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胎SOLO的霸总脱单了》 第1章不嫁也得嫁 “妈,如果我要是真的嫁给他的话,这辈子可就毁了!”吕家大厅里,吕冰儿一脸焦急的摇了摇坐在沙发上贵妇人的手大声说道。 周芳看到自家女儿这么难受,自然是赶紧拉了拉她的手劝道:“你先起来,这件事情也不是非这样不可……” “妈,你这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吕冰儿一听这话,瞬间就活了过去一般坐在了妇人身边问道。 “方法自然是有的,虽然沈家那边跟我们吕家提了亲,但是也没有说我们这边一定就得嫁啊……”周芳捂嘴笑了笑说道。 “难道我们还能拒绝沈家的提亲不成?”吕冰儿一听,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自己不想嫁给沈家那个杀人如麻的男人,但是却也知道沈家在a市的地位,如果无故退亲的话,谁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覆手就把吕家灭了? 如果要是吕家倒了的话,自己还怎么继续出入上流社会? 周芳听她这样说,赶紧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声说道:“这话自家说说就好,沈家这么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丢的下这个脸?” “那……”吕冰儿有些不解。 “虽然沈家财大气粗,但是听说现在这个当家主事的男人年过三十,又嗜血,对自己的亲手足都下的去手,再加上你爸爸得到了内部消息,说是那个男人恐是命不久矣……妈妈自然不会让你嫁给这样一个男人的。”周芳握紧了吕冰儿的手心疼的开口说道。 “吕晴儿在我们吕家呆了这么多年,也该还点利息了。我和你爸爸让你姐姐今天晚上回家一趟,让她替你嫁过去沈家便是!”周芳似乎想到了吕晴儿以后生活的惨状,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一抹笑容来。 吕冰儿一听,脸上也涌上一股雀跃来。 “晴儿,你在这里站着干嘛?”走廊的转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吕晴儿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整个脑子都有些浑浑沌沌的。 吕晴儿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受欢迎,不受待见,但是在接到亲生父亲的电话以后,心底还是忍不住喜悦。 几乎是马上,吕晴儿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千里迢迢的挤公交赶回来,生怕自己耽误了。可是吕晴儿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进门就听到这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客厅里的周芳和吕冰儿听到声音,对视了一眼急急的站起身来朝着走廊处走去。 “原来是晴儿回来了,你看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吭一声!”在看到吕晴儿的一霎那,周芳心里就漏了一拍,伸出手要去拉她,但是却被吕晴儿给避开。 吕常胜见此有些不悦的的皱起了眉头说道:“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在这里站着成何体统?” 吕晴儿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进去说?说什么,替自己妹妹嫁给一个命不久矣,嗜血的男人吗? 虽然心里一片苍凉,但是吕晴儿却还是绕过周芳朝着客厅走去。 吕常胜甩了甩手,也跟着进了客厅。 “魏姨,大小姐回来了,还不快点把做好的菜都端上来?”周芳扯着嗓子朝着厨房里的厨娘喊道。 说完以后,周芳就一脸做小的样子拉着吕冰儿坐在了吕常胜身边,主动的倒了杯茶递给独自一个人坐在对面的吕晴儿说道:“来,晴儿先喝茶。” 她的这副作态倒是显得好似是吕晴儿给了她气受一样。 吕常胜见此神色不悦的看了吕晴儿一眼道:“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了?” “谢谢阿姨。不过我一向不喜喝茶水,看来阿姨上了年纪以后还真的是健忘呢。”吕晴儿从善如流的看着周芳笑道。 周芳闻言,几不可察的咬了咬牙。 吕晴儿自然知道年龄对于周芳来说有多重要,以前的时候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才夺走了母亲拥有的一切吗? “爸,您今天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吕晴儿掩下眼底的思念说道。 周芳听到她要走,着急的用手肘碰了碰吕常胜。 “你今年也满二十了吧?”吕常胜斟酌了一下用词后问道。 虽然早知道自己没有存在感,但是吕晴儿心脏还是疼痛的抽了抽。 “二十二。”吕晴儿顿了顿回道。 “我和你母亲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嫁过去。”吕常胜一噎,脸上有些别扭的看向了一边道。 尽管经过刚刚的事情后,吕晴儿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却也没有想到他们真的会开得了这口! “我目前没有嫁人的打算,我不会嫁!”吕晴儿没有丝毫的迟疑,坚定的看向了自己所谓的父亲道。 还没等吕常胜说话,周芳就急迫的开口说道:“这……这怎么能不嫁呢!” “就是啊,姐姐,爸妈好不容易给你找了这门好婚事,姐姐这样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一边坐着的吕冰儿也一副乖巧的样子劝道。 吕晴儿冷哼了一声后带着笑意的看着吕冰儿开口道:“既然是一门好婚事,妹妹嫁过去岂不是更好?” “胡闹,你妹妹年纪尚小,怎么可能嫁过去沈家!”周芳一听训斥着开口道。 好似察觉到了自己语气强硬了些,周芳又赶紧靠在吕常胜身边抽噎了几声,擦了擦压根就莫须有的眼泪开口道:“常胜,茹儿年纪还小,嫁过去了以后谁来照顾我们?” “你不嫁也得嫁!能够嫁入沈家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吕常胜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心烦的瞪了吕晴儿一眼以后说道。 吕冰儿听到这话,面露挑衅和得意的看了吕晴儿一眼后,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靠在周芳身边。 吕晴儿悲凉的看了坐在对面的一家人,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未融入过这个家庭。 或者说,从自己母亲走后,这个女人带着所谓的妹妹进了吕家以后,这个家就开始不是自己的避风港了…… 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推出去替吕家消灾的存在罢了…… “我不会嫁的!”吕晴儿不再多留,站起身来大步的朝着大门走去。 吕常胜和周芳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全都传进了吕晴儿的耳朵里。 酒吧里 吕晴儿独自一个人坐在了角落的位置,桌子上放置着好几个已经喝空的酒瓶,她手里还抓着一个酒瓶,丝毫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为……为什么?”吕晴儿脸上不由得出现了痛苦的神色来,一个人喃喃自语道。 仿佛之间,吕晴儿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正慈祥的看着自己笑。 如若不是母亲不在的话,吕家怎么可能会让外人堂而皇之的进来? 吕家本应该是自己外公留给母亲的,但是由于母亲对于吕常胜之间那毫无保留的爱,吕家也被母亲拱手相让给了他。 吕氏集团本名是江氏集团,只不过在外公去世没多久以后,就更名了。 一直压抑在吕晴儿心底的事情全都在此刻被唤醒过来,好像是一头猛兽一般要将她所吞没。 在吕晴儿的印象里,外公对于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很喜欢,但是耐不住母亲执意要嫁,外公还是亲手将母亲交到了父亲手上。 因为父亲以前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农村里,一个偌大的公司也就只能靠着母亲来支撑着。 母亲从小就很有商业天赋,所以吕氏集团在母亲的带领之下名声也愈发的响亮,追求母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只是母亲却从来都没有犹豫过,坚定不移的选择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之后父亲提出说要进公司当董事,母亲更是没有二心,直接把位子让给了父亲。 在吕晴儿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忙的见自己几面都难。年幼的吕晴儿总埋怨母亲不陪伴自己,后来才知道她活的有多累。 “美女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就在吕晴儿脑袋沉重的想着往事时,一道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声在她的脑袋上面响起。 吕晴儿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向了男人。 “俊,实在是长的太俊了!哥哥陪你喝几杯如何?”男子看到吕晴儿的样子以后,更是急不可耐的咽了咽口水坐在了吕晴儿身边的位子上。 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吕晴儿想都没想直接冲着男人喊道:“滚。” 不过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吕晴儿,见她整个人喝的昏乎乎的,隐晦的从自己衣袖里拿出一粒药丸来,趁着她不注意时,丢进了酒瓶里。 男子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位置走去。 吕晴儿没有多想,继续举起酒瓶仰头就喝。 包包里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吕晴儿猛地将酒瓶放在了桌子上,拉开拉链把手机拿了出来。 “爸爸”两个字明晃晃的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可是吕晴儿心里却提不起一丝温暖来。 电话的铃声如同催命的音符一般,吕晴儿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赶紧回家,天天不着家成何体统!”吕常胜的声音粗暴的从电话那头传来。 吕晴儿听着心底却没有任何的温度,因为自从十八岁开始,自己几乎就没有在吕家过过夜。 十八岁那年,吕晴儿刚刚高三。由于学业紧张,高考前吕晴儿就搬到了学校的宿舍里住。 高考完,吕晴儿看着别人的父母或兴高采烈或满脸担心的站在校门口等待。虽然明知结果,但是吕晴儿却还是忍不住望了望周围,随后失落的收拾东西回了吕家。 可吕晴儿没有想到的是,只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自己的房间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改造成了吕冰儿的衣帽间。 第2章出了名的交际花 吕晴儿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个水晶项链…… 吕常胜对此只表示吕晴儿小题大做,吵吵闹闹。所以自那以后,吕晴儿就独自一人在外租了一个公寓。 可能因为吕晴儿久久没有开口,周芳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过来说道:“晴儿啊,你父亲他就是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在酒吧里会受了欺负,你别在意。” 她话刚落,吕常胜更加暴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敢跑去酒吧鬼混!” 吕晴儿听着他们的话,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作为a市上流社会出了名的交际花,吕冰儿比自己来酒吧的次数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吕晴儿不想再继续听他们唱双簧,了当的问道。 “明天下午前必须给我回来,沈家会派人过来接你结婚。”吕常胜语气里带着嫌弃和厌恶的开口命令道。 “我要是说不呢?人沈家可是指名道姓让吕……”吕晴儿不由得想起自己下午进家门时听到的那些话,有些讽刺的扯了扯嘴角。 如若不是自己不小心听到这些的话,怕是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吧? 不等吕晴儿的话说完,吕冰儿清脆柔弱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起:“姐姐,上次我收拾你以前住的那个房间时,捡到了一个带着照片的项链。” “相片上的阿姨就是你妈妈吧,长的和你真像,姐姐有空就回来拿下吧。” 吕晴儿的眼睛在听到项链和照片的刹那,亮了起来。 “明天下午前必须回来!”电话那边吕常胜下了最后的通碟,没有给吕晴儿追问的机会。 为了那个项链,吕晴儿也知道吕家这一趟,自己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去一趟。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吕冰儿故意编造出来的,但是吕晴儿却也不愿错过这个可以拿回项链的机会! “妈……我们都错了。”吕晴儿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桌面低声轻喃道。 此时的酒吧包厢里,三个气质各不相同,却同样不凡的男人正在说些什么。 包厢另外两个男人身边都有两个打扮暴露的女人围绕着,唯独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拿着红酒瓶仰头就喝,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冷意…… 本就不善于喝酒的吕晴儿也愈发的感觉头重脚轻,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在她站起身的第一时间,一开始接近她的男人也紧跟着站起身来…… 吕晴儿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热腾腾的,有些反酸,胃里翻江倒海,令人特别不舒服。 辨别了一下位置以后,吕晴儿朝着酒吧厕所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刚刚过转角,吕晴儿就觉得自己的腰上一重:“美女,陪哥哥好好玩一玩怎么样?” 抱住吕晴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过来搭讪给她下药的男人。 包厢里 “辰彦,你也该放下了。”一个男人搂着酒吧里的酒女看着坐在角落里喝的醉乎乎的男人哀叹了一声道。 “放下?”沈辰彦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洛逸见状赶紧眼神示意了一下刚刚开口说话的人,然后走到沈辰彦身边坐下。 “事情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洛逸见他仿佛一夜沧桑了不少的脸庞,皱了皱眉头问道。 沈辰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望向了一边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谈何容易?她说,如果我不答应,她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茉琳的……” 说完这句话以后,沈辰彦仿佛如释重负一般闭上了眼睛,无论洛逸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作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朋友,洛逸自然知道沈辰彦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洛逸才愈发的知道沈辰彦心里有多难受。 茉琳……这个名字一向在沈辰彦这里都是一个不可提的禁忌。今晚他却主动的提了出来,却还是为了保护她。 洛逸见他不在言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另一个男人帮忙把他扶到楼上的休息间去。 两人把沈辰彦扶到了休息间以后,才转身回了楼下。 他们刚走,吕晴儿脚步不稳衣衫不整的扶着墙闪进了沈辰彦所在的休息间内。 直到把门重重的关上以后,吕晴儿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靠在门边上顺着门滑了下去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过却因为没有发现异样,最后还是离开了。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吕晴儿终于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腿软了。 就算吕晴儿再笨,也知道自己这个状况多半是被人下了药。 “该死!”吕晴儿低低的说了一声,随后干脆把整个头都埋进了膝盖里大哭出声。 倒霉的时候还真的是喝口凉水都会被呛。 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吕晴儿如同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体内的药效发作的也愈发的快。 本就喝的有些醉的沈辰彦,被她的哭声吵的更是烦躁不已。 在酒精和春药的作用下,吕晴儿抽噎着站起身来捂着脑袋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由于房间里黑漆漆的,吕晴儿刚好一摸到床就躺了上去,还不忘拿起“被单”擦了擦眼泪。 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一般,吕晴儿身体一放松,脑子的意识也开始涣散…… 身下传来的热度让本身就不舒服的吕晴儿愈发的感到烦躁,无力的把身上本就不整的衬衣脱了下来丢在一边。 被压在身下的沈辰彦:“……” 吕晴儿的小手不安的四处摸索着,最终停在了一处火热肿胀的地方。 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吕晴儿就反被沈辰彦给压在了身下! “嗯哼……”吕晴儿感到疼痛,下意识的轻哼了一声。 沈辰彦的眼睛直直的射向了躺在自己身下的女人,几秒以后直接撕开了自己定制的西装,拉下了床帘…… 吕晴儿的手也被迫的挽上了沈辰彦的脖子…… 满室春光,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二天一大早,吕晴儿被自己的生物钟所唤醒,入目的第一眼就是陌生的房间。 刚稍微动了动手,一股酸软的感觉就直冲脑海。腰上好似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有千斤重。 吕晴儿有些难受的侧过头,入眼的就是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什么情况?吕晴儿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自己匆忙之下不是一个人躲进了房间吗?怎么醒来,身边多了一个未着寸缕的男人? 突然吕晴儿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零散的丢在了地上…… 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男人的手更是大大咧咧肆无忌惮的放在自己的腰上! 吕晴儿再次看向了床上还未醒来的男人,黑色的短发,长长的睫毛不时扑闪两下,高挺的鼻子更是显得他气度不凡。 再往下看去,男人的嘴巴属于适中的那种,只是此刻显得有些红肿。上身未着寸缕,完美的展现出了男人完美的身材。 如果要是放在平时的话,吕晴儿自然有心思欣赏下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让吕晴儿很抓狂啊! 就在吕晴儿抓狂时,熟悉的电话铃声从床边不远处响了起来。 吕晴儿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够到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吕冰儿”三个字,吕晴儿直接摁掉了电话,然后心虚的看向了床上的男人。 好在男人好像累到了,只是皱起了眉头,但是却也并没有睁开眼睛。 吕晴儿心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移开他的手,迅速的下了床,把丢在地上的衣服全都捡了起来胡乱的套在身上。 最后穿上鞋子,溜之大吉! 吕晴儿一路都不敢停留,直到坐上了出租车以后,才真正的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昨天晚上是自己的第一次,但是吕晴儿却莫名觉得特别的理亏。 因为酒性不好,吕晴儿只能想起一些片段来。想了许久,吕晴儿也没有想出自己为什么会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小姐?”司机见吕晴儿久久不答应,回过头来看向了她不悦的再次叫道。 “啊?”吕晴儿游离的思绪被司机的叫声唤回,被吓了一大跳。 “我都叫了你十几遍了,你上车后就一声不吭的,要我载你去哪?”司机态度有些不好,声音洪亮道。 吕晴儿脸上泛红,有些尴尬的说道:“师傅,不好意思,我去翠苑花园。” 吕冰儿昨晚说的那些话,还有今天一大早的电话足以让吕晴儿不计后果…… 赶到翠苑花园以后,吕晴儿又仔细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皱巴的衣服才进了吕家。 刚进去,周芳和吕冰儿正坐在沙发上母慈子孝的拿着时装报刊讨论着什么。 “晴儿回来了啊!”吕晴儿刚刚走近,周芳就拍了拍吕冰儿的手,站起身来假笑着说道。 吕冰儿也站了起来笑道:“今早姐姐挂我的电话,我还以为姐姐是不想回来了呢!” “项链给我。”吕晴儿看着她们脸上虚假的笑容,只觉得恶心。明明心里恨自己恨得要死,表面却非要装作一副和眉善目的样子。 “晴儿啊,项链你妹妹自然是会给你的,先坐下喝喝茶吧?”周芳见她态度强硬,打合场道。 吕晴儿却没有时间跟她们浪费下去,直接开口道:“爸爸又不在,还演戏给谁看?” 吕晴儿的话刚落,周芳和吕冰儿脸上的笑容就齐齐的僵在了脸上。 第3章大户人家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想要拿回项链可以,前提就是你明天如约嫁到沈家去!”吕冰儿也懒得继续装作一副乖巧无辜的样子,而是从口袋里拉出一条镶嵌着钻石的项链来说道。 周芳也掩嘴笑了笑道:“晴儿啊,沈家怎么说也是一个大户人家,嫁过去你也吃不了亏。” 虽然早就猜到了她们不会这么容易将项链归还于自己,但是吕晴儿却也没有想到她们竟然无耻到用这个来威胁自己嫁去沈家! 吕晴儿胸中怒火翻腾,看着得意洋洋的母女两人。 “无耻!”吕晴儿恨不得冲上去把她们两个人打一顿,但是却也知道这无济于事。 吕冰儿也不在意,而是摇晃了一下项链笑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这么小一个东西,很容易就丢了吧?” “吕冰儿,你敢!还给我!”吕晴儿怒目圆睁的看着她手里的项链愤怒的开口道。 “这,就得看姐姐配不配合了。”吕冰儿重新把项链放回了袋子里,笑看着吕晴儿说道。 吕晴儿握紧了双手,良久以后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们!” 虽然嫁给一个年过三十,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让吕晴儿很难接受,但是比起失去母亲留给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说,前者很显然更容易让吕晴儿接受。 周芳和吕冰儿听到她的话以后,也相视而笑。 “那晴儿今天就别走了,下午沈家的人会过来接你过去,明天就是结婚宴。”虽然将吕晴儿的命门握在手里,但是周芳却还是稳当的说道。 比较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沈家……明天代嫁这件事情也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不然吕家承受不了沈家的怒火! 吕晴儿虽然气愤难平,但是为了拿回母亲留给自己的项链,还是转身上了楼。 “晴儿,你的房间在转角第一间。”周芳带着讽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吕晴儿脚步微微顿了顿,随后继续朝前走去。 楼下 “妈,我就说她会同意的吧?幸好我当初没把这个废品丢了。”吕冰儿随意的把玩着项链说道。 周芳见此也笑了笑说道:“楼上房间我已经让魏姨收拾好了,下人房倒是也配得上她。” 楼上房间里,吕晴儿用力的摁了好几下开关,都没能将房间里唯一的老式长管灯点亮。 这个房间本来是一个储物间,后来周芳入住了吕家以后,就打着节约的名号,改建成为了下人房。 后来因为这个房间实在是太潮湿了,再加上经常有蟑螂老鼠那些,家里的佣人也就搬出去住了,这个房间则是再次空荡了下来放置一些不需要的闲杂物品。 吕晴儿总觉得自己身上时不时会传来一阵欢爱过后的味道,身上粘粘稠稠的让她愈发的感到不舒服。 抬步退出了房间,吕晴儿朝着自己以前所在的房间走去。 房间早就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好几个大大的衣柜子填满了房间。房间的大床早就不知所踪,在最角落的地方,吕晴儿终于看到了一个沾满了灰尘的布袋。 打开拉链,从里面翻找出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后,吕晴儿才转过身去打算去浴室洗个澡。 刚一转身,就对上了吕冰儿讽刺的眼神。 “姐姐,你也知道的,我经常要跟着父亲出入各个上流场合,衣服可能要多一些。”吕冰儿语气里全都是得意和炫耀的说道。 毕竟吕常胜在外从未承认过吕晴儿的身份,更别说是带她出门了。 吕晴儿没有理会她,打算绕过她离开,但是却被她给拉住了衣袖。 “姐姐肯定缺衣服穿出去见人吧?这些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挑便是了,反正也是我不要的了。”吕冰儿假装一脸娇羞的掩嘴嘲笑道。 吕晴儿直接甩开了她的手,拉了拉衣领遮住脖子上的痕迹说道:“不劳你费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几乎是逃一般,进了浴室。吕晴儿觉得自己好像在浴室里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直到浴室的门被人所敲响。 “姐姐,沈家来人了。”门外响起吕冰儿如黄莺一般婉转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勾引谁。 这也是吕冰儿能够在上流社会玩开,有着无数备胎,让许多男人为之一郑千金的原因之一,流转在数个男人之间吕冰儿也能信手拈来。 而吕晴儿最让吕冰儿讨厌的地方就在于,吕晴儿不施粉黛的脸比她更要立体,更要出彩。 吕冰儿的长相顶多算得上是甜美,但是却不足以让人一见倾心,念念不忘。吕晴儿则恰恰相反,完完全全的继承了母亲de美丽的容颜,是个从小到大的美人胚子。 吕冰儿久久没有听到回声,有些愤恨的咬了咬牙正要再次敲门的时候,吕晴儿却突然拉开了门。 吕冰儿愤恨的表情尽数落在了吕晴儿的眼中,吕晴儿讽刺的看了她一眼。 反应不及的吕冰儿呐呐的松开了紧握的手,如往常一样扬起笑容来说道:“姐姐,沈家来人了,你别忘了好好表现。” 吕晴儿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抬腿下了楼。 楼下 吕常胜正一脸恭维的对一个男子不停的说些什么,男子则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时而点点头敷衍。 吕晴儿刚下来,周芳就慈祥的笑着走走过拉住了吕晴儿的手说道:“张助理,这就是要安儿。” 被称为张助理的人闻言,看向了吕晴儿,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站起身来就说道:“既然吕小姐准备好了,那我就先带她走了?” “好好好,张助理一路注意安全。”吕常胜连连点头,一副巴不得马上把他送走的样子。 “那就麻烦吕先生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登雅大厅共同见证贵小姐和沈家的结婚宴了。”张助理表面的礼仪一分不少,弯了弯腰笑道。 吕常胜还未开口,周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自然,自然。” 张助理也未在意,看向了从下楼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吕晴儿说道:“吕小姐,请?” 吕晴儿看着完全陌生的男人,虽然心里发沭,但是却还是点点头抬腿跟着他一路出了吕家大门。 刚出门,吕晴儿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那台世界跑车。自己身上的衣服与之对比,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自幼,吕晴儿在母亲的教导之下一直都是独立的,几乎未伸手跟吕常胜要过钱。 兼职赚来的钱并不多,但是节省节省吕晴儿的日子却也过的还好。 张助理见她一直低着头,轻笑了一声才说道:“吕小姐衣着确实普通,倒不像是传言中的样子。不过吕小姐不用担心,稍后自会有人替你好好打扮。” 助理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其实打扮的如何都不重要,因为自家总裁是不会喜欢上她的。 吕晴儿也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沉默着上了车。 本要嫁给沈家少爷的是吕冰儿,不是自己,结果自然也和传闻中的情况不一样…… 不过,只要吕冰儿答应将项链还给自己,就算前面是火坑,吕晴儿也会毫不犹豫的踏进去! 只要等到明天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自己就可以拿回项链了! 接下来一路无言,吕晴儿本以为沈家来人接自己,是提前见沈家的人。 但是车子却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个酒店门口,张助理回过头看向了吕晴儿说道:“吕小姐,今天就劳烦你在这里休息了。” “好。”吕晴儿看向了窗外,这才知道为什么周芳和吕冰儿对于沈家接人一点都不担心。 似乎是没有想到吕晴儿会这么配合,张助理这才认真的打量了吕晴儿一会。 “总裁公司事情繁多,恐不能亲自过来。不过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已经准备好了,吕小姐只管明天做新娘就好。”张助理再次开口道。 张助理内心os:总裁现在其实正在酒吧里!!! “好,麻烦张助理了。”吕晴儿倒也不在意,要是沈家那个男人刚好也不喜欢自己的话,那么或许自己和他可以谈一笔交易。 沈家终归还是沈家,张助理利落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才离开。 吕晴儿随之则安,把化妆师和服装师都打发下去以后,一个人放空的躺在大床上。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压的吕晴儿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是吕晴儿刚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由得想起昨天酒吧里的那个男人。 抛开其它的话,那个男人长的挺妖孽的。 这荒唐的一晚也让吕晴儿有些难受,自己保留了二十二年的第一次就这样轻易的给了一个陌生人。 在吕晴儿以前的幻想中,自己的第一次一定是有着特殊意义的,那就是为了爱。 吕晴儿苦笑了一下,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谈爱情? 这样想着,吕晴儿竟也入了眠。 再次醒来的时候,吕晴儿看着鱼贯而入的人,有些无措。 “吕小姐,我们都是过来给你梳妆打扮的,婚宴在九点,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一个面相友好的人看着吕晴儿说道。 昨天张助理跟吕晴儿介绍过,所以吕晴儿知道她就是今天专门负责给自己化妆的化妆师。 吕晴儿没有多言,点了点头任由着她们在自己脸上捣腾。 第4章又怎么可能解决 因为各种原因,吕晴儿对于化妆品并无热衷,如若不是特殊场合的话,向来都是素面朝天。 好一番折腾,化妆师满意的在吕晴儿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夸赞道:“好了,吕小姐天生丽质,化淡妆也如此好看。” 吕晴儿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眼里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 本就白皙的脸庞略施粉黛,稍微透出一些粉红来,显得她更加的清纯。眉目如画,让人看了不由眼前一亮。 吹弹可破的脸颊,用肤如凝脂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谢谢。”女以悦己者为荣,吕晴儿也不例外。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吕小姐我们穿上衣服准备去礼堂吧?”化妆师满意的笑着说道。 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拿回项链,吕晴儿的心也不由得多跳了几拍。 到了礼堂后的休息间以后,吕晴儿也没有看到今天的主角,沈家大少爷。 服装师们一丝不苟的把雪白的婚纱拿了过去,吕晴儿晃了晃神,随后还是任由着她们捣腾。 婚纱大概是按照吕冰儿的尺码挑的,吕晴儿穿上以后总觉得有些不大舒服。 婚纱微微有些暴露,吕晴儿一向不喜欢这个风格。但是服装师们却都夸赞她身材好,弄得吕晴儿愈发的有些急促。 一字肩的设计将她的锁骨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收腰的设计展现了吕晴儿的腰细。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肤如凝脂。 “姐姐这是打扮好了?”休息间的门突然被人推了开来,黄莺一般的娇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吕冰儿一进来,眼睛就跟粘在了吕晴儿身上一样,眼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但是很快她就再次扬起无害的笑容道:“姐姐今天好漂亮,不过新郎好像还没来呢……” “当然是因为我了,一年前,我和辰彦闹了误会,我伤了他的心,他一气之下就随便找了个人结婚,恰好那个人是你而已,至于他这一年来给你的那些宠溺,全都是他故意气我的。” 她没有选择说实话,就是不会告诉吕晴儿真正的原因。 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因在哪,又怎么可能解决的了呢? 只要吕晴儿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她就不可能与沈辰彦和好! “我和辰彦的误会解开后,辰彦就想和你离婚了,是我觉得你挺无辜的,一直劝他先别和你离婚,但是现在,我想做辰彦的妻子了。” 她表面上说的全是好话,实际上是在告诉吕晴儿。 沈辰彦跟你结婚,是因为我和他闹了矛盾,他为了气我,随便找了个人结婚,刚好那个人是你而已,他最在意的还是我。 你和沈辰彦后来的婚姻,是我看你可怜施舍给你的,结束你和沈辰彦的婚姻,是我一句话的事。 吕晴儿听着听着,眼底慢慢聚集起了一团雾气,她垂在沙发上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拢,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住了。 心口的位置,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扎一般,她清楚的感觉到了滴血的声音。 她想了很多种沈辰彦娶她的原因,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原来这一年里,她自认为拥有的那些爱,都是来自于吕冰儿。 当她像一个傻子一样,以为沈辰彦也是喜欢她的时候,沈辰彦会不会觉得她很傻? 吕晴儿双目失神的望着前方,很想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但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到底是付出了一颗真心,可真心却毫不值钱! “你鸠占鹊巢了沈太太的位置一年,是不是该还给我了?”吕冰儿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她对吕晴儿逐渐崩溃的样子,感到很愉悅。 “还?”半响,吕冰儿才听到吕晴儿喃喃的声音,她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正想要尖酸刻薄的说些什么,吕晴儿忽然又开了口,“我说了不算,你应该去找辰彦,他如果要去民政局和我办离婚证,我一定会去。” 曾经她所认为的爱情,只不过一场笑话,她疼了,也该学会放手了。 吕冰儿眼眸眯起,讥讽道,“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一直不要脸赖着辰彦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一直以为是吕晴儿纠缠沈辰彦不去办离婚证,没想到是沈辰彦不跟吕晴儿去办离婚证。 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不断地剌激着吕冰儿的大脑,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她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狠辣。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无情了,一切都是吕晴儿自找的! 如果她好好的跟沈辰彦离了婚,她或许还不会想用那个办法,但现在她非用那个办法不可了。 “辰彦说要我帮他去五楼拿件东西,你和我一起去吧。” 刚才还跟她针锋相对的人,突然一脸平静的转了话题,吕晴儿抬头看了吕冰儿一眼,然后摇头拒绝。 吕晴儿以前一直把吕冰儿当做自己的好朋友,对于她的要求,她就没有拒绝过。 在吕冰儿看来,吕晴儿就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她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此刻看到她拒绝,眼底划过一抹不爽,但还是忍了下来。 “真的不去吗?辰彦说,那里面是你和他的东西。” 吕晴儿眼眸微微一动,到底还是跟吕冰儿一块上去了。 进入到满满都是吕晴儿衣服首饰的房间,吕冰儿心里忍不住又酸了一下,随后是浓浓的嫉妒。 她说帮沈辰彦拿东西,完全是她临时编造的,房间也是随便进的,没想到进到了吕晴儿的衣帽间。 这里面的每一件衣服全是国际大牌,并且都是今年的限量款,新款,每一件都是女人们疯狂想要得到的。 桌子上摆放的首饰珠宝个个价值不菲,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尤其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钻石,更是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这些东西本来是属于她的,却被吕晴儿这个贱人霸占了这么久! 吕晴儿把吕冰儿脸上的嫉妒和愤怒,看的清清楚楚,并没有说什么。 这个衣帽间的东西,是管家和佣人给她准备的,那些首饰,她只会偶尔戴给沈辰彦看看,平常很少戴。 吕冰儿眼馋的在衣帽间里挑来挑去,最后挑了一件钻石项链。 吕晴儿看着有些想笑,“这是沈辰彦让你拿的东西?” 她和沈辰彦结婚一年,从未见过沈辰彦对这些首饰珠宝感过兴趣。 当然不是沈辰彦让她拿的东西,她只是太想要这条项链了。 吕冰儿面上闪过一抹心虚,很快被她遮掩下去,“当然。” 吕晴儿也不拆穿她的小把戏,转身往外走,走到楼梯前时,跟在后面出来的吕冰儿忽然喊住了她,“站住!” 吕晴儿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 吕冰儿把钻石项链收起来,双手抱着胸,视线来来回回在吕晴儿身上扫来扫去。 说实话,吕晴儿身上有一点让她很嫉妒,她打死也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吕晴儿长得很美,美的让人疯狂嫉妒。 她长得也漂亮,但只要一站在吕晴儿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移到吕晴儿身上,只要吕晴儿一出现,她那张脸会让她立刻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恨不得那张脸是她的! 不过,就算吕晴儿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不到沈辰彦的心。 她才是胜利者,毕竟,最后会是她得到沈辰彦,不是吗? “吕晴儿,我们打个赌吧?”她一脸嘲讽的开口,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她高兴的眼睛都快弯没了。 她要给吕晴儿一个毁天灭地的打击,让她跌进深渊里,永远爬不起来! “没兴趣。” “怎么?你不敢赌吗?”今天这赌,不赌也得赌,赌也得赌,不是她吕晴儿说的算的。 吕晴儿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终于转身看向吕冰儿,“赌什么?” 吕冰儿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在距离她不到半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缓缓凑近她的耳畔,冷笑,“就赌,在辰彦心里,我和你谁更重要,如何?” 吕晴儿完全不明白吕冰儿话里的意思,嘴唇微动,想要问她什么意思,却见吕冰儿突然冲她残忍的勾起了唇角。 这时,楼下响起管家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下一秒,刚才还冲着她笑的吕冰儿,猝不及防的伸手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大力的往她身前一拽,做出一副她被吕晴儿推下去的假象,然后她自己迅速朝后倒去。 她的身后是楼梯口! 吕晴儿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想要拉住吕冰儿,却只够到了她的一片衣角,从手中滑落。 吕冰儿的身体在向下摔的时候,她的唇瓣动了动,脸上带着剌眼又嘲讽的笑意。 吕晴儿看懂了她的唇语。 “我赌,我赢!” “啊伴随着惨痛的哀嚎,吕冰儿从五楼滚了下去,最后躺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说不上来为什么,吕晴儿的心突然一慌,她自己都还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心慌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声音,“冰儿!” 听到这低沉愤怒的嗓音,吕晴儿的心,忽然停止了跳动,缓缓地,艰难地朝一楼看去 脸色尽白! 第5章令她恐惧 沈辰彦大步冲着从楼梯上滚下来,昏迷不醒的吕冰儿走过去,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人,脸色阴鸯暴戾。 他急忙弯下身,将吕冰儿抱在怀里,冲着门外冲去,走到门口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脚步,转身。 沈辰彦抬头看向吕晴儿的时候,吕晴儿一直都在看着他,两人的视线一上一下,纠缠在了半空中。 沈辰彦脸色恢复了正常,一双漆黑的深眸,冰冷剌骨,凌厉的视线紧紧锁着楼那道身影,仿佛一把冰刀子,要将那身影粉身碎骨。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吕晴儿苍白的脸,一瞬间变得跟鬼一样惨白,她浑身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张嘴用力咬住了唇瓣。 尽管如此害怕,她还是倔强的迎着那道令她恐惧的视线。 吕晴儿,不能退却,不能退却,一旦退却,你就等于是在向他说,是你把吕冰儿推下去的。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楼下的男人,脸色阴沉的格外厉害,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吐出的话,锋利凌厉,字字刺痛吕晴儿的心,“吕晴儿,她若是有什么事,我要你拿命来还!” 话落,男人收回视线,不再跟吕晴儿说一个字,转身抱着吕冰儿冲着门口走去。 “.....我没有“吕晴儿急急开口解释,可她刚说了三个字,沈辰彦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她想去追他,告诉他她没有伤害吕冰儿,是吕冰儿自己摔下去的。 抬脚的时候,发现双腿颤抖的不像话,一双脚更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她在恐惧,她在怕! 沈辰彦临走前放的那句狠话,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她的心里狠狠搅着,揪的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定罪也需要证据,沈辰彦竟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判了她有罪!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那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人。 原来在他心里,他相信的是他的青梅。 原来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就给她定了罪。 吕晴儿不想哭,可她的眼底还是不受控制的冒起了雾气,嗓子也变得生疼,更疼的却是心脏,扯的她整个肺腑都疼了,呼吸也停止了。 为什么不相信我? 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落下,沿着她白嫩的脸颊,一路砸在地上。 刘妈从屋外走进来,看到楼梯有一滩的血迹,吓了一跳,视线在看到蹲在五楼楼梯口小声呜咽的吕晴儿,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夫人,你流血了吗?快下来让我看...”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蹲在地上的吕晴儿,忽然站起来踉跄着就往楼下冲。 她看起来很急,脸上焦躁不安,脚下的步子揺揺晃晃,刘妈很怕她会一不小心摔下来,急忙喊。 “夫人,你小心点,别摔着 吕晴儿此刻哪还有心思听刘妈的话,她冲下楼后,就跌跌撞撞冲着门口跑去。 她要解释,不管沈辰彦会不会相信,她都要解释。 “夫人,你要去哪里?”刘妈赶紧在后面追着。 外面的天空乌云密布,阴冷无比,寒风裹挟着雨滴,毁天灭地的砸落下来。 吕晴儿刚跑出屋子,一道响雷骤然在头顶炸开,炸的她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害怕打雷的她,内心的恐惧,猛然被放大无数倍。 她咬紧牙关,两只胳膊用力抱紧自己,一头扎进了雨夜。 吕晴儿刚跌跌撞撞的冲到大门口,就看到沈辰彦的车子,从车库里飞快的行驶了出来。 车前的灯大开,燿眼的灯光,刺的吕晴儿下意识抬手遮住了眼睛,随即她立刻放下手,快走几步上前,站在了沈辰彦的必经之路的中间。 黑暗中,她站在路的中间,想等沈辰彦把车子开过来之后,坐上车,跟他一起先去医院,然后再跟他说刚才发生的事。 她冲进雨幕中有一会儿了,大雨落在她身上,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湿淋淋的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但她全然不在意。 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沈辰彦会不会相信她! 车子距离她仅剩三百米了。 “夫人,快躲开,快点躲开,不要站在那里...” “夫人,快点离开…“ 跟不上吕晴儿的速度,被落在后面的刘妈和管家,一跑出门口,就看到了令他们心惊肉跳的一幕,吓得赶紧让吕晴儿躲开。 吕晴儿望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车子,一脸的平静。 两百米 车子的速度,没有一点想要慢下来的意思。 “夫人,快点躲开啊夫人 刘妈和管家声嘶力竭的喊着。 吕晴儿依旧一脸的平静。 一百米,车子的速度变得更快。 “夫人,求求你快点躲开 刘妈想要上前把吕晴儿拉开,管家死死的抱住她,不让她去送死。 吕晴儿依旧没动。 二十米... 望着几乎近到眼前的车子,刘妈吓得没了声音,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样子,管家也几乎站立不住。 十公分...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一片大白,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照亮了那坐在驾驶座位置的男人。 透过车窗,吕晴儿能清楚看到男人隐匿在黑暗中的脸庞,他的双眸也紧紧的盯着她,一向如深潭般波澜不惊的眼底,有着丛丛的火焰在燃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吞噬进里面。 闪电划破夜色的那一刻,映亮了他整张脸庞,那张脸惊艳的不可思议,颠倒众生,耀眼至极! 可偏偏,脸上一片阴沉,神情更是冷的厉害,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狠狠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他的车子前进速度不减,大有一副要把她撞飞的架势,一直都一脸平静的吕晴儿,隔着挡风玻璃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一瞬间,她和他的往事,像是过电影一般,不断地涌进她的脑海。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的样子,他们第一次牵手的样子,他们第一次亲吻的样子。 他们去民政局登记时候的样子,他们牵手去花园散步的样子,他们看电影的样子,他们.....他们有许多一起的样子!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就像吕冰儿赌沈辰彦会更在乎她那样,她站在这里不动也是在赌。 就赌一个他会不会听她解释,相信她的机会。 她输了。 输的可怜又可笑。 她竟然这么的不自量力! 曾经那个说要给她一个家的人,竟然不顾她站在这里,开着车子撞过来,只为了他真正喜欢的女人。 呵......多么的可笑。 叹息一声,彻底输了。 她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怀着痛苦,绝望,挣扎,不甘心最后全化作平静,缓 缓闭上了眼睛,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刻,眼底早已蓄满的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沈辰彦,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 刘妈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身体砸在管家身上,管家没抱住她,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五公分 在最后五公分的时候,车子猛地停下,发出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想象中被车撞的疼痛没有出现,被刹车声惊到的吕晴儿,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大力甩上车门,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她还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他狠狠捏住了下巴,抬高她的脸庞,强迫她跟他的视线对上,他盯着她的眼底,有着蚀骨的冷意在跳动,“想死?” “吕晴儿,你好大的胆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胆子竟然这么的大,连死都不怕,嗯?” 沈辰彦的话,字字扎人,吕晴儿因为他最终没有开车撞向她而喜悦的心情,渐渐冰冻起来, 面对他的质问,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辰彦加大了掐着她下巴的力道,疼的她脸更加白了,死死咬住下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不说话?刚才的胆子哪去了?“ 雨势越来越大,将她和他的衣衫都打湿,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他却没有受到一点影响,反而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即便是在这样的大雨中,依旧是那个清冷 矜贵的沈大少。 沈辰彦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下巴,然后扯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一旁,不顾被他推倒在地的她,看也不再看她一眼,便转身冲着车子走去。 下巴上钻心疼的痛感消失,吕晴儿的思绪终于回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追他,想要跟他一起去医院,然后向他解释。 可她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大力甩开,她纤细的身子一下子被他甩出一米多远,狠狠跌倒在地上。 她顾不得身上的痛意,连忙站起来,却看到他已经坐进了车里,车子飞速朝前行驶。 随着车子渐渐远去,她的不安恐慌越来越大,心里面有一道声音不断告诉她,快去追他,快去跟他解释清楚..... 快去! 迎着瓢泼大雨,吕晴儿用尽全力向着车子追去,脚下的路被大雨冲的泥泞不堪,但她全然不顾,只知道她必须要追上他,向他解释清楚。 第6章怎么不说话? 突然,脚下的一块石头将她绊倒在地,尖锐的石头尖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膝盖,立即涌出了鲜血,下一秒就被大雨冲刷,然后又有鲜血流出来,又被大雨冲刷,红色的鲜血流淌了一地。 趴在地上的她,痛的倒吸了口凉气,咬牙硬挺着,从地上站起来,倔强的继续朝那辆快没影的车子追去。 “砰”的一声,她脚下再次一滑,重重的摔了下去,地上有许多又冷又硬的小石子,凌迟着她娇嫩的肌肤。 “嘶”她忍不住痛呼出声,豆大的雨水,像是冰刀子似的,冰冷的拍打在她身上,她身上的伤口就像泡在盐水里,撕裂的痛着。 车上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摔倒在地上的女人,一双漆黑的墨眸,深如深潭,波澜不惊,俊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的松动,仿佛身后女人的死活跟他毫无关联。 男人很快收回视线,转着方向盘,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顿时疾速而去,留下一身的薄情。 吕晴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双手撑着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那辆她想追的车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却没有离开,哭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看。 风雨之中的她,身子飘揺得仿佛随时都能倒下来,孤单的好像全世界只剰下她一个人。 忽然,从前方驶来了一辆黑色的车,剌眼的灯光让吕晴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时,黑色的车子已经距离她不到两百米,大有一副要朝她撞过来的样子。 眯了眯眼,吕晴儿往旁边躲去,那辆黑车也随即调整了方向,向着她的方向撞去。 意识到黑车想要撞自己,吕晴儿加快向旁边躲去,她肚子里还有她跟沈辰彦的孩子,她不能有事。 可是旁压根没路,她根本就躲不了。 “砰.....”一声,吕晴儿娇小的身子被黑车撞的飞出去了三米多远,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黑车撞了她以后,没有任何的停留,急速而去,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夫人!”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刘妈,一睁眼就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悲痛出声。 躺在地上的女人,一头长发凌乱的散着,冰冷的雨点狠狠拍打她的脸颊,猩红的鲜血从她身体流出,一大滩血迹,瞬间沾满了白色的衣服。 强烈的痛意让她半句话都说不出,血与肉的分离,让她刹那红了眼。 痛。 痛意钻心,全身仿佛散了架,被重新组装。 这种疼痛女人以前从未经历过,然而经历过一次,便足以让她永生难忘! 女人在地上躺了足足两分钟,才清醒一点,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灵动的眸子一片死寂。 清楚的感受到灵魂在慢慢脱离身体,死亡在向她逼近,她惊恐,惧怕,不知所措,寒冷,绝望最后脑海中只剰下一个念头,眼前也只剩了一个人的容颜。 沈辰彦。 她在临死的时候,眼前浮现的人是他,心里想的人也是他。 可是他呢,他在哪里,为什么她都要死了,他也没有在她身边,不是说好要一辈子陪着她的吗? 你在哪里? 她绝望的想。 还有她肚子里才几周大的宝宝。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妈妈爱你。 她这样跟肚子里的宝宝说。 悲伤到了极致,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只是呆呆的望着夜空,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可以再见那人一面。 可是,终究还是满怀想念的闭上了眼睛..... 吕晴儿这一睡,睡了好久,等她醒过来,是半个月以后。 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她想活着,想再见到那人。 如果她知道自己这次醒过来,会生不如死,或许她就不愿再醒来。 后来的很多天,她都在想,要是出车祸那天就那样死了多好,这样就不用承受那么大的悲伤了。 睁开眼,在床上躺了许多天的女人,眼神空洞。 正在查房的医生,见她睁开了眼睛,惊讶的喊了她一声,“吕小姐,你醒了。” 说完又补充,“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她在医院见过不少因为出车祸昏迷不醒的病人,像吕小姐醒的这么慢的,她见得不是很多,可见她的伤势有多重。 “医生,我的孩子还在不在?”开口的嗓音干哑苦涩。 医生有些愣住,见过不少出现重大灾难醒来的人,倒是没有人像她一样,一醒来先问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而是先关心自己的孩子。 “放心,你的孩子好好的在你的肚子里待着呢。”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么小的女孩,都快要做妈妈了呢。 看到床上的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医生笑道,“你的宝宝很坚强,放心吧。” 床上的人也笑了,满眼泪花的笑。 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问,“我老公在不在这里?” 死里逃生的喜悦,让她竟一时忘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了。 提起这个,医生不免同情她,“你老公没来过这里。”这话太残忍,只能这样安慰,“不过你也别难过,至少你还有你的宝宝。” 是啊,她还有宝宝,她不是孤身一人。 因为那人一次没来心头涌上的悲伤,因为这话减缓不少。 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声音小心翼翼,“医生,我其他家人有来看过我吗?” 她说的家人,不是把她抛弃的父母,是刘妈和管家他们。 医生又是一声叹息,“没有。” 吕小姐被送来医院后,就有人给她请了护工照顾她,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若不是有人给她请了护工,她都要怀疑她是孤儿了。 她还怀着孩子,她的老公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对她的死活一点都不闻不问!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唉…… 医生看着床上极力掩饰自己悲伤的情绪,肩膀却在不停地颤抖的女人,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是个医生,更加明白,真正能压垮人的,往往不是身体上的痛苦,心理上的痛苦才真正更折磨人。 有些话,太过于苍白,即使说出来了,也未必能起到什么效果。 医生只能先给她做检查,万幸一切都恢复的很好。 “没什么大事了,但你的身体很虚弱,尤其还怀着孩子,等过几天回去后要好好养着。” 提起来孩子,床上的女人忽然出声,“医生,我想求你件事,假如有一天,我家人来了,问我的情况,求你不要告诉他们我怀孕的事 “这是为什么?”医生不解。 为什么? 因为孩子的爸爸不喜欢她的孩子,那个男人清楚的说过,若是她怀孕了,就拿掉! 她怎么可能会同意,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的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医生求你了,求求你了……“女人眼眶冒起一层雾气,眼底酸涩不已。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原因。 医生原本就很同情她,此刻听到她一个劲的求自己,只好点头同意。 医生走后没多久,吕晴儿就重新睡了过去,她刚经历一场死里逃生,身体太虚弱,能跟医生说那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中午。 吕晴儿才刚一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刘妈的喜悦声,“夫人醒了,夫人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这就去喊医生来,我这就去.....”说完,就站起身冲着门口跑去。 脚步声很快走远,没多久,早上跟吕晴儿说过话的医生带了几个护士,走进了病房,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留下话。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没什么大碍了,再在医院观察几天,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情况,就可以回去了。” “另外,病人流了很多血,身体很虚弱,回去后要好好养着。” 医生说完后,目光复杂的看向吕晴儿,她已经按照她的请求做了。 吕晴儿回以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刘妈感激涕零,“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刘妈看着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额头被白纱包裹住的人,又是高兴又是后怕又是心疼,“夫人,你当时都快吓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幸好,你挺过来了。” 当时的情况太过凶险,她每想起来一次,就后怕一次,也后悔一次,后悔自己没能照顾好夫人。 “对了,夫人,你现在想吃什么?刘妈回去给你做去。”转念又一想,“哎,不对,你刚醒来,只能吃些清淡的,我给你煮点粥,好不好?” “好。”半天,吕晴儿才艰难应声。 刘妈立马转身,高兴的冲着门口走去。 吕晴儿看着刘妈越来越远的身影,几次张了张嘴,想要问刘妈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其实有许多问题想问刘妈。 问她,沈辰彦怎么没来看过她。 问她,沈辰彦有没有生她的气。 问她,沈辰彦现在在哪里。 问她,开车撞她的人是谁。 问她,吕冰儿怎么样了。 她想问刘妈许多问题,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刘妈走了很久,直到临近傍晚才回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瓶,里面都是一些清淡的流食。 第7章不打算再追问 吕晴儿刚刚醒来,身上又插着管子,不方便吃饭,刘妈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她。 半个月都依靠营养液,吕晴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刘妈心疼不已,内心又是悔恨又是自责。 吃了小半碗的粥,吕晴儿就吃不下了,面对刘妈递过来的勺子,微微揺了揺头。 “她怎么样了?” “夫人,你说谁?”刘妈拿着沾过水的棉签,细细的擦在吕晴儿干裂的唇瓣上。 “吕冰儿。” “她没事,只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对于当时吕晴儿和吕冰儿在客厅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刘妈是不知道的,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辰彦抱着吕冰儿往外走去,吕晴儿在后面追了。 说着,叹息一声,“夫人,那天你和吕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吕小姐会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不想说吗?”刘妈见吕晴儿紧抿着唇,不打算再追问了,对她来说,什么都没有夫人能够醒来更重要。 “刘妈,你相信我吗?” 刘妈给吕晴儿擦唇的手一顿,然后无比坚定的吐出两个字,“相信。” 她在景园做了一辈子的佣人,膝下无儿无女,早就在心里把吕晴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才一年,但她绝对不会看错人,吕晴儿是个好女孩。 在听到刘妈坚定地说出相信她的时候,吕晴儿眼里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心里的那股委屈像是泄洪的洪水般,一下子找到了出口,泪如雨下。 刘妈都能毫无条件的信任她,可曾经是她的丈夫,跟她亲密相处了一年的人,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刘妈的心更疼了,紧紧握住她瘦骨嶙峋的小手,低声劝慰。 吕晴儿一直哭的累了,才停下来,视线转向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沈辰彦亲手给她戴上去的戒指,“他怎么一直没来看我?” 这个“他“是谁,不用说,刘妈也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心里更气了。 夫人出车祸这么久,先生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却经常去看那个吕小姐,不仅如此,他还不让景园里的其他人来看夫人。 她是今天早上接到她雇在这里照顾夫人的护工,打来的电话,趁着先生出差还没有回来,偷偷跑出来的。 想到这里,刘妈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先生出差了……“看到吕晴儿面色僵了一下,赶紧又说,“过几天回来了,就会来看夫人了。” 吕晴儿自然知道这是刘妈安慰她的话,一个在她生死不明的时候都没有过来看她一眼的人,过几天又怎么可能会来看她呢..... 吕晴儿感到自己的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搅动着,她清楚的听到了撕裂的声音,还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或许,是该到了离那个男人远远的时候了,她这个时候离开,还能保住她的孩子,要是等日子再久一些,她显怀了,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吕晴儿想到这里,暗暗做了决定。 这一夜,注定无眠,临近清晨的时候,吕晴儿才浅眠,睡了四个多小时后,又醒了过来。 刘妈见她醒过来,赶紧喂她喝了点水,然后又让护工去给她准备吃的。 床上的人很久没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刘妈,怎么不开灯?”嗓子干哑的不像话! 她以为她从清晨睡到了夜晚。 轰! 像是有什么在头顶炸开一般,刘妈扭头看向窗外,此时正是中午,艳阳高照。 吕晴儿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刘妈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刘妈,你还在这里吗?” 刘妈难道出去了? 刘妈艰涩的转过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夫人,我在。” 夫人竟然看不见了,怎么会看不见了? “哦.....”吕晴儿应了声,然后又接着说,“刘妈,把灯打开好吗?太黑了。” 她看到的一切都是黑暗,太黑了,她有点害怕。 刘妈深吸了一口气,手颤颤巍巍的在吕晴儿眼睛前晃了晃,却发现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双眼失神,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吕晴儿心里正奇怪刘妈怎么在晚上不开灯,只听到刘妈颤着声音道,“夫人,你不要急,我去喊医生。”说完,就冲向了门口。 “哎“吕晴儿急忙喊她,刘妈早已慌张的跑出了病房。 医生给吕晴儿重新做了一次检查,语气充满遗憾的说,“吕小姐出车祸后,脑中有神经压迫眼睛,有出现失明的可能,不过不用太担心,只要在医院好好治疗,是可以治好的。” 医生没有说的是,治好的难度很大,恢复失明的难度也很大,她只是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太伤心了。 吕晴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在刘妈和医生的注视下,缓缓抬起手,伸到自己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晃了晃,依旧什么也看不到,她不死心,又用力晃了晃,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陡然无力的垂下手,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整个人笼罩进去。 她最珍惜自己的这双眼睛了,因为那个男人曾说过,她的眼睛很好看。 可是她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了,可能再也看不到那个男人的容颜,也看不到她未来出世的宝宝的相貌,也看不到刘妈管家他们了…… 没了这双眼睛,就等同于是一个废人了。 今天刘妈没有离开,在医院里陪着吕晴儿,直到后半夜的时候,她还能听到蒙住被子的女人,发出的小声呜咽的声音。 又是半个月过去。 吕晴儿这半个月的生活过得很简单,配合医生检查,盯着窗外发呆,两件事情每天都重复上演。 身体上的伤,差不多都已经痊愈了,眼睛却依然看不见。 这天下午,半个月一直都阴沉的天空,出乎意料的飘起了小雪,吕晴儿看不到雪,便让刘妈接点雪,放入她手心中。 “夫人,雪来了。”刘妈见她终于对什么有了一点兴趣,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死气沉沉了,心里高兴了不少。 雪刚一接到手中,紧闭的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吕晴儿顺着声音,扭头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正想问刘妈是谁时,就听到刘妈恭敬无比又夹带着一丝惊喜的冲着那人喊,“先生,您来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那天她把医生检查的结果,告诉先生以后,她以为先生会过来看夫人,可先生并没有来。 这还是先生在夫人出车祸后第一次来。 不过他能过来,夫人一定很开心,这些日子,夫人虽然从不提先生,但她看得出来,夫人很想先生。 吕晴儿一瞬间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心里顿时涌上各种感情,想念他的,埋怨他的,生他的气的各种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忽然交织在心间,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睛。 他,终于肯来了。 这半个月来,她无时无刻都在期盼着他能够来看她,她有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 她想要跟他说,她被车撞了以后,身体有多疼,她从医院醒来后,心里有多想他,她知道自己失明了,心里有多害怕..... 虽然她现在看不到他,光是听一听他的声音,都能让她乌云密布的心情突然放射出云彩。 大概是眼睛看不到了,她的听力灵敏了不少,她清楚的听到,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这边走来,最后在床边站定的声音。 过了约莫一分钟,满怀喜悦的她,终于听到了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刘妈,你先出去。” 沈辰彦能过来,刘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连忙笑着说,“是。” 刘妈离开后,病房归于宁静,却宁静的有些压抑。 随着时间的流逝,吕晴儿满怀喜悦的心情渐渐被忐忑不安所取代,她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的到他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 她唇瓣抿了抿,终是先开口打破一室的宁静,“辰彦。” 她只才喊了他的名字,却惹得他忽然暴戾出声,“谁让你这么喊我的?” 那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紧紧纠缠住她,里面带着冷冷的寒意。 吕晴儿懵住了,她以前都是这么喊他的啊,还不等她回答,头顶上又传来他清冷淡漠的声音,“就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也配喊我的名字?”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吕晴儿的心中炸开了,她彻底呆住了。 他说她是恶毒的女人? 他果然还是不相信她吗? 一种蚀骨的冷意,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凉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那人忽然低头凑近她,若有似无的气息洒在她脸上,惹得她的脸微微发痒,随后就感受到他温暖宽厚的手掌,轻柔的覆在她蒙着白纱的眼睛上,像是对待什么心爱的宝贝般,动作温柔的不像话,“疼吗?” “什么?”他突然变得温柔,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后,心里有些欣喜。 他还是关心她的。 “不疼。” “不疼?”他猛然收回覆在她眼睛上的手,修长的指尖,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开口的声音,如刀子一般凌厉,“你不疼,有人却在疼!你醒了,有人还在昏迷!” “什么?” “冰儿变成了植物人!” 一句话,让吕晴儿心尖猛然蹿起一股骇意,吕冰儿为了设计自己,竟然把她自己变成了植物人! 第8章竟然不承认 那人捏着她下巴的力道突然加大,恨不得直接捏碎,疼得她脸色都泛了白,“这下你满意了吗?“ 满意?她怎么会满意?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忍着剧痛,口齿不清的为自己解释。 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她是不会承认的。 “呵“那人低声嗤笑,周身都笼罩着冰冷的气息,几乎将她的下巴捏变形,“自己摔下去的?吕晴儿,是你太让人恶心,还是我太愚蠢?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说的话吗?” “你怎么那么恶毒?冰儿她还是你的朋友,你就这么对待朋友的?” 当时的房屋里,就只有她和吕冰儿两个人,吕冰儿不可能自己从楼上摔下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个女人,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不承认! 好! 好得很呢! 刚开始两人结婚的时候,他还以为她是个善良乖巧的女人,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恶毒! 他一口一个恶心,一口一个恶毒,吕晴儿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同时也瞬间清醒,嘴角牵扯出一抹自嘲又苦涩的笑意.....她刚才还在期待他会相信她的,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不是我,真的是吕冰儿.....”不管如何,她都一定要为自己解释。 “够了!”男人眼底汹涌而出怒意,狠狠松开她的下巴,将她整个人都摔到了一边,狼狈的跌倒在床的另一侧。 身旁,响起的是撒旦的声音,“吕晴儿,摔下去的为什么不是你?” 吕晴儿想要坐起来的动作一僵,一颗眼泪毫无预兆的从她眼睛里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狠狠砸在她的手背上,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眼泪有多凉! 他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竟然这般的恨她吗? 病房里的气息忽然压抑起来,步步紧逼吕晴儿,让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眼睛大概流了眼泪,变得剌痛起来,然而,这点痛根本比不上她的心痛,偌大的黑暗将她整个人都吞噬。 吕晴儿,不要哭,要笑。 笑什么呢? 笑你的自作多情,笑你在他的眼里会有多么恶毒,笑你的满腔真情终究不被珍惜.. 她缓缓咧开嘴,笑了,笑得嘲讽又倔强,男人盯着她的眼底,一片阴鸯,眸底暗流涌动,这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温吞无害,实际上很倔强。 这抹倔强让他看的碍眼极了。 男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幽暗的目光盯着窗外的白云看了许久,沉寂片刻的室内缓缓响起他冷漠的嗓音,“吕晴儿,你知道错了吗?” 他的语调不急不缓,语气也很和缓,就像是在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错?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哦.....她是错,他心爱的女人是对。 “我没错!”她的话语在病房里掷地有声! 男人猛转过身,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骇人的气息,脸上的神情阴沉的可怕,“你说什么,你没错?吕晴儿,是我太低估你的恶毒了。” 又说她恶毒。 这话落下,室内再次沉寂下来。 “吕晴儿,有错就要认错,有罪就要认罪。”男人清冷的目光毫不客气的注视着吕晴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从兜子里摸出手机,冷冷的说了一句“进来“,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突然进来人,让吕晴儿心中突然涌现出强烈不安的慌乱,下一秒,那公事公办的声音,直接让她的心跌入万丈深渊! “吕小姐,鉴于吕小姐从楼上失足摔下,您是唯一在现场的人,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您有故意杀人的嫌疑,请跟我们去一趟所里。” “我没有!”吕晴儿慌忙为自己解释,不是她做的,她怎么会承认。 沈辰彦硕长的身子慢慢逼近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淡漠的声音绝情的不留任何余地,“吕晴儿,犯了错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监狱,你去定了!” 毫不怜惜甩开她,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嗓音猛然响起,“把她带走!” 吕晴儿垂在身侧的手,蓦然紧握着。 她眼前的男人,面容俊美,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哪哪都好看到了极致,唯有那双眼睛,冰凉一片,没有任何的温度。 为了吕冰儿,他要把她送到监狱去! 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贯穿了她的心脏,满心满眼的苦涩。 她心中的温暖,到底是虚假的。 “我没有,沈辰彦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相信她,哪怕就这一次就好。 可他偏偏打定了主意,菲薄的唇,淡淡掀起,“相信谁我都不会相信你。” “你是不是为了吕冰儿,才这么对我的?”给人定罪,也是需要讲证据的,这个男人或许只是在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罢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 “是!” “那你有过喜欢我的时候吗?哪怕一瞬间也好。” “没有!” 她的希望彻底破灭,不该有的幻想也宣告破灭! 吕晴儿被带走了。 病房里此刻只剩下了男人一个人,修长挺拔的身姿,立在窗前,居高临下看着被警车带走的瘦弱身影,冷酷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温度。 刘妈见吕晴儿被警察带走,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 “先生,您为什么让警察把夫人带走?夫人的眼睛看不见,监狱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您这样会害死夫人的!” 男人没说话,直到警车走远,才淡漠的收回视线,阴鸯的眸,看了刘妈一眼,留下一句“那又怎样?”便直接大步流星离开。 六个月后。 京城第一女子监狱。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处处透着令人窒息的灰暗气息。 一个肮脏的角落里,几个身材浑圆壮硕的女囚犯正步步逼近一个女人,其中一个女囚犯,直接上来就给那女人一巴掌。 女人消瘦的厉害,几乎成了皮包骨头,也正因为这样,她凸起的肚子,显得格外的大。 女人被打懵了,把自己缩成一团,两只手拼命护住肚子,满目的惊恐。 几个女囚犯看她护住肚子的可怜模样,相视一笑,“哈哈哈这个瞎子的肚子好像越来越大了,你们几个看看是不是?”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看着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打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哈哈哈.....” 几个女囚犯,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变态的兴奋,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就冲着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拳打脚踢起来。 女人面对她们的毒打,死死咬住牙齿,隐忍着一声不吭,只是护着肚子的力道,紧紧的,再紧紧的,拼尽了全力的护着! 吕晴儿,不能求饶,你刚进来的时候,求过饶的,对吧? 正是因为你的求饶,才遭受了更加猛烈的毒打。 不能求饶,求饶的话,会被毒打的更狠的。 不要求饶,这些人亲口说过,她们得到过沈先生的吩咐,犯了罪的人,是要被惩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打累了的女囚犯,躺到床上睡了。 缩在角落里的女人,过了好久,才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手温柔的在上面摸了摸,流着泪的眼睛,有一丝丝的微笑。 她的宝贝,今天刚好整整七个月呢..... 还有三个月她就能见到她的宝贝了。 真好呀! 可是宝贝,你出来后,会和妈妈一起生活在监狱里,妈妈不能带给你很好的生活,但妈妈一定会拼死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挨打了..... 女人不敢哭出声,怕吵醒了那些女囚犯,招来毒打,肩膀却抖动的格外厉害。 是夜。 在角落的地上睡着的吕晴儿,忽然被人一巴掌狠狠打醒,她还没有做出来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被四个女囚犯按住手脚,嘴巴里塞了一块脏布。 “把她给我按好了!“粗犷尖锐的中年女音猛然响起。 吕晴儿拼命挣扎,她看不到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以为又是一顿毒打,便使劲扭动手臂,想要护住自己的肚子。 但她微弱的力气,在四个膀圆壮实的女囚犯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压住她两只手的女囚犯,见她不要命的挣扎,发了狠,一脚狠狠地踩上去,她手骨节上的皮肉顿时血肉翻飞,惨不忍睹。 突然,她的上身一凉,有人掀开了她的上衣,紧接着,她感觉到有一双粗新的手在上面摸来摸去。 “这肚子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孩子成型没有,今天正好看看。” 那只手移开,下一秒,吕晴儿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肚皮上,凉得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呜呜呜……“她的嘴巴里塞了脏布,只能发出呜咽声,声音凄厉悲凉,犹如濒临死亡。 那是一把刀。 有一把刀贴在她的肚皮上,吕晴儿突然间想到什么,满脸惊恐,挣扎的动作越发剧烈,几个女囚差点按不住她。 “啪啪啪.....”又是几个响亮的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她还是猛烈的挣扎,几个女囚使了狠劲,死死按住她,才让她动弹不得。 接下来的每一秒钟,对吕晴儿来说,都是万分的煎熬。 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一把刀,划开了她的肚子,有一双满是老茧的手,伸进了她的肚子里,在拿她的孩子。 她痛!痛到失去理智!痛到疯魔! 第9章生不如死 肚子上的痛意,让她恨不得立刻去死,她宁愿死,也不想要忍受这样的疼痛!实在是太痛! 她哭,那些按住她手脚的女囚却在笑,笑得邪恶!笑得疯狂! “哈哈哈““...“你们说这女人肚子里的会是什么样的贱种?” “这还用说吗?贱人生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是个祸害呢。” 痛到快昏厥过去的女人,惨白的唇发出嘶哑的反驳声。 不,她的宝宝不是贱种,更不是祸害..... 孩子很快被拿出来,却没有哭声。 “是个死胎。”中年女人抓住浑身沾满血的孩子,不屑一顾的扔到了地上。 吕晴儿猛地睁大眼睛,眼泪立即夺眶汹涌而出,肚子上的痛意让她一度想死,可听到孩子死了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几个女囚放开了她,放肆大笑出声,“瞎子生了个死胎,哈哈哈'' 手脚一被松开,吕晴儿立马趴在地上去摸她的孩子,她出血的手指在地上留下道道血迹,终于,摸到了她的孩子。 冰凉! 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她小心翼翼把孩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一个劲的温暖他,“宝贝乖,宝贝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好不好?” 不论她怎么去温暖孩子,孩子变得愈发的冷,就像一块冰块。 中年女人抢过她的孩子,丢在带来的箱子里,准备处理掉,吕晴儿像发了疯一样,扑向孩子,“宝宝,我的宝宝,你们不许带走我的宝宝,不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取出我的孩子?” 还没扑到中年女人面前,就被几个女囚犯狠狠按住肩膀,迫使她跪在地上。 “吕小姐,这一切都是沈先生的吩咐!”中年女人冷声说完,就提着箱子往外走去,走了还没两步,停下来,说:“对了,沈先生还说,你不配给他生孩子!” 吕晴儿挣扎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心尖上蹿起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凉的她体无完肤! 沈先生!沈先生!沈辰彦!!沈辰彦!! 第二天清晨,女囚犯照例准备打吕晴儿,刚一触摸到她的身体时,发现冰冷的可怕,再一看她满身都是血污,吓得尖叫出声。 “瞎子自杀啦!瞎子自杀啦!” 三年后。 清晨。 京城第一女子监狱开了门,没过多久,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女人瘦的皮包骨头,身上穿着当初入狱时的病号服,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看起来全是骨头,让人不用触碰就能想象得出来,到底会有多咯手。 大概是三年没见过阳光,女人的肌肤苍白的犹如白纸,发黄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在厚重的刘海下,额头上一条蜿蜒到左侧脸颊的疤痕被掩盖着。 女人腿脚不好,走路的时候慢吞吞的,走出一段距离后,抬头,看向天空。 深冬的阳光,微弱温煦,普通人根本感觉不到,对于一个三年没有见过阳光的女人来说,却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仰着头,仰了足足有三分钟,嘴角慢慢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这是自由的味道。 女人捏着手里刚才狱警给的仅有的两块钱,缓慢走到一处公交站牌。 这里是郊区,等了很久,才来一辆公交车。 女人投币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透过车窗,望着窗外。 三年了京城的变化很大,她都快认不出了。 公交车停靠在最后一站,女人下了车。 刚才在郊区,她的感受还不是很大,此刻站在市中心,看着街上那些衣着华丽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才感受到自己与这个城市丝毫格格不入。 穿着一身又脏又旧病号服的她,站在人流拥挤的地方,显得那么的低微卑贱。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不要在意,你能活着从那个地方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女人抬脚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后,才猛然想到,自己如今该去哪里。 她没有身份证,大学才上了一年就被送进了监狱,没有学历,也没有家。世界这么大,竟没有一处能够容纳她的地方。 恍然之间,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自己可有可无。 还不如找个地方悄悄的走了算了。 不!不可以!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 值得你留下来,值得你去找他! 你要找到他! 女人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她是她们的亲人,她们应该会收留自己一段时间吧。 城区早已大变样,女人一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地方。 一幢别墅前。 “你好,我想见袁夫人和袁小姐。” 袁夫人本名叫刘绮凤,是她的母亲,袁小姐本名叫吕明珠,是她的妹妹。 她们现在已经不是筒子楼里的刘太太和吕二小姐了,而是生活富裕的袁夫人和袁小姐。 门口的佣人被她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留下句“你先在这里等着。”就匆匆离开了。 女人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才看见一位贵妇人和一位千金小姐从里面走来。 “吕晴儿!怎么会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贵妇人一看见是她,立即火冒三丈冲着她吼。 到了嘴边的“母亲“两字,被女人咽了下去。 吕明珠也没想到吕晴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她犹如变了一个人,心里感到一阵的畅快淋漓。 吕晴儿从小就比她长得好看,但面前这个吕晴儿,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丑小鸭,不,比丑小鸭也不如。 看来她的牢狱生活,并不好过啊! 她高兴极了,冷嘲出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姐姐啊,你不是犯了罪,被姐夫送进了监狱吗?怎么,今天是你出狱的日子啊?” 她刻意咬重的“监狱“出狱“,让吕晴儿面色一白,咬紧牙,不出声。 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不是吗? “吕晴儿,你就是个该死的罪犯,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多亏沈先生,才不至于让你这个凶手逍遥法外!” “吕晴儿,你要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残忍的挨打!” “明珠,别再跟她废话了,赶紧让她滚,她早就不是我的女儿,你的姐姐了,她这个扫把星,只会给我们家招来祸端!”刘绮凤说完,就给佣人使眼色,让她们赶吕晴儿。 “她被沈先生亲手送进监狱,沈先生是我们招惹不起的,赶紧让她滚!”刘绮凤生怕吕晴儿站在自家大门前,会被人看到,发了疯的赶走吕晴儿。 这是她的母亲.....一个劲的想要赶走她,生怕自己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没有等那些佣人过来,吕晴儿便转过了身,拖着不利索的腿脚,动作迟缓的向前走着。 她走得不快,身后刘绮凤和吕明珠的话还没停。 “姐姐,你走快点,要是被沈先生看到你在这里,我们就惨了,你赶紧给我走快点!不要想着赖在这里不走!” “把大门给我关起来,关得牢牢的,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以后要是再给什么阿猫阿狗开门,我打断你们的腿,听到没有?!” 寒冷的风中,吕晴儿走了很久,直到双腿泛起了疼,才停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心里被苦涩充满。 吕晴儿,吕明珠。 名字不同,在母亲那里受到的待遇也截然不同。 明珠是掌中宝。 吕晴儿......吕晴儿是什么呢...... 这一夜,无处可去的女人,住在了桥洞下。 桥洞向来是乞丐住的地方,给她这个“犯过罪“,坐过牢的人住,倒是委屈桥洞了。 深冬的京城,气温达到了零下五度,在桥洞里缩着的女人,一夜未眠,冻得瑟瑟发抖。 翌日早晨。 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了冻得浑身僵硬的女人面前,手里拿着照 片对照了一下女人的脸,隐约能看出以前的模样。 什么话都没说,就把女人从桥洞下揪出来,不顾女人的恐惧和挣扎,将女人塞进 了一辆黑色的车子里。 车子冲着一个方向窜出去,一个小时后,渐渐来到女人熟悉的地方。 “停车,快停车“女人拼命拍打车窗,想要下车,似乎对那个即将要去的地方, 充满了畏惧和恐惧。 “放我下来,我不去那个地方,不去.....” 一路上都听着女人用嘶哑的声音哭喊的黑衣人,依旧不能适应女人难听至极的声音。 车子缓缓停在了景园门口。 噩梦!恐惧! 女人被粗鲁的丢下车后,脑子里第一浮现出来的就是这四个字。 “不,不去,不去.....”她拼命抗拒,却仍旧阻止不了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被带到一处环境幽暗的房间,黑衣人把她丢进去,冲着沙发的方向,恭敬的说了 一句“沈总,人带来了。”得到那人的点头后,黑衣人就出了房间。 沈总...”沈辰彦!!! 吕晴儿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垂落的手指猛地紧攥住,有些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掌 心里都掐出了血。 面色变得死白一片,看起来就像是死人发白的脸,身体更是颤抖的厉害。 沈辰彦!沈辰彦!沈辰彦! 她以前听到这名字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恐惧! 还有......恨! 害怕他害怕到了骨子里,恨他也恨到了骨子里! “昨天早上出来的?”昏暗的房间里,陡然响起男人清冷带着磁性的嗓音。 第10章不想要看到他 吕晴儿的肩膀狠狠一颤,牙齿咬的紧紧的,低垂着的脑袋死死的盯着地面,不说话。 她已经畏惧他畏惧到了,跟他说一句话都要担心她会不会,被他再次送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的程度。 那个生生折磨了她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地方,是她的地狱,是她此生都不愿触碰的痛。 还有在她肚子里只待了七个月的孩子,更是她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痛! “哑巴了?还是不想跟我说话?”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里面隐隐有了些许不悦。 吕晴儿唇色尽失,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开口,要乖,要听话,不听话是要面对惩罚的。 “昨天早上出来的,沈先生。” 沈先生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蹙了蹙眉,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去把灯打开。“ 吕晴儿心脏一缩打开灯就意味着看到他,而她,一点都不想要看到他。 挣扎片刻,到底,还是拖着笨重的腿脚,找到开关,打开了灯。 门开的那一瞬间,昏暗的房间立刻变得明亮,里面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吕晴儿慌忙低下了头,动作缓慢的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上站着。 沙发上的男人,半眯眼眸,视线紧紧的锁住离他五米远的女人。 她变了许多,几乎换了一个人。 昔日娇嫩白皙的肌肤,粗糙暗黄,唇瓣上满是纹路,干涩难看,她最喜欢的一头乌发,枯燥暗淡,变得乱糟糟的,以前她是没有刘海的,现在却留了很厚一层的刘海,几乎遮掩住了她的眼睛。 因为瘦的缘故,她进监狱时穿的病号服,就像是一只大麻袋套在她身上。 变化最大的是那双眼睛,不再灵动明亮,有的只是如死灰般的空寂。 沈辰彦好看的眉头蹙的更深,若不是他对她很熟悉,他怕也是认不出她的模样了。 被男人的视线紧锁着,吕晴儿觉得她身上就像是着了火,恐惧不安,慌忙将头垂到衣襟里。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的气氛诡异而又压抑。 沈辰彦的气场太过于强大,吕晴儿完全承受不住,就在她准备开口时,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缓缓响起,“眼睛什么时候好的?” “半年前。”吕晴儿深埋着的眼底,有一丝痛意闪过。 她的眼睛,整整失明了两年半。 那两年半的时间,她的世界从来都只有黑暗,没有半点的光明,也正是因为看不见,牢房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恐不安。 “怎么好的?”他可是听她的主治医生说过,她的眼睛不会那么轻易就会好。 怎么好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有个人给她治好的。 见她不说话,男人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面无表情道,“冰儿现在还躺在床上,你说,我对你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他话说的云淡风轻,吕晴儿却如临大敌,身体猛地颤动起来,大腿外侧的手,狠狠掐着自己手心。 她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说话时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她深深的恐惧。 “沈先生,求您放过我吧,就算我有罪,我已经在监狱里待了三年。” “您放心,只要您能放过我,我保证立马就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她没罪,只是在沈辰彦给她定罪时,她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傻傻的说她没罪了,因为她已经亲身经历过,不听他的话会有多么痛的下场。 沙发上的男人,唇角绷成一条直线,黑眸中浮现浓浓的不悦。 是的,就是不悦,听到她说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他竟莫名的心口蹿起了一团火! “对.....只要您放过我,我立马就离开这个地方,不,不对,是离开这个城市,保证您永远都不会看到我.....”要是知道她会被带到沈辰彦的面前,她昨天从监狱出来后,就应该逃离这个城市。 就算身上没有一分钱,就算可能会冻死,饿死在路边,只要能逃离他身边,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够了!”男人突然厉声打断还在一个劲说离开的女人,眸中升腾起两簇火焰,“你想走?在你的罪还没赎清之前,哪里都不准去!” 她想离开,他偏偏不许! 就连沈辰彦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心里的火是从哪来的。 “你害怕我把你再送进去?”男人果然洞察了她的心思,看着她忽然僵硬的身子,他心里的那股火,蓦然消散。 她是变了许多,唯一没变的是跟以前一样,藏不住心思,把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吕晴儿面色瞬间惨白,她何止是怕,简直怕的生不如死,她做梦都想逃离那个吃人的地方。 “看着我。”男人凌厉的目光凝视着她,以前他一出现,这女人的目光就会黏在他身上,从进来到现在,她一直都低着头。 吕晴儿不敢反抗,害怕再次被送进去。 她早就明白了,在沈辰彦面前,什么都不起作用,他想送一个人进去,根本不需要证据,更不需要理由。 沈辰彦饶有姿态的坐在那里,后背靠在沙发里,慵懒闲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者一般的气息。 他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脚下是一双擦的黑亮的黑皮鞋,整个人看着矜贵清冷,高高在上。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偏偏眷顾他,比之三年前,经过岁月的打磨和洗礼,他变得越发成熟稳重,也越来越耀眼。 她听话的看着他。 然而,他们的视线,碰撞在一起仅一秒,她就别过了脑袋,躲开了他深邃探究的目光。 “看着我。”她不看他,他却偏偏不如她的愿,吕晴儿没办法,只得再次朝他看过去。 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从沙发上起身,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她,那双黑眸里,深沉幽暗,谁也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太过神秘,没过多久,吕晴儿就想逃,下一秒,却被捏住下巴,视线与他对视上,沈辰彦捏住她的下巴,跟捏着一块骨头一样,咯手。 平日里一个严重洁癖的人,此刻也不管她身上有多脏,凑了过去。 他低着头,缓缓向她的脸凑近再近.....越来越近.....她都已经能感受到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死寂了三年的心,在一刹那,忽然跳漏了一拍,她猛地掐住手心。 低头向她凑过来的男人,看着她陡然变红的耳垂,低声发出一抹嗤笑,“呵.....”他没有去吻她,菲薄的唇错开了她的唇,贴上她发红的耳垂。 “三年没见,你这里还是这么敏感。”他对她的身体,再熟悉不过。 女人发白的脸,忽然发红发烫,原本就红的耳朵,红的快要滴出血了。 男人很满意的看着她的变化,故意在她耳垂上啃咬了一口,她一张脸顿时像煮熟的虾子,里里外外都红了个透顶。 下一秒,他残忍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你的罪还没有赎清之前,你就老老实实赎罪。” 女人脸色瞬间血色尽失,慌慌张张开口,“可是,我已经坐了三年的牢.....” “跟冰儿成为植物人相比,三年的牢,太便宜你了。”不等她说的话说完,男人忽然狠厉出声,女人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三年的牢,太便宜她了? 沈辰彦,你知不知道,在牢中的每一天,我都是在过着怎样的日子? 你又知不知道,我在牢中又“死“过多少次? 你不知道! 正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才能语气如此轻松的说出“三年的牢,太便宜你了“这样的话来。 沈辰彦愉悦的看着她僵硬的面色,眯起眼眸,薄唇缓缓勾起,“你接下来的一辈子,都要为冰儿赎罪。” 不! 听到他说要她一辈子为吕冰儿赎罪,吕晴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抬起头,看着他幽深的眸子。 不要! 她不要为吕冰儿赎罪,不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在这里。 男人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他勾着嘴角的样子,看起来好看极了,是个女人都能迷失在他的黑眸之中。 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到了骨子里,“这是你的罪,你必须赎罪。” 吕晴儿的脸上,瞬间苍白无比,心里猝不及防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就是个魔鬼! 他想要囚禁她的身,更想要囚禁她的心,让她一辈子都活在“她有罪“的阴影之下! 这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她双腿剧烈的发抖,死寂无光的眼睛里盛满了惧怕,看着他,就仿佛是在看一个恶魔! 不,他比恶魔还要残忍冷血,他毁了她的一切,她的尊严,骄傲,自由,全都被他毁得干干净净! 女人下意识的想要逃,脚步却在男人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像是灌了铅那般沉重,怎么都迈不开腿。 忽然,她整个人宛如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倒在了地上,面色一片惨白。 看她狼狈地跌倒在地上,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底,露出一丝嘲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本就是怀着报复的心态接近她的,两人离婚后,他想要报复她的念头,因为这个女人的单纯善良,减少了一些,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 第11章解读成了不同的意思 一个想要杀人,满怀恶毒心思的女人,让他倒进了胃口,恶心到了骨子里! 地上的女人,听到他透着冷意的话,眼底泛红,唇瓣无声的紧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呵 她是后悔了,不过绝不是因为吕冰儿,而是后悔当年被他的眸子迷惑,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他回了家。 如果重来一世,回到当初她和他初次见面的时候,她还会不会.....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是景园的佣人。”头顶又传来男人的低冷的声音,吕晴儿却从这道声音里,听到了深深的嘲讽,她将脑袋深深埋下。 头顶上方的男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此刻他满心想的就是怎么羞辱她,她埋下脑袋的动作,自然被他解读成了不同的意思。 “呵.....”一声嗤笑,却笑得不达眼底,“你该不会还想着,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你还是沈太太吧?” 吕晴儿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垂落在大腿上的手,一再握紧,只有握的紧紧的,才能让她短暂忽略心底弥漫上来的痛意。 沈太太.....唇角扯出一抹嘲讽.....她怕了,不敢了……也没有再要的心思。 “没有。”她缓缓蠕动唇瓣,明明嗓音粗犷难听,却意外的坚定有力。 男人略微惊讶于她能对沈太太这个很多女人都想要的称谓,放手的那么毫不留恋,随即,心里猛然蹿出一团火。 这个女人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是他不要她的,不是她不想要沈太太这个称谓的。 “最好是这样。”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像你这样的女人,是配不上沈太太这个称谓的。”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地上的女人浑身一僵,就听到那人又缓缓说,“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妄想得到。” 吕晴儿盯着地面的双眼有些失神,好半响,才低声说道,“沈先生教训的是,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永远不会碰。” 碰了,就会疼,刻骨铭心的疼,她最怕疼了。 沈辰彦幽深的眸子半眯起,这个女人以前也是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可她这会儿的听话,怎么就那么碍他的眼。 “你变乖了不少。”他低着头看着她,像是猎人,在逗弄自己的猎物,黑眸中带着戏谑,“看来你在那个地方没有白待。” 吕晴儿面色更加白,全身都细细抖动着,他的这句话,是故意往她的伤口上撒盐,非要让她痛了不可。 明知道那是个被所有人唾弃,充满屈辱的地方,他却非要提起。 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唇角微微翘起。 她的反应如他想象的那样,轻微的颤抖着,眸中的戏谑更甚,“那个地方能改变一 个人的外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洗刷净一颗肮脏丑陋的心。” “哗啦“一声,犹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吕晴儿浑身变得冰冰凉凉,四肢百骸都蹿起冷意。 缓缓仰起头,缓缓看向他,他眼中的嘲讽和厌恶清清楚楚的展现在她眼前......他说什么?一颗肮脏丑陋的心? 是说她的心肮脏丑陋吗?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心底不可抑制弥漫起了痛意,这痛意让她忍不住想要反驳他,冲着他说,我的心要是肮脏丑陋的,吕冰儿的心就不能要了。 到底是没说,到底是三年的牢獄之灾,让她惧怕他惧怕到了骨子里。 男人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恐惧,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这个女人明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因为怕他选择了闭嘴。 被沈辰彦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吕晴儿难堪的别开头,避开他的视线,却更加惹恼了男人。 “你在怕我?”他再次凑近她,目光紧紧锁住她瘦削的脸庞。 吕晴儿没有说话,男人从她泛红的眼睛微微颤抖的肩膀,得出了答案。 一股说不出来的怒气,在心底涌动,沈辰彦眼底一片冰冷,这个女人以前看他的目光是爱慕,依赖,炙热,如今却盛满了害怕和惊恐。 “不管你是不是怕我,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懂吗?”他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冷漠。 吕晴儿捏紧了手掌,丝毫不顾流出来的鲜血和痛意,重新深深埋下脑袋,“懂。” 沈辰彦眸子冰冷,面色氤氤出怒意.....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平静,竟然没有因为他的话,流露出伤心的情绪。 心底突然一片烦闷,忽然退离她身边,嗓音愈发的冰冷,“记住,你待在景园是赎罪的,在你的罪没有赎清之前,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他又要像三年前那样囚禁她.....吕晴儿脸色瞬间就变了,激动地朝他大吼,“你不可以,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没有权利这么做?”似乎被她的天真惹笑了,男人当真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再没有往日的白皙光滑,她的皮肤粗糙暗淡。 “你忘了,三年前,你是怎么进去的?”他粗粉的指腹,抚摸她脸颊的每一处,眼睛,鼻子,最后来到了嘴唇。 吕晴儿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一脸戏谑看着她的男人。 她怎么会忘,怎么可能忘,怎么敢忘!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折磨,她此生都不会忘! “乖乖听话,乖乖赎罪。” 话落,男人立即收回落在女人脸上的手指,站起身,没有任何迟疑,抬脚大步冲着门口走去。 门“砰”的一声被他重重甩上,像是甩进了吕晴儿的心里,她的心脏重重一跳。 世界清静了,坐在地上的女人,却被眼前的雾气遮住了眼睛。 沈辰彦从房间里出来后,刚才带吕晴儿回来的黑衣人,立刻跟在了他身后。 修长笔直的长腿陡然停下,却没有回头,冲着身后的人开口,“在哪里找到她的?” 黑衣人低头恭敬的说,“回沈总,是在一处桥洞下找到的。” 说完,偷偷抬头朝那人看去,从昨天早上开始,沈总就让他们去监狱接一个女人,可他们去晚了,要接的那个女人已经从监狱出来了。 沈总又吩咐他们,务必要把那个女人带回来。 这还是他跟在沈总身边这三年来,沈总第一次让他们去找一个女人。 黑衣人看不到沈辰彦的脸,却从他挺直的眷背中,感受到了浓浓的薄凉,不必去想,沈总此刻脸上也必然是面无表情。 黑衣人这点猜的没错,在听到他的手下是在桥洞下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男人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抬脚漠然离去。 吕晴儿被安置在了一个房间里,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 沈家处处透着尊贵奢华,即使只是一间不起眼的杂物间,也比普通人家的主卧还要大。 空荡荡的杂物间,连张床都没有,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气的跳脚了,吕晴儿却一丝怨念都没有。 比这更小,更灰暗,更狭隘的牢房她都住过了,这里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幸好这里有一张单人沙发和一床被子,吕晴儿将角落里的沙发移到靠近窗户的地方。 沙发太重,她又腿脚不便,移动的过程几次都险些跌倒,好大一会儿才费劲的把沙发移到了靠窗户很近的地方。 三年的牢獄,暗无天日,整日都活在黑暗中的她,现在只想活在靠近阳光的地方。 她正在铺被子,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没等她说“进来“,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吕晴儿缓缓抬起头,入眼的是一个身穿女佣服,浓妆艳抹的艳丽女人。 她看着女人的同时,女人也在打量她,将她全身上下扫一遍后,女人化着精致眼妆的眸子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这里的每一个佣人都知道,景园的工作门槛有多高,这里的人,全都是经过层层严格把控,筛选出来的。 而面前这个女人,衣衫褴褛,佝偻着背,一张脸写满了沧桑,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身上穿着的竟然是脏得不能再脏的病号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因为,不配! “你就是新来的佣人?”女人双手抱胸,语气傲慢,充满了都夷。 “是。”吕晴儿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都夷,垂下眼眸,沉默。 “长得难看死了。” 吕晴儿知道自己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面容,会让人打心底厌恶,但当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出侮辱她的话时,她的面色还是忍不住白了一些。 随即,自嘲的扯了扯唇角,这个女人说得对,现在的她,恐怕比鬼的模样还不如。 “跟我出去,有活要你干。”见她没有一点反驳的意思,女人顿时失了侮辱她的兴趣,这么卑贱的女人,她懒得搭理她。 丢下这句话,女人就踩着高跟鞋,走出了门外,皱着眉头又说了一句,“这杂货间,跟你很配。” 卑贱的人,住简陋的房间,再合适不过了。 吕晴儿默默放下手里的被子,抬步跟上。 女人即使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得依然很快,吕晴儿腿脚不利索,一瘸一拐,走 得很吃力,却还是遭受了女人的白眼,“能不能走快点,你走得慢死了。” 吕晴儿咬牙,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痛意,努力跟上。 第12章不准吃饭,也不准休息 在去往主房屋的一路上,遇上了不少正在忙碌的佣人,无一例外,她们落在吕晴儿身上的视线,满是惊讶和鄙夷。 吕晴儿原先还在想着,会不会碰上在她还是沈太太的时候,在景园工作的那些佣人,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佣人都是生面孔,也没有看见刘妈和管家。 女人把吕晴儿带到了三楼,指着卫生间里的清洁工具,“拿着这些东西,把整个三楼都打扫一遍,今天不打扫完,不准吃饭,也不准休息。” 三楼的房间大多是一些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个,全部都打扫一遍,能把人累个半死。 女人看向吕晴儿的脸上,写满了尖酸刻薄,她就是故意的,这个低贱的女人来这里,拉低了她们的档次。 原本以为她会反驳她的决定,想着等她反驳了,她一定让她好看,却看到这个女人一言不发,就冲着清洁工具走了过去, 女人心里更加不爽,冷脸瞪了一眼拿清洁工具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 等吕晴儿把三楼的房间全都打扫一遍后,她整个人都累瘫了。 女人不忘过来检查,硬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到了几处吕晴儿无法触及到的地方,比如天花板,挑吕晴儿的错。 “你怎么打扫的?天花板上那么大一片脏的地方,你看不见啊?赶紧给我去打扫。” 五个多小时的连续打扫房间,别说是腿脚不利索的吕晴儿了,正常人都难以忍受得住。 更何况景园每天都有人在打扫,每一处角落都堪称纤尘不染.....女人明显是在刁难吕晴儿。 吕晴儿掐了掐泛着痛意的大腿,正想反驳,却听到那女人又说,“要是让先生知道你不好好干活,你就更没好日子过了。” 想反驳的话,顿时停在了嘴边.....是啊,要是让那人知道了,指不定又会想出什么办法折磨她呢,她已经够害怕的了。 女人冷眼看着吕晴儿搬来一张椅子,小心翼翼站在上面,拿着抹布费劲的擦天花板,傲慢的撇了撇嘴。 真不知道先生怎么想的,怎么会让一个如此低贱的女人做景园的佣人。 吕晴儿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但只要一想到,她不乖乖听话,不好好干活,就可能会招来那个男人更狠的报复,硬是忍着身上的痛意,擦好了天花板。 从椅子上下来,她脸上出了一层的汗,唇色也煞白。 女人本来还想再为难她,见她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只觉得晦气,摆摆手让她去做 别的活。 “先生,您回来了。” 林娜看着下了车,迈着修长笔直双腿朝客厅走来的男人,立马谄媚的迎了上去。 沈辰彦眼神都没有给她一个,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客厅,没看到那人的影子,淡声开口,“她人呢?” “谁?”林娜疑惑不已,她来景园的时间不短,从没有见过先生一回来就找谁的。 “吕晴儿。”冷冷吐出两个字,男人的眼中已然出现不耐。 原来是今天那个低贱的女人竟然值得先生找她.....林娜眼里闪过浓浓的嫉妒和不屑。 压着心中的不悦,林娜回,“回先生,吕晴儿下午的时候就回房休息了。” 这话完全是故意的,再没有人比林娜清楚,吕晴儿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正想要胡乱编造吕晴儿不好好干活,动不动就偷懒,一个年老的佣人忽然走了过来,“先生,晚饭做好了。” 平常人吃晚饭,大概六点多就吃了,沈辰彦的晚饭时间,通常都在晚上十点多。 林娜看男人抬脚走向餐厅,正准备跟过去,就听到沈辰彦清淡的声音,“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叫过来。” 林娜面上一愣,随即充满妒意的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客厅。 睡梦中的吕晴儿,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睁开眼,就看到面色不好的林娜站在沙发边。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刚想问“有事吗?”林娜就毫不客气的开了口,“跟我来。” 和白天一样,林娜走的很快,后面的吕晴儿,跟的很费劲。 林娜把她带到了餐厅门口,“先生,吕晴儿来了。” 站在餐厅门口的吕晴儿,低垂着脑袋,听到“先生“两字后,浑身不可抑制的一颤。 接着,就听到那人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响起,“进来。” 林娜应了一声“是“,撇过头瞪吕晴儿一眼,眼中暗含警告。 就像出来后第一次见到他那样,吕晴儿的双腿犹如被钉在了原地,但她清楚,沈辰彦说的话,不能违抗。 抬脚,步伐艰难的朝餐厅里走去。 沈辰彦犹如古代帝王一般,坐在餐椅旁的主位上,一只修长的手臂放在椅子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脸上的神情,慵懒清冷,一双黑眸,从女人踏入餐厅的那一秒,就紧紧锁住她。 头顶上明亮的灯光,为他身上镀了层金光,让他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先生,我给您摆餐具吧。”林娜没有注意到沈辰彦和吕晴儿之间的暗流涌动,说着就伸出了手。 “退下。”沈辰彦直接冷声拒绝,林娜脸色变了变,下一秒,就看见沈辰彦缓缓抬起手指,指向站在门边的吕晴儿,“你来。” “先生,吕晴儿今天刚来,还不太懂这里的规矩,怎么能伺候您呢,万一做错了事那就不好了,还是让我们来吧。” 林娜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恨吕晴儿恨得牙痒痒同样都是景园的佣人,吕晴儿还是个卑贱的,一向洁癖不许任何人靠近的先生,为什么偏偏让吕晴儿伺候? “你在教我做事?”沈辰彦冷眼瞥向林娜。 林娜立即吓了一跳,慌忙开口,先生,我不敢。” “那就老老实实闭上嘴。” 林娜脸色一白,再不敢多言,退到了一边,低下头,恶狠狠又瞪了吕晴儿一眼。 “过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望着站在门边快要把头埋在地上的女人,慵懒开口。 被沈辰彦压迫性十足的目光注视着,吕晴儿只得抬起脚,往他身边走去。 “看到了吗?”沈辰彦稍稍抬了下线条弧度完美的下巴,“摆好。” 吕晴儿走过去,伸出摆餐具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摆好了。 以前她和沈辰彦还没离婚时,对于沈辰彦的事,她都是亲力亲为的,为他摆放餐具这样的事,她做过了许多遍。 摆好后,吕晴儿默默往后退去。 厨房里的人,得到沈辰彦的示意后,端着菜,陆陆续续将菜摆放在了餐桌上。 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吕晴儿的身体疲倦的厉害,膝盖又痛了起来,她咬紧牙,努力让自己站住。 上天真的是特别眷顾沈辰彦,他的每一处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出色的长相,强大的家世背景.....就连他吃饭的动作,每一下都透露着优雅高贵。 突然,男人丢掉了手中的筷子,冷着声音问,“谁放的香菜?” 餐厅里瞬间冰封起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先生最讨厌的食物便是香菜,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不要命了吗? “先.“““.“先生,是.....是我不小心放的。”一道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女佣后背全部被冷汗浸湿,声音更是抖的厉害,“对不起,先生,我.....我不知道您不吃香菜。” “你可以走了。”沈辰彦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面无表情道。 女佣顿时跪在了地上,脸色煞白,“先生,我知道错了,求您不要辞掉我,我父母都不要我了,我没地方可去,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求求您了。” 沈辰彦不为所动,“出去。” 女佣哭惨了,脸上都是泪水,“求求您了,先生,不要辞掉我,我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这让吕晴儿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同样被父母抛弃,同样没有地方去,大概是她和这个女佣的有些相似,她动了恻隐之心。 但下一秒她就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自嘲的扯了扯唇角.....吕晴儿,不要多管闲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你现在只不过是个“罪人“,哪还有本事去管别人的闲事。 她真的是怕了,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起了。 “不想让我辞掉你,可以。”椅子上的男人,慵懒低沉的出了声,抬起修长的手指,缓缓指向把脑袋缩在衣襟里的吕晴儿,“求她。” 餐厅里的所有佣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都惊了又惊。 她们没有看错吧? 先生竟然让这个女人做决定,这个女人看起来普通的简直不能再普通了,怎么就得了先生的青睐? 林娜也顺着看了过去,在看到沈辰彦指的人是吕晴儿时,嫉妒的双眸都要喷出火来。 先生想要开除一个佣人,竟然还要过问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卑贱不堪,连她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凭什么入得了先生的眼! 吕晴儿更是震惊,猛地抬头看向沈辰彦.....他是什么意思? 第13章犯了错的女佣 男人姿态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后背轻靠进椅背里,一只修长手臂支撑着完美的下巴,看向她的黑眸,透着浓浓的戏谑。 他头顶上的灯光,仿佛更明亮了,吕晴儿却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棱角分明,那样的好看,却也那样的令她感到害怕。 “姐姐,求你帮我向先生求求情,不要辞掉我.....”她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面前就跪了一个人,是刚才那个犯了错的女佣。 吕晴儿瞳孔骤然一缩,死寂麻木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下跪! “求求你了,姐姐,真的求求你了……“女佣跪在地上,仰着头看向她,“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离开了这里,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去哪里.....” 吕晴儿缓缓抬头看向沈辰彦,他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戏谑的看着她。 他这是故意的.....他明明将她看作是一个害了他心爱女人的罪人,却又让女佣过来求她.....有谁会相信一个“罪人“说的话? “看来她并不想帮你。”男人开口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嘴里的话是冲着女佣说的,视线却目不转睛看着吕晴儿,“你现在可以走了。” 病号服的衣服下摆,陡然被一只瘦弱的手抓住,吕晴儿低下头看过去。 “姐姐,求求您了,跟先生说说吧,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被赶走求求你了姐姐...” 吕晴儿面上一片死寂,内心却极不平静。 她若不开口,这个女佣肯定会被赶走。 她若是开口了……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以前就看不透沈辰彦这个人,现在更看不懂了。 吕晴儿闭了闭眼,遮掩住眼里的酸涩和痛苦。 站在一旁的林娜,见吕晴儿迟迟不说话,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甩吕晴儿一巴掌。 凭什么不说话,让先生等她开口! 这个卑贱的女人! “你可以滚了。”一直注视着她的男人,完全没有了耐心,一双黑眸,危险的眯起。 这个女人,以前可是十足的菩萨心肠,但凡别人有求与她,她很少会拒绝,除非是办不到的事。 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的心肠果然变了.....还是说,她以前在自己面前的那些单纯善良,都是装出来的? “等一下。” 吕晴儿微微弯腰,伸手轻轻拿开女佣抓住她衣摆的手,然后缓缓抬头,缓缓看向沈辰彦。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她嘶哑着嗓子说,“沈先生,求你饶过她这一次吧。” 终究,被三年牢獄折磨的麻木的心,还是软了一分。 大概是这个女佣跟她的经历有些相似,那种被父母抛弃无家可归的痛苦,没有几个人受过,也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你凭什么这么说?”椅子上的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冷厉,薄唇吐出的话,锋利无比,“你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嗯?” 最后一个尾音被拉长,伴随着极致的危险。 吕晴儿面色瞬间苍白,垂落在大腿旁的手,猛然握成拳头,她果然猜到了,他就是故意要羞辱她。 “沈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说话。”三年的牢獄之灾,已经让她怕死了这个男人,不能惹他生气,否则就要受到惩罚。 可偏偏,他不放过她,“一句我错了就想了事?” 吕晴儿抬起头,暗淡的眸子看向他,卑微的求饶,“沈先生,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求你不要惩罚我,因为我已经害怕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可以。”男人冷笑出声,挑了挑好看的眉,伸出一只手,指向她面前的地板,冲着她勾唇冷笑,“跪下来求我,我就可以放过你们。” 这个女人刚才不是很卑微吗?他就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卑微到什么程度。 吕晴儿看着一尘不染,恍若明镜的地面,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惨白的唇瓣,动了好几下,也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椅子上的男人,一双幽深的眸,将她的痛苦,挣扎,绝望,全都尽收眼底,俊美的脸上,冷酷的没有丝毫表情。 “是不是我跪下了,沈先生就可以放过我,也不会辞掉她?” 沈辰彦喝了一口咖啡,面无表情道,“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眸子一缩,吕晴儿震惊的看着沈辰彦,双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握的紧紧的,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眼底渐渐染上一抹猩红。 “不是想求饶吗?”沈辰彦不放过她每一个举动,愉悦的欣赏她的绝望和愤怒,“连这点都做不到,还不自量力的想要去救别人,是该说你太傻还是该说你太天真,竟把我当成一个好说话的人。” “砰”的一声。 吕晴儿埋着头,在一餐厅人的注视下,匍匐在了地上,要多卑微就有多卑微,“沈先生,求你饶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为了不受惩罚,为了不再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地方,自尊算什么?她现在只想要好好活着,然后攒一点钱,离开这里,去海市,寻找那个治好她眼睛,让她重见光明的人。 男人俊美如斯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仅一秒就快速消散,随即恢复成面无表情,“没想到从那个地方出来后,你连尊严都没了。” 快要埋在地上的吕晴儿,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沈辰彦你说了,我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难道不知道,那个地方别说尊严了,就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吗? 跟活着比起来,尊严太微不足道了。 “沈先生教训的是。” 沈辰彦半眯起眸子,看向头都快埋在地上的女人,眼底酝酿出怒意......这个女人,当真变得这么的卑贱了吗? 以前的她,虽然出身不好,却一点都不卑微,处处都闪耀着不卑不亢,骨子里也是骄傲的,她的身上,没有一点穷人会有的自卑影子。 现在.....为了一个佣人,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跪就跪。 “滚!”沈辰彦心中怒气难掩,看到这个女人卑微的样子,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控制不住想发火,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的生气。 吕晴儿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快速拉着女佣夺门而逃,像是后面有什么野兽在追她。 身后的男人,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更甚,烦躁的从兜子里摸出一支烟,点燃。 他这副活阎王的样子,旁边的佣人都吓得不轻,纷纷找借口匆忙离开了。 林娜没走开,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脸上挂着笑容,近乎痴迷的看着被烟雾笼罩的男人,“先生......” 就在几分钟前,先生让吕晴儿那个低贱如泥土的女人决定女佣的去留,她还以为吕晴儿在先生的心中,有什么不一样呢。 结果呢,先生只是讨厌她而已! “滚出去。” 林娜脸色瞬间一白,不敢再多言,转身冲着门口走去。 餐厅安静下来,沈辰彦的心却安静不下来,一双泛冷的眸子,紧紧盯住吕晴儿刚才跪下的地方,一阵心烦意乱。 吕晴儿拉着女佣出了主房屋的客厅,就松开了她的手,一句话都没说,一瘸一拐的冲着后面的佣人房走去。 “姐姐。”女佣追了过去。 吕晴儿的腿脚不利索,刚才又在冰凉的地上跪了那么久,此刻疼痛难忍,走得不快,女佣很快追上了她,“姐姐,谢谢你帮我求情,我叫春儿。” 吕晴儿没说话,脚步也没停,低着头,兀自朝前走去。 站在后面的春儿,看着前面想走快但明显走不快的女人,微愣了下,又追了上去。 “姐姐,我想谢谢你。” “姐姐,你能和我说说话吗?” “姐姐,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啊?” 任凭春儿怎么说,前面女人走的迟缓的步子,一步没停,一瘸一拐回到杂物间后,女人当着春儿的面,关上了门。 门一合上,女人终于坚持不住,后背靠着门板,猛地滑落下来,全身宛如被抽干了力气,摔在冰冷的地上。 过了一会儿,听到春儿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女人才敢大声喘气。 今天是阴雨天,她的膝盖上又传来了钻心剌骨的疼,那种疼,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肉里狠狠搅动,连带着骨头都痛。 即使她已经疼的习惯了,可今夜疼的十分厉害难熬。 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膝盖,等到疼痛缓和一些后,女人才慢慢爬起来。 在小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默默把沙发又移到了距离窗户最远的地方,躺下,闭上再次醒来,天还朦胧着。 吕晴儿被林娜带到后院的一个洗衣室里。 “这些衣服都是先生的,都给我洗干净了,要是有一点不干净,你就等着挨罚吧。” 林娜双手抱着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吕晴儿,满眼的不屑和嘲讽。 她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女人,经过昨晚,她就更看不上了。 其实林娜不说,吕晴儿也知道这些衣服是沈辰彦的,他的衣服永远都是黑灰色的西装。 第14章格外的尖锐刻薄 只是昨天林娜让干什么活,她就干的吕晴儿,张了张嘴,嘶哑着声音道,“可以给我换一份活吗?” 她不想触碰沈辰彦的任何东西。 这话一出,林娜立刻提高了嗓门,“你只不过是个低贱的佣人,我可是这里的管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赶紧给我洗,要手洗,洗不好不许吃饭!” 林娜的声音偏细,此刻又提高了嗓门,听起来格外的尖锐刻薄。 吕晴儿不再说话,缓缓蹲下身子,冲着盆里的高定西装伸出手,下一秒,整个人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凉! 盆里的水,冰的像是冰块! “不许把手拿出来,赶紧伸进去洗!”林娜猛然喝止吕晴儿下意识想要把手伸回来的动作,冷哼道,“洗不好,有你好看的!” “林娜姐,你别生气呀,这水这么冰,你得给人家点缓冲时间。” 林娜面色一变,“叶青青,你懂什么,就是要趁着水冰,才能把衣服洗得更干净。” “是,林娜姐说得对,是我说错了。” 在林娜凶狠目光的注视下,吕晴儿颤抖着任由一双干枯的手,泡在冰水里。 这是沈辰彦的地盘,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知道,而她,不能让他知道她不想洗他的衣服,要不然他又会惩罚她。 吕晴儿没意识到的是,三年牢獄之灾的痛苦,已经让她在心里认定,只要不听话,就会受惩罚。 而她,害怕惩罚,所以她,必须听话。 站在一旁的林娜,一边冷眼看着,一边时不时讥讽两句。 前前后后洗完十件衣服,吕晴儿的手冻得完全僵硬,甚至都不能弯曲,又红肿又难看。 吕晴儿从地上站起来时,膝盖猛地抽疼一下,差点跌倒在地,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洗手台。 “就洗了十件衣服,就要晕倒,装什么柔弱!”林娜不爽的讽剌,“没有大小姐的命,却得了大小姐的病!” 吕晴儿抬头看过去,林娜立马狠狠瞪过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衣服全都给我晾起来,然后再把这层楼的地全部都拖一遍。” 林娜恶狠狠的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走了,叶青青连忙跟了上去。 在经过吕晴儿身边时,叶青青停了下来,“洗了那么多衣服,辛苦你了,对了,等下拖完地,帮我把下一层的地也拖一遍吧,谢谢你喽。”说完,得意离去。 等两人走后,吕晴儿支撑不住跌倒在了地上,脸色发白,额头上不断有虚汗冒出来。 低头看向疼的比昨天还厉害的膝盖,吕晴儿有那么一瞬间,陷入了绝望之中......她的膝盖越来越尖锐的疼,她还能忍痛忍多久。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戴着口罩的脸,那张脸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温润如玉的,只因露出的眉眼尤其温柔。 不.....不可以放弃,就算要放弃,也得再见那人一面才行。 也得亲口向那人道一声谢才行。 那是你的人情,你必须还了才行。 手掌撑着地面,吕晴儿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艰难去晾衣服。 这一天,吕晴儿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除了要做林娜交给她的活,也要时不时”帮“叶青青。 看到沈辰彦从门外走进客厅时,林娜心中闪过一抹疑惑,现在才六点半,先生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先生,您回来了。” “她呢?” 林娜心中一跳,有了昨天的经历,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吕晴儿,但又不敢相信,于是问,“先生,您说的是谁?” “吕晴儿。” 林娜恼了,昨天先生一回来就问那女人,今天回来那么早,又是找那个女人。 吕晴儿那个卑贱的女人,就那么值得先生挂在心上吗? 心里这么想,林娜一点不敢这么说,“吕晴儿在后面的院子里干活,需要我把她叫过. 话还没说完,就见沈辰彦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走过去,直冲楼梯而去。 林娜脸色变了变,不甘心的看着上了楼梯,进了书房的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先生问吕晴儿在哪里,仿佛只是为了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林娜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林娜姐。” 林娜转过身,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叶青青,脸色不善,“找我干什么?” “林娜姐,你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叶青青一脸关心的问。 “关你什么事?少管我的闲事。” 林娜正想让叶青青滚的时候,叶青青忽然开口道,“是不是吕晴儿?” 不提吕晴儿还好,一提吕晴儿,林娜就满肚子的火,叶青青一看她脸色的变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林娜姐,吕晴儿惹你生气了,你不想教训教训她吗?- 她说的这话,正合林娜的心意,“你难道有什么办法?” 叶青青看了看周围,见佣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凑到林娜耳朵边,“林娜姐,吕晴儿早上的时候不是洗了先生的衣服吗?我们可以这样.....” 林娜哈哈笑,“好,就按你说的做,吕晴儿那个小贱人,我非要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晚上九点多,书房传来了敲门声。 听到一声“进“后,门外的林娜和叶青青互相看了一眼,手里各拿着两件衣服,推门走进去了。 “先生,我们有事要向您禀报。”林娜先开了口。 正在翻阅文件的沈辰彦,抬头看去,眼眸瞬间划过一抹不悦。 清冷的声音响起,“出去。” 二十分钟前,沈辰彦给张特助打了一通电话,让他过来送公司里的文件。 敲门声响起时,他下意识以为是张特助,一抬头就看到林娜和叶青青,毫不客气开了口。 林娜和叶青青的脸色猛然变了变。 尤其是林娜,她被老太太送过来做代理管家几个月,先生几乎都没跟她开口说过话,也就这两天,先生跟她说了话,还都是说的有关于吕晴儿的。 林娜咬紧牙关,“先生,我们是.....” “出去。”男人开口的声音陡然冰冷了不少,林娜吓得身子一震,只好将心头的不满压下,转身往回走。 原本以为今晚能让吕晴儿吃吃苦头的叶青青,看到林娜犹如丧家之犬朝外走,在心里大骂了她一顿。 林娜,你不是林家大小姐吗?你不是平时对我们这些佣人很会耀武扬威吗?怎么到了先生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哎呀。”手中的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叶青青惊叫一声,没有先去捡,而是先冲着沈辰彦开口,“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把您的衣服掉在地上的,对不起......呜呜呜......” 听着叶青青哭哭啼啼的声音,沈辰彦面无表情,却在看到地上掉落的是他的衣服时,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沈辰彦问的是她们怎么会把他的衣服拿过来。 叶青青却呜咽着说,“对不起,先生,这不一定是吕晴儿的错,她应该不是故意把您的衣服剪烂的,请您千万不要责罚她,更不要把她赶出景园......呜呜呜......” 距离叶青青最近的林娜,偷偷看向她,暗骂,呸,故意在先生面前,装楚楚可怜,演得真不要脸。 自己也不甘落后,“先生,刚才佣人去收您的衣服时,就发现您的好几件衣服都成了这样,这些衣服都是吕晴儿今天洗的,我问过其他佣人,她们都说,没动过这些衣服。” “而且,吕晴儿没来之前,景园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求先生不要赶走吕晴儿。” 把吕晴儿从景园赶出去,这是她们今天的目的。 沈辰彦一双黑眸,盯着掉落在地上破了好几个洞的衣服,看了足足两分钟,心里涌起一股火气那个女人竟然敢剪他的衣服,谁给她的胆子这么做。 手里的文件一丢,正要去找那女人。 但,下一秒...... “你们很希望我把她赶走?” 林娜和叶青青激动的差点就要点头了。 叶青青急忙刹住点头的动作,违背内心想的那样说道,“不是的先生,即使吕晴儿犯了错,我们也一点不希望您把她赶走,她虽有错在先,但我们早就把当成了姐妹,把她当成了景园的一份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犯了错,我们更不能包庇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错不理,这是对她的不负责。” “真的是吕晴儿做的吗?”他刚才差点就信了,但,这两个女人都在话的末尾强调,不希望他把吕晴儿赶出景园.....这说明了什么?呵.....不言而喻。 “千真万确,先生,只有吕晴儿一个人碰了您的衣服。”林娜以为沈辰彦在向她们求证,话说的无比的恳切。 “她可以不用走,也不用受责罚。” 什么? 林娜和叶青青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让先 生把吕晴儿从景园赶出去的啊。 沈辰彦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娜和叶青青,她们果然是想把吕晴儿赶出景园。 吕晴儿...... 一想到吕晴儿,沈辰彦就想到了昨天她朝自己下跪的画面,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烦躁。 第15章少装可怜 黑眸如冰刀子,射向不远处的两个女人,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们跟吕晴儿这么要好,吕晴儿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拿你们试问,记住,她少一根头发都不行。” 林娜和叶青青当即傻眼了,完全没想到沈辰彦会来这么一出。 “先生,您说什么?”林娜怀疑自己听错了,刚一抬头,恰好与一双寒眸对上,吓得立即低下了头。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不用,我们知道了先生。” “滚!” 一从书房出来,没忍住火气的林娜,狠狠甩了叶青青一巴掌,“蠢货,看你出的什么好主意,让本小姐惹了一身骚。” 叶青青捂住被打的半张脸,“对,对不起,林娜姐,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本来按照她想的那样,先生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毁坏,肯定会生气,然后把吕晴儿赶出景园,却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 “少在本小姐面前装可怜,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吗?你跟吕晴儿一样,不过是个下贱的东西,呸!” 林娜更气愤,本来是想不把吕晴儿赶出去,也至少让吕晴儿尝尝苦头的,先生却对他们说,吕晴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他就找她们算账。 这样一来,她还怎么折磨吕晴儿,都怪叶青青这个蠢货。 捂着脸的叶青青,偷偷看向林娜,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我是出身不好,家世没有你好,但你比我蠢! “林娜姐说得对。”你个真正的蠢货,说得一点都不对,叶青青在心里补充道。 沈辰彦出差了。 就在他出差走的第一天晚上,景园就刮起了一阵风。 “你们听说了吗?林娜姐说,先生很讨厌那个刚来的佣人,还说,要是有了什么脏活累活,就都让她做。” 几个女佣趁着晚上吃饭的时间,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先生肯定讨厌她啊,否则那天晚上也不会让她下跪了,这下可好了,我们不用做脏活累活了,全都让她做就好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哈哈,以后她就负责帮我洗衣服吧。” 这时,林娜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听到她们说的话,添油加醋道,“有什么活,都让新来的那个做,哪个敢可怜她,不让她做,我就找谁的事,听明白了吗?” 对于沈辰彦说的话,就算给林娜一百个胆,她也不敢有半分的违抗,但先生对吕晴儿的维护,没错,就是维护,让她嫉妒! 趁着先生出差,她要好好整整吕晴儿,以泄她心头之恨。 “知道了,林娜姐,我们一定把活都交给那个新来的。”林娜话音落下,立刻有女佣附和起来,就算不用林娜吩咐,欺负新来的,这不是每个行业都会出现的吗? 林娜对识趣的女佣,满意的点了点头,扭着水蛇腰走了。 吕晴儿做了一天的工作,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就被几个女佣围着,交代了一堆的工作。 “新来的,今天我身体不舒服,来例假了,你帮我把地擦一下吧。” 吕晴儿抬起头,看向来人,这个女佣她知道,叫白娅,她碰见过一次,白娅因为化妆迟到被林娜训过。 白娅仰着下巴,一双略显清纯的眼睛,将吕晴儿全身上上下下扫了一遍,随即眼中涌现出浓浓的看不起。 这个土包子,要脸蛋没脸蛋,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看上去一无是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的景园的。 她可是985高校的毕业生,这女人恐怕初中都没上过吧。 吕晴儿正想拒绝,身旁忽然又响起一道声音,明显是冲着她说的,“新来的,既然你都答应帮白娅,顺便也帮我打扫一下厨房的垃圾吧。” “对了,你要小心点,我今天就不小心划伤了手,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你了。” 她什么时候答应白娅了? 吕晴儿正想开口说话,可每次在她说话之前,都会有女佣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帮她们做这做那。 女佣们说完,都不约而同迅速出了主房屋。 刚才还热闹的主房屋,瞬间只剩了吕晴儿一个人。 她低头,看了看泛着疼的双腿,然后默默拿过拖把,开始拖地。 门口,林娜和叶青青一前一后站在那里,两人落在吕晴儿身上的眼神,充满了戏谑,明显是在看好戏。 “林娜姐,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让先生知道了……” “蠢货,先生都出差了,哪还有心思来管这个贱人!” 叶青青面色一变,在林娜看不见的角落,怒瞪她一眼,开口的声音,却是无比的奉承,“是。”先生可没有那么闲,闲到会管一个佣人的事。 平时十几个佣人的工作量,都交给了吕晴儿一个人,等她打扫完后,已经到了深夜。 拖着疲惫的步伐,膝盖的疼痛,让吕晴儿在回去的路上,好几次都摔在了地上。 伸出手,她冲着膝盖用力捶了几下,直到膝盖变得麻木,不再疼时,才一癘一拐向前走去。 走到走廊过道上,路过几个佣人住的房间。 “哈哈哈“““.“那个新来真是蠢的可以,我们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不就是一条狗吗?我家的那条狗都没她听话。” 是白娅的声音。 吕晴儿脸色一白,下意识冲着声源处看去。 透过窗户,她看到原先跟她说来例假,身体不舒服的白娅,正坐在化妆镜前描眉,周围的其他人,身体也都没有半分不适的样子,在玩手机。 “白娅姐,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了,狗在被欺负的时候,也会张嘴咬人的,那个新来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她能比得上狗吗?哈哈哈!” “没有脾气正好,我们以后都可以把脏活累活交给她做,权当是在使唤一条狗,哈哈哈.....” 吕晴儿面色变得愈发的白,浑身紧跟着颤抖不已。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能在背后里说出这样羞辱人的话?! 她不欠她们的! 自从出獄以来,已经不知愤怒是何东西的吕晴儿,就要迈开步子进去......然,下一秒,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若是她此刻进去,势必要跟这些人产生冲突,一旦有冲突,事情很有可能会闹到沈辰彦那里。 只要一想想,他可能会惩罚自己,吕晴儿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因她经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抬脚,默默朝着后面自己的小屋子走去,越往后走,光线越是昏暗,也越显出她落在地上的影子,有多落寞。 正如女佣们说的那样,一连几天,吕晴儿都独自一人打扫整个景园。 她打扫的时候,那些女佣会围在她身边,指指点点,戏谑嘲弄。 吕晴儿任凭她们去说,一句嘴不还,只是默默做着手里的活。 倒是春儿,好多次都看不下去,但她知道这是林娜故意整吕晴儿的,自己又没有那个能力和胆子替吕晴儿讨点公道,只好在那些佣人不在,帮吕晴儿干活。 尽管这样,她还是被林娜私下里警告过一次,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站在楼梯口的春儿,抬眼看向蹲在地上擦地的吕晴儿.....她腿脚不利索,不能完全蹲下去,只能半蹲着,看起来滑稽极了。 她想要过去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但,林娜正在盯着她。 “吕晴儿,擦完地了就去一楼擦马桶。”林娜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吕晴儿被折磨的越惨,她越是开心。 吕晴儿拿起清洁工具,扶着楼梯扶手,蹲的时间长了,膝盖又麻又痛,下楼的动作很是缓慢。 “快点!磨蹭什么呢?”林娜只以为她是在拖延时间,冷冷训斥。 吕晴儿咬牙,忍着膝盖的剧痛,加快了步伐。 她以为她加快了步伐,实则在旁人看来,还是慢的跟乌龟一样。 一楼的马桶,就是摆设一样的存在,每天都有佣人擦,干净的能反射出亮光。 今天却吕晴儿低头看去,一尘不染的马桶里,倒满了残羹剩饭,还有黑色的令人发呕的脏东西。 站在门口的林娜和叶青青,脸上戴着密不透风的口罩,一脸嘲弄的看着吕晴儿,两人眼底都有快意。 林娜是嫉妒吕晴儿能让沈辰彦“惦念“,叶青青就是单纯想要欺辱吕晴儿,就像是一个活在别人打压之下的人,看到了一个比她还要弱小的人,她心里想的不是同情,而是欺凌。 马桶里令人恶心的脏东西,是林娜故意找人弄的,是个人都忍受不了。 林娜都已经想好了,若是吕晴儿反抗不做,她就以此为由到沈辰彦面前告吕晴儿一状。 可.....她预想的并没有发生,蹲在马桶边的女人,认真清洁着马桶,自始至终,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吕晴儿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在监狱里,比这还要恶心百倍的东西她都见过,所以这些,不算什么。 “砰!” 一声脆响,吕晴儿整个人都趴在了马桶上,额头狠狠抵在了马桶盖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一个包。 马桶里面残留的剩饭,沾在了她身上,额头上,头发上,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愣了一瞬,双手撑住马桶边缘,刚站起来,就听到阵阵嘲笑声。 “哈哈哈..“身后的林娜和叶青青放肆大笑,笑得眼泪都彪了出来。 笑够了,林娜才不走心的说,“哎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踹你的,你没事吧?” 第16章我让你还手 吕晴儿还没回答,一旁的叶青青就插话,“林娜姐,你怎么不小心踹到吕晴儿了?不过吕晴儿向来好脾气,一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又看向吕晴儿,语气无辜,“对吧?吕晴儿。” 踹人哪会有什么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个在监狱里不知道被人殴打了多少次的女人,已经习惯了不去反抗。 林娜看着吕晴儿宛如个小丑,笑得更是厉害,她等着吕晴儿发飙。 只是又没有如愿。 一身狼狈的女人,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掉身上的剰饭,又默默擦起了马桶。 林娜看着就来气,唇角忽然紧闭,疾步走上前,高跟鞋狠狠踢了一下吕晴儿的膝盖。 吕晴儿的膝盖本来就疼,被林娜的高跟鞋这么一踢,一股剧痛骤然袭来,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喂,吕晴儿,看到了吗?我在踢你,还手,听到没有?还手!” 她已经明着做了,就不信吕晴儿不上钩,只要她一还手,她就立马去向先生告状,把吕晴儿从景园赶出去。 看吕晴儿没有动,林娜更是来气,“你个贱骨头,我让你还手,你听到没有!” 吕晴儿唇瓣动了动,“我有得罪过你吗?”她分明没有得罪过她们,她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揪着她不放,她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就这么难吗? “你什么意思?”林娜立时喝道。 等到膝盖上的疼痛,稍微退却些,吕晴儿缓缓抬头看向林娜,“就是字面意思。” 林娜更怒,尖锐质问,“吕晴儿,你是不是不服我的管教?你别忘了,我是这里的管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林娜完全忘了,这事分明是她先挑起来的,“要是不好好干活,小心我告诉先生,把你从这里赶出去。” 在林娜看来,就是吕晴儿死不要脸赖在景园不走的,她这样卑贱的人,怎么配得上景园这样的地方? 吕晴儿喉咙一哽,想要反驳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到底是畏惧沈辰彦。 吕晴儿不发一言,继续清洁马桶,毕竟她在监狱里,别的没有学会,就只学会了忍受和听话。 “吕晴儿,帮我把地板擦擦吧,谢谢啦。”叶青青见吕晴儿擦完马桶,立刻开口道。 擦地板需要弯下腰,蹲在地上,吕晴儿一蹲下去,膝盖就像是针扎一样疼,即便这样,她也没有喊痛出声,默默擦着。 突然,眼前多了一双黑色鞋子,还不待吕晴儿有任何反应,那双鞋子忽然落在她手背上。 女佣穿的鞋子是统一发放的,因沈辰彦喜静,为了避免嘈杂的声音,发放的鞋子都是平底的。 但,剧烈的痛意还是让吕晴儿疼的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叶青青却故意在她手背上用力踩了又踩。 那双干枯的手,立刻肿胀起来,隔着皮肉,吕晴儿似乎听到了筋骨分离的声音。 “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手没事吧?”叶青青心满意足收回脚,“一脸担忧”望着吕晴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正要出去,你好端端的蹲在这里干嘛呀。” 言下之意便是,要是你不蹲在这里,我就不可能会踩到你。 吕晴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无声冷笑,抬头,看向一脸假惺惺的叶青青,“有意思吗?” 被她看着,叶青青有一种被看穿的心虚,不过,这是她和林娜的计策,惹怒吕晴儿,然后到先生那里告吕晴儿一状,让她滚出景园。 “你凶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蹲在这里,我才不会踩到你呢。” 恶人先告状吕晴儿觉得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叶青青也注意到了,又想起沈辰彦对她和林娜的警告,当下有些慌神。 “好了好了,这些活你不用做了,我帮你做。”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活,她偏偏这么说。 晚上十点,吕晴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杂物间,门刚一关上,身子就无力地滑倒在了地上。 连续好几天超负荷工作,她太累了。 “吕晴儿姐,我能进去吗?”门外传来敲门声。 吕晴儿站起身,不知道是谁会来找她,却还是开了门。 “吕晴儿姐,你没事吧?”春儿站在门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盛满了关心。 吕晴儿揺揺头,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看她一副“有事就说,没事我就关门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春儿一点都没有不高兴,低头,抓住吕晴儿受伤那只手的手腕。 “都肿起来了……“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吕晴儿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当即就缩回手,春儿却又抓起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药膏,拧开往食指指腹上挤一点,就往吕晴儿受伤的手背上抹去。 这一细看她的手,春儿有刹那的震惊这双手,干枯蜡黄,裂纹老茧横生,跟年轻女孩子细腻嫩滑的手完全一样。 吕晴儿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得了这样一双手? 一丝清凉从火辣辣的手背上传来,吕晴儿原本想要拒绝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挣扎的动作也停住。 低头,看着一脸认真给她涂抹药膏的春儿,千疮百孔的心,忽然有一丝丝暖意,已经有三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这抹细小的关心,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对她来说,却是黑暗的人生里,透出来的一抹光亮。 然后她不禁又想,她一个“犯过罪“,坐过牢的人,配得上别人给她的关怀吗? 答案不言而喻。 失去过的人,更懂得失去的痛,索性从一开始,就不要接受,“药膏多少钱?我会还你。” “不值钱,吕晴儿姐,你的手才值钱。” 吕晴儿眼眶忽然泛起酸涩,自从她的孩子死后,再没有流过眼泪的她,此刻眼底冒起一层雾气。 “涂抹好了,吕晴儿姐,药膏我就放在这里,一天涂两次,别忘记了。”说着,春儿把药膏放在了沙发边缘。 吕晴儿眼睛又是一酸,同时心底升起浓浓的被人关心的不适。 嘶哑着声音道,“我知道了,谢谢。” 春儿冲她灿烂一笑,站起身,指了指门口,“那吕晴儿姐,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啦。” 吕晴儿抬头看向她,春儿的长相是属于可爱那一挂的,她冲她笑的时候,一张圆脸上涌现出两颗酒窝,看起来非常可爱。 正是青春的年纪,稚嫩的脸上充满阳光朝气,吕晴儿忽然被这鲜活的生命,晃了一下眼睛。 人总是拥有某些东西,才不会去想它们,一旦失去,才会有所惦念,就像是此刻的吕晴儿,她已老去,不再青春。 第二天,和往常一样,吕晴儿一边做一大堆活,一边听着女佣们的讥讽嘲笑。 “你们看我今天的妆化得好不好看?这可是我花了大手笔买的化妆品。”白娅仰着下巴,一群女佣围着她,没有细看,就出声附和。 “真好看,白娅姐长得很漂亮,化什么样的妆都好看。” 白娅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哈哈直笑,“你们真是会说话,一点都不像那个哑巴一样的女人。” “白娅姐,你是在说吕晴儿是个哑巴吗?哈哈哈..“ “当然了,她不是哑巴谁是哑巴啊,不,她还不如个哑巴呢,哑巴急了还会叫唤两声,你看她,叫都不知道叫一声,哈哈哈“““..“- 笑罢,看向正在擦地的吕晴儿,“喂,哑巴,你承不承认?” 吕晴儿沉默的厉害,任凭白娅她们怎么说,一句话都不说,提着水桶就准备出去。 “站住!”白娅看了直来气,抬手指着她,“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看着吕晴儿又要走,白娅干脆站在她面前,直接拦住她的路,“问你话呢,说话,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 “没有?”白娅显然不信,提高音量,“那你承不承认你是个哑巴?” 吕晴儿放下水桶,抬头看向白娅,她不是哑巴,她不爱说话,只是声带受损而已。 “都围在一起干什么?”这时,林娜推门走了进来,眸子扫过众人,白娅当即开口, “林娜姐,吕晴儿不好好干活,我正在教她。” 要是放在以前,林娜肯定不会管,不过,她还有别的事要吕晴儿做,斜眼瞥了白娅一眼,又看向吕晴儿,“你,跟我来。” 吕晴儿一路跟着林娜,来到了后花园的泳池,林娜伸手指向泳池,“看到里面的垃圾了吗?下去捡上来。” “要全部捡干净哦。”叶青青在一旁补充道。 吕晴儿抬眸看向泳池,一向干净的能倒映出人影的泳池,上面漂满了肮脏的垃圾,不露丝毫空隙,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臭味。 泳池旁边有清洁工具,吕晴儿正要去拿,林娜突然喝止道,“不准用工具,跳下去捡!” 跳入水中? 吕晴儿有些犹豫。 “快点下去捡,要不然我就禀报给先生。”林娜冷哼一声,觉得还不过瘾,上前又狠狠踢了吕晴儿一脚。 “要是让先生知道了,恐怕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是林娜故意吓唬吕晴儿的,沈辰彦那么一个大忙人,怎么可能会管一个佣人的事? 吕晴儿却大惊失色,三年的牢獄之灾,她已经条件反射地把沈辰彦和惩罚两个字联系在了一起。 第17章冷水的侵蚀 只要一听到沈辰彦三个字,或有关于沈辰彦的东西,都能让她从骨子里泛出畏惧。 一踏入泳池,冰凉的池水将她整个人瞬间淹没,冻得她结结实实打了个战栗,还好泳池的水位没有想象中那么高,仅仅到她胸前。 迎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味,吕晴儿开始慢慢捡垃圾。 岸边的林娜和叶青青,坐在躺椅上,悠闲指挥,“那边的垃圾多,快去那边。” “不对,不对,吕晴儿你是猪吗?这边的垃圾多,你跑那边干什么?” 两人故意指挥一通,随即,叶青青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看向林娜。 “林娜姐,我们这样做,先生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先生怎么可能会知道?”林娜不屑一顾,仿佛丝毫不担心。 “再说了,先生厌恶吕晴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要不然他那天怎么会让吕晴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下来?” 叶青青当即点点头,那天先生让吕晴儿跪下的时候,她也在场,就凭下跪这一点,她和林娜认为的一样,先生厌恶吕晴儿。 天气寒冷,泳池里的水又像冰渣子一样冷,没一会儿,吕晴儿就冻得浑身发抖,更要命的是,水里还有玻璃的碎片,她的手掌心被划了好几下,鲜血直流。 身体本就破烂不堪,再加上冷水的侵蚀,吕晴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觉得疼,尤其是膝盖,像是针扎一般,泛着细细的疼。 躺椅上的林娜和叶青青,一脸讥讽的看着吕晴儿。 等吕晴儿拖着疼痛的身子,把垃圾捡完,想上岸时,林娜递给叶青青一个眼神,两人随即朝吕晴儿走过来。 吕晴儿出血的掌心,撑在岸边,刚想用力上去,脑袋就被几只手按住,往水里按去。 “唔.....”一口冷水喝进去,吕晴儿呛得咳嗽起来,却有更多的冷水涌进嘴里,肺里,她下意识开始挣扎,挥舞手臂。 但任凭她怎么挣扎,按住她脑袋的那四只手,死死不松,两分钟后,才松手让她的脑袋浮出水面。 一从水里出来,吕晴儿立马大口呼吸喘气,喘了还没几下,脑袋又被按进水里。 反复如此。 吕晴儿脑袋露出水面时,她眼角的余光还能看见林娜和叶青青的脸,两人脸上布满了变态的兴奋。 挣扎不过,于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死了,就可以不用背负伤害吕冰儿的罪名,死了,就可以不用被沈辰彦厌恶,死了,就可以不用被困在景园,死了,就可以不用忍受别人的辱骂.....死了,就可以去寻找她心爱的孩子了。 不,不可以! 还有一个人,他说过,要你好好活下来,出獄后去找他,还没有见到他,还没有还了他的人情,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拼命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往上,趁着脑袋没有被按住的空隙,张开嘴,“放开唔......”又一次被按进水里。 肺里被灌了不少水,她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呼吸变得急促,被水缠绕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就好像有一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突然发了疯一样,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怎么能够就这样死去? 不是让她跳下来捡垃圾的吗? 她们为什么这么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穿的不好了一些,不爱说话了一些,到底哪里碍着她们了? 告诉她,她改还不行吗? 她渐渐感到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连带着挣扎着的四肢都失去了力气,最后,力气彻底消失,她的胳膊缓缓垂落。 眼睛闭上那一刻,她的眼前,竟然出现了沈辰彦那张脸。 不禁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就那么贱? 他都那么伤害你了,临死之际,想到的人居然还是他。 就像三年前出车祸那样,闭眼之前,想的都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想到他! 扑腾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下去,叶青青心慌了,哆嗦道,“林娜姐,她怎么不,不动了?” “怕什么?死不了,我们只是小惩她一下而已!”林娜没想真的要吕晴儿的命,只是想趁着沈辰彦快回来之前,好好折磨折磨吕晴儿而已,毕竟吕晴儿死了对她们来说,坏处大于好处。 “林娜姐!她真的不动了!” 下了飞机,没来由的,沈辰彦感到一阵阵惊慌从他心底蔓延开来,就好像他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这种慌张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大概是这几天出差太忙了。 这个想法落下,不仅没有起到丝毫安抚作用,心底的惊慌反而更甚。 “回景园。” 前面开车的张特助,微微愣住,沈总每次出差回来,都是去公司,从来没有先回过景园。 只一瞬间的愣神,后面就传来一声暴怒,“耳朵聋了?还不开车?” 张特助吓了一跳,也不再想了,赶紧发动车子,边开车还边忍不住想,一向冷静稳重的沈总今天这是吃炸药了? 车子距离景园越近,沈辰彦心底的那抹恐慌感就越强烈,他忍不住催促,“再开快 一路上都在被催的张特助,已经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了,“是,沈总。” 车子一停下,张特助想要下车给沈辰彦开门,回头一看,那人已经下车,走出去几米远了,背影看上去颇有几分火急火燎的味道。 沈总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过? 张特助连忙下车跟上。 沈辰彦大步走进客厅,看到一个佣人就问,“吕晴儿在哪儿?” “先,先生。”他面孔紧绷,活像个冷面阎王,佣人吓得直哆嗦,“吕晴儿,她,她在后花园的泳池。” 张特助刚跟过来,脚还没站稳,就看见沈辰彦迈着大步,直奔后花园而去,那架势,特别像是去打架,杀气腾腾。 随着越来越靠近泳池,沈辰彦心底的恐慌就变得越来越厉害,这恐慌,让他急躁,让他烦心。 天可怜见,沈家掌权人沈辰彦,从未有过这么着急忙慌的时候。 当看到泳池里那抹苦苦挣扎的身影时,沈辰彦瞳孔骤然一缩,再也顾不上走,奔向那抹身影。 还没靠近泳池,张特助就隐隐听到水哗啦哗啦的声音,抬头望去,泳池边正蹲着两个女人,在往水里按着什么东西。 距离太远,张特助看的不是很清楚,下一秒,他就看见原本还走着的大boss,忽然不顾一切冲着泳池跑了过去。 张特助惊了,跟在大boss身边这么久,他什么时候见过大boss如此着急。 “沈总“刚喊了一声,张特助就亲眼目睹冲到泳池边的沈辰彦,一把推开旁边的两个女佣,紧接着就跳进了水中。 “噗通“一声,随着沈辰彦纵身跳入水中,水面上溅起一簇簇水花。 “沈总!”张特助大喊一声,连忙冲了过去。 boss不会游泳! 一旁的林娜和叶青青,见冲过来的人是沈辰彦时,顿时惊慌失措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张大嘴巴,满眼惊恐。 此时两人内心的想法,犹如一对双胞胎,出奇的一致。 先生出差回来的日期明明是明天,提早回来了不说,她们折磨吕晴儿,还当场被先生抓个正着。 不仅如此,一向寡情淡漠,不将任何放在眼里的先生,竟然会亲自跳进水里,去救一个卑贱的佣人! 吕晴儿到底有什么好的?!无才无貌,不,她那副样“尊容“,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但偏偏,她们都敬仰的先生,却非要去救吕晴儿! 沈辰彦一跳进水中,冰冷的池水,瞬间将他包裹住,但他像是没有感受到寒冷似的,伸出手,用尽全力去拉已经沉入池底的女人。 他的眼底早已猩红一片,脸上更是一片肃然,尽管不会游泳,他还是让自己的身体往下沉,只为了能够抓住躺在池底的女人。 冲到岸边的张特助,心惊胆颤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脸色大变。 沈总绝不能出事! 将手里的公文包一丢,刚想冲进水里。 “哗啦!”一声。 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首先被托出水面,紧接着才是沈辰彦的脑袋浮出水面。 抱着怀中的女人,沈辰彦大跨步冲着岸边走来,张特助想要伸手接过女人,却挨了沈辰彦一记眼刀子。 张特助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他怎么觉得,沈总是不想让他触碰那个女人呢。 沈辰彦将吕晴儿放在岸边,一个大步上岸,又飞快抱起吕晴儿,放在旁边的躺椅上。 试了试呼吸,脸色猛然一变,下一秒,一把扯开吕晴儿最外围的上衣,给她做心肺复苏。 他脸上的神色无比紧张,按住吕晴儿胸口的两只大手,在轻微的颤抖,甚至在这样冷的天气中,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吕晴儿,不准死!快醒过来! 张特助看着正在给吕晴儿做急救浑身被水打湿的沈辰彦,彻底呆住了。 沈总作为沈家的掌权人,沈氏集团的总裁,走到哪里,都是高高在上,矜贵优雅,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么狼狈过,即使当初吕冰儿变成植物人,沈总也依然清冷尊贵。 要不是今天亲眼见了沈总这般狼狈的模样,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这真的是那个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沈总吗? 正在张特助惊讶不已时,下一秒,发生的一幕,差点晃瞎他的眼睛。 第18章梦见她的孩子 沈总,竟然给那个穿着佣人衣服的女人做人工呼吸! “咳咳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吕晴儿被水呛的厉害,接连咳嗽了好几下,才睁开酸涩不已的眼睛。 沈辰彦在她睁眼之前,就已经退离开了她的双唇,见她醒来,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开。 眼前朦朦胧胧,模糊不清,吕晴儿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大致轮廓,却看不清那人的真实面容。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她经常梦见的她的孩子。 沈辰彦见她唇瓣蠕动,连忙凑过去。 “小允。” 沈辰彦眼底的激动,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一双漆黑的眸底,突然迸射出森然的冷意。 小允.....是谁? 薄唇微动,正想开口问,面前的女人,忽然眼睛一闭,又昏厥了过去。 沈辰彦脸色一变,强压着怒火,将躺椅上的女人抱起来,快步朝大门口走去,边走,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头也不回地冲着张特助说,“给傅司白打电话,让他立刻去医院。” “还有,找人把这两个女人给我看住了!” 沈辰彦杀气腾腾的来,又杀气腾腾的离开,全程在场的张特助,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情急之下,连忙拿起手机,给傅司白拨过去电话,“傅先生,沈总落水了。” “落水了?”电话里立刻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怎么样?有没有送医院?我马上就 “不是。”意识到自己嘴瓢了,张特助连忙改口,“是一个女人落水了,沈总跳下去救她。” “沈辰彦跳下去救人?他个旱鸭子不要命了.....等等,不对,他跳水里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傅司白惊奇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刻意咬重了“女人”两个字音。 “嗯,沈总现在已经带着那女人去医院了,让你也赶紧去。” “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没看清楚。”沈总像是不想让别人看到那女人似的,包的很严实。 “等着,马上到!” 挂断电话,张特助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叫来几个保镖,看住林娜和叶青青。 林娜心里惊颤不已,“张特助,你,你这是干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张特助以为他已经做的够明显了。 “你没有权利让人这么做!”林娜当即反驳出声。 “我的确没有权利这么做,但沈总有,你有什么不满,还是找沈总说吧。”说完,张特助抬腿就走,要不是沈总今天回来的及时,那个女佣估计会死在这两人手里。 身后,跌坐在地上的林娜和叶青青面如死灰。 沈辰彦一路闯红灯来到医院。 这家私人高档医院,沈辰彦是背后最大的股东,所以他在这里有一间单独的病房。 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酒店,里面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将人放在病床上,沈辰彦想也不想就伸手去脱她湿漉漉的衣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的衣服还在滴着水。 被水浸湿的衣服,湿哒哒粘在身上,很有可能会感冒,他不担心她会感冒,就是单纯不想看见一个带着病气的人,碍他的眼,他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沈辰彦转身去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衬衫,准备脱掉她最后一件上衣时,床上陷入梦魇的人儿,唇瓣忽然动了动。 “小允小允,你在哪里.....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沈辰彦给她脱衣服的动作,突然停下来,抬头扫向床上的人儿,手里紧攥的衬衣差点没撕碎。 小允!小允! 到底是谁!能让这个女人在陷入昏迷时,两次呼唤的都是他的名字! 想要小允留下来,和她在一起,做梦! 只要有他沈辰彦在,她就休想和小允在一起!想都不要想! “小允,我爱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床上的人儿,显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呢喃着。 沈辰彦脸上的神情,冰冷的可怕,看着女人漆黑的眸,仿佛一把尖锐凌厉的刀,要将女人凌迟处死,死死凝住女人的脸这个女人说什么? 爱? 谁允许她爱别人了?她只能爱他! 心里没来由一阵恼火,沈辰彦此刻愤怒的想要杀人,幽暗深邃的冰眸紧紧凝住她.. ....吕晴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爱别人! 心里没来由一阵恼火,沈辰彦此刻愤怒的想要杀人,幽暗深邃的冰眸紧紧凝住她.. ....吕晴儿,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爱别人! “小允,小允.....”吕晴儿陷入了梦魇,在梦中,她又梦见到了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子在朝她招手,她知道,那是她的小允。 小允是她给她的孩子起的名字。 他在冲着她笑,露出两颗小乳牙,朝她张开双手,她想要伸手去抱他,手才伸过去,小允小小的身子就消失了,她的手腕猛然传来剧痛。 沈辰彦一只手紧紧握住吕晴儿不断挥舞的两只手,力气大到险些将她的手腕掰断。 吕晴儿痛的小脸都皱起来,呼吸越发艰难,耳旁忽然传来一道冰冷入骨的声音,“小允是谁?” 她知道自己又在说梦话了,想到那个已经死去的可怜孩子,心尖猛地一痛,脸上也浮现出痛苦。 她这副伤神悲戚的模样,落在沈辰彦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其他意思,“想和小允双宿双飞?你就做梦吧!” 话落,掐住她脖子的手掌,陡然收紧力道.....只要再用力一些,这女人就会死掉,他就不用再生气!不用再恼怒! 都怪这该死的女人,是她曾经亲口说过,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 是谁,是谁让她变了心?! 不管是谁,他不允许! 小允不行,谁都不行!吕晴儿的心里,只能有沈辰彦一个人! 沈辰彦只知道,当吕晴儿嘴里的爱不是冲着他说时,他恼火!他暴怒! 但他从未想过,小允是谁,甚至连小允的性别都不知,就固执的在心里认为吕晴儿变了心。 吕晴儿在窒息中睁开眼,一抬眼,就撞进一双盛满怒意的黑眸,与她近在咫尺。 脖子被他掐住,呼吸尽数消散,她睁大双眼,惊惧地看向他。 那张脸上沾了水,黑发湿湿嗒嗒垂在额前,薄唇紧绷,看向她的眼底,有丛丛火焰在跳跃,像是要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 “唔“她挣扎,苍白的唇只能发出微弱的唔唔声,意识到他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忽然之间,她停下了所有的挣扎。 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男人心口的那团火,烧得更是炙热。 为了小允,她竟然连生死都不顾了! 好!好得很哪! 旋即,他手一松,重新得到呼吸的吕晴儿,大口呼吸喘气,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垂眸盯着她,“小允是谁?”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听上去甚至还有点温和,吕晴儿却如临大敌般,浑身都在抖,手指更是颤抖的厉害。 垂眸,睫毛遮掩住眼底浓浓的痛苦和嘲讽……想知道小允是谁?呵早在你派人去监狱里把他从我的肚子里取出来的那一刻,你就不配知道小允是谁了。 她也不会告诉他,小允是谁! “不说?”沈辰彦怒意难掩,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眼与他对视,声音冰冷的如同实质性的刀子,“吕晴儿,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手段?是想再次把她送进监狱吗? 要是平常,吕晴儿恐怕早就吓得跪下卑微求饶了,但是..... 那是她的孩子,她永远无法原谅他,恨他,恨他将自己的孩子残忍夺去。 吕晴儿出獄以来,第一次用恨的目光看着沈辰彦,仿佛被逼到了绝境那般,冲着他不顾一切嘶吼,“有本事,你就再把我送到那个地方去!” 怕吗?她不是怕,是舍不得,舍不得自由,但他做的太残忍,“这次又是用什么理由?让我猜猜看.....哦,忘了,你送人到那里去,怎么可能需要理由?” 嘶哑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嫌难听,却大到都破了音,“这次又会是多久?一辈子够不够?不够我下辈子也进去。” 这是沈辰彦第一次见到如此疯狂的吕晴儿,见识到她的另一面,他该是高兴的,可让她露出这一面的人不是他,是那个叫小允的人! 嫉妒的火焰,瞬间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既然吕晴儿想疯,那他就奉陪到底。 沈辰彦脸上的情迷意乱,顿时消散于无,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眯了眯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脏?”小允是谁,你还没有告诉我! 吕晴儿只要一想到,沈辰彦这双唇可能吻过吕冰儿,心里就犯恶心,刚才说他脏,也是她下意识说出来的。 见她不说话,他又开口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要是我脏了,你也不干净。” 毕竟,他就只有过她一个女人。 ““他什么意思? 沈辰彦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动手扯她身上最后一层衣物。 心中突然冒起一团火,脸色铁青,他掰开女人手腕的力道更大。 吕晴儿脑子飞快转动。 突然。 “沈总这是在做什么?”她嘶哑的声音响起,“是在跟前妻纠缠不清吗?” 沈辰彦一抬头,就发现那女人正看向自己,表情充满了嘲讽。 第19章坐过牢的劳改犯 也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他,陡然松手,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眼眸危险眯起,“吕晴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低头冷嗤一笑,“一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我会跟她纠缠不清吗?吕晴儿,认清楚你自己!” 吕晴儿的脸上,瞬间惨白一片,唇瓣都在抖动,沈辰彦这话,何尝不是在提醒她,她吕晴儿是谁。 嘴角轻轻扯出一抹冷嘲.....她是一个坐过牢的劳改犯,但不是杀人犯。 “沈先生说的是。”不想再解释,解释没用,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承认了?”沈辰彦黑眸紧紧锁住她,嗓音更是说不出的冰冷。 承认什么? 吕晴儿心中一跳,随即恍悟过来,哦.....她的不解释,却被他认为她是伤害吕冰儿的凶手。 可她是吗?她不是!更别想让她对吕冰儿有半分愧疚! “沈先生,我不欠吕冰儿什么。”相反,是吕冰儿欠了她的,是她陷害她,毁了她的一生,还间接让她失去了孩子! 即便过了两年多,她也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初小允被人从她的肚子里拿走时,她的心到底有多痛,肚子上的那道疤,永远叫她忘不了! 若不是吕冰儿,她怎么会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三年之久! 若不是吕冰儿,她怎么会失去她的孩子! 对吕冰儿,只有恨!以及,不可原谅! 她眼底迸发出的恨意,男人看得清清楚楚,心口那团火,烧得来越旺。 这个该死的女人,这个满心恶毒的女人,她有什么脸去恨别人?! 手指用力,力道大到几乎将女人的下顎捏碎,沈辰彦漆黑的眸,泛出森然的凉意,“不知悔改!三年的时间,依然洗刷不了你那颗丑陋肮脏的心。” “吕晴儿,你怎么就那么恶毒?”他不明白,三年的时间,竟会让一个人的心灵变得丑陋不堪。 明明三年前的那个吕晴儿,善良的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 再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辰彦,冰冷的面容上怒意难掩,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他只知道吕晴儿,不该是如今这般丑陋的模样。 吕晴儿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悲痛,一双手,死死撮住身下的床单,即便这样,浑身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病房里突然静谧的可怕,有一种怪异的气氛在流动。 病床上的女人,脑袋深埋进被子里,不发出一点声响,沈辰彦忽然觉得这一幕异常剌眼,长臂一伸,就将被子扯下,却见女人紧闭双眼,又再次晕了过去。 沈辰彦瞳孔猛地一缩,想也不想赶紧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傅司白打电话。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 傅司白完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看到沈辰彦也有如此狼狈的一面,整个人呆了呆。 他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有换下来,其实并没有那么狼狈,但在傅司白看来,这就很惊悚了。 要知道,沈辰彦从小就是养尊处优,平日里的打扮都是精细到了头发丝儿。 还没问怎么回事,突然,就听到沈辰彦不大高兴的声音,“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她看看。” 傅司白连忙回神,眼里是浓浓的好奇,他差点忘了,沈辰彦可是过来让他给一个女人看病的......女人...... 清心寡欲了三年的沈辰彦,终于有了开窍的时候。 应了一声,他就要伸手扯开将女人遮的严严实实的被子,却被一只大手按住,“你干什么?” “给她看病啊。”被子盖的那么严实,他怎么看啊? 沈辰彦扫了他一眼,又回头扫了床上女人一眼,收回手。 傅司白总有一种沈辰彦不想任何人看到床上女人肌肤的感觉,更加好奇女人是何神圣了。 恰好,床上的女人小幅度的翻了个身,原本侧向他们的脸,扭了过来。 “嫂,嫂子!”傅司白彻彻底底震惊了,这床上躺着的人儿,不正是他的嫂子吗?虽然是前嫂子。 话音刚落,傅司白忽然觉得病房里的温度降了好几度,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扭头看向沈辰彦,发现对方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冰冷恐怖。 “你说什么?”声音更是冷到掉渣。 傅司白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了,赶紧反口,“我,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说。” 沈辰彦冷冷瞥他一眼,“给她看看。” 尽管心里烧起了八卦的火山,傅司白只能暂且压下,老老实实给吕晴儿看病。 一通检查做下来,“嫂,吕晴儿发烧了,39.9度,得扎针吊水,这样好得快点,还有...” “还有什么?” 这么着急?傅司白继续说,“她的身体很差,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后需要好好补补。” “严重的营养不良?”沈辰彦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随即扭头朝吕晴儿看过去。 傅司白不说,他还真没发觉到,不,应该说,那些东西被他刻意隐藏了起来。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蜡黄,肌肤粗糙,眉毛杂毛横生,唇瓣干纹错杂交织,神色充满了疲倦.....她看上去根本不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人,更像是一个饱经岁月磨砺,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透着沧桑。 三年前的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的身体很差。”傅司白也没办法相信,吕晴儿的变化竟然会如此之大,他刚才险些没有认出她来,“嗯,怎么说呢,她内里已经空的差不多了。” 吕晴儿,不仅外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身体内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一个行将朽木之人。 傅司白越看越震惊,床上躺着那人,真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活气儿,要不是呼吸还在,他都要怀疑躺在那的是一具尸体了。 吕晴儿出獄,沈辰彦把她送到医院,傅司白不清楚两人中间发生了什么,又拿不准沈辰彦什么态度,只好道,“我去拿吊水。” 他眼下能做的,就是帮她减少一些身体上的痛苦。 很快,傅司白拿着吊水走了进来,扯过吕晴儿的手腕,给她扎针。 给她处理手背上的淤青时,他目光被她手腕上的手链吸引住,不,准确来说,是被手链掩盖下的伤疤吸引住。 他是个医者,不可能不知道,一个人的手腕上有道疤,意味着什么。 这个女人自杀过心中大为震惊,正想仔细看看那道疤,沈辰彦不悦的声音传来,“处理好了吗?, 额傅司白连忙收回手,回头看着换下湿衣服,从换衣间走过来的男人,傅司白眼底闪过犹豫,从沈辰彦刚才的问话中,他好像还不知道吕晴儿自杀过。 要不要告诉他算了,即便告诉他,恐怕也没什么用,毕竟三年前,吕晴儿可是被他亲手送进那个地方的。 别人可能不了解他这死党,从小一起长大,他可是了解,要不是真的厌恶吕晴儿,沈辰彦会做得这么赶尽杀绝吗?更何况,还有四年前那件事。 “好了好了。”知道不该多嘴,傅司白八卦的属性还是按捺不住,“你怎么会跳进水里去救她?” 沈辰彦小时候溺过水,又是个旱鸭子,跳进水里救就等于送死,他不可能不知道危险.....等等,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也跳进去救吕晴儿? 傅司白瞬间看向沈辰彦的目光充满了怪异。 “你想说什么?”沈辰彦淡淡扫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当然是你跟吕晴儿啊。”傅司白越想,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强烈,“你,你不会对她余情未了吧?” 嗖。 一记眼刀子飞过来,沈辰彦俊美的容颜上,寒霜弥漫,盯着傅司白的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危险,“余情未了?” 其实傅司白也只不过调侃一下,后者却突然变了脸。 傅司白被看的心里直打颤,此时的沈辰彦浑身都散发着冰冷气息,太吓人。 “你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害人的女人?”沈辰彦语气很清淡,却莫名给人一种很浓重的压迫感,压得傅司白几乎喘不过气儿来。 额不会,傅司白随即将心里涌起的想法压下,抬头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 沈辰彦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人间帝王,长大后更是人人都敬仰的沈氏集团掌权人,吕晴儿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这两人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说句不好听的,三年前的吕晴儿就配不上沈辰彦,三年后,就更配不上了。 揺揺头,傅司白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多,开始收拾东西,“她估计会昏睡一会儿,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吧。”那女人眼下的乌青,就像好久没怎么睡觉似的。 走出病房,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走了出来,顺手掩上门,傅司白一把拉住沈辰彦,“你怎么也出来了?” “算账!”冷冷说完,沈辰彦抽出自己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嗯算账?找谁算账? 傅司白一双桃花眼明显来了兴致,赶紧跟上去。 车里。 沈辰彦坐在驾驶座,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手机“叮咚“响起,修长的手指点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傅司白死不要脸的凑了上来。 视频里,播放着景园后花园里的一切,充满肮脏垃圾的池水里,一个瘦弱的女人,在用手捡垃圾,有不少碎玻璃,扎进她手掌,鲜血汨汨不停往外流。 第20章震惊 女人身形不稳,在水里好几次险些摔倒,大概是手掌太痛,她双眉紧锁,但即便痛成这样,也死咬唇瓣,一声不吭。 岸边的两个女人则冷眼旁观,脸上偶尔还会露出邪恶的笑容。 沈辰彦死死凝住视频里的一切,漆黑的眸中,一抹杀意一闪而过。 视频还在继续,最后播放到女人捡完垃圾,想要上岸,却被那两个女人按住脑袋,往水里沉。 那两个女人像是故意折磨她似的,每隔几分钟,就让她的脑袋浮出水面一次,然后又按下去。 “靠靠靠.....”傅司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爆粗口,“那两个女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车里的温度骤降好几度,扭头一看,就见沈辰彦眼眸半眯起,鬼斧神工般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戾气和煞气。 傅司白震惊了! 自己死党这是明显动怒了,沈辰彦从小就孤傲高冷,能让他在意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吕冰儿,傅司白也不认为她是沈辰彦在意的人。 可现在,高傲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沈辰彦,却动了怒,为了谁?为了视频中那个女人吕晴儿? 视频播放完,沈辰彦给张特助打了电话,吩咐了一件事。 去往景园的一路上,傅司白险些没被冻死,身旁就是一个移动的大冰窟,大冰窟不仅冷,脸上的神情,更是可怕。 “沈总。”等候在门口的张特助,一见到沈辰彦的车子停下,立马走了过来,沈辰彦下车,淡淡扫他一眼,“办好了吗?” “办好了。”张特助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想,沈总让他带人往泳池里扔垃圾干吗? 沈辰彦点点头,浑身带着杀气疾步走到泳池旁,他一过去,立刻有手下送来椅子。 “带她们过来。”坐在椅子上,沈辰彦双眼寒凉地看着泳池,里面堆满了脏得不能再脏的垃圾,不留丝毫空隙。 “是,沈总。” 傅司白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沈辰彦一分钟过来,结果脚还没站稳,就差点被垃圾散发出的恶臭味劝退。 刚才的视频里,泳池里就进满了垃圾,隔着屏幕闻不到味儿,这一靠近,差点没把他给熏死,而且,现在的垃圾明显比刚才视频里的多了许多。 突然想到医院里还躺着的女人,她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忍着恶心,傅司白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他这趟是来看戏的,好戏还没上演呢,只是.....他转头,看向身旁紧抿着唇的男人,越看越觉得,死党的怒气更大了。 林娜和叶青青很快被两个手下带上来,此时,两人心里都在打鼓,惴惴不安。 林娜是个精明的人,此刻却只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望着沈辰彦一脸痴迷道,“先生,您找我们有什么吩咐?, 沈辰彦还没开口说话,傅司白却险些忍不住笑出来,揺揺头,这女人还真是挺能装的。 沈辰彦抬眸扫了一眼林娜和叶青青,修长手指抬起,指向泳池,“跳下去,捡垃圾。” 回头一看,满池水的垃圾,还散发着臭味,林娜和叶青青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先,先生,跳下去捡,这这......” 林娜想说这怎么可以,沈辰彦却突然打断她的犹豫,声音中夹带着刀子似的,冲着林娜和叶青青射过来,“跳下去,捡!” 话落,见那两个女人还不动,转头看向一边的手下,“沈影,沈非,教教她们。” 得到命令,沈影沈非一人拽住林娜,一人拽住叶青青,扣住她们的脑袋,就往臭烘烘的水里按去。 “咳咳咳.....”两个女人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嘴里就进了脏水,呛的喉咙眼直发疼,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恶臭的味道几乎令她们窒息。 沈影沈非一点不为所动,任凭两人拼命在水里挣扎,三分钟过去,才将两人的脑袋浮出水面。 “咳咳咳.....咳咳.....”林娜和叶青青嘴里肺里被灌了不少水,差点咳死过去,两人的头发湿淋淋披散着,眼影粉饼晕开,妆花了一脸,狼狈不堪。 沈辰彦脸色冰冷望着她们,“捡,还是不捡?” 林娜和叶青青面色一片死白,两人的嘴唇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脏东西,有了教训,再不敢有任何犹豫,慌忙跳进水里。 一瞬间,就被冰冷的水冻得直打哆嗦。 沈辰彦坐在椅子上,神色冰冷的看着两人捡垃圾,她们被水冻得打颤,手指被碎玻璃割破,一副忍受剧痛要哭了的模样,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不由想到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仅怕疼还怕冷,跳进这样冰冷的水中,是怎么做到全程不喊痛的? 捡垃圾的过程很慢,沈辰彦却全程亲眼目睹完,上岸后的林娜和叶青青,更加狼狈不堪,就像是乞丐。 “先生,我,我们捡完了。” 沈辰彦没说话,递给沈影沈非一记眼神,两人跟在他身边多年,一道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抬脚走到林娜和叶青青身边,按照刚才的样子,又准备将两人往水里按。 林娜面色煞白,似乎不明白沈辰彦为什么还要让人把她们按进水里,瞪大了眼睛,“先生,我们已经捡完了垃圾,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 沈辰彦似笑非笑看着林娜,薄唇缓缓勾起,“你们做了什么事,需要我告诉你们?” 林娜苍白的脸更白,不过脸上有一层黑乎乎的脏东西,倒也让人看不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我,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林娜不甘心,尽管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依旧死不承认,“先生,您这么做,是在犯法,我们可以去法院起诉您!” 傅司白突然特别地想笑,让他想一想,上一个说要去法院起诉沈辰彦的人,现在坟头草有多高了? 不过这人要作死,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沈影沈非,动手。”冰冷的声音,炸响在叶青青耳边,刚才被按进水里的窒息感还紧紧包裹着她,让她一下子就慌了神。 “先,先生,我说,我什么都说。”叶青青浑身颤抖,张大眼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抬手指向林娜,“都是林娜,这都是林娜做的。 是她嫉妒吕晴儿得了您的青睐,看吕晴儿不顺眼,所以才让其他女佣往泳池里扔垃圾,让吕晴儿下去捡,把吕晴儿往水里按,也是她的主意。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是林娜仗着管家的身份逼我这么做,不仅如此,她.....” “闭嘴!闭嘴!你这贱女人,给我闭嘴!”林娜忽然上前,狠狠甩了叶青青一巴掌,叶青青直接被打的摔倒在地。 沈影及时上前,制止住林娜。 傅司白直觉赚到,这出戏比预想中的好看太多了,狗咬狗的戏码,不常见啊..... 对林娜的恨意不止一星半点,要是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让先生把林娜赶出景园.. ...“叶青青捂住肿胀的半边脸,继续说,“林娜不仅今天欺负吕晴儿,从吕晴儿来的第一天起,她就虐待吕晴儿,让吕晴儿每天都干很多的活儿。 她让吕晴儿擦地板,洗衣服,还让女佣往马桶放脏垃圾,让吕晴儿去打扫.....” 看好戏看得正上头的傅司白突然觉得有点冷,扭头一看,就见沈辰彦双眉紧蹙,神情冰冷嗜血,浑身都被寒霜笼罩,大有一副毁天灭地的架势。 傅司白不自觉咽了口吐沫吕晴儿受欺负,他这死党已经不仅仅是动怒这么简单了。 林娜快要疯了,恨不得冲上去再狠狠甩叶青青几巴掌,奈何被沈影用胶布粘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声。 叶青青喘都不带喘的,一口气将林娜的“恶行“说完,丝毫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对待吕晴儿的。 随着叶青青话落,气氛突然冷凝下来,就连吹来的风,都被冻住,所有人都看向一脸阴鸯的沈辰彦。 听完叶青青的话后,沈辰彦愤怒的想要杀人,紧握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完全没想到,在他出差的这几天,吕晴儿竟然会受了这么多的虐待! 他是要报复羞辱那个女人,但也只能由他自己做!别人谁都不行,除了他,谁都没资格能对她动手! 敢对她动手,也得先问问他同不同意! 就在这时,林娜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沈影,伸手扯下胶布,朝着沈辰彦大声嘶吼,“先生,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这个贱人的,这个贱人污蔑我!” “这个贱人才是欺负吕晴儿的罪魁祸首,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让吕晴儿帮她擦地,她还在吕晴儿擦地的时候,用脚踩吕晴儿的手背!” 原来她手背上的淤青是这么来的..... 沈辰彦突然扭头看向沈非,沈非当即明白,转身冲着主房屋走去。 很快,沈非就大步回来,手里拿着一条抹布,丢在叶青青脚边,指了指泳池边, “擦。” 叶青青不敢迟疑,拿起抹布,蹲在地上就擦,一双黑色的皮鞋,猝不及防踩在了她手背上,重重往下压。 叶青青疼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痛苦的去扒那双黑皮鞋,却怎么也扒不动。 心里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先生这是在为吕晴儿报仇! 可是,凭什么! 吕晴儿跟她一样,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佣人,不,吕晴儿比不上她,最起码她看起来是个人,吕晴儿看上去根本不像个人!像个乞丐!像个蟻蚁! 第21章全部都扔出去 抬头看向沈辰彦,叶青青不服,“先生,我不明白,吕晴儿只是一个卑贱的佣人,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学历没学历,您为什么要维护她?” 沈辰彦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又看一眼沈非,沈非当即又加重了踩着叶青青手背的力道,这下,叶青青疼的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好好关照她们。”站起身,沈辰彦淡淡开口,迈着修长的双腿,头也不回地离开,身后,是林娜和叶青青被按进水里,发出的痛苦声音。 傅司白和张特助跟了上去,张特助问,“沈总,她们两个怎么处理?” “扔出去。” “可是她们是老太太派过来的人。”张特助忍不住道,据他所知,景园里的佣人都是老太太派过来的。 沈总要是开除老太太派过来的人,不怕她老人家生气吗? 前面大步走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目不转睛盯着张特助,张特助被看的双腿直发软,头顶上忽然响起一道冰冷,“景园里的佣人全部都扔出去,明白吗?” 张特助连忙回,“是,沈总。” 走了几步远,男人像是想起什么,修长双腿停下,头也不回地冲着张特助道,“扔出去之前,她们用在吕晴儿身上的手段,全来一遍。” “喷喷.....真是记仇。”还是帮吕晴儿记仇,傅司白忍不住调侃一句。 沈辰彦走远后,张特助觉得不对劲,一把拉住傅司白,“傅先生,沈总刚才说的是,景园里的佣人,全部扔出去?!” 傅司白投给他一个“你脑子怎么转那么慢“的眼神,点了点头。 “为什么?”那两个佣人犯了错,直接把她们两个扔出去不就好了吗? 这下傅司白真觉得张特助的脑子不好使了,明明一个在商场上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一到了生活这种小事上,反而脑子不好使了? “你想想,暂且不论那些佣人有没有和那两个佣人一样欺负吕晴儿,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欺负,吕晴儿受欺负,她们谁都不说,这样的人,还留在景园做什么?” 傅司白见张特助一脸恍悟的表情,揺揺头就要走,又被拉住。 “等等,傅先生,你给吕晴儿看过病,你肯定见过吕晴儿的模样,她不会是夫人吧?”张特助不确定,也有些不敢相信,吕晴儿会是夫人吗?还是只是同名同姓碰巧罢了? 傅司白用一种“你真的没救了“的眼神,看着张特助,不言而喻。 “真的是,是夫人?”张特助深吸一口气,满眼的不可置信。 傅司白气喘吁吁,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在沈辰彦发动车子的前一秒,蹭上了车子。 沈辰彦淡淡扫他一眼,“干吗?” 傅司白等气喘匀,“不是要去医院吗?正好我也要去,顺路。” 话音落下,突然觉得有点冷,车里明明开了暖气啊傅司白抬头看去,果然见沈辰彦黑着脸正看着他。 姓沈的,居然又让他吃眼刀子,他要报复回来。 “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是去医院啊?”傅司白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冻死,但他还是要说,“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沈大公子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真是罕见啊。” “冲冠一怒为红颜?”沈辰彦冷笑了下,“为谁?吕晴儿?” 傅司白被沈辰彦的冷笑,弄得头皮发麻,但八卦最重要,尤其还是沈辰彦这家伙的八卦,“不是吗?你为了美人,都不惜开掉老太太派过来的人,不怕她老人家生气?” 美人纯属是傅司白的调侃,三年前的吕晴儿,绝对是个大美人,但现在的她,跟美没有半点关系。 沈辰彦神色冰冷,视线落在前方,“你觉得我会让那些人再留在景园吗?” “不会。”傅司白立马接答,“那吕晴儿呢?”吕晴儿的罪过好像更大,那你还把她放在景 园做什么? 沈辰彦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 傅司白差点没跳起来,“你,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肯定爱上她了!” 爱上她?吕晴儿吗? 永远不可能! 沈辰彦转头,淡定地看着傅司白,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想去非洲历练历练?正巧那里有我投资......” “不是不是。”傅司白求生欲上来了,连忙摆手。 “吕晴儿是来赎罪的。”车子发动,沈辰彦冰冷的话被吹散在风里,“你不觉得跟一个植物人相比,三年的牢狱太轻了吗?” 傅司白不说话了,的确,跟一个植物人相比,三年的牢獄,又算得了什么。 吕晴儿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 过了半响,她忽然坐起身,伸手飞快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忍着头昏脑涨,下床,一瘸一拐冲着病房门口跑去。 她要走!必须马上走! 离开他!必须马上离开! 他那么恨她,他会伤害她,不能将自己葬送在这里! 离开!离开! 吕晴儿慌忙跑出医院,她腿脚不利索,一瘸一拐的姿势,吸引了不少人侧目看过来,但她全然不在意,只知道自己必须趁着沈辰彦还没过来,马上离开这里。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寒风扑簌,似乎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来临。 出了医院,吕晴儿依旧跟发了疯似的逮着一个方向就跑。 跑得太急,凹凸不平的地面将她绊倒在地上两次,周围有不少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她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了再爬起来,虽行动迟缓,却一步不敢停,终于,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了,才忽然停住。 跑了那么久,她有点茫然,刚才光想着逃了,自己却没有一分钱,也没有能去的地方.....她该逃到哪里去? 车来车往的大街上,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宛如一个幽魂般游荡,天色很快黑下来,乌压压的黑云将太阳的光芒完全遮掩住。 突然。 一道汽车急刹声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女人被惊的哆嗦了一下子,下意识回头看去。 呼吸瞬间一滞! 黑色的宾利车子里,那男人姿态闲适的倚在椅背上,漆黑的眸,紧紧锁住她,带着不容抗拒的嗜血侵略。 鬼斧神工般的俊美容颜,半隐匿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实,但直觉危险降临。 吕晴儿心中一颤,不敢有任何犹豫收回视线,转身就慌慌张张朝前面跑。 后面的男人,见她一瘸一拐逃跑的背影,眸子半眯起,眼底被滔天怒意充斥。 这个该死的女人,就那么怕他? 见到他转身就跑! 顷刻间,珍珠般大的雨滴,从天上飘落而下,狠狠砸向地面,狂风卷着凉意肆虐而来。 沈辰彦就在身后,吕晴儿一刻不敢停下,膝盖处疼的厉害,像是针扎那般,泛着细密的疼。 瓢泼大雨很快打湿她的头发,衣衫,脑袋因为发烧昏胀的越发厉害,瘦弱的身形揺揺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 焦急之下,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车子一停下,就挣扎着往车里钻。 坐稳后,气息不稳地看向前方的司机,急切道,“师傅,开车,快走.....” “去哪里?”司机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觉得这女人有些怪,浑身湿漉漉的,还有点神志不清。 去哪里.....吕晴儿不知道去哪里,只知道现在要赶紧离开这里,不能被那个人抓到。 “去哪里都行,司机师傅,求你赶快开车,求你了……“吕晴儿被雨水浸湿的脸上,染满了慌乱。 第一次碰上说这种话的人.....司机狐疑地又看了吕晴儿一眼,越看越觉得她精神有问题,不过,顾客就是上帝,管她精神正不正常呢,只要付钱就行。 司机启动车子,“嗖“的一声,车子猛地蹿出去,很快淹没在车来车往的路上。 “沈总,我们怎么办?”黑色的宾利车里,坐在驾驶座的张特助,见前面的出租车跑远,扭头看向车后座的男人。 “跟上去。”冷冽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夹杂着被强压下的怒气。 张特助瞳孔一缩,“是,沈总。” 尽管出租车已经先走两分钟,但在宾利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眨眼间的功夫就被追上。 张特助目视着前方,“沈总,需要我上前拦截吗?” “不用。” 张特助不解,直接上前将车子拦下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沈辰彦浑身冰冷,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出租车,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冷笑,“跟宠物玩,你得比她更有耐心,让她尝一尝逃跑的滋味未尝不可。”一次性跑够了,跑不动了,痛了,看她还想不想着逃! 在沈辰彦眼中,吕晴儿就是一只线拽在他手里的风筝,他一点都不担心她逃跑,因为她根本就逃不掉! 吕晴儿没说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打算带着她在城区胡乱转上两圈,就准备敷衍了事。 “哎后面那辆车是不是在跟着你?”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司机就发现后面有辆黑色车子,一直和他的车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虎视眈眈跟着他们。 没听见回答,司机皱眉,不耐烦道,“说话啊,那辆车到底是不是在跟你?” 他是开车的,也识车,后面那辆车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第22章遇上疯子了 同样,他一个出租车司机,没这个能耐被这样好的车子追,所以,那辆车的目标,肯定是这个看起来痴傻的女人.难不成这女人是那辆车子主人的仇家? 司机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不客气地冲着吕晴儿大吼,“喂,疯女人,你是不是那辆车子主人的仇家?” 一边骂,一边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去,司机微微一愣,车后座的女人,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脑袋深埋进膝盖里,两只手捂住耳朵,身子不停的颤抖。 “操!”司机一见吕晴儿这样,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破口大骂,“你个疯子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被仇家追,还上老子的车!操!你要死别拉老子一起!老子不载你了!” 司机直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能开得起宾利车的人,非富即贵,他可招惹不起。 也不知道这个疯女人是怎么得罪人家的? 司机骂完就要踩刹车,后面缩成一团的女人突然惊慌出声,“不要停下,求求你,我不认识后面那辆车,我真的不认识.....” “求求你,赶快走,我不认识后面那辆车,不认识....” 她卑微的恳求,一再蜷缩自己的身体,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听。 司机看着满脸惊恐,双眼失神的女人,操!他是真的遇上疯子了。 一脚踩下刹车,司机一记白眼朝吕晴儿甩过去,骂道,“疯女人,赶紧给钱下车,五十。” “不下车,我不下车,师傅,求你赶快开车,别停!” “疯女人,赶快给钱,老子不载你了,你耳朵聋了?赶紧给我滚下车!”司机气的大骂,伸手就朝吕晴儿要钱,“五十块,赶紧拿出来。” 钱? 吕晴儿茫然地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她没钱。 “你不会没钱吧?!”司机的声音大的差点把车盖子掀了。 吕晴儿紧抿唇瓣,刚才只顾着躲沈辰彦,她压根就没想到钱的事,揺了摇头,“对不起,我......” “妈的!”司机快要气炸了,上前就去推吕晴儿,“没钱你上什么车,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去医院“ 突然,眼睛看到一串粉色手链,司机一把拽住吕晴儿的手腕,“这个手链看起来还不错,把它给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说着就粗鲁地去扯手链。 吕晴儿拼命往回缩手,这是给她治好眼睛的人送给她的,她说什么也不能弄丢。 司机动作强横地拉住手链,就要往下拽,吕晴儿一双眼睛都红了,死命挣扎着,“不可以,这个手链是我的.....”这是那人送给她的,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住手链。 突然。 出租车车窗扣响的声音,打断了车里的混乱,司机当即扭头就要发火,下一秒,一沓红票子扑面砸在了他脸上,然后纷纷掉落在地上。 一看到是厚厚的一沓钱,司机发怒的脸立马换成谄媚,连忙弯下身子去捡......嘿嘿,这钱少说也得有两万,他赚大发了! “吕晴儿,先生在等你。”张特助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女人,震惊了,夫人,不,吕晴儿,她的变化太大了,在泳池边他都没认出她。 三年的光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吗? 说完,张特助转身就冲着后面的车走去,司机贪婪的捡完了钱,听到张特助话的他,知道是让这女人下车,于是毫不客气催促她。 “赶紧下车!”司机才不管吕晴儿跟那辆宾利的主人是什么关系,打开车门就拽着吕晴儿的胳膊往下拉。 吕晴儿眼圈都红了,用手扒着车门,死活不肯下车,司机发了狠,手下一个用力,将人狠狠往前一推,随后飞快钻进出租车,车子急速而去。 司机停车的地方,恰好是一段没修缮的破路,又下了雨,泥泞不堪,吕晴儿被他使劲那么一推,身子直直往后倒去。 下一秒,整个人不受控制摔倒在地,泥水瞬间溅了她一身,看上去狼狈不堪! 地上有许多尖锐的石子,她的手掌和胳膊按上去,瞬间被划破出血,一到阴雨天本就发痛的膝盖,狠狠砸在地上,更是疼痛难忍。 吕晴儿觉得膝盖痛,手掌痛,胳膊痛,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痛。 整个人愣了几秒,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刚一用力,手掌处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又狼狈地跌倒回去。 车里的沈辰彦,见她一身狼狈的跌倒在地,呼吸都跟随着她摔倒的动作凝滞了一秒,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推车门。 吕晴儿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准备再次站起来时,一双擦得发亮的昂贵黑皮鞋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微微一愣,她抬头看去。 沈辰彦一身黑色高定西装,整洁干净,外面是黑色风衣,宽肩窄腰,身材如模特般高大挺拔,头顶上一把黑色的伞,张特助正站在他身后撑着伞。 他神色一片冰冷,俊美如斯的面容毫无表情,狭长的凤眼微微垂下,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他们两个人,一个在雨水中,一个在雨水外,一个狼狈不堪,一个高高在上! “还逃吗?”沈辰彦清冷微淡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一个炸弹,炸响在吕晴儿耳边,她身体瞬间僵住。 沈辰彦,他果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 倾盆大雨中,吕晴儿的身子在细细颤抖,一阵冷风吹来,吹乱她颤抖的声音,“沈先生,求您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呵.....”头顶上一声冷笑,笑意不达眼底,“想要我放过你,可以。” 吕晴儿几乎一下子就抬起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下一秒,伴随着那人嘲讽的嗓音,她的希望彻底粉碎。 他接下来的话是,“我们不死不休。” 言下之意便是,要么我死,要么你死,否则我们没有结束的可能。 吕晴儿颓然跌倒在地上,惨白的脸上露出深深地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被对待? 明明是吕冰儿陷害她啊,明明她已经坐了三年的牢,明明她已经失去了孩子,明明她已经一无所有。 黑色雨伞下,男人愉悦地欣赏她脸上的痛苦,吕晴儿,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我吗?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愿! “沈先生,沈先生,我真的错了,求求您饶过我吧.....”吕晴儿忽然双手撑着地面,膝盖一弯,就面对着对面那人跪了下去,“我错了,我错了,只要您肯放过我,我保证至死不再出现你的面前- 这已经不是吕晴儿第一次冲着沈辰彦说这样的话了,她只想离开他,离得越远越好。 她甚至都希望,她和沈辰彦永远没有遇见过,她是真的怕了,破碎的身体,衰弱的灵魂,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有多怕他! 没遇上沈辰彦的吕晴儿,是个孤儿,遇上沈辰彦后的吕晴儿,无缘无故变成了杀人未遂的杀人犯何其可悲。 听着膝盖砸地的声音,张特助瞳孔瞬间张大,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都不敢置信吕晴儿就这么跪下了。 沈辰彦幽深泛着冰冷的眸子,死死凝住跪在地上的女人.....还想逃?还至死不再出现在他面前? 一股汹涌的暴怒,就要从体内破体而出,这女人下跪的姿势,怎么就那么碍他的眼! “磕头!”她不是喜欢跪吗?她不是没有丝毫尊严了吗?她不是想离开他吗?那他就彻底掐断她的念想! 磕头,恐怕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无法坦然做到,他等着她知难而退! “砰.....” 随着一道额头砸地的声音,吕晴儿的头重重砸在了地上,额头处瞬间有血迹溢出。 这下不止张特助震惊了,沈辰彦的眸子都骤然紧缩。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了想要离开他,磕头这种事都做的出! 她到底还要不要尊严了?! 沈辰彦一向清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怒意,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吕晴儿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不满意,又急忙弯下腰,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周围着急忙慌躲雨的人,连躲雨都顾不上了,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朝一个男人磕头的女人。 干涩苍白的唇瓣缓缓蠕动,“沈先生,够不够.....”她想说,不够的话,她会再磕几个。 突然,一双手死死捏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往上一提,长臂一伸,平日里洁癖得要命的人儿,眼下什么都顾不得,将人揽在怀里,随即打横弯腰抱起。 手下的触觉,并不如三年前那般美好,十分的咯手,沈辰彦这才发现,这女人竟然这么瘦,都快瘦成一堆骨头了,愤怒的眼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吕晴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忧伤,稍纵即逝,垂下眼眸......她的眼睛是不是被血浸染的花了……她很清楚,面前这个男人有多恨她! 沈辰彦满身寒气,抱起浑身狼狈的女人,转身冲着自己的车子走去,粗鲁地将人塞进车子里。 后面的张特助,愣愣地看着沈辰彦将吕晴儿抱回车里,想说:沈总,您那令人发指的洁癖呢?! “还不赶紧过来开车。”冰冷的嗓音,随风飘来,张特助浑身一激灵,赶紧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张特助的心情被忐忑填满,车里仿佛装了一座浑身冒着寒气的冰山,冻得人直觉发冷,又仿佛装了一座易燃易爆炸的火山,随时能喷出火来。 第23章想要逃离他 张特助趁着等红绿灯,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朝后面的两人身上瞅去。 大boss-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被寒霜笼罩,一双深沉深邃的眼望着前方,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晴儿紧紧缩靠在车窗旁,垂着脑袋看向窗外,虽然他看不到她的神情,但那不断颤抖着的肩膀,将她的恐惧害怕出卖的彻彻底底! 吕晴儿的确是在害怕,身旁坐着沈辰彦,她即便双手紧握拳头,都没办法克服心中的恐惧。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了医院门口。 一路上都没出声的吕晴儿,看到来的是医院,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沈先生,你,你带我来医院干什么?” 沈辰彦收回落在前方的视线,扭头似笑非笑看向她,“你说呢?” 他从景园回到医院后,一进到她的病房,就看到被拔掉反吸了不少血的针管。 想到这个,心中强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冒了出来,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还在发着高烧? 就算是发着高烧,也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他?! 做梦! 他不点头,她就算死,也休想从他身边离开! 吕晴儿从来没想过,沈辰彦会因为她恼羞成怒,身子一颤,“我没病,我不去医院。” 她不喜欢医院,不喜欢医院里剌鼻的消毒水味儿,不喜欢医院给人冰冷无情的感觉,更不喜欢,三年前出车祸躺在病床上,每天都因为思念他受折磨的感觉。 那种思念蚀骨深入骨髓的感觉,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心尖上啃。 最让她不喜欢的是,三年前那种被思念折磨得抓心挠肺的感觉,在她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又在她身上上演了一次。 她逃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了那种感觉的影响。 “我真的没病,我没病,我不去......” “闭嘴!” 沈辰彦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毕露,一只手推开车门,一只手强拽着吕晴儿下车,“你以为我想带你来医院?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景园都会被你污染。” 名为怒意的火,越烧越灼热,男人不顾女人煞白的脸,口不择言继续道,“别忘了,你还欠着冰儿,就这么死了,不是太便宜你了吗?” 吕晴儿面色狠狠一僵,垂落在腿上的手,倏忽紧握起来,男人冰冷的唇贴在她耳畔,撒旦的声音响起,“你就算想死,也得把债还清了才行。”不想看病,想死,门都没有! 吕晴儿这一刻,连呼吸都是痛的,全身都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软软瘫倒在男人的怀里。 沈辰彦身子比脑子快,连忙将人抱在怀里,一边急冲冲向着医院里面跑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冲着张特助说,“去喊傅司白!” 傅司白正在查房,就被张特助叫了过去。 “你说什么?吕晴儿又晕了过去?” “先别说了,傅先生,先赶紧过去吧,沈总很着急。” 傅司白重新给吕晴儿检查了一遍,又重新给她扎上了吊针。 “她怎么又晕了?针头怎么还拔了?”傅司白扭头朝身后看去,视线看到满身是水的沈辰彦,有些惊,“你衣服怎么.....”觉得不对,又回头朝病床上看去,脸上露出恍悟的表情。 “你们两个刚才做什么了?”两人的身上都湿漉漉的,搞得两身狼狈。 目睹完全程的张特助,站在一旁,不停地冲着傅司白使眼色,没看到沈总的脸色很不好吗?别往枪口上撞啊兄弟!但完全被傅司白忽视了过去。 “她想逃走。”沈辰彦立在床边,盯着床上昏迷的女人,面无表情道。 “所以你就把人打昏了?”傅司白用一种“你居然是这种人“的眼神审视沈辰彦,却遭来一记眼刀子,吓得连忙撇开了视线。 “咳咳咳.....没事的话,我就.....”傅司白刚想趁着沈辰彦还没发火开溜,就听到沈辰彦淡淡地问,“她怎么样?” “她没事,就是高烧再加上情绪激动“所以晕过去了?所以不是他这死党把人打晕,而是吕晴儿自己晕过去了? 傅司白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以后尽量不要剌激她,她的身体很不好,而且她的求生意识好像挺弱的。” 一个曾经自杀过的人,能有多强的求生意识,傅司白说这话,完全是为了让沈辰彦不要再折腾吕晴儿,指不定哪天就把人给折腾没了。 “什么意思?”沈辰彦凌厉目光扫向正收拾东西的傅司白,傅司白被看的心肝直颤,还是抬起指向吕晴儿。 “你看看她的手腕就知道了。” 见沈辰彦真的看过去,傅司白赶紧收拾东西,这次没等沈辰彦开口赶他,就拉起一旁的张特助离开了病房。 “哎,傅先生,你拉我做什么?我还得在沈总身边呢。” “相信我,他现在用不着你。”再不走,等会儿可能会很惨,要是沈辰彦看到吕晴儿手腕上那道疤后,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还是先走吧,免得被沈辰彦那家伙轰出来。 病房里。 沈辰彦挺拔清隽的身姿,立在病床前,一双漆黑深沉的眸,紧紧盯着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手腕怎么了……刚刚出租车司机赶她下车时,伸手去夺她手腕上的手链,她拼命护住手链的模样,他在车里看得一清二楚,她很珍惜这条手链。 大脑飞快转动起来,这条手链三年前并未见她戴过,只能是她在这三年里得到的。 可她这三年一直在牢里,难道心里飞快涌起一个想法,手链一定是别人送给她的。 除了那个让她念念不忘叫小允的男人送给她的,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股疯狂的嫉妒在胸腔蔓延开来,男人缓缓靠近病床,伸出手,动作粗鲁地去扯女人手腕上的手链。 突然!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 眼眸死死凝住女人的手腕,视线所及之处,一条丑陋狰狞的疤痕蜿蜒着,长度几乎覆盖了整个手腕。 即便伤口早已结了痂,裂开的疤痕却在宣示着惊人的深度,割的太深,皮肉都无法愈合在一起,留下一条干枯撕裂的长口子。 他都怀疑,只要稍稍一用力,她的手腕就会被掰断。 沈辰彦想要去摸一摸那道疤痕,大手伸出,却停在空中,半响都没有落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双手,终于一点点缓缓往下落,在触碰到那道疤痕时,像是被烫了一下,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 指腹上传来的触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差,粗糙磨涩,凹凸不平。 越是细细摩擦,男人手指就像是摸到烙铁一般发烫。 抬眸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向来平静无波的眼中,涌现出复杂的伤痛。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自杀过,也不愿相信! 两人结婚的一年里,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很惜命,她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她想活很久,也要他活很久,因为这样他们才能看到彼此满头白发的样子。 可恶的骗子,说好的要活很久,跟他白头,却在牢里偷偷自杀! 沈辰彦现在有一种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以及一抹他在盛怒之下无法察觉到的后怕和庆幸。 后怕她真的自杀成功,就这么死去,庆幸她最终活了下来。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想到最后狠狠长舒了一口气。 暂且压下乱七八糟的情绪,沈辰彦重新将手链戴在了女人手腕上,他倒是不担心。 这手链会是谁送给吕晴儿的了,最大的可能是她自己找来遮掩手腕上的疤痕的。 第二天一早,傅司白来检查吕晴儿的情况。 沈辰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支撑着额头,眼角余光扫到傅司白,没出声。 傅司白视线落在他有些疲倦的脸上,又看到病床旁的桌子上有几瓶空了的输液瓶,震惊了,“你在这里照顾了她一夜?” 不怪他感到震惊,而是从小长到这么大的沈辰彦,从来都是被人伺候,哪里有他照顾别人的份? 沈辰彦没回他的话,抬手指了指床上的人儿,声音有些疲惫,“看看她怎么样。” 傅司白更惊了,沈辰彦明显照顾了吕晴儿一夜,听听,声音都还透着疲惫呢,昨天他可是听张特助说,他这死党在出差回来之前,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 傅司白给吕晴儿检查的时候,沈辰彦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站起身去门外接听。 吕晴儿醒来的时候,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隐隐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她面前,她眯了眯眼,想要看清来人是谁,一道略显温和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醒了?” 吕晴儿知道这声音不是沈辰彦的,只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待眼睛逐渐适应光亮后,那人的模样才清楚的映入眼底。 “你是傅司白?”一开口,声音沙哑难听。 傅司白没想到吕晴儿的嗓子发出的声音竟然会这么难听,又突然想起她以前的声音很甜美动听,一时之间有些没回过神。 第24章我自己换 愣了几秒,回神,“嗯,你发了高烧,现在已经退下去了,再吃点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的嗓子怎么回事?”发个烧而已,嗓子会嘶哑成这个样子吗? “不知道,也许是发烧造成的吧。” 吕晴儿的语气很轻,傅司白明显不信,但见她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再继续问。 “把手伸出来,该换药了。” 吕晴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发现两只手都用纱布缠了起来,“我自己换。” “你自己会吗?还是我来吧。” “我我会换。” “你不会。”傅司白臺不客气戳穿吕晴儿,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双往被子里遮掩的手腕,“有些伤疤,再用力遮掩,也总有被人发现的一天,就比如你现在就想遮掩的手腕。” 他说的是手腕,不是手,吕晴儿的纱布是缠在手上的。 浑身狠狠一僵,吕晴儿瞪大眼睛看着傅司白,手下意识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是她最痛苦的也是她最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疤痕! 别人每一次对疤痕的打量,都是在往她的心上捅刀,除了痛,她再也没有其他感觉! “你怎么会看到?”明明她用那人给的手链掩盖住了,手链足够宽,明明不可能会有人看到的。 “昨天给你上药时看到的。”傅司白也没有隐瞒,眯眼看着吕晴儿,“你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沈辰彦将你送进去吗? 最后一句傅司白没有说出来,要是真的是那样.....啧啧啧.....那所谓的爱情,可真是个伤人的玩意儿。 吕晴儿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半响才出声,“因为我失去了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她失去的是她最珍贵的孩子。 她能在刚进监狱那会儿,忍下沈辰彦和吕冰儿给她带来的伤害和监狱里所有的毒 打委屈,全是因为那个孩子。 可是不久后,她的孩子就被人生生从肚子里取出来,她也痛得死去活来。 最珍贵的人都没了,她还怎么活得下去,她只求能够在死去后和她的小允团聚。 喷喷喷.....还真的是爱情,失去了爱情,连命都不要了,不顾一切寻死觅活? 傅司白感到一阵唏嘘,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完全理解错了吕晴儿的话,而吕晴儿,也根本没打算说出来,那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 “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就算做出了那般肮脏丑陋的事,她也毕竟是他曾经的嫂子,不免有一丝同情。 只是.....他面前这个满脸沧桑的人,是他曾经认识的吕晴儿吗? 三年前的吕晴儿,与人说话时总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眼眸坚定。 如今看着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土里去,别说看着对方了,连头都抬不起。 “还有,其实沈辰彦他.....”傅司白亲眼所见沈辰彦是怎么惩罚报复那两个欺负吕晴儿的佣人的。 他原本想说,沈辰彦其实对她没那么绝情的,但转念一想,换了一句话,“算了,你好好休息吧。” 收拾东西时,傅司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沈辰彦和他说过的话:吕晴儿是来赎罪的。 叹息一声,这两人或许从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一个错误。 三年前他们两个结婚后,沈辰彦对吕晴儿有多好那是有目共睹,说是掏心掏肺都不为过,可谁又能想到,这一开始就是沈辰彦的报复呢。 就连身为沈辰彦好友的他和韩南瑾,也是在吕晴儿进监狱后,才知道沈辰彦娶吕晴儿的真正原因。 即便同情吕晴儿,但他也不认为沈辰彦做的是错的,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对沈辰彦的打击太大了。 退出病房,沈辰彦也恰巧接好电话。 “她的烧退下去了,暂且不会有什么事,尽量不要再让她出去吹风,否则很容易又发烧,还有,你算了,没事了。” 他本来想说,你别把人逼得太紧,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何况,沈辰彦这性格孤傲的家伙,也不一定会听。 傅司白也不知道沈辰彦有没有听进去,拿着东西就走了。 沈辰彦抬脚走进病房,一抬头就见躺在床上的女人,看到自己进来后,猛然拉过被子,将自己蒙住。 一双眼,危险的眯起.....这个女人不想看见他? 男人瞬间浑身寒气笼罩,神色冰冷,一言不发地朝病床上的女人走去。 黑色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一步,两步.....每一步就像是踩在吕晴儿心上,让她恐惧的心砰砰直跳。 忽然,脚步声停止,沈辰彦立在床畔,幽深的眼睛紧紧凝住病床上凸起的一团,洁白的被子在细细颤抖.....她果然是在害怕自己。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害怕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辰彦心中怒火猛然冒出,倏然伸出手,一把扯下蒙住女人脑袋的被子,“当初有胆子那么做,现在却当缩头乌龟了?” 吕晴儿肩膀狠狠一颤,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冰冷的容颜,心头不可抑制跳了一下,“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男人低头冷嗤,脸上一片嘲讽冰冷的笑意,缓缓靠近她的耳畔,唇角贴上去,暗含警告,“不要再有下一次,你知道我的手段的。”不要再怕我,否则我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沈辰彦的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一看到吕晴儿如今对他抗拒的模样,他就心里不舒服。 这个女人一向温顺乖巧,结婚的一年里,他让她往东,她不会往西。 同样的,这个女人也一向对他爱慕依恋,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粘着他。 从监狱出来后,满眼都是他的女人,竟然连看见他都不愿。 沈辰彦突然觉得,比她做出伤害吕冰儿的事,更让他生气的是,这个女人连见他都不愿意。 吕晴儿肩膀颤更加厉害,她真的是怕极了沈辰彦说这样的话,每说一次,都是在提醒她,监狱里的那三年她是如何度过的。 回忆涌向脑海,闭了闭眼,遮掩住眼底的痛楚。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张特助听到“进“后,推门而入,手上拿着保温瓶。 “沈总,您要的饭。”张特助将保温瓶放在桌子上,将里面的菜一一拿出来,然后转身走出病房,顺势带上门。 沈辰彦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抬眼淡淡看着吕晴儿,微微仰起下巴,冷冷道,“吃吧。” 吕晴儿双眼呆呆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让人给她准备吃的。 “呵.....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还以为我对你会有感情?” 想到刚才因为她心中升起的不快,男人不舒服了,此刻也只想让她跟着一块不舒服,“饿死你很简单,但那只会便宜你。” 他像施舍一个乞丐般的口吻,“吃吧。” 所以.....他让人给她送来饭,仅仅是害怕她饿死了,不能还吕冰儿的债? 吕晴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藏在被褥下的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即便如此,浑身依旧无法控制的颤抖。 一抹冷意缓缓席卷她的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三年前,她因为吕冰儿入狱,三年后出獄,她依旧因为吕冰儿不能得到自由,还要活在她的阴影笼罩之下。 吕晴儿很不想吃,但她知道沈辰彦的话,不能违抗,最终还是小心地拿起筷子。 她手上缠绕着纱布,夹菜的动作十分笨重,基本上是夹三次菜掉两次。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深色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两条修长的腿随意交叠,一只手轻扣在椅子扶手上,不疾不徐。 病房里只得到了一小会儿的安宁,吕晴儿慢吞吞又笨拙地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 —是她生病没胃口。 二是她此刻吃东西的样子笨拙又滑稽,她不想再在沈辰彦的面前出丑。 尽管他可能一直把她当做一个小丑看。 “吃好了?”男人看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拧了拧眉。 大概是药劲上来了,她吃饭的时候,脑袋就晕胀的厉害,但沈辰彦就在这里,她不敢睡。 困意比她想象得要猛烈,两只眼皮已经上下打架,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困,想睡觉。 可她不能,她是断然无法在他的面前,就这么睡过去的。 手臂突然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吕晴儿一下子惊醒,睁眼就看到沈辰彦正握住她正在输水的手腕。 那只大手,宽厚滚烫,带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吕晴儿却觉得摸到了烙铁,下意识就想抬手甩开。 “别动!”头顶上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男人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几分,压住她的挣扎。 见她真的听话老实了,男人好看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回血了,别再乱动了,嗯?” 吕晴儿低头看去,扎着针的手背处,淤青一片,输液管里的血在慢慢往外流,大概是刚才她困的狠了,不小心牵扯到了。 她想把自己的手腕从沈辰彦的手中抽出来,用力几下,没能抽出,“沈先生,不出血了,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其实血还在往外流,但她被他抓着的手腕,颤抖的无处安放。 男人静淡地睨她一眼,依旧按住她的手腕,不为所动。 吕晴儿忽然挣扎的厉害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第25章小心再小心 沈辰彦淡漠的眸子,犀利的看着她,“你不想要自己的手腕了?还是说你的手腕现在不痛了?吕晴儿,你自己的手腕曾经遭受过什么,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还嫌它流的血不够多吗?” 吕晴儿浑身猛地一颤! 挣扎的动作倏然停止! 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沈辰彦,那双眸子,以肉眼看见的速度变得猩红,满是伤痕的身体,抖的像是筛子。 手掌,大力紧攥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让自己崩溃。 曾经自杀过,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最不愿在始作俑者前暴露的秘密。 她隐藏的那么好,在他面前更是小心再小心。 没想到,他还是发现了。 哈哈哈哈! 她想笑又想哭,那种失去孩子后自杀的撕心裂肺的痛感,又再一次爬满了全身每一处。 都是他,都是因为他! 这伤,也是他带给他的! 吕晴儿赤红着一双眼睛,“沈先生,我的手腕什么样,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所以您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关心我,真的,它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话里浓浓的讽刺,沈辰彦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就是因为听出来了,心里才更加的生气。 当然和他没关系,要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先做出伤害吕冰儿的事情在先,她又怎么可能会进到那种地方? 不进那种地方,又怎么可能会自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关心你了?”对上女人赤红的眼睛,他冷笑,“我只是不想你肮脏的血液污染了我的眼睛!” 他认定了她是心肠歹毒的女人,所以就连她身上的血液,他都认为是肮脏的。 吕晴儿一瞬间面如死灰,“高贵的沈先生,您拽住我的手腕是为了什么?” 沈辰彦,你可知,你到底给我带来多少的伤害,现在你又在我的伤口上撒盐我的血液不脏,脏的是你的眼睛! 沈辰彦忽然站起来,俯身凑近她,手指退掉手链,摸上她手腕处的疤痕,吕晴儿整个人微微一抖,沈辰彦指腹的温度灼热又清晰,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尽管知道这女人满心恶毒,但抚摸上凹凸粗栃的疤痕时,沈辰彦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又飞快消失,“为什么自杀?” 他问了一个和傅司白问的一样的问题。 他们都很好奇,尤其沈辰彦更好奇,他可是知道这女人性子坚强又惜命,是绝不可能那么容易想寻死。 为什么? 吕晴儿闭上眼睛,唇瓣紧紧抿在一起,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都不知道,她到底失去了什么,那是比她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她不想再回忆,可他们偏偏一再提起。 就好像有一群人,见到某个人身上有块疤时,总是忍不住想问。 他们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他们每问一次,就等于在被问的那人伤口上撒一次盐。 不致死,却很痛。 “是其他原因,还是畏罪自杀?” 轰! 吕晴儿的心狠狠一震,瞪大眼睛,张嘴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冷漠的男人。 畏罪自杀? 哈哈哈..... 他竟将自己想的如此这般不堪,忽然想起他们刚结婚那会儿他对她的好,曾经他对她有多好,现在他就对她多残忍! 沈辰彦,我毕竟做了你一年的枕边人,没想到在你的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 “沈先生,我自杀,和吕冰儿无关。”吕晴儿轻轻开口,满身的疲惫,突然觉得好累,想睡觉,想一觉不醒。 太累太累,全身都失了力气,瘫软在床上,“真的,沈先生,我自杀,真的和吕冰儿无关。” “是真的无关,还是忍受不了内心的谴责?” 话一说出口,看到她闭上眼睛,脸上失尽了血色,沈辰彦心中没来由一紧,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抓不住,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刚刚被这个女人害怕他气糊涂了,才会对她口不择言。 到了此刻,沈辰彦不得不承认,相比较于吕晴儿是否是畏罪自杀,他更害怕她自杀! 就算她满肠恶毒,就算她为了留住他不择手段!他依旧无法忍受她就此死去! 只要一想到她很有可能会这么死去,他大脑瞬间变得混乱起来,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但他向来冷心冷情,“无论你是出于哪种目的想自杀,今后都不许,因为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我的东西,除非我想,否则别人绝没有能力拿走,明白吗?” 吕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心中的苦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缓缓抬头,缓缓对上男 人深沉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沈先生,你真的,不把人命当命看。” 在他的眼中,只要他想,人命就可以是他的,就可以被他毫不留情地拿走,就像当初的小允一样。 他简单的一句交代,小允就无法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他真的是好狠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小允的父亲,怎么能狠心下得了这个手?! 沈辰彦陡然面色一滞,黑眸眯起,“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忤逆我,不要再自杀。 吕晴儿深深地看他一眼,那一眼,沈辰彦看不明白,但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正想问她,发现她已经昏睡了过去,是安眠药起了作用,傅司白说,她多睡会儿,对她只有好处。 沈辰彦立在病床边,满身薄凉,双眼死死凝住睡着的女人吕晴儿,从你出狱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死。 高大挺拔的身躯微微弯下,他将手链重新戴到她手腕上,遮掩住疤痕,仿佛这样,就能起到安慰的作用,这个女人没有自杀过,也不会死。 翌日。 吕晴儿睡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睡眼还有些惺松,似是想起什么,猛地扭头,那人已经离开,微微松了口气。 17:28m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吕晴儿以为是沈辰彦,下意识闭上眼睛。 “吕晴儿!”一道骄横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在安静的病房格外刺耳。 吕晴儿睁开眼看去,发现吕明珠和刘绮凤走了过来,两人穿的精致,打扮的更是精致,身上都是全球名牌,手里拎的包包也是价格不菲。 “吕晴儿,我和妈来看你了。”骄横的声音又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吕明珠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似嫉妒,似嘲讽,似不屑,又似怨恕.....总之不是什么好眼神。 自从上次她们两个把她轰出来后,吕晴儿就没想过她们会过来找她,甚至还拿着一束康乃馨,一时之间愣住了。 吕明珠却是当她不欢迎她们,在给她们摆脸色,当即怒了,“吕晴儿,你什么意思?不乐意我和妈来看你?” 还没等吕晴儿说话,上次一见到吕晴儿就恨不得打死她的刘绮凤,一反常态维护起了她,“明珠,见到你姐姐,不可无礼,快跟你姐姐道歉。” “妈“吕明珠当即嘴撅得老高,仿佛受了莫大的屈辱,刘绮凤不舍地瞪了她一眼,吕明珠不情不愿又十分不走心地向吕晴儿道了歉,“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她说得骄纵傲慢。 刘绮凤看她一眼,扭头看向吕晴儿时,一贯面对吕晴儿尖酸刻薄的脸上,破天荒地挤出一丝笑容,“晴儿,你妹妹年纪小,还不懂事,你千万别和她计较,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大概是第一次称呼吕晴儿为晴儿,她说得僵硬又不自在,好像有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喊晴儿就会被立刻砍掉脑袋般。 吕晴儿没说话,她察觉出了吕明珠和刘绮凤的变化,只是这变化让她无所适应。 记得小时候她生过一场病,也是发高烧,刘绮凤宁愿在外面打麻将,也不愿管她的死活。 最后她烧的人都快死了,还是好心的邻居林婶发现了,将她送到了医院救治。 刘绮凤把康乃馨插到旁边空着的花瓶上,又回过头来满脸“担忧“地望着吕晴儿,“晴儿,你怎么生病了?妈担心死了,现在好些了吗?你说你生病怎么也不和妈说一声啊,妈好来照顾你。” 这话,她说的十分烫嘴,就像是一个几百流小演员,不会演戏却认为自己演得十分逼真殊不知十分的滑稽。 “你们,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吕晴儿扭头看了一眼插好的康乃馨,又转头静静地望着母女俩。 “啊?”刘绮凤没想到吕晴儿这么直白,保养得当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伸出手,握住吕晴儿的手,丝毫不顾缠着的纱布,就好像上面没缠纱布一样。 “晴儿,妈就知道你是好孩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妈也不给你绕弯子了,妈就直说了。” “是这样的,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给妈点钱?不多,就一千万。” 吕晴儿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急切的刘绮凤呵......这就是她的母亲,总是会在有事需要钱的时候找她,对她好。 以前她和沈辰彦结婚那会儿,刘绮凤和吕明珠在私下里找她要过不少次钱,每次都是狮子大开口,而且一次比一次多。 她当初和沈辰彦结婚时,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没告诉过他这些事。 第26章你就是不孝 她给刘绮凤的每一笔钱,都是她节省的沈辰彦给她的,让她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的钱。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对刘绮凤和吕明珠好,她们早晚会有一天看到她 的好,对她好的。 但出狱后的第一天,她们就让她明白了,她们不值得。 把再好的心捧到她们面前,她们也不会珍惜,相反只会践踏。 吕晴儿垂下眼眸,将自己的手从刘绮凤手里抽回来,大概是发了高烧,声音哑的几乎出不了声,“我没钱。” 她没钱,一分钱都没有,连逃跑的钱都没有。 “你没钱?”吕明珠尖叫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病房,吕晴儿一抬头,就见她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吕晴儿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我没有。” 吕明珠瞪的更狠了,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没钱?吕晴儿,她是你母亲,我是你妹妹,我们给你要钱,你就得给,否则你就是不孝,你听到没?” 在来医院之前,她可是听到了风声的。 吕晴儿在出獄的第二天就被沈辰彦接到了景园,享受着富贵荣华。 虽然不知道沈辰彦为什么将吕晴儿接回到景园,但吕晴儿过着享福的日子,一定不会错。 凭什么吕晴儿过好日子,她和母亲就得在袁家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明明吕晴儿处处不讨喜,处处比不上她,唯一一个比她长得好看的优势也没了,现在丑小鸭一般的吕晴儿,有什么资格继续在景园做着沈太太?! “我没钱。”吕晴儿仍旧轻轻揺头。 “你怎么可能没钱?吕晴儿,妈跟你要钱那是看得起你,你别不知好歹!” 吕明珠简直快要气炸了,以前跟吕晴儿要过那么多次钱,吕晴儿没有一次拒绝过,这次又重新过上了好日子,却变得那么抠门! 吕晴儿不理会吕明珠,淡淡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哀伤。 吕明珠见吕晴儿不理睬自己,气的直跺脚,委屈地冲着刘绮凤告状。 “妈,你看她还有没有一点作为女儿,姐姐的样子?你是她的母亲,我是她的妹妹,她给你钱,给我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更何况,她如今的日子还过的那么好,连这点小钱都不肯给我们,实在是太抠门了!” 不知道哪个字不对,刘绮凤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被她遮掩住。 吕晴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按照以前的习惯,吕明珠告状后,接下来就该是刘绮凤为吕明珠出气训斥她了吧。 “明珠,不要胡说。” 吕晴儿心底微微惊讶,完全没想到刘绮凤竟然会帮着自己说话。 “你姐姐是个好孩子,更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不给妈钱的。” 原来还是想要从她这里拿到钱.....吕晴儿,你刚才在感动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刘绮凤一向是向着吕明珠的,难道不是吗? 今天第二次被刘绮凤呵斥,吕明珠气得鼻子都歪了,恶狠狠地瞪了吕晴儿好几眼。 “晴儿啊,妈要那一千万真的有用,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给我?”刘绮凤扭头看着吕晴儿,好言好语,话语温柔,当真是一副好妈妈的模样。 在吕晴儿的印象中,这是刘绮凤为数不多地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她说话,上一次她用这么温柔的语气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想起来了,也是向她要钱的时候。 刘绮凤面上努力装出一副慈祥的模样,心底却是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要不是在外面赌钱输掉了一千万,她老公又不给她钱,让她自己想办法,她怎么会腆着一张脸来找吕晴儿?! 最让她可恨的是,软性子温顺的吕晴儿,这次居然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做! “妈.....”三年没说过“妈“这个字了,吕晴儿一喊出来,嗓子眼都在发疼。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刘绮凤,“我出狱后,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这个“刘绮凤脸上闪过一抹羞愧,“你不是被沈女婿接回去了吗?沈女婿对你那么好,肯定会让你衣食无忧的。” 三年前沈辰彦对吕晴儿有多宠爱,刘绮凤就算不关心吕晴儿也知道。 尽管吕晴儿被沈辰彦送进了监狱,但吕晴儿出獄后,沈辰彦就把她接回了景园,这说明了什么? 两人之前可能有些矛盾误会,但沈辰彦愿意把吕晴儿接回来,两人肯定已经和好如初了。 吕晴儿望着刘绮凤的眼底,满是酸涩,心头被淡淡的苦楚萦绕。 看来她的母亲,还没有意识到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还幻想地以为她是曾经可以随 时给她们钱的沈太太。 突然觉得极其疲惫,突然觉得她们无情残忍,吕晴儿有些疲倦地开口,“你们走吧, 我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你说什么?”刘绮凤伪装的温柔脸色一瞬间变得刻薄。 吕晴儿微微一滞,随即苦笑.....慈祥母亲的模样,这么快就扮演不下去了吗? “吕晴儿,我是你妈,你给我钱,那是应该的,你别忘了,是我从小把你辛辛苦苦养大。 你嫁进了豪门,就不想管我和你妹妹了,你怎么这么不孝?你的良知是被狗吃了 吗?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 刘绮凤一口气说完,胸口气的上下起伏,满眼满声都是对吕晴儿的谩骂。 凶狠的目光,不像是在看女儿,更像是在看仇人! 吕明珠站在一旁,双手抱着胸,嘴角勾着嘲讽的笑.....这个吕晴儿,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 吕晴儿直觉得讽剌,但她还是语气平静地说,“袁夫人,你虽是我的母亲,但你扪心自问,你养过我多?” 从她有记忆以来,刘绮凤就整天打麻将不着家,她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到她一次。偶尔回到家,还都是醉醺醺的,全家一共五口人,她谁都不骂,专指着她一个人 骂。 “你在我哭的时候哄过我吗?你有抱过我一次吗?你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吗?你给我买过一只鞋子吗- 不需要刘绮凤给出答案,吕晴儿心中再明白不过。 没有,统统都没有! 太多太多的委屈了,吕晴儿就像是心里堵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她越是往下说,刘绮凤的面色越难看。 吕晴儿自己心里也难过,那些东西以前都被她自我欺瞒地隐藏着,现在一口气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原生家庭真的一点都不快乐。 刘绮凤和她的父亲,只会偏袒维护吕明珠和弟弟。 有很多时候她都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父亲母亲才对她不好的。 可那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有时候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怀抱啊,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吕晴儿!”刘绮凤立即火冒三丈,刚才的温柔早就被她丢到了不知道哪里去,又恢复成了本来的凶神恶煞,“我对你再不好,你也是我的女儿,你就该给我钱,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你去!” “对!妈,她要是不给钱,我们就去告她去!”吕明珠连忙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吕晴儿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要是想去,那就去吧。” 即便真的被告上法庭,她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的。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再对所谓的亲情抱有希望,话音落地时,她的心脏,还是闪过清清楚楚的剌痛。 不足以要命,但却疼得死去活来! 刘绮凤见吕晴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脸白了青,青了白,姓紫嫣红。 吕明珠更气,心中汹涌的怒火,将她整个都燃烧,抬手指向吕晴儿,恶狠狠道,“吕晴儿,你真是蛇蝎心肠。 我和妈都快吃不上饭了,你不仅不帮我们,还羞辱我们,你真不配做我的姐姐!” 吃不上饭? 吕晴儿微微蹙眉,目光扫过刘绮凤和吕明珠身上昂贵的衣服和精美的包包,刘绮凤和吕明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做贼心虚一般。 她们的浑身珠光宝气,哪里像是吃不起饭的样子? “袁夫人,我真的没钱“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巴掌声在病房里显得尤其刺耳。 刘绮凤的手高高扬起在空中,怒视着吕晴儿,声音尖锐刺耳,“这一巴掌,是给你的教训,谁让你不听话!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孽女?!不但害过人,如今还不愿供养自己的母亲,孽女,你的心肠怎么那么狠毒?” 病床上的女人,脑袋被一巴掌甩的狼狈扭在一侧,黑色的头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 即使没有伸手去触摸,也能感受到被打的那半张脸上,火辣辣的痛意在肆虐。 侧过去的半张脸,高高肿起,五个手指印清晰剌眼,刘绮凤做了美甲,一巴掌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她脸上多了几道细细的血痕。 半响后,吕晴儿缓缓转过头,不顾脸上的痛意,抬手缓缓指向门口,“袁夫人,袁小姐,请你们离开。” 钱还没要到,刘绮凤哪里就肯这么灰溜溜的离开,眼睛盛满怒意地盯着吕晴儿,“钱!把钱给我们,我们自然会走,否则你别想让我们离开!” 吕明珠十分嫌弃地扫视一眼病房,“呸“了一口,“谁稀罕来这儿啊?请我来,我也不想来!” “第一,袁夫人,我没有害过人。”吕晴儿淡淡道。 “你没有害过人谁害过人?吕冰儿小姐就是被你害得现在还躺在床上!”刘绮凤讥讽道,“你有什么脸说你没害过人?” 第27章享受荣华富贵 吕晴儿不理会刘绮凤,继续用着淡淡的口吻说,“第二,我早就不是沈太太了,沈辰彦三年前就已经和我离了婚,所以,我真的身无分文。” “你胡说!”刘绮凤显然不信,眼睛像蛇一样狠毒,“沈总就算和你离了婚,那你现在不照样住在景园里吗?区区一千万怎么就拿不出来?” 吕晴儿忽然抬眸直视刘绮凤的眼睛,淡淡问道,“袁夫人,你知道我在景园是做什么的吗?”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享受荣华富贵!”刘绮凤更生气了,有荣华富贵不带着她们一起,真是个孽女。 “不是。”吕晴儿的面容很平和,语气也很平和,“我现在是景园的一个佣人,就是给主人家干活的人,你们家也有的,你应该知道。 如果袁夫人和袁小姐还固执的以为,我是景园的女主人,那么我这么说,你们还这样以为吗?” 刘绮凤和吕明珠俱是一惊,丝毫没想到吕晴儿如今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刘绮凤是懊恼吕晴儿真的没有钱给她们,吕明珠却是得意,看到吕晴儿落魄,去做那卑微的人才会做的活儿,她的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仿佛,吕晴儿就该是那样的卑贱! 像是想到了什么,母女俩不约而同抬起头,对看一眼。 “孽女,沈总是不是还没有原谅你?” 刘绮凤大叫着问,吕晴儿出狱后住进景园,她们还以为沈总已经原谅了她,没想到沈总是在故意折磨她! 那她们今天过来,岂不是很危险?沈辰彦那样的人,是她们万万惹不起的。 吕晴儿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颗心早已经麻木,“我出狱后的第二天,就被带到了景园,一直在那里做佣人。” 所以我真的是没钱,真的没办法再继续让你们吸血。 刘绮凤和吕明珠的脸色僵硬的难看,两双眼睛,充满恨意地瞪着吕晴儿,尤其是刘绮凤,像是恨不得直接再扑上来扇吕晴儿一巴掌。 “你这个孽女,沈总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还会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出来,沈总惩罚你,那是你应得的! 但你有没有为我和你妹妹考虑过,万一沈总迁怒于我们,你说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吕晴儿低垂下脑袋,默默闭上眼睛.....她的母亲,真的半点不把她当做女儿看待。她出事时,她的母亲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相信自己,更害怕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吕晴儿,算了吧,或许你这辈子都没有亲情,不要再勉强了。 可是心脏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呢? 要是没有心了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明珠,我们走,不能沾了这扫把星的晦气!”刘绮凤冷冷说完,转身拉着吕明珠就迅速冲着门口走去,像是害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还边走边嘲讽,“这扫把星做了该死的事情,一定被沈总恨死了,我们以后一定要离她远远的。” “沈总那样的人,打死我们,我们也得罪不起!快走!” 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渐渐远去。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睁着眼睛,呆呆地盯着天花板。 眼底冒着的雾气,她眼睛逐渐模糊,那层雾气,终究化作一团泪滚落下来。 不难受吗?说不难受是假的,好歹那也是她的母亲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她痛苦的想嘶吼,嗓子却嘶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刘绮凤满身怒气拉着吕明珠走出医院,那架势,恨不得想直接乘坐火箭,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妈,你走慢点,你拽疼我了。”吕明珠手腕被拽的生疼,刘绮凤走的太快,像是逃命一般。“明珠,我们得赶快走,不然被沈总的人瞧见我们来医院找吕晴儿,我们就死定了!”刘绮凤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了脚步。 吕明珠被拽的踉跄好几下,“妈,我们不是过来找吕晴儿要钱的吗?钱还没要到啊。” 刘绮凤猛地停下脚步,把吕明珠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警惕地环顾四周,“妈不找她要了,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吕晴儿那个孽女如今被沈辰彦恨着,她们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妈,我们没有办法了。”吕明珠将手抽出来,嘴撇的老高,“你欠了一千万的赌债,袁父一怒之下停了我们的卡,我们根本不可能有钱,还是得找吕晴儿。” “吕晴儿现在虽然是景园的佣人,但她可以为我们挣钱啊,我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 “这...”刘绮凤有些犹豫,急的直冒汗,最后一狠心,一咬牙,“好,就找吕晴儿要,谁让她欠我们的!” “可是....吕晴儿并不想给我们钱,我们怎么办?”一说起这个,刘绮凤心中的怒火就直冒,也很担心吕晴儿真的不给她们钱。 吕明珠凑近刘绮凤,一脸神秘兮兮,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指给刘绮凤看,“只要我们有这个在手,吕晴儿会给我们钱的,我是这样计划的.....” 两人低声说完,都不约而同兴奋起来,然后又重新转身往医院走去。 一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吕晴儿赶紧伸手胡乱抹掉眼泪,看向来人。 刘绮凤来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吕晴儿,眼底涌出浓浓的嘲讽,“我再问你一次,钱,你给还是不给?” 吕晴儿和上次的回答一样,缓缓抬起头,又缓缓揺揺头。 “你!”刘绮凤大怒,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才没发出火来,吕晴儿以为她会被气走,结果,刘绮凤不仅没走,甚至还往前又凑近了几分。 拿出手机,狠狠甩在吕晴儿身上,冷冷道,“看看你的弟弟现在什么样子吧!他两年前被检查出了白血病,现在在医院里治疗,治疗费需要一千万!” “我们给你要钱,是为了给你弟弟看病,难道你连你弟弟都不管了吗?” 吕晴儿脸色煞白,颤抖的唇瓣缓缓蠕动,“怎么会.....不可能,你们骗我。” 弟弟,他怎么可能会得白血病?! 吕明珠冷笑,看吕晴儿的眼神十分不屑,仿佛吕晴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般,“弟弟的确是得了白血病,这两年都是我和妈一起在照顾他,一直在给他找愿意捐赠合适骨髓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那家人要一千万,才会同意给弟弟捐骨髓。” 说到这里,吕明珠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十分悲伤,“袁父做生意失败,赔了不少,他不肯出钱,我和妈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过来找你的。” “吕晴儿,你要还是子熙的姐姐,就救救他吧!” 说完,吕明珠就上前,将手机里她特意录制好的视频点开,扔给吕晴儿。 吕晴儿低头看去,视线一下子凝在了屏幕上。 视频里面,一张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孩,模样依稀可以看出来很清俊,浑身插满了管子。 男孩面色苍白,脸型消瘦,眼睛紧紧闭着,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但仔细看去,就会看出男孩身上的气息很微弱,微弱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吕晴儿眯起眼睛,认真再认真地去看那张瘦的脱相的脸,似乎怎么也无法相信,那真的是她的弟弟。 在父母还没有离婚,她也没有被抛弃,弟弟是全家人中对她最好,最维护她的。 有时她洗碗时,不小心打碎一个盘子,母亲就会过来打她骂她,弟弟小小的身子,就会站在她身前,把她牢牢护在身后,与母亲对峙。 父亲喝醉了酒,浑浑噩噩地打骂她时,弟弟也会站出来维护她。 她被打得狠了,身上有伤口,弟弟会偷偷给她拿来家里的药,还会边给她涂抹药,边小心地凑近伤口呼呼。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弟弟总是会第一个拿给她,母亲不让她吃,弟弟就偷偷拿给她。 她伤心时,弟弟会安慰她,努力逗她笑..... 三年前她被父母抛弃时,也是弟弟站出来反对。 明明弟弟身板比她小,可就是那么小的身子,却坚定地站在她身前,为她抵挡狂风暴雨。 看着看着,吕晴儿眼睛突然酸的厉害,一双长睫上隐隐有湿意划过。 她对弟弟模样的认知还停留在三年前。 那时候的弟弟,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大男孩,阳光开朗,帅气活泼,真诚淳朴。 她怎么都无法将病床上正躺着的男孩跟印象中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子熙怎么会得白血病呢?怎么会呢? 缓缓伸出手指去触摸视频里那张脸庞,突然发现指尖竟然颤抖的不像话。 好不容易摸到了,指腹又像是摸到烙铁一般的烫,眼底雾气更浓,嗓子眼也堵的难受,心口更是撕裂般的泛着痛。 “吕晴儿,你都看到了吧!子熙已经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两年了!”这次,刘绮凤没有说谎,她唯一的儿子,在两年前被查出了白血病。 “我们找了两年,才找到愿意移植骨髓给小熙的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只要给那人一千万,子熙就得救了。” 到底是自己最爱护的儿子,她的嗓音微微哽咽,但话还是半真半假。 第28章忍心不救 子熙是得了白血病没错,她们也一直在找愿意捐赠骨髓的人,找了两年了,医院那边却没有一点消息。 吕晴儿的大脑突然变得很乱,出獄后很少流过泪的她,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下,狠狠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一直注视着她的刘绮凤和吕明珠,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泪珠,互相对看了一眼,更有信心能让她拿钱。 为了彻底激起吕晴儿出钱,吕明珠继续添油加火,“吕晴儿,子熙从小就最粘你,对你最好,甚至还在父母由于各种原因不得不先丢下你时,子熙还跟父母大吵一架,最后还生气离家出走。” “你嫁给沈总后,子熙也最牵挂你,经常跑到景园或学校去看你,子熙对你那么好,吕晴儿,你忍心不救他吗?” 忍心不救吗? 当然不忍心,一定要救子熙。 子熙是她在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温暖,她拼死也要救他。 抹掉眼泪,吕晴儿看着视频中男孩瘦弱的脸庞,眸中满是坚定。 “什么时候把钱给捐赠骨髓的人?”她抬头看向刘绮凤。 “三个月后。”刘绮凤心中一喜,尖酸精明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这日期是她欠赌债还款的日期。 “好,我知道了。” 得到吕晴儿的承诺,刘绮凤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说,“这钱你不可以让沈总知道,毕竟沈总那么恨你。” “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还和你有来往,很有可能会牵连到我们,还会牵连到子熙。”吕晴儿闭了闭眼,“我知道。” 阴谋得逞后,刘绮凤和吕明珠一刻都不停留,马不停蹄离开了医院,仿佛身后有 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病房安静一片,吕晴儿的心却极不安静,抬手压住胸口,用力的按着,只有这样, 才能阻止那里撕裂的痛。 “姐姐,你的手痛不痛?子熙给你呼呼,这样就不会再痛了。” “姐姐,爸妈买了好多好吃的,我给你拿了好多,你赶快吃。” “姐姐......” “姐姐,你今天要结婚了,子熙很舍不得你.....” “姐姐,这个周末我去你学校找你,顺便看看你上的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姐姐......” 病床上的女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静静盯着前方。 突然,消瘦单薄的身躯,无力地躺倒在病床上,双手紧紧捂住脸,埋在被子里的肩膀颤抖不止......子熙,子熙,为什么是子熙...... 接下来住院的两天时间,吕晴儿都在发愁该怎么筹到钱。 沈辰彦下了命令,她病不好,就不能离开医院,甚至为了阻止她擅自出院,专门在病房门口派了两个黑衣人守住。 好不容易挨到了出院那一天,吕晴儿一回到景园,就迫不及待找到了新来的管家,她太焦急,甚至都没注意到这里的佣人全换了。 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偏瘦,看上去十分绅士有修养。 “吕小姐,你找我什么事?”开口说话的声音礼貌不失尊重。 “管家,请问我在这里做佣人,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她大抵知道景园的佣人薪水很高,一年上百万的都有。 管家神色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见她一脸迷茫的模样,脑海中突然响起沈辰彦的吩咐。 “吕晴儿要是在景园有什么事,你立即告诉我。” 什么样的事大事?小事?沈辰彦没说。 管家是个精明谨慎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坐上景园管家的位置,为了以防万一,他选择保守回答,“我刚来没两天,这一块还不是很清楚。” 吕晴儿脸上微微闪过失落。 管家接着又说,“不如这样吧,我这两天查看一下,然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吕晴儿只好点点头。 管家站在楼梯口,一路目送着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离开,走到一旁,掏出手机。 “什么事?”电话响了一会儿,那边传来低沉稳重的声音。 管家毕恭毕敬地开口,“先生,今天吕晴儿小姐问我,她每月的工资是多少,我还没有答复她。” “不必告诉她。” 话音落下,电话当即被掐断,管家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他怎么觉得先生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冰冷? 沈氏集团。 会议室。 里面一片沉闷寂静。 正在开会的高层们,看着坐在首位上神色冰冷的男子,都不禁暗暗捏把汗。 沈总突然变脸了是怎么回事儿? 没接电话以前,看着还好好的,接完电话以后,脸上的神情冰冷得吓人! 站在投影前,正滔滔不绝讲市场营销方案的市场部经理,敏锐的察觉出会议室里不同寻常的气氛,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 但还是硬着头皮,颤着声音讲完了。 “沈总,您看哪里还需要改进?”市场部经理微微弯着腰,一脸讨好地看着沈辰彦。 坐在首位上的男人没出声,目光幽冷地盯向会议桌中间的一盆盆栽,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扰“四个大字。 市场部经理以为方案做的不到位,腿都要站不稳。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要被那人身上释放的冷气冻住,高层们一个个赶紧求救似的看向一旁的张特助,挤眉弄眼。 张特助,你快问问沈总怎么了? 张特助同样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在高层们眼神的攻击下,败下阵来,硬着头皮看向沈辰彦。 “沈总,方案你满意吗?” 男人像是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迎着满屋子人的视线,张特助顶着莫大的压力,又继续开口,“沈总?” 沈辰彦终于回过神,视线不紧不慢扫了一眼众人,众人连忙低下头,张特助赶紧说,“沈总,市场部经理的方案说完了,你看是否需要改进?” 沈辰彦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市场部经理,淡淡道,“不用。” 市场部经理顿时如蒙大赦,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赶紧退回到了座位上。 会议继续,沈辰彦却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去怎么收拾让他心烦的女人。 一想到管家刚才汇报给他的内容,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她要工资做什么?无非是还在想着逃跑! 管家从上任就没见过沈辰彦回来吃晚餐,当看到那抹高大修长的身影,正朝着门口走来时,赶紧迎了上去。 不等他开口,沈辰彦淡漠的嗓音就传了过来,“管家,把景园所有佣人都召集在客人。” “是。”管家应了一声,立马去办。 十分钟后,景园里所有佣人都恭敬地站在客厅,微微低着头,站姿堪比军姿。 皮质沙发上,高大挺拔的男人慵懒地坐在那里,身上穿着高定黑色西装,两条大长腿随意伸出交叠在一起。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扣着,眼皮微微掀起,淡漠地扫视着站了几排的佣人。 清冷的视线,最后缓缓落在最后一排站着的瘦弱身影上。 他的视线太过明显,吕晴儿想不察觉都难,连忙将脑袋埋在胸前。 管家清点了一下人数,“先生,人都在这里了。” 被叫过来的佣人,个个心情忐忑,女佣们不敢抬头去看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紧张兴奋,小鹿乱撞。 沈辰彦隔着人群,看着快要缩到地上的女人,心里冷嘲一声,随即懒洋洋道,“管家,听说今天有人询问你工资有多少?” 被人海淹没的吕晴儿,闻言,肩膀轻微一颤,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沈辰彦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是的,先生。”管家一边答一边朝吕晴儿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但吕晴儿把头埋的低低的,压根没看到。 “那你告诉她了吗?”沈辰彦直勾勾地盯着吕晴儿,她的慌乱,他全都看在眼里。 “还没有,先生。” 吕晴儿不知道沈辰彦要干什么,但心里却慌的厉害,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稳住。 “既然还没有说,那不如就在这里就现在说吧。”男人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修长手指抬起指向佣人,慢悠悠道,“你在这里说一下她们每一个人每月的工资。” 管家精明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下班后跟着过来拿文件的张特助,也看不懂了。 日理万机的沈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了? 见人没动,沈辰彦忽然扭头看向管家,那淡漠的一眼,看得管家腿直发软,“是,先生。” 管家掏出手机上面有没每一个佣人的资料,开始正正经经地说。 “张妈,月工资十万,林姐,月工资十二万,张叔,月工资十八万,琳曼,月工资二十万……” 景园佣人的工资,十万起步,越往后念数目越大,客厅里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管家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吕晴儿一边专注地听着,一边默默想着自己会有多少工资。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放在唇边抿一口之前,目光似笑非笑睨了听得认真的吕晴儿一眼。 那似笑似嘲的目光,别有深味。 吕晴儿的资料是最后加上去的,管家末尾才念到,“吕晴儿,月工资.....” 以为自己看错了,管家犹豫着看了好几眼,才艰难地念出来,“......” 客厅里倒抽凉气的声音,戛然而止,除了沈辰彦,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站在最后一排的吕晴儿。 这下谁都能明白先生说的是谁了,这分明是吕晴儿啊。 第29章该死的女人 但受过各种培养训练的她们都不会去说什么,毕竟她们都是因为各项素质都高,尤其能管住自己的嘴,才被招进来的。 张特助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吕晴儿,眼中闪过一丝明了果然能让沈总兴师动众的人,就只有吕晴儿。 吕晴儿“刷“的一下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一众视线中,有一道视线最为刺眼。 她一转头,就对上一双黑眸,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沈辰彦的视线,似笑非笑,好看的眉头半挑,仔细看去,眼底夹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怒气和冷酷.....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就是想有了工资,有了钱,继续逃吗? 他就是要她知道,她逃跑的道路,一早就被他封死了! “都出去。”他淡漠的下着命令,在吕晴儿拖着不便的腿脚转身也准备走时,那道声音忽然喊住了她,“吕晴儿留下。” 吕晴儿眼皮一颤,心里突然七上八下,脚步像是生了根似的钉在地上,最终在所有人都陆续出去后,转过身。 不敢抬头,“沈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她现在完全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叫来全部的佣人,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管家宣读每一个人的工资,最后又让她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解释的?”男人凉薄的盯着她,一双眼幽暗深邃,深沉的叫人看不懂。 解释? 吕晴儿心头一跳,满腹疑惑,却还嘶哑道,“沈先生什么意思?” 她听不明白,也讨厌他这样打哑谜似的跟她说话,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想办法挣钱,子熙的病拖不起。 一直注视着她的男人,将她脸上表现出来的细微焦急慌张,一一尽收眼底,洞察一切的眸子,寒气涌入。 “你要钱做什么?”半响,男人缓缓开了金口,声音中透着冷酷。 这个该死的女人在焦急,是因为在他这里拿不到工资,盘算着离开吧?他看她的心早就已经飞走了! “我“吕晴儿张了张嘴,原本想说她需要钱给她弟弟治病,但猛然又想起刘绮凤对她说过要保密,否则很有可能会因为她牵连到子熙的话,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换了。 “我是一个人,我我总得有点钱。” 天生不会撒谎的她,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这借口,轻易被男人识破。 “人?”一声低冷的嗤笑传来,男人面色冰冷讥讽,“你是一个人吗?充其量是一个杀人未遂的杀人凶手而已。” 吕晴儿顿时脸上血色尽失,一张脸惨白惨白......她是一个人吗?他明显就是在提醒她,她是一个“杀人凶手。” 人,可以拥有钱,她不是一个“人“,没有资格像正常人那般拥有钱,不,正常人理所当然拥有的一切,她都没有权利拥有,只因他判定了她不是一个“人。” 狠狠埋下脑袋,死死咬紧下唇,咬的太过用力,唇瓣上溢丝丝血迹,这灼骨的痛意来的猛烈而又猝不及防,却丝毫及不上心底的痛意半分。 暗淡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了然.....他大张旗鼓的将所有佣人都召集在这里,就是为了羞辱她,就是为了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 他看向她的目光和她出狱以后很多人不把她当“人“看待的目光一模一样,讥讽,嘲笑,厌恶,恶心仿佛她是垃圾,那些肆意嘲讽的目光容不下她。 可她不是人又是什么呢? 她跟正常人一样,会哭,会笑,会悲伤..... 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的酸涩,吕晴儿吸了口气,用力将眼底的泪水憋回去。 从今往后,无论他怎么羞辱她,她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抬头看向他,她的眸子里多了坚定,“沈先生,不管你怎么看待我,我都需要钱。” 不在意了就可以不用痛了,她可以不在意他刺人的眼光。 她就这么想离开他?!拿了钱逃跑?! 男人清楚的将她眼里的坚定看在眼里,狭长凤眸危险眯起,“一个赎罪的人,需要钱做什么?需要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吗?- 吕晴儿以为她不会再痛,不会再在意了,可听到他讽剌的话时,肩膀控制不住一颤,垂落下去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可即使这样,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身份?哈哈哈哈 她知道她的身份,她不仅是一个劳改犯,还是一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哈哈哈… 要是换做往常,沈辰彦说什么,吕晴儿必定不会去反驳,可闭上眼睛,她满脑子都是那张病床上躺着的清瘦男孩。 她的弟弟今年才十七岁啊,还没有成年,正是青春充满活力的时候,同龄人都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与同学们打打闹闹玩成一片,她的弟弟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一想到弟弟,吕晴儿的心口就撕裂般的痛,她缓缓抬头看向男人,缓缓张开干涩的唇瓣。 “沈先生,我要钱真的.....”有用,那是救命的钱。 “闭嘴!”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厉声打断,沈辰彦心里说不出的愤怒,这女人是铁了心的想有钱,又铁了心的想从他身边离开。 一双墨眸,冷冰冰的落在面前又垂下脑袋的女人.....这个女人以前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即便两人有时发生口角,她也从来没有像其他女人闹生气那样,提出过一次离开他。 这才短短三年的时间,这女人已经不止一次想着要离开他了。 他让管家看着她,有什么事汇报给他,是不想她再像上次一样遭受虐待,她却时刻想着要逃跑! 一股怒气从心里一路攀升到肺腑,沈辰彦神色冰冷,绯色薄唇缓缓吐出字音,“我早就说过,你是来赎罪的,罪犯用得着钱吗?” 吕晴儿心尖一颤,脑袋垂的更低,手指握的更紧,想生气,想愤怒,想反驳,可终究一切都化作麻木。 她早就该麻木了,无论是曾经对沈辰彦的爱,还是对沈辰彦这个人,她应该早就不在意了。 吕晴儿没再开口了,沉默,是她如今面对他最好的方式。 但,她这样想,沈辰彦却因她的沉默,变得更为恼怒连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沈辰彦心里冒火,面容紧绷,眯着眼看向站在那里垂着脑袋,浑身散发着倔强不肯屈服的女人,陡然冷冽出声警告,“吕晴儿,该说的话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无谓的小动作不要再做。” 他是在说她逃跑的事。 吕晴儿脸上出现慌乱焦急,沈辰彦今天这样做,明摆着是在告诉她,她不可能会有—分钱。 可是没有钱该怎么办?子熙还躺在医院里等着她。 “沈先生......”她一开口,发现嗓子嘶哑的不像话,但她心中被焦急堵满,压根没有注意到,“我是真的需要钱,我,我想先去外面工作,然后.....”等我挣到了一千万,我再回来继续赎罪。 她想这么说,但正在气头上的男人,心中那股暴躁越发厉害,这是她今天第几次不听他的话了? “够了!” 以前那么听话温顺的一个女人,以前那么爱他离不开他的女人,现在不惜惹怒他也要离开他?! 沈辰彦心底气血翻涌,双眼却是愈发寒凉,幽深凉薄的视线落在瑟瑟发抖的女人脸上,一声冰冷的嗤笑,“呵吕晴儿,你觉得一个没有身份证的劳改犯去找工作,谁会用她?”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她,就算他放她离开,她没有身份证,也是不可能找到工作,不可能有钱的。 而他,也从来没想过放她离开! 在沈辰彦看来,三年前那个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的吕晴儿,才是吕晴儿,眼前这个三番两次忤逆他生了反骨的吕晴儿,总是能轻易的挑起他的怒火! 他根本不去想,也弄不清楚,为何一向沉着冷静的自己,一碰上吕晴儿的事,就总是会生气愤怒,会情绪失控。 吕晴儿浑身一僵,心都凉了下来.....不得不说,沈辰彦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全世界公民都拥有的身份证,她没有。 她是个坐过牢的劳改犯,却是个铁铮铮的事实! 沙发上的男人,忽然动了,黑色西装裤下包裹着的两条修长长腿,缓缓停在女人面前,弯腰,菲薄的唇贴在她小巧的耳廓上。 “吕晴儿,我说过了,我们不死不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乖乖留在景园,乖乖听话。 吕晴儿只觉得脸颊发热,耳朵上那人平稳的呼吸声清晰炙热,烫得她一颗心慌乱得无所适从,脑袋一转,默默别开头。 沈辰彦知道她这是妥协了,很好,他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温顺乖巧的吕晴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固执地认为,以前那个处处以他为先的吕晴儿回来了,但有一点他忽视了,以前听他的话,是吕晴儿心甘情愿的,而这次,是被他逼得不得已的妥协。 沈辰彦转身去书房,离去的满意,客厅里独自留下的吕晴儿,脸上血色尽失。 回到厨房,其他佣人都在紧张地准备晚餐,吕晴儿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清洗碗筷,洗得心不在焉。 子熙的病,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心口上,每每一想起就感觉喘不过气。 “明天早晨,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出去采购食材。”林姐走进厨房,随手点了几个正在忙碌的佣人。 第30章她自然是认识的 景园的食材都是当天进行采购的,每天都会有佣人一大早开着车出去采购。 “是,林姐。”被点到的几个佣人纷纷看向门口,齐声回答,林姐是这里身份仅低于管家的二把手。 林姐眯着眼睛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林姐,小萱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向管家请了几天假,但她原本是要和我们明天早晨一起出去采购的。” 林姐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视线扫了一圈厨房众人,“你们明天哪个不忙,先替代小萱?” 厨房瞬间沉默下来,大家都忙着手里的活,林姐眉心一蹙。 忽然,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我去。” 乍一听这声音,粗哑暗沉,几乎无法入得了耳林姐顺着声音看过去,吕晴儿站在洗水池前,抬头看着她。 吕晴儿,她自然是认识的,先生开掉了上一拨景园全部的佣人,唯独留下了吕晴儿,今天又大费周章地在众人面前让管家说出吕晴儿没有工资,而后又将吕晴儿单独留下...... “你“林姐本能地开口想问,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但她又想到能被招进这里,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说闲话和随意虐待人,当下闭上了嘴。 “行,明天早上四点,记得早起。”林姐看着她,公事公办地交代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厨房。 吕晴儿暗暗松了口气,这些新来的佣人,还不知道她不可以出景园。 这一晚上,吕晴儿躺在一人大的沙发上,心情忐忑又忧心。 沈辰彦不放过她,子熙的病又等不起,她只能先逃离这里,去外面想办法躲过沈辰彦的追查,然后再去刘绮凤和吕明珠那里拿到户口本,重新办张身份证找工作。 就是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顺利出去..... 第二天四点整,吕晴儿跟随着五个佣人朝大门口走去,越是靠近那扇雕花铁门,她心情越是紧张。 尤其走出门口,被几个守在门口的黑衣人看着的瞬间,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还好,黑衣人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钟,大概是觉得她一瘸一拐但又想走快的姿势,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就转向了别处。 坐上车,车子一路驶向繁华的市中心,最后停在一家进口超市门前。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需要采购的清单,吕晴儿手上也有一份,两人一组,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进去。 跟吕晴儿一组的是张妈,她显然是个有经验的佣人,一边指挥着吕晴儿,一边有条不紊地看着清单采购。 吕晴儿垂着脑袋,按照张妈的吩咐,去拿新鲜的食材,外人看着她很安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有多忐忑不安。 想到她逃走很有可能会被那个男人抓到,招来更加过分的羞辱,她的紧张害怕就会更加厉害。 逃与不逃,全在她的一念之间,而这一念之间,就会决定她身处的是天堂还是地獄。 但她既然出来了,就不可能半途而废,即便有可能会再次被抓回去,她也要试一试。 吕晴儿将食材放进采购车里,压住心底的不安,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站在了张妈面前,“张妈,我,我想去趟洗手间,可以吗?” 张妈转身看向她,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去吧,赶快回来,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 吕晴儿低头“嗯“了一声,拖着不便的腿脚,冲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一进到拐弯处,吕晴儿像是逃命一样,加快了脚步,超市的正门有佣人在,她不能从那里出去,只好寻找其他的出口。 一路走走问问,终于从一处无人在意的后门,走出了超市,挤进了拥挤的人海。 和上次出狱时一样,她一边急急忙忙地走着,一边向路人问着刘绮凤和吕明珠住址的路。 她走得十分急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一般,丝毫不敢停下来,越走越心急,越心急走得越快,走路一瘸一拐的姿势,也越来越滑稽,惹人发笑,指指点点。 超市。 十分钟后,林姐一脸不耐烦地走到张妈面前,冷着脸问,“你们怎么还不出去?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你们!” 等吕晴儿等着差不多十分钟了,张妈的耐心也消磨光了,扭头往洗手间看去,还没看到人出来,于是说,“林姐,不是我的问题,吕晴儿去洗手间了,到现在也没出来。” 林姐更加的不高兴,也朝洗手间看去,“怎么这么慢?” 两人又在原地等了五分钟,林姐站不住了,抬脚怒气冲冲地奔向洗手间,她先是在洗手间喊了一声吕晴儿的名字,无人应答。 然后又阴沉着脸,一间隔间一间隔间地挨个找,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林姐气的心口直冒火,怒目瞪着后面跟过来的张妈,“她人呢?” 突然不见了一个佣人不是什么大事,但不见了的人是吕晴儿,林姐认定她跟沈辰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张妈吓得浑身一抖,“我,她,她跟我说她去洗手间了.....” 张妈现在心里快后悔死了,早知道那个吕晴儿会这么消失不见,她刚才就不会让她去洗手间。 这时,林姐的手机响了起来。 “管家......我们正要回去,但是......” “但是什么?” 林姐心一横,牙一咬,干脆说了出来,“管家,吕晴儿不见了,我们正在找她。” “什么叫不见了?等等,吕晴儿怎么会跟你们一起出去?”管家诧异地问。 林姐没想到管家的反应竟然那么大,心里暗自庆幸她猜的不错,赶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管家急忙挂断电话,连忙去拨沈辰彦的电话。 沈辰彦一大早就去了公司,这会儿大概是在忙,手机直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 管家赶紧又打过去,那边传来低冷的嗓音,“什么事?” “先生,吕晴儿不见了!” 沈氏集团。 今天是周一,沈辰彦和一群高层一大早就在开早会,他手机落在办公室里没拿,还是张特助回去取文件时,听到手机铃声后,把手机拿给了他。 要是一般的电话,张特助不会去管,但来电显示是管家,张特助下意识就想到可能与吕晴儿有关,赶紧将电话给了沈辰彦。 电话挂断,张特助不知道管家说了什么,但沈总身上的气息明显变得阴沉起来。 下一秒,就见沈辰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踢开身后的椅子,冷冷甩下”散会“两字,人就大步流星走出了会议室。 张特助心头一跳,赶紧拿着桌子上的文件追了出去,留下会议室一群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的高层。 呃上次开会时,沈总后半程全程冷着脸,这次直接走了? 张特助追出门外,沈辰彦修长的身子就进了办公室,留给他一个挺拔的背影,张特助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沈辰彦大步走回办公室,大手拿起支架上的黑色外套和办公桌上的车钥匙,便匆匆往门外电梯走去。 一边急匆匆的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沈影,现在就去调查吕晴儿的下落!我要很快知道她在哪里!” 冷沉又夹杂着怒火的语气,沈影面色一沉,不敢耽误,“明白,沈总。” 挂断电话,电梯门恰好打开,沈辰彦大步迈进去,伸手就去按电梯。 张特助急忙跟过去,在电梯合上的前一秒,跑了进去,“沈总,出了什么事?” 他在沈总身边这么多年,除了上次沈总救吕晴儿外,就没见过沈总这么着急的时候,难道又是因为吕晴儿? 沈辰彦一双黑眸直勾勾盯着数字不断往下跳的电梯数字,脸色阴鸯暴躁,没出声。 电梯门开,沈辰彦没有丝毫停留,一路疾驰到停车场,飞快上了自己的车子,张特助跟在后面赶到时,车子已经蹿离出了停车场。 张特助心中焦急,赶紧跑到自己的车子旁,弯腰进去,启动车子追了出去。 一声急刹声突兀的在景园门口响起,汽车轮胎滑过地面的剌耳摩擦声,一下子惊住了管家,他赶紧跑过去。 车上的男人,飞快打开车门下车,视线冷冷扫向跑过来的管家,“怎么回事儿?” 管家被这冷声冻住,颤着声音回,“吕晴儿和其他几个佣人出去采购,中间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人就不见了。” 沈辰彦神色愈发冰冷,幽冷的目光紧紧锁住管家,开口的声音像是冰刀子一般,射向管家,“我让你看着她,她人呢!” 管家吓得额头上冷汗直流,面色瞬间灰白,“先生,我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 他也没想到吕晴儿能趁着佣人出去采购的机会逃跑,管家低下头,心甘情愿等着受罚。 话音落下,沈辰彦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再看向管家,连忙接起来。 “沈总,人找到了,吕晴儿现在在中心广场,我已经派人过去找了。”沈影知道自家boss很急,一有消息赶紧打电话汇报。 掐断电话,沈辰彦转头扫向匆匆下车奔过来的张特助,下了命令,“张特助,你叫上沈非他们跟过来。” 张特助气还没喘匀,连忙点头,“是,沈总。” 沈辰彦不再停留,转身飞快上了车,下一秒,油门一踩,车子疾驰而去,扬起一层层灰土。 黑色的车子呼啸而去,驾驶座上的男人,惊艳绝伦的脸上,寒霜弥漫,一双眼眸,阴鸯地盯着前方,浑身说不出的怒气在萦绕.....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焦急。 第31章大快人心 沈辰彦现在很烦躁,他昨天才明明白白告诉那个女人,她逃不掉,今天那个女人就逃了! 他在得知她又逃了的那一刻,真恨不得立马把她揪回来,好好惩罚一顿,看她还想不想着逃!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这次抓到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吕晴儿一路一刻不敢停留,拖着疼的钻心刺骨的膝盖,没命似的朝前奔跑,她怕,害怕像上次一样沈辰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把她抓回去。 上一次,她被抓可以无所谓,反正那时她没有什么牵挂,这次,她有想救的弟弟,绝对不可以再被抓到。 跑得太过匆忙,她脚下踉跄个不停,周围人大概没见过跑的这么不要命的女人,纷纷看过来,吕晴儿更加慌了,那些人落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让她全身都不自在。 仿佛又回到了监狱里的时光。 眼前浮现监狱里那一道道讽剌嘲笑的目光,耳朵里传来一声声羞辱的谩骂。 “吕晴儿,你就是个人人唾骂的杀人犯,你死了才能大快人心!” “吕晴儿,像你这样的恶人,不配拥有自由,自由会被你这样的人玷污!” 最后,一声声的咒骂全都指向一个人犀利的一句话。 “你是一个“人”吗?” 走开!走开! 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一个奔跑的狼狈的女人忽然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逃.....只有逃,才能彻底摆脱那人和那人带给你的伤害,才能有机会真正做回一个 人。 吕晴儿发了疯似的想要逃,然而,上天却偏要和她作对,一片混乱中,她眼角余光 看到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吕晴儿突然就慌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沈辰彦,他又来抓她了。 慌乱之下,她痛痛拐拐,不分方向,不分地方,转身不管不顾钻进了一家大型商场。 她急忙来到直行电梯,里面挤满了人,看到她进来,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嫌弃之色,仿佛看垃圾一般的厌恶她。 电梯因为超重发生警报声,立刻有人厌恶地冲着她开口。 “喂,你没听到电梯因为你发出了警报声吗?识趣点,赶紧滚下去。” “我“吕晴儿张了张嘴,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一个胖女人,这个胖女人是在她进来后进来的。 “你什么意思?”胖女人当即横眉冷对,蛮横地瞪着她,“叫你出去你就赶紧出去,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的样子,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赖在这里不走!” 在一电梯的人眼中,吕晴儿看着实在是比普通还普通,比不起眼还不起眼,尤其她佝偻着背,驼着腰的样子,很容易和底层联系在一起。 “你“她想说,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要是三年前,她一定会这么跟对方理论的,但她现在是什么,甚至连个人都不是了。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终究还是佝偻着腰,在一群人厌恶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退出了电梯外。 电梯报警器还在响,这下电梯里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胖女人身上,胖女人被看的恼怒不已,狠狠一跺脚,转身也出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开始往上直行。 吕晴儿疑惑地朝着走出电梯外的胖女人看了一眼,胖女人立马恶狠狠地瞪过来,“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睛。” 吕晴儿立马收回视线,垂着脑袋去走旁边的楼梯,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之前,她听到胖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呸!什么东西,丑不拉叽的丑八怪!” 吕晴儿身子一僵,随即一言不发地开始爬楼梯,只是那张嘴,沉默的更厉害。 她腿脚不利索,爬起楼梯十分的吃力,几乎是爬一段要休息一两分钟,等喘过气了再接着往上爬。 最后她选择躲在人流量最大的卖服装的一层楼,缩在楼道里,惊恐不安地熬着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向下两层楼梯传来了声音。 “这一层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了,没人。” “上去接着找,一层一层的找,沈总吩咐过,一定要找到人!” 吕晴儿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往上爬,直到爬到顶层,楼道里只有她一个人,暴露的可能性极大,她不敢再在楼道里停留,急忙走出楼道,混进了人流。 这一层是休闲娱乐区,说穿了就是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吕晴儿一边焦急不安地走着,一边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这里虽然很大,但空间都是独立的私人区,想要进去必须得刷卡,她根本无法躲进去。 “走,去顶楼搜。”黑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不远处。 吕晴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情绪濒临崩溃,情急之下,连看都没看,伸手就推开一扇门,身子连忙闪了进去。 合上门的那一刹,吕晴儿的心稍微安了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耳朵边就传来一声呻吟吕晴儿下意识抬头看去,里头的一间隔间前,一个年轻男人正在亲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 吕晴儿心头一抖,转身就想推门出去,但一想到外面的人正在找她,生生止住了脚步,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刚想低头,装没看到,面向她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眸,一边吻着身下的女人,一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桃花眼里闪烁着戏谑。 吕晴儿顿时更加尴尬的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恨不得自己是空气。 她想当空气,但显然,那望着她的男人,却并不怎么想。 他慢悠悠退离开了身下女人红艳的双唇,身子后退一步,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着,吕晴儿心乱如麻,慌忙撇开视线,想要躲避男人邪魅的眼光。 被男人推开的女人,娇美的脸庞稍稍不悦,见男人一直看着她身后,也转过身看过去,脸色变得越发不悦。 同时被两道目光看着,吕晴儿更觉得尴尬,垂下脑袋,扯着嘶哑的嗓音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很快就会走。” 要不是外面的找她的人还没离开,吕晴儿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娇艳的女人没理会她,转过头又看向那男人,捏着嗓音娇滴滴道,“吕少,我们继续,不要理会她。”说着,就要伸出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双唇也凑了上去。 男人不动声色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女人的触碰,邪魅无比地道,“有人在,那种事不着急,先回酒店等我,嗯?” 女人脸色先是一变,然后听到吕少说让她去酒店等着他,脸色瞬间一喜,依旧捏着嗓子说,“讨厌啦那我就先去等你啦,你可不要让人家久等啊。” “放心。”吕少递给她一记邪魅的眼神,女人扭着水蛇腰转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经过吕晴儿身边时,扭头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拉开门,心满意足地离开。 女人拉开了门,却没想过关门,不远处双手插裤兜站着的吕西元,嘴角挂着一抹痞笑,看着慌忙去关门的吕晴儿,她看起来很匆忙,好像不希望有人开这扇洗手间的门。 吕西元抬眸扫了一眼墙上贴有“男“字的标志,又扫了眼堵在门口背对着他的女人。 有意思.....这女人关男洗手间的门,自己待在里面,还生怕别人会进来。 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浓,吕西元一脸玩味地冲着门口惊惧的女人走去。 吕晴儿一颗心都用在了留意外面的动静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正在朝她走过来。 吕西元越向她走近,越对她恨不得将脸贴在门上的动作感到有趣,悄无声息弯腰凑近她耳边,一边跟她一样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向外面,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又磁性,还有种说不出的魅惑,女人很容易招架不住,但吕晴儿却因为他距离她这么近出声,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耳朵上一股热气呼出,吕晴儿耳朵一下子变红,脸颊也发烫发热,吕西元一低头,就看到一张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透的女人的脸。 眼珠微微一转他发现这女人好像很容易害羞。 这种害羞是真真实实的害羞,跟他见过的那些娱乐场所的女人,故意矫揉造作演出来的害羞完全不一样。 “先,先生,你可以不要离我那么近吗?”跟一个陌生的男人靠的这么近,吕晴儿着实不习惯,吕西元非但没有后退半步,反而跟她靠的更近了。 吕晴儿的身高不低,相反还是身材高挑,但吕西元还是比她高了一足足个头,他低头看向垂着脑袋耳朵红得滴血的女人,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告诉我,你在看什么?嗯?” 说这话的时候,他故意靠的很近,唇瓣若有似无的紧贴着吕晴儿的耳廓,语气极其魅惑,有种说不出的惑人心弦。 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耳根,吕西元忽然发现自己心情很愉悅,存了逗弄的心思,他伸出手撑在吕晴儿两旁的门上,将只到他胸口的小女人环绕在双臂之间。 两人的身体靠的越近,吕西元越是能感受到面前女人的僵硬,也越是能惊奇的发现,自己原先差到极点的坏心情,竟因为靠近这个女人奇迹般的被一点一点抚平。 为什么他一靠近这女人,就莫名的有种心安的感觉? 心脏处也像是被施了魔法般,一下又一下,跳动得厉害。 像是不可思议吕西元又往前凑近了几分,那种心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让他整个人都出奇的平和下来。 第32章随心所动 他抬手捂向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那里的死寂此刻正跳的热烈,吕西元看向吕晴儿的目光顿时变了味道。 不再只是单纯的逗弄,还多了一丝的疑惑和惊讶。 “我.....我,你,你先别靠我那么近。”吕晴儿磕磕绊绊的话都险些说不全,她实在是不喜欢也不习惯别人离她这么近。 吕西元心情更愉悦了,这女人就像是从古代来的,稍微一打趣就能脸红。 心底存疑她给自己带来的变化,他向来随心所动,也不客气,伸手抓起吕晴儿的一只手,就覆盖在自己的胸膛上。 “啊啊啊.....”吕晴儿的手猝不及防摸到一片火热,惶恐不安,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往外抽。 “等等...”吕西元捉住她干枯的手,丝毫不在意手心里粗涩的触感,“就等一分钟,一分钟后我就松开你。” 他的力道很大,不容抗拒,吕晴儿挣扎不开,只好先听他的话,一双惊恐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他胸口处的位置。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带着惊人的热度,吕晴儿只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摸到了一团火,火辣辣的烫,偏偏还不能拿开。 一分钟很短暂,但对于吕晴儿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就在她快要熬不住的时候,面前的男子,松开了她手,她赶紧把手藏到身后。 吕西元说不出现在心里什么滋味,刚才的那一分钟,他无比清楚的确定了一个事实,他对面前这个女人有感觉,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但凡是京城里稍微一点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吕家的公子吕西元,天生就有个风流命,家里有钱多金,人长得又高又帅,朝他扑过来的女人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 他一直流转于花丛圈,却从未有过因为谁而心脏跳动快过半分,今天,面对这个女人时,却...... 无论是从相貌,还是从身材上来看,这个看上去畏畏缩缩,相貌普通的女人,都不及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半分。 不过.....吕西元才不管,他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能让他的心脏像情侣谈恋爱时那样跳动起来。 他激动不已! 吕西元深邃的桃花眼落在女人红扑扑的脸蛋上,眉梢半挑,眼睛里隐隐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出的期待。 “喂,你有男朋友没?” “啊?”吕晴儿懵了,抬头看去.....这个人好奇怪,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看来还没有。”吕西元看她懵掉的样子,笑了,笑得开怀灿烂,蛊惑人心,伸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随手点了几下,递到吕晴儿面前。 吕晴儿看了一眼,一个黑乎乎的二维码,但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吕西元下巴往手机的方向仰了仰,愉悦道,“加个微信。” 吕晴儿更觉得这人奇怪,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要加人家微信的? 她不动,眼前的男人似乎比她的耐心更多,固执的不肯收回手,她只好道,“我没有手机。” “什么?”吕西元像是听到了多么惊奇的大事般,愣了一下,问,“你没有手机?” “嗯。”吕晴儿有些艰难地点了下头,她没钱,买不起手机,而且已经三年没用过手机了。 “真的没有?”吕西元还是不敢置信,在吕晴儿的又一次点头确认后,他像是发现新大陆那样,一双邪魅的眼,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而后抬起手指摩擦着下巴。 这年头,还有不玩手机的年轻人吗? 不玩手机的年轻人上哪去找? 他两岁的小侄子还天天吵着闹着要玩手机呢。 “你是个老古董吗?” “轰“的一下,吕晴儿刚刚散去余热的脸又红了,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吕西元轻笑出声,“还真是个古董。”不过不是个老古董。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传过来,还伴随着男人恭敬的汇报声,“沈总,所有的楼层都已经找过了,没有发现吕晴儿,目前就只剰前面的男女洗手间还没找。” 吕西元此刻一颗心都在吕晴儿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开口正想再同吕晴儿说些什么。 就见面前的女人一把推开他,急躁不安地反锁住洗手间的门,跌跌撞撞地朝最角落的一个隔间里跑去。 吕西元怔愣几秒,随即快步追上去,他人高腿长,几个大步就追上了前面慌乱仓促跑不快的女人。 伸手小心地拎住她的后衣领子,吕西元走到女人身前站住,张口要问她跑什么的话,瞬间凝滞在了唇边。 面前的女人,满脸惊恐,身子如临大敌般佝偻住,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脑袋恨不得埋到衣襟里。 “你.....”他嘴巴张合好几次,却始终没能问出“你怎么了“这句话,低头看着面前这个惊恐的如蝼蚁一般,但又努力装作坚强不在乎的女人,把肚子里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在他愣神之际,吕晴儿忽然又一把推开他,转身不管不顾地继续往隔间跑去。 她的身体在发抖,一瘸一拐的腿在发软,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跑的狼狈又滑稽,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狠狠摔倒在地。 吕西元对她惊慌的动作很好奇,赶紧又追了上去,在隔间门合上的那一刻,他伸出手拦住,眉心紧蹙起,“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人刚才看着还勉强像个正常人,这会儿跟失去理智了似的。 吕晴儿伸手就要去关门,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子堵在门口官然不动,她急的眼眶都要红了。 “啊啊啊.....流氓!你们这些流垠怎么进女洗手间?啊啊啊.....你们不要脸!” 杀猪般尖叫的女音猛然在隔壁的女洗手间骤然传来,一道冷厉的男音紧接着响起,“闭嘴,赶紧给我出去!” 听到声音,吕西元眉梢半挑,“今天真有趣.....”有女人进男洗手间,也有男人进女洗手间。 话还没说完,一只小手,猛然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吕西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捂住他嘴巴的女人。 沈辰彦的人就在隔壁,吕晴儿压根不敢大声,仰起头,冲着吕西元压低声音,近乎恳求地道,“求您赶快走吧......” 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大概精神高度紧张,她自己没发现,吕西元可是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看向吕晴儿的目光兴趣更浓,他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个女人这么的惊慌失措。 抬起修长手指,指了指里面示意她,他不离开,跟她一起待在这里。 吕晴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看到他的眼睛朝下看,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怕他说话声音大,情急之下捂住他嘴巴的手还没拿开,正想要抽回来时。 倏然! 手心一热,覆上一抹温热的唇瓣,一个轻柔的吻缓缓落下。 吕晴儿顿时像是被雷电劈中一般,脸颊以飞快的速度变得红扑扑,手心更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烫得她不知所措。 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吕西元看她再次红透的脸庞,心情好到上天,心脏更是噗通噗通跳得欢快。 如果说刚才还有些难以置信,他会对这样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女人心动,那么这次这个不算吻的吻,这次他跳动的心脏,又说明了什么? 吕西元只觉得眼前这个浑身都发红的女人别样的可爱!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很快又传来刚才说“闭嘴,赶紧给我出去“的男音,“沈总,女洗手间找过了,没有人,男洗手间的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吕晴儿立马伸手拽了一把吕西元,将他拽到里面,又飞速反锁住隔间的门。 男洗手间外。 沈辰彦硕长的身子,站在门前一米处,俊美如玉的脸上,冰霜笼罩,凉薄的眸子,死死盯住紧闭的洗手间门。 绯色的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砸开!” 沈影利落点头,“是,沈总。” 招呼两个人,三个人手里拿着家伙,一起冲着门砸去。 站在一旁的张特助都看呆了,沈总一路疾驰而来不说,刚才让沈影沈非闯进女洗手间抓人,现在又让他们砸开男洗手间的门。 这还是那个清冷自持的沈总吗? 砸门声透过空气传进来,吕西元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对方这么迫切的想要逬来,看来这个女人惹的人恼羞成怒了。 不过,她可以不用怕,有他在,他可以护好她。 害怕她受到惊吓,正想开口说几句安抚的话,吕西元转过头看去,整个人结结实实愣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吞咽进了肚子里。 隔间的最角落里,那女人蹲在地上,手臂死死抱住膝盖,脑袋深埋进去,黑色的发凌乱大半,紧咬的牙齿咯咯打颤,双眼惊恐地望着前方。 那双眼睛,死寂绝望,像是跌入深渊得不到救赎。 “你...”吕西元蹲下身子,惊愕地看着吕晴儿,然后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下一秒,清楚的感受到怀中的人僵住了,他抬起一只手,像是母亲安抚婴儿那样,温柔地轻抚她的后脑勺。 但他的安抚只在女人的呆愣中起到了一秒钟的作用,随即女人的身子在他怀中抖的依然厉害。 “砰一一”的一声。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洗手间的门被狠狠砸开,摔在后面的墙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第33章让他生气的女人 下一秒,凛冽的脚步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一步一步踏进来,吕西元猛地感受到怀中的女人哆嗦的更加厉害。 绝美如妖的脸上,出现一丝怒气吕大少现在只想立即冲出去教训教训门外的人! 沈影和几个手下翻遍了没锁的隔间,抬头看向沈辰彦,“沈总,只剰最后面那一间,我们现在就把它砸开。” “不用!”沈辰彦抬手阻止沈影,沈影本能想问为什么,就看到沈辰彦抬脚冲着最后—间隔间走去。 黑色手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却又不急不缓,沈辰彦的双眼,已然没了温度.....他此刻确信,那个该死的让他生气的女人就在里面! 随着脚步声的渐近,吕西元突然觉得自己怀抱里的人一片冰冷,僵硬的没有半点温度,他不动声色轻拍了一下女人的眷背,单纯的想要抚平这女人的恐惧。 懒洋洋的眸子认真扫了女人一眼,随即站起身,在女人惊慌视线的注视下,大手拉开门,又合上。 看似随意但又迅速。 吕西元现在非常不爽,那女人害怕惊惧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能让这个女人害怕成那个样子! 猛然一扭头沈辰彦? 吕西元的脸上浮现出古怪,不过只一瞬,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当是谁呢?又是进女洗手间又是让人砸门的。”吕西元双手插在西装裤裤兜,身子懒散地半倚在隔间门边,“想不到姿态高雅的沈大少,也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 说着,故意做出一个双手抱拳的姿势,“吕某人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讽剌,吕西元眯起眼,邪气的眼底划过一闪即逝的怒意。 沈辰彦的视线,也落在吕西元身上,薄唇吐出的声音,如尖刀般凌厉,“滚开!” “干吗?”吕西元依旧懒懒散散的样子,倚在门边半分不让,故意暧昧地冲着沈辰彦道,“我和我女朋友在这里亲热,沈辰彦,这个你管得着吗?” 吕西元一方面想保护吕晴儿不被带走,一方面又故意挑衅沈辰彦。 他跟沈辰彦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一半是朋友,一半是敌人,只不过两人的关系竞争大于友好,从小到大,他跟沈辰彦都处于一种争夺的状态。 又想起隔间里害怕到爆炸的女人.....这女人和沈辰彦什么关系? “你说亲热?”沈辰彦鬼斧神工般的脸上,布满寒霜,漆黑的眸底瞬间凝聚成狂风暴雨,声音冰冷骇人。 就连从黑暗里爬出来的沈影沈非,都险些承受不住这森森的寒意。 张特助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沈辰彦动怒了……敏锐的察觉出沈辰彦这一变化的吕西元,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 …那个女人跟沈辰彦的关系好像还不浅。 沈辰彦在意的人,还是个女人.....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是啊,我跟女朋友情意正浓,找个没人的地方亲.....” “你找死l 一阵劲风突然袭来,吕西元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俊脸就挨了狠狠的一拳。 “boss!”旁边的一众手下,见沈辰彦二话不说一拳头上去,个个脸色大变,不敢置信! 沈总和吕西元两人虽然从小就不对付,但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大打出手过! 沈辰彦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身手自然不用说,这一拳又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吕西元当即就被砸的踉跄着后退两步,直接撞上了后面的门板。 “操!”下意识骂了一句,吕西元伸手捂住往外渗血的嘴角,快速反应过来,挥起拳头就砸向对面的人。 沈辰彦迅速往后一闪,躲开他的拳头,沈影沈非立马上来,纷纷不客气,也冲着吕西元举起了拳头。 保护沈总是他们最首要的职责。 沈总不能有一点事! “退下去!”沈辰彦一边喝退沈影沈非,一边再次飞快举起拳头,冲着吕西元的左脸狠狠砸下去。 吕西元面色一变,没有躲避,也挥舞着拳头迎了上去。 两拳相撞! “boss!” 伴随着张特助的一声惊呼,“砰--“的一声巨响,响彻在寂静的洗手间。 吕西元被沈辰彦强劲的拳头,猛地逼退两步,直接摔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待站稳后,他又举起拳头,冲着沈辰彦冲来。 “沈影沈非!”沈辰彦扭头喊了一声,沈影沈非便快速冲着吕西元迎上来,倒不是他想收手,他现在只想把隔间里的那个女人揪出来! 吕西元从小也是一路接受训练长大的,身手比沈辰彦差不了多少,但终究两拳难敌四手,十几招下来,便被沈影沈非按住肩膀控制住。 手脚动不了,吕西元就动嘴,“操!沈辰彦,有本事咱俩就单挑,你让你手下控制住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他妈的赶紧让他们松开我,否则我揍死你!” 沈辰彦脸上没有半分情绪,面无表情道,“太吵。” 沈影沈非当即明白,解开吕西元胸前的领带,就强硬地往他嘴里塞去。 吕西元动弹不得,嘴巴又被堵住,气的在心里狠狠问候了一遍沈辰彦一家。 洗手间里顿时寂静下来,仿佛空气都被冻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紧闭的隔间门。 沈辰彦一双黑眸更是阴鸯地紧盯着那扇门,浑身笼罩起一团刺骨的冷意,突然, 他动了,抬脚缓缓迈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他步伐走的很缓慢,一步一步都让隔间里的女人,承受着凌退一般的煎熬。 但这对于男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难耐,他向来把情绪隐藏的很深,别人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察觉出他心底真正的心思。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刻意放缓脚步是为了什么。 只要那个女人主动打开门从里面出来,他或许可以不计较她再次逃跑。 幽深的眸子里,暗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丝期望.....只要她主动从里面出来..... “啪嗒“一声,隔间门反锁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辰彦脑子里的那根弦,伴随着这道反锁门的声音,彻底崩断开来,如玉的面容陡然冰寒,一言不发,猛地抬脚狠狠踹向了紧闭的门。 “砰-一”一道振聋发賤的声音,震撼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灵,门瞬间被踹开,狠狠 向后摔去。 吕晴儿抬头看去,面色瞬间煞白。 沈辰彦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门口,幽暗深邃的眸子紧紧凝住她,浑身说不出的嗜血暴戾。 薄唇缓缓张开,冷冽的声音,一字一句冲着那女人道,“出,来。” 吕晴儿身子完全僵住,脸上血色褪尽,眼底写着清清楚楚的恐惧,此时此刻的沈辰彦,周身透着噬血的冷酷。 她的耳朵一阵嗡鸣,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模糊.....恍惚中,她看到魔鬼在向她招手,撒旦在跟她说话。 知道不听他的话,后果会有多严重,可是她的双脚就像是被死死粘在了地上,怎么都动不了。 沈辰彦双眼微微眯起,声音危险并且充满警告,“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即便再害怕,即便再不想面对,吕晴儿此刻也不得不遵从,蹲在地上的时间久了,大腿麻到失去了知觉。 她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挣扎着站起来,腿上的麻木疼痛一路攀升到心底,每往前走一步,她内心的恐惧就加重一分。 短短几步距离,她硬生生走了一分钟之久,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最后低着头站在男人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浑身发抖,惴惴不安。 眼前的男人,将她的恐惧害怕全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惜......晚了。” 残忍一笑,长臂一伸,一只手强硬地拽住她的胳膊,一只手紧紧箍在她的腰上,动作粗鲁地拽着她往外走。 眼见着人要被带走,吕西元怒意难掩,用力挣扎,奈何沈影沈非也不是吃素的,牢牢锁住他,他完全挣扎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抓走。 直到沈辰彦和吕晴儿的身影消失后,沈影沈非才松开他,“得罪了,吕公子。” 吕西元顾不上理会他们,飞快扯下嘴里的西装领带,拔腿就往门外的电梯冲过去。 一向懒懒散散,玩世不恭的吕大公子,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急切的时候,但最后赶在电梯前时,还是慢了一步,沈辰彦和吕晴儿乘坐的电梯,已经到达了地下一层。 “操!”狠狠骂一句,吕西元伸手就狠按电梯键。 “叮——“ 电梯门开,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又接着伸手狂按电梯键。 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秒,一只胖手忽然搭在电梯门上。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胖女人正站在电梯外,看见里面的吕西元,胖女人眼睛一亮,这人好帅! 吕西元正在恼火中,偏偏电梯门在即将合上时,又被人从外面打开,看也不看一眼,边伸手拼命按电梯键,边冲着门外怒吼,“给老子滚!” 胖女人顿时一张胖脸都白了,指甲狠狠攥紧手里的包包,面目扭曲地看着电梯门合上,而后快速往下降。 “可恶!”刚才在电梯里遇见一个又痛又丑的丑女人,进不去电梯,这会儿遇见个大帅哥,不仅莫名其妙挨了一句骂,又没有能进得去! 第34章不在意她 胖女人气得抬脚狠狠踢了一脚紧闭着的电梯门,却因为用力过重,穿的又是高跟鞋,这一脚下去,不仅没有伤动电梯门半臺,脚反而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地下一层。 电梯门一打开,吕西元拔腿就冲出电梯,目光急速在停车场里掠去,一圈下来,没有看到沈辰彦和吕晴儿的身影。 这时,从转角处走出来一个黑衣人。 吕西元知道黑衣人是沈辰彦的手下,上去二话不说抬手就揪住黑衣人胸前的衣领,“他们人呢?” 黑衣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沈总和吕晴儿没来这里,在一楼的时候他们就出了电梯,沈总让我在这里等您,还说,让您好好找他们,不急。” 吕西元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这是被沈辰彦耍了,猛地一把松开黑衣人,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姓沈的,下次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离开! 吕西元上了自己的车,脚下猛踩油门,车子飞速蹿出了停车场,转着方向盘拐弯时,西装裤兜里的手机“叮咚”了一声。 一只手捞出手机,点开微信,一条暧昧的消息正躺在里面。 “吕少,你怎么还没过来呀~人家都已经洗好等你好久啦 吕西元这才想起来酒店里还有个女人在等着他,没回复女人信息,修长手指迅速在上面点几下,拉黑,删除的一系列动作被他做的行云流水。 即将退出微信时,又猛地想起他想加吕晴儿微信没加成,一张脸更黑了。 吕晴儿几乎是被沈辰彦揪住肩膀,一路拖出商场的。 过于快的脚步,导致她膝盖疼痛难忍,额头上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冒出,强拽着她往前走的男人,却全然不在意她痛得发白的脸。 一小段路程走下来,吕晴儿好几次因为跟不上前面男人的步伐而险些跌倒在地,好不容易到了车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男人强横地塞进车里。 下一秒,男人自己也飞快钻进车子里,冷冷开口,“开车!” 坐在驾驶座的张特助,被这道冷声吓得浑身一颤,连忙启动车子,“是,沈总。” 吕晴儿从上车后,就紧缩在距离沈辰彦最远的窗户旁,扭头看向窗外,眼前迷人的风景不断掠过,她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紧张恐惧的连呼吸都在发抖。 车子里涌动的气息,诡异又阴沉,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令人窒息。 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车子缓缓在景园门口停下,张特助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小心翼翼开口,“沈总,到了。” 沈辰彦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黑漆漆的眸子,直直盯向正前方,深邃宛如冰潭的眼底冰凉一片,叫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听到张特助的话,他犀利的眸光突然扫过去,似一把利剑,直直逼向张特助。 被他这样看着,张特助浑身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张特助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这样冰冷的视线冻死时,车后座的男人终于出了声,“你先下车。” 声音低沉冷漠,又夹杂着隐忍的怒意。 张特助心里一惊,下意识担忧地看向吕晴儿,沈辰彦刀子一般的目光却在下一秒射在他身上,张特助顿时脊背发凉,再顾不上担心吕晴儿,赶紧拉开车门,连滚带爬地下了车。 突然。 一只手快速冲着车门伸出,就要拉开车门,但有一只手的动作比她更快,飞速地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大力往身后拽。 吕晴儿死死抓住车门,用尽全身力气向车门蠕动,就像是一个快要掉下悬崖,幸运扒住一棵树的人,死活不肯松手。 因为一旦松手,就意味着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身后的男人,一只手死死箍住她的腰身,另外一只手去抓她握住车门的手,动作粗鲁蛮横的把她往后拽。 但他没想到,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此刻拼了命的抓住车门不松,他又害怕伤了她,力道没用太大,但也紧紧拽住不放手! 一时之间,车后座的两人陷入了两人无声的僵滞,她拼了命的挣扎,拼了命的想要打开车门。 但他却更强硬霸道,任她剧烈挣扎,任她痛苦万分,任她在恐惧的泥潭里撕心裂肺地叫嚣,那双禁锢住她的大手,抓的一紧再紧。 倏然。 “手不想要了?” 近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身后,乍然响起男人清冷凉薄的嗓音,吕晴儿瞬间从头到脚全身僵住,挣扎着推车门的动作也猛地停住。 钻心的,冰凉的冷,从脚底缓慢爬上她的心脏,然后一路攀升到喉咙,最后涌进她酸涩的眼眶。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被撕得粉碎的声音,就在她荒凉的心底,触目惊心。 她也知道,那身后的悬崖,自己不跳也得跳。 “转过来。”身后那道声音更加冰冷淡漠,不容抗拒。 吕晴儿大脑空白一片,脑子很乱很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个机器人一样,缓缓地松开握住车门的手,缓缓地转过僵住的脖子。 男人双手箍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体令人发指的冰凉,心脏微不可察地刺痛一下,转念又想到她拼命逃离他的样子,这抹本就细微的刺痛很快被他强压下去。 垂眸看着女人煞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尖瘦的下巴,他的声音冷的没有温度,但出乎意料的温和,“还逃吗?” 怀中的女人却在这一道温和的嗓音中,面色变得更白,垂下脑袋,不敢再反抗,“不敢,沈先生。” 男人满意的勾起唇角,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摸上她粗糙的黑发,像抚摸一只听话的宠物温柔地抚摸她的黑发,淡淡警告,“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丝丝暖意,吕晴儿却觉得那只手宛如一块冰,缠绕在她的头上,令她头皮发麻。 一分钟后,男人抽回手,吕晴儿顿觉头皮一松,那股寒霜一般的冷意还没完全褪下去,下一秒,男人的脸忽然与她瘦削的脸紧贴在一起,她瞬间绷紧起来。 “这次暂且放过你,若是下次还逃.....”说到这里,男人突然停了下来,修长好看的手指,摸上她另一侧脸,从眼睛开始,一路缓缓摩掌着向下,最后停留在干涩唇纹横生的唇瓣。 两人靠的太近,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将她紧紧纠缠住,她僵硬的犹如一棵原木,只觉得快要窒息而亡。 “若是还有下一次.....”话一向不会说第二遍的男人,边摩掌着她的唇瓣,边罕见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然后又顿住了。 他故意一而再的停下,又故意一而再的说起,就是为了让怀中的女人感到深深的恐惧,只有害怕了才能记住恐惧的滋味,才能永远不再去触碰他的逆鳞。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他就是要慢慢折磨摧残她想逃离的意志。 怀里的女人,瑟瑟发抖的模样,也正合了他的心意。 若是还有下一次.....会怎样? 此时此刻的吕晴儿,心底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恐惧不安又充满迷茫。 “除非你想再进到那个地方去。”男人阴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在她的耳边,然后她的耳朵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不会有事.....男人在啃咬女人耳朵的时候,在心里无声地说。 若是还有下一次除非你想再进到那个地方去。 明明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时,来自心底深处对那个地方的抗拒,让她一下子呆住了。 随后,脑海里快速而又迅猛地浮现三年来在监狱里受的种种痛苦,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黑暗,暴力,丑陋,讥讽,嘲笑,辱骂.....所有的一切,在男人的话说完后,如排山倒海般骤然席卷而来。 眼底的雾气突如其来濡起来,嗓子眼堵的生疼,吕晴儿感觉有一只手,正紧紧扼住她的喉咙,仿佛下一秒,她的呼吸就会彻底断去。 眼前忽然黑了下来,她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软软地向身后倒去,带着无尽的绝望。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飞快地抱住她的身子,大手拉开车门,抱起她就往景园冲。 站在不远处的张特助,不知道车里发生了什么,一看到沈辰彦抱着昏迷的吕晴儿往景园直冲,赶紧跑了过去。 沈辰彦抱着吕晴儿一边大步向着客厅冲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命令张特助,“现在就给傅司白打电话,让他立刻来景园。” 说完,人就没了影。 张特助赶紧掏出手机,给傅司白打过去电话。 “喂?” “傅先生,沈总让你立刻来景园。” 傅司白想也没想说,“我正忙着呢,他怎么了?” 张特助心中焦急,长话短说,“吕晴儿晕倒了!” “又.....又晕了?”傅司白不敢置信,这才几天啊,这人怎么天天晕倒呢。 匆忙冲着对面正在接诊的病人丢下一句抱歉,傅司白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 外冲,“快跟我说说,这次怎么晕的?不会又是因为沈辰彦那家伙吧?” 张特助有些艰难地“嗯“了一声。 “我去!”傅司白一个没忍住吐槽出声,“他折磨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张白,你赶紧跟我说说详细情况。” 隔着手机,张特助都能感受到傅司白八卦的火苗烧了过来,他顿时有些无语,傅先生爱吃瓜的属性也越来越渐长了。 轻咳一声,张特助开了口,“事情是这样的.....” 第35章异样的剌眼 沈辰彦抱着怀中的女人,一路冲到二楼他的卧室,也是他和吕晴儿结婚时共同住过的卧室。 门一打开,他飞快将昏迷中的女人放在床上,动作谈不上温柔,但也说不上粗鲁。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上去,他深沉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床上女人那张并不美好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看着女人这张瘦削的脸,总觉得她好像又瘦了一大圈。她刚出狱时,就已经是皮包骨头,现在更是瘦骨嶙峋。 眼窝深陷,脸色蜡黄憔悴,唇瓣干涩粗糙,眉毛杂毛乱生,像是许久都没有修理过。 她以前最珍惜护养的一头黑发,凌乱干枯,再没有了往日秀亮的光泽。 看着看着,他眼前忽然浮现出她三年前的样子,那时的她,肤如凝脂,美若天仙。可现在的她整张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沧桑疲惫。 男人不放过女人脸上每一处地方,突然,那双漆黑的眸,猝不及防地停留在了女人粗糙分叉的黑发上。 像是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样,他眯起眼仔细看过去那女人消瘦的鬓边,黑发中的一抹白在此刻变得异样的剌眼。 她竟然长出了白发! 男人瞳孔骤然收缩,伸出手撩开女人耳朵旁的黑发,一小簇的白隐藏在里面,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更触动了他的灵魂。 这个女人,她今年明明才22岁,正是青春的年纪,怎么会长出白发? 男人一时之间望着床上女人的目光充满了怪异复杂,还有一丝理不清的心疼,只是这抹心疼,埋藏在心底最深处,轻易察觉不到。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床边的男人回过神,匆忙将刚才撩起的黑发遮掩在白发上,说了一声“进。” 门外的傅司白和张特助一前一后推门而入,沈辰彦听到脚步声,视线落在女人身上没回头,淡淡开口,“过来给她看看。” 傅司白突然顿住了脚步,沈辰彦的声音低沉淡漠,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怎么好像从这清冷的声音中,莫名听到了一丝忧伤的感觉? 一道压迫的视线忽然直逼过来,傅司白连忙收起情绪,在沈辰彦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开始给吕晴儿做检查。 有了上次沈辰彦不让他触碰吕晴儿肌肤的经历,这次他检查的速度十分的迅速,并且几乎没有触碰吕晴儿的肌肤。 “没什么问题,就是情绪过于激动。”检查完后,傅司白转头看向沈辰彦,忍不住调侃,“你知不知道你折磨人的本事有多高?” “如果折磨人满分是100分,我会给你打101分.....喷喷多出来那一分,不怕你骄傲。” 面对他十分走心的调侃,后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面无表情道,“你该走了。” 沈辰彦赶人,傅司白也不含糊,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颇有兴致的看向沈辰彦,“你和吕西元干架了?” 说完,傅司白又轻啧了一声,刚才来的路上,张特助可是跟他说的一清二楚。 上下左右,将沈辰彦就差全方位无死角打量了个遍,一只手摸着下巴跟人打架这事,他这死党没亲自做过,因为他从来都是单方面吊打碾压别人。 沈辰彦轻轻眨了眨眼,没理会傅司白的八卦。 见他不说话,傅司白一点都不在意被忽视,摸着下巴继续道,“我最近严重怀疑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你难道没发现吗?”他伸手指了指床上的女人,“一遇上她的事情,你就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他变得不像自己? 沈辰彦眸光轻眯,沉思着傅司白的这句话,他说得没错,自从这个女人出狱后,她总是惹他生气,让他愤怒,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从来没有去想过。 最后,男人得出了想法,他恨她,这是恨意在作祟! “你承认吧!”傅司白是一个精明睿智的人,尤其在八卦这种事上,更是颖悟绝伦,用韩南瑾的话来说,他不去当狗仔简直是可惜。 沈辰彦收回望向床上女人的视线,淡漠地斜睨他一眼,“承认什么?” “当然是承认你爱上她了呗。”傅司白这会儿也是被八卦冲昏了头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卧室里的气氛陡然阴沉下来,站在一旁的张特助,浑身打了好几个哆嗦。 他抬头震惊的看向傅司白,僵硬地揺揺头,在心里头默默给他点了一排的蜡烛。 先不说吕晴儿三年前被沈总送进监狱一待就是三年,就先说自从吕晴儿出狱后,沈总把人找到,又是让她做景园的佣人,又是让她下跪磕头,变了法的折磨她。 这只能说明沈总厌恶极了也恨极了吕晴儿,何来爱上这一说? 傅先生平时挺聪明的一人儿,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就犯糊涂呢,沈总厌恶吕晴儿是有目共睹的。 张特助虽然到现在还是一只单身狗,但他知道,爱一个人绝对是想方设法的对那人好,而不是像沈总这样,惩罚报复折磨。 沈辰彦冰冷的目光,宛如一把尖刀,直直刺向傅司白,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寒凉起来。 被他的目光触及,傅司白小心脏一抖,咽了咽口水,“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就算这么看着我,我也这么说。” 沈辰彦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 张特助在心里给傅司白点的蜡烛越来越多。 “你说你今天为什么要跟吕西元干架?难道不是因为她吗?”傅司白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脖子一梗,继续道,“还有,你跟她结婚的那一年里,你的脸上偶尔会有笑容。” 沈辰彦是在冷血孤傲又充满勾心斗角的沈家成长大,见到过不少阴暗见不得光的东西,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副面瘫脸。 别说脸上露出笑容了,就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他都吝啬露出。 可是跟吕晴儿结婚的那一年里,他脸上会偶尔有笑容出现,他自己可能从来都没察觉到,但他们这帮兄弟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除了吕晴儿能让他偶尔不自觉地笑出来,别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傅司白和张特助是被沈辰彦冰冷的目光吓走的。 沈辰彦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垂眸静淡地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 看了大概一分钟,伸出手再次将女人鬓边的黑发撩开,露出一簇白发。 这白发,刺眼,这床上的人,也剌眼。 傅司白说他跟吕西元干架,是因为她? 不是。 吕西元动了他的东西,他惩罚他是应该也是必然的,他知道自己占有欲强,自己的东西,别人是碰不得的,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至于傅司白说的他跟吕晴儿结婚的那一年,他脸上会露出笑容.....是吗?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还真是好笑的让人觉得讽剌! 男人轻笑一声,淡漠的并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 “唔水水.....”床上的人,忽然低声呢喃起来,坐在床边的男人,连忙附耳过去,听清楚她说的是水后,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给楼下。 转念又想到别人过来,可能会打扰到她,站起身,自己亲自下楼给她倒水。 吕晴儿意识还没清醒,干渴的感觉却不断地冲击她的大脑,她无意识舔了舔干涩的 唇瓣,慢悠悠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她还有些迷糊,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然而,下一秒,她猛然从床上坐起,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熟悉的大床,熟悉的浴室,熟悉的沙发,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头灯,熟悉的 窗帘,以及熟悉的他的味道卧室里所有的一切,都无声地流露出她熟悉的气息。 这是三年前她和沈辰彦一同住过的房间! 吕晴儿赫然呆愣地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令她窒息的一切,过往被她深埋心底有关于她和他在这间卧室里的回忆,像是泄洪的洪水,顷刻间汹涌扑来。 “辰彦,我们今天真的结婚了吗?我感觉像是在做梦,要不,你掐我一下看看?” “辰彦,我今天找刘妈新学了一道菜,你快跟我下楼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辰彦,我现在很幸福,我想有个你和我的宝宝,我们一起将他抚养长大,我想, 他一定很乖。” “辰彦,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太多的回忆,齐齐朝着吕晴儿涌过来,她的头仿佛要裂开一样撕裂的疼着,她想将那些早就尘封在心底某个角落的记忆赶出去,但无论怎么做,那些记忆却变得更加清晰。 心脏里仿若有一把刀,在里面狠狠地搅动,疼得她面发白,全身上下冰冰凉凉,心口的位置,更是一抽一抽地抽搐着疼。 从三年前她被关进监狱那天,她就没有想过会再回到这个房间,她也以为,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忘记这里的一切。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待在这里,会痛苦的喘不过气来,甚至每一下的呼吸都是疼的。 为什么她已经极力避免重新来到这个地方,即使出獄后她被带回景园,她也刻意的去避开这个地方,最后还是重新来到了这里? 她伸出手,死死按压住胸口,身体痛苦的蜷缩成一团,上下牙齿不断地打颤,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她清楚地听见自己心底因为疼痛而绝望的声音。 突然。 她挣扎着下了床,但由于太急,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地从床上滚了下来,额头直直地撞上旁边的桌子腿,被撞到的地方,迅速红起来一片。 第36章毛骨悚然 她全然不在意,双手撑着地爬起来,拖着不便的双腿,揺揺晃晃又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出,在迈脚的那一刻,她的脚不小心勾到了沈辰彦刚才坐过的椅子,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不小的声响。 女人慌慌乱乱地冲向门口,再不离开这间卧室,她害怕自己会崩溃,会痛哭,会难受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怪这间卧室里都是他的气息!都怪他把她带到这里来! 她宁愿待在监狱里,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终于,她的手摸到了门把手,只需要轻轻一拧,紧闭的门就会打开,她手腕用力,门开了一道缝,剌眼的光芒让她不适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眼前被一团黑色的阴影笼罩,她视线模糊地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线条完美的下巴,再往上看,一张完美惊艳的脸庞,忽然映入了她的眼底。 “啊!”她吓得浑身一软,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摔去,闭上眼,她做好了狠狠摔在地上的准备。 倏然。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伸出,搂抱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用力往身前一拉,她的脑袋顿时埋在一处炙热沉稳的胸膛。 猛地睁开眼,吕晴儿抬脚就往后退去,那只箍在她腰上的大手,霸道强硬地搂住她,不容她往后退半分,两人之间贴的不露丝毫缝隙。 “去哪里?”头顶上骤然响起清冷富有磁性的嗓音。 吕晴儿从这道声音中,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 “我“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话可说,于是又习惯性地垂下脑袋,沉默下来。 男人将手里拿着的水杯,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低头垂眸看着女人的脑袋,腰间的力道不断地收紧,冷笑,“省省力气吧,这次你逃不掉的。”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颊,绯色的唇缓缓贴上她的耳廓,呼出的气息尽数喷洒上去,声音冰冷,“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了这间卧室。” 感受到怀中女人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男人轻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我会把你关在这间卧室,直到我腻了为止。” “不!”吕晴儿瞬间大惊失色,抬起头惶恐不安地看向他,“你不可以这么做!” 他怎么可以把她关在这里? 这间房间,她打死也不要待在里面,多待一秒钟,她都会感到窒息。 这里就是她的地狱,她此生不愿再踏入。 与她近在咫尺的男人,像是听到了多么好听的笑话一般,盯着她的眼底氤氤出嘲讽的冷意,“关住一个人,对我来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你说,我可不可以这么做?” 他直勾勾的眼神,锐利凌厉,看得吕晴儿心底止不住的发慌。 他的语气,清冷淡漠,夹带着一丝的漫不经心,但却差一点撕裂了她的灵魂。 沈家是京城四大名门望族之首,有钱有权,富可敌国,原本就站在高山之巅,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沈辰彦接管沈氏集团后,沈家更是如日中天,达到了望尘莫及的鼎盛巅峰。 拥有这样强悍权势的沈辰彦,想要把一个人关起来,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了。 “对不起,沈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饶过我吧.....”卑微的向他求饶,是她想出的唯一求他放过她的方式。 说着,她就伸手推幵他,弯腰曲起膝盖,就朝地上跪去,膝盖“砰”的一声砸了下去,“全都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我认错,求您饶过我吧,求求您了.....” 她卑微跪在地上的姿态,放的要多低就有多低,当真成了蜷伏在他脚边的一只蝼蚁。 沈辰彦俊美的面容,浮现出深深的戾气.....这个女人想要逃离他身边的心思就没有死过! 上次是为了睡梦中的小允,这次是为了吕西元?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背着他勾搭了多少男人?! 沈辰彦心中冷笑,看着地上女人的眼底,冰冷的宛如一块万年化不开的寒冰。 “我放过你之后,你会去哪里?”该死!只要她说一句是找吕西元的话,他就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直接掐死她! “我会去挣钱.....”去哪里,吕晴儿压根顾不上关心,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离开这里,挣钱去救躺在医院里的弟弟。 “挣了钱之后去找吕西元?”凝滞的空气里,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沈辰彦愤怒的双眸里隐隐有火焰在跳动。 吕晴儿一愣,神情一阵恍惚.....这和吕西元有什么关系? 她颤抖着抬起头,双眼惊恐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茫然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茫然沉默,落在怒火正盛的男人眼里,倒像是一种默认。 顿时,心中名为嫉妒的那把火,越烧越旺.....这个该死的女人就那么喜欢吕西元?为了能够跟吕西元在一起,不惜向他下跪求饶? 胸腔里怒过火翻飞,四处狂涌,沈辰彦俊美的面容上,却愈发寒凉冷漠,整个人周身都布满了阴沉的气息。 “这事想的真漂亮!”他像是真的在夸赞吕晴儿一样,黑眸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甚至还鼓了起掌。 他语调里毫不掩饰的讥讽,让吕晴儿一下子收回了视线,将脑袋撇向一边,避开他阴鸯的眼神。 沈辰彦只鼓了两下掌,就猛地收起,眼底有着狠意掠过,然后突然弯下身子,朝她伸出手。 吕晴儿只觉得一团黑影眨眼间逼近她,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她的头发就被一只大手粗鲁地揪在手里,往下猛地一扯,将她的脸扯的仰了起来,与他面对面。 她下意识看过去,陡然对上一双阴冷暴戾的墨眸,她心底一颤,本能地闭上眼睛,一道冷血剌骨的声音,却乍然响起在耳畔,“把眼睛给我睁开!” 吕晴儿被这道声音吓得睫毛轻轻颤动,害怕的一点都不想睁开眼睛面对暴怒的他,但双眼还是不由自主地睁开了。 沈辰彦凑近她,近到两人之间的呼吸都紧密交缠在一起,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说的是她和吕西元,但也不限于她和吕西元之间,任何一个男人都算了进去! 吕晴儿面色一白,浑身僵的更是厉害,犹如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男人愉悦地欣赏着她的害怕,双眸更是薄凉,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缓慢。 “我会先解决掉你的奸夫,然后再.....”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一只手温柔的抚摸上她面无血色的脸颊,盯着她的眼底残忍又冷血,可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浅笑。 他在笑着说世界上恶毒又残忍的话。 “让人为你量身定做一把金链子,戴在你的脚腕上,把你锁在这房间里,一辈子。” 砰! 一阵天旋地转强烈的晕眩,吕晴儿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身子软软地倒下去,一只大手伸出,横在她的腰间,然后将她整个人拽到他身前。 他的胸膛结实火热,是一个热源,紧贴在他胸前的吕晴儿,却觉得浑身如置冰窟,四肢百骸都透着剌骨的冷。 三年前他将她送到那个地方,失去自由,三年后他依旧不肯放过她,残忍地继续剥夺她的自由。 明明她已经坐了三年的牢,为什么还是要让她在地狱里挣扎? 男人一直在注视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映入那双黑眸中,他知道他又让她感到痛苦了。 报复嘲讽了她,他应该觉得高兴,可为什么他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一抹隐隐的痛意? 但这突如其来的痛意,只在男人心底停留一秒钟,转瞬即逝,下一秒,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傅司白刚才跟他说的话。 他爱上她了? 更是觉得可笑至极! 他爱上谁,也不会爱上他的仇人!留她一条命,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突然,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温凉的大手爬上怀中女人纤细的脖颈,缓缓摩拳着,那冰凉的触感,吕晴儿头皮一阵发麻,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瞪大眼睛.....他又想要做什么! 摩掌着摩掌着,那只大手张开拇指和食指,一把圈住了女人的脖颈,男人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手下的触感着实不美好,都是咯手的骨头,但他莫名的爱不释手。 他的动作就像是夫妻之间的爱抚,缠绵温存,旖旎缱绻,可他手下的女人,却浑身僵硬的不知所措。 “你答应做吕西元的女朋友了?”他想到在洗手间时,吕西元跟他说过的“我和我女朋友......” 看着面前这瘦弱的脖颈,修长手指慢慢收紧,只要这个女人敢点头,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啊?”吕晴儿一愣,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下一秒,圈住她脖颈的指尖,微微张开一些,她的回答让他满意了。 但又想到“亲热“一词,他的声音再次冷下来,“他碰了你哪里?” 没等她说话,他落在她脖颈间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上,最后停留在她的脸颊摩掌着,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夹杂着暗藏的危险,“是这里?” 说着,指尖慢慢往下滑,来到她干皮横生的唇瓣,“还是这里?” 稍微停顿了一秒,指尖再次往下滑,重新回到脖颈处摩掌着,“亦或者是这里?” 吕晴儿即使再退钝,也明白了他什么意思,他就是想要羞辱她! 原来在他的眼中,她是那样随意的女人,随便找个人就可以让人家碰! 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第37章他都从来不相信她! 她知道沈辰彦生性多疑,一旦对某件事产生怀疑,基本上就是认定了确有此事,她解释的话他也未必会听。 心里说不出的痛,好像有一把刀,直直插进她的心窝,鲜血横流,血肉横飞。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吕冰儿自己故意摔下楼梯,诬陷给她,他抱着吕冰儿往医院 去的场景,那时的她,倔强的站在他急速行驶的车前,想要获取一个被他信任的机会。 结果呢,他是将车子停下了,却给她带去了羞辱和清清楚楚的不被信任。 无论是有关于吕冰儿,还是在这件事,也许是在所有的事上,他都从来不相信她! 见女人低着头迟迟不说话,沈辰彦眼眸危险地眯起,一股妒意瞬间从心底一路爬升至肺腑。 他猛地抬手捏住吕晴儿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庞。 吕晴儿轻轻一颤,沈辰彦脸上的表情太过恐怖,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甘心。 “你什么时候学会勾引男人了?”绯色的薄唇,冷酷地吐出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是本性水性杨花?还是三年没有男人,耐不住寂寞了?嗯?” 最后一个“嗯“音,他猛然加重了音量,只要一想到她跟吕西元那个混蛋亲热过,他就愤怒的想要杀人! 吕晴儿定定地看着他,身体冰凉的不像话,牙齿更是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突然,她笑了起来,气恼自己的眼眶不争气,怎么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酸涩的厉害,她仰起头,用力将眼底的雾气强压回去,然后又笑了。 “沈先生说得对,我天生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我离不了男人,被你送进去的那三年,我寂寞得不得了。” 她的尊严,她的自由,她的被人尊重,全都一手毁在了这个男人手里,她不介意再被毁灭,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出獄了,遇见了吕先生,他长得帅,身材又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勾引他再正常不过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心底明明涌上了巨大的悲伤,她却还笑得出来,“等我哪天勾引成功,我一定会让他娶我.....” 反正在他的眼里,他早就已经认定了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又何必在意他的看法? 反正心脏已经麻木,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心底的痛也不会再感受到了..... 身体突然一轻,脚不沾地的不踏实感,让吕晴儿惊呼出声,下意识伸手就揽住了沈辰彦的脖子,嘴里的话也瞬间戛然而止。 沈辰彦打横抱起她,脸上阴雨密布,一言不发地大步冲着床边走去,吕晴儿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时,她的身体就被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下一秒,他修长的身躯快速压下来,低下头就去吻她的唇。 他的吻狠厉霸道,不容抗拒。 随即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迅速在两人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她说她喜欢吕西元那种类型,还说会让吕西元娶她呵呵.....她做梦去吧! 原本只想要惩罚报复她的不听话,可一吻上那唇,甜蜜美好的让他根本舍不得放开,他很快沉迷进去。 被他强压在身下的女人,拼命地扭动身体,想要逃离,但她的挣扎,捶打,在力气强悍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双手撼在头顶,压制住了她的挣扎。 一只大手猛然撩起她的衣摆,她身上一凉,随即一道火热覆上她的后背,沿着她的肌肤缓缓向下滑动。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吕晴儿突然慌了,更加用力地去推他,“沈先生,我是一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你想和这样一个心思肮脏的女人上床吗?” 埋首在她胸前的男人,充耳未闻,那双在她后背的大手,就要越过腰线,滑到她的肚子。 “沈先生,你想知道我的心有多脏吗?我是一个杀人凶手!你忘记了吗?!” 她扯着早就坏掉的嗓子,愤怒的朝他嘶吼,但他依旧充耳未闻,那双大手也越过了腰线的位置,就要抚摸上她的伤疤。 吕晴儿更加焦急,急迫的去推他即将摸到她肚子上伤疤的手,绝望的大喊,“我水性杨花,耐不住寂寞找男人,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我脏,我贱,沈先生,你真的要碰一个又脏又贱的女人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身上的动作,倏然停止,沈辰彦情迷意乱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他充满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迅速翻身下床。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他去的及时,她和吕西元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但不排除吕西元是否亲过她! 最让他厌恶的是,她现在是在他的床上,却还在想着别的男人! 再不多看她一眼,满身怒气的男人抬脚就怒气冲冲走出门口,身后的门被重重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床上的女人,没有错过男人离去时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在男人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后,全身支撑不住狠狠地瘫软在了床上。 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空洞寂灭,里面黑暗的没有一丝的光亮。 她伸出颤抖的一双手,慢慢撩开肚子上的衣服,视线到达之处,是一道丑陋狰狞的疤痕。 这疤痕是当年别人残忍拿出小允时在她肚子上留下的。 他刚才差一点就摸到了……这是跟她手腕上的疤痕一样大一样深的秘密,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她心里想的是看到,不是知道。 她当然清楚那个男人知道她肚子上有道疤,但知道和看到对于她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回事。 知道是他残忍的夺走她的孩子是一回事,被他看到疤痕又是一回事。 他看不到疤痕,她可以咬着牙吞着泪把伤痕埋在最心底,他要是看到了,那些伤痕只会更加赤裸血腥的暴露在她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 看了足足一分钟,吕晴儿才终于颤抖着手,摸到在疤痕上面,还是一样的粗劣毛躁,还是一样的让她的心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她已经有三年时间没再触碰这道疤痕了,不用触碰,每每一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就苦涩的想要死掉。 刚才面对沈辰彦那么羞辱的话,都没哭出来的女人,这会儿眼底冒起了一层浓浓的雾气,嗓子眼堵的难受,豆大般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 害怕有人会听到,她压抑的只敢小声哭。 抬起手埋在脸上,她哭得肩膀不停地颤抖,泪水不断从指缝溜出来。 “他不配.....他不配做小允的父亲,他不配....”女人哭的失去了意识,只是一个劲的 低声呢喃着,“他那么的心狠,怎么配做小允的父亲......不配......他不配......” 她也早就不要他了,这辈子她可以跟任何一个人睡,但唯独不会跟他睡。 她也会假装不知,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对他的爱意还存在。 哭着哭着,床上的女人忽然发出怪异的哽咽声,夕阳西下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染满了悲寂的味道。 整间卧室都被悲凉的气息笼罩,压抑却又无处可逃。 过了大概三分钟,女人忍住酸涩,强迫自己收起眼泪,抬手胡乱摸了把脸,就揺揺晃晃地冲着门口走过去。 手摸上门把手,用力拧了一下,门丝毫未动,她不死心,又用力一拧,门依旧没有半点的动静。 她慌了,拼了命地又去拧,一下又一下,频率十分的快,门把手被拧的吱吱响,但始终没有动一点,也没有出现她迫切想要听到的开门的声音。 她脸上浮现出少的可怜的怒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濒临绝望,握起拳头就拼命地去砸门。 “砰,砰,砰.....”每一下拳头与门板碰撞的声音,都伴随着手掌巨大的疼痛,直直砸到了人的心里去。 她起初还维持着一个较平缓的节奏,越是砸下去,她越是像发了狠,疯狂地往门上砸去,越砸越急促,就像是一个被围困在四面都是石头的山洞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出去的洞口,急迫的不能再急迫地想要逃出去。 “砰!” “啊!” 伴随着最后一道疯狂的砸门声,她满脸痛苦的嘶吼出声,下一秒,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锁住了门,她根本出不去。 他是真的想要把自己禁锢在这间卧室里…… 一股跌入深渊的绝望,缓缓爬上心头,她整个人如置身冰天雪地中,浑身发冷,心更像是被撕裂那般的泛着剧痛。 三年前的监狱是他给她的一个牢笼,这间卧室,是他给她的第二个牢笼,她挣不开,逃不掉,只能在里面撞的头破血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瘫软在地上的女人,仿佛受到了惊吓,犹如惊弓之鸟,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床边跑去。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辰彦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门口,看到缩在床边瑟瑟发抖的女人,冷峻的面容上,浮现出森森冷意。 扫了一眼,男人就收回视线,抬起修长双腿,他没走向被自己吓得哆嗦的女人,而是走到沙发上坐下。 两条腿随意交叠在一起,姿态散漫随意,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清冷。 第38章她压根就不想上去 “去洗头发。”漆黑的墨眸扫向她,男人以非常淡漠却又不容抗拒的口吻缓缓冲着她开口。 她抬头不解地看向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怎么了吗? 干涩的唇瓣动了动,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沙发上的看向她的男人,又出了声, “你要是不洗,今天晚上就别想上我的床。” 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那张大床,她压根就不想上去! 看她站着不动,沈辰彦俊美的容颜上,闪现出冰冷,眼睛斜睨向她,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给你十分钟时间。” 吕晴儿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警告之意,垂着脑袋,默不作声地进了浴室。 又是令她窒息绝望的熟悉,按捺住心中的苦涩,她找到洗发水,打开水龙头,开始胡乱地伸手洗着。 沈辰彦给了她十分钟,她仅仅用了五分钟就洗好了头发。 从浴室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份商业杂志在看,看到她出来后,他视线从杂志上移开,朝她看了过来。 “沈先生,我洗好了。”她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滴着水湿漉漉的头发上,好看的眉微微蹙起,随即抬起手指,指向床边的桌子,淡淡道,“那有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吕晴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这张桌子有三张抽屉,沈辰彦并没有告诉她,吹风机在哪张抽屉里。 以前她和他还没有离婚时,吹风机摆放的位置是第三个也是最下层的一个抽屉里。吕晴儿弯下身子,伸手拉开第三个抽屉,里面赫然躺着一把吹风机,她神情一怔,但也仅仅只愣了两秒,便回过神。 一言不发拿出吹风机,插上电,开始给自己吹头发。 刚才在浴室洗头发时,沈辰彦不在,里面只有她自己,她可以稍微放松下,但这会儿那男人就在远处的沙发上坐着,她神经紧绷起来,吹的心不在焉。 吹好后,她将吹风机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沈先生,我吹好了。” 吹风机停止的那一刹那,沈辰彦就从杂志上抽回了视线,漫不经心地扫向她。 他只是看向她,什么都没做,但只要一想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就会条件反射地僵直身体。 不过还好,他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她正想松口气时,沙发上的男人忽然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靠近,她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一晚上,他一反常态地让她洗头发吹头发,这让她的心变得更加惶恐不安。 忽然,那双黑色的拖鞋站定在她身侧,即便不用抬头,她都能感受到头顶上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她。 垂下眼睛,睫毛遮住眼底的恐惧,双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握住.....他的折磨,终于又来了吗? 过了大概三十秒,笼罩在她身上的那道黑影渐渐消失,她慢慢抬头看过去,那男人正冲着浴室的方向走去,手里还拿着把梳子。 “跟我进来。”清淡的声音,从男人的薄唇中溢出,吕晴儿身子一震,抬脚跟了过去,心中愈发的惶恐。 他今晚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是真的看不懂这人。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走在前面的男人步子没停,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 “进。” 管家推开门,走到浴室门口停住,手上拿着一堆东西,毕恭毕敬地冲着沈辰彦开口,“先生,您要的东西我给您拿过来了。” 沈辰彦淡淡扫他一眼,抬手指了指梳妆台,“放那吧。” “是,先生。”管家恭敬地应了一声,抬脚走进浴室,按照沈辰彦的吩咐,将手里的染发剂,一副白手套和一张滑顺的丝布,放在了梳妆台上,然后非常有眼力见的往外退去。 经过吕晴儿身边时,管家悄悄瞥了她一眼,似乎带着满腹的不解,最终什么也没说,退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从管家进来时,吕晴儿就低着头安静地站在墙角,管家临走时看她的那一眼,带着探究,她感受到了,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她把头垂的更低。 “坐。”头顶上一道清冽的男音响起,吕晴儿一抬头,就看到沈辰彦正指着一把椅子,虽然不知道他让她坐在上面是想干什么,她还是慢吞吞的坐了上去。 身侧的男人,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丝布,就朝椅子上的女人走了过去。 他手里拿张丝布做什么? 吕晴儿疑惑不解,还没等她想明白,那人就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两只大手抓着丝布,围着女人的身前轻轻一扬,丝布就严丝合缝围在了女人身上。 “沈先生,你.....”她惊慌不已,下意识就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坐好。” 身后的男人,见她乖巧的坐好,薄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转身,他抬起脚冲着桌子上的染发剂走了过去。 吕晴儿垂着眸子,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朝他看过去,但他是背对着她的,高大修长的身子,将他身前的一侧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完全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能听到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在桌子前忙活了一阵的男人,转过身,手里拿着染发剂来到女人身前,一言不发地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就滑进她的发间。 她整个人忍不住抖了一下,头发里的触感,清晰又令人头皮发麻,他的动作其实算得上温柔,但她完全被恐惧紧张充斥满,压根就没有察觉到。 慌张之下,她颤着音开了口,“沈先生,你给我染头发做什么?” 男人微微按住她乱动的脑袋,声音染上些许凌厉,不容抗拒,“别乱动。” “我不想染头发,我的头发挺好的。” 她本来的黑发挺好的,虽然现在已经干枯粗黄,还出现了不少分叉,但她也没想过要染头发。 男人手中的动作未停,充耳未闻,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 吕晴儿更加焦急,“我真的不想染头发,沈先生,求您别再给我染了.....” 男人专注地注视着她的头发,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吕晴儿见他这般不为所动,铁了心地要给她染头发,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抹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让她怎样她就得怎样! 三年前,他将她送进监狱,她无法阻止得了,她自己的身体,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给她做调整! 那是她自己的身体!是她自己的头发! 垂在身体两侧双手猛然收紧,吕晴儿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语气更是从所未有的坚定,掷地有声,“沈先生,我不想染头发!” 不想!不想!她一点都不想! 他总是这般不顾及别人的意愿,只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做! 他总是这样!!! 发间穿梭的动作倏然止住,身后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 突然。 男人长臂一伸,拽住椅子上女人的一只胳膊,就把她往镜子前拽去,然后将人狠狠往前一推。 冰冷的嗓音,冷得像是掉进了冰块里,“不想染?看看你现在有多少白头发!” 吕晴儿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忘了! 她有了白头发? 沈辰彦的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炸响在她耳边,她脑子“嗡嗡”一片,晃住了神.....她什么时候长出了白发? 像是不敢置信那样,她缓缓地艰难地抬起头,面向镜子。 只是一眼,她就愣住了……她已经三年没有照过镜子了,尽管已经知道自己变得很丑,但镜子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是谁? 发白分叉的头发,粗糙蜡黄的皮肤,皱纹横生的眼角,暗淡浑浊的眼睛,干涩裂开口子的唇瓣,佝偻萎缩的眷背....这个时候,她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迟暮老人“四个字。 脑海中的老人就是她自己!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突然变得异常的酸涩。 可能人在某种剌激下,会不自觉地去找参照物,她此刻就特别想回忆起自己三年前的样貌。 但脑子却乱成了一团麻线,无论怎么用力去想,眼前三年前的样貌,都是黑暗模糊的。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如今这般丑陋人见人厌的模样。 她颤着手指摸向耳后的短发,这短发还是在监狱里剪的,随着干瘦的手指一点点的拨开,隐藏在黑发下的白发完全暴露出来,白茫茫的成大片。 就像是漂浮在海洋里的冰山,裸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的一角,隐藏在水面下的冰山才是巨大的。 拨开的越是深,露出的白发越是多,明显又剌眼! 女人在拨开白发的同时,身后的男人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呈现在镜子里越来越多的白发,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原本是想把这女人的白发剪掉的,但隐藏在黑发下的白发太多了,剪不了,只能染了。 “这样挺好的,就这样吧。”寂静的连呼吸都可以听得到的浴室,镜子前的女人扯着嘶哑的嗓子,慢吞吞的开了口。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人看上去也很平静,淡漠毫不在意的语气,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第39章竟然会这么的平静 饶是沈辰彦这样处事不惊的男人,在女人的话音落下时也震惊了! 深沉的双眼,紧紧锁住镜子里女人的脸,似乎想从那张灰白的脸上看出些许痛苦的神色,但镜子里的女人,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至极。 “就这样吧?吕晴儿,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沈辰彦冷峻的脸上,怒意难掩,冷冷质问出声。 他是知道的,这个女人和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女人一样很爱美,护肤化妆一样没落,这么爱美的女人,在面对丑陋不堪的自己时,竟然会这么的平静?! 她怎么会任由自己堕落成这个样子?! 吕晴儿抽回拨开白发的手指,低下头,不去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她现在什么样子,她自己心里很清楚.....不就是比人差很多比鬼好一点的样子吗? “沈先生,我很清楚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我觉得挺好的,不想做出任何的改变。” 说完之后,吕晴儿在心里问自己,真的不想做出改变吗? 同样的,她心里也很清楚,不是不想改变,而是一切都已改变不了。 有些人身体不再年轻,灵魂却很年轻,有些人灵魂不再年轻,身体却很年轻,而她是身体不年轻,灵魂比身体更沧桑苍老。 即便身体可以做出改变,但她破碎撕裂的灵魂,再怎么拼凑都无法恢复到最初的完整。 况且,三年的牢狱之灾,早就让她彻彻底底的明白,在生死面前,一切都会变得无足轻重,这具丧失了灵魂的躯体,更不值得在意了。 沈辰彦心内大为惊诧.....这个女人真的变了,不仅变得卑微下贱,毫无尊严,更是变得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一团火毫无预兆地涌上肺腑,男人气恼她的自甘堕落,俊美的面容上,弥漫着一层的寒霜,开口的声音,透着嗜血的冷酷,“那你说说你现在的样子。” 闻言,吕晴儿面色一白,眼眶酸涩的更是厉害,心尖上蹿起一层的冷意,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开口,“丑。” 一个“丑“字,用来形容现在的她,再合适不过了,这也是她从出狱后,听到过的最多的别人对她说过的话了。 她越是表现的平静,男人却越是生气,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厌恶极了她这般不在意自己的样子。 心口的那团火,烧的越来越猛烈,男人面容更冰,突然冷笑出声,“你对自己还算有自知之明!” 毫不掩饰的讥讽,让吕晴儿面如死灰,手脚发凉,唇瓣哆嗦的厉害,牙齿用力咬住下唇,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的崩溃从嘴唇溢出来。 缓缓抬起头,她的视线落在镜子里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脸上,脸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谢谢沈先生夸奖。”而后,飞快垂下脑袋,再不去看镜子里那张冰冷的容颜和丑陋不堪的自己。 她这笑,在男人看来比哭还要难看,她分明是想哭,但却要倔强的在自己面前笑。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你就应该清楚,你这副尊容会有多碍人的眼!” 吕晴儿肩膀轻轻一颤,不用抬头,她都能知道沈辰彦是用怎样厌恶的目光正在看向自己,但她在面对这样厌恶的目光时,早就已经麻木了,因为这样的目光太多了,不是吗?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她更加咬住下唇,丝丝血液从唇上流出,依旧默不作声。 男人不再跟她废话,长臂一勾,拽住她的胳膊,就将她撼在了椅子上,然后拿起染发剂继续给她染头发。 想到她自甘堕落的模样,男人心中怒火澎湃,手下的力道也没了刚才的温柔,恨不得将所有的染发剂都一股脑地涂抹到女人的头发上。 她想留住白发,自甘堕落,他偏偏不允许! 这次,椅子上坐着的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任由男人将染发剂涂抹在自己的白发上,发间不断穿梭的手指,却比刚才更让她觉得心底冰凉。 闭上眼睛,眼底的悲伤被眼皮遮住,女人在心里无声的冷笑,无声的嘲讽......她都不在意自己什么模样了,将她变成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却在帮她染头发,还真是可笑! 一个小时后,女人的头发染好,白发变成了黑发。 “去洗头。”身后的男人低头看向满头黑发的女人,神色稍稍有所好转,一边摘掉沾满了染发剂的手套,一边淡声命令着。 这样的她,才应该是本来的她,白发就不应该长在她身上! 沈辰彦自己都没有发觉出,他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吕晴儿在之前的三年时光里有所变化,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他都想让她变回到三年前的样子。 可他不明白,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也足以改变一个人。 吕晴儿从椅子上下来,绕过身旁的男人,迈步走向花洒。 打开花洒,正想伸出手洗头发时,一只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手,她手上传来痛意,紧接着又有一只大手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吕晴儿身子一抖,下意识就想要抬头,却被那人按住脑袋,低沉清冽的嗓音很快响起,“别动。” 花洒喷出来的水滴,打湿了她的头发,等打湿的差不多时,那人抬手关了花洒。 吕晴儿因为要洗头发,垂着脑袋,看不到什么情况,花洒关掉十几秒后,她的头上又多了一双大手,在细细的揉搓着她的头发。 隔着头皮,她都能感受到那人温热指腹上的薄茧。 他在帮自己洗头发? 吕晴儿一下子愣住了,眼珠子突然慌乱的厉害,抬起腿就要往后退去。 “别动。”头顶上一道淡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成功地阻止了她抬起往后退开的脚。 这样“温馨“的场景,让吕晴儿瞬间有些恍惚,三年前的沈辰彦也帮她洗过头发,那时的她,完全沉浸在了他给的甜蜜之中,殊不知那只是一场报复的开始。 心里突然变得五味杂陈,吕晴儿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三年前那些画面赶出脑海。 沈辰彦给吕晴儿洗头发,已经够让吕晴儿震惊的了,可她没想到,沈辰彦给她洗过头发后,竟然拿着吹风机给她吹起了头发。 “沈先生,我,我自己来吧。”他对自己的反常,只会让她产生更深的恐惧,三年前的他就是这样,明明憎恨厌恶她,却偏偏假装出对她好,给她糖果的背后,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刀子。 她害怕他像三年前那样,突然翻脸,然后又刺向她一刀。 男人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女人满头的黑发,他的心情好上不少,脸上刺骨的冷意也褪去不少黑发才属于她! 就在吕晴儿觉得沈辰彦不会理会她时,沈辰彦却忽然出了声,一双黑眸凌厉地瞥向她刚又红又肿的双手。 “你的手不痛了吗?” “轰”的一声。 吕晴儿面色瞬间灰白一片,条件反射般的低头去看自己刚才因为锤门变得淤青泛着血丝的手,嘴唇哆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刚才都听到了?” 男人毫不隐瞒地承认了,“嗯。” 刚才他被她气的摔门而出时,根本就没有走,而是站在了门外,叫来管家,让他外面买染发剂。 起初的时候,房间里就像是没有人一样,很安静,就在他抬脚想去书房时,房间里面突然响起拧门的声音,他知道她是想离开这里,索性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门已经被他锁上了,她根本打不开。 听了一会儿,觉得这是场闹剧,他也没有了再想要听下去的心思,转身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了还没几步,身后骤然响起锤门的声音,那“砰砰砰“的声音急促又响亮,想必她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能让门发出那样剌耳的声音。 他知道她在跟他对着干,就没去管她,任由她狠狠发泄。 就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刚开始气得鼓鼓的,等身体里所有的气都发泄完了,就会变得深感无力,也就很难再生出反抗的心思了。 等到锤门的声音渐渐减弱,最后消失后,他打开了门,第一眼就看到她红肿的两只手以及她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恐惧表情。 他原本是想让人给她一点药膏涂抹一下的,可一看到她脸上的恐惧和眼底的防备,他就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听话的人,是要吃吃苦头的。 他让她自己去洗头发吹头发,明知道她的手触碰到水会痛,他也不去管她。 在浴室里,亲眼看见她打开花洒,手在触碰到水时痛的哆嗦的样子,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给她洗起了头发。 想到这里,沈辰彦的一双寒凉的眼,陡然变得冷冽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凌厉起来。 在想不透自己这般做的原因时,他把自己的反常判定为吕晴儿的白发。 长出白发差不多可以等同为变老,他还没折磨够这女人呢,她怎么可以老去?! 第40章恍惚 他在心底固执的认为,他是想要折磨吕晴儿,吕晴儿老去的这么快,那他折磨她的时间就会缩短,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这么做,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变老。 沈辰彦给吕晴儿吹完头发就离开了,挺拔修长的背影看着有些阴沉。 吕晴儿走到镜子前,重新打量起自己,染过头发后,白发变成了黑发,看上去像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她还是那个坐过三年牢的吕晴儿! “咚咚....” 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吕晴儿恍惚的思绪,听到门开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管家正站在门口。 他也看向吕晴儿,在看到她枯草般的头发变成了黑亮的黑发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温和地开口道,“吕晴儿,先生让你下楼去吃饭。” 传达完沈辰彦的吩咐,管家也不再多待,转身就往外走,走了还没有两步,身后果然响起了嘶哑的声音,“我不饿。” 管家开始在心里默默佩服起沈辰彦,竟然提前知道吕晴儿会拒绝的反应,在景园中,没有人会对先生的吩咐说出拒绝的话。 管家将沈辰彦接下来的话传达,“先生说了,你要是不饿,他会亲自盯着你吃。” 吕晴儿最终还是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下楼梯时,她的视线悄悄瞄向餐厅,看到沈辰彦也在餐厅时,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身就想跑回楼上。 走在前面,下完楼梯的管家,转过身看到她突然站着不动了,轻咳一声道,“怎么了?先生还在等着你呢。” 就是因为沈辰彦坐在那里等她,她才不想要去。 拖着不利索的腿脚,吕晴儿每往下走一步,脚下的步伐便沉重一分。 两人走到餐厅门口,管家冲着里面的男人微微弯了弯腰,“先生,吕晴儿来了。” 沈辰彦没说话,犀利的视线落在管家身侧垂着脑袋的女人身上,凛冽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看穿她。 他一直注视着楼上,自然没有错过她刚才看到他时,想要离开的动作。 这个该死的女人,本来在楼梯上走的好好的,是看到他之后才停下的! 管家没得到指示,过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沈辰彦,发现他正看向门外的吕晴儿。 管家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瞬间就明白了沈辰彦的意思,扭过头冲着身后的吕晴儿开口,“进去吧。” 没等吕晴儿说话,管家就走向一旁,给她让开了路。 吕晴儿原本不想要跟沈辰彦坐在一起,可餐桌旁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放在主位上,沈辰彦正在坐着。 另外一张在沈辰彦的右手边,她看了看,还是惴惴不安地坐了过去。 “上菜吧。”坐在主位上的男人,见她落了座,幽深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淡声吩咐着。 佣人们端着色香味俱全的菜,陆续地走进来,然后将菜放在餐桌上,又在沈辰彦的指示下退了出去。 再次跟沈辰彦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已经时隔三年,吕晴儿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从进了那个地方后,就没想到会再有跟沈辰彦一起吃饭的一天。 当这一天来临,她再没有了三年前跟他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喜悦,只有慌张不安的忐忑。 她把快要埋在米饭碗里的脑袋抽出来一些,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朝身旁的人瞥过去。 沈辰彦身姿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吃饭的动作优雅缓慢,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从骨子里透出矜贵清冷的气质。 头顶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为他周身刻上了一层光,让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雅致的贵族气息。 看了不过两秒,吕晴儿就收回了视线,心里突然浮现出一抹想法三年前的她,是贫民窟里一抹不起眼的存在,三年后的她,成为了许多人眼中卑微下贱的人。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在三年前突然得了他的青睐? 她也想不明白,她与他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竟让他不惜以婚姻为代价,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掉入了富家子弟设计的陷阱中,她也只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逃离他。 “那些菜怎么不吃?”低沉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打断了吕晴儿的思绪,她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我的口味变了,现在不喜欢吃那些辣的菜了。” 以前的她,最爱吃辣的菜,无辣不欢,但现在.....她抬手摸了一下胃的位置,想起在监狱中那些人往她嘴里灌辣椒水,直至把她的胃辣坏。 她现在只要吃一点辣的东西,胃里就会跟火烧似的疼.....她这辈子都碰不了辣的东西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犀利的目光看着埋头只吃米饭的女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道,“你的口味变得跟你的人一样糟糕。”吕西元那样的花花公子都能看得上! 吕晴儿面色一白,呼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默不作声地咀嚼着吃进嘴里的米饭。 只是口中刚才还香甜的米饭,怎么越嚼越苦涩得难以下咽? 沈辰彦眸子冰冷地凝视着女人碗里快要到底的米饭,又看一眼她面前分毫未动的菜,俊美如斯的脸上浮现出怒意。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倏然。 男人伸出手将桌上的两盘辣菜推到吕晴儿眼前,吕晴儿还来不及反应,手里的米饭就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抽走。 “这些要全部吃完。”他将米饭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指向他推到她眼前的两盘辣菜。 吕晴儿光是看着摆在她眼前的辣子鸡丁和口味偏辣的口味虾,就觉得胃隐隐作痛,她眼睛里闪过吃还是不吃的挣扎,动了动唇,“我”不能吃。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浪费。”她只才说了一个字,面前的男人就出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他的语气,淡漠慵懒,却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吕晴儿到了嘴边的话,最终吞咽进肚子里,低下头,拿起一旁的筷子,慢吞吞地开始吃起来。 夹起一块鸡丁放进嘴里,还没咀嚼,浓郁的辣味便首先溢满在唇齿之间,鼻息间也被辣味萦绕。 胃里突然一阵反胃,女人下意识就想将鸡丁吐出来。 但她知道,身旁的那双漆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忍着生理性想要呕吐的冲动,她将咀嚼了没几下,几乎是整块的鸡丁吞了下去。 主位上坐着的男人,眸中的怒意随着女人一口一口吃菜的举动渐渐消散,她多吃肉身体才能慢慢好起来。 普通人吃完两盘菜可能只需要十分钟,吕晴儿却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但那人紧紧看向她的目光,让她根本不敢吐出来,只能强忍着咽下去。 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吃出了一头的汗,长满杂毛的眉毛因为胃痛紧皱在一起,尽管胃痛的异常难耐,她也尽量在他面前保持平静。 “沈先生,我吃完了,我想先去休息了。”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几乎让她忍耐不住,当初胃被辣椒水烧坏的痛感,又重新让她体会到。 她已经吃了两盘菜,还吃了不少米饭,男人这次没再为难她,“去吧。” 吕晴儿顿时从椅子上下来,绕过桌子跑出了餐厅。 在餐厅里面对他时,她还勉强能忍住疼痛,一跑到他从里面看不到的餐厅门口拐角处,她瞬间卸掉了单凭意志伪装出来的平静,立刻抬手捂向胃的位置。 胃里火辣辣的抽痛着,让她本来就挺不直的眷背更是往下弯曲,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她里面的衣衫。 她一边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朝卧室走过去,一边抬手摸向额头,手心里顿时一片汗湿的黏/腻。 回到卧室,她就急忙跑进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干呕了起来,恨不得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肚子里的东西差不多吐空时,门外突然传来步伐稳健的脚步声,吕晴儿赶紧站起身,将吐在马桶里的菜冲走,然后慌张不安地转过身。 下一秒,男人推门而入,高大修长的身影直直向她逼过来,吕晴儿更是张皇不安,害怕他发现她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菜吐进了马桶。 然而,男人只是错身擦过她身边,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向了她身后的花洒。 吕晴儿微微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有所放下。 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本能地看了过去,整个人却结结实实的定住了。 站在花洒下的男人,完全不顾及她还站在这里,就脱掉了上衣,露出模特般的身材。 男人腹肌纹理清晰,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紧致,皮肤白晳,就连一双手,都骨节分明,修长如玉,他真的是上天雕刻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 只看了一眼,吕晴儿就匆忙收回目光,在身后的男人注视下,急忙跑出了浴室。 沈辰彦没有错过她爆红的脸色,削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这个女人从出狱后,从里到外都像是变了一个人,唯独这一点,还是像个没嫁人的小姑娘。 第41章千万别哭,坏人会笑 一跑出浴室,吕晴儿就连忙跑到门边,伸手就去拧门把手,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门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想到今晚要和沈辰彦共处一室,吕晴儿瞬间心如死灰。 胃里的灼痛又开始像火一样烧了起来,她两只手死死捂住胃的位置,背靠着身后的门板,身子陡然无力的滑下来,狼狈地摔坐在地上。 和当初在监狱里无数个被胃痛折磨的要死的日夜一样,她狠狠咬住牙,任由全身疼出一身的冷汗,使劲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痛苦过去。 十五分钟后,“啪嗒“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蜷缩在门板旁的女人,一听到开门的动静,忍着强烈的剧痛,立马从地上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 她胃里的疼痛明明已经到了痛苦的极限,可她还是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丝毫。 深呼吸一口气,她在心里无声又用尽全力的嘶吼着,千万别哭,坏人会笑。 洗完澡的沈辰彦,全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条黑色的浴巾,他掀起眼皮斜睨了一眼在门板旁努力想站直却根本站不直的女人,淡漠道,“去洗澡。” 吕晴儿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今晚是真的想让她待在这里。 可最终,在男人淡淡又充满警告的眼神注视下,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就像是上刑场一般,走进了浴室,洗了澡。 这里没有她的浴巾,更没有她的睡衣,关掉花洒,她正想穿回自己刚才穿的衣服时,浴室的门“啪嗒“一声开了。 她本能地就去寻找遮蔽物来遮掩自己……她明明锁了门的。 门没被完全打开,隔着只开了一半的门,一身灰色的睡衣从门外飞了进来,迎面扑到了她的头上,半开的门又瞬间被合上。 吕晴儿将脑袋上的睡衣拿下来,灰色的睡衣,尺码还很大.....这是他的睡衣? 她低着头愣愣地看了手中的睡衣好一会儿,又想到自己那身穿了好几天的衣服,还是穿上了。 她三年前也因为调皮穿过他的衣服,那时候怎么穿都怎么舒服满意,现在穿着他的衣服,就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束缚在了里面。 这衣服,束缚她,这里稀薄的空气,也同样让她喘不过气。 走出浴室,就看到那人正坐在床上,后背慵懒地靠在床头,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看。 男人从文件中抬起头,狭长的凤眸淡淡看向她身上穿着的他的灰色睡衣,她的身体很瘦弱,睡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又大又长。 抽回视线,他淡淡开口,“你睡地板,自己去找被子。” 吕晴儿惶恐不安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间轻松不少,转过身,她从衣帽间抱了两张被子,选了一处离床最远的位置,把床铺好,背对着床上的男人,默默躺了下来。 身后的男人,眸子阴沉的盯着她的背影,凌厉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在她的后背上戳两条洞。 修一” 天花板上的灯,被男人大力甩上,明亮的卧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蒯一” 男人利落地平躺下来,伸手狠狠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而后也翻过身,背对着躺在窗户角落里的女人,狠狠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慢慢安静下来,躺在地上的女人却极不安静,这会儿的胃痛比之刚才来得更加猛烈。 两只手都用力捂住胸口,她痛的身体控制不住蜷缩在一起,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脑袋死死埋在双膝上,上下牙齿紧紧咬住。 尽管她在心里一个劲的告诉自己,再痛也要忍住,尤其是在他的面前,但是此时的胃里,就像有一把刀子在里面狠狠搅动,被生生割肉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躺在床上的男人,耳朵灵敏地听到女人不断翻身的动静,心中的烦躁更是变得厉害,菲薄的唇冷冷张开,“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出去!” 话落,翻身的动静猛然停止,这份寂静没有持续多久,隔了五分钟,男人再次听到了令他心烦意燥的翻身的动静。 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男人想也没想就冲着不停翻身的女人冷喝,“你聋了?听不到我的话?!”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就在男人想要躺回去的时候,地上的女人突然踢开了身上的被子,身子开始在地铺上滚来滚去。 猛地打开灯,沈辰彦隐忍着怒意下床,几个箭步就冲到女人身边.....这个女人跟他睡一个屋里,当真就这么难受?! 一双大手,突然捏住女人的下顎,沈辰彦的声音里都夹杂着怒气,“还想不想睡了?是真的想被我扔......”出去! “啊!不要啊!我不去!” 话还没说完,一道尖锐凄厉的女音忽然响起。 躺在地上的女人,已经痛的意识陷入了混乱,甚至分不清现在和过去,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冷峻惊艳的面孔近在咫尺。 他脸上彰显着的怒意,手捏着她下顎骨的动作,让她一瞬间回到了三年前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冰冷的声音,“这监狱,你去定了!” 不要,她不要去! 沈辰彦质问的话戛然而止,浓眉皱起....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什么不去?她不想去哪里?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到那个地方去,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求你了.....” 沈辰彦瞬间想明白了她说的不想去哪里,忽然晃住了神,手下捏住女人下顎骨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开。 一得到自由,还没从混乱中回过神的女人,连忙跪在地上,惊恐求饶,“沈先生, 我错了,我错了,求您不要把我送到那个地方,我有罪,我会好好向吕冰儿赎罪的.... 每次求饶认错,她嘴里都是反反复复的“我错了,我有罪“这么几句话,可当她用这么卑微的姿势,凄惨的声音求饶时,沈辰彦还是会感到震惊。 他知道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但她原本明媚欢喜的世界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凉凄惨的? “不!我没错!我没罪!有错有罪的都是吕冰儿,是她害了我!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恨她!”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停止了卑微的求饶,就好像疯了一样,疯狂的嘶吼出声。 沈辰彦脸上的震惊之色瞬间消退,面容逐渐冰冷起来.....这个该死的女人,刚才不是还在说自己有错有罪吗?! 看她刚才那么可怜的样子,他心中竟然升起了一抹怜悯,可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的怜悯! 人在极度痛苦中,会失去所有的意识,吕晴儿的脑子早就混乱不堪,剧烈的疼痛控制着她的思想,让她只想通过大声嘶吼来宣泄疼痛。 但她根本没有办法意识到,她宣泄出来的是埋藏在最心底的恐惧和恨意! 可即便这样,胃痛还是没有丝毫的减轻,就像一把大火在焚烧着她的身体,她突然抬起手,狠狠地往胃痛的地方锤去! 沈辰彦眸色寒凉地看着她像个精神分裂的疯子一样发疯,原本想等她发泄完后,再喊醒她,看到她抬起手往自己的身上捶打时,他伸出手就握住了她的手,顺便压制住她的全身。 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她是想要把自己打死吗?! 手被控制住,不能捂住胃痛的地方,女人更是痛的难耐,最后她选择用恨意来压住疼痛。 “吕冰儿,我恨你!沈辰彦!我也恨你.....”都是因为你们,我现在才这样的痛苦! 沈辰彦垂眸看向女人疯狂吐出恨意的唇,突然低下脑袋吻了上去。 恨他.....呵呵.....那就恨吧,反正他也恨她! 吻着吻着,男人就发现自己有了反应,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这具身体都对他有着极致的诱惑力,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豁然站起身,男人抱起怀中的女人,就往大床边走过去。 吕晴儿被吻的晕头转向,却挣扎不开,被男人摔在床上,身子陷入柔软的被子里,还没有所反应,一具火热的躯体就压了上来。 下一秒,唇又被堵住,那人的手很快滑到她的后背,就要去脱她的裤子,她急忙伸手去推,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瞬间,所有的挣扎全部停止,男人身下的女人,面如死灰,全身都爬满了冰冷,落在床单上的双手狠狠地掐进掌心里,丝丝鲜血从破开的口子里溢出。 时隔三年,沈辰彦再次感受到了她的美好,心情变得愉悦起来.....虽然他厌恶这个女人,但她的身体却让他极致的喜欢。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沈辰彦根本不去管,没过多久,电话因为没人接自动挂断。 下一秒,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沈辰彦依旧没去管,电话再次自动挂断。 第三次,手机铃声又再次响了起来,床上的男人起身,不耐烦地去接电话,“什么事?” 不知道那边电话的人说了什么,原本还一脸不耐的男人,脸上的冷意瞬间褪去,丢下一句“等着!”人就下了床,脚步凌乱地进了衣帽间。 第42章地狱中恶鬼的笑声 两分钟的时间,男人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衣冠楚楚,面容清冷,全然不似刚才在床上发狠的模样,看都没有看床上的女人一眼,一步未停走到门外,然后抬手甩上了门。 伴随着“砰”的一声,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女人,两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绝望,脸色惨白的不像是人的脸。 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还在,恐怕会让人以为那里躺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人眼角一片湿.濡,悄无声息地流淌出两颗泪珠,顺着脸庞滑进鬓边的黑发里,在头顶明亮的灯光下尤其的刺眼! “哈哈哈哈“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呆愣得女人忽然捂住身上的被子笑了起来, 笑得绝望痛苦,好似身处地狱中恶鬼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人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荒凉伤痕的心中,又多了道无法抚平的创伤。 门外有经过的佣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凄凉又十分难听的笑声,都纷纷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了?笑声怎么这么吓人?” “不知道,估计是惹怒先生了吧,我们还是赶紧走开吧,这笑声怪廖人的。” “我们赶紧走吧,走吧。” 女人笑的久了,最后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亦或者是又哭又笑,只觉得原本就空寂的心又空了一块。 如果有人能够到达她的内心看一看,那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想要离开。 拖着疲惫的身体,吕晴儿挣扎着下床,却因为浑身疼痛无力,从床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她顿时摔的眼冒金花,胃里又一个劲的抽痛不止,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双手撑着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又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站在了花洒下。 她没用盛满热水的浴缸,里面有沈辰彦的味道,她早就已经不想跟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了。 将花洒开到最大,吕晴儿站在花洒下,拼命地揉搓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想将他留下的痕迹统统洗掉。 用力再用力,一遍又一遍,直到把皮肤洗到泛红淤血,她才停止对自己狠狠施暴一般的动作。 她厌烦极了他在她脖子上锁骨上留下的痕迹,不过幸好,那通电话来的及时,没有让他来得及完全褪下她的上衣,她掩盖在衣服下的伤疤,也没有暴露。 洗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女人才慢吞吞地出了浴室,躺回到地铺上,睁着一双困倦的眼睛,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三年前在这样的夜里,她知道他工作忙,也经常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卧室里睁着眼睛,望向窗外,那时的她是在等他回来,现在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到了后半夜,她的胃痛的前所未有的强烈,这次的疼痛让她直接陷入了昏迷。 沈辰彦从车库里取出车,就直奔机场而去。 打开蓝牙耳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张特助,你现在就给我订去z国的机票,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起飞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钻进被窝里的张特助一脸懵逼,沈总好好的去z国干嘛? 不过还是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摸到桌子上的手机,开始给沈辰彦订机票。 沈辰彦刚到机场,手机里就传来了张特助发来的航班信息,看了眼时间,飞机还有半个小时起飞。 沈辰彦直接走的vip通道。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大洋彼岸缓缓降落。 沈辰彦一出机场,就上了外面停靠着的一辆劳斯莱斯,车子瞬间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某家医院,一间高档病房门外。 沈辰彦走近到病房门口,还没伸手去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啼啼哭哭的声音。 “辰彦呢?你们不是说他很快就来了吗?他怎么还没过来......呜呜呜......”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们赶紧再给他打电话,我想见他,呜呜呜......” 里面围在病床前的医生和护士,都极尽可能的劝慰,“吕小姐,你再等等,沈先生马上就会到了。” 躺在病床上的吕冰儿,闻言,又小声哭了起来,“你们说谎,辰彦不会来了是不是?” 话音落下,站在门外的沈辰彦推门而入,医护人员看到他,立马惊喜地开口,“沈先生,您终于过来了,吕小姐从醒来后就一直在找您。” 吕冰儿听到沈辰彦的名字,顿时止住了哭声,内心狠狠一震,藏在被子下的手,猛然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没有人能够感受到,她此刻心跳的到底有多厉害,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她抓紧身下被单的手,颤抖的有多激烈,更没有人知道,她埋藏在心底滔天浓烈的恨意! 三年了! 她变成植物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三年了! “辰彦“““..“吕冰儿脑袋转向病房门口处,即便全身还不能动,还是挣扎着冲着沈辰彦的方向伸出手。 一声“辰彦“被她喊的缠绵俳恻,肝肠寸断,语气里藏着说不尽的委屈,说了两个字后,她又猛地咳嗽了起来。 沈辰彦快步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握住吕冰儿伸过来的手,用跟面对吕晴儿时完全相反的语气,温声开口道,“冰儿。” 吕冰儿两只手用力握紧沈辰彦伸过来的一只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下子又哭出声,“辰彦,我好害怕.....好害怕....呜呜呜..... 她们都说我成了一个植物人,在床上昏迷了三年,呜呜.....我好怕再也醒不过来,更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呜呜呜.....” 吕冰儿虽然现在醒过来了,但浑身还是插着管子,人也因为长期躺在床上消瘦了一大圈,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的纱布。 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声缀泣着,满脸泪水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尤其她还在委屈的担心再也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更是说不尽的可怜。 一想到吕冰儿在床上躺了三年,沈辰彦漆黑的眸底划过一抹心疼,柔声宽慰道,“你现在醒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吕冰儿听的心脏砰砰直跳,一张小脸,更是羞涩的厉害,要不是她现在不能动,她恨不得立马扑到沈辰彦怀里去,诉说她所有的委屈。 “可是辰彦,我真的好害怕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以后每天都得活在黑暗里...…''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咬了咬唇,一副害怕被抛弃的法然欲泣模样,“你...” 犹豫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字,她像是在担心着什么,又停了下来,然后过了一会儿,才委委屈屈的开了口,“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她脸上哭的梨花带雨,说的情真意切,问的小心翼翼。 沈辰彦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似乎不敢相信吕冰儿看不见了。 凌厉的视线扫向她眼睛上裹着的纱布,又转头看向站在床尾的医生,语气冰冷地问,“怎么回事?” 被他冰冷的视线看着,医生和护士都吓得哆嗦了一下,额头上不断有冷汗冒出。 最后是一个男医生也是一直负责吕冰儿伤情的一声顶着压力,心惊胆战地开了口, “沈先生,吕小姐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伤到了眼睛,所以才.....才双目失明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沈辰彦身上的气息都冷沉了几分,黑眸中跳跃着怒火,“有没有什么方法治好?” “有。”刚才接话的男医生立马回答,紧张地咽了口吐沫,才又接着说,“不过需要有人捐献眼.角膜。” “我们从一开始就预料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两年前就在寻找合适的眼.角膜,但是. 接下来得话像是难以启齿,男医生低着头,不敢直视沈辰彦的眼睛,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说!”沈辰彦的声音沉了沉,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幽深的黑中瞬间凝聚起了暴风骤雨,直直扫向不远处的男医生一个人。 男医生当即被吓得浑身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支支吾吾,咬了咬牙,心一狠,继续开口道,“但是一直都没有寻找到合适的,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寻找。” “我不希望等太久。” “是,沈先生。”见沈辰彦终于移开了目光,男医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湿透的汗水,心惊肉跳地往后退了一步。 吕冰儿对于沈辰彦在乎她的态度,心里高兴极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苍白消瘦的脸上,染满了担忧,“吕晴儿现在怎么样?她过得......还好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担心,脸上的忧虑就好像是真的在但心吕晴儿过得好不好,可掩盖在纱布下的眼睛,里面却闪着强烈无比的恨意。 一提到吕晴儿,沈辰彦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像是不愿意多说她一样,英俊的眉宇间隐隐浮现出怒气。 吕冰儿虽然这会儿看不到他,但也能感受到他情绪略微的波动,心底顿时得意极了。 心里越是对吕晴儿充满恨意,她脸上表现出的越是担忧,尽管她在醒来后已经知道了吕晴儿的状况,但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嫉妒她。 第43章无声的安抚 “你先养好身体,不必管她。”大概是在说吕晴儿,沈辰彦原本温和的语调,都冰冷了不少。 他实在想象不到,同样都是女人,差别为什么会那么大,吕晴儿把吕冰儿害的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从监狱出来后,不仅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表露出半分的愧疚,甚至还扬言有错有罪的都是吕冰儿。 为什么吕冰儿就可以善良大度,而吕晴儿就只会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辰彦,你别这么说,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朋友.....”吕冰儿半咬着唇,脸上露出一副哀伤的神情,语气也十分的悲伤。 她没有出口责怪吕晴儿,甚至在其他人看来,她还在心底把吕晴儿当做好朋友,病房里的其他人不免在心里对她升起了一丝同情,也对那个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吕晴儿,产生了一丝的厌恶。 沈辰彦见状,抬手给她拢了拢鬓边的头发,带给她无声的安抚。 她的头发比起吕晴儿干枯毛躁的头发,既柔顺黑亮,又十分的有光泽,即便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也依旧有人给她的头发做护养。 吕冰儿心里更是高兴,唇角上扬的笑意就快要压制不住,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把扬起的唇角压了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昏迷的这三年里,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一些变化,包括沈辰彦对她和对吕晴儿的态度,但她没想到,沈辰彦变得更关心她,也更厌恶吕晴儿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吕冰儿深吸一口气,面向沈辰彦,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问,“辰彦,我听说,你把她送进了监狱三年,是吗?” 这一刻,吕冰儿的嫉妒不甘全都涌上心头,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多的心机,甚至都害得自己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年,凭什么吕晴儿只用坐三年的牢就可以?! 凭什么?!凭什么?! 跟她躺在病床上相比,吕晴儿坐那三年牢算得了什么?! 吕冰儿越是往下想,心里巨大的不甘越是猛烈,她的手用力握紧了拳头,像是恨不得立即撕碎吕晴儿。 在听到吕晴儿被他送进了监狱三年,沈辰彦一贯静淡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淡漠的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那是她应该受的惩罚。” 闻言,吕冰儿半喜半忧,沈辰彦肯为了她惩罚吕晴儿,这让她很高兴,忧的是沈辰彦对吕晴儿的惩罚太轻了。 三年的牢獄怎么能抵消得了她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年! 吕冰儿的内心此刻都被不甘填满,恨不得吕晴儿坐一辈子牢在里面永远都不出来才好,面上却十分的悲伤,轻柔地冲着沈辰彦道,“可是辰彦,吕晴儿虽然伤害了我,但她毕竟是我的朋友,也是你......”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了下来,像是内心在挣扎什么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楚楚可怜的接着往下说,“也是你曾经的妻子,你.....你忍心这么对她吗?” 问这话的时候,吕冰儿的呼吸都紧绷了起来,这是她对沈辰彦的试探,她害怕沈辰彦会对吕晴儿那个小贱人有什么感情。 “妻子“两个字像想是戳到了沈辰彦,他锐利的眼眸危险地半眯起,菲薄的唇冷冷张开,一字一句道,“她不配做我的妻子,也不配做你的朋友。” 吕冰儿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悅,她害怕自己高兴出声,手指狠狠掐进掌心,等到心情差不多平复时,她长长哀叹了一口气。 “唉.....都怪我,要不是当初让她误会我偷拿她的项链,她就不会骂我,我们俩也不会发生争执说到底,都怪我。” 吕冰儿说着说着,低声抽泣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愧疚,“我应该跟她好好解释清楚,我只是很欣赏那只项链,本来想拿在手里看一看就放回去的。” “她......她却误会我偷拿对不起辰彦,都是我的错。”她的抽泣声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遭遇了天大的委屈。 听到吕冰儿说项链,沈辰彦也想到了三年前他送吕冰儿去医院时,她身上是有一条项链。 只是一条项链而已,他并没有多在意,或者说,一条项链,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可是吕冰儿说什么?吕晴儿不仅误会了她,甚至还出言骂她?! 想到这里,沈辰彦漆黑的眼眸逐渐翻腾起一股冷意原来这才是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不仅伤害自己的朋友,更是想着诬陷辱骂自己的朋友。 沈辰彦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的仿佛掉进了冰渣子里,“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她。” 已经三年了,那个女人到现在还欠冰儿一句道歉! 吕冰儿脸上仍旧低声缀泣着,可心里却已经欣喜若狂,刚才的话都是她深思熟虑后瞎编出来的。 那条项链是当初嫉妒吕晴儿拥有那么多的奢侈品,自己偷偷拿的,没想到那条项链却帮了自己那么大一个忙。 看来是连老天都在帮她弄死吕晴儿! 过了一会儿,吕冰儿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嗽的很剧烈,沈辰彦看向她的眸子瞬间涌现出一抹紧张,“怎么了?” 吕冰儿咳了好几下,故作坚强地微笑着冲坐在对面的男人揺揺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虚弱地道,“我没事。” 就在这时,刚才回答过沈辰彦话的男医生忽然大喊出声,“沈先生,我想起来谁可以给吕小姐捐献眼,角膜了!”吕冰儿给他的暗示,男医生瞬间就明白了。 沈辰彦转头看向男医生,犀利的视线凝视着他,“谁?” 男医生上前一步,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吕冰儿,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一样,又像是在心虚着什么一样。 然后又把视线落在沈辰彦身上,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一咬牙,开了口,“沈先生,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吕晴儿小姐。” “不行!” 随着沈辰彦冰冷且不容商量的话音落下,偌大的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片令人发指的寂静之中。 外面的冷风夹杂着细碎的雨,透过半开的窗户落进来,也不知道是风太冷,还是沈辰彦身上的气息太冷,病房里的人都如置冰窟,觉得要喘不过气来。 一瞬间,病房里的人,除了沈辰彦外,所有的人都仿佛被点了穴道,结结实实地定在了原地。 以为自己的的阴谋很容易就会得逞的吕冰儿,在听到沈辰彦拒绝的话后,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都忘记了假装出来的咳嗽。 等到回过神后,被缠绕在纱布下的眼睛,猛地闪过一抹毒蛇般阴狠毒辣冷光。 她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年,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有恢复,甚至都不能正常下床行走,吕晴儿只是坐了仅仅三年的牢。 为什么她想要吕晴儿的眼睛这点小小的要求,沈辰彦甚至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不行“两个字? 她是知道的,人在紧急情况下,最先脱口而出的往往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所以,沈辰彦在心底是不想要吕晴儿把眼,角膜给她的! 难道沈辰彦对吕晴儿那个小贱人动了感情? 在这一刻,吕冰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即便是在三年前,她也从未有过这么恐慌的时候。 她因为和沈辰彦从小一起长大,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因为那件事,沈辰彦对她很好,基本上她想要什么,沈辰彦都会送给她。 可唯独有一样东西,也是她最想要的东西,沈辰彦却吝啬于给她,偏偏给了吕晴儿! 吕冰儿气的嘴唇都差点咬破,脸色发白,若不是对方是沈辰彦,她恐怕会当场发作出来。 “咳咳.....”病房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响起吕冰儿剧烈的咳嗽声,她伸手柔弱地捂住胸口。 凭着听到的男医生开口的声音,冲着男医生站立的方向,娇柔地说,“钟医生,你别再这样说了,我用谁的眼,角膜也不会用吕晴儿的,她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这么做的。” 说完,吕冰儿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沈辰彦吩咐护士给她拿过来一杯水,接过,递到了吕冰儿的唇边,“先喝点水。” 吕冰儿十分顺从地喝了几口,然后冲着沈辰彦揺了摇头,示意她不喝了,沈辰彦将水杯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得到暗示的男医生,心里害怕沈辰彦身上的威压害怕的不行,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吕小姐,你以前和吕晴儿小姐在京城时,一起去过我那里做过体检,我看了一下,你们的眼,角膜配型度很高。” 感觉到病房里的气息越来越冷沉,钟告心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在沈辰彦阴鸯的眸光注视下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起来。 “虽然不一定需要配型才可以移植,但配型度越高,效效果越好。” 他抬头看向吕冰儿,“吕小姐,你真的不.....不考虑一下吗?” 吕冰儿根本就不想考虑,想直接取走吕晴儿的眼,角膜,让她变成彻头彻尾的瞎子,但沈辰彦却不同意! 吕冰儿心里无比的气恼,又无比的嫉妒吕晴儿,但她还是冲着钟告的方向,轻轻地揺了揺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会这么做的,伤害朋友的事我做不来,我宁愿永远都瞎着。” “可是吕小姐,你善良単纯我们都知道,但你忘了,是谁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钟告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在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看来,把吕冰儿害成这个样子的人是吕晴儿。 第44章彻底毁掉! 现在吕冰儿双眼瞎了,吕晴儿把眼,角膜捐给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杀人还要偿命呢,凭什么吕晴儿就可以不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 但是,这些医生和护士,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了解吕晴儿和吕冰儿都是什么样的人,仅仅听了吕冰儿的两句话,就在心里认定吕晴儿是个心思坏的坏女人! 吕冰儿偷偷地关注着一旁沈辰彦的动静,钟告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辰彦怎么着也得有点反应吧。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沈辰彦说话,吕冰儿简直气的肺都要炸了,怒火在胸口里肆意横蹿,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把吕晴儿彻底毁掉! “钟医生,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吕晴儿她不是故意的,都是我活该,她那天威胁我去景园,要是我不去了就好了,都怪我.....” 那天去景园是吕冰儿自己去的,并且还在吕晴儿说了不想见到她,她还十分厚着脸皮不肯走。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吕晴儿一个人身上。 吕冰儿说完后就把脑袋转到了沈辰彦的方向,病房里的其他人也都小心谨慎地把目光落在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上。 沈辰彦身姿挺拔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侧着头,原先看着吕冰儿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盯向了对面窗外的一棵掉光了叶子,变得光秃秃又老又丑的老树。 他冷峻硬朗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神情很淡漠,整个人都显得很安静,可他看向窗外老树的眼底,却有着比夜色还浓郁化不开的深沉。 他好像是在看着那棵老树,但又好像在透过那棵老树看什么人。 吕冰儿每等一秒,心里就多一秒的煎熬,也会多一分对吕晴儿的憎恨,伸手摸到沈辰彦的衣袖,委屈道,“辰彦,钟医生都是为了我好,你别怪他。” “吕晴儿虽然害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但你放心,我是不会用她的眼,角膜的。” 吕冰儿突然看不见了,沈辰彦心中是生气的,但他一时之间又不清楚,自己是在气吕晴儿心狠手辣把吕冰儿害成这样,还是在气吕晴儿为什么会变成心狠手辣的样子? 吕冰儿双目失明,目前又找不到合适的眼,角膜,作为罪魁祸首的吕晴儿无疑最该为吕冰儿捐眼,角膜,但他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沈辰彦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吕晴儿的样子。 或许是她年纪轻轻头上就长出了白发,也或许是她永远佝偻着挺不直的眷背,也或许是她眼角长出的细纹。 也或许是她满脸的沧桑疲惫,也或许是她走路一瘸一拐不利落的姿势,也或许是她只会垂着脑袋,不敢与人对视,更害怕跟人说话的畏惧模样..... 这些个或许,让他无法想象她在失去眼睛后,会变成什么更糟的样子,也许到了那个时候,那女人连个人都不是了。 站在窗外正在迎接风雨的那棵老树,眷背弯弯曲曲的佝偻着,枯枝败叶掉了一地,稀稀落落的几颗叶子挂在树梢上,偶尔有一阵冷风吹来,叶子就会再往下掉一些。 那棵老树给他的感觉,跟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一样,衰败凄凉,孤寂沧桑,尤其在此时的落日残霞下,更显得荒凉颓废,没有一点的生机,或许那棵老树已经枯死了也不一定。 吕冰儿可怜兮兮地在沈辰彦面前装善良,但她压根就看不到,沈辰彦早就盯着窗外的老树出了神,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看不见后会是什么样子。 吕冰儿故作善良大度的说完,就一直在等着沈辰彦说话,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沈辰彦的声音,气的脸都白了。 “辰彦?” 沈辰彦淡淡抽回落在那棵老树上的视线,“冰儿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到其他合适的眼,角膜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刚才心中想的那样的影响,他说的有些心不在焉,整个人也有些心神不宁。 闻言,吕冰儿面色顿时扭曲了起来,眼睛里的阴毒也越来越狠,像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立刻将吕晴儿千刀万剧。 狠狠深吸一口气,吕冰儿才压制住心中焚烧般的妒意,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嗯,谢谢你辰彦,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沈辰彦是个工作狂,公司里每天都会有成堆的文件等他签字,他在病房里陪着吕冰儿又多待了会儿。 叮嘱了一番医生和护士好好照顾吕冰儿,就站起身,在吕冰儿缱绻婉转不舍的目光注视下,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病房。 看着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吕冰儿立刻换了一副模样,脸都气的扭曲发白。 吕晴儿,我不会让你这么好过的! 又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沈辰彦一下了飞机,就乘坐黑色的宾利回到了公司。 修长挺拔的身姿一出现在公司大厅,瞬间吸引了大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即便已经快两天没有睡觉休息,但男人看起来依旧英俊不减。 他对周围疯狂的目光,连看一眼都懒的看,笔直修长的双腿直接迈入总裁专属电梯。 “叮——“ 电梯门一打开,男人就抬起脚,冲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一早就在办公室门前等着的张特助,看到消失了快两天的沈辰彦正往这边走来,激动地走了过去,“沈总。” 沈辰彦视线扫了他一眼,脚下的步子没停,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张特助小跑到沈辰彦前面,十分狗腿地拉开了办公室的门,等到沈辰彦坐在办公桌后,拿着文件,开始这两天积压着的事情。 “沈总,前天盛鼎集团的老总肖总找您,想找个时间请您在富丽堂皇聚一聚,卓优的胡总想跟您谈谈合作的事.....” 沈辰彦一心两用,一边听张特助汇报,一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充电器给已经关机的手机充电。 充了大概一分钟,手机开机,才短短几个小时没开机,里面就躺满了各种电话和信息,他又扫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太阳穴突突直跳。 “.....等会儿您有个会,是上周就定下的。”张特助恭恭敬敬地汇报完,就站在一旁等着沈辰彦的下一步指示。 “叮咚。” 沈辰彦看一眼来电显示,是傅司白,拿起手机接了起来,淡淡道,“喂。” 那边的人有一瞬间的错愕,似乎不敢相信他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下一秒,傅司白炸毛的声音就隔着电话传了过来,“沈辰彦,这两天你跑哪去了?人找不到,电话也不接,你丫的要急死我啊?” 沈辰彦没理会傅司白的咆哮,一边抽出一件比较紧急的文件看,一边淡声开口,“有事?” 听着沈辰彦如此平静的声音,已经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的傅司白简直快要气炸了,“吕晴儿快死了!这算不算事?” “你说什么?!” 原本还在淡定自若看文件的男人,蹭的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狠狠踢开身后的办公椅,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抬起腿就冲着办公室门口冲过去,“她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沈辰彦搞出来的动静这么大,傅司白即使隔着电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看热闹不嫌事大,慢悠悠地说着,“你快点来,要是来的快了,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站在一旁的张特助,看到沈辰彦猛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火急火燎地就往外冲,一时之间有些发懵,急忙喊,“沈总,您要去哪里?”会不开了吗? 张特助冲出办公室门外时,沈辰彦就没了踪影。 沈辰彦脚步凌乱地冲到停车场,弯身钻进车子,下一秒,车子就飞快疾驰了出去。 脚下的油门一下子被他踩到底,可他还是觉得速度不够。 这一刻,一向冷漠的仿佛没有心的男人,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慌乱的像是下一秒就会从里面蹦出来似的。 握在方向盘上的大手,用力到骨节发白,男人如刀刻般俊美的容颜,紧绷的吓人,也恐慌的吓人.....那个女人怎么会快死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死?! 一路风驰电掣,闯过好几个红灯,男人将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马不停蹄地开始往病房赶。 紧闭的病房门被猛地拉开,沈辰彦赤红的眸子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在病床上躺着的消瘦女人,他怔愣了一秒,随即快步走过去。 “十—分二十八秒。”身后半倚在门口墙边的傅司白,不疾不徐地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不急不缓地说了句。 从他公司开车到他医院,少说也得半个小时,这家伙只用了十—分钟多。 沈辰彦走到病床边,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唇色泛青,即便是在闭着眼睛,眉头还紧紧皱在一起,像是心头缠绕着解不开又化不掉的忧愁。 窗外明媚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她瘦弱的身体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泡沫,一触即碎。 她身上僵硬的几乎就没了活人鲜活的气息。 看着这样的女人,沈辰彦一颗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般,撕裂的痛感让他喘不过气。 高大的身形一瞬间剧烈的晃动了下,男人险些站立不稳.....他只不过是才离开了短短两天不到,这个女人怎么就一副没了生机的模样躺在了病床上? 第45章胃出血 他想伸手帮她抚平紧蹙在一起的眉头,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好半天,竟颤抖的迟迟没能落下去。 他突然收回了手,猛地后退两步,拔脚就冲向站在床尾的傅司白,伸手大力損住他胸前的衣服,狠狠往上一提,猩红着一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司白完全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吓人,一时之间愣住了。 见他迟迟不说话,沈辰彦身上的戾气更重,拽住他的衣领又狠狠往上提了提,“说!” 傅司白双脚都快被他拽离开了地面,顿时吓得脸都微微发白,脖子更是被衣服勒的喘不来气,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你,你先松开我。”脖子上不来气,傅司白一张俊脸都憋红了,可眼前的男人依旧狠狠揪住他不松手。 “她没事!”傅司白觉得自己再逗他,可能会把自己的命给一不小心逗丢,一边伸手去推他揪住自己衣服的手,一边赶紧开口,“.....胃出血,送来的还算及时,没出什么大问题。” “咳咳咳.....”手下的力道猛地一松,得到自由后的傅司白连忙捂住脖子劫后余生般地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快要恢复正常,傅司白直起身,还没站稳,俊脸就猝不及防挨了狠狠的一拳,沈辰彦挥拳的力道极大,傅司白顿时被揍的身子不稳地踉跄了好几下。 正想要爆粗,一句比他还愤怒的粗口从他头顶狠狠砸下爆出。 “我操你大爷!” 傅司白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僵滞住了,惊的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睁大眼睛跟见鬼一样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被震崩塌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沈辰彦吗?! 沈家大少沈辰彦,从小接受的就是贵族精英教育,优雅教养从小就被刻在了骨子里,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矜贵。 他俩认识二十多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沈辰彦这样的一面! 原来她只是胃出血,并不是真的要死了……一瞬间,压在沈辰彦心口上的那块沉重的大石,猛然卸了下去。 他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睡得安详的女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狠狠松了—口气。 窗外耀眼的阳光倾泄在她身上,这一刻,他竟莫名有一种珍宝失而复得的感觉。 一旁的傅司白看着坐在吕晴儿床边沉默着一言不发,眸子却赤红的男人,更是震惊不已! 一个念头刹那间涌上心头.....完了完了,他这死党彻底掉入爱情的坟墓中了! 过了一会儿,傅司白见沈辰彦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敢往沈辰彦身边凑近,但也没敢靠得太近。 毕竟是自己理亏,傅司白挨了一拳头也没好意思还手,但这家伙这一拳打的实在是狠,伸手捂住被揍的青紫的嘴角,忍不住“嘶”了一声,“沈辰彦你还真打啊!我不就给你开了个玩笑嘛?” 一记锋利的眼刀子射过来,傅司白越往下说声音越小,“你,你至于吗?” 说起来他也是真的惨,吕晴儿胃出血被景园的佣人送到医院,他用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是谁把她折腾成这个样子的。 本来想捉弄一下这个罪魁祸首,让他着一下急的,他倒是如他所料着急上火了,他自己却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到现在他还痛的地牙咧嘴的。 沈辰彦压根没理会傅司白的大呼小叫,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床上的女人,淡淡出声,“她什么时候会醒?” “她呀。”傅司白放下捂住嘴角的手,扫了一眼床上的吕晴儿,漫不经心道,“今晚就能醒。” 沈辰彦没再说话了,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薄唇轻启,“她怎么会胃出血?” 闻言,傅司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能是什么原因,她的胃本来就坏了,又吃了剌激性的食物,想不胃出血都难!” 沈辰彦漆黑的眸子骤然收缩了一瞬,眸色渐深什么叫她的胃本来就坏了? 傅司白一双迷人的桃花眼,落在沈辰彦身上,不放过他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我们给她做检查时,发现她的胃已经被辣坏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过程.....” 他半挑起眉头,慢悠悠道,“....但她的胃一定是被活活辣坏的。” 说到这里,傅司白忍不住回忆了一下他看到吕晴儿胃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图片,如果说胃癌病人的胃是一个极端,那么吕晴儿被辣坏的胃就是与胃癌的胃不相上下的另一个极端。 饶是见过不少伤病痛苦的傅司白也不免有些唏嘘,像这样衰败的胃,鬼才知道得会经常忍受多大的痛苦? 沈辰彦的喉咙突然有些哽涩,“她怎么会这样?” 其实他想问的是,不仅仅单指她的胃,还有她的手腕,她的白发,她不利索的腿脚.....但答案他又都心知肚明。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吕晴儿没进监狱之前,他想问的那些问题她一个都没有,她出獄后,那些问题她全部都有了。 同样,他清楚的事,傅司白也很清楚,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伸手拍了拍沈辰彦的背,他接着道,“有些事发生在有些人身上,不是我们不去阻止,而是我们不知道。” 他这话说的是沈辰彦,在外人眼里沈辰彦再怎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们做好友这么多年,沈辰彦不会心狠手辣到派人去故意辣坏吕晴儿的胃。 因为沈辰彦从小就高傲霸道,他埋在骨子里的冷傲让他根本不会那样去做。 所以,一定是吕晴儿在监狱受了欺负,或者是她在监狱里得罪了什么人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吕晴儿毕竟做了他一年的嫂子,两人来往不算太多,但他看人的眼光一流。 吕晴儿,不是那种会得罪人的性格。 她当初被扔进那个地方,一待就是三年,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没有人会关心她的死活,更不会有人去探望她。 病房里沉寂了一会儿,沈辰彦忽然又问,“她吃了什么刺激性的食物?” “辣子鸡丁,还有口味虾,她被送来医院时,胃里还残留的有那些东西。” 沈辰彦一下子就想起来两天前,他和吕晴儿坐在餐厅里一起吃饭,那个时候他看她光吃白米饭,什么菜也不吃,又想到她以前的口味偏辣,就随手推了两盘辣菜放到她面刖。 他记得很清楚,她吃的很慢,还时不时的紧皱眉头.....所以她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自己的胃已经辣坏了,还硬生生地吃完了两盘辣菜,是想让他感到愧疚? “她肯定知道自己的胃已经辣坏了,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傅司白似笑非笑地看向沈辰彦,忍不住调侃道,“又是你干的是不是?” 怀疑沈辰彦,也不能怪他,都怪沈辰彦这家伙折磨吕晴儿折磨的太狠了,吕晴儿一出事,他已经条件反射会认为是沈辰彦干的了。 沈辰彦没接话,傅司白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动了动唇,正想要开口吐槽两句,病房外突然有人敲门。 傅司白朝门外看了一眼,有一道更为冰冷的眼神先他一步看了过去。 傅司白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小护士,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抬头就看到一道冷到发指的眼神,傅司白自然也看到了。 一抹奇怪的想法在心中油然升起沈辰彦断然不会没事针对一个小护士,难道是他害怕这小护士的敲门声,打扰到了吕晴儿的安静? “傅傅医生,有一台紧急手术,需要您过去。”小护士显然被那道冰冷的目光吓到了,低着头,磕磕绊绊地说着。 傅司白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的男人,心里的怪异感越重,又看向肩膀不停抖动的小护士,“走吧。”便急匆匆和小护士走出病房,顺手将门掩上。 两人走后,病房里安静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坐在病床边的男人,垂眸目不转睛地看向床上的女人,深色的眸中一片复杂和深遂o 就这样直勾勾看了大概三分钟,男人伸出大掌缓缓摸向女人鬟边的散落的碎发,手微微一动,便动作轻柔地将那些碎发拢到小巧的耳后。 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温柔地拢头发,这一幕让人看上去感觉格外的温馨,病房里的两个人之间,也许久都没有出现如此和谐温馨的一幕。 假若吕晴儿现在是清醒状态,她断然不会敢相信,面前这个神色看上去温和的男人会是沈辰彦。 傅司白做完一台手术,又在身后几个护士的簇拥下,查了一圈病房,他喝了几口水,再次跨进吕晴儿的病房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推开门一看,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片刻后,又浮现出一抹了然......他中午离开病房时,沈辰彦就守在吕晴儿的床边,他现在回来后,那人竟然还在那坐着,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 也就只有吕晴儿,能让日理万机的沈辰彦丢下公司里的一堆事,坐在病房里守着她。 不过,他这副盯着吕晴儿一动不动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尊望妻石。 第46章给你做好了准备 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沈辰彦抬眸淡淡看了傅司白一眼,随即又淡淡将视线抽了回来。 傅司白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子里,轻脚走过去,从兜子里摸出烟递给那人,“诺。”又从另一侧兜子里摸出打火机,先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又把打火机扔给他,“抽一根吧。” 沈辰彦伸手接过烟和打火机,点燃,放到嘴边,刚想抽一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指尖猛地掐灭了忽明忽灭的烟头,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站起身,一言不发伸出一只手拽住傅司白的胳膊,就拉住他往门口走去,另一只手顺手抽掉傅司白刚吸了一口的烟,毫不留情地掐灭。 “唉?你干嘛?”傅司白回过神来,人就被他拉出了门外,喉咙里一口烟没吐出来,呛得他直弯下腰捂住胸口咳嗽,“咳咳咳咳......” 身前的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黑眸朝里面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随即伸手轻轻关上门。 转过身来,抬脚走到傅司白身侧,从自己黑色大衣口袋里摸出两支烟,点燃一支,先递给傅司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另外一支,递到自己唇边,没再像刚才那样有所犹豫,狠狠地抽了一口。 傅司白拿着手中他递过来的烟,眼睛里一抹怪异一闪而过,有些没好气的开口,“烟刺激不到她。” 沈辰彦身子慵懒地半倚在墙边,轮廓分明的侧脸隐匿在吐出的白雾中,并没有开口回答傅司白的意思。 傅司白没抽烟,看向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怪异,沈辰彦,他,还有韩南瑾,他们三个人中,沈辰彦是比较细心的那种人,可以说是心细如发,有时候你感觉都感觉不到的东西,他能早早就给你做好了准备。 就像刚才在吕晴儿面前抽烟,他没什么顾忌,偶尔抽一支烟而已,根本对她造不成什么伤害,心细的沈辰彦却二话不说掐灭了自己的烟,又掐灭了他的烟。 沈辰彦的心细不会随便乱用在别人身上,除非是他在乎的人,他才会给予不动声色的关心.....所以,沈辰彦是关心在乎吕晴儿的吧? 傅司白和他一样,抽了口烟,“你要不干脆这次让她死了算了,省得被你一点一点折磨死,这么死了也能少受点罪。” “不可能!”沈辰彦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陡然眯起眼,“我不准她死!” 傅司白刚吸进去的烟,差点被惊的再吐出来,转过头愣愣地看向死党,手指里夹着的烟快要燃烬,也浑然未觉。 “我去!”指尖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完了,明灭晕红的烟头烫到手指,傅司白手指猛然一松,烟头就掉在了地上,“烫死我了!” 他却没去管被烫到的指尖,隔着白茫茫的烟雾望向身旁的男人,傅司白紧皱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刚才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沈辰彦不可能听不出来,让他讶异的是他坚决的态度,给人的感觉,他就不能容忍“死“这个字,用到吕晴儿身上。 “唉“傅司白叹了一口气,知道沈辰彦这是对吕晴儿真的动了感情,只是他自己还没发觉到,但他又不能直白开口告诉他,弄不好会起到与之相反的反作用。 沈辰彦是沈氏集团的掌舵者,从小就在沈老爷子铁血的手腕教育下长大,作为一个继承人,他的优秀令人完全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就是这样一个智商高到逆天的男人,情商却低的可怕。 简言之,沈辰彦不是个懂爱会爱的人,这样的人,注定会情路坎坷。 “既然你不想让她死,那就少折磨她一些吧,否则她指不定哪天就会挂掉。” 傅司并没有吓唬他,只是实话实说,他在前不久见到吕晴儿的第一面起,就知道她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出事。 他这么说,其实也有私心,他可不想看到吕晴儿哪天真的被折腾死,他这死党到那个时候再意识到自己的真心,悔恨不已的样子。 “她的身体,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尤其是她的胃,以后得好好养着。”说完了这些,傅司白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你去z国做什么?” 吕晴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大脑呆滞了片刻,才知道自己进了医院。 她记得自己好像是因为胃疼的实在难忍,坐起来,下意识抬手摸向胃的位置,那里恢复了正常,没有痛感再传来。 将近两天没有喝水,她渴的口干舌燥,病房里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也没有水,抿了抿干裂苍白的唇瓣,吕晴儿下了床,伸手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玻璃杯,缓缓地朝病房门口走去,打算去茶水间接点水喝。 她本来就营养不良,两天来也没吃饭,整个人又饿又渴,脑子也有些发胀,身体虚弱的厉害,一步一步走的极慢才渐渐靠近病房门。 就在她慢吞吞走过去,伸手要拧开门把手时,一道低沉清冽的嗓音,透过紧闭着的门,突兀地传了进来。 “吕冰儿醒了。” 吕晴儿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然后剧烈的颤抖起来,本就揺揺欲坠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就要栽倒在地,大脑嗡嗡震响,吵得她险些崩溃。 有那么一瞬,她满脑子都是吕冰儿醒了这几个字,就像是怎么用力都摆脱不掉的魔咒般,剌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傅司白的声音在隔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传了进来,他似乎也有些惊讶,“她醒了?” 沈辰彦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点了下头,“嗯。” “所以你就是因为她醒了,才去的z国?”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傅司白又问。 三年前,吕冰儿摔下楼梯后,沈辰彦给她在国内找了许多名医,最后把她送到了医疗技术顶尖的z国,请了国际上最有声望的专家过看,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成了植物人的吕冰儿突然醒了过来。 坦白来说,他对吕冰儿没什么好感,觉得那女人有点虚伪又爱慕虚荣,不过她是沈辰彦看中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突然又想到,把吕冰儿害成这个样子的人是吕晴儿,吕晴儿能够被沈辰彦送进监狱,吕冰儿的这件事功不可没。 沈辰彦肯为吕冰儿做到这个份上,吕冰儿醒过来后,想都不用想,第一个倒霉的肯定会是吕晴儿。 想到吕晴儿艰难的处境,傅司白不免升起一抹对她的同情,她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啊。 随着这道淡漠的“嗯“音落下,病房里的女人,面色煞白,干涩的唇瓣哆嗦起来,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全身抖的像是筛子,心口猛地泛起沉闷的痛意,丝丝入了心……原来那天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吕冰儿,他在接电话时,他的急迫,他的焦急,她全都看在眼里。 他离开的那么匆忙,又那么的绝情,原来是他的白月光醒了啊.....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抬手捂住左心房的位置,试图阻止那里蚂蚁搬啃噬的疼痛.....怎么就会忘记了?他是最在意吕冰儿的人,不是吗?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依然是这样。 门外的走廊上几乎没有人,静悄悄的一片,男人在抽完一支烟后,又点燃一支,薄唇缓缓吐出一口气,“吕冰儿醒来后,双目失明。” 傅司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惊讶地扭过头看他,“双目失明?” 沈辰彦又抽了一口烟,半隐匿在烟雾中的俊美面容,看上去越发的不真实,“那边的医生告诉我,吕晴儿的眼,角膜可以给吕冰儿用,让我用她的眼,角膜来让吕冰儿恢复光明。” 傅司白更是震惊,“那你同意没?” 话音落下。 “啪嗒!” 门里面突然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站在门外的沈辰彦和傅司白脸色俱是一变,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沈辰彦立即走过去,大手一下子推开了门。 偌大的病房里,原本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后,正紧张不安的看向门口,空洞的瞳孔,像是没了焦距,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清清楚楚的惊恐。 她穿着拖鞋的脚边,一个碎的稀巴烂的玻璃杯,散落了一地,刚才的那声脆响,应该就是这碎掉的玻璃杯。 一瞬间,四目在空中猝不及防地相对,病房里的气氛无可抑制的僵硬起来。 傅司白后一步看过来,在看到那个女人眼底的恐惧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时,本来想说两句话缓和缓和一下紧张的氛围,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那双沉痛恐惧的无以复加的眼神下,他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三个人站了良久,也沉默了良久,最后沈辰彦抬起了脚,冲着吕晴儿走过去。 他的脚正要迈进病房时,眼前的女人忽然撕扯着嗓音惊叫出声,“你别进来!” 她坏掉的嗓子本来就难听,这一喊,直接破了音,更是难听的无法入耳。 他眼皮猛地一跳.....她应该是听到了。 脚步顿了两秒,随即迈过病房,依旧直直地朝她走过去。 第47章我最信任你 “你别进来!听到没!”她嘶吼出声,身子抖的更是厉害,此时的他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想要她眼,角膜的恶魔,她的恐惧,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脚步不停,修长双腿一步一步逼近她,看到她眼底的防备,他心里有一瞬间的刺痛,不是很重,但依然让他感受到了不舒服。 “走开!你走开!”面前的女人,显然恐惧到了极致,把他当成了要取走她眼,角膜的魔鬼,凄厉的嘶吼声下,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害怕。 黑色的皮鞋踩到碎掉的玻璃渣上,“咔嚓咔嚓“每一下的脆响,都在凌迟着吕晴儿的心,她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边充满防备的看向他,一边抬脚往后退去。 “辰彦。”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危险,傅司白有些着急地喊着,但沈辰彦压根没有理会她,只是双眸死死地盯着一个劲往后退的女人。 吕晴儿不停的往后退,后背忽然撞上一堵墙,退无可退,慌张之间,面前陡然压上一团黑影,沈辰彦棱角分明的容颜,眨眼间与她近在咫尺。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近到吕晴儿都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垂在大腿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握的一紧再紧,但无论她在心底如何逼迫自己,她都还是害怕面前这个人。 对他的恐惧害怕,就像是狠狠烫在她身上的烙印,早就已经深入到了骨髓中,不,是已经深入到了灵魂中。 “我是不会把眼,角膜给吕冰儿的。”她和她之间,三年前或是三年后,从来都是他在牢牢掌握着主动权,这是第一次,她抬起头面向他,嘴角最先缓缓牵扯着动。 男人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的盯着只到他胸口的女人,眸中森冷的寒意凝聚成一团.....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这么的不信任他,连问都没有问他一句,就已经在心底里认定他会把她的眼,角膜给吕冰儿!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三年前她说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她脸上认真的神情,像极了当年她向他说出“我最信任你”,可此刻,她却用着那样的神情说着最不信任他的话! 胸腔里猛然传来一阵说不出的闷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变得对他一丝信任都没有了? “吕晴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对她不再信任自己的怨恨有多深,他的嗓音就有多冰冷,“你以为,你的眼,角膜配得上冰儿吗?冰儿嫌脏,我更嫌脏!” 脏...... 吕晴儿反复地想着这个字。 尽管早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沈辰彦说的话,也不要在意他说的话有多么伤人,吕晴儿的胸口还是撕心裂肺一样的疼痛。 站在一旁的傅司白也没想到沈辰彦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拧了拧眉头,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扫了一眼沈辰彦。 他这死党什么性子他清楚,不能劝,越是劝越是会激起他的反叛之心,到时候吕晴儿恐怕只会更加倒霉。 吕晴儿垂下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嘴角牵扯起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忽视掉心底酸涩的痛楚,她倔强的告诉自己,不准哭! 不在乎了,不在意了,他说什么话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都没有关系了,没有关系了才好! “我知道,沈先生,不劳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不必时时刻刻告诉她,她自己有多“脏“。 “你自己知道就好!”冰冷的声音落下,向她逼近的身影也陡然抽离,沈辰彦转头看向傅司白,淡淡问道,“她现在能出院了吗?” 傅司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不见,张嘴道,“能出院,不过回去后要.....”好好养着。 傅司白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沈辰彦修长的身躯再次逼近吕晴儿,在她恐惧的目光注视下,长臂猛然伸出,拽住吕晴儿的一只胳膊,二话不说就强硬粗鲁地把她往外拽去。 男人的步子迈的很大,吕晴儿在后面跟的磕磕绊绊,身子揺揺晃晃地几次都往地上摔去,膝盖着地的下一秒,肩膀又被男人猛地往上一提,再次被他拖着拽着走。 “你们要去哪......”傅司白追出来的时候,吕晴儿已经被拽上了车子,沈辰彦也迅速上了车子,“开车!” 驾驶座的张特助,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开口,“是,沈总。” 吕晴儿一被塞上了车,就缩在靠着车窗的角落里,手指不安地握成拳头,扭头看向窗外,不去看跟她很近另一个座位上的男人。 车子静静朝前行驶,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张特助转着方向盘,就要转向回景园的方向,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冷喝,“去机场!” 张特助吓得手差点一抖,急忙转向机场的方向,他们今天难道不是接吕晴儿出院的吗? 乍然听到机场两个字,吕晴儿扭向车窗外的脸瞬间一白,扭头看向他,“沈先生,你,你带我去机场做什么?” 上了车之后,沈辰彦就不发一言,笔挺高大的身子倚向后面的车背,一只手放在车窗上,微微支撑着额头,漆黑的凤眸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是不曾看吕晴儿一眼。 听到她急躁的声音,他像是故意似的,一动不动,甚至连紧闭的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任凭她自己一个人慌乱烦躁。 “沈先生,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车子的速度一刻不减,吕晴儿的心越来越焦躁,虽然不知道她会被带到哪里去,但潜意识里觉得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车后座的男人,豁然睁开双眼,视线凉薄地落在她脸上,朝着紧张恐惧的女人,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觉得呢?” 吕晴儿的急躁更甚,肩膀都因为慌张颤动起来,一个念头忽然如泄了洪的洪水淹没她。 狠狠吸一口凉气,她连嘴唇都哆嗦起来,“沈先生,我错了,求求您不要把我的眼,角膜给吕冰儿......” 沈辰彦心中刚刚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翻腾在肺腑间,俊美的容颜上,眨眼间冰冷一片,他现在恨不得直接伸手掐死这个女人! 驾驶座上的张特助,听得稀里糊涂,却也为之胆颤,什么眼,角膜? 车后座男人一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幽暗深沉的眸子叫人看不懂。 女人卑微的求饶着,苍白的唇瓣哆嗦的更加厉害,“我的眼,角膜脏,配不上吕冰儿,这是你刚才亲口说的,你嫌脏!”这是他亲口说的,是他说他嫌脏的!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机场门口。 沈辰彦没理会吕晴儿卑微的控诉,推开车门,长臂一伸,直接扯住女人的胳膊,大力把她从车里拽出来,不顾一路上路人投来的目光,强硬地拽着女人大步朝机场走去。 张特助愣了一秒,赶紧跟了上去。 吕晴儿被拖着拽着往前走,绝望地嘶吼出声,“沈先生,我没有护照!”所以不能出虱不能去z国! 前面男人急促的脚步,忽然间停了下来,豁然扭过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在嘲讽她,俊美的容颜上,勾起一抹讥笑,“吕晴儿,你总是不长记性。” 吕晴儿面色白了白,直到坐进了飞机里,脸上的神情依旧恍惚,片刻后,又闪现一抹了然沈辰彦既然会带她出国,那么护照肯定会准备好。 扭头面向窗外的嘴角,苦涩的牵扯出一抹弧度.....她总是不长记性,哈哈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下了飞机,沈辰彦带着吕晴儿直接入住了一家顶级酒店,并且只要了一间房间。 酒店二十二层走廊上,男人修长挺拔地身影走在前面,吕晴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从下了飞机后,她的慌乱紧张前所未有的强烈,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就没有松开过。 房门打开,接待他们的服务员朝沈辰彦微微弯腰,脸上挂着标准甜美的笑容,“沈先生,祝您和您女朋友住店愉快!” 酒店除了能给人提供住宿,也算得上是情侣的天堂,孤男寡女入住一间房很容易就会让人误会,很显然,服务员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服务员抬头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帅气,一看就身份尊贵,女的就.....看着倒还像是年轻人,只是这副模样..... 服务员下意识里就认为不能仅仅只用丑陋来形容了,忍不住多打量了她两眼。 服务员看向吕晴儿的同时,吕晴儿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尽管服务员的专业素养很高,但她眼底流露的“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这位先生“浓浓的鄙夷,吕晴儿看的清清楚楚。 一个陌生人的眼光,吕晴儿不会在意,但她想了想,还是跟服务员很认真地解释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服务员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惊讶于她误会了吕晴儿和沈辰彦的关系,她被吕晴儿嘶哑的嗓音恶心到了,更加觉得这样的女人配不上沈辰彦了。 吕晴儿解释完后,也没等服务员再说什么,在两道目光同时注视下,抬脚慢吞吞进了房间。 在她的身后,沈辰彦眸光阴冷地紧锁住她的背影,冷峻非凡的面容上,弥漫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这该死的女人,就这么急于撇清他和她的关系,一丝的联系都不想要和他有了? 走进房间,有了睡地铺的经历,吕晴儿很识趣的没有进卧房,直接走向客厅里的沙发。 跟在后面进来关了房门的沈辰彦,脸色更是阴沉如冰,一下收回视线,当着她的面,卧房的门被他大力甩上。 “砰”的一声响,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人,更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48章不是我推的 吕晴儿伪装了一路平静的表情,在安静了几秒之后,毫无预兆地龟裂开来,她的心底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十几个小时都强硬撑着没有睡觉,在那人离开后,卸掉了一身的防备,吕晴儿终于支撑不住,蜷缩在了沙发角落里的沙发上。 沙发上没有毛毯,更没有被子,不过房间里幸好开的有暖气,她倒也没觉得冷。 本以为躺下去就能睡着,闭眼闭了好一会儿,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脑袋却越发的清楚,不明白他把她带到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是想要她的眼,角膜吗?可他亲口说的嫌脏,他嫌脏的东西就不会再触碰,越是往下想,吕晴儿的脑袋越像缠绕在一团的麻线,理不清挣不开。 这一晚,吕晴儿没有再闭眼,睁眼到了天亮,黎明时分,脑子想的像是要炸开,困意也席卷来,最终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沈辰彦的生物钟准时把他叫醒,在洗手间简単洗漱后,他走到卧房门口,拉开了门,耳朵边上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不是我推的,不是我,不是我......” 沈辰彦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涌起冰冷的怒意,一双冷冽的眸子,死死地盯住沙发上说着梦话的女人,精明睿智如他,瞬间就从她的三言两语中,猜到了她说的梦话指的是什么.....都已经过了三年了,这个女人依然在狡辩。 “你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推的,真的不是我,是吕冰儿陷害我!是她故意陷害我!” 沈辰彦的眸色愈发深沉,浑身上下都被寒意笼罩着,熟悉了解他的人,一定知道他此刻动了怒。 沙发上的女人,在睡着没多久,就陷入了梦魇中,这三年有两个恶梦一直反复不断地缠绕住她。 一个是吕冰儿陷害她那天,她苦苦哀求沈辰彦的原谅,却被他毫不留情地送进监獄,一个是在监狱里,她的孩子被人从她的肚子里残忍地取出来。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女人忽然抬起双手抱起住手臂,躬着腰身,将自己蜷缩成一个虾子,痛苦的张嘴嘶吼,“吕冰儿,不许你碰他!你去死!去死啊!” 蒯一 沈辰彦彻底怒了,大步走到沙发旁,伸手就要去拍女人的脸,想要将睡梦中的女人拍醒,但手在伸出来的那一刻,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只因为这女人的脸。 被恶梦纠缠住的女人,满头大汗,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不正常的红,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湿乎乎地黏在脸上,牙齿咬的唇瓣溢出了几丝血红。 女人的眼角,竟缓缓流淌出两行泪......她哭了....... 男人惊诧地凝视着女人眼角的晶莹,一双眼却冰凉到了零度.....到底会是怎样的恶梦,才会让这个女人在做梦的时候流出眼泪? 是为了什么人? 又是为了那个小允吗? 还是为了吕西元? “醒醒,醒醒!”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伸出手粗鲁地去拍女人的脸,“吕晴儿,快醒过来!” 吕晴儿再次陷入梦魇,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梦里有她最喜欢的孩子,还有她最恨的吕冰儿,黑乎乎的监牢中,吕冰儿正拿着刀对着她的孩子,扬言要把她的孩子一刀一刀的捅死! 无论她怎么阻止,怎么喊叫,那刀子还是一下又一下捅进了小允的肚子。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吕晴儿从恶梦中惊醒,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双眼睛里遍布了恐惧还有钻心入骨的悔恨! 一扭头,眼睛对上恶梦中另外一张令她害怕的脸,吕晴儿差点没忍住喊叫出声,很快便垂下脑袋,默然无语。 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女人心里有些奇怪,抬手摸去,潮湿黏,腻的触觉瞬间令她身体僵直.....三年前她刚被丢进监狱时,几乎整日整夜的做恶梦,也几乎每次醒来脸上都会一片黏,腻.....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流泪?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流泪?! 胡乱擦掉脸上未干的泪痕,女人又没了动静,头顶上一直注视着她的那道目光,却久久没有移开。 “你真的没有一点悔改之心。” 男人的声音,透着零下的冷酷。 原以为三年的时间,能让这女人生出一点悔改之心,却不想她非但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还在梦中咒骂吕冰儿去死! 一个行凶者,怎么还有咒骂别人的资格? 再次想到她的白发,她的手腕,她不便的腿脚,沈辰彦此刻觉得特别的讽刺,他 大概是被她糟糕的模样欺骗了吧?不然怎么会对她升起怜悯之心?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罪有应得而已! 房间里的氛围,陡然冰封起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吕晴儿听到男人的话时,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说了梦话,并且还被这个男人听到了.....不过,悔改之心吗? 哈哈! 她好像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了。 “吕小姐,沈先生都把你送进这种地方来了,你还怨恨吕冰儿小姐,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吕小姐,你刚才在梦中咒骂吕冰儿小姐,说要让她死,看来是我们姐妹几个“伺候“你,“伺候“的还不够啊,姐几个,等会儿再加把劲啊,好好让吕小姐吃吃苦头!” 沈辰彦满眼失望地看女人一眼,那一眼,冷漠又绝情,不再多言,转身就往门外走。 忽然 “沈先生,我是绝不会把眼,角膜给吕冰儿用的。”她想了想,在吕冰儿眼睛瞎了这个节骨眼上,他把她带过来,只能是逼她把眼,角膜给吕冰儿用。 女人淡淡的一句话,成功地阻止了他离去的步伐,他转身,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眼底结了冰。 “呵.....不是说了吗?我嫌脏!”吕晴儿肩膀忍不住一颤,面色发白地紧紧盯着站在门口的那道身影和他又张开的薄唇,“像你这样不知悔改的女人,怎么有资格让冰儿用你的眼,角膜?”他的声音冰冷到了人的心里。 吕晴儿眼中浮现出不解,不是要她的眼,角膜,那他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她身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 越是未知的,越是充满危险,吕晴儿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睁大眸子,紧张又害怕地看着那道黑暗身影,唇瓣几次张开,却都没有问出来。 突然。 那人开口了,说出的话却让吕晴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湖里,再也爬不出来。 “你做了错事,不道歉怎么能行?”他沉沉说道,没什么情绪。 气到极致,冰到极致,吕晴儿却突然想笑,她还真的笑出了声。 “哈哈.....” 这一声笑,是笑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受害者向施凶者道歉,哈哈,怎么就这么的好笑呢? “哈哈.....” 这一声笑,是为他而笑,笑他的眼盲心瞎,不分青红皂白! “哈哈.....” 最后一声笑,是笑她自己眼盲心瞎,人海茫茫,大千世界,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还曾经天真的把他当成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更笑自己蠢不可及,最恨的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也是自己! 当初那些美好的想法有多天真,现在就有多么的讽剌! 整整三声笑,剌耳难听,还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男人蹙起眉头,薄凉的看着她发疯! “我死都不会向吕冰儿道歉!”让她向毁了她一生的吕冰儿道歉,绝不可能! “三年的时间都改变不了你的本质,那就由我亲自来。”男人的嗓音越发的冰冷,心底涌起怒气,怒火横生,他恼怒她的死不悔改,更恼怒她在短短的三年里,把自己变成了死不悔改的样子! “好啊,你就再对付我啊!”心底积压到快要爆炸的恨意,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这一刻,她不再控制自己的恨意,也或者是她自己也控制不住了,“无论你是想要我的眼,角膜,还是直接想灭掉我,我都绝不可能向吕冰儿道歉!” 对吕冰儿只有恨,刻在灵魂上磨灭不掉的恨意,早就已经折磨疯了她! 四年前,她成了沈辰彦的隐婚妻子,不久后,吕冰儿主动找到她,跟她成了朋友。 她是平民窟里出来的,吕冰儿是吕家的大小姐,她们本该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吕冰儿却为了沈辰彦,虚与委蛇的跟她做朋友。 她们两个成为朋友的那段日子,吕冰儿对她很好,至少表面上是那样,她也拿出了自己的真心,去对待她这个唯一的朋友。 可后来呢,她以为的那些真心相待的友情,在别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从头到尾,由始至终,最看不得她好过,最想让她下地狱,给与她最狠一击的人就是吕冰儿! 因为她的那一击,她从天堂跌落进地狱,受尽了苦楚和委屈。 在监狱里许多个黑暗的夜里,她都会缩在墙边的角落,想她和吕冰儿成为朋友的那段日子里,吕冰儿有没有那么一刻,把她当成真正的朋友,她想了无数个日夜,想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最终得出了她不愿信但又不得不信的答案。 她没有。 朋友是不会像吕冰儿那样做的! “吕冰儿她不是瞎了吗!瞎得好!哈哈她活该!活该她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里,永远都见不到光明!永远都不!” 第49章她罪有应得 这般畅快淋漓的发泄嘶吼,是吕晴儿三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的,她双眼赤红,里面透着强烈的疯狂和恨意。 她那时候把吕冰儿当成最好的朋友,但吕冰儿就是一匹随时都能把她撕碎的恶狼! 吕冰儿是喜欢沈辰彦的,可她那时候,在她面前伪装的那么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甚至还会在她跟她说起沈辰彦时,吕冰儿还会一脸羡慕地说:真的好羡慕你啊,有一个对你这么好的老公。 那个时候,她还会祝福她,祝她也找到一个好老公。 现在想想,当她说出那些话时,吕冰儿会在心里怎么嘲讽她,怎么看她在她面前像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丑在表演!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活该吕冰儿成为瞎子!她罪有应得! 她瞎一辈子吧!她活该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就像她一样,永远都活在地狱里吧,永远都别想再爬出来!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咒骂,从来都没有过的痛快,也从来都没有过的恨意! 恨! 对吕冰儿从来都只有恨意!要不是吕冰儿,她怎么会被送进那个地方,怎么会背负杀人未遂的罪名,又怎么会失去她的孩子?! 从一开始,吕冰儿想要的就是把她踩在脚下,拖入地獄!像践踏畜生那样去践踏她!毁掉她! 内心积攒了三年无法诉说的恨意与疯狂,全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吕晴儿觉得她应该是疯狂了,可.....那又怎样?她抑制不住,也早就不想再压抑了,再这样下去,她就算此时不疯,也早晚会有疯了的一天! 就算在别人的眼中,她此时像个神经病一样破口大骂,像个心肠恶毒的人一样去咒骂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像个冷眼旁观看好戏的人去揭别人的伤疤! 她猛然抬起头,罕有的直视着面前那道身影的眼睛,毫不畏惧地,疯狂地嘶吼出声,“吕冰儿她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疯狂咒骂着一个人去死的一天,这是从前的她,想都没有想过的,可今天,她在她曾经最爱的人面前,去咒骂一个人去死! 她的心变黑了吧? 她的人变丑陋了吧? 她的灵魂变肮脏了吧?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真的会有变得丑陋不堪的这一天。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说出了三年都无法宣泄于口的所有委屈和愤怒! “啪一”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女人所有的嘶吼,咆哮,愤怒,委屈,全都消失在了那扇巴掌之下。 响亮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尖锐,刺耳。 女人在听到巴掌声的那一刻,心脏都跟着停止了跳动,下一秒,才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感,一瞬间,心口都跟着淤青的嘴角撕裂起来。 一时之间,病房里诡异的安静,沉闷的氛围令人窒息。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落下高高扬起的右手,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沙发上被打的偏过脸去的女人心中一抹愤怒,一抹心痛。 “吕晴儿。”他凝视着女人脸上清晰的五个指印,心里没来由的抽痛一下,稍纵即逝,便被他强压了下去,绯色的薄唇再次轻启,“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向吕冰儿道歉,二,你把眼,角膜给她。” 男人在说出这两个选择时,眼底分明有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他笃定这个女人会做第一个选择,只要她向吕冰儿道了歉,三年前的那件事他便不会再追究,从今以后他和她所有的恩和怨,再无关第三个人,就只有他和她。 一句道歉,只是动动嘴的事,一双眼,角膜可就没有那么轻易了。 沙发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地停顿好久,蓦然听到男人的话时,她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无比讽剌的弧度,“沈先生。”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平静地喊出她对他的称呼,她应该是被气疯了。 仰头直视他,高高扬起她的头颅,嘴角的讽剌勾勒的更深,“我也说过了,我死都不会向吕冰儿道歉。” 她这话,无疑是在挑战男人的权威和底线,她也知道,敢挑战他底线的人,向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她还是要这么说。 要她向吕冰儿道歉,除非杀了她! 男人心中怒火横生,愤怒的火焰烧遍他全身,但他落在女人身上的双眼,却愈加寒凉,他认真地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后悔的蛛丝马迹。 吕冰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意,只是一个祖父强塞给他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对吕晴儿所有的报复都不是因为吕冰儿,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己心中的仇恨在作祟。 但吕晴儿.....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 “好啊。”他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凉薄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道德低下的乞丐,薄唇扯出一抹毫无感情的弧度,“那你就把眼,角膜给吕冰儿吧,像你这么面目丑陋的女人,要眼睛也没用。” 面目丑陋? 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的吕晴儿,在听到沈辰彦真的要把她的眼,角膜给吕冰儿时,心口还是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嘴角的疼痛还在持续,像是在嘲笑她一样,一巴掌,五个明晃晃的手指印,这便是心死最好的证明。 “让我离开,我把眼,角膜给吕冰儿,否则我就算戳瞎双眼,也不会把眼,角膜绐她。”心底寒凉成冰,呼吸都痛的快要呼吸不过来,嘴巴更是颤抖的厉害,可她的眼睛,却紧紧地盯住面前的男人,“眼,角膜是我的,只要我不想,谁都没办法拿走它!” 她想把眼,角膜给吕冰儿吗? 不!当然不想! 失明的痛苦她不是没有体会过,正是因为尝过失明的痛苦,她才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光明。 可有个人一直在把她往绝路上逼,如果能用一双眼睛换取余生的自由.......撞的头破血流才够绝望,绝望之后便是自由! 但......不甘心! 她又想要离开他? 离开他之后呢?又去找吕西元? 沈辰彦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让吕西元娶她的话,如玉的面容更冰冷,眼底也浮现出冷意。 “吕晴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低头,垂眸望向沙发上的女人,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当真宁愿失去双眼变成瞎子,也要离开我?”也要去找吕西元? 沈辰彦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平静,波澜不惊,淡漠如水,可吕晴儿却从这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逼迫。 他身上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压的她快要窒息。 吕晴儿面色苍白的离谱,脸上的血色也抽离的干干净净,她知道她接下来的回答意味着什么,但比起逃离他身边,比起自由..... “沈先生,人这一生,都会犯或大或小的错误。”她抬头看向他,扯动疼痛的嘴角,缓缓说道,“我现在就在为我曾经的错误买单。” 爱上沈辰彦,是她今生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她愿意买单。 曾经对他的爱有多深,现在的心就有多痛,不,那一颗久经磨砺的心早就已经在无数次的失望和痛苦中麻木了。 麻木了,也就不知道痛了。 闻言,男人瞳孔一滞,呼吸都在不经意间错乱了一拍,但也仅仅只有一秒钟。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那么的认真,毫不含糊敷衍,认真的模样好像是在说一个世人皆知的绝对真理,没有掺杂任何的虚假,也不容许任何人的质疑! 她当年也是用这副认真的模样,黏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的低声说:阿彦,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她很少会有喊他阿彦的时候,只会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喊一喊,在外人面前却是从来不喊。 但,就是那么认真的神情,那么认真的话,此刻却让他觉得刺眼,刺耳极了。 她认真的脸,剌眼! 她认真说的话,刺耳! 漆黑的眼底慢慢结冰,如刀雕的俊美面容上,阴冷可怖,心底的怒气陡然郁积胸腔.....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真的不惜瞎掉双眼也要离开他! 吕西元那个混蛋就那么好吗?就那么令她朝思暮想,念念不忘吗? 男人心底大为愤怒,如玉的面容却是分毫不显,看不出喜怒,他惯于把一切的情绪都隐藏在心中,垂眸,犀利的眸光落在与他对峙的女人身上。 “说得好,吕晴儿!”冷冷的视线目不转睛锁住女人,他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为你的错误买单吧!” 沈辰彦离去的毫不留念,沙发上的吕晴儿,在听到那扇门被男人大力甩上发出的“砰”声响后,终于支撑不住,努力挺直的眷背陡然间滑落下去,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下去。 双手抱膝,吕晴儿将自己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膝盖间,叫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那被打的半边脸,还在无声的痛着,像是在泄露主人此时的情感。 吕晴儿以为沈辰彦这一离开,不会那么快回来,不过两个小时,那男人就推开门,去而复返,在吕晴儿慌乱不安眼神的注视下,拉起她的一只胳膊,二话不说就把她拽出了酒店。 第50章为了逃离他 一路到了酒店门口,男人将吕晴儿强塞到副驾驶座,自己坐进了驾驶座,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车子瞬间疾驰而去。 要被带到哪里,吕晴儿不知道,也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扭头看向窗外,即便视线没有落在身边这人身上,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蔓延在狭小的车间内,快要令人窒息。 车子的速度极快,大路两边的风景急速倒退,迷糊了吕晴儿的眼睛,也更急令她惶恐不安。 突然。 一道急刹骤然响起。 吕晴儿抬头看向车窗正对着的方向,心脏一抖,垂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闭上双眼,一抹失落,一抹心痛,一抹悔恨,一抹疯狂,一抹决绝滑过心头。 吕晴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在心中无声的说着。 猛然睁开双眼,紧握的拳头也倏然松开,吕晴儿没有等那人再强拽住自己进去,兀自伸出一只手推开车门,缓缓下了车。 那人也已经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吕晴儿身边,她没看他,只是微微仰头看着不远处“医院“两个大字,嘶哑着声音说道,“走吧。” 身后的男人,眸光阴鸷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医院的背影,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女人为了逃离他,倒是痛快,一点都不抗拒此时来医院。 他十分确定,这女人一定知道他带她来医院是想要干什么,他气恼的是,她是那么的平静,不哭不闹。 紧紧咬住牙根,沈辰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在女人的背影走进医院大门时,迈步跟了过去。 “给她做检查。”一间医生办公室里,沈辰彦面无表情地冲着眼前的男医生清冷的说道。 男医生,也就是负责吕冰儿伤情的钟医生,看到沈辰彦突然过来,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先生,检查什么?” 沈辰彦幽冷的视线,凉凉地扫他一眼,绯色的薄唇,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眼,角膜。” 钟医生是个精明的人,听沈辰彦这么说,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精明的眼睛看向站在一边的吕晴儿,诧异道,“是这位小姐吗?” 他一边问着沈辰彦,一边上下打量了一遍吕晴儿,而后眼睛转了转,似是在回忆着什么.....这人不是吕小姐指定的那个人,难道沈先生这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眼,角膜? 沈辰彦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钟告心里惊了惊,又仔细地看了吕晴儿一眼,这......这不是那个吕晴儿啊! 一道冰冷极具压迫性的视线陡然射了过来,正看向吕晴儿的钟告心尖一颤,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收回了视线。 他视线收回后,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视线也随之消失。 钟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怎么觉得沈先生像是不喜欢别人看面前这位小姐? 钟告向沈辰彦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后,便领着吕晴儿去做检查了。 三年的时间,吕晴儿在许多人的眼中早已经大变样,钟告没有认出她来,她倒是认出了钟告,在京城时,她和吕冰儿去过钟告所在的医院体检过两次。 一系列的检查做下来,钟告看似认真实则随意地看了一眼检查结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这位小姐,你的检查结果“不适合。 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出来,余光看到检查单上填写的姓名钟告眯起了眼,将检查报告书往眼前拿了拿.....如果他没有看错,姓名那一栏填写的是吕晴儿? 忽地扭头看向面前“陌生“的女人,钟告试探性地开口问,神情说不出的怪异,“你是......吕晴儿?” 吕晴儿说不上来,钟告怪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看到他又仔细地将自己打量一遍,随即一脸恍悟地“哦“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回到钟告的办公室,钟告一抬头,就见那道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窗户前,恭恭敬敬道,“沈先生,吕晴儿小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沈辰彦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但他还是情绪淡漠地开了口,“怎样?” 他话音落地时,办公室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钟告后背的冷汗湿了一身,忍着浑身的战栗,说了两个字,“可以。” “那就安排手术吧。” 许久的沉默后,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吕晴儿的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细细密密蔓延至全身,不是很疼,但却忽视不了。 垂下眼皮,眼底的冷漠被遮掩住,也遮挡住了沈辰彦投过来的视线。 沈辰彦面容紧绷,眯眼看着门口无动于衷,不哭不闹不求饶的女人,心底竟莫名的愤怒。 她都不想求饶吗?就像三年前他把她送进监狱时,她会奋力的向他解释,向他求饶。 这次他想要她的眼,角膜,她怎么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为了谁? 又是为了吕西元那个混蛋? 为了想逃离他身边,去找吕西元,她真的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在乎了吗? 心底的无名火越烧越旺,沈辰彦双眸锁住门边的女人,冷漠的声音,是冲着钟告说的,“出去。” 钟告身体一抖,抬头看沈辰彦一眼,却被他脸上的冰冷吓了一跳,不敢再逗留,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病房门。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低冷的声音,淡漠地响起在空旷的办公室。 吕晴儿依旧垂着眼皮,半响,抬起头看向他,嘶哑的声音听上去莫名的难受,“沈先生,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她知道错了,向他求饶,不要用她的眼,角膜? 要是三年前,自己一定会这么说的,一定会求他不要用她的眼,角膜。 现在的她,绝对不会说出三年前才会说出来的话。 她已经不是三年的那个吕晴儿了。 “沈先生,您想听什么?”她抬头望向他,许久都没有展露笑颜的脸上,破天荒地绽放一抹弧度,“你说吧,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沈辰彦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对他甜甜地笑,再看一眼她的笑容,分明是麻木的,分明是皮笑肉不笑的,分明没有一点三年前的影子!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吕晴儿。”沈辰彦冰冷地说道,“三年前你就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又想听那些求饶的话啊...... 吕晴儿浑身一颤,嘴角的弧度僵硬在脸上,而后轻轻“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沈先生,我是有话想对你说。”她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嘴角又含起了笑,“谢谢你。” 她看向他的神情专注又认真,忽视掉眼底的酸涩,把心底的苦涩压抑住,分明已经很痛了,分明就张不开嘴了,她却还是笑着说,“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用一双眼,角膜换下半生自由的机会。 一个,逃离你的机会。 面前的男人,眨眼间就听明白了她说的“机会“指的是什么,眸色愈渐深暗,一双眼,死死地盯住不远处的女人,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她就这么想要这个机会吗? 就这么想要离开他吗? 用傅司白的一句话来说,他冷漠的没有心。 没有心就会时时刻刻保持理智,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干扰,永远会在第一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难得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没来由的,疯狂的愤怒情绪,快要冲破他的胸腔。 这愤怒酝酿到最后一刻,化为无数实质性的利刃射向女人,“施舍给你的机会,不用谢。” 话落,他迈开步子,大步走出病房,离开的飘逸,留下吕晴儿一个人,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她想抬脚跟出去,脚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过了好一会儿,才魂不附体地从里面走出来。 机械般的抬头,走廊上已经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钟告走了过来,“吕小姐,你跟我来吧,我给你安排了病房。” 吕晴儿跟着钟告朝前走去,在路过一间病房时,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半掩的门那里传了过来。 “辰彦,你真的同意吕晴儿给我捐眼,角膜吗?” 吕晴儿侧对着门口,她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时,如遭雷击,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种颤抖跟面对沈辰彦那种害怕的颤抖不一样,这是一种充满疯狂恨意的颤抖。 她抬头死死盯向那扇门,有一种想撞开那扇门,冲过去亲自问问吕冰儿,这三年, 她的良心可还安? 可下一秒,她的眼底忽地爬上惊恐,呼吸也变得凌乱起来。 里面有沈辰彦,她......不敢。 吕晴儿死死咬住嘴唇,垂在大腿身侧的手,狠狠掐进手掌心,直到有血流出来,才将刚才的那股疯狂的冲动压下去。 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眼又恢复了习以为常的麻木。 抬脚重新跟上钟告的步伐,在她的身后,那道声音重新传了过来,“谢谢你辰彦,还有,我爱你。” 吕晴儿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暗淡,随即无声消散在空气中。 两天后。 一身病号服的吕晴儿,躺在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 “等_下!” 手术室门即将关闭的时候,深沉淡漠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第51章虚无缥缈 医生和护士都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顺着声音向后看去。 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个人,不曾回头。 沈辰彦神色复杂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全身盖的严实,连脖子也盖住,只留有一只脑袋露在外面。 “你后悔吗,吕晴儿?” 吕晴儿垂着眼皮,遮挡住外界的一切,同时也遮挡住眼底的疼痛与酸涩。 会后悔吗? 不会,至少现在不会,至于以后.....她哪还有什么以后?从进了那个地方,她就没有再奢望有任何的以后了。 以后啊.....那是个看不见抓不着,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心底却为什么分明还是密密的痛着? 是因为他的话吗? “说话,吕晴儿!”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宛如万年化不开的寒霜,就是这样冰冷阴沉的声音,不知不觉中暴露出了他心底的急切。 只要她说一句后悔的话,他就立马让人停止取出她的眼,角膜,然后,带她回京城。 吕晴儿依旧垂着眼皮.....后悔有用吗? 三年前,他说把她送进监狱就送进去,没有给她留有一丝解释的余地。 她,吕晴儿,在沈辰彦面前,从来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依然。 许久后,病床上的女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不曾抬头去看他,缓缓开了口,嘶哑的声音,有些苍白无力,风一吹,就散。 “不重要了。” 后悔跟不后悔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没有以后的人,要后悔做什么? “进去吧。”她又开口说,这次是冲着那些医护人员说的。 手术室的大门,在男人面前缓缓合上,他想阻止这场闹剧,但一向行动果断的人,此刻竟迈不开脚步。 望着那扇紧紧闭上的手术室门,一瞬间,无数种纷杂的情绪涌入心头,愤怒,恼火,生气,还有一丝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后悔。 心里陡然划过一个念头,以后会后悔的人是他。 片刻后,男人掏出一支烟,点燃,放在唇边,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尊贵淡漠......他又再一次在心底问了一句刚才他问过吕晴儿的问题。 “你后悔吗?沈辰彦。” 脑海里有两种声音在打架,一种让他趁来得及赶紧阻止,另一种声音又在告诉他:不需要后悔,那是她在为自己犯的错赎罪。 抽了一口烟,将白色烟雾缓缓吐出,男人凝视着手术室的门,随即轻笑出声,不会后悔。 这时候,张特助从走廊另一处走了过来,还没走近那抽烟的男人,冷飕飕的空气差点把他冻僵。 沈总在抽烟? 张特助刚张嘴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到紧闭着的手术室门,心里“咯瞪“了一下,吕晴儿这是已经被送进去了? 再看一眼面布阴云的男人,张特助咬咬牙,心一狠,“沈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一道冰冷的眼刀子扫过来,张特助瞬间如置冰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嘴快,但比起这些,他不想自己的主子将来会有后悔的一天。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身为沈总的特助,除了休息时间几乎与沈总形影不离,最清楚在过去没有吕晴儿的三年,沈总过的是什么日子。 沈总会时不时想起吕晴儿,但沈总从来都没有说过,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反常。 反而是那个吕冰儿,在床上躺了三年,沈总一次都没有探望过,这说明了什么? 不在乎! 不在乎的人不想,在乎的人才会不自觉地想起。 “是她把吕冰儿害成这个样子的。” 张特助沉默了,嘴再也无法张开,吕冰儿是沈总要娶的人,她变成那个样子,沈总会放过罪魁祸首吗? “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男人又抽了一口烟,将燃到尽头的烟头捻熄,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扬,烟头稳稳地落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需要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负责任。”沈辰彦淡漠的说完,又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这话像是在说给张特助听,又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手术室里。 吕晴儿被推进来后,那些医生护士就开始在忙活着,她睁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头顶上刺眼的灯光,许久都没有一点动静。 来之不易的光明,又要失去了吗? 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只是看上去一眼,就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 他的努力怕是要白费了……对不起,辜负了你曾经的努力。 “好久不见,吕晴儿。” 不远处,一道温和轻柔的声音渐渐响起,在这如沐春风的嗓音下,暗藏的是无限的嘲讽与得意。 尤其是“吕晴儿“两个字的字音,被她咬的极重,像是恨不得扒了吕晴儿的皮,拆了吕晴儿的骨,如此,才能让她大感痛快! 吕晴儿听到声音,蓦地睁大眼睛,放在被子里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就算是这样,依旧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灵魂痛彻心扉的呐喊。 吕冰儿! 仅仅三个字,就足以让吕晴儿咬牙切齿了。 “三年不见,你连跟你最好的朋友打声招呼都不愿意了吗?”吕冰儿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步子,缓缓走至吕晴儿的床边,一过去,立即有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她优雅地坐了下去。 朋友? 吕晴儿此刻只觉得朋友两个字从吕冰儿嘴里吐出来极为刺耳讽剌,她真想不管不顾冲过去,好好的问一问她,她担当得起“朋友“这两个字吗? 可她不能,她已经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风雨了。 吕晴儿,要忍耐,再忍耐一下,为了能够从沈辰彦的身边活着离开。 吕冰儿看出了吕晴儿的极力忍耐,吕晴儿越是屈辱的忍耐,她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那种高兴,近乎于变态的高兴。 “三年的冤狱,你过得很辛苦吧?”话里藏不住的赤裸裸的嘲讽,吕冰儿的目光,落在吕晴儿那张早就失去美丽的脸上,先是震惊了一刹,像是不敢置信她面前的人是吕晴儿。 可这不是吕晴儿又是谁?就算吕晴儿化成了灰,她都能认得出。 下一秒,吕冰儿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 在看到吕晴儿变得如此落魄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躺在床上的三年,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吕晴儿的美貌没有了,沈辰彦对吕晴儿的宠爱,也被她夺去了,现在的吕晴儿,剩下了什么? 瞧瞧那张不堪入目的脸,以后她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争? 她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也是,怎么可能不辛苦,看看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有一丝的心疼呢。”吕冰儿也不恼怒吕晴儿的不理会,如毒蛇阴冷的眼睛直直地剌向吕晴儿,像是想直接把她刺死。 要说她看到吕晴儿还有哪点不满意.....她又再次打量了吕晴儿一眼,毒蛇般的目光更阴冷吕晴儿为什么没有直接死在牢里? 她为什么没有死在里面!!! 直接死在里面不更好吗?! 这样,她和沈辰彦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阻碍! 病床上的女人,努力克制住心里肆虐的恨意,用尽全力维持住脸上的平静,可她藏在被子里紧攥在一起的手,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吕冰儿一直都认为,吕晴儿软弱可欺,三年前她和吕晴儿还是朋友时,她说什么,吕晴儿便会顺从什么,几乎没有反驳的时候。 这其实是吕晴儿用真心对待朋友,吕冰儿却以为吕晴儿本性懦弱胆小,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骑到她头上,于是,她又像三年前那样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更认为,三年后吕晴儿在她面前低眉顺耳更是理应如此。 唇角上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吕冰儿摆弄着不久前刚刚做好的美甲,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病床上宛如死水一般毫无动静的女人,至少吕晴儿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波澜的。 “三年前你被我诬陷,三年后你又要把双眼给我,吕晴儿,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可悲吗?” 这话说出来,要说没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意味,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吕晴儿倒霉落魄,跌入深渊里苦苦挣扎爬不起来,最开心的人就是吕冰儿。 她嘲弄吕晴儿的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得意与炫耀,此刻就像是一个斗殴得胜的花孔雀,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吕晴儿面前。 “你不可悲,我都替你感到可悲,你心爱的老公,哦,不,应该说是前夫,从一开始就带着毁掉你的目的接近你,然后又刻意营造出来一个他爱你的假象,让你逐渐沉沦进去。 后来呢.....你不出意外的爱上了他,这不怪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拒绝得了像辰彦那样有魅力的男人,我当然也不例外。 就在你爱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精心布置了一年的圈套该收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算我当初没有陷害你,他也是准备要报复你的,你说你惨不惨?哈哈'' 讥讽的笑声,一声一声钻进吕晴儿的耳朵,尖锐刺耳,也渗透进了她的心里。 吕冰儿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对她过去的凌迟,那些字,在无形中变成了割在吕晴儿身上肉的刀,字字锋利,刀刀致命。 第52章没有灵魂的空壳躯体 看到吕晴儿在自己的刺激下,终于有了点反应,吕冰儿眼睛阴狠的眯了起来,从刚才吕晴儿被推进来,她脸上的神情,就平静的可怕。 这样的平静,怎么会是吕冰儿想要的?她想从吕晴儿脸上看到绝望,看到崩溃,看到悲观消极,而绝不是该死的平静! “我真好奇,你曾经最爱的丈夫,一步一步亲手将你送进监狱,推下深渊,你是怎样的心情?那种滋味,不用想就生不如死吧?” 吕晴儿麻木的眼珠,在听到这句话时,几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生不如死吗?是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躯体,行尸走肉说的就是她。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吕晴儿,你都彻头彻尾输给了我。”吕冰儿语气里越发的得意与嘲讽,她更加蔑视看不起吕晴儿。 而吕晴儿呢,张嘴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吕冰儿这句话.....她没有输给她,而是输给了那个人,正如吕冰儿所说,那人从开始接近自己,就怀有不纯的目的。 她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性命都赌上了,就为了跟那人在一起,最后却输的一塌糊涂。 也对啊,从一开始,自己就是輸家,那人才是赢家。 吕冰儿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明明有话想要说,最后却没有说出来,心里更加的恼怒,她是来炫耀的,吕晴儿怎么能装作一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紧紧咬住牙根!吕冰儿恨不得亲手捏碎吕晴儿,凭什么吕晴儿总是一副清高与世无争的模样?! 明明她最亮眼的美貌没有了,沈辰彦也离开她了,现在的吕晴儿一无所有,这样狼狈不堪的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她恨极了她的假惺惺! 没有人知道吕冰儿为什么这么恨吕晴儿,但她自己心里却十分的清楚,她对吕晴儿的恨,不仅仅只是因为沈辰彦,还有在她那颗发臭的心里,埋藏着名为嫉妒的大树,那种嫉妒,是同性与同性之间,女人与女人之间。 但她绝不承认,她嫉妒吕晴儿嫉妒的发疯,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 她是堂堂的吕家大小姐,从一生下来,就万众瞩目,吕晴儿是个什么东西?只不过是贫民窟里的一件垃圾,凭什么吕晴儿可以嫁给沈辰彦,一步登天? 她也绝不会承认,从小万众瞩目的她,一站到吕晴儿面前,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移到吕晴儿身上时,她心里会产生多大的不平衡。 高高在上的她,怎么能看得下去比她卑微的人过得比她好。 “你说话,吕晴儿,别装出一副假清高的样子。”吕晴儿越是不说话,吕冰儿心底郁积的仇恨就越深,此刻瞪着吕晴儿的眼睛,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狠毒。 她想听到吕晴儿歇斯底里的叫喊,看到吕晴儿卑躬屈膝的求饶。 吕晴儿从刚才的思绪中回过神,一睁眼,就对上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她看了这双眼睛足足十秒钟,眼底闪过一丝明悟,莫名长长“哦~“了一声,然后又闭上了嘴巴。 就在吕冰儿又要质问时,一直把情绪极力克制住的女人,忽然出了声,声音极淡,.吕冰儿,你刚才说我可怜可悲?- 她又重新看向那双眼睛,“我们两个人之间,真正可怜可悲的人,其实是你。” 吕冰儿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她的心有多扭曲吧?因为一个人,让自己的双手沾满罪恶,何其可悲。 “不用怀疑,你此生都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嘶哑的声音,淡淡说道。 吕冰儿神色瞬间大变,扭曲地看了吕晴儿一眼,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吕晴儿明明是一个处处不如她的人,可她却总是能从吕晴儿身上感受到如山般重的压力,那种压力,无形却又压的她喘不过气,任她如何气恼,都找不出原因。 20. 偏偏这样让她既愤恨又憋屈的压力,她怎么样都摆脱不掉。 长长的指甲深陷进肉里,掌心里掐出了血,吕冰儿像是没有感受到,看着吕晴儿,咬牙切齿,“你胡说!我赢了你,你心里憎恨我是吧?” 吕晴儿抬起头,相比较于吕冰儿的恼羞成怒,她脸上的神情很平淡,就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很平静,“你真的爱那个人吗?” 吕晴儿嘴里的那个人,不用说出来,两个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谁,刻意忽视掉吕冰儿陡然狰狞的脸,她又缓缓道,“你要是真的爱那个人,你就会一门心思全扑在他身上,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找我的麻烦,一次又一次的陷害我。 假如有一天,你做的那些事,他全都知道了,你还会得到他的爱吗?到那个时候,他还会喜欢你吗?” 吕冰儿神色顿时大变,一张美艳的脸扭曲的令人发指,赫然睁大双眸,狠狠瞪着床上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这是那个从相识之初就懦弱卑微的女人。 “你懂什么!辰彦会爱我一辈子,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爱我,即便他不爱我了,他也绝不会喜欢你这种卑微下贱的女人!”吕冰儿怒目瞪着吕晴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吕晴儿此时更确定吕冰儿心里的真正想法了,不免有些唏嘘嫉妒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东西。 唇角勾起一抹讽剌的笑,吕晴儿平静的目光迎上吕冰儿狰狞的视线,嘶哑着嗓音道,“吕冰儿,爱一个人就会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针对别人上,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吕冰儿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双眼睛登时涨的赤红,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猛地高高扬起手,就用力冲着朝吕晴儿的脸上挥了过去。 举起的巴掌越是靠近吕晴儿的脸,吕冰儿的眼底就越是得意,三年时间没见,她没想到一向不善言辞的吕晴儿,竟然会变得这么的牙尖嘴利,看她不好好教训她!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碰到吕晴儿的脸,而吕晴儿也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劲风袭上了自己的右脸。 “啪一” “啊!” 耳边响起一道响亮的巴掌声,还有尖锐剌耳的尖叫声,在不远处忙活的医生和护士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纷纷震惊了。 吕冰儿足足在原地愣了两分钟,才后知后觉的落下高高扬起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脸,此刻那里正火辣辣的疼。 她刚刚明明是想打吕晴儿的,那一巴掌,怎么会落在她的脸上? 随即,她又看到吕晴儿收回去的手,脸上瞬间爬满怒意,恶狠狠地瞪着吕晴儿,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你竟然敢出手打我?” 愣住的何止是吕冰儿,就连吕晴儿也望着自己那只打吕冰儿巴掌的手,怔愣了几秒钟她打人了? 须臾之间,吕晴儿便明白了,她那哪是打人啊?只不过是条件反射,牢里的那些人想打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就会本能地保护自己。 看着自己的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那三年的牢狱带给她的影响,她这辈子都无法抹掉。 苦涩的揺揺头,她的身体当真被打上了那里的烙印。 垂下了头,闭了闭眼,不再去看身旁那张怒火滋生的脸,她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你不是想要我的眼,角膜吗?让他们开始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无怒无悲,无喜无忧,那张僵硬的脸,宛如一个木头制成的提线木偶一年又三年,她是真的累了,只想快点从这发黑发臭的泥泞里抽身。 眉宇间的疲惫,越发的厚重,唇瓣也毫无血色,她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就像是没了生机。 凭白挨了一巴掌,吕冰儿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依旧不依不饶,双眸喷火,“吕晴儿,我爱辰彦,辰彦也爱我,我知道你嫉妒,但我警告你,你跟辰彦永远不可能,你趁早赶紧离开他身边!” “是这样吗?”吕晴儿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忽然扯出一抹僵滞的笑,她睁开眼,看着吕冰儿,缓缓张嘴,“吕冰儿,你爱的人是你自己,最爱的是你那可怜的令人发笑的虚荣心。” 吕冰儿愣了一下,而后像是被吕晴儿的话戳中了,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白,跟个调色盘似的,脸上的表情好不精彩。 “吕晴儿,你少在这里胡说,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得到了辰彦的爱,又快要得到辰彦的人,你恶不恶心,竟然还妄想觊觎别人未来的老公.....” 吕冰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刺激吕晴儿的话,她想看到吕晴儿跳脚的样子。 然而,吕晴儿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丝臺的动静,但那一双被垂下的眼皮遮住的脸,却分明是那样的不平静。 她想坐起来,不管不顾地冲着吕冰儿大吼,是我觊觎他吗?!是我在觊觎他吗?! 可是她没有.....脑袋垂的更往下,这其中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为了想要那个三年前就失去的东西。 吕冰儿嫌弃地看了吕晴儿一眼,站起身,冷冷地朝自己那边的病床走去,“动手!” 在那些医护人员朝自己走过来时,吕晴儿缓缓睁开眼看向头顶的灯光,很刺眼,普通人可能一下子就躲开,她却一直看着最后的光明。 吕晴儿再醒过来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脑子却很清醒,她抬手,摸向被纱布围住的眼睛,干瘦的手指,颤抖的犹如糠筛。 纱布有些磨手,她的手指,一直在上面打转,一圈又一圈。 第53章平静地接受了 没过多久,过来了一个医生,要帮她把纱布取下来,吕晴儿执意不让,医生坳不过她,只好先离开了。 知道吕晴儿醒了,匆匆赶过来的张特助,还没来得及进病房,一抬眼,就透过门边的玻璃,看到了那女人,她原先是躺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天边的云蒸霞蔚透过透明的窗户,斜斜地铺洒进整个病房。 沐浴在夕阳下,迎着晚霞的女人,显得有些不真实,张特助握在门把手的手,悄无声息地收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往病房里看去。 里面安静坐着的女人,缓缓地抬起手,覆上缠绕在眼睛上的纱布,动作极慢地,一圈一圈地扯开,将纱布搁置在一旁。 然后.....然后就不动了。 吕晴儿的心在颤抖,失明的痛苦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正是因为经历过,她才在此刻,那双已经扯掉纱布的眼睛,不敢睁开。 张特助也知道她必然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自己恐怕是要在门口多等一会儿,那女人却忽然睁开了双眸。 张特助眸子里都是震惊,从伸手扯纱布到睁开眼睛,那女人只用了短短的两分钟.....“两分钟就能平静地接受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在面临同样的境地时,恐怕都没有她那么干脆。 一睁眼,不出意料的黑暗……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吕晴儿全身还是爬满了噬骨的凉意,血液也随着看不见的黑暗冻结冰封。 一股绝望措不及防涌上心头。 下一秒。 光! 那是光! 有光照进了她的眼睛,融化了她冻结的血液。 一丝激动在心间徘徊,她......没失明......吗? 可是依然有黑暗啊…… 门外的张特助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的恐惧,她的激动,她的疑惑。 他刚想推门进去告诉她怎么回事儿,就见那女人掀开被子,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朝洗手间跑去,她的速度有些快,但那不便的腿脚还是拖了后腿。 三分钟后,女人从洗手间里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喃喃自语......难怪啊,难怪她能看得见.....只是少了一只左眼的眼,角膜啊..... 吕晴儿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在这种彻底人不人鬼不鬼的情况下,还能想起很多人都知道的东西。 人在悲伤时,左眼往往最容易流泪,她现在没了左眼,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为谁流泪了? 吕晴儿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张特助时,一点都不意外,只是用着嘶哑难听的嗓子说了一句,“走吧。”然后,人就开始往走廊上走去。 “你“望着那女人单薄瘦削又沧桑无比的背影,张特助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卡的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吕晴儿默默地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开,她低着头进去,没往里面看一眼,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了过去。 张特助也进了电梯,吕晴儿没看电梯里有什么人,他可是看了。 “张特助,好久不见。”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吕冰儿,微笑着跟张特助打招呼。 张特助抬头看她一眼,也礼貌疏离地回了一句,“吕小姐,你好。” 电梯直到下到地下一层,也没有人再说话。 门开,站在电梯门边的张特助,先走了出来,手里抓着车钥匙,冲着一辆黑色的车按了一下。 “张特助。”吕冰儿知道张特助是想带吕晴儿走,连忙出声喊住了他,“我想和吕晴儿说几句话,你先过去等一下,行吗?” 张特助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扭头看向了吕晴儿,看到她点了一下头后,转身走到了—旁。 张特助一走远,吕冰儿立马就恢复了她的凶恶面目,笑眯眯地看向吕晴儿,“这次,我又赢了。” 从病房里出来,都一直垂下头的吕晴儿,听到吕冰儿的炫耀后,缓缓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吕冰儿的眼睛,意味不明,吕冰儿莫名的被看的心虚不已,“你......”看什么看? “你的眼睛其实根本没瞎吧?” “喇“的一声,吕冰儿的脸白的跟鬼一样,手指着吕晴儿的脸,“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而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朝后看去。 “放心,他听不到。”嘶哑的声音,再次缓缓说道。 吕冰儿立刻松了口气,然后又感觉自己被吕晴儿耍了,怒目而视,“就算你告诉辰彦,他也只会相信我,不会相信你!” “放心,这件事我会一直烂在肚子里。”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也不会告诉那人。 吕晴儿说出这样的决定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烂在肚子里“.....她想了想,是为了自由吧? 烂在肚子里?吕晴儿会有这么好心? “你真的不会说出去?”她可不相信吕晴儿会错过这个扳倒她的好机会。 没有人再回答吕冰儿的问题,吕晴儿已经抬脚默默冲着刚才车灯亮了一下的车子,走了过去。 她的身后,吕冰儿满脸狰狞扭曲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恨意。 这时候,从电梯里走出来一个身材中等高的男人,走到吕冰儿身边,“上去吧。” 他一说话,吕冰儿就跟点了火的火药桶,完全炸裂了,气势汹汹地质问他,“钟告,我问你,为什么只取了吕晴儿一只眼的眼,角膜,你难道不知道我要的是她双眼都瞎吗!” “你先别太激动,冰儿。”钟告温柔安抚她,“这是沈先生的意思,只取一只眼的眼,角膜,我......我不能拒绝。” 钟告自己也奇怪,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吕晴儿两只眼睛的眼,角膜都取,沈先生却从那天把吕晴儿带来医院后,就告诉他,只取一只。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吕冰儿几乎崩溃地大吼出声,“难道他舍不得?难道他对吕晴儿动情了?!” “不!这怎么可能?辰彦怎么会对一个卑贱的女人动情!不可能!” 京城。 下了飞机,吕晴儿和张特助一前一后坐进黑色的宾利里。 车子行驶的方向是景园,开到一半时,忍了一路的张特助,终于忍不住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车后座的女人。 诡异......太诡异了。 车后座的那女人,丢了一只眼睛,一路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不哭不闹,从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平静。 丢的可是眼睛啊,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这女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的? 而吕晴儿却在担心,等会儿回到景园,会不会碰到那人? 此刻,那女人表现出来的平静,连张特助这样的大男人都感到钦佩,他从这个女人身上再次看到了隐忍与坚强。 四年前的吕晴儿,虽出身不怎么好,但她并没有像绝大多数穷人那样,不堪忍受社会的毒打与锤炼,把自己变成人人所不齿的尖酸刻薄之人,反而像在风雨之中成长起来的野草般,拥有旺盛坚韧的生命力,也没有丢掉本性的温和善良。 后视镜中,那张脸平淡无波,那双眼,更是宛如万年的死水,仿佛什么都入不了那双眼睛,什么都不能让那里面的水起半分波澜。 张特助是个八卦的人,也真的很想跟那女人说些什么,但看着那女人望向车窗外的侧脸,什么话都说不出。 一路无话,车子渐渐在景园大门口停下,张特助下了车,绕过车前面,想帮女人拉开车门,车后座的女人已经推开车门,径直下了车。 张特助看了一眼前面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几个大步就追了上去,走进景园大门几米远,发现身后的女人并没有跟上来。 张特助步子一顿,转身朝后看去,就见那女人正站在大门口,脚步没有跨进来,垂下脑袋,静静地站着,丝毫没有想要踏进来的意思。 “你不进来收拾一下东西吗?”就算要离开,也总得进来把自己的东西带走吧。 门外站着的女人,不知是不想看到景园,还是不想看见景园里的其他人,没有抬头,只是揺了摇头,“不用了,你帮我把身份证拿过来就好了。” 她出狱后来到这里,就是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 张特助见她不愿意进来,轻叹一口气,没有勉强,转身大步上了二楼,抬手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 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一抹挺拔高大的身影迎光而立,外面的金光洒在他身上,让他周身都笼罩在金光中,多了一丝魅惑人心的魅力.....也多了一丝的.....危险。 “沈总,我把吕晴儿接回来了。”张特助紧张地上前两步,莫名觉得书房里的气氛阴沉如冰。 窗边的男人没出声,一双漆亮的黑眸透过落地窗,静静地凝向大门口那抹瘦弱的身影,眉宇间隐隐有戾气浮动。 门外的那女人,从下了车之后,就站在门口不肯走进来,脑袋软软的垂着,没有往里面看过一眼.....她就真的不想再回来了吗? 男人俊美无双的面容上,寒气遍布,分明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做出一个动作,却让张特助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沈总......吕晴儿的身份证......” 沈辰彦一听到身份证三个字,隐忍的情绪猝不及防地爆发了.....她要身份证干什么?除了想要离开他还是离开他! “咔嚓!” 张特助的话还没说完,书房里猛地响起手指指骨用力紧握发出的“咔嚓”声,张特助差点以为那“咔嚓“声是从他的脖子那里发出来的,吓得嘴里的话顿时戛然而止,额头上浸出不少冷汗。 第54章他与生俱来的冷傲 一颗小心脏更是噗通噗通跳的飞快.....他跟在沈总身边这么久,虽然不能完全窥探出沈总的情绪变化,但他此刻是真的觉得,沈总生气了,而且还气的不轻。 同样的,他也能分辨出几分沈总生气的缘由,吕晴儿想要离开,沈总分明不想让人家走,但他与生俱来的冷傲,不会让他在任何人面前低下头。 说起来这一点,其实吕晴儿和沈总在这一方面挺像的,都自尊心极强,都高傲自信,就算是硬抗着也不会轻易向谁低头。 张特助想到这里,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倔强不轻易低头的人碰到一起,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但有一点他想不明白,沈总的冷傲霸道他能理解,毕竟生于豪门,长出豪门,但吕晴儿性格里的坚韧他有些理解不了,那种坚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莫非是跟性格有关? 书房里的气氛僵滞到了冰点。 突然。 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开了口,声音极冷,“她说什么没有?” 紧握的手指还没有松开,却一个劲的用力再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在这看似强悍不可违抗的背后,却隐藏着谁都没有察觉出的期待.....他想听到除了身份证和离开之外的其他字眼。 张特助眼珠子转了转,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回,“.....没有。”那女人除了跟他说了些“走吧“这样的话,其他时间都是一路的沉默。 “砰!”的一拳,沈辰彦心底一片复杂,铁青着脸,一拳狠狠地砸向了面前的落地窗上。 “沈总!”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张特助,闻声脸色一变,惊恐出声,赶紧上前就想看看他的手。 一道冰冷的眼刀子扫过来,张特助走了几乎的脚不自觉地放下,不敢再上前,偷偷瞄了一眼男人流血的手,心惊不止。 外面的天忽然大变,一道惊雷刹那间划破夜空,紧接着,珍珠般大的雨滴从天上簌簌而落。 沈辰彦居高临下地望着大门口被雷惊到缩了一下肩膀的女人,一双犀利的眸子,一刻也不离开外面的女人身上,幽深的让人看不出什么。 外面不仅下雨,还刮起了狂风,吹得树叶都揺摆起来,门口那女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形单影只,风吹得她的头发和衣服四处翻飞。 门口不远处有凉亭,她抬起头朝那边看了一眼,而后快步躲了进去,在她进去的那一刻,天上又是一道惊雷,她吓得又缩了一下肩膀。 男人落在女人身上的眼,越发的深沉.....她怕打雷的习惯一直都没有变,但她的人怎么就变了?这样迫切地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的女人,怎么会是三年前那个他逼她跟他离婚,死活甚至卑微着讨好都不肯离婚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变? 三年的时间,她就把自己变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模样,没有尊严,卑微下贱,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她变得不再......爱他! 张特助自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雷雨,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底看向窗边的男人,倏然,一件东西朝自己飞过来,张特助下意识伸手去接。 吕晴儿的身份证。 “沈总,我给吕晴儿送送过去了?” 男人面色铁青,闻言,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落地窗上,怒喝,“让她滚!” 张特助被这道暴怒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握紧手中的身份证,赶紧连滚带爬地推门出去了。 沈总身上的气息太可怕了,他害怕再在这里待一会儿,他会被压抑的窒息而死。 书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和平常的安静不一样,透着一股压抑的诡异。 落地窗前的男人,所在的位置极佳,能够将大门口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亲眼见到撑着伞的张特助走到凉亭,将手中的身份证递给那女人时,那女人脸上露出的欣喜。 顿时,一张俊脸更加阴沉。 犀利的眸子陡然眯起那女人接过张特助递过去的伞,转身出了凉亭,拿着身份证,一眼都没有朝景园这边看过来,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雨幕中即便外面还打着她害怕的雷,即便天色快要黑了,她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砰!”男人目睹着她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再一拳冲着落地窗砸了过去。 吕晴儿一只手撑着张特助给她的伞,一只手紧紧攥住身份证--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也可以让她找到工作的东西。 拖着不利索的腿脚,女人“飞快“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去,因为腿脚有毛病的原因,她想走快也快不了,但脚下的步子一点也不敢停。 她害怕沈辰彦突然变卦不放过她,再像上两次那样来抓她,然而她越是想走快,腿脚因为阴雨天隐隐的疼痛,越是走得慢。 走出一大截路,回头再也看不见景园,她的身上湿了一层的汗,但因为身上被雨打湿,并看不出来。 等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她才慢慢地停下来,低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身份证,没有多少重量,捏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 看着看着,眼睛突然酸涩的厉害,她又不敢眨眼,生怕眼泪会掉下来......一只眼的眼,角膜换来的,能不沉甸甸的吗? 擦掉生理性涌出来的眼泪,女人死死抓住身份证,也像是在死死抓住自由,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两个小时后,女人第五次被店家从店里“请“出来,说是请出来,不如说是轰出来。 “看看你的丑样子,还想来我店里应聘,就你这张脸,会把我的顾客全都吓跑的,赶紧滚吧你!”第五个女店家把吕晴儿推出店外,叉着肥硕的腰,怒目瞪着吕晴儿。 即便是在店门口看到招聘信息进来应聘的人,受到店家如此傲慢的待遇,恐怕都会忍不住要与店家干上一架。 但静立在店门口的女人,在店家的怒骂声中,没有还一句嘴,只是握着手里还没来得及让给店家看一眼,就被骂着赶出来的身份证,默默地转身离开。 “赶紧滚吧你,就你那副模样,没有人会应聘你的,丑八怪!”店家还在背后骂骂咧咧。 其实吕晴儿一点都不丑,若论颜值,三年前的她可以吊打电视上的许多明星嫩模,即便是现在来看,五官和脸型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让人觉得她丑的是那道从额头上一直蔓延到耳边的疤。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女人不知不觉走进了横店,面前有好几张招聘群演的大字报,女人的视线在“招群众演员,无任何年龄,学历,户籍限制“上停留了一会儿。 而在这十几个字上,她又着重多看了一会儿“学历“两个字,刚才她应聘中有两家,都是因为她没有学历被赶出来的。 狠狠一咬牙,抬脚走到了其中一个应聘地点——间又小又乱的小屋子里。 “牙姐,那我就先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小屋子里传出来,吕晴儿一抬头,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的女人,从里面往外面走来。 牙姐数完手中的钱,利落地道,“安心等着吧,夏兰雪,牙姐不会亏待你的。”看在你给的钱的面子上。 门口就那么大点地,吕晴儿和夏兰雪擦肩而过时,不可避免地碰了一下肩膀,夏兰雪皱眉扫了一眼自己被碰到的衣服,好像有洁癖,眼底划过一丝明显的嫌恶,然后伸出手拍了几下,这才扭着细腰离去。 吕晴儿没有注意到夏兰雪拍衣服的动作,站到了牙姐面前的小桌子前。 牙姐伸手擂了擂八零年代流行的杀马特发型,眼睛都没有看吕晴儿一眼,“来应聘群演的?” “姓名,性别,年龄。”牙姐随手拿起一支笔,一只穿着花裤子的腿翘到桌子上,等着做登记。 “吕晴儿,女,22岁。” 写到“女“字的时候,牙姐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终于抬起头去看站在她面前的吕晴儿,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写好的“男“字擦掉写上“女“,她刚开始听她嘶哑的声音,还以为是个男的,原来是个女的。 牙姐不再看她,从抽屉里拿了支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燃抽上,然后又用不耐烦的语气问,“电话。” “.....我没有手机。”吕晴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这个时代,手机太普遍了,拥有手机的人一抓一大把。 她没有手机,在别人看来,不是因为穷买不起就是不喜欢玩手机,要么就是故意为了在人前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故意装逼。 可是再不喜欢玩手机,也得有个能跟人联系的手机吧。 牙姐吸了一口的烟,差点因为她这句话没被呛住,捂住胸口咳嗽了老半天,才将惊讶的视线落向吕晴儿,明显不信,“你撒谎呢吧?没有手机,谁信啊?!”牙姐显然把吕晴儿归为了故意装逼的那类人中。 吕晴儿面色微微白了些,有些难堪地垂下了头.....她不想要手机吗?想想自己三年前还没进去时,也很爱玩手机,从那个地方出来后,她连拥有手机都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哎,算了算了.....”牙姐不耐烦地挥挥手,抬头再次上上下下把吕晴儿打量了一遍,眼睛突然定格在吕晴儿的额头上,“你额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儿?” 第55章熬不出头 她在横店这里混了多少年了,见过大大小小不少演员,那些个演员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的,即便有稍微长得差点的,那也是长得中规中矩的,脸上挑不出来什么大毛病。 面前这女人,额头上顶着一大块疤,要多丑就有多丑,看着跟个鬼似的,怎么有脸来应聘演员? 牙姐话里浓浓的嫌弃,换个人都恐怕受不了,但这对于吕晴儿来说,并不算什么,比这更难听更嫌弃的话,她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缓缓回道,“不小心磕伤的。”说完,默默伸出手往下擂了擂厚厚的刘海,企图把疤痕遮挡住。 牙姐明显不信,但见她不想多透露,也不再多问,抽了一口烟,二话不说就要赶人,“你走吧,你这个样子,在这里是熬不出头的。” 愿意来横店漂的人,有几个不是怀揣着被人人追捧的明星梦硬生生的熬着的,她对那些人没意见,毕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混到饭吃的,可眼前这个......只有俩字......没戏!就凭额头上那道疤,再怎么熬,也还是没戏! “下一个。”牙姐换了一只腿翘在桌子上,不再看吕晴儿,朝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我没想要熬出头。” 牙姐抽烟的动作立马顿了下来,神色狐疑再次往吕晴儿身上看去,像是听到多好笑的笑话般,“你不想当明星?” 来这里的许多人,嘴里都成天喊着“我是为实现自己的梦想来的“,可真正是这样的又有几个?不过都是想出名,想获利,想名利双收罢了,她见过太多这样口不对心的人。 吕晴儿仿佛没有听到牙姐的讥讽,垂下脑袋,不急不慢地说着最现实也是最真实的话,“我只想有口饭吃,不饿死就行。”至于其他的,她从没想过,她没有哪一刻敢忘记,她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更不敢忘记,她是个没有以后的人。 牙姐的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讶异,似乎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这么的真实不虚伪,这是她在横店混这么多年,第一次从一个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行吧!”牙姐把刚才写错姓名的登记表撕掉,又重新换了一张表,动作利索的写好,抬头看向对面的吕晴儿,“你没有明星梦说明你对自己什么样心里有数。 别怪我没提醒你,凭你这副模样,想接到戏可没那么容易。”应该说比登天还难,没有剧组会要一个额头上有疤的人。 “我知道,牙姐。” 牙姐将熄灭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见她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不愿意多说话,也不再跟她多说,朝她伸出了手。 吕晴儿不解地看着那只手,“什么意思?” “演员证啊。”牙姐的语气有些不怎么好,见吕晴儿一脸的疑惑,眯起了一双化着浓浓眼妆的眼,“你不会没办理吧?” 吕晴儿艰难地点了点头,牙姐的脾气一下子就冲到头顶,看向吕晴儿的眼底厌恶嫌弃更浓烈,“没办演员证你当什么群演啊?你是故意来浪费我时间的吧?赶紧出去,别再耽我的时间!” 她刚才真的是疯了,才会对这女人大发善心说那些话,白白浪费了她一堆的时间,真是倒霉晦气。 吕晴儿越发的沉默,低头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又没应聘上啊今晚她会是睡大街,还是像以前一样睡桥洞?公园里的长椅她可以去吗?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吕晴儿捏着手里的身份证,转身往外走去,在脚步跨出简陋的小屋子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身侧传了过来,“吕晴儿姐?” 吕晴儿下意识认为那人不是在喊自己,或许只是在喊名字发音相同的人,抬脚继续往外走去哪会有人认识她啊。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道声音忽然近了,那人也来到了她面前,“真的是你,吕晴儿姐!”惊讶中带着说不尽的惊喜。 吕晴儿脚下的步子一顿,缓缓抬头看向身侧的人.....有些熟悉..... “.....你是.....春儿?”她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在景园唯一一个关心过她的女孩。 春儿开心的狂点头,兴奋的一把拉住吕晴儿的胳膊,一张娃娃脸凑了上去,“是呀是呀,我是春儿,吕晴儿姐,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门里面还在坐着的牙姐,此刻看到春儿过来,还亲切的拉着刚被她赶出去的吕晴儿的胳膊,心里“咯瞪“一下,慌忙站起身,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牙姐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精明人,脸上飞快露出谄媚的笑,小心翼翼地问,“安春姐,你跟这位吕小姐认识?” 安春是春儿的全名,牙姐喊她安春姐,也并不是安春的年纪比牙姐大,相反安春要比四十多岁的牙姐小上好多,横店这个地方,看的不是年龄,而是资格,说白了,也就是权势。 “我们是朋友。”安春看了牙姐一眼,又将视线放在了吕晴儿身上。 牙姐把安春的激动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刚才对吕晴儿的态度没有好点,不过她毕竟是老辣的姜,更加谄媚的笑着,“原来是安春姐的朋友啊。” 目光看向安春,“安春姐,你朋友是来应聘群演的,我这就准备给她办理演员证呢。” 安春朝她摆摆手,“不用了,天色不早了,我明天带着吕晴儿姐去办,你先忙去吧。” “好,那安春姐,我就先去忙了,有事你招呼我一声。”牙姐边往屋子里走去,边不着痕迹地把吕晴儿的模样印记在脑子里,这是安春姐的朋友,以后要是有剧组招群演了,她得先紧着吕小姐来。 “咱们走吧。”吕晴儿还没有从刚才的“朋友“两个字中回过神来,手就被安春拉着往大路上走去,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想起来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住的地方啊,今天太晚了,我先带你回去休息,演员证明天我们再去办。” 吕晴儿停下步子,更加恍惚了,看着走路中都带着喜悦的安春,眨眨眼睛,“住的.....地方?” 安春也跟着停下步子,也学着吕晴儿的模样眨眨眼,不过却多了一抹符合她这个年龄的调皮,“是啊,吕晴儿姐,咱俩一起住,有什么问题吗?”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又说,“哦,差点忘记告诉你了,我是你刚才进去的那个地方的群头,我们是会给应聘成功的群演提供住的地方的。” 吕晴儿定定地看了安春好半天,眼睛突然变得有些酸涩,但也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欠任何人的,还好是提供的。 横店外某处十分寻常小区。 安春一路拉着吕晴儿的胳膊爬到了五楼,在一间门口前停下,一边掏钥匙一边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吕晴儿姐,这地方不大,但该有的卧室,厨房,客厅都不缺,你.....你别嫌弃啊。” 吕晴儿站在安春身旁,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处处都透着简陋的小房子,有那么一瞬间,心口的一小块担子卸了下去.....她怎么会嫌弃啊,比这差一百倍的监狱和筒子楼她都住过。 “我不嫌弃。” 总算有了住处,不用再满脑子想今晚是要睡大街住桥洞还是睡公园。 她,很感恩。 翌日。 安春带着吕晴儿去办理了演员证,一切都很顺利,但让安春有些意外的是,吕晴儿的身份证上今年才22岁,比她小了3岁。 两人回住处的路上,安春心中被淡淡的苦涩充满,她见到吕晴儿姐的第一面,没问她年龄,光是看着她那张脸,就下意识喊了“吕晴儿姐“,却没想到,吕晴儿姐竟然比她年龄小。 看看身旁那张脸,沧桑憔悴,那双眼,死水一般枯寂,那本该笔直的眷背,仿佛也永远挺不直这样22岁的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走到风烛残年的老人。 但,也很像她心中埋着的那个女人。 时光在不经意间便悄悄溜走。 吕晴儿不知不觉已经在横店待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她在几个剧组演了一些小角色,丫鬟,宫女,尸体,市集群众.....只要吕晴儿能够演的,剧组对群演也不那么挑剔的,吕晴儿都会不遗余力地去演。 凉风习习的傍晚,吕晴儿正在搬运一箱箱的奶茶,这奶茶是剧组里的女二请全剧组人员喝的,听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至于剧组的女二是谁,吕晴儿前几天刚来到剧组,并没有见过,她对这些也从来都没有上心过。 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待完一个剧组,再去下一个剧组,拼命地挣钱再挣钱。 放进屋子里一箱奶茶,吕晴儿返回门外,重新搬起一箱奶茶准备走,转身之际,手里突然又多了一箱。 五十斤的重量,压的吕晴儿膝盖猛地往下一弯,递给她奶茶的场工,立刻冲着吕晴儿板起了脸,“你赶紧往里面搬呐,手脚麻利点,别挡了其他人的路。” 搬奶茶这种活本该是剧组的场工做的,吕晴儿平时不爱说话,等戏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一副老实没脾气的样子,在剧组很多人眼里,都是可以任意欺负的对象,也是可以随意使唤的“场工“。 她的体重才九十近上下,怀里抱着五十斤重的东西,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缓慢,膝盖昨天才磕到了石头上,血肉模糊,走一下就针扎一般的疼。 第56章她不认识 身旁只搬了一箱的其他人,健步如飞地从她身侧径直掠过,不时有眼睛朝她投来嫌弃的目光。 狠狠咬着唇瓣如此搬了十几个来回,一车的奶茶总算是搬完了,故意刁难吕晴儿的那个场工,起初说话还算一般难听,越是往后,越是不加掩饰地对吕晴儿奚落嘲讽起来。 “吕晴儿,你是千金大小姐吗?连这点小活的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场工只管奚落看不起吕晴儿,却不知道吕晴儿是如何忍着剧痛来来回回搬奶茶的。 其他人都进屋子,围在一起喝奶茶了,吕晴儿左右看了看,找了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默默地拖着疼的钻心的膝盖走过去,静静地等待着收工。 不用掀开裤子看,膝盖上贴着创口贴的伤口,一定又再次渗出了血。 “收工。”不知道过了多久,“收工”的声音传来,坐在角落里的吕晴儿,手撑着地上的杂物,慢慢地站起来,准备回住的地方。 “吕晴儿。” 听到身后陡然传来的陌生女音,吕晴儿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缓缓向后看去。 来人穿着一身名牌,手里提着一只lv的包,娇美的容颜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大波浪卷的长发柔顺有光泽,很漂亮的女人,但......她不认识。 犹豫了一下,吕晴儿还是礼貌地先开了口,“你找我有事吗?” 长相娇美的女人,见到吕晴儿转过身的那一刻,眼底划过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这人真的是吕晴儿.....吕晴儿不是在景园做佣人的吗,怎么会在剧组?难不成跟她一样被赶出来了? 心情忽然变得极佳,娇美女人缓缓勾起红唇,作自我介绍,“我是白娅。” 白娅? 吕晴儿把这个名字在心底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了白娅是谁,抬头悄悄地打量了面前的女人一眼,跟上次的模样不太相同,她的下巴好像变尖了些。 “今天是我的生日,干爸要在富丽堂皇给我庆生,吕晴儿,你也去吧。”白娅站在吕晴儿面前,无比傲慢地看着她,施舍一般的语气,分明就不像是在邀请别人参加自己的生日宴。 而吕晴儿,这个是时候也知道了白娅是剧组的女二,她看向白娅,想也没想地就揺揺头,“我不去了。”她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群演,不会有人想要她去富丽堂皇那种地方的。 白娅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拒绝她的人是吕晴儿,这就让她忍不了了,当即变了脸,怒道,“我好心邀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你竟然敢拒绝? 吕晴儿,你只不过是剧组里一个随时都能被替换掉的群演,我可是剧组的女二,我邀请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到底去不去?!” 说到最后,白娅因怒气而变得激动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 即便是吕晴儿,也忍不住轻微皱了下眉,她不去参加生日宴,是一件很过分的事吗?更何况,她跟白娅好像并不熟啊。 吕晴儿不想惹事,刚想委婉的表达自己不想去,眼角余光就瞥到一抹肥胖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白娅也注意到了,愤怒的脸庞立即换上了娇弱模样,温柔缱眷地看向来人,娇滴滴地喊了声,“干爸。” 白娅的干爸,也就是钱总,吕晴儿知道,他是《宫城》这部戏背后的投资人之一,她偶然听过别人私下里悄悄议论过。 秃头肥肚的钱总,听到美人的呼唤声,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怎么了,娅娅?” 白娅一只手抱住钱总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手指向吕晴儿,楚楚可怜地开始恶人先告状,“干爸,这是咱们剧组的群演吕晴儿,今天不是我生日嘛~我想邀请她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但她.....她好像瞧不起我,不愿意去。” 吕晴儿悄悄抬头看向钱总,对方正满脸不悦地看着她,吕晴儿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去。” 白娅立即勾着红唇笑了,柔若无骨的小手搂住钱总的腰,眼睛扫向吕晴儿,“那我和钱总就先走一步啦,你快点啊,富丽堂皇1127包厢。” 说完,就扭着水蛇腰搂抱住钱总走了。 吕晴儿轻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这个白娅打的什么主意,只好转过身,拖着发疼刺骨的腿脚,慢吞吞地朝公交车站走去。 吕晴儿推门走进1127的包厢,包厢里灯光昏暗,歌声绕耳,一大群人正围在一张桌子前为白娅庆生,吕晴儿进来时,倒没人注意到她。 抬脚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吕晴儿坐在沙发的边角上,看着一屋子的非富即贵,有些张皇不安,只想白娅的生日宴赶紧结束,她好离开。 她想做个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但显然,今日包厢里的女主角白娅,却打定了不想让她好过的主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娅已经走到了吕晴儿身边,不由分说把吕晴儿从沙发上拉起来,一路来到了一张赌桌旁边,“李总,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吕晴儿,你就让她跟在你身边吧~“ 李总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西装革履,对比起满面油光的钱总,这位李总看起来还算温文尔雅,此刻看到身前的吕晴儿,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蹙着眉十分勉强,“听你的。” 白娅娇羞一笑,知道李总这是在给她面子,故作害羞地朝李总挥了一下手,“谢谢李总 吕晴儿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抬头就看到钱总和李总对坐在一张赌桌前,桌子的中央是一副骰子,两人正玩的起劲,而吕晴儿,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 “第一局,李总赢。” 随着包厢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输了的钱总立马看向身旁的白娅,“娅娅,要让你受累了,不过你放心,干爸不会亏待你的。” “哎呀~干爸,你这是说什么?人家人都是你的,你还跟人家客气,讨厌啦 果然看见钱总长满皱纹的脸上笑得眼睛都没了,白娅又看向对面,“李总,愿赌服輸,你想要人家做什么?” 李总看了钱总一眼,又将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白娅身上,“我听说白小姐和钱总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不如我送个人情给钱总吧,白小姐送给钱总一记香吻如何?- 李总的话说完,包厢里立即响起一片叫好声,这些在剧组里待惯了的人,最会见风使舵察言观色,更何况,钱总名义上是白娅的干爸,但他们谁不知道啊,白娅其实是被钱总包养了的。 白娅抿嘴娇羞一笑,也不含糊,在众人视线的注视下,坐到钱总的大腿上,埋首就将红唇送上了钱总的嘴上。 然而,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白娅却对着钱总那张肥头大耳的脸心里泛起了恶心,她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眉眼如画的俊美容颜,他明明那么冷血无情,残忍到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浪费一个多余的眼神,可是,却独独对吕晴儿不同。 他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不让其他人伺候,唯独让吕晴儿站在一旁,他的衣服也不要别人碰,只让吕晴儿一个人洗.....还有好多好多个“唯独“,明明他是一个冰冷到没有心的人,怎么到了吕晴儿这,就有了心呢..... 白娅简直嫉妒的要发疯。 一吻完毕,钱总和李总继续掷骰子。 这一局,李总输了,包厢里除了吕晴儿外的其他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李总会輸是意料之中的事。 见那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吕晴儿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听到白娅得意地对钱总说,“干爸,你想要吕晴儿做什么呀?” “宝贝,不要着急。”钱总也不喊娅娅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看着吕晴儿手指向不远处水晶桌上的一瓶茅台,“看到那瓶酒了吗?”手又指向赌桌上的厚厚的两沓钱,“喝完后,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吕晴儿先是顺着钱总指的水晶桌看过去,上面一瓶还没开封口的茅台,又听到钱总让她把那瓶茅台喝完,下意识就想揺头,可视线在看到赌桌上的钱时,心里犹豫了起来。 酒,她几乎没喝过,以前也不是不能喝,但现在.....她那个坏的七零八落的胃铁定让她不能喝,除非她想进医院.....可是桌子上的是钱啊.....是她这段时间拼命都想得到的东西,不是吗? 心底激烈挣扎了一会儿,吕晴儿还是冲着钱总揺揺头,“我不能喝酒。”钱再重要,也重要不过命,她要是因此断了命,谁会去救子熙? 就算是为了子熙,她也得假装珍视一下她这副破败身体。 钱总还没说话,白娅的脸却立刻冷了下来,“吕晴儿你什么意思?干爸让你喝酒那是抬举你,别忘了,干爸可是《宫城》的投资人。” 言下之意就是在变相的告诉吕晴儿,如果她不乖乖听话,换掉她的角色,就是钱总一句话的事。 吕晴儿不傻,当然也知道白娅是故意刁难她,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她跟白娅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白娅为什么要针对她? 第57章钱你全拿去 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眼下得先白娅给挖的坑先跳过再说,吕晴儿只好看向钱总,再次硬着头皮道,“我胃不好,前不久刚胃出血,要是再喝酒,恐怕会进医院.....” 她后面想好的说辞还没有说出来,白娅就打断了她,指使身旁的一个男服务生,“你去把那瓶酒打开,倒一杯酒端过来。” 服务生应了一声,打开茅台倒了一杯,恭敬地端到白娅面前。 白娅伸手接过,俏脸笑眯眯地看向吕晴儿,“不让你多喝,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就让你喝这一杯,喏,赶快喝吧,干爸和李总还在等着呢,愿赌服输啊~“ 钱总从夹带的公文包里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两沓红票子,自认为潇洒地扔在赌桌上,“我再给你多加两万,喝完这一杯,这桌子上的钱你全拿去。” 这钱,甩在桌子上,更像是甩在了吕晴儿的脸上,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不喝也得喝。 没办法,这就是有钱人的低劣趣味,喜欢用钱砸人,纵使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喝这杯酒,拿这些钱,可她还得要她的工作。 钱,也是她最迫切想要的.....可为什么,眼睛在看向桌子上那些钱的时候会变得酸酸的? 吕晴儿不再去想背后的种种,默默接过白娅手里的酒杯,缓缓仰头喝尽,入口的辛辣溢满在唇腔喉咙之中,呛得她止不住的想要咳嗽,可又怕自己的咳嗽声会引来周围厌恶的目光,于是就尽力强忍着。 钱总说到做到,在吕晴儿喝完那一杯酒后,就让她去拿桌子上的那些钱了。 吕晴儿将几沓红票子装进上衣的大口袋里,手在伸进兜里时,却止不住的在颤抖,仿佛她手里拿的不是钱,而是滚烫的烙铁。 两局玩罢,钱总和李总还没有要收手的意思。 “第三局,依旧是钱总赢。” 这次,钱总也不跟吕晴儿多说了,直接让服务生又端来一杯酒,服务生也十分有眼力见地把酒送向吕晴儿,却被白娅叫住了。 “哎呀,干爸,干嘛总是让吕晴儿喝酒啊?多没趣啊,不如我们玩点别的吧。” 钱总立马笑眯眯地点头,“宝贝,你想玩什么?都随你。” “人家想一想~“白娅一手托着下巴,像是在认真的在想,眼睛在看向包厢中间那张水晶桌上的生日蛋糕时,立刻有了主意,“今天是我的生日,不如吕晴儿你就跳舞给我看吧。” 钱总顿时一拍大腿,豪放地点头,“好!这个主意不错!”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红钞票,扔到桌子上,“跳得好了,我再给你多加三万。” 白娅娇嗔的朝钱总抛去一个媚眼,然后扭着水蛇腰站到电视前,开始给吕晴儿点舞蹈,很快点完后,又扭着腰走到吕晴儿面前,“你可要好好跳哦 白娅在景园的时候就知道吕晴儿的腿脚有毛病,虽然吕晴儿平时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刻意伪装起腿脚的毛病,但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她跳舞了。 “我“吕晴儿本能的张嘴就想要拒绝,白娅忽然俯身凑近她耳边,慢悠悠地道,仔细来听,这声音里还夹杂着一股阴狠毒辣,“月尾了,你要是跳得不好,在剧组的工资可就别想要了。” 说完,也不管吕晴儿微微发白的脸色,身姿袅袅地走到钱总身边,坐到钱总的怀里,肆意地调笑着。 “我要是把这些舞跳完,您就会把桌子上的钱全都给我,对不对?”也不知是白娅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吕晴儿改变了打算,她抬头,一向不习惯与人直视的眼睛,此刻坦然地看着抱着白娅乱亲的钱总。 早在她想张嘴拒绝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就浮现了一张冰冷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饱受病痛折磨的男孩,瘦削的脸颊,一日一日衰落下去的身体,再怎么想拒绝的话,她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本来就是要挣钱救子熙的,在剧组里挣钱也是挣,在这挣钱不也是挣吗至于那名叫尊严的东西,她还有吗?从三年前就没有了。 根本就没有了的东西.....还想它干嘛! “那是自然,这里的人也都可以帮忙作证,赶快去跳吧,别磨磨叽叽的!”钱总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眼神更加无比嘲弄。 吕晴儿默默走到电视前,缓缓抬头看向里面播放的跳舞视频,芭蕾舞,踢踏舞,街舞.....一支难度高过一支,而且对膝盖和腰的要求也高。 吕晴儿没有学过跳舞,腿脚也有酸痛的毛病,昨天不小心磕到的伤口还没好,这一支支舞蹈,跳得既艰难又艰辛,疼的钻心的膝盖和快节奏的舞步,更是让她的舞姿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果然,她才跳了还不到一分钟,就有人开始评头论足,议论纷纷。 “这跳的是舞蹈吗?确定不是小丑在玩杂耍吗?哈哈不行了,快他妈笑死我了。” “你没看出来吗?她是个跛子啊,一个跛子能跳出什么好看的舞,凑合着看吧,不过,确实很辣眼睛啊,哈哈哈“““..“- 那些人说的声音很大,丝毫不忌讳他们谈论的人就在他们面前,那些话,自然也落在了吕晴儿的耳朵里。 她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狠狠咬住了嘴唇,拼命地跟上电视的节奏,一双唇被咬的出了血也不松开。 白娅更是窝在钱总怀里冷眼旁观,她今天就是故意针对吕晴儿的,谁让她挡了她的路! 要不是因为她,她也不可能会被沈辰彦赶出景园,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进到那里,接近那个神祇一般的男人,可偏偏,半路杀出来一个吕晴儿! 白娅恨得咬牙切齿,看向吕晴儿的眼眸都凝聚起了火焰。 大概是觉得吕晴儿的舞姿是他们见过的所有舞姿里面的一种另类,那些奚落嘲讽吕晴儿的人,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看不起的讥讽。 吕晴儿跟着视频里的人起步,高难度的动作她做不来,但还是咬着牙去做,一些街舞的地板动作本就难,她腿脚很快就难以支撑下去,但她又想要完成那些动作,这就导致她的动作更加滑稽可笑,不少次都一下子重重摔在地上,惹得沙发上的那些人发笑不止。 膝盖上传来的剌痛,早已经让吕晴儿面无人色,身上的冷汗湿了里面的衣服,湿淋淋的黏在身上。 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完成一支又一支费体力的舞蹈。 而沙发上的那些人,也都只知道嘲讽嬉笑,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出她每一次动作下的坚韧与隐忍,每一次不起眼的小动作,都在透支着吕晴儿残破的身体,但即便是这样,她都咬着牙,不叫停,硬生生完成了白娅给她点的十支舞蹈。 白娅嘴角嚙着不怀好意的笑,“你跳的舞真不错,我很喜欢,以后你可得多跳跳啊,也有利于你的腿脚,你说是不是?”说罢,毫不掩饰的掩唇讥笑起来。 “我才不喜欢跳舞。”吕晴儿真的很想冲着白娅大声吼去,告诉她,她一点都不喜欢跳舞! 但这样的想法,她现在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只有三年前的那个自己才会不管不顾地大声吼出来。 不对,三年前的那个自己,一样很穷,但也绝不会因为两千块钱的工钱站在这里任人羞辱。 到底还是沈辰彦,抹平了她过往的一切,就连她保护自己的爪子,也在那三年的时光里被根根消磨掉。 “行了,你给我表演的心意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白娅说完,吕晴儿就抬起脚,努力维持着身体不倒下去,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前,颤抖地伸出手,死死拿着那些钱,放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在一屋子讥嘲眼神的注视下,努力挺直弯曲的眷背,头也没回地退出了包厢。 身后的门一合上,吕晴儿的腿脚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砰”的一声,摔在了可以当镜子的大理石上,身体狼狈不堪地靠着紧闭的包厢门。 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皮也垂下,虚脱一般靠着身后的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没去看疼的钻心的膝盖,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双手撑着地,扶着身侧的墙壁站起身。 有路过的服务生,瞧见她随手都能倒下的样子,想要来扶她一把,却被她拒绝了,因为她给不起服务生小费。 站着休息了一会儿,直到膝盖的疼痛缓和一些,吕晴儿才迈动僵硬的腿脚,一手扶着墙,沿着走廊朝电梯走去。 “那个服务生,你先等一下。”听到身后的喊声喊的是服务生,吕晴儿继续扶着墙往前走。 没过几秒,刚才喊她的女服务生就踩着高跟鞋飞快地站在吕晴儿身前,双手往前一推,手中盛着酒的托盘,就到了吕晴儿手上,吕晴儿不解,女服务生捂着肚子焦急地看着她,“我肚子突然不舒服,你先帮我给客人送一下酒,客人要的急,我很快就回来,麻烦啦。” ““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见服务生往后退一步,飞快伸手推开一间包厢的门,然后又把吕晴儿往里面一推,人就顺着洗手间的方向跑得没影了。 吕晴儿被推了进去,还没站稳脚跟,一道大力突然把她往身前一拉。 第58章再遇吕西元 她还没回过神,人就被拉进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前,炙热又陌生的气息隔着厚重的衣服都传递进了她的肌肤上。 下一秒,眼前忽然笼罩一团黑,还没等吕晴儿反应过来,双唇上就碾覆上了一双清冽的薄唇,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几乎就在男人的唇瓣贴到吕晴儿的唇上那一刹那,包厢里就猛地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哦吼!吕大少果然说到做到!亲,美女啦!” “吕大少交往过的女友那么多,吻技炉火纯青肯定不在话下,美女可要幸福死啦!我们哥几个也有眼福啦,哈哈哈'' 欢笑声夹杂着口哨声,一声高过一声,甚至还有人觉得这样看还不过瘾,举起手机,对准不远处的吕晴儿和吕西元,咔嚓一下,把“接吻“这个画面拍了下来,然后把手机拿在手机看了看,似乎觉得自己拍的很好,口哨声吹得更响了。 吕西元能亲人,完全是因为自己刚才闲的无聊,跟京城里的几个狐朋狗友玩真心话大冒险,一直赢一直赢,实在没趣,干脆输了一把,选了大冒险。 那几个从小就不学好的公子哥,见吕西元这家伙终于输了一把,怎么能放过他,于是就有人提议,让他亲接下来进包厢的女人,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是在他输之后进来的女人,就得亲。 他懒懒地倚在门边没多久,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女人,他也二话不说地就亲了,想着随意亲一下,应付了事。 品尝着唇上的柔软美味,吕西元瞬间放弃了原先应付了事的想法,一只大掌霸道地扣在女人的后脑勺,就要强硬地冲破女人紧闭的牙齿。 吕西元完全沉浸在了这个他自己认为的美妙的吻中,甚至闭上了眼睛,吕晴儿的眼 <第131章再遇吕西元 睛睁得大大的,下一秒,伸手就猛地推人。 吕西元近乎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味道,被她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推,高大的身子不稳地晃了晃,待他回过神时,面前就是一抹落荒而逃的女人的身影。 “ohmygod!竟然有女人拒绝了吕大少的吻!我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吕晴儿推开吕西元跑掉的那一刻,包厢里先是传来一抹倒抽凉气的声音,口哨也没有人吹了,一包厢里的人惊愕地瞪大眼睛。 吕西元压根就不理会他们的大呼小叫,抬脚拔腿就往外追去,被女人倒追过不少,这么主动追一个女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干,当然了,被女人拒绝也是第一次,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竟然有女人能抵挡得住他吕西元的魅力。 吕西元一边在走廊上追着,一边嘴角上绽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人高腿长,又是钏足了劲想要追上一个女人,没过两分钟,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距离前面的吕晴儿几步之遥,然后又是几个大步,人就像树一样挡在了吕晴儿面前。 低下头,在看清吕晴儿的面貌后,好看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闪过一抹了然.....“竟然是她,沈辰彦那个混蛋跟他抢过的女人。 吕晴儿垂下脑袋,见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于是就侧开身子想从一边的路走开,但她却没有想到,她一动,面前那道身影也随着她动。 吕西元垂眼看着只到他胸口低着头的女人,桃花眼微微勾起,里面闪烁着玩味的兴趣,嘴角勾出邪气的笑,“怎么见到我就跑,嗯?” 吕晴儿没认出来吕西元的声音,她跟吕西元也不过只有那一面之缘,抬头向上看去,只觉得他有些熟悉,“......你?”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吕西元一眼就看得到,桃花眸瞬间一亮,又缓缓落在了那张被他亲过的红唇上,因为亲吻,一向干涩淡色的唇瓣上,微微有了水润的光泽。 “怎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上次我们在.....”吕西元边悠悠地说着,边突然伸出长臂, 不由分说地揽住面前女人的腰,往身侧的方向一闪,天旋地转间,女人就被抵在了一堵墙壁上。 “.....你干嘛?”身子的突然旋转,吕晴儿吓得大惊失色,一双眸,惊恐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男人。 吕西元嘴角嚙着的笑意更浓,一只手臂伸在墙壁上,把吕晴儿半环抱在怀里,一只手臂轻飘飘地指向一处,“我们上次在这里见过的,你忘了?” 吕西元的笑容邪魅中又带着淡淡的邪气,很容易蛊惑人,但吕晴儿完全没注意到,缓缓抬眸冲着吕西元的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男洗手间。 一瞬间,吕晴儿的脸爆红,耳根也透着淡淡的粉红,吕西元简直乐不可支,只是一个男洗手间而已,这女人都能脸红成这样。 吕晴儿不习惯与别人靠的太近,一边不着痕迹地想退开吕西元的胸前,一边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她知道了。 可谁知,她才动了一下,男人的另一只手臂也围了上来,彻底把她围在了他与墙壁之间,吕晴儿顿时就有点欲哭无泪了。 想了想,她低声道,“吕先生,你能先让开吗?” 吕西元当真让开了,这下就让吕晴儿有点愕然了,她还以为她还得费一番口舌才能离开,不过他能主动让开,这就再好不过了。 吕晴儿冲着吕西元扯出一抹感激的笑,许是太久没笑了,她没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多牵强难看,吕西元却能看到,眉头轻蹙了下。 笑完,吕晴儿转身就往洗手间外走去,可就在她的腿快要出了洗手间时,手腕上忽然一紧,紧接着,是吕西元魅惑无比的声音,“怎么那么急着要走,不陪我多待一会儿吗?嗯?” 他说话的时候,手也不闲着,握紧女人的手腕,轻劲一拉,原本走了几步的女人,眨眼间就又回到了他的身前。 英俊到无可挑剔的俊脸,缓缓地凑近女人的耳边,魅惑又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一寸一寸地笼罩在女人周身。 他的脸凑得很近,近到吕晴儿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还有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气息,尽数地缠绕到她的耳畔。 吕西元已然是情场老手,吕晴儿根本经不住他如此故意的引诱,几乎眨眼之间,脸颊耳根就红了个透顶。 吕西元更开心了。 这么纯情易脸红的女人,这天底下还有吗? 更觉得怀中的女人有趣,合他的口味,吕西元唇角微微翘起,又故意凑近了吕晴儿几分,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耳畔浅浅响起,“怎么不说话,嗯?” 这下吕晴儿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肉眼可见的局促慌乱,抬手就去推人,一只大手迅速而又轻柔的包裹住她扬起的小手,吕西元不仅没有被她的举动惹恼,反而笑的更开怀了。 她的手还不及他手掌一半大,小小的,瘦瘦的,吕西元紧紧的握着,心里头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想,要是能牵着这样的一双手度过余生,好像是一件很酷的事。 心中不免有些微漾,那只大手缓缓摩掌着那只小手,在触碰到手腕的时候,一件冰冰凉凉的东西贴近肌肤,吕西元低头看去,这一看,心中微颤,随即凝望着那串手链低低的轻笑出声。 男人从喉咙里溢出的笑声,爽朗清脆,还夹带着丝丝愉悦,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眸光溢彩。 足足笑了一分多钟,才堪堪止住笑,低头凑近怀中女人的脸颊,心情甚好,“你暗恋我吗,嗯?” “.....”正想说这人奇怪,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抬头就见男人正目光灼灼的看向 她。 “我......我没有。” “哦~“吕西元长长的“哦“了一声,脑袋还饶有其事的慢悠悠晃动了一圈,随即在女人的注视下,猛地抓起她的右手腕,薄唇咧出一抹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没有吗?”好笑地反问女人,他抬起另一只大手,修长的指尖轻轻点向手链的某一处,吕晴儿不解,但还是顺着他点的地方看过去。 “这又是什么?”吕西元像是抓到证据一样,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地笑着,“你告诉我,若不是喜欢我,这条手链上怎么会刻有一个“西“字,嗯?” 这条手链上刻的“西“字,很小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但还是被他一眼就看到了。 瞧见怀中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大正常,吕西元更加确定这女人在上次见过自己一面后,就暗恋自己了,甚至还专门找了一条刻有他名字的手链戴在了手上。 喜欢他的女人犹如过江之卿,他从没一个看上眼的,只做他的花花公子,片叶不沾身,但现在被一个丑女人暗恋着,吕大公子发现自己的心情简直晴朗的可以上天。 吕西元现在还不是很明白自己对吕晴儿的心意,只觉得这女人让他很感兴趣,直到后来的很多年,他才慢慢恍悟,原来不是她暗恋他,而是他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才会想要靠近她,让她的心里有他。 “吕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戴这条项链跟你没有关系。”吕晴儿十分平静地说着,嘶哑的声音中还埋藏着一丝浅浅的无奈和无措。 “真的.....没有关系吗?”吕西元不信,大手扯着手链,就要摘下来。 吕晴儿眼中闪过肉眼可见的慌乱,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手链不让摘,声音里都染上了焦急,“别摘。” 吕西元一心想要把“证据“摘下来,没注意到她眼中的慌乱,他想要摘掉手链,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却在此时爆发了惊人的力度,他又怕手链扯得紧了伤到她,只好投降,松开了手,“好好好,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了成不成?等你哪天愿意让我看了,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