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当,夫君全靠我续命》 第一章 滑天下之大稽 “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姜蝉衣声音是自带的软糯,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这个糟心玩意儿。 眼前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五官绝美异常,尤其那双桃花眼,看人自带三分深情。 只不过眼下面色惨白如纸,虚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入土。 作为阎王的小女儿,她照例在轮回台巡逻时竟被人暗算,推进了轮回台。 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没投胎,阴差阳错的住进了这具身体里。 而原主正是这位永定侯府小侯爷的小堂妹,对这位小侯爷可谓是爱之深。 “让你滚你听不见吗?”顾昭旬神色阴冷不耐,一巴掌毫不客气的将汤药挥到地上。 看着他头上的浓重的死气,姜蝉衣压下了想把人打一顿的冲动。 罢了,不同将死之人计较。 想到原主留下的愿望,她牵了牵唇角:“我去给小侯爷再端一碗吧。” “不必!咳咳……我不想看见你,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男人脑海里骤然响起一道欢快的声音。 【恭喜小侯爷激活长命百岁生死簿,目前生命值仅剩一个时辰。】 顾昭寻被这声音一惊,撑着虚弱不已的身子四处观望。 【小侯爷不必紧张,我在你脑子里的,除了你没人听得见我说话。】 生死簿继续道:【任务触发,如果想继续活命,请小侯爷握住姜蝉衣的手,语气温柔的让她再端一碗汤药来。】 【完成任务可续命一个时辰。如果小侯爷抵抗拒绝,将会立即痛苦缠身。】 顾昭寻冷冷扯唇,他不过是昨日平平无奇的晕倒,怎么可能命不久矣? 更何况还要依附自己最厌恶的女人才能活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懒得搭理这所谓的生死簿,他正要喊人进来把她拖走,五脏六腑瞬间传来痛楚,且层层递进。 到最后,他浑身发颤,冷汗涔涔,出气多进气少。 【请小侯爷珍惜身体,否则疼也能活活疼死的,何不试试呢?】生死簿叹了口气。 顾昭寻疼的整个人都快要散架,最后咬牙抬眸看向姜蝉衣。 姜蝉衣被他这目光看的有些发毛。 “你……” 她清透的声音刚发出一点儿,就见顾昭寻忽的伸手握住她。 那一瞬间,他明显察觉到浑身轻松,疼痛倏地消散殆尽。 尽管极为不可置信,但他不得不信这个生死簿说的是真的。 掌心的热度传来时,从未与男子亲密过的姜蝉衣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把手往回抽。 却没想到,男人握的更紧。 “阿蝉,可否为我再端一碗汤药来?”他眉眼间不再有丝毫不耐之色。 且这声音可谓是与方才天差地别,若不是她亲眼所见,都不知道一个那么厌恶原主的人能转眼间这般温和。 姜蝉衣又怔了一瞬,耳尖不由自主的发烫。 “好。”她说完看向自己的手,“你先放开?” 顾昭寻忙不迭缩回了手,眼里又染上阴翳。 她眨了眨眼睛,这人……是不是有病? 人刚出门,生死簿就欢欢喜喜道:【恭喜小侯爷,成功续命一个时辰。】 顾昭寻此刻才有功夫来看自己的现状。 【我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生死簿老老实实道:【小侯爷从小就被喂了慢性毒药,经年累月后自然就发作了,此毒无药可解,唯有亲近姜蝉衣放可续命。】 【慢性毒药?】 顾昭寻面色阴冷下来,这侯府中最不喜他的就是他的继母云氏。 能给他下毒十多年,那必是亲近之人。 他眯了眯眼眸,眼底危险层层迸发。 正思忖着,姜蝉衣已经端着碗热汤药从外面进来。 他从前从未正经的瞧过她,眼下瞧来倒是冰肌玉骨,欺霜赛雪。 那双轻灵的凤眼内勾外翘,三分清纯七分妩媚。 从前她来府中投奔的时候,即便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也只将人当成妹妹看待,还说不上厌恶。 直到她因为私心害死他心悦之人时,他才对她又恨又厌。 “小侯爷。” 姜蝉衣把热汤药递过去,顾昭寻刚伸手,脑子里又响起声音。 【触发任务,请小侯爷对姜蝉衣撒娇,让她喂你喝药。】 顾昭寻:【???】 【请小侯爷五息之内开启任务噢。】生死簿笑眯眯道。 那张苍白的脸此刻有如黑煤炭,紧紧绷着,下颌角甚至咬出了青筋。 姜蝉衣看着他脸色变幻,迟迟不接,不由出声道:“小侯爷?” 顾昭寻回神,幽黑的瞳孔看着那碗汤药,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深深吸一口气,他极为别扭的开口:“阿蝉,你……” 说到一半,他硬生生停住。 “嗯?”姜蝉衣不解的扬眉。 五脏六腑熟悉的疼痛很快袭来,顾昭寻再顾不得面子,咬牙切齿的撒娇:“我拿不动这个碗,你喂我好不好嘛?” 这样发软的声音落下来,不止顾昭寻自己极为不适应,姜蝉衣也一样。 她倏地睁圆了眸子,几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向来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的男人,竟然……竟然跟她撒娇? 是……是撒娇吧? 见她迟迟不动,顾昭寻不得他法,只好又说了一遍:“阿蝉,我想你喂我。” 此刻那双耳朵滚烫绯红。 确定不是幻听后,姜蝉衣垂眸看着手里的汤药,轻微蹙眉。 她不是原主,并不喜欢他。 可想到他快死了,姜蝉衣心中叹息一声,拿起勺子开始喂他。 “你……张下嘴?” 顾昭寻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又是自己厌恶的对象,他紧紧掐了下掌心平衡了好一会才拧眉张嘴。 温热的汤药从喉间滑下去以后,生死簿啧啧一叹。 【恭喜小侯爷完成任务,成功续命两个时辰。】 顾昭寻闻言,伸手拿过碗,一饮而尽。 姜蝉衣两手就这么定在半空中,眉心一跳。 这什么情况? 忽然,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正是云氏身边的嬷嬷。 “姜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第二章 表白 东院主屋。 云氏正坐在梨花木扶手椅上品茶,见人来了,脸色冷淡的将一只绣着鸳鸯的荷包丢过去。 旁边还跪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正是原主的贴身丫鬟。 荷包正巧落在姜蝉衣脚尖前。 “若非这丫鬟,我还不知你如今竟有这个胆子。”云氏声音凛冽,目光锐利,“顾家供你吃喝三年,你不感激不说,还出手勾引敛儿,简直荒唐!” 姜蝉衣看着那荷包,有些头疼。 这确实是原主绣的,只不过不是给顾二公子顾敛的,而是给大公子顾昭寻的。 她抿了抿唇,柔声解释,“云姨误会了,我对二哥哥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从未?”云氏将茶盏重重搁在大理石桌案上,冷哼一声,“那这荷包是凭空出现的吗?” “我给你两条路。” 云氏冰冷着眸子瞧她,“要么我将你和证据一道送去宗族,任宗族对你惩处;要么做敛儿的妾室,息事宁人。” 姜蝉衣心里不禁好笑。 原主经商的父母意外双亡,那巨额家产就握在原主一个人手里。 而永定侯府虽是个侯府,但是老侯爷素来公正清廉,所以侯府的积蓄并不丰厚。 先前,云氏几次图谋都被原主误打误撞躲过,如今趁着老侯爷外出,闹了这么一出戏。 必然打着娶原主做小,顺利成章的接手原主家产的主意。 姜蝉衣轻挑柳眉,“若我两个都不选呢?” 只见云氏“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绑起来!” 话音落下,周遭佣人纷纷一拥而上。 姜蝉衣眸光一暗,却听见一道熟悉而虚弱的声音传来。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回头就瞧见顾昭寻面色苍白的走进来,脸上泛着冷意。 云氏没想到他都快死了,居然还会过来。 “阿蝉有些规矩还不明白,我正闲着便教教她。” 顾昭寻扫了一眼佣人手里的麻绳,冷笑一声,神色凛冽,“有什么规矩是需要把人绑起来教的?” 云氏一愣,他不是向来讨厌姜蝉衣吗? 如今怎么还为人说起话来她? 姜蝉衣也是一惊,这是转性了? “昭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我作为主母……” 云氏还没讲完,顾昭寻沉如寒潭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作为主母就可以乱来?夫人以为趁着父亲出任,就能为所欲为?” 话落,生死簿清脆的出声:【解救任务进行时,请小侯爷抱走姜蝉衣。】 【她不是有脚吗?】顾昭寻拧眉,下意识不满的反驳。 生死簿面无表情:【五脏六腑之痛警告。】 顾昭寻拳头硬了:【……】 云氏脸色一变,语调染上怒意,“你瞎说什么呢?” 他懒得理会,伸手握住姜蝉衣的手腕,目光凉凉的盯着云氏,“人我带走了,若她往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先来夫人这盘问。” 这话说的嚣张且毫不掩饰。 姜蝉衣不解他为何要为自己出面说这种话,正疑惑之际就见他忽然转向自己。 下一刻,她被猛的打横抱起,吓得迅速勾住他脖颈。 这什么奇怪的走向? 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姜蝉衣耳尖忍不住发烫,“那什么,我没瘸……” “闭嘴。” 顾昭寻脸色青白变幻,很是精彩,浑身僵硬的往前走。 云氏见状,手中帕子都要搅碎了,气的咬牙切齿,狠狠跺脚。 这对贱人,她迟早会一起收拾! 刚出了东院,顾昭寻就听到生死簿欢快的声音。 【恭喜小侯爷完成任务,成功续命一个半时辰。】 闻言,顾昭寻毫不犹豫的当场将人放下来,声音又恢复往常的冷淡。 “没瘸就自己走回去,没事别来碍我的眼。” 姜蝉衣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这人是被天雷劈过吗? 她挑了挑眉,也懒得理会他这种前后反差,转身就往另个方向走。 倒是顾昭寻还没走两步就僵硬的停下了脚步,气的想弄死生死簿。 【你再说一遍?】 生死簿乖乖复述:【请小侯爷送姜蝉衣回屋,并且揽着她的腰表白。】 顾昭寻额头青筋突突的跳,【你竟要我堂堂侯府小侯爷去做这种事!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 生死簿完全不理会,【请小侯爷十息之内开启任务。】 他牙关咬了又咬,生怕又来一次五脏六腑之痛,僵硬着身子大步流星追过去。 “还有什么事儿吗?”姜蝉衣眸光在曦光之下颇为潋滟动人。 顾昭寻竟有一瞬失神。 “我送你……” 刚别扭的说出这三个字,他就想起方才说不要碍眼的话来,耳廓烧的滚烫。 见她乖乖等着下文,顾昭寻一副赴死模样,“我不放心,还是亲自送你回去。” 姜蝉衣抬头看了眼高高的日头,又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了看他。 原来将死之人的行为举止都如此离谱吗? 看着他头顶上黑乎乎的死气,姜蝉衣叹了口气,眼里的怪异很快被怜惜代替。 “那走吧。” 她轻声细语,嗓音如黄鹂一般动听。 顾昭寻那股子烦躁郁闷似乎被清扫了不少。 亦步亦趋的送她回到屋门口,他看见姜蝉衣冲他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 说着就要将那扇雕花门关上。 快要合上的一瞬间,顾昭寻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挡住,那张苍白的脸此刻竟染上了几分绯色。 “怎么了?” 姜蝉衣不解的瞧着他,那双眼睛当真蛊惑的很 顾昭寻攥了攥拳头,视死如归般逼近她。 姜蝉衣吓了一跳,机敏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做什么?” 第三章 让其死心 见状,他一愣。 以往恨不得天天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如今这是什么姿态? 嫌弃他? 赧然、羞怒、躁动等各种情绪在他心底搅成一团,顾昭寻咬了咬牙,上前猛的伸手勾住她的腰,“我……我心……心……” “……啊?” 姜蝉衣下意识蹙眉。 看到离自己这么近的男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在地府都没人敢这么贴她! “咱们有话好说。”姜蝉衣努力去拨他的手。 “你先松开。” 哪知顾昭寻非但没松手,甚至掐的更紧。 唯一可疑的是面颊上那坨红晕。 但凡想起曾经是如何用言语不齿她倒贴讨好行径的场面,顾昭寻就觉得此刻荒唐极了。 但他得活着,凶手不死,他焉能死? 视死如归般,顾昭寻看着面前十分抗拒的女人。 声音是温和的僵硬:“阿蝉,我……我心悦你。” 话落,他从耳根红到脖颈。 姜蝉衣抗拒的动作愣住,有如被天雷劈了。 “心悦……谁?” 接收过原主的记忆,她可是清楚的知道。 这人曾经可是险些掐死原主。 顾昭寻闭了闭眼,心如死灰:“你。” “我心悦你,听明白了吗?” 姜蝉衣忽然觉得,此刻比她刚进原主身体时还要离谱。 因隔着很近的距离,她忍不住去探他脑门。 “不应该啊,难道是回光返照?” 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恭喜小侯爷,成功续命三个时辰。】 生死簿欢欢喜喜开口。 顾昭寻倏地松开手,如蒙大赦。 情况突发的太快,姜蝉衣险些没能站稳。 犹豫了片刻,道:“小侯爷,不如叫先前那方神医再来瞧瞧?” 顾昭寻知她心中所想,端着姿态道:“不必。” 随后,甩袖而去。 姜蝉衣:“……” 关门时,她却莫名想到两人方才咫尺之距时两相对望。 面颊染晕。 拍拍脑袋,她无语嗤道:“想什么呢!” 顾昭寻黑着脸回院子,生死簿就在那儿开导。 【小侯爷应该高兴才对呀,现在可是能活到晚上啦。】 顾昭寻:【……】 他回屋就着手查自己被下毒一事。 但此事经年累月,并不好搜集证据。 打算了好久,顾昭寻还是派心腹盯着几个疑心的人。 不多时,府中便来了不速之客。 还是冲他来的。 当今淮徽公主十二抬轿子抵至侯府,脚步匆匆的冲进去。 “昭寻哥哥!” 似哭似咽的嗓音顿时响彻安宁的屋子,顾昭寻眉心一跳。 他此刻脸色如纸,唇无血色。 一副病入膏肓,半截入土的模样。 “昭寻哥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前些日子明明……明明还康健的很……” 盛京人人皆知,淮徽公主心仪这位小侯爷。 顾昭寻瞧着她泪如雨下,心底烦闷。 却依旧耐性,道:“公主不必挂心臣,无……” 喉头一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叫本公主如何不挂心?”淮徽满眼通红的瞧着他。 “我就该让父皇招你为驸马,侯府如此清廉,怎么养的好你?” 淮徽急匆匆的来,还不知道大夫诊断,只以为他是得了什么病。 顾昭寻的耐心已近边缘,他压了压躁意。 正思忖着如何将人赶走,一抹清亮的身影出现在眼底。 本就不耐的眼神越发沉冷阴霾。 “小侯爷,公主。” 姜蝉衣乖巧欠身,手中一份食盒。 她一觉睡醒就觉得胸口发闷,原主留下的一魂一魄强烈趋势着她过来探望。 想到自己占了人家身子,顾昭寻也是个将死的可怜之人,她便带了些点心前来。 属实没想到,这屋里竟然还有个公主。 淮徽自然知道这堂小姐心悦顾昭寻之事,眉头一拧,话音娇纵。 “你来做什么?昭寻哥哥如此定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还有脸来?” 这话也不无道理。 曾经因为原主有段时日倒贴太勤快,顾昭寻烦不胜烦,便对外称身体抱恙。 传出去,就成了原主害的他如此。 当时若不是老侯爷在府中,淮徽公主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原主。 顾昭寻本就诸事缠身,不想再多生枝节,冷冷道:“你出去,不要再来。” 姜蝉衣巴不得呢,放下食盒叮嘱两句就走。 淮徽看了心中方才解气。 【请小侯爷留下姜蝉衣,当着淮徽公主的面示爱姜蝉衣,让其死心。】 顾昭寻冷淡平静的面色顿时皲裂。 【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他方才还赶人出去。 先前没有外人也就罢了,此刻可是有外人在! 生死簿轻咳一声,【任务都是随机触发的,这次完成任务可以活到明天噢。】 若要说出去,他靠女人方能活命,恐怖要笑掉大牙。 内心狂烈挣扎。 “昭寻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淮徽公主甚是紧张。 眼看着姜蝉衣跨出门槛,他拧着眉头,语调不太好。 “站住。”顾昭寻咬牙,“回来!” 【请小侯爷注意语气噢,否则倒扣寿命呢。】 顾昭寻:【?!!】 这什么狗屁规则还能倒扣! 姜蝉衣恍若未闻,装聋作瞎的继续走。 片刻后,身后再度传来声音。 不过比之方才,着实温柔缱绻。 “阿蝉,别走。” 她瞬间抖擞了一下。 淮徽公主震惊的望了望顾昭寻,又盯了盯姜蝉衣。 一头雾水。 姜蝉衣此刻没法再装了,转身面容疑惑。 “过来。” 顾昭寻强忍着不适,努力扯了扯嘴角,想做出温和模样。 只不过其中可能掺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叫人看着有些许……头皮发麻。 无奈,姜蝉衣只好盯着淮徽公主要吃人的视线走回去。 “小侯爷是有何……” 她正柔软的开口,手腕便被顾昭寻捉住了。 姜蝉衣眼皮子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只见顾昭寻目光很是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她一瞬间,几乎寒毛倒竖。 这什么眼神?非常不对劲啊! 果不其然,姜蝉衣下一刻就听见他那海枯石烂的发言。 “公主恐怕有所不知,我早已对阿蝉情根深种,此生此世,非卿不娶。” 屋里的氛围刹那间凝固。 第四章 君子也远不了庖厨 姜蝉衣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先前胡言乱语一二也就算了,这这这…… 这哪里是回光返照! 姜蝉衣迅速看向淮徽公主,后者震惊的快要灵魂出窍。 好半天不敢置信的看向顾昭寻,声音颤颤。 “昭寻哥哥,你……你方才说什么?” 她安插在侯府的小厮可是清清楚楚讲过,顾昭寻有多讨厌这贱人的。 顾昭寻深吸了口气,好生平缓了心境。 才再度开口,道:“公主高贵无双,还请另觅佳婿。臣……” 男人顿了顿,“臣自来长情,此生若无阿蝉相伴左右,宁可终身不娶。” 呔! 这说什么胡话呢? 姜蝉衣只觉得他像个烫手山芋,猛的抽回手。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开罪极受盛宠的公主。 他死后,她还活不活了? “公主切莫听小侯爷胡言乱语,我与小侯爷实则……” 顾昭寻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那些,生怕她说出个好歹,功亏一篑。 干脆将人揽进怀里,“还望公主成全。” 姜蝉衣猝不及防的撞在他胸膛上,双手下意识抵住。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清隽面庞,她面颊耳廓不受控制的发烫。 淮徽公主原先眼里的怜惜,此刻全被震惊,愤怒,恨意所代替。 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姜蝉衣,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一个商贾之流的贱人怎么配得上昭寻哥哥! 如今虽不能在昭寻哥哥眼皮子底下教训这贱人,但她贵为公主,往后有的是法子磋磨。 愤懑不平又很痛惜的目光落在顾昭寻身上,淮徽公主泪珠滚落。 “昭寻哥哥,你取谁也不能娶这个贱人,她配不上你!” 顾昭寻向来不喜死缠烂打之人,脸面当即冷下来。 “臣身体抱恙,公主请回。” 淮徽公主欲言又止,红着眼眶狠狠剜了姜蝉衣一眼。 随后,咬牙恨恨离去。 【恭喜小侯爷完成任务,成功续命两个时辰。】 生死簿笑盈盈道。 人前脚刚走,顾昭寻后脚就松手。 姜蝉衣突然明白过来,他不是回光照的太狠,而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她在地府可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姜蝉衣面色淡淡的望着别开视线的男人。 她多少是有些恼火的。 顾昭寻身子依旧有些僵硬,抿直唇线。 “方才确实唐突。” 他思索两番,又道:“你若不来,也便不会有这些事。” 姜蝉衣:“???” 这是人说的话? 看着他头顶仍旧成团的死气,她委实想加点料。 “你这种人孤独终老,无人欢喜。” 姜蝉衣很不客气的怼他,旋即毫不犹豫离开。 顾昭寻:“???” 她原先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连矜持都不要了,如今竟对他说出这种话? 虽心中郁闷,但也懒得理了。 反正他已能活到明日,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不过—— 顾昭寻这海誓山盟不消半天便传了个透顶。 夜半。 顾昭寻将将有些睡意,窗牖极为轻细的摩擦声传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忽的睁眼。 故意放轻的脚步渐近,顾昭寻不动声色摸向枕底。 很快,他捕捉到轻微的刀剑出鞘声。 那人屏息凝神,握紧匕首。 对着床榻上的身影,猛的一扎子下去。 “呃!” 惨烈的声音骤然打破宁静的氛围,屋里烛火迅速燃起。 昏黄明亮的烛光下,前来刺杀的人顿时无处可藏。 顾昭寻看着这张生面孔,削铁如泥的刀尖抵在男人脖颈处。 “谁派你来的?” 他冷眼睨着刺客,目光凛冽锐利。 刺客盯着他,眸光闪动。 下一刻,顾昭寻就听到血肉被咬破的声音。 黑红的血渍从刺客嘴角流出,身子刷的倒下。 死的极快。 顾昭寻瞳孔微缩,手不禁攥紧。 他都已经中毒至此,竟还不肯放过。 在永定侯府都敢找人刺杀他,就这么按捺不住吗? 顾昭寻想起云氏那张脸,神色有如阎罗。 若不是他无证据…… 咬了咬牙,顾昭寻第二天一大早就把尸体丢在了正中大院。 此刻,该来的人都来了。 姜蝉衣已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面色平淡的过分。 那刺客头上团着白气,是灵魂被收走的意思。 她心中不由啧叹。 黑白无常真是敬业啊。 “我尚在府中,这刺客就敢如此大胆,夫人就是这么治家的?” 顾昭寻目光冷淡的看着云氏。 云氏垂眸间,眼底闪过恨意。 “老爷才出任没几日,竟然就出了此等大事,这刺客也太嚣张了些!” 云氏义愤填膺的拧眉,转眼看他。 “昭寻,你可有哪儿伤着?” 端的是温和关切。 顾昭寻眸中拂过讽刺,“倒是没有。” “不过在我病重之时下此毒手,若不细查,恐怕无法与爹交代。” 云氏连连点头,“说的对,此事必定要细细盘查。” 姜蝉衣挑了挑眉,忽然感觉到一丝怪异的气息。 偏头一看云氏,她瞳眸一惊。 云氏头顶上如今正飘忽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死气。 姜蝉衣瞧着她红润的面色,不由蹙眉。 这般康健的人,竟然也…… 云氏算算也才三十多岁。 “嬷嬷,去找仵作来。”云氏吩咐着,又道:“另外,去库房将那两株千年人参给大公子补补身子。” 说这话时,云氏心都在滴血。 侯府本就清廉,那两株人参她原是准备给敛儿留着的。 眼下……眼下竟便宜了这小牲畜。 顾昭寻本就是想借此敲打云氏,至少能安生一段日子。 关于证据,他得想法子加快速度。 思忖之间,顾昭寻的目光莫名就落在姜蝉衣身上。 可惜后者瞧也不瞧他,看完戏就走了。 顾昭寻:“???” 【请小侯爷为姜蝉衣亲自下厨,并与其共用。】 正郁闷的顾昭寻眉心一跳,【君子向来远庖厨,你让我亲自给她做饭?】 生死簿煞有介事道:【小侯爷怎么忘了呀,没有她,你可活不长久哦。】 顾昭寻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过,即便心里再排斥,为了活命,他还是乖乖去做饭了。 做了两个多时辰,才勉强做出点样子来。 鼓足勇气,他才拎着食盒站在人屋门前。 刚准备敲门,屋门就自己开了。 “你来做什么?”姜蝉衣下意识拧眉。 第五章 她不喜欢你了 想起曾经但凡他来这个院子,姜蝉衣都会欢欢喜喜迎他进去。 顾昭寻心里有种怪异的落差感。 “我来给你送膳食。” 他声音颇为僵硬不自然。 姜蝉衣就这么堵在门口,垂眸瞧了眼。 想到他最近怪异的行为与不怀好心,她盈盈一笑,却没有温度。 “不必了,小侯爷。” 她正要将门关上,一只大手,忽然握住她手腕。 顾昭寻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卑微过,几乎是绞尽脑汁。 “赔礼道歉。” 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像多为难似的。 让一个清高自我的小侯爷说出这话,属实不易。 姜蝉衣扬了扬眉,终究还是让他进来了。 顾昭寻别扭的拿出那几盘菜放在桌上。 看着都有些发糊的菜膳,姜蝉衣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些……不会都是你做的吧?” “嗯。” 很轻的一声,她却听得仔细。 姜蝉衣有些意外。 不过说实话,她在地府吃惯了珍馐美味,这几盘实在看不上。 不过既是赔礼道歉,她也不能不给面子。 拿起木箸,姜蝉衣犹豫的吃了一口。 “咳咳咳!” 还没咽下去呢,她就猛烈的咳嗽起来。 顾昭寻眉头一皱。 一杯茶水猛的灌下去,姜蝉衣喘了口气。 “又咸又辣,你是想对我下毒吗?” 看着她极为嫌弃的神色,顾昭寻忍了又忍。 这可是他忙活了两个多时辰的成果。 气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脸色顿时精彩变幻。 为了那点面子,他硬生生强迫自己吞下去。 姜蝉衣实在看不下去,眸色无辜。 “咱们吃点正常东西不好吗?” 顾昭寻不知哪来的脾气,“啪”一声将筷子放下。 “往后我若再为你下厨房,名讳倒过来写!” 话落,甩袖大踏步离开。 下了台阶后,又是一阵恶气。 “你这种女人谁爱伺候谁伺候!” 这般辛苦落不得好,顾昭寻生平从未有过。 一时间竟忘记了生死簿的任务要求。 姜蝉衣看着他愤怒离开的模样,嘴角一抽。 这不是他主动上杆子来赔礼道歉的吗? 怎么还是她的错了…… 又看了眼难以下咽的菜膳,姜蝉衣收拾收拾全扔了。 不过—— 还没一个时辰,熟悉身影又来了。 姜蝉衣看着他手中的食盒,头皮发麻。 在人走近之前,她迅速去关门。 然而—— “先前是我说了重话。” 男人的手掌卡在即将要关上的门缝间。 不自然的声音下,耳廓滚烫通红。 姜蝉衣思索了片刻,松了手。 反正她这小身板,也挡不住。 不过这回连“请进”二字都没有,姜蝉衣略无语的走回去。 顾昭寻一想到因为他先前的话倒扣了一个时辰的寿命就烦闷。 这次的膳食是他打的下手,应该也算亲自下厨了。 “阿蝉,可否别与我计较?” 他抬眸,黑漆漆的眼睛透着真诚。 不过姜蝉衣总觉得看到了一丝诡异。 见她没说话,顾昭寻把新鲜美味的菜膳拿出来。 光是热气腾出来的香味,她就知道这些能吃。 “算了。”姜蝉衣想到他低声下气模样,叹了口气。 “我不生气,小侯爷坐下一起吃吧。” 姜蝉衣甚至体贴的为他布菜。 她也是昏了头,同个随时都会死的人较什么劲儿。 顾昭寻顺着她白皙的手腕看上去。 那张白皙柔美的脸堪称天姿国色,潋滟媚人,脖颈更是修长盈美。 刹那间,他竟觉得喉间有些干涩。 匆忙别开视线,可脸颊上却不可控制的浮起红晕。 “你不舒服吗?” 看他红的明显的脸,姜蝉衣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没有。” 声音淡淡。 一同吃上饭后,生死簿终于开口。 【恭喜小侯爷成功完成任务,但由于过程比较失败,只能续命半个时辰噢。】 顾昭寻平静的脸色顿时黑下来。 【忙碌辛苦了那么久,竟只有半个时辰?】 他很是窝火。 生死簿叹息道:【若是小侯爷能叫姜蝉衣对你动心,能一次性续命十日呢。】 说完似乎想起来什么,又道:【动心后的任务,续命时辰都是双倍的。】 顾昭寻愣住。 【可她不是一直都喜欢我的吗?】 生死簿摇摇头,【那是以前啦。】 怔愣的眸光落在她脸上,顾昭寻脑海里不自觉的将这几日的事情都串联在一起。 似乎……桩桩件件都跟以前的反应不一样了。 原来,竟是她已然不心悦于自己了吗? 这事儿若是换在从前,他定要放鞭炮庆祝一下。 可现在…… 为什么他会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怎么了?”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姜蝉衣抬起眼睫。 清澈的眸子里潋滟着流转的波光,似薄纱朦胧,令人着迷。 顾昭寻忽的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自我唾弃了一番。 他才不会喜欢上这女人,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续命罢了。 想到上京城流传的那些如何撩姑娘的话本子,顾昭寻抿直唇瓣。 “用膳的时候,怎么也不注意点?” 他拿出随身帕子,强迫自己露出温柔的神色。 结果那帕子还没到姜蝉衣嘴边,就被人灵敏的避开了。 以至于,顾昭寻那手将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顾昭寻暗中咬牙,故作没事儿人一般收回了帕子。 末了,还有些深闺怨的模样,“是我唐突了。” 姜蝉衣:“……” 为什么她觉得这人有点危险? “咳咳……”姜蝉衣看着他通红的耳尖,有些语塞。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饭菜很好吃,我吃饱了。” 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顾昭寻看着她,眸色深不见底。 “阿蝉现在,要对我如此……” 话音未落,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昭寻有些不耐的回头,就见是他的小厮。 “小侯爷,顾二公子出事了!如今被人绑了!” 他眉头一拧,神色瞬间凝肃。 虽不喜欢这个弟弟,但若顾敛惹事,败的是永定侯府的脸面。 “人现在在哪儿?” 顾昭寻声音低沉,颇有几分威严。 姜蝉衣也有些好奇。 随后只听小厮喘着气儿道:“被、被丢到京兆府衙了!” 第六章 凶手另有其人 京兆府衙。 阴暗潮湿的牢狱之内,散发着经年的腐臭味。 小厮点头哈腰引着顾昭寻往里走,生怕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顾小侯爷可是当今皇帝跟前炙手可热的人物,京中女子人人倾慕。 皇家贵胄也攀附巴结。 这京兆府衙的人还真是没眼力见,竟然绑了顾家的二少爷。 谁不知道...... “滚开!都给爷滚!” “竟然敢绑爷,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哥可是顾昭寻!” 人群之中,只见一个年不过十八左右的男子,眉目开阔不羁。 身上的金坠子在暗黑的牢狱里熠熠发光,全然一身的富贵气。 顾昭寻微微敛眸,心里叹了一口气。 顾敛向来仗着顾家的地位嚣张跋扈。 这个月,已经第三次犯事。 “顾二公子,您说说您这是第几次了?” “咱们这儿又不是青楼酒肆。” 顾敛翘着二郎腿,桌边好酒好肉伺候。 他瞪了一眼说话的衙役:“那你去跟王牧说啊。” “睁一只眼闭一只就是了。” 衙役无奈:“您今日调戏的那是京兆府尹家的小女儿!” 顾昭寻撇撇嘴,懒得同他一般计较。 “我哥什么时候来?” 有顾昭寻在,只要他不把娄子通到皇帝跟前,就没什么大碍。 “敛儿。” 顾敛身子一颤,他立马起身拍了拍衣裳,站得笔直:“哥!你来了!” 衙役见到顾小侯爷纷纷低头颔首,让出一条路:“顾小侯爷好。” “嗯。”顾昭寻径直走到顾敛跟前:“你们大人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人......” “我们现在就帮二公子松铐!” 衙役手上利索,立马松了顾敛的绑。 顾敛在顾昭寻的眼刀下忍住了想要踹人的冲动,小兽一样瞪了周围的人一眼:“以后再跟你们算账!” “敛儿,你说什么?” 顾昭寻不说话的时候,玉树临风淡漠矜贵。 若是这般低沉着嗓音开口,必然让人忍不住发颤。 与生俱来的压迫。 顾敛立马低头,举手立誓! “哥,我保证不再犯了!” 顾昭寻冷哼一声,负手离开了京兆府尹。 “跟上啊,二少爷。” 府上的小厮看二少爷还低着头,无奈提醒。 “废么话,本少爷不知道?!” “大哥,你等等我!” 顾敛追着顾昭寻出去,京兆府尹这才安静下来。 黄昏十分,京城早早已经下了宵禁。 这几日京城不安生,朝野上下都十分谨慎小心。 马车内,顾昭寻闭眼小憩。 果然离开了姜蝉衣,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生死簿偏偏贱贱提醒:【怎么样小侯爷,我说的没错吧。】 【只有姜蝉衣才可以救你,嘿嘿。】 顾昭寻眉头微皱,袖下握拳。 该死! 顾敛一路上都不敢说话,发觉顾昭寻脸色不好,一把抓住他手腕。 “哥,你怎么了?!” 顾昭寻立马甩开他:“什么事?” 顾小侯爷,素有洁癖,不喜人接近。 对于云氏的人,他更是谨慎十分。 就算外人看来他对顾敛宽宥,也不过是为了保全顾府的颜面。 顾敛被顾昭寻冷漠疏离的目光伤到了。 “哥,我看你脸色不好,给你瞧瞧而已。” “今天我本不是有意想要调戏王思然,只是她长得的确是不错。” “而且我还一句话都没她说上!都是......” 顾昭寻轻咳一声,顾敛变化话风:“哥,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要不我给你找个郎中?我认识......” “不用了。” 只觉得他聒噪,顾昭寻打住顾敛的话。 “闭嘴就好。” “哦。”顾二少爷耸拉着脑袋。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咕噜作响,顾昭寻闭眸中忽然睁眼,一把提住顾敛的衣领。 “走!” 转瞬间,破风之声顺耳而过。 顾敛吓得面狰狞,落地之后大口喘气。 “他奶奶的!谁这么大胆敢刺杀顾府的人!” 顾昭寻冷喝:“闭嘴。” 顾敛应了一声,拉住顾昭寻的衣裳:“哥,不会有事吧。” “黑羽。” 顾敛轻唤,只见一个黑影顺着箭来的方向追去。 而窄巷之中,鸟兽聚散。 短暂的紧张之后,便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顾昭寻大开六识,过了一会儿方才拂开顾敛:“没事了。” “真的?”顾敛这才从顾昭寻身后探出脑袋:“他娘的!” “哥,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揪出刺杀咱们的人是谁!” 顾昭寻回头,扫了顾敛一眼。 颇具深意。 “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顾敛虽然纨绔无脑,却并非愚笨之人。 他后撤一步:“哥,你不会以为是我派的人吧。” “回家。”顾敛落下一句,阔步而行。 顾敛追着他:“哥,我发誓!真不是我!” “哥!你相信我!” 顾小侯爷一言不发,脸色难看得紧。 他自然知道不是顾敛。 顾敛纨绔,却本心不坏。 这么多年,云氏明里暗里给他使绊,顾敛都帮了他不少忙。 对于云氏一房,他只对顾敛稍稍宽心一些。 不过,云氏宠溺顾敛,她不会这时派杀手不说。 方才的箭,竟是冲着顾敛去的。 既然不是云氏,凶手另有其人? 顾府,顾二先见了一眼云氏,就不知道又到哪儿鬼混去了。 屋内,顾昭寻方才坐下,一个黑影进屋。 “主子,没找到。” 短暂的沉默,顾昭寻摆摆手:“你先下去,继续查。” “是。” 语气同时,副手暮云进来:“主子,二少爷搜罗了一群人,往兰华楼去了。” “随他去。” 暮云点头:“今日二少爷被丞相府南宫誉污蔑,这口气只怕不出不快。” 顾昭寻放下手上的书册“让人盯着,别出人命。” “其余,随他。” “属下明白。” “只不过......” 顾昭寻皱眉:“话不要说一半。” “姜蝉衣好像也在兰华楼!” 顾昭寻眉心一跳,面色如常:“与我何干?” 这个女人怎么回去兰华楼?! 兰华楼。 京城最大的青楼。 来往的非皇家贵州便是达官子弟。 姜蝉衣换了男装,穿梭其间好不快活。 果然,人间才是寻欢地儿。 脑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好的记忆,姜蝉衣挥手拂去。 “公子,里面请啊。” 姜蝉衣闻声回头,女人身着轻纱,腰肢婀娜。 真真是我见犹怜! 姜蝉衣咽了咽口水:“好呀,姐姐想要带我去哪儿玩?” 第7章 我是来带人走的 顾小侯爷得知姜蝉衣去了兰华楼,竟换了便装去那烟花之地。 暮云本欲伴随,却被令止:“本世子去看看顾敛,你不必跟来了。” “是,主子。”云暮的语气颇有些深意,以往顾小侯爷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去那等腌臜窑子。 兰华楼,胭脂丛中流觞曲水,艳曲和丝竹相称,竟也不显得突兀。 姜蝉衣被各色美女牵着游乐,好不快活。 地府可没有这等好玩的东西,只有长相丑陋的鬼,和骇人的炼狱。 要说谁长得好看,除了自己那死板的爹,就是在奈何桥熬汤的孟婆。 不过孟婆话少,总是嫌她吵闹,也颇为无趣。 秦慕汐在这人的酥手上摸一摸,那人的美胸前蹭一蹭,眼睛早已经迷了神去。 而忽然间,丝竹之音戛然而止,一群人抄着家伙就冲进来,人群如做鸟兽散。 就连牵着她的美女姐姐都吓得大叫一声仓皇而逃。 姜蝉衣好不恼火,回头一看竟然是顾家二少爷,顾敛! 原主毕竟住在顾家多年,尤其与顾敛又相熟,要是被人发现,到时候不免生出多余麻烦。 她立马掩住自己的面目,躲在人群中,探出脑袋观察形势:“这顾二少爷又抽什么疯?” 只听见顾敛大喝一声:“南宫誉,你给爷滚出来!你这畜生竟敢诬陷爷!” 楼上,美人在怀的南宫煜听到楼下有人叫他,挥挥手起身:“怎么回事?” “回三公子,是顾家二郎,他来闹事了。”小厮不敢抬头,生怕三少爷生气把罪责降在自己身上。 南宫誉扯出一抹冷笑:“顾敛这个废物,不过是仗着顾昭寻撑腰,还敢在爷跟前闹事?” 说着,南宫誉一撩衣摆,金丝镶边的绸衣尽显奢贵:“那少爷我就会一会这个蠢货。” 楼上,南宫誉由六七个小厮拥着下来,十分有气势,眼神间丝毫不把顾敛放在眼里。 姜蝉衣从人群中探出脑袋看向楼上这人,不由得皱了皱眉:“看着年纪轻轻拧,没想到竟然命不久矣。” 这话被一边的人听到了,瞪了姜蝉衣一眼道:“你胡说什么呢?” 姜蝉衣哂笑两声低下头:“没事没事。” 顾敛手上提着一根实木做的棍子,瞧着就十足有力气:“南宫誉,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走出兰华楼地界。” “哈哈哈,就凭你?你谁啊?顾家二蠢货?” 顾敛起得咬牙:“我是你爷爷!” 南宫誉的脸色冷了三分,而周边的人也倒吸了一口冷气:“顾家二公子真是敢说啊。” “也就只有顾家人敢和丞相府的人硬碰硬,今日这场面可难得。” 南宫誉素来是要面子的,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教训教训顾敛,搓一搓顾府的威风。 让顾昭寻知道这京城中哪家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了,你哥呢?你素来是顾昭寻的狗腿子,今天怎么不把你哥叫来?”南宫誉嘲讽顾敛,神色自如许多。 就连看戏的姜蝉衣也觉得南宫誉此人心思深沉歹毒,他这是故意激怒顾敛,让其难堪。 顾敛虽说性子急,却也知道南宫誉在故意给他下套,等着拉顾家入水。 “你别在这和爷废话,你今儿要是不给爷道歉,有你好果子吃?” 南宫誉见顾敛不上当,脸色沉了几分:“顾敛,你觉得我会怕你?” 见势越闹越大,老鸨子也不敢来劝架,毕竟这两家是京城风头最盛的高官贵族。 “来人,给我上!”顾敛越想越气,直接派人冲了上去,兰华楼内乱成一团。 姜蝉衣无意间瞥见南宫誉的手下手底下藏了刀子,神色微敛:“这人怎生不讲武德!” 人间的事,她也懒得管,终究是怜悯心作祟,姜蝉衣假装摔倒,拉住准备对顾敛捅刀子的人。 两人双双摔倒地,惹得南宫誉注意到她:“你是什么人?” 南宫誉微挑眉,眉间带着杀意和戾气。 姜蝉衣爬起来,想起自己现在是男装,故意背对着顾敛:“对不住对不住,刚才太害怕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与此同时,一个不怕闹事的人故意起哄:“三少爷,方才我听见这小子说您命不久矣。” 姜蝉衣猛地回头看向说话的人,那人却躲在人群销声匿迹。 “可恶,方才就不应该多嘴!”姜蝉衣心中懊恼,抬头正对上南宫誉那吃人的眼神。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先!” 场面上的主角忽然变成了姜蝉衣,众人纷纷看向她,面露出可怜又好笑的神色。 顾敛盯着姜蝉衣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不过方才她既然救了自己,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看不上南宫誉,就是他的兄弟! “我看谁敢动我兄弟!”顾敛一把扯过姜蝉衣的衣领,姜蝉衣一个呼吸停滞,差点没被勒死。 “咳咳,多谢顾二少爷。”姜蝉衣低头,猛地咳嗽两声。 南宫誉的脸色越发难看,也开始动真格,双方气氛愈发紧张。 这时,一人踏进兰华楼,是换了便装的顾昭寻。 即使一声简素的长衣,也丝毫不掩他的风华绝代,楼里的女子都深吸一口气,露出倾慕的目光。 南宫誉本就厌恶顾昭寻,却不敢惹他,压着怒气道:“没想到,顾小侯爷竟然也会踏足这等烟花之地。” 顾昭寻的目光淡淡落在姜蝉衣身上,不带任何情绪:“这人是我身边的小厮,今日来寻二少爷,不想恼了三公子?” 这一声反问,问得在场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后背不由得发凉。 没想到这清瘦的小厮,竟然是顾昭寻身边的人。 不过也是有顾小侯爷身边的人,就连小厮都这般眉清目秀。 姜蝉衣心里飘过无数个问号。 什么意思?难道顾昭寻是认出自己了?姜蝉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顾敛见到顾昭寻也收敛了不少,把棍子丢给身后的小厮:“一边去。” “我此番来,是来带人走,至于其他,你们自己解决。”说完,顾昭寻竟然提着姜蝉衣的领子,就往外走。 姜蝉衣:...... 第8章 你怎么脸红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堂堂地府公主,竟然被提着领子走?! “那个......小侯爷,我自己可以。”姜蝉衣咬牙,蹦出几个字。 而与此同时,二楼的方向,箭矢破空而来,射向顾敛。 迁居一发之际,顾昭寻身子一掠,徒手握住箭身。 箭矢堪堪停在了顾敛眉心一寸的位置。 兰华楼内,安静得不成样子,气氛在顾昭寻寒冰一般的脸色中凝固。 姜蝉衣还未反应过来,整理好自己的衣领,抬头却见顾昭寻头顶的黑云更加浓重! 这人刚刚还好,怎么这么快就要死了? 再定睛一看,握着箭身的手心,沁出一缕血迹。 箭上有毒!姜蝉衣眉头微皱 她大步上前,低声道:“小侯爷,事成不早了,我们快走吧。” 顾昭寻眉眼微挑,正欲说话,生死簿发出号丧的声音。 【哎呀我的小侯爷,这箭上有毒啊!从现在起,你寿命减半,熬不过五天了!】 顾昭寻:!!! 寿命减半?! 现场如此多人,他断然不可暴露自己身体已经如此凋敝的情况。 短暂思忖片刻,顾昭寻冷冷开口:“来人!查刺客!” “今日起,兰华楼停业三日配合搜查。” 说完,他扫了一眼顾敛。 顾敛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有些惊犹未定。 顾昭寻用箭身敲打了顾敛一下,压低声音:“别在闹事做。” “明白了哥!”顾敛咬牙,盯着南宫誉。 有你小子好果子吃! “来人,咱们撤!” 南宫誉以为顾敛作罢,又碍于顾昭寻的面子,也未继续纠缠。 顾昭寻的目光重新落在姜蝉衣身上,眉间有些恼怒。 兰华楼烟花之地,姜蝉衣当真是不知羞耻,毫无贵女之检点! 果然还是和以往一般! 姜蝉衣对上顾昭寻生气嫌弃的目光,心中有气又怒。 这人有病吧! 刚才提着自己的衣领,现在给自己下脸色。 她堂堂地府公主,岂是这般委于人下?何况还是一个将死的凡人! 思及于此,姜蝉衣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不和这病死鬼一般计较。 等他入了奈何桥,让黑白无常两兄弟好好收拾他。 兰华楼经此一事,人群四散,老鸨听说要封楼,痛心疾首。 姜蝉衣趁着人流,悄悄挪了脚打算混进去。 而那边,生死簿偷笑着道【若想继续延长寿命,必须更加依赖姜蝉衣。】 【请拦住姜蝉衣的腰,让他带你回府医治。】 顾昭寻手上青筋直突,箭身几欲折断。 他沉着声怒道:“姜蝉衣刺客乃男装,我这般行径,岂非落人口舌?!” 【完成任务,可延长寿命半月。】 生死簿淡淡开口【世子乃中剧毒,解药需要用姜蝉衣的血味药引。】 顾昭寻听此话,沉默了片晌。 既然如此,他便顾不得什么名声了。 “站住!”顾昭寻大喊一声。 众人回头,人流中的姜蝉衣也停下了脚步,恍然回首。 这人又要干什么? 不行,她得赶紧溜! 脚尚未踏出,腰间就被一双大手揽上,苍实有力。 姜蝉衣一下子红了耳根,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昭寻。 眼神似乎在说放开! 顾昭寻忽地声音和软下来,带着宠溺和撒娇:“衣儿和本候一起走便是,怎么丢下本候?” 如此缠绵的情话,落在众人而立本事如听仙乐。 可是若两个男人如此,必事惊世骇俗! 女人们如丧考妣一般看着顾小侯爷。 顾昭寻皮笑肉不笑,继续带着宠溺的笑低头瞧着姜蝉衣:“走吧。” 从今日起,全城疯传:顾小侯爷有断袖之癖! 顾府。 顾昭寻牵着姜蝉衣一路回到院子,来往的家奴无人敢抬头。 大少爷从不娶妻生子,世人以为他是思念亡故之人。 却不想,大少爷原来喜欢的竟然男人。 姜蝉衣也一头雾水,就这般被人牵着抱着一路进了清竹苑。 “你认出我来了?”屋内,姜蝉衣开门见山。 顾昭寻听到生死簿的提示【恭喜小侯爷,完成任务。】 【寿命延长三日。】 便立马见鬼一般松开姜蝉衣,声音冷淡:“是。” “你一女子,为何去那等勾栏之地?”语气里,压抑着怒气。 姜蝉衣不明白,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当真是管的宽! “我喜欢啊,兰华楼美女姐姐那么多,怎的只允许你们男人去,女人便去不得?” 如此荒谬之语,顾昭寻从未听过。 他倏然回头,带着一点讶色。 目光中藏着一点异样的欣赏,就连自己都尚未发现。 “你和以前,还真是大相径庭。” 姜蝉衣撇撇嘴:“没有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站住。”顾昭寻开口:“就算你喜欢,也不可再去。” “世间最难压住的便是人之口舌,你是我顾府之人,便要保全顾府房声誉。” 姜蝉衣盯着顾昭寻沉默了半晌。 顾昭寻认真起来的时候,颇有些古板君子的模样,就像自己的那个老爹。 “知道了。”姜蝉衣不欲与他争执。 目光看向他头顶,神色更加疑惑。 奇了怪了,顾昭寻这命数怎么一会儿长一会儿短的。 顾昭寻见她盯着自己发呆,犹豫了片刻,耳朵竟有些红。 “你.....你会医术吗?” 姜蝉衣点头:“会。” 她小时候体内灵力不佳,身子虚弱,时常养在冥医那处,久而便可自医。 对医术,自然也精通不少。 姜蝉衣看出顾昭寻的意思,摆摆手:“那你坐下吧。” 被人吆喝吩咐,顾昭寻脸色有些难看。 奈何自己有求于姜蝉衣,只能乖乖坐下,伸出手:“若你能解我的毒,我便答应你一要求。” “治好再说吧。”姜蝉衣示意他闭嘴。 这几日的顾昭寻,实在是有些聒噪。 这人怎么和原主记忆里的样子相差这般多? 女人的手指白若凝脂,瘦如葱削,柔嫩的指腹落在自己手腕上,触感温润。 顾昭寻看着姜蝉衣,微垂的眼睫若蝶翼般轻颤。 修长的脖子白汐红润,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 若是寻常男子,瞧着必定易乱了心神。 就连他...... “你怎么脸红了?”冷不丁的,姜蝉衣突然开口。 第9章 把姜蝉衣留在身边 顾昭寻轻咳一声,挪开目光,语气淡淡:“无事。” 姜蝉衣有些莫名其妙,继而低头继续替他把脉。 顾昭寻的脉息混乱,并非是一个凡人应有的气息。 如此奇怪当真是罕见。 看着姜蝉衣凝神皱眉,顾昭寻竟然一种她医术颇为高明的错觉。 不过姜蝉衣此人除了心思深沉毒辣,胸无点墨,怎会医术,生死簿莫不是在诓他? 顾昭寻的心声没藏得住,生死簿一下子就蹦出来。 “小侯爷,您竟然不相信我的话?真是令人伤心!”生死簿歇斯底里的怒吼吵得顾昭寻头疼。 终于,顾昭寻收回手,轻喝一声:“闭嘴!” 姜蝉衣吓了一跳,怔怔盯着顾昭寻:“你......你怎么了?我没说话啊。” “不是在说你。”顾昭寻本就烦躁,现在看见姜蝉衣更是恼怒。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若不是想要找到仇人,他便认了命就是! 姜蝉衣也已经习惯顾昭寻此人的喜怒无常,冷哼道:“你中毒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毒进不了你的肺腑,所以只需要好好静养,慢慢祛毒便可。” 听见姜蝉衣的诊断与生死簿所言相同,顾昭寻沉默了片刻。 如此说来,生死簿说姜蝉衣的血是他的药引,应当也没有错。 “我知道了,多谢,你先下去吧。” 姜蝉衣打量了顾昭寻片刻,可惜她现在没有法术,若不然一定好好瞧瞧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祟。 不过他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有没有邪祟上身似乎也不重要。 在姜蝉衣略带轻蔑的眼神中,顾昭寻有些不喜道:“还不走?” “走了。”姜蝉衣摆摆手,一刻都不愿意多待,免得沾了他的晦气。 姜蝉衣刚走,顾昭寻就压着情绪道:“方才是本候多言了,你.....你莫要生气。” 他堂堂顾昭寻,竟然还需安慰生死簿这样一个无形之灵,说完他耳根子就红了不少。 生死簿沉默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开口:【罢了罢了,我这一趟本是为了帮助......帮我主人渡劫,要不然谁管你】 顾昭寻皮笑肉不笑:“是本候的错。” 【虽说毒不入肺腑,但是也会对你的寿命产生影响,若是继续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顾昭寻凝神:“那我应当如何做?京中名医甚多,本候可派人寻来。” 【我不是说了,只要姜蝉衣可以帮你。】 顾昭寻:“.......” 【小侯爷,请把姜蝉衣暂时留在身边,可延长寿命一年。】 一年!一年对他来说,时间已经够了! 顾昭寻在短暂的高兴之后陷入了沉思:“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留在身边?姜蝉衣本就住在顾府。” 生死簿笑眯眯道【当然是,让姜蝉衣住在你的院子里。】 “不可!”几乎没有思考,顾昭寻冷声拒绝。 【不行?那随便你喽,不好好完成任务,可是要倒扣寿命的。】 生死簿语带威胁【小侯爷可要好好思量思量哦~】 顾昭寻双手握拳,手背青筋直突,怎么还会有倒扣寿命从此等说法! 【小侯爷还有半柱香的时间考虑。】 屋内,烛火被窗缝边的风吹得摇晃,映得顾昭寻侧脸晦明不轻。 他厌恶姜蝉衣,若是将此人放在自己院中,一来瞧着堵心。 二来自己行事便在她眼皮之下,难免不便。 三来......此等之事,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他的清誉。 【小侯爷,您的时间不多了呦。】 顾昭寻咬咬牙,杀母之仇、下毒只恨尚未解,他怎可撒手人寰,将侯府落与奸人之手?! 【小......】 “我答应!时间多久?” 【今日之内。】 生死簿销声匿迹,顾昭寻冷冷道:“暮云。” “主子,您有什么安排?”暮云看他脸色不好,心想难道是丞相府的人惹着主子了?还是说姜蝉衣? 这一天天的真是每个消停。 “把姜蝉衣的名字写在贵女选拔名册上。” 暮云楞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主子,您说什么?” “还要我说一遍?”顾昭寻声音颇冷,周身气压低了一个度。 暮云立即点头:“属下听明白了。” 路上,暮云路过姜蝉衣的院子,瞧着女人坐在秋千上,一副十分新奇的模样,用颇有些看智障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主子这是怎么了?竟然让她去参加贵女选拔?这不是给侯府添乱吗?” ...... 是夜,皇宫派人去各家府上公布参加贵女选拔初选名单。 顾府本没有参加选拔的适龄少女,太监一到府上就让云氏一头雾水:“公公,您这是?” “贵府姜蝉衣小姐,入了初选,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云氏愣了半天才接旨,带着假笑:“呵呵,多谢公公,公公好走。” 这边公公刚走,云氏拿着名册,又妒又气:“姜蝉衣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慢着顾家去参加贵女选拔。” “不过一个商户的女儿,竟然这般胆大包天,不把顾家放在眼里。” “来人!把姜蝉衣给我叫来!” 这边,姜蝉衣刚刚啃完一个水晶肘子,心满意足地瘫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人间的吃食真是不错。” 门口的侍女莺儿满头雾水,自从上次小姐醒来,就经常说一些胡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眼瞧着芳华苑的人进来了,莺儿立马禀告:“小姐小姐!夫人的人来了。” 莺儿是陪着姜蝉衣一同来顾家的贴身侍女,为人聪明机敏,早就看出来顾家夫人眼馋小姐手上的银子,她表面上对小姐不错,实际上暗里藏针。 姜蝉衣懒散道:“来就来呗,你这么慌张干什么?” “你多摆张椅子,今儿肘子不错,让她也尝尝。” 话音刚落,云氏身边的侍女小佩踏进来,满脸高傲:“姜小姐,夫人有请。” 这人一脸傲气,姜蝉衣瞧着就不喜:“干什么?” “这是主子的事,奴婢也不清楚。” 姜蝉衣和莺儿对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吧,咱们去见一见夫人。” 第10章 搬到顾昭寻院子 原主的记忆里,就对云氏多揣了几个心眼。 云氏长得慈眉善目,最会绵里藏针,若不是原主手上握着巨额的银子,她怎会收留原主在顾家? 以是于每年逢年过节,顾家逢人生辰,原主不得不在金库拿些些银子贴补顾家。 包括她院里的人,都是用自己的银子贴补。 若是小几年便罢了,可是长久以往,就算是自己手上把握万贯家财也都要全栽在顾家。 姜蝉衣眉眼微敛,心里打着算盘,不仅要节流,更要开源才是长久之计。 芳华苑。 瞧着姜蝉衣走进来,云氏就像是瞧着一个金窟,眼里冒着谄媚的精光。 纵使她掩饰得极好,在地府鬼精里来往的姜蝉衣,怎么还看不清楚她心中所想? “云夫人。”姜蝉衣学着原主施礼。 云氏端的是温和亲切:“衣儿来了,坐。” 姜蝉衣含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多谢夫人。” “衣儿如今怎还这般客气?” “今日来,云姨是想要告诉你一件喜事。”云氏眉眼弯得喜人。 还真让人以为是有什么惊天的大喜事。 姜蝉衣只明白,她定是想要和以往一样,找个由头在自己身上刮油水。 “哦?什么喜事呀?”姜蝉衣故作单纯,期待道。 云氏拿着个明黄色的册子,听说这种颜色只有人间的皇帝方可用。 “你呀,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中了贵女选秀的初选。”云氏一边拿着册子走过来,一边嗔道:“不过这等喜事,你竟也瞒着云姨。” 姜蝉衣凝眉,盯着她手上的册子。 什么意思?自己什么时候参加贵女选秀了! 难道是云氏故意为之? 姜蝉衣尚未反应过来,云氏就笑道:“咱们顾家,可许久没这么大的喜事了。” “不过......顾家清廉你也是明白的,贵女选拔,需动用千金,无论是从衣裳首饰的准备,还是宫里需要敬奉的人情......”云氏有些扭捏。 “你别怪云姨小气,只是云子掌管着这么大一家子,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姜蝉衣将选秀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抬头眉眼盈盈:“蝉衣一不麻烦顾府,自己出银子便是。” “不麻烦,你可贴补些顾家,云姨方可为你安排妥当,你一女子,自然不如我一妇人行事得开。” 姜蝉衣瞧着云氏这张温和的脸,心里已经呕了好几遍。 地府的那些鬼,都没云茹这女人面目丑陋。 “那云姨认为,蝉衣贴补多少比价何事?” 云氏听姜蝉衣如实说,更是激动了几分:“如此算来,约莫需要一万两。” 莺儿差点没站稳:“一万两?!” 云氏瞪了莺儿一眼,颇有些不满。 “莺儿,夫人面前不要失了分寸。” 他娘的!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姜蝉衣心中怒吼,面上笑若春风:“云姨啊,蝉衣现在的确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云氏笑容有些僵硬:“怎么会呢?你莫不是子啊唬云姨。” “蝉衣,云姨都是为了你好。” 姜蝉衣沉默片刻,只听见有人大步走进来。 余光一撇,那人就提着自己的衣领:“贵女选秀,我亲自培养姜蝉衣。” “银子事宜,全权由我顾家出。” 云氏瞳孔欲裂,却碍于脸面不得不强装冷静温和:“寻儿,顾家想来清廉,怎可如此大肆铺张?” “难道,用姜蝉衣的银子便不是铺张?夫人怕是掩耳盗铃惯了,失了分寸。”顾昭寻毫不留情面。 云氏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寻儿,你这话,说得有些重了。” 说完,云氏掩帕抽噎,装的是柔弱委屈,好似大公子欺负她这后来继母般。 姜蝉衣看完戏,方才反应过来,对顾昭寻总是提自己衣领的行为颇为不满。 她抬头瞪了一眼顾昭寻:“大公子,我自己有腿。” 对于姜蝉衣的挑衅,顾昭寻冷哼一声,手上更紧了一些。 姜蝉衣:他娘的!顾狗你不是人! 无视姜蝉衣的愤怒和云氏的做作,顾昭寻继续冷声道:“其余的不必再议。” 就这般,云氏打了个空算盘还受了一肚子气,姜蝉衣被人从芳华苑一路提着回了清竹苑。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姜蝉衣站定,一脸不可置信地愤怒地盯着顾昭寻:“为什么?!” “顾昭寻,就算是我是暂时投靠你顾府,便也不是这般由你摆布!” 姜蝉衣从出生开始,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在一个短命鬼手上受委屈。 眼前的人微微红了眼睛,目光和语气却倔强得像个小兽。 顾昭寻心里不知怎么得有些不是滋味。 “每个府上,必须有适龄的女子参加,先前云氏故意雪藏你,昨日本候添上了你的名字。” “再者,是本候借此机会让你留在我院子里。” 姜蝉衣抬头,眼前有些模糊。 什么意思?顾昭寻竟然想要让自己留在他院子里? 当初顾昭寻可是十分厌恶原主且想要将其杀之后快。 “只有你可以解我的毒,不过你我之间没有合适的借口接触。”顾昭寻转过身,负手而立。 姜蝉衣隐隐看见顾昭寻的耳根子有些红。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咽回了自己方才突然涌上来的委屈。 “原来如此,你想要我救你。” 顾昭寻沉默良久,背后姜蝉衣嘴角噙着诙谐的笑。 这人还挺要面子。 “是......” “事成之后,本候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姜蝉衣没有思考,当即应下。 她现在手上的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是长久如此终会坐吃山空。 有了顾昭寻帮忙,自己以后开源也有了不少便利。 “行,我住哪儿?”姜蝉衣四下望了望。 顾昭寻见姜蝉衣变化如此之大,颇有些无语。 “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西边的院子。” 姜蝉衣笑了笑:“有地儿住就行。” “等着。”顾昭寻唤住姜蝉衣。 “本候院子从未有女子住过,你搬进来之后,除了我的寝屋和书房,你都可以随意。” 第11章 刮目相看 兰华楼一事后,顾昭寻短袖之癖的风波未停,院中又住进女子的消息在京城惹得不少人议论。 姜蝉衣一时间成为了京城女子的众矢之的。 搬进清竹苑的第二天,姜蝉衣睡了一个大懒觉。 日上三竿,姜蝉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衣服松松垮垮,头发乱得像一团鸡窝。 莺儿瞧见小姐这服模样,立马把人往屋里推。 姜蝉衣吓了一跳,险些没站稳。 “莺儿,这大清早的你干嘛呢?”姜蝉衣拿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按理来说,顾昭寻这短命鬼的院子应该阴气不小,夜里小鬼颇多才是。 可她偏偏是睡得比自己的院子还要安稳些。 莺儿瞧着自家小姐懒懒散散的样子,十分无奈。 “小姐,你现在是怎么了?如此大大咧咧?”莺儿有些着急。 “且不说这里是顾府,而且还是在清竹苑,若是被大公子看见您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会喜欢上您?” 姜蝉衣无语道:“他本来就不喜欢啊。” “而且我又不喜欢他。” 莺儿:...... “小姐,您在说什么胡话?以前难道不是您一个劲儿地想要往清竹苑钻,咱们还想了那么多办法。” 姜蝉衣没办法和莺儿解释自己并非原主,摆摆手道:“我现在不喜欢了,行吧。” 屋门口,顾昭寻的一张脸冷得铁青。 姜蝉衣这个女人,竟敢把这种话随便放在嘴边。 什么叫现在不喜欢了? 这股莫名的情绪让他心里有些不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敲门道:“在吗?” 两人大骇,莺儿吓得说话支支吾吾,推着姜蝉衣进内室:“大公子,我们姑娘还在洗漱......不对.......” 姜蝉衣直接开口:“我刚起床,你等一下。” 莺儿压低了声音:“小姐,您不能这么说!” “哪家小姐睡觉睡到日上三竿的?” 姜蝉衣觉得这小妮子事儿真多,撇撇嘴道:“莺儿,你是我的婢女,可不是我老娘。” “以后我说什么你听着便是了。” 莺儿应了一声,叹气道:“小姐,莺儿明白了。” 这边,顾昭寻并未等多久,姜蝉衣就打开了门。 眼前人未施粉黛,头发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鬓边的碎发微垂,杏仁眼水灵温润,瞧着让人心生荡漾。 以前的姜蝉衣,从未给人这般舒适的感觉。 姜蝉衣瞧着他发呆:“愣着干什么?” 顾昭寻回过神,冷冷道:“这里是清竹苑。” “难道不是大公子请我来的?” 请?顾昭寻心里冷笑。 生死簿的偷笑声传来,顾昭寻额头青筋直突。 “我昨天思量过了,你需要用我的血做药引,所以才让我留在你的院子。” “是,我需要你的血。”顾昭寻并未掩饰。 姜蝉衣倒是有些惊讶他的坦诚:“既然如此,我便也开门见山。” “你知道我家中经商,所以,商人从来都是利益为先。” “我要你帮我。” 顾昭寻看着姜蝉衣,女人的眼里带着飞扬的傲气,好似远山的鹰,在苍穹下盘旋。 这种错觉让他横生出一股好奇和讶异。 “什么事?只要不谋害顾家,不危及社稷。” 姜蝉衣略显无语:“您还真是高看我了。” 屋内的人悉数退下,姜蝉衣才放下戒备:“我知道,大公子一直不满云氏。” 顾昭寻不语,眼里生出一股阴戾。 姜蝉衣继续道:“我也喜欢她这么假惺惺的样子,你的日子却是不好过。” “这么些年,我被云氏坑的银子说来也有万两。”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我姜家的家产,只怕都要落在那夫人手上。”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顾昭寻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俨然就是利益交换。 “这个,到时候再说,我现在需要你的承诺。” 顾昭寻失笑:“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只要不害顾家,不危社稷。” “本候自然帮你做到。” 姜蝉衣笑了笑,心情颇好,起身拍了拍顾昭寻的肩膀:“不错不错,你这人还没有那么讨厌。” 眼见着顾昭寻一脸黑线,姜蝉衣二话不说,直接走到桌前,拿起削水果的匕首在自己腕间割了个口子。 血顺着雪白的腕间留下,像是一道血色的溪流,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甘甜。 冥府大公主姜蝉衣之血,可缓解毒症,可延年益寿。 无数的小鬼妖怪都向往之。 顾昭寻皱了皱眉,盯着姜蝉衣欲言又止。 这个女人,不怕疼的吗? 不过一会儿,杯里约莫装了半杯的血:“这些已经够了。” “我昨日看过你的药单,只需服用三次,三日一次,所以三日之后你再来找我便可。” 顾昭寻看着桌上杯中晶莹的血,陷入了沉思。 “我已经让大夫候在门口,稍后就给你包扎伤口。” 说完,顾昭寻端着杯子起身,临了回头:“下一次,不必这般勇猛。” “不然本候,心里过意不去。” 姜蝉衣楞在原地,等到顾昭寻的背影消失在跟前,她才讷讷道:“反正又不疼。” 从她被推下轮回台,到了这具身体里,她的五感都变得十分模糊。 就连痛觉,几乎都感觉不出来。 生死录记载,她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失去五感和痛觉。 等到记忆被找回,这些流逝的感觉也会慢慢回到自己身体。 届时,她离身死也不算了。 仔细想想,这样也挺好,若是做回冥府公主。 她哪里还有机会来这般随意在人间游玩? 地府阴冷无趣,那般无聊的日子,她已经经历了数千年,属实是磨人。 ...... 今天是长明节,长明节上千家愿。 小时候自己总喜欢在三生桥上听孟婆说长明节的故事,这是孟婆唯一记得的她在人间的日子。 长明节这日,京城最是热闹,夜里无宵禁,彻夜长欢。 “小姐,您今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这件鹅黄色的怎么样?”莺儿提着一件留仙裙,比着姜蝉衣的身形满眼期待。 “不穿这件,给我找件男衣来。” 第12章 我揽着你 话音刚落,院外的小厮小跑进来:“小姐,大公子来了。” 姜蝉衣满脸黑线,立马让莺儿把那件男衣收起来,随后看向顾昭寻。 一瞬间,姜蝉衣就楞在了原地。 顾昭寻一身月牙色金丝镶边长袍,玉冠高竖,剑眉星目,全身散发着君子之姿温润。 姜蝉衣咽了咽口水,这么好看的人,地府可从未有过。 【小侯爷,带姜蝉衣一同逛千灯集会,为其簪发可延长寿命三月。】 顾昭寻心里将生死簿的声音压下,有些尴尬地看向姜蝉衣:“今日千灯节,本候带你去买首饰。” “买首饰?”姜蝉衣看了看镜子里稍显简素的女子,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喜欢这些劳什子。” 莺儿:...... 顾昭寻有些讶异:“你不喜欢?” 以往的姜蝉衣,是商人之女出身,颇喜欢金银首饰。 这种颇为俗物的感觉,便让他不喜。 今日她却说自己不喜欢首饰? “再过一个月,你便要参加贵女选拔,无论如何都要为你置办衣物首饰。” 姜蝉衣思索片刻,认为顾昭寻说的话有道理。 不过...... 姜蝉衣微挑眉毛,顾昭寻的眼光能行吗? 想来上天入地,三界之内她的眼光是出了名的好。 天上的神仙若是喜欢了哪家的仙君都要悄悄跑来让她参谋参谋,更不用说地府那些歪瓜裂枣。 顾昭寻打量着姜蝉衣的眼色:“你是什么意思?” “不想与本候一同?” 暮云提这剑立于顾昭寻身后,忍不住失笑。 顾昭寻回头扫了他一眼,暮云方才严肃道:“姜小姐,这么好的机会,天下女子做梦都想要。” “是吗?”姜蝉衣拍拍手:“那好吧。” 她给了顾昭一个眼神,示意两人之间乃是有交易的。 如今她可以事事依着顾昭寻,不过到时候顾昭寻可要给她搭一把手。 顾昭寻收到姜蝉衣眼神,有些汗颜。 千灯节集会,姜蝉衣和顾昭寻带着面具穿梭在人群中。 暮云随侍在两人身后,颇有些尴尬。 主子和姜蝉衣像是避嫌一般,相隔有一尺之距。 不过两人时不时还会相谈几句。 姜蝉衣侧首看了一眼顾昭寻,撇了撇嘴。 这人偏要和自己一路出来,又要和自己避嫌,隔着这么宽的距离说话。 再说了,他们两人这是带着面具,也没人会认出他们。 盛京大街,处处灯火通明。 短暂的不爽之后,姜蝉衣被京城的盛景吸引,早就把顾昭寻抛在了九霄云外。 “小姐,刚出笼的桂花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桂花清新扑鼻,姜蝉衣站定,笑道:“可以尝尝吗?” 店家有些惊讶,眼前的小姐看着气质不凡,竟然愿意在他们这种小摊贩上驻足。 好一会儿店家才反应过来,立马拿了一块递给姜蝉衣:“您尝尝。” “诶......”顾昭寻突然开口,还未说出话来,姜蝉衣就已经咬了一口。 “怎么了?”姜蝉衣有些不解,顾昭寻方才这是激动什么? 这女人真是...... 顾昭寻扶额:如今京城四处盯着顾家,怎么能随意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桂花糕软糯,一入嘴便是满腔的桂花香。 姜蝉衣眉眼微弯:“给我一份,你们家的桂花糕真好吃。” 店家笑得合不拢嘴:“小姐您喜欢就好。” “咱家做桂花糕已经有二十年了。” “是吗!”姜蝉衣和店家相聊甚欢。 顾昭寻站在一侧,两眼透过面具看见姜蝉衣的侧脸。 她此时已经取下的面具,容颜如花,眉眼精致,周身气息活泼温和。 和以前的她,一点都不像。 顾昭寻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睛一直都在姜蝉衣身上,直到她突然回头。 姜蝉衣有些愣愣地盯着这双眼睛,开口道:“怎么了?” “你要不要尝一尝?真的挺不错的。” 顾昭寻微微低头,桂花香味扑鼻。 目光微微上移,是姜蝉衣带着期待的目光。 他有些失神,好一会儿此淡淡开口:“不用了,方才已经用过晚膳。” 姜蝉衣自以为顾昭寻是在嫌弃她,呵呵两声:“您还真是克制啊。” 顾昭寻...... 生死簿此时突然窜出来【小侯爷,今夜您的任务除了给姜蝉衣挑选首饰,就是哄她开心。】 顾昭寻眉眼微敛,大步走向前,拉住姜蝉衣的手。 女人的手温润柔软,他一时怔住。 姜蝉衣也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他是不是又犯病了? 刚才还嫌弃自己的东西,这会儿又拉着自己的手。 不避嫌了? 顾昭寻咽了咽喉咙,耳根子突然红了几分:“给我尝一尝吧。” 姜蝉衣微挑眉:“你不是用过晚膳了?” “我饿了。”顾昭寻声音柔和下来。 “你松开我,我给你。”姜蝉衣无语道。 顾昭寻心里舒了一口气,还没完全松开,生死簿又笑眯眯道【请小侯爷揽着姜蝉衣走】 顾昭寻:!!! “你又怎么了?”姜蝉衣看着顾昭寻的表情不像是在吃桂花糕,而是在吃苍蝇。 顾昭寻吃完桂花糕,盯着姜蝉衣不说话。 他突然就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今夜人太多,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心怀不轨之人行偷摸之事。” “你是女子,更容易吃亏。” “还是我牵着你走吧。” “没事......”姜蝉衣话音刚落,就被拉近一个坚实的怀抱。 “你!” 顾昭寻声音有些喑哑:“这样比较保险。” 姜蝉衣忽然就红了脸,与此同时,顾昭寻低头:“顾家在朝中势大,却也有不少对家。” “人多混杂,容易出事,你应该明白。” 姜蝉衣思索片刻,戴好自己的面具:“我明白了。” “咱们走吧。” 顾昭寻心里舒了一口气,手却虚空扶着姜蝉衣,心里一阵火烧般。 两人终于到了千丝阁。 千丝阁,京城最大的一所首饰铺,无数贵女来往。 “这里面的东西,你喜欢什么都可以拿。” 姜蝉衣一进去,一个身着清雅的女人就含笑走过来:“公子小姐,今日千丝阁有不少上好的东西。” 第13章 淮徽找茬 两人虽然带着面具,不过女人看向顾昭寻的眼神似乎非常熟悉。 这是下属对上级的尊重和拜服。 姜蝉衣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 “我们去二楼。”顾昭寻虚揽着姜蝉衣,语气柔和。 屋内灯火通明,两人行为举止亲密,身后的女人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云暮回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方才收敛了那股不小心溢出的杀气。 虽说顾昭寻并未做什么逾矩之事,但是姜蝉衣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姜蝉衣轻咳一声。 顾昭寻低头,正对上她有些羞赧的目光,眼神淡淡:“这里的东西,你随意挑。” “事后全都记在我账上。” 姜蝉衣微挑眉,嘴角微弯。 顾家人这么些年在姜蝉衣身上明里暗里捞了不少油水。 这些事情顾昭寻不可能不知道。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般大方之人。 这千丝阁的首饰,一看便不是凡品,再者出入的皆是一些衣着华丽的女子,只怕随意一根簪子便要千金。 “此话当真?”姜蝉衣故意调侃。 顾昭寻轻咳一声,明白姜蝉衣是故意嘲讽,冷哼道:“自然。” 与此同时,生死簿无奈【小侯爷,您要亲自为姜蝉衣挑选首饰】 【再者,不可对姜蝉衣这般冷淡】 眼瞧着顾昭寻的目光由冷变柔,姜蝉衣心中更是疑惑。 难道将死之人都是这般情绪变换无常? 顾昭寻袖中握拳,好在今日两人皆是带了面具,不然必要遭受不少非议。 “阁中有一朵芙蓉紫玉簪,乃是今年从西域唯一一块紫玉石上雕琢而来。”千丝阁主笑着走过来。 “玉身柔润生暖,在夜里更是荧光流转,宛若活物一般。” 姜蝉衣思忖片刻,宛若活物? 难道这个紫玉石已经成精了?若是如此便不可为人所佩。 不然所佩之人必然会被吸食精气,油尽灯枯而亡。 “是吗?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姜蝉衣故意表示惊讶。 千丝阁主看了一眼顾昭寻,收敛住对姜蝉衣的鄙夷之情。 “公子可要一同瞧瞧?” 顾昭寻点了点头,三人随着千丝阁主上了三楼。 千丝阁一共便是三层,越往上走阁内之物便越是尊贵奢华。 满屋的金丝玉器晃得姜蝉衣眼睛有些不舒服。 地府常年阴暗,她对这种金银首饰,向来就不感兴趣。 “不喜欢?”顾昭寻语气带着轻微的讶异。 以往姜蝉衣俗不可耐,满头金银珠钗,上次听她说自己不喜欢金银首饰还以为她是附庸风雅。 可是方才她下意识的皱眉厌弃,倒不像是装的。 姜蝉衣摇摇头,给足了千丝阁主面子:“可是那个?” 她指着正中间的一个檀木盒,里面的紫玉芙蓉钗果真如她所说,玉身宛如流萤。 好似活物。 可是不过一会儿,她的笑容就僵硬了许些。 顾昭寻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姜蝉衣轻轻摇头,紧闭双唇。 虽说如今她法力尽失,但是阴间之物她还是素有感应。 这紫玉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方才就怀疑,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进宫皇宫,而是被放在此处供贵胄买卖。 这种极阴之物,是入不了皇宫的。 “我就要这个玉钗。”姜蝉衣回首笑道。 顾昭寻点了点头,正准备叫人包下,一声凌厉的女声忽然传来。 “这个东西,已经被咱们公主买下了,你要是有眼力见就早些退下。”说话的人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姜蝉衣心中扶额,有些无奈。 “是吗?可是方才千丝阁阁主并未告知我此物已售,你既未付银子,这玉簪便算不得是你们家小姐的。” 她断然不允许这东西流落出去! 顾昭寻轻咳一声,对于姜蝉衣这么跋扈的样子有些不满,不过碍于生死簿的任务,他便也轻声道:“你家小姐是何人?” 话音刚落,姜蝉衣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顿时身体就僵硬了几分,头皮有些发麻。 这不是上次被顾昭寻气走的爱慕者,淮徽公主? 真是冤家路窄。 淮徽身着华服,气质端庄,一看便是皇家子弟的尊贵。 她微眯着眼打量他们二人:“为何在屋内还要着面具。” “你们将面具取下。”语气带着居高而下的轻蔑和命令。 顾昭寻薄唇微抿,姜蝉衣也微微皱眉。 淮徽公主先前在顾家,可不是这种样子。 姜蝉衣和顾昭寻对视一眼,都未听淮徽的话。 “公主若是想要这簪子,让与公主便是。”顾昭寻给了姜蝉衣一个眼神。 现下他们只能如此,不然必定会引起波澜。 “难道这钗子不是我们先看上的?”她今日必要毁了这邪物。 另外,淮徽这般傲慢,她凭什么将东西让与她? 顾昭寻不语,气氛有些冷凝。 淮徽脸色一冷:“你竟然这么和本公主说话!” “来人,把她的面具给本公主摘下来!本公主倒要看看是谁家的贱人竟然以下犯上!” 一边的丫鬟说着便要上来,姜蝉衣后退一步,冷声道:“站住!” 顾昭寻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三分,看向淮徽的眼色冷漠疏离:“公主莫要欺人太甚。” 淮徽自幼爱慕顾昭寻,方才她便觉得这人颇为熟悉。 顾昭寻此话一出,她瞳孔果然一震,复又看向姜蝉衣。 这是昭寻哥哥? 那么这个女人是...... 姜蝉衣? 昭寻哥哥果真这般喜欢她?千灯节竟然还带她出府游玩? 心中的愤怒冲出,淮徽咬牙“欺人太甚?!” “你以下犯上,罪该万死。”之前的羞辱和今日的愤怒混杂在一处。 淮徽满眼都是嫉妒,她指着姜蝉衣:“今日本公主不仅要这个钗子,还要你的命!” 她赌昭寻哥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他当真想要显露身份,便不会带着面具。 姜蝉衣,昭寻哥哥不过是玩玩你罢了。 姜蝉衣回首看向顾昭寻,只需要他拿下面具便可解围。 但是顾昭寻行事谨慎小心,只怕他并不会为了自己,当众示面。 不然到时候,顾小侯爷带女子游玩盛京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而顾小侯爷的婚姻之事,老侯爷和陛下可是十分上心。 第14章 顾昭寻护短 丫鬟和侍卫逼近姜蝉衣,气氛越来越凝重。 “公主殿下,阁内还有更好的首饰......”千丝阁主想要解围,却受到了淮徽的冷眼。 “若是本公主想要,买下你这千丝阁又何妨?” 买下千丝阁? 此话一出,姜蝉衣恍然看见千丝阁阁主眼底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嘲讽。 “淮徽,别闹了。”顾昭寻语气不耐。 一声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冷凝的气氛,姜蝉衣有些讶异看向顾昭寻。 眼瞧着他慢慢取下面罩,脸色难看得紧:“望公主看在本候的面上,莫要与她计较。” “若是公主当真想要这簪子,侯府可出三倍赔与公主府。” 姜蝉衣盯着顾昭寻,情绪有些复杂。 顾昭寻怎么会......摘下面罩? 难道他不怕自己的行踪暴露?在如今这个风口上,他竟然会为了自己...... 可是转瞬,姜蝉衣又反应过来,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顾昭寻可不是蠢货。 只见顾昭寻一手揽住姜蝉衣:“想必公主也知道她是何人。” “若是公主为了前几日之事故意如此,本候只怕要进宫同陛下好生解释一番。” 淮徽听见顾昭寻要找皇帝,立马没了气势。 这几年北齐蠢蠢欲动,皇帝为了稳住北境,要在朝中择一位公主前去和亲。 永和公主素来远住京城,却是当今陛下心头最爱的女儿。 和亲的人选自然就落在了淮徽和其他几位公主头上。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事儿,倒霉的就是淮徽自己。 “昭寻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淮徽摇着下唇,双眼微红楚楚可怜。 姜蝉衣冷眼瞧着她这般虚伪的样子,心中冷笑。 本以为顾昭寻会动容,身边的人却淡淡道:“那么我们便各自退一步。” “既然簪子是侯府先看上的,公主便不要咄咄逼人,届时本候亲自给公主府赔礼。” 淮徽越听心里越难受,眼泪止不住流:“昭寻哥哥!” “你就真的这么喜欢姜蝉衣?!” 淮徽的声音颇大,周围看热闹的人惊讶于顾昭寻身边这个戴面具的女子竟然是姜蝉衣。 素问侯府只有一个女眷,还是商贾之女投靠。 没想到,竟然真的得了小侯爷的欢心。 姜蝉衣头皮有些发麻,四面八方都射来不少眼刃。 她微微昂首,没有任何惧意。 她可是不是原主,并不需要装柔弱获得男人的可怜。 “昭寻,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要多生事端,咱们走吧。” 千丝阁阁主十分识相把簪子包好给两人,淮徽碍于顾昭寻的情绪,不敢再找他们的麻烦。 “公主,咱们也回府吧。” “滚!都给本公主滚!” 好一个姜蝉衣,既然如此,你便不要继续在京城待下去。 本公主迟早有一天要了你这条贱命。 顾昭寻拿着紫玉簪,低头凝眉思索了片刻。 这个簪子,总给他一种让人不适的感觉。 美则美矣,却多了一丝阴气。 出于慎重,他还是开口问道:“你当真要这个?” “当然!” 姜蝉衣伸手打算接过,却被顾昭寻躲开。 只见他轻咳一声,颇有些不自然地柔声道:“我帮你戴上。” 姜蝉衣沉默片刻:“你为何方才要拿下面具。” “明日盛京就会疯传你我之间的谣言。” 顾昭寻冷哼一声:“难道本候会害怕?” “我给你找麻烦了。” “的确如此,不过我留你还有用。” 姜蝉衣见顾昭寻手法轻柔,眼神却颇为冷淡。 “那是自然,我想侯爷断不会横生出莫名的男女之情。” 顾昭寻的手有短暂的停顿,他低头看着姜蝉衣,嘴唇微动。 生死簿突然跳出来,鬼嚎一般【!!小侯爷!!别乱说话!】 【若是让姜蝉衣讨厌你是会倒扣寿命的!】 “怎么了?”姜蝉衣见顾昭寻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无事,这个簪子你带着很好看。” 说来也奇怪,这紫玉钗一戴在姜蝉衣头上,阴气就散了不少。 反而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姜蝉衣也发现头上的这东西安分了不少,嘴角微弯,伸手拍了拍钗子的首部。 像是在安抚孩子一般。 顾昭寻收回目光,微微皱眉:“方才的事情闹得不小,你可还要继续逛逛?” 姜蝉衣明白顾昭寻的顾虑,这几日他接二连三遇见不少暗杀,说不定方才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我们回吧。”姜蝉衣笑了笑。 盛京大街上人来人往,姜蝉衣鲜少能看见这么热闹的场面,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顾昭寻时不时侧首,刚好看见她这般新奇的目光。 这个人除了和姜蝉衣长得一摸一样,行事性格都宛若一个新人。 “小心!”路边表演杂技的人喷出一团火,惹得百姓们接连交好,围观的女子吓得尖叫。 姜蝉衣差点被一人撞倒,恰好被顾昭寻揽在怀里。 男子坚实的胸膛十分安稳,姜蝉衣缓过神立马和他保持距离。 两人都有些尴尬,各自没有再说话。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逆流的人流将她和顾昭寻冲散。 姜蝉衣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仔细思忖了一番还是放弃了要唤顾昭寻的想法。 罢了,她自己也能回去。 出了盛京大街,街坊中便清冷极了。 姜蝉衣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钗子,叹了一口气将她取下来:“等到我回去了,再帮你好好超度。”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紫玉钗发出流萤般的光芒。 忽然间,一个黑影从自己跟前闪过。 姜蝉衣眸光一敛,立马警惕下来。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方才的确是有剑光,十分凌厉。 只怕对方是个高手。 可是现在自己没有法力...... 姜蝉衣收好紫玉簪,加快了脚步往顾府去。 果不其然,刚转过一个巷子,身后就传来一阵破风之音。 冷剑就停在她面前三分之地。 顾昭寻的匕首和剑刃相碰,撞出尖利之声。 “顾昭寻?!” “找个地方躲起来!”顾昭寻轻喝一声,转身便和黑衣人交手。 姜蝉衣冷静下来才发现云暮并不在这里。 第15章 照顾你是应该的 顾昭寻身中奇毒,身子比起以往差了许多。 和他交手的人身手不凡,几十回合之后姜蝉衣便发现顾昭寻已经有处于下风之兆。 袖中的紫玉钗发出紫色的柔光,在黑夜里极为亮眼。 姜蝉衣灵光一闪。 这紫玉钗之所以阴气重,乃是因为里面住了难以超生的怨灵。 怨灵需要自己帮忙超度,而她自然也可以和怨灵借法力。 就是不知道这怨灵的法力强不强。 算了,先解了再说! 姜蝉衣低头,嘴巴一张一合。 顾昭寻瞧着她不跑,反而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中不免烦闷。 “还不走!” 姜蝉衣站立不动,顾昭寻体内的疼痛越来越明显,难道今天自己当真要折在这里? 黑衣人察觉出顾昭寻的不对劲,眼神闪过一抹讶异,转而幸灾乐祸:“顾昭寻,你也有今天。” “嘭——”原本要刺入顾昭寻心头的剑刃像是撞到了一股无名的铁墙,黑衣人生生被震开好几米远。 顾昭寻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瘦弱的手臂大开,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就凭你?”姜蝉衣眼眸冷得骇人,像是疆场上嗜血的女将军。 她一字一句道:“想死,就继续过来。” 说完这句话,姜蝉衣就感觉自己的灵力在慢慢流逝。 这怨灵不行啊!法力这么少! 怨灵也颇为无奈,她可是最下等的怨灵,要不然怎么会附在紫玉簪之内! 可是为了震慑黑衣人,姜蝉衣还是稳住身形。 博弈僵持之下,黑衣人咬了咬牙闪身离开。 等到人离去,周遭安静下来,姜蝉衣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她只记得顾昭寻的那张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紧紧锁眉。 他有这么讨厌自己吗?!方才可是她救了他的命好不好! 翌日,顾府。 云氏被拦在了清竹苑门口。 “夫人,顾小侯爷昨夜遇袭,今日心情不好不见人。” 云氏面色担心:“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忧心啊!” “昭寻的身体如何?我带了郎中来,给他瞧瞧。” 云暮脸色冷淡:“夫人,小侯爷的命令谁也不敢忤逆。” 云氏叹了一口气,只能作罢。 她袖中却紧紧握拳,心中怒道:不知道这个小畜生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竟然将她防备得如此紧! 昨夜要是被杀了才是最好! 顾敛也左右踱步:“行了娘,大哥不想见人咱们就别打扰他。” “让大哥好好休息,到时候不就能见了嘛!” 说完,顾敛拍了拍云暮的肩膀:“我那儿还有一株上好的人参,马上就给大哥送过来!” 云氏看了一眼顾敛欲言又止。 这个蠢货儿子! 云暮好不容意才劝走了这对母子,揉了揉太阳穴。 而此时清竹苑内,顾昭寻在西厢房,手端着药碗。 莺儿追着他:“小侯爷,还是让我来吧!” “您怎么能干这种事儿?” 生死簿却提醒他【您必须要好好照顾姜蝉衣,提升她对您的好感!】 耳边萦绕两种声音,顾昭寻低喝一声:“站住!” “你下去,今日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莺儿红了眼睛:“小侯爷,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您别赶我离开侯府。” “本候让你下去!” 顾昭寻丢下一句话,就进了屋子将人关在外面。 云暮双手环胸站在一侧:“你要是继续吵闹,小侯爷就真的要让你滚出侯府了。” 莺儿立马噤声,抽噎了两下,用力点了点头。 屋内,顾昭寻端着药坐在姜蝉衣旁边,盯着姜蝉衣的眼神颇为复杂。 昨晚的事情无数此回现在他脑中。 姜蝉衣会武功?竟然能震慑住那样一个高手? 可是方才他给她把过脉,她并没有习武之人的脉息。 奇怪!太奇怪了! 从自己醒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寻常起来,先是生死簿出现,再着是姜蝉衣的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光一撇,顾昭寻看到姜蝉衣手臂间那醒目的伤口。 这是昨夜她为自己挡黑衣人那一剑留下的。 顾昭寻神色稍稍柔和下来,将药碗放在一边,重新替她上药。 姜蝉衣是被痛醒的。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手连叫了三声:“疼疼疼!” 等到好一会儿她缓过来才看清顾昭寻坐在自己床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已经被上了一半的药膏。 “你......在照顾我吗?”姜蝉衣愣愣开口。 顾昭寻将人重新拉了回来:“想要你的手,就好好躺下。” 姜蝉衣不忍心这么好的一副身子被毁了,二话不说就躺好:“那你轻点。” “刚才差点疼死我了。” 顾昭寻薄唇紧抿,没有理会姜蝉衣的话。 直到上完药膏,他擦了擦手,回首看向她:“你是谁?” 姜蝉衣心颤了一瞬,复而笑道:“小侯爷,你难道中毒毒的是脑子?” 顾昭寻:“......” “我是姜蝉衣啊,还能是谁?” “你昨晚,是怎么拦住黑衣人的?你为何会有武功?” 姜蝉衣顿了顿,她自然不能说是自己和怨灵借了法力。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你自己的原因吗,我当时只是脑中一热,突然就挡了上去。” “或者说,还有什么人在暗中保护你?” 顾昭寻紧紧盯着姜蝉衣,没有遗漏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般诚恳恍然,瞧着不像是编的。 “行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你能记得我先前说的话就好。” 姜蝉衣摆摆手:“那是自然,毕竟我还需要搭小侯爷的手才能重振我姜家的产业不是?” “我喂你喝药。”顾昭寻重新坐回来。 姜蝉衣拦住他:“小侯爷,你这时好时坏的情绪我还真是不适应。” “你我之间既然没有这么熟悉,还是不要这么亲昵了,你说呢?” 顾昭寻自然巴不得姜蝉衣这么说,奈何生死簿念叨着,他皮笑肉不笑:“无事,你是本候的救命恩人。” “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话从顾昭寻嘴里说出来,姜蝉衣偏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16章 下马威 皇宫。 奢华的殿宇内女人斜倚在榻上,脚边跪服着女子帮她捏腿。 身边的宫女和侍卫都不敢随意出声,皇后娘娘向来是喜欢安静的。 忽然间,榻上的女人微微皱眉,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似乎是有些烦躁。 宫女们立马俯首候在一边等候皇后的发落。 “谁来了?”女子的声音沉稳端重,不怒自威。 话音刚落,门口的太监弓腰进来恭敬道:“回娘娘,是淮徽公主。” “淮徽啊。”皇后微皱的眉毛稍稍舒展开一些。 淮徽原本是淑妃的女儿,淑妃早亡,撒手人寰之后就把淮徽放在了皇后身边养。 淮徽生母身份低微,但是她自小养在皇后身边地位还是比其他一些公主高些。 再加上皇后的溺爱,淮徽自然就养出了跋扈的性子。 “母后!”淮徽愤愤进屋,直接坐在了皇后的身边,嘟着嘴:“母后,你什么时候把徽儿嫁给昭寻哥哥?” 皇后扫了一眼淮徽,对身边的人摆摆手。 宫里的其他人皆都退了出去。 淮徽并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反正许多人都知道她是有意于顾府小侯爷的。 “徽儿,方才你太心急了。”皇后的目光宠溺却有些难以察觉的疏离。 “母后答应你的事情,自然是作数的。”皇后安抚淮徽。 淮徽越想越气,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皇后。 “姜蝉衣?”皇后微挑眉,她可从未听说过这个女子的名号。 “不过是个贱商的遗女罢了。” 皇后失笑,目光睥睨:“徽儿,你难道忘记母后教你的东西了?” “这种人你也忌惮?” 淮徽红了眼睛,满心嫉妒和愤恨。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甘。 昭寻哥哥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这般对她! 姜蝉衣是什么身份,贱商之女,而她可是当朝公主,皇后之女! 皇后瞥了一眼淮徽,目光伸出带着一点愠气和鄙夷。 果然是淑妃那种小门小户生出来的女儿,这般沉不住气。 淮徽一个劲儿得和皇后抱怨,惹得皇后不喜。 直到她说完才发现母后的眼神有些不好。 “母后,你怎么了?” 皇后有些严肃道:“本宫教出来的女儿,可不会这么沉不住气。” “不过是个小角色,找个机会除掉便是了。” 皇后淡淡开口,连一个眼神都并未给淮徽。 淮徽有了皇后给的底气,一下子就舒心了几分。 “母后,若不是有昭寻哥哥护着,我早就除掉这个贱人了。” “您到时候会帮我的是吗?”淮徽带着希冀的眼神望着皇后。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淮徽:“若是需要本宫动手,你便不要来见本宫了。” 淮徽咬了咬牙:“女儿知道了,母后。” “本宫日后不希望再看见你如此。”皇后冷哼一声:“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本宫的女儿。” “是!”淮徽给皇后施礼后便退了出去。 冗长的宫道上,淮徽单薄的身影显得十分凉薄。 侍女扶着她:“公主,为何皇后娘娘这次不帮咱们了?” “难道她不是最宠爱您吗?” 淮徽嘴角微弯,有些苦涩:“我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将我养在她身边,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后位罢了。” 淮徽的目光微暗,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去给本公主查查姜蝉衣这个女人的底细,以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顾府。 姜蝉衣养了好几日内的伤,次次上药都是顾昭寻亲自为之。 虽然她一直以为顾昭寻如此是为了维系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却还是对他的细心多了几分难得的好感。 这日清晨,姜蝉衣早早便醒来,周身的疲惫也都消散。 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晨光熹微,她伸了个懒腰。 算着日子,今天是给顾昭寻做药引的日子,这一剂药喝完,他身上的余毒应该也解得差不多了。 姜蝉衣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转身进了屋子。 莺儿瞧着小姐对子那么狠,一刀子说下就下,深深皱了皱眉头。 “小姐,您对侯爷真是太好了,希望侯爷能明白您的心意。” 姜蝉衣没有理会莺儿,这丫头总是把原主的话放在耳边。 想来原主对顾昭寻当真是痴心一片了。 姜蝉衣把装着血的碗递给莺儿:“你把东西送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小姐,您亲自送过去不是更好?” 姜蝉衣摇摇头,她可还有正事要做。 现在自己的伤养好了,就要早点谋划出去开铺子的事情。 莺儿也不清楚小姐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只能按照命令行事。 而这边姜蝉衣才换好男装,莺儿就气喘吁吁跑过来:“小姐,你......” “您这是做什么?”莺儿看着姜蝉衣目瞪口呆。 被抓包的姜蝉衣稳得很,淡淡道:“有事。” “您别换了,夫人找您!” 姜蝉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云氏找我干什么?” “难道她还想在我手上捞银子?” 芳华苑。 老嬷嬷正在替云氏更衣:“夫人,您帮小侯爷挑选姑娘,为何要姜蝉衣来?” “只怕到时候场面上不好看。” 云氏看着镜子里依旧婀娜多姿的自己,摸了摸发髻:“就是要让她过来瞧一瞧。” “就算她现在住进了清竹苑,有了顾昭寻庇护,也不是可以成为侯府夫人的。” 这几日,流言甚嚣尘上,外面疯传了小侯爷顾昭寻内室已经有了女子,名叫姜蝉衣。 云氏一听见这个消息,心里就不是滋味。 姜蝉衣身份不配不说,她手上那么多银子岂能便宜了顾昭寻? 再者,顾昭寻身边的女人不是自己人,她定然是不放心的。 “行了,姜蝉衣到了没?” 老嬷嬷躬身道:“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云氏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微深:“很好,那咱们就去看看哪家的女子比较好,能配得上寻儿。” 前厅,姜蝉衣坐在云氏下首的位置,等到厅内来了不少妙龄女子她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敢情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姜蝉衣目光淡淡,嘴角噙笑。 第17章 云氏丢脸 想要进顾府的女人,盛京数不胜数。 姜蝉衣只是做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些眼花缭乱了。 这些女人鱼贯而入,像是选秀女一样一批一批送进来送出去。 云氏时不时还要提点一下自己,问问她的意见。 “方才有几个女子,我瞧着都不错,蝉衣你觉得呢?” 姜蝉衣坐的腰酸背痛腿抽筋,心里一直记挂着铺子的事情,哪里在意这些? 她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云姨喜欢就好,只要配得上顾小侯爷都是好的。” “是吗?”云氏微挑眉,随意摆了摆手让屋子里剩下的几个女子出去。 等到只剩下顾家人,云氏笑道:“蝉衣这句话说对了,得配得上才行。” 姜蝉衣笑意更浓,心里却十分鄙夷。 云氏果然是话里有话,今天让她来是故意敲打自己。 这般说起来,原主倒也是可怜人。 这么些年巴结云氏想要在顾家有一席之地,想方设法靠近顾昭寻想要的他欢心。 谁想巴结的人一心只是为了她的银子,根本瞧不上她。 而她一心爱慕之人却将她视为蛇蝎女子。 姜蝉衣无奈叹了一口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云氏见姜蝉衣发呆不理会自己,兀自一人傻笑,脸上就冷了几分。 她这是看不起自己? “蝉衣?”云氏又提醒了一句。 姜蝉衣回过神,笑了笑:“云姨说的是。” “小侯爷身份尊贵,自然是要与他门当户对的女子才行。”姜蝉衣顺着云氏的话,想要早些离开。 她可没工夫与她在这里瞎扯。 等到自己重新振兴了姜家的产业,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届时也不需要再受云氏的掣肘和脸色。 云氏见姜蝉衣并没有心思和自己说话,颇有些不满:“蝉衣啊,最近云姨听说了一些风声。” “哦?什么风声,云姨直说便是。” 云氏轻咳一声,端得是大方温和,但那眼色却是颇为刻薄。 “自从你搬进清竹苑,府内府外就风声不断。”云氏故作担忧:“你毕竟是一个女子,日后是要嫁人的。” “要是长久以往,云姨怕耽误了你呀。”云氏语气亲切得很,当真如一个好长辈般。 姜蝉衣笑道:“这是小侯爷的意思,我和小侯爷清清白白,蝉衣并不自愧。” “日后如何,蝉衣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顾虑。” 云氏闻言语气就冷了几分:“难道你当真是想要入了清竹苑不成?” “不是云姨说你,你的身份......” 姜蝉衣打断她:“云姨,我的身份如何?” “要是仔细说来,确实配不上小侯爷。”姜蝉衣嘴角微勾:“不过......” “这不是有特例吗?云姨您自己也是商贾之女,不也成为顾家的夫人?” 云氏被姜蝉衣的话气得心中郁结,这小贱人如今竟然还会和她顶嘴了! 当真以为自己是有了顾昭寻的庇护不成? 姜蝉衣拍拍衣角起身:“云姨您多虑了,也不必这般敲打蝉衣。” “蝉衣对小侯爷......” “本候的确倾慕姜蝉衣,有何不可?”顾昭寻突然阔步走进来,一张脸面无表情。 姜蝉衣有些讶异回头。 他这是在胡说什么?! 上次是为了用自己做挡箭牌气走淮徽便罢了,今日竟然在云氏面前这般说。 日后自己还要不要在顾府混下去? 姜蝉衣使劲给顾昭寻使眼色。 可是顾昭寻根本没有看自己,径直走过去牵着她:“本候的事情,不需要他人置喙。” “夫人只需要管好顾敛的事情便是,要不然到时候别怪本候不给面子。” 云氏从没有想到,顾昭寻竟然有一天说话这般直接无情。 以往还可以得过且过,彼此说些场面话。 如今怎么......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云氏思忖之间,顾昭寻已经拉着姜蝉衣往外走。 出了芳华苑,姜蝉衣松开顾昭寻:“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昭寻负手而立,生死簿撺掇道【小侯爷您虽然已经解毒,但是也只是暂时解了先前的箭毒】 【莫要忘了只有待在姜蝉衣身边才可以活下去】 月色清浅,姜蝉衣未施粉黛面容清丽,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十分魅人。 江南女子,如水柔,姜蝉衣更是有其中的上等皮囊。 顾昭寻轻咳一声:“本候现在对你的确有一些其他的心思。” 姜蝉衣凝眉,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若是换做原主,一定以为他这是对自己有了男女之情。 可是顾昭寻这几日行事奇怪,她断然是不可能认为方才顾昭寻的那些话都是出于真心。 “这一次,顾侯又是想要借我来做什么?”姜蝉衣不怒反笑。 顾昭寻从姜蝉衣的脸上看出了一些交易的味道。 “你想要和本候交换什么?”顾昭寻沉声道。 “果然骗不了你。”姜蝉衣笑意更浓。 “长明节那日,我瞧着盛京神武大街的铺子颇为不错。” “南北各色的物件琳琅满目,但是江南的东西却不多,侯爷也知道我本事姑苏人士,若是在此处开一家苏氏点心的铺子,应当很不错。” 顾昭寻嘴角微勾:“你想要本候帮你物色一间铺子?” “你倒是眼光犀利。”顾昭寻眉眼微挑,说不上来是欣赏还是调侃。 姜蝉衣笑道:“我认为,这个交易十分划算。” 神武大街的铺子千金难求,非要一些权势方可得之。 要是顾昭寻肯帮忙,也少了她再去奔走找关系。 顾昭寻点了点头:“成交。” “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名声有损?还是说你还是爱慕本候?” 姜蝉衣突然靠近顾昭寻:“侯爷记性似乎不大好,我前几日好像说过。” “我已经,不喜欢小侯爷了。” 姜蝉衣瞳孔清澈,宛若三春的一汪清泉。 顾昭寻别过头,没有说话。 心里却是莫名有一股空荡荡的感觉。 “夜深了,都回吧。” 姜蝉衣摆摆手:“小侯爷莫要望了我们的约定!” 翌日。 姜蝉衣一觉醒来,桌上就多了一张房契。 这是神武大街朝南的一家铺面! 顾昭寻果然是有些手段的。 第18章 揽月阁 “莺儿,咱们走吧,陪你家小姐我出去一趟。”姜蝉衣换好男装,打算从后院的小门溜出去。 两人刚出门就撞见了要出门的顾昭寻。 四目相对,姜蝉衣顿住脚步,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今儿天气真不错,早上好小侯爷。”姜蝉衣热情招手。 顾昭寻的目光在姜蝉衣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 “嗯。”应了一声,顾昭寻负手而走,没有多说什么。 姜蝉衣瞧着顾昭寻的背影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找我茬。” “他竟然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姜蝉衣有些好奇,心情更是好了几分。 “小姐,小侯爷这是赶着上朝呢,哪儿有时间搭理咱们?”莺儿撇撇嘴。 “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吧,上次小侯爷就嘱咐了咱们......” 姜蝉衣打断莺儿的话:“你就记得小侯爷的话记不得我的?” “莺儿啊,你是我的婢女,什么都要听小姐的知道吗?”姜蝉衣拍了拍衣角:“有什么事儿小姐给你兜着。” 莺儿用力点了点头:“莺儿记住了。” 姜蝉衣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们走吧。” 另外一边,云暮和顾昭寻离开顾府,转角瞥见从小门溜出来的那两人。 “主子,咱们真的不管管?”云暮担心道:“要是这两人惹出什么祸事怎么办?” 顾昭寻面色淡淡:“派人远远跟着就是,其余的不必插手。” 他倒想看看姜蝉衣能翻出什么浪花。 神武大街城南的那家铺子,风水极好,多少人重金求而不得。 神武大街。 姜蝉衣负手而立,抬头看着眼前的楼阁。 这可不是一间普通的铺子,共有三层,阁内颇为精致,阁身全是以南疆红木而制。 顾昭寻这人还挺大方。 “小姐,这铺子不卖。”楼中掌要是的老人看见姜蝉衣便直接拒客,连个表情也没有多给。 莺儿正想说话,姜蝉衣拦住她:“哦?为何?” “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姜蝉衣见这人不提顾昭寻便明白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若我有房契呢?”姜蝉衣将房契亮出。 老头目光微震,颇为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蝉衣:“可是顾小侯爷给您的?” 姜蝉衣点头:“没错,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嘛?” “那是自然,您请进。”老头躬身将姜蝉衣迎进来,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 主子竟然将揽月阁租给了这个女人。 姜蝉衣回头和老头对视一眼:“那就有劳您了。” “我见您对这楼颇有了解,不知道您是否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想来这个老头身份应该也不一般,若是将他留在这里,日后说不定能省不少事。 老头目光微闪,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会这般邀请。 “不知小姐想要用揽月阁来做什么?” “买卖。”姜蝉衣笑道。 老头的面色微凝:“揽月阁,可是从未做过买卖。” “这不就有吗,这揽月阁这么好的位置不做买卖真是可惜了。”姜蝉衣的目光满意地扫视着阁内的装饰。 想到这里,姜蝉衣才回过神:“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老奴姓沐,您叫我老沐便是。” “老沐,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要麻烦你了。”姜蝉衣十分郑重道:“我知道你应该是顾昭寻的人。” “不过你既然答应了留下来,应该是得到了顾昭寻的允许。” 姜蝉衣开门见山:“我目前需要你的帮忙,若是日后你还愿意继续留下来,我自然欢迎。” “我要让揽月阁成为盛京最繁盛的地方。” 老沐抬头看着这个女子,并未觉得她在说大话。 她好看的眉眼似乎装下了寰宇,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个女子,是怎么出现在主子身边的?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从今日起老奴便为姜小姐看好揽月阁。” 姜蝉衣点了点头:“记住你的话,是为了我。” 老沐的身子微凝,片刻之后才应道:“是。” 姜蝉衣打理好铺子的事情,便将装修事宜全权交给了老沐。 马车内,莺儿好奇道:“小姐,你怎么对那老奴这般信任?” “他毕竟是小侯爷的人,也不是一心向着咱们。”莺儿不解道。 “您不是想要早日离开顾家吗?这么一来不是还让自己和顾家绑在一起?” 姜蝉衣摇摇头铺:“非也。” “难道你没发现,顾家是顾家,清竹苑是清竹苑。” “我今日和老沐示好,实则是在告诉顾昭寻我现在对他信任。” 莺儿恍然大悟:“所以您是在向小侯爷示好!” 姜蝉衣:“......” 她需要像顾昭寻示好?他们可是利益同盟关系。 清竹苑。 顾昭寻下朝回府,侍卫将姜蝉衣那边的事情一一告知。 午后阳光颇好,顾昭寻坐在床边,阳光柔和他的侧脸。 云暮发现小侯爷的心情很不错,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的。 “可还有其他?” 侍卫继续道:“从揽月阁出来之后,姜小姐又去了一趟码头。” “码头?”顾昭寻思忖片刻,眉眼微凝。 “行了,你先下去吧。” 姜蝉衣难道还想要打通水运不成?这个女人的野心倒是不小。 云暮不清楚主子在想什么,上前一步提醒道:“主子,贵女选拔的日子快到了。” “您还没有教姜小姐东西。” 顾昭寻微抬首:“她回来没有?” 云暮摇头:“尚未。” “等她回来之后,直接让她来我院子。” “是。” 而姜蝉衣那边,莺儿有些担心:“小姐,咱们忙完了还是早些回府吧。” “要是被夫人发现就不好了。” 姜蝉衣皱眉: “清竹苑不是不允许外人进?云氏也进来不了,你担心什么?” 莺儿四处望了望:“莺儿还是觉得早些回去的好。” 姜蝉衣无奈:“行吧行吧。” “啧,走路不长眼睛?”说话的是一个丫鬟。 姜蝉衣心想现在的丫鬟都这么喜欢仗势欺人了? 马车内却伸出一双纤细好看的手,女子的声音也颇为温和:“珠儿,注意分寸。” “公主,您的身子不好还是别出来了!”珠儿立马软下来。 第19章 顾昭寻亲自调教 马车看着并不奢华,车内的女子虽然并未现身,却无形中给人一股尊贵的感觉。 婢女的穿着十分简素,方才她应该为了护住家主才这出言激动了些。 姜蝉衣站在一旁:“方才是我们没有看路,差点唐突了小姐。” “无事,方才我的丫鬟吓着你们了。” 珠儿叹了一口气:“我家小姐的身子不好,刚才为了拉住马缰不撞到你们差点惊动了马。” “咱们小姐的身子不好,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姜蝉衣看向车帘内,但是车帘厚重,根本看不见里面人的模样。 “珠儿,咱们走吧。” 姜蝉衣和她简单谢过之后就看着马车驶向皇宫的位置。 难道是宫里面的人? 可是宫里的人头顶都有祥云缭绕。 这个马车周围却是病气缠绕,车内之人瞧着不像是有福气的。 人间的生老病死本就是寻常,也不是她可以随意干涉。 姜蝉衣收回目光:“咱们回吧。” 莺儿却道:“小姐,你方才可听见咱们旁边的那些女人的话了?” “什么话?”方才她看着马车出神,并未注意其他。 “这些女人真是嘴碎,上次小侯爷带您游玩长明节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刚才那些个人说您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小侯爷!”莺儿压低了声音,却气得腮帮子都鼓作一团。 姜蝉衣失笑:“这是事实啊,云氏不也这么说?” 莺儿没想到小姐竟然会这么说,一时语结:“小姐,等您成为贵女了,一定要好好给他们瞧瞧您的厉害!” “哦?我有什么本事?”姜蝉衣故意套莺儿的话。 贵女选拔的日子似乎就只有三日了,先前因为自己生病,没有麻烦顾昭寻。 只怕现在还是要临时抱抱佛脚,也不能让自己丢脸不是? 莺儿笑道:“小姐,您是不是糊涂了?” “虽说咱们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可是老爷和夫人当初可是悉心教导您苏绣,您就是姑苏最好的绣娘。” 姜蝉衣顺着莺儿的话仔细回想了一番原主残留的记忆,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 莺儿看小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却听见她道:“是吗?可是我现在不会了。” “什么?!”莺儿以为小姐这是在故意说笑,颇有些尴尬道:“小姐,您不是唬我吧。” “难道您不想成为贵女?” 姜蝉衣随意道:“能是好事,不能也不可勉强。” “那咱们还是赶紧回府,三日的时间,还可以和小侯爷学学本事。” 莺儿满脸着急,姜蝉衣=却是云淡风轻。 “不着急,顾昭寻这么厉害?”姜蝉衣忽然来了兴致。 平日里看着顾昭寻神色淡淡,总是一张冰山脸,偶尔发发神经又像是变了一个人,喜怒无常的,他还会这些本事? 莺儿对小姐的这些问题颇为惊讶:“小姐,小侯爷您还不熟悉吗?” “顾家小侯爷可是京城三君子排行之首!” 姜蝉衣微挑眉,听着倒像是有些厉害。 清竹苑,两人悄悄溜回来刚换好衣服就被唤到了主院。 “顾昭寻......小侯爷这个时候找我?”姜蝉衣看看时间,现在正是饭点。 云暮点头:“姜小姐一人去便是。” 姜蝉衣心里有些没底,应了一声便跟着云暮去了。 屋内,桌上摆着饭菜,顾昭寻负手而立,背影清逸。 这样好看的男子,怪不得原主对他这么着迷。 姜蝉衣稍稍欣赏了片刻收回目光,眼神却被桌上的吃食吸引。 这顾昭寻的厨子也太厉害了吧,看着就和她屋里的厨子不是一个水平。 “小侯爷。”姜蝉衣施礼,语气有些随意。 顾昭寻闻声回头,打量了一番姜蝉衣。 自从她的性子变化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和审美也清雅了许些。 “坐吧,其他人都出去。” “是。” 姜蝉衣环视一周,屋内空下来之后她倒有些不适应:“小侯爷有事和我交代?” “离贵女选秀的日子只有三天了。”顾昭寻盯着姜蝉衣的表情。 “先前我用这个借口让你住进清竹苑替本候解毒,但是若是你想要那个头衔,本候可以亲自调教你。” 姜蝉衣撑着下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那小侯爷觉得呢?” 顾昭寻薄唇为抿,他并不喜欢姜蝉衣这般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心下有些烦躁,别开目光:“贵女的名衔人人都想要。” 姜蝉衣笑道:“是啊,蝉衣也是一届俗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既然如此,便从日常举止开始。”顾昭寻的语气忽然严肃认真下来。 姜蝉衣却是一直不慌不忙,但也一改往常的随意,举止十分优雅端庄。 “吃饭吧。”顾昭寻有一瞬间的讶异,方才的姜蝉衣好似变得十分陌生。 一点不像是商贾之女,而是公主之尊。 “小侯爷竟然愿意与我同桌而食。”姜蝉衣一边吃一边笑道。 顾昭寻见过姜蝉衣吃过饭,以往是端着,小口小口放不开,而前几天又十分粗俗。 今日却十分雅致端庄,和宫里的人举止并未差别。 “姜蝉衣,本候对你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顾昭寻的语气中严肃大于讶异。 “小侯爷的语气倒不像是高兴,难道你觉得我是威胁?”姜蝉衣慢条斯理道。 顾昭寻不语,薄唇紧闭。 姜蝉衣这般深藏不漏,若是自己人自然有益处,可是这个女人害死自己的心爱之人,委身顾家又深藏不漏。 “我说过,我不会害小侯爷,只想要有自己的好日子。”姜蝉衣放下碗。 “所以小侯爷不必如此。” 顾昭寻忽然冷笑一声:“那是自然,本候不至于还把握不住一个女子。” 姜蝉衣心中颇为无语,忽然凑近道:“小侯爷觉得我和以往大相径庭。” “蝉衣又何尝不觉得小侯爷的所作所为让人费解?” 顾昭寻忽然起身:“你会不会弹琴?” 姜蝉衣眸:“小侯爷可要看看?” “来人,把本候的浮云拿来。” 第20章 谋算离开 莺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弹琴的小姐,满眼震惊。 小姐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她虽然什么都不懂,不过这琴音宛转悠扬动人心魄,小姐的琴术应当是极好。 顾昭寻坐在姜蝉衣身侧,眉眼微敛。 眼底的欣赏和震惊还是露了出来,却在姜蝉衣收手抬眸的那一刻尽数收敛。 “小侯爷可有请教之处?”姜蝉衣微微颔首,端庄矜雅得让人咋舌。 “你的琴技很好,师从何人?”姜蝉衣顿了顿。 她的琴音师从自己的母亲,可是母亲不喜欢待在冥界,前几年悄声离开。 她找遍了三界都没有找到她。 顾昭寻察觉出姜蝉衣眼底的忧伤:“有难言之隐?” “并未,我不过是随便弹弹罢了,小侯爷如此说来是觉得我这手艺还上得了台面?” 岂止是上得了台面,只怕盛京没有多少贵胄小姐能比得过姜蝉衣。 顾昭寻点了点头:“本候不需要再多教你些什么了。” “贵女选拔之事,你只需要记住维护住顾家颜面便可,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便是。”顾昭寻起身,看着姜蝉衣的眼神有些复杂,却比先前柔和了一些。 “放心吧,毕竟蝉衣现在还是顾府的人,自然是要处处为顾府着想。” 姜蝉衣离开主院,顾昭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微沉。 “可有查出来其他什么?” 云暮摇头:“主子,当初姜蝉衣进府的时候您就已经派人查过她的底细。 “的确是干净的。”云暮也颇有些好奇,如今的姜蝉衣真是太过于反常。 宛若变了一个人。 顾昭寻摆摆手:“嗯,你先下去吧。” 回到屋子,姜蝉衣一下子瘫倒在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 莺儿给姜蝉衣端了一杯热茶:“小姐,您喝点水润润喉咙。” “您会弹琴的事情莺儿竟然都不知道,莺儿从小伺候您,您什么时候学会的?” “还弹得这般好!” 姜蝉衣喝了一口茶,抬眸看着这个满脸欣喜的丫鬟:“我说我是自学成才你信不信?” 莺儿当即兴奋:“自然是相信的!” “算命先生说了,小姐是大富大贵的上等命,这点小事儿怎么难倒您?” 姜蝉衣一口水差点噎住,忍住了笑意。 这是哪儿来的破道士,原主这命格,也算是难得的倒霉命了。 “总之,现在咱们只需要好好等着百花宴就是了。” 怕就怕半路出什么幺蛾子,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放弃。 “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姜蝉衣忽然认真下来。 莺儿下意识关紧来了门窗,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您放心吧,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莺儿已经找到好几处不错的地方了。” 姜蝉衣颇为满意地揽住莺儿的肩头:“如此最好!” “等到时候小姐带你出去住,离开了顾府就真正自由了,你就跟着小姐我吃香的喝辣的!” 莺儿面色犹豫:“可是离开顾家之后,小姐您和顾小侯爷的接触不就少了吗?” 姜蝉衣思忖了片刻:“这又如何?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重振我姜家产业。” “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的。”莺儿说着摸了摸眼角的泪珠。 姜蝉衣无奈笑道:“你哭什么?” “重振姜家产业哪儿有那么简单,云氏惦记着我手上的银子,只怕是不允许我离开顾家。” “再者,姜家原先虽是姑苏首富,在京城却是人脉极浅,我现在也算是重新做起。” 姜蝉衣暗暗叹了一口气,前路难啊! 莺儿皱眉:“小姐,要不咱们回姑苏?” “老爷生前还是有很多的朋友的。” 姜蝉衣撑着脑袋,颇有些轻蔑道:“是吗?那为何咱们还需要来京城投奔顾家?” “那些朋友非富即贵,难道还收留不下你我二人。” “这......” 姜蝉衣目光微冷:“所以靠人不如靠己。” 莺儿看着自己小姐,她知道小姐和以前不会一样了,可是现在她对小姐横生出一股钦佩之感。 “小姐,莺儿明白了。” “好了,事情你办仔细些,千万不要被云氏发现了。” 至于顾昭寻...... 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小侯爷手眼通天,要想知道她这些日子在干些什么十分简单。 所以她本就没有打算瞒着顾昭寻,免得横生出事端,惹他怀疑。 另外一边,揽芳苑。 老嬷嬷给云氏取下头上的朱钗:“夫人,再过三日就是百花宴了。” “今天清竹苑传出一阵清雅悠扬的琴音,只怕是大少爷在教姜蝉衣琴技。” 云氏神色淡淡:“哦?是吗。” “顾昭寻今天才开始教姜蝉衣,以她那愚笨的脑袋能学到什么?” “咱们只等着看好戏,我们这个小侯爷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云氏心情颇好:“姜蝉衣你我还不了解?” “粗俗之人,铜臭堆里爬出来的丫头。”云氏缓缓起身,走到塌边躺下。 两日后。 姜蝉衣的屋子里搬来了极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莺儿好奇道。 云暮双手环胸,扫了一眼这小丫鬟:“这是我们小侯爷给姜小姐准备的衣裳。” “百花宴上贵女云集,你也要为你家小姐好好打扮。” 以往姜蝉衣的品味,实在是让人无语凝噎。 现在虽说清雅了许些,但是在这种场面上终究是太平淡。 “顾昭寻给我的?”姜蝉衣从内室走出来,让侍卫打开了箱子。 足足有十套之多。 “姜小姐随意挑选便是,这些都是千丝阁的手艺。” 姜蝉衣点了点头,丫鬟们将一件一件提起供她挑选。 莺儿有些眼花缭乱,虽说以前小姐吃穿不愁,但是这些衣裳比起苏绣做的衣裳还要精致华贵。 “就这件吧。”姜蝉衣指了指一件朱红色罗裙绘曼珠沙华拖尾曳地对襟收腰长裙,便让其他人将其余衣裳收了下去。 云暮带着人离开西厢房回了主院。 “选好了?” “是,主子。”云暮顿了顿:“选的那件朱红色的。” 第21章 初露头角 云暮看不明白主子的脸色:“主子,您觉得有什么不对?” “没有。” 姜蝉衣会选这件朱红色的衣裳是他从未想到的。 一般女子驾驭不住这件衣裳。 去年百花宴上,淮徽曾今穿过与这件颇为相似的衣裳,暗地里被人嘲笑了许久。 姜蝉衣未免眼高手低了些,顾昭寻皱了皱眉。 三月初三百花宴,设在栖霞水榭。 姜蝉衣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被莺儿架在了梳妆镜前。 “小姐,您昨夜做什么了?今日怎么这么犯困?” “今天是百花宴,您可不能出岔子啊。” 姜蝉衣用力抬了抬眼皮,昨夜她想办法帮那紫玉钗内的怨灵超度,但是用尽的办法都没法恢复一点法力。 而且她昨夜才知道这紫玉钗里的怨灵竟然是北齐苍莽山内的一个灵兽。 灵兽被困身死,成为怨灵寄生紫玉石,也是颇为可怜。 她现在既然没办法帮它超度,只能暂时放在自己身边,用冥府公主的气息稳住他的兽灵。 好在这个小兽是个听话的,偶尔还能借自己一些法力,放在身边好处颇多。 姜蝉衣努力抬了抬眼皮,瞥见桌边有一套红玉髓做的首饰。 “这是?” 莺儿笑道:“小姐,这是今早小侯爷派人送来的。” “说是和您的衣裳极配。” 姜蝉衣应了一声,目光又看向另外一堆金子堆砌成的头冠上。 “这又是?”姜蝉衣抽了抽嘴角,这也太丑了。 难道也是顾昭寻派人送来的? 莺儿白了一眼那头冠:“这是夫人送的。” “和以前一样,她总是送您这些金器。” 姜蝉衣收回目光:“先放着吧。” “还好小姐您早就不是之前的小姐的,不会再被夫人忽悠。” 姜蝉衣失笑,只觉得眼皮重的很。 “你就帮我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不要繁杂,我脑袋疼。”姜蝉衣闭着眼睛道。 莺儿犹豫片刻:“小姐,您的衣裳华贵,自是要梳个繁杂的头饰方才好看。” “不用。”姜蝉衣语气坚定,莺儿只能按照她的吩咐来。 莺儿给姜蝉衣简单挽了个发髻,身后乌黑的青丝宛若瀑布倾洒而下。 “小姐,好了。” 姜蝉衣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刘海梳上去。” 莺儿顿了顿,一一按照她吩咐,将刘海梳入发髻之中。 “小姐!您的额头真好看!”莺儿眼前一亮。 以往小姐从来都是留着厚重的刘海,今日将头发梳上去,整个人都精神端重了许些。 “很好。”姜蝉衣满意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姜蝉衣本就是上等的美女,只是以前品味欠佳。 如今她就要让姜蝉衣慢慢站上盛京的权贵之中,重振姜家产业,使人人都知道此人。 “小姐,我帮你把红玉髓发饰别上。” 姜蝉衣拦住莺儿:“紫玉簪就好。” 莺儿彳亍道:“小姐,会不会太素了一些?” 有仙兽兽灵的簪子可是这等俗物可比? 姜蝉衣自己将紫玉簪插入发髻,那沉睡的兽灵突然变得十分兴奋,整个紫玉簪萤光流转,浅紫色流萤中混杂着金光。 穿好衣裳,紫玉簪与朱红色曳地长裙上金丝镶嵌的曼珠沙华交相辉映。 莺儿看呆了去,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得令人窒息的人竟然是小姐。 “小姐!您真的太美了!比宫里的贵人还要好看!” 姜蝉衣失笑,对莺儿的赞美不可置否。 “咱们走吧,别让小侯爷久等了。” 莺儿扶着姜蝉衣出门,顾昭寻一身月牙色长袍,负手立于凤尾竹下。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姜蝉衣脑中上过这句话。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侯爷。” 顾昭寻闻声回头,女子一身朱红,更显脖颈修长雪白,露出的额头将她的脸越发清晰下来。 是大气美艳的长相。 顾昭寻几乎凝滞了片刻方才开口:“你果然还是给了本候惊喜。” 姜蝉衣失笑:“小侯爷难道早就猜到了?” “未曾,比我想象中的惊艳。”顾昭寻的话并非是故意夸赞,而是真心而言。 让人听来没有可以讨好的烦腻。 “本候送你的红玉髓,比不上这紫玉钗,你的眼光不错。” 姜蝉衣摸了摸发髻上的紫玉簪,若是安抚孩子一般亲昵道:“这个簪子,很有灵气。” “我也很喜欢。” 顾昭寻的目光落在那紫玉钗上:“这是你的缘分。” 两人出了清竹苑,来往的顾家人都不知道小侯爷身边这么尊贵雍容的女人是谁,直到看清楚她的脸都是极为震惊。、 “这人是姜蝉衣吗?” “天哪,姜家小姐是变了一人不成?!” 前厅。 云氏和顾敛已经用好早膳。 “这可是咱们顾家第一次有女眷参见百花宴,我还有些期待呢。”顾敛喝了一口茶。 云氏睨了他一眼:“这姜蝉衣能够什么盼头?”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那个红衣女子吸引。 顾敛眼睛都瞪直了,顾府还有这么上等的女子? 等到姜蝉衣和顾昭寻走进来,两人方才回过神。 云氏压着心里的不满和怒气,端得是一脸和善:“这是蝉衣吗?!” “哎呦,我就说咱们蝉衣长得极好,这一打扮起来,还真是让云姨有些晃了眼。” 姜蝉衣心中冷笑。 顾昭寻并未多废话:“时辰到了,走吧。” 顾敛厚着脸皮走过来“蝉衣妹妹,你的马车小不小?要不和二哥哥一起坐好不好?” “敛儿,你自己坐,蝉衣和本候一起。”顾昭寻淡淡开口,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姜蝉衣有些奇怪,方才顾昭寻是生气了不成,怎么感觉怪怪的? 生死簿为顾昭寻欢呼【小侯爷都学会提前知晓任务了!】 【恭喜小侯爷寿命延续一月】 顾昭寻没有理会吵闹的生死簿,给姜蝉衣让了一条路:“今日你需要和我待在一处。” 姜蝉衣点了点头,从她带上这个紫玉钗开始,今天一定就不会安生。 “今日,好需要小侯爷多护着我了。” 顾昭寻不语,在姜蝉衣上去后进了马车。 马车内,顾昭寻闭眸小憩,两人并未任何多的交流。 第22章 百花宴 栖霞水榭,贵胄云集。 京城稍有权势家的小姐和公子都参加了这一年一度的盛宴。 况且今年的百花盛宴贵女选拔,宫中的几位皇子都会亲自莅临。 不少人都想要趁这个机会能博得皇子或者哪家权贵公子的欢喜,为了能择得良婿,光耀门楣。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顾家也有女眷参加比赛。” “是不是那个叫......” “姜蝉衣!” “没错!就是她,听说这个女人惹了淮徽公主不高兴,还在顾家用尽了手段勾引小侯爷!” 女眷席位上的女子们切切私语。 其中对此事稍有打听的人便笑道:“这姜蝉衣是个商人的遗女,投奔顾家才给她了容身之所。” “这女人啊,我以前见过一次,候着脸皮跟着小侯爷,满身都是铜臭味,低俗至极!” “是吗!那为何淮徽公主还会被这种女人气道?” 女子摇摇头,眼神轻蔑:“这我便不清楚了。”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丞相府庶女南宫瑶倾慕小侯爷,所以这些年一直和淮徽不对付。 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嘲笑淮徽的机会? “着什么急,等会儿来了不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 “顾侯府顾小侯爷和大夫人云氏携家眷道——”门口的人高喝一声,水榭之内的人纷纷侧首看过来。 小侯爷清风朗月乃是京城三君子之首,无论在何时都是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 而他身边的红衣女子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明明只是简单挽了一个发髻,却举止端庄大气,尊贵之中不失亲和。 “这个女子是?” 顾昭寻和姜蝉衣对视一眼:“蝉衣,你和母亲先落座女眷席。” “是,小侯爷。”姜蝉衣微微施礼。 而男眷席上的人目光都落在姜蝉衣身上,直到小侯爷入座才堪堪收回眼神。 “这是姜蝉衣?!” “南宫小姐莫不是看错人?这个女子哪里像是贱商遗女。” 嫉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姜蝉衣在一个空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云氏坐在了一种夫人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姜蝉衣。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以为长了一章狐媚子脸就能攀龙附凤了? 这京城贵女还不是照样不待见她。 云氏心中窃喜,原先的不满和嫉妒都消减了几分。 姜蝉衣的目光简单扫了扫周边席位上的人。 这些女子,美则美矣,就是各个都像是豺狼虎豹似的,眼神都差点能把自己吞了。 【主人,主人。】 一声甜糯的声音打断了姜蝉衣的思绪,她猛地收回目光,四下望了望。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可是方才自己的确是听到有人喊自己主人。 【主人,是我,兽灵。】 姜蝉衣瞳孔微震,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簪,压低声音嗫嚅道:“是紫玉钗在说话?” 【主人,你叫我小玉就好了,你身上的灵气恢复了我不少灵识,现在我可以说话了!】 姜蝉衣颇为惊喜,眉眼手上扬了几分。 与此同行,顾昭寻的目光从男眷那边看过来。 她在做什么? 像是在和谁说话? 姜蝉衣简单和小玉说了些话,便重新抬眸,看向了水榭另一端的水中莲花台上。 皇家人坐着皇辇进来,二皇子和三皇子端坐席位,随后淮徽公主也坐在了首位的下方。 两人目光相对,姜蝉衣感受到了深深的恨意和嫉妒。 【主人,这女子身上有杀气,你有危险。】小玉着急道。 姜蝉衣摇了摇头,轻声安抚:“小玉,非到紧急时刻,你不可出手。” “另外我现在不便与你交谈,你和往昔一般便是。” 【知道了,主人。】兽灵忽然消失,没再有任何动静。 姜蝉衣微微点头,示意和淮徽公主打招呼。 淮徽冷哼一声,从一边的丫鬟手里接过茶盏死死握在手上。 二皇子长夜和三皇帝闵束一个沉郁寡言,一身玄色让人望之生畏,而三皇子则瞧着颇为潇洒随意,眉眼开阔。 这两人皆是当今争夺皇位炙手可热的人物。 尤其是二皇子长夜,乃是皇后所生长子,更是位高权重。 【淮徽,你怎么了?】长夜声音低沉,余光瞥了一眼淮徽。 淮徽本就害怕这位皇兄,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了不少:“皇兄,我没事。” “哦?那为何二哥瞧你脸色阴沉,可是何人惹了你?” 淮徽回头看了一眼姜蝉衣。 一瞬间,姜蝉衣只觉有一道目光直勾勾盯着低级,颇感压力。 她抬眸和这位二皇子对视一眼,嘴角微弯,似是施礼。 而二皇子却在她颔首之时看向淮徽:“这女子便是姜蝉衣?” 淮徽委屈道:“是。” 没想到姜蝉衣今日竟然敢身着红色华服,还带着那根紫玉钗! 她全身上下没有那处看着不让人生愤! 淮徽咬牙道:“此人受顾小侯爷庇护,十分跋扈,只怕是要爬到握着公主头上咯。” 二皇子轻笑一声,却冷得让人生寒。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看着淮徽的眼神里还闪过一抹轻蔑和不耐。 “那本宫便悄悄这姜蝉衣,到底有何本事。” 顾昭寻察觉到二皇子和三皇子看姜蝉衣的眼神有些深意,微微敛眸凝眉。 “云暮。” “主子。” 顾昭寻给了一个眼神,云暮便派暗卫一路候在姜蝉衣身边,以防不测。 女眷席位本是热闹,可是姜蝉衣一人坐一桌,未免就显得有些不合群。 她仔细思忖了一番,若是自己想要重振姜家产业,这里坐着的人都会是她的帮手。 自己不可这般被动。 女人向来是喜欢成群结队,只怕先前自己因为淮徽一事被不少人吐了脏水,所以她们才对自己避之不及。 只要自己能拔得贵女头筹,届时风向自然会发生变化。 只是今日是否能得头筹,还是个未知数。 “这里可有人?”温和的女声打断了姜蝉衣的思绪。 她回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衣却气质不凡的女子,微微笑道:“没有,你随意便是。” 女人带着面纱,头顶缠着一团黑云。 此人命不久矣。 第23章 一曲惊人 姜蝉衣忍不住多看了她两人,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女子眉眼弯弯,也并未觉得姜蝉衣唐突。 “小姐,可是有何不妥?”女子气息稍弱,可是说话声音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不知您该如何称呼?”姜蝉衣笑道。 “你唤我未央便是。” 姜蝉衣对这人感觉不错,只是不知道此人面相如何,若是能看清楚脸,她方才能看得明白她还有多少年岁的寿命。 “未央,你年纪看着和我相仿,可是呼吸间气息稍弱,可是有什么疾症?” 女子有些讶异姜蝉衣这般慧眼,点了点头,眉眼却依旧柔和:“我自小身子不大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姜蝉衣微微凝眉,人间是有这个说法,若是在娘胎之时,母体抱恙,生出来的孩子也活不了多久。 能活到未央这个年级,也算是极其罕见。 “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瞧一瞧。” 冥府公主身怀奇门医术,冥界之内无人不知。 可是来了人间,她并不喜欢干涉凡人的生死之命。 如今她需要改变原主命格,自然是要依靠一切可以笼络人脉的手段。 这个女子为人温和有礼,虽然衣着简素,可是举止矜贵大方。 看起来便不是普通贵胄家的庶女之类。 女子有些讶异,瞧着姜蝉衣眉眼微弯,笑道:“看来我与蝉衣姑娘的确是缘分不浅。” “?”姜蝉衣尚未反应过来未央的话,便被台上的人所吸引了去。 三皇子以一惊人剑舞开场,众人噤声。 三月桃花纷飞,花瓣悉数缠绕剑气而去,莲花台上剑气与花香相伴,美不胜收。 一舞毕,掌声雷动。 姜蝉衣也觉得这三皇子的确是有点功夫,人间的兵器缺少灵气,能引花瓣相随便也只有皇家人所带的真龙之气方可引之。 这三皇子未来之路,必定是天官赐福,前途无量。 未央的目光淡淡,似乎觉得这是寻常之舞,到是对姜蝉衣颇为感兴趣。 “蝉衣姑娘觉得三皇子如何?” 此话一出,周边的人纷纷看向姜蝉衣。 这种话,若是稍稍说错了,便是杀头之罪。 谁也没认出来这青衣女子是谁,纷纷猜测她是怎么敢说出这般大胆之言。 姜蝉衣撑着下巴:“武得极好,只是蝉衣粗鄙,看不明白,直觉美极了。” 三皇子扫了一眼姜蝉衣,潇洒落座:“蝉衣姑娘瞧着便是品味高雅之人,这般便是谦虚了。” 在场的女子看着姜蝉衣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怎得三皇子也赞美她?! 姜蝉衣微微低头笑了笑,宛若害羞的女子。 男眷席上,顾昭寻的眼眸微暗。 二皇子嘴角微勾,颇有深意道:“倒是比本宫想得有意思。” 淮徽不明白二哥的话,只觉得姜蝉衣极其碍眼。 今日她便要让姜蝉衣命丧莲花台! 等到所有人重新落座,女眷们才按照名单顺序一一上台表演。 琴棋书画,射箭御马,不分男女一概上台比之。 所以百花宴上选出来的贵女,不仅是女中最优之流,也丝毫不输男子。 “宫中有人向皇帝上书,这才今年第一次如此选拔,比以往都更加凶险。”未央慢条斯理道。 姜蝉衣这才明白今日想要拔得头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几分。 “蝉衣也想要争个头筹?”未央轻轻扬起面纱,喝了一口水。 姜蝉衣瞥见她颇为苍白的唇色,同时惊讶于未央心思明澈,一眼便可将人心所想看明白。 “随缘吧。”姜蝉衣摆摆手笑道。 未央也只是含笑,微弯眉眼没有再说话。 “未央可要上台?”姜蝉衣有些疑惑。 未央摇头:“我这个身子可比不了什么。” “以前我也从未参加过百花宴,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姜蝉衣总觉得她对什么都看得极淡,即使是皇子公主都不入不了她的眼。 “若是我没猜错,你应当是排在最后一位。” 姜蝉衣点头,无奈笑道:“是啊,运气不大好。” 未央的脸色稍稍暗了几分,姜蝉衣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话音刚落,未央指了指莲花台:“到你了,蝉衣。” 姜蝉衣回首,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她。 包括顾昭寻。 她慢慢起身,微昂下巴,走过小桥一路走到莲花台。 “民女姜蝉衣,见过二皇子、三皇子、淮徽公主。”大气端庄,丝毫不露怯。 这是一个民女会有的稳重? “起来吧。”二皇子沉声开口,姜蝉衣只觉头顶的压力颇重。 【主人,这个男人瞧着就不像是好人,一脸阴气。】 姜蝉衣没有理会突然冒出来的兽灵,而是起身让人搬来了浮云。 “民女为诸位弹奏蚍蜉游一曲。” 浮云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唏嘘。 “这不是皇帝赏给顾小侯爷的浮云吗!” “就是浮云!这古琴乃是前朝名匠所制,全天下只此一把,难道顾小侯爷送给了姜蝉衣!” 男眷席上,顾敛也是一脸震惊和难过:“大哥,我求你好几次把浮云借我你都不借。” 顾昭寻:“......闭嘴” 莲花台,三皇子微挑眉毛,扫了一眼男眷席上的顾昭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淮徽更是气得死死攥住衣角。 连浮云都给你了!姜蝉衣,本公主一定要了你的命! 纤纤玉手抚琴而过,姜蝉衣的曲音缥缈似仙乐。 场面上无人不沉浸在此仙乐之中,好似到了九天琼台,手上端的也是仙酿。 一切的烦恼和抑郁都消散而去。 琴音绕梁,久久不散。 姜蝉衣收手起身,许多人都尚未反应过来。 “好一首蚍蜉游!”三皇子拍手起身,走到姜蝉衣跟前:“此乐谱本皇子从未听过。” “你是师从何人?” 姜蝉衣灿然笑道:“并未有人教授蝉衣,是蝉衣自己摸索出来的。” 此话一出,无人不感叹唏嘘。 “可是当真?!”三皇子认真道。 “当真。” “好!”三皇子重新落座:“二哥觉得,此曲如何?” 第24章 初露头角 “此曲,甚好。”二皇子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其中意味。 淮徽听见二哥竟然夸赞姜蝉衣,瞪着长夜气得眼眶猩红。 “本公主听着,到觉得并无什么出奇之处。”淮徽咬牙道,还是没有忍住出了声。 场面的气氛因为淮徽的话骤然冷了几度。 谁不知道淮徽公主因为和姜蝉衣争顾小侯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关键是顾小侯爷还偏偏选了姜蝉衣,这让淮徽的脸面往哪儿搁? 今天姜蝉衣既然要参加百花宴,自然是少不了要受淮徽的脸色,再者淮徽公主金枝玉叶,又是养在皇后娘娘跟前,自然是极其娇贵的。 而姜蝉衣不过是姑苏富商遗女,与淮徽公主简直是云泥之别。 三皇子挥着折扇,笑道:“这曲子本皇子是觉得极好的。” “皇妹是觉得有何处不妥?就算是宫内的乐师,也弹不出蚍蜉游这般仙乐。” 淮徽袖中双手紧攥,闵束这是存心和自己作对?! “三哥,这么女子不是作画便是抚琴,人人如此,妹妹自然是觉得有些疲乏了。”淮徽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锁。 女眷席上,嫉妒姜蝉衣的女子们暗自窃喜。 谁让她招惹淮徽郡主,今日还来参加百花宴真是丢脸。 云氏面色担忧,心里确是高兴极了。 最好是废了姜蝉衣的参赛资格,如此一来也省得她自己费工夫。 而男眷席上,顾昭寻眉头微皱,淮徽如此着实是过分了些。 今日他有意让姜蝉衣拿的头筹,便需要解决淮徽这个阻碍。 “云暮。” “主子。” “为何不见大皇子?” 云暮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皇子喜静,想来应该在某处下棋了罢。” 顾昭寻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沿:“百花宴一年一度,十分难得。” “今年选拔形式新颖,还需要大皇子来做裁判定夺才有意思。” 云暮微微点头:“是,属下这边去寻大皇子来。” 周边的其他人听闻顾小侯爷之言,也觉得颇为有道理。 不过能叫的动大皇子的人,想必除了当今圣上,便是这位顾小侯爷。 当初擂台比武,顾小侯爷与大皇子打成平手,十分精彩轰动京城。 两人于那次之后,便也成为密友,世人皆知。 顾昭寻收回目光,眼神微敛,看了一眼酒杯醇香的清酒,倒映出他稍显冷峻的眸子。 随后,他看向台上的红衣女子。 姜蝉衣会如何做? 她只是一届商人之女,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皇子公主之下...... “民女蚍蜉游,便也是博得诸位一乐,并非参赛之曲。” 二皇子沉冷的脸微变,眼底划过一抹趣味,而三皇子则开怀道:“哦?难道你还有其他的曲子?” 淮徽冷笑一声:“姜蝉衣,你可知在皇子公主面前大言不惭的下场是什么?” 前些日子她将姜蝉衣祖上几代都查得一清二楚,除了有钱之外,姜家算不得书香之家。 想来她现在也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场面下,有不少女子掩帕嘲笑。 “咱们这种场面啊,还是不适合布衣之人参加,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惹得不少笑料。” “顾小侯爷和几位皇子都在场上,要是她没博得诸位贵人的欢心,岂不是丢尽了颜面?” “是啊,丢了自己的颜面便罢了,可是她如今寄身顾家,丢的是顾家的脸面!” 南宫誉扫了一眼顾昭寻:“听闻最近顾小侯爷亲自调教姜蝉衣,本公子倒是期待的很啊。” 顾昭寻并未回头看南宫誉,只是薄唇微抿,盯着跪在台上的姜蝉衣。 女子身形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不卑不亢。 二皇子良久不言,也没有回应姜蝉衣的话。 淮徽继续道:“二哥,你觉得呢?” 长夜瞧着姜蝉衣,目光压抑中带着睥睨:“抬起头来。” 姜蝉衣微微抬头,长夜和闵束的眼神微动。 这张脸,艳丽又出尘,这本是两种相对之美,却能和谐的长在一张脸上。 女人的直觉让她立马反应出来身边两个男人心思的变化:“姜蝉衣,皇子跟前你最好不要有多的心思。” “民女不敢。”姜蝉衣重新低下头,微微敛眸。 淮徽当真是要步步紧逼不成?! “姜蝉衣,你好大的胆子。” 二皇子突然开口,场面立马安静下来。 闵束摇扇的动作微动,回头看了一眼长夜。 “每个女子只有一次上台的机会,难道你便特殊不成?” 姜蝉衣低着头:“民女不敢,只是民女看诸位神思疲乏,想借一曲蚍蜉游让诸位开心些。” 淮徽靠着椅子,挑眉冷笑:“皇子公主的心思你也敢猜,真是大胆。” 姜蝉衣:“......” 看来人心可比冥界的那些鬼怪之邪念复杂多了,从淮徽此人便可见得。 不过今日她断然是不可多惹是非。 识时务者为俊杰,姜蝉衣正欲开口。 “大皇子驾到——” 姜蝉衣低头,只见一双金色的靴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便是方才弹琴之人?”男子的声音醇厚温润,让人听之心中莫名沉稳许些。 姜蝉衣点头:“是民女。” “你的曲子谈得极好。” “方才本宫在后花园下棋,听得此曲心情舒畅,既然你还有其他本事,便一一展示吧。” 大皇子说完落座主位,其余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淮徽的脸色难看极了,二皇子的嘴角噙着阴鸷的笑。 “你先起来吧,你接下来想要弹什么曲子?” “民女......” “大哥!”淮徽起身,对秦岚施礼。 秦岚看着淮徽:“皇妹可有何异议?” 大皇子心思如明镜,自然是明白淮徽故意刁难姜蝉衣的心思。 方才他这句话便也是警告,淮徽咬牙稍稍收敛了几分。 “今年百花宴,不仅花开得好,这些女子的才艺也是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今年有些新对面好玩意,倒不如大家都来看个乐子?”淮徽粲然笑道。 “诸位若是尽兴,瞧瞧便是。” 淮徽微微施礼起身回头扫了一眼姜蝉衣。 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第25章 淮徽的杀意 【主人,你要小心一点,我刚感觉到了淮徽身上有不小的杀气】兽灵忽然蹦出来警告姜蝉衣。 姜蝉衣对上淮徽的眼神,嘴角微勾。 既然如此,她便让淮徽知道什么人不可惹。 “今年贵女增设了射箭一项,既然姜家小姐这般厉害,不如让我们瞧一瞧你的箭术如何?” 顾昭寻的脸色更加沉冷了几分。 云暮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只怕需要你出手了。” “姜小姐并无武功在身,等会必然会出事。” 姜蝉衣闻言,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慌张。 顾昭寻凝眉瞧着姜蝉衣的脸色,过来许久才开口:“不要轻举妄动。” 她方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要比赛箭术? “主子,来不及了。” 顾昭寻薄唇紧闭,云暮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脸色焦急。 云氏掩着帕子偷笑,就姜蝉衣这身子能不能拿得动弓都是一回事呢。 淮徽提出这样的要求,明摆着就是要姜蝉衣丢脸。 不过公主出言,她这等布衣百姓岂有抗命的道理? 就算是原主在此,公主让她拉弓,她不要了这身子也是要提弓拉箭的。 “姜小姐难道是怕了不成?方才本公主瞧你这般自信,还以为你有拔得头筹的本事呢。”淮徽冷眼瞧着姜蝉衣。 若是姜蝉衣今天敢在这么多人的跟前和淮徽作对,便是真的蠢笨。 一个民女敢在众权贵之中忤逆公主,是在挑战皇家的脸面。 怀疑、窃喜、嘲讽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姜蝉衣微微抬首,含笑道:“既然公主已经开了金口,民女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切都由公主安排。” 淮徽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姜蝉衣,眼底闪过一抹狠毒。 好得很,姜蝉衣。 这都是你自找的! “你们都上来抽签,两两比赛,最后进入决赛者,本公主再提新的规则。”淮徽一声令下,准备了射箭的女子都上台抽了签。 果不其然,姜蝉衣依旧是最后一个。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竹签,轻笑一声。 为了杀我,你还真是想尽了办法。 淮徽,今日本公主便让你看看眼。 冥府公主的箭术,几百年来震惊天鬼两界。 姜蝉衣抬头,阳光甚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可是场面上的气氛却十分凝重,淮徽准备的可都是铁箭,若是一个不稳射偏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二皇子笑着调侃一句:“淮徽,你还是任性了些。” 淮徽娇嗔道:“二哥,这样才有意思嘛,用假的木箭,哪里能显现出咱们京城女子们真正的本事?” 三皇子微微皱眉,手上的扇子合成一柄:“让侍卫们盯好了,莫要出什么岔子。” “是,三殿下。” 淮徽没有理会闵束这泛滥的菩萨心肠,而是等着看姜蝉衣的笑话。 射箭一共分两局,第一局射靶,求准度。 取前三名入围。 先前的琴棋书画作为额外的比分加入射箭之中。 诚然,姜蝉衣方才的那一首蚍蜉游,已经让她成为了目前得分最高者。 后院,姜蝉衣换好了骑装,出门便瞧见一个月牙色的身影负手而立。 “小侯爷?”姜蝉衣有些讶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昭寻看着姜蝉衣的眼神有些复杂,生死簿忽然出现【小侯爷,您今日必须保姜蝉衣拔得头筹,完成她的心愿,可延长寿命三月】 “你想要得到头筹?”顾昭寻语气没有任何情绪。 姜蝉衣耸耸肩:“随缘吧。” “目前来说,运气比较好,得了第一名。” 顾昭寻低头,正好对上姜蝉衣明亮的眼神。 “姜蝉衣,你可会提弓射箭?若是不会,你便不用上台了。” 顾昭寻没有理会生死簿的话。 【小侯爷!你必须想办法帮姜蝉衣!不然会倒扣你寿命的!】 “本候的话只说一次,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姜蝉衣摇头:“小侯爷难道是在关心我才说出此话?” “姜蝉衣,你的命在他们眼里可不值钱。”顾昭寻的话带着一点愠气。 他还不能让姜蝉衣出事,寿命以后还可以续,若是姜蝉衣死了一切都是无用之功。 【小侯爷!】 顾昭寻按了按太阳穴,压住生死簿的吵闹,满眼猩红,紧紧盯着姜蝉衣。 “你怎么了?不舒服?”姜蝉衣皱眉道。 “我没事,你快考虑!” 姜蝉衣后退一步:“小侯爷看看我这一身骑装,既然我们都知道淮徽公主是有意刁难。” “二皇子暗中帮助淮徽,我一届民女,能有反抗的机会。” “本候可以......” 姜蝉衣微挑眉:“可以什么?” “我现在可还不起顾小侯爷那么大的人情,小侯爷不必为了我耽误您的前程,场面上还有不少皇子呢。” 姜蝉衣拂了拂顾昭寻肩头的落花:“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顾昭寻看着姜蝉衣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生死簿无奈叹气【小侯爷,您第一次反抗任务的命令,倒扣寿命三个月】 “无妨。” 女眷席位上,姜蝉衣落座,喝了一口水。 紫玉钗发出流萤的光芒,在阳光下更显清透。 【主人,顾小侯爷身上有地府的灵气。】 姜蝉衣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未央疑惑:“蝉衣,我并未说话。” “不好意思,我方才可能有些魔怔了。” 未央重新给她到了一杯茶:“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应了淮徽。” “你可知道有多凶险?” 姜蝉衣点头:“明白,可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不怕?”未央的眼神带着打量。 “怕什么,无非是一死罢了。”姜蝉衣随意道。 这话逗得未央失笑:“你这人果然有意思。” “放心吧,你不会死的。”未央将水推到姜蝉衣跟前。 “那便承你吉言了。”姜蝉衣喝下这杯水,慢慢走到台上。 “小玉,你法力恢复德如何了?” 【主人,恢复了五成,借你拔弓绰绰有余。】 姜蝉衣眸光守收敛在架子上的长弓上。 她的箭术乃是冥府大将军亲授,今日便让这些凡人开开眼。 不过原主身子瘦弱,要有拔弓的力气还需向小玉借。 第26章 她拿起了弓 “最后一位,顾家姜蝉衣——” 裁判唤了姜蝉衣的名字,场面上骤然寂静下来。 偶有几人窃窃私语的话落在了姜蝉衣耳里。 “你说就她这身子,能拿得起弓吗?” “我要是她呀,哪里还敢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只想这辈子躲在侯府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姜蝉衣心中冷哼一声,眉眼微弯,一步一步走到兵器架前。 身旁,淮徽的目光紧锁,好似一把把刀狠狠扎在她身上。 而二皇子一直神色阴沉,让人瞧不出情绪,至于三皇子却是面色稍显担忧。 姜蝉衣微微舒了一口气,淮徽忽然嘲讽道:“姜蝉衣,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 “磨蹭什么?” 【主子,你感觉怎么样?】 一瞬间,姜蝉衣只觉得精神焕发,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原身。 她倏然抬手,从架上取下长弓,潇洒转身,搭箭拉弓。 三千发丝在风中摇曳,红英女子英姿飒爽,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她!她拿起来了!” “方才她提弓拉箭的动作好利落!和宫里的禅悦将军如出一辙!”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禅悦将军可是女中豪杰,我天玄朝的女战神,可是姜蝉衣这等贱民可比的?” 男眷女眷席上,众人皆坐不住,满眼震惊盯着台上的红衣女人。 “你!”淮徽握拳起身,在二皇子的眼神下重新稳住心神,慢慢坐了回去。 毫不费力,姜蝉衣微微昂首,瞄准了靶子,长箭宛若游龙,破空而出。 正中靶心!三箭转瞬射出,将靶心生生射穿! 【主人!你太厉害了!】兽灵欢欣雀跃。 收弓落架,姜蝉衣负手而立,三月微风浮动,吹乱了女子耳边的鬓发。 场面上无人言语,皆被这一幕所摄魂。 凡俗之内,京城之中,从未有过如此英姿的女人。 裁判硬是愣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姜蝉衣!三中靶心!” 三皇子起身拍掌,纵是有人不服,也不得不应和着他。 场面倏然掌声雷动。 顾昭寻盯着姜蝉衣,目光深邃,未说一字,眼角却微微上扬。 云暮攥紧了手上的佩剑,喃喃到:“这......这是姜蝉衣?!” “上一次三中靶心的女子,只有禅悦将军一人。” 顾昭寻饮了一杯酒,所有的情绪都化在了清酒之间。 姜蝉衣,你果然让人刮目相看。 不过转瞬他忽然皱眉,为何自己上次给姜蝉衣把脉之时,并未发现她身体里有习武之人的脉细? 台上,淮徽死死咬着牙。 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拿得起弓! 原本自己想要给她安上一个自以为是目无尊贵的罪名,届时乱棍打死了便是。 没想到她竟然连中三个靶心! 这些废物到底有没有查清楚姜蝉衣的底细! 而正主姜蝉衣,侧首看了一眼第一名的位置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淡淡一笑。 随而半跪施礼:“民女献丑了。” 二皇子低笑一声,依旧会冷得骇人,眼神也更加幽邃:“姜小姐,可不是献丑。” “这般好的箭术,实在是令人咋舌,姜小姐这么多年倒是深藏不漏。” 【主人,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对你颇为忌惮,你要小心。】兽灵提醒道。 姜蝉衣俯首:“民女方才只是尽力一试罢了,能中得靶心,是民女的运气。” “二皇子实在是谬赞了。” “不算谬赞!”三皇子爽朗笑道:“今儿的百花宴的确是比以往有趣多了,本皇子看好你。” “多谢三殿下。”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皇子,低眸瞧着姜蝉衣,温润道:“你先起来。” “比赛未到最后,尚无定局。” 长夜扫了一眼秦岚,嘴角噙着冷笑和轻蔑:“皇兄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看来今日也是寻得了趣味。” “难道是看上了姜蝉衣不成?” 姜蝉衣站立不动,心中对二皇子多了几分嫌恶。 大皇子温润一笑:“二弟说笑了,比赛继续吧。” 女眷们嫉妒姜蝉衣占尽了风头,选上前三甲的另外两人分别是镇国将军家的嫡女和常胜将军沈家的庶女。 两人路过姜蝉衣连一个眼神也并未给她,从心底里蔑视:“你能进决赛,是你的运气。” “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姜蝉衣只是颔首一笑,并未说其他。 淮徽瞧着她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一轮,你们三人分别都回抽到一个对手,两两比赛箭术,至于想怎么比,你们自己决定,最重要的是需赢得精彩。” “莫要让诸位皇子和本公主失望才是。” “是,公主殿下。” 姜蝉衣等到前两个人抽完才取走最后一个签子。 她抽中的是沈家庶女沈庆兰。 “沈小姐,承让了。” 沈庆兰瞥了一眼姜蝉衣:“真是晦气。” 兽灵藏在紫玉在内,听见此话愤愤道【这些凡人太不知好歹,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姜蝉衣压低了声音:“小玉,不要多事!” 现在她才发现,如今她没有法力和凡人无异。 而凡间比冥界,人心更加复杂诡异。 每一步她都要仔细走才是。 【是,主人。】小玉颇有些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消气隐匿了去。 姜蝉衣虽然抽中了沈庆兰,不过在此之前沈庆兰还需和镇国府林舒晴比试一番。 不过看这两人的眼神便知她们的关系也是颇为紧张。 “公主殿下,不知林小姐是否敢盲射!” 淮徽微挑眉,似乎对沈庆兰的提议非常满意。 而姜蝉衣却微锁眉头,盲射? 沈庆兰是想要了林舒晴的命? “没错,我们两人头上皆可绑上红球,射中者胜!” 此话一出,女眷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男眷也面色恐惧。 “沈庆兰这是疯了!就算是林舒晴抢了她的男人也不该下手这么狠吧!” 抢了男人? 怪不得...... 姜蝉衣暗自叹了一口气,凡人的寿命不过数十载罢了,何必这般纠缠。 被挑衅的林舒晴眼中带火:“你一个庶女,难道本小姐会怕你不成?!” “沈庆兰,你若是死了,可与我镇国府无关。” 第27章 生死一线 两个女子争吵许久,就连姜蝉衣都烦了。 “够了,你们何时比?”淮徽不耐道,顺道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姜蝉衣。 最后再收拾你! 沈庆兰和林舒晴这才安静下来,各自蒙上了眼。 两人自愿这般比试,三皇子纵使不忍也并未多说什么,大皇子却起身早早离去。 “比赛开始!” 姜蝉衣瞧着两人的长弓都是拉满,用了十分的力气,无奈摇摇头。 就算今天这两人没死,日后见面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低下头,没有去看最后的结果。 只是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气。 黑白无常该来了吧,不过姜蝉衣却一直没有察觉出有来自冥府的气息。 抬头一看,这两人都射偏了,各自伤到了胳膊和肩膀。 “沈庆兰,本小姐定要杀了你!” 二皇子只觉得吵闹,皱眉摆手:“把这两人带下去,好生养伤。” “安抚镇国府和常胜将军府,莫要因为此事让两家生了嫌隙。” “是。”侍卫将沈庆兰和林舒晴抬下去,席位上的人都议论纷纷。 独留姜蝉衣一人站在此处颇有些尴尬。 他们两受伤了,那她和谁比? 淮徽定然是不会让自己捡漏,得一个贵女的头筹。 果不其然,淮徽起身走到自己跟前,身上弥漫着奢贵的胭脂香气。 “你虽然没了对手,不过百花宴贵女选拔,乃是一年一度的大事。” 淮徽扫了扫男眷中的南宫誉:“听闻南宫公子的箭术也不错,既然姜小姐能三箭中靶心......” “自然也得挑一个配得上你的对手。” 众人闻言,无人不叹息姜蝉衣只怕今日的性命要栽在此处。 而南宫誉听到淮徽叫他,心里美滋滋的,立马起身附和:“公主过誉了。” 而且上次兰华楼顾敛找他闹事,事后他派人查清楚那坏事的小厮,就是姜蝉衣这个贱女人假扮的。 怪不得顾昭寻非要将人提回去! “那便有劳南宫公子了。”淮徽重新坐回位置上,短暂的闹剧之后,姜蝉衣的对手由一个女子变成了男人。 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就连二皇子的眉眼都多了几分意味。 “二哥,我觉得此事不妥。”三皇子挥扇道:“女子比男子体弱,这般只怕不公平。” 淮徽撒娇道:“三皇兄,你方才也看见了,姜蝉衣可不是寻常女子。” “那满弓之力就算是男子也比不上。” “三弟,本宫倒也想瞧瞧,这姜小姐是不是还会给我们惊喜。” 二皇子看着姜蝉衣笑道,可是姜蝉衣却丝毫只觉得周身寒凉。 淮徽和长夜二人,不过是视人命如草芥,将她玩弄于掌心罢了。 台下,顾昭寻脸色微冷。 【小侯爷,就算没有任务,你也该救姜蝉衣,要不然日后可无续命的机会了!】生死簿焦急道。 “微臣认为,三皇子所言极是。”顾昭寻的声音十分从男眷传至整个莲花台。 姜蝉衣讶异回头,看向那抹月牙色的身影。 他怎么...... 淮徽听到顾昭寻微姜蝉衣解围,死死攥紧手心。 昭寻哥哥越是保你,我便越要你死! “昭寻哥哥,这有什么不妥?我觉得很好啊。” 顾昭寻脸色淡淡,原先他对淮徽出于客气处处以礼待之。 可是现如今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阴狠之心,他倒也冷声道:“淮徽公主敦醇善良,且同是女子,怎么说出这般话?属实是让本候有些恍然。” “我......”淮徽的眼睛瞬间红了几分。 昭寻哥哥这是在怪她? 二皇子轻笑一声:“淮徽年幼,自是贪玩了许些,不过这都是宫里的事,小侯爷倒是手伸得有些长。” 顾昭寻负手而立,施礼道:“姜小姐体弱,南宫誉乃是一寻常男子,两人体力悬殊,本不应同台比试。” “还请各位三思。” 二皇子薄唇紧抿,盯着顾昭寻许久不言。 场面极为冷凝。 如今顾小侯爷如日中天,就算是皇子也要忌惮几分,再着当今陛下承恩顾家祖辈,谁人都要给顾昭寻面子。 现在顾昭寻既然说了此话,那此事也算是有了几分回旋的余地。 寂静之中,女子突然开口:“多谢小侯爷怜惜,蝉衣愿意与南宫公子比试。” 顾昭寻微微皱眉,似是有了些愠气。 这个女人!自己出面相救她竟然还要逞能! 当真是以为自己本事过人不成? 姜蝉衣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对顾昭寻施礼,随后将弓递给南宫誉:“南宫公子,请。” 淮徽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狠狠盯着姜蝉衣。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昭寻哥哥竟然为了你当众羞辱我! 姜蝉衣无事淮徽的眼刀,淡淡瞧着南宫誉:“南宫公子想要怎么比?” “本公子懒得麻烦,就和沈庆兰他们一样。” “怎么,你可是害怕了?”看姜蝉衣没说话,南宫誉脸上多了一分恶趣味。 姜蝉衣失笑道:“那便如南宫公子所言。” 南宫誉没想到姜蝉衣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一下子有些犯怵。 要是自己射杀了姜蝉衣,便也算是自己箭术不佳,可是姜蝉衣会不会也射偏? 到时候自己的命不也就没了吗? “南宫公子先吧。”姜蝉衣点头施礼,早就已经猜到南宫誉此时心里没底。 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也敢和自己比试? 上次兰华楼顾昭寻受伤一事,就算不是南宫誉指使的,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今天她就帮顾昭寻好好收拾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到时候和顾昭寻换个好处。 顾昭寻看到姜蝉衣窃喜的表情,面色有些古怪。 这女人在想什么? 之前和自己谈交易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副狐狸表情。 云暮打断了他的思绪:“主子,你说姜小姐这是有把握还是没把握?” “要是南宫誉把气都撒在她身上......” “她不会输的。” 这一次,他只能相信姜蝉衣,毕竟狐狸最是狡猾。 南宫誉这样蠢笨的人,怎么斗得过姜蝉衣? “姜蝉衣,你现在求本公子放过你,还有机会。” 第28章 南宫誉认怂 姜蝉衣并未理会南宫誉的话,他现在越是这般,便越代表他心中恐惧。 他定是害怕自己射偏了此箭,届时他这条命换一庶人的命,怎么也是划不来的。 姜蝉衣站定,将红球稳立在自己头顶:“南宫公子,您的箭术一定比我这小女子的箭术强上百倍。” “我自然是全权相信您会射中这红球,让我们一饱眼福。” 南宫誉的手微微一颤,他到底要不要射中这红球? 若是射不中,必然会遭到众人取笑,可若是射中了,如何能让淮徽公主欢心? 这贱人可真是手段厉害! “南宫誉,你可莫要让本皇子失望啊。”三皇子笑道,却让南宫誉不由得出了几分冷汗。 三皇子既然都已经如此说了,他便只有一条路可选。 姜蝉衣扫了一眼兀自发呆的南宫誉,想必他现在定是进退两难了。 而三皇子方才为何要说出此话?以他方才的立场,应该是尽力阻止此局才对。 “比试,开始!” 一声令下,南宫誉不得不搭箭上弓。 姜蝉衣嘴角含笑,丝毫不怵。 而是紧紧盯着南宫誉,一双清灵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让南宫誉脸上多了几分难堪。 她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不害怕?还敢这般直视自己? 她会不会是看出来了什么? 一个庶民罢了,自己难道还要忌惮她? “南宫公子?”姜蝉衣忽然开口,南宫誉的手颤了颤,就连身子也险些没站稳。 淮徽颇有些不满道:“南宫誉,你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莫怪,今日在下身子有些不适,但是不影响比试。” “嗯。”淮徽皱眉应了一声。 南宫誉重新收拾好状态,拉弓对准姜蝉衣。 下方的众人激动者有之,亢奋者有之,害怕着亦有之,唯独没有怜悯。 姜蝉衣余光扫到顾昭寻,只见他凝眉盯着自己,为何那目光与众人不同? 竟然带着一点担心? 姜蝉衣疑惑间,头顶的红球突然飞去。 在众人的惊呼之中,南宫誉射中了红球。 “南宫公子果然厉害!” 姜蝉衣弯腰捡起那红球,轻笑一声。 南宫誉最后做出的选择,并没有让淮徽如愿。 果不其然,赞誉中,只有淮徽一人脸色极冷。 从他方才一上台和淮徽之间的言语,她便已经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淮徽安排好的。 若是前一局自己输了,就会被安上狂妄自大的罪名受罚,受嘲一生。 就算到了最后一局,也会有南宫誉在此处等着,做淮徽的一把刀,给自己致命一箭。 只可惜,南宫誉此人太怂,他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和三皇子跟前的名声。 至于之后他该如何向淮徽复命,就与她无关。 因为,射箭了人,轮到她了。 红球被放在南宫誉头顶,姜蝉衣拔箭搭弓,没有丝毫犹豫。 和先前三箭中靶心一般利落潇洒。 南宫誉骤然慌了神,整个身子都在不停颤抖。 姜蝉衣失笑:“南宫公子您这是......” “若您继续这般抖下去,我就算不想伤到您也是极其困难的。” 南宫誉听到姜蝉衣的话,更是胆寒了几分。 可是他越想稳定住自己的身子,却斗得更加厉害。 尤其是对上姜蝉衣的目光,无形间便多了几分压力。 姜蝉衣又用了几分力气,弓已经拉满。 她对着南宫誉莞尔一笑,对面的人忽然便半跪了下去,满头皆是冷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姜蝉衣对准跪在地上的南宫誉:“南宫公子,得罪了。” “不!我不比了!不比了!” “咻——”箭射穿了红球,生生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而南宫誉早已吓得无声,空气里弥漫这一股惹人捂鼻的气味。 “什么味道?”有女眷露出嫌恶的表情,紧紧用帕子捂住口鼻。 “有人尿裤子啦!”有孩子指着台上的你南宫誉嘲笑道。 姜蝉衣故作惊讶,后退一步闭上了眼睛。 南宫誉羞得颜面不见人:“胡说!谁说本公子尿裤子了!” 淮徽瞪着南宫誉,脸色铁青:“来人,把他给我待下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闹剧落幕,淮徽也无话可说,只能按住心中的怒火。 姜蝉衣将弓重新搭在架子上,俯身施礼:“三皇子。” “好啊!诸位都看见了,今日的百花宴着实是精彩。” “这是头筹的彩头,双环金簪,便赠与你了。” 姜蝉衣瞧着这精致的金簪,施礼道:“多谢三皇子。” “我天玄朝自设百花宴一来,尚未有庶民获得头筹,姜蝉衣你是第一个。” 三皇子瞧着姜蝉衣满脸喜色:“着实是让本皇子大开眼界。” “二哥,你说呢?” 二皇子负手起身,嘴角噙笑,却怎么都让人觉得不适:“本宫和三弟一般,这姜姑娘,的确是与众不同。” 说完,长夜便离了莲花台,淮徽也纷纷跟随离去。 姜蝉衣谢过三皇子之后,却被他叫住。 “三皇子可是有何吩咐?”闵束打量着姜蝉衣:“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能得到永安的高看。” “永安?”姜蝉衣有些不解。 三皇子却并未再多说什么,等到她重新回到位置上,未央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莺儿,方才坐在这里的小姐呢?” 莺儿摇摇头:“不知道,您射中红球之后,她便离席了。” 姜蝉衣低头思忖了片刻,眼神稍稍变得深邃了许些。 难道是她?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京最风华之人!” 一旁的贵女们听见这主仆二人高兴的样子,一脸鄙夷:“果然是庶民,得到了点喜头,就高兴得忘了形。” 姜蝉衣低头看着手上的双环金簪,顾昭寻说过,这贵女之衔,并非虚名。 得此金簪者,便是人中龙凤。 京城寻常女子皆不可与她造次。 姜蝉衣将金簪别与发髻之上,与紫玉簪金玉和谐,更多了几分尊贵之气。 “就算在下是庶民,可是如今便也不是了。” 对面席位上的女子愤愤道:“姜蝉衣,你......” 第29章 云氏的算盘 百花宴之后,顾家姜蝉衣,一朝贵华京城。 皇宫,淮徽坐在皇后跟前,面色苍白。 皇后沉声道:“徽儿,你这是怎么了?” “这桂花糕是本宫宫里新来的御厨做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淮徽摆了摆手:“不用了母后,徽儿吃不下。” 皇后身边的侍女笑道:“公主,以往您对娘娘都是百依百顺,今日娘娘让人尝一尝这桂花糕,您怎的这般不耐?” 淮徽这才回过神,眼底划过一抹惶恐:“母后,儿臣方才逾矩了。” “我只是恨那姜蝉衣占尽了风头,如今京城之内她倒是成了人人吹捧的对象,徽儿却被人嘲笑。” 皇后将瞧着淮徽,神色并未什么变化。 “还是因为这个姜蝉衣?” 淮徽知道皇后最不喜欢她这般喜怒形于色的样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这些日子,想尽了办法,竟然都出不掉她,没想到昭寻哥哥竟然这般护着她!” 皇后手上的动作微顿。 姜蝉衣这三个字,这些日子总是萦绕在她耳边,这女子当真有什么出奇之处? 最重要的是,顾昭寻竟然这般看重她! “寻儿可是对她有意?”皇后柔声道,眼底藏着一些骇人的锋芒。 淮徽咬牙道:“当初昭寻哥哥......” “的确是和徽儿说过,他.......爱慕姜蝉衣。” “爱慕?”皇后嗤笑一声:“寻儿这孩子心思沉稳,这些话无非是想让你安分一些,莫要日日跑到侯府去叨扰他。” “本宫和你说过,若是真想要博得顾家小侯爷欢心,便要沉得住气。” 淮徽忽然起身跪在皇后跟前,双手拉住她的衣袖:“母后,昭寻哥哥向来尊重您,要不您开个金口,将我许配给昭寻哥哥可好?” 皇后抽出自己的手,眼神倏然冷了几分:“淮徽,你太沉不住气了。” “若是你继续这般下去,无论有没有姜蝉衣的存在,顾昭寻都不会是你的。” “那......徽儿应该怎么做?”淮徽满眼祈求。 皇后扶起淮徽:“母后答应你的,便会尽力为你争到。” “至于这姜蝉衣,本宫瞧一瞧便知道了是何等人。” “您是想要......” 皇后莞尔:“你将云氏唤到宫中,今日午后本宫与她谈一谈。” “是。”淮徽脸上倏然欣喜了几分。 只要还有母后,她还是公主,姜蝉衣就永远是下等的贱民。 谁也不能和他争昭寻哥哥! 顾府,云氏招待完这些个京城官家夫人,长叹一口气。 “夫人,您这两日忙于应酬,还是好生休息才是。” 云氏狠狠拍桌,茶盏被推倒落下,碎了一地。 “人人都来庆贺我,谁不知道都是来巴结顾昭寻的?” “现在,就连姜蝉衣那贱人的位置也比我和敛儿的高,我这侯府夫人便是名存实亡!” 老嬷嬷安抚云氏:“夫人,无论如何,现如今也是您当家顾府不是,那姜蝉衣如今就算是明冠京城,也是要称您一句姨娘。” “难道她还敢爬到您头上?” 云氏死死攥着帕子:“现在姜蝉衣不再是庶民,一朝成为贵女,又待在顾昭寻的院子,日后那小畜生的翅膀岂不是越来越硬?” “要是被他知道......我和敛儿怎么办?” 老嬷嬷瞧着云氏这般忧心,思索片刻道:“想来姜蝉衣还待在咱们顾家。” “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她还没被顾小侯爷收入房中,咱们先下手为强?” 云氏骤然抬眸,眼眶猩红,眼底放弃层层恨意和狠毒:“你这个办法不错。” “但是清竹苑我和敛儿都进不去,想要她死,不是那么简单。” 云氏沉眸:“再者,她手上还有不少银子,在她死前,也必须要将这些银子拿到手。”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 “什么人?” 外头的小厮躬身尊敬道:“夫人,宫里有人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宣您进宫一趟。” “什么?!” 清竹苑。 姜蝉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百花宴之后,顾昭寻的身子就越来越不好了。 隔天便是小病大病缠身,这贺云先生日日来,都没见有闲工夫喝盏茶的。 莺儿巴巴望着旁边的主院,着急道:“小姐,要不然您去看看吧?” “说不定到时候小侯爷念着您的好,便忘记了您以前的那些所为?” 姜蝉衣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莺儿和自己说过,顾昭寻之所以那般讨厌原主,是因为原主杀害了他的心上人。 可是她无论怎么想,都找不着那段记忆。 原主虽然心思深沉,却不像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 要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会被云氏蒙在鼓里,坑骗了那么多银子? 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让她背了这个锅。 现如今她需要讨好顾昭寻,自然还是要早日找到当初的真相,为自己洗脱冤屈才是。 “那你给我准备一份桂花莲子粥,我等会儿给他送过去。” 另外一边,贺云从屋里出来,叹了一口气。 “贺先生,主子怎么样了?” 贺云摇摇头:“主子的身体本来已经有了好转,可是突然又急转直下,这么突然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我也尚未找到原因,经年的毒素早就已经浸入骨髓,想要祛毒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况且主子先前已经有了......殒命之兆。” 云暮闻言,紧握剑柄:“那接下来该如何?” “云暮,我定当尽力为主子医治。” 姜蝉衣听见两人的谈话,心里不知怎得也有些不是滋味。 顾昭寻这人,命也挺惨的。 “姜小姐,小侯爷此时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姜蝉衣提着食盒:“我来给小侯爷送点吃食,可否行个方便?” “不可。”云暮拦住姜蝉衣,纵使她现如今身份不一般,他也不会放他进去。 屋内,顾昭寻听见了姜蝉衣的声音,眼神稍稍一顿。 生死簿突然蹦出来【小侯爷,您的救星来了!】 【上次您拒绝任务,所以才遭受了惩罚,被迫缠绵病榻,只需姜蝉衣亲自照料您,您的惩罚便可消除。】 第30章 照顾我可好? 顾昭寻本不愿姜蝉衣进来,听到生死簿此话,回转了心意。 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让她进来。” 姜蝉衣听见顾昭寻的话,笑着对云暮道:“小侯爷发话了,现在可以让我可以进去了吧。” 云暮听到小侯爷的话,便侧身给姜蝉衣让路。 “请吧,姜小姐。” 姜蝉衣提着食盒进屋,远远便瞧见顾昭寻头顶上的那团黑云愈发浓重了一些。 “小侯爷,我给你煮了些桂花莲子粥,要不要试一试?” 顾昭寻盯着姜蝉衣,今日她穿得极为素净,和百花宴那日是不同的光景。 整个人比那日柔和了许些。 “你放下吧。” 姜蝉衣沉默了片刻:“小侯爷的身子可要紧?” 顾昭寻想起生死簿的话,按了按太阳穴:“不大好。” “不大好?”姜蝉衣上前两步,走到顾昭寻跟前,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 顾昭寻,只怕是时日不久了。 心里无忧生出些怜悯之情,姜蝉衣叹了一口气,她本不愿插手凡人的生死,可是之前顾昭寻也给自己帮了些忙。 “那个......” 姜蝉衣刚开口,顾昭寻就突然问道:“蝉衣,你可否留下来照顾我一些时日?” “我房里并无什么丫鬟,便也只有你与本候稍稍相熟一些。” 姜蝉衣有些讶异顾昭寻会这般说,方才她还担心自己若是开口是否会被他拒绝。 “你可是当真?”姜蝉衣又再询问了一次。 “当真,本候求你留下来。”顾昭寻被中握紧了被角,耳根子也不由得红了许些。 姜蝉衣站定,俯视了一眼顾昭寻。 “好吧,既然如此蝉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姜蝉衣犹豫了片刻继续道:“其实蝉衣也会一些医术,要是小侯爷相信蝉衣的话......” 【小侯爷,你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姜蝉衣给你把脉治病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生死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十分兴奋。 顾昭寻被吵得头疼,死死按住太阳穴,冷声喝道:“你小声一些!” 姜蝉衣愣了愣,脸色稍稍疏离了几分。 这人怎么回事?方才还是好好说话来着,现在又开始喜怒无常了。 心里的火苗突然窜出来,姜蝉衣好不容易按捺住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了平静:“小侯爷,我方才并未大声说话,您是不是听错了?” 姜蝉衣一字一句道。 顾昭寻这才回过神,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本候并未说你。” “?”姜蝉衣颇有些不解。 她知道将死之人生前情绪起伏颇大,但是像顾昭寻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那小侯爷的意思是?” 顾昭寻盯着姜蝉衣,思忖了片刻。 她竟然还会医术? 从先前的震慑杀手,到后来的百花宴箭术比试,再到现在,姜蝉衣身上的本事越来越多。 可是先前,她并未都露出丝毫。 她为何要如此? 看着顾昭寻盯着自己的眼神,姜蝉衣颇为无奈道:“难道小侯爷有事怀疑我为何不与你说我本会医术这件事?” 顾昭寻薄唇为抿。 姜蝉衣如今,竟然能看出他的心思。 “小侯爷,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姜蝉衣坐在一旁,语气沉重。 “我再告诉您最后一次,我姜蝉衣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害顾府之事,我只想这辈子无忧无虑便好。” 眼前之人眼神清亮,一脸诚恳,丝毫不像是在欺骗他。 不过若是现在的一切也是她装出来的该如何? 毕竟她害死了莞儿! 姜蝉衣瞧着顾昭寻良久不说话,也没打算再纠结此事。 “我想我与小侯爷之间有许多误会,若是小侯爷不愿意相信我,我也不强求。” “我们自然可继续保持盟友关系,等到小侯爷做完你想做的事情,你我之间便算两清了。” 顾昭寻闻言眼神深邃了许些。 “两清?”顾昭寻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心底竟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替本候把脉吧。”顾昭寻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姜蝉衣跟前。 早这样不就好了?自己还废这么多口舌。 想到这里,姜蝉衣忽然觉得自己真是闲的,还操心顾昭寻的事情。 可是自己若是不通过他改变原主的命簿,便永远不能恢复法力...... 自己堂堂一个冥府公主,竟然命也这般苦。 姜蝉衣有些欲哭无泪,心中更加愤恨那当初将自己退下轮回台之人。 等到她回到冥府,定要找出这畜生,好生教训他一番! “你在想什么?”顾昭寻换回了姜蝉衣繁杂的思绪。 “无事,我只是有些讶异,小侯爷竟然愿意给蝉衣这意思信任。” 顾昭寻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还需要担心什么?” 姜蝉衣没有理会他的场面胡,替他把了脉。 这脉象忽实忽虚,十分复杂,这种脉象她还是第一次见。 按理来说,从她第一次见到顾昭寻开始,他便是活不过三天的样子。 可是现如今,已经一月有余。 这一切,都太过于奇怪。 姜蝉衣古怪地看着顾昭寻:“小侯爷可有遇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何种稀奇之事?” 姜蝉衣思索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类似于鬼怪之事?” 顾昭寻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 “如此......便更奇怪了。”姜蝉衣念念有词。 本来她还怀疑是不是有鬼怪附在他身上,所以他才这般阴晴不定,行为举止异于常人。 再者若是有鬼怪附身,顾昭寻会被吸食精气,但是却也可以稍稍延长寿命。 身体就像是一个空壳,慢慢被鬼怪占领。 而他现在的状况吗,用这个来解释之最好的。 不过顾昭寻方才这般笃定,只怕是并非如此。 而且她也让兽灵查过,他身上虽有冥府的气息,却并未有妖鬼在身。 姜蝉衣叹了一口气:“小侯爷的毒,是从何事染上的?” 顾昭寻对上姜蝉衣探寻的目光,语气低沉:“幼时。” “幼时?!”姜蝉衣不可置信道。 顾昭寻难道以前就没有发现过?还是过这个慢性毒,到了他现在这个年岁才慢慢显现毒性? 第31章 实话实说 深重的宫门内,云氏被嬷嬷引着走到坤祥宫。 “云茹嬷嬷,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妇进宫是有何事?” 玉茹扫了一眼云氏。 听闻顾侯府上的当家主母本是顾小侯爷的生母,只是原主母早逝,这才抬了妾氏云氏为后院之主。 只是这云氏本是商人之女,凭借着一章巧言令色的嘴才得了顾侯的欢喜。 现在这般瞧起来,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 在顾侯家掌事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畏畏缩缩。 “皇后娘娘自有娘娘的打算,夫人只需要听命便是。” “臣妇明白。” 云氏微微低头,心里总是有些忐忑。 这皇宫她可是第一次来,顾侯为人淡泊,从来不怎么参加宫中的宴会,自然也没有她进宫的机会。 现在皇后娘娘竟然亲自邀她入宫。 云氏琢磨了许久,这才到了坤祥宫门前。 “夫人,请吧。” 而另外一边,顾昭寻得了云氏进宫的消息。 “主子,要不要派人查一查,为何皇后邀云氏入宫?” 顾昭寻躺在床上,扫了一眼云暮:“嗯,你仔细安排下去。” “皇后为人宽厚,向来不语官家夫人来往,今日之举的确是有些古怪。” 云暮沉默了片刻:“主子,皇后娘娘这么些年待您不错,会不会是云氏想要故意讨好皇后娘娘?” 顾昭寻薄唇为抿,目前来说,这种可能性是最高的。 “咚咚——” “什么人?”顾昭寻心情有些不耐,语气低沉了几分。 端着药站在门口的姜蝉衣思索了片刻,没有理会他忽然又变得不好的情绪:“你的药好了。” 云暮听到姜蝉衣的生意,嘴唇东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躬身离开了屋子。 “云侍卫。”姜蝉衣和云暮打过招呼之后进了屋子。 “这是我给你特调的药,小侯爷你的毒深入骨髓,本已经是回天乏力。” 姜蝉衣神色认真,莫名有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感觉。 顾昭寻薄唇微启,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这些,本候自是知道的。” “不过小侯爷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您的病情。” 顾昭寻手上的动作微顿,忽然抬头看向姜蝉衣,眼底带着一抹警告和威胁。 “小侯爷这眼神,显然是不信我了。”姜蝉衣把药递给他。 顾昭寻喝完药,嘴角残留着一丝褐色的药汁,姜蝉衣忍不住撇撇嘴,看着都觉得苦极了。 “我相信你。”顾昭寻忽然开口,倒是让姜蝉衣有些讶异。 “小侯爷能相信我,是最好的,您的身体虽然累积了这么多毒素,但是......” 顾昭寻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但是什么?” “但是您还有可以救治的可能。”姜蝉衣一字一句道。 这句话是她斟酌了许久方才说出来的。 顾昭寻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奇怪,一般人自是撑不过这么久。 除非老天并不想收他。 如此一来,自己经手了他的身体,便代表...... 他的际遇,在自己身上。 “为何?”顾昭寻面色疑惑? 姜蝉衣笑了笑:“这件事情,蝉衣并不可告知。” “你莫不是在寻本候高兴?”顾昭寻眼底有了一些愠气。 姜蝉衣起身,收走了顾昭寻的药:“要是小侯爷不行,蝉衣也可以不用待在这里,许多事情并不需要一定有个原因。” 没错,不需要原因。 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已经不可用常理来解释。 只要还有意思可以解毒的希望,他都不会放过! “不留下。”顾昭寻目光坚定。 生死簿暗中捂胸,小侯爷真是越来越上道了! 姜蝉衣瞧着顾昭寻:“那么,若是我能治好小侯爷的病,便算是救命之恩。” “这恩情.....” 眼前的女人眼底划过狐狸一般的狡猾,顾昭寻嘴角微弯:“姜蝉衣,届时你想要什么,顾家都会尽力帮你。” “成交!” 现如今,她还不需要顾昭寻那么多帮助,不过日后若是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难免会有许多阻碍。 只要有了顾昭寻的承诺,她便也稍稍安心一些。 顾昭寻此人,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而且情绪变化莫测,但是这么多天观察下来,还算是个君子。 所以打断赌一次。 “那小侯爷可不能让蝉衣失望哦。”姜蝉衣灿然一笑,端着药碗离开了屋子。 顾昭寻愣了愣,脑中还残留了方才的那个画面。 少女不施粉黛,衣着清丽,好似三春的杏花,开得柔和又俏丽。 直到人消失在屋内,顾昭寻才回过神,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他方才怎会想姜蝉衣? 回到院子,莺儿正好从府外回来。 “小姐!”莺儿一脸喜色,忽然有镇定下来,拉着姜蝉衣进了屋子。 “怎么样?!”姜蝉衣颇有些激动。 这些日子,她让莺儿以满糕点的名义日日出府,实则是让她给自己搜罗京城内可以买卖的屋子。 只要她揽月楼的生意开始走上正轨,她便立马搬出去。 “小姐,找到了!”莺儿将京城内房屋的布局交给她。 “现在有三家院子要出售,莺儿已经和主人家商量过了,您随时都可以过去商谈。” 姜蝉衣拿过地图,十分欣慰地拍了片莺儿的肩膀:“莺儿,我果然没看错你。” 这丫头十分机灵,而且做事仔细,要是胆子再大一些,日后必然成大事! 莺儿被小姐这么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姐过誉了。” 姜蝉衣脑中立马已经理清思绪:“现在云氏日日盯着我,找各种理由不让我出府,咱们还是要按照老规矩来办事才行了。” “女扮男装?” 姜蝉衣点了点头。 “可是您现在日日都要照顾小侯爷,寸步不离的,您该怎么和小侯爷说?” 姜蝉衣沉默了片刻:“实话实说。” ...... 云氏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 宫门前,嬷嬷目送她离开之后,方才关上了宫门。 “夫人,今日皇后可有为难您?” 云氏嘴角微勾:“皇后娘娘温凉敦厚,怎会为难臣妇?” 第32章 步步紧逼 是夜,云氏从皇宫回来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姜蝉衣瞧着眼前这笑得温和,举止十分得礼的女人,总觉得全是都不舒服。 “蝉衣啊,我听说你日日都在照顾寻儿,想必是身子也十分劳累,云姨这里还有两根上好的灵芝,你拿去补补身子。” 姜蝉衣扫了一眼这两根灵芝,都是上好的货。 云氏这么抠的人,她能舍得? 这云氏又在打什么算盘。 屋内烛火微暗,云氏的目光从姜蝉衣的脸上落在她的紫玉簪上。 “蝉衣头上的这根簪子,真是好看,这夜里还泛着光亮。” 姜蝉衣心下微沉,难道是有什么不对?兽灵这是在提醒自己。 没过一会儿,云氏又让人送了一副玉镯子来。 “这镯子啊,是皇后娘娘今日赏给我的,只是云姨现在上了年纪,已经用不了这么嫩颜色,还是你戴着更好。” 姜蝉衣瞧着这水色极好的玉镯,瞳孔微缩。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姨,这是皇后娘娘送的镯子,蝉衣不能要。” 云氏起身走到姜蝉衣跟前:“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呢。” “这么好的东西,若是一直方才库房里,岂不是白瞎了?” 云氏忽的眼底含泪:“你的父母亲和顾府交好,若是说得更亲密些,也是有些旁支的血缘在的。” “只是顾家想来清廉,这么多年也没给你置办些什么好东西,云姨如今想起来,也是颇感自责。” 姜蝉衣瞧着她这肝肠寸断的模样,心底冷笑。 若是现在原主在这副身子里,早便要动容了。 可是云氏此人,可没有那么好心。 不过他今日无论如何,都是要收了这玉镯子的,既然如此,她便瞧瞧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 “云姨,您别难过,顾府对蝉衣已经是极好,若不是顾家收留蝉衣,只怕此时蝉衣早已经.....” 姜蝉衣故意掩帕擦泪。 恍惚将,云氏的眉眼上扬了几分。 小人之相。 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姜蝉衣继续哽咽道:“那蝉衣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云姨了。” “好孩子,云姨给你带上。” 从揽芳苑出来之后,姜蝉衣便一直盯着手上的镯子。 莺儿疑惑道:“小姐,这云氏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姜蝉衣不语,云氏的头顶,一直有一团淡淡的乌云,这是凶兆。 在她第一次见到云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命不久矣了。 可是这么多天下来,并未瞧见云氏遇见什么大灾大难。 这是为何? 回到清竹苑,姜蝉衣路过主院,正好瞧见顾昭寻坐在长廊下,手上持剑,擦拭剑身。 她微微点头,和顾昭寻打了个招呼。 “你的药,的确有用处。”顾昭寻忽然开口,姜蝉衣愣了愣,好似在他眼底看见了几抹柔和。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罢。 “那小侯爷要坚持用才是。” 丢下这句话,姜蝉衣回了西厢房,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功夫和顾昭寻说废话。 “小姐......” “莺儿,你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来就说我睡了。” 莺儿还想劝小姐去悄悄小侯爷,毕竟小侯爷鲜少夸赞人。 今日之举,定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可是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便不好再多言。 “是,莺儿明白了。” 而屋内,姜蝉衣一落座,就取下了手上的玉镯子。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主人,你要不要放在烛火下看看?】兽灵的提醒让姜蝉衣脑中闪过一抹警惕。 没错了,这人世许多东西碰火都会露出原型,说不定这猫腻也能找出来了。 姜蝉衣将桌上的烛火拉近了几分,却并未找出什么。 忽然间,空气里弥漫出一股奇香。 姜蝉衣没有紧皱,发现这气味,是从这镯子里散发出来的。 【主子这香味有毒!】 姜蝉衣也即可捂住口鼻,云氏这是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原来如此,这玉镯制作精巧,却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原主若是日日戴在身上,必然会毒素沁入骨髓。” “届时就算是死了,也发现不了是这玩意儿害的!” 姜蝉衣忽然想起了顾昭寻! 难道顾昭寻身上的毒也是云氏做的?! 姜蝉衣眉眼微敛,眼底波涛汹涌。 这大宅之内,人心诡谲,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女人,有这般心狠手辣的手段。 不过她现在只能知道云氏想要自己死,至于顾昭寻中毒的原因,还只是猜测。 【主子,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姜蝉衣淡淡开口:“无事,云氏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世上没有任何度可伤到本公主。” 【那主子您打算怎么办?】 姜蝉衣冷笑:“我已经处处忍让,只想要离开顾家。” “可是如今运势已经动了杀心,我自然也不会放过她。” “而且要是时间久了,我未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也会引起怀疑,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的好。” 到了这时,姜蝉衣才明白,为何云氏头顶会缭绕这股黑云。 惹怒了冥府公主,下场便是死。 她姜蝉衣虽说心存怜悯,却也不是无能之辈。 兽灵忽然兴奋起来【主人,那你是要杀了云氏?】 姜蝉衣把玩着手上的镯子:“云氏,还不配被我杀。” “先杀她的人,这府上可不止我一个。” 莺儿守在门口,忽然有些犯困,可是原本不让人打扰到小姐却突然开了门。 “小姐!您不是要休息嘛?” “不休息了,我去找小侯爷,你不必跟上来了。” 莺儿揉了揉脑袋,以为小姐这是开窍了,欢喜道:“是,小姐!” 姜蝉衣阔步走到主院,顾昭寻已经不在廊下。 云暮守在门口,脸色冷峻。 “云侍卫,你这是?” “姜小姐,主子忽然身体不适,你快去看看!”云暮立即给姜蝉衣开门。 屋内,顾昭寻汗流浃背,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死死攥着被角,似是极为痛苦。 姜蝉衣进屋走到他跟前,半蹲下:“小侯爷?” “顾昭寻,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顾昭寻猛地拉过她的手,掀开袖子。 第33章 是蛊虫之毒 从姜蝉衣第一次用血为他做药引开始,自己便对她多了一丝奇怪的占有。 妹妹犯病之时,都压抑着自己的嗜血之欲。 姜蝉衣尚未反应过来,顾昭寻的唇在自己手腕的之处停了下来。 握着自己的这双手泛着骇人的青筋,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 “你想要做什么?”姜蝉衣极力冷静道。 顾昭寻现在这个样子,属实是有些骇人。 顾昭寻声音喑哑,眼角盈满了血丝。 他并未回答姜蝉衣的话,只是看着的手腕,迟迟没有其余的动作。 姜蝉衣看得出来,他在犹豫。 “你想要,我的血?” 此话一出,顾昭寻猛然抬手,用力甩开姜蝉衣的手。 羞愤、痛苦、难受一股脑都冲上了心头,顾昭寻死死握拳,挤出两个字:“你......你离我远一点。” 生死簿也没想到,顾昭寻竟然对姜蝉衣的血有了依赖,甚至有这么大的欲望。 现如今,若是想要小侯爷完成任务,必定要伤到姜蝉衣。 可是对面的人,可是冥府公主。 姜蝉衣盯着顾昭寻,却上前了两步。 “你先忍一忍,我给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昭寻别过头,不去看姜蝉衣,伸出自己的手置于她跟前。 只见姜蝉衣从桌上去了匕首,在自己腕间毫不犹豫轻轻一划。 屋内顿时弥漫开腥甜的血气。 这血味对于顾昭寻来说,更是让人神思癫狂。 “你......你做什么?!”顾昭寻几乎暴怒喝道。 姜蝉衣依旧冷静,随而拉起顾昭寻的手:“小侯爷,得罪了。” 匕首划开皮肉,血顺着顾昭寻的小臂流在床沿。 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稍稍冷静了几分,他的目光落在两人手臂之间。 眼底压着翻涌的欲望。 姜蝉衣薄唇为抿,顾昭寻的血比常人都还要黑几分,这是毒入骨髓的征兆。 “小侯爷,我怀疑你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等一会儿便知道了。” 姜蝉衣将自己的手腕贴在顾昭寻伤口处,忽然间,青筋凸起的皮肉宛若活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之下蠕动。 “果然!姜蝉衣瞬时抽回手,用纱布包扎好伤口,一手握住那入蠕动的玩意。 “我百般思索,都猜不到什么毒竟然这般厉害,几十年而不发,一发便可取人性命。” 姜蝉衣眼底带着一丝的怜悯:“小侯爷身体里的蛊虫,与你共生十几年了。” “您如今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与因为这个。” 说完,姜蝉衣指着顾昭寻的伤口处:“您看。” 果不其然,那洁白的蛊虫露出了半个身子,头部伸了出来舔食者姜蝉衣方才残留在他伤口边的血迹。 顾昭寻的脸色更加黑了几个度:“可取得出来?” 姜蝉衣摇摇头:“这蛊虫与您相伴十几年,若是强行取出来,您便也回天乏力了。” “可还有其余办法?”顾昭寻的眼底怒意翻涌。 这需是何等的恨意,才会对方是孩童的顾昭寻下如此狠手。 一算计,便是十几二十年。 姜蝉衣思忖了片刻:“现如今最好的办法,还是想用药,缓解您身上的毒性。”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您身上的蛊毒,一共会毒发三次。” “今日,乃是第一次,而三月之后,便会有第二次,至于最后一次,乃是一年之后。” 姜蝉衣一字一句道:“不过万事也有特例。” “比如小侯爷的身子,时好时坏,蛊虫什么时候会第二次再发作,也是未知数。” 顾昭寻盯着头顶的纱帐,眼底十分复杂。 姜蝉衣一时也不知他这是对自己无望,还是要为自己谋算生机。 “姜蝉衣,本候便信你的话,你可否借本候之毒?” 姜蝉衣凝眉:“近日发现小侯爷中了蛊毒,乃是机缘巧合。” “这蛊虫尚不知来历,蝉衣只能说......” “尽力为之。” 若是她现在还有法术,想要为一个凡人解蛊毒,自然是十分简单之事。 顾昭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若不能寻得下毒之人,报仇薛恨,本候如何能安心闭眼。” 姜蝉衣忽然间心软了几分,顾昭寻这人,倒也是活得不容易。 或许是蛊虫舔舐到了姜蝉衣的血,竟然稍稍安分了几分,顾昭寻的身子也没那么痛苦。 姜蝉衣松开纱布,将血系数抹在他手腕间,那蛊虫忽而疯了一般,翻涌着出来。 “你!”顾昭寻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姜蝉衣,耳根子也红了许些。 “小侯爷,这当是蝉衣借你的,你便也不必羞愤。”姜蝉衣看透了顾昭寻的心思,淡淡开口。 顾昭寻别开眼神,叹了一口气:“罢了,日后本候会好生待你。” “有小侯爷这句话,就够了。”姜蝉衣笑道。 顾昭寻愣了愣,这女人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等到顾昭寻身体里的痛感逐渐消失,姜蝉衣才包扎好自己和他的伤口。 这蛊虫,胃口倒也不小,竟然喝了她这么多血。 原主身体本就弱,只怕明日想要出门也难了。 还是要把身子养好了才行。 姜蝉衣嘴角微微泛白,眼底也有些疲惫,顾昭寻瞧着她皱眉道:“你可还好?” “好呀,小侯爷不必担心,我......”姜蝉衣起身,想要收拾收拾自己被染红的衣角。 眼前却忽然一黑,只知道自己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其余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从未有女子,在小侯爷屋内过夜。 顾昭寻拖着姜蝉衣,女子身子如水一般柔,让他身子瞬间热了几分。 生死簿瞧得好时机,蹦出来道【小侯爷!任务启动!】 【您需将姜蝉衣留在此屋,待到她醒来】 顾昭寻额头青筋直突:“不可,本候怎可将她留在屋内?!” “本候与姜蝉衣乃是清白之身!” “还有,你莫要忘了,你竟然不知本候乃是中了蛊虫之毒。” 【这......】生死簿由着语结。 这的确是他的疏忽,今日他本以为顾小侯爷是收了惩罚才如此痛苦,谁知道竟然是毒发。 差点就因为耽误时机,害死了顾昭寻。 第34章 毒发 今夜还在是姜蝉衣突然过来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生死簿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小侯爷该完成的任务也还是要做】 【毕竟这也是为你好不是?】 【要是您再拒绝任务,削减的寿命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生死簿的话让顾昭寻多了几分怒气,他隐忍着道:“你不必再说了。” “本候做便是。” 环视整个屋子,只有这一张床。 总不能让姜蝉衣和自己睡在一起。 顾昭寻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姜蝉衣,叹了一口气。 “你对本候有恩,算不得本候唐突你。”说着,顾昭寻掀开被子,将姜蝉衣抱上了床。 生死簿捂嘴偷笑,却见顾昭寻往门外去。 【小侯爷,你也需要留在屋里,你别忘了!】 守在门口的云暮,脑中全都是主子痛苦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小侯爷如此难受过。 “吱呀——”开门声才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云暮回头看见是顾昭寻,颇为讶异道:“主子?您怎么样了!” “姜小姐......” “云暮,去办一个榻进来。” 顾昭寻淡淡开口,脸色有些不大好。 “榻?”云暮脸色古怪,但在小侯爷的眼刀下最后还是搬了个榻进来。 “一侧首,就看见姜蝉衣躺在小侯爷的床上!” “主子......这.....”云暮目瞪口呆,尤其是床边还有一丝血迹。 顾昭寻冷冷开口:“我与姜蝉衣并未发生什么。” “方才她为本候治疗,有些虚脱。” 云暮舒了一口气:“那要不要让莺儿来把姜小姐带回去?” “不用了。”顾昭寻扫了一眼云暮:“你出去便是。” “是,主子。” 云暮离开了房间,总是想不明白姜蝉衣怎么喂主子治个病,竟然治到了床上。 好在夜里院子里的人都被打发出了,要不然明日必然要生出不小的风波。 可是姜蝉衣宿在顾昭寻屋里的事情,还是不胫而走,落在了云氏的耳朵里。 翌日。 “你说什么?!” “昨天咱们的人在偷偷在墙头看清楚了,姜蝉衣进到小侯爷屋内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过!” 云氏握着手上的簪子,骤然捏紧。 “看来咱们得早点下手才行了。”云氏咬牙道。 这小贱人,如今还真是有了几分手段了,竟然还能爬到顾昭寻的屋里。 这么多年,她想了多少办法都没有塞进去一个女人! 嬷嬷安抚道:“主子,您莫要担心。” “您不是赏了姜蝉衣一副镯子吗,就她那副身子,可有她好受的。” 云氏闻言,心情倏然好了几分。 “那是自然。” 另外一边,姜蝉衣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乏累,好似被人鞭打过一番。 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却是不大对劲的样子。 这不是她自己的屋! 姜蝉衣瞬间坐起来,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衣裳。回头一看,顾昭寻躺在榻上,闭眼小憩。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醒了去上朝,可是今日却留在府上。 看来他昨日的事情对他影响的确不小。 姜蝉衣小心掀开被子下床,打算溜回自己的屋子,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到时候少不了麻烦。 可是她才下床,顾昭寻就动了动身子,然后睁开眼睛望着她。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姜蝉衣呵呵笑了两声:“早啊,小侯爷。” “你昨日放学为本候压住蛊虫,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顾昭寻留下一句话,解释清楚了昨日之事。 姜蝉衣撇撇嘴,这人倒还是君子。 “是吗?不好意思占了小侯爷的床。” 说完,姜蝉衣准备开溜,却被顾昭寻拦下。 “小侯爷?” “你昨日来找本候,是有事。” 姜蝉衣顿住脚步,瞧着顾昭寻清明且冷静的眼神,忽然想起来她昨日来的目的。 “没错!” 姜蝉衣犹豫了片刻,便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我是想要告诉小侯爷一件事。” “您看这个。”姜蝉衣把自己的玉镯子递给顾昭寻。 “慢着。”姜蝉衣在顾昭寻快要碰到镯子的时候突然开口。 这人怎么什么东西都碰的?! “这镯子有毒,您还是不要碰的好。” 顾昭寻骤然凝眉,眼神凛冽了几分,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你为何,置于身上?” 姜蝉衣笑道:“要是不戴在身上,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是我看不起夫人。” “是云氏给你的.”顾昭寻眼底放弃寒霜。 看顾昭寻的脸色,他与云氏之间,只怕也不简单。 在原主的记忆里,小侯爷与云氏虽然走得不算近,还是对云氏还算是比较客气。 两边人谁也犯不着谁,而且对顾敛还颇为照顾。 不过现下看来,私下里指不定有多少腌臜事情。 “这镯子,你留在清竹苑,不必再戴了。” “哦?要是被她闻起来怎么办?”姜蝉衣嘴角噙着冷笑。 顾昭寻抬眸:“你来找本候,不就是要本候帮你找个理由?” “若是云氏闻起来,便说是本候说的。” “那便多谢小侯爷了。” 姜蝉衣打量着顾昭寻的脸色,笑道:“小侯爷可知,这镯子上是什么毒?” “与您身上的,差不多。” 一瞬间,屋子里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 “也是慢性毒,时间久了身子就会宛若一具空壳。” 顾昭寻薄唇为抿,嘴角带着一丝血意:“姜蝉衣,本候还是小瞧你了。” “你想要借本候的手,除掉云氏。” 顾昭寻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 无论云氏与他的关系如何,也是顾家之人,想要除掉顾家现在的主母,会引起多少风波是可想而知的。 这也是为何他尚未动手的原因。 “顾家的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顾昭寻的话,在姜蝉衣的意料之中。 他们之间的利益还没达到完全平等的交换,不过姜蝉衣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我才不插手顾家的事情。”姜蝉衣起身:“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小侯爷。” “何事?”顾昭寻的态度急转直下,语气也有些冷。 “院子我已经在找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搬出顾家,我想还是和小侯爷直说的好。” 第3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蝉衣要搬出顾家? 顾昭寻暗地里派人查姜蝉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可是方才姜蝉衣亲口和自己说出此话时,他心里竟然多了一份难以理解的异样。 姜蝉衣主院出来,脸色并不大好。 现如今顾昭寻还不想对云氏下手,自己方才和他说的那一番话,只怕是会让顾昭寻重新对自己产生一些不必要的疑心与隔阂。 西厢房。 莺儿瞧着小姐回来了,立马起身小跑过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您昨日可是宿在小侯爷屋里?!” 瞧着眼前这丫头满眼兴奋和期待的模样,姜蝉衣无奈点了点头。 “太好了!”莺儿双手合十:“小姐,那您和小侯爷......” “我与他并未发生什么,昨日在他屋里晕倒了,所以今早才回来。” “晕倒?!”莺儿拉着姜蝉衣上下打量:“小姐,您哪儿不舒服?莺儿去给您找个郎中瞧一瞧。” 姜蝉衣被莺儿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吵得有些头疼,拦住她道:“好了莺儿,我没事。” “让你家小姐我好好休息休息好吗?” 莺儿低头应了一声,有些不解道:“那为何小侯爷不把您送回西厢房?” “主院离西厢房也不远啊。” 莺儿的话让姜蝉衣脚步微微一顿。 是啊,他昨日为什么要把自己留在他的房间?把自己送回来岂不是更省事? 罢了,顾昭寻这人心思阴晴不定的,她也懒得去猜想为什么。 莺儿一回头,只看见紧关着的房门,喃喃道:“这是怎么了?小姐一大早心情就不好。” 太阳只是稍稍露出一个头儿,便立马消失不见了。 扫洒的小厮提醒道:“莺儿姐姐,您快些进屋吧,这天是天色眼瞧着就要下雨了。” 莺儿立马躲在廊檐下,屋外顿时下棋了瓢泼大雨,猝不及防。 “今日这雨,吓得也太突然了。”莺儿腹诽道,转身进了小厨房。 主院,顾昭寻换好衣裳,换了云暮进来:“今日父亲回京,你随我去看看。” “是,主子。” 两人打着伞方才走到门口,家中的小厮便急急忙忙跑过来,险些在顾昭寻跟前栽了个跟头:“小......小侯爷!不好了,老侯爷他......” 大雨磅礴,伞也遮不住这大得骇人的风雨,顾昭寻的肩膀给打湿了不少,他猛地弯腰提起那小厮的衣领:“我爹怎么了?!” “老侯爷在回京的路上突遇山崩,现如今尸体......尸体已经在运回京城的路上,午时应该可以到!” 顾昭寻死死攥着小厮的衣领:“尸体?” 云暮扶住顾昭寻的肩头:“主子,您节哀。” “备马,本候要出城!”遇事向来稳重的顾昭寻,第一次话语间多了几分颤抖。 西厢房。 姜蝉衣回屋之后便闷头大睡,谁知屋外竟然下起了那么大的雨,实在是吵得凡人。 闭眸强行睡了好一会儿都未睡着:“罢了罢了!真是事事不都顺心。” 姜蝉衣掀开被子下床,莺儿便推门进来,满脸急色。 “莺儿,怎么了?” 莺儿红了眼睛,跪在地上哽咽道:“小姐,老侯爷遇难身亡了。” “死了?”姜蝉衣瞳孔微震。 她心底并未有太多的波澜,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老侯爷来说,她对此人并未任何的感情。 就算是原主的记忆里,老侯爷常年镇守江北,鲜少回府,与她的交际也破少。 只是这个中年男人性情端正温和,重情重义,所以当初姜家遇难之时,原主的亡父母交代她北上京城投靠顾家。 你顾伯伯,会善待你的。 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姜蝉衣的心里多了几分怜悯。 老侯爷是去世,于顾昭寻来说,只怕又是一劫。 姜蝉衣叹了一口气,顾昭寻这人,说来也是可怜。 “老侯爷的尸体现在在何处?”姜蝉衣忽然开口。 她虽然法力尽失,却也可以看见亡故之人的灵魂,或许老侯爷还有一些话,老不及交代给顾昭寻。 莺儿没想到小姐会这么问,以往小姐最是害怕鬼神之说。 “老侯爷的尸体,正在运回京城的路上了,小侯爷方才便一人打马出府了。” 姜蝉衣凝眉,顾昭寻的身子,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府上其他人没跟去?” 莺儿摇头:“听前院的下人说,小侯爷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难看得紧,当即便备马冒着大雨出城了。” 姜蝉衣薄唇为抿,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了,咱们也收拾收拾,去前院候着吧。” 前院。 云氏来回踱步,老侯爷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家现如今只有两个二郎,虽说人人都唤顾昭寻一声小侯爷,但是老侯爷顾忠从未表明过谁会承袭他的侯位。 “夫人,您莫要着急,大公子已经出去接人了。” 云氏红了眼眶,死死攥住老嬷嬷的手臂:“敛儿呢?” “快让敛儿回来!” 老嬷嬷明白云氏心中的担忧,只怕顾昭寻继承后位,那往后顾家便再无她母子二人的位置,这么些年云氏的谋算便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会知道,老侯爷竟然突然遇难身亡。 “二少爷也已经出城跟着大少爷去了。”老嬷嬷宽慰云氏。 云氏闻言舒了一口气:“还好敛儿这次没胡闹。” “去了就好,去了就好。” 姜蝉衣走到前厅,就看见云氏扶额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云姨。”姜蝉衣施礼道,却被云氏狠狠瞪了一眼。 “你怎么来了?” 姜蝉衣面色担忧:“顾家遭逢变故,两个二郎皆已出城,蝉衣担心云姨的身子。” 云氏打量了一眼姜蝉衣,随意摆摆手让她在一边候着,显然是没工夫搭理她。 姜蝉衣也没有讨没趣,坐在下首目光看着门口。 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 电闪雷鸣,好生吓人。 整个顾家气氛都极其凝重,老侯爷亡故,好似整个顾家的主心骨便塌了。 对于天玄朝来说,暗潮变得更加汹涌。 没过多久,门口的小厮一身雨水急忙跑进来:“小侯爷!小侯爷回来了!” 第36章 云氏的好戏 “二少爷呢?” 姜蝉衣回头看了一眼慌张的云氏,眼底有些复杂。 云氏方才难道是慌不择言了不成,现在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的竟然不是老侯爷。 “二少爷和大少爷在一处。”小厮低头道。 云氏好似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扫了一眼姜蝉衣。 只是姜蝉衣面色并未什么变化,瞧着十分蠢笨,应该是不会多想什么。 云氏如是想着,方才急急忙忙让下人帮她打伞往外走。 等到顾家人都出去了,姜蝉衣才叹息道:“咱们也去吧。” 姜蝉衣站在门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阴沉的天幕好似倒倾泻的泪水,顾家门前围了不少人。 可是烟雨太大,姜蝉衣看不甚清楚顾昭寻此时的脸色。 只有一个清冷的身影,站在雨中,并未打伞,伫立在棺材身边。 一旁的顾敛伏在棺材边大哭:“爹!爹!您别丢下我们!” 顾家的人都跟着哭咽,就连来往的路人都忍不住露出怜惜的神情。 顾侯一身为天玄镇守江北,为人清廉刚正,在百姓之间名声颇好。 只是没想到,竟然走得这么早。 姜蝉衣低着头,稍稍默哀了片刻。 云氏眼瞧着棺材搬到了门口,冲上去就伏在老侯爷的棺材便哭喊,惹得不少人侧目。 只是站在雨中的顾昭寻,一直未说话。 身后跟随者老侯爷的顾家一侍卫也脸色冷峻,微红的眼眶。 空气中弥漫着女人的哭喊和雨大屋檐的声音。 云氏拉着顾昭寻:“寻儿,这是你爹!你怎么连哭都不哭的!” “老侯爷生前最是疼爱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白眼狼!” 云氏的声音颇大,来往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 姜蝉衣微微皱眉,云氏这是故意的,这么快就开始谋算着之后的事情了? 顾昭寻被云氏拉扯着身子微微晃动,眼神也有些空洞。 云暮上前扶住顾昭寻,拉开云氏:“夫人,大公子其实你也随意诽谤诬陷?!” 云氏抹着眼泪:“诬陷?!” “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老侯爷知道了,岂能安心闭眼!” 姜蝉衣听得云氏这般鬼哭狼嚎,都有些心烦。 “莺儿,把伞给我吧。”姜蝉衣无奈道。 莺儿鲜少见小姐情绪这般沉,好似换了一个人般,她不由自主地将伞递过去:“小姐,咱们还是......” 姜蝉衣掀开衣摆,一步一步踏进雨里。 风雨呼啸,打湿了她身后散落的青丝。 顾昭寻恍惚间,头顶多了一把伞,青衣女子站在自己跟前,面色柔和:“小侯爷,顾家还等着你主持。” 姜蝉衣的话一下子让顾昭寻回过神,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蝉衣。” “是我,小侯爷。” “春雨凉,您小心身子。”说完,姜蝉衣微微垫脚,在顾昭寻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顾昭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随而开口道:“来人!将老侯爷的棺材太近府。” “从今日开始,本候为老侯爷守孝三年,闲杂人等一概不允许进出侯府!”顾昭寻负手而立,顾家所有人无人敢抗令。 云氏死死盯着姜蝉衣,心中恶狠狠道:“这个贱人是来捣什么乱!” “她和顾昭寻说了什么?” 抬着棺材的侍卫们挪了挪位置,云氏一个没扶稳,险些摔在地上。 “夫人,您小心。” 眼见着方才她的话就这般被忽视,,云氏拉着情绪崩溃的顾敛:“敛儿!你要争气知不知道!” “现在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 顾敛红着眼睛,面色带着嫌恶:“母亲,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说这些!” “父亲的尸体可就在跟前!” 云氏死死攥着顾敛的衣角,压低了声音:“母亲这都是为了你!” 顾敛并未理睬云氏,一把拂开她的手:“儿子要去照看父亲的灵堂,至于其他,母亲自便吧。” 云氏被顾敛推得险些没站稳,踉跄了一步。 “敛儿!” 老侯爷去世,举国悲怆。 皇帝安抚顾府,赠与古老侯爷衷直谥号,顾家人赏护国公府。 ...... 顾老侯爷的丧事办了七日,姜蝉衣日日都瞧不到顾昭寻的身影。 只是顾敛日日跪在灵堂前,守着老侯爷的排位。 “姜蝉衣,你来了。”顾敛看见姜蝉衣,有些哀伤道。 姜蝉衣给老侯爷的灵位上完香:“二少爷,您节哀。” “你比其他人好,还会日日来给我爹上香,自从我爹离世,这旁支的顾家家眷,没见的有那个是真心的。” “我大哥日夜操劳,若是换做我,早已分身乏术。” 姜蝉衣静静听着顾敛的话,应了一声,转身离开,却见顾昭寻一声白衣从外进来。 七日不见,顾昭寻清瘦了许些。 姜蝉衣和他对视一眼:“小侯爷。” “嗯。”顾昭寻神色淡淡,整个人比往昔多了一分阴郁和沉静。 “敛儿,你随我过来。” 顾昭寻的语气带着愠气,姜蝉衣微微凝眉,这是怎么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我还要守着爹。” “顾敛,我只说一次。”顾昭寻一字一句。 顾敛第一次见顾昭寻这般与他说话,心中颇为奇怪:“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在爹的灵位跟前说?” 顾昭寻一字一句:“那边要你回去问问你的母亲云氏了。” 顾老侯爷头七之日,顾家鸡犬不宁。 姜蝉衣站在祠堂门口,只见祠堂内围了不少人,皆是顾家的长老和和一些打不着关系的远方亲戚。 顾昭寻负手而立于众人之间,脸色颇青。 而云氏拿着一纸书文,咄咄逼人。 “顾昭寻,这是我在老侯爷屋内寻到的遗书,你好生瞧一瞧,莫说是我平白无故诬陷了你!” “我就说为何老侯爷待你这般,原来你本就非我顾家之人!” 姜蝉衣隐隐听到云氏的话,面露讶异。 “云氏竟然唱这出戏,真是厉害啊!” 莺儿拉着姜蝉衣道:“小姐,外面这般乱,咱们还是先回清竹苑吧,免得惹火烧身。” 第37章 遗书 姜蝉衣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在顾家,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外人。” “天色不早了,我们早些睡吧。” 清竹苑,回到屋子之后,姜蝉衣便把人都支了出去。 【主人,您叫我有什么吩咐吗?】兽灵打了个哈欠。 姜蝉衣小声道:“今日是顾老侯爷的头七,他的魂魄应当是还没有离开人间,你今晚把他带到我梦里来。” 【您想要和顾老侯爷说话吗主人?】 姜蝉衣点了点头:“有些事情,还需要问一问老侯爷。” 顾昭寻今日之难,只怕是云氏早就安排好了的,怪不得这几天她都没什么动静,是想要给顾昭寻致命一击。 况且,唯一能证明顾昭寻乃是老侯爷亲生之子的人也已经离世,要是云氏买通的这些旁支的族人,到时候顾昭寻也是百口莫辩。 云氏这个女人,心思真是歹毒。 【主人,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帮顾昭寻是不是?我刚才也听到了那个顾家大夫人说的话,这个女人真的好厉害!】 姜蝉衣沉默了片刻:“是啊。” 【不过主人,小玉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何事?”姜蝉衣挑眉。 【您对顾昭寻是不是太好了一些,这些都是他命数里应该经历的,不应该由我们插手。】 小玉的话问的姜蝉衣一时语结,她失笑道:“我也不知道。” “只是我现在与顾昭寻乃是盟友,要是顾昭寻出事了,我怎么找他去兑现先前的承诺?” 【也是,不过小玉还是觉得您对顾昭寻不一般。】 【我素来听闻冥府公主心性格奇怪,不喜欢多管闲事,但是您却帮了他好几次了。】 姜蝉衣无奈:“好了,你先把老侯爷带来吧。” 说完,姜蝉衣简单洗漱一番后,便上了床。 连下了七日的雨,今夜好不容易雨停了,姜蝉衣倒也能睡个好觉。 刚睡着没多久,兽灵便把老侯爷带来了。 梦境乃是一结界,连通人鬼二界的虚无地带。 姜蝉衣借兽灵的法力,在此处修了个闲情之所。 满山谷的桃花芬芳,姜蝉衣坐在榻上于一桃花树下饮茶。 远远瞧着一个将军打扮的中年男子向自己走来,此人长得和顾昭寻十分相似,举止之间颇有大将风范。 “顾老侯爷,久仰!”姜蝉衣起身,对顾忠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忠知道,今日乃是他被黑白无常带走的日子,却不想半路出现一只小兽,一路引着他来到此地。 难道这桃花谷,便是传闻中骇人的冥府? “老侯爷,这人可不是冥府。”姜蝉衣笑道。 顾忠回过神,看清楚眼前的女子,颇为讶异道:“蝉衣?” “你为何也在此处?难道你也......” 姜蝉衣失笑:“顾老侯爷,我并非姜蝉衣,只是与她长得颇为相似而已。” 顾忠恍然:“原来如此。”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顾忠虽是长辈,却在小辈跟前也十分客气有礼,怪不得顾昭寻能成为京中君子之首。 “实不相瞒,我乃是冥府公主,现在寄生于姜蝉衣之身。” 顾忠本就是已死之人,她倒也不必隐瞒什么。 顾忠看着姜蝉衣,眼神微凝,不怒自威:“寄生?” “如此说来,蝉衣岂非以经不在人世?” “没错。” 顾忠的脸色倏然冷了几分。 “顾老侯爷,您不必担忧,姜蝉衣是寿命已到,并非我所害,我能寄生于蝉衣的身子,也是出于自己的无奈。” 顾忠半信半疑:“为何?” “这便是我的劫数了。” 顾忠闻言微微叹气:“也罢,公主今日是专门在此处等我?” 姜蝉衣点头:“没错。” “顾老侯爷,如今小侯爷遭逢大难,还需您告诉我一真相。” 顾老侯爷皱眉:“寻儿怎么了?” “云氏带上顾家族人,拿着一纸文书,指认小侯爷并未您亲生之子。” 顾忠拍案而起:“这个贱妇!” “顾老侯爷莫要生气,听您所言,这些便都是子虚乌有了。” “那是自然!寻儿乃是本候和爱妻之子!” 姜蝉衣舒了一口气:“那么,如今能帮小侯爷只能是您了。” 姜蝉衣从怀里取出一卷纸:“想来顾老侯爷遭逢大难,并未来得及留下遗言,这便是机会。” 兽灵提醒姜蝉衣【主人,您这法子是会逆反天道!】 【届时您法力恢复之后,可是要遭受天雷之罚的!】 姜蝉衣没有理会兽灵的话:“老侯爷,您的话,我会一一带给小侯爷。” “公主.......多谢!”顾忠起身对姜蝉衣施礼。 姜蝉衣笑道:“无事,便算是本公主突然兴起吧。” “顾老侯爷这一世,算是功德圆满,下辈子必当福泽深厚。” 顾忠在纸上写完一眼,交与姜蝉衣:“有劳公主。” 姜蝉衣对顾忠微微施礼:“时候不早了,顾老侯爷慢走。 “公主。”顾忠喊住姜蝉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姜蝉衣回首,看着顾忠笑道:“您说。” “我小儿顾昭寻,性格执拗,如今年岁小,少受蹉磨,日后若是有大难,好请公主能帮衬一二。”顾忠跪下,对着姜蝉衣行大礼。 姜蝉衣愣了愣,许久才道:“我记住了。” 翌日。 姜蝉衣醒来的时候,头脑一片胀痛。 睁开眼睛发现手上拿着昨日梦里顾老侯爷留下的遗书。 【主人,您醒了。】兽灵的声音有些虚弱。 姜蝉衣担忧道:“小玉,你怎么了?” 【主人,昨日引梦之事,消耗了我不少法力,只怕之后有一段日子,小玉不能再出现了。】 “小玉,辛苦你了,我会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只是主人您昨日所做之事,日后可是要收到惩罚的。】 姜蝉衣握紧了手上的遗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只是没想到,惩罚来得这么快,一起来自己就觉得全身像是被针扎过一般难受。 话音刚落,莺儿敲门道:“小姐,您醒了吗?” “怎么了,莺儿?” “小侯爷被皇上削了官职!还说要被关到大理寺去!” 第38章 派的上用处的顾敛 “什么时候的事情?” 莺儿摇头:“今天一大早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姜蝉衣思索了片刻,她自从这具身体里苏醒,便一直待在顾家,对于外界的事情根本不大清楚。 更何况是皇宫里面的那些波云诡谲的争斗算计。 只怕素来与顾家积怨之人趁这个机会想要至顾昭寻于死地。 “不行!” 她不能让云氏把持顾家,若是顾昭寻出事了,那么她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 “莺儿,二公子在何处?” “应该在院子里吧,往常这个时候二公子应该还未起床洗漱。” 姜蝉衣闻言便提着一脚出了清竹苑。 顾家的事情,她这几天也旁敲侧击过府上的人,顾敛虽然是云氏所生,为人跋扈愚笨,心思却不坏。 尤其是对他这个兄长顾昭寻更是崇拜敬畏,现在整个顾家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怕就只剩下顾敛了。 “姜小姐,二少爷这个点还没起床呢,您要不等用了早饭再来?” 姜蝉衣坚持道:“麻烦你去通报一声,我找二公子的确是有急事。” 话音刚落,只见顾敛神思疲惫出现在院子里,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你拦着蝉衣妹妹做什么?!真是没眼力见的,滚下去。”顾敛呵斥了一番拦住她的小厮。 姜蝉衣瞧了一眼顾敛,施礼道:“二公子,蝉衣有些话想要与您说。” 顾敛稍稍打起了精神:“蝉衣妹妹不用客气,进屋说。” 屋内,顾敛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几日因为父亲亡故之事,实在是提不起精神,现下让妹妹笑话了。” 姜蝉衣神色严肃:“今日一早,大公子被人带去大理寺了。” 顾敛立马起身:“你说什么?!” 姜蝉衣盯着他:“二公子,最近姨娘的所做所为,你应当知道吧。” “昨日夜里,大公子被一众族人逼在祠堂,被指认非顾家之子。” 顾敛一脸震惊,虽然气愤也失望,死死握拳,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她不让我进祠堂。” “我昨夜和了嬷嬷送来的茶,便累极了,早早就睡着了。” 姜蝉衣言简意赅:“大公子现如今孤立无援,蝉衣知道二公子对大公子十分敬服,这府内能帮大公子的,只有您一人。” 顾敛瞧着姜蝉衣,知道这个妹妹不是普通人,心思机敏。 “那我应该怎么做?”说完,顾敛起身:“不行,我得找人先去给陛下求情,让陛下把大哥放出来!” 姜蝉衣拦住他:“此事不可轻举妄动。” “我们必须先知道大公子的想法。” 姜蝉衣推了一盏茶在顾敛跟前:“蝉衣今日来找大公子,便是想要大公子帮忙,将蝉衣带入大理寺。” “把你带进去?!”顾敛一脸不可置信。 “蝉衣妹妹,你可知大理寺是何地?” “你一女子进去,不害怕吗?” 姜蝉衣摇头:“不怕。” 人间的牢狱再可怕,还能比地府更加骇人? 姜蝉衣心中冷笑一声,起身道:“还请二公子帮忙。” 顾敛沉默片刻:“好!我帮蝉衣妹妹这个忙。” “母亲真是昏了头了!”顾敛怒道。 姜蝉衣却没有再说什么:“那今夜,我便等二公子的消息。” 另外一边,云氏知道了姜蝉衣去找顾敛的消息,脸色微冷:“这丫头去找敛儿做什么?” “难道是看见顾昭寻倒台了,想要赶紧巴结我儿子不成?” 云氏冷嗤道:“就凭她,也配得上我的敛儿?” “母亲!”揽芳苑的门突然没打开,云氏一瞧是顾敛,笑道:“敛儿,你来了,母亲正有喜事和你说呢。” 顾敛甩开云氏拉着他手腕的手:“母亲,父亲过身不过十日,你便有大喜之事了。” “还有,大哥是不是你害的!” 顾敛脸色胀得通红,显然是气急。 云氏皱眉道“好儿子,你糊涂啊!” “娘这都是为了你!” 顾敛后退一步,瞧着云氏的眼神宛若蛇蝎: “为了我?” “以往你陷害大哥,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揭穿你。可是如今你真是昏了头!” “大哥可是顾家的嫡子,我从未想要过这侯位,若是大哥出事,我必然不会原谅你!” 说完,顾敛愤愤离去。 云氏知道这个儿子是个急性子的,连忙追着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要去见大哥,大理寺那种地方,可不是大哥能待的!” 顾敛甩开云氏,大步离开。 云氏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敛儿!” 嬷嬷扶起云氏,安抚道:“夫人,二公子年纪小,还不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你别伤心。” “现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害怕什么?!”云氏一字一句咬牙道。 “我在这侯府熬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我母子出头的日子了,他现在只能是死路一条。” 云氏的眼底泛着狠毒的光,没有谁比她更想顾昭寻死。 只有她的儿子可以继承侯位。 是夜,清竹苑。 “小姐,您要用晚饭吗?”莺儿瞧小姐这一日脸色都不大好,关心问道。 姜蝉衣抬头:“当然要用了,干什么也不能耽误吃饭啊。” 莺儿愣了愣:“我以为您是担心小侯爷,会茶饭不思。” “茶饭不思?”姜蝉衣摆摆手:“那是不可能的,如今顾昭寻都已经这般了,我也不能为了她伤了自己的身子。” 莺儿无奈摇摇头:“小姐,您是当真不喜欢小侯爷了?” “不喜欢了。”姜蝉衣随意道。 “那您还这般费心思想要救小侯爷。”小姐的这些做法,莺儿有些不明白。 姜蝉衣拍了拍莺儿的肩膀:“罢了,人来了,我便不吃了。” 说着,门口的小厮进来道:“小姐,这是二公子派人送来的。 姜蝉衣看着这个香囊,嘴角微弯。 看来这顾敛也有派的上用处的时候。 “多谢二公子了。” 姜蝉衣看着小厮离开,便进屋关了房门,让莺儿取了自己的男装来。 “小姐,您可要小心一些才是。” 第39章 达成同盟 月黑风高,今日城内起了大雾。 就连打更的老头也不愿意来这大街上沾染一身的露气。 姜蝉衣穿着男人的衣裳,从后院的校门溜了出去。 离顾府不愿的一个窄巷子里,是一辆马车。 姜蝉衣按照和顾敛事先商量好的,悄悄溜了进去。 “二公子。”姜蝉衣轻轻扣了扣马车的车窗,和车夫打了个照面。 “二公子,小姐来了。” 顾敛掀开车帘对姜蝉衣招手:“蝉衣妹妹,你上来。” 顾敛十分好心地递了个手,姜蝉衣不着痕迹地忽略了去。 那双手悬在半空,颇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蝉衣妹妹身子灵巧。” 说完,他抬眸看清姜蝉衣时,整个人目瞪口呆:“你........” “是你!” “那日在兰华楼给本公子解围的小厮竟然是你!” 姜蝉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蝉衣贪玩,那日刚好溜出去,碰见了此事。” 顾敛笑着摸了摸脑袋:“没想到蝉衣妹妹这般勇敢,实在是女中豪杰。” “二公子过誉了。”姜蝉衣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那个......蝉衣妹妹,等会儿到了大理寺,你跟在我身后便是。” 姜蝉衣点了点头,暗中摸了摸自己袖间的那只文书。 这是今晚她必须要带给顾昭寻的的东西。 “蝉衣妹妹,你冷不冷,这夜里露重,你怎么只穿了这么单薄的衣裳?” “蝉衣妹妹,吃点点心吧,垫垫肚子。” “蝉衣......” 姜蝉衣被顾敛吵得有些头疼:“二公子,蝉衣不冷也不饿,现下大公子的事情最要紧,我也没有其他什么心思。” 顾敛闻言,低头没有再说话,两人都沉默了去。 大理寺门口,马车慢慢停下。 两人下车之后,姜蝉衣随着顾敛进了牢狱。 门口,狱卒和顾敛打了个照面。 “兄弟,还认识我吗?” “这不是顾家二公子么,咱们自然不敢不认识不是?”狱卒对于顾家二公子,可是十分头疼。 顾敛丢了一袋银子过去:“你们头应该已经打点过了,这些银子给你们买酒喝,我要见见我大哥。” 狱卒掂量着钱袋子,笑得开心:“自然已经打点过了。” “二公子您放心,小侯爷咱们好吃好喝供着,不敢出什么大事。” 姜蝉衣低着头,倒是颇为惊讶。 这皇帝把顾昭寻关进大理寺,却没想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看来外界的传闻没错,皇帝颇为偏爱这个顾家大公子,如此说来这件事情转圜的余地便很大了。 “那便带路吧。”顾敛指着跟前暗沉的牢狱道。 好在顾敛银子给得够,这狱卒才允许他将自己一并带进去。 大理寺不愧是人间最骇人之所,里面四处都笼罩了黑云,代表这里面的人都已经命不久矣。 姜蝉衣凝神跟着顾敛,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关押顾昭寻的地方。 “就在这里了,二公子和小侯爷许久,只是时间莫要太久才是。” “本公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狱卒美滋滋得拿着银子喝酒去了,顾敛瞧着坐在牢狱内的顾昭寻便上前难过道:“大哥,我来看你了!” “你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牢狱内,顾昭寻穿着囚衣,身形单薄。 这一连半月发生的事情,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顾昭寻也清瘦了许些,他盘坐在床上,闭眼小寐,眉头带着森然的冷意。 听到顾敛的声音,顾昭寻微微睁眼,却看见他身后的小厮忽然一个手刀落下。 顾敛霎时便晕了过去。 姜蝉衣拖出倒下的顾敛,好不容易才给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重舒了一口气。 “类似本公主了!” 这句话虽然声音小,却被顾昭寻听在耳里。 “你是什么人?放开他。”顾昭寻的声音低沉,却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姜蝉衣抬头:“小侯爷,是我。” “姜蝉衣?!”顾昭寻原本冷静道脸上多了一点复杂的神色。 “你这是做什么?”顾昭寻示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顾敛。 姜蝉衣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我是摆脱二公子来找您的。” “不过接下来蝉衣要说的话,只怕二公子不能知道,所以只能委屈他一下了。” 顾敛定这姜蝉衣,冷声道:“姜蝉衣,你越来越让本候猜不透了。” 姜蝉衣只觉得,顾敛变了许些。 整个人的情绪都比以往阴暗了许些。 “我是来救小侯爷的。” 顾昭寻轻笑一声:“姜蝉衣,你如何能就我?” “如今陷害我的,可不止是深府之内的女人,还会有你根本不敢想的人。” 姜蝉衣笑道:“那又如何?” “可是一切难道不都是那个女人是始作俑者吗?” 姜蝉衣继续道:“或许小侯爷该重新思考一下,当初我和您说的话了。” 顾昭寻倏然起身,走向姜蝉衣:“你敢杀了云氏?” “又不是我一个人,自然是需要小侯爷的帮忙。” 顾昭寻眼神微暗:“你如何帮我?” 姜蝉衣拿出老侯爷的遗书:“这是老侯爷留下的,您看看。” “你怎么会有我爹的遗书?”顾昭寻打量着姜蝉衣。 姜蝉衣无奈:“若我说是昨日夜里老侯爷为我托梦,告诉我此事,今日我便悄悄溜去找来的,您可信?” 看着顾昭寻的眼神,显然是不信了。 可是没过一会儿,那人却开口:“不乏这个可能。” “这个东西,你先收好。”顾昭寻递给姜蝉衣。 “难道小侯爷不留着自己用?” 顾昭寻负手而立,背影幽凉: “本候自由打算。” “云氏在这些年处处紧逼,本候皆是给她几分薄面,如今看来,便也不用了。” 姜蝉衣笑了笑,收好遗书:“如此说来,小侯爷是与我达成一致了。” 顾昭寻回头,瞧着姜蝉衣:“你帮本候除掉云氏,本候便给你自由。” “成交!” 两人商榷好之后的事情,姜蝉衣便一直等着顾敛醒过来。 牢狱内安静异常,过了好一会儿顾敛才转醒,摸了摸后脑勺:“我怎么了?” 第40章 将计就计 姜蝉衣扶着顾敛起身,顾昭寻的目光瞧着她扶着顾敛的手,微微顿了顿。 “二公子,方才您进来就说您头疼不舒服,谁知道话刚说完就晕倒了。”姜蝉衣叹了一口气。 顾敛皱眉扶额:“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顾敛只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痛,难受得紧。 “或许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你太过疲惫,再加上来牢狱之内气氛压抑,所以你才这般不适。” 姜蝉衣的话有理有据,顾敛思索了片刻倒也相信了:“也许是吧。” 说完,顾敛看向顾昭寻:“大哥,你有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 “只要能救你出去!” 顾昭寻瞧着顾敛的眼神带着几分疏离,让顾敛心里十分不自在。 “我知道,大哥你今天被关进大理寺,都是我母亲的缘故,我......” 顾昭寻打断了顾敛的话:“你不需要做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好。” “可是......” “你们可以走了。” 顾昭寻重新坐回了草席上,背影冷漠,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姜蝉衣见状提醒道:“二公子,我们还是走吧。” “想必大公子是有自己的的打算的。” 顾敛不甘心,却怎么也得不到顾昭寻的回应,只能悻悻作罢。 两人离开大理寺,马车上姜蝉衣回想着顾昭寻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看来这场戏,需要好生做一做了。 不过,这不就是她的老本行么? 届时只要她想办法请了黑白无常来演这场戏,那云氏这一个凡人,岂不是吓得什么话都吐露了出来? “蝉衣,你在想什么?” 顾敛发现,姜蝉衣从大理寺回来就魂不守舍得,从上车开始就一个人发呆。 姜蝉衣回过神:“无事,蝉衣只是觉得大公子颇有些可怜了。” 顾敛闻言,低着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我连累了大哥。” “二公子,蝉衣又一个问题不是当问不当问?” “你问便是,在二哥哥面前不必拘束。” “云姨此番所为,的确是有些欺人太甚了,若是小侯爷昭雪,必然和云姨有对簿公堂那一日。” 顾敛的眼神有些闪躲,低着头叹息一声:“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虽说她是我母亲,但是这些年的确是太过分了一些。”顾敛的眼神有些疲惫。 “蝉衣妹妹,若是你,你会如何?” 姜蝉衣眉头微挑,目光微深:“二哥哥可要听真话?” “自然。” “若是我,必然相信公理而不偏袒血亲。” 姜蝉衣一字一句,眼神坚定。 顾敛看着姜蝉衣,并未再说话,知道马车回到了顾家后院,姜蝉衣才道别了顾敛悄悄又溜回了清竹苑。 翌日,小侯爷被关押大理寺的事情传得满城皆知。 寻常百姓也知道了顾家出的大事,感叹着有之、唏嘘者有之。 “你们听说了吗?顾昭寻并非是顾老侯爷的儿子,乃是她亡妻当初抱回来的。” “真的假的?你们说会不会是云氏趁着老侯爷死了,故意给顾昭寻下的局,想让让她儿子承袭侯位。” “云氏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京城之中,众说纷纭。 皇宫。 御书房内,龙涎香青烟缭绕。 大皇子坐在龙椅的下首,和皇帝谈论政事。 “昭寻之事,你如何看?”皇帝声音低沉,带着与生俱来的真龙之气,让人不敢忤逆。 秦岚面色如常,施礼道:“陛下,儿臣认为,此事可再议。” “哦?为何?”皇帝扫了一眼这个大儿子,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凭借云氏一人之言并不可信,在这顾老侯爷身故,京中风云,只怕愈发诡谲。” 皇帝手上的朱笔顿了顿,忽然老皇帝笑了两声:“岚儿啊,我听说昭寻素来与你交好。” “你此番之话,可有偏袒的嫌疑?” “儿臣只是说出了父皇心之所向,顾昭寻乃是难得一遇的人才,若是死在一妇人之手,实在是我天玄的损失。” 皇帝沉默了许久,抬头看向秦岚:“不过如今朝堂之上给朕施压的人太多,朕将顾昭寻押入大理寺,也实属无奈之举。” “除非,顾昭寻可自救。”皇帝瞧着秦岚敛眸道。 “儿臣明白该如何做。”秦岚施礼,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老太监瞧着大皇子离开,便笑道:“皇上,这么多年您故意在外冷落大皇子,对内却几分锻炼敲打,好在大皇子乃是心思通透之人。” “岚儿是我和她的孩子,自然是与他人不同。” 老太监给皇帝研磨:“顾小侯爷今日遭此难,只怕是有人故意想要为难大皇子,折了他的羽翼。” “哼。”老皇帝冷哼一声:“这些个老狐狸。” 另外一边,姜蝉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莺儿询问昨日之事,她都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昨日还那么担心小侯爷,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姜蝉衣撑着下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夜我便没有吃饭,你去给我准备午饭吧。” “是,小姐。” 姜蝉衣瞧着屋外的阳光,三春的太阳真是暖得人一塌糊涂,只是这么美好的东西,有些人注定是看不见了。 没过多久,莺儿端了午饭进来,姜蝉衣吃饱喝足后,瞧着这丫头一脸担忧的样子,无奈道:“小侯爷的事情,不归咱们管了。” “再说了,我能帮到小侯爷什么?”姜蝉衣自嘲一声。 莺儿耸拉着脑袋:“那这日后,我们岂不是要日日受云氏的打压和欺负了?” 姜蝉衣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吃得圆圆的肚子,笑道:“放心吧,没那么糟糕。” 三日之后,公堂之上,一切便可间分晓了。 只是现在,还差一个人的帮忙。 姜蝉衣回想昨日顾昭寻所言:“三日之内,大皇子必会寻你。” 既然如此,她便在这儿等着,等着大皇子上门。 揽芳苑。 云氏坐在镜前梳妆,现如今整个侯府都被她攥在了手上,只要顾昭寻一死,到时候顾家就会是她的! 第41章 杀了我,你拿不到一分钱 云氏看着镜子前依旧美丽的女人,嘴角微弯。 顾家的这些族人啊,都是一些吸血的腐虫罢了。 若不是顾忠一心就在镇守江北,淡泊名利,顾家这般清廉,哪里会招使这些依赖顾忠的族人也跟着节俭着过日子。 京城之内的豪门厚族,只有顾家的族亲瞧着最是上不得台面。 所以顾忠一死,她只需要稍稍诱导从中挑拨,便可让这些人都站在自己这方,指认顾昭寻。 这世上啊,可从来不需要公理。 只要有权势和银子。 云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嬷嬷附和道:“以后顾家,就是夫人您的了。” “至于大公子,想要他死的人有许多,也赖不着您动手。” 云氏上着胭脂:“那是自然,我不过是在其中顺便捞了点好处罢了。” “背后的那只手,会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 嬷嬷闻言稍稍警惕道:“您背后的那人,可是一心向着您?” 云氏倏然抬头,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这可不是咱们可攀附的人,一不小心便是要丧命的。” “我自然是一心向着她。” 老嬷嬷听不懂云氏的话,只能点了点头笑道:“只要夫人您好,便一切都是好的。” “这几日,你找人盯着姜蝉衣,现如今她的身份比以前高了些,又住在清竹苑,怕就怕她弄出什么乱子。” 老嬷嬷不屑道:“姜蝉衣此人不足为惧,夫人。” 云氏冷笑:“不足为惧?” “若是如此,她为何成了贵女头筹?还得了三皇子的青睐?” 老嬷嬷一时语塞:“老奴这边让人去盯着,不让她离开顾府。” “小姐,出事了!” 三春的阳光最适合睡午觉,姜蝉衣躺在院子的软塌上,被莺儿吓了一跳。 “莺儿,又怎么了?” “小姐,我方才按照您的吩咐出府,却被夫人的人拦住了,说是您现在被禁足顾家,不允许出门!”莺儿一脸气愤。 姜蝉衣睁开一直眼睛,瞧着莺儿:“就连你也拦住了。” “没错,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姜蝉衣神色严肃:“看来云氏,比以前多了几分谨慎。” 这些日子她扮猪吃老虎,在云氏跟前唯唯诺诺,还是让她有了忌惮。 “无事,白日出不去,咱们晚上出去便是。” 是夜,莺儿被人从后院绑到了前厅。 “莺儿被云氏绑起来了?!”姜蝉衣压着怒气。 “没错,云氏说莺儿手脚不干净,是偷了顾家的东西想要从后院溜出去变卖。” 姜蝉衣闻言便起身去了前厅。 “还不说是不是!”老嬷嬷的鞭子落在莺儿身上,整个前厅都是莺儿凄惨的叫声。 姜蝉衣老远便听到这叫声,快步走到云氏跟前施礼道:“云姨,这是怎么了?” “不知莺儿是犯了什么错,云姨动了这么大的怒气?” 瞧着莺儿趴在地上一脸虚弱的模样,姜蝉衣心中揪在一块。 莺儿这丫头哪里经得住这几个老婆子的折磨?! 云氏瞧着姜蝉衣也没什么好奇:“蝉衣啊,莺儿手脚不干净,我想你这做主子的应当也不知道。” “只要莺儿认了罪,将银子交出来,云姨便也不计较,把这丫鬟打发了便是。” 姜蝉衣如何听不出云氏的话,她这是想要在自己跟前再敲诈一笔。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如今云氏在自己面前撕破了脸皮,她倒也不需要再装好人:“夫人,莺儿从小跟着我,并无这等坏习惯。” “她定然不会做出小偷小摸的事情,您还是要三思才是啊。” 姜蝉衣说完,云氏身边的老嬷嬷便嗤笑一声:“就是因为跟在您身边,所以才不得不让人怀疑。” “姜小姐也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在顾家待了这么些年,岂能不生出几缕邪念?” “只怕是莺儿这丫头偷了东西,也是授了你的意思。” 虚弱的莺儿听到这老婆子满口胡言,撑着骂道:“你胡说!” “你......你在这里血口喷人!” 姜蝉衣看莺儿已经这般凄惨还护着自己,心下不由得软了许些,看向云氏这几人的眼神也愈发冷。 “说到现在,夫人也并未说莺儿是偷了什么,就算是随意安个罪名,也许要证据!”姜蝉衣义正言辞。 云氏到是有些讶异姜蝉衣胆子这般大:“姜蝉衣,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和我说话?” “如今你也不看看,这顾家是谁做主!” 姜蝉衣冷笑:“是吗?难道顾家现如今姓云了?” 此话一出,云氏脸难看地紧。 “你......” 姜蝉衣一字一句道:“莺儿今日,我必须要带走,断没有让你们这般陷害的道理。” 云氏气得怒上心头,谁知道如今姜蝉衣像个翘脚的倔驴一般。 “这里是在顾府,岂容你放肆?”云氏挥挥手,便上来一群小厮和丫鬟。 “云氏,你想要做什么?你敢动我?” 今时今日的姜蝉衣,已经不是庶民。 云氏气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乃是顾家主母,有何不敢动你?” “你不过是个投靠顾家无处可归的贱人罢了。” “主母?”姜蝉衣念着这二字,目光极为轻蔑:“若是当初你不勾引顾老侯爷,灌醉他之后生下了顾敛,你如何能进顾家?” “可怜顾侯为人衷直,只能将你迎娶进府,还给了主母的位置和名分,你却这般忘恩负义。” 姜蝉衣的话一字一字落在云氏心头,像是烙铁般。 “你......你怎么会知道?!”云氏的眼神几乎藏不住翻涌的杀意。 姜蝉衣耸耸肩:“我如何知道?” “不知道是我,这城里的人人都知道。”姜蝉衣大笑两声。 云氏瞬间慌了神,这是她的秘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死了,姜蝉衣怎么会知道! 若是被京城的其他人知道了!她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 “姜蝉衣,这是你逼我的,看来我是留你不得了。”云氏给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慢着!”姜蝉衣笑道:“云氏,杀了我,你可拿不到一分钱。” 第42章 大皇子的邀请 “慢着!”云氏喝住准备上前押住姜蝉衣的小厮和丫鬟们。 两人相视良久,云氏眼底的欲望越发浓重。 “蝉衣,不是姨娘苛待你,你以下犯上是众人都瞧见的。”云氏的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 “如今你这般执拗,那就好好回你的闭门思过吧。” 姜蝉衣看了眼地上的莺儿:“莺儿怎么办?” 云氏笑了笑:“不过是个丫鬟罢了,你带回去便是。” “你也是个可怜孩子,莺儿我便也不计较了。” 姜蝉衣冷哼一声,让自己院里的下人扶着莺儿起身。 莺儿撑着一口气,和姜蝉衣哽咽道:“小姐,我......我真的没有。” “莺儿别怕,有小姐在。” 云氏听姜蝉衣的话仿佛在听一个笑话。 如今整个顾家都在自己手上,姜蝉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姜蝉衣手上的银子和顾家的侯位,都会是她的。 “蝉衣。”云氏语气带着不可一世的轻蔑:“我看清竹苑你也不必再住了。” “那是大少爷的院子,你还是要避嫌的好。” “回你的明芳苑去。”云氏摆了摆手,眼带嫌弃。 姜蝉衣没有多言,带着而莺儿回了明芳苑。 明芳苑地处偏僻,和清竹苑的起居不可相比。 在这她已经半月有余未回来,苑内积了不少回城,就连给莺儿治疗的药物也没有。 云氏这般软禁苛待她,只要自己身子无碍便罢了。 可是莺儿身上的皮肉伤科不轻。 其余丫鬟扶着莺儿趴在床上,姜蝉衣让其余人都退了下去。 “莺儿,小姐给你看看。” 姜蝉衣小心掀开莺儿的衣裳,后背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只怕是半月都不能下床。 好在是老嬷嬷下手,还是要比男人下手轻些,没有伤到筋骨。 莺儿疼得神思模糊,嘴里喃喃道:“小姐,是莺儿连累你了。” “莺儿,这是云氏给我下的套,不碍你事。” 姜蝉衣目色幽冷,杀意溢出:“她把持了顾家还不够,现在又惦记起我手上的银子。” 再加上顾昭寻入了大理寺,无人护着我,正是她最好的机会。 她怎么会放弃? 莺儿哽咽道:“莺儿应该再小心一点的,清竹苑里只怕是混进了云氏的人。” 姜蝉衣不可置否:“顾小侯爷出事,这府里的人都想要及时找大树傍身,难免会有吃里扒外的东西。”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姜蝉衣沉默了片刻:“今日之事事发突然,我被云氏掣肘,只能慢慢等待机会。” 只是,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只怕会耽误了她和顾昭寻的计划。 现在唯一能寄托的希望,就在大皇子身上的。 “好了,这些都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我去给你找些伤药来。” 莺儿最后一丝意志慢慢消散,最后还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姜蝉衣好不容易用银子买了一些下人才拿到了些伤药。 一只忙到了半夜,明芳苑的灯才熄了。 翌日,姜蝉衣很早便醒了,她不可继续坐以待毙。 若是情形险峻,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杀了云氏。 不过这是万不得已的对策,若是云氏一死,自己肯定会被最先怀疑。 再者现在这个身子,手无缚鸡之力,想要在顾家杀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小玉?”姜蝉衣轻声唤了几次小玉,它都没有动静。 看来上次托梦一事,让小玉废了不少精力。 这都已经是第三日,她还未醒。 莺儿恍惚将听到小姐的叹气,担忧道:“小姐,莺儿没事,您别伤心。” 姜蝉衣回头,瞧着这可怜的丫头:“你好生在府内养病,小姐会救你的。” “咱们不会谁也不会有事。” 她堂堂一冥府公主,来人间渡劫,岂会无辜丧命在一柔弱妇人之手? 这若是说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正想着,云氏的老嬷嬷进了明芳苑。 “姜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一次。”老嬷嬷语气不好,看这姜蝉衣的眼神十分嫌弃。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呢。 姜蝉衣腹诽一句,和莺儿交代了几句话跟着她去玩前厅。 “小姐,您这两日抱病在身,实在是不适合出府。” 老嬷嬷的话让姜蝉衣顿了顿:“老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姜小姐,到了你就知道了,这是夫人交代你一定要谨记的话。” 姜蝉衣微挑眉,心中思忖了许久。 难道是大皇子来了? 前厅,云氏把秦岚奉在上座,满脸悲戚:“顾府出了这些事情,臣妇也实在是忧心。” “臣妇只是一个女人,哪里能担得起这么大一个顾家?” 云氏兀自一人卖惨,秦岚却毫无表示。 只是淡淡开口:“夫人,历年来,栖霞水榭第二次晚宴,贵女获头筹者必须出席。” “这是规矩。” 姜蝉衣听到大皇子温润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心里突然高兴起来! 果然是大皇子,顾昭寻说的没错。 “可是......” “大皇子殿下,姜小姐来了。” 秦岚抬眸,看了一眼姜蝉衣,平静的眼底多了几分波澜。 今日她和百花宴那日,判若两人。 若是那日她是绽放的蔷薇花,那今日便是河畔上的青莲。 “姜小姐,本宫今日来,乃是亲自给你明日栖霞水榭晚宴的请帖,你可定要出席。” 大皇子让人把请帖交给姜蝉衣,云氏急忙道:“蝉衣,你身子不适,还是莫要去添乱的好。” “夫人?蝉衣已经无碍了。” 笑话,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弃? 云氏没想到姜蝉衣竟会忤逆她,皮笑肉不笑:“大皇子......” “云氏,本宫的话,难道你有何异议?”大皇子舒展的眉间多了一丝不耐。 云氏哪敢再说话,只能低头:“臣妇不敢。” “姜蝉衣,明夜栖霞水榭,本宫等你。” 姜蝉衣俯身施礼:“是。” 大皇子离开顾家,云氏一把攥住姜蝉衣:“你竟然忤逆我!” “你最好不用动什么歪心思,要不然莺儿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43章 姜蝉衣死了 姜蝉衣侧首,和云氏四目相对。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尤其是以命相胁。 姜蝉衣露出一抹笑,冷得骇人,竟然云氏后背不由得发凉,攥着姜蝉衣的手都颤抖了几分。 “夫人,您这是担心什么呢?难道您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云氏一把松开姜蝉衣:“你莫要血口喷人!” “既然没有,您何必这般忐忑?” 姜蝉衣拂开云氏的手,回了自己的院子。 明日晚上开始,这场戏便要开始上演了,而云氏的死期也不远。 姜蝉衣回到明芳苑,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帮莺儿上完药,便抚琴练习琴曲。 整整一天一夜,明芳苑旁边都多了不少人的眼睛盯着。 “姜蝉衣在做什么?” “抚琴呢,在为明日的晚宴做准备。”老嬷嬷帮云氏梳妆。 云氏咬牙:“真是个贱蹄子!” “你说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老嬷嬷宽慰道:“不会的,您不是还有人在背后操盘吗?这些事情都和您无关。” “并不是您有意陷害大公子的。” 云氏的手微微颤抖:“你说的对,可不是我要顾昭寻死。” “是他!是他们!” 云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可是为什么,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老嬷嬷想了想道:“夫人,要不然咱们今夜就对姜蝉衣下手?” “明日告诉大皇子是蝉衣自己身子不适,硬撑着不说,劳累过度身亡的?” 云氏骤然抬头,眼底倏然变化,泛起冷意:“你这是个好办法!” “可是......大皇子可会怀疑?” 老嬷嬷嘲讽道:“就姜蝉衣这人,谁会在意她?” “大皇子不过是卖她一个面子这才来送请帖,若是真的死了,除了莺儿那个贱人谁会哀思她?” 云氏脸上露出放心的笑:“绾云啊,还是你心思细腻。” “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夫人。” 云氏把玩着手上的首饰:“最好做得毫无痕迹,让人找不出一丝差错才好。” 夜黑风高,明芳苑如今只有姜蝉衣和莺儿两人。 莺儿瞧着小姐为了自己忙活了许久,愧疚道:“小姐,您先歇一歇吧。” 姜蝉衣抱着沾了血纱布站在门口:“我将这些收拾好,便睡了。” 刚出去没多久,姜蝉衣就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明芳苑除了她和莺儿,还有什么人? 姜蝉衣慢慢摸索着过去,却并未瞧见什么。 只恨她现在五感虚弱,要不然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姜蝉衣只能作罢,回了屋子。 明芳苑的灯熄下,整个顾府都安静极了。 姜蝉衣躺在床上,许久都未睡着,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一定有人溜进来明芳苑,方才她的感觉没有错。 可是自己查看了好一会儿都未找到什么人。 思索间,屋外忽然灯火通明。 浓重的烟味在隔壁的房间涌过来。 姜蝉衣猛地张开眼睛,掀开被子下床:“莺儿!” 大火从隔壁的房间一直波及到姜蝉衣的屋子,火势极大,姜蝉衣甚至离不开自己的房间。 “莺儿!莺儿!” 云氏这是要杀了他们主仆二人! 莺儿如今重伤在身,不可动弹,今日的大火只怕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姜蝉衣瞳孔猩红,用桌上茶盏里的水泼在帕子上,捂住口鼻冲了出去。 隔壁屋子门前,房梁都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堪,屋子甚至有了到她的架势。 莺儿这丫头一心为主,却要因为她死在毒妇之手! “莺儿!”姜蝉衣怒吼出声,还是冲了进去。 床榻之上,整个床帘已经被火舌吞噬,姜蝉衣眼底含泪:“小姐来救你了。” 床上的人好似对她笑了笑:“小姐,你要管莺儿了!” “莺儿......已经要死了!您快跑!”莺儿不允许姜蝉衣继续上前竟然撤了床帘的木架,轰榻之声后,那可爱的丫头再无了声息。 一滴泪落在地上,湮灭了姜蝉衣脚边的火舌。 冥府公主,性子寡淡,却于人间渡劫一月为一丫鬟流泪。 姜蝉衣咬住下唇,才发现自己现在现在的退路也没有了。 “咳咳!咳咳!” 云氏这个毒妇! 浓烟从四面八方涌进耳鼻,姜蝉衣侧首,似乎看见了站在院外笑得阴狠的云氏。 “愣着做什么?!还不开救人!” 顾府明芳苑着火一炷香之后,才开始传出走火的叫唤声。 姜蝉衣扯出一抹冷笑,有些自嘲,不会自己第一次渡劫,就这般凄惨吧。 云氏,本公主生死都不会放过你! 神思恍惚间,她忽然被人拉住手臂,姜蝉衣用力睁开眼睛:“你是?!” “影红,小侯爷的人,奉命一直护在您身边。” 姜蝉衣心里不知怎么得,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顾昭寻啊。” ...... 大火烧了一夜,整个明芳苑什么也不剩,只有一地的黑灰。 云氏掩面流泪:“蝉衣!蝉衣啊!” “云姨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不下心,竟然走了水!” “蝉衣!” 云氏哭得十分凄惨,听者尤怜。 老嬷嬷扶着云氏:“主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您累了一夜了。” 云氏哽咽道:“你派人好生安排后事。” “是,夫人。” 两人回了茗兰院,老嬷嬷笑道:“主子,您现在可以无忧了。” “这会儿她就是一捧灰。” 云氏淡淡开口:“本来还想先拿到银子在收拾她,谁让她这般不安分,就不要怪我心狠。” “您放心,姜蝉衣一直待在顾家,这银子也一定就在顾家,咱们早晚能找的到。” 云氏摆摆手:“你瞧瞧让人去找姜蝉衣以前住过的地方,务必找到银子。” “是,夫人您放心。” 不过半天,姜家小姐过身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大皇子皱眉道:“怎么回事?” “顾家人说是走水了,烧得尸体都不剩。” 大皇子叹息了一声:“你派人,去大理寺通报一声吧。” “之可惜了,姜蝉衣是个不错的女子。” 可是墙角侍卫刚走,门口来人:“殿下,有一个女子求见?” 第44章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代替他 “何人?”秦岚抬头,目光微深。 “那人不说,只说求见殿下,还要属下把这东西交给您。”说着,侍卫将一个玉佩交于大皇子。 秦岚结果玉佩,思忖片刻:“你让她进来。” “殿下,此人身份不明,让她进府......” “无事。”秦岚看着玉佩淡淡开口:“是个故人。” “是,殿下。” 带着头纱的女子带着一个身形干练的女人一同进了大皇子府上。 门口,姜蝉衣回头吩咐:“影红,你先留在此处吧。” “好,姜小姐。” 姜蝉衣进入书房,瞧着大皇子正在把玩自己方才让侍卫交给他的玉佩:“民女姜蝉衣,参见大殿下。” 秦岚微微抬首,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姜蝉衣,你的确让本殿下刮目相看。” “如今京城之中,所有人都已经你已经死了。” 姜蝉衣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云氏费尽心思,我自然要让她如愿才是。” 大皇子面带欣赏,摆摆手:“你先起来,坐。” “殿下。”姜蝉衣依旧是半跪着施礼:“顾小侯爷派人暗中保护民女,这才留下民女一条命。” “昨日大火事发突然,但是这一夜,蝉衣也想到了一计可以让云氏口吐真言,给小侯爷洗清冤屈。” 大皇子眼神微亮,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姜蝉衣。 眼前的女人虽然看似臣服,却不谄媚,挺直着腰背不卑不亢,就像百花宴那日一般。 “你仔细说来。” ...... 屋外,影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快要天黑了。 春日的夜里,薄雾微凉,不知道主子现如今如何了? 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护着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屋内,姜蝉衣慢慢起身:“这便是民女的计划。” 秦岚的眼里闪过几抹波澜:“姜蝉衣,本宫愈发好奇你这脑袋为何这般奇思妙想。” “不过,你确定有把握?”秦岚声音温润,十分亲和:“或者,你就相信顾小侯爷一定会相信你?” 姜蝉衣笑了笑:“若是小侯爷不相信蝉衣,又怎么会让大殿下您泪蝉衣解围呢?” 秦岚温和一笑:“你的确是有趣。” “怪不得老三和永安都对你念念不忘。” 姜蝉衣低着头,眼神露出丝毫疑惑。 三皇子见过自己,可是永安公主在何处与她打过照面? 永安此人她上次在三皇子的嘴里也听到过。 “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你与本宫一同前往栖霞水榭。” “那云氏那边......”姜蝉衣投过去一抹期待的眼神。 秦岚失笑:“本宫立马便让人送去请帖。” “多谢殿下。” 青栾瞧着姜蝉衣眼神忽然深了些,好似暗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波涛:“姜蝉衣。” “顾昭寻此次遭难,可不是云氏一人可以操控的,背后定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搅浑水,而云氏不过是一枚棋子。” “你若是出面除掉云氏,可知将会面临什么?” 姜蝉衣回声一下:“大殿下,我不仅是为了顾小侯爷。” “也是为了我的莺儿,帮她报仇。”姜蝉衣一字一句,周身骤然寒冷几分。 “你的婢女?”秦岚倒是有些讶异。 姜蝉衣摇头:“莺儿是我的朋友,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秦岚沉默半晌,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殿下。” 是夜,栖霞水榭,贵女云集。 顾家的马车慢慢驶向了此处,门口的人纷纷注目,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并非姜蝉衣而是云氏。 她比往日穿得稍稍年轻许些,瞧着不过竟然不过三十的样子。 各色的目光投向云氏,她微微昂头,微笑着走进去。 众人窃窃私语“这云氏原先对姜蝉衣像是亲女儿一般对待,今日却像是没事儿一样。” “终究不是自己的女儿,能有多喜爱?姜蝉衣一死,云氏代替她的位置来参加晚宴,她不高兴才怪!” 今日所有的话题,全都在昨日夜里突然亡故的姜蝉衣身上,而代替姜蝉衣赴宴的云氏也成为了话题的中心。 云氏很享受被众人注视的感觉,不枉费她今日精心打扮一般。 “你看看她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得了贵女头筹呢。” “也是,顾家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云氏竟然还有赴宴的心思。” “云氏这个人啊,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嬷嬷扶着云氏在席位上落座:“夫人,他们的言语您不必理会。” 云氏端着茶盏润了润喉咙:“那是自然。” “这些小丫头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云氏对这些贵女嫉妒的眼神不屑一顾。 其实她也不过才三十岁,再者保养得当,和这些人看上去也并无多大的差别。 她本就不应该在那种深宅大院里草草一生了。 从此以后,高位之处,必有她的位置。 “此处,可还会有位置?”说话的人语气温和,气息有些虚弱。 云氏回头,扫了一眼这穿着简素的女人,还带着面纱,真是一脸病唠样。 “去去去,哪家来的庶女,这般上不了台面便不要来栖霞水榭凑热闹。”老嬷嬷十分嫌弃地赶人。 青衣女子站立院里,气质清冷。 不过一会儿,三皇子突然走过来扶着她:“五妹妹,今日你怎么来凑热闹了?” 永安带着面撒,不知喜怒。 “栖霞水榭本就是我的地方,我想出来透透气。” 三皇子扫了一眼云氏:“都怪大哥,偏要借你的院子来宴客,也只有你性子寡淡,什么都不计较。” 云氏听三皇子叫这人五妹妹,立马站起来,吓得踉跄两步:“臣妇云氏见过永安公主。” 怎么回事?永安公主不是从小就不在皇城养着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偏偏这个前皇后的遗女,最得陛下喜爱。 将京城最华丽的栖霞水榭都赏与她,即使她不在此处住。 永安笑着对闵束道:“三哥,听说昨日姜蝉衣葬身大火了?” 云氏想要说话,却被三皇子堵住:“是啊,五妹妹,的确是太可惜了些。” “既然如此,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代替她的位置。” 第45章 装神弄鬼 永安和三皇子无事云氏离开前厅,云氏站在原地遭受了身旁人不少嘲笑。 “真是没眼力见,不愧是小门小户的人,竟然不知道永安公主身子不适,面色憔悴所以时常面覆纱巾,就算是看到这一声的翡翠云纹也应该有些分寸了。” “是啊,全天下只有永安公主一人可用翡翠云纹,这云氏平日深处宅院,也没有贵夫人和她消遣,她哪里知道这些?” “要我说啊,这都是活该!” 云氏死死攥着手帕,眼神微颤。 老嬷嬷安抚云氏:“夫人,您先坐下,公主既然没有怪罪,应当没什么事。” “咱们可不能被人看低了去。” 云氏闻言深吸一口气,情绪稍稍冷静下来。 是啊,这些贱人就等着看自己笑话呢,她怎么能让这些人得逞?! 自己可是大皇子亲自送请帖邀请来赴宴的! 云氏重新昂起头,喝了口水稳住心神:“大皇子可来了?” “尚未瞧见人,应当还未来。” 两人这方瞧着,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由宫女扶着:“云夫人。” 云氏抬头,瞧见是淮徽公主,立马笑道:“公主也来了。” “本不想来着,但是今日我太高兴了,所以也想来凑个热闹。” 谁人不知道,姜蝉衣一死,最高兴的人就是淮徽了。 她先前碍于顾昭寻的面子不能弄死姜蝉衣,现下姜蝉衣被老天收走了,可不是顺了她的意思? 云氏并未言语,而是拉着淮徽:“公主不若一同坐下吧。” 淮徽瞧了一眼云氏:“云夫人今日打扮好生年轻。” “是吗?臣妇已经不年轻了。” 淮徽眼底掠过一抹鄙夷:“我便不坐了,听说今日荷花湖畔有什么好戏,我去瞧一瞧。” “恭送公主。”云氏施礼,目送淮徽离开。 “这淮徽公主果然是高傲极了。”老嬷嬷忍不住道。 云氏睨了她一眼:“还是少说些话的好。” “是。” 而淮徽那边,扶着淮徽的贴身侍女嘲讽道:“云氏打扮得这般艳丽,谁看不出来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当初她便是费尽心思爬上顾老侯爷的床,赖上了顾家,这顾老侯爷身故,她倒是等不及找下家了。” 淮徽拂了拂头上的扶摇:“她是运气好,碰上了顾老侯爷这样衷直的人。” “要是换做其他男人,早就将她料理掉了,怎么会给她一个名分,还抬作了大夫人?” “您说的是,所以顾老侯爷说来也是可怜人。” 淮徽微微皱眉:“大理寺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放了昭寻哥哥?” 婢女无奈摇头:“如今大臣弹劾,说顾小侯爷身份不明,却想要谋算顾家侯位,乃是欺君之举,陛下为了暂时堵住悠悠众口,只能把小侯爷关押入狱。” “奴婢听说这件事,云氏在其中掺和了不少,您说会不会是云氏算计的小侯爷?” 淮徽思索许久:“云氏这个妇人懂什么?定是朝堂上和顾家对着干那几个老臣做的。” “您是说丞相府?” 淮徽不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昭寻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前厅,水榭旁觥筹交错,各自和各自玩得好的友人畅谈,却是无人搭理云氏。 大皇子又迟迟不来,一时间倒也颇为尴尬。 “夫人,要不咱们也去荷花池边逛逛,方才淮徽公主不是说有什么乐子嘛” 云氏被冷落,脸色也不大好,听老嬷嬷这么一说慢慢起身:“去看看。” 两人一同往荷花池畔去,却并未瞧见什么人往这边走。 云氏疑惑道:“不是说这便热闹?怎么这么冷清?” 越往深处走,竟然越发清冷得骇人。 云氏不免有些害怕:“咱们走快些吧。” 可是她一回头,却并未瞧见什么人。 “云茹!云茹!”云氏唤了好几声,无人回应,只有身旁的草丛窸窸窣窣,十分吓人。 云氏较快了脚步,想要往回走,却发现原先走的那条路记得不甚清楚,一时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传闻栖霞水榭极大,背靠凌云峰,深处还有一桃花谷,一不小心便会迷路。 云氏愈发害怕,全身颤抖着找回去的路。 眼神忽然闪过两个黑影。 “谁!什.....什么人!”云氏吓得跌坐在地上,瞳孔震颤。 眨眼间,竟然见一黑一白两人拿着铁索向她一步一步走来,铁索重重拖在地上,拖出冰冷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栖霞水榭造次?!” 这两人咯咯笑道,声音忽远忽近:“这凡人真有意思,自己都要死了竟然还不知道。” “你们说......说真么?!谁死了!” 一张煞白的大脸突然凑进云氏,吓得她大叫:“啊啊啊!有鬼!” “有鬼?哪儿有鬼?”白无常四下看了看。 黑无常在他脑袋上猛地一敲:“笨蛋,咱们就是鬼啊!” “是有鬼,咱们乃是黑白无常,来收你的。”黑白无常笑得让人发憷。 “我......我没死!定是有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云氏强撑着往后爬:“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可是顾侯夫人!” “是哪个新来的老将军吗?瞧着是个不错的老实人,竟然有这么一个狠毒的夫人做夫人,真是可惜了。”白无常伸着长舌头。 云氏闻言,吓得全身冒冷汗,而一个女人的出现,更让她吓得失了魂。 “姜蝉衣!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姜蝉衣头发披散,脸上烧焦了一片:“云氏,我是来向你索命的。” “你害得我......好惨啊。”姜蝉衣掀开披散的头发,露出被烧坏的脸,破烂不堪。 云氏全身颤抖:“你......你竟然还敢来找我?!” 姜蝉衣冷笑:“云氏,你可真是个狠毒的女人,陷害顾小侯爷还想要要我的命!” “云茹!云茹!”云氏不搭理姜蝉衣,叫着随侍老婆子的名字。 “云嬷嬷,已经先下去等你了。”姜蝉衣捂嘴偷笑。 第46章 云氏被揭穿 前厅,一直未出现的大皇子突然出面,就惹得了不少人注目。 更引人注意的是大理寺卿伴随其后,身着的竟然还是官服。 这是个什么架势?难道大皇子是与大理寺卿在商讨政事? 两人一同露面,让场面上不少人侧目。 更有甚者窃窃私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理寺卿可是不爱凑这种热闹啊。” 在众人的猜测中,大皇子一如既往的温润:“诸位,今日荷花池边,本宫为你们准备了一场好戏。” “大家一同去瞧瞧吧。” 说完,秦岚便领着大理寺卿一同离开前厅,众人面面相觑只能跟随前往。 “大皇子这是卖的什么关子呀?” “不知道,咱们去了不就见着了?” 一众人慢慢走向荷花池那处,远远瞧着一个女人跪在地上,疯言疯语道:“是我搜罗的顾家族人又如何?!” “现下顾昭寻还不是被关进了大理寺?!”云氏疯魔了一般大小起来,身上的衣裳也沾了地上的泥泞,发髻散座一团。 “只有我和我的儿子可以得到顾家的一切,顾昭寻这个小畜生,早晚都要死在我手上!” “谁知道顾老侯爷突然身故?我的机会不就到了!反正死无对证,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云氏死死盯着姜蝉衣,却也被身后的黑白无常吓得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那你为何要将我步步紧逼?!”姜蝉衣怒火中烧:“还有莺儿!”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也要将她赶尽杀绝!”心中怒火翻涌。 就算是将云氏丢入地府的冥火炼狱,都不可解她心头只恨! 云氏大笑:“莺儿算个什么东西?她死了便死了。” 姜蝉衣等着云氏,眼中燃气烈火。 “很好,死了便死了是吧。”姜蝉衣一字一句道。 “待到万事都有了了解,我便让你尝一尝,什么是永世不可超生的滋味。” 姜蝉衣的话落在大皇子和其余一众人耳里。 人人都忍不住打了冷颤,这样滔天的怒意,竟然能给人这般大的震慑。 “这......”人群中有一女子吓得出声,大皇子立马竖手派人制止。 其余人便也明白,大皇子的这一出好戏是什么意思了。 而在荷花池畔溜达的淮徽,远远瞧着河对岸有好些人,他们在看着什么。 而荷花池畔的灌木丛旁,一个女人跪在另外一个女人跟前,手舞足蹈。 “怎么回事?”淮徽皱眉道。 “这便是大哥准备的好戏?本公主怎么瞧着这般奇怪?” 宫女也看着身上也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公主,咱们还是不要去掺和的好,免得沾了自己一身腥。” 淮徽睨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本公主怕什么?” “过去瞧瞧?!” “这是......姜蝉衣!她没死?!” 河岸对面,姜蝉衣低头睥睨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女人:“云氏,你为什么要害我?!” “姜蝉衣,你这个贱人真是狡猾,这么多年深藏不漏,我自然得防备着你,万一你在外泄露了风声该怎么办?” 姜蝉衣冷笑:“所以,在大皇子邀我参加栖霞水榭晚宴的前一夜,便放火想要将我烧死?!” 云氏慢慢爬起来,瞧着姜蝉衣如今丑陋的样子,她心里便畅快许多。 即使黑白无常在一旁,她也不再多在意,恨意和嫉妒一拥而上。 “是啊,凭什么你和我都是一样的出身,你就要受到敬仰?收到皇子们的另眼相待?” “你就应该好好走我的路子,慢慢爬到男人的床上,借男人的手得到想要的一些。” 云氏狠狠盯着姜蝉衣:“可是你,太过于耀眼!” “还有,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偏要和顾昭寻待在一起。” “你说说,我不杀你,杀谁?” 姜蝉衣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股淡淡的冷意。 云氏却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要杀了你!借别人的手杀了顾昭寻!杀掉一切挡住我和我儿路的人!” 别人的手?! 姜蝉衣目光倏然一凛,就等着云氏这句话了。 可是云氏却话锋一转:“你现在来锁我命又如何?” “顾昭寻还不是被关在大理寺,你和莺儿那个臭丫鬟还不是死了?!”云氏笑得猖狂。 一直未说话的大皇子冷声开口:“大理寺卿,你可听清楚了?” “来人,将这毒妇给本官拿下!” 男子带有中气和威严的声音一出,云氏骤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么多盯着她的人。 再一回头,黑白无常竟然也不见了,只有姜蝉衣一人站在原地。 她...... 她竟然慢慢摘下了伪装,半跪对大皇子施礼:“民女姜蝉衣,见过大皇子殿下和大理寺卿。” “起来吧,这一次,是你的功劳。”大皇子虚抬手扶起姜蝉衣。 云氏还未从震惊疑惑和崩溃中反应过来,就两个侍卫押住。 “诸位都听见了方才云氏的那番话,她有意陷害顾小侯爷,为谋夺顾家侯位。”一向温和的大皇子鲜少这般严肃。 其余人跟着附和:“这还真是个毒妇!” “顾小侯爷乃是被冤枉的!” 可是人群中,一男子走出来,施礼道:“大殿下,云氏行迹疯魔,她的话是真是假,也都好需要商榷才是,不可盖棺定论。” 说话的人,正是南宫誉。 大皇子扫了一眼南宫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姜蝉衣立马上前,从怀里取出一纸文书:“诸位!这才是顾老侯爷真正的遗书!” 云氏瞳孔猛震:“不可能!不可能!” “......传侯位于我儿,顾昭寻。”姜蝉衣念完最后一句话,目光坚定:“陛下与顾老侯爷一同长大,必然是最熟悉顾老侯爷书笔之人。” “若是诸位还有疑问,可让陛下亲自定夺!” 搬出皇帝陛下,南宫誉自然无话可说。 “南宫誉,你可还有异议?” 南宫誉袖中握拳,面色有些尴尬:“臣不敢。” 只是路过姜蝉衣身边,南宫誉身上露出了不小的杀气。 姜蝉衣这个女人,看来是留不得了。 第47章 永安公主相护 “把云氏给本皇子押如大理寺待审。”大皇子严肃道。 而淮徽却从桥上走来,端的是淑雅端方:“皇兄,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看来昭寻哥哥是有救了!多谢皇兄!” 淮徽笑着撒娇,惹得姜蝉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多谢?!淮徽还真是把自己当做顾昭寻内室了,谁要她多谢? 姜蝉衣心中腹诽时,明显感觉到有一抹不善的目光盯向自己。 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淮徽。 果不其然,淮海斜眼扫着姜蝉衣:“姜小姐既然没有死,却惹了京中不少非议。” “就连父皇,今日都提及此事。” 淮徽轻笑一声,极为轻蔑:“你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呢?” 姜蝉衣回首,对上淮徽的眼神。 原先她便不怕淮徽,经此一事,她更是不会把淮徽这样的女人放在眼里。 “蝉衣何罪只有,公主陛下几次咄咄逼人,不就是想要给淮徽按下一罪名罢。”姜蝉衣撕开淮徽的伪装。 “顾小侯爷与蝉衣交好,乃是缘分,想来公主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淮徽被姜蝉衣的话气得怒火中烧:“姜蝉衣,你说什么?!” 姜蝉衣不语,没有丝毫的害怕。 面对权势,这一个小小的民女,竟然能做到如此不卑不亢。 就连看戏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大皇子的脸色稍稍沉了一些:“淮徽,平日都是你二皇兄看着你,今日老二未来,你便不收敛了些。” 淮徽并不惧大皇子。 宫里人人都知道,陛下对大皇子态度微妙,因为他生母的缘故,根本不会让他成为太子。 这样一个人,合何足为惧? 姜蝉衣也看出了淮徽不太将大皇子看在眼里,难免有些怀疑,淮徽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今日的夜宴,大皇子乃是东道主,在人家地盘上摆出这样的脸色。 还真是皇后带出来的好女儿。 淮徽指着姜蝉衣:“姜蝉衣,你敢以下犯上?” “来人,给我把她绑了!” “二妹没。”一声清雅温和的声音传来。 一个青衣女子出现在众人跟前,这一次她没有带着面纱,露出亲和绝世的容颜。 好似三春的暖阳,能化了高山的冰雪。 这样一样柔和的脸,很难不让人喜欢。 姜蝉衣忍不住又看了看大皇子,发现永安的脸和他倒是有几分相似。 就连气质都大同小异。 姜蝉衣微微施礼:“见过永安公主。” 淮徽看到永安,眼神骤然复杂。 眼底有恨有妒。 纵使淮徽藏得好,还是被她看了出来。 “姐姐。”淮徽语气淡淡,随意施礼。 “昨日本公主夜里出门散心,敲好路过侯府,发现侯府西院有浓烟便猜到是否走水。” 永安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的宛若春风,却有一股让人不得不信的力量。 “无奈之下,本宫便派了身边的侍卫前去查探,恰巧救出了大火中的姜小姐。” “本公主将她安置于栖霞水榭,你们不知道此事,实属正常。” 大皇子和永安交换了个眼神,便转身道:“今日之事,来日诸位离开此处,莫要张扬。” “是,大殿下。” 淮海还想要说话,只见永安拉着姜蝉衣的手:“你瞧着云氏,便来了怒气,撑着也要好好为小侯爷伸冤,为自己和莺儿报仇。” “也是个急性子的,如今事了,你还是和本公主一同去看看身子吧。” 永安拉着姜蝉衣离开,独留淮徽一人于夜风中发怒。 众人瞧着没趣,也都散了。 这些人事后反应过来,都才发现自己今日乃是去做了个见证罢了。 这场晚宴啊,乃是为顾小侯爷鸣冤而设。 大皇子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淮徽,又一次在姜蝉衣跟前吃了亏,气得直接离席。 桃花谷的一间竹屋,十分清雅安逸。 姜蝉衣和永安相对盘坐,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你果然是未央!”姜蝉衣盯着永安笑道。 永安长得极好,瞧着便是和善的面相,就是脸色太苍白。 还有她头上总是萦绕着淡淡的黑云,这不是个吉祥的征兆。 “我也知道,你就是那日我在街上遇见的男子。”永安将桃花酿温了斟给姜蝉衣。 姜蝉衣端着饮了一口,入喉微甜,回味悠长。 “好香的酒!” “若是你喜欢,带几瓶回去便是。” 姜蝉衣笑着收下:“公主殿下,您为何要帮蝉衣?” “觉得你很有趣,心眼不坏,而且还很有头脑。”永安眼角微弯:“这样有意思的人,本公主也许久未见到了。” “公主还真是一个心情之人,我喜欢。”姜蝉衣将跟前的酒推到永安跟前。 永安轻轻摇头:“我这身子,已经不便饮酒了。” 姜蝉衣愣了愣:“公主可还记得,我说过可为你看看您的病。” “自然,能一眼就看出我的身子不好,你是第一人。” 姜蝉衣施礼:“那请公主伸出您的手。” 永安按照姜蝉衣的意思,掀开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 案上的香弥漫了许久,屋内安静地出奇,姜蝉衣的眉头微皱。 “公主,您的身子却是是气血虚,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 永安失笑:“是啊。” “不过......”姜蝉衣眉心一跳。 “不过什么?”永安脸色微变。 “您中毒了。”姜蝉衣一字一句道。 “此话当真?!” “自然,不过这毒不深,应当是近日才开始慢慢摄入的!”姜蝉衣倏然抬头:“您可要小心饮食才是!” 这句话,姜蝉衣声音压得很低,永安让周边的人悉数退下方才道:“我鲜少进宫,在身边服侍的几人,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 “这便需要您更加小心了。” 永安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你。” 姜蝉衣替永安整理好衣袖:“我会为您开几幅祛毒的药,您要日日喝着。” “至于您气血虚的问题,要是日日调养起来,也可解决。” 永安脸含笑意:“蝉衣,你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可是,蝉衣还是护不住一个婢女。”姜蝉衣嘴角有些苦涩。 第48章 稳住人心 永安第一次见着一个人,竟然会将奴才的命也当做一跳可惜的人命来看待。 “皇城如此,天下各地都是如此,肉弱强食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姜蝉衣失笑:“当然明白了。” “所以人人都想要往上爬。” 姜蝉衣微微垂眸,只是以前她身为冥府公主,地位遵从,和现如今的淮徽这些王家贵族并没有什么两样。 她也当众生为草芥。 可是经历昨日一事,她忽然明白,若是自己离开冥府,再无当初那个身份,自己也不过是岸边案板上的鱼肉罢了。 如今她到是想明白了,就算不是完成原主的意愿,她也要往上爬,再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被他人践踏。 永安看着姜蝉衣,身旁的女子微微垂眸,脸色晦暗不明,可是那双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蝉衣?”永安轻轻唤了她一声,“斯人已逝,你还需要顾好你自己才是。” “你身世坎坷,日后你是想留在顾家还是......” 永安微微皱眉,她多少还是担心姜蝉衣。 一个弱女子,没有家族的庇佑,还手握那么一大笔财产,要在世上行走,乃是极其凶险。 “等到蝉衣慢慢便强大了,会搬出顾府的。” 永安微挑眉,瞧着姜蝉衣眼底的波涛笑道:“你是何打算?” “揽月楼的生意,如今是我在做,等到开业那天,还请公主上个脸面。” 永安讶异,面露欣赏:“原来是你!” “揽月楼乃是顾老侯爷正妻的遗产,在京城最好的地界上,当初多少人上顾家的门想要租卖,都被拒绝,没想到顾小侯爷对你......”永安的眼神有些复杂。 先前京城中的确是传出不少关于顾小侯爷和姜蝉衣的谣言和绯闻,可是在皇家人眼里开来,这都不算什么。 姜蝉衣摆摆手:“我与小侯爷并没有男女之情,不过是小侯爷看蝉衣可怜罢了。” “再者蝉衣帮了小侯爷的忙,小侯爷不是喜欢欠人情之人。” 姜蝉衣如此解释一番,永安倒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顾小侯爷如今风头正盛,京城内上得了台面的家族都想和他联姻,在这顾昭寻如今年纪小,未来的路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以姜蝉衣的身份想要和顾昭寻在一起,只怕会被京城内的这些猛兽们嚼得骨头都不剩。 “蝉衣。”永安提醒道:“你的性子和我一样,不甘于人下也不喜欢挑起风波,或许离开京城,才是你最好的打算。” 姜蝉衣听出了永安的言外之意,可是待不待在京城,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放心吧未央,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姜蝉衣莞尔一笑,面色淡然。 永安也并未再多说什么,起身叹息道:“京城,又要起风了。” “蝉衣,既然你都盛情相邀了,我便等你揽月楼开业之后,再离开。” 姜蝉衣听闻永安要离开,有些疑惑:“离开?” “是啊,京城乃是是非之地,也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我这一次回宫,只是为了参加皇后娘娘的生辰之宴。” 姜蝉衣在永安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淡淡的忧伤,点了点头:“好,多谢永安公主能赏面子啦!” 两人相视一笑,姜蝉衣抱了一坛桃花酒:“时候不早了,我便回顾府了,想来明日早上,便可看见小侯爷回府。” “小沐,你送蝉衣姑娘回顾家。”永安安排了自己的贴身婢女护送。 姜蝉衣摆摆手:“不必了,有影红送我便好,你身子不适,还是让小沐留在照顾你吧。” 前院,栖霞水榭的晚宴依旧在觥筹交错,丝竹声悠扬传入姜蝉衣耳里。 “姜小姐,您可还要去参加晚宴?” 姜蝉衣摆摆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回府吧,我累了。” “是。” 顾府。 门前的两盏红灯笼和往常一样亮着,可是高墙之内,却和往常大相径庭。 姜蝉衣一路穿过厅回廊,府内的气压非常低,云氏的院子也已经无人来往。 看来消息传得还挺快,原先揽芳苑的人都已经被一同带到了大理寺候审。 顾府的丫鬟和小厮人人惶恐,如今这宅子没了主事的人,还真是荒凉得紧。 “听说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是大夫人做的!她为了陷害大公子竟然这般心狠手辣!” “是啊,平日里大夫人就是人前和善,实际上揽芳苑都死了两三个婢子了。” 姜蝉衣路过说话的两个丫鬟身边,那两人立马低头噤声不说话。 “方才过去的这是......姜小姐?!” “姜小姐不是.......死了吗?!” “啊啊啊啊,闹鬼了!” 姜蝉衣按住眉心,顿住转身无奈道:“好了,是我。” “我没死,昨夜被永安公主的人救了一命。”姜蝉衣整理好思绪:“明日,大公子便会回府。” “府上的一切都会和往日一样,你们不必惊慌。” 这两个丫鬟听了姜蝉衣的话,倒也稍稍平静了许些。 “您......您当真不是鬼?” 姜蝉衣叹了一口气:“你去把府上的人都叫到前厅,我奉小侯爷之命,有些事情要吩咐。”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是。” 瞧着这两个丫鬟去叫人了,姜蝉衣才改道去了前厅。 “姜小姐又不是咱么顾家的人,她的吩咐难道我们要听吗?” “如今顾家无人,二公子不知去处,姜小姐毕竟是清竹苑出来的,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咱们能有个主心骨也比现在人心惶惶的好。” 没过多久,前厅占满了顾家的丫鬟和小厮。 他们瞧着姜蝉衣坐在上方,低头私语。 “诸位,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把持顾家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姜蝉衣神色严肃居住端庄:“我只是来告诉你们,顾家这些日子虽然频频出事,多为人祸。” “如今真相大白,顾小侯爷不日便会回府,你们断不可失了自己的本心,好好做自己的事便是。” 姜蝉衣的话让原本惶惶的人心稍安了些。 第49章 顾小侯爷回来了 “姜小姐,您是说,咱们大公子没事了?!” 姜蝉衣点点头:“没错。” “你们要打扫好庭院,准备好一切事宜,迎接大公子回府。” 影红侧首看了一眼姜蝉衣,她见过这个女人的档案,乃是商户出身,但现下这样子倒真相是能做高门贵族当家主母的样子,甚至有一股居高位者的气势。 另外,她是身子不适?为何总是按着眉心? 姜蝉衣并未注意到影红的目光,交代完一切她撑着站起来:“你们各自都下去吧,不必管我。” 原先的院子,已经在一场大火中变成了断壁残垣,姜蝉衣思索了片刻,还只走向了清竹苑。 这几日未见到云暮出现在院中,两人对视一眼,云暮先道:“姜小姐。” 这一声姜小姐,极为尊敬,甚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崇。 姜蝉衣有些提不起精神,含笑点了点头:“我的院子被烧坏了,只能借助在清竹苑。” “您随意住便是。”云暮引着姜蝉衣回到西厢房,同时嘱托影红:“从此以后,你便是姜小姐的侍女,不再是小侯爷属下。” 影后愣了愣,半跪受命:“影红明白。” 姜蝉衣颇为讶异:“小侯爷是要把影红送给自己?!” 影红的功夫她见识过,乃是高手之辈,这样的人顾昭寻竟然愿意交给自己? 姜蝉衣心里难免还是多了几分怀疑。 “顾小侯爷听闻您今夜于栖霞水榭的这一场好戏,震惊之余还有些动容,影红是小侯爷的心意。” 姜蝉衣顿了顿:“既然如此,便多谢小侯爷了。” “你们都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姜蝉衣挥挥手,兀自一人推门进了屋。 屋内火烛都未点亮,姜蝉衣便瘫倒在床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今日她使用禁术宣召黑白无常,结果遭到了反噬,这噬心之痛,这是难熬。 【主人,您怎么了?】 一直没有出现的兽灵突然出声,姜蝉衣猛地睁开眼睛:“小玉,恢复好了?!” 头顶的簪子露出紫色的荧光。 【主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感觉到您很难受!】 姜蝉衣长话短说:“我为了逼云氏吐出真言,使用禁术召了黑白无常与我一同演了一出戏,现在遭到了反噬。” 咬牙说出这句话,姜蝉衣已经是满头冷汗。 【主人,你真是糊涂!你现在可是凡人之躯,若是行鬼神之事,可是要伤及自身的!】 姜蝉衣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谁知道反噬之苦竟然这般疼痛!要是如此她必然不会为了顾昭寻用这个法子! “罢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你可有帮我缓解之法?” 【主人,小玉也无能为力了。】小玉语气无奈。 姜蝉衣长叹一口气,死死攥住了被子,宛若做好了长久战斗的准备。 “你先隐去休息吧,我熬过今晚就好了。”姜蝉衣有气无力。 【主人......】这般干瞧着,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小玉便也隐去未再出现。 是夜,姜蝉衣几乎痛到天快破晓的时候才沉睡过去。 闭眼的那一刻,她几乎已经不不知道这是人间还是冥府,自从她出生这几百年来,还未受过这样的苦楚。 “人间的日子,可不比冥府好过啊。”姜蝉衣喃喃念完这几个字,便再无意识。 翌日。 晨光熹微之时,顾侯的丫鬟和小厮便忙上忙下打扫屋子准备迎接小侯爷入府,整个顾府终于多了几分人气。 一直未出现的顾敛也回到了顾家,丫鬟们瞧见二公子这模样,都没人刚上前去和他说话。 老管家倒是犹豫了许久才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顾敛点了点头,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 他这几日离开顾家,躲在自己的别院,就是不想要插手大哥和母亲的事情。 若是不看见母亲,自然不会那般心痛。 可是即使如此,他如今听到母亲被关押大理寺的消息,还是心如刀绞。 顾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是啊,大哥要回来了,我要来迎接大哥回府。” 管家知道二少爷一直对大少爷好,闻言喜上眉梢:“那老奴先让人为您沐浴更衣。” “好。”顾敛摆摆手,踉跄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 今日朝堂之上,皇帝彻查顾府一案的真相,顾老侯爷的亲笔遗书堵住了某些朝臣的悠悠众口,顾昭寻被释放出大理寺。 大理寺门口。 顾昭寻踏出门槛,阳光洒在他脚边,颇有些晃眼睛。 云暮半跪施礼:“恭迎主子沉冤!” “起来吧。”顾昭寻虚抬手,抬眸看了看云暮身后。 除了看门的侍卫,并无其他。 云暮看到小侯爷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失望和暗淡,他伸手扶住顾昭寻“主子,您的身子可还好?” 顾昭寻应了一声:“先回府吧。” “大公子回来了!”众人奔走相告,所有人都赶到门口来迎接顾小侯爷。 顾昭寻瞧着并未变化的顾府,忽然有些恍惚。 “顾家遭此劫难,你们能一如往常般各行其是,很好。”顾昭寻让众人都起来。 如今的顾家,才算是真正干净了。 云氏这个女人,再没有乱了顾家风韵的时候。 顾敛站在角落,看着顾昭寻有些激动,却并未上前一步,只是远远观望着。 侍奉的小厮疑惑:“二公子,您为何不去迎接大公子?” “也许大哥现在还不想看见我。”顾敛微垂眼眸:“还好大哥平安回来了。” 而被众人拥簇着回府的顾昭寻吩咐下人们散开之后,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顾敛。 “大......大公子过来了。”小厮指着顾昭寻的方向道。 顾敛忽地有些紧张,手脚不听使唤一般,嘴里也说不清话:“大......大哥,恭喜!” 顾昭寻凝视着顾敛,瞧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人这般紧张,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你也累了,好生注意身子。” 说完,顾敛离开前厅,回了清竹苑。 顾敛低头愣了许久才笑道:“是,大哥,我会好好注意身子的。” 第50章 谢谢你 “姜蝉衣呢?”顾昭寻薄唇微启,脸上的神色让人瞧得不甚清楚。 “主子,蝉衣小姐昨日回了清竹苑,先前......” 顾昭寻抬手示意云暮噤声:“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日后姜蝉衣还是住在清竹苑。” “是,主子。” “昨夜姜小姐回来之时,似乎身子不大好,估计是因为莺儿殒命的事情太伤心了。”云暮叹了一口气。 莺儿这姑娘,其实挺不错的,衷心耿直。 顾昭寻的眉梢微沉:“可还有其他?” “听闻她昨夜回来,拉了府上所有的丫鬟小厮说话,现如今府上的人对姜小姐十分爱戴。” 顾昭寻顿了顿,继续往西厢房走。 “你便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去。” 话音刚落,生死簿伸了个懒腰出现。 【这几日我也闲得慌,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任务提醒,现在终于有活儿忙了。】 顾昭寻没有理会生死簿的自说自话,而是淡淡道:“什么任务。” 【小侯爷,你怎么了?我感觉半月未见,你好似变了一人般。】生死簿颇有些不可思议。 说完,生死簿花了些时间算了算顾昭寻的遭遇,一时半会未说话。 【小侯爷,老侯爷的死颇有些蹊跷。】 顾昭寻的脚步停下,冷声道:“有何不对?” “我这里记录老侯爷乃是长命百岁的命数,怎么年过半百便死了?” 顾昭寻眼神幽深:“乃是奸人所害?” 生死簿点了点头:“如此来说,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顾昭寻周身的气压低了三分,生死簿继续道【这次蝉衣姑娘也太狠了,竟然......】 “竟然什么?”顾昭寻不满生死簿这般支支吾吾。 生死簿捂住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 娘的自己方才险些说漏嘴了! 【蝉衣姑娘为了给莺儿报仇,为您沉冤,竟然和老天许愿用自己的阳寿来换云氏被擒。】 【这一番真切感动了老天,才有了如今您能出大理寺的结果。】 顾昭寻袖中双手握拳:“她竟然......能做到如此。” 【小侯爷,未来云氏一死,你便会承袭侯位,届时上门提亲之人数不胜数,所以您这次的任务便是昭告天下。】 【您非姜蝉衣不娶!可增加阳寿三年】 顾昭寻并未回答生死簿的要求,走到了西厢房门口。 影红瞧见前主子,半跪道:“影红恭迎主......顾小侯爷回府!” “起来吧,姜蝉衣在何处?” 影红看了看日后,皱眉道:“小姐从昨夜进屋便一直未出来。” 顾昭寻凝眉,摆摆手:“你先退下。” “吱呀——”门被推开,屋内并未人声。 顾昭寻进了屋子慢慢走到内室,隐隐瞧着床上躺着一人。 正是姜蝉衣。 女人静静躺在床上,比往日更柔和了一些。 只是她并未梳妆,和衣而睡。 顾昭寻慢慢走到姜蝉衣跟前,只是站着瞧她。 她比往日更消瘦了,床上的被子和被褥颇为凌乱,包括她的头发也有些凌乱散着。 “昨夜怎么了?”顾昭寻喃喃开口。 床上的人似乎听见了声音,动了动身子。 顾昭寻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 过了片刻,姜蝉衣缓缓睁开眼睛,瞧见了站在自己旁边的顾昭寻,揉了揉眼睛笑道:“顾昭寻,你回来了呀。” “是,托你的福,回来了。” 姜蝉衣撑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尴尬笑了笑:“那个......不好意思,睡相有些不好,所以您见谅。” “这几日太累了,我便也不给你倒茶了,你自便吧。” 顾昭寻拿了个椅子在姜蝉衣身边坐下:“谢谢你。” “原本本候有其他计划,但是却不及你的好,也不及你的凶险。”顾昭寻眼神带着一点柔色。 姜蝉衣撑着下巴:“我并非只是为了小侯爷一人,还有莺儿。” “云氏步步紧逼,按照我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姜蝉衣松松筋骨。 昨夜是真他娘的难熬,锥心之痛她再也不要受第二次了! 顾昭寻瞧着姜蝉衣:“你帮了本候这个大忙,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的,到时候自然会想小侯爷要,你可要允诺。” “自然。”顾昭寻神情认真。 姜蝉衣扫了顾昭寻一眼,虽说经过此事之后,顾昭寻的性子变了许些,更加沉稳却多了一些阴郁,但还是颇有些君子风范的。 “对了,小侯爷,我有些话要告诉你。”姜蝉衣回想起顾老侯爷和自己说的话。 “你说。”今时今日再看姜蝉衣,竟然比以往顺眼了许多。 这个人当真于以往判若两人。 难道芸儿的死,和姜蝉衣真的没有关系? “小侯爷,我当初说过,老侯爷给我托梦了,他当时告诉我,您如今年纪尚小,顾家是世代承袭的侯位,京中波云诡谲,想要至顾家于死地的人很多。” “您还需要多历练才是,江北是个好地方,他让您好好考虑考虑。” 顾昭寻瞧着姜蝉衣,这个女人和顾家无亲无故,甚至并未与自己的父亲说过几句话。 老侯爷竟然会给她托梦。 可是方才她的语气和作态,竟然和父亲并无二般。 自己遭遇了鬼神之事,便对这些东西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相信。 “我明白了。” 姜蝉衣有些讶异道:“小侯爷相信?” “自然,父亲生前,就本候提及过此事。” 姜蝉衣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起身:“如今尘埃已定,没了云氏掣肘,你我都自由。” “蝉衣还有事情,顾小侯爷便先回去吧。”姜蝉衣挥手送客,掀开被子下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昭寻有些猝不及防,他愣了片刻给姜蝉衣让了位置:“你......” “我的私房之事,小侯爷不方便看,快回去吧。”姜蝉衣一脸嫌弃样让顾昭寻心里霎时有些不满。 顾昭寻并未多言,离开了西厢房。 主院。 不知怎么得,小侯爷的心情又不好了,云暮挠了挠脑袋,长叹一口气:“姜小姐又说什么了?” 第51章 镇守江北 云氏被判,秋后问斩。 大殿之上弹劾顾昭寻的大臣也都收敛了锋芒不敢再触怒龙威。 “传朕旨意,赐顾昭寻承袭顾忠侯位,封为镇北侯,顾忠享太庙。”皇帝看着顾昭寻,颇为欣慰。 这是他专门给岚儿培养的人,岂能被这些老狐狸就这般折了去? 顾家世代忠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看重顾昭寻。 只是如今顾昭寻年还未过二十,年纪尚小,还缺少一些历练。 “顾忠离世之后,江北之域便少了一个主心骨,如今朕也是颇为担忧啊。”老皇帝叹了口气,目光偶尔落在顾昭寻身上。 顾昭寻立于朝堂,微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眼底的颜色。 朝堂之上大臣们窃窃私语。 天玄与北齐多年积战,江北更是险要地带。 那地方苦寒异常,两三个月便是一场戈乱需要平定,如今除了镇国候谁敢去那地方? 只是镇国候一家家事也颇为繁杂,另外镇国候前些年在战场受了重伤久病未愈,家中的几个儿子在武艺兵略上也并无什么大出息,恐怕也无人可以...... 一时间,竟然敢无人担此重任。 皇帝的脸色低沉了许些,大臣们纷纷低头噤声。 须臾间,顾昭寻上前一步:“陛下,臣愿意代替臣父,镇守江北三年,早日平定边境干戈,以解陛下后顾之忧!” 顾昭寻的话让皇帝和大臣都颇为震惊。 “小侯爷您如今年轻,多少有些年轻人的傲气。”兵部御史无奈道:“那北齐一直野心勃勃,因为天玄实力差不多就想要兼并我国。” “这么些年,虽都是小打小闹,但是想要收服北齐并非一件易事。” “就是啊,就连顾老侯爷都未收服北齐,小侯爷想要三年之内便拿下......” 顾昭寻微微抬头,对上皇帝的目光:“三年之期,臣必定拿下北齐。” “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大笑两声:“好!” “不愧是顾忠的儿子,顾昭寻,朕派你接任江北大军,若是三年之内你可收服北齐,朕自当允你一诺,还将公主嫁与你,若是不能,朕也不计较你年少轻狂之失。” 大臣们听闻皇帝要把公主嫁给顾昭寻,面面相觑。 看来日后,京城要落在姓顾的手上了。 嫉妒和阴冷的目光从暗处射来,顾昭寻嘴角微勾,施礼道:“陛下,臣有一愿。” “哦?你说说。”皇帝身子微微前倾,对这个少年侯爷十分青睐。 “臣已有心仪女子,并不想要求娶公主,还请陛下恩准。” 皇帝打量着顾昭寻,目光微深:“是哪家的姑娘?” 顾昭寻顿了顿:“三年之后,若是昭寻可活着回来,便告知天下。” “好,朕允了。”皇帝瞧着顾昭寻,眼底划过一抹深意。 未来三年他要离开京城,若是现在按照生死簿的要求告知天下姜蝉衣乃是他心意之人,必然会令她深陷囹圄。 好在这一次生死簿并未要求他在短时间之内便完成任务。 从完成第一个任务加上零零散散获得的寿命,如今他还有五年的时间。 三年之内他平定北齐,手握重拳,丰满羽翼。 剩下的两年,他才可以在段时间之内,找到凶手,除之而后快! 而姜蝉衣...... 自己的变数都在这个女人身上,自己必须要想个办法,让她继续留在京城。 等到自己回来的那一日。 从皇宫出来,云暮看主子一直在沉思什么:“主子,咱们是先回府还是......” “去大理寺。” 云氏一个妇人能奈自己何?朝堂上的老狐狸竟然能趁着这么好的机会便附和,一定是有人的手伸到了云氏那处。 好一个里应外合。 而顾府,姜蝉衣吃了午饭洗漱完精神了许多,她伸了个懒腰站在院子里,忽然有些恍惚。 以往这个时候,莺儿都会附和两句,或者让她注意点自己贵女的形象。 姜蝉衣叹了一口气,嘴角有些苦涩:“莺儿,等我回去之后,便让孟婆给你找个好人家投胎。” “下辈子,不要做丫鬟了。” 影红不知道姜蝉衣自言自语什么,有些生涩道:“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姜蝉衣回头,瞧着丫鬟打扮的影红,失笑道:“你怎么穿了这身衣裳?” “小侯爷告诉奴婢,日后我便要代替莺儿的位置照顾小姐,生死都是小姐的人。” 听闻影红这一番话,姜蝉衣有些惊讶。 顾昭寻这一次难道真的没耍小心思,不是拍影红监视自己的? “影红,你可知道成为一个贴身丫鬟,最重要的是什么?” “衷心。” 姜蝉衣靠在柱子边:“那你觉得,你的衷心在何处?” “在小姐这处。”影红抬头:“影红乃是死侍,生死都要听主子的话。” “小侯爷既然已经吩咐了,从此影红的主子便只有小姐您一人。” 姜蝉衣打量着影红,她听说过死侍这个东西。 这种人,就像是一把刀,没有凡人的感情。 “若是我让你杀了顾昭寻,你可做?”姜蝉衣挑眉。 “自然做。” 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干净利落。 姜蝉衣笑道:“我不会让你真的杀了小侯爷,你先留在我身边吧。” “时间久了,我便自然知道你的衷心在何处?” 姜蝉衣走到影红身边:“现在有一件大事要去办。” “跟我来。” 姜蝉衣带着影红一同回了那被烧焦的院子,因为来不及修缮,此时还都是断壁残垣,烧焦的味道之窜耳鼻。 让人瞬间回忆起那也的绝望和痛苦! 姜蝉衣咬了咬牙,该死的云氏! “来。”她带着影红到了后院一刻老槐树跟前:“跟我一起挖。” “是,主子。” 两人挖了许久,在槐树下挖出了一个偌大的箱子。 姜蝉衣让人抬着入了清竹苑,回到屋内,她当着影红的面打开箱子,是满满一箱的银票。 姜蝉衣,苏州前首遗女。 家中财产,可买下一座城池。 现如今,这些家产都在二人跟前。 “小姐是想要做什么?”影红不解。 姜蝉衣笑道:“钱的好处,可多了去了。” 第52章 云氏暴毙 大理寺牢狱。 天玄朝牢狱按照所犯之罪关押,也分三六九等。 云氏诬陷当朝肱骨,妄图为其儿子谋夺侯位,有霍乱朝纲之罪,被关押在最下等的牢狱中。 顾昭寻负手而行,被狱卒引着入了暗狱。 暗狱潮湿恶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云暮递给顾昭寻一个帕子:“主子,您捂捂口鼻。” 顾昭寻摇摇头,让云暮受了回去。 他在大理寺待了三日,这种味道,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狱卒引着顾昭寻来到云氏的牢房,正准备打开牢房门,一天头吓得他险些没站稳。 “这......这!云氏自裁了!!” 顾昭寻瞳孔微缩,脸色颇冷。 “打开牢门,看看怎么回事!” 云暮奉命立马进去,捏住云氏的下巴瞧了瞧。 女人瞳孔无声,全身已经凉透,已经没救。 “主子,死透了。”云暮皱眉,回头禀告。 狱卒一直叹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关进大理寺的犯人,竟然无声无息死在了牢房里,若不是小侯爷来,他们竟然还不知道此事。 “告诉大理寺卿,云氏死了。” “是,小侯爷!”狱卒即可出了牢房,顾昭寻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扫了一眼云氏的脸。 “掰开她的脖子,看看。” 云暮按照顾昭寻的吩咐一一行事,但顾昭寻的脸色一直阴沉着。 “主子,身子并未有任何破损。” 这才是最令人怀疑的地方。 云氏身在此处,唯一能自裁的方法除了咬舌自尽便是撞墙自杀。 “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云暮沉思了片刻:“只有一个可能,毒杀。” 顾昭寻并未多言,起身摆摆衣袖:“让人处理了,本候不想看见关于云氏任何下葬的消息。” “二公子那边......”云暮叹息道。 只怕二公子还是想为云氏留一个全尸。 顾昭寻一字一句:“她不配。” “是!” 云暮通知了大理寺的人处理掉云氏的尸体,便随着顾昭寻回了顾家。 一路上,顾昭寻都沉着脸一句未言。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云暮思忖道:“主子怀疑您的生母之死和您身上的毒都是云氏的手笔,可是如今云氏突然暴毙,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大理寺犯人被关押入狱之前,都是要清扫的,身上绝带不了任何东西进来。” 顾昭寻冷笑一声:“当初乃是本候瞧得浅显了,云氏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臣查过了,这段时间,云氏只去见过皇后娘娘,宴会也就参加过百花宴和栖霞水榭的晚宴。” 云暮试探道:“会不会是皇后娘娘?” 顾昭寻的脸色晦明不清:“此事再议。” “皇后对本候有养育之恩,不可妄议。” 云暮低头:“是,属下明白。” “继续让人查,云氏和什么人接触过。” 云暮应下,忽然开口:“姜小姐做局那日,南宫誉出言故意阻止,会不会是他?” “丞相府这些年,的确是对我顾家,态度微妙。”顾昭寻淡淡开口,眼底是划开的薄凉。 云暮心想南宫誉此人时常与主子作对,若是他想了这个法子勾结云氏陷害小侯爷,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顾昭寻扫了一眼云暮:“南宫誉此人,还不急顾敛聪明。” 顾家。 顾敛打了个喷嚏,只觉得鼻尖痒痒,心里也不大好受。 今日他派人去大理寺探过口风,云氏所犯之罪严重,除了小侯爷其余人一概不允许探视。 “母亲,咱们一家人本是好好的,你偏要生了那不该生的心思!”顾敛恨恨道。 一旁随侍顾敛的小厮瞧二少爷这般颓丧的模样也是心疼极了。 顾家二少爷,纨绔跋扈,虽说外面的人都怕二公子,可是主子对下人极好,为人也是爽快。 从小被宠着长大的二公子,自然和大公子是不一样的。 现如今二房没落,只怕以后二公子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了。 主仆两人各自叹息,便有人入府直冲二房来。 来者正是大理寺的人。 “你们做什么?!镇北侯府也是你们敢随便闯的?!”小厮护在顾敛跟前。 顾敛倒是有些感动,沉声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来者乃是大理寺狱卒副使,平日里与南宫誉走得近,现下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难免不是带了些私人原因在此。 江清趾高气昂:“顾敛,云氏和你勾结谋夺顾家后位,霍乱朝纲,云氏现在已经自戕伏法,你还躲得掉?” “你说什么?!” 娘.......娘自戕了?! 顾敛眼眶猩红,咬牙瞪着江清:“你个狗东西,你敢绑了本少爷不成?!” “镇北侯府也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是没有避险的口谕,本少爷断不会跟你们去!” 说完,顾敛大喝:“来人,把这些野狗给本候赶出去!” 江清冷笑:“顾敛,顾家还有你的位置吗?” “你还以为你是顾家二少爷呢。” “来人,把罪人顾敛给本官拿下!” 双方都拿了家伙僵持不下,顾家的丫鬟们都是吓得心惊胆战。 现在这些官人都这般野蛮了不成?!没有官家的折子就来拿人! 还有没有王法! 顾家人瞧着怒火中烧,沆瀣一气:“这里是顾家,你们这些外人都滚出去!” 而此时,清竹苑的姜蝉衣和影红正准备出府,路过顾敛院子听着里面乱哄哄的。 “怎么回事?” 影红摇头:“小姐可要去看看?” 姜蝉衣正思索间,余光瞥见一个清冷严肃的身影踏了进去。 “顾小侯爷回来了,就不需要咱们了,走吧。”姜蝉衣笑着摆摆手。 两人这方出了顾府,而顾敛这边,僵持着的两方人在顾昭寻的出现后都收了手上的家伙。 “顾小侯爷回来了。”江清微微施礼,眼神里却带着不服。 顾敛有些委屈:“大哥——” 顾昭寻扫了一眼顾敛,眼神少了以前的纵容。 顾敛心下有些难过,母亲做的这些事情,还是让他们兄弟离了心。 这次,大哥不会再护着自己了。 第53章 计划搁置 “顾敛并不知云氏的谋算,本候可做保。” “大哥!”顾敛不可置信抬头。 他的确是不知道此事,母亲这般对待大哥,大哥应该恨透了二房才对。 如今却...... 江清的脸色极为难看:“小侯爷,你可不比这般袒护顾敛。” “素来听闻顾小侯爷宠溺二弟,不行连仇人都可放过。”江清冷笑,眼底全是嘲讽。 顾昭寻负手而立,周生气压低得骇人。 江清一个小小的狱卒副使,竟然敢这么和如今的镇北候说话。 “怎么,难道本候的话,你有置疑?” 江清对上顾昭寻的眼神,后背竟不自觉发凉。 顾昭寻这人比起以前,瞧着让人畏惧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 “下官不敢。” 云暮双手环胸笑道:“不敢?不敢便是这样带着人擅闯镇北侯府,还如此趾高气扬要拿下镇北候之弟?” “小官......” 顾昭寻冷声道:“带着你的人滚出顾府,顾敛何去何从,本候自会和陛下说明。” 江清袖中握拳,胸中气得极:“下官......听从顾侯的安排。” 顾敛瞧着顾昭寻的背影,顿时觉得自己的大哥更加伟岸了,心里也颇为愧疚。 等到江清带着人离开顾家,顾敛跪在顾昭寻跟前:“大哥,对不起。” “云暮,你们都下去。”顾昭寻让其他人都离开,独留下他们兄弟二人。 顾昭寻低头看着顾敛:“你起来吧。” “大哥,我有罪,我不起。” “这一切都是二房的罪,不然大哥也不会被诬陷,受牢狱之苦!”顾敛低头,眼泪落在了地上。 顾二从未哭过,除了面对自己的大哥。 顾昭寻薄唇紧闭:“顾敛,此事我已经查清楚了,与你无关。” “你也不必为云氏揽罪。”顾昭寻面无表情。 顾敛抬头,看着自己大哥冰冷的脸还有薄凉的眼神,心痛道:“可是大哥,已经回不去了。” “我知道大哥与我已经有了隔阂。” 顾昭寻轻笑一声:“不瞒你说,本候对二房从来都有忌惮,偏袒你不过是看在你对本候的几分真心上。” 顾敛哪里不知道这些?他就算再蠢笨也还瞧得出来大哥对二房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母亲对大哥明里暗里下了多少绊子,这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你当初暗里帮助本候,便当是本候欠你的人情。” “人情?”顾敛有些不可置信:“大哥当真要与我说这些?” 顾昭寻低头,看向顾敛:“如今旧事本候也不想再提,你是否要继续留在顾家,都随你愿。” 顾敛追问:“大哥可愿意我继续待在顾家?” “你本就是顾家人。”顾昭寻转身,离开了院子。 顾敛跪在地上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笑道“我知道了大哥!” “以后我也会好好帮扶你的!” 小厮高兴地扶着二公子起身:“二公子,侯爷受了这么多难处,心情自然低落,说话便冷了些,可是心里还是认您这个弟弟的。” “再说了,当初大夫人算计大公子的时候,您悄悄给大公子报信,帮他化解这些难处,他都记在心上的。” 顾敛点头:“是啊,大哥都知道的。” 顾敛回到清竹苑,便着手让人安排去江北的事宜。 “主子,江北苦寒,您只待这把佩剑?”云暮惊讶道。 此剑名青云,乃是顾家世代传下来的宝剑,剑身染了数不尽的敌军的鲜血。 顾昭寻擦拭着剑身,淡淡开口:“轻装出行便可。” “那二公子和姜小姐那边如何安排?” 剑身入鞘的声音厚重,顾昭寻抬眸:“本候自会处理。” “三日之后,本候便离京,京城的暗卫留下几个守着顾府,暗中保护顾敛和姜蝉衣,其余的跟随本候前去江北。” 暮云低头称是。 另外一边,姜蝉衣和影红慢慢溜达到了揽月楼。 如今的揽月楼今非昔比,十分恢弘,已经有她想象的样子。 “三日之后,揽月楼便开业。”姜蝉衣抬眸瞧着眼前的这栋楼,心情有些激动。 姜家的产业,慢慢就要在她手上振兴,日后她的名字也会被世人皆知。 影红侧首看了一眼姜蝉衣,似乎在她眼里看见了江河波涛,宇宙寰宇。 怪不得主子对姜蝉衣如何特殊。 这样的女子的确是世所罕见。 姜蝉衣心满意足地招待完楼里伙计,带着影红准备离开:“接下来,还有一件大事。” “小姐您要置办院子搬出顾家?” 姜蝉衣点头:“是啊,新的院子就在揽月楼附近,我来往也方便。” “在顾家叨扰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有自己的院子了。” 没有了云氏的掣肘,姜蝉衣觉得空气都是自由的。 影红微微皱眉:“主子,只怕您的计划要稍稍搁置了。” 姜蝉衣不解:“什么意思?” 难道又有了什么变故? 影红认真道:“小侯爷要离京了。” “离开京城?”姜蝉衣有些讶异,顾昭寻想要做什么? “小侯爷要为老侯爷守孝,镇守江北三年,收服北齐。” 影红的话让姜蝉衣的心里顿时伸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让她有些恍然:“三年他都不回来了?” “北齐屡屡进犯我朝江北之地,是时候该一网打尽了。” 影红的眼里带着尊崇:“小侯爷此去三年,如实凯旋必能成为天玄众臣。” “届时,便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姜蝉衣握紧了手上的房契,若是顾昭寻一走,那么她之身一人待在京城,就少了依靠。 现如今她因为百花宴一事得罪了不少的京城贵女,而且还有淮徽这个威胁。 一个人出去住,风险太大。 “此事便再议吧,先回顾府。” 姜蝉衣一回顾家就直接往清竹苑去。 “姜小姐。”云暮看见脸色有些严肃的姜蝉衣打了个招呼。 姜蝉衣应了一声就往顾昭寻屋子去:“侯爷可在屋内?” 云暮笑道:“主子就在屋内等您。” 等自己?看来顾昭寻知道自己有话要与他说。 “你来了。”顾昭寻坐在榻上,身旁的架子上是玄色的铁甲。 第54章 三年之约 姜蝉衣径直坐在他身边:“小侯爷这么快便要走?” 顾昭寻抬眸瞧着姜蝉衣,女子的眼底翻开点点涟漪,眉头微皱,宛若三春细柳。 “是。”顾昭寻语气淡淡。 姜蝉衣听顾昭寻如此说,便知道自己想要再留他一些时日也是不可能的了。 “罢了,此行于你而言是个很好的机会,小侯爷好好把握。” 顾昭寻打量着姜蝉衣,眉头微挑。 今日她来,无非就是担心他离京之后,自己的安危收到威胁。 现在揽月楼快要开业,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一离开京城,姜蝉衣便也多了几分顾虑。 可是这个女人偏偏死要面子,也不说出来。 “小侯爷笑什么?”姜蝉衣有些心烦。 “你不是要搬出去?云氏已死,你自由了。” 姜蝉衣瞪了顾昭寻一眼:“难道小侯爷不知道蝉衣担心什么?” 顾昭寻笑意更浓。 以前瞧着姜蝉衣只觉得可憎,现如今到觉得也有趣。 “姜蝉衣,本候当初答应你的,自然作数。” 顾昭寻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这是本候的暗影符。” “有了此玉佩,京中本候留下的人都会护你周全。” 顾昭寻一字一句道:“完全之策是,在本候回来之前,你可以继续待在侯府。” 毫无疑问,顾昭寻的安排是最妥当的。 姜蝉衣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得这般周全。 “多谢小侯爷。”姜蝉衣接过玉佩喃喃道。 “顾府没有人做主,只怕会不如从前。” 顾昭寻的目光落在姜蝉衣身上:“虽然本候对你还有些顾虑,不过将顾家交给你和顾敛是本候唯一的选择。” 姜蝉衣掂量着玉佩,忽然开口:“我可是杀了你心爱之人的女子。” “小侯爷可不得忌惮我?毕竟我也是和云氏一般的蛇蝎心肠。” 顾昭寻有些不喜欢姜蝉衣如此阴阳怪气,语气却也稍稍柔和了一些:“此事本候重新派人去查了。” “真相自有昭揭的那一日。” 姜蝉衣盯着顾昭寻,莞尔:“那么蝉衣便等着。” “若是可以找到凶手,我不介意再与顾小侯爷联手一次。” 顾昭寻没有回应姜蝉衣的话,芸儿的死因没有定论,她依旧可能还是凶手。 “姜蝉衣,你我是盟友,因为共同的利益,所以本候自然会护着你。” 姜蝉衣起身,对顾昭寻施礼:“既然如此,为了让我有更好的庇佑。” “蝉衣便助小侯爷此去所向披靡,来日凯旋。” 顾昭寻眉眼微弯:“本候还有一事要交代你。” “你于本候,还有很大的用处,你断不可出事。” 姜蝉衣顿了顿,顾昭寻这是在关心自己? “太后身体不好,寻边天下名医也未治愈,你既然有这个本事,便去看一看吧。” 姜蝉衣的眼神微颤,顾昭寻这是要把自己一步一步推上去。 可是他为何要如此? 自己于他而言,还有其他什么价值? “小侯爷,你不会有一天,会让我在前面为你挡刀吧。” 顾昭寻眉眼微敛:“不知道。” 姜蝉衣耸耸肩,这可是个好机会,她不能放弃。 离开主院,回到西厢房,姜蝉衣唤来了影红。 “关于太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蝉衣缓缓道来:“当今太后乃是老侯爷的表姐,和老侯爷姐弟之情颇深,甚至高过其他老王爷。” “所以太后对顾小侯爷也是万般宠溺,自从前夫人亡故,太后还让皇后亲自抚养了小侯爷几年。” “皇后?”姜蝉衣念着,忽然想起了淮徽。 怪不得她这么喜欢顾昭寻,执念这般深。 原来她与顾昭寻乃是一同长大的。 “您若是能治好太后的病,再加上顾小侯爷的美言,您在太后跟前也可得到一些庇佑。” 姜蝉衣闻言,更加笃定了要去见太后的心思。 一届民女,能得见太后,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翌日,宫中太后传旨,宣见顾家姜蝉衣。 姜蝉衣着了正装,跟着老嬷嬷进了万寿宫。 尚未进内室,姜蝉衣便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应该是经年累积下来的。 “芬儿,你先下去吧。”内室传来一个苍老由温和的声音。 不见此人,但听这个声音,姜蝉衣也能知道这个应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等她进了内室,榻上的老人对她招手:“你便是姜蝉衣?” 姜蝉衣低着头施礼道: “民女姜蝉衣,见过太后。” “你走近些,让哀家瞧一瞧。” 姜蝉衣缓缓走近了几步,但听太后又道:“抬头看看。” 顾昭寻看见了太后,果真是慈眉善目,让她想起了西天的佛陀。 只是这个老人眼底太过于沧桑,乃是见了太多世事的缘故。 “是个喜人的姑娘,哀家听闻了你的身世,能在顾家韬光养晦,又这么聪明伶俐有本事,是个难得的女子。” 姜蝉衣低眸:“蝉衣身份低微,太后过誉了。” 太后轻笑了两声,气息有些虚浮:“本宫也是出身商贾之家,还不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姜蝉衣心中稍稍有些讶异,却也惊喜,她倒是幸运了,最起码如此太后不会因为身份而嫌弃她。 “我听永安说,你的医术颇佳。” 姜蝉衣谦虚:“公主的病乃是寻常的病,算不得难治。” 太后笑着摸了摸姜蝉衣的脑袋:“你给哀家看看吧。” “是。” 姜蝉衣给太后把脉:“太后娘娘,民女还需要为您施针方可知道您真正的病因。” 太后应了姜蝉衣的请求,施针过后,姜蝉衣倒是舒了一口气。 “太后娘娘,您这是心事郁结,气息不顺的愿意,所以导致气虚体弱。”姜蝉衣小心开口。 太后瞧着姜蝉衣,叹了一口气。 “你是个好孩子,会和哀家说实话,太医院的那些人啊,都不敢告诉哀家。” 姜蝉衣不知道太后具体所指,皇宫之内的事情她也不想要知晓。 “太后娘娘,心事并非简单易结,但是民女可为您开舒缓血脉的药,解您身体之忧。” 第55章 奇思妙想 太后笑了笑,眉眼微弯,颇为慈祥得拍了片姜蝉衣的手:“你这孩子,果真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倒是会体恤别人。” 太后面露欣赏:“若是太后愿意,民女可日日来为您把脉。” “好啊,这么有趣的孩子,哀家倒是许久未见了。” “来人!”太后唤来了老嬷嬷:“芬儿,去见哀家的那个檀木盒拿来。” “是,太后娘娘。” 芬儿去了匣子来,太后慢慢打开,里面乃是一根金镶玛瑙的凤簪。 只是这凤簪并非九尾凤,是单尾凤,并不算是冲撞了皇后。 “这是本宫刚入宫那年,本宫的嫁妆,便赠与你了。”太后扶着姜蝉衣的发髻,替她簪上。 姜蝉衣跪恩:“多谢太后娘娘。” “你和哀家说说话,再离宫不迟。” 姜蝉衣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昏黄的光洒在皇城之内,让金瓦更显光辉灿烂。 这般恢弘的皇宫,是世人人人向往之地,可是今日她与太后相谈,却生生感受到一个深宫妇人的无奈。 即使身处太后之位,也有自己的身不得已。 “这是谁?”淮徽远远瞧着出宫的女子。 “回公主,这是顾家姜小姐。” 淮徽一脸震惊:“淮徽?!” “今日太后宣了姜小姐入宫,午时去的,现在方才走。” 淮徽死死攥着帕子:“太后最宠昭寻哥哥。” “现在又见了姜蝉衣,这个贱民还真是大胆!” 宫女低着头:“公主,奴婢还听闻今日万寿宫传来阵阵笑声,说是太后大喜。” “大喜?!”淮徽气得双眼猩红:“贱人!” 太后就算是见他们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黄昏的余辉下,女子的眼底泛起了阵阵杀意。 昭寻哥哥就要离京了,姜蝉衣本公主倒要瞧瞧还有谁能保你! ...... 顾府。 姜蝉衣回到清竹苑瞧见顾昭寻在院子擦拭自己的玄甲,两人抬眸对视一眼。 顾昭寻的目光落在她头上的单尾凤簪上。 “看来你今日,颇得太后欢喜。” 姜蝉衣摸了摸凤尾:“蝉衣惶恐。” “还是要多谢小侯爷的举荐和美颜。” 顾昭寻收回目光,未再多说什么。 姜蝉衣也顿了顿,嘴里的话也并未说出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日,姜蝉衣早早便进宫,将熬的药亲自送给太后娘娘。 宫里人来人往,极为复杂,她怕出什么乱子。 若是淮徽在药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到时候她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所以太后的药必须是她自己亲手熬制,日日送来。 姜蝉衣瞧着太后服下之后,和她聊了一会才离开。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 “揽月楼明日便要开业了,我再去看看才能放心。” 揽月楼。 殿内的伙计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能明日开业。 “你,过来。”姜蝉衣指着一个瞧着精明的小伙计道。 “东家,您有何吩咐?” 小厮弓着腰,十分恭敬,眼神里还带着钦佩。 一个女人在京城为商,可是极为困难的。 如今她开了揽月楼不说,还得了皇家人的欢喜,让他们都有了靠山。 “你带些人,将这纸上的东西拓印出五千份,去城南和城北发。” 小厮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疑惑了片刻。 “带些活泼胆子大的人。” “是,东家!” 姜蝉衣满意点点头,以前她在奈何桥头陪着孟婆熬汤的时候,能见着很多往生的鬼。 许多人都喜欢说自己活着的时候的丰功伟绩。 自己话也多,自然就唠在了一处,学到了不少东西。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排上了用处。 正想着,小厮有道:“小姐,您这是想要我们见着人就发?” “要是被官兵知道的话可是会出事的!” 姜蝉衣顿了顿,让小厮凑近了些:“......” 小厮面露惊喜:“东家,您真是厉害!” “去吧。”姜蝉衣笑着摆摆手。 今晚难得不是宵禁,夜里定然热闹极了,真是为她揽月楼扬名的好时候。 是夜,城南城北出现了好些个摊位,免费发放吃食。 “你听说了嘛!听说那些都是苏州名厨做出来的!咱们也去瞧一瞧?!” “你这败家玩意儿,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人家说了,这是不要钱尝一尝,只需要在他们那儿去一张印着揽月楼开张的纸便行了。” 男人被自己媳妇拖着去了摊位,人挤人的场面十分热闹! 顾府,顾昭寻将一切都收拾妥当,脸色严肃。 “主子,明日一早便走了,您可要再和二少爷吩咐些什么?” “不必了。”顾昭寻起身:“姜蝉衣可回来了?” 云暮摇头:“姜小姐今日繁忙,好似都在忙活揽月楼的事情。” “属下听说了姜小姐搞了什么免费试吃的摊位,现下城南城北都热闹极了。” 顾昭寻面色如常,眉眼微稍稍上扬。 有意思。 城南城北地处偏僻,揽月楼开业的消息怕是只有神武大街附近的人知道,她此举便是让举城皆知。 “主子,您去哪儿?”云暮瞧着顾昭寻大步出府。 “逛逛。” 城南,姜蝉衣带着影红逛了一圈。 揽月楼牌子被打得响亮,摊位前人来人往。 “这味道真是不错啊,没想到咱们在京城也能吃到苏州的味道。” “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些东西怕是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吃得起。” 小厮听到这些话,立马喊道:“非也!” “揽月楼价格亲民,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族,平日饱腹抑或宴请宾客,都能满足诸位的要求!” 姜蝉衣对说话的小厮颇为欣赏:“我的眼光倒是不错,这小伙计有前途。” “你去问问这伙计叫什么名字,明日让他做掌事的。” 影红点头应下:“是,小姐!” “走吧,时候不早了。”姜蝉衣一回头,险些和一个蒙面人撞在一处。 他身上有淡淡的君子兰的味道,十分熟悉。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 姜蝉衣抬头,和他对视。 这人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男子并未说话,而是绕开了她。 第56章 多笑一笑 “小姐,你可还好?”影红扶着姜蝉衣,回头看了一眼那男子。 此人......怎么这么像顾小侯爷? 姜蝉衣摇摇头,还未从方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那股君子兰的味道越来越熟悉,只有顾昭寻身上才有! 他是顾昭寻! 姜蝉衣再回头,那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为什么回来这里,难道他也是来凑热闹的? “我们回吧。”姜蝉衣没有多想,回了顾府。 是夜,姜蝉衣安排好明日揽月楼开张的事宜,摆了个榻于院子里。 快要入夏,春日的夜里多了几分热气。 月明星稀,温一壶酒至于手边,倒是鲜有的安闲。 “影红,江北是什么地方呀?”姜蝉衣有些微醺,忽然想起了这个。 她以前都是偷偷溜到过人间,去的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之地,江北这种偏僻苦寒之地难道比地狱还要吓人? 顾昭寻也不过才二十岁,便要到此荒漠,也是命苦。 姜蝉衣感叹了会儿,又端起酒杯意饮了一口酒。 “顾家的酒,味道不错。” 影红站在姜蝉衣身边,听闻小姐这么问,眼神有些悠远。 “江北在北齐和天玄国的交界处,常年都是冰雪覆盖,条件苛刻,鲜少有人住。” 姜蝉衣若有所思点点头:“原来如此。” “顾小侯爷此去三年,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影红不可置否:“小侯爷心性非常人可比,当初小侯爷受了箭毒,受过刮骨之苦,也并未发出一声闷哼。” 姜蝉衣瞳孔微震:“当真?” “此时京城人人皆知。” 姜蝉衣愣了愣,只觉得胸口有些闷,起身往外走:“我自己出去晃一晃。” “你便不用跟着了。” “是。” 院外微风浮动,姜蝉衣只觉得脑袋清爽了许些,忽然听见有萧声传来,沉稳悠扬,让人心情颇感城中。 环顾四周,姜蝉衣瞧见主院观星楼楼顶有一玄色声音。 月亮似乎变成了他的陪衬,俊逸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诚然,顾昭寻是好看的,非常好看。 她来人间了这几个月,还未见过比他还要出挑的男子。 食色性也。 她也和这些凡人一般,是喜欢好看的东西的。 姜蝉衣愣了许久,不知道为何脚步不听使唤便往观星楼去了。 门口,云暮瞧见姜蝉衣有些讶异:“姜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看这位置挺好,上去吹吹风。” 云暮顿了顿,便提醒道:“楼中的楼梯年久失修,您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多谢云暮侍卫。”姜蝉衣摆摆手,撩起裙摆怕了上去。 高处,吹箫之人察觉到下方的声音,低头扫了一眼。 一抹青色的影子慢慢往上爬,似乎还有些吃力。 爬了好一会儿她的脸有些发红,倒显得有些可爱了。 顾昭寻动了动,却并未起身。 “好累。”姜蝉衣感叹一句,怕了一般坐下喘了口气。 她怎么不爬了? 顾昭寻低下头,盯着姜蝉衣,神色微变。 过了一会儿,姜蝉衣又往上爬,一脸决然坚毅的模样。 “呵呵。”顾昭寻失笑。 “嘭——”一声踩破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我他娘的!”姜蝉衣整个人踩空,眼见着就往下掉。 这要是掉下去,岂不是要了半条命! “小玉小玉救命!”姜蝉衣心里默念,紧闭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睁开眼,自己没有摔在地上。 而是被一人懒腰抱着,他怀里有好闻的君子兰的味道。 楼顶夜风徐徐,姜蝉衣的发丝被撩起,抚摸着鬓角让人心绪有些痒。 “多.....多谢小侯爷。”姜蝉衣立马从顾昭寻身上跳下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 两人相顾无言,姜蝉衣心中扶额,总觉得有些尴尬,找了个地方坐下:“小侯爷的萧声挺好听的。” 顾昭寻却道:“你喝的桃花醉?” 姜蝉衣点头:“是啊,小侯爷知道?” “永安公主的桃花醉可是千金难求。”顾昭寻的话带有一点深意。 姜蝉衣笑道:“我那儿还有好些,小侯爷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些来便是。” 顾昭寻瞧着姜蝉衣,骤然失笑。 这女人是真蠢还是加笨。 可是这蠢笨之中,却莫名带着些许的可爱。 顾昭寻轻咳一声,回过头:“本候没有其他意思,酒便不必了。” “是吗?”姜蝉衣眉头微调。 也许是借着酒意,她突然玩顾昭寻身边坐了坐,撑着下巴盯着他的眼睛。 顾昭寻的眼睛是罕有的桃花眼,这样的眼睛含情。 可是他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有清冷得很,让人瞧起来便少了那情中的轻佻,反倒让人觉得可望不可及。 “小侯爷,江北三年历练疾苦,你可要活着回来。” “顾家还需要你,二少爷可不想再失去一个兄弟。”姜蝉衣一字一句。 顾昭寻愣了许久,姜蝉衣的眼睛里如山间清泉,干净的紧,让人人不住便深陷。 “本候知道,你放心便是。” “可还有其他话交代?” 姜蝉衣思索了片刻:“我也等着你,回来。” “等你为我允诺,蝉衣未来的路,还需要多多仰仗小侯爷。”姜蝉衣笑道。 顾昭寻瞧着这女人,眼神稍稍有了些柔色。 “本候说过的话,只要我活着,便永远作数。” 姜蝉衣笑了笑:“你这人出了心思深,其实还是听君子的,我相信你。” 月色西沉,就连也风也变得凉了些。 姜蝉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睡意越来越浓。 整个人眼瞧着就要往后栽。 顾昭寻一拉拉住她的胳膊:“姜蝉衣?” “嗯?”姜蝉衣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瞧着这张冰山脸,叹声道:“你应该,多笑笑。” 顾昭寻心里一顿,再看姜蝉衣她已经沉睡过去。 【小侯爷,请把姜蝉衣抱着回清竹苑。】 让生死簿讶异的是,这一次小侯爷并未说什么,将姜蝉衣打横抱起,下了观星楼。 顾府。 来往的丫鬟小厮瞧着小侯爷怀里的女人,忍不住失笑。 “小侯爷与姜小姐的感情正好。” “那是自然,姜小姐舍命为小侯爷证明清白,要是我我也感动!” 第57章 三年之约 翌日。 姜蝉衣破晓之时便醒来了,她猛地坐起身来,好似心里有什么大事一般。 影红推门进来:“小姐,您醒了。” “嗯,小侯爷走了吗?” 影红将帕子递给她:“城门之下已经开始点兵了。” “这么快?!” 姜蝉衣拂开影红的手,弯腰穿好鞋子,拉着她往外跑:“走快些,说不定还能看到他出征!” “主子,影红带您去吧。” 姜蝉衣回头,这才想起来影红原是暗卫,武功极好。 两人很快便到了城墙之上,姜蝉衣还碰到了顾敛。 “二公子。”姜蝉衣裹紧了自己的大氅。 顾敛回头看向姜蝉衣:“你也来送大哥的?” “......”姜蝉衣一时语结,讷讷开口:“是,毕竟下一次见小侯爷,便是三年之后了。” 顾敛目光远眺,看着城下的那恢弘的玄甲军队。 “是啊,我哥一定会凯旋,成为天玄朝最年轻的将军!”顾敛眼里带着骄傲。 姜蝉衣顺着顾敛的目光看向军队中为首的男子,玄甲披身,英武俊逸。 “是啊,小侯爷会凯旋的。” 军队慢慢离开京城,晨光熹微之时黑色的长龙逐渐消失在目光之中。 顾敛回头看向姜蝉衣:“姜妹妹,听说今日,你的揽月楼要开张了?” 姜蝉衣点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头大还披散着,有些尴尬道:“是啊,我便先回去准备了。” “二公子可要来瞧一瞧?” 顾敛欣喜:“那是自然!” “大哥离开之前嘱托过我了,要好好照顾姜家妹妹!” 顾敛一脸豪气:“以后揽月楼便是我顾敛罩着的了,不会有人敢来闹事。” 姜蝉衣闻言愣了愣:“小侯爷......嘱托过的吗?” “是啊,我哥对你还挺上心的。” 姜蝉衣失笑:“二公子,今日您起得早,等到开张之时,我让影红来请您可好?” 顾敛笑道:“行!” “二哥哥给你准备了大惊喜!” “那蝉衣便多谢二哥哥了。” 顾敛摆摆手,神色认真:“蝉衣妹妹,这段日子,我大哥和顾家都多亏了你,虽然......” 姜蝉衣瞧着顾敛的眼神有些难过。 “云氏的事情二哥哥心里对蝉衣有结,是应该的。” 顾敛苦笑:“不,这不是你的错。” “都过去了。” “以后你便是我的亲妹妹,就是顾家人,谁也不敢欺负你。” 姜蝉衣有些感动,对顾敛施礼:“谢谢二哥哥。” “咱们回家吧,三年之后,大哥便回来了。” 今日是个大好的晴天,姜蝉衣换好了衣裳坐着马车到了揽月楼。 “欢迎东家!”掌事的和一种伙计面带喜色,和姜蝉衣施礼。 “今日是揽月楼大喜的日子,日后便要多亏各位了!” “揽月楼若是蒸蒸日上,大家的日子便也都是红红火火!” 姜蝉衣的话让原本便高兴的人们更加提起了精神:“东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时候到了,咱们开门吧。”姜蝉衣看向门外,揽月楼外已经挤了好些人。 其中许多贵家公子甚至拖家带口来撑场子,竟然比姜蝉衣原先顾及到客人还要多了两倍! 掌事和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 顾敛笑着踏进来:“蝉衣妹妹,恭喜啊!” 他一进来,不少贵公子都来打招呼:“顾二,你家妹妹这揽月楼的味道,的确是好啊!” “咱们在京城竟然还能吃到这么地道的姑苏味。” 姜蝉衣闻言才明白,原来这些人,就是顾敛送给自己的大礼。 顾敛和这些人寒暄过后,才帮着姜蝉衣打理揽月楼:“今日会辛苦些。” “晚些时候二哥哥来接你回家。”顾敛关心道。 姜蝉衣施礼:“谢谢二哥哥。二哥哥的心思我记住了。” 顾敛脸色倒是严肃:“咱们是一家人,可不用这般客气。” “再说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些人都是我哥介绍来的。” 姜蝉衣:“......” 顾昭寻到底给她准备了多少东西。 “蝉衣!”姜蝉衣应声回头,瞧着永安和三皇子一同走了进来。 揽月楼开张便有皇家人来捧场乃是人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姜蝉衣和其余人都连忙施礼:“见过三殿下,见过永安公主!” 三皇子风流倜傥,收拢了手上的折扇,虚抬手:“你们都起来吧。” “今日揽月楼开张,本殿和公主也来凑个热闹,讨个彩头。” 姜蝉衣笑道:“三皇子和公主能来,是揽月楼的福气。” “来人,上座!” 姜蝉衣和三皇子永安公主三人入了天字号的厢房。 “蝉衣,这是我和三哥给你的贺礼。” 姜蝉衣让人收下,又安排了吃食上来:“这些都是揽月楼的招牌,殿下和公主尝一尝。” 三皇子露出欣赏的神色:“姜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百花宴上本殿就瞧出来了,日后姜小姐的路必定光明灿烂。” 姜蝉衣看出了三皇子对自己的喜欢,但是这种喜欢却十分危险。 与皇宫的人相处,总是要多带点警惕才是. 她也不敢僭越,只是低调受着。 三人聊得甚欢,揽月楼内依旧是人来人往。 走了贵客,到了夜里楼内的人才有了休息的机会。 姜蝉衣瞧着账簿,喜上没上:“今天真的算是开业大吉了。” “今夜人人都有银钱。” 姜蝉衣的话让其他人都高兴极了:“谢谢东家!” “跟着咱们东家混,你有可是吃喝不愁了。” 姜蝉衣失笑,让掌事的把银钱分发下去才准备离开。 而门口,顾敛一脸酒气,还需要小厮扶着。 “二妹妹,你今日辛苦了,咱们回家吧。” 姜蝉衣顿了顿:“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小姐,今日来的客人太多,许多又是二公子的朋友,这根本顶不住那些人的盛情啊。” 姜蝉衣无奈:“这个马车给你家公子,想让二哥哥回府吧。” “是,那小的马上在安排马车来。” 姜蝉衣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便是。” 第58章 佩兰 夜色正浓,今夜也是个好夜晚。 姜蝉衣忍不住便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心里有些怪怪的。 不知道现在顾昭寻怎么样了。 反应过来,姜蝉衣倒是有些讶异,自己怎么会想起他? “什么声音?”姜蝉衣皱眉疑惑,好像有姑娘家哭的声音。 左边黑漆漆的巷子里,深不可测。 绝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姜蝉衣凝眉,给了影红一个眼神。 “小姐,您想要去看看?” 姜蝉衣和影红对视一眼,她的目光显然是提醒自己最好不要去趟这趟浑水。 姜蝉衣停下片刻,女人的声音很年轻,但是听起来太过于凄惨。 在地狱的时候,她时常能听见这种声音。 可是到了人间却觉得让人不适。 她素来不稀罕插手别人的事情,可是现如今成了凡人。 竟然也多了几分凡心。 姜蝉衣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影红,去看看吧。” “是,主子。”影红得到姜蝉衣的答案,便也未在阻止, 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听从主子的命令。 “您势必要在我眼睛能看见的范围内!”影红提醒道。 “我明白。” 两人慢慢踏进深巷之中,女人的声音越累越虚弱,却也愈发清晰。 除了女人的声音,还有男子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这个畜生,天子之下竟然敢犯这种事!” 小女子十分胆大,竟然护着身后满身伤痕的女人,面对这跟前比自己粗壮几倍的男子。 姜蝉衣和影红在拐角处望着,都并没有轻举妄动。 “你是哪儿来的东西,敢坏老子的好事?!”男人体大膘肥,十分恶心。 那拿着刀的女人手上微微颤抖,脸上却十分强势:“你若是还不走!我便要报官了!” “报官?你能出去试试?” “你既然来了,便与她一起来伺候老子吧!” 男人大步往前两步,两个女人都是吓了一跳。 姜蝉衣此时给了影红一个眼神,只见影红手上不知弹出什么,男子就应声倒地。 拿着刀的女子目瞪口呆,立马蹲下给坐在地上的女人穿好衣裳:“姑娘,你赶快回家吧。” “别怕,他现在应该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 地上的女人慢慢爬起来,一个鸡儿和她道谢,踉跄着溜出了巷子。 影红低声道:“小姐,咱们也走吧。” 姜蝉衣顿了顿:“等会儿。” 只见姜蝉衣走过去拦住这个打扮稍显清贫的女子:“姑娘,您方才着实是仗义之举。” 女子看见姜蝉衣和影红,便问道:“这个男人,是你们打晕的吧。” 姜蝉衣失笑:“是,姑娘好伶俐。” 女子笑道:“反正不是我,只能是旁人了。” “况且你们又突然出现,谢谢了。” 姜蝉衣瞧着她要走,突然开口:“姑娘是要去何处?” 女子捡起自己的包袱:“找个人家做丫鬟吧,要不然可没有命活了。” “哦?难道你没有家人?” “我的家人都在灾荒里面死了,现在是孤身一人。” 姜蝉衣若有所思,柔声道:“我是顾府的姜蝉衣,揽月楼的主人。” “你可否愿意,来我身边做丫鬟?” 女子讶异得盯着姜蝉衣:“你是揽月楼的东家?!” 姜蝉衣含笑点头:“没错。” “你可知道,现在城南的贫民对您十分赞誉,您的善意可是救了不少人。” 女子面带崇敬。 姜蝉衣替她掸了掸肩上的灰:“你很勇敢,胆大又心细,我身边缺一个你这样的人。” 女子惊喜,她正愁找不到收丫鬟的府邸,而且那些个达官贵族身上的臭毛病她也看不惯。 蝉衣小姐声名远扬,又是个大好人,她必然是愿意的。 “若是小姐不嫌弃,佩兰愿意一辈子服侍小姐!” 姜蝉衣扶着她起身:“你叫佩兰?” “是个好名字,你便随我一同回府吧。” “是,小姐!” 是夜,姜蝉衣回府之后让人安排好佩兰的居所。 自从莺儿离世之后,影红毕竟是暗卫,对宅院的事情不甚清楚,还是需要一个贴身丫鬟才是。 这么多天来她日日都留心有没有好的人选。 没想到今日碰见了,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佩兰,你以前可服侍过他人?” “小姐,以前我在江南主子家服侍过小姐,后来主人家败落,佩兰一家遭逢不测,一路逃难至京城。” 也是苦命之人。 姜蝉衣心里叹了一口气:“日后一待在我身边,我只需衷心便可。” “小姐,佩兰一定恪守。” 众人都歇息下去,顾家也都熄了灯。 皇城之内安静极了,只有皇宫后院依旧灯火通明。 “今日揽月楼开业,怎么样了?” “回小姐,三殿下和公主都去捧场了,听说楼里全是人。”宫女知道公主恨极了姜蝉衣,也不敢大声说话。 淮徽抚摸着怀里的猫,面色如常,倒也并不气愤。 “今日姜蝉衣可算是占尽了风头,就让她在嚣张一段时日。”淮徽心情颇好。 “现在昭寻哥哥离开京城了,我倒是要看看,谁还护得住她。” 宫女跟着附和:“是啊,到时候公主您随便都可以处置姜蝉衣。” “对了,本公主还记得一件事情。”淮徽眉眼上扬,扫了宫女一眼:“原先昭寻哥哥十分厌恶姜蝉衣。” “乃是因为她少了昭寻哥哥的心上人,如今却突然让昭寻哥哥对她变了性子,不过就是她绑了顾家一个忙罢了。” “既然大家都忘了,我便帮他们好好回忆回忆这件事。” 宫女俯身上前:“公主,您想要如何安排?” 淮徽将猫丢在地上,在宫女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宫女连忙笑道:“奴婢明白,这便下去办好此事。” 接连好几日,揽月楼都是客满,甚至需要提前预定方可进楼。 姜蝉衣也没有预计到揽月楼的生意竟然会这么好。 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任何的意外。 这才是最让人不得心安的地方。 淮徽怎么会就这么看着她揽月楼的生意如此红火? 第59章 京中恶言 “东家,您这是怎么了?”后堂,姜蝉衣想到淮徽,微微皱眉。 掌事的瞧见她一脸愁色倒是有些不解。 如今揽月楼的生意蒸蒸日山,人人欢喜,怎么东家脸色这般? 姜蝉衣回过神,摇摇头:“无事,你们去忙了。” “对了,尤其要记住一件事,楼内的人每日都要轻点,凡是陌生的面孔都不允许进入后厨。” 掌事的知道揽月楼如今成了出头鸟,必然是被人人盯着的下场。 所以后厨的事情必定是重中之重。 与此同时,揽月楼门口。 “姜蝉衣害死我家小姐,如今还在顾家狐媚惑主,这样的狠毒女人,还如此风光无限,我家小姐在底下如何能瞑目!”女人跪在揽月楼跟前哭丧。 管事的瞧见这阵仗,一边派人来把人安抚走,一边到后厨通知姜蝉衣:“东家,门口有人闹事。” 姜蝉衣眉心微挑,心里暗暗道:“终于来了。” “人在何处?” “就在门口。”掌事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外面这么多人都瞧着,这么一闹,咱们揽月楼的名声怕是要受损啊。” 姜蝉衣凝眉,往外走,还未到门口就听见女人的哭声:“就是她!” “姜蝉衣!你终于敢出来了!” 女人越来越激动:“你个畜生!害死我家小姐,还魅惑顾小侯爷,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若是不能报仇,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说着,女人站起来就冲着姜蝉衣来,手上拿着刀子。 姜蝉衣神色微凛,佩云却先她一步将他往身后护住,眼见着刀子就要落在佩云身上。 好在影红眼疾手快,将那丫鬟擒住。 “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当众杀人!”揽月楼的人都护着姜蝉衣,将她挡在身后。 姜蝉衣盯着这个丫鬟,自己从未见过她。 而且极记忆里,白芸的丫鬟可不长这个样子。 而且白家本就是商贾之家,后来白家触怒了皇威,被满门抄斩,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窜出来说自己是侍奉过白芸的人。 楼内和楼外的看客越来越多,如此拥挤着侍奉耽误揽月楼的生意。 姜蝉衣拂开围住自己的众人,影红随侍跟着过去。 “京城之内,已经没有白家之人,你何来证据证明你是白家的人,更何况还是侍奉过白芸?” “再者,你说是我杀的你家小姐,你哪里来的证据?”姜蝉衣一字一句,神色镇定。 丝毫难以让人怀疑她是一个杀人凶手。 姜蝉衣举止自若,瞧着这个丫鬟,心中冷笑。 “难道你杀了我家小姐的事情,知道的人少吗?!” 丫鬟指着姜蝉衣:“顾小侯爷,可是也知道此事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顾小侯爷也知道姜蝉衣杀了白芸?” “顾小侯爷喜欢白芸的事情当初的确是闹得沸沸扬扬,后来白芸意外身亡之后,姜蝉衣也的确被人告上过衙门,只是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告上衙门? 姜蝉衣疑惑,自己脑袋里面怎么没有原主的这段记忆? 看来记忆是有差错的。 姜蝉衣心中揣摩了片刻,虽然不知道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姜蝉衣这被子从未杀过人。 冥府的轮回台有规矩,被推下轮回台之人,绝对不会生在有生杀之人的身上。 若是姜蝉衣杀过一人,她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姜蝉衣,敢发毒誓,绝对未杀害过白小姐!”姜蝉衣立誓:“若是蝉衣有任何的谎言,死后遁入畜生道,下辈子绝对不为人!” 众人听闻姜蝉衣的毒誓,都深吸了一口气。 “姜小姐,您心肠这么好,绝对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相信你!” 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于此同时,人群中跑进来一个姑娘。 “姜小姐,我是城南张屠夫家的女儿,昨夜若不是您,我便早就被那畜生害死了!” 众人听见这话,都伸长了耳朵。 这又是什么事情? 姜蝉衣回头看了一眼佩云,眼中欣慰。 佩云果然没让她失望。 “张姑娘,你想起来,不必跪我!” “不!姜小姐,若不是佩云姑娘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是您救了我的命!”说完,她起身对众人道:“昨夜我被城里的王麻子堵在了巷子里,差点......差点就出事。” “姜家小姐路过巷口,本可以不进来帮忙,却带着侍女救了我的命!” 张姑娘满脸感激:“你这个人说姜小姐乃是那心肠狠毒之人,怎么可能!” “若是换做你,又会不会进巷子救人”张姑娘指着那闹事的丫鬟,满脸气愤。 闹事的女人一时语痴,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些人,都被姜蝉衣骗了!她就是一个狠毒的女人!杀人不眨眼!” 姜蝉衣不想再与她废话:“罢了,最近揽月楼新开张,便不与你计较。” “你若是真看不惯我,便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说完,姜蝉衣眼神骤然变冷:“若是继续纠缠,便不要怪我揽月楼不客气。” “来人,送客!” 掌事的立马上跟前赶人:“还不快走,我们东家不与你计较,给你一个台阶下。” “若是同行故意闹事,可别怪我揽月楼来粗的。” 顾敛路过揽月楼,瞧见有人闹事,带着小厮进来:“怎么回事啊,闹哄哄的。” “这不是耽误人家做生意么!”顾敛一脸嫌弃。 看客们瞧见顾家二公子来了,纷纷缩回脑袋。 这可是京城的一个人物,十分纨绔跋扈,若是谁惹着了顾家二公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丫鬟似乎也是知道顾敛不好惹的,脸上多了几分忌惮。 顾敛扫了一眼这个闹事的女人:“就是你在这儿闹事?” “你可知道揽月楼是我顾家的东西,要是你继续闹事,可别怪本公子不客气。” 姜蝉衣忍住笑,顾敛故作纨绔的样子,还真是有一套。 女人顿时害怕了许些,说话也支支吾吾的:“二公子,这事你也知道的!” 第60章 姜蝉衣的怀疑 顾敛皱眉:“本公子知道什么?” “你莫要在此处胡言乱语!”顾敛面怒烦躁。 那丫鬟更是吓得一颤,只见她面色稍稍竟然稳住,眼神往旁边瞟了一眼之后就坚定下来:“您一定知道!” “当初就是您去牢中把姜蝉衣接回府的。” 顾敛面色微变,眼神认真下来:“本公子的事情,可不是你能随意谈论的。” 姜蝉衣思索片刻,看来回去之后要问一问顾敛,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从这丫鬟嘴里听来,他也是经事人。 “此事,本公子什么都不知道,白家小姐当初突然暴毙,姜蝉衣因为和白家小姐死前喝过茶便带入了衙门,再后来衙门并未查出与姜蝉衣有关就放了人。” “所以,姜蝉衣有没有杀人,我可不知道。”顾敛走进那丫鬟:“不过本公子知道,你今日在此处闹事,便是故意与我顾敛作对。” 丫鬟怎知道顾敛竟然会这么说,自己却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一时语结。 “我......” “你什么你?!还不快滚!难道想要本公子请你走?”顾敛瞪了她一眼,丫鬟就站不稳,吓得跌在地上。 周围的人也都对她指指点点。 “只怕是被人安排来抹黑揽月楼的吧,现在揽月楼生意这么好,被人盯上了也是正常。” “不过这女人心思也太黑了,竟然敢用人命来诬陷。” 眼瞧着看戏的人群慢慢都散了,丫鬟坐在地上无人问津还被人指指点点,一人慢慢走过来,笑着道:“替本公主把她扶起来。” “您是?”丫鬟看着这个女人,眼底是欣喜,面上却是陌生。 姜蝉衣却一眼看出来这是淮徽编排的一场戏。 顾敛瞧见淮徽公主来了,心下有些不喜。 她怎么又来了?什么地方都有她。 姜蝉衣给了顾敛一个眼神,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和淮徽公主有嫌隙,让自己和顾家惹上一身腥气。 顾敛哪里肯瞧着姜蝉衣这般被欺负,他可是答应过大哥要好好护着姜蝉衣的! “淮徽公主,你怎么来了?”顾敛语气有些不满。 淮徽对顾敛倒是十分客气:“顾二公子,我方才路过此地,看见了些热闹。” “突然回想起一些往事。” 淮徽故意叹了一口气:“我瞧着这丫鬟也是可怜的,死了主子不说,还被人这般欺负。” 顾敛闻言也没有好气:“公主这是在怪我?” “可是她先闹事的。” 淮徽本是因为顾昭寻偏袒顾敛才对顾敛这般好的脸面,眼瞧着顾敛没有好气,面上也挂不住:“这是个衷仆,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主子。” “本宫记得,姜小姐一直爱慕顾小侯爷,因为顾小侯爷喜欢白芸便对她心生怨恨。” 淮徽扫了一眼姜蝉衣:“姜小姐和白姑娘都是商贾之女出身,可是顾小侯爷偏偏看上了白家的那位。” “心里不平衡乃是正常,只是本公主在顾家的时候,可也是瞧见过姜姑娘对白小姐口出恶言,还说早晚有一日要除掉她。” 公主的话,普通的百姓没有人不敢信。 不过姜蝉衣却是心中冷笑,淮徽还真是会编排人。 皇宫里出来的人,果然不一样。 “是吗?我若是当真如公主所言,必然会私下悄悄诅咒白小姐,怎么会让他人听见?” “还让您听见?世人都知道公主您想要除我而后快啊!”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是啊,会不会是公主故意陷害姜蝉衣的呢?” 淮徽见姜蝉衣巧言令色,一下子端不住喝道:“本公主难道还要陷害你一个贱民不成?” 姜蝉衣失笑,眼神微冷:“贱民?” “公主殿下,难道黎民百姓在你眼里,便是贱民不成?” “皇天厚土,若是没有百姓,何来一国之昌盛?” 周边许多人都对淮徽心存不满,难道皇室众人都是如此? 淮徽一下子慌了心神,方才自己被姜蝉衣激怒,有些口不择言。 要是被父皇知道这些事情,只怕她就要被嫁出去和亲了! 淮徽立马否认:“你莫要混淆是非!” “本公主堵上自己的清誉,绝对没有陷害姜蝉衣!” 姜蝉衣冷笑,你的清誉值多少钱?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姜蝉衣嘴角微勾:“既然如此,蝉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了。” “你想要做什么?” 姜蝉衣施礼道:“既然公主这般为白家小姐打抱不平,那边请公主替白家伸冤,找出白家小姐被害真相如何?” “若公主能找到十足的证据证明是在下,便听从公主处置。” 淮徽微微变脸,查白家的事情? 当初白家的事情本就是稀里糊涂,若是重新查起来,必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浪。 “姜蝉衣,为了一个你,本公主不需要费这么多心思。” 姜蝉衣笑意更浓:“难道不是您心中不平?” “白姑娘,可在黄泉等着您报仇呢。”姜蝉衣笑得让人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姜蝉衣察觉到淮徽的手暗中抖了抖。 她为何这么害怕。 若是没有做亏心之事,怎会听到鬼神之事就胆怵? 姜蝉衣笑意更浓,看来这件事情有意思了。 或许,与淮徽有关呢? 姜蝉衣定是个替罪羊,那么谁才能把手伸到顾家,让自己成为定罪之人? 自然只有那些颇有权势地位的贵族。 淮徽咬牙:“姜蝉衣,你等着!” “早晚有一日,你会遭到报应的,本公主便好好瞧着!” 姜蝉衣瞧着甩袖离开的淮徽,轻笑一声:“大家都散了吧。” “今日让大家见笑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姜蝉衣提高声音:“今日午后的所有吃食,揽月楼都免费!” 楼中人人欢欣,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夜,姜蝉衣和顾敛一同回了顾家。 她并未回清竹苑,而是在前厅唤住了顾敛:“顾二哥哥。” “蝉衣妹妹?你今天受惊了。”顾敛安抚姜蝉衣。 “我有一事不明,想要问问你。” 两人落座,姜蝉衣问出了一个让顾敛惊讶的问题:“白芸到底怎么死的?” 第61章 怀疑 屋内颇为寂静,顾敛打量着姜蝉衣,对于这个妹妹,他竟然看不明白了。 当初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大哥的确是怀疑白氏之死乃是姜蝉衣的手笔,毕竟每每这两人见面时都是一副敌人相见互相眼红的模样。 更何况,白氏死前姜蝉衣还破天荒地请她到院子里喝茶。 之后,白氏便突然暴毙于家中,无人能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仵作说乃是白氏自小身子不好的缘故,本就已经到了将死的年限。 姜蝉衣瞧着顾敛:“二哥哥,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蝉衣妹妹,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顾敛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颇为疑惑。 难道姜蝉衣不应该是万事都比她熟悉才是?若是当真有什么隐情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姜蝉衣摇摇头:“不知。” “蝉衣自那落水感染了风寒醒来之后,便忘了许多东西。”姜蝉衣颇为不好意思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顾敛闻言恍然大悟,倒是有些怜惜地看着姜蝉衣:“蝉衣妹妹,坐下说。” “你与白家妹妹到底如何,我也不甚清楚,只是那日白家设宴,你和大哥都去了。”顾敛皱眉道:“白家乃是商贾之家,大哥去参加晚宴的确是不合时宜。” “我娘......云氏还颇为因为此事颇为不喜。” 姜蝉衣顿了顿,难道是云氏不想顾昭寻有这样一个商贾人家的妻子所以暗中安排了人去除掉白氏? 可是现在云氏已死,想要查是不是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是想着,姜蝉衣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 今日淮徽咄咄逼人,她一个深宫之人,怎么会和商贾打交道? 瞧她的样子,好像对白芸的死十分了解。 姜蝉衣问道:“二哥哥,淮徽和白芸有没有接触过?” 顾敛思索了片刻:“淮徽喜欢往顾家跑我是知道的,只是她和白芸来往多不多......” “对了!”顾敛眼神一亮又突然皱眉:“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为什么淮徽堂堂一个公主,那日也要去参见白芸的生日宴?” “淮徽也去了?!”姜蝉衣愈发怀疑。 顾敛眉头皱得更紧:“是啊,,不仅如此,她还是敛了身份去的。” “你是说,她是换了身份偷偷进来的?” 顾敛点头:“是啊,我当时以为她是相看大哥来真的。” “毕竟那个时候淮徽日日连着我大哥,跟着跟屁虫似的,赶都赶不走。” 姜蝉衣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说顾敛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对皇家人都随意点评。 “可还有其他?”姜蝉衣继续问道。 顾敛摇摇头:“其余的就不知道的。” 姜蝉衣若有所思点头:“原来如此。” “多谢二哥哥了。”姜蝉衣微微施礼,随后回了清竹苑。 自顾昭寻离京,顾家便清冷了不少。 姜蝉衣看了一眼主院并未亮灯的屋子,心下不知怎的有些空旷。 影红提醒姜蝉衣:“小姐,今日的女子我已经去查过了,不是京城中人。” “知道了,你再帮我去一个地方。”姜蝉衣将影红拉近了一些。 “白氏一族被抄斩,你帮我混进白家随便拿一个物件来。” 影红有些不解。 “您说的是何种物件?” 姜蝉衣摆摆手:“随意拿个什么东西便可,最好是贴身一些的。” “对了!你要是能拿到白芸的就更好了!” 白家被抄家才不过半年,想来应该还是有些东西遗留在白家的。 影红还未走出院子,姜蝉衣咬了咬牙:“等一等。” 影红实在不解小姐的意思:“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和你一起去。” 姜蝉衣神色认真:“你的武功,可否带我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 “自然可以,只是此处乃是被官府查封之地,进去的人越少越好,不要有什么动静。” 姜蝉衣沉吟片刻,若是自己亲自到达白家,白家阴气集聚,说不定可以还可以使用禁术召唤出一些什么东西。 小玉察觉出姜蝉衣的不对劲【主人,难道你又要想上次那样吗?!】 【噬心之痛,只会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 姜蝉衣微微皱皱眉,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这次她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 “走吧。”姜蝉衣进屋换了身衣裳,和影红一同离开了顾家。 小玉无奈【主子,我的灵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别用禁术。】 【我帮你召唤怨灵。】 姜蝉衣闻言心中应了一声:“小玉,多谢。” 白家老宅。 整个大宅院都是阴森森的,半年未主人,四处都结了蜘蛛网。 影红带着姜蝉衣翻过贴了封条的大门,进了白家内院。 “女子的院子都在内宅,外间的屋子我们不必看了。”姜蝉衣引着影红继续往里走。 影红瞧着主子的背影,思索了片刻。 寻常女子要是看到这些东西,只怕是吓得走不动路,而小姐却是大相径庭。 还真是个奇女子。 影红揣着讶异和好奇,跟着姜蝉衣继续往内院去。 白家以前是做粮食生意的,掌管了京城整个城南的粮食铺子,可谓是极为赋予。 从这一处大宅子便也可看出身前的光辉。 两人走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都尚未到达女子的内院。 方才穿过回廊,便是一处荷花池和嶙峋奇特的假山。 这些都是江南的样式,看来白家人也并非是普通的商人。 姜蝉衣一抬头,瞧见一荷花亭。 脑袋里突然回现出一画面。 “姜小姐,顾小侯爷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是我,还请你不要插足我们之间。”温柔娇俏的声音回响在脑中。 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一声藕色的留仙裙,瞧着好生玲珑可爱。 姜蝉衣愣了愣,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不,昭寻哥哥并不喜欢你,只是把你当做挡箭牌罢了。” “哦?那这是什么?” 姜蝉衣眼前上过一个碧色的坠子,颇为小巧精致,背面还刻了一个召字。 “小姐,您怎么了?”影红的话将姜蝉衣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62章 女鬼白芸 姜蝉衣太阳穴有些痛。 她木讷回头,看着影红的眼神也有些恍惚。 “我方才怎么了?” 影红皱眉:“您方才站着不动,嘴里呢喃着什么不是听得很清楚。” 姜蝉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咱们是来对地方了。” 若不是此地怨灵多,怨气颇深,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感应到这些东西? 【主人,白家阴气重,有脏东西没去地府,一直徘徊在此地。】 姜蝉衣点头:“没错。” 【但是我感觉到这个怨灵似乎对您的怨气很深,您要小心一些。】 姜蝉衣冷笑:“不是对我,而是对我这副身子。” “她可不敢对我做什么。” 影红瞧着姜蝉衣自言自语,眉头紧锁,不知是怎么回事。 “主子,你莫要害怕,我会好生护着你。” 姜蝉衣却摆摆手:“影红,咱们不去内院了,你就在此处待着。” “小姐?” 姜蝉衣伸手指向湖中心的荷花亭,春日末,荷花已经开始慢慢展开了花苞,在夜风下摇曳生姿。 一处空宅,处处荒凉,唯独此处的花开得用力。 清丽中稍显一丝的鬼魅。 姜蝉衣继续道:“你看见拿出荷花亭了嘛?” “看见了,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我要去那儿坐一坐,你只需要远远瞧着我,让我在你视线内便好,若是有任何异动,只要我叫你的名字,你立马过来。” “是,主子!”影红神色严肃,负手立在此处。 姜蝉衣慢慢走到荷花亭,桥中央,微风中弥漫着花苞的清香,颇为宜人。 甚至能让人想象到昔日白家的盛景。 可是姜蝉衣的眼睛里,荷花亭中的那虑黑气越来越浓,而且伴随着她的靠近越发激动。 姜蝉衣嘴角微勾:“小玉,你感觉这是谁?” 【白芸。】 姜蝉衣不可置否。 是啊,看见自己这张脸,能这般憎恶的除了淮徽便只有白芸了吧。 姜蝉衣走到亭中,缓缓坐下,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黑气突然袭她面门而来。 “姜蝉衣?!” 是一个尖锐的女子的声音。 “你竟然还敢来白家!终于等到你了!” 黑气里女人的声音尖锐又难听,让人耳朵有些不适。 姜蝉衣揉了揉眉心:“白小姐,你呆在白家百年了,为何还不往生。” 黑气听见姜蝉衣的说话,先是一愣,沉默了片晌。 随后围着姜蝉衣飘了几圈,几次还凑在姜蝉衣脸上,想要仔细确认一番是不是她。 好像生怕自己看错了人,误伤无辜了一般。 姜蝉衣微挑眉,看来这个鬼还是个有人性的。 “你是谁?你不是姜蝉衣,为何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姜蝉衣笑意更浓:“白小姐好眼力,你仔细瞧一瞧,我是谁。” 岸边,影红一直紧紧盯着湖中心,之间小姐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喃喃自语。 现下又撩开了耳鬓后的头发。 这是在做什么? “你是冥府公主殿下!” 姜蝉衣的耳后,有一曼珠沙华状的胎记。 上天入地,只有历来冥府公主才有这个印记。 “公主为何与我仇人长得一模一样?”白芸带着愠气和不解,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造次。 白芸,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往生。 你想要报仇。 “没错,我要报仇!姜蝉衣杀了我!若是不能将她杀了,我如何瞑目?!” “你可有证据能证明,是姜蝉衣杀了你?” 白芸愣了愣:“除了她还有谁?!我最后只与她见了面。” “除此之外便是淮徽公主,淮徽公主与我交好,怎么会害我?!” 姜蝉衣眼神微敛:“淮徽在你死前见过你?” “没错,那日是我生辰宴,淮徽担心被皇家人知道,便悄悄入府赠与我生辰之礼,还与我喝茶谈笑。” 姜蝉衣心中的疑团越来越重:“你在与她喝完茶之后见的姜蝉衣?” “没错。”白芸一听到姜蝉衣的名字便咬牙切齿。 姜蝉衣微微起身,负手而立。 夜风中带来的莲花清香消减了她不少烦躁。 “本公主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死于姜蝉衣无关。” “不可能!”白芸打断姜蝉衣的话。 “除了她还会有谁?!我从未与谁结过仇!她嫉妒昭寻哥哥喜欢我,多次为难。” 姜蝉衣叹了一口气:“若是她当真杀了你,我怎会落入轮回台之后,寄身于她。” 白芸良久无言,轮回台的规矩她是明白的。 冥府公主轮回渡劫,若是寄于百姓之身。 那女子必定是完璧之身,且手上从未沾过血和人命。 女鬼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和悲伤中回过神,过了许久才哽咽道:“所为,我一直恨错了人?” “白白等了这大半年,等得我灵气都快要消失,再也无法度那奈何桥?” 姜蝉衣听着白芸说这些话,无奈叹了一口气。 心底有些许怜悯。 她毕竟是顾昭寻喜爱之人,偏偏因为这份爱,而不长命,被人害死。 “那会是什么人?!”白芸的鬼气愈发浓重。 【主人,只怕是要出大事,白芸怨气暴涨,如此下去只怕是要变成恶鬼!】 姜蝉衣心叫不好,若是白芸成为恶鬼,京城之内必有大灾! “白芸,杀你的仇人,本公主会帮你找到。” “您......”白芸不可置信。 “没错,我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黑气身上的戾气稍稍收敛了一些:“若是公主能帮我找到仇人,白芸下辈子愿为您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白芸,你和顾昭寻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女鬼羞涩道:“我和京中其他女子一样,自小就爱慕顾小侯爷。” “只是我乃是商贾之女,怎会嫁给顾小侯爷那样的权贵?” 女鬼陷入回忆,语气颇为甜蜜:“一年前的君子大会,京城女子尽相去瞧小侯爷。” 那时候我与族人走丢了,不小心撞见了一蒙面男子,落下了自己的坠子。 那日之后,小侯爷便亲自拿着坠子来白府寻我。 “说我乃是他心上人。” 第63章 奇怪的姜蝉衣 心上人?姜蝉衣听到这三个字,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哦?什么样的坠子?” “碧色的很小巧,背面刻着一个召字。” 姜蝉衣骤然抬眸。 “你族人也有人名字中有此字?” 白芸摇头:“没有,其实这枚坠子是我小时候捡到的,觉得很是好看。” “后来我及笄之年,算命先生告诉我这个坠子可给我带来大富大贵,乃是极好的东西,我父母亲便让我一直带着。”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遇见昭寻哥哥。”女鬼的眼神有些痴迷。 姜蝉衣没有继续再问,反而道:“这个坠子,你死后你家人给你放在何处?” 白芸摇头:“不知,或许还在府上,也或许不见了吧。” “再者,淮徽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鬼坐在姜蝉衣对面,撑着下巴想了许久:“说来也奇怪。” “其实我与淮徽接触并不多,自从我和昭寻哥哥好了之后,我经常能在昭寻哥哥身边看见她。” “她对我也很少好,时长送我一些宫里的玩意儿。” 姜蝉衣笑道:“淮徽能有这么好心?” “不知,反正我觉得淮徽公主是个好人,善念天真。” 姜蝉衣眼里带着轻蔑,善良天真? 淮徽这么喜欢顾昭寻,岂能允许有淮徽这个人的存在? 自己如今被顾昭寻另眼相待都被她处处针对,恨不得杀之后快。 她能让白芸活着?还对她那么好? 姜蝉衣冷笑道:“看来,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白芸,你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一年之后你若是还不去黄泉,倒时候你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女鬼抽泣起来,哭声十分幽怨。 “可是我还未找到仇人,如何能往生?!” 姜蝉衣起身:“选择在你。” “一年之内,我可不一定能帮你找到凶手。” 女鬼长叹一口气:“多谢公主殿下。” “若是您当真能帮我找到,那白芸愿意留下冥府,永远侍奉您。” 姜蝉衣笑了笑:“你是想要侍奉我,还是想要在冥府等顾昭寻?” 女鬼的心思被揭穿,沉默了良久。 姜蝉衣扫了白芸一眼,收回了眼中的怜悯:“白芸,本公主有要事在身,所以不得不帮你查明真相。” “不过时间长短并非我可以控制,若是有朝一日,你变成了怨灵,在人间做害,可不要怪本公主手下不留情。” “届时可不是灰飞烟灭那么清楚。”姜蝉衣盯着白芸,眼神中是地府之神的尊贵和警示。 白芸施礼:“白芸明白,即使是我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会为害人间的。” “很好,若是有进展,我还回来找你。” 姜蝉衣拂袖离开,临了回头:“这里的荷花开得旺盛,乃是有灵气聚集。” “这池子是个不错的地方,原先乃是一处城隍庙,吸收了不少福气,你可以在此处维持你的灵气,说不定一年之后,我还能看见你。” “白芸知道了,多谢公主殿下提点。” “公主殿下!”白芸唤住姜蝉衣。 姜蝉衣转身:“何事?” “若是公主殿下能看见顾小侯爷,请您告诉他一件事。” 白芸语气惋惜:“其实,小时候救他的人,不是自己。” “君子大会偶然一遇,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不过这这辈子能得到小侯爷的喜欢,是备孕的福气。” 姜蝉衣不行仔细问他们两人之间的往事,淡淡点头:“我知道了。” “恭送公主殿下。” 影红的目光,由远及近。 小姐方才在荷花亭中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眼里。 亭中并不其他人,可是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和人聊天。 任何一个常人看见了,都会觉得诡异至极。 姜蝉衣瞧着影红有些发呆,笑道:“吓着了?” 影红回过神:“影红不解。” “我方才只是按照二公子告诉的事情,实景回忆了一下与白芸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找回一些回忆。” 影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小姐,时候不早了,这一夜未归,只怕府上人会怀疑。” 姜蝉衣点了点头:“回吧。” 翌日,江北。 顾小侯爷入雁北城,百姓夹道欢迎。 顾老侯爷一辈子积累的声誉让顾昭寻有了衷心拥护的江北铁甲军和雁北百姓。 江北军营。 云暮带着一身的风雪进了军帐。 “主子,这是京城来的信。” 顾昭寻扫了一眼,瞧见上面黑色鹰纹,便知乃是京城暗卫送来的消息。 他接过信封,打开沉眸看了一眼。 顾小侯爷的脸色越来越奇怪。 云暮从未在小侯爷脸上看到如此不解的神色。 “主子,京城发生什么了?” 顾昭寻回想起姜蝉衣之前的一举一动,将信放在火上烧成灰烬。 “无事,你让暗卫继续盯着顾家和京城的异动。” “是!” 说完,云暮继续道:“北齐知道您来了,派了人送了些礼来,您可要看看?” 顾昭寻虚抬手,云暮让人将箱子抬了进来。 偌大的铁箱内,有淡淡的血气溢出来。 顾昭寻和云暮的神色都不大好。 “主子,只怕不是好东西。” “打开。”顾昭寻神色冷冷。 铁盖轰然落地,箱内乃是一条断了首的公狼! 谁人不知,江北军的大旗上正是一只狼王。 顾昭寻冷冷瞧着这只死狼,面色如常。 “让人处理掉。” 云暮沉声道:“主子,咱们应该怎么办?北齐竟然敢如此公然挑衅!” “本候新上任,北齐自然不把本候看在眼里。” 顾昭寻对云暮招招手:“你吩咐下去,今日晚上派一对兵去江北大河上。” “北齐的军船年久失修,本候瞧着也不必继续用下去了。” 云暮笑道:“属下明白。” 当夜,江北大河上,一片火光连天!处处都是北齐人的惨叫声。 破晓时分,河上处处都是被大火烧坏了的军船,惨不忍睹。 京城,早朝之上,皇帝大喜。 “好一个顾昭寻!看来朕还是小瞧了他,比他爹还要勇猛一些!” 第64章 昭阳阁 一大早,好消息传回了顾府。 整个府上的人都为大公子挫败北齐的事情欢欣雀跃。 “蝉衣妹妹可在屋内?”顾敛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蝉衣。 佩兰守在屋外,看见二公子便施礼道:“二公子,小姐昨夜辗转反侧,到了破晓才睡下。” “现在还未醒来,您有什么吩咐,佩兰帮您转告便是。” 顾敛闻言,稍稍有些忧心:“蝉衣妹妹怎么了?” “小姐无事,大概是昨夜有些梦魇,所以才没睡好。” 顾敛对身后的小厮摇摇手:“你过来。” “今日去药房抓点安神的药给小姐拿来。” 小厮得了吩咐立马下去办。 顾敛回头继续道:“你让蝉衣好好休息便是。” “等她醒了我再来。” 午时,过了午膳时间,姜蝉衣才悠悠转醒。 昨夜偷偷溜进白府和白芸的冤魂说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她脑中。 现在,最让她怀疑的人便是淮徽。 不够想要从淮徽身上找到破绽,不是那么容易,除非她自己露出马脚。 姜蝉衣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反正顾昭寻也正在派人重新查白芸的死因,她倒不如届时问一问顾昭寻便是。 想到这里,姜蝉衣起身翻开自己衣裳里的云鹰符佩。 这是顾昭寻留给她的,京城中所有的顾家暗卫都可以供她驱使。 姜蝉衣静静握住手上的东西,沉思了片刻将她收好。 “小姐,您可是醒了?” 屋外,佩云的声音传来。 姜蝉衣回过神抬头:“佩云,你进来吧。” 佩云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又让人安排了午饭:“小姐,早些时候二公子来找过您,想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姜蝉衣一边洗漱一边道。 “大公子抵达江北之后,给了北齐一个下马威,连夜烧了北齐雁北江上的军船。” 姜蝉衣倏然抬头,颇有些讶异。 “顾昭寻这么厉害?” 佩云笑道:“听二公子说,陛下因为此事大喜,赏了顾家不少东西。” 姜蝉衣失笑,这对顾家来说的确是不好消息。 不过她倒是惊讶于顾昭寻的本事竟然这般大。 或许,不用三年他便可以回京了。 姜蝉衣洗漱完起身:“顾小侯爷不是一般人。” “咱们只要能等到小侯爷平安回来,一切便都是好的。” 姜蝉衣说完,简单用了个午膳,便安排了影红进屋。 “小姐,您有何吩咐?”影红见姜蝉衣唤走了佩云,有些疑惑。 姜蝉衣坐在榻上,撑着下颚:“影红,我听说京城有一个昭阳阁是买卖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不过我派人去查过,并未找到有这样一个地方。” 姜蝉衣微抬眼眸,瞧着影红:“你可知道?” 影红点头:“此地就在京城神武大街内。” “昭阳阁听着像是一处楼阁,实际上是一个暗卫组织,京城许多人都知道。” “只是昭阳阁阁主从不露面,交易都是层层暗中进行,极为隐秘,即使是皇家多次派人潜伏也未查出什么。” 姜蝉衣微微皱眉,看来这个昭阳阁来头不小。 她要不要因为白芸的事情去找昭阳阁帮忙? “小姐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姜蝉衣的点头:“白芸当初的死因十分蹊跷。” “我要重新查出这件事情,自证清白。” “小姐,昭阳阁消息最为灵通,任何你想要的消息都可以获得,只要您给足银子。” 姜蝉衣失笑:“看来这昭阳阁阁主也是个俗人。” 影红的眼神微顿:“昭阳阁阁内人员庞杂,想要养活这么多人,自然是需要很多银子才可以办事。” “你好像对昭阳阁还挺熟悉的。”姜蝉衣笑意愈浓。 看来她没有找错人。 影红笑道:“不瞒小姐,顾小侯爷与昭阳阁阁主关系不浅,所以影红以前也和昭阳阁打过交道。” “原来如此,那你看什么时候,咱们去走一趟?” 影红认真道:“若是小姐想要进昭阳阁的门,最少需要准备五百两银子。” “按照您所要交换的消息,还需要额外准备银两。” 姜蝉衣没有紧锁,腹诽道:“这什么黑心奸商,竟然要这么多银子。” 影红看出了姜蝉衣的不喜,无奈道:“这是规矩,就算是顾小侯爷去,也是照常要走程序的。” “无事,银子的事情,不需要担心。” 姜蝉衣仔细琢磨着自己现在手上的银两,想要找昭阳阁办事,稍稍咬咬牙,也是可以的。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便去吧。” 姜蝉衣和影红离开了顾家,两人往神武大街去。 江北。 北齐昨夜军船俱损,对顾昭寻也多了几分忌惮,于是派人来向昨夜送来断首狼王的事情表示歉意。 云暮扫了一眼这桀骜不驯的北齐使者,冷笑道:“你们北齐便是这么有规矩的?” “知道的以为是来道歉,不知道的还以是来找我天玄的麻烦。” 北齐使者头皮发麻,这顾昭寻身边的侍卫竟然都这般狂傲。 就算是以前的顾老将军,也要对北齐使者礼敬三分。 “我奉命来找顾孝侯爷,此事还需要与小侯爷当面解释。” 云暮摆摆手:“你明日再来吧,我家主子事务繁忙,现下不在军中。” 使者眼神微敛:“不在军中?” “来人,送客!” 京城,神武大街是天玄最繁华的地方。 姜蝉衣路过自己的揽月阁,瞧着里面门庭若市,十分满意点了点头。 “小姐的揽月楼,生意很好。”影红笑道。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但是还不够好。” 揽月楼的生意,让她有了更大的野心。 现在还不够。 影红瞧着姜蝉衣愣了愣,小姐的眼神里,有寻常女子不曾有的壮阔。 “就在这里。” 影红停下脚步,姜蝉衣望着万赌坊的招牌,愣了楞:“这儿?” “没错,揽月阁的生意,就在这赌场之中。” 姜蝉衣嘴角微勾:“咱们进去吧。” 万赌坊,两个蒙面女子的出现惹得不少人的注意。 第65章 阁主慕云彻 赌坊内人来人往,云龙混杂。 欲望在此处宣泄,赢者高声呐喊,输者散尽家财。 姜蝉衣并不喜欢这等地方,微微敛眸。 “呦,两位姑娘怎的回来此地,难道是寻自家的儿郎来了?”说话的女人身着一身烟笼纱,胸前半裸着十分妖娆,春光乍泄,让人不由得眼红。 姜蝉衣笑道:“非也,我是来找你家主人的。” 女人调戏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给了身后的伙计一个目光:“呦,看来咱们是来了个大生意了。” “里面请,小姐。”女人的眼神扫过姜蝉衣,眼底全是打量。 影红微微扯下了一点面撒,女子的脸色倏然正经起来。 说话也没了那点撩骚和妩媚:“我家主人今日不在,您想要做什么生意?” “想来小姐应该也知道,咱们昭阳阁的规矩不是?” 内室,姜蝉衣将金叶子放在桌上:“这些,可够不够?” 女人瞧见姜蝉衣这般大方,眉头微挑:“自然是够的。” “不过咱们要是做了正经买卖,可是有另外的价钱。” 姜蝉衣了然:“我都清楚。” 赌坊二楼的天字号房,红衣少年坐在榻上,颇有些百无聊赖。 脚边的侍女帮他捏腿揉肩,好一副谄媚的模样。 “兆阳小公子,您今儿怎么想着进京来了,咱们阁主也不在京中啊。” 红衣男子凤眼微弯,眼角的泪痣颇为妖冶。 他睨了一眼脚边的女人:“你懂什么,我就知道大哥来了,所以才赶着回来的。” 女人颇为讶异:“主子,咱们阁主到底长什么样子啊,不过瞧着这身形,可真是让人遐想万千。” 昭阳阁阁主,神出鬼没。 出了兆阳公子,无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兆阳眼眸骤然一冷,眼角的泪痣泛出嗜血的杀意。 “小寐,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女人吓得一激灵,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红衣少年嫌弃得皱了皱眉,忽然听见一声沉稳的脚步声。 他立马收回自己翘着的二郎腿,跳下榻整理了一番衣裳:“大哥来了!” “你们都退下去!” 女人们暗暗瞥了一眼那走过来的男人,只能看见玄色镶银边的衣角。 “大哥,您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声音低沉:“兆阳,你问得太多了。” “大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昭阳阁近年来惹了不少麻烦,你若是再不收敛,可不要再来寻我。” 兆阳欲哭无泪:“大哥!虽然昭阳阁是我想出来的,当初的确只是想弄来玩玩。” “可是如今咱们的生意也做得不错,你担心什么?” 男人不语,过了片刻方才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兆阳神色骤然凛冽:“只怕是,要查到宫里去。” “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兆阳的话。 “什么事儿?”兆阳不耐烦轻喝一声。 玄色衣裳的男子淡淡开口:“兆阳,你的性子也该收一收了。” 兆阳被男人这么一说,稍稍收敛了三分。 进来的女子瞧见阁主,立马施礼:“阁主,您回来了。” “嗯,何事?” 女子语气突然欣喜了几分,立马压了下去:“兆阳少爷,有一个女人来做生意了。” 兆阳挑眉,眼角的泪痣随着他的动作跳跃:“哦?女人?” “这么多年来,找昭阳阁做生意的女人可不多,多大年纪?” 女子似乎对于兆阳的轻佻已经习以为常:“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长得如何?” “兆阳。”黑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神微暗。 兆阳立马收敛了自己的轻佻,咳了一声:“她要做什么生意?小姑娘家的有银子?” 女人将金叶子递给兆阳。 “呦,大生意!”兆阳眉眼上扬。 “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小丫头是个什么人物了。” “她带着面纱,瞧不清样貌,想来也是有所准备。” 兆阳摆摆手:“行了,她要做什么生意?” 女人的面色骤然严肃下来,还有些惊恐:“她......在查您在查的事情。” 兆阳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回头看了一眼黑衣男子。 “她现在在何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 女人讶异:“阁主可是要见她?” 男子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沿:“自然。” “你让他上来。” 兆阳和女子都不可置信:“阁主?” “本阁主不想再说第二遍。” 女人后背厚些发凉,立马点头称是。 兆阳盯着昭阳阁阁主:“大哥,你今日,变得以往更吓人了。” “哦?”面具下,男人的眉眼微挑。 兆阳顿时来了气:“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够了,我的事情,不想要你掺和。” 兆阳愤愤道:“为何你总是不让我回京?!” “也从不让我抛头露面?!” 男子沉声厉色:“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凌兆阳?” 四目相对,这是他第一次和大哥说重话。 兆阳叹了一口气:“罢了,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等找到了害你的凶手,杀我满族的仇人,将其杀尽,或许这天下还有我的荣身之所。” 黑衣男子并未再言,屋内是良久的静默。 楼下。 姜蝉衣等了许久才等到这个穿着轻佻暴露的女人。 “姜小姐好运气,请随我来。” 姜蝉衣和影红对视一眼,“你就在此处,不必担心。” “是,小姐。” 姜蝉衣跟着女子上了二楼:“你现在要带我去何处?” “小姐好运气,我家阁主今日回阁,正好被你遇上了。” 姜蝉衣沉吟片刻:“哦?他回来了?” 女人似乎对姜蝉衣这般不敬的语气有些不喜:“阁主乃是贵人,小姐进屋之后,还是要多注意的好。” “要是不然出了什么问题,咱们昭阳阁可不负责任。” 女子的话对姜蝉衣并不构成什么威胁。 姜蝉衣笑道:“那是自然,姑娘不必忧心。” 她倒要瞧瞧是个什么贵人,这么金贵。 姜蝉衣腹诽着,这边女子帮她推了门。 “姑娘,进去吧。” 第66章 这人好熟悉 屋内有好闻的君子兰,姜蝉衣至今只在顾昭寻一人的屋子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心里突然对昭阳阁阁主多了一丝好奇,姜蝉衣慢慢走了进去。 一抬眼,却瞧见一个红衣少年坐在榻上,脚上未穿鞋,十分轻佻地撑着脑袋打量着她。 这是个很好看的少年,长得颇为女相,尤其是那眼角的泪痣,十分勾人。 若是换了女子的打扮,只怕是寻常男子都招架不住。 姜蝉衣收回自己的思绪,疑惑道:“难道这就是昭阳阁阁主?” 可是从先前那女子话里听来,应该不会是他。 再走近些,姜蝉衣在红字男子身上闻到一股比君子兰更加浓郁一点的香味。 显然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请问,昭阳阁阁主可在?” 兆阳打量着姜蝉衣:“瞧着身形,的确是不错。” “我就是昭阳阁阁主,你找我什么事?” 姜蝉衣愣了愣,他是阁主? 怎么看都不像。 兆阳突然起身:“瞧着这眼神,好像很不相信的样子。” “你一个小女子敢一个人来昭阳阁,胆子倒是不小。” “正好本公子最近看身边人有些腻了,你这人瞧着倒是不错。” 兆阳突然凑进姜蝉衣,嘴角噙着笑。 姜蝉衣微微皱眉,后退一步:“公子还请自重。” “我并非一人前来,再者公子若是不想惹上麻烦,还是莫要这般轻佻的好。” “哦?”兆阳兴趣更浓:“你是京城哪家的?” “说上名字来,看看能不能威慑到我?” “顾......”姜蝉衣尚未开口,内室里传你一个沉冷的声音。 这声音和二皇子很像,却并不让人感到阴鸷不适, 好似那雪岭上的花,让人觉得孤冽。 姜蝉衣看向走出来的玄衣男人,他带着黑色的面具,身量欣长,气息凛冽。 身上好闻的君子兰和顾昭寻如出一撤。 但是无论怎么看,他都不想顾昭寻。 顾昭寻虽然也是一副冰山脸,举止却要温润一些。 作为京城的君子之首,他瞧着就很让人想要亲近。 可是这个男人身上只有两个字。 危险。 “若是在下没猜错,阁下就是昭阳阁阁主。” 男子盯着姜蝉衣,微微点头:“是。” 兆阳重新坐回了位置:“你这小妮子运气不错,这天下能亲自和咱们阁主,你是第一人。” “那的确是在下的运气好了。”姜蝉衣不卑不亢,抬首和玄衣男子对视。 “我要做的生意,想来阁主应该也知道了。” “自然。”昭阳阁阁主虚抬手,示意姜蝉衣坐。 姜蝉衣在他对面坐下:“阁主开价多少?” 兆阳插话道:“咱们平时做生意,最少都是三千两起步。” “今日是阁主亲自和你做生意,至少也要万两。” 姜蝉衣回头扫了这红衣少年一眼,只觉得有些聒噪。 这人还真是黑了心子! 万两?! 姜蝉衣回首,再看昭阳阁阁主,只觉得颇为顺眼。 最起码他没有身后那小少年这般聒噪。 兆阳似乎看出了女人对他的不喜:“不过,你今日见着了我家阁主。” “这个生意你做也得做,不做的也做,若不然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姜蝉衣微微皱眉,昭阳阁阁主沉声道:“兆阳,闭嘴。” 原来这人叫兆阳。 竟然个昭阳阁同音。 只怕是与他的干系也不浅。 姜蝉衣决定识时务为俊杰,不与这孩子一般计较。 “阁主想要开什么价钱?” 玄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许意味:“姑娘为何要查白芸死因一事?” “若是小姐与在下相谈甚欢,说不定昭阳阁可以不收你一分钱。” 还有这等好事? 姜蝉衣心里打量着,过了一会儿才道:“此事涉及较深,只怕不能告诉阁下。” “如此,那小姐能找到昭阳阁,必然是有不能解决的问题。” “自然。” 玄衣男子轻笑一声:“小姐可是,当初白芸之死,与一人脱不了干系。” 姜蝉衣抬眸:“何人?” “姜蝉衣。” 姜蝉衣眼神微动:“看来昭阳阁的确是有不小的本事。” “不过本小姐已经知道此事。” 黑衣男子面具下的眼神微深:“那小姐,去找那姜蝉衣便是了。” “若当真是姜蝉衣,我便也不需要来找你昭阳阁。” 面具下,那双眼睛暗藏着波涛。 姜蝉衣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总觉得这眼神在何处见过。 “哦?看来小姐是找到证据证明不是她了。” 姜蝉衣一字一句:“凶手是谁,我不清楚。” “但是我可以认定,绝对不是姜蝉衣。” “那小姐,认为是何人?” 姜蝉衣眼神有些危险:“阁主,你们昭阳阁可是什么都能做?” “那是自然。”玄衣男子语气笃定。 “好,无论多少银子,我想让你们帮我查一查,当初淮徽公主到底有没有插手白家灭门之事。” 姜蝉衣的话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兆阳也愣了愣:“你先前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生意。” “怎么,方才是你们说,什么生意都可以做的。” 玄衣男子轻笑:“小姐当真是大胆。” “你可知,皇宫里的事情,乃是最为危险的。” 姜蝉衣挑眉:“知道啊。” “难道阁主不也想知道这个真相吗?” 黑衣男子沉默良久,兆阳也没有说话。 “你如何见得?” 姜蝉衣失笑“阁主看起来并非无趣之人,却询问了我这么多关于白芸死亡的事情。” “若是我没猜错,也有人找了昭阳阁,做这个生意。” “而那个人,便是顾小侯爷。” 姜蝉衣的话让兆阳目瞪口呆,玄衣男子确实像笑意更浓:“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这个生意,本阁主便与你做了。” “多少钱?”姜蝉衣开门见山。 “不用银子,与小姐交个朋友便是。” 姜蝉衣起身:“在下姜蝉衣。” “蝉衣小姐,在下慕云彻。” 姜蝉衣施礼道:“既然阁主诚心交个朋友,我便也不扫兴。” “看来阁主也是想要知道真相的,你我之间可以相互帮助。”姜蝉衣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毕竟股小爷的生意,阁主也不想毁了不是?” 第67章 亲自找永安帮忙 “小姐,怎么样?”影红瞧着姜蝉衣面带笑容,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昭阳阁不是姜蝉衣可以招惹的人。 她多少担心按照姜蝉衣的性子,会和昭阳阁的那位闹上矛盾。 姜蝉衣笑道:“无事,已经处理好了,咱们回吧。” “是。” 马车内,姜蝉衣面色姣好。 “昭阳阁阁主答应您了?为何不见您安排影红去准备银子?”影红有不解。 姜蝉衣淡淡道:“昭阳阁阁主和我交了个朋友,不用银子交易。” 影红有些讶异:“朋友?” “小姐,昭阳阁阁主可是从来不与外人来往,平时就算是见一面也困难。” “即使是小侯爷......” 姜蝉衣耸耸肩:“不清楚,但是我感觉这人还行。” “大家都是生意人,自然都是利益来往。” 想来顾昭寻给了昭阳阁不少好处,不然昭阳阁怎么会向她打听消息? 最让人吃惊的是,慕云彻竟然相信他说的话。 “在下自然相信蝉衣姑娘。” 慕云彻清冷的声音回响在脑中,姜蝉衣顿了顿。 顾昭寻会相信吗? 昭阳阁。 兆阳坐在榻上,撇了撇嘴:“大哥,这小丫头的话您相信?” “当初可是她......” 慕云彻虚抬手示意兆阳噤声。 “这件事情,我也有了其他想法,还需要彻查才是。” 慕云彻声音微沉:“说不定,这件事情当真又有什么隐情。” “行吧,这小丫头我瞧着傲气得很。”兆阳起身:“大哥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是。” “这段时间,我要离开京城,姜蝉衣那边你看着。” 兆阳突然跳起来:“我看着?什么意思?” 慕云彻未多言,独留兆阳一人在屋里便离开了昭阳阁。 “大哥什么意思?”兆阳问了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小心翼翼道:“阁主对这个姑娘不同,您不若派人盯着她,有什么便向阁主禀告便是。” 兆阳笑道:“有道理。” 那边,姜蝉衣去回了揽月阁,阁内的生意十分红火。 掌事的拉着姜蝉衣到后堂:“主子,咱们的货出了一点问题。” 姜蝉衣皱眉:“怎么了?” “您看看这个。”掌事的把账本交给姜蝉衣,其中水运上花费的银子颇多,甚至有些入不敷出。 姜蝉衣皱眉:“前几日还没有这么贵,怎么运价突然涨了这么多?” 掌事的也颇为头疼:“只怕是有人瞧着揽月阁生意好,眼红了给咱们找绊子。” “咱们揽月阁的食材大多数都要走水路从苏州运来,若是长久这么下去,咱们的生意就不好做了。”姜蝉衣神色严肃下来。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还是照常安排好阁内的事宜便好。”姜蝉衣吩咐下去,便出了揽月阁。 “小姐,您现在要去何处?” 姜蝉衣思忖片刻:“我记得如今管水运的人是三皇子?” “咱们去找永安。” 永安公主府。 “公主,姜小姐来了。” 永安坐在廊下,闻言起身:“让她进来,好歹是来了个有趣的人儿了。” 丫鬟听到公主的话,忍不住失笑。 “公主若是不喜欢京城,咱们早日离开便是。” 永安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说时候。” “你先让她进来吧。” 姜蝉衣被引着进入内室,永安笑着拉她坐下:“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了?” “我给公主殿下带了咱们揽月阁新出的点心芙蓉糕,未央你尝尝。” 永安公主拿了块点心轻咬一口,入口即化,清香味一下子融入肺腑。 “味道不错,揽月阁的生意怪不得这般好。” 姜蝉衣开门见山也不含糊:“未央,今日来我是想找您帮个忙。” 永安失笑:“何事?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最近有人故意找揽月阁的麻烦,水运上的花费多了五倍不止,揽月阁如今所有的东西都要从水运走,如此下去只怕是个无底洞。” 永安威严微微皱眉:“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姜蝉衣冷笑:“这便要问问沿路的官员了。” 永安神色稍显严肃。 姜蝉衣就算是得了贵女的头筹,但是背后也并无靠山。 若是顾小侯爷还在京城便罢了,还可以为姜蝉衣出面解决一些问题。 但是小侯爷离京,姜蝉衣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除此之外,京城内不少女子眼红她,还有淮徽处处掣肘。 永安轻叹一口气:“蝉衣,我知道你的难处。” “你于我有恩,也是朋友,这个忙我自会帮你。” 姜蝉衣笑道:“我知道你定会帮我,所以我也不客气来找你。” “我会拜托三个去处理这件事,水运上的东西,都是三个在管。” “只是......” 姜蝉衣抬眸:“只是什么?” “只是二皇子现如今和哥有些交手的地方,也涉及水运事宜。” 姜蝉衣回想起那张阴鸷的眼睛,心思微沉。 “不过你不必担心。”永安笑道。 姜蝉衣点了点头:“我自然相信未央和三皇子,只是蝉衣不想让你和三皇子有麻烦。” 永安失笑,眼神微深:“放心吧,就算是不帮你,麻烦也是少不了的。” “正好趁着这件事情,也给三哥解决一个麻烦。” 姜蝉衣没有深究永安的话,拉着永安笑了笑:“那就摆脱未央了。” “未央要是什么时候馋揽月阁的东西了,我虽然给你送来。” 永安摆摆手:“好了,你先去忙吧。” “到时候我给你消息。” 是夜,永安公主鲜少出了一趟栖霞水榭,去了三皇子府。 “当真?”闵束摇着扇子,眼神噙着淡淡笑,眉头却稍稍皱着。 “蝉衣亲自来找我的,想来是个不小的麻烦。” “明日我去瞧一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清一清南方沿江边城的贪官。”三皇子举止潇洒,眼神明朗。 永安起身:“我就知道三哥定会帮这个忙。” 三皇子回想起姜蝉衣的脸:“永安你明日可否帮我带一句话,让蝉衣姑娘来我府上一趟?” 永安打量着闵束:“三哥对姜蝉衣,果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第68章 三皇子的美意 翌日,姜蝉衣收拾好便去了一趟三皇子府。 三皇子意气风发,平日里门客极多。 尤其是三皇子府本就建在神武大街上,百姓来来往往。 姜蝉衣一下车,就感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小姐,咱们进去吧。” 姜蝉衣没有理会各色的目光,稍稍点头,让小厮通告了一声便被引进了三皇子府内。 “殿下,蝉衣小姐到了。” 前厅,三皇子虚抬手:“请她进来。” 没过一会儿,姜蝉衣端身进来:“民女姜蝉衣,见过三皇子。” “不必这般多礼。”三皇子语气温和,眼里含笑。 “坐。” 说完,三皇子让屋内的内侍都撤了下去,姜蝉衣见势也把影红唤了出去。 “三殿下可是又何吩咐?”姜蝉衣疑问道。 “昨日姜姑娘寻了永安,揽月楼如今的处境本殿也清楚。”闵束对姜蝉衣的机敏很是欣赏。 “叨扰三皇子了,若不是处境艰难,蝉衣定然不会麻烦您。” 三皇子失笑:“不算是麻烦。” “你啊,给我带来个好机会。” 姜蝉衣稍稍有些疑惑,眼神不解。 三皇子瞧着姜蝉衣,眉眼微弯:“如今南边不少官员上供越来越少。” “不过我天玄朝在陛下的治理下乃是繁荣之势,出现这种情况实属有异。” 姜蝉衣思忖片刻:“蝉衣明白了。” “如今三皇子想要找个机会去查清楚这些事情,但是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官员若是内里勾结起来,就算是查也不一定查得出什么。 “那你觉得,是什么理由?”三皇子打量着姜蝉衣,眼神有些期待。 姜蝉衣顿了顿:“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本殿面前,你不必忌讳。” 姜蝉衣轻咳一声:“揽月阁的水运之费突然涨了这么多,实为异常。” “三殿下可借着这个理由,查一查沿江之城官员的账目,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要突然增加这么重的水运之税。” 三皇子眼底的欣赏越发显露,突然朗声笑道:“蝉衣姑娘好生聪明!” “怪不得永安对你这般赞赏有加,就算是顾小侯爷也对你侧目。” 姜蝉衣低头一笑:“三皇子过誉了,若是换做其他人,也必能想到。” “非也。”三皇子摇了摇折扇。 “其他人也没有你这么大的胆子,直言不讳。” 姜蝉衣愣了愣:“难道不是三皇子让蝉衣直言?” 她的话让三皇子笑意更甚。 “你实在是个有趣的人。” 三皇子起身,走到姜蝉衣跟前:“最近本殿办了个临水宴,届时你也来参加吧。” 姜蝉衣没有犹豫,起身施礼:“多谢三殿下。” “姜蝉衣,此事本皇子必会给你办好,你放心便是。” “是,蝉衣也希望三皇子能够解忧,一路顺遂。” 闵束瞧着姜蝉衣的眼神稍稍多了几分柔情:“蝉衣姑娘。” “临水宴之后,本殿便会离京查办此事,届时你来给本殿送行可好?” 姜蝉衣爽朗一笑:“一定来!” 门口,姜蝉衣上了马车,京城不少人都瞧着她被三皇子亲自送了出来。 马车慢慢驶向了顾府,闵束瞧着马车消失在目光中才回了府上。 “三殿下对蝉衣姑娘真是不同。”侍奉闵束的内侍笑道。 闵束摇着折扇:“姜蝉衣为人豪爽而且机敏有趣。” “京城之中的女子都是笼中雀,像她这样有趣的,还是第一次见着。” “若是三皇子喜欢,不如让蝉衣姑娘来府上做个侍妾?” 闵束眼色微沉:“侍妾?” “她这样的女子,是不会成为一个普通的侍妾,太委屈她了。” 内侍瞧着三殿下对姜蝉衣有这么高的评价,内心稍显讶异。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而且还没有任何背景。” 闵束沉默了片刻:“她不一样。” “本殿有感觉,京城困不住她。” “殿下的话,属下不明白了。” 闵束那扇子敲了这内侍的脑袋:“行了,临水宴的事情你好生安排着,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是,三殿下!” 皇城。 淮徽斜躺在榻上,身边的侍女正在给她揉肩。 “公主,有几位贵女来找您。” 淮徽微微睁开眼眸,眼神轻蔑:“都是谁家的?” “户部侍郎还有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子,其余的几位到是不起眼。” “哦?他们怎么有功夫来找本公主?”淮徽轻笑。 “行了,让他们进来吧。” 嬷嬷引着一群女子进了宫门,叽叽喳喳好不聒噪。 淮徽瞧着她们,心中冷笑一声,随而面露喜色:“你们怎么来了?” “公主,咱们今日进宫来陪皇后娘娘聊天,想着来和您找些乐子。”礼部侍郎家的周舒捂嘴笑道。 “你们平日里和本公主交好,自然是应该来。” 说着,淮徽让人端了点心上来:“你们是听见什么乐子了,想要和我分享?” 周舒闻言,忍不住便怒道:“公主殿下,您可不知道,现在顾小侯爷离开京城,她又开始勾引其他人了!” “哦?她又勾引谁?” 一众女子听到姜蝉衣的名字,一脸不屑且愤愤:“自然是三皇子!” “今日早上,她从三皇子府上出来,三皇子还亲自送她上了马车。” 淮徽有些坐不住,眼神却强装镇定:“当真?” “诸位姐妹可别看错了才是。” “公主殿下,不少人都瞧见了!怎么会是骗您呢?!” 淮徽脸色微冷:“姜蝉衣还真是有本事呢。” “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狐媚子罢了!” 淮徽扫了一眼周舒,她是爱慕三皇子的,看来她也坐不住了,所以今日才来找自己。 “我知道,你们今日来找我,是想让我给你们出气。”淮徽无奈:“可是你们也知道,姜蝉衣的担子可大得很。” “就算是本公主,她都不放在眼里呢!” 周舒本就在气头上,一听淮徽的话更是怒火中烧:“难道我们当真由她这么下去不成?!” “这个贱人,真是命大!” 第69章 三皇子邀约 “我有个办法!”周舒突然眼神微敛,嘴贱噙着狠意。 “咱们京城啊,谁家女子是日日这般抛头露面的,只有姜蝉衣这般不知羞耻,天天和男人打交道!” 淮徽微挑眉:“哦?周妹妹是有什么好办法?” “我听说姜蝉衣也要参加三殿下的临水宴。”周舒眼带嫉妒:“她一个贱民,也敢和咱们一起同台吃饭?” “就是,她也配?” 女人们叽叽喳喳得不停,嘴里全都是一些恶毒话。 淮徽瞧着她们都不喜欢姜蝉衣,心里高兴地很:“周妹妹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既然她要来,就不要怪咱们容不下她。”周若恶狠狠道:“咱们便让她在众人跟前舞一曲,将她羞辱一番,瞧她日后还如何在京城自处。” “周姐姐这个法子真不错!”身边的女人附和周若。 淮徽虚抬手,让丫鬟又端了茶水和点心来。 “周妹妹的法子,的确不错。” 如今姜蝉衣毕竟是顾家人,想要突然之间除掉她必然不容易。 但是京城人言可畏,人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姜蝉衣淹死。 这都是她自找的。 两日后,临水宴。 姜蝉衣只是简单挽了个发髻,簪上紫玉钗,一袭浅色的广袖流仙裙显得极为清雅。 “小姐,您今日为何不穿那件红色的曳地长裙?” 姜蝉衣摆摆手:“不必了,这次的宴会咱们不需要那么耀眼。” 上次她是代表顾家去的,自然不能让顾家丢了面子。 但是如今她只是受邀前往,不可太过于张扬。 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姜蝉衣慢慢起身,照着镜子满意点了点头。 原主的这张脸,日后必然是倾国倾城的紫色,只是如今年级尚小,多了几分稚嫩。 “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佩兰提醒姜蝉衣,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淡淡点头:“好,咱们走吧。” 今天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来了那么多女子,最喜欢乱嚼口舌。 临水宴设在三皇子在京中的簪花小苑。 院子古朴典雅,乃是请苏州名匠筑成。 “顾侯府,姜蝉衣小姐到!” 姜蝉衣下了马车,门口迎客的小厮面笑着迎过来。 “姜小姐您来了,咱们三皇子特地吩咐了要好生招待您。” 这话被从旁边走来的周若听见,狠狠剜了姜蝉衣一眼。 “咱们三殿下最是好客,就算是一个平名百姓也盛情相待,可真是你的好福气。” 姜蝉衣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没有理会,只觉得这女子长得便让人瞧着是个心胸狭隘好惹是非之人。 “替我多谢三殿下,蝉衣多谢三殿下的盛情。” 姜蝉衣微微施礼,便和佩兰进了庭院。 院内人来人往,尤其是女子极多,众人衣着华丽,个个面若桃花。 只是她们不像是来参加宴会,倒像是来相亲的。 姜蝉衣寻了个安静一些的廊下坐下,扫了扫院子里的人。 觥筹交错间,这些笑脸背后都有自己的心思。 “小姐,这里风大,怎么要不要进屋坐下?” 姜蝉衣摆摆手:“不必了,里面只怕是更加热闹,我们寻个清净点的地儿待着就好。” 佩兰看出了小姐面色间的不喜,点头道:“是。” “方才那个小姐乃是京城尚书家的嫡女,小姐您莫要生气。” 姜蝉衣有些讶异抬头:“你怎么知道她是谁?” “方才我问了问门口的小厮,这才知晓的。” 姜蝉衣失笑:“你是机敏的。” “只是这个女子瞧着好像就对您不善,那您要多小心些。” 姜蝉衣无奈:“今日都到这里了,自然是少不了一些麻烦的。” “小姐,他们为何一直缠着您不放?!” 姜蝉衣耸耸肩:“能为了什么?自然是男人。” 话音刚落,姜蝉衣便远远瞧着闵束摇着折扇向他走来。 她收敛脸上的寒意,眉眼微弯:“蝉衣见过三殿下。” 闵束瞧着姜蝉衣一身浅紫,清雅中带着些许的端丽。 “蝉衣的样貌,也是出奇的好。” 姜蝉衣噙着淡淡的笑,颇为大方,不显羞涩。 “三殿下过誉了。” “蝉衣,等会便开宴了,同我一起进去吧。” 姜蝉衣看出了三殿下眼中的爱慕之情,稍稍福身:“按照蝉衣的身份,不适合与殿下一路同行。” “无事,今日在簪花小苑,不必在意这些。” 三皇子眉眼开阔:“再说了,此地乃是本殿的地方,他们并不会多说什么。” 姜蝉衣眼神微深,面色依旧淡淡:“殿下还是莫要为难蝉衣才是。” 闵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笑道:“我知道蝉衣你心思细腻。” “既然如此,你便随后再进去吧。” 闵束这方是说着便进了大堂,而姜蝉衣等他进屋落座之后方才进去寻了个稍稍偏僻一些的位置坐下。 不过自从她一进屋,不少目光便紧紧锁在她身上,带着恶意。 “小姐,您小心一些。”佩兰小声提醒。 姜蝉衣应了一声,坐下瞧着堂上的人。 “今日本殿请你们来,便也是为了热闹,不必拘束。” 说完,随着闵束拍掌,舞女鱼贯而入。 一舞结束,周若忽然起身。 姜蝉衣正吃着水晶肘子肉,一脸满足,突然起身的周若险些吓了她一跳。 啪挞。 肘子肉掉在了地上。 可惜了! 姜蝉衣惋惜间,周若已经走到堂中:“若儿最近刚学了一首曲子,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三皇子笑道:“周小姐的古筝极好。” 周若被闵束这般一夸,羞涩低头一笑:“那若儿便献丑了。” 古筝弦深如珠玉落盘,颇为轻盈。 姜蝉衣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佩兰小声道:“小姐,您怎么了?” “无事,这曲子听着太柔弱了些。” 佩兰失笑,立马又将笑意藏了下去:“小姐,您若是喜欢这到菜,佩兰回去帮您做。” 姜蝉衣眼神一亮。 “好呀。” 而堂上的闵束目光看向姜蝉衣,嘴角微弯。 与此同时,周若含情脉脉看了一眼三殿下,而他的目光,却不在自己身上! 第70章 为难 姜蝉衣屋子低头吃着东西,并未察觉出异样。 只是那弦乐多了几分戾气她才缓缓抬头,正好看到三殿下盯着自己。 佩兰轻咳一声,小声道:“小姐,三殿下已经瞧了你许久了。” 姜蝉衣笑着对闵束微微点头,随后继续吃着东西:“他看他的,关我什么事?” “难道还不能吃饭了不成?” 佩兰被姜蝉衣逗得捂嘴偷笑。 于此同时,周若一曲毕,提着裙角起身:“若儿,献丑了。” “若儿姑娘这一手古筝真真是弹得好,怪不得三殿下都几番赞赏!” 席位上,有人吹捧周若,附和声此起彼伏。 淮徽噙着淡淡的笑意,端了一杯酒饮下,眼神却看向了姜蝉衣。 佩兰察觉出不对劲,碰了碰姜蝉衣:“小姐,淮徽公主一直盯着你。” “习惯就好。” 姜蝉衣之丢下这一句话,随而抬起酒杯对着淮徽敬酒,眼角含笑。 淮徽的脸色倏然就冷了下去。 这个贱人!竟然还敢挑衅自己! 她一个庶民,真是够不要脸! 周若被众人吹捧的不亦乐乎,但是三皇子的兴致好似并不在她身上。 到现在还没有夸她一句呢! 她抬起头,含情脉脉等着闵束的夸赞,却瞧着闵束看着姜蝉衣。 其余人也发现三皇子似乎对姜蝉衣十分在意。 看来姜蝉衣,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周若袖中握拳,指甲嵌入掌心的痛感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殿下,若儿这一曲子,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罢了。” 三殿下收回目光,看向周若。 “哦?周姑娘何出此言?” “殿下,前些日子百花宴,姜姑娘拔得头筹,如今又开了揽月楼,生意红火,当真是步步高升。” “而且我听说,姜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舞艺颇为惊人!” 闵束眼神微亮,眉眼稍稍上扬了几分。 显然他对周若的话很感兴趣。 周若神色有些恍然,心如坠冰窟。 一说到姜蝉衣,三殿下果真这般高兴吗?! 想到这里,嫉妒完全侵占她的心。 很好,既然如此,她倒要看看等会儿姜蝉衣丢人之后,三殿下还会不会对她这般另眼相待! “妹妹瞧着今日来赴宴的女子擅长的皆是音律,既然姜小姐舞衣佳妙,不如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淮徽瞧着姜蝉衣,眼底藏着笑意,却让人颇感寒凉。 “是啊!姜小姐不若舞一曲吧!” “咱们也想瞧一瞧这拔头筹的姑娘的本事呢!” 附和声此起彼伏,而姜蝉衣坐在位置上,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 佩兰知道这是淮徽公主在故意为难小姐,袖中双手紧紧握着,生怕小姐出事。 “小姐......” 姜蝉衣缓缓起身:“蝉衣其实并不擅长舞蹈。” 周若走到姜蝉衣跟前,打量着她,眼神里全是轻视:“是吗?” “没事儿,就算是姜小姐舞得不好,我们也不会嘲笑你。” “毕竟你和咱们不一样。” 周若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羞辱。 姜蝉衣却是不卑不亢,嘴角的笑意不减。 闵束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轻咳一声:“姜姑娘虽然身份普通,却并非普通女子。” “诸位今日在临水宴,也知道本殿是不在意身份之人。” 闵束看向姜蝉衣,柔声道:“蝉衣可愿一舞?” 箭在弦上,这么多人等着看姜蝉衣作舞,就算是三殿下也不可拂了众人兴致。 姜蝉衣微微福身,举止端庄,让场面上的人都颇为讶异。 “既然如此,蝉衣便恭敬不如从命。” 闵束起身,对下人找招手:“来人啊,将本殿下的琴取来。” 周若骤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闵束:“三殿下要亲自抚琴?” “刚好本殿下也来了兴致,便替蝉衣姑娘伴奏一曲。” 姜蝉衣笑意愈浓:“如此,便多谢三殿下了!” 周若咬牙坐回了位置,眼神射出恶毒的目光。 凭什么?! 三殿下可从来没有为任何女子拂过琴,今日竟然亲自为姜蝉衣伴奏! 杀意难以掩藏。 姜蝉衣将这些嫉妒和恶意的目光尽数收归眼底,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 九天上的神仙跳舞最好看,人间的舞女没有那般的仙气,以是她时常跑到天上去看神仙姐姐跳舞。 如今这些凡人却要自己舞一曲。 那便让你们开开眼界。 琴音婉转悠扬,姜蝉衣微微抬手,伴着琴音脚步轻盈,宛若踩在云上。 只见堂中的女子好似仙女一般,身子轻飘飘的,全身散着让人遥不可及的仙气。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三殿下和在场的男子都已经失了魂去,就连女子们都露出艳羡的眼神。 淮徽端着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犯紫。 怎么会这样! 一曲毕,姜蝉衣慢慢收拢衣袖,足尖轻点落地。 三千发丝被窗外的风吹拂,宛若细浪缠绵。 三殿下缓缓起身,走到姜蝉衣跟前:“蝉衣这一舞,本殿此生难忘。” 现场已福身施礼:“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舞蹈罢了,诸位见笑。” “非也!”三殿下扶着姜蝉衣起身:“本殿下从未见过这般宛若仙人的舞。” 淮徽睨了周若一眼,脸色已经黑了一大半,而周若气得咬牙,一时也插不上话。 直到三殿下重新落座,周若才起身别扭道:“姜小姐果然是一舞惊人。” “还真是此次都能给咱们惊喜啊。” 女子们心中嫉妒,又不敢在三殿下跟前造次。 毕竟姜蝉衣的舞就连三殿下都说好,还给了这么高的评价,若是自己从中找茬,岂不是找三殿下的不痛快? 周若盯着姜蝉衣,瞪了她一眼坐回了位置。 “殿下,蝉衣有些累了,可否在院中歇息?” 闵束担心道:“累了?你自便吧,若是有何不适,随时吩咐府上的人。” “多谢殿下。” 姜蝉衣离席,在院外伸了个懒腰。 兰佩一脸崇拜:“小姐!兰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舞蹈!” “您果然像传闻的那样!” 第71章 陈氏宣传 姜蝉衣闻言挑眉:“哦?传闻是怎样的?” 佩兰笑道:“以前奴婢在城南的时候,百姓们都说您深藏不漏,在顾家韬光养晦。” “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比那些高门贵女厉害多了,所以才能拔得头筹。” 姜蝉衣失笑,耸耸肩:“行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等会儿咱们便回去。” “小姐不想待了?”佩兰问道。 方才那些女子明摆着就是想要为难小姐,若不是小姐本事高,只怕真的要出丑了去。 姜蝉衣点头,眼底有些疲惫:“今日来参加临水宴,是因为三殿下亲自相邀。” “我不能不给面子,但是这地方我瞧着太闹腾,不喜欢。” 佩兰十分赞同得点头:“不待着也好,省得那些女儿来找麻烦。” “他们就是嫉妒小姐您!” 姜蝉衣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日后她要在京城待下去,早晚要收到她们的为难。 既然如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听说簪花小苑后院种满了南疆地带运来的稀奇花草,咱们去看看?” 姜蝉衣想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致。 可是刚刚才起身,就被周若拦住了去处。 “周小姐?”姜蝉衣含笑道,同她施礼。 周若居高临下睨着姜蝉衣:“你想到哪儿去?三殿下的院子岂是你一个庶民能随便走动的?” 姜蝉衣脸色稍稍冷了许些。 从进府开始她便一直给周若台阶下,偏偏她和淮徽一样都是硬茬。 她既然都不惧怕淮徽,还会害怕周若? 姜蝉衣语气疏离:“周小姐,方才三殿下于堂上说了,簪花小苑,并无身份之别。” “放肆!你一个庶民敢这么和本小姐说话?” 姜蝉衣冷笑,轻哼一声:“看周小姐的意思,是不把三殿下的话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边让三殿下来瞧瞧?” 周若瞬间慌了神,恶狠狠盯着姜蝉衣:“你个贱人,相拥三殿下来压我?” “你自己几斤几两没数?” 姜蝉衣嘴角微弯,扫了周若两眼,越瞧越觉得这人面相真差。 虽说投了个好人家,却是个无福的命。 “你这么看着本小姐做什么?” 一个庶民,竟然敢用这么放肆的眼神看着自己! 周若怒火中烧,想要给姜蝉衣一个教训。 却听姜蝉衣幽幽道:“几斤几两?” “我只知道,我是三殿下亲自请来簪花小苑参加临水宴的,在堂上被三殿下亲口夸赞,也允了我随意走动。” “怎么到了周小姐这里,便处处不是了?” “你!”周若指着姜蝉衣,气得全身发抖,脸都胀得通红。 “佩兰,咱们走。” 姜蝉衣不理会周若这个疯子,拉着佩兰往后院去。 “站住!” 姜蝉衣竟然敢这么无事自己! 周若伸手就要抓姜蝉衣的衣裳,却被她巧妙躲了过去。 “周小姐,这里是簪花小苑,不是你的周府。”姜蝉衣倏然回头,冷声提醒。 周若死死盯着姜蝉衣,一字一句道:“姜蝉衣,你等着!” “小姐,咱们别理会她!”佩兰也气在头上,护着姜蝉衣就走。 “贱人!都是贱人!” 如今一个丫鬟都敢爬在自己头上! 周若眼里全是杀意,眼眶猩红盯着姜蝉衣的背影,脑中浮现方才在堂中的一切。 殿下,若是你当真喜欢姜蝉衣,我便也留不下她! 堂内,侍女凑在淮徽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她嘴角含笑,眼神微敛。 “行了,不必本公主出手,自然有人教训她。” “周若,可不是个善茬。”淮徽放下酒杯,慢慢起身:“三皇兄,淮徽有些乏了,便先回宫了。” 其余人纷纷起身:“恭送淮徽公主。” 后院。 姜蝉衣坐在簪花亭内,满园的芬芳让她心情颇好。 “怪不得这地方叫簪花小苑。”姜蝉衣对佩兰招手,顺手摘了手边的一小朵簪在佩兰耳边。 “蔷薇很适合你。” 佩兰有些羞涩得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多谢小姐。” “你跟在我身边,不必像其他丫鬟一样,总是穿着朴素,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不需要有太多的拘束。” 佩兰愣了愣,她从未听到过有主子会这么说。 心里有些感动,佩兰俯身:“是,小姐!” 姜蝉衣撑着下巴,眼睛忽然瞥到一朵红色的花蕊。 这是...... 曼珠沙华! 京城的水土,根本中不了这种话。 却没想到簪花小苑有一朵,在众花之中,显得极为显眼。 姜蝉衣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花瓣,眼底全是爱意。 这种话,奈何桥边有很多。 全都是她和孟婆无聊时一起种的,冥府还是应该有点颜色的好。 而世间万般颜色,她最喜欢大红。 大开大合的眼色,怎么都让人觉得心情是舒畅。 “你很喜欢彼岸花?” 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姜蝉衣吓了一跳。 “你......”姜蝉衣的话突然堵在了嘴边,四下瞧了瞧没人才压低了声音:“昭阳阁阁主,你怎么来了?” “难道你也是被邀请来的?” 慕云彻面具下的眼睛颇有深意:“非也。” 姜蝉衣立马让佩云去一旁守着,又拉着慕云彻到隐蔽的假山后:“还好没人瞧见你。” “三殿下府上,气势随便能闯进来的?” 姜蝉衣有些忐忑:“若是被人瞧见了,你就麻烦大了!” 如今她可还需要慕云彻帮她的忙,怎么能让他出事? 慕云彻不语,低头看着姜蝉衣拉着他隔壁的手。 “蝉衣小姐平日里对男子都是如此?”慕云彻淡淡开口,声音有些愠气却又像是带着打趣。 姜蝉衣低头,顺着他的目光一看,立马松开手往后撤了两步。 其实对于男子,她并没有什么想法。 而且平日里她常与男子打交道,倒也觉得并没有什么。 可是现下慕云彻的眼神,的确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好像是自己在调戏他,占了他的便宜一样。 “这个......阁主莫要在意,方才情急之下,我一时慌了神而已。” 慕云彻语气依旧淡淡:“无事,蝉衣姑娘也是出于好心。” 第72章 对其他男子不能这样 “是啊。”姜蝉衣觉得气氛终于正常下来,有笑着道:“阁主当我是男子便是了。” “你我乃是好兄弟,不必这般多的忌讳。” 慕云彻:...... 姜蝉衣瞧着慕云彻看着自己不说话,疑惑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我毕竟男女有别,这般显得我有些唐突了。” 慕云彻没有再看他:“我来找蝉衣姑娘,乃是因为昭阳阁查到了一些消息。” “哦?什么消息!”姜蝉衣立马严肃下来。 “白芸姑娘身上有一枚玉佩,乃是顾公子给她的,后来一直未见其踪迹。” 姜蝉衣回想起白芸和自己说的话,对此事并不算是惊讶。 慕云彻也看出了姜蝉衣似乎知道这事:“难道蝉衣小姐也知道?” “不知道啊!”姜蝉衣笑道。 慕云彻这人眼神还真厉害,竟然一眼就怀疑自己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差一点就暴露了。 “那这个玉佩,会不会是被其他人捡走了?” 慕云彻摇头:“这玉佩,白芸向来随身佩戴。” “可是白芸下葬那日,身上什么也没有,玉佩也不在屋内。” 姜蝉衣一脸讶异:“这你们都能查到?!” “昭阳阁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慕云彻瞧着姜蝉衣,眉眼稍稍上扬。 姜蝉衣唏嘘一声:“你的意思是说,这枚玉佩可能是故意被人拿走的?” “有这个可能。” 姜蝉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昭阳阁应该也有本事能查到是谁拿了这个玉佩吧。” 她要查的,也正是这个! 慕云彻盯着姜蝉衣,似乎在打量她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却道:“不能。” 姜蝉衣:“......” “那阁主是什么意思?想要让我查?” 慕云彻失笑:“蝉衣小姐莫要紧张,这枚玉佩,昭阳阁自然会仔细查找。” 姜蝉衣呵呵一声:“那便摆脱阁主了。” 说完,狭窄的假山内,气氛又开始怪异起来。 姜蝉衣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颇近,她能清晰得问道慕云彻身上的君子兰的味道。 “阁主身上的味道,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相似。” “哦?是谁?” 姜蝉衣摇摇头:“他现在不在京中。” “看来这个朋友,让蝉衣姑娘很上心。”慕云彻面具下的眼神带着深意。 姜蝉衣回想起顾昭寻,一时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虽说他现在远在江北,却又感觉他就在身边。 处处都给自己打点好了。 “他帮了我不少忙,对他还挺感激的。”姜蝉衣抬头,忽然发现慕云彻的眼神里有些许异样。 “既然如此,这人应该是个好人。” 姜蝉衣顿了顿,顾昭寻是不是好人她也不能乱下定论。 现如今她们是盟友关系,自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 姜蝉衣偏过头,轻咳一声:“那个,既然如此,阁主便早些回去吧。” “若是被人发现了,便不好了。” 慕云彻低头瞧着姜蝉衣,她四下探查情况的样子,倒真像是个小狐狸。 有些许的可爱。 姜蝉衣回头,一抬头就对上慕云彻的目光:“阁主?” 慕云彻回过神,侧身一步,让两人只见的空隙大了些。 “没有其他事情,我便先走了,姜小姐若是有什么难解的麻烦,也可以找昭阳阁帮忙。” 姜蝉衣也不客气:“那是自然,毕竟蝉衣与阁主,也是朋友不是?” 慕云彻轻笑一声,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含义。 可他却突然回头:“蝉衣姑娘。” “嗯?”姜蝉衣以为他还有什么交待。 “阁下是个随意的人,不过他人便不一定了,今日对云彻所为,不可对其他男子。” 姜蝉衣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想起方才自己拉着顾昭寻的胳膊,将他拉近假山之中。 两人还在狭窄的空间内聊了这么久。 若是放在他们眼里,必然要多一层意思。 姜蝉衣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蝉衣也不是个随意的人。” “只不过阁主是朋友,也不必这么忌讳。” 慕云彻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后院。 姜蝉衣回味他方才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方才说话那般严肃,好像很在意似的。 下次她便客气一些,只怕慕云彻与顾昭寻也是一样的老顽固,最是恪守男女之防。 昭阳阁。 兆阳坐在榻上,撑着脑袋一脸不解:“你说大哥为什么要去找那小丫头?” “我方才不就是和他说最近这丫头和三皇子走得近嘛。” “再说了,三皇子又不是不熟,也不需要这么忌惮啊。” 话音刚落,一袭黑衣就出现在身边,兆阳立马起身:“大哥,你回来了?” “嗯,我离京之后,姜蝉衣那边你还是要多盯着。” 兆阳点头,又疑惑道:“难道你就是去看了一眼?” 慕云彻淡淡道:“做你自己的事就好,兆阳。” “知道了,大哥。” “你说你专门跑回来一趟,何必这么麻烦?” “若是你不喜欢这丫头和三皇子走得近,我随便恐吓一番就好了。” 慕云彻用看蠢蛋一样的眼神扫了兆阳一眼:“姜蝉衣可不是普通女人。” “哦。”兆阳被大哥的眼神狠狠伤到,不愿意再多说。 慕云彻叹了一口气:“最近江北事务繁杂,京城你要好好盯着才是。” “明天三殿下便要南去,只怕有点人要坐不住了,你要紧盯着姜蝉衣,莫要让她多管闲事。” “这是自然!”兆阳认真道。 簪花小苑,佩兰一边帮姜蝉衣倒茶一边道:“小姐,方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他可有对你做什么?” 姜蝉衣摇摇头:“无事,她是我的朋友。” “今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是,小姐。” 说着,姜蝉衣起身,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翌日,姜蝉衣起床之时,佩兰面带愁色进来:“小姐,出事了。” “什么事?”坚持那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京城中,处处都是关于您的流言,说您不守妇道,抛头露面,是.......” “是什么?”姜蝉衣侧首。 “荡妇。” 第73章 南宫誉找茬 “荡妇。”姜蝉衣念着和两个字,轻笑一声。 “小姐,您别放在心上。”佩兰愤愤,生怕小姐因为此事心中郁结。 姜蝉衣嘴角微弯,伸了个懒腰。 “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难道他们对我的诋毁还少了?” 佩兰瞧着自己小姐,心中敬服。 她当真从未见过如此心大之人。 “小姐您不上心就是最好的。”佩兰递了件外衣给小姐穿上:“虽然最近快要入暑了,但是早晨露气重,小姐要小心身子。” 姜蝉衣最是喜欢佩兰的细心,将衣裳扣好:“走吧,咱们该去揽月阁了。” 两人这方洗漱好用完早膳,正往外走,就瞧见顾敛身后跟着一小厮,抱着好厚一沓书卷。 佩兰和姜蝉衣面面相觑,倒是顾敛最先打招呼。 “蝉衣妹妹今日起这么早?” 姜蝉衣笑道:“是啊,去揽月阁瞧瞧,最近生意不大好做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找你的麻烦?”说着,顾敛就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姜蝉衣失笑,心中也感激。 虽说二少爷行事莽撞,脾气不好,但是却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怪不得顾昭寻对二房的这个弟弟格外宽容。 “二哥哥,揽月阁的麻烦是不小,不过蝉衣自己也能解决,不能事事都麻烦二哥哥不是?” 顾敛摆摆手,有些不搞高兴:“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不算是麻烦二哥哥,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你是我妹妹,谁敢欺负你?!” 姜蝉衣心中微暖:“蝉衣明白,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自然回来找二哥哥。” “那当然,你先去吧,我回屋了。” 姜蝉衣瞧着身后的小厮有些负重,让路过的佩兰帮了个忙:“二哥哥,这些是什么东西” 顾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道:“这些都是书。” 姜蝉衣心中讶异,面上却是含笑:“二哥哥也要考取功名?还是闲时取乐?” “这......明年的秋试,我也想去凑凑热闹。” 姜蝉衣心中了然,笑道:“二哥哥心性坚定,必然会一举高中。” 顾敛被姜蝉衣说得脸红:“看看运气吧。” “我先回了。” 姜蝉衣瞧着顾敛的背影,笑了笑。 看来顾敛也开窍了,顾家失去了顾老侯爷,不少人对顾家虎视眈眈。 只有一个顾昭寻撑着顾家固然已经够了,但是顾敛若是也能有出息,两兄弟日后也算是有个帮扶。 等到佩兰从顾敛院子出来,姜蝉衣才带着人一同上了马车。 “小姐,看来这次二少爷是认真的。” 姜蝉衣吃着点心,闻言抬头:“哦?怎么说?” “我听二少爷院子里的人说,他现在日日都在屋里,整日抱着书看。” 姜蝉衣觉得今日的糕点味道颇好:“今天的这个芙蓉膏可还是老师傅做的?” “是啊,每日的点心都会先给您做一份再在阁里做好了卖。” 姜蝉衣满意点头:“这个老师傅你同时掌事的一声,无论如何都要给我留在揽月阁里。” “咱们揽月阁,就是需要这种会下功夫的老师傅。” “是,小姐。” 姜蝉衣说完,才道顾敛:“二少爷心性聪慧,只是之前一直因为云氏的缘故故作蠢笨,这个科考难不倒他。” 佩兰有些好奇:“先前我听说二少爷纨绔不堪,小姐这么相信他?” 姜蝉衣眼神有些坚定:“顾家人可都不一般。” “顾昭寻需要顾敛这个弟弟在官场上帮扶。” 佩兰听不懂小姐的话,只是点头:“总是,现如今二少爷也走上正轨了。” “日后就要更多人给小姐撑腰了!” 姜蝉衣不可置否,最起码顾敛现如今对她是好的,若是顾敛能在朝为官,于她的揽月阁也有不少好处。 说着,马车停在了揽月阁门口。 佩兰扶着姜蝉衣下了马车,揽月阁已经开了张,一大早阁内就有不少人来吃早茶。 “东家,您来了。” 姜蝉衣应了一声,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后堂。 二楼突然有个伙计从楼梯上摔着滚下来,吓到了不少客人。 众人瞧着这动静,个个目瞪口呆。 姜蝉衣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说着,二楼包厢有个男子便其实汹汹出来:“你们这是什么店?” “菜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吃了让我身上长了这么多红疹子?!” 掌柜的和姜蝉衣交换了眼神,立马上去赔笑:“这位爷,您是有什么不满意?” 男子长得精瘦,但是一脸横气,瞧着掌事的过来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你就是掌事的?” “是,您有什么不满意,咱们揽月阁都会帮您解决。” “帮我解决?你看看你们的菜,我吃了你们的三鲜珍,立即起了一身的疹子!” 男子扬起脖子,脖子下全是红色的疹子,瞧着着实是有些吓人。 姜蝉衣盯着他的脖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而佩兰护在姜蝉衣身边:“小姐?” “无事,想看看。”姜蝉衣语气微冷。 疹子?她看着倒不像是。 掌事的被男人揪住衣领,险些喘不过气:“爷.....您若是闹事,也不是办法。” 男人冷哼一声,把掌柜往身边一扔:“今日你便要给我个说法。” “南宫公子,你来评评理!”男人回头看向屋内。 姜蝉衣眼瞧着南宫誉从包厢出来。 他竟然回来揽月阁。 事情果然有猫腻。 姜蝉衣提着衣角,慢慢走上楼。 “这里是我管事,你先下去。”姜蝉衣对上柜使了个眼神。 “是,东家。”掌事的退在一旁,又上来了不少伙计。 南宫誉瞧着姜蝉衣:“呦,这不是蝉衣小姐吗?” “说来也正常,蝉衣小姐日日混迹子啊男人堆里,抛头露面的,谁不认识?” 佩兰咬牙,盯着南宫誉。 他是想要诋毁小姐! 姜蝉衣看了一眼佩兰,让她靠后。 “蝉衣经营揽月阁,自然处处都要打点好。” “这就是你勾引男人,为揽月阁铺路的理由?” 南宫誉的话说得颇为难听。 在场的客人都皱了皱眉毛。 第74章 趁势推销 姜蝉衣含笑,处变不惊。 “南宫公子也是高门贵族,随意诋毁蝉衣,只怕是有辱您的身份不是?” 南宫誉自是知道这死丫头骗子嘴巴厉害。 “蝉衣姑娘这般苦心经营揽月阁,就是给客人吃下了东西的食物?” 姜蝉衣瞧着南宫誉身边的男人脸胀得通红:“是不是因为吃了揽月阁的东西才致使公子如此,还不是定论。” 男人粗声粗气:“废话,就是吃了你们的三鲜珍,才这样的!” 姜蝉衣脸色不变:“既然如此,来人,拿银针来!” 南宫誉微微皱眉:“你要做什么?” “南宫公子的朋友已经这般了,蝉衣自然是帮他解了困扰。” 看着面面相觑:“姜蝉衣还会医术?” “没听说过啊!” “我知道!之前姜蝉衣好像还未永安公主治过病呢!” 姜蝉衣拿着银针,“公子只怕是要忍一忍了。” 男人看了眼南宫誉,似乎在确定什么。 南宫誉却道:“姜蝉衣,你莫要耍什么把戏。” “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公主当即抓你去见官。” 姜蝉衣笑道:“只怕,公子稍后必会感激不尽。” 南宫誉面色难看:“姜蝉衣,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大言不惭。” 佩兰一脸傲气道:“咱们小姐可是妙手回春!” 只见姜蝉衣为男人施针,不过一会儿,他身上的疹子便少了许多。 南宫誉的脸色更差了一些,不仅是对姜蝉衣,也是对身边的男人。 姜蝉衣慢慢起身:“公子,你的疹子可不是因为我的三鲜珍,而是因为这个。” 说完,姜蝉衣指了指他的袖口:“难道公子不知道,自己不可喷栀子花?” “就是因为这个栀子花香,让您起了一身的疹子。” “而咱们揽月阁,可没有这东西。” 男人支支吾吾,一时说不上来,赶忙看向南宫誉。 南宫誉顶着黑脸:“你就这般笃定没有?!” 姜蝉衣冷笑:“要是蝉衣没有记错,方才这位公子说是因为吃了咱们三鲜珍才起了疹子的。” “那般笃定,像是要故意砸了咱们揽月阁的招牌一般。” 男人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说什么。 南宫誉死死捏着手上的折扇,扇子上的水仙被他捏得发皱。 “什么都是你说的,今日是在你揽月阁出的事,姜蝉衣你可要负责人。” 南宫誉指着姜蝉衣不依不饶。 看客们也不是笨拙的,都看得出来南宫誉是在为难姜蝉衣。 “之前百花宴上,蝉衣姑娘赢了南宫誉,看来今日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谁说不是呢。” 但南宫誉毕竟是丞相府家的少爷,谁也不敢打他的秋风。 姜蝉衣的身份,那里能反抗? 只见看戏的人们纷纷叹气,只觉得惋惜。 而姜蝉衣背脊笔直,负手而立。 “既然如此,那便再试一试就知道了。” 姜蝉衣挥挥手:“公子,咱们揽月阁是做生意的,今日你造谣我揽月阁。” “他日必会影响我揽月阁的生意,所以今日无论如何,蝉衣也不会让你出去。” “你敢!”男子撑着站起来。 他有南宫誉撑腰,姜蝉衣敢威胁他?! 姜蝉衣瞧着这男人一脸横气,狐假虎威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掌事叫来的伙计堵住了二楼的楼梯口,场面也闹得十分大。 “我揽月楼如今在京城也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岂能让你们平白无故毁了名声?”姜蝉衣眼色颇冷。 伙计们顺着姜蝉衣的意思立马围住了整个二楼。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敢拦住本少爷?”南宫誉厉声道。 姜蝉衣走到南宫誉跟前:“南宫少爷,您自然可以走,不过这个人,需要留在这里。” “他可不能走。” 男子听到姜蝉衣的话,不知为何顿时慌了神,看向南宫誉:“少爷......” 南宫誉正欲开口,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走进揽月楼。 金靴上的银链子随着他的走动铃铃作响。 众人回头看向他,只觉得这个男子长了个女相,竟然比女子还要妖媚。 偏偏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南宫誉的动作微顿,眼神里竟然有些丝毫的恐惧。 这一幕刚好被姜蝉衣捕捉到,她回头看到了走到跟前的兆阳。 只见他双手环胸靠在柱子边,打趣似得瞧着这群人。 “小爷今儿来吃个饭,没想到还凑到了热闹。” 男人不知道这个红衣小孩是什么来头,看向南宫誉:“南宫......” “今日的事情,小爷也累了,你们自己处理吧。” 说完,南宫誉便灰溜溜离开了揽月楼。 兆阳扫了一眼南宫誉,鼻子里轻哼一声。 姜蝉衣没有瞧了眼南公誉的背影,回头便让小厮端了碗三鲜珍过来:“公子,既然您说是吃了三鲜珍才得了红疹。” “我现在在这里,有治你的法子,你不用担心。” 姜蝉衣给了伙计一个眼神,只见小伙计端着三鲜珍上去:“公子,尝尝。” 男子紧闭着嘴,摇头道:“你们想要逼我?!” “不可能!” 兆阳眉头微皱,拨开人群走到这男人跟前,缓缓弯下腰。 “你不是赵二大儿子,你爹在小爷这儿输了不少钱还没还,你赵家打算怎么算啊?” 男子全身颤抖,怎知万赌坊的东家竟然来了这个地方。 还不等他说话,兆阳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既然姜蝉衣让你吃,便吃!” 三鲜珍直接堵住他的嘴,男子呛得满脸通红。 过了许久,他除了咳嗽都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姜蝉衣冷声道:“公子,你可要给揽月阁一个解释?” 男子语结,眼神闪躲。 姜蝉衣让人又准备了栀子花来。 花粉一落,男子全身立马起了一片红疹子。 “我......我是看不过你这个荡妇过街,所以故意来的!”男子一边挠抓,一边喝道。 姜蝉衣面色不便,而兆阳眼眸微敛。 他的脚慢慢磕着柱子,一声一声让人难受。 “荡妇?”他轻轻念叨。 下一秒,男人被踢下了二楼。 姜蝉衣看向兆阳:“你......” 第121章 倭寇夜袭 夏夜的江南也有些闷热,大牢内姜潮闭眼小憩, 突然间几声窸窸窣窣的脚步身打乱了他的思绪。 “什么人?!” 黑衣人破开牢门的铁链,将姜潮放了出来:“姜公子,好久不见。” 说话之人一口倭奴国之人口音,狭小的眼睛盯着姜潮。 姜潮嘴角微勾:“本少爷就知道,你们必然回来。” “时候不早了,姜少爷可早些撤离苏州城。” 姜潮神色微敛:“你们想要做什么?” 黑衣人冷笑两声:“苏大人与我国交往数年,如今苏大人蒙难,也到了我等出手的时候。” “你想要攻打苏州城?!”姜潮有些惊讶。 原先他便觉得倭寇有这等野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姜少爷,若不是念在你于我国还有用的份上,我是不回来救你的。” 姜潮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个道理,本少爷自己清楚。” “整个苏州城的地图,本少爷都可以给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姜潮勾起一抹冷笑:“顾侯爷如今正在苏州城内,难道你们未曾听说过过他的名号?” 黑衣人眉头微皱:“他是何人?” “天玄战神。”姜潮打量着黑衣人是神色。 黑衣人却是轻蔑一笑:“只要姜少爷与我等联手,苏州城岂不是手到擒来?” 姜潮沉思片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 倭奴国人早就有了要吞并苏州城的野心,数十年的准备岂是顾昭寻一朝便可以击退的? 再者倭奴国人都武艺高强,夜里攻城,顾昭寻也来不及准备。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把顾昭寻的命,留在苏州城。”姜潮轻笑两声,随着黑衣人一同离开了牢狱。 而此时府尹衙门,顾昭寻尚在书房处理军务,暮云阔步进来:“主子,海上有许多船,船上之人似乎非我天玄朝子民。” 暮云的神色严肃非常:“倒像是倭寇,而且来着众多!” 话音刚落,城门口突然想起了炮火声。 顾昭寻骤然起身:“立马派兵!守住城门!” “是!” 暮云飞身往城门去,而大牢那边传来消息,姜潮不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来苏州数十年来果然暗藏了不少倭寇奸细! 顾昭寻面色铁青:“来人,去本侯的盔甲来。” 而侧院,姜蝉衣刚刚睡下,就听见府外震天的铁甲之音。 “影红。”姜蝉衣轻唤一声:“外面是怎么回事?” 影红进屋皱眉道:“小姐,好似倭寇侵城了!” 姜蝉衣面色严峻:“这个时候侵城,看来是早就准备好的。” “替我更衣。”姜蝉衣掀开被子,如今这个时候,她如何睡得着? “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姜蝉衣不语,换好衣裳之后便一直在院内坐着,等着府外的消息。 与此同时,顾昭寻已经出了府尹。 没过多久,顾敛便匆匆赶来:“蝉衣妹妹,刚好你没睡下,趁这个机会,赶紧和二哥走吧。” 姜蝉衣沉默了片刻,并未起身,而是瞧着顾敛:“整个城门都已经大封住,百姓们人心惶惶,若是这个时候咱们离开,百姓们会这么想?” 顾敛怎么没有想过这些?不过这事大哥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蝉衣妹妹......” 姜蝉衣神色坚定:“蝉衣倒有个建议。” “不如二哥哥和蝉衣一同留在这府上,说不定还有一些惊喜等着咱们呢。” 听闻此话的顾敛和两个丫鬟都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惊喜? “有人,回来寻咱们的。” 姜蝉衣安排了影红和顾敛都藏在暗处,又吩咐佩兰办了个榻在院中供她赏月。 明月高悬夜空,闷热的苏州城人心惶惶,燥热难安。 佩兰坐在姜蝉衣身旁替她扇风纳凉:“小姐,今日的夜色颇有些沉闷。” 姜蝉衣脸上噙着笑,好似岁月静好般:“的确。”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姜潮笑看着姜蝉衣,而他身边黑衣人身形矮小,眉眼狭长,不像是中原人的长相。 “姜潮?!”姜蝉衣故作惊讶。 “你竟然敢越狱吗,你可知罪?!” 姜蝉一脸冷笑:“知罪?!” “姜蝉衣,明日天一亮,这苏州城可就不一定是谁的了,若是你识趣,最好早些投靠本少爷。” 姜蝉衣嘲讽道:“是吗?” “姜公子莫不是太过于自信了些!” 将颤音摔下手上的茶盏,暗卫应声而动! 黑衣人神色紧张:“这是怎么回事?!” 姜潮也面色大变:“姜蝉衣,你是故意等着本少爷的!” 姜蝉衣慢慢起身,不怒自威:“姜潮,你勾结倭寇,伤我天玄子民。” “你的命,早就不属于你自己了。” 姜潮瞧见这场面,自知已是逃不掉,没想到姜蝉衣这个女人,竟然这般聪明! “你为何知道今夜本少爷定回来找你!” 姜蝉衣扫了姜潮一眼,满眼唾弃:“你这等好色之人,又心胸狭窄好斗。” “本小姐让你吃了这么多次亏,难道你会放过本小姐?” 姜蝉衣冷笑:“实不相瞒,从你逃离衙门开始,本小姐就已经知道,今夜你必定回来。” “更何况这个时候,倭寇侵城,岂不是太过于巧合?” “有了倭寇撑腰,你还是回得意忘形。” 姜蝉衣眼神中的凛冽让人不由得害怕:“本小姐告诉你。” “在本小姐面前,你根本不配.” 姜蝉衣挥挥手,暗卫纷纷上前捉拿黑衣人和姜潮。 黑衣人倒是武功不错,可是暗卫乃是顾昭寻私兵,是十几年从炼狱爬出来的利刃。 他们两人哪里能打得过? 不过几回合两人便被生擒住。 姜蝉衣转身从影红手上抽出长剑,走到姜潮跟前:“本小姐再问你一遍。” “姜家父母,是怎么死的。” 姜蝉衣死到临头,大笑得看着姜蝉衣:“自然是,倭寇杀的。” “本少爷只不过是帮了点小忙罢了。” “姜蝉衣,你要是想要报仇,有本事就杀了倭寇!” 姜潮满脸嘲讽:“不过就凭你,想要为他们报仇,无非是痴心妄想!” 第343章 以花赠美人 “好啦,好啦,我们姑娘们做完了诗,该轮到你们了吧?”苏朝华笑着打趣他们。 “好好,我起的头,我来作诗!” 苏逸一本正经站起来,走到一盆菊花前,摘了一朵小菊花吟了一首诗,最后把那小菊花递到了姜蝉衣跟前,“妹妹,哥哥觉得这首诗很适合你,所以这花给你。” 姜蝉衣心情复杂的接了过来,“苏哥哥,我看你是放弃娶媳妇了!” 不然也不能送花给她啊? 苏逸哈哈大笑。 “你要是没嫁给侯爷,我就上门娶你了! “滚!”姜桦姜苏异口同声。 紧接着姜煜也作了一首即兴诗,采了一朵兰花递给姜蝉衣,语重心长道:“妹,没别的,没事来陪陪哥哥,哥哥下场需要你文曲星罩着!” 姜蝉衣:“……” 她快被姜若娴那嫉妒的眼神给烧了。 姜桦也跟着作了一首不怎么样的诗,拿着一朵山茶花,环视一周,走到姜蝉衣跟前,“哥没人送,送你!” 姜贞气的吐血。 比起姜家兄弟毫无人性,有些公子倒是胆子大,其中一人还作诗给了姜若娴,姜若娴心情一时很复杂。 在场少爷有一半的花都送给了姜蝉衣,姜蝉衣快抱不下了,就连楚衡也脑抽的把花给了她, “别的人我不熟,给你吧!” 这个理由真的是......强大到还想再坑他一把。 越坑他,他还越上瘾了! 不过只有一个人没给,姜蝉衣看着坐在角落里的郑景晗,莫名有些吃味。 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反正平日里他话就少,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等到最后,全场只剩下郑景晗没作诗。 “郑公子,你就不用作了!”姜蝉衣先阻止了姜苏。 哪知道郑景晗一副受伤的神情,注视着她,“我已经作好了,你收了那么多花,就不乐意听我一首诗?” “啊?你要给我作诗?”姜蝉衣一副见鬼的神情。 “对啊!”郑景晗面露笑容,随后开口吟道:“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人间第一香。” “好诗!” “好一个独立人间第一香!” 众人赞誉。 姜蝉衣却是很无语两眼望天。 姜蝉衣说了声谢谢,赶紧回到了张怡身边。 张怡被她这摸样给逗笑了,心里虽然失望却也没太难受。 中午用完午膳,少爷们姑娘们陆陆续续离去。 苏朝华也先走了,张怡却留了下来,她闹着姜蝉衣带她去姜苏的书房。 “你带我去嘛,我哥哥他们都在那里,我去没什么啊。” 姜蝉衣能怎么样呢,干脆就领着她去了前院。 姜苏的书房果然有客人,苏逸就在这边翻他的书,张彦筠在跟姜苏下棋,郑景晗和姜桦下棋。 郗简已经回去了。 青竹在屋子里伺候,不多时听见廊下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是张怡与姜葵姜蝉衣一道过来了。 “诶,是怡儿来了?”苏逸在书架上翻着书,听到声音往外眺望了一眼。 张彦筠抚了抚额,有些无可奈何。 他看向姜苏,却见他神色严肃,在认真思索棋局。 “对不起啊,姜苏,我这妹妹打小被惯坏了......” 他以为姜苏对张怡冷漠是不喜欢她,怎料姜苏摇着头,注视着棋局。 “无碍的,张姑娘天真烂漫。” 张彦筠闻言讶异一下,随后低声问道,“那你对她……” 姜苏抬眸,视线依旧冷漠无波,“但是我没别的想法,我与她不合适,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考虑儿女私情。” 张彦筠闻言吃了一惊,随后哑然失笑,“好,我知道了,我会劝她的。” 他话音一落,三位姑娘已经到了门口。 张怡一进来,就忍不住打量姜苏的书房,她发现这书房里摆设很是简朴,也不见什么奢华之物,但是绕过一个博古架过去,那两排高厚的书架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难怪姜苏学富五车,原来书房里这么多书。 苏逸看到张怡吃惊的脸色,将手里的书示意了下,“怡姐儿,你别看姜苏年纪轻,他这书房里居然收藏了许多珍贵的典籍,你之前想要的那本颜老的字帖,他这里也有一副,虽然不是你要的自告帖,却也很是不错。” “真的吗?”张怡走了过去,看到其中有一架子满满的是书帖,很是喜欢。 “姜苏果然不愧才子之名!”张怡神色亮晶晶的,翻开几本书,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一局棋下完,张家的小厮来寻,说是有事寻大少爷,张彦筠只得先行离开,临走时问张怡道:“怡姐儿,跟我回去吧。” 张怡嘟了嘟嘴,向苏逸投去求救的眼神, 苏逸向来奈何不了她,咳了咳道,“那个,你先走吧,我等会儿带怡姐儿回来。” 张彦筠无可奈何只得先行离去。 等他一走,张怡就松了一口气,走到姜苏的书案旁,腰肢儿靠在书案上,望着还在整理棋局的姜苏道:“姜苏,你给我写一幅字好不好,我看你的行书写的特别好。” 姜苏平静看了她一眼,“我今天手有点不舒服,下次吧。” 张怡不高兴的瘪了瘪嘴,瞪着他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别人叫你哥哥?” 这是什么梗? 姜蝉衣抬头看过来。 姜苏也眼神直直盯着张怡。 张怡面色羞红,跺了跺脚道:“我看你那个什么表妹,和那个程三,哥哥前哥哥后的,我以为你喜欢呢!” 姜苏闻言神色一如既往冷淡,看向榻上吃的不亦乐乎的姜蝉衣道:“我只有蝉衣一个妹妹。” 言下之意,只喜欢她一个人叫他哥哥。 张怡高兴的扬了扬唇。 苏逸给了张怡一个“见好就收”的表情,开口道,“好了,我们回去吧,太晚了,你娘该骂人了。” 张怡不舍的看了一眼姜苏,过来拉着姜蝉衣道,“姜蝉衣,你来我们家玩好不好?” “好呀,过几天就来。” “嗯,叫你哥哥送你来。” 姜蝉衣默默扶额,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张怡朝她挤了挤眼,姜蝉衣哈哈大笑。 等到人一走,姜苏带着姜蝉衣回到书房,姜桦也跟着进来。 “二哥,你真的不考虑下怡姐儿吗?我觉得她真的很不错。”姜蝉衣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