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后成了圣母？》 肾病终末期 紫色和黑色交杂的大片暮云之下，城市里明明灭灭的钢铁臂膀和建筑群，像是睡醒了一般，弥漫出一种酣眠之后的气息。不知从何处飞荡来的丝缕烟雾，黑色的，白色的，像是在寻找宿主，浸入钢筋铁骨和土石砖瓦的每一个缝隙。 魔城似乎被一种蠢蠢欲动的力量支配，空气里都是躁动的气息。 魔城华大医院。 陈不二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报告，在缴费窗口排队。 前面的几个阿姨叽叽喳喳，似乎在讨论最近魔城的各种异象。 “你们知道吗？最近老听人说星河城要回归了！星河城到底是啥玩意儿，在什么地方，我完全没谱，也没见几个人能讲明白的。” “我同你讲啊，最近我家里屋顶上，发现很多死鸟诶，乌压压一大片，都是血，吓死人了......” “那你这个预兆不太好，我家小区怪了，有棵老枯树，物业几十年都没管过，最近忽然开始生芽了......你想想，现在也不是发芽的季节啊......” “我家也奇怪了，我老公十几年都懒得跟头猪一样，最近了不得，开始健身了......我邻居更奇怪，让他老公在主卧衣柜里装了个用来逃生的门......” “你老公健身啊......那他最近是不是连工作都变得比较忙了......” “还有，你邻居安的那个门，会不会直接通到你家啊......” 最近类似的异象传闻很多，当然老公健身、柜子里加门这种.......应该排除在外。 魔城，确实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关于星河城的说法很多，可是普通人，也只能捕风捉影，根据零碎的信息，拼凑出对于星河城的理解。 可陈不二此时完全没有心情关心这些。 她满脑子都是医生给妹妹陈不一下的诊断结论：慢性肾衰竭终末期，也就是尿毒症。 手里厚厚的一叠报告，血常规检查、尿常规检查、肾功能检查、肾扫描检查、肾超声和肾ct，她都一一仔细看过。 那些报告上的数字她不太懂，于是抱了一丝侥幸，不断在网上搜索，去各个有所谓专家朋友的微信群里提问，期望得到一个不同的说法，最后却不得不劝自己接受现实。 “可是怎么会呢，她还那么年轻，今年也才二十一岁呀！” 最近半年，妹妹陈不一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乏力、不太想吃东西。那段时间，是妹妹的大四下半个学期，她要一边准备本科毕业论文，一边做一份全职的实习工作。工作日都是早上六点半起床，去离家里车程一个半小时之外的公司上班，晚上回来还要赶论文，常常熬到半夜一两点才睡觉。周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两天，妹妹也常常跑出去参加各种社会活动。 陈不二以为妹妹只是太劳累，再加上她自己工作忙，没有把陈不一的抱怨太放在心上，只是给妹妹买了很多的营养保健品。在饮食上，比平时多下了点功夫，自己照顾不过来的时候，就请妈妈的老朋友七姨过来给陈不一做饭吃。 直到两天前，陈不一浑身浮肿，病倒住进医院。 医生说，目前必须进行肾脏替代治疗。不过肾透析治疗也只是短时间缓解痛苦，要想长期根除问题，最好是做肾移植手术。 陈不二当即决定，一定要为妹妹争取到肾移植手术的机会。 肾透析和未来的肾移植手术都需要钱。她才刚工作两年时间，积蓄少的可怜。医生说以后每个月肾透析的治疗费用大概在5000元左右。以她的积蓄和现在的收入，最多只能撑半年。 未来肾移植手术的费用就更不用说了。 实在不行，只能把父母留下来的城中村三十九平米的老宅卖了...... 这大概是父母留下来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但是卖了房子之后，她和妹妹去哪里住呢......算了，先活下去再说。 有时候回想下自己的生活，陈不二都怀疑自己的家庭是不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诅咒了。 她的母亲在三十五岁去世，据说死的时候，医院没能查出是什么病。 往上追溯，她的姥姥，三十二岁就去世了，死因也是没查出来，最后不了了之。 如果这两个是巧合，那么，太姥姥的事，就不能不提一下了。 太姥姥死的时候，三十三岁，死因不明。 太姥姥的母亲，据说也是......生完太姥姥没过两年就死了。 她知道这些的时候，曾经自嘲，觉得自己的母系家族在跟时间赛跑，结婚恋爱稍微晚一点，就会断后...... 难道同样的宿命落到妹妹头上了？难道这次尿毒症，是无形的诅咒提前发来的死亡卡？可她才二十一岁啊！ 难道这种宿命留给她的家族的时间越来越少？ 那接下来是不是轮到她了，她今年二十四岁......还能有多少年的阳寿呢？ 陈不二心烦意乱，情绪低落至极。 可是再难过，都得捡起精神来，把眼下的路给走了。反正哭也没用，魔城才不相信眼泪。 现在需要尽快把配型检测流程走完，等到确定自己和妹妹的配型合适，她就开始健身、卖房子，为妹妹的肾移植手术做准备。同属o型血，她觉得配型问题不大，就等结果出来了。 狗老天，你不要我好过，我偏要跟你拼一拼！ 狗老天，你可知，我十岁没了母亲，十五岁没了父亲，我都带着妹妹走过来了！ 狗老天，你要拿石头砸我，我特么练个金刚臂给你砸回去！ 狗老天，我看看你的诅咒，能不能拼得过我陈不二的这股硬气！ 其实她心里没啥底，毕竟前面几代人的数据太血淋淋了...... 现在是个讲大数据的时代，她和妹妹这一代，成为例外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是她习惯了，即便没啥底，也要梗着脖子装出天不怕地不怕出来。 即便知道很大可能斗不过，也要斗一斗！ 这是很小的时候，母亲教会她的道理。很多事，去做就是了，管他命运如何，轮回如何呢！ 交完费用，陈不二决定出去给妹妹买点吃的。这两天陈不一熬着时间做各种检查，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东西，本来憔悴的脸色更加疲惫。 走至医院门口的时候。 陈不二被一个飘然而至的身影吸引住了。 一袭汉服白衣，身形颀长，及肩的不规则长发乌黑清爽，鼻子高挺，脸型瘦削，皮肤白皙。 浑身一股仙气！细看一下，竟是个男生！ 是谁的童话故事没合好，让王子跑出来了！ 狗老天，你让我看到这种人间致物，是在补偿我吗！ 这样的仙人出现在医院这个地方，真是不太寻常。 难道这也算一种异象？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名仙人从她身边经过，面无表情，而后进了医院门诊大厅，动作轻盈，像是飘进去的。 陈不二晃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跟仙人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奇闻异象，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往对面的一家粥铺走去，那边有专为病人做的营养粥。 父亲九年前因为胃癌晚期住院的时候，就是她负责照顾的。 当时既要管好学业，又要照顾病人，她常常顾不上给爸爸做饭，就把自己吃晚饭的钱省下来，在这家店给爸爸买营养粥吃。 九年多了，那家店还在开。而她，又开始照顾一个新的病人....... 算了算了，怎么他么的又煽情了...... 陈不二擦擦眼角的泪。憋了两天，这两滴泪，在这个时候光顾她了。 “没关系没关系，强大的陈不二，也有脆弱的时候！” “少年志气当拿云，但是，也没说不可以哭嘛......何况，我也不是个少年了......” 于是她抱着那碗刚打包好的粥，坐在粥店的凳子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等到眼睛完全没有哭泣迹象的时候，陈不二才进了病房。 陈不一今天刚做完一次肾透析，浑身的浮肿消退了很多，气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陈不二进来，陈不一撑着双手，靠着病床坐了起来。 “身上还疼吗？”陈不二装作云淡风轻。 “不疼了，好多了，只是。。。我还想着马上就毕业了，可以找份工作给你减轻负担，结果…都怪我，拖累了你。”陈不一说不下去了，脸上都是自责。 “不许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要是爸妈还在，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骂我，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让你跟我生分了呢！” 陈不二故作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然后支起病床上的桌子，把粥放了上去。 “现在温度刚好，你多喝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陈不一确实有点饿，但她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眼前的粥上。 敷衍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试探地说道：“我听说我这个病很难治的...很多人治了很久也治不好。要不咱回去再试试别的法子...这里住院做透析要花不少钱吧。” 陈不二一脸家姐的严肃：“再难也得治。我准备把房子卖了，按现在的房价，拿到的钱不仅够给你支付透析治疗的费用，还够做一次肾移植手术呢！” “啥？卖房子！那咱们以后住哪儿......况且，咱家那破房子，真的能卖出去吗？” “再破的房子，在魔城这种地方，也够给你换点手术费了。没了房子，咱们租房子住，日子不是一样过...而且生活条件肯定比现在好，现在住家里，还得天天倒马桶。咱家那老房子，我早就不想住了，正愁没理由搬出去。” 陈不一又是一脸抱歉的样子，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肾移植手术好做吗？我听说等肾源都要等好久......” “我在做配型，配上了，就用我的。” 陈不二轻描淡写。 “什么！我不要！家里一个病号就够了，再因为我，多一个病秧子，我怎么跟爸妈交代。”陈不一不干了。 一碗粥差点被她碰翻。 “他们都死了，你跟他们交代什么？我告诉你，现在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没必要再讨论。” 陈不二知道妹妹会有这个态度，提前想好了说辞。这个时候，只有强硬的态度，才能降低陈不一的愧疚感。 陈不一知道难过也没用。姐姐定了的事，她很难反抗。 要是把陈不二逼急了，自己去找个黑诊所，偷偷把肾割下来甩给陈不一问她爱用不用都有可能。 不过她知道陈不二不会有机会把肾给她用的。现在说出来让姐姐难受，不如等到配型结果出来，再让她亲自接受现实。 陈不一就装作勉为其难暂时接受这个提议。 夜晚的医院相比白天安静了不少，晚上十点以后，人就更少了。住院部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不二出去打开水。她本来轻车熟路，却多余看了下指示牌，看到了一个箭头后的“太平间”三个字。 “我去，什么鬼，什么时候这栋楼还有太平间了。” 再仔细看看，不在这个楼层。 “那就好，那就好......” 可她一回头，立马魂飞天外。一袭白衣从眼前飘过。 下午那个仙人，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出现，完全和鬼魂没什么差别好吗！ 白衣男子看她受了惊吓，也没道歉，脸上毫无表情，语气里却有种礼貌：“不好意思啊，我在这里找人，你有没有看到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过去？” “什么！整天黑色衣服、白色衣服的！还这个时点在医院乱晃悠，怕不是什么黑白无常吧...造孽啊...虽然我陈不二这么强大，可是强大，不等于胆子大啊...要是把我的肾吓坏了，你得赔我一个肾。” 心里这么骂着，脸上对这种谪仙一样的人还是狠不起来，客气地回道：“没有诶！没看到，要不你往那边去找找。” 陈不二无意识地指了指太平间的方向。 白衣男子依旧面无表情，晃了一下身子，朝她指的方向轻飘飘走了。 “这......这人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仙啊...哦，外形像仙，表情像鬼，说话还像个人......” “靠，我刚刚指了什么方向给他！阿弥陀佛，愿众神保佑他！” 刚刚被惊吓到的怨念，完全放下了。 O型血和O型血不匹配 接下来，在医院又完成了两次肾透析治疗后，陈不二带着妹妹回家等配型结果。 在进行肾移植手术之前，每周要去医院做三次肾透析治疗。 一回到家，陈不二就把因为工作太忙尘封了很久的运动裤、运动鞋、运动挂包都一股脑儿倒腾了出来。 并开始有模有样做了个运动计划。 “姐，你要干啥？” “运动减肥啊，虽然我这个身材吧...也算是杠杠的了，但是再瘦点不是更好？” 陈不一看出来姐姐是想为肾移植手术做准备。 她这两天住院的时候，也搜了些肾移植手术的资料，看到一个母亲，为了给患尿毒症的儿子提供肾源，每天坚持徒步十公里，一个月时间，从一百二十斤瘦到一百斤... 陈不一心里酸酸的，眼里忍着泪，嘴上却不饶人。 “你可拉倒吧，你那身板，再减肥的话，不怕一阵风吹过来站不稳，再给人家刚灌好的水泥地上砸出个人脸模子出来...” 陈不二差点炸毛，追过来佯装要打她。 水泥地上的人脸模子...这是个里程碑式的真事，奠定了陈不二在这个家庭里的谐星地位，后来又奠定了她在这个居住片区的谐星地位。 据说陈不二当时看着没有干透的水泥地，忽然陷入了思考，大概是思考为何自己的生活这么艰难，而她却有着不合常理的快乐，那么幸福究竟是一门怎样的玄学... 此时风大风急，刚抹了护手霜的手如此光滑以至于打滑，导致她没有抓住那根救命的电线杆子...于是乎，她就那么脸朝地倒了下去...本以为会摔得鼻青脸肿，却没想到，是地面输了... 她的脸部轮廓，不算太高耸但是线条优美的鼻梁，圆圆的鼻头，饱满的额头，略为凹陷的眼窝，圆润的鹅蛋脸下巴，完美地呈现在了那个水泥坑里... 偏偏此刻风停了。 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没啥不好，就是爱瞎拍照片，然后发朋友圈。 而且他们发朋友圈，往往要形成一个故事闭环。 啥叫闭环呢？比方说做菜，他们会拍一下食材，然后拍一下切菜的案板，最后再拍一下成品（顺利的话）。他们把拍美食的技巧全用在了陈不二这件奇事上。 先是拍了她趴在水泥地上的样子，然后给了那个水泥坑一个特写，最后，大概是担心主角的特征不够清晰。他们拉着已经大型社死的陈不二，好说歹说，给了她c位，让她跟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年轻人讲故事都特别负责，生怕人不明白，就在合照里把陈不二的脸用红线圈了出来，特意注明：事件女主！ 话说，陈不二看到那条朋友圈内容的时候，差点要炸... 但是妹妹告诉她，这样出点名也没什么不好。果不其然，自从七姨也知道这件事之后，更关心她了，总来看她，每次来都带好多核桃...七姨让她不要多想，说核桃也不是只能补脑子，无聊了还可以盘一盘啥的... 啥？让一个姑娘家，去盘那种一捏就碎的纸皮核桃，这是真当她脑子不行了吧！ “算了，念在你生病，不打你，以后再敢提这件事，我就天天做胡萝卜炖白菜，爱吃不吃，反正我是要减肥的。” 陈不二要保持一个家姐的威严实属不易，水泥模子事件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提不提，等你结婚办婚礼的时候，我去表演一个单口相声，题目就是：水泥地上砸出来的网红...” “陈不一！” “......” “两个人干嘛呢！又打打闹闹的...” 是七姨的声音，陈不二赶忙跑过去开了门。七姨拎着一个保温饭盒，一进门眼圈就红了。 “你说说，我刚去外地一周，这怎么就肾衰竭了呢！” 她摸着陈不一的手，眼里是忍不住的心疼。 “得了，七姨，可不能煽情。我俩都想好对策了。后面卖房子，然后做肾移植，没啥大不了的。这个房子太老了，我还想着卖掉了，可以去一个年轻人多点的地方住呢！” “嫌弃我们老年人！” “这咋是嫌弃老年人呢，说实话，主要是嫌弃我妹，我真不想跟她住一起！” “是啊，七姨，因为我总让她想起水泥模子事件...” “陈不一！” 七姨被这俩年轻人整不会了，这确定是得了尿毒症？不过这俩孩子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大大咧咧的... 但是说起肾移植这件事，她皱了皱眉：“你的型能配得上吗？” “爸妈都是o型血，我跟不一两个人也都只可能是o型血，血型反正是没问题了，我觉得配得上的可能性很大。” 陈不一没有说话，七姨还想说什么，陈不一偷偷使了个颜色。 “行吧，那就等配型结果。要是配不上，你们可别忘了，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 “说啥呢，七姨，您这张天仙脸，一点都不老！真要配不上，我就去签个遗体器官捐赠合同，听说签了这个，亲属等待肾源会容易很多。” 七姨没再说什么，把饭盒打开，把里面的清蒸鸡、排骨汤、红米粥一样一样摆到桌子上。 三个人像往常那样，有说有笑，吃了一顿家常便饭。 两周后，配型结果出来了。 陈不二想让妹妹多休息一下，就自己偷偷溜出家，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去取报告。 可她看到报告的时候，差点没站稳。 首先，血型就不匹配。怎么可能，明明都是o型血，怎么可能血型不匹配。是妹妹的血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血有问题？ 再细看一下配型报告的详细解释。 “供体血型为o型血，但是在其血液中检测出一种不能明确属性的黑暗物质，这种物质的影响尚未有科学研究结论。检测倾向于认为供体和受体血型不匹配。” “黑暗物质...什么鬼？自己的血液里有黑暗物质？” 她脑子一点都不笨。仔细想了想之后，很多事想通了。 她哑然失笑，然后又哭了。 她为妹妹感到高兴，至少她血液里没有这种黑暗物质。以前，很小的时候，七姨跟她开玩笑说妹妹是妈妈从外面抱回来的，她从来不信。 陈不一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也完全不像爸妈。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不一是自己的亲妹妹。 现在很多事都很清楚了。 家族里世代逃不开的诅咒有了个科学的解释。她的太姥姥的妈妈、太姥姥、姥姥、妈妈，血液里应该都有这种东西。黑暗物质，通过世代的母体传播，不断延续... 所以她们活不了很长时间。 所以她注定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妈妈没有要二胎，而是选择从外面抱回了妹妹。她一定是在生下自己后，想通了这其中的规律。 想想之前提到肾移植时，妹妹对她的敷衍，想必她很早就知道她俩不可能配得上型。 但是，妹妹是怎么知道的呢？ 或许是当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带自己去做血检，当时的医疗条件，已经能检测到这种黑暗物质了...然后爸爸看到了检测结果，也预知到了大女儿逃不开家族的诅咒，临终前叮嘱陈不一要照顾好自己？ 对的，一定是这样。 她把所有的事都串起来了。 “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陈不二嘀咕着。本来她认为她和妹妹两个人可能都在劫难逃，现在至少一个人有机会能活到很老。不就是肾源匹配的事情嘛，她现在就去签遗体器官捐献合同... 不过，好像，没有人会接受一个血液里有黑暗物质的人的遗体捐献吧... 轮到我死了？ 陈不二装好报告，决定赶紧去找七姨，商量怎么给妹妹找肾源的事。诅咒的科学解释，让大数据下的概率变成了百分之百确定性事件，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戏了，估计阳寿最多也就剩下个十来年。 她也不指望有生之年，能出现什么清洗血液这种技术。毕竟，医院连黑暗物质是个啥都讲不清楚，还指望能给她清出去？ 现在就全力帮妹妹把肾源的事情搞定，也算是此生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了。 她懵懵懂懂走出医院，然后...又看到了那个谪仙的影子。 又是仙风道骨，披麻戴孝的汉服白衣。今天这个天气，她替谪仙感到热。 她走过去，站在谪仙身后，跟他一起等红灯。 “好像倒霉的时候，总能碰到这个人，这个人不会是倒霉大仙吧？” 不过，等等... 那个谪仙现在好像比她还要倒霉，因为陈不二看到，谪仙刚把脚踏出去走了几步，一辆远处行来的蓝色越野车，就飞速地朝他撞过去... 作为水泥地上砸出来的网红，陈不二深谙流体力学和物理学。她确信谪仙一定看不到那辆车。 那个角度，那个方向，那个速度，确确实实，是要致谪仙于死地的。 “我陈不二，短暂的一生中，还可以做另一件伟大的事！拯救谪仙！” 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伸出手，想要拉谪仙一把。 “怦！” 脑袋和身体共重，天空和地面齐飞。 谪仙一双灵动的大眼闪着惊讶的光，出于对战斗的天然直觉和迅捷反应，他刚刚把这个意图偷袭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显然是没有经历任何觉醒，武力值为0的普通女子，反手举过了头。 直到那辆车飞速把全身已经被他倒置的女子撞飞，谪仙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大错！ 陈不二最后一个念想：“这他么的诅咒说来就来了？！就不能让老娘多活会儿！我竟然不是被黑暗物质杀死的，我竟然是被撞死的！这他么是个什么狗屁谪仙！” 谪仙也很委屈，就连脑袋里的意识也失去了涵养，飙起了脏话：“我擦！我把一个要救我的人给送走了！” 那辆越野车看到目标没死，只是撞了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掉了个头又冲着白衣男子撞过来。 谪仙抱起陈不二，越过障碍栏，转身往医院跑。 越野车开不进去，于是作罢，转了个方向跑掉了。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她！” 急救室里，百里星垣用了毕生最谦逊诚恳的态度求人。 像他这样的圣心守护世家出生的公子，从小资质非凡，长得又帅气逼人，最近两年开始修炼星河功法后，更是俊逸潇洒，多了几份仙气，于是成了千万少女心中的偶像。 要是对谁都热情，那必然麻烦不断，情书会像雪片般飞过来。哪怕他只是简单微笑一下，小姑娘都可能认为他是一种羞涩的表白。如果一个帅哥委婉又羞涩，那简直是太美好不过了...所以，他要是对哪个女孩子微笑，那个女孩子大概这辈子是出不了坑了。 所以他被家长们列为公害，就差集会高喊“打倒百里星垣，还我姑娘理智！”。 于是百里星垣学乖了，时时刻刻表现得高傲，冷漠，说话尽捡不好听的说，老是扎别人的心。于是别人都不叫他仙人了，都叫他仙人掌！浑身带刺，百里扎扎！ 可是就这样的扎男，妹子们也喜欢啊。 这年头，帅哥也很难啊！ 所以，百里扎扎今天态度这么好。一定是因为他闯了大祸，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百里星垣就怕医生们问起事故经过。 但是，这个世界上，你不想面对的问题总会说来就来，谪仙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啊？这姑娘怎么被撞得这么严重，直接没心跳了！不过说来奇怪，她竟然一个器官都没有损坏...小伙子，不如你跟我们讲讲事故过程，我们好分析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症状...” “什么？没心跳了！那就是死了？！不行，不行，你们赶紧救救她！” 谪仙百里扎扎扑通一下给医生跪下了！还好这里不允许拍照，也没有人围观。 这么仙的人给他下跪，从医十多年实属第一例。医生当即被吓了一跳，生怕自己折寿，迅速跳出三米之外。 “你慌什么...没心跳不代表就死了，我们正在全力尝试救治...都说了，你把事故过程讲一讲，我们说不定能尽快找出解决的方案...” “啥，事故过程？” “是啊，这姑娘到底是怎么被撞的？” 百里扎扎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不算离谱的说法：“那个，她是倒立着悬浮在空中，然后被远处高速开过来的越野车撞飞的...” “倒立悬浮？她当时在练功？她是你的徒弟？”这位医生平时可没少看关于星河城的传闻。 “哦哦，是的，她在练功，我正在教她怎么悬浮倒立...您也知道的，最近两年星河城在召唤，好多人觉醒成星河守护者，想学这个的人可不少...我正好修炼的早……就给她们当当师傅，都是应该的。” 百里扎扎就坡下驴，说法严丝合缝。 “我听说早早就开始修炼的人，都是世家大族的人。原来你是星河守护世家的人啊！哎呀，怪不得这么仙！” “不不不，不仙的，不仙的，您还是救人要紧。” 百里扎扎擦着满头大汗，满心希望这个女子醒来后，不要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 没死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天苍苍，野茫茫，烤个火堆吃牛羊... 飞舞的带着血迹的黑色残片...崩裂的心形祭坛... 无数个混乱的画面在混沌中闪过，而后消失，剩下一片蓝色的空白。 陈不二感觉自己像是从一次遥远而漫长的沉睡中苏醒……身体的酸痛感像是肆意蔓延的野草，在体内生长，然后又慢慢消失。而后似有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沿着遍布全身的神经脉络，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侵入她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根毛发。 身体变得轻盈了起来。貌隐隐约约还听到个叮咚的声音，欢迎她加入什么战队。 莫非死了之后就这感觉？那貌似还不错。 陈不二在一片朦胧中，飘忽的意识渐渐沉下来，陈不一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该不会是妹妹在给我念悼词吧…以前她总说赚了钱请我吃大餐… 贯口内容太长，大概是背不下去了，陈不一很快又换了一段。 “我请您看，阳春白雪小鲜肉，山中高士大帅哥，一身劲装是猛士，白衣飘飘是谪仙……” “谪仙这个词有点熟啊……啥？谪仙！” 想到这个词，陈不二就一肚子火。她一激灵之下竟然坐了起来。努力睁开眼，看到一脸又惊又喜的妹妹。 “姐，你终于醒了！” 陈不一一把抱过来，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脸。 坐在隔壁病床上的七姨也围了过来，一脸的开心。 “念了大半天吃的你都没醒，我就自己编了一段《魔城美男录》，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早知道我就早点用这个了！” 陈不二一脸懵。 她坐在病床上，浑身囫囵，没流血，没受伤，骨骼轻盈，从未修过仙却觉得自己五脉贯通，除了心中残存的一团怒火之外，可以说精神状态十分良好…… “我没死？我记得我被车撞飞了！” “还敢提死，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你睡了48个小时了！医生都给你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还好有个白衣仙子，一直坚持说要再观察观察。” 妹妹嗔怪道。 “是啊，小丫头两天两夜一直陪着你，饭都没好好吃一口。” 七姨说着，从病房门口的置物架上，拿了保温饭盒下来。 “既然姐姐醒了，那现在咱们好好吃顿饭，妹妹也要注意身体。” 一听到白衣仙子四个字，陈不二又生气了。 “什么白衣仙子，是不是一个穿着厚得能捂出一身痱子的白色汉服的男生？” “咦，姐，你都睡过去了，你是咋知道的？” 陈不一一脸坏笑：“哦…我明白了，早就勾搭上了对不对……你别说，姐夫还真挺帅的……” “什么姐夫，别乱叫！我要他拿命来！” 陈不二本来是想把被子掀开一角，没想到，她轻轻一拈之后，被子像长了翅膀并接受了一个巨大的加速度，直接重重地飞向天花板。然后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把七姨和妹妹吓得够呛，抱着窝在一起偷偷嘀咕。 “脾气这么大，可能脑子多少有点损伤……” “是啊，是啊…不过没关系，脑伤是小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对对对，大不了咱们以后多担待着点她。” “我家里囤了很多核桃，下次都给你们拿过去…” 陈不二也觉得蹊跷。自己的力气有这么大？不该啊，即便身体没损伤，可她都48小时没吃东西了，该很虚弱才对。 正纳闷着。一阵敲门声后，门开了。 谪仙男百里扎扎走了进来。 “你终于醒了。” 百里星垣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我是百里星垣，我很感谢你救了我！” 七姨和妹妹不懂了，他俩到底是谁救了谁？她们从医生那里听来的说法，明明是这个白衣男子把姐姐送来做急救的。 陈不二可没忘掉自己被反手过肩然后倒立着被撞飞的事。 她无视了百里星垣的握手言和，直奔主题：“说吧，打算怎么报答我？” 百里星垣擦汗。 一个二十多岁的适龄女生让他报答，还能意味着什么。像他这种深受万千女性喜欢的人类高质量男性，被异性要求报答的时候，通常意味着... 对方可能只是对他抱有一些不安分的想法... “怎么不说话？” 百里星垣继续擦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他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陈不二急了，表情严肃地开玩笑道： “给点封口费总不过分吧？” “啥？” 百里星垣怀疑自己没有听清，不过像他这种星河守护者，不可能听错的。 “就只是要封口费？” 百里星垣松了一口气，不过隐隐又有种自己魅力不及预期的失落。 这下陈不二心里开始嘀咕了。百里星垣这表现，让她觉得她明显是条件提的太少了... “还可以要别的？” “倒也不是...只是…有点意外...” 陈不二要抓住这份犹豫。 百里星垣这种仙人，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必然神通广大，能够搞定很多她搞不定的事。她得趁机多“敲诈”点... “你得帮我搞定一个跟我妹匹配的肾源...封口费嘛，就是开开玩笑的，你要是真愿意给，我也不多要，够肾透析手术和肾移植手术就可以了...当然呢，你要是良心发现，再付我点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还有...” “都答应你！” 百里星垣非常诚恳，不像是敷衍。只要不是要他的美色，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半个月之内，帮你搞定肾源。所有费用打包成五百万一次性支付，你看可以吗？” “这...倒也不需...可以，我没问题！” 陈不二第一反应是觉得五百万好像有点多了。在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思想斗争之后，陈不二一口答应。 展现出大度的和解风范。 陈不一和七姨的嘴型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互相看向彼此。 “不过，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赚回来再还你。” “不，肾源对我而言，只是顺便的事，不构成麻烦，我必须支付一笔费用，让自己记住这次教训。” “这么凡尔赛的么...”陈不二心里骂道。 对百里星垣的提议她没再反对，心里想的是，真的有钱之后，肯定会把钱还给他的...。 百里星垣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关心道：“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吧，我看你精神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行，一旦对方知道自己被车撞过之后却啥也没损失，还莫名其妙地通体舒畅，那他还有啥愧疚感啊？没有了愧疚感，他还能努力地帮忙找肾源吗？ 不行，得让他愧疚，得给他寻找肾源的动力。 “啊...。肚子好痛啊...啊...头好痛啊...啊...胳膊好痛啊...啊...腿好痛啊...啊...我的眼睛，怎么看不清了...” 一阵连绵的杀猪叫声中，妹妹把手伸到了被子下，掐住她的大腿，低声道：“够了啊，演过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好痛啊...”这次，是真的痛。 觉醒了？ 在她倾情表演期间，百里星垣早就手足无措地出去把医生叫过来了... 医生简单检查和询问过之后，告诉百里星垣，她的症状是“自主性疼痛”。 “请医生指教。” “这个，你回去自己琢磨吧。反正，这姑娘，除了偶尔会被“自主性疼痛”折磨之外，没啥大碍了...要是不想留在这里给我们当研究标本，再休息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送走医生，百里星垣很抱歉：“各位放心，我一定会广寻名医，为陈不二小姐治好自主性疼痛的。” 陈不二赶紧制止：“倒也不必，倒也不必，呵呵呵呵...可千万别...那啥，我好了，好了。” 百里星垣走后，七姨家里有事，也先回去了。 只剩下姐妹两个人。陈不一责怪陈不二：“姐，你这也太狠了...你到底帮了人家什么呀...把人家敲诈成这样。” “这是什么话，咋就敲诈了！他不说过了么，我救了他一命。他的命，难道不值一个肾源和五百万？是让他去找肾，又不是要他的肾...” “你救了他？还有这神通？好吧，看着真不太像。我觉得你刚刚有个条件没谈好，你干嘛不要求他给你做两天男朋友啊，虽然有可能被拒绝，但是万一要是答应了呢...如果答应了，以后说出去，你就是谪仙的前女友，可以出本书，就叫《斩仙秘籍》，你写书，我给你当经纪人，肯定有很多女孩子买，赚五百万完全是小意思。” “哎呦，我咋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商业头脑！不过讷...我可不喜欢那种披麻戴孝的人，大半夜的容易吓着我自己。” 妹妹从陈不二的包里把肾配型报告拿了出来。 “我以前没敢告诉你...爸爸嘱托我不能说...” 陈不一没说完，看着又想哭...... “得了吧，快把那玩意儿装起来，啥黑暗物质，光明物质的...我现在分明算是续了一条命。” 陈不二表面轻松，但还是介意的。想到自己时刻被威胁的身体，想到在这个世间短暂的行程，内心的痛感再次袭来...如果有可能，谁不想活到可以颐养天年的岁数，谁不想儿女成行，子孙绕膝。 但这些，不由她决定。她决定不了的事，只能交给狗老天。 “姐，反正现在肾源的事有着落了，钱也不成问题了，我决定继续读书，读完硕士研究生，再读博士，我想好自己的研究方向了。我要找到可以清洗血液黑暗物质的方法...” 陈不二很支持妹妹继续读书，不过她不希望妹妹在这种既小众，又可能完全不会有结果的研究方向上浪费时间。 “你搞学术我不反对，可这世界上，有几个人像我这样？你研究了也没有普遍的应用价值，换个更大众的方向吧。” “不！我才不要，你就是应用价值！我跟时间赛跑，一定能跑得过狗老天的！” 狗老天，这是她俩互相安慰时，对不可控运数的统一称呼。 陈不二看不得妹妹这么讲话，眼眶泛着红，嘴里嫌弃道： “又他么煽情...我饿了，去给我买点吃的去，要肉包子，但是肉不能太多，要鸡肉粥，但是粥不能太稠...” 陈不一一秒变脸，嘴里喃喃，抱怨着走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的时候。 陈不二终于有时间好好感知一下自己的身体了。 眼角一直有个星星状的蓝色亮点在闪，但对视力没有任何影响。陈不二很确定这个亮点不是任何来源于外部的光源。 在感知上，那个亮点，在她可触及的范围之内。 一个肉眼可见的虚幻，真的可以触及得到吗？ 她尝试着去点了那个亮点。 “叮”。 蓝色的星星消失，随即弹出一个五十多寸的系统页面。不，准确地说，不是一个页面。 是一个三维的虚幻空间，闪烁在她的眼前。 整个空间，弥漫着蓝色的幽光，看上去神秘，又有些恐怖气息。一个通体发亮，如同蓝宝石般的城堡，嵌在看似不远，却又无从触碰的地方。飘带一样的河流，绕着城堡流淌，斑斓的星光，点点闪烁....... 三维空间的最前面，叠了一个二维的页面。 页面上浮出一段话： “陈不二，欢迎来到星河元宙。从此之后，你就是一颗星河白菜了。” “神他么叫法，星河白菜...不如直接骂我是星河小白。” 陈不二心里忐忑不安。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因为车祸，自己觉醒成星河守护者了？ 她之前也零星听说过星河城守护者的故事，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跟自己有关系。据说只有祖辈守护过星河城的家族，后代才有可能自主觉醒。 像百里家族，据说是十二大星河圣心守护者家族之一。 难道因为自己救了百里星垣，所以自己也觉醒了吗？ 她继续看那张二维表。 上面清楚地写着等级，等级名称，武力值，重量，速度，积分和解锁技能之间的关系。 第一级，数字序列属性为1，字母序列属性为a，名称序列属性，也就是等级名称是“星河白菜”。 这是她现在所处的等级。进入这一级别不需要积分。 她现在的综合武力值是20，系统显示满分是1000；力量水平为50kg，系统显示满级为10吨，速度水平为30km/小时，满级为800km/小时。 她对20的武力值没什么概念。力量水平50kg，意味着她可以举起一百斤重的东西？这...也没啥特别厉害的吧，奥运举重冠军水平可比这个高多了... 速度折算下来，100米也要跑12秒，也够不上参加奥运会的资格。 那个满级倒是挺可怕的。不过她觉得应该跟自己关系不大。本来觉醒这件事就不明不白，她总不至于再不明不白地修炼个满级吧，没那么便宜的事。 陈不二继续看下去。 这一级的系统技能是“谎言整蛊”。 名称：谎言整蛊技能。 获得方法：觉醒为星河白菜后获得。 使用方法：心中默念视野范围内的人物姓名三遍，然后默念谎言整蛊，go！ 时间效力：施法后半个小时内有效，可连续多次施法。 技能效果：被整蛊对象在非善意说慌时，会连续说三遍，并随即说出真话。 叠加效果：多人对同一对象施加整蛊，效果叠加。 绑定技能：同时获得反谎言整蛊技能，即不会成为谎言整蛊的施加对象。 升级方法：修炼星河功法，获取积分。进入下一个级别需要100积分。 系统给了她三种刷积分的方式： 一：技能使用增加。谎言整蛊技能使用一次增加20积分。 二：使用圣器修炼。 三：日常修炼增加。 什么嘛，这么枯燥…陈不二看着头大… 这老头是谁？ 陈不二再次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系统花里胡哨，一堆她看不懂的东西。 却偏偏没讲成为星河守护者后有啥好处……是能变美还是能变富还是能变白个10度？要是就为了修炼升级然后去打架挨揍，那对她来说，可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而且，她都死过一次了！ 被人过肩摔都那么可怕，以后要是跟高手打架，按照人家的力量和速度，自己不是分分钟变成肉泥？ 她还是宁愿被黑暗物质杀死，虽然她也不知道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死法。 但总归是安安静静的吧… 啊，这破玩意儿…我觉醒了假装自己不觉醒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不过，那个谎言整蛊技能看上去还比较有趣… 陈不二忽然想到，要是去公司玩一下谎言整蛊，不知道得多开心！ 她在的那家企业，一帮养老的中年人，平时啥事不干，就爱吹牛讲大话，忽悠下属。 正当陈不二沉浸在愉快的幻想中时，病房的门开了… 一个穿了一身灰色粗布斗篷，戴了一个灰色草笠的白胡子老头，进入了病房，径直向她走来… 斗篷和草笠看上去都很破旧。 老头脚上是一双带泥的草鞋…脚趾头裹了泥，露在外面。苍白的腿上，浮起一层像老树皮那样的褶皱。这鞋子，在这个时代，估计是全球限量款。 那个斗笠，也不用说，一看就是返璞归真的设计师款。 所以这老头，就跟背爱狗仕蛇皮袋子的人一样，就两个极端，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个乞丐。 可等等，他来干啥？丐帮帮主来跟星河守护者抢人？ 这一天天的，又是汉服的谪仙，又是穿粗布衣服的老头，又是觉醒啥的…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姑娘莫慌，老夫说完即去。” 那是一种极为苍老却又异常清晰矍铄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古老的墓地里，掘出的一块极有年代感，又闪着光的玉玺。 老头摘下斗笠，坐在了病床边上。 他的头发全白，不算浓密的长发盘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 额上青筋虬结，几块褐色的老年斑衬得皮肤更显苍白。 这发型，这浑身透出的老朽气息…如果这人不是有cosy的癖好，那就，真的有些诡异了。 陈不二有些紧张，屏住呼吸，没敢搭话。她看着老者，期待他赶紧做个自我介绍。 “今日之后，你就是星河守护者了......而且，我把星河圣心的钥匙，交给你了......” 老头的语速很缓慢，可陈不二却听得着急。 本来就不太能搞懂星河守护者到底是干什么的，现在又多了个星河圣心。这些人难道跟别人聊事情的时候，都不知道先科普一下吗？ 老头看着一脸困惑，却不敢开口的陈不二。 清了清嗓子，无奈地跺跺脚道：“哎，说来话长，我咋就把钥匙给一个对星河城一无所知的小白了呢......” 那个极度懊悔的表情和无奈跺脚的动作，惹恼了陈不二。 “喂，老爷子，你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说什么把星河圣心的钥匙交给我了，我还没生气，你怎么倒怪起我来了。我小白，那能怪我吗？我一个普通人，整天关心什么星河城的事情，我自己家的事情还搞不定呢！” 老爷子也不是啥好脾气的人，一听陈不二这个态度，一秒破了老者的状态，直接怼回来： “我还不是情急之下被逼的.....你说你一个普通人儿，多管什么闲事，救百里星垣干什么？那是你能救的吗？我那张复活卡本来是给他用的，结果，你替他死了，我情急之下，只能把那张卡给你用。要不然，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陈不二听得一愣一愣的。星河圣心的事情还没有讲明白，现在又来了个复活卡。 不过她确定了一件事，她确实是复活了。 让她复活的大恩人就在眼前。可看着老头这张懊恼的脸，她暂时还不想谢谢他。 老头继续道：“你以为那是一张什么普通的复活卡吗？那是星河城首次出世以来，唯一的一张复活卡。就他么给你用了......” 陈不二嘴上不饶人：“你要真那么后悔，就收回去呗！” 但其实心里特别怕老者后悔。虽然她也不确定这张卡能续几年的命，可复活的感觉特别好。她现在还惦记着使用谎言整蛊技能呢，想想就兴奋。 “那玩意儿用过了就收不回去了。复活卡不仅会让你复活，还会给你带来不同于普通星河守护者的系统指引，带给你更快的修炼速度，更多的解锁技能......总而言之，只要解释不了的，别问，问就是复活卡给你的......” “有水吗？”老头翕动了下干燥没有血色的嘴唇。 陈不二被刚刚那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赶紧拿出个一次性水杯，从保温杯里倒了点水，递给老头。 老头把手从宽大的斗篷袖下面伸出来。 陈不二注意到了老头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古铜色，似乎是很久没有清洗过了，长着斑斑绿迹。 夔龙盘旋的繁复花纹，让这枚戒指多了一丝青铜时代的古老气息。 花纹上方刻着两个字，由于是古文，她不太能确定，样子很接近“使者”。 这是星河城派来的使者么？ 老头喝下几口水，继续道： “本来呢，老夫是不该来找你的。念在你基础实在太薄弱，老夫我不得不冒险前来叮嘱一下。 这张复活卡，十二大圣心守护家族都想要。他们都在找老夫的下落。谁使用了复活卡，谁就可能在接下来的星河城守护圣战中，为家族赢得新的荣光。 这荣光，可比圣心守护的荣耀要厉害多了。 这是一张能够召唤星河守护神的圣牌，一个能够号令群神的虎符。 当然，你现在就一颗白菜的水平，肯定召唤不了，等你练到星河守护神的级别再说。 所以你明白了吗，你要是不想练，这张复活卡就相当于废掉了…” 信息量相当大，陈不二打算先囫囵吞枣，后面再慢慢琢磨老头的话。 复活卡给错，怪我喽？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希望我别把这个机会给浪费掉喽？” 老头又是气急败坏。 “要是就那么简单就好了！你知道吗？暗黑风暴一直在寻找谁使用了这张卡。一旦找到这个人，就会痛下黑手。” 又多了个新名词，暗黑风暴。但是陈不二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老头的话意味着，她用了这张卡，有很大的性命之忧！ 这什么狗设定！一个世代被黑暗物质诅咒的人，一个想救别人却搭上自己性命刚死过一次的人，好不容易获得了一个复活的机会，却又给自己带来了重重杀机......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个暗黑风暴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可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玩意儿....... 她立马就脑补出一个画面：一群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纹身的赤膊男人，看到她就喊打喊杀...... 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行，这太危险了，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陈不二抗议道。 “我都说了，复活卡给你用了，就收不回来了，你要是实在太害怕，只有一个解决办法，现在就死，死了就不怕了......” “为啥暗黑风暴要杀我啊，我跟他们又无冤无仇......” 老头又是气急败坏：“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卡是他自己发出去的，首要承担责任的应该是他，老头只能自认倒霉。 要是被十二大圣心守护家族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把他骂死。 当时他完全可以选择不救这个小姑娘，等下次百里星垣有危险的时候，再把复活卡用出去......实在不行，也可以换个人给复活卡啊...... 可以给那些圣心守护世家的子弟，或者哪怕给那些对星河城非常感兴趣的普通人也可以啊...... 跟谁沟通都要比跟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小姑娘沟通起来方便吧。 老头知道自己时间撑不了太久了，万一暗黑风暴和十二大家族的人捕捉到他出没的迹象，肯定会跟过来。 他自己会被世家的人骂死，然后那个小姑娘，要么被世家的人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杀死，要么被暗黑风暴抢走杀死...... 他必须长话短说： “暗黑风暴是黑暗力量的拥趸，这些人，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怎么才能迎回星河城里镇压着的黑暗力量。 一旦那股力量从星河城逃离，正义和邪恶，光明和黑暗的对峙平衡将完全被打破。人类将进入连年不断的征战之中，人类的生活将会被杀戮、谎言、背叛所充斥...... 星河圣心就是星河城里最核心的镇压武器。它本来是由十二件圣器契成一体，靠着十二大圣器在人类千万年文明之光中吸纳的天地间灵气，与黑暗能量相对峙。 牧河之战期间，来自宇宙的一股强大的黑暗力量侵入地球......星河圣心在对抗的过程中，十二大圣器能量耗尽，崩裂四散，隐入广漠的地球之中。 为了弥补星河圣心的力量，十二大世家中，各有一个星河守护神，献祭了自己的身体，用自身的肉体幻化成能量球，镇压住了残余的黑暗力量。 可身体幻化成的能量球，毕竟不是圣器，没那么好用。 所以几千年以来，星河圣心的镇压效果并不是很稳定，你翻开看看人类历史就知道了...... 春秋战国、古罗马东征、魏晋南北朝、五胡乱华，哪个时期不是经常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只是频率相比牧河之战那段时间要低一些而已...... 还有一战和二战期间的生灵涂炭、蘑菇云肆虐......看着像是人类作恶，其实那都是星河圣心力量不够的表现。 每当星河圣心力量损耗严重的时候，星河城就会重新现世，十二大世家会通过献祭新的星河守护神，把已经耗尽的能量再补足。 你就这么理解，星河城就是一辆车，星河圣心就是油箱，缺油的时候，就得加油，不然那车就跑不起来。 星河城要是不运转，黑暗力量就镇压不住，那世界就得乱...... 然后十二大世家的人，每次都会出一个人，把自己的身体当油料，献祭上去。” 说着说着，老头都感动得哭了，陈不二也哭了。 “那些个世家，对星河城的召唤有求必应，世世代代，每个世家累计献祭了三十六个人......那是普通的人吗？ 那不是！那可是经过千辛万苦的修炼才达到最高级的星河守护神啊！” 陈不二想起自己在系统里看到的数据，最高级别的武力值是1000，重量值是10吨，速度值是800km/小时。那确实不是普通人。 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陈不二赶紧递了一张纸巾过去。 老头继续：“十二个世家，每个世家献祭三十六个人，你算算，一共献祭了四百三十二个人......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古代一个军团的数量啊。而且每个人的水平都是星河守护神！” “你说说，他们的后代那么想要复活卡，就冲着他们祖先的这些贡献和荣誉，他们不配吗？可我为什么把复活卡给了你！” 啥，老头这又开始怪到她头上了...... “这可真是造孽啊......” 看到老头把纸巾用完了，陈不二赶紧又递上去一张，提醒他节哀顺变，接受现实。 顺便提醒一下，老头还没告诉她为什么暗黑风暴要杀她。 老头又来气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跟你说了这么多，这一想不就清楚了么。暗黑风暴找到你，趁你还是个小弱鸡的时候，把你杀了，以后麻烦不是少一些么......” “不是，老爷子，您肯定漏了什么信息，杀我确实没用，您从头到尾都没提到我有什么用，想必杀我也没用喽......” 老头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说。 “哦，是这样。根据宇宙气象观察.....几年之后，可能还会来一波较强的黑暗力量侵袭，到时候星河圣心肯定顶不住。 据说那股力量太强了，世家献祭人体肯定也不顶用......所以呢，理论上说，到时候差不多就是连年征战，到时候人类被什么样的怪物统治都不知道。” “啥，你来这里就是跟我说这些？老头，你还是没告诉我我有啥用啊......难道是人类被怪物统治的时候，我去拍个照，存在系统里，给下一轮回的文明复苏做个纪念？” 老头话锋一转：“还好这个世界上不只有理论。今年我有个重大发现，我发现复活卡亮了！” 陈不二一脸懵逼。 “这是啥意思，你给它通电了？装的是5号电池还是7号电池啊.....” 老头无语......这是来自什么频道的对话？ 要不是看着这个姑娘长得还算可爱，就冲她这个完全不在线的脑子，老头肯定一走了之，不管她了。 老头暴躁道： “去他奶奶的复活卡守护者和送卡使者，老夫为了躲避十二大家族的求情，为了躲避暗黑风暴的追寻，一天好觉都没有睡过。 老夫这么做，不就为了不被他们干扰，把卡用在合适的人身上吗？老夫咋就不小心给你了呢！老夫选中的那是资质非凡的百里星垣！老夫这么风里来雨里去，躲躲藏藏，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老夫我容易么我！” “其实老爷子您只要换身衣服，就会容易很多。” 陈不二认真地答道。 是啊，说啥不容易，你那身行头实在太打眼了，不吸引人注意才怪，你咋还抱怨上了呢！ 复活卡使者 老头崩溃，这咋就这么难沟通呢。 这姑娘不仅脑子不在线，还牙尖嘴利，简直无药可救。 不过，是他送出去的复活卡，含着泪也要嘱托完。 “复活卡亮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您老多了个手电筒？” “在我说完之前，你给我闭嘴！” “明明是你问我的嘛。” “复活卡亮了，意味着当年在牧河之战中，四散崩裂的那十二件圣器，在天地之间蕴育了几千年之后，能量满格恢复！ 星河守护者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些圣器，在星河城现世那天，把他们归还给星河圣心。 有这些圣器的能量加持，星河圣心必定能战胜黑暗冲击，护佑人类长久的和平文明！” 老头说到激动处，眼圈发红。似乎已经看到了下一场星河圣战的胜利。 陈不二听懂了。不过还是那个关键的问题没有搞明白：到底要她干嘛...... 如果她实在没啥用，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既然暗黑风暴的人一直要追杀她，那她想必还是有点用处的。 “至于你，史上唯一使用复活卡觉醒的星河守护者，你需要在星河元宙中，寻找圣器的线索，引导人们找回圣器；你将作为执剑者，打开星河城的大门，重启星河圣心！” “啥是星河元宙？” “笨死了，就是你自带的那个什么系统！” “哦，我要是啥也不干，会怎么样？” “我刚刚的话你都没听进去是吗？那样会让人类陷入无尽的暴力和荒蛮之中......你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人！” 我靠！要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还是被动承担！要是不想干就只能去死！不然就是千古历史罪人！不对，提前死了是逃避，也是千古历史罪人！ 这什么狗设定啊！这帽子扣的也太高了吧！这不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吗！我就是个小虫，你要我当大英雄？ 我就是个养家都吃力的小姑娘，你要我当星河圣母！ 百里星垣，你他么把我害惨了！ 陈不二气鼓鼓的。老头看她这个样子，倒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 陈不二看上去真不觉得自己捡了个便宜。 将心比心，这对世家来说最宝贵的机会，对她而言，还真的没什么用。 世家那是钟鸣鼎食之家，追求的是比历史荣誉更高的荣耀！她一个姑娘家，现有家族成员总共就俩人，荣耀这玩意儿，对她还真没啥吸引力。 老头语气和缓了很多。 “那这样好了，你自己选择要不要扛这面大旗吧。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活成老怪物了。掐指一算，最多只剩下三个月的阳寿，我一死，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你可以选择至死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只要你不承认，就没有人会发现你。” 这话还算有点良心。不过听到老人说自己只有三个月的阳寿，陈不二心里还是难过了一下。 这老头子，虽然脾气差点，但毕竟出于同情心救了自己，可见十分善良。 所以她决定安慰一下老人：“老爷子您别难过，像您活到这么老，再活三个月也算是喜丧了…” 老头不觉得这是好话，还好他已习惯。 又补充道：“不管你最终想不想表明身份，在你变得强大之前，一定要记得隐藏身份，保护好自己！即便是十二大世家，也不要轻易透露给他们，以免引起祸端！” “放心了，老头，保命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也许我根本等不到暗黑风暴的人来杀我，也许我根本等不到找回十二件圣器的那一天，就会被自己血液里的黑暗物质杀死..... 老头把复活卡给她用已经很难过了，如果知道她不仅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短命的普通人，估计老头撑不完这三个月...... 反正事情已经无可逆转，不如就接受它吧。看看这狗老天还能搞什么鬼！ 她决定继续问老头一些关于系统的事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老头特别警觉，厉声说道：“快躺下盖好被子，佯装睡觉！” 陈不二第一反应是自己可能会有被杀的危险，百分百麻溜配合，迅速就爬到了被子里，连脸也盖上了。 屋外的嘈杂声继续。 她控制好力度，偷偷掀开一角被子，发现老头子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后，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很急很重，不像是护士敲的。 陈不二调整好呼吸，告诉自己不能慌，装作没听到继续睡觉。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两个着了一身黑色练功服的人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位满脸害怕的护士。一看就知道护士被这俩黑衣人胁迫了。 “刚刚有没有一个老头来过？”，稍胖的黑衣人问道。 陈不二装作刚睡醒，努力揉着惺忪的双眼，试图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而后鼻子里哼出不清不楚的声音：“什么老头？我刚刚一直在睡觉啊。” 那俩人也没多想，转头就走，去敲下一个病房的门去了。 陈不二松了一口气，结果一瞅地面，差点吓晕过去。 老头鞋子上的泥巴，掉了一大块在病房的地板上。要不是那两个黑衣人没有一点专业侦探的素养，她早就暴露了。 回去上班了 刚刚那两个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黑风暴的人？不会吧，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组织，穿一身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身份的衣服呢？ 百里星垣这个家伙，上次在医院跟她问路的时候，也是在找两个穿黑衣服的人......莫非他要找的也是暗黑风暴的人？ 难道黑衣服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让他们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披上一身乌鸦皮？ 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的信息量可真是太大了。 她正想着如何梳理一下老头说的话，百里星垣从微信上发来一条消息：肾源找到了！ 接着又是一条消息：把你的银行账号发给我，即刻打款。 啥，这效率也太离谱了吧。 陈不二第一次感受到一个世家大族，豪门贵胄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大。对普通人来说难于登天的事情，对他们而言，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 本来她还气百里星垣把她推到了一个大坑里，现在怒气全都消失了。 对于此刻的她而言，肾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药物，治愈一切不开心。 她回了个大笑的表情，然后把银行卡号发了过去，顺便提了句：一百万就够了，五百万太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忽然良心发现。百里星垣没回她。 半个小时后，手机短信通知她账户里打进五百万。 然后是百里星垣的信息：五百万已打，请注意查收。 我的天呐，除了表情臭一点，穿衣风格有点奇怪之外，这人简直就是个男神！ 陈不一回来了，从外面拎了一袋包子和两碗粥，还有几样陈不二最爱吃的小菜。她一进病房，就看到陈不二一脸的兴奋劲儿。 还没等她走到床前，陈不二已经像一支离玄的箭，猛地跳床扑过来，抱起了她！ 把她举过了头顶！ “找到肾源了，拿到五百万了！” 陈不二把陈不一像个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开心地在病房里转圈圈。 被吓到瑟瑟发抖的陈不一，看着打转的地面，感受着血液倒涌下沉重的脑袋，她心里一直在想：还好有五百万，做完肾移植手术，应该还有足够的钱去给陈不二看脑子… 就今天的各种表现来看，姐姐这脑子，确实伤的不轻。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陈不一终于忍受不了天旋地转的世界，挣扎着跳到地上。 听到这两个好消息，她自然也是特别开心，但是陈不二这么反常，让她多了一些担心。 “姐，你力气咋这么大了？” 陈不一体重90斤。以前陈不二连一袋40斤的大米都扛不起来，怎么今天举自己跟玩儿似的…… 陈不二心想坏了，又没控制住。 然后随意找了个借口：“那个仙人，你不是问我之前是不是就认识他，嗯，我跟他练过几招。” “那我也想学！” “一个女孩子，学举重？想学也可以，等你把肾治好了再说。” ～～～～～～～～～～～～ 陈不二一进办公室，所有人都特别惊讶。 怕被领导说工作时间闲谈，大家都憋着好奇，没敢多聊，只是恭喜陈不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上洗手间的时候，冯小宇总算找到了机会，悄悄跟陈不二说：“听王部长说，你出了车祸请假了，他说你貌似活不过来了。。。我问你妹，她也没多说。没想到，两天时间就好了，原来华大医院这么厉害啊。。。” “什么叫我活不过来了，你听他瞎说。。。这种人不学无术，买了个部长的位子，整日里耀武扬威，还敢咒我死。。。” 王部长是她和冯小宇的直接上司，是咨询部的主管。据说以前在大厂跑腿做销售，年龄稍微大点，跑不动销售了，就托了上面领导的关系，来这里做了个部门长。 这人完全没有做过咨询，除了想歪点子使坏水，挑拨离间下属关系之外，啥也不懂。 臧克家老先生说得好，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部门一共八个人，王尔胡一周能开八场小会。 后来大家私下交流，发现这会议内容也简单，就是跟开会的人，说其他同事的坏话。跟冯小宇开小会说陈不二这个人，不太好管，以后要离远点，免得连累到自己。跟陈不二开小会说，冯小宇刚工作一年，能力不行，最好什么都不要帮她，免得她事情做不好连累到自己。 据说还跟其他人开小会说，要把谁谁谁弄走，让那人帮忙出主意。 本来好好的部门，被王尔胡搞得乌烟瘴气。 听说王尔胡来公司的时候，因为资历和背景都不符合正常招聘要求，就走了“特殊人才通道”。 公司的特殊人才通道，本来是针对确实特殊的人才开放的绿色通道，像比较有名的专家、学者之类的人。结果，一番操作之下，竟然成了这种人混养老饭碗的通道。 冯小宇点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你要是走了，我在这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你看我最近把眼睛都哭肿了，还以为过几天你妹妹要通知我参加葬礼，没想到你回来了，我可太开心了。” 冯小宇讲话的风格和陈不二还真是不相上下。 “葬礼不必了，我大难不死，你不得表示一下嘛。。。” “好啊，好啊，晚上我就请你吃饭，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谈呢！” 陈不二心想这个姑娘可真是傻，明明大难不死的是陈不二，要请客也该是陈不二请。 整蛊开始 回到座位上后，王尔胡召集大家去2号会议室开会。 竟然是一次难得的部门全员会议。 陈不二莫名有点兴奋，是时候试一下谎言整蛊技能了！ “王尔胡，王尔胡，王尔胡，谎言整蛊，go！” 会议室内，大家延续了一贯的沉默风格，等着王尔胡开口。 黄若云像往常一样坐在王尔胡的旁边，不同的是，今天的黄若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黄若云和陈不二同一年进的公司，相比陈不二的直言爽语，黄若云更会投领导所好。就连王尔胡这种啥也不会的领导，黄若云也从不“歧视”，照样恭维和投其所好。 陈不二觉得就她这种巴结领导的劲儿，如果多放一点点心思到工作内容上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迅速高升，一年做副总，三年把公司董事给踢出去。 王尔胡示意黄若云站起来面向大家。 然后清了清嗓子，学着公司大领导的样子，先是歌颂了一下公司董事的格局和胸怀。 “大家都知道，谢总是一个有着高格局大胸怀的领导，在他的领导下，我司的发展取得了突出的进步。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人才队伍的建设，鉴于黄若云女士优秀的工作表现，今天，我正式宣布提拔黄若云女士，为我们咨询部的副部长，请大家欢迎。” 陈不二当然知道这是扯淡，黄若云连句子都写不通顺，甭提写报告了，基础能力一塌糊涂。商务能力也是扯淡，跟客户聊常常答非所问，而且自视甚高，有几次在客户主场，人家差点要把她赶出会议室。 不过有这样的正部长，再找个黄若云这样的副部长，倒是挺搭的。 黄若云刚准备说“请多关照”，大家也正准备象征性地鼓一下掌的时候，王尔胡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谢总是一个有着高格局大胸怀的领导，在他的领导下，我司的发展取得了突出的进步。。。。。。今天，我正式宣布提拔黄若云女士，为我们咨询部的副部长，请大家欢迎。” 众人一脸懵逼，气氛一时尴尬，过了几秒后，尴尬之余，还有了点欢乐的味道。 王尔胡涨红了脸。 复读了两遍，这次该鼓掌了吧，没想到。。。王尔胡并没有停下来。 “大家都知道，谢总是一个有着高格局大胸怀的领导，在他的领导下。。。。。提拔黄若云女士，为我们咨询部的副部长，请大家欢迎。” 一模一样，又是一遍。 除了黄若云脸上一片尴尬和困惑之外，其他人都是努力憋笑的状态。 会议室的气氛已经从半尴尬半欢乐，变成了完全的欢乐。 大家对于黄若云升迁的反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反而忽然觉得王部长也不容易，为了给领导歌功颂德也是拼了，生生把口齿伶俐的自己逼成了一个复读机。看在王部长的辛劳上，大家决定鼓掌，欢迎黄女士。 却没想到，王尔胡并没有停下来给他们鼓掌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 “大家都知道，谢总其实既没有格局，也没有胸怀，在他的领导下，我司没有任何进步，业绩越来越差。黄女士工作表现一塌糊涂，但是我自己就是想提拔她当副部长！” 话音未落，黄若云响亮的一巴掌，在王尔胡脸上留下个掌印。 黄若云夺门而出。 王尔胡此刻的脸，像猪肝一样，汗水涔涔，浸透了他本来没剩下几根的额发。 他紧闭双唇，但是随着嘴唇的涌动，能看到舌头在努力转动挣扎，似乎要挣脱某种力量的控制。 其他六个参会人，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能让两个直接当事人表现得不要太难过，以及......不要太尴尬。 想来想去，他们选择集体走出办公室，躲到另一个会议室里，压着声音哈哈大笑。 冯小宇平时没少被黄若云和王尔胡欺负，这次实在太解气，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哎呀我滴妈，王尔胡今天怎么这么可爱！这是忽然醒悟了，当众忏悔？” 胖鑫儿边捂着笑痛的肚子，边感叹。 “我刚开始还以为他真的是跪舔领导跪舔到魔怔了，结果后来那段大实话......哎呀，差点把我送走......” 冯小宇趴在桌子上，手还在兴奋地拍打桌子。 “要是谢总在场就好了，王尔胡肯定不是挨一巴掌那么简单的事了......” 陈不二首次“作恶”得逞，心里别提有多美。她真心觉得谎言整蛊这玩意儿，实在太好用了。 之前那些困扰她的，做星河圣心钥匙保管者，做人类圣母之类的烦恼，全都抛在脑后了。 她忍不住点开了星河元宙，可里面什么变化也没有。 继续整蛊 咦？说好的积分累加呢？明明用过一次可以增加20积分的，那意味着，她连续刷5次，就可以完成首次升级了。 算了，继续等等看吧。 上午的会议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坐回位子上，大家都非常善良，心有灵犀，就当会议室里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陈不二听到轻轻的一声“叮”。 眼前浮出一条消息：“陈不二，你的积分已增加20分，累计为20分，星河币增加20币，累计为20币。” 她看了下手机，距离自己下蛊的时间，正好半个小时。 原来系统是在一次整蛊有效期结束以后才结算一次。 那这效率有点慢了呀…… 不知道可不可以同时对多个人一起整蛊，有机会她要试试。 星河币也让人惊喜，之前她没有注意到这个。 系统又弹出一条提示：待星河商城开放后，你可以用星河币兑换商品。 啥？意思是修炼积分，还能同时赚钱买东西？ 简直太好不过了！ 陈不二迫不及待要找下一次整蛊的机会了。 很快便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陈不二决定找一个公司公认的撒谎大户整蛊一下。 那个人叫荣梅，是财务部的部长。 平时特别凡尔赛，爱显摆自己，踩低别人。但其实大家知道她大部分时间在说谎，懒得指出来而已。 荣梅特别爱扎堆，强迫别人当她炫耀的听众......完全不顾及广大群众的心理感受。 每次中饭时间，大家聚在一起，边吃边聊，荣梅就开始了她每日一次的大型凡尔赛表演。 这种人某种意义上也挺可怜，欺骗别人，欺骗自己，把期待说成现实，把别人善意又厌烦的附和当认可。 陈不二觉得整蛊一下也挺好，可以让她从这种虚伪的怪圈里走出来。面对自己真实的处境和生活，要么接受，要么改变，总而言之，不要用谎言麻痹自己，污染别人。 陈不二本来从不跟荣梅一桌吃饭，这次她主动跑过去，坐在荣梅对面。 “荣梅，荣梅，荣梅，谎言整蛊，go！” 冯小宇坐到了陈不二边上。 今天食堂的饭菜还比较丰盛，陈不二点了一份炸猪排，一份秋葵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看到陈不二竟然坐自己对面，荣梅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那些经常跟她吃饭的人，早就对她那一套感到腻了，平时要不是她强拉着，没人愿意跟她凑一起。陈不二对她而言，算是个新人。 她瞄了眼陈不二点的菜，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荣梅掐起涂了红指甲的兰花指，往陈不二那盘秋葵上一指，用魔城标准的挑剔语气：“啊呦，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家里人从不吃这玩意儿的……我们家里人从不吃这玩意儿的…我们家里人从不吃这玩意儿的…哦，那个，其实偶尔也吃吃。” 一起的几个同事，因为这种奇怪的表达方式，差点喷饭。 荣梅并不是真的歧视秋葵，她就是习惯性要踩一下别人，结果自己打了自己脸。 陈不二觉得没啥意思，荣梅刚刚的表现太平淡，一点都不好玩。要是像上午王尔胡那样，说点更劲爆的东西就好了。 荣梅暗黄的面色上有一丝尴尬。 不过她稍稍安静了一小会儿，扒拉了几口菜吃，便又按捺不住了。 “陈不二你还没结婚吧，我跟你说，你要是结婚啊，一定要嫁个有钱人，生个乖儿子，那日子才叫幸福。就像我，我老公对我可好了，从来不舍得让我做饭，都是他做饭给我们吃，比这食堂的饭菜好上一百倍。” 旁边吃饭的人皱皱眉。冯小宇正准备礼貌地附和一句：“那你好幸福哦！” 但荣梅并没有停下来。 “我老公对我可好了，从来不舍得让我做饭，都是他做饭给我们吃，比这食堂的饭菜好上一百倍。” “我老公……好上一百倍。” 连说三遍。 正当大家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荣梅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一份凄然：“我老公对我一点都不好，整天一点家务都不干，还在外面有了小三…”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吃饭的动作都停止了，面面相觑，筷子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冯小宇差点惊掉下巴，她不是为荣梅说的真相惊讶。毕竟大家也不是傻子，荣梅越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炫耀，越表明了某种缺乏。大家早就猜到她的家庭应该出了些问题，没想到是丈夫出轨了。 让冯小宇真正惊讶的是，荣梅的表现跟王尔胡早上开会时的表现一样。 她现在多少看出点规律了，如果一个人说的不是真话，就会连说三遍，然后把真话讲出来。 荣梅脸涨得通红，满面羞愤之色，不知所措，于是端起吃饭的盘子，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掉了。 留下一桌看笑话的同事。 “嘚瑟过头了，压力太大？所以干脆说出真相？” “这种人何苦呢，每天表演给别人看，不累么...” “谁家里没点一地鸡毛的事，不想提可以不说，也不至于每天编假话恶心大家吧......” “这就叫打肿脸充胖子，自讨苦吃......” 冯小宇偷偷跟陈不二耳语：“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跟王尔胡上午的表现，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陈不二装作不太关心：“他俩都是部门长，估计最近公司集中给这帮人上了什么忏悔课程吧？我看挺不错，这样沟通起来方便多了。就这么整几出，公司的管理水平绝对可以取得很大的提升。” 冯小宇深表同意。 整蛊继续 吃完饭的时候，系统提示：陈不二，你的积分已增加20分，累计为40分，星河币增加20币，累计为40币。 预料中的结果。陈不二觉得这样太慢了。 周围同事看着都挺善良无辜，她也不舍得下蛊。真实的生活里，大家谁没点放在心里不肯说出来的难事，为了不让别人担心，或者出于自尊心，撒个慌遮掩过去也是难免的事。万一这个系统不分青红皂白，把大家的底裤都给露出来，那也太残忍了点。 所以只剩下领导们可以整蛊了。 毕竟，工作场合多说点真话有助于效率的提高。很多领导，尤其是一些国企领导，把谎言当做了职场的避风港。 陈不二在的公司，领导层说大话和谎话已经成了一种普遍的风气。 受这种风气的影响，公司已经连续几年业绩下滑，今年上半年已经到入不敷出的地步，靠着上面的国企爸爸拨款支撑运转。 可即便这样，公司中高层从来没有反省过管理中存在的问题，在每次会议和报告中，依然通过编造一些官话、套话来回避问题、磨洋工，混日子。 必须让这些领导知道，说谎不是一个万能的遮掩手段，不是逃避责任的舒适区。 总有人应该指出皇帝的那身新装。 想要的机会总是说来就来。 下午的时候，王尔胡已经从上午的尴尬中恢复过来。 他喊上陈不二、黄若云和冯小宇三个人，跟他一起，去给大领导颜明州汇报工作。 陈不二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她在出车祸之前，跟冯小宇一起，加班加点忙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把凤河湾酒业的咨询报告搞定，并跟客户做了初步的沟通确认。客户那边提了一些修改建议，她俩也很快给了反馈，然后把修改后的报告提交给了王尔胡。 今天给颜明州的汇报工作，应该就是讲这份报告。否则，王尔胡绝对不会带她和冯小宇两个人过去。 她俩在王尔胡眼里，妥妥就是工具人的角色，需要找人干活的时候，她俩就是部门员工，轮到论功行赏的时候，她俩就是编外人员。 陈不二反正也习惯了，只要王尔胡不欺人太甚，她都能忍。 到了会议室，陈不二正准备坐到有话筒的那个位置，结果被黄若云抢先坐下了。 然后黄若云开始把电脑连上投影仪。 陈不二纳闷了，这项目她也没做过啊，怎么是她汇报。 于是疑惑地看了一下王尔胡。 王尔胡跟她客气地笑笑：“你之前不是出车祸住院了嘛，这个项目就归黄若云管了。一会儿她汇报，有什么她解释不清楚的，你们两个做下补充。” 陈不二怒从心起，什么鬼？如果我出车祸，要移交项目，那也是应该移交给冯小宇啊，凭什么要交给一个根本没有参与任何咨询工作的黄若云。而且陈不二上午回到公司，身体无碍，王尔胡完全可以重新让她做回凤河湾酒业咨询项目的负责人。 把项目汇报的机会给黄若云也罢了，还要把她和冯小宇两个人拉过来做后援，这谁忍得了？ 陈不二毫不犹豫，同时给王尔胡和黄若云施加了谎言整蛊。 黄若云在投影上打开报告。 陈不二更生气了，那个报告的报告撰写人栏位，只写着一个名字：黄若云。 太过分了吧，当项目负责人不够，还要把报告的撰写人也篡改成自己。 这是要把这个项目所有的功劳都归于黄若云，这种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陈不二就等着看好戏。 各部门派了两个代表过来学习。 最后，颜明州带着陆建华等几个公司副总级别的领导进了办公室。 说来也怪，陈不二所在的公司，一共也就八九十号人不到，副总级别的高管就有六个，部门长有十个，这些部门长为了拉拢下属，又会根据需要弄出些副部长的位子。 整个公司，就目前的收入水平来看，说是人员冗余，结构臃肿，完全不过分。 黄若云开始汇报。 “各位领导，大家下午好，今天由我来给大家汇报凤河湾酒业项目的工作内容……” 我靠，全是客观陈述，一句谎言都没有。 不行，陈不二得让她说点谎话出来。 黄若云照本宣科，把报告内容讲完之后，到了提问环节。 陈不二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举手问到：“黄老师，这份报告是您写的吗，写了多长时间？” “当然是我写的，我花了两个月时间做这个项目…当然是我写的，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我花了两个月时间做这个项目。” “ok，三遍够了。” 陈不二心里默数次数。 黄若云气急败坏，却只能说下去： “其实我完全没有参与编写这份报告，报告编写人不是我。” 现场有些骚动，领导们却面无表情。 颜明州开口问道：“王尔胡，不如你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王尔胡擦擦满头的汗。 开口试图解释：“颜总，黄若云确实没有参与这个项目报告的编写……不过她对这个咨询项目做了大量的指导工作。” 他显然没有从上午发生的事情中得到任何教训。 整蛊效果说来就来。 “不过她对这个咨询项目做了大量的指导工作…大量指导工作。” 重复三遍。 最后吐出真话：“我说错了，她其实对这个项目没有做任何指导，是她要求做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也是她要求把报告编写人也写成她自己，我就答应了。” 黄若云羞愤之下，脸上白一片紫一片。不过同样受过不明力量整蛊过的她，知道王尔胡不是故意的。 现场一片哗然。 大家都窃窃私语。 那几个领导还是面无表情。 后来发话的是陆建华：“不管报告是谁写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齐心协力，给客户交上一份漂亮的答卷，只要客户满意，我们的工作就做到位了。” 什么鬼…… 陈不二和冯小宇对视一眼，被这种是非不分的官话和套话给激怒了。 陈不二马上对陆建华也施用了谎言整蛊。 陈不二举手，礼貌地对陆建华提了个问题：“想问下陆总，我司内部长期赏罚不明，权责不分，是否会导致员工对工作的积极性下降，是否会对公司整体的业绩带来影响？” 在陈不二所在的公司，这样充满挑战的提问太少见了。 领导们集体诧异。 冯小宇轻声提醒陈不二：“你是不是疯了…” 陈不二此刻只想着整蛊升级的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实在失业了，她就勉为其难地去做星河守护圣母好喽…… 再不济，还有百里扎扎贡献的五百万可以撑一撑。 总而言之，她就是有底气！ 陆建华顿了顿答道：“赏罚不明，权责不分的情况，在我司的管理中极为少见。我们管理层近几年，一直致力于公司管理水平的提升，也取得了极为显著的进步。在这种管理支撑下，虽然我司业绩尚未表现出明显的进步，但目前也是蓄势待发，到明年一定会取得突出的成绩。” …… 连说三遍。 陆建华本来黢黑的脸，飞上了一层红，变成了一张猪肝脸。 似乎极力要摆脱口中那不可控的舌头。却只能继续艰难地说道：“赏罚不明，权责不分，是我司在管理中存在的极为普遍的现象。我们管理层这几年一直尸位素餐，只顾着说空话，套话，从来没有反思过管理中的问题，导致我司业绩一路下滑，目前已经入不敷出，明年很可能进行破产清算。” 此话一出，下面一片哗然…… 颜明州脸色大变，一怒之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奈何桌子太硬… 他不仅生气，还疼得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