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小奶团后,娇软小王妃她又孕吐了》 第1章 楔子 承宣三十一年,冬月,大雪。 平州,汶亭县,县令府。 “老爷!老爷!县太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放过宝宝吧,他才六个月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的,您赏他一口饭吃,将来他也能给您看家护院的!” 滚烫的眼泪从冻僵的脸庞上划过,魏清念跪在雪地里,冰冷的雪水浸湿单薄的襦裙,带着严寒刺骨入髓。 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哀求着,这样凄厉的叫喊不知已经持续了多久,原本软糯娇憨的嗓音早已变得干哑难听,甚至一度只能生扯着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她死命的屈起冻成冰棍的手指,死死地抓着面前的绸缎青袍,身子蜷起,紧紧地护着怀里的襁褓,泪水混着血水在腥咸的口腔里弥漫。 可饶是这样,她面前的中年男人也没有半分动容,反而在低头瞥见魏清念拽着他衣摆的通红小手时,眼里顿时涌起嫌恶。 魏永绍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摆,看着魏清念倔强地死死护着襁褓的模样,那巴掌大的通红小脸,他越看越来气,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魏家是不缺他这一口饭,但是魏家可不会养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魏清念早就已经冻僵了,魏永绍的这一巴掌,跟刀子似的割在她脸上的寒风也没什么区别,她早就冻得感觉不到疼了。 只是,滚烫的眼泪被打断了线,流过脸颊,掉进张着喘息的嘴里,火辣辣的刺痛与苦涩一并化开,刺激着她麻木的味蕾。 突然,魏清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周围推搡她的小厮婆子,仰头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中年男人。 对上他眼里清晰可见的厌恶,小姑娘笑了,带着一脸凌乱的泪痕,笑得狼狈,还有点不甘心,“他是野种,那我呢?父亲,那我呢?” 十五岁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瑟瑟地蜷缩在雪地里,头发乱糟糟的,一件破旧袄子灰扑扑的,小脸蛋也是脏兮兮的,嗓子哑了,喊不出来了,质问的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就是这样,也破了音。 小姑娘倔强地仰头看着男人,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带着小姑娘这些年活得艰难狼狈的委屈。 “父亲,我不是你的亲女儿吗?我不是魏家的嫡幼女吗!为什么你们把我往乡下四面漏风的茅屋一扔就是十五年,连姐姐的一条狗吃得都比我饱,住着都比我暖!” 魏清念的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就急促而来。 紧接着,她就被一个粗鲁的大力重重地踹了出去,单薄的小身子就这样纸片一样,直接滚到了脏兮兮的雪地里。 这一脚,可比刚刚小厮婆子收敛的踹打力道重得多。 魏清念早已经没了力气,根本爬不起来,只能紧紧地护着怀里的小宝宝。 她艰难地仰头,雪泪迷蒙的视线里,出现了她自己的脸。 不,应该说,是她圆润健康一点,洗干净,再精心打扮之后的脸。 现在,这张脸正鄙夷地看着她,毫不掩饰她脸上的刻薄嫌弃。 “魏清念,你个祸害全家的晦气灾星,你有什么脸在这儿叫嚣指责?!爹爹娘亲当时没直接掐死你,留着你祸害到今日,你不但不感激,倒还指责起爹爹来了?!” 灾星…… 魏清念听着少女尖锐的叫骂,抱着襁褓的手臂微微收紧。 她觉得,所有人都可以骂她是灾星,唯独魏冉荷不行。 明明是几乎同时出生的,为什么她是家里金尊玉贵的嫡长女,而她,就要被扔掉自生自灭? 就因为,她是孪生双女中的妹妹? 在大懿,孪生双女一贯被官宦人家视为家族没落的征兆,多出来的那个丫头,就是厄运的化身,是灾星。 当年,魏冉荷和魏清念这一对双女降生后,魏家支持依附的五皇子夺嫡落败了,魏家老太爷因狎妓被罢官了,魏家大爷魏永绍科举也险些落榜,来到这穷乡僻壤的汶亭县做个县太爷。 据说,这都是魏清念这个灾星给魏家带来的厄运。 所以,她从小就被扔到了乡下,自生自灭。 魏家本没打算让她活,半岁大的奶娃娃,在大雪天扔进一个四处漏缝的小茅屋里,没奶没人顾,她能活? 也是小清念命不该绝,就是那个雪夜,三更时,有个疯和尚路过,正要找户人家投宿,就听到那个茅屋里有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正好那疯和尚没地儿去,一见这架势,干脆赖住在茅屋里,顺手也就照看了这小奶娃。 那年魏永绍刚刚当上汶亭的县太爷,不好把这丑事闹大,干脆就不闻不问了。 一晃十五年,小姑娘长大了,疯和尚也早就不见了,于是,没爹没娘没人管的小姑娘,就被人给欺负了,弄脏了…… 魏冉荷一脚踹在魏清念的肚子上,看着魏清念小小的一团,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她越骂越来了劲。 “下贱东西!脏成这样,还有脸活着?怎么不直接去死了?!” “还生下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你还想让家里养着他?魏清念,你是还嫌连累家里连累得不够是吗!你是想让全家都跟着你丢脸是吗!” 魏清念听到魏冉荷骂她的宝宝,一贯胆小求生的小姑娘也有了脾气,翻身挡住她踹向襁褓的脚,怒视反驳。 “魏冉荷,你凭什么说我!如果异位而处,如果换做是我丫鬟婆子围着在县太爷府上当嫡小姐,我会被脏了身子吗?如果是你在乡下孤苦伶仃,你又能高洁到哪里去!” 魏冉荷被魏清念一堵,正在劲头上的谩骂都被憋到了嘴边吐不出去,气得她胸膛剧烈起伏,更是发了疯地上去狠踹,“贱人,你还敢来咒我!你做出这种下作的事还狡辩!” “行了!”魏永绍看着嫡女这刻薄尖锐的模样,不悦地皱了皱眉,厉声打断。 魏冉荷怒骂声戛然而止,见父亲神色不虞,只得愤愤地退了回来。 魏永绍冷眼扫过蜷缩在地上的人儿,威严声音毫无温度,“哼,牙尖嘴利!你真当没人奈何得了你了?来人,去拿白绫,先勒死这脏了我魏家门楣的畜生,然后把那个小野种带出去找地儿埋了。” “是。” 一声应话,脚步声远。 魏清念蜷缩在冰冷的雪地里,浑身僵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知道,她反抗不了了…… 泪落融雪,滴溅无声,带来了满腔苦涩。 她怀里的襁褓微微一动,小宝宝可爱的哼唧声隐约传来。 魏清念抱紧了怀里的襁褓,疲倦地闭上了眼。 白绫粗鲁地缠上了她白皙的脖颈,越缠越紧,窒息的痛苦在麻木的身体中游走,愈发浓烈狰狞。 “呃呃……” “太爷!太爷!巡抚大老爷来了!还带来一位贵客,巡抚老爷对他很是恭敬,还让您立马过去跪迎!”一个小厮跑进院子里急切说道。 “巡、巡抚大人?!”魏永绍大惊,然后立马换上了一脸谄笑殷勤,忙不迭地就往外迎。 下一刻,男人凌冽的冷声已携着翻凌的杀意传入。 “本王记得,魏县令的嫡幼女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新丧了?” 沉声冰冷,威压千钧,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压迫气场席卷四方。 正狠狠绞着白绫的小厮听到这幽幽冰冷的声音,一阵惊恐寒意从脚底窜上,手上的动作已然顿住。 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魏清念猛地睁开眼,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霎时间,眼泪已经决堤而出,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有重新砰砰直撞胸膛。 “救我救我……!” 第2章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承宣三十一年,九月,骁州汶亭县乡下。 深秋寒雨急,淅淅沥沥地下了彻夜。 晨起雨小了些,雾蒙蒙的清早,村里各家各户都冒起了袅袅炊烟。 农家院小,谁家的饭香,眨眼就溢了四邻。 “咕噜……” “咕噜咕噜……” 某个小肚子抗议地叫了又叫,才终于让被邻家肉香勾走魂儿的小姑娘回了神儿。 小姑娘贪心地又使劲儿吸了一大口肉香,才咽咽口水,依依不舍地跑进了自家的小屋。 相比邻家隔着墙都能透过来的饭香和暖意,魏清念家里就格外的寒凉冷清。 她跑去柜子上抱出了米罐,打开看了看,只剩个底了,约摸勉强能蒸出一碗饭。 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小姑娘看着罐子里的米底,眼神儿犹豫极了。 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别开脸,把罐子又放了回去。 她咽了咽口水,娴熟地生起火灶台上的火,又给锅里加上水,拿出前日梁婶子给她的野菜,抓了一小把扔进锅里。 “叩叩叩——” 指节叩在破烂潮湿的木门上,发出了沉闷不显的声音。 不过,魏清念的院子小小的,这声音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小姑娘抬起头,清澈的杏眼中盈着疑惑——这一大清早的,谁会来她这儿呢? 疑问在脑子里一转,小姑娘忽然水眸一亮。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扔下了手里的锅盖,忙不迭往外头跑去,嘴里念着,“来啦来啦,是黄婶子嘛?念念一早就闻到了你家的红烧——” 软软糯糯的清甜嗓音在小院里四处洋溢,带着小女儿家独有的娇憨纯稚,开心欢快、迫不及待。 却随着小姑娘打开门时的一声“吱呀”,一并戛然而止了。 “你……你是谁?”小姑娘脸蛋上欢喜的笑容眨眼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水眸害怕地一抖。 门外的男人一身玄衣大氅,周身裹着杀伐果决的气势,矜贵清冷,负手立于门前,只往那门口一站,便好似有千军万马一般。 唬得小清念当即小身子一颤,头皮一麻,小扇一般卷翘的睫毛跟着抖了又抖,还有那踏出去的半只小脚,也很没出息地悄悄往回缩了缩,甚至不等男人回话,她麻溜地就要关门。 男人察觉了小姑娘的举动,倏忽抬手,抵住门板微一用力,便轻易让小姑娘即使使出吃奶的劲儿,都关不上门。 魏清念根本就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这突然的力道,陡然就让她觉得,门板像是撞了一堵墙似的。 她不由得惊恐抬头看去,入眼便是男人的玉面英鼻,狭长的深眸漠然清冽,幽深的目光往下一扫,漠然睥众生,气场自威凌。 这君临天下的气势,顿时便吓傻了她。 霍景深此时,也正打量着这小兔子似的妞妞——半趴门板半掩身,身形瞧不见,只能看到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圆圆的脸蛋五官小巧精致。 小妞粉腮红扑扑,琼鼻樱唇粉盈盈,上头压了一小截奶白小牙,唇角那还有一对小虎牙在唇下若隐若现,给小姑娘平添了一份傻气。 可霍景深一眼便注意到的,是那弯弯黛眉下,那双乌溜溜的杏眸。 干净清澈,闪烁着晶亮,就这么忽闪忽闪地望着他,衬得小姑娘毓秀精灵,眸中娇软怯怯,宛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煞是软糯可爱。 “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我我爹我爹可是县太爷!你你你若若敢动我,我爹、我爹他不会放过你的!我、我是说真的!” 魏清念被男人强势的目光吓得通体生寒,更对男人周身的气场怕得不行。 受了惊吓的小姑娘语调格外地软糯,故意唬人的语调带着微颤,凶巴巴中掺着她害怕的小奶音儿,和在一起,奶凶奶凶的,尾音儿还带着颤儿。 男人笑了。 薄唇轻勾,淡淡清冽,在男人棱角分明的冷硬面容上平添了一丝狷狂。 “在下行途遇雨,昨日赶山路淋了一夜,今儿终于瞧见了个村落,想讨杯热茶暖暖身子。” 低沉磁性的声音浓醇微哑,随着男人的胸膛微震,裹着强势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刚刚还满身炸毛的小清念,一听到这低醇沉稳的声音,顿时就好像被抚顺毛的小兔子。 她圆溜溜的眸子很没出息地稍稍卸了点防备,小眼神儿飘忽得厉害,像是只顽皮小兽,贼溜溜地偷偷瞄了男人好几眼。 霍景深低头看去,正好能看到小姑娘悄悄红了一圈的小耳尖,好笑挑眉。这小蠢兔,可真是傻气的紧。 不过,小姑娘最终还是耸拉下了小脑袋,藏起来古灵精怪的眸子,盯着男人的银纹玄锦靴,讷讷地小声说,“我、我家没茶,我我男人去挑水还没回呢,公子不如去别家问问吧。” 霍景深眼底微澜,却转瞬即逝。 他知道,她没有男人,也没有爹爹。 男人抿了薄唇,并未戳破魏清念的谎话,而是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慢悠悠地在小姑娘的眼前转了一圈。 果然,某宝气的小傻姑娘登时就被这一锭银子勾了魂儿,小脑袋都跟着他手里的银子,蠢乎乎地转了一圈。 出息! 霍景深看笑了,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看着这小傻姑娘如此好拐,一时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悦。 “夜行一路,在下着实疲累了,不想再多行一步。若姑娘肯留在下进去歇歇脚,那这就是在下感谢姑娘的一点心意。” 霍景深没再逗她,托银在掌,置于小姑娘的眼前,薄唇噙着邪肆的弧度,沉声低醇,带着幽幽蛊惑。 魏清念绞巴着小手,看着眼前的银锭子,小脸上满是纠结。 阿翁说过,不可贪不义之财的。山里人家借宿是常事,她不该贪心收人家钱的,而且还是这么多…… 可……拒绝的话在嘴边打着转转,小姑娘却瘪了小嘴,迟迟说不出来,反而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饿极了的小姑娘想到了吃食,事情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那一向势利又自私的小肚子,立马一边“咕咕”大声叫嚣着,一边滚着酸水,联合着五脏六腑,给清念传达着它们饥饿难忍的意思。 最终,饿得挠心挠肝的小姑娘到底还是屈服了。 她抱着咕咕叫的小肚子,没了一点骨气地又咽了咽口水,松开了她用整个小身子抵着的门板,小手试探着往男人掌心伸去,乌溜溜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 “我、我让你进来歇脚,这个、这个就可以给我吗?”还是那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儿。 第3章 凶巴巴的男人 小姑娘饿肚子的声音霍景深听得清楚,他更看得清小姑娘眼里的挣扎,到最后怂溜溜的屈服。 一向顺昌逆亡掌控局势的男人忽然很不是滋味,剑眉紧蹙,发紧的喉咙低震出声,格外沙哑低沉,“嗯,拿去吧。” 霍景深看着犹犹豫豫不敢拿的小姑娘,破天荒地,他很耐心地把掌心的银锭子,往小姑娘那送了送。 魏清念无意识地咬着小唇,感受到了男人的动作,她那双乌溜溜的惊兔眸子悄悄地偷瞄了男人好几眼。 怂溜溜的小妞再三确定了霍景深的意思,才大着胆子,飞快地伸了小手把银锭子给抓了回来,紧接着立马后退两步,宝贝地把银子紧紧握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又看。 真、真的是真的银锭子?!实心的!真的有人为了进屋歇个脚,就愿意花费这么大一笔钱?! 有了这锭银子,她和宝宝这一个冬天都不用愁了! 小姑娘震惊过后,简直都要高兴傻了,开心地眯起了眸子,弯眸如月牙,小嘴笑露齿,一对小虎牙俏皮挂唇下,嘴角一对小梨涡,软陷盈欢喜,煞是可爱。 霍景深看着清念干净纯粹的灿烂笑容,眉梢也不由得被染上几分笑意,只是眉心依旧微蹙。 “姑娘现在,可否让在下进去了?” 霍景深听着邻家已有要开门的动静,眼底一暗,不由得出声催促。 这傻姑娘,既然允他进门了,也不知道趁着没人瞧见时赶紧拽他进去,不然让人瞧见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开心傻了的小姑娘没有多想,她抱着沉甸甸的银锭子,看霍景深的眼神儿就像是在看庙里的菩萨似的,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她赶紧打开门,乐颠颠地把她的新祖宗迎进来,“公子快进屋,念念这就去给公子烧水!” 小姑娘顿了顿,又赶紧软软糯糯加上一句,“做饭!” 有了银子,她一会儿就可以去买米了! 想到这儿,小姑娘又陷着小酒窝,悄悄摸了摸她捂热的银子,把它再往怀里藏了藏。 霍景深将小姑娘傻乎乎的动作尽收眼底,微微勾了薄唇,淡淡“嗯”了一声,跟着小姑娘进了屋子。 农户家,进屋便是灶台了,霍景深狭目一扫,只见地上只有一小堆稀疏放着的小树枝,正经的木柴自然是没有的,就魏清念这小身板,只能去山上捡点小树枝木棍回来烧火了。 男人剑眉微微拧起,就听耳边响起了小姑娘软糯娇俏的声音,“公子这边请。” 霍景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抬步跟着魏清念进了屋子。 一进堂屋,男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深秋风寒,习习凉风四面而来,冰冷的屋子里,似乎比院子里还要冷一些。 他四下看了看,果然目之所及之处,都是漏缝破口,有的大些的被钉上了些木板,可风还是能透得进来。 一团莫名的烦躁火气在心里翻涌而起,霍景深紧紧蹙着眉,忽的转头看向了笑盈盈的小姑娘,目光扫过她身上单薄破旧的袄子。 这袄子洗了无数次,早就发白了,即使她小小的一只,可这袄子穿在她身上还是有些小。 魏清念被男人忽然的拧眉打量,吓得小身子一缩,不只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就白了下去,水眸惊颤。 男人回了神儿,对上小姑娘惊恐的小脸,意识到他吓着她了,敛了眉间厉色。 魏清念局促地拽了拽自个儿的小衣裳,赶紧低着头揣着小手往外跑,“公子,您、您请宽坐,我我这就烧水做饭去。” 凉风一吹,她的小脸蛋火辣辣的,被男人吓到之后,她觉得怀里的那锭银子沉甸甸的,好似坠在她心上似的,令她惴惴不安。 莫贪意外之财…… 小姑娘在跑过霍景深时,还是咬咬牙,将那锭银子塞还进他的手里。 霍景深看着手里被小姑娘捂得热乎乎的银子,剑眉深拧,冷脸疑惑,“姑娘这是何意?这银子在下既然给了姑娘……” 男人刚刚开口,就被蹲在灶膛旁的小姑娘怯怯糯糯的小软音儿给打断了。 “谢谢公子了,可其实山里人家借宿本就是常事,念念不该收公子这么多银钱的。我自小就福薄命薄的,这种不劳而获得来的钱,公子就是给了我,我也受不起的。” “谁说你福薄命薄了?”霍景深拧眉,沉声不悦。 魏清念拿着小树枝的手蜷缩了一下。 浓烟缭绕中,那双向来清澈傻乎的眸子悄悄地黯了黯,小姑娘没再接话,只默默地加着火。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的喉咙已经哽咽住了。 低头加完火,再站起来的魏清念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姑娘,跑到柜子跟前,踮着小脚抱出了米罐子。 没办法,她都说了要给他做饭的。 小姑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悔死了刚刚非要贪那一锭银子,让这个凶巴巴的男人进门了。 她拿出小碗,把剩下的米都倒了出来,淘一淘,加上水,正好一碗。 锅里加上帘子,放上米碗。 小姑娘想了想,还是捏了几粒米,扔进了锅里,又舀出了一碗菜水。 做好了这些,魏清念端着水碗正要往堂屋走,一抬头却瞧见男人一直站在门口,负手而立,幽深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的身上。 “公、公子?”魏清念傻愣愣地歪歪头,顺着他的目光往锅里一看,不由得尬然一笑,飘忽着视线,小声解释道,“那、那个我、我男人上山了,要晚、晚些才回来,我我早起已然吃过了,故而就只准备了给公子的饭。” 霍景深紧紧拧着眉,这一次,他没有再对小姑娘的谎话装聋作哑,他伸手拿过小姑娘手里滚烫的水碗,随手放在灶台上,薄唇紧抿,径直绕过了她。 魏清念傻眼地看着男人的动作,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看到男人走到了灶前,一把拿起了锅盖。 “诶你……”小姑娘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她尬然一笑,咬咬唇,强撑着笑容小声道,“米饭配菜汤,公子可满意?” 本来那菜汤是她打算偷偷端去里屋喝的,她好饿了。 小姑娘蔫巴巴地偷偷嘟了嘟嘴,郁闷地低头,小手绞着衣角。 可她刚刚吃了早饭的谎话都说出口了,也只好含泪咬牙继续说下去了…… 霍景深又怎会不知道这傻姑娘在说谎?幽深如渊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低头懊恼的小姑娘,“你每日就吃这些?” 第4章 受气包小傻姑娘 “嗯?”魏清念绞巴着小手,疑惑地抬头看着男人,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问,茫然地点点头,“是呀。” 魏清念的目光落到了霍景深的云纹大氅上,恍然大悟,“啊,公子是不是吃不惯呀?要不、要不公子去隔壁黄婶子家吧!他们家人多做的饭也多,吃得也比我家好多了!” 小姑娘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欢快又迫不及待地要赶男人走。 她嘴角旁的那两湾软溜溜的小酒窝,落在霍景深的眼里显得格外扎眼。 霍景深看着小姑娘笑得没心没肺的傻样,一团闷火憋在胸口。 这小东西,旁的事傻乎得紧,赶他走这件事上倒是反应快! 他深邃的目光瞥了一脸欢送他笑容的小姑娘,忽的冷冷一笑,邪肆狷狂,顺着小姑娘的话,沉声冷道,“本公子确实吃不惯这农家糠咽苦菜。” 小姑娘顿时水眸一亮,赶紧道,“那念念这就送公子去隔壁黄婶子……” “她家有全鸡吗?”男人淡淡打断了小姑娘的话,凉凉问道。 “啊?”魏清念傻眼了,兴奋的小软音儿悄悄怂溜了下去,小声糯糯,“没、没有……” “那她家有大骨吗?” “没有……” “有鸽子吗?” “没……” “有鱼?” “……” 魏清念怂溜溜地抬眼,悄悄瞅瞅霍景深,揣着小手缩着小脖子,一副受气包小媳妇的模样。 霍景深瞥了老实不吭声了的小姑娘,吐了一口堵在心口的邪火,强势的语调放缓,又是那副淡淡慵懒的架势,“那本公子去谁家不一样?” “啊、啊?”小姑娘懵懵地抬起头,傻乎乎地看着面前气质矜贵漠然的男人。 霍景深看着傻气的小姑娘,抬手把刚刚的银锭子扔给了她,顺便又多塞了几个,淡淡吩咐,“去买。” 魏清念傻愣在了原地,手里捧着好几个沉甸甸的大银锭子,惶恐地站着,好像被定在地上了一样。 男人看着小姑娘这没出息的小傻样,颇犯愁地叹了一口气,淡淡无奈。 “快去。”男人沉声低磁,微微加重了语气。 魏清念卡住的小脑袋迟钝地反应过来,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分量,再看看面前气度不凡的男人,再傻的小妞都能感觉到他绝非常人了。 小姑娘麻溜地收回了她鬼灵的小眼神儿,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小声软糯糯,“好,我、我这就去,不过用不了这许多钱的。” 说着,魏清念就拿出了一个银锭子,剩下的又递还给了霍景深。 可一抬头,魏清念才发现男人已经转身进屋了,只剩一个清润如墨的沉稳背影,还有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余下的,当姑娘的辛劳费了。” 小姑娘看着手里的银锭子,激动得小心脏砰砰直跳。 一直到男人淡淡无奈的催促声再次响起,她才回了神儿,提着裙子“蹬蹬蹬”就跑进了内室,没一会儿,又“哒哒”地跑了出来,拿了筐子,跑出了门。 霍景深坐在正堂,看着在他面前跑来跑去的小姑娘,一对小梨涡挂在嘴角,洋溢着小姑娘的开心欢快,月眉弯弯,盈透璨亮的水眸里宛如有星光闪烁,清澈晶莹。 他也心情略好地勾了薄唇。 等小姑娘出了门,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由得无奈笑着摇头,这小傻姑娘还真是放心,把他一个外人独自留在家里。 恰在此时,内室里传来了一声孩童的嘤咛,在这一室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坐在床边慵懒支头的男人听到这一声,顿时浑身便是一僵,就连唇角勾起的淡笑,也渐渐地松了下去。 男人起身走到内室门口,屋子里传出的淡淡馨香,是小姑娘身上甜软奶糯的女儿香。 嗅着这温馨甜糯的闺房香,霍景深要推门的手生生停住了。 小宝宝刚刚被要出门的小娘亲喂了个饱饱,这会儿睡得正香。那一声嘤咛之后,便再没了声响。 许久,站在门前的霍景深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收回了已经搭在门上的手。 他紧抿着薄唇转身,目光再次打量过这四处漏风的小屋子,眉间再也没了刚刚的轻松。 小姑娘出去买米肉,男人也解了大氅,走进了院子里。 半个时辰后,小姑娘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来时,就看到了堆了半个院子劈好的柴。 “傻站着做什么?都什么时辰了,快做饭。” 霍景深撂下了手里的斧子,砍完了最后一斧子柴,将木柴码放整齐,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灰尘。 半个院子的柴吓着小妞了,她愣愣地看着柴火,小脚怂溜溜又小心翼翼地绕过柴堆,也没敢问男人是从哪儿弄来的柴。 锅里的米饭已经熟了,魏清念放下了背篓,把米饭和菜都盛了出来,洗锅下水,又给灶膛添了新柴。 她抱起水桶要去提水,可到院子里的水缸一看,发现三个大水缸已经被装得满满当当了。 小姑娘傻愣愣地抱着水桶发蒙。 男人洗净了手,走出门看到小姑娘傻在水缸前的小蠢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提醒,“你锅里的水开了。” “啊!来、来了!”小姑娘一个激灵,麻溜溜地回了神儿,赶紧从水缸里舀了半桶水抱进了屋子里。 洗鱼、剁鸡、淘米…… 霍景深在一旁看着小姑娘娴熟麻利的动作,颇是意外地挑挑眉,这小傻姑娘瞧着蠢乎乎的,难为她会做饭了,傻成这样,应该学了挺久才学会了吧? 男人摇头一笑,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小姑娘来来回回地跑着,偶尔也帮她提桶水、拿点柴。 魏清念一贯没心没肺傻乎乎,也有点习惯了这个冰块似的不爱说话的大好人。 日上三竿,魏清念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丰盛的一顿饭才做好,她肚子里的小馋虫一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 小妞妞把饭菜给男人端上炕桌后,就磨磨蹭蹭地挪回了厨房,悄溜溜地趴在门口,露了半颗小脑袋往里瞅,一边很没出息地使劲儿咽了咽口水。 霍景深瞥了蠢乎乎的小姑娘一眼,头疼地捏了捏额角,叹气无奈,“劳烦姑娘了。不过都这个时辰了,想必姑娘早晨吃的那点东西已经没了,不如陪着本公子再用点?” “好!” 果然,男人随便递了个台阶,某小妞妞麻溜地就顺着轱辘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就蹭到了跟前,抱着她的小碗,拿着筷子,乌溜溜的眸子眼巴巴地瞅着男人,等着他先动筷子。 霍景深瞧出了她的意思,拿筷子先夹了块肉。 相比于男人不紧不慢地优雅进食,某只饿了好久的小妞妞吃起饭来,就宛如一只小兽。 小嘴一张,“啊呜”塞进一口肉肉,然后欢快地扒饭饭,塞上满满一大口,然后认真仔细地飞快嚼起来,俩红扑扑的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小脸上一脸的满足,幸福得眸子都轻轻眯了起来。 霍景深看着小妞妞这没出息的小模样,薄唇不知何时已挂上了若有若无的弧度,见她小脸蛋上那颗米粒实在碍眼,还是伸手给她捏了下来。 淡淡竹香清冽,带着男人独有的强势气息,沉稳而蛊惑,忽然移近,挪走后,气势犹在,幽幽萦绕。 小姑娘傻乎乎地眨眨眼,瞅见他指节分明的修长指尖上的那粒白米,小脸蛋立马绯红一片,怂溜溜地埋头扒饭。 “哐哐——” 拍门声突然响起,粗鲁蛮横,回荡在小院里震耳欲聋。 正欢快扒饭的小姑娘小脸顿时就变得煞白。 一时间,她饭也顾不上吃了,好似吓呆在了原地。仔细看去,她捧着碗筷的小手在微微颤抖。 第5章 小白眼狼 对面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剑眉一蹙,脸色也阴沉了下去,浑身的气势威凌而起,目光如刃,淡淡扫向被拍得震天响的门板。 “小娘们,别给爷装死,还不快给爷滚出来!”粗吼猖狂的声音穿过门板,清晰地传进院子里回响。 魏清念听到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小身子猛地一抖,白着小脸,惊慌失措地起身,瞳仁颤抖,里头的恐惧清晰可见。 霍景深紧蹙眉,磁声低沉,“怎么了?” 只是不等他问完,魏清念已经“蹭蹭”爬下炕,跑进了内室里,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出去开门了。 霍景深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撂了筷子,起身跟了上去。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却看到小姑娘也没有直接上前开门,而是蹲在了灶膛前。 这是做什么? 就在男人微微拧眉疑惑时,就见小姑娘将小手伸进了灶膛里,拿出来时,原本白乎乎的小手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了,然后她往自己的脸上一抹,头发上也抹了抹。 瞬间,那张娇俏的小脸蛋就变得脏兮兮了。 男人的脸色陡然幽暗,薄唇紧抿。 魏清念跑过去开门去了,霍景深倒是没有直接露面,而是站在半掩的门后,透隙而观。 破旧的门板被粗鲁大力拍得“哐哐”作响,越发密集大力的拍门声,昭示着来人的怒气不满。 魏清念不敢磨蹭,小声一边说着“来了来了”,一边赶紧开门。 下一刻,随着满是泥泞的草鞋蛮横地出现在魏清念的眼前,紧接着,它就粗鲁地踹在她的小腹上,把她一脚踹倒。 “啊!”小姑娘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着。 不过还不等她缓过劲儿来,便是头皮一阵剧痛,疼得她小声惨叫着被迫扬起了头。 “叫什么叫!钱呢?!昨儿老子问你要,你几个铜板就把老子给打发了?你跟老子说什么来着?天冷,手冻僵了,帕子绣得慢,没换几个钱。呵呵,呸!小贱妇,老子居然信了你?!” 随着一阵恶臭的口气喷洒在魏清念的脸上,同明阴阳怪气的讥讽声在剧痛的耳边嗡嗡作响。 还不等魏清念作呕,她的头发就被同明的手一拧,小姑娘立马痛苦的哀嚎一出口,被迫仰头看着同明狰狞扭曲的怒容。 “听说你今儿鸡鸭鱼猪买了个遍啊!可真是壕气!怎么,做起皮肉生意傍上大老爷了,就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我呸!小贱妇你敢?!信不信赶明儿,我就把你屋里藏着的那个小野种让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让我爹把你和那个野种浸猪笼!我看你那个姘头敢不敢管——呃?!” 一声惨叫,不同于小姑娘的细软嘁哀,男人的惨叫撕心裂肺变了调,惨不忍闻。 同明粗鄙糙气的怒骂也戛然而止。 魏清念只觉得头上一轻,那股揪着她的力道陡然消失,她瞬间失力倒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闭眼咬唇,却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捞,下一瞬,温暖裹挟,清冽的淡竹香萦绕在鼻尖,带着独属男人的强势气势,威凌万钧,令外人窒息,却让在怀中的人格外心安。 魏清念长这么大,除了幼时阿翁在的那几年,曾在阿翁的怀里享受过这样的温暖,自阿翁走后,便唯有她孤零零的一人,冷暖自知…… 小姑娘卷翘的羽睫微抖着缓缓张开,露出一双怯怯水眸,晶莹颤颤,盈满了惊恐和懵然,愣愣地看着接住她的男人,小心脏扑腾扑腾,不知何时,双颊已没出息地变得绯红。 “你没事吧?” 霍景深棱角分明的俊脸阴沉凌厉,眉间气势杀意森森,冰冷气势腾腾而起,只朝被踹出去的同明压去。 “你、你你……” 同明刚一张嘴,声未发出,鲜血喷涌,看着霍景深的眼神儿更是如见鬼魅,惊恐入骨。 下一刻,霍景深杀伐如神的目光凌厉而去,顿时就让同明如坠冰窖,吓得他立马挣扎着想跑,可自胸口满眼的剧痛一波一波席卷着五脏六腑,他一时爬都爬不起来。 “你你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同明吓得舌头都不利索了。 “滚。”霍景深狭眸一眯,随着胸膛震彻,低沉的嗓音冰冷沙哑,携着无尽怒意。 同明连滚带爬地朝门口挪去,终于在快到门口时,门口便闯进来四五个跟他年纪差不许多的青年,应该是听到了刚刚他的那声惨叫跑过来的。 他们看到吐血狼狈的同明,吓得赶紧围了过去把他扶起,“明哥?!你怎么了?” 同明一见自己的同伴来了,立马也来了底气,可对上周身杀伐凌厉的男人,他的目光还是惊恐一闪,咬牙撑着气势威胁。 “你、你给老子等着!我、我告诉你,我爹是这个村的村长!你怀里这个小贱人未婚生子,败坏风气,任凭你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她!我让我爹明儿就把这脏妇和野种浸猪笼!” 听到“浸猪笼”这三个字,魏清念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 霍景深一个“滚”字还没说出口,便先感受到了怀里小姑娘的颤抖,一低头,入眼便是小姑娘的那双盈满恐惧的水眸,里面颤颤惊惊倒映着深入骨髓的害怕。 他的小臂微微收紧,强势地将怀里惊恐颤抖的小姑娘抱紧,抬头眉间杀气翻凌,目光如寒刃锐利,直朝同明扫去。 不说同明,就连他刚刚还在叫嚣着的兄弟们,在对上男人这个实现后,都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嘴里骂骂咧咧的话也戛然而止。 甚至都不用霍景深让他们滚,他们自己就灰溜溜地赶紧架着同明跑了。 霍景深冷冷扫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黑云翻滚,狭眸微微眯起。 他阴沉着脸抱着小姑娘回了屋子,一个掌风,那扇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就“嘭”地重新关上。 魏清念瑟瑟发抖地窝在男人怀里,大气不敢出,发了火的男人周身的气息越发地清冷凌冽,强势而危险。 她被男人放到了炕上后,立马怂溜溜地往角落缩了又缩,揣着小手,乌溜溜的眸子惊惊颤颤地瞅着他,鼻尖红红的,一脸的无辜又害怕。 霍景深俊脸阴沉,正是一肚子火,再看着某只小白眼狼这小动作,顿时越发地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要去拎人。 第6章 他还没生气呢,这小东西居然先发制人 某男人显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吓人,一个五大三粗的村霸都被他吓得屁滚尿流,何况一只娇软怂溜的小妞妞? 所以,霍景深刚一伸手,都不用他把某白眼狼小妞拎到跟前训,人家就已经被他给吓哭了。 魏清念见可怕的男人忽然靠近,立马就被吓得手脚并用直往角落里缩,小声哼哼着掉了金豆豆,小心脏很没出息地直哆嗦。 顿时,男人原本就黑沉的俊脸更是一片乌黑,幽幽地瞅着直往后缩的小姑娘,气得牙根痒痒。 这狼心狗肺的小混蛋,他帮她赶了村霸,她不感激他就算了,怎么看他的眼神儿跟看见了什么凶狠大尾巴狼似的? 而且他还没生气呢,这小东西居然先发制人地哭了?!就好像是他怎么欺负了她一样! 霍景深周身的冷气“滋滋”地往外直冒,他深深地盯了某只要险些气死他的小妞妞好一会儿,才终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勉强摁下了他甩脸就走的冲动。 报应报应,都是报应…… 男人头一次被气成这样,还憋屈地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可没成想,他一抬头,居然看到了—— 魏清念被男人幽幽的目光盯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惊恐地看着男人清冷矜贵的面容,凌厉的棱角杀气逼人,一双狭眸深邃不见底,小妞扑通扑通的小心脏一点点凉了下去。 她到底傻乎乎地放了一个什么人进门啊! 小妞妞现在后悔死了,在男人吓人的目光里,她揣着小手,害怕地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 忽然,她想到了那天上掉馅饼一般得到的几锭银子,小脸顿时就变得一片煞白。 阿翁说过,不可贪不义之财的。 她贪心要了这锭银子,不、不会…… 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双眸子陡然就泛着水雾,惊恐轻颤着,卷翘的羽睫一抖一抖的,不知何时已挂上了一滴晶莹。 于是,霍景深刚刚捋顺了气回神儿,就对上了小姑娘看流氓的惊恐眼神儿。 霍景深:…… 刚刚咽下去的那股火“蹭”地一下就重新蹿了上来,男人刚缓和的脸色立马就又黑得能滴出墨来。 不过这一次,还是不等他发作,某只小姑娘就再次给他把火都摁了回去。 “公公子,我、我不要你银子了,给你给你!” 魏清念从怀里掏出了藏的严严实实的银子,放在手心,颤颤地递给了霍景深,盈了一包小泪的眸子晶莹颤抖,看着他的目光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霍景深冲到嗓子眼的怒火在碰到这个惊恐颤抖的目光时,也瞬间就心虚地溃散了,他忽然就没了跟小姑娘置气的底气。 几锭银子,对霍景深而言算什么? 可现在,霍景深把这锭银子看得越轻,这锭银子就越是如有千斤地重重压在他的心口。 霍景深看着小姑娘为着几锭银子而惶恐不安的模样,剑眉深蹙,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低声沉沉,“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吧。” 魏清念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般气势自威的男人,她记得刚刚霍景深幽幽盯着她的目光,入骨恐惧随着一阵她从来不敢触碰的记忆涌上,她吓得连连往角落缩去,拼命摇着头,软糯的声音离哭腔颤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贪财,我不要了。我、我家什么也没有,你看好什么就都拿走吧,我求求你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我身子已经脏了的,你放过我吧,我很脏的……” 小姑娘缩在角落里泣不成声,浑身不停地打着颤,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嘴里哭着声声哀求,语无伦次的,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求饶。 霍景深颇为懊恼地剑眉紧拧,他看着小姑娘颤抖哀求的模样,负于身后的双手不由得紧攥成拳,那句“脏了”,就像是在他心口划了一道。 这个小姑娘,活得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得多,甚至在这种时候,能保护她的,竟是只有一句“我脏了,我很脏的”,何其讽刺! “你别怕,我不是……” 男人话未说完,小姑娘就先猛地一抖,越发惊恐了起来,低低哭泣,带着近乎绝望的乞求,一声一声好像利刃一样,往他心上直扎。 霍景深低头看了看自己刚迈开半步的脚,薄唇抿了抿,沉叹一声,默默地收了回来。 现在的男人哪还有刚刚黑脸唬小妞时的霸道? 他看着被吓得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身形竟然有几分手足无措的狼狈,甚至在看到她惊恐的目光,立马没脾气地后朝后退了几步。 男人没再说话,更没有再强行靠近吓唬小姑娘,只默默地站在门口,宛如门神一般矗立着,耐心地等待着小姑娘哭够冷静下来。 好在魏清念也不是个一哭就停不下来的小哭包,只要某个坏男人不来吓唬她,她很快就吸吸鼻子,止了金豆豆。 风一吹,脸上没擦干净的泪痕一凉,哭过之后冷静下来的魏清念顿时觉得脸蛋火辣辣的,乌溜溜的眸子带着一片蒙蒙雾气,偷偷瞄了一眼负手立门前的男人,小脑袋低得要埋进胸里去了。 小姑娘赶紧用小手在脸上胡乱地抹了两把,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可眼圈和鼻尖还是红彤彤,还有一个又一个顶上来的哭嗝实在止不住。 霍景深看着努力忍泪的小姑娘,一直未松的眉头又紧了两分,那往日一贯沉稳冷漠的声音,今日竟难得温和了起来,“想哭就哭吧。” 一室静默时男人忽然开了口,魏清念本来就觉得发糗,被这个凶巴巴的坏男人一语戳破,顿时更是小脸蛋爆红。 小姑娘缩着脖子,怂溜溜地把重新身子团了团,恨不得直接团成球滚走,太丢人了! 魏清念羞愤地咬着小唇,小手绞巴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你什么时候走啊!” 刚哭完的小姑娘怯怯小小的声音软糯糯的,还带着点没散尽的哭腔奶音。 霍景深正捉摸着该怎么再安抚这傻乎乎的小姑娘一句,就冷不丁地听到这句话,这话里要赶他走的意思实在明显…… 这小东西,抹干眼泪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第7章 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小东西! 天知道,上一刻霍景深还在感慨,某小妞真是乖巧懂事,这么快就不哭了,没成想,这“乖巧懂事”的小东西,止住泪第一句话就赶他走! 男人的额角一突突,虽然努力运着气,可他的俊脸还是不可抑制地黑了下去——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小东西? 魏清念眨巴着乌溜鬼灵的眸子,怂溜溜地偷瞄了黑脸男人好几眼。 胆小的小妞妞最会察言观色了,她回想起刚刚男人的举止,立马就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很有原则。 于是,欺软怕硬的某小妞立马小心翼翼地蹬鼻子上脸起来。 “公、公子,您看您也歇了一上午了,这外头天也晴了,要不您……早些上路?”魏清念挂着一脸小狗腿子谄笑,小软音儿试探着问男人。 虽然这话一问出口,好像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但小妞也没在意,瞅见男人瞥过来,赶紧笑得一脸乖巧无辜。 呵,乖巧无辜? 霍景深看着魏清念那很没骨气的小笑脸,后槽牙磨得嘎吱响,他可真是感受到了气的肝疼是什么感觉。 怎么会有一个小东西,在怂溜又可怜的同时,还能这么气人呢?! 黑着脸的男人薄唇紧抿,眼瞅着又要冷脸吓人,不过他先对上了小姑娘的那双乌溜溜的眸子。 黝黑的瞳仁刚刚被水洗过,格外地清澈干净。 男人到了嗓子眼的火还是顿住了,刚刚小姑娘吓哭的小模样可怜兮兮的,他还没忘。 霍景深头疼地瞅着跟前着鬼灵水眸骨碌碌的小妞妞,抬手按了按额角,无力一叹,他到底还是没再吓唬她,干脆黑着脸,强势地凶巴巴撂下一句,“不走!” “啊?”魏清念傻眼地看着理直气壮说出这俩字的男人,清澈的瞳仁里满满的不可置信——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你……”小姑娘很是气愤地瞪着男人,却在男人幽深的目光扫过来时,很没骨气地立马缩回了自己不满的视线。 最终,欺软怕硬的小妞妞只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这是我家……” 霍景深斜眼瞥着敢怒不敢言的小妞妞,觉得顺眼多了,薄唇凉凉勾起,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再次气鼓鼓地抬起小脑袋,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还没见过不要脸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赖在别人家里呢? 魏清念的小眼神儿实在太过直白,霍景深扫一眼就知道这小东西在编排他什么,他黑脸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她胸口,凉凉威胁,“银子不想要了?” 果然,某小妞一听,麻溜溜地缩回自个儿的小眼神儿,小手一揣,很是没骨气地缩了缩,挡在胸前的小手悄悄摸了摸捂在怀里的大银锭子。 银子还是要的,不然她和宝宝这个冬天要过不下去了。 大约就是从刚刚男人后退的时候起,怂溜溜的小姑娘就忽然有了,厚着脸皮霸占这几锭银子的底气。 霍景深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要回银子,不过是提醒提醒这气人的小东西,他给了钱的! 他就是去客栈,给了这些银子也能住上几个月了。不止如此,客栈肯定都奉他为上宾,会像现在这样,刚坐下吃了口热饭,就要被赶着“上路”? 一提到这个词,男人更是来气,俊脸一黑,看着这个一脸可怜怯怯又无辜的小东西更是来气。 而更可恶的是,这口气他还没咽下去,小妞妞已经把下一口气给他扒拉出来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走呀……?”魏清念鬼灵晶亮的眸子滴溜溜地瞅着男人,被男人的黑脸一唬,还一脸小可怜样子地缩了缩,活似是他欺负她似的! 霍景深怒极反笑,薄唇抿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幽幽地盯着魏清念,冷笑着,咬牙切齿说,“大抵会住上一阵儿,本公子有仇家追杀,还有伤要养,要躲一阵儿。” 臭男人的果然好不了多久,就又黑着脸,很混蛋地凶巴巴吓唬某小怂妞。 果然,魏清念被吓得乌溜水眸一颤,小舌头都吓得哆嗦,“追追追杀?!” 霍景深看着被吓地一动不敢动的小东西,心里那口气才顺畅了些,满意地冷哼一声,慵懒乜着她,剑眉微微一挑,沉声幽幽,“怎么?不信?” 吓傻了的小妞妞麻溜溜摇摇头,然后又反映了过来,麻溜地解释,“信信信!不、不不敢不信!” “呵。”男人胸膛震动,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魏清念是听出了里头嘲笑的意思的,但是小怂妞才不敢计较呢。 她缩着脖子,抖着小软音儿,软糯糯地试探着问,“你为、为什么会被仇家追杀呀?你、你是什、什么人啊?”主要是你仇家是什么人。 霍景深一眼就看出了魏清念的意思,他的嘴角噙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走到了炕边,在某小怂妞惊恐的小眼神儿里,气定神闲地撩袍而坐。 魏清念被他吓得心脏砰砰跳,麻溜地往后缩了缩,惊惊颤颤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吞了吞被吓出来的口水。 霍景深是故意吊着她的,看着这个气人小东西那没出息的害怕小眼神儿,眼巴巴瞅着他乖巧小模样,他冷哼一声,这小东西,非得吓唬着才肯老实。 男人并不着急回答,反倒是把手伸进了怀里,再出来时,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间竟是夹着一柄皮革包裹精致的玄黑长方块。 魏清念看着男人把玩在手里的那个巴掌大的精致玩意,正感觉不妙地猜测着这是个什么东西。 下一刻,就见男人“刺啦”一声,从中间把这个东西拔开了,一端是短一截精致皮物,而另一端—— “啊!” 魏清念看着眼前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吓得立马惊叫一声,小手死死捂着小嘴,惊恐地扑腾着小脚使劲儿往后缩着,一双眸子满是惊恐地看着男人。 “你你你到底是是什么人啊!”软糯糯的嗓子里抖着哭腔。 第8章 换个“更有效”的沟通方式 霍景深听着这一嗓子小哭腔,拿着匕首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额角一跳——他知道自己又把这小东西给吓过头了。 果然,他深眸一瞥,就瞅见魏清念那双乌溜溜的水眸又含了一包小泪,惊恐地看着他,不知道又把他想成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混蛋了。 男人头疼地赶紧重新合上了匕首,生怕她再哭出来,在她瑟瑟发抖的注视下,将手里的匕首往桌子上一撂。 小怂妞被男人的动作吓得,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哆嗦,小身子怂溜溜地又缩了缩。 霍景深余光瞄到了她的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薄唇抿了抿,低沉嗓音微哑,“给你了,拿着。” “啊、啊?”魏清念惊恐至极的水眸懵懵地一颤,害怕褪去后,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某个喜怒不定的臭男人。 霍景深瞥了她一眼,慵懒淡淡地解释,“防身。” 防、防身? 小怂妞吓得不敢动弹。 霍景深看着魏清念这没出息的小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他狭眸危险一眯,干脆换了个更有效的沟通方式—— 男人薄唇噙了一抹冷笑,沉声幽幽,漫不经心地说,“啧,说起来前不久我刚刚杀了点人。” 杀杀杀了点人? 点、点人是什么意思? 人还、还能用“点”形、形容? 小妞妞吓傻了,乌溜溜地眸子圆滚滚地瞪着,惊恐地看着面前随口说着杀人的男人,吓得连连咽口水。 忽然,魏清念想到,昨日她还听隔壁的婶子说,小廊子山那边又闹土匪,好像是西北来了一伙很凶悍的土匪,之前在他们那屠了好几个村子,被军爷围剿,这才跑到这边来了…… 土、土土匪?! 魏清念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还有着一丝丝的侥幸。 土匪不都是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嘛?还有长得这么斯文的? 小妞送溜溜地盯着男人上下瞅,忙不迭地想找出男人不是土匪的证据。 这时,就见男人慵懒一挑眉,风轻云淡地随意道,“也不多,就七八百吧。” ?!! 七、七八百?! 杀了七八百个人叫不多?!他不是土匪谁是土匪?! 魏清念气都不敢喘了。 男人看着某小妞怂溜溜的小模样,呵呵一笑,凉凉道,“也不知道那些被我杀了全家的,恨不恨我?” 某小妞:恨不恨你?要是换了我我肯定恨死你了!把你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霍景深淡淡瞥了她一眼。 小妞吓得麻溜溜地缩回了自己的小眼神儿。 男人冷笑一声,在小东西惊恐怂溜的目光中,淡淡扫了一眼桌上的匕首,继续幽幽道,“不知道我的这些仇家,会不会想杀死我身边所有的人?” 魏清念:这还用想?肯定会啊! 等、等等…… 小妞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眨了眨眼,小脸一点点白了下去——她她她刚刚把这个杀人如麻的大土匪放到自己家里来了?! 那那那她会不会被当成土匪同伙?她要是死了,她的宝宝怎么办,宝宝也会变成跟她一样没爹没娘的孩子对嘛…… “你你你快走!”魏清念后悔地抖着小哭腔,忽然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开始赶人,奶凶奶凶的。 霍景深一愣,看着某只突然就兔胆包天的小东西,真是给她气笑了。 这小东西,该她胆小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气人! 随着小妞妞的胆子打起来,某臭男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干脆拿起桌上的匕首,很是恶劣地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凶巴巴地吓唬她。 “姑娘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才好,姑娘乖乖地收留在下几日,这柄匕首就是在下送给姑娘防身用的,若是姑娘实在不听话,那这柄匕首可就是在下灭口用的了。” 男人沉声慵懒,薄唇勾起一抹邪肆弧度,眼底幽光闪烁,带着明目张胆的威胁,混蛋本性暴露无遗。 “姑娘想选什么,嗯?”男人鼻腔震动,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小姑娘耳边回荡。 魏清念能选什么?她只能麻溜溜地抖着一口小软音儿,颤悠悠地小声糯糯,“我乖乖的,我乖乖的……” 小怂妞被臭男人一提醒,也顿时清醒了,就她这小身板,她死了也赶不走这个坏蛋大土匪呀! 所以,得智取! 虽然她傻,但是她只要让他相信,她比实际上更傻,那她就有机会! 这样想着,魏清念那颗拔凉拔凉的小心脏顿时就又重新扑腾了起来。 但是,就在她对面的霍景深并不瞎。 他眼瞅着这小东西清澈的眸子里闪烁起点点光亮,鬼灵精怪的,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妞妞肯定又憋着什么坏呢! 男人叹了口气。这小蠢妞,能活这么大,也是难为她了。 对此,魏清念还全然不知,傻乐乐的小姑娘回神儿后再看着面前的男人,咬咬小唇,首先要稳住他才行。 好在,小妞一贯没什么骨气,当小狗腿这种事很是拿手。 小姑娘立马扬起一脸乖乖巧巧的软糯笑容,乌泱泱的眸子眼巴巴地瞅着男人,麻溜溜地操着一口格外乖甜的软糯小嗓音说,“那、那公子您就安心住下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霍景深挑挑剑眉,瞅着某只突然乖了的小妞妞,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装乖?呵。刻意成这样,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打坏主意? 不过想想这小蠢妞能想到的那些主意…… 霍景深很是不屑地轻嗤一声,这怂溜又胆小的小蠢妞妞,能翻腾出什么浪来? 他松了她的下巴,顺手把匕首扔给了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同样大爷似的往她怀里一扔,“泡茶,本……咳,我喝不惯白水。” 魏清念赶紧抱住了匕首,又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包一包包好的茶叶,不由得很是奇怪地看了霍景深一眼。 这个龟毛臭土匪,出来躲个追杀,怎么弄得像是出游休养似的,居然还会带茶叶?! 而且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躲追杀的时候随便叫开一家的门,就正好碰上了她这个小孤女。万一他碰上的不是她这个好欺负的小孤女呢? 但凡他少走一步叫开了隔壁黄家的门,黄家叔叔和他的五个儿子肯定会直接拿着斧子把他剁了!哼哼!欺软怕硬的臭男人! 第9章 跟绣线一比,一个野男人算什么? 小姑娘咬着小牙气鼓鼓地想着,一时间都忘了藏好表情,嘴巴不自觉地嘟了起来,都快要堵到天上去了。 由于某小妞的眼神儿太过明显而强烈,霍景深扫一眼过去,轻易就看懂了她心里想法。 这时,男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俊脸一黑,幽深的目光不悦一觑,沉声加重,“还不快去。” 魏清念怂溜溜地赶紧跑了。 霍景深叹了一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关注着小妞动静的耳朵也听到了外间的细微声响,是小姑娘小心翼翼拉开匕首鞘的声音。 不用看,他都想象得到某小妞这会儿怂怂又好奇的小模样,低着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 男人的薄唇淡淡勾了勾。 吓唬完小姑娘的臭男人心情大好,被吓唬老实了的小妞妞果然也不敢再提赶他走的事,臭男人很是满意,气定神闲地指使着某小媳妇,跑前跑后地给他铺床泡茶添置用品。 对于某只小妞妞在背后偷偷瞄他的小眼神儿,男人一清二楚,但根本不上心。 一个小蠢妞,能翻腾出什么浪来? 雨后天晴,阳光正好,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农家小院清爽宁静。 男人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 “叩叩叩——” 不徐不缓的敲门声响起,比起之前村霸同明的粗鲁,这道声音一听便是女子敲的,声音细微,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果然,下一刻轻柔女声如莺啼般,婉转响起,“念念?我是莲娘,你在家吗?” 于是,正悠然啜着茶的某男人,突然就被小妞妞抓着往柴火堆后面一塞。 霍景深看着洒了一身的茶水,俊脸乌黑,幽幽地瞅着跟前某只胆子肥了的小东西,眼神儿冰冷凌厉,周身气势,颇有一番如若魏清念给不出解释,他就立马拧断她脖子的架势。 某只小妞妞一抬头对上男人这吃人的眼神儿,吓得一个哆嗦,麻溜溜地撑起一脸乖巧无辜小软笑,小声解释: “公子就先委屈您在这柴火缝里将就将就,毕竟您这身份不好让人瞧见,不然万一有人说漏了嘴,让官府的听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霍景深凉凉瞥着跟前这个笑颜如花的小东西,冷笑一声,“我看是你害怕被人瞧见你私藏野男人,才麻烦了吧?” “不不不,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才不是野男人呢!”被戳破小心思的魏清念灰溜溜一笑,软软陷着的小酒窝里满满的小狗腿子讨好。 这个时候小妞妞倒是嘴甜。 男人冷哼一声,竟是被这小妞一句话就哄住了。 事后霍景深分析原因,觉得一定是这小东西说话太气人,每次一开口就拱火,所以这偶尔蹦出句好话太难得了,他为了以示鼓励,这才好说话了一回。 魏清念见臭男人黑着脸收回了目光,立马就知道他这算是默认了,松了一口气,麻溜溜地跑去应门。 “来了来了,阿莲姐,我在呢!” 魏清念打开门,看着外头的莲娘,心虚地陷了小酒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甚至都不等她问,就赶紧开口解释,“我刚刚正午歇呢!阿莲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霍景深倚在柴火堆里,听着某小蠢妞软糯糯的嗓音里那满满当当的心虚,头疼地捏着鼻梁,好笑摇头,他可真是太好奇了,这蠢妞妞到底是怎么一个人长这么大的? 大约是因为……全村人都知道她傻。 傻到既是这么明显的异样,别人都觉得习以为常。 “冷天躲被窝多正常?瞧把你给吓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母老虎呢!要不是我娘喊我做活,我也在被窝里呢。” 莲娘嗔了一眼魏清念,根本不把她满脸的心虚放在心上,拉着她就往外走,“卖线郎来了!快走快走,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魏清念一听,立马顾不得心虚了,赶紧往家里跑,一边说,“我回去拿个篮子,这次可得多买些!” “卖线郎”是走街串巷卖各色丝线的货郎,这些货郎卖的丝线都比镇上铺子里卖的便宜,不过色泽韧性一般就差些。 但莲娘口中的这个“卖线郎”是个例外,这个卖线郎是两个多月之前出现的,卖的丝线颜色好看,光泽韧性都好,还便宜呢! 每此他一在村口出现,一准被妇女们围得严实,没半日的功夫,两大筐丝线一准就被买光了。 而且这卖丝线的货郎长得也斯文秀气,白白净净的,还会说话,每次呲牙一笑,几句话就把姐姐婶婶们逗得眉开眼笑,村子上许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都喜欢他呢。 莲娘从刚刚说起这卖线郎开始,脸蛋上也飞着一抹红晕。 “你那点钱能买多少呀,还要拿个篮子?快点呀,一会儿可就抢不到了。”莲娘打趣嗔着,颇嫌弃地催促她。 魏清念也害怕抢不到,抱着篮子小短腿迈得溜快,眨眼功夫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正好本来要给同明的钱还揣在她的荷包里,都不用现翻了。 对于莲娘的疑问,魏清念傻乎一笑,直接给糊弄了过去。 以前她的这些钱要先给同明一大半,剩下的还要留几个铜板过冬,抠出来的那点铜板当然买不了多少丝线,刚好够做活用就是。 但现在,她可以买好多丝线回来,绣好多的帕子,赚更多的铜板! 小妞乐颠颠地挽着莲娘出门了,莲娘也只是随口一说,她心心念念都是那个俊俏的卖线郎呢,也没心思管魏清念的事。 两个小姑娘一人挎着一个小篮子,脸蛋上笑容欢快,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软语中带着各自的兴奋。 而某个被小妞塞进柴火堆里的男人,听着外头越来越远的小软音儿,薄唇紧抿,俊脸越发黑了。 他还以为是有人要进屋,所以他才被小东西塞进柴火堆里,结果这小东西居然扔下他跑了?! 其实某小怂妞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晾着男人?她就是把男人给忘了而已,毕竟跟绣线一比,一个野男人算什么? 第10章 难道她还能藏个野男人不成? 魏清念刚刚迈着欢快的小短腿走了两步,也忽然意识到她忘了家里还藏了个男人! 下一刻,男人那双深邃幽黑的狭眸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脑中。 小怂妞吓得腿肚子一哆嗦,小脚麻溜溜地就给吓停了。 跟她挽着手的莲娘被小姑娘突然拽了一下,嘴里正说着的话戛然而止,疑惑地看着惊眸圆滚滚的小姑娘,“念念?你怎么了?” 魏清念被莲娘这一叫也顿时回了神儿,她眨眨眸子,正要找个理由回去,不过话到了嘴边,她又给咽下去了。 本来她就是要先稳住那个臭男人,然后找机会溜出来叫人的!现在她已经傻人有傻福地轱辘出来了,而且十分自然,天衣无缝,她回去干吗! 于是,小妞妞傻愣愣地盯着莲娘看了半天后,就在莲娘以为小姑娘犯了傻病要叫人时,小傻妞忽然就陷了小酒窝笑了出来。 莲娘看着突然就傻笑起来的小姑娘,脸上惊色反倒是褪去了。 她气呼呼地抬手往魏清念头上敲了敲,“好端端的,突然犯什么傻!你可吓死我了。” 魏清念傻呵呵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连忙挽上莲娘的手,软软告饶,“我错了我错了,刚刚忽然想到了点事,结果发现是我想错了。咱们快走吧!可别抢不上线!” 经常装傻有个好处,就是小妞妞想糊弄过去,人家也懒得刨根问底,毕竟小傻妞能有什么大事呢?难道她还能藏个野男人不成? 莲娘对此也没有深想,一边走,一边说起了刚刚没说完的话,“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没?” “啊?”魏清念茫然地眨眨眼,对上了莲娘的白眼,麻溜溜小虎牙一呲,很是讨好地嘿嘿一笑。 瞅见小姑娘这怂溜溜的小模样,莲娘也只能叹了口气,重新说了一遍。 “咱们村旁边的庄子被一个有钱的富商买下来了,听说正在买婢子呢。我娘让我跟你说,你若实在不好过,不如过去瞧瞧,卖了身契谋份差使,也好过被村长卖了给人做妾。” 魏清念听着莲娘的话,挎着篮子的小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脸上酒窝也一点点地消失了。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是孤女,一个人在村子里无依无靠,所以她的婚姻大事,是村长做主的,只要村长点头,她就要出嫁。 所以同明作为村长的儿子,可以明目张胆地欺负她,毕竟她的事,村长都是可以做主的。 只不过她自小长在村子里,乡邻乡亲的,就算没有情分,也有情面,村长也不会做得太过。 现在她到了年纪,她这孤零零的一个孤女,上无父母兄姊,下无弟妹,不会有人愿娶这样的丧门女的,只能给人当妾。 脾气软小脸嫩的小妞妞,还是正经的良民,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妾可值不少钱呢,谁能不心动? 村里人都心知肚明,但到底村长名正言顺,只要他选的人家也还不错,拿到的钱再分一些给村里,给小清念准备点嫁妆,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可……魏清念想到这些,眼睑微微垂下,如蝴蝶般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暴露了她的抗拒。 她不想给人当妾,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村头小民的。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阿翁没有瞒着她,小时候她也偷偷跑回去过一次。 虽然那户人家并不认她,但她才不是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的丧门女,她才不要自甘堕落。 这时候,肯来跟她说这些的人,是真正关心她的,垂着眼睑的小姑娘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然后她眨眨眼,赶走了里头攒起来的雾气,重新扯了一抹没心没肺的傻笑,小声软糯,“好,阿莲姐,谢谢你和婶子,我赶明儿就偷偷去瞧瞧。” “没事儿!”莲娘满不在意地说道,只是她看着心事重重的小姑娘,颇为不解,“你真的要去啊?你傻不傻,放着被人伺候姨娘不当,非要去当伺候人的奴婢?” 魏清念瞧她看傻子似的眼神儿,小声解释,“我不想当妾,而且我可以不签死契,我签活契,过了嫁人的年纪,我攒够银子就把自己赎出来。” 小妞妞幻想着以后的生活,小手绞着帕子,笑颜如花,“到时候,阿翁留给我的书我也就看完了,我赎身出来后就当个药婆婆,绣绣帕子、给村里乡亲们瞧瞧病,足够过活了。” 那时候,她的宝宝也就到了念书的年纪了,而且从富商庄子里带出来的小娃娃,也没人会多问什么,她就可以让她的宝宝大方地出现在人前,念书娶妻,然后她就也有家了! 不过她的想法莲娘显然是不能理解的,她看着傻笑的小妞妞,恨铁不成钢地杵了杵她的脑袋,“你就傻吧!村长……” “阿莲姐,那些是军爷吗?” 莲娘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激动起来的小妞妞给打断了。 莲娘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瞧见了一行与他们这村子格格不入的人,个个锦衣劲装,骑在高头大马上,腰佩长剑,神色凌厉,举止间一片肃杀。 “应该是吧?”莲娘目露奇怪,很是不解,“军爷怎么会来咱们这小破村子里来?是出什么事了吗?也没听说啊?” 魏清念听着莲娘的疑惑,立马就想到了闯进她家里吓唬她的那个坏土匪,顿时小心脏就扑通扑通了起来。 “阿莲姐,我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呐,你先去买线吧,帮我买点,我先回去了!”小妞立马开心地陷了小酒窝,从袖子里掏出了荷包塞给了莲娘,又报出了几个颜色。 然后不等莲娘反应,小妞妞撒开小脚,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莲娘想叫住她都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她没了影。 她颠了颠手里的荷包,露出了一个见了鬼的表情,摇摇头,还有些懵懵地自言自语,“这小傻妞是真打算卖身去庄子上了?过冬的钱都不留了?” 莲娘一边念叨着,一边还是收好了荷包,继续往前头走去。 因为赶着去抢到便宜的丝线,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她刚转头走了两步,某个跑掉的小妞妞就从身后的巷子里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姑娘眨巴着一双贼溜溜的水眸子,看着她走远后,就立马骨碌碌转向了那边高头大马上的“军爷”,闪烁着亮晶晶的光亮,小酒窝陷得欢实。 第11章 这像不像你的直男·有力男友? 似乎是为了印证某小妞的猜测似的,那一伙与村子里格格不入的“军爷”也正好在四处张望,就像是在找人。 于是,毫无悬念的,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躲在胡同里怂溜溜瞅着他们的小姑娘。 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黑马劲装,唯有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小妞一瞅就知道,这肯定是个大富豪! 他长得白白胖胖的,天生长着一张笑脸,说话挑眉都带着笑,就是这笑容怎么莫名感觉有点阴险。 就在魏清念惊讶地看着世上竟有如此肥肥之人的时候,德喜已经带着他身后威风凛凛的“军爷”们走到了小傻妞妞的跟前。 魏清念回神儿时,懵懵地就对上了德喜满脸的肥硕笑容,这还是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在如此慈眉善目的同时,还能如此的阴险奸猾。 小妞妞顿觉不妙,麻溜溜地就要转头跑。 她直觉这伙人好像也很危险。 这次可轮到德喜傻眼了,他这和善笑容向来老少皆宜、童叟能欺,怎么这小妞妞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的转头要跑? “诶诶!妞妞,别跑啊!杂家就想问问路!”德喜赶紧开口叫人。 不料,某小怂妞听到这尖细阴柔的声音,小短腿迈得更是遛遛快。 从小阿翁就告诉她,那些脸白说话细的叔叔都是大坏蛋,如果见到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无论她在做什么,都要立即扔下跑回家告诉阿翁。 虽然现在阿翁不在了,但是这话她从小就听阿翁念叨。 魏清念一溜烟地就跑了,小短腿扑腾之快,眨眼间,德喜的眼前就没了那只灰扑扑的小身影。 空荡荡的巷口,凉风吹过,卷起零星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飘了两圈又重新落下。 德喜一行人傻眼地看着空空的巷子,嘴角抽搐。 “这乡下的小妞妞,都跑得这么快?”德喜讷讷地自言自语。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妞妞已经一口气地跑回了自己的小茅屋。 只是,在她把小手搭上破烂木门的时候,她亮晶晶的眸子忽然就黯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阿翁已经不在了。她就算跑回来推开门,也没人会保护她了。 小姑娘要推门的小手蜷缩着收了回来,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木门毫无征兆地就这样被打开了。 魏清念愣愣地仰起了头,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会把小小的她抱在腿上,揉着她小脑袋告诉她“有阿翁在,念念不怕”的糟老头子。 霍景深听到了小妞妞的脚步声停了好久,却迟迟不进来,才推门看看的,没想到一开门,就对上了小姑娘灰茫茫的眸子,仿佛蒙了一层霾,黯淡无光。 “小丫头,怎么了?”男人蹙起了眉,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小妞妞,他原先想好的那一肚子坏水,顿时就被他倒到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威沉怒意。 魏清念听着男人低醇沉稳的声音,更是恍惚了起来。 小丫头,怎么了,又被什么吓到了?哈哈…… 她想起阿翁含笑温和的语调。这个老头总会像个老顽童一样,先幸灾乐祸一番,又赶紧把气鼓鼓含着一包小泪的她抱进怀里哄。 霍景深看着讷讷的小姑娘,眉头蹙得更紧了,见惯了这小东西鬼灵精怪的小傻样,她这木讷空洞的样子愈发令他难受。 这时,隔壁大娘的乡音俚语由远及近地传来。 男人深眸一闪,一把先将小妞拉进了院子里,关上了木门。 被忽然一拉,小妞妞终于从情绪中脱离出来——被迫的,她的小命都一哆嗦,能不被吓回神儿吗? 男人的力气大,而且是一贯的粗鲁没有分寸,魏清念被这么一拽,毫不意外地直接撞进臭男人硬邦邦的怀里。 实在不是她愿意撞,霍景深这力道,她要么摔倒要么撞他。 被撞得头晕眼花的小妞妞揉着自己生疼的鼻子,原本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立马“哗哗”往外流。 霍景深听到了小妞妞软软的“哼哼”声,奶奶糯糯的,乍一听就像是在撒娇。 这声小奶音儿响起,男人猝不及防地浑身一僵,喉结一滚,他一低头,就看到了小妞妞正小手捂脸,胸膛一片濡湿。 这……就感动哭了? 男人看着缩在他怀里小手捂脸的小妞妞,一愣之后,薄唇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他就说,他堂堂……怎么会被一只小蠢妞给嫌弃了呢? 看看,他稍微一暗示,这蠢乎乎的小妞立马就露出了小尾巴,迫不及待地就主动投怀送抱,在他温暖的怀里喜极而泣! 黑了一上午脸的男人心情甚好,还自觉为人家好似的,把魏清念的小脑袋重新往他胸前一摁,示意人家可以靠过来。 于是,猝不及防的巨大力道,让某倒霉小妞妞的可怜小鼻子再次“嘭”地撞上了某个硬邦邦的胸膛! 混蛋! 混蛋!! 大混蛋!!! 要不是魏清念喉咙还哽咽着,她一定要大骂这个粗鲁野蛮的臭土匪。 这时,贴心的“臭土匪”感受到来怀里的小脑袋“激动到乱动”,不由得加重了力道,含笑低声温润,“嘘,别出声,外头有人。” 霍景深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但他不想坏了她的名声。虽然女子之事他不太懂,但他可以学。他沙场能战、封疆能治,难道能被一只小妞妞难倒了?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小妞妞的心意,男人胸有成竹地勾起一抹淡笑。 幸亏这时魏清念没抬头瞧见某人这笑容,不然她更会以为这个臭男人是在侮辱她,这么胸有成竹地肯定她只能被欺负! 但即使魏清念没有看到,她感受着男人的大手加在她脑袋上的力道,也能感受到男人对她赤裸裸的威胁:小东西,老实点,你要敢出声,本杀人如麻的臭土匪就捂死你! 小鼻子都要被压变形了的小妞妞,现在已经一点伤心都没了,她愤愤地攥着小粉拳,一边努力呼吸别被捂死,一边咬着小牙气鼓鼓地想着: 她一会儿就去找那个尖细白脸的坏蛋带来的军爷! 她要跟他同!归!于!尽!! 第12章 你们是不是来抓土匪的?他在我家! 于是,等霍景深听着外头的人声渐渐远了,终于放开了怀里小妞妞时,他一低头,就对上了小妞妞“娇羞通红”的小脸蛋。 终于被放开的小妞被憋得小脸通红,大口喘着气,气呼呼地看着某个大坏蛋。 大约这也是某小妞见到过的最有效的安慰人,刚刚还一脸灰霾,失魂落魄的小妞妞,这会儿已经生龙活虎,脸红双眸要喷火。 缓过气来的小姑娘愤愤地抬起头,头一次这么硬气地瞪了男人,转头就跑了出去。 这一回,还没瞎的男人终于是瞧见了小妞眼里的控诉,剑眉一挑,隐隐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过,霍景深看着小姑娘那小小一团的背影,也没有多想,毕竟一只怂溜胆小好欺负的小妞妞能做什么?难道还能带回官兵来抓他吗? 就在霍景深这样不屑地想着时,跑到街上的小妞妞果然又碰到了那群军爷。 为首的还是那个既慈祥又阴险的胖德喜,这会儿他已经下了马,正笑眯眯地拦住了一个同样赶着去买线的大娘询问着什么。 魏清念揣着小手,怂溜溜地挪着小步子凑过去,竖着小耳朵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这些人果然是来找她家那个臭土匪的! 这时,就听那大娘很是不耐烦地摆手说,“什么借宿的?没有没有!这大冷天的,山上的风呼呼的,搁山上走一夜的早就成鬼了,还有气儿来借宿?” 说完,那大娘急匆匆地就走了,撂了德喜站在原地,肥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凉风一吹,笑容僵硬嘴角抽搐。 坐在马上神色冰冷的军爷头子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凉凉嗤笑。 这个“军爷头子”名鎏鹤,瞳有异色,眉尾一疤横亘眼角,神色冰冷,坐在马上背脊直挺,身形肃杀,行止迅而无声,远远看去甚是妖异诡谲。 魏清念正瞅着这边的动静,鎏鹤一动,她下意识就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双微微泛紫的双瞳,在阳光下越发显得清冷诡异。 但,一贯胆小的某小妞看到这双眸子,竟是没有被吓到,还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冰冰冷冷的双瞳看,小脸上满是震惊。 鎏鹤当即便有所察觉地余光一扫,以为立马就能把这个偷窥的小妞妞吓得慌忙逃窜,却没想到这小妞非但没被吓到,竟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目瞅? 一向没有表情的鎏鹤都不禁露出几分诧异。 德喜被鎏鹤刚刚那声嗤笑气得不轻,直起身子,刚瞪了他一眼要说什么,却见鎏鹤神色有异地暗示他朝某角落看去。 于是,正缩在角落里偷看的某小妞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德喜吓人的小眼。 小妞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小虎牙先怂溜溜一呲,小酒窝一陷,习惯性地装傻一笑。 这下,可轮到德喜傻眼了,他可真是第一次遇到,害怕他但不害怕鎏鹤的人!这反应是不是反了? 魏清念看着德喜白白胖胖的脸,总是忍不住想起阿翁跟她说的话,小心脏扑腾个不停。 不过她想到家里那个凶巴巴的臭土匪,还有她可爱的小宝宝,还是粉拳一攥,咬咬牙,宛如壮士赴死一样迈出了步子。 不过,小妞妞才不会去找德喜,她在德喜等着她来找他的和善目光中,就这么怂溜溜地赶紧绕过了德喜。 然后在,在鎏鹤诧异的目光中,脚底抹油一样,一溜烟地跑到了他的马旁。 鎏鹤低头看着轱辘过来的小球,颇为惊讶地拧拧眉。 魏清念仰头看着马上的男人,一贯胆小的小怂妞竟然小手一伸,抓了鎏鹤的衣摆拽了拽,小软音儿糯糯,“军爷,你们是来抓土匪的嘛?” 鎏鹤再迟钝,也能看出这小妞妞对他似乎有种莫名的亲近,对他亲近?鎏鹤一时有点发愣,他仔细地看看这个灰扑扑的小妞妞,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认识我?” 小妞摇摇头。 德喜探出一颗惊讶的圆滚脑袋,“那你不怕他吗!” 这山沟沟里的村民都这么彪悍吗?连鎏鹤都不怕? “我……”小妞的眸子心虚地闪了两下,麻溜溜开始装傻,“那、那个,军爷虽然面瘫,但有、有什么好怕的?我我我还从小看不见颜色呢!也也也没见有人怕我啊!” 看不见颜色? 德喜信她就怪了,他斜眼瞥着她,“是吗?” 小妞陷着小酒窝软软一笑,小手心虚地绞巴着,麻溜溜说,“是、是啊!” 软软的语调里,心虚都快溢出来了。 德喜一行人可不是村里人,不知道某妞一直傻,他们并可不好糊弄。 况且,鎏鹤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军爷”。 “面瘫?”冰冰冷冷的声音,语调有点危险。 魏清念听着这个语调,突然觉得熟悉极了,她好像刚刚听过一样,但是突然间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不好,有危险! “那那个,军爷,你们是不是来抓土匪的啊!我我我家今天来了一个大坏蛋土匪!就是清早来的!他现在还在我家呢!我带你们去啊!” 自觉小命危矣的小妞赶紧说着,果然,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她脑袋上那个落下来的剑柄一顿,堪堪停住在了她小脑袋上一指的位置。 但凡某小妞这话再说的晚一点,她脑袋就要“咣当”一下了。 德喜是看着那个剑柄落下来的,在听清魏清念的话后,他吓得流汗都冒出来了,出口尖细的声音直接变得刺耳,“鎏鹤!” 看到停下的剑柄,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上豆大的汗珠汩汩而落,眨眼就跟洗了把脸似的。 德喜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帕子,抖着手擦着冷汗。 魏清念抬头的时候,鎏鹤已经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剑柄,她没看到,只是被德喜吓了一大跳,反倒下意识地往鎏鹤旁边缩了缩。 这一幕,差点没气得德喜一口气背过去。 但是,想到这小祖宗刚刚的话,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抹和善而僵硬的笑容,再次问道,“姑娘是说,今早有人去你家借宿了?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吗?” 魏清念听了,顿时水眸一亮,赶紧使劲儿点点头,“对对!他肯定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坏土匪!他都亲口承认了!” 德喜看着小妞妞认真而笃定的小模样,并不怀疑她在说谎。 只是……土、土匪? 第13章 恶向胆边生的小白兔 土匪?什么土匪? 德喜听着魏清念的话,张嘴错愕发蒙,他不禁讷讷地又问了一遍,“你、你是说早晨去你家借宿的那个人,自称是土匪?” “是呀!”魏清念再次很肯定地点头,不过经德喜这么一问,她顿时也觉得,好像只有傻子才会告诉人家自己是土匪,也难怪他们不信呢。 小妞认真地咬咬小唇,然后抻了小脑袋,凑到德喜耳边,一副神神秘秘的小模样。 德喜一看,以为小妞有什么大秘密,赶紧伸了脑袋过去等着听。 于是,小妞妞悄咪咪地告诉他了一个大秘密——“可能是那个臭土匪以为我傻,所以他才敢告诉我。” 真的抻头过去等着听什么天大秘密的德喜:…… 而且某小妞这声音说小也不是很小,鎏鹤坐在马上,就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鎏鹤斜了一眼德喜的傻样,又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 德喜一张肥脸顿时就黑了,憋了一肚子火,但他不敢发,一时间憋屈极了。 而且,德喜看着眼前这小妞妞傻乎乎的模样,忽然牙疼得不行,“小姑娘,今早去你家借宿的那个男人,是外头披了一件玄色银纹的大氅吗?” 德喜忍不住心存侥幸地再次询问了一遍,看着魏清念的眼神儿里带着满满的祈祷。 魏清念看到德喜这个“期盼”的眼神儿,立马使劲儿点点头,“是的是的!他肯定是你们要抓的那个臭土匪!就是脑袋可能不大好使。”居然敢把这种事拿出来到处乱说。 德喜听着这声软软糯糯的“就是脑袋可能不太好使”,吓得他一哆嗦,赶紧去捂上这小姑奶奶的嘴,“嘘嘘嘘!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不想活杂家还想活呢! 魏清念被德喜吓了一跳,一双受了惊的眸子颤颤闪烁,赶紧乖乖点点头,然后在德喜松了一口气,把手放下来的时候,赶紧小声问道,“那我现在带你们去抓土匪?” 鎏鹤斜眼看着这只傻傻可爱的小妞妞,忽然唇勾邪肆,翻身下马。 德喜见鬼了一样看着居然不冷冷作壁上观的鎏鹤,顿时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他狐疑道,“你、你想干什么?” 一边说着,德喜一边赶紧拽着某只小傻妞妞,不动声色地把她往身后护,“我可告诉你——啊!” 德喜话都没说完,就被鎏鹤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拎到了一边去,顺便还在他胸前摸了一把。 魏清念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圆滚滚的肥鹌鹑竟然就鎏鹤这样简单地拎到了一边去,还听到他被摸了之后,尖细的声音酥媚入骨的一声“啊~” 小妞妞眨眨眼,忽然小脸蛋爆红,麻溜溜地伸出小手捂脸,小软音儿磕磕绊绊,“你、你你们别、别这样,有有有辱辱斯、斯文!” 从德喜胸前摸出药丸的鎏鹤指尖一顿,旋即,夹着药丸的修长指尖开始泛白,刚刚还圆滚滚的坚硬药丸已经扁了。 德喜揉了揉被鎏鹤粗鲁的行径弄得生痒的前胸,一抬头瞅见他额角暴起的青筋,眼皮狠狠一跳,赶紧扑上去,双手紧握鎏鹤已经蓄起力的那只手。 恰巧这会儿,魏清念觉得这俩人应该腻歪完了吧?短短的小手指悄溜溜地张开一个小缝,露出了一截乌溜溜的晶亮眸子,正好看到了这撒娇似的肥手抓大手。 小妞:?!! “你们你们太、太过分了!大、大庭广众的,怎、怎么能、能这、这样!” 小妞麻溜溜地重新堵上了手缝,小手今儿捂着眼睛,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副被污染的小媳妇模样。 鎏鹤刚刚平息下去的额角青筋顿时就再次暴跳而起。 这小蠢球到底是哪个老东西养大的!没个二十几年专业养蠢球的经验,绝对养不出来这么气人的小妞妞! 德喜看着鎏鹤乌黑乌黑的脸庞,原本正要赶紧安抚他一下,不过一张嘴,实在没忍住先笑了一声。 实在是,往日只有鎏鹤嘲笑他的份,今日难得能见到这个冰块脸被气成这样。 德喜笑了一声,就顿觉大事不妙,赶紧撒开鎏鹤的手,拉起某只小傻妞就跑,“走走走,咱们去抓土、咳去找人!时辰不早了!” 连德喜都差点某小妞给带偏了,脱口就要去“抓土匪”,刚出口就给他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就改口了。 不过这会儿可没人在乎他这点小纰漏,魏清念还在非礼勿视呢,突然被拽跑,懵懵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粉糯糯的小脸蛋上一脸的无辜呢。 鎏鹤斜眼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肥鹌鹑德喜,提起轻功一个闪身,一堵坚硬的肉墙就凭空出现在了德喜的面前。 德喜当即就被撞得眼冒金星,一下跌坐在地上。 倒是魏清念,瞅见白白胖胖宛如肥肥鹌鹑的人倒过来,赶紧就给躲开了,看到了杵在面前,高大冰冷的鎏鹤,还给他陷了个小酒窝,傻乎乎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她都拱了多少火。 鎏鹤这憨傻无辜的小妞妞,额角的青筋直突突。 不过,他到底是没对一只小傻妞动手,只咬牙冷冷一笑,语气冷硬地问道,“小妞,那个‘臭、土、匪’,是不是欺负你了?” 魏清念听到了鎏鹤故意咬重了“臭土匪”这三个字,她想想家里的那个大坏蛋,莫名觉得还有点解气。 “嗯嗯!”小妞赶紧使劲儿点头,被这么一问,本来就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已经不知不觉地嘟起了小嘴,绞着小手,软软糯糯地控诉,“他可凶了,凶巴巴的吓死人了!” “那你想不想报仇?”鎏鹤冰冷的面庞上带着邪肆,凉凉的语调里带着诱拐小姑娘时才有的耐心。 报仇?小妞心里微微一动,报仇到还不至于,但是能稍微报复回去一点点她当然开心。 魏清念轱辘了晶晶亮亮的水眸,怂溜溜地眨眨眼看着鎏鹤,小嘴轻轻一啜,悄咪咪地暗示着她心里那点怂怂的期待,一副恶向胆边生的小白兔模样。 第14章 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小妞给耍了 鎏鹤嘴角冷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眯起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他把从德喜那里拿来的扁药丸递给了小姑娘,告诉她: “这是迷药,吃了之后会立马浑身无力,然后失去意识昏倒,你回去偷偷喂给他吃了,然后趁他脱力时好好气气他,反正他很快就晕过去了。” 小妞看着面前扁扁的药丸,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眨眨圆滚滚的眸子看着鎏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摇摇头。 “还、还是不了吧,就、就你们去把他抓了就行!”小姑娘怂溜溜地小声软糯糯说道。 毕竟跟小命一比,报复什么的算得了什么? 她才不要为了报复一个杀人如麻的大土匪,做这种有可能把小命搭进去的事呢,反正她本来就没什么骨气的。 但显然,鎏鹤并不知道这小妞没出息成这样,他看着魏清念这没骨气的小模样,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妞妞,怎么就能时时刻刻这么气人呢? 鎏鹤冷冷瞥了龇牙咧嘴摸着脑袋的德喜一眼。 后者突然被这冰冰冷冷的眼神儿剜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赶紧摇头,还连连后退两步,一副你自己折腾,千万别拉上我的样子。 鎏鹤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状似随意地握了握拳。 德喜看着这个充满暗示性的动作,冷汗直冒,一张圆滚滚的肥脸都堆在了一起。 最终,还是在某个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来之前,他赶紧跟魏清念说,“你、你别怕,就照他说的就行!” 小妞又不傻。 她狐疑地看着也跑来劝她的肥德喜,小眉一蹙,“为什么?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抓不到他一个吗?” 德喜可真不敢接这小姑奶奶的这话,他讪讪一笑,余光一不小心瞄到了鎏鹤幽幽冷冷的目光。 一个两个,都捡他欺负! 德喜皱着肥脸,心里滋滋冒着苦水,但慑于鎏鹤的淫威,他也只能缩缩脖子,继续硬着头皮哄骗小妞。 “嘿嘿……姑娘有所不知啊,您家里的那位实在英勇神武,我们打不过啊。”德喜讪笑着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魏清念又不傻,她立马就觉得不太对劲,“英勇神武?” 这好像不是用来形容土匪的吧? “你不用管他,他总共就知道这么几个成语,恨不得每句话都用上。” 鎏鹤一把将德喜拎到了一边去,顺便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重新挡在小姑娘面前,冷冷告诉她: “你家的那个山匪太彪悍了,以防打草惊蛇让他逃了,你哄着他把这个要给吃了。” 魏清念听着鎏鹤这个命令的语气,再一次觉得好像十分地熟悉。 不过鎏鹤可不会等着这只小傻妞慢悠悠地想起什么,他很是强硬地把手里的药丸往她面前一放,意思明显。 于是,一向没有骨气的小妞妞面对如此强势的鎏鹤,只好怂溜溜地接过了那一团黑乎乎的药丸。 鎏鹤正要催促着小傻妞赶紧回去喂给她家里的那个臭土匪,顺便好好气气他,却见小妞妞拿着药丸,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然后,小姑娘抬起头,疑惑地问他,“这个是迷药吗?军爷是不是拿错了,这个好像是补药哎。” 鎏鹤看着认真怀疑的小妞妞,目光微闪,看着小妞的眼神儿也不再是漫不经心,颇为意外地深深看了她一眼。 “嗯,外头是补药,那人戒备心很强的,寻常迷药他一闻就闻出来了,所以这是特制的,迷药和上面团包裹在里头,闻不见的。” 鎏鹤盯着魏清念,一边语气不变地解释着。 魏清念能有什么反应呢?小傻妞立马就相信了,还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发出了惊讶,“你们真用心!” 刚认真起来的鎏鹤:…… 莫名的,鎏鹤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这小妞给耍了,但是看着这个小妞一脸认真的小模样,他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挺憋屈的。 鎏鹤黑脸抿了抿唇,冷冷催促,“快去吧,迟则生变。” “好!”魏清念一口答应下来,从怀里摸出一张油纸,正好把药丸包了起来。 “这边这边!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自以为得救了的小妞妞立马就笑得傻乎乎,欢快地带着人回去“抓土匪”。 就是小妞那点小骨气,跟着小短腿跑了一路都洒干净了,到门口,想到那个凶巴巴的臭土匪,立马又犯起了怂。 鎏鹤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人,他不耐烦地杵杵这个揣着小手不肯进去的小妞妞,冷声催促。 小妞摸摸手里的药丸,再次问道,“这个、这个真是迷药嘛?吃了以后,肯定会被迷倒对不对!” 鎏鹤额角青筋暴起,从怀里扯出了个牌子,恨不得直接拍到这个墨迹小妞的脑门上,冷冷道,“看清楚了,骁州军令牌。” 州里的军爷!那可是军老爷啊! 果然,小妞一看到鎏鹤亮出的牌子,当即牌壮怂人胆,刚刚还怂溜溜不敢进去的小妞妞立马有了底气,麻溜地乖巧一笑。 “军、军爷您几位在这稍等!我我我这就去给您把那个臭土匪迷晕!马上就请您进门!” 这次都不用鎏鹤催,小妞已经溜溜地跑了进去。 就是鎏鹤总觉得有些话被这小妞妞说出来,听着有些别扭。 德喜一脸忐忑地看着小步生风的小姑娘,抻着脑袋朝着院子里看去,恨不得能跟进去。 不过,鎏鹤一声冷笑,抬手就把他给拎了回来。 另一边,魏清念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炕边看书的男人,摸着手里的那颗药丸,再看到男人的身影,她莫名涌起一阵心虚。 走到近前,她才发现男人翻看的竟是阿翁留给她的书! 霍景深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到了跑进来的小姑娘,也合上了手中的书,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书是从何处来的?” 魏清念赶紧过去,宝贝一样抱过书,含糊着说道,“就、就是人家送的。” 说着,她赶紧去把书小心翼翼地收好,一边摸着药丸,乌溜溜的眸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 终于,在她慢吞吞地把书收好时,她水眸一亮,小酒窝软软陷了下去。 第15章 这小蠢妞是当他傻吗?! “哎呀!” 一声软糯糯的小软音儿悠悠从西屋飘了进来,抿着茶的霍景深捏着茶盏的手一顿,挑挑眉朝那边看去。 这小蠢妞妞又在折腾什么? 西屋里,叫唤了一声的小清念闭上嘴,眨巴着乌溜溜的眸子等了又等,还不见男人过来,水眸骨碌碌转了一圈,咬了咬小唇,又试探着加大了声音,再“哎呀”了一次。 堂屋里,男人听着这声假得不能再假的叫唤,着实是气笑了。 这小蠢妞是觉得他得有多傻,她叫唤成这样,也能把他给引过去? 这样嫌弃着,无事可做的男人还是撂下了手里的茶碗,走过去瞧瞧这小蠢妞到底在捣鼓什么。 霍景深走路声音很轻,一进门就看到某小蠢妞正抻着小脖子,贼溜溜地瞅着门口,还竖着小耳朵,一副屏息凝神听动静的小模样。 魏清念正疑惑着难不成这个臭土匪聋了,怎么还没听到声音,就猝不及防地都陡然出现的男人把小眼神儿抓了个正着。 小妞一傻,顿了一拍后,麻溜溜地又“哎呀”了一声,然后麻溜溜地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声的“哎呀”比之前的顺耳多了,毕竟这是某小妞真的被吓了一跳之后,“情真意切”的叫唤。 还有这蠢乎乎的手忙脚乱,也是真的,毕竟某个男人走路跟鬼一样没有声音,说出现就突然出现了,魏清念真的被吓到了。 霍景深挑眉看着蹲在地上拾掇东西的那一小团,剑眉微微拧起,还真是没看明白这小妞妞十分拙劣地把他骗过来,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这小东西想让他帮她收拾屋子? 霍景深四下环视一番,这间屋子与其说是个杂物间,倒不如说是个药房,虽然堆了许多东西,不过最醒目的还是那四面整整齐齐的药柜。 药房?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这小妞家里怎么会有一间药房? 不等霍景深仔细思索,就听小妞又“哎呀”了一声。 这声干巴巴的小蠢妞叫唤,霍景深一听就知道,某小蠢妞折腾这些是为了什么的正事来了。 果然,他一低头,就看到一个精巧的小盒子轱辘轱辘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男人俊脸漠然,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个小盒子,凉凉瞥向某小妞。 只见,这小蠢妞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模样,就等着他弯腰把这个小盒子捡起来呢。 霍景深傻吗? 某小妞可能是当他傻。 被男人这么一瞥,魏清念小脸蛋上的期待僵了僵,然后麻溜溜地一边“哎哎!”一边很是“烫手”地去抓这个小盒子。 就这么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某小蠢妞硬是摸来摸去,让它滚了好几圈,才给捡了起来。 霍景深拧眉看了半天,才看明白,这小妞是想让他觉得这小盒子很宝贵,好像有人见了就要抢似的。 看明白了的霍景深抿了薄唇,只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这儿认真地看一个小蠢妞想干什么! 男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跟着傻兮兮的小东西拉开距离。 只是,在霍景深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余光无意地扫过那个小盒子时,忽然看到了上面的那个图案。 于是,就在魏清念自己“咿咿呀呀”叫了半天都不见男人来抢,正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手上刚刚捡起来的小盒子突然就被一只大手拿走。 魏清念凉了半截的小心脏懵了一瞬,紧接着立马重新扑腾了起来,她看着男人低头端详着他抢过去的这个小盒子,兴奋得小酒窝早抑制不住地陷了起来。 霍景深看着手里正正方方的小盒子,木雕精美绝伦,做工精巧,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个小盒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精美的雕花并非实在同一高度,仔细看去,能看出有一些地方的花纹比周围其他地方的微微高些。 再仔细看看,这花纹其实也不是随便刻印的,纹路纵横交错间极有章法,使原本就不明显的高低不平显得更是难以分辨,看久了,更是分辨不出了。 但霍景深知道,那些凸起来的地方组合起来,一定是一个印。 换句话说,这个盒子再精妙,都只是为了掩盖这个印而存在的,只有沾墨一印,才能看出。 男人狭眸微微眯起,幽幽深邃的墨眸里暗涛滚滚,他看向了站起来一脸娇憨无辜的小姑娘,剑眉紧锁,“这是从哪来的?” 魏清念见男人看到这个精巧的盒子,果然兴致勃勃,眼里鬼灵精怪的狡黠光亮都快藏不住了。 她立马陷着小酒窝,乖溜溜地说道,“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 “你爹?”霍景深看着张口就胡说的小妞妞,狭眸危险地眯了眯。 魏清念很快就感受到了危险气息,怂溜溜缩缩脖子,小软音儿更是糯叽叽,赶紧说: “我爹爹是个神医,这、这是他留下来的长生不老药丸!包治百病哩,这是我家最最最值钱的东西,你若是想要,就、就给你好了!” 霍景深听着小妞一口一个“长生不老”、“包治百病”,突然觉得自己的认真凝重异常好笑,就像是被这小蠢妞耍了一样,一口火“蹭”地就蹿了上来。 “你是当我傻吗?”霍景深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盯着这个当他傻的小东西问道。 魏清念当然是不敢点头的,她很乖地麻溜溜摇摇头,然后对上男人幽深的墨眸,认真地告诉他,“我说的是真的!” 霍景深:…… 盛怒之下的男人忽然向斜后方瞄了一眼,深眸凌厉,目光宛如刀刃一般,带着杀气飞去。 魏清念在旁边看到这个目光都吓得一哆嗦。 她没出息地缩缩脖子,麻溜溜拿过男人手里的盒子,打开,在男人看过来时,立马乖乖奉上。 小姑娘笑得宛如一只谄媚的小狗腿,小软音儿格外殷勤,“真的真的!我我我哪敢骗您!不信您闻闻!真的是上好的东西。” 说话间,魏清念也没有错过男人在看到盒子里装的药丸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波澜。 第16章 得寸进尺的臭土匪 看到男人眼底波澜,魏清念水眸一亮,献宝似的把药丸捧到男人的嘴边,一脸真诚地眼巴巴看着她,麻溜溜说,“念念不骗人的!您快尝尝!” 还快尝尝? 霍景深看着这黑黢黢的药丸,他可太知道这玩意是个什么味了。 他凉凉瞥了一眼魏清念,这笑容殷勤的小蠢妞脸上正顶着硕大的三个字“小骗子”,而且这小骗子自己还不自知,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呢。 “呵,闻着味道是不错,不如你先尝尝?”男人冷笑一声,凉凉说道。 “啊?”魏清念一傻,对上男人幽冷深邃的目光,怂溜溜地打了个哆嗦,小软音心虚起来,“这、这怎么好呢……这么好的东西,我、我吃可惜了!” “呵,是吗?”霍景深凉凉瞥着某个被耍了还不知道的小傻妞,冷笑讽刺。 魏清念也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但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看看那个药丸,再瞅瞅这个可怕的臭土匪,小牙一咬,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 忽然,小妞妞急中生智,小声软糯糯地悄咪咪跟他讲,“公子快吃了吧!公子给了念念好几两银子,总要让念念报答公子嘛!我家这家徒四壁的,就这药丸最金贵了,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说到那几两银子,魏清念决定一会儿就把它交给那几个来抓土匪的军爷,这个杀人如麻的臭土匪给的银子,万一沾染了惨死之人的怨气,那她和宝宝可就遭殃了。 这种银子小怂妞可不敢贪! 霍景深看着小妞一本正经胡说的小模样,眼底幽幽暗涛涌起,薄唇勾起一抹戏谑。 “这样啊……” 男人慢悠悠地夹起了那颗黑黢黢的药丸,在某小妞期待的目光中,薄唇一勾,双指一松,“啪”的一声,药丸又掉回了小盒子里。 一脸期待的某妞顿时小脸一垮。 她很是茫然不解地轱辘了水眸朝男人看了过去,只见臭土匪的那张俊脸还是那样无澜深邃,一副大爷样,根本看不出喜怒情绪。 臭土匪! 觉得差一点就要成功了的小妞妞很是挫败地鼓着小脸,看着男人这张沉稳淡然的脸,突然很想脱了鞋一脚底板呼上去! 但是,魏清念当然不敢,她非但不敢,还没过多久,就又毫无骨气地重新乖巧傻笑,半点脾气不敢有地软声问,“公子?怎么了?” 霍景深看着小姑娘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心情愉快了不少。 目光流转间,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装药丸的盒子,才在小姑娘发现前,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收起了眼底波澜,淡笑邪肆,不紧不慢地逗起了小傻妞。 “没什么,只是本公子在想,这几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买十颗这药丸都绰绰有余了,姑娘就拿一颗就想打发了本公子,似乎我有点亏啊。” 魏清念懵懵地听着男人的话,傻乎乎地眨眨眼,下意识地点点头,有道理啊…… 男人愉快地欣赏着小妞傻相。 忽然,魏清念小眉一蹙,看向他说,“公子不是说那银子是送给我的嘛?那、那我回多少礼都是我的心意呀!拿银钱衡量,不就成了买卖嘛。” 霍景深挑挑眉,看着小妞,眼神儿戏谑,好像在说,没看出来,这小蠢妞还没傻到家。 不过,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霍景深薄唇噙着凉笑,语气故作惊讶,“我是瞧着姑娘也不是会贪人家便宜的人,想着姑娘拿了我这么多钱,该是良心不安,想尽量与我等价交换的,原来是我会错了意……” 果然,被男人这一说,确实不想平白占人家便宜的小姑娘立马说,“没有没有,我当然不是那种人!我是想还给你的呀!” “哦,”霍景深含笑觑着某傻妞妞,沉声低醇,“我就知道,姑娘不是愿意欠别人钱的人。” 魏清念赶紧点点头,“嗯嗯”两声,仰头跟男人说,“那公子您先吃药,然后我去算算该还您多少钱!” 霍景深:…… 魏清念陷着小酒窝,笑得一脸灿烂,她看着男人忽然就黑下去的俊脸,无辜地眨眨眼,关切地问道,“公子,怎么了?” 霍景深看着面前这个巧笑倩兮的小东西,深深运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你是觉得我缺那点钱吗?” 小怂妞一哆嗦,麻溜摇头,“不不,您当然不缺!” “那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要回那些钱吗?” 魏清念顿时明白了,她麻溜溜扯了一抹笑小狗腿子谄笑,赶紧乖巧说,“不不不!公子怎么回事那种人呢?公子都是为了念念好!是念念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男人气顺了,冷哼一声,“姑娘知道就好,那姑娘打算怎么补上剩下的报答呢?” “啊?”魏清念托着药丸的胳膊都酸了,可这个臭土匪还在纠结他吃亏了的事? 龟毛霸道又小气的臭土匪! 小姑娘气呼呼地在心里狠狠骂着这个臭男人,恨不得现在就把药丸塞进他嘴里,然后他就可以趁他昏倒前,骂死他! 魏清念咬着牙,委屈巴巴地再次咽下这口气,重新撑起她的小狗腿笑容,小软音又甜又乖,“公子说想让念念怎么还,念念就怎么还!” 为了尽快让这个臭土匪吃上药,小妞可是用尽了她长这么大所有的嘴甜。 男人很是受用,听着小妞妞乖巧甜糯的小软音儿,霍景深满意地提起要求,“可能我要在姑娘这儿多借宿几日。” 小妞陷着小酒窝,麻溜说,“可以可以!公子想住多久都行!念念绝对不赶公子走了,提都绝不再提!”反正你马上就要被军爷抓走了! 霍景深挑眉看着一口就答应下来的小傻妞,不由得瞥了一眼那个药丸,挑眉诧异。 就在他疑惑的这个时候,魏清念已经殷勤地把药丸喂到了他的嘴边,欢快地催促,“我答应了,现在公子您吃了这个药丸就不吃亏了,您快吃吧!” 霍景深收回了目光,再次推开了小妞喂过来的药丸,沉声玩味,得寸进尺,“可我觉得我还是吃亏,要是姑娘可以以身相许……” 第17章 小东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霍景深还没说完,瞧见小妞妞顿时瞪得圆滚滚的眸子,也觉得好像因为几两银子让人家小姑娘以身相许是有一点过分。 于是他轻咳一声,当即改口道,“本公子的意思是,姑娘假扮我的夫人几日。” 魏清念瞪圆眼睛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臭土匪,气呼呼地真想现在就把他捆起来扔出去! 不过小妞看了看男人的身形,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还是扁扁嘴,一咬牙,“好!”就忍这一会儿,马上就能还回去了! 霍景深挑眉看着“忍辱负重”的小妞妞,眼底越发兴趣盎然起来,更没了要吃药的意思,继续吊着她提出各种要求。 “我听说,姑娘的绣工不错……”男人漫不经心地提起,暗示地瞄瞄某小妞。 某小妞忍:“念念赶明儿就去买布匹丝线,给公子做衣裳帕子!”我买点纸衣烧给你吧! “还听说姑娘的按穴舒筋的手艺也不错,本公子常年征——咳运动,正好有些旧疾。”男人薄唇噙着慵懒肆笑。 魏清念气鼓鼓磨磨牙,“念念可以帮公子按摩推拿,保准让公子舒服!”去你的牢房待着吧!臭土匪! …… 终于,在小妞妞咬牙忍下了许许多多割地赔款的欺负人条件后,男人才在小妞悲愤得红彤彤的目光中,慢悠悠地把药丸吃了下去。 男人还是那样慢条斯理地嚼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点心呢。 魏清念虽然气得不行,但看着男人把这么大一个黑黢黢的药丸嚼了又嚼,还是忍不住同情了一下他。 这么大一个药丸,而且她也闻过,肯定特别苦,还嚼着吃,这得多苦啊! 霍景深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支头慵懒,还是那样的斯文矜贵,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小傻妞,前一刻还气得宛如一只冒着气小球,这一刻就一脸凝重。 这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吃药呢。 霍景深嚼完咽下了药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漱去了这熟悉的苦涩。 下一刻,他就看感觉到面前的小妞气场陡然一变。 他侧头看去,就见这小妞妞宛如一个充满气的圆滚滚小球被突然拧开了阀一样,霸气侧漏。 魏清念看到这个臭土匪终于把药给吃了,简直一刻都等不了了,顿时开心地把手里的小木盒往这个大坏蛋身上狠狠一砸,爬起来俩小手往小腰上一叉。 “哈!臭土匪!你死定了!” 霍景深一歪头一抬手,就把小妞砸过来的盒子接住了,他挑挑眉,抬头看着这只突然就莫名神气起来的小东西,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可太好奇了,这小蠢妞到底是被怎么耍了,居然能让她把先前那么多要求都咬牙答应下来了。 他印象里,这小蠢妞原先也没傻成这样,怎么出去转了一圈买线回来后,好像脑袋都被换成线团了。 魏清念看着男人被砸了,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黑脸唬她,立马更是对迷药深信不疑。 大坏蛋的药效起作用了!嘿嘿嘿! 某小妞的那个小兔胆突然就大了起来,想到刚刚臭男人的混蛋,小妞气呼呼地伸出小指头往他的脑袋上狠狠一杵。 “哼哼!臭土匪,看你现在还神气吗!你当本妞妞好欺负嘛!哼哼,大坏蛋,我才不会给你做衣服呢!你等着我给你往你的坟头上烧点衣服吧!” 霍景深看着这个兔胆包天,居然敢杵着他脑袋骂他的小东西,狭眸危险地眯起。 但“有恃无恐”的小妞妞才不怕臭土匪的眼神儿威胁呢! 她对上了霍景深凌厉深邃的目光,还不怕死地瞪着圆滚滚的眸子顶了回去。 借着,狐假虎威的小妞妞小下巴一扬,小手还往男人下颌小软肉上,捏小狗一样地搓搓,挑衅地看着他。 “你瞪什么瞪!我看你现在还嚣张吗!要不要趁着本妞妞还没去叫人,你还有点意识,快来求求我!” 小姑娘傲娇娇地抬着下巴,还不怕死地捏着男人下颌上的小软肉把男人的下巴抬了起来。 霍景深俊脸乌黑,幽幽地盯着面前的小东西,深眸里阴云滚滚。 什么叫原形毕露? 男人看着挑着他下巴奶凶威胁的小妞妞,忽然想到了那句他对这个小东西的评价—— 这怂溜又胆小的小蠢妞妞,能翻腾出什么浪来? 怂溜?胆小?蠢? 蠢是真的蠢,不过“怂溜胆小”的评价,他收回。 “小东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霍景深墨眸幽深,危险的寒光明灭闪烁,锋芒凌冽,深深看着这个找死的小东西,沉声幽冷。 男人哑声低醇,宛如冰封古泉般冰冷刺骨,幽幽响起,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压,听在魏清念的耳中,好似在黑暗中被一股莫名的危险猛兽盯上一般。 这个声音宛如一盆冰水,一下子就把某小妞冒着的团团气焰浇灭下去了大半。 一股寒颤从脚底“呲溜”蹿了上来,小妞妞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男人清明又阴沉的双目,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蹦跶了起来。 忽然,她发现自己那只兔胆包天的小手还跳着男人的下巴呢,吓得她小心肝一颤,怂溜溜地赶紧把小手缩了回来。 意识到好像不太对的小妞再一抬头,就正正撞进了男人幽冷深邃的目光里。 看着这好半天过去了,还不见一丁点的迷糊阴沉目光,小妞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你不、不觉得晕、晕吗?” 小妞妞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中,小兔胆一点点又重新哆嗦着怂溜了下来,深觉不妙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颤颤糯糯地试探问着。 “呵。” 男人一声冷笑,宛如自阴曹地府而来,阴森恐怖。 小妞听到这一声,吓得小身子都僵僵哆嗦着不敢动了,惊恐地看着男人,乌溜溜的清澈水眸里仅剩了一丝丝的侥幸,还倔强地杵着。 “你、你你别、别……我我我跟你讲,外头有好多好多等着抓、抓你的军爷!我我我偷偷放你走好不好,你你你别追究刚刚的事!” 小妞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看着可怜又无辜的,哆嗦着好不容易才终于磕磕绊绊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第18章 她带来的人是这个臭土匪的手下?! “等着抓我的军爷?”霍景深狭眸危险地眯起,冷冷地嚼着小蠢妞的这句磕磕绊绊的话,墨眸闪过恍然,随即愈发深邃下去,薄唇挑起,肆笑幽冷。 魏清念看着男人明明笑了,可眼底依旧戾色冰冷,黑云翻滚,小心脏一点点地凉凉了下去,扑腾扑腾的直想往嗓子眼外蹦达。 她那刚刚膨胀起来的小兔胆,这会儿早就不知道缩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发抖去了,本来想要奶凶凶地点点她那颗小脑袋,现在也被吓得根本不敢动。 霍景深冷眼瞥着某个又怂溜起来的小东西,缩着脖子揣着小手,瑟瑟发抖地眨巴着那双乌溜溜的眸子瞅着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什么欺负无辜良家妇女的恶棍呢。 呵,这小东西可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男人怒极反笑,突然起身上前,大手一把钳住了某小妞的下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小怂妞毫无意外地被男人突然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她惊恐地看着男人凌厉滚怒的俊脸陡然近前,想要挣扎,可下巴上的力道却令她根本动弹不了。 男人强势的凌冽气息近在咫尺,下巴上传来的力道令小妞妞惊恐地瑟瑟发抖,一双惊兔水眸颤颤地眼巴巴瞅着男人,小手可怜兮兮地搓搓。 “我我我错了,公子饶饶命!我、我去帮、帮公子把外面的军爷都、都引开好不好!我保证不让那些军爷起疑,我我就说公子已经走了!或、或者我我我去拖住他们,公子你趁机快跑!” 说着,魏清念怂溜溜地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讨好笑容,宛如一只真诚的小狗腿子。 霍景深凉凉看着这个装乖的小东西,唇勾冰冷,幽幽一笑,“呵,你是说,让我放了你,然后你去带官兵来抓我?” 男人哑声低沉,幽森邪肆,语带戏谑。 这声音听在小妞的耳中,就好像从阴曹地府传来索她命的一样。 她的小心脏狠狠一哆嗦,麻溜溜地赶紧抖着她那一口颤悠软糯的小奶腔儿解释,“不、不是,我、我帮公子拖、拖住军、军爷,公子你跑!” “哦,你是让本公子放了你,然后本公子自己滚?”男人沉声森冷,幽深的眼底阴云翻滚得越发汹涌了,狭眸迷得更加危险了。 吓得瑟瑟发抖的魏小妞在男人这吓人的目光中,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小命好像更危险了,但是她仔细地想了想这个臭土匪的话,好、好像也没毛病,她就、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魏清念就在男人的目光中,怂溜溜地点了点小脑袋。 “呵。” 男人一声冷笑,宛如来自地狱,阴森至极。 小妞被吓得一哆嗦,颤颤的眸子眼巴巴的瞅着男人,不禁惊恐地咽咽口水,再仔细想了想男人的话,赶紧小心翼翼地纠正,“不是‘滚’,是跑……” 纠正完,某小狗腿子很自觉地呲了小虎牙,怂溜溜地陷着小酒窝,又给了男人一个谄媚的讨好笑容。 霍景深眯起狭眸看着这个小东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拧断这个小东西的那颗该死的小脑袋的冲动。 魏清念看着男人眼底闪烁着的杀意,赶紧小声提醒,“公子!我我这条小命公子杀起来肯定不过瘾的!外头那么多军爷,公子您留我一命,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 霍景深听着小姑娘抖着哭腔的小奶音儿,顶到脑门的火气到底是被他压了下去。 他看着小东西噙了一包小泪的眸子,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咬牙切齿,“小东西,你就是我的报应!” 魏清念惊恐地看着明明气极却忽然收敛起来的男人,怂溜溜地眨巴眨巴眸子,赶紧顺杆子上爬,“我我我这就去拖住那些军爷们,公子你快跑吧!” 小妞乌溜溜的眸子骨碌碌一转,小声地又补了一句,“我会告诉那些军爷,你肯定还会回来,让他们不去别的地方追杀你,就在我家蹲守,你可以放心跑!跑的越远越好!” 霍景深瞥着某只乖溜傻笑的小东西,幽幽冷笑一声,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傻。 这小命攸关的时候,这些小理由倒是挺多,不过这时候聪明死了的小东西,怎么被骗的那时候就那么蠢呢? 在小蠢妞满是希冀的目光中,狭眸微眯危险至极的男人突然冷冷吐了一句,“爷的笑话好看吗?还不滚进来!” 被忽然吼了这么一句的某小蠢妞——魏清念懵乎乎地眨巴了眸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公子公子!是鎏鹤胁迫奴才的!奴才对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果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梨花带雨的尖细声音。 还没等魏清念反应过来,余光中便有一只肥球突然滚滚扑来,迅速近前,直朝面前的男人飞扑而来,状似……乳燕投锅? 下一刻,男人钳在小妞下巴上的力道陡然松开,一步后撤,眨眼就跟某小妞之间拉开了距离,还突然被松开的小妞也立马下意识地往后怂溜一缩。 紧接着,小妞妞就看到眼前有个肥球一晃而过,又在她的眼前落地“嘭”的一声,肥球顿时被摔成了一滩,五体投地地落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魏清念觉得,她家小院的地都被震得抖了抖,连她都被弹出了老远去呢。 被“正好”弹出去的小妞吓傻在原地,愣了一瞬,小脚比脑袋先反应了过来,麻溜溜地就往外跑打算趁机开溜。 只是刚没跑两步,就差点撞上了门口进来的一堵肉墙,幸好这堵肉墙早有预料似的拽住了她,还在她懵懵的目光中,礼貌地帮她关门插上了栓。 门栓落下的声音终于让魏清念回了神儿,她抬头一看,面前的人赫然就是她在外面找来的那位军爷——鎏鹤! 还是那一张冰凉冷酷的脸,不过眉眼间却满是幸灾乐祸,嚣张的戏谑毫不掩饰。 小妞妞这一刻终于傻眼地惊恐发现:他他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才不是什么军爷呢!她带来的人是这个臭土匪的手下?! 第19章 你也是臭土匪!你们是一窝的! 吓得发懵的魏清念在看到鎏鹤的那一刻,就瞬间都想明白了。 “你你你……”魏清念看着鎏鹤近在咫尺的清冷脸庞,心里先涌上来的竟不是害怕,而是气愤。 小怂妞不知道哪来的小兔胆,竟鼓着小脸,气呼呼地质问起了一脸冷酷的鎏鹤,“你刚刚给我的药丸,根本就不是迷药对不对!你跟这个臭土匪是一伙的!” 鎏鹤看着面前仰头瞪着他的奶凶小姑娘,着实愣了一下。 他年少时在京城里“鬼见愁”的名号可是响当当。 想当年横行京都,哪家的千金贵女没被他欺负哭过?大街上遛马一游,哪个姑娘不赶紧躲? 这会儿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在想起年少肆行,恍惚间只觉得恍如隔世。 是他这些年被佛光普照得太久了,还是这西北边陲的乡野小姑娘太彪悍? 不过鎏鹤瞅着面前这只瘪着小嘴,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圆瞪如小兔的小妞妞,只觉得把她跟“彪悍”俩字连在一起实在太有辱“彪悍”二字了。 院子里,霍景深瞥着腿上突然就长出来的狗皮胖太监凉凉地掀了掀眼皮,幽幽地吐出了“闭嘴”二字后,便顿时重得世界清静。 这时,男人一转头,就看到了被某小蠢妞堵在门口的鎏鹤,瞅见他被小姑娘弄得怔怔得一脸怀疑人生,堵到嗓子眼的火气尽数化作一声嗤笑。 当然,那是在男人看到了某只正兔胆包天指着他的小指头之前。 不过小妞妞这会儿正忙着气鼓鼓地瞪着骗她的鎏鹤呢,才没瞅见臭土匪那凶巴巴的表情,虽然她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阵后背凉巴巴。 但是这种感觉自从这个臭土匪出现以后就没断过,魏清念都有点习惯了呢。 她眼巴巴瞪着鎏鹤,见他只抿唇幽幽看着她,竟无视了她的话,真是更加气呼呼了,“你装深沉也没有用,你也是臭土匪!你们是一窝的!” 软软糯糯的嘟囔。 魏清念当然不敢大声说了,于是怂溜溜的小姑娘气愤地攥着小拳,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说完,她就跑了——理直气壮地转身,脸蛋气得红扑扑,雄赳赳气昂昂抬起小脚,然后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某位院中男人幽冷深邃的目光。 顿时,气势圆滚滚的小妞妞小短腿一哆嗦,立马就瘪了气,小脖子一缩,撒腿就往屋里跑。 紧接着,“嘭——” 关门声音着实不小,不过可没什么气势,倒是能听得出某小怂妞那手忙脚乱的慌乱劲儿。 这声门响,鎏鹤也从恍惚中回了神儿,眼前还残留着刚刚小妞妞一溜烟跑进屋的残影。 他抿了抿唇,重新挂上了一脸冰冷,径直向了霍景深,抬脚踹开了抻脖子瞪眼发蒙的碍事肥太监,一撂衣摆,坐到了男人对面。 “这小姑娘,胆子挺大。”鎏鹤轻车熟路地抢了霍景深的茶盏,润了一口,如是评价。 霍景深狭眸乜了鎏鹤一眼,在确定他没在说反话后,也凉凉评价道,“你这双眼睛,挺瞎。” 鎏鹤:…… 内室一声嘤咛。 霍景深正要夺过茶盏的手一顿,忽然便意兴阑珊地收回了手。 鎏鹤看着他的动作,到了嘴边的话也只好先咬牙忍了下去。 廊下旧风铃沙沙叮铃,枯黄了一庭晚风,一院寂静。 内室昏烛暖黄,魏清念一溜烟跑进屋子里抵死门板,才两腿一软蜷缩了下去,心脏还砰砰跳得慌乱。 “啊啊~” 床上的小奶娃娃醒了。 魏清念被这奶叫一唤,立马就有了反应,胸前一涨,“滋滋”声隐约入耳。 一时间,什么麻乱思绪都被她抛到脑后了。 魏清念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爬了起来,就把虚虚掩着的棉絮被角掀开。 果然,她毫不意外地对上一双再可爱不过的瞳仁,黑白分明的,一眨一眨地噙着晶莹望着她。 看着儿子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看清她的那一刻,小嘴一咧,亮出一个粉嫩嫩的牙龈尖,魏清念的心都化了,赶紧拿出帕子给小宝宝擦擦嘴角淌下来的口水,把鼓鼓囊囊的口粮塞给他。 小宝宝立马就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小嘴卯足了劲儿吮,大口灌口粮,颇有一番西北汉子灌酒的豪爽。 当然,这个时候,魏清念可就一点都不觉得小宝宝可爱了! 这臭小子,才三个半月,怎么跟头小老虎一样,吃起她的血……咳,是奶,吃起奶来嗷呜嗷呜的,可有劲儿了,她总感觉这是只小老虎在吃她的肉! “嘶嘶嘶……” “小坏蛋你别跟几天没吃饭似的!你明明一个时辰前刚吃过了!” “呀!宝宝!不准咬娘亲!” …… 在院子里等了又等的男人刚黑着脸进来想抓人,就听见了内室里细细软软的娇嗔,顿时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 紧接着,男人毫无征兆地倏忽转身,一掌将妄图跟进来凑热闹的鎏鹤拍了出去。 还有一个抻头抻脑一脸谄笑的德喜,见自家主子突然回身,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腿已经麻溜地滚到一边去了。 站定的德喜转头一看,正好,鎏鹤也刚好倒退到这里稳住了身形。 看到“再次见到”的鎏鹤,德喜呲起牙笑如菊花,给了鎏鹤一个灿烂笑容 鎏鹤瞥着德喜这笑容,再一抬头对上霍景深板着的沉面,当即被这主仆俩给气得头顶冒烟。 “你突然发什么疯!”鎏鹤寒着脸,愤怒地瞪向霍景深。 “嘭——” 不过,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干脆利落的门板,正正好停在他英鼻前一指,紧接着,就是里头门栓落下的声音。 同样感受到了门风强劲的,还有差点被门板拍脸的德喜。 他僵硬地吐出一口庆幸之气,就清晰地看到了鎏鹤额角一跳一跳的青筋。 德喜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赶紧扑过去,堆了满脸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人往后拖。 “魏公子息怒息怒!我家殿下您还不了解嘛!您消消气,您看这家小姑娘被我家殿下欺负得都这么可怜了,您就高抬贵手,留这小破茅屋一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20章 我没骂您,我在骂他爹! 德喜虽然敦实,但一身的细皮嫩(肥)肉,鎏鹤一震,就让他仰望蓝天去了。 不过,鎏鹤嫌弃地拂了拂衣袖,也没再一身戾气向茅屋,而是瞥向了四脚朝天的德喜,冷声幽幽,“你刚刚叫我什么?” 德喜正“诶呦诶呦”地揉着腰,浑身都在控诉着鎏鹤的暴行,却在听到鎏鹤的话时当即静止了一般。 “杂、杂家当、当然是叫你鎏鹤了!杂家不可能叫错!”德喜脖子一梗,一口咬定,麻溜溜地爬起来,赶紧低头专注拍灰,一副“杂家很忙,无暇顾及其他”的模样。 鎏鹤斜了他一眼,冰眸幽幽,凉凉撂下一句,“最好如此”,就撩袍坐到了院中,抱胸闭目养神,浑身都滋着“闲人免近”的冷气。 汶亭县在大懿的西北边陲,到了深秋,天早早就暗了。 村里灯油矜贵,天边刚染了红霞,便次第有炊烟升起了。 院子里被打发出来的俩人各自远远瞧着,静静出神,目茫怔怔,各怀心事。 内室里,终于喂饱了某只小霸王,魏清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疼得想揉揉,不过一碰更疼。 于是给小霸王拍完奶嗝后,她就赌气地把他扔到了床榻上,拿了个哑得快没响的小摇铃趴在栏边,让小宝宝自己趴着玩。 她未婚先孕,偷偷养着小宝宝,可不能每日里都待在内室里看着宝宝,所以就绑了个栏杆围在床边,随便小家伙怎么在里头滚来滚去,都掉不下去。 一百来天的小宝宝还自己坐不起来,更不会爬,除了滚,也就能撑起上身来扒拉扒拉他的小玩具——破布头和破线头。 至于小铃铛这些带把的硬东西,只有魏清念这个当娘亲的在跟前,他才有的玩。 所以小宝宝撑着上身伸手去抓小铃铛,玩得可开心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过魏清念听到这傻乐呵呵的笑声,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心虚地往外头瞄了一眼,赶紧收了铃铛,抱了宝宝拍拍哄睡。 “宝宝乖,咱们睡觉觉好不好,等那群臭土匪走了,娘亲再陪你玩好不好?”魏清念软语细柔,轻轻拍着小宝宝,面露着急。 她进来也有大半个时辰了,虽然是脑袋一热就跑进来了,不过小妞怂溜溜地掐指一算,这些臭土匪虽然平时杀人如麻,但是这正逃难呢,肯定不会轻易杀人引起注意。 所以,魏清念心惊胆战地竖着耳朵听了又听,隐约听到外头吵吵两句又安静下来,她的心也渐渐放下,果然臭土匪还是有所忌惮的,不然她刚刚就死了。 只是往日每天这时候她都陪宝宝玩,今日小宝宝吃饱喝足也睡够了,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呢,哪里肯这么乖乖地去睡觉? 小宝宝“啊啊”叫着就小身子一翻,撑起脑袋来就去扒拉找他的小玩具,还往自家软软小娘亲手里一塞,“啊啊”朝她叫两声,理直气壮地让魏清念陪他玩。 魏清念看着精力旺盛的小霸王,头疼极了,被他刚欺负完的口粮还疼着呢,昏烛微光中,她糊弄着扒拉她的小宝宝,恍惚间竟觉得自家这小霸王跟外头那个臭土匪可真像! “脸皮厚还不懂事!霸道又欺负人!” 魏清念伸了根细软软的小指头,贼溜溜地往小宝宝脑门上一杵,嘴里愤愤地嘟囔着,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正巧,霍景深刚把门踹开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可不是存着什么龌龊的侥幸心里,他是仔细听着动静,确定里头的小蠢妞把衣裳拉上才进来的。 谁知道,一进门就瞅见她俏生生的小指头杵着那可小脑袋嘀咕。 而听到她这句话的某只小傻子,居然还傻呵呵地冲她笑?而且还咧嘴笑得那个开心哦!好像有多认同她似的! 这可真是傻子能忍,他爹不能忍! 霍景深剑眉一拧,本来平和起来的俊脸转瞬又黑。 魏清念被突然传进来的男人吓得惊叫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忽的光影一暗—— 霍景深一个箭步上前,双臂一锁,就困住了某个兔胆肥了的小女人。 正好,她身后就是床栅栏,霍景深狭眸一扫,眼底一暗,好,真好,这小女人居然敢把他……她儿子放在笼子里养!这会儿自作自受跑不掉了吧? 某小倒霉妞确实插翅难飞了,背后就是硬邦邦的木头条,两边是两条吓人的胳膊,不用碰,她都感觉得到那遒劲有力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的更是…… 突然就被迫夹缝求生的魏清念瑟瑟发抖,惊魂难定地颤着水眸眼巴巴地瞅着面前的男人,软音颤颤,“公公公子,您您您有有何吩咐?” 说着,小怂妞麻溜地扯出一抹再谄媚不过的笑容。 霍景深盯着这个毫无骨气的小女人,冷笑一声,危险至极,“你刚刚说什么?” 经男人凶巴巴一提醒,魏清念猛打一颤,顿时想到刚刚她嘟囔的那句话,好像形容得太贴切了!很难让人听不出来是这个臭土匪。 “我我我我我……”魏清念嗓子抖个不停,还拿着铃铛的手被某只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小傻包突然一扑,紧接着就传来某小傻子“咯咯”欢快的笑声——抓到娘亲的手手啦! 魏清念一边惊恐地伸手扒拉着傻儿子让他赶紧往里翻,一边忽然灵机一动,赶紧呲了小虎牙,笑得宛如一只小狗腿,“我刚刚说,这臭小子,跟他爹一个样,脸皮厚还不懂事!霸道又欺负人!” 小妞又骂了一遍,理直气壮的,说得可是愤愤了呢,末了,还陷了小酒窝,给了面前的男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至于后面被他娘亲软软小手扒拉着的臭小子,更是很配合地笑得更大声了,可开心了呢,一听就是很赞同! 魏清念听了都满意,笑得更加灿烂了,小脸蛋上满满的真诚,还在面前男人幽幽的目光中,再次强调,“您听您听,他儿子都这么的赞同!” 第21章 没骨气的小东西! 魏清念呲着小虎牙,露出八颗奶白的牙面,小狗腿子笑容很是标准,满脸都写着:我没骂公子您,我是在骂我娃他爹! 霍景深一肚子的火,在对上了某小蠢妞那一脸的理直气壮时,顿时就被堵在了嗓子眼。 这该死的小女人,骂起孩子他爹来可真是顺溜! 那可不,对于魏清念来说,那个她脸模样都没有印象的糟老头子,她没天天问候他八辈祖宗就不错了,有需要的时候骂骂他不是应该的嘛!哼哼。 显然对于这一点,霍景深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想到了。 霍景深能怎么办?就这么自个儿气着呗,神仙来了都得说他一句“活该”。 他幽幽盯着面前理直气壮的小女人,再多的火气也只能憋屈地忍下,默默地紧抿薄唇。 “啊啊!啊啊!” 随着两声小宝宝奶乎乎的叫声,男人撑在栏杆上的手忽然感到一阵湿濡,紧接着一阵软嫩触感传来。 这全新的触感令霍景深瞬间胳膊一僵,他微愣看去,就瞧见了刚刚还在一旁玩着小玩具的小家伙已经滚了过来,正好奇地仰着小脑袋来抓了他的手啃。 男人被小家伙抓着的那只手,就这样僵硬不敢动,似乎生怕它一动,小宝宝就嫌弃不要它了似的。 小宝宝这也是跟着娘亲回家后,第一次见到除了娘亲以外的人。 他可一点都不认生,乌溜溜的黝黑瞳仁好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这个人,还傻乎乎地咧着小嘴,张着一口无牙的粉嫩牙龈,朝着男人乐呵呵的傻笑着。 霍景深看着胖虫子似的小宝宝,那清澈晶亮的星眸,有三分像了他的傻娘亲,剩下的七分……他太熟悉了。 心底就这样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男人被小宝宝抓去了手后,就好像被点了定穴一般,一动不动,甚至刚刚还满脸的沉色冰霜,刹那间也不知道化去了哪里。 至于他怀里凶巴巴圈着的那个小女人,这会儿他当然也顾不上了。 魏清念小心脏都快吓得蹦出来了,见状立马抓住机会,趁机钻了出来,终于脱离了男人的魔爪。 当然,她的那点小动作是逃不过霍景深的眼睛,本来霍景深是打算放过她的,直到—— 这小女人钻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一把将抓着他手的小宝宝给抱走了,还退了好几步,就仿佛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似的。 其实霍景深实在高估了自己,他在某小蠢妞的眼里哪里是什么豺狼虎豹啊,他就是一个混蛋臭土匪而已。 魏清念当然不会让她的小宝宝离这个可怕的臭土匪那么近了。 她抱着傻了呵呵的小宝宝亲了一口,在心里狠狠地表扬了这傻小子:果然是她的亲儿子,小小年纪就会围魏救赵了!现在就能救他娘亲于危难,将来肯定孝顺! 于是,重新脸黑的男人就看到了令他脸更黑的一幕——某小宝宝被他娘亲从他这儿抱走后,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还在被他娘亲亲了一口后,立马“咯咯”笑得开心死了。 没骨气的小东西!亲一口就被收买了? 霍景深莫名憋闷,斜着躲得他远远的母子俩,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冷哼一声,“躲什么躲?这么快就忘了你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了?” 抱着宝宝的小妞怂溜溜地缩了缩脖子。 霍景深冷声幽幽,提醒她,“说我是什么来着?大坏蛋?嗯?” 小妞很没骨气地打了个哆嗦。 “爷要完了?嗯?”男人鼻音低沉,危险至极。 小妞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抱着小宝宝,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小团。 “爷不能神气了?嗯?”男人重掌主动权,步步紧逼。 小妞赶紧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抱着小宝宝使劲儿往后缩了缩。 “你不好欺负?嗯?”男人不打算放过她,这小东西,脑袋时好时傻的,一时不吓唬着一准能气死他。 小妞面对这种强权哪敢吭声?在男人高大压迫下的阴影中,老实地耸拉着小脑袋,怂溜溜地被臭男人杵着小脑袋,半句嘴都不敢顶。 霍景深乜着某只状似老实极了的小女人,再也不会产生半点这小女人很乖巧的错觉。 不过看着她紧紧护着小宝宝的害怕模样,一贯手段凌厉的男人顿感无计可施的烦躁。 霍景深一贯不屑于言语威胁,但是面对魏清念…… “你乖乖的,我们不会伤害你和你儿子,懂?” 霍景深还不是收了手,只嘴上凶巴巴地威胁。 不过魏清念可半点都感受不到臭男人对她的“善待”,她缩缩脖子,瞅了一眼收手的男人,还傻乎乎地天真以为,是臭土匪害怕麻烦才不会杀她的。 所以“大难不死”的小姑娘麻溜溜地撑起了娴熟的小狗腿笑容,小软音儿里满是讨好。 “听话听话!念念一定乖乖听话!公子你们远道而来一定饿了吧!念念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晚膳?” 霍景深瞅着这脑袋不开窍的小傻妞,堵着一口气在嗓子眼,烦躁地挥挥手,示意她麻溜地轱辘走。 魏清念要把儿子放回床上的栅栏里,不过她才不放心扔儿子跟这个臭土匪在一起呢,连忙小酒窝一陷,笑得谄媚,“公子您先请!您先请!” 霍景深一看她往床边挪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也是这时候,这蠢男人才后知后觉这床上的栅栏是做什么用的。 霍景深还有脸生气?当即胸口又是一堵,轻咳一声,僵硬地陡然缓和了语气,“孩子放在外头的炕上吧,我帮你看着。” “啊?”魏清念抱着小宝宝,疑惑地看着忽然转了性子的混蛋,一时迟疑,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霍景深看着小妞那赤裸裸的警惕小眼神儿,心里更堵了,不过这次他倒没再冷脸,只抿了抿薄唇,淡淡道,“鎏鹤在院中看着,不会有人进来的,小孩子多晒晒太阳才好。” 小孩子是要多晒晒太阳才好吗?谁知道,霍景深胡诌的,反正听起来是挺有道理的。 正巧,某小妞也是这么认为,她看着面沉莫测的男人,总觉得这个臭土匪好像懂得很多诶,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魏清念也没再迟疑,乖乖就点了头,软音细细,应了一声“好”。 她知道霍景深如果要伤害她的宝宝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所以等着霍景深从内室里出来时,满脸堆肥笑的德喜正屁颠颠地迎上来,想说着什么,一个错目,看到了后头跟上来的人时,当即愕然愣住,恰巧脚下门槛一拌,就这样瞬间扑了出去。 第22章 难得狼狈的某矜贵臭男人 至于他扑向哪了…… 霍景深冷眼看着又朝自己投怀送抱的这肥球,正好他憋了一腹闷气。 “嘭——” “诶呦!!” 院中阖目养神的鎏鹤缓缓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瞧见了德喜正圆滚滚地飞出来,从堂屋飞到了厨房。 鎏鹤凉凉地收回了视线,余光一扫,就从大开的堂屋窗子瞄见了那个小姑娘怀里抱着的小肉球,他看着小宝宝正支棱着小脑袋好奇四望,微微一怔。 小肉球正奶乎乎地窝在小姑娘的怀里,这养敦敦实实地一压,将小姑娘藏在衣裳里的瘦小身子显了个清楚。 灰头土脸的小姑娘,倒是把偷养的儿子喂得白白胖胖。 霍景深一回头,也瞧见了这场景。 十多斤的小肉球球,魏清念抱起来已经有些费劲。 男人剑眉蓦的紧锁,长臂一伸,便将那实心的小肉团从她身上提了起来。 却是比他预想的轻上许多。 毕竟对霍景深而言,不过十来斤重,可对魏清念来说,却足足有十几斤重呢。 只是霍景深动作突然,魏清念忽然怀里没了重量,瞬间便慌了神儿。 她急忙抬眼,就瞧见了霍景深正将她的宝宝抱了去。 “宝宝!” 细软惊叫脱口而出,魏清念的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心脏跳得就像是落地弹跳的珠子,一阵急骤缩放。 一瞬间,她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扒拉住了男人抱走小宝宝的那两只手。 霍景深也着实被突然发疯的小女人给吓了一大跳,只是在他对上她那双惊颤的惊兔水眸时,刚聚起的烦躁瞬间便散了。 “你……做饭去,”起初,男人淡淡的语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轻叹,只是下一句—— “我帮你抱着。”男人蓦的变得面无表情,声音也骤然变得很是沉稳。 魏清念小心脏一扑腾的,不过她看清了男人正稳稳地抱着小奶包,确实松了一口气,但是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很奇怪。 男人的大手抱在小宝宝胳肢窝下,轻松且稳地抱着小宝宝,就是……怎么他一直把小宝宝悬在半空中,不往怀里抱? 霍景深的双臂一直保持着抱起小宝宝时微微弯曲的姿态,很稳,手臂没有一丝的晃动,丝毫没有要把小宝宝往怀里抱的意思。 魏清念心脏猛跳之余,不禁疑惑地看着男人,他这个姿势抱孩子,不累吗? 难道是嫌弃她的小宝宝身上脏,不愿意贴近了抱? 这个念头一起,一向脾气软和的小妞顿时小脸气呼呼地一鼓,心里想着:累死他活该! 但……霍景深真的是嫌弃小宝宝吗? 没人知道,在男人那张平静的俊脸之下,他那双被某小妞扒拉着的大手已经僵住了,当然不是因为被某小妞扒拉的,而是——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软!是跟他娘一样没有骨头吗? 大约这是某男人这辈子清醒时最狼狈的时候了,也是最头脑一热冲动的一次。 最进退两难的男人脸色臭臭,只是僵硬的手还是半点要放下某个软软小崽子的意思都没有,还黑脸催促着某小女人,“还不快去?”留在这看爷笑话呢! 男人沉声依旧,不徐不疾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是多么纸老虎,但凡某小妞胆子大点,直接伸手,她就能毫不费力地把这只小崽子抱走——因为他根本不敢动。 不过魏清念当然不敢,她早就慌了神儿,生怕他伤了她的小宝宝,当即就缩回了手。 她甚至还忙不迭地连说了好几声“好”,小软音儿糯糯格外乖巧,“我我我这这就去做饭!公子您稍候!马马马上就好!” 说完,还很乖地退了两步。 某不省心的小蠢妞难得乖一次,霍景深本来应该很满意地点点头的,不过他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也有点僵了,于是故作深沉地轻咳一声,淡淡催促,“嗯,去吧。” 院子里的鎏鹤已笑得肚子疼,不,他现在已站在门口了,毫不掩饰眼中那看热闹的幸灾乐祸,那一向冰冰冷冷的脸上更是肆笑张扬。 他手里拎着的,还有某个苦着脸,想进去帮帮自家主子的肥鹌鹑德喜。 德喜心里苦啊,鎏鹤敢看他主子的笑话别拎着他啊!他他他哪有胆子敢看自家主子的笑话啊?! 他是听出了自家主子声调里隐藏的不对劲儿,要上去帮忙的,可就晚了那么一步,他就被某个原本在院子里闭目养神的人给拎住了后襟。 不过霍景深可没工夫管这俩人,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某只软乎乎扭来扭去的小崽子身上。 这小崽子……别、别动!能不能支棱支棱!男孩子怎么能这么软骨头呢!别跟你那个没出息的傻娘学坏了! 霍景深本来就被这软乎乎的小肉团吓得不敢动,这小混蛋还动来动去,他两只手更加不敢松又不敢紧的进退两难。 人家小宝宝不舒服,当然要乱动了。 霍景深可真是难得狼狈,黑着脸,在有限的视野中刀眼四飞,等着剜某个没眼色的肥奴才——没看到爷这需要帮把手吗! 现在霍景深倒是有点后悔,刚刚不该一脚把德喜踹出去的。 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把小宝宝还给他娘亲,他知道那个小女人肯定就抱着宝宝做饭去了,他见都见不到。 “别磨蹭,快去做饭,爷饿了。”霍景深黑脸沉声,急切地催促着某个磨磨唧唧的小妞。 到现在,心惊胆战的小妞妞还是丝毫没听出任何异样,她只担心着她的小宝宝,在臭男人的恶劣催促中,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那眼神儿,不放心得恨不得长在她的小宝宝身上。 直到她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时才发现,鎏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儿,脸上还带着一脸的笑容。 乍一看到冷冰冰的鎏鹤竟笑了,魏清念还惊讶了一下,同时很是茫然,他这是在笑什么? 鎏鹤当然在笑她口中那个霸道的臭男人。 他可太熟悉霍景深了,他刚刚一听到霍景深那尽量稳住不动的语调,当即就睁开眼赶紧瞅过来,果然瞧见了某人那僵硬着一动不敢动的模样。 这可真是亘古难见的某人糗样,他怎么能错过呢? “姑娘一个人要准备这么多人吃的饭定很辛苦,正好这肥太……会些做菜的手艺,就让他帮你好了!” 鎏鹤侧身一让,顺手把手里的肥鹌鹑往厨房里一扔,随即“嘭”地就把门关上了,眨眼功夫,便将魏清念和德喜俩人都关在了门外。 第23章 小宝宝会给某人面子吗?做梦! 霍景深听到声响,剑眉骤锁,顿时也顾不得脖子僵不僵了,当即回头,凌厉如刃的刀眼立时便扫向了鎏鹤。 “鎏鹤,你把人给爷弄进来!”男人沉声冰冷,严肃地命令道。 鎏鹤闻言,没有丝毫被吓到,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在某人凌厉的目光中,慢悠悠地把门闩一推,插上了。 于是,鎏鹤果然毫不意外地受到了来自某人更恶劣的目光。 他可不怕,还嘴里“啧啧”有声地仔细观赏着某人脸上难得一见的气急败坏,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今儿霍景深可是体会到了,他拧眉怒气慑人地瞪着鎏鹤。 这混球怎么在西北佛寺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一副猫嫌狗憎的德性呢!这些年佛光普照都普找到哪去了? 原本霍景深还想再跟鎏鹤僵持一会儿的,毕竟从小他跟鎏鹤打架就没输过! 可他忘了,今天他手上还拎着一个扯后腿的小混蛋——被抱得极度不舒服的小宝宝才不会给他这个时间呢! 这不,小宝宝难受地“啊啊”一叫唤,小身子不停地扭动着,立马就让霍景深缴械投降了。 “混蛋,这时候你犯什么混!快让德喜进来!我可没摆弄过这么点的小东西,万一伤着他了怎么办!” 一贯矜贵强势的男人竟然破天荒地率先放缓了语气,故意压低的声音里,还带着略显急促的咬牙切齿。 鎏鹤瞅着这难得一见的奇景,啧啧着走了过去,更加得寸进尺地哂笑揶揄,“哟,可真是稀罕稀罕,某人也有这般手足无措的狼狈时候?” 这一次,霍景深没再说什么,只是狭眸幽凌,深邃如渊,冷冷地乜着鎏鹤,薄唇紧抿,周身威怒凌冽。 熟悉霍景深的人都知道,这位爷生气了,这位爷的怒火,更不是谁都承受得住的。 鎏鹤也瞧出来了,不过他今儿对上霍景深这目光,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下一刻,他双臂一伸,就把那个被某男人抱得难受扁嘴的小宝宝给抱进了怀里,娴熟地颠颠,给他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啊啊……” 刚要张嘴就嚎的小宝宝被人抱舒服了,那章准备嚎的小嘴也傻乎乎地停住了。 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仰着头,眨巴着乌溜溜的葡萄眸子,好奇地瞅着这个双瞳异色的人。 而且小宝宝被这人颠了颠后,还很赏脸地给了他一个灿烂的无齿笑容……以及一滴晶莹的口水。 鎏鹤是有点洁癖的,不过那是以前。 现在他斜了一眼怀里小家伙的杰作,只无奈一叹,拍拍他的小屁股,而后熟练地挑起他脖子上挂着的围兜给他擦擦小嘴,顺便抹掉了自己手背上的口水。 鎏鹤轻松自在地做完了这些,还能抽空戏谑地斜了一旁的某人一眼,毫不掩饰鄙夷神色。 不过在鎏鹤看到了某人那剑眉深蹙,盯着他满面怀疑的神色时,就已忍不住嗤笑出声。 霍景深听到鎏鹤的这声笑,俊脸顿黑,幽幽地盯着鎏鹤,挺想把他踹回去的,不过他觑了一眼在鎏鹤怀里安安静静的小宝宝,忍住了。 “你何时还学会看孩子了?”霍景深到底是忍下了这口气,没好气地弹弹某小坏蛋的屁股蛋,瞥了鎏鹤淡声问道。 鎏鹤耸耸肩,唇角抿成一条线,又是一声冷嗤,没接这话,而是乘兴拿出训小宝宝的语气,肆笑张扬地教霍景深怎么抱娃。 霍景深脾气好吗?连他最谄媚逢迎的狗腿子德喜都夸不出口说他脾气好,更何况他今儿还先被鄙夷又被嘲笑了。 不过霍景深斜着鎏鹤这飞扬笑容,那口气堵在胸口,还是被他给咽下去了。他现在是大人,不给这混球一般计较。 于是,压着脾气的男人拧着眉,顺着鎏鹤兴致勃勃的意思,“虚心受教”地听懂了。 所以可怜的小宝宝又回到了某个坏叔叔的手掌心,他可不情愿了呢,被鎏鹤递过去时,一瞧见是这人,张嘴就要嚎,还直扑腾着往回拱。 于是,鎏鹤笑得更戏谑了。 不过霍景深才没有让小宝宝有逃离他魔掌的可能,飞快地就从鎏鹤手里接过了小家伙,照着他说的,顺便在鎏鹤的辅助下,终于把软软嫩嫩的小宝宝抱进了实处。 只是霍景深还是一时难以习惯怀里这软软的小肉球,动作略显僵硬。 小宝宝在这个梆硬硬的坏叔叔怀里当然没有在鎏鹤怀里舒服,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嚎的小嘴立马就继续嚎了起来。 霍景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立马起身,轻轻颠着小家伙,都不需要鎏鹤说。 但是小宝宝会给某人面子嘛? 小宝宝才不会呢,他咧着嘴嚎了两声,睁眼瞅瞅,还是这个坏叔叔,立马眼睛一闭,继续咧嘴哭。 霍景深额角直抽,一边用了平生最温柔的声音低醇轻哄,一边脚下的步子已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 门一拉开,霍景深“嗖嗖”就对上了两道直勾勾盯向他的目光。 这一瞬间,男人不禁拧眉想着,是不是他开门之前,这俩人是想用眼神儿把门给捅烂? “主、主子!” “宝宝!” 这俩人还很有默契地同时惊呼一声呢。 只不过德喜是担心自家只拎过笔和剑的主子,可别把这白白嫩嫩的小祖宗摔出个好歹来。 而魏清念则是单纯地听到宝宝的哭声要揪心死了。 她的小宝宝从来不爱哭的,从生下来就没哭过几次,每每都是笑的。 锅里咕嘟着汤,风箱轰鸣,在门声打开的那一瞬间,小宝宝的哭声陡然在嘈杂中变得清晰起来。 魏清念上前就去把小宝宝抱回来,看着他哭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着的两行泪痕,简直要心疼死了,连忙把自己的小心肝肝抱在怀里,亲亲哄哄擦泪泪。 “宝宝乖哦,娘亲的小心肝,龟龟宝宝最不哭了哦。”魏清念颠着小宝宝,柔柔细细地哄着。 窝进香香软软娘亲亲怀里的小宝宝,立马把小脑袋往自家娘亲胸前一拱,小手一扒拉,吸吸鼻子,乖乖地收了声,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家娘亲的衣裳,一副气气委屈的小模样。 第24章 龟龟,多长寿呀! 魏清念感受到了小宝宝的依赖,更是疼红了眼,甚至都兔胆包天地悄悄瞪了某个大混蛋一眼! 都是这个臭土匪!欺负她还不够,非要拎着她的小宝贝玩,她的小宝宝真是受大委屈了! 不过魏小妞那点点小气势,在被某人正正好抓包了之后,立马就怂溜溜地缩回去了。 霍景深剑眉紧拧,薄唇微抿,瞥这某个一向怂溜溜的小妞先是敢直接上手从他怀里抢去宝宝,这会儿居然还敢瞪他了? 真是兔胆包天! 而且男人扫了一眼这母子俩,一个个的红着眼圈,盯着他像是看到大恶人似的,更是脸黑。 尤其是那个小的! 他不就是抱得有点不舒服吗?瞅瞅这小东西到了他娘怀里那小架势,搞得好似他刚刚怎么虐待他了似的! 男人冷着脸朝魏清念伸出手,瞅着某个把小脸埋在小女人胸里的小东西,拧眉沉声,“你不是要做饭?抱着他怎么做?把这小东西给我,哪家的孩子小时候不哭两声的?一会儿他熟悉我就好了。” 魏清念心疼地抱着自家小宝宝躲开男人伸过来的手,坚决地摇摇头,“龟龟很乖的!我经常抱着他做饭,不耽误事的。”而且她怕宝宝的哭声被邻居听到。 霍景深听着小女人的话眼皮一跳,眉头拧得更紧了,追问,“你刚刚叫他什么?” 魏清念抬头对上了男人深邃凌冽的目光,不禁缩了缩,小软音儿娇娇糯糯,“龟、龟龟呀……他还没有大名,乳名叫龟龟,龟龟宝宝!” 小姑娘说到了自己给自家宝宝起的名字,悄悄地露出了点小自豪,梨涡软软轻陷,煞是软糯。 男人心里有一阵莫名的不妙感涌上,锁眉沉声,侥幸问,“是……‘归来’的‘归’?”莫非是这小妞妞“盼君归”?所以给小宝宝取名叫归归? 小姑娘陷着小酒窝,软笑着摇摇头,语调轻快甜糯地说,“不是呀!是‘乌龟’的‘龟’呐!龟龟,多长寿呀!” 小姑娘很得意地炫耀着她给小宝宝起的名字。 “……” 一旁角落里的德喜听着这姑奶奶得意洋洋的小软音儿,心脏跟着直蹦跶,他都没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只使劲儿地把脑袋低下去,缩着脖子装鹌鹑。 霍景深木着脸,看着笑颜如花的小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据我所知,龟好像一般是用来骂人的吧?” “才没有!”小姑娘被臭土匪泼了一盆冷水,当即反驳,就是小姑娘怂,也只敢气鼓鼓地嘟囔,“而且贱名好养活呀!那狗还是用来骂人的呢,我们村里还有那么多用狗当乳名的呢!” “……” 末了,小嘴叭叭越说越理直气壮的小妞妞还小声地加了一句,“‘狗’字乳名可难抢了呢!本来还想叫他‘狗剩’来着,不过被王婶子家的大孙子给抢了。” “……” 如果让霍景深选择,他的儿子是叫“龟龟”,还是叫“狗剩”,他会选什么? 突然之间,霍景深竟从心底涌出一股浓郁的庆幸,甚至他现在由衷地觉着,“龟龟”这个乳名真不错!龟多长寿啊。 而且他突然一点都不生这小崽子的气了。 “嗯,行了,把他给我吧,你赶紧做饭。”男人淡淡开口,低醇的语调中略带着点催促,忽然之间就不计前嫌地再次朝着某个从来不给他面子的小崽子伸出了他的大魔掌。 “来,龟龟,叔叔抱,咱不耽误你娘做饭。”男人薄唇噙着温润淡笑,邪肆在深眸。 他以为小傻宝宝看不懂? 小宝宝确实看不懂,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某个硬邦邦叔叔,以及他伸过来的魔爪。 “哇呜呜呜……” 小宝宝一转头瞧见了这幅叔叔又摆出这么一副要嚯嚯他的模样,立马张嘴就嚎,哭着往自家小娘亲怀里拱。 “哦哦,不哭不哭,娘亲的乖宝宝不哭哦,娘亲抱!娘亲抱龟龟,不给别人!” 魏清念见自家小宝贝又被这个臭土匪给吓哭了,赶紧心疼地抱着哄,悄悄瞄向某个臭土匪的眼神儿里满是气愤。 鎏鹤从堂屋里走出来就瞧见了某小妞这小怨妇似的模样,还有她怀里那个受了什么天大委屈的赖叽叽小奶团。 他当即便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很是幸灾乐祸地拍拍某人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噙笑低声,“啧,又被嫌弃了啊。” 霍景深幽幽斜视,扫了一眼天色,冷冷还了他一句,“你该滚了。” 说完,突然径直走过面前的某个小怨妇,“啪”一声,将西屋半开的门关上了。 男人突然的举动不止吓了某小怂妞一大跳,连她怀里的那只委屈巴巴的小宝宝,都被引得动动小脑袋瞅了过去。 鎏鹤幸灾乐祸的笑容微微一顿,不禁开始回想那间屋子有何异常。 霍景深可是个从来不做闲事的人,他的举动必定有所意义。 只是鎏鹤刚刚光顾着瞧某人的笑话去了,竟是完全没注意到那间房门半开的屋子,只隐约记得那不是卧房,而好似是间杂物室…… 男人漫不经心地扫过鎏鹤脸上的若有所思,薄唇慵懒勾起,毫不客气地赶了人。 魏清念怂溜溜地抱着自家小宝宝缩在一边,瞧见鎏鹤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晶莹如琉璃的水眸里划过一抹极快地情绪,快到小嘴一张,什么话都没说,那抹情绪就已经溜走了。 小姑娘也悄悄地合上了嘴,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把乌溜溜的眸子小心翼翼地朝某男人身上轱辘了一圈,带了些许探究。 她觉得很奇怪,鎏鹤来找这个人,来了一趟,然后就这么走了?他是来干什么来了?幽会这个臭土匪? 霍景深赶走了鎏鹤,转回头来就瞥见了某小妞的小眼神儿。 魏清念见男人看过来,心里一哆嗦,也不想了,麻溜溜地抱着小宝宝低下小脑袋,小脚还往旁边挪了挪,一副事不关己的木讷模样。 霍景深觑着她这没出息的小动作,额角一跳,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吩咐在旁边碍事的德喜,“去院子里看着去。” 圆滚滚的德喜不情愿地瞅了瞅冷清的小院,赶紧使劲儿地往角落里塞了塞,又朝着自家主子看去,攒了一脸的谄笑,“主……” 霍景深一个眼神儿扫去,威深凌厉。 德喜赶紧闭上嘴圆滚滚地滚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眼巴巴地瞅着魏清念怀里那只虎头虎脑的白胖小奶团。 不过他也没眼馋多久,就听到身后就传来了拍门声。 潮湿的木门被拍得哐哐作响,很是急促。 “清念清念!念念,你在家没?我是你梁婶子!” 德喜听着门外来人这急促的语气,突然想到鎏鹤刚刚才出去,不禁眼皮一跳。 第25章 你家里出去的那个男人是谁?! 梁婶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嗓门,就是木门拍不出声,梁婶子的声音也能清晰地传进热火朝天的厨房里。 都不用德喜这个杵在院子里的木桩子传话,屋子里魏清念就听到了梁婶子的声音,当即就吓得水眸圆瞪,抱着小宝宝傻了似的就往外走。 霍景深拧眉看着小妞傻乎乎的模样,抬手刚要拦她,就见她又拐回来了,这会儿也不嫌弃他了,把某个小崽子往他怀里一塞,推着他就往里屋去。 正好魏清念一转头,就看到圆滚滚的德喜已经跟上来了,真省心! 于是,就这样在“嘭”的一声门响过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只被吓得犹如小兔乱窜的小蠢妞。 至于霍景深跟德喜,他俩被小妞塞进了小黑屋里,怀里还抱着一只哇哇大哭的小崽子。 小宝宝可不知道大人的弯弯绕绕,他就知道自己突然间就被从香香软软的自家娘亲怀里换去了硬邦邦臭叔叔的怀里。 于是,反应过来的小宝宝犹豫了一小会儿,仰头看看,嗯,就是这个硬邦邦的臭叔叔,立马小嘴一瘪,然后探头探脑找娘亲,发现娘亲居然不在了?! 小宝宝张嘴就嚎! 霍景深拧着眉,全神贯注地抱着怀里这个扭来扭去不老实的小崽子,动作间颇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还有德喜这个肥奴才在,虽然他不是伺候孩子的,但是他会伺候孩子他爹啊!他作为主子最忠心耿耿的狗腿子,任何主子有需要的时候,他都会立刻凑上去帮手。 总算这俩人凑一起,不至于让又软又会动的小宝宝掉到地上。 就是让某个硬了二十二年的臭男人突然变得身娇体软?这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不舒服的小宝宝抗议的大哭,越哭越凄惨,活似受了什么天大的虐待。 一溜烟跑到院子的小姑娘听着小宝宝委屈的哭声,心疼死了。 外头梁婶子的嗓门还在响着,“念念?念念!你在家吗?” 魏清念咬咬唇,一狠心,又重新提起了步子,还赶紧操起她那口软糯糯的嗓子应了一声,“在在!来了来了!” 她边着应门,边去给外头的梁婶子开了门。 梁婶子正是叫莲娘的亲娘。 先前梁家就住在隔壁,后来梁婶子去大宅子里给人当了几年的奶妈子,留下三个满地跑的奶娃子在家,当时莲娘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也照顾不过来,都是小清念过去帮莲娘一起照看的。 后来梁婶子回来了,带了一笔主人家赏的银子,他们一家也搬去了东边上村,那是块好地方哩,住的都是村里的富户,村里一直有句俚语,叫“上村富,下村穷”。 不过梁家倒是没有搬了家就不认魏清念这个从前的穷邻居了。 梁婶子虽然嗓门大,脾气火辣,但是个好人,她记得小清念那几年帮她照顾娃娃的好,即使搬了家,也总最照顾着小清念的。 这不,魏清念刚给梁婶子开了门,迎头就被贴上来个大红灯笼,贴脸停住了,然后就是梁婶子凑过头来,眯着眼,借着光亮,仔仔细细地瞅着面前的小姑娘。 天已经黑透了,魏清念家里连油灯都得省着用,门口更是没什么光亮,好在头顶还有一湾新月皎洁,缀着星光璀璨。 小姑娘的脸蛋在红灯笼的映衬下娇俏粉嫩,一对琉璃般水眸盈透璨亮,一眨一眨,清澈依旧。 梁婶子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随即拧眉,没好气地恼道,“你这丫头!在做什么呢!婶子叫了你这么久才来开门!” 一边说着,梁婶子推开魏清念就往屋里走。 “婶、婶子……”魏清念吓得水眸惊颤,心跳如鼓,赶紧挽了梁婶子的胳膊,想拦着她。 不过梁婶子做了这么多年的乳娘农妇,膀大腰圆,力气也大,哪里是瘦瘦弱弱的某小妞能拦住的? 魏清念非但没拦着人停下来,反而还被她带快了步子,径直就往屋里去了。 梁婶子边走边说道,“我今儿来找你是有事儿跟你说的!” 魏清念这小小的身板,被梁婶子裹着走,根本起不到半点阻拦的用处,想要张嘴拦?可她从前从来没有拦过梁婶子进屋,根本想不到理由。 “诶?” 就在魏清念心坠到底的时候,梁婶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发出了一声惊异。 魏清念心里一咯噔,麻溜溜地抬头看向了梁婶子,心虚地如受惊小兔,水眸瑟瑟。 梁婶子仔细听了听,眉头一拧,疑惑地看向了身边的小姑娘,“念念,这娃娃哭声是从你家里传来的?我说这隔壁黄家最近也没听说添新丁,你家哪来的娃娃啊!” 原来梁婶子刚刚一直以为小宝宝的哭闹声是从隔壁传来的,并没有往心里去,可是走进院子里,这哭声到底是在屋里还是在隔壁,就很清晰了。 魏清念小脸一白,心慌意乱地攥了衣角,眸子里早就泛起了一片水雾,朦胧轻颤。 梁婶子脸色一变,也不进屋了,抓着小姑娘就往远离隔壁黄家的那边墙角走了两步,又发现了小姑娘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柴堆! 魏清念心虚地绞巴着小手,被梁婶子这粗粝力道一拽,更是心慌极了,心脏砰砰跳到了嗓子眼。 她抬头看向梁婶子那张爬满细纹的四方脸,平日里亲切和善的面容,在昏灯映衬中变得晦涩凝重。 “念念,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瞧见了有个男人过去,他是从你家出去的吗?这是谁?是做什么的?!”梁婶子压低了她那一贯火辣的大嗓门,低声严厉质问。 魏清念听着梁婶子果然问起,心里一哆嗦,却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的沉默让梁婶子脸色更是难看,她眉头拧得死死的,使劲儿摇了小姑娘一下,声音更轻,语气却更加疾厉。 “魏清念!你说话啊!你告诉梁婶子你到底做了什么!我是瞧着你长大的,我把你当我亲闺女!你有什么难处你跟婶子说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第26章 屋里除了宝宝绝对没有一个是男人! 梁婶子的训斥又急又怒,娇娇气气的小姑娘该害怕的,可这话听在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耳朵里,却宛如一股暖流淌过。 金豆豆悄悄掉下来的刹那间,小姑娘雾蒙蒙的眸子突然就清明了起来,她攥着衣角,咽下了喉咙里的哽咽,赶紧怂溜溜地拉了梁婶子的袖子,打断了她的暴躁急怒。 “婶子婶子!您、您在说什么呀!”抬起头的小姑娘已经悄悄地抹掉了金豆豆,又是那甜软傻气的梨涡粉笑。 听到小姑娘的话,梁婶子的恼气声音立马就戛然而止了,她看向魏清念,目光中带着急不可耐催促,显然是无比希望能听到某小妞妞的狡辩。 “是婶子误会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你这死丫头,真是要急死老娘了!”梁婶子 小姑娘其实是很想有个人能帮帮她的,帮她赶走那两个凶巴巴的臭土匪,知道她先前都受了什么委屈,知道她偷偷地养了个小宝宝。 可是小姑娘瞧着梁婶子凝重担忧的脸庞,扁了扁嘴,还是悄悄地咽下了嗓子眼里的话。 那可是杀人如麻的臭土匪啊,她怎么能把对她这么好的梁婶子牵连进来呢?万一这群臭土匪有一天回来报复梁婶子他们家呢?梁家对她这么好,她要领情呐。 小姑娘在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乌溜溜的水眸悄悄地轱辘了一圈,当即一亮,想到了说辞。 她挂着她那一贯的没心没肺小软笑,娇气地摇摇梁婶子的衣袖,撒娇般糯糯说道,“是呀,婶子您误会啦!是有一对小夫妻来我家借宿,那姐姐正在屋里给孩子喂奶呢!” “啊呜呜……” 说时真巧,魏清念的话音刚落,小宝宝就刚好停止了哭声,发出了一小声嘤咛。 小姑娘愣了一下,听着真的没了的宝宝哭声,傻了一瞬后,顿时就笑靥如花。 小宝宝停的这时候好啊!简直太好了! 多像是小祖宗被阻上了口粮立马就不哭了,满意地蹬腿哼唧啊!听听!任谁不觉得里面有个喂奶的娘? 魏清念现在真想跑进去把大胖儿子抱进怀里亲他一口,果然是她的心肝小宝贝!这么小就会给他娘亲圆谎了! 魏清念有了自家大胖儿子的“鼎力相助”,小脸蛋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有底气了,乌溜溜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着梁婶子,晶亮清澈,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梁婶子瞅着小姑娘这一脸傻乎乎的小模样,拧着的眉头松动了不少,可见已经下意识地相信了。 毕竟从小就傻的小蠢妞能撒出什么天大的谎呢?难不成她偷偷生了个娃藏了个野男人,然后撒谎说是有一对小夫妻来借宿? 梁婶子当即就掐掉了这个绝对不可能的想法,抚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某个差点吓死她的小妞妞,冷哼一声,“是吗?” 小姑娘立马攒了锃亮锃亮的心虚小狗腿子谄笑,忙不迭地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嗯嗯!是的是的!” 而且令小姑娘都没想到的是,这次魏清念话音未落,屋子里竟然又这么“适时”地传出了一声尖细柔弱的“哎呦”叫唤。 这声酥得,连魏清念听了,都傻眼地眨巴着她瞪得圆滚滚的眸子,一阵鸡皮恶寒。 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这声音,脑袋里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某个凶巴巴的臭男人突然扭捏地翘起兰花指,娇娇弱弱地“哎呦”叫唤的场景。 某小妞又是一阵冷抖。 但是,这声“哎呦”真的是小妞想的那个凶巴巴臭男人叫出来的吗? 其实对于小黑屋里的某俩人来说,小宝宝的哭声也停得非常地“恰到好处”! 霍景深在“历尽千难万险”后,终于把嚎累了的小宝宝给哄住了。 于是,就在小宝宝的哭声停下后,正巧就让屋子里刚黑着脸吐出一口浊气的男人正正好听到了某小妞说的话——“一对小夫妻来我家借宿,那姐姐正在屋里给孩子喂奶呢!” 刚松了一大口气的德喜在旁边擦汗,听到这话,擦汗的手当即就顿在了脑门上,眼皮一跳,只觉得顿时就有一股威深凌厉的气场兜头压下,一阵头皮发麻。 德喜大气不敢出,头更不敢抬,就立马灰溜溜地维持着自己这半蹲的姿势,赶紧往后挪,远离自家这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暴虐主子。 就在这时,梁婶子略带疑惑的那声“是吗”从外头传来。 德喜就这样莫名地突觉后腚一凉。 昏烛明灭,幽幽光亮映在坐在桌边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上,剑眉深眸,英鼻薄唇,神秘如渊,宛如黑暗中的危险巨兽,诡秘莫测。 男人狭眸微动,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鹌鹑样的德喜,眉峰骤起,拧眉间男人微微一动,长腿一扫,霎时带风凌厉。 “哎呦~~” 于是,就有了外头小姑娘听到的那声尖细叫唤,从内室里窸窸窣窣地传了出来,连带着的还有一声小宝宝软软呼呼的嘤咛。 院子里的小妞在傻愣愣地抖了两下后,立马就把脑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到了脑后,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晶莹闪烁,笑得宛如一只得了骨头的小狗腿。 一对酒窝挂在嘴角,小姑娘笑容灿烂地眼巴巴瞅着梁婶子,欢快地说道,“婶子您听您听!在那屋里的真的是个喂奶的姐姐!” 说着,小姑娘还把故事编出朵花来了:“他的奶水不大够,所以他男人连夜去县城给他买药去了!我这屋里除了那个小宝宝,绝对没有一个是男人!您放心就是了!” 小黑屋里,揉着肥臀的德喜大气不敢出,他可真恨不得出去把那位小姑奶奶的嘴给堵上! 真是的,这小姑奶奶说得都是什么话啊!虽然知道她是说出来糊弄那个什么梁婶子的,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他主子呢! 不过德喜也只能想想,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昏烛光影下的自家主子,浑身滋滋地冒着冷气,这屋子都快被他给冻上了! 德喜赶紧缩缩脖子,哆嗦着小腿肚子继续蹲在地上装木鹌鹑。 第27章 事实证明,还真有! 小黑屋里,揉着肥臀的德喜大气不敢出,他可真恨不得出去把那位小姑奶奶的嘴给堵上! 真是的,这小姑奶奶说得都是什么话啊!虽然知道她是说出来糊弄那个什么梁婶子的,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他主子呢! 不过德喜也只能想想,悄悄抬头瞄了一眼昏烛光影下的自家主子,浑身滋滋地冒着冷气,这屋子都快被他给冻上了! 德喜赶紧缩缩脖子,哆嗦着小腿肚子继续蹲在地上装木鹌鹑。 小宝宝倒是委屈巴巴地顺着自己的小手指,不开心地窝在硬邦邦臭叔叔,丝毫没有收到这人身上滋滋冷气的影响,依旧嘟着哭得红扑扑的小脸,不给这个人一点点的好脸。 德喜悄悄地往自家凶巴巴主子怀里瞄了好几眼,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小祖宗这会儿居然不哭了?难道这位小爷跟他心有灵犀,也觉得自家主子温柔起来才更可怕? 他再偷偷瞄瞄自家面色冰冷的主子,抱着安静乖巧小宝宝的男人墨眸深邃,目光幽幽落在了那一望无尽的漆黑中。 德喜猜测,自家主子这会儿应该是在想,一会儿等某位小姑奶奶打发了那个梁婶子后,该怎么跟她算账的。 院子里,某小妞还毫不知情呢,她天真地以为臭土匪在屋子里肯定听不见,笑眯眯地揣着小手,小嘴咕叽咕叽,没说一句好话。 梁婶子可没工夫听小傻妞讲傻话,她听信了小妞的狡辩,拧着的眉头松了下来,拉着她止了话头,“行了行了,不是婶子想的那样就成!你啊,有什么难处只管去找婶子说,或者你跟你阿莲姐说也成!” 魏清念听着梁婶子的话,心里甜滋滋的,软软陷着小酒窝,轻快地应了一声“好”。 梁婶子看着小姑娘这傻乐呵呵的小模样,刚松下去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可见这妞妞的小傻样,让她根本放心不下。 梁婶子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漆黑的屋子,想了想,干脆拉着她往柴堆角落里又走了走,才低声跟她说,“你如今大了,村长那心思活络着呢,他打得什么主意,你应该清楚的吧?” 小姑娘软溜溜地耸拉着小脑袋,乖乖点了点,小模样甚是乖巧可爱。 可梁婶子看在眼里,却越发地笑不出来了,又是一声叹,“那你可想好该怎么办了?我听阿莲说你想去旁边那庄子里当丫鬟?你可想好了?就算是活契,这身契一卖也是十年八年的。” 魏清念盯着自己的脚尖,小手轻轻蜷缩了一下。 “唉,你再考虑考虑,别日后后悔。”梁婶子心疼地抚抚她的软发,没再说什么,拉着她进屋了。 魏清念没有再拦着,只是刚刚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脏陡然就富有节奏地猛跳起来,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内室,忙不迭地迈了小短腿跟上了梁婶子。 进了屋子,只有灶台上有点火苗微光,梁婶子就着这点光亮,扫了一眼地上摆着的柴火,看着跟上来的小姑娘问道,“这是来借宿的那个男人帮你劈的?” “啊是、是啊!”小姑娘心虚地绞巴着小手,小酒窝陷得怂溜溜,软音糯糯格外娇憨。 梁婶子斜了她一眼,看着小姑娘“感激涕零”的傻样,再度摇头无言,进了屋子,先从她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摆在桌上打开,拿过桌子上干干净净的油灯倒了进去。 “刺啦——”火石一响过后,屋子里瞬间就有了光亮,虽然昏暗有限,但好歹屋子里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做完这些,梁婶子又把那罐子重新封好,给她搁到了柜子上,一边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你说说你,灯油没了没钱买,就不知道找婶子要点?婶子家连点灯油都给不起吗?” “你这夜里没点光亮,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再者像今日这样,来了人借宿,你这点灯油都没有,哪里像话?要是碰上那混账的,瞧你穷摸黑干点什么顺点什么的,可怎么班?” 小姑娘在旁边乖乖地给梁婶子递油灯举灯笼,听着她念叨,一句一句都应下,乖巧极了。 只是小姑娘没敢告诉梁婶子,其实她还有一点点灯油底呢,在内室的灯台里。 梁婶子点亮了油灯,才将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上头的盖头,借着幽光,先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塞给了魏清念。 这布包虽鼓,却并不沉,魏清念拿在手里就猜到,这应该是她下午时托莲娘买的丝线。 果然,就听梁婶子说,“这是午后那会儿莲娘在刘线郎那里买的绣线,没抢到多少,我们家绣线还够用,你买来要绣好换钱过冬用的,你先都拿去吧。” 魏清念打开了小布包,看着里头满满当当的绣线,光泽润亮,丝线光滑,是顶顶好的。 她知道其实是梁婶子瞧她不容易,这刘线郎卖的丝线价钱便宜质量又好,才让给她的。 “谢谢婶子!下回阿虎弟若是再猎到野兔,叫他把兔皮拿给我就是,我给身子做成护膝,不用耽误阿莲姐绣嫁妆的功夫。”小姑娘感激地陷着小酒窝,软软糯糯地说道。 梁婶子笑了笑,说了一句“好”,就继续从篮子里拿出了碎银子,放在了桌上,“这是你给莲娘的银子买完线剩的。” 说到这儿梁婶子顿了一下,往很是安静的内室瞄了一眼,才继续道,“阿莲还担心你这是把过冬的钱都拿出来了,应该是来借宿的那小夫妻俩给你的吧?瞧着你大清早的鸡鸭鱼买了许多,看来这小夫妻俩出手还挺阔绰。” 魏清念数了数桌子上还剩下的碎银子,再扒拉了丝线,心里盘算了一下,就知道其实梁婶子还是偷偷多塞给了她一点的。 小姑娘拿起其中的一块,正要说什么,刚刚拿起来的手就被梁婶子跟摁了回去,她一抬头,就对上了梁婶子瞪她,“行了,你知道婶子心疼你就行,你过冬的钱留着呢吧?” 西北的冬天,天寒地冻,饿死冻死 第28章 臭土匪才不缺钱呐!他缺德!哼哼! “你这夜里没点光亮,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再者像今日这样,来了人借宿,你这点灯油都没有,哪里像话?” 说着,梁婶子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往她脑门上一杵,“要是碰上那混账的,瞧你穷,摸黑干点什么顺点什么的,可怎么办?!” 小姑娘在旁边乖乖地给梁婶子递油灯举灯笼,听着她念叨,软软地陷着小酒窝,一句一句都应下,乖巧极了。 只是小姑娘没敢告诉梁婶子,其实她还有一点点灯油底呢,在内室的灯台里。 梁婶子点亮了油灯,才将胳膊上挎着的篮子放到了桌子上,打开了上头的盖头,借着油灯的微光,先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塞给了魏清念。 这布包虽鼓,却并不沉,魏清念拿在手里就猜到,这应该是她下午时托莲娘买的丝线。 果然,就听梁婶子说,“这是午后那会儿莲娘在刘线郎那里买的绣线,没抢到多少,我们家绣线还够用,你买来要做工换钱过冬用的,你先都拿去吧。” 魏清念打开了小布包,看着里头满满当当的绣线,光泽润亮,丝线光滑,是顶顶好的,一瞧就是刘线郎那里买来的货。 她知道其实是梁婶子瞧她不容易才让给她的,这刘线郎卖的丝线价钱便宜质量又好,可是极难抢的。 “谢谢婶子!下回阿虎弟若是再猎到野兔,叫他把兔皮拿给我就是,我给婶子做成护膝,不用耽误阿莲姐绣嫁妆的功夫。”小姑娘感激地陷着小酒窝,软软糯糯地说道。 梁婶子笑了笑,说了一句“好”,就继续从篮子里又拿出了些碎银子,放在了桌上,“这是你给莲娘的银子买完线后剩的。” 说到这儿梁婶子顿了一下,往很是安静的内室瞄了一眼,才继续道,“阿莲还担心你这是把过冬的钱都拿出来了呢。看来应该是来借宿的那小夫妻俩给你的吧?瞧着你大清早的鸡鸭鱼买了许多,看来这小夫妻俩出手还挺阔绰?” 魏清念一边乐呵呵地点着小脑袋应了一声,一边数了数桌子上还剩下的碎银子。 数完后,小姑娘扒拉了丝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知道梁婶子还是偷偷多塞给了她一点的。 魏清念拿起其中的一块,正要说什么,她的小手就被梁婶子给摁了回去。 小姑娘一抬头,就对上了梁婶子瞪她,“行了,你知道婶子心疼你就行,你好好收着。这过冬的钱你都留好了吧?” 西北的冬天,天寒地冻,每年都有许多饿死冻死穷人。 自从阿翁走了之后,小姑娘也成了每年寒冬挣扎在这其中的人之一。 魏清念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点点头,小声说,“留着呢!攒了……”好多!因为今年她还要养活一个小宝宝。 只是她的话没说完,梁婶子满是茧子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梁婶子没好气地瞪了她,声音压得很低,“行了!你家里有外人呢!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就行。” 说着,梁婶子收回手时,又恨铁不成钢地念叨了一句,“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呢!” 小姑娘吐吐舌,悄咪咪地在心里反驳了一下:那个杀人如麻的臭土匪才不缺钱呐!他缺德!哼哼! 就在小妞怂溜溜地在心里大骂臭土匪时,突然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贯钱。 没出息的小妞妞看到突然出现的钱,眼都直了,眼神儿晶晶亮,还咽咽口水,一副小贪心样。 梁婶子瞧着小姑娘这没骨气的小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直接把钱塞给了她,才不跟某个混蛋似的,每每都拿钱勾她。 魏清念宝贝似的抱着这意外之喜,水眸晶亮,小酒窝陷得格外欢实,小软音儿甜糯糯地问道,“婶子,这是……?” 梁婶子还在翻腾她的篮子,头也不抬地笑道,“这个可是县太爷家的大小姐赏你的哩!” 语调很是夸张,像是在骄傲地在夸赞着自家姑娘得来的什么天大的荣耀。 可得了赏银后本来应该同样傻乐的小姑娘,在听到梁婶子的话时,抱着银子的傻笑却忽然间就僵住了。 小姑娘傻愣愣地站着,好似怀里的银子突然就不是什么宝贝了一般。 梁婶子笑着说完,却半天没听见小姑娘软溜溜的那小糯音儿,正巧她也从篮子里翻出了她要找的东西,便疑惑地朝小姑娘看了过去。 “清念?怎么了?发什么呆啊,乐傻了?” 梁婶子瞧着小姑娘傻愣愣地盯着手里的赏钱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巴掌大的小脸在红烛的光影下竟显得格外落寞。 “没、没……” 小姑娘对上梁婶子的目光,赶紧努力地笑笑,却发现那一贯做得最轻松自在的傻笑今日却格外的费力,她一向软面团似的小脸僵硬得根本笑不起来。 “这孩子,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梁婶子关切地探了探她的额头,面露疑惑。 一门之隔的内室里,男人将堂屋里两人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男人却听不到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他微微蹙了眉,目光落在了黑暗中紧闭的门上,不禁思考起这小傻妞怎么了? 霍景深没有什么头绪,倒是又忽然想起来下午那会儿,他在西屋里看到的那个伪装成盒子的“印”。 男人的狭眸微微眯起,指节分明的修长食指轻轻敲着,缓缓而富有节奏。 这小蠢妞,年纪不大,胆子更小,可身上藏着的秘密似乎是真不少呵。 就在某男人思考之际,德喜正百无聊赖地蹲在旁边。 他一听到了自家主子的动静就立马看了过去,就瞧见了自家主子这一脸的沉思。 霍景深看到那盒子时,德喜正被鎏鹤拎着蹲在外头听着动静等着看好戏呢,后来那盒子就被留在了西屋里,他和鎏鹤都没见过。 德喜正奇怪自家主子这是想什么呢,忽然,他看到了他家主子思考时的那个习惯性动作,陡然就眼皮一跳,当即心中大喊一声“不妙!” 第29章 至于某个臭土匪——扔出去扔出去! 德喜甚至都来不及伸出手去制止,就—— “呜啊!哼唧唧!” 小宝宝不满的叫唤忽然在宁静的屋子里响起,很是任性地就打破了静谧的气氛以及男人的沉思。 男人一愣,脸上的讳莫如深忽然间就土崩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条件反射的慌乱,急忙低头看去,可见是受某小祖宗的荼毒不轻。 果然,小宝宝醒了。 醒来的小宝宝立马就抗议地“啊呜啊呜”叫个不停:一睁眼看到怎么还是这硬邦邦的臭叔叔啊。 霍景深不禁头大,这臭小子刚安静了多久,他刚刚觉得这小崽子睡着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可真可爱,他就又要折腾! 头疼不已的男人满腔暴躁,却在忽然之间,他意外瞄到了小宝宝抗议撅着的小屁股,那肉嘟嘟的小屁股上,他最后一次食指轻敲刚好停落在上面。 某一腔怒火顿时就戛然而止的男人:…… 所以,他刚刚食指轻扣,一直是敲在小宝宝肉嘟嘟的小屁股上? 男人突然就没了烦躁的底气,脸色很是僵硬地瞄了德喜一眼。 德喜还维持着伸手想拦的姿势呢,后来小宝宝抗议叫唤,他更是被吓得一动不敢乱动,这会儿突然对上自家主子扫过来的刀眼,吓得一哆嗦,赶紧挤出一脸菊花般的灿烂谄笑。 霍景深恼火地瞪了这圆太监一眼,气不打一处来,“要你有何用!”看到爷点在这小祖宗身上也不知道拦一下?!爷在想事情你也在想事情? 男人压得极低的幽沉声音宛如自地府而来,鬼魅皆颤。 德喜又是圆滚滚地打了一个哆嗦。 不过好在这儿还有一个从来不会给某脾气不好的臭男人半点好脸的小宝宝。 都不用德喜为自个儿的小命想办法,小宝宝已经不乐意地张嘴委屈开嚎,霍景深立刻就没工夫管他了,赶紧就哄小祖宗去了。 不过睡一觉不累了的小宝宝会那么好哄吗?刚刚那暂时性歇战议和已经结束了,小宝宝养精蓄锐,卷土重来,来势汹汹! “啊呜呜呜……!” 霍景深第一次这么嫌弃自己的那只手!真是的,闲的没事去叨叨这小崽子干什么! 男人在内室里抱着推着他脸嫌弃他的小宝宝走来走去,用着生平最大的耐心,轻轻颠着这混蛋小崽子哄,顺便在心里无数次幽幽黑脸,威胁: 再哭!再哭他一定把他给扔出去!扔得的远远的,远到耳根子绝对清静那种! 小宝宝吸吸鼻子,调整了一下,顺便把乌溜溜的眸子张开一瞄,看还是某人,立马张嘴继续嚎,“啊呜呜呜……!” 所以,小宝宝被某个在心里凶巴巴的男人扔出去了吗? 总之他的哭声响亮持久到,让堂屋里某小妞很想把某个臭土匪立刻扔出去! 从内室里宝宝哭声响起的那一刻,原本还神色怔怔的小姑娘瞬间就被叫回了神儿。 她灰蒙蒙的眸子陡然便清明了起来,条件反射一般,身体一僵,当即感觉自己的两只小兔子突然就鼓鼓囊囊地涨起来了。 这时她再一抬头对上梁婶子疑惑的目光,双颊当即飞上了一层红晕,陡然就将小姑娘发白的小脸蛋滚得红润润的。 宝宝委屈巴巴的哭声在耳,小姑娘瞬间就顾不得什么县太爷和大小姐的了,她现在只想立刻冲进内室,把她受委屈的小宝宝抱进怀里哄! 至于某个臭土匪——扔出去扔出去!天知道他在里面又怎么虐待她的小宝宝了!她的小宝宝一向很少哭的,可一到那个混蛋臭土匪的手里,怎么就连连哭得那么凄惨呢?! 突然,小妞妞想到了那个臭土匪忽然主动提出要帮她带小宝宝,还赶她去厨房又插上门的举动……该不会是有什么癖好吧?! 而且这个混蛋对她的小宝宝好像真的格外殷勤!魏清念越想越觉得很可能,当即就慌了。 她立马没时间黯然神伤了,赶紧扯出一抹软糯糯的傻笑,伸手把梁婶子摸着她额头的手拦下来,撒娇般软软嗔道,“婶子莫打趣我了,这不是乍一听见县太爷,被吓着了吗!” 担心着小宝宝的魏清念脑袋突然就灵光了,给完梁婶子理由后,又赶紧陷着小酒窝,甜糯糯地说: “谢谢梁婶子了!下回再有什么事,您让阿虎弟来叫我过去就是了,哪能劳烦您夜风习凉的亲自跑一趟?若没旁的事您也早些回去吧!我家里凉,您冻久了,这腿又该疼了,快回家上炕暖和着才好!” 老寒腿几乎是西北农妇都躲不开的毛病,梁婶子其实还算好,上了年纪,家里日子就好了,在东家在家里都冻不着。 小姑娘的小甜音儿软糯娇憨,再配上这红扑扑的小脸蛋,怎么看都是被夸了的小姑娘不好意思了,羞臊地赶人走呢。 梁婶子知道小清念一贯会心疼人,得了解释后当就没多想了,至于内室的孩子哭,她更不会在意,小孩子哪有不哭的?不过她猜这肯定是对年轻的小夫妻,连个小宝宝都哄不住。 当然,梁婶子不会多说,不过她也没走,反而是笑眯眯地把手里刚找出来的东西塞给了魏清念。 魏清念心里是着急的,宝宝撕心裂肺的哭声搅得她心烦意乱,可她见梁婶子笑得神神秘秘的亲昵模样,还是耐住了急躁,乖溜溜地伸手接过。 “婶子,这是什么呀?” 小姑娘一边问着,一边其实已经打开了,里头是封信纸似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封引荐信呢!似乎是哪个绣房帮梁婶子写的。 魏清念是识字的哩,不过村里的人不知道,因为阿翁告诫过她,她识字这件事谁都不可以告诉,甚至是梁婶子。 所以魏清念就借着烛光大致扫了一眼,就继续陷了小酒窝,傻笑地看向了梁婶子,乖乖等解释。 梁婶子大晚上的亲自过来,肯定是有正事的,前头的都是些小事,早一天晚一天的没关系,看来这正事应该就是这张纸了。 第30章 去土匪窝里给臭土匪当她儿子的奶娘 果然梁婶子说,“这是县城里锦绣坊二管事给的引荐信,他们近来接了几单大生意,坊里的绣娘人手不够,便让我推荐几个绣活好的过去做几日工,明日起就去!” 梁婶子年轻时候的绣活也是好的,后来眼睛熬坏了,绣不动了,便当了揽活的婆婆,从县城里的绣房铺子里接些零工,回来分给村里的妇人做活,再把做好的绣工带进县里去。 那会儿她刚从东家当了乳母回来,见过世面呢,加之梁婶子一向在村里人缘好,许多人都愿意跟着她做,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跟县城里几个大绣房布铺都搭上了线。 每年绣房忙不过来时都会让梁婶子在村里找临工,这样的临工工钱很高,去做上十几日,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都不用愁了,谁不想得到这个机会? 魏清念也一向是在梁婶子那接的活,梁婶子疼她,这种好事回回都落不了她。 不过今日,梁婶子大半夜的过来,是为了悄悄告诉她,“丫头,这次你去做的临工与以往不同,这次你是要去县城的锦绣坊里,帮忙在铺子里给贵客们改绣添花的。” “啊?”小姑娘本来没当回事,正聚精会神地被自家宝宝哭的心疼呢,乍一听了梁婶子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梁婶子瞧着她这小傻样,很是无奈地点点她的脑门,“这活可是能得赏钱的哩!旁的临工都是去庄子上做工,这去铺子里帮忙的他们就只要一个,因为你上回绣的帕子得了县爷姑娘赏,我便提了你去。” 说着,梁婶子拍拍魏清念的小手,叮嘱她:“你明日一早就悄悄地往县里去,别让旁人瞧见了。” 魏清念听着梁婶子的嘱咐,忙不迭地点点小脑袋,连忙暂且压下心里急躁,陷了梨涡,小嘴甜糯糯地道谢。 梁婶子最喜欢听小姑娘操着那一口软软糯糯的小甜音儿说着好话,也不打断她,笑眯眯地一边听着一边合上了她篮子里的绸布,又接过了小姑娘递过来的灯笼。 “行了,不用你送了,你家里还有借宿的呢。”梁婶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在院子门口拦住了魏清念。 不过说到这借宿的,梁婶子突然就不着急走了。 她回头朝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啧啧”了两声,嫌弃极了,“你说说,也不知道是多矜贵的人,连个孩子都哄不好,这孩子都哭了多久了!哎呦,可真是……” 梁婶子撇撇嘴,却没发现她每说一个字,旁边小姑娘的小脸蛋就难看一分。 这字字句句可都是扎在魏清念的心上呢,她从来不怎么哭闹的小宝宝,今天撕心裂肺地哭嚎了这么久,她的心都在滴血。 “就是!连个孩子都不会哄!这是什么蠢人啊!”气愤极了的小姑娘咬牙切齿地赞同。 梁婶子显然没想到魏清念会这么说,闻言很是疑惑地朝身旁的小姑娘看去,挑眉微讶。 某小妞那软乎乎的小脾气,梁婶子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按理说她该岔话打圆场的,怎么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其实这话魏清念说出口后就意识到了不对,果然她一抬头对上了梁婶子打量着她的稀奇目光,顿时浑身发毛,赶紧陷了小酒窝,扯了一抹心虚又慌乱的小傻笑挂在了脸上。 梁婶子看到这抹熟悉的傻笑,顿时就知道:小怂妞还是那只小怂妞。 至于她脸上的那抹心虚,梁婶子看到了,也只当是小姑娘说了人家的坏话才心虚的,毕竟这小怂妞也就这点出息了。 梁婶子果然没再追问魏清念,只拉了她絮叨,“若是他们出手阔绰,你就忍忍,眼瞅着你年岁也大了,多拢点银子傍身总是有用的。” 小姑娘心疼着自家哇哇大哭的小宝宝,忙不迭地点点头,一边扶着她送她出门。 不过梁婶子见小姑娘这头点得有点敷衍,并没往心里去,当即就完全没了要走的意思。 她直接停下了步子,拎着这个让她不省心的小丫头,念叨得很是苦口婆心,“你啊,开开窍,这小夫妻俩不会摆弄孩子,你会啊!你就多帮帮他们。” 魏清念麻溜地把小脑袋点得更加用力且真诚了,“嗯嗯,婶子放心吧,我明白的,再说了,他让小宝宝成日都哭闹不止,邻居婶子可是要找我的!” 他敢!那个臭土匪要是再敢弄哭她的龟龟宝宝,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梁婶子却丝毫没有听出小姑娘尾音里的咬牙切齿,反倒是听出了她的不上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敲敲她那个不灵光的小脑袋,板了脸低声说: “傻丫头!可不只是这个理儿!我瞧着他们这出手阔绰的模样,说不定是什么大户人家哩!” 小姑娘还是没明白梁婶子什么意思,自顾自地磨着小牙,气呼呼地哼哼两声,嘟着小脸没说话,心里却是在想: 哼,可确实是大户人家哩,那整个山都是他们的呢!而且那个臭土匪振臂一呼,就有百来个混蛋兄弟呢!也真是“大户人家”了! 正巧,梁婶子一瞧小姑娘这小表情,就看出了她这是默认的意思,立马就更是来了劲头,“你做得好,说不定还能腆进去当个奶妈子呢!” “……” 突然之间,好似世界都静默了,只剩下某个小宝宝的哭声盘旋回荡。 这才听出梁婶子打得什么主意的某小妞:??? 去土匪窝里给臭土匪当她小宝宝的奶娘?!她是疯了嘛?! 不过,在一墙之隔的内室里的某人可不这么认为,虽然某人此刻颇有些狼狈,头大如斗且手忙脚乱地哄着某个磨人的小祖宗,不过他还是没落下外头的动静。 霍景深听到梁婶子的话时,狭眸微眯,忽然闪过了一抹暗芒,然后,他的鼻子就被一只软嘟嘟的小手给粗鲁地推出去了。 院子里,梁婶子都已经快要听习惯这娃娃哭声了,而且这小娃娃哭得声越大,她越是高兴,看着呆呆傻傻的小姑娘,真是替她着急死了。 “你发什么愣啊!我告诉你,那可是个顶好的差使……诶,小兔崽子!你推我作甚!长本事了都敢赶你婶子了?!” 梁婶子话还没说完,魏清念就满口“婶子婶子,这月黑风高的,怪冷的,您快回吧!”挽着梁婶子把她往外送。 梁婶子可是个大好人哩!她生怕小姑娘犯倔听不进去,一时意气用事,平白丢了大好机会,所以一边骂着,一边还絮絮叨叨地跟推她走的小姑娘说: “死丫头,那可是顶好的体面活计呢!而且还是不需卖身契的,不比你卖身为奴去给人家当丫鬟强?不然你这年纪轻轻,就算挽了头跟人你破了身子,带过好几个奶孩子,人家也看你脸说嫩不要你的!” “嗯嗯嗯!婶子婶子!更深露重,您早回早回啊!别留了,风大着呢!快回快回呐!” 魏清念听着梁婶子苦口婆心地劝她去给土匪当奶妈子……啊不,是去土匪窝里给她儿子当奶妈子,浑身一震恶寒,麻溜溜地就把梁婶子给推走了。 第31章 怎么,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土匪吗? 送走了梁婶子的小姑娘拔腿就往回跑。 不过跑到一半,魏清念又想起来没关门,赶紧去把小院的门给插上了,才继续一溜烟就进了内室里,从男人怀里把她受了天大委屈的龟龟宝宝抱进了怀里。 德喜看着某小妞抢回孩子时的架势,还有她看着他主子那眼神儿,活似他主子是什么人贩子似的。 嘶~他主子可是出了名的脾气臭。 不过龟龟宝宝才不管某人呢,上一刻他还嚎啕大哭,一到自家香软软小娘亲的怀里,立马就不哭了,还很委屈巴巴地边吸鼻子边小声哼哼,以实际行动表达出他对某人的不待见。 当然,听在魏清念的耳中,就是她的龟龟宝宝在跟她控诉他刚刚他受到的残忍“虐待”! 于是,一点都不给某人面子的龟龟宝宝,不但自己不把某人的臭脾气放在眼里,还给了他娘亲亲很肥肥的胆子。 魏清念抱着她奶香香的小宝宝,听着他乖巧又委屈的小奶音儿,气呼呼地直直瞪了某混蛋。 她很想硬气地朝霍景深喊一句,“你走你走!不然我要喊人来抓土匪了!” 不过即使有龟龟宝宝给的勇气,弱小的小怂妞在对上男人幽冷深邃的墨眸时,也马上就很没出息地把刚刚的气势都缩回来了。 半隐于黑暗中的男人宛如一只诡秘莫测的凶兽,庞然占据在她小小的内室里,高大慑人。 小姑娘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胆子说出来,她抱着怀里软软实心的小肉球,气愤地扁了扁嘴,灰溜溜地扭头跑了。 不过,某小妞虽然没直白地骂出来,但她这眼神儿行动,跟指着某人的鼻子说他是洪水猛兽也差不多了。 霍景深瞅着小姑娘那理直气壮的怂背影,额角青筋一突突的。 这大的小的可真是一样的气人! 其实某人也是很冤枉的,他这双手可以翻手为云,搅弄朝堂,也能执剑挽弓,挥师灭尽来犯敌,就是没摆弄过小奶娃娃啊。 别说没摆弄过,这么小的小崽子,他见都是头一回见,第一次上手能把某个小崽子抱稳当就不错了,这大的小的还这么嫌弃他。 某人也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即使到了西北边疆大漠,也是叱咤一方,敌惧臣服,百姓奉他若神明,何时被人这样嫌弃过? 还是一只没长牙的小崽子和一只没长爪子的小妞妞。 这某人能忍? 还真能。 昏烛明灭中,男人棱角分明的俊脸一片墨色乌黑,都险些要黑过这浓浓月色了,可顶着这张黑脸的人却是拧着剑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竟是把这笔账连同这口气就这么给记下了。 但是,这主子能忍,奴才可忍不了。 作为自家主子最贴心的狗腿子,德喜看着自家主子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那双小眼骨碌一转,赶紧凑过去,一脸愤愤地替自家主子出主意: “主子,这小姑娘也太不识好歹了!要不咱直接把人给绑回去!量她这小胆子也翻腾不出什么浪去,而且一准就给她吓老实了!到时候她肯定对主子您百依百顺,温柔小意!” 德喜觉得,他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肥狗腿子!看看他家主子气得,肯定心里一早就想这么干了,就等着他提出来呢! 于是,德喜说完后,很是自信地呲了八颗大白牙,肥美地等着被自家主子赞赏。 霍景深刚把某小崽子和小蠢妞的气给咽下去,就听到了德喜这馊主意。 他冷冷瞥了过去,就见这狗东西居然还呲牙朝他笑得一脸期待?就跟笃定了他一定会欣然采纳似的! 德喜一对上霍景深这目光,当即笑容就凝固了,只觉得肥臀一凉。 果然,下一刻,他就被踹了出去。 “诶呦——” 黑暗中,负手而立的男人浑身冷气滋滋地往外冒,冷冷斜着某个肥太监,沉声淡淡,肃杀幽冷,“怎么,在你眼里本王就是个土匪吗?” 委屈着揉着肥臀的德喜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主子您英明神武、高山仰止!是奴才瞎出馊主意!奴才该打!奴才该打!” 德喜一边苦着脸轻拍自己的嘴,一边在心里悄悄嘟囔:您是不当土匪了,但您这会儿弄得跟人贩子似的,成天被人家小宝宝这么嫌弃,还忍着气往上凑。 再说,某人自认为不当土匪有什么用,在某小妞的心里还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土匪?某人可真是没瞧见那小妞拽着他们说家里有个大土匪时,那一脸确定的样子呢! 显然,男人还不知道。 霍景深冷哼一声,抬脚往外走去。 魏清念也没跑到哪去,她就是抱着她的龟龟宝宝去了西屋。 不过她耳朵可没那么好使,霍景深和德喜的对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怀里吃饱啃足的小宝宝已经把小脸往她胸脯里一埋,闻着口粮的香气呼呼大睡了。 哭了一晚上的小宝宝睡得可香呢,而刚刚被自家小霸王蹂躏了一番的小姑娘则是坐在墙角,屈膝蜷缩,木木地抱着小宝宝发呆。 霍景深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大一小缩在一起的样子,沉默无助。 男人剑眉骤蹙,一阵烦躁。 “我听刚刚来人说,你们村长要把你卖了?”沉声如墨,霍景深不想见到小姑娘这不再鲜活的模样,出言打破了这一世沉默。 愣神儿的小姑娘傻了一下,才发觉男人巨大的阴影已经将她全然笼罩,她赶紧仰头看去,在这个角度看到的男人显得愈发高大,真的宛如一堵墙矗立不可撼,压迫至极。 霍景深低头看去,月光下小姑娘脸蛋粉糯娇俏,五官被清浅月光勾勒,愈显玲珑精致,琼鼻樱唇、柳叶细眉,一双杏眼在朦胧月色间仿若有水雾缭绕,眸光晶亮璀璨,宛如琥珀清透,偶有光影闪烁,流光溢彩。 男人被这月下人儿的绝色一晃,微怔惊艳,深眸划暗芒。 “你、你你问、问这个做什么?”小姑娘的小兔胆很没出息地抖抖,看着深不可测的男人,小软音糯糯小声问。 第32章 正巧,我缺个儿子,不如你嫁给我? 细细软软的声音让男人眸色又深了几分,他弯下腰,看着小姑娘粉嫩小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薄唇轻勾,“听说你不想被卖去给人当小妾,不过你好像多了个儿子。” 说到这儿,男人微微一顿,在小姑娘直勾勾盯着他的目光里,淡淡扫了一眼某个睡得喷香的小坏肉蛋。 魏清念见到他这个眼神儿,抱着小宝宝的双臂紧了紧,警惕盯着这个臭男人,“你、你想干什么!我的龟龟才不是多出来的!他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才不是多出来的!你你别想抢走他!” 霍景深看着小姑娘执拗倔强地说着嘴硬的话,微微一怔,墨眸愈发幽深。 男人看着小姑娘,丝毫不介意她眼中警惕,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细软粉嫩的小下巴,强硬地禁锢了她想转开的视线,淡笑邪肆。 “正巧,我缺个儿子,不如你嫁给我,你不用当小妾,我也有了儿子,岂不两相便宜?” 魏清念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发疯的臭土匪,抱着小宝宝的俩胳膊又紧了紧,没有丝毫犹豫地,果断把小脑袋摇成拨浪鼓。 这个提议一听就不是正常人能提出来的,他有病她才没有呢。 而某土匪本人,还丝毫不觉得他的提议有哪里不好,剑眉深深蹙起,幽幽地盯着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东西,被她怀里那个小坏蛋带的,连她都一点面子不给他了! 魏清念被霍景深盯得浑身发毛,赶紧哆嗦着往角落里缩了缩,顺便把自个儿的小下巴从他那根木头似的又硬又有劲儿的指头上挪了出来。 然后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中,小姑娘麻溜一怂笑,小声糯糯找话说,“那、那个,我我明天要进城,您有、有什么要带的嘛?” 霍景深抿了薄唇,看着跟他装乖的小东西,冷“呵”一声,淡淡吐了俩字“没有”。 不过他直起身时,却扫了一眼她怀里的小宝宝,“孩子饿了怎么办?他吃什么?” 霍景深知道她是要进城做工,不过这做工当然不可能只做半天,肯定一做一整日的。 魏清念还以为他又要趁机问她要小宝宝,立马回道,“不劳公子费心!我明日会带上宝宝。” 带上他?霍景深很是诧异地瞥了那只爱哭的小混蛋,挑眉冷笑,“你敢让人瞧见他?还是个小哭包!” 小姑娘气得鼓了脸蛋,气呼呼地仰起头,不过那奶凶凶的目光刚刚瞪上男人,就被他深邃如渊的目光给吓了回来,于是,小姑娘只能敢怒不敢言地低头小声反驳: “龟龟才不是小哭包!他从来不哭的!”就是你抱了才哭的!分明是你在虐待他!还不让人哭了? 魏清念虽然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这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浑身嫌弃他的模样,已经相当于把后头的话给说出来了。 霍景深脸黑如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魏清念低头看着怀里小宝宝可爱粉嫩的睡颜,丝毫没察觉到某人已经洞察了她的心声,小声软软糯糯继续道: “我要去一整天哩,龟龟见我不在跟前会哭,我进城的时候路过他出生的寺庙,把他先放在方丈那里,方丈会帮我照看他的。” “方丈?”霍景深剑眉微挑拧,不动声色地问道,“堂南寺的慈洵方丈?” 魏清念没想到这个臭土匪居然还能知道古寺里的方丈大师?一般这些臭土匪不是都看不起慈悲为怀的和尚嘛? 小姑娘很意外地抬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掉进了男人正看着她的目光中,一片墨色,深邃如渊。 臭土匪的目光让她小姑娘总有种被大灰狼盯上的发毛,麻溜溜挪开了目光,抱紧了她的龟龟宝宝,忙不迭地点头回道: “是、是慈洵方丈,他说龟龟宝宝跟他有缘哩,龟龟宝宝刚出生那十几天,都是慈洵方丈亲自带的,其他的小僧弥一去动他就哭,就到了慈洵方丈怀里最乖。” 男人听着小姑娘用她软软糯糯的小嗓子讲着小宝宝刚出生时候的事情,寥寥几语,他已然能想到当时她一个人在山上佛寺里生下小宝宝时的场景。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包拢着这团在一起的母子俩,霍景深低头深深地看着小姑娘怀里那只被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小奶团,目光晦暗,暗芒明灭,意味不明地接了一句,“嗯,是有缘。” 小姑娘再次奇怪地抬起头,乌泱泱的清澈眸光怂溜溜地看向了男人如渊墨眸。 霍景深注意到了小姑娘的目光,没再吓唬她,而是淡淡说道,“不是明日要早起?快些睡吧。” 说着,他敛起了身上气势,微微侧身,让小姑娘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轻了。 魏清念敢说什么?虽然这是她家,但是这臭土匪在山上都能称王称霸的,何况是她这小茅屋? 睡着了的龟龟宝宝没继续给他小娘亲勇气了,所以他的小娘亲在臭土匪的面前,灰溜溜地撒腿就跑,一溜烟地跑进了内室,把还杵在门口的德喜赶出去后,门“啪”一声就给关上了。 但是,第一次留野男人在家过夜的小姑娘哪里睡得着?她连小宝宝都不敢放下,紧紧抱着,像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安全感一样。 可龟龟宝宝还太小,保护不了他的小娘亲,他倒是在自家小娘亲香香软软的怀里睡得喷香,还吃了好几气的口粮。 夜深人寂,不大的小茅屋四面漏风,一墙之隔的堂屋里,同样深夜无眠的男人将隔壁的一切动静尽收耳中。 月高黑云遮,在这一片漆黑中,男人深邃的墨眸宛如融入这阴沉夜色中,浓厚深万丈。 一墙两相隔,各自复辗转。 终于在夜半子时,打更人梆子声渐渐远去,男人起身下床,似乎是为了故意弄出些动静。 迷糊难入眠的小姑娘当即就惊醒,已经发僵的双臂猛一收紧,当即就惹来小宝宝的一声嘤咛,显然是被她的惊慌波及到了。 第33章 小傻姑娘哑铃铛 霍景深听到这声嘤咛并不意外,他也不是为了吓唬内室里的小姑娘,而是在她听得见的声响中,开门出门。 守在外头睡着的德喜也醒了,扶着他懵懵的脑袋,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还咽了口他没来得及吸溜回去的口水,拿出帕子擦擦,神色呆愣地看着自家主子。 “殿……主、主子,怎怎怎么了?!”鼻音浓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梦话呢。 霍景深没有追究他的不清醒,径直往外走,淡淡地撂下一句,“办事,跟上。” 低醇的声音在寂静余风声的深夜里格外突兀,屋子里摒息警醒地听着外头动静的小姑娘听得清楚。 紧接着,就是她那快要烂掉的木门的“吱呀”声,窸窸窣窣地从院子里传来,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小姑娘动了动发僵的身子,把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宝宝放到了小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她房门上的栓子,开门,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魏清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男人身上淡竹香还萦绕在她的鼻尖,不过屋子里却已经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再次回到屋子里的小姑娘重新插上了门栓,又在门口放了许多的铃铛,还连了一根去院子的门上,这样院子门一开,她屋子里的铃铛就会响。 做完这一切,魏清念才又爬回了床上,抱着她的龟龟宝宝,很快就睡沉了过去。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家的门口,那个她以为已经走了的男人正披着大氅,如他今晨来时的那般,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昏烛幽光,听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绑着铃铛线。 一行薄薄的破木板之隔,自以为耳朵好使的小姑娘丝毫不知她竖耳听着的男人就在门板的那边,清楚地听着她房间里那个快哑了的破铃铛随着她笨笨的动作,“沙沙”响个没完。 男人原本紧皱的眉峰在这难听的铃铛声中,不知何时依旧松了下去,然后忽然气笑无奈。 这时,小姑娘已经跑回屋去了,很快深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霍景深眉间好笑微愁,抬头看了眼挂在半空中的那轮新月,刚刚从乌云后露出。 德喜拍了拍发蒙的脑袋,呆呆地看着自家主子,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指了指屋里,“主、主子,咱、咱们……?” 那意思,反正那只小蠢妞已经睡了,要不咱们也溜进去继续睡? 霍景深斜了他一眼,想着踹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不过他听着屋里某小蠢妞好不容易入梦的呼声,还是饶了某肥太监一命,转身朝村子外走去。 “进城,有些事也该早些处理了。”男人沉稳如墨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在浓夜中散开,仿佛淡漠随意,却在入耳后自有锋芒,令人不禁一个寒颤。 德喜原本还迷瞪的脑袋在听到自家主子的话后,猛地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神儿,瞬间只觉夜风袭人,当即打了个哆嗦,连忙紧紧衣裳,赶紧跟上了自家前头大步而去的霍景深。 不多时候,城门外的官道上两骑绝尘,踏夜而驰,转瞬便出现在了城门之下,黑马如战,马上男人周身威凌肃杀,在深夜中好似天神降临般。 明明只有两人,却令守城将领有种千军万马的错觉,霎时而近时,差点让守城人敲响城鼓。 很快,他们在看了这两人亮出的令牌后,立马没有片刻犹豫地半夜大开城门,点头哈腰地请人进去了。 这时,村里的打更人也刚刚路过了小姑娘家的茅草屋,五更天的梆子声有节奏地在宁静的村子里回荡。 很快,那小茅屋里就又亮起了烛光。 虽然没睡多久,但是小姑娘还是飞快地起了身,她要在天亮前把宝宝送去堂南寺,然后进城去绣坊铺子。 起床的小姑娘先探头探脑地瞅瞅外头,那两个人果然还没回来,她昨晚确实没听到铃铛声响。 魏清念松了一口气,赶紧开始了洗漱。 寅正的时候,一个挎着篮子的小身影就出现在了村口漆黑的小路上。 小姑娘眼睛好使哩,在夜里都看得清,连灯笼都没打。 不过怕黑的小姑娘还是紧紧挎着装宝宝的小篮子,另一只小手从罩布里伸了进去,握着她家小宝宝的小手,给自己壮胆。 小姑娘运气还是那么好,不禁没碰到什么鬼怪,也没遇到土匪流氓,一路快走小跑,天还没亮就到了堂南寺。 她去敲了敲朱红色的小角门,开门的还是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和尚仁空,瞧见她,迷糊地给了她一个傻笑,“阿念姐你又要去城里做活呀?” 仁空是个刚刚十二岁的小和尚,也是个小孤儿,从小被慈洵方丈捡回来养在寺里,圆圆的脸蛋,一对小眼不大却格外乌亮有灵气,许是自小长在佛寺的缘故,小家伙还是一派童真,小脸上满是未脱的稚气。 “嗯,是呀,”魏清念看着眼睛都没睁开还假装醒了的小仁空,笑着拿自个儿浸了麻藤水的帕子放到他鼻子底下转了两圈。 “啊啾~!”“啊啾~!!” 两声响亮的喷嚏很快就在静谧的山脚处回荡,小仁空也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揉着酸麻麻的鼻子,很控诉地瞪着某小姑娘。 这麻藤水浸过的帕子辛辣刺激,小小的一方帕子虽不起眼,但若真碰上逮人,运气好的话,关键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而且她起得早,日里做工若是困了,还能用来醒醒神儿,好用着呢。 每每进城做工的时候,魏清念都会备着这么一块在身上,总能派上用场的,这不,这就用上了? “你也该醒了,都这个时辰了,再不起来扫院子,待会儿被你师父瞧见了看你不挨罚?” 魏清念看着小仁空可爱的小表情,拿着另一块小帕子捂嘴直笑,一边打趣着,一边把篮子里睡得喷喷香的小宝宝塞给了板着小脸不理她的小仁空。 “好啦好啦,快帮我把龟龟抱去你师父那里,我傍晚来接龟龟的时候还给你带零嘴好不好?” 第34章 这小妞也是很厉害的 果然,听到魏清念这样说,小仁空的小脸蛋立马就不板着了,当即就爽快地应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就算他不假装生气,他的阿念姐也会给他带小零嘴的。 说是小零嘴,其实就是铺子里用来招待临工的嚼头,花生果子这些小东西,每人那么一小碟,吃不完的可以带走,魏清念自己可舍不得吃,都装起来送人了,她平日里可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呢。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可稀罕着呢,魏清念都会拿来孝敬婶子们,还她们平日里照顾她的人情,不过会偷偷留下几粒给小仁空解馋,她当他是亲弟弟的。 小仁空抱着龟龟宝宝朝魏清念挥着小手,稚嫩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小少年的温柔,“阿念姐你路上小心点,若是午间有时间,来山上吃点东西吧,我可以偷偷跑去给你送!” 这话一听就知道小仁空没少偷偷戴上帽兜跑下山去玩。 魏清念可不用他,况且昨日她家有饭,今早走时带了几个昨日没吃完的野菜团。 她拍了拍小仁空锃亮的小脑壳,坏坏地吓唬他,“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寺里待着吧,城里的人牙子可最喜欢你这个年岁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了!” 此话立马惹来了小仁空的一顿哼气儿。 魏清念也没再耽搁,亲了一口呼呼大睡的自家大胖儿子后,就继续急匆匆地往城里赶路了。 堂南寺就在离城门口不远处,魏清念到的时候刚到卯时,城门刚开。 晚秋的天已亮得晚了,魏清念进了城后,看着还黑沉沉的天,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飞快地撒腿拐进了一个漆黑的胡同里,背影里是满满的心虚。 漆黑的茶楼二层上,坐在窗边未点灯的男人看着小姑娘那心虚的小模样,剑眉一挑,竟丝毫没有被勾起探究的兴趣。 这小妞也是很厉害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论她表现地有多么的心虚,都让人觉得这小蠢妞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大事。 也是,偷摸进城乱窜的小傻姑娘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吗?也就是七拐八绕地跑到了溢香楼的后巷而已,并且像是敲开堂南寺角门一样,也轻易就敲开了溢香楼的后门。 不过这次开门的可不是没睡醒的小和尚,而是位精神抖擞的彪形大汉,不过对某小妞的态度倒是差不多的。 守门人看了一眼外头站着的事魏清念,不用她开口就说,“进去吧,正巧红姨有空。” 说着,这壮汉便拉开了门侧开了半边身子,并没有为难魏清念的意思。 小姑娘乖乖巧巧道了谢,低着小脑袋,半点不敢乱打量,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就走了进去。 清晨的溢香楼最是安静曼妙,如它的名字一般,清风拂过,便带来阵阵脂粉糅娇花,香气萦绕,跟楼里的姑娘们一样,热烈妩媚而……短暂。 魏清念走进了红姨的院子,先路过空置西厢,这里原本住了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姑娘,最喜欢她绣的海棠帕子,每次她来,都会拿出自个儿的积蓄多买两方。 今天,魏清念的篮子里还有为她多带的几方海棠帕子,可…… 走过西厢廊下最后一排朱红的圆柱,小姑娘就垂下了眼帘,悄悄收起了她眼眸里的情绪。 顺着回廊再走过东厢,透过摇晃着的珠帘,她瞧见了坐在窗前懒洋洋拆着头发的陌生姑娘,上次她来刚空出来的东厢,就又有了新主恩客。 “太爷~再来玩啊,一天见不到您啊,我这心肝肺都搅和得慌呢!” 前头,不知道哪位姑娘的娇嗔软语如黄鹂鸟似的婉转响起,瞬间就将魏清念叫回了神儿。 她立马惊慌地抬起头,就看到那回廊尽头站着的,果然是穿了一身青色官袍的县太爷,似梦半醒地眯着眼,笑得一脸的褶子。 他和小姑娘站在回廊的两端,就这么毫无遮挡地,一览无遗。 魏清念刹那间就白了小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凝滞了。 就在这时,那站在回廊尽头的县太爷似乎也被小姑娘的惊恐所打扰,似有所觉地眯眼朝她那边看去。 看到这一幕,小姑娘陡然间更加惊慌失措了,她小脸煞白,四下一看,却发现她根本避无可避,只能赶紧低头转身,匆匆往回走去。 “诶?那是……” 第35章 小丫头把你给美得! 果然,听到魏清念这样说,小仁空的小脸蛋立马就不板着了,当即就爽快地应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就算他不假装生气,他的阿念姐也会给他带小零嘴的。 说是小零嘴,其实就是铺子里用来招待临工的嚼头,花生果子这些小东西,每人那么一小碟,吃不完的可以带走,魏清念自己可舍不得吃,都装起来送人了,她平日里可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呢。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可稀罕着呢,魏清念都会拿来孝敬婶子们,还她们平日里照顾她的人情,不过会偷偷留下几粒给小仁空解馋,她当他是亲弟弟的。 小仁空抱着龟龟宝宝朝魏清念挥着小手,稚嫩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小少年的温柔,“阿念姐你路上小心点,若是午间有时间,来山上吃点东西吧,我可以偷偷跑去给你送!” 这话一听就知道小仁空没少偷偷戴上帽兜跑下山去玩。 魏清念可不用他,况且昨日她家有饭,今早走时带了几个昨日没吃完的野菜团。 她拍了拍小仁空锃亮的小脑壳,坏坏地吓唬他,“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寺里待着吧,城里的人牙子可最喜欢你这个年岁白白嫩嫩的小男孩了!” 此话立马惹来了小仁空的一顿哼气儿。 魏清念也没再耽搁,亲了一口呼呼大睡的自家大胖儿子后,就继续急匆匆地往城里赶路了。 堂南寺就在离城门口不远处,魏清念到的时候刚到卯时,城门刚开。 晚秋的天已亮得晚了,魏清念进了城后,看着还黑沉沉的天,小心翼翼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飞快地拐进了一个漆黑的胡同里,背影里是满满的心虚。 漆黑的茶楼二层上,坐在窗边未点灯的男人看着小姑娘那心虚的小模样,剑眉一挑,竟丝毫没有被勾起探究的兴趣。 这小妞也是很厉害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论她表现地有多么的心虚,都让人觉得这小蠢妞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大事。 也是,偷摸进城乱窜的小傻姑娘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也就是七拐八绕地跑到了溢香楼的后巷而已,并且像是敲开堂南寺角门一样,也轻易就敲开了溢香楼的后门。 不过这次开门的可不是没睡醒的小和尚,而是位精神抖擞的彪形大汉,但是对某小妞的态度倒是差不多的。 守门人看了一眼外头站着的是魏清念,不用她开口就说,“进去吧,红姨还没歇下。” 说着,这壮汉便拉开了门侧开了半边身子,并没有为难魏清念的意思。 小姑娘乖乖巧巧道了谢,低着小脑袋,半点不敢乱打量,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就走了进去。 清晨的溢香楼最是安静曼妙,如它的名字一般,清风拂过,便带来阵阵脂粉糅娇花,香气萦绕,跟楼里的姑娘们一样,热烈妩媚而……短暂。 魏清念走进了红姨的院子,先路过空置西厢,这里原本住了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姑娘,最喜欢她绣的海棠帕子,每次她来,都会拿出自个儿的积蓄多买两方。 今天,魏清念的篮子里还有为她多带的几方海棠帕子,可会买这海棠帕子的人的住处却已经空了出来。 走过西厢廊下最后一排朱红的圆柱,小姑娘就垂下了眼帘,悄悄收起了她眼眸里的情绪。 顺着回廊再走过东厢,透过摇晃着的珠帘,她瞧见了坐在窗前懒洋洋拆着头发的陌生姑娘,上次她来时刚空出来的东厢,就又有了新主恩客。 “太爷~再来玩啊,一天见不到您啊,我这心肝肺都搅和得慌呢!” 前头,不知道哪位姑娘的娇嗔软语如黄鹂鸟似的婉转响起,瞬间就将魏清念叫回了神儿。 听到“太爷”俩字,小姑娘立马惊慌地抬起头,就看到那回廊尽头站着的,果然是穿了一身青色官袍的县太爷,似梦半醒地眯着眼,笑得一脸的褶子。 他和小姑娘站在回廊的两端,就这么毫无遮挡地,一览无遗。 魏清念刹那间就白了小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慌,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凝滞了。 就在这时,那站在回廊尽头的县太爷似乎也被小姑娘的惊恐所打扰,似有所觉地眯眼朝她那边看去。 看到这一幕,小姑娘陡然间更加惊慌失措了,她小脸煞白,四下一看,却发现她根本避无可避,只能赶紧低头转身,匆匆往回走去。 “诶?那是……” “哟,太爷您还没去衙门啊?可是我们翠翠伺候的好,您舍不得了?再舍不得啊,也不能因为这丫头耽误您的正事啊,您可是咱们汶亭的父母官,咱们汶亭啊,可一刻都不能没有您呢!” 魏清念转身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县太爷和红姨的声音次第响起,紧接着,便是县太爷心情大悦地朗笑声。 听着那越来越远的大笑声,魏清念跳到嗓子眼的心脏也落了回去,胸口却闷闷的,小姑娘轻轻扶了旁边的柱子,回头看着那消失在九曲回廊里的身影,怔怔出神。 “瞧你这小胆子哟,白长了这张小脸蛋了!要是你但凡大上些胆子,我肯定叫人把你给绑回来。” 红姨如莺啼般婉转的笑声从小姑娘的身后响起,魏清念愣愣地一转身,就被红姨挑了下巴。 红姨人如其名,是位风姿绰约的大美人儿,明眸皓齿芙蓉面,美得绚丽夺目,即使眼角眉梢已有许多细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秀面瑰丽,反倒是独有一番韵味。 这就是溢香楼的老鸨,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可是这边红极一时的花魁娘子哩,就连当时的一位巡抚大人都是她的恩客,后来她年纪大了,就回来盘下了溢香楼,当起了老鸨。 对于红姨的吓唬,小姑娘才不害怕呢,她小酒窝一陷,对着红姨软软一笑,还嘟起小嘴糯糯地顶嘴道, “红姨净会哄人,念念可没您的姑娘们长得漂亮还伶俐嘴甜会哄人,红姨绑了我来,就等着天天替我给各位老爷们道歉吧!” 红姨瞧着小姑娘鬼灵精怪说着自己傻乎乎的话,更是被逗笑了,刮了她的小琼鼻打趣,“我哄你?小丫头把你给美得!” 第36章 反正都是给人做妾 这种定私活,肯定不会让东家绣房知道,也就只有绣工和买家两方知道,只要捂好了,确实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端倪。 魏清念果然有点心动了,粉唇压上一小截贝齿,悄悄暗示着小姑娘的动摇。 红姨的笑意更深了,笑眯眯继续加了一把火,“回头我让人等在城郊那庄子里,以后你们送绣活都送那里去,也方便我从农户里进些实惠些的东西,老娘可受够了跟城里这些老板做那恶心人的生意!” 这话就能隐隐约约听到红姨私底下受的委屈了,不过小姑娘小小地同情她了一下之后,却更关心,“庄子?是谁的庄子?在哪里?” 昨日梁婶子和莲娘姐姐才跟她提起,村旁建了个新庄子,莫不是就是红姨盘下来的庄子? 那可感情好!她就不用摸黑走那么长的夜路进城卖帕子了。而且听梁婶子的语气,她也不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是谁,那她跟庄子主人家做生意,她肯定不会生疑! 小姑娘一时间眼睛都亮了,晶莹清透的琉璃眸子亮晶晶的,忽闪忽闪地看着红姨,满目期待。 红姨看到小姑娘这热切的模样,笑容更是灿烂了,当即说道,“就在城门外不远,堂南寺旁边那地儿。” 然后,又神神秘秘地朝小姑娘勾了勾手指,让她把小脑袋凑过来,才低声道,“这是咱们县太爷名下的庄子,过些日子会用来‘招待’些大人物,进进出出都跟寻常庄子无异,你放心来就是了。” 红姨是怕魏清念还心有忌惮不肯,所以才将这事偷偷告诉了她。 但是原本很是期待的小姑娘听到红姨的话,那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忽的就没了踪影,小姑娘忽然颇为抗拒地垂了垂眸子,贝齿悄悄咬上了粉唇。 不过抗拒的小姑娘在红姨询问她时,还是很没出息地答应了会多送两趟帕子去那庄子,因为到冬天了,她真的很需要银子,她想给宝宝弄个厚实些的襁褓,不然小宝宝挨冻要哭闹的。 红姨见小姑娘答应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即就与她重新定了价,然后定了十几个花样,每旬一送。 接着红姨又拿出了她的账簿,算了算,越发笑得合不拢嘴了,自言自语道,“这可好了,可省去一半的银子呢!” 魏清念跟着软软笑笑,她把带来的帕子都卖给了红姨,也起身告辞了。 红姨今日高兴,她算完账收起了账簿,听说小姑娘要走,竟笑眯眯地起身亲自送了她。 红姨对魏清念一直格外的好。 魏清念可不傻呢,她一个卖绣帕的乡下小丫头怎么会让一个老鸨另眼相待呢?红姨从一开始就有收了她的心思,不过好在她不愿意,红姨便没有强求。 但是魏清念知道,红姨是在等,等她自己过不下去了,自然会跑来投奔她。在那之前,红姨只需要待她格外好就行了。 小姑娘面对红姨的热情,只有腼腆一笑。 她跟红姨一起从红姨房里走出来时,又听到了那个令她汗毛竖起的声音,顺着声音瞧过去,果然看到那位一刻钟前就说要走的太爷,这会儿还在门口没走呢,可见是被那位翠翠姑娘痴缠得神魂颠倒。 紧接着,魏清念就听到了红姨咬牙切齿的声音自身旁传来。 “这个死丫头想死是不是!她以为她馋的是哪个公子哥吗!要是耽搁了太爷去衙门误了正事,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红姨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还是给了旁边小丫鬟一个眼神儿,让她去瞧瞧提醒翠翠一句,适可而止。 果然,红姨这位老鸨的威严是在的,没过多久,那翠翠果然不情不愿地放了人。 县太爷也是恋恋不舍呢,临走时还从袖子里摸出了银锭子,放到了嘟嘴不开心的翠翠手里,哑声低笑着哄道,“来,给你,爷不差银子!今儿晚还来看你!” 这下翠翠可高兴了,又是好一阵的娇嗔酥语,太爷小厮的“起轿”不多时也传了来。 魏清念怔怔地瞧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小手摸着怀里破破烂烂的小篮子,耳边回荡着那人临走时说的话,一时间只觉讽刺之极,不由悲从心起。 她刚刚还在为了能偷偷多卖几方帕子而汲汲营营…… 小姑娘忽的一笑,乌泱泱的清澈水眸里氤氲着茫然悲凉。 她从来都不懂,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呢? “听说咱们太爷家的少爷这些日子在议亲呢,你若是不想来我这儿,不妨我给你牵个线,送你进太爷府少爷的房里做个小妾?” 红姨见小姑娘傻愣愣地看着县太爷离去的方向,还以为她终于开了窍,想往县太爷府上动动心思,于是毫不避讳地笑着撺掇。 魏清念被红姨的声音惊回了神儿,目光一闪,连忙收回了视线,对上红姨笑容灿烂的目光,一时没反应过来,小脑袋一傻,“啊?” 红姨看着某小妞这傻样,哪里像是开窍的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那村长可不会真心为你打算,你有没有爹娘替你操心,你的婚事要你自己多多盘算着些!” 红姨可不像魏清念村里的婶子似的,说到婚事还遮遮掩掩的,她直接甩了帕子明说: “你那村长顶多能把你塞给陈员外家的小公子当个小妾,那家的夫人你是没见过?人家心气儿高着呢!会让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狐媚子村姑进她宝贝儿子房里?” 红姨咬着“小狐媚子”这几个字,一边点着小姑娘玲珑小巧的琼鼻鼻尖,打趣多于奚落,不过也足够魏清念想起那位夫人曾经指着鼻子骂她的话了。 这确实是所有人眼里,魏清念最好的归宿了——给那位陈员外家的小公子当小妾,而这也是魏清念这个乡下没爹没娘小姑娘难以高攀上的。 如果高攀不上的话…… “可不是我说话难听,你那村长可不会给你尽什么心,要是你那位陈小少爷说服不了他母亲,你就等着被你村长卖给哪个花甲古稀的地主、商贾当个小妾,到时候可就有你哭的了!” 第37章 我还真没听说过土匪还有这种癖好 魏清念听着红姨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闷闷的,又木木的,盯着脚尖发呆。 红姨说了半天,瞅见这小妞耸拉着小脑袋一副傻乎乎的小模样,顿时一阵堵心,杵着她那张精致玲珑的小脸蛋,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了句,“真是暴殄天物!” 说完,腰一叉,也不念叨了,很是气愤地赶人,“你不是要去铺子上工?快走快走,哎呦可气死我了!” 红姨每次都被这小妞弄得憋气,早就不是头一回了,不过魏清念知道,红姨可没真的生气呢,她就是有点心急。 这不,小姑娘陷了小梨涡,小虎牙一呲,甜溜溜地给她软软一笑,娇娇俏俏的小模样,当即就让红姨脸上的愠怒被扒拉走了。 红姨的脸也不板着了,虽然刚刚说完赶小妞走的话,还是亲自把小傻丫头往外送去了,当然不生气的红姨又开始殷勤地说起了去县太爷府当小妾的好。 魏清念可不想听这个,她乌溜溜的眸子鬼灵灵地一转,赶紧操起她那口软糯糯的小奶音儿打断红姨的话,“红姨,你知道衙门在哪儿吗?” “衙门?”红姨一愣。 不过很快,红姨看着魏清念那一小脸蛋的认真,黛眉微拧,不禁关切地问道,“你问衙门在哪儿做什么?” 最会察言观色的红姨这回可一眼就看出,这小妞可绝不是开窍了才问衙门在哪的。 而且,她的窍得开到哪去,才能想着打上衙门那种鬼……咳、庄庄严的主意? 魏清念想着红姨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于是她想了想,挽了红姨,委屈地嘟起小嘴,小声可怜兮兮地叫唤了一声,“红姨~” 哟这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儿,甜溜溜的带满了小狗腿的讨好,那弯弯绕绕的稚嫩调子里带着小妞妞独有的娇娇赖赖,甜酥酥的,叫的红姨心都要化了。 红姨哪儿受得了小妞妞这么撒娇?当即一副小妞说什么她都应的架势,殷切地开口回,“哎!怎么了?你有什么难处跟红姨说!红姨帮你想法子!” 小姑娘也觉得红姨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教她对付她家那两个臭土匪的,尤其那个混蛋大土匪头头! 魏清念麻溜溜地就跟红姨讲,“我、我家来了两个臭土匪!” “啊?!什、什么?!” 红姨能想到吗? 红姨当然想不到这小祖宗居然能这么语出惊人,看着怂溜溜一小团,一开口,居然就是土匪?! 她当即就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 小姑娘麻溜溜地搀了红姨一把,那滴溜溜的小眼神儿,满是无辜又期待地直勾勾看着她。 诶呦这双眼睛哟,怎么这么好看,圆溜溜的杏眼晶莹清澈,散发着单纯懵懂的晶莹光亮,纯粹盈透得宛如琉璃琥珀一般,一眼看进去,简直曼妙得让人心惊。 红姨可喜欢死小妞妞的这双琉璃眸子了,被这双眸子直勾勾的一盯,红姨心口一软,当即就说,“别怕别怕,红姨给你想想主意!” 虽然她的脑袋正想着“这事儿问老娘有什么用!” 满眼期待的小姑娘听到红姨的话,那一对小梨涡当即就重新出现在了嘴角,那双刚刚还可怜死了的眸子立马弯如新月,笑靥灿烂,甜糯糯的小软音儿立马就脆生生应了一句,“好!” 接着,小姑娘立马嘴甜地用她小狗腿的语气说,“念念就知道红姨您这样厉害,肯定有法子的!我都不敢跟村里的婶子讲哩,害怕她们帮不了我,还给自己家惹上麻烦,只敢来问问您!” 红姨干“呵”一声,眼角抽了又抽,这小兔崽子,还真看得起她!那西北来的凶悍土匪,她能有什么法子? 于是,红姨先“恰好想起来”,回答了小妞妞刚刚的问题——官府衙门怎么走。 小姑娘很认真地记下来,然后问,“那我就这么去找军爷去我家抓那个臭土匪嘛?” 红姨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了,于是点点头,但她还是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去你家借宿的人是土匪?你确定吗?这要是闹了乌龙,那衙门里的军爷可都不是好脾气的,可不会放过你的。” 红姨倒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觉得以某小妞妞这个脑子,应该发现不了才对啊? 而小傻妞魏清念倒是只傻乎乎地听出了红姨的担心,她很胸有成竹地跟红姨说道,“您放心,我知道厉害,我肯定那两个大坏蛋肯定是土匪!” 红姨现在听到“土匪”这俩字,心脏还砰砰直跳呢,不过他瞅着某小妞这小模样,却更不放心了,追问,“你怎么知道?” 魏清念愤愤地磨着小牙,理直气壮地说,“是那个臭土匪亲口告诉我的!” 红姨:…… 红姨现在更加不相信这小傻妞了,她不禁停下了步子,看着跟前这个矮乎乎一小团的小蠢妞,挑眉问,“去你家里躲追杀的土匪告诉你他自己是土匪?” 小姑娘气愤地点点头。 红姨:…… “你家这个土匪看起来……傻吗?”红姨不禁问道。 魏清念一愣,想了想她家的那个臭土匪,玉面英鼻,清冷矜贵……跟傻好像并不沾边。 于是,小姑娘摇摇头,但是她小嘴一嘟,委屈又气鼓鼓地补充,“他不傻,但是很坏!他还欺负我的龟龟宝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土匪!” “……我还真没听说过土匪还会有这种癖好的,”红姨摁住了抽抽的额角回了一句,然后又问小傻姑娘,“那这个土匪除了欺负了你的龟龟宝宝外,还欺负你了没有?” “欺负了!”魏清念粉拳一攥,又气又委屈。 红姨看着她这小模样,可没看出来半点她“被欺负”了的迹象,那双滴溜溜的眸子非但没有一点羞愤绝望,还正晶晶亮亮喷着火呢。 见此情形,红姨都不用问,已经知道实际答案了,她已经不在心惊肉跳了,老神在在地又问,“那他抢你钱了没有?” 第38章 他就是那个臭土匪! 瞧见魏清念这副吓傻了的小模样,红姨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连红姨都惊了一下。 男人正站在院子里,一身玄衣劲装,黑裘大氅,负手而立,宛如天神一般,威深凌厉,气场如岳。 依旧是那棱角分明的俊颜,黎明的第一缕晨曦微明微暗地落在他的身上,剑眉英鼻,薄唇紧抿,目光淡淡扫来时,狭长深邃的墨眸中仿若有风云翻涌,喜怒莫测,令人难不敬畏。 魏清念听着红姨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闷闷的,又木木的,盯着脚尖发呆。 红姨说了半天,瞅见这小妞耸拉着小脑袋一副傻乎乎的小模样,顿时一阵堵心,杵着她那张精致玲珑的小脸蛋,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了句,“真是暴殄天物!” 说完,腰一叉,也不念叨了,很是气愤地赶人,“你不是要去铺子上工?快走快走,哎呦可气死我了!” 红姨每次都被这小妞弄得憋气,早就不是头一回了,不过魏清念知道,红姨可没真的生气呢,她就是有点心急。 这不,小姑娘陷了小梨涡,小虎牙一呲,甜溜溜地给她软软一笑,娇娇俏俏的小模样,当即就让红姨脸上的愠怒被扒拉走了。 红姨的脸也不板着了,虽然刚刚说完赶小妞走的话,还是亲自把小傻丫头往外送去了,当然不生气的红姨又开始殷勤地说起了去县太爷府当小妾的好。 魏清念可不想听这个,她乌溜溜的眸子鬼灵灵地一转,赶紧操起她那口软糯糯的小奶音儿打断红姨的话,“红姨,你知道衙门在哪儿吗?” “衙门?”红姨一愣。 不过很快,红姨看着魏清念那一小脸蛋的认真,黛眉微拧,不禁关切地问道,“你问衙门在哪儿做什么?” 最会察言观色的红姨这回可一眼就看出,这小妞可绝不是开窍了才问衙门在哪的。 而且,她的窍得开到哪去,才能想着打上衙门那种鬼……咳、庄庄严的主意? 魏清念想着红姨可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于是她想了想,挽了红姨,委屈地嘟起小嘴,小声可怜兮兮地叫唤了一声,“红姨~” 哟这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儿,甜溜溜的带满了小狗腿的讨好,那弯弯绕绕的稚嫩调子里带着小妞妞独有的娇娇赖赖,甜酥酥的,叫的红姨心都要化了。 红姨哪儿受得了小妞妞这么撒娇?当即一副小妞说什么她都应的架势,殷切地开口回,“哎!怎么了?你有什么难处跟红姨说!红姨帮你想法子!” 小姑娘也觉得红姨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教她对付她家那两个臭土匪的,尤其那个混蛋大土匪头头! 魏清念麻溜溜地就跟红姨讲,“我、我家来了两个臭土匪!” “啊?!什、什么?!” 红姨能想到吗? 红姨当然想不到这小祖宗居然能这么语出惊人,看着怂溜溜一小团,一开口,居然就是土匪?! 她当即就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 小姑娘麻溜溜地搀了红姨一把,那滴溜溜的小眼神儿,满是无辜又期待地直勾勾看着她。 诶呦这双眼睛哟,怎么这么好看,圆溜溜的杏眼晶莹清澈,散发着单纯懵懂的晶莹光亮,纯粹盈透得宛如琉璃琥珀一般,一眼看进去,简直曼妙得让人心惊。 红姨可喜欢死小妞妞的这双琉璃眸子了,被这双眸子直勾勾的一盯,红姨心口一软,当即就说,“别怕别怕,红姨给你想想主意!” 虽然她的脑袋正想着“这事儿问老娘有什么用!” 满眼期待的小姑娘听到红姨的话,那一对小梨涡当即就重新出现在了嘴角,那双刚刚还可怜死了的眸子立马弯如新月,笑靥灿烂,甜糯糯的小软音儿立马就脆生生应了一句,“好!” 接着,小姑娘立马嘴甜地用她小狗腿的语气说,“念念就知道红姨您这样厉害,肯定有法子的!我都不敢跟村里的婶子讲哩,害怕她们帮不了我,还给自己家惹上麻烦,只敢来问问您!” 红姨干“呵”一声,眼角抽了又抽,这小兔崽子,还真看得起她!那西北来的凶悍土匪,她能有什么法子? 于是,红姨先“恰好想起来”,回答了小妞妞刚刚的问题——官府衙门怎么走。 小姑娘很认真地记下来,然后问,“那我就这么去找军爷去我家抓那个臭土匪嘛?” 红姨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了,于是点点头,但她还是又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去你家借宿的人是土匪?你确定吗?这要是闹了乌龙,那衙门里的军爷可都不是好脾气的,可不会放过你的。” 红姨倒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觉得以某小妞妞这个脑子,应该发现不了才对啊? 而小傻妞魏清念倒是只傻乎乎地听出了红姨的担心,她很胸有成竹地跟红姨说道,“您放心,我知道厉害,我肯定那两个大坏蛋肯定是土匪!” 红姨现在听到“土匪”这俩字,心脏还砰砰直跳呢,不过他瞅着某小妞这小模样,却更不放心了,追问,“你怎么知道?” 魏清念愤愤地磨着小牙,理直气壮地说,“是那个臭土匪亲口告诉我的!” 红姨:…… 红姨现在更加不相信这小傻妞了,她不禁停下了步子,看着跟前这个矮乎乎一小团的小蠢妞,挑眉问,“去你家里躲追杀的土匪告诉你他自己是土匪?” 小姑娘气愤地点点头。 红姨:…… “你家这个土匪看起来……傻吗?”红姨不禁问道。 可能……西北来得土匪都比较得彪……悍?不大在意这些小细节,不过也是,土匪嘛,应该……凶猛吓人就行了,不大需要脑子? 魏清念闻言一愣,她歪头想了想她家的那个臭土匪,玉面英鼻,清冷矜贵……好像跟傻并不沾边。 于是,小姑娘摇摇头,但是她小嘴一嘟,委屈又气鼓鼓地补充,“他不傻,但是很坏!他还欺负我的龟龟宝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土匪!” 第39章 这这人……哪来的啊? “是啊,绣娘!我们楼里收的帕子可比外头的价钱高两三倍呢,许多家里过不下去的,都会偷偷来我这儿买些帕子缎子的,富贵险中求嘛!” 红姨笑眯眯地说着,余光瞄着庭院中的男人。 霍景深恍若未闻般,清冷漠然的俊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依旧那般的威沉莫测。 倒是德喜,冷眼瞅着面前这老鸨的神态,很是扬了扬眉,他是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还有这么精明的人儿呢。 看似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实则是告诉他家主子,那是好人家的姑娘呢。 这不是威胁,而是在地“告知麻烦”。 这良民百姓的身份,说无用确实没什么用,对那些黑了心肝的官爷纨绔当然没用,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总之他们的手下早知道该怎么时候“妥善处理”,绝对烦不到他们。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勋爵贵胄都是那般的烂人,还是有许多自重身份的人,可从来不屑做这等欺压良民的事。 这正经的良民百姓对他们来说就是麻烦,想要玩弄,还得先收进府里才行。 纳妾虽没有取正妻三媒六聘那般麻烦,但到底多一口人,得告知长辈与正妻,问名测吉送纳资,婚仪操办样样少不得。 所以只为了玩玩,他们才不会费这麻烦事。而且大户人家的妾室,那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庶女,可不是乡下小姑娘能高攀得起的。 就算这位爷真的有意,他家里也铁定不会同意的,因为实在丢人。 至于某小蠢妞说这人是土匪的事,红姨早就抛到脑后去了,那蠢丫头的话还是少听两句,没得被她传染上傻气。 红姨胸有成竹地堆了满脸灿烂的笑容,慢悠悠地“提醒”完后,立马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热情地说说起了她楼里的姑娘。 “我们楼里啊整好有个丫头到了年纪,牌子还没挂呢,正是留着给贵客的!这丫头啊可是个妙绝的小美人儿呢!说起话来啊,那声音跟黄鹂鸟叫似的,自幼练舞身子更是妙曼极了……” “那小东西刚刚卖给你的帕子,本公子都要了。” 霍景深淡淡收回了放在某小蠢妞身上的余光,丝毫不在意红姨正在说什么,沉声淡漠,不容置疑,刹那间威压凌冽,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个后院,一瞬冰封如凛冬。 瞧见魏清念这副吓傻了的小模样,红姨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连红姨都惊了一下。 男人正站在院子里,一身玄衣劲装,黑裘大氅,负手而立,宛如天神一般,威深凌厉,气场如岳。 依旧是那棱角分明的俊颜,黎明的第一缕晨曦微明微暗地落在他的身上,剑眉英鼻,薄唇紧抿,目光淡淡扫来时,狭长深邃的墨眸中仿若有风云翻涌,喜怒莫测,令人不禁心生惶恐,猝然生畏。 魏清念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舌尖尖都吓得发麻了,甚至一度怀疑这会不会是她的幻觉,不过男人幽深的目光所过来的一刹那,她就立马知道,这绝对不是幻觉! 这个臭土匪怎么会到这儿来?!他他他是跟着她来的吗! 小姑娘捂着一扑腾的小心脏,怂溜溜地直往红姨身后躲,一副赖叽叽的小架势,还试图藏在回廊的阴影里,不让臭土匪发现她。 红姨被某小妞一拽,也猛地回了神儿,她赶紧收回她震惊的目光去瞅某只瑟瑟发抖的小怂妞,不禁问道,“怎么了?诶呦这是那个晕了头的混蛋,怎么把恩客带到后院来了!” “瞧把你给吓得,你走就是了,老娘就招呼客人了!”说话间,红姨已经稳了心神,并且心中已有猜测,瞧这位爷的气度,应该就是前几日县太爷跟他说,过两日会来的“大人物”了? 红姨又忍不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人,心里啧啧出声,看来这位县太爷这次可真是攀上高枝了! 然后,她就听到某小妞软软糯糯的小怂音儿在她耳边响起,“红姨,这这这就是去、去我家的那个臭土匪!” 小妞还以为某人听不到呢,小声悄咪咪地跟红姨这样说道。 霍景深看着站在回廊下的小姑娘,好,真好,这小东西不光觉得他瞎,现在还觉得他聋? 他可不止听到了这句,还听到了这小东西刚刚在那边说他是土匪的那一段,他额角到现在还一突突的。 这蠢死了的小东西怎么到现在还觉得他是土匪?!到底是哪点让他误会了呢?! 霍景深当然不会知道为什么魏清念会认定他是土匪,因为他当初吓唬小姑娘他杀过人时,只是想让这个气人的小东西知道他很厉害,老实一点。 当然,疑惑不解的不止有霍景深,听到了魏清念小软音儿的红姨也是满脸的疑惑。 她原先还猜测,去这小傻妞家里的“土匪”是哪个听说那村有个好看小孤女的同行,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位清冷矜贵的公子爷。 “土、土匪?院里那个?”红姨万分疑惑地朝院里那个男人努努下巴,低声问着身旁的小怂妞。她觉得,这小丫头傻点不假,但应该不瞎啊? 魏清念可生怕红姨不信,立马使劲儿地点头,很肯定地再次确认,“他他他就是土匪!他亲口跟我讲的!他还有好多土匪兄弟呢,一个比一个长得坏!” 就站在拐角另一边的德喜:…… 德喜是被他主子打发过来找人的,顺着回廊走着,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说话声,这不,刚走到快拐弯的地方,就听到了这句话,原本还撑着菊花笑的脸当即就抽了抽。 然后,他愤愤地转念一想,一个老鸨和一个小娼妇,凭什么让他客气? “咳咳!”德喜当即黑脸很不客气地轻咳一声,告诉俩人他的存在,顺便催促着这俩人,别让他家主子就等。 红姨一听这么近的咳嗽声,里头的不悦显而易见,当即就知道应该是替院里的那位来找人的小跟班,心里一咯噔,赶紧聚起了一脸的灿烂笑容,不由分地拽着小姑娘就转了过去。 第40章 传说中“精明能干”的魏小娘子 魏清念从溢香楼里一溜烟地跑了出来,小心脏还是一扑腾的。 不过她也来不及多想,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要去做临工的铺子定是已经开门了,她可不敢再耽搁了,麻溜溜地就往西街跑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早市,被那卖包子的喷香一熏,再穿过阳春面铺的鲜香浓汤,等小姑娘抱着馋的咕咕叫唤的肚子来到铺子时,身上从溢香楼里沾染的淡淡幽香早就散了干净。 这是魏清念头一次来铺子店面上工呢,往日她都是跟阿莲姐一起去后头的绣房里。 来到铺子前门口,小姑娘拘谨地挎着她的小篮子,怂溜溜地朝里头探头探脑,然后才试探着走了进去,一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刚一进门,就惹了一声笑。 “哈,你就是老梁家的说的那个小绣娘吧?” 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声,先下了某小怂妞一大跳,她麻溜溜地瞪圆圆了她那双琉璃般亮晶晶的眸子,回头寻声一看,才发现原来刚刚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呢。 这人三十岁上下,胖墩墩的,看穿着应该是掌柜的了。 小姑娘连忙乖溜溜地叫了一声“掌柜的好”,又轻声细语地补了一句,“是梁婶子让小女来您这听两日差遣的,您有什么尽吩咐小女去做就是。” “好好好,”掌柜的笑眯眯地说,“也没什么旁的事,这些日子做衣裳的人多,铺子里的娘子们都去贵客家里量尺寸择布去了,店里缺了人手便叫了你来,你就给来店的客人量量尺寸便是。” 魏清念早就听梁婶子说过这家的掌柜的和善得很,今日见着了才知道这话不假。 这位掌柜的真是笑口常开,圆圆的脸庞上笑容和煦,像是位慈祥地弥勒佛似的,即使对她这个乡下小丫头都和和气气的。 魏清念忐忑的心先放下了一半,也甜甜地陷了小酒窝,乖巧地应了“是”。 刘掌柜的笑眯眯地瞅着这个小绣娘,他对这小妞也一直“久闻大名”呢,梁婶子可真是见天的跟他夸她,这丫头绣的帕子也最得客人们青睐。 他原先还想着,会是个精明能干的聪慧姑娘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刘掌柜不动声色地再把这小妞妞打量了一番,听着她那软软糯糯的小嫩音儿,怯怯乖巧。 这可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刘掌柜笑着摇摇头,叫了齐娘子出来把这软软娇娇的小姑娘给领进去,他继续摸着下巴,仔细地琢磨起门口这牌子是不是稍微歪了一条缝? 他刚刚就是这样子,小姑娘进门的时候才完全没发现他的,毕竟刘掌柜身上穿那衣裳,跟门口那柱子是一个色的。 魏清念跟着齐娘子往里头走去,但是掀了布帘进门时,还是忍不住看了姿势怪异的刘掌柜的一眼,小脸蛋上满满的疑惑。 齐娘子见人没跟上来,也回头瞧了一眼,瞧见小姑娘脸上那活灵活现的小表情,可真是不用问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笑了一声。 然后她又见小姑娘转过头来,小脸蛋上茫茫然地看着她,更是觉得可乐,不禁捏了帕子掩唇笑了起来。 魏清念不知道这姐姐在笑什么,不过她肯定是那个奇奇怪怪又有点可爱的掌柜的,于是梨涡轻陷,也跟着甜糯糯地笑了起来。 这一笑,小人儿可就更灵气可爱了。 齐娘子不禁捏了捏她的小脸蛋,虽然没什么肉,但还是软软的,“这小丫头,打哪儿来的啊?多大了?可及笄了?定下人家了没?我家有个弟弟啊,跟你年岁差不多,在铁匠摊子当学徒哩……” 魏清念听着这熟悉的腔调,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赶紧软软地岔开说道,“齐娘子好,我是梁婶子叫我来铺子里帮几日忙的临工。” “临工?”果然,齐娘子顿时就被小姑娘给转移走了话题,不过她听到小姑娘的话后着实愣了一下。 然后,她惊疑不信地把小姑娘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的疑色就更重了,“是老梁家的让你来的?不会你就是魏清念吧?” 小姑娘傻乎乎地眨眨眼,乌溜溜的眸子,晶莹清透,眼神儿里满是无辜又茫然,她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又紧张且疑惑地看着齐娘子。 第41章 就是…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呢? 不光小姑娘自己这样想,齐娘子余光瞄了一眼旁边这软糯娇怯的小姑娘,眼角直抽抽,笑容是半点也维持不住了。 她赶紧快走了两步,先一步掀帘进了后堂,一进门就朝这些满嘴咋呼的泼辣婆娘使眼色——人来了!你们先看完人再讽刺行不行! 不过齐娘子这眼神儿暗示可没起到任何的作用,即使有,也是让这些绣娘们愈发地敌意浓重。 “哟,看来是来了啊!看来这一小段路的距离,连齐娘子都稀罕上了这姑娘了!” 刚刚那绣娘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倒是一个嗤笑,语调更加酸溜溜了起来。 齐娘子翻了个白眼,干脆甩给了这婆娘一个“你最好别后悔”的眼神儿,然后侧身示意跟着的小姑娘快进来。 魏清念听着这人厉害的语调调都犯怂,乌溜溜的水眸一圆,怂溜溜地抿了小嘴揣了小手,一副害怕的小乖宝宝模样,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屋里那绣娘还说的起劲呢: “咱可得好好瞧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招人喜——” 于是,绣娘正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了,因为…… 小姑娘进来了。 这绣娘突然不说话了,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傻眼了,愣愣地盯着走进来的这个娇软怯怯的小姑娘。 齐娘子长得高大,越发衬得小姑娘小小的一团, 守在外头睡着的德喜也醒了,扶着他懵懵的脑袋,赶紧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还咽了口他没来得及吸溜回去的口水,拿出帕子擦擦,神色呆愣地看着自家主子。 霍景深听到这声嘤咛并不意外,他也不是为了吓唬内室里的小姑娘,而是在她听得见的声响中,开门出门。 小姑娘动了动发僵的身子,把怀里呼呼大睡的小宝宝放到了小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她房门上的栓子,开门,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殿……主、主子,怎怎怎么了?!”鼻音浓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梦话呢。 低醇的声音在寂静余风声的深夜里格外突兀,屋子里摒息警醒地听着外头动静的小姑娘听得清楚。 紧接着,就是她那快要烂掉的木门的“吱 霍景深没有追究他的不清醒,径直往外走,淡淡地撂下一句,“办事,跟上。” 呀”声,窸窸窣窣地从院子里传来,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魏清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男人身上淡竹香还萦绕在她的鼻尖,不过屋子里却已经没有了那两个人的身影。 再次回到屋子里的小姑娘重新插上了门栓,又在门口放了许多的铃铛,还连了一根去院子的门上,这样院子门一开,她屋子里的铃铛就会响。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家的门口,那个她以为已经走了的男人正披着大氅,如他今晨来时的那般,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昏烛幽光,听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绑着铃铛线。 做完这一切,魏清念才又爬回了床上,抱着她的龟龟宝宝,很快就睡沉了过去。 一行薄薄的破木板之隔,自以为耳朵好使的小姑娘丝毫不知她竖耳听着的男人就在门板的那边,清楚地听着她房间里那个快哑了的破铃铛随着她笨笨的动作,“沙沙”响个没完。 男人原本紧皱的眉峰在这难听的铃铛声中,不知何时依旧松了下去,然后忽然气笑无奈。 这时,小姑娘已经跑回屋去了,很快深浅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霍景深眉间好笑微愁,抬头看了眼挂在半空中的那轮新月,刚刚从乌云后露出。 德喜拍了拍发蒙的脑袋,呆呆地看着自家主子,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指了指屋里,“主、主子,咱、咱们……?” 那意思,反正那只小蠢妞已经睡了,要不咱们也溜进去继续睡? 霍景深斜了他一眼,想着踹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不过他听着屋里某小蠢妞好不容易入梦的呼声,还是饶了某肥太监一命,转身朝村子外走去。 “进城,有些事也该早些处理了。”男人沉稳如墨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在浓夜中散开,仿佛淡漠随意,却在入耳后自有锋芒,令人不禁一个寒颤。 德喜原本还迷瞪的脑袋在听到自家主子的话后,猛地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神儿,瞬间只觉夜风袭人,当即打了个哆嗦,连忙紧紧衣裳,赶紧跟上了自家前头大步而去的霍景深。 不多时候,城门外的官道上两骑绝尘,踏夜而驰,转瞬便出现在了城门之下,黑马如战,马上男人周身威凌肃杀,在深夜中好似天神降临般。 明明只有两人,却令守城将领有种千军万马的错觉,霎时而近时,差点让守城人敲响城鼓。 很快,他们在看了这两人亮出的令牌后,立马没有片刻犹豫地半夜大开城门,点头哈腰地请人进去了。 这时,村里的打更人也刚刚路过了小姑娘家的茅草屋,五更天的梆子声有节奏地在宁静的村子里回荡。 很快,那小茅屋里就又亮起了烛光。 虽然没睡多久,但是小姑娘还是飞快地起了身,她要在天亮前把宝宝送去堂南寺,然后进城去绣坊铺子。 起床的小姑娘先探头探脑地瞅瞅外头,那两个人果然还没回来,她昨晚确实没听到铃铛声响。 魏清念松了一口气,赶紧开始了洗漱。 寅正的时候,一个挎着篮子的小身影就出现在了村口漆黑的小路上。 小姑娘眼睛好使哩,在夜里都看得清,连灯笼都没打。 不过怕黑的小姑娘还是紧紧挎着装宝宝的小篮子,另一只小手从罩布里伸了进去,握着她家小宝宝的小手,给自己壮胆。 小姑娘运气还是那么好,不禁没碰到什么鬼怪,也没遇到土匪流氓,一路快走小跑,天还没亮就到了堂南寺。 她去敲了敲朱红色的小角门,开门的还是那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和尚仁空,瞧见她,迷糊地给了她一个傻笑,“阿念姐你又要去城里做活呀?” 仁空是个刚刚十二岁的小和尚,也是个小孤儿,从小被慈洵方丈捡回来养在寺里,圆圆的脸蛋,一对小眼不大却格外乌亮有灵气,许是自小长在佛寺的缘故,小家伙还是一派童真,小脸上满是未脱的稚气。 “嗯,是呀,”魏清念看着眼睛都没睁开还假装醒了的小仁空,笑着拿自个儿浸了麻藤水的帕子放到他鼻子底下转了两圈。 “啊啾~!”“啊啾~!!” 两声响亮的喷嚏很快就在静谧的山脚处回荡,小仁空也终于彻底睁开了眼睛,揉着酸麻麻的鼻子,很控诉地瞪着某小姑娘。 这麻藤水浸过的帕子辛辣刺激,小小的一方帕子虽不起眼,但若真碰上逮人,运气好的话,关键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而且她起得早,日里做工若是困了,还能用来醒醒神儿,好用着呢。 每每进城做工的时候,魏清念都会备着这么一块在身上,总能派上用场的,这不,这就用上了? “你也该醒了,都这个时辰了,再不起来扫院子,待会儿被你师父瞧见了看你不挨罚?” 魏清念看着小仁空可爱的小表情,拿着另一块小帕子捂嘴直笑,一边打趣着,一边把篮子里睡得喷喷香的小宝宝塞给了板着小脸不理她的小仁空。 “好啦好啦,快帮我把龟龟抱去你师父那里,我傍晚来接龟龟的时候还给你带零嘴好不好?” 第42章 闯祸后等摆平的小乖妞妞 魏清念听着齐娘子的小声念叨,也疑惑着呢,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可极少会亲自到布铺来买布料衣裳,大都是直接遣小厮来叫了绣娘去家里,挑布量身。 来铺子里买东西的,一般的都是些平头小民,所以老成的绣娘们都是被派去了外头,魏清念这个来帮忙的反倒留在了店里帮忙。 这时走了没两步,魏清念听到了前头刘掌柜殷勤赔笑的恭维,这才相信竟然真的是位夫人。 这大清早的,亲自来布铺买衣裳? 魏清念惊讶之余,就见迎面外头跑堂的小厮打了帘子一路小跑进来,瞧见了齐娘子和魏清念俩人,更是加快了步子。 “齐娘子,夫人让给她家的大公子量量尺寸,公子已经进了围间了,您快带着魏小娘子过去吧,可别让贵客久等了!” 齐娘子点了点头,正想着问问来的是哪家的夫人,谁成想一转头,这小厮早就已经窜没了影,该是去后面库房里拿那些上好的新布去了。 齐娘子只好收回了目光,没好气地笑骂道,“这猴成日风风火火的,真是没个稳重,也不先告诉了咱们来的到底来的是哪家夫人再走!就叫咱们这样傻懵懵的去!” 这样说着,齐娘子当然也不会带着魏清念先去堂上瞅一眼来的是谁,再去围房给那位等候着的公子量尺寸。 两人当下便直接去了围房,那里头果然坐着位公子,瞧着初初及冠的年纪,朗眉星眸,儒雅温和,在齐娘子进门时闻声抬头,谦谦浅笑,颔首道了一句,“有劳。” 温声清润,极是好听。 揣着小手的小姑娘听到这个声音,好奇地飞快抬了小脑袋瞄了这温润公子一眼。 果然玉面如冠,一看就是位仁厚的好脾气公子,虽然不似某人五官深邃隽秀,一眼惊艳,但是人家温润公子就是比那个臭土匪看起来好看多了!叫人舒服又喜欢! 一想到那个讨人厌又可怕的臭土匪,小姑娘立马就气鼓了小脸蛋,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好在小姑娘揣着小手低着头,乖乖巧巧地跟在齐娘子的身后,着实不引人注意。 前头,齐娘子正笑眯眯迎上去,给这位公子福了身后,便从旁边的篓子拿出了软尺递给了身后的魏清念,她自己则是拿起了一旁的笔,又从腰间抽了一个小册子出来,翻开准备记录。 小姑娘乖巧地接过了软尺,小脑袋安分地低着,没有多看人家温柔公子一眼,认真地帮他量着尺寸。 这公子也十分地配合,举手投足间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好脾气。 齐娘子看着这位公子嘴角常有这的和煦温笑,一边记录着小姑娘念出的尺寸,一边笑着跟着为公子搭话道,“公子瞧着面生,可是刚到咱们汶亭的?” 齐娘子虽然年岁不是很大,但她可是布铺里的老人了,七八岁来这做工起,快有二十年了,对汶亭县里的富户豪绅各家可都熟着呢。 她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公子哥,心里寻思着莫不是县里又新来了大户? 不过这公子和煦一笑,温声道,“不是,我家在这里,不过我自幼随师念书游学,后来去了茗傅町书院,每次回来待不了几日便又走了,更没怎么在这边做过衣裳,齐娘子不识得我也正常。” 魏清念听着这位公子的话,又觑了这公子一眼,这次可不是偷偷摸摸的,小妞这次可是光明正大地瞅呢! 不过这可不是某小怂妞难得出息了,而是她正站在人家公子的身后,她很确定这位公子身后没长眼,所以一点儿也不怵地直勾勾瞅着人家,一边用最怂的软糯小音儿轻声细语地报出了人家的尺寸。 “原是这样啊,”齐娘子面露惊讶地回了一句,一边记下小姑娘。 她一边正要接着问时,却听到一道软糯糯的小娇音儿细细小小地响起—— “公子这个时候得了空回家,想必是榜上有名了?那可要恭喜大老爷了!” 齐娘子的嘴张到一半,就听到了小姑娘没头没尾的这句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正疑惑着呢,圆场的话都已到了嘴边,却见这公子脸上肉眼可见地浮上了惊讶。 “这位小娘子竟知晓科举之事?” 这公子讶然惊喜之色溢于言表,转头便要去瞧瞧这个他一直没怎么注意的小娘子。 不过魏清念这矮乎乎的一小团,哪儿能让这位公子一侧头就能看到了? 而且她正举着小爪子给他量肩呢,这公子一转头,她下意识地摁了一下,不小心就给阻止了。 这位公子可没某臭土匪那么霸道,要看便一定要看到,他被小姑娘一拦,当即便没有再继续动。 不过比之刚刚的礼貌疏离多了几分热切,虽未转头,可余光却一直朝后瞄着,还主动跟小姑娘说起了话。 “这位小娘子真是聪慧,仅从在下两言中便能推断出在下中举一事,刚刚是在下看轻了小娘子,失敬失敬!” 魏清念也没想到这位公子反应这么大,她就、就是想嘴甜点……好讨点赏钱的。 “公子谬赞了。”小姑娘可受不了这位公子这般的热切和夸奖,这可是日后要做官老爷的人哩,她操着她惶恐的小软音儿,小声糯糯地回道,“民女惶恐。” 这个很难猜嘛?魏清念是打心底里不觉得很难猜。 这公子前头那么多年,每次回家都待不了几日,却独独今年不一样了,都有时间做衣裳了,还刚好是在九月初这个时间。 那也只能是因为前段时间秋闱放了榜,他榜上有名了,寒窗苦读十几年总算熬出了头,才会被书院里的先生放回家里小留这么久。 阿翁跟她讲过,这是读书人的规矩哩,小有所得戒骄躁,大有所得放宽心—— 就是说书生过了乡试,没什么值得庆祝休息的,需一刻不停地继续念书,埋头苦读。中了举之后,却不必继续强逼自己,该歇息几日,放宽心胸,淡然以备来年春闱。 这公子也听出了小姑娘的软糯语调里满是纯粹的懵然,可不是在谦虚,不禁说道,“可不是谬赞,据在下所知,许多人家里对科举秋闱这些都是一无所知的,这位小娘子这般详知,可是家里也有读书人?” 嗯嗯? 第43章 这是什么情况? 这公子也是位实诚的人,齐娘子一跟他讲话,他果然顾不得再去揪着小清念不放了,当即便抬起头,温笑着告诉齐娘子:“不必如此,家父便是咱们汶亭县的知县,对于……” 后面的话,魏清念一个字都听不到了,魏许文的话已经轰的一声在她的脑子里炸开。 小姑娘拿着量尺的手一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魏许文。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以这种方式这样正面她这位素未谋面的兄长。 齐娘子也注意到了小姑娘的异样,不过这样想攀高枝的乡下丫头她见到了,却没想到原来这个看起来粉颜乖巧的姑娘也是,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齐娘子正要呵斥时,怔怔仰头的小姑娘先反应了过来,她飞快地低下了头,略有些慌乱地要继续手上的活,却在这时,手腕猛地被人抓住了。 “咣当——” 一声木尺落地乍响,只见被抓了手腕的小姑娘猛地手一抖,手里刚拿起来的硬木尺就这样掉在来地上。 手腕上传来的失控力道让小姑娘的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抓着她手腕的魏许文,盈透着水雾的琉璃眼睛圆滚滚地睁大,微颤如惊兔一般,满是无措和无助。 小姑娘这一次的抬起头,魏许文也彻底看清了她的模样,他瞳孔一紧,眼中的不确定刹那间就变成了震惊,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她粉娇俏嫩的小脸蛋。 齐娘子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恰在此时,外头的县太爷夫人也听到了刚刚木尺落地的响声,走到了窗边问道,“文儿,怎么了?” 屋子里骤然陷入凝滞的气氛也被这一声询问而打断。 齐娘子当即也顾不得反应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赶紧先要去应太爷夫人的话,生怕耽误了生意。 不过在她应声之前,出乎意料的,太爷的公子魏许文竟先开了口,“无事,绣娘将木尺弄掉了,母亲您去瞧着妹妹吧。” 太爷夫人听到了魏许文的话,不疑有他地“嗯”了一声,又嘱咐了两句,然后就没了声响,可见是真的去了她女儿那边。 确实比起女儿来说,这样温和谦谦的长子一定让她很是放心。 但是作为在屋子里看着事情发生的人,齐娘子听着魏许文这话,分明是故意要支开太爷夫人的意思。 见此情形,她也赶紧歇了贸然插话的意思,紧紧拧着眉,不由得看着魏清念和魏许文这两人怪异的反应,心下疑惑至极。 然而更让她疑惑的是,魏清念被太爷夫人的声音一惊之后,突然变得很是抗拒,被拽了手后一直没有反抗的小姑娘忽然挣扎了起来。 而魏许文却无数次张嘴,想要说什么,眼神儿更是絮絮如柳,温润中带着无数情愫,没有炽热,只有震惊和复杂,还有说不出口的挽留。 魏许文不说话,小姑娘更是低着头,小嘴紧紧抿着,埋头只管扒拉魏许文扣着她的手。 魏许文没想着弄疼魏清念,所以虽然力量差距悬殊,但是经过小姑娘的认真扒拉,以及魏许文不得不分心应付太爷夫人后,最终在太爷夫人前脚刚走,魏清念就扒拉开了魏许文的手,扭头就跑了出去。 当然,早已心乱如麻的小姑娘根本就没有发觉,最后魏许文放手的一瞬间,根本不是她扒拉的,而是魏许文先猛地缩了一下。 这一幕,倒是正好被盯着他们的齐娘子看到了,她看着滚到了她面前的银子,眼皮一跳,立马抬头往朝外的窗子瞧了去。 她看着只开了一条小缝的窗子,再看看滚到她脚边的银子,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有人在保护着那个小丫头!这个是为了打掉魏许文拽着小姑娘的手,也是为了让她拿着银子闭嘴。 齐娘子不动声色地拾起了地上的银子收了起来,她再抬头看魏许文,只见他根本无暇顾及手上突然一疼是怎么回事的,见到魏清念跑了,立马伸手欲留,还跟着疾走了两步,可不知为何,他竟又停住了? 然后,魏许文转头看向了一直杵在旁边的齐娘子。 一时间,被这局面弄得摸不着头脑的齐娘子猛然提起了一口气。 不过,魏许文还是那般温润谦和的模样,虽然脸上的神色有些晦涩复杂。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了一贯铜钱,放到了桌上,对齐娘子说道,“劳烦齐娘子莫将今日之事外传,小小心意,望齐娘子可以帮个忙。” 在汶亭这个小县城里,打赏人都是扔几个铜板便是多的,可绝不会给这么多。 齐娘子看着魏许文放下的那一贯铜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心里生出了满满的惊愕,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跑了的小丫头——这、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过,齐娘子也不是那莽撞的,她自幼出来做工,做得风生水起,年纪轻轻当了领班,自有她的聪慧。 这不,齐娘子纵使心里疑窦丛生,可她还是很快压下了心中疑惑,笑着给魏许文福了福身,顺从地说道,“是,魏公子尽管放心,妾身就当今儿什么都没瞧见!” 魏许文点了点头,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小姑娘跑掉的门口,神色依旧那般复杂,且是齐娘子看不懂的情绪,心事重重的。 最终,魏许文扫了一眼齐娘子手上拿着的小册子,问道,“尺寸可都量好了?” 齐娘子一顿,立马笑着说道,“没呢没呢!请公子稍等,还剩下几个尺寸了,妾身这就帮公子量上!” 说着,齐娘子绝口不提把魏清念叫回来事,笑着把小册子和笔都别到了腰间,亲自上前拾起了地上的木尺,帮魏许文量了剩下的尺寸。 魏许文淡淡地点了点头,不过这屋子里的气氛也早没了刚刚的轻松,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看着门口,在齐娘子给他量尺寸的时候,还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位姑娘一直在你们铺子里当绣娘吗?” 第44章 傻妞有傻福 齐娘子对于魏许文的问话有些诧异,却没有过于诧异。 魏许文会问她魏清念的事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但是她没想到,他第一句竟是问的这个。 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齐娘子心中的疑惑可真是越来越多了,不过她没有表露,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很自然地回道,“这丫头不是我们家的绣娘,是这两日铺子里忙,掌柜的从乡下招来的临工。” “乡下招来的临工?”魏许文重复了一边,语调里带着微不可闻的疑惑。 于是,齐娘子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她甚至还悄悄抬头看了看魏许文的神色,只见他目光虚远,蹙着眉若有所思。 齐娘子只觉得一阵挫败。 最终,魏许文对此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又问了魏清念家住哪里。 齐娘子又哪里知道?她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小姑娘的,不过她看在那一贯钱的份上,告诉了魏许文梁婶子的住处,又告知他,她们是一个村里的。 魏许文道了谢,便没有再问什么,尺寸也很快量好了,临出围房前,魏许文又给了齐娘子一贯钱,说是赏给另一个绣娘的。 齐娘子知道魏许文的意思,连忙接了过,一笑福身,笑眯眯地送了魏许文出去。 出了围房,就仿佛这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魏许文打开了折扇轻轻摇着,含笑温润,谦和淡淡,这时另一边围房里的县太爷夫人和小姐还没出来,魏许文在齐娘子的指引下去了客座稍坐。 他接过了掌柜的茶后,便淡笑着对齐娘子说,“齐娘子忙去吧,我就坐在这儿等母亲和妹妹,掌柜的陪我便是。” 掌柜的瞧出了魏许文不习惯一直有女子紧候在旁,笑眯眯地让齐娘子先去了后头,他也拿出了好茶,巴不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跟县太爷家的公子攀攀近乎。 齐娘子应声而退,她现在心里早就是满腹的疑惑,想去问问某个小姑娘的。 正好齐娘子一掀开通往后堂的帘子,就瞧见了后堂门口,怂溜溜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小姑娘,瞧见了她来,立马缩了回去。 齐娘子赶紧快走了两步,进了后堂,果然看到了无处可去的小姑娘缩在了角落,见她来了避无可避的,居然陷了小酒窝,怂溜溜地朝她傻笑?! 齐娘子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正正坐到了她的对面,倒了杯水,先灌了两口,刚刚的事情一幕一幕地在她的脑海里划过,还是那么杂乱无章。 “你跟县太爷家的公子是什么关系?”齐娘子看左右无人,干脆直接问了小姑娘,这时她忽然想到,“你这个年岁,也到了该定人家的时候了吧?该不会……你家攀上了县太爷府上的公子了?!” 齐娘子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她仔细想想刚刚魏许文的反应,又觉得不像,这可不是一个爷瞧见即将过门小妾的反应。 小姑娘这会儿满脑子也是乱糟糟的,这是她第一次跟他们产生交集,而且是猝不及防的,她心砰砰跳得慌乱,无措地揣着小手,心中五味杂陈,闷闷难受。 “我、我哪里能攀得上县太爷家里啊。”最终,面对齐娘子的询问,小姑娘盯着自个儿的鞋尖,软软糯糯地挤出了这么一句。 “……”齐娘子不算是个急脾气,不过也被这小丫头给墨迹得梗了口血在胸口。 齐娘子还想再问,这时,刚刚那个来叫她们的小厮又嗖嗖地跑了进来,探出了头来喊道,“齐娘子!那位夫人和小姐的尺寸量完了,掌柜的叫你快出去了。” “哎!哎好!” 齐娘子这一听,也只能赶紧开口应了,这小厮窜得也快,刚探了个头,等着魏清念听到了声响看过去时,就见那小厮早就没了踪影。 齐娘子倒是已经习惯了这猴,没管他,更没再问小姑娘跟魏许文是什么关系,起身同时还催促着魏清念,“你跟上吧,应该没有什么旁的事情,就是给夫人介绍介绍布料,你跟着我就行,不用你说什么。” 说着,她就要拉着小姑娘出去。 不过魏清念却不知道听到她话里的哪个字,猛地缩回了手,越发水光晶莹的眸子闪烁着左右四看,昭示了小姑娘慌乱如麻的内心。 “不、不……那、那个,齐娘子您去吧,我我我不去添乱了!” “这……”齐娘子神色犹豫,略显焦急地看向了外头,温柔地低声说,“这怕是不太好,你既是来做临工的,不见你人影,掌柜的怕是会不高兴。” 低着头的小姑娘听着齐娘子的话,却并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因为她知道,齐娘子是唬她的。 她是有点傻,又不是真的小傻子,人家说什么她信什么。 她来做临工,有的是事情可以做,诸如帮忙给客人量尺寸、做花样子,整理尺寸要求…… 比起她傻乎乎地出去跟着齐娘子,做个没什么用的小木头,掌柜的肯定更希望她留在后堂做些有用的事情。 而且…… 小姑娘绞了绞手里的小帕子,目光晶莹闪烁,她压了压心里乱糟糟的情绪,扁扁嘴小声说道: “齐姐姐您去吧,我笨手笨脚的,别再给您添了麻烦。我瞧着这里还有许多花样子没绣好,我把这些绣样都给绣上,客人瞧见了有这么多好看的绣样,说不定还能多要几款样式呢。” 齐娘子确实打的主意就是想哄了小傻妞跟她出去在县太爷夫人面前转一圈,瞧瞧太爷夫人的反应。 没成想,这怂乎乎的小姑娘吓成这样,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花样子,无奈地想着,真是傻人有傻福! 见状,齐娘子也不好再跟魏清念掰扯下去,毕竟贵客还等着呢,她再耗下去,掌柜的就得对她不满了。 于是齐娘子只好点头应了,自己往外走去,步子略显急忙。 窝在角落抱着绣圈的小姑娘看着手里的绣样,水雾氤氲的眸子却呆呆地望着不知何处,忽然,就在齐娘子要走出后堂的时候,小姑娘说道:“ 第45章 仿佛是在做梦 “齐姐姐,魏公子瞧见我觉得诧异,该是我长得有些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魏清念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含糊着把原因告诉齐娘子。 不然齐娘子若是一会儿在外头见到了某个人,失态地叫出声来,又或者好奇地提上她一句,那她可就有麻烦了。 若是阿翁还在的时候,她一定会大着胆子往上撞吧,小时候她的胆子可比现在大些呢。 不过现在,阿翁已经不在了,她还有小宝宝要照顾,不可以惹麻烦的。 魏清念说完,就埋头绣起了花样子,心里却想起了那年她偷偷跑去了他们府上时的事情,捏着绣针的纤细指尖已微微发了白。 齐娘子听到了小姑娘的话,轻轻娇糯的小软音儿,清盈如水般流淌在后堂中,入耳细听后,却能感觉到其中还夹杂着什么细细密密的悲戚。 不过齐娘子已来不及探究了,她只能将这句话暂且放进耳中,就赶紧继续迈开了微顿的步子,疾行入大堂。 当然,在她掀开帘子,笑着迎贵客的那一刹那,一切的意欲探究都瞬间化作虚无,尽数化成了她一脸的错愕。 齐娘子看着太爷夫人身旁锦缎湖绸的少女,震惊地定在了原地,心中惊涛骇浪。 “这就是你家的当家绣娘?”少女也抬头看向了齐娘子,一扫而过的眼神儿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看不起。 即使这样,似乎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太爷夫人也不咸不淡地打量了齐娘子一眼,发觉她神色怪异地直直盯着她女儿时,很是不悦地皱起了眉。 掌柜的当然知道齐娘子这是在发什么愣,他见到太爷夫人这个眼神儿,心道不妙地眼皮一跳。 “母亲,那料子颜色不错,倒是适合妹妹。” 不等掌柜的凑上前赔笑说什么,一旁的魏许文倒是突然说话。他温笑着合了折扇,点了点另一个架子上的淡黄色绸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母亲和妹妹的注意力。 掌柜的心里闪过诧异,同时赶紧趁机拉了发愣的齐娘子一把,飞快地低声提醒:“别发愣!不该说的话别乱说,可别惹上事!” 齐娘子也迅速地回了神儿,她压下了满心的震惊,忙不迭地点点头。 这时,县太爷家的母子三人都已经去了那边的架子旁,掌柜的见状,不放心地又嘱咐了道、; “好生介绍介绍咱们的布料花样,我可跟你说,这可是县太爷家的生意!太爷家往年都是从托人从京城里买料子做衣裳的,这次难得赏光咱家,都若是能攀上太爷家的生意,咱们店可就水涨船高哩!” 嘱咐完,掌柜的立马换上了他最最和善殷切的笑容凑了过去,齐娘子想到了厉害,也当即换上了灿烂笑容紧随其后。 整个汶亭县谁不知道,县太爷家的女眷可从不在他们这小县城里买衣裳,都是穿京城里来的,若他们店里的料子衣裳能被县太爷家的女眷看上,那可就说明他们布铺在整个县城里是独一份的! 掌柜的能不殷勤嘛! 齐娘子也是个伶俐人,笑眯眯地凑到县太爷夫人和她家姑娘身边,妙语连珠地介绍着她家的布料花样。 此间,她还寻了个合适的空挡,夸了太爷嫡女魏冉荷一句“姑娘长得跟天上仙女似的,妾身乍一瞧见,可都瞧愣了”便解释了刚刚发愣的缘由。 这话说得好听,魏冉荷高兴地抿抿嘴,扬了下巴,眉间得意更甚,不疑有他地接受了齐娘子的夸奖。 谈话间,齐娘子也知道了,好似是太爷府上过些日子回来些贵客,想做几身新衣,可她们订的京城那边的料子还未到,这才只能来她们铺子里瞧瞧,有没有看得过眼的,先做几身备着。 这穷乡僻壤里的布铺子哪里能跟京城相比?掌柜的把库房里那压箱底的好东西尽数都拿了出来,太爷夫人和姑娘挑挑拣拣,还是没怎么瞧得上。 这可把掌柜的和齐娘子给急坏了,他们怎么能让到了嘴边的机会就这么飞了呢?围着两人好说歹说。 这时,魏许文这个男人可就是个多余的,他在铺子里四下闲看着,目光却总是不是瞧向了后堂的方向,脚下的步子也总是在这附近徘徊着,不动声色地细听着动静。 好在太爷夫人和姑娘被掌柜的和齐娘子缠着,并没有发觉这一贯温文尔雅的极有耐心的人,今日竟这般的心神不宁。 同样心神不宁的,当然还有在屋子里绣花的魏清念。 她又何尝静得下心来呢?早已坐立难安地挪到了门口,听着外头的动静,明明越听越难受,却总是忍不住地听。 这时,那个娇气高傲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突然拔高的音调,令魏清念在后堂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荷包是用什么料子绣的?这料子瞧着倒是不错。” 正堂铺子里,少女指着齐娘子腰间别着的荷包,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齐娘子把荷包拿下来给她看。 齐娘子一愣,当即忙不迭地解下了荷包奉上了,一边堆着满脸笑容地解释道,“这是我们铺子下一个接散工的小绣娘自个儿织的布做的荷包。” 掌柜的正在旁边陪着太爷夫人瞧呢,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马跟着太爷夫人过来,他见夫人也拿起来瞧了瞧,很有兴趣的样子,顿时俩眼一亮,赶紧凑到齐娘子的旁边,飞快地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目光。 齐娘子朝后堂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告诉掌柜的,这是魏清念带来的荷包,是小姑娘给她们的见面礼呢,她们也是瞧着这荷包做的好看,便纷纷给换上了。 没成想,这太爷夫人店里这么多上等好料子都没瞧上,居然瞧上了这乡下小姑娘自己织出来的料子? 这可真是奇了! 齐娘子脸上挂着笑,心下确实满心的不解,甚至是惊诧,觉得一定是她和掌柜的会错意了!可能只是瞧上了这荷包上的花样子? 不过今天,齐娘子总觉得跟在梦里似的,许多事情神神忽忽的,不像是真的。 第46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是双胞胎呢! 齐娘子一愣,当即忙不迭地解下了荷包奉上了,一边堆着满脸笑容地解释道,“这是我们铺子下一个接散工的小绣娘自个儿织的布做的荷包。” 掌柜的正在旁边陪着太爷夫人瞧呢,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马跟着太爷夫人过来,他见夫人也拿起来瞧了瞧,很有兴趣的样子,顿时俩眼一亮,赶紧凑到齐娘子的旁边,飞快地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目光。 齐娘子朝后堂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告诉掌柜的,这是魏清念带来的荷包,是小姑娘给她们的见面礼呢,她们也是瞧着这荷包做的好看,便纷纷给换上了。 没成想,这太爷夫人店里这么多上等好料子都没瞧上,居然瞧上了这乡下小姑娘自己织出来的料子? 这可真是奇了! 齐娘子脸上挂着笑,心下确实满心的不解,甚至是惊诧,觉得一定是她和掌柜的会错意了!可能只是瞧上了这荷包上的花样子? 不过今天,齐娘子总觉得跟在梦里似的,许多事情神神忽忽的,不像是真的。 掌柜的可没有齐娘子这样细腻的心思,他管这料子是哪来的,反正是太爷夫人和太爷姑娘在他家铺子里瞧上的!原本他还以为这到最的大生意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掌柜的两眼放光地凑到了太爷夫人的旁边,想都没想就说道: “您若是瞧上了,小的这就叫她回去织,这些日子都不给她安排别的活计了!保准能赶得上,耽误不了夫人您的事!” 果然,这太爷夫人姜氏听了这掌柜的话,心里似有所动,又仔细地瞧了瞧这荷包的料子,眉头微微拧着,也不知道是在瞧什么。 掌柜的笑如灿菊地陪在旁边,嘴里好话不要钱地直往外吐,同时还赶紧给齐娘子递眼神儿。 恕他眼拙,他可实在没瞧出这料子是用的什么织法,说了这么多估计都没夸到点上去。 可齐娘子接到了掌柜的眼神儿,也是一脸的为难——她也没见过这织法的,这也不是这边的织法啊,莫不是……是京城那边的织法? 齐娘子福灵心至,立马试探着凑过去说道,“夫人您真是好眼光,这位小娘子是打南边来的,身上可有些南边来的手艺呢!” 说到这儿,齐娘子顿了顿,细细观察了姜氏母女的神色,见这俩人竟是更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下一讶,惊觉自己居然猜对了。 连掌柜的见了,都喜出望外地给了齐娘子一个赞扬的眼神儿,还侧身把姜氏身边的位置让给了她,示意她赶紧继续说下去。 齐娘子当即也先按下了心中再次滚起的惊愕诧异,笑吟吟地继续说道: “我们啊就图个新鲜,只看着跟咱们这边的料子绣工都不大一样,具体却瞧不出什么门道来,还是夫人和大小姐有见识,一眼就瞧出了不同!” 魏冉荷听着齐娘子的恭维,得意地勾了嘴角,一身骄傲更甚,姜氏闻言,也很高贵地赏了齐娘子一个略略满意的笑容。 见此,掌柜的和齐娘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连心思不在这边的魏许文都慢悠悠地走近,往姜氏手里拿着的荷包看了两眼。 而这时,那位传说中……伸手有南边来的手艺的某小妞,魏清念,窝在后堂听着外头的动静,连心头的闷闷都暂时没了,头上唰唰地冒下了三根黑线。 她现在可是知道为什么梁婶子会把她传成一个“精明能干的聪慧小娘子”了。 这齐娘子也真是不遑多让啊!她要不是魏清念清楚地记得齐娘子换上了她送的荷包,她绝对不相信齐娘子说的是她! 她是从南边来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身上有南边来的手艺?这明明是她从阿翁的书里看来的! 阿翁说人家家的小妞妞好像都会织布布,所以他就从他的那一堆垫箱角的书里翻腾出一本书,塞给她说要不你也装装样子,反正他不会,让她自己胡乱学学就是。 当时,矮矮一团的小姑娘好像……六岁?或者五岁? 魏清念还记得,她当时,她还拉着老头闹着要架子的,没有架子怎么织布布?她又不是蚕宝宝。 最后,那老头难得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被他的那本书坑了,唠唠叨叨地对着书折腾了好久,才给她做出了一个根本不会动的架子。 最后还是她去叫来了梁婶子,虽然梁婶子嘲笑了好久那个长得奇奇怪怪的架子,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不过她后来还是半猜半蒙地让阿翁把底下做成个能活动的。 再后来,小姑娘照着那个书上讲的,真的织出了奇奇怪怪的布料,梁婶子见了,也说没见过,不过她说瞧着不错,会有人喜欢的,所以便没让她改学这边的织法。 这样想着,小姑娘忽然想到,原来阿翁是从南边来的?所以他的书里记得是南边的织法? 不过,魏清念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阿翁一个还俗的老和尚,为什么要带着一堆书到他们这里来呢?其中还有一本教她织布布的书。 “就是上次绣荷花帕子的那个绣娘?”魏冉荷脆亮的声音横冲直撞进小姑娘的耳中,陡然便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小姑娘难得有脾气地皱起了小眉,无人静室里,毫不掩饰她的抗拒。 但是少女颐指气使的话还是娇蛮地闯进后堂里。 “我记得她,她绣得还瞧得过去。就她了!叫她过来,我有些要求与她交代清楚,省得做出来不满意,耽误我功夫还叫我烦心。” 外间,掌柜的听着魏冉荷的吩咐,笑容微不可见地一僵。 齐娘子心里也是一个“咯噔”,她看着面前少女这脸庞,都已经快要忘记魏清念长什么样子了,反正是一模一样的,那细微的差别她早就忘干净了。 但是,齐娘子在震惊之余,可绝对不敢将这天上地下的两人混为一谈,这位太爷府上的大小姐 她跟掌柜的对视了一眼,直觉这位大小姐连忙笑眯眯地 第47章 这小傻姑娘,又碰上什么事了? 霍瑾堂收回了目光,又冷冷睥向伏地颤抖的宫婢,眼底神色杀伐果决,未有一丝怜悯。 “孤倒是不知,原来淑娘娘身边的一个三等内监在尔眼中,都比孤重要些,让你能撇下孤前去献谄。” 少年加重了语气,一时间,空气中仿佛凝滞着风雨欲来的低沉,压抑到最低,即将反迸成狂风暴雨般的帝威天怒。 众人都被吊起了一颗心,惊惊颤颤,惶惶不可终日。 那宫婢慌了神儿,抬头看了一眼广帝威严凌厉的神色,吓得她头“哐哐”磕在地上,嘴里哭喊,“皇上开恩,太子殿下饶命!奴婢奴婢就是见太子殿下未醒,奴婢的同乡又来了,奴婢才才出、出去与他说了几句的!” 霍瑾堂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勾了薄唇,冷冷一笑,周身气息却越发危险,令人瑟瑟发慌,头皮发麻,不敢与忤视。 “哦?同乡见面,竟会说到淑妃娘娘吩咐你去传哪位太医,来给孤诊治,还会说到淑妃命你到时听了太医的话,又该如何回话给父皇?呵,这倒是奇了,说起来,淑妃倒是关心孤,不知道的,还以为淑妃才是孤的生母呢。” “胡言。”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广帝,听着太子话扯到这里,威严不悦地看了霍瑾堂一眼。 霍瑾堂自知失言,半低头算是给广帝认了错。 那宫婢听着霍瑾堂的话,愈发地浑身抖如糟糠,脸色更是如死人一般灰白难看,期期艾艾的,拼命地叩首狡辩。 只是她这哆哆嗖嗖的,连舌头都屡不清了,根本听不出说了些什么,直接让满安招了人进来,堵了嘴拖下去了。 广帝不再敛着眼中滚着的盛怒,沉声吩咐,“拖去宫杖廷,还有伺候的其他人,包括太医,都给朕拖进去,让里头的掌刑使好生审审,太子醒来,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要尔等何用?!” 宫杖廷在后宫是唯一一个让妃嫔听了都不禁通体生寒的地方,凡是进去的宫人,没有一个不脱一层皮的。 里头负责掌刑审问的尚宫太监合称为“掌刑使”,这三个字,在后宫里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就连顾皇后听到“宫杖廷”、“掌刑使”这六个字,笑容也僵了一下。 一时间,屋子里“噗通噗通”一片跪地求饶声,凄惨杂乱。 广帝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反而看向了面前的太子。 霍瑾堂作为一个大暴君,这种凄惨程度,他哪里会放在眼里? 他刚刚感觉到手里的小胖手抖了一下,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奶团。 温念黑葡萄似的澄澈乌黑水眸里闪烁着害怕,似是被这一屋子的凄厉哭声求饶声吓着了。 霍瑾堂尚带稚嫩的剑眉蹙了蹙,抬手帮小人儿捂上了耳朵。 少年的手掌热乎乎的,捂在温念的小耳朵上,让小温念一傻,顿时就忘了去听那些哭声,傻乎乎地仰头看向了冷脸的大暴君。 大暴君也正低头看着她,深邃淡淡的墨眸如一湾平静的古泉,让人看不透,却又觉得似乎异常安稳。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温念感受到大暴君身上对她淡淡的纵容,和若有若无的守护,令她忽然小心脏一扑腾,那股子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恐惧,倒是一时消散了不少。 当然,小温念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大暴君眼里淡淡的嫌弃。 小妞鼓了鼓小脸,小声哼哼唧唧地窝进了大暴君怀里,乖乖让他给捂着耳朵,没有一点点骨气。 主要是这满屋子的哭声,太吓人了。 她前世也是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但是也没瞧见这么吓人的场面! 古人果然残暴,大暴君果然超凶。 倒是她身后的广帝,看着霍瑾堂带着嫌弃的举动,胡子微抖,隐约可见其下遮盖的唇角勾了勾,仿佛全然听不到满屋子凄厉的叫喊声似的。 而后,他瞪了一眼满安,“还不快将人堵了嘴拖下去,吓着念念朕立马就摘了尔等脑袋!” “是。”满安连忙应了一声,连忙招呼了殿外的御前小太监,让他们别磨蹭,赶紧把人堵住嘴拖下去,可千万别吓着这位小祖宗。 不然只怕那位带着十万大军的国公爷,还没等走出京都,就得立马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来,到时可真说不定能直接进皇宫里来抢人。 这位护国公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快点!”广帝难得透露出一丝不耐烦,凌厉的目光瞪向满安,憋着火催促。 广帝这是也想到某小妞那位把她当眼珠子的老爹——护国公,所做出的壮举了。 这事,还得从当初广帝下旨接温念进宫抚养说起。 本来早好几天就该把小温念接到宫里来了,广帝派也去魏府好几拨内侍了。 可谁能想到,魏渊行这堂堂国公爷,竟然硬是抱着他闺女死活不撒手,硬是不给。 甚至有一回,这皮糙肉厚脸皮更厚的老匹夫魏渊行,直接站在府门口大街上,怀里抱着他姑娘,一边操着粗嗓子吼说:他家姑娘不见了,等找到再送去宫里。 当旁人都眼瞎吗?堂堂的国公爷为了多抱两天闺女连脸都不要了? 最后还是他派去的内侍,被人围观得实在脸皮子挂不住了,灰溜溜跑回了宫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到他跟前诉苦。 这老痞子如此无赖,厚颜无耻的,广帝能如何办? 总不能他一代帝王,亲自去国公府门口跟他掰扯,让百姓当猴子看。 魏渊行不要脸,他可得要帝王颜面的! 好在是圣旨下了,广帝就偏不信了,魏渊行能抗旨?为了他姑娘他也不可能抗旨! 所以广帝就等着看,魏渊行能拖到什么时候。 结果,魏公爷果然没让广帝失望。 今儿丑时末,魏公爷穿着威风凛凛的主帅盔甲,在城门口十万大军的注视中,抱着窝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安慰他的小妞妞,红着眼圈,进了皇宫,割肉似的,痛苦地把他的小宝贝送到了广帝怀里。 那时,魏公爷瞅广帝的眼神儿…… 可真不怕被当成刺客! 想到那个眼神儿,广帝的胡子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不知是无语还是恼火。 第48章 娇梨行韵 顾皇后说完,又将小温念放入了太子的怀中,意思让他务必要答应自己的话。 于是,小温念刚刚在温柔香香的怀抱待了没一会儿,就又被温柔香香的顾皇后,温柔地塞回了被她尿了一身的大暴君怀里。 小温念现在连徒劳的挣扎都不挣扎,只窝进大暴君怀里的时候,原本笑得欢实的小脸蛋登时就垮了,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煞是可爱。 霍瑾堂如今抱某只小妞已然轻车熟路,而且有她在怀,也能缓解他的头痛,他自然顺手就抱过来了。 只是顾皇后的话里,希望霍瑾堂与温念亲近的意思十分刻意而明显,让霍瑾堂立时便懂了她的意思,更想明白了他错过的广帝那句话中的深意。 温念在宫里的特殊,绝不仅限于她的父母不在身边。 魏温念是护国公之女,魏氏一族唯一的女儿,还是嫡出的女孩。 谁笼络她,相当于是拉拢了护国公魏氏一族,那是多么强大的助力啊。 所以温念这个身份,在宫里注定是被众星拱月一般,绝不可能受欺负。 而顾皇后此话的目的,当然不是担心温念受欺负,而是暗中推着霍瑾堂去跟温念亲近,得了护国公的好感,他的太子之位便会稳固得多。 这话,只有真心为他好的人才会与他说,就像他的父皇,刚刚隐晦表达的不也是这个意思? 顾皇后以为霍瑾堂年纪尚小,兴许听不懂广帝话里的深意,所以直接对霍瑾堂提出了行为上的要求。 霍瑾堂心中惊异,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顾皇后的神色,以探究她此举含义。 待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凤眸,少年蓦的一怔。 半晌,“……好。” 霍瑾堂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表面上瞧不出什么,可心里却是十分复杂的。 其实顾皇后这话分明可以不说的,父皇说得隐晦,她不解释,他一个小孩子不可能听懂的。 她不应该更像看到他错失魏家的助力吗? 就算是为了在父皇面前表现,她也可以说得含糊些,让他一个小孩听不懂就是,而不是直接推着他去“照顾”这小蠢球。 霍瑾堂发现按着原有的印象,他是越发看不透顾皇后了。 半低着头的少年藏着他深眸之中的复杂,不由分地拎了怀里小妞的一直小胖手摆弄了起来。 只是这抹复杂避开了大人,却没有刻意避讳怀里这个“小傻子”——起码霍瑾堂觉得是只小傻子。 而小傻子本傻——小温念,瞅见了大暴君深眸里翻滚的晦涩复杂,只觉这如幽冷古泉般深邃不见底的墨眸愈发地吓人。 所以小傻妞坚决对外宣称:她瞎了! 又傻又瞎,双重保障更安全些。 至于被大暴君当玩具的那只小手……小妞很没骨气地决定,给他玩吧! 她不止又傻又瞎,而且还没有知觉了! 小妞很识时务地在大暴君怀里装死。 很快,伺候太子的宫人就捧来了一件新衣裳。 茶色银纹。 霍瑾堂皱了皱眉。 广帝双目眯了眯,没有说什么,只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凌厉威怒。 茶色是元后薨逝那日穿的寝衣颜色,太子从不会穿,广帝知道,可她身边的宫婢却从未注意到。 满安要上前来将他怀中的温念抱走。 霍瑾堂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霍瑾堂仍抱着怀里的小软团把玩着人家的小手,目光抬起,淡淡略过了满安,凉凉瞥向了那捧衣裳的宫人。 满安愣了一下,不知他用意。 那宫人被年幼的小太子盯着,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以往她只觉得是个难伺候的小野种,这会儿她却感觉头顶那道视线如有千斤,隐隐已有皇威深重,令她不知不觉已汗如雨下。 霍瑾堂冷冷盯了她一会儿,忽的嗤笑,“可是乔淑妃让你拿这身衣裳给孤穿的?” 少年微哑的嗓音在内殿中盘旋,微凉淡淡,里头却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凌冽威慑。 小温念在大暴君怀里抬起头,眨巴了水眸,瞅了一眼霍瑾堂冷冷的清俊面容,又瞅了一眼那宫婢,怂溜溜地把小脑袋往大暴君怀里埋了买,果断装死——看来大暴君要发威了,也不知这宫人是怎么惹着他了。 殿中人大多不明所以,但是霍瑾堂的帝王心术是广帝手把手教的,旁人不知,广帝却一瞬了然。 广帝环视一圈,将殿内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没有错过那宫婢身上不禁散发出的慌张,更是看到了乳母脸上的心虚,以及一旁太医和太子贴身内监眼神交流。 呵,后宫的人在这儿聚的倒是齐全,往日见面不是吵闹就是生事的,在太子这儿可真是和谐得能穿一条裤子似的 广帝已心下有数,眼底杀意森然闪烁。 只是他看着眼前小小少年沉稳平静拨风云的气势,又不由得欣慰地勾了唇角,他没有出声,亦神色无澜,眼底恼火杀意分毫未显,只冷眼看着儿子自己处置此事。 榻上只着了件中衣的少年太子抱着一个软糯糯的小粉团,神色淡淡清冷,睥着那宫婢,薄唇紧抿,年纪虽小,却是气势凌冽,众人只觉空气都带了重量,压在身上,让人不自觉地在这威压之下佝偻了起来。 顾皇后听着太子的话,也是神色一愣,半晌回过神儿来,才温笑着问他,“太子怎么忽然想到淑妃了?” 霍瑾堂看了一眼顾皇后的神色,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温念的小胖手,目光在殿内淡淡含威地扫了一圈。 这里的人几乎算是后宫各处人马齐聚了,不过确实没有顾皇后的人。 虽然现在太子养在顾皇后膝下,但顾皇后当初以为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元后的人,为了避嫌,也为了减少太子对她的排斥,所以她还真没往太子这边伸手。 也是因此,顾皇后还真不知道太子这里会乱成这样。 隔了一层,终究是隔了一层的。 即使顾皇后有心好好待霍瑾堂,但大多时候她又着实不好插手。 这一点,霍瑾堂不怪顾皇后,只她没往他这插人这一点,他便领她这份情。 霍瑾堂看向了那宫婢,深眸眯了眯,冰冷凌冽,淡淡接了顾皇后的话,“孤倒不想记得,只是孤早前醒来时,本想唤口水来喝,却见这殿里一个伺候的没有。而这个合该在孤跟前伺候的,却在殿外回淑妃宫里一个三等太监的话。” 他冷眼看着那宫婢霎时惨白的脸色,冷冷一笑,深邃威沉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殿内心虚朝他看过来的众人。 迎上太子洞若观火般明知一切的目光,一双冰冷淡漠的深眸仿佛能看透所有,殿内众人顿时惶然脸色大变。 第49章 总是能怂溜又无辜地就把人给气死 霍景深走进铺子里,后堂里齐娘子的咒骂声正好不偏不倚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后头跟着的德喜原本满腹的疑惑,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缩缩脖子,知道了是哪只小姑奶奶又把他主子给勾来了。 果然,德喜一抬头,就见某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内堂里走去了,这周身的气场,德喜一个激灵,总觉得这铺子离支离破碎不远了。 内室里,魏清念原本没将齐娘子的话往心里去,更难听的话,她又不是没听过,只是听着她话里诅咒着她的龟龟宝宝,一贯没脾气的小姑娘忽的直直瞪向了齐娘子。 乌溜溜的琉璃眸子,盈透璨亮,带着仿佛能戳进人心的清澈目光,直直望进齐娘子的眼中。 齐娘子鬼使神差地就被这目光一慑,嘴里的话也顿了一下。 小姑娘看着满面怒容的齐娘子,忽的开口道,“左右太爷夫人不是走了?” 还是清清娇娇的小软音儿,不紧不慢的,与齐娘子火气冲人的咄咄声音对比鲜明。 可齐娘子满腹怒骂就在嘴边,却就这么被魏清念这一句话就给堵住了。 齐娘子这一噎,刚刚的凌人盛气当即就少了一层气焰,她再气怒开口,便已势不配声,单薄的大声显得尖锐粗鄙,“是走了,可是……” 这句话一出口,那被压了一截的气势更是栽了跟头。 小姑娘赶紧趁机说,“且太爷夫人跟咱们铺子里的生意也是好好的,只等待会儿掌柜的再另寻位绣娘姐姐去听了吩咐来,清念照做便是。” 还是这软软细柔的声音,娇娇糯糯地说着,带着小姑娘身上独有的一股清灵傻气,不焦不急,娓娓道来的。 已走到后堂门口的男人停下了步子,听着里头传来小姑娘的声音,生冷紧抿的薄唇忽的没了森森杀气,凉凉轻勾,戏谑狷狂。 这小东西,还一贯的这么气人,娇软怂溜的,却偏生能气死人,总算她还有点用的,没只气他一个人。 魏清念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不过的事,带着微微莫名其妙的语气,齐娘子被狠狠一噎,听着小姑娘这小调调,这一瞬间,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刚刚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 但齐娘子可不会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而幡然醒悟,反而是在她怒骂了许久后,却只得到魏清念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又仿佛很不上心的态度,这感觉就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令齐娘子更加地心怒难出怒不可遏。 可偏偏,魏清念这怂怂软软的小语调,对齐娘子态度还是一如往常般极好,让齐娘子猝不及防,她竟是一时不知该从何骂起。 这气极又毫无出口的感觉,可很是糟糕的。 霍景深即使隔着一层帘子,都能感觉得到里面的那人被他家小东西堵得气涨欲裂的憋屈愤怒。 这人现在肯定特别想一巴掌拍死那小东西吧? 霍景深走进铺子里,后堂里齐娘子的咒骂声正好不偏不倚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后头跟着的德喜原本满腹的疑惑,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缩缩脖子,知道了是哪只小姑奶奶又把他主子给勾来了。 果然,德喜一抬头,就见某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内堂里走去了,这周身的气场,德喜一个激灵,总觉得这铺子离支离破碎不远了。 内室里,魏清念原本没将齐娘子的话往心里去,更难听的话,她又不是没听过,只是听着她话里诅咒着她的龟龟宝宝,一贯没脾气的小姑娘忽的直直瞪向了齐娘子。 乌溜溜的琉璃眸子,盈透璨亮,带着仿佛能戳进人心的清澈目光,直直望进齐娘子的眼中。 齐娘子鬼使神差地就被这目光一慑,嘴里的话也顿了一下。 小姑娘看着满面怒容的齐娘子,忽的开口道,“左右太爷夫人不是走了?” 还是清清娇娇的小软音儿,不紧不慢的,与齐娘子火气冲人的咄咄声音对比鲜明。 可齐娘子满腹怒骂就在嘴边,却就这么被魏清念这一句话就给堵住了。 齐娘子这一噎,刚刚的凌人盛气当即就少了一层气焰,她再气怒开口,便已势不配声,单薄的大声显得尖锐粗鄙,“是走了,可是……” 这句话一出口,那被压了一截的气势更是栽了跟头。 小姑娘赶紧趁机说,“且太爷夫人跟咱们铺子里的生意也是好好的,只等待会儿掌柜的再另寻位绣娘姐姐去听了吩咐来,清念照做便是。” 还是这软软细柔的声音,娇娇糯糯地说着,带着小姑娘身上独有的一股清灵傻气,不焦不急,娓娓道来的。 已走到后堂门口的男人停下了步子,听着里头传来小姑娘的声音,生冷紧抿的薄唇忽的没了森森杀气,凉凉轻勾,戏谑狷狂。 这小东西,还一贯的这么气人,娇软怂溜的,却偏生能气死人,总算她还有点用的,没只气他一个人。 魏清念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不过的事,带着微微莫名其妙的语气,齐娘子被狠狠一噎,听着小姑娘这小调调,这一瞬间,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刚刚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 但齐娘子可不会因为小姑娘的一句话而幡然醒悟,反而是在她怒骂了许久后,却只得到魏清念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又仿佛很不上心的态度,这感觉就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令齐娘子更加地心怒难出怒不可遏。 可偏偏,魏清念这怂怂软软的小语调,对齐娘子态度还是一如往常般极好,让齐娘子猝不及防,她竟是一时不知该从何骂起。 这气极又毫无出口的感觉,可很是糟糕的。 霍景深即使隔着一层帘子,都能感觉得到里面的那人被他家小东西堵得气涨欲裂的憋屈愤怒。 这人现在肯定特别想一巴掌拍死那小东西吧? 男人意外地心情极好 这小东西,总是能怂溜又无辜地就把人给气死。 “若是夫人问起,就说兴许是方丈觉我有缘,不忍让我受委屈,便托了梦给我,说他来了,我梦方醒时,还迷糊着,这才说了那话。” 第50章 理直气壮的瞎话 齐娘子说得有理,掌柜的再次被说动了。 于是,掌柜的点点头以表赞同,而后紧接着转头看向了某小妞,目光示意她:再说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齐娘子瞧着掌柜的赞同后的这个反应,简直气得仰倒。 赞同就尽快打发了这个小祸害,怎么还问问她该怎么做? 当然了,这掌柜的可是生意人,这单来之不易太爷府生意,他怎会轻易放手? 而且对此,小妞妞也是有话说的! 她见掌柜的看过来,滴溜溜的眸子一骨碌,然后忽然一亮,小酒窝甜软软地挂上了嘴角。 掌柜的见状,笑容更加灿烂了,示意她想到什么借口……咳,理由!尽管说! 于是,小姑娘欢快地给出了她的狡辩: “谁说一定是我扯谎了?兴许是方丈觉我有缘,正好便趁我睡着时托了梦给我,说他来了,我梦方醒时,还迷糊着,这才说了那话。” 站在门口的男人心头刚刚萦绕上刺刺的心疼,就听见了里头小傻姑娘用她那口小软音儿软软糯糯地胡扯,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傻乎乎地把别人都当成跟她一样的小傻子。 这个理由,别说齐娘子了,连掌柜的都笑容一僵,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一定是刚刚他的脑子还糊涂着! 掌柜的当即就收拾了一下自己和蔼的笑容,重新转向了齐娘子。 齐娘子见状,心气终于微微平了些许,她满腹恼火也终于有了泄口。 “呵,强词夺理,你以为……” “兴许太爷夫人并不觉得我的理由荒诞呢?” 小姑娘娇娇糯糯的细软声音与齐娘子盛气凌人的斥责同时响起,乍一听好像根本听不到呢,但是总有人会仔细去听她的声音,而忽略掉齐娘子尖锐的声音。 比如,站在格外狭小走堂里某个玄衣大氅,冷面威凌的男人。 比如,满心不甘,不想痛失自己到手大生意的掌柜的。 掌柜的听了小姑娘的话,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抬手拦住了刚刚开口的齐娘子。 齐娘子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小姑娘的小嗓子,她自己根本没听清魏清念小声唧唧了些什么,只是强势地直接那声音盖了过去,却不想刚刚已经站回到自己这边的掌柜的居然又抬手制止了她?! 齐娘子疑惑地看向了掌柜的,正要说什么,掌柜的却先开口道: “清念说得不无道理,齐娘啊,你冷静些,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以为的,太爷夫人未必就会这么想。总之事情暂且是解决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清念头上,你也少说两句。” 掌柜的话微微加重了语气。 可不是,齐娘子觉得小姑娘是在胡说八道的,可偏就起了作用!她与掌柜的这俩自诩的聪明人费尽了口舌,还不是一点用处没有? 说到底,齐娘子又凭什么指责魏清念呢? 不过某小怂妞才不会计较这些呢,她只会装出一副小傻样,悄溜溜地小声说,“而且太爷夫人不是忽然想起有事才回去的嘛,又不是因为我的话!” 小姑娘晶晶亮的眸子滴溜溜转着,小软音儿里的疑惑可真诚死了。 只听着,霍景深便能想得到这小东西那副鬼头鬼脑的小模样,呵,瞧着傻乎乎的,蔫坏呢。 已经转身离开了后堂的男人带着德喜慢悠悠地在铺子里闲看,漫不经心地扫过各色的布匹,目光慵懒,眼底却带着深色,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后堂里的动静。 这时,刚去打开了后门的小猴又被掌柜的打发到了前堂铺子里来看着,一进来他就瞧见了霍景深和德喜,立马就头也不回地窜去了后堂。 德喜正想叫小厮赶紧给他主子奉杯茶呢,结果手刚伸出去,这小厮已经蹿没影了! 于是,从没受过这种冷待的德喜只能继续忍着气愤愤收回了手。 后堂里,小姑娘说完话后,麻溜溜地就赶紧耸拉下小脑袋,藏起了她滴溜溜的晶亮眸子。 但其实并没有人会去多在意一只小傻妞有没有什么坏心思。 掌柜的听到魏清念的话后,心里一动,随即猛然打了一个激灵,当即呵止了还想说什么的齐娘子,“够了!” 一贯带着厚笑的掌柜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些严厉,“清念说的是,太爷夫人明明是临时有事先回了,你不要过于揣测!” 说完后,掌柜的眼里带着警告,深深地看了齐娘子一眼。 齐娘子被掌柜的声色俱厉的话一唬,冷静了下来,也不禁眼皮一跳,她张了张嘴,却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能说什么?说太爷夫人当时的反应分明就是落荒而逃? 这话她可绝不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掌柜的又何尝不是? 小姑娘刚刚理直气壮的瞎话可是一下点醒了掌柜呢。 这时,刚被打发走的小猴“嗖”一下掀开了后堂的帘子,被惊动的齐娘子正好没处发火,目光扫去,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训,小猴先一嗓子飞快喊道,“掌柜的!齐娘子!外头来客了!瞧着又是位贵客!” 这话,无疑又把齐娘子的话堵在了嘴边。 掌柜的倒是已经恢复了笑脸和善,闻言点点头,用温厚的语调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去给贵客上茶,我这就出去接待。” 打发走了小猴后,掌柜的又转过来吩咐齐娘子: “好了,这件事到此打住,你去你该知道县太爷家的生意对咱们有多少好处,你现在即刻去城外庄子上选个机灵点的绣娘来,直接带去太爷府听夫人吩咐。” 掌柜的话语气温和,但里面却带着不可商量的,齐娘子纵然是铺子里的老人了,心里也仍有不满,但听到掌柜的语气,她也只能照做了,只是临走时,深深看了魏清念一眼。 这一眼,低着头的魏清念不用看都知道会是个什么眼神儿——忌惮、不喜、嫌弃、甚至是憎恶。 她知道,在齐娘子的眼里,她就是一个随时可能会害死他们的“祸害”。 不过好在还有掌柜的,小姑娘的眸子骨碌碌地悄悄转着,短短纤细的小手指绞啊绞,不知道又在悄溜溜地盘算着什么“聪明法子”。 掌柜的看着安静乖巧低着头的小姑娘,颇为满意地和蔼笑着,声音温和,“清念你跟着我去待客,铺子里待客不能没有绣娘跟着,你低着头安静地跟着我便是,我问你你再回话。” 第51章 阴魂不散的臭土匪! 魏清念乖巧地应了一声,连忙起身将罩在外头的衣裳脱了去,跟上了掌柜的脚步。 掌柜的看着小姑娘的这个动作,目光微微一深,又不禁笑了笑。 这小傻姑娘,做戏偏做一半,事没了她立马就把后一半的戏扔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在撒谎。 不过掌柜的看在心里却没有说什么,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笑眯眯地就带着小姑娘出门了。 一进铺子里,掌柜的顿时俩眼一亮,笑得更加灿烂了——这位爷一看又是位出手阔绰的贵客! 这时他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瞄到了跟着小姑娘,更觉满意极了,他觉得这小姑娘身上一定带着什么福气,旺他家铺子! 一边美滋滋地想着,掌柜的一边赶紧掬了一脸灿菊笑殷勤地迎了上去,“竟让贵客久等,真是罪过罪过!不知贵客您有何吩咐,小的一定做到让您满意!” “嗯。” 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刚刚打了帘跟出来的小姑娘小脚一顿,猛地抬起了头,盈透晶亮的水眸顿时瞪得圆溜溜的。 这这这,这人……?!! 小姑娘傻在了原地,震惊地看着某个阴魂不散的臭土匪。 霍景深转身瞅见了某个小妞那如遭雷劈的小模样,剑眉一挑,狭眸眯了眯。 掌柜的眼巴巴瞅着他的大贵客的神色呢,当即就感受到了这瞬间微妙起来的气氛。 一时间,他只觉得面前之人恐怖如斯,明明神色如旧,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儿微变,就瞬间令他头皮发麻,气场慑人。 掌柜的不禁疑惑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小姑娘,只是他刚一扭头,目光还没触及到魏清念呢,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沉声含威,“做衣。德喜,去选布料。” 听到这句吩咐,掌柜的一个激灵,当即也顾不得去看小姑娘了,立马回头一叠声地应“是”,然后不敢片刻怠慢就催促了魏清念,“魏小娘子,你带这位公子去围房量量尺寸。” 说完,他自己侧开身子让出道来,给霍景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又笑眯眯地招呼德喜,“这位管事,请随小的这边来,我家上好的布料都在这边!” 德喜躬身应下自家主子的吩咐,傲娇地斜了这掌柜的一眼,明显根本不想理他的,他更想跟着他家主子,但是碍于自家主子的吩咐,他也只好跟着掌柜的去了。 这边,小姑娘还揣着小手手,丝毫没有挪步的迹象呢,可真是难得硬气。 霍景深也根本没把小蠢妞的硬气放在眼里,他目光幽暗,深深地看着某只满眼不待见他的气人小东西,薄唇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某人这副表情看在魏清念的眼中,分明就是对她赤裸裸的威胁!还有这表面沉稳实则猖狂邪肆的模样,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 但是,臭土匪的威胁很有效,小姑娘气鼓了小脸蛋,乌溜溜的琉璃眸子瞪了又瞪,最后还是没敢喊出那句“这个人是土匪”,怂溜溜地转头跑去了围房。 她知道这个阴魂不散的臭土匪肯定能自己跟上,才不用她担心呢! 果然,这臭土匪不仅跟上了,而且小姑娘跑进围房,一转身,周围顿时就是一暗,她小脑袋一懵,紧接着就撞进了男人竹香淡淡的温热怀中。 霍景深毫不意外这小傻姑娘的动作,而且已经很娴熟地抬手就捞了她一把,“小东西,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蠢死的。”语气很是嫌弃,又透露出淡淡地无奈。 魏清念听到男人嘲笑的话,气呼呼地鼓了小脸,攥了小粉拳,小声奶凶凶顶嘴,“你当心出门就碰上军爷!”哼哼,嘚瑟臭土匪,赶紧被抓吧! 男人听着这小东西的“诅咒”,嗤笑一声,不用想他就知道了,这小混蛋又把他当土匪了。 霍景深狭眸一眯,没有解释,反而深深地瞅了一眼这小蠢妞,放开了她,大爷似的往那一站,慵懒矜贵,“开始吧。” 魏清念听着这个臭土匪颐指气使的语气,气得小脸都红扑扑的,趁他游目四周的功夫,那滴溜溜的小眼神儿狠狠往他身上戳,真想戳出几个洞出来,瞪死他! 下一刻,男人收回了目光,慢悠悠转向了面前的小东西。 小姑娘小兔胆一抖,麻溜溜很没出息地回头拿了软尺,绕到了臭土匪的身后,才轱辘了晶晶亮亮的鬼灵眸子,趁着臭土匪身后没长眼,悄咪咪地使劲儿瞪他。 当然,心里也没少骂他。 不过,男人会不知道吗? 小姑娘的心思简直再好猜不过了,霍景深闭着眼,不用猜就知道,这小东西铁定在他背后瞪着骂他呢,她也就这点出息这点胆子了,但凡把她往前一拎,立马怂成一团小球。 霍景深才懒得跟一只小混蛋计较,他阖目养神,不动声色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德喜正帮他套掌柜的话呢,掌柜的再精明,也不是德喜这人精的对手,三两句话,就让掌柜的把县令夫人姜氏来这边的事情吐得一清二楚。 当然,掌柜的是不会往深了说的,但是三言两语中透露出来的不对劲,已瞒不住聪明人了。 余下的,德喜也没继续套,这样问自然问不出来,自有人会查出来。 霍景深缓缓睁眼,深眸如渊,深邃莫测。 这巧这时,小姑娘气嘟嘟地搬来了脚凳。 这个臭土匪长得又高又大,魏清念这小小的一只,给他量个尺寸还要踩凳子,着实气人! 龟毛臭土匪就是麻烦!而且小姑娘站上了矮凳后,更加气嘟嘟了,因为她发现,她站在凳子上,居然还没有这个臭土匪高! 就在小姑娘鼓着小腮帮子,气呼呼地无声碎碎念骂着这个臭土匪时,这背对她的人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过身来了?! 魏清念猝不及防,小嘴根本来不及停下来,还有那对着他脑袋攥着的小粉拳,以及自个儿小脸上正骂着欢的气呼呼。 小姑娘吓得小心脏一哆嗦,手里的软尺都吓掉了,圆溜溜的琉璃水眸瞬间睁得大大的,瑟瑟轻颤。 第52章 某小妞也是有骨气的? 四目相对,男人的目光深邃幽冷,仿佛慵懒间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后看透。 小姑娘突然被抓住的目光鬼灵怂溜,带着惊吓,傻乎乎地在男人目光的包裹中眨了又眨。 霍景深对于某个小东西正悄悄在他背后说坏话毫不意外,他转头瞧见这小东西鬼灵精怪的眉眼,只冷笑一声,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 这时,他也发现了小姑娘站到了矮凳上,鬼使神差的,他抬了手虚虚护在了小傻姑娘的身侧,乍一看上去,就好像把小姑娘圈在了怀里一样。 男人低头看着站在凳子上还没他高的小姑娘,小东西近看格外的粉嫩乖巧,巴掌大的小脸,水灵灵的晶亮琉璃眸子,带着娇怯软怂,直勾勾地看着他。 霍景深慵懒勾薄唇,深深地看着怀里小姑娘,沉声磁性,低醇蛊惑,“小东西,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嗯?” 魏清念睁得圆滚滚的琉璃水眸飞快一闪,刹那流光划过,紧接着她的眸子就心虚的轱辘了起来。 霍景深将小姑娘傻气的反应尽收眼底,气笑一嗤。 魏清念听到这声嗤笑,当然知道他就是在笑话她,顿时“硬气”的小姑娘麻溜溜地就收起了被臭土匪吓唬出来的心虚,满小脸蛋的气呼呼。 不过她当然没出息敢当面瞪他,小怂妞气嘟嘟地鼓着小脸,理直气壮地伸了小手把他往回掰,刚刚被他恶劣吓唬过的小软音儿格外地娇娇糯糯,“你你转回去!我要量尺寸!” 小姑娘理直气壮的。 霍景深斜眼瞅着某只兔胆包天的小东西,真是长本事了,不但敢扒拉他,还敢朝他奶凶凶的。 不过,霍景深能怎么样呢? 他也只能一边十分没好气地斜了这小混蛋,一边还是顺了她的意思转回了神去,然后在听到身后这小笨蛋“哎呀”一声响起后,早有准备地反手一护,扶住了差点从矮凳上摔下来的小蠢球。 果然,男人早有预料,某小蠢妞不从矮凳上摔下去才怪呢! 魏清念是怎么差点摔倒的呢?她蹲下去捡软尺来着,然后就一个没站稳,栽倒了,幸亏被臭土匪背手扶了一把。 稳住了身子的小姑娘傻懵懵的挠挠小脑袋,抬头仔细地瞅了瞅大土匪的后脑勺,很是疑惑,这臭土匪背后也没长眼啊,怎么看到她摔倒的? 不明所以中,小姑娘麻溜溜地把他后面的尺寸给量完了。她可不想再站在这个不稳的矮凳上了。 量完身后尺寸的小姑娘又跑到了男人的前面,依旧用软尺给他量腰身的尺寸。 这是小姑娘第一次抱男人呢,她原以为男人劲腰紧实,不粗的,可等小姑娘拎着软尺环到男人的腰上时,才发现臭土匪还是那么高大健硕,连看起来很细的药她环起来都费尽。 小姑娘不得已,只能再往臭土匪的身上贴了贴。 霍景深低头瞧着小姑娘的动作,馨香入鼻,是小姑娘身上独有的女儿香,娇娇软软甜甜,如她小人儿一般,糯糯粉嫩。 就宛如一只懵懂调皮小兽,蹦蹦跳跳地闯进他的领地,好奇地四处闻闻嗅嗅,丝毫不知有一双幽深如渊的墨眸已幽幽盯上了它。 霍景深忽然觉得他一时兴起来这布铺里瞅瞅,倒是个不错的决定。 某小妞这粉嫩嫩的一小团,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笨乎乎地在他背后绕着小手,半垂的眼睑下,那骨碌碌的黑眸显得格外透亮清澈,小扇般卷翘的睫毛微微抖着,煞是可爱。 忽然,男人的大手不知何时已伸到了她的身后,扶着她的后腰往他怀里一揽。 原本就朝着男人倾斜的小姑娘被这力道一推,果然跟某坏男人预想的一样,这软乎乎的小身子一下就倒进了他怀里来。 小妞睁大了眼睛,懵乎乎地仰起头,乌溜溜的琉璃眸子里满满的控诉,当然还有小傻妞少不了的懵愣。 “你你干什么!”魏清念脑袋一嗡嗡,麻溜溜地收回小手抵到俩人中间去。 这个趁人之危的臭土匪!她刚刚在给她量腰身尺寸,俩小胳膊环着他呢,他这么一揽,让他们俩人直接贴到一起去了! 没有任何阻隔地贴在一起! 霍景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揽了她一把,不过,这大爷理直气壮呢,“我瞧着你太磨叽。”某男人说得一本正经。 推开他的小姑娘震惊地看着这个面不改色的臭土匪,气愤地攥着小粉拳,小牙磨得嘎吱响——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小姑娘虽然没有那个出息说出来,不过她那双滴溜溜的晶亮眸子一向灵动,她那点小心思被这双清澈水眸映得清清楚楚,某人想不知道都难。 霍景深被魏清念的小眼神儿瞅得,难得觉得自个儿是有点过分,轻咳了一声,明知故问,“量完了?” 男人当然知道小姑娘没量完,因为小傻妞被他弄进怀里之前,软尺都没拎到前头来,她怎么可能量完了呢? 不过,某小妞也是有骨气的。 魏清念看着臭土匪这赤裸裸欺负人的混蛋模样,小脸一鼓,一口咬定:“量完了!” 剩下的她就目测一下好了!反正长了短了的,大不了再给他改改,反正他就赖在她家里,还怕没有机会给他量量尺寸改改衣裳嘛! 不过,小姑娘眸子骨碌碌一转,突然开心地想到,她要给太爷夫人和姑娘做衣裳,这臭土匪的衣裳肯定是别的绣娘姐姐来做!等做好了,她早就带着龟龟宝宝跑了,还管他长了短了呢? 这样想着,小姑娘更是兔胆包天地小声朝他“哼哼”了一小声,然后转头就跑出去了,直接把某人扔在围房里不管了。 这下可是轮到霍景深傻眼了。 他看着跑出去的小东西,一怔之后,狭眸危险地眯了眯,虽然他不知道这小东西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她指定又得瞎折腾。 这小东西可是真的能时刻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53章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混蛋 霍景深被魏清念的小眼神儿瞅得,难得觉得自个儿是有点过分,轻咳了一声,明知故问,“量完了?” 男人当然知道小姑娘没量完,因为小傻妞被他弄进怀里之前,软尺都没拎到前头来,她怎么可能量完了呢? 不过,某小妞也是有骨气的。 魏清念看着臭土匪这赤裸裸欺负人的混蛋模样,小脸一鼓,一口咬定:“量完了!” 剩下的她就目测一下好了!反正长了短了的,大不了再给他改改,反正他就赖在她家里,还怕没有机会给他量量尺寸改改衣裳嘛! 不过,小姑娘眸子骨碌碌一转,突然开心地想到,她要给太爷夫人和姑娘做衣裳,这臭土匪的衣裳肯定是别的绣娘姐姐来做!等做好了,她早就带着龟龟宝宝跑了,还管他长了短了呢? 这样想着,小姑娘更是兔胆包天地小声朝他“哼哼”了一小声,然后转头就跑出去了,直接把某人扔在围房里不管了。 这下可是轮到霍景深傻眼了。 他看着跑出去的小东西,一怔之后,狭眸危险地眯了眯,虽然他不知道这小东西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她指定又得瞎折腾。 这小东西可是真的能时刻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溜烟跑出来的小姑娘当然感觉到了臭土匪盯着她的可怕眼神儿,锋芒在背的,但是她才不怕呢,臭土匪肯定不敢在县城里把事情闹大。 不过魏清念也没有傻乎乎地直接跑去铺子里,让掌柜的瞧见她把客人撇下自己先走了,掌柜的肯定也会生气,臭土匪再倒打一耙,她肯定会被训。 所以,小姑娘跑出来后就窝在门边上,小手一揣,悄溜溜地等着臭土匪出来,她再跟上,才不会给臭土匪欺负她的机会呢。 霍景深又如何能听不到这她的动静?他听着外头小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看他都能想得到她揣着小手蹲在角落里那一小团团的模样。 男人忽然一阵气笑,他跟一个小蠢妞生什么气? 霍景深抬手按了按一突突的额角,如进围房时一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窝在门口等着的小姑娘听到动静,麻溜溜地起来跟上,不过男人好像根本没有要等她的意思,等小姑娘扑腾开小短腿时,男人已经没影了,只剩下门口珠帘相撞,泠泠作响。 魏清念赶紧跑了出去,可她刚刚掀开珠帘转进过道,忽然鼻尖萦绕上了那熟悉的淡淡竹香。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那个本该已经走进正堂铺子里的人竟就这么强势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魏清念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脑袋一懵,小脚很没出息地往后挪了又挪,直到她已经退到了走廊墙角,退无可退了。 这原本还算宽敞的过道里,随着高大的男人一出现,好似瞬间就变得狭仄了起来,男人往她面前一站,盛大的气场,满满的压迫感齐齐将她堵进了墙角。 小姑娘傻眼地看着这个男人,清澈晶莹的琉璃水眸轻颤惊慌,带着兔胆颤颤小姑娘的害怕。 霍景深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忽然返回,但是他瞧着被他逼在角落里怂溜溜装乖的小姑娘,只觉得这才顺眼,心里不知何时升起的邪火骤然消散。 男人恶劣地故意凑近了大气不敢喘的小怂妞,故意将他温热的气息侵染小姑娘身上甜甜糯糯的奶香,将她身上最纯净女儿香尽息入腹底。 “小东西,把你气我的劲头都拿出来嗯?听懂没?记着,你家里如今有男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微哑磁性,幽幽蛊惑,语调里淡淡凉凉夹杂着无奈的气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操心意味。 霍景深说话时轻轻挑起了小姑娘软乎乎的小下巴,让她那双盈透晶亮的眸子只能看着他。 在小姑娘傻乎乎的注视下,男人抿了薄唇,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缓缓道,“丫头,我会保你安然无恙,试着相信我,嗯?” 魏清念看着面前的男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呼出的温热气息,鼻尖萦绕的尽是他身上的淡淡竹香,还有耳朵里被灌满的低醇蛊惑,无处不在彰显着这人的霸道强势。 不过,对于某只软乎乎没骨气小怂妞,但凡是个男人在她眼里都是个强势的,被堵在角落里的小妞妞怂溜溜地眨巴着乌溜眸子很乖没有反抗,只绞巴着小手。 霍景深很满意小乖妞妞的听话,他松开了小姑娘略略后移,放缓了周身的威压,语调也稍稍温和。 “左右你也没有什么依靠,再遭又能比现在遭到哪里去?不如依靠我,至少我能保护你不被人欺负不是?” 没了霍景深手指的禁锢,魏清念早已耸拉下了小脑袋。 只是霍景深不知道,他以为的温声轻哄,可听在小姑娘的耳朵里却是句句戳心的讽刺。 “我、我才不是无依无靠!我、我说不定有呢!而且我都已经被人欺负了,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不需要了……” 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忽然倔强地反驳了男人,声音不大,软软糯糯,好似在反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小姑娘不许旁人碰的心尖伤。 她的双手早已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无声地抵抗着一切。 霍景深看着刚刚还乖乖的小姑娘突然这样抗拒,他一怔,旋即在听清了小姑娘的话里狠狠一顿,喉咙忽然一哑,喉结上下滚动,透露了男人平静之下的烦躁。 但是这当然不是冲着小姑娘去的,霸道的男人早已敛了气势强硬,到了嘴边的话早已被他抿了回去。 霍景深看着面前低着头浑身微颤的小姑娘,她的抗拒她的敏感也同样如利刃一般,径直从他双眸刺入,直插心脏。 他尝试着抬起手,试探着给小姑娘擦了被她藏起来眼泪。 “再委屈三个月,嗯?只待……”男人忽然没头没尾地哑声开口,话未完,他却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第54章 总觉得这个臭土匪脑子有点问题! 这小东西真是没有一点值得可怜的! 霍景深咬牙切齿地想着,他刚刚温和下来了脸色瞬间一冷,深深地盯了这小东西的小脑袋运气,忍住了拍开她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的冲动。 不过某人这会儿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可怜这小混蛋了!绝对不会! 魏清念瞅着突然变凶的臭土匪,小兔胆一哆嗦,那股奶凶凶立马就缩了回来,怂溜溜地揣了小手,不过还倔强地扁着小嘴,一副不情不愿的小模样,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霍景深看着这小东西气人的小模样,原是没把她的不愿意放在眼里的,反正一只小兔胆妞妞,再不情愿不也就只敢悄溜溜在心里骂骂他? 只是令霍景深没想到的是,一贯软乎胆小的小东西居然学会顶嘴了。 “不、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许在我家赖着,我可以把你的银子还给你,你自己去县城里找个客栈嘛!城里的客栈可比我家强多了!” 小姑娘的态度可强硬了呢。 霍景深对于魏清念突然的硬气很是诧异,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小东西突然硬气起来的原因了——她把儿子送去了堂南寺了,那个她认为很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敢豁出去拼命反抗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否则若是今日不奋起反抗,她和龟龟宝宝还会回到“他的魔爪”,他日东窗事发,无论他是以“野男人”还是“臭土匪”的身份被村里人发现,都一定会烧死她和龟龟宝宝。 但是很快,霍景深就拧眉深思——不对啊,这是这小蠢妞的认知,他明白地这么迅速做什么!他倒是不需要这么有自知之明呵!真是险些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小蠢妞给带偏了。 可即便霍景深在心里是这般想的,他还是狭眸微微一眯,有些明明是早已盘算过许多遍的事情,可此刻他还是又再次地盘算了一遍。 最终,他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面前这直勾勾盯着他反抗的小东西,还是决定继续做他的恶人——“臭土匪”。 有个人曾告诉过他,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拿来赌,若是赌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失去。 霍景深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思绪也不知飘去了合房。 魏清念当然不知道霍景深世界里的复杂,反正她就是这样想的,跟霍景深所猜测的一样。 反正大不了臭土匪一怒之下弄死了她,她的龟龟宝宝在堂南寺里,有喜欢他的主持在,也会活得好好的。 小姑娘忍着心里的害怕,大着胆子对上了男人的目光,晶莹清澈的琉璃眸子里盈满了小姑娘的倔强。 霍景深回神儿时便对上了她这乌溜溜的眸子,想过正事的男人很是沉稳,才不屑跟小丫头一般计较,斜了想造反的小东西一眼,冷声强硬,“乖乖听话,嗯?” 小姑娘这么奶凶凶地“强势”抗议,却得来男人哄小宝宝一样不轻不重的威胁,对于臭土匪这样恶劣的行径,兔子都要生气的。 这小东西真是没有一点值得可怜的! 霍景深咬牙切齿地想着,他刚刚温和下来了脸色瞬间一冷,深深地盯了这小东西的小脑袋运气,忍住了拍开她小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浆糊的冲动。 不过某人这会儿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可怜这小混蛋了!绝对不会! 魏清念瞅着突然变凶的臭土匪,小兔胆一哆嗦,那股奶凶凶立马就缩了回来,怂溜溜地揣了小手,不过还倔强地扁着小嘴,一副不情不愿的小模样,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霍景深看着这小东西气人的小模样,原是没把她的不愿意放在眼里的,反正一只小兔胆妞妞,再不情愿不也就只敢悄溜溜在心里骂骂他? 只是令霍景深没想到的是,一贯软乎胆小的小东西居然学会顶嘴了。 “不、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许在我家赖着,我可以把你的银子还给你,你自己去县城里找个客栈嘛!城里的客栈可比我家强多了!” 小姑娘的态度可强硬了呢。 霍景深对于魏清念突然的硬气很是诧异,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小东西突然硬气起来的原因了——她把儿子送去了堂南寺了,那个她认为很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敢豁出去拼命反抗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否则若是今日不奋起反抗,她和龟龟宝宝还会回到“他的魔爪”,他日东窗事发,无论他是以“野男人”还是“臭土匪”的身份被村里人发现,都一定会烧死她和龟龟宝宝。 但是很快,霍景深就拧眉深思——不对啊,这是这小蠢妞的认知,他明白地这么迅速做什么!他倒是不需要这么有自知之明呵!真是险些在不知不觉中被这小蠢妞给带偏了。 可即便霍景深在心里是这般想的,他还是狭眸微微一眯,有些明明是早已盘算过许多遍的事情,可此刻他还是又再次地盘算了一遍。 最终,他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面前这直勾勾盯着他反抗的小东西,还是决定继续做他的恶人——“臭土匪”。 有个人曾告诉过他,有些东西本就不该拿来赌,若是赌了,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失去。 霍景深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思绪也不知飘去了合房。 魏清念当然不知道霍景深世界里的复杂,反正她就是这样想的,跟霍景深所猜测的一样。 反正大不了臭土匪一怒之下弄死了她,她的龟龟宝宝在堂南寺里,有喜欢他的主持在,也会活得好好的。 小姑娘忍着心里的害怕,大着胆子对上了男人的目光,晶莹清澈的琉璃眸子里盈满了小姑娘的倔强。 霍景深回神儿时便对上了她这乌溜溜的眸子,想过正事的男人很是沉稳,才不屑跟小丫头一般计较,斜了想造反的小东西一眼,冷声强硬,“乖乖听话,嗯?” 小姑娘这么奶凶凶地“强势”抗议,却得来男人哄小宝宝一样不轻不重的威胁,对于臭土匪这样恶劣的行径,兔子都要生气的。 第55章 招财小绣娘 这原本还算宽敞的过道里,随着高大的男人一出现,好似瞬间就变得狭仄了起来,男人往她面前一站,盛大的气场,满满的压迫感齐齐将她堵进了墙角。 小姑娘傻眼地看着这个男人,清澈晶莹的琉璃水眸轻颤惊慌,带着兔胆颤颤小姑娘的害怕。 霍景深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忽然返回,但是他瞧着被他逼在角落里怂溜溜装乖的小姑娘,只觉得这才顺眼,心里不知何时升起的邪火骤然消散。 男人恶劣地故意凑近了大气不敢喘的小怂妞,故意将他温热的气息侵染小姑娘身上甜甜糯糯的奶香,将她身上最纯净女儿香尽息入腹底。 “小东西,把你气我的劲头都拿出来嗯?听懂没?记着,你家里如今有男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微哑磁性,幽幽蛊惑,语调里淡淡凉凉夹杂着无奈的气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操心意味。 霍景深说话时轻轻挑起了小姑娘软乎乎的小下巴,让她那双盈透晶亮的眸子只能看着他。 在小姑娘傻乎乎的注视下,男人抿了薄唇,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缓缓道,“丫头,我会保你安然无恙,试着相信我,嗯?” 魏清念看着面前的男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呼出的温热气息,鼻尖萦绕的尽是他身上的淡淡竹香,还有耳朵里被灌满的低醇蛊惑,无处不在彰显着这人的霸道强势。 不过,对于某只软乎乎没骨气小怂妞,但凡是个男人在她眼里都是个强势的,被堵在角落里的小妞妞怂溜溜地眨巴着乌溜眸子很乖没有反抗,只绞巴着小手。 霍景深很满意小乖妞妞的听话,他松开了小姑娘略略后移,放缓了周身的威压,语调也稍稍温和。 “左右你也没有什么依靠,再糟又能比现在糟到哪里去?不如依靠我,至少我能保护你不被人欺负不是?” 没了霍景深手指的禁锢,魏清念早已耸拉下了小脑袋。 只是霍景深不知道,他以为的温声轻哄,可听在小姑娘的耳朵里却是句句戳心的讽刺。 “我、我才不是无依无靠!我、我说不定有呢!而且我都已经被人欺负了,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不需要了……” 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忽然倔强地反驳了男人,声音不大,软软糯糯,好似在反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小姑娘不许旁人碰的心尖伤。 她的双手早已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无声地抵抗着一切。 霍景深看着刚刚还乖乖的小姑娘突然这样抗拒,他一怔,旋即在听清了小姑娘的话里狠狠一顿,喉咙忽然一哑,喉结上下滚动,透露了男人平静之下的烦躁。 但是这当然不是冲着小姑娘去的,霸道的男人早已敛了气势强硬,到了嘴边的话早已被他抿了回去。 霍景深看着面前低着头浑身微颤的小姑娘,她的抗拒她的敏感也同样如利刃一般,径直从他双眸刺入,直插心脏。 他尝试着抬起手,试探着给小姑娘擦了被她藏起来眼泪。 “再委屈三个月,嗯?只待……”男人忽然没头没尾地哑声开口,话未完,他却已没了再开口的意思。 这原本还算宽敞的过道里,随着高大的男人一出现,好似瞬间就变得狭仄了起来,男人往她面前一站,盛大的气场,满满的压迫感齐齐将她堵进了墙角。 小姑娘傻眼地看着这个男人,清澈晶莹的琉璃水眸轻颤惊慌,带着兔胆颤颤小姑娘的害怕。 霍景深也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忽然返回,但是他瞧着被他逼在角落里怂溜溜装乖的小姑娘,只觉得这才顺眼,心里不知何时升起的邪火骤然消散。 男人恶劣地故意凑近了大气不敢喘的小怂妞,故意将他温热的气息侵染小姑娘身上甜甜糯糯的奶香,将她身上最纯净女儿香尽息入腹底。 “小东西,把你气我的劲头都拿出来嗯?听懂没?记着,你家里如今有男人。” 男人低沉的嗓音微哑磁性,幽幽蛊惑,语调里淡淡凉凉夹杂着无奈的气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操心意味。 霍景深说话时轻轻挑起了小姑娘软乎乎的小下巴,让她那双盈透晶亮的眸子只能看着他。 在小姑娘傻乎乎的注视下,男人抿了薄唇,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缓缓道,“丫头,我会保你安然无恙,试着相信我,嗯?” 魏清念看着面前的男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呼出的温热气息,鼻尖萦绕的尽是他身上的淡淡竹香,还有耳朵里被灌满的低醇蛊惑,无处不在彰显着这人的霸道强势。 不过,对于某只软乎乎没骨气小怂妞,但凡是个男人在她眼里都是个强势的,被堵在角落里的小妞妞怂溜溜地眨巴着乌溜眸子很乖没有反抗,只绞巴着小手。 霍景深很满意小乖妞妞的听话,他松开了小姑娘略略后移,放缓了周身的威压,语调也稍稍温和。 “左右你也没有什么依靠,再糟又能比现在糟到哪里去?不如依靠我,至少我能保护你不被人欺负不是?” 没了霍景深手指的禁锢,魏清念早已耸拉下了小脑袋。 只是霍景深不知道,他以为的温声轻哄,可听在小姑娘的耳朵里却是句句戳心的讽刺。 “我、我才不是无依无靠!我、我说不定有呢!而且我都已经被人欺负了,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不需要了……” 一直低着头的小姑娘忽然倔强地反驳了男人,声音不大,软软糯糯,好似在反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小姑娘不许旁人碰的心尖伤。 她的双手早已紧紧地绞在了一起,无声地抵抗着一切。 霍景深看着刚刚还乖乖的小姑娘突然这样抗拒,他一怔,旋即在听清了小姑娘的话里狠狠一顿,喉咙忽然一哑,喉结上下滚动,透露了男人平静之下的烦躁。 但是这当然不是冲着小姑娘去的,霸道的男人早已敛了气势强硬,到了嘴边的话早已被他抿了回去。 第56章 矮矮地轱辘的小粉球 掌柜的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他就是担心魏清念不常进城,别傻乎乎地得罪上什么贵人。 毕竟这县城里不比她们乡下,这里到处都是不可得罪大老爷、夫人和姑娘,还有不少官爷、军爷。 掌柜的可不想刚得到招财小绣娘就这么没了。 但是魏清念心虚啊! 要是让掌柜的知道她居然还招惹上了一个大臭土匪,那她这好差使肯定就没了。 小姑娘悄悄地绞巴着揣在袖子里的小手,水眸骨碌碌地转着。 就在掌柜的半天没有听到声响抬头看向她时,小姑娘水眸一亮,小酒窝一陷,麻溜溜地抱出她刚编好的谎:“是堂南寺里的仁空小师父,他托我帮他来城里办点事!” 掌柜的如何能听不出小姑娘软糯小音儿里满满的心虚,但是他一抬头看到小妞妞怂溜溜的小傻笑,顿时就觉得:这小妞妞能有什么大事? 于是,掌柜的继续低头打算盘,同时很痛快地大手一挥,就让她去了。 魏清念赶紧一溜烟地跑出铺子,到了大街上,因现下是白日,有差爷巡逻,她再着急也不敢乱跑,只敢循着规矩低头溜边走。 到了街角,魏清念停下了小脚,小心地回头瞄瞄,见并没有熟人瞧见她,麻溜溜地钻进了小巷子里,眨眼街上就没了她娇小的身影。 时值午时,街上行人寥寥无,只有几个地痞流氓在街边游荡,见者俱躲。 魏清念就是远远地见了他们,才哆嗦着小兔胆钻了胡同的。 因为……她钻的是县衙门旁边的小巷子!穿过去就是县衙,才不会有哪个不想活了的敢在这胡闹呢。 狐假虎威的小妞妞在小巷子里走得可有恃无恐了! 很快,县衙旁边的小巷子里,就探出了一颗小脑袋,一双眸子乌溜圆亮,鬼灵精怪地偷瞄着衙门那边。 她来县衙门干什么呢?当然不是为了见县太爷的,她就是想带军爷们回去抓她家那个臭土匪! 不过临到了门口,小姑娘还是犹豫了。 纤细软软的小手绞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是害怕见到县太爷嘛?又或者是……因为那个臭土匪? 想到那个臭土匪,小姑娘的眸子已蒙上了一层雾气,胡乱欺负着小帕子的小手彰显着她满心的纠结。 其实,那个凶巴巴的臭土匪有时候也挺好的,虽然他凶凶的,经常唬她,还吓唬她的龟龟宝宝,又坏又恶劣,就知道欺负人…… 小姑娘扒拉着小指头,愤愤地细数了一边某人的恶行之后,才勉勉强强地帮他说了点好话:至少这个臭土匪只是嘴上凶脸臭脾气差,其实是没有伤害过她和龟龟宝宝的。 赖在她家里还给银子了呢,就是她把银子还回去还赶不走他,反而还会被凶就是了。 小姑娘气嘟嘟地想着,不过最终,她知道无论男人对她有没有恶意,把他赶走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她一个偷偷藏着野孩子的小孤女,从来都是什么错都不能犯的,她赌不起。 所以,魏清念并没有纠结多长时间,很快她就垂了眸子,压下了所有的小小心思,转身拐出了小巷子。 小姑娘边走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那位县太爷说,却冷不丁听到了一声她再熟悉不过的叫声。 “小娘们!” 听到这个声音,魏清念浑身一震,水眸惊恐一颤,她麻溜溜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一身差爷衣裳的同明就站在县衙的门口?! 魏清念顿时脑子一嗡,她猛地想起,之前就听说村长给同明在县衙门里找了一份差使,原来竟是在县衙里当了差爷?! 同明现在站着还有点弓着腰,胳膊无意识地捂着胸腹,可见昨日某人那一脚踢得厉害极了。 同明看到了前头突然出现的魏清念,阴鸷瞬间取代了惊讶,爬了满脸,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魏清念小脑袋一傻,转身撒腿就跑。 只是就在转身的瞬间,小姑娘猛地一停,紧接着下一刻,就见她小身子一猫,趁着同明错愕扑空的一瞬,底下那团矮乎乎的小粉球轱辘轱辘就“嗖嗖”地滚开了。 同明始料未及地扑了空,紧接着又被脚下某只小矮球一拌,瞬间就失了重心,直接朝前倒去,顿时就顾不上去抓某只小妞妞了。 至于轱辘开的某小球,她听到身后“嘭”的一声,吓得小兔胆就是一哆嗦,麻溜溜地就站起来又变成小姑娘,赶紧就往县衙里头蹦跶。 但是同明又怎会让她跑进衙门里去?他甚至来不及注意这小傻妞好像突然变聪明了,回头瞄到那抹娇娇小小的身影正往衙门里去,立即反手一把就把她给拎了回来。 果然某小妞的小短腿还是扑腾得太慢了,实在不是五大三粗的同明的对手,即使已经跑了出去,还是被同明反手一抓就给拽住了。 于是就在小姑娘刚把小脚落到衙门门槛里的瞬间,她就被连人连带小脚又给拎出去了。 “小娘们往哪儿跑?!”同明一边小声阴鸷地在魏清念的耳边咒骂着,一边拎着她就往一旁的巷子里拖去。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厉喝,在两人身后响起。 瞬间,同明就缩回了手。 魏清念背对着厉喝之人,但是她明显看到面前的同明上一瞬还一脸阴鸷狰狞,可就在斥责声响起的瞬间,他满脸的狠色立马就收敛了起来。 随着同明拎着她的力道一松,小妞妞也跌靠到了墙角,胆小的小姑娘两腿早就软了。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厉叱同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人居然上来就对同明劈头盖脸地怒骂。 “混账同明!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魏清念疑惑地抬起头,先看到了同明不可置信的脸色。 只见同明两眼瞪如铜铃,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次次欲张的嘴,分明是满腹地委屈,不知道这人怎会帮着某小妞。 但是某小妞自己也有点懵,她小脸蛋惨白惨白的,小心翼翼地转头朝身旁看去…… 第57章 小受气包包今儿不用受气了? 魏清念抬起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干瘦多斑,皱纹杂乱。 瞧着这位老爷得有四十多岁,跟他的声音一样,魏清念对他的模样同样地陌生至极。 “二舅姥爷!” 就在魏清念疑惑之际,一旁的同明倒是先叫了此人。 听到同明的这个称呼,魏清念浑身一震,错愕地看着面前的这人。 现在她哪还能不知道面前这位官爷是谁——他就是同明家里那位在县城里当县丞大老爷的二舅姥爷!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姑娘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时,同明也在对着他县丞舅姥爷不甘的低吼,“二舅姥爷,您怎么不向着我,反倒帮着这小贱妇……”来训我! 不过同明话还未说完,就再次被县丞厉声打断,“你住口!” 于是同明更加憋屈了,脾气压都压不知,指着一旁的某小妞就拔高了语调,“舅姥爷您不知道这小贱妇……”她竟敢找野男人来打我! 同明的手指都快杵到小姑娘的鼻梁上了,他一向是这样有恃无恐地欺负某小受气包的。 但是今儿,这只小受气包悄悄地知道,他舅姥爷肯定得阻止他! 果然,县丞不仅语气更严厉地怒吼一声“让你闭嘴没听到吗!”还给点头哈腰某小受气包赔笑呢。 同时这位县丞老爷还顺带着也把同明拽到看一边,飞快低声怒斥,“混账东西!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这位……” 后面的话魏清念就没听到了,因为她已经趁着俩人说话时溜向了县衙里,她才不会傻等着同明拆穿她呢。 只是魏清念没想到,她再次刚刚探了个小脚尖进去,就突然有个什么小东西“啪”地打了她小脑袋一下。 隔着软发倒是不疼,但小姑娘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人,但是瞬间一抹淡香入鼻,霎时就让转头欲走的小姑娘僵在了原地—— 她太熟悉这幽幽清浅的淡竹香了! 小姑娘滴溜溜的琉璃眸子瞬间就瞪圆了,当即四下转头仔细看去,却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臭土匪的身影。 就连那抹浅淡的竹香似乎都是她的错觉一般,转头细嗅已无踪。 但是小妞妞却已吓得一动不敢动,她揣着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找着某人的身影。 她知道,刚刚一定是臭土匪在警告她!这个深不可测的臭土匪肯定有这个手段。 魏清念也想过要不管不顾地冲进衙门里,但是她一想到臭土匪知道她把龟龟宝宝藏在堂南寺里的事,她就不敢了。 这时,同明已发现了想偷溜的小姑娘,大吼道,“小贱蹄子你站住!” 说完,不耐烦的同明又立马开口打断了欲开口的县丞老爷,“二舅姥爷您老眼昏花了吧!您仔细瞅瞅,这就是我们村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孤女!什么还……” “怎么回事!” 同明的话没有说完,一个威严低怒的声音就突然从衙门里传出,瞬间就令吵吵嚷嚷的县丞老爷和同明都闭了嘴。 这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魏清念一听到瞬间就知道是谁来了,立马转头看去,晶莹清澈的琉璃水眸里闪烁着某小妞自己都不知道的亮光。 果然,只见一身官袍威严的县太爷背着手从衙门里走了出来,不悦的目光冰冰冷冷地将站在衙门前面的三人一一扫过。 最后在县太爷看向某小妞妞时,神色明显地变了变。 只是脑袋一片懵懵的小妞妞并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目光。 县太爷猝不及防地出现,让某没出息小妞小心脏都扑腾傻了,她只来得及软软陷了小酒窝,给了县太爷一个乖巧的傻笑。 小姑娘跟县太爷显然是没什么感情的,但是她跟银子有感情啊!啊,还跟大宅子有感情嘿嘿! 她宁愿当一个不受宠的姑娘,也不要当乡下人见人爱的小孤女,她就是这样一个势利的小妞妞呢。 但是县太爷似乎并没有看到某小蠢妞的这个讨好的谄媚笑容,目光早已挪了开,看向了县丞。 县丞见县太爷出来了,也立马就迎了上来,当然还不忘最后警告地瞪了同明一眼,让同明闭了嘴。 而同明见到了县太爷,肚子里再多的屈火也不敢再嚷嚷了,愤愤地闭上了嘴,只目光狠厉地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小姑娘。 县丞看到这一幕,想生气都来不及,他立马迎上了县太爷,顺势挡住了同明,谄笑着对县太爷说道: “竟搅扰到太爷您午歇了,都是下官的过错!都是这群木头脑袋,大小姐今儿换了身衣裳,底下的人竟……”认不出了。 “在衙门前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县太爷不等县丞说完,便冷声打断,命令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说完,他又将目光扫到了孤零零站在一旁的小姑娘身上,眉头一皱,冷声微不可闻地略略压低了些,“你也进来吧。” 小姑娘乖溜溜地揣着小手,不想大人们说完话后县太爷竟单独跟她说了一句,诧异之余,某小妞心底悄悄地生出了些冒了尖尖的期待。 “是!”小姑娘麻溜溜应了一声,赶紧就跟上了县太爷往里走的步子。 许是接连两次魏清念的小脚迈进衙门门槛时都受到了惊吓,这一次她抬起小脚时,下意识地微微犹豫了一下,滴溜溜的鬼灵眸子飞快地轱辘了一圈,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小脚放了下去。 眨眼,一只小脚已经落到了实处,缩着脖子的小姑娘鬼灵灵地眨巴了两下琉璃水眸,发现这次并无事发生,才松了一口气,麻溜溜地跟上了后面的小脚,提着裙子跟上了前头已经走出好多步的县太爷。 小姑娘的身后,是一把拽住了同明的县丞,一直到魏清念买过了门槛跟上了县太爷,他才松开了同明,带着他不远不近地跟上了。 这期间,趁着某小妞磨磨蹭蹭的时候,他也正好用最严厉的目光看向了同明,无声警告,充满火气怒意的目光威严十足。 第58章 转瞬定死罪——可笑至极! 县丞舅老爷的神色让同明彻底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他还是满腹的不解,但是面对县丞舅老爷,他确实不敢造次的,最终只能在气愤中,忿忿地别开了脸,没再继续死盯着某小姑娘明目威胁。 县丞见县太爷走远了,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并不着急带着同明跟上去,只是远远地缀在后面,看着魏清念的背影和她身上的那一身粗麻衣裳,眉头微微拧起。 转眼,县太爷和魏清念已经一前一后地进了二堂。 县丞带着同明也迟迟地到了二堂的门口,不过他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倒是瞧着四下无人,转头瞪向了同明。 只是还不等县丞开口训人,就听二堂的后厅里传来了县太爷的低怒不悦的声音,“忠林!带着你的捕快外甥孙进来。” 这着实是让县丞薛忠林出乎意料,他赶紧应了一声,也顾不上训人了,只能再次警告地看向了同明,见后者老实点了头后,才带着他往后厅走去。 而此时的后厅里,魏清念早已跟着县太爷进了门。 只是魏永绍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像当她不存在一样。 或许也不是当她不存在,而是当她是个碍事的玩意,故意看都不想看到她,以免沾上了什么脏霉。 魏清念从来就知道县太爷不待见她,她也不往上凑,乖乖地在小角落里待着,盯着自己的小脚尖,听着魏永绍烦躁地摔卷宗撂茶叫人。 然后魏永绍就坐到了太师椅上,乜了墙角的小姑娘,却并没有开口问小姑娘什么。 魏清念没有抬头,她揣着小手,乖乖地在魏永绍的目光里待着,才不会抬头去瞧魏永绍看她的眼神儿呢。 终于,在某小妞不知道在魏永绍的视线里偷偷杵了多久的小手指后,被叫的薛忠林和同明舅孙俩人走了进来。 薛忠林从一介无名小吏做到如今县丞的位置上,绝对是个精明人。 在走进门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薛忠林立马就放慢了疾行而入的步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屋子里的两人。 此时,魏永绍已经在他打开屋门时就收回了视线,至于某小妞,她还是那讷讷傻傻地小怂样,盯着脚脚杵木头。 薛忠林不敢过于探究魏永绍的神色,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小姑娘。 就在薛忠林的目光在魏清念身上,拧眉看着她那破破烂烂的素色麻衣时,小姑娘抬起了头。 看到了魏清念的正脸,薛忠林脚下步子瞬间就顿了一下。 魏清念也注意到了薛忠林的动作,她知道薛忠林已经看出她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了。 也是了,太爷府里娇养的金尊玉贵大小姐,肯定珠圆玉润冰肌玉滑,哪里会跟她似的又瘦又糙的,也就从背后和侧脸瞧上去可能会认错吧。 小妞妞没有再去看薛忠林看她的眼神儿,而是悄溜溜地轱辘了水眸子瞄了县太爷魏永绍一眼,这时的小姑娘心里带着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小期待。 果然,在魏永绍的眼睛里,魏清念看到了思量。 魏永绍对她当然不会有亲情同情,但是她就是魏永绍对污点啊,这么多人看到了一个跟他的嫡长女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他肯定有会先顺势认下她的吧!然后他再赶走她,也会给她点银子再打发走。 她就是想顺便打个秋风来着。冬天到了嘛,这是她带着小宝宝过的第一个冬天,去年冬天她自己一个人都差点冻死,今年龟龟宝宝出生了,她每时每刻都想多贪点银子嘿嘿。 小姑娘悄悄地在心里高兴了一小下,她觉得自己真坏! 薛忠林知道自己认错人后,正震惊错愕之时,一抬头,迎面就对上了魏永绍扫过来的目光。 他当即一个机灵,赶紧将满腹的疑惑尽数压下,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魏永绍的跟前,做足了等着听吩咐的架势,以表自己对他的忠心。 魏永绍当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弃女而将自己得用多年的老下属给“处理了”,而且他看到了薛忠林精明的举动,更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给了薛忠林一个肯定有的目光,而后不动声色地斜了乖乖站在角落里的小姑娘,眼睛微微眯起,沉声威严至极,“你是有冤要上公堂?” 魏清念毫不意外魏永绍一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官腔,她赶紧说道,“不,太爷,小女不是……” “啪——!” 魏清念话未说完,只听一记响亮的桌镇凌厉而响,吓得某小怂妞一个哆嗦,乌溜溜的惊兔眸子吓得圆滚滚,那软糯糯的小奶音儿一早就给吓回去了。 魏永绍也根本不给魏清念说下去的机会,疾言厉色,“若是无冤,你为何在衙门前面吵闹!可是不将我汶亭县公堂放在眼里?你大胆!” 薛忠林也被刚刚魏永绍的一声敲桌声响给吓了一大跳,他心里的震惊都一句快要溢到脸上了,却在魏永绍扫过来的一瞬间重新清醒地压了下去。 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又立马顺着魏永绍的语气,厉声接话:“此妇藐视公堂,实在可恶!太爷定要严惩,否则人人见此效仿,不将公堂衙门放于眼中,那还了得?” 紧接着,魏永绍也顺着点点头,威严下令:“嗯,来人!此妇藐视公堂,着重打六十大板!” 这话,自然是对这在场的唯一衙门差役——同明说的。 说话间,魏永绍挥手起落,又一声堂木落桌,响亮彻耳,昭示着命令以下。 而面对着县太爷的迅猛下令,同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傻愣愣地站着,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刚刚才站定,然后连续两声凌厉的响声过后,这个小妞就变成一个要被打死的罪大恶极的罪女? 魏清念也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首的这两个人,她怎么敢相信,她还一句话没说完,甚至什么都还没说,这两人竟已经给她定好罪了! 第59章 支棱起来的小妞妞 魏清念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首两个威严的人,小傻姑娘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这威严无比的县衙公堂行事竟比他们村里还荒唐随意。 小怂妞吓懵了……吗? 当然没有,果然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是最冷血的,魏清念甚至都连丝毫的情绪都没有,趁着同明还在发愣之际,麻溜溜地在心里把所有她能用来威胁魏永绍的,都悄悄地想了一遍。 就在她很坏地想着先用哪件事威胁魏永绍最好使时,同明竟忽然说说道,“太爷,您消消气,这蠢丫头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不是有意在县衙门口胡闹的,您就饶她一命吧。” 魏清念一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了同明。 同明显然根本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认真地说着她有多蠢,乡下野丫头不识礼的,为她的“藐视公堂”辩解着。 但是这屋子里,除了同明以外所有人都知道,“藐视公堂”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包括同样满腹疑惑的薛县丞,他听着这傻孙子的话,眼皮狠狠一跳,赶紧瞄了一眼端坐上首的魏永绍,果然此刻魏永绍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 那可不,魏永绍摆明了找借口,可这傻子居然给当真了!还给某小妞求情?!求得有理有据,认真极了,这简直是把魏永绍给架到火上烤。 魏永绍一个凌厉眼神儿看向了薛忠林,意思明显。 薛忠林一个激灵,也不再隐晦地用眼神儿制止了,他当即呵斥道,“放肆,太爷的命令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还不领命去做!” 但是同明可没有他舅老爷的这份眼识,被呵斥了一句,他还没意识到什么,甚至还朝薛忠林说道,“舅爷,我爹都答应把这丫头留下给我当小了,您帮忙给太爷求求情吧。” 听到这儿,魏清念瞳孔一缩,她猛地抬起了头,原本心里的那点感动瞬间只余冰凉。 她知道,同明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那个宠他的村长爹一定是答应他了。 怎么可以,村长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算她只是一个小孤女,可她是自小在村里长大的,好人家的姑娘,被卖去大户人家当妾也是良妾,可给村里人户当小妾是什么?是贱婢,说是小妾,其实连个玩意都不如。 魏清念不可置信地踉跄退了两步,同明的话如同另一道晴天霹雳砸在她的身上。 她不敢相信村长居然过分到这个地步,但同时她又清楚地知道,如果同明非要她,那个宠独苗的村长一定会同意。 这一刻,一股巨大的窒息感袭来,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绝望。 而若说这件事让她对未来绝望,那下一刻,上首传来的声音无异于是将魏清念拖回了现在的绝望之中—— “大彪!将这藐视公堂的罪妇拖下去行刑!”魏永绍又一次狠狠将桌镇拍在了实木案上,响声震耳。 魏清念瞬间就被吓回了神儿,一抬头,她就对上了魏永绍杀意坚决的狠厉双目。 这一刻,小姑娘的心一片彻骨寒。 虽然她早该知道,这位太爷听到同明的话,知道她要给村里农户家做贱妾,一定会嫌恶至极,迫不及待地想抹去她这个污点。 可…… 好在,这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同样响亮粗吼。 只这一声魏清念就能想到这人横肉魁梧的模样,吓得小姑娘瞬间一个哆嗦回了神儿,猛地朝后看去。 果然如魏清念惊恐的那样,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身差役制服,目光如豹,直勾勾盯着她凶神恶煞,大步疾行直朝她而来。 不用说,这一定是魏永绍在衙门里的心腹,也是了,这县衙里差役十数人,连县丞薛忠林都有自己的亲戚在,身为县令的魏永绍怎么可能没有? 至于同明?他一个小差役罢了,早已让他舅老爷给瞪闭了嘴了,魏清念可从来没有指望这个被村长宠坏了的小爷能救她。 “太爷!小女听闻近日县里将有‘贵客’造访!您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处置小女吗!”魏清念转回身就朝上首的魏永绍喊道。 也在这个时候,魁梧衙役大彪进了屋子,上前就要扭摁住小姑娘。 但,某小妞虽然平时蠢嘟嘟的,但这种小命攸关还是很聪明的,这一句话无异于是直戳在魏永绍的七寸上。 她就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魏永绍,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魏永绍当然可以直接让大彪捂住某一拎就起的小妞的嘴,拖到后院去直接打死,魏清念肯定喊破嗓子都没用。 但是,这样的行径无异于是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手上,别说精明的薛忠林了,就连最傻的同明和这个彪形大汉,肯定也能看得出端倪。 魏永绍会做这样的蠢事吗? 就在大彪即将动手之际,魏永绍抬手制止了他。 魏清念看着魏永绍的动作,吊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稍稍松了些。 薛忠林看到这一幕,眯了眯他吊三角的小眼,瞅了瞅魏清念,又偷偷瞄了眼面色阴沉的魏永绍,眼珠子活络一转,已然在眼底升上了几分了然,当然更少不了算计。 而这时,抱回自己小命的魏清念在忙着干什么呢? 她正用余光看着某个已经离她近在咫尺的彪形大汉,小心脏早很没出息地一扑腾了起来,那小脚更是半点骨气都没有地赶紧往旁边挪了又挪,小手手一揣,小妞还是那个小怂妞。 倒是一旁的同明,他也将目光来来回回地在魏清念和魏永绍之间逡巡着,眼中惊疑闪烁,满是奇怪。 魏永绍阴沉着脸色,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最后自然又阴仄仄地盯上了某个令他嫌恶至极的小妞妞。 又怂溜下来的魏清念低着头,在这压抑至极的死寂中,小声飞快地说道,“若太爷没有旁的事情,那小女就告退了!” 但是魏永绍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魏清念,他见小姑娘都不等他允准,说完后就低着头转身要走,当即拿起桌镇又是响亮一拍,威严凌厉。 “放肆!本官准你离去了?本官只允暂不追究你衙前喧闹之罪,你有何事,还不速速禀来!若是你无事搅闹衙堂,本官一样治你一个藐视公堂之罪!” 第60章 横竖都是死 魏清念走到堂前的小脚一顿,其实都不用她自己停,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彪随便一伸腿,就把她的去路给挡得死死的。 小姑娘没有了法子,只能重新地转身面对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县太爷。 “还不快说!”魏永绍不耐烦地又是一声拍案。 “小女是来……小女只、只是路过的,是同差爷在府衙门前拽住小女的!” 电光火石之间,某人凶凶龟毛的面容在小姑娘的眼前一闪而过,她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 她才不是不想带军爷去抓那个臭土匪了呢,她是觉得可能太爷这里的军爷比土匪还可怕。 魏永绍一定会示意底下的人把事情传出去的,让村里人知道那个臭土匪在她家住了一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名声一定毁了,届时根本不用魏永绍动手,村长就会帮他把她烧死的。 险险改完口后,魏清念一阵后怕。 “什么?”魏永绍闻言眉头一蹙,很不满地斜了一眼薛忠林。 薛忠林也是一脸愕然,他看向了同明。 魏清念敢说,就不怕他们戳穿她。 当时她刚拐出胡同,同明就跑来把她往胡同里拽,同明根本不知道她原本是不是要拐进县衙的。 薛忠林在看到了同明那僵硬的神色,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若说同明是把人往胡同里拽,那他就是叫住了两人的那个人。 于是,再次面对魏永绍犀利的目光,薛忠林只余满脸的讪色,微微闪躲。 魏永绍看到薛忠林这模样,他身上的怒气更重了。 忽然,魏永绍又拍了桌案一下,吓得小姑娘一个激灵,心脏突然砰砰跳了起来,一阵莫名的不安瞬间包围了她。 紧接着,就听魏永绍厉声说道,“那便统统缉拿下狱!大彪!将这个同明先压入大牢!” 此令一出,魏清念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了魏永绍,却正正对上了他那冰冷的目光,正这样凉凉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棘手的麻烦。 这时,就听同明惊慌地叫道,“太、太爷!太爷,小的知错了!太爷,都、都是这死丫头下贱不听话!” 忽然,同明猛一回身,指头就朝小姑娘杵了来,魏清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连连退了两步,才险险地避开了同明粗鲁的手掌,而那指尖也已停在了小姑娘的鼻尖前。 “太爷,小的是看她在这附近瞎晃荡,实在可疑,才要把她拽进巷子里问询的!” 同明指着魏清念便急忙大喊,这时候同明可决口不提替某小姑娘求情的事了,甚至拼命且急切地与她撇清关系。 “只是没成想这死丫头见了小的就跑,小的觉得更加可疑了!这才非要抓到她而不小心闹出了些动静的!太爷,太爷小的是在缉拿疑犯啊!” 在同明被大彪钳住了双臂后,更是惊恐慌张地大呼大叫,甚至嗓子都吓破了音,急忙看向薛忠林道,“舅老爷!舅老爷您救我啊!” 这一次,薛忠林看着被大彪捆住了的同明,却没有说什么,竟还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目光。 但是同明吓得一直在大喊大叫,完全没有看到,反倒是一直抖着晶莹水眸盯着上首两人的魏清念,她在看到薛忠林这个眼神儿时,心都凉了半截。 小命哆嗦时的某小妞是小脑袋最好使的时候,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大人们的意思——魏永绍在交换筹码! 那个筹码就是同明,魏永绍扣下了同明,县丞薛忠林也就在他可控之中了。 那么……魏永绍就可以安心地处置某小妞了。 一瞬间想明白的魏清念只觉周身如坠冰窖,惊寒刺骨。 “是吗?大彪,将人堵了嘴带下去!本官自会查问清楚!此女到底鬼鬼祟祟地在县衙门口是有何叵测居心!” 同明就这样挣扎着被大彪带了下去,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眼里满是惊恐。 可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事,为了稳住薛忠林,魏永绍都不会亏待同明的。 而魏清念知道,她就不同了。 小姑娘惊恐地朝门口退去,惊恐猛跳的心脏带着她的小身子都打着轻颤。 她悄悄往门外看去,可不远处站了一排的差役,只要她敢跑,魏永绍一句“此女已定罪,即刻诛杀逃犯”,她立刻就会被乱刀捅死。 魏清念才不要这么去送死呢,她越害怕,小脑袋腾腾转得越快,也是这时,她一抬头就看到魏永绍正递了一柄匕首给薛忠林。 “忠林,此乃妖女,声可惑人心智,忠林刚正,邪魔皆惧,乃诛杀妖女的不二人选,忠林,此之大人,本官就交给你了!你可是本官最信任的人啊!” 魏永绍一边说着,一边将刀鞘拔出,把寒刃锋利的匕首放到了薛忠林的手中。 魏清念眼睁睁地看着魏永绍的动作,看着那匕首锐利的刀锋,再看着那位一本正经说着这些话的县太爷,神色是多么的威严凝重,越看越觉得心凉讽刺。 薛忠林让一个干瘦的县丞大人来处置魏清念,要么魏清念挣扎反抗,刺伤或者刺死了县丞,她也会被杀进来的衙役就地正法,要么就是县丞亲手替他解决了魏清念,对他而言,都是好结果。 这人,果然是那个将刚出生的亲生女儿扔在冰天雪地的茅屋里自生自灭的人。 魏清念看着薛忠林拿着锋利匕首朝着自己一步一步逼进,她也感觉到自己被这退无可退的绝望一点一点地吞噬。 小姑娘摸了摸袖子里的那个被她捂得热乎乎的匕首,这是昨天那个臭土匪塞给她的,但是……给她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厉害的武器在她这里,也只不过是会让她死得更加“名正言顺”罢了,就像阿翁从小教她的都是如何藏拙一样。 可是这样,也活不了了…… 她为什么这么笨呢,都性命攸关了,还是想不到法子。 魏清念看着拿着匕首颤巍巍地走近她的县丞老头,已经近乎绝望地缓缓缩成了一团,鬼使神差地,她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被她捂得热乎乎的匕首,两只小手将它紧紧地握住。 第61章 听闻,我家的小姑娘在这里?嗯? “我早就将我的身世写下来了!我写了好多好多份,藏在我家里各处,我们村有的是穷得叮当响的人家,只要我一死,肯定会有许多人争着抢着去我家翻银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县太爷您的丑事!” 似乎是某人的匕首虽不能捅人,却真的能在无形中保护其主,攥着匕首的小姑娘忽的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大声朝着魏永绍喊道。 薛忠林听了小姑娘的话,当即就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了魏永绍。 其实他又如何不知道魏永绍打得什么是算盘? 别看某小妞小小的一团,瘦瘦软软的,但是他一个成日养尊处优的瘦弱官老爷,可真不一定能摆弄得过这乡下做农活的村姑。 魏永绍也猛地站了起来,阴森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墙角团着的小姑娘,久久不语。 薛忠林也不催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某小妞,眼里带着几分很隐晦的刮目相看。 这时,他也瞧见了小姑娘攥在手里的那柄匕首,一刹那,薛忠林的神色猛地一变。 就在此时,薛忠林刚震惊不已地看向了魏清念,就看到了小姑娘脸上肉眼可见地涌上了满脸惊恐。 也是这一刹那,他的手上忽的握上了一股巨大狠辣的力道,瞬间就带着他的手攥着手里的匕首朝着魏清念的胸口而去。 “你还想威胁我?呵,我会在你的死讯传回你村里前让你家被烧得干干净净的!” 魏清念看着一脸狰狞狠色的魏永绍,握着薛忠林拿着的手就朝自己捅了过来,那眼中的毫无犹豫的决绝杀意,早已化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先刺进了她的胸口。 这一刻,魏清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就这样看着魏永绍握着那柄匕首朝自己的胸口捅来,甚至她连眼睛都没有眨。 于是,小姑娘就看到了—— “刺啦——” “嘭!” “咣当、咣当、咣当。” 只见一道极细的鞭尾“嗖”地一下宛如灵蛇般缠上了魏清念手里的匕首。 一瞬划过,还未等有人看清,小姑娘手里的匕首刹那间利刃出鞘,凌厉劈向了魏永绍捅过来的那柄刀刃。 接着只听乍声尖锐,魏永绍和薛忠林的手瞬间就被这陡然劈来的力道震了出去,而那原本即将要捅到小姑娘胸口的刀尖也在这一瞬间被劈断飞了出去。 于是,紧接着便有了三声落地响——折断的刀刃、半截的刀柄、以及小姑娘惊得松手掉落的匕首鞘。 “听闻,我家的小姑娘在这里?嗯?” 男人清冷沉稳的声音淡淡响起,突兀地便打破了屋子里凝滞的空气。 只是,伴随而来的,却是更加令人僵硬不敢动的窒息。 所有人都蓦的睁大了眼睛—— 魏永绍僵硬地感受着脖颈上传来的伴随着刺痛的冰凉。 薛忠林斜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毫厘之间的锋利刀刃。 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四肢僵硬不敢稍动。 小姑娘呢?她傻愣愣地的看着对面被匕首低着脖子的魏永绍,小脑袋还傻着呢。 “你、你你是是谁!” 最先反应过来的,当然还是魏永绍,虽然薛忠林没有被匕首低着脖子,但是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寒刃,同样的不敢动,显然也被吓破了胆。 可不是,所有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甚至到现在,两人都不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魏永绍脑袋不敢动,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儿往上瞄,咬牙威胁: “本官不管你是谁,本官告诉你,这里是县衙!本官是汶亭县县令!你敢公然闯入县衙劫持本县令?!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 魏永绍的低吼咆哮,也终于把薛忠林和某小傻姑娘渐渐叫回了神儿。 只是魏永绍的这般咆哮,听在某人的眼里却如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他一耳朵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惊恐颤抖,强撑气势。 男人笑了,冰冷凌冽,如山神般沉沉一声笑,威如万重压于顶。 魏永绍听到这一声,瞬间一个哆嗦,甚至都无需男人说一个字,他便已惊恐噤了声,又是一阵下意识地吞咽,只觉那抵在喉处的寒刃似乎更加冰冷了。 “呵,原来大人是县令啊,在下还以为是杀人犯,倒是失礼了。”沉声淡淡,慵懒戏谑。 可嘴里说着“失礼”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要将匕首移开的意思。 魏永绍听着漫不经心的语调,心里早已被他彻底击垮,即使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也忍不住内心莫大的恐惧,竟是连继续威胁的话都不敢说。 男人此刻呢?他正斜着某个傻呆呆双目空洞的小妞妞,蜷缩着小身子微微抖着,仿佛一个讷讷的小瓷娃娃。 男人烦躁地紧拧眉心,自然手里那匕首也不再是闲闲放着,而是令魏永绍猝不及防地跟着全身惊恐紧绷起来,他此刻已经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拼命地朝后仰着,惊恐地躲避着愈发抵紧的刀刃。 “不过大人这刀,可不大听话,这样不听话的刀,早些劈了才好。” “是、是是,大、大侠说得有理!有理!”现在霍景深说什么,魏永绍都只有一个劲儿地应和。 “嗯。”男人斜着某只还傻着的小蠢妞,眉头蹙得愈发深了,哑声温和,“傻丫头,回魂了。” 缩成一小团的某小妞妞听到这个声音,蓦的抬起了头,刹那间,忽的温意淌过眸间,在小姑娘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那颗颗晶莹的豆大金豆豆就这样滚滚掉下。 盈透圆滚的泪珠,包含了满满当当的委屈,随着小姑娘抬头的一瞬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滚了下来,带着小姑娘不知道偷偷忍了多久的惊恐无措。 它彷徨地在空中掉落,眼瞅着便要摔到了那冰冰冷冷的地上,溅得粉身碎骨…… 这时,“啪嗒——”一声入掌,那眼泪转瞬间便成了一条泪痕,化入了某人温热的掌心。 霍景深扫了一眼恰巧被他接住的眼泪,紧皱的眉峰又深了几分,继续将手前伸,将这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的小蠢东西捞进了怀中,拿回了小姑娘手里攥着的匕首,将手里的匕首插回鞘中。 男人看着怀里小妞傻愣愣地盯着他直掉金豆豆的没出息小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小蠢东西,他也就一时没在旁,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小狼狈样了。 他轻轻将她拢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中,怀中温热清润无声地安抚着受惊的小姑娘。 同时在起身的瞬间,男人还不动声色地侧移了半步,轻易将他身后那随着耀日出云而一闪而过的寒光白点,挡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第62章 老实嗯?一时不瞧见就闯祸的小东西 霍景深扫了一眼恰巧被他接住的眼泪,紧皱的眉峰又深了几分,继续将手前伸,将这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的小蠢东西捞进了怀中,拿回了小姑娘手里攥着的匕首,将手里的匕首插回鞘中。 男人低头,怀里小妞正傻愣愣地盯着他直掉金豆豆,这没出息的小模样! 霍景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小蠢东西,他也就一时没在旁,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小狼狈样了。 他轻轻将她拢在他强大的气场之中,怀中温热清润无声地安抚着受惊的小姑娘。 而在男人起身的瞬间,他还不动声色地侧移了半步,轻易将他身后那随着耀日出云而一闪而过的寒光白点,挡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外。 此刻若是有人正站在院子里,应该可以发觉——这白点的位置,若非男人一挡,本该是正正好落在魏永绍的眉心的。 但是,此刻院子里早已没了人,原本在这里的那些差役捕快竟然早已没了踪影。 魏永绍在脖子上抵着的匕首消失后,脸上闪过惊愕难信——这人就这样放过他了? 但惊疑归惊疑,没了匕首抵喉,魏永绍立马就手脚并用地朝后与霍承彻拉开了距离,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混乱间,他竟不知何时跪下了?! 性命无虞后,莫大的耻辱感瞬间袭来,薛忠林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后,周身宛如炸毛一般,凌乱裹着暴怒,他厉声咆哮道: “来人!来人啊!把这挟持朝廷命官的反贼给本官拿下!还有这个附逆反贼的娼妇,给本官当场处死!” 霍景深听着魏永绍的咆哮,淡淡斜了他一眼,而后便无视了他,低头看向了怀里那只没出息的小蠢妞。 这小傻姑娘还在他怀里娇娇软软地掉小金豆豆呢。 这会儿魏清念也不嫌弃某个又凶又恶劣的臭土匪了,毕竟是有对比了嘛。 而且莫名地,她嗅着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竹香,还是那样的强势霸道,却带着让她暖暖的温度,包围着她如坠冰窖无助惊颤的小身子,无声暖小人儿。 还有臭土匪这硬邦邦的身子,劲实的小臂、硬实的胸膛,还是那么吓人,可此刻却令她瑟瑟绝望的小心脏有了片刻落处。 魏清念已经回神儿了呢,不过她扁着小嘴,那堵在心底的莫大的委屈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了勇气,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金豆豆不停地掉。 至于这个臭土匪,善变的小妞妞忽然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坏了,再蠢的小妞妞都知道,他是特意来救她的。 她接受! 没骨气的小怂妞妞毫不犹豫,而且立马就在心里把“杀人如麻臭土匪”给划掉,改成了“面冷心热大好人”! 于是她像只小鹌鹑似的,缩着小手小脚,把自个儿团成了一小团,乖乖怂怂地缩在男人的怀里,还把那张又白转润的红扑扑小脸埋在臭土匪的胸前。 埋得可严实了呢,就跟露出来的那一小截白嫩上盖了一层嫩粉的小脖颈不是她的似的。 霍景深低头瞧见了这粉嫩娇细的脖子,那里散出的甜糯馨香悄悄混进了男人身上霸道的竹香中,探头探脑,又怂又软,时不时蠢嘟嘟地碰进男人的鼻中,浅香隐幽,若有若无细挠人。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一段已被他遗忘的幽乱记忆重新翻涌起来,带着混乱中的炽热滚烫,顺着血液字心脏直淌而下…… “老实,嗯?一时不瞧见就闯祸的小东西。”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伴随着胸膛震动,浑厚地在贴着他胸膛的某颗小脑袋边轰鸣。 突如其来的磁性低语,正是当时初见时勾着小妞妞心软的那个好听的声音。 这不,被男人沉声蛊惑的娇娇小妞的小脸蛋更红了,连粉嫩脖子上的嫩粉都深了一圈,她没出息地把小脸更深地埋了埋。 然后明明知道这分明就不是她的错,她才没乱动,是臭土匪……啊不大好人冤枉她,但是小妞妞竟是没一点反驳,只悄悄把小嘴委屈巴巴地一嘟,以暗戳戳地表达对男人霸道凶凶的不赞同。 不过霍景深瞧着怀里这格外乖乖的小姑娘,他非但没有高兴,反倒眉峰又蹙起,周身凌冽威愈重,而那股子幽暗魔火也早就凉了下去。 他忽的有些后悔,该早早进来的,只是他想磨磨这小蠢妞妞,原想着瞧瞧这小兔子被逼急了能不能学会咬人,只是没想到他家小兔子没让他失望,而这位汶亭县县令竟更“没让他失望”。 霍景深轻拍了变乖的小姑娘,目光抬起的一瞬间,那眼底的温色刹那间便成一片冰封寒刃,目光如刀锋凌冽,只朝暴怒咆哮的魏永绍而去。 此刻,魏永绍已是第三次声厉俱下地咆哮,“来人!都死了吗!给本官把这对狗男女拿下!要么就地正法,给本官乱箭齐射!射死他们!” 魏永绍已经喊得嗓子都破了音,大约是他从来都没这么愤怒过,此刻他指着霍景深的手指都在抖。 魏清念也听到了他的咆哮声,小脑袋微微一动,只是紧接着就被男人的大手不由分说地给摁了回去,然后她就感觉到她的小屁股被拍了拍。 ?!! 这个坏蛋,他他居然这么趁人之危! 魏清念瞬间眸子瞪得圆滚滚的,震惊又错愕,但是……她居然没恼?小妞自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很恼怒,总之气愤还是有的,但是显然不够她壮胆反抗的。 尤其是,臭男人拍她的力道不轻哩,虽然也不重,但是威胁十足,竟让小妞妞怂了。 最终,被威胁地拍了小屁股的小姑娘一僵之后,就这么把小脑袋气嘟嘟地一埋,以表她毫无用处的抗议。 男人感受着怀里小姑娘的动作,薄唇微不可闻地勾了勾。 拍老实了小妞,霍景深冷冷看着颤巍巍指着他的魏永绍,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已是冰冷凌冽,没有一丝的表情,沉声戏谑,“怎么?县令大人还没叫来手下?” “你、你别猖狂!尔等逆贼,本官的差役即刻就能将你乱箭射……射、射……”死 魏永绍一脸的厉色,却在看到男人扔过来的东西时,那个“死”字瞬间就卡在了嘴边。 第63章 臭土匪怎么会有骁州军的令牌? “‘射’什么?”霍景深收回了随意扔出东西的手,重新放回了某小妞妞娇娇软软的小腚下。 这小东西,轻得他抱着她都不耽误扔个东西。 男人嫌弃地拧了眉,盯着怀里这软嘟嘟的一小团,面沉思量。 一时间,一室寂静,鸦雀无声。 霍景深甚至看都没看魏永绍一眼,显然早知道魏永绍一定会闭嘴。 倒是被大土匪盯着的某小妞妞,她悄悄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很是好奇刚刚臭土匪扔给了魏永绍一个什么东西,让魏永绍一下就闭嘴了? 于是,魏清念再次悄溜溜地从臭土匪怀里冒出了小脑袋,趁着臭土匪的大手还没来摁她,以及那张居然占她便宜的恶劣大手拍到她嫩乎乎小屁股上之前,小姑娘麻溜溜地扑腾了起来,意思是让臭土匪放开她。 霍景深毫不意外怀里这小东西刚刚缓过来就翻脸不认人的小白眼狼样。她可没少干这种混蛋事。 男人俊脸黑沉,虽然顺着她的瞎扑腾帮她放了下去,但同时狭眸也危险地眯起,很是好好地斜了这小东西一眼,其中深意翻涌,幽幽暗示。 然而,某小倒霉妞妞显然并没有看到臭土匪这通知她秋后算账的眼神儿,小脸红扑扑的小姑娘根本没敢去跟臭土匪对视。 她刚一落地,先撒开小脚跑到了臭土匪的身后去,让臭土匪瞅不见她的飞霞红腮。 但某小怂妞的那双小手还是很没出息地又抓上了男人的衣裳,还自以为没人知道地偷偷凑近了点某人,怂溜溜地嗅着鼻尖依旧充盈的淡淡竹香,让余惊未定抓到些依处。 但,某人会不知道? 霍景深都不用转头,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小蠢妞的每一个傻乎乎的动作。 小怂球! 男人很是嫌弃地在心里冷骂一声。 但是魏清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她抓了人后,立马迫不及待地从男人的身后冒出半颗小脑袋,正好露出来那双清澈晶莹的琉璃水眸,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然后就偷偷瞄上了那位县太爷。 虽然小妞妞腿短,但是它们扑腾得可快了,从魏清念往地上扑腾,一直到她绕道男人身后冒出小脑袋,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显然,这还不足以错愕惊愣的县太爷反应过来呢。 令牌还在地上躺着。 魏永绍还维持着他刚刚叫嚷骤停时没来得及闭上嘴的姿态,眼睛瞪得大大的,满面错愣,直勾勾地盯着这块被扔到他面前的令牌,一动不敢动。 魏清念抻着脖子一看,也看到了上面写着的内容,不禁也惊讶地瞪圆了自个儿的眸子—— 骁州军令! 当然,某小妞可没那么聪明地知道这块令牌的玄机在哪,竟让魏永绍给吓成这样。 就是小妞妞发现,这块令牌她见过!这不是鎏鹤当时拿给她的那个牌子嘛?难道是真的?那怎么到这个臭土匪的手里了? 小妞妞立马就把自个儿瞪得圆滚滚的眸子转向了她赖着的这个男人。 可小妞妞没想到,她一抬头,却正好对上了男人瞅着她的目光,显然臭土匪已经抓包她偷偷赖着他的这个姿势很久了。 顿时,小妞那古灵精怪的水眸立马变成了怂溜溜的无辜样,小脸蛋麻利地就变得红彤彤,她赶紧把毛绒绒的发顶塞给某人的视线。 某人也毫不嫌弃地抬手就往这毛绒绒的发顶上拍了拍。 果然细软蓬松,不错。 某人这手劲虽然不重,但硬邦邦的臭男人知道什么是轻? 魏清念觉得这个臭土匪简直太混蛋了,威胁就威胁,把她的小脑袋拍得嗡嗡的干什么! 是觉得她太聪明了,所以要把她拍笨一点嘛? 混蛋大臭土匪!小怂妞敢怒不敢言愤愤在心里使劲儿骂着某人。 霍景深拍了两下,觉得手感不错,高度也不错,就把手搭上了,目光则是终于放到了魏永绍的身上。 “魏大人,刚刚你说了什么?” 骤然声沉凌冽,威慑吓人。 魏清念这才发现,原来臭土匪吓唬她的时候,态度……还挺好的。 看看,连县太爷都有些招架不住! 魏永绍一听到某人的声音,竟生生打了个哆嗦,对上男人的视线时,更是一点脾气怒气都没有,把头摇得都吓人,“没、没……” 然后,就出现了令某小蠢妞傻眼的一幕—— 只见魏永绍的目光在某小妞妞跟眼前这人身上逡巡了几圈后,竟决口不提刚刚这人挟持他的事,而且居然还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竟、竟是骁州军中的将军!大驾光临,是、是下官眼拙,没瞧出来,失礼之处忘将军大人有大量,莫怪啊!不不知这位将军今日莅临,是有何吩咐?” 魏清念听着魏永绍这满满恭维的语气,实在没忍住,露出了个见了鬼的神情。 她疑惑地瞅着魏永绍,再瞅瞅那个骁州军令,心中讶然。 难道……州里随便一个军爷,都比县太爷的官位高? 但是魏清念总觉得,这个破令牌一定是假的,臭土匪手里怎么会有真令牌呢? 就在魏清念还傻懵懵的时候,只听这个臭土匪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地说道: “鎏将军不日将率骁左军至,届时将在城门外安营扎寨,望汶亭县令周转空地,备好辎重,供大军整顿。” 刘将军?某小妞妞竖着耳朵听了一句,压根没过心,骁州军的刘将军李将军的关她这乡下小妞妞什么事? 魏清念只盯着魏永绍了,她瞧见魏永绍听到臭土匪的话,眼睛瞬间一亮,笑得都好看多了,嘴里一叠声地应“是”。 但是眼尖的小妞这时也瞧见,薛忠林立在魏永绍的旁边,却不似魏永绍那般高兴,而是神色稍显复杂,目光很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什么。 魏清念瞧着薛忠林这神色,又大着胆子悄悄往外探了探小脑袋,顺着薛忠林凝重的目光看去。 果然,她瞧见薛忠林盯着的不是那骁州军的令牌,而是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