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展颜》 第一卷 蒙尘 第一章 同学聚会（一） 刚下飞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寒流扑面而来，冷得她直哆嗦。果然这个地方，还是不欢迎我啊，初见面心里直犯嘀咕，拉着行旅箱快步没入人流。刚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柔媚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初见，初见。站在初见眼前的正是她的高中同学，兼好友，商妍妍。商妍妍曾经是他们校的校花，人如其名妍姿艳质，长得十分漂亮。长得漂亮还不算啥，重点是人家懂得利用自己的身材优势啊。看她今天的打扮，穿着紧身皮衣，超短裙，超高跟鞋，在这个寒冬之中，那大长腿，别说是男人看不够，女人也看不够啊。几年不见，她已经改变了风格，而自己还在继续装学生妹，初见心里直感叹。真的得说明下，这里所有的回头率都是属于商妍妍的。 “怎么是你啊”？初见十分好奇商妍妍会出现在这里。她那天也只是给商妍妍打了电话，随口一提今天的航班。 “来接你啊，你这个路痴，一点方向感都没有，我担心你来到我们这个大都市走丢了呗，”她的语气又轻又快，脸上挂着特看不起你的笑容，一只手拉过初见的行李箱，一只手拉着初见，仿佛害怕她被这人潮带走了。 初见心里还是挺暖和的，在这个她认为不该出现的城市，还有一个人记得她。 商妍妍直接拉着初见上了自己的车，是辆跑车。尽管初见对车不太了解，但感觉也能感觉到商妍妍这个车价值不菲。虽然她不嫉妒商妍妍，但相比较之下，她还是弱爆了，想当年，自己可是学霸啊，现在混的真是一言难尽，初见心里一声哀叹。 初见还在感慨人世间的不公平时，跑车已经上了高速。 “现在我们去哪呀？”初见问完才惊觉自己有多搞笑，这个问题应该是商妍妍问她的，毕竟，商妍妍是来接她的。 “我先安排你去酒店吧。”妍商商头也没回地说，“本来想让你住我那里的，不巧昨天我老公回来了。” 初见悠悠地点头，虽然她们俩关系好，但既然知道商妍妍已经结婚，断然没有去她家打扰她的意思。口很渴，初见拿了瓶旷水往嘴里倒，结果差点喷出来。 商妍妍说，“我老公连家里的母狗都不放过，我不放心你住我那里，你就住酒店，我过来找你玩。” “我去，我又没打算破坏你俩的二人世界，你至于嘛，这样说自己的老公。”初见咽了咽，把快喷出来的水又咽了回去，差点噎死了。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公开的，大家都知道。”初见还是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从她说话的语气，感觉不到情绪的变化。然后，她又来句，“他这次回来，是让我帮他善后，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啊，……”等等，初见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她特别希望给自己浇盆冷水，让自己冷静冷静。一个女人把自己老公出轨的事，告诉自己的朋友，然后还没有半点情绪，不伤心也不气愤。这是什么情况？记得，她是一个非常重情重意的女孩子。高中的时候，谁要是有个什么困难的，她是决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你跟我说说呀，你就不伤心、不生气吗？”初见试探性地问。虽然，他们是好朋友，但是平时联系的不多。只知道，大学一毕业，她就找了一个有钱人嫁了。当时，初见没有在这个城市，心情又低落，这些是后来联系上了才知道的。曾经初见还为她开心了好一段时间，至少，她有人心疼。当时，绝大部的毕业生还在北漂，可是商妍妍已经拥有房子、车子，据说还有疼她的老公。想当年绝大部的女同学恨得咬牙切齿，学得好不如长得好，工作得好不如嫁得好。 原来传言多不可信。 “唉，就不该跟你这种传统物种说这些事情。我是担心你误解我不让你去我家，要不我都懒得理你。”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叫游戏人生，懂吧，谁像你啊，谈个初恋，都能谈得躲乌龟壳里。” 一时气结。初见安慰不了她，反而被她将了一军。 “说说你吧，逃了快十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商妍妍很认真，初见很沉重。 “不会回来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挺好的。”初见觉得自己说得都没底气，更何况是商妍妍。 “你好什么好啊？一个小程序员，二十六岁了，很快就转行了。你不会真打算在那个地方待一辈子吧。”商妍妍果然一脸的不屑。 “嗯。”初见不置可否。 商妍妍把车停靠在路边，转过身拉拉初见的手，像是要给初见力量。怎么感觉，这个力量应该是初见给她呢，毕竟，她老公出轨了。 “嗯，你明天活动地点在哪？我带你去附近的酒店，明天我没时间陪你，省得你走丢。” “在这里”，初见把手机递给商妍妍。 “什么活动啊，这个地方，高大上啊。”商妍妍不太相信地看了初见一眼，“你可别被骗了。” “就，一，一个发布会，”初见想着怎么用一句简短的话跟她说清楚，“就，我写了一本书，拍成了电视剧，电视剧的发布会。” “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喜欢的文学。不错不错。”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初见觉得对自己来说高大上的事情，在商妍妍眼里也不过是对文学的坚持，好像她一直就知道似的。一时间，初见对商妍妍佩服得不得了。 说话时间太快，转眼就到酒店门口了。商妍妍是很贴心的朋友，一切交给她可以放心。初见也懒得干预，只等拿房卡。 “明天我没时间陪你了，不过今天晚上你的时间是我的，我带你去个地方。”商妍妍一边把房卡给初见，一边神秘地说。 商妍妍带初见去的地方是个挺高档的酒店，不过跟她的神秘比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初见跟着她经过大堂一直往里走来，顿时开阔了起来，只见一栋木质小楼映入眼帘。小楼的颜色，是初见很喜欢的颜色，茶色。更让初见好奇的是，这个楼叫做初见楼，正是她的名字。初见随商妍妍走进去眼前的景致更是令她惊叹。很别致，江南风格装饰，更有细水楼台，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显得犹为难得。一楼全部都是装饰，他们上了二楼。现在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二楼的亮度还不错，初见站在木雕的围栏边，往下看，一条细流环绕其中，清雅生动。 “这地儿不错啊，这地段还能闹中取静，老板高雅得很哪。”不用想，也是一个有钱人哪。 “我觉得也是，估计不是开矿的，就是有个开矿的爹。”商妍妍调皮地眨着眼睛，“一会你见了，好好联系联系，说不定你就是这的老板娘了。” 初见实在受不了商妍妍脑动大开，又爱拿她取笑的样子。“我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我也没这魅力啊。” 说话间，有位男士急急地跑上来了。商妍妍努努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呀，秦林啊，”他走近，初见一看，才发现是他们的高中同学，秦林。 “这儿的老板。”商妍妍手一摊，那眼神得意地告诉初见，想要成为这儿的老板娘也不是很难。 初见当做没看见，“行呀你，秦林，高富帅啊。”在这里见到高中同学，不免十分开心，虽然吧，高中的时候，他们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不是，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初见十分不安，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跟一个异性这么亲近，况且，在她的感觉里他们也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吧。初见想要挣脱，但是，秦林抱得实在太紧了，以她的力气实在挣脱不了。初见被箍得十分难受，“你再不松手，我就断气了。”憋足了一口气，初见终于喊了一句。 秦林这才松了手，“太激动了我，见到你。”秦林看到初见涨红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太久没见了，很想你。”秦林又惊又喜，看初见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失而复得的心爱玩具。这让初见觉得有点怪异。 “见到你，我也很开心啊，秦林。”初见伸出手来，很正式地想跟他握个手，缓解一下刚才的暧昧气氛。她的内心还是很感动，很开心的。初见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会这么热切的希望她的出现。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一个小地方默默地生活。初见总觉得全世界都没有人会再关注她了。她就选择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窝着。 “我刚出去一下，就抱上了呀，秦林，看不出来呀，儒雅男士，看到真爱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商妍妍的调侃，直接让初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初见讪讪地好像做了什么不应该被看到的事，然而被撞见，尴尬。 “他呀，每年打好几通电话问我你的消息。今天你一出现，我就把他从大老远的地方给拉回来，”商妍妍嬉皮笑脸地。 第一卷 蒙尘 第一章 同学聚会（二 ） 秦林看了初见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兴奋地解释：“我正好在出差。听到你的消息，我就回来了。”他顿了顿，“每年打妍妍电话，就是没有你的消息啊。” 这是什么状况？他们好像也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吧？初见心里直嘀咕，但还是礼貌的回应了一句“谢谢啊。” “高中的时候，你可能甚至都没有关注到我。但我却是很关注你。”秦林鼓了很大的勇气。 如果不是提到了高中，初见可能会蹦出一句“我去，被你这么帅的男人喜欢，我上辈子肯定不止拯救了银河系，还拯救了整个宇宙。”但是一听到高中，初见就动不了唇了。 高中这个词呢，初见其实不是特别愿意提起，总有一些人一些伤心的事儿压在心底不愿意去触及。这真是初见的死穴，一点一个中。 初见看了一眼商妍妍，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高中同学。现在的她只感觉心揪得紧紧的，不透气。 商妍妍很知趣地又去点菜了。 朋友就是用来坑的，这是万古不变的逻辑。初见心理拔凉拔凉的。 “你有陈天昊的消息吗？”秦林盯着初见的双眼问。初见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她知道，这是一提到高中，避无可避的问题，但是，她真的不想去想、不想去问与程天昊有关的一切。 没错，陈昊天，初见的初恋，高中同学。他们谈恋爱，好像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他也在这个城市里，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约他出来。”初见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林，她不知道秦林的用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脸色很不好。 这么多年，她并没有他的消息，固执地不想去了解，不想去知道。 这一瞬间的窒息，像是一个玻璃制品被打碎了，四分五裂。初见回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在一个比较密闭的环境里，心里稍稍有点踏实，好像这里不属于这个城市。她当然知道陈天昊在这个城市里，所以她才选择了不在这个城读大学，不在这里工作。也正是因为他在这个城市里，所以初见这么多年才从来没有回到这里来。 “高中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可是当时你跟陈天昊在一起了，所以我也就没有追求你。”这什么情况？初见刚刚才想，他这是要当红娘，没想到现在是自己在表白。这角色变换得太快，初见实在没办法适应，特别是他提到陈天昊以后，初见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我很冒昧，我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毕竟我们很多年没有见。你对现在的我也不了解。可是这几年我找你找得很辛苦。我担心今天晚上见了你以后,你又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然后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了。”他像一个自说自话的人，他的表情很严肃，但在初见看来，却有点搞笑。 要怎么说呢？谢谢你吗？很开心吗？不过初见什么也说不出来，现在的她特别想哭，痛痛快快地哭，却哭不出来；她想跑，跑得远远地，又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从来都不缺女人”秦林肯定感觉初见的心死得还不够彻底，或许这是对她对自己的表白置之不理的报复。 不缺女人，是什么意思？初见脑补了一下，觉得这个话题很难继续而且她的胸口很疼，像被插了一把刀，在滴血。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秦林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商妍妍点完菜回来以后，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高中时候生活的场景。大家各怀心事地吃着这人间的美味。可是，初见感觉眼前的美味佳肴比蜡还难吃，还伴着咸咸的泪水。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太失态，比如，直接走人，直接晕过去等等。 饭还没吃完，商妍妍乖巧地表示，她老公回来了，就先撤了，留下初见和秦林。初见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走的人是她，不过商妍妍真的太不够意思了，饭还没吃完，一抹嘴，人先撤了，速度快得她跟秦林都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确信，这顿饭是秦林作东，肯定都觉得她这是逃单。 这个酒店离初见的住所不远，吃过饭秦林送她回去。为了争取更多相处的时间，秦林建议步行。初见不明就里，没有异议。 “今天，我很抱歉，可能我太急了”，秦林一直在努力打破僵局。“没，没关系的，”被表白不是应该开心吗？这歉道得初见不知道怎么接才能不伤害他，又表明自己。其实一直以来，她就是很不会应对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没关系什么？没关系，我喜欢你，还是没关系跟陈天昊有关的消息？”秦林刚开始觉得自己是有点着急，但是被初见这个紧不慢的态度给激怒了。他找了她很多年，内心的焦灼只能他自己知道。他喜欢初见很多年了。那个时候她跟陈天昊好，他只能默默把这份感情埋在心底。后来他知道他跟陈天昊分开了，却怎么都找不到她了。秦林实在不愿意再放弃这个机会。鬼知道，过了今晚她又会消失去哪里。 “你喜欢我什么？”初见急切地打断秦林的话，深怕秦林又说出什么让大家下不来台阶的话。 秦林温暖和旭，长得帅还多金，他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对象，而初见也单身，但是，感情就是很奇怪。 初见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欢他。现在初见已经找到让秦林知难而退的办法。 秦林愣了一下，确实没想到，初见会这么直接，现在他才感觉到他们的关系确实还没有到达可以表白的地步。 “你喜欢的不过是印象中的我”初见悠悠地说，“但是印象最容易骗人。这么多年没见面，所有的印象早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不是，我当然没有想着你马上答应做我女朋友”也许坦诚好过掩饰，“只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兴奋，不想再错过。只要你愿意把心交给我，我们试着相处好吗？”秦林停住脚步，深情地望着初见。 “我的心早就不在了，没办法交给你。”初见实在没办法骗人，更不想坑说喜欢自己的人，“对不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走回了酒店。 “至少，你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他真的很温暖，在这个寒冬里。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要这些呢？ 初见心里酸涩得很，她早就失去了爱的能力和资格。 “不了，”初见抬起闪亮的眸子，“我喜欢在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秦林怔了怔，又笑了，“好”。 第一卷 蒙尘 第二章 发布会 “大家好，这是‘甜过初恋’电视剧开播的发布会。很高兴今天大家能来到现场。我们首先要感谢我们的主创方给我们带来了这么精彩的电视剧。今天我们电视剧的投资人陈先生也会光临我们的现场，本来他会第一个发言，但现在因为飞机延误，我们把它放在压轴的部分。” 初见坐在第一排，感受到这场盛会热烈的氛围，心里还是有点小小激动的。没错，这就是她的小说作品《甜过初恋》。初见是作为原创被邀请来参加这场发布的。主持人的功底确实了得，短短的几句话，就让在场的观众尖叫不已。初见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估计跟这位陈先生有关。 初见始终觉得这绚丽的灯光，夜幕下喧嚣的环境离她的生活太远，于她无关。 “这个人是谁呀？” “你不知道吧？这个电视剧是根据小说改编的，她是原创作者。”坐在初见后面的两个小女生在嘀咕着。 “啊，真的呀，我太喜欢这个作者了，她出了好几本书，我很喜欢她的小说，不知道她会不会给签名啊。” “我有个亲戚呀，也是她的粉，在这个剧组里面工作的，听说这个投资人啊，看中了她的作品，想邀请她来当编剧，她都不肯，很拽的样子，现在去要签名，估计不会给。明天有签售会呀，明天我们早一点去排队呀。” 这两个女孩子的情报肯定是假的，初见一丝松快，她拒绝当编剧是真的，主要是因为她不想离开自己的住地，哪里拽啦？再说，像她这样的草根作者，写作全凭爱好，无欲无求，无欲则刚。 回过神来，发布会现场气氛非常的热烈。发布会嘛，主要的时间是给主创人员的。现在是演员进行互动。初见只想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等待她发言的时候。 现在的感觉挺奇妙的。看到了喜欢的明星，自己好像也是他们的一员，但是，其实她自己一直保持警醒，过了今晚，她依然会回到那个江南水城，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员，依然只是有空的时候写写小说，这里永远也不可能有她的角落。 现在有请我们电视剧的原创作者故剑伊始。听到这个名字，初见才愰然回神，缓缓的起身，转身向身后的粉丝朋友们掬了一躬，然后来到台上。 初见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小礼服，简单低调不奢华，衬得皮肤更加的白皙。尽管如此，还是与发布会上众女星的华服不能相比，站在这个舞台上似乎不是特别的协调。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更加的特别。或许是由于不在乎，初见显得非常的自信。 “你为什么会想到写这样一部作品呢？”主持人递给初见一个话筒。 “我呢，只是为了圆一个梦吧，一个现实生活中很难实现的梦想。初恋是美好的，每个人都是欢喜的，但是初恋呢，却很少继续到底，我只是想让我们每个人都带着初恋的美好继续一段甜过初恋的恋情。”还好她早有准备。 “故剑伊始小姐真的是一位十分漂亮的作者。”主持人调侃，“你不来当演员真的可惜了，张导你觉得怎么样？” “我们的原创作者不仅人长得漂亮，气质也上乘，我看没问题呀。”张导在台下喊了一句，台下顿时一片热烈的掌声。 初见当然知道这些不过是主持人调动情绪的招数。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装傻是最有效的解决没法回答的问题的办法。 “张导，我看你要失望喽。我听说啊，故剑伊始不仅没有当演员的打算，连当时剧组邀请他当编剧，都拒绝了，是不是这样？”主持人似乎想要继续挖掘这个话题，但初见敢肯定他是在拖延时间。 “嗯，是的，当时我手头上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时间上有冲突，所以就没有来。”初见只能继续装傻。 初见当然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呀。其实一个原创作者能去当编剧，这是多少原创作者的梦想，当然也是她的梦想，可是她却没办法接受，因为这座城市。 “我想故剑伊始说的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应该的是非常重要的，是不是？既然是私事，我们就不便多说。” 就在这个时候，台下来了一群人。走在前面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的是一个个子很高很帅的男人，……，是他？ “我们的投资人，陈先生到了。我们现在有请我们的投资人陈先生上台做最后的发言。”主持人兴奋地喊了一嗓子。 原来主持人在等的人是他。 初见肯定是傻了，看傻了。她应该立刻下台来，可是她站着没动。 陈天昊走上台来看着初见，她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漂亮的瓜子脸化了淡妆，整个人比以前精致了不少。她穿着与发布会不是很协调，但还算得体的小礼服。她比以前似乎长高了，也瘦了。她真的是初见。 陈天昊看看前面的大屏幕“甜过初恋”，再看看初见的笔名“故剑伊始”，内心五味杂陈。 陈天昊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初见，就像一个豹子看着一只小山羊，眼里充满了不屑。剑眉下一双怒目，寒气逼人。 初见能感觉到他全身周围寒冷的气息。 而初见只要一看到陈天昊就紧张得无以言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总之脑袋一下子都放空了，只是双手紧握着话筒，紧紧的，紧紧的握着话筒，好像一个站在悬崖边的人在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不要让自己掉下悬崖。 台下的人一定觉得她这个原创看帅哥看傻了，或者是想要攀上这位投资人，所以一直不肯下台来。 “请我们的原创作者把话筒递给我们的投资人，陈先生。”主持人提醒着。这话让还在梦中的初见醒悟过来，她赶紧把话筒递给陈天昊。足足有十秒钟的时间，陈天昊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个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了，没有接话筒。 “看来我们的投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故剑伊始呀，希望以后有更多的合作。”主持人再一次提醒陈天昊。 陈天昊这才慢悠悠地接过话筒。他感觉整个话筒好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湿漉漉。她热吗？在这个礼堂里面她穿的那样单薄，她还那样热吗？ 初见迅速反应过来，把话筒递给陈天昊，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她快速的转身，想要离开这个舞台。 “等一下，故剑伊始，”主持人顿了下，“我这里还有一个小小采访，作为原创作者，你也参与下。” 初见当然知道这是主持人调整了发布会的方案，想让她跟陈天昊有一点摩擦。 “陈先生是看到了故剑伊始的小说，然后才决定投资拍这个电视剧的吗？” 听到这问话，鬼使神差般，初见抬头向程天昊瞥了一眼，估计主持人没有看到陈天昊已经皱着眉头，一幅不耐烦的样子，才会问这个问题。 “我个人对言情小说没有兴趣，这是投资方共同的决定。”陈天昊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他的弟弟看了这部小说，纠缠着他让他拍这部个剧本。 当时为了投资这个剧本还被很多人反对、质疑，但是他最疼他的弟弟总是希望能满足他。如果他知道这本书是初见写的，他是绝对不会投资的。 主持人也没有想到陈天昊会这样回答，毕竟为了电视剧的宣传也不应该否定它。他顿了一下，转向初见，“我们的美女作家是否可以用一句简短的话来向陈先生解释你的作品？让陈先生有更深刻地了解。”主持人真是不嫌事大。 初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定不能在这里出丑，不能给自己的作品出丑，更不能在这个舞台上出丑，她不断给自己打气，然后一紧张，就来了句，“我希望每个人都一段甜过初恋的爱情，没有遗憾。” 初见真的很懊悔，怎么会说出这句该死的话。这句话对任何人都没问题，惟独陈天昊。初见感觉到了陈天昊想要杀了她的目光，果然。 “原来初见小姐，这么多年是经营了一段比初恋更甜的爱情，”陈天昊慢慢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声音巨冷，“你不应该亵渎了‘故剑伊始’这个笔名。” 故剑情深，伊始而终。这是他们曾经无比期待的爱情。 初见震惊的表情，无亚于在马路上突然看到一头大狮子向她狂奔过来。陈天昊居然在发布会上直乎她的本名。 台下一向哗然，窃窃私语。 初见其实特别想向程天昊解释，没有，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爱着他，没有谈恋爱。可是，她怎么解释呢？再说有必要吗？现在的他与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对不起！”如果现在能哭，初见一定大声哭出来，可是眼泪只是在眼眶打转，搞得她眼睛生疼。她想如果不马上下台，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冲过去跟他解释一切。 初见向台下鞠了一躬，想要冲下台去，却没想到，陈天昊速度比她还快，直接甩手走人。他甩给她的是台上主持人的尴尬无语、台下的热议飞飞，还有她的不知所措。 后面的流程初见已经无心参与，早早地离场了。 第一卷 蒙尘 第三章 孤独的回忆（一） 当一切热闹喧嚣散场，带来的是不尽的空虚与寂寞。 陈天昊疲惫的躺在沙发上，全身酒气。原本他最恨这个味道，如今却纵容自己这副模样，不去打理它。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像他第一次醉酒一样难受。寂寞的人才会回忆。 是啊，第一次醉酒，16岁，初三还没有毕业。 那天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春寒料峭，还是很冷。 本来他已经约了他的好友吴通一起去打球，当然，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他的弟弟。这个总是黏在他的身边，却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陈天宇。 可是他的父亲却十分严肃地阻止了他，带他去了医院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这个女人真的很美丽，尽管睁着空洞的眼神也依然可以感觉到它曾经的风韵。一种不祥的感觉，终究是被父亲的一句话给肯定了。“这是你的亲生母亲。”陈天昊就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两行清泪，苍白的脸色，漂亮的眼眸再没有光辉。或许血缘亲情或许场面带动感太强，或许是于心不忍，他终究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他紧紧地握着这个女人的双手。这才发现她失明了。 她用孱弱的声音交代了几句话，就合上的双眼再也没睁开，无论陈天昊如何呼唤。 她说：“你的父亲是我一生的挚爱。爱一个人就希望能为他付出。所以如果分开是一种成全，我从不后悔，也希望你今后不要恨他。一切都是我的决定。”呼吸空气，对她而言无疑是奢望。“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陪你成长。” 泪水模糊陈天昊的感知觉，只记得她最后用嘴大吸了一口气，呼出一句话，“我爱你！”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多年以后，陈天昊还是不知道最后这句话到底是说给他的，还是说给拒绝她、抛弃她、辜负她的男人的。 在医院门口，他问他的父亲为什么？ 可是他父亲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之前，他父亲撂了一话，“你母亲的丧事，我会处理，你不必参加了。” 陈天昊自然知道，作为亲生儿子的他不用去参加丧礼，作为曾经的挚爱，更不会去。他的父亲，不过是担心这个女人的出现，给媒体可乘之机，影响他的事业。这个生了他的傻女人，终于生前生后，都不曾拥有。 陈天昊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这是他第一次喝酒。酒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只是伤心，彷徨，不知所措。 后来陈天昊从他父亲的只言片语，从他世伯伯的口中，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父亲与母亲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由于生意上的需要，他父亲很快就离婚了，又娶了现在的老婆。 他的亲生母亲怀着他离了婚，又把他生下来，把他留给了他的父亲，以后再也没有出现。 他也终于知道那个他称为妈咪的女人，为什么有两副面孔。他父亲不在的时候，她总是非常的冷漠；当他父亲在的时候他又十分的宽容热情。当然，最终的结果是他总是要挨训。即便是弟弟做错了事情，他也要挨骂。就连别人夸他冷静理智，也被他的父亲训斥为对家人的工于心计。 浑浑噩噩几周后陈天昊终于渐渐清醒，他知道不应该再这样下去。这个家，没有感情，充满欺骗，他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迅速调整步伐。高中他没有选择贵族学校，而是选择了通过自己的能力考上的高中。 因为这个事情，他和他的父亲大吵了一架。他父亲当然无法理解自己的长子为什么会去草根学校。他不选择贵族学校是在做脱离父亲的第一手准备。贵族之间的强强联合，不会帮助逃离贵族落魄的他。而他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生活来源。当然，为了让他后妈放松警惕。他决定先暂时瞒下自己的计划和不满，放荡不羁，学习成绩自然也是差强人意的。没有人关注、关心的时候，他在暗蓄力量。 厚积薄发，从来都是为有准备的人。 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家大公子突发奇想的去草根学校，甚至有传言说陈家大公子是看腻了贵族女子的高贵气质，去草根学校找清纯少女时，他就已经为未来做了大量的规划。 人的成长就在一瞬间，而这一瞬间正是变故。 孤独是有的，寂寞是有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他，没有人支持他。 有时候他也会很烦躁，担心自己坚持不下去。在这个时候，他遇见的初见。“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他愿意放下一切，放下仇恨只为跟她在一起。曾经他已经想好了，放下，放下所有，不去讨什么公道，只怕她受到伤害，将来只为她赚下他们的天下，不让她受所谓豪门的冷落，而这个时候，她却选择了离开。 带着失恋的伤痛，筑起仇恨的墙，陈天昊把自己牢牢地锁在里面。 刻意不去想、不去看与她有关的任何消息，这些年，他固执得去恨她，只是不希望再去动摇那心底的恨和未完成的事业。 可是遇到她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完结了。只要初见说一句，“我还是爱你，”他会放下所有。可是这个女人早就忘记了初恋的感觉，不，她记得，陈天昊狠狠地把手中的酒杯扔掉，她不仅记得，而且拿它与现在的感情对比。 这么多年，在他最伤心、彷徨、无助的时候，他从来不曾亵渎过初恋，所有绯闻也不过逢场作戏，而她呢，居然可以用初恋来写小说，如果不是经历了更幸福的感情，是决不可能做到的。“甜过初恋”，想起这个名称，陈天昊觉得无比恶心和讽刺。 陈天昊从来没有想过，让初见像他一样挚爱这份感情，保护住它，可是，把它拿出来炫耀、对比，却是他无论如何无法原谅的。 高一的时候，初见是一个漂亮、安静的女孩。每天安安静静地来上学；安静静地上课；安安静静地分享心得。 陈天昊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自然地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诗，“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他曾吹着口哨看初见从远处来，在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念这首诗，而她居然停下来，听他念完整首诗，然后轻轻地笑了笑，“谢谢。”诗句里忧郁的感情，融化在她的笑里，同时融化掉的还有陈天昊恶作剧般嘲弄的笑容。 很多女孩子，听到陈天昊的哨声，看到他这个人，都会敬而远之。因为，他是她们眼里的坏孩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他记住了这个女孩子，记住这个女孩子弯弯的眉毛，明亮的大眼睛和甜甜的笑容。 后来他学习成绩太差，班级成立了互帮组。学霸的初见就与学渣的陈天昊一组。他们的接触也逐渐多了起来。她总是那样的安静。在他们讨论学习的过程中，带着陈天昊这个所谓的差生，她从来没有半点的鄙视，也不拒绝，好像一切顺其自然。 她长得很清纯，也很漂亮。在贵族长大的他其实是审美疲劳的。所以呢，初见给了她眼前一亮的感觉。 他记得有一次他看见初见在玩水。水龙头的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指尖上。她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用指尖接着那些水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初见的侧颜柔美而平静，时而专注、时而微笑。她是如此的安静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她的眼里、心里面只有这一滴水。那一刻，他真的被她深深地吸引了。陈天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画面太静，太美，而他的心却动了。 她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姑娘。不论是在讲解题目的时候，还是在生活上的帮助。他总是那样静静地、暖暖的、如沐春风般的存在。带着对过往的眷恋，陈天昊沉沉的睡了。 第一卷 蒙尘 第三章 孤独的回忆（二） 发布会还没有结束，初见就先行离开了。若不是因为明天还有一场合约写下的签售会。她打死也不会留下来，肯定连夜就逃跑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从未踏足过这个城市，第一次来就遇到了陈天昊。压抑在内心的种种情绪在瞬间崩溃瓦解。 见到陈天昊的时候，紧张到她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如果不是快速的离开那里，她可能会在那个地方晕倒。 怎么会是他，真的是他？ 这么多年，他变得更冷峻了。 初见靠近他的时候，就明显地感觉到他周身寒气逼人。初见想也许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陈天昊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吧。毕竟伤害已经铸成，无可往回也不能面对！ 落荒而逃是懦弱的人。而初见除了逃，别无选择。 这么多年初见似乎已经习惯了。高考结束的那天她提出了分手。后来知道考上了同一所全国知名学府，她就退了档，重新复课，然后去了南方一个挺出名的高校。毕业以后继续逃，逃到一个小城市里。在那里她终于不用再担心有相遇的可能。 初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么多年，自己终究只是对不住自己的心，辜负了自己的心。 陈天昊看她的眼神冷冽狠毒，他早就恨透了自己，怎么还会记得他们之间的爱恋，初见心底发颤。 是啊，他怎么会记得，记得秦林说过，他从来不缺女人；记得那些不经意却避不开的，总是在新闻里看到的桃色新闻。 “我自然比不得初见小姐对初恋的认识与见解，更不会拿已经忘记了的事情说事儿”，看得出他的愤恨，也明白他对他们之间的情早就忘了，更不在意了。 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叫她的名字，还是引起了台下一片热闹的非议，而他毫无绅士风度的抛下她独自下台走了。 初见的心隐隐作痛。这么多年他应该早就已经放下了，而她自己倍受煎熬。 初见想，陈天昊没有自己这么认真，也没有自己这样执着。其实当初的恋爱也不过柏拉图式的恋爱，有时候初见也会想，也许当时让他抱自己，让他吻自己，也许结局就不一样。 他们的相识相恋，总是在初见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忆。 一个安静的，心思极重又承担太多的女孩儿看到一个性格洒脱，视一切为无物的男孩，擦出火花似乎是很正常的。 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学校的走廊上。陈天昊就靠在走廊上，吹着口哨，等初见靠近了，他居然念的是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这是初见最喜欢的一首诗，她乐于听到。因此，当陈天昊把诗念完，她感谢了他。或许，这突如其来的画风转变，让陈天昊看到初见的不一样吧。也或许是故意的恶作剧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陈天昊开始关注初见。 他们真正熟识是学校组织的一对一互帮组。初见是优等生，陈天昊自然是那个需要被帮助的差生了。对有些同学而言，互帮浪费了他们宝贵的学习时间，但初见却觉得帮助同学也是自己再复习的机会，因此，她乐于如此。 不过初见逐渐被他的幽默风趣、洒脱吸引了。 爱是在悄然中发生了，初恋总是美好，然而，一切在高考结束戛然而止。从此天涯路人，不再相见。 夜深人静独自己舔舐情伤不愈的伤口时，她总是痛恨自己，但是她从来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不后悔，不能后悔。她怕自己哪怕一瞬间的后悔，就会像脱缰的野马，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 她不能，她只能对自己绝决。伴随着泪水，初见昏昏沉沉地睡了。 在梦里，她又看到了自己母亲。她还是那样劳累，还是那样虚弱。母亲微笑地向初见走来，带着光。 微微转醒，初见觉得这一时刻，惟有这一刻，自己的内心才是平静的。 第二天的签售会如期举行。 带着黑眼圈的初见，对每一位读者笑脸相迎。 初见见到了昨天在她背后嘀嘀咕咕的两个人。 两个小女生的声音甜糯得像荡漾在春天里的微风，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初见强打起精神来，给她们签字，并跟她们合拍了照片。两个小女生开开心心地走了，一路还是叽叽喳喳地说，“你亲戚的肯定是个假粉，......” 忙碌了一早上。直到她的脸笑得都要垮掉的时候，签售终于结束了。 初见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邀请她参加晚宴。她拒绝了。 初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b城，甚至来不及向秦林和商妍妍告别。 再见了，这座充满留恋和思念的城市，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初见心里轻轻地叹了叹气，登机离开。 第一卷 蒙尘 第四章 得罪了谁 “初见，晚上集团领导下来视察，大约一个小时后到。”初见一进公司大门，分公司王经理就过来跟她打招呼。 初见环顾了一下，确认只有她一个人来加班。领导来了是不是要陪同？可是她晚上的工作任务很重，估计得通宵，她特别不愿意浪费时间。 集团领导来？好像还从未有过，不过这与她无关。“知道了，加班三原则”。她迅速做出反应，顺便拒绝王经理的好意。 初见甜甜地笑了笑，带上耳麦开始工作，王经理无奈地摇摇头。 加班三原则： 第一，领导视察，不陪同。 第二，领导视察，不打断我的工作。 第三，加班时间由我定，按时交作品。 这是当时初见加入这个公司，面对加班时提的要求。王经理当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估计当时这个分公司刚刚成立，他急需像她这样的程序设计员，况且从当时来看这些本来也不算要求。谁都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分公司，只要事情办好，及时交产品，领导也不会管他们。 “还是这个脾气，”王经理很无奈，他摘掉初见的耳麦，这快60岁的小老头摇着头说。“集团领导难得才下来一次。这也是个提升的好机会嘛。”可是，她就是无动于衷。 王经理也向初见提过自己的意见，希望她能去总部锻炼，毕竟这个小姑娘有能力又低调。 “我在您的手下就很好呀，我没有打算提升。”初见重新带上耳麦，开始调程序。 这个公司只是一个分公司，提升的话就会到总部。而总部在b城。当初来到这个小城市，初见就没打算离开过，她当然不会在意提不提升了。 作为一名程序员，加班是正常的事情，初见只是不喜欢被打扰，也没有想过要去总部或者集团。所以不管是总公司的领导下来还是集团的领导下来，她一概不接见。 从发布会回来积累事情就很多，中途初见又生了一次病，请了几天假，手头上堆积了一些工作。所以她今天晚上必须加班了。 初见是做软件包装的，基本上总公司的软件包装都是由他们在负责。她的任务是重中之重的，况且所有软件包装，最后都是她在过审。初见总能从包装中体现自己的见解、风格、趣味，因此她的包装也得到了总公司的认可。 总公司几次想提拔她到总部，但是她都没有同意。 初见下班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睡了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手机一开铃声大作，初见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一看王经理已经打了二十几通电话。 因为经常熬夜所以初见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把手机关掉。看来王经理遇到什么着急的事儿了，要不然一般是不会在我休息的时候打电话的。 初见赶紧回了电话。 王经理让初见赶紧过去一趟，他也还没下班呢。 可怜初见还来不及吃午餐，就直接奔到了办公室。 王经理手上拿了一个文件夹。“都被退回来了，你看这期所有包装都被退回来了。总共有20几个呢？都是你经手的”。 初见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系列的软件名称。每个软件的包装都体现特别的意义，她都非常地清楚。怎么会被退回来呢？ “你不用说，”王经理也知道初见的想法。 “你做的包装，我从来连看都不用看，每次总部都是发嘉奖励令的，不知道这一次是为了什么？”王经理顿了顿，考虑下怎么跟初见表达自己的看法，“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呀？这么好的包装全部都退回来，而且给我们的时间这么短。我问过总部了，总部说这次是集团老板没过审。” “总部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别说集团了，更谈不上得罪。”我想了想，“也许是集团老板没明白我们软件包装的意思吧”。 “要不这样吧，你去一下集团办事处吧，沟通下你的思路。”对分公司进行考察，集团特别设立了一个办事处。 其实王经理不明白的是，集团老板怎么突然对他们这个小公司感兴趣。不会真如传言所说，集团有意把这个分公司并掉吧？ 初见咬咬唇，关于技术的问题，又是她手头上的事情，让她去好像也合情合理。“我试试吧。”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集团的人扯上关系。这回非面对不可了。 虽然只是一个办事处也是挺高大上的。 不过，因为是中午时间人倒是不多。初见原本也没有想过在中午能见到集团的领导，只不过顺路吃个饭就过来了。她原想一个办事处总有把椅子坐吧，比在外面晒太阳强。没想到，她刚在总询台坐定，就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小姑娘，引它她到办公室，说，“陈董在里面等您呢。” 小姑娘没有帮忙引见，也没有打电话进去，初见只好自己轻轻的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只见宽大的办公室最里面，有一个人坐在一个宽大的办公桌的后面，低着头，像是在批改文件。 初见走过去离桌子大概一米远的地方，轻轻的鞠了个躬说，“您好，我是kmt分公司的程序员初见。” 那个人没有抬起头，也没有说话。 “这次总共有20几个软件的包装都被退了回来，都是我经手的，所以我想谈一谈对这些软件包装的想法”。初见说完话，十分无语地等着对面的人抬起头来，好像是等着被审判的犯人。 虽然，她有十足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包装，但是毕竟个人喜好不同，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让老板喜欢上这种包装。 足足站了十分钟，对面的那个人这才款款地把头抬起来。看着初见，陈天昊十分轻慢得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初见，又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文件。 咚咚咚，心跳的声音。 初见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感觉整个人无处依靠。她很担心自己会一下子瘫在地板上。 “现在上班都没有规章制度的吗？”陈天昊看到初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又补又补了句，“早上你们的头儿找你，怎么找都找不到。” 如果前面的人不是陈天昊，初见肯定会回嘴说，她加班到零晨四点，但是，前面的人是陈天昊啊。她一点回嘴的力量都没有。 “我现在没有预留跟员工谈话的时间，请初见小姐就在前面的沙发坐下等着吧，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谈。”陈天昊并没有跟初见商量，是直接下了命令。 还好，还好，现在让她说话，她也说不出话来啊，可是她却迈不开双腿。 太紧张了，为什么每次遇以他，初见都感觉自己紧张得不过气来。 初见后来想当时自己的样子肯定十分搞笑，全身哆嗦，面容扭曲。 “怎么初见小姐喜欢站着？”这回陈天昊头也没有抬地冒了一句话。 “没有，没有，”她心虚地摆摆手，她又不傻坐着总比站着有依靠吧。 初见定了定神，快步走到前面的沙发上坐下。 初见靠在沙发上始终十分紧张，还好有沙发可以靠，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站，手也不知放哪里。 前面的陈天昊不是看文件就是开视频会议。这一等就等到了下班时间。 “我给你十分钟”，正当初见慢慢放松，差点睡着的时候，陈天昊坐到了她前面的椅子上。 初见一激灵，睡意全无了。 她把对软件的感觉、设想、实现的功能、包装起到的作用，都说了一下。大概也就是十分钟时间。 “还有别的吗？”陈天昊的手握着拳，指甲抠着肉生疼生疼地。 “没有”她想了想，确实没有别的了。 如果陈天昊觉得不合适，那她也只能改了。 其实，陈天昊并不想知道与软件有关的任何事情。 软件公司虽然是他创立的，但是这几年一直是交给大学同学赵卓处理。 kmt软件公司是比较独立的公司，初见所在的公司正是kmt的分公司，主要做软件查漏和包装。 这几年公司的发展涉及房产、影视、电商等等，已经成立了集团公司。 作为集团第一投资人，陈天昊确实不可能关心分公司一期软件包装。他想知道的从始至终只是与初见有关的事。 如果按照陈天昊的计划，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初见。这个伤他至深，他痛恨至极的女孩子。可是，发布会那天的见面，让他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内心。 这次软件公司的调研又让他遇到了初见。陈天昊从她的旁边经过，看到始终没有抬起头来正在认真专注写程序的初见，他的内心就再也无法平静。 “那就全部按照这份企划书里面的需要改回来。四天的时间。”陈天昊的话说得不仅快而且不容置疑。 四天20几个软件，别说是四天的时间，十天也不一定改得好呀。 “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这些软件都是我包装的。让别人做不合适，这么短的时间我做不出来。”初见一直低着头，这才孟得抬起头，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累死吧。 不过初见这忽得抬起头，两个人的脸差点贴在一起。不仅初见觉得脸火辣辣的，陈天昊也觉得心跳加快，有些犹豫不应该这样报复她。不过一瞬间，他又铁了心。他不会让这个伤害他的女人，过得太舒服。 “做不出来？开始设计的时候就要设想好。这是给你改的时间，不是所有设计都有修改的时间。要知道总公司为此又要跟客服争取时间。”见到初见迅速低下头，陈天昊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初见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 第一卷 蒙尘 第五章 挡桃花 接下来的时间初见没日没夜地加班，一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吃不上一顿饭。在最后的时刻初见终于把程序赶出来，交给王经理。本来以为可以交差了，没想到，大公司的老板真的很会折磨人，要求初见亲自去趟集团总部，亲自向他解释，而且马上就得走。 真没天理啊，初见十分郁闷，这次要是过不了，哪里还有四天？她真的累到虚脱，还要去赶飞机。再说，她是真心不愿意再见到陈天昊。 不过看到王经理一脸敢怒不敢言，又十分愧对初见的样子，初见心软了。好吧，毕竟是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出了事，她认栽。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集团，初见一想，完蛋了，今天是周天，不知道有没有上班。如果没有上班，到明天，明显超过约定时间了。 初见也不确定有没有人在上班，只能进去找一找。还好，她有工作牌，门卫并没有为难她，就让她进去了。 这都已经傍晚了，初见也只是想碰碰运气。初见一层一层找上去，终天在十八层，看到了工作人员的照片。 第一个，陈天昊，董事长。 我去，虽然，觉得他应该混得挺不错的，但是没想到，职位这么高。 “死定了，这回，”初见的内心十分奔溃。得罪了他，别说分公司了，就是总公司估计也保不住她呀。保不住也没什么，反正等这个事情处理清楚，初见也不打算再待在这里，就怕连累了分公司和王经理。 这个即将退休的王经理，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这个岗位做到退休，若是因她没能实现，那就太对不住他了，初见心里十分嘘嘘。 不管了，先搞定这次再说。 整层楼，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亮着，一看居然是董事长的办公司。 初见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周末还有办公，喜的是今天总算赶上了。 这真是个魔头，若不是这个事牵连分公司，初见宁愿辞职，也不会再见他。 初见伸手敲了敲门，出来了一个穿着十分性感的女性。她整个人身上只有一块明亮的黄色的布搭着，配了条浅色牛仔裤，仿佛从画中走出来。 若是说从画中来，这也太婀娜多姿了吧。 初见还来不及看她的脸，倒是被她的穿着和身姿吓了一跳。 这陈天昊色胆真够足的，居然把女朋友弄到办公室来了，重点是允许穿成这样。估摸着里面暖气十足，否则得冻死。 不对，她的内心似乎被什么狠狠刺到了，一抽一抽地，十分难受。 “你好，我是阿雅，我是陈董的秘书。”初见没想到自己隐居山林太久，社会已经变迁到这种地步了。 现在这种穿着也可以出现在办公室里了。 初见偷瞟了面前这位性感女郎，她长相甜美就算了，重点气质还上乘，站在她面前，初见感觉就像只山鸡，而她就是只凤凰。 性感女秘书伸出手来，得体大方。初见跟她碰碰手，表示打招呼。初见这才认真的看了看她，她化着淡淡的妆，神情淡雅，笑意盎然的样子很甜，再细看，她的眼睛犹为漂亮，丹凤眼，皮肤也很好，给人的感觉就是漂亮而且有韵味。 她虽然穿着比较高调，但毫无风尘感，倒是贵气感十足。 难怪陈天昊会喜欢她，让她当秘书，带在自己身边。这位性感的女秘书，也正上下打量初见，然后莫名其妙地来了句“果然是你。” “可不就是我啊，”初见心里憋着一股气，脸上却不表现出来，作为你男朋友的前任，现在在他手下干活，还被整，真是够了。 “陈总开会还没回来，请您在这边稍等一下。”初见之后跟随着她的指引进入办公室，还是在沙发上坐下，等陈天昊。 这个地方比办事处还宽敞。真不知道这些企业家怎么想的，办个公需要这么大面积建筑？ 等了不一会，果然陈天昊开门进来了。 陈天昊一进来，看见如此性感的女秘书，差点没喷出血来，眉头都拧在一起了。 陈天昊，一把拉过阿雅，在一个角落里。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不是你让我穿成这样的吗？” 初见看着他们俩，全程眼神交流，两张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秀恩爱也不用在前任面前秀吧？ 唉，受伤的人经不起别人秀恩爱，是天理。 原来，昨天陈天昊给秘书阿雅打电话告诉他今天过来帮忙一下。阿雅本来想推掉，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她才不要白白浪费呢。结果陈天昊来了句，明天是私事。 陈天昊还能有什么私事？无论是绯闻啊，或者哪个女明星又看上他，想要缠着他。 阿雅当然以为是请她来挡桃花的，自然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要是知道是她，打死我也不敢来呀，”阿雅调皮地说。 陈天昊，这才想起来，一进门他们两聊得欢，把初见落在另外一头了 “初见小姐你跟陈总好好聊一聊，我先走了，你们不用管我。”阿雅说完披上外套扭着她的小蛮腰出去了。 聊一聊？她是来汇报工作的好吧？要是知道他们在这里“暗渡陈仓”，初见就是再违约，也不敢来搅和呀，初见腹语。 刚刚看陈天昊的脸说有多臭就有多臭,初见心里那个虚啊。 陈天昊回过头来看见初见，才四天没见，她却憔悴了许多，脸色不好，很苍白，头发随意地披上在肩上。 “坐吧，都做完了？”陈天昊看初见的样子，收敛心神，语气也好了些。 “是，我交给王总了。”初见略略坐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见我就这么不情愿吗？”陈天昊很低声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站的有点距离，声音又小，初见也没有听见。 “王总让我来解释一下改包装的事宜，”既然在这里了，她硬着头皮也得把做的事情先说完，不去管破坏别人幽会的事了。 “这个跟你们王总说就好了。”陈天昊淡漠地来了一句。 我去，初见真想骂人，玩人也不是这样玩的吧。 叫她大老远地坐飞机飞过来汇报工作，结果现在又叫她回去跟王总汇报。 委曲、愤怒、疲累，一下子充满了初见的整个身体。 初见脩地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真的是受够了。不管前路如何，她再也不想跟眼前的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初见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又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本身血糖就比较低。这一下子站起来，直觉整个人晕的不行。 不能在陈天昊面前摔倒，一定要挺住。她双手抱在胸前努力让自己冷静，平静下来。 可是她还没迈开腿，已经倒地不醒人事。 在她彻底不醒人事之前，初见看到陈天昊一张惊恐的脸在她眼前晃了晃。 陈天昊确实让阿雅过来帮助他处理私人的事情。 他的私事，也无非是跟初见有关，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单独面对她，但是又很想见她。可是没想到阿雅却误会了，以为是来帮他挡桃花的。这下误会可大了。 阿雅是dz珠宝设计创始人赵敬雄的掌上明珠，老来得女，唯一的孩子。阿雅从小过着优雅富足的生活，思想比较单纯。 陈天昊上大学以后就彻底脱离了家。他父亲这几年的时间与他只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他弟弟大学毕业，他父亲要求他回家聚一下。另一次就是他父亲要求陈天昊让阿雅作为秘书带在自己的身边。 这两件事，他似乎都没办法拒绝，虽然他很不喜欢他的后妈，也看不惯父亲处理感情的方式，但是这个弟弟从小跟着他，他还是很喜欢的。阿雅的事情，他更是无从拒绝。两家是世交，阿雅又是学霸，mba硕士毕业。以她的条件，当然不用来这个刚刚兴起的公司当秘书，不过他们一厢情愿地想着叫他们培养感情。 当然，陈天昊不得不承认，阿雅的到来，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可以说，陈天昊短短几年可以跻身软件行业，后来又转战其他领域，阿雅功不可没！ 阿雅，不仅长相甜美又富有学识，最重要的是，她有贵族小姐的气质，却没有没有贵族小姐的脾气。无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生活上他对陈天昊的帮助和关心都非常的多。但是他们都非常清楚地知道双方家长的想法，也非常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心。 可以说他们真的是非常纯洁的男女朋友的关系。 本来，阿雅是不想招惹陈天昊的，毕竟这个人绯闻女友更换速度按照天数算的陈家大公子，跟自己心仪的人相差太远，不过，抵不过父亲的“谆谆教诲”，无奈只好答应试看看。 第一卷 蒙尘 第六章 住院 相识、相聚，阿雅才知道陈天昊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子放荡不羁，绯闻不断，不务正业。其实陈天昊也是一个冷静、逻辑性思维极强，有着自己的理想和事业目标的人。 他曾说，“舍友在谈情说爱的时候，我在大街上发传单；舍友都在打游戏的时候，我已经在中关村有了一席之地。”阿雅当然知道他的不容易。 他从来不曾说过自己是陈家公子。他所有所得无不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当然，阿雅来到他身边时，他的公司已经有相当规模了。 他说，是他母亲的遗产，在他大学毕业时候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她当时还是深深的震撼，慢慢的理解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阿雅的身边有钱人何其多，傲慢无礼的有，纨绔无知的有，粗鄙不堪的有，内涵丰富的自然也有，可是像他这样冷静干练，有理想有抱负，却是不多。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属于无话不谈的知己。她当然知道他心里面有个叫初见的姑娘。这是惟一能让他乱了方寸的人。 这个女人是别人不能提及的人。 陈天昊自然不知道有一次他自己喝醉了酒说了许多。而阿雅也就猜着了几分。 这么多年，陈天昊生意越做越大，人却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她总是想要试图化解他内心的症结，但是她知道这不可能，解铃还须系铃人铃人， 她知道只有找到初见，才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当他从发布会回来的那天晚上，当他带着满身的酒气，跟他不断的重复初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知道机会来了。她调查时居然发现初见就在他们软件公司的下属公司当程序员。 阿雅安排了陈天昊到初见的工作所在地进行了调研，让他见到了初见熬夜加班的样子。 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他的内心怀着恨意，所以想出了更改包装的方案来折磨初见。这个男人也只有遇到初见，才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居然想出这么幼稚的方法来折磨初见。 爱得深才恨得切！ 陈天昊本来也只是想为难一下初见，没想到初见这么死心眼，所有的包装程序全部重新自己设计，自己包装。从她疲倦的神情，他也可以猜得了几分，但他真的从来没有打算让她把自己累坏。 当她晕倒在自己的面前，面色苍白，他的内心是十分恐惧的。 如果说关系，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希望关系存在的就是跟初见。哪怕是被放弃，被抛弃，被误解，那么他们之中总是有一种联系，存在关系，也许这就足够了。在不在一起的是种奢望。 可是当初见在他面前倒下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再逃避他的内心，不能够再欺骗自己的内心了。 他爱她，很爱，很爱。 他再也不想把它变成一种恨，而是希望好好的拥有，那么至少他要弄清楚，当年初见为什么突然分手和她现在的感情生活。 至从把初见送到医院，陈天昊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初见。他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眉毛没有舒展开的样子。 输液管里的点滴还在不断流入她的身体，她已经这样静静的从傍晚躺到了第二天早上，始终没有苏醒。 有时候感觉她在咿呀咿呀说着什么似乎已经快醒了，又没真的醒过来，似乎在醒与不醒之间做艰难的抉择。 陈天昊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他真的是痛恨自己，居然会对心爱的女人下手。只有遇到初见他才会变得不可理喻，毫无顾忌，自己在爱的漩涡里面不能自拔。 这么多年，依然如是！ 而躺在床上的初见，最近真的是太累了。看到陈天昊心慌加上之前又看到他的女秘书联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心里十分的堵，一下子没站稳就就晕倒了。 现在的她正做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她感觉到自己的周身一会儿发冷，一会儿温暖；自己一会感受分离的焦虑和痛苦，一会儿又觉得相聚的喜悦，各种情绪就杂其中。 她很想张开疲惫的眼睛，可是有一种力量，又叫她不要挣扎。她一直想喊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却必须压抑自己，不应该再有奢望。她希望妈妈的陪伴，却知道她妈妈不会再回来。 突然，初见手上感觉到一股暖流像触了电一样传递全身。这股暖流给了她力量，她试着睁开厚重的双眼。她听到真的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她。她的手指间不再冰冷，确实感到了一股暖流。 初见循着声音望过去，是陈天昊。 天呐，她又要晕倒了，每次看到他，初见就莫名的紧张。初见下意识的轻轻挪了挪手。 陈天昊也意识到初见已经醒了，赶紧松开手。 初见抬了抬手，打点滴的手有些刺痛。初见皱了皱眉头，想说点什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来。 陈天昊以为初见是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医生说你这是太劳累，营养不良造成的晕厥，醒来就没有事了。”他轻轻地，温柔地把医生交代的话，重复了一次，眼里尽是不安与不舍，当然更多的是温柔。 陈天昊绕到床头，想要按铃通知医生。可是手碰到铃的时候，初见的手却挡住了他。两只手触碰到一起，初见不禁红了脸，不过她现在没时间想其他的。现在她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躺着多久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尿急，特别想去洗手间。 “等下，我想去洗手间。”要是有个地洞，初见肯定直接钻进去了。或许是刚刚醒来身体太虚，或许是初见觉得不好意思，反正，这个声音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 “什么？”陈天昊没听清楚，“你需要什么？” 这也太尴尬了。这里面除了陈天昊又没有其他人。这要等到吊瓶打完估计自己得憋死。尴尬死也总比憋死好。初见心一狠，“我想去洗手间”。陈天昊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喔喔，”正常情况下，不是你想去洗手间就去吗？陈天昊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初见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我扶你过去。”陈天昊觉得自己特别不体贴。初见肯定虚得根本起不来，所以想叫他帮助。 “不用，我自己可以。”唉，其实初见只是让他先不要叫医生。初见实在躺不住了，猛的坐起来，没想到自己十分的虚弱，一起来又直接晕倒到床上去了。还好陈天昊眼疾手快，赶紧过去接住了她，把她慢慢扶坐起来。 初见不再拒绝，憋死事大啊。 陈天昊轻轻地挪动初见的身体，等她坐稳，再把她双腿移下来，帮她穿上拖鞋，然后带着点滴去洗手。 她有些不知所错，总不能让陈天昊跟自己去洗手间吧。 看初见虚弱的样子，陈天昊没有让她单独在洗手间的意思。进了洗手间，陈天昊一手拿着点滴，一手扶着初见，没有出去。 “你把点滴放在这儿，我自己行。”要是他在这里，初见估计能把尿又憋回去。 “哦哦，”陈天昊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不太适合，但是初见的身体这么差。但初见都这么说了，他虽然不放心也只好把点滴插在插销上， “我就在门口，有事你叫我，”然后轻轻的退出来把门带上。 初见轻轻松了口气，要是陈天昊在这里，她就是憋死也尿不出来啊。 陈天昊一刻也不敢离开这里。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敲门。“快好了，”她觉得实在难为情。自己摸索着把点滴摘下来，开门出来。 初见觉得自己晕得都快站不稳了，还好陈天昊就在门口接住了她。她整个人就这样窝在陈天昊的胸前，听着他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妙了。哪怕是当年谈恋爱时，他们也不曾靠得这么近。 陈天昊扶着初见慢慢地走到病床，轻轻地放到床上躺着，这才如释重负。 陈天昊的肩膀真的是又宽厚又温暖，初见好舍不得离开，希望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偎依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会儿。 陈天昊想把初见放到病床上去时，初见紧紧得靠住，不愿意下来，就像一个生病的孩子固执地想要得到父母的爱抚和拥抱。陈天昊感觉到初见柔软的瘦削的身体，在他的胸口。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脏跳的十分的剧烈。他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我，我去找一下医生。” “先躺下来，我去叫一下医生。”初见不动，陈天昊只能紧紧地拥着她。其实，这不正是他所期待的吗？跟爱的人在一起，相拥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相互依偎在一起。 可是再温暖的怀抱也会变冷，何况是他们，初见叹了口气，泪水往肚子咽。她不应该这样的，初见真恨自己不争气。 第一卷 蒙尘 第七章 不孕吗 陈天昊看初见疲累得很，让她先躺下，然后就去找医生，医生过来看了一下测的血压，然后问的几个问题，诸如，有没有贫血史，有没有低血压史，有没有生过孩子，流过产等问题。 初见只能一一回答了，并且十分地清醒深怕说错话，但是在陈天昊的面前，她还是觉得十分尴尬。 医生走后，护士过来拔掉点滴。“今天晚上再观察一下，明天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可以出院啦。医生有交代，你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从流食开始吃起，一次不要吃太多。” 初见躺在床上，护士就站在陈天昊的身边，跟初见交代也是说给陈天昊听。护士小姐看到陈天昊的眼睛始终盯着初见不曾放松。看着这么帅的男士，如此温柔体贴，不免又伤怀了一顿。 护士小姐开玩笑地说“你这男朋友，真的是太贴心了，你在这边昏睡了几个小时，她一刻都没有离开呢？现在这样爱护自己女朋友的人可不多了，”护士小姐拿起她的病历记录看了一眼，是未婚，确认是男朋友无误了。 初见刚听医生问的那些话，脸色已经有红，现在又听护士的这一番话，莫名的伤心。其实她特别想要解释一下，他的女朋友是那个性感又有韵味的秘书，但是心里酸涩，喉咙发紧就是说不出话来。 陈天昊是一点儿都不想解释，他挺享受护士就说这种话呢。 然后，这位护士小姑娘又过来跟初见说，“现女生啊，都爱瘦，以为瘦点漂亮啊！其实呢还是应该多吃一点，让自己胖一点，你这真的是太瘦了。”然后又转过来跟陈天昊说，“你得督促你女朋友多吃一点。前段时间我们医院来了好几例，都是因为太瘦没有怀上孕的。后来医生呢还让他们去增肥呢。” “因为太瘦了怀不了孕？”陈天昊心里默念的一遍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不过看初见确实是很瘦的，而且一直以来她确实是比较瘦，不管是高中时，还是现在。 陈天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感觉心里面所有恨意都在逐渐消散了。这么多年，他特别恨当年初见提出分手态度十分坚决。难道当年初见提分手是因为自己太瘦不孕？ “好的好的，我会的，谢谢你的提醒。”看着笑吟吟的护士小姐，陈天昊心情好转，看初见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温柔。 不管是她太瘦或者是真的是因此不能够怀孕，他都不会离开她，他都一样地爱他，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他想这个姑娘太傻，怎么都不懂得自己的心呢？没事，来日方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初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天昊都不解释，就这样让别人误会他们吗？不过有一瞬间，她还是愿意在这个关系里面沉沦，就这样，不去考虑他已经有一个性感漂亮的女朋友，不去考虑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不去考虑不可弥补的过往。 咚咚咚，有人轻轻地敲门，陈天昊起身去开门。 初见心里有些狐疑，想来知道她住院的人，在她认识的人当中，除了程天就没有别人了。初见轻轻的坐了起来，迎面而来的是陈天昊的性感女秘书阿雅。 她今天倒是穿得十分得体，职业女性特有的小套装，衬得她身材越发的好。制服诱惑，不过就如此了。初见心里长叹陈天昊是怎么收服了这世间的尤物。 她轻盈地，笑嘻嘻地走到初见的床前，说，“初见小姐，我给你带了一些营养品，还有一些流食。”然后她把手里提着的其中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像摆展品一样一一罗列在桌子上。 初见赶紧点点头，“谢谢。”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她拥在陈天昊身上不想下来，还是她跟阿雅并不熟。 但是阿雅没有留给初见说话的时间，转身又轻盈盈的走到陈天昊的旁边。背对她的初见只能无限感叹，走猫步能走得这么轻松又有范，真不亏是陈天昊身边的女人。 “陈董，我把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给你带过来了。你是在这边洗漱一下，换了衣服去公司呢？还是到了公司再换？”阿雅轻柔地问陈天昊。 陈天昊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拉碴的下巴。 “在这里换吧。早上有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可能会来不及。”陈天昊从阿雅的手中接过袋子，进了洗手间，阿雅就一直拿着外套在外面等他。 阿雅站在门口，初见想要躺下去，又不好意思。阿雅也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向初见微微一笑，又一欠身。 她的笑容很甜美，初见却觉得很疏离。也对，本来，他们就不是在同一个世界里。 过了好一会，陈天昊一出来，阿雅马上把西服给陈天昊套上，并帮他整理。他们的亲密度、配合度十分地自然。看来这是他们的常态。初见心里微微有点酸涩。 初见觉得她应该是这个房间里最多余的人。她生气自己这醋吃的有些不合时宜，毕竟人家才是恋人。而她跟陈天昊是曾经的恋人。 陈天昊穿着西装，整个人精神又提拔，头发也梳得笔直，没有刚才的颓废感。 如果说高中时的他像奶油小生，那么现在的他俨然已经成了霸道总栽。初见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他的侧颜甚是好看，只是多了分英气，少了分宽和。 初见看他嘴角微抿，鼻梁高挺，眉眼间不怒自威，突然间竟有些恍惚。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陈天昊。 陈天昊走到初见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每次陈天昊看着初见，初见就觉得他像看着一个猎物一样。可是这一回，初见竟然发现他的眼里变得温柔了很多。或许是错觉，初见感觉他的眼神里是一只山羊妈妈看着自己的山羊宝宝一样的温柔。 初见虽然知道程天看着自己，但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她就不由自主得低下了头。她始终低着头，感觉自己紧张极了，心脏不断地咚咚咚的跳动，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初见又痛恨我自己的紧张，无论从时间上还是道义上自己都是他的过去，况且他的现任就在这里。尽管曾经她有许多的不得已，也确实伤害了他，可是现在，她有哪怕万分之一的理由也再不应该去奢望。没有奢望又谈什么紧张呢？她决定让自己勇敢一点点，把过去的所有都埋葬在心里面，勇敢的去迎接他的目光。初见抬起头来，正看着他盯着自己。 “等我回来，我们谈一谈？”陈天昊，总感觉初见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她总是低下头，不愿意再看他。这让他备受伤害。 不过现在陈天昊以为是不孕的事情，让初见表现出自卑，才会总是不敢看他。他很想跟她好好谈一谈。他真的希望是因为这个缘故，她选择离开他，那么他不会怪她，只要回到他的身边。 当初见仰起头来张开水灵灵的双眼看着他的时候。他又有些犹豫，很担心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她的眼神里他又要看到了初见的坚强，他很担心不是因为这个理由。他很担心自己幻想破灭，更担心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失而复得的打击。 陈天昊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初见的头，想告诉她，“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可是他看到初见动了动嘴唇，没有回答，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今天一整天我都有事情要处理。我会请最好的护工来照顾你。”在转身之前，陈天昊特意交待。 艾，把她折磨得住院了，还是没忘记工作，初见心里大倒苦水。其实不是她不想回答，之是听到谈一谈，她就特别心虚。她手头上这些案子再没过，她也没脸跟王总交待了。 陈天昊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阿雅跟在他的后面笑嘻嘻的跟她摆手。她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心里却十分的空。 第一卷 蒙尘 第八章 为了男朋友 “你查一下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需要一整段时间。”陈天昊看看表，赶紧上车。 阿雅以为陈天昊是要去看初见，“今天早上有个国际会议，时间会比较长，接着是一个并购会，然后下午是集团总部有个会议，还要谈一个合作，之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上估计会到十一二点，今天一整天都会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不用查，阿雅做为秘书是非常合格的。她清楚地记得，陈天昊每一天的行程，并提前做好准备。 “这样，你帮我安排一下。在集团会议之后尽快地帮我安排出一个小时，我想要见一下kmt软件公司丹城分公司的王经理。”陈天昊手指划过眉头，这是他能等的最长时间了。 阿雅心里盘算了下，陈天昊真是疯了。王经理所在的小城市离这里上千公里，今天的行程又这么满，哪里见得到。 “嗯，集团会议之后可以空出20分钟，最多20分钟了。”阿雅顿了顿，“今天的会议都比较重要，实在脱不开身。我马上通知王经理让他赶最早一班飞机过来。到这里大概可以赶得上。” “另外你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一下。明天你去一趟丹城，你帮我查一下初见。” “初见？”阿雅十分疑惑。 她知道陈天昊一直爱着的是初见，但是她也不知道具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从她到丹城的所有细节我都要。我要一首资料。你亲自去查，尽量不要雇佣私人侦探，我不想让她太快曝光。”陈天昊又补了一句。 通过后视镜阿雅隐约可以看到陈天昊嘴角微微有些翘起来。跟了他这么多年，阿雅清楚陈天昊其实胸有成竹，他让她做的不过是补充这个证据链罢了。 “我知道，”阿雅会心一笑，不论是从做一个秘书，还是做一个朋友她都谨言慎行，能不多说绝不多说一句话。 “谢谢你阿雅！”陈天昊真诚得拍拍她的肩膀，“别人，我信不过。”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个吗？”当然不需要，他们是朋友，战友！阿雅比谁都希望陈天昊可以去了解初见，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内心是松动的，好过他之前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两个人在去公司的车上把工作都交代清楚了，陈天昊这才觉得自己累得不行。打了个盹儿，就又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王经理赶到了。王经理心里忐忑，如果初见没能把技术层面的东西说清楚，那么他来也很难济事。他最担心的是，总部会以这样的名义彻底放弃包装公司。 两个人握手寒暄之后落座。王经理紧张得有点结巴，“陈，陈董，我想先向您说明一下这个。这次的软件包装，我也有责任。”这个年近花甲的王经理，虽然其貌不扬，身量短小，但目光炯炯有神。他早年并不是做软件的。要知道，他年轻那会，软件还没有出现。不过，虽然半路出家，但是他勤于好学，从技术做起，后来做技术管理。他眼光独道，又会挖掘、包容人才，因此手下也管着几十号人。kmt是大公司，虽然丹城分公司不大，但作用却很大。 “王经理，”陈天昊打断了他，毕竟只有20分钟的时间，他不想浪费任何一分一秒钟的时间，“我想聊聊初见。” 王经理感觉自己的脑袋短路了。老板叫他来是为了聊他手下的员工？就算是要提拔，也是人事部的事啊。 “为难？”陈天昊看得出王经理的疑问。 “不会，不会，领导关心下属也是应该的。”王经理看程天昊目光如炬，嘴角轻抿，一幅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心里发虚。 “陈总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天昊点点头对王经理的回答表示很满意。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去丹城吗？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行了。” 作为直接领导人说自己属下的私生活，好像是不太好，王经理也是老油条，正在思考怎么回答。 “我有考虑要把他调过来，所以想对她更多的了解，包括他的生活，婚姻，恋爱等等，这也就关心与解决员工的问题。”若不是因为初见，陈天昊绝对不会这么有耐心。 “初见呢，是一个挺活泼的小姑娘。”王经理一咬牙，先点了下对初见的整体印象。 “活泼？”陈天昊重复“活泼”这两个字，怎么也联想不到初见和活泼有关系。 “他当时好像是因为她的男朋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当时大家问他说有没有男朋友，她就笑笑的点头，也没说什么。”王经理边说，边看着陈天昊，感觉他虽然微微皱了皱眉，好像也没示意他停住。 “大家都挺喜欢她的，我们也关心她的私生活，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又不是本地人，但是呢，就知道她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来了这个城市，好像谈到要结婚了吧。后面就没什么消息了。听说好像又分手了。就现在似乎也还没有在谈恋爱。这些也都是她跟其他员工说的，零零碎碎的，具体的我确实不太知道。”王经理感觉手心直冒汗，看陈天昊脸色越来越不好，每个字都斟酌着怎么说。 “她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嘛，也没有家人、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如果不是因为爱人肯定也不会在那个小地方，而且以她的能力，早就应该提到总公司了，但是我跟她提了很多次，她都拒绝了。我想她是不是在等她男朋友回心转意就不得而知了。” “他男朋友，你见过？”陈天昊弱弱地问，不经意间双眉都拧到一起了。 “我们都没见过，就是听她跟同事们说。好像分手了吧。”王经理为难地说，“我一个男上司确实不好管小姑娘这种事，”然后搓着双手，等陈天昊接下来的吩咐。 “分手，”陈天昊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字，一字千斤，像压在他身上，突然感觉心里面巨痛。 “我记得单位每年都有体检呐。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最后一个问题，也许还有希望。只要她之前是因为这个问题提的分手，不管她交过多少个男朋友，又或者现在心里还有那个人，陈天昊都可以不介意，至少可以释怀。 “挺好的，我们员工的身体素质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初见就是瘦弱了一点，但是精神挺好的，工作能力也强，看她干起活来，别人撑不到的时间点，她都能撑到。身体挺好的。”王经理看着陈天昊，没有再往下说。这不像是陈天昊希望得到的答案。不过，自己的员工身体好，不应该是领导最想听到的吗？ 陈天昊当然不是希望初见的身体不好，只是王经理所说就证明了他之前的预想是错的，那么他真的是一厢情愿。原来他为了他的恋人可以到一个自己不认识，又没有亲戚朋友的地方生活这么多年。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他付出，可以等这么多年。原来她当年，真的是绝决地分了手。 初见没有等来陈天昊，却等来了秦林。她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今天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并没有什么异常，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所以她给商妍妍打了个电话，想让他来接自己出院。 “哎呀，你怎么一来，就混到医院去啦？”商妍妍真的太不够意思了，听到初见在医院，还在那边嘲笑她。“在那里等着我，我一会就来了，你别走开啊。我可不想到处找你。”朋友就是朋友，不管嘴里怎么说，心里还是想得周到。 商妍妍答应的痛快，结果人没出现。 初见对秦林真是陌生感大于好感。高中的时候，就没说上几句话，上次一来，就被表白。被表白吧，虽然也不是坏事，但总感觉拒绝过喜欢自己的人，再见面就有点怪怪的。初见现在觉得自己虚弱得很，真的没有心思来应付他。 “你怎么来了？”真是没话找话说，能来医院的不是看病，就是看病人。 “商妍妍有事情走不开，让我来看看你，顺便接你回去。”秦林盯着初见看了好一会，“你怎么住院了，也没告诉我呀。” “小事情，我就没有打扰你了。”虽然是高中同学，但关系好像也没有好到住院的需要报备的程度啊。 “你不用跟我客气，”秦林手握拳头在嘴下清咳了两声，“我虽然被你拒绝了，但是我们还是同学嘛。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面，想要捞几个高中同学也不容易呀。以后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儿尽管找我，不用客气。” 真是豁达的人哪。初见不禁叹了口气。被她拒绝过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从此不相来往的有，成为朋友的也有。初见也是个豁达的人。她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的思维跳跃比较大。 “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这就对了嘛！我看你脸色很差，怎么这么着急出院呢。”秦林看着初见的大眼睛，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这个女人，他很喜欢，可是没有缘份啊。如果不暂时放下，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虚，今天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回家养也是一样的。”回家是不可能啦，遇到陈天昊这个大魔头，程序上的事情不了结，肯定走不了了。 第一卷 蒙尘 第九章 醉酒报复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待了好几天了，不用写程序，又刚完结一本小说，没事就眼着秦林吃吃喝喝，初见这些日子过得潇洒开心。商妍妍隔三差五地过来聊天聊地，她总是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虽然如此，初见心里还是不太放心。这次改包装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自从在医院见了陈天昊，他也再没有出现过。说好的谈谈呢？ 想什么来什么，没过两天，好日子就结束了。王经理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出去吃饭应酬下合作公司。本来还在床上懒洋洋地打算拒绝，结果王经理来了句，“陈董让我务必叫上你，不知道跟改包装有没有关系。”这下初见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了。 一个程序员，只知道编程，对于应酬，初见是一窍不通的，而且这么多年她也不需要应酬。按照同事们的说法，是王经理把她保护得太好了。没想到今天被陈天昊临时抓包，估计王经理也护不住自己了，初见无比惨淡地想，快速翻身下床。 今天在场的人不多，初见是跟王经理一起进来的，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沙发上。反正她就在王经理身边当乖乖女，不喝酒总没有人逼吧？虽然这样想，心里还是没有底气。陈天昊这个大魔头坐在最里面的独坐上，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他了，看得初见直哆嗦。 王经理领着初见走进来。初见觉得王经理真的是太够意思了，感觉他就像一个父亲带着自己的女儿赴宴。 “这位是集团老板陈先生，也是kmt的创始终，投资人，是我们的老板，”王经理特别郑重地把初见介绍给陈天昊，陈天昊面无表情，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为了表示对陈天昊的尊敬，当然最主要是为了让陈天昊高抬贵手，初见弯了弯腰，点点头表示问好。打完招呼初见才惊觉自己的样子不像鞠躬，又不像只是点头。她的样子一定十分可笑。不过，她笑不出来，陈天昊皱了皱眉头，脸色不太好。 “这位是软件公司的总经理，赵经理。”王经理转向陈天昊旁边的赵卓。 初见注意到，赵经理虽然级别比他们高很多，但看起来很和善，从他们一进门，就站起来，一幅想要跟他们认识的样子，她心里略微放松了点。 “您好，我是分公司的初见，很荣幸！”她先伸出手来，装淑女啊，她是会的。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赵卓人长得挺拔，眉清目秀的，一脸笑意，“初见小姐在我们软件包装行业很有名气的，我应该感到荣幸。” 名气？这是说她吗？好像，她就做了一份it里最不起眼的工作吧。初见不好意思地笑笑。在这种场合，多说不如少说。 “这位是我们合作方的柯经理，”赵卓手伸向旁边一位富态肥脸的男人。 初见下意识地往后躲一躲，要知道公司的王经理还在呢，哪轮得到她说话呀。不过王经理躲得比初见还快，直接站在她的后面了。 “初见，来，我帮你引见。”赵卓很诚恳。 又是一翻寒暄。“初见小姐真漂亮啊，没想到我们it界还有这样的美女。”柯经理也是场上的人，什么女人没见过。不过，他一眼看到初见，内心还是颤了颤。 初见瞬间脸红，被盯得头皮发麻。这要是在路上，她直接回眼过去，现在只能装小兔子。不过，柯经理估计觉得初见初来乍到，又有些怯弱，居然拉着她的手不松开。他一边笑嘻嘻地盯着初见，一边揉她的手。初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抽出手来，不想，他更用力了。想要撕破脸又担心影响合作关系，毕竟自己人微言轻，初见十分郁闷。她的手被他揉得都想吐了，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她一定把手砍下来，真的太恶心了。突然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得救了。一瞬间有种灰姑娘被王子救了的感觉。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陈天昊就站在初见身边，“柯经理现在连我的人也敢动了。”陈天昊的脸难看极了。初见感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不过，听到“我的人”，她还是十分感动。有一瞬间，初见有点恍惚，他的人，陈天昊的人。 “人固有爱美之心嘛，陈董，看见初见小姐，我情难自禁哪，”柯经理似乎并不吃陈天昊这一套，“要不陈董帮我们牵牵线？哈哈哈哈。” 陈天昊扫了柯经理一眼，突然松开初见的手，“我没有做媒人的喜好，你喜欢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尴尬，十分尴尬。灰姑娘以为被救了，结果，活生生地被抛弃了。 初见迅速躲到王经理旁边，还是自家经理比较安全。站在旁边的赵卓，干咳了两声，轻轻地说。“初见，不用理会他们，这位是合作方销售部的经理，许经理。” 照例是互相寒暄。 初见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刚要坐下，柯经理就招呼她，“来来来，初见小姐坐这里。”本来她想坐在王经理下首，突然被柯经理一叫，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好看看王经理，王经理示意她过去。再看看陈天昊，还是面无表情。柯经理指的位置在陈天昊的下首。不过挨着柯经理，她才十分犹豫。 “没事，没事，陈天昊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赵卓站在初见旁边轻声地说。 初见怎么没想到赵卓是陈天昊的人，相信他，无异于自投罗网。好吧，很快她就尝到了苦头。现在她开开心心地坐了过去了。 在初见落坐之前，她偷偷看了眼陈天昊。 “自讨苦吃”陈天昊没好气地嘀咕。 没办法，初见已经坐到了这个该死的位置。 “陈董手底下真是美女如云，连软件公司的程序员都这么漂亮。”这个柯经理真是不嫌事大，“初见小姐不是陈董的菜，陈董不如介绍给兄弟们。好歹让我们解解馋。我手底下别说美女了，连个女人都没有。” 这话说得忒怪，她是肉吗？是菜吗？还能解馋？初见心里直嘀咕。不过柯经理后面那句话，说得倒是不错。软件行业更新得快，男人做不到四十岁基本就会转行，女孩子做这一行的就更少了。估计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做软件也被折磨得变成中性的了。 不过，他这话说完，大家都不说话，等着陈天昊。 显然这种调侃式的方式，陈天昊肯定听得多了，他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否定。 柯经理跟陈天昊打交道这么多年，当然知道陈天昊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开玩笑的人。不过今天看他并没有把初见放在眼里，也不像平时护着自己的秘书那样护着，再加上看初见真的是清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胆子便大了一些，自然想试探一下陈天昊。不过他看陈天昊不为所动，就主动转向初见。 “来来来，初见小姐，我们第一天相识，我先敬你一杯。”柯经理脸上的肉颤了颤，一杯白酒已经下肚。 这下初见就傻眼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看王经理，他就低头吃菜，看陈天昊，他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一句话，还没说完，陈天昊突然来了一句。“柯总是我们软件公司成立以来合作最久，也是合作最多的客户，应该让初见小姐敬你一杯。”说完，他自己先拿起一杯，自己灌了下去，眼睛却看着初见，示意她敬酒。 初见真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陈天昊，这个人变脸比六月的天气还快，而且他明明知道她现在不适合喝酒。 “好好好，我再敬初见小姐一杯。”柯经理像得到了鼓励，“初见小姐，快点回我一杯哟。” 就这样初见喝下了两杯葡萄酒。她被呛得咳得感觉肺都快炸了。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爱喝酒，明明很难喝。 “人家是女孩子，喝酒也不能这么快。”销售部的许总突然拿起杯子来。“来来来，赵总，我们来喝一杯。” “英雄救美，还轮不到你”柯总气鼓鼓的，“人家老板和上司都在这里呢。” 唉，要老板没在这里，她还不会“死”得这么早。初见心里真的好气哦。 许总也不过30岁出头吧，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还蛮帅气的，看起很正直的样子。他脸微微有点红，“哪里是什么英雄就美啊，就是怕我们这么跟陈董手下的人喝酒，陈董会不高兴啊。”初见觉得她今天的运气全部捏在陈天昊手上。果然，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陈天昊又来句，“你既然这么为我的手下着想，那她喝一杯，你陪喝三杯。”这句话说得像命令，让人不得违抗。 “你跟初见也是第一次见。你应该敬她三杯才对好吧！”柯经理又来了句。 我去，她喝酒凭啥都是别人说了算啊，初见十分郁闷，反正她又喝了三杯。 菜还没有进肚子，酒倒是喝了不少，瞬间觉得烧心，也不知道真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因为陈天昊的缘故。其实，从来，她也不指望他能帮自己，但也不希望他这样落井下石地整自己。 “我手头上现在很多软件都是你做的包装，其实我特别开心今天能见到你。我们有一款产品销售特别好。”许总喝下了三组就是九杯。喝了酒的人，话多。“那款产品的包装呢，是一组动漫。你怎么想到用动漫来做包装呢？讲真的，我当时看到这个包装特别不敢相信，就怕产品这么好，毁在包装上了，结果却大受欢迎。” “因为梦幻啊，每个人不都有做梦的时候。”谈起技术，初见还是强项的，不像在酒桌上，被人牵着鼻子走，却不敢吭声。 “你就是包装界的人才呀！”许经理坚起大拇指，初见知道，他是真诚的。他虽然不做技术，但是做销售要了解产品的特性和消费者的喜好。这样说来，他们反而更有话说。 陈天昊看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正欢，初见也不像刚来时那么腼腆，反而大方得体，心里又不爽得很。 “初见小姐也该敬敬许总才对。人家为了推销你包装的软件还花了不少心思呢。产品销售的好，不仅是包装的好，销售也是至关重要的。”陈天昊这个恶魔，就像在欣赏一个猎物一样，看着她，好像初见喝酒就是一种表演。 初见已经有点醉了，几乎是滴酒不沾的人，今天算是破了戒了。现在的她很无奈，她知道陈天昊不看她喝趴下，不会善罢干休。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喝吧，喝死了，他开心吗？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刚开始还想着他是否会念旧，是否偶尔也会像在医院那样守护，当真的看到了结局，却突然豁然了。 初见开始破罐子破摔，和着苦涩的味道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谁的酒来，都没挡，当然她也挡不了。在坐的各位，哪个不是大爷？她哪个也得罪不起。 天昏地黑，不醒人事了。 第一卷 蒙尘 第十章 恶魔 陈天昊自觉酒量惊人，但是今天因为心情不好，他也喝了很多。虽然算得上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清醒的，但也只是不算醉酒罢了。他扶着醉得如稀泥的初见回到自己的别墅。 初见真的是醉到不醒人事。一回来，陈天昊直接把她放到床上。他自己摸索的去倒了一碗酸梅汤。 酸梅是陈天昊家中惟一一个每时每刻都能找到的东西。这是初见爱吃的东西。虽然他刚开始并不爱吃，但自从初见离开他，这么多年来，他就一直备着，常常自己吃起来。那个又酸又咸的味道，跟他内心的感觉一样，令人难受。但这似乎是他们之间难得的联接。今天却正好派上用场。 陈天昊过来把初见捞起来，撬开她的嘴，灌了些酸梅汤。 初见第一次喝这么多酒，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又不舒服，睡的也不踏实，突然被灌了一碗酸酸的东西进去，不自觉反胃，整个肚子翻江倒海地想要吐出来。 陈天昊也感觉她不舒服，赶紧把她扶到洗手间，然后退出来，关上门。过了好久，初见也没出来，陈天昊有点慌了。他自己其实酒劲上涌，就是强忍着，想着把初见弄到床上去，他自己就可以去休息了。门敲半天也没有回应，陈天昊直接开门进去，只见初见整个人就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陈天昊踉踉跄跄过去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转身准备退出房间，没想到初见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不要不管我，我会乖的，我会听话，我会乖乖地留在你身边。”他感觉背上有些温热，她哭了，似乎在梦里，非常的不安。若换作平时，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他早就把她摔出去了，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停住了，他的内心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恋着她，她却已经有别人了。他心里有恨。恨自己这么多年忘不了她。他想知道她内心的那个人是谁。缓了好久，她好像又睡着了。 他转过来准备把初见抱到床上去，没想到初见立马整个人扑了上来。“不要离开我，我让你抱我，我让你吻我。好吗？可以吗？”初见像是在祈求陈天昊。 陈天昊整个人都震住了，内心隐隐作痛，她说的肻定不是自己。他顿时觉得恶心，可是她的手箍得非常紧，感觉到她全身的温热，感觉到她的欲望。 其实这不过是初见的心念罢了。当年，不管怎么样，是她提出的分手，不管陈天昊有没有抱她、吻她，都不可能再去找她。他们也不可能再有未来。 高考结束志愿填报好了，马上要放假了，陈天昊跟初见在校园后面满片的绿草地静坐。这是他们常常约会的地方。单调的高中生活、高压下的状态，只有这片绿茵能让他们放松心情。他记得很清楚他们在草地上坐了很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时间到来。马上要放假了，他们也很快要分开了。每年都是这样，在这里分别，再在这里重逢。 突然，陈天昊抱住了她，其实他只是想轻轻地跟她吻别，马上就要放假了。可是初见马上推开了他，“有些事我们现在还不能做。” 陈天昊备受打击，原来她这么不想或者不敢让他靠近自己。其实，他没有任何想法。这也就算了，也许她只是矜持，这对女孩子来说，也不见得不好。可是接下来的初见的话，陈天昊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我们分手吧，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她的声音很冷，虽然是大夏天，但还是让陈天昊打寒颤。 “为什么？”陈天昊一点也不能理解，怎么一个女孩子会突然变化这么大，“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考进最高学府，要实现我们自己的人生吗？” “命运从来不曾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对不起。”初见拔腿就走。 “如果，你现在走了，从此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陈天昊显然是气极了。他想留下她，可是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陈天昊比谁都清楚，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内心像块顽石一样执着。他当真害怕了。 显然，初见被这几个字给震住了。她停下了脚步。 “老死不相往来”，这几个字重得覆盖了一生。从此不能再相见，从此不再有瓜葛，从此就再也没有从此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砸在初见颤抖的双手上，如果让他抱自己、吻自己，是否，他可以不这样绝决。初见固执地认为，如果他们的关系再进一步，哪怕最后分开，当不了男女朋友，但也不用尺咫天涯，从此不相往来。 可是，没有如果。因为，她必须离开。这是她答应了她的母亲的，她必须做到。虽然心很痛，虽然很难，但她还是在陈天昊追上来之前，朝前而去。然后，虽然考了同一所大学，初见也没有去，重读了一次高三，大学的时候去了南方，从此咫尺天涯。 在初见的心里，她一直以为，陈天昊会与她“老死不相往来”。这也是她的执念。 每一天，每一个细节，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珍贵无比的。他爱她，他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所有，放弃报复和仇恨只为他们有一个将来，可她选择了离开。 其实有好几次，陈天昊可以去找初见，可是分手的伤害太大，他一直没办法面对。或许是他的心太孤傲，不愿意接受失败，或许是他觉得初见走得太绝决。他恨透了她，把这种恨埋在心底。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陈天昊紧紧的捏着初见的双臂。可是想从一个醉酒的人嘴巴里得到答案是不可能的。 陈天昊还没说完，他的唇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占领了。 初见吻了他，肆无忌惮。醉酒的人表达感情，最真挚、热烈。她不需要再去考虑她曾经提出过分手，曾经伤害了爱她的男人；不用去考虑他或许有女朋友；不用去考虑他们地位悬殊，只要内心的感觉。她一直爱着他，爱到如痴如狂。那些被压抑的、伤心的、彷徨的的感觉；那些不知所措的想法，一下子全部被激发出来，她爱他，想占有他。如果曾经，她不敢，那么经过这么多年，她依然不能忘记他，那么就彻底地沦陷一次。 陈天昊何尝不是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初见刚吻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难堪，感觉她把自己当成了替代对像。他没想到初见的吻技这么好，热烈而细腻。有一瞬间，他有点厌恶这种感觉。这个正在吻的嘴，曾经被别人占有。他想推开她，她却抱得更紧了。 她的吻来得更热烈，包含着许多期待。或许因为喝酒的缘故，或者因为压抑太久的缘故，这一瞬间彻底沦陷，他开始吻初见，肆意的、报复的、深刻的。她的唇柔软有弹性，嘴里有淡淡的香橙的味道。芬芳过后，却是经久的不满足，就像干涸的嘴里，突然滴下几水，瞬间就被吞噬，不仅不能缓解口干舌燥的困境，反而会让嘴巴显得干燥而需要更多的水。 压抑的燥热在瞬间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这么多年，他没有碰过任何一个跟他有绯闻的女人，始终保持这份纯洁。他也并不是觉得自己还可能遇到初见，只是这种压抑，深到骨子里。 高中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二世子，老早地就尝过女人的滋味，也经常跟他炫耀。有一次，他主动想跟初见亲近，其实，他也只是想亲亲他，可是初见拒绝了。 他记得很清楚，她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却推开了他。她说，“什么时候就做什么时候的事吧。学生不应该是先把书读好吗？”当时的他莞尔一笑，他不是没有见那些混社会的女生跟男生去开房，不是没有听过宿舍男生开女生的玩笑，可是初见她总是很理智。当时的他觉得她就他的，他当然愿意等，等到她自己觉得自己长大，等到她觉得水到渠成，等到她不再那么羞涩。 现在就当自己是一个恶魔吧。陈天昊从心里呐喊，我就要你，尽管知道她在不清醒的状态做出的决定，她问的那个人可能不是他。但那又怎么样呢？爱一个人可以卑微到，哪怕只是别人的影子也好。 两个人尽情地吻着对方。陈天昊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拥住她。虽然这一瞬间，他还是有一丝犹豫，但是当初见重新抱紧他时，他心一狠，还是占有了她。一种异样的感觉向他袭来。他顿时有些惊讶、无措。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而此时的初见慢慢清醒过来，想要推开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喝酒真不是好事啊。 难以抑制的激动、兴奋占据了陈天昊的内心。 男人的占有欲呵。 “忍一下就好了”，陈天昊俯身下去，单手托起初见的后脑勺，另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温柔地在初见的耳旁呢喃。 醉酒再加上疼痛，初见很快就昏睡过去。 陈天昊渐渐醒了酒，不敢太过分，过一会感觉并没有传说的鱼水之欢，草草了事。或许是太紧张或许是太累，他也睡过去了。 第一卷 蒙尘 第十一章 尴尬 好疼，好疼，在梦中惊醒的初见，看见同样惊醒的陈天昊。天哪，他就睡在自己的身边。这怎么可以？怎么办？朦朦胧胧间记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好像是她自己先去抱着陈天昊的。怎么发生这种事情？难道单身太久，饥渴？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去招惹他呀。别说他有女朋友，就是没有，他们也再无可能。不过，现在她没有心思想这些，因为，疼痛包围她的全身，特别是……。 陈天昊倒是镇静地很，他快速起身，把初见的衣服扔了过来。初见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可以肯定他不是很开心。谁做了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不会开心吧。酒后乱性，还是跟前女友，并且，是他那么讨厌的人。 初见穿戴整齐，还是疼痛难忍，直不起身来。 “来，喝点热水。”陈天昊走近她，看着她。其实，初见都不敢抬头看他。每次看到他，都紧张。 “好疼”初见觉得特别无助，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表现懦弱，可是现在直觉自己的眼泪要掉出来了。 “什么？”昨天晚上是太冲动，又带着报复的心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占有从来不是陈天昊的目的。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初见解释，不管怎么解释，自己的做法，都伤了她，伤了心底最纯真的那份感情。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欢喜的，毕竟，这么亲密的接触，他曾经连想都不敢想。 “很疼。”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委屈、压郁、自责让初见无处安放自己。 这句陈天昊听清楚了。他看看床单的鲜红的颜色，突然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陈天昊想去搽掉初见的眼泪，她却躲开了。 “没，没关系，没关系的”，其实好像应该道歉的人是自己吧，是她扑倒了陈天昊，明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初见很惭愧，喝酒真的是害死人。 陈天昊看初见，不仅是满脸的泪水，额头也渗着汗，脸色苍白，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我带你去医院。”然后，二话不说，抱起初见就往屋外跑。等初见回神来，他们已经在车上了。 这大半夜的，也只能去急诊了。急诊的护士问初见基本情况。 “你哪里不舒服？”顺便测了血压。 “我疼”初见就在嘴里嘀咕。不是她不想大声说啊，实在是说不出口啊。特别是陈天昊就在她旁边。 “你大声点，我听不清楚了。”估计这位护士小姐没有遇到像她这样的，病情都不敢大声说。 “我全身疼，下身特别疼。”初见感觉自己的脸在燃烧，陈天昊就站在她旁边。 “什么？没关系你再大声点说出来，这是医院，有啥不好意思的？” 初见拿起病历本，跟护士要了根笔，好歹写下来了。 护士小姐看了一眼，又看看陈天昊，一脸不满意的样子。初见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她，四十来岁的样子，样子蛮凶的。 “男朋友要温柔一点才好。”护士小姐，一脸气愤，拿着病历本去找医生了。 初见都不敢去看陈天昊的脸色，深怕他一生气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医生检查完了以后，过了一会护士出来请陈天昊进去。陈天昊，接过病历本，看了看，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女朋友酒精过敏，你不知道吗？”陈天昊被医生问得哑口无言。他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也不会让初见喝酒了。 “别人过敏是痒，她是痛，”医生又强调，“以后不要让他喝酒了。”然后医生又来了句，“喝酒之后，一定不要同房。”然后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追求快感，伤害了身体都不知道。”这医生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醉酒状况下同房，72小时之内一定吃紧急避孕药，避免怀孕。” “我先给她开一点止疼的药，和抗过敏的药先回去吃吧。”初见敢肯定，今天急诊生意比较惨淡，这位妈妈级的医生又来了句，“女朋友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折磨的，不能太粗鲁。”这医生训话像训小孩子一样。 初见都快钻到地里去了，可想而知陈天昊得有多尴尬，估计还很不爽。不过，他倒没有表现出来，医生说一句，他答应一句，淡然得很。 出来时候，陈天昊扶着我。听到两个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这男人看起来好帅啊。” “再帅也不能当饭吃。” “切，我男朋友要是这么帅，不吃饭，我也乐意啊。” “你是不是傻啊，男人不能看外表。把女朋友搞来医院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刚刚去给病人换药水了，没在这里。” “太粗鲁了，自己脑补。”两个姑娘窃窃私语。 明显感觉陈天昊扶我的手松又紧，紧了又松，初见真怕他过去把她们狠奏一顿。强忍着疼痛，初见快走了几步，终于走出急诊室了。 坐上车，陈天昊递过来矿泉水。“将就着把药吃了吧。”从没想到，他的声音这样温柔。 到他家的时候，初见明显感觉好多了。闹腾了大半夜，很累，她窝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陈天昊过来，递给她一个袋子。 “你将就洗漱下，在客房休息下。” 初见真的累极了，接了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客房洗漱。陈天昊这个大魔头，想得太周到了。连一次性内裤都买了。估计经常给女朋友买吧。唉，心不自觉地又在滴血。 躺床上准备睡觉了，门被轻轻推开。 我去，忘记反锁了。 初见还没起身，陈天昊已经快步走到她床前，半蹲下来，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片和一杯水。 “什么？”虽然心底十分疑惑，但她还是接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虽然，好几次陈天昊故意为难她，但打心底初见还是信任他的。 “紧急避孕药。”还好，初见已经吞下去了，要不直接喷出来，脸就丢大了。 “对不起，初见，我，我，我”陈天昊不知道怎么跟初见表达自己，“我喝了酒。”憋了半天，憋出这一句。说完，陈天昊又十分后悔，这样一说，把责任都推给了喝酒误事，但是自己还是个人吗？ “我，知道，我也喝了酒。”唉，难道初见能说，她自己愿意的吗？说，她心底一直有他，她愿意他要自己吗？” “以后不要别人给你吃什么，你就吃。”陈天昊又不高兴了。这个人真是变脸变得太快了！ 这一觉睡得全身舒畅。连日来的担心、不快似乎一扫而光。程序的问题解决了，跟陈天昊也没有再僵着。初见当然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在一起，但只要不再“老死不相往来”，只要还能有他真确的消息。不，或者都可以不要有消息，只要各自安好，内心就不再恐慌。 安好？怎么样才算安好呢？在一个陌生的小城市，静静地度过余生，算不算安好？ 咚咚咚，敲门声。 不应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深吸一口气，初见起床开门。 陈天昊心里有些难过，有些事，他不得不做，为了更好的将来；有些话，他没办法说，无从说起。 如果每天都可以像今天这样，跟自己爱的人在同一屋檐下，任她睡到自然醒，敲开她的门，叫她吃饭，那么他会放下一切，不顾一切。初见的存在，让他安心，就像当年，在不被理解、不被接纳的环境下，只有她在他身边，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不过今天他必须亲手破坏掉这份安心，因为，他不想初见受到伤害。 “下楼吃饭。”打开门，就听到陈天昊这一句话。还没来及看清楚他的脸，他已经转身，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来到餐桌，我愣了十秒钟，大早上吃这么丰盛吗？ “现在是午餐时间。”陈天昊看出我的小心思。 大囧。 “坐。” 天哪，他就不会多说一个字吗。好歹，来者是客嘛。 摆在初见眼前的有四五种菜系，满满一桌。不过，她还是最想吃那份清粥小菜。 “想吃这个？” “嗯。” 陈天昊一定是看到初见一直盯着这个小米粥。他过去，把粥跟菜移到她的眼前。 “口味还是没变。”初见抬头看了看他，头发很随意地搭着，脸上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感觉蛮温暖的。 “喝了酒，想吃点清淡的。”哪是什么胃口没变。 陈天昊点点头，坐下来吃饭。他的胃口似乎不佳，只吃半碗小米粥。 初见的胃口倒是极好，吃了两大碗米粥，还有各种小菜。陈天昊吃饭极稳，但吃得少，一会也就吃完了，吃完又盯着我看。面对他，她心里总是有点虚，不过，现下看到一桌的菜，她的胆子也大了点。原来，菜也能壮胆啊。 吃完饭，初见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陈天昊突然握着初见的手，“放着，阿姨会来收的。”然后直接拉她进了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 第一卷 蒙尘 第十二章 送你出国 果然是陈天昊的房间，跟他一样的冷。其实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傲慢不拘，但是我知道他内心很暖，现在才是冷峻不羁，内外都冷得彻底了。 这个房间不小，却井然有序，白色为主色调，黑色为搭配，虽然冷峻，倒也简单明了，是初见很喜欢的格调。这个房间与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不同，似乎是后来才装的。初见正在胡思乱想，陈天昊递给她一杯茶。 “雪片”初见惊呼出来。这个茶别说这里，就是在原产地也非常地少。 这是初见母亲娘家特有的茶，产量很少，大山里，人们种了自己喝的。记得当年母亲拿了些给她，她转赠给陈天昊。当时他觉得这个茶颜色轻淡，入口微苦而后甘甜，非常甘醇，很喜欢。 这个茶绝不是初见送他的那些。茶叶放久了就变成了陈茶，不仅泡出来颜色深，而且也有陈茶的味道。 “我送你出国，”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容置疑。 初见心里咯噔的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绯闻”二字就这样跳到了她的脑袋里。陷入绯闻的女人，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了吗？他就是这么处理跟他有过关系和绯闻的女人的吗？ 初见觉得自己跟他虽然有点关系，但连绯闻都算不上吧，她自嘲地笑笑。 “你每年得赚多少钱才能把每个绯闻女友送出国呀？还是送出国之后就让她们自生自灭了呢？”内心讽刺无比，却一点点地懦弱起来，但是嘴巴不能示弱。 “你说什么？”陈天昊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初见感觉他随时有可能过来把她拧出去扔掉。 不过，她说的是事实，他的绯闻女友还少吗？初见虽然在偏远的海滨小城，但是也经常可以在网络、报刊上看到他的消息。 “初见，你对我有很多的误解。你听我说，我送你出国只是不希望你太早的曝光，不想给你的生活带来困扰。” “困扰什么？我只是一个小程序员。我跟你最多算一夜情，不过是船过无痕、雁过不留声，有什么困扰呢？”今天真的是气急了。他这样的做法让初见无地自容。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带着一份眷恋，深深地舔舐爱而不得的心，也好过被无情地发配去异国。 “你说什么？”陈天昊有些无措。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安静地像一潭死水，他从来不知道，她也会生气，也会发火。 “一夜情？”程天脸色说有难看就有多难看，他突然青筋暴涨，这个女人他永远不会了解自己的心事。这么多年，被抛下也好，被伤害也罢，他心里从来没有变化。爱她，初见。 “你到底明不明白所有的绯闻都是假的，都是我亲手设计，各有各的目的。我是真的爱你的。”陈天昊转过身去，好像不敢承认自己刚才所说，“如果我可以让你像她们一样，我不会去管你，更不会想着让你出国，我做这些，只为保护你。” 太震撼了，这些话。初见从来没有想过，“爱你”这两个字还会从陈天昊的嘴里说出来，面对她。初见完全惊呆了。自从他们分手，“老死不相往来”，一直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底，一直以来，她觉得他恨自己。 恨的另一极就是爱。爱恨相互交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让他们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陈天昊走过来，捧起初见的脸，“初见，不要再离开我好吗？”初见抬起头来，居然看到陈天昊眼里的星星。“不管曾经怎么样，都让它过去。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这样子可以吗？不要骗我，不要再离开我。哪怕你现在心里装的不是我。只要你没有男朋友就跟我在一起好吗？“ 初见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呆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个男人，她拼命地把他压抑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可是他现在在向自己表白吗？ “你不了解我，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了解。过去的事没关系，过去的让它过去，从新开始好吗？”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是希望给他答案吗？ 如果可以，初见当然会马上说，好，说，我爱你，我再也不想离开你，再也不想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独自伤心。可是，我知道过去，该死的过去，逾越不了。但是，陈天昊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不想出国，你是担心吗？对我不放心？” 应该怎么说呢？这太突然，初见还没有理清楚状态，她只能摇摇头。幸福似乎来得太突然，她不敢接受。 初见感觉非常的不真实，好像一脚踩下去就会掉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但是这样的感觉又太吸引人。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奋不顾身地想要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不管过去，不管将来，只要现在。 “我们可以先领证啊。”陈天昊又来了一句，“你相信我。” 什么时候爱情需要用婚姻这纸证明来约束，那爱情才真的被亵渎了。至少当时的初见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想离开你，我只是不想离开你。”眼泪开始控不住地往下掉。多年压抑在心里的感情，如洪水猛兽突破了防线，无所顾忌了。从来没有一天敢奢望，现在它居然变成了现实。 “真的？”陈天昊紧紧地拥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这是什么意思？她心里还有我？算了，不想了，只要这一刻就够了。 想起一个小时前，阿雅给他打的电话，他又深深地皱起眉头。 “陈天昊，你这又是演得哪出啊？”阿雅还从来没有这么气急败坏，“叫我来调查初见，自己在那边搞绯闻。ak传媒的老板都找到我了。” “是初见。”陈天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从来做事都小心谨慎。没想到这次半夜抱初见去看医生却被拍到了。 “啊，速度这么快，都同居啦”阿雅哪里想得到这其中的缘故。 “别开玩笑，出了一点意外，我带她去医院。”陈天昊顿了顿，“能买下来吗？我不希望她这么早曝光，我还没有信心她会回到我身边。” “你，”阿雅笑了，特别真诚，“就算她愿意在你身边，你也担心伯父不同意，会给她带来伤害是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变数太多。”陈天昊又恢复了他的冷静。 “ak没有问题，既然他们能报给我，自然也拿得下来。”阿雅顿了顿，“不过，我们的死对头，cj传媒也拿到了这个消息，据说还有照片。”这才是阿雅需要找陈天昊的原因，如果只是ak，阿雅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cj？”陈天昊眉头紧锁。cj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当年也是从软件出道，不过，被陈天昊打败之后，开始做新型传媒，之后也进入房产市场，之前还跟陈天昊的公司争过地皮。这几年也是混得很不错。这梁子一旦结下就很难消除，更何况做为传媒公司，他大可以用这个消息狠挣一笔，消息到他们手里，是很好的利剑，不可能不用。 “你说说看。” “最好不要跟cj正面冲突，毕竟，我们现在还有一个电视剧在播，马上结束了，不要给对手机会。” “所以呢？” “让初见出国。” “不行。”程天昊想到没想就否定了。 “明天媒体出来，不过是绯闻，正好为我们的电视剧炒炒热度，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让初见出国，他们找不到她，一点问题都没有。等风声过了，再做计较。更重要的是，您父亲那边没办法交待，现在。”阿雅也急了。 “我去见见cj的老板。”陈天昊的思路转得飞快。 “你知道，这不仅是自取其辱，也可能留下口实。”阿雅知道陈天昊自己着急了。果然，初见才是他的软肋。 “让她离开，不行。很多事情没有确定，我不确定。”陈天昊不无焦急地说。 “你在担心什么？”阿雅已经没有脾气了。这不是陈天昊一惯的作风。 陈天昊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她不爱我。” “陈天昊，你真的是疯了。只要遇到初见，你就会失去理智。”这下阿雅也无奈了。 “给我点时间。” “我给不了，陈天昊。消息一出，不是你想保住她，就能保住的。别说绯闻可以淹沫她，你父亲你就没办法保证他不会对你心爱的女人动手。” 陈天昊当然知道这些后果。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父亲。这个为了所谓家族利益，可以放掉心爱的女人的男人，他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媒体的事，不是他最担心的。绯闻传得多了，这一次也不会太久。但是他父亲这一关，他确实没办法。现在惟一的办法，是劝初见离开。 之前他不知道初见心里有他，他只能让她避避风头，再慢慢筹划之间的关系。可是，现在初见说心里有他，不想离开他，那他怎么可能放手让她离开。这一刻，陈天昊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第一卷 蒙尘 第十三章 见父母 陈天昊第一次带初见回家。 这个家没有温情可言，陈天昊从大学到现在，就只是回去过两回。本来他是不想来的，但是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他跟初见的关系，让他必须为之一博。 在初见说不想离开他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决定自己来处理这些事情——跟他父亲之间的事情。 只要他父亲能接纳初见，陈天昊会放下对父亲的恨，回到父亲的身边。当然，陈天昊深知自己的父亲为一个商人需要的是交易，这个交易不仅是初见人生安全，还有他父亲的接纳。陈天昊不希望因为他与父亲的关系，给初见带来任何的不愉快，甚至是伤害。 豪门之间，为了权力，相互纠缠、丑闻、伤害，他知道的还少吗？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所谓的贵族或者豪门。但是他的背景在那里，他的父亲是陈恩政，地产大亨，却是从他出生就注定的，他无力改变。 一进家门，赵姨在门口就喊了一声；“大少爷回来了。”然后赶紧帮他们拿过包和外套。 如果说，这个家庭还有一丝丝温暖的话，那么赵姨是唯一的一个。这是从陈天昊从记事起，就在他们家做工的阿姨。 赵姨也最疼他。他记得小时候，他不能吃冰，只要一吃冰就胀气，肚子疼。有一次父母都不在，家里只有保姆在，他偷偷吃了一个冰淇淋，结果肚子疼。新来的保姆没有经验，还好赵姨在。用纯茶油搓热了给他推肚子，慢慢就好了。 其实，按照他们家的家规，赵姨是做家务的，不能跟少爷们有太多接触的，更不能照顾少爷们的起居。只有请来的保姆是全职照顾少爷的。保姆的职责也不仅仅是照顾少爷们，也包括教少爷基本的礼仪和文化知识。只不过，陈天昊的保姆经常被换，所以，陈天昊跟常常可以看得到的赵了阿姨反而更亲。赵姨不能经常跟他说话，但对他是十分关心的。 “这是赵姨，从小看我长大的。”陈天昊立在赵姨前面，跟初见介绍。初见还有点迷糊，不知道陈天昊带她来的是什么地方。但既然是陈天昊介绍，她自然面带微笑，恭恭敬敬地喊：“赵姨好。” 赵姨第一次看陈天昊带女孩子回来，又个漂亮的姑娘，乐得哈不拢嘴，一直念叨着，“好好好”，眼里却噙着泪花。 陈天昊拍拍她的肩，“赵姨放心，我回来了。” 从大门进来，见过赵姨，穿过带花园的露台，才到客厅。这房子真大啊，要不是紧跟着陈天昊，初见估计自己得走丢了。 来不及多想，已经到了客厅，陈天昊突然回身，紧握初见的手，十指相扣了，触电般的感觉。 走进去，他的妈咪倒是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对于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女人，陈天昊很反感，但是为了初见，他可以假装视而不见。 “你看，你来得这么突然，这会儿天奇正好出去了，还没回来。”他妈咪笑吟吟的，“前几天他还在跟我念叨，好久没见到大哥了呢。” 陈天昊没有表态，只是礼貌地点点头。陈天昊也不介绍，但是初见大概能猜出来，这是他的后妈。之前，陈天昊有跟她提过，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初中的时候就过世了。不过，初见现在心里非常不舒服，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也只能强撑着应付。 然后，他妈咪越过陈天昊，拉过初见的手，一边轻抚，一边仔细端详，嘴吧不断地说，“好好好，真是个漂亮齐全的孩子。” 初见看眼前的这个女人，陈天昊的妈咪，也不过四十来岁，生得威严中自有一种韵味，刚强中又透着一股柔媚，皮肤好到令初见都叹息。若不是她是陈天昊的妈，又是初次见面，初见肯定要拉过她的手问，你用的是哪款化妆品，保养得这么好。不过，现在装孙子比较重要。 “看你这么温柔懂事我就放心了，我们天昊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呀，就是脾气有点大，你得多担待才行啊。”陈天昊妈咪笑得那个叫恰到好处，就是感觉皮笑肉不笑。 陈天昊听了这句话，微微一滞，回头略微点点头，心想果然不是亲妈，如果是亲妈的话，第一次见面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初见只是微微笑笑，点点头，心想，他哪里脾气不好了，他是脸色变化太大，好吧？ 不过，总的来说，初见算得上进退得宜。陈天昊实在懒得再看他妈咪表演，拉过初见往里面走，来到他父亲的面前。初见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很害怕，她低着头，浑身冷汗直冒。陈天昊感觉她的手越来越湿。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陈天昊轻轻地问。 “没、没事。”眼前的这个陈天昊的爸爸，国字脸，眼里深遂得让人不敢有半分前进。 陈恩政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天昊，然后越过陈天昊，看了看初见，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就这样，大约持续了十分钟，两个男人对视着，没有说话。突然，陈天昊的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直接上楼去了。 “我带你去我的房间，你休息一下。我去跟我的父亲聊一聊。”陈天昊说着，直接拉初见上楼。陈天昊不敢把初见放在客厅里面对他的后妈，所以只好带他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虽然他知道他父亲的这块骨头难啃，但没想到这么难。若不是为了和初见的将来，他根本不想跟他父亲费这个口舌。 “我，我，……”有些话，初见想说，但是说不出口。她只能紧紧地抓着陈天昊不放手。 “没事，我去去就回。”陈天昊轻轻地放开了初见的手。或许她太紧张了，或许是这个地方让她不舒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陈天昊温柔地说。 “父亲，父亲。”估计这个世界没有几个人会当面喊自己的爸爸父亲。陈天昊算一个吧，父亲是称呼，却不亲。 里面的人没有应话，他推门进去。就听见书本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只见他父亲狠狠摔了手中的书。陈天昊知道他父亲非常地生气。他的父亲是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从他的记忆开始他就没有见过他父亲摔过书。 有一次，他跟弟弟在书房玩，他弟弟不小心碰皱了父亲的一页书。结果，他被父亲罚站了一个小时，理由是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弟弟。虽然是商人，但是他父亲一直自恋地认为自己是儒商，因此，从来对书都是百般呵护，可是今天却因为见了自己的女朋友大发雷霆。陈天昊心里冷哼，果然装的要比真的难以维系。 “你要的就是这个女人？”还是陈恩政自己先开的口。 两个男人，俩父子讨论一个女人，很怪异。 “是，并且初见会是我今生唯一爱的一个女人。”陈天昊斩钉截钉地说。 “不行，我不同意。”程恩政抬起头，似乎漫不经心，但语气绝决。 “得不到你的祝福并不能阻止我追求爱的权利。”似乎一开始，陈天昊就知道这个结果。他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和解的。 “你谁都可以爱，但你跟阿雅的婚事要尽快提上日程。” “开什么玩笑，我并不喜欢阿雅。”陈天昊眼睛紧盯着自己的父亲，像看个闹剧。 陈恩政的脸色变了变，他真的不能再小看眼前的这个儿子了。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他叫往东不敢往西的儿子。 “原来昨天的新闻是你使的障眼法。”陈恩政昨天才看到陈天昊为阿雅庆生，亲手为她带上项链，两个人是那么默契，那么亲密。 昨天为了发布这个新闻，阿雅还特意回来了一趟。 为了防止cj拿初见作文章，程天昊亲自为阿雅庆生，还上了头条。不过，奇怪的是，cj并没有把初见的新闻发布出来。 “是，我只是不想她太早曝光。” “找一个可以帮助到你的人，才是你事业继续的最好动力。”陈恩政很想跟自己的这个儿子谈谈事业经。 “我要的是爱人，不是帮助我的人。你做得到，并不是我就做得到。我不想把爱情跟事业纠缠在一起。”陈天昊却不想跟自己的父亲谈他所谓的事业。这些东西，他说一次痛一次，毕竟，这是用自己母亲一生的幸福换来的。 陈恩政一时气结。 “你们的联结，从来都是你们的需要，不是我的需要。” “你是我陈恩政的儿子，你就没得选。没有哪一个豪门选这样一个女人。” “父亲啊父亲，我记得您年轻的时候，清贵都算不上。后来豪门是依靠一个女人上位。你现在还想用你的儿子继续依靠女人巩固自己的家族事业。可是我不是你，不会做陈恩政第二。” 陈恩政被自己的儿子说中了痛处，像被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这个儿子，他从来都不理解。“如果你不是我陈恩政的儿子，你能有今天的事业？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立集团公司？要不是你最看不起的豪门在后面支撑着你，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陈天昊的心绷得紧紧的。他父亲的话否定了他是独立的个体，否定了他有能力创造现在的企业，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父亲终于亮出了底牌。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年，他用自己母亲的遗产创办了kmt。又在短短的几年内，收购了两家影视企业，又进军房地产，如果没有陈氏这块招牌是绝对做不到的。 他更清楚他父亲的话意味着，他不会让他放弃所谓豪门的身份。如果，有一天他们父子反目，他可能一无所有。而，这个让他一无所有的女人，这个让他们父子反目的女人，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第一卷 蒙尘 第十四章 是真的吗？ 陈天昊的心紧紧地揪着，在一瞬间他就决定无论如何要摆脱陈氏集团。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他不会受自己的父亲控制。 “除了初见，什么条件都可以？”陈天昊深吸一口气，今天他来得还是太急了。姜还是老的辣，陈天昊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阵阵发麻，自己已经败下阵来，自己终究还没有实力抗衡自己的父亲。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父亲看在自己面上不要伤害初见，能够答应让他们在一起。 “这个女人是惟一不需要谈的条件，”陈恩政盯着自己的儿子，“把他放在暗处都不行。” “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自己选择自己的幸福呢。”陈天昊十分气馁。这些年，他不想依靠自己的父亲，就是想为自己挣一片天。他想要为自己的母亲挣下一份应有的待遇。他固执地不想跟自己的父亲亲近，就是不想依靠他。 可是，今天为了初见，他已经想过跟自己的父亲和解了。他以为以此为条件，他可以让自己的父亲同意自己的婚姻自己作主。毕竟，这么多年，陈家公子没有回家，一直以来是陈恩政最没面子的事。可是，…… “因为，这个女人曾经为了十万块钱就放弃了你。你知道他为什么高考结束的时候选择离开你吗？仅仅因为十万块钱她就可以放弃了你所谓的爱情。” “你找过她？”陈天昊愤怒了，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初见见到自己的父亲的时候，像一只惊弓之鸟。 “是，快十年了。她还是那样的清纯漂亮。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也想过，如果她愿意老老实实待在你身边，我会愿意供她去国外读书。可是，我还是想试探一下她。没想到，不仅你看错了她，我也看错了。当我提出十万块让她离开你。她毫不犹豫接存折就走了。”陈恩政顿了顿，“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在你身边？” 陈天昊一时之间像一个泄了的气球一样，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不会骗他的，也没有必要骗他。他知道这是事实。可是，他多么希望，这些话没有从他父亲的嘴里说出来。 “我相信她总会有自己的原因。”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来，陈天昊都觉得不可信，就好像自己现在的身体一样，被掏空的感觉，脆弱不堪。 “你可以去问她，看看是什么原因，可以让她为了钱选择放弃爱情，而你还要继续坚持这么多年。”陈恩政手指着门口的方向，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被美色冲昏头脑。 是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痛了陈天昊的心？是被抛弃，被放弃的伤痛。不是，是廉价的爱情，是不信任的伤痛。十万块？太讽刺了。 这么多年，哪怕在最恨她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初见是为了钱离开他的。陈天昊幻想过几千几万种当初初见离开他的可能。不爱了，是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也是他无可接纳的可能。 可是与之相比，为了钱离开他，是对他的爱最大的讽刺，也是无论如何他无法接受的。 也许她另有苦衷，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一棍子打死吧。他必须亲口听到她说。 “她是我的女人，如果你敢动她，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面对自己的父亲，铁血一生的父亲，陈天昊决定比他更狠，“无论爱与不爱，无论将来如何，她都曾经是我陈天昊的女人，我绝对不允许你动她。”说完，陈天昊转身就走。 原来，这个儿子才最像他，狠绝、多情。陈恩政看着陈天昊的背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房间里的初见紧张难耐，焦急的等着，就像在等待一场无论如何都是输的审判结果。而这个结果影响的将是她的一生，是她未来的人生。说起来很奇怪，把自己的余生交给他人来审判、来决定。曾经的那些事，不是出自本意但是难以解释，难以说明，而且最重要的是，确实因此她选择了彻底离开陈天昊。 就在初见焦急的等待中，陈天昊推门进来了。他的脸色很差，从来没有见他这个样子，脸色苍白，整个人感觉十分颓废。 “你怎么啦？”一路走来到现在，好像不太真实，但是他居然带自己来见家长，是否就承认了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初见试着当一个女朋友想去安慰他，可是靠近他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们彼此太久没交流，初见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放在他哪里。悬在半空的手，很尴尬。 陈天昊拉过初见的手，还是当年的感觉，触电的感觉。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牵手，紧张而兴奋。放开手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湿哒哒的，两个年轻人还都嘲笑过对方。陈天昊的内心焦躁而不安，他很怕他父亲所言都是事实，那么他应该如何面对她呢？这份好不容易回来的爱情，又应该如何安放。 陈天昊一定忘了昨天自己的誓言，忘记过去，只为现在。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没错的。 陈天昊突然松开了初见的手。“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什么为什么？”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怎么回答呢？ “为什么？只因为十万块钱就离开我？”陈天昊别过脸，不敢再看初见的眼睛，他怕看到答案。 初见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望着他。他居然这么看自己。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呢？毕竟她确实拿了十万块。 没有等到初见的回答，陈天昊心里一松，转过来盯着初见，“你告诉我，你没有接受十万块，也并不是因此离开我。” “我，我，”初见瞬间就低下了本来高贵的头，她确实拿了。 “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陈天昊就这样握紧初见的双臂，像要捏碎她的骨头。 “我有，可是，”我要怎么向他解释呢？ “可是什么？”陈天昊突然就松了手，一脸的期待，“不是因为10万块钱，你才离开我？” “当然，”初见摇摇头，当然不是，但是如果不是因为那10万块钱，她也不会离开的那么彻底吧，她也不会躲得那么远吧。 “你告诉我，你不是因为10万块钱离开我。”陈天昊看着初见的眼神怒吼，然后慢慢地泄了气。现在他只想要一句话，“哪怕是骗吧，就算骗， 也请你骗我”，陈天昊在心里默念。那么他就有一个借口接纳她。陈天昊啊，陈天昊，你怎么这么卑微，一步步地退让，最后卑微到要用骗才能得到感情。 怎么跟他解释呢？初见终究曾经绝决地离开了他，也终究收了他父亲的钱。 “算了，不要说了。”陈天昊打断了初见想说的话。“你让我怎么办才好？”这像是他的自问，也像他的呐喊。 初见的犹豫、纠结错过了解释的最好时机，她再没有机会解释了。可是，她应该怎么解释才能解释得清楚呢？ 陈天昊痛苦极了，虽然初见没有亲口承认，但是看她的表情他也知道了几分。不让她说，只是不想这些肮脏无比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但是，这真的是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陈天昊是有感情洁癖的。他不容许背叛，不容许污点的情谊，不管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特别是他目睹了母亲的死，与他父亲的莫大关系。他就更不能接纳有任何污点的感情。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爱着初见的原因。因为这是他的初恋，是他在最失意的时候拥有的感情。 “对不起，”颤抖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面发不出来，“是我对不起你。”还能说什么呢？从知道陈天昊的背景之后。初见对他们的这段感情，就犹豫了。她配不上他，也没有能力嫁入豪门。她自卑地以为，离开是最好的爱。 虽然这两天她曾勇敢的想要去拥有。可是现在看来，陈天昊对感情任何一点瑕疵都不可以。其实这已经不是瑕疵了。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是她当时决定离开陈天昊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结果。哪怕有一天，他们再相遇，也绝无可能了。 爱一个人很难，相守更难，不同阶层的人又怎么可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更何况，曾经她伤害过他。 “对不起，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记恨我。” 真的，可以不要在一起，但不要老死不相往来好吗？其实怎么可能有往来，不过是惧怕这种绝无再相遇的力量罢了。 “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陈天昊突然大吼，这个声音具有极强的穿透力，穿透了初见的心脏。 “失望？我从来就没有过希望，对我们。”初见能说什么呢？从陈恩政来找她，她就知道他们的爱情是一种梦幻，终究是要醒的。 可是，她应该怪自己不够勇敢吗？还是怪自己出身不好，或者怪母亲的语重心长的为难？初见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看着自己的爱情从手中流失，痛苦得像刀扎在自己的心口，而她却要亲手把它拔出来，见到血喷涌而出，慢慢地变成血流，不断地往下淌。初见却只能躲到天崖海角，只能让自己痛苦，日复一日，迷茫而无趣地活着。 第一卷 蒙尘 第十五章 利刃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已经决定放下所有，只为能跟你在一起。”跟女人吵架绝不是陈天昊的特长，可是今天这个女人让他忍不住想要吼她，希望她可以清醒。 其实，最不清醒的人是自己。 “放下所有，就是带我来见你的父亲？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要做的是什么？你总是置我于尴尬无助的局面。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见的就是你的父亲。”此时的初见痛苦、委屈、无助。 “是啊。”陈天昊凄惶一笑，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到了应该见父母的时候了，“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在陈天昊的感觉里，自从他们有了关系，他就认定了初见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初见从来不敢拥有这份感情。 “我走了，你多保重！”初见转身要离开。“你不是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吗？”眼泪肆意地掉下来，初见真的想再问一下，可是，她问不出口。什么样的过去，或许他都有可能原谅，惟独为了金钱背叛他。初见慢慢走了，只留下陈天昊还沉浸在痛苦之中。 这个城市热闹而唯美，可是始终是不属于她的。她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两个人相对无言，那还需要再说什么呢。逃跑吧。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初见走到大门口，迎面而来的却是陈恩政。初见住了脚，看向这个十分威严的男人。他还是像几年前一样，看着初见，像看一只蚂蚁一样，轻蔑而无情。 “真没想到有一天，你可以走进陈家大门，而且是跟陈家的大少爷手拉着手进来的。”对于陈恩政来说，初见的行为无疑是一种挑衅。 “这也是我从未想过的，不过好像结果如您所愿。”初见真的不能理解，眼前虽然严肃但好歹是陈天昊父亲的男人，为什么就是容不下自己。她拭掉自己的眼泪，抬起自己的头。不管怎么说，她在陈恩政面前是高贵的。 “初见小姐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承诺。”陈恩政看着眼前这个眼渍未干却十分倔强的女人，不是心疼而是厌恶。 “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正好？”初见居然微微一笑，面对强者，弱者也有反击的时候。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几年前他是这个表情，现在还是。 “你就不应该再在他的面前出现。”陈恩政更严肃了。 “不用你来告诉我，我也知道。”他难道觉得陈天昊还能原谅自己，他们还有可能再一起？还需要一再提醒自己吗？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个女人太倔强，他还真不放心。 “为什么需要你相信？”初见直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讽刺极了。 “看来，我需要再找一下你的母亲。”陈恩政肯定没有想到早到几年前初见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再？…….”初见惊讶地看着他，“你找过我母亲？”泪水不自觉地滴下来，“你答应过我，不会找她的。” “我不放心哪，……” “你不放心？不放心？”一瞬间所有前程往事一齐涌上心头。原来母亲最后去见的人是他。原来母亲是因为他才自杀的。 陈恩政，你难道不知道，在你找我母亲之前，我跟你的儿子已经分手了吗？初见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她已经死了。在你告诉她，她女儿不自爱以后，自杀了。” 看着眼神略微闪过一丝错愕眼神的男人，“不对，你到底跟我母亲说了什么？”初见猛得想起来，母亲曾经跟她深谈过恋爱的问题，就算程恩政找过她，她肯定也会问清楚，而不是一死了之。 “你的身世。”这几个字就足可以让眼前这个美丽的面孔扭曲。 初见的瞳孔无限放大，眼里除了震惊还有些后怕。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这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却牢牢地握到别人的手中。 初见不是不知道她跟别人不同。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自己有妈妈却是几年才见一面，而爸爸这个词在她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有爸爸，她总是问爷爷奶奶，而爷爷奶奶总是叹气却不能给她答案，而且还不断地告诉她，“你没有爸爸，妈妈回来，你也不能问，否则妈妈会伤心的。妈妈一伤心，就更不会回来了”。童年的初见哪里懂得什么，只是希望妈妈能常回来看她。因此慢慢地她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没有爸爸。 “我的身世？”初见望着陈恩政，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傻，她怎么能寄希望于眼前的这个人，他怎么可能告诉自己。但是，到底是怎么样的身世，会让母亲自杀。她死之前到底是伤心、还是羞愤，为什么不等她来？所有的疑问，已经没有答案了。 “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还妄想成为陈家的大少奶奶，你不觉得可耻吗？”陈恩政自然不相信初见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吃惊的面容，他直觉得她太会演戏了。 “是你害死了我母亲，”初见倒退了两步，眼里喷着杀气，“你知不知道早在你找我母亲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分手了。”泪如泉涌，是恨、是自责、是内疚、是懊悔，是因为自己喜欢一个人而害了母亲的事实。 “我今天是想跟你说，我愿意出资给你一直支援的小学建一所新学校，只要，……”陈恩政理了理思维，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泪水就动摇呢。 “只要，我离开陈天昊，从此不再来b城？”初见真是看透了这些所谓有钱人的虚伪。“然后，以后这所学校就是你威胁我的把柄？” “你可以考虑下，”陈恩政，要不是为了儿子，他肯定不会有耐心跟这个女人费话。 “你真的太恶心了。”初见狠狠地盯着他，她不能把陈恩政怎么样，她母亲是自杀的，她只能把这份恨放在心里，转身离开这个满是泪水的地方。 初见在街道上如行尸走肉，不知道前方是哪里，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知道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她想起自己母亲的一言一行。母亲似乎很少笑，她总淡淡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别人。那个时候，她觉得母亲可能不喜欢她，总是各种努力和讨好。她们惟一一次深入交谈，谈的就是初见跟陈天昊的恋情，却是以两人抱头痛哭结束。 母亲说，“妈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不是现在，也不能是这个人。” 当时初见的心咚咚乱跳，她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她在谈恋爱。那可是早恋啊。初见感觉这么多年在母亲面前维持的乖乖女形象，一下子就坍塌了。她特别心虚。没等她否认，她母亲又说：“身份差别太大，注定是不能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份差别太大？”初见从来没有想过陈天昊是什么身份。现在可以先不谈恋爱，可是，她爱的人是陈天昊，她不想以后没有机会。 “你看看他背的包、他穿的鞋、他整个人的气质和举止，”初见母亲抚摸着初见的头发，“很多东西都会变，气质却是改变不了的。他真的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初见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母亲肯定看到了她跟陈天昊在一起。她母亲说，陈天昊是她不可以肖想的。她又瞬间难过起来。 看到初见没有回应自己，初见母亲突然大声说，“如果，你还敢继续跟他在一起，你就不要认我当你的母亲了。” 初见哭了，第一次在母亲面前痛哭。她的母亲，从来冷淡但也不没有大声跟她说过重话。 她母亲看到自己女儿伤心落泪，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抱紧初见，她说，“以前我不懂，以为爱了就是一切，可是等回过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妄，害人害己。” 初见听不懂自己母亲的话，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自己的母亲伤心哭泣，她说，“我答应你，我会跟他分手。” 过往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初见的脑海中一遍遍地扫过。初见走得特别累，也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一个店门口的台阶了。 泪水又不断地涌出来。原来，是她害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她不谈恋爱，如果她恋爱的对像不是陈天昊，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母亲可能还会好好地活着，她也还有机会可以孝敬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初见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两个耳光，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她恨陈恩政不守信用，更恨自己，恨自己授人以柄，成了杀害自己母亲的利刃。 秦林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幅光景。秦林吓坏了，赶紧松开她抓自己头发的双手，她却靠在秦林身上晕了过去。 秦林送初见去医院的路上，她醒了。她什么也没说，不愿意说。她只想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回来。 第一卷 蒙尘 第十六章 宁愿从来没有与你相遇 陈天昊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去机场。canna是他的大学同学，外国人，当时是作为交流生来到中国。canna交流学习的是计算机专业的。 当时陈天昊、赵卓等同学在学校开展实验室，非常出名。一来二往的，canna跟他们混得很好，特别是跟陈天昊成为了好朋友，后来陈天昊事业发展的过程中，得到canna的很大的帮助。 两个人一直长期合作，这次canna来中国，就是来恰谈业务的。送客户这种事，当然不用陈天昊亲自出马，但是canna是合作人，又是老朋友当然就不一样了。不过，如果陈天昊能想到，今天会遇到初见估计他就不会来了。 陈天昊送canna安检后一回头，看到了初见跟秦林。 人生的缘份有时候就这么奇怪，这么大的机场，却可以相遇。最不想见的人，却在自己的眼前。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离开他的时候就能够投入别人的怀抱。陈天昊看初见笑靥如花地跟秦林有说有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天她说，她对他们从来都没有希望，那是对他有希望吗？陈天昊心里堵得慌，他心里一直爱着她，想着她，希望能跟她在一起，可是以前她为了钱离开他，现在又在离开他后，马上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陈天昊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对这个女人。看见初见背着包，她是要离开这里了吗？他又会有很多年没有她的消息吗？ 那天晚上，他虽然生气，但是过后有些后悔，不应该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诺大的城市。那天晚上初见走后，陈天昊打初见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他就开始慌了。他一直记得初见的方向感并不好。他开车找了她很久也没有找到她。 陈天昊找了与初见有可能有联系的，最后找到了商妍妍，这个他好朋友的老婆，也是他特别鄙视的女人。 商妍妍也不喜欢陈天昊，特别是初见因为他逃遁远方，而现在居然又是他让初见不知所踪。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董事长，你有空还是多搞搞绯闻，我们初见的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商妍妍又说，“初见也不知道欠了你几辈子。”然后恨恨地离开，只留下还愣在原地的陈天昊。 陈天昊疲惫地继续寻找初见，却没有找到。他再给商妍妍打电话的时候，商妍妍告诉他，初见找到了，她说，“从现在起我会护着她，请你不要再打扰她。” 陈天昊虽然恨初见为了钱离开她，恨她不知道自己的爱与努力，但是恨过后，慢慢冷静下来，陈天昊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以前的事儿了。这些恨都不足以抵消他希望见到她的渴望，他真的不愿意她离开这么远，从此又再无消息。 陈天昊再次看到初见，居然看到初见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这让他十分恼怒。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想了很久。他不想再失去初见，特别是他们已经是实际的夫妻了，这让他的内心变得坚定和柔软。他恨她曾经的背叛，可是更爱她的现在。陈天昊无奈地笑笑，这一辈子栽在初见的手中。不过，他还想冷她一段时间，等他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再去找她。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初见。 人一旦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陈天昊冲了过去拉着初见就往机场侯机厅外走。 初见正在跟秦林告别，要离开这里，回丹城去。没想到突然被人拉着手就跑了。刚开始她本能地想甩开他，可是一看是程天天昊又莫名的跟着就走了。走了一段距离，初见才愰过神来，陈天昊，她再也不能爱他了。为此，她必须离开这里。她急切地甩开陈天昊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要什么吗？”陈天昊被初见突如其来的质问伤了心。 “要什么？”初见甩开他的手，“你想要什么？不是我给的起的。”流过泪，受过伤，才会对自己心狠。所谓过去，怎么可能磨灭，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既然当年，自己放弃的这段感情，现在又怎么可以再来奢望，况且他们之间早就不是感情的问题了。 陈天昊转过身来，看他的眼神，真的是想吃人。不过，现在的初见已经想清楚了。 “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从今往后，我们各不相干就好。”爱又怎么样，恨又怎么样，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她要的起的，也不是她爱得起的。她现在惟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样，从此不再踏入。 “你说得轻巧，怎么就不相干了？”陈天昊咄咄逼人。 “老死不相往来也可以，从此路人也可以，原不原谅的也全都随你，我只希望从此不要再见到你。”初见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特别惧怕的这几个字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 虽然这些话绝不是初见的初衷，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陈天昊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曾经那样伤害他，难道还能有结果？他们之间横亘着陈恩政，横亘着自己母亲的死，难道他们还会有未来？ 以其这样纠缠，不如让自己来做个了断。让他恨自己，也好过相互伤害。更何况，初见怎么能原谅自己，原谅她害了自己的母亲。 “你说什么？”陈天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才几天没见到，怎么像变了个人。他怎么会不明白，至爱则伤、至爱则恨。 这个时候，秦林也跟了上来，看着初见眼眶都红了，挡在初见的面前。“陈天昊，你还是不是男人？” 陈天昊简直气疯了，这个男人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纠缠不清，还来问他。“我是不是男人问你身后的女人就知道。”陈天昊心情不好、语气不好，脸色更不好。 三个人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变化。 秦林没有想到初见跟陈天昊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他脑子里有一瞬的不甘，一瞬的气馁。他想起那天的初见，心里还是后怕。现在想来，这件事肯定跟陈天昊有关。 初见没有想到陈天昊会在别的男人面前提起那夜的事情，气得眼眶都红了。 陈天昊只是一时生气初见对自己的态度大转变，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但是话一出口，怎么也收不回来了。还没等他懊悔，秦林又来了句，彻底把陈天昊激怒了。 “都什么年代了，陈天昊。任何关系，也不可能把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绑在一起。我不管你跟初见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今天这样伤她，你就不像个男人。” 没有感情？真是莫大的讽刺。“你跟他说说，我们是什么感情？”陈天昊指着初见，“跟你身边的男人说啊。”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围了过来，初见真恨不得有个地洞能让自己钻进去。 “什么感情？”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欺人太甚。“我们最多算一夜情。”初见满眼泪水，“陈天昊，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从来没有与你相遇。”最美好的相遇，却成为最大的恶梦，成为她们母子分离的导火索。这么多年浑浑噩噩，却全然不知。如果相遇注定悲剧，那为什么要相遇呢？ 爱而不得，爱而不能爱，就让爱埋在心底，让对方恨着自己，从此路人吧。 陈天昊从来不知道应该拿初见怎么办。年少的爱恋甜蜜而短暂，在他决定去拼搏，许给对方一个美好未来时，她却突然提出分手，从此杳无音讯。年少的他毕竟太轻狂，自己的爱恋单纯、执着，她却可以选择离开。他固执地以为离开就是最大的伤害，尽管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有她，却不想再去找她，狠狠地希望“老死不相往来”，以为这就是对抛弃者最好的惩罚。 后来相遇了，他压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尽管以为她曾经爱过别人，为别人到一个小地方，可是，他都可以装作不在意，只为她能留在自己身边，直到那天晚上醉酒，他满心欢喜，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承认了对方。 可是，十万块钱的分手费，却狠狠地抽打他的心。为了她，他一再退让对纯洁爱情的想象与需要，只要是她，他都可以不介意。是她背叛了他们最初的爱恋，如此理直气壮。 精神的爱恋一经背叛还能算得上爱恋吗？ 即便是这样，陈天昊还是不希望初见离开他。这些年，生意场上的成功并不能消除他内心的孤独；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更期待有一天奇迹能出现。他以为，或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在无意中他们又相遇了。当初见出现了，一切又变得虚幻。本来，他想留她在身边，却狠狠地伤了她，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本来，他想跟她好好谈一谈，她却说，宁愿从来没有与你相遇。他真的不知道应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冷静如他、理智如他只有在遇到初见的时候才会发疯。 “一夜情？”陈天昊自嘲苦笑，“我从来不后悔遇到你。”说完转身离开了。 第一卷 蒙尘 第十七章 看向我不要回头 秦林拿纸巾给初见擦脸，“登机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对不起。”很多话填于胸前，初见很感激秦林一直以来的照顾，也视秦林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初见，”秦林站在初见面前，“直直地向我走来，看向我，不要再回头好吗？” “秦林，我现在心里很乱，”总是被同一个人表白应该是幸福的，特别是这个人细心、贴心、暖心，还多金，可是初见觉得很心酸。 “我很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你知道我朋友不多，如果今天我答应了你，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或许是感伤自己孤独，或许是感伤爱情的消散，初见眼泪又来了，“我不愿意你成为备胎，因为我的心里容不下另一个人了。” “好，好，我不勉强你，我们依然是好朋友。”那天晚上看到的初见让秦林非常想要保护她。虽然，醒来后，初见没有再提那天的事，而且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爱笑，仿佛那天晚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秦林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从秦林认识初见，他就觉得初见很坚强。那天晚上她自暴自弃，肯定是遇到了痛心的事。今天陈天昊的出现，他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作为男人，他不可能不介意，他很想弄清怎么回事，但是又不想再是挖初见的痛处。看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拼命往下掉的初见，秦林现在只想怜惜她。可惜，初见不给他机会。 “哭得梨花带泪的，我一个男人突然就好想保护你。”秦林又递了纸巾。 “好感动，下次在我的小说里让你当男一号，把你所有的暖都写进去。”初见接过纸巾，止了止眼泪。那天秦林看到了最不堪的自己，好像就特别容易在他面前落泪。初见收拾了心情，他是她的朋友，却没有义务承担她的痛处。以后，不会再在他面前伤心了，初见又拭拭了眼睛，看向秦林，微微一笑。 “真的，假的？”秦林看初见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他终究走不进她的心。他稳了稳自己，决定先配合初见玩笑。 “真的，我还得给你写个温柔、漂亮的女朋友。” “那还差不多，不过可不能像你这样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好，我写个动不动就让你掉眼泪的。” 够狠。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进侯机厅了。 自从从机场回来，陈天昊每天把自己埋进工作里，让自己一点胡思乱想的闲暇都没有。 咚咚咚，推门进来的是赵卓。 “什么事需要你这个软件公司的总经理亲自跑一趟？”陈天昊头抬了下，继续看一份重要的文件。 “这是这个月的报表，”赵卓顿了顿，“软件销量下滑了一些。” “市场调研了吗？数据分析了吗？”虽然这样问，但陈天昊还是不勉感觉有些不对头，放下手中的工作，认真对待。 软件公司的事，陈天昊早就全权交给赵卓处理了，像这样的问题也是常见的问题。没有哪一个产品，可以一直占据市场业绩不下滑。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到软件公司，陈天昊觉得有可能跟初见有关。 “主要是跟软件包装有关。”赵卓看着陈天昊。 陈天昊的心里咯噔一下。软件包装？“说说看。” “分公司原来的软件包装员辞职了，她经手的包装呢，有内涵，有灵魂，消费者都很喜欢，她突然一辞职，很多消费者就接受不了。”赵卓又说，“我问王经理，居然就是跟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程序员，叫初见。” “辞职？去哪儿了？”陈天昊突然有点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员工的私事。”赵卓不清楚陈天昊跟初见的过往。他见过初见还是上次的酒局，不过初见被陈天昊整得挺惨的。他因为替陈天昊说话，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那次陈天昊真的太不像他了。以前有酒局，他还是很顾及女员工的。 这事儿过后，赵卓问过阿雅，阿雅说的话，他记忆犹新。阿雅说，“只要是触及初见的事，你都要第一时间报告陈天昊，并且不要多问。” 当时赵卓想起陈天昊对初见的眼神，直觉后背凉飕飕的，还好提前问了阿雅。 “软件界又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包装员，没有她包装就不行了吗？”陈天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可不想在大学同学面前露出端倪，那肯定会被笑死的。他陈天昊追个女生追得用报复的手段，而且还惨败而归。 死要面子，活受罪，赵卓心里轻叹，“软件界肯定不差她一个包装员。但是我听说这位包装员不紧做包装，自己也写小说。我想消费者喜欢她包装的原因是更有意境吧。毕竟做包装又能写文章的就没几个人。” 陈天昊虽然生初见的气，觉得她不把自己的感情当回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卓在说初见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这个女人已经成长得是的这么厉害。他对她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她辞职了，据说卖了房离开那丹城了。” “什么？离开？”陈天昊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她好好的在丹城至少他的心是稳定的，她就在那里。有没有联系不重要，至少知道她这个人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现在好了她又不见了。 “找不着人，手机号码也换了。原来住的地方也卖掉了，估计呀。离开那个地方，不会再回去了。听说她在那个地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新旧包装交替一下，给消费者一个过渡。软件的内容呢？做一点提升和设计，给消费者一些福利，慢慢过度就好了。”陈天昊一边跟赵卓提建议，一边低头找可以找到初见的联系方式。 陈天昊的习惯，心里越慌，就表现得越平静。然后，很失望的是，他没有找到。原来，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么少。 “等一下，”程天昊叫住了准备退出去的赵卓，示意他坐到沙发上。 程天昊起身，给赵卓倒了杯咖啡。 “你跟小琳怎么样了？”程天昊自己拿起一杯咖啡，坐在赵卓对面。 当年，他跟赵卓是同学，小琳是他们隔壁校的学生，联谊认识的。 经过爱情长跑，他们算是一起经历风风雨雨的了。 “唉，本来今年准备结婚了，”赵卓有些不自然，虽然跟陈天昊是同学，又一起创业，但是他的位置摆得很正。与其说一起创业，不如说是陈天昊拉了他一把。他一直把陈天昊当上司，从来不会跟他说自己的私生活。 “遇到困难了？”陈天昊一看赵卓就知道有问题。 “小琳爸妈希望我们买了房再结婚。”赵卓很无奈。 “人之常情，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你，你也要考虑给她一个安全港湾。”陈天昊自嘲一笑，“我们kmt的总经理，不会买不起房子吧？” “不，不，不，”赵卓当然没想到日里万机的陈天昊会关心他的私事，不过，他愿意了解，赵卓自然乐意说。赵卓像是憋在心口的一股浊气终于有地方泄放了。 “我家里弟弟妹妹多，刚开始我的收入大多寄回去了，后来攒了点钱，又遇到我妈妈生病，现在弟弟妹妹都要结婚，我也得帮点。这些小琳都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赵卓顿了顿，“现在b城的房价真的太贵了。小琳琳爸妈说，没有买房不能结婚。” 陈天昊静静地听，直到赵卓讲完，“你不能因为人家小琳心地善良，就觉得她应该跟着你承担你家庭的负担，更何况现在你弟弟妹妹也要成家了，你也应该为自己的小家考虑。” “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又只供了我一个大学生。”赵卓还没有说完，陈天昊摆摆手，“救急不救穷，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你是害了他们，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赵卓想起弟弟妹妹对他的依赖，想起小琳琳委曲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准备把软件公司剥离开来。”看着一脸茫然的赵卓，陈天昊接着说，“总有一天，我要脱离陈氏集团的影响，就必须有自己的退路。” “你的意思是？”赵卓知道陈天昊的魄力，但是让自己一手创建的软件公司分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 “独立出来成立自己的公司，你来当负责人，我只当董事和顾问。” “这，……”赵卓不由地站了起来。这不仅提高赵卓的权责，也证明陈天昊对赵卓的信任。赵卓知道，陈天昊这是把自己的退路和命脉交给自己了。 陈天昊也只好站起来，他拍拍赵卓的肩膀，“你来做，我放心。” “好，我这就去办。”回到事业上来，越卓又恢复了冷静干练。 陈天昊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把钥匙扔给赵卓，“先把人娶回家吧。kmt公司的老总怎么能没有房子。” “这，这，”赵卓哽咽了，“我不能收。” “行了，这么些年，我知道你的情况，待遇一直没给你涨，但是都给你留着呢。公司的账都可以查，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你，陈董，”赵卓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觉得陈天昊越来越有人情味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赵卓又想起了初见，那个看起来静若处子的女孩子。 第一卷 蒙尘 第十八章 商妍妍来了 “你怎么跑到这个山穷水恶的地方来了。”突然被商妍妍通知要来车站接她，初见只好放下手中的稿子赶过来。正好，商妍妍也刚下车，初见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只能坐公交车。商妍妍一路上挺兴奋地看着窗外，看来对这个地方挺满意的。 “这怎么叫山穷水恶呀，这叫山青水秀，好吧。”商妍妍转过来看了初见一眼，一脸莫名的样子，“我来看你呀。” “得得得，这么多年你也没来看过我呀，说吧，到底什么事儿呀？”其实莫名的人是初见，好吧。这商妍妍啊，眼比天高，什么时候会因为想她，跑这个小地方来啦。 “果然骗不了你，躲债来了。”商妍妍眨着她那双水灵无辜的眼睛。 “欠了多少？我可没有多少钱可以帮你啊。”初见更无辜，一个小程序员，虽然一年也能剩点钱，但是，能让富婆商妍妍躲的债，不是她脑补可以想象出来的。 “什么跟什么呀，情债，情债，懂吗？”商妍妍无奈地戳了一下初见的额头，“本小姐会因为缺钱来找你吗？”然后一幅也不动脑想一想的表情。 “不会吧，你搞外遇啊。”初见敢发誓，她只是比较吃惊，不是故意要大声的。不过，初见说了这句话，一车子人都看向她们，商妍妍脸都绿了。初见脸都红了，奇怪这个事本来跟她没关系啊。 “我说，你也太看得起我啦。”商妍妍估计快被初见气死了，低声直接告诉我。“老公不是把那小姑娘肚子搞大了吗？这回我出面都不灵啦，人家小姑娘非得把小孩生下来。你说现在小女孩儿怎么想的呀？二十初头的样子，不好好读书，天天想当太太。”商妍妍啧啧几几声，“想当年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纠结的是要不要考研，现在他们根本不纠结，直接选择坐在车里哭的生活。” “那你老公怎么想的呀？生孩子不是两个人的事吗？”初见只听见了前面的内容，商妍妍后面的话，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十分感慨只要遇到商妍妍和她老公的事儿，次次都能让她惊心动魄。 “他无所谓呀，他说，她想生就生呗。”商妍妍两手一摊，好像她更无所谓似的。 初见觉得有钱人的心思不是她这种人能想明白的，她只是替商妍妍难过和不值得。这根本不是生不生孩子的问题，而是他们感情肯定是出现了问题，再说，这小三孩子都生了，又是她老公同意的，以后哪还有她的好日子过。 “那、那你怎么想的呀，你，……”初见拉了拉商妍妍的手，轻声地问。 “我就更无所谓了呀，她生了我就替她养着呗。”商妍妍才不管她生不生孩子呢，她现在是烦这女人三天两头堵她。 “你就真的这么信他们，人家孩子都生了，还不上位？”初见觉得就算商妍妍不看重感情，但是她这样容忍就可以换来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放心吧，他为了能在外面玩，签了一份协议，若是由于他的原因，我们离婚，所有财产都归我，他不会，也不敢。”商妍妍闪着自己漂亮的眼睛，无比狡黠。 “那姑娘就同意孩子给你养啊？”话说到这里，初见也只能轻轻叹气了。 “还是你聪明”，商妍妍长吁短叹，一幅搞笑的表情，“这不把我头都搞大了，天天在我面跟前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一会说这孩子不能没有亲妈，一会儿又说我这孩子不能没有亲爸。这不是再明了不过了吗？想让我让位，让她上位呗。” “亏你还笑得出来。”初见搂了搂商妍妍。她的心情其实很复杂，犹豫、纠结，她不知道怎么办才是对商妍妍最好的，就好像看到一个人掉在泥潭里，她想去拉他，他却说他很享受在泥潭里的感觉。 “不笑我还能哭呀，”商妍妍白了初见一眼，“我一哭就是更不好办了。” “那你来这算什么事儿呀？”这心里得有多大的承受能力才能如此豁达呀，初见决定了，只要商妍妍想住在这里随她住。 “先躲躲清净过两天再说吧。你呢？前段时间不是去b城了吗？现在是跟陈天昊还是跟秦林了呀。 “两个都没跟上。”初见无奈叹气。她爱的人，她高攀不起；爱她的人，她不想伤害。 “可以呀，小迷妹，眼光够高的呀。两个妥妥的大帅哥你愣是哪一个都没有跟上。”商妍妍双手抱在胸前，审视地看着初见，随即哈哈一笑，笑得初见莫名其妙。 “那也得人家看上我呀。”初见被商妍妍看得不自在，轻轻地说。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们秦林多好呀，找了你这么多年。痴情男人一枚，你就从了他吧。”商妍妍双手放在初见的肩膀上，摇了摇，像是一个讨糖吃的孩子似的撒娇卖萌。 “就是太痴情，才不敢接受，会内疚，他想要的我始终给不了他。反正我也想好了，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初见实在受不了商妍妍了，紧握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 “你傻呀，你不说，秦林知道你心里装着什么？”商妍妍有点急了，她双手把握着初见的手。 “这不是说不说的事儿，心里面已经装满了一个人，另外一个人都没有位置了，总是辜负了他。”这个话题很沉重，初见无意多说。 “就你想的多，不过我也觉得你不要去祸害我们秦林了，让人家没有好日子过。一个人掏心挖肺的人，一个没心没肺的，也扯不到一块儿啊。那陈天昊呢？他也不错呀，又帅又多金的。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 “爱得太深，容易走极端。在一起更不合适。我们两个人都是比较追求完美的人，来不得半点瑕疵，在一起很累的。”说到陈天昊，初见就更不愿意多讲了。 “就你看的通透，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找个什么样儿的呢？”商妍妍手一松，还真认真思考起来了。她把她认识的优质男都过了一遍，不过还没等她想到谁，初见已经打断了她。 “嗯，现在这样挺好的，一个人得过且过呗，有空的时候你就来跟我做做伴儿不是挺好吗？” “陪你？再过几个月呀，我就要当孩子的妈啦，哪里有空陪你呀。”商妍妍又白了我一眼。 “你有啦？”初见不仅吃惊还挺兴奋的，不过听商妍妍一说，她顿时又泄气了。 “是我老公孩子的妈有了。”商妍妍看到初见刚才的表情，差点没把她拍死。她直感叹，不能再逗初见了，她们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有时候想想像你这样也挺好的，又潇洒，又个性又有主张。” “我这日子啊，你过不来。你这日子，我也没法过。我们过个各的吧。” 说着就到家了，初见帮商妍妍收拾了行李，又帮他整理了床铺。 “你不用上班啊？”商妍妍这才想起来，初见平时也没这么闲啊，还帮她整理床铺。 “我辞职了”初见微微一笑，淡淡地说。 “本来想让你养我几天，看来还得我养着你呀。”商妍妍抓紧钱包，一脸嫌弃样，直接把初见逗乐了。 初见很感激商妍妍，自从b城回来，她经常莫明地伤心，晚上总是噩梦连连，今天却被商妍妍逗乐了好几回。商妍妍现在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吧，却还有心思逗她开心。初见觉得自己的事跟商妍妍的事儿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决定以商妍妍为榜样，收拾心情，好好生活。 “我已经把这个小房子给卖了，准备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再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初见突然就有了底气。 “你又要走，准备安顿在哪里啊？”这下商妍妍又急了。 “应该往南吧，我觉得南方更适合我。” “你呀，也20好几啦，还是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吧！老这么往南迁，你都得迁到边界去喽。” …… 商妍妍到来的这些日子，过得是初见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洒脱，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逛街。 初见觉得像她这种文艺青年，要论起生活来，可比商妍妍这个家庭煮妇差远了。什么叫做精致啊，她这款就叫做精致。一起去逛街，看上件衣服，感觉比较低胸，人家拿针一摆弄，就多几个珠子，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又大气又漂亮。喝咖啡，要现磨的，还得自己画上图案，搞得她都不舍得吃掉。早上起床更绝，早点要三四样，不重复。她说，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生活。 我的天哪，初见真的是又羡慕又恨。跟着商妍妍，初见感觉自己不是真的女人，是女汉子。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按照商妍妍的想法，她还得在这里多待一阵子，准备里里外外帮初见梳理一遍，至少看起来像个可以居家的女人。不过，她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就变了，苍白得吓人，然后他们就一路狂奔向飞机场。 在去飞机场的路上，初见订了两张最近航班的机票。商妍妍一路上，除了呆呆地趴在她身上，一句话都没有，只有刚接了电话说了句，“b城，协和医院。” 第一卷 蒙尘 第十九章 自杀 陈天昊把信交给商妍妍，眼里却只看着初见，眼里射出来的是火花，却是十分温柔的火花。当然，这个时候的初见没有心思管陈天昊，她的眼里只有商妍妍。商妍妍脸色苍白，颤巍巍地接过陈天昊的信，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字。 亲爱的妍妍： 非常抱歉，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另外一个世界了。不管我在哪里，我依然希望你过的开心快乐。不能跟你相伴永远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遵守承诺，因此我委托律师公证把所有的财产全都给你。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有些震惊和意外。很遗憾，我从没有给你正面的交待，希望你不要恨我，欺骗你这么多年。 我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不孕，早到遇到你之前。虽然知道自己不孕，可还是给了你承诺，给了你一纸婚书。当你第一次向我表达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内疚，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真相。可是，我没有，我选择了隐瞒。后来，很多次，我想要告诉你，可是没有勇气。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因此离开我。 亲爱的，我多么希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为我落下一滴眼泪，哪怕是一滴也好。一直以来，我一直都很自私，把你绑在我身边，变成我希望的你的样子，可是，你一直都不开心，不快乐。 如今，你已经足够独立，独立到我在你身边显得不合时宜。而我，我已经太累了，太累了。我也应该选择离开，给你一片自己的天地。现在好了，你可以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以后，不要再想我，就当这几年，你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曾凡绝笔 这么多年，他们聚少离多，从他们结婚结合在一起。她总是在帮他处理这些与女人有关的事情，而他也总是在给她制造麻烦。她过着自己独立而没有灵魂的日子。他过着忙碌而绯闻不断的生活。他们的交集从来都是曾凡绯闻，商妍妍站出来替他处理。 看到这份遗嘱，商妍妍的心，像被戳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黑暗而迷茫，透不过气。她觉得自己虚弱无力，一下子就瘫坐到了地板上，眼泪肆无忌惮的流。这要是放在平时打死都不可能，对她来说，形象比命重要。 当年，被谈婚论嫁的男友甩了的时候，她还在曾凡的公司实习。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小雨，她是在男朋友即将举行婚礼的时候被通知的。而且通知她的也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来收房子的房东。 房东说，“小姑娘，你长点心吧，你遇到渣男了。”她却一点也不相信。他们相爱了三年，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她知道他的家境不好，几乎主动承担了他所有的生活费用，包括帮他租了房子。可是，他却这样抛弃她，连一句话都没有。直到，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新娘亲吻，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而，她真的就是那个被最后通知的人。 商妍妍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那段绝望了。只知道，在她伤心绝望的时候是曾凡一直陪伴她，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心里面没有谁或者意识不到谁，但是可以一起生活。 有段时间，她也想改变，想要个孩子。她以为要个孩子可以增强两个人的联结，可是曾凡却拒绝了。后来她又提了两次，曾凡都没有给正面答复。她当然没有想到是曾凡的问题。她以为他还没有玩够；她以为他不喜欢受束缚；她以为他并不爱她。 这么多年，虽然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但她却可以拥有一层不变的标准微笑。她一直觉得，她的人生就这样了，被狠狠地伤着以后，畏缩在一个很大的保护盾里，从此可以不再出来。可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盾也会变质，会坏。 当她第一次出面，帮曾凡处理绯闻时，她就以为那个盾已经坏了，甚至是不属于自己了，可是曾凡却非常冷静快速地处理了这段所谓感情纠纷。与其说，是让商妍妍处理绯闻，还不如说，曾凡特意拉了她进来，看他如何处理绯闻关系。在商妍妍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曾凡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不要多想，其它的交给我。” 商妍妍特别郁闷，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位看客。久而久之，商妍妍也习惯了这个看客的身份，有时候也会现身，帮忙处理所谓她老公的感情纠葛。 也许人只是努力寻找一种习惯，哪怕这种习惯在刚开始的时候是非常的不习惯，可是久而久之，也可以让人毫无防备地陷入其中。 听到曾凡自杀的消息时，商妍妍莫名地害怕了。不是害怕她从此以后没有阔太太的生活，而是害怕从此以后没有了这个习惯。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哪怕这个人经常不在身边，但是，只要她需要他就立马出现不管她在哪里。 初见紧紧的拉着商妍妍的手也蹲在地上。感觉到商妍妍全身都在发抖。初见只好紧紧地抱着商妍妍，跟着她一起坐在地板上，一支手还握着商妍妍的手。如果当年她有在商妍妍的身边，也许结局不一样。 这么多年，商妍妍看似过得风光无限，其实内心无比惆怅。这一点，初见是能感觉到的。虽然，商妍妍从来在她面前都是轻描淡写。当初的伤害有多大，现在就有多不敢去触碰。 陈天昊皱着眉头，看到商妍妍鼻涕眼泪，不停地蹭在初见的衣服上，心里十分反感。不管是她这个人，她的做法，还是她现在像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一样抓狂，陈天昊都非常不喜欢。 “为什么要这样子抛下我？”商妍妍不停地问，希望曾凡能出来给她一个答案。 “因为你没有心，你就没有感受到一个人对你的爱吗？”接到曾凡自杀的消息无比震惊的，还有陈天昊。 他们是多年生意上的伙伴，也是非常好的朋友。结婚时，陈天昊还送过祝福。可是后来在多次的接触之中，他终于知道商妍妍的心并没有在曾凡这里。所谓相互取暖，不过是一方给予暖，一方不断地索取，还在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罢了。 曾凡在女人的问题上纠缠不清，很多次，陈天昊也曾劝过他。可是曾凡却说除了这些问题，他们没有交集。为了交集，不惜出卖自己的名气。同是商人的陈天昊无法理解，也不能理解。曾凡是什么人？在陈天昊眼里，他是在生意上惟一可以跟自己较劲的男人。陈天昊当然觉得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有时，程天昊觉得曾凡是心理出现了问题，他劝曾凡去看心里医生，曾凡却总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必再说。陈天昊哪里想得到，其实曾凡早就患了严重的心里问题，他的纠结变成了内心的冲突，最终他决定坦白，却也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爱，爱”商妍妍忽地站了起来，脸上因为生气有些变形，突然又狂笑，和着眼泪和鼻涕，“陈天昊，你也配说心，也配说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凭什么来说她，他什么都不知道。商妍妍的内心无比绝望，她跟曾凡，从来跟爱无关。这么多年，她只是感谢他的照顾；而他也只是感谢家里有一个女人。他们之间也会尽夫妻的义务，但仅仅是义务而已。 陈天昊都快要气炸了，这个女人，若不是他朋友的老婆，他真的会一巴掌拍过去，不论是想拍醒她，还是为了她刚才的那句话。 初见看到陈天昊怒目而视，着实吓了一跳。他这个架势像要吃人一样，初见挡在商妍妍的前面，就像高中的时候，有小男生吹着口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商妍妍也总是会挡在初见的前面，问他，“你有完没完。”初见不只一次想说，“商妍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长得那才叫可人，你这往我前面一站，不是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吗？”不过，初见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商妍妍不仅长的漂亮，而且还很有气场。她的话一出，这些混社会的小男生也会识趣地走开。 现在初见抬头挺胸，与陈天昊对峙，不同的是，陈天昊是她的前男友，前老板，剧本投资人。好吧，怎么说初见都没有底气。不过，还好，这种对峙时间没有很长，突然icu门打开了。 一位医生出来，搞下口罩，“曾凡的家属在吗？” “在”，商妍妍搽搽眼泪，“我就是。” “病人的救生欲念很差，”医生一脸严肃地说，“你要做好心里准备。”还没有等商妍妍再次瘫下去，医生又来了句，“你进来跟他说说话，看能不能唤起他活下去的欲望。” 商妍妍默默进跟了进去，初见扶着她，也想进去陪她，却被医生拦住了。“这里是icu，若不是对病人有利，家属都不能进去。” 哦，好吧，自己连家属都算不上，初见紧紧地握了握商妍妍的手，想给她一点力量。商妍妍似乎也感觉到了。她回头看了看初见，微微地笑了。真的是笑比哭还难看。 第一卷 蒙尘 第二十章 你是流浪汉吗 商妍妍一进去，空气瞬间变冷。最怕这种突然安静的感觉。如果可以不回头，初见真希望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可是她莫名地感觉有人一直在她背后，看着她。瞬间回头，却看到陈天昊，递过来一块白色手帕。我去，这个年代还有人用手帕吗？果然是特殊物种。 “衣服。”陈天昊看着初见，哦，不，是盯着她的胸前，有点挑逗的样子。 初见被他看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天哪，因为接到电话太突然，她居然没有穿外套就跟着商妍妍一路逛奔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单衣，在商妍妍一番眼泪、鼻涕、口水的轮翻轰炸下，胸前一片水渍，然后，里面淡紫色的胸衣就若隐若现了。 太尴尬了，不接他手帕，似乎在向他说明，自己愿意这个样子在他面前；接他手帕，又似乎表明自己很囧。 初见还在犹豫，陈天昊突然脱下他的西装，披在她身上。他的动作很快、很突然，初见来不及拒绝，并且也不想拒绝了，因为她看前面来了一波人，估计是护送病人到icu的。初见来不及拒绝的还有，陈天昊突拉着她，越过这些人，走出了这个狭小而悲伤的地方。 陈天昊一口气拉着初见走出了住院部。初见这才有时间松一口气。这一整天，从商妍妍接到电话，到坐车到飞机场到坐飞机再到icu一路上高度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此刻的她正大口喘着粗气。虽然已经是暮春，但是这几天倒是有点倒春寒的感觉。刚才在里面不觉得，现在出来外面倒是有几分冷，初见把外套又往身上拢一拢。 “你跟我来”，陈天昊看得出初见很冷的样子。 “嗯，”她好像除了跟着陈天昊别无选择，只好装孙子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坐在他的车子上，果然暖和了很多。 这个医院挺大的，车子停在路面的停车场，没有在地下室的压迫感，感觉还挺舒服的。 初见刚上车，陈天昊突然整个身体压过来。虽然是侧身，却也闻到了一股温热男人的气息，足以让她凌乱。他身上有一股天然的，淡淡的身体的味道或者香水的味道，真的太好闻了。偶然一瞥，他的衬衫钮扣居然解开了两个。他的胸肌若隐若。这样明朗的线条，如果在画画课上一定是一个不错的模特吧。心跳加速了，脸色绯红。初见自嘲，自己怎么还会对他有这种幻想？ 他要做什么？ 系安全带啊。 该死的大脑充血，想得太多。 陈天昊系好安全带，坐到回自己的坐位上，侧脸看初见。“你很热吗？”然后吓意识地降了降车窗。 一股寒流扑面而来，初见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她捂着嘴巴看他，他轻轻摇了摇头，不明就里地来了句，“又太冷？”然后又把车窗往上升了升。 初见直感叹老女人的需要，他怎么能懂啊？脸又红了。 上次两人吵了一架之后，陈天昊越想越气。明明是她为了钱放弃了他们的爱情，明明是他打算原谅她，她却走得绝决。但是自从陈天昊知道初见要离开丹城的那一瞬间，心里所有了愤怒似乎都瓦解了。他再也不能忍受像之前那么多年一样没有她的消息。这次曾凡的自杀更是让他意识到眼前的人也会突然消失。 这个女人，如果在一个他知道的地方，有时候他还可以因为生气、愤怒、恨去折磨折磨她，但是他不能没有她的消息，不能断了联系。陈天昊一直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要折磨她，只是想要让她难堪，可是内心的声音却逃避不了，有时候，他也觉得一遇到初见，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什么原则，什么冷静，什么理智，统统都可以抛下。 “你要离开丹城？”冷漠、愤怒。这个女人倒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是铁做的吗？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离开。 “是，”初见相当的无语。 “这回你又想去哪？”陈天昊又怒了。他没想到初见会离开，更没想到初见对离开这个事如此淡定。 陈天昊这种生物真的是莫名奇妙，正说着话呢突然就发飙了。初见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他再怒下去，会不会一巴掌把她拍死。 “现在还没有打算具体去哪里，先出去走一走。”初见觉得已经很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自从上次不愉快的交谈，她对陈天昊又爱又恨。今天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车里，她也不好太过份，毕竟保护自己人生安全更重要。 “走一走？你疯了吗？你是一个流浪汉吗？”陈天昊的脸色真的极差。 流浪汉？是啊，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初见真觉得自己像极了流浪汉。听到“流浪汉”三个字，眼泪不由自主的就飘了出来。 “你是在是挖我的痛处吗？我本来就是流浪汉，没有家，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心不定，人不定，我除了流浪还能做什么？”初见真是气疯了，陈天昊，你是恶魔吗？ “来到我的身边，把心交到我这里，你就安定了。这样可好？”陈天昊看着眼泪扑簌的初见，顿时就失去了原则。不管过去种种，不管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要在他身边，就不需要再流浪。 “谢谢陈董的怜悯，但我，”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梗着什么东西，酸楚无奈。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把心交给你，把一切交给你。可是，你的怜悯换不回来我们的相爱，过往再也回不去去了，就算回去了，也是伤痕累累的。“对不起，……” 初见匆匆地下了车，这个温暖的地方，她不想再待了。 陈天昊双手握拳，好像要把这个世界捏碎。这个女人，无论是自己年少时，轻狂傲慢，还是现在想要放下尊严、放下过去去追逐，都不曾给过自己机会。她凭什么这样践踏自己的心，无非仗着自己爱着她，从年少到现在。看着初见漫漫没入人流，看着她单薄的身影，他又有些不忍。 初见走出来才有点后悔，冷就不用说了，这个地方真的太大，大到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迷失在这里。现在她得去买点吃的、用的给商妍妍带上去，但是在路边打车打了很久，都没打到。等了近半个小时，她真的快气馁了。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她的身边，熟悉的颜色和车，果然车窗摇了下来。“上来，这里不能停太久。” 初见只好又了上刚才那辆又宽敞又暖和的车。 一路上陈天昊都没有说话，始终皱着眉头。初见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但是，陈天昊你不明白吗？“当年你的父亲来找我，拿钱来践踏我们的感情，而我气馁了，你就应该知道，从此我们只能是路人。况且，他们之间横亘的何止这些？这其中还包括我母亲的死亡。”初见心里默默地说，却不知道怎么跟陈天昊讲。 “下车。”陈天昊的语气不容置疑。 初见只好随着他下了车。初见一看是一个小型的商场，虽然不大，但装修得挺精致的。她跟随陈天昊进去一看，一楼全部都是女性用品。陈天昊真是太贴心了，初见正好要买衣服啥的，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总不能就这么一身穿到底吧。不过，看人家的气场，她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一进门，一位穿着制服的漂亮导购就迎了上来，笑吟吟地“是陈总啊，您好久没来啦。”估计这位导购一门心思都放在陈天昊身上，又来了句，“您上次订制的羽绒服也一并给您吧。” 这什么情况？女性用品，陈天昊经常来吗？哦，对了，估计经常给他之前的女朋友买衣服之类的吧。订制的女装？初见心里有点发堵，但是很快就放开了。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多思多虑。 导购终于还是瞧见了站在陈天昊后面的初见，也嘲她笑了笑，不过有点讪讪的，估计没想到陈天昊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别的女人来。 初见有点尴尬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陈天昊没有多余的话，“拿两身衣服给她。”导购上下打量初见。导购可能觉得初见的穿衣风格，跟她这里的衣服款式不太搭。 初见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两套衣服让她试。她还没接过衣服，陈天昊先挡了一下。初见看他紧皱眉头一转身，自己拿了两套衣服过来。初见看了一眼感觉还不错，只是跟她平时的穿衣风格不太一样。这两套都是套装长裙，熟女形象，她平时穿得比较像学生。初见估计陈天昊觉得她怕冷，因此两套的上身都是薄的线衣，下身是雪纺长裙，只是颜色和款式不一样。都是我喜欢的款式，初见想看下价格，陈天昊却直接拿给导购。“包起来吧。” “陈董好眼光啊，这两套衣服就像为这位小姐定制的一样。这两个款式穿起来又高挑又好看。这位小姐皮肤这么白，也撑得起来。” 陈天昊继续往前走，没有吱声，初见也只能跟在他的后面。 第一卷 蒙尘 第二十一章 不用再见 前面已经是内衣区了。陈天昊想干什么？他在一款淡紫色的内衣裤前面停住。初见非常不好意思地偷瞄了一眼，低胸、全套蕾丝，很高档的样子，应该也很贵。没想到陈天昊喜欢这种款的。难道是暴露狂？可是，下一秒初见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陈天昊来了句，“34c够吗？”然后转身看着初见，“你应该还不用穿到34d。” 然后，初见就听到后面一排导购，窃窃地笑了。我去，你这样好吗？刚才他的脸色就很不好，想让我难堪，也不用拿自己当诱饵吧？初见觉得自己的整个脸都在燃烧。陈天昊看看她，似乎很满意，点点头，随手拿了两套，又叫服务员包起来。 然后再往里面走，都是一些毛巾、洗漱用品之类的，初见看他拿了两套，估计也想到了商妍妍。之后，他直接到了卫生用品柜台前。天哪，他正在看卫生巾呐。陈天昊，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啊。 “28号，今天是27号了，可能用得着。”陈天昊又转向初见，“你平时用什么牌子？” 我的天呐，他怎么知道我的生理期的时间啊，初见十分无语。 对了，可能是上次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有问，也有记录在病历本上。不愧是生意场上的老手，真的够细致、敏锐。 导购笑嘻嘻的站在陈天昊的旁边，“您真是太体贴了。” 初见觉得现在有多少个地洞都不够她钻，但是她又不能白白让他这样坑了，然后，她随口来了句，“哪里体贴了，人家用什么牌子都不知道。”周围的导购全愣住了，估计没想到她会这样将他。初见看陈天昊一窒，应该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 “今天开始不就知道了。”很明显，他在挑逗她，故意的。 现在不是她的脸在燃烧，她的脖子，她的全身都在燃烧。如果初见知道他会这样说，打死她她也不会说刚才那句话。 初见随手拿了两包扔进袋子里面。面对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她能做的就是尽管配合他，然后尽快离开这样。 “这是护垫，”陈天昊摇摇头，“这怎么够用？”然后顺手又拿了同一个牌子的两包夜用的放在我的袋子里。尴尬，真的太尴尬了。如果前面有一条河，初见一定一点不犹豫，跳下去降降温，尽管她不会游泳。 可是陈天昊却好像熟门熟路，拿过袋子交给导购，然后从他的包里面拿出卡来。“全部打包，结算一下。”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导购已经把东西都打包好了，刷完的卡也交给陈天昊。 初见跟在陈天昊的后面，本来我打算自己付钱的，不过刚在医院的候东西都放在医院了，只是随身带着手机。初见敢肯定，自己手机的零钱绝不够付这些东西。为了不丢人，初见想等回头再还他。 “钱，我回头还你。”坐上车的后坐，初见马上表态。 陈天昊却像没听到一样回过头来跟初见说，现在去吃饭。 陈天昊带初见去的餐厅就在这家商场的旁边。 这一整天跑来跑去初见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陈天昊也没有让她点菜的意思，自己点的几样菜。 初见连说话的动力都没有，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她甚至觉得这是她这几年来吃过最好吃的饭菜了。等初见扒完饭抬头看到陈天昊，他正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眸十分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过，他好像还没动筷子。 “别暴殄天物啊，这么好吃。”初见又随手拿了一块我爱吃的小蛋糕。陈天昊这种高级帅哥，估计只能供着看，吃饭跟他无关。不过，没有吃饭怎么活着呢？吃饱喝足，初见的脑袋就冲血，爱乱想。 “菜才上了三分钟，”陈天昊看看表，然后特淡定的来了一句，“我还没有开始吃，后面还有三个菜。” 初见觉得自己满眼都是乌鸦飞过的痕迹，凄厉声阵阵，因为陈天昊又说，“还有一份甜汤，你最爱吃的，白果鹌鹑蛋。”可是她，真的吃不下了。 然后，初见就看陈天昊开始慢悠悠地吃饭。他的动作优雅得像画里出来的。初见暗暗想，能跟豪门扯上关系的，果然不一般。现在最郁闷的是，她自己已经吃完了，只能看着陈天昊慢条斯理地吃饭。而且，因为就坐在他对方，初见不看他，还能看舍呢？ “啊，”额头生疼，初见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在陈天昊眼里的自己的脸。不用想，也知道陈天昊就站在自己面前。 初见觉得脖子很酸，倏地站了起来。陈天昊估计有点猝不及防，也站直了身子。或许是身高比例的缘故，初见抬起头，就差点碰到他的唇。他们就这样四目相对。 初见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痒痒的。是什么在骚动？哦，原来是一颗正在怦怦跳的心。初见觉得我自己真的很不争气。她应该离他远一点，应该不要理他。 这种暧昧的姿势保持了几秒钟。初见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差点被椅子绊倒。就在她往后倒的瞬间，有一只大长手勾住了她的腰，一把把她捞了起来。可想而知，现在他们的距离更近了。可是，初见现在的是清醒了。为了不像刚才那样尴尬，她始终没有抬头。 “已经打烊了，走吧。”陈天昊突然松开手，转身走了。 “这么晚了，等下……”初见这才想起来商妍妍还没吃饭呢。 “已经叫人送餐过去了。”陈天昊转身，“你这款朋友有点不靠谱啊。” 初见下意识地点点头，真恨自己居然能睡着。 走出来，还是回到这辆又宽敞又舒服的车上。 “你还需要买点什么吗？” “不需要了，够了。”看不出来，陈天昊简直就是一个心细如发的大帅哥，连毛巾、牙刷之类的都买了还需要买什么呢？陈天昊点点头，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发动引擎开到了医院门口。 “我就不上去了，刚才医生打电话来说过了。”他并没有往下说。 “医生说什么？”初见很着急，半天没有看到商妍妍，也不知道她老公的情况怎么样？她问陈天昊，这个时候他又住了嘴不说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初见马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等等初见，”初见提了一大袋东西，准备下车。陈天昊又拿了一个小袋子给我。“穿上这个再下去，外面冷了。” 初见打开袋子，是一件黑色的很薄的羽绒服，这个季节穿正好。原来，这是他订制的羽绒服。初见心里莫名地感动，但是一瞬间清醒，陈恩政不屑的表情，母亲死前绝望的表情，一下子全部充斥在她的脑袋里，让她觉得特别沉重。 “穿上吧，”这一瞬间的犹豫，陈天昊已经把衣服披在初见身上。 “谢谢你！”初见提了提袋子，准备下车。 “初见，”陈天昊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可以不走吗？”初见转身望向他，她当然明白陈天昊的意思，却不想再纠缠，可是初见还没说话，他又来了句，“来我的身边，不要离开。”陈天昊想这是最后一次请她不要离开自己。 “为什么？我曾经为了钱，……”其实我更应该一次性拒绝清楚，可是鬼使神差般总是想得到更多的答案。 “我一直对感情很有洁癖。我没有跟任何人有过关系。”初见的脑袋轰的一下。是因为感情洁癖，因为那个错误的晚上。可是，即便他们有关系也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意乱情迷之下发生的。 “我不需要你负责，从头到尾我都是，……”。“自愿的”这三个字，初见始终没有说出来，对她而言，爱是不能亵渎的。为了她曾经的错，她心伤了很多年了。现在陈天昊说，他有感情洁癖，她就更不能让自己再在这个关系中了。初见知道陈天昊的心意，可是他们之间已经绝无可能了。 初见感觉自己的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跟陈天昊说，你没有女朋友，她也可以坦诚，她真的好想好想谈一场恋爱，把过去我们不曾拥有的时光，补回来。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原处了。陈天昊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她，了解她的家庭。正如他恩政说的那样，我们地位悬殊太大。 “对不起，我不能，再见。”初见刚拉开车门，想要逃走了。 “不要再见，从此以后都不要再见。”陈天昊很生气失望。在陈天昊的世界里，从来高傲、理智，可是面对这个女人，他一再退让自己的原则，尽管她曾经为了钱抛弃他，可是他还是想给她机会，但是这个女人真的可恶极了。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不要再见。断了联系有一天可能再见，可是现在就真的连再见都不可能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初见只是想远远的、远远的看着他，甚至看不到他，只是听到他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回过头来，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你，但是她没有回头，她还是离开了。因为初见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何止千山万水。 第一卷 蒙尘 第二十二章 从来没有理由 商妍妍进入icu，看到一个整个头包着纱布，全身插满管子的人，躺在病床上。这人哪里还有曾凡的影子。她的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酿酿跄跄地走过去，半蹲在床前。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商妍妍嘴里喃喃，手拉着只露出手指的曾凡的手。 他的手指很凉，没有半分血色。 “你跟他说说话，说些日常开心的事。”医生在旁边轻轻地告诉商妍妍，微微叹气。 商妍妍像迷途中的人找到了行路的方向，拼命点头，努力止住眼泪，开始跟曾凡聊天。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我躲在单位哭，你发现了我，……..” “你说，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了，从来没有理由。”商妍妍嘴角动了动，“现在我爱了，爱上你了，也没有理由。可是，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我呢？” “你知不知道，我要孩子，只是希望改善跟你的关系，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已经慢慢爱上你了，你却一直把我推开，你这个混蛋，”商妍妍说到伤心处，很激动，旁边的医生想要阻止，却被另一位医生制止了。 不知道说了多久，商妍妍说累了，就趴在床边睡着了。医生示意她出去，她就出去了。陈天昊叫人送的餐早就凉了，她也没有感觉就一直往嘴里塞饭，一点表情都没有。 初见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眼前的商妍妍哪里还有朝气，她眼神空洞，目光呆滞，饭吃得满嘴都是，还不停地塞。 初见跑过去，接了商妍妍的饭，帮她清理干净。这时，商妍妍好像才发现初见似地，眼泪又掉下来了，她不断断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初见知道，她很自责，也正是因此，她急需寻找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减轻痛苦的答案。也许只有痛到深处，才有无处安入的感觉吧。 这种感觉，初见曾经也有过。 “他只是爱你，怕你离开她。”初见轻轻地抚慰她，轻轻地拍她的背，想放她放松下来。 妍妍突然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初见一眼，然后放声大哭。初见知道能哭出来，说明她的情绪在流淌，而自己只需要静静地陪着她。 “如果他醒不来怎么办啊？”商妍妍突然抓住初见的手，像抓了把救命的稻草。 初见轻轻地搂过商妍妍，“不会的，他知道你这么想他，不会放下你的。”初见轻轻地拍她的背。 “病人有舒醒的迹像，快进去。”护士跑出来唤商妍妍，商妍妍迅速跟了进去。 等商妍妍再出来的时候，她眼角噙着泪水，脸上却带着笑。初见一把接过她，她却摊软在地上。 “醒了，他醒了。”商妍妍摊坐在地上，抓着初见的手却十分有力。 曾凡好不容易救回了一命，却留下了后遗症，全身骨折，只能躺在床上。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初见都陪着商妍妍。或许是内心终于有了火花， 商妍妍觉得这段时间虽然辛苦，却干劲十足。初见的陪伴更让她十分温暖。 曾凡感情搞得不像样子，但是事业却做得顺风顺水的。 曾凡一自杀，股东立马知道了。他们逼着商妍妍开股东大会，想要让商妍妍让出股份。却没想到商妍妍也不是吃素的，发挥了自己女汉子的本事。她说，“我有钱买下你们所有的股份，就看你们卖不卖了。别忘了，这么多年可是曾凡养着你们。”她敢说这样的话，当然认准了，股东不可能卖股票。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的背后站着程天昊，站着陈天昊的集团公司。 开股东大会之前，她见了程天昊。 商妍妍说，“我希望你能帮我，让我为曾凡做点事，等他好起来，他感激你的。” 程天昊不喜欢商妍妍，但却很在意曾凡，在意他一手创建的企业。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憔悴的女人，突然就想到了一直在医院的初见，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这么憔悴。他说，“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曾凡。” 股东大会顺利召开，在程天昊的帮助下，商妍妍取得了暂代董事长的职位。 庞大的事业，现在都由商妍妍照看。还别说，平时到处闲逛的商妍妍不仅把曾凡伺候得很好，还接手了他的事业，也是做得风声水起。 商妍妍开始忙事业了，初见也开始忙自己的事业了。 第二卷 朦胧 第一章 巴山夜雨 月朗星疏，这是初见到这里两周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了。刚来这里的一星期，每天绵绵细雨，让人耐不住心烦。接下来一周虽然没有雨了，却是阴冷潮湿。虽然在海滨城市住了几年，初见还是不习惯山里面这种阴寒潮湿的天气。 那时，初见一心想离开丹城，本来想着再往南方走一走，因此把书籍打包寄给了商妍妍，让她代为保管，只带了一个行李箱，一个电脑和几件衣服，却在半路上受到校友的召唤来到这个地方。 这几年除了工作和写作，初见每年也会花个把月的时间入山支教。但是，这次是她支教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到这所谓的“深山老林”。其实对这里她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在两省交界，四面环山。 这个村庄在两座山的山坳里，加上还有两个更远村子，总共三四十户人家，有十一个孩子聚集在这里上课。本来，大家也没有打算让她来这里的，不过因为这个学校的校长兼任课老师摔断了腿，其它人又都有安排而且时间上都没有她宽松，她才临时请命才这里支教。 坐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初见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外界的纷纷扰扰都被大山挡住了。每天她只要考虑怎么把课讲好，用有限的资源让孩子吃饱，当然穿暖就不敢想了。 想到刚来这里的情景，初见还是忍不住尴尬地笑笑，并暗暗下决心要解决这些困难。初见当时入队匆忙，只在路上买了十一个文具和一些书，装了一只行囊准备带给孩子们。当她看到“希望小学”时，心里还是一颤，跟她小时候读的学校，何其相似。 初见小学就读的学校也是“希望小学”，也是在四面环山的村庄里。只不过，当时她有爷爷奶奶，她们村的人口也比较多。当初见把这些文具和书给孩子时，孩子们发光的眼睛，照得她的脸生疼。 他们有种迫切地想要学习的欲望，也有种天然地对美好事物的接纳，与她当年一模一样。更是因为如此，初见才觉得有些尴尬，因为看到，孩子们单薄的衣着和几乎没有不破洞的布鞋子。有两个住着比较远的孩子，甚至布鞋都没有，只穿着草鞋，一下雨，整个脚都蹚在水里。初见觉得自己应该了解孩子的需要的，毕竟曾经她也是如此。 唉，直怪自己这几年在外面吃好喝好，都忘记了根本了。 初见当然也明白所谓需求是有层次的。温饱才是最基础的。不过，这个地方没有网络，通不了信，再加上她刚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第二周找了个时间才到了镇里。 初见算是见识了，这个地方真是步行的好地方。说是步行，那是不断地上山下山。要到镇里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还是坐一个小时的班车。 今天她算是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去镇里的中心小学。这里离县城比较远，一般有什么需求都是通过片区的中心小学向当地教育部分递交材料。她今天出来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申请让离学校比较远的两个孩子住宿。这两个孩子年纪都只有十岁，家里离学校有十公里，平时还好，遇到雨天，又是山路，真是困难重重。听说，之前校长就是护送孩子回家反程摔下山摔断腿的。 中心小学的校长倒是十分帮忙，给初见提了些建议。初见心里原本也是有打算的，申请的流程十分清楚。 学校教室两边，原本就是有两个住的地方，一东一西，像原来大户人家房子的厢房，一边有三间小房间。西边的三间已经有倒了大半了，看起来不安全。东边的还好，就是经年没有收拾。 初见现在住的就是东边。另外两间正好一间给孩子们住，一间给即将到来的另一位支教老师住。初见上周已经收拾出来，也请了当地的百姓帮忙修了修，趁这次出来买几块垫子一铺也就可以了。 两个人一合计，都觉得这个办法好。第一件事也就完成了。还有一件事，就是给支教队发信息，告诉他们这里情况，让他们想办法送些物资来。 不过初见自己出来，先紧着一些着急的先买回去了。此外，还得把自己写的小说发出去。平时上课的地方没有网络，也只能趁这个时候来发一发。 当然，出来一趟不容易。她也给商妍妍打了电话。 “死样，终于想起我啦。”商妍妍接了电话，在那里叽里呱啦个不停，激动得不得了。 初见却如鲠在喉，口里发苦，鼻子酸涩难耐，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或许是感觉到最近真的是太累了，又或许，也只有商妍妍可以这样，牵挂着，却惬意。商妍妍自己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却总是不忘记关心她。 “怎么啦？”商妍妍继续絮絮叨叨，“我那口子最近可以出门活动了，你说是不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啊。”她还是那样没心没肺，任何事情到她那里都可以这样轻描淡写。可是，初见当然知道，她老公是因为抑郁开车自杀，全身多处骨折，她是要付出多大的辛劳才能把他照顾好。 “那肯定是啦。”初见抹了一把眼泪，“听到你好好的，我就很开心。” “你跑哪里去了？”商妍妍最近打了好几次电话，初见的手机都没有信号。 “我在山里支教呢。”初见一吸鼻子，“回头给你带这里的特产哈。” “记得把自己带回来就行了，”商妍妍没好气地，“你这是要把自己整到某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啊。何必这么自虐呢？”一连串的叹息声，就是听着有点搞笑。 “你姐我搞事业呢，被你说成这样。”跟商妍妍说话，明明是满腹的心事，也能说得轻巧。有些人天生有治愈能力啊。“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去看你。”而初见发现自己天生可以把很轻松的氛围搞得凝重。 “大家都要保重。”然后就听到有个男声在喊她。“我也要去搞事业了。”匆匆挂了电话。 初见却拿着手机呆呆地杵着。商妍妍照顾他老公肯定是很费心费力，他老公也必然是依赖她的。这对她来说，也许是好事。 想起那天的事还是心有余悸，还好一切都好起来了，要不商妍妍怎么办呢？她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爱自己的老公了。不，她会知道，并且在后悔中度过余生。如果是这样才是最可怜的吧，没有机会再弥补。 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初见一口气去市场习了十一双鞋，又买了几块垫子。过几天另一位支教的老师就要来了，她想先把住的地方给整起来。不过买的时候是痛快，等要回去的时候就傻眼了。一大堆东西，初见自己根本没办法扛回去。还好山里人都很朴实，也愿意帮忙，知道她是支教的老师，帮她雇了辆三轮车，又叫了三个人帮她送到了学校。 等了两星期等来了一位瘦弱的书生。他一进门，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初见身后，说，“支教老师路飞前来报道”。 初见正在生火做饭，吓了一跳，被烟呛着了，咳得直不起腰来。他赶紧过来，把初见手中的柴火往灶炕一扔，顺手就给的顺背。 初见狠狠地咳了一会，终于舒服多了。她抬头只见眼前一个大男孩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墨色西裤，带着一幅银边的眼镜，庄重而文雅。再看他，恍惚之间有点陈天昊的影子。不过，陈天昊干练狠绝，脸上的线条也明朗一些。而眼前的这位男士，有着陈天昊一样白净的脸，却要秀气一些，脸部的线条也柔和。 初见就这样盯着他看，又看他眉眼飘逸洒脱，睫毛很长，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初见直觉自己真是范了白痴了，是太久没见到男人吧，怎么看谁都像陈天昊，一边暗骂自己好笑，一边伸手跟他见礼。 路飞呢，看到眼前这个女孩子，也是一愣，瞬间有些熟识，像是在哪里看过。他在大脑里搜寻了一翻，确认没有错。这就是高二那年在他哥出租屋里挂着照片的那个女孩子。高一那年，他顺利进入了私立高中，母亲对他的看管也没有那么严格。他才有机会找了个时间去找他哥。有些事，他不明白，他哥为什么去普通高中，又为什么没有再回家，他需要问清楚。他找到了他哥的出租屋，比他们的家差太远了，可是他哥却说很喜欢那里。他在他哥床铺旁边的架子上，看到了一条用锦绳编的手链，还看到了一张照片。他记得很清楚，他拿起照片问，“哥，你恋爱了吗？因为她你不回家吗？” 陈天昊没有好气地抢回照片，“我的事，你不要管。我很喜欢这里。” 路飞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就是他哥的女朋友。可是这么多年，他哥在b城，她却这里支教。握了她的手，她的手指好细好白，所谓手如细葱，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她的指尖却好凉。 第二卷 朦胧 第二章 她如此不同 路飞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生，简单地扎了个马尾，穿着米黄色的羽绒外套，全身包裹得严严整整，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白皙的脸。这个女生确实长得不错，漂亮只是其次，那一双炯炯有神、暗含秋波的眼睛才迷人。这样一看，他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你的房间我收拾出来了，我带你去看下。”有个人来一起受苦，果然是比较开心的事。初见马上放下手中的活儿，先把他安排进去，好像晚一点，蒸熟的鸭子就会飞了一样。 初见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基本情况，不一会就到了他的屋子。“这一排三间，都是朝东的。我们住一南一北，孩子睡中间的屋，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 “这样安排很合理。”路飞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两个年轻人住太近不合适。 初见带他到他的屋子，其实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一块床垫和一床被褥，就只有一张小小的桌子和一把椅子。路飞扫了一眼，还是很满意，想来这些都是眼前这位女生帮忙置办的。这几年他在各处支教，比这困难的地方去得多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初见看着他把行李一放，抱在手上的衣服放在床上，没有任何不适感，倒是有点另眼相看。毕竟眼前的这位白净男，看起来不像吃过苦的样子。 “走吧，去做饭，我都饿了。”路飞没什么行李，东西一放，完全进入状态。 “好，”初见好笑自己真是看帅哥看傻了，忘记了这事儿。不过，饭她煮好了，就剩下炒个菜就可以吃饭了。为了迎接这位支教的到来，昨天她特意去了赶集买了点肉。 这里市场五天一集。只有赶集的时候才有肉买。菜嘛就不用买了，都是各家各户自己种的。初见也种了点，不过刚刚把种子埋进土里。还好乡亲们隔三差五地会送点过来，倒没有缺过。 昨天她买了好些三层肉。这两天孩子们周末放假都回家去了，她学着以前外婆的样子，把肉切成大块榨出油来，一层一层加了盐，腌好放入坛子里。小的时候，这是难得的美味，外婆总是十分小心地把肉腌好，等她放假回家给她吃。 初见炒了个大白菜，拿了两块腌肉用水漂了，切薄炒了蒜苗，又做了个西红柿蛋汤。路飞吃得津津有味，直说好吃。 对初见来说，这算是她来这里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不过，刚来的支教觉得好吃，却在她意料之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路上饿坏了。更让初见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会用土灶生火做饭。不过，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此后做饭的事儿，他几乎都包了。 初见现在真是轻松似神仙了。本来一个人又教语文又教数学，还要照顾两个住宿的孩子，虽然经常也是孩子照顾她，不过现在，她上语文，路飞上数学课。路飞做饭，初见刷碗，两个人一起辅导孩子，又有伴，日子过得轻松而惬意，简直是要飞起来了。 初见从来都是不惧怕孤独的人，突然发现两个人也是很有好处的，至少可以有人说说话。以前，她总是害怕热闹后更加孤独，总是不喜欢欢聚后的失落，所以很失参加聚会，也没什么朋友，可是现在她知道这里的生活只是很短的时间，等校长恢复了，她自然就要走了，要进入下一个支教点，所以反而放开了，轻松地接受多人在一起的热闹。不再患得患失的初见，真真实实地体会到了温暖和欢乐。 初见是真的很喜欢这里清静而简单的生活。 “呀，破土而出了。”初见看着埋进土里的种子长出了芽，欣喜得很。估计她这声太惊世骇俗，与她平时细声细雨的温和劲相差太远，十一个孩子都聚了过来，当然还有路飞。同学们看了看刚长出来的小苗，没什么特别的，也就三三两两继续去干农活了。 这节体育课被初见改成了种菜课。初见在校园的四周开辟了菜园，给每个孩子划了一小块土地，种他们喜欢的菜。对这些孩子来说这是他们经常做的事儿，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孩子们陆续离开，初见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哈，是自己少见多怪了。其实，初见在他们这个年龄也是经常下地干活的。只是，这十来年不曾动了，突然看到一株植物在自己面前破土而出，还是惊叹它的生命力。初见把这些小植株旁边的大土块都清了清，让他们的生活环境更好点。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惟有路飞看着初见出神。这个女孩子与他认识的所有女孩子太不一样了。她长得很瘦弱，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可是内心极其顽强。其实与她漂亮的脸蛋比起来，跟她相处的人应该都会被她内在强大的人格气场所吸引吧。 这里的生活对很多城里来的姑娘来说，会觉得苦不堪言，可她却像是乐在其中。不论是对生活还是对教学，她都温柔以待，可是她并没有放弃原则。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原则她一点都不会让，却可以始终温和。 她爱极了生命，就是一株植物生长出来，她也能欣喜非常。路飞却知道，这些也不过她曾经司空见惯的罢了。第一次跟她握手的时候，他感受到她冰冷的指尖，也感受到了她手上的厚茧。手可以美饰，却惟有这茧子是永远也去不掉的。看她白晳细腻的双手应该很久没有做农活了，可是感受她的厚茧时，她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只是，更多的人会选择往更好的生活，而她却回归，而且乐在其中。 这其中是为什么呢？是爱支教？还是另有隐情？就好像他自己，过够了被安排被限制的生活，自己选择跑出来，想做一点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用真实的姓名，因为他的家庭不会同意他的做法。 “你也觉得这些植株太厉害了是吗？”初见头一歪，看见路飞正盯着自己这边看。 太阳暖暖地照着她的脸，脸上有了些许红润，更增添几分美丽，“真好看。”也不知道路飞说的是这植株，还是初见。 “快来帮忙啊。”城里人真是，看几株苗子都能看出神来。 “哦哦”路回才回过神来，确实有些失礼。 “看你做起农活来，驾轻就熟，以前经常做？” “那是，我十四岁以前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天天要做很多活的。那时候外公外婆年龄比较大了，我是家力的主要劳动力呢。”说起这事那初见就太得意了。 看着初见面微微有些得意的样子，路飞心里却有些酸楚。这个女孩子跟别人真的太不一样了。很多人会刻意隐瞒来自农村的身份，还有很多人为了更高贵典雅整容、化妆，可是眼前的这个姑娘素颜下装着的是对农村孩子的关爱，而她自己从来不介意自己的出身，也不介意别人知道。 “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挺能干啊。”路飞表情十分夸张地。 “那是，以后农活全都包在我身上了。”初见就差没拍着胸脯说了。 “这个……”，这当然好啊，但是他一个男人，重活都让你一个女人干，想想似乎哪里不对啊。 今天的晚饭却是路飞做的。他做的饭，松子和林林赞不绝口。吃过晚饭，初见收拾碗筷，路飞辅导孩子作业，然后大家各自休息。 突然有一股暖暖的气息，轻轻地拂过耳边，暖暖地，初见不惊一滞，不用想，也知道路飞在她的旁边，而且靠得很近。都怪自己，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写作的时间居然没有关门，一写东西居然连他走进房间都没有发现。 这气息太暧昧，初见不喜欢。 “都睡了吗？”初见往前倾了倾身体，偏过头来，想化解尴尬，或许尴尬的本来就只是他自己。都什么年代了，男生进女生的宿舍也挺正常的。 路飞没想到初见突然转过脸来，嘴唇差一点就亲到了她的脸，他瞪大了眼睛，如此近地看着眼前女子的双眸。她的眼睛波光闪闪，眼睫毛长而卷，双眼皮十分出彩，他似乎被她的眼睛电到了。他感觉到一股十分暧昧的气息，他吓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涨红了脸。路飞一早就知道初见的身份，对她只有好感，不敢非分，更何况他的婚事哪是他自己能安排的。不过眼前的女孩子确实漂亮。 看路飞的样子，倒是把初见吓了一跳。眼前的这个男生，皮肤白晳细腻，虽然带着眼镜一点也不防碍他炯炯有神的双目，不过他刚才一瞬间的失态，倒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那个，都睡了，我就讲了两个故事，就睡了。”路飞突然感觉到初见虽然不动声色，却有拒人千里的冷峻。 “那个，我是想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路飞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第二卷 朦胧 第三章 深入了解 路飞这个人，看起来十分斯文，内心却是很强大，能扛事，会助人。来了这两周给了初见很多的帮助，不仅主动承担做饭的事儿，还主动提出晚上跟她轮流带孩子睡觉。虽然住宿的两个孩子松子和林林，都很独立，但是，我们还是希望平时多陪他们一点。除了上课时间，能陪他们并且让他们觉得自在的时间也就是睡觉前了。初见一直觉得，这个事儿女教师来做肻定更有耐心，没想到路飞却驾轻就熟陪伴孩子，不仅有耐心还十分有办法。孩子们都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还早呢。”初见笑笑地想现在才八点多，城里人夜生活还没开始，他好歹来自大城市，有这么早睡吗？这话是没话找话说。 “是早，我过来找你聊聊天，没想到你在忙呢。”路飞也知道初见人长得柔弱，但是为人不仅有主见，还特别不喜欢绕湾子。估计刚才自己的举动让她不喜欢。 “好，我没什么事，就是写点文章。”山里面没有网络，平时初见他们又各忙各的，晚上的时候一般她都关在屋子里写文，路飞确实可能无聊了。 “哇，这么厉害啊，你是作家啊？”路飞一脸的兴奋，搬了椅子坐在初见旁边。 “我是网络写手。”这必须纠正啊，“离作家甚远。” “反正对我这种几个句子说不清楚的人来说，都很厉害啊。”路飞挠挠头，好像眼前是一位大神。“你之前有发表的吗？给我看看呗。” 这本小说签约在即初见是紧赶慢赶，想把之前的章节再整理、润色下，这下好了被路飞这小子缠上了。初见从来视所谓功名利禄为无物，以前写程序漫不经心，后来写小说也是全凭喜好。 《甜过初恋》这部小说能顺利签约再到后来有投资商肯拍电视剧都在她的预料之外。尽管曾经小激动了一把，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写作能力的一种认可，但是这次她确实很积极地推自己的新书。拍成影视作品的要求是要她当副编剧，她也同意了。因为她现在觉得钱还是很有用的。 看到孩子们渴望学习，渴望书本的眼神时，初见十分触动。或许，是因为自己像他们一样，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曾经的她，也像他们一样希望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期待借助知识改变命运。初见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因为她走出了大山。他们呢？初见想，她能做的，而且是目前能做的是为他们多积赞书本。 初见有个小小的心愿就是在支教的每个学校，建一个小小的图书室，让孩子们虽然受到贫穷的限制，但一样有机会通过书本了解人生、人性，了解社会。 “啊，你就是故剑伊始啊。”路飞看着初见的小说，突然跳了起来，直接拉起初见的手，激动得不得了。 “是啊，我的笔名。”然后，初见把手抽了回来，说实话，他激动他的，初见可不想被揩油。 “我是你的粉丝啊，我经常给你留言那个啊。”他不好意思地手在裤子上赠了赠，回头他把小说往下拉，想在留言区找自己的名字。“咦，去哪里了？你的粉丝真多啊？” “你笔名叫什么？”看他真诚的样子初见不禁一笑，“我经常会回复的，你留言多的话，我肯定记得。” “我叫‘从此展颜’。你记得吗？”眼前这个斯文男生秒变迷妹，真是好搞笑。 “当然记得，一直说要来看我那个。”初见突然觉得网络真是很奇妙的所在。在网络上相遇多次，从来没当回事，结果有一天这个人就出现在你的身边。 缘份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准。 “对，对，对，”路飞兴奋极了，“可是每次你都拒绝。”其实何止如此啊，你的第一部小说能拍电视剧还有我很大功劳呢。不过这只是路飞心里嘀咕，初见当然不知道。 “要知道我的粉丝这么帅，我早就见了。”初见调皮地说。 “这话听起来就特别假，堂堂大作家哪是美色所能诱的。”玩笑开着开着，似乎这一瞬间两个人的关系就比较近了。 初见寡言，经常不是埋头工作，就是种种菜，要不就是屋外看星星。惟有在跟孩子嬉闹的时候，路飞才觉得她也像个大孩子。这个女孩子有很多面，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还有一个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与初见似乎总有些隔阂。在成人的世界里很难走进对方的世界。这对他来说，一直不是个问题。他阳光、开朗，不管在什么环境都自来熟，很容易跟朋友打成一片，可是他来了个把月了，很少有时间跟初见单独相处。他觉得这是主要的原因。 其实路飞不知道的是，这是初见的动机。初见不想跟路飞靠太近。因为，初见总隐隐觉得他有陈天昊的影子。这是让她最不放心的，也不知道是不放心自己，还是不放心他。 “有道理，我的美色都在小说里了。”说起自己的作品，初见还是有些小得意的。 “你的小说我都倒背如流。”路飞看了脸有些得意的初见，“看不出来一个小姑娘感情丰富啊，写的文章经常让我这个大老爷们辗转反侧。” 感情丰富？初见瞪了他一眼，这一语双关啊。“我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好吧？”这话她没说。 路飞笑嘻嘻的，“我从此以后要仰头看你了。”他果然半蹲下来，仰着头看初见。 “为什么？”初见看着他搞笑的样子，心里极其放松，“也不怕闪了脖子。” “你是我女神啊。”路飞突然站起了起来，靠近初见，“你要是没有男朋友，我们处处看，”说完他邪魅一笑，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 气息太近，初见脸微红，路飞的身上有一种十分好闻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香水的味道，是他的体香，而且，这个味道很熟悉，天哪，她在想什么？ “要不，你考虑考虑我。”路飞又嬉皮笑脸地，一幅欠揍的样子。 恍惚之间初见以为他是陈天昊。初见转身很郑重地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在这里。”初见转过身来，指指自己的心。是啊，现实中她是没有男朋友的，不过，她认定了，他在自己的心里。 “不会吧？”路飞皱皱眉头，一幅很不好意思的神情，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方便直接问初见跟他哥的关系，只是想激一激初见。然后他说，“死了？” “没有，”初见当然没有想到路飞会误会，“活得好好得呢，只是我，”初见考虑下应该怎么一次性跟他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已经结婚啦？”路飞一脸悲叹之情。 “没有，”真是越解释越糊涂。初见只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不配幸福罢了。程恩政，没有犯法，没有犯罪，也不过是一位慈父，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娶个门当户对可以助力的媳妇。他惟一的错，是不遵守承诺，找了她的母亲。可是，所有一切的根源不她自己吗？是她早恋，是她轻信别人，是她在母亲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想去看陈天昊，错过了救治母亲的时间。她才是那所有一切的原罪啊。 “你别啊，”路飞看初见眼神放空，很显然想到了很远的事。他只是想激一激她，让她问问心底的答案。毕竟这么多年，他最亲爱的哥哥，绯闻不断，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他拿过谁的照片。他哥他是知道的，专情。 “没什么。”被路飞这一喊，似乎被喷了一脸凉水，不清醒过来有点难。初见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有些失态。虽然同为支教者，但是他们相处不过个把月，远没有到可以谈论心事的地步。“每个人都有纠结的东西吧，我只是还放不下。” “这有什么呢，就说我吧，恋爱谈一次被破坏一次，现在一说起谈对像，我就紧张。”路飞的表现很搞笑，好像说得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样。 “噗，这是什么道理？”为了让我平静下来，路飞把战线引向自己，初见当然得好好配合。看他的样子，初见也不禁一笑。 “我家有个严厉的老头子，追求门当户对。”路飞马上又一眼严肃，“问题是他相中的，我相不中啊。” 原来这世间，也不是只有陈恩政是这样的。 “看来，你家有皇位可以继承啊，得替你找个可以母仪天下的皇后。”路飞说得半真半假，不过他给了初见一个大台阶，她也就下来了。 “唉，我家老爷子眼高于顶，总觉得自己是世族，作为他的儿子不能娶寒门的女子。”路飞眨了眨眼，还别说他的眼睛真的挺漂亮的。“其实我父亲自己就是寒门出来的。” “不是你家老爷子不懂，不过是寒门出身的人希望能在世族立足脚跟罢了。” “哇，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路飞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执念了。” “不过，你家有皇位，你还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啊。” “他的皇位在商场，我的皇位在这群孩子们。我们只是目标不同，但我更喜欢在我的领域做出有价值的事。”路飞说得坚定，完全没有他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他这个样子真的是令人竖然起敬。 初见朝他竖竖大拇指，这男生真是好样的。 “我应该向你学习，这才是我们的皇位。”初见双手抱拳，做了一个作揖的姿势。 “我以为，你本来就是，你是真的很爱这里，很喜欢这群孩子。很少女生可以在这种地方，生活得如此安逸，除非是真的喜欢。”路飞也抱拳回礼。 “我还好啊，我本来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嘛。”对初见来说，这里的生活无限好啊。 第二卷 朦胧 第四章 离真相有多远 “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阿雅，陈天昊继续埋头工作。阿雅觉得很奇怪，陈天昊的周身似乎竖着冰川，不愿意别人靠近。如果换成平常，她肯定不会打扰他的。可是，是陈天昊让她去调查初见的。当时他热切希望结果的眼神还历历在目，现在她回来了，是什么事情让他面对自己的老搭档这么冷漠？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初见。 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阿雅轻叹了一口，还是决定原谅他了。 “我刚下车，就直奔你办公室的了。”陈天昊抬头，看见阿雅确实风尘仆仆，脸上也憔悴很多。这个与他共事多年的女人，有非常好的出生，却放下身份来帮助他。商场如战场，陈天昊从来只把她当男人来用。她出门在外这么多天，他一定很累，很辛苦，只为了她的私事。陈天昊起身给阿雅泡了一杯咖啡。 “她离开了，”陈天昊把咖啡递给阿雅，淡淡的。 “我说嘛，什么事能让我们程大董事长转了性情。”虽然很累，但得意满满，她相信她可以给陈天昊满意的答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哟，从我调查的结果来看，你的心上人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哦。”阿雅轻轻呷了一口咖啡。这是她的习惯，不管多渴，她总是保持优雅的形象。 “她口中的男朋友，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而且一直都处于分手的状态。我问过她的同事，她们只知道她男朋友姓陈。我猜测她说的男朋友就是你。”阿雅微微一笑，一幅，“你想不想知道的表情。” “所以他是为了我才去的丹城？”陈天昊急切地想知道为什么。陈天昊根本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刚开始，其实我也不能理解，后来我查到了一个十万块钱的出入账记录。是给初见的，走的是私账，是庄叔办的，用的初见的名字。”阿雅顿了顿，“庄叔是跟了陈叔几十年的老司机了，你也知道，他惟你的父亲命令是从。” 这个事情陈天昊是知道的，初见就是为了那十万块，离开了他。“这我知道。”陈天昊没有好气地说。 “我觉得，她是为了这十万块钱一直躲着你。”阿雅说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陈天昊的心松动了。 “你知不知道，初见曾经跟你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后来退档复读了。”阿雅接着说。 陈天昊的表情就如同六月天突然下暴雪，无比震惊。他摇摇头，突然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五脏六腑。如果说初见远遁丹城，可能不是因为他，那么她考上那么好的大学却退档，根本就是为了他。他就这样一直盯着阿雅，想从阿雅口中得到她退档的原因。 恋人分手多得是，但是因为分手就不上同一所大学应该很少吧。更何况这所大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是她经过十几年的努力才得来的。为什么，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陈天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有关节。 阿雅摇摇头，她也不明白。或许，这只能问初见本人了。 “你不知道的是，这个钱现在还静静地躺在医院里呢。”陈天昊有些难以置信，“她从来没有动过这个钱，那她为什么要收呢？” “你看看这个也许可以找到答案。“阿雅摇摇手中的档案袋。 “还有意义吗？”不管怎么样，她确实收了钱，而且在他想不计较这些过往的时候，她从他们的感情中退出了。 “看完才能决定有没有意义呀。”阿雅看着陈天昊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眼前的陈天昊，一点也不像她眼里的那个在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人。他表现得畏首畏尾，在感情上他从来都像个孩子。 陈天昊从阿雅的手中接过档案袋，十分沉重。他没想到的是，阿雅给他的是一份病历记录档案的复印件。急性心肌梗塞，急需手术。前面记录很正常，都是一些服过药的过程以及建议手术的记录，可是陈天昊翻到最后一页。“病人自行停药，自行离开医院送到医院已经死亡。”陈天昊拿着一份死亡病历的手还微微有一点抖。不对，阿雅为什么让他看这个。再看看名字，是初年。 “是初见的妈妈？”陈天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声。 “没错，是她。”阿雅轻轻地叹气，“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怎么忍心放下自己的女儿？” 陈天昊茫然地望着阿雅。既然有钱，她为什么停药，这等于自杀。他想起初见离开他的决然，想来她也知道这个事。还是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你怀疑这个事跟我父亲有关？” “这个不确定，陈董，但是从时间上来看，也太巧合了。” 陈天昊默默地合上病历本。 “初见也挺可怜的，母亲突然病逝，她自己一个复读、上大学、工作，也没有用那十万块钱哪。”阿雅皱着眉头说。虽然，她跟初见见面次数寥寥，但是，这次调查她，却让阿雅对她有很多了解。越深入了解，她越觉得初见坚强得让人心疼。 陈天昊何尝不知道。听阿雅这么一说，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一样，一揪一揪的。他恨不得立马去找她，找到她，问清楚。可是，她人在哪里呢？ “陈董，……”阿雅扫了扫陈天昊的眼前，陈天昊才回过神来。 “谢谢你！”陈天昊顿了顿，“你回来顶替原副总的位置吧。” “替董办了一回私事，我就提啦？还是坐直升机式地提了呢。”阿雅眨眨她的大眼睛，“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悬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公司本来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啊。这是你应得的。”陈天昊又恢复了一惯的冷峻。 “这样一来，外界是会传我们强强联手呢？还是会传陈董事长要另觅良人？”阿雅十分调皮地问。 陈天昊这才抬起头看阿雅一脸问号的样子，他不得不仔细考虑阿雅的话。确实这么多年来，他把阿雅当兄弟，阿雅也是尽心尽力，从来没有怨言。他需要绯闻的时候，阿雅帮忙处理，甚至介绍对像；他需要阿雅来当绯闻女友的时候，她也配合。 外界对他们的关系至今像迷雾一样，当他们真真确确拿到陈天昊与绯闻女友合照时，他却在阿雅的生日宴上亲手为他带上了项链；他们以为他跟阿雅好事将近时，却传出陈天昊为了捧十八线女星投拍十八线之外网络写手的作品。反正这样的事情多了以后，大家都在竞相报道，却也都静观其变。 今天陈天昊让阿雅出任副总，阿雅的一席话让他不得不思考两个人的关系。虽然这个关系在他看来未必需要考虑。秘书虽然职位不高，却可以直接参与陈天昊的私人生活。对一位富家千金而言如果想要成为陈太太，她并不需要去争职位。如果，阿雅当了副总，那么外界更多的会揣测，陈天昊用职位换取自由身。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虽然有踢球之嫌，但陈天昊的眼神很真诚，阿雅并没有不愉悦。 对于感情，陈天昊是认真的，他现在不需要绯闻，也希望阿雅能有自己的位置。不过，之前他考虑的是自己，现在，她必须考虑阿雅的感受了。 “宜静不宜动，不管是商务还是生活，还是先保持，等你找到初见再说，你觉得呢？” “谢谢你！”陈天昊很真诚，他知道阿雅并不介意，也无意于他们的关系。以阿雅的个性，如果她有跟陈天昊的想法，她会直接说出来。她能站在陈天昊的立场看问题，无法是她看重他们的友情。这些道理陈天昊懂得的。 与陈天昊愁眉不展不同，初见在学校是安宁得很哪。 “老师，我们做完作业了，能出去玩下吗？”松子睁着圆圆的眼睛，有些怯弱地问。 “好，路老师已经在做饭了，你们千万别走远了。”初见对松子简单交待。这些孩子都很懂事，一般不需要她说太多。不过，他们常常会来问她，像是害怕她不高兴似的。 看到松子转头朝躲在树后的林林点头时，初见心里的盘算又被点燃了。这群孩子活泼可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有时候也会表现出不自信。初见想，这跟他们生活的环境有关。毕竟，这些孩子留守儿童居多，平时很少看到父母亲更别说得到父母亲的爱和肯定。而爷爷奶奶又忙着农活，哪有时间去关注他们除了生活以外的东西。这也正是初见最近在思考的问题。 “路老师，你看我们要不要增加些体育锻炼，”初见往灶里加了把柴，跟路飞商量，“最好是能参加比赛这种的，这样可以提高孩子的交流能力，还能增强孩子的信心。” 路飞把菜装盘子，端到饭桌上，他手上忙着活，心里也没有停下，“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回头我们再合计合计。”他洗了手，出去叫松子和林林回来吃饭。 第二卷 朦胧 第五章 组建球队 初见说的这种现象，其实非常普遍，他也早有打算。这群孩子一般来说，体格比较强壮，体育项目比较容易训练，参加比赛的话也比较可能获奖。既然是为了提高孩子的信心，当然是奔着获奖去的了。 晚上吃完饭，轮到初见照看俩孩子睡觉。等孩子们睡着了，初见看路飞就等在院子里。他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自从上次他在初见房间，他们有些尴尬和距离，他就再也没有去过初见房间了。有事的时候，他多半会这样等在院子里，如果真的是急事，他就会敲初见的门，直到她出来。像前几天，他发现松子状态不好，他就敲了初见的门。不过，也好在他细心，到了半夜松子就高烧起来了。还好他们及早送松子去看医生，医生说是细菌感染，还真是要用药了。 初见出来看到在葡萄架下的路飞，他整个人挺拔而修长。月光倾泄在他的身上，看着更是风华绝代。其实相处的这两个月，初见对他也有些了解。他爱好支教，几乎是全身心地投入。他很爱孩子，可以看出是发自内心地懂得爱。他对外面的世界知道的也很多，比如商场。虽然不知道他的家庭，但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而且他的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 “今天早上你说的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下。”路飞很直接。不过这回初见随他进了他的宿舍。初见极少进他的宿舍，除了偶尔洗被单的时候，进去收拾过。 路飞示意初见坐在椅子上。路飞的宿舍还没有初见宿舍的家具多，好歹，初见还多加了把椅子。他这里只有一把椅子，初见坐下了，他只能坐在床上了。“我们合计下看能教他们什么，又能参加比赛。”路飞其实很想说，要不我们请个专门的教练吧，可是这话他没说出口。因为这不是用钱就可以搞定的。 “我教诗文还行，体育锻炼的话，确实不是我的强项。”初见感觉自己的脸肯定很红，因为她微微觉得有点热。 其实，有些话是没必要说的。虽然她教诗文，但是农村的孩子现在开始学跟城里的孩子早早地接触，还是没法比的，更何况是比赛，所以这个问题从来都不是初见考虑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跟路飞商量，因为这个事，是要他担着的了。 路飞这样问，明显没明白初见的意思，也难怪她会不好意思，敢情自己提了个建议，是等着对方来干活的。 “体育的话，我能教的是篮球和足球。”路飞倒没想那么多，这毕竟是加课，肯定要跟初见商量的。“蓝球的话，这群孩子都还比较小，年纪又不同，基本上就可以排除了。我看教足球吧。” “足球？”初见一脸的疑惑，虽然他们跑步肯定没问题，但他们人数少啊。 “十一个，正好一支足球队了。”路飞扶扶眼镜，“先练习看看。” “也好。”初见心里盘算，就算打不了比赛，强身健体也好啊。 “那我明天去买教材。”路飞还真是急性子。 “这样吧，我过两天要去b城签个合约，到时我去买回来。”反正她要出趟门一起买回来就好了。 “你小说又要拍电视剧了吗？”路飞马上扔了对足球教具的兴趣，转而关注初见的小说了。这么看来，他确实是个合格的粉丝。 噗嗤，初见不禁笑出了声，“你的样子像个小迷妹。” “哎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小说嘛。”路飞其实是有点疑惑的。初见的第一本系列小说是kmt拍的，而且获得了很大的成功，那么这次是否还是kmt拍呢。如果是，她是不是可能遇到他哥呢？ “你签的是哪个公司？”他希望还是kmt公司拍，那他们可以会见面。 “是cj。”初见看路飞眼珠子转了又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啊，是他啊。”路飞心想，这就坏事了。cj跟kmt斗法斗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初见知不知道。怎么就签了cj呢。这要是让他哥知道，他会不会很郁闷？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啊？”话说出口，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在这里的身份都是假的，说多了，他跟初见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是想办法通知他哥才要紧。 “虽然说还没签约，但其实该谈的都谈好了，不会再变了。”对路飞欲言又止的样子，初见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怪怪的。 不过初见了陈天昊，她还是不明白问题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你的小说之前跟我们签有拍摄协议的，今天跟你跟cj签合约的话，你是违约的。”陈天昊拉着初见进电梯，直接到了最顶层。这里有个露台，空气很好；风景独好。 初见惨然一笑，“陈董急匆匆跑过来，就是提醒我签了合约赔偿不起违约金吗？”这次初见的小说并没有跟陈天昊公司签约，而是约了cj。 “我只是提醒你。”陈天昊又恢复了他的冷漠。 “跟你公司签了协议的是《甜过初恋》的系列小说。《甜过初恋》系列小说不代表我的所有小说都卖给你们。你自己看看协议。”初见把协议甩给了陈天昊。 陈天昊这才从初见的手中拿过协议来。准备跟cj签合约的确实不是《甜过初恋》的姐妹篇。关心则乱。陈天昊紧紧地皱了皱眉，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跑到竞争方的办公楼，只为截下初见签约。更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他感觉自己在初见的眼前就是一个笑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欠她的。“你从前小说拍摄的时候，都不同意当编剧，这回却同意来这里当编剧了？” “那又怎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陈天昊是没事找事。要当谁的编剧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今天莫名的无理，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初见不想跟陈天昊过多纠缠，她怕自己心不够硬。现在的她只是想把合同签好回到大山里。 初见需要这份副编剧的工作，因为，她有自己的规划。因此，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勇敢，勇敢地出现在b城，勇敢地面对陈天昊。 “你知不知道cj的老板，对你没有安好心。”陈天昊实在气极，他怎么才能阻止初见，不要让他掉入虎口。在他看来，只要不签约，很多事情，他陈天昊是有办法的，只要签了约，在别人的公司里面，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济于事。 陈天昊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在得知初见来签约之前，他已经跟这个cj的李总会过面，想争取到这个小说的拍摄权。陈天昊甚至不惜出让地皮，只要cj同意出让小说的拍摄权。初见的小说比较文艺，如果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地皮的商业价值无疑高于小说。陈天昊本来势在必得，可是严总却怎么都不同意。 严总冷傲而粗俗地说，“我不仅要这个小说，我还要她这个人。”他哈哈大笑的声音，刺激着陈天昊的每根神经。对于陈天昊来说，他听了这样的话非常不舒服。作为男人，他听得出这其中的含义。cj老板的风评一向不太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没有成家。事业越做越大，女朋友越换越年轻，陈天昊自然担心初见。 陈天昊匆忙赶来劝初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初见像铁了心，要跟cj签协议。“你的小说在我公司投资下大获全胜，你现在是人气作家，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她应该满足什么？满足陈董给她带来的名利双收，还是满足因为爱他而失去执爱？初见觉得特别疲累，她不愿意再纠缠这些。很多事陈天昊并不知情，他没有错。错的只是他们的相遇、相识，错的是他们的地位悬殊，错的只是他们曾经相爱。初见特别不想来这个城市。来之前，她一直鼓励自己，这个诺大的城市，未必就会遇见他。可是，命运似乎一直在跟她开玩笑，她怎么躲都躲不掉。 “陈董，我好像有权利选择投资公司合作吧？”陈天昊看着初见，气结。他盯了初见几秒钟，然后点点头，一种似笑非笑，似恼非恼的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年我父亲找过你的母亲，我很抱歉，但是我并不知情。现在我想再多的语言也无法弥补给你带来的伤害。” 初见没想到陈天昊会突然说这个。原来他知道。一下子，所有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可以一起分担的人。这里面压抑着太多的情绪。初见一下子就崩溃了。初见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十分难看。如果她是一个演员的话，她一定是一个好演员，因此她太容易掉眼泪；但她又不可能是一个专业的演员，因为她又难以收回自己的情绪。 等初见哭完了，才发现自己靠在陈天昊的肩膀上。这真是一个宽厚有力的肩膀。 第二卷 朦胧 第六章 我们像两个固执的孩子 “对不起。”陈天昊很心疼初见，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他需要知道答案。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初见下意识地往后退，知道了真相只能让他们的距离更远，而不会更近。“再说，‘对不起’换不回人的一条命。”初见的语气平稳得像是诉说别人的事，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恨，有多怨。 “我已经答应离开你了，他为什么还要找我的母亲？为什么？为什么？”这是她一直以来想知道的答案，只是憋在心底，现在问出来，可是，她一样不能得到答案。 从头到尾，陈天昊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初见跟他父亲的交换条件是，他不找她的母亲，她不告诉陈天昊她离开的原因。初见遵守了诺言，陈恩政却违约了。 “你瞧，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你恨，你爱的女人，就是那个为了不让母亲难堪放弃我们爱情的女人。”初见特别想离开这里，逃避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陈天昊，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我背叛了我们的爱，我离开你。不管什么原因，我总是觉得我欠你的太多。可是现在，我只是希望离你远一点，离你们这些上层人士远一点。”说完，初见转身就走。 “初见，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更担心。”陈天昊快走两步拉着初见，“当年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虽然，背对着他，但初见可以感觉到这句话的分量。 “公道？”初见转过身来，抬起头，正看着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睛，“人都死了，要公道何用？况且他是你的父亲。”她能感觉到陈天昊徒然的颓废感，可是没想到他说，“他欠我的公道何止你这个，我会跟他一起算。”初见看他紧握的双拳，指甲几乎嵌到了肉里。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讨回公道？”虽然初见并不怀疑陈天昊的诚意，但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失去亲人的痛，她早就尝过，她不并不希望陈天昊去尝。 或许陈天昊没有想到初见会突然发难吧。他皱紧了眉头，像是要思考，又很泄气。 “年少时爱情可以不管不顾，只要自己爱了就可以。”初见想一次性跟他说清楚，这样的纠缠只会让她一次一次地恨自己。“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 “你说什么？”陈天昊一脸茫然，我觉得他肯定还不能接受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跳跃性这么强。 “我想说的是，天昊，我们曾经相爱过，”初见像从前恋爱时那样称呼他，“你调查过我，你也知道除了你，我没有男朋友，我一直爱你。只是我一直在逃避。”初见抬起头来，不再拒绝对视。“或许，你也还爱着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从我决定放弃我们的爱情时，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有未来。你瞧，我宁愿自己孤独终生，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初见，”陈天昊绝对没有想过初见会这样说。如果说以前，他恨她离开，那么现在，他就知道为了离开他，她付出了多少，或许是一生的幸福。这样想来，她能够放弃掉那么好的大学，也就觉得奇怪了。 “以前，我很懦弱，你父亲来找我，告诉我你的家世背景，想让我离开你。我不肯，因为，我幼稚地以为我们的爱情跟金钱无关，跟地位无关。可是，他要挟我，要找我的母亲，我就同意了。你知道吗？我十三岁才来到母亲的身边，我总是扮演一个优秀的孩子，成绩年段最好，从来不惹事，安安静静地在她的身边。我装得特别辛苦，就是希望她爱我，不要离开我。外公、外婆过世后，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母亲不要我，我将没有地方去。所以，当你父亲说要找我的母亲时，我就慌了。如果我母亲知道我早恋，我就不再是个好孩子了，而‘好孩子’是我认为的惟一能让母亲不放弃我的筹码。”陈天昊错愕地看着初见，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处境，原来初见离开他，只是怕被自己的母亲知道。 “当时你父亲给我十万块。我收了。一方面是因为心里很堵很慌，想着反正要离开你，也无所谓了。一方面是，我确实很需要这些钱。因为我母亲的病，她耗不起。我不知道，他是居于什么心里，还要去找我的母亲。” 陈天昊想要抱抱初见，可是初见拒绝了。 “我们像两个固执的孩子，之前你固执地恨我，我固执地躲你。现在，你固执地想要回之前的爱情，而我固执地拒绝，天昊。”初负面见顿了顿，想给自己一点勇气。 “初见。”陈天昊当然在听，像是在听一个宣判的结果。 “现在的我，不是你心里的我，现在的你也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如果可以，我也真诚的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心里只有对方。可是，……” “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初见知道陈天昊很真诚，可是她过不了心里的坎。因为他，因为所谓爱情，她曾经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而且他们也无法面对他的父亲。 “你知道我的母亲是用什么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吗？”初见没有正面回答。 “心肌梗塞自行停药。对不起我曾经派人去调查过当年的情况，”陈天昊顿了下，“初见，我觉得如果你因为这样子对我有气，我也能接受。” 陈天昊看着初见，她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很轻，却很坚决。“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其实，我是恨我自己。 他爱这个女人，却从来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看着初见转身离开，自己却拔不动腿。 “请你不要这小说这个问题犯傻好不好？”陈天昊大声喊出来。 “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怎么做。”她转过身，笑得很灿烂很真诚，眼里却带着诀别的泪光。 初见回来时给每个孩子带了两套球服，一人一双鞋，还带了球和其他练球需要的工具。 他们的球队就正式成立了。每星期路飞利用体育课给孩子们讲解球技和训练，初见就给他们熬大骨头汤补身体。 孩子们酷爱运动，对练球的辛苦毫无怨言。有时候一个小技巧一练就是一节课，虽然大冬天的，但是孩子们一练球就一身臭汗。初见就会在他们下运动场时，给他们备好汗巾和热水。虽然辛苦，但孩子们的笑容更多的，胆子更大了。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开初见的玩笑，叫她一起来练。他们当然知道初见不擅长体育锻炼。这个时候，初见也不恼，笑嘻嘻地说，“人各有所长嘛，你看我也没叫你们织毛衣啊。”这个时候，孩子们就会一哄而散，各干各的去了。 练习了两个月，很快就要迎来期末考了。路飞决定组织学生去参加比赛。他还美其名曰是考前放松。 这次比赛，路飞把孩子们带到了b城，跟b城的孩子组成了联赛。毫无悬念，这次比赛，虽然他们的设备最简陋，但却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大家都开心极了。为了奖励这群小伙伴们，初见和路飞带着他们去爬了长城，游了故宫。 孩子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像是即将到了的春天，温暖了整个冬天。 初见觉得孩子们的精神面貌提高了，自信心也提高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因为这次球赛，让更多人了解了这群孩子，了解了他们的勇气和能力。之后，有更多的人来看望他们，也有更多的人愿意到这里来支教。他们中甚至有一位同学进入了省体校专门从事足球运动。这是后话。 初见也利用半天休整的时间去探望了商妍妍。 商妍妍约她在自己家的花园见面。 “你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家了。”初见看到商妍妍最近不仅气色好，好像还胖了。 “是家离不开我，好吗？”商妍妍手指一抬，轻轻地点了一下初见，“狭促鬼，每次见我都要打趣我一番。” “我心里为你高兴嘛。”初见也不躲，开开心心受了。 “我却是为你担心哪，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给嫁了呀？”商妍妍递了个苹果给初见。 “我嫁了呀，”初见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嫁给大山了。” “就你贫，”商妍妍难得叹了口气，“上次看到陈天昊，他还问起你来呢。现在看来，他人还是不错的，只是高冷惯了。” “哎哟哟，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讨厌陈先生了。”初见听了心里微微有些难过，马上转移话题，“我是来看你的，我只问你过得好不好？” “你不都看到了嘛，我挺好的。”商妍妍脸上浮现了羞涩的表情，像两朵红云，“他待我很好。” 看样子，商妍妍过得真的很好。这下初见也就放心了。 初见离开后，商妍妍一个人在花园坐了很久。她要把这段时间公司的事再理一理。 “想不明白的，就以后再想。”是曾凡，拿开了商妍妍的文件。 “好。”商妍妍穿上曾凡刚给她披上的外套，双手搀扶着曾凡。这个动作，她已经做了好几个月了，虽然现在曾凡已经能自己走路。 曾凡反手握着商妍妍的手，“以后，我来牵你。” “好啊。”商妍妍顺势偎依在曾凡胸前，“以后，你都不能放手。” “傻瓜，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放手呢。”曾凡拉过商妍妍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公司啊？”商妍妍努努嘴，“每天看着那些遭老头，心情都不好了。” “唉，”曾凡摩挲着商妍妍温软的头发，“这段时间难为你了。”他顿了下又说，“不过，我从来没想到，你的管理能力这么强。股东们现在对你是服服贴贴的。” 商妍妍一听曾凡使劲夸她就是不说接手的事，感觉大为不妙啊。她临危受命，很多东西根本不懂，要不是陈天昊派了个职来经理人来帮忙，她早就露怯了。 “都是陈天昊帮的忙，我也是按照他的指导来的。”商妍妍像牛皮糖似的粘在曾凡身上，“我不管，我不喜欢去公司，我就想当老板背后的女人。” 曾凡被她缠得没办法。其实，他也不是想把这一摊子事都交给商妍妍，只是如果她喜欢在公司，他也会支持的。 “磨人的小妖精，你再不下来，我现在就办了。”曾凡搂过商妍妍。 这话对商妍妍一点威胁力也没有。她往曾凡身上蹭得更紧了。曾凡一把抱起她，就往卧室去。 一番云雨。这还是这一年来，他们第一次在一起。 两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商妍妍更是抱着曾凡不愿意离开。 “妍妍，你会后悔吗？”曾凡抱紧商妍妍，轻轻地吻她的脸颊。 “不会。”商妍妍很坚定。没有孩子可能会失落，但她绝不会后悔。她爱的是曾凡这个人，又何必想太多。 “你还年轻，如果以后你后悔了，那，……”曾凡的话还没说完，商妍妍就用嘴封住了他的嘴。 两个人一番唇齿相交后，都有点喘，“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商妍妍知道自从自杀后，曾凡就变得有些敏感，深怕她会离开他。有时候半夜梦魇还能听到他喊不要离开他。 “我真的爱你，不需要用孩子来维系感情。”商妍妍正色道，“没有孩子可能不够完美，可是，人生从来没有完美。再说，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也可以像初见去山里看望孩子啊。” 曾凡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温润，“好。以后，我们一起去山里看孩子们。” 第二卷 朦胧 第七章 再次相遇 最后一节课上完，陆续送孩子们出校门，今天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节课，马上要放寒假了。 初见给两个住宿的孩子打包了她自己腌的肉，还做了一些她自己炒的菜让他们带回家去。这两个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家境比较困难，吃肉对他们来说是很奢侈的。马上寒假了，初见也很快要离开这里，总是有些舍不得。他们虽然年纪小，却懂得很多。是他们是让她重新体验山里的生活，是他们教会她很多生活的技能。 虽然出身山里，但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做农活了。记得第一次给种在土里的种子浇水，都是一瓢一瓢地浇，他们还笑话初见说，她让种子睡在水里了。他们是一群很温暖的孩子。这群孩子小的才七岁，大的也就十岁，四年级以上他们就可以去镇住宿读书了。这次支教结束，他们的校长就会回来了，初见也会继续去另一个支教点。但是，她是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的。 满腔的惆怅和不舍，一抬眼却看见了陈天昊。天呐，他怎么会在这里，莫名的开心、紧张、惊讶、不知所措。 陈天昊看到的就是一个表情特别丰富的初见。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初见。她似乎从来都不喜形于色。 “不准备请我进去吗？”陈天昊似笑非笑，看着初见最后错愕的表情，一脸得意。 “你怎么在这里？”一瞬间的恍惚，初见还是强装镇定，想把他拦在自己的领地外面。 “放假出来走走。”陈天昊微微一笑，又靠近了一点。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让人不相信呢？陈董事长是什么人，手头上管理那么多家公司，哪里有时间出来走走。出来走走也就算了，就正好走到这山沟沟里来。“你走的有点远呢，翻山越岭的，为了什么呀？” “当然是为了你，”陈天昊邪魅一笑，靠得更近了。初见能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初见发现在陈天昊面前，自己经常给自己挖一个坑，然后自己就跳下去。 “我发现你很容易脸红耶，跟高中的时候一样。”陈天昊背着手，从初见旁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我确实为了来看你，但你也不必这么激动吧。” 好在初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是学校。”初见小声嘀咕，有点担心陈天昊此行的目的。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敢情你以为我来跟你谈情说爱的？”陈天昊转身看初见，一幅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在她看来，这里是很神圣的。 “高中同学知道你在这里，过来看看你也是很正常的嘛。”陈天昊估计再逗她，她真的会把他赶下山。“你就不打算让我进去吗？让我一直在门口冻着吗？” 初见发现陈天昊穿的确实有点少，山里面的气温跟大城市没办法比，确实是有点冷了。 “进来吧，现在想赶你走，你下山也晚了”。果然是心计男，这时间点踩得真好啊。“行啦，别磨嘴皮子了，赶紧进屋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怎料陈天昊这回不冷了，慢慢悠悠得进来，这边瞧瞧，那边看看，“你就住在这里？” “陈董事长，您要是觉得这里太寒酸，还是赶紧换个地方，或者赶紧回去吧。”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安安静静的，有树、有花、有菜，还有人，”陈天昊又是那一幅小人得志的表情，“不过晚上我住在哪啊，总不能让我在外面打地铺吧？” 初见努努嘴，往宿舍区一指，“我另一个支教的同事刚走，刚好有空位，你就住那里吧。”陈天昊来得可真巧，路飞刚好返城了，这里还空出两间房来。 陈天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碰碰家具，摸摸被子，从初见的角度看，陈天昊的侧颜非常的好看，他微微一笑的感觉真的是美极了。对于这个房间，他似乎很满意，初见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毕竟侧颜这么好看的男人很少。她悄悄地出来做饭，好歹让他吃顿饱饭。 西红柿炒蛋，红烧肉，炒地瓜叶，鲫鱼汤。要说陈天昊真是有口福啊，他这一顿吃了初见两天的食物。鸡蛋是隔壁李姐送的。她是个勤快的女人。两个孩子都县里上学了，老公又在外地打工。她自己干着许多农活还养着几只母鸡。 放假的时候，她儿子回来请初见给看过作文，李姐看初见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对她格外关注。这不，母鸡一下蛋，她就分点给初见。初见也不是扭捏之人，李姐送来，她也就收下了，虽然知道这些鸡蛋李姐也不舍得吃，都是留着给孩子的。 不过，她去集市，初见会给她带些生活用品，平时也会送些腌肉给她。她孩子回来的时候，初见经常跟他们讨论学习的事。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道理初见自然是懂得的，更懂得有些拒绝并不是高尚，有些接受也并不可耻。 “哇，你的手艺这么好啊。”陈天昊看着经红绿绿的食物，吞了一口口水，虽然形象不太好，但是没办法啊，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他真的是饿惨了。他随着拿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哇哦，入口即化，好手艺啊。” “你洗手了没啊？”初见端饭过来，看到陈天昊夸张的表情，忍禁不俊。这一点也不像陈天昊。不知道他是真的饿了，还是故作夸张。 “洗，我马上洗。你怎么像我家赵妈似的，一吃饭就问有没有洗手。”初见觉得陈天昊未必习惯用盆洗手，过去帮他舀水给他洗。他的手真的很好看，白净细长的手指像葱似的，看得初见这个女人也甚是嫉妒啊。 “你也洗下啊。”陈天昊居然趁初见走神之际，拿过她的水瓢，一只手却握着初见的双手。他居然在帮她洗手。 “你的手好凉啊。”陈天昊放下水瓢，双手握着她。 “手上都是水，当然凉啊。”初见伸出手，递了毛巾，脸微微有些热。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初见跟他单独在一起，总是很紧张，现在却总是不自然。 吃饭吧，初见低着头，不想让陈天昊看到她的脸。 “你的头快埋到脚底了。” 初见猛然抬头，看他一脸邪魅，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你为什么这么容易脸红？” “海底月是天上月，……”初见惊觉自己说得是什么呀，她赶紧止住，“快吃饭。” “你凶起来别有一番情趣啊。”陈天昊边擦手，边快步走向饭桌。 “你手艺不错呀，现在会下厨的女生不多了。” 为什么吃饭都不能堵住陈天昊的嘴呢。 “赶紧吃吧，饭都凉了。”初见却看见陈天昊伸着脖子，一幅想要跟自己交谈的样子。“我十四岁之前也是住在山里的，陈董是贵人多忘事啊。” 陈天昊点点头，“以前你不爱说家里的事，”陈天昊又给自己塞了一块蛋，“我们对彼此高中以前的人生可以说一无所知吧。” 人好看就是无敌，边说话边吃也可以那么帅。不过这可不是好习惯。初见记得他以前吃饭，话很少的。现在话怎么这么多？ “以前自卑啊，”初见自嘲地又补了一句，“不想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呢？”陈天昊手顿了一下。 “现在无所谓啊。”初见歪着脑袋。现在确实是无所谓了，其实不是现在，在自己母亲过世后，就无所谓了吧。 陈天昊放下碗，不吃饭了，脸色又不太好。初见琢磨了下哪句话又得罪他了。 “现在我觉得自己挺优秀的，就不会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不用急于解释，我知道的。”陈天昊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不过他这一笑，怎么感觉得刚才是故意的呢？ 吃过饭，陈天昊坚持要洗碗。天已经黑到底了，院子里没有装灯，他们只好各自回房。 “晚上做什么呢？”陈天昊一边推门进来，一边问，“这门真重啊。”大冬天的，这里没有地暖，晚上的时候只好把门窗都关起来。陈天昊进来，犹豫了下，又把门关上了。 “我写点东西。”初见站起来，把椅子挪向陈天昊。这把椅子是长条椅，一个屋子一把。初见另外拿了一把窄凳坐下来继续码字。 “这桌子这么矮，椅子这么高，灯光这么暗，你怎么打字啊？”陈天昊扫了一眼初见的屋子，看着煤油灯那点微弱的光，虽然是关了窗户和门，但微弱的光还是一闪一闪地飘忽不定。 “你还可以说，这里没有网，没有热水洗澡，屋子里没有洗手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会发现被子很薄，睡一晚上还是很冷。”初见觉得应该把这里的条件跟程大少爷说清楚，然后让他明天早上早点下山去。 “你是想打发我走，还是诉说一下自己的辛苦。”陈天昊一脸坏笑，“两个人在还需要什么网啊。不过，我觉得你瘦了很多。” “你自己找点事情做，我把这些修改完，明天去镇里发出去。”这里没有网，所以稿子交流起来很不方便，好在，这小说也就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合作方并没有定性要求，是初见自己想要呈现得更加完美。 “你先忙，我也有事做。”陈天昊举起手中的书摇了摇，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初见瞟了一眼，他看的居然是《穆斯林的葬礼》。显然这本书是路飞留下来的。 大学的时候，初见看过这本书，当时，她看到这本书哭得不能自已。她一方面觉得自己的命途就像折断翅膀的鸟，飞不起来了；一方面也觉得她跟陈天昊终究无缘。 陈天昊也在看这本书，不知道会是什么心境？ 第二卷 朦胧 第八章 程大少爷生病 陈天昊并没有很认真地看书，他时不时地看下旁边的初见。她始终聚精会神地改她的稿子。从他这边看过去，微弱的灯光下，她脸部的轮廓却挺清晰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小巧的鼻子，微微挺起的鼻梁，平时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却显得轻微有点颜色，她静静专注的样子，十分美好，仿佛一个在画中的美人，多一点声音就会破坏这份静谧。 陈天昊随意地翻了翻书。这本书他高中的时候就看过了。压郁的情绪是他当时无法理解的。那时，他一心想要奋斗自己的人生，一心想要跟眼前的知心人过上自己的理想生活，可是多年以后，他却常常戚戚然于书里那种想要挣脱而不得的感觉。 “你看够了吗？”初见合上电脑看陈天昊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翻着书，眼睛却是看着自己。 “你写完啦？”陈天昊有些不自然地站起来，表情很难受的样子。 “手麻啦？”初见伸手拉他的手抖了抖。 “啊，”陈天昊表情变了变，随手一用力，把初见搂到自己怀里。 “松开。”初见一推，陈天昊又嗷嗷叫，看来他确实手麻了，初见只好先缓缓，任他搂着自己。 “什么时候进组？”陈天昊搂得很紧，初见的头抵在他的下颌上，不敢乱动，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 “过年后吧。” “那你这段时间怎么安排。这里放假了，你又要去哪里？” “我在这里再待几天吧，想回老家一趟，过年后直接进组，以后还是会支教吧。” “这里有你喜欢的生活，也好。”陈天昊轻轻地放松初见。 初见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知道你在哪里就好。我不想找不到你。”初见能感觉到这时候的陈天昊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平时他凌厉、霸道，这时候语气却是温和无奈的。 “cj的老板你见过了？”陈天昊双手握着我的双臂。估计他现在手不麻了。 “还没见过了。”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陈天昊刚才是手麻了，还是脑麻了。之前签约走的是法务，不需要跟cj老板见面的。这一点陈天昊应该很清楚的。 “他风评不好。”陈天昊的语气很坚定，初见抬头看他，只见陈天昊眼里竟然有些怒火。 “什么？”初见很少在b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和事，她也不了解。不过，初见还是觉得陈天昊有些莫名其妙。签约无非是条件谈得好。再说了，她拍她的电视剧，他当他的老板，他为人怎么样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年纪越来越大，女朋友越来越年轻。”眼前的这个傻女人要怎么样才明白他的担心。 没想到初初见扑哧一声，然后来了句，“要这么说，程大少爷名声也不太好啊。我现在不是更危险。”见陈天昊脸上阴晴不定，表情变了又变，双手都松开了。初见怕他发火，“知道了，我是进组拍电视剧的，哪那容易遇到投资的老板。” 只怕他醉翁不在酒呢。陈天昊恨恨地想，那天的对话历历在目。只是这种话现在却没有办法对初见坦诚。 “明天我要去集市，顺便送你下山吧。”初见觉得还是把陈天昊送走比较重要。 “左右现在没什么事，我住几天再走。”陈天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好像他根本不明白初见的意思。 “这个，……”初见在头脑里搜索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他离开。 “你不欢迎啊。好歹，我是你的前领导呢。”陈天昊又开始耍无赖了。 欢迎你个鬼，一顿饭吃了她两天的粮了，还好明天集市，要不他们喝西北风啊。 陈天昊并不知道初见关心的是什么，看她脸色阴郁，好像在盘算什么，只当是不好意思跟他独处，又好气又好笑。 说了半天的话，陈天昊终天回屋了。耽搁了这半天，我初见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拿出毛线织毛衣。这还是她高中以前学习的活计。 原来农村不管是毛衣还是棉衣都是自己做的。棉衣更难，要弹棉花又要填棉花又要缝制，搞不好就不平整，外婆叫她学，她不爱学。织毛衣就不同了，看着麻烦，其实很容易学会。 松子和林林的毛衣都破得不成样子。上次初见去镇里买了上好的毛线，准备一人给他们织两件。眼看就要织好了，她也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之前正好给他们送去。自己织的毛衣真是松软暖和啊。想着他们有新毛衣穿，初见内心也暖和起来了。 过了个把小时，程天昊却抱着被子站在门外。山里面寒冬腊月，确实很冷。初见赶紧让他进来，只看他穿着白色家居运动服，跟他白天见到时西装革履的感觉非常不同。他没有穿外套，头发很轻松地搭在额头，不过脸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却跟这个天气不搭嘎。 “这里真的太冷了。”想来初见不让他进来，他也一定要进来的。他说他冷，这个理由很好。 “你先进来吧。”初见话还没说完呢，陈天昊已经抱着被子坐床上了。“陈大少爷，这样不太好吧。”初见话还没说完呢，陈天昊已经躺到床上了。初见发现，陈天昊这个人脸皮厚起来也是没谁了。 “你起来啊。”初见伸手去拉他，他手心十分烫，“发烧啦？”初见再一摸他的额头，确实滚烫，怪不得他说冷，烧成这样能不觉得冷吗？初见把自己的那床被子也给他盖上。这里的被子确实薄，平时睡觉，初见都穿着羽绒服。 初见赶紧翻医药箱找退烧的药。 刚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别说医药箱了，就是看个医生都得到山下村医家里，起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或者伤口啥的都不能及时处理，因此初见跟路飞商量备一些平常用得到的药，弄个医药箱。当然这个箱子只能他们俩管理。 上次松松发烧，初见给他吃了一次退烧药，睡了一晚上就好了。今天也只能对付着用了。 初见泡了药，陈天昊却怎么叫都起不来，好像睡得沉，又像是梦里。他似乎并不是特别难受，除了脸有点红以外，呼吸很均匀。初见只好又拿了湿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初见突然有点责怪自己，陈天昊肯定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才匆匆地过来找她。初见看他也没带什么行李，还穿着正装。山里的气温比城里低很多，他穿得又单薄，她却没有在意。初见看了看给孩子的织毛衣的线，还能剩下些，想着现在也不敢睡，就给他织个毛背心吧。 一连换了好几遍毛巾，他都没有降温的迹像，又一直在梦中咿呀咿呀地说着什么，初见觉得这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把他叫起来吃药。 “天昊你醒醒啊，”初见想着务必把他叫起来吃药。陈天昊却拉着初见的手，不断喊“妈妈”。他拉得太紧，初见的手生疼，只好俯下身跟他靠在一起。初见一靠近，陈天昊的呼吸又均匀了，而且睡得也比较沉了。 不知不觉，初见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到下半夜，初见感觉手麻到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突然惊醒，再摸摸他的额头，烧居然退了些了。陈天昊还是没有醒，初见小睡了一些，却来了精神，也怕他突然醒来要喝水啥的，坐起来继续织毛背心。 早上陈天昊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初见抱着毛背心趴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发烧过后，此时陈天昊的精神却好。他看初见睡得很好，轻轻地把她抱到床上，睡在自己身边，就这样一直等着她醒过来。对他而言，这是他们难得的在一起的时间。只要在一起又何必要为种形式呢？像现在这样，安静地陪着她就很好。 “口水流我身上了。”陈天昊脸上一脸嫌弃样，说话却很温柔。初见猛得起身，有点不好意思。这好像是难得的他们一起他没有生气，初见也没有不自然。怎么就睡在床上了呢？也不知道陈天昊醒来的时候怎么想的。 她迅速起身，把毛背心收尾整理好。“你穿上吧，这里比较冷。”初见都不敢看他了。 “你织的啊？”陈天昊一声惊叹，初见被他的声音吸引，不得不看了他一眼，只见陈天昊一脸夸张样，其实织毛衣是小时候必须做的功课。 “有这么夸张吗？只是样式比较简单。”没等初见话说完，陈天昊已经把毛背心套上了。他穿着运动服，再穿上毛背心看起来有点怪。跟他的气质挺不符的。不过，帅气的人怎么穿都帅啊。 “真暖和，果然加了爱心的确实不一样。”陈天昊一脸的得意样。 “看来你烧退了。”初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退烧了。 没想到初见手还没退出来，陈天昊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他把头埋在初见的肩膀上，喷出来的气微微有点热、有点痒，“要是能一直这样，我宁愿意放弃所有。”他的声音轻轻地，有点无奈和伤感。 初见内心震了震，其实挺难过的。他们之间永远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对不起。”初见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天昊的脖子上有一滴清清的微凉，只是此刻他好想沉静在这一刻的温暖。 “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陈天昊抬起头来。再温暖也会结束，再难舍也会分开。 “我好饿。”陈天昊又一幅夸张的样子。 也许陈天昊是想缓解尴尬，却给初见出了一道难题。现在尴尬的人是她，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吃的了。他的突然到来，吃掉了初见两天的伙食了。今天才有集市。 “我给你煮点稀粥吧，今天才有集市。”初见其实特别想让他赶紧回城去。 “集市啊，”陈天昊两眼放光，看来确实是饿了，“我得去逛逛。” 初见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第二卷 朦胧 第九章 集市 跟李姐借了点米，煮了点稀粥，啥也没有，陈天昊却吃得出奇地香，看来真是饿坏了。不过，这样看来，陈天昊适应力还是挺强的。 吃过早饭，草草收拾下，就出发了。因为陈天昊也要去，初见决定带他去大集市。所谓大集市是在镇里，小集市是在距离这里一座山的村里。小集市五天一集，需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镇上的集市一般每天都开的，需要买大件的东西就需要去镇里了。不过，去镇上需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还要搭车。 到镇上也不过快十点了，很多摊位都收摊了。农民是很勤劳的，赶集好了，还得干农活，所以集市散得早。不过，还是有一些固定摊位。 “豆浆油条。”初见手一指，兴奋地喊了一句。虽然从油锅里出来的烟黑乎乎的，但是炸出来的油条金黄金黄的，十分诱人。初见走到店里，找了个脚落的地方，坐下来，陈天昊犹豫了下，也坐在她身边。 “小的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母亲回来看我，带我赶集，母亲总是会带我去吃点小吃，不是豆浆油条，就是馄饨面条什么的。这么多年，这些还是我记忆里最好吃的东西。” 陈天昊看着初见侃侃的样子，不禁鼻子有点酸，也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自己。他以前也很想吃路边的油条，可是保姆告诉他，这跟他的身份不符。只有赵妈给他买过一次，还被他父亲严厉地训斥了一顿。其实，这也是他记忆里最好吃的东西。也算不上记忆吧，其实连味道是怎么样的都不记得了，只是一个念想罢了。 “怎么啦？不敢吃啊。”初见看陈天昊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敢吃这些油乎乎的东西呢。 “怎么会，这也是我记忆里觉得最好吃的东西。”陈天昊微微一笑。可是初见怎么觉得他的笑里满是心酸呢。 “老板，来两碗豆浆，一碗打两个蛋。”初见吆喝一声，老板马上应了。 陈天昊看向初见，似笑非笑，似乎在说，你是饿傻了吗？ “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我妈回来得少，吃豆浆是很奢侈的事。我邻居有个老大爷，每次煮豆浆都要打两个蛋。那个时候蛋是多金贵的东西啊。他煮就煮吧，每次都是在我眼巴巴地吃酸菜汤的时候，他就拿着豆浆过来边吃边说，这味道真好啊，自己磨的豆子，还加了两个鸡蛋。”陈天昊手不知不觉覆在初见的手上，他的手真暖啊。 初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为自己嘴馋，还是为他的亲昵动作。“我那时候就想，以后我要是有钱了，吃豆浆，我一定要加两个蛋。” 其实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加了两个蛋的豆浆，未必有加一个蛋的好吃。一切不过是执念罢了。 “你要是喜欢，一碗豆浆可以加四个鸡蛋。”也不知道陈天昊说的真的假的，反正他一脸的认真。 “长大后就不觉得鸡蛋多好吃了，”初见缩回手，“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那么重要了。” “但还是没有放下，不是吗？”陈天昊略有所思地，“遵从本心就好。” “本心难坚守，理想敌不过现实，或许从来我就是很懦弱吧。”初见心里暗叹，快速吃完豆浆油条，“天昊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我给自己放了长假，过年前我都不会离开。”所谓长假也不会超过一星期，不过这对陈天昊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以前，我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一个人管着数家公司，在诡谲的商场，总是清醒得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怎么乘风破浪立于不败之地。”陈天昊似乎叹了口气，“来这里很偶然，却让我觉得人生不一定就是在输赢中挣扎，还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这里是很苦，但也很有希望。” “过年前，我跟你去拜访学生家长，好不好？”陈天昊双手握着初见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初见没有拒绝。他很真诚地想要为孩子做点什么，虽然这些孩子他都没有谋过面。或许，只是单纯的这个环境，就足以让人产生恻隐之心吧。 初见点点头，“好。趁这次机会，我们给他带点礼物吧，马上要过年了。” “我让司机送些过来吧，这里也没什么东西。” “很多人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后面还有一句话，‘己所欲亦勿施于人’，不管送什么也是一点心意，还是送些实际用得到的。毕竟送了东西，让孩子有心里落差并不好。” “好好，一切听你的。”陈天昊觉得初见的话很有道理。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要多给予，却总是没有顾及别人的感受。他一直觉得初见活得很理智，没想到她还很通透。就是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在感情上怎么就犯怵呢。 初见拉着陈天昊逛遍了整个镇上终于买全了东西。十一个小孩子，一人一个铅笔盒，一人一套水彩笔，一人一个书包，还有一人一包零食。另外，又给松子和林林一人买了一床暖和的毯子。 其他九个小孩子都好办，住得比较近，用一天的时间也就走完了。松子和林林的家一东一西的，都要翻过两座大山，而且没有车路，初见想等要离开之前再去送。正好，她给孩子织的毛衣还没有织好，可以在这两天织好。这当然是后话。 现在的问题是这么多东西，两个人肯定是拿不动的。还好，卖文具的老板知道他们是支教的老师，对他们非常热情，说明天有车要进去山里，可以帮忙带到山脚下，再请两三个人帮忙背上去。这样陈天昊他们虽然买了很多东西，但难得一身轻松。 “呀，四点多了都，我们赶紧回去吧。”初见想着山路不好走，要是晚了上山连个路灯都没有，虽然她带了手电筒，但是亮度有限。 “都出来了就不要急了，干脆吃过晚饭，找个店住一晚上，明天早上买点吃的再回去吧，总共我们在学校还得住两三天呢。而且说不定明天我们还能跟得上他们的车呢。” 初见想想确实有道理，这段时间很少下山来，现在又放假了，确实不用紧赶着回去。 “好吧，好好放松下。最近绷得太紧了。”初见轻呼一口气，支教不难，条件差点也可以忍受，支教再加上条件不好就很需要费力，自己倒还好，总怕出点差错，帮不了孩子，还害了孩子。 两个人东逛逛，西逛逛，陈天昊对什么东西都感觉到稀奇，初见正好当导游。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吃吃喝喝，逛了外面摆摊的，逛店铺。 “这是什么？”陈天昊手一指，一脸的茫然。 “弹棉花啊。你以为棉花摘下来就可以当被子盖啊。”初见侧面看他。 “这是什么啊？像个大碗。” “捣钵啊，”初见觉得好笑，在这里陈天昊就像个无知而爱学的孩子的，“配上杵捣，就可以用来捣东西了。这个可以用来捣茶，也可以用来捣花生什么的，反正是手工的。” “这又是什么？” “纺线的啊，纺好线可以织衣服。” …… 一路走一路问，两个人都口干舌燥的，好容易前面有个凉茶铺子，两个人相视一笑，赶紧跑过去。 这里人喝凉茶是一种习惯，凉茶铺子的门面很小，大家也只是站着喝一碗就走了。 老板看他俩过来，忙打招呼，“看你们两个不是本地人吧？” 他们俩相视一下，老板果然精明啊。 “你们穿的衣服很好，不是本地的面料，而且你们脸色白皙，也不像是做农活的。” “对，我们是来支教的。” “哎哟哟，那真没看出来，你们长得这么白净，也能来这里吃这个苦。” “我也是山里人，不算吃苦的，大爷您帮我们一人来一碗凉茶。” 老板听初见的声音温和得很，很开心，又听她说自己也是山里人，顿时亲近了些，话匣子也打开了。“我年轻的时候，也走南闯北的，见识过不少人和事。”他一边说，一边倒茶，也没有问他们要喝什么。这里十来个暖瓶子，上面都贴着茶名，有罗汉果茶、沙竹茶、薏仁冬瓜茶等等。 “嗯，好甜啊，”初见喝的这碗很甜，“甜倒其次，这个香味真是难得。”薏仁的独特香味，加上冬瓜，真是绝配啊。“老板，你这食材真舍得啊，这可是糯薏仁呢。” 老板满脸堆笑，听得初见这样夸的茶水，知道遇到个懂货的，自然开心。 陈天昊却不太好，一脸的苦相。他刚才口渴，猛灌了一大口，才发觉这茶，苦得很。 “我听你说话有鼻音，觉得你是感冒，才给了你这一碗袪寒茶，你吃完很快就好了。”陈天昊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老板又来了一句，“这十里八乡的感冒都来找我要茶喝呢。” 陈天昊看初见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脸看笑话的样子，陈天昊一仰脖子喝干了。这才觉得苦后甘甜，喉咙有滋润的感觉。 “确实是好东西。”陈天昊大拇指一竖。 “姑娘不错啊，”老板也竖起大拇指，“很感激你们来支教，孩子像是看到了大山以外的世界，真难得。”他嘿嘿一笑，“你男朋友也不错啊，这年头，能吃苦这种苦的城里人不多，你们要好好珍惜。” “您老真是慧眼哪，”陈天昊搂过初见的肩膀，“我会好好珍惜。” 初见才要说话，陈天昊已经说完了，明明老板说的是她，好吗？他眼疾手快的样子超可笑，初见只好白了他一眼，继续逛。 这一路陈天昊心情极好，也不知道是放松了，还是被误会了。 第二卷 朦胧 第十章 书店 两人路过一个旧书屋，不约而同地进去。两个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变。高中那会，他们俩就酷爱书籍，不管是新书旧书，总是遇到书店，就会进去逛逛。初见没有多少钱，因此看的时间多，买的少；陈天昊正好相反，他有钱，因此看的时间少，买的多。他清楚地记得初见说，她的书要看过两遍觉得好看才会买。当年他还笑话她，如果大家都像她一样，那书店都关闭了。 书店曾经温暖了他们的整个学生时代。 这间书屋不大，书却不少，密密麻麻地堆着，有些甚至放在地板的正中央。书的范围也广，经史百籍也有、儿童作文也有、学习资料也有、地方志也有，反正一间小屋好像要包了整个书的海洋。你看着它拥挤，糨却敞开心胸容纳百川。也对，这方圆数百里，估计也就这一家书屋了。 这里手机并不流行，信号也不好，估计书才是人们寄情和交流的媒介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孩子们的学习资料也大都要从这里买。 现在已经临近晚饭时间，因此买书的人很少，陈天昊和初见倒是可以放松地逛个够。突然陈天昊一惊，手指一个方向，初见顺势望过去是《甜过初恋》这本书。粉色的包装，十分少女。这本书出版，初见是知道的，不过她和陈天昊一样，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可以看到自己的书。她满是欢喜地走过去拿书，后边却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了。 “不用拿了，那套书是预订版，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了。”原来老板被他俩一惊一乍给引过来了。 “老板这套书这么抢手啊。”初见笑笑地问眼前的小老板。这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理了个寸头，人看起来挺精神的。不过，这不像个做生意的人，做生意的才不会介意别人看预订的书呢，越多人看不是代表有可能越多人买吗？这倒引起了初见的兴趣。 “也不看看是谁写的，故剑伊始啊。”小老板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眼前的顾客不认识故剑伊始就是个奇葩。 “不会这套书是你自己留的吧。”听这小伙子的话就知道他是故剑伊始的粉丝了，初见搓搓双手，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其实，初见还是想拿自己的这套书看看的。虽然是自己的书，她还没有一堵芳容呢。出书的时候出版社给她寄了一套，当时她还没地方落脚，就寄到了商妍妍那里了。 “那是，这是第一版，现在已经没有了。”小老板把书取下来，抱在怀里，“你们要的话可以预订的。” “这个作者是我一个亲戚的领居的表妹的朋友，你想不想要她的签名书？”初见觉得自己皮这一下子很开心。 眼前的小老板明显眼睛放光，不过对这个“亲戚的邻居的表妹”还有点不相信，“你有什么条件？” “把书给我看下就可以了。” 这个条件太有诱惑力了，小老板犹豫了下，还是把书给了初见。 初见抽出笔，快速地在书的扉页上写上“故剑伊始”四个字和日期，小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书放在架上，拉着陈天昊出了书屋，留下一脸茫然的小老板。 “看不出你还会戏耍别人啊。”陈天昊一脸坏笑，刚才的初见是他没见过的，活泼、灵动、俏皮。就是在当年他们还很年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就是她原来的样子吧。真好。 “我才没有戏耍他呢，我签上我的大名了。”初见一脸认真地说。 初见本来是拉着陈天昊的手腕，现在顺势被拉着手，变成十指相扣了。 一只大手很温暖地覆盖下来，初见瞬间觉得似乎电流触动全身，不仅酥麻而且有一点点激动。虽然，她不应该这样子的，当时离开b城的时候，她就想得很清楚。陈天昊明显感觉初见的手微微颤了颤，他吓意识地握得更紧了，深怕这冰冷的指尖瞬间就会抽走。 就此时，就此刻，她暗暗下了决心。 是啊，就此时，就此刻，放纵一下吧，太累了，不仅身体累，心也累。一个人没有家的人漂泊在外，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了牵挂，也没有依靠。 “就现在，”陈天昊低低的声有点亚，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就像一个孩子抓着自己喜爱的玩具，深怕一松手，玩具就会掉了一样。 两个人相互看了对方一下，触碰到对方眼里最柔软的地方，于是都笑了起来，手拉手逛大街的感觉真好。 他们手拉手逛了好几遍镇上这条小街，在每一个小店驻足，倒也十分惬意。眼看天已经黑透了，店也渐渐关了，整条街准冷清了很多，他们才想起来他们的住宿问题。其实也不用多想，这个镇上只有一家酒楼。说是酒楼，也不过是居民自己建的三层楼改造的，上面两层住宿，下面一楼供饭。 不过，等他们到达酒店才傻眼了，因为今天入住率爆棚，老板说只能给他们匀出一间房，还是大床房。 正在他们还有些犹豫的时候，从侧面传了一句惊叫，“初见，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李乐，怎么是你们啊？”初见的眼前出现了四个男人，是她的大学校友。李乐是他们学校的外联部长，比初见高一届，当时在学校他很照顾她。支教这条还是他带着他们走上的。 “年关将至了，我们到各个支教点再巡一下，这是最后一站了。”李乐脸有些微微地红，不好意思却难掩兴奋地接着说，“我们几个学校的支教老师在这个镇子集中。一直给你打电话来着，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在这里，电话一直没有接通。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这两天初见都没有开机，觉得马上年关了，应该也没什么事。或许内心还是很期待这样不被打扰，只跟陈天昊两个人的时光吧。 正当初见跟李乐聊天的过程中，陈天昊迅速办好了入住手续。 “学长，你怎么一看到初见就脸红啊。”站在李乐旁边的陈东顶了下李乐的手臂打趣到。 “李乐学长也不是见到我才脸红啊，他一看到女生就脸红。”初见觉得陈东这话说得奇怪，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还需要在这里重复？ 本来还饶有情趣地站在初见旁边的陈天昊脸色不太好。 站在旁边的三个大男孩子集体嘻嘻地笑，“李乐见到你脸最红。” 突然一支大手牵住了初见的手，“初见，同学吗？怎么不介绍一下？” 初见看了一下陈天昊，他脸色不太好，他一惯容易生气，不过他这样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初见想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他箍得更紧了。 陈天昊是在宣誓主权呢。 没办法，初见瞪了陈天昊一眼，向陈天昊介绍道，“我大学的校友，支教的导师李乐，这位是同班的陈东，这两位是朱颜，吴学可，都是同一专业的同学”。然后初见又看向他们“这是陈天昊。” 陈东有点不太自然地看了一眼李乐，看李乐没有动，他想先跟陈天昊打招呼。李乐却已经反应过来，虽然有点闷闷的，但还是抢先跟陈天昊握了手，“很高兴见到你们。”看他跟初见手拉着手，就是在跟大家握手也没有松开，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今年辛苦了，让你来这么辛苦的地方支教。”李乐还是那个李乐，总把最轻松的地方让给他们，他自己去最偏远条件最差的地方。当时因为这个点是临时加进来的，而初见也是临时加入队伍的，再者初见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前往各个支教点了，才把这个点派给了她。当然，因为她的搭挡路飞临时有事，推迟了一个星期才到站，所以好像是我一个人支起了整个点似的。 “学长总是很照顾我们，支教好几个年头了，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但说到苦确实不会啊，你忘啦，我也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初见微微一笑，有点调皮，有点甜。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出身的样子充满了自信。 初见这么一说，不仅化解了李乐内心的不安，也把大家逗乐了。 “从大山出来的孩子，你每次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你应该是皮糙肉厚的样子，结果这么多年还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个团队里就陈东最跳脱，也是他最敢跟初见开玩笑。 “弱不禁风的外表，女汉子的内心。”初见调侃自己，大家都笑了。 “哦，对了，晚上我们有篝火晚会，你们来参加吗？”李乐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位学妹了。上次见到还是在电视上看到电视剧的发布会上。他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隐隐觉得他跟她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初见有点犹豫，因为陈天昊跟他们不熟悉，把他一个人丢下也不好，但是她又很想跟校友和同学聚聚。 “好啊，一起。”倒是陈天昊一口答应。初见哪里知道，陈天昊对于她这四年大学的空白，一直以来都是十分遗憾的。他当然想从她的朋友更多地了解她。 初见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天昊，跟他们道别。逛了一下午，我们都风尘仆仆的，应该先去收拾一下。 第二卷 朦胧 第十一章 篝火晚会 初见认真地整理了头发，又化了淡妆，整个人精致了许多。 初见走出洗手间，还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陈天昊就坐床上，打量着她，心里陌名有些酸意。好像，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想要精致过。 “你化了妆，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姿色。”这话说得酸不溜秋的。初见当然知道陈天昊不是在夸他，“你觉得我不好看，当年你干嘛追我。” 陈天昊楞了愣，他没想到初见直接亮剑过来，心里一揪一揪地，她是真的放下了吧。 “我见过的美女，何止万千，你真当我是看上了你的美貌啊，那你也太肤浅了吧。” 酸，继续酸。 坑，挖了坑就跳吧，反正今天氛围挺好。 说她肤浅，初见直接来了句，“美人在骨不在皮，你知道不？” “在骨？还是肤浅。美人在这里。”陈天昊指着自己的心，一脸得意地说。 初见一脸的问号。 “美人在心，在灵魂。以前追你是因为你特别，你从来没有看不起当时流里流气的我，你静静地支持我，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异常难得。你可能不知道，当时我刚刚知道自己母亲的事，心里空得很。你就这样钻进了我的心里，填满了我的内心。我的心就再也装不了别人了。最近看到你在这里支教的样子，我更爱你爱得发狂。你在这里支教，条件很艰苦，你却甘之如饴，你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也是一个有格局和心胸的人，这一点我不及你。” 陈天昊从来没有说这么多，而初见也从来没想过是这样，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爱着她，很爱？ 陈天昊豁然站起来，拉起初见的手，“我知道，我们之间横亘着无法原谅的问题，它伤着你的心，也伤着我的心。我愿意等你，等到时间流逝，等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 听着陈天昊的话，初见的眼泪不经意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他的手上。 陈天昊从来不曾这样掏心挖肺地跟初见诉诸心事。就是当年他们很好的时候，初见对他了解的也不多，他也从来没有跟初见说过他的家世。他有他的尊严和心事，初见也从来没有问。 有一瞬间，初见差点就心软了，差点就想不顾一切地跟着他了。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就在他差点吻到她的时候，她却惊醒了。初见突然就看到了母亲的脸，她骂她不懂事故，母亲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她死了，…… 就在这一瞬间，初见推开了陈天昊，“对不起。”初见转过身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我再看他一眼，她就投降了。 “没事，我愿意等你。”陈天昊从背后抱着初见。“看你化的妆又花了，一会怎么见你的同学？”他把初见转过来，拭了拭她的眼泪。 以前初见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陈天昊，后来，她又恨陈恩政害了她的母亲。她们之间总是误会重重，比老死不相往来还折磨人，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平静地在一起说话。其实，初见过不去的是自己的心罢了。终究初见恨的是她自己，是她害了自己的母亲。她的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幸福的人生吧。只是初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还不是你招惹的我，”初见急匆匆躲进洗手间，任眼泪肆虐，初见想她跟陈天昊再也不可能了。只是把话摊开来说，会舒服很多，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这样伤心。他们都想努力再靠近一点，可是，他们怎么也没办法在一起了。 这位酒店就在的山脚不远处，篝火晚会就选择在山脚下。这里有几个帐篷零星地围着山脚，也并没有篝火，只是亮了灯，远远看去像是一处处的篝火。支教的老师们，还是富有激情的，一路走来风尘仆仆，还有精力在这里聚会。不过，也正是他们的这种精神，让支教事业生生不息。 天气太冷，大家围坐在一起倒是显得十分热闹。陈天昊和初见一进来，大家忙让了两个中间的位置给他们。李乐忙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他们。 “雪片？”初见喝了一口，清香入脾，入口有点苦，喝下后却马上回甘，“好茶。” “今年年初我去你的家乡支过教，在那里老乡送的。”李乐的脸又微微有点红了，“我一直给我留着，想着来这里可能可以见到你，……” 李乐还没有说完看了一眼陈天昊，有些尴尬便不再说话了。 “谢谢你啊，还记得我这点爱好。”喝到家乡茶真的好开心。 陈天昊白了初见一眼，只有这个女人傻傻的，谁都看得出李乐的这份心思。 “初见，天气太冷了，来喝口青稞酒吧。”陈东笑嘻嘻地，李乐却马上出来阻止，“你又不是不知道初见不能喝酒，开什么玩笑？”看到李乐真的生气，陈东自觉算盘打响，马上举手投降，“哦哦，我怎么忘这个事了，当年还是李乐把初见抱到医院的呢。” 李乐自知失言，毕竟在初见和眼前的男士看起来关系匪浅，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他一直以来都是喜欢初见的，第一次抱他去医务室开始，他就关注她了。 她那样柔弱，那样无助，哭得肝肠寸断，他以为她是痛，可是她却一直喃喃地念叨一个名字，虽然他听不清，但他知道这肯定对她很重要。他知道她应该是遇到了难事。可是，这件事过后，她却从来没有难事，她积极、乐观，有爱心。她参加他们支教活动，她能吃苦，有时幽默，有时风趣，偶尔爱独处。 李东喜欢她，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怕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们经常在一起，可是他一直走不进她的心。他只知道她的家乡，知道她喜欢喝“雪片”，却从来不知道更多。 而这些陈东看到眼里，急在心里。现在看到陈天昊，陈东更是想推波助澜一把。能不能在一起，总是一句话，以他的性子，他实在受不了李乐在感情方面这样优柔寡断。在陈东看来，李乐什么都好，领导大家支教更是果决得很，就是对感情这样事太不爷们了。 “怎么回事？”陈天昊出奇的温柔，拉过初见的手，“今天你们正好在这里，你们都是初见的校友，我正好也有耳福分享下初见这四年的大学生活。”陈天昊毫不客气地，“作为初见的未婚夫，很高兴此行能遇到你们。” 初见大吃一惊，陈天昊这主权宣示的也太急了些。怎么就成了未婚夫了？不过，在校友面前，她不想多说她与陈天昊的关系。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陈天昊的这个表态极大地拉近了大家的距离，也让李乐放下了。 李乐从来都是胸怀格局大事业的人，对感情他当然认真的，但是这种抓不住，似有若无的感情，就像小猫挠脚心，痒痒地不好受，却欲罢不能。这一下子停住了，虽然有些不舍，倒是通体舒畅。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大学的生活，陈天昊不时插几句，倒是十分融洽。 “那天她喝醉了，哭得快不能呼吸了，还好李乐路过，被她的舍友拦截了让李乐送她去医院。”陈东把那天的经过描述了下。 想起当时自己伤心欲绝，就想像别人一样买醉，却是一瓶啤酒下肚就全身疼痛。她当时哭，除了了伤心，更多的是痛啊。那天是初见第一次通过报纸看到了程天昊的绯闻，心痛得不得了。 “从此我上了贼船了，就跟你们混了。”初见甜甜一笑，这才是初见，是陈天昊没有见过的初见。 大家你一句，我一说得热闹，不知谁就说到了陈东的婚事上。 “还是你小子有本事啊，那姑娘大二的时候就来过我们宿舍了，又能干又大气。” 初见饶有情趣得听着他们调侃这些陈年旧事。不过，用大气形容一个姑娘，好像是有一点…… “估计长得比较壮实”，陈天昊在初见的耳旁轻轻地说。这话虽然在初见的心里，但这样被陈天昊说出来，她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又转念一想，陈天昊今天与往日不同，以前他哪里会八卦这些事儿。她佯装愤怒，用手臂轻轻地靠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说别人的女朋友。 朱颜也跟着起哄，“那时候陈东最幸福了，一直笑我们都是处男，只有他尝过女人的滋味。” 听了这话，大家哄笑起来，陈天昊看初见脸微微有点红，靠近她的耳边又添了一把火，“那个时候我也是处男。” “那现在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上次你喝醉了，夺走了我的初夜。”陈天昊真的是太无耻了，初见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大家齐刷刷地看向这边。 “初见，我说我的事儿，你脸红什么？”陈东一脸诧异地看着初见。这个镇上电力供应并不是很足，灯光也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看到初见的脸红得像红苹果一样。 “没什么，很羡慕你啊，很早就把自己泼出去了。”初见可以发誓她这话只是开个玩笑，而且她们以前经常开的玩笑。 没想到陈东听了这句话，豁地站了起来朝初见走过来，李乐发觉不太对劲，也赶紧起身，但还是晚了一点，陈东拿起一瓶酒，他本来喝得有点多，话就多了起来。“初见，其实应该是我羡慕你，你喜欢支教，未婚夫也支持你，还跟你来这个地方。可是我，”他猛得往嘴里灌酒，呛得说不出话来，等他呛完了，说了句，“我再也不可能支教了，我要回老家结婚生子过幸福生活了。”然后就大哭起来。 初见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啊，正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李乐扶住了陈东，朱颜和吴学可也过来安慰他了。 “其实只要心里装着公益，哪里都可以做公益。”陈天昊挡在初见前面说道。 陈东渐渐止了哭泣，大家也若有所思起来。 陈东家里很穷，他本来是上不起大学的，他们村有一个女生初中毕业就没有读书了，家境比较好，她愿意支助他上大学，条件是大学毕业后他要回来娶她。 当时，陈东太想走出贫困了，他没想太多就答应了。大学的时候，他的功课门门优异，学校想让他继续读研，然后留校，可是，女孩子等不及了，想结婚，他只好放弃了。 在学校期间，他走上了支教这条路，他想接女孩子过来城里生活，可是女孩子来了以后很不适应。毕业三年，婚期一拖再拖，村里面少不了流言蜚语，女孩子受不了自杀了一次，还好及时抢救过来了。 陈东不是没良心的人，要说多爱她，也没有，但是信守承诺总是要的。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离开城市，离开他的这群好哥们，离开支教队伍，回到他们那边的县城，娶妻生子。 虽然下了决心，陈东到底不舍，被初见这句无意的调侃戳中心事，才借酒劲痛哭一场。 这些事是过后陈东发信息跟初见说的，也请他原谅自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那个时候初见已经在老家，她的心情阳光透亮，她只是心疼陈东罢了，哪里会怪他。 若干年后，在海滨小镇相遇，他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她还是一个学生，那时他们相视而笑。他们感谢曾经的人生经历，不管选择几何，曾经的经历都是未来人生的一笔重要财富。 “你们先回去吧，今天也晚了，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你们也，”李乐扶着陈东看向初见，还不忘微微一笑，“早点休息。” 看这情景，初见也帮不上忙了，拉了陈天昊回酒店。好不容易相聚一场，却因为她的一句戏言弄得有点难堪。 “不关你的事，”陈天昊紧紧拉着她的手，“哭出来是好事。” 第二卷 朦胧 第十二章 喝茶 回到酒店洗漱好才发现，两个人一张床睡觉确实有点为难。不是初见矫情，他们算什么关系呢，朋友不像朋友，情人不像情人，明知道不能在一起，却屡屡犯禁。唉，初见啊初见，你是见色就忘记所有了。 不过好像是初见小人之心了，陈天昊叫服务员又加了床被子，所以他们虽然在一张床上，但各自盖着被子，也不用划什么楚汉河界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十分兴奋，有说不完的话。 “你觉得我也来支教怎么样？”陈天昊一脸认真，初见却觉得陈天昊是异想天开。 “你能教孩子什么？不会是怎么做生意吧？”初见嘟哝着嘴，哼哼几声。 陈天昊当然知道初见在调侃他，不过他还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数学吧，或者后勤。” 噗嗤，初见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真是大材小用。” “你难道不是大材小用吗？”陈天昊认真地，“你明明可以写小说，可以当编剧，还不是也来支教老师？” “那怎么能一样呢？”初见这才发现陈天昊很认真，她也不敢怠慢了。“我喜欢大山，喜欢这些孩子，况且，我也不觉得我写小说当编剧所得到就能跟孩子们所得到的相比。” “我也可以喜欢大山，喜欢大山里的孩子啊。” “每个人都应该在自己最好的位置发挥热量，更何况我不觉得做公益就一定要到山里去。”初见坐起来，俯看陈天昊。他的脸棱角分明，眼睛极亮，像是黑暗中闪着的星星，他就应该在商界做他喜欢的事。 初见看陈天昊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就问他，“如果，我不在山里支教，你还会来吗？” “不会。”陈天昊脱口而出，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得坐了起来，一只手揽过初见的头，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你真的是个通透的人，”然后轻轻地吻了她，像蜻蜓点水，然后径直躺下去。 “你也说了，心里只要有公益，在哪里都可以做的。”初见轻轻摇了摇陈天昊的手臂，“以后需要陈董事长出资的时候，可别推拖哦。” “好啊，原来变相地让我出钱啊。”陈天昊一拉，初见就直直地压到了他的身上。 初见有点紧张，这界破得措手不及。陈天昊翻身覆了上去，“美女在怀，而我正好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不要，我们，……”初见喘着粗气，也没知道是被压的，还是紧张的。 “那让我抱你睡。”陈天昊从初见身上下来了，又开始耍赖了。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心安，这一觉睡得通体舒畅，十分惬意。等初见睁开眼睛时，陈天昊正侧卧着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早”。然后差点被他的话噎死，“刚刚李乐他们来道别，我跟他们说你还没有睡醒，他们就先出发了。” 这个酒店的房间很小，也没有玄关，也就是说，只要陈天昊开门，他们是可以看到初见的，也可以看到他们就睡在一张床上。想想李乐，想想在学长和同学面前，他们肯定误会我们是婚前同居啊，有点囧啊。 “啊，”初见吃疼地抬起头来。陈天昊弹了一下初见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地，“你不好意思什么？难道还想着他？”陈天昊毒嘴又来了，“看起来他对你是很有些意思。” “要找早就找了。”初见认真地看着陈天昊，他的眼眸真的很深，深到初见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生气了。其实想想也是，他们只是不希望破坏在别人心里的白月光形象，但是破坏了又发何呢？“大学四年，他对我很照顾我，我又不是木头，看不出来。” “大学四年，我错过得太多。”陈天昊突然又温柔起来，他搂过初见，紧紧地，“你怎么那么傻？” 初见被他箍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在他的怀里扭动了一下，他似乎有所察觉，放松了一点。陈天昊的气息好闻极了，像初春的阳光照过的刚洗的被子，淡淡的美好。“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是啊，那个时候只能远远地离开他，没有想过会再遇到，更没有想过会化解误会。 陈天昊当然知道初见母亲的突然离世对初见的打击。他也曾经经历过。他现在当然也知道她心里一直爱着他，却要躲着他的困苦，可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爱，为什么不找他呢？他们可以一起承担的。她不肯，因为，她还不能原谅自己。她是用自己的幸福在折磨自己。 早上起来赶了集市，回到支教点，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初见先送了一些鱼和肉给隔壁的李姐。今天的李姐不同寻常，衣服鲜艳了，脸色红润了，人也精神了，笑容满面。初见一问才知道，原来她老公昨天半夜回来了。 “可见女人有了男人的滋润是不一样的。”这是初见在小说看到的一句话，猛得想起来，再看看眼前的女人，心里莫名地有些松动。李姐约初见他们去吃午饭。本来人家两口子刚聚是不应该去打扰的，但一想到过两天她也要离开这里，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也就答应了。 离饭点还有时间，初见把刚买来的三层肉和鱼洗干净，生了火把肉和鱼炸好，腌成咸鱼。大城市里的人都忌讳高油高盐，可是山里的人看重的是如何保存食物。对他们来说吃到新鲜的东西太难了，有口腌肉吃就是过年的时候。 上大学的时候，初见有个朋友是山里的，他说过年前才会杀猪，然后做成熏肉，这样可以吃一整年了。 初见当时很开心地说；“那以后过年再去找你，有肉吃。” 结果她朋友来了句，“也没有很多，因为平时没有赶上集市只能去借，等自家有了猪肉就还得差不多了。” 这是真的，当然也是初见亲身体验过的。小的时候他嘴馋想吃肉，爷爷奶奶也会去借。 有一次，她听到邻居说，“这对公婆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养了个闺女早早被搞大了肚子生出个小野种来，还敢要肉吃。”另一个邻居就嫌弃地说：“我是没肉，要是有，我也不肯给这些贱种吃。” 初见当时已经读小学了，她虽只是在无意间听他们说一嘴，但已经懂得这不是好话，自尊要强的她从此再也不敢要肉吃了。虽然爷爷奶奶爱她，但她的内心始终不安和羞愧。 “看你干活，行云流水，竟一点也觉得辛苦。”陈天昊的话打破了初见的回忆。也好，这种回忆，想一次痛一次，还是少想一点为好。 “那是，我从小就这么能干。”初见就看到陈大少爷摞起袖子，啥也干不，只是从她的左边站在右边，从前面站到后面。 “陈大少爷，你不要在我身边晃来晃去了，马上就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陈天昊讪讪地，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跑屋里拿出一套茶具出来。一个小茶盘，茶色的，陈天昊洗了茶壶和两个杯子，初见知道他要泡茶，忙从大灶上拨了烧红的碳放在小炉子里，又用一个小烧水壶添了水放在炉子上。她的鱼和肉整理清楚了，陈天昊也已经把茶泡好了。 初见刚把手擦干净，就看见陈天昊笑嘻嘻地努努嘴，示意她坐在茶几旁边。初见一坐下，陈天就递了杯茶过来。“真香啊，”是雪片。他怎么会有这个茶，李乐给她的那袋，放在她的包里，他肯定不会拿的。 “跟你上次在我家里喝的一样，每年特意交待朋友去买的。”陈天昊微微叹了口气，“喝了好几年，都习惯了。”陈天昊说得轻巧，这个茶叶产量很少，也就几个做会茶的老乡自己家里做一些，哪里是买的到的。 “你去过我的家乡？”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觉得陈天昊曾经跟她如此亲近过。 “去过，”陈天昊也并不看初见，望着远处的山，“很想你的时候去过。”他去过她的家乡，只是带回了些茶叶，没有她的音迅，更没有她的人。 “我妈走后，我就没有回去过了，”有妈在的地方才是家吧，亲人都没有了，就算是过年在哪里过还不是一样。“今年会回去看看。”那个她长大的地方，虽然偏远，邻里之间又因为当年的事没有来往，但还是想去看看。 初见当然不知道，她这次回去有多大的收获，她只是单纯地想跟过去做一下告别，想再去看看生她养她的地方。 两个人喝茶聊天别提有多惬意了。这是初见这些年最放松的时光了。她不用躲，不用跑，可以放下所有伪装。茶还没喝完，李姐喊他们吃饭，就像曾奶外公外婆喊她吃饭一样。初见不由得一笑，陈天昊却有些莫名，原来请吃饭还可以这样请的。李姐家房子有一部分墙是跟学校共墙的，因此李姐只在自己家里喊了一声，吃饭啦，就行了。 第二卷 朦胧 第十三章 聚餐 到李姐家，李姐都已经收拾妥当。对农村人来说，收拾一桌饭菜是小事，更何况李姐勤劳能干。眼看马上要过年了，李姐家肯定也要备一些给孩子和老公的吃食，如果她去帮忙，李姐拿不拿出来都尴尬，因此还不如就等着她叫他们呢。这也是初见没有想早一点去帮忙的原因。 一进门，迎来的不是李姐，是一位中年男子。初见和陈天昊两个人俱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笑。这男子应该就是李姐长年在外的老公，郑仲保。男子古铜色的脸，脸盘十分宽阔，浓眉大眼，肩膀厚实，一脸的笑意，十分憨厚的样子。他把手在衣角擦了擦，笑嘻嘻地跟陈天昊握手，一边还说着：“我们这个地方经久没有人来，难得你们肯来支教，真是娃儿们的福气啊。”说到娃儿们，初见能感觉到他由衷的开心。看来，这是一位宽厚有爱心的人。 然后男子看向紧随陈天昊后面的初见，手又在裤腿上擦了擦，还是没有也伸出手来。初见也有些犹豫，还好李姐也迎了出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初见的旁边多了一位特别帅气的男子。路飞，李姐之前是看过了，很干净的一个男孩子。而眼前的这位男人，眉眼间跟路飞有点像，但更英气，也更霸气一些。李姐有点拿捏不准，这马上要过年了，支教的都走了，他们这里倒是热闹了。也对，保不准是来接初见回去的也有可能。这样一想，李姐就笑嘻嘻地迎他们进屋了。李姐边走还边在初见的耳边说；“你男朋友很好看啊，”还边递了个眼神，好像说，你当初告诉我你没有男朋友我就没相信。 这个，…… 李姐是问过初见有没有男朋友的，初见想都没有想就说没有。 陈天昊看李姐，四十岁左右，脸色黝黑，还没说话就先笑出声来，看起来很精明能干的样子，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有这么个能干的人跟初见邻居，关系又好，想来初见有什么事也有人搭把手。陈天昊对李姐又多了分亲切，脸上笑意盎然。李姐看了心里更受用了。她跟初见落后一步，用肩膀顶了顶初见，“一看就是追着你跑的主，”然后竖了个大拇指。 初见已经不想解释了。她微微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到了屋里，饭桌就印入眼帘了。大山里的房子，装饰都很简单，饭桌才是最重要的摆件。这不，这饭桌就落在屋子的正中间。 不过情况跟初见想得有点出入。虽然桌子上只有四个菜，但都是烧大盘，也都是过年的吃食。看得出，李姐把过年的吃食拿出来招待他们了。 初见看看李姐：“你不在这里过年吗？”李姐之前可是说过，这么多年，她每年都会在这里过年。有时候甚至她老公没有回来，她也是在这里过年的。今年有什么不同？ 李姐拉着初见坐下来，李姐的老公也让陈天昊坐下来。李姐这才笑容满面地说：“瞧瞧，你真是玲珑心肝，什么都瞒不了你。”她示意大家吃饭，“公婆都没了，这里冷清，今年我们准备去县城过年。这不，我儿子们放假了，我就让他们先去了。” “你母家在县城？”初见虽然嘴里这样问，但还是不敢确定。如果李姐的母家在县城，她做什么要守在这里？老公常年不在家，这里也只有几十户人家，又在山沟沟里，况且守在这里就要跟孩子分开。 “这不是嫁鸡随鸡嘛，”李姐人勤劳，嘴巴也厉害，听她说话便觉得她肯定上过学，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看了她老公一眼，然后有些羞涩道：“早些年，公婆还在，他又常年不在家，让公婆去县城又住不惯，我只能留下来照顾了。今年都走了，儿子们也大了，我也准备去县城打份工，给儿子们赚点老婆本。”一提到县城，李姐眼里就有光，初见想了下，没错了，她两个儿子都在县城上学。 原来如此。爱一个人可以为他放掉更好的生活，可以跟他一起承担责任，甚至替他承担责任。爱一个人愿意为他结婚生子，用一生照看他的后代。 “这些年，真是辛苦她了。”郑哥看向李姐，这个粗壮的汉子，满眼都是柔情，“再过几年就好了。” “郑哥怎么不跟李姐一道呢，两个人也有照应。”初见本不应该多管闲事，毕竟虽然在一桌吃饭，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但今天李姐的话，让她挺感慨的。初见从来不觉得说声“辛苦了，”就可以抵消生活中的辛苦。两个人的事儿，似乎都让李姐一个人承担了。初见不是没见过李姐发高烧，没有人看顾；也不是没有看过，她下工回来吃冷饭。如果说为了生计和家庭，这个女人也付出了十几年了，男人为什么不回来呢。 “县里不好找工作，我在省城一年可以剩了点钱，现在年轻多做几年，两个娃以后要上大学，要娶老婆，都得本钱哪。”郑哥无奈地叹了口气。 男人的话很朴实，初见却觉得很震憾。原来所谓爱情、需要，都是建立在生存的需求之上。 初见赶紧扒饭，不再说话了。看来，她自己还是太理想主义了。 不过这时候陈天昊说话了，“郑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郑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做工地的，”然后又补充句“俺大字都不识几个，也就最底层的工人。倒是她字认得多，读到初中了哎。” 陈天昊不说话就算了，一说话就聊开了。果然生意场上的人，都是人精，聊的东西都很内行。也不知道陈天昊这几年怎么成长的，从软件到商品房，他都知道。这不，他正跟郑哥聊着建房子的事呢。他们说的初见一窍不通，只能多扒两口饭，结果就吃撑着了。正当初见打着饱嗝时，陈天昊拿出一张名片，又拿出钢笔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郑哥说：“你去找他，他会给你安排好工作，就在你们县城。” 郑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我就一粗人，怕干不好哩。”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可以胜任的。这是我们的合作方，这点面子他会给。”陈天昊顿了下，“孩子不仅需要母亲的陪伴，更需要父亲的陪伴，特别是男孩子。” 这话说得好像陈天昊是个过来人，有几个孩子似的。初见心里只有偷乐的份。 或许是因为这句话，郑哥点了点头，很高兴的样子。当然更高兴的还是李姐了。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公就在自己身边呢？不过是生活所需，没有更好的选择罢了。 这顿饭吃得很圆满，明天李姐他们就要去县城准备过年，初见跟陈天昊送学生用品之后，也要各奔前程。现在当然想像不到，十年后，李嫂的大儿子成了程成昊的助手。十年没有见面的李嫂还是感念陈天昊的帮助。因为陈天昊的引荐，郑哥得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机会，又由于他为实态肯干，又吃苦肯学，后来成了他们市的包工头。李姐为人精明强干，又会计算，后来也成了他的贤内助。更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在父亲的栽培下，都有不错的成绩。郑哥一直记得陈天昊的那句话。 “孩子不仅需要母亲的陪伴，更需要父亲的陪伴，特别是男孩子。” 看不出来，陈天昊还挺乐于助人的。这个时候的他与江湖传言不大一样，与初见记忆中的他也不大一样。 吃过饭，李姐收拾了饭桌，煮了茶给他们解腻。她真是一个特别勤劳能干的女人。她煮的茶是她自己种的茶，说是有余甘叶和罗汉果花，喝起来有一股花香，甘味入口。就连不爱花茶的陈天昊也多喝了一碗。她还送了初见一大包。初见想着有去b城的话，找秦林好好推广下这款花茶。 李姐又上了一盘瓜子，一盘花生，还有两盘糖果。 陈天昊觉得挺特别的。他好像除了酒局，没有过这样的聚会。就是跟家里人吃年饭，也像完成公事一样。他很随意地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这样的经历他从来没过，很放松、很惬意。 初见觉得特别亲切。因为，她小的时候过年，外婆也会准备这些吃食，就是在他们年景最艰难的时候，过年也会有这些东西，只是很少。那个时候，外婆会把糖果装在她的口袋里，说，“我们初见啊，一年都会甜甜的，开开心心的。”初见总是不舍得把糖果吃掉，仿佛吃掉了明年就不甜了。后来长大了，她知道，这是外婆美好的祝愿，她就会把糖果藏起来，等过完年再拿出来，悄悄地塞到外婆的嘴里，然后甜甜地问，“外婆甜吗？” 外婆总是乐呵着嘴，抚摸着初见的头说，“甜。”然后问初见，“这是给你的，你怎么没吃啊？” “我要外婆甜。”初见看见外婆皱巴巴的脸，瞬间像展开的花朵，比自己吃了糖还甜。 有一颗糖塞进了初见的手，初见回过神来，是陈天昊塞给她的。陈天量记得初见是很喜欢吃甜食的。初见微微一笑，把糖放进嘴里，真的是甜到了心里。 吃过饭，初见他们坐了坐就起身告别了。李姐他们也要收拾东西明天要去县城，初见跟陈天昊虽然不用收拾，但是闹了一天也困乏了。郑哥跟李姐一直送到学校门口，对他们千恩万谢，才回家去了。 第二卷 朦胧 第十四章 吵架 天很黑，夜很静，虽然已经立春，但还是很冷，初见缩了缩脖子，陈天昊拿出手机来照明。在这里手机惟一的功能是照明，当然还有拍照。 白天的时候，陈天昊就拍了很多照片，似乎把他以前人生所有的照片都补拍完了。 小时候，他总是看着她妈咪给天宇拍照，他其实也很想加入他们当中。可是当他鼓起勇气靠近时，他妈咪总是说，“天昊老是笑不出来，拍照也不好看，别拍了。” 有段时间，陈天昊努力地学习笑，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跟他们一起拍照后，他放弃了。他再也不爱笑了，他一直觉得自己笑起来不好看。这件事情直到看到自己的生母，他才慢慢明白缘由。从此，他就不再拍照了，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陈天昊总觉得对他而言，影像的留与不留，没有区别。 可是，这里的环境让他很放松，有初见的地方在他的眼里满日生机和活力。有一天，他不小心拍到了初见的侧颜和远处的山。她的侧颜那么美，像是仙女下凡到山上。他的内心就不再平静。原来，留住此刻如此美好。 他搂过初见。初见看见他亮亮的眼睛，有一瞬，突然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或许分别在即，初见放下负担，享受片刻的拥有。 初见没有反抗，也没有离开，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相拥，进入屋里。其实屋里也很冷，但是到了屋里，他们都一滞。陈天昊想原来拥着她，保护她是这样习以为常。初见却觉得原来两个人可以不说话，却心意相通。他慢慢地放开初见，找火柴把煤油灯亮起来。 “你早点休息，今天也累了。”陈天昊没有靠近，转身出门。 “天昊，”初见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早点休息。” “晚安。” “晚安。” 虽然走了一天，但，初见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她打开电脑，把之前的稿子再改了改。过年前，大家都准备放假了，但是影视行业却没有放假的。那些大明星过年在片场的也大有人在。在进组之前，初见想再把句子精减精减。她还是很看重这次进组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当副编剧。 来来回回修改好，正准备关电脑，门却被推开了。初见一般进房间就会反锁，刚才满腔心事，竟然把这个事给忘记了。陈天昊抱着一床被子，睡眼朦胧地说：“太吵了，睡不着。” 眼前的程大少爷，穿着运动服，头发搭在额头上，抱了被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委曲巴巴的，又说了句，“太吵了，睡不着。”然后径直走进来，坐在初见的床上。 初见听他轻咳了一声，担心他着冷，赶紧倒点热水给他。他喝了水，也没有清醒的迹像。 “大晚上哪里吵啊？”初见这话一问出口，就觉得不对。陈天昊的屋子跟李姐卧室的窗户挨着，这个时候吵，莫非人家夫妻在搞事情。一想到这，初见就由不得有点不好意思。 陈天昊没有看初见，继续说，“吵架了。” “吵架了？”初见觉得有点不太可能。郑哥一年才回来几次？有什么大事需要这个时候吵，还是大半夜的。 “男的说，要。”初见还没开口，陈天昊又来了句。 “女的说，一个晚上都来了两次了，不要。” 这个，…… “两个人就吵架了，现在都不说话了，在那里喘气呢。” 这话，从陈天昊的嘴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超级无公害的那种。……. 初见敢确定陈天昊肯定还不清醒。 陈天昊很重眠。他每天睡得少，但睡得好。如果中途被吵起来，他就会很迷糊。不过，他自己复述完别人的话后，就彻底清醒了。该死，怎么能跟初见说这些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初见有一种错觉，感觉陈天昊炙热又躲闪的目光。 “那个，他们难得一年聚几次，也很正常嘛，人之常情。男人嘛，……”初见笑得肯定十分尴尬，重点是，她为什么要解释啊，真是的脑袋夹门缝里了。她不敢再说了，因为，初见看到陈天昊径直朝自己走来了。 “我也是男人，我等了很多年，守身如玉。”陈天昊的目光像是要把初见吃掉一样，又有一点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抱着初见。 什么叫引火烧身，初见算是懂了。 “如果你想，那好吧。”看到他的目光，初见心软了，反正从此他们会分隔两地，从此，他们可能不会再见，反正，她以后会一个人，反正她曾经是他的人，那现在给他又如何。 没想等来所谓暴风骤雨，陈天昊却突然松开了初见。他准备吻她的唇，却豁然离开了，“你在可怜我。” “没有，我，…….”初见觉得与其说是可怜他，不如说她是可怜自己。只是这满腔的心事却没办法诉说。他不会懂，不会懂得自己爱而不能爱，恨而不能恨，只能自我惩罚的心境。 “你已经想好了退路，你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处罚自己，来折磨我。”陈天昊显然生气了。他怎么会不懂她。他们相爱这么多年，却相互折磨这么多年。初见明明恨陈恩政，却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而选择放手。只是就算是放手，她也把所有的自责、内疚背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初见没想到陈天昊都懂。她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就像两个神交很久的恋人。原来，她只是不希望他伤他痛，而他只是不想逼她，想给她更大的空间和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初见抬起头来，一颗泪珠从脸颊快速滑落。 看着初见大义凛然的样子，陈天昊抿抿嘴，坐在床上，拍拍床，示意初见过去。 初见走过去坐在陈天昊的身边。 “我说过，我会等你。” “好。” 这一晚上，他们还是同床睡了，不过一人一条被子。有陈天昊在，确实暖和不少。 第二天陈天昊醒来，初见没在身边，他躺在床上没动，似乎还在回味昨天的一切，过了一会，他才感觉房间都十分亮堂了，看来时候不早了。果然，他拿出手机，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翻身下床。 出了屋子，看到初见的身影，她在织毛衣。陈天昊看着她的背景，她这样恬静，他却看呆了。 “醒啦？”还是初见先发现陈天昊站起门口发呆，“洗漱的水，我放好了，洗完赶紧来吃饭了。” “好，”陈天昊应了一声，他有点懊恼，今天本来答应跟初见一起去走访学生的家庭的，结果自己错过了。 初见放下手中的活计，把饭菜又热了下，坐在饭桌前帮陈天昊打饭。 “对不起，今天我食言了。” 真是难得“对不起”这三个字从陈天昊口里说出来，不过帅哥说对不起不仅帅，而且很温柔。 “噗嗤”。 “你笑什么？” “对于一个很小的事情，你很严肃的样子，真的挺搞笑的。” “这可不是件小事，没看我正懊恼嘛。”陈天昊看初见忍禁不俊的样子，也很搞笑。“好啊，叫你笑我。”说着，他就去抓初见，初见赶紧跑起来。两人成年人，就这样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游戏。按理说，初见肯定跑不过陈天昊，但是初见小巧灵活，常常躲过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初见实在跑不过陈天昊，气喘吁吁地，“我投降。”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陈天昊没想到初见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急停，正好撞到初见身上。眼看初见要摔倒，他赶紧拉起她。初见撞到了陈天昊宽阔的胸前。陈天昊紧紧地搂着她，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刚开始，初见还动了动，想要挣脱。 “等一下，就一下。”陈天昊抱着初见，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这一刻他真的很满足。从来，他没有这样嬉闹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初见这样嬉闹过。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太多情绪，压抑得他们必须理性。他现在有点理解，当时王经理说初见是个活泼的姑娘了。原来，在他以外，她是这样子。 陈天昊慢慢松开初见的手，像在做一个仪式一样。他有点害怕，他会破坏这个活泼的姑娘。尽管，他一直爱他，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应该跟她在一起。可是，这是他自己的需要。他从来没有问过初见的意思。他当然知道初见爱他。可是爱就要在一起吗？在一起就幸福吗？如果，两个相爱的人没有在一起，但却可以各自轻松，那是否可以选择分开。这一刻他理解了初见的所有选择。 或许放她“天高地阔任鸟飞”，更是爱的一种形式吧。陈天昊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初见却很疑惑，陈天昊像着魔似的。 “没事。”他刮了一下初见的鼻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吃饭”，然后拉着初见回到饭桌上。 吃过饭，初见拿出毛衣织了起来。要送给孩子的毛衣还有最后一点点收尾，陈天昊则洗了碗给花浇浇水，给菜除除草，倒是十分融恰和谐。或 许所谓男耕女织，也就是这幅模样吧。 岁月静好当如是。 第二卷 朦胧 第十七章 我不会拿亲情来置换 “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默默地走了很长的路，陈天昊突然说。初见淡淡一笑，她知道他是真心的，但她却不能应承。人各有自己的价值，在他的生命中，会有几分钟几百万的生意场，这是他的价值。在自己的生命中，她却喜欢支教，喜欢写小说，这也是她的价值。 但，如果让陈天昊跟着我支教，却未必最能体现他的价值，虽然这与金钱无关，不过是每个人做自己的事罢了。 “怎么？你不信。”程天昊自觉做这人决定很难，毕竟商场上一堆的事。可是，没有等到初见的反应。 “我信。”初见停住了脚，“只是我不想。” “不想什么？”陈天昊略微迟疑。 “支教的形式很多，人固有所长，我觉得你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发挥自己。”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陈天昊拉过初见，“再不走，要在山里过夜了。”心里放松了，脚步也轻松了。他以为初见又要拒绝她，没想到是另一种肯定。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陈天昊有点不舍，这几天他仿佛了解了初见的全部。越了解，他就越喜欢初见，虽然，这个女孩子早就占满了他的心。但是，这不一样。从前他因为感情洁癖，自从爱上初见，他就一直把她放在心里，爱也罢，恨也罢，一心一意。可是，现在他是走进了她的生活，更看到了那个灵动的、大格局的女孩子。 “明天我也要回家乡了。”两人相视一笑。好像从来这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好好睡觉。” “好，明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镇上坐车。” “好。” 虽然分手在即，但此时内心都无比平静。陈天昊看到了没有防备的初见，这是他从来不曾看见的，年少时也不曾。 当时的她，太乖、太静，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如果不是她自己的意愿，陈天昊宁愿就这样默默陪着她，陪着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陪着她不去考虑所谓的未来。 对于初见来说，曾经压抑在心底的恐慌没有了，她不需要觉得对不起陈天昊，不需要再跑了，她可以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她不介意他的突然到访，不再紧张了。虽然没有相守，却可以相知。 或许，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深吸了一口气，陈天昊还是迈进了家门，这次他没有看到赵姨。赵姨被他儿子接出去颐养天年了。这是陈天昊知道的。赵姨的子女都发展得不错，儿子在陈天昊的子公司任要职，女儿是中学老师。这当然有陈天昊的助力，不过人家孩子争气也是事实啊。 陈天昊觉得如果说在这个家里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那就是赵姨。来这个家里当保姆或者阿姨的，都会看出这个家女主人的态度，或多或少对陈天昊都是敬而远之，而赵姨不同。她似乎不怎么买女主人的账，只做好自己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菜，陈恩政十分喜欢。陈恩政的这个老婆对赵妻也没什么办法。对陈天昊，虽然难得接近，但是赵姨是真的疼他。现在她不在，家里更冷清了。 见到他的人都立得笔直，没人敢出声。还是陈天宇从窗户看到了，飞奔着过来。看到这个弟弟，陈天昊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虽然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们接触的不多，他回来的也不多，但是，他还是以前那个爱粘他的弟弟。 在体验到初见的支教生活后，他对这个化名路飞参加支教的弟弟就更看重几分。如果说，以前他带着陈天宇是兄弟，现在喜欢这个弟弟是因他的个人魅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放下少爷的生活，去大山里吃苦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爱对他挤眉弄眼的弟弟。 他记得那天陈天宇那天径直来公司找他，说，“老哥，你猜我遇到了谁？” 陈天昊手头上文件堆积如山，虽然他可以让陈天宇不用预约就上来找他，但是他也没有功夫去猜他遇到的人。 “初见啊，初见。”看到陈天昊态度冷淡，陈天宇微微有些发囧，他既担心他哥已经不爱初见了，又担心他哥还爱着初见。这也是他必须来见他哥的原因。 听到初见，陈天昊微微皱眉，但是依然没有抬起头来。他其实屡屡向初见示好，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是初见的心结，却是陈天昊也无法改变。 “哥，你到底怎么样，你如果不爱她了，我就要追她了。”陈天宇憋着一口气。他其实是喜欢初见的，喜欢她的一频一笑，喜欢她的干净简单，喜欢她的吃苦耐劳。这与他从小看到大的世家小姐完全不同。 “你敢。”陈天昊猛抬起头来，怒目而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看到自己的哥哥如此凶，陈天宇内心却无比平静。他心里隐隐觉得，初见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值得他这么好的哥哥所有。陈天宇见自己的哥哥若有所思，他觉得应该再来一剂强心剂。“哥，如果你不追他，我当然敢追他。不止是我，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可以追她。” “她在哪里？”陈天昊当然知道初见身边不乏追求者，他只是震惊他的弟弟也会有这种想法。但转念一想，谁都会喜欢美好的人和事，这样坦荡才是他弟弟应该有的样子。 陈天宇迫不及待地把支教地点告诉陈天昊，看陈天昊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小声地说，“现在走的话，明天傍晚应该能到。” 陈天昊回头叫了阿雅，吩咐几声，就出了大楼。走之前他拍拍陈天宇的肩膀，“谢谢你。” “哥，怎么样？”陈天宇飞快地跑过来，还是一幅欠奏的样子。“你没有机会了。”陈天昊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神无比的清明。 “这才是我哥应该有的样子，”陈天宇嬉皮笑脸地，手却不自觉地拉了一把程天昊，“哥，爸找你，你小心点。” “我心里有数。”陈天昊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推开书房的门，陈恩政坐在诺大的办公桌边上，他抬起头来看陈天昊进来，收敛心神。这个儿子他再也不能小看了。好像他也从来都没有小看他，虽然商场如战场，但他无疑是商场的宠儿。 “父亲。”陈天昊走访进来，立在陈恩政前面，微微低头，看父亲两鬓微白。撑起一个家族企业不容易，想来父亲也是不易，心里轻轻叹气，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陈天昊看不出父亲任何情绪。其实陈天昊是来摊牌的，但是他习惯看对方先出手。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陈恩政直接把他跟陈天宇与初见的照片甩在陈天昊眼前。 陈天昊拿起来看了看，嘴角却微微上扬，“凡事不破不立，在我看来，这正是我的机会。” “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吗？”陈恩政哪里想到陈天昊的想法，他一直以为是初见看重陈家的家产对陈天昊死缠烂打，他哪里知道，陈天昊这一路追初见追得多辛苦。 “我自然不想把您气死，但我也不放弃我的所爱。” “爱，爱，爱，你懂得什么是爱。”陈恩政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然他没有胡子。“你如果真要这么不懂事，休怪我了。”对他的大儿子，他其实没有把握用温情来说动他。 “我可以放掉陈家的所有，甚至，”陈天昊深吸一口气，“甚至我自己创立的所有。这样够不够？”陈天昊笑了，虽然笑得并不好看，“如果您敢动她，她少一根头发，我也少一根，她少胳膊断腿哪怕是死，我也奉陪。” 陈恩政咻得站起来，他不能再小看这个儿子的，更不能小看这个儿子对待感情的方式。从他的话里，他知道他有多绝决。而这一点跟自己何其相似。 “好啊，好啊，这就是我的好儿子。”陈恩政有一瞬的颓废，有一瞬的不甘。 “请您不要干预我的感情，我们还可以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这四个字，陈天昊说得极重。 陈天昊把一个挡案推给了他的父亲。“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你不觉得羞愧吗？” 陈恩政看到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犀利，他不用想也知道档案是什么。关于那个女人，他没什么好说的。虽然立足商场尔虞我诈，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别人的命。正如他儿子所说，他确实做错了。陈恩政的嘴角抽了抽，终究没有说话。 “初见她早年失怙，而这也有你一半的功劳。”陈天昊语气不善，却不愿意跟自己的父亲纠缠这些问题。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揭开自己父亲丑陋的面纱。 “你对她不了解，她，…….” “父亲，不管她怎么样，什么出身也好，人品也罢，这一辈子，我只认她一个人。如果她不能接纳我，我就一辈子自己过。”陈天昊粗鲁地打断了陈恩政的话，他不想再听到父亲对自己心爱女人的评判。在他心里，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陈恩政默然，他不能接纳初见，但也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 “另外，我要把母亲的牌位移到祠堂，她是我们陈家的人。” “不进陈家的祠堂，是你母亲的决定。”陈恩政头疼得很，这个儿子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还要管老子的事情。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应该不想违逆你的母亲吧？”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进祠堂吗？”陈天昊满脸的讽刺，“她是怕你难做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陈政恩嘴角微微抽了抽，脸色变得阴郁，是啊，他哪里不懂，只是不想，不去想罢了。就当做这是她的心愿，替她完成了。她是个傻女人啊。 “你是陈家的长子，你母亲自然能回归祠堂。”其实陈天昊不知道的是，他母亲的牌位不可能回陈家祠堂。因为，她母亲死后，就没有立牌位。 “你希望我回陈氏集团？”这回陈天昊讽刺的意味更深了。他知道他的父亲什么都可以拿来当条件谈，包括他的母亲，但是他不会给自己的父亲这个机会。 陈恩政不置可否。 “从我高中离家，我就从来没有想过回陈氏，再者，你的经营理念与我相差太远，我也不想插手。”陈天昊盯着他的父亲“我不会拿亲情来置换，我是不是陈家的长子，我母亲一样是你的女人。”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令陈恩政无可辩驳。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年关将近，还是看到日渐衰老的父亲，陈天昊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身向门口走去。这个家是他们三个人的家，是他们团聚的家，与陈天昊没有关系。 “为什么？”在陈天昊跨出门坎的一瞬间，陈恩政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不回陈家？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是他辛辛苦苦舍弃爱情、用一辈子奋斗来的财富啊。 “就当是我为你偿还你欠的情债吧。”陈天昊心里默然，最终没有说出口。为什么当年你可以辜负一心一意爱你的女人，为什么我要放弃陈氏，为什么我爱一个人可以为之付出所有。一切的一切，无非如此。 第二卷 朦胧 第十五章 炸锅 不过，这边岁月静好，陈恩政那边却炸了锅。原来，路飞就是陈天昊的弟弟，陈天宇。他本来也要来参加春节前的家访的，不过，放寒假，他还是先回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正当他要回支教点时，却被他的父亲扣下来了。他父亲给了他一叠照片，都是支教的老师在一起拍的。有一张是在镇里拍的。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地，就跟初见拥抱了下，结果这张照片被拿出来，摔到陈天宇眼前。 这还是其次，支教的老师大都是年轻人，分别之前拥抱下也很正常。要命的是，还是有一张初见跟陈天昊手拉手逛街的照片，也放在了陈天宇的面前。 不过与陈恩政设想的不同，陈天宇看到照片，不仅没有吃惊或者后怕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陈恩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更沉重了几分。 陈天宇看到照片，嘴角不禁微微往上翘，心里直捣鼓，“还真成了。” 他不知道，他父亲此时吞了他的心都有了；他父亲当然也不知道正是陈天宇告诉自己的哥哥初见所在的地方。 不过，当他父亲把报纸摔给他，当他看到报纸上赫然写着“豪门兄弟同时恋上支教老师”时，就不敢大意了。这份报纸能在父亲手上，说明消息要么被父亲截了，要么是对家行为，父亲也没有截住。总的来说，这两种结果都不好。 陈天宇虽然不爱经商，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但总的来说，他是陈家教育出来的人，脑袋都是七湾八拐，各种主意十分多的。更何况陈天宇不仅正而八经各种学习出来，而且在从小耳闻目染各种利益纠葛，什么事情一想也就明白了。 其实对于他哥哥跟初见的恋情，他并不担心他父亲知道。在他的心里，他哥哥的能耐已经可以脱离家庭。这也是他特别崇拜他哥哥的原因。如果可以他当然更希望这件事情是他哥哥亲自跟他父亲讲，而不是通过媒体。不过，他一直是个乐观的人。当他父亲把报纸扔在他眼前时，他反而松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 陈恩政这个时候气得脸红脖子歪，心里恨恨地，“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同时……”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都是支教老师。”陈天宇看到父亲的脸色顿时明白几分，他也暗暗叫屈啊。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整他们。整他们就算了，还连累初见。早就听说，当年哥哥的恋情就是父亲不同意，现如今弄出这样的事情，他父亲肯定更不同意了。 “支教？”陈恩政听这么一句更生气了，“你什么时候能把心放在正事上啊。” 支教就是正事。陈天宇心里嘀咕，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唯唯诺诺的样子。他跟陈天昊不同，陈天昊硬气不服输，陈天宇也不服输，喜欢按自己的方式生活，但是他懂得退让，懂得达到目可以先委屈下。也正是因此，在陈恩政的眼里，陈天宇更适合继承他的事业。但是，陈天宇醉心于公益事业，陈天昊早就脱离了他的掌心。 这两个儿子都不是省事的，还都跟一个女人有关。陈恩政想想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火，却听到一声。 “天宇，你不是让司机备了车，准备出门吗？”天宇的妈妈过看看。她的丈夫不是在公司开会，就是在书房读书，要么就训斥儿子。以前陈天昊在家，经常训斥陈天昊，现在好了，一回来见到陈天宇就训斥陈天宇。 一想到这些事，她眉头深锁。以前，她最烦陈天昊，不喜欢他因为他是陈恩政心尖上的人。她当然知道陈恩政娶她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需要，事业的需要。但她总觉得经营婚姻就是经营情亲，总有一天陈天恩会感动，会把她捧在心尖上。可是，她错了。 爱情不是亲情。爱也不是感动。 当她已经生下陈天宇，并在各种压力下当了陈天昊的后妈，陈恩政还派人打听陈天昊母亲的情况时，她就受不了了。她为了这个男人，她半逼迫，半牺牲地嫁给了他。她自认为她十分遵守道义，虽然逼他，但也是他自己决定的。 与陈恩政确定关系后，她几乎断了所有豪门公子的邀约；结婚后她相夫教子，一心一意想跟陈恩政过日子。可是，陈天昊永远是陈恩政的逆鳞，而那个女人永远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她高贵的心，就再也不能安静了。所以，她不动声色，慢慢地让陈恩政跟他大儿子不亲近；她用陈天昊作为威胁，逼迫那个女人远盾山区。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陈天昊的生母居然能进大山做出一番事业，不仅教孩子还帮村民修路、通水通电。这与她想象中，她会一蹶不振截然相反，更与她想象中她会对儿子思念如狂不同。她似乎安之若素，不仅如此，还因为救助山区居民失了明。到现在，她都还是那个被歌功颂德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陈恩政更是把她放在心坎里了。 陈太太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再给他们两年时间，说不定他们的婚姻也会随着生活琐事剩下一地鸡毛，他们也会成为怨偶。可是，没有如果，现实是她在这段婚姻中，越来越感到孤独。在陈恩政事业越做越大，而她娘家势力越来越弱时，她更觉得自己还要仰仗陈恩政的鼻息生活。特别是，她发现陈天昊跟她想的不太一样。陈天昊心机之深沉，恐怕连陈恩政都不及。她开始害怕他会回来报复，会回来抢走她天宇该有的一切。 不过她是个知分寸的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训斥自己的儿子，她也不敢进去，只在外面支了一声。 “妈咪，我一会就下来。”听到儿子这样说，她只好讪讪地下楼了。 “支教老师需要这样搂搂抱抱的吗？”自己妻子的话，让陈恩政语气缓和了些。虽然对妻子不是爱，但陈恩政自认为他是尊重她的。只要她需要，他会去做。只是很多时候，她总是不说。就像刚刚，她可以像其他妻子一样，打断他，甚至凶他，但是她没有。 陈恩政知道，她不满意他训斥儿子，但是她不会直接说。尽管此时对自己妻子的作法已经有些厌烦，但他还是自觉地缓了缓。给不了她爱情，就给她需要的吧。 他自然是相信儿子的话的。对于小儿子，他的疼爱大于严格。陈恩政经常训斥他，更多是恨铁不成钢。现在陈恩政看天宇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如果他喜欢一个姑娘，并且愿意的话，他是会考虑放低标准的。毕竟，比起恋爱，小儿子的事业更让他操心。这个成天不爱企业爱支教的男孩子，在他眼里始终没有长大。 “也就要分开了抱了一下，”陈天宇挠挠头，“我跟所有人都抱了。他们怎么都不拍啊？” “这是有人故意给我下面子呢。”陈恩政意味深长地，“就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女人。” “爸，初见真的是个好女孩子。”陈天宇赶紧补了一句。 不过，陈恩政的脸色顿时不太好，“她是什么样的，我比你清楚，这个女人，……”陈恩政没有往下说。像这种绯闻陈天昊一年不知道有多少起，他只是看不得这个女人罢了。他心理十分气愤，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在跟他儿子纠缠不休。 “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b城，过年后回来帮我。”陈恩政下了最后通碟。 陈天宇看自己父亲的脸色着实不好，不敢再言语。怎么说，他对父亲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陈天宇下楼来，看到母亲正在给他使眼色，他马上会意轻轻地走到母亲旁边，跟牛皮糖似地粘在母亲的身上，“妈咪，你最近又漂亮了。” “少来油嘴滑舌的，你还是正正经经回来帮你爸的忙吧，你看人家陈天昊，……她话还没有说完，陈天宇就说，“知道啦，知道啦，我过完年就回公司了。”然后他搂着自己的母亲，“妈，天昊是我哥。” 陈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用指甲尖戳戳他的额头，“被人卖了，也是你哥。” “妈，这话别说了，我听了不高兴，我爸听了也不高兴。” 陈太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心急。 “等你什么时候回公司，我就不说了。”陈太太年轻的时候心气很高，一直幻想着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生活。嫁给陈恩政后她发现结婚不是那么回事儿。陈恩政待她客气疏离，她就一门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可是，儿子不像陈恩政寡恩冷清，也不像她恋爱脑，他只喜欢公益，喜欢往山里跑。这一点让她很不舒服。 “爸爸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了，我过年后就回去上班了。”陈天宇一想到这事，就垂头丧气的。 陈太太听了却两眼放光，摸摸天宇的头发，“你可要给妈妈争气啊。” 天宇不想自己的母亲再说出点什么来，胡乱点点头先撤了。 第二卷 朦胧 第十六章 家访 吃过饭，初见收拾了一番，跟程天昊一起去松子和林林家家访。带的东西跟其他同学一样，就是每个人多加两件初见自己织的毛衣，都是用厚实的羊毛绒织的，特别保暖。 吃过午饭他们就上路了，翻过一座山先到林林家， 看到林林的时候，他正坐在山坡上眺望。见到老师，他两眼放光，又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快速地向他们奔跑过去。 “林林，你怎么在这里吹风啊？”初见抚摸林林的头发，轻轻地问。他穿得很单薄，脸被风吹得红红的，有些龟裂。 “我在看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泪水顺着他的大眼睛悄无声息地流淌。 初见搂过他，“好孩子，爸爸妈妈是不是每年过年都会回来？” “嗯，前几天他们往村部打了电话，说已经买到票了。”林林快速地掉抹眼泪，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孩子。 初见他们跟随林林到他的家。与其说是家，其实是原来农村猪圈改的，很矮的墙，屋顶盖着茅草，四面漏风。 按照林林的说法，他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他的生活条件也不至于这么差吧？ 初见和陈天昊对视一眼，陈天昊也摇摇头。 林林却很开心，拉出一条木凳给初见他们坐下。他好像这时才发现陈天昊，歪着头裂着嘴笑着对初见说，“老师，你像我妈妈一样，这位叔叔就像我爸爸。” 三年级的孩子可能还不能很好的表达男女朋友，不过初见一听就知道林林误会了，但是她没有想打破孩子心中的美好，她说，“对呀，像你爸妈一样。” 可是，一瞬间林林的眼神就黯了下来，“我妈妈很久没有回来了，”随即又开心起来，“爸爸说，今年妈妈会回来。” 孩子的情绪就像六月的天，阴睛不定，都写在脸上。这时候有个男人进来了，“林林，林林。” 初见看见一个长相厚重却弯着腰的男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们俩赶紧起身。 “大伯，大伯，我老师来看我了。”林林高兴地向他大伯跑去，手里拿着初见送他的东西，“老师送了我的文具，还给我织了毛衣呢。” 他大伯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初见面前，初见也赶紧走过去。 “他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这孩子多亏了你们啊。”说着，用一双粗糙的手拭了拭眼睛。 “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次家访也是了解孩子的情况，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提，我们会尽量想办法。”山里的生活初见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她尽管心里难过，但心下了然。陈天昊却是第一次深入山区，他的内心十分震撼。 “不用不用，今年能让林林寄宿已经是帮了我们大忙了。”他大伯长叹一声，“这孩子太懂事了，我也心疼，但是我也没办法啊。我这腰，这病，唉。” “林林，你要不要带这位叔叔去逛逛，叔叔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高的山呢。”初见想支走林林再跟他大伯聊，毕竟当着孩子的面说孩子的父母不太好。 陈天昊会意，他拉起林林的手说，“还有好多树我不知道叫什么，你带我去看看吧。” 林林一听到自己还可以给像从电视走下来的叔叔讲他不懂的树，开心得不得了，蹦蹦跳跳地就带着陈天昊出去了。 “他大伯，林林怎么住在这啊？”初见最关心的是一个孩子怎么住在条件这么差的地方。 林林大伯一听脸都红了，“唉，都怪我这腰年轻的时候背砖背坏了，没办法照顾他啊。” 初见能感觉到林林大伯的朴实和无奈。农村男人是劳动的主力，他腰坏了，做不了重活，家里的生活条件肯定不好，但是让一个孩子独自住在这么个地方，也太，…… “老师，您不知道，我不是没叫林林跟我们生活，他大娘也是乐意的，”林林大伯叹了口气，虽然他们家跟这情况也差不离，“唉，这孩子太懂事。自从他阿爸走了，他每星期回来就守着这家哪也不去，就等着他阿爸回来。” 原来如此。所以，虽然爸爸妈妈不在，林林还是每周都回家。 初见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紧，有点哽咽。 “老师，您不知道啊，我这腰啊害了这个家啊。”林林的大伯抓住了一个可以诉说的人，话匣子打开了。初见也明白，像他这种情况平时要说没处说，只能把所有苦闷埋在心底。对他们来说，老师是有知识的人，他们当然会信任老师。 山里人团结，他说的这个家也包括林林的家。原来，林林的爸爸娶老婆后，他哥哥伤了腰，他除了照看自己家里的，还要帮衬大哥的，除了干农活，还要帮他大哥垫医药费。家里本来就穷，这下更穷了。 林林的母亲受不住这种贫穷而且没有希望的日子，跑了。 林林爸爸也跟着去找他妈妈，一边找一边打工。林林爸爸很勤劳肯吃苦，但是，他工作不长久，为了找林林的妈妈他经常换工作，而哥哥的医药费越来越多。或许是太急切要挣钱了，林林爸爸被骗去赌博欠了好些钱。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好在林林爸爸知错就改，后来认认真真工作，现在把钱还得差不多了，每个月还寄钱回来给林林生活和他大伯看病。 林林妈妈终于看到了一个吃苦耐劳，对她死心踏地的丈夫。她要跟林林爸爸回来了。 “老师，他们这次回来就会把林林接走，带在身边读书了。”说起这个事儿，他大伯脸上才有了笑容。 “那就好。”初见当然知道林林跟着父母也还有一段时间需要去适应生活。这一点，她自己是有些深切体会的。但是能跟在自己父母身边，不管什么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 “我看你这腰也不是没得治，你就没想过去大城市大医院看看吗？”陈天昊突然出现在身后，他这话一问，现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 初见当知道林林大伯不去大医院，金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再者山里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去大城市哪有那么容易啊。 林林大伯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不好意思回答自己这病把家里两兄弟都搞得家不成家，哪里还有能力去大城市。 “现在b城协和医院有推出一个项目，可以免费看你这个病。”初见想说几句化解尴尬，陈天昊已经开口了。 他这一说，林林大伯眼睛一脸，随即又黯然了，“不，不，不，这上一趟b城得花多少钱啊。” 现实中金钱往往是压倒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问题，我来替你想办法，到时自然有人来带你去看病，”陈天昊说，“主要是你自己想不想把这病治好来。” “想想，当然想，我做梦都想。”林林大伯止不住哭了起来。这个壮硕的男人是喜极而泣吧。 陈天昊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他立马写了个人名和号码交给林林大伯，又给他大伯要了联系方式，商量好接他的时间。 走之前，初见抱了抱林林，从此并一定有机会再见了。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陈天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初见听。 “是啊，这个世界上苦命的人很多，遇到了也是种缘份。”初见的心极软，可是她没想到陈天昊也乐善好施。这一点跟她还挺像的。 再翻过一座山到了松子家却已经快傍晚了。看着晚霞相迎，翻过两座山的初见，气息越来越不稳。还好今天陈天昊来了，东西基本都是他在拿，要不估计得走到入夜。 村里人给他们指了指路，他们在一个黑洞似的房子停下来。 房子是矮墙房，只有一扇黑漆漆的门，并没有关上，往里看也是黑乎乎的。 他们在外面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从旁边的一个房子出来了一个妇人，笑嘻嘻地迎了上来。“你们来找阿婆呀，她在里头呢，估计没听到。” 他们笑笑地点头，妇人一下子就蹿进门去了，不一会初见看房间就亮了起来，她扶着一位老人出来。说是扶着，其实也是虚扶着，因为，初见看老人自己走得很轻松，不过到了眼前，初见才发现她其实看不见。 “您是松子奶奶吧？”初见接过老人的手，扶着老人，“我是他的老师，来家访的。” 老人一听是老师，身体僵了一下，好像不太相信，适应了好一会，马上反手拉过初见的手，脸上也出了笑容，“老师，快请进啊。” 初见握着老人满是褶子粗糙的手，心里有发酸。这双手，跟她外婆的手一模一样。以前，外婆也是经常这样握着她。她强令自己镇静下来。 他们随着老人跨进那扇黑漆漆的大门，却看到里面干净整洁，东西摆放十分有序。 旁边的妇人没有跟进来。老人拉着他们示意他们坐下，转身朝里面走了几步，往一个大灶上加了两捆草，拿起锅盖，用一个大铲子搅动着锅里的东西，又拿出两个碗来，从锅里舀出什么放到碗里。 这个过程，行去流水，没有任何停滞。 初见看呆了，她下意识转身看了眼陈天昊，陈天昊也是看呆了。直到老人把碗放在他们坐的桌几旁边，他们才想起，他们其实可以帮忙。他们对视一下眼神，都有些莫名的感慨，“松子奶奶，您不用忙。” “山里没有什么东西招待的，这个米汤趁热赶紧喝了，要不会受寒的。”她笑着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像怕他们听不懂。 “松子奶奶，松子呢？”初见喝了一口米汤，感觉有股暖流直接进了胃，把所有寒气逼出来似的通体舒畅，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松子。 “去打柴了，快回了。”老人连想都没有想就说出口，看来松子去打柴是常态。虽然，在城里像松子这么大的孩子有些还在喂饭，但在这个环境底下，初见也觉得很正常。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果然，他们坐了不一会，松子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捆细柴。他看到初见他们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但随即反应过来，马上跑过来抱着初见，嘴里激动地喊，“老师，老师。” 初见抚摸着他微微有些汗的头发，“老师来看看你。”他却听到这一句，落了泪。初见知道这泪水不是伤心委曲，而是被看到。 “老师，我很好。”松子停了哭泣，“你看这是我做的寒假作业。”初见没想到，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大山里的孩子生活很苦，学习却是发自内心的。走出大山是他们的心愿，而这么小的孩子心里就明白，学习是他们走出大山最快的出路。 初见看了他做的作业，比布置的还多出不少，手微微有些抖。曾几何时，她也像松子一样，倔强地想着只要多做作业，把学习学好，就可以走出大山。 “老师，我做得不对吗？”松子有点紧张，歪着脑袋问初见。 “对，全对。”初见微微一笑，“松子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得很好，老师很开心。” 初见转身把东西都交给松子，他的眼睛有了光。初见知道这些是他学习所需要的。他爱学习，深入骨子。 “谢谢老师，我，我，”松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客气，老师希望这些文具对你有帮助。”松子也不多说，把文具整理好，放在床铺上。 “老师，明年我可以去镇里读书吗？”松子轻轻地问完，咬咬嘴唇低下了头，好像不应该问似的。 “当然可以，”初见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每个孩子都有学习的权利。” 这时松子奶奶过来，摸索着把又要给他们添米汤。原来，她把米汤灌到了暖壶里。松子一看他奶奶来，马上接过来，帮他们倒米汤。 “喝喝喝。”松子奶奶一脸慈爱。 或许是不想违背老人家的一番好意，或者是真的饿了，初见看陈天昊把两碗米汤都喝了。虽然，初见知道这是他们的口粮，她也喝了。 初见把织的毛衣给松子换上，看他一脸的欢喜，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松子送到了村口，初见他们没有再让他送了。初见给他留了地址，让他给自己写信。其实这个地址是陈天昊给的，因为初见目前还是居无定所。 陈天昊后来帮忙松子的奶奶联系了眼科专家，治好了松子奶奶失明近十年的眼睛。这是后话。 第二卷 朦胧 第十七章 我不会拿亲情来置换 “以后，我每年都陪你来。”默默地走了很长的路，陈天昊突然说。初见淡淡一笑，她知道他是真心的，但她却不能应承。人各有自己的价值，在他的生命中，会有几分钟几百万的生意场，这是他的价值。在自己的生命中，她却喜欢支教，喜欢写小说，这也是她的价值。但，如果让陈天昊跟着她支教，却未必最能体现他的价值，虽然这与金钱无关，不过是每个人做自己的事罢了。 “怎么？你不信。”程天昊自觉做这人决定很难，毕竟商场上一堆的事。可是，没有等到初见的反应。 “我信。”初见停住了脚，“只是我不想。” “不想什么？”陈天昊略微迟疑。 “支教的形式很多，人固有所长，我觉得你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发挥自己。”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陈天昊拉过初见，“再不走，要在山里过夜了。”心里放松了，脚步也轻松了。他以为初见又要拒绝她，没想到是另一种肯定。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陈天昊有点不舍，这几天他仿佛了解了初见的全部。越了解，他就越喜欢初见，虽然，这个女孩子早就占满了他的心。但是，这不一样。从前他因为感情洁癖，自从爱上初见，他就一直把她放在心里，爱也罢，恨也罢，一心一意。可是，现在他是走进了她的生活，更看到了那个灵动的、大格局的女孩子。 “明天我也要回家乡了。”两人相视一笑。好像从来这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好好睡觉。” “好，明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镇上坐车。” “好。” 虽然分手在即，但此时内心都无比平静。陈天昊看到了没有防备的初见，这是他从来不曾看见的，年少时也不曾。当时的她，太乖、太静，现在的她才是真实的她。如果不是她自己的意愿，陈天昊宁愿就这样默默陪着她，陪着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陪着她不去考虑所谓的未来。 对于初见来说，曾经压抑在心底的恐慌没有了，她不需要觉得对不起陈天昊，不需要再跑了，她可以安静地做自己的事，她不介意他的突然到访，不再紧张了。虽然没有相守，却可以相知。 或许，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深吸了一口气，陈天昊还是迈进了家门，这次他没有看到赵姨。赵姨被他儿子接出去颐养天年了。这是陈天昊知道的。赵姨的子女都发展得不错，儿子在陈天昊的子公司任要职，女儿是中学老师。 这当然有陈天昊的助力，不过人家孩子争气也是事实啊。 陈天昊觉得如果说在这个家里有一个人真正关心他，那就是赵姨。来这个家里当保姆或者阿姨的，都会看出这个家女主人的态度，或多或少对陈天昊都是敬而远之，而赵姨不同。她似乎不怎么买女主人的账，只做好自己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她做得一手好菜，陈恩政十分喜欢。陈恩政的这个老婆对赵妻也没什么办法。对陈天昊，虽然难得接近，但是赵姨是真的疼他。现在她不在，家里更冷清了。 见到陈天昊的人都立得笔直，没人敢出声。还是陈天宇从窗户看到了，飞奔着过来。看到这个弟弟，陈天昊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虽然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们接触的不多，他回来的也不多，但是，他还是以前那个爱粘他的弟弟。 在体验到初见的支教生活后，他对这个化名路飞参加支教的弟弟就更看重几分。如果说，以前他带着陈天宇是兄弟，现在喜欢这个弟弟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放下少爷的生活，去大山里吃苦的。更何况还是一个爱对他挤眉弄眼的弟弟。 他记得那天陈天宇那天径直来公司找他，说，“老哥，你猜我遇到了谁？” 陈天昊手头上文件堆积如山，虽然他可以让陈天宇不用预约就上来找他，但是他也没有功夫去猜他遇到的人。 “初见啊，初见。”看到陈天昊态度冷淡，陈天宇微微有些发囧，他既担心他哥已经不爱初见了，又担心他哥还爱着初见。这也是他必须来见他哥的原因。 听到初见，陈天昊微微皱眉，但是依然没有抬起头来。他其实屡屡向初见示好，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是初见的心结，却是陈天昊也无法改变。 “哥，你到底怎么样，你如果不爱她了，我就要追她了。”陈天宇憋着一口气。他其实是喜欢初见的，喜欢她的一频一笑，喜欢她的干净简单，喜欢她的吃苦耐劳。这与他从小看到大的世家小姐完全不同。 “你敢。”陈天昊猛抬起头来，怒目而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看到自己的哥哥如此凶，陈天宇内心却无比平静。他心里隐隐觉得，初见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值得他这么好的哥哥所有。陈天宇见自己的哥哥若有所思，他觉得应该再来一剂强心剂。“哥，如果你不追他，我当然敢追他。不止是我，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可以追她。” “她在哪里？”陈天昊当然知道初见身边不乏追求者，他只是震惊他的弟弟也会有这种想法。但转念一想，谁都会喜欢美好的人和事，这样坦荡才是他弟弟应该有的样子。 陈天宇迫不及待地把支教地点告诉陈天昊，看陈天昊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小声地说，“现在走的话，明天傍晚应该能到。” 陈天昊回头叫了阿雅，吩咐几声，就出了大楼。走之前他拍拍陈天宇的肩膀，“谢谢你。” “哥，怎么样？”陈天宇飞快地跑过来，还是一幅欠奏的样子。“你没有机会了。”陈天昊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神无比的清明。 “这才是我哥应该有的样子，”陈天宇嬉皮笑脸地，手却不自觉地拉了一把程天昊，“哥，爸找你，你小心点。” “我心里有数。”陈天昊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推开书房的门，陈恩政坐在诺大的办公桌边上，他抬起头来看陈天昊进来，收敛心神。这个儿子他再也不能小看了。好像他也从来都没有小看他，虽然商场如战场，但他无疑是商场的宠儿。 “父亲。”陈天昊走访进来，立在陈恩政前面，微微低头，看父亲两鬓微白。撑起一个家族企业不容易，想来父亲也是不易，心里轻轻叹气，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陈天昊看不出父亲任何情绪。其实陈天昊是来摊牌的，但是他习惯看对方先出手。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陈恩政直接把他跟陈天宇与初见的照片甩在陈天昊眼前。 陈天昊拿起来看了看，嘴角却微微上扬，“凡事不破不立，在我看来，这正是我的机会。” “你是真的想把我气死吗？”陈恩政哪里想到陈天昊的想法，他一直以为是初见看重陈家的家产对陈天昊死缠烂打，他哪里知道，陈天昊这一路追初见追得多辛苦。 “我自然不想把您气死，但我也不放弃我的所爱。” “爱，爱，爱，你懂得什么是爱。”陈恩政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然他没有胡子。“你如果真要这么不懂事，休怪我了。”对他的大儿子，他其实没有把握用温情来说动他。 “我可以放掉陈家的所有，甚至，”陈天昊深吸一口气，“甚至我自己创立的所有。这样够不够？”陈天昊笑了，虽然笑得并不好看，“如果您敢动她，她少一根头发，我也少一根，她少胳膊断腿哪怕是死，我也奉陪。” 陈恩政咻得站起来，他不能再小看这个儿子的，更不能小看这个儿子对待感情的方式。从他的话里，他知道他有多绝决。而这一点跟自己何其相似。 “好啊，好啊，这就是我的好儿子。”陈恩政有一瞬的颓废，有一瞬的不甘。 “请您不要干预我的感情，我们还可以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这四个字，陈天昊说得极重。 陈天昊把一个挡案推给了他的父亲。“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你不觉得羞愧吗？” 陈恩政看到自己的儿子眼里的犀利，他不用想也知道档案是什么。关于那个女人，他没什么好说的。虽然立足商场尔虞我诈，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别人的命。正如他儿子所说，他确实做错了。陈恩政的嘴角抽了抽，终究没有说话。 “初见她早年失怙，而这也有你一半的功劳。”陈天昊语气不善，却不愿意跟自己的父亲纠缠这些问题。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揭开自己父亲丑陋的面纱。 “你对她不了解，她，…….” “父亲，不管她怎么样，什么出身也好，人品也罢，这一辈子，我只认她一个人。如果她不能接纳我，我就一辈子自己过。”陈天昊粗鲁地打断了陈恩政的话，他不想再听到父亲对自己心爱女人的评判。 在他心里，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陈恩政默然，他不能接纳初见，但也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 “另外，我要把母亲的牌位移到祠堂，她是我们陈家的人。” “不进陈家的祠堂，是你母亲的决定。”陈恩政头疼得很，这个儿子真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还要管老子的事情。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你应该不想违逆你的母亲吧？”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进祠堂吗？”陈天昊满脸的讽刺，“她是怕你难做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陈政恩嘴角微微抽了抽，脸色变得阴郁，是啊，他哪里不懂，只是不想，不去想罢了。就当做这是她的心愿，替她完成了。她是个傻女人啊。 “你是陈家的长子，你母亲自然能回归祠堂。”其实陈天昊不知道的是，他母亲的牌位不可能回陈家祠堂。因为，她母亲死后，就没有立牌位。 “你希望我回陈氏集团？”这回陈天昊讽刺的意味更深了。他知道他的父亲什么都可以拿来当条件谈，包括他的母亲，但是他不会给自己的父亲这个机会。 陈恩政不置可否。 “从我高中离家，我就从来没有想过回陈氏，再者，你的经营理念与我相差太远，我也不想插手。”陈天昊盯着他的父亲“我不会拿亲情来置换，我是不是陈家的长子，我母亲一样是你的女人。”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令陈恩政无可辩驳。“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正在年节，还是看到日渐衰老的父亲，陈天昊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身向门口走去。这个家是他们三个人的家，是他们团聚的家，与陈天昊没有关系。 “为什么？”在陈天昊跨出门坎的一瞬间，陈恩政还是问出了口。 为什么不回陈家？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是他辛辛苦苦舍弃爱情、用一辈子奋斗来的财富啊。 “就当是我为你偿还你欠的情债吧。”陈天昊心里默然，最终没有说出口。为什么当年你可以辜负一心一意爱你的女人，为什么我要放弃陈氏，为什么我爱一个人可以为之付出所有。一切的一切，无非如此。 第二卷 朦胧 第十八章 给你继续生活的筹码 “天昊啊，留下来吃年夜饭。”走出门没几步，他妈咪就迎上来了，一脸笑意。陈天昊轻轻地在她脸上扫了一下，她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样的皮笑肉不笑。 在他小的时候，他也很想跟她亲昵，但是她总是抱起陈天宇就转身了。小小的他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却突然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妈妈不爱她，而是她是继母。后来陈天昊离家，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分恨她。比起认为自己的妈妈不爱自己，他倘然接受继母的所为。不知道为什么，扫过她的脸，突然那个眼神空洞的面容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不了，我还有事。”陈天昊加快脚步，就在两个人交错时，他说，“陈氏集团我不会插手，你们好置为之。”他明显感觉旁边的女人颤了颤。这些她为之追逐多年的东西，他早就放弃了。 走出大厅，到了庭院，陈天昊深深呼了口气，背对着二楼窗户的地方，摆了摆手，他知道，陈天宇就在二楼，他快步地走出了大门。 “哥，”刚走出大门，陈天宇还是追了上来。 “你小子还不回去吃饭？”陈天昊微微一笑，对这个家没有感情，但是对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弟弟，他还是很喜欢的。 “哥，什么时候我们家也可以吃个团圆饭呢？”就是这么个小小的愿望，他陈天宇也盼了许多年。他的家人各有各的想法。父亲每个大年三十常常忙到深夜才回来，妈妈不喜欢哥哥，哥哥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而他呢？只是希望过年的时候可以像其他家庭一样吃个团圆饭。这些事情，他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 “会的，总有一天。”陈天昊想等到有一天自己的父亲接纳了初见，或许会回来的。 “回吧，谢谢你。”他拍拍陈天宇的肩膀，大步走出了陈天宇的视线。 陈恩政颓废地跌坐下去，他真的管不了这个儿子了，也动不了这个女人了，看他自己儿子的态度，如果他动她，他会不管不顾。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感情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与此同时，陈天昊肯定没有想到，初见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他奔来。 初见到达老家的时候，周围的房子已经星星落落，没剩下几户了。 原本山里的房子喜欢聚集在一起，大抵是为了共同防御山中下来的猛兽，现在山上的野兽已经很少了，路也通了，大家的房子便往路边建，这样出入更方便。像初见老房这里也只剩下几个老人守着。 她到来的时候，几个老人在做鞋面。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工业化似乎对她们没有影响，鞋子还是她们一针一线自己绣出来的。都说近乡情切，初见又何偿不是。当年母亲过世，她就应该回来看看。可是，因为太过突然，也因为太过伤心，她根本不敢来。这一晃，近十年了。 一路凭着记忆走来，居然到了这个矮小的房子边了。还是和记忆的一样，只是颓败了不少，墙角已经坏了。初见还有房子的钥匙。这是走哪带哪的东西，好像是她全部的身家。 一进去，一股刺鼻的土味迎面而来。屋里的陈设没有变，却是蒙着厚厚的灰。初见走一步，停三步，往事一幕幕像放电影似在脑海里放映。这是她的家，在这个家有爱她的外公外婆，有她童年的所有回忆。 初见现在依稀记得外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有着大袖子的衣服，她经常把两个袖子绑在一起把她兜起来，像摇篮似的。她的脸褶子很多，初见小时候还问过她，“你是不是我的老外婆。” 外婆只是轻轻地笑，说，“我就是你的外婆，你就是我最最喜欢的小囡囡。”外婆总是那样可亲，不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她从来不发火。偶尔外公会叹气，这个时候才是她难得严肃的时候，她总是说，“不要在孩子面前叹气。孩子好着呢。”是啊，孩子好着呢。 正是因为这句话，虽然没有母亲在身边，初见好像从来也不缺什么。若不是外公外婆去世得早，初见也会一直无忧无虑，过着缺衣少食，但内心富足的生活。 初见在房子这里驻足了很久，想了很多。外公外婆的一生辛苦勤劳却从不自怨自艾。待她长大一些，她也知道了母亲的一些事，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怪过母亲。再后来，外婆过世前母亲回来了。她看母亲尽心伺候外婆，却逃不脱被指指点点。她一下子似乎理解母亲不经常回来的苦心了。其实每次母亲回来，都会被闲言很久。她久久地不来了，大家好像也就淡忘了。初见当时想，她不回来是想给她们安静的环境吧。 外婆走之前跟母亲说，“我理解你，你不要再自苦了。带好囡囡。”初见当时哭得不能自己，也没有理解这句话。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初见依然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她完全有能力过更好的生活，但是她从来没有。 初见吓意识地抬头，看到一个吊篮。这种吊篮很常见。这是保存食物的方式。以前外公外婆得了什么吃的，总是放在这里。她搬了把椅子把吊篮取下来，里面灰灰的，她却一惊。初见看到用一块小石头压着的是一个信封。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印入眼帘的是母亲的字。 见字如唔： 当我的宝贝女儿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天国了。我会好好地在天国看着你，也请我的女儿好好地生活。虽然艰难，但是我希望你过得开心快乐！ 我这一生做错了事，注定不能快活，但我希望你能，你能开心幸福。你是无辜无罪的。你的父亲，我还是依然爱着。这才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的原因。我爱他这么多年，却不能原谅我自己。你最爱的外公外婆因为我，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虽然他们无怨无悔。 这些年，我过得艰难，是我在惩罚我自己。 当你来到我身边时，我才想起给你好一点的生活，可惜上天不能给我这样机会了。而我也不想再奢望了，真的太累了。但是见儿，走到这一步，是我的选择，你就原谅我吧。 见儿，你不要怪妈妈好不好？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地把你带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好好爱你。我的心里只爱着你的父亲，爱着他，压得我不被世俗所容，压得我恨我自己，压得我喘不过气。 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撑不了这么久。我真的太累了。现在我终于要解脱了，我终于不用自我惩罚了。但是，我也要离开你了。我最不舍得的我女儿。 那天，我看到你跟一个男生牵手，知道你恋爱了，我是气极了才骂的你。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在有无限可能的年纪早早把自己绑起来。将来找一个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好好生活吧。妈妈会祝贺你。 爱你的妈妈绝笔。 原来母亲离世前回来过，把这封信放在了这里。想来，母亲以为自己离开，初见无依无靠会回到老宅吧。可惜，谁又算得到过了这么多年，初见才回来呢。初见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回又一回。初见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让自己过更好的生活了。她的父亲又是谁？为什么她母亲爱着她的父亲就要如此自苦。一切的一切，像一张无形的网罩着她，她却找不到答案。 母亲虽然没能进入大学但是以她的条件，她可以过得更好。她识字，人也勤快，学东西也很快。她在b城是做养路工作的。在那么多工人当中，她学历最高的一个。可是就算别人给她机会让她做文案工作，她还是拒绝了。她总是选择做最脏最累的活。 以前初见不理解，这一刻她才知道是因为母亲不想给自己更好的生活。她要用恶劣的环境、艰难的生活来惩罚自己。 原来母亲的死与陈恩政没有直接关系，她一直在自我惩罚。或许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反而是种解脱。到底怎么样的一种爱，需要这样伤害自己。初见抱着信哭得昏天暗地。 以前初见一直觉得母亲不够爱她。母亲很少来看她。初见到母亲身边以后，尽量做得很好，很安静、不惹事，努力学习，可是母亲从来没有表现太多的欢喜。这让初见一直战战兢兢，总怕自己做不好，母亲会不要她。这也是为什么，陈恩政一说起要找她母亲，她就缴械投降了。初见是真的怕母亲觉得她不自爱，怕母亲不喜欢自己。 这一刻初见却释然了，有时候离开不是不爱，而是深爱，母亲用自己的方式，给了她最后通向生活的筹码，那就是不再拖累她。处理了老宅的事，初见一下子整个人都空了。她在老家呆了几天，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何去何从。母亲希望自己能幸福，可是自己的幸福是什么？突然陈天昊一下子窜进了她的心房。对，初见要去找他，要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很爱很爱。如果他愿意，初见要在他身边。初见不要再去管他的身份，他的所有，只要他愿意，初见要好好弥补这么多年的缺失。 第三卷 萌萌 第一章 秦林意外结婚 初见飞奔到机场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商妍妍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很急，初见只好先放下找陈天昊的想法，跟她见个面。约的地点还是在秦林的酒店。她状态不错，老公也已经去上班了。 他们上楼坐下，就上了一道汤，四个小点心。因为不是正餐时间，人很少。初见看着这些点心，赏心悦目。秦林帮她打了一碗汤，颜色鲜亮，上面漂着的淡淡一层金色的油。初见喝了一口，他们家的汤确实好喝。 “这什么汤啊，这么鲜甜。”这汤好喝得初见觉得她差点把舌头给吞了。 “毛蟹番鸭，”秦林顿了顿，故作神秘地，“秘制哦。” 初见刚想说，毛蟹，番鸭，她都认识，秦林抢了她的词。“你也不懂啦，只管吃着。”虽然刚吃过饭没多久，但是初见还是喝了两大碗，实在是舒服极了。 “最近过的怎么样？”初见看秦林没有往日的神采，有些提不起精神。在来的路上，商妍妍还侃侃而谈说，秦林前段时间又开了两家酒楼。初见知道他给自己之前所在学校捐了电脑和书包，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秦林没有回答，顿了顿，才说“我准备要结婚了。” “结婚？你这一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挺惊人的人嘛。”初见吃了块点心，差点噎个半死，才半年没见，这也够神速的呀。 “你激动啥？比我这当事人还激动。”秦林伸手帮初见顺了顺气。初见真是又气又恨。这么大事儿，这么好的朋友捂得这么严，重点是能等她吃了点心再说吗？初见这就像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大把钞票，惊得嘴巴都掉了，郁闷的是，这钱不是她的。不过，初见开心的是秦林终于有人要了。 “是哪里人呐？是我们认识的吗？”对这位可以俘获秦林之心的人，初见确实充满好奇。 “就是你。”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把初见唬了一跳。初见抬头看了商妍妍，一脸的茫然，商妍妍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 “别听她瞎说，”秦林生怕误会似地看向初见，然后又看向商妍妍，“这种玩笑不能开的。” “我怎么瞎说了？我一点也不是在开玩笑，好吧。”商妍妍拉过初见的手，“这么好的人选，就在前面，初见现在出了支教点，闲着也是闲着，帮个忙而已嘛。” 初见是越听越糊涂了，他们确实不像在开玩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他们知道，而她不知道。她看商妍妍一幅着急的样子，秦林却好像不愿意说。“秦林，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别不把我当朋友。” “我母亲病重了，看样子，不太好。我们那边的风俗，是希望说老人闭目前能看到子女成人。所谓成人，也就是儿子娶妻女儿嫁人。母亲一直跟我强调这个事，我现在又没有对象，所以呢，那天跟商妍妍说了一下这个事，希望让妍妍帮我找个人假扮下。主要还是不想老人家失望吧。”秦林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 “假结婚吗？”初见感觉自己在大山待久了，脑袋都变傻了。结婚也可以是假的。要是换作以前，她肯定要调侃一番，但这次看着怎么都不是一个喜事儿。“虽然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但结婚毕竟是大事儿啊。” “再大也大不过命，我不希望让我母亲带着遗憾走。”秦林无奈地说。 也是。然后他们各自怀揣着心事吃东西。初见一直想着秦林的这句话，“不能让我母亲带着遗憾走，”感觉眼前一片水雾。养儿子就应该像他这样的吧。而她呢？自己的母亲走的时候，她都没有在身边。母亲应该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惆怅；带着许多无法释怀的遗憾走的吧？可是陈天昊怎么办？初见还要去找他呢。但是，…… “我去！”这下轮到秦林和商妍妍吃惊。这个事是商妍妍提的，但是她有私心。她不想看着初见一直回避自己的感情问题，在她看来，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而秦林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初见帮忙。他只是觉得商妍妍认识的人多，他想请商妍妍帮忙罢了。当然，他没想到的是，商妍妍会提议初见去。 “你确定吗？”秦林顿了顿，“我，…….”秦林的内心很矛盾，他的心里有初见，当然乐于跟她一起，可是，正是因为心里有她，她不想在结婚这么神圣的事情上把她拖下水。 “当个演员，我应该可以胜任吧。我马上也要进剧组里了，自己先演看看。”为了表示她的真诚，初见又来了句，“秦林，你给我多少工资啊？” “这个人最近想钱想疯了。”商妍妍调侃。让他们凑一块是商妍妍乐于看到的。她哪里知道，这次初见是来找陈天昊的。 “这个好说，”秦林略想了想，“不过，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我老家。挺穷挺偏僻的地方，怕你吃苦。” “你不是b城人吗？”初见只知道秦林是他的高中同学，自然觉得他是b城人。 “我是在b城出生、长大的。我母亲不是啊。我母亲非常眷恋她出生地，我考上大学后，她就回老家了。”秦林觉得似乎应该介绍下自己家庭。 初见跟商妍妍看了下对方，有些疑惑。 原来秦林的爸妈自由恋爱后结了婚。他爸妈是他们那第一批北漂的人。后来挣下了家产，不过后来他爸妈关系逐渐不好。秦林的爸爸就去了国外。他母亲就一直待在b城陪他读书。他母亲曾说过，“虽然家在这里，但是心却是漂泊的。”秦林觉得他母亲在b城终究没有归属感。秦林考上大学后，看他母亲越来越不开心，就建议她回老家去。他母亲在b城一直不适应，早就想回去了，但是想给秦林一个家，秦林一提，她就回去了。 初见跟商妍妍面面相觑，没想到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一时之间倒有几分心疼他，不，不仅是心疼还有欣赏。现在听他说这些事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当年也是一翻痛苦挣扎吧。在一个不算完整的家庭里，秦林却是自强自立的。 “你很好。”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煽情的话来。 秦林盯着初见看了看，突然就笑了，特别开心满足的样子。 “那你父亲呢？”初见想他们虽然分开了，秦林母亲身体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秦林感叹到，“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就说，从此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见了。” 这得多大的仇恨才老死不相往来啊。 他们原来也相爱的，在创业、抚育孩子、共同生活中，磨灭了所有感情和耐心，从此相看两厌。秦林情绪很低落。他母亲生病后，他给他父亲打过电话。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父亲对母亲的评价，他说，“她就应该孤孤单单地走。”他被这句话震憾到了。虽然，他母亲是有些许强势和啰嗦，可是罪不至此啊。 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妈妈总是很晚很回来。他很想要妈妈的陪伴。有一次他跟妈妈哭诉自己的需要，他妈妈却说，“你爸身体不好，妈妈帮他应酬应酬，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待他长大一点，他才知道，他妈妈在他们家整个创业过程中付出了许多。她经常要去应酬，还要去讨欠款，有时甚至借钱。秦林特别心疼妈妈，也特别爱护自己的母亲。 可是，他们家生活越来越好，父母关系却越来越冷淡。其实秦林对父母的关系也不是很了解。他们分开后，他妈妈情绪低落了很长时间。有时候她会哭诉说，“我为他做那么多，他却恨透了我。” 那天听到他父亲的电话，他堵了一口气，他要让自己的妈妈开开心心地走。他会陪在她身边，不会让他孤单。 那天秦林跟自己的爸爸说，“我会在我妈妈面前成家，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可是爸爸，你呢？你不孤独吗？”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 “我老家也是山沟沟里的。这一年我就在山里支教。山清水秀的，一点儿都不苦，正好放松放松。”初见看秦林一幅不欲多说，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立马转移到正题来。商妍妍鼓掌，大声宣布，晚饭她请客。不知道，她兴奋哪门子劲啊。不过，有人管饭，初见还是很开心的。 第三卷 萌萌 第二章 登记结婚 听到敲门声，初见感觉有点奇怪，现在才五点多就来接，也太早了。虽然初见早就化好妆，穿戴整齐等着秦林过来接她，但是这个时间确实是早了点。 初见开门顿时愣住了，不是秦林，却是陈天昊。陈天昊看到初见也愣住了。他知道初见长得漂亮，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她穿着中式礼服更平添了一份端庄，漂亮中更带一抹让人不敢直视的惊艳。这正是他梦里的新娘。 “怎么是你？”初见却是无比的惊讶。 “如果不是我，你希望是谁？”初见一看陈天昊的表情，就知道他很生气。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吗？”初见深怕陈天昊一冲动把秦林的婚礼搞杂了，那样她就真的罪过大了，她一着急就口误。 “我无理取闹？”陈天昊真是恨不得过去拍初见两巴掌，把她拍醒。这个女人，前段时间才跟他手拉手，今天又闹着跟别人结婚。“你到底明不明白？”陈天昊相当气闷，这个女人当真不明白，她做的这些事情，给他们的未来平添了许多的障碍。不管初见有过多少次拒绝，陈天昊都没有放弃过她们的爱情，因为他知道她爱他，因为他知道她不接纳自己是因为她不能原谅自己，她依然对失去母亲充满懊悔。这些陈天昊统统看在眼里，他一步步的经营，只是希望初见能放下之前的一切，跟他在一起，。 可是陈天昊也知道初见跟严总单独见面会是一个绯闻，跟秦林假结婚会是更大的绯闻。这些必将成为他们在一起的障碍。不仅媒体会大肆文章就是他父亲有可能抓着不放。 “跟我走，”陈天昊拉着初见就往外走。 刚走出旅馆就看陈天昊的车。当然还有另外一部车是秦林的。秦林下了车，看见他们两走出来。“你别误会，初见是为了帮我。”秦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陈天昊解释，或者他自己本来就觉得这样让初见帮忙，有些不道德，或者是他误会了陈天昊跟初见的关系。 “有这样帮人的吗？”陈天昊看着秦林，气不打一处来，“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是我的女人。” 秦林也来了气，他本来只是不想让陈天昊误会初见可是没想到陈天昊这么霸道。 “她是你的女人，你就应该好好护在身边。”秦林接着说，“如果她是我的女人，我敢向全天下宣告，你敢吗？”堵气的话说完，秦林又来了句，“我跟你说，她只是来帮我的，是不希望你们之间因我而误会。她又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有什么权利替她决定。” 初见放开天陈天昊的手。“秦林是我的好朋友，我真的是只是想帮他”。初见当然不知道程天昊早知道他们是假结婚，但就是这样，他也不能接受。 “帮助有很多种，帮助需要去结婚吗？”陈天昊几乎是怒吼。这一路初见如果去了，那么一切变数就太大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变数。 “这是我的事！”现在当务之急，是帮秦林把事情办了，要不他得多难过啊。 “这已经不是你的事。将来我要娶你，所有的媒体都会指向你们的这次婚姻，你就是二婚。信不信？明天头版头条就会出现你结婚的新闻。” 从始至终初见都没有想到陈天昊还在想结婚的事。初见看陈天昊一脸的认真。他的眼里全是自己的，他的眼神里全是爱。她内心颤了颤，进退两难。 这时候又来了一辆车，从车里下来了一个人跟初见穿着相似的红色礼服。“我去吧！”大家转头一看却是阿雅。“既然是帮忙，我也是可以帮忙的。” “如果他没有私心，那么阿雅也可以。”陈天昊看了看秦林，又看了看初见。 “我很感激你们，可是这位小姐您这样做可能对你的声誉会有影响。”秦林心下不满，但是，陈天昊的话没错。如果他没有私心，确实别人也可以。 “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秦林先生你忘记我了吗？”阿雅甜美的笑容让秦林瞬间侧目，很快就想起来了。“你是小学妹？” “不是我，还是哪个？”阿雅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笑容更加甜美了。 秦林大学毕来后，到国外酒店管理，他最喜欢一个人站在那里的一座桥上看人来人往。这时也有一个小姑娘跟他一样，喜欢站在那里。不过，当时的他们也不过点头，偶尔交谈，并没有深入交流。 陈天昊早拉着初见上了车，一路上疾驰而过。好些山路，初见吓下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慢点。”初见真的是相当无语，显然陈天昊生气，但是她很无辜。 陈天昊没有说话，心想，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是，你知道吗？其实害怕的人是他。若不是他一晚上没有睡觉紧赶慢赶地开快车而来，你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陈天昊想起，阿雅告诉他消息时的情景。 “陈天昊，天昊。”阿雅只有在十分着急的时候，才会称呼陈天昊名字，平时哪怕他们的关系再好，她也十分有分寸的称呼他陈董。 阿雅是在陈天昊去赴董事长联合会的路上把陈天昊拦下来的。“初见要结婚了。” “什么？”陈天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看过阿雅表情后，他确定他没有听错。他十分错愕地看着阿雅，脑袋好像转不动了。 “你别着急，我掌握的情况，现在应该还没到结婚的地点，具体情况路上再说，现在，……”他在等陈天昊做决定。 “取消这次联合会，回来我会向大家解释。”他转身向他的男秘书吩咐，然后跟随阿雅离开。 在路上，他才大概知道初见跟秦林是假婚，但是他不敢大意，不管真的假的，他都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当他知道秦林的母亲病重时，他却犹豫了。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初见是不可能会跟他离开了。 还好，阿雅说，一切她会安排，他只要带初见离开就可以了。 在路上陈天昊有多急，看到初见的一瞬间就有多生气。 这一路上十分颠簸，开了快四五个小时的车才到飞机场。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陈天昊在飞机上狠补了一次眠，下了飞机还是自己开车。 初见心里十分郁闷，坐着陈天昊的车，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而且，车子一路飞驰，陈天昊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初见睡了一觉起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这个地方她一点也不熟。 “你不是很喜欢结婚吗？那就结吧。”陈天昊说着打了个漂亮的右转，然后停车。初见这才认真看了看他的手，修长的手指，又长又细。这就是在高中时弹钢琴迷倒了一片迷妹的手。然后，耳边响起的这句话拉她拉了回来，但是她依然很茫然。 “怎么？不愿意？我看，你倒是跟谁都可以结婚。”一路的奔波，都化了恼怒。 初见意识到了，陈天昊还在生气，他在说气话。初见想告诉他，我是来找他的，但是看他的表情，却说不出来。好吧，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下车。”是陈天昊开的车门，而且他的手还挡在车门上，只不过此时初见没有发现。 下车就下车，难道自己还走不回家吗？不过，初见一下车就傻眼了。 行政服务中心。 陈天昊拉着初见就走。 “你要干什么？”初见反手拉着陈天昊的臂膀。 “你不是要结婚吗？走啊。”陈天昊不能松手，好像一松手，她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结婚，结婚，这可是行政服务中心啊。这是真的结婚。 初见站着没有动。 “怎么？害怕了？”陈天昊看着初见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眼里却全是不可思议。 害怕？陈天昊以为她是害怕？初见嘴角轻扬，“陈天昊，我是怕你后悔。”虽然初见是来找他的，虽然她愿意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他们的家庭条件差距那么大，她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有陈恩政他不会同意他们结婚。他们之间有那么多没办法跨过去的障碍，对她而言她是无所谓的，反正她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陈天昊呢？陈天昊不应该再考虑，再好好规划下吗？ “后悔？我陈天昊何时后悔过。”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自信满满。 “这是你自找的。”他都不后悔，初见瞎操什么心啊。反正初见现在已经想好了，就是要粘着他了。 “走”陈天昊拉着我，初见还是没有动。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初见觉得应该把母亲的事跟他说，应该跟他说说她的家世，她觉得他们应该再谈谈恋爱再谈结婚，毕竟他们分开太多年了。 “什么都不要说，等办好手续再说。”陈天昊真的不希望再有变数。 然后，初见跟着陈天昊办了结婚登记。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过程。全程无交流，只需要拿出身份证，拍了照片，证就办好了。 现在，他们是合法夫妻了。 第三卷 萌萌 第三章 好感 话分两头说。 阿雅跟着秦林去秦林的老家，十分顺利。他们又开了三个小时车就到了。阿雅得到的消息，秦林的老家应该还是挺偏远的，没想到是在县郊。虽然不能跟b城比，但除了小，还算干净。 秦林感激阿雅的帮助，对她很是照顾。虽然急切地想回家，但还是在途径的景点都停下来，让阿雅休息。阿雅也不是矫情的人，她当然知道秦林是为了照顾她的感觉。平时出差、跑业务的时候比这累多了，她哪里那么脆弱。因此，她一般都会说，不需要休息。 一下车，映入阿雅眼帘的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秦林说这是比较早期的自建房。饶是看过各种别墅的阿雅，还是被眼前的建筑小小的震憾了一把。整栋楼就建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里。阿雅觉得能建这样的房子，不一定多有钱，但一定是十分高雅的。 不过，阿雅没时间多想，因为一下车，秦林的妈妈已要等在门口了。 见到秦林妈妈的一瞬间，阿雅还是愣了一下，这哪是重病的人哪，一看就是个风姿卓越的女人，不仅妆容精致，衣着也十分优雅得体，就是瘦得厉害。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年纪比她小，略带微笑的女子，穿着一套微红的旗袍，很喜庆。 看到阿雅，秦妈妈先是一愣，然后是开心一笑，眼里的泪水却又不自觉地飙了出来，一边拉秦林的手，一边拉阿雅的手，嘴里只念着，“好，好，好。” 秦林搂过自己的母亲一边帮母亲拭泪，一边说，“妈，这下您放心了吧，我把媳妇给您带回来了。” “放心、放心，妈终于放心了。”她拍了拍秦林的手，“今天晚上我请了亲人朋友来喝喜酒，你们就先去歇息吧。” 阿雅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秦林跟他妈妈寒暄完，好才甜甜地喊了声，“妈。” 这一声把秦林妈妈稀罕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秦林又对着旁边的女士喊了一声音，“小姨。” 他小姨开心地拉过秦林，一瞬间又掩面而泣。秦林只当小姨太高兴了，也没有多想。 阿雅却善于观察。她觉得她所看到的肯定是表象。不过，现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她随着秦林也喊了一声，“小姨。” 他小姨才止住了哭泣，开开心心地应了。 秦林带着阿雅先去了房间。 一进房间，整套的红色床上用品，看着就十分喜庆。其实说房间，也像是个单身公寓了。不仅有沙发，也有茶几什么的，一应有的都有了。 “今天要委曲你在这里住一晚了。”秦林给阿雅倒了杯热水，“辛苦你，你先休息下。” 阿雅接过水，还在想着“住一晚”这个事。照理，他跟秦林晚上是要住一间的。他们俩是假结婚，他们清楚，但别人不知道啊。也不道秦林怎么按排的。 “你放心，晚上我睡沙发，你相信我。”秦林看出阿雅的犹豫。 “我当然相信你。”阿雅甜甜一笑。如果不相信他，怎么会跟他来一个陌生的地方。 除了国外的那一点交流，阿雅是调查过秦林的。其实，拜陈天昊所赐，与初见有关的男男女女，阿雅都调查过。不过，这话是没办法跟秦林讲的。 阿雅的甜甜一笑，晃得秦林心的阴霾消散开来。他这才认真看看眼前的女孩子。眼前的女孩子，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十分有神，笑起来像一朵洁白的茶花，荡得人心旷神怡，却不敢亵渎。她平时只是安静地待着，怡然自得。一开口，笑脸先迎，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她一看就是名媛淑女，却不讲究条件。她明明跟自己毫无关系，却愿意帮助自己。秦林深吸一口气，自觉尴尬，这样看女孩子很不礼貌。 “你会恨我吗？”阿雅急急地问。她看到秦林看了自己一会儿，转身就要走，有些莫名其妙。他不会是生自己气吧，毕竟本来要跟他来的是初见。 “怎么会？”秦林也急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能来帮我，我真的很感激。” “可是初见，她，你，……”阿雅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人家秦林跟初见的私事，她不好往深了说啊。 没有得到的，永远是白月光。秦林叹了口气，把这一点点念想留在心里，他觉得是最好的结局。秦林说，“初见，她很好，她愿意帮我，我也很开心，除此之外只剩下祝福她了。”从那天初见跟陈天昊走了，他就放下了所有了。她那样好，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天昊哥很爱她，会对她好的。”阿雅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解释是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还是有意说给秦林听。 秦林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阿雅，初见她有自己的选择，不是你能决定的。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我应该谢谢你。” “你能理解，真的太好了。”阿雅甜甜一笑，“你赶紧去看看你母亲吧，我感觉她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好。” “谢谢你！”秦林顿了顿，“我去去就来。” 秦林走近母亲的房间，就听到了哭泣声。他感觉很不好，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开门进去。 是他小姨在哭，眼睛已经有点红了。秦林快速走近一瞧，他母亲哪里还有刚才的精神，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妈，你怎么？……”秦林半跪在床前，双手握着自己的母亲枯瘦的手。 “快别一惊一乍，”他妈妈说得很慢，吐字却很清晰，“惹你小姨伤心。” 明明是她们有事瞒着自己。秦林心里大恸，看来母亲不大好了。 “我们去医院吧。”秦林急得不得了，泪水都掉下来了。 “唉，去不去都是一样的。”秦林妈妈说了一句，停一会，又说：“我现在只想看着你们结婚，我完成了心愿意，也就没有遗憾了。” “妈，媳妇又不会跑，您以后还要帮我带孩子，帮我管着家，您怎么能，…….”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秦林过年时来看望母亲，就知道她病重了。当时他就能感觉到情况危急，否则他不会回去就急急地找商妍妍商量。只是事到临头，他还是觉得慌乱。有母亲在，才有家。虽然，他不经常回来，但她母亲就像那风筝的线，风筝飞得再远也有人牵挂着，也有牵挂的人。可是，现在，……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想带她去b城看医生了。但是，她母亲没有同意。她母亲要强了一辈子，她不会让自己死在异乡的，更何况b城是她一辈子的伤，她不会去的。 “傻孩子，谁还能跟谁一辈子吗？”秦林妈妈用瘦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满是眷恋与不舍。 “等下敬了茶，你就跟你媳妇去酒店请客，大姐恐怕是去了不了。”秦林小姨哽咽着说。 “妈，都什么时候了，还请什么客啊？”秦林急了。 “唉，你不懂，我们这里的礼数，不请客，婚礼就算数啊。”秦林小姨代替姐姐回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姐的。” “快去，快去休息下。”秦林母亲断断续续地。秦林不敢违逆，起身回房。 秦林回房的时候，阿雅看到的是秦林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阿雅赶紧拧了热毛巾给他敷脸。 “谢谢！”秦林都不知道怎么跟阿雅说敬茶的事。 他之前对婚礼这些事不了解，以为只是人带过来吃个饭就完事了。没想到，他小姨说，他们这里的婚俗，新娘先要跪下给母亲敬茶，然后请客认亲才算正式成礼。 他母亲已经病成那样了，他不好违背母亲。可是，人家阿雅好好的一个姑娘，跟自己非亲非故的，让他给自己的母亲下跪敬茶，他怎么开得了口？ “你有事吗？”阿雅感觉秦林都不敢看自己了。 “晚点要敬茶。”秦林快速轻声地说，深怕这一句不说出来，就没机会说了。 “好啊。”阿雅恬然一笑，“你们这里什么仪式，我配合就是了。” “阿雅，你知不知道，敬茶要，……” “我不知道，但是都不要紧，不是吗？”阿雅难得打断别人的说话，“心安就好，不是吗？” 秦林点点头，心里却想，他对母亲的心安了，对阿雅怎么能心安呢。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事儿的时候。 敬茶的过程，阿雅十分配合。 她端端正正地跪下，给秦林妈妈奉茶。 秦林的妈妈坐在椅子上，虚弱地接了茶，他小姨给阿雅手上套了一个祖母绿的镯子，并双手递给她一个金丝楠木做的小箱子。然后赶紧挽扶她起身。 敬茶礼就成了。 秦林妈妈示意秦林过去，拉了秦林和阿雅的手，叠加在一起，虚弱地说，“秦林啊，你要好好待阿雅，千万不能辜负了她，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我知道的，”秦林已经泣不成声，“你放心，我会待她很好、很好。”秦林轻轻地握着阿雅的手。 这次是主动的。 阿雅没有逃避，她也轻轻地回握秦林的手，“妈，你放心把他交给我，我也会待他很好的。” 秦林妈妈欣慰地点点头。她再也强撑不住，让自己的妹妹，送她回房间了。 第三卷 萌萌 第四章 值得拥有 秦林和阿雅送她们到房间门口，她妈妈回头一笑说，“你们去酒店吃了饭再来，我都安排好了。”说完，也不等秦林他们表态，门就关了。 秦林妈妈支撑不住跟秦林多话，只好先进屋。她的一生，丈夫远离，惟有儿子了。秦林就是她的命。她觉得她最大的心愿已经快完成了，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意外。 秦林小姨扶着自己姐姐躺到床上，“阿姐，你又何必呢？”好哽咽地说，“这个时候一家团聚才最重要啊。” 躺在床上的人大口地喘着粗气，“你不懂，这些事必须有个长辈在才庄重。”她幽幽叹了口气，“以前，我觉得身体好，一点也不急，现在不急不行了。” “我看阿雅人很好，你放心吧，阿姐。”他小姨抹了抹眼睛，倒水给她姐喝。 “我终究是没有福气啊。”秦林母亲用力抓了一下被子，蹭地想要坐起来，“我不甘心啊。”然后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姐。”他小姨赶紧入下水来扶她。她却摇摇手，叹了口气，“算了，我认命了。” “姐，你想想秦林，他已经长大而且很能干，他马上要结婚了，……”秦林小姨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姐姐，好像陷入了沉思。 “他如果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会笑出声来吧？那就让他笑吧，我已经没力气计较了。”秦林母亲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他小姨震惊得眼泪都给逼了来了。这么些年，她姐姐从来不让他们提姐夫。只要谁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就会气得咬牙切齿。现在，她却自己说出来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让妈妈休息下吧。”阿雅拍了拍秦林。 秦林的心里像寒冰遇到了暖流，逐渐融化。他深深地看着阿雅。 阿雅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现在没有外人，不需要演戏，她居然还是喊秦林的母亲“妈妈”。她瞬间有些脸红。 “谢谢你，阿雅。”他给阿雅拿了些零食。“一会才有饭吃，你先垫垫肚子。” 阿雅一点都不觉得饿，还是礼貌地接了，放在桌子上。 “这个镯子还给你啊。”阿雅想把镯子摘下来，秦林阻止了。 “我妈送给你的，你就收下吧。”在秦林的感觉里，阿雅能帮他到这个份上，让他妈妈这么欣慰，哪里还在意一个镯子啊。 “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个镯子值多少钱。”阿雅急了，重点是这个镯子带上去容易，摘下来却有点难。 “不管多值钱，你都值得。”秦林这才认真看看了这个翠绿欲滴的镯子，哪怕是他不懂这些东西，他也知道这个应该不是凡品。 “这个都可以当传家宝了。”阿雅调皮地笑笑，“你别后悔。”从小拿各种珠宝当玩具的阿雅，当然知道它的价值。本来，她想还给秦林的，现在秦林这么说，她就先收下，以后找个差不多的还给他就好了。 “那这个，你可收好了。”阿雅把金丝楠木的箱子递给秦林。 “也给你吧。”秦林没有接，“也是我妈的心意。” 这下阿雅犹豫了。能够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给媳妇的，只怕真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了。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两套首饰。一套钻头的，一套红宝石的。这也太珍贵了。阿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 秦林也是被箱子里的首饰了闪了眼。他突然想起来，大约两年前，她母亲给他拿了几万块钱，说是要凑个数。想来，这个钱就是用来买这些首饰的。估计母亲把自己所赚的钱都投进去了。秦林不免有些心酸。他记得他母亲说过，他们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别说大三件了，就是一张饭桌也没有。只能把一个洗东西的盆翻过来当桌子。他父亲就给他母亲一对金耳环，还只有3克。这还是花了50块钱从邻居家买来的。 小的时候秦林经常听母亲絮叨这些事。那个时候，她母亲就说过，将来条件好了，一定要置办一套像样的首饰。只可惜他们勤于做生意，直到她跟自己的丈夫劳燕分飞，也没有再添置首饰。这是母亲的遗憾，也成了母亲的执念。母亲这是帮着他准备的首饰呢。其实她一直是一个心很暖的人。她自己遇到的不开心的事，她不希望自己的媳妇遇到。 “你收起来吧，就当这次你辛苦的酬劳。”秦林心里隐隐觉得阿雅值得拥有。或许是她帮了他大忙的缘故吧。秦林看阿雅把箱子递了过来，摆摆手。 阿雅自然知道，秦林不希望她不自在。她笑笑地说，“要是初见知道来这一趟能收这么多礼物，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没有来。” 这一调侃，秦林才露出了笑容，“她得不到的。”秦林太了解初见，她很传统，很在意这些礼节。他们不是真的夫妻，让她给自己母亲敬茶，初见做不到。 现在想想，还好来的不是初见，否则，即便她照做了，内心也会不安吧。 “还好是你。”这么一想，秦林就不自觉地说一句。 阿雅还是甜甜一笑。秦林是真君子。他其实都知道。阿雅其实很喜欢秦林这样的做人做事风格。爱一个人不强求，可以给予帮助，却不会胁迫。所以，她并不会喜欢陈天昊，也不喜欢陈天昊爱初见的方式。在她的感觉里，陈天昊的爱包含太多自己的需要，也太霸道。不过，因为当陈天昊是兄弟，她无法置喙罢了。 “那我先暂时替你保管，等什么时候你真的结婚，我再还给你。”阿雅郑重地说。虽然，这些首饰在她眼里也不是特别特别贵重，但毕竟可能是人家全部的家底。 秦林没有勉强，轻轻点头。 等他们从酒店回来，秦林迫不及待地闯进了母亲的房间。阿雅就跟在他身边。他母亲已经没有气力，摊在床上了。他母亲看了看秦林，又看了看阿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她说，“叫他回来吧。我要走了，不恨他了，也希望他不要再恨我了。”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安详地走了。 秦林知道，他妈妈最终还是牵挂自己的前夫的。只是，他们从此再也不能相见了。 他想呐喊，他想问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没有喊，也没有问，因为没有人会给他答案了。知道答案的人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在远方，不会回来了。他转身看向阿雅，看阿雅红着眼圈，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你很累了，去休息吧，明天我先让人送你回去。”秦林这时镇静下来了。一切都结束了，爱也罢、恨也罢，都结束了。 秦林的小姨正要说什么，阿雅已经说，“我陪你。我们给妈妈换了衣服吧。” 死去的人，是要换衣服的。 “这些我们都准备好了，一会就有亲人朋友来帮忙了。”秦林的小姨哭得声音都哑了，“你们快去换了素净一点的衣服再来。”秦林只好跟阿雅退了出来。 “阿雅，你能帮我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感激了。”秦林顿了顿，“明天你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你就别管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阿雅轻轻地说。 唉，活着的人可以骗，所以可以假结婚。死人是骗不了的。民间风俗，可以借媳妇来办丧事，但是这个借也是有讲究的。基本上能借得到，就是认定的媳妇。这话秦林必须跟阿雅说清楚。 谁知道阿雅听完后，很淡定地说，“你可以追我呀。” 秦林以为自己听错了，阿雅却说，“当务之急，是把丧事办好啊。” 秦林点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丧礼繁琐复杂，不管是穿衣还是哭泣，祭拜，都有一套程序。还好有亲戚朋友帮忙，秦林才不至于手足无措。 把自己母亲送走，他自己却病倒了。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伤心过度，总之他现在感觉全身无力，摊软在床上。医生来看过了，说没什么事，只是需要静养。 阿雅每天亲自为秦林煮粥，陪他吃稀粥、配最简单的炒青菜。过了两天秦林好了，阿雅却瘦了一大圈。秦林看着既心疼又着急。阿雅却说，“没事，就当减肥了。” “你马上给我滚回来。”是阿雅的电话，她没想到电话那头声音那么冲，也没有关小声点。也就是在旁边的秦林听得一清二楚了。 阿雅有点尴尬地捂着手机，“老爷子火气太大，”然后悻悻地退了出来。 “哎呀，爸，你火气真的好大呀。”阿雅甜甜糯糯地回应。 “你这死丫头，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呀。你再不回来，我就派人去押你回来了。”赵敬雄气得半死。自捧在手心的女儿，居然不声不响跑去给别人扶灵。 看着办公桌上的信息，他越想越气。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唱的是哪一出。她不是一向心高气傲，眼里只有陈天昊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回来。”这边事也了了。阿雅也确实应该给自己的父亲一些交待。 她没有跟秦林同路，而是提前回到了b城。 阿雅走之前，秦林问阿雅，“等我回b城，我可以约你吗？” 还没等阿雅回答，秦林红色脸说，“约会。” “可以啊，我等你来约我。”阿雅大大方方一美，秦林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第三卷 萌萌 第五章 搬家 初见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结婚了，而且是跟陈天昊。初见现在的感觉比做梦还要虚幻。拿着结婚证看了又看，确认了，没有刚才的平静，现在心跳加速，真的像赶上了一场暴风雨，紧张得不得了。 “高兴傻啦？”不知道是不是初见站着太久没动，陈天昊突然一问。 初见抬起头来，“不是，是茫然。” 气结。这句话说中了陈天昊的内心。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也措手不及。他们心里都清楚，刚刚，他们只是一时冲动，虽然他们心里都还有彼此，但是就这么结婚了，跟预想的程序还是不同。他们应该先确定恋爱关系，然后再把所有障碍扫除清楚，再结婚。现在他们一步到位，把所有问题都甩了出去。只是存在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上车。”初见第一次想要直面陈天昊的眼神，可是，他却躲避了。不过，这一句话比较有气势，初见也只好先跟他上车了。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见初见不明就里，他又补充了句，“领证前。” “我的身世，我想现在也没必要说了。”现在说这些已然没有必要了。 “你要知道，我娶的是你，不是你的家世，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必多虑。”果然陈天昊如是说。 “好。”真的可以吗？ “你住哪里？”车启动了，陈天昊抛出了这么个问题。其实她特别不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干嘛？”鬼知道初见憋了半天为什么说出这句来。 “结婚后第一件事是干嘛？”难得陈天昊没有绷着一张脸，特温柔地说。 送入洞房？小说情节？故意挑逗？听到陈天昊的声音，初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初见可以说他的这声音太有魅惑力了吗？重点是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初见觉得前面肯定是一个大坑。 “想哪去了？脸红什么？”陈天昊瞥了一眼初见，看到这个大龄女青年突然红了脸，又好笑又好气。“到底住哪里？我去帮你搬家，我可不想陈太太流落在外。”陈天昊叹了口气，决定把话说清楚点。 “搬家，搬家，”初见小声重复这两个字，心虚地自嘲刚才自己的反应。 “你需要什么？我安排人先送家里去。” “我只需要一张办公桌和一张床。” “家里的办公桌很大，你可以用。床嘛，也很大，上次你睡过了。”一听就知道陈天昊调侃她醉酒，而且是超级无公害的调侃，初见不自觉脸又红了。陈天昊从后视镜看向初见，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听到她说了一句话，又一脸黑线了。 “那个，我住在海滨花园公寓。”初见说，“是秦林的公寓。”没错初见现在住的是秦林的公寓，初见好像在向他报备似的。 感觉到陈天昊明显地愣了一下，初见赶紧解释，“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找好住的地方，遇到秦林的事儿，想着帮个忙也就算了。因此，这次的住宿是秦林安排的。秦林说，“他正好有一个小公寓租期到了，可以先借我住几天，我就住进去了。”初见以又快又急的速度把这一段话说完，然后就听见陈天昊说了一嘴，差点没吐血。 陈天昊邪魅一笑，“很好，这才是为人妇的应该有的样子。”初见刚刚急于解释一切的样子，真的太搞笑了。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陈天昊想着初见住在这里也稍稍放心。 初见利落地打开房门，陈天昊赶紧踱步进去。窗明几净，现代简约装修却透着高贵。 陈天昊自然不相信这是秦林刚收回来的房子，心里莫名微微有些醋意，又有一些痛恨自己为什么在她需要的时候总是不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永远都不是他。陈天昊在客厅里面还没有坐下去，初见拿着行李箱就出来了。 没什么东西，本来过来也是暂住几天而已。陈天昊指了指茶几上一本摊开的书。茶几上面一个茶具，一杯茶，还有一本书，略显孤独的样子。他也可以想象初见每天一个人坐在茶几上喝茶、看书的样子。闲静、优雅。 “哦，谢谢提醒，差点把这本书给落下了。这可是我最重要的书了。”初见把书合起来，略微有点凝滞，刚刚话说得有点快。 “你还在看这个书？” “嗯。我一直带着。” 这本书是高中的时候陈天昊送给初见的《傲慢与偏见》。很多年了，她依然把它保存的很好，她依然觉得这本书最重要。 两个人站着，微微有些窘迫。“那个什么，你没有其他东西了吗？”还是陈天昊先问出声。 “没有了。”初见摇摇头。 刚进家门，陈天昊接了一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走之前只是说，“如果需要，你可以更换成你喜欢的样子，”伸手拿卡给初见。初见拒绝了。说实话，这个地方虽然来过，但对她来说还是太陌生。她还不知道陈天昊的喜好，不会更改他居所的布置。 “我需要一个书桌和一个安静的空间。”在他拿卡给初见的时候，初见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书房给你用，桌子很长，晚上回来我会回邮件，不会打扰你。”陈天昊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交待一句就走了。“你如果怕吵，可以睡客房，晚上我一般比较晚回来。” 我去，这是特意交待要分房睡呀。也对，本来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婚。 书房不大，但是有一张很长的公办桌。初见简单收拾了下，就开始干活了。最近因为支教和秦林的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好些文字都没有写下来。不知道写了多久，手机响了，是信息。“叫了外卖，你开门，好好吃饭。”初见一看时间，都快晚上七点了。 原来，初见在这里已经坐了一下午。 果然不一会就有人来送外卖。初见打开食盒放在桌子上，清粥小菜。是她爱吃的小米粥，和一些开胃小菜，足足有十来样。这个份量足够三四个人吃。初见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陈天昊发了信息。 “饭收到了，你回来吃吗？”有点小紧张，好像怕陈天昊误会她期盼他回来似的。讲真，初见只是担心他如果打算回来吃饭，结果发现饭被她吃了，会很尴尬。 “不回，晚上加班，正忙。”陈天昊回信息的速度真的是无语地慢和简单。其实，初见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但是现在还是莫名有些失望。毕竟这是她这一次正式地住进这个房子里。 陈天昊下班已经快十二点了。这对他来说是常态。反正都是一个人，早和晚没什么区别。今天他是特别想早点回来陪初见的，但是无奈前面几天太过疯狂，丢了手中的工作就去追初见了，今天很多事都推不掉。 他开门进来不知不觉中就放轻放慢地脚步。当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像小偷进别人的房子，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初见应该早就睡下了。陈天昊是个很爱安静的人，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考虑到这个问题，因此，所有房间的隔音都做得特别好。陈天昊自嘲的正是自己小心亦亦的样子，其实，初见睡着了，他开门也不可能吵到她。 令他意外的是，客厅开了个小灯，书房的灯却亮着。他搁下公文包径直往书房去。他走过去，正好看到初见靠在宽大的靠背椅睡着了，电脑却亮着。 “不明不白的关系，就像忽闪忽灭的灯光，让人纠结、压抑、心慌”。电脑里，初见的稿子里，陈天昊看到了这句话。 他的心，莫名地刺痛。 他有些慌了神，看着熟睡中安稳、漂亮的脸蛋，固执地觉得这是初见的对他们关系的看法。 不明不白？他想大声说，不，这一生我只要你，我只爱你。 可是，他能说吗？他可以不计较前程往事，初见可以吗？他父亲可以吗？到现在，他甚至不敢跟他的父亲说他已经结婚的事实。因为，他还没有想好退路。 果决如他，也有犹豫、反复考量的时候。 很多人不知道，在商场上他狠绝、果断，是因为成也好、败也罢，于他而言都不重要。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天下。也正因为如此，他总是能在最短时间给对手致命一击。 可是现在不同，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了初见。他不想让初见受到伤害。初见是他前进的动力，也是他的软肋。在他没有解决所有问题的能力和办法之前，他不会把自己的软肋抛出去。 他怎么跟初见说呢？怎么表示自己的顾虑呢？ 陈天昊蹲下来，想帮初见把一缕在脸上的头发往后顺，没想到这个时候初见醒了。虽然是初春，书房的暖气却开得十足，初见脸微微有些发红，睁开眼睛就看到陈天昊看着自己，更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这种暖融融的氛围让人心里痒痒的，或许是为了让初见感受到真真切切地关系，陈天昊伸手抱住初见的头低头吻她。像电流击中了全身，初见直挺挺地就这样看着他，触碰他富有弹性的双唇。陈天昊十分有分寸地浅尝辄止，微微地笑着看着完全处于失魂僵直状态的初见。 初见自己写的小说，多少缠绵悱恻的场面都写过，到了自己身上，却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现在的感觉真的是尴尬多于甜蜜。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还没到那个地步？ “收拾下，休息吧。”陈天昊转身准备出去，初见觉得或许是自己的失态让陈天昊很不快。 初见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那段电脑的文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是小说情节。”初见指着电脑，虽然陈天昊的后脑勺没有长眼睛，他当然看不到她手指的方向。 “我知道。”他略微停了下，“刚刚我的老婆太，…….我不想控制，”然后就走了。 初见感觉她的脸已经烧红了。 第三卷 萌萌 第六章 第一次见面 搬家的第一晚上，一夜好眠。睡醒还躺在床上的初见，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翻了个身，捏捏自己脸，感觉一切都是真的。然后她就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笑出了声。她有家了，跟陈天昊成家了，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 “起来吃饭了。”这一声敲门声，让初见觉得踏实。她立马收敛情绪，迅速起床洗漱下楼。初见看到陈天昊正在帮她打粥。 “试试看，”陈天昊回头看了一眼初见。她今天穿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外面套个黑色短款薄羽绒服，头发挽了一个髻，又简单又大方，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陈天昊不禁多看了两眼。 “我脸上有东西吗？”初见好奇怪陈天昊一直盯着自己。 “就算我老婆脸上有东西，我也觉得她好看。”看不出来陈天昊这么贫嘴，不过他后面又来了句，“去换套鲜艳点的衣服吧，不是黑就是白。” “我平时穿得不比较素，”初见一屁股坐下来，心虚地说。初见有点担心陈天昊不喜欢她的衣品。这种纠结让她自叹，怎么看都像正在谈恋爱的小女生，忸怩得不得了。 “没关系，等我有空了，我带你去挑几套。”陈天昊给初见盛了一碗粥。 “真的啊？什么时候？”初见眨巴着眼，笑容可掬。她得赶紧应承下来，谁知道过了这村还有没有这店。 陈天昊没想到初见反应这么大，心里一松，这就是恋爱的样子，“等忙完这两天吧。”又担心初见失望，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要出门吗？” “嗯，今天去谈下稿子，过两天就进组了。”初见自然知道陈天昊很忙，她更多的是开个玩笑。她觉得自己的衣服其实够了。她平时比较少出门，只是出门的时候才需要好好捯饬一下。她期待的是跟陈天昊一起出门逛街。 “这么快，进组要多久？”陈天昊摆好饭，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至少三个月吧。”初见喝了一口粥，很舒服。 陈天昊却微微皱眉，这两天他会很忙，根本没时间陪初见，等他忙完，她又要进组了。 “等我回来，咱们再去买衣服啊。”初见调皮一笑，“这笔钱我不会替你省的。” “早上我送你。”陈天昊优雅地切着面包，往嘴里送一块，咀嚼半天再送一块。 “好呀。”初见才不会跟陈天昊客气呢。重点是这个地方太大，她确实不熟悉。 陈天昊满意地点点头。 初见跟剧组敲定最后的稿子，已经是傍晚了。她给陈天昊打电话，陈天昊没有接。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据秘书说，陈天昊是特意交待他等着电话的。这一点，还是让初见挺感动的。陈天昊事务繁忙，却还能记挂着自己。她拒绝了陈天昊派车来接，想着去看看商妍妍，转身还没进电梯，有位工作人员拦住了她。 “请问是初见小姐吗？”小姑娘急急地走到她跟前，很有礼貌地询问。 “我是。”初见点点头，微微一笑。 “我们严总经理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您随我来。”小姑娘说着，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还猫着腰，态度十分殷勤。 初见早就听说严总的大名了。听说他是出了名的严苛。不过说来也奇怪，初见又听说，她的小说能进cj，全是严总给的机会。她是很想见见他的，毕竟她想听听严经理对她小说的看法。不过，好像陈天昊对他有点意见，初见就有点犹豫。 “看来是我面子不够大啊，请不动初见小姐呀。” 寻声望去，初见看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妥妥的大叔一枚，却不油腻。 初见正不知如何应答，他已经快步走到初见面前，“初见小姐，我是cj的总经理，严正番。” “您好，严总，久仰久仰。”初见见严正番正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似乎还挺好说话的样子，心里松了松。 “刚刚没吓到初见小姐吧？”严正番哈哈一笑，“我这个人就爱开玩笑。” “不会，不会。”初见摆摆手，瞄见旁边的小姑娘早就低下头，不敢说话。 信你个大头鬼。 “饭点也到了，要不我请初见小姐吃饭吧。”严正番微微一笑。 初见见严正番一脸和煦，想着他肯定有事情要找自己，谁叫自己的小说在人家手头上呢，便大方地说，“吃饭就不必了吧，我还有事儿，严经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严正番一听点点头，“那好，你随我来办公室。” 初见一进公办室，严正番给她倒了杯咖啡。 “你尝尝，现磨的。”严正番还是一脸笑意。 要说起来，初见现在是严总的下属。正是居于此，严正番对初见越客气，初见感觉越疏离。 “谢谢。”初见并没有喝咖啡。 “你姓初是吧？”严正番示意初见坐下来，他就坐在初见的对面。 “是啊。”初见有些莫名。这严总不按常理出牌啊。要说，他肯定也是日理万机的，怎么有时间和兴趣来管她姓什么。 “初见小姐别误会，”严正番轻咳两声，心想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想哪里去了，“你这个姓比较少见，也不知道你父亲是哪里人？” 初见心里咯噔下，面上却不显露出来，“我随母姓。老家是xx”。 初见觉得严正番显得更高兴了。 其实严正番何止高兴，他简直是激动，激动得不得了。为了不让初见看出什么来，他转身拿了份合同。 “请初见小姐来，是想听听初见小姐的看法。”严正番把合同递给初见。 初见愣了几秒钟，还是接了合同，看了起来。她越看越心惊。cj什么时候给合作的作者这么好的条件啊。居然希望初见以小说入股cj的股份。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合同里白纸张黑字写着，入股的是cj的股份，而不是电视剧的股份，而且如果电视投资失败，所有责任cj承担。这简直就给她送上一大笔钱啊，而且还是源源不断的那种。 初见看完合同，本来想把合同直接甩在他身上，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懂得的。只是，她抬头看到严正番清明的眼神，还是犹豫了下，直接把合同推给他。 “我何其有幸能得到严总的青睐，”初见正色道，“但是，我只是一个草根作者，从没想过当什么股东，请您见谅。”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初见从来不信。 “初见小姐要不要再考虑下？”严正番一改之前笑嘻嘻的样子，无比认真地，“我也是为cj留人才啊。更何况初见小姐想要做公益，还是要有些自己的本钱的。” 原来如此。这个合约如果签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以后的小说肯定都会卖给自己的公司。初见不能理解的是，她的小说是精彩，但是比她小说精彩的何其多，为何cj就偏偏看上了她呢？更何况，入股cj已经不是小说的问题的。 不对，他知道她在做公益，他调查自己？初见心里一惊，猛得看了严正番一眼。 “初见小姐别误会，任何我们想合作的人，我们都有调查，这是正常程序。”来正番严肃地说。 “初见小姐，你也不用急着回复，把合同拿回去仔细看看，再考虑考虑。”说完，也不等初见回复，比了个请的手势。初见都没有办法接话，只好起身，带着合同出门。 严正番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初见却隐隐觉得不大对。他们不认识，他这样拐个弯送钱是为了留人才？无论如何，她是不信的。 经历了这个事儿，初见也没有心情去找商妍妍了。她要赶紧回家找陈天昊。结果她刚走出来，陈天昊的电话就进来了。 “向前看。”是陈天昊的声音。初见向前一看，是陈天昊的车。她赶紧跑过去，坐上车。 “你怎么来了？”初见一边寄安全带，一边问。她记得陈天昊的秘书说他今天会很忙。 “事情永远也忙不完，当然接老婆比较重要了。”陈天努努嘴。当秘书跟她汇报初见不需要接的时候，他推掉了后面的所有事情。他对严正番不放心哪。 “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里啊？”初见十分佩服陈天昊的判断力能。 “我开了你的定位啊，老婆大人。”陈天昊顿了下又说，“你是路痴，你一出门我就不放心。” 原来如此，初见的心里暖暖的。 回到家初见把合同给陈天昊，陈天昊看了很久，几乎是逐条看了又看，然后问初见，“你怎么看。” “我不会签，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无功不受?。”然后初见又甜甜一笑，轻轻地羞涩地说，“何况你现在是我老公了，以后我的小说肯定要卖给自家公司的。” 陈天昊听初见一说，平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不应该把初见看成严正番旁边的那些女孩子。她其实非常有主见，懂得取舍。陈天昊轻轻搂过初见，吻她的额头，“你做事，我放心。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尽管推在我这边来就好。” “好。”初见轻轻点头。 第三卷 萌萌 第七章 解释清楚 阿雅请了陈天昊帮忙。他们之间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其中不乏有陈天昊的用意，更有双方家长的推波助澜。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就是阿雅不找陈天昊，陈天昊也会找阿雅的父亲说清楚。 “天昊哥，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别惹我爸爸生气，到时候跟伯父联合起来，可没你的好果子吃。”阿雅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太紧张了，他陈天昊是什么人，一次项目上亿，什么样谈判没见过。可是，她在紧张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底一闪而过，她想抓，又没抓住。 不对，她担心的不是陈天昊，而是担心陈天昊把事情搞僵了，她没办法处理。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小心亦亦？因为秦林？一想到秦林，她就微微有些脸红。 陈天昊却觉得阿雅的话很有道理。在他看来，跟赵敬雄的会面，正好阿雅所说，是场硬战啊。 阿雅今天穿得特别休闲。这还是陈天昊没有见过的样子。陈天昊上下打量阿雅，然后连连点头。搞得阿雅莫名其妙。毕竟，陈大少爷这样看自己还是头一次。不过，陈天昊的心思全然不在阿雅身上，而是想到了初见。自从那天说要带她去买衣服，陈天昊就把这个事儿记在心里了。她进组已经快半个月了。有时候忙起来，初见很少给她打电话。而陈天昊想她的时候，只能给她留言。因为，初见说不希望自己的原因影响剧组工作，她有时间会给他打电话的。陈天昊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去了控制权。不过，他在慢慢适应。 “你这衣服哪里买的？”陈天昊指了指阿雅身上的衣服。 阿雅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天哪，陈天昊居然关心她的衣服哪里买的。果然，谈了恋爱的男人就不一样了。 “这个是订制的，他家什么风格的都有，面料也可以自己挑，你需要啊？”阿雅特别夸张地提高音量。 看到阿雅特别夸张的表情，陈天昊又好气又好笑，“想给初见定几套衣服，你帮我约下。” “得得得，以前是你的秘书，现在还是你老婆的秘书了。”阿雅手一摊，十分无奈。 阿雅淘气的样子，陈天昊忍禁不俊。 “到时，你在我身边先不要说话，等我把事情说清楚，你再说。”进门之前，陈天昊搓了搓手，好像拐了人家女儿来道歉似的小心亦亦。 噗嗤。阿雅还从来没见过陈天昊这个样子。“天昊哥，你这个样子像是要去见老丈人啊。” “唉，我像是拐了人家女儿还不负责任的男人，要去见老仗人啊。”陈天昊轻咳一声。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赵敬雄就站在窗前，看着两个年轻人嘻笑，嘴角轻轻往上翘。他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两个人多般配啊，无论从家世，还是从才学，从样貌。更重要的是，陈天昊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陈天昊无比认可。 他老年得女，妻子还因此搭上了一条命，因此，这个女儿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叔父好。”陈天昊礼貌地送上礼品，热情地跟赵敬雄握手。 “爸爸。”阿雅甜甜地笑。 赵敬雄在客厅见了他们。 佣人看了茶，就退下去了。整个客厅很大，显得很空旷，有些清冷。 赵敬雄朝陈天昊微微点头，“龙井还没上来，这是大红袍，你们喝看看。”赵敬雄看向阿雅却一脸严肃。 陈天量不敢怠慢，坐下来，先品了口茶。 阿雅却径真的走向赵敬雄，扶着赵敬雄的臂膀，柔声细语地说，“敢情他是您儿子，我是您捡来的呀。” 赵敬雄被阿雅这一声逗笑了，“你呀，你呀，”赵敬雄轻轻一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拿你没办法了。看天昊能不能管住你吧。” 说到正题了。 “伯父，”陈天昊正色道，“阿雅做事，我放心。” 赵敬雄才开怀，就听到陈天昊说，“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她也从来没有让我操心过。” 赵敬雄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说的是什么话。”赵敬雄越想越气，他赵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阿雅是他赵敬雄的掌上明珠。这些年，阿雅帮着陈天昊做了多少事，传了多少绯闻，他不闻不问，是因为觉得迟早他们是要走到一起的。 赵敬雄不相信他陈天昊不知道两家长辈的意思，那么他这么多年是在利用阿雅，利用他赵敬雄？ “天昊啊，我一直看好你，做人不能不地道啊。”赵敬雄霸气道，“你这样利用阿雅，怪只怪我赵敬雄识人不明，怪阿雅太傻。” “叔父”陈天昊着急了，“您这话说得太重了。”他顿了顿，“我陈天昊是什么样的人，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肯定是清楚的。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阿雅吗？” “就是，爸爸，你以为你女儿傻吗？”阿雅用力拉了拉赵敬雄的手臂，“我跟天昊哥就跟亲兄妹一样。那些个绯闻都是他们爱编造，难道我们还一个一个去澄清吗？” 赵敬雄有些犹豫，如果自己的女儿与陈天昊没有那个意思，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你就放任她胡作非为。”赵敬雄想到他拦下的关于阿雅给别人做丧妇的新闻，头就很疼。 这件事陈天昊也确实做得不地道。毕竟阿雅是在帮他。他正想跟赵敬雄承认错误，请求他的原谅。阿雅已经抢先一步了。 “爸爸，”阿雅假装生气地说，“虽然天昊哥照顾我，也管不到我的事啊。”她说，“这件事是我愿意的，”她说完假装很羞涩的样子，“学长人很好的，我很喜欢。” 赵敬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你坏了我事儿了。”阿雅放开赵敬松，“新闻一报，我们就顺理成章了，这下好了，我忙了半天，白忙活了。” “我赵敬雄是什么人，你阿雅可是我的千金啊，什么人还需要你费这么大的心思。”赵敬雄哼哼几声。 阿雅知道自己的父亲成功被吸引了。她在心里疯狂对秦林说抱歉。这高开低走的，以秦林的家世，秦林未必能入得了自己父亲的眼。她朝陈天昊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事情妥了。 陈天昊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雅。他现在有点搞不清楚，阿雅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他不敢随意插嘴，只能静静地听。 果然，赵敬雄兴趣来了。“到底是谁，你给我说清楚。” “是他啦，”阿雅拿手机给自己的父亲看了秦林的照片。 赵敬雄看照片中的年轻人，光洁白皙的脸庞，柔美流畅的线条，微微一笑，好像春天里碧绿的池水荡开的涟漪，无限美好，又像一汪清泉，温和细腻。 见自己父亲盯着照片看，阿雅迅速关掉手机，“别看了别看了，八字还没一瞥呢。” “哼，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们阿雅还配不上他？”赵敬雄吹鼻子瞪眼，但心里已经软化了。 “他自己经营三家酒店呢。”阿雅甜甜一笑，“年轻有为。” 赵敬雄嘴一撇，又想起了新闻里的地点，一幅不屑的样子，“就是出身差了点。” “哎呀，爸，”阿雅撒娇地说，“我身边出身好的人少吗？”。 也对，赵敬雄转念一想论出身，陈天昊也算不错的，但他当时看上陈天昊可不是看上陈天昊的出身，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更何况，阿雅身边家世好的多得是，可是阿雅不来电啊。这么多年，她终于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他怎么样也要看看再说，不能棒打了鸳鸯啊。 “我觉得秦林的为人吧，就像您泡的茶一样，入口简单，越喝越是弥久清香，是很难得的人才。”陈天昊适时地说。 赵敬雄呵呵一笑，“你也认得他？” “是高中同学。”陈天昊言简意赅。 “阿雅就像你妹妹一样，你也帮忙把把关。”赵敬雄更开心了，也就是说秦林是在b城读的书了。 “秦林能力绝不在我之下，性格也很好，将来一定会成为您的助力的。” 赵敬雄更高兴了。 “哎哎，你们俩怎么说秦林，跟说个天鹅肉似的，”阿雅嗔道，“我的事，你们少掺和哈。我自己喜欢就好。” “好好好，我的乖女儿喜欢就好。”赵敬雄说完，轻轻地拍拍阿雅的手。 阿雅背着赵敬雄给陈天昊比了个赞的手势。 陈天昊没想到跟赵敬雄的谈话，还挺顺利的。他微微有点感慨，同样的是创业出来的，赵敬雄可比自己的父亲开明多了。“来，叔父，”陈天昊反客为主，给赵敬雄倒了杯茶。 赵敬雄看陈天昊泡茶的手法熟练，动作优雅生动，看他给自己递茶，满心欢喜。 “叔父您为人开明，阿雅好福气啊。”陈天昊也不说破。 赵敬雄点点头，“你跟你父亲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们两家是世交，你需要我递个话什么的，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那我在这里先以茶代酒谢谢叔父，”陈天昊果然拿起茶来干了一杯，“其他的倒无所谓，我只希望我喜欢的人能由我作主。” 赵敬雄哈哈大笑，笑过后起身拍拍陈天昊肩膀，“你是有担当的，有机会我跟你父亲谈谈。” 陈天昊赶紧起身，谢过赵敬雄。有他出面，事情会好办得多。因为，陈天昊知道他父亲最佩服的人就是赵敬雄了。 第三卷 萌萌 第八章 剧组 “初见，你的咖啡。”这是剧组的男一号，叫萧逸。 “叫姐。”初见故作严肃地跟他开玩笑。 “就比我大几岁，叫初见怎么啦。”他努努嘴，还是个大男孩子。 萧逸，男，24岁，新晋小生。人不仅长得高大帅气而且十分体贴。他是初见极力推荐演这部小说的男一号。或许是因为这层原因，他对初见更多了几分热情。 “叫初见姐。”初见伸手帮他整理了他有些凌乱的假发。 “可我就喜欢叫你初见。”这回轮到他严肃了。“你看起来还没我老练呢。” 是哦，在娱乐圈跟一个十几岁出道的小孩子比较起来，初见当然算新人。不过，初见确实没打算把时间用在比较大小这事儿上。 “你的cp来了。”女一号是当红小花青宁，人长得挺漂亮的，就是有些娇气。 “不喜欢这样的，我还是喜欢成熟的。”萧逸试探性地说。可是初见并没有听到，她在跟青宁打招呼。 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走过来。现在的明星真的是气场十足啊。初见不禁感叹，虽然当了个副编剧，但这个花花世界与她所想要安于的世界相差太远。好像，初见一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更换角色。 “初见姐，好开心见到你。”青宁虽然娇气，但人家情商高啊。娇而不骄，估计就是粉丝都十分喜欢她的缘故吧。 她看到初见，放下众人快步跑到初见的边上，搂着她的手臂。因为分组拍摄的缘故，编剧跟演员也不是每天都见的。 青宁也是初见推荐的。 “我也是。”其实初见特别喜欢青宁，特别是知道她为山里的孩子捐了很多书本的时候。 “没看到初见很累吗？我们今天这一组都拍完了，你才来。”萧逸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没看公告吗？我现在来还是早的。下午才有我的戏。”青宁努努嘴，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个漂亮的男人。 “初见姐，我问你呀，你认识陈董吗？陈天昊，陈董。”青宁神神秘秘的，却让初见有些心惊，不知道她突然怎么问这个。 “诶，你是故意找茬吧？”萧逸更不耐烦了，“这是cj的项目，怎么可能跟陈董扯上关系。你难道不知道，cj跟kmt是死对头？听说，从软件公司开始就一直争夺市场了。” 初见只知道陈天昊不喜欢cj的经理，从来没想到两家公司是死对头这种关系。这样说，初见是在打自己老公的脸？那她就更不好把陈天昊跟自己的关系说出来了。 “你傻吧，初见姐也拍过kmt的电视剧的。”青宁真是快被这个愣头青气晕了。她就是想套点关于陈天昊陈大帅哥的消息，她要是不知道初见拍过陈天昊公司的戏，她怎么会贸然问初见呢。谁让萧逸扯这些？ “哦，这个见过的，就是，……”，“不熟”两个字初见没有说出口。要怎么说呢？在外面，初见从来不想道破她与陈天昊的关系，但她又不想否认。这个问题让她为难了。 “那太好了。”一说到激动的事，青宁乐开了花。“我就知道初见姐对我最好了。”然后就搂着初见的手，牛皮糖似地粘着初见。 萧逸看了就全身鸡皮疙瘩， 不过，一瞬间萧逸就不敢动了，青宁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因为他们看到了他们的老板严正番。这次的拍摄起用的艺人，也是cj自己签的艺人。 严正番手下很多产业。电视剧并不是他们主要的产业。他向来不苟言笑，艺人都有点怕他。当然，据说十分入得了他眼的艺人，会得到了公司的热捧。不过，大家都摸不透他的脾气，所以一见到他，大气都不敢出了。 “初见小姐，现在有空吗？”严正番直接走到初见跟前，“上次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萧逸和青宁面面相觑，初见却一身轻松，她轻轻一笑，“我进组后，还没回b城，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你现在忙完了吗？”严正番微微一笑，显然对初见的态度很满意。 “今天忙完了。”初见不明所以。 “那我请初见小姐吃饭。”严正番说着，也不看别人，径直比了个请的手势。初见也正好想跟严正番说清楚，因此没有拒绝。 谁知道他们刚走，萧逸的助理羽霏就跳出来说，“没想到初见是这种人。” 萧逸要阻止都来不及，她又说，“没看到严经理对初见那么有耐心吗？”她神秘一笑，大家都围了过来，“据说能得到严经理青睐的，那都是得把他伺候舒服的人。” “是谁允许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的。”萧逸首先听不下去了。 青宁也脸色大变。这个圈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些事要是传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也是听隔壁组的人说的。”羽霏得意得笑了笑。大家凑着热闹不嫌事大，你一言我一语地揣测。 “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你们没有实证就不要乱说话，要知道严经理是最讨厌别人传绯闻的。”萧逸这个话把大家镇住了，大家才纷纷散去。羽霏不以为意地撇撇嘴，“这种事儿一天不知道要传多少，也就你死心眼。” “话不能这么说，”青宁道，“在背后这么造谣确实不对。” “这怎么算造谣呢，你是没看见严经理的眼睛都粘在初见的身上了。” “够了。”萧逸气极了，“明天你不用来了，”他顿了一顿说，“现在就可以走了。” 羽霏愣住了。在她的印象中，萧逸是非常好脾气的。她们也经常议论艺人。这似乎是她们消遣的方式。她没想到的是，萧逸居然是生气开除自己。 “我不需要一个造谣生事的助理。”萧逸甩头就走，边走边跟另外一个助理说，“马上联系公司多给她结一个月工资让她走人。” 青宁没想到萧逸气性这么大。不过，如果是她，她也不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她快步跟上去，“萧逸等等我啊。我们再把戏对一下。” 几个人呼啦啦一下子全走光了。只剩下羽霏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泪水打湿了她的衣领，可是没有人看到。她就这样离开了公司？她就这样离开了自己最喜欢的明星。想当时为了在来到萧逸身边，她付了那么多努力，不仅恶补各种知识，还学习助理的各种日常。她因为吃苦耐劳，一步一步走到了萧逸第二助理的位置。 她不就是说了初见几句吗？她不就是为了逗逗大家开心吗？她没想到的是一向对他们最宽容的萧逸真的生气了，还要赶她走。她不甘心啊。 严正番带初见去的餐厅是个挺精致的地方。她选择在窗户旁边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公园。他觉得女生都会喜欢的。 “严经理，上次您说合同的事，”初见刚落坐，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事情跟严正番说清楚。 “这个事，不急，先吃饭，先吃饭。”严正番不仅一脸笑意，还十分殷勤地给初见递菜单。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初见也不好拒绝太过。她大大方方地点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把菜单回递给严正番。 严正番没有看菜单，直接叫服务员过来说，“叫你们经理安排下，特色菜。” 初见微微一笑，“你很熟悉啊，这里。” “自己家的产业。”严正番说，“你以后可以来这里吃，东西很精致。” 初见吐吐舌头，心里想，她当然知道精致了，不过看价格，不是她消费的起的。 严正番看初见的样子十分可爱，心里突然变得暖和，“我给你免单。” “不用，不用。”初见连忙摆摆手，“我经常在组里吃，很少出来。” “那怎么行？”严正番急切地，“难怪你这么瘦。” 初见一听这话就不大舒服，毕竟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到这么熟悉，而且她也没有打算跟严正番有更深的认识，特别是知道cj跟kmt不对付后。 “那个，严经理，我想合同的事，我还是不能同意。”初见的觉得，还是把这个事情先说清楚比较好。 严正番听到初见这么一说，眉头皱了皱。这离他的设想有些距离。说实话，谁都应该不会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吧。 “我感激严经理的好意，但是我一直觉得有多大力量就做多大事吧。”初见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时服务员送菜上来了。她正给初见倒水，瞥了一眼严正番，看他脸色很不好，心里一紧张，手一抖，贱了些水在初见的手上。 要知道那可是开水了啊，初见吃痛地啊了一声，服务员都吓傻了。还是严正番眼疾手快拿湿毛巾覆在她的手上，赶紧拉着她去洗手间。 这顿饭没有吃。因为，初见的手处理后还是红肿，严正番带初见去了医院，等处理完出来都已经傍晚了。 晚上还有夜戏，初见谢绝了严正番的邀请，匆匆去了剧组。 过了几天，初见在剧组，青宁神神秘秘地过来说“我刚在外面看到陈董的车了，他肯定是要来剧组的，你等下帮我引见啊。” “这个，”初见还是有点犹豫啊，不知道这样陈天昊会不会不高兴。 “陈太太怎么可能把女人介绍给自己的老公。”是陈天昊的声音。站在人群面前，他总是那样鹤立鸡群，又帅又个性。不过，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震惊。 “你怎么来了？”初见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回家，找不到我老婆，我就追来了。”看似很幽默，却把青宁的请求给堵死了。 “还是我来介绍吧。”陈天昊转而面对青宁，“我是初见的老公，陈天昊。现在你还需要引荐吗？” “初见姐，”青宁看着初见，瞬间眼泪汪汪地，“虽然我的请求可能不够合理，可我也是你的忠粉。我一直觉得可以演你的电视剧是一种荣誉，可是你居然这样伤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陈天昊就在初见身边，她不是故意，说不过去啊。 陈天昊本来也只是想为初见化解尴尬，没想到却把初见推到了另一个尴尬。 “对不起，青宁小姐。”陈天昊淡然一笑，“我跟初见很快会举行婚礼，到时请你来当伴娘，你愿意吗？” “真的，”虽然爱慕之情没有得到，但是爱慕从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突然得到爱幕之人的邀请，青宁喜极而泣，“愿意愿意。”青宁就怕说迟了，陈天昊会后悔似的。 只有一个人很郁郁。萧逸。 这个棚里现在只有他们四个人，否则，陈天昊也不会在这里说出他跟初见的关系。在他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个人还郁闷，那就是想过来找初见的严正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