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息道法》 第一章:《龙息道法》的秘密 雍熙三年(986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来的更早,入冬第三天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傍晚时分,黄河就开始封冻,夜幕降时分,舟楫彻底的无法摆渡。由于冰面仍不能行人,欲渡河北上的客人都被堵在了盘龙渡口附近的盘龙镇。 盘龙镇上唯一的客栈“河西客栈”一改往日的冷清,有数的几间客房早早就住满了人,甚至有好些客人都是搭伙挤一间房间,实在挤不下的才聚在客栈大堂里,打算将就着过一晚,待明日黄河冰冻结实了再步行过河。 客栈大堂中间燃起一大堆的火,火烧得很旺,跳跃的火光把整个大堂烘得暖融融的;掌柜的不再像平日那般在柜台里昏昏欲睡,而是强打起精神和店小二一起忙里忙外的小心伺候着;由不得他不小心,今晚的客人可不都是平日里的商脚旅客,多了不少带着刀或者背着剑的江湖侠客,更有几人一脸的横相,谁知道会否有个招呼不周便打将起来,那非得把这个小客栈拆了不可。 大宋初定天下,中原一带民风依然彪悍,故和掌柜的战战兢兢不同,客栈里的客人或是围坐在火堆边上,或是三五成群的坐在桌子边上吃喝酒食,扯一些天南地北的闲话,商旅们也没有和侠客们有生分,依旧的谈笑风生;其中又以是靠近火堆那桌最为热闹,围坐的几人似乎有些相识,所以话说起来就更加亲近热烈,不时还能吸引来邻桌客人的喝彩。 其中又以一武生打扮的麻衣青年最得追捧,其说起话来手舞足蹈,说得兴起时便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同桌的几人这时都会不失时机的奉承上几句,麻衣青年听着忘乎所以,高兴的把心里藏着的那些个风流雅事说了出来,引得同桌及周边客人的连连喝彩。 喝彩声落下,却见邻桌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站起来朝麻衣青年做了个揖说道:“在下这厢有礼了,敢问少侠大名?” 麻衣青年见了,站起来回了个礼说道:“少侠二字不敢当,在下姓包名沽。” 话音刚落,只见邻桌一个同样武生打扮的青年站起抱拳行礼说道:“原来是河南府大名鼎鼎的包知晓,失敬!失敬!” 周围的商人及一些侠客听了也是揖首连连,一时间“失敬”之声一片;而邻桌那中年商人更是大声吩咐掌柜的再切二十斤羊肉上十坛好酒给在座的各位送上,然后在众人的道谢中很自然的往包沽所在的桌子靠过去,其他几人也很识趣的赶紧给他腾出一个位置来。 原来麻衣青年正是在河南府一带小有名气,人送外号“包知晓”的包沽。此人武艺倒也稀松平常,却有个爱打探消息的嗜好,却又管不住自己爱出风头的那张嘴;此人曾自夸整个河南府没有他不知晓的事儿,哪怕是河南府伊的第八房小妾几时偷过几个汉子都知晓,直到被捕快请进衙门出来后,才收敛了一些。 酒菜送上来后,中年商人先给包沽倒了一碗,再给同桌的其他人满上,然后端起给自己倒的那碗酒朗声说道:“在下姓王,一行脚商人,生平最好结交朋友,今日能认识包少侠及各位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敬包少侠及各位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便一口把整碗酒喝干,然后把碗底一亮,其豪爽立刻引来众人的喝彩。 包沽及同桌几人见了,连道客气,也一口干了,同样亮了碗底,再次引来一片喝彩声。 再给包沽及在座几人满上后,中年人由衷的赞道:“包少侠年纪轻轻便已为一方人杰,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包沽脸上闪过一丝得色,却作客气的笑道:“王老板谬赞了,在下只是消息灵通一些,江湖朋友给面子罢了 中年商人继续恭维道:“少侠客气了,在下一介商人,却也好结交一些江湖侠客,尤其喜好结交一些消息灵通的朋友,因为某些消息对我等商人来说,或许便能挣到大把的银子。”说着朝包沽及在坐的几人拱了拱手,接着哈哈大笑的说道,“在商逐利,在下说的直白了,望各位勿笑。” 包沽等人见这王姓商人为人豪爽又颇为磊落,顿生好感,其中一人朗声说到:“我等受了王老板的酒食,自然是王老板的朋友了,别的不说,单就消息灵通一项,在河南府一带包兄自称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王老板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包兄包王老板满意。” 包沽受到朋友夸耀,更是得意,当下也不推辞,而是说到:“王老板把在下当朋友,朋友的问题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中年商人听了,赶紧站起,朝在座的几人又行了一礼,甚重其事说到:“如此在下先谢过了。”接着说到,“在下为行脚商人,常年往返于荆州与太原之间,往常也都还太平,只是此次途中却多见江湖侠客北上,却是何故?” 包沽等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笑着说道:“王老板定是一路兼程从荆州北返,难怪不知,此事早已风传江湖。”说着向包沽道,“此事包兄知之甚详,就请包兄替王老板说道说道。” 包沽止住笑声,端起碗喝了口酒,顺着那人的话说到:“此事要从晋州隆福镖局说起。话说隆福镖局总镖头郝老英雄年轻时拜在少林寺达摩院圆定禅师门下,为俗家弟子,其性格刚烈又为人正直,甚得圆定禅师喜爱,故授以佛门狮子吼、烈日鞭法、大力金刚指等少林绝技,艺成下山后于汾水河畔三吼震死在河中府一带为非作歹的河中六怪而一战成名,人送外号“烈狮”,而后其在江湖上又多有侠行,为江湖同道所敬重,期间更是与侠女柳飞絮结成百年之合,成就江湖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佳话。”说到这里,包沽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接着说道,“只是美中不足,郝老英雄年近四十岁才得一子,取名郝嵩;中年得子,欢喜之余也暗自思量,自认其出道以来与柳女侠多有杀孽,虽说手刃之人都是恶贯满盈之徒,毕竟是沾了血腥,有违天和,便与柳女侠携子定居于晋州,开得一家镖局叫‘福隆镖局’,因其出身少林,且在江湖上名声甚高,又善于打点,黑白两道也都给些面子,镖局经过近十余年发展,大有成为中原第一镖局之势,若无变故,待郝少侠长成,便要坐实了中原第一镖局的名头。” 说到这里,包沽把碗中的酒一干而净,中年商人赶紧替其满上,并问道:“按包少侠所说,莫非福隆镖局还真出了变故不成?” 包沽笑道:“何止是变故,所发生之事可以说是近百年来最轰动江湖的大事件!”包沽看着被这话震的满脸惊诧的王老板及周围众人,甚是得意,接着说到,“话说半个月前,福隆镖局接了一趟从晋州往汾州的镖,押送一批数目不是很大的黄白之物,按理说沿途黑白两道都已打点好,行程又不是很远,虽说此趟镖的镖头是初次出镖的郝嵩郝少侠,但有郝老英雄派的一干经验丰富的老镖师从旁协助,想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想终因郝少侠年轻气盛闯出祸端来了。”包沽停顿了一会,歇了口气,接着说到,“此趟镖走的是水路,一条大船载着五十多位镖师押着镖逆汾水而上,谁知在中途时遇见几个不长眼的贼人,仅五六人竟敢打福隆镖局镖船的主意,往日里众镖师将其驱逐了便是,只是那日郝少侠豪气大发,领着十七八个镖师登岸一路追杀,终在那伙贼人的老巢将其截住,斩杀了四人却跑了两人,查抄时在贼人头目身上搜出一只铁盒,当时未曾细看,不想到汾州交付镖货后,在归途中却遭到汾水河上最大的水贼‘汾水帮’袭击,不仅被击沉了镖船,更是被袭杀了近半的镖师,幸亏郝少侠见机的快,在船沉没之前率剩余的镖师从陆路往晋州方向奔逃,但是期间并不见得比水路安全,除了身后的“汾水帮”追杀外,沿途又多被其他绿林截杀,更有一些独行的蒙面高手出手阻截,待到郝老英雄接到飞鸽传书前来接应时,郝少侠身边竟然只剩下不足十人,且人人带伤,而后的行程仍有蒙面人不断的偷袭,所幸未再造成伤亡,可怜福隆镖局到了接近晋州城时,始知道被袭杀的由头竟然是那从那贼人身上得来,未及查看的铁盒。”说到此处,包沽都觉得不胜嘘唏。 王姓商人是常年经商,自然知道镖局折损了四十多镖师的后果,光赔付安家费至少也得四五万银两,更重要的是声望以及有经验的镖师的损失,那不是几万两银子所能挽回的,福隆镖局确实因此变故没落了;想了一会,仍好奇的问道:“能吸引如此多的江湖侠客北往,难道那铁盒有古怪?莫非是藏宝图?” 话音刚落,却引来同桌几人及周围一些江湖人士的哈哈大笑,包沽抚掌笑道:“王老板定是说书的听多了,天下哪有那么多藏宝图,又有多大的宝藏能让汾州和晋州一带的黑白两道不惜冒着得罪少林寺的风险袭杀隆福镖局?要知道福隆镖局总镖头二十年前就名震江湖,其师门更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寺,平日里谁愿意得罪?” 中年商人脸面上闪过一缕尴尬,却很快掩饰过去,向着包沽抱拳行了个礼说到:“还望包少侠教我!” 看着中年商人一脸认真请教的姿态,包沽心中得到了极大的鼓舞,说到:“铁盒中之物,目前在江湖中人尽皆知,王老板非江湖中人,且一路兼程北返,而事发至今也不过十来日,不知也实属正常”包沽宽慰了一下中年商人,接着道,“铁盒中实有三物,其一是一瓶传闻能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药,传闻那丹药的药效胜少林寺的九转金丹以及紫灵宫的紫灵丹百倍。”话说到此处,立刻引得周围有些见识的人惊叹不已。少林寺的九转金丹以及紫灵宫的紫灵丹是江湖中闻名遐迩的疗伤圣药,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之便大有可能救活过来;药效能胜九转金丹以及紫灵丹百倍,那岂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般的存在。 包沽待众人静下,接着说到:“另一物却是一把匕首,鱼肠剑。”这次倒不用包沽解析,鱼肠剑不管在江湖还是在民间,传闻典故甚多,虽为剑名实为匕首,在说书先生的嘴中,更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神器。而事实上其确实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中年商人感叹到:“虽在下非江湖中人,却也能想象得到这丹药和匕首的珍稀,且不提那第三样物件,光这两物,想来每一样都足以引起江湖的血雨腥风,福隆镖局被袭杀便在情理之中了。却不知第三件是何物?” 包沽笑道:“第三件物件是一本叫《龙息道法》的秘笈,甚为神秘,当下武林大多数估计也是仅闻其名,而不知其所书之内容,在下知道的也都是江湖上的一些传闻;有说该秘笈是一本天下最厉害的内功心法,也有人说是一本学成后能横扫天下的武功秘笈,还有人说是一本捭阖纵横的兵法奇书,更有人说是神仙留下来的长生不老秘笈,总之众说纷纭,不尽不实,至于是哪一种说法正确,却未有定论,不过能引起整个武林震动的,在下认为该书应不会是什么兵法奇书。” “关于《龙息道法》的由贫道倒知道一些。”接话的是邻桌衣着整洁得体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本姓张,道号闲云子,在应天府陈州火云观修行,常替应天府京兆府一带的达官贵人做水陆道场法事,是位颇负盛名的道士,闲云子也不等他人询问,继续说到,“据说此书最早是由鬼谷子总结一生所学之作,初名为《息道》,是一种呼吸吐纳的无上心法;鬼谷子临终前突然福至心灵,天人感应之间,得知因受自身所学所限,《息道》未能尽善,若能集他家之所长,他日定能使该书成为天下第一奇书,便嘱咐弟子将《息道》送至阴阳大家邹衍处,邹衍见书后,即刻明白鬼谷子之意,对鬼谷子之才和心胸大为钦佩,往鬼谷方向一拜,不言一语,携书归隐,直至临终方嘱咐弟子把其补充后命名为《龙息道》的书送予大秦宰相李斯,李斯拜读后欣喜若狂,倾尽所学将那书完善,命名《龙息道法》,这便是该书的由来。”说到这里便停下不再往下说。 众人等着着急,不断追问到:“后来那书又转交到何人之手了?” “嘿嘿,真笨。这还要问。那书已然命名《龙息道法》,必然是尽善尽美了,以李斯那人的做派,定是献给了始皇帝。”众人听得被人嘲讽,且发现出言嘲讽的是一位坐在不远处正一脸不屑看着他们身穿白色裘衣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些性格暴躁之人几乎要怒骂出口,却见那少年周边几个带刀护卫带着杀气的眼光扫了过来,只能硬生生的把几乎要出口来的脏话咽了回去。 闲云子见到白衣少年,脸上闪过一缕不被人察觉的惊讶,似是认出了少年的身份,叹了口气说到:“这位小公子说的不错,那书确实被李斯献给了秦始皇帝。”众人得到闲云子证实,也不好再追究白衣少年的不是,便追问到:“那书后来又去了何处?” 白衣少年这次倒没再出言讥讽,也一脸好奇的盯着那道士,似乎也极想知道该书的去处。 闲云子心中有点恨自己多嘴了,如今江湖对那三样宝物,尤其是对《龙息道法》知之甚少,如今自己若不索性说开了去,不知会给招来何种麻烦。脸上却不表露出来,又暗暗叹了口气,说到:“该书到了秦始皇帝那里后便消失了,据说是秦始皇帝为求长生,派遣徐福率五百童男童女携该书寻访蓬莱仙岛去了,直至初唐时,大将李靖西征突厥迎回传国玉玺时该书才再次现世。” “难道《龙息道法》也是那时被李靖大将军迎回?只听闻其迎回了传国玉玺,却未听说过迎回《龙息道法》一书。”白衣少年虽带有疑问,却又极其肯定的说到。 闲云子见问话的是白衣少年,只得耐心解释到:“其中缘由贫道也是从一本典籍中看到的,也有些许贫道的推测,这便一并说了与众位知道。”话音落下,立刻引来整个大堂里众人的极大兴趣,一些江湖侠客更是静心凝神,欲将闲云子所说的每一字强记下来,只因这是《龙息道法》现世以来首次有典籍记载。 闲云子自是不理会其他人,只顾着向白衣少年说到:“李靖大将军其攻下颉利王庭后,不仅搜出了传国玉玺,更是发现了《龙息道法》,因李大将军从军前也是道士出身,搜得那书后,知道事关重大,便密送大唐太宗皇帝,对外只声称迎回了传国玉玺。” 闲云子伸手止住要问话的一干人等,接着说到:“大唐太宗皇帝得到那书后,先是斋戒七日,然后又与应邀前来的各路佛爷道爷闭关七日,出关后却留下一道莫名其妙的密旨,严令皇家子孙今后不得研读。” “是不是此书又该消失了?”白衣少年的打趣立刻引来众人的一片笑声,似乎忘记了之前少年对他们的嘲讽。 闲云子暗暗察了一把汗,苦笑道:“这次倒是还没有消失,被太宗皇帝闲置于深宫之中,直到武皇帝窃了唐国,袁天罡寻得机会将那书窃出,想来袁天罡是不愿此奇书落入武皇手里,坏了唐国运气,而后才再次消失,直至十几天前才又出现。” 白衣少年“哦”了一声,那表情似乎在说“果然还是消失了!” 众人自不去理会那少年,只向着那闲云子问道:“道长是否知道《龙息道法》是怎样一本秘笈?” “贫道也未成见过,只知初时名为《息道》时还是无上的吐纳心法,但经过阴阳五行大家邹衍及法家集大成者李斯的撰写补充,谁又知道最后是怎样的秘笈;或许是一本天下最厉害的内功心法,或许是一本学成后能横扫天下的武功秘笈,或许是一本捭阖纵横的兵法奇书,甚至可能是修习后能长生不老的秘笈。”闲云子无奈叹道,“但仅凭其是鬼谷子、邹衍以及李斯合力所作,又入得秦始皇帝及大唐太宗皇帝法眼,想来定不会亏了天下第一奇书的名头。”想了一会,闲云子索性补充到,“贫道还知道鱼肠剑最后的拥有者是袁天罡的嫡传弟子李淳风,至于丹药为何会出现在铁盒中,大概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闲云子话音落下,在客栈大堂一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有位一直卷成一团似乎睡极香的紫衣大汉将刚欲打开的密闭药瓶悄悄的收回袖里,翻了个身又圈成一团睡了过去,片刻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大堂里的众人却不知,他们都因那道士的最后几句话而躲过了一劫。 第二章:江湖格局 众人见那道士已然不愿意再多说,顿觉得兴趣寥寥,好一阵安静后,又是那王姓商人向包沽等人问到:“隆福镖局得了那些物件,怕是无福消受,此时怕是凶多吉少了,近二十年的营生,始有如今局面,不想仅因意外得那三样物件,而招来无妄之灾,以致没落,甚是可怜。” 包沽笑道:“想不到王老板竟有菩萨心肠,不过却是不用担心,郝老英雄对此事处理的极好,虽之前有所折损,但目前不管是黑白两道还是正邪两道,却都没有人敢公然的对福隆镖局下手,否则必然引起武林公愤。” 王姓商人听了一诧,脸上的喜色却不是作假,再次向着包沽等人说到:“愿闻其详。” “此事倒也简单,倒是郝老英雄能做出如此决定叫人不得不佩服!”说话的是同桌的一年轻人,“郝老英雄得知铁盒中物件是此次被袭杀的缘由,当机立断,一面向师门少林寺求救,一面将此事公布武林,同时声称将请出少林寺第一高手圆昊大师主持公道,并诚邀天下英雄于本月十五共聚福隆镖局,商讨铁盒中三物的归属。声明发出后第一天,偶尔还有强人闯入福隆镖局,第二天少林寺般诺院圆真禅师率领一干少林弟子抵达后,就再没人敢冒着触犯少林寺之罪硬闯福隆镖局了,也算是福隆镖局硬生生的躲过的这一大劫。” “眼看不几日便是十五,这也是王老板一路上为何多见江湖侠客北往之缘故。”包沽补充说道。 “躲过一大劫?我看未必。”说话的是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对鬼爪的阴鸷中年,有人认出此人是京兆府一带颇有狠名的黑道小头目“鬼手”刘黑水,其心之黑如同其名。 认出刘黑水之人皆不敢出声,而那些不认识这刘黑水的人却无所顾忌,只见其中一人问到:“难道有人敢撸少林寺的虎须不成?” 刘黑水桀桀笑道:“别说撸少林虎须,就算现在福隆镖局把那三件东西直接送出,也没人敢接,天下英雄虎视眈眈,怕是有命拿没命消受。” 大堂中立时有个不服气的汉子说到:“那阁下凭何说隆福镖局劫数未尽?” 刘黑水也不答话,只是桀桀冷笑的看着那个不服气的汉子,那汉子却也不惧,回瞪了一眼刘黑水。 刘黑水阴鸷的脸上笑容愈发盛了。 闲云子却是认识刘黑水,只得出面打圆场到:“刘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然后转向那不服气的汉子说到,“十五将至,天下英雄齐聚,龙蛇混杂,风云聚会之际虽有少林寺主持公道,但谁又能担保此次盛会上不发生冲突或意外,一个处理不慎,或许就会危及福隆镖局,这一关福隆镖局确不是能轻易过去的。” 说到天下英雄即将聚集福隆镖局,大堂里众人又来了兴致,其中一人问到:“敢问道长此次聚集福隆镖局的英雄都有哪些?” 闲云子笑着说到:“贫道知道也不多,倒是包少侠该是对此事知之甚详,还望包少侠为贫道等人解惑,亦排遣这漫漫长夜。” 包沽也不推辞,说到:“这就得从江湖的划分说起,好事者把江湖划分为外江湖和内江湖,外江湖多指从事经营谋生的黑白两道,这两道多是内江湖师成下山的弟子组成,多多少少与各大门派有些联系,当然也有一些武林世家。” “其中白道以从事漕运的黄河帮、大江联盟以及从事押运的天下第一镖局天和镖局为首。”包沽顿了一会,补充到,“近年来官府却也被划入了白道。” “难道此次官府也派了人去福隆镖局不成?”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剑客。 “官府倒是没有明着派人前往,但是据说曹彬将军手下第一高手刘志却代表其从军前的师门前往福隆镖局。”包沽答道。 “曹将军手下第一高手刘志,莫非就是使得一手好鞭法,江湖人称‘鞭王’的刘军曹?难道朝廷也要来分一杯羹不成?”有人惊呼的问到。 还未等包沽作答,却有人冷笑道:“朝廷或许不缺神兵利器,但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却少不得会眼馋,更不要说那每次现世都与皇家关联的天下第一奇书了,岂会任其落入他人之手。” “可是太祖皇帝不是曾许诺过皇家不参与江湖之事吗?皇帝金口还能食言不成?”年轻剑客愤愤不平道。 大堂中有部分人心里虽也不忿,却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人在江湖自是自由懒散,却还是多少受官府约束,所谓的皇家不参与江湖事务,只是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只是其中的道理谁也没有捅破。因此无人出头回答那年轻剑客的话。 一阵寂静过后,包沽接着说到:“黑道多指聚在水上或山里做些无本买卖以及在各地做一些见不得光营生的武林人士,其中以洛阳一带的竹帮,兴庆府一带的马帮最为势大,其他如商州一带的黑龙会,成都府一带的蜀盟实力亦是不俗。”说到这里时包沽用眼角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刘黑水,见其阴鸷的脸上未有表情变幻,当下放心不少。 包沽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到:“相对于势力略显不足的外江湖,内江湖实力明显要强劲不止一筹,不仅门派林立,而且高手如云,中原五大高手均出自各大门派;内江湖又被分为正邪以及介于正邪之间的三派,正派以少林寺、正德教、华山派、衡山派、天山雪宫、丐帮、崆峒派、铁剑门、四川唐门、泰山派等十大门派为首,其下更有慕容山庄,恒山静斋等无数门派;邪派则以血煞门、阴阳教、百毒谷、媚仙湖最为势大,其他有些名气的邪派如炼魂谷,血手门,雁荡鬼教亦是实力不俗。其余介于正邪之间的门派皆较为神秘,如以丹药闻名的紫灵宫、以消息和刺杀为主的天星楼、以养盅放盅及苗药令人闻风丧胆的蜀中苗寨” 包沽所说都是江湖一般常识,江湖中人皆知之甚详,但客栈大堂中的商旅却听得津津有味,包沽话音落下,还在回味中的王姓商人问到:“包少侠所提到的这些个大帮大派却不知都派了何人参加,其他帮派是否也都派人参加?” 包沽笑道:“其他帮派倒也有参加,只是实力难免有些不足,多是前往见个世面罢了,倒也不必再说起;倒是外江湖往日少有参与江湖会聚之事,但此次重宝现世,黑白两道亦欲分得一杯羹,白道以天和镖局总镖头姚洪为盟主,黄河帮帮主魏基及大江联盟盟主史彪为副盟主组成白道盟,率领一干属下聚于黄河帮总舵河中府,欲于十五日当天赶往福隆镖局;而黑道马帮与竹帮则联合聚集了不少的黑道势力组成黑道盟待命于晋州附近的赤墨山下,马帮帮主高阳与竹帮帮主葛盎为了盟主之位,却是经过一番比斗。” 话音还未落下,却见那白衣少年笑到:“黑道中人果然是桀骜不驯,想来那场打斗定是精彩激烈,却不知最后是哪家夺了盟主之位?”白衣少年说完也不理会刘黑水投过来凛冽的目光,极为专注的望着包沽,似乎极想知道那场比斗的结果。 包沽却要顾忌着不远处的刘黑水,尴尬的笑着说到:“这个倒也不是桀骜不驯,只是黑道向来以实力位尊,最后却是马帮帮主高阳小胜了半招,夺得了黑道盟主之位。” “包少侠还是赶紧说说内江湖那些大门大派都有那些人前往了福隆镖局吧。”附近几桌有几人起哄着催促到。 包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到:“那些大门派具体有哪些人会前往福隆镖局,要到十五那日才能确定,此时在下也不敢打包票,多是些小道消息,在下姑且说说,诸位将就着听听就是。少林寺做为郝老英雄的师门,又受福隆镖局之请,除了达摩院首座圆昊大师亲往主持公道外,更是派出了包括罗汉堂十八罗汉在内的近百名弟子前往,加上早先抵达的般诺院圆真禅师一众,少林寺此次共出动了约二百人。” “有少林寺第一高手的圆昊大师坐镇此次武林聚会,该不会节外生枝了。”说话的是一个背着大刀的中年刀客;众人听了也都暗暗点头。 包沽也不理会那中年刀客,接着说到:“华山派由掌门林高先生率领一干长老及弟子约五十人,其中就有林先生的亲传弟子,近年来被誉为江湖十俊杰之首的‘秋水剑’张绍。倒是丐帮此次只有帮主铁汉牛及九袋长老赵无济二人前往。”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虽说七袋以下弟子实力参差不齐,但是七袋以上弟子皆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如此实力却只去了两人,难道就对那三件宝物没有念想?”闲云子问到。 包沽笑到:“丐帮弟子遍布天下,消息灵通更是官府亦有所不及,或是得到了某些消息而做出如此应对,这非在下能知道的了。”包沽停顿了一会,接着说到,“天山雪宫只有即将接替宫主大位的少宫主夏雨雪带着两位同门师妹前往外,其他如正德教、衡山派、崆峒派、铁剑门、泰山派、恒山静斋、四川唐门、慕容山庄皆是由教主、掌门或家主率领门中好手前往,总人数据说不下六百人。” “血煞门由左护法贾诚,右护法陈陌率领十大长老及一干弟子合约百人到场”包沽接着说到,“阴阳教亦由左护法曾阴,右护法贾阳率领,携门下弟子百人到福隆镖局,而百毒谷和媚仙山据说都只有一人会出席此次盛会。其他炼魂谷,血手门,雁荡鬼教等邪派皆是由谷主、掌门或者教主率领。” 王姓商人将听到的消息消化了一会,才说到:“在下虽非江湖中人,却也知若果如包少侠所言,血煞门和阴阳门都只有护法率领,而百毒谷和媚仙湖更是只有一人,邪道实力此次似乎弱了些许。” 包沽笑道:“王老板有所不知,明面上正道整体实力似乎更强一些,而事实上却恰恰相反,王老板若是知道中原五大高手中除了正德教散人和亦正亦邪的紫灵宫老宫主外,其他三人都出自邪道,便不会那般说了。” 王姓商人讪讪道:“在下家中只有些粗懂武艺的护院,江湖上的见识与在下一般空白,虽平日里行商多有遇见高来高去的江湖好手,却少有人与在下说起江湖轶事,对于江湖中的众多高手更是少有提及,故而不知其中内情,让诸位见笑了。” 包沽知道其所言非虚,非江湖中人极少能知道真正江湖中之事,当下笑到:“好叫王老板知道,中原五大高手是正德教松鹤散人孙傲,紫灵宫老宫主上官瑾,血煞门门主李宇天,阴阳教教主阴阳先生以及反出血煞门的杨铁鹰,这五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武功之高皆已臻化境。” 外面的雪下的越下越大,愈来愈凛冽的寒风从窗户的破洞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厅中火堆的柴火燃烧了大半,火势渐弱,天气似乎变得更冷了;店小二正抱着一把柴火往火堆里加,由于动作粗大了些,弄的火星儿乱串,惹来厅中众人的一阵笑骂。 包沽粗略介绍中原五大高手的声音刚刚落下,客栈的大门便被拍的砰砰作响,店小二把刚加完柴火的手往身上的衣服拭了拭,还没来得及跑去开门,门闩便被人从外边震断,一直被阻挡在外的寒风趁此机会猛的推开门往里灌,除了带进一阵阵寒意外,更是卷起满屋子的飞灰火星,厅中众人恼火,正要怒骂,而门外却先传来一个蛮横无理的声音:“这店家怎么做生意的,大冷天的拍门那么久都不开,想要冻死我等不成!” 由于天色昏暗,又是逆光,厅中众人没能看出来者是何人,只能粗略的看出门外来约有十四五人,而说话之人正是震断门闩的一个背着大刀的大汉。众人只看这架势,虽然恼怒其动作粗鲁言语无理,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出门在外却如此肆无忌惮且人数众多,若非达官显贵便是大门大派弟子,非是一般人所能招惹的。 掌柜的见了赶紧的从柜台里跑了出来,边跑边陪着笑脸说到:“各位大爷里面请,小店多有怠慢,请多多包含!” 那大汉把刚跑到门口的掌柜推到一边,斥道:“别挡道,赶紧的给把那些个闲杂人等通通撵出去,这家客栈大爷们包了,再准备两桌酒菜,少不了你的银子。” 待门外一众都进入大堂,大堂中众人才看清楚来者有两伙人,十男为一伙,剩下的三女为另一伙,却不知为何走到一起;其中众男子皆背着大刀,为首的青年年纪不足二十,相貌颇为俊朗,红色的披风下穿着一件裘衣,腰系玉带,只是眉宇间有藏不住的傲慢与轻佻;其他人装扮虽不如那青年,却也都是华衣丽服,且在衣摆下方都有用金漆漆上的金刀图案,众人方知来人原来是近年来名声鹊起的金刀门的帮众;而为首的青年也被大堂中的一些人认出,竟是近年来江湖上负有盛名的江湖十俊杰之一的金刀门少门主黄斐。 金刀门二十年前只是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门派,据传现任门主当时的金刀门大弟子黄仁行走江湖时,不慎跌入一山崖,却不想因祸得福,在山崖下的一个山洞里得到一本前人留下来的刀法秘笈,经过多年的修炼,武功竟然直追当今的五大高手,被誉为中原武林第六人。而且其成名以后多有侠举,见不得不平之事,最终人送外号“正义金刀”,而金刀门也由此崛起,名声甚广,只是如今金刀门帮众如此飞扬跋扈,却是出人意料。 和金刀门一众不同,同时进门的三名执宝剑的女子更是引人注目,只见她们皆是白袄白裙,不做装饰,却都美若天仙;尤其为首的女子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掌柜的听了那大汉的话,一脸苦相的说到:“各位大爷姑奶奶,你们也看到了,如今客栈早已住满,其他人都只能在大堂中将就这晚,如何还有客房给诸位,更别说包下小人的客栈了,众位客人都是付了钱的,小人如何敢请他们出去。” 大汉听了就要发作,那清雅高华的女子却接话到:“掌柜的莫要为难,麻烦给小女子与两位师妹在大堂中加一张桌椅,再准备些饭菜便好。” 黄斐瞟了一眼清雅高华的女子,见其脸上虽依然如路上那般清冷,但眉头微蹙,似极为不喜大汉的行为,也出声阻止道:“齐师弟,莫要为难店家了,我等也在大堂里将就一晚,待明天河面结冰便渡河就是了。”然后转身对身边的三位女子说到,“只是委屈夏姑娘和天山雪宫的两位师妹了。” 原来那女子竟然是名门大派天山雪宫的少宫主夏雨雪,只因天山雪宫极少在江湖上行走,难怪客栈中众人不识。 “黄少侠客气了。”夏语雪淡淡的答道。 黄斐见夏雨雪眉头仍未化开,想是之前齐师弟的行径另其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心中暗恨,但是美色在前,若要挽回影响,怕是不得不放下身段了,想罢便朝大堂中在座的众人拱手说到,“刚才在下师弟行径鲁莽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包含。” 众人见他虽做了道歉,但说话时眼睛一直瞟向屋顶,并不拿正眼看人,知其道歉并没有多大诚意,便都不做声。 掌柜的见了,一掌拍在店小二的头上,骂道:“还有没有眼力劲,快再加上两张桌子,好酒好菜赶紧伺候着,你这疲懒的东西。” 待金刀门众人及那三名女子落坐,之前一直沉默的众人才又开始闲话起来,说的依然是关于中原五大高手的事迹,并且越说越是热烈。 金刀门那边,黄斐虽然不断的向夏语雪献殷勤,夏雨雪只是淡淡的应付了几句便不再言语,一切都交由另外两名女子应付。 黄斐自讨了没趣,也讪讪不再言语,只是暗付到:“本公子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少有的青年才俊,聪明才智及武功在同辈之中也是上上之选,出道不久就赢得江湖十俊杰的名号,又是金刀门的大师兄及少门主,虽说门派底蕴上还无法和天山雪宫相提并论,但实力却未必输于雪宫,师父武功也是稍胜雪宫宫主,即使与五大高手相比亦不逞多让,我却不信以我如此的身份地位,还不能让夏姑娘另眼相看?如今我身边虽然不乏貌美的女子,只是美如夏姑娘的却不曾见过,既然遇上了又岂能错过。”思罢看向夏语雪的眼神变的愈发炽热。转念又想,“我与夏姑娘初次相识,路上虽略有交流,怕其仍不大清楚我金刀门的实力,故而对我冷淡,如此更好理解了,只是她对我如此冷淡更胜之前,如今又说不上话,却不知如何是好。” 黄斐却不知,若非夏雨雪未听说过金刀门及江湖十俊杰的名号,在路上相遇时又岂会与他结伴而行,只是夏雨雪性格本身就极为冷淡,一路相处下来,金刀门众师兄弟的一些言行令夏雨雪极为不喜,而黄斐本人行为举止又颇为张扬,虽然在夏雨雪面前有了些许的遮掩和收敛,但是骨子里的傲慢却是藏不住的,其在夏雨雪的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也就下降了许多,虽然黄斐一路上大献殷勤,因雪宫众人极少行走江湖,为人处事经验多有不足,喜厌也就都表现在脸上,夏雨雪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给他看了。 黄斐想罢见其他人仍在兴高采烈的说着中原五大高手的事迹,心生一计,想来如此这般定能令夏雨雪高看一眼,便哈哈大笑到:“在下一进门便听诸位在谈所谓的中原五大高手,却不知今非昔比,如今除了正德教松鹤散人还名副其实之外,其他四人怕有些人是要让出中原五大高手的位置了。” 第三章:联手教训黄斐 众人正说的热烈,突然被这一打岔,皆是一愣;如此说法自然是引来了客栈中大多数人,尤其是江湖中人的不屑,再加上众人不满之前其及其帮众飞扬跋扈的言行,一时竟没有人搭话。 着实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还是王姓商人打破了沉默:“这位少侠如此说法,莫非如今江湖又有那位高人出世不成?少侠凭何依据认为原五大高手有人该让出位置?”王姓商人并不认识黄斐,故而心中少了份怯怕,而多年行商见惯了难以伺候的客人,倒也不以黄斐傲慢的行为为诩。这两个问题倒也问出了大堂中大部分客人的心声,尤其最后一个问题还颇为尖锐,有暗中为五大高手抱不平之意。王姓商人的话音落下,众人便齐刷刷的望向黄斐,尤其是被拉了面子的包沽,更是极想知道黄斐会作何解释。 黄斐颇为满意的望了一眼搭话的王商人,得了搭话,便哈哈大笑道:“我且不说如今江湖上谁能跻身新的五大高手,先说说如今的中原五大高手谁不配再拥有‘中原五大高手’的殊荣。”黄斐偷偷看了一眼夏雨雪,见果然引起了她的好奇,心里颇为得意,也不给他人问话的时间,接着说到,“先说那紫灵宫的老宫主上官谨,据说其不仅精通天文地理、九宫八卦和岐黄之术甚至对算学及音律都有极高的造诣。”黄斐见众人点头认可,接着话锋一转说到,“却不知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若只是精通一两样便还好,若是凡事都有涉猎,用在武学方面的精力便会受到限制,若只是一两年或许这武艺的差距还不会凸显出来,只是距他被列为中原五大高手以来,已有近二十年,日积月累这武功拉下的可不能以里计。诸位该知道‘中原五大高手’指的是武功高强,而不是旁门杂说。” 黄奕非话音才落下,先前的白衣少年便愤愤不平的说到:“按你说的,这中原五大高手的位置,上官谨前辈该让出来了。” 黄斐听了如此不客气的言语,心里极是不喜,但见少年的衣着打扮,身边有护立着好几个护卫,知那少年非是常人,倒也不好计较,冷笑着说到:“这位小兄弟误会了,虽说上官谨这二十年来不能专心武学,但是有紫灵宫的底蕴支持,再加上之前他的武功就要高出同辈许多,这中原五大高手却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白衣少年听了,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黄斐,他的态度令黄斐极为不满,却也不敢得罪与他。 黄斐看了一眼夏语雪,见其听的颇为专注,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接着说到:“血煞们门主李宇天和阴阳教教主阴阳至今仍眷恋权位,至今不愿把门主和教主之位传予他人,这两大邪派都是大门大派,帮众有近三千人之多,大小事务打理下来,又还剩下多少时间来修炼武功。若非原因和上官谨一样,有门派底蕴支持,加上之前他的武功就要高出同辈许多,这中原五大高手之位怕就要让出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也都知道,黄斐唯一还未说到的杨铁鹰怕就是那个要让出中原五大高手位置之人了,果然黄斐接着说到:“自从十年前中原五大高手联手行刺契丹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在燕京与天下第一高手契丹国师一战受阻后,五大高手便反目成仇,同为血煞们正副门主的李宇天和杨铁鹰更是势成水火,最终杨铁鹰更是反出了血煞门。” 原来十年前,太祖欲出兵收复燕云十六州,临行前秘密召集中原五大高手及近两百的武林高手,并以从今朝廷不再插手江湖事务为诺,请他们前往燕京行刺当时的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以便乱其军心,为大军收复燕云十六州做好必胜的准备。此事于国于民甚至对于整个武林来说,都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做为汉人自然责无旁贷;可是原本以为极为秘密的行动,却不知何故泄露了出去,待五大高手和近两百的武林高手赶到燕京,行动伊始便遭到埋伏,原本应该呆在上京的天下第一高手契丹国师萧天化竟然现身燕京,并且一出手便伤了近十名中原高手,五大高手无奈,只能分出松鹤散人、上官谨以及李天宇三人来抵挡萧化天,另外的阴阳先生和杨铁鹰率领剩余的一百多中原高手强攻入南院大王王府,却不想王府内竟然重兵重重。最后行刺失败,从王府中撤离出来的连阴阳先生和杨铁鹰在内,中原高手剩余的竟然不足十人,其中就有如今的丐帮帮主铁汉牛、华山派掌门林阳、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圆昊大师、江湖独行客烟波钓叟寒烟云等人,且人人身负重伤。而与萧化天缠斗的另外三人情况也十分不好,最终拼了个两败俱伤才得以脱身。此事过后,五大高手从相互猜忌到互相指责,最终大打出手,终于反目成仇;尤其是杨铁鹰与李宇天更是相互指责对方欲假契丹人之手置自己于死地,好大权独揽,最后以杨铁鹰只身反出血煞门而告终。同年赵匡胤率军北伐,却突然驾崩于汴京;高祖率兵继续北伐,却未能打到燕京便草草收兵。 黄斐接着说到:“杨铁鹰反出血煞门后,再无门派资源支持,加上郁郁不得志,这些年来武功怕是不进反退吧,自然就该让出五大高手的位置。”说完得意的望了一下众人接着傲然说到,“再说杨铁鹰反出门派,是对门派不忠和对同门师兄弟的不义,这种不忠不义的邪魔外道岂配再享有‘中原五大高手’之荣誉,早该退位让贤了!” 因为杨铁鹰毕竟是邪派的人物,所以一时也没有人出来为其说项,好一阵沉默后,刘黑水看着一脸得意的黄斐讥笑到:“杨铁鹰不配那五大高手之殊荣,难道你配!” 黄斐见有人挤兑自己,却不恼,而是哈哈大笑,得意的说到:“本公子虽说出道不久就赢得中原十大俊杰的称号,但是离中原五大高手的斤两还差的太远了,自然是配不上的。”黄斐停顿了一会,看了一眼夏雨雪,接着讨好的说到,“依本公子之见,天山雪宫宫主一柄梅花剑法江湖上少有敌手,雪光浮影轻功更是独步天下,当得起新的中原五大高手之称谓。” 天山雪宫一向低调,不愿张扬,见黄斐将这中原五大高手之一的名头冠在自己师父身上,夏雨雪眉头一皱,淡淡的说到:“黄少侠说笑了,家师可当不起‘中原五大高手’的称谓。” 夏雨雪话音才落下,客栈外就传来一阵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只听那笑声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断断续续,飘忽不定,却又格外清晰,让人捉摸不透,犹如鬼魅;直到笑声来到紧闭的大门外才停下来。众人没有注意到,在笑声响起的时候,正靠在墙边睡觉的紫衣大汉悄然的翻了个身。而白衣少年的护卫立刻把少年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大堂中众人虽未见到大笑之人,却都明显的感觉到,那人就站在门外,似乎还能感觉到门外之人嘴角上挂着的讥讽之色。 很快那讥讽之色便转变为言语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嘿嘿,小子所说的新中原五大高手该是你父亲,那个让人恶心的‘正义金刀’黄老儿吧”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客栈外之人位置又发生了变化,这次似乎是到了紫衣大汉睡觉的另一面 黄斐听有人羞辱其父亲勃然大怒,斥道:“何方妖人在此装神弄鬼,有种现身出来,让本公子一刀劈了你!” 客栈外之人听他如此大言不惭倒也不怒,只是桀桀的冷笑,而那笑声又如开始时那般飘忽起来,同时飘忽不定的还有一句句清晰传进客栈里来的言语:“桀桀,小老儿胆小,可不敢见有新晋中原五大高手金刀门的少门主。”外面来人似乎在刻意避免靠近紫衣大汉睡觉的那面墙,声音从不在那边响起,“见是不敢见的,不过到有份见面礼有劳小子带给黄大掌门,为黄老儿晋新中原五大高手贺。” 说罢,只听“哧”的一声,一根蚕丝线刺透房顶急速的朝金刀门一众所坐的桌子袭来,金刀门众人还未来得急做出反应,只听“啪啪”两声,便有两个人被蚕丝线卷起甩的飞了出去,嘭嘭两声摔在地上,便爬不起来。 金刀门剩余的人大吃一惊,这时才做出反应,纷纷拔出大刀,或自守门户,或砍向丝线。不想那丝线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见大刀砍来,突然一个龙抬头向上一串,避过砍刀,然后一个拐弯以更胜之前的速度向黄斐的眼睛刺去。 黄斐见了,眼睛里闪过一缕不屑,也不见其有多余动作,便将背后的大刀握在手中,然后从容的向急驰而来的丝线缠了过去,往时若是应付柔软的丝线或是鞭绳,缠字自然是无往不利,只是这一次,大刀才碰到丝线就听到“叮”一声脆响,同时一股巨力通过大刀浸入黄斐体内,黄斐只觉得虎口一震,大刀差点脱手而去,顿时知道遇见绝顶高手了,赶紧的收敛精神,握紧大刀准备小心应付。却不想那丝线只是一触即退,借着与大刀触碰之力,突的一个转弯又袭向金刀门的其他帮众。 黄斐知道其他人必是抵挡不住,挥刀便往丝线劈去,只盼能拖住丝线救下诸位同门,然而那丝线只是虚晃了一招,只见一股新力从丝线的另一头传来,新力将至线头时剧烈的一抖,丝线向下转弯朝黄斐左手边的井肩穴刺来,井肩穴是人体三十六处死穴之一,容不得损伤,但是此时收刀回援已是不及。 好一个黄斐,不愧是江湖十俊杰之一,只见他临危不惧,一个鹞鹤侧翻避开井肩穴,同时大刀回收紧守门户周身大穴,不给丝线一丝可乘之机。待黄斐还未站定,一身冷汗未收时,那细细的丝线便又被客栈外之人注满了内力,犹如一条钢鞭一般劈头盖脸的朝黄斐抽来。 此时黄斐再没有之前的从容,使尽浑身解数或挡或劈,丝线与大刀交碰时竟发出金石之声,让人错以为与大刀交接的不是丝线而是一根铁棍。转眼间十多招便已过去,从丝线传来的巨力早使得黄斐右手虎口崩裂,血流如注,刀在手中颤抖不已,几乎拿捏不住。 不待黄斐休息,丝线一个拐弯以更胜之前的气势抽来,似乎想一下子把黄斐置于死地,黄斐脸色大变,知是无法抵挡,急忙凌空跃起,避过丝线,同时改双手握刀朝丝线挑去,谁知这来势汹汹的丝线竟然只是一个虚招,只见丝线刚要与大刀接触时,线头突然一抖避过了大刀,然后闪电般向黄斐的丹田穴刺去,丹田穴同样是人体三十六处死穴之一,同时还是练武之人聚气之穴,若被刺中,即使不死,一身武功却要被废去。怎奈黄斐招式已用老,人又在空中,无法借力,当是避无可避,此时黄斐已是肝胆具裂,心中暗呼“我命休矣!” 眼看线头将要刺中黄斐的丹田穴这千钧一发时刻,边上犹如梅花乍现只见一把宝剑如漫天雪花飘落一般横的挑向丝线,原来夏雨雪虽然不喜黄斐及金刀门一众的嚣张气焰,当是毕竟算是认识,眼见黄斐危在旦夕,不得不出手相救。 在宝剑即将碰到丝线的时候,空中的黄斐也暗暗的松了口气,只要夏雨雪的宝剑碰到丝线,哪怕只是令其稍微偏离丹田穴,自己一身武功就算是保住了,再者以夏雨雪的武艺,丝毫无损的救下自己也是大有可能的。 在黄斐那口气还没放下之时,突然凭空飞出一颗石子,“叮”的一声打在将要碰到丝线的宝剑上,受这一耽搁,丝线毫不受阻的刺中黄斐的丹田穴,然后“咻”的一声,被客栈外之人收了回去,同时客栈传来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赶紧的滚回去找黄老儿,或许还来得及保住你的武功。”话音落下时人已去了千丈之外,“毒君子,竟敢插手小老儿之事,这帐今后再和你算。”最后几个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似乎客栈外之人已离去了及远。 而此时黄斐才大叫一声落将下来,谁知还未爬起,突然脸色大变,一口憋在心中的惊怒之气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顿时面如死灰。 剩余的几个金刀门帮众赶紧的围拢过去,欲将黄斐扶起,同时欲替黄斐把脉,看其伤势是否严重。 黄斐脸色苍白,强自苦笑一下,推开他人,自己艰难的站了起来,心灰意冷的说到:“不用查看了,我先是被‘烟波钓叟’破了丹田穴,落地时又被‘毒君子’在丹田穴上种下噬穴散,一身武功算是彻底废了。”说罢便又自己回到座位上坐下,目光迷离,也不知在想什么。 若是之前不知道客栈外之人是谁,一番交手下来,武功如此高强再加上用丝线做为武器,除了号称“烟波钓叟”的寒烟云外再无他人。而毒君子虽未现身,但是那突然而至打在夏雨雪宝剑上的石子所表现出的力道,再有如今有毒药在体内吞噬残余真气,除了毒君子的独门毒药噬穴散,也再无其他。 众人一听“烟波钓叟”和“毒君子”,心中也是大骇,想不到这两位成名已久,武艺不下于各大门派掌门人物,竟然会同时出手教训一个后辈。再听到另江湖上所有练武之人闻之色变的噬穴散,心中的惊骇更是无以复加。若说之前黄斐丹田被破只要有灵丹妙药再加上一名功力深厚之人为其易筋移穴尚能修复,但是此时中了专吞噬练武之人身上各穴道之真气又无解药的噬穴散后,黄斐恢复武功的希望算是彻底的破灭了,难怪其脸色苍白、心灰意冷。 金刀门一众听了,惊怒交加,其中一人怒喝道:“两位武林前辈联手对付一个江湖后辈,不怕传扬出去,令江湖笑话吗?” 话音还没落下,夏雨雪眉头便皱了起来,并且暗中提示两位师妹做好防备,同时客栈中一些又见识之人如闲云子道长,“鬼手”刘黑水等人也都暗暗的做好防备,却又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只见一直躺在墙脚边睡觉的紫衣大汉突然站起,“哦?”了一声后,阴鸷鸷的笑着看向金刀门一众,似在看到好几个绝世美味一般。 大堂中众人才知道,原来一直以为最无关紧要的一人,竟然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百毒药谷大长老“毒君子”葛天霸。 金刀门那弟子的怒斥之声响起时,黄斐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此时见葛天霸站了出来,知若不能应付过去,莫说自己和众位师弟都要遭其毒手,怕是整个客栈甚至整个盘龙镇所有人都要被其灭口,若是其他人,哪怕武艺更胜中原五大高手,都未必能杀光所有人,但是“毒君子”这用毒高手且武功高强之人来说,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其他人死便死了,但是自己却万万不能平白送了性命。此时能成为江湖十大俊杰之一的黄斐的聪明才智终于表现出来,只见他一把将那师弟拉了回来,同时斥道:“葛前辈和寒前辈都是与父亲同辈的长辈,长辈替父亲教训一下侄儿,都在情理之中,你莫要胡言乱语误会了长辈的好意。”同时站起,向葛天霸鞠了个躬,说到,“在下及众位师弟多有冒犯,还望前辈勿怪!” 葛天霸桀桀笑着对黄斐说到:“嘿嘿,不愧是让人恶心的‘正义金刀’黄老儿生的儿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要脸的功夫已经学到了精髓。”说完大手一甩,哈哈大笑的破门而去。金刀门众弟子听他学着烟波钓叟如此挤兑自己的师傅,却也敢怒不敢言。 寒风从破开的大门吹了进来,众人被这冷风一激,才发现先前一番变故和打斗过后,无论是谁竟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直至此时,客栈中众人才暗暗的松了口气,一些江湖中人赶紧的行气一个周天后,发现没有中毒的异状,整颗心才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黄斐及金刀门一众似乎觉得再也没有脸面留在客栈中,同时身上的伤也需要医治,便向夏雨雪等人告别,抬起倒地不起的两个弟子,匆匆返回金刀门去了。 而此时人群中却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一直被护卫们护在中间的白衣少年不知何时被打斗中飞溅的木块击中脸面,满头是血,早已昏了过去;护卫们不敢耽搁,立刻抱起是白衣少年紧跟着金刀门也匆忙离开了客栈。 又过了一阵,店小二在掌柜和众人的帮助下才把客栈的大门修复好并且关上。 这时客栈中众人才敢说话,只见王姓商人似在自言自语又像询问他人一般说到:“想不到那跻身江湖十俊杰的黄少侠武功如此高强,被两大武林前辈联手之下彻底变成废人,更想不到先前黄少侠虽然言语上只是冒犯五大高手中的杨铁鹰,竟然遭到两位武林高手袭击,真是应了祸从口出的道理。” “这是你有所不知,烟波钓叟是杨铁鹰少有的几个挚友之一,加上曾多次被杨铁鹰救过性命,听到姓黄的如此诋毁杨铁鹰,不杀他已是看在他是年轻后辈的份上了,至于毒君子因何出手,却只有天知道了。”说话的是鬼手刘黑水,观其言语少了之前的阴鸷,似乎之前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众人听了才明白原因所在,却再也没有闲话的兴趣。店小二抱了一捆柴给堂中的火堆加上后,众人便一齐歇息,不再言语。 第四章:以后我就是白洛 下元将至,远在东京的垂拱殿内,待官家放下批阅好的奏章,随身伺候的太监一边把批阅好的奏章摆放妥当,一边小声说到:“皇上,郑王府刚传来消息,小王爷前些日子外出,在河南府被江湖打斗误伤,击中了面门,就此昏了过去,醒来时得了失魂症,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今日一早刚被护送回到府上。” 太宗沉吟一会冷声道“那小子跑河南府作甚?” “禀奏皇上,小王爷下个月十八就到了束发的年纪,说是在束发前欲往顺陵祭拜恭皇帝,因大雪被阻在河南府一客栈里。” “派个御医去郑王府看看,另外加派暗探,密切关注晋州一带的江湖举动,切莫节外生枝。” “是,奴家这就安排”说完退出垂拱殿,自去安排,此话不提。 是夜,在千里之外河中府城外的一处破道观里,因经年失修,观内的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都已塌了半边身子、唯有太清道德天尊尚还能看出个轮廓,金身却也已斑驳不清。神像前一口架着的铁锅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一股浓郁的鱼香味充斥着整个庙宇,离锅不远的一个火堆边上,一个白衣少年正小心翼翼的温着一壶酒,少年似乎从未做过此类粗活,时不时的会被酒壶或者炭火烫得龇牙咧嘴的,在少年不远处墙角竖着一根钓鱼竿,鱼竿通体乌黑,一看就知绝非一般材料打造,离鱼竿不远处有一张桌子,一个穿着蓑衣,腰下挂着一只鱼篓,胡乱将头发盘个结,用一截芦杆扎住的老头,正陪着对面一位年年约五十略显消瘦却精神矍铄的灰衣老者坐在那里说话,老者放置桌上的手手掌较常人厚实,指节也较常人略粗,显得刚劲有力,一看便知是练了指掌上的功夫。 此时蓑衣老者正与灰衣老者说关于少年的话题,灰衣老者斜视了一眼又被炭火烫得脸都扭曲了的少年说到:“原本听说有武功秘籍和重宝出世,正欲前往一探究竟,却收到了寒兄的消息,这便赶了过来,若真如这小子所说,那武功秘籍原本是宫中藏书,如今却出现在江湖中,还伴有各种传言,其中缘由就耐人寻味了。” 蓑衣老头冷笑到:“什么耐人寻味,不过是又一个欲置我等于死地的诡计而已,十年前已经玩过一次阴的了,如今才缓过气来,却不想又生出事端来。至于消息的真假杨兄无需担心,除了这小子说的我等还通过其它途径验证过此消息的真假,确实是那贼子放出来用以挑起武林争斗之物,只是这小子的话更令人信服而已,毕竟其身份很不一般,加上他对那贼子的恨意不比我等少,惧意更甚,杨兄大可放心。” 灰衣老者叹了一口气,说到:“现如今江湖的形势已经非我等能左右,但总不能被那贼子牵着鼻子走。”灰衣老者沉吟了一会,问道,“此事你是否也已告知他人?”随即叹道,“老夫这般闲云野鹤都收到寒兄的消息了,想来他们也是知道了的,也不知他们做何感想?” 蓑衣老者好没来得及回答,却听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由远及近:“哈哈,杨兄,寒老儿轻功自然天下无双,但若论打探消息和传递信息,我丐帮连天星楼都自叹弗如。你若想知道其他几位的意思,还得我老乞丐来回答。” 话音落下,却见一腰间挂着用精铜打造的酒葫芦,手里拄着一根通体碧绿的打狗棒,一脸胡渣,头发乱得像鸡窝、衣服褴褛的赤脚老汉推门走了进来,来者正是现任丐帮帮主铁汉牛,而宅子里二人中的一人却是在盘龙客栈出手伤了中原十俊杰之一金刀门少门主黄斐的“烟波钓叟”寒烟云,而另一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中原五大高手之一的杨铁鹰。 丐帮帮主铁汉牛进门后,看也不看屋中之人,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眼睛就落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铁锅上,哈哈大笑道:“哈哈,还是寒老儿懂我,这封河之前的黄河鲤鱼是一年中最肥美的时候,这会又是炖得火候刚好,香得老叫化的口水都流出来。”说着哧溜一下吸入流出的口水,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掀开锅盖,徒手将锅里炖着的那条鲤鱼捞出,吧唧吧唧的吃得汁水飞溅,期间还不忘把火盆上温的酒壶捞了过来,连喝几口,直呼痛快,由始至终都没正眼瞧一下正在烧火的白衣少年,竟然当他不存在了。 寒烟云见其一来只顾着吃,把正事都抛掷脑后了,无奈的摇摇头提醒道:“你这老乞丐别光顾着吃,赶紧说说消息有否送到,其他几位怎么个章程?” 铁汉牛把最后一口鱼肉咽下,鱼骨头和空酒壶随手一扔,然后把满是汁水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没好气的说:“你这老儿就不能让老乞丐好好吃顿好的吗?有什么好说的。”随即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说道,“牛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上官老怪感兴趣的竟然是那丹药是不是真的胜少林寺的九转金丹以及他们紫灵宫的还紫灵丹百倍,就想弄过来看看能否照着练制出来,那个不阴不阳的对鱼肠剑有点兴趣,你们知道他是用剑的。”说到这里,铁汉牛看了一眼杨铁鹰说到,“你师兄最简单了,只说了三个字‘直娘贼’”。 杨铁鹰知道以其他四人的性格还真就会如老叫化所说的那般反应,尤其是自己的师兄,听到又有人要算计自己不跳脚大骂,只来一句“直娘贼”算是客气了,示意铁汉牛继续说。 老乞丐叹了口气说到:“就知道诸位都是老而不死亦为妖,可怜我这跑前跑后的。” 寒烟云知道按着这老叫花子无利不起早的性格,这一抱怨定是想要好处了,随手捞起桌子上装满茶水的茶壶砸了过去,笑骂道:“你这老乞丐,没点好处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是吧。拿去吧,这是西湖雨前的龙井,让你喝真是糟蹋了。” 铁汉牛接住茶壶,咕噜咕噜的喝了底朝天,就连壶底那些茶叶也嚼巴嚼巴几下咽了下去,接着说到:“既然那贼子已经将戏台子搭好,这出大戏总要唱下去的,至于怎么唱,在哪唱可就由不得那贼子了。”说罢把茶壶放下,接着说道:“圆昊大师不日就要到福隆镖局坐镇,华山的林阳此刻也在赶往福隆镖局的路上,老叫化我此事一了也要前往福隆镖局,这是之前我等三人就要如此,如今不过是将计就计,我等三人就是做明面上的戏子。还有阴阳老妖对那把鱼肠剑馋得紧,也要亲自到福隆镖局走一遭。” “哦,其他外三人呢?”见铁汉牛没有提到另外三人将如何如何,杨铁鹰便皱眉问道。 “原本我等是要着了那贼子的道,被那贼子牵着鼻子走的,要在这事上争上一争,不过前些时日我上京的丐帮弟子打听到一个消息,于是上官谨那老怪就以此做了个能恶心那贼子的计划,他们都依计行事去了。”接着就放低声音,小声的把计划说予杨铁鹰和寒烟云听,并叮嘱其按计划行事,说罢便离开宅子,直奔晋州而去。 待老叫化走后,就见杨铁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还蹲在火盆处的白衣少年,一时下不定决心如何处置他,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才对少年说到:“小子,寒兄等人费尽心思和手段将你弄出来,但是你出得了苦海,入的未必就不是火坑,好自为之吧。”说罢也出门径直向北而去。 此时屋内只剩下白衣少年和烟波钓叟,寒烟云见杨铁鹰这种狠辣果决之人最终没有把那少年灭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倒不是说寒烟云是多好的人,与曾经的血煞门杨铁鹰做生死之交之人,又怎么会是善类,但终究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而且甚是重情守信,他与这少年有过约定,自己帮少年脱离苦海,而少年则告诉自己《龙息道法》的秘密,若是杨铁鹰为了计划不被泄露,将这少年灭了口,自己就要失信于人了,寒烟云朝少年招了招手说到:“过来近些,有些话老夫跟你说一下。”见少年面露怯色,便说到,“放心吧,老夫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途,违背诺言之事从未做过。” 此时少年心中甚是惶恐,如今得知了他们的计划,怕是要被杀人灭口,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待少年走近,寒烟云接着说到:“之前两位,先走的那位是丐帮帮主,在帮你脱身这事上是下了苦力的,另外一位是如今的中原五大高手之一的杨铁鹰,之前我跟他说在盘龙客栈里你为他说过几句话,所以难得的对你还算客气,老夫是江湖上人称烟波钓叟的寒烟云,就是一个喜欢钓鱼的小老头。今日之事,你知道就行了,切莫传了出去。”说罢,拉过少年的手。 此时少年的手被抓住,心中更为恐惧,脸上却不动声色的应道:“谨听前辈教诲,此事晚辈定不敢外传。” 只是少年不知,其命门握于寒烟云手中,心中激荡又如何能瞒得过去。寒烟云见少年已道厉害,接着说到:“走吧,老夫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拿起身边的鱼竿同时提起少年施展轻功向着河中府城中飞奔而去。 不一会就把少年带到城中一座比较破旧的民宅中,放下少年后说到:“这宅子原本的主人叫白洛,曾经是一破落户家的少爷,年岁和你一般,相貌也有九成九相似,不过从今往后你就是白洛了,身份名碟在屋内放着。”说罢,拍了拍少年的手说到,“老夫也走了,此事已了,你与我等的约定已完成,好自为之吧。”说完放开少年的手,也不多做停留,直出门,却是向南而去。 待寒烟云彻底没了身影后,少年才舒了口气,开始打量起这栋原本属于别人,如今却是他家的地方。房子着实破败不堪,屋顶都有好几处破洞,房顶的一些茅草稀啦啦的挂在屋檐下,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屋里连个像样的什物都没有,不过倒也收拾得干净,床上一床单薄的被子叠得整齐,床头放着几本手抄的书籍,却是论语孟子之类,原来这白洛也是个读书之人,而书下压还压着一张薄纸,少年将其从书地下抽出,只见上面写着“白洛,开宝四年八月生人,河中府城人士”,落的是河中府衙的款,盖有章印。应是寒烟云留下的那叫白洛的身份名碟。 少年把身份名碟收入怀中,默念到:“虽未见过你,但今后我就是你了,我叫白洛”, 直至此时,白洛方才静下心来思考今后的去处:“此处于我来说人生地不熟的,只要露个脸和街坊邻居说句话,大约也就暴露了我假白洛的事实,寒前辈将我带到此处定不是让我在此隐居,应该只是让我明白自己的跟脚在何处。”想明白这点,今后去向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北方是西夏和辽国之地,且不说如今兵荒马乱,单说听汉人在那边可是朝不保夕就令人望而却步;至于东边,虽说那贼子未必知道自己已经脱身,但万一遇到个像闲云子道人那般见过自己之人,平生事端来,无异于自投罗网;而西面也是不能去的,万一那贼子发现我已出逃,首先追查之地必是京兆府和凤翔府一带;而南方虽说已经入了那贼子之手,却也是新定不久,贼子对那边的势力未必能像中原般做到犹如臂使,如此说来,南方是唯一的去处了。”想到此处,白洛拉过薄被,倒头便睡,好几日都没睡个好觉,如今且睡到天亮再说。 待白洛被打更声惊醒时,发现天已微亮,赶紧起身将昨夜写好的一封书信留在桌上,背起行囊就要出门,突然又转身回到桌边把书信重新塞回行囊中,心中暗自道:“幸好反应得快,若让人发现笔迹不一样,就全完了,还是另想办法离开才是。”于是坐在桌边仔细听外边的声响,过了好一会才听到隔壁邻居开门的声响。 白洛急忙开门出去,却见是隔壁老妪在她家院子里扫雪,见到白洛出来笑道:“白小哥好几日不曾着家,如今却又背着行囊与欲何往?” 白洛哪敢答应,只含糊的应了一声“嗯”便匆忙朝城门方向而去,心中却想:“如此让邻居看见自己出门离去,就算就去不回也不会报官找寻,倒是不错的法子”,身后却传来老妪不满的声音:“今日这小子怎生如此无礼,真是怪事。” 第五章:顶尖高手对决 大雪停了些时日,但寒风依然凛冽,积雪消融殆尽,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天气愈发寒冷,若非为了生计,寻常人轻易不会出门,而在晋州城外约十里处官道旁的一座山神庙的土墙后面,却躲藏着金刀门门主黄仁,虽有内功护体,不至于觉得严寒,却被那凛冽的寒风一直吹着,也着实遭了不少的罪。 原来少门主黄斐在盘龙客栈被寒江钓叟和毒君子联手废了武功,带着伤被连夜护送回金刀门后,门主黄仁大怒之下便决定走一趟晋州城,一则寻烟波钓叟和毒君子为黄斐讨个公道,二则也为见识一下聚集在福隆镖局的天下武林人士,不料刚至城门外,远远便望见紫灵宫上官谨出了城径直向东而去。 黄仁暗忖到:“今日夜里就要在福隆镖局商讨《龙息道法》、鱼肠剑和丹药的归属,这上官老儿不待在城中,反倒向东而去所为何事?”便也不着急进城,悄悄的跟上官谨一路到了这处山神庙,待上官谨入了庙里,黄仁在山神庙侧后方寻了个墙上有破洞的位置躲藏。 透过破洞,黄仁打量了一下庙里的情况,只见外面看起来破旧的山神庙里面打扫得倒也干净,神龛前的香炉里有些许烧过的香烛头,可见此处山神仍受人供奉,神龛太高,看不见供奉的是那方人物,但从神龛的斑驳痕迹可以看出,此处山神金身该也是年久失修,而此刻上官谨就背对着庙门,背着双手站在空荡荡的供桌前打量神龛里的神像,不待黄仁更仔细观察便听到庙门口传来一声道号:“无量天尊,让上官兄久等了。”话音落下,就见身高七尺,穿一身道袍,白须白发,一头白发挽成道髻,手执拂尘,背着一把宝剑,面色红润的老道士走进庙里。 上官谨也不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孙道长请了,老夫亦是刚到”说罢指着前面的神像问道,“道长可知这山神庙供奉的是何许人?” 孙傲朝着神像认真打量一番,略加思量后说到:“贫道看这神像面相神态,到有七分似武悼天王冉闵,其乃是上官兄敬佩之人,难怪你会约我等再此相见。”原来上官谨此人不仅武功高强,位中原五大高手之列,还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琴棋书画、炼丹制药、医病治人、甚至连排兵布阵都样样精通,更喜好博览群书,通读各种诗书史集,甚是佩服一些力挽狂澜于不倒的历史人物,武悼天王冉闵就是那般人物之一。 上官谨叹道:“老夫约道长在此会面,确实有一番追悼之心。武悼天王杀胡驱虎,战功赫赫,一纸“屠胡令”挽救我中原汉人于水火之中,当为我辈楷模,不想死后竟然只能屈身于一处小小的山神庙里,着实令人唏嘘。” 原来司马懿夺了曹氏江山后不久,皇室间爆发的“八王之乱”使得汉族政权国力衰败,引得周边鲜卑,匈奴,羯族,羌族,氐氏等入侵西晋。西晋无力抵抗,逃往了长江以南建立东晋政权。北方沦落为了胡人的领地,胡人屠杀手无寸铁的汉人,看见男人就杀,看见女人就俘虏,甚至把被俘虏的女子充当军粮,他们将这些女子命名为“双脚羊”,意思是“用两只脚走路的,像绵羊一样的牲畜”。更可恨的是鲜卑族进入中原掠夺了数万名汉族少女作为军粮,回程的路上剩下了八千名少女,一时吃不掉又不愿放走,便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胡人在中原对汉人进行残暴的统治、残杀掠夺,使得中原汉人数目剧减、农田荒废、书籍文物被损毁,中原汉人几乎被屠杀殆尽,之后武悼天王冉闵崛起,颁布了“灭胡令”,号令汉人灭杀和驱逐胡人,挽救汉人于水火之中。 孙傲道:“上官兄何须感慨,且看此处山神庙虽然破败,却也香火不绝,终归是有人记住他的。” “哼!”门外突然传来一句冷哼,“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也不想想冉闵是因何而死,都说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最是士大夫,十年前我等没死成,莫非又要送死一次吗?”随着话音落下,一个身穿黑色大衣,身披白色披风,五十多岁,两腮长满黑色胡子的国字脸上大汉走了进来,却是血煞门门主李天宇。 李天宇随手解下披风往案台上一扔,冷笑着指着孙傲对上官谨说到:“牛鼻子老道是名门正派,忧国忧民,赶来送死情有可原,你这老顽固不好好在你的紫灵宫炼丹,反倒联络我等到此,是何居心?” 上官谨也是个桀骜不驯之人,如何受得了这般奚落,但终究是自己做的局,约了他二人到此,也不好发作,只好冷哼一声,直接走到一边去,大有一副老夫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模样,反倒是孙傲道长笑道:“好了,李门主且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李天宇舔了舔嘴唇道:“老子一路跟踪下来,确定除了那人,还有十几个随从,观气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且皆骑着快马,算来还有盏茶功夫就要到了。”说罢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调整内息,一路以轻功跟踪骑马之人,还赶在其之前到达此处,消耗却是不小,需赶紧恢复过来。 上官谨和孙傲听罢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山神庙后的黄仁本就小心翼翼的潜伏,现今又来了正德教的松鹤道人和血煞门门主李天宇,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了,也不敢再通过墙上的破洞偷窥庙里的情形,生怕目光落在三大高手身上时引起他们的警觉,待听罢他们的谈话后,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中原五大高手其三聚集于此,所图必定甚大,另外那人所带十几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身份定不一般,此时直奔晋州而来,莫非也是来图谋那三件重宝?先且看看,或许能做个捉螳螂的黄雀。”想到此处,黄仁敛气平息继续潜伏了下来。 此时在距离山神庙不是很远的官道上,近二十匹快马正朝着山神庙方向疾驰而来,奔驰的马蹄践踏得泥浆四溅,马背上的骑手们都准确的控制着马蹄的落点,并没有因为官道的泥泞湿滑而降低速度,骑术之高,皆已达到人马合一的地步。 最前面的两骑,其中一骑上是一个身穿金丝锦羽斗篷,身背十石铁弓,腰间挂着两柄圆月刀,年近半百,面白无须,鹰眼勾鼻,长脸光头和尚,其边上则是一个二十出头,身披织锦镶毛斗篷,脚穿云纹金丝长统靴,腰间挂着一对铜环,一头长发随意的用一根绳子绑在脑后,面相清秀,目光却阴翳的青年。后面十几骑则统一的黑色窄袖圆领齐膝羊皮袄,脚上一双小羊皮长筒靴,这一身装扮表明了这近二十骑皆是来自大辽的契丹武士。为首两人其一正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大辽国师萧化天,另一人则是萧化天的关门弟子,当今大辽国的四王子耶律处衣。 “吁!”奔跑中的萧化天突然勒停下马,后方十几骑也齐刷刷的跟着停了下来,骏马喘出的气息因这寒冷的天气化成一缕缕白气,一下子又被寒风吹散了去,马身上大汗淋漓,四肢处的肌肉一颤颤的,这是马在严寒中长途奔袭后马力不足的征兆。 萧化天调转马头,逐一扫视十几个手下,肃声说到:“今日晚间,中原各路武林人士齐聚晋州福隆镖局,共同商讨《龙息道法》、鱼肠剑和神丹之归属,中原人迂腐软弱,如此重宝竟然妄图商讨归属,却不知重宝能者居之,可笑之极。”话音落下,引来众武士的轰然大笑,萧化天待众人笑声落下,接着说到,“在我们契丹,最肥美的猎物和最美丽的女人只属于最勇猛的勇士,如今上天授予我们契丹人《龙息道法》、鱼肠剑和神丹,却落在了中原的地界,我等该不该取回?” 耶律处衣在马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给萧化天行了个礼,朗声说到:“我曾听中原人说,‘天授之而不取,必受其祸’,既然是上天授予我们契丹的宝物,我等誓死取回我契丹之宝物!” “誓死取回我契丹之宝物!誓死取回我契丹之宝物!”众契丹武士以手握拳,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的同时,齐声高呼。 萧化天伸手将众人的呼声压下,指着身后不远处说到,“此处距晋州仅十里之遥,前方不远有一处山神庙,我等到那处稍作休整,夜里我与众位杀入福隆镖局,夺取我契丹宝物!”说罢掉转马头,朝山神庙疾驰而去,众武士口中高喊“乌啦!乌啦!”放开手上缰绳,策马跟着萧化天与四王子飞奔而去,一时间官道上又马蹄声轰鸣,泥浆四溅。 山神庙外夹杂着“乌拉”的蹄声渐进,正德散人孙傲血煞门门主李天宇紫灵宫宫主上官谨联诀朝庙外走去,谁知刚出得庙门,便看见三支狼牙箭分别朝三人咽喉处射来,孙傲冷哼一声,向前跨出一步,手中拂尘一扫,搅住迎面而来的那只箭,顺势一拨,那箭便被拨得改变方向朝天上飞去,孙傲借力飞起,砰砰两脚,踢在另外两支箭身上,原本直冲李天宇和上官谨而去的箭便失去了准头,噌噌两声钉在山神庙的外墙上,大半箭矢没入墙中,露在外面的箭尾颤动不定。还未等孙傲落地,只听嗖嗖嗖,又有三支狼牙箭呈品字形朝孙傲射来,孙傲大笑一声,将拂尘卷住的箭矢往前一砸,击落中间那只来箭,随手拔出身后的宝剑,左右连击,便将另外两支来箭磕飞了出去。 待孙傲落地,国师一行也在十丈开外勒马停下:“哼,我道是何人,仅散发出来的气息便让我等马匹在百丈开外就焦躁不安,原来是中原五大高手在此,只是不知三位何以沦落至拦路打劫的地步?”骑在马上的萧化天冷笑将三人比作拦路打劫的贼子。 上官谨冷哼一声说到:“老夫等人听说有贼子要从此处路过,特来看看,不想却在此处遇见国师,不知国师意欲何往?” 一个骂他们三个是拦路打劫的蟊贼,一方回敬对方是路过的贼子,谁也不让半句,谁都一点亏不吃。 还未等萧化天答话,李天宇却上前一步,站在孙傲身边,冷声道:“何须与他废话,老子今日来此,就是想见识一下这天下第一高手在没有暗箭伤了我们两人之时,能否真如江湖传闻那般以一敌三还占得上风。”看样子倒像是来找回十年前的场子的。 原来十年前上京一战,中原高手身中埋伏,李天宇和上官谨同时被萧化天用弓箭偷袭射伤,依靠孙傲拼死相救,三人联手才从萧化天手下走脱,却也成就了大辽国师武功天下无敌的威名。 马上的萧化天用目光藐视李天宇,还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山神庙后方,冷笑道:“本国师用弓箭射杀你这和用圆月双刀劈死你有区别吗?尔等到上京欲行刺我南院大王莫非做得正大光明?再者本国师属下十几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本国师会岂会一人战尔等三人!或者尔等认为躲在庙后的那宵小之辈能拖得住本国师的十几个属下?”说罢张弓拉箭,朝山神庙射去,只见拉得满月的十石巨弓嘣的一声,一支狼牙箭就越过上官谨三人头顶,穿过庙门,直朝庙里射去。 山神庙后,黄仁宁神静气,待孙傲等人出了庙门,便又透过破洞查看发生何事,不料却听到那一行来者竟然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大辽国国师萧化天,心里不由噗通跳了一下,就这一下,让黄仁随即寒毛乍起,一种带死亡气息的危险突然降临,还未待黄仁弄清楚死亡气息来自何处,就见一支狼牙箭穿过庙门,直奔破洞而来,惊得黄仁连忙单手击墙,借力闪到一边,却还是被箭矢蹭破了身前的衣襟,看着那箭矢飞出十几丈远,几乎整支没入土里的箭矢,黄仁惊出了一身冷汗。 黄仁心神未定,就听上官谨喊到:“黄门主,竟然国师已经发现你了,不如出来吧。” 黄仁从墙后闪出,三步并两步来到孙傲等人旁边,不光不善的盯着差点让其栽了跟头的大辽国师萧化天,又恨恨的问孙傲等人道:“尔等知道我在后面?” 孙傲笑道:“贫道是从晋州城外一直跟着黄门主到此处的,以为门主喜欢呆在外面,所以就没招呼门主入庙一叙,门主勿怪。” 李天宇则冷声道:“老子跟踪契丹人回到此处,巡查了一圈山神庙周围,见黄门主躲藏在墙角后面,以为是这两个老不死安排的奇兵,所以就没打搅黄门主。” 话说到这里,黄仁若还不明白自己被三个老不死的算计了,也不配成为中原武林第六人了,正待撂挑子走人,就听上官谨说到:“听闻黄门主人送外号‘正义金刀’,莫非也是听闻契丹人欲入我中原抢夺宝物,特意过来阻截的?黄帮主真是高风亮节、义薄云天之人,中原有黄门主如此人物实乃我武林之幸。” 黄仁听其用自己名声喝江湖大义压自己,自知是走不了了,但又不能失了颜面,自认被他三人算计,便顺着上官谨的话说到:“在下确实收到消息,有契丹人要来争夺《龙息道法》等宝物,也听闻三位前辈要来拦截契丹人,故而悄悄跟来,看能否助上一臂之力,又恐能力不足坏了前辈们的大事,故而只敢藏身庙外,以期在必要之时起奇兵之用。” 契丹这边,萧化天见庙后躲藏之人竟然能躲过自己全力突施的冷箭,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便低声对众武士说到:“那人看服饰打扮,似是号称中原武林第六高手的金刀门门主黄仁,此人虚仁假义,极好声名,却武功极高,若无此人,我等齐上对付其他三人或有小胜算,加上此人,我等再无半点胜算,待会我用圆月困魔阵拖住他们四人,尔等追随四王子直奔晋州城而去,乔装打扮后混入城中,趁机夺了那些宝物,待我脱身后便去寻你等。”说罢,不带众人答应,便双脚在马腹处轻轻一磕,驱马朝孙傲等人靠近。 萧化天在接近孙傲一仗多处翻身下马,将铁弓挂在马鞍处后,盯着眼前四十来岁,面白无须,一身黄色衣袍,眼中按捺不住对自己杀气的黄仁问到:“听闻金刀门的门人,衣襟处都会漆有一把金色的大刀,为何你却没有?” 对面四人一阵错愕,不想堂堂天下第一高手,近身来问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错愕之间,萧化天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几句话就让眼前四位高手分心走神,心中大喜,腰间挂着的两把圆月双刀立刻化作四把弯刀分别朝孙傲等四人劈过去,然后又猛的弃刀后退至马匹处,操起铁弓,也不搭箭,铮铮铮铮四声响,却是连续射出四支并不存在箭。 黄仁见见萧化天不顾江湖规矩突然出手,又见一把弯刀袭来,大喝一声:“尔蛮夷不是想知道本门主为何衣襟处不绣金刀吗,因为本门主衣襟下就是金刀!”说罢,只见衣襟处金光一闪,一把金刀凭空劈出,这是金刀门《三十六路金刀诀》的拔刀式,以快准狠稳著称,黄仁使出这一招的目的是欲将袭来的弯刀砍飞的同时还借势砍向萧化天,然而两刀还未相交,弯刀嗖的一下拐了个弯,向黄仁身旁的孙傲袭去,而原本袭向上官谨的那把弯刀则改向从另一个角度朝黄仁砍来,速度和力量更胜之前那把,好似改了向的瞬间受到了力道的加持,剩下的拔刀式就没法再施展下去,不过黄仁见了也不以为意,只是斜拉一下,将金刀门绝学《三十六路金刀诀》中的金刀移影一招使出,将这把袭来弯刀磕飞出去,被磕飞的金刀升至半空,似乎又受到一股力量的加持,与更快更猛的速度朝李天宇砍去。 孙傲等人也遇到同样的情形,且也都不甚为意,只见孙傲则冷笑道:“国师何必如此托大。”说罢宝剑一挑,亦将袭来的弯刀挑开。 李天宇则是微微侧身,一掌就把袭来的弯刀拍到一边,还不忘说一指将弯刀弹开的上官谨惊神弹指更胜往昔,定是指手画脚多了练出来的,气得上官谨差点忍不住也给他来一指惊神指。 四人分别接了一轮萧化天袭来的弯刀,正欲向萧化天出手时,四把弯刀却像甩不掉一样,调了个头又分别朝四人袭来,而且力道越来越大,角度越来越刁。 与此同时,却听萧化天朝立马于远处的众武士喝到:“尔等还不速走!” 在远处驻留的耶律处衣等人听到萧化天的命令后,绕过打斗中的五人,策马朝晋州城方向驰骋而去。黄仁见了,格开再次袭来的弯刀,意欲去追,又被另一把从别处飞来的弯刀拦住,不由急道:“三位前辈,何不一起破掉这刀阵,截住那些契丹人。” 孙傲挑开一把再次袭来的弯刀,正色道:“晋州城里各门各派高手云集,十几个契丹小崽子能翻出什么浪来,若是能趁萧化天落单留下其性命,那可比杀几百上千契丹小崽强太多。” 黄仁听罢,目光闪烁,心想还真如这老贼所说,若能斩杀了这大辽国师,功劳定然不小,于是点头道:“道长说的是,今日晚辈就联手三位前辈,于此地斩了契丹国师!”说罢,金刀连劈,咬着牙将不断从各个角度袭来的越来越刁钻,气势越来越强劲的弯刀劈开,同时步步紧跟孙傲等人向萧化天接近,抽空还能隔空朝萧化天劈出一道刀劲。 第六章:福隆镖局比武大会 晋州城内,客栈、酒楼、茶肆等皆被各地赶来的江湖人士占据,时不时出现各种了结恩怨、寻仇滋事、除魔卫道之事,甚至闹出几宗人命案子,但终究只是江湖命案,所以官府并未过问,却把城中百姓吓得不轻。所以即使官府加派了捕快衙役巡逻,安抚百姓,然而除了开门做生意及各种营生之人,城里百姓依然极少出门,晋州城内各处游荡的尽是江湖中人。 金玉楼是晋州城内最有名的青楼,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窝,尤其是这几日,楼里的老鸨和姑娘们喜笑颜开之时,胜过往昔多倍,只因往来的江湖豪客们出手阔绰,打赏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即使偶尔会因争风吃醋打将起来,但赔付的银钱却是损坏物品之好几倍,虽然多是些江湖莽汉,却也不乏一些知情识趣的体贴之人,例如此刻在慧娴雅室里的就是一位二十出头的清秀青年,不仅年少多金,风流倜谠,幽默风趣,更是个贴心的人儿,更重要的是这青年进了慧娴雅室之后虽然叫了许多姑娘,却只是推牌九和掷色子玩乐,并无非分之举,倒是出手极为阔绰,来到金玉楼不过半个时辰,不仅进出慧娴雅室的丫鬟和大茶壶都赏了个遍,叫去伺候的七八个姑娘得到的赏赐更是抵得上往时整日之多。 慧娴雅室内,清秀青年将欲倒进其怀里的夏荷推到一边,随手将手中的色子掷了出去,却是一二三的点数,却是全输的点数,赔付了银钱之后,便邪魅的笑道:“适才夏姐姐说昨日里接了中原十俊杰的王传,听说他是使枪的高手,赌术也是不错,不知较小爷我如何?” 中原十俊杰之一的王传以一杠铁枪挣得名头,其自创的一套冷凌十八枪威力颇强,在年轻一辈中少有敌手,只是此等情形下被青年这般一说,难免会让人产生误会,至于赌术,这青年进入慧娴雅室之后便是输多赢少,哪有赌术可言。 夏荷被拒,却也不恼,又听这青年言语中有调戏自己的意思,俏脸一红,啐道:“公子爷若是如此调笑奴家,奴家可就不理你了。”说着又要往青年怀里依偎过去,倒似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接着娇笑到,“王公子说要参加今日夜里的比武大会,来找姐妹们不过是放松一下身心,至于赌术,怎能和公子相提并论。” 青年甚是受用,哈哈大笑,仍一把推开夏荷,贱贱的说道:“是那小子无福消受美人恩,不像小爷我,向来是爱极了美人,也爱极了输钱给美人,哈哈。”话音落下,立刻引来姑娘们的齐声调笑,羞得自以为是青年口中美人的夏荷含情脉脉的看着青年。 青年随手又拉过一个姑娘,笑道:“竟然有人如此不解风情,为了什么劳子比武大会竟错过与众位美娇娘玩乐,倒让小爷对这比武大会来了兴致,若是姐姐能告诉小爷是何武林大会,小爷今夜便与众位姐姐也在此间举办武林大会,大摆龙门阵,推牌九,掷色子,只要众位姐姐有本事,尽管将小爷的银子赢得精光如何?”众姑娘听见又是一阵笑骂之后,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原来福隆镖局广邀中原武林人士于今日到此共同商讨《龙息道法》等物的归属,然而如此重宝岂能仅凭三言两语就决定归属权,最终仍决定今夜掌灯时分开始,采用比武的方式决定宝物的归属,同时为彰显公平,又规定各门各派的掌门护法长老皆不能出手,如此就避免了五大高手出手,各路武林人士只能平白跑一遭的结局,于是有实力争夺且能保得住宝物的门派组织便重金邀请江湖上有些实力名望的高手助阵,中原十大俊杰中非门派中人物便都在邀请之列。而像华山派掌门林高、衡山派掌门孙坤、天山雪宫宫主寒月、丐帮帮主铁汉牛、九袋长老赵无济、九袋长老王亦才、崆峒派掌门马嘉、铁剑门门主剑行、四川唐门门主唐云、泰山派掌门无机子、慕容山庄庄主慕容开、恒山静斋静月师太、血煞门左护法贾诚、右护法陈陌、阴阳教教主阴阳先生、左护法曾阴、右护法贾阳、百毒谷大长老“毒君子”葛天霸、媚仙湖主人瑶月、炼魂谷谷主王全、血手门门主赤练、雁荡鬼教无相老人、黄河帮帮主魏基、大江联盟盟主史彪、天下第一镖局天和镖局总镖头姚洪、洛阳竹帮帮主葛盎、兴庆府马帮帮主高阳等人虽然都到了福隆镖局,却因限制,反倒不能出手。 青年听到有如此多的中原高手参与此次武林大会,其中甚至还有中原五大高手之一的阴阳先生,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阴翳的目光一闪而过,知要夺得那三件重宝怕是不易,既然消息已经打听到,此处便不宜久留,需回去会合众人,做更多谋算方可,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听闻各位姐姐的讲述,小爷我也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到福隆镖局见识各位武林高手的风范。”说罢,从怀里掏出来一打银票,抽出两张塞回怀中,把剩余的往桌子上一拍,邪笑到,“众位姐姐把这些银票分了,小爷先去参加那福隆镖局的武林大会,晚些时候再回来召开与诸位姐姐的武林大会,到时诸位姐姐可是要手下留情,莫要让小爷连颜面都输光,哈哈!”说完,推开怀里的姑娘,大笑离去。 离闹市较远的喜客来酒楼的一处包厢,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进入其内,观其服饰皆是汉人打扮,点个头打过招呼后,便拿起食物狼吞虎咽起来,好似忙着没时间吃饭,如今终于能吃上了一般,待众人吃的差不多时,一位清秀青年推门进来,青年正是适才在金玉楼叫了众多姑娘之人,包厢内众人见了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四王子。” 耶律处衣颔首示意,待安排两人出门把风后说到:“诸位且说说各自打探到的消息。” 众武士各自将自己打听到了消息说了出来,待众人说完,耶律处衣说到:“汇总诸位打听到的消息,与本王子打听到的消息相差不多,如此多各门各派的高手,要想夺得《龙息道法》等物,无异于火中取栗,不过也并非没有机会,众多高手不能登上擂台,到时我们如此这般”说罢压低声音把计划详细的说与众武士知晓。 确定计划无所纰漏后,耶律处衣命令到:“如今掌灯时分将近,我等分散前往福隆镖局,到哪里再汇合,到时一切听本王子命令行事。”说完出了包厢自行离去。待耶律处衣走后不久,众武士也三三两两出了酒楼,分散从各个方向朝福隆镖局赶去。 空旷的福隆镖局正前门外,临时搭起的擂台周围,四个巨大的火盆燃起的篝火将擂台照亮得犹如白昼,擂台靠后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置着一个铁盒子,而铁盒的上面压着一本薄书,书的上面放着一个小瓷瓶和一把匕首,这三样物件正是让福隆镖局损失惨重,令整个武林风起云涌的《龙息道法》,鱼肠剑和传闻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案几前面的蒲团上,有少林寺般诺院圆真禅师盘膝而坐守护,擂台的四周站着十八位漆着金漆的少林寺弟子,正是威震武林的少林寺十八罗汉。少林寺十八罗汉是达摩祖师时便组建的少林寺护法,精通少林各项武功绝技,组成十八铜人阵时能降龙伏虎,成立至今数百年从未离开过少林寺,不想今日竟集体出现在晋州福隆镖局,可见少林寺对此事之重视,震慑住众多武林人士之余,也令诸多到场的武林人士惊叹不已。 陆续抵达擂台周围之人已达数千之多,除了成群结队在一起的各大门派以及黑白两道次序井然外,其他小帮小派和独行侠客在福隆镖局弟子和丐帮弟子的协助管束下,到也不至于混乱。待众人来得差不多,圆真禅师从蒲团上站起,对周围众人道了声:“阿弥陀佛”便下了擂台,十八罗汉亦同时离开擂台周围。 众武林人士见了,知武林比武大会即将开始,便都安静下来。福隆镖局郝老镖头纵身一跃飞上擂台,朝四周武林人士拱了拱手,朗声说到:“感谢诸位武林同道光临本镖局,前些时日,本镖局侥幸得到了传闻是武林至宝《龙息道法》鱼肠剑和传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龙息道法》仅老夫看过,由于才疏学浅,见识有限,却无法判断是何种秘籍,鱼肠剑正如诸位看见的那般,确实是传说中那般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至于丹药是否真有如传闻那般的功效,老夫却不得而知。但不管如何,这三样宝物任意一样皆不是我福隆镖局能够消受之物,故而广邀武林同道相聚于此,共同决定宝物之归属。然宝物有限,有资格获得的门派帮会众多,究竟归谁所有,非一言两语便能决定,故而经各大帮派掌门帮主共同商讨后决定,由老夫主持举办此次比武大会,最终的胜者独得这三样物件。” 话音落下,就听有人喊道:“郝老英雄,这些俺们都知道,快开始比武吧,俺都等不及了!”此话立刻引来众多的应和声,场面一时嘈杂起来,郝老镖头举起双手将众多声音压下,说到:“老夫体会诸位的心思,不过在比武开始之前,各种规矩却要说清楚。” 郝老镖头运起内功朗声喝道:“第一、各门各派,无论大小,掌门帮主长老护法皆不可登台比武,诸位可愿遵从。” “我等皆遵从”各大帮派掌门长老护法皆起身回应到。 “第二、此次比武我等共同见证三件物件之归属,待归属确定后,十年内不得再起争夺,否则天下武林共诛之,诸位可愿遵守。” “我等皆遵守”所有到场之人皆大声回应,尤其是一些小门小派,更是觉得机会从未离自己如此之近,故而回应得更为热烈。 “第三、既是武林至宝,当非常之人方有资格获得,故此次擂台比武,不分组,不做排名,明日辰时一到,还站在擂台上或者辰时之前站在擂台上一盏茶功夫无人挑战者获胜,胜者将独享这三件物件。” “第四、符合比武资格之人,皆只有一次登擂机会,比武之时落下擂台、认输或者落败皆不能再登擂比武。” “第五、擂台比武,当点到为止,勿轻易伤人性命,然拳脚刀剑无眼,若有损伤,各安天命,望诸位慎重!” “好了,规矩说完,擂台比武正式开始!”郝老镖头说完,便闪到擂台一角站定,待比武分出胜负时做出宣判。 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登上擂台,反倒窃窃私语起来,因为根据规则,需在擂台上一盏茶时间无人挑战或坚持到明日辰时方可获胜,此时上去比擂将会面对一轮又一轮的车轮战,绝无可能出现一盏茶时间无人挑战的局面,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要坚持到明日辰时绝无可能,若想获得最终的胜利最佳的上场时间是辰时之前。明白此关键点后,场面一时静了下来,谁也不愿登台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哈哈哈!”随着一阵极为嚣张的笑声,只见一道身影掠向擂台,“一群畏首畏尾无胆之辈,且看小爷我大杀四方,尔等夹好尾巴,等着膜拜小爷吧!”原来是一身汉人打扮的耶律处衣,飞身上了擂台,几句话把众武林人士编排得一无是处,顿时惹恼了无数人,只见嗖嗖数声,十几个人朝擂台方向掠去。 众人意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此刻便登台,尤其是那些有机会夺取宝物之人心中更是暗自抱怨抢上擂台之人,由此时开始,就必须不断的需要有人上台挑战比擂,直至无人挑战或到明日辰时决出胜负为止,形势所逼之下,若不想让其他人坚持盏茶功夫无人挑战,任谁都有可能被迫上台与之比斗,最终获胜者就看各自的气了,甚至为了震慑挑战者,故意失手杀人之事将不可避免,这此比武大会流血死人已经是不可能避免了,今夜不知道多少江湖豪杰将会命丧于此。想明白此点,本就被擂台上之人编排得肝火上升的众人,更是怒火中烧了,恨不得代替第二个抢上擂台之人出手,狠狠教训那小子。 最先抢上擂台的却是一个三十来岁,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其他来不及登上擂台的只能四散在擂台周边,有人叫嚣着:“小子你最好坚持住,等老子上去剥了你的皮。”也有人对着络腮胡汉子喊道:“那位大侠,先别把那小子打死了,留口气给老子玩玩。”一时各种谩骂声不断。 耶律处衣挑衅的扫视了擂台周围的十几个未能登台之人,冷笑道:“尔等若有胆识何至于现今只能在擂台下看着小爷我耀武扬威,且等着,待小爷收拾了这粗鄙的汉子后,再来炮制尔等。”话音落下,不仅十几个未能登上擂台之人谩骂不断,就连人群中都传来各种各样的谩骂声,若不是十几人占据了擂台周围,再无落脚之地,怕是又会有几十人要冲出来等着收拾他了。 耶律处衣闭上眼睛,双手张开,下颚微微抬起,极为享受的在擂台上转了一圈,嚣张之极的说到:“哈!小爷就喜欢诸位这种看小爷不爽,又拿小爷没法子的场面。”说罢,睁开双眼,看了一眼抢上了擂台,拳头紧握、怒目圆睁,恨不得将他一拳打死的络腮胡汉子说到,“来者报上姓名,小爷不打无名之辈。”耶律处衣说话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瞟了一下擂台靠后位置的案几上的三件物件,络腮胡汉子见了,知耶律处衣是要想办法验证那三件物件是否是真品,微微颔首,接着怒道:“老子乃河间府人称铁拳无敌王大川是也,告诉老子你是哪里人,待会老子把你打哭了好送你回家吃奶。”江湖上自然没有铁拳无敌这号人物,只是一时间众人被耶律处衣激得怒火中烧,忽略了此间关节,又或以为自己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耶律处衣朝四周拱了拱手,朗声说到:“小爷乃秦州浪里小青龙李初一是也,以前江湖上没有小爷名号,今日之后就有了,哈哈!”却是把耶律处衣的“耶”字去了,只取后三字,又把“律”改做“李”姓。此时众人才领悟过来,这愣头青竟然是想通过此次比武大会,扬名立万来了,不意间还破坏了之前诸位的算计。 络腮胡汉子怒道:“想扬名立万,且拿命来吧!”同时一拳朝耶律处衣脑袋轰了过去,那一拳快若闪电,迅如奔雷,拳风中还夹杂着阵阵若有若无的雷鸣声,竟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奔雷拳,此拳百年前由一代大侠骆飞所创,骆飞凭借此拳法闯下了赫赫威名,不想今日能在福隆镖局的擂台上出现。 耶律处衣见拳头来势凶猛,也不敢硬接,脚下一用力,横向移动一大步,堪堪将这一拳躲了过去,似是轻功不错,那汉子见了也不收拳,借着向前的拳势,右脚支地,左脚一招游龙摆尾朝着耶律处衣横扫过去,此招一出现,擂台下丐帮帮主铁汉牛惊得站了起来,只因这招竟有七分神似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中的降龙摆尾。 耶律处衣见了,也不慌张,蹭蹭连退几步,又将这一招躲了过去,之后络腮胡汉子使出各种招式一路猛攻,而耶律处衣则凭借一身轻功四下躲闪,半柱香过去了,双方竟没有一次真正的交上手,同时众人也发现,那个嚣张的青年轻功极是不错,而那络腮胡汉子竟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武功怕是不输在座的众多长老。待意识到这一点,擂台周围各大门派掌门不由得惊疑不定起来,如此高手竟然闻所未闻,怕是此次比武大会要生出变故来了。 众人见络腮胡汉子一直猛攻,之前极为嚣张的青年只会四处躲闪,不由叫道:“那小子,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有种别躲闪呀!”“小子,让我等见识一下你大杀四方的风采呀!”“无耻小儿坚持住咯,待会老子上去炮制你”…… 台上两人自是不理会台下的叫嚣,耶律处衣一边躲闪一边借着络腮胡汉子打出的拳风声掩饰,悄声的说到:“适才几次躲闪经过那处案几,确认那案几三件物件就是我等此次要夺取之物,待会看准时机,一拳将我轰到案几上去,之后按计划行事。”说完也不等那汉子回应,继续凭借一流的轻功在擂台上游走。 似乎是受了众人叫嚣的影响,又似久攻不下心烦意躁,络腮胡汉子的攻势更猛了,各种绝招不断,好几次耶律处衣都险之又险才躲了过去,终于在一次耶律处衣背对着擂台后方的案几落地,还没有站稳之时,络腮胡汉子使出一招“雷捣黄龙”,硕大的拳头在雷鸣声中朝耶律处衣的胸口轰了过去。 耶律处衣见了,大吃一惊,连忙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运足十层内力硬生生的抗下了这一拳。然而这一拳看似并不好受,只见耶律处衣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这一拳打得朝身后飞去,身处空中时又趁机咬破舌头,一口鲜血喷出,然后轰的一声砸在擂台后方的案几上,案几被砸得稀巴烂,案几上的物件散落一地。 耶律处衣似受了极重的伤,躺在地上翻滚,瞅准时机,双手迅速的朝那散落的三件物件抓去,同时不忘高喊一声:“动手!” 四散在擂台周边十几人,也皆是契丹武士所扮,之前见耶律处衣抢上擂台,也早先一步抢占了擂台周边的位置,就等着随时接应四王子,此时听到耶律处衣的命令,便毫不犹疑一齐动手,将擂台边上是个燃烧的巨大火盆打翻,然后双掌齐出,瞬间将火苗扑灭,擂台及四周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第七章:强抢 然而耶律处衣还未抓到三样物件时,惊变突起,只见斜上方突然冲出一位灰衣老者:“哈哈,老夫总算赶得及时,这三样物件归老夫了。”随即双手一捞,鱼肠剑和丹药瓶便落入其手中。待老者要将《龙息道法》也抢至手中时,却听身后方拳脚风声响起,同时传来几声爆喝:“杨老贼休得造次,速将宝物放下。”原来这出手抢夺宝物之人真是五大高手之一的杨铁鹰,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看准了时机才突然出手。 杨铁鹰听见身后有人袭来,只得暂时放弃《龙息道法》,回身挥出几掌,将身后偷袭之人一一击退,定眼一看,偷袭之人却是丐帮帮主铁汉牛以及崆峒派掌门马嘉及少林寺圆昊大师等人。 耶律处衣见状,趁机将剩下的《龙息道法》抢到手中,同时大呼:“断后!” 老者见了大怒,一掌朝耶律处衣拍去,喝到:“黄毛小儿,将宝物给老夫放下!”那一掌眼看就要落在耶律处衣身上,却见边上络腮胡大汉突然闪出,一拳轰出,将这一掌的大部分威力接下,但是仍有部分掌风落在耶律处衣身上。只听咔嚓三声响,却是剩下的掌力将耶律处衣胸前的三根肋骨震断了,络腮胡大汉出拳之手更是直接被震碎,当场倒地身亡。 耶律处衣一口鲜血喷出,强忍着疼痛,借着掌力,翻身闪入福隆镖局,杨铁鹰正欲追上去,侧方却有一把利剑袭来,速度极快,犹如电光火石,老者不得不放弃追赶,转身避开那剑势。 杨铁鹰见出剑之人是身穿半边黑半边白长袍,苍白的脸上,一双媚眼流动,鼻梁挺直,双唇嫣红的阴阳教教主阴阳先生,不由冷哼道:“你这不阴不阳的老东西也要挡我?” 阴阳先生见他骂自己也不恼,却冷声道:“此次比武大会,各大门派都有确定,掌门帮主护法长老,皆不能参与抢夺,杨兄莫非打算违背?” 杨铁鹰冷笑道:“老夫无门无派,既非掌门帮主,又非护法长老,如何争夺不得?” 阴阳先生听罢一愣,随即妩媚一笑,发出的声音却是温婉动听的女声:“如此说来,杨兄定要掺和此事了,说不得小妹要领教杨兄几招。”说着执剑之手抬起,剑尖直指杨铁鹰,同时对其他武林人士道,“杨老怪由老夫对付,尔等去追那小子,务必将《龙息道法》追回。”说罢一剑朝杨铁鹰刺去。 杨铁鹰见了,铁掌一翻,拍在刺来的剑身上,欲将其拍开,然而还未待手掌触碰到宝剑,阴阳先生手腕一转,化刺为挑,剑尖直冲杨铁鹰咽喉处挑去,杨铁鹰侧身一闪,顺势一掌朝阴阳先生的颈肩处拍落,阴阳先生见了微微挪了个位,剑尖就出现在先前颈肩处,好似在等着杨铁鹰一掌拍上去一般,杨铁鹰也不撤回手掌,而是另一只手掌直接就朝阴阳先生的胸前拍去,迫得阴阳先生急忙撤剑回救,一时间阴阳先生或挑或刺或横扫,将阴阳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杨铁鹰则将一双铁掌打得虎虎生威,使得其二人打斗的地方剑气乱窜,掌劲横飞,三丈之内无人可靠近,却刚好把众人追赶耶律处衣的正门给堵住了。 众人欲从左右两边翻墙进入福隆镖局,却又被之前擂台前的十几个汉子结成两个阵式给挡住了,待交手才发现,这十几个汉子竟然都是不输于之前络腮胡汉子的一等一的高手,围攻了一阵没有攻下,才想起从其他地方进入福隆镖局,找了一阵哪里还有耶律处衣的踪影。 待找寻之人回来时,围攻两处阵法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一边在众多高手联合攻击下,付出了几条人命和几十个人受伤之后,终于将他们尽数击杀,另一边由十八罗汉结成十八铜人阵与之对攻,虽然尽数成擒,然而却又都自断心脉自尽,十几人竟无一活口。而杨铁鹰与阴阳先生边打边走,除了丐帮帮主、华山掌门、少林寺圆昊等十几人跟了下去,余者众人竟无一人敢跟上,故而早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待众人将受伤之人安置妥当,又将十几具尸体排成一排时,就见朝廷曹彬将军手下第一高手,江湖人称‘鞭王’的刘志分开众人走了出来,朗声说到:“适才本将军见这伙人所结阵式,皆是来自军阵阵法,然而不管时我大宋或者辽国,军中皆无如此多的高手。” 众人听其自称将军,便知此时他代表的时朝廷的身份,而非之前所代表的师门身份,众人知其要洗脱朝廷参与江湖事的嫌疑,就静待其继续说下去。 刘志蹲下身来翻看了一下他们遗落的武器,接着说到:“这些武器皆是长柄短刀,多为关外侠客用刀,而关外无外乎辽国、回鹘、西夏等国。”刘志又翻看了一下尸身的手掌,接着说到,“当然武器并不能说明问题,就比如本将军是用鞭的高手,人称鞭王,却也能持一把长剑杀敌,不过诸位请看这十几个人的右手,手掌处布满老茧,这些和诸位一样,乃练功时留下的,不过诸位在看他们的食指关节处和大拇指指纹处,其老茧的厚度不亚于手掌处,只有长时间拉弓射箭才能在此两处留下如此厚实的老茧,诸位再看其双腿,并不如我等那般笔直,而是成螺形一般,只有从小骑在马背上才会有如此腿型。这十几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弓马娴熟,若我大宋有此人才,绝不会放任其到此送死,而是安排在军中作为冲锋陷阵的将军。” 众人听了,不由窃窃私语,皆认为其所说的有道理,刘志听众人议论,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来一半,而另一半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只见刘志嘶啦一声撕开一具尸首的胸前衣服,往里一看,心中不由一喜,又嘶啦嘶啦的把十几具尸首的衣服都撕开,接着站了起来,指着那些尸体说到:“诸位请看,这些尸首上的纹身,乃是契丹图腾狼首,诸位若是有了解契丹之人应该明白,这些图腾狼首都是从小就刺上去的,随着年龄增长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做不得假。” 众人见了,也都舒了口气,朝廷终究没有插手武林之事,纷纷说到:“刘将军所言极是,我等信服。” 刘志见了,一颗心终于放下,接着说到:“本将军听闻辽国前些年成立了练武堂,收集有天下各种武林绝学,又专门从军方和民间召集诸多猛士加以训练,如今派出十几人到我中原来抢夺宝物,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看来已是成了气候。” 刘志见众人听了,表情颇为震惊,也无意再多说,于是朝四周拱手道:“此间事了,在下辞别诸位江湖同道,就先行一步了。”之前刘志以朝廷将军身份分析问题丝丝入扣,只为说明抢夺《龙息道法》之人与朝廷无关,此时与众人辞别,又恢复江湖身份,再次表明朝廷绝不参与江湖之事之决心。 众人见刘志已走,面前又陈列着十几具尸首,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却听有人窃窃私语到:“老子从应天府水陆兼程赶来,本以为能见识一下武林盛会,不想竟白跑了一趟。”语气中颇有些愤愤不平,“就是,丹药和鱼肠剑让杨铁鹰夺了去就算了,毕竟是中原自己人,但是《龙息道法》我等连见都没见过,竟然让契丹人夺走了。”有人随即接着说到。 一个阴森消瘦的小老头眼珠子一转,心想若是比武争夺,不管似《龙息道法》还是鱼肠剑或者丹药都将与自己无关,此行最多也就是见见故人,结交一些江湖同道,不过如今比武大会发生了变故,或许便有机会一观那武功秘籍也不一定,于是顺着众人之话阴恻恻的说到:“桀桀,我等是没见过,但是有人看过呀。” 众人听罢,才恍然想起,至少福隆镖局的郝老镖头是看过的,于是纷纷起哄道:“郝老镖头在哪里,请出来说话。”也有人喊道:“福隆镖局请给我等一个交代。” 一直陪在少林寺圆真禅师身前的郝老镖头听见后,急忙排开众人赶了过来,众多少林弟子也跟了过来,但是还未待郝老镖头开口说话,就见一位四十来岁的衣摆下方有用金漆漆上的金刀图案的中年人抱拳对着郝老镖头说到:“在下金刀门三长老黄则,此次率领诸多帮众千里迢迢来到贵宝地,虽然我金刀门在江湖上不算什么名门大派,但是争一争还是有资格的,如今《龙息道法》既然被契丹人夺了去,不过幸好老镖头看过,所以劳烦郝老镖头录一份分予众人吧,好让我等不至于白走了一遭。” “交出《龙息道法》!交出《龙息道法》!”众人见有机会一睹那另武林震动的奇书,那还不明白其中就里,于是趁机跟风起哄,一时间竟群情汹涌。 郝老镖头连连朝四周拱手,待众人稍稍平息后无奈的说到:“诸位武林同道,老夫确实看过《龙息道法》,但是其并非什么武功秘籍或者兵法奇书,只是一些修心养性之言而已。” 郝老镖头声音才落下,就引来更多的讨伐:“少来诓我等,若只是一本修心养性之书,何以引来众多武林人士前来争夺,更是招来契丹人的垂涎抢夺,快交出来,否则我等绝不与你罢休!” 郝老镖头高举双手,待众人声讨声小了些,苦笑着说到:“如今老夫年迈体衰,记忆衰退,就算看过,也无法再凭记忆给诸位抄录一份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抄录一份,藏了起来。”说话的正是之前阴森消瘦的小老头。 众人听了更是愤愤不平的说到:“谁知道你有没有抄录一份藏匿起来,必须让我等将老镖头和镖局上下搜个遍,否则决不罢休!”说完一部分人便要冲上来搜郝老镖头的身,一部分人则欲冲进镖局搜查。 少林寺众弟子见了,急忙列队,挡在镖局门前,十八罗汉更是列阵将郝老镖头护在中间,圆真禅师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我师侄说不记得便是不记得了,诸位何至于欺人太甚至此。” 金刀门三长老黄则见少林寺将众人挡了下来,心中暗喜,脸上却冷笑着说到:“你少林寺是名门大派,说没抄录就没抄录,说不记得便不记得,到我等离去,《龙息道法》就成了你少林的独有典籍,不想你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花花肠子不少,算盘打得倒是精细。如今又挡住我等,独占《龙息道法》之心昭然若揭,本长老劝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便是与全天下的武林为敌。” 众人经那金刀门三长老以挑拨,胸中戾气皆更是掩不住,纷纷拔出刀剑,喝道:“速速让开,否则今日便灭了你少林寺。” 众少林弟子见圆真禅师被辱,怒喝道:“尔等宵小,敢辱我少林寺,今日且看我等降妖除魔。” “住手!”郝老镖头见师门少林寺欲替自己出头,心中甚是感激,又明白如今金刀门那方人多势众,而少林这边加上福隆镖局众多镖师也不过镖师也不过两百余人,周围还有几个未曾表态的大门大派虎视眈眈,若打起来必然连累少林寺的诸位师叔和师兄弟,甚至会让少林寺从此沦为武林公敌,于连忙大声喝道,“各位武林同道,请稍等片刻,老夫随后给诸位一个交代。” 郝老镖头先转过身给圆真禅师跪下,说到,“师侄承蒙少林寺教诲,却鲜有报答,如今一时不慎,招惹了麻烦,师叔及诸位师兄弟不辞劳苦来此善后,师侄感激莫名,今日诸位师兄若为我与诸多武林同道打起来,那师侄变成了连累少林寺的罪人了,故而师侄请求退出少林寺,劳烦师叔代师侄转告师父,弟子不孝。”说罢,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圆真欲伸手拦下,却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生生受了这三个响头。 郝老镖头磕完三个响头,站起来转身怒视眼前众多宵小之辈,怒道:“老夫已经退出少林寺,老夫所作所为皆与少林寺无关,老夫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老夫说没抄录就没抄录,想要交代,老夫立刻给你们交代,想要搜查,福隆镖局就在老夫身后,尽管搜查,哈!哈!哈!”随着三声大笑,一口鲜血喷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竟是自断心脉而死。 “老头子!”一声惊呼传来,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美妇纵身飞出,正是郝老镖头的结发妻子侠女柳飞絮,柳飞絮无视周身虎视眈眈的众人,一把抱住就要倒在地上的郝老镖头,将其搂在怀里,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郝老镖头不再年轻的脸庞,双目满是柔情的凝视着这个陪伴了自己近三十年的男人,一丝鲜血悄无声息的从嘴角溢出,却也是自断心脉,随郝老镖头去了,生时是江湖上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神仙眷侣,死时亦做黄泉道上的同路人。 金刀门三长老见郝老镖头夫妇皆自断心脉而亡,心中暗道可惜,未能挑起少林寺与天下武林的纷争,抬眼望了一眼挡在福隆镖局门前的众少林弟子,冷笑着说到:“怎么,郝镖头已经不是你少林寺弟子了,还不让开,莫非你少林寺想要先搜查一遍,好独吞《龙息道法》?” 圆真禅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众位弟子听令,带上这对伉俪的尸身,我们走!” “且慢,我等要搜一下他们两人,看看《龙息道法》抄录本是否藏于尸身上”说话的又是那个阴森消瘦的小老头,想是以为那抄录本被郝老镖头随身携带,若是被少林寺把尸身带走了,之前一切算计白费了不算,还白白便宜了少林寺,于是又跳出来阻止少林弟子替郝老镖头夫妇收尸。 少林寺众人听了,怒目圆瞪,正要出手斩妖除魔,与之拼个你死我活之时,就听“嗡”的一声,一根通体碧绿的竹棒从远方激射而来,嘭的一声撞在正在说话的阴森消瘦的小老头胸口处,将其击得倒飞了出去,一大口鲜血夹着内脏一起喷出,倒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 “哼!谁胆敢亵渎这对伉俪的尸身者就是与我丐帮为敌!”原来是去追杨铁鹰和阴阳先生的丐帮帮主铁汉牛与华山派掌门林阳、少林寺第一高手圆昊等十几人返回,看来是没有追上。说罢对金刀门三长老黄则冷哼到,“金刀老儿若是不服,也尽管叫他来我丐帮试试!” “我华山派也不惧与诸位为敌的。”林阳冷冷的扫视着逼死郝老镖头夫妇的众人。 “老夫是邪门外道,杀个人都要瞻前顾后的,哪有诸位那么轻松,三言两语就逼死一对夫妇。”百毒谷大长老毒君子葛天霸看了一眼金刀门三长老冷笑着说道,“老夫好久没有痛快过了,要不改日你邀请你说的天下武林人士,我葛天霸与你等在金刀门大战三百回合如何?”这也是要为郝老镖头伉俪出头的意思了。 金刀门三长老哪敢同时得罪那么多门派,尤其是百毒谷的毒君子葛天霸,乃是当今天下第一用毒高手,除了少数几人能治得住他,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自己哪敢把他往金刀门里招惹,看这情形,今日怕是无甚作为了,不如见好就收,于是唯唯诺诺的说到:“诸位前辈,误会了,误会了,我等不搜了,我等不搜了,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就与众人要作鸟兽散。 “站住!我等让尔等走了吗?”丐帮帮主铁汉牛喝道,“鱼肠剑和丹药让杨老怪抢走了,尔等有本事尽管去找他抢去。” 众人听罢一愣,找中原五大高手之一的杨铁鹰抢东西,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却也不敢吱声,只等铁汉牛继续说下去。 “我等已经查实《龙息道法》是被契丹四王子耶律处衣,也就是在擂台上的那个李处衣夺去了,此秘籍必竟是我中原之物,还在我中原武林比武大会上被夺,是可忍熟不可忍,所以我等共同商议决定,即日起全力追杀耶律处衣,何人夺得《龙息道法》便归何人所有。”铁汉牛接着说到,“今次武林大会到此结束,诸位且去吧。” 还未等众人散去,却见福隆镖局熊熊大火烧了起来,一个浑身着火之人从福隆镖局里冲出,嘴里喊着:“孩儿不孝,连累二老了。”说罢扑在郝老镖头夫妇身上,片刻便没了声息,却是郝老镖头独子少镖头郝嵩见因自己的一时年轻气盛,引来灾祸,连累父母,最终导致家破人亡,悔恨交加,竟然引火自焚了。 众人看着福隆镖局里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一个前景光明的镖局,只因无意中获得《龙息道法》等三件宝物,即使愿相让出来,最终仍逃不过家破人亡的下场,福兮祸之所倚,古人诚不欺我。一时心中苦涩,很快就各自散去了。 在晋州西边极远的一座山坡上,阴阳先生一边把玩着鱼肠剑,一边娇笑着说到:“这把剑,奴家真是喜欢极了,按照约定,奴家欠你血煞门一次人情。”那声音神情动作甚是妩媚。 杨铁鹰冷哼道:“莫跟老夫玩那些把戏,不是你这老妖婆欠我血煞门一个人情,是你们阴阳先生欠血煞门一个人情。” “哼,小阴欠和老夫欠有何区别。”却是一个苍老的男声,刚劲有力,与之前妩媚的女声有着天差地别,想不到两个声音竟然是从一个身体里发出来的,若非杨铁鹰见怪不怪了,该也会毛骨悚然。 “嘻嘻,阳哥哥莫生气嘛,这杨老贼是怕需要我还人情的时候,故意不出来,杨老贼精着呢。” “好了!”杨铁鹰打断阴阳先生,随手把一瓶丹药扔了过去,说到:“也劳烦你把这颗丹药转交给上官老儿,他答应给我的两颗紫灵丹让他直接给我师兄就行,顺便提醒一下他,若能验证这丹药确实有胜过紫灵丹的功效,并能炼制出来,老夫要先占两颗。”说完不愿再多看这不阴不阳的阴阳先生一眼便扬长而去。 看着杨铁鹰萧索的背影,小阴叹道:“明明是两个能交付生死的师兄弟,却因为血煞门太强被朝廷猜忌,一个不得不叛离血煞门,一个明明精得跟鬼一样,却整天装作一个大老粗,整天自称老子到处占人便宜。”然后又嘻嘻笑道,“不像我和阳哥哥,可以时时刻刻在一起。” 阳先生叹道:“如此也好,否则就该我等要提防血煞门是不是要一统江湖,号令武林了。”说罢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第八章:《龙息道法》 大弯镇,因黄河之水由北向南,经由此地转了个大弯向东流去而得名,李白著名诗作《将进酒》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有人说描写的是壶口瀑布的景色,但是大弯镇之人却说当年李白站立于大弯镇黄河转弯处,见黄河之水由北向南,犹如从巨龙从九天落下,于此处突然拐了个弯向东直奔大海而去,有感而发,所以那句诗句描写的应是他们大弯镇处之黄河。 大弯镇黄河渡口上,白洛却没了心情考究“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说的是上游壶口瀑布的景色还是此处大弯镇的景色,而是对着因这几日天气回暖,之前一场因大雪结了冰此刻又变回了滚滚河水的黄河泛起了愁——从河间府出来之后,一路南下,原本就不多的盘缠早就花的精光,如今兜里一个铜子都翻不出来了,没了船资这黄河天堑如何得渡? 正当白洛犯愁时,咯吱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本《乡野拾遗》的中年文士探出头来,说到:“小哥可是要渡河?”此人正是从晋州夺了《龙息道法》后,乔装易容后一路逃到此处的耶律处衣。 原来当日耶律处衣夺了《龙息道法》逃入福隆镖局,趁着杨铁鹰和阴阳先生的打斗和十几个武士的拼死断后,挡住众人追捕争得一段时间,胡乱接上断开的三根肋骨,换了之前准备好的衣物,略作易容,又披头散发,然后躲于暗处,待众人冲入福隆镖局寻找他时,便强忍疼痛,趁机出来混入其中,一起参与寻找,之后又随众人一起出了福隆镖局,甚至还藏于众人之中听了刘志对十几个武士丝丝入扣的分析,不由得暗自佩服:“到底是小看了中原人物,据说此人只是曹彬手下一介军曹,看来宋朝军中能人不少,难怪赵一和赵二能灭了其他国家一统中原。”待丐帮帮主铁汉牛宣布武林大会结束,也不敢留在城内养伤,而是随着众人一起出了城,在城外买了一辆马车,借着身上有伤,面色苍白,将自己装扮成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文士,又知道中原武林人士必然会在北边的路上层层盘查,如今人多眼杂,乔装易容还能混蒙过关,若贸然北返,在多方追查之下必然容易露出马脚,加之有伤在身,不利于奔逃,于是便计划一边养伤一边驱车缓缓南下,直抵江陵府,然后从江陵府乘船出海,再由海上北上至大辽来州,到了来州,中原武林人士就拿他没有办法了。这般行程计划虽然路途遥远,花费时间更多,却胜在出其不意和安全。 白洛见有人询问,连忙做了个揖,答道:“小子正欲渡河,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耶律处衣笑道:“我见小哥背有行囊,似要远足,却在此处踯躅不前,故好奇问了一下。”那一笑似乎牵扯到了伤口,疼得耶律处衣冷汗直冒,心中又不由得暗骂杨铁鹰那老小子下手贼狠了。 白洛低头羞赧到:“小子欲往洞庭湖边上的岳州投奔表亲,不想才到此处,就将盘缠花尽,已然没了渡河的船资。”说完抬头却见那中年文士满头大汗,不由急问道,“看先生极为难受,可是身体抱恙?” 耶律处衣听见了,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的说到:“真是巧了,我却是要到江陵府,倒是有很长一段与小哥同路。”接着赞道,“小哥真是目光如炬,竟能看出我身体抱恙,此去路途遥远加上身体受伤,行动上有诸多不便,既然小哥去往岳州,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小哥一路同行,一则不至于旅途孤单,二则也劳烦小哥一路照顾于我,到了江陵府我再付小哥十两银钱为资,可好?” 耶律处衣见白洛面有戒色,解释道:“小哥莫慌,是我唐突了,未将事情说清楚就邀小哥同行。”接着说到,“我乃山东济州人士,本姓王,乃琅琊王氏后人,虽是旁支,倒也坚持诗书传家,旬前到河中府访友未遇,却在城郊山里遇见了劫径的强盗,一刀杀了我的书童,又打了我两拳,我倒在草丛中装死才逃过一劫,却是断了一根肋骨。”说着又捂着胸口处,似是极为疼痛。 白洛见了,急忙说到:“先生莫急,我应了先生便是,只是先生何不在河间府养伤,反倒带伤前往江陵府,莫非有何急事不成。” 耶律处衣叹道:“我逃过一劫后回到河间府,便到府衙报了官,原本打算在那处一遍养伤一边等官府缉拿凶犯,却突然收到家中老母急信,说是在江陵府为官的大哥出了变故,要我速往打点,诸多兄弟中,大哥待我最好,我又如何忍心其在江陵府落难,便顾不得伤势前往江陵了。” “对了,小哥可曾读过书?”耶律处衣问到。 白洛在郑王府时,四书五经和诸子百家以及各大名家的诗词歌赋都是熟读的,此时身份又如何能说,只能含糊的应到:“读……读过一些。” 耶律处衣以为只是少年读书少,不好意思明说,倒也不以为意:“如此甚好,小哥可暂时做我书童,车上有不少书籍,小哥尽管拿去读就是,若有不明白之处,到可以问我。不过得先劳烦小哥去招一条大船来,我等先过了河再说。” 白洛连忙应道:“先生无需客气,如今小子即为书童,今后有事,先生尽管吩咐就是了。”得到这句话,有了一个读书人带着一个书童赶路的身份作为掩护,耶律处衣能回到大辽的信心有多了几分。 待白洛雇了船,将马匹车辆都赶上船,正欲起船时,就听岸上传来一声:“船家稍等,一并捎带老子过河。”话音落下,就见一人从岸上飞身而起,然后稳稳地落在船头上。 白洛一看来人,不由脸色微变,原来来人是在盘龙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的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对鬼爪,京兆府一带颇有狠名的黑道小头目“鬼手”刘黑水,耶律处衣见了不由问道:“小哥可认得此人?” 白洛连忙道:“不认得,只是见其会武功,面相又如此吓人,受了惊。” 耶律处衣也不疑有他,安慰道:“无需害怕,此时朗朗乾坤,就算是歹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凶。” “这位大侠,这船是一位公子包下的,不便带他人,劳烦大侠换艘船可好?”却是摆渡的艄公出言要请刘黑水下船。 刘黑水一把掐住艄公的脖子,阴恻恻的笑道:“桀桀,怎么老子坐不得你的船,速速开船,否则老子把你丢进黄河里喂王八。” 坐在船舱内的耶律处衣见了,不想节外生枝,便开口说到:“这位兄台,且放了船家,进来一坐如何?” 刘黑水听了,把艄公随手一扔:“且饶了你的狗命,速去开船!”说罢走进船舱,在耶律处衣跟前坐下,却打量着白洛,说到:“小子,老子认得你,你是盘龙客栈里的那个小子。”耶律处衣听见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白洛听闻,心中一惊,怯怯的说到:“这位大侠怕是认错人了,小子没去过盘龙客栈,也不知道盘龙客栈是何处所。” 耶律处衣见白洛对答有度,但心中疑虑并未消除,仍将手中一直拿住的《乡野拾遗》递给白洛,却是怕刘黑水起疑心,不敢把一本野趣之书塞入怀中,吩咐道:“将这书放至马车上,与其它书一起。”待白洛转身离去,耶律处衣盯着其背影,眼底阴翳一闪而过,然后笑着对刘黑水说到,“在下王远之,琅琊王氏旁支,济州人士,这小子自幼便是在下书童,从未离开过半步,或许兄台所见之人与在下书童只是些许相像。” 刘黑水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想来是真的认错了,那晚那少年一身白衣华贵无比,身边更有数十护卫保护,身份非富即贵,而眼前这小子却只是一介书童,衣着虽然干净整洁,却绝对算不算名贵,只是这两人实在太像了,而且适才自己登船时,这小子脸色微变绝做不得假,心中有了疑虑便挥之不去,连带对耶律处衣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 白洛心里也暗自吃惊:“为何先生要替我做掩护?莫非也疑了我的身份?” 刘黑水装作认错了人,哈哈大笑道:“许是某认错了,不想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某乃江湖人称‘鬼手’的刘黑水,见过王公子。”虽然经过周武朝的打压,百十年来名门望族的声望大不如前,但却也不是一般江湖人士能等闲视之之辈,于是刘黑水倒也把匪气收敛了一些,坐在凳椅上的屁股也也不由自主的稍稍向外移动了些许,改为半坐。 刘黑水打量了一下耶律处衣,又用鼻子仔细嗅了嗅,说到:“我观公子气色不对,又闻道些许血腥气味,莫非是受了伤?” 耶律处衣听罢心生警惕,暗自将袖中那两个铜环握于手中,知道受伤之事在江湖人中隐瞒不过,便直接说到:“兄台真是目光如炬,说来惭愧,前些日骑马时坠了马,又被马蹄在胸口蹭了一下,断了根肋骨。”之前跟白洛说是被劫匪所伤,但眼前这刘黑水,一看就是道上做无本生计之人,自然不愿触及他的霉头,于是改说坠马所伤,希望能应付过去,如今书生带着书童的身份还不想放弃。 刘黑水听了仍试探的笑着说到:“某乃江湖人士,一生在刀剑上打滚,也是精通一些接骨疗伤之法,不如某家给王公子看看如何?”只是阴恻的脸上笑容有些许僵硬。 耶律处衣亦笑道:“兄台还以在下心领了,却不敢劳烦兄台,在下的断骨早由大夫驳接妥当。” 刘黑水见其答得毫无破绽,心中怀疑更甚,接着说道:“某家这里有上好的接骨良药续骨膏,可为王公子敷上。” 耶律处衣皱眉道:“谢过兄台好意,在下已经吃过大夫所开之药,又服了我王家的救命丹药,不敢再胡乱用药。” 刘黑水见耶律处衣几次三番拒绝,疑心更重,又知道在晋州夺了《龙息道法》的贼子也受了伤,于是直接试探道:“此处离晋州不远,王公子可曾听说过晋州福隆镖局比武大会发生之事?” “在下一介书生,不曾关心武林之事,故而未曾听说。”似乎不耐烦刘黑水盘查,耶律处衣冷冷的说到。大宋初年,太祖皇帝在太庙立碑,曰“不得杀士大夫”,极大的提高了读书人的地位,读书人便开始逐渐有些看不起习武之人,耶律处衣说不关心武林之事倒也说得过去。 但刘黑水心中便有了底,只是心存顾虑,又仔细端详了耶律处衣的相貌:“某家是武林中人,也略知一些乔装易容之手段,我看王公子的相貌似乎并非原貌。”这句话说完,刘黑水心底反倒通明了,若眼前之人是夺了《龙息道法》的贼子,若能将其击杀,秘籍便成自己之物,若不是,杀了也就杀了,自己本就是江湖匪类,加上此时处于黄河水上,到时将其沉了河,再灭了另外两个活口便是。 想通此关节,刘黑水接着说到:“可否让某家看看王公子真面目?”说着双手悄悄朝腰间挂着的那对鬼爪摸去。 至此,耶律处衣知道此事难以善了,想糊弄过去已是不可能,笑道:“这有何不可,兄台且看。”说着似要抬手将脸上妆容卸掉。 刘黑水一愣,难道某家猜错了?然而还未待刘黑水回过神来,就见对面王公子袖中飞出两个铜环,一个直奔站在马车处的书童,另一只却冲着正在埋头掌舵的艄公而去,同时一只拳头迎面直奔胸口而来,拳影快若闪电,迅如奔雷,拳风中还夹杂着阵阵若有若无的雷鸣声,正是福隆镖局比武擂台上络腮胡大汉所使用的奔雷拳。 然而刘黑水常年混迹黑道,又岂是善类,神情一愣的同时,腰间那对鬼爪却已袭向耶律处衣两肋处,那一愣神却是也装出来的。但刘黑水终究是低估了耶律处衣,在其分心灭口其他两人之余,直奔胸口处而来的奔雷拳,刘黑水却只能当下半招,就被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胸口处,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捶得飞起,远远的朝河面落去。 耶律处衣也不好受,因怕艄公和白洛见他二人打起来后会跳水逃生,泄露了行踪,选择同时袭击三人,牵动了伤口,另一只手动作便慢了一分,只挡下一只鬼爪,就被另一只鬼爪嘶啦一声不仅勾破其肋骨处的衣服,锋利的鬼爪更是直接抓如其肉里,鬼爪上传来的力道更是把之前驳接好的肋骨又再次撞断。双重的疼使得耶律处衣得差点晕了过去,一时间身上力道全失,被飞起的刘黑水一带,便双双落入河中,湍急的黄河水卷来,两人就一起不见了踪影。 白洛将《乡野拾遗》放入船头的马车书丛中,心神依然不定,怕呆在刘黑水身前,露出更大的破绽,于是不敢回到船舱里,而是呆在马车旁,远远的看着,以备王先生随时召唤,隐隐约约倒是能听得见先生与刘黑水的对话,只是好奇先生为何一而再的拒绝刘黑水的好意,不过又想,先生乃书香世家,而刘黑水却是江湖匪类,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还待继续听时,却见王先生突然甩手,一件物件便朝自己面门打来,吓得赶紧抱头蹲下,只觉头皮一凉,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个铜环大半个都嵌入马车里。然后又听噗通三声水响,一声是埋头控船的艄公后背被铜环击中,一头栽入水中,眼看是活不成了,另外两声却是刘黑水和王先生先后落水发出的声音。 船只失了操控,开始偏离航向,白洛顾不得多想,赶紧跑到船尾,控制住船舵,幸好艄公落水时没有将舵桨打偏多少,加上船帆也早就调好,即使从未操过船的白洛稳住船舵后不久还是勉勉强强抵达了黄河对岸。 弃了船,赶着马车上了岸,因见死了人,一时心神不宁,便由马拖着马车自行行走,想到自己差点就和那艄公一般莫名就死了,不由得在马车里瑟瑟发抖,不久心神耗尽倦意袭来,就睡了过去。 待白洛醒来时,心神也已经安定下来,往车外望去时才发现已是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一个破落的村庄外的路边,拉车的马正低着头啃食路边的野草,此时已是生火造饭时间,村里却没有炊烟升起,怕是已经荒废了。 白洛将马车赶进村里,在一个还算好的房屋前停下,房屋周边却长满了杂草,因已入冬,所有杂草皆已枯黄,如此反倒方便看出,不仅这户房子周围,就连附近几处房子都没有任何人踩踏留下的痕迹,看来不仅是荒废许久更是许久没有人迹至此了。 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下来,放任它在附近自行啃食干草,推开虚掩的屋门,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屋梁和窗台上挂满了蜘蛛丝,屋内没有任何家具物什,地面落满了灰尘,白洛猜想应该是举村搬迁了,否则也不会一件物什都没有留下。趁着天色未暗,将屋内粗略打扫了一遍,又找了柴火升起火堆,就将马车上的书籍和为数不多的食物搬了进去,又将正在吃草的马匹也赶进屋内,以防夜里被野狼吃了去,至此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粗略吃了些食物后,白洛随手翻了一下王先生留下的那些书籍,除了那本王先生不离手的《乡野拾遗》外,都是些自己曾经读过的四书五经和诸子百家学说,于是便拿起《乡野拾遗》打算将就着看,打发一下时间。 一看里面尽是些狐仙精魅鬼怪勾人害人之说,加上身处荒村,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吓得赶紧将之往火堆里一扔,打算烧了这吓人之物,一边口念“阿弥陀佛,神仙保佑,诸邪避易”一边从书堆里翻出《论语》一书,要用文圣的浩然正气震退躲在暗夜里的诸多鬼魅。 然而那《乡野拾遗》在火中烧了近半刻钟,《论语》都读到“子曰,不以怪力乱神”了,那书除去一开始烧去的大部分,竟剩有好几页怎么也烧不去,化成灰烬的部分被火势一带,脱落下来,隐隐约约能看到那烧不掉的几页纸还多出个封面,封面上几个小篆书写的字若隐若现。 白洛见了连忙用树枝将其挑出,定眼一看,书面上那四个小篆只能猜出个龙字,但仅凭这一个字,白洛心中便微微颤抖,但又不能确定,于是便用树枝将书面挑开,就见扉页上书“李世民敕旨,李唐子孙不得研习此法,违令者诛”,见到此句,想起盘龙客栈时闲云子道长所说之言,白洛的心中便十分确定,这烧不掉的几页书,就是引起整个武林震动的三件重宝之一的《龙息道法》。 而之前一些事,白洛瞬间就想通透了,那王先生就是江湖传言中在晋州夺了《龙息道法》的耶律处衣,不过听闻其只有二十来岁,应是乔装打扮过了。想来耶律处衣夺了《龙息道法》并没有立即北上,而是乔装打扮转道南下了,刚巧在大弯镇码头遇见正欲渡河的自己,为掩饰身份,拉了自己同行,遇见刘黑水时替自己掩护,该是不想放弃当时之身份,不想最后还是被刘黑水识破,打斗之时双双坠入黄河之中,就是此人太过果狠,被识破时为掩饰身份,不惜将无辜旁人杀了灭口。也难怪遇到他时,《乡野拾遗》便一直不曾离手,原来竟是将《龙息道法》藏匿其中了,倒是便宜了自己。 小心翼翼的拈起《龙息道法》,发现这书不知是何材质制成,不仅在火中久烧不坏,且久烧之后温度依旧如常,白洛将书上的灰烬拍净,将书页翻开,只见开篇写道:“夫盘古开混沌,清气上升,是为天,浊气下落,化为地,天地成则万物生,既有花草树木,亦有飞禽走兽,然花草一岁亦枯荣,飞禽十年化白骨,走兽双十亦归尘,而树木万年却长青,天地不公乎?非也,天为父,地为母,万物皆其所出,无有损有余而补不足之举,盖因万物生养之途迥异也。夫人者,乃天地万物之灵也,然人之寿有长短,如不夭,长则百岁有余,短不过十数载,天地之不公乎?非也,乃生养之道不同也……” 白洛一口气看完,不由得大失所望,这让整个武林轰动,让福隆镖局家破人亡,就连契丹都垂涎不已的《龙息道法》既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兵法奇书,除了材质水火不侵外,就如传闻郝老镖头临死前所说那般,仅仅是教人如何生养延年益寿的旁门杂说。 失望之余,白洛又开始担心起来了:不知道耶律处衣死了没有,若未死,将来必定寻来,到时自己必死无疑,就算耶律处衣死了,自己弃船时,由于当时神情恍惚,并未将首尾处理干净,击杀艄公的那只铜环依然留在船上,待人发现那船被弃,报了官必然会发现那只铜环,有心人定会知道那是辽国四王子的随身武器,加上自己雇船时暴露了是与耶律处衣同行之人,难免就会被人盯上,就算他们不能确定是自己拿了《龙息道法》,但是江湖中人可不是人人都讲道理的,到时抓到自己,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再说,不死也得脱层皮。 此处不宜久留,至于去向,对于别个寻他的人来说,哪个方向都无差别,唯独耶律处衣,若他未死,是知道自己要南下的,不过他既然能反其道而行,那我就正其道而去,他绝对想不到,我拿了他的东西还敢南下,待他在其他地方打听不到我再南下找寻时,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到时我相貌改变,他未必还认得出。只是这马车目标太明显,怕是不能再继续乘用了,着实可惜。 想到此处,白洛将剩余的食物收拾好,倒头便岁,打算明早立即南下,一刻也不能耽搁,随手又把《龙息道法》展开,盖在脸上,挡住屋梁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灰尘和屋子里那股难闻的霉气。 睡梦中,白洛看见一条小白龙时而在田间嬉戏,捕鱼捉虾,时而遁入空中,吞云吐雾,时而窜进海里,卷起惊涛骇浪,最后长成一条金色巨龙,朝自己撞过来,哧溜一声就撞进到身体里。白洛被这梦一惊就醒了过来,发现天竟然已经全亮,一觉醒来通体舒泰,好似以前从未睡得那么舒坦过,就是肚子好像比以前饿了很多。 白洛将盖在脸上的《龙息道法》随手一扔,却没发那书本上除了“龙息道法”四个小篆和“李世民敕旨,李唐子孙不得研习此法,违令者诛”那一行字还在之外,其它文字都消失不见了。 白洛伸手想拿昨日剩下食物充饥,结果一看,昨夜里放置食物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想来该是被耗子叼走了,也就没在意,将随身物品收拾好,又将那些书籍连同《龙息道法》一起另打一包,出了门将两个包裹搭在马背上,弃了马车,直接翻身上马,看准了方向,朝南方飞驰而去。 待白洛身影消失,从马车底下却钻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女孩衣服和脸上虽然有些脏,但是却掩盖不住其倾城倾国的容貌,他日若长成怕是要胜过天上的仙女。女孩盈盈秋水般的大眼睛望着消失在远处的白洛,跺脚恼道:“不就是吃了你的一些食物吗?还想偷偷搭你马车一程,省些脚力,不想你这小子连马车都不要了,真小气,今后别让本小姐再遇到你,否则有你好看。”声音犹如白灵轻鸣,温婉动听。说完朝着白洛方向追了下去,几个纵跃就失去了身影,却是轻功造诣极佳。 第九章:金刀门是别人手里的刀 西京路蔡州,城内最大最威武的不是蔡州的州府衙门,而是坐落在城北占地近五十亩的金刀门,高大气派的大门两侧,耸立着两只威武巨大的石狮,十几个腰挎大刀的门徒守在门前,里面时不时传出练武时发出的吆喝声。这是整个蔡州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就算偶尔路过也是远远绕着过去,生怕不小心招惹来一顿拳脚相加。 金刀门内一处地下密室里,黄仁趴跪在地上,灯火跳动的光线照射在他弓起的瑟瑟发抖的背上,在他正对面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道尖细带着责问的声音说到:“老夫让你去晋州福隆镖局盯着这次武林聚会,你去了何处,以至于形势失控,最后还弄丢了那三件物件。” 黄仁不敢隐瞒被上官谨三人算计之事,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属下受了上官谨等人的算计,被拐到城外,待发觉欲抽身时却被辽国国师拖住了。” “萧化天?”黑暗中之人听到辽国国师,不确定的问道,“上官谨等人与之勾结了?”若是中原五大高手与辽国国师勾结,那事情可就超出了控制,随即又意识这可能性并不大,他们五人与萧化天之仇并非那么容易化解,就接着问到,“他们为何算计于你?” 黄仁听出黑暗中之人并不真的怀疑中原五大高手与辽国国师相勾结,而是不明白上官谨等人为何算计自己,只是依自己的猜测说到:“属下判断上官谨等人是收到萧化天前来晋州争夺宝物的消息,欲在途中截杀之,又因担心留不住萧化天,所以就设计将属下拐了过去助阵。” “这么说他们只是为了对付萧化天才算计于你,并非他们发现了你的身份?”黑暗中人继续问道。 黄仁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形,并未有被发现身份的迹象,于是肯定的说到:“若是发现属下身份,当时他们不管是借刀杀人还是亲自动手,属下都绝无幸存之理。虽说刚与萧化天交手之时他们未尽全力,有借萧化天之手拖住属下之嫌疑,属下猜测那是他们是为了不让属下回晋州城里争夺那三样宝物。” 黑暗中之人沉吟一阵,接着问道:“你如何能证明?”似极为担心黄仁身份暴露。 “属下无法证明,只是结合当时情形判断,因为在确信属下无法脱身后,其三人就没再保留,全力攻击萧化天,而属下见没法脱身,也放手一搏,意图将萧化天留下。奈何功亏一篑,谁曾想堂堂大辽国师被我四人追杀了大半夜,重伤之下竟然不顾颜面逃入汾水之中,借水遁了,且事后他三人并未为难属下,任由属下离开。“ 黑暗中之人叹道:“确实可惜,若能取了萧化天的性命,你倒也可以将功补过。不过萧化天和那五大高手中的任意一人岂是那么好杀的,就算老夫出手,他们一心要逃性命,也未必留得住。“这语气极为自信,似黑暗中之人武功比萧化天还高。 “求大人给属下戴罪立功的机会。”说罢黄仁把头磕得砰砰响,一股血腥之气在密室中弥漫开来,却是把额头给磕破了。 “哼!若非要给你机会,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老夫会在此与你多嚼舌头。”黑暗中之人冷哼到,“此次失了《龙息道法》上头很生气,不过到也不失是一次搅乱武林之机会,故而责令你找回《龙息道法》的同时,挑起武林纷争。至于鱼肠剑和那颗丹药,老夫只会去取回,上头的东西,岂是他们能拿的,哪只手拿了,老夫就剁他哪只手。” “属下誓死完成任务!”黄仁跪在地上坚定的给黑暗中之人保证的同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黑暗中之人向前走出,黄仁继续跪趴在地上不敢动,更不敢抬头,所以只能看见一双向前移动的官靴,黑暗中之人来到黄仁跟前,说到:“此次在晋州,你金刀门的三长老黄则表现得不错,不仅除掉了看过《龙息道法》的福隆镖局一家,虽未能当场挑起少林寺与众武林的争端,但是怀疑少林寺可能私藏有《龙息道法》的种子却是种下了。老夫听说令郎丹田被废,这颗丹药你拿去,助其恢复丹田没有问题,至于武功还能保住几分,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把一只小瓷瓶放在黄仁的跟前,然后转身从密道离开了。 待那人离去好久,黄仁才敢站起来,这一动就觉得背后发凉,原来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金刀门后院里四下无人,因黄斐丹田被毁后,说是要静心读书,若金刀门众师弟带着刀在后院四处晃悠,会冲撞书中的浩然正气,就将后院守卫等众人给撤了,后院就成了金刀门难得的安静之地,此时一座厢房内,黄斐将《孙子算径》合上放在一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又将《太公金匮》翻出来,两相印证后,皱着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似是收获颇深。待还要再看时,就听到砰砰的敲门声:“斐儿在吗?”却是黄仁找了过来。 “在的,父亲请进。”黄斐放下书,正待去给父亲开门,就听吱的一声,黄仁便自行开门进来了。 黄斐见黄仁额头处有包扎,隐隐约约有血迹渗出,不由担心的问到:“父亲此次外出,可是受伤了吗?是否严重?” 黄仁寻了个凳子坐下,摇头道:“一点小伤,为父跟上官谨等人联手对付萧化天时被胡乱飞起的小石子磕了一下,无甚大碍。”接着就将与萧化天交手之事的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将额头上的伤推到那场打斗身上去,却瞒下了地下暗室之事。 将事情经过说完,黄仁打量了一下黄斐的房间,笑道:“看到斐儿并不因丹田被废,武功全失而颓废,为父甚是欣慰。” 黄斐听了面露愧色说到:“先前孩儿闯出了些名声,心气高了些,难免有些飞扬跋扈,经历丹田被废后,确实消沉了些日子,不过前些日子看了《史记》,《项羽本纪》中项羽的一句‘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对孩儿感触颇深,到想明白了一些事。” 黄仁之前一直担心黄斐丹田被废后一蹶不振,故而得了丹药便急匆匆的送了过来,没想到黄斐不仅没有颓废,反倒因此像变了一个人,顿时好奇到:”想明白何事,可予为父说说。” 黄斐道:“听闻太祖皇帝于太庙立碑,刻有三言,其中便有一句’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至今已有二十有三年,当朝重文抑武迹象益发明显,习武之人出路少了许多,按此情形下去,当朝今后或许就没有了武人之地位,此乃其一;其二,正如项羽所言‘剑一人敌’,就算孩儿将刀法练至父亲那般,最多也就能抵挡十几人,久战必力竭而亡,强如天下第一高手萧化天不也在父亲几人的围攻下,仓惶逃命吗。既然前途暗淡,成就有限,又加上孩儿丹田被废,此乃天意,孩儿不如就弃武习文,将来既可以另谋出路,又可以替父亲分忧。” 黄仁听罢,老怀大为欣慰,大笑道:“想不到经历挫折,我儿终是成才了,哈哈!”大笑之后暗自下了决心,正色道,“斐儿既然有了自己的主见,有些事为父也该让你知晓了。” 黄斐见父亲慎重其事的样子,知事情重大,便正襟危坐道:“请父亲说来,孩儿愿闻其详。” 黄仁问道:“孩儿可知金刀门是何解?” “不是取自我门刀法绝学《三十六路金刀诀》吗?”黄斐疑惑的问到,之前不管是新收弟子还是门派里的老人,进门时都会被告知金刀门的由来取自门派的镇派刀法绝学《三十六路金刀诀》,故而黄斐才会有此一问。 黄仁理了一下思路,说到:“此事说来话长,二十年前,金刀门还叫做血刀会,并不是什么武林门派,而是蔡州城里的一个小帮会,帮众不过百人,做一些无本的生意谋生,为父是会长唯一的弟子,理所当然就成了大师兄,当时城里最大的帮派是青龙会,帮众有近三千人,一日青龙会五长老看上了为父师娘,便向师父索要,这种夺妻之恨有几人受得了,师父自然是不同意的,就这样惹恼了五长老,当夜就带人将血刀会给围了,师父带着我等拼死突围,在青龙会不断的追杀中,最后只有为父被一神秘人所救。还传给为父《三十六路金刀诀》,学成后,回到蔡州,在神秘人的暗中支持下杀了青龙会会长及所有长老,驱散了帮众,重新继承血刀会,却改名金刀门,从此为父和金刀门就成了那神秘人手中的刀,贵人手里的刀,是为金刀,这才是金刀门真正的意思” 黄仁说完,见黄斐面色甚为平静,不恼不怒亦不惊讶,不由奇道:“斐儿就不觉得心有不甘?” 黄斐苦笑道:“若是丹田还未被废之前的孩儿,必然是愤愤不平的,如今却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可接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十年前,强如五大高手和近两百武林高手,还不是像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我金刀门有如今的成就似乎也不赖。”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道出了许多江湖中人的无奈。 黄仁道:“你能这般想,为父甚为欣慰,金刀门成立至今近二十年,为达成如今的规模,为父殚精竭虑,使了不少手段,以至于江湖上一些老不死的暗地里说为父假仁假义,确是身不由己。” 黄斐听了,不好评判长辈,只做没听见,待父亲继续说下去,好在黄仁也没打算在此多做解释,接着说到:“这二十年神秘人除了资助我金刀门发展壮大外极少安排任务,即使有也不过是一些考验为父和金刀门忠诚的小任务而已,直到一个多月前神秘人拿着《龙息道法》鱼肠剑和神秘丹药找上为父。” “什么!”黄斐震惊得站了起来,“那轰动武林得三件重宝竟然是神秘人给的,他这样做是何目的,动荡或为祸武林吗?”黄斐怎么也没有想到,差点掀起整个武林血雨腥风的幕后之人竟然时那神秘人指使父亲布置的。 “哈哈,为父还以为斐儿能一直处变不惊呢。”黄仁见黄仁中于不似之前那般故作老成,不由大笑,接着叹了口气说到,“斐儿猜的不错,就是为了挑拨武林动乱,奈何功亏一篑,还是失败了。” “功亏一篑,还是失败了”这几个字在黄斐心中炸响,目光变得闪烁,神情飘忽不定,似有许多事想不明白,心里不通透,不由得就将右手放在书桌上,四只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问题的关键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所在,不由的对黄仁说到,“按理说那三件重宝中的任意一件都足以引起武林轰动,三件一起绝对能引发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最后却是那般结果,其中必定那个环节出了纰漏,父亲能否把整件事发生的事详细的说给孩儿听?” 于是黄仁就把布局让福隆镖局无意中得到那三件重宝,并放出消息引起江湖争夺开始到他抵达晋州后发生的事和晋州城内福隆镖局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说给了黄斐知道。 黄斐仔细听完,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将心中的疑问向黄仁问到:“从布局到晋州福隆镖局的武林比武大会之前的各个环节都没有纰漏,皆在意料之中。孩儿有一事想问父亲,若是父亲有机会夺得三件武林至宝,是否会放弃夺宝机会而去杀一个并不算死仇之人。” 黄仁毫不犹疑的说到:“就算是死仇,为父也一定会先夺了宝物再做其它,毕竟仇人就再这个世上,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武林至宝被人夺了去就没有了。” 黄斐点头道:“如此,纰漏应就出现在此环节了。”接着又问到,“以父亲与上官谨共四人的实力当时能否把契丹人全部截下?” 黄仁认真的想了一会,结合那些武士的实力和己方做了一番比较,很确定的说到:“若算计得当,分出两人拖住萧化天,为父与另外一人只需半盏茶功夫就能将那些武士斩尽杀绝,绝不会走脱一人。” 黄斐听了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点头道:“如此孩儿有两个极为大胆的猜想,说予父亲知道,看孩儿想的是否正确。” 黄仁正色道:“斐儿尽管说来。” 黄斐整理了一下思路说到:“第一、孩儿猜想五大高手都看过《龙息道法》知道那并非什么武功秘籍或者其它重宝。” 第十章:黄斐的分析 “什么!这如何可能!”第一句话就把黄仁震得从凳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又颓废的坐了下去,想想也是,福隆镖局的郝老镖头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既然郝老镖头都看过《龙息道法》,守在福隆镖局近十日的圆真禅师和圆昊大师岂能不看,而五大高手与少林寺错综复杂的关系,在比武大会之前先看上一眼也不是什么难事,甚至连华山派掌门林高和丐帮帮主铁汉牛都早已看过。 黄斐待黄仁情绪稍稳定后接着说到:“第二、孩儿猜想五大高手知道了《龙息道法》等三件重宝的来处,所以也就知道那三件重宝出世的目的是用以引起江湖厮杀。” “什么!”黄仁再次被震惊得站立起来,想不明白因何会是如此,更不敢相信,便对黄斐说到,“斐儿说说原因吧,为父实在不愿劳心费神了。” 黄斐见父亲未能像第一点那般瞬间明白问题关键之所在,就接着分析到:“按理说即使知道《龙息道法》不是宝物,但是鱼肠剑却是实打实的宝物,丹药或许别人无法判断真假,但紫灵宫宫主上官谨绝对能分辨的出是真是假,从后来杨铁鹰三样宝物中抢走了两样就可以判断出,那丹药绝对是真的,就算没有传闻中那般神奇,功效一定也不比紫灵丹和九转还魂丹差。” 黄仁点了点头,示意黄斐继续说。 “既然两样重宝都是真的,暗地里取不走,明面上定是要争夺一番才对,然而他们并没有,反倒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在整件事过程中是一种合作关系,而能促使几个有利益冲突之人达成合作无非两样东西,共同的危险和共同的敌人。”黄斐见父亲这一点也认可,接着说到,“就目前中原武林来说,并没有能同时威胁到五大高手之人,所以剩下能让五大高手达成合作的,就只剩下共同的敌人了。” 黄斐指了指天上朝黄仁示意,共同的敌人乃当今朝廷甚至是天子。十年前上京刺杀遇伏之事,虽苦无证据,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是何因由。 黄仁仍然无法接受黄斐所说之话,道:“为父还是无法相信他们知道了《龙息道法》等宝物的来处,如真如斐儿所说他们既然知道那些宝物来自朝廷甚至天子,只需偃旗息鼓便可令当今天子的动乱武林的计划就落空,何须多此一举,做出后面如此多事来。” 黄斐见父亲仍不明白,便解释到:“那五人皆是天资卓绝之辈,岂能甘心任由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即使当今朝廷大势已成,奈何不了它,但是恶心一下它却还是可以的,顺便提醒一下当今天子太祖皇帝可是金口玉言,朝廷不参与江湖之事的。只是孩儿没想到他们的反击竟然如此的精彩绝伦,不仅拿走了三样宝物中真正有价值的鱼肠剑和丹药,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将毫无用处却代表皇家颜面的《龙息道法》送给了辽国,实实在在的削了当今天子的脸。五大高手当中武功当属孙傲道长为首,若论计划谋略当以上官谨为尊,所以这计划该是上官谨的手笔。”说完还忍不住为那精彩的反击股了掌,接着分析到,“如果之前孩儿所说他们知道《龙息道法》等宝物的来处只是孩儿的猜测的话,那通过他们一系列的反击,孩儿就能时分肯定的说他们知道《龙息道法》的来处。并因此做出那般精彩的反击。”黄斐十分确定的将上官谨等人的计划说了出来,“他们为了不让萧化天抵达福隆镖局抢夺宝物增加变数,毕竟萧化天乃当今天下第一高手,若其突然夺了宝物便走,天下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孙傲、上官谨和李宇天三人便以报仇雪恨之名将其在晋州城外截下,又为了不让父亲留在晋州城内成为抢夺鱼肠剑和丹药的变数,毕竟杨铁鹰与阴阳先生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就算杨铁鹰稍微强一些也强不到哪里去,但若是父亲与阴阳先生联手,杨铁鹰绝计带不走鱼肠剑和丹药,故而设计将父亲诓去一起对付萧化天,唯一可怜的是契丹四王子耶律处衣,机关算尽在自己受了重伤又折损了十几个一等一的武士之后才夺了并无大用的《龙息道法》,若是他知道只要他进了城,即使他不争不抢,杨铁鹰和阴阳先生也得想方设法合情合理将那书送到他他手上,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他这自作主张出击,却省了杨铁鹰和阴阳先生很多麻烦。”一阵分析,犹如抽丝剥茧,分毫无错。 黄仁仍然跟不上黄斐的思路,疑惑道:“他们为何认为把《龙息道法》往契丹人手里送就能削当今天子的脸,为此甚至不惜做如此多的麻烦事。而且这又如何说明他们知道那三样宝物的来处。” 黄斐见黄仁仍是不太明白,便接着说道,“父亲应记得在孩儿丹田被毁的那处客栈传出的关于《龙息道法》出处的消息吧,《龙息道法》成书后,所有踪迹皆以皇室有关,不管是大秦、突厥还是大唐,都是一时强盛之极的存在,所以拥有《龙息道法》也被认为是国力强盛的标志。孩儿后来查看了史书,灭唐的是后梁的朱温,后梁又被后晋所替,之后是后汉后周乃至当朝,这是诸多国家中与大唐有地域传承关系的五个国家。但是这些传承关系并不能说明《龙息道法》就在现今朝廷手上,但是五大高手为了恶心和报复当今朝廷,毫不犹疑的将之送给了契丹,若是不知道是出自朝廷用来挑拨武林之物,岂会做得如此坚决,作为汉人他们跟契丹可也是有死仇的,截杀萧化天可一点都不做假。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孩儿猜想是有人告诉他们了,至于那人是谁,孩儿突然也很好奇。” 话音落下,却见黄仁脸色极为难看,不由苦笑道:“父亲也想到了,既然《龙息道法》等三物是那神秘人交予父亲的,又是同样以搅乱武林为目的,所以那神秘人背后就是朝廷甚至直接是当今圣上。” 黄仁心有不甘的问到:“有没有可能是神秘人背后的组织行事不密……”不过话才说到一半就自己否决了,若只是一般的武林组织,敢算计五大高手甚至整个武林,还被发现了,都不需要五大高手出手,仅需一声号令,就能将其从武林中除名,只有当今朝廷,才能让整个武林忍气吞声,无可奈何。 “可惜计划出了差错,若是在福隆镖局得了那三件宝物后,就极力挑动其它门派前往争夺,不给少林寺和五大高手反应时间,更有极大可能挑起武林动乱,不至于功败垂成,让父亲在神秘人面前不好交差。”黄斐甚为可惜的说到。 “为父当时也是这般建议那神秘人的,可惜他让为父莫管,顺其自然发展就好。”黄仁颓然道。 “此话当真?”黄斐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事,瞪大了眼睛问到。 “自然是真的,为父还以为说是为了能不着痕迹的挑起武林纷争才做此安排的呢,岂会记错。“黄仁没好气的说到。 黄斐听了哈哈大笑道:“想不到五大高手和整个武林又被算计了一次,哈哈!“甚至眼泪都笑出来了。 黄仁恼到:“你先莫笑了,快说予父亲知道,是何道理!“ 黄斐止住笑声说到:“父亲且想,拥有《龙息道法》真的是国力强盛之象征吗?始皇得了大秦二世而亡,突厥得之,颉利可汗更是被唐太宗皇帝捉了送去给太祖皇帝跳舞,唐太宗皇帝得了即使封藏及时,高宗后还是被周武窃取了朝政,若非最后周武还政李唐,李唐早就灭了,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估计都曾有过,传承皆不过三世便失了宗庙,可见获得此书并非国力强盛之兆,实乃国破家亡的催命书,如今到了大宋朝,就算此书是传闻那般修炼了能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只是后人愚钝无法堪破,为家国计,当朝皇帝又怎敢留下。恰好有个眼中钉肉中刺般的辽国还占据着中原的燕云十六州,于是就设计将之送予契丹,让其祸害大辽国运去。“ 黄仁听了恍然大悟道:“经斐儿一说,为父更豁然开朗了,如今想来,从福隆镖局得到三件宝物消息传出,到武林大会的召开时间,再到萧化天率人前来抢夺,时间都掐得刚刚好,即没给契丹太多时间去发现其中的端疑,又早早让人泄露消息给了五大高手,同时给足他们时间布置。“ 黄仁想到自己曾被上官谨三人算计,如今知道那五人又被狠狠的算计利用了一次,即使非自己算计他们,心中那口恶气仍然消了许多,心中多了些许痛快,但还是对着黄斐问到:“既然朝廷对那书避之唯恐不及,为何还责令为父追回?“ 黄斐无奈却肯定的说到:“知道那本书无甚用处甚至还是不祥之物的只有当今朝廷,如今再多了你我父子两外,在众多武林人臆想中,其仍是一本天下最厉害的内功心法,或者学成后能横扫天下的武功秘笈甚至是学了能长生不老的秘笈。至于那五大高手,他们敢说他们看过吗?福隆镖局郝老镖头说了实话,结果家破人亡。五大高手再厉害也不敢与天下为敌。“接着叹气道,”既然要挑起整个武林纷争,不争不抢如何能有人头滚滚,责令金刀门务必找回《龙息道法》,就是让金刀门做争抢的先锋呀,刀终究只是刀,物尽其用罢了!“ 黄仁一脸颓废的看着黄斐道:“如今该如何是好。“ 黄斐看着才四十多岁的父亲,心疼道:“若只是我们父子两,最好的去处自然是寻个没人的地方,父亲你安度晚年,孩儿给父亲养老送终,如今家大业大,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今后父亲继续装作不知道神秘人背后是何许人,继续与之周旋,同时在河北路河东路一带散布谣言说耶律处衣逃窜至此,被人夺了《龙息道法》,趁机灭了几个小门派,再挑起几个门派的纷争,孩儿明日则往西南方向截住耶律处衣。哎!做刀要有做刀的觉悟,刀若是没用了,我们父子两甚至整个金刀门也就没用了。“ 黄仁似乎没听见后面几句,说到:“挑拨和剪除几个小门派的是为父来安排,只是斐儿为何要去往西南方向寻那耶律处衣?“ 黄斐道:“那耶律处衣仅凭十几个武士就能从数千武林人士的眼皮底下抢了那书,还在重重包围中逃出了晋州,想必也是机智卓绝之人,加上他身受重伤,孩儿料想他绝无可能硬闯重重搜索,直接北上,甚至不会顺着黄河出海再从海上直接回到辽国,因为这些地方都是寻常人能想到他会走脱的路线,所以他必定是反其道而行,一边养伤,一边南下至均州襄州一带,甚至直达江陵府,然后坐船经长江入海,在从海上直接回辽国。“如此分析,若耶律处衣在此,当立刻杀人灭口了。 黄仁担心道:“斐儿当真要找回那本无用甚至是祸害的《龙息道法》,”听了之前黄斐的分析,黄仁相信那秘笈若落在金刀门手中,除了给金刀门召来横祸之外,黄仁相信那神秘人也绝对不会收回去,甚至不介意将其与金刀门一起利用起来,引起整个武林的攻伐,毕竟金刀门除了底蕴不足,也算是武林中排得上号了大门派,若利用好了,武林足够乱一阵子的了,而那真是神秘人愿意看到的。刀拿在手里是用,扔出去也是用。 黄斐见父亲担心,便道:“戏做足便可,否则若让那神秘人看出了什么来,你我父子也就活到头了,再说孩儿武功全废了,只需找到人即可,争夺和厮杀之事由各门各派去做便是,丹田被毁后,孩儿现在挺怕死的。“说罢一阵无奈的苦笑。 黄仁犹疑了一会,还是将神秘人给的丹药拿了出来说到:“那人给了父亲一颗丹药,说是能恢复你的丹田,至于功力能恢复几层全看天意,但是为父希望你不要吃,而是就此装作颓废离开金刀门,去往别处结婚生子,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 黄斐苦笑着将丹药揣进怀里:“走不了的父亲,从他给父亲丹药那一刻起,孩儿的性命他就惦记上了。不过父亲勿需担心,孩儿自有办法。“神秘人给丹药给黄仁的确实有警告黄仁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儿子的意思。 厢房内一时陷入沉闷,父子两竟无话可说,都知道若背后控制金刀门之人不是当今天子,哪怕是五大高手联手控制,最后都不至于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天子手里的黑刀子,下场似乎早就注定了,暴露会被抛弃然后被全天下武林攻伐至死,不暴露利用完了,为了销毁朝廷干涉武林的证据,也难逃一死。 最后黄仁站起往外走去,看着好像并不是真的很担心的黄斐道:“斐儿早些休息吧,为父去安排挑拨和剪除几个小门派的事情,明日就不送你了。”黄仁顺手把门带上时,黄斐成竹在胸的声音却从屋内传出,“父亲且安心去忙,父亲务必记住要袭杀邪魔外道,再借机挑起正邪厮杀,这是目前不是办法的办法,孩儿还另有他法,想要你我父子两人的性命可没那么容易。“黄仁听了,立刻明白黄斐的意思,就是先把自己放到正道或者邪道一方,只要天子那边不暴露金刀门的身份,那么哪怕最后发现是金刀门挑起了武林的纷争,也不会面对整个武林的讨伐,想通此点点后,哈哈大笑的离开了金刀门。 厢房内,黄斐将丹药一口吞下,目光闪烁:“想取小爷性命,小爷不同意,谁都别想! 第十一章:收留夏雨霜 白洛骑着马路遇一条还算宽广的河流,水流也急,想来还算深,四下里又无他人,于是勒停了马,先是饮了马,便放它在河边啃食干草,然后找了几块石头塞进之前装着《龙息道法》和其它书籍的包袱中,用力甩入河中,眼见其沉入河底,又等了一会,不见其浮起来,想是书籍吸饱了水加上几块石头,应不会再浮起来,想总算摆脱了那祸害,不由松了口气,若是让江湖中人知道《龙息道法》竟然被白洛毫不犹疑的沉河了,不知该做何感想。 因当朝还未能收回燕云十六州等地,马匹在宋境内虽不算稀罕之物,但也非一般人家能骑,如今就只剩下这马匹还招惹人眼了,若非身无分文,这马也和车那般早早舍了,待找到个集市,将马匹卖了,换些银钱,就不会再如现今那般引人注目了。 快到晌午时,饿了一夜的马匹终于吃了大半饱,白洛便又骑上马,顺着去路又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处小镇,小镇人不多,物品倒是齐全,找了个集市好不容易将马匹卖了,却已近黄昏时分,因只是匹驮马,只买了不到八两银子,价格还算公道,并没有因为他是少年就压他的价格。 若不想露宿荒野,今夜就只能在小镇暂住一晚,之前卖马时白洛顺带打听了一些消息,并没有官府捉拿谋害艄公之歹人的消息传来,想是苦主报官的时间较晚,而此地离码头处还算远,即使追捕也不会那么快到达此处,至于耶律处衣,只能寄希望他已葬身黄河,或被河水卷远了去,否则他若就近追来,自己定是跑不了的,但时至此刻仍未见其追来,想是一时半会也追不来了,这倒放心了不少,至于其它江湖人士,需要等官府通报缉拿凶手时发现那只铜环才能反应过来,而且他们也会先想方设法找寻耶律处衣,寻不着时才可能联想到自己,此时倒也不需担心。 白洛在集市上添了些日常需要的物品后,寻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小镇的客栈通常只有一间空房或者通铺,并非如州府那般吃食被褥齐全,店家见其只是一少年,又未多带行李,便动了恻隐之心,借了被褥给他,白洛跟店家要了些米,借了口锅将粥给煮上,便去把床给铺好,却没注意到一个如他一般年纪的少年悄悄打开房门闪了进来,待白洛发现时那少年已经坐在炉灶前,盯着咕噜咕噜冒气的白粥不停的搓手许久了,还时不时的往炉灶里添加柴火。 白洛见那少年时,也是被下了一跳,喝问到:“你是何人,为何进我房间。” 那少年听见喝问,想是被吓着了,一双大眼睛里眼泪就忍不住打滚,只盯着白洛可怜巴巴的小声说到:“哥哥,我饿。” 白洛见那少年衣服破旧,一头凌乱的头发上沾满了杂草,脸上好似几天未洗,模样都看不出来了,眼泪就快流下来的大眼睛正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再想到自己也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不由心中一软,以为刚才自己吓到了他,略有尴尬的说到:“那……那谁,你别哭,是……是我不好吓到你了,你再等一会,粥熟了就可以吃了。” 让白洛没有想到的是,那少年听了不仅眼泪没有收回去,反倒“哇”的一声抱头哭了起来,白洛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只是白洛看不到,抱头痛哭的少年眼里没有半滴眼泪,反倒闪过一丝狡黠:“小子,总算让本小姐逮住了。” 少年哭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袖子一抹,本就不干净的脸顿时就变成的大花脸,粥也煮好了,白洛将一大半锅分给少年,自己只留了一碗,只待放凉了再吃。那少年似乎是饿极了,也顾不得热,吸溜吸溜几下就将大半锅的粥给吃完了,然后眼巴巴盯着白洛那碗还没动过的粥,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一般,白洛想这少年怕是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自己饿一晚也没事,就将自己那碗也递给了少年,少年大喜,三口两口又将那热粥给吃完了。 白洛见少年吃完了粥便说道:“粥也吃完了,你便离去吧,我要休息了。” 少年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襟,小声的说到:“我没地方去了,哥哥能收留我一晚吗,我睡地上就行。” 白洛心想,若无遮风避寒之地,如此天气夜里在外面是会冻死人的,反正房间也大,收留少年一晚不成问题,便说道:“如此你就在此与我住一晚吧,床够大,勿需睡地上。” 少年见白洛答应,极为高兴道:“谢谢哥哥。”就跃上了床,在床上打滚了一会,开心的说到,“好久没睡过床了。” 白洛听见不由心中一颤,想起自己之前的身份,虽然随时有性命之忧,却每天锦衣玉食,不知比这少年好多少倍,但当初的自己该是羡慕少年这般自在的,如今脱身出来,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最差也不过如这少年一般,但是自己的生死终究由自己说了算了。发愣了一会,白洛吹了灯上床,见少年卷睡在靠墙里面,也没盖被子,便靠近他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少年似有些许抗拒,但终究没动,任由白洛将被子盖在身上,银牙暗咬,若那小子敢靠得太近,就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白洛自然不知道自己随时都有被少年踢下床的危险,只是稍微有些好奇,这脏兮兮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呢,却也未太在意,一股困意袭来,就进入了梦乡。 少年见白洛还算老实,并未有逾越之举,放下心来,片刻便睡了过去,是以未曾发现,一股热气随着白洛的呼吸串出,遇见寒冷的空气时,化为氤氲白气,又钻回白洛体内,变成一股微弱的气息在白洛的任督二脉间游走,如此反复数百次,白气才不再出现,但是在任督二脉间游走的气息却强大了不少,又在任督二脉间运行了上百个周天后,开始不满足于仅在任督二脉间游走,而是游向其他穴位,不仅井肩穴、足三里、涌泉穴等周身大穴游走了个遍,甚至连食指末梢的十宣穴都彻彻底底的走过一遍,最后缩回到丹田处,沉静下来不再动一下,好像只是出去吃个饱饭,顺便认个路一般。 白洛并不知道,之前在荒村中他睡梦中梦见那条窜进他身体了的金色巨龙,其实就是被无意中他从《龙息道法》上吸入肺腑之中的龙息道法真气源,当时并未来得及炼化,适才那不断出现的热气便是那真气源,如今终于自行炼化了。也是白洛不懂武功,更未练过内功,所以不知道体内多了一道真气源,当初醒来时还以为自己睡得舒坦,所以浑身舒泰。 翌日醒来,少年好奇一直盯着白洛看,白洛被盯得纳闷便问到:“你这般看我作甚,我脸也跟你一般花了吗?” 少年似乎没听到白洛打趣自己的脸脏,而是好奇的说到:“你看起来和昨晚不一样了,精气神好了许多。” 白洛不以为意的笑道:“昨夜睡了个好觉,醒来精神头好实属正常。”说罢收拾了行李就去找店家退房。 少年暗自摇头,这根本不像睡醒了精气神足的样子,倒像师父说的内功修炼至小成境界后进入静气怡神时的状态,师父还说那状态并非能够轻易达到,天资机缘运气缺一不可,像师姐那般天资卓越之人都未进入到过,那小子又根本不是习武之人,岂会达到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状态,莫非我看错了?待会试试便知。 少年待在房内,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知是白洛结清了房钱回来,算准了时机,在白洛进门的一瞬间,低着头就撞了上去,顿时就把毫不留神的白洛撞了个四仰八叉,少年装作一脸歉意的连连道歉,同时将白洛扶起,心中倒是十分确定是自己看错了,这小子半点内功都不曾有,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这小子是真不会武功,更无半点内功,若真是个隐藏的高手,本小姐还这般戏弄于他,可真就丢人丢大了。”随即又暗自笑到,“这小子也就和我一般年纪,天资如我这般被师父夸到天上的天之娇女内功都未曾小成,旁人就算天分再高,顶多也就内功小成,要进入静气怡神的状态,就算是妖孽一般的天才也未必能有机会,是本小姐想多了。” 白洛拿了行李出来客栈,见少年跟在自己身后,便停了下来,将身上的银子取了出来,拿出二两揣进怀里,将剩下的五两多连同钱袋子一起递给少年,说到:“我就要离开这镇子了,这些银子你拿去吧,切莫跟着我了。”少年收下银子,却依旧跟在白洛身后,白洛便由着他去,以为只是暂时的同路而已。 欲出镇子时远远的就望见在出口处有差役设了关卡查问过往路人,还拿着画像挨家挨户搜查询问,白洛不由心中一紧,向附近人打听了才知道是官府追拿一个杀人后逃脱的契丹王子,便放心的出了镇子,过关卡时差役仅是拿了画像与之对照后便放行了,见了画像,白洛才知道原来耶律处衣竟是这般长相,还以为那三十来岁的王先生就是他的原貌,没想却是易了容的。如今官府只追拿耶律处衣,想来今后也不会缉拿自己,心里其中一块石头便落了地。 出来小镇,白洛见少年仍跟在自己身后,便再次对少年说到:“你真的莫要再跟着我了,以后不会再回这处小镇,你若跟着就回不了家了。” 少年一脸希翼的望着白洛小声的说到:“哥哥,我没其它去处了,我没家了,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白洛不忍心再赶他走,心想此去前程漫漫,与少年结伴而行还能相互照应,便说到:“我要去很远的南方,你确定要跟我同行吗?“ 少年时分肯定的点着头,开心的笑道:“嗯嗯,哥哥到哪里我就到哪里。“正好还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更是不带半点犹疑了。 白洛见少年一定要跟着自己,便说道:“我叫白洛,你呢?“ “我叫夏雨。“少年答道,却隐去了一个”霜“字。 原来这少年乃天山雪宫宫主寒月最小的弟子夏雨霜,之前随师父下山欲往晋州福隆镖局参加武林夺宝大会,一路上跟着师父觉得甚是无趣,便偷偷溜了出来,欲追赶先行一步的师姐夏雨雪等人,结果因为第一次下山,迷了路,没找着师姐等人不说,还离晋州方向越来越远,没了师父师姐的管束,更有了天高任鸟飞的感觉,竟有了暂时不回天山雪宫的想法,又听人说江南风景秀丽,四季如春,不似天山雪宫那般四季积雪,枯燥乏味,就想到江南见识一番,于是故布疑阵,让找寻她的师父师姐等人以为她自行返回天山了,就直奔江南而去。 幸好其年岁虽小,武功剑法和轻功却是不错,一路上到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就是偷溜出来时所带的银钱花完了,饿了只能寻些山果充饥,白天赶路,夜里就找个山洞或者荒宅过夜。前天夜里在那处荒村另一处房屋内,她见后来的白洛做事井然有序,颇为老练,一时好奇就翻上房顶探视起来,又见白洛竟然被自己看的《乡野拾遗》吓得将书都烧了,还不停念“阿弥陀佛,神仙保佑,诸邪避易”,最后更是将《论语》大声读出来壮胆,更觉有趣,正欲吓一吓他时,却发现白洛从火中挑出就烧不坏之书竟然是轰动武林的《龙息道法》,不由得大吃一惊,想不到被耶律处衣夺了去的武林重宝之一竟然会落入这小子手中,便悄悄下了屋顶,凭借一身轻功悄无声息的来到白洛的后面,当时白洛心神激荡,加上夏雨霜轻功高明,竟没被发现,故而当白洛读完《龙息道法》时,夏雨霜也一字不拉的看完了。待白洛睡着后,夏雨霜方才离开,还把白洛放置在一旁的食物顺手给拿走了,这就是时为何白洛一早醒来找不着食物的原因。第二天夏雨霜本打算躲在马车底下,好省一段路的脚力,结果没想到白洛连马车都不要了,一时义愤打算找机会捉弄一下他,以出被其抛弃之气,于是就悄悄的跟上白洛,之后白洛沉书河底等诸多事情,尽落入夏雨霜眼底,于是便打定主意跟着这个甚是有趣,连《龙息道法》都弃之唯恐不及的白洛,之后就有了小镇客栈发生之事。 “夏语,语言之语吗?”夏雨雪见白洛误解了名字,也不解释,正好还能掩饰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就点头认了下来。白洛接着说到,“跟着我可以,不过我招惹了一些麻烦,若到时我发现情形不对,让你先逃,你切莫犹疑,可能做到?若做不到便莫要跟着我,会误了你的性命。” 夏雨霜自然知道白洛所说的麻烦是无意中得到后又被其沉入河中的《龙息道法》召来的麻烦,也不点破,又见其很为自己着想,有些许感动,于是乖巧的点头应到:“哥哥放心,到时你让我逃向东,我便半刻也不耽搁的逃向东去。” 白洛见其答得有趣,便笑道:“如此便走吧,最好天黑之时能遇到村庄或者小镇,否则你我就要露宿荒野了。” 夏雨霜无所谓道:“无甚了不起的,之前我就常住在野外山洞中,不比客栈差。”却见白洛已先行走了,便赶紧跟了上去。 第十二章:白洛中媚术 出了潼关南下的马驹谷里,白洛和夏雨霜趴在一棵大树后面,此时的白洛还是先前打扮,精气神却更胜从前,夏雨霜倒是换了身新衣服,不再似之前那般破旧,头发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凌乱不堪,而是和白洛一般束了起来,只是脸一直不那么干净,白洛让其洗时还反驳道“天气严寒,脸脏不易裂”便只能由着他。二人正目不转睛看着一只野兔慢慢靠近陷阱,这只野兔好似不知道白洛二人心里的着急,只在陷阱旁边挖草根来吃,蹦蹦跳跳,就是不掉进陷阱里,气得白洛二人牙痒痒的,恨不得将其抓住塞进陷阱了,好让二人悬着的心落地。眼看着野兔越来越靠近陷阱,将要踩进去时,就见它的两只长耳朵抖动了一下,警惕的四下张望一会,就“嗖”的一下蹿了出去,还恰巧躲过了陷阱,白洛见了,待要去追,却被夏雨霜拉住了,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有人来了,莫要动。 果然过了一会,就见两个衣着打扮怪异之人一路飞身过来,两人皆穿着七色布条缝制而成的外衣,前后各有一个大大的“十”字将七色布条分割开,让这本就怪异的衣服多了些许神秘感,脸上也同样用七色涂料给涂了,看不出相貌。就在两人即将飞掠过去时,就听跑在后面的人说到:“老三,先歇一会吧,就快到了。”前面之人依言停下,等后面那人到了跟前才问到,“老七可知道老大为何召集我等?”七弟答到,“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听骚狐狸说夺了《龙息道法》的契丹王子逃到我们地头来了,怕是为了此事。”三哥听罢说到:“如此我们也莫歇息了,快点与老大等人会合,莫耽搁了大事。”说罢纵身一跃,与老七一起继续朝前飞奔而去。 夏雨霜见来人提到《龙息道法》就偷偷看了一眼白洛,见他脸色微变一会又恢复了原样,眼中却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待那二人走远,夏雨霜说到:“哥哥,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神神秘秘的,定非好人,怕要为非作歹。” 白洛见提到那书和耶律处衣,也想去看看,又怕会招惹麻烦,犹疑到:“如此不好吧,万一被发现了可能会对你我不利。” 夏雨霜道:“不怕,我们只悄悄跟着,远远看着就行,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再跑。”说罢率先朝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跟下去,白洛见了怕他鲁莽惹事,急忙收拾了陷阱追上夏雨霜。 夜幕降临时,白洛夏雨霜二人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里发现要找的那伙人,此山谷位于马驹谷深处,极为隐蔽,若非专门寻来,很难被发现。山谷里搭建有七座房子,按北斗七星位置分布排列,每一座一种颜色,刚好与早前看见的二人衣服颜色一致,显得十分怪异,在房子周围的空旷处,有一座同样由七种颜色石头砌成的祭台,祭台上还竖着一个十字架,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女人被摆成大字绑在其上,头歪向一边一动不动。 除了先前那两人,竟还有十几人之多,皆穿同样怪异衣服和化有同样妆容,此时十几个人围着祭台前一堆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堆又是唱又是跳,动作极为怪异,似在做某种祭祀活动,时不时还有人端一碗酒到祭台上灌给那女人喝下,还不忘上下其手,每当这时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才会一阵挣扎,奈何四肢被绑,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反倒引来祭台周围十几人的一阵阵狂笑。 躲在远处的白洛二人见了甚是愤怒,不想朗朗乾坤,这深山峡谷之中,竟有人聚集于此,行如此邪恶淫秽之仪式,夏雨霜更是银牙紧咬,若不是看到对方人多,早就冲出去将这一伙邪教淫徒打杀干净,白洛小声到:“果然如语弟所说,他们在此做邪恶之事,待会等他们睡了,你给我把风,我去将那可怜的女子救下。” 却不想这一等竟然等到半夜,那伙恶人才各自回到房内休息,又等了一会,估摸着众恶人已经入睡,白洛二人不敢再耽搁,怕再晚一些,等那火堆熄灭了,十字架上的女人就给冻死了,于是一前一后朝山谷中摸进去。将要靠近祭台时,按照之前约定白洛摸上去救人,夏雨霜则留在后方把风。 白洛悄悄爬上祭台,来到绑着女人的十字架跟前,见那女人双眼紧闭,便伸手去试探一下她的鼻息,还有呼吸,知这女人还活着,心中稍安,待要解开女人被绑的手脚将她救下时,却发现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白洛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乌黑明亮,宛若星辰,此时这双眼睛却含情脉脉的凝视着自己,眼中流光溢彩,像是满满溢出的柔情蜜意,一时竟看痴了。 被绑的女人见白洛只顾着看自己,妩媚的一笑,柔声的说到:“弟弟是来救姐姐的吗?”正一脸痴迷的白洛见了这笑容,顿时觉这黑夜不再黑暗,因为眼前这女子就如一道光,又听女人问话,就傻傻的回答到,“是的,我是来救姐姐的。”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女人不由娇嗔到,“那还不赶紧将姐姐放下来,木头。”一声“木头”让白洛整个人都酥了,此时莫说只是放下这女人,就是立刻为这女人去死也是愿意的。 待一脸痴迷的白洛将那女人解下时,本在各个屋子里睡觉的众人听到声响,也都出来了,见到魂不守舍的白洛也是大吃一惊,其中一个四十多岁,身材消瘦,还瞎了一只眼的猥琐男子对着那女人喝问到:“骚狐狸,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跑到此地来的?”那女人吃吃笑道:“小妹可不知道,这傻小子是从何处跑来的,说是要救小妹呢。嘻嘻,看这模样倒是俊俏。”说罢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似是看到一道美味。 猥琐男子瞪了一眼骚狐狸:“你先别发骚。”然后有对众人说到,“老二你带着众人到周围仔细搜索一遍,看他是否还有同伙。”待众人散开出去,猥琐男子盯着一脸花痴,满眼只有骚狐狸而看不到别人的白洛打量了一会,“咦,这小子甚是面善,似在哪里见过?”然后一拍脑门,从怀中掏出两张画像,一张是耶律处衣的,另一张却是白洛的,只见上书有:白洛,年十五,河中府城人士,若寻得交由我金刀门,赏银一万两。落款处写着金刀门少门主黄斐。 原来当日黄斐打算送蔡州出发前往西南均州襄州一带找寻耶律处衣,看能否截的住,若没有就直接下到江陵府守株待兔,不想出发前却收到,耶律处衣在河中府大弯镇一带留有痕迹,于是便转道大弯镇,通过一些细节发现白洛与耶律处衣的关系,还通过遗留在船上的铜环,以及随后发现的艄公和刘黑水的尸体,推断当时耶律处衣是与刘黑水交手时双双落水,船上唯一活口便是白洛,之后在荒村一带发现被遗弃的马车以及马车上嵌着的铜环,推断出白洛是如何逃过一劫,虽然无法判断《龙息道法》是否随马车一起落入白洛手中,但终究是一条线索,于是顺着白洛雇船时留下的信息,追查到河中府,从白洛邻居哪里问清了长相,才有了之后发赏追索白洛的事情。这耶律处衣与白洛追索赏令已发布可就不得了,江湖中人敏锐的意识到,《龙息道法》也有可能落在白洛手中,就算没在其手中,抓到后审讯一番,再往金刀门少门主黄斐手中一送,一万两银钱就到手了,何乐而不为。 老二带着众人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就陆续回来,见老大神情有异,一问方知这个楞头小子竟然就是金刀门发赏捉拿的白洛,心中皆是欢喜,老大召集众人到此一聚,不就是为了让众人各自回去,发动手下打听这二人的下落吗,不想竟然其中之一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待众人兴奋过后,猥琐男子说到:“好了,众位兄弟都回去休息吧,腾出一间屋子给骚狐狸,今晚这小子就交给她看管,明日我等就将其送往金刀门少门主处,得了银子众位兄弟再分。”接着又对骚狐狸说到,“你悠着点,别把他折腾死了,这小子可是一万两银子,还有那啥的时候,顺带搜搜《龙息道法》受否在他身上。”说完心有不甘的看来一眼白洛,若不是中了骚狐狸的媚术心神被锁,被贸然吵醒会变成真正的痴傻,怕金刀门到时候不认账,猥琐男都恨不得自己就上手搜了。 骚狐狸媚眼如丝,舔着嘴唇道:“老大放心,小妹保证留他一口气,嘻嘻。”说完牵着白洛进了他人让出了屋子,猥琐男目光闪烁一会也回屋内休息去了。 进了屋,骚狐狸把白洛轻轻往床上一推,然后轻轻一跃,侧躺到白洛身边,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压在白洛的下巴处,轻声的问到:“弟弟看姐姐美吗?”声音妩媚轻柔,勾人心魂。 白洛自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骚狐狸的脸,此时听见她问,不由得回答到:“美。” 骚狐狸媚笑道:“那你想不想跟姐姐一起。” “想。”但却躺在那里没有动弹。 骚狐狸见了知道这少年定是未经人事,心里更是兴奋,声音更加柔媚道:“你个傻子,还要姐姐教你吗。”说罢伸手抓住白洛一只手,就要引导他朝自己胸口处按。 就在这时身后一把匕首伸出,抵在骚狐狸的咽喉处,一道冰冷的声音轻轻的说到:“你若敢把他的手按到你的脏胸口处,姑奶奶就在你脖子上开一道口子。” 第十三章:救白洛 原来夏雨霜在后方负责把风,却突然听到那女人说:“弟弟是来救姐姐的吗?”就知道情况不妙,说话声响必然会惊醒屋内睡觉之人,待要冲出去将白洛抢出来,却听到那几处房屋人声响动,知道救人已是来不及,施展轻功一闪就消失在原处,到了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躲藏,等待时机再将白洛救出,因为站得高,还将白洛一脸花痴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微恼:“好你个白洛,这辈子没见过女人还是怎样,就这种货色就能让你神不守舍。”当时气的就要弃白洛而去,但是一想不对,自己跟了白洛好些天了,他并非那种色急之人,又听见那女人声音柔媚,像极了师父曾经说过的江湖上一些专门魅惑男人的媚术,就算是武林高手一不小心都会着了道,更有厉害如媚仙湖的媚术,据说施展出来连女人都会陷入其中,白洛半点武功都不会,一下就被那女人给控制住了心神,想明白其中几点,心中恼道,“算本小姐欠你的,等将你救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树上还待继续观察白洛的举动时,就见从屋内出来的十几个人四散开来向外搜索,看来是在搜索白洛是否还有同伙,可夏雨霜是谁,乃是天山雪宫宫主寒月天赋最高的小弟子,天山雪宫的轻功雪光浮影,论速度可能不如烟波钓叟的“烟波掠影”,若论身轻功夫及躲闪腾挪,天下轻功无有能及其右者,练到高深处不仅能踏雪无痕,踏江而行也绝非难事。故而十几人搜索一番后,哪里能找到夏雨霜的身影。 待骚狐狸将白洛带进一间屋子里,其他人也各自回了屋内,夏雨霜一刻也不敢耽误,即刻闪身进入有白洛的那间屋子,刚入内就见骚狐狸拉住白洛的一只手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处按下去,心中恼怒,匕首掏出就抵在了骚狐狸的咽喉处。随手封住那女人的几处穴道,冷声到:“你尽管叫,看是你们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子快。” 骚狐狸穴道被封,脖子上还抵着一把匕首,虽然看不见背后之人,但听其自称姑奶奶,知道也是个女人,不由得求饶到:“这位小姐,饶了我吧,我不知道他是你的男人,我还未曾碰他。”夏雨霜听了,脸色微红,不过幸好脸一直未干净过,所以也看不出,不由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是我男人了,信不信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接着又恨恨的说到,“你最好庆幸你还未碰他,要不然姑奶奶定将你碎尸万断了!”听得骚狐狸一阵胆寒。 夏雨霜知道此处不宜久留,若让人发现,即使杀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仍然无法将白洛救出去,说不定自己也要陷入其中,于是匕首轻轻划破骚狐狸的脖子,一时血丝就渗了出来。骚狐狸感觉到脖子微微一疼,一丝温热就顺着脖子流了下来,不由哀声到:“求求小姐别杀我,我一切都听你的。” 夏雨霜见她已经服软说到:“速将你的媚术解开,否则姑奶奶立刻割断你的脖子,你想想脖子刺啦一声就断了,血滋滋的喷出,压都压不住,是不是很好玩。”提出要求的时候,怕骚狐狸不是真的服软,于是又吓了一下她,事实上夏雨霜都没见死人,又怎会知道人的脖子割断后血会滋滋的往外喷,只不过这些天和白洛在野外捉了不少小动物,白洛将他们杀死的时候,夏雨霜看见血喷得老远,由此联想出来而已。若不是知道中了他人媚术,不能随意唤醒,否则早就敲晕了骚狐狸,一脚踢醒白洛,再带着他离开,何须如此麻烦。 骚狐狸却不知,听她说得真实,以为身后之人也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不由得哀求道:“小姐饶命呀,不是我不想解,只是中了我的媚术除非和我……和我……”说到这却不敢继续说下去,之前身后的女人可是说了,若是敢碰这小子,就将她碎尸万段的。 夏雨霜也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如何能明白其中道理,手里的匕首又压实一分,“和你什么,还不快说!” 骚狐狸心中一急,咬牙说到:“和我……和我……行夫妻之事,待其精力消耗,神智就自然清醒了。” “你找死!”身后的夏雨霜又羞又怒。 骚狐狸以为夏雨霜要杀了她,连忙说到:“还有一个办法,中了别人的媚术或必须那般解,不过由于我学艺不精,功法有破绽,中了我媚术之人,只需十二个时辰就能自行解脱。”倒不是骚狐狸之前不愿意说出这个方法,而是知道这两人定不可能留在此处十二个时辰。莫说十二个时辰,就算待到明日天亮就会被老大等人发现,到时他二人就算插翅也难飞了,所以才没说。 夏雨霜听了,怒道:“你怎不早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塞入骚狐狸口中,再运气将之度入其腹中,说到,“这是我百毒谷的断肠腐骨丹,想必你也听说过,也明白它的作用,等会你将他带出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姑奶奶自然给你解药,否则你就等着三日后浑身腐烂,白骨尽露而死吧!”夏雨霜哪里有什么断肠腐骨丹,那不过是一般的疗伤丹药而已,之所以弄出这个丹药名头来,实在是她从小在雪宫长大,未曾出过远门,加上雪宫也是名门大派,师父师姐们整日谈论的也是其他名门大派,用毒的除了百毒谷,其它小门小派,夏雨霜听都未曾听过,更是编不出来,正好百毒谷名声还大,用来吓人再好不过,至于信还是不信,且看运气了。 事实上夏雨霜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百毒谷里各种毒药很多,但是江湖上知道的却不多,恰巧这断肠腐骨丹骚狐狸是知道的,还见过中了这毒之人死时的惨状,加之之前夏雨霜手段狠辣,动不动就要抹人脖子,知道刚才自己吞下的竟然是断肠腐骨丹后,整个人就垮了,就不敢再有半点二心,连忙说到:“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夏雨霜把骚狐狸身上的穴道解开,说到:“我在马驹谷外的马脸坡等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你若不来,你便不需来了。”离开前又再次对骚狐狸冷冷的说到,“还有,姑奶奶再次警告你,你若敢碰这小子,姑奶奶保证在你三日后化身白骨前,让你体会无数次真正的生不如死。“最后那句话,骚狐狸能清楚的感受到一阵阵犹如实质的杀意。 待夏雨霜走后,骚狐狸也不敢多耽搁,引了白洛便往外走,这二人自然没有夏雨霜那般的轻功,走动时难免发出太大的声响,加上骚狐狸也有意为之,故而出门就见有人探出身来问:“骚狐狸,你不在屋内及时行乐,要带他去哪?” 骚狐狸看是老三,便娇笑到:“刚刚发现这俊俏的小子竟然是个雏,老娘可不想在行乐到极致时被你们听了墙脚,打搅了老娘的雅兴,就想出去远点的地方收拾这小子。”然后对着老三狐媚一笑,“老三若是想看,可以一起来哦。” 老三不疑有他,也知道骚狐狸的性格,不耐烦道:“去去去,别来撩拨老子,老子还想多活几年。”然后又提醒到,“你可别走远了,也别把这小子玩死,到时老大生气了,可没有你的好果子吃。”说完缩头回去,不再理会骚狐狸与白洛二人。 由于山路曲折,又是夜晚,加上白洛不会武功,骚狐狸带着他紧赶慢赶,总算在一个时辰内到达了马脸坡,又等了一会,才见一个十四五岁脸上有些脏的少年走来,心想那女人还真是老道,竟然先查看有没有尾巴叫人出来接人。待那少年近身来,骚狐狸闻到其身上散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才确认,这少年就是适才在背后拿着匕首抵住自己咽喉的女人,不仅暗自哀叹,自己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治了,脸上却不表现出来,而是说到:“这位小姐,人已经给你带出来了,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夏雨霜其实并不是去查看是否人跟来,而是一直跟在骚狐狸的身后到达此处,除了不放心白洛跟着这女子,还以防被人跟踪。见骚狐狸认出自己,不由问到:“你怎知是我?”骚狐狸不敢撒谎,说到:“是通过小姐身上的香味,这是女儿身特有的香味,一般人都能分辨得出。”夏雨霜有些恼怒的瞪了一眼眼珠子从没有离开过骚狐狸,一脸猪哥样的白洛——这傻子就分不出自己是女儿身,若不是不敢吵醒他,都恨不得给他两脚,眼前这坏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让你看成这一副死模样。见那女人还是只穿着亵衣,恼到:“你怎么不多穿衣服再出来。”又道,“你觉得我现在会给你解药,等你毒解了招来那帮恶人?” 骚狐狸苦着脸道:“我的姑奶奶,知道你是百毒谷的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心里却想,这小丫头怎么跟老狐狸一样精,自己还想着拿了解药解了毒,回去就招人过来把那小子再抓住,否则自己放跑了他,老大绝对饶不了自己。 夏雨霜冷笑的盯着骚狐狸:“我师父常说,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的话是可信的,控制得住的人和死人。”这些旁门左道的黑话天山雪宫宫主寒月自然是不会说的,都是夏雨霜偷溜出来的这两个多月来,在各处酒肆茶楼听说书之人所说,听得有趣还似有道理,就记了下来,不想今日竟然用上了,“你觉得你能不受控制还是要当死人?”说罢手中匕首一挥,朝着骚狐狸的面门扫去。 骚狐狸原本见一计未成,又生出拼死一搏的心思,见眼前之人年纪尚小,自己的咽喉又不像之前被其拿着匕首抵住,打算找个时机出手将之制服,再把解药夺了,然后把这二人带回去,女的送给众兄弟,那俊俏的小子自己享用了之后,明日还能换得一万两银子,一举三得,至于百毒谷,事后挖个坑,把这丫头一埋,有谁会知道?然而还未及动手,就见寒光一闪,自己连个反应都没有,额头前的头发就飘了下来,不由得心中大惊,虽只是一招,但这小丫头出招之快,招式拿捏极准,武功怕是两个老大都未必是其对手,适才其若想杀人,自己怕已是在劫难逃了,心中却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唯唯诺诺的说到:“奴家不敢,一切愿听从小姐吩咐。”至于明日天亮老大找不到人,以及自己今后何去何从,如今性命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哪还顾得上那些。 夏雨霜见唬住了骚狐狸,心中暗自舒了口气,道:“你现在带着他,跟着我走。” 三人约莫走了一刻中,来到一处山洞,却是之前白洛和夏雨霜找好的打算今晚过夜的地方,倒也不需要再次收拾,进了山洞,夏雨霜指着一处铺着干草的地方道:“你让他到那处睡下,不许他再这般看你。”骚狐狸依言将白洛哄到那处睡了。夏雨霜在另一处干草铺的地方盘腿坐下,指着不远的一处空地说到:“你且在那里坐着,我有话问你。” 第十四章:雪光浮影轻功 骚狐狸见那处地方虽没有干草,却也不是很干净,但不敢反抗,依言坐下,就听夏雨霜问到:“你是何人,你等在那山谷聚集所为何事?” 骚狐狸答到:“奴家原名王翠花,乃是七情六欲教的六欲女之一,教内人称骚狐狸。”接着就将七情六欲教以及聚集在那处山谷所谋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七情六欲教乃是潼关一带新近出现的教派,教内核心有七情男六欲女,信奉的是白莲圣母,宣扬人生而自有七情六欲,此乃人性,人应顺应天命,释放人性,而不应压制人性,苛刻己身,但不管是七情男的老大至老七,还是六欲女骚狐狸等人,都不过是一些江湖的二三流货色,又怎懂得七情乃是《礼记.礼运》所说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也不知六欲乃是《吕氏春秋.贵生》中所说的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而是将七情六欲认作是男人的七情与女人的六欲,认为男人好色乃是天性,好色亦是多情,故而又将男人唤作七情男,代表七种颜色,这也是为何教里众男人聚集时皆是身穿七色外衣,脸画七色妆容。女的则唤作六欲女,分别为妖女、妩女、佻女、媚女、嗲女和俏女,骚狐狸王翠花就是六欲女中的俏女。七情六欲教认为只要释放人性,情欲到达巅峰之时,就能引来白莲圣母降临赐福,所以才会有在之前的山谷仪式之中骚狐狸将自身绑在祭台的十字架上,任由诸多男人上下其手,任意撩拨,就是为了让自身与众情男情欲都达到巅峰,引来白莲圣母降临赐福,助七情六欲教所谋之事顺风顺水。也凭着“顺应天命、释放人性、勿苛刻己身”的教义,加上宣扬在教义加持下纵情纵欲能获得白莲圣母降临赐福,愚惑乡民,故而才几年时间,七情六欲教就在潼关一带收获了不少信众。 夏雨霜听完甚是厌恶,恨不得将这个不要脸的教派铲除干净,加上已知道七情六欲教此次聚集是为了搜寻耶律处衣和白洛,就突然出手,封了骚狐狸身上诸多穴位,计算一下每个穴道解开需要的时间后,将之扔进山洞深处:“姑奶奶嫌杀了你会弄脏手,又不想那小子醒来看见你这坏女人,只好将你扔在此处,你身上穴道二十个时辰之后会自行解开,到时你自行拿了解药走人便是。”骚狐狸周身穴道被封,不能言语,听闻无性命之忧,他二人离开之时还会留下断肠腐骨丹的解药,也就听之任之了。 夏雨霜扔了骚狐狸后回到外面,见白洛睡得香甜,嘴角处还带有舒适笑容,不由恼到:“你到睡得香甜,本小姐不仅要救你,还要伺候于你,看你笑得那般模样,定是在梦中与那坏女人相会吧。”说着就要给睡在干草上的白洛一大脚,但还是生生忍住了,没踢下去。 而事实上夏雨霜却是误会白洛了,此时白洛因为中了媚术,心神被锁,又是被骚狐狸用媚术引其入睡,故而睡得极为深沉,往时蛰伏在白洛丹田处由龙息道法真气源转化成的真气,只在其睡觉时自行运行几百个周天就重新回到丹田潜伏起来,如今白洛心神被锁,睡得极为深沉,整个人完全松弛下来,那道真气没了干扰,就在其体疯狂的内运转起来,速度是往时的几倍还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道真气逐渐壮大,而其走过了经脉也随之变大,且随着真气的增多,丹田容纳不下,就开始融于白洛的身体,令其浑身舒服,通体舒泰,这也是为何白洛脸上会有舒适的笑容的原因所在。 夏雨霜恨恨的回到之前自己所坐之处,也不敢睡觉,怕七情六欲教发现骚狐狸放跑了白洛,找寻过来,想打坐练气,又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心里忍不住又把白洛狠狠的骂了一遍,之后又想起这段时间于白洛相处时的诸多事情,自己于白洛来说不过是萍水相逢,反倒是自己一开始是出于对白洛的好奇和戏弄才设法与之同行的,不想相处的这段时间白洛对她却是极好,脏活重活不让干,好东西好吃的却都是先就着她,卖马得的七两多银子最后几乎都花在她身上,猎了只兔子,四只腿一定就是她的,打了只野鸡,两只大腿撕下来给她,一只鸡就去了一大半,想到这里,夏雨霜不由得打量了一下自己,暗道:“吃了这么多,胖了怎么办,不行以后不能吃那么多,兔子最多只吃三只腿。” 夏雨霜打量完自身后忍不住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白洛,这一看不由才想到,相处一段时间都还没好好看过这小子,不想这仔细一看,小模样倒是挺俊俏的,随即又连啐了几口:“呸呸呸!夏雨霜你想什么呢!”幸好脸上脏,脸红也看不出来。随即又想起此次七情六欲教聚集于此是为了找寻白洛,不由又为白洛担心起来:“你说你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家伙,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吗?非要出来招惹事端,还是惹上江湖最大的事端。就算你无意中得了耶律处衣的《龙息道法》,你将他送人也好,到时候宣扬出去,就不会再有人来寻你麻烦,你倒好,直接沉河里去了,还选了流水湍急的大河,这时早就不知道被冲到那里去,到时候你落入他人手里,看你拿什么赎自己的小命。”夏雨霜却不知道,当日在河中府外的破庙之中,白洛听了寒烟云和杨铁鹰等人的交谈,知道《龙息道法》是朝廷用来祸乱武林之物,得到之后一看满纸只是养生之言,无甚用处,不想将此祸端留在世间,所以才沉了河。 一想到白洛可能因此丧命,不由叹到:“我天山雪宫的武功不许外传,又从不收男弟子,否则倒是可以教你一些。”随即又似下了很大决心,“不管了,等你醒来,怎么也要教你我雪宫的轻功,师父发现了最多大骂我一顿,你学会了到可以凭此逃命。”一想到师父不由又担心,“师父回到宫中,不见了我,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来找我,还有师姐们好想你们了。”想着想着,不由得嘤嘤的哭了起来。 白洛所中的媚术在体内强大的真气冲刷下,早就破解了,真气滋养身体,睡得正是舒坦香甜之时,隐隐约约听到有哭声传来,还极为熟悉,不由得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在熟悉的山洞之中,不由得迷惑:“之前我不是去祭台上救人了吗?怎会回到这山洞里了。”还未及细想,耳边的哭声益发真实明显,转头看去,却见夏雨霜正把头埋在膝盖处,嘤嘤的哭着,连忙翻身起来,来到夏雨霜身边,急切的问到:“语弟,你怎么哭,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受伤了,是饿了吗?” 夏雨霜因为思念师父及师姐正哭着,白洛翻身而起时就已经发觉,只是不想理会,想再哭一会,却听白洛一连串的关心和着急,不由得哭的更大声了,白洛本就没有哄人的经历,见夏雨霜哭得更厉害了,不由得搓手挠头,不知所措,一会去翻开包袱找出干粮递给夏雨霜,一会又找出水囊问夏雨霜要不要喝水,转来转去,竟急得满头大汗。埋头正哭得伤心的夏雨霜见了,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总算把哭声给止住了,只是眼泪流经原本的脏脸,被她拿袖子一抹,就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白洛见夏雨霜不哭了,上下打量了一遍,也没有受伤的痕迹,以为她是真的饿了,赶紧把干粮和水递过去,说到:“多大的人了,干粮和水就在包袱里,饿了自行拿来吃就是了。” 夏雨霜摇摇头说:“我不饿。”然后撒了个谎道,“只是见哥哥昏迷那么久醒不来,一害怕就哭了。” 白洛见夏雨霜提到自己,才突然想起,不由惊呼道:“我们不是去祭台上救人了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夏雨霜佯怒道:“你还说,让你去救个人还那么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让人家给敲晕了,要不是自己冒死抢救,你都不知道死几回了。”说着就将事情经过说给白洛知道,当时自己在后面放风,白洛上去祭台救人,却没想到所救的那女人是个妖女,还没等白洛将人救下,就中了那女人的妖术昏迷了过去,幸好自己学过武功,趁机将那妖女敲晕,才把白洛抢了出来,在一路背回到这里,不想白洛竟然昏迷这么久,自己一害怕就哭了。却没敢说是自己潜进骚狐狸的屋子胁迫骚狐狸将白洛带出来到这里,怕白洛与被自己扔在山洞深处的骚狐狸当面对质,如此岂不是会发现自己是女儿身的身份,所以连带金刀门悬赏搜寻白洛和七情六欲教的事情也一并瞒了下来。幸好故事编的滴水不漏,白洛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白洛听了羞愧的说到:“是我不好,连累语弟担心了。” 夏雨霜将白洛只是担心自己,并未注意到其中的关键点,于是愤愤道:“你没听清楚吗?是我救了你,我会武功,我会武功!” 白洛听了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一躬到底,肃然道:“谢谢,语弟救命之恩。”夏雨霜正为这呆子正恨得牙痒痒之时,就听白洛惊呼一声:“什么!你说你会武功,怎么没听你提过!”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瞪着夏雨霜说到。 夏雨霜抵着头,心虚的说到:“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功,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和三脚猫的轻功而已,哥哥要学,我也可以教你的。”要是雪宫宫主知道她为了教白洛轻功,竟然把雪光浮影这等武林一等一的轻功说成是三脚猫的轻功,打骂一顿是小,若不是舍不得,估计都要逐出师门了。 白洛心中意动,但还是忍心拒绝道:“这样不好吧,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是还是听说江湖中的规矩,武功一般都是轻易不外传的。” 夏雨霜心道,我都冒着被师父骂的危险要教你了,你竟然还推三阻四的,不由恼道:“我都叫你哥哥,你也叫我语弟了,你到底学不学,给个痛快话!” “学!”白洛这次答应得到是极为痛快,干净利落。 夏雨霜见白洛答应要学了,心中舒了口气,但还是说到:“好,武功之后再教予你,我先教你轻功,以后我们赶路也能快点,等会我就把心法口诀告诉你,然后再教你步伐,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发个誓,未经我的允许,不许将我教你的轻功传给任何人,至于武功你到是随意。”反正除了轻功是雪宫的不传之秘,不能随意泄露出去,武功只打算教一些江湖上常见的如少林寺的罗汉拳以及流传甚广的太祖长拳,到时他学了爱教给谁交给谁。 白洛见他说得慎重,连忙肃然跪下,发誓到:“我白洛对天发誓,语弟教我的轻功,未经语弟同意,绝不传予他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夏雨霜见他发誓甚毒,尤其是后面两句,跺脚恼道:“我让你发誓,谁让你发毒誓来着。” 白洛听了一愣:“我们在酒楼茶肆听人家说书,不都是这般发的誓吗?” 夏雨霜想,反正发都发了,只能由他去,于是说到:“你听好了,这是心法口诀。”说着就把雪光浮影轻功的心法口诀背给白洛听,然后又逐一解释每一句口诀的意思和要点,好在白洛记忆力惊人,加上算是饱读诗书,理解能力也极为不俗,夏雨霜只说过一遍,白洛就全都记得,惊得夏雨霜都叹到:“你怎么不去读书科考,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 学完口诀,天色已经微亮,夏雨霜便道:“走吧,出去外面,我教哥哥步法。” 倒是教步法时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因白洛从未学过武功,筋骨未曾拉开,身体平衡的掌握力也不尽人意,很多步子踩不到点上,有时甚至左脚还会拌在右脚上,自己把自己摔了个狗啃泥,惹夏雨霜笑得前俯后仰,好在两人一个愿细心教一个肯努力学,一个时辰后,虽然磕磕绊绊,白洛总算是把基本的步法给记住了,但是想要施展开来还要多加修习,此时天色已大亮,七情六欲教该是发现骚狐狸放跑了白洛,若是找来定然是个麻烦。因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在七情六欲教之事上,夏雨霜对白洛有诸多隐瞒,故而见白洛已能记住步法,就建议一边赶路一边修炼,一举两得,白洛亦觉得有道理,便收拾了行李继续向南而去,临行前夏雨霜悄悄的将一颗疗伤的丹药扔在了之前骚狐狸所坐之处。 接连几日白洛与夏雨霜也不走大路,只在山林中行走,除了打猎吃饭和睡觉,白洛修行一刻也不曾停止,故而行程断断续续,几天才出了潼关的地界到了老君山,白洛的轻功造诣也水涨船高,一跃之下也能有一仗之高,速度倒是可以徒手捉兔子,只是不懂运气法门,丹田中蛰伏的真气并不能调用,且其也不知道自己丹田内有真气可用,单凭肉身并不能长久施展,所幸其肉身受真气滋养,较常人又好上许多,期间夏雨霜还开始教了他少林的伏虎拳,这伏虎拳共有六十一式十八招,白洛不过是学了前三招而已。 第十五章:骚狐狸之死 老君山原名景室山,因道教老祖太上老君曾在此修行而得名,这一日,白洛与夏雨霜二人正施展轻功相互追逐赶路时,突然听到前方有打斗声传来,便悄悄的靠了上去,却发现有两女子正联手围攻一女子,而那被围攻的女子竟然是在马驹谷见过的骚狐狸王翠花。 原来那日骚狐狸穴道自行解开后,摸索着从山洞深处出来,在山洞里发现那颗丹药,其不过是江湖上的小人物,平日里见过的丹药不外是些跌打丸之类的,见到夏雨霜所留的解药不仅精致且药香浓郁,不疑有他也不敢嫌脏,就一口吞了,本欲立即回到教中报告白洛走失之事,又想时已过一日,那二人已不知跑到何处去了,若寻到还好,若是寻不到,老大定然绕不过她,想到老大炮制人的手段,不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自己就是宁愿死个十遍八遍也不愿被那猥琐男折磨一遍。于是下定决心,趁着天未亮,潜到附近村庄偷了一身衣裳后,往南方逃去,欲寻个地方躲了起来。谁知道才跑了不到一日,就被帮众发现,之后两三日几经搏斗,又接连杀了几人,才逃出七情六欲教的势力范围,最终还是被眼前这两个女人给追上了。 此时骚狐狸衣襟带血,身上有多处剑伤,气息浮动,已是强弩之末,不由得开口求到:“两位姐姐,看在同是六欲女的份上,放过妹妹如何,小妹下辈子定结草衔环以报两位姐姐。” 那两个女子并不停手,其中一个媚笑道:“好妹妹,你也别等来世了,你只要将《龙息道法》交给我和妩姐姐,我们立刻放你离开如何。”伏在远处的白洛听到要让被围攻的女人交出《龙息道法》,正好奇那书不是被我沉到河中了吗,怎会还有?就听骚狐狸道:“小妹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只是跑了白洛那小子,并不曾见过《龙息道法》那书,你们怎就不信呢。” 妩女冷笑道:“妹妹既然不曾拿到,为何要跑。”又对另一个女人说到,“媚儿勿需与她多言,你我联手将她擒下,先搜身一番,若是没有再带回去交给老大,到时看她敢不交代那书的所在,说来我们姐妹好久都没见过老大的手段了呢。”说完还用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骚狐狸听到要将自己擒了交给老大,心中一慌,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在两人联手下本就落了下风,这一分心就露了破绽,这等机会妩媚二女又岂会错过,只见妩女一剑挑在骚狐狸持剑的手上,骚狐狸手上受了伤,剑拿捏不稳,随即被媚女击落。骚狐狸待要撤步后退时,妩媚二女的剑已经一左一右架在其脖子上,逃了几日,终于还是被擒了。 骚狐狸见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也不再挣扎,只是哀声的问到:“两位姐姐真不愿意放过妹妹?”媚女一边瘦身一边调笑到:“妹妹这身材还真是不错,难怪大姐那般喜欢你,总爱叫你伺候。我姐妹真是羡慕得紧呢”,搜了一阵没搜出来,又在骚狐狸身上捏了两把,接着说到,“这等身材在大哥手下,一定也能玩出花样来,我也很期待了。” 骚狐狸听了,知道这二女定是不会放过自己,还要将自己交给老大,死志顿生,道:“小妹原本以为,我们六人多少还是有点姐妹情分的,倒是希望两位姐姐今后别落入老大的手里。”说罢把脖子往剑上一抹,就此香消玉殒。 妩女本欲阻止,却已来不及,见其已死便道:“我们姐妹两得辛苦点了,将这尸体带回去,死要见尸,否则你我也说不清《龙息道法》的去处,别被老大惦记上了。”说完扛起骚狐狸的尸身和媚女一起朝山外走去。 白洛之前所见杀人,不过是艄公背后被铜环击中,落水后就被卷走了,如此都让他心神不宁好一段时间,此刻见人脖子被抹,鲜血喷出好几尺远,一时竟吓得脸色苍白,夏雨霜亦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第一次见杀人,也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只是脸上一直不曾干净过,倒是看不出来。 待妩媚二女得身影消失,白洛和夏雨霜才敢说话:“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夏雨霜盯着白洛问到,“那死了的女人你可还记得?刚才还提到你了。” 白洛心有余悸的说到:“记得,就是你说的在祭台上我要去救她,却被她打晕的妖女,只是跟上去看会不会太危险了,她们可是随意杀人的。” 夏雨霜道:“不怕,只要我们不像上次那般鲁莽,该就没事。再者刚才她们提到了《龙息道法》这等让武林为之震动的重宝,哥哥就不不想去看看。”说完还盯着白洛的脸,待看他会如何作答。 白洛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心想语弟跟自己有些时日了,秉性不坏,不仅救过自己还教自己轻功和武功,定是信得过的,于是下定决心,对夏雨霜道:“有些事我不该瞒语弟,之前我们相遇时,我曾说过我招惹了一些麻烦,这麻烦就与《龙息道法》有关。”接着就将自己如何无意中得到《龙息道法》,又为何于何处将龙息道法沉河,甚至还把《龙息道法》背给夏雨霜听,说完又道:“还是入先前那般话,语弟跟着我会有性命之忧,不如语弟自行离去,莫受了我的拖累。”夏雨霜听完,脸上装作震惊,心中却暗喜,这小子心里终是信任我的,否则这种生死攸关的秘密也不会说予我听,只是他不知,除了他如何得到《龙息道法》之外,之后他所做的一切皆是落入自己眼中了的,甚至《龙息道法》当时自己还是站在他身后与他一起看完的。听见白洛又要让他离开,知他是为自己打算,也不恼。只是待白洛说完,才到道:“哥哥切莫再赶我走了,我是不会走的。还有千万千万要记住了,《龙息道法》之事不能再与任何人说起。”见白洛点头答应,接着又道,“如此我们更要跟上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将《龙息道法》从河中捞了上来。否则哥哥沉书河中的心思岂不是白废了。” 白洛见夏雨霜不愿离开,也不再多说,又见他撺掇自己去跟踪那两女人,沉吟一阵说到:“倒是有可能,那处河深水急,保不定是被河水冲刷起来,又被人拾了去,不过却与我等无关了,尽人事听天命,再者我们要朝南边去,她们却去往北边,还是莫要招惹麻烦的好。” 夏雨霜听得有道理,也就不再提跟踪打探之事,出了老君山二人继续向南,又走了近四个时辰,终于在天将黑前来到一个叫洛南的县城,正待入城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一道女声喝道:“速速让开,莫挡了道。”白洛和夏雨霜连忙闪到一边,就见两匹快马从眼前飞奔而过,而马上二人却是今日在老君山遇到杀了骚狐狸的那两个女子。 白洛与夏雨霜相互看了一眼,便是展开轻功悄悄跟了上去,此时天色已黑,加上天寒地冻,街上并无甚行人,虽然这样马匹跑得更快,但同样视野也更加开阔,马蹄声听的也更清晰,所以两人虽然只是依靠轻功跟踪,尤其白洛轻功还并不能持久,却还是没有跟丢。 妩媚二女在一处朱漆大门前停下,将马交由下人牵去照料,径直入了内去,跟在身后不远处的白洛和夏雨霜见这处宅院外并无人巡逻,就寻了个地方轻轻一跃就进了去,入了院内才发现此处宅子甚大,不过主宅却只有一处房间是亮着灯的,两人便不再犹疑,飞身上了房顶,悄悄掀开两片瓦片往里一看,只见妩媚二女躬立在一张大床前,床上粉色纱帐内侧躺着一个身材妙曼的女人,看不清女人的脸,但是声音却是极为甜糯妖妩,只听她说到:“既然未从那只骚狐狸身上找到《龙息道法》,那她可曾有说为何走了白洛?”白洛在屋顶听见有提到自己,也想听骚狐狸是如何说辞,就听媚女答到:“只说爱极了白洛那小子的俊俏,想带着他远走高飞。”夏雨霜听了更是诧异,分明是自己胁迫了她将白洛放了,为何她要这般说,不过也好,不至于在白洛面前暴露了身份,还抬头看了一眼正听得仔细的白洛。 原来骚狐狸被七情六欲教教众发现时,也是如实供述自己乃是被百毒谷一女子胁迫放了白洛,以期能获得相信,重新回到教中,从此不用亡命天涯。奈何教众见其说得离奇,却是不信,仍要捉拿于她回去交由老大处置,骚狐狸一气之下,奋力将那些教众尽数杀了,又知道杀了人,若是自己被捉,绝无幸存之理,心中就存有报复之心,将百毒谷之人隐瞒下来,只待七情六欲教去招惹那江湖上的邪门大派,惹来灭教之祸,若是自己死了,权当报了仇,若是能逃出生天,今后没了七情六欲教的追索,自己也能活得自在,所以从那以后,只要有追捕自己的人问起,就都说是爱极了白洛的俊俏,想与他双宿双飞。只可惜她的一番心思注定是落了空,因为夏雨霜并非真正的百毒谷之人,不过她这一番心思反倒帮了夏雨霜继续在白洛面前隐瞒了女儿身的身份。 纱帐中的女子听了却是不信,说到:“白洛那小子的画像我倒是看过,也算是俊俏,但若说那只骚狐狸为了他不顾生死的私奔,我却是不信的,她所修炼的媚术,可不会让她甘心只有一个男人,况且还是一个未曾长成的小子。” 妩女说到:“妹妹也是不信的,曾追问她是否是白洛那小子用《龙息道法》与她交换自由,她却抵死不认,这反倒让妹妹觉得她是欲盖弥彰。” 纱帐中的女人沉思了一会才说到:“若如你所说,白洛那小子既然已经不在她身边,那定是交出了《龙息道法》予她,否则她岂会任由那小子走脱,可你们又未在其身上发现有那本书,那她到底放于何处呢?”随即娇笑到,“莫想这些烦恼之事了,明日召集了信众,让他们留意过往行人,等找到白洛那小子,真相自然就大白了,两位妹妹以往都是在老大那边做事,难得来姐姐这里一次,今晚两位妹妹就留下来陪姐姐如何。” 妖媚二女亦娇笑到:“姐姐所请,妹妹求之不得。”说着一边轻解罗衫,一边朝纱帐走去。白洛还待再看,却被夏雨霜提着衣领,离开了房顶,出了院子,落地时还不忘将他摔到地上,心里恼道:“让你再看,摔死你。” 白洛被摔得疼了,却不以为意,以为只是夏雨霜落地时不小心所致,爬起身来,边拍衣服上的尘土边说到:“真是怪事,她们为何以为《龙息道法》会在我身上?” 夏雨霜却是从骚狐狸那里逼出来原因了的,但当时不能对白洛言明,此刻自然也是不能再说了,只能心虚到:“我怎知道,明日打听一番不就知道了吗。现在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休息吧。”二人身无分文,客栈自然是住不了的,所以打算寻找一间荒弃的宅子入住,寻了一圈终是没找到,后来想起七情六欲教的那处宅子颇大,空房甚多,二人干脆又回到之前妩媚二女进入的宅子,寻了一间远离那三女的房间住下。 第十六章:谢选出手 睡至快天亮时,突然被院子里的嘈杂声惊醒,连忙起身,拿了行李,从后窗翻出,飞身上了屋顶,朝下一看,只见院子能来了二十多人,其中十人是身穿七彩外衣,脸上涂有七色条纹的七情六欲教老大等人,剩下的十几人皆是背着大刀,衣摆下方有用金漆漆上的金刀图案金刀门之人,为首的正是金刀门少门主黄斐。 又过了一会,就见之前纱帐中的女人和妩媚二女衣带不整,酥胸半露的迎了出来,黄斐脸色微皱,随即只当视而不见,老大却不以为然的说到:“妖女、妩女、媚女,这是金刀门的少门主及一众大侠,听闻我教发现白洛踪迹,又听闻骚狐狸被追捕时一路只管南下,推断白洛定也是南下了,故而追寻至此,要在此地停留几日,你等安排一下诸位大侠们住下吧。” 三女见那金刀门少门主年纪不足二十,相貌颇为俊朗,金刀门众位大侠也是个个威武不凡,心中甚是欢喜,连忙扭着腰身引导众人到房间休息,待到白洛和夏雨霜两人之前住的房间时,却见床上被褥凌乱,犹有余温,心中一惊,知是进了贼,却不敢声张,但跟在身后的金刀门众人却不乏高手,见此情形立刻就发现了屋顶上藏有人,几人相互使了眼色后,又不动神色的四下散开,将这一处的房屋围住,然后同时跃上房顶,欲围捉藏身其上之人。 初见黄斐时白洛心中也是一惊,心想这人不是被寒烟云前辈与百毒谷的葛天霸在盘龙客栈联手废去丹田成了废人吗,怎生又好好的出现在此?后来又听到黄斐到此是为了找寻自己,心中更是担忧,不管身为中原十俊杰的黄斐武功恢复多少,单是他带来的十几人就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只希望不要连累了语弟,想罢转头看了一眼夏雨霜,见他也望向自己,就向其示意若待会被发现,你记得先跑,莫要管我。夏雨霜只是回了他一个笑容就继续观察院内的情形,白洛知他定是不会弃自己独自逃走,心中暗暗着急,只想着若真被发现了,自己拼死也不能让他们伤了夏雨霜。只是他二人怎么也不曾想到,房间里凌乱且余温犹在的被褥让三女心惊的同时还引起金刀门高手的警惕,加上白洛不懂内动,呼吸重了些,立刻就被发现了踪迹。 白洛与夏雨霜二人伏在屋顶不敢出声,只待七情六欲教和金刀门众人休息后再悄然离去,却突然见屋顶四周突然跃上数人,夏雨霜知道行踪已暴露,又见金刀门四周合围过来,知道此时不可耽搁,若待金刀门高手的合围形成联手之势,二人定插翅难逃,于是一手拉起白洛,看准一处人少的地方冲去,一手将藏于腰间的短剑拔出,一招梅花怒放朝拦住去路的一人胸前刺去,梅花怒放是天山雪宫绝学梅花剑法中的三大绝招之一,施展出来时,剑影化作朵朵怒放的梅花,剑迹飘忽不定,剑势却一往无前,是以轻盈见长的梅花剑法中仅有的刚猛剑招。 挡路之人见这一剑来势凶猛,剑尖飘忽不定,极美的剑花中杀机重重,自知无法接下,便闪身让到一边,白洛与夏雨霜二人趁机冲出包围圈,展开雪光浮影轻功,远远的将金刀门众人甩到了身后,却也让金刀门众人发现,屋顶上二人当中竟有一人是金刀门要寻找的白洛,又岂能放任其逃跑,便紧随其后追了下去,不过雪光浮影毕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轻功,不久后金刀门众人就被甩的越来越远,渐渐失去了踪迹,只有四人还能凭借不错的轻功和仗着深厚的内功,远远的跟着。 又逃了一阵,白洛的体力渐渐不支,速度慢了下来,知道自己已经快到了极限,怕是无法再逃,就要夏雨霜先走,莫要管他,谁知夏雨霜非但没有再跑,反倒拉着白洛停了下来,提着短剑与白洛并排站立,静等越来越近的金刀门四人。 后面追的四人见他二人已不再跑,就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冷笑道:“怎么不跑了,让爷爷一顿好追。”白洛如实的回答到:“不是不跑了,是跑不动了,你们要抓的是我,放了我弟弟,我跟你们回去如何?”说话的那人眼珠子一转,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如你先过来,我们再让他走。”夏雨霜见白洛意动,连忙说到:“哥哥别信他的,他们怎么会放走与你有关之人。”那人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还是你弟弟聪明,看来得费一番手脚才行了,兄弟们上。”说着就招呼其它三人朝白洛和夏雨霜二人攻去,白洛这边依靠轻功躲闪腾挪,偶尔使出伏虎拳拒敌,可惜三招还没使完,体力耗尽脚下一个踉跄就被与之过招的人捉了过去,被提在手中站在边上看另一边的打斗。另一边,夏雨霜作为雪宫最有天赋的弟子以一敌三,开始时还能有攻有守,打得不分上下,突然见白洛被人捉住,心中一急,露出破绽,被其中一人一拳打在左肩上,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朝后腿了好几步。 白洛见夏雨霜受伤吐血,心中顿时怒不可赦,体内突然生出一股力气,瞬间从抓他的人手中挣脱,脚下使出雪光浮影轻功,瞬间就来到夏雨霜的身边,扶着将欲摔倒的夏雨霜,心疼的将她护在怀中,又见她伤得甚重,心中不由戾气横生,体内真气翻腾,不受控制,双眼变得赤红,狠狠的盯着将夏雨霜打伤之人,犹如一条巨龙择人而噬。 联手攻击夏雨霜的三人见白洛突然挣脱,还跑到他们跟前,不由得对之前抓白洛之人抱怨道:“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都抓不住。”说着又齐齐朝夏雨霜与白洛二人攻来,夏雨霜见了欲将白洛护到身后,挺身再战,却这么都拉不动,白洛始终死死的将她护在怀中,夏雨霜不忍将他震开,心中暗叹道:“也罢,今日就与这傻子死在一起吧,只可惜看不到师父的最后一面,自己既为女儿身定然是不能落入金刀门和七情六欲教手中的,只有一死了之。”见金刀们三人近身攻来,正欲挥剑与白洛一起双双自尽,却见斜刺里冲出一个身穿白色羊皮袄的大汉,砰砰砰三拳将金刀门三人打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嘴里还囔囔到:“老子最看不得欺负人了,以大欺小就算了,还三个欺负两个,金刀门就这么不要脸吗?”然后又对站在远处的最后一名金刀门人说到,“你过来,老子有话交代。”那人似乎认识这大汉,不敢逃,只能乖乖的来到大汉跟前说到:“谢少侠有什么吩咐?”大汉道:“吩咐个屁,谁有空吩咐你们,赶紧把这三个要死不活的家伙带走,看着心烦,顺便回去告诉黄斐那小子,缺德的事情不要做太多,否则老子见他一次揍一次。”那人心想,看着心烦要死不活的人还不是你打,就你说到那些话谁敢跟少门主说,嘴上却答应道:“是是是,这就走,这就走,一定带到,一定带到。”说着一手抱起一个,再将一个扛在肩上,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大汉见金刀门的人已经走远,便来到白洛与夏雨霜跟前说到:“呃……二,二位……小兄弟没事吧?”话音才落下,就见一个拳头夹着拳风直奔面门而来,拳势迅猛,刚劲有力,惊得他连忙举拳相迎,只听“轰”的一身巨响,一道巨力从拳头上传来,将他震得连连后退,直退了十余步,那股巨力才消失,另一边,白洛抱着夏雨霜也被震得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夏雨霜毫发无伤,仍然被白洛死死的护在怀里,而白洛则晕了过去。 原来彼时白洛体内真气乱窜,苦无宣泄之处,加上已神智不清,见有人靠近,以为要对夏雨霜不利,拼死一拳就打了出去,真气倾泄而出后,整个人虚脱得昏了过去,只是自始至终不忘护着夏雨霜。 大汉止住后退,摸摸微微发痛的拳头,暗道,那混小子明明不会武功,拿来的那股怪力,见白洛已经昏迷,待夏雨霜将白洛扶起后,再次来到二人跟前问到:“姑娘,你没事吧?”然后又指着白洛道,“他没死吧?” 夏雨霜见大汉打跑了金刀门的人,对自己二人又没恶意,便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我两没甚大事。” 大汉摇摇头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我叫谢选,莫叫我大侠,听着膈应。”然后又道,“我看姑娘伤的不轻,这位小兄弟又昏迷了过去,我就住在附近,若是姑娘信得过,不如到我那里疗伤如何?” 夏雨霜心中犹疑,但见白洛已是昏迷,便道:“中原十俊杰之一,谢少侠之侠名如雷贯耳,如何信不过,先谢过少侠。”接着又道:“小女子是天山雪宫的夏雨霜,这位是我哥哥白洛。”这是报出自己的身份,一是自我介绍,二是提醒谢选自己是天山雪宫之人,说着又为难的看着谢选道,“只是他现今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仍以语弟唤我,还望少侠替我隐瞒则个。”谢选挥手道:“小事耳,走吧”说着抱起白洛带着夏雨霜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谢选家在洛南县城郊外不远处,一座颇大的宅子,宅子前有一个院子,却只住有谢选一人,白洛并未受伤,只是力竭加上真气失控之下与谢选对了一拳才晕过去,到了谢选住处不久后就苏醒过来,夏雨霜见白洛已醒才放心,又说了几句话才到房内疗伤,白洛要跟去,却被谢选拦下了:“一点小伤,你跟去作甚,来我们说说话。”心中却想,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受伤的又是肩膀处,你这傻小子跟去了还如何治伤。 白洛虽是不放心,但谢选是救命恩人,见他拦下也不好再跟过去,心中担忧却是写在了脸上,谢选见了心中暗道,这两人感情倒是不错,夏雨霜见这小子未醒,忍着伤痛也不愿去疗伤,少女心性情絮暗生可以理解,但这小子又不知夏雨霜是女子,怎也那般,于是好奇的问到:“我看你两并非亲兄弟,却是如何认识的?” 白洛便将如何认识夏雨霜之事说给了谢选知道,谢选听了心想,这小子自己都朝不保夕的,还愿意带上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心性倒是好,又问到:“我见你二人轻功路数一样,这轻功甚是不错,可有名称?” 白洛道:“轻功是语弟教我的,却未曾告诉我名称,只说是不入流的轻功。” 谢选心想,雪光浮影乃是天山雪宫的三大绝学之一,绝不外传,这夏雨霜为了让这小子在必要时能靠着轻功逃脱性命,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置门规于不顾,为了让这小子学还谎称这天下一等一的轻功不入流,看来是情根深种了,幸好其还知道轻重,未将天山雪宫的另外两门绝学冰雪玉女心法和梅花剑法一并传给他,否则这天山雪宫将来追究起来,这小子定难逃一死,只是这小子半点武功不会,内功更是全无,将来如何与这天山雪宫的天之娇女双宿双飞,于是有心成全二人,便说到:“我见兄弟,轻功虽是不错,却不会武功,也不通内功,我这倒有一套拳法和一套章法,还有一套内功心法,你可愿意学?”谢选之所以知道白洛不懂内功,是因为之前被其无意识一拳击退十余步,然后就晕了过去,怕其受了内伤,在抱他回来途中便暗中查看了他的丹田极诸多穴位,皆是空空如洗,并无半点真气,心中甚是诧异,想来之所以能一拳击退自己,该是其保护夏雨霜之意志爆发出来之怪力。 第十七章:江湖新人白洛 白洛听谢选要传授自己武功,连忙拒绝倒:“谢谢谢大哥的好意,只是小子听说武功都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再者大哥救命之恩都还未报,怎好再学大哥的武功。” 谢选大眼一瞪,道:“我无门无派,所有武功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哪有什么传不传之说法,要教便教,哪来那般多规矩,至于救了你二人之事,不过是恰巧遇上,路见不平罢了,勿需挂在心上。”而事实上谢选救下他二人并非是恰巧遇上,而是今日清晨在院中打拳,远远看见金刀门众人追着两人从城中出来,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一路上夏雨霜与白洛的轻功武功路数也尽看在眼里,后来见二人遇险,加上看不上金刀门的所作所为,又喜欢二人的做派,于是就出手将二人救了下来。 白洛见谢选要教自己武功说得真切,想起学人武艺需要拜师,于是纳头就想下拜,却被谢选拦下,说到:“我教兄弟武功并不是要做你师傅,我只不过是虚长你几岁,若是兄弟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白洛听了,连忙抱拳躬身行礼,说到:“能有一位大哥是白洛之幸,弟弟白洛见过大哥。” 夏雨霜在房内疗伤,吃了颗丹药,又将沾了血的衣服换下,白洛与谢选的对话倒也听得清楚,此时开门出来说到:“哥哥多了个大哥,可不能忘了我。”说着也甚重的朝谢选行了一礼道,“弟弟夏语见过大哥。” 谢选见夏雨霜也认自己做大哥,甚是高兴,哈哈大笑道:“一下子又多了一位弟弟,是哥哥沾了光了。”夏雨霜知道谢选无门无派,所说的沾光是沾了自己名门大派天山雪宫的光,正色道:“大哥一向为人豪爽,将来必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哪来沾光之说,倒是我与白洛哥哥多有仰仗大哥才是。” 谢选呵呵笑道:“是大哥乐晕了头,两位弟弟勿怪。“接着又说道,“洛弟已经答应跟我学武功,语弟你有伤在身,你们正好在大哥这里先住下,等伤好了,武功学全了,到时若想走再走。” 白洛与夏雨霜连忙答应到:“一切听大哥安排。”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院外有声音传进来:“金刀门黄斐前来拜会谢兄。” 谢选听金刀门黄斐来了,冷哼一声道:“两位弟弟且稍等,我替你们找这小子去气去!” 出了门,见黄斐正带着十几个金刀门弟子在院子外候着,谢选道:“你金刀门的人伤了老子两位弟弟,还不甘心,这是打上门来要人吗?” 黄斐一愣,两位弟弟?其中一人分明就是天山雪宫的弟子,怎就成了你弟弟,不过见谢选如此说,怕是为了给夏雨霜掩饰身份,也不点破,说到:“谢兄说哪里话,在下只是听回来的师弟说你在此处,特来拜访一二,却没想到他二人也在此。” 原来那个未受伤的弟子会去后向黄斐禀报,说白洛二人被中原十俊杰之一的谢选所救,一番询问后,黄斐就推断出白洛外另外一人正是现在天山雪宫正满天下寻找的弟子夏雨霜,而依谢选的性格必然会收留这二人,所以一番打听后,就寻了过来,幸好那弟子觉得丢人,没说白洛从其手中挣脱之事来,否则以黄斐的聪明才智,必能想出许多事来。 谢选见他如此说,知他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同时自己也想替白洛与夏雨霜二人解决金刀门追捕之事,于是说到:“如此,你且进来吧。” 将众师弟留在屋外,入了门,见白洛与夏雨霜站在那里,心中一愣,一个若非自己查到他的跟脚,都要误认做那夜在盘龙客栈见到的带着众多护卫的少年了,另一个虽然脸上有些脏还做男子打扮,气息因为受了伤有点萎靡不振,但是根据这年岁和之前得到的消息,黄斐还是猜出这就是天山雪宫寒月宫主最小的弟子夏雨霜。 黄斐见了这二人,倒也放得下身段,躬身行礼道:“在下替金刀门弟子二位赔个不是,之前多有冒犯了。”夏雨霜冷哼一声不予理会,白洛却因夏雨霜被金刀门之人所伤怒视黄斐。 谢选冷哼道:“伤了老子兄弟,一句赔不是就完了?要不要老子现在揍你一顿然后再给你赔个不是。” 黄斐听了,从怀中抓出一把银票,估计有一万两左右,直接往白洛手中塞去,说到:“这就当给小兄弟赔礼了,千万收下。” 白洛心想,你金刀门伤了语弟之事岂能用银钱就能解决的,若收了这事就算了结了,今后想要报仇怕就难了,本不欲收,谢选却说到:“看来是有备而来呀,兄弟收下吧,行走江湖那里少得了银子,金刀门银子多的是。”白洛见他这样说,不想弗了他的好意,也就将银票收下,随即又递给夏雨霜,让他收好,但是心里对谢选的好感却降了一分。 黄斐见白洛收下了银子,朝着三人说到:“实不相瞒,在下除了来拜会谢兄之外,最主要还是来找白兄弟的。” 白洛冷冷的说到:“我又不认识你,你找我干甚事!” 黄斐知其心底有气,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拿出一张画像问到:“白兄弟可认得此人?” 白洛找就预想到有一日会有人这般来问自己,早就想好了应付之法,看了一眼画像说到:“认得,契丹四王子耶律处衣,官府追捕文书上见过。” 黄斐见他这般说,目光一闪,接着问到:“只在追捕文书上见过?” 白洛道:“我知你想问的是大弯镇渡口我以他同船之事,当时他并非这个相貌,也不叫耶律处衣,而是自称济州王氏后人,要我唤他王先生。”接着就将当日耶律处衣雇佣自己做书童之事,以及刘黑水上船后与之动手双双落河,以及不明白为何连耶律处衣欲杀自己之事也都说了出来。 黄斐听了与船上痕迹一一对应,并未发现破绽,便接着问到:“是你驾走了马车吗?” 白洛道:“是的,我当时慌不择路,驾走马车到了一座荒村,后来觉得马车太慢,怕王先生也就是后来的耶律处衣追上来谋害我,就将马车遗弃在村子里。” 这些也都与黄斐追查到的信息一一对的上,最后心有不甘的问到:“车上可有其它东西?” 谢选在一旁却听不下去了,怒道:“你比你老子还精明的人,是你会将《龙息道法》放在马车上,而不是随身携带?你是不是有病,就为了这破事你还悬赏追拿我兄弟,闹得我兄弟不得安宁,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 白洛却知道必须给黄斐一个明确的答案,否则他心中必会留下疑问,此时当着谢选的面或许不会再追问,但事后难免还要纠缠不清,就还是答道:“车上除了他的换洗衣物和一些书籍,再无其它东西,当时我心中慌张,并不曾翻看,不知道具体什么书籍,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它东西,也一并遗弃在马车上。”至于马车上为何找不到衣物,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却不关他的事了。 黄斐问完后,料想《龙息道法》定然还在耶律处衣身上,也不想再待下去,便拱手告辞,临走前与夏雨霜擦身而过时小声说到:“我出来之时听闻你家人找你甚是着急,可否要我给你家里人带个口信?”夏雨霜听到,身躯微微一震,知道他认出了自己,而他所说的家人就是雪宫,却不理会,只是冷哼一声。 待黄斐带人离去,谢选对白洛说到:“我知道弟弟对大哥如此处理此事心有不满,大哥揍黄斐那小子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事不是揍他一顿就能揭过的,事后定然还会找弟弟麻烦,若是弟弟一直留在大哥身边自然不怕,来了大哥再揍回去一次就是了,大哥是担心以后你独自行走江湖的时候金刀门会为难于你,黄斐那小子精明狡诈,单凭一点线索就能找到洛弟你,可知他心计之深,若要给你语弟报仇,等你武功强过他了,随便找个理由揍他就是,或者像大哥一样,不需要理由直接揍他也行。” 白洛见他语气恳切,都是为自己着想,羞愧道:“弟弟错怪大哥了。” 谢选哈哈大笑,不以为诩道:“自家兄弟,哪有什么错不错怪的,有事直接说清楚就好了,废话少说,从今天开始,大哥白天教你拳法和掌法,晚上教你内功。”说完还不忘暗暗调侃道,“若是你还想学伏虎拳的最后十五招,等你语弟伤养好了,你再让他教你就是。” 白洛没听出言外之意,一边的夏雨霜却脸上微红,恼道:“大哥,你若再这样说,到时候我就让哥哥用伏虎拳揍你。” 白洛不明白夏雨霜为何要自己将来用伏虎拳揍大哥,倒是觉得谢选说的有道理,便道:“大哥放心,我定会让语弟教完我剩下的十五招伏虎拳的。” 听得夏雨霜大羞,跺脚说到:“你们出去练武吧,我回房休息了。”说着整个人一闪就进了房间,还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屋外传来谢选哈哈大笑的声音和白洛囔囔的“好好的,他这是为何”的声音,这大傻子!夏雨霜摸了一下发烫的脸,幸好脸脸还未来得及清洗,看不出羞红,否则就尴尬死了。 院子里,谢选正给白洛讲解他自创的拳法三十六路封魔拳,三十六路封魔拳顾名思义,这一套拳法共有三十六拳,每一拳又有三十六种变化,一拳打出时,三十六种变化因势利导,层层叠加,一层快过一层,最终在对手招数还未打出时,就将对方的招数尽数给封回去,把对手逼成疯魔,所以叫封魔拳,因为共有三十六招所以就叫三十六路封魔拳。 解释完拳法的寓意,谢选先是从头到尾把拳法给白洛演示一遍,然后开始教第一招封魔见愁,这是封魔拳的起手势,谢选使出此招时,甚至都没看见他抬起拳头,白洛就看见好似有无数的拳影在翻滚,看不出那一拳是真那一拳是假。待谢选演示完这一拳,再将它分解成三十六种变化一一演示和讲解,白洛才明白,那些拳影并无真假之分,都是在虚实之间转换,让接招之人无法分辨真假,自然就无法接招,更加无法出招,就像被封住了一般,出手时就失去先机,憋屈成魔。 白洛开始一式变化一式变化的跟着谢选学,待夏雨霜来叫他二人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而这第一招,白洛竟然才学了一半不到。 晚饭后,谢选将白洛带到房间,问到:“洛弟可曾知道人的周身的经络穴位?”见白洛摇头,谢选接着说到,“人的穴位由十二经络穴和奇经八脉穴组成,共有七百二十个穴位。”接着就在白洛身上一一指出穴位的位置和名称,待白洛都能记住和认准穴位位置后才说到:“我的这套内功心法叫游龙心法,是大哥在河边观鱼游动时悟出的心法,走的是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这与其它名门正派的内功心法并无差别,不同之处在于游龙心法讲究的是顺应经络却又刻意而为,所以修炼入门甚是迅速,但要大成却需日积月累方可,现在我先教你心法口诀。”接着就将游龙心法的口诀教给了白洛。 白洛记住口诀后,按照谢选的要求以舌尖抵住下颚,左转九圈再右转九圈,此时口中生出津液,咽下至丹田处,开始以意念引导其顺着任督二脉游走。运行一周天后又回到丹田处,却不想意念引导的那点气息才进入丹田,就被隐藏在丹田里的龙息道法真气源说化的真气给吞噬了,然后隐藏的真气代替游龙真气按照白洛的引导在任督二脉中游走并不断壮大。 谢选开始还担心白洛修炼内功时也会像练拳法一样缓慢,却见才他一周天就练出了气感,甚是惊讶,心道:“这小子,练拳的资质很是一般,不想修炼内功的天分倒是出人意料。”又见白洛修炼的渐入状态,不再打搅他,带上门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幸好谢选走的早,否则定然会看到由龙息道法真气源转化的真气有了白洛的刻意引导后,运行的越来越快的同时,也越来越壮大,最后溢出到白洛体外,形成了一层罡气罩,把白洛整个人都托了起来,只是白洛已经入定并不知道身上发生的事。 运行无数个周天后,那股真气就不再受白洛控制开始涌向各处穴位,最后又全部融入到白洛的身体里,回到丹田了的只剩下一点点,而这一点点真气正是之前被吞噬的游龙真气,只是本质上已经是龙息道法真气了,待第二天白洛醒来,定然是能够察觉到这一点真气的了。 从这一晚开始,习了武功又修炼了内功的白洛也算是武林中人了。 第十八章:黄斐的算计 洛南县内,妖女的大宅子里,从谢选处回来的黄斐屏退众人后,将双掌拍了三次,随即一个五十多岁之人就闪了进来,黄斐见了此人连忙说到:“陈叔快请坐。” 陈叔原名陈铭是在金刀门看着黄斐长大并负责保护黄斐的金刀门老人,是金刀门内黄斐最信任的人之一,离开金刀门前,黄斐虽然服了恢复丹田丹药,但武功并未完全恢复,而此行或许有些风险,出门时就将陈叔一并带了出来。 陈铭竖先是起耳朵仔细确认了一遍后,才说到:“少主,他们走远了,叫老奴出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黄斐先请陈铭坐下才说到:“陈叔,你是金刀门的老人,也是我和父亲最信任之人。” 陈铭听到,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多谢门主和少主的信任,老奴愧不敢当。” 黄斐示意他坐下,接着说到:“此次我带金刀门众位师兄弟出门,声势甚大,而之前我等不管是发赏金追捕耶律处衣还是白洛,世人皆以为我金刀门是为了争夺《龙息道法》而来,当然若是能得到《龙息道法》自然是最好的,但我等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如此。” 陈铭见黄斐这般说,知道他必有下文,所以也不提问,只待黄斐说来。 黄斐见陈铭听得认真,就接着说到,“金刀门在父亲和众多老人历经二十年的发展,冉然有成为江湖十大门派之一的趋势,却一直未能如愿,我与父亲一番分析后,均认为是因为我金刀门势力一直仅限于在蔡州一带,虽将蔡州经营得固若金汤,但也是固步自封,最终不能更进一步,加之门中一些老人觉得偏安一隅固然舒适,但却少了许多机会和利益,心中已有了不满之意。” 陈铭听到这里,拍桌而起,怒到:“谁敢不满,老奴这就去劈了他!” 黄斐安抚道:“陈叔莫恼,都是些门中老人,也是为了金刀门的发展着想,并无过错,所以父亲和我商量,趁着这次寻找《龙息道法》之机,将金刀门的势力从京西北路延伸至京西南路这一带。” 陈铭听黄斐这般说,知道接下来便是黄斐单独见自己的目的,于是站起来说到:“少主要老奴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 黄斐站起来,将陈铭按回椅子上坐下,才说到:“京西南路一带虽说没有大门大派,也正因为如此,中小门派却有上百之多,诸如七情六欲教这般的更是多不胜数,我金刀门若是要进入此间难免要因为地盘和利益之事与他们发生冲突,在江湖上落下金刀门仗势欺人的口实。” 说到这里,黄斐看着陈铭说到,“陈叔虽然是我金刀门老人,却一直在门中照顾于我,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知道陈叔是我金刀门之人的少之又少,所以我希望陈叔能够利用这次《龙息道法》出现之机,在京西南路一带挑起各门各派的争斗,到时候我金刀门找个机会调解,做个顺水人情,再趁机进入到此地来,就不会再被武林同道说三道四了。” 这次陈铭站起身来,如何也不愿意再坐下,躬身请教到:“为了金刀门,老奴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只是老奴该如何做,还请少主示下。” 黄斐见陈铭坚持要站着请示,也就任由他,说到:“前些天七情六欲教拿住了白洛那小子,虽然被他走了,但是放走他的骚狐狸最终还是死在七情六欲教手中,陈叔只需暗中放出消息,说七情六欲教得了《龙息道法》,然后游走在各个帮派之间,挑拨他们争夺即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打把银票,交给陈铭,说到:“这是十万两银票,任由你自由支配,不够用时联络我金刀门在此处的暗探,父亲会安排人给你送来。”然后握住陈铭的手叮嘱到:“必要时可以请天星楼出手,不到非不得已,陈叔千万莫要自己出手,事情可以办不成,我再想法子便是,但陈叔不能有事。” 陈铭听到黄斐如此说,心中便有了即使是死也要完成少门主交代之事的决心,感激涕零的说到:“老奴誓死完成门主和少主交给之事。”接着又担心的问到,“白洛那小子怎么办,老奴怕到时候有人去找他对质,坏了少主的计划,要不老奴现在就过去把他杀了。” 黄斐无所谓道:“无关紧要的一个小人物罢了,不管他如何说对我等的计划并无影响,反倒是他活着让人觉得是他用《龙息道法》和骚狐狸换了性命,同时也当卖谢选一个人情,一个仅凭自创的武功和心法就能够成为江湖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我还未受伤前与他交手过几次,从未有过一次能在他手上走过十招,就算现今号称中原十俊杰第一人的张绍,也难在他手下走满五十招,只是他不愿与张绍交手罢了,否则中原十俊杰第一人非他莫属,这样的人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这个人情值得。”说到这里,黄斐朝陈铭拱手行了一礼道:“此事就拜托陈叔了,我与众师兄弟继续南下寻找耶律处衣之下落,期间便帮不上陈叔,还望你多加小心。” 陈铭连忙避到一边,不敢受这一礼,道:“少主放心,老奴这就去安排。” 待陈铭身影消失,黄斐凝重的心思才松开一些,原本计划由父亲在北边利用假传《龙息道法》出现的法子挑起黑白两道的纷争,奈何那边是少林寺和华山派等诸多大派的势力范围,纷争还未挑起,就被这几大门派给识破了,自然无有成就,又怕事情拖久了,引起身后之人不满,只好临时改变计划,让没有什么名门大派坐镇的京西南路武林先乱起来,但若想让整个武林都纷争不断,还需要找出真正的《龙息道法》,想到这里,黄斐不由叹道:“耶律处衣,你带着《龙息道法》到底藏身何处?” 第十九章:获救 此时,耶律处衣正坐在黄河下游距离大弯镇两百里之遥的杜家村的河堤上,看着三个少年男女在结了冰的黄河上滑冰嬉戏。 原来那日在船上与刘黑水打斗,两人先后落水,待耶律处衣从已死的刘黑水的鬼爪挣脱出来后,就被翻滚的黄河水卷到了河底,不小心还喝了两口水。耶律处衣是北方契丹人,不懂水性,彼时又处于黄河正中央,河水湍急,心知若是妄图上岸的,最终必然是溺死于水中,于是运起国师萧化天传授的闭气功夫,梵天一气功,将自身六识尽数封闭,只留一口真气护住心脉,就任由河水将其冲走,只待被冲到岸边或者沿途被人救起。 梵天一气功原本是国师萧化天修炼时为了达到排除杂念,直抵菩提而自创的封闭六识,将自我与世俗斩断的一种功法,不想在此时竟被耶律处衣用于水中保命之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耶律处衣才被在河边打鱼的两个少年发现,被救起时,梵天一气功便被破去,耶律处衣悠悠醒来,只是在河中被水无数次冲刷加上天气寒冷,体力早就耗尽,虽然被救起,却说不出话来,被两个少年一拖动,断骨处一阵剧痛传来,又晕了过去。 迷糊中耶律处衣只觉得有人给自己接好再次断裂的肋骨,喂过几次鱼汤。 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四处漏风的茅草里,屋梁上挂着十几条鱼干,屋子的正中央正烧着一堆火堆,两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正围在火堆旁炖煮着一锅鱼汤,鱼香四溢,可惜才飘到耶律处衣的身前,就被漏进来的冷风给吹跑了一大半。 耶律处衣一醒来伸手往自己怀里摸时,才想起藏在《乡野拾遗》里的《龙息道法》被自己让白洛放到马车上了,不知道那个鸡贼的小子死了没有,若是没死自己或许还有机会找回那书,若是被自己一铜环给打死了,那书就可能落入官府或者江湖人手中,自己再难有机会寻回。 围在火堆的三个少年男女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想来该是救回来的那人已醒,连忙围了过来,见耶律处衣的手正插在怀中,年纪稍大一些的少年见了,不由的拿起放在床头的东西,问到:“哥哥是找这些东西吗?”说着又将那些东西放回到耶律处衣的床头处,却是十几两银子和一张银票,银票连同耶律处衣一起被泡在水里许久,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村头的老爹来给哥哥看病,用了些药,取走了一些碎银做药钱,剩下的都还在这里。” 耶律处衣自然不能说自己在找《龙息道法》,于是说到:“哥哥不找东西,只是觉得胸口肋骨处有些痒。”接着问到,“这里是哪里?是你们救了我吗?” “是呀是呀。”回答的却是那个小女孩,“你也不知道你有多沉,我哥哥两一起抬了你好久才把你抬回来。” “小雨莫乱说。”说话的还是那个年纪稍大的少年,“这里是杜家村,老爹说哥哥要是三天还醒不来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幸好才一天一夜哥哥就醒了,太好了。” 少年的欢喜溢于言表,是真心因耶律处衣醒来开心,似乎又想起什么,急着说道,“老爹说你肋骨断了三根,还交代说哥哥若是醒来觉得伤口处痒,千万莫要用力挠,免得会再次弄断接回的骨头。” 耶律处衣见确实是眼前的三个少年男女兄妹救了自己,便道:“三位救命之恩,白洛没齿难忘,只是身体不适,不便行礼,还望勿怪。” 按照契丹人的习惯,对救了自己性命之人,就该当作自己的兄弟一般去爱戴,不该在自己身份上做隐瞒,只是耶律处衣此时的处境,若是让身份传了出去,可能会连累了眼前的三位救命恩人,于是耶律处衣直接用了白洛的名字做自己的假名,免去了再编一个身份的麻烦。 三少年连忙摆手道:“哥哥莫要客气,爹娘活着的时候就教导我们,做人要有善心,能帮助别人就尽量帮助一二。”接着又问到:“哥哥是因何落水的,还伤得这般严重?” 耶律处衣道:“我本是太原人士,读过些书,考了个秀才,不久前受同学之邀欲往江南游学,不想在盘龙渡口渡河时,错上了贼船,被夺了行李不说,还被打伤扔下黄河,幸好被三位所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未请教救命恩人高姓大名。” 耶律处衣自然不能说大弯镇渡口,怕有心人会猜想到,但又不能瞎编一个地名,于是就将刘黑水提到过的盘龙渡口给说了出来,只是耶律处衣不知道盘龙渡口离大弯镇渡口不过十来里远,而此处距离大弯镇渡口已有两百余里之遥,这三兄妹又如何能知道。 还是三人年纪较长的少年说到:“莫说什么救命恩人了,我叫杜山,哥哥以后可以叫我阿山,弟弟叫杜峰,哥哥叫他阿峰就行,我妹妹叫杜雨,我们都叫她小雨。” 正说着,就听到耶律处衣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不由尴尬的笑道:“光顾着和哥哥说话了,却没想到哥哥刚醒来,定是饿了,这就给哥哥拿吃的来,”说着连忙将煮在火堆上的鱼汤连锅一起端了过来,小心的吹凉了才喂给耶律处衣吃。 耶律处衣才吃了几口,就见小雨在一旁边看着他吃边偷偷的咽口水,心想这三兄妹定是还未吃饭,自己一醒来倒是把原本属于他们的饭给吃了,便不愿再吃,说到:“我身上有伤又刚醒来,不宜多吃,剩下的你们三兄妹吃了吧。” 待三兄妹就着一口锅由小到大依次吃完,耶律处衣才接着说到:“这里有些银两,能否劳烦阿山代我到村里买些米面回来?”却是怕三兄妹不愿花他的钱,才说劳烦代他买来。 阿山却道:“怕是不行,村里并无余粮,平日里叔伯们多有接济我兄妹三人,若还有余粮并不需要去买,见我等救回哥哥,也会送过来,昨日七婶还送来一斤小米,说是等哥哥醒来熬粥给哥哥吃,只是她家里如今并不比我们兄妹好多少,我小嫂子又才生产不久,那小米也是她用来给我小嫂子养身体的,才没收下。若是哥哥要买,十几里外到有个集市,明日到可以央三叔到集市上卖一些回来,只是山路不好走,怕也买不了太多。” 耶律处衣听了不由暗道,我契丹还未获得燕云十六州之前,不事农耕,若是遇上白灾时,漫天大雪,草原被埋,牛羊冻死,一些部落为了让强壮青年存活下去,年老之人就会被饿死冻死在雪地之中,相比契丹人的无情,这里的人更有人情味一些,便说到:“如此不如多央些人一起去,多买些回来,也好分些给其它叔伯。” 阿山连忙道:“这如何使得,买一些回来够哥哥用度就是了,若是都用哥哥的银子,就成了挟恩图报了,爹娘若泉下有知,定然也是不许的。” 耶律处衣见他拒绝,佯恼道:“你三兄妹救了我性命,村里叔伯们该也为此操了心,本就无以为报,若只是一点钱粮之事也拒绝的话,我就无颜再活于世上,不如你兄弟二人再将我抬到黄河里扔了吧。”阿山见他如此说,只好答应,就怕村里叔伯到时候不愿意收。 因为肋骨驳接处再次断裂,比第一次更加难以痊愈,这次耶律处衣再床上躺了七八天才能下地,又知道追回《龙息道法》的机会不大,加上这杜家村又极为偏僻,并无什么人来往,也未听说过有搜寻和缉拿自己的消息,所以决定留在此地养好了伤再出去,到时候打探一下是否有《龙息道法》的消息,若是没有,那十之八九落入了侥幸逃过一死的白洛手中,到时自己找他要回就是,若是《龙息道法》已落入他人手中,就想方设法看看能不能拿回。 只是耶律处衣怎么也想不到,《龙息道法》一书上隐含的真气源已经被白洛无意之中吸纳了,剩下的空白页还被连同他的其它书籍一起被沉入河中,这世上再无《龙息道法》了。 第二十章:《龙息补遗》 这一日,耶律处衣正在屋内运转真气滋养即将痊愈的肋骨,突然听到有人惊呼:“不好了,杜雨掉进鬼见愁洞啦!” 耶律处衣听到说小雨出了事,连忙收了真气,出了屋门,就见几个村民朝一个方向跑去,连忙拉住一人问才知道,鬼见愁洞是杜家村附近一个存在了一千多年的深洞,深不可测,时不时还有阵阵阴风吹出,但凡有人或牲畜落入其中,再难见它出来,传闻是通往阴间的同道,而落入其中之人或牲畜皆被其中的鬼怪捉去祭献阎罗王了,故而村民们为了保平安,在洞前立了一座阎罗庙,以镇住洞中鬼怪莫要出来害人,平日里也多有警告村中之人莫要靠近那处地方,不知杜雨为何会落入其中。 耶律处衣随着那几个村民来到鬼见愁洞前,见有几人拿着几把火把在洞前指指点点,还有几人死死的拉住挣扎着要下洞救人的杜峰并劝道:“你妹妹掉下去了,你哥哥已经不顾一切的要下这见不着底的地方救你妹妹,至今还未上来,你若再下去,你杜老三家就没有后了,千万莫要再犯傻呀。” 杜山三兄妹的父亲在杜家村排行老三,村里人在其还活着的时候都叫他杜老三。 耶律处衣来到杜峰面前大声喝道:“小峰,你冷静!”声音中含有佛门的清心咒,是国师萧化天的一道佛门功法,能让人灵台清明,神智清醒。 被耶律处衣一声喝,杜峰顿时安静了下来,见到耶律处衣来了,不由得大哭到:“白哥哥,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哥和小雨吧。”接着就将小雨为何落入鬼见愁洞中的原由说了出来。 原来杜家三兄妹出去打柴回来,路过阎王庙,见到庙后的鬼见愁洞口处有一棵七叶一枝花,听老爹说过七叶一枝花是化血除淤的良药,小雨就想去挖了回去给耶律处衣用,不曾想才挖到一半,脚底一滑,整个人就掉进洞里了,杜山见了交代一声杜峰让他回村里找人,自己则毫不犹疑的下了鬼见愁洞去救人。 耶律处衣让村民照顾好杜峰,一个人来到鬼见愁洞前,只见这洞有五六尺宽,是一个极为倾斜的深洞,洞壁湿滑,就算猿猴落了下去也难再上来,耶律处衣对周围村民说到:“烦请众位帮照顾一下小峰,在下这就下去看看,若能救得他二人上来最好,若是不能也当尽了人事,天命如此。” 众人连忙阻止到:“小哥千万莫要下去,千年来救没见进去之人有回来过的,莫要误了自己的性命。” 耶律处衣到:“杜家兄妹是为了在下才落入其中的,若在下不下去一趟,心中难安。” 说着也不管众人阻拦,拿过一把火把,纵身一跃就进了鬼见愁洞。 仗着一身轻功耶律处衣在倾斜的洞壁里奔走了几百丈远才来到洞底,因初次下来并不敢全力施展,故而也花了近一盏茶功夫。 在洞底处,杜山和杜雨正躺在一堆断骨之中一动不动,试探了一下鼻息,发现二人皆尚有呼吸,只是晕过去而已,除了身上有多处擦伤外,并无什么大碍,当下放心不少。 耶律处衣举着火把打量了一番洞底,发现此处空间竟然有数十丈之宽,还有潺潺的流水声以及时不时吹来的一阵阵凉风,应是地下河之水以及从地下河吹出来之风,整个洞底出了在中间处有一石墩之外再无它物。 耶律处衣来到石墩前,才发现这石墩被人打磨得甚为平整,而石墩上放有一书,书上落有湿尘,看不出是何书籍。 耶律处衣撕下一片衣襟绑在匕首上,将书上湿尘擦拭干净,又确认了书上并无机关毒药,才敢将书拿在手中,只见书封面上用小篆写有《龙息补遗》四个字,耶律处衣暗道:“莫非与龙息道法有关?” 翻开封面只见扉页上写有:“吾鬼谷子也,秦时始皇帝暴虐,民不聊生,吾著《龙息》一书,以图其性命,又请衍颠覆阴阳,成《龙息道》一书,以坏其根基,促使其亡国,而后矫曰:可长生。始皇听闻,命李斯索之,至始皇暴崩,吾方醒悟,吾之计早被斯所破,以法束之,成《龙息道法》,法曰:天子不可得,王侯将相不可得,庶民贱民不可得,持则祸国,去则兴邦。然始皇已崩,《龙息道法》存于世是为祸,故吾再著《龙息补遗》一书,消弭得者性命之忧,以了因果,然衍之阴阳颠倒即成,斯之法束尚在,吾不可破,今吾之《补遗》见(通“现”),当有可得《龙息道法》之人,辅之《补遗》,则内外无碍,得而不得者,望弃之于涧,令其不再见于世,免祸苍生,吾不胜感激。” 往后翻去,发现并无文字,只有几幅人形图画,图画中之人其体内画有几根细细的线条,想来是配合和弥补《龙息道法》修炼的运气路径。 耶律处衣自然知道鬼谷子是战国之大能之人,知其门下弟子能人无数,也听说过《龙息道法》成书与其有关,今日见其留书,自是深信不疑,只是暗道:“这‘天子不可得,王侯将相不可得,庶民贱民不可得’那还有何人能得?难怪千年以来不见有人得,还有为何是“得”而非“习”,那《龙息道法》我也看过无数遍,只不过是一些养生之言,并无可修行之法,应该是被隐藏了起来,需要破解秘密方能得到,莫非这是那《龙息道法》几经他人之手,却又无人能修习之原因所在?那如何才能得?“ 又暗道:“若得了《龙息道法》的修行之法,而无《龙息补遗》辅助,修习会误了性命?” 又暗道:“‘持则祸国,去则兴邦’倒好理解,秦皇帝得了二世而亡,李唐弃之国祚强盛三百年。” 又暗自喜道:“《龙息道法》曾落入我手中,如今《龙息补遗》又落入我手中,莫非萨满天神保佑于我,庇佑我成为最后的得者,看来得早些去找寻丢失的《龙息道法》,然后不计代价也要重新找回。” 想到这里,又试着按照图像中的线条运行内功,却无任何反应,又怕众人在外等着着急,便将《龙息补遗》往怀中一揣,一只提起小山又将小雨夹在肋下,另一只手举着火把,施展开轻功沿着洞壁而上,又经过一盏茶时间才原路返回到洞口处。 村里众人见他不仅出来还带出了杜山与杜雨,甚是高兴,不由得问起洞中情形。 耶律处衣道:“这鬼见愁洞深几百丈,沿途陡峭难以攀爬,若非轻功高明之人,怕是有去无回,内有一个十几丈的空间,并非通往地府的门路,存有不少枯骨,皆是以往失足落下去之人或牲畜所留,在下建议诸位把这洞给封住,莫要再留着祸害人。” 村了众人见他这般说,就应了下来,然后又七手八脚的将杜家二兄妹抬回家里治疗,自是不提。 又过了数日,耶律处衣的伤势已经痊愈,从鬼见愁洞中救起的杜山杜雨二人也已恢复,而耶律处衣被救至今已有近两月。 期间连降大雪,黄河再次封冻,杜峰杜雨想要去河上滑冰,硬是拉着耶律处衣与杜山陪去,待三人玩累了回到河堤上,杜雨拉着耶律处衣的衣袖说到:“哥哥,你是要走了吗?我昨夜看见你收拾行李了。”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耶律处衣还不知道该如何答应,杜山却道:“小雨模胡闹,哥哥定然还有事,怎能一直留下来陪你。”接着又对耶律处衣说到:“昨夜见哥哥收拾行李,知道今日哥哥要走,我与小峰给你准备了一些干粮,就放在你行李旁,待会你走的时候带在路上吃,我们就不送你了。” 耶律处衣眼中的阴翳在杜家村一个多月里早已消失不见,只见他拉过杜雨的手蹲下说到:“哥哥又不是一去不回,以后定会再来看小雨。” 杜雨惊喜道:“真的吗?我们拉钩。” 耶律处衣笑着与杜雨拉完勾后,站起来朝杜山杜峰行了一礼:“一月多来承蒙两位兄弟救护照顾,哥哥不胜感激,来日定有厚报,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说完自行回到村里,拿了行李和干粮,径直朝西边去了。 只是这一去,虽耶律处衣时有派人将钱粮衣物送来,却再也没能回来过。 第二十一章:七情六欲教覆灭 洛南县城一座酒楼内,陈铭和几名七情六欲教的教众酒肉正酣,陈铭与老七相识是一个巧合,当时老七被人追杀,在即将毙命的紧要关头,被路过的陈铭所救,然后几经交往,就成了无话不说,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平日里呼朋唤友,把酒言欢,好不快活,今日中午老七随便找了个由头带上教会里几个兄弟,又约了陈铭到了这处酒楼喝酒,好几个兄弟都已经醉倒在桌子底下,还坐着的只有老七和陈铭二人。 老七已喝得迷糊之时,就听陈铭带着八分醉意说到:“老弟呀,听说你们兄弟几个又有人被行刺了,还死了老三?” 老七醉醺醺道:“谁说不是呢,几个哥哥命好才没死成,可惜了老三,被一剑封喉呀。”说着竟呜呜的哭了起来,“老弟现在也怕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随着三哥去了。” 陈铭道:“可知道是何人所为,若是找出来,哥哥替你做主,砍了他奶奶的给老弟你出气。”接着又说到,“想不到近几日你七情六欲就的七情男从上到下,竟然都遭过人算计。” 老七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到:“谁说的,我们老大就没被人行刺。” 陈铭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才低声说到:“什么,老弟你莫非怀疑是你们老大要除掉你等?这话可不能乱说呀,毕竟他是你们七情六欲教的执掌者,你等与他又无纷争,何苦对自己兄弟下手。” 老七醉眼惺忪的看着陈铭悄声说到:“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老弟不怕告诉你,老弟我怀疑老大得了《龙息道法》,不想与众兄弟分享,才对众兄弟下了死手。” 陈铭正色道:“无凭无据,老七你可莫信口开河呀。” 老七见陈铭不信,一把见他推开,站起来道:“什么无凭无据,替他杀了骚狐狸的妩媚二女还有当晚与妩媚二女共处一室的妖女都已经死啦,得了《龙息道法》就杀人灭口,还要干掉众多兄弟,老弟心痛啊”说着竟嚎嚎大哭起来。 陈铭见老七哭得伤心,道:“哥哥真替兄弟不值,莫说这等伤心事了,来哥哥陪你喝酒。” 接着又劝了老七几杯酒,就和老七一起就醉倒过去了,在醉倒之后,陈铭看到好几个人匆匆结账离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在洛南县以东十多公里处的兑山上,竖立着一处山寨,寨门上写有白虎帮三个大字,白虎帮是洛南县周边一带较大的帮派,帮主胡伐长得虎背熊腰,一道手指粗的刀疤从鼻梁处延申至右眼的眉骨处,江湖人称吊睛白虎,将一双猛虎意形拳打得虎虎生威而得名,在秦岭山脉一带颇有名气。 时至黄昏,胡伐正在与帮中众兄弟喝酒取乐,却见一直在城中打探消息的马六闷着头就闯了进来,心中虽是不快,却还是爽朗的大笑到:“难得马兄弟回来,快过来喝酒。”说着还满上一碗酒递给马六。 马六接过酒也不喝,而是放到一边急着说到:“帮主,酒待会再喝,属下在洛南县里打听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急忙赶回来向帮主汇报,那《龙息道法》被七情六欲教得去了!” 胡伐听闻,惊得坐起道:“此话当真?” 马六道:“属下亲耳听七情六欲教七情男之一的老七醉酒时所说,当时在场不止我一人,铁手帮和圣女教以及其它门派亦有不少人在场,此刻怕也将消息传回去了。”接着又将老七与陈铭的对话原原本的重复给胡伐听。 胡伐听完沉吟一会道:“此事会不会是阴谋,我听闻金刀门此刻正在洛南县内,若是七情六欲教得了《龙息道法》,金刀门又岂会错过。” 马六道:“金刀门十日前就已经离开洛南县南下了,若是金刀门还在,七情六欲教老大也做不出为独吞《龙息道法》而找人暗杀教中兄弟的事。” 胡伐听了也觉得这消息应不会有假,又问到:“此刻七情六欲教老大身在何处?” 马六答到:“据说已于五日前回潼关七情六欲教总部去了。” 胡伐来回踱步了许久,似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即将碗往地上一摔,大声吆喝到:“立刻召集兄弟,我们连夜去七情六欲教,莫要落在铁手帮和圣女教那帮女人身后。听闻金刀门重金寻找那书,待我等夺得便卖予他就是,七情六欲教不知天高地厚,小小的爬虫竟然想染指武林重宝,活该便宜我等。” 同样之事在铁手帮圣女教以及各大小帮派发生,各种图谋不一,或是欲据为己有,或是欲卖予他人,不尽相同,却皆是立即朝七情六欲教总部而去。 因此地无大门大派出来主持,黄斐设下的挑起武林纷争之计终于初现端倪。 刚回到总部,七情六欲教老大遇上了各种烦心之事,先是传来杀了骚狐狸的妩媚二女和妖女被人刺杀,然后又是七情男中老二至老七都被人行刺,老三更是直接丧命于剑下,最近外面更是传言七情六欲教得了《龙息道法》,教会外面突然就多了许多打探消息的江湖中人,夜里甚至还有人闯入教中来,若非还有些机关暗器阻挡,怕整个七情六欲教都要被那些人翻遍了。 飞鸽传书令老二等人回来教中护教,却都回信说受到行刺,身负重伤,怕是有心无力,如今教中只剩下佻女和嗲女以及一干不堪重用的教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七情六欲教老大在为教中无人可用之事焦头烂额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浑身浴血的教众冲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打斗声和教众被杀时发出的惨叫声,来人道:“老大不好了,一伙蒙面人突然攻入进来,杀了好多人,老大快跑吧,弟兄们都跑得差不多了。” 还未等老大反应过来,身后一把飞刀飞来,直接把报信之人射倒在地上,死活不知。 随即一群蒙面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老大的面前。“陈老大,你七情六欲教的人找死的都死了,不想死的也跑光了,你是自己把《龙息道法》叫给我飞鹰教,然后留你个全尸,还是我们兄弟几个把你剁碎了自己拿?” 老大本姓陈,知道天鹰教是商洛城内第一大帮,就算是方圆百里内也无有能与之匹敌的门派,教中骨干有近千人,今日既然蒙脸找上了七情六欲教,还自报了家门,就绝不会容许自己再活着离开,便怒道:“老子没有《龙息道法》,想要老子命尽管来拿,看老子崩不崩坏你飞鹰教的几颗牙。” 来人冷笑道:“就凭你,兄弟们,看来这人不想留全尸了,那就一起剁了他吧。”随即几人一起上前,三下两下便将陈老大给剁死了。 其中一人在七身上摸索了一会,道:“找到了,众位兄弟清理一下痕迹,然后立刻回教里。” 第二十二章:嫁祸 胡伐领着白虎帮几百个兄弟,连夜马不停蹄赶到七情六欲教总部时,发现铁手帮圣女教以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帮会早就到了,只是都聚在七情六欲教门前,并不曾进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门内传处来,胡伐刚到见众人都不进去,便道:“诸位不进去看看?” 圣女教掌教说到:“你个胡憨子要进去给那些淫男坏女收尸尽管进去,莫叫我去沾惹这晦气。” 原来圣女教与七情六欲教教义背道而驰,一直以来都是死敌,如今见七情六欲教被灭,心中畅快之余,怨气却未消,故而说话难免夹枪带棒的。 胡伐知道他们两教的恩怨,也不生气,道:“来都来了,总要进去看看的,来几个弟兄随我进去,剩下的在外面候着,至于你们要不要一起进来悉听尊便。”说着还看了一眼其它门派的掌门掌教一眼,带着几个弟兄就进了七情六欲教去。 众人一看,心想里面若有什么好处,总不能单独便宜了你白虎帮,也都各自带来几人跟了进去,倒是圣女教掌教,领着众人直接走了。 七情六欲教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十个教众,都已毫无半点生气,众人也不多留,直奔议事堂而去,进了议事堂却见陈老大身披数十创,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有《龙息道法》也早被人拿走了,半点线索痕迹都未曾留下,众人暗自后悔,若是能早来一步,也不至于错失武林至宝,正当众人懊恼之时,却听有人惊呼:“这人还有一口气。” 众人望去,却是之前闯进来报信的七情六欲教教众,胡伐抢身向前,先给那人塞了一颗疗伤丹药,又度真气为其续命,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众人忙问:“是谁干的?” 那人气喘吁吁的说到:“飞鹰教,杀了我教众和老大,还……还抢走了《龙息道法》。”说完就一命呼呼了。 胡伐将那人尸身扔下,站起来道:“诸位也都听到了,且说说看如何办吧。” 一个小门派的帮主道:“还能怎样,我们这些人一起去都不够飞鹰教塞牙缝的,不如各自散去。” 另一人却道:“可也不能让他飞鹰教独吞了那《龙息道法》,总要给我等一个说法。” 铁手帮李帮主道:“飞鹰教固然人多势众,在这一带无人能敌,但双拳难敌四手,蚂蚁多了咬死象,我就不信他敢与我们整个商洛武林为敌,不如多找些帮手一起到飞鹰教给七情六欲教讨个说法,总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胡伐亦道:“若今日飞鹰教出手灭了七情六欲教,我等置之不理,任其胡作非为,那他日他就敢灭了你我,所以我支持铁手帮老李,我等这就回去,各自联络号召商洛一带的武林人士和各门各派,一起到飞鹰教替七情六欲教讨个说法。” 铁手帮李帮主接着道:“七情六欲教不是还有几个情男未死吗,到时一并带上,也好出师有名。” 众人见胡伐与铁手帮李帮主说得有道理,便相约各自回去邀约武林同道,于五日后共赴商洛城向飞鹰教讨要说法,才各自散去。 胡伐也不直接回山寨,而是独自拐道去了洛南县城,很快就在一处酒楼里找到正在与陈铭喝酒的老七,拉了张凳子坐下,讥笑道:“老七真是好兴致,七情六欲教总舵都叫人端了,还有心情在此喝酒,老兄我佩服不已!” 陈铭见了拍桌子道:“哪来的泼才在此胡说八道。”然后又对老七说到,“老弟且莫听他胡言乱语,看哥哥替老弟将他扔出去。”说罢徒手朝胡伐抓去,欲将他拿住扔出酒楼,胡伐见陈铭小觑自己,又见他一手抓来,也不甘示弱,猛虎意形拳中的猛虎一招敲山震虎使出,迅速且准确的照着陈铭抓来的手掌就是一磕,拳掌相交,只听砰的一声响,两人都被震得滑了出去几尺远,地面上留下四道凳脚滑过的痕迹。 胡伐顺势从凳子上站起,怒道:“好你个老七,老子好心好意亲自过来告诉你七情六欲教被人端了之事,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让人跟老子动手,如此老子告辞就是!哼!” 老七连忙站起来说到:“胡帮主息怒,这位是陈铭陈老哥,于我有救命之恩,并不认识胡帮主,适才以为胡帮主是来羞辱于我,才出的手,望胡帮主莫怪。” 说着站出来将胡伐迎到座位上,又将陈铭也拉回到桌前,然后将三碗酒满上,端起一碗说到:“两位哥哥能否看在老弟的份上喝了这碗酒,就当是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如何,老弟先干为敬。”说着就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胡伐此行目的是要带老七去飞鹰教讨要说法,加上交手时觉得陈铭实力不错,是个不错的帮手,而陈铭也有自己的目的,于是二人顺着老七给的台阶就下来,也各自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还各自通报了身份姓名,算是认识了。 老七见二人已和解,便道:“适才胡帮主说我教总舵被人给端了,这事从何说起?” 胡伐就将七情六欲教被飞鹰教所灭,《龙息道法》被夺之事说了出来,只隐瞒了自己带人去七情六欲教欲夺宝之事,说是接到帮内兄弟飞鸽传书,立刻便来告知老七了。 老七听闻老大身死更是嚎嚎大哭,发誓要为老大报仇雪恨,心中却想,“这谋害自己兄弟的玩意终是有了报应。” 胡伐听了表示愿助老七一臂之力,到时会率领白虎帮与老七一起往飞鹰教讨要公道,替其夺回《龙息道法》。 陈铭听了也义愤填膺,表示愿与老七一起前往飞鹰教讨要公道。于是三人约定了去往飞鹰教的时间,胡伐便以帮中事务繁忙,告辞离开了,却是去联络其它帮会去了。 待胡伐走远,老七才道:“果然是老大得了《龙息道法》,还要杀了我等以独享那武林至宝,却不想白白便宜了飞鹰教,不过这次七情六欲教却是占了里,若再得江湖同道支持,说不定我等还有机会一睹那《龙息道法》,老弟这就联系老二他们几人,然后再多联系其它门派一起前往飞鹰教,此事还望哥哥全力助我,事后必有厚报。”说着站起来朝陈铭行了一个大礼。 陈铭连忙拦住道:“老弟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亲兄弟一般,老弟之事就是哥哥之事。只是联系众位情男和帮派之事还要加紧,毕竟飞鹰教乃这一带第一大帮派,人少了怕于老弟不利。” 老七感激道:“如此先谢谢老哥,联系他人之事老弟省得。” 第二十三章:飞鹰教 商洛城内,飞鹰教的议事堂中,教主神鹰刘德及一干护法和长老皆在,刘德坐在议事堂正中的虎皮大椅上,环视一周坐在议事堂两侧的众护法和长老道:“事情查得怎样了?” 众人知道他所指何事,只见一位长老站起来说到:“属下原以为是有教众偷偷出手,却不小心暴露了行藏,所以特意逐个调查了那日我教兄弟们的行踪,都有当日并未前往七情六欲教的证据,所以肯定不是我教中兄弟所为。” 这位长老说完,刘德道:“既然不是我教中兄弟暗中行事,可有查出是谁嫁祸于我飞鹰教?” 又一位长老站起来说到:“属下派人多方打听当日的情形,说七情六欲教有一人临死前听到是飞鹰教灭了他们,又夺走了《龙息道法》,其它的并无更多消息,属下也亲自走了一趟七情六欲教总部,现场打斗痕迹和死人身上的伤口都被人故意抹除,看不出一丝与我飞鹰教有关的信息,这反倒让别人以为是我飞鹰教欲盖弥彰之行为。” 刘德听完道:“真是好手段,涉及到《龙息道法》一书,这一栽赃莫说我等百口莫辩,就算能辩也未必有人愿意听,白虎帮和铁手帮正在联合商洛一带的大小帮派,再有两日就要带着七情六欲教的几个遗孽来我飞鹰教讨要《龙息道法了》,所以如今已无时间再继续追查是谁陷害于我了,诸位都是我飞鹰教的老人了,且说说看如何度过此次危机吧。” 一个彪形大汉站起来,嗡声道:“一群挑梁小丑罢了,来了杀了就是了,何须于他们废话。” “对对,统统打杀了就是,杀怕了,看他们谁还敢来闹事。”众护法和长老中倒是有一半人应和道。 刘德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说到:“将他们打杀容易,可是诸位想过没有,杀了他们之后呢?岂不是坐实了我教得到了《龙息道法》之事,到时更多的武林中人和更大的帮派过来,我等如何应付?福隆镖局背后有少林寺这千年大派做靠山,还诸般退让,最后仍都难逃家破人亡的下场,我飞鹰教只在商洛一带还有些势力罢了,如何能与天下武林为敌。” 还是那彪形大汉道:“那该如何,说又说不通,杀又杀不得,难道任由他们进来搜查,就算我们不要了颜面,他们搜不到又岂会罢休。” 众人听了也是一阵沉默。 又一位长老站起来说到:“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我们飞鹰教遣散教众,分头逃亡,核心弟子和诸位又有几人能逃得过追杀,最终不都还是难逃一死。到底是谁陷害我飞鹰教,这计策竟如此狠毒!”说得这长老瞋目切齿,其它人亦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了陷害之人。 又有一位长老站出来,说到:“属下听闻那《龙息道法》是被七情六欲教从一个叫白洛手中所得,这小子怎般如此不小心,最后还连累了我飞鹰教。” 刘德道:“他不过是一个不懂武功血气方刚的少年,被会媚术的骚狐狸拿住,保得住性命就不错了,又如何能保得住《龙息道法》,这事也怨不得他,诸位还是想想可还有其它办法令我教躲过此劫吧。” 这时却见大护法站了出来,说到:“唯今之计,不如短尾求存,教中将偷袭七情六欲教和夺取《龙息道法》之事推脱到老夫身上,再由老夫带着弟子出逃,到时候被武林中人追急了,老夫再逃至个深渊或者大河急流处,一跃而下,来个尸骨无存,我教的危难或许就能解决了。” 刘德怒道:“大护法,你给老子坐回去,我飞鹰教成立至今已有百年,从最初的不过十人发展到如今的上千人,何时做过舍弃兄弟之事,以前没有,如今也不会有,将来也不许有,此事休提!” 其它护法和长老亦是纷纷反对。 刘德继续说到,“此次我飞鹰教招人陷害,我等皆被逼入绝境,竟然道理说不通,杀也不是,逃又逃不掉,那老子还有啥好顾忌的,众护法长老听令。” 众人纷纷站起来到:“在!请教主吩咐。” 刘德接着说到:“诸位立刻召集在外的教众回到商洛城,明日起由各位长老亲自带人主动出击,沿途击杀来犯的帮派,不需等打他们上门来。既然他们不想让我飞鹰教活下去,飞鹰教就让他们先死就是!” “是!”众长老纷纷大声应道。 正待离去准备之时,却见一教众跑了进来说到:“启禀教主,门外谢选谢少侠带着两少年求见。” 刘德道:“我飞鹰教之事,众人避之唯恐不及,这谢选时候来作甚,让他离开,飞鹰教的事让他不要沾惹,免得误了性命。” 那教众却说:“谢少侠说,他有人能够证明七情六欲教并不成获得《龙息道法》,还请教主一见。” 刘德喜道:“他带来的两个少年之一可是少年白洛?快快有请,不,还是老夫亲自迎接他去,诸位与我同去。”说着领着众护法和长老出门迎接谢选三人去了。 原来昨日谢选正在传授白洛剩下的三十六路封魔拳,却收到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江湖朋友投书,邀请他于三日后共赴飞鹰教为七情六欲教讨要公道和追回《龙息道法》,但是那投书之人不知道的是,谢选在还未成名之前可是受了飞鹰教教主刘德的指点,对谢选来说飞鹰教教主于他来说是有恩的,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尤其是夏雨霜看到是为七情六欲教讨要公道时,更是说了句:“这邪恶之教被灭了真是大快人心,为他们讨要公道,那这朗朗乾坤之下再无公道可言!” 白洛仔细看了书信,见其后有详细诉说七情六欲教是如何得了《龙息道法》,又如何被飞鹰教夺了去,对谢选说到:“这飞鹰教定是被人陷害了,我并无《龙息道法》给那骚狐狸,七情六欲教又如何能得到那书。” 谢选道:“这事大哥也想到了,当日黄斐来问询时,大哥便知洛弟你并未曾获得《龙息道法》,又如何能为骚狐狸所得,那飞鹰教教主曾指教过大哥武功,于大哥有恩,大哥得去一趟飞鹰教,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说清楚这件事,两位弟弟且留在家里。” 白洛道:“我与大哥一起去,如此更能让众人信服,语弟伤势才好,留在家中即可。”白洛知道此事也许难以善了,怕夏雨霜也一起跟去会有危险,就先把话说了,令其留下。 夏雨霜却道:“哥哥答应过去哪都带着我的。” 谢选心想这商洛一带也无甚高手,有自己护着,能伤到他二人的极少,带他二人去倒可以令其见见世面,便道:“两位弟弟都随大哥去吧,不过到时一切需听大哥的安排。” 白洛和夏雨霜见谢选愿意带他二人一同前往,所提要求了便应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商洛武林齐聚飞鹰教 第二日谢选与白洛夏雨霜三人就到了飞鹰教,让人通报之后不久,就见刘德率领一干护法长老迎了出来。 谢选连忙行礼道:“谢选见过刘教主,教主只需传唤我等进去即可,何须如此排场,愧煞在下了。” 刘德哈哈大笑,拉住谢选的手道:“飞鹰教正处危难之际,谢老弟不畏艰险来助我,老哥怎么感激都不为过。” 接着又对白洛和夏雨霜深深的鞠了一躬:“飞鹰教教主刘德代飞鹰教上下一千多人也谢过两位小兄弟前来助阵。” 谢选与飞鹰教颇有渊源,此次过来助阵也在情理之中,感激之话自是不需要多言,而夏雨霜和白洛于飞鹰教并无瓜葛,仍愿意不顾安危前来相助,是以刘德以飞鹰教之教主身份慎重其事对其义举表示感激。 夏雨霜与白洛连忙避到一边,白洛道:“刘前辈客气了,是小子的少不经事,让人给算计连累到飞鹰教,甚是惶恐不安,此次过来不过是为了证明飞鹰教清白,当不得前辈大礼。” 刘德正色道:“飞鹰教被人陷害,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小兄弟与谢兄弟及这位小兄弟却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来为我飞鹰教证清白,此事不管结局如何,我飞鹰教都感激不尽,今后三位若有什么需要到我飞鹰教之时,我飞鹰教定当全力以赴。” 却是见白洛面对自己这一方权势人物还能对答有据,不卑不亢,另外一人,传闻乃天山雪宫最有天赋的弟子,心想这两位少年男女将来必不可限量,便有结交之心,再加上谢选如今的成就不低,将来更是不可限量,这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接着又说到:“是老哥疏忽了,还让三位兄弟在外站着,快随老哥进来,我们边喝边聊。”说着领着白洛三人进了飞鹰教会客厅,同时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酒好菜。 待众人坐定,白洛便将如何为耶律处衣所雇佣,如何被七情六欲教所擒,如何被救,又如何看见骚狐狸被杀,以及金刀门黄斐的问询,一一说予飞鹰教众人听,最后说到:“待其它帮派聚集飞鹰教之时,小子定然据实诉说,还飞鹰教一个清白。” 刘德连忙站起来说到:“如此先谢过小兄弟。老哥这就安排人将在外的教众都招回来,以防到时候陷害我教之人狗急跳墙,三位兄弟放心,到时若是真打起来,我飞鹰教拼死也会护得兄弟的安危。” 两日后,商洛一带各门各派以及一些武林人士组成伐鹰盟,推选白虎帮胡伐为盟主,铁手帮李帮主为副盟主,聚集了三千多人按约定来到飞鹰教练武场内,七情六欲教中的老二等人皆披麻戴孝,被伐鹰盟拱在最前头,陈铭则站在老七身后。 飞鹰教这边一千多人面无惧色,皆刀剑出鞘,怒视来犯的三千多人,正中间则是飞鹰教教主刘德及一干护法长老和白洛夏雨霜及谢选三人。 人群中陈铭乍一看见白洛,心中暗道,这事怕是要坏了,当初就该把那小子灭了口,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罢还狠狠的看了白洛一眼。 此时白洛与夏雨霜正被谢选和刘德护在二人中间,自从白洛学了内功后,感知变得极为敏锐,在陈铭看他一眼时就明显感到一丝杀气,便低声的对谢选说到:“大哥,那人怕就是陷害飞鹰教的幕后之人。” 还暗暗将陈铭指出,接着说到,“适才他看我时,明显感受到一丝杀气,这人我从未见过,且我也从未与人结仇。” 谢选道:“我看那人武功不低,待会你莫离开我身边。” 刘德也听到白洛之言,说到:“若如小兄弟所说,那人十有八九是陷害我飞鹰教之人,只是苦无证据,不过小兄弟放心,有老哥在他们伤不到你。” 见伐鹰盟那边不再有人前来,刘德排众而出,冷笑着喝道:“伐鹰盟,讨伐我飞鹰教之联盟,好大的口气,就凭尔等这些乌合之众!” 伐鹰盟门主胡伐站出来说到:“刘老贼,你休得嚣张,我等今日只是为了两件事来,一是为了给七情六欲教讨回公道,二是要你飞鹰教交出《龙息道法》,若是有一件达不成,我等与你飞鹰教誓不罢休。” 刘德冷笑道:“胡伐,老子以前也敬你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却不想如今你也是如此虚伪之人,七情六欲教不过是一个蛊惑人心的淫邪教派,但凡都点良知之人都羞与之为伍,你白虎帮什么时候堕落到给淫邪之徒伸张正义了,你还要脸不要?” 胡伐被羞得老脸通红,其它伐鹰盟中正派之人也面红耳燥。 刘德接着说到:“我知道诸位都是有道义之人,平日里见了淫邪之徒都恨不得将之剁成肉泥。所以老夫也不相信尔等是为了给那几个淫邪之徒讨要公道而来” 这句话既给了伐鹰盟众人台阶下,又将伐鹰盟为了给七情六欲教讨要公道借口给堵了回去,却听得那几个披麻戴孝的情男脸色发白,就怕自己这边会冲出几个人将自己给砍了,以彰显正义,早知如此,就不来趟这趟浑水了,不过又想,若是能得到《龙息道法》这一危险还是值得一冒的,就不信伐鹰盟之人能无耻到能做出过河拆桥之事来,心中不由一定。 却又听刘德说到:“既然不是为那几个淫邪之徒讨要公道,那只能是而是为了《龙息道法》而来,可惜七情六欲教根本就不曾得到过,莫说我飞鹰没端了七情六欲教的老巢,就算端了也没处拿《龙息道法》呀。” “你说没有就没有呀!” “你说没拿就没拿呀!” “你飞鹰教休要欺瞒我等!” 伐鹰盟众人纷纷喊道。 陈铭亦趁机喊道:“大家一起上,灭了飞鹰教,到时不信找不出来。” 伐鹰盟听到,纷纷拔出武器向前,飞鹰教教众这边也毫不畏惧的上前几步,眼看就要打了起来。 刘德大声喝道:“都给老子闭嘴!老子敢这般说,自然会有证据令尔等信服!” 伐鹰盟这边见他这般说,也都纷纷停下,胡伐冷笑着说到:“你这老匹夫最好给我等一个信服的理由,否则莫怪我等不客气。” 刘德见伐鹰盟众人安静下来,接着说到:“尔等认为七情六欲教得到了《龙息道法》,不过是因为骚狐狸曾经拿住过被金刀门少门主黄斐赏银一万两追拿的白洛小兄弟,以为她从白洛小兄弟手中拿到《龙息道法》,最后又落入七情六欲教老大手中,对否?” 胡伐答道:“正是如此!” 刘德继续道:“在洛南县郊,白洛小兄弟与金刀门少门主当面对质过,确信《龙息道法》并不曾落入到白洛小兄弟手中过,既然白洛小兄弟都不曾得到过,骚狐狸又如何能从他手中得到?”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让我等信服,速速将《龙息道法》交出来。”伐鹰盟一个小门派的门长老说到。 第二十五章:力辩群雄 白洛知道此时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于是站了出来朗声说到:“在下就是白洛,若是诸位见过金刀门赏拿在下之画像,定能认出在下来,在下确实不曾见过《龙息道法》,骚狐狸更加不可能从在下手中获得《龙息道法》。” “你当我等傻吗?你说不曾见过《龙息道法》我等就信你呀!”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小帮派的长老。 白洛道:“这位前辈,你可以认为自己傻,但你若是骂金刀门少门主傻,怕金刀门不会放过前辈,毕竟金刀门少门主与在下对质后,是相信在下并不曾得到过《龙息道法》的,而且金刀门众人还与七情六欲教多有接触,若七情六欲教得了《龙息道法》又如何瞒得过金刀门少门主,你正当他和你一般傻吗?” 却是白洛还记恨金刀门伤了夏雨霜之事,趁此机会把黄斐当傻子给骂了一次。 那长老被白洛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金刀门可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名门大派,前不久才路过商洛南下,听闻那少门主可是极为嚣张跋扈之人,若是让其知道自己骂他傻,怕是没好下场,不敢再说话,只能狠狠的望着白洛,恨不得将他一掌拍死,又见白洛身边的谢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能灰溜溜的退入人群中。 白洛见伐鹰盟众人一开始松动,接着说到:“既然七情六欲教者淫邪之教没有得到《龙息道法》,那说飞鹰教从七情六欲教夺了《龙息道法》自然也无从说起,往深处想,飞鹰教岂会将一个不存在之物说到手了,给自己招惹麻烦,诸位会这样做吗?诸位不会,飞鹰教也不会。” 众人见他说得有理,纷纷点头应和。 陈铭却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和七情六欲教皆骗过了金刀门少门主,又见飞鹰教灭了捉拿过你的七情六欲教为你报了仇,你便与他们沆瀣一气,欺瞒与我等,速速交出《龙息道法》,否则我们将杀进去自己找!”说着撸起袖子做要向前冲的模样,却见众人只是意动,却并没有动手之意,就讪讪的停了下来。 伐鹰盟众人觉得陈铭说的也是有可能,不过也仅是可能而已,所以也没有之前那般容易受人鼓动。 白洛见陈铭终于沉不住气站了出来,心里松了口气,这老狐狸自己站出来最好,要不然待会即使能洗脱飞鹰教的嫌疑,还真没法揪出他这个适才欲杀自己的幕后黑手,盯着陈铭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陈铭道:“老夫陈铭是也,你若还有什么说辞,尽管说来。” 白洛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不过在下会让你心服口服。” 然后又对着七情六欲教的几个情男说到,“在下可否问尔等几个问题?” 也不等他们答应就直接问到:“尔等对教中老大可是信任?” 老二答到:“在此之前,老大处事还算公平,算是信任。”意思就是被行刺后就不信任了。 白洛接着问到:“若是之前尔等老大邀请尔等与六欲女一起吃饭喝酒,尔等可会拒绝和提防。” 老二回答到:“之前从未拒绝也从未提防过。” 白洛听到这里说到:“既然之前信任又不提防,若是尔等老大得了《龙息道法》,想要独吞,只需招尔等到一起,再给尔等每人一碗毒酒就可以将尔等一网打尽,何须那般麻烦请人杀尔等,还杀不死。” 几个情男一想也是,若真如白洛所说,自己几人早就中毒身亡了,那还能到此来讨要公道。虽未能确定老大是否得了《龙息道法》,但是却能证明老大并未曾要除掉自己。 白洛接着问到:“为何老三死了,尔等却还活着?” 老二答到:“除了老七是被人所救,我等都是被一击不中,刺客便潜逃了。” 白洛接着问到:“知道你们为什么还活着吗?” 此时老二汗流浃背,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利用了,说到:“应该是为了让我等能在今日出现在此处。” 白洛道:“总算还没糊涂。” 接着对老七问到:“老七,是谁救了你?” 老七同样汗流浃背,指着身后的陈铭说到:“是这位陈……陈老哥所救。” 白洛一听,觉得这真是个意外之喜,将省事许多,心中就有了计较,对着众人问到:“诸位是如何知道七情六欲教得了《龙息道法》一事?” 立刻有几人站出来说是在洛南县酒楼听老七醉酒后所说,接着就将那日老七与陈铭之间的对话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白洛心里就有底了,问到:“几位有没有觉得老七是被人诱导说出那番话来?” 几人认真想了一下,才有一人说到:“当时老七已经醉的迷糊,若是陈铭兄有意说起教中兄弟姐妹被刺之事,老七心中难免激愤,心中自然就藏不住话,在一番诱导下说出怀疑老大为独占《龙息道法》而刺杀他们也是极有可能。” 另一人也道:“现在回想起来,老七却是是被陈铭诱导下说出那番话来的。” 白洛听他们说完才对陈铭问到:“陈前辈不想解释一下为何要诱导老七说出那番话来吗?” 陈铭道:“有何好解释的,老子当老七是我兄弟,酒酣之时义愤其遭遇不公,顺口提了一句,有何不可!” 白洛道:“在下姑且相信前辈是顺口提了一句。” 白洛向后退了几步,回到谢选身边,接着说到:“我大哥谢选和飞鹰教刘教主看人眼光极准,他二人都说前辈武功极高,可是在下好奇,前辈听到老大手中有《龙息道法》就没想过据为己有?整个七情六欲教加起来应该都不是前辈之对手,若是前辈有心要争夺,是最有机会夺得的。” 陈铭冷冷道:“老夫对那东西没兴趣。” 白洛紧接着说到:“前辈真大气,如此武林重宝都看不上,在下佩服,可是在此处可是前辈叫得最凶,要飞鹰教交出《龙息道法》呢。” 陈铭道:“老夫这是要替我兄弟老七主持公道讨回那物件,有何不可。” 白洛紧逼道:“你若真有心替你兄弟主持公道,就算你当时醉酒了,只要你醒来,你就应该立刻动身前往七情六欲教将老大杀了,夺了《龙息道法》给老七出气,你为何不去!因为你知道老大手中根本没有《龙息道法》一书,你口口声声说老七是你兄弟,却为了接近于他,先安排人暗杀他,自己再出手相救,博了个救命恩人的名声,就是不知道老七还敢不敢认你这个欲将他置于死地的老哥当兄弟!说你为何派人将七情六欲教灭了门还要嫁祸飞鹰教,你是何居心!” 最后一句才是白洛一连番逼问,句句诛心的最终目的,不给众人更多时间思考,直接用言语来诈栽赃陷害飞鹰教的陈铭。 陈铭怒道:“小子,你别血口喷人,当心老子一掌拍死你。” 白洛一边朝后缩一边给刘德使眼色,一边斥到:“老匹夫还不速速交代你同伙还有何人!” 刘德见白洛给他使了眼色,如何还不知道怎么做,趁着伐鹰盟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大喝道:“原来是你这老匹夫嫁祸于我飞鹰教,速拿命来!” 说着纵身一跃而起,双手成鹰爪状,犹如巨鹰猎食,一招飞鹰扑兔使出,朝陈铭面门抓去,欲将此人擒下。 陈铭被白洛连续几个喝问,问得哑口无言,又见众人神情恍惚,怕也是认可了白洛之言,此时见刘德要来抓自己,虽然自己未必怕他,但此时对方人多势众,而己方也未必会帮他,知道若是此时不立即逃跑,一但被人围住,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于是随手抓起前面的老七朝攻来的刘德扔去,借着老七这一阻挡,迅速从侧边飞逃出去。 待刘德将老七接下扔到一边时,陈铭已经逃出了飞鹰教,追已是来不及了。 伐鹰盟众人见陈铭被飞鹰教教主刘德逼得突然逃窜,又想起白洛之前之言,终是相信飞鹰教是被人陷害的了,也相信七情六欲教并未获得过《龙息道法》,心中暗道可惜,白白错过一睹《龙息道法》的机会。 白虎帮胡伐和诸多帮派见陈铭跑了,也觉得没脸再留在飞鹰教,都灰溜溜的走了。 待其它帮派都离开干净,刘德才敢安排众人搜寻陈铭,找寻了大半天,终还是让他给逃了。 谢选和白洛夏雨霜三人见此间事了,也不欲再多待,便向刘德辞行。 刘德见白洛之前将诸多事情分析得有理有据,机智百出,使真相大白于天下,不仅还了飞鹰教清白,还使得飞鹰教从必死之局中脱身出来,心中甚是感激,便百般挽留,奈何三人去意已决,只得赠送厚礼将三人送出城外数里才罢休。 第二十六章:被跟踪 回到洛南县,白天依旧和谢选练拳,或是和夏雨霜练习轻功,晚上则继续修炼内功,不过除了生出内息之事比较令人惊讶外,白洛的内功增长和练习三十六路封魔拳一般进展并不算快,倒是身体比之前强健了许多。 谢选和白洛都以为是练拳勤奋,体质增强造成的,而事实上却是晚上修炼内力之时,有了白洛的刻意引导,龙息真气运行快了许多倍,待白洛入定后,其自行运行的速度再快几倍,百十个周天后真气就充满了整个经络,然后又几乎全部滋养到肉身之中,最终回到丹田的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却是十分精粹淳厚,这也是白洛内功增长不快之原因,至于拳法修炼进展不快完全是因为白洛之前筋骨未曾拉开,而且没有任何武功底子。 这一日白洛与夏雨霜又在一起修习雪光浮影轻功,两人从住处一前一后追逐到几里外的一处叫镜影湖的地方才停下来。 镜影湖是因为湖中有一个三丈多宽的犹如圆月一般的小岛将影子在平静的湖面上,犹如照镜子一般而得名。 往日湖面未结冰之时,二人通过朝湖面扔几块小浮木,然后施展轻功才来到小岛上的,如今湖面上已经结上一层薄冰,凭借武林中最为上乘的轻身功夫雪光浮影,以如今二人的水平,倒也不需要再借助外力,踩在冰面上轻松就来到了小岛上。 二人在岛上各自练了一会剑法和拳法后,就开始切磋起来。 白洛用的是新学的三十六路封魔拳,而夏雨霜使用的则是天山雪宫的寒雪掌,寒雪掌以轻盈飘忽著称,故而于白洛切磋时也是防守为主,正好可以让白洛尽情施展和熟悉新学的拳法。 两人切磋渐入佳境时,白洛突然轻声说到:“我隐约感应到有人在监视我们,却又找不到那人藏身何处。”自从白洛学会调用真气后,感知能力提升了许多,比夏雨霜和谢选二人都强,三人都不知道原因所在,只当做是一种天赋。 夏雨霜一边与白洛继续切磋,一边悄声的问到:“哥哥什么时候发现的?” 白洛同样不曾停手,小声说到:“出了门之后开始,就觉得被人偷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就在刚才又有被人偷看一眼的感觉,而且是同一人,所以就注意到了。” 夏雨霜问到:“哥哥觉得会是那些人?” 白洛说到:“若是没去飞鹰教之前还好判断,无非是金刀门、七情六欲教或者是找上门来了的耶律处衣,如今却不好判断了,陈铭或者当时飞鹰教在场之人中,不相信我不曾得到《龙息道法》的都有可能。不过有两点可以肯定,那人武功不如大哥,否则就直接打上门了,第二就是轻功不如我两,否则也不会在我们来的途中没有偷看我们一眼。” 见夏雨霜面有忧色,不由笑道:“语弟莫慌,等会我们换个方向回去就是了,他还拿不到你我。” 此时躲在远处草丛中之人正是白洛所猜测的耶律处衣。 原来耶律处衣离开杜家村后,易容成一个面目丑陋的中年人,一路回到大弯镇码头,发现不仅官府因杀人缉拿自己,金刀门少门主黄斐亦重金悬赏索拿自己,甚至还悬赏索拿白洛那小子,心中暗喜白洛还未死的同时,也暗自担心,莫非金刀门发现了白洛那小子得了《龙息道法》去了,不过又觉得不可能,任谁都认为自己会把《龙息道法》随身携带,而不是随意放置,让白洛捡了去。 随后有打听到七情六欲教与白洛以及飞鹰教之事,不由疑惑道:“以金刀门少门主仅凭一丝蛛丝马迹就能找到白洛的本事来看,其聪明才智绝对不低,他若是判断白洛不曾得到《龙息道法》,那必然就是不曾得到,只是若是他不曾得去,那会是何人所得?” 一时竟理不清头绪,顺着打听到的消息寻到白洛丢弃马车的那处荒村,只是时间已过了近两个月,马车早就被附近村民拉走,整个村庄除了之前江湖中人找寻白洛时留下的痕迹外,再无其它有用的信息留下。 当天夜里耶律处衣潜进县衙,将县令劫持住,一番严刑逼供之下,得知官府除了得到耶律处衣落在船上的那只铜环外,并不曾得到过任何东西,甚至马车上嵌着的铜环都是被金刀门给收走的。 耶律处衣看着手中的《龙息补遗》暗道:“千余年来《龙息道法》都不为人破解,如今《龙息补遗》落入小王手中,待找到《龙息道法》,小王就将是千年以来最有可能学成鬼谷子所留绝学之人,岂能因为没了线索就轻易放弃,既然线索是在白洛那小子身上断的,那就从他身上开始,幸好已经打听到那小子在哪,要找到他并不难。”想到这里,耶律处衣重新将《龙息补遗》塞回怀中,认准了方向,一路朝洛南县赶来。 一到洛南县,很快就打听到白洛之所在。 还没赶到白洛的住处,就见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离了家门,施展轻功朝远处飞奔而去,耶律处衣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自己要找寻的白洛,连忙悄悄的跟上,只是没想到才两个多月不见,白洛的轻功造诣竟如此之高,若不是他们去的地方不远,加上自己的轻功也不错,还差点跟丢了。 耶律处衣跟到镜影湖边,找了处草丛躲起来,观察了一下环境,又看了一眼岛上白洛,耶律处衣怎么也想不到,正是这一眼让白洛感受到自己被人跟踪。 耶律处衣正考虑该如何将那岛上的两个少年拿下时,突然脖子后面被人敲了一下,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白洛与夏雨霜在岛上又练了一会,才下了小岛改由另一个方向回到了住处。 谢选也刚好打完拳,二人就将被人跟踪之事说予之听,才说完,就见一美妇手里提着一个人远远的走了过来,所过之处,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将本被寒风吹得摇曳不止的荒草都压得纹丝不动,谢选见了以为就是跟白洛和夏雨霜踪之人,连忙把二人挡在身后。 白洛又把夏雨霜护在自己身后。 第二十七章:雪姨寻来 夏雨霜见到来人,却从白洛的背后一个箭步冲出,还没待白洛反应过来时,就冲到了那美妇跟前,整个人都挂在美服的脖子上娇声道:“雪姨,你来啦!” 原本打算以起势压制,试探一下白洛和谢选的人品如何,被夏雨霜这一扑就完全破功了,不过倒是试出来了,都还不错。 雪姨将手中提着的耶律处衣随手往地上一扔,宠溺的抱住夏雨霜道:“雪姨也想让你在外面多玩几天呀,不过你师父崔着急,就只好来找你了。” 来人正是天山雪宫长老,宫主寒月的师妹,上一任宫主的女儿夏寒雪,天分和武功都比寒月都要高,按理该是雪宫宫主的继承人,奈何其生性跳脱,不愿意受约束,上任宫主也不放心将一个诺大的门派交到她手中,于是性情稳重夏寒月就成了现在的宫主,然后在寒月以断绝是姐妹关系的要挟下,勉为其难的做了雪宫的长老,可是即使做了长老,其性格也未沉稳一些,反倒是当了长老,能约束她的人更少,时不时就跑下山玩个一年半载,早些年可是闯下了不少名号,如“羽落仙子”“紫琼仙子”“落英女侠”等等,幸好其还知道隐瞒身份,所以至今还未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只记得江湖上曾经出现过几个武功极高,绝美动人的神仙一般的女子,后来又都从江湖上消失了,着实让当时的青年才俊们黯然神伤不已。那次从晋州福隆镖局回到天山后,寒月发现夏雨霜并未自行回雪宫,心中着急,怕她一个小女孩没有江湖经验,会吃了苦头,但夏雨雪接任宫主日期愈近,有诸多事情需要准备,实在派不出人去寻她,这时候寒雪便主动请缨下山寻人,寒月心想如今雪宫了最清闲的也就这不着调的师妹了,就由她去吧,同时心里暗道,等把夏雨霜找回来,必须让她离这师妹远一点,好好的师叔不叫,非要叫雪姨,定是被师妹给带偏了,好不容易有个天赋奇高的弟子,可不敢让她成为第二个寒雪,否则雪宫就要鸡飞狗跳了。 离了雪宫,寒雪倒是认真打听了一段时间夏雨霜的下落,可是自从一个月前收到丐帮传来的消息说夏雨霜正和白洛待在一个叫谢选的地方后,寒雪就再也不管夏雨霜的事,换了个之前在江湖上用过的身份,开始到各处名胜古迹游玩,顺便拜访一些老朋友。 一路过来,这个身份真的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实在躲不过去的才不得不强颜欢笑好生招待她一番后,再找各种理由将她送去别的地方祸害他人,待游到商洛时见离夏雨雪接任宫主之日还有一段时日,又弃夏雨霜于不顾,直接南下找媚仙湖主人瑶月打了一架后,扔下一份邀请媚仙湖参加夏雨雪接任宫主观礼的请帖,又到鄱阳湖丐帮总舵找到铁汉牛把他珍藏的好酒喝了个精光,才心满意足的恢复身份过来找夏雨霜,才到谢选住处,就见一鬼头鬼脑的家伙暗中跟着夏雨霜和白洛二人,也就好奇的跟了下去,然后顺手敲晕,提了回来。 寒雪将夏雨霜掰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故做委屈到:“你这没良心的,让雪姨找你找得好辛苦,鞋子都磨坏了好多双,你倒好在这里过的挺滋润的,不但没像你师父担心的那样瘦了,反倒还胖了些。” 这实在是昧着良心跟夏雨霜装可怜,除了一开始她找过夏雨霜一段时间外,其余时间过得极是舒坦和洒脱,甚至路过洛南都没有先过来见夏雨霜,而是弃她不顾,去了别的地方。 夏雨霜听她这般说,立刻跳开,仔细打量一下自身,道:“有吗,没有胖呀,雪姨就会吓我。” 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寒雪说找她找得好辛苦之事。 寒雪伸出手指在夏雨霜脑门上弹力一下,道:“好了,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要回去了。” 夏雨霜拉住寒雪得手,又偷偷的瞄了一眼白洛,摇着手撒娇道:“可不可以不回去啊?” 寒雪倒是爽快,立刻道:“可以呀,只要今后你回去时跟你师傅说是你不想回去的,雪姨立刻就带着你。” 然后又用眉眼示意一下白洛小声的说到:“和你的小情郎一起浪迹江湖。” 夏雨霜面色大红,恼道:“雪姨我不理你了。” 寒雪得意的笑道:“小妮子会害羞了,赶紧收拾行李去,再晚些赶不上你师姐的宫主接任仪式,雪姨是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就是你师父和你师姐怕是要伤心了,你懂的你师父一伤心就喜欢打人,她打不过我,自然就会加倍收拾你。” 夏雨霜这时候才想起就快要到了师姐接掌天山雪宫的日子,连忙道:“啊!我差点忘了,这就去收拾。”说着一溜烟跑回屋里了。 身后还传来寒雪的打趣道:“记得换上女装,否则你这俊俏的模样,别人会怀疑是你雪姨拐了哪家少年郎呢。” 白洛和谢选之前一直插不上话,见夏雨霜走了才上前见礼。 “白洛见过雪姨。” “谢选见过夏前辈。” 天山雪宫皆姓夏,这寒雪武功又高又是夏雨霜的长辈,叫夏前辈总是不会错的。 倒是听到白洛也叫她雪姨,又见他年岁和夏雨霜差不多,而且模样也俊俏,加上之前他毫不犹疑的将夏雨霜护到身后,心中也是喜欢这少年,寒雪忍不住打趣道:“不错哦,你这傻小子有前途,都会讨长辈欢心了,倒是希望你今后见到霜儿的师父的时候还能有这般乖巧。” 白洛此时已发觉夏雨霜是女子身份,想起之前两人间的点滴,此刻又被打趣,不由得面红耳赤,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谢选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耶律处衣替白洛解围道:“夏前辈,这位是何人。” 寒雪随意道:“我哪知道他是谁,见他鬼鬼祟祟的跟着这小子和霜儿,我就将他敲晕了带回来,想知道自己去看看就是了。” 白洛见她这般说,自然不好意思让大哥动手,连忙跑过去把那人翻了过来,见地上压有一本书,想是从这人身上掉下来的,随手捡起来,见书面上写有《龙息补遗》四个字,看这名字想来跟《龙息道法》有关,就把它递给寒雪,说到:“这里有一本书,想来跟《龙息道法》有关。” 寒雪看都不看一眼说到:“就算是《龙息道法》姑奶奶都不要,要来给雪宫招祸端呀,你自己留着吧。” 心里却对白洛的人品有了更高的看法,不管是真是假,从名字来看必然是与《龙息道法》有关的,如此重宝,这小子竟然毫不犹疑的先给自己,霜儿的眼光还真不错。 白洛见寒雪不要,又递给谢选,谢选瓮声瓮气的说到:“你自己收着就是了,大哥我凭自己的努力,将来必然是超越五大高手的存在,这玩意只会让哥哥分神。” 寒雪听他这般说,终于用正眼打量起谢选来,说到:“小子有志气,不过我看如你这般练下去,将来很难达到五大高手的水平,超过他们更是不可能。” 寒雪之前过来时时看到过谢选打拳的,所以才这般说。 谢选之前除了得到过飞鹰教教主刘德的一些指点外,从未受过真正的高手指点过,全凭自己的琢磨修炼,如今听到寒雪说他修炼的方式有问题,如何能不知道怎么做,立刻躬身行礼道:“晚辈的武功都是自己练的,自知许多不足之处,却始终不知道在何处,还望夏前辈不佞赐教。” 寒雪正色道:“赐教不敢当,我只与你说,五大高手中,拳掌上的功夫以杨铁鹰和李天宇为最,他二人如你一般皆是走刚猛路线,但是他们全力一掌拍下去,却能不拍碎一枚鸡子,你可能做到?” 谢选仔细想了一下说到:“晚辈做不到,即使掌力能做到收发自如,掌风也会将鸡子震碎。” 寒雪问到:“你可知道为何?收发自如是其一,刚柔并济是其一,含而不露又是其一。具体的你自己琢磨吧。” 谢选听她如此说,心中一震,顿时陷入了“心如明镜”的境界中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脸上不时有微笑显现,心如明镜是一种顿悟状态,进入此状态时心神极为宁静,犹如一面镜子一般,在此状态下领悟各种心法武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只是这种状态极难遇到。 寒雪见他单凭几句话就进入“心如明镜”中去,暗道:“果然是敢说将来能超越五大高手之人,只是三句话就能让其顿悟,如此天分就算我不说,他迟早也会发觉,凭白结了个善缘。” 第二十八章:夏雨霜走了 另一边白洛见他二人都不愿意要,就将《龙息补遗》收入怀中,回头又见躺在地上之人面相极丑,不忍多看,寒雪道:“傻小子,那人易容了呢,想知道他是谁,得先把他假脸皮扒下来才行。”说着就把如何扒下易容面皮的方法告诉给白洛知道。 白洛听后,按照那方法,果然把面皮给扒了下来,一看地上之人觉得有些面熟,细想才记起这人是在画像上看到过也就是之前雇佣自己当书童的耶律处衣,不曾想两个多月后,他还是找来了。 夏雨霜也终于换好了衣服出来,只见她身穿着一件素色百褶裙,上身披着白色轻纱衫,头上梳了个垂鬟分俏髻,吹弹可破白嫩如玉的脸上粉黛不施,黛眉弯长犹如柳叶,一双杏眼烂若星辰,又如盈盈秋水,精致的鼻子挺直而秀美,微微翘起的朱唇不点自红,修长的脖子下身材窈窕轻盈,此刻她就站在门口处,略有羞涩的看着刚给耶律处衣卸了易容的白洛,一阵微风徐来,带起轻纱褶裙轻拂,此刻夏雨霜犹如画中走出的仙女。 白洛听见声响,抬头就看见犹如人间仙女一般的夏雨霜,不由得就呆住了,夏雨霜羞赧中正暗自得意时,寒雪嗖的一下,就来到夏雨霜跟前,恰好挡在了白洛和夏雨霜中间,小声调笑道:“你这小妮子,就算要告别情郎,也不用打扮成这般美丽吧,这一路回去,雪姨还要不要风头了。” 夏雨霜被说得有些羞涩,却得意的小声道:“我哪有,就梳了个发型,其它的都是天生丽质,雪姨那么美,要是我不把自己弄得漂亮点,让人家觉得一个大美女带着一个黄毛丫头,多丢雪姨的脸呀。” 寒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快与你情郎告别吧,我们就要走了。”说着闪到一边去了。 夏雨霜来到已经看得有些痴傻了的白洛面前,小声的说到:“哥哥,那个……那个……我要走了。” 白洛这才反应过来:“语弟,你说什么?你要走了?去哪里?” 夏雨霜道:“那个……那个……之前我骗了哥哥,我不叫夏语,我叫夏雨霜,夏天的夏,雨水的雨,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霜,是天山雪宫的弟子,宫主是我师父,我就要回雪宫了,我师姐要当宫主了,以后你会来雪宫找我吗?” 白洛好似还没有回过神神来:“哦,你要回雪宫呀……”然后就不再说其它话,只是眼中有浓浓的不舍,脑中想到的却是诗经的下一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寒雪看不下去,拉过夏雨霜说到:“走啦,江湖有多大,又不是见不着了,想见到时候在下山就是了。”说得谁下山都跟她一般容易一样,然后又对白洛交代道:“这个晕了的人要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能醒来,你大哥有新的领悟,莫要打搅他,不久自会醒来,走啦”说着拉着依依不舍的夏雨霜出了了院子。 直到走了很远,后面才传来一声喊声:“我一定会去天山雪宫找你的!” 寒雪笑着打趣暗自舒了一口气夏雨霜道:“这下放心了吧,那傻小子会去雪宫找你的。”然后又调戏道:“这会你该担心怎么向你师父解释,你传授他我雪宫不外传的绝学雪光浮影轻功了,否则到时候他来到雪宫,有着他受了,除非他成为雪宫的女婿,雪姨还能豁出老脸保住他性命。” 夏雨霜恼道:“谁要嫁给他。” 寒雪佯做正色道:“又没说你嫁,我们雪宫那么多弟子,若是有要嫁人的,他娶一个就是了。” “他敢!”夏雨霜怒道,随即发现自己又是被调笑了,不依道:“雪姨再笑话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夏雨霜走后,白洛总觉得少了甚么,心神总是不能宁静,胡乱打了几轮拳法,惘然若失的感觉依然没法消除,就先将耶律处衣提进屋内,找了个空房,往床上一扔就算了事,免得他在外边被冻着,谢选因为有寒雪的提示,倒是不敢动,任由他站在院子中自悟。 回到房间,将《龙息补遗》拿出来翻看,看到鬼谷子的留言,也如耶律处衣一般不明所以,翻看到后面,见有几幅人形图,图中还有几条线条,像是真气运行的路径,只是较为繁琐,就照着尝试运行真气,虽然真气能顺着线条路径运行,却甚为生涩,如不游龙诀那般顺畅和简洁,依次将各副图都试过一遍,效果都是一样缓慢生涩,若是他知道耶律处衣照着运行,半点反应都没有,该会作何感想,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自己的真气之所以能够按照路线运转,完全是因为体内的真气是龙息真气的缘故。 白洛将运行速度不如犹龙诀的《龙息补遗》塞回怀里,只待耶律处衣醒来时将这无甚大用之物还给他,以证明自己不曾拿过他的《龙息道法》。 黄昏时分,谢选终于从顿悟中醒来,心中有了许多明悟,整个人的神气也提升了不少,只是暗自可惜不能早些醒来,若是如此还能多向前辈请教一些,随即又暗自笑道:“我能得夏前辈这番指点,已是少走了许多弯路,若是再贪心就落了下乘了。” 接着就呼呼的打了一遍三十六路封魔拳和七十二路开天掌,拳法较之前的刚烈迅猛锋芒毕露不同,这一次多了一丝柔韧和圆滑,但是掌法却变得益发刚猛了。 一套拳掌法打完,将白洛叫出来道:“之前我教你的拳法刚劲有余,而柔韧不足,前面听了夏前辈的点拨,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你坐下来,我说给你听。” 白洛连忙正襟危坐道:“请大哥赐教。” 谢选道:“夏前辈点拨拳掌功夫有三,其一收发自如,这事任何武功招式的基本要求,洛弟你为人聪慧就不需要再给你做多解释了,大哥要告诉你的是之前大哥的拳法走的是刚烈迅猛的路子,讲究的是以力抢夺先机,使敌疲于应付,这在习武初期未遇到高手或者克制大哥拳法之人时,自然是无往不利的,可俗话说刚则易折,若是一味的追求刚烈迅猛,终究会有上限之日,这上限就是自身的身体的极限,最后可能还会因此损伤身体,武功再难寸进,你可明白?” 白洛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就像是一个人挑担子,单靠蛮力的话,所挑的的重量总是有限度的,若是强行挑起自己无法承受之重量,就会伤到自身。” 谢选笑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还是洛弟说得浅显易懂。”接着又说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孤阴不长,所以若是想武功更进一步,需要刚柔并济方可,这孤阴不长是道家的学说,难怪孙傲道长能成为五大高手之首,一开始他就占了奥义上之先机。” 见白洛点头表示听明白了,谢选接着说到:“夏前辈还提到了含而不发,目前大哥还想不到如何能做到,也不明白其中道理,所以也就不和你说了,免得误导了你。” 白洛道:“大哥与我说的这些已让弟弟受益匪浅,收获颇多,要想将之融会贯通,还需请加苦练方可,不敢好高骛远,多嚼不烂。” 谢选道:“洛弟能如此想最好,大哥现在就给你演练一遍新领悟后的拳法。”说完又将自己适才有了新领悟的拳法给白洛演示一遍,又让白洛自己打上一遍,再指出诸多不足之处。 第二十九章:你去找黄斐 练完拳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白洛才想起被他扔在空房间的耶律处衣,于是对谢选说到:“大哥,今天雪姨带来的那个人就是耶律处衣,我已经将他放在一空房里了,他来找我,怕是不见了《龙息道法》,以为是我拿了,我该如何处置?” 谢选听了,怒道:“谁都来找我兄弟要《龙息道法》,真当你我兄弟好欺负不成,大哥这去收拾他。” 两人进了房间,见原本丑陋之极的面皮已经被白洛卸去,躺在床上昏睡的变成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子,谢选也不客气,一掌拍下去,将被寒雪封的睡穴解开,随手又封了他几处穴位。 耶律处衣悠悠醒来,发现自己不能动弹,知道是落入了他人之手,只是自己平躺着,只能看见屋顶,而看不到他人,不由怒问到:“哪个无耻小人偷袭老子!” 谢选见他说话不客气,一脚将他踢了个圆滚,变得侧身向外,冷笑着说到:“耶律处衣,你最好客气点,否则老子宰了你!” 听他这般说,耶律处衣知道自己的易容已经被破去,也被认出了身份,不好再称老子,却嘴硬道:“有种杀了小爷!” 谢选喝道:“你道我不敢,杀个契丹人老子没负担。”说着就要出拳将耶律处衣打杀。 白洛连忙拦下,说到:“大哥让我来跟他说吧,他是来找我的。” 谢选收了拳怒气冲冲的走到一边,还不忘警告道:“你对我兄弟客气点,否则老子送你去见你们的萨满。” 萨满是契丹信奉的天神,死了灵魂都要回到天神也就是萨满的怀抱。 耶律处衣听到白洛说话,才注意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小子,不由说到:“小子,快将《龙息道法》还我!”这次说话到不敢耍横了。 白洛道:“王先生,不耶律处衣,我并不成见过《龙息道法》更不成拿过,如何还你。” 耶律处衣道:“《龙息道法》就在我让你放回马车上的《乡野拾遗》中,马车你驾走了,不是你拿是何人拿了。” 白洛苦着脸道:“那日你莫名其妙的杀了艄公,也要杀我。” “什么,他要杀你,老子现在就废了他。”却是谢选听到当时耶律处衣要杀白洛之事,欲替白洛抱不平。 白洛连忙拦下,接着说到,“幸好我反应及时躲过一劫,心中发慌,又见你落了水,等船靠了岸,怕你追来,驾了马车就逃,到了一处荒村过夜,第二天觉得马车逃的不快,心慌之下将马车连同马车上的东西一并弃了,不成带走任何你的东西。” 耶律处衣疑惑道:“你真不成拿,那谁拿了去?” 白洛道:“这我如何知道,金刀门少门主黄斐带着那般多人都未曾找到,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从怀里掏出《龙息补遗》放到耶律处衣身边,说到:“这本《龙息补遗》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如今也还给你。” 耶律处衣见他将这和龙息道法有关之物都毫不犹疑的还给自己,心中到有了九分把握白洛不曾拿走《龙息道法》,剩下的一分实在是不知道谁拿了,白洛是最后的线索,同时也知道自己命运无碍,于是说到:“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那书。” 白洛解开他的穴道,说到:“虽然你曾经想杀我,不过也帮我过了黄河,我们算是两清了,你走吧。” 耶律处衣起身,拿了《龙息补遗》塞进怀里,临走前问到:“你看过这书,里面的图形你就没试过?” 白洛见他这般问,早有准备的答到:“我跟初我大哥学了内功心法,不敢乱了真气运行路径,所以不敢试。” 耶律处衣见他这般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背影,白洛突然说到:“或许你可以找金刀门少门主黄斐试试,他对《龙息道法》追究最深。” 耶律处衣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小爷找到黄斐招惹过你,你想借小爷之手找他麻烦,不过小爷如你所愿了。”却也是知道黄斐招惹了白洛和夏雨霜之事才这般说。 见耶律处衣已经走远,谢选翘起大拇指夸道:“不错,知道假人之手给黄斐那小子找麻烦,有前途,活该黄斐倒霉,招惹我兄弟和弟妹。” 白洛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哥说什么弟妹?” 谢选连忙道:“没什么,大哥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说着一晃就出了房间。 这时白洛才想明白大哥所说的弟妹指的是夏语也就是夏雨霜,不由得又开始想念佳人了。 白洛有些失神的回到房间,好不容易才把心神平复下来,开始打坐修炼真气,真气按照游龙诀的运行路径运转了几个周天后,白洛就入了定,而体内的真气则开始按照今日他尝试的几幅图上的路径自动运行,从一开始的有些生涩到后来越来越顺畅,速度也随之变得快了起来,不过不再像之前那般快出常人好几倍,待真气蓄满整个经络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绝大部分都滋养到肉身当中,而是只有一半融入肉身,另一半再运行几个周天后,再凝实成一小半回到丹田里,丹田一下子充实了许多。 白洛不知道若是他不曾按照《龙息补遗》的那几幅图运行真气,让龙息真气有了正确的运行路线,而是任由它如之前般在整个经络中肆意运行,之后又将几乎全部的真气融入到肉身之中,前期自然会让肉身强健,但若是如此这般下去,久而久之,肉身就会越来越强大,回到丹田的真气也会越来越少,使得内力真气与肉身之差距也越来越大,就会形成如《龙息补遗》中所说的“内外有碍”,肉身会因真气融入愈发强大乃至逐渐僵化,体内真气则会被消耗一空,到时就会僵成一个不能动弹的活死人,直至死亡。且真气几乎都融入和滋养了肉身,而极少回到丹田中,导致白洛修炼真气极慢,否则若如夏雨霜与之初见时,感受到白洛内功修炼已经至小成境界,且进入过静气怡神的状态,何至于修炼真气如此缓慢。 第三十章:白洛第一次动武 白洛白天跟谢选学拳或是练习雪光浮影轻功,晚上修炼真气,如此有过半个月,三十六路封魔拳终于是学完了,只是缺少了实战和锤炼,离小成还差了些火候。 这一日谢选与白洛切磋一番后,却收到了同是中原十大俊杰的好友程温的投书,邀他前往四川青城山助拳。 这程温乃是大唐开国元勋程咬金的后人,使得一把开山巨斧,因性情与谢选颇为相似,又同为中原十俊杰,两人几番交往后就成了莫逆之交。 此次之所以投书邀谢选前往助拳是因为前些日到成都府访友时,见到一富家纨绔公子强抢民女,还逼死了那女子之父母,气氛不过,一拳没收住将那少爷给打死了,若是往时江湖中人行侠仗义失手打死了泼皮无赖,死了也就死了,官府连过问一下都不会过问,只是这次打死之人有些来头,虽然官府也不曾追究,但却引出了青城派的大弟子陈云一干人,只因那纨绔公子乃是陈云的血亲表弟,其父母见他被人一拳打死,官府又置之不理,于是就找到了在青城派习武的陈云,陈云一听自己的表弟被人打死了,怎咽的下这口气,于是不问缘由,气冲冲的就下来青城山找打死表弟之人报仇。 两人一见面就大打出手,程温恨他助纣为虐,陈云恨他打死自己表弟,所以双方下手都颇重,可是陈云又如何是程温的对手,几十个回合后就被揍得倒地不起,打完程温才将自己打死那纨绔公子的缘由告诉陈云,陈云虽然心中暗恨表弟死有余辜,还连累自己丢人,但面子却不能输,于是约了一个月之后各自邀约十人,在青城山比武了结恩怨,到时若是程温输了需到那纨绔公子坟前上香磕头,若是陈云输了则需向程温磕头认错。 程温哪受得了这种鸟气,毫不犹疑的就应了下来,之后才发现上来陈云那小子的老当了,若是两三个人的比试还好,这十人的比试自己短时间内那里去找那么高手人,一般的武林中人也不是青城派各大精英弟子的对手呀,但若要自己向个纨绔上香磕头是万万做不到的,于是就给附近能想起的友人投书求助,其中就包括谢选。 谢选见了投书,距离比武之日尚有二十多天,心想白洛已经学全了三十六路封魔拳,若是再一味的闭门造车,要想将拳法融会贯通怕是不容易,于是决定趁此机会带着他到江湖上走一遭,多经历些打斗,有利于他的成长,同时途中也还可以教授他七十二路开天掌,最后再给程温助拳,一举三得。于是到了县城里买了两匹马,带着白洛就上路了。 因为不急于赶路,二人也不催促任由马匹自由行走,黄昏时分刚好出了洛南县的地界,正好路边有一客栈就要了二楼的两间上房住了进去,简单用过晚饭后,谢选给白洛交代一番行走江湖,夜晚住店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回到自己的房中休息去了。 白洛暂时没有睡意,也不敢打坐练气,怕被人打搅了,便躺在床上对着房顶胡思乱想,迷糊间将要睡着之际好像听到有人悄悄说话,不由得惊醒过来,屏气凝神细听,就听到屋外不远处两个人小声的对话声。 其中一个女声说到:“老头子,那两个年轻人应该睡着了吧。” 另一个男声说到:“再等等,我看他二人都是练家子,才入睡,怕不深沉。” 女声到:“嗯,老头子说得对,那就再等等。” 安静了一会后女声又说到:“今天我看见他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包袱又颇重,怕是身家不少,你我夫妻二人做完这一笔又可以潇洒快活一段时间了。” 那男声却道:“你我只是露水交情,别拿夫妻情分来压我,得到银子老子并不会多分你一分。”接着问到,“迷魂香准备好了没有,待会我去那少年那里,你去那大汉那边。” 女人将一支迷魂香递给那汉子,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道:“你就不怕老娘给你带绿帽子,那大汉看起来挺生猛的。” 汉子接过迷魂香,冷冷道:“随你便。”说着摸到白洛窗下,纵身一跃就上到了屋顶,然后一个金钩倒挂,用沾了口水的手指捅破窗户纸,将迷魂香吹了进去,然后回到房顶静等迷魂香的发作。 在谢选那一边,女人也完成了同样的动作,再屋顶待了一会,预计迷魂香以发挥了作用,二人双双推开窗户,翻身进入其中。 白洛再屋内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却也不担心大哥谢选那边,自己都能发现这两个小贼,大哥自然就不在话下,待见到迷魂香被吹进来,就屏住呼吸,又过了一会就见窗户被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朝床边走来。 白洛闭上眼睛装作昏迷,汉子来到床边,先是将白洛放在床头的包裹拿过来放到地上,然后刚欲伸手去掏白洛的衣袋,就见白洛正睁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汉子见了也是不惧,心想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没晕又如何,打晕过去就是了,于是一拳朝着白洛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白洛见了双手一撑整个人就朝力平移开,恰好躲过迎头一拳,然后双掌拍床,整个人一跃而起,同时一脚横扫朝那汉子的脖子踢去。 那汉子见白洛不仅躲开了自己的拳头,还能瞬间给自己反击,知这少年武功不错,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于是向后一闪,同时脚尖一勾,将地上的包袱勾到手中,转身跃出窗户就要逃走。 谁知道才跑了两步,就见一道身影一闪,少年就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同时一拳当面捶来,汉子见拳头来势凶猛,不想硬接,只想换个方向再逃,却发现另一个方向同样也是拳影重重,想要接却是来不及,只能向后一跃,躲开拳头,却彻底失去了逃走的路线。 原来是白洛见那汉子要逃就使出了三十六路封魔拳中的,天罗封魔,将其欲逃跑的路线尽数堵住,同时还迫其后退失去先机,这一拳算是把封魔拳的奥义给打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江湖经验不足 那汉子见去路被封,而那女人至今还未出来,知道她也是着了道,而且极有可能还落入人手了,但他却也不愿意束手就擒,见眼前不过一少年,就算适才一拳打得自己措手不及,但要留住自己怕还是嫩了一些,于是将手中包裹往背后一背,同时一招老树盘根双脚连环踢朝白洛的下盘踢来,以迫使白洛让开去路。 白洛见了飞身跃起,一招落雷封魔由上及下打了下去,那汉子见双脚不仅没能逼退白洛,反倒把自己的上半身暴露再其拳头下,连忙收住双脚,一招懒驴打滚,总算勉强躲了过去,还没待他缓过气来,就见落下来的少年顺势一脚朝他腰眼处踢来,此时那汉子懒驴打滚都还未滚完,又如何能躲过这一脚,只听砰的一声,整个人就被踢得向后滑去,然后轰的一声撞在客栈的墙脚上,整个人就没了力气,再也爬不起来了。 此时打斗声也已把住店的客人和店家吵醒,众人打了火把出来时,白洛刚好将那汉子制服,同时谢选也提着那个女人从客栈了走了出来,将他扔到汉子身边,又将汉子背后白洛的包袱摘了下来还给白洛,说到:“二位眼神可不怎么好呀,注意都打到我兄弟二人身上了,说说你们是哪条道上的蟊贼,说不定爷一高兴,看在你们只求财的份上,老子放你二人一条活路也未曾不可。” 那女人抢着回答到:“我们是商洛……”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选打断了:“商洛不认识我兄弟二人的可不多,看来两位是觉得活腻了,所以求速死呀。”说着就阴恻恻的朝他二人走过去。 那汉子连忙骂道:“你这臭婆娘,都这个时候了还耍什么心眼。”接着对谢选和白洛说到:“二位少侠,实不相瞒,我是蓝田县飞虎帮的刘老二,这娘们是长安城里的媚三姑。” 飞虎帮谢选倒是听说过,不过知道他们行径的人都叫他们飞鼠帮,一个以偷窃为生的黑帮,这个势力除了盗窃,并不做什么大恶之事,也不对寻常百姓下手,所以也就苟存至今,至于媚三姑却是没听过,想来也只是个无名之辈。 那汉子见谢选已经停下来,心里舒了口气,接着说到,“我二人见二位少侠骑着高头大马,又见所背行囊颇重,就起了心思,我等知道错了,还望少侠饶过我二人的性命。” 谢选道:“你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此地离蓝田县可不近,离长安就更远了,所以莫要说是专门到此做无本买卖的。” 汉子心想那事迟早是瞒不住的,何必为此丢了性命,于是咬牙道:“实不相瞒,前些日炼魂谷弟子发现了耶律处衣,却没拿住,被其逃入莲花山和王顺山躲藏了起来,炼魂谷就邀人围山搜索,我二人武功低微,就被安排至此看守路口,防止他从此处潜逃。” 谢选听他这般说,暗道:“炼魂谷是盘踞在秦岭一带的大势力,实力不亚于天山雪宫,耶律处衣那小子不是南下找黄斐麻烦去了吗?怎就跑到了炼魂谷的势力范围了去了,这两人不过是外围的小人物,怕也问不出什么来。”随即挥手示意那男女二人滚蛋。 回到房间,谢选示意白洛坐下,才说到:“此次应该算是洛弟习武以来第一次与人交手,算是旗开得胜,只是洛弟需谨记一个道理,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说的却是明知道蟊贼要进来了,却还在床上装睡之事,“此次遇到之人武功很是一般,也没打算要人性命,若遇到之人是高手,他进来时你还躺在床上,就位置而言就立刻落入了下风,若是歹人,怕会性命不保。莫说那是诱敌之计,对老江湖的歹人来说,不仅可以通过呼吸判断你是否真的中了迷香,而且他们只相信躺下的只有死人才是安全可信之人。” 白洛连忙认错道:“大哥我知道错了,是弟弟江湖经验不足,下次一定会多加注意。” 谢选道:“这并非你的错,只是洛弟江湖经验不足罢了,这次大哥要带着你行走江湖,除了让你能多与人交手历练之外,还为了让你能积累江湖行走经验,今后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时,大哥也能放心。大哥以前只能靠自己摸索,但是我弟弟有大哥在,不需要再走那些弯路。” 白洛感动道:“多谢大哥提携。” 谢选一巴掌将他拍到一边,笑道:“两兄弟说什么客气话,趁着还有点时间,我教你一些易容术,明日我们去莲花山凑凑热热闹,那边可来了不少的武林中人。” 白洛知这又是要带自己去历练,心生感动之余,认真的跟着谢选学习易容之术。 第二日,谢选与白洛退了房,又做了一番简单的易容,白洛将自己的相貌化得长了些,又将肤色稍微涂黑,谢选则给自己加了两撇胡子,又在脸上贴了一道刀疤,整个人看起来匪气颇重,不是相熟之人都难再认出二人来。 到了莲花山下,却被人拦住:“来人止步,炼魂谷在此办事,闲杂人等还请离开。” 谢选上前道:“诸位弟兄,在下言先,这位是我兄弟洛白,听闻炼魂谷邀请附近武林人士前来助其搜寻耶律处衣,我兄弟二人不才,特此过来相助。” 拦路之人见是过来助拳的,语气也不再入先前那般生硬,却还是阻拦到:“先谢过两位兄弟的仗义,不过耶律处衣那贼子武功可不低,若是二位武功平平的话,在下还是劝二位掉头回去吧,莫误了自家性命。”却是委婉提出先看二人武艺如何方可放行。 谢选听他这般说,也不废话,运转真气一脚跺在地上,只听轰的一声,尘土飞起,而白洛身形一闪,施展雪光浮影轻功,刹那间就到了三丈之外,并不被飞起的灰尘沾身。 拦路之人见一人内功不错,另外一人轻功了得,便给他二人放行,临时还提醒道:“昨日耶律处衣那贼子被人发现过,还受了些伤,困兽犹斗,二位可要小心了。”白洛和谢选二人谢过后就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