十.....九万.....” 牛夫人看着刘夫人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乐开了花,连忙拉着刘夫人往里走:“刘夫人,这个看看就行了,全天下有几个买的起的。快来选选包。你看,我选的这款都还要余货。” 刘夫人心里还有几分感激,心道自己刚刚实在太失态了,还好有牛夫人为自己解围。望着摆放在玻璃格里的各式各样的精美包包,刘夫人彻底沦陷了,她一眼便找到了牛夫人同款。故意奉承道:“牛夫人,这包可不便宜呀,一万三千钱喃。” 牛夫人这心里仿佛就像被灌了蜂蜜一般,满面春风得意,故作谦虚:“刘夫人,我也是犹豫许久,可是若是不带个包,以后出门不就缺点什么吗?你看那墙上的。那里第二排放的便是‘金兰姐妹’。听说大公主和三公主已经预定了。” “夫人所言不差,‘金兰姐妹姊妹包’确实已经被大公主和三公主购得,稍晚时候便会由专人送到公主府。两位想看的金镶玉佳人手提挎包,已经为二位取出来了?”销售专门带着纯白的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金镶玉’连同两双崭新的白手套,递给了两位夫人。 两人已经看见了‘金镶玉’的天价,牛夫人甚至不敢伸手碰一下,生怕因为自己不小心而弄坏。刘夫人也是如此,只是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故作惊讶:“哇,当真是珠光宝气,谁舍得挎在身上呀。” 见到‘金镶玉’从柜台取出,店里许多贵夫人便已经悄悄的围了过来,远远的看着这勾人魂魄的华美挎包,销售心里发苦,京城之中居然没人敢伸手摸一摸,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诸位夫人,这金镶玉佳人手提挎包,其实尚未命名,你们看这里得金牌上还未雕刻名字。太子殿下说,将由购得者自行命名。整个包采用了最顶级的紫貂皮制作,以金镶玉为线条作画,工艺制作之艰难,难以想象。皇室匠人合力,整整花费了一月时间才完成制作。挎包内的内衬更是苏大师亲手制作的金线银绣。整个挎包呈现出了典雅高贵。绝对是身份的象征,同样也是第一无二的绝世之作。售价九百九十九万钱。” “天价呀!”难怪大公主和三公主都没有收入囊中,京城的贵妇人们,如此一来更不敢对它有半点非分之想!只能退而求其次,抢购其他的限量版。 夫人们在二楼大杀特杀,官员勋贵们则在四楼晒着太阳聊闲天。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办法逃掉王曦为他们设下的‘陷阱’。 一个身着优雅的美丽女子,穿着白娘子同款的素白长裙,端着一个酒杯,身后另一个小青捧着酒瓶紧随其后:“两位大人可以打搅一下吗?”如此美丽的女子,如此温润软糯的天籁。任谁都不会生气,白衣女子深施一礼,款款讲道:“大人,小女子乃是天上酒家的销售。专门负责销售美酒。不知能不能请大人品鉴,小女子说中的天下第一烈酒。” “呵呵呵,天下第一。且来让本官试试这天下第一。”也不知是美人好看,还是销售的话好笑。尚未饮酒,两位官员脸上已经挂上红霞。白衣销售十分淑女的将两个酒杯放在托盘上,递向前。 官员痴痴的看着白衣销售,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即脸色巨变,张着嘴努力的平息自己的失态:“嘶嘶嘶,哈哈哈。好烈的酒!仿佛要将心肝都焚化一般。” “大人真是厉害。竟然可以将天下第一烈酒一饮而尽。真乃天朝豪杰。”白衣销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经将两人捧上了天。两人无不自豪,甚至拍着胸脯吹嘘自己还能再喝一坛:“这酒不错。” 白衣销售眼前一亮指着不远的酒铺说道:“大人,我家商铺就在那里。大人若是有兴趣,可以去光顾的。除了烈酒还有其他各类精品美酒。”趁热打铁,白衣销售引着两人便来到了酒铺前。将一瓶玻璃瓶精装的白酒放在两人面前,介绍道:“大人,这瓶便是大人们刚刚品鉴的瀚海烈。饮此酒便如置身于大漠瀚海一般,唯人中豪杰才能享用。” 官员微微点头,朝着身后的管家说道:“买些回家,稍晚些我要与薛侍郎痛饮三千杯。”管家得了授意便与白衣销售前去结账,哪里知道仅片刻功夫有折返回来。哭丧着脸欲言又止。自家主人不耐烦的质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老爷,这酒太贵了。比市面的要......”管家话还没说完,迎来的便是一句喝骂:“废话,这酒贵点,老爷我岂能看不出来。京城恐怕再也寻不到如此烈的酒。”前半句是对管家说的,后半句便不再理睬管家,而是和颜悦色与身旁的薛侍郎聊天。管家无可奈何只能怏怏不乐的又折返酒铺:“买.....五瓶。”管家犹豫了一会忍痛支付了一万钱的钱庄存根。提着五瓶瀚海烈埋着头躲在自家老爷身后。 王曦除此之外还将时下男人敢兴趣的,琴,棋,书,画,茶,鸟等安排在了四楼露天的商场里。一众官员都自由自在的徜徉在自己喜欢的爱好里。 小姐公子们好不容易挣脱父母独自在第三次寻新猎奇。王曦没有让他们失望,新奇的西餐,甜甜的奶茶,八仙模样的手办,白蛇传的画册。每一样都是他们不曾体验过的新鲜事物。他们只需要让管家来付钱就行了。 望着水晶宫的盛景,钱掌柜庆幸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仅仅今日的往来流水,便远超去年整年数倍:“殿下诚,不欺我也。这里当真是一出聚宝盆呀。” 036 购物后遗症 水晶宫购物广场开业,注定要载入史册。一天时间,水晶宫创造了一千九百万钱的营业额,短短一天时间,干出了全国一年税收的十分分之一! 王曦看着手中账本的流水这张本,对一千九百万这个数字忽然感觉好麻木,只是顺口问了一句:“这么多钱,上税了吗?税多少?” 茅台已经断片了,他的大脑无法想象一千九百万钱需要多大的金库来堆积。好在香槟还算清醒,连忙回应:“殿下,您忘了。皇亲是不需要上税的。乾字号算是太子府名下免税的商户。而水晶宫也受此庇护,不用交税。他们会上交流水的十分之一给府里,充作回报。” 王曦完全搞不懂天朝的商税体系。好在香槟知道:“殿下,天下商税皆是三十税一,另外商人需承担徭役,贡品以及捐税。一旦被选中徭役家里生意也就黄了。贡品宫里会拨钱买,但钱几乎到不了商人手里。还有各种名录的捐税,就完全看各地官吏的心情了,着实没有个谱。而免税避役,是太祖皇帝对功臣的奖励。之后又许给了士子,勋贵,皇亲国戚。商人们只要自愿依附他们,便视为家奴,就能享受主家的免税避役。同样也必须反哺主家,于是便有了不成文的规定,流水十分之一归主家。” “如此一来,朝廷还能收取到商税吗?”王曦的三观都快崩溃了。这制定商税的人脑子一定被驴踢了。就好比今天,太子府不仅不用交税,还反手又赚了其他商家一百多万钱。王曦再次翻开账本,今日流水,最疯狂,繁忙的超市,流水也才百万钱而已。真正撑起流水的是水晶宫的二楼奢侈品,女人强大消费力被王曦一夕引爆。 王曦看着乾字号账面忽然又多出来的几百万钱,忽然有些头疼。到底该再怎么花?存钱庄每天都得交大额的保管费,拉回太子府又占地方,又嫌麻烦。 “忽然想念银行了。存进卡里多方便呀。”王曦心里想着每天都要被扣钱,一千个不愿意。王曦忽然灵光一闪,笑的十分惬意。 王曦在为钱太多发愁,而京城的达官贵人却家宅不宁。 “什么?这个破包你花了十万钱?你个败家娘们。胭脂买了一屋,你当是面粉呀。家里养着数十个绣娘,你还去买成衣。一万多钱,都够买多少匹布了?” “你懂什么,这些都是艺术品。是有价值的,是身份的象征。比你买的那些辣椒酒好多了。一瓶酒两千钱,喝了就没了,能长生不老呀。” “爹,娘,二老别吵了。” “闭嘴。” “闭嘴。家里就你最没出息。你是猪呀!光吃喝吃喝就花去数万钱。那劳什子的布娃娃买回一大堆,改明我就给你全都烧了。” “娘别呀,那是八仙手办人偶,都是大师制作。还有剧院主演互动的亲笔签名。万万烧不得。” 管家躲在屏风后,暗暗心道:‘一家人都有毛病。花钱的时候。怎么劝都劝不住。夜里对账,就跟丢了魂,死了娘似的。水晶宫可真他母亲的邪门,去不得,去不得,那里有地狱来的魔鬼,专门使人迷失理智,忍不住就将手中的钱尽数花光。如同饕餮一般只进不出。’ 天光大亮,京城依旧那副模样,一大早,儒门并不打算放弃对道门的追击。一众官员早早赶到宫外,等侯宫门开启。左右无事,闲聊间便将话题引向了水晶宫购物广场。新颖的销售模式,样式精美的文具,印刷清晰的书籍,挠人心痒的空中茶酒铺......令不少错过水晶宫开业的官员羡慕不已,心中暗暗决定,今日说什么都要去见识见识。 大公主得了心仪的‘金兰姐妹’,自然也得庆贺一番。同三公主一道发出邀请,宴请京城名门勋的夫人和小姐。新式的服饰,高档的挎包,别致的首饰。瞬间成为了宴会的主题。不少错过开业礼的夫人们眼睛都红的似兔子一般。 学院不出意外,也成了重灾区。公子哥们本就无聊,如今有了全新的猎奇体验。怎么能不在同窗好友面前炫耀一番,手办人偶被无数少男少女追捧。故事画册更是被奉为瑰宝。西餐的绅士礼仪令不少公子哥争相模仿。 超市日用品销售依旧火爆,就连城郊外的农民,都闻风而来,水晶宫更是宣布,凭购物小票与入城引,全额返还入城人头税。 水晶宫的火爆,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周时间。看着一车一车往太子府囤积的钱币,茅台每天都在发愁。西院里的客房都已经腾空,改作金库堆放钱币。水晶宫一周时间疯狂敛财一亿零三十万钱。太子府流水和分账所得共收入七千六百三十万钱。 王曦望着一箱箱整齐摆放的木箱,心中即激动,又伤感。曾经的他为了两百块的全勤奖,早出晚归,为了几十块的提成,弯腰屈膝。但如今纵使自己坐拥这一屋一屋的钱财又如何?终究不过锦衣夜行!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子一周时间狂揽亿钱。文武百官,豪门世家无不为之震惊,眼红。儒门与道门默契的停止了攻伐,朝堂上开始出现抨击太子经商的声音。更有人上谏应该将太子经商所得收缴国库,水晶宫划归户部。但是三大学派各自之间关系微妙,并未达成一致。而皇帝又有心庇护王曦,抨击之声也就不了了之。 水晶宫落成后,京城便日新月异,俨然已经是京城的地标,南市的灵魂。晶莹剔透的玻璃,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人叹为观止。京城的大老爷们闲来无事,便喜欢在巷口坐上公共马车,到水晶宫又可免去车费。约上三五好友碰头。在林荫下摆一副象棋痛快厮杀。待到中午行上三楼,随意吃点新式的西餐。说话间太阳便毒辣起来。只得同好友上至四楼的水帘洞府。水帘洞府乃是一小屋,屋顶小棚有人工水帘散热,十来个精壮的汉子踏着水车,将水从屋顶淋落,在从地上提到屋顶,如此循环往复。水汽四溢,身居其中丝毫不觉燥热。同好友饮一壶清茶远眺京城,谈天说地好不痛快。累了便招来技师按摩,乏了便躺在竹椅上小憩。比宅在家中闷闷不乐,愉悦百倍。 夫人们引着自家的小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几人一起逛着超市,家中缺的东西还得自己选中才放心,以前下人们选的都不大合心意,总觉得是缺斤少两,质量不佳。如今自己选的,纵然贵上几钱,那也买个放心。若是哪家夫人还让下人去采购,一定会被扣上不会持家的帽子,而被众人嘲笑。超市提出了送货上门,预存赠费,会员打折等等活动,更是直接让夫人们废寝忘食,拿起宣传单仔细研究。 小姐们则悄悄摸上二楼,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研究着新式的粉底,挑选着包装精美的胭脂。试穿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在一片金银首饰中畅游,最后对着至今无人敢买的顶级包包流口水。 每周学院放学后,三楼便迎来顾客的高峰期。一群精力无处散发的少年们,人手一杯奶茶,围在手办店外排号,等待抢购这周最新的人偶手办。甚至有时手办店会邀请到,剧院演员到店签售。而插画店外的书童唯恐抢购不到书籍,早早的就花钱请人站队了。自家公子若是拿不到最新的插画书,因此而被人嘲笑,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如此一来水晶宫,成了京城贵人最喜去的场所。老爷们喜欢那里的‘老年活动中心’,夫人和小姐喜欢到那里去血拼,孩子们喜欢到那里猎奇。埋在院子里,地窖里那些发霉的铜钱总算有了花销的去处。 037 皇家幸秘 水晶宫生意的缓缓回落,京城盛会也拉下帷幕。众人无不以为京城会消停一段时间,可万万没想到,王曦再次抛出了一枚深水炸弹。 太子府周刊头条,用加粗的黑体字写了一句话:‘子曰:有教无类。’随后长篇累述,将教育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结合典籍在三强调。最后结尾,王曦引用了韩愈的‘道之存也,师之存也!’鼓励人人皆可为师。乾字号同时在报纸上宣布,将在旧城新京书局旁,筹建开办新学院。学院不为科举,不授技艺。只教人识字,写字,算术,明理。学院面向全京城招收稚子,只需父母自备饭食即可。其余一应费用,皆由太子殿下,太子府,乾字号商行与白娘子慈善基金会共同承担。一纸激起千层浪,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门贵族。再一次聚焦在一起。 此时的新京书院,才刚刚从京城令手中购得地契。将作监毫无疑问的拿下了‘新京书院修建及配套设施的工程项目。’与水晶宫不同,这次的新京书院将采用无木结构来修建,将作监名下的砖窑已经按照乾字号的要求就烧纸出了合格的青砖。而水泥的成功运用。让将作监有信心在明年修建好,占地一百亩的学院。学院的设计图已经由王曦独立完成,借鉴了汉朝的宫阙样式,三座三层高的教学楼,环抱着水泥操场,其后是并排的三层宿舍。设计有教室三十六间,办公室十间,宿舍二百间。计划最高容纳一千八百名师生。如此巨大的集中教育学院,所需要的老师缺口也是巨大的。以一个班至少三个老师配额计算,也需要将近一百名老师。 “你说,我们到哪里去找一百个老师?”王曦和众人都快把头发薅光,也没能想到合适的办法。毕竟读书人资源全在三大学派手里紧紧握着。偶尔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实在是难解燃眉之急。 轩尼诗压着脚步,缓缓的走进会议室。轻轻的将一份请帖放在了王曦的身前。 “水晶宫摘星诗会!邀请帖。”王曦认出了笔迹,这是大公主的笔迹。大公主自从和儒门断了合作后,几乎就没有在开办诗会了。怎么忽然又开始举办诗会,难道何解了? 王曦站起身来:“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新京书院的第一阶段任务,还是以修建工场,学院为主,至于其他的在慢慢想办法。工场的修建要抓紧,夏天还能在棚里做工,冬天可就真没办法了,必须在冬天前修建好工场。散会!” 王曦登上马车,赶赴水晶宫。如今财大气粗,总算有钱了,把马车从头到尾,都狠狠的改良了一番。中式马车的舒适度实在太差了,垫再多的软垫也没法解决颠簸。王曦只能让人在车轮和轴承处想办法,鲁大师不负众望终于在王曦的催促下设计出了一款反曲复位轴承。又将车轮加宽一倍,在马车车厢下又加装了特制的减震器。用薄铝板材代替了木板制作了车厢。如此一来,总算将颠簸控制在一个还算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赶到水晶宫时,香槟还在忙前忙后。为了水晶宫第一次夜间营业的安全,各种准备工作早已经在三推敲,尤其是夜间会使用大量的灯笼,防火难度非常大。 “殿下,你来了。这些是今夜准备的一些进展情况,请殿下过目。”香槟也为自己做了一个木板封皮的文件夹。从里面将几张表格抽出来,恭敬的递给王曦。 王曦快速的拿眼一扫,将表格还给香槟:“今天我是被邀请的。诗会还是你负责。我建议烟花不要在水晶宫附近燃放,退后到空地去。多准备些水缸,多安排些安保人员。” 王曦还在和香槟交待这些什么。大公主和三公主的车驾到了,王曦拍拍香槟的肩膀鼓励道:“加油!” 大公主一袭新式的乾字号修身复古的礼服长裙,简单清爽的长裙,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大公主魔鬼的身材,牛皮鞋和单肩包更显时尚,青色白玉项链点缀,新式的发式,清新的新式淡妆。王曦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大姐,今日的你实在太漂亮了。绝对是最美王者。” “大哥,那我喃?小妹今天也穿了乾字号的成衣。”三公主紧随其后一袭粉色长裙尽显俏皮可爱。王曦宠溺的笑道:“三妹今天是最可爱的小公主。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可爱的了。” 大公主莞尔一笑,随即结束道:“这次诗会并非我举办,而是孔府的少公子,请求以我的名义举办的。他想见的是你。我欠孔府不少人情,实在无法拒绝,承乾莫要生气才好。” 王曦微微一愣,望着大公主眼神里全是不解:“大姐还未与儒门和解?” “怎么,害怕大姐抢你太子之位呀!”大公主双手叉腰气势一时无二,王曦只能苦笑着求饶。大公主缓缓走在水晶宫回廊,低声说道:“其实,就算本宫与儒门合作是父皇的意思。以期能制衡光义和明然,免得你输的太快。不过父皇最近又改了主意。” 王曦有些迷糊:“四弟和六弟怎么在你嘴里跟外人似的。” “还真是外人。你失忆了,恐怕不记得了吧。丽妃,颜妃和容妃,分别是孔府,法门,道门选送入宫的。之前一直在公里,后来诞下皇子,便携皇子一同出宫。除了宗亲大宴,平日他们都是居住在外的。德昭十二岁而薨。孔府失了苦心培养的外孙。父皇便下旨赐婚,将本宫许给了孔府,只是后来那倒霉鬼也死了。”大公主说的轻巧,王曦眼睛却瞪的老大,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三大学派居然拿皇子当质子!这莫不是三大学派当初愿意帮父皇的原因吧!” 大公主捂着嘴笑的十分开心,伸手摸了摸王曦的脸:“哎呀,承乾这是想起来了吗?秦朝法治,亡于二世,皇楚奉百家,最后分封而亡,优胜劣汰之下,唯有儒,道,法三大学派存留至今。三门都想证明自己的学术才是治国理政之法,便相约立下赌局,要争一争,谁才是最适合治国的学派。正好那年时局混乱,三门无意间,竟成了左右皇位的关键因数。找准时机,三门向宋王提出要求,期许宋王继位后,分别将皇子交与三大学派从小培养,试看哪种学派,才是真的帝王术。。”大公主说道此处便顿住了,王曦眉头一挑:“这简直就是蔑视皇权天威,奇耻大辱,难怪宋王皇叔不答应。”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德昭体弱多病,终觉是没熬过去。儒门失了皇子外孙,这赌局便没法继续。眼看着赌局崩盘在即,父皇才赐婚孔府,赐我大公主封号,许入朝议事。”大公主走在已经布置好的诗会现场,轻言细语的闲聊着往事。随手摆弄着各色的玻璃蜡烛灯罩。这些形态各异,奇思妙想的灯罩,或高或低将诗会现场装扮的美轮美奂。薄如蝉翼的云丝,挂在天上点缀着四周,别有一番风味。 王曦略微思索,十分不解的问道:“这么逻辑有问题呀!赌的是学术问题,最后落地的确是权利斗争!还有儒门出局,是好事呀。” “承乾,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一旦儒门抽身离去,没了牵制,那道门和法家不得拼个你死我活,朝堂还不翻了天了,天下还不乱了套。你看就这几日,京城风声鹤唳,朝野动荡,其激烈程度甚至已经损伤国本。” 大公主忽的停下脚步,围着会场环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承乾,诗会,诗会。怎连笔墨纸砚都未见得。眼看天就要黑了,一会来人了莫要闹笑话,还不快些去准备准备!” 王曦咧嘴一笑,自是胸有成竹。笔墨早已就绪,大公主不由十分好奇,三公主静乐更是撒娇卖萌追问不休。王曦指着天地,故作神秘的说道:“研云夜为墨,揉星月为笔!以天地为纸!取山河为镇。” 038 王曦初会儒门 京城宵禁依旧,士卒往来巡逻。但凡有私自出门的百姓,少不了要去京城令的牢房里去呆上几天,不死也得脱层皮。但凡是总有例外,一辆两马车从巡逻队身边擦肩而过。 新兵跟着老兵屁股后面,学着老兵的模样,弯着腰低着头。待马车走远来低声问道:“虞头!刚刚那车又是哪家的!” “孔府!玉山学院!”被唤作虞头的巡逻队队长,有气无力的按着腰间的长刀。用刀鞘拍了一下新兵:“记住咯,马车挂竹简,那是儒门孔府的车。无论如何都拦不得。”新兵使劲的点点头,将刚刚那驾马车记在脑海。 马车一路疾驰,由黑暗中冲进了一片光明。 “呵!当真称的上是水晶宫!光亮昼!明艳四方!如此奢靡,不知所费凤蜡几何!”马车内的儒门老者,缓布走在水晶宫广场。广场星罗散布,满是彩色玻璃罩样式烛灯,老者漫步其中尽隐隐觉得置身天国。而高高的水晶宫如果一个火炬,在黑夜中无比耀眼。 “刘老。您来了!快请上四楼,摘星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孔府的少公子温文尔雅,十分讨人喜欢。老者僵硬的脸也略微松弛三分,拉着孔府少公子的手,语重心长的指着水晶宫说道:“少卿此次怎么选了这里,如此明亮,花费不小吧!” “一夜六十万钱!”少公子一手扶着老者一边缓缓说道。 “哦!可不少喃。太子醒来后,似乎格外贪财。”老者虽然头发花白,但却并非行动不便之人,任由少公子扶着,不过为了方便低声交流罢了。 少公子点点头,十分赞成:“有如貔貅!”一老一少相视一笑,携手登上水晶宫楼顶。 各色云丝高高的漂浮在头顶,随风摆动。也不知乾字号使了什么妖术,云丝竟牢牢的定格在那里,无论怎么摆动都不肯挪移分毫。一根根木桩拖起玻璃灯笼,将会场照的透亮,会场四周全是银色金边的锡皮屏风。南北两侧王曦照搬酒吧的格局,三个屏风巧妙的隔断出一个小房间,三张牛皮沙发围着楠木圆桌。东面是一个高台,一张白布做底立在正中。西面是此次的贵宾席,完全按照儒门要求的东周风格搭建,就连酒器食具都是东周样式。 孔府少公子,不着痕迹的揉着自己的膝盖,心里大骂:‘该死。果然还是沙发舒服。’ “不错,太子确实十分用心。就连下人的礼仪都十分到位。食具礼器,规格礼制都十分符合周礼。倒是老朽这一身便服,十分不合时宜呀。”刘老脸上的笑意十分浓郁,这种完全模拟周礼的诗会,是从未有过的。儒门虽然一直高呼,克复周礼。但真正身体力行的又有几人?刘老端正身体,以繁复的礼仪,同其他几位儒者探讨。 大公主和王曦躲在暗房里,远远的看着会场里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到齐了,差不多我们出去了。记住了,坐在正中的老者是刘骞,刘文举。洛州刘家主事人,洛水书院书院院长。儒门七贤九老中的刘老。在儒门地位很高,前太子太保黄汝文是其门人,所以承乾你得行弟子礼,尊其为师祖。身后的素服老者叫阮康,号幽惶居士。儒门七贤之一,好酒善文。行文流畅,文藻华丽。其右首侧乃是另一位贤者,伍健,伍伯德。精通书画,山水一绝,可惜后继无人,一众弟子难有其三分灵韵。”大公主唠叨时,亦不忘帮王曦整理衣冠,笑着说道:“一会大姐和静乐先去。承乾最后到场,切莫把人名弄错了。” 王曦无奈一笑,自己前后加起来都快半百的人了,还需一个小丫头片子操心唠叨!“知道了,知道了。再说了,轩尼诗和小子微还在一旁喃。” “大公主,静乐公主。到!”一声静鼓响,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大公主和三公主两人本就自带光环,如今一袭新式长裙更是美艳动人。在场不少公子暗自倾心。就连一项抗拒新鲜事物的幽惶居士阮康,都不得不拍手称赞。“罗衣何飘摇,轻裾随风还。我道陈思王是梦会仙女!未曾想今日竟有辛目睹。” “酒鬼爷爷,莫不是又喝多了。在这众人面前,取笑孙女。”大公主一改往日高冷模样,十分俏皮的拉着阮康的手,三公主却不高兴了也拉起阮康的手使劲的摇,撅着嘴撒娇:“外公,偏心。亲孙女今日打扮的不好看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穿的都是什么呀。这红不红,白不白的。”阮康一脸嫌弃。三公主气的直跺脚:“这是粉红色,粉红色。爷爷一点也不懂。哼。” 两位公主的一举一动,直将一众少年的三魂六魄勾走。就在这时,王曦一袭素衣便服登场了。第一次与儒门大佬见面,王曦多少还是紧张的。好再没有出差错。客气的与几位大佬聊了两句,诗会就算是正式开始。刘老跪坐在会场正中,拿起一卷竹简,三言两语间,便引导众人在儒学的海洋畅游。 王曦跪坐的十分难受,刘老所讲偏偏又是高级别的儒学。在王曦用来实在是晦涩难懂。正在万分煎熬的时候,大公主忽然悄悄的拍了拍王曦,将脑袋凑了过来,低声说道:“随我来。” “孔府,孔旭拜见天朝圣太子殿下!”孔府少公子站在屏风前,躬身行礼。王曦已经从大公主处了解清楚了。眼前这温文尔雅的孔府少公子,竟然是世间三大学派之一,儒门的主事之人。王曦并没有太过亲近,而是选择直接坐在沙发上:“说吧。大费周章,所谓何事。” 孔旭微微有些错愕,眼神不自觉的询问大公主。大公主只为微微点头,拿起一杯水果汁,转头望向居中讲经的刘骞。 “儒门想与殿下合作。听闻殿下欲行教化之事。”孔旭刚刚起头,王曦立马伸手打断,十分随意的说道:“少公子,莫要拘谨。坐下说!建议你试试这百香果汁,口味十分丰富。” 孔旭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端起身前的果汁品尝了一口:“确实十分甜美。” “新京书局那边的学院,算不得教化之事。本王只是想多卖几张报纸,可叹村里的人都不识字,索性就教他们认字,如此又可以多卖些报纸。”王曦说的极为认真,大公主十分难受的强忍着笑意。 孔旭眉头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僵硬的脸上笑容已经逐渐消失。王曦眯着眼思索片刻,继续缓缓说道:“本王一直尊崇夫子。正所谓:天不生夫子,万古如长夜。在本王心中,夫子无愧为古往今来唯一圣人。若日后得闲,定要亲去孔林。” 孔旭闻言立刻又站起身来躬身回礼,面露笑意,万分自豪。大公主略微有些诧异,王曦一番话先压后捧,极为老练尺度拿捏十分到位。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王曦放下果汁杯,望着还在授课的刘老说道:“儒门在教化一途确有过人之处。若能合作,本王自然是欢迎之至。不知少公子打算如何合作。” “当不得少公子之称,殿下唤我耀阳即可。门下不少大儒愿鼎力相助。”孔旭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说道。 王曦眉头轻挑,心中警觉忽起,盯着孔旭。片刻,王曦一无所获,孔旭脸上除了真诚什么都没。但偏偏王曦不信:“一群启蒙的稚子,何须大儒们费心。儒门若是真心想帮莘莘学子,或许应该换个方式。” “请殿下明示!”孔旭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如今的太子确实狡黠,如此大的诱饵竟然不上钩。 王曦也不想绕弯子。将身子坐直,伸手示意轩尼诗,从木封文件夹里,抽出一本薄薄的书。转手递给孔旭,缓缓说道:“稚子启蒙,首重教育。教书育人,以品德为先。这是我为学院稚子编纂的启蒙课纲。耀阳不妨先看看。” 孔旭双手接过尚不足一指厚的书本。封面是彩色的简笔画,画中男童高举风筝,女童乐呵呵的吃着冰糖葫芦。书名:‘太子府义务教育启蒙课纲’。新书采用的是成本极高的纯白硬纸,由此可见,太子对此事非常重视。孔旭缓缓翻开第一页。前言,目录井然有序。 “第一课,认识世界。教授学生对事物因果的认知。第二课程,反切识字,教授学生反切识字法,学会识字,书写等。第三课程,算术,教授基本运算。第四课程,品德礼仪。第五课程,体育训练。第六课程,生活技巧。”孔旭一目十行,一连翻了许多页。忽然止住,抬起头来十分激动的问道:“殿下,殿下所授。可是礼记之学?这分明就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殿下何以弃用论语,反以‘大学’启蒙?” “不愧是孔圣后人,天下儒学主事之人。如此隐秘的小心思,还是被发现了。”王曦嘴上夸的天花乱坠,心中嘀咕:‘原来课本里的秘密隐藏的这么深!’ 039 王曦论商道 二老争西席 ‘哗,哗,哗!’场上学子纷纷站起身来躬身道谢。刚刚讲完经义的刘老,面向四方一一还礼。而后阮康老先生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刘老下台后并未返回座位,而是径直来到了大公主和太子面前。 大公主连忙起身让座:“听刘老解惑,方才知中庸之深意。” 刘骞笑的十分开心,伸手就在大公主头上一拍:“书院里早就讲了无数回,怎地今日才明白?讨打!”顺手接过孔旭递来的课纲。一边翻看,一边同王曦搭话:“殿下这课纲甚为精美。花费不小呀。” “刘老,承乾可今非昔比。一个布包,都敢叫价百万喃。公主府好几年的积蓄喃!”大公主站在刘骞身旁,奚落着王曦。刘骞满是宠溺的盯了一眼大公主,缓缓说道:“太子殿下的商贾之术确实叹为观止。短短数日便敛财千万。只是这商贾之术终究是旁门小道。太子殿下应当学习治国,安民,定天下的儒术。莫要沉迷那铜臭。”说完别有深意的盯着王曦。 王曦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就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一句语重心长的叮嘱,竟搅的自己心慌意乱。连忙在心里,暗自为自己加油打气,平复心情,站起身恭敬的向刘老行礼,问道:“刘老教训的是,学生谨记。学生常常自问,何以治国?何以安民?何以定天下?”王曦并未给刘骞说话的机会,而是一口气自问自答:“学生认为,欲天下定,必先治国,欲治国,必先安民,欲安民,必足粮,足物。百姓富足天下自安,可粮物何来?是以农夫,工匠,商贾方才是治国定天下之根基!商贾之术恐怕并非旁门小道。” “顺民心,厚民生,施以仁政,待民自富。何须天子操持商贾之术?”刘骞十分欣慰太子能悟出,粮物足民富安的道理,尤其与儒教富民国安的理论不谋而合。 “天时难测,人事不敢不尽!与其坐待民富,不如引领百姓致富。”王曦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刘骞一时间竟然无法理解。王曦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天有不测风云,十年光景三旱二涝,加之人祸。百姓十年能存蓄多少?如何富民?仅靠轻徭薄赋?若能辅以商贾之术,定能使百姓富足,又有何不可?” “商贾之术逐利,若不能做到义利相生,重义轻利,则沦为喻利小人也。更有商人逐利,弃孝义不顾,荒良田于野。如此本末倒置安能治国?商贾之术不可治国,乃公论也!”孔旭也并非无的放矢,若是商道大兴,势必会照成田地荒废,国风市侩。 王曦正想继续反驳孔旭,刘骞却双手将课纲放在桌上,伸手制止了欲继续理论的王曦:“殿下,治国之术便议到此处吧!太子殿下这课纲,当真让老朽汗颜。老朽一生授人以鱼,却未想过授人以渔。尤其殿下这句‘教授学习方法,使学生喜爱上学习。’真是是妙,,妙呀。” “刘老言重了。都是些启蒙的法子,不能一概而论。刘老所授之大鱼,远远超乎常人一生渔猎呀。”王曦也知道刘骞在儒门的地位,于情于理都必须尊重。一旁的孔旭有些不解,为何刘老要制止自己与太子论道,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闭嘴不言。 刘骞伸手拍了拍孔旭,意味深长的说道:“若能大行端木遗风,商贾之术未尝不可治国。”孔旭闻言瞳孔忽的放大,连忙整理衣衫,躬身行礼:“学生受教了。” 王曦哪里知道什么是端木遗风?只得低声向大公主求救:“大姐,端木遗风是什么呀?” 大公主嫌弃的白了一眼王曦:“孔庙十哲之首,复姓端木,字子贡。子贡善货殖,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儒商之风。” 王曦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眼睛瞪的老大:“子贡也经商?儒学不抑制商人吗?” “利出一孔,唯耕与战,那是法家的言论。法家最不喜商人,天下皆知。儒门则不同,孔子之言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臆则屡中’。对于游商学文,经商促文,夫子是支持的。”王曦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刘骞耳聪目明自然也能听的见。索性便为王曦解惑。 王曦在刘骞和大公主的解释和教导下才恍然大悟:“原来正统的儒学并不拘泥于职业,而是重在将儒学知行合一。”王羲一句‘知行合一’。刘骞,孔旭与大公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格在哪里。片刻后刘骞站起身来,拍手称绝:“妙哉,妙哉。殿下这一句‘知行合一’可以为师也!若是殿下不弃,老朽愿自荐西席......” “好不要脸。徒孙的弟子都抢。老不羞!”讲完经义的阮康老先生径直走向刘骞,调侃之意十足:“刘院长怎么忽的起了收徒的心思?” 刘骞笑着摇头,指着桌上的课纲缓缓说道:“太子殿下亲自编纂的稚子启蒙课纲。老酒鬼你且看看。还有一句话你品品。”刘骞伸手为笔,沾茶为墨,在桌上写下‘知行合一’四字。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妙,妙不可言。仅此四字可谓宗师也!”阮康的话与刘骞几乎一摸一样,大公主看向王曦的眼神变得怪异,孔旭恭恭敬敬的向王曦和两位大儒行礼,十分恳切的问道:“为何此四字便可为师?” 刘骞笑而不语,阮康左右打量王曦也不理睬孔旭,越看越喜欢,笑着对王曦说道:“殿下与我也算是自家人,何苦劳烦外人。这西席还是老夫来坐吧!”阮康一贯率性,如今这良玉在前,怎舍得放手?刘骞笑骂阮康:‘老匹夫!’两人文绉绉都相互攻伐。王曦三个小辈只能呆在一旁陪着笑脸。其中数孔旭最为郁闷,好不容易从孔家数房嫡子中脱颖而出,却依旧奈何不得这些大儒长辈。心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好不容易请的两位为自己站场。欲借着今日的诗会,为自己赚够资本,以便巩固在儒门的声望。眼下照着今日的情形......这钱,怕是要白花了。 两位大儒切磋,举世罕见。王曦听明白,大公主起先还为王曦解释一二,可到了后面自己也迷糊了。孔旭额头早已沁汗,因为两位大儒所言实在太过高深,一些典故更是闻所未闻。就在两位高人如火如荼的切磋时,一个儒生寻了过来:“少公子,诗会是否可以开始。” 孔旭如闻大赦,若在让两位大儒斗法,搞砸诗会事小,若在节外生枝,便得不偿失了。连忙伸手制止住两位大儒,一脸哀求的赔笑道:“两位先生莫要争了。小侄拙见,不如同为西席,试授课程,待殿下评断。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王曦这是吃瓜,忽然吃到自己。还来不及说话,大公主暗中一把抓住王曦的手腕,款款行礼说道:“少公子这法子不错,只是委屈刘老和阮先生了。”刘骞闻言颇为犹豫。自己一个学院院长,学院几百学生不曾亲自授课,却跑到京城和阮酒鬼搭伙教一个,似乎大为不妥。 “我没意见,殿下只需备上千斤美酒便可。”阮康大袖一挥,眼珠一转,忽的想起那水晶宫美酒,连忙补了一句:“要水晶宫的那种。好家伙,上次心疼钱,未能竟尽其中滋味,这次一定要喝个够。” “哼,为老不尊,你我三日为限。届时由殿下决断,谁才能胜任这西席之位!”刘骞被阮康市侩的模样给逗乐了。孔旭心里总算方放下一块石头,赔着笑脸说道:“诗会已经准备好了,我看也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040 摘星诗会 “摘星诗会开始!有请贵宾入席!”司仪手提木皮喇叭,宣告了诗会的开始。 王曦,刘骞,阮康率先入座,大公主,三公主,孔旭也紧随其后落座。 孔旭作为本次诗会的发起组织者,站起身宣布:“一年一度的京城诗会,今日在水晶宫顶楼,空中花园举行。本年度主题‘摘星!’各位可以仰观星空,自由作诗。” 台下忽然有人嘀咕:“今夜乌云密布,哪里有半颗星星,看什么呀!?”儒生的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孔旭初执掌孔府,本就公信不足,十分尴尬。忽然肩头一沉,回首望去,却是王曦:“耀阳莫慌。本王算准今日星河降临,定然不会出错。耀阳且看。”孔旭顺着王曦所指的空地望去,一无所获。正欲开口询问,却忽听的鼓声四起。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拖拽着尾巴直冲云霄。没入天际,炸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 “哇,恍如白昼呀!” “亦如银河!” 在场的儒门学子无不惊叹。原来这摘星诗会,早已经星辰摘好。只待此时才放归天际。 孔旭十分感激的向王曦道谢,王曦却连连摆手,一副委屈的模样:“为了摘星诗会,太子府全府这几天全都扑在这件事情上了,加班加点,只求天朝诗会能尽善尽美!”此时的孔旭被这情景深深吸引,哪里还去分辨王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望着空中一朵接一朵的烟火,心中只有感激。孔旭今日之后,在儒门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今日如此盛会,远远出乎旭的预料。今日诗会必定会载入史册,万古流芳!”孔旭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名册,双手递给王曦:“殿下欲开办学院,想来最缺的便是这先生。旭不才,正巧认识些家境贫寒的同窗,殿下或许可以差人前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 王曦略微有些惊讶,翻开名册,心中疑惑尽数解开。这名册乃是儒门,对京城附近的贫困学子补助名单。孔旭此举简直一举多得,既可以示好太子,又能施恩于贫困学子,减轻孔府开销。王曦端起酒杯,笑道:“耀阳,当真帮了我大忙。饮胜!” 烟火表演整整持续了近半个多小时,燃放烟火无数,直将京城黑夜驱赶。就连远郊的百姓也能遥遥望见美丽烟火。而身处最佳观赏位置的一众儒门学子,心中激动的情绪更是溢于言表,纷纷举杯想孔旭敬酒。孔旭一杯接一杯,此时才真正品尝到孔府主事人的权利美味。 烟花散尽,夜色还转。 微醺的孔旭站起身来,高举酒杯:“为天朝贺,为吾皇贺,为太子贺!”众人无不高举酒杯,大声附和!孔旭此时正是少年得意,站在诗会正中向众人宣布:“今日既然摘星耀日,那就能以天地为纸,日月为笔,星光为墨。”众人皆以为孔府少公子已经醉了,无不私下窃窃私语。就连刘骞和阮康都望向王曦,眼神里满是疑惑。孔耀阳不是轻浮之人,所言必有依据。而今日这诗会承办之人便是天朝太子王曦,若说还有什么惊喜太子定然知晓。 王曦哪里受的了两位大儒凌厉的眼神,立刻就招了:“两位先生,请看。这不就来了吗?儒门学子尚无人做出诗词。故而便将古人的诗借用一二,以助大伙诗兴。”两位大儒顺着王曦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人在诗会正前方撑开一张白布。只是这夜色实在太浓,并看不清上面是否有写字。 “上面没有写字吧?”刘骞和阮康伸着脑袋,眯着眼始终看不清。不禁有些生气。就在这时一道明亮的光射在白布之上,一行行诗句便就这么忽然的出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当真是神乎其神。” “少公子果然没骗我等,这可不就是星光为墨,日月为笔,天地为纸吗?” 刘骞点点头看着这神乎其神的投影,双手微微颤动。阮康笑着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如此盛景毫无疑问,依然是历届诗会之最。今日之后两人在儒门的声望只会更高。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又望向了躲在一旁,看众人笑话的王曦。 “奇匠技巧而已,竟然赚的我儒门精英洋相百出。今日的太子远胜往昔,京城好戏越发有趣。”两人对饮好不自在。远处一首首诗句被投影在白布上。儒门子弟们搜肠刮肚,只为凑出一首诗句来投影,谁又不想自己的大作被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眼前,一众儒生为此乐此不疲。 王曦同大公主和三公主,早早的就知道了这个秘密。自然对此提不起兴趣,三公主一夜的时间已经连续喝了好几种口味的奶茶,并不停的品尝各式甜点。大公主和王曦无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三公主总是可怜兮兮的望着两人:“奶茶和甜点太好吃了,平日都舍不得吃。今日既然有人买单,让本宫撑死也值了。为了买包包和手办,府里的钱都用光了,若不是母亲接济......呜呜呜!”三公主说道伤心处,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王曦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绕绕头:“小妹要手办,只管给大哥开口就是。花那些冤枉钱作甚。” “谢....谢....大哥。”留着泪的三公主,满嘴奶油,咿咿呀呀的抽泣着。 刘骞和阮康听见了三公主的哭声,便寻了过来。刚好听见兄妹的一番对话,忍不住打趣道:“太子殿下这敛财的手法,也不知哪里学的。家中常年抠搜的女人们,一夜间便挥金如土。府中花园被掘的乱七八糟。祖辈埋的那些钱,全给挖了出来。可怜我那些兰花了,遭了这无妄之灾。殿下的钱若是没地方埋,老朽的花园倒是可以借给殿下。” 王曦连忙起身行礼,一边为自己辩解:“二老说笑了。其实赚的钱,我都又花出去。府里剩的也不多了。” “什么?”大公主睁大眼睛,声音不自觉的高多了八个分贝。三公主反而只是好奇,好奇大哥买什么花费几千万之巨! 王曦不好意思的绕绕头:“这不是要放烟花吗?我就便将火石街的烟火匠人全部聘请。顺便在三河村买地修建工坊!偏偏这时候匠人又说却铁匠,铁匠齐全了。又缺铁矿,总之最后买了一长串的产业。”王曦说的轻巧,刘骞和阮康心痛不已,忽然觉得殿下可能尚未痊愈。 “殿下,为何不直接订购烟火?何苦折腾千万家财?”刘骞好生费解!王曦只能憨憨傻笑,组织人手开发火枪火炮,这种天字号的绝密,怎么能随便外传喃。阮康忽然神情泄滞,恍然大悟:“我知道殿下之谋矣!尽览京城烟火匠人,欲坐地起价乎!今日烟火定然光耀京城,明日有求者定然络绎不绝。殿下独家经营,必然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王曦差点被吓死,还以为自己的计划被洞悉。不顾阮康先生的一番脑补,着实为王曦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王曦笑的十分开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众人见此情景纷纷觉得十分合理。 刘骞看向王曦的眼神越发柔和,竟忍不住轻声教导:“殿下于商道一途,确有过人之处。只望殿下重义而轻利,为富而仁,兼济天下。” 王曦肃穆神情,规规矩矩的执弟子礼:“学生定牢记,先生教导。学生有一事相求与二位先生及少公子。”三人略微一惊,暗地里眼神交汇。难道太子希望儒门站队了吗?刘骞依旧微笑,只是眼神略微凌厉:“殿下请说。” “天下士子能聆听大家讲经之机会实在太少,故学生有一个想法。想将诗会月月办,日日开。如此便能让更多的人受益。所需开销学生愿一力承担。”王曦说的十分真诚,一时众人都猜不透太子殿下深意何在。如此大事,依然超过了刘骞的权限,倒是孔旭十分自豪的站了出来,略微侧身,让过王曦行礼的方向。以儒礼敬王曦:“殿下欲弘扬儒学,儒门自然愿意鼎力相助。” “并非儒学一家之言,若是法家,道家,墨家,纵横家,阴阳家,小说家。只要愿意都可以在此讲经授业。水晶宫愿意提供一个供各家各派,学术探讨的平和之地。”王曦站直了身子,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 041 弃绝特权之论 儒门孔府摘星诗会的成功,光耀京城。无需报纸渲染,便已经接连几日在京城被热议。大家都翘首以待,期望能从报纸上窥视诗会盛景之一二。道,法两家自然是无比眼红。道门自上次龚家之事后,便与太子府断了联系,哪怕在眼红也不会上门自讨无趣。韩门主倒是有心,却又十分不屑太子对商贾的重视。 “百家学术论坛!”韩门主拿着报纸神情凝重,报纸头条当真不负众望,整个版面详细介绍了那夜摘星诗会的盛况。而令韩门主十分苦恼,万分纠结的原因也在其中。头条新闻的最后是太子殿下的豪言,天下学派皆可登台授课,为士子解惑。韩门主拿着报纸眼神里透着杀气,喃喃自语:“儒门?皇家?或又是太子的临时起意?”比韩门主更加头疼的是道门,郭圣人正是意得志满之时,根本不屑对手是谁。当即便安排李熏去太子府报名,结果吃了闭门羹,被水晶宫。赶到水晶宫报名,却又被告知道门已经报名了,不能重复报名。私下行贿打听才得知,道教已经将属于道门的名额占用,所授之课名曰:‘居功不傲,知耻守辱’! 郭圣人本意并不重视所谓论坛,可王曦恶心人的手法实在太过高超,分明欲在众人面前奚落郭目居功自傲,不知耻辱。郭圣人如今最是爱惜自己羽毛,王曦此举无疑是拨龙逆鳞。竹屋里的茶具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身价万钱的宝物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气煞我也!王承乾端不为人子。幼稚,下作。让刘监察安排官员,轮流上书狠狠的弹劾。”郭目似乎依然不解气:“通知黑竹,说我不希望太子在三河村的产业顺利。另外,增派人手调查水晶宫。若是水晶宫倒台,我倒要看看,这百家学术论坛,还能不能如期举行。” 王曦此时坐在水晶宫屋顶花园的包间里,将手中的百家论坛报名册递给刘骞和阮康:“果然不出学生所料,韩门主万万是不愿错过的。只是郭伪圣人居然也不害臊。” “承乾,何苦为难郭目,没有道门参与,这论坛必然大失颜色。”刘骞最终还是如愿以偿,成为王曦的西席老师......之一。 王曦却万分抗拒,连连摆手:“非也,非也。道门势大,势必会以势压人。如此一来搅黄论坛,轻而易举。在论坛没有完成良好的循环和规则前,我宁愿它大失颜色。” 阮康端起大公主温好的清酒,一脸嫌弃的指着王曦喝道:“出息!当日那番慷慨激昂喃?道学乃是显学,缺失道学还算什么再现百家争鸣?” 王曦傻笑着接过大公主递来的清酒,连忙讨好自己的先生:“道学并未缺失呀,张道陵天师与一众道教天师分量也不低。” 阮康见王曦如此坚持,便不再纠缠,反而望着生意繁忙的水晶宫停车场,别有深意的说道:“你也知道如今道门势大,如此针对道门,莫不是以为郭目拿你没辙?若我是他,必釜底抽薪。封罢商场,弹劾东宫,毁阻产业。你这小身板能抗几合?” 王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毕竟自己参政议政的权利已经被没收,若道门在朝堂上发起攻击,自己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寄希望于父皇和儒法两家的庇护。刘骞在沙发上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惬意的享受着三公主的按摩:“无须担心,大公主退出朝争,儒门蛰伏,法门独木难支,韩央尚未将道门安插在监查院的钉子拔除,势必会死保于殿下。如今殿下,就如同一个塞子,成了六皇子晋身的最后一道阻碍,除了道门谁都不希望殿被废。我亦料定,此次郭目必猛烈抨击于你,然大势如此,难有所获。殿下最近出行也许多加小心,郭目虽为道门宗师,手段却荤素不忌。人所不耻。就好比这次驱使龚家,手段便十分下作,若非刘相与李相双双遇刺,儒门也不会退而蛰伏。” “先生,我就很好奇了。政见不合也就罢了,当街刺杀,是不是太过分了?天朝政局已经如此危机四伏吗?如此明目张胆就没有管管吗?”王曦十分恼火,京城时不时就搞一场死士刺杀的戏码。 刘骞笑的十分畅快,指着王曦身后的玉溪笑道:“这个得问皇家你们自己了。圣祖皇帝可不就靠着死士,火中取栗开创了这王氏天下吗?天朝一百零七年,历经五帝。刺杀,政变,常事耳!其中最勤快的当属皇陵卫!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殿下且说此事谁能管?”王曦微微错愕,忍不住回头望向玉溪,只见玉溪眼神闪躲,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王曦就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大公主却不认可,撅着嘴不悦的调侃道:“刘老,这可不怪皇家。圣祖誓言,邀儒法道三门共治天下。然圣祖之后,儒法道三门拥权自重,屡屡左右朝政,全然置天威于不顾,如今更是插手皇族家事。若不是皇陵卫这样非常手段震慑,只怕我王家早就深埋史书之中了。”大公主转头对着玉溪说道:“皇陵卫才是皇家最忠诚的倚靠。我要是父皇,才不管什么圣祖遗训。有一个算一个,定要将三门拆的一个不剩。” 刘骞闻言却并不尴尬,反而更加得意:“恨大公主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儒门上下定然心悦诚服!” “哈哈哈。”阮康笑的十分得意,忍不住伸手为大公主点赞:“鲵儿,不愧是老夫最得意的弟子。没有之一!老夫也觉得三门应该拆干净。”王曦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两位老师,作为儒门内部高层,竟然大言不惭说要拆散儒门这样的反骨之话。 刘骞浅尝美酒,笑道:“承乾莫不觉得我二人老糊涂了?强晋亡于内,豪门之祸不可不防。今时天下,南有云越,北有匈奴,外无强军,内无府存,百姓之灾也。然朝堂却还在四力角逐,相互倾扎,一事无成。为官者不思强军,不思富国,不思为民,反以自家门务为先。三门内不少蛀虫更是中饱私囊,公器私用。这非是儒,法,道学之过,实乃是人祸也。” 王曦被收缴了印玺,失去了参政议政的太子实权,对于朝堂上的事,都是后知后觉的。纵然如此,对于朝堂乱象也是有所耳闻:“先生何以教我?” 刘骞轻叹一声:“取消一应特权,放开科举限制,允许三门之外的学子产加科举。取消特权之论,早在先帝时,便有流传。然由俭入奢易,除了一心为国之人,谁愿意放弃手中特权喃?如今再谈这取消特权更是难上加难!郭目独揽道门大权,自称道圣风头一时无二。借太龚家之手扫除不少政敌,三阁六部中接连安插不少人手,近日虽然有所折损,却并未伤筋动骨。反观法门,法,术,势三派尚存一势,孤木难支。儒门内倒是学派林立,然矛盾之巨,却连孔府也难调和。两家联手尚能自保,此时提出取消特权之论,不合时宜呀。承乾若有心治国,不妨置身事外,修身立德,静待时局之变。” 王曦闻言连忙起身行礼:“学生谨记先生所言。” 042 这一家子奇葩 太子与刘骞,阮康出入水晶宫的消息很快就被有心人获悉。儒门开始接触太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王曦老熟人悄悄的出现在了春秋宫。 “李总管!?”王曦看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李贤胜,略微有些惊讶的盯着跟在身后的茅台。茅台连忙解释:“是李总管吩咐的,不能提前告知殿下!” 李贤胜将桌上的浮尘扬了扬,对着茅台吩咐道:“出去守着吧!”茅台低着头望着王曦,得了王曦应允才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李......”王曦还没来的及说话,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王曦连忙行礼:“父皇!” 皇帝十分随意的点点头,端起李贤胜刚刚呷过的茶杯,饮了一口茶:“赚了不少钱,待客的茶这般上不得台面!莫要学商贾的抠门!”说完伸手示意王曦坐到自己身边来。 “父皇怎么来了。这弄的跟做贼似的。”王曦虽然有些拘束,但已经比第一次见皇帝随意许多了。 皇帝瘪着嘴,伸手示意。李贤胜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份密报,递给王曦:“殿下,且看。有人花钱雇凶,欲袭扰殿下在三河村的产业。” 王曦一目十行,胸中火气蹭蹭直冒:“太无耻了。京城令都不管管吗?” 皇帝闻言‘噗呲’一笑,十分古怪的说了一句:“京城令不敢管!京城地界有帮派共六。分别挂在孔家,郭家,韩家,李家,张家,慕容家名下。你说京城令敢管吗?”王曦闻言眉头一皱:“挂在哪里也不行呀,是帮派就得严打!绝不姑息。” “那帮派头头怎么办!”皇帝十分玩味的考校着王曦。 “自然是明正典刑!”王曦刚刚说完,李贤胜‘噗呲’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为自己的失态求饶。皇帝白了他一眼,转头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爹就是这六大帮派最大的头头!” ‘夭寿啦!皇帝干帮派!千古奇闻呀!’王曦的世界观已经完全崩塌了。被皇帝一句话雷的里焦外嫩。 皇帝笑的很痞气:“想不到吧,莫说是你,天下知此事者,亦不超过一掌之数。朕做皇帝,或许不在行,轻侠结社才是老本行。天朝叫的上好的帮派都得尊朕一声‘王大爷!’说起来都是在荆州积攒的底子呀。” “父皇怎么......”王曦觉得自己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刘邦,朱元璋倒是都混迹过帮派,但人家本就是草根出身,皇帝根正苗红的皇子,怎么有机会跟帮派沾边喃? 皇帝十分满意,王曦的惊讶表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语气里无不充斥着喜悦和向往:“这要从朕六岁开始说起。朕在皇宫一直备受冷落,到了读书的年纪,去书海殿上课,又被其余皇子和伴读欺负,索性就逃课,反正也没人管。皇宫就这么大点,三两天便玩腻了,朕身板小,便从后花园的狗洞跑了出去。皇宫里的衣服再差能差到哪里,我这一身华服便被人贩子盯上了,他们误以为朕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将朕堵在了死巷子里。朕怕的要死,便大声呼救。说来也巧,那巷子正是獬豸帮的驻地,老帮主李何救了我。獬豸帮当时在京城也就三流帮派,帮中弟兄不恃强凌弱,只为道义,便帮人出头也不收取钱财。在皇城东也是有名号的。朕当时十分敬仰,当时就加入了獬豸帮。朕的月钱颇为丰厚,照顾全帮自然无有问题。后来老帮主病逝,将獬豸帮就交给了朕。朕带着兄弟伙一同闯荡,那时京城水谁不知‘王大爷’之名号!后来受封荆王,獬豸帮也算散了,有些人跟着朕去了荆州,有些人留下来自己搭了台子唱戏。在回京城时,兄弟们二话不说,帮朕了不少忙。朕继位后得掌皇陵卫,便将京城的帮派整肃了一番,暗中成立了獬豸兄弟盟,不仅这京城六帮,全国各地分舵不少喃。”皇帝忽然停顿,兴致勃勃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印章,随手抛向王曦:“朕是盟主,曦儿自然就是少盟主。绰号朕都为你安排好了。” 王曦连忙伸手接住,印章通体冰凉,或是以寒铁炼制,一头独角的獬豸蹲坐在正上方,印上可有六个字‘少盟主王二爷’。王曦一脸嫌弃,浑身毛孔都在拒绝这个绰号:“父皇,能换一个吗?京城小白龙,天朝豹子头,东宫玉麒麟,哪一个都比这‘王二爷’好听呀!” “你懂什么,这是道上的规矩。”皇帝一句话便将王曦堵的死死的。王曦十分嫌弃的嘀咕了一句:“哪个孙子定的破规矩。” “你老子我定的,不服等老子死了你在改呀!”皇帝难的有机会暂时忘却自己帝王的身份,以另一种身份回味着过往。 王曦还能说什么,只能将寒铁印放在一旁,笑的无比八卦:“父皇,那郭贼知道吗?我们是不是可以阴他一把!” 皇帝叹了口气,亲声说道:“他不知道,但这次,朕打算如他的意!朕已经批了监察院弹劾的奏折,也下旨禁绝东宫经营产业,同时也禁绝的还有魏王宫和赵王宫。今日来与你印章以备不时之需,三河村之事你自作决断吧! “父皇......父皇这是另有深意?”王曦越听越觉的,皇帝实在给郭目挖坑,而且很深的那种。 皇帝笑的十分畅快,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王曦的脸,十分欣慰:“不错,不错,知道动脑筋了。说起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都是你。不然朕也不会有如此大好机会。百无破绽的道宗郭目,居然会被一个圣人虚名冲昏头脑。还真是朕未曾料到的。” “父皇,乾字号可不是东宫的产业,已经完全剥离了东宫了。”王曦陪着皇帝笑,忽然想起自己名下的产业,连忙解释。 皇帝笑的更加开心,王曦焦急的在三追问皇帝。皇帝更是笑的前仰后合,最后还是李贤胜为王曦解惑:“殿下,放心吧。陛下出了名的护犊子。要不是殿下提前将东宫一应产业剥离,陛下断然不会出此妙招。如今东宫无有损失,道门与法门投入在魏王宫和赵王宫的产业却遭了灾。尽数充公。”王曦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这便宜父皇,实在....实在太混蛋了,不过王曦表示十分喜欢。 “曦儿善货殖,收缴的这些产业,朕寻些机会全部转交给你。想来届时他们的脸色会极为精彩!妙哉,妙哉!哈哈哈......”皇帝实在是坏到骨子里了,舍不得儿子吃半点亏。王曦闻言瞬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十分开心。李贤胜站在一旁,心中大为感叹:‘唉.......这两爷子,一个好轻侠,一个好商贾。真是半点没有天下至尊该有的模样。这一家子何其愁人!’ 043 臭不可闻 黑竹帮 京城钟楼始建于天汉朝,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城楼上的司晨钟,冷眼阅尽潮起潮落,它每日一早一晚响两次。京城开门,关门似乎都由它说了算。钟楼南北两侧分别是‘上钟楼坊’和‘下中楼坊’达官显贵大多都居于此,高门豪族,巨商富豪竟皆于此地置业。南大门旁下钟楼坊迦南巷长约百米,石条拼接,引水沟上铺青石板,巷口前后各安置一对威武石狮。巷子内常年热闹非凡,骰子,牌九,花姑娘,纹身的汉子挂满墙。京城令的衙役打死也不愿意去的地方之一。 “臭不可闻!”王曦站在巷口,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便扑鼻而来。抬眼望去,一群光膀的汉子或是三五成群骰子牌九,或是骑在高墙上嬉笑怒骂,更为过分的是,几个全身光着的汉子,正旁若无人一般,和相好的姑娘繁衍后代。一旁还有些不老实的汉子,看得不过瘾还伸手上前揩油。王曦实在没眼看了,玉溪早已伸手遮住小紫薇的眼睛。 “唉,一群渣滓呀。这哪是什么轻侠,分明是一群禽兽呀。”王曦转过身去,大失所望。伸手从怀中掏出寒铁印章,递给玉溪:“让他们帮主到那茶馆见我吧。”说完领着轩尼诗和小紫薇飞快的逃离了迦南巷。 王曦等人在巷口便已经引起了一众人的注意,玉溪刚一脚踏进巷口,一柄大刀便劈头盖脸而来。玉溪也不示弱,举剑便刺。后发先知正点在来人的喉咙之上,好再连着剑鞘,否则来人定然已经一剑封喉,血溅当场。纵然如此喉咙被重击的来人也十分难受。身后众人纷纷扬起刀来质问道:“兄弟,面生的紧。敢问是哪一位的买卖,划个道!” 玉溪也不理睬这些杂鱼,握着剑径直往里走。一众人虽然人多势众,却被夺了胆气。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不少人望着玉溪更是两股颤颤。来到院门前,玉溪伸手轻叩。 “哪个,哪个龟儿还这么讲礼,自己翻墙进来,老子懒的动手开门。”门口传来的男子不耐烦的声音,同时还有姑娘喘息之声。玉溪哪里还能不明白。额头的青筋凸显,抬脚对着大门就是一脚‘噗通’。巷子里的人无不眼角一跳,门房还算冷静,院门落地时已经穿好裤衩了。 “你,你,你谁呀。脾气这么大。找茬喃!”门房一边提拉这裤腰带,一边一脸凶相恶狠狠的盯着玉溪。 玉溪抬手冷着脸,抬手持剑,用剑鞘抵着门房的胸口:“叫你们理事的人出来。滚!”玉溪就这么抱着剑,一个人便是一座山。高墙上已经骑满了人,对于这武力超高的生面孔,众人深知惹不起。 不多时,大厅便涌出数名彪形大汉,为首的中年男子手持长枪,气势沉稳厉声喝道:“尔来何事?” “王二爷,让在下给帮主带个话。二爷在李记茶馆静待帮主。”说完玉溪转身便走。帮主身边的大汉哪里受过如此委屈,当即提刀便要冲杀,却被自己帮主横枪拦住。帮主朝着已经走到院门口的玉溪高声喊道:“某乃黑竹帮帮主,李赟。这就随壮士一同前去拜见二爷。”说完将手中的长枪递给身旁的汉子低声吩咐了两句。 李赟对玉溪十分恭敬:“请壮士先行。”玉溪看不起这帮乌合之众,冷声回应了一声,快步往巷外走去。巷子中的地痞流氓恭敬的站在两旁,低眉顺眼无比拘谨。任谁也想不到这冷面郎君居然如此大的面子。 “黑竹帮,帮主李赟拜见王二爷。”李赟显然是知道内情的人,恭恭敬敬的对着王曦行跪拜大礼。王曦微微点头,指着身边的空座说道:“李叔父且坐。父亲让我来传个话,他的意思是该怎么做还怎么做,还不到摊牌的时候。”王曦说完,小子微便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叠钱票,钱票上压着一个金卡。王曦示意李赟看看:“李叔父且收着,帮里花销大,侄子一点心意还请叔父笑纳!” 李赟起先还有些拘谨,但架不住王曦一口一个叔父:“二爷客气了。其实一帮老兄弟都想帮大爷做点什么。苦于没啥本事,只能在民间帮大爷盯着点。唉!真不如当初刀口舔血的日子畅快。” 王曦以茶代酒:“平淡才是福,我到宁愿叔父们一辈子不再用刀口舔血。这张金卡是水晶宫的会员卡,叔父空暇可以带着婶婶一起去逛逛。” “自家生意,自然得照顾周全咯。不得不说,二爷的商贾之术,当真是令人折服。你婶婶那般抠门之人,硬是连夜掘出七坛钱罐。”李赟越发放松,谈笑间二人关系迅速升温。 王曦与李赟闲聊了一会,见时机合适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叔父,侄儿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叔父应允。” “二爷客气啥,有什么要做的只管吩咐就是了。都是自家人。”李赟总听人说太子如何不成器,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可尽信。 王曦自然不会跟自家人客气了,一脸坏笑:“我想请叔父任命我来全权安排冲击太子产业的事宜。”李赟当即傻了眼,哪有自己带人去自己的地盘闹事的。一时间李赟没有明白,王曦只能继续说道:“侄儿也想借此机会验证一下,工场应对突发状况的安保情况。” “原来如此,这事包我身上了。但是二爷需要注意下,那郭贼定会派人监督。二爷最好不要露面,以免横生事端。”李赟从怀中摸出一节黑色的竹子:“这竹子便是道门专门为黑竹帮打造的信物。道门各处学院及产业也是认帐的,二爷且收着,能省去不少麻烦。既如此,今日便劳烦二爷替我走一趟了,我这就去安排人到三河村聚集,二爷差人持黑竹令,便可号令帮众。”李赟当即起身告退,回去安排人手事宜。 王曦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包间多呆了一会。片刻后,玉溪从窗户闪身进屋。低头附在王曦耳边悄声说道:“李赟回府后并无异样。黑竹帮也没发现可疑之处,倒是不少黑竹帮的人在茶馆游荡,警戒。”王曦点点头,起身吩咐道:“备车,去三河村。是时候表演一场大戏给郭圣人看看了。” 李赟不愧是一方巨头,办事效率极高。王曦刚刚登上马车时,路上已经不少地痞流氓,赤身大汉三五成群或骑驴遛狗,皆向着的往三河村方向缓缓而行。不少百姓避之唯恐不及:“也不知道哪家倒霉蛋,竟惹的黑竹帮下了绝杀令。上次绝杀令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喃。这京城真是越发不太平咯。” 044 黑竹帮杀到 三河村工地 大伙铆足干劲,争取早日建成工场,如此也算有一个安稳的落脚点。 “大事不好了,周哥,大事不好了!周哥!”周松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铁锹,拿起汗巾摸了摸汗。不悦的问来人:“老高,怎么回事。你不是进城去接孩子放学吗?怎么又回来了?” “绝杀令,黑竹帮下了绝杀令......”被周松唤作老高的男子还没来得及说完,周松已经哈哈大笑:“哪个倒霉蛋惹上了这些渣滓。走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去看热闹去。” 老高闻言都快气哭了,指着周松哭着说道:“是我们呀!黑竹帮说乾字号破坏三河村生态环境,要荡平工场,还三河村一个朗朗乾坤。” “啥叫生态环境?”周松越听越模糊,老高那个着急呀,忍不住打断周松的话,双脚焦急的踱步:“都什么时候了,管他生什么呀。咱们怎么办呀!那群人可是啥都干的出来呀。” “莫慌。禁卫不是还在这里驻扎着吗?料那些轻侠也不敢肆意妄为。太子殿下的产业岂是一群地痞能动的?叫上兄弟们抄家伙,通知其他人都做好准备。”周松作为一个正经军人,对于这些所谓轻侠是极为不屑的。乾字号安保大队很快就集结完毕,虽然只有百十来人,但以前风云军的那套训练一点没落下。一袭黑衣的娇子悄然赶来,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周松:“周队长,殿下的信。” 周松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打开信件,眼神疑惑的看着娇子:“殿下真决定这么做?为什么呀。”娇子微微摇头示意并不知情:“不清楚,最近一直忙着暗卫的事情,殿下对暗卫要求很高,周队长手里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可别吝啬呀。” “哪里还有合适的人手,就这点人,应对这些地痞都费劲。殿下还不让见血。我都想向你借人,你倒好直接给我堵死了。”周松实在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信中明确此事禁卫只负责太子殿下的安危,不会协同安保大队维护工场。还下令周松不许动刀动枪,更不许伤人性命。 娇子脑袋灵光,将周松拉到一旁空旷之地,伏在耳边轻声说道:“我觉得这事可以这么办......” 周松一脸诧异,像是见了鬼一般:“不好吧!殿下要是怪罪下来......”娇子连忙摆手摇头:“跟我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都是地痞干的,他们干这个合情合理,要怪罪也的去找他们呀。”说完娇子拍拍周松肩膀:“殿下的话我带到了,走了。用不用此法,周队长自己看着办吧!。” 周松狠狠的将朝这娇子吐唾沫:“呸,呸,呸。谁要用你的馊主意,快点滚球。” 乾字号商行工场依山背谷,正巧在一圈小山丘的缺口处。除了往前的大道,便只剩翻山一条退路。工场多绣娘,物资和器械更是数不胜数,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疏散完。往里退便是山谷,山谷虽大却荆棘密布,如此多人贸然进入只怕是举步维艰。 周松望着地图苦思无果,鲁大师,刘飞,苏点儿已经得到了消息,三人交集的等着周松想办法。周松将太子殿下的信传给几位组长,大家都十分不解,太子殿此时的命令到底有何深意。 “你倒是说话呀,我们和工人还有物资都怎么办!黑竹帮那群鳖孙可不是善与的,那可是就连亲王府都敢放火的主呀。”鲁大师年岁大,对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是历历在目呀。当年轻侠何等狂妄,连京城令都要避让七分。 周松咬咬牙,脑海里又浮现出娇子提议的馊主意:“只能这样了,三位组长只管带着人往山上藏,走之前将库房锁好。某自会带着人将贼人拦在工场之外。”苏点儿依然有些担忧:“周队长打算如何拦?殿下不让动刀枪,安保队区区百人如何能抵抗的住!不如大伙一起拿起木棍,也好叫他们知道咱们太子府没一个孬种。” “某自有妙计,你们都留在这里反而妨碍我发挥。我既然是安保队长,这事情便该听我的。快去安排吧!”周松连诓带驱将三人推搡出门,转身便吩咐手下前往大道处设伏。 黑竹帮一声‘绝杀令’彻底响彻京城,不仅本帮人员前仆后继争先恐后,一些闲散的轻侠,同样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约上三五好友,共襄盛举。李熏依旧是跑腿的苦命人,抱着怀中的美人肆意揉捏,挑开马车窗帘偷偷往外瞧,望着黑竹帮如此声势浩大,心中竟生出了一丝豪情。 “少帮主,今日安排了不少人呀,我定会如实回禀道圣。届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李熏志得意满的俯视着坐在一旁的黑竹帮少公子。少公子极为拘谨,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侧窗旁,屁股只敢坐了三分之一,身子微微往李熏方向躬这,低着头,眼睛看着脚十分恭敬的回话:“接到道圣法旨后,就全帮动员了,父亲为了此事着急上火,一夜未眠,累倒了。这才由小人来听候李管事差遣!” 李熏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老帮主还真是鞠躬尽瘁,不过这点小事都能累倒,以后若有大事可怎么办?” 李少公子连忙抬手行礼,慌慌张张的说道:“李管事放心,父亲只是一时不适,日后勤加锻炼。万不会在出现此类情况的。还望李管事多多美言!”说罢从对座下拉出一个箱子,满满一箱子的银饼铜钱,几个水色不错的玉器夹杂其中。李熏不由的暗骂:‘一群不识货的莽夫,这种水色的与其少说也值万钱。竟然就这般随意的放在这里,要是被磕坏了可怎么办。’李熏的眼睛再也离不来箱子里的那几块美玉,李少公子脸上恭敬,心里早已大骂无耻。李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平复心情伸手将箱子盖上:“都是自己兄弟,这就见外了。道门弯弯绕绕也不少,我便用这些钱财帮你们打点打点吧!” “黑竹帮上下无不铭记,李管事之恩情。”李少公子连声称谢,李熏转头盯着怀中美人,直乐的合不拢嘴。李少公子见事情已然敲定,便寻了借口下车溜达。 ‘格叽格叽。’马车忽然开始左右摇摆,惊的车夫连忙靠边停车。身后传来的靡靡之音,声声入耳。车夫直觉浑身燥热难耐,低声咒骂:‘呸,禽兽。’ “殿下,李熏的马车停下了。我们怎么办。”玉溪此时带着斗笠,一身车夫打扮,还特意沾了假胡子。王曦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揉着自己的屁股,换乘的这辆普通马车,当真狠普通,一路颠簸弄的很头昏眼花。 王曦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停了?他的怎么会停下来了喃。”就在王曦和玉溪两人纠结的时候,李少公子十分自然的和玉溪打了一个招呼,十分自然的登上马车。 “二爷,那厮这会正忙着......”李少公子双手指尖合十,掌根撞了几下。王曦恍然明白,古代居然也流行车震真是长见识了。李少公子见王曦会议,偷偷一笑继续说道:“二爷你是没看见,那厮的眼睛盯着那几块极品宝玉,眼睛都直了。就差流下口水了。” “那些宝玉可不便宜,同等水色在水晶宫能卖到十三万钱。若是算上雕工,二十万钱都能耗进去。不过,李熏乃是郭贼的外府总管事,这个价钱还是值的。”王曦不知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宝玉,随意的抛给李少公子:“接着,送你一个玉葫芦,宫廷马大师之作,比送李熏的好十倍。” 李少公子连忙伸手捧着,连声道谢,对王曦的眼神更加折服,心道:‘这王二爷到底何方神圣,出手如此阔绰。怪不得爹爹唯他马首是瞻。’ “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我们到工场去等他。李少公子不妨与我讲一讲黑竹帮!”王曦靠着马车饶有兴趣的听李少公子讲述黑竹帮的发展历史。不一会工场便到了。 李少公子邀请王曦一道去见见一众轻侠,王曦摇头拒绝吩咐道:“工场那边已然有了准备,少公子可以先将轻侠全部集中一起,一鼓作气,冲将进去。无需顾忌!” “诺!” 045 群魔乱舞 冲击工场 工场门前道路,为了方便进出车辆不惜移丘填壑,扩宽成为双向四车道。车道两旁是新植的树苗,道路基层全是碎石垫底,然后铺上预制板,最后直接满灌水泥,远远望去好似一整块石头铺在路上,坚硬无比令人叹为观止。周松一早就令人将道路封死,被掀翻的马车为安保队提供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屏障。队员们手持猎弓,头顶烈日,屏息以待。 烈日当空,热浪如潮。此时的黑竹帮的轻侠们,以然没了初出京城的高昂气势,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挤在树荫之下,刀枪棍棒全都扔在一旁。 “这鬼天气,晒都晒死了,玩球喃。” “就是,就是刀提着都烫手,今日日头太烈,不如改日再来,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明日可不行,明日‘东游记后篇’就上映了,谁有功夫来这!我可是答应了仙姑,明日必定前去捧场。” “对对对,还有后日,何仙姑和白娘子的联动歌舞会也不能错过。少公子这日子选的,啧啧!” “狗崽子,去给爷整杯冰镇的奶茶来!多加冰,多买个保温袋存着。” “虎爷的驴借你,给虎爷我也整一杯......” 名唤狗崽子的小弟,骑着驴,骂骂咧咧的带着许多订单赶赴京城水晶宫。 李管事的车驾藏在拐角背阴处,不耐烦的撩开窗帘,对着马车外的李少公子说道:“天太热了。快些解决吧,这点钱拿去打赏。”说完从车里抛出一块银饼。 李少公子弯腰拾起地上的银饼,嘴里满是道谢的话,心里却恨不得将这厮生撕活剥。 “喊号子,让兄弟们一鼓作气,登先者赏金一饼。”李少公子回头望了一眼又再剧烈颤动的马车,一脸嫌弃厌恶的低声说道::“莫叫老子抓到你的把柄,猪下水一样的东西。”李少公子一声令下,身旁的汉子便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少公子令,抄家伙扯旗!先跑进去开门的,赏金饼一个。” 树荫下的轻侠们,一个个无不龇牙乱叫,随即一哄而散。众人无不埋着头寻找自己刚刚乱扔的兵器。 “李老鬼,那根棍子是我的,上面还有我刻的字。” “放屁,哪有什么字,分明是我的。” “你个老东西,上面写的明明白白。鞠大之棍。不要脸,速速还我。我后日还打算让何仙姑在上面留墨宝喃。” “给,给,给。屁大点棍子。哎呦,这哪个缺心眼的。带片刀来乱扔,晒的跟烙铁似的。烫了你李爷爷的手。呸,缺心眼的。” ...... 群魔乱舞的场景持续了好一会,李熏都整理好衣衫,借着李少公子的肩膀,从马车里缓缓下车:“当真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这小娘皮太带劲了。哦,都打完了?还知道收拾战场,真是令人意外呀。” 李少公子眼角微微一抽,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新式的椅子,扶着李熏坐下,方才缓缓赔笑道:“众兄弟这是在迷惑对方,都憋着劲,等着李管事。想再李管事面前秀一秀。” 李熏迷离的眼睛忽然一亮,李少公子的这一番话令他十分受用:“哦!那就开始吧!”李少公子甚至十分狗腿的为李熏遮太阳,摇扇子。心中虽然十分不屑,却仍旧十分出色的完成了王二爷的吩咐。 慌慌张张,稀里糊涂。一众轻侠总算各自找到了趁手的兵器。也不只是谁扯着喉咙大声嘶吼,瞬间点燃了整个队伍的热情,大伙们争先恐后,拥挤推搡,还未冲到保安队跟前便已经踩伤不少。 “队长,难怪殿下让咱们去掉箭头,这要射出去不得血流成河了。”跟在周松身边的小兵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黑竹帮就这幅模样,实在令人失望:“队长,要我说,咱们都不用设这个围墙,大伙具甲,平推过去得了。” 周松白了一眼身旁的小兵,顺手抄起木棍对着小兵屁股就是不棍子,低声喝骂道:“新甲之事乃是天级机密,少给我废话。”周松说完仍旧觉得气不过,又顺手打了一棍子,这才转身高呼:“全体都有,上弦,自由抛射,五矢,放!” 忽而一阵弦声起,漫天箭雨从天而降。轻侠们本就挤在一起,箭雨的杀伤可谓是覆盖打击。 “哎呀,我的妈呀,我中箭了。疼死啦。” “没箭头?” “快跑吧,下一波就有箭头了,这是警告喃。奶奶的对面太狠了。” 李熏看见了扑面而来的箭雨,心跳都停顿片刻。望着全盘崩溃的轻侠,李熏不怒反喜,笑着对身旁的李少公子说道:“呵呵,这下好了私藏弓箭,死罪也。我倒要看看这乾字号如何挣脱。” “李管事,据传乾字号乃是太子殿下的产业,这有弓箭不是寻常之事吗?”李少公子至今还不明白王曦的身份,只当是王曦是王大爷的公子而已。 李熏松了一口气,今日的差事算是能交差了。心情大好,心想眼前这李少公子也是一个懂事的娃娃,日后少不得要接触,索性教教他:“前几天皇帝下来禁令,不许皇子宫府经营产业。太子殿下不知从哪里提前得道消息,先一步将乾字号和太子府分割了。如今乾字号只是一个在寻常不过的商行而已。少公子此时可明白了?将被射死和射伤的人全部带上,去京城令处打官司吧!哈哈哈!” “李爷,没......没有被射死和射伤的。只有十几个被踩踏受伤的。”前来汇报的李熏手下,脸色极为难看,同时伸手递上了一个没有箭头的猎箭:“李爷,对面他们用的是猎弓,而且将箭头去掉了。打在身材就是疼一下而已。” 李熏伸手接过猎箭仔细观瞧,确实是京城令发卖给猎户的制式猎箭。‘嘭’李熏双手用力将手中的木杆折断,恶狠狠的低声说道:“哼,真是滴水不漏!无妨,本就不指望。烦请李少公子受累,继续冲击定要将工场砸毁!” 李少公子面露难色,李熏有些不解,脸色自然不会好看。李少公子连忙解释道:“李管事,只怕不妥。只怕京城令已经再来的路上了,要不明日咱们在来?如何?” 李熏虽然黑着脸,但对李少公子还是颇为喜欢的。略微挪了挪屁股,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哼,今日之事早已与京城令打过招呼了。今日放开了玩。我看少公子,真是越看越顺眼,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子侄,要有少公子三分本领,京城里从五品的官还不信手拈来。少公子今天若做的漂亮,我可保少公子明日进阶为官。” 李少公子的心忽然动了一下。虽然看不起这狗仗人势的老东西,但从五品的官身,足够令一个身在泥潭的人无比兴奋了。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李少公子拱手道:“谢李管事,小侄这就去前线催促。定能一鼓作气,不负管事所托。”说完李少公子转身便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吼道:“兄弟们,对面不敢动刀兵。这拳棒的功夫,我们才是祖师爷,让他们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 “吼,吼,吼!”少公子出马效果自然非凡,黑竹帮的士气瞬间飙升不少。王曦挑开帘望着已经不按剧本走的李少公子,微微摇头轻蔑一笑。佯装车夫的玉溪忍不住转头,担忧的问道:“殿下,这李少公子似乎,似乎并没有照着殿下说的做。” 王曦冷哼一声:“老兄弟靠的住,老兄弟的儿子能不能靠得住!且看看吧!” 046 雷声大,雨点小,周松妙计退敌 ‘嘣’又是一阵箭雨洒落,黑竹帮的轻侠们下意识的躲闪。李少公子伸手抓住一只箭矢,果不出意料依然没有箭头。 “兄弟们,莫要慌张。乾字号的肥羊不敢上箭头,他就是个姑娘,等我们大力破开她的门。”李少公子的荤话,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再也不去理睬漫天的箭雨,反正轻飘飘无头箭矢,砸在身上也就那么回事。欺软怕硬正是一众轻侠最拿手,大伙前仆后继,蜂拥而至。尤其当众人当见到安保队只敢拿木棍抵抗时,士气更是直达巅峰。 保安队的人数并不占优势,木棍根有限的杀伤,根本起不到作用。不少轻侠乘乱,已经绕路突破第一道防线了。周松将战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是真刀真枪那些轻侠能摸到防线边都算厉害,可偏偏殿下不让真刀真枪的干。 “不行,这样下去拦不住的,让第一防线的人退回来,工厂准备放火。”周松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心里十分憋屈。另一边的李少公子嘴角上扬,心里已经畅想着自己穿着官服,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的样子了。 一个干瘦的轻侠,贼眉鼠眼一脸献媚:“少公子,已经冲进去,不过,对面还有第二道阻碍。在少公子的带领下,兄弟们士气高昂,马上就要打进去了。喲,公子你看,冒烟了!已经有兄弟进去放火了。”李少公子自然是看在眼里,随手从怀中逃出一枚银饼:“本公子赏的,滚吧!”说完转身换缭乱自己的头发,伸手从抓起一把泥土往自己身上摸。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的打扮,换上一脸献媚向李熏报喜去了。 “哈哈哈,好好好。此地不宜久留了,京城令在半小时后就会抵到,让兄弟们莫要贪玩。少公子与我一起回竹林吧!若是圣人愿意见你,也是你的造化!”李熏今日志得意满十分高兴,心里又喜欢这后生小辈。不妨卖黑竹帮个个人情,提携一下这少帮主。李少公子只觉得喜从天降,对李熏的不满早已抛的九霄之外,连身子都不自觉的低了一头,脸上的献媚之色更浓! 玉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声的对着马车车厢汇报:“殿下,那少公子登上李熏的车已经走了。” “周松怎么回事?这么快就失守了?”王曦望着浓浓的黑烟,心中七上八下总觉不妥。这是玉溪插嘴道:“殿下,这是求援烟!殿下请看,这是北境军队最常用的示警信号。” 王曦难看的脸色这才稍微缓解,缓缓放下马车窗帘冷声说道:“周队长这是想京城令求援,不管有无人看懂这信号,京城令都必须安排差人前来探查。这匹夫还真是粗中有细呀!既然李熏已经走了,闹剧也就该散场了。传我命令,风紧扯呼!” 侯在车外不远的帮主家仆,闻言便扯这嗓子大声吼了起来:“鹰爪孙来咯!排琴些跨风推轮,扯咯。回去老戗领你们逛库裹窑子。” “爬哦!老子是你戗儿的戗。”身旁临近的轻侠仍不住咒骂道。 王曦已经没听懂,忍不住探头出来问道:“什么意思?” “回贵人,鹰爪孙就是官差孙子。排琴是兄弟,跨风是骑马,推轮是坐车。老戗就是父亲的意思,库裹窑子就是青楼,戗儿的戗就是父亲的父亲。” 王曦微微摇头,咧嘴一笑:“有点意思。玉溪抽空学学。” 另一边的周松望着已经退去的轻侠,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娇子的主意着实不错。京城里的废物官差,整治这些废物渣渣,当真是在合适不过。 ‘嘀嗒,嘀嗒......’身后忽然传来马车疾驰的声音,瞬间令周松等人绷紧身子,望着不远处那简易的马车。身旁的传令兵大声吼道:“一级警戒!”一旁休息的队员们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将手中的猎弓张满,严阵以待。 周松不知道黑竹帮此举是何用意,环顾四周一众轻侠帮众早已经跑的干干净净了,索性站起身子朝着马车喊话:“来人,停车。”车夫对此置若罔闻,依旧不紧不慢的驱车前来。周松咬着要眼里尽是怒火,伸手取下自己的猎弓,一箭射向车夫。 ‘嘭’车夫伸手将周松射来的无头箭击飞,顺势亮出了一个金色的令牌。 “殿下?”周松一眼便认出了王曦的随身令牌。连忙从一侧转了出来,带着人几步小跑。来到马车跟前:“殿下?” 玉溪微微侧身,眼神往车厢里嫖,示意殿下就在里面。 周松连忙再次开口:“殿下,松有罪。松未能拦住那些渣渣,有不少人混进工厂,偷走了不少......” 王曦一撩车帘,一手搭在玉溪肩上,双脚用力,腾的一声,就跳下马车:“颠死我了。还是自己的马车舒服。抽空在京城开个马车行,卖马车去。定能赚个盆满钵满!走吧,周队长,这次的突击检查我还算满意。但是有几个地方还真的加强。” “突击检查?那群轻侠是用来检查我们的?可黑竹帮不是已经......”周松和身后的队员都犯糊涂了,周松只能使劲的盯着玉溪,希望能从他嘴里了解情况。玉溪实在受不了一众人渴求的眼神,连忙低头看地,眼观鼻,鼻观心视而不见。 王曦看着周松等人临时搭建的阻碍,微微摇头:“有人花钱请他们来捣乱,我提前得到消息。不过这次检查,我发现很多问题。如果以后有人怂恿百姓冲击工场,你们还能像今天这样吗?安保工作这样做是不行的,隔离墙也不是这么建的,浪费板车暂且不说,效果还不好。晚点我去找鲁大师,让他想想办法,最好能研究出,可以快速的拼接的简易掩体。你这次能想到用狼烟求援,还算机灵。他们不会再来了,通知管事的组织工人,恢复生产。以后这条路,要在最前沿的路口修建一个警亭,花钱请京城令派人常驻。工场大门附近明暗哨兵必须一日三换,其余的巡山哨和定位哨也必须布置。毕竟,这工场才是我们太子府安身立命的根基。你是安保队长,这事就由你亲自去做。以后山谷里的秘密只会越来越多。发现一个纰漏立即堵死,莫留隐患。” 王曦走进工场时,工场已经恢复了正常生产状态。原本还提心吊胆的工人们见工场完好无损,心里自然安心不少。太子殿下已经明言,今日之事,日后断不会在发生了。更令人开心的是,太子殿下还给全体工人发福利,水晶宫的代金券整整一百钱! “殿下,工场已经安稳下来了。” 王曦望着开始繁忙的工场,转身回来,望着坐在工场会议室的老熟人们,缓缓说道:“道门今日只是顺手而为,便已经令我们难以招架,若是全力出击,用尽手段!我们该如何抵御?”在场的众人无不是所在行业的精英翘楚,然事涉国政朝堂,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呀。王曦双手撑住会议桌,掷地有声的说道:“太子府危机尚未解除,我等仍需努力呀!” 047 天朝太一府 风起云涌,龙盘虎踞。本该在中午前纠结素的大朝会,一直拖到下午才不欢而散。京城的夏风都透着丝丝寒意。南市一道口不少店铺便禁军查封,京城近郊的大片庄园和田地被封查,禁军的动作极快,但凡挂名在魏王宫与赵王宫名下的产业,尽数被禁军查封。就连水晶宫好几个商位都被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王曦将手里的邸报放在桌上,推还给大公主,缓缓说道:“父皇行事,当真是光明正大,大开大合,摧枯拉朽。” “哼!”大公主白了一眼王曦,十分不悦的将手里的奶茶啪在桌上:“父皇做事......局气!总拿闯江湖的那一套治理朝堂,跟父皇说了好几次,父皇总说朝堂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江湖。这次夺了产业又能如何?只能让他们两同仇敌忾。父皇还说要把产业交给你,被本宫拦下来了。这不是害你吗?父皇让我来问问承乾你的想法,这产业你是要,还是不要。” 王曦的心情就像是坐山车一样,此次的产业可不小喃。但大姐所说确实也十分在理。王曦略微在心里盘算两分:“父皇辛辛苦苦算计来的产业为何不要,我要!” “承乾,这可是烫手的山芋呀!四弟和六弟.......”大公主气的胸口激荡,眼睛里满是失望和怒火。王曦连忙将奶茶推到大公主身前,讨十分坚定的说道:“我认同父皇的做法,父皇说的没错。朝堂就是更大的江湖,魏王也好,赵王也罢。就算我将产业拱手送还,他们也同样会置我于死地,如今乾字号发展缺的是时间底蕴,如果能吸纳这批产业,乾字号就能极大的缩短这个时间。一旦乾字号成型,我便不再惧怕所谓的道门,所谓的法门。大姐,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把持垄断了知识的豪门而已。他们用学术知识窃取权利,他们用权利斩获利益,他们用利益继续垄断知识。只要打破其中一环,他们便会分崩离析。刘老与阮老早早的看清了局面,他们认为只要打破了学术知识的垄断和禁绝知识特权,便能将这畸形学门击破。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导致如此局面的最大问题是利益!是因为特权带来的利益使得学门必须要垄断知识,借此保护知识特权,以便继续谋取利益。这里面并非一个道门张家,法门韩家,儒门孔家的一家之利。而是全天下还在读书的人共同的利益,所以谁的不能去碰,谁碰谁就的死。若是开放知识所获的利益高过垄断知识,我相信天下读书人会毫不犹豫的开放知识。读书人不能背叛师门?哼......笑话,只是筹码给的不够而已。” 大公主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王曦。如此熟悉的脸,如此陌生的感觉。大公主低下头拿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圣旨,眼泪在眼眶打转。王曦赶忙单膝跪在大公主跟前,伸手紧紧握着大公主的手,轻声温言道:“大姐......大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我说的不对?” ‘噗呲!’大公主眼泪滑落的瞬间,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承乾真的变化好大。以前承乾断不会说这样的话,只会一个劲的叫嚣。一场变故,承乾真的长大了。好了,既然你们爷俩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着吧!给.....父皇的圣旨!父皇将这些产业还有皇室的一些产业全数聚拢在一起,命名太一府,挂在內府名下由承乾执掌。” 王曦两眼放光,直接略过文绉绉的前奏,翻开太一府名下的产业名录,脸上笑容便再没能藏住,拿着圣旨的手微微颤抖:“太好了,太好了。京城七家造纸作坊,九家书局,十二家制笔坊,七大墨商竟皆再再此名单之内,省了不少手脚喃。余者粮商,布行,钱庄大大小小竟有一百多家,若是加上乾字号,这京城七成的商贾竟握我手。我记得商场上有一句话叫赢家通吃!” 大公主满脸疑惑,将王曦扶起,好奇的问道:“什么是赢家通吃,三门手里商贾遍天下,你这小身板,怕是吃不下的。” 王曦得意的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遍布天下也无所谓,京城只有这么大,进出的要道无非五条,两条水路如今被农事耽搁,莫说行驶大船,渔船都搁浅了。还剩下这西,北,南三面官道,如今调粮北疆,北面官道已经禁止货商通行。西面丛山峻岭,一路连个歇脚的小店都没有,为商人不喜。南面最是拥挤,反成了如今京城唯一的货物来源!就连北疆的皮草都是从海上南下,调转头来北上进京。” 大公主忽的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声音微微颤抖:“承乾意欲何为?这可是事涉京城万万百姓生计之大事呀。” “大姐,猜到了?”王曦一脸狡黠的看着大公主,大公主气鼓鼓的双手撑着桌子嘶吼道:“承乾,本宫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做如此之事的。” “为何?这事百姓占了大便宜呀!”王曦颇为不解。大公主强自压着怒火指着王曦狠狠的说道:“莫当大姐是傻子。你不过就是想堵塞商道,囤货居奇,逼三门就范而已。可你想过没有,如此一来受苦的却是百姓。京城日常所需全靠商道补给,只怕三门未倒,百姓先反。” 王曦哈哈一笑,对自己的计划更是信心十足。大公主见王曦笑的得意,心里那个气呀。将头撇向一侧,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想好说辞,不然本宫就再也不理你了。” “大姐,容我缓缓,我一想到道门圣人只能拿笔杆在沙地上写字我就高兴。”王曦见大公主似乎真的生气,连忙止住笑容,十分诚恳的跑到大公主面前蹲着,着急的解释道:“大姐,你听我解释,商道必须断,但是百姓却并不会因此而受损。反而会从中获利。” 大公主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哪有商道断阻百姓得利的道理。冷着脸淡然的看着王曦,她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曦连忙走近两步,附在大公主耳边轻声耳语。大公主两眼放光,表情极为精彩,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两姐弟在房里相视无语,唯有捧腹大笑。 048 平地起高楼 京城短短数日,局势变幻无常,昨日还尘嚣日上的百家学术论坛之争,今日便被黑竹帮的绝杀令,成功的夺走了头条。大街小巷,男女老幼无不热议此事。 “六婶,水晶宫整改了,这几天都不开门喃。” “可不嘛,南市关张的店子不再少数喃。听说都是太子爷的产业喃。” “黑竹帮的混子,比十几年前的那帮人手段高明不少。废太子本就难熬,如今只怕是雪上加霜。” “要不说怎么会被废黜喃,堂堂天朝上太子,就不该去经营什么商贾贱业。” “可不是吗,想钱想疯了,一个挎包百十万钱。怕不是穷疯了。我这辈子都不会买的。” 京城百姓并没过多关注最受伤的魏王和赵王,反而对毫发无损,甚至赚了盆满钵满的太子十分关注。同情者有之,憎恨者亦有之。人人都觉得两件事是联系在一起的,太子已经栽太多次跟头了,一次比一次精彩。就连久违的绝杀令都重出江湖,下次会是什么?还有下次吗?百姓们纷纷开动脑筋,一个又一个版本的预测层出不穷,甚至都已经有了先帝托梦版本。 王曦在工场忙了好几天,对自己喜得头条并不知晓。若不是今日被大公主拉着回京接手太一府,就连京城他都不想踏足。 大公主端坐车厢,双手叉腰没好气的说道:“承乾,你自己听听,全城百姓可有一个愿你好的。你反倒一点不着急。既然有了计划着手施行呀。若不是今日本宫督促着,你定又睡到日上三竿。” “大姐,收了神通吧!这事大姐都说了快九遍了。”王曦实在受不了大公主的絮叨,忍不住出声打断:“大姐,你以全盘知晓小弟的计划,这事急不来,没有契机是不行的。市面的舆论引导都需要时间,最好的机会就是在下周报纸出刊的时候,左右不过一天时间。” 大公主并不打算如此简单就放过王曦,依旧双手叉腰:“那也得做好周全准备不是。既然决定了就该亲力亲为,查漏补缺。莫要让人钻了空子。你计划也并非全无漏洞。要是道门不上钩,你凭白亏损不少喃。” 大公主确实言之有理,自觉理亏的王曦只能认怂。望着车外的京城,低矮的民宿,怯懦的百姓,仿佛一切都是笼罩在灰黄色之中。一股衰败和腐朽的气息弥漫着整个京城。唯有皇城有如电视剧里那般,干净整洁,颜色亮丽,往来士子富商络绎不绝。与后世的城市差距何其只打,王曦望着车窗外,每每都觉得这般的不切实际,仿佛自己是掉进了一堆旧照片里。 “承乾,承乾!又再发什么呆,你到家了。”大公主伸手拍了拍王曦,眼神中透露着关切。王曦恍然回神,微微一笑:“哎呀,想事情去了。不是去太一府吗?怎么回东宫了?”大公主并未理睬王曦,反而是快步下车,走向早已等候多时的李贤胜李总管。 “大公主殿下。”李贤胜和众人一同行礼,大公主伸手扶住李贤胜,极为亲切的说道:“李叔。东宫无有外人,无须多礼。”王曦懒散的从马车下来,伸手让众人各忙各的去,来到李贤胜:“李总管稀客,有好几天没见着你老人家了。” “殿下,这些天躲在城外可是自在舒服,老仆在京城忙前忙后可着实累的不轻呀。”李贤胜一边说还一边自顾自的捶腰捏腿。王曦眼角一挑,只觉得今日这李总管心情不错,竟然有闲工夫插科打诨。茅台躬着腰低着头,双手捧着一大叠文书,适时的插话道:“殿下,李总管已经将太一府各宗产业全部罗列于文书之上,仆已经一一核实,完成交接。新旧账目皆在,请殿下过目。”王曦看着厚厚的两叠文书,不禁有些头疼,捂着眼睛连连挥手:“拿走,拿走,这么多看着就头疼。让太子府的账房将数据整理成表,我随后看表便是了。” 李贤胜显然没料到太子殿下既然完全不在意,有些错愕的说道:“殿下当真不看,那什么表便能将这近百项产业看的明白吗?” 王曦得意的扬了扬眉,无比骄傲的昂首挺胸:“自然能,往大了说这就是一门学问。数据分析学!人可以说谎没且真假难辨。但是数据不会,一加一只能等于二。这生意上的一进一出,一盈一损都是定数。走吧,许久没回东宫了,也不知后花园又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 绕过回廊,穿过庭院,越过宫门,一众人便来到东宫后花园。以前的临时工场已经被拆除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栋被笼罩在白色麻网布里的灰色建筑。 李贤胜微微抬头,望着约五层楼高的奇怪建筑,暗自心惊:‘五日前东宫绝无此物,这几日一直忙于对魏赵二王产业的清理未能关注东宫,怎忽然平地拔起这一栋高楼宫宇?’大公主也是惊讶,前些日子来时,未曾注意到东宫还有如此高楼,连忙转头问道:“承乾,你莫不是将赚的钱都拿来修宫楼了?” 王曦还未说话,一名憨厚老者已经快步来到跟前,大礼参拜:“土木建筑实验三小组,组长唐籍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大公主殿下,拜见李总管,茅总管。” 王曦让茅台将唐籍搀扶起来,转身对着大公主和李总管介绍道:“唐老是人才呀,快六十了。提出了铁梁框架的超前建筑理论。这栋五层高的高楼正破土动工是六天前的事情,预计再有十天便能完成整体工程。五天完成内部装潢。也就是说一个月这栋五层高楼便能投入使用!” “什么?”大公主和李总管两人完全被这神乎其神的速度震惊!一月?正常来讲,一月还不够修一个亭子! 唐籍见太子如此夸赞自己,老脸一红十分不好意思。拱手行礼:“殿下说的老朽都不好意思了,老朽只是提议浇铁淋柱,还是殿下想到了刚梁拼接。说起来这理论应当是殿下提出的。” 大公主和李总管两人眼里满是疑惑,眼前这太子殿下到底还是自己脑海中的那个太子殿下吗?王曦被两道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忙岔开话题:“大姐,李总管,不知有没有兴趣一探究竟,为何这大楼能如此快速的拔地而起?” 大公主和李贤胜自然是十分好奇,接过茅台递来的安全帽,心情复杂的紧紧跟在唐籍身后,准备揭开这铁梁框架的神秘面纱。 李贤胜何其精明,刚一进大楼便发现,前后左右的立柱都是奇怪的工字型。拿手一摸冰冰凉凉,轻轻一敲竟有兵戈之声。“哦!这是百炼钢?殿下用铁铸楼?”大公主神色略显紧张,眼神复杂的盯着王曦。 “李总管真是慧眼如炬,但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百炼钢,而是乾字号最新炼制的‘超高温特种建筑专用工字钢!’采用了时下最先进的高炉超高温炼钢技术,经过七七四十九道特殊处理,最后才炼得。全屋常用的主题框架便是使用的这种珍贵的钢材,将这些钢材用螺栓拼接固定,最后便完成了这主体结构,随后便是这些轻砖垒墙,黄瓦盖顶。房子修好之后,木工简单的装潢一番,便可以投入使用了。” 大公主抬眼望着站在工字钢上忙碌的工人,丝毫不怀疑高楼的稳固,反而是质问王曦:“你这高楼费铁料几何?” 王曦笑容凝固,大公主的问题何其犀利,朝廷对盐铁管理极为严苛,这满楼的钢材耗铁绝不会少。王曦支支吾吾不愿回答,反而是李贤胜笑着为大公主解惑:“上月初,太子府分前后三十次购官铁,十万七千余,又以乾字号商行名义购官铁三万余,又从民间私购铁矿七万六千余,铜矿九万二千余,另有其余矿石不等。不知老仆可还有遗漏?” 王曦脸色一变,伸手就打在茅台身上,一边打一边还骂:“不是说查不到我们头上吗?怎么李总管如此清晰!”茅台也委屈呀,自认已经处理的十分干净,没想到还是被李总管全盘东西。李贤胜笑的很开心,一副不可一世的长辈模样,指着茅台教训道:“你倒是聪明,转来转去的,险些就糊弄过去了,不过陛下对铜铁盯的可紧喃,谁也莫想瞒过陛下。” 大公主被李贤胜报的数量吓了一大跳,忍不住都狠狠的一巴掌拍在王曦手臂上,十分着急的问道:“承乾,你拿这么多铁做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了,并告你一个蓄意谋逆。” 王曦被大公主打的龇牙咧嘴,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委屈的解释道:“工字钢费铁呀,盐铁官卖到最后不敢卖了,我也只能从民间想办法呀!辛辛苦苦好不用才堪堪凑够这修楼所需之钢材。” “你修这高楼做什么?”大公主十分不解的问道,毕竟只高楼的照价已经十分不菲了。完全可以说是用钱币堆起来的高楼。 王曦亲亲的抚着工字钢,缓缓说道:“其实这只是一个实验而已,若是成功本来计划是作为太子府商务大楼的,哪知世事难料。” 李贤胜略微扫视了四周,忽的笑道:“妙及,妙及!殿下不妨将太一府设在此处!” 049 金融风暴前夕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每每来东宫都总有意外之喜,东宫总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今日前有钢构高楼,后有这什么曲线数据图!这钱庄的每月收支,各项费用,一年的账目一张纸尽收眼底。神乎其神,奇思妙想。太子殿下当真是商业奇才,日进千万钱绝非偶然。”李贤胜今日拿着手中的曲线数据图,脑海中已经浮现万千思绪,作为皇帝的左右手,每日各地各部门的情报,奏折,账目等数以千计,经过层层筛选都是需要皇帝亲自过目的。眼前这如此高效率的简化表格,李总管又如何不动心。 大公主眼前一亮,顺手拿起桌上的几份表格。望着满是曲线,数值的表格图纸,大公主只觉得脑袋发涨。 “大姐还没看懂这些?”王曦察觉到了大公主满满的抗拒,出声询问。大公主将表格放下叠好,又伸手拿起一本账目,芊芊细手轻缓的翻来,望着流水账,熟悉的感觉便回来了,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微笑:“账目就该这样做,每日进几钱,出几钱清清楚楚。” 王曦暗自翻了个白眼,口中喃喃自语:“哪个老板天天盯着流水账看,累都累死了。有这些表格就足够了总览全局了,无知的古人!” 大公主似乎听见了王曦的自言自语,没好气的质问:“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本宫什么坏话喃。” “大姐,冤枉呀。小弟这是在口算库存,算库存。”王曦连忙佯装正在整理太一府各个产业数据。 大公主会心一笑,连忙追问道:“如何?可够我们玩这一次的?大姐虽然不喜经商,但手底有多少有些商人,晚点本宫便吩咐他们到太一府报道。” “玩?两位殿下准备玩什么?老仆有些不明白?”李贤胜从两姐弟的神情和言语间嗅出了秘密的味道。 大公主丝毫没打算瞒着他,十分开心的捂着嘴笑道:“还不是承乾,他想到了折腾三门的妙招!如果操作得当,或许能让三门元气大伤。” 李贤胜只觉得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两个娃娃居然大言不惭要重伤三门!三门势大人所共知,就连陛下都难以讨好,何况姐弟二人,一个是无有印玺的废太子,一个是刚刚拒绝与孔府和亲,势单力薄的大公主。 王曦也不藏着捏着,面朝李贤胜恭敬的解释道:“李总管是不是觉得我在痴人说梦?纵观京城单轮商业一途,总管觉得我能占几分?”李贤胜有些明白太子想干什么了,但若只是商道贱业,如何能重伤三门!大公主见李贤胜脸色复杂,欲言又止。顺着王曦的话接着说道:“如今承乾的乾字号加上太一府,便能分得京城商业六分。此时正是乘胜追击的最佳时刻。学问比不过三门千年积累,朝堂亦无有三门那般门生遍布。如今唯有钱多,那不如设法榨干三门,让他破产。” “破产?三门虽然不以敛财为所长,但绝不会缺钱!全天下排队求着送钱的人不再少数!”李贤胜显然并不看好姐弟二人的想法。 王曦十分认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运气不佳,天生就是三门死对头。不然还真想去排队,给三门送钱去。花点小钱买个舒坦,何其划算!其实我打算这样做……” “哈哈哈哈,殿下是如何想出这么损……这么妙的妙计!”李贤胜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不自觉的开始猜测三门主事气急败坏的模样了。好一会李贤胜才止住笑意:“办法确实简单,但可行性极高。老仆这就给陛下报喜去。”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便朝着皇宫跑去。 王曦与大公主对视一眼,再一次笑出声来。大公主目送远去的李贤胜,转身拉着王曦的手,一刻也不想停留:“莫要磨蹭了,开始吧!”。 “大姐,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王曦被大公主拖着一头雾水! 大公主极为不满的质问道:“不是你说的水晶宫活动开始之时,便是宣战的号角吗?” “大姐!大姐!急不得,急不得。时机还没到!周报发出,才是最佳时机。且静待片刻吧!”王曦看着火急火燎的大公主,不由觉得十分好笑。 京城如今有什么是最值得期待的?学院的红榜,剧院的新剧,水晶宫的特价以及每周一的周报。 “号外,号外!太子远见卓识,提前将乾字号与东宫分割,毫发无损。” “号外,号外!魏,赵二王宫,名下产业全数收缴,损失惨重!” “号外,号外!陛下成立太一府,专门管理各个产业,且由太子殿下执掌。” “号外,号外!太子殿下透露,太一府今年将制定一个小目标…先赚一个亿。” 嘭’魏王狠狠地将手中的文书砸了出去,文书砸在花瓶,花瓶落地摔的四分五裂。魏王在军营里监督了好几天,军方筹粮的工作并不顺利!磕磕绊绊总有不顺之处,纵使严法酷刑,也难禁心存侥幸的投机之人。好不容易理顺各个环节回家小憩。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府中产业尽数没收的坏消息。 气不打一处来的魏王,顺手抄起身旁书桌上的报纸。也不知是和缘故,魏王一眼便看到东宫毫发无损的新闻。本就火冒三丈的魏王,更加怒不可遏。 “好,很好,非常好。”魏王的双眼透着寒光,将韩家的管家叫到跟前:“家里名下所有的商人,全部立刻禁绝与太子有生意往来。传出话去,但凡与太子或乾字号有生意往来!便是背离法门,背离韩家。一经发现逐出师门!” 韩管家被大伙叫做韩三爷,是除了韩家主和魏王之下第一人,韩府中的大小琐事皆由他处理,挂名韩家的商人,不少人都在水晶宫发了财。如今要他们弃绝自己的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而且最近韩家也拿了不少进项。一念及此,韩三爷同往日一样微微拱手劝道:“殿下,今时非同往日,府中学院等处开销日多,而进项日少。家里产业多数挂名在魏王府名下,如今也被收缴了去,唯有挂名在水晶宫名下的几家铺子尚得苟存。殿下这吃穿用度......”韩三爷还在竭尽全力据理力争,妄图能让魏王殿下能看清局势,却不想迎来的是一方砚台!砚台正中韩三爷眉心,砚台落地,韩三爷应声倒下。 魏王看着血水与墨水混杂的韩三爷,心中略微有丝丝歉意。转过头去,不耐烦的挥了挥。一旁被吓得不敢大口喘气的太监,侍女和护卫连忙将韩三爷拖出门去。魏王呆呆的望着已经被打扫干净的地面,心中不停的回味着韩三爷说的话。不止一次想要下令召回颁布王令的使者,可每每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殿下当真这么说?三爷喃?为何不劝阻殿下?”韩绪收到魏王手令满脸不可思议,作为韩府如今为数不多的几个本族商人,韩绪是清楚韩府如今的状况的。为了将名下产业转成皇商,韩府一直将产业挂在皇子名下。唯一幸存的进项,水晶宫的产业,还是前段时间韩门主对太子的善意之举。 使者显然十分为难,作为魏王府属官府中的情况自然是了然在胸,韩三爷的遭遇实在难以启齿。韩绪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府中开销本就紧巴巴的,地方上的盈利年底才会统一押送入京,下半年的开销全指望着京城盈利。如今皇帝收缴了魏王府产业,两府全指望着水晶宫赚钱养家。殿下这手令……” “绪爷!这其中厉害殿下岂能不知?三爷都未能劝住,还白挨了一砚台,如今还昏迷不醒喃!绪爷快些做完手续,随我一同回去交差了事为妙。”使者连忙拦住韩绪。魏王喜军法,府中亦令行禁止,严法重罚!韩绪这才后背冒汗,自己刚刚差点就犯魏王的忌讳了。 “唉!”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叹府中不顺,还是舍不得这水晶宫下蛋的金鸡。 退租手续你情我愿,已付的租金合同以标明,概不退抵。结清管理费后,韩绪动作麻利,能拉走的货物全部装车,实在拉不走的,就挨邻择近一家家的送人。如此举动自然瞒不住,八面漏风的水晶宫,早早的就把消息泄露。紧随其后陆陆续续又有十几家解约退租。 王曦风急火燎的从东宫赶到水晶宫时,最后一家解约退租的商人刚刚离开。大公主有些恼火,十分不悦的生闷气:“承乾好不容易有点出息。这些人尽然舍得玉石俱焚。” 王曦连忙伸手轻抚大公主后背:“大姐,消消气,玉石俱焚还不至于。水晶宫这几日,本就在停业整顿,此时他们离去,总比过几天搅事好!这些空出来的商位,正好补充给太一府。如此计划更为稳妥!!” 大公主十分解气的点点头:“好。本宫宣布,万事具备,金融风暴计划开始吧!” 050 道门之密 “京城水晶宫,京城水晶宫。无良老板毁约啦!吃喝嫖赌吃喝嫖赌,欠下了欠下了几百万,带着小姨子跑路了。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拿着货物抵欠款。以前一百钱的,现在只要五十钱,以前一千钱的现在只要五百钱。无良老板,你不是人,不是人......”一大早,京城忽然想起了一阵洗脑得叫卖声。 百姓们听得一头雾水,好事得人拉住卖报得小童:“嘿,小娃娃说说,谁是无良老板,真带着小姨子跑了?” “不知道,有人花钱让我这么喊得,不过水晶宫今天倒是开门了,挂了横幅说商品折扣处理,卖完即止。本周的报纸,大婶可要买一份。”卖报小童时刻不忘自己的本行工作。 “去去去,不买,这几张草纸都够买好几条鱼虾了。巷口的刘书生昨天就已经读了一遍了。哎呀,难道是因为陛下得那道旨意?这可真是捡便宜得好时机。”大婶连忙给相好的几个大妈通风报信,领着孩子便去站台,搭免费的马车。的到消息得人并不在少数,站台已经排上了长龙。 车夫站在车上大声地高呼,维持次序:“大家都别着急,今天情况特殊,这趟车是加急得专线车。只拉去水晶宫的百姓。后面又另一趟车事正常行驶得,不去水晶宫的可以去搭乘后面的那驾马车。大家都别急......” 水晶宫开始抛售囤货得消息刚刚放出全城百姓蜂拥而至,粮食,蔬菜,肉食,日用,布匹,水晶宫一楼所有商品全部挂上了不同折扣得处理价。百姓们眼睛瞬间充血,若不是商场早早的安排了保安和限制了入场人数,恐怕此时得超市商场已经被挤爆。 水晶宫再次成为了京城得焦点,络绎不绝得百姓,连绵不断的马车。 “魏王殿下,小人粗略算了算,水晶宫折扣最低的当属成衣,其次粮食,书籍等折扣不一。小人仔细算过了,看似折扣力度极大,但依旧有利可图。照如此情形,今日百万钱的利润是有的!”韩绪低着头,站在马车外低声说道。魏王还未来的及说话,一驾马车疾驰而来,韩绪远远望去急忙低声说道:“殿下,家主来了。” “嗯?他来做什么?”魏王连忙伸出头,脸上满是不悦之色:“哼,来就来便是,不必理睬。”说完将车帘放下,权当不知。韩央从马车上下来,微微一愣。魏王并没有同往日一样在车外等候,仿佛就像没看见自己一般。韩央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缓缓走到魏王车驾外,望着远处的水晶宫,缓缓开口:“魏王好兴致,再此为水晶宫记账么?” “韩家主喃?准备来赎回商位?”魏王已久闷在车内,言语间充斥着针锋相对。 韩央轻松一叹:“好了,韩三的事就此揭过吧,我已差人将他送回了祖宅。道门郭目邀我联手,他欲再商道上与太子厮杀,决一胜负。我左右难决。” 魏王闻言矫健的钻出马车,急切的说道:“自然是好事,如今乾字号,太一府,太子的财力越发雄厚,下一步皇帝恐怕就要让太子入朝了。”韩央默默点头,亦是十分赞同。但随即又摇头,轻声说道:“赵王龟缩泰州,不上不下,一直就这么盯着京城,不妥。此次联手的前提是赵王必须回京,不能坏处全让我们挡了,最后的好处却大家一起尝。若不然,我倒宁可让太子坐大。如此道门求我们的事后只怕会更多。” 魏王伸手止住韩央,眼神里满是喜悦,左右观瞧一番。见四下无人,便笑着说道:“或许我们更应该同太子合作。” 韩央老怀甚慰:“本就该和太子合作,不过那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赵王殿下请回来!”说完韩央将手中的一封早已封好的信递给身后的老仆:“给郭道圣送去吧,稍微急切一点。” 竹林清幽,微风拂面。郭目已经许久没有踏出竹林了,自从封圣后,迎来的却是无比的失落。道门本打算为他举办盛大仪式普天同庆,这是往日郭目最喜欢做得事情。但郭目拒绝了,他仿佛真的成圣了,凡间的一切对他而言似乎都已不再重要。一代圣人要做什么?郭目不知道,每天一早便呆呆的望着竹林,看风起,又看风歇。府中得一应事物全都压在了少门主郭昙肩上。 “父亲,韩府同意共进退了。父亲......”少门主郭昙亦如往常,将道门得事情念给郭目听,郭目也亦如往常不言不语,只呆呆的望着竹林。果昙主轻声哀叹,缓缓转身低声吩咐身后的管家:“郭舟照顾好老爷子,老爷子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郭舟望着远去的少门主,眉头紧蹙。在回望宗主,依旧那副不理世事的神仙模样。不由得轻声哀叹:“大好局面怎忽的变成这幅模样?难道当真是天罚么?” 郭昙忽得接手道门,心中唯有惶恐,父亲不知是顿悟,还是离魂。就这么天天观看竹林,不言不语。暗自请了医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每日父亲的举止与常人无异,只是这不理世事,元神出窍的模样实在令人心惊。赵王已经秘密启程赶赴京城,本欲以商战为幌子掩护赵王。偏偏法门又以赵王回京为条件,郭昙正好顺水推舟,大摇大摆得让赵王回京。同时为了掩盖郭目病态,郭昙假借郭目之名,对内宣称自己为代宗主,门内大小事务皆由其亲自处理,以为历练,若有不妥之处可直书上报。郭昙日日小小,夜夜惶恐,只求将事情继续瞒下去。而道门一应得杂事便将他累的半死,至于与韩府达成得所谓商战不过是一个吸引眼光得靶子。 “刘熏,你识道圣大人最为倚重得外府管事,道圣大人常常说你办事牢靠。道门和张府在京城的产业就全部交给你,务必要将乾字号和太一府拖垮。”郭昙将已经拟好得手令递给,满面红光得刘熏。刘熏喜不自胜连忙接过手令,千恩万谢。 刘熏能被郭目重用,也不是没道理,刘熏并没有被这忽如其来的权利冲昏头脑,连忙向少门主郭昙请示:“少爷!如太一府风头正盛,又挂名内府,恐怕不好针对。下仆想,或许可以从乾字号入手。不知可否,还请少爷示下!” “太子殿下不是在打折大酬宾吗?我差人算过了,所谓打折不过是薄利多销,你要做的便是压垮他。明日起你便安排人开始混进去,大肆抢购,韩府也是这个路子。你们只管买,买到他不卖为止。待他恢复价格后,我们便开始以低于他售价得价格大肆出售。如此一来太子必定会再次降价出售,他降一钱,我们便降十钱。乾字号底子薄,势必会拉太一府下水,如此內府只能干着急。合道门,法家两派之力很快太子便会散尽家财。届时乾字号和太一府名下的产业便又回到我们手中。”郭昙扶起刘熏,言语间满是自信。 刘熏一脸愁容:“少爷,这般杀价毫无意义呀!短期不可能有太大得成效,最后吃大亏的还是我们。” 郭昙摇摇头,抓做刘熏得手,语重心长得说:“一点小钱,道门亏得起。你要做的就是压垮乾字号。我以下令从蓉州调钱,运粮入京。刘总管只管放心大胆的与之拼杀便是。乾字号不过一夕之财,太一府虽有薄财亦不足为惧。” “下仆定竭尽全力,压垮乾字号!” 051 天龙街入场 水晶宫大促的火爆持续了四天之久,终于在第五天正式宣布促销结束。粗略算下来,四天时间水晶宫共得纯利三千万钱。其中大部分是內府和太一府得库存。 “太子殿下这促销活动真是妙极!若不是要留一手对付三门,老仆真想把內府库房里的全拉出来卖掉。”李贤胜老脸笑起来,满是褶皱。水晶宫和內府早已达成协议,销售利润三七分成,內府一举便盈利千万钱。李贤胜执掌內府还是第一次盈利如此丰厚喃。 “总算整理好了,累死啦!”王羲和大公主累瘫在一旁,手里的表格全部已经分门别类整理好。 李贤胜连忙俯下身子追问:“如何?哪一样商品适合用来做文章?” 大公主和王羲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拿起一分报表详细的为李贤胜讲解:“这次我们一共投放了库存较多的十三种商品。其中库存最多的商品事成衣,书籍和粮食。按照承乾得设想对方应该事选择粮食或书籍,毕竟这两样事对方最大优势所在。但数据却表明,成衣再第二天开始疯狂得被扫货,一直持续到结束,丝毫没有下降得热情。恰恰与书籍和粮食相反,由此可以判定对方在成衣这一块自身积蓄较少。所以,这第一战适合用成衣!” “成衣合适吗?百姓皆自作成衣,用成衣作伐不合适吧!”李贤胜并非宫中得井底之蛙,反而对百姓,朝廷等十分清楚。 王羲不得不睁开眼睛,十分疲倦得解释道:“百姓不买才好喃,正好买家卖家都只有我们这些局中人。这样反而单纯的多。” 李贤胜琢磨半天实在琢磨不透,干脆微微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小娃娃,玩的花样一个比一个花活多。老仆真的老了,看不透了。陛下今天怕是等着急了,太子殿下,大公主殿下,老仆告退了!”李贤胜一抄手把身前的表格,一把抄底尽数带走。王羲顿时哑言:“诶,诶,诶。李总管,这些资料事内部使用的,不能带走......” ‘啪!’大公主伸手狠狠地啪了一下王羲,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连忙笑着对李贤胜说到:“李叔慢走,还缺什么只管吩咐一声,本宫亲自给送过去。” 李贤胜被两兄妹给逗乐了,摇着头笑骂道:“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说完笑着离开了东宫。 大公主这才训斥王羲:“李贤胜是父皇得眼珠子,想拿啥你就让他拿呗。大不了让账房再重新做一份。” “他想看就看,没问题呀!这行为不对呀,公司内部不也得有规章制度吗?诶,商号!商号!机密文件就这么大摇大摆得掳走了,像话吗?”王羲依旧愤愤不平,话音越发的小声,最后变成一个人窝在椅子上默默嘀咕。大公主无力的坐在一旁:“也就你这么跟他说话,他不记仇得,换了旁人如此这般,早死几百次了。” 日出东方,京城钟响。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水晶宫得折扣活动可算结束了,每家每户都囤积了不少。大妈大婶们纷纷各自再家盘算着自己的战绩。 ‘噼噼啪啪......’大街响起了一阵喧哗,同时响起得还有铜锣皮鼓,唢呐喇叭!舞狮的队伍打头,舞龙的汉子殿后。头前又汉子大声地亮出招牌:“乡亲们,父老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天龙街开了集市!所有商品统统打折!永远比水晶宫低一折!” “乡亲们,父老们......”游街得队伍走到哪里就沸腾到哪里,大妈大婶哪里还有心思整理自己的战绩,纷纷挎上竹篮,背上背篼。 “这不坑人吗?早两天说,我就不去水晶宫花那冤枉钱了!” “可不嘛,手里剩的钱还真不多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管他喃,能占一分便宜,算一分,都是赚到的!” 天龙街离水晶宫十分近,以前是幽禁得富人区,也不知是谁将街道两边得房子都盘了下来,一鼓捣尽然活生生的盘出一个集市来。 “这不坑人吗?早两天说,我就不去水晶宫花那冤枉钱了!” “可不嘛,手里剩的钱还真不多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管他喃,能占一分便宜,算一分,都是赚到的!” 大妈们赶到天龙街,一打听价格瞬间失去了理智,这哪里是卖东西呀,分明是做善事呀。 刘熏看着热闹不已得天龙街,心中都在滴血,每样商品至少都亏一折之价:“水晶宫那边有影响没有!” “回刘管事,没有影响!倒是有不少乾字号的人悄悄过来买东西。小的没声张,依旧卖给他们了。”身后的下人毕恭毕敬得回话。刘熏细细盘算着手中低价买进的囤货并不多,照理说百姓已经连买四天,不可能还有钱继续购买,只要气氛做到就能逼水晶宫降价,再将其一扫而空。如此循环,总有一天乾字号便无货可卖。但眼下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成衣已经售罄,粮食已经从府里得粮仓紧急调了两波,日用书籍纸张等也快见底了。身后的下人低声得询问:“刘管事,要不我们暂时宣布停市?明日筹措一些再继续?” “不行!不能中途停下。”一直沉默的韩绪悄然起身,一句话将犹豫不决的刘熏逼上绝路。刘熏连忙拱手请教道:“韩掌柜可眼下才半日功夫,这成衣售罄,粮食,书籍已经告急。” 韩绪咬咬牙,望着天龙街繁忙的情景狠狠的说了一句:“太子比我们想象中要沉得住气。他这是再倒逼我们!我建议,不要跟着水晶宫前日的定价折扣来卖!我们两家人手中最多的事粮食和书籍。我们不妨调低粮食和书籍得售价,让人们去争抢!我想应该能混过今日!至于明日需要售卖得成衣,我建议立刻向京城的布庒购买,再连夜将京城附近的布庒全部扫空!同时让他们加紧生产,多多益善!” 刘熏连连点头,如此情景之下确实只能这样,连忙转身吩咐道:“按照韩掌柜说得做!另外,安排些生面孔,悄悄的去水晶宫购买些许成衣,拿来撑场面!不能让货架空着。” 韩绪眼前一亮,这道门郭府刘管事确实也非等闲人,这般细节都不曾遗漏!今日是天龙街第一日得打折大促活动,若是在此时便露了怯,只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横生祸端! 而在另一端的水晶宫,王羲和大公主坐在顶楼,遮阳伞下放置了不少冰块,丝丝凉意沁人心脾。大公主一手端着奶茶,一手看着表格:“承乾,账房粗略得测算了一下,天龙街一上午约莫卖出了三百万钱!亏损应该只有不到三十万。照这速度想要榨干他们两家人,至少还得几年功夫吧!” 王羲眼睛盯着两片黄瓜,漫不经心得说到:“不对,账房事按照亏损一折得算法算的。他们前两天偷偷屯得那点成衣和粮食,我都安排人又买回来了。他们的亏损至少翻倍,七十万雷都打不掉。”就在两人聊到开心处时,轩尼诗悄悄得再王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怎么?大姐在这碍事了吗?”大公主佯装生气,心里实在好奇得很。王羲看这大公主这幅模样暗自叫苦,真怀念当初那位,英姿勃发,冷气逼人的大公主。王羲唯有苦笑道:“大姐......轩尼诗刚刚告诉我一些探子传回得消息。” 王羲两步上前伏在大公主耳边:“对面急了,已经安排人去京城附近各个布庒购买成衣了。” “购买成衣?京城外的布庄?承乾不是已经全部吃下了吗?他们能找谁买?”大公主有些迷糊。王羲一脸得意:“大姐知道,但是对面不知道呀!收购布庄一直是暗地进行的,我们这是有心算无心!” ‘哈哈哈!’‘哈哈哈!’两姐弟看着远方热闹的场景,一想到两家人傻傻的拿着钱,找乾字号买衣服,又亏本再卖给乾字号,肚子就疼。当真是京城少有的大好人! 轩尼诗看着大公主和太子殿下,又抬头看着对面的天龙街,心底不由赞叹一声:‘好人呀!良善之家呀!缘何要跟这两位玩花活?当真是老寿星上吊呀!’ 052 京城商业大战 “铛!铛!铛!”京城静街锣响,百姓们开始散去,各自回家,误了静街被衙门抓做轻则一顿训斥,重则打入大牢,是会丢命的! 刘熏望着散去的人群热泪盈眶,可算都走了,转身催促:“都快一点收拾,快一点!费先生快算算,今日我们亏了多少钱?” “回刘管事!共计亏损八十五万六千七百钱。”账房先生连忙将手中早已经算好的账本双手奉上。 韩绪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到道:“还算好,并未亏损太多,明日我们稍晚一点开门。先看看太子殿下如何接招!” 刘熏哈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又聊了两句闲话,韩绪正准备起身告辞,正巧一小管事的回禀事务:“刘管事,韩掌柜!事有蹊跷!小人负责东面布庄成衣采购,东庙面好些布庄都开始提价,还说什么水晶宫也有意订购!” “这本就事意料之中的事情。涨价几许?”刘熏对这些布庄老板涨价一事早有准备,这些奸商不趁机奇货可居才有鬼了喃! 小管事的十分为难,伸手比了一个三:“三倍!他们要加价三倍才肯售出手中的成衣。” 韩绪脸色巨变,不由惊呼一声:“什么?他们怎么不去抢!” “买了!这钱道门付了!你去告诉他们,必须在旭日东升之前,把成衣给我拉到城门口!我要城门开时第一个进城的便是一车车成衣,我要全城的人都知道,天龙街的货源充足。”刘熏说的极为霸气。韩绪眉头一皱越发摸不清道门的打算,韩家主的本意,并非这么快置太子于死地,而是希望同时削弱两家。如今道门准备狮子博兔全力一击,只怕乾字号难以应对! “如此也好,我这就回府,禀明家主,明日再调些粮食和商品来。乾字号横空出世不过数月,纵然有近万万之财又如何?终事是底蕴欠缺!”韩绪拱手告辞,临行不忘带走账本。 刘熏得果断大大的出乎王羲和大公主的预料,本以为两倍价格便已是天价,未曾想对方居然一口答应三倍的价格。正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王羲实在琢磨不透,大公主坐在一旁手杵着脑袋默默无语,同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了,吩咐下去!卖!需要现钱提货!我们名下的钱庄全部收紧不得出钱。至于其它几个钱庄,让他们帮忙拖一拖,这事对他们百利无害。”王羲当即吩咐下去,既然对方接招了,自己就不能露怯。仓库囤积的成衣是时候动一动了! 大公主眼珠一转,面露喜色高兴的说道:“承乾是要榨他们府里得现钱!” 刘熏忙于安排人去各个布庒采购成衣,得到的价格却惊人得一致,统统都是原价提三倍且还要现钱。气的刘熏大骂奸商,就连抵押上道门的名誉对方都不买账。刘熏又不得不安排人连夜从府里一车一车得拉现钱取货。本该宵禁得城门一夜未曾合拢。 韩央站在马车上,昨夜一夜未眠。韩绪恭敬得守在马车外:“家主,这已经一夜了。那刘管事确实了得!共采购了数万件成衣,足够销售半月了。” “成衣?”韩央有些惊讶,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细细想来却又毫无收获。 韩绪点点头继续说道:“昨日数千成衣半日不到便被百姓抢购一空,坊间传言这成衣价格低廉比自己买布缝制还便宜。想来正因如此百姓才钟爱有加。但成衣终究不是必须品,每户人家有个四五件也就不会再囤积了。” “原来如此!若是今日者数万成衣又被抢购一空喃?”韩央笑了,他已经明白太子殿下得用意了!韩绪被家主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搅迷糊了,怯弱弱得嘀咕:“怎么可能?谁没事再家囤衣服呀?” 韩央满面笑容,打着哈切钻进马车:“放心了,太子殿下真乃商业奇才。韩掌柜安排人调查那些购买衣服得百姓,看看他们最后都去哪里了!这事不要让郭家知道了。如果郭家那管事问你要不要继续购买成衣,你只管答应!韩府愿出资百万钱助他!另外悄悄安排人去抢购成衣越多越好!” 韩绪被韩央得话给说懵了,只能先应承照做。家主话里话外都在称赞太子,可自己却只看到太子危机四伏,摇摇欲坠! “水晶宫大促返场!不仅有折扣,购买商品满五百钱,另赠送成衣一件!”完全和天龙街开场一摸一样,甚至连舞狮舞龙,敲锣打鼓得队伍都是同一伙人。太子果然如刘熏管事推测那般一早就开始宣传行动,可韩绪却高兴不起来,虽然还看不起局势,但家主的态度分明是偏向太子的。 韩绪连忙登上自己的马车,一路疾驰赶到了天龙街。刘熏早早的就等在此处,见韩绪赶到:“韩掌柜得,你可得知?乾字号那位上钩了!我已经安排人花重金另外雇了一队人马,跟在水晶宫得人马之后继续宣传。今天我们再降一折!那水晶宫势必也会跟风!届时我便会安排黑竹帮得人前去抢购!他卖多少便亏多少!”若是往日韩绪必定笃定胜负已分,但今日家主得态度含糊,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事情并不简单。 “今早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刘管事做事稳妥,如此一来比的就是谁的底蕴深厚!谁先承受不住!”韩绪十分敷衍得奉上一句马屁。刘熏哪里知道韩绪是在敷衍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轻了几两!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黑组帮少公子。这等妙计还是这位少公子想到的,甚至还可以大大的赚上一笔。 ‘天龙街再降一折!先到先得!’ 今日注定不会太平,天龙街和水晶宫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抢购热情如火如荼!日落西山,一天的忙碌总算结束了。“呀!”韩绪看着今日得账本,忍不住惊呼一声心道:‘让家主说准了!数万件成衣,今日一天便售出九成!’ “韩掌柜缘何惊呼?”刘熏一脸得意的问到:“难道韩掌柜已经知晓了吗?没错!今日黑竹帮立功了,水晶宫开始限量销售了!他们快没货可卖了!照如此情景下去,我们在促销几日水晶宫便无货可卖,只能关张了!” 韩绪心中警惕,心道:‘不对,不对,太顺了!太子手中少说也有万万之钱,怎么今日久偃旗息鼓了?’ “韩掌柜,韩掌柜!”刘熏脸色有些难堪,自己高高兴兴在这说了半天,这韩掌柜却愁眉苦脸,好不给面子。韩绪这才回过神,见刘熏脸色十分难看连忙解释道:“刘管事快来看看,今日得成衣又被抢购一空了!” 刘熏脸色更难看了,连忙将韩绪递来的账本接过,连翻几页有气无力得说道:“这些刁民,怎么就盯着成衣下手!这可如何是好!明日又无货可卖了!” “刘管事莫急!韩府愿出资一百万钱采购成衣!我相信那些布庒手里定还有余货!”韩绪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刘熏都快感动哭了,此时此刻恨不得立刻同韩绪结拜为兄弟。 刘熏将账本狠狠得摔在地上,意气风发得吩咐道:“来人,拉着钱继续去采购成衣!哪怕是四倍五倍得价格都给我通通吃下!” 天龙街得小管事们这次有了经验,领着现钱一路奔赴京城郊外。熟门熟路熟人熟事。 “什么?四十倍?阁下莫不是疯了!” “管事莫急,真不是讹管事。请管事得过目,这是乾字号与小店得契约,契约写的很明白。自今日起一周以后所有成衣皆只能销售给乾字号。如有违约每件成衣需付十倍于成衣单机的违约金!这成衣单价还是往日四倍!算下来可不就是平日这成衣单价的四十倍之多了吗?” “唉......” 刘熏望着全都空手而归的小管事们,心中怒火无处宣泄。一众小管事全都将头埋进了胸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我看还是不卖成衣了吧!这太子为了拿到成衣已经不择手段。这种契约也亏他想得出来!”韩绪也是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直接釜底抽薪,将京城的成衣全部垄断。 刘熏此时思绪混乱,挥手将一众小管事得赶走,转头向韩绪拱手道:“也只能如此了。这情况我已向府中禀明,少宗主......” “刘管事,少宗主回信!”內府管家打扮的少年汗如雨下,伸手将信递给刘熏。刘熏连忙拱手行礼:“郭哥!郭哥怎么还劳烦您亲自送来!少宗主这是有什么要紧的吩咐吗?” “少宗主令!继续造势收购成衣!同时要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们郭家说一不二,只要乾字号一日不闭门,我们郭家便一日不停歇。”被刘熏唤作郭哥的內府管家,面无表情的传达着少宗主得命令! 刘熏和韩绪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熏连忙展开信一目十行。韩绪则顾不得那许多急声问道:“敢问郭管家,这事可有与韩府沟通!” 郭管家轻蔑得看了一眼韩绪,随即面露笑意礼仪周到得回答:“还未来得急告知贵府。” “此等大事竟不与......”韩绪得情绪蹭得就上来了,面寒如水!还未来得急质问郭管家,却先被刘熏拦住了;“韩掌柜莫急,莫急!事出突然!韩掌柜且看这信!家主所做十分正确,废太子竟然偷偷地将禁军成衣的生意揽走了!若是让他得了成衣,军需供给,只怕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得!”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府禀告!”韩绪朝着两人行礼告退,片刻便驾车而去。 郭管家朝着韩绪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哼,外府之人一点也靠不住。刘管事,无须等他开始吧!” 京城有一个不眠之夜正式拉开帷幕! 053 真假存根 “张管事,真不行!最近这风向,小的可真不管赊账!”布庄得掌柜已经第三次拒绝天龙街前来采购成衣的张管事了。毕竟这合约上清楚写明,一周后要么交货,要么交违约金。如此情景下,布庄掌柜哪里敢赊账呀! 天龙街得张管事急的火冒三丈,道门赊账天经地义。这些布庒竟然再此时一而再,再而三得推三阻四!真是岂有此理!门外随从有气无力得推开房门,嘴唇干裂,汗如雨下:“管事!拿来了!这是厚载钱庄存单存根。刘管事说咱们现付!” 张管事一把接过钱庄存根,顺手一拍,雄霸之气尽显:“你慢慢数,从今天起,一周的成衣天龙街包干了!” 如此情景在京城各个布庒接连上演。一时间京城大街又如白昼! 王曦看着一大箱得钱庄存根,头皮发麻!大公主也闷闷不乐。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厚载钱庄居然是道门把持的!如此算是功亏一篑!厚载钱庄乃是南方第一钱庄,这些钱也是拿得出手得!”李贤胜面无表情得看着一箱子得钱庄存根,心里略微苦涩。若不是今日被太子如此逼迫,这厚载钱庄不知还要隐匿到何时! 王曦站起身来,狠狠得敲了一下桌子:“他们这存根是临时现做的!也就是说京城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李总管,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能敲掉厚载钱庄!道门就算是千年积累也不可能养出几个厚载钱庄来吧!” 李贤胜来了精神,连忙低下头两眼希冀的望着王羲,焦急得说道:“厚载钱庄虽在我们江北不甚出名,但其在江南一片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号称能富可敌国。你若能将他毁去,便是一件不弱于尽灭三门之功!” “但我们可能会失去让道门破产得机会!他们大可舍一个厚载钱庄,换一个喘息之机!”王曦本意是要诓骗道门立下巨额欠条,最后这欠条便是砍杀道门得利刃!如今道门爆出底牌,用厚载钱庄的存根完美的解除了危机。 李贤胜喜笑颜开,指着王羲笑道:“若是能让厚载钱庄就此覆灭,道门再喘息几年亦无不可!陛下不止一次想要动厚载钱庄,可是暗中总有一只手将其护住。这许多年下来,厚载钱庄越发低调,但其资本也越发庞大。陛下见他不与三门勾结,便也就没闲心收拾他。殿下说能弄垮厚载钱庄可有把握?” “这就是把握!你且看着存根!用的是乾字号名下西柳纸坊的硬柳纸。墨是瀚海斋的凡烟墨,这模版看似繁复,其实简单的很。采用的不过是重复印刷遮盖的手法。至于这些乱七八糟得秘号,只需买通一个小掌柜便可!”王羲拿着防伪极其简单的钱庄存根,心里乐开花了!从第一次接触到钱庄存根,王羲就萌生了自己印钞票得想法!因为他的防伪实在太过简陋了,除了纸张和用墨,防伪几乎全靠上面的一句诗,或是不起眼得几个花纹和字。 李贤胜皱着眉头极为纠结:“只怕没这么简单吧!那能接触秘号的小掌柜也不那么简单就范吧!” “这事!普通人,一辈子也别想做成!但是......我们可以。乾字号和太一府手里握着整个天朝最精英的工匠,父皇得皇陵卫做这种事情简直得心应手,一个小小的掌柜恐怕藏不住这个秘密!”就在王羲与李贤胜说话的功夫,轩尼诗带着一位老工匠,捧着木盘恭敬的走进了房间:“殿下,总管。成了!” 盘中两张厚载钱庄得存根,安安静静得躺在木盘中。李贤胜拿起其中一张与真存根对比,不由惊叹道:“当真是一摸一样!就连这手写的秘号都如出一人!”就在李贤胜拿着存根狂喜时,娇子领着一个胖子求见:“殿下,总管!娇子前来复命!厚载钱庄三柜掌柜黄文熙带到!” 王曦二话不说,直接将木盘中的另一个存根揉做一团抛向黄文熙,语气极为不爽:“来得好!你给本王细细查看,这存根可是假的!” 黄文熙连忙跪行两步,捡起存根展开,细细打量。后背得汗浸湿衣衫,左右翻看:“回太子韩王殿下,是真的!”黄文熙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怯懦得说道! “好!你在看看这张!”李贤胜没想道仿制得存根居然这么简单就混过了厚载钱庄掌柜的眼睛,心中大喜又将手里的存根递给黄文熙。 黄文熙惊呆了,连忙拿起两张存根往鼻子除杵,味道没错!又小心翼翼的撕开存根一角,纸张也没错!秘号!秘号!没错!叠印花!没错!黄文熙瘫坐再地,眼神涣散双手微微颤抖,脸色惨白! 王曦站起身不知从何处又拿出一张存根,轻轻的递给黄文熙:“你们钱庄可真有意思,一摸一样的秘号写了三张!要不是我账房先生眼尖,险些被糊弄过去了!”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黄文熙已经彻底慌了,三张一摸一样的存根,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假存根绝不止眼前得这三张! 王羲站起身和娇子交换了眼神:“带下去吧!问出秘号,我想要的是真存根!”李贤胜也吩咐身后的皇陵卫前去协助娇子。大公主依旧兴致乏乏:“就这完了?真没意思!承乾做好的存根多分点给本宫,最近小妹都在抱怨本宫不陪她看剧了。” 李贤胜和王羲相视而笑!不多时黄文熙便将秘号悉数奉上,而同时黄文熙,醉酒落水身死的噩耗也传开了。王羲拿着刚刚出炉得厚载存根递给黄文熙,笑着说道:“黄管事莫忧,待此事了。黄管事改名易姓带着老婆孩子远走他乡,天衣无缝的!来!先看看者存根,几分真,几分假!” “谢殿下不杀之恩!这存根毫无破绽!印花纸张简直比原来还要精美!”黄文熙拿着刚刚出炉得存根连连称赞,自己没能熬住泄漏了秘号,如今反而急切的希望厚载钱庄快些覆灭。 王曦闻言眉头紧皱,李贤胜笑着打趣道:“殿下缘何皱眉?如今成功了反而不喜?莫不是菩萨心肠为他人烦忧?” “仿造重在真假难辨!然而黄管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不能比真的假,也不能比真的真!必须几乎一样才行。拿下去再改!”王曦摇着头将刚刚印好的存根揉做一团。黄文熙是聪明人,立马明白了太子的担忧,连忙进言:“殿下,下仆能知道问题在哪了!” “快说!”李贤胜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其实是这纸太新,厚载钱庄有提前囤积纸张的习惯,故而纸张都会泛旧。而印版已经多年未换,多有磨损棱角处常常不甚清晰。若是在此处着手或能分毫不差!”黄文熙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刻就拿着假存根去骗钱!去搞垮厚载钱庄! “殿下,有用,有用!正如黄管事所言,如今存根已经一模一样,黄管事亦难辨真假!”轩尼诗将赝品和正品一齐递给王曦。 王曦拿着两张存根,心里激动坏了:“好,今天忙活大半夜了,没事的就都休息去吧!拿这张赝品,明天吩咐人去领钱。此事为太子府绝密!半点风声都不得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