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夏无尘》 《青龙魂》 第1章 向死而生 银白色的长剑,闪着诡异银亮的光,在星空下看起来格外醒目…… 显得煞白瘆人。 “涳濛仙子”唐沛盈美丽的脸也是煞白的,一只手紧紧抱住已经昏死过去的夫君华禹迹的尸身,另一只手则拼命护住怀里瑟瑟发抖一对儿子。 此刻的她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四大神女”之首的风采?! 只因她的夫君华禹迹———这个普天下第一大帮函夏州的帮主,此刻不知中了何种妖术,魂肉竟一分为二…… 她怀里丈夫的肉身不省人事,面前其魂魄却已黑化成魔、居然要杀妻灭子! 唐沛盈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个正对着她、持剑而立的“夫君”魂魄…… 此刻女人美丽的星眸中已然没有了半分往昔的绝美神彩,只剩下了无比的惊恐和崩溃……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一夕之间夫君会如此分裂? 一痴一恶两个他如此诡异,孰真孰假? 难道有他人易容假冒? 可为何连声音举止都如此相似? 竟能做到让她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都难辨真伪? 如果她现在就死去的话,岂不是永远无法搞清事情真相了?! “看来对她你还是狠不下心来……” 话音未落,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已飘然而至。 原来是炎驭帮的“苍穹真人”丘伦道长。他说这番话的口气听起来像是赴约而来。 闻及此言,唐沛盈大惊失色。 想她“涳濛仙子”身居江湖“四大神女”之首,向来以“聪明绝顶、美丽无双”著称,可刚刚却是直到老道发声才已有所察觉。 不得不说,此道法力之高实属罕见。 唐沛盈眼见当下状况更为棘手,心下暗道“不好”。但无论如何,她也要先保全孩儿性命。 她已经错过了一次,她绝不要再尝受一次肝肠寸断的感觉了…… “你想和我要谁?”,冷冷的声音从“华禹迹”魂魄的口中发了出来。 但其实他纹丝未动,依旧持剑而立、保持原有站姿,指向夫人唐沛盈和一对孪生儿子。 “你我眼前。”丘伦道长嘴角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慢悠悠地道出。 “好,一切交给你。” 当听到华禹迹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时,唐沛盈似乎明白了:丘道长和华禹迹早已把一切都商定稳妥了。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 此刻的她更加慌乱了…… 纵使她有千般智慧,在此情况下,估计也插翅难逃。 她现在确实很难一下子想出良策,带着两子逃离险境, 只听华禹迹又继续说道:“饥不择食一向不是我的风格。” 丘道长只是玩味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几分钟的沉默…… 时间一秒秒过去…… 对唐沛盈和两个孩儿来说,却恍若隔世…… 此时一对孪生儿子早已瑟缩在娘亲怀里,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不清楚是因为听从了娘亲的话,还是因为受到的惊吓过度…… “好,交给你处理。事后我们各取所需。”话音未落,持剑的“华禹迹”魂魄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老道并未阻拦和多言,因为他很清楚“华禹迹”定会在他“处理结束后”立刻出现。 于是,“苍穹真人”一步步走向了“涳濛仙子”唐沛盈,要行动自然要彻底。 刀剑无眼、寒光乍现,起落之间、伊人不见。 …… 十五年后。 山势险恶的空绝山脚下,有一处入口崎岖的迷幻之地,名曰“抑音谷”。 常年雾气萦绕,时而仙境、时而幽冥。传闻可聚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堪称圣地。 四周座座“贪峰”高耸入云,布满“风虎云龙阵”,阵阵凶险; 中央硕大的“嗔渊”深不见底,唯留一座“饮河满腹桥”直通谷底,不见尽头; 沿岸茂密的“痴林”摇曳生姿,枝头的“枯树生花结”随时待客盛放… 当世人来到了“抑音谷”,便会忘却世间种种,把曾经的一切留在俗世,让灵魂与肉体自然分离。 谷里的灵力将彻底洗净人类污浊的气息,使世人的灵魂盛开成一朵圣洁的“抑音花”。 千百年来,觊觎“抑音谷”的苍生无数。 武林高手、官宦世家、凡夫俗子,前仆后继,竞相奔赴而来,却从未见一人归,结果多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便有了江湖传言:“一入“抑音谷”,自绝红尘路。” …… 夜寒,月明星稀,人迹寥寥。 月光轻柔地洒在一个身着玄黑色衣的少年身上…… 他静静伫立在街前,看着街上的泥泞,似在思索着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 雨后的小巷如同欢好过的闺房一般,总是带着高潮初散的余味,既清新又诱人…… 少年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冲动,自小腹向上不断侵蚀他的意志,让他不由得渴望一双手,一双可以抚平那股乱窜的燥热之手… 佟久舟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背负太多、压抑太久,还是不胜酒力、贪杯误事,总之今晚他特别需要一个女人,想发泄一下。 他黝黑的眸子深深望向远方,白净如玉的脸看似漠然,似乎又写满了故事,对人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就这样了吗?何时可以结束?何地是终点? 他不清楚。 也许从出生到现在,他根本没有机会搞清楚,甚至也没有人关心过他。 既然无人关心,他又何必去问,所以他从来不问、从来不想…… 自佟久舟有记忆以来,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炎驭帮习武学艺修仙。而且,师父丘伦道长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没有一位徒儿会质疑从小养大自己的恩师,佟久舟自然也不例外。 对他而言,丘伦道长亦师亦父。他对师父从不曾有任何怨言、更无忤逆。他对师父的尊重与信任几乎是就是百分百无条件的。 毫无疑问,此时的他也照旧如此,依旧像最棒的机器一样,无条件地遵从师命,前往空绝山“抑音谷”。 …… 江湖中有八大宗源,炎驭帮的历史源远流长,隶属最大的一脉“圣阳”宗。 炎驭帮弟子若想修真登顶,必先练好修身立德之根基。 “忍常人所不能忍”的“炎”字诀、“求常人所不能求”的“驭”字诀,是帮内弟子必守的两大基本帮规。同时,“炎”、“驭”字诀内部又分不同等级。 只是一天天长大的过程,却并不是一个充满很多快乐的过程,更多的是伤痛与噩梦。只是他从不曾逃离而已———或许也可能无法逃离。 在修炼的过程中,佟久舟常常隐隐感觉到自己像是被困在迷雾中的孩童,永远看不清周遭,也永远找不到出口… 他甚至常常会从梦中来到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起初看起来像一个世外桃源,处处鸟语花香,绿色而清新,神秘又美丽,怡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但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突然幽幽飘来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绿色直接浸染成青灰色,满面春风瞬间幻化为青面獠牙…… 更有甚者,已变得赤红而诡异,像无数贪婪的火蛇一样凶相毕露,吐着血色信子,似乎边咒骂边要把他生吞活剥… 一时间哭喊声、吵闹声、碎物破裂声,声声不断,肆虐的火魔穷凶极恶地追赶着他… 每当那时,年幼的他都会被吓醒,同时也会感到一种极其真实的疼痛,那似乎是一种把心脏从身体里硬生生剥离的切肤之痛…… 但当他四处张望、无助地想喊人求救的时候,却常常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常常发现周围死一样的黑暗… 死一样的沉寂… 死一样的隐秘…… 无数次噩梦中惊醒,无数次出逃无果,无数次求助无门,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便“向死而生”了… 从小到大,但凡看过这个少年一眼的人们,就无一不被他的绝世风采所深深吸引。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欢他,但肯定很少有人会讨厌他。 佟久舟身上有一种跨越了年龄、跨越了性别的风采,那是一种可以悄然击透对方心防的神秘力量。 常常是等对方回过神来,已为时晚矣,早已为他的真诚干净的少年气所打动。一旦他靠近谁,很少有人对他设防。 这个佟久舟这个少年天生就有种惹人呵护的幼态感和无需设防的真挚感…… 只是外形愈是美好,内心深处的那片阴霾却愈是凝重,心里总是像被灌入了巨铅,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很久以来,总会时不时有那么一瞬,一模一样的噩梦总如同鬼魅一般冒出来,让他莫名恐惧… 尤其是当他把“炎”字诀和“驭”字诀,练功练到第六级时,那烈火锥心的噩梦更是会夜夜准时拜访…… 那一刻,依旧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死人活人都没有。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佟久舟学会了转移精力,学会了不再隐忍,学会了发泄… 要么喝酒、要么女人、要么疯狂练功至虚脱昏睡。 要么三者兼而有之。 而今天,恰恰又是这种情形。 当然,不管是用哪一种方式转移,都不会耽误佟久舟片刻正事。 毫不夸张,时间管理方面,佟少侠堪称绝佳的应对范本。当然,必须有个前提:他具备非凡的体能资本。 闻名遐迩的“抑音谷”,就是佟久舟此行的终极目标。 但在去“抑音谷”之前,玫鹰堡的满春楼———则是佟久舟眼前前进的方向。 《青龙魂》 第2章 圣灵蝠王 清晨。 玫鹰堡前街。 乍暖还寒,风儿不解情调的吞噬着整个街巷,又仿佛被紧闭的门窗遗弃一般哀嚎不已,幽幽地控诉着离人的狠心…… 一眼望去,小巷似乎没有尽头… 元承寸低头缓缓地扫了一下四周,他收起墨蓝色双翼,径直向这街巷尽头走去…… 黑色面罩完美地遮住了大半个面部,只露出一双锐眼,犀利地扫视周遭。藏青色披风如乌云般散落在地上…… 没有人能看得清他的脸,也没有人可以摸清他的轨迹,敏捷的身形转瞬即逝…… “元蝠王,一切就交给你了。这件事肯定会和十五年前的邪盟组织有关。对我们圣灵界至关重要。一切小心。下界后切勿和三界起冲突!” 灵蝠王元承寸耳边不断回响着出发前圣尊的嘱托。 他伟岸的身躯渐渐走入长长的街巷中,渐渐与之融为一体。 此时晨曦渐散、天已快亮、风依旧低吟…… 不过,他依旧打算将这里开辟为战场,这才符合他的作战风格,“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眼前浮现着,过不了多久,就要以玫鹰堡百姓的尸首来装潢门面。 在那一刻来临之前,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不想重蹈圣风岭主风舞的覆辙! 终于等到了! 这是他的城池,他的囊中之物,他志在必得!谁要是敢和他抢,必是死路一条! 尤记得,十五年前,邪恶联盟“弓斧锤”为非作歹,炎驭帮、玫鹰堡纠集正派八大宗源进行围剿。 经此一役,“弓斧锤”几个首领失踪,八宗中只有函夏州一派伤亡惨重,几乎灭帮,其他七宗仅是略有损失。 数日间,诺大的函夏州被瓜分殆尽,百姓流离失所、血流成河,帮主华禹迹及夫人唐沛盈生死未卜,三个幼子亦不知所踪…… 主领玫鹰堡一役成名、获得最大利益,与炎驭帮共同接管函夏州这块风水宝地… 此后,江湖便传言四起,甚嚣尘上:此次围剿乃针对函夏州的阴谋。 炎驭帮、玫鹰堡两派实则道貌盎然、假借联盟剿灭邪恶的名义,与“弓斧锤”沆瀣一气、里应外合,趁机孤立直至剿灭函夏州。 呵呵,每每回想到这些,元承寸都不禁感慨:愚蠢卑鄙的凡人永远少不了嫉妒猜忌、尔虞我诈…… 人类根深蒂固的劣根性啊,亘古不变!我只需利用好这点必能不战而胜!轻松得手! …… 圣尊才智超群,坐拥第一把交椅、总领全局;界内众生历劫而来、人才济济。 元承寸对圣尊一切拜服,唯独瞧不上他这“瞻前顾后”和“妇人之仁”的做事风格。 圣灵界高于三界,位于三界之外。 圣尊以其超高涵养与法术能力处尊位,之下分设“三灵门”和“五圣岭”,分别由“三灵王”和“五圣主”领导。 “三灵门”包括灵蝠门、灵心门、灵鸦门。 “五圣岭”包括“圣金岭”、“圣风岭”、“圣水岭”、“圣火岭”、“圣木岭”。 元承寸正是灵蝠王,掌管灵蝠门,擅长病毒武器。 圣尊为何老是有不必要的妇人之仁? 圣灵界虽非地狱,但亦非西方极乐。 圣尊他自己想做如来佛祖,难道就要求我去做大慈大悲观世音?! 当年我方圣灵界渡劫时,天界、地界、冥界三界之中又有谁考虑过我们的周全? 思虑至此,元承寸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仿佛一切都已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 他没带刀剑等任何兵器。 至少表面看来,元承寸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兵器在哪里。 而他也老远就感应到了老鸨! 傲人的身材、过人的手腕,以及惊人的背景。 玫鹰堡这里的人几乎没人能说清老鸨是什时候冒出来的,也没人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依稀记得她好像来这里好久了,似乎比玫鹰堡来得还早。久到玫鹰堡每一件生意的发生,都得或多或少和她扯得上点关系。 不过肯定可以确定的是:老鸨现在是满春楼的主人,也是一位和钱财大有关系的女人。 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老鸨似乎谁都关心,和谁都是朋友,总是标志性的满脸堆笑;但她似乎对谁也不太上心,转瞬即忘,热情笑脸随即转向下一位客官。 此刻她正陪着佟久舟谈笑风生。标志性的翘臀微微上翘,看得出保养极好,像极了做过臀部填充手术的大白鹅。右手兰花指翘起,微嘟的性感朱唇不停吹嘘着自己门下的姑娘们如何了得。 如果她的美貌只能得八分,那老鸨的情商则可直逼十分,一笑一颦,一嗔一怒,弱柳扶风的身姿,善解人意的话语,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股无法抗拒的魅力。 远远望去,确实风韵犹存,还像只发情期的求欢母鹅,处处散发着各路英雄帖的准入信号。 只是被求欢的这位少年公子丝毫不为所动,一副“生人勿近”的绝缘体状态… 呵呵…… 看来母猪想拱白菜,奈何小白菜扎土太深,单靠老母猪自己的魅力压根儿就拱不动…… 不过,等等,只是这位黑衣公子为何如此眼熟… 佟久舟面色淡然地坐在车厢里,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仿若一尊精致的玉质雕像。 老鸨眯起眼晴,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佟久舟,仿佛欣赏着人间至宝,视线片刻也不舍离开。 此刻,她略显肥厚的嘴巴微张,甚是滑稽,就差配上一口哈喇子顺流而下了…… 这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一冷一热,形成鲜明对比,场面甚是搞笑。送上一赋词《声声慢·尴尴尬尬》描述: 热热情情,冷冷冰冰,絮絮叨叨笑笑。 半老徐娘年岁,如饥似渴。三言两语撩拨,岂料他,神色自若! 不解情,正失意,嗔怒有眼无珠…… 不过呢,老鸨似乎对待帅哥冷脸并不介意,反而很享受“热脸贴冷屁股”的样子。 也许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直白的说法就是“慕强”心理,有享受受虐的倾向。 其实老鸨本身也颇有姿色,算得上中年美妇。 此刻她这位中年大婶依旧在沾沾自喜:“全靠老娘风韵犹存、说得头头是道,才请得来这少侠……” 她得意得很,完全沉浸在可以带财神爷回店的爽乐中。更何况今天这位小爷貌比潘安,气宇轩昂,更是令她喜出望外。 …… “……一入玫鹰堡,从此乐逍遥,玫瑰娇、美女俏,雄鹰翱、兄弟好,岁岁年年永不老……” 佟久舟依旧面无表情,对于听到的歌谣不置可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这位公子,您知道吗?没人比我更懂得美人了,才子配佳人,一会包您满意。您遇到我—-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嗯。” 正当老鸨自命不凡、大谈特谈她的丰功伟业时,佟久舟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音量小,语气也着实平淡。老鸨从少年始终未曾正视过自己的视线中感受到了距离。那是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做这行那么久了,察言观色乃是其看家本领。于是她顿时把原本想说的话硬生生塞了回去,搞得自己如鲠在喉、好生无趣。 为掩饰尴尬,她随即掀开车帘冲着车夫问道:“唉呀,满春楼还没到吗?” “快了,马上就到!驾!……” …… 《青龙魂》 第3章 丑女恨嫁 街道不宽,但很长。一眼望去,似乎看不见尽头。 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家,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 元承寸眼神逐渐冰冷,与外面热闹的景象形成鲜明对照。 他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看着老鸨把佟久舟带进了满春楼。 随后摇身一变,收敛起灵翼蝠王的元神本体,幻化成一位风度翩翩的紫衣少年,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一进院内,各种调情声浪不绝于耳,各色男男女女搂抱亲吻,真是适合低等人类取暖的好去处啊。 元承寸扫视一番后,心里不禁暗自鄙夷。 正欲紧随前面的佟久舟,却被一只纤纤玉臂拦住了路。 “唉呀,请问公子贵姓啊?今天由我来招待公子吧。”随即一双玉臂如藤蔓一般缠了上来。 元承寸甚是不爽,急欲扒开这碍事的狗皮膏药。怎奈这姑娘的手就好似附有无数吸盘的章鱼一般,牢牢粘在元承寸的臂上,完全抽离不出来。 此刻,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这姑娘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 元承寸转头怒视,目光如炬,恨不得“以眼杀人”。这一回头,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此黏糕女着装与其他一众风尘女子明显不同。 只见她华服辉煌,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显得卓尔不群。 只是越多华贵的衣饰傍身,元承寸就愈发觉得滑稽可笑,因为该女子的容颜实在“乏善可陈”。 说其“乏善可陈”还是客气的,不客气讲,这副尊容和满春楼这里气场违和,格格不入。 虽然一张鹅蛋脸还算标志,但皮肤却甚是瘆人。 即是隔着面纱,但元承寸凭借其圣灵界蝠王的灵眼,在如此近的距离是可以看清她的面部的,密如繁星的雀斑满脸都是,让人望而生厌。 若是此等雀斑甘于平庸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好似争宠般粉墨登场,挤得两个不大的桃腮星罗棋布、好不热闹,和上面一对正常的柳叶眉隔眼相望,看起来像极了两块烤焦了的芝麻大饼,显得十分搞笑。 此时的元承寸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类的品味何时如此重口了? 审美何时如此多元了?老鸨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引进了这么个大号水货?!还是一个特大发面芝麻饼? 元承寸为求速速脱身,本欲启动看家法器“蝠血迭”。 但转念一想,“蝠血迭”一出,血光四溅、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为保万全,他计上心来,他决定趁此机会试炼一下不久前所练的“魔鸦斩”。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咒语启动,数百只黑色乌鸦瞬间展翅涌入,或驻足怪叫、似鬼哭狼嚎,或忽闪羽翼、似耀武扬威。 一时?间厅里乱作一团,各色男女老少不顾形象地四处逃窜,好不热闹! “啊!”水货雀斑女瞬间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准确地说是“星盘失调”,立刻甩开元承寸,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样,尖叫着跑开了。 常言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不幸的是,悲催的元承寸恰恰相反!元蝠王恰恰是“捡芝麻、丢西瓜”,怀抱丑女小片刻,弄丢关键大线索! 就在刚刚与丑女纠缠不清之际,他就已经跟丢了老鸨和佟久舟! “可恶!低能的凡人就是最大的垃圾源!不久本王定将你们净化殆尽!”元承寸在心底恨恨地道。 对圣灵界“三灵五圣”八大王主来说,时间即金钱,良机转瞬既逝。他们不允许任何小小的失误出现在自己身上,佛挡杀佛、神挡杀佛。 尤其对于目前的元承寸来说,作为新晋八大王主之首,他根基尚未立稳,且资历尚浅。 他今后若仅凭身份权势,发号施令,恐将难以服众、必为他的仕途埋下隐患。 他需要更多的历练、更好的战绩来证明自己当之无愧!“天选之王”唯有元郎! 趁着人群混乱之际,元承寸一边光速收起“魔鸦咒”,一边暗自观察周遭情况。 此时顺风耳已捕捉到了老鸨和“水货女”声音,就在东侧第三个房间。 期间老鸨一直“乖宝贝”地叫个不停,还一直谄媚地询问“诗儿啥时来的?为何不叫干娘去接你呢……”,话里的关心油腻到不行。 这可苦了正在偷听的元承寸,顺风耳里仿若有一堆苍蝇在嗡嗡地飞个不停,再捕捉不到其他有用信息…… 听了这老鸨和水货丑女的对话,元承寸才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水货女并非满春楼的姑娘,而是老鸨的干女儿,也是玫鹰堡堡主亦百浪的爱女,叫亦诗。 亦诗这名字确实诗情画意,但这脸蛋嘛,却是繁星满天。本人长成这样,呜呼哀哉、真是可怜~只怕这姑娘的人生不会有“诗”了,只会剩下“失”喽…… 也许是因为亦诗耽误了自己的时间,对于亦诗的不幸,元承寸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慈母力爆棚的的老鸨一面热情招呼着干女儿,一面搜寻着佟久舟的身影,心想着若是能凑成美事一桩,也不枉大功一件!堡主必定重重赏功,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只见回魂老鸨像打了鸡血般,顿时足下生莲,如“妖柳扶风”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 所谓“美事一桩”,自然是指玫鹰堡人尽皆知的那件事——玫鹰堡大小姐亦诗因颜值平平(容貌抱歉),至今无一男子敢来求娶。 老堡主亦百浪遂发出告示:若有人肯迎娶小女亦诗,入赘玫鹰堡,必赠黄金万两,并亲自授以玫鹰堡的独门秘籍——百浪狂颠逍遥功。 亦堡主的爱女之情天地可鉴。为了女儿顺利嫁人,真是不惜血本。 先不说里面的嫁妆是真金白银、贵重无比,就仅凭一套《狂颠亦浪逍遥功》,就足以证明一个嫁女老父亲的殷殷诚意。 本武学由玫鹰堡创堡人亦盛所创。亦盛老前辈在结合武林绝学《逍遥散》的基础上,多方研习、不断改进,终于创立了自成一派的《狂颠亦浪逍遥功》。 后来又经过玫鹰堡历代堡主改进完善,才形成了当今版本的《狂颠亦浪逍遥功》。 但此武学概不外传,只能传授于堡主及其后人。若有违背,则定受重罚。 如今,亦堡主敢以《狂颠亦浪逍遥功》作嫁妆,那就只有一个合理解释,就是亦诗大小姐的夫婿必然会成为玫鹰堡的下任堡主。 果真是“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青龙魂》 第4章 聪明白痴 可怜亦老堡主愈是爱女心切,亦小姐就愈是有能力吓跑无数慕名提亲者。 只因她长了一副“人见人嫌、花开花败”的芝麻饼牌黏糕脸… 万般无奈之下,亦堡主听从了一位高人的建议,让亦诗大小姐拜满春楼老鸨为干娘,自己挑选丈夫。 自此拜托老鸨代为照顾女儿,让其好好开开眼界。 说好听点,此策略叫“充分尊重女儿自主选择权,全面撒网、重点捕鱼”、大小姐自己选定夫婿; 说难听点,不了解实情的外人必认定玫鹰堡亦家“病急乱投医”、喜欢瞎搞加乱搞! 居然让堂堂堡主千金去烟花之地找男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何其可悲! 事实是:之所以亦堡主敢堂而皇之地让宝贝女儿进出烟花之地“见世面”,也是因为满春楼并非妓院,就是说那里不是仅供男人消遣的寻欢之地。 在满春楼,宾客可以随时品茶饮酒、切磋棋艺、吟诗作画…… 同时,由于老鸨神通广大、长袖善舞,会根据客官的不同需求,提供不同服务。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老鸨办不到的。包括提供各色姑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想找女人,满春楼自是首选; 若是选男人和打探信息,此处也不遑多让。 这里是一道门。打开这道门,江湖人渴望的钱、权、女人,近在眼前,随时触碰。 多年来,满春楼一直充满了神秘色彩和致命的吸引力…… 欲望、金钱、权力,对无数男人来说,本就是无解的永恒的至真命题。 人性是复杂的,有着锄强扶弱的善;也会有着慕强踩低的恶。过于锄强扶弱是“傻白甜”,过于慕强踩低是“”势利眼”。 只有在做事有分寸,控制适当的度,就一切都好。适当的“踩低和慕强”也会激励我们找到学习的方向、动力,远离垃圾环境。 也许老鸨也曾幻想过:有一天,为亦诗择一良配,促成佳缘,从而获得玫鹰堡亦堡主庇荫,享尽荣华富贵。她从此守一方良田,护一堡安眠,逍遥快活。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或是,或否,或离,或近,玫鹰堡皆以亦家之分寸,从不曾有人僭越…亦家尤以大小姐亦诗为重,更是少有人违逆…… 然而世间多上演“夫唱妇随”剧本。在“恃靓行凶”的看脸世界,本就少有哪家公子愿娶丑女,况且还要一切“从妇”?!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无奈亦诗大小姐空守着如山的财宝也难觅如意夫君,于是脾气越来越暴躁,行为越来越奇怪… 唉~怎一个愁字了得?知否,知否,亦家爹苦娘瘦…… 今日简直是老天开恩,让老鸨这个做干娘的帮亦诗找到了佟久舟这个良配。这么好的天赐良缘一定要好好把握… 主意拿定,老鸨急忙付诸行动。毕竟老鸨深谙自己干女儿的斤两,严重不等值交易若想顺利成功,一定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过这村没这店了。 “干娘~您这是干嘛呀?诗儿刚刚正在和一位公子聊得投缘,哎呀……”亦诗一脸嗔怪地撒着娇。 “宝贝儿,干娘这次选了位万里挑一的良婿,可谓‘如玉公子世无双、文韬武略样样强’!” 老鸨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边说边比划,说得吐沫星子横飞! 一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之后,脾气古怪的亦大小姐也是听得心花怒放,一颗硕大芳心再次砰砰砰乱跳,更是蠢蠢欲动,彪悍地想冲出这碍事的胸膛,靠在男人怀里滋养…… 瞧这把子劲,拽着老鸨的衣袖直撒娇,显然急不可耐了,早已把刚刚还让她着魔的男人元承寸抛到了九霄云外…… 元承寸此刻正搂着两位妙龄少女、假意享受软香在怀之美,闻之不觉好笑,暗自猜想是何方倒霉蛋又要栽到粘糕女手里…… 此时的他和亦大小姐一样心急,也很想知道佟久舟神隐何处去了……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洗耳恭听…… 此时的佟久舟并未走远,虽然对满春楼的人不算特别熟悉,但他对满春楼布局倒是了然于胸。 这也符合他心性特点,他一向记物不记人。他此刻直接去找一位“老朋友”而已。 这间屋子屋子不大,也很雅素,和一般的脂粉之地区别明显。 显然这里的主人刻意把房间留给了他,一看佟少侠就非生客,主人很给他面子。 现在虽然是满春楼客人很多的时候,外面人声鼎沸,但这个房间除了佟久舟之外,没有别人。 佟久舟没点酒,虽然他也确实想和酒,目前也需要酒这种好东西来放松一下,但他还是忍耐下来了,等一位“老朋友”来了再说吧。 一是因为有正事要做。在做正事之前,他从不喝酒,酒能乱性,酒若贪杯必误事,他是个很讲原则的人。 该做什么事的时候,就去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事的时候,绝对不去做。 就事论事,很多时候,他是理性远远大于感性之人。他心理年龄远远成熟于十七八岁的生理年龄。 但是…… 确实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物种…… 不得不承认:偏偏有时就是越明白不该做什么,越想去做什么。 就比如他现在突然非常想喝酒,甚至想喝完酒后再睡个女人。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 还好,这种“不好受”没有持续太久,他的“老朋友”如约而至。 不过—— 至于怎么个“至”法,就不太好说了。 因为……呃…… 本来此时玫鹰堡的风很冷,很冷。但满春楼里客满为患,暖气盈盈。 只是,随着这位“老朋友”的到来,屋里似乎一下也变冷了…… 而且,不止屋里的空气变冷了,佟少侠的脸色似乎瞬间冻住了一般,比三九严寒还要冷。 呃……准确的说,也许那应该叫做“僵硬”! “佟少爷,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随着一声不怎么让人舒服的、娇滴滴的女声响起,由门外慢慢转入一袭骚粉色身影。 只见其顶着一头乌黑长发,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垂在背后,光滑柔顺如上好的丝绸。 略粗浓密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棕色双瞳,眼角微微上挑,极具撩人风情。 性感的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柔若凝脂,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 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穿在身上舒适飘逸,显得此人形态甚是优美高挑。显然比一般美女要高好多。 只见她后背漫不经心地轻倚着屋门,下巴微抬,冲佟久舟妩媚一笑——真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一笑,顿时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从脚底冷到头顶。已经不能用“僵”字形容了,估计此刻佟久舟的整个身体已经处于“冰冻”、“凝血”边缘了! 他彻底被白小痴这个老朋友眼前的骚操作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间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久舟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话间,这厚脸皮的白小痴已经像女人一样,弱柳扶风般的走到他跟前了,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了。 不过,从佟久舟此刻帅气却略显扭曲的五官可以看出,此时他的鉴赏能力还没能进化到与好友看齐,他一时间还欣赏不来白小痴这飞天遁地的“女装秀”审美。 而且,就算佟久舟现在想找女人,但却也不能找个“赝品”!太辣眼睛! 本来他今天第一件事是要见到这个老朋友白小痴,拿到重要的东西,然后再去放肆一下。 谁料白小痴真是人如其名——白痴一样,居然男扮女装来见他!什么毛病?他作为男人见不得人吗?佟久舟简直无语。 《青龙魂》 第5章 梦中说梦 虽然认识这家伙不算短了,也知道他常常疯癫无状、没个正经,但好歹在正事上还算正常。 怎么如今越来越疯魔了?佟久舟越想越奇怪,越想越不对劲…… “停停停!兄台您想啥呢?!” 像是看出来他的困惑了,白小痴赶紧喊停,紧急叫停他危险的脑洞! “我穿这个是为了逃避老太婆的追杀!” 白小痴嘟起性感的嘴唇,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婆的厉害?!她要是知道我和炎驭帮的人见面了,非生吞活剥了我不可!” 说罢,无奈得冲佟久舟耸了耸肩,紧接着又补充道:“还有你!也跑不了!老太婆绰号“腊梅妖姬”,其实是比辣椒还辣的辣,尤其现在老了,辣死人不偿命……” 听他这么一说,佟久舟也无奈了,至于白小痴这位老朋友所提的“腊梅妖姬”,就是他白小痴的亲娘柳腊梅,以脾气火爆、武艺高强著称。 至于谁是他爹不详,但可以确定是人族,所以准确说,白大少是一位半妖。 佟久舟也是在一年前下山帮师父采药时认识的,当时正值月圆日,半妖的白小痴无法施展法力,佟久舟救了白小痴一命。 从那以后,佟久舟总会在月圆日看到白小痴的身影来到炎驭帮山上。 他再三追问下,白小痴只好承认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见丘伦道长。 可是每个月他也只有这一日可以溜到这里来,因为老娘这一天要闭关在家。否则老娘知道一定会打断他狗腿。 据白小痴回忆:虽然他也不清楚炎驭帮到底哪里得罪了自己的老娘,但里面肯定有大秘密。 他必须把它弄清楚。佟久舟心里也清楚得很,白小痴靠近自己,很多是因为自己是丘伦道长的关门弟子吧。 不过那也无妨,他自己在炎驭帮学艺的日子根本没有朋友,白小痴一直是开心果一般的存在,总会给自己的黑白日子带来一些色彩。 而且自己的师父是丘伦道长,传授道法传授道法、降妖除魔不在话下。根本无需担心一个小小半妖。 就这样,两个年龄相近的十八九岁少年成了默契老友。 只是这对老友,依旧是乱搭。一个半妖一个人类、一个永动一个静默,一个无家可归一个被娘“追杀”。 “你娘应该对炎驭帮或者我师父有误会。” 佟久舟此时才有机会说出了他见到白小痴后的第一句话。 “谁知道呢?”白小痴叹了口气,又撇了下嘴道:“老太婆的脾气可是一般人都猜不透的,她不让人问的事情,你最好别再问,否则………咔…” 白小痴故意做了一个抹脖的手势吓唬佟久舟。 然后拿出一个小红瓶给他,“拿去吧,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老太婆手里偷出来的,够意思吧?!” 佟久舟刚想接过,不料白公子把手迅速拿开,冲他吐个舌头说到:“记得回报我哟。” 佟久舟微微愣了一下,双手一抱拳,“久舟定会兑现诺言,请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还有我的名字叫‘白晓炽’,白色的白、拂晓的晓、炽热的炽,不是傻子意思的‘白痴’!,你要是再和其他人一样记错了,咱们就绝交!”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不大的房间又剩下佟久舟一人了。 佟久舟拿起桌子上的红色小瓶,打开闻了一下,顿时心旷神怡,说不出清爽之感,让他倍感清新舒畅。 他收好小瓶,若有所思地想到了些什么。 突然感觉屋里有些冷。 原来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在不大的房间里,一旦寂寞孤独袭来,也会有心酸。 当有人陪伴时,人就不会感觉到寂寞的可怕。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仅剩自己时,佟久舟总会有种害怕寂寞的感觉。 只是这种感觉他从不曾向外人说出口而已。 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伤害,一种可以直接刺穿人心底的的伤害。 佟久舟此刻有些看不起自己,此刻的自己一点也不男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很像没断奶的孩子,还期待依赖别人的陪伴。 此时屋外传来的骚乱嘈杂声,打乱了他鄙视自己的思绪。 骚乱声响起,他人已箭一般冲出门去。 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乌压压的一片厚厚黑幕就以泰山压顶之势飞了过来…… 原来大厅里不知何故飞来了成群乌鸦,一时间人们慌不择路、乱成了一锅粥…… ……… “大哥,三弟,你们快点啊…”, 一个身着青白素色纱衣的少女赤足在花丛间奔跑……… 纤腰不盈一握,香娇玉嫩笑靥如花,指如削葱根如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说话声音极其清甜,令人一听之下,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尤其是一双明眸灵活地转动,五分清澈、五分慧黠,纯净得仿佛能够洗净世间一切污秽。 素衣少女美得如此无邪,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慢点、梦儿姐姐(妹妹),你等我们…” 只见一前一后两个少年正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少女,边喊边追………… 绯红色的暮霭,随着少男少女的嬉戏,渐渐笼罩在这清幽的花园。 夜色竟已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来临,红得异常妖异…… 两个少年望着前面被喊做“梦儿”的少女背影在暮霭中越跑越远,直至全被红色吞没而消失不见… “妹妹!”、“姐姐!”,两声呼喊几乎同时而起,那是两张长得很相似的完美面庞。但还是能从气质分辨出不同。 白衣少年肤如白玉、玉树临风,但眼神透着桀骜不驯,下巴微微上扬的弧度仿佛时刻告诉别人他的尊严与骄傲; 青衣少年麦色皮肤、身如青松,天生就是优雅入画的男子,面色自始至终自带一种光亮至美的温暖气息。 落日余晖不经意缭绕在两少年周遭,如此的温馨,如此的美丽… 此刻的画面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他们兄妹三人美丽得似乎模糊了男女,令人很难把视线从他们脸上挪开。 最后只徒留下少女的笑声和少年们的呼唤声…… 远处袅袅飘来一阵铃铛声,清脆而响亮,此时却显得生硬又不合时宜。 本应暖色调的朱红暮霭变得分外寒冷、萧索。 这是哪里?亦诗已记不清来这里多少次了,每次当她想靠近他们,清脆铃铛声一定会如期而至…… 然后一切又会烟消云散,迅速归于沉寂,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耳边爆裂一样轰鸣不已,脑海中一次次浮现三少年的嬉戏画面,莫名的思绪点点涌上心头…… 随着画面里少年们时而欢愉、时而凄凉、时而嗔怒,她的心也跟着时而明快、时而忧伤、时而纠结… 仿佛冥冥中有一根线把亦诗和三少年紧紧拴在了一起,跨越了时空,将彼此羁绊…… 她会为他们这兄妹三胞胎的分离痛苦不已,也会为他们三胞胎一起长大开心雀跃。 虽然她就像一个看客,被隔离在壁垒之外,或许永远走不进美丽公主和翩翩公子的结界中。 但只要让她每次梦中看到兄妹三人的幸福相聚,她就会很开心…… 似乎少女梦儿身上有一种能力,能够跳脱出大自然“同性相斥”的一般性原理,吸引着亦诗去靠近她、保护她,而又完全不会嫉妒她…… 其实,从亦诗懵懵懂懂的孩提时代开始,这兄妹三人便常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豆蔻年华之后,他们似乎在此安家落户了,夜夜梦中出现。 虽然现实中,亦诗是典型的重度“外貌协会”会员,亦大小姐对翩翩公子趋之若鹜,甚至夸张到对美男毫无抵抗力的程度。 但奇怪的是,她在梦中依旧沿袭着和少年们夜夜相聚的旧习。 即便孪生美少年们只能看、不能摸,即便他们还要护着另一位冰雪聪明的绝色少女,她亦诗依旧很愿意。 又或许她清楚得很那个绝色少女只是他们的妹妹/姐姐。 她喃喃自语道:“那是一种“异体同心”之感。 尤其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尤为期待夜晚来临,就很想入睡,很想快点见到梦儿三人。 只要能看见他们,我就感觉不孤独,就会感觉踏实幸福。” 听到女儿喃喃自语吐出这番话后,玫鹰堡亦堡主和夫人“玉面罗刹”亦继英惊出一身冷汗。 二人顿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连在下座作陪的老鸨也目瞪口呆,实在无法想象平日娇憨憨的干女儿居然藏有这么大的秘密…… 《青龙魂》 第6章 驭魂神术 原道是昨日亦诗跟着干娘在满春楼遍寻佟久舟,但许久也找不着美男综影。 许是一时“急火攻春心”,亦大小姐忽觉胸口隐隐作痛、呼吸困难,紧接着眼前一黑、两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这下子可吓坏了干娘老鸨。这婆娘再也顾不得撮合什么天赐良缘了,担心宝贝儿干女儿身体有闪失,立刻差人其回亦家大院。 隔日一大早,她作为干娘殷勤地守在干女儿卧榻之畔,忙里忙外,悉心照料着。 待玫鹰堡主亦百浪和夫人“玉面罗刹”亦继英闻讯匆匆回堡,仍只见爱女脸色惨白地瘫在病床,不由得一惊,顿时心急如焚。 亦堡主眉头紧锁,语气低沉,仔细询问着老鸨个中缘由,要她将前后经过一一陈述一遍,生怕遗漏了某个细节,耽误诊治女儿病情。 可一连几天下来,亦家请遍了玫鹰堡的名医,甚至连方圆百里内稍有名气的游医也请了个遍,其规模都堪比京城殿试了,居然仍诊不出个所以然,天之骄女亦诗依旧是副“活死人”状态,用咱现代医学术语就是“植物人”了…… 不止亦诗的病情不见起色,整个亦家大院也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不祥氛围中…… 这一晴天霹雳般的结论让这对爱女如命的豪杰夫妇根本无法接受。“玉面罗刹”亦继英听到“女儿可能再也无法醒来”的结果后,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直到最后,大护法朱多商犹犹豫豫地对亦堡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启禀堡主,属下有一建议或许可救小姐……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是……”他欲言又止,表情颇有为难之色。 亦堡主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道:“是何方法?快说快说!” 此时救女心切的他已顾不得许多,失态地逼迫朱护法直抒己见,并承诺无论何事,均不会怪罪于他。 大护法朱多商这才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直言道:“为救大小姐,属下建议启用本堡世代绝学———玫鹰堡封印多年的《驭魂术》。”说完他随即跪地请罪。 随着《驭魂术》一词出口,众人神色皆变。 《驭魂术》,乃玫鹰堡的至高武功绝学,亦是玫鹰堡立堡之根基。 十五年前,玫鹰堡第三代掌门亦天根凭借“驭魂术”,铲除黑暗势力联盟“弓斧锤”,接管昔日第一大帮会函夏州、从此称霸武林,一术统天下。 从此正式开启玫鹰堡时代。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驭魂术》术如其名。进可攻,可染指内心、驭人魂魄;退可守,能抚人心伤、选择遗忘。既能作为医学宝典,又可作为武学秘籍。 《驭魂术》一经提起便让所有人闻之色变,只因其不仅威力极大,而且本身又过于邪魅,既不易修炼,又不便把控。施法中间稍有差池,便会连累“驭魂者”受难。轻则神经错乱、失智返童;重则武功尽失、筋脉尽断。 还未待亦百浪就此事表态,亦夫人已是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带着哭腔对亦百浪说到:“夫君,你千万不能再次启用驭魂术,你忘了曾经的誓言了吗?十五年前的灾难不能重演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求求你了……” 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夫人,几十年的伉俪情深、无数次的患难与共,亦百浪又岂不明白贤妻的良苦用心呢?!可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若是连当今玫鹰堡的名医都救不醒女儿,恐怕不会再有哪个神医可以办得到了。这一点,夫人应该和他一样心知肚明。 夫妇二人现在基本上已经断定:女儿得的不是普通的病,可以确定是被下蛊或下毒,而是是被有心之人找准时机故意为之,甚至是有心之“妖魔鬼怪”也说不定… 此时,屋内空气中处处弥漫着焦虑的气息,透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 思虑再三,别无他法。万不得已之下,亦堡主最终还是决定冒险重启《驭魂术》——这一玫鹰堡禁用多年的立堡绝学,对爱女进行催眠治疗。 与此同时,为保万全,亦夫人则准备好了最高规格的配置。亦夫人同时布阵《火魂阵》,配合亦堡主的《驭魂术》,这“一术一阵”、一内一外、一阳一阴,在结合亦堡主、亦夫人二位几十年的深厚内力,在玫鹰堡的玫园粉院密室,对亦诗进行救治。以期用外力调顺亦诗体内阴阳五行。倒逼寄生的蛊虫或毒素自动排出体外。 期间,朱多商为首的各位护法负责守住玫鹰堡各大出入口,禁止任何人通行。老鸨就顺势留宿在了玫鹰堡玫堡内部。 整个玫鹰堡处处透着阴云密布的感觉……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且不如,夜来卧听风吹雨…… 浮香绕水岸,圆影覆华池。曲折美丽的莲花池边泛起阵阵清香…… 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一个妩媚的女声幽幽说道:“天色还没晚吗?为什么一天天过得这么慢?” 惆怅的倾诉,娇嗔的抱怨,似有着点石成金般的魔力,让这些普普通通的语句,全部幻化成了动听的歌谣歌曲。 凉风习习,而后又是一片静寂,接着是一声叹息,无奈慢慢继续… “确实慢了,天色真的慢了太多太多。“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声缓缓传来。语毕,再次静默。 她没有回头,也不想询问,因为毋庸询问。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挑动一下。 她只是娇羞地闭上眼,轻柔地半倚在草坪上,媚声道:“人家还没准备好,你就急急得跑来了。不怕被人看见吗?我的亦郎~” 但是从她唇边上微微上扬的迷人弧度,可以看得出,对于男人的到来女人是多么的口是心非。也许她在心底早已为男人宽衣解带…… 忽然感觉一股凌厉的掌风,自背后猛地袭来,虎虎生风,浑厚有力,很显然,来者内功深厚、非泛泛之辈,见微知著,听闻掌声似夹带暗器,必是善使飞镖一类器物之人。 老鸨顿时大惊,一招“金舞银蛇”飞身跃起,瞬时银光闪闪、“漫絮婆娑钉”四散开来、护住周身、直击来者。 只见老鸨已消失不见,灿灿荧光下是一身穿风采霓裳裙的妖艳女子,又艳又飒,又妖又媚,但不低俗。只见她凤眼圆瞪、柳眉倒竖,娇声怒斥道:“来者何人?速速受死!“ …… 莲池的莲花不知不觉中又悄然绽放了几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微风吹过,红粉白莲纷纷随风摇曳,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如同豆蔻少女一般,曼妙身姿总能让人流连忘返,但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若有轻薄者,清风为羽翼沁人心,幽香化毒乱心智,大地裹尸为器皿。 ……… 涟漪开,莲未败,一黑衣劲装男子缓缓走过来。 他冷漠又无谓的瞥了一眼此时变身后的“老鸨”,唇边隐约闪现似有若无的习惯性弧度,似乎在讥讽眼前这个女人是多么失败、多么狼狈。同时冷冷地说道:“东西呢?” 他高高在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老鸨”,“老鸨”一对艳丽明媚的眸子似要喷出火来。 但很可惜,她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三界众生,更不是她的“亦郎”,而是圣灵界第一灵王元承寸———掌管着病魔毒怪的灵蝠门,身处八大王主之首。功圣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青龙魂》 第7章 圣风岭主 元承寸做事冷静自制、果断决绝,但方式狠辣。这男人做事尤其重口味,喜欢在别人伤口撒盐,喜欢“以暴制暴”。 不出所料,元承寸果然在此时开口讥讽道:“如果不想重蹈覆辙,对圣尊无法交代,风舞岭主最好收敛一下元神。” 这句话狠狠戳中了“老鸨”的最痛处,她恨恨的收起元神“卷云珠”,几欲喷火的双眸立刻变成仿若少女一般的清泉,秋波盈盈、含情脉脉。 但是眼底那股恨意却还是无法彻底隐藏,即使她贵为圣灵界圣尊麾下的八大王主之一————“圣风岭”岭主风舞。 此刻她都无法彻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几欲杀人的冲动。 就算是真的无法付诸行动,无故受辱的风舞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她冷笑一声,恶狠狠说道:“元蝠王,刚刚你却无故欺辱于我,暗箭伤人属实卑鄙,不要以为灵蝠门暂时位于三灵五圣之首,就可以肆无忌惮,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你算回来!” “不是我。我刚到。你的事和我无关。”元承寸神色不变,淡淡地说到。 “什么?怎么可能?”风舞一脸错愕。能完美模仿“他”的声音,并能以那种实力对她出手,逼她不得不显出本体、用元神武器自保,除了圣灵界的三大灵王和其余四大圣主,应该不做他想。 “……”元承寸冷冷看向她,瞬间冰冷的眼神似乎可以穿透对方每一寸筋骨… 此时的风舞已没有了逞能的气焰,其实在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差一点想使出必杀技———“飞天遁地卷云舞”:“飞天入遁地、卷云一舞,天地无路、必绝活物。” 那个偷袭之人招招狠辣致命,分明是想置她于死地,她又岂能有妇人之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今日她风舞若是一时糊涂放过他,日后说不准就会身首异处、丧命于无形…… 但当她听到元承寸否认自己偷袭时,又犹豫不决起来…她非常清楚,以圣灵界“三灵五圣”的威望地位,是断断不屑基于编造此类谎言的。 况且,元承寸执掌圣灵界“三灵”之首“灵蝠门”,是主管病妖毒魔的妖王,功力绝不亚于她这个主管“五圣”之“圣风岭”岭主,完全没有必要撒谎。 元承寸是圣灵界圣尊麾下八大王主中的第一天王,桀骜不驯、冷漠之至,但是却是一直言出必行,这点是界内公认的… 气焰已经泄了一半的“圣风岭”风舞,瞬间从妖艳的霓裳舞女变回了成熟世故的中年美妇老鸨的样子,只是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现在就把东西交给元承寸,经历刚才险遭偷袭那一役,和上次挂帅亲征惨败而归的教训,她再也不敢鲁莽行事了… 有些问题必须搞清楚,刚刚偷袭的刺客是谁?为何恰恰在元承寸来之前出现?亦诗大小姐的病是不是元承寸为之?如果是,目的是什么?她并不记得圣尊有交待让灵蝠门传播瘟疫惩罚人类啊?还是说,圣尊对元承寸另有安排,与对待圣风岭亲疏有别? 太多太多东西,她必须搞清楚…… 还有眼下她必须马上搞清的两件事就是:“亦郎”那个爽约的臭男人现在在搞什么?炎驭帮的佟久舟似乎比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他似乎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自己得想个万全之策…… 四盏精致的铜灯,一一整齐排放在靠墙长几上,镇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此时铜灯已被点燃,柔和的灯光洒满整个密室。 居于密室的正中央位置的是,穿戴整齐的亦诗大小姐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红木雕花床上。面戴素色薄纱,身着雪白长裙,前额佩戴一条白莲额饰,胸前带着一个特殊图案的护身符,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着清幽的微光。 亦诗这个特殊的平安符很特别,这是亦氏夫妇二人专门请江湖第一玉匠“凝玉”特意为女儿十岁生日打造的。 这块平安符中融合了亦百浪、亦夫人、亦诗三人的精气血在里面,图案是一只玫粉色玫瑰和一只灰色苍鹰,意喻着玫鹰堡的守护,夫妇二人希望用此平安符保佑女儿健康平安、顺遂一生。 玉匠“凝玉”采用了特殊的制作方法,花了整整一年功夫,历经数次失败后才炼制完成,十分不易。据传此护身符极具灵性,能识人辨物。 床边四周布满了装有粉色莲花和绿色莲叶的微型喷泉,不断散发水蒸气,贴心呵护熟睡中的亦诗,片刻不停。 此刻不知是不是由于光线亮度不足,又有面纱阻挡看不到雀斑的缘故,此刻的亦诗显得很是清丽脱俗,一眼望去,似一幅优雅如画的仙子入眠图,不曾沾染半点儿尘埃,格外圣洁,容不得半点亵渎。 这间尘封多年的密室正是实施“驭魂术”的“驭之殿”,也是玫鹰堡亦家最机密的地方之一。来往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狭小到一时间只容得下一个成年男子进出。 此处占地空间不大,若仇家想轻松快速找到这里,绝非易事,除非有叛徒告密。不过,这种概率也是极小的。 因为知道“驭之殿”并能成功开启进入的人只有堡主及夫人两人而已。如今二者休戚相关,一损俱损,在重启“驭魂术”救治女儿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上,绝无半点互相伤害之可能。 更别提夫妇二人携手闯荡江湖多年,感情远胜一般情侣。更无心生嫌隙之可能。 但是,此时这对叱咤风云的武林贤伉俪的面色,此时却是极为凝重的。 亦夫人满脸的憔悴、掩饰不住的担心,仅仅一晚时间,她就发现丈夫和自己都多了好多白发。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拿了件披风给丈夫默默披上,从背后缓缓抱住他,柔声却无比坚定地说道:“百浪,我们一定会救醒诗儿的。” 亦百浪仍旧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握了握夫人的手,依旧表情平静却又复杂地望着女儿,目光自始自终未曾离开片刻。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 又是那个神秘的声音。这个声音这些日子一直在不停回响… “是时候了……” 看着爱女昏迷不醒的脸,他的脑海里依旧在不断出现那句话:“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偏偏就是这“碎银几两”,让他忘记了什么是他最初的方向…… 突然间爱女大限已至,才让他思绪颇多,试图调头转向,却发现自己早就迷失了航向、正一步步滑向黑暗远方…… 罢了罢了,但凡走过,必有痕迹。自己极力逃避的死亡,也许终究不可避免,在某时某刻与自己会面…… 成名已久的玫鹰堡堡主,这个久经风浪的江湖大佬,此时不由得攥紧了拳头,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似乎在下很大决心,去做一个很重要的抉择…… 《青龙魂》 第8章 你在等我? 佟久舟慢慢地走在小街石子路上,夜晚稀稀疏疏的星光,轻轻洒在少年瘦削的身上,孤独而挺拔。 两旁暖橘色的灯光柔柔地抚在他苍白的脸上,直挺的鼻梁、刀削般的轮廓、棱角分明的侧脸,似乎沾上了如雾的薄霜。 那是怎样一张英俊而淡漠的少年的脸,此刻却写满了疲倦和憔悴。是的,他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一个人…… 白衣少年慢慢穿过这条长长的小巷,走到碧水如镜的溪水湖旁 明亮如镜的湖面倒映着满天的点点星光,他静静站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波光潋滟的湖面,黝黑的眸子中难得闪现点点星光。 少年动亦未动。 好多次,像今天一样,少年心头涌起一股少有的暖意,星光会轻轻覆盖他受伤的躯体,陪伴他每一段迷失的路…… 连少年自己都感到些许惊愕,他与星光似乎冥冥中有着某种羁绊……哪怕那只是点点微光…… 微风拂过,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来了。” 唇边上扬的弧度和星眸中的些许暖意,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转瞬即逝,一切快得不曾发生一样…… “嗯。” 一身夜行衣的老鸨已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后…… 彼此之间,三日不见。 此刻重逢,恍若经年。 现在距离老鸨很近,少年却很困惑。这女人是敌是友?他居然毫无把握。 佟久舟此次离帮,原本一切遵从奉师命、借道玫鹰堡、奔赴抑音谷。 按原计划,佟久舟本应该将师父的亲笔书信交到玫鹰堡堡主亦百浪的手上。 一路上,顺风顺水、诸事大吉;不曾想,进入玫鹰堡后反而状况频出。 未等拜见亦堡主,就撞见其爱女亦诗在满春楼昏迷不醒。 其实亦诗老鸨在找佟久舟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的角落看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想露面而已。 这和亦诗的颜值高低、以及是否星盘麻子脸没啥关系。 一是他不像元承寸有幸一睹“芳容”,毕竟离戴着面纱的亦诗有一段距离,而且他也仅是一介凡夫俗子,不可能有圣灵界元蝠王的精准视力,压根不存在因“看到星罗黏糕脸而被劝退”的可能性; 二是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填补身心空虚的工具,仅此而已。尤其是当他遇到练功、饮酒和昏睡都无法对付的那种空虚时,女人才能显示其存在的价值。 少年做事,一向喜欢按自己的节奏进行。而且,现在的他也只愿意按照自己喜欢的节奏和方式进行。 诚然,不可否认,自有记忆以来,少年的一切都已然被安排好。 孩提时代的他别无选择,无所谓喜与不喜; 束发之年,年岁渐长,个性意识在心底滋生,纵使有所不喜,但还是压抑自我,习惯性地服从了命运的安排; 而今弱冠即将来临,心底的声音似要挣脱枷锁一般,时不时跑出来宣泄,要自由、要去闯… 佟久舟很怕…真怕有一天,当他无法百分百地完美完成恩师的指令时,那将会令恩师多么伤心和失望…… 虽然目前这一切并无他人知晓。表面上看来,佟久舟一直都是炎驭帮丘伦道长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最能百分百完成任务的好徒弟。 但事实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先夷犹。也许就是从梦里相逢那一刻开始的…… 只是,这一切,别人不知道而已…… 依稀记得,那是位英姿勃发的武林英豪,玉树临风,恣意洒脱。眉宇间竟与他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知是何种机缘巧合自己竟与他花间对饮,酒入愁肠,七分化作月光、三分呼为剑气,好不洒脱! 英豪诗兴大起,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视少年为忘年之交。 挥毫泼墨赠知音,《上李邕》诗一首: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铁血男儿本应鹏程万里,自体内男人的血性基因被激活,因感恩而顺从的特质便日渐式微,佟久舟更总是有意无意尝试去自我主宰的感觉…… 但这一切掩藏得很好,他一向慎思笃行、讷言敏行,旁人自是看不出他内心的跌宕起伏,包括其恩师丘伦道长竟也未察觉分毫…… 应该说,天下男儿本如是,试问谁家不争雄?! 而立、不惑之年阅历丰厚,必是这样; 束发、弱冠之年年少气盛、也尤为突出。 …… “你在等/找我?”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两声一样的话语几乎同时响起,也瞬间把佟久舟的思绪拉回眼前。 佟久舟转过身,目光冷冷地看向老鸨:“你很会伪装。” 老鸨没有丝毫回避,莞尔一笑,道:“不是。” “你一直在装”,对于她的回答,少年似乎并不满意,虽未否认但也不死心,继续追问。 “是,也不是。” 这次女人没有笑。只是淡淡地回答。 “玫鹰堡守卫森严,我听说堡内出入口已全封闭,禁止任何人员外出。你是如何做到出入自由的?” 少年一双星眸锐利地盯着女人的脸,用一种近乎审问的语气质问道。似乎妄图从上面找出破绽。 “噗……”片刻的沉默后,女人忽然娇媚一笑。“小子,这可算是你对老娘我说过的最长的话了。” 佟久舟不禁愣住。 初出茅庐的少年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中年美妇如此回复。 可以说此回复等于没回复。 她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够媚、够辣、也够冷、够狠。 此刻他们如同对垒中的两军,彼此依旧在面无表情的凝神对峙。双方体量相近,他们都在等对方先露出破绽,再伺机而动……此刻就是典型高手过招中的暂时蛰伏状态。 …… 溪水湖在此处只有湖,还有亭,但没有溪。 夜凉星繁,水波涟漪。望着照在水镜之中的点点星星,佟久舟很想在此停留,片刻也好。自此可以和黑夜中时刻陪伴自己的微光作伴,那该是怎样一种轻松惬意… 思及此,少年的脸上泛起些许柔和暖意… 他这一细小的变化,无法逃脱老鸨敏锐的直觉。别忘了,此妇可非凡人,其元神本体是圣灵界“五圣”领主之一的风舞。 这一刻他们相距很近,加之夜晚一切喧嚣褪去、嘈杂声音远离,此处的环境尤为安静,便于每一个人冷静心神。 圣灵界的众圣灵,本就善于操控尘世的欲望杂念,一切都是以“目标、效率、成果”为标准进行优胜劣汰。 作为“三灵五圣”八大王主之一的风舞,能力水准自是不在话下。 少年此刻任何细小的变化都逃脱不了女人的耳目,以及灵敏的直觉…… 《青龙魂》 第9章 青衣绝色 佟久舟醒来的时候,竟已是日上三竿。一睁开眼,少年便习惯性地去摸索自己视若身家性命的贴身宝剑——“贯虹剑”。还好,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坐起身,环顾一下屋内四壁,完全陌生。更奇怪的是,此刻任他怎么想,他的大脑对昨晚从溪水湖来到此屋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他只依稀记得当时他正在溪水湖边,向老鸨问一些玫鹰堡的问题…… 因为直觉告诉他:老鸨和玫鹰堡亦家一定有着密切关系,绝不会只是亦诗名义上的干娘那么简单。 思虑至此,他猛然意识到一个细节:昨晚自己正是接到此人飞鸽传书后赴约的。 在自己问她如何自由出入玫鹰堡亦家时,她忽然笑了,在自己望向她这个奇怪笑容时,自己居然也莫名其妙地沦陷,不受控制地望向倒映在湖面的星光画面,然后…… 又来了……任凭佟久舟绞尽脑汁,直到再次想得头痛欲裂,他还是想不起来之后发生了什么,哪怕是一丁点的零星碎片…… “舟儿,在一众师兄弟中你资质甚高,以后为师就把《贯虹剑》教于你,这是你的专用配剑。“贯虹”一名取自“气贯长虹”,寓意气贯长虹的英雄年少。只有''你辈英雄少年郎‘才配得上''此等气贯长虹好剑芒‘”! 此时,恩师“苍穹真人”丘道长在授业之处对自己说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尊尊教诲历历在目…… 自他跟随师父学剑术以来,“贯虹”剑就与其朝夕相伴、片刻不离,可以说是他异父异母没有血缘的亲兄弟,与之情比金坚。 少年曾发过誓:终此一生,“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这两天似乎“贯虹”这小家伙又成长了不少呢,比他这主人大哥更有精气神了。 佟久舟冷静下来后,也能感应到“贯虹剑”好像在焦急地催促自己赶快练剑术了… 佟久舟强迫自己更加冷静理智一些,回忆梳理着这一路上的点滴。一时间百感交集、思绪良多。 作为“苍穹真人”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他奉师命再次下山,带着贯虹剑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终于不辱师命、成功来到玫鹰堡。 但苍天无眼、造化弄人,谁知临末了诡异状况频出、导致自己至今未能完成师父所托。 还莫名其妙和老鸨这个妖艳美妇纠缠不清,有些莫名其妙、也实属不该。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呼的站起身来,再次仔细审视了下了周身,非常肯定了并无任何物件丢失,这才放心地准备离开…… 当他走出这个陌生的小屋,准备彻底告别时,他立刻就看见了门外站着一个女人。 准确说,他看的是一个女人背影———一个身着素色衣裙的、非常迷人的女人背影。 虽然女人背对着他,但他可以确定———她一定是在等他,而且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乌碧亮泽的三千青丝柔顺地放下来,散散披在双肩,如黑色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撩人心怀。 淡青色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白色古纹双兔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白梅薄雾纱。 简单的发髻,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阵阵微风中,佟久舟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香气……夹杂着一股青山绿水、草木芬芳的味道徐徐袭来… ………… 不过……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佟久舟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就是感觉这个味道熟悉又有点怪…… “你醒了。“女人转过身,淡淡地说道。 待佟久舟定睛仔细一看,原来是老鸨! 佟久舟大惊失色,“你还在?” “你现在可以走了。就此别过。”女人并未理会少年的问题。淡淡地说完这些话,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暂且留步!”佟久舟一个箭步挡在老鸨前面,试图阻止她的离开。“我有问题请教。” “但我没有必须作答的义务”。眼前的素衣老鸨似换了人一般,给少年的感觉和昨晚完全不一样。丝毫不理会佟久舟的追问,作势就要离开。 ……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满春楼的老鸨!”佟久舟脱口而出。 素衣女人转过身来,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年轻少侠。片刻过后,她嫣然一笑。 “不愧是炎驭帮丘真人的得意弟子,果然人中龙凤。不过我劝你,与其纠结我是谁,不如尽快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比较好。” 佟久舟听后猛得一惊,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可怕,似乎对他了如指掌。 可是他对她却毫不了解,甚至说根本就不认识她。 “昨夜是你?还是老鸨?”思虑片刻,佟久舟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 “你觉得是谁就是谁。”女人背过脸去,但随着她干脆利落的回答,她再次转过脸来。 只是再次转过来的脸已不再是她原来的那张老鸨的脸,而是另一张完全陌生的少女面孔———一副气若幽兰的绝色容颜呈现在少年面前。 不施粉黛的肌肤晶莹胜雪、如凝脂般散出淡淡光泽的光洁额头。峨眉淡扫、美目流转,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神情淡漠而疏离,嘴角勾起一抹不含笑意的笑容,如莲花一样清高,玫瑰一样耀眼,梅花一样冷淡。 “算是确认吧。最起码你以真面目示人就是回答我了。从这点上讲,我还是有收获的”。此刻的佟久舟也只能心虚地自我安慰。 其实还不如说,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很难对如此绝色美女粗鲁逼问。 该死!女人!也许早晚有天他会栽在女人手里! “你很想尽快见到玫鹰堡亦堡主吧?“女人忽然问到。 “你有办法?”少年不答反问。 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和聪明的女人聊天。视觉、听觉、思维都有一个全方位的交流和享受。 聪明的女人在自己美丽的同时,也会带给别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懂得该直接时直接、该委婉时委婉,该闭嘴时闭嘴。 美丽的聪明女人堪称佳品。而眼前的这个素衣女子堪称佳品中的极品。 如果是换作以前,他应该沉默以对、或冷哼置之不理,但对于初识的这个素衣女子,他竟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与雄性动物本能的下半身思考无关。尽管对方是个绝色。至少目前不涉及男人对美女的占有欲。就是一种莫名的、天生的信任与亲切…… “信任”?“亲切”?这种字眼怎么会蹦出来…太可怕了…… 佟久舟在心里忽然对眼前这个女人多了一丝恐惧,他企图迫使自己离她远一些…… 素衣少女笑了。笑容在她那张洁白如玉的脸上霎时绽放。就像天山池水中一朵圣洁的雪莲花,迎风摇曳,美而不媚、清而不冷。 不管昨晚老鸨是不是她,这肯定是自己首次看到她真实的笑颜。佟久舟很快沉沦在这笑颜中。 伴随着迷人的清风,花草树木的幽幽气息被徐徐吹来,使得他进入了一种朦胧恍惚、如梦似梦的幻境中…… 绿草如茵的大草原接连天际,蓝天白云下的河流闪闪发光。一对带着儿女骑马的中年侠侣夫妇,正在牧马飞驰,鸟儿自由翱翔。 黑衣大侠正在教诲儿女:“雏鹰只有自己去飞,翅膀才会变硬;孩子只有离开父母,才能学会本事。” 而美丽的夫人则微笑地望着他们,一袭红衣如霞、临风而飘,一把白色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中略带几分英气。 当他们看见佟久舟后惊喜不已,“舟儿~舟儿~”呼唤连连,示意他过去。 佟久舟顿感诧异不已,不明所以,他完全不认识他们。 但还是犹豫不决地慢慢走了过去。 同时右手却握在小兄弟“贯虹剑”的剑柄处。 正当他快走近他们、准备要开口时,一股诡异的黑色旋风袭来,把他和一家四口全部卷入风暴之中…… 一下子把他从噩梦中惊醒了,身上早已冷汗淋淋,内、中、外衣全部湿透…… 素衣女人一直在他身边,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佟久舟。 这一点佟久舟也很清楚,他甚至怀疑这两次诡异的入梦都是会面的素衣少女搞的鬼。 这背后会不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他倒想看看是什么秘密,以及这个女人是谁,为何会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 佟久舟突然想起来,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素衣女子姓甚名谁。 “在下佟久舟。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鉴于以后她有很多要搞清楚的地方,他有必要问清楚其名字来替代“素女”这个称号。嘿嘿。 “华梦。” 素衣女子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青龙魂》 第10章 玄之又玄圣灵界 如若不是亲身经历,几乎没有人会接受这样一个离奇的事实。 …… 佟久舟刚靠近亦家大院附近,便感觉气氛不太寻常。 今天是玫鹰堡亦堡主为救爱女正式启动“驭魂术”的大日子。 玫鹰堡近二十年一跃而起成为武林霸主,发展之神速、规模之大,可说在江湖史上,尚无任何宗派可出其左右。 这其中有两大重要因素。一是帮派创始人掌舵人亦贤(即亦继英的父亲、亦百浪的岳父),对内十年如一日广收门徒、兢兢业业,对外常常礼遇四邻、行侠仗义; 二是与昔日独大的炎驭帮素来较好,尤其是在亦百浪继任堡主之位后,两宗派交往更甚以往,亲如兄弟。常言道:“大树底下好乘凉。”背靠大帮气势壮! 这不!师父邱老道又派佟久舟这倒霉孩子跑来这玫鹰堡了。其实不怪佟久舟这小子现在心态多少产生异样想法。 本身少年心高气傲,自视甚高,您老偏偏给天才小子安排一跑腿活?!“杀鸡焉用宰牛刀?!”更何况还是他最不愿意去的地方! 每次想到要应付那个粘人的雀斑女,佟久舟就很崩溃!说实话,他两年前十五岁时就去满春楼找了自己人生第一个女人,就是因为逃避亦诗纠缠、又不想回炎驭帮面对师父责问!那女人简直是自己克星! 此次若事情一路顺风顺水搞定也就罢了,偏偏天不遂人愿,送个信到她家都会“山路十八弯、狗屎运连天”,末了末了横生许多枝节…… 还没搞清老鸨什么来路,又冒出来个素衣少女华梦!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还是就是华梦一人扮演的?那她找我做什么?她为何如此熟悉我的底细?为何又假扮成老鸨骗我出去?告诉我名字后为何执意不留其他信息?太多太多疑问了…… 佟久舟想得头都大了,不知不觉间竟已快走到了亦家大院的正门前。 少年现在已到了亦家正门对面街头的五丈外,放眼望去,“玫鹰堡亦家”此时门口罗雀,很少关闭的正院大门依然紧紧锁闭,和他前两天所听传闻一样。 看来那日晕倒后亦诗小姐病情还是毫无起色。不管了,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亦大姐自求多福吧!先把信送到再说。 佟久舟拿定主意后,径直走上前去敲门,可是敲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佟少侠帅气的额头顿时又皱成了一团。 此时此刻,亦家大院内部几乎经历建堡以来最离奇、最恐怖、最神秘、最让人无法相信的事实。 亦百浪堡主今天刚刚走到玫园粉院的密室门口时,就感觉不对劲。因为今天的门居然是敞开的。 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他一个箭步冲进密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昏倒在地的夫人。 而一旁中央病床上空空如也,亦诗早已不见踪影。 顾不得许多,他赶紧跑过去抱起夫人来,检查后确定并无大碍,只是昏睡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他解开夫人穴道,唤醒了她,关心地询问到:“夫人,夫人,我是百浪,你快醒醒,诗儿不见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亦夫人慢慢睁开眼睛,轻舒了口气,本来毫无生气地倚在丈夫怀里,听闻此言后像受了莫大刺激,猛然间抬起头,双手紧紧地抓住夫君不停摇晃,神色惶恐不停问道:“你说什么?诗儿不见了?诗儿怎么会不见了呢?我昨晚一直在这儿守着她啊……” 亦夫人她随即四下张望,发现爱女果然离奇失踪了。“怎么会?诗儿呢?”受不了这个打击,她一下子又晕了归去。 亦堡主顿时将夫人扶稳坐好,紧接着给夫人输送真气,感觉夫人气息平稳了些,这才将夫人叫醒过来。 担心夫人情绪过于激动,他赶紧把夫人揽在怀里柔声安抚、平静她情绪,同时他轻声细语地试图和夫人再次确认昨晚发生什么?希望夫人把整个事情事无巨细陈述一遍。 但亦夫人似乎很奇怪,不仅完全记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而且当她每试图回想,她都会头痛欲裂,而且一次比一次情形严重,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多次。 不忍爱妻备受煎熬,亦百浪只好先强行点了夫人的穴道,将她带回玫园主院去休息。 以往无论何时何季,一靠近玫园正院,隔好远都能感受到宾客盈门的画面。亦堡主与夫人这对贤伉俪乐善好施、广纳贤士,亦堡主与夫人以身作则,对每一位客人都热情而周到。亦家上下有样学样,每一位都真诚而彬彬有礼、极尽地主之谊。在玫厅,人人常常可以敞开襟怀高谈阔论,觥筹交错间煮酒论英雄,到处充满欢声笑语。 然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没想到,世事无常。一场降临在亦诗身上的飞来横祸带走了亦家所有欢乐。 才不过几日光景,玫园这里就变得门可罗雀,除了几位守厅的护卫,并无任何外人。自从亦诗生病以后,亦家大院闭门谢客,非必要不开门。几天内这里几乎变成与世隔绝的“孤岛”。 所以,让人如何也想不通,在如此严密周全的设施下,亦大小姐居然会凭空消失?而且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大晚上从修炼“驭魂术”的密室消失?! ……… 等到老鸨听到消息,从客房急急赶过去看望亦夫人时,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亦百浪这位少时成名、叱咤武林的江湖大佬看起来变得苍老了许多。才两三天时间,眼窝深陷明显,脸上也多了好多细纹,面色青黑、毫无光彩。 眼中还有很明显的血丝,显然是连续多夜没有睡好,亦或压根睡不着造成的。 此情此景,老鸨深感愧疚,如果不是她把亦诗领到满春楼…如果她当时寸步不离的照顾亦诗…会不会结果会不一样…… 其实她也隐约怀疑和灵蝠门元承寸有关。但以她对元承寸的了解,没有证据的话,元承寸必不会承认。 而且圣风岭和灵蝠门关系微妙,不存在所谓的“同门情谊”,想来元蝠王也不会给风舞领主的这个面子的。 思虑至此,老鸨忽然意识到:她本体元神是风舞,属于三界之外的圣灵界。本不该有太多感性情绪呀… 但不知道亦诗这小姑娘为何会一直令她这么在意,她自己确实也搞不清楚… 似乎从第一次与亦诗相识开始,她就有一种和亦诗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特别喜欢她…… 茫茫宇宙分三界:天界、地界、冥界;芸芸众生分六类:神、仙、人、妖、魔、鬼。 其中,神和仙生活在天界、人和妖生活在地界、魔和鬼生活在冥界。 圣灵界并不属于三界之中任何一界,而是三界的升级版,却又不是简单的升级。 例如说:风舞前身本是天界的风神,位列仙班、地位尊贵。但当初受到冥界的魔鬼和地界的妖怪蛊惑,在虚荣利益驱使下,违反了天规,按规定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躺平认错,乖乖接受处罚。按照这样剧本,她本应被贬下凡间、成为凡人,承受六道轮回之苦; 第二种:奋起抗争,为命运做最后一搏。每一位犯错者都可以为自己的命运进行合理的抗争,争取“涅槃重生”般地晋升到圣灵界——这个独立并高于三界之外的第四界生活。 但考验的方式:通过“天地乾坤修罗场”共一十三关。但关关凶险、陷阱多多、凶险万分、经常使众神仙有去无回。 在风舞之前,没有神仙活着闯出关卡。 但不想接受惩罚去凡间尝受“六道轮回”之苦,凭借一股不服输的劲,风舞选择了去闯“天地乾坤修罗场”。 她最终闯过了十三关,能够成功升级到自由第四界生活,不受三界约束。 当然,不受三界所束缚,不代表圣灵界没有规则尺度,自由的第四界也有着很大部分规范和三界近似。 毕竟,圣灵界本身孕育于三界之中,生于斯、长于斯、只不过代表着比三界更加完善、高级、美好的一个新世界。 据传,风舞是虽不是第一个活着出来的,但也是很早活着闯出来的一个。 至少证明她的法术过硬。但她至今都在怀疑,她能活下来和当时负责“天地乾坤修罗场”的神仙们友情“放水”有关。 同样为亦诗牵肠挂肚、彻夜难眠的,不仅有生活于地界的人类亲朋、圣灵界的风舞、还有一位亦诗和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天界神仙———天庭小公主齐襄,也是负责掌管陆上的一切河湖之水的水神。 最近数日,司职水神的小公主齐襄就一直心神不宁。因为她和玫鹰堡亦诗之间存在的这种特殊羁绊关系,亦诗此时面临的各种危险,都能被她一一及时感应到。 即使齐襄与亦诗现在不在同一界生活,她也无法割裂与亦诗命中注定的灵魂羁绊。其实从亦诗出生之日起,由于某种特殊原因,齐襄就注定要和这个女孩紧紧绑在一起了。 《青龙魂》 第11章 龙凤三胎 不只天界的水神齐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冥冥之中都和这位奇葩大小姐有着某种羁绊——比如说佟久舟。 只是目前这个少年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事实上,他现在不止不清楚自己和亦诗姑娘有羁绊的这件事,其他很多事他都不清楚。 自他三岁开始,被“苍穹一剑”丘真人救回炎驭帮后就拜其为师,在炎驭帮学艺长大。 炎驭帮清规森严,丘道长地位尊贵,又是其师父,他与众师兄弟年龄相差悬殊,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大部分师父外出的时间里,他都被独自一人放在内室里修炼内功和修习道法。 所以,佟久舟对过去只有学艺学武的记忆。 除此之外,他脑海里之所以没有其他记忆,是因为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更重要因素———他脑海里三岁前的记忆已被“苍穹真人”用炎驭帮镇帮之宝“狼葵”给封印起来了。 因为佟久舟就是十五年前函夏州帮助华禹迹和唐沛盈的双胞胎之小儿子华童。 作为完美继承父母超然智慧的的双生子之一,虽然十五年前事发时才不到三岁,但佟久舟(华童)已能明白很多事情。 在唐沛盈怀抱华禹迹已死后,为了破解完美破解函夏州之宝“日月如梭谱”的秘诀,必须保留其家族骨血,不能杀之以绝后患。 但为了防患于未然,深谙“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丘伦道长果断给小华童封印了记忆,重新改名换姓佟久舟,带回炎驭帮亲自抚养长大。 双胞胎长子华中则交于擅长使毒下蛊、声望与其并驾齐驱的榕槡教带走。 据悉,江湖传言,“霹雳侠”华禹迹和“涳濛仙子”唐沛盈应该是生下的三胞胎,两儿一女。 当时丘道长也逼问了唐沛盈,谁料“涳濛仙子”美目怒视、几欲喷火,矢口否认自己有女儿。 待丘老道再想用强逼供时,只见唐仙子搂着一对儿子在他们耳边嘱咐了一句,便自断筋脉、撒手人寰了。 丘老道不死心又去抓住几个函夏州下人,终于,有人软骨头扛不住威胁吐口说:“据说小姐昨日被夫人送到其师姐那里准备习武”。 因为“涳濛仙子”师承何门一直是江湖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只知道仙子貌若天仙、武功超然、仙术无边、智慧超群。却从不曾听她自曝师门。当然,也没有人有能力探查出涳濛仙子渊自何方仙派。 丘道长也只好作罢。但他非常清楚,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隐忧。所以用“狼蜀”封印佟久舟记忆就非常必要。 “狼蜀”是炎驭帮镇帮之宝,由“天狼”和“蜀葵”结合而成。“天狼”是炎驭帮的守护神兽,极具侵略雄性意味;“蜀葵”是炎驭帮的守护神植,寓意繁殖力、女性的力量。 二者结合的产物“狼葵”既具神兽战斗力,又具神植繁殖力,把原有记忆挤占到脑海最下面,再也没有出面的机会。 这就是佟久舟为何只会在梦中偶尔出现“大火噩梦画面”的原因———因为“狼葵”不能真正消灭原有记忆,只能是挤占原有记忆空间、让其不能露面。但一旦“狼葵”能量薄弱之际,原有记忆就会有重生希望。 其实准确说,那个三胞胎女娃娃,唯一的女孩华梦——佟久舟(华童)的姐姐、华中的妹妹,是去过“涳濛仙子”唐沛盈的师姐———天界水神齐襄的水神宫,但没有被留在天界。———因为天庭不可能允许有人族血统长期居留。 其实水神齐襄早就料到今日函夏州大难临头,所以对今日之事并不奇怪。 作为师姐,她对师妹及三个孩儿命中遇有此劫,确实心疼之至但也无能为力。 因为这是地界之中这片东方神域的命定劫数,其守护神兽青龙魂魄已被破坏,作为一帮之主必担其责,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作为天界的水神不可插手地界大律之事,泄露天机,否则不只救不了师妹及函夏州百姓,甚至还会连累水神宫众生。 于是她只能提前救走了小华梦,其实她原本想把三个娃娃一起带走。但作为父亲的华禹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 就连让齐襄带走女儿华梦,还是看在夫人唐沛盈苦苦哀求的份上…… 其实想想,那时的华禹迹属实有些不正常,和平日里的他大相径庭。 后来也就发生了本书开头那一幕…… 由于华梦作为人类后代不能在天界久留,齐襄也曾想过让小华梦彻底在天庭做个“水清玉女”,拜水神为师继承衣钵,这样就能拥有仙籍了,可以永久留在天庭了。 只是要付出的唯一的代价就是:要抛却地界人间的一切羁绊,和人间再无半点瓜葛。 这就意味着小华梦若拜水神齐襄为师、留在天界自保的话,就等同于“一入天庭深似海、从此永绝尘世缘”。 当水神试探性地把这个想法和小女娃说的时候,没想到被这个小姑娘当场拒绝了。 只见她噗通一下跪下去了,冲着齐襄“咚、咚、咚”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双如泉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水神,用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哽咽地说道:“梦儿多谢师伯。但我要为父母报仇!而且还要去救中哥哥和童弟弟。请师伯一定答应我!” 随即又“咚咚咚”磕起头来,水神赶紧把这小女娃抱了起来。她心底感叹到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不愧是师妹“智慧神女”和“霹雳侠”的女儿。 涳濛仙子另一个响彻江湖名号就是“四大神女”之首“慧玉竹”。“聪明绝顶、美貌无双”是江湖人送给“涳濛仙子”唐沛盈的评价。 看来小华梦确实很好继承她父亲母亲的家族基因。和她共同在母亲肚子里呆了九个半月的哥哥弟弟们也不会错的。 函夏州华家族谱上,道德和智慧的基因从不缺席。当然,美貌也不缺席。只是家族自己不是像在意道德和智慧一样区在意外貌而已。 齐襄望着小华梦,看她磕破了额头,赶紧用法术治好了伤口,望着娃娃殷切期盼的目光,她含泪点了点头。 为护小姑娘在地界人间安全,水神齐襄把前世父亲炎帝赐予自己的夜明珠赠予小华梦。并用神力将夜明珠嵌入小姑娘体内,以保护其魂魄不受魑魅魍魉侵扰、三魂七魄安好无损。 做好这一切之后,按照小姑娘的意思,她马上带着华梦回到了函夏州,此时外族邪灵仍在肆虐,函夏大地一片狼藉。 水神齐襄帮孩子想了最稳妥、却也是最危险的方法,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水神对比了造成此次灾难的三大主谋。 玫鹰堡堡主亦百浪及夫人亦继英已育有一亲生女儿亦诗,恰好年龄又与华梦相似; 炎驭帮是修道之所,几乎全是男道士; 而另一主谋榕枫教则善于用毒下蛊,稍有不慎对修炼之人恐有不利。 所以,水神齐襄最终决定让小华梦打入玫鹰堡内部,于是她刻意将小姑娘放在玫鹰堡堡主亦百浪最容易发现之处。 凭借小华梦与唐沛盈复制黏贴般的颜值,以及函夏州帮主信物,果然不出所料,亦百浪把华梦带了回去。 只是奇怪的是,但自从华梦被带回去后,却仍对外宣称只有一女儿。不过他宣称的这个女儿却有很大问题。 水神齐襄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亦诗,而是自己提前一天救出来的三胞胎女娃华梦。 因为华梦体内的夜明珠是她亲自用神力嵌入到,她一看便可以看到。只是让她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华梦来到玫鹰堡后,亦诗就没有了呢?” 还有,难道连作为母亲的“玉面罗刹”亦继英看不出来两个女孩的区别吗? 事实上,亦夫人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已不在人世。在华梦到来之前,存在近三年的那个“亦诗”只是一个赝品,是亦百浪为保全他们婚姻特意制造出来的。 这一切的各种缘由,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纸里包不住火”的时候。只是现在恰逢“火的热度还不够热”时,就容“纸再多包一会”吧。 为了将华梦变为女儿亦诗,从此为己安全所用,亦百浪拿三界外高手所给的“毒心诛”给亦诗(华梦)服下。 但因其女孩早得天界水神齐襄的夜明珠——“水慧令”之灵力护佑魂魄。于是正邪两股势力在其体内缠斗不已、难分胜负,最终亦诗(华梦)三魂无损、七魄受损。 这就导致亦诗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毒心诛”毒性之强也使得她七魄受损,她会时而正常、时而糊涂。 只是因其三魂无损,其主意识是清醒的,断断不会做出大的违背天理之事。 由于七魄受人族彼此气场影响很大,毒性发作时会出现人类的胡言乱语、痴笑怒骂、容貌异变等各种世俗百态…… 为了取得亦百浪更大的信任,从而挖掘出更多的幕后黑手,在水神齐襄的建议帮助下,亦诗(华梦)“丑化了”自己的容貌。另外,正常时期需要怪异举止的话,全靠自身演技就可以了…… 所以说,现在玫鹰堡的亦诗和炎驭帮的佟久舟本就是亲姐弟,而且是亲的不能再亲的那种亲姐弟,从还是受精卵时就呆在一起了,共同在母亲子宫里呆了九个半月的。 只是非常可怜的是,这对姐弟,不只佟久舟(华童)记忆封存了,亦诗(华梦)的记忆也受到了很大伤害。 因为虽然玫鹰堡与炎驭帮实力相当、资历尚浅,但背后有“三界之外”的魔王灵尊相助。 但无论如何,姐弟这种血缘至亲的羁绊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不管人们是否喜欢,彼此之间的羁绊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是任何人都勉强不来的。 这种羁绊的从彼此一出生就注定了。既不能被消灭掉,也不能平空捏造。 正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即使暂时出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最大程度无非就是某些人在某一时间欺骗了所有人,或者某些人在所有时间欺骗了某一人,但绝不会存在某些人可以在所有时间欺骗所有人的情况。 究其原因,就在于此。 《青龙魂》 第12章 久舟亲历玫鹰变 此时站在亦家大院正门外的佟久舟,已敲了许久的门,依旧无人回应。 他根本不知道,一夕之间,仅仅一门之隔,因为昨晚亦诗的诡异失踪发生了怎样的滔天巨变。 当然,佟少侠少年也不会想到不久前遇到的华梦就是亦诗,更不会意识到他一直惧见的奇葩丑女亦诗(华梦)其实就是他还幸存于世的至亲姐姐。 被“狼葵”封印的日子里,少年压根没有自己独立的记忆,又怎么会产生并感受到独立的羁绊呢?! 一股冷风袭来,佟久舟不自觉打个寒颤。 此时正值晚秋,本应秋高气爽,可不知为何,此刻佟久舟却觉得有点像冬寒森森、气焰颇为嚣张。 正当少年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敲门下去,还是改日再拜会时,门忽然被打开了,是玫鹰堡的右护法候尔福。 玫鹰堡堡主之下左、右设两大护法,此代分别由朱多商、侯尔福两位担任。 左护法负责保护堡主、右护法负责保护夫人。平日里,当堡主和夫人不在时,由左、右护法代理二位行使帮规。 当左、右护法意见相左时,则不能实施决议。这些都是佟久舟听师父和他提起过,简言之,左护法朱多商就是堡主亦百浪的心腹,而右护法侯尔福则是夫人亦继英的喉舌。 因为亦百浪是从另一宗源南魈门入赘进的玫鹰堡,改掉了本宗名莫天赐、放弃了南魈门少主之位,与玫鹰堡独女“玉面罗刹”亦继英喜结连理,并娶妻随妻,改名亦百浪,甘当玫鹰堡赘婿。 只是泰山老岳丈并不是完全信任亦百浪,即使他从南魈门莫家退宗、入宗到亦家,依旧还是坚持让女儿亦继英与女婿一起共理堡中事务。 美其名曰是“让女儿体谅为人夫者很是辛劳”,实质就是不放权,因为根本就不放心。 包括左右护法分别听命于堡主和夫人,也是老堡主在世时定下的新规矩。在亦百浪入赘接任堡主之前,并无此规。 不知亦百浪心里作何想法,但表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与夫人亦继英恩爱如初,把堡中业务打理得紧紧有条。 直至岳丈去世前,终于放心地将堡主之位传授于他,不过左、右两位护法分别主要听命两位主人之事,老堡主并未作更改。 不知道去世之前身体过于虚弱来不及修改,还是压根儿忘了这茬了。 由于炎驭帮和玫鹰堡极其深厚的渊源,佟久舟的恩师丘真人和亦夫人父亲亦老堡主交情甚笃,佟久舟才会得知这些内幕。 师父曾嘱咐他,到玫鹰堡办事,一定要分清谁是谁的人,不要随便乱说话。 本来佟久舟就不喜欢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氛围,所以他宁可更相信自己感受出来的那种“宾至如归的家的感觉”。 至于说话技术嘛———他心里明白就好,非必要不说话,就可以了。 侯尔福右护法一看到佟久舟,立刻满脸堆笑把他往里面迎。 不过佟少侠向来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其实他已经从刚一见面就感觉到了候右护法笑容很勉强,似乎眼角眉梢都透着惨淡愁云。 只是主人家并未透露半分,定是不愿详谈,自己作为外人自是不便多问。 一路走过亦家大院的庭院小径,所到之处、所见所感,无一不令佟久舟讶异不已。 虽然来此之次数屈指可数,但佟少侠遗传了其亲生父母的超高智商,像亦家大院如此别致美丽的院景,令其只看一眼便过目不忘。 记忆中此处一直都是愉悦酣畅氛围,此刻竟丝毫不见。 此情此景、恍如破败的古刹,落叶堆积如山、花中杂草猛生。池中莲开得怯怯生生,路旁的玫瑰花似乎枯萎得再无法绽放一样。 一路上居然还会不时看到路上飘零的枯叶,被风无情卷起、不情愿跳着凄凉的独舞,再被风无情抛弃、重重的摔落回地上。 在佟久舟来玫鹰堡亦家的屈指可数的几次里,虽说他很怵“热情如火”(疯狂魔怔)的亦诗大小姐,但还是很享受这里“宾至如归”的氛围的。 亦百浪夫妇义薄云天,礼贤下士、乐善好施,这在江湖中人尽皆知。亦家大院常常是门庭若市。他来的几次也无一例外。 即使你人未到内院大厅,丝竹管弦声、哄堂大笑声、高谈阔论声、谈经论道声,都会声声不断传入你耳中…… 佟久舟觉得这里有一种家的感觉,特别美好。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但当有人如家人一般在等候他的到来时,对他总能有一种心灵的慰藉。 就是疯魔不定的亦大小姐挺让他无语的,宛如寄居在温馨家里的小怪兽,动不动就出来吓人一番,着实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但是随着这两年渐渐长大,他也发现亦诗不过是长得奇葩怪兽了些,性格粘人了些,并无什么伤人恶意。 加之师父丘伦道长但凡是玫鹰堡任务都会安排自己,所以他也不再那么抵触亦诗了。 只是由于从小做下了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是改不掉的,他还是尽量能避则避、能逃则逃。 非到逃不掉之时,男子汉大丈夫,牙一咬心一横,任她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 因为打的是如此主意,所以在满春楼佟久舟虽有看到亦诗,但依旧选择避而不见。 不过他也并非对亦诗安危毫不在意,他有在暗中一直偷偷关注亦诗那边动态。 毕竟以炎驭帮和玫鹰堡的关系,如果能找出陷害亦小姐的凶手,无疑是功德一件。 这将大大有助于提高自己在恩师心中的份量,以及在炎驭帮的地位。还将有助于两宗派更加交好。 佟久舟正想着,侯尔福右护法已把他带到了亦百浪堡主的面前。 一看眼前人,佟久舟不由得大惊失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相信不只他,但凡有眼睛的任何人看一眼,都会为这位父亲心痛不已。 久负盛名的玫鹰堡堡主亦百浪,此时看起来竟然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 黑眼圈明显、双颊深深内陷,面色略发灰黑毫无血色。很显然,这位武林豪杰是多日未睡,才会造成如此糟糕的精神神态,实在堪怜。 玫鹰堡堡主在短短数日内发生如此巨变,可见爱女如命的夫妇二人受打击之大。 《青龙魂》 第13章 飘渺风舞不知处 亦家正院分为粉院和玫园,是夫人亦继英还待字闺中时所起的名字。为了纪念获江湖“四大神女”之“火玫瑰”的封号殊荣。 昔日的江湖“四大神女”指的是:最能代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东、南、西、北四个神域的美女之最。 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一首童谣: “东青龙‘慧玉竹’,唐沛盈有心术; 西白虎‘火玫瑰’,亦继英绝美腿; 南朱雀‘纯白莲’,宫衣衣清纯脸; 北玄武‘飒葵花’,苏雪娥剿残渣。” 玫园里密密麻麻栽种的上百支红粉玫瑰,和池中零星的红白莲花争相斗艳,呈现一种火热的绝对碾压之势,只是今日之景总隐隐透着些许苍凉无力感。 佟久舟赶紧走上前去,双手一揖、拜见亦帮主。随后将师父“苍穹真人”丘伦道长的亲笔信交予亦百浪,并简明说明来意。 在亦百浪脸上,此刻再看不出武林豪杰的豪爽英姿。彬彬有礼的客气和浮于表面的笑容根本无法掩盖这位堡主眉宇间那种忧郁愁苦。 粉院大厅冷清异常,甚至夸张到个别角落仿若常年未有人居住一般,积灰厚重。 几日之内,堂堂玫鹰堡堡主家竟遇此滔天巨变! 以堡主状态来看,看来肯定不单单是亦诗昏迷不醒那么简单!佟久舟心底暗自猜想到。 佟久舟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见亦堡主一直在读师父的来信,似乎读完后就陷入了沉思,一直未有开口…… 佟久舟也只好一直耐心等待。 好一会儿,他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亦堡主,您多保重。小侄听闻传言道:亦诗妹妹不幸病倒了,不知现在妹妹身体可好些?” 亦堡主回道:“嗯,好,挺好……” 他机械性的回答着“好”,可任谁听了都感觉得出这是“不好”的意思。 突然间,亦百浪一把握住少年的手,声带哽咽说道:“贤侄,诗儿自小就喜欢和你一起玩,待她回来你可一定陪陪她。拜托了……” 听闻此言,佟久舟瞬间明白了:亦诗不在堡中。 他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力的回握了下亦堡主的手。 也许是自己本就无父无母,当看到这种场面,总是不由得格外动容…… 同时他也暗自纳闷:亦诗为何不在堡中呢?以自己眼前所见到的亦家状况推测,亦诗身体应该没有痊愈,搞不好毫无进展、兴许还加重了…… “粉院秋风瑟瑟,冷月高悬天边,诗儿身在何方?” 正当佟久舟欲开口向亦堡主确认之际,几句如百灵般婉转好听的女声幽幽传入耳中……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只是佟久舟四下遍寻,不见人影。 “贤侄莫惊,这是贱内,她不在此处。”一旁地亦堡主突然开口。 “原来如此。亦伯母内力登峰造极,久舟钦佩不已。相信亦诗妹妹得您和夫人庇佑,吉人自有天相。”佟久舟立即抱拳一礼。 但心里却暗自嘀咕“:不在此处?那在何处?难道在远处?” 事实的确如此。 二十丈外,玫园后方,亦诗闺房,亦继英正在期期艾艾地质问叹息。 她人虽远在爱女闺房,其说话声音却依旧可以在佟久舟耳边飘荡。 由此可见,其内力之深厚、功力之强悍,绝对是当今世上少有。 因为若非拥有顶级内功之高手,是断断无法将声音如空中抛物般轻松抛至大厅的。 亦继英的百灵声音犹如在女人在狂风骇浪中操控着一叶孤舟,看似随时沉没、毫无生还可能,但这叶扁舟依旧在很稳很慢地在划船航行,一刻未停……… 佟久舟确实没有惊太久,因为没有必要了,不一会他就感觉到有人挑灯朝大厅走来了。 一前一后两个女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后方的、个子偏高些一些的、身穿绛紫衣衫的女子应该是“玉面罗刹”亦继英。 之前拜会玫鹰堡的几次,他见过以性感美丽著称的“四大神女”之西白虎守护神女———“火玫瑰”亦继英。(“玉面罗刹”是亦继英初入江湖时、少年成名的封号) 美丽的亦夫人已到了大厅里。 大厅里灯光甚是明亮,在如此光线鲜明的照射下,佟久舟再次有幸一睹“玉面罗刹”“火玫瑰”的芳容。 亭亭玉立,如风中骄傲伫立的玫瑰树,曾经火红的玫瑰花挂满枝头,如今已然全被雨打风吹去,但玫瑰树骄傲的枝干与带刺儿的傲骨依然迎风挺立,就算挂满伤痕,即使看着落红直掉泪滴,她也绝不会放弃找寻孩子的足迹…… 她的脸肤如凝脂、晶莹剔透,三十多岁居然看不出任何瑕疵,在灯光下干净洁白得仿佛会反光一样。 极具特色的五官完美组合在一起让人过目难忘,尤其是高耸的山根、一双略长的丹凤眼,显得整个人又美又媚。 毫不客气地说,凭亦继英这样美丽的一张脸,如果不是佟久舟之前就拜会过玫鹰堡,知道她是亦诗的母亲、亦堡主的夫人,一定不会认为她已年逾三十,最多也就二十五六岁。 这样一张脸,极具女人味,太性感了,对男人来说,太具迷惑性了。 不!应该说,对任何人来说,从都太具迷惑性和诱惑力。区别就是:美丽特点不同,诱惑点不一。 不只“四大神女”之守护玫鹰堡西白虎魂魄的“火玫瑰”如此,另外三大神女也都有各自过人之处。 尤其是“四大神女”之首———守护函夏州东青龙魂魄的“慧玉竹”唐沛盈。“聪明绝顶、美貌无双”一直是地界人间对她的公认评价。 可惜的是,“四大神女”之首的东青龙“慧玉竹”唐沛盈在十五年前就神隐江湖了。 有传言说其被害了、还有人说她带着夫君华禹迹归隐田园了、更有甚者传言说“涳濛仙子”修仙升天、回归仙班了…… 伴随亦夫人过来的另一橙衣女子将粉院竹帘卷起。佟久舟望向她,不觉得吓了一跳…… 怎会是她? 满春楼的老堡! 这个时候她为何会在这里?那昨晚和我见面的就不是她了?昨晚与今早都是另一女人华梦?可为什么?华梦又是谁呢? 他感觉有点乱…… 佟久舟差点沉不住气。 还好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让情绪变化太过外显。 很显然,此地并不是能搞清楚问题的好地方。暂时冷静是明智抉择。 虽然理智告诉少年要冷静下来,但大脑里的那根好奇弦还是如顽皮孩童般不停地撩拨他的心。 “难道老鸨并不是人,而是鬼或妖?!“ “要不要用‘贯虹’试一试她?”心里这么想着,手也就不安分去戳戳自己的兄弟“贯虹剑”了… 谁知此次他兄弟睡得如死猪一般,像是生了十吨铁锈一样,他连拔剑柄都拔不动,更别指望指挥“贯虹剑”变小进入《识妖》、《辨鬼》模式了。 小家伙根本毫不理睬佟久舟这个主人。 算了算了,在亦堡主夫妇面前,他还是收敛一下吧…… 万一被误会了就糗大了。 等出去再好好收拾“贯虹剑”这个懒东西!气死了! 难道就不能独自进入《识妖》、《辨鬼》模式吗? 老子又不是让你小子独自去《除妖》、《捉鬼》! 我还不了解“贯虹”你啊,离了我不行,孩子一样。 唉! 就短短的这么会子功夫,佟少侠在心里已经胖揍这不配合的小兄弟“贯虹剑”上百遍了…… 《青龙魂》 第14章 寸土亦言无归路 亦百浪赶紧起身相迎,一边扶着夫人进来,一边轻声笑问:“夫人身子可好些?“ 语气里满满的关心,眼神里款款的深情,让佟久舟这个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少年都为之动容、甚至感觉自己呆在那里有些多余。 亦夫人并无多做回答,只是“嗯”了声,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身旁的老鸨插了句话,:“堡主请放心,我已用秘方帮夫人诊治过,不出三日,夫人必能痊愈。” “那一切就拜托风舞女侠了!您的大恩大德亦谋感激不尽!“ 说罢,亦白狼对着老鸨深深鞠了一躬。 看到这一举动,初出茅庐的少年佟久舟被彻底惊呆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老鸨就是满春楼里帮男人找女人作陪的妈妈桑。 后来得知满春楼的主要业务并非招嫖,即使你能找到陪伴的姑娘。 但是对老鸨这个名字已习以为常,就没想着去问她,依旧以老鸨代替。 自己虽然去满春楼解决需求过几次,今日他第一次知道老鸨名叫风舞,而且是个会医术、善法术、懂武学的侠女。 看来以后他也应该称呼其为风女侠或者风前辈才更合适。 江湖武林藏龙卧虎,不可一叶障目,有眼不识泰山…… 还有就是,对亦百浪,他有了更不一般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很爱他的夫人女儿,可以不顾身份地位放低姿态,对救助自己夫人的恩人感恩戴德。 “堡主您这可折煞小的了,万万使不得。能为夫人医治是风舞的荣幸。”果然是满春楼掌舵人,嘴巴和功力一样———双硬、双保险。 “刚刚我试炼“鹰谷传音”就是想看看内功恢复几成了,你和久舟贤侄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证明我已经恢复八九成了。我们一定要好好谢谢风女侠。百浪,你说好不好?” 亦夫人此时正满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夫君。 “好。一切就依夫人。正好贤侄也在。可在此留宿一宿再走,免得舟车劳顿。今晚设家宴,我亲自下厨,为夫人和二位贵宾烹饪佳肴。” 亦百浪笑着答应了,一脸宠溺望着爱妻,轻轻帮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 …… 夜色微凉,露意微重,家宴过后。 一身着玄紫衣的中年侠士在亭内独坐许久,此人正是亦百浪。 花前月下,只见他正对着青花瓷瓶独酌独饮。陈酿一出,醇厚香甜的味道立刻飘散开来……颇有引诱其不醉不归之意…… 此时,一声黄鹂般的女人娇笑传来,婉转悦耳:“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看来沽名钓誉的亦堡主,留名之后依旧有所遗憾啊,呵呵……” 笑声未歇,“嗖”的一声,一只飞镖掠过亦百浪,瞬间扎入后方亭柱中。 男人猛地侧身飞出,人起手落,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只见此时手中已多了飞镖及另外两物。 一是夹带的纸条,一是爱女亦诗的面纱,边缘上面绣有特殊的白色雪花图案,一看必不会错了…… 亦堡主本想去追此女子,但当他再抬头之际,那女人已不见了踪影。 这飞镖甚是眼熟,一时无法想起,来不及多想,他展开其中纸条,上面用隽秀有力的字体赫然写着: “寸土佳言、亦无归路;二十寒暑、百浪掀天。三日后子时三更,溪水湖亭备琼浆、宫衣衣恭候堡主大驾。” 待看到末尾落款“宫衣衣”三个字时,亦堡主心漏了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急忙扶住一旁桌椅稳定住心神。 此时,左护法朱多商闻声已带着一众弟子赶了过来了。 朱左护法一边行礼,一边关心地询问:“属下来迟,还请堡主恕罪。您没事吧?” “没事。刚刚看错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属下遵命。” 朱左护法正欲带队离开,亦百浪忽然叫住他道:“这几天你一定要亲自带队守在夫人房外,保证安全。我不想再看到意外。” “是。请堡主放心。属下誓死保护夫人。” “对了,不管右护法侯尔福在不在,你都要守护好夫人。否则惟你是问。好了,你下去吧。” “属下明白。堡主,您也早点休息。小姐一定会平安找到的。”在临走前,朱多商对亦百浪不无关心地说道。 “嗯。下去吧…”亦百浪面带苦涩地点点头。几日前,谁都不会想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玫鹰堡掌门人会在几日之后遭受连串重大变故后变得如此颓丧沉默…… 饶是亦百浪,换做他人也许早就撑不住了。 他出生于武学世家、幼时习武、少年成名,中年执掌玫鹰堡,戎马半生、建功立业无数。 唯一遗憾就是与夫人膝下无子、只有亦诗一个女儿。 而偏偏亦诗又在十岁时,得了不明所以的怪病———两个面颊长满雀斑。 遍寻名医、用尽一切方法也毫无起色。使得倾国倾城的西施女一下子沦为人人讨厌的钟无艳。 极大的落差造成亦诗性格变化极大。 本来温柔可人、阳光开朗的小姑娘,一下子变得时而敏感多疑、时而横冲直撞。 同一时期,似乎有好几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同时住在她体内一样。 为了减小女儿受到的伤害和痛苦,夫妇二人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 直到有日送了夫妇两人送了女儿一款白色雪缎面纱,珍贵的雪缎面料上绣着银洁白的雪花。寓意她在爹娘心中永远纯洁无瑕。 夫妇二人还为女儿准备了一只请专门玉匠打造的特殊护身符。护身符里装有浸染过亦堡主、亦夫人血液的血玉,用以保护亦诗驱邪避难。 亦诗一直贴身戴着。这样,亦诗看起来才恢复正常。不过,从那以后,亦诗再也没有当着外人摘下过面纱。 但她的性格和脾气却慢慢有了小时候活泼开朗的影子,至少再也没有胡乱发过脾气……… 就在一切向好时,夫妇二人一边为女儿继续寻医问药,一边开始张罗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曾想却在满春楼发生了亦诗昏倒的事情…… ………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玫鹰堡亦家家事未清,江湖中又有大事发生。 据传,臭名昭著的邪恶联盟“弓斧锤”重现江湖。 “弓斧锤”由“乾坤弓”、“蝴蝶斧”、“流星锤”三部分组成。 “乾坤弓”宅中图大、运筹帷幄; “蝴蝶斧”欺男霸女、杀人越货; “流星锤”盯上猎物、从无失手。 该组织由一百年前的一位隐世高手所创。据传隐士是根据一本法术秘籍《清心咒》练就了出神入化的武功,最终称霸武林。 《清心咒》里面记载了很多可以速成的邪魅法术,同时也教授了循序渐进的正道之法,和其相应的破解克制邪妄心魔之法,以达到可以安全修仙的目的。 但由于此隐士急功近利、只修了速成邪术,一开始威力无比,但随着欲望不断膨胀,最终凡人能力的开发再也容纳不了欲望的野心,从而走火入魔、开启魔道。 蜀山派为了天下苍生,集全蜀山之力,用蜀山镇山之宝将其封印在蜀山圣地,距今已有百年。 “弓斧锤”联盟却并未因此一蹶不振,历代盟主继续召集扩大联盟,直到十五年前是“弓斧锤”实力最鼎盛时期。 据说是因为,那一代盟主找到了并继承了《清心咒》。 依据此神功,在武林横行霸道,直至玫鹰堡与炎驭帮带领八大宗源替天行道,才换来十五年岁月静好。 尽管多行不义必自毙、最终邪不胜正,但在玫鹰堡和炎驭帮带领八大宗源围缴“弓斧锤”的过程中,八宗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尤其是八宗之首———前第一大帮“函夏州”,一夜之间几乎被夷为平地,昔日神州化为一片废墟、疮痍满目。 而函夏州的帮主华禹迹和夫人“涳濛仙子”唐沛盈也在此一役中神秘失踪…… ……… 江湖最近屡屡传言:为重振昔日雄风,“弓斧锤”重出江湖动作频频、近期积极招兵买马。看其态势应该是找八宗复仇而来。 一时间,武林各派人心惶惶,已经平静许久的江湖又将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青龙魂》 第15章 老子是男人,真男人! 粉院不是粉色的庭院, 玫园也不是只有玫瑰的花园。 粉院玫园除了上百株玫瑰外,还有几十株莲花、上千株玉竹、遍地的野百合、野菊花等等。 秋夜的风很轻,也很凉。 今晚秋夜的风不止清凉,还很明亮。圆圆满月如银盘一样高挂天边。 一阵微风,迎面轻轻吹过,瞬间丝丝凉意,像是远在天边的爱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 一个跳跃,人到了老鸨风舞的窗前。 月光轻柔的打在他的侧脸上,英俊的轮廓无所遁形。 原道是少侠佟久舟! 他先用手指轻轻点开一个小口,视线向里轻轻看探去,空无一人! 这……少年不禁讶异不已…… 这个时点老鸨凤舞会去哪里呢?这里玫鹰堡亦家,按理说,风女侠不应该这么晚了还出去呀? 直觉告诉佟久舟:老鸨风舞和玫鹰堡亦家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一直有这种感觉。 毕竟最初亦诗的昏迷就是从在满春楼里和老鸨一起开始的。而且不久前那个自称华梦的少女也假扮老鸨样子。 亦诗出事后她几乎寸步不离守在亦家。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的话,她为什么会做到如此地步呢?! 种种迹象表明,老鸨风舞嫌疑最大。 佟久舟这个少年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今晚就是想找找证据。 他明白自己明日就要启程去空绝山抑音谷了。 如果今晚能找些有力线索,对亦百浪亦继英夫妇找回爱女有所帮助,也不失为做了一件大善事,于炎驭帮和恩师也脸上有光。 佟久舟伏轻跃至玉竹林暗处,从脚上穿的黑色长靴桶里取出一支比手掌略小的皮囊。 他拧开皮囊盖子,从里面倒出一把珠子,像鱼籽一般大小和形状,将它们稳稳的放在右手掌心。 在皎洁的月光下,这些珠子闪着柔和的银白色的光,乖乖呆在他的掌心里,显得那么圣洁而美丽。 紧接着他装好剩下的皮囊。同时,右手攥紧珠子,默念咒语,一把将珠子朝着对面屋顶撒了过去。只见一时间屋顶上火苗四起,火势凶猛。 趁着间歇,鬼魅一般窜了过去,佟久舟撤到离老鸨风舞门口更近之处,一切就绪,猛的放声大叫:“着火了!快来人呐!” 玫鹰堡粉院的客房还是那么干净别致,夜里爆燃的火花已然覆灭。 佟久舟悠悠醒来之时,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此刻的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竟然穿着少女罗裙。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尚在梦中,赶紧用拳头擂了两下胸口,“咳咳、咳……”有痛感,非做梦也! 佟久舟又不死心得去摸了自己脸和头,“耳环”?!“额饰”?!发簪?! 这是什么鬼?!他忽然有种从毛孔里往外直冒冷汗的感觉……自己怎么会和白小痴一样了?不不不,还不一样,老白那是为了躲避他老娘主动换成女装,自己和他根本两码事!他简直要疯了!他越想越恐怖……甚至幻想会不会是白小痴和自己开的玩笑,才把自己搞成和他一样女装?转念一想,不可能!自他进亦家大门就没联系小白,而且他清楚记得昨晚的事情,就是在他放火后,伺机等待观察老鸨一举一动时……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难道这个玫鹰堡有问题吗?不可能呀!此堡与我炎驭帮世代交好,我作为“苍穹真人”的弟子,他们没有理由加害于我的……” 佟久舟自十四岁闯荡江湖,其实早已少年成名。近两三年江湖中名气最响的新人之一———“一叶轻舟雅公子”便是他。 只是以“一叶轻舟雅公子”身份出现时,他素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每年离开炎驭帮下山次数很少,因此以“雅公子”面目行事次数并不多,但次次出现皆惊艳。 “雅公子”素来喜好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为人又风度翩翩,轻功修为极好、还精通驱鬼捉妖等法术。 唯一遗憾就是只是不喜与人交流,很少发声。甚至有传言说“雅公子”就是“哑巴公子”。其实是佟少侠不想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他做事一向谨慎,这是自小养成的习惯。 即使无人记得自己,但佟久舟也毫不介意,他只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罢了,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所以他也从不在炎驭帮和熟人面前提起,也可能天性里就有一份机警和清醒吧。 即使记忆被“狼葵”挤压封印,但父母骨血里的优秀传承是不会断的。他确实少年老成、很少会长时间惊慌失措。 可是今天就偏偏不是“一般情况”,他想跑出去找亦堡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玫鹰堡亦家粉院玫园,他作为苍穹真人的弟子怎么会遭受如此待遇? 难道是昨晚被发现放火了?那也应该只是抓起来审问,等师父到了再定夺啊?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一个更绝望的事实瞬间打掉了他最后的幻想:他发现自己好似中毒一般浑身瘫软无力,双腿压根儿没有走路的力气,挣扎着爬下床,就“嘭”得一声摔倒在地上…… 佟久舟此刻越想越不敢想,越不敢想反而越害怕,越害怕就越去想…… 就在他反复煎熬时…… 三个熟悉的人影缓缓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佟久舟抬起头,是他们! 亦百浪、亦夫人、老鸨风舞三人慢慢走近他,居高临下地围成一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奇怪的是,三人脸上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玉面罗刹”亦继英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似乎一切与她无关之感; 老鸨风舞脸上带着种美丽而诡秘的微笑,给少年感觉像见到了梦中的魔鬼一般; 而亦百浪堡主则一副研究猎物般的深邃眼神盯着自己,虽然看起来与平日毫无二致,但总给他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可怜倒霉的孩子,他不想再看,他怕看多了会发疯。只可惜不看也同样会发疯的。 还好大人们没有想这么一直静默的逼疯他,老鸨风舞蹲下来,轻抚他的额头,温柔的说道:“宝贝儿干女儿,你又闹脾气,真不乖,快回床上去……” 佟久舟急忙怒斥道:“谁是你干女儿?!我是佟久舟!是男人!” 风舞突然捂嘴笑起来了,还回望了亦堡主和亦夫人两位一眼,瞪着不合年龄的无辜大眼,故作惊讶状,嗤笑道:“臭丫头!整天和家大人闹脾气!再不乖就打屁屁了哦!乖,让干娘先扶你回床去。” 佟久舟真的要疯了,他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无法阻止风舞的举动。只能任由她驾着自己回到床上。但他仍不死心,他把头转向未开口的另两位。 佟久舟满脸通红,有些无奈又有些苦笑地对亦夫人说道:“夫人,我是佟久舟啊,是炎驭帮‘苍穹真人’丘伦道长的弟子,您怎么会把我当成亦诗呢?您女儿和我完全不一样,我们现在长得那么像吗?” 见亦夫人几乎就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他又转向亦百浪堡主:“堡主,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侄还要奉师命赶往空绝山抑音谷。这种玩笑属实开不得的。” 亦堡主突然爽朗一笑,看着他仿佛更吃惊,和刚刚老鸨的反应差不多,道:“诗儿,你在说什么?自从你醒来之后,你就一直这样胡言乱语,你让为父和你母亲怎么放心得下?这不你干娘都不辞劳苦一直在粉院来照料你。你就让爹娘省省心吧。你看不到你娘因为你失踪一天的事直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吗?!” 佟久舟变成了亦诗! 他现在突然想去摸摸自己的那个男人部位还在不在,他好害怕啊…… 《青龙魂》 第16章 偷天换日撑三日 事已至此,辫无可辩。 佟久舟确实意识到了“他永远也无法叫醒装睡的一个人”。 自然而然,他也就更不可能叫醒装睡的“一群人”了。 因为这群人装睡行为的实质就是怀有某种目的而故意为之。 所以,他干脆不再做无谓的解释,一声不屑的冷笑自他鼻腔发出:“如果众位英雄前辈耳朵没有问题的话,应该都听得出来我是男人……” 可随着他陈述这句话,音量却越来越小,语速越来越慢…… 因为他突然发觉一个更可怕的事实———他自己的音色改变了,恍若如梦一般变细变亮了。 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尤其像前两日在满春楼里遇见的亦诗。 ——难道我真的就是玫鹰堡亦大小姐? 那佟久舟这个名字又是谁的?我脑海里那些认知呢?那些人物又都是怎么回事? 老鸨风舞忽然温柔地坐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捋着他鬓边的碎发,满眼怜惜地看着他,轻轻说道:“你叫亦诗,生来就是天之骄女。是玫鹰堡堡主亦百浪和夫人亦继英的独生爱女。自出生以来就是最美的公主。” 此时佟久舟已有了昏昏入睡的感觉,并不自觉地按照风舞的蛊惑来照做、复述。“我叫亦诗。生来就是最美的公主。” 显然佟久舟此刻已被控制神志。事实上,是风舞用圣风岭特殊的、有迷魂效果的一种招式——“清风拂面”,短暂控制了佟久舟。虽然很有效,但效力最多只能持续一个昼夜。 只是由于施力者风舞本身就一直留守在受力者身旁,所以可以不间断持续去给受力者施加“清风拂面”,不断迷惑催眠受力者的心智。 此刻,风舞回头冲亦百浪妩媚一笑,“可以了,这样,你希望的三天时间内,我保证他都会是亦诗,陪在夫人身边。这边交给我就好了。你可以放心去赴约。” “嗯。”亦百浪点了点头。二人的默契一切默契尽在不言中。 他突然发现自己与风舞的默契度越拉越高,都有逾越夫人之势了。甚至他有时会在想,若能一举得成贤妻美妾,夫复何求? “你希望的三天时间内,我保证他都会是亦诗,陪在夫人身边。” “我保证他会一直是亦诗!” “保证?!会是?!” 本已迷迷糊糊的佟久舟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脑瓜仁嗡得一声,就好像迷雾中的自己被人连着狠甩几个耳光。 忽然间,他似乎看清了一切的一切。 他应该是掉进了几方敌人准备好的、最完备的、最奇特的陷阱里。 这个陷阱也许本意并不是为他准备的。 应该是要找长相酷似未毁容前的亦诗的漂亮女孩子。可惜的是,没有找到。 恰恰倒霉的他,长得很像没长残之前的亦诗。 时间逼近,不得已他们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他这个男人搞来冒充亦诗。 真是“人在路上走,锅往身上掉”! 有道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可如果是这样,亦堡主为何不亲口向师父请求帮忙呢? 虽然是件难以启齿之事,但鉴于两宗渊源,何况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他们自是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拒绝帮忙的! 佟久舟刚想明白一点,又有些糊涂了……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基本可以确定:老鸨风舞不是人类、也绝非地界生灵。 风舞很可能是天界神仙或冥界妖魔。 刚刚老鸨捋自己的鬓发,其实就是一种发功迷惑自己心智的法术。这绝非人间地界之物所能做到的。 像他们修道之人所学之法术也都有地界之道可循。 师父苍穹真人说他从小骨骼轻奇,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学武奇才,基本的剑术、法术原理一看便通。 如若是地界生灵,刚刚风舞在给他捋发施法时,他一定能感应到法术之道。 可刚刚他却直接中计,完全没有反应。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风舞非我族类,不是地界生灵,即不是生活在地界的人类和妖族。 一种不可描述的恐惧之感涌上心头,如芒在背。 ……… 三日后。子时三更。 “无醇酒美人, 不愿来此人间, 无快剑知己, 不愿老此江湖。 吾剑平尽天下不平事, 吾心无愧天下有愧你。” 溪水湖亭。月朗星稀。 一个人伫立良久,喃喃自语,心如飘叶。 他就是玫鹰堡堡主亦百浪。 宫衣衣就这样看着不远处的亦百浪,一动也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动,她也不动。 其实从亦百浪走进溪水湖亭那一刻,她就看见了他。只是她想更久地凝视一会他。 亦百浪道:“我在等你。“ 宫衣衣道:“你知道我已经到了?“ 亦百浪听后,苦笑道:“对你我来说,还有比彼此更熟悉之人吗?“ 听罢这话,宫衣衣眼里忽然闪出幸福的光彩,那是一种含泪含带笑的光彩。 她听懂了,亦百浪是说一直没有忘记她身体的气息,瞬间燃烧的红晕把一张美人脸称得分外娇俏。 这一刻,让年近四十的她看起来和二十岁的小姑娘别无二样。并且一点也不违和。这真是娃娃脸的魔力。 但娃娃脸的她也同样有着小娃娃的性格,只见她忽然变脸道:“那为什么你要负心离开?我只知道你娶了玫鹰堡掌门的女儿亦继英。你知不知道…” “其中有很多难言之隐。我逼不得已。”亦百浪无奈解释到。未等宫衣衣把话说完,亦百浪就急忙解释到。 “难言之隐?不得已?不得已到需要你堂堂七尺男儿改名换姓嫁入亦家吗?!” 此时宫衣衣已顾不得许多,眼含着泪花咬牙切齿地逼问到。 “你对得起莫家列祖列宗吗?对得起莫伯母吗?哦~还有,对不起~刚刚我说错了,不是你娶妻,应该是玫鹰堡大小姐亦继英娶了你!” 宫衣衣故意扯着嗓子喊出这些话,恶狠狠地瞪着亦百浪,想故意刺激他… 她倒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到底还有没有究竟还是不是她曾经的师哥莫天赐,还有没有保留一点莫家男儿的血性… 结果让她失望了,亦百浪却是一言不发…她好像用尽全力攻击过去,结果一闷棍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对方完全没有受力点承受她的攻击…… 看来对亦百浪毫无伤害…… 她欲哭无泪…… “衣衣,我负了你。希望你忘了我,找个好男人重新开始吧。” 片刻沉默后,亦百浪终于开口。 但是他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宫衣衣伤口上撒盐… 宫衣衣猛然间冲到亦百浪背后,从后方紧紧抱住他,同时泪水也浸湿了他的衣衫… “师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已经功成名就了,我不能离开你,我们的孩子都已长大了…” “什么?!再说一遍?” 亦百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转身紧紧抓住女人的双臂,不停地摇晃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问。 “什么孩子?你说清楚?” 宫衣衣见状忽然狂笑不已,好一会才停止,她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当年你为了前途离家出走时,我已怀有身孕,是我们的儿子,我给他取名叫宫海铭,希望他以后做事积极进取又能胸怀博大。” 《青龙魂》 第17章 心狠手辣刃红颜 佟久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恶毒的陷阱中。 虽然他不敢确定个中缘由。 但以他的武功造诣,他绝对可以确定对方迷惑他心智的手段———应该就是从靠近他身边,帮他捋鬓发开始的! 这三天内,风舞都会带着面无表情的亦夫人在白天时段来看他,堡主亦百浪则一直未再出现。 晚上则是留少年佟久舟一人独处一室。 第三日晚。 夜已深。 现在的佟久舟已彻底清醒。 他是百年不遇的学武学奇才,以他的身体机能来说,复原肯定要比一般人快得多。 他一定要想法子从圈套里脱身出来,但他也知道这绝非容易之事。 特别特别不容易。 不过,好咱出现了两个对他有利的条件。 一是至今已波澜不惊的渡过了三天,对方多少会放松些警惕。 二是从当初他们的对话中,他知道亦百浪今晚会外出、并不在粉院玫园。他近遭只剩亦夫人与风舞。 此刻少年在心底不由得感叹,现在除了贯虹剑这小兄弟陪着我,其他酒菜、佳肴、女人都没有…… 想起前两天,白小痴还兴师动众穿了女装来看兄弟我,就为逃避他那恐怖老娘“腊梅艳姬”柳腊梅! 佟久舟就感觉天上地下,现在犹如笼中鸟儿供人赏乐…… 对了!白小痴!佟久舟此刻忽然想到托小白弄来的宝贝小红瓶“红香解”了。 突然心生一计,有了! 幸亏最初为了谨慎起见,他用了炎驭帮秘术将其封入自己丹田之中,试才没被外人看到。 只见他一边运功,一边默念秘术口诀,启封内丹,将“红香解”取出放在掌心……… …… 亦家堡外、溪水湖畔。 凉风习习、故人重聚。 宫衣衣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并未自作主张让他姓莫,我想等你回来给他改姓。没想到等到你娶妻生女的消息……” “这么多年,你们娘两为何一直未曾找过我?”亦百浪不解地问道。 宫衣衣苦笑一声:“你走后,南魈门发生内乱,其他家族长老设计陷害莫家,师母因此一命归西…” 说到这里,这个经历半生苦难的女人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听及此,亦百浪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本打算再过两年,等全权掌控玫鹰堡时,再回去光宗耀祖、让母亲膝下承欢。没想到…… 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懂了,现在南魈门一宗,当年的权势家族莫家已不复存在了。 好在他还有一个儿子!对!这算是意外之喜了!只要他将来能把儿子培养成,光复南魈门莫家宗主地位,母亲和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但前提是:他必须把儿子带回玫鹰堡。而且…… 此时他脑子光速旋转,他柔情蜜意地揽过宫衣衣,“衣衣,你累不累?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还有,你把亦诗和海铭这两个孩子留在哪里呢?” 本来在听到他前半句的时候,宫衣衣非常开心,但忽而听到后半句,瞬间起了防备,心想“怪不得蒙面高人告诉我一定要提高警惕! “记住:在他没把亦诗平安带回去前,一切都会对你忍让!”宫衣衣耳边再次响起那位高人的话。 顿时不甘、委屈、愤怒、失望,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 她宫衣衣是一个女人,是他亦百浪的一个毫无名分的女人,也是一个为了这个男人未婚生子、照顾其母亲半辈子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口口声声只关心他的孩子、他的利益?那她算什么? 忽觉好恶心,一股报复负心郎的冲动涌上来,她突然脱口而出道:“莫天赐!不~亦百浪!你听好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看见你女儿和宫海铭。宫海铭他不是你儿子!我会立刻嫁人,让宫海铭姓别的男人的姓!至于亦诗,你等着给丑八怪收尸吧!” 听到宫衣衣这番话,亦百浪神色大变。 他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还把宫衣衣当成那个不谙世事的十几岁的小师妹,以为他说什么宫衣衣都会相信,他却忘了彼此已有二十年未见,二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人,也足够让一个女孩成长成女人的…… 他急急扯住宫衣衣,想让她冷静下来,但他这一举动却被气恼中的女人误认为:他想以武力制服她。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出手“天崩地裂”。 亦百浪毫无准备,差一点被击中眼睛。好在他内功修为极其深厚,非一般人可比。掌风迎面之时,他身体已腾空而起,避开了这一凌厉招式,不过也在内心暗自后怕。 二人一边打斗,亦百浪一边耐心和师妹解释,可是90%的女人本就是感性的,尤其是付出和回报严重失衡时,任谁也难冷静下来吧…… 毕竟再多的道理也换不回女人的损失。如果这个男人现在还在一味利用她,丝毫不关心她,这一定会让这个女人崩溃的,除非这个女人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 结果就是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糟。 气在心头的宫衣衣压根儿就不想亦百浪看见他的孩子们,多年后的再次重逢,刚刚的一番话让她彻底明白了她有多傻:当初的莫天赐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顶着一副相同躯壳、却有着完全不同灵魂的亦百浪。 也许那位蒙面高人所说的对,现在的他就是只考虑利益得失、完全不在乎情义的冷血怪物… 但她不甘心,自己最美好的二十年青春就这样白白为他浪费。 此时的她天真地以为手中有亦百浪的儿女做筹码,男人就肯定还会回头再见她,出手是越来越重,大有拼命的态势…… 最后连“玉石俱焚”都使出来了…… 亦百浪一看天色已晚,和她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得先回玫园再做打算。 谁知宫衣衣见他要走,更加恼火,直接拔剑挡在他面前,“只要你今天敢走,我明日定会亲自到玫鹰堡亦家说个清楚,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说罢,冷笑着挑衅地看着亦百浪。 此话一出,亦百浪简直有如五雷轰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宫衣衣,这还是他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小师妹吗?“衣衣,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宫衣衣冷笑不语,心里却在流血、心痛无比。在心里默念到:“果然被蒙面前辈说中了…师兄完全变了!我被骗了l对!他已不是我师兄,应该是亦百浪堡主了……”。 她冷冷说道:“许你负心薄幸,不许别人改嫁改姓吗?再说我也没说是我亲自动手杀亦诗啊?今晚就一个结果,要么你听我的,从此跟我生活,要么你把我杀了,从我的尸体踏过去……” 宫衣衣她相信亦百浪再怎么负心薄幸,也不至于狠到杀了他亲生儿子的亲娘! 可是她忘了:男人和女人虽然都是人,有共性;但由于其不同的生理结构导致不同的思维模式,在每一件具体事情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亦百浪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在他的世界里:利益永远摆在第一位,建功立业最重要。为了功名,暂时的委屈不算什么。 但也没有从开始就想杀掉宫衣衣。只是现在天快亮了,自己在亦家根基未稳,万事小心为上。千万不能一时感情用事坏了大计…… 见多次劝说无果后,他终于撕下了绅士的面具,直接使用杀招要取女人性命,而宫衣衣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伤心欲绝,电光石火之间,亦百浪的剑直直刺进了宫衣衣的胸前,顿时鲜血染红了衣衫… “师哥,你…你…好………”应该还有一个“狠”字没来得及出口,这个娇俏的女人就不甘地闭上了倒了下去… 此时的亦百浪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地上的宫衣衣,转身迅速离开了… 此时他的心里也五味杂陈…… 他并不认为自己冷酷无情,但他的感情是有限的,想得到他感情的女人一定要与他匹配。 即使不能为霸业添砖加瓦,最起码也要不影响他的大业,而且绝不能“挟儿子以令老子”,没人可以威胁他自己! 他其实并不喜欢杀人,何况这次杀的还是他曾经的女人,他儿子的妈(如果宫衣衣没撒谎,宫海铭这个儿子确实存在的话)。 但为了达到目的,他一向不避讳任何手段:包括杀人!至于喜不喜欢早已不重要。 自他立志建功立业开始,他就已没有了“喜欢”“不喜欢”的权利,剩下的只是“应该”和“不应该”的义务…… 只是他离去匆忙,完全没有意识到,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已被不远处的几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将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彻底改变…… 《青龙魂》 第18章 娃娃魔王 “天上宫阙,三十三宫,离恨天最高; 人生百病,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无奈何,自缚双眼,怎堪愁愈多。机关算尽套满满,谎话连篇誓旦旦,风花雪月误红颜。 离恨天,几度前,不见月儿圆……” ……… 宫衣衣在亦百浪将剑刺向自己那一刻清楚地感受到了心在痛…… 生前的画面一幅幅地在脑海迅速闪过…… 她这是要死了吗?她不想死! 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儿子做最后的交待呢…… 她不甘心!她一辈子都是在等待和欺骗中度过的。她不能就这样… 突然间,她听见有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慢慢的,这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她却依旧动弹不得。 不过她很明白:在未掌握情况的时候,应付突变状况的最佳方法就是保持镇静。 确实,目前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因为她想动也没有动的力气。连轻微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宫衣衣并不清楚的是:刚刚亦百浪的那一剑,已经直接刺破了她的心房。 不只是有情感精神上的,在实质肉身上也是一样。 所以,按照三界中人世间的标准来说,现在的宫衣衣其实是一具人已死的尸体。 之所以她灵魂意念能脱离肉身独自存在,就在于她对这世间有非常大的眷恋和很深的羁绊。 ……… 竹林、青石路、将明未明。 宫衣衣一步步走向竹林深处。 脱离了肉身依托的灵魂,如提线木偶一般面无表情,直至完全淹没其中。 元承寸跟在女人后面,看起来同样面无表情、无悲无喜,似乎发生在这个女人身上的一切和他无关。 但元蝠王不经意间向上微扬的嘴角暴露了此刻的真实心情:睥睨众生的居高临下。 站在元承寸右侧的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一身书童装扮。 稚嫩的身材,略显婴儿肥的脸庞,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能够让人想起雨后晴空的感觉。 浓密的眉毛、长密的睫毛下一双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下玫瑰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肉嘟嘟的皮肤…… 看着宫衣衣的远去,男孩明澈的大眼中饱含着的泪花,顺着面颊悄然滑落地面。 当女人背影消失不见,小男孩则破涕为笑,心满意足得点点头,眼角眉梢笑意盎然。 最后男孩的眼底甚至流露出邪恶的目光,轻蔑一笑。 男孩这一连串的诡异行为让人看得匪夷所思,毛骨悚然。 因为就是在这位元气小男孩的蛊惑下,灵蝠王元承寸才能顺利的把宫衣衣送上了这条从地界直通魔界的不归路。 而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圣灵界的“灵心王”——支念儿。 “灵心王”代表:万魔之初心、万众之执念。武器是“怨念咒”。 小男孩之所以有如此大威力,是因为他并非凡人孩童。没有凡人的七情六欲,但却非常了解人性、善于利用人性弱点进行各个瓦解击破。 他纯真无邪的娃娃脸则是最大的障眼法,当入套的人们意识过来时,基本上已进入了“入魔”的不归路之中,再难找到回头路。 “你们真不该如此对待她这样一个女子。“一声如泉水般空灵的女声从后方幽幽传来。 元承寸和支念儿同时脸色一变,能够让他两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背后的是敌是友?真是毛骨悚然…… 元承寸直言不讳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可否现身一见?” “不必了,你看不来吗?!呵呵。同道中人。” 旁边的支念儿发出的稚气童音提醒了元蝠王。元承寸这才意识到这声音有些耳熟。 “水玲珑、圣水岭的水领主,大驾光临、那就请出来吧。”说罢,支念儿眼神示意元承寸等一下。 “不愧是万魔之初心,果然非他人能比。佩服之至,就如你所愿。” 只见,一个灵动至极的女子,身着一袭飘逸非凡的淡蓝色长袍,娇俏翩跹、翩然而至。 她是仙子,在水中漫步而出,似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她站在流云海之上,美丽得不可无方物、可望而不可即;她不染世俗,只留下一抹永恒的淡香。 此刻,圣水岭岭主水玲珑已来至元承寸和支念儿面前。 她微笑着问候这两位同门,笑颜中柔情绰态,仪态万方。 元承寸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水岭主怎会此刻出现在此地?刚刚为何口出此言?” 水玲珑淡然道:“圣灵界不是只有灵蝠门在争玫鹰堡,也不是只有你懂得“从敌人内部瓦解”的道理。” 听闻此言,元承寸心里明白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 他冷笑一声,讥笑道:“你是在说我雕虫小技?!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偷偷摸摸跟踪我?” 水玲珑不染纤尘的脸上依旧看不到半丝情绪起伏, “英雄所见略同而已。只是恰巧选用了一样的策略,而我自知能力低微,不及元蝠王零星,所以一直并未现身。” 她不紧不慢地幽幽说出口。声音迷人好听,好似在给人讲故事一般耐心。 “宫衣衣痴情漂亮、善良孝顺,正常人一看到她,无论男女老少都很会喜欢她。她停顿了一两秒后接着说道。 “所以你反对让她魂归离恨天的做法?”此时一直未说话的灵心王支念儿儿终于开口了。 他不说则已、一说惊人。每一开口,必是直指要害。 水玲珑未置可否,回道:“你们让她提前“魂归离恨天”,无非就是为了提炼“痴”之“怨念”,以便铸成威力极大的魔器。” “那又如何?人不是我们杀的。”支念儿毫无愧意地陈述事实道。 灵蝠王元承寸也不禁冷哼一声,白了水玲珑一眼,此刻气得他也顾不上什么男士风度了。 平日里他就最看不惯“金、木、风、水、火“这几个“五圣岭”的岭主们了!整天一副道德教师爷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但水玲珑似乎完全未看到二者的不满,依旧我行我素、自说自话。 她继续说道:“宫衣衣被亦百浪刺中,当时虽重伤但并未立刻致死。但被你俩带到此地界、冥界交界处,抽取她的‘魂魄’,提炼‘痴‘之‘怨念’后,她一凡人就必死无疑了。将来你们确实可以利用她的‘痴‘之‘怨念’对付亦百浪以及玫鹰堡,只因为她是亦百浪亲生儿子的母亲。仅仅因她是一介凡人,非我族类,就要被你们视若蝼蚁、任意践踏生命吗?” 一口气说出这些话后,尤其是最后质问时,她声音似已哽咽,眼中似有泪光。 元承寸和支念儿惊得目瞪口呆…… 忽然间,只见一个小小的灰色影子,飞速从其身边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她的昏睡穴。 原来是心魔支念儿已不想再浪费时间、决定当机立断,马上出手。 水玲珑忽然觉得腰间传来一阵酥麻感,瞬间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青龙魂》 第19章 痴嗔贪阴阳魔阵 她是在做梦吗? 她明明是在地界、冥界的交界处,在劝灵蝠王和灵心王放过凡人宫衣衣。 然后,毫无防备之时,就遭受到了灵心王支念儿的偷袭………… 圣水岭主水玲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布置简单却朴素干净的木屋里。 她试着用力咬了咬嘴唇———确实有痛感。 这不是梦,她的确已醒了,完全清醒。 她居然被灵心王那小屁孩偷袭得手! 而且还被打晕! 更好笑的是…… 然后…… 她就……真的睡着了! 嗯……这……还是让她先静静吧…… 这件事后,水玲珑觉得以后自己会彻底改变看法了:永远都不会再认为小孩子就一定是单纯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支念儿那家伙也不算小孩子。 除了长了一张天真的五六岁孩子大小的娃娃脸,其他各个方面都远比成年人还要成年……… 毕竟灵心王其实已是个两三百岁的老家伙了!只是长了一张永远都不会老的门面而已! 窗外月华清美,碧空澄雾。 银色的月光从窗外越窗而入,一张铮亮如镜的石桌被月色所洗,洁如青玉,一尘不染。 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会不会已经把宫衣衣的“痴”之“怨念”提炼完毕了? 倘若最后,元承寸和支念儿集满齐三“痴”、三“嗔”、三“贪”共九张“怨念咒”,再找到三只凶兽:“痴”之“混沌”、“嗔”之“傲狠”、“贪“之“饕餮”,作为开启邪域怨咒的引路鸟,就可以启动“痴嗔贪阴阳魔阵”,以魔治恶。 虽然可以无敌于天下,但极有可能三界带来毁灭性灾害。 原因就在于:圣尊交代的“入魔容易出魔难”。 在启动“痴嗔贪阴阳魔阵”这一魔阵过程中,“怨念咒”会时时处处引诱布阵者。 一旦布阵者经不起诱惑,体内“魔性”强于“神性”、“恶”压过“善”、“恨”大于“爱”,布阵者就会被“怨念咒”所控制,将“痴嗔贪阴阳子母阵”转头对付天下众生。 可以想象,那将是末日来临、尸横遍野的景象,一场触目惊心的人间浩劫…… 收敛心神,定睛一看,时候已不早。 已容不得圣水岭主再胡思乱想、犹豫不决,她现在必须赶紧出发… 拜托……一定要快去追上灵蝠王和灵心王! 想办法把宫衣衣的三魂七魄保护周全,免得牺牲了无辜的人命…… 圣水岭主飞速越过了郁郁葱葱的竹林,景色自然开阔,顿感玄珠吟震颤不停,似干扰不断不愿向前。 水玲珑果断停下脚步,沉吟片刻,与自己的元神“玄珠吟”进行“人元合一”,感觉到原来二人已带着宫衣衣的肉身改换行进方向了…… 难道是这两个家伙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见此状,水玲珑不得不承认那两家伙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 但更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转身想要想要另想他法之时,眼前忽然一亮,一只硕大无比的七彩云梯矗立前方,成千上万的色彩斑澜的云蝶围绕盘旋,好似人间满汉全席。 筵席已张,但席前并无一人来贺。 只因此处并非凡间酒席、而是圣灵三界法事圣祭。 八对萌萌糯糯的金童玉女,围着中间平躺的宫衣衣绕奔参拜,看样子应该是在准备某种仪式。 男孩女孩们如鱼得水般自由行走、虔诚参拜。 中央躺着的宫衣衣则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估计三魂七魄早已不全,像一个待宰的羔羊… 天上明月如画,人间玉女如花。 稚嫩童颜叩拜、虔诚童声诵经、直击心扉,直疑是误入天宫… 正前方陡然走出一条人影,气宇轩昂,羽衣星冠,剑眉星目,目光所到之处如凛冽秋风一般寒意阵阵,正是灵蝠王元承寸是也。 支念儿从元承寸身侧回首笑道:“灵蝠王,这里钟灵毓秀,现在你可知道了吧,我没有骗你,如果你真是采取‘焦土’行动,可违天道、会遭天谴,大大得不偿失了……” 此时灵心王说话声音柔柔糯糯的,颇符合他娃娃外形。 但话语间吐露出来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清晰,让元承寸略感不快。 此话怎讲?”元承寸作出一副请多指教的表情,不过他的桀骜不驯的眼神和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他太不小心了,对方可是灵心王!前身是以“霍乱心智、为己所用”著称的心魔! 支念儿微微一笑,看破对方心理,继续说道:“你一辈子也无法领略这些快乐的。” 元承寸突然有种不敢仔细推敲这其中含义的想法……… 因为他了解以前的心魔,现在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即使是现在涅槃重生之后的灵心王,长着一个娃娃形象的心魔的内在也不会变的:依旧是英雄与魔鬼的结合。 思及此,灵蝠王轮廓分明的脸不由得转向了一直安静躺着女人———宫衣衣。 现在他和支念儿就要共同来提取她的“痴”之“怨念”了。 只要宫衣衣对亦百浪的“痴”越多,“怨念”值就会越重,制成“怨念咒”的威力就越大。 但凡认识元承寸,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狠与毒,一旦他认为有必要,他一定会“狠狠用毒”; 轻风刮过,元承寸藏青色的披风在双翼振翅。 蝠王待翔,静而迅捷。 风吹树摇,树摇叶落,叶落人亡。 现在,一个死亡的美人安静地等待魂肉分离…… 她就是江湖“四大神女”之“纯白莲”宫衣衣,以“纯情无敌”闻名于世的神女、守护朱雀方位南魈门。 她曾经一笑一颦都可以引起无数江湖豪杰为之奔走折腰。 昔日的江湖“四大神女”指的是:最能代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东、南、西、北四个神域的美女之最。 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一首童谣: “东青龙‘慧玉竹’,唐沛盈有心术; 西白虎‘火玫瑰’,亦继英绝美腿; 南朱雀‘纯白莲’,宫衣衣清纯脸; 北玄武‘飒葵花’,苏雪娥剿残渣。” 可以这么说,对于“四大神女”来说,无论昔日、还是今日,美人就是美人。 尤其对于以“纯”著称的宫衣衣来说,蹉跎岁月反而为其增加了几分成熟魅力,显得又纯又欲。 终其一生,“白莲”神女宫衣衣真正做到了对爱情忠贞一生…… 讽刺的是,如此美好的美人刚刚却被最爱的男人亲手送上了不归路……… 因此从宫衣衣身上制造“怨念咒”的威力格外巨大,这也是灵蝠王和灵心王最初选定她的愿因。 现在她最爱的男人此刻正坐在玫园大厅主位上,悠闲地小憩。 …… 玫园大厅,灯光柔和。 从亦百浪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但若仔细观察他的眉宇间,也会发现不同于平时里的诸多愁绪…… 他一生中杀过许多人,人在江湖本身就意味着是在刀剑上行走,从没有一次杀人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他应该很难过,他本不想杀她,可他似乎又不觉得后悔。 他唯一后悔的是未能及时了解儿子和女儿的真假以及地址… 他喜欢她,可是却杀了她; 他不喜欢杀她,可他却喜欢看到她死去的这个结果。 也许这是属于他莫天赐和宫衣衣最好的结局。 和世上很多事一样,谁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世上再无宫衣衣,佳人已去; 世上早无莫天赐,来世再许…… 怪只怪衣衣她太心急,不该在这个时刻来找自己,女人永远不了解事业在男人心中的重要性。 哪怕一天没到时机,她也应等下去; 这是想成为他的女人就必须要做到的。 可惜衣衣太没有耐性…… 他为她栽种的白莲年年在玫园荷塘小筑盛开,可她就是不听,非要逼他现在做出选择,那无疑所有事业前功尽弃…… 是她宫衣衣逼他的,是女人自找的…… 他根本不想的……… 怨不得自己…… 《青龙魂》 第20章 心系绝色,走为上策! 夕夕余晖照窗畔,偶得晓月拂烟云。 此刻天上无月,繁星满天。 夫人还在睡。看起来睡得还不错。 脸上虽是还是带着淡淡倦容,睡梦中的玉面罗刹亦继英秀眉微蹙、略显不安。 但比起爱女失踪的前两日要好一些了,她看起来像是做了个甜甜的梦,脸上隐隐带着笑意。 也许梦中见到了爱女亦诗吧,可以在那里圆一圆母女的重逢梦…… 亦百浪从溪水湖回堡后,径直找到老鸨亲自询问情况。 风舞直言不讳地说亦夫人似乎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认出佟久舟并非真正的亦诗,还是因亦诗失踪受刺激太大,导致有些精神恍惚。 总之夫人和佟久舟相处之时并不像她和亦诗平时母女相处的正常状态。 但风舞寸步不离陪在夫人身边,喂她吃药,暂时并未找出夫人这种态度的原因在哪儿。 太大热情事发以来,亦夫人已经连续几日几夜没有真正睡过觉了…… 亦百浪听后沉默了,并未多言。 他示意老鸨风舞先行下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自己处理就好。 随后,他走进卧房看着夫人,默默帮夫人盖好被子…… 忽然间亦百浪的眼前忽然冒出宫衣衣的影子,“师哥,师哥,这是我们的儿子海铭。” 只见她正携一少年向他缓步走来,吓得他手一慌,差点摔倒…… 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思虑过重产生的幻觉,不是鬼怪作祟。 为避免露出破绽,他赶紧走出卧房,来到书房,打算找点资料,再去驭之室自己一人独处…… 只是不知不觉中,脑海中一直充斥着的都是过去在南魈门和宫衣衣青梅竹马的生活记忆,还有她临死前说的“儿子宫海铭”…… “儿子宫海铭”? “我莫天赐的儿子?” 她临死前说的那番话不会骗我的,她的眼神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心里忽然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愉快和得意,就好像自己已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我曾经认为,一个人再厉害,也不会事事都强,不能每件事都做胜者。现在我感觉我错了。事实证明,若是天选之人,只要你认真把握机会,每件事的最后,你都将会是王者。“ 亦百浪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品这茶香甘甜,正如自己的人生轨迹一般苦乐参半。但愈到最后越是醇厚绵香、令人回味无穷…… 此时,右护法侯尔福匆匆赶来报到。 他在玫鹰堡的地位与左护法朱多商并驾齐驱的,明面上是对夫人亦继英的安全负责,全面听命于夫人。 但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为人家臣者,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他不会傻到只对夫人一个人负责,得罪堡主。 还有一重要原因,“识时务者为俊杰”、“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亦老堡主已去世,他侯尔福必须看清现实。 只见匆匆拜见堡主后他,立刻交给亦堡主一封密函信,随即毕恭毕敬站在一侧。 朱多商和侯尔福是玫鹰堡玫鹰堡的第一阶梯领衔的两大护法,武功实力超群、做事衷心耿耿。 看完密函,亦百浪喜不自胜,喜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此时管家忽然来报,夫人请堡主过去一趟。 亦百浪本不想离开这里,喜讯实在太大。可是一个人本就有着天大的阴谋,又是在刚刚做了亏心事后,总难免疑神疑鬼、各种小心。 再说,玫鹰堡亦百浪堡主本身就是谨小慎微之人,此特殊时期更是非常一般的谨慎小心,不能让别人看出一丝破绽… 他强迫调整了几日来大悲大喜的状态,平复心态。 不过饶是这样,他还是没有乱了方寸,也没有得意忘形,还是先把看完的信烧掉。 迅速披上外衣,走出书房,来到夫人卧房探视。 亦夫人已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梳理着发髻。 进门的角度,正是侧对着亦夫人梳妆的位置。 年过三十的亦继英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娇美可人、温婉优雅。绝对是家有贤妻的典范。 即使没有华服傍身,也无不彰显着“四大神女”之“火玫瑰”的风采。 亦堡主温柔地走过去,满含爱意地揽过夫人的肩头,嘱咐她好好休息。 “诗儿的事情已解决了,这几天我找到了能根治诗儿病情的神医和方法…” 听及此言,亦夫人激动的转身紧紧的一把抓住亦百浪,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真的吗?诗儿怎么样?我要去陪她。” 亦百浪听闻此言,赶紧安慰她。“你先把身体养好!好好休息!我三天之内一定让诗儿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出现在你面前。” 随后用力抱了抱夫人,像是想给她全部的力量支撑。 “夫人,相信我。” 亦夫人这才在他的安慰下再次昏昏入睡了…… 原来,亦百浪担看到刚才夫人那个样子,怕她急火攻心、劳累伤身,偷偷点了夫人的的睡穴…… 书房内,一阵清风将未被燃尽的残余的信签一角吹散,飘落在地面,清晰的的画着几只翩跹的彩蝶和漂亮的流星。 ……… 天还未亮。 晨雾渐渐散去了。 佟久舟正望着窗外闪烁的群星出神。 与那个神秘的素衣姑娘华梦自上次一别,再无相见,就似这天上的两颗繁星,远远相离、光源相似,却再也无法相遇,更无法相依… 猛然间,他都觉得自己很荒唐,他在想些什么? 他很奇怪自己的脑子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像是种本能一样,自动就蹦出来了…… 他不否认华梦是个绝色美女。 可他也不再是纯情小男孩了,早已过了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的年纪了。 以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颜值,自会有大票女人扑来,他见过的美女简直比他去过的地方都多。 这一次也仅仅是因为华梦的感觉和其他女人不太一样。 也许就是因为好奇,就是因为没遇见过。 她给他的不是异性的吸引感,而是朋友的信任感,或像家人一样的安全感。 他想靠近她,也无关爱情或性,而是想感受她能带来那份片刻安全、宁静与温暖。 这对于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简直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佟久舟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中邪了… 自己早就长大成为男人,做过男女之事,也享受在女人身上驰骋的雄姿,但女人对他来说,都是用完就忘。 但却没一个女人会像华梦这样让他一见就难忘终身——他完全忽略了绝色美女的“色”,反而被她冷冰冰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点点关怀而吸引。 难道这就是“气质”和“内在美”吸引力?! “我他妈真是个怪胎!”佟久舟不由得暗自感慨,少见的来了句粗话… 他此刻忽然想起来,华梦走之前,也曾交待过他最应该做的是:完成师命后,尽量早些离开玫鹰堡,越快越好。 想必华梦一定与玫鹰堡有关,之后之事不幸被她言中了。 他现在一定要尽快逃离亦家,想办法告诉师父在玫鹰堡自己的离谱的遭遇。 同时抓紧赶去空绝山抑音谷,完成师父苍穹真人交代的任务。 目前为止,自己皆因困在玫鹰堡,既无法与恩师取得联系,也没有按时启程抑音谷。 幸亏佟久舟有着超高的武学造诣、天赋异禀,提前就冲破了风舞所下的“清风拂面”迷之结界。 又恰逢好兄弟白小痴从他老娘“腊梅妖姬”那里偷来的小红瓶“红香解”可以派上用场! 此药是种可解妖魔精怪迷药的灵丹,只是前提必须在你尚有一丝清醒意识时。 若彻底昏迷了,则“红香解”就无能为力了。 据说这也是梅花妖姬柳腊梅与小白他爹老白两人的爱情证明。 为此,被他们那二货儿子白小痴吐槽为:“老柳老白一妖一人,二合为一研制的玩意儿,自然救的也是‘半睡半醒半死不活之物’啦。” 顺道还特意给小红瓶的“红香解”起了一个诨名————“半吊红”。 这一离谱行径差点把他老娘柳腊梅气吐血!直言生白小痴就是来讨债的!呜呼命苦…… 攥了攥手中“红香解”…… 少年下定决心不再犹豫,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青龙魂》 第21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长街,冷夜。 玫鹰堡亦家大院粉院的角门,悄然探出来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玫园粉院的他是文质彬彬、害羞内敛的斯文少年,此刻夜幕中的他却是一个放荡不羁的风流浪子,眼神望向长街尽头,写满不羁与野性。 转瞬间,少年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中。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从离开卧室那刻开始,就一直有个鬼魅般的影子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一个又一个… 微风皱起。 莲朵摇曳。 本是沉寂的四周有了鲜活的气息…… 蓦地…… 随风传来一阵“汩汩”小溪流水声,像泉水一样轻轻流过,颇为好听,声音忽大忽小,若有若无,随着风势飘荡传送。 片刻…… 就见一个天蓝色的小点儿,随着溪水缓缓向前移动,越来越近,慢慢儿的在放大。 那“汩汩”“汩汩”的泉水声,当然也越来越为响亮清脆。 渐渐可以看清楚,那是坐落在溪水中央,随之一路漂流而来,是一个类似蓝色水晶的小可爱。 那“汩汩”“汩汩”的声音,就是溪水中央的蓝色水晶石里发出来的。 猛然间—— 蓝影疾闪,快速翻飞,晃眼落地。 真似轻燕穿云,衣袂飘向风中,好一个精灵仙子! 只见蓝衣少女轻轻飘落在佟久舟身旁,盈盈一礼,“佟少侠,你好,我是水玲珑,受人所托特来助你一臂之力,可助你见想见之人。” 语毕,蓝衣小仙女还俏皮的向他眨眼睛,满眼笑意盈盈的小星星…… 佟久舟一时竟有些看呆了,他从没想过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可爱的笑容…… 他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水玲珑,却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突兀和不妥。 少年那双干净漂亮的眸子恍若澄碧湖水,看得玲珑仙女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一时娇羞得低下了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她的欢喜………… 而少年此刻也感到了少有的愉悦和踏实。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心理上对女人产生了微微的好感和渴望,也是第一次觉得女孩是很美的。 “你受谁人之托?我想见之人是谁?” 佟久舟本不想搭理,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试探一下。 本身就是谨慎之人,玫鹰堡这几日让他更加不敢再轻信直觉,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事情要办。 “一个女人,而且是个非常好看的女人。和你仅一面之缘的女人。”水玲珑俏皮地回答到。 漫天星光,斗转星移。 水玲珑走在星光下,佟久舟就跟在后面走。 他又一次自负的从直觉上判断出:他没有错。 水玲珑是神是仙不重要,甚至是妖都无所谓。 她说能帮他见到想见之人———这很重要。 而且她和华梦有点像,不过他也很清楚,她本人一定不是华梦。因为二者气质完全不同。 华梦清冷疏远,交流无碍却处处透着疏离; 而水玲珑却温暖清新,让人毫无压力的自然亲近。 一切都是源于他对华梦这个对他了若指掌的神秘人物太好奇了,他发誓一定要弄清楚华梦这女人的来历。 难道是佟久舟人生阅历太少、太幼稚? 应该不是。 又或者因为华梦知道佟久舟太多的秘密?对苍穹真人安排的任务以及缘由目的了如指掌? 也不尽然。 有时候,人要想去做一件事情不一定非要有合理的理由。 当然,此时,自己要是想找理由,一定可以找得到,这和“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是一个道理。 现在佟久舟所有的推测全部是仅仅是推测,全部是基于直觉的判断,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来论证。他发誓他一定要把证据找出来。 佟久舟自己也不由得感慨,人真是一种很神奇的物种。 仅仅一面之缘,竟能如此念念不忘,也希望他能如愿得到必有的回响吧…… 华梦至少不是敌人,不想伤害他,至少从目前的事实来看,确实如此。 一路上,水玲珑衣裙翩跹,迂回前行,佟久舟跟在后面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但事实上,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道美丽的倩影…… 但即使这样,他的右手仍一直和自己兄弟——保命武器“贯虹剑”握在在一起,片刻未曾分开。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已深入骨髓,很难改变。 走夜路的人往往都会越走越累,越走越困。而且超喜欢走夜路的人皮肤都不太好,常常又黑又黄又粗糙。 有意思的很,佟久舟常常走夜路,也喜欢走夜路,但却是“面前公子人如玉“。 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在黎明的曙光中熠熠生辉,曙光越明显,迎着曙光走过去的人反而越精神。 佟少侠的零星倦意已随着黎明的曙光彻底退却了,他本就是个习惯于黑夜的少年。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经过了这个本就不累的一夜,现在反而让他更加精力充沛。 水玲珑突然从朝阳的七彩霞光中回过头来。“嗨,少侠,你真是蛮朝气蓬勃哟!”随后吐了一个俏皮的舌头,在霞光的映衬下,这位蓝衣少女显得异常活泼有趣、甚是美丽可爱。 呵呵…… 好讽刺,想不到有一天有人会用“朝气蓬勃”来形容自己,他以为自己早已过了“朝气”阶段,应试用“老气横秋”才对。 而且说出“朝气”这个词的人还是个看起来好小的小姑娘,我晕~ 少年听后叹了叹气,说到:“小妹妹,如果我是朝气蓬勃呢,你就是童言无忌咯?!” 然后双肩一耸双手一摊前,无奈的叹了叹气…… 随后留下目瞪口呆的水玲珑,一个人在佟久舟的屁股后面的独自凌乱…… “到了”。不一会只听水玲珑直接说了两个字。 自从被说完“小妹妹童言无忌”,水姑娘就再无主动搭理过佟少侠一句。 其实事实上也不冤,水玲珑作为圣灵界的水岭主,岂可能是凡人的小妹妹?! 不过“无知者无怪”,尤其是佟久舟这种直男脑回路,只问胜负、不问因果的,女神最好不要和其一般见识。否则,搞不好是个折寿的事… 圣灵界内所居住的众圣灵个个实力斐然。 大多数前世本身就是仙魔重将。 可凭其过往的卓越功勋,申请在自身严重违反天条时,获取唯一一次自我救赎机会。 但代价是必须通过层层严苛且恐怖的考验、类似凤凰涅槃一般,历经九死一生方能到达更高的第四界“圣灵界”。 结局如何,生死各半。一如赌局,胜负天定。 能否活着来到圣灵界的众圣灵,全系于自己一搏。但凡成功者,无一不是能者中的能者,高手中的高手。 各众灵都具有其独特法器法术、功力也各具特色,彼此实力伯仲之间。 当然,也有深藏不露者,擅长“大隐隐于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物尽天择,适者生存。越往高处走,越是藏龙卧虎。适当韬光隐晦、审时度势,不失为一种生存大智慧。 圣尊特别强调:此次圣灵界行动,事关十五年前“玫鹰堡”和“炎驭帮”纠集八大宗源、剿灭“弓斧锤”一事的真相,里面牵涉众多,极可能波及三界多门多派。 想来也是,当年出征“弓斧锤”的“八宗”的其余七宗都平安无事,为何唯独昔日第一大帮函夏州一夜消失?! 据说场面极其惨烈,几乎被夷为废墟。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单单以几个地界人类宗派联盟,怎么可能在几天之内就造成如此离奇后果? 圣灵界一直传闻:之所以圣灵界此次兴师动众参与此事,源于十五年前的那一役自身本就有所牵涉。 十五年前,圣风岭主风舞因为误判形势、贻误战机,而不得不将“三灵五圣”第一王之位让予灵蝠王元承寸。 因圣水岭成立最晚,圣水岭主是“三灵五圣”最后一位,故对圣灵界之前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水玲珑来到圣灵界后,对于神秘莫测的圣风岭主风舞一向“只闻其名、未见其身”,因此不得而知传闻真假。 但有一点确实从圣尊那里得到证实:圣风岭主风舞潜伏地界人间生活已有十五年之久———在玫鹰堡,以满春楼老鸨和亦诗干娘的身份的双重身份。 这是会宾楼。离亦家大院正门不到一里距离。 进门之前,佟久舟感觉着应该不会让他失望,结果当他上楼看到人的那一刻,明白了确实不能算失望。 只是离期望值还差一些———因为见到的并非他期望中的那张脸。 他看见了另一个很重要的女人———老鸨风舞。 《青龙魂》 第22章 半妖小痴戏老鸨 窗外,破晓。 轻风抚着小镇, 小镇任由轻风牵线。 风吹开窗台, 人心飞向窗外。 少年心中所想的人应该也在…… 她穿着樱花粉的流苏长裙,很少见的画着极淡雅的妆容,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他们。 虽然老鸨已是半老徐娘,但身材保养极佳,尤其皮肤水嫩光滑,毫无半分皱纹,丝毫不输于年轻小姑娘。 偶尔置身淡雅妆容反而显得她高贵典雅、有着一种别样迷人气质。 现在她整个人看起来只有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少妇的样子…… 从楼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正照在她满头乌发间的珠花上,折射的光芒四射。 她看来甚至比佟久舟前几日见到时更美,更媚、更艳。 佟久舟看见她,向她点头示意,径直走到老鸨面前。 此时,少年佟久舟才突然发现,那个精灵可爱的仙子水玲珑姑娘已经不知所踪了…… 而他竟毫无察觉。 她微笑着,抬起头看向他。 她笑得很感慨,也很有深意,似乎笑容里包含了千言万语…… 佟久舟与老鸨风舞相对落座。 “少侠凌晨不辞而别,亦堡主和夫人都很是挂念少侠。”风舞直切正题。 “哦?呵呵。” “亦诗小姐已平安回家,明天会准时出现在亦家。” “你有何目的?” “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办事。至于接下来怎么做,在于你自己。”像是看出来了少年的顾虑,女人提前把这些都说了出来。 “你如何保证信息为真?”少年不禁略有迟疑。 “信息若为假,对你并无损失;若为真,于你却大有裨益。” “好。” …… 就在风舞与佟久舟落座交谈之际,屋内忽然飘来了一股诡异的奇香。 那是一股难以描述的、令人闻之则难以静心的气息,就这么幽幽地飘入了房间……… 圣风岭主风舞可谓是对气息最为敏感的神灵,放眼整个六合九州,在辨识气息方面,几乎找不到可以超越风舞的存在。 这气息论谁闻见,都会觉得异常躁郁、无法忍受。 可佟久舟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却更加可怕、恶心数十倍。 只见不知从哪里来的成百上千只黑色蚂蚁、密密麻麻的整齐的蠕动着,整个队列似乎像行军打仗一般,万里长征人未,颇有一副慷慨赴悲歌的豪迈之感,想必忽然飘进来屋里的“香气”就是这些“蚁兵”带来的。 佟久舟忍住心里的不适,道:“请转告亦堡主他的邀请我收到了。若无其他事,还请回……” 抬头一看,哪里还有风舞那妖神的影子? 佟久舟话还没有说完,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女人就是女人,哈哈哈!”白小痴猖狂地从后面笑着走了出来。 估计圣风岭主这一生,从来也没有被人骇得逃走过,可是现在却逃得比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还快。 这次主要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那么一堆黑乎乎恶心的东西,让她无法不反胃到极点。 但绝不能因此就说她是懦弱的,这点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白小痴忽然大笑道:“风舞美女若一个人外出不安全,不妨再回来找我的蚁军做保镖。我可以派最得力的精明干将保护你!” 风舞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开启了“风驰电掣”模式,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这也算是他作为好兄弟为佟久舟好好报仇了。看着对方一个大美女被吓得狼狈逃窜的样子,他感觉心里倍儿爽。 此时风舞已走,白小痴收好“蚁军”,回头望向自己的好兄弟。 佟久舟却依旧坐着。 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许久未动。 屋里的烛灯忽闪忽闪的。 白小痴已忍不住了,问道:“你不打算走?还是打算在此就寝?“ 佟久舟头也不抬地道:“为什么要走?” 原来是“聪明白痴”白小痴并未走,一直在此处陪着佟久舟。 他似乎被问住了,怔了一下,然后苦笑道:“看来你是打算明日亲赴鸿门宴了。” “不然呢?”佟久舟反问道。“错过这次,恐怕难再有此良机。” “那夜你出逃之后,蛇已被惊,良机早无。” 白小痴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自己的好兄弟。 “那依你之见?” 佟久舟对白小痴的讥笑与关心置若罔闻。 白小痴习惯性地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佟久舟淡淡地说:“这里是玫鹰堡,他们如果想抓我,随时可以对我下手,但很显然没有。这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需要搞清楚原因。“ 白小痴道:“好,理由充分、完全成立,本少爷予以兄弟你最大的支持。” 顿了顿后,白小痴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不过这次我就不去陪你去了。毕竟我这人怕死。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留我在外面也好办事。届时我一定给你订做一副上好的柳木棺材,外加一副挽联,一写‘不知死活‘、一写‘死于非命’、横批‘死脑筋’,” “多谢。” 佟久舟仅仅淡淡地回复了两个字。 …… 碰壁、受挫、寂寞、沮丧、失眠……似乎对孤儿来说,几乎就是每个人都讨厌却无法拒绝的赠品。 这种不受欢迎的赠品却是普通人的世界里最讨厌、最无法忍受的痛苦之一。 但对于失意之人来说亦是如此,不想忍受也要忍受。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想不想”的权利。为了生存,只有必须“接受”的义务。 佟久舟就是这样的人。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训练的习惯于如此了…… 只是 ——要忍受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他不知道。 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想谁也不知道吧。 因为不会真正有谁会为他去想这些的。 显而易见,这些离他都太遥远了…… 所以,有些时候他复杂多变的性格,显得有些突兀甚至是不合常理;所以他才是佟久舟。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他不是孤儿。 他有着伟大的父亲母亲,还有着两位和他流着相同血脉的骨血至亲。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所有的经历都是历练,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青龙魂》 第23章 阴阳相隔 人呢? 人已去, 去无影踪,去得匆匆。 就如同来时一样, 神鬼莫测,来得匆匆。 不留一言,不留一字, 不知何时走,不知何日来, 这么样走了。 ——白小痴确确实实就这么样走了。 一声招呼不打, 也许真去为他准备棺材本也说不定…… 真的,每件事都是真的,朋友是真,情义是真,聚也是真,离也是真。 人世间哪里还有比离别更真实的。 但佟久舟明白: 在男人字典里,一个“义”值千金。 在他需要的时候,看似最不靠谱的人总会以最靠谱的方式出现。 …… 乌泱泱的黑云压境,旨在示威一般,端着架势,摆出一副要让人们窒息之感,似乎存心想让人们在恐惧中去面对被倾盆大雨的覆盖的可怜之感。 这里正是赫赫有名的玫鹰堡堡主亦百浪及夫人亦继英的府邸。 只见亦家朱红色的正门两侧矗立着一对非凡气派的翠堤狮子,完美地将身后高大的宅院保护起来,平添几许高贵神秘之感。 极为怪异的是,最近一直都是呈紧闭谢客之态的亦家正门今日居然一反常态。 只见其大开特开。颇像为某位贵客接风洗尘之意。 门内硕大宽敞的厅院中,环绕着一座正红色绫缎扎成的大型花台。 这是一幅极具特色、甚至用语言无法描述的诡异画面。 众人云集在厅院,几十上百人,木然发呆者、胆小晕眩者、面色铁青者,个个皆有之…… 一时间,静的还可以听到人的呼吸声…… 一个身穿喜气洋洋正红吉服的姑娘,脸蛋灿白如玉却步满了点点繁星。 除去了面纱的遮挡,这正是容貌长残后的亦诗的真容。此刻她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大厅中央。 不错,此人正是几日不见的亦家大小姐亦诗。不知此刻是睡着了,还是被点了睡穴了。 虽说是在在自家厅院中央,但她居然能以这样的妆容安然入睡,还是如此多众人围观之下,总觉得画面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佟久舟怎么也没想到,他再次迈进亦家大门,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此刻,天是沉的,压抑阴沉; 地是黑的,黢黑、冷硬且不解风情。 空中开始飘有零星雨丝,但没有一个人敢私自走开。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 大厅一角缓步走出一人。来人正是名震江湖的玫鹰堡堡主亦百浪。 亦堡主脸色黯然神伤,憔悴中说不出的威严,只见他抱拳一礼:“承蒙诸位兄台抬爱,前来参加小女的庆生宴,亦某在此不胜感激。在下家门不幸突遭变故,膝下仅此一女……” 话未说完,便数度哽咽,言语无法继续…… 数秒后,亦堡主再一抱拳,勉强打起精神继续说道:“为人父母者,无不希望子女此生安乐无忧。百浪亦是如此。” “我亦某人在此占用诸位家乡父老须臾片刻,还望诸位能够给亦某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时,还请务必为我向夫人证明:爱女诗儿本已健康无虞,还曾一一敬酒于众长辈尊者。亦某对天发誓,绝无恶意,”众人闻及此言,始有反应。 “诸位尽管放心。亦某绝无恶意。仅此一小小请求。”亦堡主抱拳一揖,再次强调了一遍。 江湖老者之叹息连连声、比比皆是。 一众年纪较轻之辈,则忍不住小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也免不了长吁短叹或暗自庆幸未牵扯己方过多。 佟久舟则暗自不动,找到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角落默默观察。 直到现在,从旁人的纷纷议论中,他也大致了然于心:亦诗本已健康无虞,亦堡主为庆贺爱女回堡设宴洗尘,亦小姐一早还好好敬酒答谢乡亲,不知何故刚刚晕死过去。 他感觉像做梦一样…… 他不由得暗自感概,不过是一周左右的时间,那个蠢萌又有些碍眼的亦家大小姐就和爹娘阴阳两隔了?难道她真的已经走了? 究竟是意外?还是谋杀?抑或自杀?…… 还有自己在亦家那三日为何会被强迫认作为亦诗? 自己一个大男人和她一个女人有那么像吗?! 难道亦堡主不考虑我师父丘真人知道后会影响两宗关系吗? 还是说他们玫鹰堡想对我们炎驭帮不利,已经不把两宗关系放在眼里了? 还是说师父已经提前知晓了亦堡主的这番奇葩安排? 一切都是在我把师父的亲笔信交给亦堡主之后发生的,难道师父信里说了什么? 师父是绝对不会害我的,难道是亦堡主误解了我师父的意思? 还有,这次从见亦夫人第一面就感觉怪怪的,似乎那里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为何给爱女洗尘庆贺之事,作为女主人的亦夫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呢? 看来这玫鹰堡不单单世事无常,而且还疑点重重…… 门外马蹄急归声响起,一灰缎子长袍老道从门外阔步走入。 此老道衣袂飘飘、仙风道骨,一手执拂尘,一手似在掐算着什么。 他一进厅中,看到眼前情形,不由一愣。 亦百浪人在厅中央,手早已遑遑抱拳,道:“丘兄……”话未说完,已然哽咽。 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苍穹一剑”丘伦道长。即就是佟久舟的授业恩师,也是炎驭帮长老的那位丘道长。 长话短说,亦百浪将丘道长请到自己身旁,吩咐朱多商侯尔福等人好生照顾一众宾客。 随后,左护法朱多商代表亦堡主向宾客一一表示:稍后会登门致歉。 以亦百浪今日之地位,态度之诚恳,可见一斑。 因一众宾客大多为亲朋好友,稍远些也是沾亲带故者。故颇能体谅亦堡主初经丧女之痛,均未多言,也都默默配合。 这边老友刚一落座,亦百浪就迫不及待地简短将这两日发生之事统统叙述了一遍。 他描述起来事无巨细,无一遗漏。生怕自己遗漏了哪一细节,害得女儿冤魂不能昭雪。 丘道长转身靠近低声道:“亦兄,你是否感觉有人暗算?在座宾客有无可疑之人?” “丘兄,小女素来身子薄弱,自小各种补品补药不断。我已找人查看了一下,未见外伤、脸无异色,不似中毒。” 丘道长此时精神矍铄的和亦百浪商讨亦诗之死因,殊不知自己的弟子佟久舟就站在室外大厅中。 此刻他爱徒的心里既兴奋不已,又忐忑难安。 兴奋的是时隔多日师徒终于相见。 忐忑的是自己并没有如以往一样,顺利完成任务,耽误了太久行程。 要他此刻冲出去拜见师父实在汗颜。 此刻这端,佟少侠的师父丘伦道长正缓缓说道:“不论是何门何派,师承何处,再多高明的内功,在运功对敌之时,也或多或少会留一些内伤的确候。这是毫无疑问的。” 转过头看了看亦百浪,丘道长摇摇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江湖中人,只要是人,再高明的手法,都一定会留下一点伤痕,只不过是痕迹的大小会不同罢了。而令嫒若全身无伤,这似乎根本解释不通。” 一时间,亦百浪却是也无法反驳,因为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一时间,他更加地毛骨悚然…… 难道真的是宫衣衣的报复吗……… 她说过:“即使做鬼也要亦家断子绝孙,宁可自己永不超生也要让师哥担惊受怕!哈哈哈………” 想到这,他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身体掠过…… 《青龙魂》 第24章 鬼蜮伎俩宫心计 乌云密布,白昼已恍若黑夜,依旧憋着不下半个雨点。 恩师丘伦真人的到来,这一过程完完整整地被看在佟久舟眼中。 此时此刻,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拜见恩师时,一个衣着打扮不似本地人的年轻男子,已悄悄潜入了亦家大院内,只是他做得非常好,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谁注意到他。 此男子头戴一顶黑色戴斗笠,似乎有意遮盖自己的容颜。 从进院起,他就一直在冷冷地盯着亦百浪———那个高高在上、人模狗样的伪君子。 伪君子也许习惯了对外界虚与委蛇、丝毫不会触及内在真心,所以就算看起来满脸疲惫,但亦能不停自内而外不停散发着迷人气息。 看到男人亦百浪声情并茂地述说着对爱女亦诗的疼惜,年轻男子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同时竟似乎也泛起了些氤氲雾气,双手却不自觉的握起了拳。 就在亦百浪与丘真人决定离开粉外院回到粉内院继续商议时,忽听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堡主请留步!我有办法救小姐!” 剑朝如林,刀枪似雪。 玫园粉外院在场的近百人,闻及此言,人人皆睁大双眼,目光循着声源搜寻并锁定其主。 年轻男子对周遭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他就像一只年轻的、桀骜不驯的孤狼,远远的站在那边与亦百浪形成对峙。 即使周遭全部目光落于自身,他似乎也毫不在乎,依旧直直盯着亦百浪,想看对方给予何种反应。 当看到不过是个陌生年轻人在发声后,有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一时间,声音愈来愈大,变得嘈杂。 对面的亦百浪似乎先和丘道长商量了一下,几秒过后,大踏步径直走向年轻人。 只见亦堡主双手抱拳,彬彬有礼地把他迎到爱女亦诗所躺之处。 亦堡主随后说道:“英雄不问出处。虽以前与少侠并不相识,但今日若当真能帮在下救活小女,在下愿以半数家业相赠,在座乡亲可以作证。” 一席话说出后,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肃穆的气氛让人惴惴不安。 只见此刻亦诗小姐已面如金纸、气息奄奄,好似已经死去的样子。 年轻男子衣着极其朴素、甚至有几处微小破损,看其形态步伐却是不凡之辈。 他走上前来,对亦堡主行过了礼。 亦堡主温声问道:“准备好了吗?需要其他工具以及人手吗?” “准备好了!完全不需要!”只见他正欲上前靠近亦诗,准备实施手术。 “且慢!”一声娇吓传来,原来是亦夫人“玉面罗刹”亦继英匆匆赶来。 亦百浪一看夫人到来,脸色瞬间大变,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他赶忙上前搀扶陪笑道:“夫人可好些了?” 亦夫人只是冲他笑笑,并未作答,但眼睛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亦百浪感觉到眼前的夫人似乎有些陌生。 只见亦夫人径直走到年轻男子面前,炯炯双眸盯着他,缓缓说道:“在治疗之前,我有两个问题。请问少侠尊姓大名?师承何门何派?还有,既然少侠有把握将我儿治愈,还请少侠以真面目示人。” 此言一出,现场再次议论纷纷…… 侯尔福正站在亦夫人身旁,接着补充道:“年轻人你听清楚了:小姐若死了,要你偿命!要是你不愿插手此事,一切就当没发生过,还来得及!意思就是这么简单” 只见该年轻男子微微笑了笑,镇定地答道:“在下宫海铭,无门无派。我愿意接受夫人提出的全部条件。” 随之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黑色斗笠,露出了一张刚毅非凡的俊脸。 古铜色皮肤透着阳刚之气,炯炯有神的大眼彰显着无比坚毅的信念。 佟久舟离他并不远,说也奇怪、他就只看了一眼,但是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样。 就在“宫海铭”三个字一出口之时,亦百浪这边心脏好像漏了一拍。 看来他的安排是彻底瞒不住夫人了……本来是应由他自己来向夫人说明的……海铭这孩子太嫩了……刚刚从夫人一出来自己就感觉不对劲了……她怎么醒的呢? 算了,罢了,早晚二人都是要相识的…… 亦夫人点了点头,道:“好!” 她话音刚落,宫海铭朝着亦诗就是一刀。 “啊!”人群中响起惊叫声,惊讶声音未了,宫海铭已然倏地拔出了一柄尖刀。 这柄刀看起来款式极为别致,和普通的军刀大不相同,有三尺多长,却只有二指之阔,薄得好似透明一般。 他紧接着朝着那躺在床上的女孩马上又是一刀剖下! 这一刹那,却还是有许多人禁不住惊叫起来! 堡里两个不明就里的弟子居然激动的挥刀冲上前去,怒吼道:“夫人说过小姐死了,要你偿命!大胆狂徒胆敢杀人!” 幸亏亦百浪高声怒斥:“放肆!退下!” 在场所有人才蓦地明白过来,宫海铭是在用刀救人,并非杀人。 宫海铭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沉稳镇定,做事十分镇定。 整个过程中,他眼中只有病人亦诗,似乎刚刚极其危险之事都与他无关一样,眼皮都未见眨一下。 肝腹剖开,血光迸现,宫海铭迅速灵活地尖刀一旋,讲一个眼珠大小的肉瘤割了下来,旋即快速缝合伤口。 随后抹了一额冷汗,缓缓地插刀入鞘。 宫海铭弯腰施了一礼,说道:“堡主夫人莫急,小姐马上就会活过来的。” 说罢,取出一支银针,直直的向那亦诗额角插入,说道:“任脉发病,故小腹结块,因而可针其太阳穴。” 说也神奇,宫海铭起了银针之后,稍后亦诗便呻吟出声,唯一称得上漂亮的眼睛也张开了。 亦夫人见此情形喜极而泣,而亦堡主也旋即眼眶湿润。二者立即飞扑到女儿身畔,生怕一不小心再度痛失爱女。 随之,现场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说也奇怪,那么久的乌云密布,居然并未真正下起雨来,此时反而有阴云渐行散去之势。 佟久舟忽觉心情也随之大畅,不禁哑然失笑,不想再纠结于和师父见面一事。 他一早便考虑了,但以师父的行走江湖的经验和与亦百浪的交往,肯定足以了解应对。 他若现在现身,如若不能单独与师父会面,万一亦堡主从中作梗,只会让师父难办。 况且,看起来师父赶赴玫鹰堡应该有其他要事待办。 不如用本帮“炎驭诀”与师父沟通信息,自己赶赴抑音谷完成师命。 ……… 冷玉玫粉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宫海铭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在他对亦堡主夫妇帮助的“贴心建议”后,刚刚救活的玫鹰堡大小姐亦诗以后将被安排长居于此。 据传,那是一个位于玫鹰堡后方的绝佳练功之地。 思及此,他不禁心头窃喜,虽然他虚与委蛇接受了找来的亦百浪,配合他演这出戏。但他心里却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在那之前灵心王和灵蝠王师父已通过灵镜让他看到了这个无情的男人是如何杀死母亲的,已经把所有事实都帮他重演了一遍。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要为母亲复仇,他要让亦百浪一无所有。 按照灵心王师父的安排,他要对亦百浪最佳的报复就是让对方所有基业毁于一旦、然后众叛亲离,最后再取其性命。 这一仗,真的是那么重要吗?对于宫海铭来说,他一点不怀疑。他是个很好奇的人,既好奇又不怕死。 但是他好奇的是为何自己两位圣灵界的师父这么针对玫鹰堡?只是师父不肯说,他终究没有办法。 他在冷玉玫粉湖畔一直转啊转,终于在一个不起眼大树脚下找到了一道门,一道用荆棘杂草做的门。 这道门做的极其巧妙。和绿草湖水融为一体。 这和冷玉玫粉湖的修饰极为相称,似乎就是不想让别人找到它。 宫海铭有点奇怪,正想伸手推开它,忽然看见门上粘有一张黄福,旁边刻有几个苍劲大字:“人间禁地,擅入者死!” 这八个字对别人也许有阻喝作用,但却绝对阻吓不住此时此地的宫海铭。 他来这里,纯粹就是为了将来报复亦百浪的。 自然而然,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屑一顾了。所以,他只是不屑地笑了笑,就伸手想推开那草门。 《青龙魂》 第25章 姜还是老的辣! 草门用荆棘编织而成,看起来很危险诡异。 宫海铭慢慢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用剑尖拨弄,一挑一推之下,才发觉它似乎坚硬无比。 倘若强行用力,搞不好有让自己的宝剑毁于一瞬的风险。 他仔细研看了一会草门纹路,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类似人体脊柱的藤条。 他试着拿剑沿其线路一划,随着“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 一条长长的走廊纵深呈现在他眼前。 极其暗淡的光线使其一眼望不见尽头,两侧不少黑黝黝的嶙峋怪石,偶尔从尽头还会间歇飘出诡异的叫声,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之感迎面扑来。 宫海铭绝非胆小怕事之人,但越往里面探索,越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上的“南魈一刀”的刀柄。 这时候,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就只有这把刀了!“南魈一刀”———南魈门的守魂刀。此刻,也是宫海铭的护命刀。 终于在半黑半明中,宫海铭摸索到了所谓的“尽头”处,是一个丁字路口。一左一右两处拐角。 男左女右,宫少侠习惯性地向左拐。 然后,他看了一堆人。 一堆死人。 一堆用死人骨头推起来的死人。 这堆死人,比他自己八尺身高还要高上一个头。像一个小土堆一样。尸堆。 虽然恐怖,看起来却像件被精心保存起来的艺术品一样,完全没有腐化风蚀的迹象。 饶是宫海铭一向“艺高人胆大”,也仅仅是没有心胆俱裂,但也禁不住有些心底发毛。 所以这次他决定掉转方向,向来时尽头的右侧一路走了过去,探寻一下有何不同。 此番选择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天上地下的差别,他遇见了一个活人。一个人美丽的活女人。 暗室油灯,星光之火。 一个身着素青色衣衫的丽人背身站在前方。 青衣丽人并未转过脸,只是幽幽的叹口气,道:“难道你没看见门外那八个字?” 任谁光看她的背影,便足以感受到她的美丽很少见,尤其是那股出尘脱俗的气质。 一种清甜馨香的气息,那是从她的身上淡淡散发出来。那么自然,那么舒缓,好无攻击性,却特别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宫海铭沉默了几秒,然后无所谓耸耸肩,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看见了。但我非本帮人士,不想遵守不为过。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青衣女子转过身来,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像看外来物种一样上下打量他许久。 她没有施脂粉,一双眸子却是那么清晰,那么明亮,如湖水澄澈,似繁星闪烁。 果真美人如玉眸如湖。清水出芙蓉。 她一再看他,他汗颜。 也许是因为她少见的美丽吧。除了自己的母亲以外,宫海铭还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女子。 现在的他几乎一无所有。 所剩下的只有信念,复仇的信念,寄人篱下、绝对不能暴露的信念。 亦百浪派朱多商找到他时,其实也是圣灵界两位师父故意安排的。 这样他在亦百浪授意下、配合演了这出“救助亦诗”的大戏,亦百浪就可以借机“名正言顺”地将他收为“义子”留到堡里。 以后亦百浪就以休养为名,把亦诗安排到后山禁地,而让“义子”宫海铭替代亦诗逐步接手玫鹰堡少主的位置。 宫海铭没有拒绝。 他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青衣女子冷冷一笑:“这位亦堡主,道貌岸然、老谋深算,阁下居然能深得此人信任,实属不易。” 宫海铭诧异道:“此话怎讲?姑娘难道不是这堡中人?” 忽见青衣女子面若寒霜,冷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请回吧。” 看起来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宫海铭正欲追问究竟何意。 只见对方青色衣袖翻飞,瞬间打出席卷而来纷飞的“冷玉玫粉湖”水剑,一股巨大冲击波涛将宫海铭冲向外面,就像海浪冲击泥沙一样,令宫海铭毫无招架之力,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洞穴…… 宫海铭醒了,床头放着一碗药。 药水还很热,冒着些许白色热气,估计还有点烫。 用的是玫鹰堡精致的骨瓷碗,碗口很大,但他端起来,看都没看,一口就喝下去了。 他渴了,想喝点水。 如果没水,类似水东西也行。就这么简单。 他是个行动派,无论做什么,他都做得很决绝、果敢、迅速。 现在也许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时刻有可能结束。 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去没去过“冷玉玫粉湖”? 那个青衣丽人究竟是谁? 还是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为何自己又会在床上?………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义父”亦百浪携夫人亦继英、还有丘伦道长进来看望他了,嘱咐他按时服药注意休息后便起身离去了。 说来也怪,喝完那药之后,宫海铭竟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堡中无风,唯有晨雾。 阴冷玫园,近日寒意频频来袭。 一双金线绑边的宝蓝长靴一步步踩在落叶之上。落英缤纷,落叶已残。花瓣凋零,花意泯然。 一位脸身材颀长的锦衣侠士与一与一位灰衣老道神色自若地走在小径上。 两人走到一处莲塘处相对而立。灰衣老道无不忧虑地说:“由此一试可见‘狼葵’也未见完全能空控制住舟儿意识,我们须小心防范。” 亦百浪点点头,道:“有一点可以看出,佟久舟并不知道亦诗和他是同胞姐弟关系。他很抗拒和诗儿见面。也不觉得自己长得像诗儿。” “有没有可能是装出来的?”灰衣老道原是丘伦道长,不放心的问道。 亦百浪随即否定道:“不可能。他所有的行为我都有盯着。每个细节都仔细看了。如果是装的,不可能一直都没有露馅。” “那就好。说明对函夏州这两个余孽的大脑控制要从小开始,现在再想精神洗脑已经不行了。” 顿了顿,丘道长面露疑虑,看向亦百浪道:“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宫海铭是你亲生儿子吧?和年轻时的亦兄确实很像。但你为何用“玫鹰引魂法”让他进“冷玉玫粉湖”禁地呢?你明明知道他这样会中“玉粉毒”的呀?!” 亦百浪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宫海铭肯定是我儿子。只是他母亲因我而丧命,他十九年未和我一起生活,究竟对我是爱是恨,我不敢保证。我只是以防万一。我不敢百分百相信他。在他身上种下‘玉粉毒''情非得已……” 丘道长看着眼前的亦百浪,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虽说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结果却要连自己的儿子也要防备、也要被下毒…… “那他给当众救治的那个女孩呢?真的是亦诗本人吗?”丘道长不死心的问。他想知道是否养女亦诗更是一样惨。 “当然不是。那是亦诗的替身。但是真正的亦诗也被我用魂肉分离术,关押在冷玉玫粉湖畔禁区里。和当年她的父亲华禹迹一样,肉体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留在玫园。” 亦百浪堡主极其冷的说道。 “在我们找到破解函夏州那把‘日月如梭谱''的破解方法前,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几个小崽子好好活着的……” “说到这里,亦诗和佟久舟还有一个大哥,我们一直忽略了当年三胞胎还有一个老大,是男孩,不知道这男孩被谁抱走了,还要多方打听。” 丘道长突然提到了当年三胞胎孩子的另一位,就是名叫华中的老大的男孩…… 《青龙魂》 第26章 一剑一笛一少年 一座远山,一柄冷剑,一位少年,一条路。 “离别通常是为了再次相聚。”少年想起临行时的一席话,“没有离别,怎能渴望相聚?” “也许正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才会造成不断的离别。” “你日后一定会懂。”这次师父把贴身的玉笛“义云笛”送给了他,赠予他随身携带,可以驱妖、辟邪、阻止妖孽近身。 “‘义云笛’极具灵性、与你心脉相通,且不可丢失。会随阿钟武学法术的精进而进化,反之也会随你不求上进而衰竭。” “‘义云笛’平时是晶莹透白,如其名中之云,但还需要靠阿钟你的义薄云天之气,一步步来激发出“义云笛”的潜能。” “这样,使‘义云笛’历劫进化为碧绿苍翠的“离聚篴”,那时你就可以在它的指引下,轻松找到你的骨肉至亲了。” “是的。多谢师父。徒儿遵命。” 一路走来,师父的尊尊教诲一直不停在钟远日耳边响起………… 夕照苍苔上,鸟鸣山更幽。 罕有人至的山路岩石上满是朱红的、雪青的,或枯黄色的鲜苔。 苍松衬红崖,草叶竞争艳。 在这秋末冬初,已寒未冷的时候,此处仿佛还是一片旖旎风情、色彩斑斓。 晴空日下,一匹骏马疾驰而来。 马上一位十七八岁的英武少年,刀削剑刻般的脸庞此刻却双眉微锁。 空绝山之绝,一绝于所探之路百转千回、千沟万壑;二绝于雾气萦绕,常常令探路者置迷失意念方向…… 和这空绝山何其类似的情况,听师父提起十五年前,曾有天下各路英豪聚会,讨伐江湖败类、为武林除害。 虽然自己仅是懵懂的两三岁孩童,但也曾携弟弟妹妹随父母参与盛会…… 十五载往昔岁月流逝,多少豪杰已功成名就、封神称王,而少年自己却早已是父母俱亡、兄弟离散! 如今他独自一人走在去往空绝山抑音谷的路上,不免惆怅万分,心中凄然…… 秋雨渐临,淅淅沥沥。 绿荫小径浸润着雨水的气息霎时变得有些潮湿而妩媚,似乎想使出浑身解数招揽过往旅客,沉浸在回忆中的钟远日也是其目标之一。 此刻的秋雨淅沥,也并未影响少年钟远日的回忆,以至于雨点滴在他身上,他竟毫无知觉。 只见他兀自前行一个时辰左右,在小径尽头深处,又七拐八拐,再经过数个歪歪曲曲的羊肠小道,一个有充满岁月痕迹的小木屋跃然眼前。 木屋旁边,是一条潺潺流淌而过的小溪。 “兄骑竹马来, 妹笑弄青梅。 一脉同气居, 三小无嫌猜。” 他自小就喜欢带着弟弟妹妹乱跑,玩野的时候甚至连晚上也会偷偷溜出去玩一会。 他带着弟弟和妹妹瞒着父亲母亲,兄妹三人偷偷手拉着手跑出去。 一起大叫着奔跑过遍地落叶的小径,也一起光着脚丫在小溪里捉鱼虾、玩泥巴,冻得通红、也缩着脖子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 可是弟弟妹妹你们在哪里?为兄已学成归来,我答应过父母一定要照顾好你们,我一定要找到你们,为我们的父母报仇雪恨!复我函夏州昔日盛势! 但那都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情了,想着想着,忽觉双眸一片氤氲,眼前景色已然模糊不清……… 原来此少年正是昔日武林第一大帮函夏州帮主华禹迹的长子华中。不,此时我们应该称呼他为少侠“钟远日”。 自从十五年前巨变发生之后,神秘人把华中救走,收他为徒。 虽不知邪恶势力是“弓斧锤”联盟还是玫鹰堡亦或炎驭帮其他七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必会斩草除根,追杀秦家血脉到底。 为了安全起见,神秘人师父将小华中改头换面,包装成一个普通学童“钟远日”,收为不需拜入门下的徒弟。 在教授其武艺同时,兼顾打听其弟妹华梦、华童的消息。 十五年来此门前, 溪水潺潺小孩恋, 孩童依稀四散去, 溪水依旧流绵绵。 十五年岁月,如白马过隙,但旧日那一幕就深深烙在心底…… 尽管那时他还很小,钟远日也永远不会忘记眼睛所见。以及父亲母亲的嘱托…… 阔别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今日是小华ss中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故乡。旧物尚存,心中所念之人呢? 此情此景,不禁潸然泪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也是“只因未到伤心处”。 若世间男儿都如他一般境遇,均走一遭国破家亡,父母早逝、兄弟离散的历程,也没有几个会不落泪的…… 钟远日这泪水并非软弱之泪,他只是懊恼自己为何不能早点强大,如若在之前就能强大,就可以早点保家卫国,使我函夏州免遭蛮夷算计。 纵使自己一人之力有限,也为国捐躯、死而无憾。也自当比今日孤零零一人苟活于世上、要强之百倍。 “哈哈……老啦……居然我一大男人也变得哭哭啼啼……切……” 钟远日努力得使自己从伤感中走出来,他嘲笑着自己“未老先衰”的“衰样”,有些痞气地耸了耸肩,这和他那张正统帅脸造成了些反差萌,在明亮阳光照射下,蕴含着一种世上少有的极致男儿魅力…… 忽然,一阵疾驰的马蹄铃声由远及近响起,钟远日抬头一看,一匹骏马迎面飞奔而来。 马上骑士乃一少年,着一身劲装,背上负有一柄朱穗长剑,看样貌年龄和自己颇为相似。 钟远日心底暗惊:可以驭马在此羊肠小道急行如飞,必是江湖中中真正的高手。只是不知该人何方来路?为何此时出现在此? 没等他细细思索完,只听“砰”的一声,该劲装少年已从马上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砰然坠地后就不动了,连吭都不吭一声。接连几个翻滚,翻滚落至他身旁十米左右奄奄一息,那马儿显然是受了惊吓,拔腿狂奔,转眼间已不知奔向何方…… 事件变化之快,让一旁的钟远日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无法适应…… 虽说不明白个中缘由,但钟远日也并未耽搁救人的步伐,他呆了一呆后,马上跑到少年坠落之处,试探一下鼻息脉搏,看来少年并无大碍,应该仅需休养一段时间就可自行恢复。 ……… 又是梦中,又是绿意盎然…… 在迷雾重重的绿林山峰下,这次佟久舟正在追逐着两条奔驰的人影。终于,在你追我赶的欢声笑语中,追逐游戏停了下来。 三人年轻略显稚嫩的脸庞都显得风尘仆仆,却都透着倔强高傲。 那男孩丰神俊逸,秀挺英拔,和自己长得竟有几分相似,只是肤色略深偏小麦色; 而女的仙资玉质,仪态万千。再定睛一看,那女孩居然是华梦! 其实若仔细看,华梦和这个男孩也有三四分相似。看起来他们二人似经过长期跋涉奔波而来,但仍然掩不住他们的不凡神采。 那男孩望了望佟久舟,又望了望华梦,似有话要说,但转眼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走了…… 华梦和佟久舟登时惊讶地说四处寻找,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个男孩,但冥冥中感觉到他被神力量带走之后,自己会有一股不舍的感觉… 也或许只是想陪着华梦找寻吧……毕竟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突然他感觉有人拍拍他肩膀,原来华梦眼神凄苦地望着他,远远飘走…… 他想抓回她,不料却抓了个空,被绑架华梦的妖魔重重地甩向无底深渊…… “啊………”佟久舟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他看到的是钟远日那温暖如阳光一般关切的目光。 《青龙魂》 第27章 此时此刻两相疑 万籁俱寂,碧落无语。 星本无邪,月本无异。 现在已渐入深夜,月挂星悬听就离人的序曲,上演着无声胜有声的默契。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佟久舟从昏睡中醒来,看到了钟远日。 他就坐在床边关切的注视着自己,剑眉凤目,鼻正唇薄。 男人一袭粗布衣裳,相貌堂堂、风度翩翩。 身如玉树、胸脯横阔,又似乎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他偏小麦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英俊。 这男人乌黑深邃的眼眸,温和得似乎能包容一切。 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无一不在暗含着高贵与神秘优雅。 多亏了少年的麦色皮肤和下巴中间一道明显的美人沟,佟久舟一度竟觉得从此男子的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像。 佟久舟回想起一路上行色匆匆,倒也一直暗自小心谨慎,但自己仍在遇见此人之时无故坠马,瞬时觉得眼前少年十分可疑…… 再一思量,此处人迹罕至,这少年又打扮的如此普通不起眼。 “普通”。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普通得让你感觉不到他出现在前面。 就因为他打扮得太普通了,所以才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 说不定,他就是一个善于伪装成“普通人”的不“普通”之人。 三界之中,地界的芸芸众生,你我皆凡人,谁都不是仙。 似乎“普通”二字担当起来非常容易,但并非对于每个人皆是如此。 尤其是对深藏不露的高人而言,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更是难如登天。 赤裸裸来到人世间,每个人芸芸众生中的亿万分之一,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如同一大块闪耀金子中的一小粒而已。 而可当一粒金子被埋在沙滩中的时候,一层又一层的沙砾包裹上来,金子渐渐被人们所遗忘。 有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几十年,甚至是更久,人们都有可能发现不了…… 金子都是高贵的、自信的。 可是在沙砾包围中的金粒变越来越多的孤独。 此时的他若不够坚强,便会在每次大浪淘洗和风吹雨打中,随波逐流、卷入深海; 如果金子足够坚强,就会抓住每次浪淘雨打、不断洗尽铅华,慢慢释放出身上那天生的耀眼光泽。 直至终有一日,金子被有缘之人发现了,就是以为贫穷的人在沙滩上发现了它…… 地界中但成就功名之机凡人之成长,岂非和金子的历劫一样?! 人生充满了伤痛、酸楚、凄凉,向生而死的建国立业、以及向死而生的修身养性。 每一步都不容易,每一步都要小心经营。 那么…… 眼前这个麦色少年究竟是误打误撞的过路“普通”人,还是在玩深藏不露的大智若愚的高手呢? 掩饰好心底的疑惑,佟久舟迎向钟远日关切的目光,双拳一揖:“多谢兄台搭救之恩。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钟远日豪爽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答道:“兄弟多礼了。免贵姓钟,名远日。大家都叫我‘阿钟’。此名乃家师所起,小弟自幼父母双亡,跟随家师习武至今。” 佟久舟自记事以来,从未真正和炎驭帮以外的人单独共处一室一日以上。 即使当他有需要,忍不住去找女人时,他也从不在同一女人处过夜超过一晚。 在他看来,女人只是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一种工具,和一锭银元、一枚棋子的作用是差不多的。 钟远日算是第二个和他相处超过一天的外人。第一个是那个神秘女人———华梦。那个他一直想找、但至今尚未找到的神秘女子。 佟久舟是个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男人。对外人,绝不会轻易放下戒心。但说来奇怪,上一次对华梦,这一次对钟远日,都没有出现他预期中的戒备感。 佟久舟暂且放下心头这些疑惑,赶紧抱拳回礼,说道:“小弟佟久舟多谢钟兄救命之恩!在此欠佟兄的这份人情,日后定当鼎力相还。” “佟兄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况前日坠马之时,佟兄身体并无大碍,在下只是略施援手,何足挂齿?请勿放在心上。”钟远日连忙摆手表示不敢当。 钟远日的反应让佟久舟稍感心安,至少目前看起来他不是一个占精取巧的奸诈小人。 由于在炎驭帮激烈的竞争环境里孤独的长大,封闭式的生活、师父的高深莫测,梦中恶鬼的肆意纠缠,长年累月下来,佟久舟从小小的孩童长到英武的少年,高大帅气。 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封闭,越来越敏感,越来越不相信陌生人,对他人施予的好意或善举总是抱有怀疑的态度。 这时候,他的心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 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会试探、研制,再试探、再验证,再不断的得出可靠结论后,佟久舟才会开启下一个话题。 当然,他做这一切,都是在巧妙地溶于行动语言中的。 一旦发现对方的虚伪,他就会立刻把自己封闭起来,让对方面对自己坚强带刺的外壳,从而看不到自己的软肋而无从下手。 唯一一次例外,是之前面对那个神秘青衣少女华梦之时。 并非华梦的美貌霍乱他的心智,而是那股清冷干净之美让他忘掉了防护,但却丝毫不含有以前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之感。 这只能说是欣赏,极致的欣赏———以至于大脑忘了做其他思考的程度。 让佟久舟的自我保护机制暂时“宕机”。 时至今日,他尚未搞清,华梦这女人究竟有何神秘之处。 这也是他在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同时,一定要找到华梦的原因所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华梦尚未找到,不想在此偏僻之地,佟久舟又遇见了第二位让他可以如此安心靠近之人———钟远日。 以佟少侠的武学渊源,岂会不知自己是否受伤,需疗伤多久? 他刚才故意问钟远日,就是在看对方是否会欺骗他,想“趁他病、要他命。”,或者欺骗他说付出了多么多心血,然后骗取信任靠近他既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也是得益于恩师丘伦道长尊尊教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不过到佟少侠这里,结合自身实际,更加发扬光大而已…… 钟远日亦非泛泛之辈,他外表看似阳光豪迈,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但却是极为细腻之人。 他极擅察言观色,能从对方下意识的动作神情中,大体判断出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而且十次有八九判断的是正确的。 佟久舟虽然伤后初愈,但说话中气十足,可见内家功夫十分了得。 而且声音低沉有力,缓慢而温和,很显然是希望对方能注意听他讲话,而且能听得很清楚。 说明他极具自信、甚至自我,做事原则性极强,一身傲骨,却不想被人说成傲气。 自我意识过强的男人,尤其是当这个男人还很有实力时,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的。 不过,钟远日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其实不管对方何许人也,他只会据实告之。 还有就是,钟远日一向随性惯了。 他认为二人注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救佟久舟不过是顺手而已。 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管他防不防自己呢…… 可是,这次,他错了…… 《青龙魂》 第28章 “弓斧锤”邪盟 刀剑锐利有锋,所以能杀人; 金银衡量有度,所以能役人。 如果一种武器“无锋”也能杀人,那一定是邪恶组织“弓斧锤联盟”的“流星锤”。 “流星锤”常常与“蝴蝶斧”遥相呼应,定位目标去实施行动,手法老练狠辣,杀人于无形,看似无锋胜有锋; 如果说一种神物“无度”也能役人,那必然是“弓斧锤联盟”的“乾坤弓”。 “乾坤弓”是“弓斧锤联盟”的邪恶中枢神经,其宅中图大、进行抽丝剥茧分析,役使“蝴蝶斧”和“流星锤”迫害对手,常常令对方曝尸荒野。 至于听起来让人闻风丧胆的“蝴蝶斧”则是一直联盟是外在执行组织。 江湖中真正可怕的不在于兵器的锋利程度,而在于拿着兵器的是何人…… 自有文字记录中国历史开始,就出现了兵器。 从春秋战国开始,使用何种兵器,就要看个人对兵器的擅长程度了。 兵器种类繁多,但整体分为两类:锐兵器和钝兵器。 只要是带尖和带刃的都属于锐兵器,其余属于钝兵器。 钝兵器言下之意都是属于力量型的,不以尖和刃为长,就以势大力沉为优。 使用钝兵器之人大多属于天生神力。 钝兵器有很多种,最为人们所熟知的,莫过于棍、棒、锤、鞭、锏。 所以一般看起来,钝兵器虽然远不及锐兵器的锋利,可是实际上它却有善于隐藏自己实力的一面。就好比这个世界上的某种高手一样。 百年前“弓斧锤”联盟将已经被建立,只是其规模并不大而已。 经过百年发展壮大,在十五年前发展到鼎盛,物极必反、兴盛而衰,任何事物都逃不过这普遍真理。无论好坏。 十五年前玫鹰堡与炎驭帮带领八大宗源讨伐“弓斧锤联盟”,将“除邪扬善总部”设在当时最强盛的一宗———函夏州。 在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同时,一举铲平了“弓斧锤”,为武林除害,使之后的江湖安稳了十五年之久。 近日盛传“弓斧锤”卷土重来,为报昔日旧仇,他们招兵买马扩大自身实力同时,也在斯下打听八宗的情况,伺机展开疯狂报复。 “弓斧锤”联盟的情报网几乎由“流星锤”一家所包揽,但由于其消息四通八达,但也确实迅速可靠。 此时,年少气盛的佟久舟恐怕还不知道,一帮“流星锤”高手已经在不远处等待他很久了…… 准确的说,不仅仅是等待他,还有与他相关若干人。比如眼前的布衣少年钟远日、再比如此时尚在亦家的恩师丘伦道长…… 如果这一批不够的话,前面的前面还有另一批“蝴蝶斧”杀手…… 看来前路漫漫任他闯没错,但是更要靠胆色、热肠、以及绝对的力量…… 通往空绝山的丛林路上,被围捕的两位猎物,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已入套,或许他们压根也不会太在意。 当佟久舟醒来再次看到钟远日时,问到:“你一直在?” 钟远日道:“是。” 佟久舟道:“我并未请你留下。” 钟远日毫不介意地笑了笑,道:“是的。” 佟久舟随即收拾行囊,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钟远日看着佟久舟渐渐远去的背影,抬头望了望天上,撇了撇嘴,无所谓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好看的牙齿,眼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 “哒哒哒…” 一匹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向佟久舟渐渐靠近过来…… 少侠并未转身,继续保持之前步频前行,只不过他的手握紧了“贯虹剑”,此时“贯虹剑”也明显感应到了他的呼唤,乖乖贴紧了他的手心…… 不过数秒,骏马已飞奔至少年身边,而佟久舟的身子犹如一片孤叶,被风同时吹到数丈之外…… 待他站定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来时坐骑。望着爱马一时间感慨良多,不知不觉已经竟已湿了眼眶。走上前去,轻抚安慰…… 当手一碰触马鞍时,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入,“糟了!”佟久舟心里暗叫不好,可已来不及了,眼前视线一片模糊,瞬间失去了意识…… 恰逢其时,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迫近,一全身黑衣的蒙面男子驾着一匹棕色骏马疾驰而来,手中先后掷出一对流星锤,托着佟久舟高大的身躯稳稳地趴落在前面那匹马背上…… 随后两匹骏马对空长嘶,奔腾而去,区区数秒后,身影已然消失在几十丈外…… 不远处的钟远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望背兴叹,喃喃自语道:“果真如老头所言,冥冥之中一切皆已注定吗?” 看起来是自问自答,又好似他已经知道答案一样,仅仅说出来再确认一遍而已。 一阵凉风袭来,吹掉了他随意挂在头顶的狗尾草花环,吹回来了钟远日冥想的思绪。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采了一把狗尾草,一只草把玩在右手上悠然自得,一只衔在嘴里津津有味,其余被编成花环(准确说是草环)戴在头顶…… 这样子看起来着实滑稽,他拿起把嘴里的狗尾草仔细端详着,突然脑海里闪现幼时和弟弟妹妹做游戏的画面了…… 那时兄妹三人最爱在田间玩耍,淌小溪、采狗尾草是最长做事情之一,他和弟弟经常抢着给妹妹编狗尾草花环…… 可是,现在弟弟妹妹都在哪里呢?自己这个哥哥要如何找到他们,才能让九泉之下的父母瞑目呢? 他看着手中的狗尾草,叹了叹气,喃喃道:“难道我们兄妹三人就如同这狗尾草吧,它也叫“莠”,良莠不齐说的不就是它吗?难道注定被淘汰?要不为什么我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他们呢?” “臭小子,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呵呵……”此时他随身携带的“义云笛”忽然发出了一个慈祥老者的声音。 钟远日大喜,他此时的脸简直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急忙取下怀里“义云笛”道:“师父师父,你睡醒啦,您最近可好?阿钟很是想念您老人家。” 那笛中老者道:“哈哈~老头好得很啊。阿钟刚刚还在喊我‘老头’,这会就拍上马屁了?!你若想追,尽管继续前行就是。” 钟远日略感不好意思,打岔道:“徒儿现在很迷茫,不知下一步该往何处?而且近日思绪颇多,仅是关于过去零星记忆。” 老者道:“好,那就好。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一定不会错。” “师父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征求您的意见…” “关于坠马少年之事,为师说了,但凭你自己的直觉去做,去吧。” “是,师父。” “还有,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华禹迹和唐沛盈的儿女不是‘莠’,而只是佩戴过‘莠’饰品的天降良材。呵呵呵……呵呵……呵……” 随着“义云笛”里声音越来越微弱,钟远日明白师父这个老怪头又呼呼补眠去了…… 唉………… 钟远日豁然开朗,他把“义云笛”小心翼翼地珍藏于怀中,然后再次拿起手中的狗尾草,举高到阳光下真真注视了一番…… 他笑了…… 紧接着默念“游龙盘”内功心诀,施展轻功快速向佟久舟和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而他身后,一个狗尾草花环随风落在路边绿草坪里,在阳光的映射下一晃一晃闪着绿色的微光…… 《青龙魂》 第29章 本是同根生,相救不迟疑 自古英雄出少年…… 少年无数、英雄辈出。 辈出的英雄总要历经砍杀征途。 征途中成王败寇、英雄征服俘虏。 要么杀人成为英雄, 要么被杀成为俘虏…… 被杀痛苦,杀人也痛苦, 既然杀人痛苦,为何还要杀人? 既然决定杀人,又何来痛苦? 有道是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玫鹰堡,炎驭帮,函夏州, 昔日地界“三霸”仍俱在, 今朝不见函夏青龙脉……… 一直有江湖传言:玫鹰堡最初就是由炎驭帮一位德高望重长老所创。传言真假有待考证,但两宗世代交好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绿林,炎驭帮威名显赫,宗派源远流长绝非等闲之辈;历经无数江湖派系的挑战,始终雄霸一方。 即使岁月蹉跎,昔日余晖依旧,即使不再能唯其独尊,但一时之间,除了玫鹰堡仍并无其他帮派可以挑战其地位。 如今,昔日三雄函夏州、炎驭帮、玫鹰堡,如今函夏州已然消失、炎驭帮声势渐微、只有玫鹰堡如日中天、蒸蒸日上。 天地交界处,亦是萧萧落木尽头,妖气弥散。 丝丝赤云残片纷飞,书写苍穹累累伤痕。 秋末已末,冬至将至。 不远处,兀自伫立着的两个男子,一直都没有说话,看起来好似两尊雕塑,从很久以前就在那里一样…… 只至一个男人打破了这种沉默:“一切如计划,那两少年已经碰面。” 只听他迟疑一下后,又稍带担心的质疑道:“主上可有把握,他们两不会自动相认吧?” “呵呵……不会!绝对不会!这点还请亦老弟放宽心!这点我完全相信主上大人,他自有有十足的把握。”这中气十足的回答是出自“苍穹”真人丘伦之口。 原来此钟远日与佟久舟的相遇正是玫鹰堡和炎驭帮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此时这二位———武林两大霸业的实际掌权者丘伦道长和亦百浪此刻正注视着“日月如梭谱”的“日谱”回放画面,两个少年的一举一动已被尽收眼底,二人脸上不时露出“胜券在握”式的微笑……… 而随着“日月如梭谱”变得昏天暗地的画面似乎要将两个少年人一并吞噬,最终整个“日谱”回放不得不中止………… “丘兄,虽然日月如梭谱主人本是已经逝世的涳濛仙子,但听闻只要我们集齐她三个孩子的精血,就可以激活“日月如梭谱”全部功效,避开其受日光月光影响的弊端。因为她和夫君华禹迹还有两儿一女的三胞胎孩儿。” “这是我们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所以我们才收养舟儿和诗儿。根据主上的消息,画面里的和舟儿在一起的少年就是涳濛仙子的另一孩儿,天助我也!主上的大业指日可待!” …… 据传令众苍生深恶痛绝的“弓斧锤”邪恶联盟就坐落在空绝山抑音谷脚下,把守着通往抑音谷的必经之路。 这里的老大是“乾坤弓”张择端、老二是“蝴蝶斧”裕庄周、老三是“流星锤”许大愿。 在江湖,无数威名显赫,成名高手,各方豪杰,都曾为了奔赴空绝山抑音谷,而勇闯“弓斧锤”邪恶联盟,结果都有去无回。 更遑论等闲之辈了,绝无人敢招惹此盟中人。 江湖中一直盛传“一入抑音谷,自觉红尘路。” 如今想来想两层意思: 一是若想闯进抑音谷,必须闯过“弓斧锤”邪盟,但至今未见有成者,直至十五年前此邪盟被彻底八宗正义门派消灭; 二是抑音谷有股是超越三界之外的神秘力量,闯入此谷必会得到升天,获得仙籍,自绝一切凡尘俗世。 直至十五年前,江湖正派八宗联合组织“除邪”一役,方才彻底更改局面,邪盟从此销声匿迹与人间地界。 谁料近日邪盟竟卷土重来,使人间风声鹤唳、众生危如累卵。 炎驭帮长老“苍穹”真人派弟子佟久舟前往空绝山抑音谷一探究竟,也正是起因于此。 可是,时光如梭、岁月无情,时间能改变一切。 “苍穹”真人如今年事已高,虽身体仍旧硬朗,但体能远逊于前,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在佟久舟看来:师父丘真人是想在自己归天之前,为人间扬善除恶,使人间少一点戾气,多一份安逸祥和。 …… 转眼间乌云蔽日。 愈是逼近空绝山,愈是天气反复无常。 这是少年钟远日自下山以来最直接的体会。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整片大地却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犹如黑夜一般。 此时,他已追至一处烟云氤氲的茫茫山野。 依稀可见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下,有两个黑点一般的人影正在快速奔行。 观其奔行速度,可大致推测出二者应乘坐了良驹宝马。 虽仍然看不清前方何许人也,无法确定是敌是友,但基于直觉判断,钟远日相信自己没有跟人! 于是他倍感心情舒畅,瞬间运足真气,加快御剑心诀“游龙盘”频率,快步向前方二人靠近……… 越来越近了…… 佟久舟,不错,就是他! 只不过此时的他是趴在马背上的! “唉……看他小子的样子,还不如躺在我的破草屋舒服。”钟远日不禁失笑。 话虽这么说,但钟远日的动作却毫无迟疑纵身一跃而起,一招“大鹏展翅翔九天”,直接抓取马背上的佟久舟。 不知是对自己过于自信,还是对救佟久舟太过心切了,未细细辨别是否有诈就急于出手了。 就在他刚要触碰对方那一霎那,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嘶吼“快走……危险……” 这声音是如此陌生却又熟悉,钟远日马上惊觉不对,身子同时一跃而起。 但为时已晚。 就在此时,他已感到一股好闻的幽香扑鼻而入,而身后有一阵蹭蹭作响的铁链铁锤声冲他呼啸而来… 他赶紧屏住呼吸,就地滚落避难。 但刚一落地,就和之前的佟久舟一样,马上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 《青龙魂》 第30章 “龙阳癖”妖男 世人最古老而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 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便是源自于未知…… 自人类诞生以来,一种无法解释、源自人类常识之外的未知恐惧便一直存在、如影随形……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恐惧生活在被黑暗之海所包围的、名叫未知的孤岛上———这意味着我们极其渺小、犹如出生之婴儿般弱小无助…… 绝大多数情况下,假如人们无法摆脱未知的黑暗困境,无法摸索出逃出生天的办法,那么很容易陷入永劫不复的疯狂之中…… “扣~扣扣~~扣扣扣~~~单弓乾坤。” “星锤蝶斧。” “咚~”、“嘭~”两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佟久舟和钟远日感觉到自己是被人随意抛在了硬地上…… 他们二人正置身于恐怖的何处?将会发生恐怖的何事?一切都是恐惧的未知。 东野奎吾说过:世上有两种东西最不能直视,一种是太阳,一种是人心。 因为真正的可怕还是人们的内心深处的黑暗。 在一片黑暗之中,眼遮厚布的钟远日反而镇定下来了。一颗心随着身体的着地也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佟久舟与他二人均忽然感到脖颈背后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某股特殊的幽香。 对佟久舟而已,这气息似曾相识,淡淡的、沁香入入鼻…… 只是一时间内,他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见过这种香味了…… 密室、高墙。 四周白烛尽燃,却似黑夜之鬼火闪烁。 房间中央的地下赫然趴着蒙住双眼口鼻和绑住双手双脚的一对少年————钟远日和佟久舟这对难兄难弟。 其实不用想都知道,并非二人不想站起来,而是恰巧都被点穴了,而且又都身中剧毒了。 否则一般的绳索又岂能捆得住他们?! “妙哉妙哉……”一位身着着赤狐披肩、长身玉立的赤衣公子,扇着扇子走了进来。 全身穿着裁剪得宜、长相妖艳妩媚,一双摄人魂魄的丹凤眸,既美又魅,看起来就像是喜欢调戏涉世未深小姑娘的高手。 无论男女老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也许在动物世界中,人类与其他哺乳科的明显不同在于,其他物种都是雄性更加潇洒帅气,相对而言,雌性则稍逊色些; 在人类中,大多数女人比男人更在意外表。无论是对象的、对手的、还是自己的外表,女人一般都会很在意的,所以在“外貌协会”成员中,女人所占比例比男人要更大。 “相由心生”、“看相解命”一般就是指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观察此人的所作所为来判断该人的内心深处以及真实人品。 这种招数对于一般人来说,大多屡试不爽。 但一旦碰到高手的话,就极其难看出正确答案了……只因高手会极好的掩藏自己的真实心理,不表达在脸上。 不仅仅是真实的想法而已,还有真实的武学职业、甚至有些人的真实年纪乃至性别………统统让别人不易猜出。 比如眼前这位妖艳的赤衣公子———就是一位高手。 他好看得几乎模糊了性别,甚至妖孽魅惑。 但好在音质却是特别通透醇厚,是男人中近乎完美的“低音炮”,声音听起来让人极其悦耳舒心。甚至可以让人暂时忽略掉他偏阴柔的妖孽外表。 他此刻正用那一双湖水般的丹凤眸死死地盯着两个少年。 好半天,他才冷冰冰地说道:“总算见面了,我恭候二位很久了。” 只见他一抬手,丹凤眼中似有一股火苗猝燃,这边钟远日和佟久舟身上的布条绑绳瞬间化为灰烬。 佟久舟和钟远日两人马上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形势………不容乐观。 但无奈全身都已中毒,穴道也无法冲开,只得静观其变,先摸清这个妖孽男的底细再说…… “唉~~咳-~我说这位兄台啊~能不能来杯水喝?你看我们两个人都趴地上一整天了,不吃不喝,脑子都不好使了,估计啥也回答不清是不是?” 钟远日此时仿佛戏精上身,嘴甜还会忽悠。 这一现象让身旁的佟久舟讶异不已,同时多少也略感不屑…… 赤衣公子邪魅一笑,答道:“哦?好呀。钟少侠既然发话了,在下岂敢不从?!“ 只见男子微微颔首,一只海碗凭空出现,兀自悬浮停留在半空中。 海碗似受到一股魔力牵引一般,随着男子单手手势行动。手轻摆,碗以相同频率稳稳前行,最终自行停在钟远日和佟久舟面前。 二人定睛一看,海碗里所装之物正是解渴之水。 钟远日端起海碗就欲开怀畅饮,“慢着、小心有毒。”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佟久舟终于开口了…… 虽然在他心里仍无法确定钟远日是敌是友,但他百分百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妖男一定“不是友而是敌”! 只听钟远日笑道:“久舟老弟,这位公子既然如此慷慨请我们畅饮甘霖,我们怎好拒绝呢?!” 说罢,端起海碗,一口气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 佟久舟听后对他便不予理会,不过自己依旧未碰碗中点滴水…… 一束强烈的光亮,直接使整个密室闪亮如白昼。 佟久舟的双眼也迅速被刺痛,因为这束强光就是直接瞄准他的眼球照射过来的…… 钟远日想用身躯挡一下强光,可此强炽光像自己有腿脚一般,追着佟久舟的双眼定位,只能勉强靠他自己用双手抵挡一丝丝光线的伤害……… 佟久舟怒火中烧………… 此时的佟久舟好似成为斗战胜佛前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头被带了紧箍咒般疼痛欲裂,四肢如在太上老君八卦炉里淬炼焚烧,加上之前中毒被困…… 此次算得上是佟久舟生平以来第一次大的耻辱性失败! 年轻气盛的他岂会认输?! 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只会有他佟久舟想或不想要做的事! 佟久舟恨恨地咬着牙,索性闭上眼睛,多少能起点止痛作用…… “好在妖男看起来虽妖孽,但行事还算正常———至少目前为止,他所采取的招数,人神妖中的异类,有人很早就采用过了,知足吧……” 佟久舟耳边忽然传来钟远日的的小声安慰之语。 好在这样的顽劣招数持续的时间没太久。 赤衣公子估计是玩够了,呵呵笑道:“看来炎驭帮的佟久舟少侠骨头是真硬啊,有个性,我喜欢!你过来。” 钟远日的心不由得漏掉一拍,来不及细想,他在旁边打趣道:“原来你这家伙有龙阳癖好,甚好甚好!” “哦?你这厮也颇有情趣嘛~”当听到钟远日说出这句话之后,本来正走向佟久舟的妖男忽然停住脚步,转向了钟远日。 带着审视戏谑的目光,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他…… 《青龙魂》 第31章 弹弓乾坤,星锤蝶斧 “弹弓乾坤,星锤蝶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这句暗语后,佟久舟瞬间了然于心,这里肯定是邪恶组织“弓斧锤联盟”的一个基地。 貌似普通的密室里,白烛光似鬼火般忽旺忽暗… 玩性大起的妖男、笑意盈盈的钟远日,以及面色寒森的佟久舟。 妖男此时正如猎豹捕猎一般死死盯住钟远日。 带着三分谨慎、三分戏谑、四分征服、正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鬼魅的荷尔蒙气息,一步步地逼近自己的猎物。 妖男那双媚眼看起来像是一心想魅惑对方、放弃抵抗、忽略立场,这场面确实带给人一种血脉喷张的紧张感…… 此时一旁的佟久舟看起来好像完全被赤衣妖男的别具一格的风格气住了,脸色愈来愈发难看…… 一间小小的石室里,三个男人之间的、毫无任何限制级动作的、看似静止的非静止画面,却给人带来一种“无限”胜“有限”的别样效果,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非凡的另类体验…… “滚!”佟久舟铁青着脸,端起眼前的海碗,一口气喝下这水,之后撇了赤衣妖男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种复杂的情绪,冷冷地道:“你够了吧?“ 此话一出,别说是赤衣妖男,连钟远日听闻也有如雷劈,有些诧异地望向佟久舟…… 此刻的妖男,一脸的玩味,索性甩掉赤色大袖衫,露出玉色长衫,瞬间已到佟久舟面前,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语带轻蔑地说:“你这小子今天还是没有学乖,想让我赶快解决你吗?!“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力度在加大,似要捏碎对方筋骨一样… 只见佟久舟脸色瞬间惨白,面颊额头不断渗出汗渍,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显示他正在极力克制因疼痛而喊叫的冲动………… “我说这位仁兄,您这架势很像悍妇撒泼。本来就是靠阴招绑了久舟兄弟,啧啧啧,您这番操作让我感叹昔日的第一强盟复兴无望啊……” 一旁的钟远日似乎仍不知死活,依旧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不知道此时的钟远日是不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喜欢不顾个人生死逞英雄,成为了与众不同的少部分, 还是着了妖男的道(毕竟喝了妖男的海碗水已有一会时间了),非要不顾一切的“舍己救人”————舍弃自己也要救佟久舟! 关键佟久舟是和他仅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 这才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此钟远日的确是真真切切的钟远日。 虽然在佟少侠眼里,此处的钟远日怪怪的,甚至怪得离谱。 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灵魂一样。 时而持重、时而超然、时而惆怅、时而愉悦、时而宽宏和善、时而转眼间就会极其翻脸无情。 有时候宽大仁慈,有时候却又会忽然变得极端无情。 他从未遇见过个性如此别扭却真实的一个人。 现在这个体内灵魂好像根本不是当初那个他遇到的朴实的布衣少年钟远日。 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了解另一个人,你并非全天伴随他,亦非他肚子里的蛔虫。 人性都是复杂的,在不同时刻,面对不同环境,会有不同的反应,这是很正常的。 一个人的多面程度,是由这个人天生的个性的包容程度、以及后天阅历的丰富程度决定的。 性格包容性越强、阅历越丰富,这个人的多样性就具有很多面……… 这是初入江湖佟久舟尚不能完全理解的。 最初救他于坠马时的钟远日,古道热肠、侠义善良,只是因为不熟所以不愿过多打扰他; 现在这个钟远日,依旧还是保持内心的那份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只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他不能拿佟久舟和自己的安全去冒险,万一敌人对佟久舟失控、不仅仅是无功而返的问题,后果极有可能不堪设想。 为了稳妥起见,只有先把火力引导自己这边,然后想办法先解毒再说…… 小男孩做事才会一味凭感情,大男人做抉择要靠理智。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随着佟久舟以后在江湖阅历的加深,他肯定会越来越理解每一位朋友兄弟,也会越来越理解一些他之前不理解的现象……… 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佟久舟内心深处理解了,也不代表他认可自己在行动上那么做。 因有些人注定就是“表里如一”,且难以改变的。佟久舟恰恰就是这么固执的大男孩。 虽然他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仅有两面之缘的钟远日,但看到钟远日那么维护自己,可以说,他是除了恩师以外,唯一个不求回报关心自己的人了。 要说心里没被触动是骗人的。 其实在佟久舟冷默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细腻的心。 但是他自小一个人长大,独立惯了。最讨厌亏欠别人———不论物质还是情感。 所以他不想欠这个男人的人情,哪怕这份人情是钟远日三番两次强加给他的,他没机会拒绝,只是一个被动的承受者而已…… “手下败将!切~~”赤衣妖男一面非常不屑白了一眼钟远日,一面懒洋洋收回了捏着佟久舟下巴的手。 忽然间,却出其不意地“啪”一巴掌猛地扇了出去,在钟远日讶异的目光中,一道鲜活的血痕顺着佟久舟的左边嘴角汩汩流出……………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蝴蝶斧裕光炘。”自报家门后,这个自称是裕光炘的妖男又发出怪异的哀鸣…… 初听那声音缠绵悱恻,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好似独处深闺的佳人在泣诉相思之苦…… 曲调时高时低,悲鸣时有时无,听众欲再细细探知,则如坠入迷雾一般,浑浑噩噩、晕晕沉沉,无法抽离开来、欲罢听而不能…… “滚……” 随着裕光炘的歌鸣,一声低吼发自佟久舟的嗓中。 再看他已开始瑟瑟发抖,脸色越来越难看,头疼欲裂,感觉到自己仿佛又要回到了自小就有的那个可怕的噩梦…… 钟远日此时也注意到了佟久舟的反常之处,心里急得像热锅里蚂蚁…… “你刚才自曝门户的样子,很带种!”灵机一动,钟远日居然在这时候冲裕光炘抛了个媚眼。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要真是蝴蝶斧呢,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砍下片叶不沾身”才对呀,苍蝇才整天躲在暗处喷粪下蛆!” 此话一出,裕光炘一双丹凤眼怒视圆睁,看那架势,真有把钟远日掐死的冲动! 无奈钟远日这边依旧不知死活,叹了口气,道:“还有哦,你小子明明是个纯种直爷们,。咱谁都不缺娘,别整天搞一些阴损娘们招数害人。当真是‘苍蝇采花———装疯扮蝶’!“ 裕光炘气急败坏,一时语塞,足足有两分钟被气得直直说不出话。 他恨恨盯着钟远日,冷冷道:“无知者无畏!有谁可以靠‘装’就能扬名立万?!少他娘整激将法!小爷不吃这套!“ 不想钟远日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哈,你这小子也他妈敢自称‘蝴蝶斧裕光炘‘?我看完全就是‘苍蝇腿心宽裕’!唉呀妈呀~哈哈哈~笑死我了~” 《青龙魂》 第32章 王失中原日 不见九州同 这种被关在暗黑密室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总之,现在两个少年似乎肉眼可见的变老了…… 是的,没说错——不是长大,是变“老”! 就在这暗无天日的几天里,佟久舟和钟远日靠的是扎实的内力和惊人的意志在硬撑,即濒临人体极限…… 本来元气满满得少年郎,几天之内憔悴良多。 不光是本就寡言的佟久舟,甚至连爱说笑的钟远日都已不爱开口了…… 男人本就不擅用嘴巴交流情感,况且世上许多事也不适合用声音乃至文字准确描述…… 而男人之间的情感,更有很多事情,不为女人所了解;即使了解,也未必理解、更遑论认可了。 究其根源,生理结构的不同,生存环境适应能力不同,注定了男人和女人在思考角度、深度、广度、利益出发点和落脚点区别甚大,甚至连伤后的自我复原能力都存在天壤之别。 确实有些事情和需求,尤其是某些特殊生理功能,只有女人能满足得了男人。 但女人与男人厮守一生、为其生儿育女、也不见的就可以完全走进男人的内心和思想。 但这些方面,另一个男人则完全可以。 尤其当这个男人脆弱无助时,与他有着相同思想脉动的另一男人,一定可以轻车熟路地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犹如回家一般简单。 …… 二人被囚禁的第七天。 在第一天被裕光炘强行灌水后,后面水米未进。 二人试图自行解毒冲穴,但一切徒劳。真气完全提不上来,毫无复原迹象。 同时,“义云笛”和“贯虹剑”也如二位少侠一般,浑浑噩噩地陷入昏迷…… 任凭钟远日和佟久舟如何呼唤都没有回应,暂时无法和他们形成羁绊感应,彻底断送了他们与外界联系的最后一丝希望…… 此时钟远日、佟久舟分别依在墙角青龙、白虎一侧,状似小憩、实则气若游丝…… 整个密室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给人一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直到后来,这种窒息感最终被佟久舟的一句话所打破:“你到底是谁?”问话的少年似乎除了除了发出声音,身体就再无其他语言动作。 “早告诉你了,在下名叫钟远日。补充下,名字不是指‘王师北定中原日’的‘中原日’,真实意思是‘一口破烂大钟想过的遥远日子’,哈哈~”答话之人亦未有所动作,但却痛快地解答了佟久舟的疑问。 “为什么你要三番两次救我?”提问少年接着追问第二题。不过少年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中。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陆游的那首《示儿》的诗,全文是“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好巧不巧,不止有“中原日”(钟远日),也有“九州同”(佟久舟)。如果今天二人一起葬身于此,真不失为一种缘分,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呵呵… “子不闻河上歌乎?同病相怜;同忧相救。”钟远日的口气痞痞的,亏得他这个时候还有兴致引经据典。 虽然这个回答引用的是《吴越春秋·阖闾内传》所著:“子不闻河上之歌乎?同病相怜,同忧相救。”,看似诚意满满。 但从口气听起来更像随口应付,给人一种毫不在意之感。 佟久舟是个聪明之人,感觉对方和自己是同类人。自己不想做答的问题,再问下去也不可能有结果,遂当下选择闭嘴不语。 这个答案,表面上看似回答了,实则和没有回答的效果一样。 只是可惜佟久舟没有看到的是,对面的答话人钟远日在回答完第二个问题的同时,剑眉下那双好看的星眸已变得雾气氤氲,同时他的心已泛滥决堤、疼痛不已…… 如果他看到了,他会有同样的感觉…… 可命运有时偏偏像个爱捉弄人的小恶魔,整个过程中,佟久舟和钟远日谁都没抬头,甚至连其他身体语言都没有…… 可是,可是…… 就在钟远日刚刚那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出口的同时,他的心头会莫名涌上一阵心酸。 这种感觉就像一口巨石一样,重重的堵在心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因为他是孤儿? 根本不知道生身父母所为何人?所在何处?虽然他并未看向钟远日,但从钟远日的语气中,他能感觉到他的悲凉与伤感…… 一个总是笑的人,是不会轻易让别看到他哭的样子的; 一个特别爱说爱闹的人,突然正经起来,本身就算不上是一件正经的好事。 男人最懂男人了。 尤其是出身相似、年龄相仿、履历相似的两个男人之间,这种感觉不言而喻。 一壶酒、一个眼神、一个抱拳,无需多言,彼此心意已相通。 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士为知己者死、马为知己者良。 相识长短不是衡量友情唯一标准,也并非首要和最重要标准; 两颗灵魂的契合程度才是所有标准中的王者。 一如绝大多数双生子感情都特别好,即使各自成家立业后,也依旧如此,甚至存在所谓的“心灵感应”。 一对”契合的灵魂”是很多问题上是共频的。所以灵魂的主人彼此深深相爱。 原来钟远日原名华中。 他是原函夏州帮主华禹迹和夫人唐沛盈的长子。 华帮主夫妇两子一女共三个孩子,华中下面还有妹妹华梦和弟弟华童。 十五年前一场无情的灾难夺走了函夏州数十万百姓性命。 华禹迹、唐沛盈以身殉城,三个年幼孩子不知所踪,曾一度被传这三个孩子也一起葬身火海了。 孰不知,长子华中被天界上神元始天尊所救,交由其二弟子木札进行教导。 只是一切都被掩盖的很好,都是瞒着小秦中进行的。小秦中并不知道教授他法术的世外高人是天尊座下高徒。 木札上神把小秦中安置到一家道院里,每天固定每日午时在道院后山教授他法术武学,并赠予他一柄“冲霄剑”和一把“义云笛”。 “义云笛”清心养性、去除心魔,“冲霄剑”侠肝义胆、勇气冲云霄。 在道观师父们和上神的精心照料和培养下,小华中一天天长大了。 直至他十八岁这年,上神师父通知他是时候下山了………… 此次下山,钟远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找到他十五年前丢失的弟弟华童和妹妹华梦,然后兄妹三人一起去完成家族复兴大业…… 他相信弟弟妹妹和自己一样:一定还活着,一定有着函夏州华唐盛世的高贵灵魂…… 根据恩师送给自己的法器————“义云笛”和“冲霄剑”指引,加之钟远日事无巨细地查找线索,一路追寻而来,经过多次筛选甄别,最终才把目标定为在佟久舟身上。 佟久舟很可能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华童。 《青龙魂》 第33章 邪盟二代盟 光心虐沁心 赤衣妖男裕光炘用来囚禁钟远日、佟久舟的密室,其实是“弓斧锤”联盟之“蝴蝶斧”机密之地。 而裕光炘其实是“蝴蝶斧王”裕庄周的独子! 裕公子自有记忆以来,就从未享受过一丝母爱,因为他就没见过亲生母亲一面,只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母亲蝶羽是全天下跳舞最好看、最美丽的蝴蝶仙子。 而父亲裕庄周“蝴蝶斧”的名号也正是由于和母亲蝶羽伉俪情深而得名。 出于对儿子的愧疚心理,“蝴蝶斧王”裕庄周对独子裕光炘格外宠溺。 虽然最初在儿子犯错时也曾全力想惩诫纠正,但每当看到儿子那张酷似爱妻的脸时,他就只能缴械投降、“隔靴搔痒”般地“意思意思”。 特别看到独生爱子眼含热泪的委屈表情简直和爱妻如出一辙时,他就再也狠不下心,大多只是稍微惩罚一下。 绝大多数情况都是花钱帮儿子“擦屁股”,严重时会派心腹亲自拜访善后。 好在目前看来,裕光炘再喜欢胡闹也有个度,从未擅自离开“弓斧锤联盟”中心及三大总部。 说明裕光炘虽然刚愎自用,但毕竟是斧王的亲生儿子,脑子还是有的,对自身实力是清楚的。 从小疏于练功没有扎实法术,怎敢擅自脱离老爹的翅膀去胡混呢?! “千条万条,保命第一条”———这可一直是裕大公子的人生信条! 如此这般,小小的裕光炘一路“披荆斩棘”,倚仗着老爹在“弓斧锤联盟”二把手的权势,以及“弓斧锤”百年来的昭彰恶名,常年盘踞在空绝山脚下边陲小镇胡作非为、造恶招怨。 加之他生性乖张暴戾,做事喜欢固执己见,身边几乎没有良师益友,更没有人愿意告诉他做人处世的道理。 因此,这么多年,江湖中大多正派人士也几乎不知道有这么个爱惹事的变态“恶少”!更是避免了提前揭示“弓斧锤联盟”欲卷土重来的事实! 尤其是得到联盟老大“乾坤弓”弓神张端倪的高度赞赏! 张盟主大赞裕光炘杀伐决断、不可多得!对他喜爱有加! 甚至有传言说:张盟主欲将自己的长女张芷沁许配于他,结成秦晋之好! 只是这位比女人还要靓三分的裕公子对张芷沁总是若即若离,一副“道是无情却有情”的架势…… 他把人家女孩子撩拨得春心荡漾,就借口“公事在身”离开了,“晾晒”人家一段时间了,赶紧又回去赔礼道歉…… 各种甜言蜜语,暧昧不停。 从不挑明、从不拒绝、从不负责,一直坚持“三不”原则。一时间把张芷沁大小姐吃得死死的…… 谁都不知道真正的裕光炘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裕光炘自己很清楚:自从一年前那晚,他无意间在老爹书房知晓那个秘密后、他就清楚地知道了他余生要做的事…… 张芷沁虽然贵为“乾坤弓”张端倪长女,但却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若非身处邪教,她的气度堪比公主。姑娘秀外慧中,温柔善良,委实堪比一位没有公主病的真公主。 张芷沁从小在父亲教导下饱读诗书,琴棋书画均有涉猎,尤擅古琴。 她年方二八,与裕光炘同龄,容貌秀丽清新,似明珠生辉,白玉晶光,淡淡自然的书卷清气藏于眉宇之间。 尤记二人初次相识之际,裕公子本就是被父亲逼迫前去,坐于厅中很不情愿。 正在男子其左顾右盼之际,一只白玉般纤纤素手掀开帷幕,一少女抱着古琴翩跹而至。 那少女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披一袭轻烟粉纱衣,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犹身在烟中雾里的仙女下凡。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轻巧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宛如天籁………… 一曲弹罢,裕光炘痴痴未能听够,便奏请张芷沁小姐再为其弹奏了一曲…… 张大小姐欣然同意,便接着弹奏了一曲《长相思》,此曲恰好是刚刚演奏的《长相依》的续曲。 好巧不巧的是,正在张芷沁开始演奏没多久时,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就飘进大厅,厅内二人面面相觑,不知何事。 还未等张芷沁开口说话,一团火红的身影“咚”一声窜进大厅,一个女娃鱼贯而至。 金碧辉煌的织锦长袍、赤色盘龙直冲云霄,淋漓尽致的璀璨夺目。 绣着栩栩如生蝶翅的红色衣袂,翩翩飞舞在万紫千红中,金丝银线袖满边缝,在日间光线照耀下亮闪闪分外引人瞩目…… 略带婴儿肥的娇憨面容上,浓睫投下的阴影犹似宣纸上的淡墨洇染。 肤如凝脂、眉似远黛、山根高耸、鼻头小巧、樱桃小嘴,墨染一样的双眸镶嵌在一双丹凤眼型中,深邃非常。 明显有别于出尘脱俗的仙子,她娇柔妖娆。看起来穿戴整齐、大方自然,然后看起来总像是媚眼如丝,清纯中透着性感,年纪虽小身材可不小。 朱唇微启笑先闻,倩影未至香先扰。 连裕光炘这种男人中对女人一向不咋敏感的另类物种,都感受到了这小姑娘的狐妖魅力,还没进门就散发着诱惑气息。 或许也有另一种可能:裕光炘本身内在的妖男气质和这小姑娘的狐媚气质十分接近,气场类似! 如果说刚刚他邀请张芷沁再奏一曲,多少还夹杂着点真心,并非单纯为讨好她爹张端倪盟主。 那也肯定不是爱慕,仅仅是一种对张芷沁才华和美丽的欣赏; 而现在裕光炘忽然对小女孩产生的兴趣,似乎也不能说是一眼遇见了“爱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与对方“比美、比媚”的“胜负欲”。 多年偏执的成长使裕光炘的如野草一般,善恶美丑、人性的优缺点不受控制在他身上恣意妄为。 善恶互斗、美丑互掐,共生共存、消亡新生,循环往复,无限扩大……后天成长为何种样子,全靠自己把控。 当然,裕光炘的这种真实想法,谁都不知道。只因为谁都没有走进过他的内心,包括很爱很爱他的父亲裕庄周。 而且他自己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 小姑娘真可谓“身形未至笑先闻”……… 一步到位冲进大厅后,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直接扑到张芷沁身上,亲昵地抱住她的脖子,不停地撒娇道:“姐姐…姐姐…” 原来这位小姑娘就是张芷沁的妹妹、“乾坤弓”的二小姐、张端倪的二女儿张芷香。 她比张芷沁小两岁,粉扑扑瓜子脸看起来比姐姐稚嫩一些,但身材竟看起来似乎比姐姐还要成熟。 自从她进屋,都让一旁的裕光炘看呆了…… 当然,也有种可能是少见多怪…… 过于自恋的裕光炘不太注意女人,丑女人他看不上眼,美女又让他嫉妒得不想看。 加上自母亲蝶羽走后,父亲在府内再未安排保留一个女人,导致裕光炘对女人这种生物陌生又好奇,成年之后也多少存在点“交往障碍”。 芷沁大小姐赶紧制止了自家妹妹没有规矩的行为,拉起妹妹上前给客人裕光炘赔礼道歉,并为二人做了简短介绍。 听完芷沁大小姐的简短介绍后,裕光炘心底暗“哼”一声,这妹妹和姐姐不过相差两岁,却像是没断奶的娃娃一样。 虽然他承认刚刚张芷香一进屋时,外貌确实惊艳了他,有过瞬间触电感。 但后来看她八爪鱼一样巴着张芷沁,就哪哪不舒服! 裕光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平时他自己最爱干的就是和别人比美———无论男人女人; 他也喜欢看美人,也无论男人女人。 他不清楚别人在面对同样情形时,都是什么心态和样子,反正喜欢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他一向也不关注……… 至少在他看来,一切美丽的东西(包括人),都应该属于他,但是这些东西(包括人)却不能美过他…… 他此刻不爽张芷香,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感觉张芷香的妖媚美貌抢了他的风头,因为张芷香八爪鱼般粘着姐姐而害得张芷沁无暇关注自己。 他心底暗讽小姑娘未断奶,其实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他也不够成熟,一个大男人因为暂时受冷落而生气,实在是有够幼稚和小家子气。 那个可爱性感的张芷香小妹,此时竟然安安静静的依偎着姐姐的后背睡着了。 裕光炘玩味地瞥了眼已进入沉睡的娇俏妹妹,见张芷沁只是小心地把妹妹轻轻扶到一旁书桌趴下,并未想将其送入卧房休息。 他不禁皱了皱眉,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叫下人过来,把你妹妹扶到她闺房去睡呢?” 张芷沁紧张兮兮地回头,把两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然后示意他出来一下。 裕光炘虽不大明白对方用意,但还是照做了。他也想看看她们姐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青龙魂》 第34章 负气冲冠怒 妖男撇二姝 二人走出正厅。 张芷沁满脸歉意向他致歉道:“今日实在抱歉,舍妹多有打扰。改日我必带她登门道歉。“ 裕光炘一听,笑道:“就这啊,你别放在心上。你们姐妹当我没来此趟不就行啦。” 张芷沁一听这话,还以为他真生气了,急了忙解释道:“我妹妹只是个小孩子,从很小开始就一直喜欢粘着我。今天她本来已经被我爹带出去了。不知为何中途又返回来了……我……我……” 她越是急于解释,脸就越红,脸越红火,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更好。 最后居然有些结巴了,似乎都要急哭了。 她只好把头低下来,两只手紧张攥着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生怕万一掉下眼泪来场面更尴尬……… 其实,现在两人这样面对面站着也挺尴尬的…… 裕光炘最怕别人磨磨叽叽了,尤其是女人哭着磨磨叽叽。 虽然他未曾领教过,但他听说过,路上也偶遇过。但他可不想碰…… 他欣赏张芷沁的才华和温柔是不假,可不代表就喜欢听她絮叨。 想到这里,他想赶紧逃离。 遂马上结束话题道:“今晚我还有正事,就此告辞。“双拳一揖,转身就走,不不!应该是转身就“跑”! 不等人家姑娘答话,他老兄就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张芷沁姑娘抬头之时,哪还看得见他的半点踪迹? 就这样,这个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好姑娘的生平第一次异性约会,就在亲妹和渣男的联合“绞杀”下覆灭了! 终于,张芷沁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劈了啪啦往下掉。 只是她的嘴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她踉踉跄跄往回走脚步声……… 当然,还有她的泪珠掉落地上的声音,被脚下正在冬眠的花草听见、虽然泪水虽微弱、却仍可起到微弱的滋润力量…… 那些看似家不起眼的花花草草正在叽叽喳喳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也在心急火燎地安慰她不要伤心…… 即使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不代表不存在,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她的小生命。 ……… 深夜,子时。 当裕光炘办完自己心中挂念的事,回到府中,已是子时。 突然发现他自己屋中竟有十来个黑衣劲装少女,个个都是看起来年纪轻轻、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但却又偏偏都是黑衣劲装的练家子打扮。 若不是当天下午确实有事处理没有喝酒,裕光炘一定怀疑自己喝高了、走错房间了…… 这么多小姑娘来我房间干嘛? 裕光炘从进入自己房间那一刻开始,就再也不困了…… 他满脸疑惑地问到:“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让的!”父亲裕庄周浑厚的声音自背后传了过来,裕光炘此时才发现,父亲不知何时就坐在自己房间的一角,表情严肃地瞪着自己。 坐在父亲旁边的还有一个女孩,此刻正用挑衅的目光斜楞自己。 张芷香!对,就是她!张芷沁妹妹!她来干什么?!有没有搞错?!裕光炘又偷偷扫了一眼,就她一人来的,没有她姐张芷沁。 “难道这小丫头也喜欢上我了?想追求我?所以追到我家里来了?这么主动?……” 他这边还在兀自美好畅想呢,父亲裕庄周已起身走进并怒目直视他,说了一句话,:“从现在开始,联盟二部“蝴蝶斧”少当家裕光炘交由一部“乾坤弓”大小姐张芷沁统一领导,现由二小姐张芷香率部带回。” 就是这就话让他接下来好一段日子都没缓过来,几乎日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裕光炘几乎快被气死了。 加上张芷香趾高气昂的报复,他现在几乎对女人都充满敌意。 不不不———应该说,他几乎是对整个“雌性物种”都充满了敌意,他甚至连老母鸡都看不顺眼,相反觉得公鸡看起帅得很。 您说这上哪说理去?!公鸡再帅它也不能下蛋吃,不是吗?!各有各的好呗,可我们的裕大少才不管那个呢…… 不不不不!不能说单单是女人有敌意,最初那几日他几乎对谁都有敌意! 这事坏就坏在小妹妹张芷香“不服输”的征服欲上!况且她又是一个护姐心切的护姐狂魔! 加之裕庄周本身看着芷沁长大,知道这孩子什么样,一猜肯定是自己的混蛋儿子让人家受委屈了。 加上小张芷香那光溜的小嘴皮子啪啦啪啦一告状,甚至还时不时“干打雷不下雨”的嚎那么一两嗓子,用她“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来形容自家老姐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戚戚”之状……… 使裕庄周这个做叔叔的(不是亲叔胜似亲叔)更得让儿子好好陪罪; 更何况,男子汉更应该包容一些,儿子被他贯的不像,他必须及时止损; 再其次,他也是真心希望宝贝儿子和芷沁能走到一起,使“蝴蝶弓”和“乾坤弓”亲上加亲、铁上加铁; 所以在这个小丫头张芷香的损主意下,裕庄周痛快拍板允诺,这样他儿子裕光炘就成了“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连行李都被老爹提前打包好了,被那些黑衣小姑娘们连拖带拽就弄到了联盟一部“乾坤弓”府上…… “弓斧锤联盟”信息网极其发达,三部“流星锤”就是主要定位、搜集对手信息的; 一部“乾坤弓”是核心大脑、是中枢神经,所有的策划、步骤、脉络基本都由一部负责; 二部蝴蝶斧”则是主要的执行机构,当确定对象和步骤后,由蝴蝶谷的精英们去各个消灭即可。至于采取何种方式,是分部自己内部权力,联盟总部不干涉。 ……… 心高气傲的裕光炘,一下子从堂堂二部少当家沦为两个女孩的手下跟班,这落差………啧啧……尼品…你细品……… 张芷沁还好,一是她谦和并待他为上宾,二是本就同龄,且芷沁武学、法术都很高,又能在行动时,对待裕光炘多以请叫口吻,所以裕光炘慢慢适应了,二人合作完成任务都还不错… 只是一旦工作较多张芷香插手进来时,必然出事。这次就是张芷香非要分担任务,要求把抓玫鹰堡堡主夫妇、炎驭帮“苍穹一剑”关门弟子佟久舟这两件任务,必须分她一件。 虽然很疼爱妹妹。但这么重要的事情,张芷沁不敢擅作主张。 她征求了父亲、二部“蝴蝶斧”裕庄周师叔、三部“流星锤”许大愿师叔、三位当家人的意见后,明确告诉妹妹:这次任务关系到十五年前家族复仇,非同寻常,非常危险复杂。 为了她的安全,她年纪尚小,不能参与。 谁知张芷香早已不是她眼中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娃娃了,她当场反驳姐姐:“你们不是还有圣灵界帮忙吗?!十拿九稳的事?为啥不让我参加?是不是姓裕的男人想贪功啊?!所以你不想我参与了?!” 当时张芷沁就愣住了,她压根没料到妹妹居然早就知道“弓斧锤联盟”和第四界“圣灵界”有联系…… 而她们姐妹的这番话恰恰被裕光炘听个正着,顿时心情更是愤懑不已…… 想他堂堂一个仪表堂堂的七尺男儿,居然甘受两丫头片子呼来喝去,还被黄毛小丫头说成“贪功”挤兑她?! 再也忍不住了,他当时冲进去,对着她们姐妹说:“各想各招,谁先完成谁的功!小爷今天开始不受臭娘们的气了!妈的!” 《青龙魂》 第35章 里钩外连敌 日月如梭谱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炎驭帮数百年来笑傲江湖,靠的不只是炎日驭帮; 玫鹰堡运筹帷幄、纵横捭阖,胜凭头鹰、守靠玫瑰。 炎阳炙人、玫香似海、鹰撮霆击。 在新月周期期间,“日月如梭谱”的所记录的每一桢、每一段纪录都仿若昨日重现……… 日月同辉、沛雨甘霖,函夏氤氲多少梦境把人生改变; 乌云蔽月、玉树盈街,秋浪泛起层层藏匿心底的暗涌; ……… 玫鹰堡,上弦月前夜。 堡内遍布百株莲花、万株翠竹,千棵苍松,更遑论随处可见的各色玫瑰了。 “唉……亦老弟,愚兄最近几日总觉有些寝食难安,两少年见面后毫无信息不说,现在又恰逢无法启用‘日月如梭谱’的这几日,总感觉小徒久舟似乎遇到了危险……” 说罢,“苍穹真人”丘道长深深叹了口气。 听闻丘道长此言,亦堡主无不担心地望了望他这位老兄。 随后也叹了口气,柔声安抚道:“丘兄这是思徒心切,有些关心则乱了。明晚夜空将现上弦月,届时你我弟兄二人共同打开‘日月如梭谱’一探究竟。” 顿了顿,亦堡主接着说:“至于‘日月如梭谱’,你我二人自得到之日起,便已是竭尽全力来使之为我所用。尤其是丘兄为此殚精竭虑,比之我们常人付出多之数倍。愚弟和内人全都已看在眼里、不胜感激,丘兄不必太有压力。” 孰不知此时此刻,正是“苍穹一剑”的关门爱徒平生第一次遭遇完虐之时! ……… 因裕光炘负气转身便消失在“乾坤弓”府苑,终徒留张芷沁一个人在空气中凌乱。 张大姑娘想要挽留,微微张开嘴还来不及发声,便已看不到男人身影了,显得异常狼狈……… 她身后的妹妹则一脸的不以为然,甚至好像还有一丢丢赶走敌人的成就感和小兴奋…… 就这样,在生平第一次受到最大的耻辱之后,裕光炘短期内几乎用尽所有的资源和能量,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佟久舟身上! 经过分析,他认为佟久舟既然离开玫鹰堡前往空绝山,就是对于自己动手越来越有利; 而亦氏夫妇久居玫鹰堡,地形熟悉、警惕性高,且守卫肯定森严,绝对不适合现在动手。 裕光炘虽然偶尔极端甚至行为变态,但不愧为一代枭雄的独生爱子,头脑冷静睿智、行动力强、基因不是盖的! 这也就导致了前面所写佟久舟和钟远日,一路上为何会频频遭人陷害,而且裕光炘的心理状态为何又是如此变态…… 佟久舟本身就是被人盯上的猎物,走到哪里,猎人的聚焦就定位到哪里; 至于钟远日,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就喜欢把自己和佟久舟绑在一起当蚂蚱,那裕光炘这个好猎手自然也就不必和你客气了! 打一只蚂蚱是打,打一双也是打,况且多多益善、何乐而不为呢?! 尤其是对于裕光炘这种好大喜功的小男孩类型大男人而言,更是如此…… 所以,当行走经验尚浅的佟久舟和钟远日一旦误中奸计、落入他手,开始几天就已经被便折磨的人鬼莫辨了…… 微光静静地酒在窗框上。 在这里,人无声时,风无声,厅也无语。 夜黑风高,玫园粉院依旧静俏悄… 忽然一条人影闪过,飞身几个起跃之间便纵入阁楼,转瞬不见。 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练家子。 接连几个跳跃、纵身,人影轻盈利落的行综,似乎在告诉人们他对整个路径很熟悉。 直至他悄无声息的来到亦百浪夫妇的寝卧门前,轻碰一下门外的把手,发出一声类似猫狗碰到后的响声,再迅速离开,不知所踪。 纵身几个起落之间,偷偷潜进书房。 此时的书房自然无人。一片漆黑。书房一样漆黑。 影中人是贼?是盗?前来寻宝?还是复仇? 可奇怪的是,来到书房之后,此人竟直直坐在座椅上,不再动弹。观其状态,貌似等人。 此时突然窗外飞过一人影。 椅中人随手飞出利刃,急速切向飞入人影,又快狠又毒辣。几欲一招致人于死地。 不管来者是谁,未按约定行事者,就莫怪他自己心狠手辣!他绝不能留下后患!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对他来说最安全———死人。 何况看起来还是这里的该死的人! …… 窗外人影却似将这隔离窗棂视若无物一般,几乎没做任何停留、动作也未曾做任何改变,似乎毫无准备、眨眼间便进入室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却又显得初期的自然与熟练,可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那身黑色夜行衣犹如鬼魅一般,来去无影,其功力之深让人暗自称奇。 寂静的深夜,残月孤独地高悬。 本就衰弱不明的光亮,被夹在厚厚云层之中。 偶尔吹过的冷风几缕,似乎在鼓吹着某种神秘力量的不可抗拒性。 这间矗立在去亦家粉院正厅的书房内,此时正低燃着两支白烛。 一赤铜蒙面夜行人与一矮胖身材中年男子两两相对,气氛肃穆诡异。 “属下有罪,有事耽搁了,任凭尊主发落。”新闯入的矮胖中年男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而且将功赎罪还带来了另一件东西。” 原来新闯入的黑衣人正是朱多商左护法。看来平日里所展现出来的功力不及其真实功力百分之一。此人果真埋伏很深。 最难能可贵的是,无论何时何地,他的神情一直都是那样恭敬而目然,让人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之感,也没有阿谀逢迎绝之意。 就连此刻也是如此,他朝对方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听闻朱多商此言,室内灯光忽然明亮,椅中金面人嗖地起身而立。 只见此人身着金色宽袍,身躯高大,面如亦金又毫无表情! 原来此人是戴了一层皮质面具!金色的皮质面具! 只听他森森地似从肚皮里发出声音:“哦?什么东西?”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凡人所能发出的声音,倒很类似于传说中的一种很古老的“隔腹传音”之术。 只是这种传音法术已经失传很久,现在江湖留下的只是传说而已。 当今世上,真正能使出“隔腹传音”的不会超过三个,据说他们均早已仙逝…… 朱多商抬头对着金面尊者抱拳一礼,说道:“有劳尊者。” 金面尊者只是静静地坐下,却不作声,严肃依旧, 一阵清新的夜风,飘来了甘甜的莲花香味,烛影晃动闪烁、光华忽明忽暗,当烛定复明时,一个青衫白裙、乌发长垂的绝色少女赫然出现在二者面前。 尊者仍然静坐着,恍似未见着少女一般,说道:“朱护法这是何意?” 朱多商笑而不语,只见他左手轻扬,此女子便转身一周。 待该女子再次立定时,只见她原本洁白无瑕的鹅蛋脸上已布满了星星点点,原来此人就是亦家千金亦诗。 只不过此时的她似已被彭商控制了心神,没有自主意识,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傀儡。 更神奇的是,她脸上的雀斑,在彭商的指挥下居然可以去除,也可以复原。 “朱护法这番苦心实在难得,在下已然明白,留此少女必有大用。”尊者心神领会,点了点头。“干得不错!联盟定会厚赏你,‘弓斧锤’东山再起之日必有你一席重位。” 朱多商感激连连,忙不迭地送上准备好的锦盒。 拿到想要战利品,这位尊者也无继续留在此地的必要,他此时带着锦盒和已近乎痴傻的亦诗,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青龙魂》 第36章 局中局布局 力借力打力 朱多商走近窗边,凝眸望向窗外寒夜。 嘴角弧线渐渐上扬,喜悦渐显、一副心想事成之意。 忽感背后有人出现,微微叹气,转身正色面对。 只见亦百浪堡主那张人到中年却依旧英俊非凡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哀戚之色。 他幽怨地望向窗外,自问自答一般:“我这样利用诗儿,是否有些过于狠心,不配做她的父亲?” 朱多商闻及此言,马上宽慰道:“古今中外,但凡成大事者,无一不舍弃儿女情长。大小姐能为自己家族牺牲奉献,这本就是她的无上荣耀。堡主不必太过自责。” 亦百浪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此次‘弓斧锤’联盟重出江湖,一路招兵买马、来势汹汹,我方若不及早做好万全准备、恐不止引起一场武林浩劫,还将导致三界大乱,妖孽横行。” 朱多商随即附和道:“暂时瞒着夫人是明智之举。真相大白之日,夫人她一定会体谅您的。” 亦百浪不再多言,叹了口气,示意他退下。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并未说出口。 他和夫人“玉面罗刹”亦继英是不同的。 他现在知道了自己不只与亦继英有亦诗一个女儿,他也曾与宫衣衣有过一个亲生儿子宫海铭,尚且活在人间。 值得庆幸的是,宫海铭这孩子居然那么顺利就来到了自己身边,丝毫没有引起夫人的怀疑。 看来冥冥之中连上天都在帮助自己……… 而且不管怎样,就算是没有亲生儿子宫海铭的存在,结局也还是会一样。 亦诗这个“女儿”最终都将为他这个“父亲”牺牲。 这是命中注定的。 命运的剧本从最开始他们父女相遇那一刻起,就已写好了。 谁都无法改变的。 ———这一点他比谁心里都清楚。 宫海铭的出现,只不过加速并坚定了这一进程。 ……… 看着朱左护法踏出书房门,亦堡主马上就转换了一种身份,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丘兄,令徒那边如何?能够依照计划准时到达抑音谷吗?” 此时一直在暗处默默观察这一切的丘伦道长走出来了,说道:“确实,舟儿已顺利出发上路,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一切顺遂。只差近几日的信息,没有月光之源时没法启动‘日月如梭谱’的功能,不过相信一切不会有什么变故……”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今晚屋内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看得真真切切…… 不错,这双眼睛就是少年宫海铭。 一个明知道亲生父亲是谁却不能光明正大相认的少年,一个十分怀疑母亲的失踪是被亲生父亲所害的少年,一个靠近亲生父亲只为复仇的少年。 他真实的武学造诣远远没有展现出来,甚至连他的亲生母亲宫衣衣都不是很清楚他曾经的奇遇。 自母亲告诉自己父亲早已离开她们母子的真相后,宫海铭就发誓:绝不以身试险,要替父亲保护母亲。 宫海铭最大的特质就是隐忍。在最好胜逞强之年少时节,却有着沉稳大气的做事风格。确实难能可贵。 江湖上很多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与世无争的低调少年就是威震四海的“神手一空”,江湖上第一名盗窃兼医学高手。 “神手一空”依靠盗窃与医学两项无与伦比的绝技独步武林、近些年名噪一时。 偷盗技术已堪称出神入化,能自由出入大庭广众之间,仿入无人之境,乘人不备解其腰带,却又令人毫无知觉。 除了恐怖的偷窃之技,“神手一空”的医学亦是神乎其神,其救人之能力堪比神医华佗仲景。 而他这一身神技的来源,除了天资颖悟,还要归功于他在南魈门时的一次奇遇…… 正是那次奇遇,让他遇见了圣灵界的灵心王,从此改变了他的命运…… 他把灵心王当作自己的“师父”,无比尊重。虽然这个“师父”从未正式收授过他为徒,仅认他为兄弟,并告知他直呼其名“支念儿”即可。 宫海铭年纪虽小,但其头脑却如其父一般理智冷静。聪明如他,很清楚灵心王并非肉体凡胎的凡人,不属于三界。 但他更清楚跟随支念儿能学到很多超能法术,这是其一,也是最重要一点; 支念儿并未伤害她,否则以他那么大本事想伤害他一介凡人如同捻死一只蚂蚁,此其二。 于是,在心里,他把支念儿当成亦师亦父亦兄般的存在。他很愿意靠近他,尽己所能地去完成灵心王每次交代的任务。 一如此次对玫鹰堡“亦诗”大小姐的施救,其实就是在灵心王谋划下设好的一个局,让宫海铭去取得众人信任,获得“义子”名分后,好顺顺利利进入堡中。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宫海铭是亦百浪的亲生儿子,但却是绝对无法对公众宣布的。 玫鹰堡和炎驭帮现在面临的形势,以及十五年前诡异之变,与“弓斧锤”联盟千丝万缕的联系,里面肯定藏着极大阴谋,必须有人深入内部去挖掘。 总共,目前从各个方面来看,“妙手一空”宫海铭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这也是圣灵界的灵心王和灵蝠王二位师父大力支持宫海铭进入玫鹰堡的原因。 事实证明,他们的眼光没有错,宫海铭进入玫鹰堡以后,一直低调为人,踏实做事,不断搜集更方面信息,潜伏适应得相当不错。 一阵风吹过,无人的窗外,突然幽灵般又现出一条人影,口中喃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语气阴冷至极,宫海铭已听出来者正是“玉面罗刹”亦夫人。 他猛地转身,看到亦夫人身着黑衣劲服,瘦削颀长的曼妙身材犹如黑色水蛇般,在眼前一闪而过… 亦家大院玫园粉院,依然平静如斯,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宫海铭轻轻探身而出,使出灵心王支念儿所授“心隐诀”,身形由轻巧灵快渐化为飘渺虚无、迅速追随亦夫人背影而去,毫无半丝声息,消失在夜幕里。 只见黑色曼妙身子方站稳,便头也不回地道:“你追来了么?” 她话说得轻言细语,音量甚小,但夜黑风高,静寂中突然听到这声音,宫海铭使用隐身之法“心隐诀”追来,万万不曾料到被对方一秒识破,着实令他吓了一跳。 他身子也不禁为之一震,瞬间显现真身。只见船舱中探出半个头来,在向他轻轻招手。 亦夫人定睛一望,见到此人竟是宫海铭,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来堡中是受何人指使?你和亦堡主是何关系?” 宫海铭微一迟疑,侧身而立,真气贯于四肢,全神戒备,暗自不语,心下思考该如何是好。 夜风吹得玫园干枝零落作响,此时他不禁略生寒意,他纵然胆大,此刻也不免有些慌怯,宫海铭此刻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不知如何回答眼前问题。 他已判断出“玉面罗刹”绝不像平日表面那样简单,城府和功力深藏不露。 宫海铭怔怔瞧着她,壮起胆子,喃喃道:“得罪了!” 嗓子里发出一声怪叫,喉咙里怪叫一声,一掌有力地、直直挥向亦夫人。 只听对方“呵呵”冷笑一声,看似身形动也不动。哪知突然间,动也未动的“玉面罗刹”手掌突然伸出,闪电般捏住宫海铭腕间穴道。 宫海铭真真是被拿捏住了,大惊失色,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起落之间,随着两声清脆的声响,他的两处关节被对方拍至脱臼。 亦夫人此时忽然嫣然一笑,道:“傻孩子,就凭你那点功夫,还远远不够呢!海铭娘的好大儿,听为娘的话,快回家去吧,免得你爹见了更生气。” 宫海铭惊惧交叉间,一时也明白自己的功力与夫人相差甚远,恨恨望了她,如旋风一般消失在夜幕中。 《青龙魂》 第37章 正邪源一体 戏精贤伉俪 等终于可以停下不受控制的脚步、睁开眼的时候,宫海铭赫然发现自己居然一路狂奔到了冷玉玫粉湖畔…… 依旧是那个绿油油的、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黢黑的草门。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 零星几点星光本就不易照到的草门处,孤零零的更显诡异恐怖。 宫海铭就这样站在草门前,在阴森莫测的夜色中,此刻的他看起来宛如地鬼与天魔混合成的凶煞一般游荡至此。 稍作迟疑,他便按其记忆推开草门,破门而入。 只是他忘了:万事万物都在永恒变化中,唯一不变的便是“变化”。当时间、条件已经大大改变时,上次的结论也极有可能随之改变。 虽然宫海铭是相当聪明的,擅长医术与空手盗物,但他差在经验上。这次他所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有人为他提前设计好。 当他意识到之时,已为时晚矣。 当他这次迈进禁地之门时,看到的不是清冷绝代的青衣佳人,而是直接被一阵阵超级迷人的香气所迷晕,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历来枭雄有的胆识、有的是计谋。 胆识过人、雄才大略,既敢为天下先,也敢负天下人。 刀尖上行走,油锅里滚翻,别说是女人,就算是女儿、儿子,为了江山牺牲也在所不惜。 所以,当宫海铭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的全是带着金色面具的人。 原来,他被带到“弓斧锤”邪恶联盟了。 当然,并不是义父亦百浪亲自送去的,而是义母亦继英。此刻这女人正一脸漠然悠闲落座,用寥寥数语表明其携“子”而来的诚意。 为首的金面具首领听后点点头。 宫海铭感觉到从他透出的目光中看得出那是极其冷酷的一个人。 首领似乎发现他在看他,望了他一眼,宫海铭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 “来人,把他交到“蝴蝶斧”二部少主裕光炘手中,限他在一周之内必须查出此人的底细、到玫鹰堡的目的、与亦百浪堡主的关系。一切要求务尽翔实。” “属下遵命。”一蒙面小将得令后带着宫海铭下去了,直奔裕光炘处。 蒙面首领的语气并不森冷,但不怒自威,自然生成一种凛然不可犯,大勇无畏的气概。 成则成,败则败,无论成败,绝不言弃! 只要浩气长存,或成或败,却又何妨呢? 亦继英忽然跪了下去,泪流满面。 “继英想念您老人家想念得好苦……” 待四下无人,“玉面罗刹”亦继英终于绷不住了,泪如雨下,想扑向金面蒙面人一诉衷肠。 岂料对方当即背过身去,摆了摆手,“你难道又忘了?!你我早已没有任何关系!我出手不是在帮你,只是在尽份内之职保住玫鹰堡历代基业而已。莫再多言!速速离去!若有结果,届时你自会知晓。去吧……” 字字剜心,然而却似有难言之隐。 他说的是大实话,亦继英明白。 她难以抑制激动之情:“您一直都是我的好爹爹,玫鹰堡不能缺少了您。” 金色蒙面首领怒斥道:“说什么胡话!你爹爹亦天根早在十五年前已经去世了。我现在是‘弓斧锤‘联盟的乾坤弓王张择端,可以凭一把‘无箭之弓定乾坤‘!胡话休要再说,否则莫再见我。” “是……”亦继英强忍着泪水答应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去?”张择端怒斥道:“亦天根的女儿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别给你老子丢人!”说罢,转瞬已成幻影消失不见。 …… 灰蒙蒙的窗外,灰蒙蒙一片。 纷纷细雨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雨中众生都在默默忍受她的小性子,接受她絮叨不停的洗礼。 亦百浪赶来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夫人,习惯性地帮她拉了拉棉被一角,默默走出卧房,吩咐好外面的丫鬟一些事项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雨一直下,风轻轻刮。 零星的孤叶儿在飘零,随风在悸动。 男人的眼前,灰蒙蒙的雨帘中,郁郁葱葱的莲花如浴后少女一般在池中摇曳生姿、媚态横生……却不见一人来赏。 媚莲叶子很大也很绿,花朵和花枝也很大,花枝还很长,有手臂那么长,坚定不移地托举着花朵。 亦百浪真担心单独一条枝是否撑得住那么大的花朵,可是事实上它不但撑住了,而且已撑住好几年了。 在无数个岁岁年年里不断盛开、枯萎…… 这些莲花都是亦百浪来到玫鹰堡后才栽种的,每当莲花盛开,他的脑海里便会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女人清纯的笑脸,如同白月光一样镌刻在心间…… 看着闷了好久好久的一场雨冲洗着大地尘埃,亦百浪心里竟感觉说不出的舒畅…… 这场雨不但给大地带来了滋润,洗去了废虚那么多的尘埃,却仍然无法洗彻底掉脑海里的回忆,带不走恼人记忆。 也许仅仅是把记忆封存起来了,存在大脑脑海里的一隅…… 这骗得了别人,甚至可以骗得了女人,但骗不了他自己。 痛苦的回忆,也曾是最甜蜜的回忆,至少最初的时候是那么甜蜜。 亦百浪虽已过不惑之年,但依旧深邃有神的眼睛,快速翻飞过一幕幕影响片。片片回忆都有一个她…… 罗帐轻纱里,修长的玉颈下红衣罩体,半露酥胸如凝脂白玉,素腰不盈一握,颀长匀称的秀腿、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 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似欲拒还迎、半开半合,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只是他不能只属于一个女人!他生下来就注定是成为大英雄的! 彼时南魈门的那次分离,她泪眼婆娑表示会等他,她骨子里的妖媚疯狂都只为他一个男人绽放…… 他当下着实感动,但他也只当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冲动… 他从来没要求她生下他们的孩子,更不屑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男人生活模式…… 他是英雄豪杰,是不凡的天选之子,此生注定不能只属于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即使付出再多,也是毫无意义———就比如在永不产出的土地上播种。 况且她虽然付出了女人最宝贵童贞,而最初的他也是一样啊,并没有强迫她,也是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不是吗?彼此彼时都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衣衣啊……衣衣……怪只怪你出现的不是时候……”亦百浪此刻苦甜参半,更多是担心噩梦成真…… 不过一向理性的他还是很明白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应该是想做的是弄清楚“宫海铭”这个所谓的“儿子”他痛快答应来到玫鹰堡的真实目的,他和宫衣衣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因为他非常清楚,女儿亦诗不可能是宫衣衣掳走并送回来的。 他在焦急等待右护法候尔福的消息…… 候尔福右护法此人武功与朱多商左护法不相上下,但左护法护法擅长实战迎敌、交际应对; 而右护法候尔福则擅长搜集信息、刺探情报。 二位均在玫鹰堡亦家工作多年,忠心耿耿,是亦百浪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不过对于亦百浪而言,目前为止,除了自己,这世界上不会存在一个百分百令他完全信任的人的。 这也是他能好好存活到现在,并且顺利登上今天今天这个位置的最重要法则之一。 地界人间、江湖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是第一生存法则。 永远不要乞讨靠别人的同情与怜悯换来生存资源,只有自己的实力去夺才行。 运用何种方式无所谓,即使稍用手段也无妨。 《青龙魂》 第38章 无毒不丈夫 历史是由成功者书写的,“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凡能成大事之大丈夫,必“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古今中外无一人留恋儿女情长。 女人只是英雄的一种“需要”和陪衬可以很多,不需要多聊得来,喜欢程度可以有深有浅; 但夫人是“必需”和搭档,只能“唯一”。不一定多喜欢,但一定要配合默契,重要的场面都必须夫人撑场。 男人的心虽还偶尔感到一丝阵痛,但他已经可以适应了。 不久前的那次意外失手造成的悲剧,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确实很是可惜,令他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女人,他也很不舍,宫衣衣毕竟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但作为男人,他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并不会后悔。 因为这件事仅仅令他失去了一个女人而已,却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他这个人相信任何事情都是两面性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不可能“只得不失”,或者“只失不得”。 只要在做事过程中,坚持“得到”大于“失去”,这样就是成功的。 如果说男人是理性的,和男人要讲理,那么亦百浪做事就是“利益至上、效率优先”的规则。 这也是亦百浪成功学的人生准则之二。 如果时光倒流,往事能重演,他是否像几日前那样毫无准备下仓促出手,错杀宫衣衣呢? 会吗?不会吧? 为什么现在问起自己这个问题感觉好好笑…… 一个不会出现的假设,问了也没有意义不是吗?! 但脑海里似乎有一个执拗的声音在逼问他:“你还会杀她吗?会吗?会吗?…” 这声音如同魔鬼一样不断重复问询,亦百浪终于受不了了…… 一个箭步,男人左扶墙而立,喘着粗气,狠狠地脱口而出:“会。” 然后右手扶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额头渗出大颗汗渍,在蒙蒙细雨中居然清晰可见,似乎非常难受…… 有些东西一碰就碎,而有些东西则恰恰相反,人们也一样。 有种人正如贝壳中的珍珠一样,经过千磨百炼还坚韧,而且愈发闪现出熠熠光彩。 善于隐忍是这些人最大的特质,即使偶然性的被击溃、被打倒,但一定不会被击垮,依然会顽强地保持“一息尚存”,然后“置之死地而后生”。 玫鹰堡堡主亦百浪就是典型的这一类人。 作为亦百浪多年挚交好友,丘伦道长在心里清楚得很。 这么多年来,二人虽不常在一起,却其实是几桩江湖大变革的幕后推手。 二位老友的关系久经考验。只是江湖中鲜有人知而已。每逢玫鹰堡或炎驭帮出事,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另一个身影匆匆赶到。 无怪乎外人不知道,就连亦百浪最亲密的枕边人也不尽全然知道。 只是这一次不同了…… 这一次“玉面罗刹”亦继英自爱女亦诗失踪以来,就格外敏感,对一切充满了警戒。只是她表面按捺不动,不曾表现出来。 毕竟她也混迹江湖二十载了,成名已久,过往功名利禄都不是虚的。她很清楚近日短时间内家族巨变定有人为因素在搞鬼。她一定要把始作俑者揪出来,不管是谁,伤害她家族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直到那天,迷迷糊糊中的她被父亲的新化身救醒,看到带着金色面具的父亲告诉她去正院仔细看看亦诗和新医生。她看到了神医宫海铭几乎就是她第一次见到过的年轻亦百浪,而且躺在下面的也绝不是诗儿!这女孩压根就没有诗儿胸口的胎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温文儒雅却浑身上下处处透着锐利,男子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看得众人不禁忘情轻叹。 她一定要搞清这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 当一个人心中对一些事有疑团的时候,便会像有一条毒蛇盘踞在内心深处一样,由小到大,慢慢孵化、破壳、长大…… 从那以后的“玉面罗刹”就备受这种煎熬…她一定要拔除心中这根毒针,查清所疑之人…… 他们就是亦百浪和幕后为他出谋划策的人,包括夫妇二人均认识的“苍穹一剑”丘伦道长。 “夫人。”亦百浪仿佛知道亦继英要来一样,早早必经之地侯着说:“夫人,你睡得还好吗?这两天真是辛苦你跟着受累了……”语未毕,双臂已拥妻入怀。 “百浪…”亦夫人顿时哽咽,扑到亦百浪怀中,看似情难自已… 有日出,就有日落,昼夜循环更替,日日夜夜构成岁岁年年。 有坏人,就有好人,坏人好人你来我往,好好坏坏组成芸芸众生。 这几乎是无需证明的真理。 还有一种真理也一直永存于天地之间。那就是“仁者无敌、邪不胜正”———长久来看,一定是的。 短期内,暂时的,也学会是某些小人得志。但世界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长期看来,一定是正义的一方获胜。 从古至今一直都是。 永远的。 待夫妇二人情绪稍带平复一下,亦夫人向亦百浪提起了她安排义子宫海铭去拜访西南名宗——枫槡教,向枫槡教求些他们的守护神树——枫树的神叶回来,祈福安神。 因此去意义重大,只有义子堪此重任。见夫君与苍穹真人日夜繁忙,就没来得及说。 亦百浪已经来到亦家府院了二十载了,从与亦夫人可以说从少年侠侣一路伉俪情深携手至今,并不容易。 只是由于在亦夫人这里,他太过顺遂,所以对自己夫人,他一向过于自信。 自然的,就忽略了她最近的细微变化,还认为夫人还是那个一切任凭自己做主的贤惠女子,就算会遇到些挑战,但也会比较有把握的。 其实大部分时间,与夫人做主堡里的事情也并不需要和亦百浪事事商量。 这是由于亦百浪毕竟赘婿掌权的缘故,从最开始,老泰山亦天根在为之时就防范着他,一直让爱女亦继英分权。 自然而然,这次也不会引起亦百浪的任何怀疑。 但此刻亦百浪丝毫没有担心亲生儿子不假,倒偏偏想起来了儿子他妈。 他很感慨:一个人的生死,有时并不是只为了自己,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为了别人而或生或死的。 既然师妹宫衣衣已经担起了一付担子,已经牺牲了,那自己就不能再牺牲了。他必须要好好活着,过好活着的人生,才是对得起师妹牺牲的意义。 只是他似乎全然忘了,他师妹宫衣衣的死———其实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而且宫衣衣离去的时候还是带着遗憾走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现在也被交到了妖男裕光炘手中,要和和佟久舟、钟远日一起共苦共患难了!这都是拜他所赐! 今夜午夜的星光,格外灿烂。 一匹良驹,马背上一个黑衣夜行者和一呈趴卧之人,风驰电掣地疾驰…… 快到近山脚下,眼见前方亦无路,不知为何,连人带马一个腾空,瞬间消失不见。 原倒是,这黑衣人已进入了“蝴蝶斧”二部地牢的秘室里。 他就是奉“乾坤弓”张择端之命前来给妖男裕光炘送信之人。 而在马背上趴卧之人正是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宫海铭。 裕光炘盯着昏迷不行的宫海铭,冷冷一笑:“张伯父命我查的就是他?我懂了。” 突然,他眼睛陡地大亮,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赤色大袖一挥。 一墙自动打开,露出奄奄一息的佟久舟和钟远日,只见裕光炘邪笑道:“既然其中两位少侠都出自玫鹰堡,不如就一起感受下吧!” 《青龙魂》 第39章 血屠蝴蝶斧 恶战众妖魔 空绝山下,蜂拥来客。 来客非善客,而是专门送人血光之灾的恶客。 恶客不单单有人,还有妖、有怪、有鬼、有魔,浩浩汤汤,各怀绝技。 恶魔暴徒如狂风骤雨,整片大地雨林瞬间被强占殆尽。 “蝴蝶斧”二部所设迷魂障,形同虚设,在不足半日时光内,已被彻底看透、冲破。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偏偏此时“蝴蝶斧”二部地牢内只有少主裕光炘坐镇,蝴蝶斧王裕庄周压根儿不在此处,远在儿盟总部。 此时通知二盟主似乎已为时晚矣。而且没有少主的命令,下属谁也不敢擅自通知二盟主。 因为以裕光炘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个性,不管是否救火成功,报信人最后都一定会落得个秋后问斩的凄惨下场。 裕光炘此时正手持一对赤色蝴蝶斧,横冲直撞挥舞在众妖魔之中,看样子势要靠自身杀出一条血路。 裕光炘是“蝴蝶斧王”裕庄周和蝴蝶仙子蝶羽的独生子。准确的说,他和白小痴一样,也是属于半妖。 从除魔法术上来看,他一身功夫尽是父亲言传亲授,一对蝴蝶斧使得得心应手、神乎其神,已得其父百分之八九十真传。 当裕光炘持斧奔到地牢外面的时候,恰巧一股鲜血直冲他而来。 原来是一个带着头和胳膊的小半个身子被敌方直直削断,他躲闪不及,整个打在了他的左肩部位后被他一把抓住。 裕光炘突然一股热血上涌。 他认得这张脸,即使血肉模糊中他也认得。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谈得来的朋友之一,话很少、但人很憨厚、忠心耿耿,所以被父亲裕庄周一直安排在自己身边做护卫、近身守护他的安危。 他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也才二十二岁。 以前,虽然裕光炘自己没少去感受以虐待别人为乐,但更多是恶作剧风格的,几乎没有过这样残酷血腥大开杀戒的。 现在他才真正知道,只有当自己面对在乎的人死亡了,自己才会有真正的心痛。 施虐者和受虐者是完全不同的天上地狱般的心态对比。 他本就不多的朋友,现在又少了一个。而且更惨的是,竟然是给一群妖魔鬼怪,削掉了半个身子。 他突然面如鬼魅般,倏地跃起,劈斧向敌方阵营挥砍,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蝴蝶斧?”裕光炘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们这狗养的——” 语音犹未断,敌方一狰狞青面怪嘶嘶阴笑道:“裕小半妖儿别忘了,以后抓人看着点,不该碰的别碰!” “你们是谁?有种报上名来?” 裕光炘真的快被逼疯了。这是他初出茅庐第一仗,如果此仗失败,真比杀了他还难受。更何况要是以如此惨烈的景象收场的话,那几乎就等同于宣告将他五马分尸了、永不超生了!一对蝴蝶斧轮的飞起,煞是好看,如同兵荒马乱人群中大群翩翩起舞的彩蝶,但威力可是实打实的,一下子逼退了对方好几个小妖。 由此裕光炘也感觉到了,对方阵营似乎有所授意,故意避开他,尽量不伤及他。但除他以外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死的死、伤的伤,对方这次到来似乎就是要羞辱他,要宣告他的无能与失败。 敌首已现。 他看似年纪不算大,但很有威仪。 墨蓝色双翼、藏青色披风如乌云般散落在地,不是灵蝠王元承寸还能是谁?! 元承寸一双锐利的双眸冷冷地自上而下扫视着裕光炘,轻蔑地说道:“记住:以后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群魔众妖齐声呼喝,气势声响如雷贯耳。 他们三五成群,七八一组,似乎东一堆、西一堆,原倒是妖魔鬼怪的习性和人族一样,泾渭分明。 “我真的如此不堪吗?首次单独行动居然完败?!我完了!我就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半妖……终究一事无成……不配做蝴蝶斧王和蝶羽的儿子……” 就在霎那间,有一点感觉,突然间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裕光炘的心底不断涌起,并随着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他在心底彻底否定自己,这是他晕过去前最后的、破碎的意识,却是一种自然而然地涌现, 他努力张大眼,想保持清醒的战斗状态,恰巧有一条烟粉色的惊鸿一瞥,掠过林间叶丛。 这惊鸿翩翩起舞,伴随着似曾相识的琴音,展翅翱翔至此间,四下妖魔鬼怪笑声顿消。 裕光炘又惊又诧,难道是她? 不知她因何故出现于此?还是自己意识模糊弄错了人?那此人何种来路,是敌是友? 还未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便见妖魔四散,一烟粉丽人持剑翩翩走来。 虽看不清她的样子、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能猜出她是在帮自己包扎,挣扎着想说些什么时,却好似被对方轻轻点了睡穴一般,立刻昏昏入睡。 …… 在世间,即使乌鸦和蝙蝠说不上是人人都讨厌的东西,也绝对算不上是人人都喜欢之物。 但这二者的生命力却很强。 乌鸦既称“乌鸦”,绝大部分为“乌黑”之色,往往会被人们当作不详的预兆。但万鸦之王则与众不同,通体银灰,名曰“银鸦”。 自体外形象看,鸦王与众鸦除颜色外再无区别,但实质上,其远非一般乌鸦能比。 一旦条件具备,鸦王则具有上天入地、变化多端、食人造势之功。 银鸦面具人和鸦王一脉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元承寸第一次在满春楼脱困时所使出的“魔鸦斩”就源自圣灵界,准确来说是源自“三灵五圣”之灵鸦王尹无涯。 蝙蝠昼伏夜出,向来只在夜间活动,是因为其孤傲高冷的脾性。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两种不讨人心的物种,有朝一日居然将圈占全天下最富饶的沃土,夺取了最大的权力、霸占了最美丽的女人。还抢夺了全天下最可观的一笔财富。 ……… 佟九舟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他之前任何时候都不曾来到的地方。 因为之前任何时候他都不曾来过这里、更不会如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 一个银灰色的和一个藏蓝色的两个背影,明明是两个伟岸挺拔的男人背影,怎么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诡异的武器”? 此时佟久舟觉得自己又好似往常一样,闯入入梦中那个如仙似幻的环境中,可是仔细看起来又不太像。 他小心翼翼的挪换着藏身处,慢慢靠近二影。 还没等他靠的太近,二影就已快速向前方内部深处走去。佟久舟见状紧随其后,快步跟上。 视线一转,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横亘在二影前面的是,水势颇为湍急。 只见二影瞬间变身为人形大小神鸟。一个是通体银灰色的乌鸦,振翅待飞;一个是通体黑色蝙蝠,只有双翼是藏蓝色的。 二者交臂致意,忽而同时展翅高翔,数秒后,轻松落实大河对岸。 徒留少年一人望二影后背暗自称奇,与裕光炘昨晚交手的黑翼蝙蝠难道不是灵蝠王元承寸? 可如果是他,为何此刻他又能飞速和银鸦王一起出现在这里? 《青龙魂》 第40章 劫后兄弟在 “想追上去吗?” 一声如泉水般悦耳好听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佟久舟赫然发现解语花般的精灵仙子水玲珑此刻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 还不待他回答,善解人意的水仙子就已牵起他的手腾云驾雾,飞越过河了…… 此时少年佟久舟的心扑通扑通的,一大半是又吓又惊造成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惊喜。 他之前的猜测终于百分百可以确认了 ———水玲珑确实不是凡人,是神仙。 佟久舟在水玲珑面前一直都是很本真的少年心性。在水姑娘面前,他一言一行都不需要想太多,也不像在炎驭帮一样顾虑重重,和对方在一起每次都有轻松踏实之感。 也就是说,他在水玲珑面前活得一直很开心、很自在,一直在做舒舒服服做自己,似乎做回了他本该有的少年底色。 也许是因为在爱情上,佟久舟本身就是白纸一张吧。 虽然他并不是童男,但在过往的经历中,也只是他的身体为异性身体片刻兴奋过,而且还是在极少数特定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副身体具有无可替代性; 而他的内心从没为哪个女人久久悸动并驻留过,甚至连睡过女人的名字他都记不全。在关于爱情的内核上,他从未爱上过谁。 过往他上过很多女人,但却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人。 也许大多数浪子都是如此吧。 “那么钟远日呢?他能和我一起吗?” 佟久舟此刻一有疑问,居然想不多想,就脱口问出了。这也是他在水玲珑面前最常见的状态———想他所想、做他所做。 殊不知他和仙子距离如此之近,少男少女美如画卷,翩翩腾云在晴空碧水之间,良辰美景、俊男美女,如此唯美、如此浪漫,玲珑仙子一颗心简直都要融化了…… 佟少侠这个傻直男直愣愣地来了这么一句!———提议三人行! ———天啊~~~太煞风景! 本来就在他分神之际,水玲珑仙子已有所察觉。 此刻听他如此一说,更是为难住了水玲珑,她本想和佟久舟多呆些时间,无奈呆头鹅不解风情,她也只好作罢。 要说吃醋也是有一点点,但毕竟她是个非常善良可爱的神仙,胸怀比一般人族要宽广。即使心中有上千个不乐意,也只好悻悻地将佟久舟送到钟远日修养身体的洞穴之中。 然后大度地笑笑道:“本圣主辛苦来帮你,你却在想别的男人,好啦,我帮人帮到底,把你送过来了,你们好兄弟见面了,我也该撤了。你好好照顾他吧。还人家一个恩情。” 说完,便做一个甜甜的鬼脸,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水姑娘,不!水仙子,请等一下……” 只见涨得有些满脸通红的佟久舟,犹豫着对水玲珑问道:“水仙子,你能告诉我,你和救我的双翼蝙蝠还有老鸨有什么关系吗?我以前在满春楼见过他们?还有以后我们还可以见面吗?我可以主动找你吗?”…… 说来也奇怪,佟久舟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童男子,但他怎么就是不好意识目视前方、正视水玲珑,一口气问完这些问题呢?也许是他自己都觉得太过于啰嗦吧。 可当他一口气问完后,抬起头来放眼望去时,哪里还有小仙子人影?! 伊人已远走,想想还是算了。 但当他转身回到洞中给钟远日喂水时,赫然发现印有“佟兄亲启”四个大字的一封书信放在旁边。 他赶紧打开,所问问题之答案一一翔实在列,无论有无答案,均一一为其做答。 佟久舟顿感心中升起阵阵暖流,不由得把信件小心收入囊中……… 醒来时一切均不在,似乎就是美梦一场,顿时心里空空落落…… 不过幸亏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一切曾经发生过,证明佟久舟的这次经历不是梦。 ———一片淡蓝锦帕的信纸。上面用白色丝线绣着淡淡水纹和“久舟亲启”四字。 自佟久舟醒来之时,此锦帕就在他手中握着,还自带一股淡淡的湖水般的清香甘甜之感…… 这正是梦中水玲珑告知他联系自己的方式,只是写信字迹随着佟久舟的醒来已消失不见了。 佟久舟手握着这块锦帕,不由地莞尔一笑,并喃喃自语道:“原来仙子也和小孩子一样啊…………” 佟久舟虽然实战上身经百战、阅女无数,但并不代表心理上是个男人了。 佟久舟现在最多算个半熟少年。 对于他这种从小就生活在情感匮乏区、立志事业的少年而言,对女人的的各种主动暧昧示好是不会有太在意的,除非他自己主动有征服欲和好奇心… 这很符合大自然的动物世界原理。 动物界分为雄性和雌性两类。两性分工明确,雄性负责圈地养家、雌性负责繁衍照顾后代。 雌性的魅力在于生产的后代的能力越强越好,而雄性动物的魅力则通过两类体现: 一是领地控制权,比如打架、争夺地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二是争夺配偶权,谁的配偶数量越多,产下的子女数量越多,谁的威望越高。 人类作为高级动物,归根结底本质上还是“动物”,属性就不会离开动物本质。 佟久舟这个少年在成长过程中,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唯有一师父教其武功,但因丘伦道长事务繁多,又经常不在他身边,就造成了小小久舟孤独漂泊长大的过程。 成年后,他所能从童年所获取的安全感是很少的,更多的是用成年后的强大来武装和保护童年心灵上的不安和恐惧。 这就是他一心立志拼事业的原因,这也是他性格上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原因。 不过即便是这样,仍然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青衣女孩华梦姑娘…… 因为他很清楚,他对华梦绝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觊觎之感,也没有被对方下蛊,但他依然非常强烈地渴望再次相见,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所以佟久舟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地那么信任她,如果无关男女情爱,没有被下蛊,那又会是什么呢? 这种直觉上的信任,没由来的信任,他一定要搞清楚…… 事实上,他不知道的是:他和华梦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同胞姐弟关系,与他和钟远日的关系是一样的! 世间一直流行有一种说法:至亲骨血之间,永远会有一种羁绊。 只不过随着共伴时间的长短,这种羁绊的外在表现或明显或暗淡。 血缘至亲,彼此间流着相同的汩汩热血,即使是在人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也可以感应彼此,互相爱护。 以后他就会想起来,因为那个女孩还有钟远日和他从出生以来就有着难以割舍最亲密的关系———不!他们三个应该是在娘胎里的九个半月都是一起的! 他们三人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三胞胎兄妹,他本是最小的弟弟华童,而华梦是二姐,钟远日是大哥华中。 仅仅因为他的记忆被炎驭帮的镇帮之宝“狼葵”压制着,所以他对亲情部分一无所知。 但随着他自身能量的长大,血脉亲情羁绊的强大,相信他定能冲破狼葵的束缚,找回遗失的过去的真正的自己。 有道是: 离乱十五载,初逢少年郎。 见颜惊挂念,久处知己人。 昨日函夏州,流离各东西。 别来沧海事,无语暮天钟。 ……… 圣水岭主水玲珑并非一时如佟久舟所言“和小孩子一样”离开了,而是眼下有更重要之事代办,此事就和也和他们逃离邪盟地牢有关。 玫鹰堡。 亦南街,也就是亦家大院正南门所对的大街。由此可见亦家在玫鹰堡的影响之大。 寒风料峭。 亦家院表面已平静,玫鹰堡日子似乎一切如旧。 街上偶尔即使花灯,在寒风中随风搔首弄姿,更多的是勉强作笑,被迫营业。 水玲珑兀自冥想几秒后,只见她芊芊素手合十,轻运心力,默念心诀,瞬间隐身。 忽见一蓝色狂风骤起,有如怨妇哀泣,有如小河淌水,诸声杂作,动人心魄。 不久,又一股黄色风暴奔来,有如战鼓雷鸣,犹如虎啸猿啼,间杂有诸种怪声,冲着刚刚蓝色风暴奔袭而去。 一黄一蓝两团风暴,云彩变幻般互相追逐,直至数十公里外无人旷野处。 霎那之间依稀可辨,逐渐平息后原道是圣风岭主风舞与圣水岭主水玲珑相向而立。 “该你兑现承诺了,把答应我的给我!” 水玲珑直直的注视着风舞,一脸严肃地说。这和她平时甜美可爱的样子大相径庭。 《青龙魂》 第41章 少女怀春 “舟转向,水逆流,今夕是何夕?何夕亦忧戚。” “圣水岭主是否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轻轻的问出声,语气中却不含一丝情感,令人冷彻心扉。 已然蛰伏的风暴,似欲再度出击。 轻蔑在风舞妩媚的脸上毫无掩饰的显现出来。 仿佛一个贵族高高在上地俯视另一个落魄贵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水玲珑终究是少女怀春人年少,眼里只有“鲜衣怒马少年郎,香花美酒美人玉”的诗和远方,可她为何偏偏入了“一日入圣灵,终身不得出”的圣灵界,又做了圣水岭主?! 难道仅仅因为不甘于天界的判罚?仅仅因为苟且求活? 风舞不想再看水玲珑一眼,就仿佛根本不想看见这地方还有她这样一个人存在一样。 她无法理解。 “因为舟在水上游。” “你喜欢助人渡船?” “我喜欢同舟共济,用水来掌控舟的方向、速度和乘客。” 圣风岭主不以为然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叹口气,道:“这理由不好,你会后悔。我不喜欢。” “我后悔什么?我做事不需要别人喜欢。”水玲珑神色凛然,冷冷道:“将三人救下后,剩下的路如何,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了。就看他们自己的命运了。” 原来那夜率领一众妖魔去营救宫海铭的并非真正的灵蝠王元承寸,而是圣水岭主水玲珑假扮的。 而她之所以能及时赶到营救,正是圣风岭主风舞为之通风报信、双方通力合作的结果。 当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二者虽同为圣灵界五圣岭不同岭主,圣水岭与圣风岭远不及圣水岭与圣火岭关系紧密,毕竟圣火岭主赤焰伶是水玲珑的同胞姐姐。 且圣风岭主是众所周知的铁面之神,向来对合作都是明码标价。 恰巧,此时不远处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一更天。 每一夜都有打更,每一夜的打更声仿佛都带着种凄凉而神秘的美。 夜夜都是如此过,夜夜都有打更夫。只不过对风舞来说,今夜的一更看起来顺眼舒服很多,本是值得好好庆祝的一个晚上。 其实风舞要做的就是证明她的能力与价值,尤其是要一雪十五年前兵败之耻。 权衡利弊,她决定和亦百浪合作,深挖整个事件幕后黑手。 所以,亦百浪这个饵目前必须是活的,绝不能提前倒下去,导致情势失控、势力失衡。 每当形势危急的时候,她就要秘密扶一扶,这次与水玲珑合作救宫海铭就是这情形。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水玲珑竟然同时救了佟久舟和钟远日。 但现在确实轮到她兑现承诺之时,即使百般不愿,她也无法抵赖。 突然间,风舞一招“金舞银蛇”飞身跃起后,转身便已换装为将“风舞霓裳裙”穿在身上的美艳女子。 紧接着风舞一招“袖里乾坤”陡然使出,此招以进为退、并不伤人,实乃自保止损之招。 圣风岭主风舞的大袖仿若如武器库,尽是“漫絮婆娑钉”,越多越凶险。 近身大袖挥,漫絮婆娑钉满天,世上无人可脱险。 但是这次甩出大袖中却空无一钉。 水玲珑旋转避让之际,凤舞已消失不见。 她忽感左衣袖上多了点东西,原道是一个风族的无钉漫絮。 水玲珑取下一瞧,上面清晰写道:“佳人魂居冷玉玫粉湖、肉身被困‘弓斧锤’邪盟”。 …… 亦百浪在用眼角偷瞟着着她,好像被吸去了魂一样,太美了… 简直不可思议……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风舞此刻以老鸨身份回到亦百浪身边,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来到三界之后,她潜伏玫鹰堡多年,她一直想更靠近亦百浪,一直在等机会,终于在不久前,机会到来了…… 她明面上是亦诗干娘、满春搂买春业务的老鸨; 事实上是亦百浪的事业合作伙伴、情人,满春楼的真正老板,掌握着玫鹰堡第一手的人脉信息。 暧昧柔暖的灯光照着她妩媚的脸上,立刻翻起了少女们常常出现的红晕…… 该说不说,成熟风韵的她身上出现这种娇羞的表情居然一点都不违和…… 把浪浪一颗心勾得呀……简直是……浪里个浪…… 她本体元神可是魅惑众生的风舞,可以凭借一舞动天下。 把成熟和天真两种气质完美交织在一个人身上,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老鸨就是故意要让他知道,她已发觉他在偷看她,所以她的脸才会红… 不但脸红,心儿也小鹿乱撞,于是一不小心,心慌意乱、玉指一颤乱了方寸,笔尖的墨汁就滴到了袖口处…… 霎时间,藕粉色的纱裙水袖中招破相,连纤纤素手也似沾染了尘埃,顿时失了最初的美丽风彩…… 亦百浪果然立刻放下折扇,两步并作一步赶了过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一把抓住老鸨的手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去洗一下吧?” 娇弱的老鸨撇撇嘴,借势依偎在亦百浪高大的怀里,故意红着脸,轻咬朱唇,撒娇撒痴道:“你好坏!这么久才来看人家!” 朱唇微微嘟起,粉嘟嘟就像晨间刚刚盛开的玫瑰一样,包裹着轻盈的水珠,勇敢迎着心上人吐露芬芳…… 任何一个真男人,恐都将再难把持,何况是早已偷偷“品过其味”的亦百浪,此时这个男人明显感觉身体起了变化,此时已燥热难耐…… 亦百浪一只手紧握了握拳,偷偷咬了咬牙,鬼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虽然他恨不得自己立刻与老鸨共赴极乐,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他不想在此时做这种事,他需要理智和精力梳理一下最近的情况。 即使夫人不在身边,玫鹰堡最近种种总透着诡异之处,尚不清楚何种势力背后所为,一定要冷静自治…… 但即使牙齿紧闭,双眼不再直视对方,女人魅惑妖娆的姿态也在挑战着他的忍耐力…… “男人最悲哀之处,也许就在于真正想要一个女人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想要的那个女人,却是陪伴他最久。” 老鸨嘴角一撇,颇为不屑地说道:“即使你位高权重也一样,你不还是一样力不从心。” 亦百浪没说什么,任老鸨依偎在自己怀里,但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他以前太小看这个女人了…… “我从小就只喜欢歌舞,不喜欢书画,为什么还要一个女人深更半夜来到这里写诗呢?“ 似乎无需亦百浪回答,她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地更加贴近些他的怀抱,一双漂亮的凤眼出神的凝视前方,幽幽说道:“因为你,因为寂寞。” “我知道……”亦百浪终于发声了,手则更揽紧了细柳蛮腰。这个叱咤风江湖的风云人物此刻多少也有些感动…… 也许更多的原因是:最近他接二连三失去了他的女人们,才会更加在意女人存在的意义吧。 正所谓“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也可能仅仅是此刻的下半身本能反应,需要大脑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管他呢!总之他现在确实想得到这个女人。 《青龙魂》 第42章 鱼水之欢,城府之深 “那时你在想些什么?” 亦百浪用下巴轻轻蹭着老鸨的秀发,柔声问到。 老鸨突然挣脱他的怀抱,与他正面对视,只是笑容很凄凉。“你若有过心碎的感觉,就会懂得我有时候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一个人躲在屋子的无人角落里喝酒灌醉自己。” 亦百浪道:“就算你再心碎寂寞,以后也不许一个人喝酒,下次可以找朋友一起。我会担心的。” “可是,有那个朋友可以陪我一辈子呢?也许我在心痛的时候,可以去找朋友陪,陪一会、一日,甚至一年半载。”老鸨苦笑一声说道:“但不能永远这样,是不是?” “……”亦百浪听后沉默好久……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无话好说…… 过一会,她接着说道:“因为谁的朋友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也会有烦心苦恼的事,更会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永远陪着一个人,再好的朋友都不是我的傀儡,不可能单单是为我而活着的。” “况且,真正珍惜朋友的人,是不会只把痛苦一面交给朋友分担的,那样太自私了。朋友就应该同甘共苦不是吗?”老鸨柔声补充道…… “确实是如此的。因为上天是公平的!你若想得到了一些东西,就往往会同时失去另外一些东西。”亦百浪似乎感觉找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自然而然地顺着女人的话接下去。 男人顿了顿,又慢慢说道:“而且还必须接受有些不跟你想要的东西。因为这是你根本没有权利拒绝的。” 说到这里,亦百浪的眼神似乎充满哀戚,不知是不是后悔那一剑误杀了师妹宫衣衣,进而成了心底挥之不去的伤痛…… 如此颖悟绝伦的风舞元神早就看出来了,她故意试探道:“想要的留不住,不想要的却偏偏塞给你。是这样吗?!” 亦百浪猛然一愣,抬起女人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却半晌未有说话,似乎一双锐利审视的眼睛要把她看透一般。 娇媚性感的女人整个身子都已瘫软,懒懒伏在亦百浪怀里,那绵绵软软的玉体,即使隔着衣物也好似股股温暖的春水,不断冲击涌向特百浪的四肢百骸…… 美丽的凤眸中两颗璀璨的明珠欲落不落,好似鼓足莫大勇气般,不断变大、明亮、圆润,终于突破了阻碍、顺流滚落,落在亦百浪的手背上,在光线照射下发出忽暗忽明的微亮…… 女人柔柔地却低下头;“亦郎,我…我怕…。” “怕什么?“男人不解。 “我在怕,我怕今晚又是昙花一现,下次不知何时还能像今晚一样。” 亦百浪默然不语,想安抚却一时无从开口,只好叹了口气。 女人再次咬着嘴唇,泪如雨下:“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诗儿他们的事我也都全部帮你做了。” “我知道……我知道……“亦百浪忙不迭地连连回答,一把将女人再次拥进怀中。 低低地呻吟声弥漫在空气中…… 忽然间,她略作轻轻挣扎,看起来想挣脱他的手,但却根本毫无用力,实则是在故意的撩拨…… 男人此时只感觉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他真的已再也不想控制自己,他无法容忍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不能随时拥有自己想要的女人。 他把她的身子更紧地圈在怀里,同时嘴巴开始准确的移动,慢慢地寻找她滚烫的嘴唇…… 女人立即迎合上来,与她的男人耳鬓厮磨,娇嗔着:“亦郎……嗯……“ 一个深情的热吻过后,亦百浪眼中迸发出热恋中小男孩般火热的神情,定定的看着女人,再次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保证,一定会找个合适时机让你光明正大地进入亦家大院。” 女人不再多言,紧紧用双臂拥环住他,火辣的热唇紧紧贴上去,用行动热情回应着…… 江湖中,人常言:心底的欲望是万恶之源; 亦有人言:心底的欲望是万财之基; 或有人言:没有欲望,行尸走肉; 有了欲望,声色犬马; 以上所言,或多或少皆有偏颇。 芸芸众生自降生之日,便有欲望。 无欲无望着,亦无生死也。 故无论怎么说,众生皆不易,众生皆离不开欲。 但纵欲宜有度。 纵欲过度,必将付出相应代价。 纵多大的欲,付多大的代价。 …… “玉面罗刹”玫鹰堡夫人亦继英此时刚刚接到依然昏迷不醒的义子宫海铭,快马扬鞭,直奔玫鹰堡… 就在昨晚,她忽然接到先父魂魄的载体——“乾坤弓”王的密令:“速接宫海铭回堡,候已查明其底细。不可耽搁、以免惊蛇。” 亦继英早已做好打算并吩咐好心腹,若堡主问起,便可回答夫人挂念海铭少爷,前去接应一下。 况且依惯例而言,仅仅半日时间,亦百浪未必能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未必过问。 早在几日前,右护法候尓福就已乔装改扮奔赴南魈门了。 他做事一向谨慎入微,对细节把控极为严格,整整十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走访调查,终于弄清了宫衣衣、宫海铭和亦百浪(莫天赐)之间的亲缘关系。 早已飞鸽传书两份报告给他一切相关信息。只是书信刚刚到玫鹰堡,亦继英还没来得及看。 而她父亲亦天根魂魄的承体“乾坤弓”张择端那边则及时了解到了情况,又恰逢邪盟二部下属报信说地牢遭劫,长女张芷沁刚刚救回重伤的裕光炘。 于是弓王张择端紧急发消息给亦继英,命其火速接回宫海铭,不要搞乱形势、难以控制。 至于候尓福所掌握情况,和“玉面罗刹”所猜测相差无几。 其实毋庸过多解释,宫海铭的外貌轮廓,已经能够清楚得说明一切:几乎就是年轻版的亦百浪。 唯一不同的是,宫海铭比彼时的亦堡主多了几分高傲,目光中时时扬着桀骜不驯。 这一点在亦夫人冷静下来时也已经感觉到了…… 只是她目前还尚未想到那里,只是隐隐感觉到些什么……因为候护法并未查到宫衣衣已死,在宫氏母子来玫鹰堡后的情形就没有掌握了。 ……… 玫鹰堡的强大,其实关键不在于堡中的武学,最重要的是他的人脉。 十五年前,玫鹰堡可以联合炎驭帮一呼百应,铲平江湖第一邪恶组织“弓斧锤”,靠的就组织经营多年的武林关系网。 各门各派,几乎都有玫鹰堡自己人。可以说,玫鹰堡势力无孔不入。 这样即使当初没有第一强大的武学修为,但凭借如此深厚的关系网,牵一发动全身,每当遇险之际,堡主能立刻调动其他各处来援助,化险为夷。 但平时的玫鹰堡看上去却很普通,和平常帮派没什么不同,就是典型的江湖大帮。 堡主亦百浪为人豪爽、义薄云天,喜欢结交江湖义士,行侠仗义,平日也经常行善布施。他平素最喜穿着黑色服饰,一入他沉稳老练的作风。 现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正坐在玫园粉院的正厅宴请丘伦道长。 表面上二人是在品酒论道、欣赏风景,实则是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 “苍穹一剑傲苍穹,苍穹祭出为苍生。” 江湖盛传:有多少武林败类害怕“苍穹一剑”出现,就有多少老弱妇孺等待“苍穹一剑”救赎。 丘伦道长乃道家圣贤。 “苍穹”真人一剑祭出、救人无数。他身上带着苍穹剑,却很少使用。 佟久舟记得师父曾经说过:因为“苍穹祭出,必为苍生”。随随便便祭出苍穹剑,会致使杀气太重,不仅不符本派教义,而且将会带来大乱。 这世上存在各种各样的人。 其中有两种最对立的完全不同的人。 一种人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奉献,终其一生奉献所有给所爱之人,以彰显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这种人应该是源自于孟子道的“人性本善”论。 另一种人却永远只想着让别人来给自己奉献,以不断满足自己内心的各种需求,不断得进行索取。这种源于荀子的“人性本恶”论。 孰精孰傻?孰对孰错? 很多人会认为后者精明、前者愚蠢。 其实也不尽然。 芸芸众生生活在江湖之中,没有几个真正的傻子,也没有几个可以处处占便宜的精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如风中落叶、水中浮萍,无根无牵绊,自有自潇洒。 他们虽然常常深陷于暴风漩涡之中,可是他们会随之起舞,舞出独自的美丽。 江湖路,看似简单却永远难预测。可无论怎样,每天都会有很多江湖人,来来往往走在江湖路上。 “天下间,许多事情都很简单,水到自然渠成。”丘伦道长注视着亦百浪。“但从不会以你我的个人喜好来安排。” 亦堡主叹了口气,道:“丘兄,今天我们的贵客应该马上就该到了。” “我们静观其变,你应该有准备的,不是吗?” “……”亦百浪笑而不语。 《青龙魂》 第43章 贤伉俪摊牌 群侠赴死谷 “玉面罗刹”亦夫人带着宫海铭径直走入院中,然后停步,摆手示意下人不做禀告,一双美眸默默地注视玫园粉院正厅许久… 一旁的少年宫海铭只是默默的跟在边上,他很清楚此刻默不作声的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 过了好一会,亦夫人那张看不出任何岁月痕迹的脸上闪过一丝寒意,但转瞬即逝。 然而即使是这么小小的一点点变化,还是被宫海铭捕捉到了,他不由得心底一惊。 迷迷糊糊中他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二师父元承寸救出地牢了,但再次醒来后,却又回到了玫鹰堡亦家。 迎接他的还是义母亦继英那张慈祥关切的脸,温声细语地对他说:“枫槡教的枫桑神叶已取到手,就不需要铭儿亲自拜访一趟了。” 待义母温柔嘱咐完这番话,他才知道他是在去枫槡教的路上发生意外的。 幸亏被堡内眼线发现,及时通知亦继英接他回府,这才安全脱险。 这和他记忆中的片段似乎不太一样!他对拜访枫槡教一事怎么会毫无印象?他愈想愈发不解…… 一股幽香忽然袭来,昏昏欲睡中眼前呈现了自己千里单骑奔赴枫槡教拜会的画面…… 难道前几日他真的携任务在去枫槡教的路上? 难道曾经所有的不一样的记忆都是他做的一个梦? 正在宫海铭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亦夫人舒了口气,慢慢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然后似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轻声说道:“我们走吧。去正厅,义母带你拜见你义夫和苍穹一剑丘伦道长。” 此时已换了身青色劲装的宫海铭毕恭毕敬地说道:“是,孩儿遵命。” 她接着淡淡地说:“要给主人一个惊喜。” 宫海铭略感惊讶地再次看向义母,只见亦夫人微笑着满意地点点头,笑而不语。青衣少年立刻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对于自身挑选人的眼光,“玉面罗刹”一向自信满满。虽说她不敢保证她选定的人一定是对的,但她肯定不会错的太离谱。 她再次抬头望向天空,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微笑背后那淡淡的苦涩。 似乎她逃出了一个牢穴,现在却又走进了心里的另一个牢穴,一个把她自己永远困在里面的。 画地为牢,困己在穴,人又必须要走一遭,这又是何故? 夫人美丽的身形如弱柳扶风,袅袅婷婷摇曳生姿。可是宫海铭却能感觉到,她每走一步都似下很大决心一样。 “人太过精明有时候也不是太好的事情,至少糊涂一点会让自己快乐一点。”宫海铭在心里不禁默默感慨。 人影渐远,脚步声渐小。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无论怎样,无论是谁…… 黄昏戌时。满月高悬。 晚秋这个时节秋高气爽,本就少雾,在夜间黄昏有雾之时更是少之又少。 好高贵美艳的妇人。 无论是谁单独仔细观察她的五官,单看哪一部位,都不会觉得完美无缺,最多可评为“中上之姿”。 但当他们一旦找到这样一张最适合他们的脸,就会散发出巨大魅力,对人产生致命的吸引力,这和美味佳肴是由不同食材巧妙搭配而成是同样道理。 他笑呵呵地望她。 可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不开心,不止不开心,应该算是苦闷,甚至很着急、很懊恼、很伤心、很痛苦。 总之,一切和“笑呵呵”不沾边的韵味,此刻都神奇的在亦百浪脸上呈现出来了…… 亦夫人没有说话,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夫君亦百浪堡主。 她也一直在微笑,眼神中却毫无笑意、冷得可怕。 “夫人,你身体不宜操劳过度。” “我担心你身体,我是为你着想。” “宫海铭是我的私生子,但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我也是当宫衣衣找到我才知道的。” 此时的亦百浪早已没有江湖泰斗的霸气与体面,面色恳切地祈求夫人能够原谅自己。 之前一切居然出奇地顺利,风波自动平息,宫海铭也以义子身份住下。 他天真地认为:夫妇二人形成默契,不捅破那层纸,一切尘埃落定、万事无忧了。 可是他错了。 直到今天,夫人亦继英携义子宫海铭罕见地盛装出席在丘伦道长、宫海铭等人都在的正厅,然后又把他单独带到了玫鹰堡的“瑰鬼冢”,他才意识到会有大事发生…… 因为“瑰鬼冢”是与炼制《驭魂术》的密室驭之室是玫鹰堡两大禁地。非至亲至信不能进。 而“瑰鬼冢”更是神秘,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堡中在世之人无人知其所在。 如果说驭之室炼就《驭魂术》帮玫鹰堡开疆拓土,那么“瑰鬼冢”神秘隐身就是玫鹰堡先人为后代留的逃生后门。 而且,对于亦百浪夫妇二人来说,“瑰鬼冢”还有另外一层特殊的意义:由于亦百浪少年时期便入亦家,与亦夫人算是半路的青梅竹马,“瑰鬼冢”也承载了他们二人青少时期一起练武的美好时光。 以亦百浪对夫人的了解,若非发生了极其严重之事,她断断不会要求夫妇二人同时去“瑰鬼冢”的。 也许是做贼心虚的心态,也许多年相伴过于了解,来到这里之前,他已多少感觉到了是关于宫海铭的事情。 看来直觉并未欺骗他…… “你对得起我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现在难道就没有骗我吗?” 亦继英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心里的这些话都说出来,但慢慢地、慢慢的,最终还是闭上了。 她明白的,有些话其实没有必要再问了。 多问几次,也只是想让自己死心。 如果一个人从一开始就铁了心想让你相信他给你的说法———无论你问多少遍,你得到的都将会是同样的回答。 所以,看清这点后,亦继英即使不聪明、但也绝不能再愚蠢。 那些疑问她终究一个都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早已注定的结果。 问不出口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又何必自欺欺人、自取其辱? “亦诗在哪?把女儿还给我。” 如此高贵的她,从进入“瑰鬼冢”到目前为止,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亦百浪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你可以原谅我吗?” 亦继英道:“何来原谅?我都没怪你……每个人都有过去。那是你认识我之前的事。不过我也不是多么大度的女人,你我夫妻多年,这点你应该是很了解的。我在感情上的洁癖非常严重,所以需要时间重新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 听闻此言,亦百浪大惊失色。 他沉默了…… 就在玫鬼冢中,亦氏夫妇摊牌对决之时,丘伦道长已帮宫海铭检查完身体。 丘真人一眼便看出宫海铭是为高手以气功击伤,所以应以气功调理真元,治疗内伤。 他叫少年伸出右掌,与自己左掌相抵,各自运气用功。 不出半个时辰,宫海铭渐觉压在胸口的闷塞已全然消散。从丘伦道长掌心传过来的热气缓缓散入少年周身百骸,腰间疼痛神奇般尽数消失。 宫海铭心下暗赞“苍穹真人不愧是武学宗师,法术如此高深、区区半个时辰效果灵异无比。” …… 玫鹰堡亦家前院风云变幻,上演争权夺利家族战;后院禁地冷玉玫粉湖则暗潮涌动、上演偷天换日剧本。 若在平时,以玫鹰堡防范之严、守卫之谨,威名远播夸耀武林,不同于一般小门小派,不入流之江湖道。 但如今,当家主母与堡主恩爱不再,亲密关系分崩离析,各自早已把心腹安排近前,确实无瑕顾及其他,尤其是“玉面罗刹”亦继英想到自己夫君早有私生子的传闻传出武林,自己的颜面岂不是被扫尽了吗?! 何况亦夫人压根不知道女儿亦诗被施以“魂肉离分术”,其魂魄关在冷玉玫粉湖畔深里、肉身早被“弓斧锤”邪盟的神秘人带走。只是此神秘人虽出自邪盟,但和“乾坤弓”弓王张择端属于不同利益的两派。 其实这是非常诡异的湖泊,没人知道它的水源来自哪里,却终年不曾断流。近时比玫鹰堡外面溪水湖还清澈见底,远观却若死亡幽谷般深不见底。 即使是外部已是艳阳高照、酷暑难耐,但这片冷玉玫粉湖畔依旧被浓雾笼罩,走进方见干冷如玉、清凉如冰。这是它常年不变的底韵。 湖在玫堡后院谷底,谷陡雾重终年被雾气笼罩着,一股刺鼻糜烂的霉菌气息在雾气中不断蒸腾发散。原道是此处正是人人闻之色变的巨毒的瘴气之源。放眼望去,却在日照下井散发出耀眼夺目的七色光彩。 三界六灵众苍生中,如若没有玫鹰堡内部“避瘴之物”,亦或是已有一定修为护体的,万万不可能活着离开此处。 无论昆虫飞蛾还是人鱼鸟兽,但凡沾染一点雾气,都会立刻一头栽下去、轻则昏迷、重则殒命。 这是死神之谷,死神之谷守护的是灵魂之湖。 冷玉玫粉湖畔底洞底此时只有一个主人,一个被动的、无法随意离开的“主人”——玫鹰堡大小姐亦诗的魂魄。 依旧是那个绿色草门。依旧是标有警示字样,告诫禁地止步。 这样一个恐怖诡异之地,源于里面住着灵力无边的“灵尊”魔王。 据传它可男可女,非三界之生灵,魔神实乃散放瘴气之毒的毒王,万万不可得罪。 玫鹰堡历代把此处封印起来也是为了人族平安、人间太平。 一路上,美丽的圣水岭主水玲珑尽心尽责地把整个情况完完整整介绍给佟久舟和钟远日了。 此时,三人也恰巧来到了冷玉玫粉湖畔,远远望去,正在考虑选择哪条入谷之路…… 突然,一股奇怪异味传来,紧接着水玲珑一声惨叫“啊!”,随后马上攥紧身边佟久舟的衣袖,躲到了他身后,一张俏脸吓得一身红一阵白的。 钟远日俯身一看,竟是一列长长的密密麻麻、排列整齐的黑色蚂蚁队伍,浩浩汤汤地围着三人画地为牢…… 《青龙魂》 第44章 蚁军敢死队 小痴涉禁区 一花一果一春秋, 一厅一院一世界。 正院密室玫鬼冢。 同一时间,大戏上演。 夫人亦继英没有给亦百浪辩解机会,或许是压根也不想要听什么理由。 她在意的只是有还是没有,而不是为什么有或为什么没有。 亦继英接着说道:“我不要求让宫海铭从我眼前消失,但必须把诗儿还给我,我不追究是谁弄丢诗儿,但我只要结果。你自己掂量一下,能否做到。” 如此决绝的表态,很明显是夫人在和他摊牌了。 此刻,饶是叱咤风云的玫鹰堡堡主也难以招架。 亦百浪面对这一突发状况,确实有些手足无措了。 “三天时间,你必须达到我的要求。如果不能,那么当初你怎么来的玫鹰堡,届时就请带着你的亲生儿子怎么样离开玫鹰堡。” 像是看透了男人的内心深处的活动,亦继英再次封死了他妄图申辩的路,不想和他继续浪费口舌,紧接着又补上了这句话。 亦百浪刚想张嘴再说些什么,亦继英摆摆手,表示没有听下去的耐心了…… 只见她双手合十、转身抬头、闭上双眼,默念心诀…… 随后夫人径直走入雾中,慢慢消失在亦百浪视线中。 本来她和亦百浪尚处在“瑰鬼冢”里面,四周大片火红玫瑰绽放竞艳、妖媚异常,朵朵散发着魅惑人心的芳香…… 缕缕香风不时从冢内飘过,夹杂着一种好似女儿家的低低的泣诉,缠绵悱恻、幽怨婉转,就好像是那美丽的女鬼聂小倩重生一般……… 当她对夫君亦百浪几乎是以“下通牒”的方式进行摊牌时,“瑰鬼冢”里清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层层迷雾。 …… 有人的地方去就会有人气,人气适当,旺盛种族;人气过旺,就会反噬自身、甚至连类种族。 一如三界之中,纷争不断。尤其以地界众生最为突出。 有人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因此,江湖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是与非。甚者于说:因此地界人类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不择手段”可以被支持。 也就是说,很多人被形势所迫,必须做出违心之举时,往往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除此以外,他们再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你就算不认可这个说法,你也无法否认以上观点。 这就是三界之中最凡尘人类的命运,也正是人类这个高级动物种群最大的悲哀。 亦百浪堡主忽然发现自己和夫人亦继英太像了,赫然就是同一类人。 ————到该决绝之时,绝不会因为心软念旧而犹豫不决! 直觉非常敏锐,做事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何时何地都不允许别人背叛。绝不会留着危险在自己身边。 只要自己想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总之就是一个字:狠! 此时,玫鹰堡碉楼外出现一条神秘的人影。 神秘人全身上下通体银白,用一块灰白色布蒙面,只留一双锐利精明的眼睛露在外面,黑眸闪亮光彩迫人,玩世不恭地俯视周遭。 一个敢于穿一身白色劲装去刺探敌情的人不是白痴,就是故意显摆! 当今世间有此种做法的人——只有“聪明白痴”白小痴! 转瞬间,只见他已变身为一翩翩白鹤,轻盈越过座座亦家别院,身法轻灵,悄无声息,自然娴熟,亦家碉楼守卫之人毫无察觉。 虽是第一次飞越亦家大院,白小痴艺高人胆大,表现得如出入自家后院一般熟念,轻轻松松从一处低矮围墙一跃而进,待他刺探一遍信息后,沿着碉堡一侧,转过墙角,掠进堡去。 随后马上解除变身恢复人形,他准备去奔赴冷玉玫粉湖畔,接应自己浩浩荡荡的“蚁军”兄弟们了。 因为此时团团围住佟久舟等人的“蚁军”就是白小痴派来的先头小分队! …… 伴随着骇人的黑蚁大军不停在几人周围一圈又一圈地画地为牢,花容失色的圣水岭主水玲珑抑制不住心底的恶心和恐惧,紧紧与佟久舟并肩而立,脸色煞白的她严阵以待,看似随时准备施以杀招…… 佟久舟越看越觉得奇怪,眼看不妙、右臂赶忙一把将水玲珑揽入怀中,“玲珑且慢!”,一面四下张望…… 钟远日则满脸疑惑地看着蚁军,似乎对这奇奇怪怪、黑黢黢的小东西蛮感兴趣,一副认真思索样子。 他全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二人之间奇妙的小在变化,细小的粉红泡泡…… 就在钟远日和水玲珑两人还在疑惑这股诡异奇香是从哪里飘来之时,佟久舟忽然感到画面有些眼熟。 香气!就是香气!自己身边最多用香气的是小白啊! 还有那黑黢黢的蚁军,这不就是白小痴亲自训练的亲卫军吗?! 他突然回想起来:上次自己的好兄弟白小痴就是利用这玩意吓走了亦诗的干娘老鸨! 一想到这他顿时心里有谱了,难道小白来了?! 回想起来那一日的情形:和今日一样,先是一股难以描述、令人闻之觉得异常躁郁、无法忍受的气息,幽幽地飘入了房间……… 然后就见成百上千只黑色蚂蚁密密麻麻地整齐地蠕动着,沿着一致的行走路线,像真正行军打仗一般,颇有一副慷慨赴悲歌的万里长征之感。 最后眨眼间就把老鸨吓得无影无踪了,然后被狂徒白小痴对着其背影大肆嘲弄一番。 嗯……不会错的……一定是白小痴! “小白,是你吗?出来吧!”佟久舟毫不客气地直接对着周围说了一声。一副成竹在胸表情。 奇怪的是,四周竟无任何反应。 钟远日和水玲珑奇怪地看着他,异口同声:“小白是谁?” 还没等佟久舟回答,只见他们脚下的蚁军突然暴毙自焚,紧接着一个女声似从九冥地府幽幽传来一般,冷冷的说道:“你们朋友和要找之人都在草门背后,但此草门一开、再无生还可能。若想活命,速速离开。何去何从,一念之间!” 《青龙魂》 第45章 五行令 冷玉玫粉湖畔草门背后,青衣少女轻抚胸口的护身符,感觉到护身符温热依旧,但她明白自己的心却不可能再度温热起来了。 ————心已死。心怎会有感? 她的心已经感受不到护身符里灵玉所融汇的“父亲”、“母亲”和她自己的精血所带来的温暖了…… 没错,这个青衣少女就是亦诗的魂魄元神,也是之前自称“华梦”身份去见佟久舟的那个青衣少女。 原来早在第四圣灵界诡异出现、“弓斧锤”邪盟卷土重来后,“涳濛仙子”唐沛盈思子心切,冒着甘受天谴的风险、从九冥圣地私逃而出,拜托师妹水神齐襄照拂其人间三子。 水神齐襄受制于天规天条,无法直接相助,便将十五年的秘密一一清晰灌输到亦诗体内的护体明珠中展示出来。 亦诗在此机缘下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十五年前家族那段悲惨屈辱史……也明白了亲生父亲是函夏州帮主华禹迹。 而亦百浪并非自己的亲生父亲,反而是自己杀父灭族的大仇人,他对自己的百般呵护一直都是抱有目的的。 因为要想开启武林至宝——“日月如梭谱”的全部功能,首要条件就是集齐“金、木、水、火、土”五行令。 她自身这具魂魄恰恰承载着五行令中的“水”、“木”两令,即“水慧令”和“木爱令”。 另外的“火”、“金”、“土”三令分别在她的三胞胎哥哥华中和三胞胎弟弟弟弟华童魂魄元神上。 现如今她的魂魄已被亦百浪关押在冷玉玫粉湖畔禁区好久了,终日不见天日,以水为生、以木为伴,被要求练就出“水慧令”和“木爱令”。 近而激活“日月如梭谱”,以助玫鹰堡亦氏号令天下、权倾武林,那时才有可能归还她肉身,让她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这些足以证明她对亦百浪的价值仅仅因为她是华禹迹和唐沛盈的女儿,身上流着函夏州华家王族的血。 因为地界人间只有他们兄妹三人继承了父亲华禹迹和母亲唐沛盈身上的五行令,只有集齐全部五行令才能炼制出激发“日月如梭谱”全部功能的圣令。 所以亦百浪以父亲身份对她格外恩宠,其实亦百浪从未当她是女儿,大多都是停留在“口头上的承诺、口惠而实不至”阶段。 从她最初被亦百浪当作祭品“魂肉分离”这件事上看,非常明确地证明了他仅仅当她是一颗棋子、一个附属品、一个工具人而已。有利则用、无利则弃。 当少女拨开云雾见日出,看清迷雾重重背后的算计与丑陋时,她就不再是最初的亦诗了。现在她三魂七魄皆已回归本源————她是函夏州大小姐华梦。 可是她还没有机会找到已到玫鹰堡的“日月如梭谱”,弟弟佟久舟和哥哥钟远日就带着圣水岭主水玲珑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更不希望她的哥哥和弟弟再有危险,在没有完全准备好、没有把握把对手一击即溃的情况下,她宁可佯装毫不知情,假意赶走哥哥弟弟。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有时事情的走向可不是她希望咋样就咋样的…… “倔”的意思是倔强,意味着一个人不喜欢听别人意见、做事情喜欢墨守陈规、惯性思维严重。 “倔”的特质可以表现方方面面:小到吃饭、穿衣,大到终身大事;“倔”也可以表现在不同种类的人身上,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倔”更可以表现在对、错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上。 理性的人只会在自己做对的大事上面“倔”,但感性的人则会在所有方面“倔”————包括自己做错的事情。 因此,但在不同对象身上体现的“倔”,造成积极和消极效果是不一样的。 都说“男人如山、女人如水”,但如果这个女人自小是在男人堆里长大,受的也是家中独子的接班人教育,那就使她很容易转化成一股“泥石流”。 当她被触及逆鳞后,夹杂着泥土山石滚滚而下… 亦诗的“母亲”———玫鹰堡夫人亦继英,就是一个典型的“泥石流”女人,而且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发起威来巨大无比……… 亦百浪太了解夫人的脾气了,也许他不一定全面准确了解她真实的能力,但对于秉性和作风还是了如指掌的。 当他每次面对夫人无计可施后,他都只好认命地痛快认输。 他默默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我可以派海铭外出。我也一直在找诗儿,但你要相信我,真的不能保证三天之内一定找得到。” 他很清楚:虽然夫人亦继英貌似走远已看不到身影,但以她的秉性,她一定还在附近暗暗观察,直到看着他离开。 所以,他说的这番话,夫人是一定能听见的。 说罢,亦百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只是一时间他看起来仿佛真的苍老了许多,连走路都透着沧桑凄凉…… “呵呵,亦百浪不愧是亦百浪。” 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无限的嘲讽、鄙夷、还有些…………伤感。 原来说此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亦百浪和夫人口中刚刚讨论的棺材子宫海铭。 此时的他正站在亦夫人身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玩味的看着亦百浪远去的背影…… 亦夫人也冷笑一声,幽幽地舒了一口气,道:“果然知父莫若子。果真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呵呵……“ 不过,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宫海铭只是回头望了她一眼的,表情复杂, “也许在你看来,方式卑鄙、手段低劣,但是换种角度看,这样做事似乎也没有错。我认为沟通的实质就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做事也是同一道理:他是人是鬼决定了他是会得到人道待遇还是该下地狱。“ 说完这些,宫海铭头也不回的径直走掉了…… 事实确实如此。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亦百浪不清楚的是:他以为自己是猎手,其实某个阶段、某个时刻,自己只是别人眼里的猎物而已。 似乎这一规则套用在游戏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都适用。普适性超强的道理。 在这个游戏里,或许目前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猎手,但这个游戏令人着迷之处恰恰就在于从:不到最后,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角色是什么! 也许开始的角色一切都只是假象,都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 但是为什么她丝毫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呢?她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输家,而不是掌控游戏节奏的终极大赢家。 而无论是亦百浪还是宫海铭,他们却正好相反。 表面看起来一切都在由亦夫人安排,可她心里却空荡荡的,反观那两个男人却镇定无比………… 在这件事上,亦夫人很明白: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注定了是输家…… 只要她亦继英对那个男人还有一丝丝情意在,只要在心底里她做不到彻底无情,她就必输无疑。只不过是是输多输少的问题………… 看着宫海铭酷似亦百浪的身影渐行渐远,亦夫人的心里泛起阵阵说不清的悲凄……… 她突然间不受控地喃喃自语道:“我现在究竟是谁?我的双亲早已不再,我的女儿生死未卜,我的夫君竟是最陌生的枕边人!一时间好像我的一切都已不再是‘我的’,那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又是谁的谁?“ 越想越慌乱,越乱越瞎想,辗转难眠,却无奈根本找不到答案。 当然,不管她再如何睡不着,她想要的结果正在一一实现过程中———亦堡主将宫海铭送走了。 当然,亦堡主万万不会想到: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亲亲夫人联手给自己下的一个局! 第二天,整装完毕的宫海铭就来辞别亦夫人、并感恩义夫义母及苍穹道长的指点提携,拜别完众人,未用午膳径直出发…… 好在宫海铭、亦堡主及夫人等三人虽心知肚明、各怀鬼胎,但场面上谁也不愿破脸难堪。遂心照不宣地演完了这场“合家欢送游子”曲………… 孰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山外有山楼外楼。 《青龙魂》 第46章 再见青衣绝色 “黑暗”和“恐惧”,并非专指晚上或地狱,也可以是人心灵被阳光覆盖不到的时候。 ……… 宫海铭离开了玫鹰堡的亦家院。 他自踏出那个院门,就没有回头。 他要自己去查清这玫鹰堡背后的秘密。 他已决定:就以这次义父派自己执行玫鹰堡外出任务之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知道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现在他要去的第一站并不是亦堡主给安排的任务:拜访猎岛、白鳝赤隐会、枫槡教,在出发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查清。 街道尽头,宫海铭果断转身,转向亦家后山方向,直奔禁区冷玉玫粉湖畔。 …… 如果只看白小痴的眼睛,他就像一只饥渴已久的猎豹,虎视眈眈盯着一只即将到嘴的肥羊,正在研究以何种方式下口,才不负这顿可餐秀色…… 对于像白小痴这样一个食不果腹了许久的饿汉来说,没有什么比眼前的情景更加令人血脉贲张的了…… 简直就是一顿饕餮盛宴! 她绝对算得上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美丽的那个! 他从未见过像眼前青衣少女这样的女人,能完美的将清纯与性感糅合全身,将清冷与诱惑洋溢脸上! 一身青衣白衬,完美演绎一抹清冷中夹杂着性感的气质,简直是尤物中的尤物、极品中的极品…… 白小痴只觉得看着看着便有了飘飘欲仙之感,身上似乎酥酥麻麻的阵阵来电,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身上某个部位也不争气的发生了变化…… 尴尬的还不止于此…… 此刻的他顾了下面顾不了上面,嘴巴不知道何时竟也不自觉的张得老大,一串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飞流直下三四尺,原是哈喇子落裤前! 灯光如豆。 亦诗既没有搭理他,也没有要帮其清理的意思。 因为视线往下走的话,您会发现,白小痴的手脚已被捆缚在一个凳子上了。这就是江湖人称“玉面小诸葛”的聪明白痴白小痴目前的待遇。 她现在确实很需要人帮忙离开这里,她正想利用一个人,这个人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利用他作生存的工具。 看着白小痴旁侧,一起被绑在凳子上的另外三人。 她听师父说过,两个少年就是自己哥哥华中和弟弟华童,现在分别叫钟远日、佟久舟。 果然,细细看起来,彼此外形确实是有些相似的,包括自己。尤其是兄妹三人人均一双大眼睛。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还不能轻取妄动。也许是玫鹰堡内部乔装改扮派来探口实的呢。 师父水神齐襄非常郑重的告知过自己:“————那不是一本简简单单之宝武学法术之大成集合,而是函夏州守护神兽的东方青龙的龙脊。 只有安装函夏州东方青龙龙脊,函夏龙魂、龙脉才会再度复活。” 所以,亦诗决定不打草惊蛇,自己从亦百浪手中单独智取“日月如梭谱”。 今夜哥哥弟弟他们这些人的出现打乱了节奏…… 已到了享受美餐的时刻了,再怎么说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 豆灯下,简陋却很精致的石桌上摆放几道糕点,色香味俱全。 眼前青衣佳人开始兀自充分享受美食果腹,优雅鉴赏美物价值。 即使白小痴不服气的“喂!喂!……”两声弄醒了捆缚一旁三位伙伴,四双眼睛在一旁就这么齐刷刷看着亦诗吃东西,她依旧没有什么表示,依旧冷冷淡淡吃着…… 这让围观群众看起来,美人计将美食吃得如此津津有味,他一个年富力强的热血男儿郎眼看就已无法抗拒了……简直是残忍得不能再残忍了……喉结已经在自动咽口水了……白小痴的嘴巴又不争气的张开了,满眼都是“美食美人、美人美食……” 无论是美食的诱惑还是美人的诱惑,对他来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嘛! 白小痴正在暗自作斗争要不要开口要饭吃吃,忽然耳边一声很惊讶激动的声音说道:“华梦?怎么会是你?” 原来是佟久舟。他难掩脸上激动兴奋之情激动喊出声了。 但凡稍稍了解佟久舟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极其内敛的少年,情绪喜怒很少外露于表,此时却一反常态,着实有点出乎意料。 尤其是好兄弟白小痴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他,问道:“你们认识?” 听闻此言,亦诗头也未抬,边吃边摇头,同时否认道:“非也非也。” “这位侠女姑娘独自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却让我等同辈饿着肚子在旁边充当看客,饥肠辘辘,是否有失佳人优雅风范哦?!”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钟远日语带笑意的调侃了亦诗这么一句。 只见亦诗抬起头莞尔一笑,继续优雅果腹,然后笑着说道:“我与诸位素不相识。诸位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我事先提醒过诸位离开此地,但诸位不但不听劝告,反而咄咄逼人、擅闯禁地,现在反而各种挑理。未曾驱赶已属客气、更无需准备待客之道,不是吗?” 水玲珑一听亦诗如此油嘴滑舌,气就不打一处来,来回蹭身上的捆绑缰绳。 想她堂堂一介圣水岭主哪受过这窝囊气,被缚于石凳上。心下想若不是这死亡之谷的雾气诡异森森,她怎么会和普通人族一样中了小小的算计呢?!对她说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亦诗也注意到她的异常,只瞥了一眼,并未多言。水灵看无法解开绳索,瞬间大怒,斥道:“你若不想待客,可以放我们走。拿条破绳捆着我们可是英雄好汉所为?!” “巧了!我非英雄,也不是好汉!我就是一女子。还可能很小人。我好好安顿诸位入座,自己现在只想安静吃个饭,不可以吗?” 听闻此言,水玲珑简直要被气晕过去。此时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确定你不记得我?!我叫佟久舟。你约我在溪水湖见过面的。你难道不是叫华梦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叫什么华梦。至于你说你叫佟久舟,外倒想起来了:你就是以前特讨厌我那个个牛鼻子小道士呗!” 此刻,绝色的青衣佳人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佟久舟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确实认错了人。 不过也可以看得出这个青衣女子虽和华梦一模一样,但性格只有在不开口时相似,开口后则完全不同,给自己的感觉有点熟悉,有点像…… 对了,她刚刚提起说我以前很讨厌她,可他如果不是华梦,我不可能见过这容貌的女孩子没有印象的,那他到底是谁呢?和华梦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佟久舟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三个同伴也都云里雾里看着他和青衣女子一来一去的语言交锋。看得出对方很难缠,应该是个厉害角色,但应该不是恶人、应该不至于伤害他们。 “那我们可以做姑娘你的的客人吗?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共进晚餐呢?”钟远日微微一笑,目光如星,三分狡黠,七分真挚。 突然间,只见亦诗抬起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在这么冷不防之下,谁都没有想到,就连钟远日自己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答应让他们与她共进晚餐。 只有亦诗清楚她面对的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即使目前不能相认,她也不想让同胞兄弟受罪,适度装冷漠不让对方想起彼此亲缘关系就可以了。 黑暗曾让她非但看不见亲人,看不清敌人,慢慢的她也看不清自己。 那一段时间,她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却完全没有人告诉她,她知道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不知道”。 三界之中,“不知道”本身就是种恐惧,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没有把握的恐惧,也许可以算得上是凡人最大的恐惧了。 仔细想一下,人们害怕死亡,除了留恋生命,很大一部分原因岂非也正因为人们根本不知道死亡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在家族突然遭受接二连三的变故后,又在陌生之地如此黑暗中独自呆了这么久,任何人都不会对自已很有信心。 所以此时,白小痴出现的时机正好…… 如果说白小痴就像大海中一根浮木,给了亦诗一丝生的曙光,那么佟久舟和钟远日就是一艘照着梦想远航的光能巨轮,亦诗她一定会抓住…抓牢…… 《青龙魂》 第47章 无法相认的三胞胎 美食享受完毕,四人虽被亦诗解开绳索,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吃下了食物中的催眠之物,不一会便昏昏入睡。 此时亦诗在灯下看着书,彷佛已看得入神。 但可以打赌,书上写的是什么,她此刻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只是在装成聚精会神的样子、装作专心致志苦读诗书的样子…… 她眼角的余光一直集中在床畔的四人身上,若有所思……… 一张鬼斧神工雕刻般刚毅却透着几分儒雅气质的脸,佟久舟不失少年的清秀气息,她清晰记得这个弟弟目光如炬、充满英雄气。 黑亮垂直的发,散发着丝绸般的光泽;浓密的剑眉斜飞,削薄的唇轻抿,英挺的鼻梁耸立,浓翘的长睫下,细长的桃花眼蕴藏着锐利和多情,柔化了他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 极为性感的双唇、微蹙的双眉之间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 他旁边的哥哥钟远日衣着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身上依然有种皇子般的高贵。几片随意飘散的发丝不经意的缭绕在他的周围,不时的落在发簪上,竟有几分凄凉的帅气,竟不能用语言去形容。 他们似乎全身满缺点,偏又让人觉得可以被包容一切、似乎他是完美无瑕的。 此刻安静的看着他们,竟觉得佟久舟和钟远日二人样子是如此的相似。 亦诗对亲生父母的记忆已模糊,她看着同胞兄弟的睡颜,不禁在想是否父亲当初也是如次英姿?! 每当睡梦中的钟远日不经意一笑,都会却荡漾出令人目眩的干扰波。 同样的,亦诗一直都很了解自己,她也善于在优雅的俏脸上漾起淡淡笑意,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于清澈锐利的双瞳能看透别人的想法。 亦诗也常常喜欢将这最用力武器发挥到极致,兵不血刃地轻易将对方俘虏。 亦百浪高大挺拔的身子悄然而至。 他宽大的黑色衣袍居然没有半点声响。 他精光四射,四下扫了一眼未见他人,上下打量着亦诗,厉声质问眼前的女儿:“诗儿,就你自己吗?” 他已不等女儿有所反应,一把拽过女儿衣袖:“你跟我走。” 亦诗很清楚自己和“父亲”实力的差距,心里再不想走,也不能做无谓挣扎,不想引起“父亲”怀疑进而害了自己的至亲兄弟。 只见亦诗一脸委屈,双目含泪,突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爹,你要干嘛?你说过我离开这里会魂飞魄散,你要害死女儿吗?!” 语气里充满了指责和悲愤。 亦百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着急了,只一心急着解决这边,赶紧去找儿子宫海铭,无意间伤害到女儿了。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在苍穹真人输入真气治好宫海铭的内伤的同时,就已为他输入了可以感应到他大体方位的葵粉,效力可以维持一月,并不会伤害身体。(若再超量,身体必遭反噬) 这也是作为老父亲的亦百浪保护自己亲生儿子的一种方式。 他想看儿子是否一路平安到达其他宗派。 不想宫海铭一出玫鹰堡正门,就直奔禁地冷玉玫粉湖畔。得知消息的亦堡主匆匆赶来阻止儿子。 而亦诗则误以为父亲得知钟远日佟久舟兄弟两在这里,才过来要赶尽杀绝。 当她感应到父亲马上就要进来时,由于几人昨晚已经吃了含药的饭菜还在昏睡(下药的本来目的:打算今天将几人不知不觉地、安全送走到玫鹰谷外面),她施法让他们隐藏到草门一进来后左侧方位白骨堆下方隐藏的最大密室之中去了。 不一会,亦百浪就怒气冲冲赶到,只是由于他走的是亦家内部路线,要快于宫海铭走外面不熟之路,他来之时宫海铭恰恰刚刚禁地的死亡之谷外围。父子俩完美错过。 “诗儿你娘在等这你,我带你回去。”亦百浪从怀里拿出一粒红色丹丸,不由分说直接给女儿灌下。“你不会魂飞魄散,吃了这个你就不会有事了。” “我不回去!你们说不要就不要,说捡起回去就捡回去,我又不是垃圾!”亦诗心里明白的很,知道母亲应该是想自己想得紧,现在以退为进。 “不走也得走!” 亦诗冷笑:“我偏不走!” 亦百浪实在无奈,没有找到儿子宫海铭他急的不行,此处危险万分。 他必须先安顿好亦诗马上找到宫海铭将他带离这里。不得已他只好先点了女儿的睡穴,先把她抱回到他娘“玉面罗刹”亦继英身边再说。 ……… 几人已渐醒,青衣丽人杳芳踪。 何处品佳肴,不知何故另一处。 光线与上面相差无几,下面景物清晰可见。 放眼望去仅一条前行之路,遂商议后依台阶而行。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后,终现拐角处,单向右转十尺左右后,再向左前方拐角。 看似平缓又不平坦的地下密径,在拐弯了大约五六次之后,这条直直而下的地道,似乎将要到达终点处,越走越陡、越走越窄,看似要无路可走的感觉。 同时室内也变得昏暗无比。几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水玲珑像是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势由黑暗中袭了过来,不自觉地握紧了佟久舟的手。 不觉间,佟久舟也很习惯的握紧她的手,另一手翻腕拔出背上的贯虹剑,护着前胸,拼在几人最前方探路。 凭心而论,不仅仅一马当先的佟久舟、水玲珑二人紧张感颇深; 即便是半妖的聪明白小痴和深得名师指点的钟远日随着光线骤暗,也不由得亦心生恐惧之感。 黑暗之中易产生恐惧,这符合天性,也是真理。 硬着头皮又坚持了三个转弯后,猛然间周遭微弱的光线似乎在慢慢变亮起来 钟远日轻声说道:“前方好像有亮光。” 白小痴道:“估计前面有很多灯了。 佟久舟转头小声说道:“大家小心一些,都跟紧一些。”他特意将水玲珑往身后揽了揽,放缓了脚步,轻轻地走着,只见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几人顺着光亮又转了两个弯后,景象豁然开朗。 两座高约九尺、六尺的柱体琉璃灯矗立中央,两柱体顶端分别坐落着写有“如日中天”字样的金色日灯和“皓月当空”字样的银色月灯,寓意“日月经天可同辉”。 此处四周,除巨型两个巨型琉璃灯外,一片黑幕,从上到下,从左至右,连顶上和地下,都用黑色幕布团团铺封起来。 中央亮如白昼、灯火通明;四周黑幕覆盖,死气沉沉,给人一种诡异难测的感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沿着四周黑幕向上望去,赫然只见空中悬空漂浮同样黑色系船型小床。 船面很浅,好像每个里面都有熟睡之人,只是上面同样覆有黑布,床底封有黑幕,具体样子根本都无法看清。 《青龙魂》 第48章 脱困入困局 心有灵犀通 能够从玫鹰堡主亦百浪手下脱逃的人,一般都是抛离肉身之后的灵魂,也就意味着一般只有死人才能逃脱鹰王之爪。 可是佟久舟、钟远日四人完好无损地离开了,一丁点儿损伤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四人是三界六灵中的至高至能之存在,仅仅是因为: 一、亦诗有心舍命相救; 二、鹰王亦百浪无心追捕。 综上所述:不是命硬、只是命好。 目前几人虽还未能逃出生天,仍在禁地密室之内,幸运的是离开后全体成员无一例外的全身上下无一损伤。 可是如果这样,四人就轻易地认为:从冷玉玫粉湖禁地逃脱,根本就不算什么挑战,必能轻而易举完成。 那就大错特错了。 挑战才刚开始…… “十二艘船?”白小痴好奇地问。 “不错,确实是十二个。但我看着不像是船,倒像床。”钟远日眼神片刻没有离开悬浮船状物,若有所思地说。 全景几乎黑白,纵观一览无余。 几人都是身怀绝技之辈,乍见之下内心虽有戚戚,但随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冷静下来后,恐惧之感早已散去大半,也并不似最初那般胆战心惊。 佟久舟看了白小痴一眼,道:“小白,你有没有闻到些奇怪的味道?” “目前还没有。”白小痴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到“ 钟远日说道:“我觉得大家还是谨慎为妙,总感觉这里最蹊跷的就是漂浮的这十二具黑幕包裹的船型之床。” 佟久舟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有同感。远日说的很对。我们看似可以轻而易去就揭去幕布、一瞧究竟。但谁也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机关暗算。一切小心为上。” “嗯嗯,我们几个要想出去,现在最好坐下来冷静想一想每一步具体计划。以及最有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钟远日把自己的想法明确说了出来。 “远日说的甚好,就是这样。我们现在已经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之前的那种转角,明面上已无路可走。就算是有处口,应该也是在我们看不见的秘密之处。”佟久舟自然而得地点头认可。 “咱们该先查看一下。”这一次,佟久舟和钟远日异口同声说了一样的话。 此话出口后,不止说话的二人转头相视,连水玲珑和白小痴都对二人投以略显诧异的目光。 其实若足够细心的话,你就会发现:钟远日是四人之中唯一没有过多诧异表情之人。眼中似乎挂着淡淡的早已洞悉一切的微笑。 水玲珑突然像发现新大陆是的,左歪歪头看看佟久舟、右歪歪头看看钟远日,搞得那二人也是莫名其妙,白小痴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一旁全程观火…… 佟久舟抓紧了握着水玲珑的手,转过头不解地问她:“你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还是我和远日哪里不对劲?” “好像!啊~我知道了!”水玲珑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 “什么?”一时间其余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你们两个除了肤色差别较大,长得其实很像。你看你的鼻子、眼睛、嘴巴不像阿钟哥吗?!” 经过数日相处,水玲珑和钟远日、白小痴也渐渐熟络起来,便改称二人“阿钟哥”、“小白”了。 “对啊!确实确实!我就说嘛!”只见白小痴一拍大腿,走近钟远日和佟久舟二人也想学水玲珑一样变观察边对比。 却见佟久舟向外作势走了两步,嫌弃地远离了他炙热的视线。 “我就说嘛……最初看到阿钟兄的时候,怎么总觉得这张脸这么熟悉呢。”白小痴还在喋喋不休的感慨。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佟久舟却陷入了沉默,他回想起从遇见钟远日开始的点点滴滴…… 他一度微微张了张嘴,但最终他还是闭上了,什么都没有说。 钟远日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温和地看着众人。 “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那个……其实吧……我觉得昨天那个青衣姑娘长得和你们也有点像……” 水玲珑犹犹豫豫说出了上面的一席话。 三个男人都愣了。空气一下子仿佛凝固了。 最怕空气突然的静止…… 一股莫名的尴尬气息在四人之间流窜…… ————虽然被讨论的中心人物压根不在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白小痴肆无忌惮地爆发出大笑之声。 “我说你也……哈哈……” 更过分的是,这个气人的半妖小白居然还捂起来肚子,张大嘴巴,前仰后合继续笑个不停…… “我说真的,我就看着他们,觉得容貌上有些相似!有那么好笑吗? 水玲珑气的直送对方白眼。若不是还有两位少侠在场,话估计这可怜的半妖小白,此刻很可能已被揍得满头包了。 佟久舟和钟远日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彼此对视了一眼。 水玲珑不说话了,白小痴也闭上了嘴,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佟久舟和钟远日。 他们互相凝视着,若有所思,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狐疑的猜忌之意。 在这黑白二色的密闭空间内,一切都仿佛停止下来了。 中央伫立的《日月同辉琉璃灯》仿佛为了照亮真相而存在,中间悬浮的十二具床就是遮住一系列秘密。 黑幕船床看似就在眼前,却任谁也不敢轻易触碰、揭开。就好比是天地之间孕育万物的阳气与阴气。 日月同辉、琉璃灯光亮如昼,生命之阳气汩汩涌出; 黑幕覆盖如斯、不知全貌,使摄人的诡异阴气袭人而来。 重重黑幕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又惊又疑,也令人好奇心重、跃跃欲试。 就这样也不如过了多久,多次一直沉默的钟远日长长的吐出口气。 “不是现在,现在不行,”他接着说,“久舟,我们出去后,找个合适时机,我想和你谈谈。” “好。”佟久舟没有片刻迟疑,他接着说:“我们现在一起讨论下怎么揭秘这里、找出出路吧。” “不占天时、不得地利,唯有人和才行。”钟远日同意。 “每走一步棋都一定要谨慎加倍,绝不能冒然出手。”白小痴同意。 “做到没有准备过绝不出手。”水玲珑也同意。 《青龙魂》 第49章 雌雄难辨的十二圣婴 无风无云,阴气涌动。 冷玉玫粉湖,绿草门后。 黑暗密室陡坠,迷似天宫,深陷万丈,直直插入无尽九冥地府深处。 玫鹰堡乃当今天下第一宗。 关于神秘的玫鹰堡禁区的传闻历来不断。 据传这里的魔王灵尊释放出瘴气,守护着仙魔斗法的绿茵福地。 但外界之人却几乎无人知晓:在此绿茵福地的万丈深渊之下是诡异而神秘的“日月宫”。 “日月同辉琉璃灯”昼夜不息,释放出日月精华,供养着十二阴士元灵,以铸日月之灵气,最终练就“明辉展”。 ———“明辉展”实乃开启“日月如梭谱”的关键密钥。 可惜,此时此地的四位少年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这里真正的名字就叫“日月宫”。 不过,即使他们对此一无所知,为了生存,他们也在一边努力熟悉这里,一边寻找出逃契机。 钟远日率先转移了话题,道:“白少侠和水姑娘守在门口,在下和久舟道兄,先查看这秘密的形势是否会有其他的变化。待一切确定后,四人再揭开这黑幕船床之谜。可否?” 水玲珑欣然同意地点点头,默念心诀,幻化出其武器水族长剑,和白小痴分别守在边缘入口两侧。 “怎得突然又生分起来?叫我久舟就可以。远日兄。”第一次,佟久舟对钟远日主动说这么多话,一时间竟让他有些发愣。 钟远日的反应令佟久舟有点尴尬甚至小恼火,不过也仅仅是在眼中一闪而过。 很快佟久舟马上就恢复了淡淡的样子,“我从左边开始,你从右边开始吧。” 就这样二人慢慢沿轴线细细查询了一圈后,最终并未发现异常。于是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道:“确无陷阱!” 话音刚落,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这一幕恰恰被闻声而来的另外二人瞧个正着。 心直口快的白小痴当即打趣道:“你俩不会真是亲兄弟吧?哈哈……” 只见佟久舟白了一眼他,说道:“就剩下中央高悬的船床了!这是唯一的可疑之处了!。” 钟远日接着补充道:“也是唯一可以藏好秘密、可以设下埋伏的地方。”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水玲珑也附和道。 白小痴扫视了三人一眼,说道:“那还磨蹭什么?!现在就揭开一块黑布看看呗!看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说话同时人已腾空至一船床边上,刚欲伸手去掀开黑幕,钟远日和佟久舟又一次异口同声地喝道:“且慢!” 惊得白小痴一个激灵,瞬间着地,他一脸不解地埋怨道:“又怎么啦?” 佟久舟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船床上面,一字一句地说道:“炎驭帮与玫鹰堡世代交好,以在下对玫鹰堡的了解,断断不会在十二张床上各放着一具尸体。玫鹰堡两大圣物一是玫瑰、二是神鹰,玫瑰以香迷人心智、王者神鹰只捕活物展示权威。” “久舟说的甚是有理。而且自从咱们四人进入此地,并未刻意降低音量窃窃私语,而就是几人在正常交谈、有时候还高谈阔论,已持续有一段时长了。如果说船床上所躺并非死人,他们想必早已听到了,为何至今仍默不作声?!” 钟远日接着分析道。 白小痴微微一怔,随即眼珠一转,说道:“阿钟哥你忘了一件事:除了死人和故意装睡的人听不到别人说话,还有一种可能呢————就是被下药被迷晕的大活人,也肯定听不到别人说话的。” “怪不得呢……我就觉得嘛……要是正常清醒的大活人,如果听得到我们说话,能起来的话早就起来了!原来如此……”水玲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从外部目测,船床上放置的物品看起来都是人形。极有可能是人。 白小痴略显兴奋道:“是人,我还感觉多半都是女人或小孩,因为看起来体型比平常人更小更瘦呢。现在就让我们揭开谜底,看看到底是男是女?是死是活吧?” 佟久舟道:“我也认为如果是活人,应该早被咱们惊动了。但如若是人,那会是谁把他们放在这里的?又有什么目的呢?” 又一次陷入集体沉默…… 又是钟远日率先打破沉默,道:“远日跟随师父修炼过程中,听闻师父说过天地冥三界之中,地界人族的法术灵力虽然整体比不过天冥二界的二族,但人族优势在于族群繁多、才智超群、善于学习创造。尤以玫鹰堡为首的八宗最为厉害。玫鹰堡就有一种极其厉害的灵丹妙药———‘玫粉丸’,据传此药是由上任堡主亦天根向冥界第一美魔女白光姬求来的。此丸可使人处于假死状态,让神医华佗都难以查出。” 白小痴长剑已挑,纵身一跃,道:“不要啰嗦了,不要担心了,早晚都要揭开谜底的,就拿她下手吧。” 语罢,一大块黑幕应声而落。长剑一挑,一方黑布应手而起。 四个人八道目光,此刻齐刷刷地投射到那船床之上。 只见一个身着玫粉劲装的女童,大约七八岁,微闭双目,仰面而卧。 白小痴一剑挑开了那女童蒙面粉布,仍不见那女童有何举动。 看她脸上肌肤,白里透红,粉嘟嘟如玉砌一般,分明在熟睡之中,全无死亡的迹象。 水玲珑不禁深吸了口气一声,道:“奇怪啊,这些女娃娃不像死去。” 钟远日伸手去,试探了一下其中一个女童的鼻息,只觉得她气若游丝,但却留一缕未绝,就好似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魄一样。 他不免皱皱眉头,道:“这些小女孩确还活着,只不过气息极其微弱,时有时无。若有人刻意用这么厚的黑幕盖住,外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看出里面有会呼吸的活人存在。” 钟远日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诸位现在的所见所闻差不多可算是生平第一次。至于接下里该当如何,一切全凭各位自身当机立断。” 佟久舟低声说道:“这些女童好像被药物控制了,会不会就是远日兄刚刚所说的‘玫粉丸’?如果不是,就只能是被特别厉害的奇幻术进行了催眠,使她们一直活在过去幻境,才这般沉睡不醒,似乎这是江湖中有过这一类隐秘奇术。” 《青龙魂》 第50章 小小青梅战竹马,你来我往不相让 此时水玲珑好像猛然间想起什么一样,道:“这会不会是玫鹰堡前代堡主炼制神丹之处?地界不是一直有传闻:十五年前玫鹰堡靠征服邪盟一役,取代函夏州成为八宗之首,夺取了其至宝“日月如梭谱”,会不会和这个密室里“日月同辉琉璃灯”有关?” 就在水玲珑说话的同时,令谁也没想到的是,钟远日的表情忽然变得忧戚而阴郁…… 白小痴接着说道:“我好像也听我娘说过,函夏州帮主夫人唐沛盈是昔日地界‘四大神女’之首,以‘美貌无双、聪明绝顶’闻名于世。水姑娘刚刚提起的‘日月如梭谱’本由她保管。难道此物在十五年前竟已流落到了玫鹰堡手中?!” “极有可能!据闻十五年前一役,八宗皆有参与,但唯有最大的一脉函夏州一宗损失惨痛,一夜之间几乎灭族!而最大获益者却是玫鹰堡,一跃成为八宗之首、武林盟主!其次就是与其历代交好的炎驭帮……” 水玲珑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佟久舟表情已很不自然。 忽然,她突然感觉佟久舟松开了自己的手。 正在她兀自奇怪时,就听见佟久舟冷冷地说道:“如若当时邪盟已危及到武林生存,为除心头大患正派人士自当是倾全力进行剿灭。函夏州贵为武林至尊,会有所牺牲在所难免。不能说玫鹰堡和炎驭帮看起来牺牲少些,就认定这两宗是内鬼。” “老久,你是不是你想多了?人家水姑娘也没有肯定说就是你说的那种意思嘛!” 白小痴赶紧打断他,说了一番打圆场的话,希望佟久舟冷静点。 而水玲珑娇俏粉嫩的脸上也出现了尴尬的红晕。见佟久舟不再说什么,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钟远日则一脸愕然看着佟久舟,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解、也有些失望…… 佟久舟听后心中猛地一震,顿感有些失态惭愧……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么一段话,他本不是暴躁冲动之人,没想到刚刚…… 日月同辉琉璃灯、“日月如梭谱”、十二船床………其实从一开始进来之际,他就觉得室内这一件件东西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忽然间他想到之前的一件事,那是很小的时候,玫鹰堡堡主亦百浪携其女亦诗去拜访炎驭帮…… 夕阳已渐沈,远处红霞满天。 两个小孩比武艺,一招一式都努力。 青衣女孩很凌厉,白衣道童好仙气。 道童自家、女孩亦诗, 你来我往,互不服气。 堡主只得连连哄笑自家女, 师父劝诫自家赔罪连作揖。 “早就说好是游戏,妹妹何故要生气?” 此言诚不虚,两小无猜忌,相伤何太急? ……… 道童和女孩当时所用的是两柄外形和材质上完全一样的剑。 道童和女孩虽然人都很可爱,但此刻手持利剑的他们却比任何人都要可怕。 亦百浪和丘伦道长很有默契地一起看着这场比试,过程中一直未出声、默默运功,实则是在暗自试运“日月如梭谱”…… “涳濛州上霹雳抵,十二天下日月替。”亦堡主看着二个孩童比试,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似问非问地又说了一句:“不知道那十二个圣童可否和舟儿诗儿一样?” 那时佟久舟年纪尚小,根本无法理解此话的全部含义,但因其具有百年不遇的武学慧根,对此句话听过便牢牢记住。 恩师苍穹真人丘道长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们是他们,即使天资再好,也没有可能。而舟儿诗儿则不一样。他们有超高的天赋,独特的优势,同时也是‘我们的’孩儿”。 语毕,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似乎有很多很多秘密,心照不宣。 一旁的少年佟久舟隐隐感觉师父有好事情瞒着自己…… 佟久舟惶恐道:“师父,徒儿惭愧,师父曾教导徒儿:强中自有强中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徒儿没齿难忘,况徒儿自认资质平庸,定会竭尽所能,必不负负恩师所望。” 丘伦道长摆摆手,微笑道:“常言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要号令天下、称霸武林,做天下第一高手,一定要有渊博的武学造诣和百折不回的勇气决心,那一定要师从名家,历经无数磨练才能得来。” 他接着苦笑着道:“太聪明的人总是禁不住这种折磨的,一定会耍小聪明避免,并且总是能够避得过去。” 亦堡主补充道:“没有真正经过折磨的,永远不能成功。” 丘道长道:“绝对不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佟久舟。 佟久舟依稀记得自己当时听了师父与亦堡主的对话,还曾发出感慨只觉得命运有时候对一些孩子未免太残酷。 可是,当即就被师父反驳到:“如果不对他们残酷,那么承受命运残酷一面的,就将是这些孩子长大以后的大半生,以及他们的族人、亲人。人不是为自己而活的。不是吗?!” 回想至此,这是佟久舟第一次明确听到和“日月”以及“十二”有关的话,而且随着他以“一叶轻舟”另一身份秘闯江湖,他已知道“霹雳侠”和“涳濛仙子”是函夏州的前任帮主及夫人…… 佟久舟今日的反应也许就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以他的慧根,他应该能感觉到一些东西……只是他不愿意朝那方面想…… 现在在玫鹰堡禁区的地下密室深处看到暗合当初那句诗的场景,不由他不去联想…… 三颗同样的种子,在不同的环境里生长,末必能开出同样的花朵了。 一时间,众人见他呆呆愣愣地陷入沉思之中,还以为有什么难言之隐。 钟远日道:“久舟,你在想什么,我们抓紧时间继续吧。” 钟远日的这句话把佟久舟从回忆拉回来现实。他发现,这次说这句话时,他的朋友们都在很担心的看着他。 一时间竟有一股暖流流入胸口。 这个世界上无疑有很多种不同的人,也有很多相同的人。 同型、同类。他们虽然各在天之一方,连面都没有见过,可是在某些地方他们却比亲生兄弟更相橡。 可也有一种人,他们虽然一母同胞,可是也同样连面都没见过,以后会不会比陌生人还要陌生呢?甚至会不会因为误会变得比仇人更仇恨呢? 《青龙魂》 第51章 第N个亦诗?! 有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笃定? 佟久舟也在问自己。 ——他既然自己也在不断挖掘疑点,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否定水玲珑?为什么要否定陪伴自己的红颜知己?他自己是不是也和别人一样明知事实只是不想承认? 他无法回答。 ——他既然否定水玲珑,为什么不干脆就放弃回忆相关疑点?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从脑海里剔除? 佟久舟也无法回答。 他只知道那时候绝不能让水玲珑或是任何人来否定自己的恩师,绝不能让炎驭帮名誉受损死在他手里:正如他不能亲手毁掉自己的尊严一样。 在某种意义来说,恩师的教诲已经自小就溶入自己的血液骨髓里,自己的灵魂承载着太多炎驭帮的记忆。 虽然他知道,就算没有恩师和炎驭帮,他也一样可以活下去。但是他一定活不好,他有一种叫“良心”的东西会过意不去。 他现在只想喝酒,喝醉。醒后继续带着师父交代的任务上路———空绝山抑音谷。 每当遇到困惑之时,或者在情绪低落之时,佟久舟就很想喝酒,因为那时喝酒,效果最快、很快入醉。 或许这就是人类自身的逃避机制在自动进行自我保护吧…… 在不能解决问题之时,可以选择“避开”问题,而喝酒恰恰是“避开”的最好的一个方式。 含有麻醉效果的烈酒就成为了很多男人的上上之选…… 可是无奈的是,即使再好的烈酒,也只是暂时性的麻醉,暂时性的遗忘,醉了之后总会醒,而且是必醒无疑,然后醒后的人们的人们必须面对现实。 需要看清的是:往往每个人拼命逃避的事恰恰都是他最需要面对的事,并且是注定逃避不了的事。 他似乎也能感觉到:被“死亡之谷”庇护着的冷玉玫粉湖禁地密室和空绝山抑音谷有着某种联系…… 自从他记事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好似生活在迷雾中,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而且经常陷入奇奇怪怪的梦境…… 曾经一度他都怀疑自己是生活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不管是何人留下的一股力量,他也必定是和玫鹰堡大有渊源之人。我们还是先全部揭晓这十二具人物乃何方神圣吧……” 钟远日语声微微一顿,接着道:“眼下有一件事,在下还未想清楚……” 白小痴接道:“什么事?” 佟久舟说道:“这十二个人中,应该有一个统率的首脑,远日兄是想说这个吧?” 钟远日点点头,道:“不错。当然也可能别有首领人物。” 白小痴道:“如何才能找出来呢?” 水玲珑凑近低声说道:“咱们偷出一个人去,找处隐密所在,仔细观察她的举动,或可找出个中之秘。” 白小痴道:“如果人少了一个人,如果是外在首领则一定会疑心甚至监督找到咱们。” 钟远日道:“你错了!即使是十二人内部一个是首领,也会被引起疑心。只是起疑的时间晚些罢了。” 他们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佟久舟与水玲珑已将其余黑幕全部撤下,并合力将船床平稳降至地面。 当大家齐刷刷看向船床中女童时,其中一个船床所放之人却让大家错愕不已! ————居然是面带白纱的亦诗! 此亦诗真真切切就是那位长着星星点点麻子脸的玫鹰堡大小姐! 在这次玫鹰堡之旅中,这已经不知道是佟久舟看到的第几个亦诗了…… 当一个人的身心都达到至净至纯,那是什么样的状态? 也许只有当人濒临死亡那一刻才会真正感受到吧。“至精至纯”就意味着“彻底空白”,只有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才能激发出人最极端的情感…… 此刻的亦诗的肉身就正在经历她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刻…… 当慧根深种的她记起母族函夏州出事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但还是不能倒下。 她是函夏儿女,就应该尽一切努力去复兴父母未竟的事业、挽救她的子民! 她也是函夏州的儿臣,肩负着寻找兄弟、复兴函夏的使命任务,她没有资格倒下! 一切都毫无心理准备中发生,也在毫无准备中留给她这么大一个难关。一如最初她父母离世的时候。 然后她小小年纪就被带到了亦家这个所谓的“家”。从函夏州大小姐华梦摇身一变变成了玫鹰堡掌上明珠亦诗。 她这个做女儿、做儿臣的不能倒下去,再完成使命之前绝不能暴露,她要学会伪装。因为有师父水神齐襄赠的灵珠护体,虽然明知亦百浪喂服自己吃的是控制自己的毒药,也无所畏惧吞下。但没有想到此药甚强,灵珠只护得三魂不受其扰,但七魄会不时得被其干扰。 天人合一的静。 静的天人合一。 一切都在亦时精神最恍惚时发生,也在她未搞清楚时就结束了。 ——结局并不象想像中那样恐怖。 如同被点穴一般,她的四肢百骸,提不起一丝一毫气力。 这种感觉虽然和被人点中穴位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甚至内里滋味区别很大。 胸口、鼻腔、腹腔,均又麻又痒,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其实,亦诗在玫鹰堡学习法术武学、修真修仙,家族武学渊博,自小父母精心栽培她习武,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强身健体都格外讲究,有专门的师父负责调理。来到玫鹰堡之后,武学突飞猛进,区区一般的迷药、毒虫压根儿对她不起作用,所以她恍恍惚惚中着仍在想,究竟是自己误服的哪一类药物,居然让自己如此不堪一击,抑或是有人故意陷害? 她趁自己尚未完全昏厥之时,立刻试着以内功逼出体中尚残存的迷药,那知眼前突然一暗,她心中立刻明白了这是甚么回事,但已晚矣…… 等到双眼重见天日之时,她立刻又发觉一幕奇景,自己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中,房中竟多了十一个身着黑色轻纱的少女。 这十一个轻纱少女,像一尊尊雕塑,几乎都是同样一个表情:不乐不忧、不慌不忙、不焦不躁。 一头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梳着许多根又细又长的小辫子。虽然个个灵秀雅致的小脸上桃腮泛红、檀口粉嫩,姿容俱都绝美,体态之中,隐含着一种消魂蚀骨之意。 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 十一个少女见她醒来,垂着头走到到她床榻旁,服侍她洗漱… 亦诗的心飞速的跳,跳的非常快……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下子会在这里?自己明明是在刚刚回到亦家大院自己房间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很干净的大户之家,却很精致,很讲究。 只是这里四周是封闭地,没有窗口,更不用说从窗口向外眺望远山的层峦叠嶂了…… 只是亦诗也完全没有心情挑剔这些,更不会来陌生地方向陌生人要求欣赏如画美景,她只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到这里?她的爹和娘呢? “如此雅致之所,是我特意为您寻来的休息之地,对您身体恢复会很有帮助。“ 话音未落,一个头戴赤铜面具的人走了进来,只听他森森地似从肚皮里发出声音:“这几位姑娘就留在这里,供小姐差遣。您有什需要,尽管吩咐她们去办就是。”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凡人所能发出的声音,倒很类似于传说中的一种很古老的“隔腹传音”之术。 只是这种传音法术已经失传很久,现在江湖留下的只是传说而已。 当今世上,真正能使出“隔腹传音”的不会超过三个,据说他们均早已仙逝…… 不过,虽然发音部位很怪异,但赤铜面具男人说话,语调意外的温柔且具有一股不可思议的亲和力,甚至可以称之为“迷惑力”。 有那么几秒,亦诗心头甚至有些暖暖的感觉,她赶紧偷掐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猜想对方一定非良善之辈,为今之计是要搞清对方意图,再伺机逃离…… 《青龙魂》 第52章 两具骸骨究竟是谁? “朝辞南魈天赐间, 万里鹰堡无日还。 百浪过尽终不悔, 一世玫瑰亦是诗。” ………… 亦诗这一念一想之间,赤铜蒙面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上面这首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的诗作呈现眼前。 亦诗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定睛一看,她认得,写的是父亲亦百浪写给母亲亦继英的定情诗。 其中的“朝辞南魈百浪间,一世玫瑰亦是诗。”还暗含了一家三口的名字和雅号。 亦诗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去抚摸这个诗作,不料“轰隆”一声,触碰了卷上机关按钮,诗作关闭合拢。 一道亮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斜照射出来,照得少女的眼睛根本无法适应了此处微弱的光线……她不停躲避…… 足足有十多秒………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当她的眼睛适应了光源,缓缓睁开后,她居然看到了两堆白骨…… 根据两具白骨的动作来看,很像母亲自家家传绝学《驭魂术》的第十三式“万马齐喑”和《火魂阵》第四式“万籁俱寂”。 这两套招式搭配起来威力无穷,也是整个《驭魂术》系统里最为关键之力,需要绝对安静的练习空间。而且所会之人寥寥无几。 亦诗清楚记得:母亲说过就是“玉面罗刹”亦夫人自己也只是会辨认,尚不能完全掌握,也只能是说略微掌握皮毛。 那么在此修炼的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怎么惠殒命于此呢?而且他们怎么会自家绝学呢?和玫鹰堡有什么关系呢? 尤其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以前父亲母亲亦堡主都从未提到过见过此情形。 那这两具白骨到底是怎么来的?只有父亲母亲才知道进出这里的密钥,难道是他们杀害的人吗?这次事先伪装好的?还是想故弄玄虚?一切为了什么呢?那个齿铜蒙面人又是谁? 为今之计,一定要搞清楚,这两具白骨的身份和来历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她谨慎地走了过去,手中已握紧了剑,另一只手从衣袖中取出块干净布条,上前小心翼翼地检视靠近自己一点的那具骸骨。 果不其然,这骸骨不太对劲!亦诗心中冷笑道。 可是即使她看出来了答案,但也有些晚了,突然间她的头痛欲裂,身体不断禁锢加剧,原来是另一边,邪盟施法“魂肉分离术”的祭坛马上也已成功。 可见亦诗虽然继承了亲生父母聪慧过人的优越基因,可毕竟仅仅年方十七,浅薄的阅历远远不足让其了解对手的险恶与复杂。 人生,除了生死,再无大事。 亦诗心里也很清楚:“人生自古谁无死?人生艰难唯一死。” 慧根天成的她聪慧无敌,这是她早早就明白的道理。父母离去、兄弟离散、家族遭殃,生灵涂炭,小小年纪的她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苦难。苦难使她加速甚至超速成长。 对于每个人来说,死亡的确可以算是最可伯的事了。每个人一旦死亡,就意味着这一世你在人世间已完全结束了,肉体已彻底消灭了,完成了任务,从此可以不带一丝牵挂离开了。 当然,在这一世,也不会再有任何希望和光明。 应该不会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了… 死后下地狱永不超生或者魂飞魄散当然会更可怕…… 但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据说在在地下十八层应该很黑、很暗…… 这几天亦诗老是看到这些,也正是因为她一个人在黑暗的恐惧中待太久了…… 她甚至有时在担心还能不能见到哥哥弟弟…… 殊不知造成这一切幻境都是赤铜蒙面蒙面人在做法搞的鬼! 而亦诗所处的幽暗密室就是连通“弓斧锤”邪盟总部与玫鹰堡禁区的关键之处! 这一切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十五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除邪”行动就是一场里应外合的联合绞杀———绞杀对象不是“弓斧锤”邪盟,而是当时的第一大宗函夏州。 随着“灵肉分离术”在亦诗身上的成功实现,十五年前那一幕幕生灵涂炭的画面再次在脑海涌现……她的魂魄元神在此巨大刺激下终于脱离肉体的承载,自动游离出走了…… 而亦诗剩下的这肉身,就被存放在船床上,由十一个女童活体圣陪伴。 水玲珑看着眼前脸蒙白纱的少女,听着大家称她为“亦诗”,顿感吃惊。 她惊讶的问:“你们说的是真的吗?她就是玫鹰堡大小姐亦诗吗?” “是啊。怎么了?哪里奇怪吗?”佟久舟回过头来,不解地望着她。 “没…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水玲珑把要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到肚子里了。 她现在非常想不通的就是,在救回宫海铭佟久舟钟远日那晚,风舞岭主消失之前,在自己的左衣袖上钉了一个风族的无钉漫絮,上面清晰写道:“佳人魂居冷玉玫粉湖、肉身被困‘弓斧锤’邪盟”。说的就是亦诗。 难道圣风岭主骗了自己?不太可能。以自己对圣灵界“三灵五圣”八王主的做事风格而言,风舞应该不会这么做。 会不会这个亦诗是假的?听佟久舟他们那么笃定的口气也不太可能。“舟哥哥,你确定这一定是玫鹰堡大小姐亦诗吗?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假冒的?”不过,看起来水玲珑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定追查真相、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觉得肯定是亦诗本人。因为亦诗这个平安符很特别,图案是一只玫粉色玫瑰和一只苍鹰,意喻着玫鹰堡的守护。当年亦诗十岁生日时,他们夫妇二人专门请江湖第一玉匠“凝玉”,花了整整一年功夫,特意为女儿打造的。” 佟久舟顿了顿,接着说道:“这块平安符中融合了亦百浪、亦夫人、亦诗三人的精气血在里面,玉匠“凝玉”采用了特殊的制作方法,历经数次失败后才炼制完成。他们夫妇就是希望用此平安符保佑女儿健康平安、顺遂一生。” 这只平安符确实很有灵性,当佟久舟拿起它时,它便在他掌中由透明闪闪呈现灰粉色,好似认出他一般。 白小痴接着补充道:“我好像也听老娘提过。她那么自恋不肯轻易认输的一个人,居然都说这是三界间一块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自己的宝贝没有比得过的。当时还骂我和我爹啥的着……” 白小痴这厮边说边耸耸肩,一脸无辜加无奈。 “任大家猜也猜得到!肯定是你老娘羡慕人家亦家三口恩爱,集全家精血养玉,她却没有如此福分,相公不疼儿子不爱的!呵呵……” 钟远日冷不丁在旁边一语道破玄机。 可怜的半妖小白无奈地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圣水岭主水玲珑小仙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青龙魂》 第53章 仿若九冥地府的黑衣老怪 昏昏沉沉中的亦诗头痛欲裂……… 被亦百浪带回去已有一天,但由于药丸仅仅是保护她不会魂飞魄散,并未被直接安排见母亲亦继英,她用纤纤素手轻抚额头,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当她看清真相是:她是被“父亲”送到冷玉玫粉湖禁地、亲自交给“弓斧锤”邪盟的赤铜蒙面人时,体内残存的对亦家最后一丝情感就这样消磨殆尽了… 玫鹰堡对于亦诗来说———已彻底灰暗了,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按照赤铜蒙面人所期望状态,佯装半生半死。 整整三天,不言不语、无笑无泪、不吃不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任凭此生和玫鹰堡有关的许多记忆都如电影一样快速在脑海里重映…… 最后,她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不管你们需要什么,都可以拿走。我只有一个要求:临死之前,我希望见到我娘亦夫人。” 这是被父亲亦百浪交给“弓斧锤”邪盟蒙面人后,亦诗所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也将是她以亦诗的形象此生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弓斧锤”邪盟蒙面人非常满意亦诗的痛快表态。他也确实需要“涳濛仙子”与“霹雳侠”的亲生女儿主动、自愿、提供新鲜的魂魄元神,这样才能保证进行最好的“魂肉分离”。 亦诗再次陷入无尽的沉默中……… 作为人,她有心有情有义,在玫鹰堡生活了十五年,她不可能毫无感觉。 但她从最初就知道“何为大义?何为小节?”,若能两全其美,她甘之如饴;但如若不能,她只能选“大义”舍“小节”! 她一直希望可以两全齐美,只是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 完美的也只许是人们曾经的想象……… 不是她无情无义。 当必须最初选择,有“舍”才有“得”的时候,她别无选择…… 身体的血液和魂魄已然注定…… 既然“父亲”亦百浪当初把她从函夏州硬掳回来、现在又把她亲手送走了,她就有权选择“结束亦诗”,因为亦诗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人生百事,生死为大。 可对于她亦诗来说,她好像从来没有惧怕过死亡,以前误以为是从小到大强大的家族保护,使她从未受到过死的威胁。 后来才明白自十五年前开始,自己就失去了真正的爱护。她无畏生死仅仅是因为血液和魂魄的家族传承。 她并没有在这具骸骨上停留过多注意力。她放下它,转头,准备研究第二具骸骨,但眼角余光也丝毫没有减少警惕之心! 她刚刚似乎看到第一具骸骨的胳膊做出了准备攻击招式,而且也感受到腿边有微弱的气流扫过,应该刚刚确实有东西在动! 她迅速抽离、转身、跃起闪躲,同时整个过程中紧紧屏住呼吸。但似乎为时已晚,终归棋差一招。第二次她又感受到了羽毛轻抚般的柔软触感… 不过这次的位置是在后脑勺。就像是小时候双亲慈爱的抚摸一样……她暗叫“不好”后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幻境…… 地下密堂依旧幽暗,随着亦是的昏厥,此时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赤铜蒙面人。 他动作娴熟地蹲下,试探了亦诗的鼻息、脉搏,目测了一下她基本无碍,轻舒一口气,当即击了两掌作为手势示意。 转瞬间,亦百浪和苍穹真人就出现在这里。 赤铜蒙面人双拳一揖,“丘真人,亦堡主,令嫒并无大碍,你大可放心留她在这。” “好!多谢!时而就叫有你了。联盟事业关键在此一举。诗儿的事一切事宜均交由你们和丘兄全权处理。大恩不言谢!”亦百浪堡主赶紧道连声道谢。 “你我兄弟多年,何须如此。”苍穹真人丘伦道长微笑道。 而亦诗的魂魄元神已被亦百浪带回去,而此刻佟久舟几人面前的亦诗也是她———准确说,是亦诗被分离出来的肉身。 “要不我们先讲亦姑娘带回玫鹰堡吧。让她一直在这里,我终是于心不忍。” 佟久舟当机立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觉得应该。那我马上行动吧。免得夜长梦多,被人干扰。” 钟远日也正有此意。佟久舟此番开口,正中其下怀。 水玲珑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些,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白小痴正欲接口,忽闻一声刺耳冷笑,满满揶揄之怪腔。 一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来至几人身后,悄无声息,众人竟毫无察觉其何时到来。 一股莫名的恐怖气息瞬间环绕在众人周围。 由于灯光作用,几乎刺着众人眼睛,根本瞧不清这怪人具体何种模样。 更何况他脸上还带着黑色面纱,更增加了观察难度。 众人只感觉他看起来长得怪一些,不像是人族同类。 这人身子又瘦又长,一身全黑的长袍,双手缩在袖中,露出来的部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白得透明、近乎病态,让人感觉他好似来自九冥地府一般。 只听他冷冰冰地说道:“诸位未经主人允许便私闯禁地,又打算私自裹挟室内人员离开。不告而取谓之窃。诸位连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 话说他不光长得怪,说话的声音也怪,阴阴的、沉沉的。让人听起来好不舒服。 发声的部位更怪,似乎并不是从嗓子、而是从腹部发出来的。 白小痴横剑当胸,一副毫无畏惧的大丈夫气概,豪迈道:“休得猖狂!你乃何人?” “乳臭未干的半妖小儿,在老夫这里还敢放肆?!这话,理应由我质问你们才对!” 岂料,黑衣怪人一句话就把小白怼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让小白简直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我已有多年未曾触及过剑锋。近年来我杀人巳不用剑。我本希望这一生永远不再用剑。”怪人目光一瞥,扫视了一圈,突然幽幽说道。 “为什么呢?”水玲珑忍不住好奇地发出疑问。 怪人看也未看她,似答非答地说道:“剑是年轻人的利器,却只适合做老年人的拐杖!” “这么说来,老家伙们要是不懂你说的那个道理,剑往往会变成给他送丧的丧钟。难道是这个意思吗?”白小痴由于刚刚被怼的一口囊气尚憋在胸口,一副睚眦必报、小人得志的感觉。 可是他却忘了报仇的前提是实力做托底。 如果没有实力作托底,就恃才放旷、斤斤计较,很容易撞的头破血流、英年早逝。 好在他还有一帮过命交情的好兄弟、还有就是他命够硬。 “但是现在却已到了我非用剑不可的时候。”黑衣说这话的同时,突然左腕前伸,迅速无比的一把就抓住了白小痴的右腕。 白小痴警醒想逃脱时,脉门任人拿捏,顿感全身无力,力道全无,手腕一松,长剑脱手而去,已到黑衣怪人手中。 此时其余三人各自拔剑出鞘,将怪人围在中间。 只是佟久舟救人心切,一提真气,长剑疾落,劈向黑衣怪人右壁,但一想到对方听声音貌似古稀老人,也并未伤及小白性命,自己必不应该使他血溅当场,顾心中十分不忍,故意长剑下落时,剑锋劈外一寸。 只听波的一声,自己手中长剑剑锋,却已被怪人牢牢抓住,犹如吸铁石吸铁一般牢牢吸住。 转目望去,只见那黑衣怪人另一手仍牢牢控制白小痴。而他自己周身却是完整无伤。 佟久舟顿时怔住了,但少年心性志气高傲,仍旧不服,欲拔长剑,无奈剑身纹丝未动。 一时间,几人大骇。 《青龙魂》 第54章 夺命幽冥王,三招定输赢! 一众少年只觉头皮发麻,纵是圣水岭主水玲珑也不例外。 她本就位于“三灵五圣”八王主之末位,资历最浅、年纪最幼、实战力最弱。 况此地绝非三界之内普通之地,而接近于地下九冥深府,故亦无法施展自如。 只听那黑衣怪翁又发出阵阵冷笑,震耳欲聋,几如瞬间发出阵阵铁锤锋刀直刺人内心,众人知其亦必为一隐士高手。 白小痴见众人为他所制,不禁又急又怒。他一时怒从心来,口不择言,厉声喝道:“老怪,要杀便杀,我白小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了我朋友!” “黄毛小儿!”只见怪人笑罢一瞪眼,看也不看白小痴一眼,向众人轻蔑地说道:“你在老夫面前胆敢如此讲话,真是不知死活!你的勇气用错了地方!” 语罢,那黑衣怪人斜睨他一眼,忽而仰天发出一声怪声,继而狂笑不止。 此番孟浪行为比之刚刚更有甚之。 声调高亢入云、振聋发聩,直到笑罢收声,余音仍久久不绝。 众人时下更加了然于胸,黑衣怪人内功修为已臻炉火纯青之境。 也就是在众人进退维谷的当儿,耳边又传来“砰!訇!”两声连响。 原道是佟久舟与白小痴已被此接连怪人甩出掌外,但见佟久舟俊美无双的脸庞自嘴角流下一道殷红血渍。 水玲珑一见此情形,简直心如刀绞、又怒又急,无法抑制的挑剑冲上前去,娇喝一声:“看剑!”猛然挥剑向怪人左胸斜劈而去。 但见黑衣怪翁不闪不躲,就在水玲珑手中的碧蓝水剑就要刺进他的前胸之际,他反而迎着剑尖挺身向前。 顿时,碧蓝水剑便犹如棉布绸缎一样,翻转剑尖,自动弯折,绵软无力的耷拉下来,已然失去剑气生机。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 怪人深知自已出手轻重,接连放倒二人,又废水玲珑武器,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之念。 但他素负盛名、久居深穴,独来独往、武学修为已臻化境,岂能平白受这些黄口小儿的当众口嗨羞辱。 思索当下前后,便觉得既然已成不解之局,便认定是天意如此。 加之其个性孤僻高傲、不喜争辩,不由豁出去了。 黑衣怪翁双目精光怒射,当下冷冷望向众人,亦不求化解误会,沉喝道:“不想死在这的话就赶紧滚!” “敢问阁下是否人称夺命叟幽冥王的王一鸣老前辈?”微一惊愕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钟远日突然来此一问。 “哈哈哈…你又是谁家小儿?这个脑子还算不错,没给你家老子丢人!”黑衣怪人并未作答,但显然已是默认。 钟远日立刻昂然答道:“轮到在下头上,在下自当舍命相陪!才不至辱没家风!” “狂妄小子!不自量力!”黑衣怪人幽冥王暴吼道。 “恕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恳请老前辈不要为难我的几位朋友了,”钟远日上前双手抱拳一揖,言辞恳切地说道。 “休得啰嗦!夺命叟幽冥王正是老夫!”黑衣怪人怒喝道:“三招!你与我打堵:接得住我三招就行!赢了一切依你!若是输了,便留在这里给老夫作徒作伴,永世不得出!老夫只要三招便可制服你!如何?” “好。在下恳请老前辈赐教。在场之人均可作证。不管在下是否能侥幸接得下前辈三招,生死由命。绝无怨言。”钟远日反正豁出去了,明知此战凶多吉少,但开弓已无回头箭。已然没办法示弱,必须想办法救出佟久舟他们才行。 夺命叟幽冥王王一鸣的大名,如雷贯耳。 他听师父提过,在人、神、魔三界六灵之中是个传奇人物。听师父说:连师尊都对幽冥王的战力相当认可。 传说夺命叟幽冥王秉性古怪、虽不会肆意作恶,但是也不会去主动救人。 常常神隐于三界之中、通吃两道。 只是近二十年,不知为什么,地界人间不见了幽冥王踪迹,更鲜有他的传闻。 没想到如今幽冥王出现在此禁地密室里。 以夺命叟幽冥王之狂,从未服过人,却甘愿自闭自居在一黑暗地下密室禁区内,这实则是一个使人琢磨不透的谜!…… “你能三招不趴,”幽冥王王一鸣宽大袍袖一拂,说道:“我亲自送你们出去,连把这躺着小丫头的魂魄元神都帮你们一并找回!臭小子准备看招,受死吧!” “老前辈请赐教!晚辈早就淮备好了!”钟远日心里自知轻重,但被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贬低看轻,也不由得怒从心来。 钟远日内心深处潜存的狂傲执拗一时间也被激发起来了,虽仍在嘴上客气,但实则已聚气凝神、对对方横眉冷对了。 “且慢!” 一声好听的娇喝迫使一切暂停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是一个女人。 一个全身白衣的美丽女人。 无论任谁一眼看过去,众人都只会觉得自己从来也没看到过这么美丽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魔力,那是一股无与伦比的迷人魔力与风情。 她每走一步,就施恩一点风情; 她每靠近一步,就更增加了一点别人窥探靠近她的欲念。 和夺命幽冥王来时一样,众人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到来的。 当钟远日回过神来发觉她时,才发觉自己握剑的右手已被她托着。 她也正在微笑地看着他,多么温柔而甜蜜。 她眼神中尽是慈爱,对!就是慈爱。 像是母亲看向自孩子的那种温暖目光,用同样温暖而慈爱的声音娓娓说道:“剑是君子,不应用来砍杀,若是伤着了肉,母亲会心疼的。” 她说话声音甚是好听,可听在众人耳里却分外诡异惊悚。 就好像一个正常的大活人一边吃着恶心的苍蝇,一边微笑地告诉别人:这是多么美味的一顿佳肴。 幽冥王脸色一沉、尽显不悦,冷声道:“魔后,这不关你的事!” 这美丽的白衣美妇柔声一笑,道:“关不关我的事不是你说了算!我喜欢关我事就关我事!” 她青葱玉笋般的纤纤手指柔柔一抽,那动作轻柔的好似要为熟睡的孩儿抽取棉被一样。 眼神的慈爱温柔更甚刚才,她像是在为夫君从花瓶中轻轻摘下一朵鲜花,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其中。 等回过神来,钟远日才发觉:自己手里的冲霄剑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手里。 《青龙魂》 第55章 魔域第一美姬 “白光姬,你这是何意?”夺命幽冥王低声暗喝到。“难不成你看上了这如臭味干的臭小子?”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此时,钟远日倒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都什么跟什么吗?! 白衣美妇,原来正是昔日大名鼎鼎的魔域第一美后———白光姬。 她长得极其美丽,人如其名,回眸一笑百媚生,人间粉黛无颜色。 虽为魔女,一身白衣的白光姬总是带着一抹迷人的微笑,一笑一频、一步一摇,所到之处都会让人流连忘返,犹如会带给人们安定祥和的月光女神一样。 似乎不论是什么时候,她的笑容都不会消失。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像永开不败的花儿一样,总是那么赏心悦目,带给人轻松、亲切和快乐。 据传闻她也有不笑的时候,不笑的时候她会着一身玫粉色衣裙。 一身玫粉色的衣裙。 可是,至今也没有人可以描述出不笑的白光姬一身玫粉色衣裙时的具体样子。 因为一旦看到她不笑样子的人,就将会永远闭嘴,永远无法描述出她不笑的样子。 不同于昔日闻名遐迩的“四大神女”之人间神颜,白光姬的脸则是给人一种致命吸引力的凡间魔色。 仿佛自幽深九冥地府孕育出来的致命毒花,美得魔性异常、美得令人窒息、令人不敢凝视。 衣袖间缕缕幽香沁入耳鼻,总似在有意无意的轻撩男人的心脾。任世间一个男子都无法抗拒如此尤物的魅惑。 倘若她轻轻招手,即使男人明知是饮鸩止渴,也都会甘之如饴,只为抱得片刻她那销魂荡魄的温存暖玉。 死在白光姬手中的人,不会比死在夺命叟幽冥王少手里的少。 但却没有多少人觉着白光姬很可怕,因为她杀人不用刀剑暗器,也不用内功法术,而是用色、用花、用毒。 白光姬本是由罂粟花与彼岸花的精元合体提取而来,三界之中绝无仅有的唯一一脉。 开得惊心动魄,妖艳魅惑,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美丽,但却结着致命的果实。 她如罂粟花开在彼岸上,以毒养毒,带着血红斑点的纯白罂粟的接引之花,提供给她能迷惑人族的魔香,变成全身淬毒的最美之物,使她只能被欣赏不能触碰,有谁靠近她就意味着死亡————而且是在享受欲仙欲死的高潮中戛然死亡。 大部分有毒的花,一向都特别美丽。 最毒的花,自然就是最最美丽的。 她衣服的颜色,也和她的人一样,是引人遐思的纯白色和玫粉。 钟远日所持的冲霄剑——百炼精钢、锐利无比。 只见白光姬纤纤素手竟然轻轻从剑锋上细细抚摸过,仿佛在抚摸自家孩儿的脸庞一般轻柔。 眨眼功夫,百炼精钢的宝剑竟已被好似被她生生给涂抹融化掉了一般,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远日脸色大变,瞬间惨白。只是还不待他做出任何反应,白衣魔女白光姬又说道:“这地方我早已包下来了,你们又何必争来争去?” 她嘴里还在说着话,不知怎的,佟久舟的贯虹剑小兄弟同时却落已到了她手中。 佟久舟看到贯虹剑被白光姬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夹起,顿时痛得感到撕心裂肺,挣扎喊道:“不要!求你……”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魔后白光姬已将贯虹剑放在嘴里。 只是这一次不同于刚刚的是,这女人竟然直接慢慢地一口一口将剑身咬断、嚼碎咽进嘴里,然后她妩媚的脸上就露出满意的表情,既像是刚吞下一顿鲜嫩诱人的美味佳肴一样,又好像是被男人刚刚满足过的幸福样子,令几人心里不禁发毛恐惧。 看到心爱的贯虹剑殒命于此,佟久舟一时心痛地无以复加,竟晕了过去了。 “舟哥哥……”水玲珑一声惊呼顿时响起,其余三人赶紧跑过来查看佟久舟情况,先将其稳定地保护在中间。 不过,水玲珑、白小痴二人的佩剑也都以同样的方式一一搜剿,消灭殆尽。 这一突然变故先后不过数秒时间。 一行人全部怔住,他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事、这么可怕的武功? 自己生死相随的武器就这样化为乌有了吗? 甚至连幽冥王王一鸣的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 这美丽白光姬轻轻叹了口气,用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再次扫视了一遍几个少年,一边微笑,一边和蔼地说道:“这几把宝剑触感甚是不错,地界人间八宗所用、天界神仙御用、甚至还有半妖专属。百炼成钢化为绕指柔正好,是本姬的美肤上品。炼制纯正、钢性超强,好长一段时日没有用过如此上上佳品了。比前两天化掉的那把刀好吸收多了,感觉很舒服哦。” 谁知此时天真的白小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傻傻的问道:“你天天用刀剑兵器来美容?“ “扑哧”,这美丽的白光姬突然娇俏地笑了。地做了个鬼脸,微笑道:“不然哩?!我不用它还用什么?!不过要控制量,现在质量一般的刀剑我都不会看一眼的,更别提用了。女人就像花儿,娇嫩得很,一定要精心呵护才行。不能什么破烂东西都往身上保养。” 白光姬说得轻松自在,一直笑意盎然。几个少年却全部听直了眼睛,傻傻地望着她。 白小痴已经彻底听呆了,直着眼睛看着她。 他已经做不到要在美女面前保持仪态的人生信条了,因为眼前之事不止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还是难以想象和难以相信的。 很少在美丽的女人面前失态,但现在他已完全没法子控制自己。 佟久舟叹了口气,道:“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在下钟远日。那三位是在下的朋友。” 想不到魔后白光姬也学着他的口气叹了口气,道:“我是个女人呀!难道你一个男人看不出来吗?你可以叫我白光姬!刚刚那个臭老头不是说了吗?!” 《青龙魂》 第56章 阿中哥哥与阿童弟弟 “魔后,请你让开,最好不要干涉此事。”:“如此这般所为何意?” 幽冥王王一鸣显然已不耐到极点,连大名鼎鼎的魔后白光姬的面子也不想给了。再次脸带愠色地质问白光姬, “你这魔女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说你这人真搞笑!人家白姑娘做什么需要向你这个报备吗?”看着怀中佟久舟虚弱的样子,钟远日心痛不已。 他多多少少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如今幽冥王又在不停呱噪,顿时更加让他愤懑不已,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时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怒怼幽冥王。 “就是说啊!你这个糟老头有完没完!”水玲珑亦是气急,随声附和道。 她现在很想带舟哥哥逃离这里,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己方人员不是对方两个魔头的对手,尤其是那个怪老头幽冥王看似要把他们生吞活剥方才解恨…… 她感觉目前逃离此地更加希望渺茫,担心佟久舟更加救治无望……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竟嘤嘤嘤哭了起来。 她长得本就纯美无瑕又偏稚嫩,哭起来的样子更是委屈极了,像极了无家可归的迷路小孩,着实惹人怜爱……… 突然,又一阵阴森冷笑自黑衣怪人腹中传出,自其黑色大袖中悄无声息疾疾飞出一蓬灰色飞萤!但见满屏灰斑,百萤群舞,疾啸钉向几人周身,“小心”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看似奄奄一息的佟久舟在喝声中已然腾身连劈两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水玲珑与钟远日各自推开,同时白小痴一把接住正欲跌落的水玲珑。 不少毒萤已被佯伤的佟久舟掌风震飞,但其数量甚多,掌风不可能将其悉数阻挡在外。数余只漏网之鱼仍裹挟强劲余威袭来。 佟久舟一心救人,自顾不暇,身形下扑,虽也毒器又至,但此刻无力回天。 即使想凌空躲避或是再次换招,已然力不从心,只能凭其求生本能猛打“千斤坠”急速下坠,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地面土烟翻腾,坠落之处竟被生生砸出一个大大的坑穴! 夺命叟幽冥王冷笑道:“你这个黄毛丫头和这几个臭小子一样不知死活!小小年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当面如此顶撞老夫!非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不行!” 佟久舟在空中时,右肋和小肋骨已然被疾驰而来的毒萤叮咬,痛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一会如坠万丈冰窟、奇冷入髓;一会身陷炙热火海,炙烤入肺。连打了几个寒颤后,不一会又痛又痒又麻,渐渐意识似要模糊…… 若此刻此刻想躲开再次进行的攻击,必是天方夜谭,注定无能为力了,只能白白受死。 只听钟远日急急大喝:“王老前辈!请住手!”毅然挺身而出,挡在其余三人前面。 佟久舟努力睁开就要眼花闭合的双眼,氤氲密布中看到张开双臂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钟远日。 只见他脸色惨白,一道殷红血迹在其俊朗的脸庞依稀可见,很显然钟远日也受了伤,并且受伤还不轻。 但即使这样,即便钟远日此刻已无长剑护体,却仍一心只想用血肉之躯保护他周全…… 佟久舟心下大受震撼,突然间,脑海中似乎如闪电般浮现出一些幕幕画面…… ———在旷野上两个长相极其相似的小小男童一起玩耍,小哥哥张开双臂保护倒地的弟弟,于是小弟弟也勇敢站起来,与哥哥背靠背站立,分别拿起棍棒,共同驱赶欺负他们的野狗…… 佟久舟不知不觉中竟喃喃自语道“阿中哥哥,阿童弟弟有你保护,真好……” 然后,他忽感头痛欲裂、一阵巨痛钻心过后,当真就昏死了过去…… 又听到“砰!砰!”两声巨响,钟远日与白小痴竟被幽冥王两掌打飞,一前一后重重坠落在水玲珑与佟久舟身旁。 此时白小痴眼见幽冥王大有要大开杀戒、赶尽杀绝之意,急得双目欲裂,咬牙切齿,恨恨道:“恶毒的老匹夫!虽说胜者为王侯败者为寇!但你作为江湖中拥有如此响亮名号的前辈,竟对后辈小生施以暗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呸!” 他斜睨着几个少年,冷笑道:“好一个龄牙利嘴的小半妖!何谓是明打?何渭是暗算?江湖上争名夺利,谁能不被打趴下谁就是英雄!趴下的永远是狗熊!更何况今日之事是你们自身之过。老夫承认自身脾气是暴躁点,但你们几个小子出言不逊挑衅老夫在先,老夫出手教训在后。老夫何错之有?!” 他一席话竟驳得白小痴无以为辩,只好静默不语。 忽然间,这乖张怪癖的幽冥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用那双锐利鹰眼一一扫视几人,微微蹙眉,又道:“没人敢当面如此辱骂老夫,我非把你们碎尸万段方能消我心头之恨!但以看你小小年纪不会没由来的和我幽冥王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说给所以然出来!到底是谁指示你们来的?” 其实,刚刚佟久舟在昏迷前喃喃自语所说的“阿中哥哥…阿童弟弟…”都已被钟远日一一听进耳中了……他现在百分百确定:佟久舟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三胞胎弟弟华童。 可是,一切似乎太晚了…… 看着昏死过去的弟弟佟久舟,钟远日心疼得无以复加……“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他甚至绝望地想到了自己无法完成复兴函夏州的使命了,连近在咫尺的亲弟弟也来不及相认了,便一同死在这个老魔王手中……… 一时间百感交集,悲愤莫名,幽幽说道:“在下等路过此地,无意中摸索到此。确实无意中打扰了老前辈清修,但罪不至死吧。” 冷笑一声,他接着又道:“但见老前辈不听我等解释,反而出手狠辣,招招要致我们于死地,甚至在后辈们已无武器傍身的前提下,竟突施暗器想杀人于无形!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享有盛名的幽冥王的威力吗?!” 佟久舟一口气说完,一阵仰天长啸,夹杂着哈哈狂笑,只笑得黑衣怪翁幽冥王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幸亏其戴着黑色面罩,否则真是尴尬万分,也不知其是羞是亏,半天不再做声…… 《青龙魂》 第57章 小子艳福不浅,她看上你了! 幽冥王王一鸣不愧被称之为人间夺命叟,一阵沉默过后,竟对几人阴森森地说道:“既然话已挑明,我也不需要再客气。小子你还是太嫩了,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最安全的方式———那就是死人是不会把消息传出去的。索性老夫今日好人做到底,亲手送你们归西!叫你们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如若彼时有谁不服,就自凭本事闯关逃离九幽地府,来到此地向我复仇。” 钟远日从没像现在这样心痛如绞,就连上次误中奸计,与佟久舟一起被关在邪盟“蝴蝶斧”的地牢里,他也没有感觉到如此绝望和沮丧。 可是,此时此刻,在刚刚他亲眼见识幽冥王的冷血和恐怖,才意识到死的可怕。 他清楚他还不能死,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但似乎却已无能为力摆脱目前的困境。 因为,一个人的生死,本不是由自己所能决定的,无论谁都一样。 该走的时候,冥界使者一定会准时带走这个人的魂魄。 仅此而已,没有选择。 所以,一旦时刻到了,他也只有等死。 他再次环顾伤痕累累的一众伙伴,发现佟久舟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钟远日此时已怒极,但也只能隐忍不发。 细细查看之下才发现,佟久舟右肋和小腿骨所中暗器之处已青黑发紫,看来毒性已经扩散开来了。 顿时心痛不已、目毗欲裂。 钟远日心里非常清楚已经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扑通一声就给幽冥王跪了下来了,道:“请往老前辈赐予解药,救活我兄弟佟久舟。如若老前辈执意取一人性命方能消恨,钟远日在此愿以命抵命。请老前辈成全!” “好吧。见你如此深明大义,老夫也不想日后被人诟病成心与后辈为难。我姑且不与你们计较,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且速速离开吧。” “不!老前辈!请您赐药!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他!只要您同意救活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我看你小子真是自不量力,那就随便你了。”夺命叟幽冥王嘿嘿阴笑两声,接着冷冷说着:“老夫可以明白告诉你们:我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来说也没用,你这是浪费时间、自寻死路而已!” 不料钟远日陡然接口道:“为人兄者,不救其弟,何以为兄?!他日我若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我的生身父母?!”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大大吃了一惊,水玲珑和白小痴当场呆住了,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双双齐齐地看着钟远日,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可惜的是,昏死过去的佟久舟没有听到亲哥哥钟远日这番肺腑之言…… 追命叟幽冥王向魔后白光姬望了一眼,道:“这几个小子多亏了魔后的魔法奏功,要不然老夫还真得说不定要多费一番手脚呢!” 一直沉默不语、在旁默默观战的白光姬此时方开口道:“你确定要全部杀而后快吗?” 突听后方传来幽幽的声调,道:“以诡计取胜,愧为江湖前辈,算得什么英雄?!魔域的脸都叫你们丢光了!” 幽冥王转脸循声望去,原道是一位风尘仆仆的黑衣劲装少年宫海铭。 他认得此人。 第一次宫海铭短暂误入禁区时他就知晓,只是本着“井水不犯河水”,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他没有出手。 只见他回头对白光姬道:“我倒忘了,此处还有玫鹰堡的一个小根,既然他自己送上门,那就别怪我不给玫鹰堡亦天根老堡主面子,帮他清理门户、斩草除根……” 夺命叟幽冥王在说“清理门户”时,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但因为宫海铭现在身上所修行的已不单单是普通人族的武学法术,而是存在了跟随圣灵界两位师父修习的一些奇学灵术。 虽然数量有限,但对其修为精进也大有裨益。所以他轻松就可以听得到幽冥王的话语。 只听他接口道:“你们要想杀我灭口吗?那就快点动手!不然,传到外面,会被笑掉大牙!什么幽冥王?连几个小小后辈都要赶尽杀绝的龟壳王还差不多!” 幽冥王大怒,同时怒喝道:“我就先把你这臭小子毙了!” 怎料此时,白光姬如鬼魅般一把牢牢握住住幽冥王的手腕,阵阵幽香立刻飘散而至。 她冲他妩媚一笑道:“他们就是一些疯小子,不会成多大气候的,给我个人情,那他们送给我,如何?” “我要是不同意呢?”夺命幽冥王王一鸣阴森森地说道,看得出他很不爽。 魔后白光姬有些惊愕,但嘴角间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未消失。 她幽幽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王兄不肯给小妹一个面子了?” 幽冥王冷冷说道:“在下一向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交易。魔后好意心领了。” 就见魔后白光姬媚笑道:“王兄,小妹怎敢与您交易?!您每天摆着那一付冷冰冰的面孔,就不觉着难过么?” “人心难测啊!远一点总比近一点安全些。”这次幽冥王似乎根本不想给魔后人情。 白光姬望望船床上玫粉装女童笑道:“我想你不希望这些宝贝毁于一旦吧?刚刚你可闻见闻见有种特别好闻的香气了,那是何物?…你心里想必清楚得很吧?就在刚刚,这十一个女童活体圣已全部有幸沾染上了。” 此话一出,幽冥王身形明显晃动一下,钟远日等人猜他此刻一定脸色大变。 虽然戴着黑色面罩看不见,但从其晃动的身形可以猜出一定大受打击,他气得语无伦次,道:“我和你无冤无仇!对你一向……你…你…” 白光姬依旧是满脸笑意盈盈,道:“就像你释放毒萤一样啊……” “好!解药给你!你把他们带走吧!”然后他恶狠狠地扫视了一遍钟远日和宫海铭,恨恨地说:“臭小子艳福不浅,魔后她看上你了!” 其实自母亲宫衣衣夜探玫鹰堡以来,宫海铭自己就再也见过她……那时候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详之感… 直到那天,一个自称是玫鹰堡亦家的男人找到他,他才有所惊觉。母亲至今未归,一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不久后他的两位圣灵师父灵心王和灵蝠王就给他带来了事实真相。 为给母亲复仇,经两位圣灵师父的指点度化,要他忍辱负重进入亦家,借机取得亦百浪的信任。 然后在玫鹰堡以义子身份等待良机,步步靠近冷玉玫粉湖禁区,准备揭示两位师父所说的重大秘密…… 因为最后一旦成功,灵心王师父亲口允诺就可以为他复活母亲宫衣衣。 宫海铭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两位圣灵师父的建议。 一来他学到太多修仙法术和圣灵界奇门异术,更重要的是最终可以复活母亲。自小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于是,他假意同意了前来接他的玫鹰堡左护法朱多商的建议,借医好亦诗肉身的幌子拜亦氏夫妇为义父义母,成功住进玫鹰堡。 被苍穹真人治好伤后的宫海铭基本可以确定自己那夜所见所闻是真实发生的,自己所负之伤便是最好证明。 对于玫鹰堡的种种信息他一直小心留意,最开始就表现地有意无意的去了禁区。 不过对于义母“玉面罗刹”亦继英袭击他、再见面时亦继英恍若常人一样的事情,似乎一切未曾发生过。 主要因为宫海铭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无凭无据,即使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况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自身本就属于偷窥别人隐私在先,捅破这层窗纸对自身未必是好事。 故对方坦然,他更坦然。 倒不是宫海铭害怕亦夫人手段毒辣,而是他本来的目的就是专门来对付亦百浪的。 因此,他坚信:对于终将到手的东西,他不必纠结于在这暂时的时段内,分分秒秒都不肯放手得流连忘返。 再说宫海铭虽说少年心性,桀骜不驯,但是本质还是很善良的。对于除了亦百浪外的其他人比如亦夫人,宫海铭其实是不忍伤害的。 全因亦继英与他母亲宫衣衣本就齐名,是江湖中有名的“四大神女”之一。 而他的生父亦百浪,本名莫天赐,则原本是南魈门少主,赫赫有名的“人间四公子”之一。是亦百浪贪图亦家家大业大,主动入赘的,错不在女方。 但圣灵界两位恩公师父的恩情难报、使命难违,他不得不从。 同时祈佑自己走后,亦夫人可以自行发现问题、自我治愈…… ——“母亲,我这样做是为了报复恶人,可还是会伤害了无辜之人,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青龙魂》 第58章 魔域仙源 悠悠万事,生死为大。 生而为人,大多来到世间不过百年,然肉身最终仍不免一死。 只不过,每个人死的方式和时点却不尽相同。 所以,人人都能死,人人也都能被杀。————关键在于他该不该死?该不该被杀?该被谁杀?谁又有资格做杀死人的人? 判断一个人该死与否的标准是什么?是尘世间的公序良俗?还是法理规章? 从佟久舟昏迷到现在都已经三天的时间了…… 对于刚刚确认弟弟的钟远日来说,这几日无疑天天度日如年。 对于佟久舟伤势的治疗之事,他和水玲珑白小痴几乎一筹莫展。 因为他们醒来之后,就发现几人在一处青山绿水、飘渺如烟的丛山脚下,四下没有任何人家。魔后白光姬和夺命叟幽冥王也不知所踪,如果不是佟久舟重伤未愈、昏迷不醒,他们几人也许会当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 最伤心难过的应该是圣水岭主水玲珑。表面上,她虽不似一般柔弱主妇那样哭哭啼啼以泪洗面,但也是强颜欢笑、茶饭不思。整日就守在佟久舟床边,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着…… 钟远日和白小痴一时之间有心替换,好让她休息一下,但她坚决不肯。三日下来居然黑眼圈特别明显。 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整整三日,魔后白光姬都没有露面。 常言道“无利不起早”,若无所图必无行动。钟远日和白小痴都不相信以魔后的作风,会平白无故大发善心,救他们几个于水火之中,事后反而不求任何回报就悄悄离去。 二人私下交流时,一致认定魔后白光姬一定有着更大的阴谋针对他们。 尤其是最后时刻到来的宫海铭也那样出现在这里…… 宫海铭及说不定背后有高人指点,也不说不定和白光姬就是唱了个双簧,或者和夺命叟幽冥王一起演了场戏。 这个有趣大胆的思路是白小痴提出来的。但钟远日冷静想想,觉得可能性太低。 因为他们几个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幽冥王或魔后一个人就足以制服他们全部。 两魔头压根没必要用这么费事的手段对付几人。 虽然二人坚信魔后肯定有着自己利益盘算,但就是一时想不到原因,只得商议先给佟久舟养伤,等养好伤再说,要另想办法才行…… 不过强烈的直觉告诉钟远日:魔后白光姬应该还在附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虽然魔后现在神秘失踪了,和夺命叟幽冥王一起失踪了,什么都没留下。 ———失踪的还有玫鹰堡大小姐亦诗的肉身。 但钟远日相信魔后一定会回来,因为他的“义云笛”已经历经此次劫难后已进化为浅绿色的“离聚笛”。 虽然其仍尚未完全进化变成碧绿苍翠的“离聚篴”。如若真是碧绿苍翠色的话,那时钟远日在地界表层以可以在它的简单指引下,轻松感应到骨肉至亲了…… 因为弟弟佟久舟就在身旁,那肯定是感应到了妹妹华梦的存在了…… 义云笛的浅绿色不停颤动,那就意味着世间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在附近。他这做哥哥的一定可以找到妹妹…… 如果线索不够,那他就去找线索; 如果只靠它自己不行,那他就去多求些帮手。 他相信:只要是人,皆有所图。 为权、为财、为色、为名、为利……尘世众生,人欲不断。不论何种,均有所好。 只要他自己投其所好,最终必能诱之为己服务。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重赏”不必一定是万贯家财,可以为权、财、色、名、利中任意一种或多种。 白小痴此时却在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就像在这次事件里,幽冥王无所谓正派,无所谓原则,只是看威胁度和诱惑力够不够;女人也无所谓美色偏好,只是看出手背叛的筹码够不够。———这也是此次遇险事件给他的教训。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其实玫鹰堡远远没有表面那么单纯正派,只是没有被全部揭穿呢…… 正邪派系之间,表面看似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事实上就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涌动一般……谁与谁暗自勾连在一起,不去亲自潜入海底探查一番,是不会知道的…… 帮怕与帮派的相处,与国家与国家、个人与个人的相处都很类似,丛林法则、利益为上。 何况他的弟弟妹妹不仅仅是他至亲血脉,也是函夏州复兴的必然一环。 将来钟远日和弟弟妹妹不仅仅是亲人,更主要的还会是事业方面的伙伴、朋友和战场上的战友。 对于他们兄妹三人这难得的三胞胎而言,他们三个自在娘胎开始,就是彼此无法分割的一个亲密整体。 过去一荣俱荣,反之则大概率会一损俱损。 他不再是无知孩童,不能自私任性,他觉得现在即使是死,他都不能随便决定,他发誓一定要等完成自己的家族使命之后才可以死去。他不能让九泉之下的父母死不瞑目,把华家几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他是“霹雳侠”华禹迹和“涳濛仙子”唐沛盈的长子,他是东方青龙魂的守护人,他是神域函夏州家族的继承人,他必须坚持走到最后。 ………… “人言落日是天涯, 日望天涯盼归家。 不畏浮云多阻挠, 浮云无定散如扫。” 天,浮云散尽,雨过天晴。 一路上马蹄远去尘飞扬,又一位鲜衣怒马好儿郎。 在从冷玉玫粉湖禁区地府前枫槡教的一路上,宫海铭正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只为完成“义父”亦百浪当时布置给自己的离堡任务,以及更重要的是——取回帮佟久舟治疗所需灵药。 ———这是魔后白光姬救他出来的条件。 他不能不答应。 不是因为恰好和亦百浪布置任务在同一方位,而是“刚出虎穴、再入狼窝”,白光姬为了控制他,在他身上种下魔心毒,药性发作给他的时日正好是正常往返枫槡教一趟的时长。 经过一天一夜奔袭,越过草原,已经依稀可见太行山轮廓。但地势却也变得陡峭不平起来,愈发不便骑马行进。 出发前,通过对魔后白光姬所给的信息好好研究过后,宫海铭决定此段放弃骑行,改为步行上山。 这样的目标不至于太招摇,一来不易惊扰山贼、可以减少麻烦、免得浪费时间;二来也可以省水省粮,只备足人生存必需即可。 拿定主意后,他轻装上阵下一段崎岖山路。逐渐陡峭的绕经一块山角后,他望见眼前一株巨大的擎天大树。 恰巧此时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既霸气又不失柔和地泻在树叶上,黄昏的高树绿叶若有若无地闪着金色的光。 眼见擎天巨干伫立在雨后初晴的湛蓝天空下,宫海铭情不自禁抬头向上望去,一股无比清新沁凉的之气息扑鼻而来,闻之仿佛置身天界,顿感心胸格外舒畅………… 《青龙魂》 第59章 地界四少 有时候,美好与悲惨只是一瞬之间,仙境与凡尘亦是一步之遥。 可怕的是,在宫海铭吸进清新气息的那一刻,身体就好似被吸走了人世间的灵力一般,瞬间眼前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然后他在黑暗中慢慢失去知觉、摔倒在地……… 此时,一个身着灰绿色长衫的儒雅青年突然出现,只见他一身书生装扮。 原来是佟久舟。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也许是大病初愈,佟久舟面色较之之前更加苍白,他平静俯视着宫海铭那张熟睡的俊脸,毫无波澜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随后只见他轻挥衣袖,宫海铭高大的身躯立刻随之起立,跟随佟久舟而去…… 清清凉凉的河水,清清凉凉的天气。 此处云雾环绕,山峰若隐若现,山腰间飘着白纱般的云朵,像一对对雪白色的蝴蝶,围绕山峦,翩翩起舞。 高处看,则像波涛滚滚的大海,一座座青山只露出一个个山尖,仿佛是大海里的小岛,时隐时现在云雾之中。 最中央的两个山峰之间有一瀑布,倾泻而下,瀑布是星罗棋布的湖泊。 一湖泊如同一坪旺盛的绿草地。一湖泊又似青铜古镜,一湖泊像晶莹的蓝色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成群的鱼在潭中游来游去。湖泊像七彩画盘,每盘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草。 此时佟久舟一个人如木头一样坐在瀑布旁,流水撞击岩石的声音就像是年轻勇士的呐喊。 这又是种多么凄凉的讽刺? 他是谁? 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他似乎要去一个叫空绝山“抑音谷”的地方? 他好像还在青青草原生活了一段时间,还和两个双生子小男孩一起玩耍? 啊……好黑…好热…… 不会又要着火了吧……快跑…… 他怎么又坠落到了无底深渊?这是地府吗? “舟哥哥!”一个哭得如此伤心的小仙女追着他哭喊,她是谁啊?谁是“舟哥哥”?是我吗? “弟弟,阿童,我是哥哥,我是阿中……”这又是谁的声音?叫我吗? 头好痛…… “嘿!老久啊,小白还等你呢,快点回来啊。” 这个呢? 他们是妖还是人?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这些? 佟久舟在努力回想并分析脑海里残存的记忆…… 只是他好像越来越力不从心…… 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些… 瀑布的流水声应该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在流水水声的掩盖下,佟久舟的呼吸声显得那么微弱、渺小、微不足道。 远远望去,甚至看不出他是在欣赏这悦耳的流水声,还是贪婪呼吸着这仙境一般的气息…… “公子,夫人请您带那位少侠客人到灵山正厅一聚。”突然,一个嫩绿色衣着的书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佟久舟面前,上前一礼。 佟久舟听闻此言心底不觉一愣,心下不悦,但亦不好对小孩发作。只得忍住欲裂的头痛,他必须按照“夫人”的要求行事。因为按照经验,如若拒绝,那迎接他的将是比此刻头痛更加严酷的惩罚。 他只知道他醒来时,就被一位美丽夫人告知他是这里的公子,“地界四少”之一的飒爽少侠———裘爽公子。 当宫海铭睁开眼时,他完全敢这么说: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神秘的地方! 即便是自己自小生活的南魈门,那是四面环海的一个美丽海岛,也不及这里有吸引力…… 说不出的清幽美丽,说不出飘渺虚幻!让他真真切切好好感受了一番人间仙境!四周的白雾时浓时稀、浓时会很冷、稀时温度会温柔一些,像个顽皮的小孩;浓时好像令他窒息,与整个人间隔离;稀薄时却好像一层薄纱,仅是给人一种视觉上朦胧的美感。 他真希望这周身之雾就是层层纱幔,可以不断裹住自己,一如一直保护蚕蛹的茧。 在一个他连一半熟悉度都没有的环境里,如果可以,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多呆的。只是这次情况很特殊,他此刻来去不能完全自由。 他清醒的记得:他之前去了冷玉玫粉湖禁区底部的幽深之处,正好遇见佟久舟一行人被一个黑衣怪翁打伤,几人受伤严重,后来他们被魔后白光姬所救…… 对了!那个妖艳的白衣魔后给他种下了魔心毒,要求他按图索骥、赶赴枫槡教,半路在一棵绿荫下被人伏击…他必须赶在毒性发作之前赶回! 他心下明白:其主人既能轻松掳劫自己至此,必当非神即妖。自己一定要好生应付才行。 此时,和佟久舟很像的飒爽少侠———裘爽公子已经走到了宫海铭身边,当他抬头看清对方的样子时,简直像见鬼了一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他仍试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收效甚微…… 但多少好一点的是,以宫海铭本身的灵力修为,加之“妙手回春”的医理慧根,他已看出这个“佟久舟”有些不正常。 姑且不论他是不是佟久舟,搞不好其魂魄元神都被什么魔物侵蚀或操控了。 当这个自称是“裘爽”的公子表示要带他去拜见夫人时,他欣然接受了。 宫海铭抱拳回礼道:“承蒙抬爱,不胜荣幸。” 他和佟久舟个性表面看起来是很像的,也许是源自于相似的原生成长环境吧。 在他们身上印证了那句话:幸福的人,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二人同样都是后者———用一生来治愈童年,但两人的治愈力稍有区别…… 但如果深究内在的话,宫海铭和佟久舟又是完全不同的。 佟久舟基本还是少年心性,不喜就是不喜欢,绝不会为此违心表达喜欢; 但宫海铭则不一样,内心真实喜怒不言于色,有着与年龄和外表不相称的成熟心智,情商极高,常常令对手摸不着自己套路。 其实宫海铭此刻的心情,可以用“闲人勿扰”四个字来形容。 今时今刻亦是如此,他心里明明很不爽“被人绑架邀约”,但怒极反笑,只因为他知道哪种是最佳应对方式。 此语说罢,忽然由瀑布上流出现幻化出来一叶绿色扁舟。水流由缓变急,扁舟如箭、向着瀑布口奔赴而来,待小舟靠近。 不待宫海铭反应,裘爽公子已执其手腕,带其翩然起飞。 眨眼之间,二人已落至扁舟,随瀑布一路飞流直下三千尺。从远处看,颇具银河落九天之感。 宫海铭虽受过圣灵界的灵心王支念儿教导,但毕竟不算正式师徒,所学有限,尚未形成系统。 面对不知是魔域是仙境的如此高深圣地,宫海铭一开始还可调运真气、勉强看清四周,但之后却渐感体力不支,真气后续无力,不知不觉中竟晕了过去…… 直到他恍惚间梦到了母亲宫衣衣、还有所谓的父亲亦百浪。他们一家三口都回到了他自小生活的南魈门,那个四面环海的海岛之地…… 他高兴在后面大喊“娘,您会回来了,等等孩儿……”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前面的母亲只管追着最前面的亦百浪跑,甚至一直追到海面跳了下去。 直到最后,他没能追上,母亲跳海时激起的浪花溅到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冰冰凉凉的。 一阵风吹来,寒心刺骨。 世上最诛心的画面也不过如此吧…… 宫海铭摸着脸上凉凉的海水,一时间竟落下了从未在他人面前流过的男儿泪。 “你怎么了?到了!” 此时裘爽公子正满脸疑惑地看着闭目落泪的宫海铭,心想:不过是几滴微雨滴落,怎得就使得这位公子痛苦落泪了?他还在想难不成是这位少年侠士有其他身体隐疾?不适应魔域山庄微雨节气?! 但他亦不想追问,虽然他记不清自己是谁,但他的脾气、秉性和习惯还是都不会变的。 按照夫人吩咐,他把这位宫海铭送达后叫醒便是,然后尽快带他去见夫人就好,相信作为这里主人的那位夫人自会处理一切。 宫海铭走在裘爽公子身后,抬头可见不远处岸上站着一位男子。 二人都看见此男子约三十上下,儒雅成熟、绿衣飘飘,显然像是这满山遍野中走出来的仙人。难不成是这里的男主人? 《青龙魂》 第60章 春少弦歌宫 白光姬第一次见春少时,几乎就和现在的宫海铭一模一样,既帅气又充满少年气息。 因为昔日白光姬虽然久居魔域,但“地界四少”名传天下,在当时风头最盛。她也慕名前去,一探究竟。魔后好色的大名声谁都知道,不足为奇。 “地界四少”包含: 代表春暖花开的春少侠纯易、沂水弦歌; 代表炙热艳阳的夏少侠夏阳、古道热肠; 代表秋高气爽的秋少侠裘爽、风流倜傥; 代表寒风凛冽的冬少侠冬凛、严霜凛冽 相传“地界四少”中春少最真,夏少最暖,秋少最浪,冬少最冷。 “地界四少”与“四大神女”共八位,各自守护一宗,共同构成守护八宗的屏障。 只不过相较于“四大神女”所守护的东西方向的纬四宗,“地界四少”产生更早。距今已有近一个甲子,所守护的南北经四宗更具神秘色彩。 虽然据传“四少”均是神仙颜值潘安貌,但在地界却素来不喜公开露面。 他们四位少公子只在发生关系生死的大事时,才会出现,行踪一向飘忽不定。 而即便盛名如魔后白光姬,生平也仅仅见过三次“地界四少”的齐聚盛会。 但“四少”还是给这魔域第一美魔女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 所以当她在这里第一次看到钟远日和佟久舟时,多多少少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看到宫海铭的身影时,看着几乎和当年的春少纯易少侠一模一样的少年,她猛然间就意识到了宫海铭一定是纯易春少的至亲后辈。 而之所以刚刚会看钟远日和佟久舟眼熟,是因为他两容貌很相似,并且都颇有昔日的秋少裘爽之风、风流倜傥,但是比秋少更有热血男儿感。 秋少则“男生女相”,过于唇红齿白的细腻小生… 当宫海铭的到来,使脑海中模糊的画面感渐渐清晰…… 昔日与“地界四少”相聚的记忆瞬间清晰起来。 ……… 话说回忆一下,来到出事那晚…… 宫海铭刚刚走出亦府大门,身后便“砰”关上了… 看着视线中玫鹰堡渐行渐远的街景,宫海铭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 冷玉玫粉湖的禁区暗室里,草门开启后曲径通幽,直至尽头处,断然分成一左一右两部分。 青衣佳人亦诗魂魄被幽禁在右侧,而左侧则囤放的是多具森森白骨。 宫海铭死里逃生的那晚的第一道鬼门关就是被诱导至此。 所以,当他依着记忆再次来到冷玉玫粉糊畔时,凭借亦堡主赠之的“避瘴”之物轻松躲过瘴气开启草门。 这次他没有丝毫犹豫,凭记忆而入。 那令人不爽的突起尸骨堆不远,几步之遥而已,眨眼间就走到了。 如果不是之前来过,可能宫海铭大概率会和第一次一样被吓一跳,然后换到右侧。 但现在情况截然不同, 但宫海铭举步绕行了一周,慢慢摸索着尸骨堆边缘伏下身子。 经过一阵细细摸索,他右手一抬,按下去一个凸起形状的按钮,一道门应声而开。 那是一座形似玫园的门户,从上面俯视的话,看似向地下的无尽深处直直贯通去,一眼见不到底。 即使借助禁区内微弱地豆灯,也无法看清下面的具体景物。 宫海铭心中暗道:果然两位师父确有先见之明。看来这玫鹰堡内部确实疑点重重,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宫海铭一向胆大心细,但此刻面对着这等前所未见之莫测高深的情势,不由得也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 片刻犹豫之后,宫海铭突然一闪身,大踏步向下迈步直行,直至来到底下最深处的最“日月同辉宫”,看到了眼前那骇人一幕。 那日,白光姬在冷玉玫粉湖禁区地府初见宫海铭这张脸,着实被吓了一跳,太像了…… 白光姬知道他应该和赫赫有名的“地界四少”之一的纯易少侠有着颇深渊缘。 虽然亦百浪也像他们,但亦百浪毕竟还仅是地界一凡胎,会苍老退化; 但春少纯易则已修炼成仙、位列仙班,可以长生不老。 念及心底对“地界四少”那份记忆里的美好回忆,随后便是魔后白光姬果断出手,迫使幽冥王乖乖让她把一众人带走了…… 再后来他与佟久舟钟远日被分割开来了……魔后以魔心毒威胁他,要求他单独去枫槡教完成任务。 “公子,请里面走……”宫海铭还没回忆完,酷似佟久舟的“裘爽”少主做一个请的手势,执其手腕再次御风前行,也把宫海铭从回忆中一下拉回现实。 见那张酷似“佟久舟”样子的脸正看着自己,他微微一颔首,马上微笑跟上前去,一路上,他还是不时回望一下仿若仙家的绿衣男子。 种种怪异感觉涌上心头…… 只见绿衣仙家嘴角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手中的绿柳枝更是为他添加了灵动气质,似乎一直都保持这样,从未变过。 他高挑秀雅的身材身着一袭水绿色青衫,衣服是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巧妙的烘托出一位高冷贵族的非凡身影。 那面容成熟中透着一丝稚气,颇有点风流少年的韵味,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和星河般的瞳孔。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高洁则高洁,只是偏偏少了些人世间的温度。 迫而察之,只见一条时浓时稀的乳白色溪流,赫然就在眼前。 小溪尽头是一个瑶池圣地,中央横跨着一条乳白色的虹型玉石拱桥。在拱桥上最中央处,赫然有一乳白色玉石碑,上有三个大字“秋少弦歌宫”。 刮来阵阵清凉的味道,也清醒吹开了两位少年刚才有些昏沉的大脑。 微风阵阵,似乎除了水流的甘洌气息,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自己思念过度了吗?为何这个味道有些像是母亲的气息呢?已顾不得想刚刚的绿衣男子了。 宫海铭的疑惑就越是加重,他下意识看看所谓的裘爽少侠,难道不是佟久舟?这分明就是佟久舟二号嘛?心下再次嘀咕。谁料这个“佟久舟二号”正在看自己。只是目光晦暗不明、木木呆呆的。 宫海铭搞不清他是不是佟久舟,是不是在假装。于是冲对方眨了眨眼睛,可这个“佟久舟”的眼神中居然闪现过凶光,仅仅一秒左右,然后立即又不言不语。见此情形、他只好作罢。 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真是仅仅只是太过巧合? 再次有风吹过。较之刚刚更大一些。 那股熟悉的味道……伴随着水流的甘洌气息再次猛的袭来…… 是自己思念过度了吗?为何这个味道有些像是母亲的气息呢? 总之,不可能母亲宫衣衣本人来到了这里。 那这个味道为何和自己母亲的身上的淡淡莲花香如此相似呢…… 这是南魈门才有清莲花香的气息和味道,绝不会错…… 一株擎天大树、一叶破浪扁舟,一处世外魔域仙境,一位绿衣仙人。 动荡的雾气,仿佛融雪的春潮,袅袅升入空中,仿佛是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氲。 对于佟久舟来说,不知何故来到这里。一切本就透着诡异,刚刚清莲香似乎吹醒了他,时而头疼时而糊涂的脑子已慢慢清晰…… 而宫海铭则略微不同,因为这点有类似于母亲身上的香气,心里存有一丝说不出口的期待………… 《青龙魂》 第61章 三灵五圣八王主 绿意仙道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二人面前,只见他抱拳一礼:“我是这里的主人木森,有失远迎。“态度谦和,温文尔雅。 仍旧是“裘爽公子”连忙回礼道:“木岭主客气了,是夫人派我来拜访,多有打扰。” 木森岭主微微一笑,道:“我一早便得到消息了。夫人的事情当然是第一紧要事。我给二位带来一位你们非常想见的人。请随我来。“ 微风习习。 在木森领主说出要带宫海铭见一位他们很想见之人时,聪明如他便以猜出了七八。 只是还是秉承刚刚的疑问,他太难以置信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裘爽公子”和宫海铭一路跟随木森岭主,三个人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河岸边… 马上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当一行人离开,雾气迅速散去,犹如旭日喷薄而出,曙光之微曦兮;绿树地萃取,远山以含黛兮… 一仙两少年,两位继续前行。 二人跟着木森后边一些些。 短短数百步的距离,宫海铭居然紧张地心跳加速起来……他的拳头已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似乎一旁的假裘爽公子佟久舟感觉的了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走进一间花间小屋,木森岭停了下来。 虚空一晃,两扇门得令般自动开启。 随着门打开的那一霎那,宫海铭看到那个在熟悉无比的背影———他的母亲宫衣衣。 “娘!”看到宫衣衣的同时,这声呼唤抑制不住脱口而出,同时抑制不住的还有双眸的氤氲… 女人猛地回过头来,愣住了,先是定定的看了宫海铭好一会,然后径直向他奔去,定在他面前。 宫海铭一把激动地握住母亲的双臂,敏感地感觉到母亲比以前更瘦了,而且母亲整个人的状态也似乎怪怪的,总感觉和在南魈门老家不一样。 宫海铭仔细端详着母亲,想好好看看,生怕一松手母亲就会再次突然消失。 但是同时,他总觉得今天的母亲怪怪的,给他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不知为何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丢了魂魄一般。 别说他,就连送他过来的佟久舟都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而且无论宫海铭怎么问她,她仍旧是一言不发、以泪洗面。不过“裘爽公子”也能看得出,扭头看见宫海铭的那一瞬,那女子短暂错愕后便是欣喜若狂。 只是知母莫若子,宫衣衣眼神中又高兴又愤怒又哀伤,像开启了多重人格———这点也被与其相依为命的儿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突然宫衣衣抱住儿子,将头颤抖着埋进儿子的肩膀里,抽泣地更加厉害。宫海铭赶紧拥住母亲,一时间滚烫的热泪也涌出了眼眶,顿时润湿了少年略显沧桑的面庞, 母子久别重逢,相拥而泣。这喜悦之泪看起来充满了甜蜜,充满了幸福。 整个期间,以“裘爽公子”身份存在的佟久舟和圣木岭主木森就一直默默站在整个房间北侧一个靠窗的位置,而且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偏角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圣木岭主好似开启了隐形功能一般,自动弱化了“存在感”,希望给这对可怜母子一个更好的氛围空间…… 做为圣灵界地位超然的“三灵五圣”八王之一,圣木岭主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宫衣衣根本不是人世间中的血肉之躯,只是一个和宫海铭的生身母亲有着一模一样魂魄的傀儡而已。 而把她制造出来的始作俑者就是“三灵王”———灵心王支念儿、灵鸦王尹无涯、灵蝠王元承寸。 只是碍于他们火候不够,需要“五圣岭”帮忙,首先找到了圣金王金幕途,慕途归来把事情经过详细告知自己,他这才知晓整个来龙去脉。因此选择以最佳的方式避免一场三界浩劫。 因为一旦任由“三灵王”为满足一己私欲、继续操控宫衣衣,提取其对亦百浪的怨念,炼制“怨念咒”,万一操作不好最终启动“嗔痴贪阴阳魔阵”再现,届时将生灵涂炭、万物不复存焉…… 作为独立于三界之外的第四界圣灵界,届时它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呢?都无法阻拦。 木森应该是圣灵界“八大王主”中最森系、最佛态的一位王主了。整日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状态。但却是实打实的外冷内热。 因为圣灵界诸位前身都是三界内的各路至高尊者,尤其以天界仙神为主。 如果一旦三界消亡,就意味着圣灵界将是无水之源、无根之木,覆巢之下无完卵! 圣灵界中地位权势最高者是圣尊,其下是主管灵心门、灵鸦门、灵蝠门、圣金岭、圣木岭、圣水岭、圣火岭、圣风岭的八大王主。 规则是:由法术、武学、才华和贡献值高者优先选择职权。其中,法术、武学和才华的比拼是通过一年一度圣灵大会擂台赛进行,挑战者可以向圣尊发起挑战;而贡献值则由一年中为三界所做贡献的数量和质量来计算。 可以说,“三灵五圣”八大王主,分管八部,圣尊一人之下、其他各类仙神万人之上。 目前的情况是,通过首届圣岭擂台大会,魁首圣尊和“三灵五圣“八大王主已成功选出,并各司其职。 三灵王”指的是“三灵门”之王。分别是灵心门之王支念儿、灵鸦门之王尹无涯、灵蝠门之王元承寸。 “五圣主”指的是“五圣岭”之主。分别是圣金岭主金慕途、圣木岭主木森、圣水岭主水玲珑、圣火岭主火焰戎、圣风岭主风舞。 整体看来,“三灵王”够灵活,甚至有时候做事灵活到不顾原则———模糊是非善恶标界限; “五圣主”够圣心,可惜又过于原则性,导致有时候帮助三界的事情无法顺利解决。 鉴于此情况,圣尊灵机一动,制定了圣灵界的行动规则:“三灵五圣”协作原则。但凡涉及三界内之事,圣灵界行动必须团队集体协作。 尤其要以“三灵门”+“五圣岭”的形式出现。所以,无论彼此之间多么看不顺眼对方的做事方式,但碍于均是逼格很高之人,八大王主无一不遵守着自己诺言,乖乖协同合作。这也是圣木岭主木森能及时得知宫衣衣之事的缘由。 自圣木岭主从金慕途那里得知情况以后,冷静对比分析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最佳方式应该是在宫海铭靠近空绝山上时,将他带至圣灵界。 恰恰白光姬隔日宫海铭的地图是假的,绕行绕至空绝山。 之前木岭主将其必经之处的擎天巨树施以“绿巨”之法,成功将少年佟久舟迷晕带到圣灵界的圣木岭上。而后的情形就如书中前文所描述的那样……… 但由于宫衣衣目前是“三灵门”傀儡霓裳,最终处置权是在灵心王支念儿手上,所以木森岭主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带走傀儡宫衣衣。一个时辰一到,必须把傀儡送回灵心门。 即使不愿送回,只要灵蝠王元承寸和灵心王支念儿前后分别念出“神器善妒享尽盛誉”、“魔欲嗜血欲刺破三界”,再启动相应的内功心法,傀儡宫衣衣就会自动飘飞回灵心门本位,期间任谁 圣木岭主木森尤其是对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至亲骨肉的生离死别,一向会比别家王主有更多的怜悯之心。 也许这和圣木岭扎根于地界有关吧,地界主要生活的就是人类和妖怪。圣木岭和平凡人类源自同一地界,更容易共情和感同身受。 况且在世间,无论是三界之中还是圣灵界,各自的悲喜本就不相通。而其他王主更多是源自天界的神和仙,或部分冥界的妖魔,与人类所处空间维度不同,就更难与凡人共情了。 即使他们也在积极的帮助人类,但更多的是在享受一种“被人类当成救世主感恩戴德的成就感”,而非真正共情人类。 《青龙魂》 第62章 圣金岭大战双灵王 三界之中地界已始入凋零时节,圣灵界外厅沿畔,依旧遍地灵花圣果,如锦如绣。 忽然由灵林深处,走出一条金甲少年,翩翩绕林而出,缓缓向圣尊内厅走去。 走到内厅正门外,金甲少年倏然而住,剑眉略锁,怔神不语,好似浸沉在往事回忆中。 圣尊内厅正殿上正站着一位凡间少妇,此妇白衣身着凡间素衣,虽面露沧桑,但玉貌珠辉,容光似出浴之洛水神妃。仅以侧面而言,美妇之貌可称上品。 只见她侧立而站,眉目依稀苦哀戚戚,头颅垂得甚低,肤色极其苍白,好似在心中连连叹气,脸上浮现出幽怨神色…… 而此美妇两侧,则是站着灵心王支念儿和灵蝠王元承寸, “看来是此二王带她来到圣灵界的……圣木领主木森的判断没有错……” 金甲少年在心里默念。 “属下金慕途见过圣尊。”思考作罢,他大踏步迈入大厅,参见圣尊。同时和灵心王、灵蝠王一一抱拳见礼。 “圣金岭的金领主到了啊,免礼!免礼!”圣尊还礼道。 圣灵界与三界之内不同,虽也有等级划分,但并没三界那么严格的门第层级区分。这里都是以才论才。谁的才干大,谁的级别地位高。 因为经历九死一生来到圣灵界的本就非泛泛之辈、普通之神,谁能登高全靠才德服众。 圣尊看人已到齐,开口道:“慕途,念儿和承寸他们“三灵门”有个计划想和你们“五圣岭”合作?不知你们感兴趣否?” “哦?”金慕途抬头望向二位灵王……… “神器善妒享尽盛誉。”灵蝠王元承寸对在场的所有人清晰地道出一句话。 “魔欲嗜血欲刺破三界。”紧接着灵心王支念儿缓缓道出下半句…… 一幕幕模糊的记忆不断刺激着宫衣衣左胸深处那股沉闷的刺痛感,怂恿着三魂七魄的煞气不断上涌…… 她很累,她生前曾经以为一辈子只要真心守护那个男人的爱,就一定能得到回应; 即便得不到回应,至少他也不会忍心伤害自己。原来一切都是女人的自以为是…… 一切都怪自己太幼稚,才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男人在刺向自己那一剑时,甚至都没有太过犹豫,难道是因为他真的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手中有剑、眼中无情、心中无爱。 当他狠狠刺出手中剑之时,也是彻底了结了双方前世孽缘之时。随之而来的是自己做为凡人宫衣衣在尘世旅程的结束。 名利,既是鲜花也是枷锁,对男人而言,尤其如此。因为大部分男人心中排第一位的人永远是“名利”。 男人大都理智而冷静,面对利益抉择时,有时甚至会理智到无情、冷静到可怕。 而女人则大大不同,甚至会刚好相反,绝大部分女人都是把“家庭”和“感情”放在首位的。大部分女人显得感性而细腻。 在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这么简单的道理可以轻松得到验证。比如雄狮会通过搏斗来争夺领地和伴侣,以及保护自己小孩,但却是个极其“糟糕的继父”,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雌狮之前所生的小幼狮,以方便雌狮尽快为自己生产新的幼狮后代。 人类也不过是动物世界里进化过程中的一个产物,即使是“高级动物”———其本质还是动物。所以必然符合动物世界里最基本的规律。 适当的“名利加身”话就是最美的鲜花、最强的动力,若“名利加身”的包袱过重,有时就像是个沉重的枷锁,一个永远都摆脱不掉的枷锁。 她曾经爱的师哥———莫天赐,就是被“名利”所累,完完全全黑化成了亲手杀她的凶手亦百浪! 她好不甘心,她还为他生下了宫衍铭,辛辛苦苦照顾师娘二十年,她的青春、她的情感、都一文不值吗。她一定要亦百浪付出和她一样的代价! 从答应两个陌生的灵王的条件开始,宫衣衣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世界有多少付出便有多少收获,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日子未到,不能只有我一人痛苦。我一定要讨回公道! 于是,明知道可能付出极大代价的前提下,为了向亦百浪成功复仇,她还是同意了灵心王和灵蝠王的条件。 在离恨天,宫衣衣就主动地和他们合作,不断释放“怨念”,不断将自己的“怨念”供给二位灵王,并主动和他们来到了圣灵界,甘当他们的工具。 宫衣衣此刻就默默伫立在圣尊大厅正殿上,内心苦楚,外表苍白冷漠,别具一番沧桑美感…… 不过在旁观者看来,纹丝不动的宫衣衣躯壳,看起来很像一副死人冰雕藏品……… 圣金主金慕途伸手触碰了下她苍白的手,手纤细柔滑,但也和想象中一样的冰冷,冷如死尸。 见圣金主金慕途无甚反应,灵蝠王元承寸揶揄道:“请教圣金门金岭主,依您看来她是人类吗?” “二位灵王带过来的乃堂堂正正的人类。”听不出任何语气起伏,金慕途转头冲他淡然一笑。“还是一个美貌少妇。” “哈哈哈……”元承寸顿时大笑不止,“你该不会只能告诉我这个吧。” “她现在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三魂七魄已被打散,魂魄无法聚齐,因此无法去冥界报到。”金慕途转而直直地盯着灵心王支念儿,一字一句说出这番话。 此话一出口,圣尊顿感诧异,灵蝠王元承村脸色大变,灵心王支念儿也慌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准备淡定迎接金慕途的质问。 ………… 一般而言,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在宇宙间,物理原理也是如此,亦是同极相斥、异极相吸。 男人总是爱看美女,尤其是对经历过人事的男人而言,别具风韵的成熟美女更具别样魅力。 只可惜,那是在三界之内的“一般而言”,现在是在第四界——圣灵界,而且圣金岭岭主远非“一般人”。 支念儿略带挑衅地回视了一眼金慕途,语气平和地问到:“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金慕途笑道∶“你想说自然会告知众人,我想知道也自然有办法。“ 元承寸赞道∶“气度非凡!圣金岭不愧是五圣岭之首!“ 支念儿道∶“我们灵心门和灵蝠门此次特邀圣尊出面,就是表达合作之诚意。” 金慕途只是微笑不语…… 忽然,只见他抱了抱拳道:“还请支兄赐招!” 语音未竟,灵心王支念儿就感到令人窒息的金色光芒迎面而至。 那是一种极缓慢,极优美的动作,就像是潺潺小溪那麽流畅,然後从最不可思议的部位剌出来一把箭,一把金光灿烂的箭! 这把神秘金箭瞬间幻化成十几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欺至支念儿四周,降压包裹得密不透风。 灵蝠王元承寸对金慕途这一突兀之举颇为不悦,但但支念儿并未发话,自己也就不便多说什么。 圣尊心里虽不至于太清楚底下同僚之间的事情,但能高居首位,其才能定是不遑多让的。见二人都只是在试炼切磋,也只在一旁静观其变。 整个过程中支念儿人似未动,突然间他邪魅一笑,转身同时幻化出九九八十一个支念儿人影,电光火石间,将金慕途层层围住…… 《青龙魂》 第63章 赤焰伶 “不愧是妖魔之初体!其体之纯竞可避开我的’镇魔箭‘!”金慕途心中一凛,顿感眼花缭乱,如坠入落英缤纷之中,急急不得最佳之路。 困顿之下,金慕途索性闭起双目、不再目视对手,小心应付支念儿的“惑念咒”。 孰不知,这恰是破解“惑心咒”的关键所在。灵心王支念儿年纪轻轻,论武学造诣,确实在其他七大王主之下,却为何却能频虐众生? 靠的就是临场发挥的应变能力!即现代心理学所说的“心理素质”! 不愧是心魔升级而来的“灵心王”,在驾驭情绪方面,无人可比。 若是在对阵中,对手中了支念儿的道儿,不断受着他的情绪挑拨感染、跟着他情绪走,那么再强的对手也容易输。 而灵心王挑拨感染对手情绪的一大方式,就是通过以眼神为主的肢体语言。 岂知即便金慕途已感应到灵心王真正本体在何方,那八十一位支念儿还是如影随形,于是二者斗得是难解难分、不相伯仲,显然是都故意留了几分。 元承寸本欲出言喝止,圣尊见状摆摆手,示意他少安毋躁。 只见金慕途一个箭步跳出正殿中央,立即拱手道:“我意在切磋,若有得罪还望见谅。以大压小实属不该。” 不待支念儿回复,一般旁观的“护弟狂魔”元承寸冷笑道:“堂堂圣金岭岭主,不打招呼先出手,一属偷袭、二来以大欺小。” 只见支念儿笑道:“若念儿先出手,那就以小犯上了,小弟担不起这个罪名!况且小弟本来也有找金兄切磋之意,如此甚好!” “‘人生所贵在知已,四海相逢骨肉亲。’妙哉!”一直未开口的圣尊此时大踏步走了过来。 他拍了拍元承寸的肩膀,又爽朗大笑着走向支念儿、金慕途两人,“你们二位互相了解之后估计也有些乏了,三位请随我来!” “那她呢?”金慕途看了一下宫衣衣,询问道。 “这好办。”只见灵蝠王元承寸轻轻一碰,宫衣衣的傀儡躯壳瞬间化作一股灰白色轻烟,被他收入紫色羽翼披风中… ……… 还原十五年前事件一个是非曲直,还世间苍生一个公平正义,仅靠人们自己去主持公道完全不够的,必须三界同心、圣灵出力……… 十五年前,函夏州、玫鹰堡和炎驭帮等八大宗源集体围剿“弓斧锤”邪恶联盟,导致第一大帮函夏州灭亡。 如今“弓斧锤”死灰复燃,而函夏州却销声匿迹。 圣尊已有准确信息证实:整个事件并非简单的人间江湖派系之争,还有天界的神、仙,冥界的魔、鬼,地界的人、妖参与其中。 此时,不管圣木岭主木森是多么感同身受,他自已的理性还是胜过感性的; 不管宫氏母子的遭遇多么值得人们同情,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就在“宫衣衣”和宫海铭母子相拥而泣,久久不能释怀时,浓雾中一个人影的出现宣告了母子相聚时光的终结,噩耗的来临! 一张带着银鸦面具的脸在浓雾慢慢出现,随之一个披着银色披风的高大男人慢慢清晰扩大、步步走进。 银鸦面具男并未带任何武器,却给人一种好似是冥界使者一般的不寒而栗之感。————他就是传说中“三灵五圣”八大王主之一的灵鸦王尹亚飒。 其实灵鸦王并不恐怖,就是冷漠而已,足够冷漠、特别冷漠,纯冷!他和圣灵界众人的关系就好像是金属与血肉的关系一样————无任务时彼此毫无关联,基本是隔绝状态! 但灵鸦王却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伙伴,当任务来临时,你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他绝对是最可信赖的战友。 在这一点比“三灵门”其它二位同道灵心王和灵蝠王要好上太多。因为灵鸦王做事的第一准则永远是:对事不对人。 这也和灵鸦王的出身有极大渊源。灵鸦王来自生存着人类和妖怪的地界,是地界的第一鸦族鸦妖之王———银鸦。 但银鸦统治鸦界百白年内,人类和鸦界和平共处、相安无事。鸦界更是从未主动滋扰人类,从来都是在各自圈地自萌,在自己的领地获取生存必需品。 直到贪婪的人类无休止砍伐树木,破坏鸟类鸦群赖以生存的家园,鸦群家族才不得已自卫。银鸦作为首领自当身先士卒、誓要以身殉国。但终因实力悬殊、寡不敌众的战败。 其战败后,凭借自己超然的实力和顽强意志,来到了三界之外的第四界“圣灵界”。 银鸦王尹亚飒也是目前圣灵界内唯一一位来自地界的尊主。 圣木岭主心领神会,叹了口气:“很意外,居然是你。” 尹亚飒道:“没什么可意外的。谁都一样。”语气平静的听不出是怒是喜。仿佛一个机器一样在作答。 尹亚飒的声音依旧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的继续说道:“时间到了,我把她带走了。”接着走向已经陷入昏迷沉睡状态的宫海铭和宫衣衣。 “那么这个男孩子呢?”木森故意追问道。 “那就是你们五圣岭的事情了。该怎么做是你们的任务。我们三灵门的承诺做到了,告辞!”说罢,不待木森岭主回复,宫衣衣和灵鸦王尹亚飒双双消失在大厅里。整个大厅徒留下圣木岭主木森和昏迷沉睡的宫海铭。 “啪啪啪,漂亮!’热恋贴冷屁股‘的感觉如何呀,木大哥?”话说着,一个赤衣少女从厅外边鼓掌边走了进来……那红衣少女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惊艳却个性十足。她面如冠玉,嘴角总带着一抹火热盛夏的邪魅之魄,轻轻上挑的猫儿眼,热情诱惑。就算有毒,也诱惑别人心甘情愿吞下。她一袭赤衣似火,天真妩媚、又却不显庸俗,陡增高贵…… “赤焰,又胡闹了!”木森无奈宠溺地叹了口气,原来走进来的是圣火岭主赤焰伶。 “嘻嘻~接下来就看老妹的咯,赤焰出马、一个顶俩!”话音未落,宫海铭与赤焰伶也消失在大厅…… “三灵五圣”办事一向缜密而周全,圣火岭圣木岭在行动的同时,圣风岭主风舞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玫鹰堡的信息搜集工作。 ………… 《青龙魂》 第64章 杀人诛心,万劫不复 不知是不是母子之间天生的心灵感应,就在母亲宫衣衣躯壳被带到圣灵界遭人利用之际,宫海铭这边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近几日他频频梦到母亲,且梦里都是不好的预兆…… 他不敢去想母亲到底遇到了什么?二位圣灵高师告诉自己有办法复活母亲,为何时至今日尚未和自己联系?自己已经按照母亲的要求来到了玫鹰堡亦家,现在基本得到了生父亦百浪的信任,难道为今之计就只有等下去吗? 就在宫海铭辗转反侧、侧夜难眠的时候,生父亦百浪那边已处于摊牌对峙阶段,加速夺权已然上演…… “蜡炬成灰泪始干。” 房间里的烛火偶尔摇晃,显然已燃尽了自身的能量,因为已经肆意燃烧了很久很久了…… 可是房间里的男人和女人似乎依旧没有准备下一步行动似的…… 而另一个女人已在这个院子的别院登堂入室,耐心等待男人这条大鱼上钩。而男人正急于摆脱眼前女人的管控…… “你还要去找她?”女人冷笑道。“是不是以为夫人我刚刚才知道你们的丑事?” 亦百浪尴尬了那么一两秒后,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凤舞之事?”他此言一出,便是和自己的夫人“玉面罗刹”亦继英彻底摊牌了,一切都不准备再遮掩了。 “凤舞”是圣风岭主风舞在人间伪装成老鸨所用的化名————只有一些和老鸨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知道。其他人只知道她是漂亮的“老鸨”而已,至于具体的名字是啥———几乎没男人会主动去记忆。 来满春楼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冲着女人的身体和脸蛋即好看的皮囊来的。 至于女人的名字是什么,就好比“皮囊一号”、“皮囊二号”这种代号。没人愿意花精力去记忆。 亦夫人没想到夫君如此厚颜无耻,愣了几秒后无奈苦笑,眼神恨恨地盯着亦百浪,几欲喷出火来。 她明知故问道:“夫君觉得凤舞娘子长得怎么样?”亦百浪哭笑不得地应付道:“还行!还行。” 亦夫人冷哼一声、斜睨一眼他,脸挂寒霜追问道:“你是否想违背当初誓言?打算纳凤舞为妾?” 亦百浪回复道:“你同意最好。” “我要是不同意呢?”亦继英怒目直视自己夫君,她此刻不只有着被背叛的耻辱感、还有种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 “你不同意也无所谓。”亦百浪不咸不淡地继续说道。“你现在是想一个人溜去找她,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你要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去。”亦百浪云淡风轻地回复道。 “啪!”亦继英再也听不下去,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她无法忍受对方对自己如此地轻慢羞辱,但此刻却觉得刚刚这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疼的是自己的心。 想她“玉面罗刹”亦继英———堂堂玫鹰堡老帮主亦天根的独生爱女,居然沦落到这种被赘婿丈夫羞辱的地步! 她好恨!恨这忘恩负义、薄情寡性的当代陈世美!也恨自己曾经的年幼无知和自己家人的有眼无珠! “滚!”随着亦夫人这声“滚”出口,亦百浪堡主已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女人用那双漂亮的勾魂凤眼定定地注视着刚进来的这个男人,表情显然是在告诉男人:她已等候许久。 凤舞这个女人本就非一般人族,行为收放自如。她极其聪明,该静默时静默,该放浪时放浪。 此刻正是放浪一刻,只见她风情万种地向亦百浪“明送秋波”,随后慵懒地伸着纤纤素手,含羞带怯娇声道:“我的男人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哦。罗刹女没把你吃干抹净吧……” 亦百浪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说道:“果然你这个浪蹄子最懂男人!” 亦百浪边笑着边走过去,一边宠溺地捏了捏老鸨的娇俏的鼻子,同时一把把女人丰腴的身体腾空抱起,大踏步朝床边走去,顷刻间二人已至床畔。 帷幕轻轻落下,耳鬓厮磨间,双双共赴极乐,整个寝卧充斥着淫乐靡靡之音…… 古语有云:“士为知己者死、马为识己者良,女为悦己者容”,确实是有其道理可言的。 何况女人对情爱一旦愿意付出、也就会想要占有;但女人又永远无法成为男人,用男人模式去思考问题。无法真正了解利益在男人的心中的份量远远高于感情。 亦百浪与丘伦道长之间的互信度非常高。亦百浪甚至在对待很多问题上的看法上,对炎驭帮“苍穹真人”的信任都高过对夫人亦继英的信任。 其实,他人眼里的“外人”丘伦道长一直就是玫鹰堡“内部人”。 丘道长早就知道了事情前前后后,而且宫海铭这次出去的任务也由他的一手出谋划策并安排:联系枫槡教打入邪恶组织“蝴蝶斧”内部,与其早早安排在对方阵营的眼线里应外合,一举将邪盟彻底摧毁。 毫无意外,现在这种情形下,亦堡主根本不会把详细计划告诉夫人。 退一步讲,即使在夫妇二人恩爱如初之日,他也不会对夫人全盘托出。这和爱不爱夫人没关系。 只是在亦百浪看来,像“玉面罗刹”亦继英这种高高这种骄傲的“孔雀女”,表面即使再温柔可人,内心也必然是颐指气使的。 她是一朵美丽骄傲的玫瑰公主,对他这个来自于南魈门这种番邦小派的赘婿,只是一味习惯性索取,根本不会爱上。 就像晴空里翱翔的鹰不会爱上草地上蹦哒的袋鼠一样。最多是戏弄、捕食! 亦百浪这种灰暗的心理,导致他一直认为亦夫人是永远无法走进他内心深处、完全理解他的。 此时,亦继英这个久经风霜的美丽女人突然感觉脆弱无比,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要想在这世上生存下去,太不容易了。 可是她要好好活下去。 她也必须好好活下去。 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 还有诗儿… 她不能死的… 要好好的活下去,回到玫鹰堡,将诗儿找回带到身边好好守护…… 她确信自已一定可以做得到…… “我有这种能力,这次不过是很大的磨难和考验,没有过不去的坎,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整个事实,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些话不知道她在心里已经对自己说过多少遍了…… 《青龙魂》 第65章 红颜弹指老,夫恩如流水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相濡与沫,莫若相忘于江湖?! ……… 此刻,“玉面罗刹”亦继英正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房间内,望着镜中的自己,呆呆出神………… 不知为何,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首许熟悉的歌谣,是那首在二十年前的江湖广为流传的《四美神》………… 青龙神女唐沛盈,聪明绝顶美丽无双,犹似玉竹护佑东方; 白虎神女亦继英,性感妩媚魅力难挡,红火玫瑰绽放西壤; 朱雀神女宫衣衣,甜美可人清纯至上,娇羞白莲开满南塘; 玄武神女苏雪娥,英姿飒爽当仁不让,向阳葵花永驻北疆。 曾几何时,当年威名远播的“四大神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如今都在何方? 如今为何只有自己“玉罗刹”独守空宅?只有自己苦苦观望夫君? 如今只有自己的下场是“父母双亡、夫离女丧!”,昔年的武林四大神女之一,已变成无人问津的明日黄花…… 自己难道要一个人一直孤独地坐在闺房惆怅?一直默默地等死? 对“玉罗刹”而言:纵横江湖近四十载,她活得很通透。死,一点也不可怕。 只是现在她有些不甘心。她明白谁都会死,每个人早晚都会死。 关键怎么个死法,才是值得她好好考虑的地方。 亦继英希望她可以在想死的时候、在该死的时候,为了值得的人或事,义无反顾地去牺牲、去死。 那样的话,她觉得人生就完美了…… 真真正正做到死而无憾…… 似乎她真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丰满的,现实总是不完美的、骨感的。当现实无情给了她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时,她“玉罗刹”要怎么做呢? 难道还要做待守闺中、等夫归来的小媳妇吗?!这这很可能从最开始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有几个女人会像她拥有这么骄傲的出身?! 她是天下第一大帮玫鹰堡前堡主“解雷手”亦天根的独生爱女,从一出生就注定拥有天赋美貌和不凡资产; 毫不客气地说,谁娶到亦继英,谁就几乎得到了多半个亦家财富。曾几何时,那么多王孙贵族踏破门槛前来提亲,当年甚至有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少年,只因痴迷于她的美貌,念念不忘,便誓言此生非她不娶。 想当年,她貌美如花、名震天下,被人誉为花中玫瑰,守护于西部白虎方位的神女。她既是白虎西壤第一美女,也是世间的“性感女神”; 遥想当年,论美貌,能与自己一争高下的唯有江湖中三位神女了。四大神女各有千秋,凭特色分庭抗礼。 其一是函夏州的“涳濛仙子”唐沛盈,喜用正红色,地处东部青龙方位。她本是函夏州帮主华禹迹的夫人,华中、华梦、华童的亲生母亲,但在十五年前的那场浩劫中,夫妇二人双双失踪。 唐沛盈也是武林第一大才女,才智之高堪称智慧女神,是江湖灵性至宝“日月如梭谱”认可的主人。 其二就是南魈门的“清纯白莲”宫衣衣,由于南魈门四面环海、长居南方朱雀方位,宫衣衣本人性子恬静淡雅,宫衣衣偏好白色系,被江湖人士誉为“清纯女神”。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玫瑰和莲花也恰恰是是亦百浪在亦家大院种植最多的花卉; 第三位就是在沙岭北派的“飒葵花”苏雪娥。沙岭北派位于北部边疆玄武方位,苏美女性格爽、武功身高、结拜兄弟和喜欢她的男人一样多。 当然讨厌她的也不少。但其实和她本人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嫉妒于她母族帮派的超然地位。 嫉妒是人类最永恒的情感,没有之一。这个道理亘古未变。 沙岭北派常年盘踞玄武方位,以游牧民族为主,无论男女老少,生性豪迈大气。擅长“弯弓射大雕”拓展自己领地。 作为沙岭北派的守护女神,苏雪娥血脉相传,骨子里的彪悍也就可以理解了。沙岭北派与敌对阵时,苏雪娥领兵打仗时自称“苏之阳”,骑马狩猎、领兵带队、上战场压根不在话下。常以男装现身,几乎兵无不克、战无不胜。江湖人称带来胜利的“战斗女神”。 往事一幕幕…… 诛心一幕幕…… 当宫海铭第一次出现在亦家大院时,面对和亦百浪几乎一模一样但却非常年轻的一张脸,亦继英已有怀疑… 她故意同意认宫海铭为义子,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宫海铭这孩子的细节,让她惊奇的发现:这少年居然很多做事的细节和亦百浪一模一样。 曾经,亦继英甚至怀疑是年轻人易容成亦百浪了,只是在年龄相似度上没有易容成功。但通过一段时间的细细观察,证实了她自己那种猜测有误。宫海铭确实是另一个真正存在的年轻男子———不需要刻意易容成亦百浪的年轻样子。因为如果怀有特殊目的,正常人都不会那么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推翻这个假设,就只会有另一个结论了…… 还不待亦继英以夫人的身份去向宫海铭求证,他自己就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他坦诚相告了自己的身份:宫衣衣为亦百浪在南魈门生的私生子。 同时,宫海铭告诉了亦夫人想查明母亲宫衣衣的死因。因为宫海铭怀疑所谓的生父亦百浪亲手杀害母亲!宫海铭想和亦夫人合作。 他怕亦夫人拒绝,并给亦夫人带来了另两条令她非常震惊的消息:一是她的爱女亦诗没死,而是被父亲亦百浪当作人质交给了对手; 二是亦诗所谓的干娘老鸨凤舞,其实是亦百浪的情人,也是亦堡主的生意伙伴,负责为亦百浪搜集各种信息。 亦百浪经常在满春楼完成一些非法生意,以及和老鸨鬼混。甚至在夫人生病和不在时,亦百浪得寸进尺,已经过分到明目张胆把小三老鸨带回亦府鬼混。 只见“玉罗刹”一双粉拳紧握,只听“嘶”一声很细碎的声音,自她芊芊素手中滑落下来好多粉红色细粉,原来她手中握有的一只粉红玉钗瞬间化为粉末了…… 她不疑有他。因为宫海铭不止是靠嘴巴说的,他拿出了证据——亦诗佩戴的平安符——一个不太像是平安符的平安符。 《青龙魂》 第66章 往事一幕幕 当见到女儿平安符的那一刻,亦夫人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一下子决堤而出。 她此刻就单纯是一颗思女心切的慈母之心。 见符如见女。 亦夫人把平安符紧紧攥在手里,默默贴在心口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待亦夫人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宫海铭趁机解释了自己为何会有亦诗的护身符。 但他并未据实相告,而是谎称是亦百浪与他早已私下相认,偷偷告知他一系列实情。 事实上,宫海铭本人确实不清楚这个护身符的来历,他也不清楚平安符怎么会在圣灵界师父的手中。因为灵心王交给他这个平安符后,只是指示了他下一步任务,其他方面并未多言。 不过,因为宫海铭本身就是不大理会他人闲事的性格。再加上,他内心深处压根儿就不承认亦百浪这个父亲,遂觉得亦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自然不愿为她的平安符来历浪费心神。 宫海铭唯一的目的就是把祸端往亦百浪身上引。 因为在之前,灵心王就已经用法力让宫海铭看到了母亲宫衣衣是如何被亦百浪残忍杀死的。 他从小被母亲含辛茹苦养大,和宫衣衣感情深厚;亦百浪未尽过一点父亲责任,与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在看到亦百浪刺向母亲宫衣衣胸口那一剑时,宫海铭对亦百浪的恨意已经达到顶峰,巴不得人人得而诛之、杀而后快…… 宫海铭现在的行动是受灵心王指示的。作为执行人,他非常乐意完美地完成指示。 这样,拿出铁一般的证据后,宫海铭成功地蛊惑说服了亦夫人,彻底完成了他前往玫鹰堡最重要的一环…… 那夜又是子时,那时微风依旧。 又见月光轻柔,又见树影婆娑。 一女子步履轻盈。 只见女人曼妙的身姿在月光的映射下聘婷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书房。 她悄然推开门,瞬间窜入房中。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女子先是小心翼翼地全方位环视了一遍房间,颇为谨慎。 她思索片刻,在确定四下无人后,直奔正中央的一幅画而去。 趁着月光,此刻可以清晰看清楚女人的脸———“玉面罗刹”亦夫人! 怎么会是她?!她为何不光明正大走进自家书房呢?!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看似在鼓足勇气下赌注一般,径直将手伸向了挂画上方…… 此挂画描绘了一美丽女子正笑靥如花地漫步在玫瑰园。女子夺目的魅力世间罕见,可谓“人比花娇”。 此画中女子正是年轻时的亦夫人“玉面罗刹”她自己。而此画作正是出自其夫君亦百浪之手。 亦夫人的真实元神本是人间“四大神女守候使”之一的“火玫瑰”,负责守护地界人族的西部白虎地区。 想当年在江湖中这点几乎人尽皆知,早已风靡武林。让人始料不及的是,高傲如她,最终却偏偏被“四大世家少主”之末位——南方朱雀地区的“南魈门”少当家莫天赐打动了芳心。 从外在看,莫天赐公子生得颇为英俊,貌比潘安;从内在看,他一表人才,绝非绣花枕头草包郎,反而是满腹经纶的文武全才。 但是论起家世,却不免让人扼腕叹息。原来早年间,自从莫家老掌门去世之后,莫氏家族在南魈门一宗中就逐渐没落,莫天赐“世家少主”的名号早已名不副实,其实力威望根本无法与武林其他豪门相比。 按理说莫天赐追求亦家千金本应毫无胜算。但出乎意料的是,不止莫天赐对“玉面罗刹”一见倾心,“玉面罗刹”也钟情于他。一个非他不娶,一个除他不嫁。宫海铭为了这段姻缘甚至抛弃了已怀有他子嗣的宫衣衣———那个和他相知相伴多年的青梅竹马小师妹。 巧的是,宫衣衣与亦继英一样同为“四大神女守护使”之一。“清纯似白莲”的她负责守护南部朱雀地区。 无奈的是“由来只有新人笑,无人问津旧人哭”,男人一旦变心就决绝地可怕,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南魈门少主莫天赐为了显示真心实意,居然表示愿意入赘亦家,妇唱夫随。他这一举动彻底打破了准岳父亦天根对他的成见,最终同意将女儿继英嫁于他。莫天赐遂改名为“亦百浪”,入赘亦家,名列玫鹰堡亦氏族谱之上,彻底缘断南魈门。 这幅名为《玫瑰丛中玫瑰笑》的画作就是当年亦百浪向夫人亦继英表白求爱时的定情之物。亦百浪表示此画就是为自己的一生所爱而作。除了挚爱的夫人,世上再无第二人值得他提起画笔。同时,这个贴心的男人还在这幅画作上附上了自己亲自创作的表白情诗。自二人缔结良缘后,此画作就被高悬于书房正中央,可见对于夫妇二人意义非凡。 可自从爱女亦诗出事以后,不知为何亦继英每每走进书房看到此画作,都会不自觉地陷入到深深的回忆之中,一幕幕往事总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不断上演…… “继英,这是咱们堡里最贵重的东西,爹娘百年之后你一定要妥善保管…” “是。英儿记下了。爹。” …… “哇……” “夫人你辛苦了!我们的女儿像你一样美,充满了诗情画意。就叫她亦诗好不好?” …… “娘!娘你快来呀!诗儿好痛啊……” “诗儿,诗儿这是怎么了?” …… “启禀夫人,恕在下无能,无法为小姐诊断出病因。此症既不像中毒,又查不出外伤痕迹,这……有劳您另请高吧……” “神医请留步……所谓医者仁心、请您一定救救我孩子…无论什么条件您尽管提!本人都一并答应!只要能救诗儿,亦家在所不惜!” “夫人请恕我直言,并非在下不肯施救,而是令嫒的病情委实超出了在下医术的可控范围,惭愧惭愧……” “夫君,诗儿的脸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快点想想办法,快…” “夫人你放心,哪怕找遍天涯海角、寻遍天下神医,为夫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咱们女儿的脸恢复如初。” …… “什么?诗儿在满春楼晕倒了?现在还未醒。” “夫人,你听我说,我………” “夫君,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求能让可怜的女儿活过来。若最后非要重启驭魂术,为妻支持你。我同时启动火魂阵,与夫君一并作战,也能多一层成功保障。” “夫人,为夫岂能让你涉险………” “多年以来,夫君与我一路相知相伴,堪称异体同心,何须如此生分?!” “可是,重启驭魂术过程中必定凶险异常、结局更是祸福难料。为夫怎忍心让夫人陪我一起担如此大险……” “不要再说了,为了女儿我是不会改变决定的。作为母亲,我一定要参与其中……即便自身遭遇什么不幸,我也义无反顾。” ……… 《青龙魂》 第67章 亦幻亦真,此时回忆彼时人 男孩让女孩先选了一柄剑。“我是男人,理应让妹妹三招。“女孩并未道谢,出手却也一招都没有客气。 女孩剑法精髓就是“以快制胜、攻人不备,瞬间毙敌”,快、准、狠,毙敌于顷刻之间;而男孩则正相反,他的剑法类似太极奥义,“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后发制人“,才是他剑法中的精义。 看出了佟久舟脸上惊异的表情,师父丘伦道长微笑问道道:“舟儿,你看他们俩的剑法如何?“ 佟久舟这才回过神来,略作思索道:“徒儿惭愧,徒儿眼拙,一时间竟看不出这两个孩子的剑术套路来…只能确定该小孩的武学造诣早已非比寻常,应该已在许多江湖成名人士之上了。“ “那时他们才不过五六岁。”亦堡主此时补充道。 佟久舟听后心中猛地一震,顿感惭愧… 感觉自己跟着恩师学艺两三年,似乎还不如两个小孩的剑法精进…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日月如梭谱”里面的另一角落,当时有一个和这俩孩子一样大的另一个小男孩,正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紧张得盯着男孩和女孩的比武! 只是恩师刻意向他展示隐瞒了这一点…… 因为丘真人压根儿就不能也不想让徒儿看见。 他帮爱徒佟久舟强行封住的记忆,绝不想因为任何一丁点儿的晓纰漏而破功。否则,他精心计划这么多年的终极大计将毁于一旦。 此言一出,不光是佟久舟大惊,连见惯大场面的亦百浪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遂追问道:“为什么?“ “苍穹真人”左顾而言它的态度令他二人更是狐疑。 语毕,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似乎有很多很多秘密,心照不宣。一旁的少年佟久舟隐隐感觉师父有好事情瞒着自己…… 佟久舟惶恐道:“师父,徒儿惭愧,这两位孩童资质甚好,徒儿自认未必一定能胜过如今成年二人。恐有负恩师所望。 随后丘道长与亦堡主同时收工,停止了“日月如梭谱”在少年脑海中的远行,佟久舟立刻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片刻之后苏醒过来…… “师父,亦堡主,为何不让舟儿继续观战下去?舟儿想知道战局最后结局如何?”他急急询问道。 丘伦道长闻言笑了笑,并未作答,反而问道:“你认为谁会取胜?” 佟久舟面露难色,道:“徒儿不知。” 丘伦道长大笑,道:“很好,舟儿时刻谨慎行事。对自己每一句话负责是修行之人行走江湖的第一准则。“ 笑罢,他看向爱徒,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他们和你一样大小,也许不久后有缘你们会见面。” 佟久舟今日没有看到这两个小孩的胜负结局,以后也没有想过终将会和他们有生死一战,以后呢? 他更不懂师父所说的“不久会相遇”的话,难不成自己和他们早已熟识?还是有着某种特殊关系? 岁月逝去,人亦老去,梦…却一直在… 《青龙魂》 第68章 魑魅魍魉防不胜防 玫鹰堡堡主夫人亦继英多日来自爱女亦诗出事之后一直昏迷不醒,日日需有下人贴身照料…… 但夫人与一般人的症状又大有不同,气息顺畅平稳,面色一切正常,如同平日里熟睡一般。 迄今为止,遍寻名医为其看病诊断,均未见有太大效果。 而此时丘伦道长正带小徒佟久舟来问诊亦夫人的病情。 话说佟久舟怎么与恩师汇合的呢? 少年气盛,确实觉得这次尚未完成任务,还落在师父之后赶亦家,委实说不过去。内心颇为自责。 但若是因此隐瞒,不把自己掌握其他信息如实禀告师父,他更是惶恐不安,觉得有愧于师父的教诲。 思虑再三,还是找到师父,诚恳得表示了自己的错误。 丘老道呵呵一笑,“徒儿,为师早就知道你在此处,只是未有揭穿,想看你自己做何抉择。果然没让为师失望…好孩子…” 原来在昨日见师父和亦堡主一行人离开后,他觉得还是应该把全部真实情况报告给师父。包括他怎么得到的“亦诗离家、亦堡主为女儿接风洗尘”的消息来源。 少年的直觉中,隐隐感觉老鸨的满春楼隐藏着大秘密。 而且他也已经确定:带他来见老鸨蓝衣水玲珑姑娘不是普通的人类。 这些和最近发生的一切或许都有关系,作为炎驭帮“苍穹一剑”的关门弟子,他必须有责任和担当才兴。 就这样,他最终下定决心,拜见了师父。 谁知师父居然没指责他,还赞许了句“好孩子”。并慈祥的笑了笑,搞得佟久舟心里直打鼓…… 少年心里暗忖:“幸好我有自知之明,否则咋死都不知道,额…” 看着卧榻上昏迷不醒的亦夫人,想想刚刚失去的亦诗年轻的生命,少年暗暗发誓一定让真相大白,还他们一个公道…… …… 《函夏无尘》《青龙魂》 第68章 魑魅魍魉防不胜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青龙魂》 第69章 痴嗔贪阴阳子母阵 若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美女,那么长得年轻漂亮、做事聪明又成熟的女人就是各种极品,很会抓住男人身心。 此时,一旁的凤舞只是在默默的看着,并没有插话。 即使她的脸不如“四大神女”一样美如画卷,但她的成熟性感能让男人抓狂,她的识趣知进退让男人自信爆棚,只要这个女人再保持点神秘的新鲜感,让男人有种不断征服的爽快感,恐怕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她吃得死死的…… 这个局其实就是圣风岭主风舞设的,可悲的,还是在刚刚她和亦百浪欢好的闺床上,她哄着亦百浪设下的这个局。 这样就可以把地界的第二位“四大神女”,号称“火玫瑰”的“玉面罗刹”亦继英,同时也是西部白虎方位的守护女神,也送到灵心王支念儿身边。 抽取亦继英的“魂魄”,提炼“痴”之“怨念”后,她和“四大女神”之“纯白莲”宫衣衣都是一样的后果———必死无疑了。 将来三灵门确实可以利用她的“痴”之“怨念”对付亦百浪以及玫鹰堡,及藏在他们背后的真正的邪恶势力。———遍布在天界、冥界、甚至是新生的生的圣灵第四界。 倘若最后,灵蝠王和灵心王集满齐三“痴”、三“嗔”、三“贪”共九张“怨念咒”,再找到三只凶兽:“痴”之“混沌”、“嗔”之“傲狠”、“贪“之“饕餮”,作为开启邪域怨咒的引路鸟,就可以启动“痴嗔贪阴阳子母阵”,以魔治恶。 虽然可以无敌于天下,但会给世间带来毁灭性灾害。最重要的是,“入魔容易出魔难”。在此过程中,“怨念咒”会时时处处引诱布阵者。 一旦布阵者经不起诱惑,体内“魔性”强于“神性”、“恶”压过“善”、“恨”大于“爱”,布阵者就会被“怨念咒”所控制,将“痴嗔贪阴阳子母阵”转头对付天下众生。 可以想象,那将是末日来临、尸横遍野的景象,一场触目惊心的人间浩劫… 因为如果不和他们合作,没有人牺牲的话,根本就找不到幕后黑手,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人间浩劫日只会如约而至,甚至会提前到来…… 背后黑手对手的实力实在太强大,太可怕了。 因此这一次,风舞背着五圣岭的同道们,想利用亦百浪的功利心理,自己去突破这边的幕后黑手。 上一届圣灵界“三灵五圣八王之首”的比赛就是因为风舞疏忽,而拱手让给了灵蝠王!她自责颇深,一定要亲自弥补回来。 她这次不惜一切靠近亦百浪,也是因此缘故。 她第一次不惜牺牲自我盗得“日月如梭谱”,使得丘伦道长和亦百浪与佟久舟暂时断了联系; 第二次牺牲自我肉身,就一举拿下“玉面罗刹”亦继英作为礼物敬献三灵门。 目前,一切都在风舞的掌控之中,一切事件在都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和速度顺利进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