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逢魔录》 人物篇 人物篇: 天奎: 那人负手身后,稳稳站立于一座山头之上,山风呼啸而过,黑衣袂袂作响,他冷冷地看着底下蠢蠢欲动的人,眼中却是丝毫不在意。 仅仅只是笑道:“我天奎何德何能,竟让整个江湖的人都与我为敌!” 心气之狂傲!本是十万大山的大荒之皇的他,此刻又怎会惧怕这座小小城池? 一臻: 、老道士裹着一袭宽大的破烂道袍,皮肤皱干,老得像是一具干尸。 历经沧桑的脸庞,那双眼仍旧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老道士声音嘶哑道:“看来你不懂得什么是敬畏啊。” ***一拳砸去,四周的天地山河仿佛都剧烈的震动起来,可那被金光包裹的拳头砸至老道士身前两尺便停滞不前! 破烂的道袍随风而荡,老道士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舞阳: 词汇贫匮的青丘公子只能这样来形容此人:眸子亮晶晶的,嘴小小的,脸白白的,腿长长的,腰细细的,胸大大的,不笑的时候是一抹冷艳的冰雪,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连冰雪也能融化掉,还有那头略微卷曲的花哨头发 花渐飞转过头,道:“我没注意听,你再说一遍。”于是青丘重复说了一遍,后头还加了一句,‘但我没见过她笑!’ 曲红年: 曲红年把鬼魅愁一挥,斜仄仄里,从剑尖冒起一抹火焰,沿着妖红剑锋而上,瞬间燃烧至全身! 一个浑身带着火焰的男人! 曲红年瞑目而坐,悟道刹那,万千树林绿叶转红,风一起,红叶纷纷掉落在地上。那是他的心,跟着动了! 苏鸣城: 苏鸣城:“佛门说色即是空,我道食色性也。” 精通六音六律,九宫十二律,他是古乐府的现任府主,却经常出入于花楼之间,是个极风流的人物。 苏鸣城语重心长的跟花渐飞说:“哥再告诫你一句,色这东西能不沾,就千万别沾。因为会上瘾!” 江韵: 在漫天遮眼的乱花中,一只雪白纤手掐住了花渐飞的脖子。 无尽的落花向上飞扬。 随后,纤纤玉手打了个响指,无尽花海顿时燃成一片火海,花的烣烬在空中上下飘舞,随后又带着点点火光消散于天地间。 流炎飞火,刹那花飞花灭! 花渐飞捂着脖子,哑声道:“好厉害!这一手简直帅到爆!” 江韵嘴角微微上扬,略微得意地说:“我的能力,正好能把你压制得死死的。” 王载道: 万里昆仑雪峰之上有一剑,孤天遥立,万古如斯!那把孤寂千载之久的剑,如今却是如有感应一般,振动而起,直往天外飞去。 一道光,一把剑;穿过万里风雪的昆仑,穿过九天雷霆的苍穹,穿过缥缈缭绕的云海,最后落在他的身前。 蓝嫣洛: 清江鱼龙,灵眸若水。 女子身着黑色长裙,袖口束腰裙尾皆绣着彩色花边,一双明亮眼眸的眼尾上,不知何故,此刻竟然浮现出三道紫色条纹。 明艳照人的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弱弱道:“你别看我!你的眼神,好凶好吓人!” 青丘公子: 那位月勾城的青丘公子在江湖上又称号‘铁扇公子’,听说他家的宝贝之多呐,就像垃圾堆山那样随意放着。 青丘公子吩咐道:这个送给城西公子,这个拿去给东公子,还有这些统统丢给城北公子! 他老爹立马换了副苦瓜脸:“儿啊,你是爹前世的仇人吧?” 周天烈: 周天烈:“面子?在绝对实力面前,那算个屁!” 周天烈双手握住了那把破刀,就犹如..,气势一沉,四周石板再也承受不住强大的灵威,纷纷碎裂。 狂挥一百零八刀气劲!周天烈一现道式:狂歌! 刀气! 一道快,一道慢;一道急,一道缓;一道虚,一道实;一道强,一道弱;一道轻,一道重,一道亮,一道暗;...... 一道道刀气纵横于天地间,混乱无匹! 离开的时候,周天烈盯着幼稚的花渐飞,旋即豪饮一壶酒,才骂道:“哪有这么容易?你行!下次就换你来当大哥!” 何北水: 黑袍来到湖前,蹲在水边,低头看着水底下狰狞的脑袋,“嚯嚯,守形境的八阶大妖?还被封印了,好可怜啊!”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见水面旋即如沸腾的开水剧烈抖动起来。 黑袍伸手一抻,从平静却深不见底的**湖里,硬生生的将拽出了狰狞龙首,那妖兽庞大身躯在水面上剧烈的翻腾。 何北水笑道:“到了我的地界,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得给我趴着!” 黑布: 走到哪,它就跟到哪,狗子走起路来像个滚动的毛球。 花渐飞笑骂道:吃这么胖,一脚下去应该能滚很远吧? 后头,“你吃的是什么?!”花渐飞掰开黑布满是锋利獠牙的大嘴巴,把手直接伸进去一阵狂掏,可惜来不及了。 花渐飞一屁股坐地上,长叹一声:这货连丹药都吃,以后还怎么养啊? 魏炀: **宗门前,来了个疯子!叫魏炀! 当初那个饱含正义的人,如今却站在了坏人的那一边 魏炀:“对了,听说你很强?”满脸期待的魏炀兴奋地握紧拳头,眼中流露出一抹掩盖不住的狂热。 面前天地渊那实力深不可测的老道士,魏炀喊道:“快给我来一剑!” 风沐华: 风沐华:“等一下,我要先去引一下气。” 花渐飞:“引气?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就想这样偷偷溜走?” 风沐华:“你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花渐飞:“什么叫像是,你明明就是这样的人啊!” 清风一过,风沐华的气息在节节攀升! 他打了个哈欠,最后境界停留在天境中阶! 风沐华微笑道“好了!咱们走!报仇去!”那坏坏的笑容里透着无匹的自信! 陆星寒: 那人手中的暗器隐而不发,叭,另一只大手落花渐飞的脑袋上,花渐飞感觉自己的命门被人死死的捏住了。完蛋了! “阿花,还认得我不?”忽然一道略感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人缓缓摘下金骷髅面具,面具之下,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却露了出来,却掀起了花渐飞内心的波澜! “好久不见!”花渐飞紧紧抱着陆星寒,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了陆星寒的衣服上 陆星寒对此见怪不怪,只是笑笑,“都多大的人了,还很个小孩一样哭,害不害臊?” 陆星寒记性极好,就连多少年前隔壁家的二婶几年丢了几只鸡,还有下了几个蛋,这种陈皮芝麻的小事,他都能给你翻出来。 至今,他还记得花渐飞哭过多少回! 吴懈: 看着白发的毛头小子,吴懈念道:“做事一定要够狠,好让别人知道你不好惹。” 名号‘南山一霸’的吴懈被老婆欺压多年,这是他最为雄伟的男人时刻,他挺起了背脊,朗声道:“三娘!我错了!” 谢无畴: 天外一道声音强势响起:我谢家的人,不许外人来欺负! “来者何人?”“谢家,无畴!” 谢无畴扫了花渐飞好多眼,想了想才说道:“**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下次你若是还这么弱,你就死定了!” 待花渐飞离开后,他又拍拍大腿,哈哈两声。 太叔织: 太叔织的心情反复无常,就像难测的天气,时而好,时而坏。她冷笑道:“负心郎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吗?” 复姓太叔,单名织。她是七杀令的首领,她是天字第一号杀手! 剑利出鞘的清脆声响,那是顶尖刺客拔剑的剑鸣,这既是警醒,也是自负。 李奇秋: 万川一流,水,起于山而终归于海。 李奇秋看着身上漫布煞气的她,缓缓道:既然救不了你,那我就只能杀了你。 他提起了剑,四周稀薄的灵气卷起了漩涡,疯狂涌入剑中。 雨珠从九天之上的阴云里坠落,俯冲至山间绿野中,又滑入山谷之中,最终无数的山川汇聚于一河,这便是万川一流! 抱着尸体,再次静坐在异水灵台之上,平静的湖面那清水已经被鲜血彻底染得通红,微微动荡着。 万川一流,异水灵台,其实都是归心,只不过心死了,也就解脱了 江峰: 商弦一断,嘎然而止。 江峰抱拳,略带歉意道:“花兄,我先走一步!” 随后,白啾肥胖的身形一展,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白羽孔雀!轻轻振翅,羽翼如雪。 江峰乘着白孔雀而飞,游荡于青山绿水间。 花渐飞望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这只小肥鸟真俊气!” 王正功: 天都东门,略显佝偻的王正功将剑一甩,剑锋洒下一连串的血珠,积蓄了十年怒气的他,骂喊道:“上官老狗,我来了!” 王正功:“多少年了,我等的就是今天!” 星星带着他的怒火来到这个世间。繁星-怒剑! 上官一鸣: 上官一鸣面露阴冷,“我最讨厌听到上官二字了。” 在上官家,他的名字是不可谈及的禁忌。 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这个世界有多疯狂! 上官一鸣抹掉眼泪,他一边哭着,又一边笑着,骂道:“哎,看吧!这下你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我们从来都是,谁也没服过谁啊。” 阮星辰: 阮星辰又望着苍蓝的夜幕,像多年前那样,她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大师兄,你赶快回来!我想你了!” 夜如水,繁星化作明沙,流了去。 道道星辰西流尽。 百里繁青: 那人身材妖娆,一头银白发亮的长发,淡紫晶蓝的眼眸尽显冷淡,身着一袭银灰色的长袍,细细看去,竟好似有无数雪花在其上飞舞! 随后,妩媚的她抬起那雪白纤细的手,夸张的搭在花渐飞的肩膀上,半搂半抱。 花渐飞只感觉脖子连着脑袋,一阵拔凉拔凉的。 李儒刚: “我叫李儒刚,多年之前,我这人的脾气就不太好。” 李儒刚左持仁义剑,右按王霸刀。随即,那道身影拔地而起,气贯长虹!直指魔头! 黄梦觉: 然而黄梦觉早已一跃纵上云霄,踩着那轮巨大明月飘荡而去。 清朗的明月,空荡静谧的夜空,传下一句诗号:‘似僧有发,似俗无尘。做梦中梦,见身外身。’ 八卦山有大阵,南角是离杀之象,黄梦觉正站在离杀之象正中,凝视整片穹苍,夜幕慢慢来临了! 唐昀: 唐少云抹掉嘴角的血迹,弯腰去捡掉落在泥泞里的宝剑,这一掌很伤心。 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儒生,落魄地走了,他望向天,天上厚厚的云层,像心中挥不去的昏暗。 此间没了你,就好像天地少了日月星辰,一切没了光彩。 赵识青: 赵识青身上阴阳两气尽化成刀,黑刀横转,白刀纵流,皆在身旁缓缓转动,白刀立圆顺转,黑刀平圆环绕,两把刀不停流转,却共同保持着某个特定角度,如同推演的太极阴阳鱼相互转化。 他悠悠然的性子,对多事漠不关心,此时却开口道:“让他们闹去吧,再大的烂摊子,我也能收拾。” 陈狮醒: 陈狮醒用小指甲剔着牙齿缝,他吐掉塞在牙里的肉屑,说道:“当初在你那,我从来都抬不起头来,临走之前我就说过,十年后我若回来,就注定会拿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玄水门的长老看着眼前之人,面面相觑。 陈狮醒已经拥有荡覆玄水门的实力! 曹文潜: 那时,儒门的泰山北斗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平静的对他说: 不管以后你做什么,都要谨记坚守初心,有追求的人不会让自己堕入平凡之中,因为有追求方才是不平凡。 如今他回想起来,才明白这句话是多么的与从不同。 杨熠: 道术一动,诡异红纹便从眉心漫延至他的全身, 大剑一握在手; 杨熠狂声道:我觉得不行的时候,那别人就是不行;我觉得行的时候,我做什么都能行! 花渐飞对此已经很无语,能动手就尽量少说话啊。 黄以柴: 那袭黄衣离开儒门那时,他就瞬间苍老了一半,现在过了多少年他也忘了,反正白发已添满鬓角。 黄以柴独自站在首阳山山门之前,他抬望头看苍穹黑云滚滚,万道魔氛轰隆压下,他只是笑道:有客自远方来,我拳拳以礼待之! 林书山: 和大师兄一样,林书山也是个聪明人,至少他们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那天他突然说道:自己生平最敬佩两个人,一个是皇,因为他武道强盛战无不胜!第二个就是全,因为他杀死了皇! 谢九灵儿: 花渐飞干咳两声,隔远远的他仍能听见她恼怒的声音,气势直冲霄汉! 峰上,气急败坏的谢九灵儿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大骂,“花渐飞,你个混蛋!!!” 谢九灵儿一句话荡气回肠,她并指立誓,‘天涯海角,我追杀到底!’ 手腕上的红绳铃铛剧烈响起,以后,必定是相见相杀的局面, 萧道衍: 花渐飞又想起了当初萧道衍炼丹炸鼎的情景。 天地为炉兮,阴阳为炭 萧道衍念起了咒,丹炉火焰化作火龙直窜天空。 随后,药鼎四崩五裂,宛如无数火流星从天上砸落地上 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上官天赐: 上官天赐:“可惜那是把无心的剑,也可惜养了十多年的剑气全都浪费了!” 花渐飞想起那人,心道:“有一种绝望感,我觉得我根本就赢不了。” 上官天赐手中所持的绿沉枪亮起一阵金光,顿时浮现八丈金矛! 神矛一指,随即一式二式三式,一记连着一记,猛如掀海恶蛟! 枪停,碎了***全身的穴窍 霍惊奇: a:你我之间的事,何必把这个世界牵扯进来? 霍惊奇:你是你,我是我。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a:你若一意孤行,那我只能杀掉你了! 霍惊奇狰狞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就是我这个样子的,你的手上也沾满了血! 吕成欢: 吕成欢身着一袭银衣,他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欢迎来到我的修炼场。” 吕成欢:天才通常只站在山腰,对于不努力的天才,是不可能站在山峰之巅的,在更流批的天才眼里中,这类不努力的天才其实与普通人无异。 后来吕成欢笑道:“哦?这个不用刻苦修炼,这个凭直觉就行了啊!” 张代初: 张代初望着苍天念道:历江湖三载,见妖魔鬼怪害人。世间有不平,愿求天雷降世,涤荡世间一切妖邪! 轰隆隆不绝于耳,千道雷电狂劈桃木! 十六把剑钉在地上,丝丝雷电缠绕成一片! 狂暴天雷如银蛇肆虐,一道接一道的雷光击落下来,游走在十八把宝剑上,然后汇聚于中心法剑之上,源源不绝。 白雷初静之刻,万籁俱静无声, 尔后,唯见一把焦黑发亮的法剑,屹然独立。 李观吾: 花草凌霜 李观吾手提秋杀剑,旋即起手一甩,剑气化作了一片秋光,荡起枝上的离霜。 春生秋杀,万物之序也。君临八表,子育群生,合天覆地载之德,顺春生秋杀之令。 他杀完人便转身离去,秋风萧瑟,孤影孓行。而那道剑气犹在秋霜里,不停反复。 小和尚: 小和尚认真念道:“玉勾栏里也有清静地,心中若无色,那看了也无妨。” 女子点了点头,笑吟吟道:“你这和尚真有趣!” 纤指划脸颊,轻声哈气嘶哑着耳坠,“小和尚,我想看看你是真的人,还是真的佛。”随后伸出雪白纤细的手..... 小和尚这下子真的佛了! 董敬龙: 董敬龙:洪荒之下,皆为蝼蚁。 董敬龙:“明白了吧?***开启的那一刻起,我!在世上万千人之中,我便成了那最强的一!” 白玉禅: 佛言:平日你吃斋念佛,涤素清心,颂唱千百回佛经才消泯掉一丝罪业。你每每造杀业,这串念珠便要重上一分,至今这枷锁已有数百斤重了,你难道仍要继续? 白玉禅放下戒部护生刀,他双手合十,他又拿起了律部杀剑,才淡然道:我想,我佛慈悲,佛会原谅我的。 公羊文涛: 老师只能指明一条道路,路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走的。而伟大的人就像是白昼时的太阳,不需要黑夜来陪衬,一样能光芒四射! 公羊文涛抚着长须,面貌和煦如清风般笑道:子行先得我心! 李儿: “哎,你走慢点啊,我的伞撑不到你了!” 李儿把野花插在他头上,**冷淡的语气:“你是不是太闲了?” 李儿心头一紧,这比**生气还让她难受,因为淡漠在他眼中是毫无意义的。 拜托,我打你,你也给我点反应好不好?别像个死人似的。李儿真想踹一脚这块木头。 李儿追着他,而他又在寻找自然大道的痕迹。 疯和尚: 希望我佛,在这浑浊的世间,保我一丝灵性不灭。 碎裂的大地上,遍地着荒石杂草,像是狼籍到收拾的饭桌。 疯和尚猛然一扯,挂在脖子上的念珠便如弹珠散落掉在地上,一阵杂乱的弹珠落地脆响,怒呵道:“天奎!就算我佛来临,也保不住你!” 聂平凡: 聂平凡提着剑拦住了那道身影:没想到吧!平凡而普通的我努力向上攀爬,到达如今的高度,只是为了跟你说一句,皇不该死! 孔妙哉: 老夫子:“你怎么确定这小子是你找的人?” “我感觉就是他。” “感觉说不准的” 孔妙哉两只手抓着老夫子的胳膊,一阵晃荡。 “爹。” 老夫子呼呼道:“叫我老先生,真是的,这些年的书你真是白读了!” 孔妙哉轻哼一下,便气乎乎的走了,那耀眼的红宝石耳坠一阵晃动。 老夫子看着叹了口气,道:“感觉是谁说不准的。” 刘演: 花渐飞走后,刘演用食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明如新鉴,直照人心 刘演笑道:“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现在的年轻人呐,可真会玩啊。” 刘演:众生皆苦,你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世道艰难,我与你都有着诸多的无奈。 蒙超峰: 那道身影如座高山横亘于前,他三载问鼎江湖,十年成就巅峰。早年我遇到过他,以前他是小成,已经难敌,如今他是大成,更是真无敌。 而我与江湖缠斗许多年,满腔热血早就被消磨殆尽了,我无心再去执行当初那幼稚的正义了。 李墨阳: 那人据说是最强人鬼之流,浑身邪气萦绕。 李墨阳:“放心吧,我会让***生不如死的,现在就先从你下手!” “我一剑,烂你桃花!” 冯虚御: 一步成天人,借用天地力。 冯虚御负手念道:“我不随意出剑,一剑出即合天地大道;我不曾入道,道却来就我。” 花渐飞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回道:“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虚御子是个说话很牛批的风流人物,没想到却是你这个鬼样子,我真是大开眼界!” 李苦山: 苦山大师那时风头无两,甚至到了无人能与其吵架的地步,直到遇到那个人。 苦山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佛字有个弗,法字有个去吗? 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老先生: 就像这字画,真正的自由拘束于框架之内,这方是随心所欲。 老先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是笑道:小子,你艳福不浅啊,竟能拐走我女儿! 李清抟: 面对青山明白,李清抟再次念诗道:唯有,明月,清风,我。 李清抟坐在太上府至高无上的道椅之上,看着底下的老前辈,道:你现在都这副不人不鬼的情况了,早就算不得我的前辈。为尽道,我应诛杀你。现在放你离开这里,我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刘演骂道:李清抟你这小辈无为算个屁! 坐等茶凉,不如现在就走。 陈鲜: 白云模糊了山头,细雨纷乱了天地 陈鲜撑着那把小红伞,看着眼前不肯回头的佳人,念道: 这些年, 我踏过无数的山, 我见过无尽的海, 我杀过很多很多的人, 我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孩。 那道颤抖的身影,急急忙忙冲入了雨幕之中。 释还空: 老和尚打了个哈欠:为师虽有超渡人之心,却无超渡鬼之能,徒儿~未来的佛门全看你了。 “为师睡觉去了。” 小和尚看着空荡荡的佛寺,这整间佛寺唯二的活人又陷入一阵迷茫。 黄明: 昆仑虚顶,大陆最接近天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空城,城中有一座正龙殿。 大殿尘封上千年的门阙缓缓打开,一个浑身帝气的金发男人独坐在皇椅之上,他沉睡在冰冷寂寥的正龙大殿中,不知有几百年岁月。 皇椅上的男人眼眸一睁,好似初醒猛虎,刹那间,一身强大的气势在冰冷大殿漫延开去,他狂傲至极的目光扫向天地,随后他缓缓道:“你真让我失望!” 浑身帝气的男子微微摇头,半挂在皇椅上的浅金色长发忽然垂落,登时震撼如万缕阳光从云层中发散下来! (出场不分先后) 人物后篇 人物后篇: ※赵识青: 赵识青身上阴阳两气尽化成刀,黑刀横转,白刀纵流,皆在身旁缓缓转动。 白刀立圆顺转,黑刀平圆环绕,两把刀不停流转,却共同保持着某个特定角度,如同推演的太极阴阳鱼相互转化。 他悠悠然的性子,对多事漠不关心,此时却开口道:“让他们闹去吧,再大的烂摊子,我也能收拾。” ****** ※陈狮醒: 陈狮醒用小指甲剔着牙齿缝,他吐掉塞在牙里的肉屑,随后正色道:“当初在你那,我从来都抬不起头来,临走之前我就说过,十年后我若回来,就注定会拿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玄水门的长老看着眼前之人,面面相觑。 陈狮醒此时已经拥有荡覆玄水门的实力了! ****** ※曹文潜: 那时,儒门的泰山北斗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平静的对他说: 不管以后你做什么,都要谨记坚守初心,有追求的人不会让自己堕入平凡之中,因为有追求方才是不平凡。 如今他回想起来,才明白这句话是多么的与从不同。 ****** ※杨熠: 道术一动,诡异红纹便从眉心漫延至他的全身, 大剑一握在手; 杨熠狂声道:我觉得不行的时候,那别人就是不行;我觉得行的时候,我做什么都能行! 花渐飞对此已经很无语,能动手就尽量少说话啊。 ****** ※黄以柴: 那袭黄衣离开儒门那时,他就瞬间苍老了一半,现在过了多少年他也忘了,反正白发已添满鬓角。 黄以柴独自站在首阳山空旷的山门前,他抬望头看苍穹黑云滚滚,万道魔氛轰隆压下。 随后他笑道:有客自远方来,我拳拳以礼待之! ****** ※林书山: 和大师兄一样,林书山也是个聪明人,至少他们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那天他突然说道:自己生平最敬佩两个人,一个是皇,因为他武道强盛战无不胜!第二个就是全,因为他杀死了皇! ****** ※谢九灵儿: 花渐飞干咳两声,隔着远远的他仍能听见她恼怒的嘶吼,那气势直冲霄汉。 峰上,气急败坏的谢九灵儿对着空荡荡的山谷大骂,“花渐飞,你个混蛋!!!” 谢九灵儿一句话荡气回肠,她并指立誓,‘天涯海角,我追杀到底!’ 手腕上的红绳铃铛剧烈响起,以后,必定是相见相杀的局面, ****** ※萧道衍: 花渐飞又想起了当初萧道衍炼丹炸鼎的情景。 天地为炉兮,阴阳为炭 萧道衍念起了咒,丹炉火焰化作火龙直窜天空。 随后,药鼎四崩五裂,宛如无数火流星从天上砸落地上 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 ※上官天赐: 上官天赐:“可惜那是把无心的剑,也可惜养了十多年的剑气全都浪费了!” 花渐飞想起那人,心道:“有一种绝望感,我觉得我根本就赢不了。” 上官天赐手中所持的绿沉枪亮起一阵金光,顿时浮现八丈金矛! 神矛一指,随即一式二式三式,一记连着一记,猛如掀海恶蛟! 枪停,碎了**全身的穴窍 ****** ※霍惊奇: a:你我之间的事,何必把这个世界牵扯进来? 霍惊奇:你是你,我是我。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a:你若一意孤行,那我只能杀掉你了。 霍惊奇狰狞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初就是我这个样子的,你的手上也沾满了血。 ****** ※吕成欢: 吕成欢身着一袭银衣,他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道:“欢迎来到我的修炼场。” 吕成欢曾道:“天才通常只站在山腰,对于不努力的天才,是不可能站在山峰之巅的,在更流批的天才眼里中,这类不努力的天才其实与普通人无异。” 后来吕成欢又道:“哦?这个不用刻苦修炼,这个凭直觉就行了啊!” ****** ※张代初: 张代初望着苍天念道: “历江湖三载,见妖魔鬼怪害人,世间有不平,愿求天雷降世,涤荡世间一切妖邪!” 随后,狂雷轰隆隆不绝于耳,千道雷电狂劈桃木。 十六把剑钉在地上,丝丝雷电缠绕成一片。 狂暴天雷如银蛇肆虐,一道接一道的雷光击落下来,游走在十八把宝剑上,然后汇聚于中心法剑之上,源源不绝。 白雷初静之刻,万籁俱静无声, 尔后,唯见一把焦黑发亮的法剑,屹然独立。 ****** ※李观吾: 花草凌霜。 李观吾手提秋杀剑,旋即起手一甩,剑气化作了一片秋光,荡起枝上的离霜。 春生秋杀,万物之序也。 君临八表,子育群生,合天覆地载之德,顺春生秋杀之令。 他杀完**便转身离去。 秋风萧瑟,孤影孓行。 而那道剑气犹在秋霜里,不停反复。 ****** ※小和尚: 小和尚认真念道:“玉勾栏里也有清静地,心中若无色,那看了也无妨。” 女子点了点头,笑吟吟道:“你这和尚真有趣!” 纤指划过小和尚的脸颊,女子轻声哈气嘶哑着耳坠,弄得他痒痒的。“小和尚,我想看看你是真的人,还是真的佛。” 随后女子伸出雪白纤细的手..... 小和尚这下子真的佛了! ****** ※董敬龙: 董敬龙:洪荒之下,皆为蝼蚁。 董敬龙:“明白了吧?**开启的那一刻起,我!在世上万千人之中,我便成了那最强的一!” ****** ※白玉禅: 佛言:平日你吃斋念佛,涤素清心,颂唱千百回佛经才消泯掉一丝罪业。你每每造杀业,这串念珠便要重上一分,至今这枷锁已有数百斤重了,你难道仍要继续? 白玉禅放下戒部护生刀,他双手合十。 随后他又拿起了律部杀剑,平静道:“我想,我佛慈悲,佛会原谅我的。” ****** ※公羊文涛: 老师只能指明一条道路,路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走的。 而伟大的人就像是白昼时的太阳,不需要黑夜来陪衬,一样能光芒四射! 公羊文涛抚着长须,面貌和煦如清风般笑道:子行先得我心! ****** ※李儿: “哎,你走慢点啊,我的伞快撑不到你了!” 李儿把野花插在他头上,**冷淡的语气:“你是不是太闲了?” 李儿心头一紧,这比**生气还让她难受,因为淡漠在他眼中是毫无意义的。 “拜托,我打你,你也给我点反应好不好?别像个死人似的。” 李儿真想踹一脚这块木头。 李儿追着他,而他又在寻找自然大道的痕迹。 ****** ※疯和尚: 碎裂的大地上,遍地着荒石杂草,像是狼籍到难以收拾的饭桌。 “希望我佛在这浑浊的世间,能保我一丝灵性不灭。” 疯和尚猛然一扯,挂在脖子上的念珠便如弹珠散落掉在地上,一阵杂乱的弹珠落地脆响,怒呵道:“**!就算我佛来临,也保不住你!” ****** ※聂平凡: 聂平凡提着剑拦住了那道身影:“没想到吧。平凡而普通的我努力向上攀爬,到达如今的高度,只是为了跟你说一句,皇不该死!” ****** ※孔妙哉: 老夫子:“你怎么确定这小子是你找的人?” “我感觉就是他。” “感觉说不准的” 孔妙哉两只手抓着老夫子的胳膊,一阵晃荡。 “爹~” 老夫子呼呼道:“叫我老先生,真是的,这些年的书你真是白读了!” 孔妙哉轻哼一下,便气乎乎的走了,那青丝畔的红宝石耳坠一阵晃动,明亮而耀眼。 老夫子看着叹了口气,道:“感觉是谁说不准的~” ****** ※刘演: 花渐飞走后,刘演用食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明如新鉴,直照人心 刘演笑道:“生生世世,纠缠不休。现在的年轻人呐,可真会玩啊。” “众生皆苦,你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世道艰难,我与你都有着诸多的无奈。” ****** ※蒙超峰: 那道身影如高山横亘于前,他三载问鼎江湖,十年成就巅峰。 “早年我遇到过他,以前他是小成,已经难敌,如今他是大成,更是真无敌。” “而我与江湖缠斗许多年,满腔热血早就被消磨殆尽了,我无心再去执行当初那幼稚的正义了。” ****** ※李墨阳: 那人据说是最强人鬼之流,浑身邪气萦绕。 李墨阳:“放心吧,我会让**生不如死的,现在就先从你下手!” “**,我一剑,烂你桃花!” ****** ※冯虚御: 一步成天人,借用天地力。 冯虚御负手念道:“我不随意出剑,一剑出即合天地大道;我不曾入道,道却来就我。” 花渐飞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道:“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虚御子是个说话很牛批的风流人物呢,却没想到是你这个鬼样子,我真是大开眼界!” ****** ※李苦山: 苦山大师那时风头无两,甚至到了无人能与其吵架的地步,直到遇到那个人。 苦山问道:“你知道,为什么佛字有个弗,法字有个去吗?” **:“大师?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 ※老先生: 就像这字画,真正的自由拘束于框架之内,这方是随心所欲。 老先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是笑道:“小子,你艳福不浅啊,竟能拐走我女儿!” ****** ※李清抟: 面对青山明白,李清抟再次念诗道:“唯有明月,清风,我。” 李清抟坐在太上府至高无上的道椅之上,看着底下的老前辈,道: “你现在都这副不人不鬼的情况了,早就算不得我的前辈。为尽道,我应诛杀你。现在放你离开这里,我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刘演骂道:李清抟你这小辈无为算个屁! 坐等茶凉,不如现在就走。 ****** ※陈鲜: 白云模糊了山头,细雨纷乱了天地 陈鲜撑着那把小红伞,看着眼前不肯回头的佳人,便念道: 这些年, 我踏过无数的山, 我见过无尽的海, 我杀过很多很多的人, 我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孩。 那道颤抖的身影,急急忙忙冲入了雨幕之中。 风在追,人在逃。 ****** ※释还空: 老和尚打了个哈欠:“为师虽有超渡人之心,却无超渡鬼之能,所以啊,徒儿~佛门的未来靠你了啊。” “为师睡觉去了,千万别来打扰我。” 小和尚看着空荡荡的佛寺,这整间佛寺唯二的活人又陷入一阵迷茫。 ****** ※黄明: 昆仑虚顶,大陆最接近天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空城,城中有一座正龙殿。 大殿尘封上千年的门阙缓缓打开,一个浑身帝气的金发男人独坐在皇椅之上,他沉睡在冰冷寂寥的正龙大殿中,不知有几百年岁月。 皇椅上的男人眼眸一睁,好似初醒猛虎。 刹那间,一身强大的气势在冰冷大殿漫延开去,他狂傲至极的目光扫向天地。 随后,他缓缓而道:“**,你真让我失望!” 浑身帝气的男子微微摇头,半挂在皇椅上的浅金色长发忽然垂落,登时震撼如万缕阳光从云层中发散下来。 ****** 序章天启 魔者,是指妖精鬼怪以及品行不端的人,也指那些妨碍了正道的邪说和行为,甚至只要不符合正统的想法,都可以统论为邪魔。杀人如麻,凶似厉鬼,解谓之‘魔’。 这世界并没有衡量好坏的标准,有的是站在不同立场的不同人,也有着各自的偏护与执妄。在现在的你来看,他或许是错的,但在当时的他看来,他却没有错。 就像,你站在某一个角度去看一样事物,而别人站在别的角度,你看到了真实,你是对的,但并非是完整的。 而别人看见的或许跟你看到的完全不同。 所以,只有站在别人的位置去观察,才能知道别人的对错,也就是妄言是非。 ‘呀~哑~’ 几声喑哑的鸦啼打破了幽深森林的寂静,随后树上栖息的墨鸦,扑飞四散。 荒无人迹的幽林内,一位白衣胜雪的道士顺着扭曲的树杈,抬眼望着远处那座突兀的山峰。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头,收回了被打断的思绪,从回忆中脱离出来,那些话都是他师傅教他的道理,他对往昔的事仍然历历在目。 山峰棱角分明,形状如穿天的刀刃,孤伶伶的矗立。 天海神峰,自古便是天元大陆的绝境,与大荒,西界,虚顶一样,同列八大禁地之一,纵是实力超群的高手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 靠近此处,其实离死不远矣。天海神峰,区别于其他禁地,特征就是充满着死灵气。 若是寻常的修炼者接近这里,那便会面临一种情况--体内灵力逆脉而行,七窍血流不止。 修行者来此那就是要命的事情,反倒是那些体内毫无灵力的平常人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不过对于那些平常人来说,外围那遍布妖兽的森林倒是更像死境。由此可见,那个白衣道士一路行来,本事不可不谓是惊世骇俗。 漫不经心的,白衣道士摸着脑袋,继续往前走去,步向着那死亡的禁地。 崇峦间,白衣道士一路行来,看似自在随意,其实脚下行走却是不慢。 上一步还在这座山头,瞬眼之间,下一脚已经踏在那座山头。随意几步悠悠,已踏出老远,脚下步步,清光若现,由于速度太快,他所经行之处往往留下一条长长的虚影,然后过个几息时间方才慢慢消散。 现在已是大白天,连继几个日夜赶路,那个白衣道士仿佛不会感觉到累一般,仍旧是一步一个印子,踏歌而行,轻哼着,那幽幽呢喃的声音,细听之下甚至还有点儿像是给死人超渡用的灵歌。 这不堪入耳的杂音,是逍遥咒,是他师父传授给他的清心决,据他师傅说,多念念是能够辟邪趋福的。 手指掐了一遍又一遍,指尖不时冒出几道流光,漆黑如墨的山岩之前,光头道士终于停了下来,盘腿而坐。 正前方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巅没入天上云海,山脚在这片山脉间突兀拔起,如一根高不可攀的石柱擎立天地,整座山峰就没个能长植物的地儿,就连绝岩峭壁的树木都生得稀稀拉拉的,直接苍穹的山柱呈现出一片漆黑,连星星点点的青翠绿意都难以看见。 白衣道士便缓缓闭上双眼。 若是个感知力稍微好一些的修行者在此,肯定能看到,四周灵气如游丝一般充斥着这片苍郁山岭,天地间灵气游丝飘动,有金光色的,有青翠色的,有幽蓝色的,有杏黄色的,有红艳色的,五光十色的灵气纷呈而现。 原本是以死灵气著称的天海神峰,此刻竟然充斥着灵气! 并且,不知由来的黑云开始慢慢向天海神峰聚拢,原本的模糊的山巅,更加昏暗了。 道士一袭白衣如雪,他终于说话道:“这次走了足足有半个月之久,说真的,真累,也不知道,这次能碰到什么呢?唉,要是早知如此,我当年就不跟那死鬼老头学算命了,若不是被老头骗去学算命的术,我若是一心专攻于武道,恐怕早就天下无敌手了吧?说句真心话,是老鬼你坑了我啊。” 他口中的死鬼老头,是他师傅‘天机子’,号称是算尽天下大势,掌握着通天彻地的道家本事之奇才。 江湖传闻中,本事通玄的天机子窥破了太多的天机,导致之后的三劫加身,道法再高也已经于事无补,最终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本来他也是不信的,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那具尸体,他还会以为老鬼是假死的。 在那之后,他就继承了师门,东渡东海,西巡西界,北越极地,南走蛮荒,还在烟雨中,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里来回穿梭,继续着老鬼生前未能完成的破事。 谁让他继承下了师门?谁教这个师门里只有他们俩呢? 峰顶上,那片不知从何而来,却渐渐变厚的黑云,很快便笼罩住了整个山巅,比寻常阴云更加漆黑的黑云里边,一丝丝闪电如同银蛇般在其中窜动,随后传出一阵阵雷鸣,好像毁天灭地的凶兽将要撕扑前的低吼。 陡然间,天地一振。 一道金光从九天之上,震碎层层的黑云,缓缓落下,金光凝结成一道光柱,从山巅至山脚笼罩住了整座山峰。 就似把光的瀑布倒进了平静的水里,柔软的光像是水,激起阵阵涟漪,形成一圈圈的光壁。 光芒映在他的脑袋上越显明亮,像极了传说中的大佛陀。 他是个光头! 但他是个道士。 那白衣的光头道士起身,站在光柱之前,他凝视着只有一臂之遥的光壁,自然是能感觉到其中危险的磅礴能量,若是伸手去触碰,纵然是他,恐怕整条手臂也会瞬间湮灭,化为虚无。 在如此强大灵力冲击之下,光柱里的天海神峰竟然没有一点损坏,里边本就不多的老树枯草,不仅没有枯灭,反而在光照中迅速生长。 整座山峰开始慢慢地通亮透明起来,与那道光柱炽烈闪耀的光芒不同,整座山散发出的光芒如明月般柔和,漆黑山岩渐渐变得玲珑剔透。 山峰最顶上,一长条形状如黑铁般的东西,只是往上拔了一寸。 嗡嗡,整座神峰连着扭曲的空间开始剧烈地晃动。 与此同时,分布于各州各地,占据至灵地脉,坐拥极好地气的道纪宫,天极宫,以及太上府三大道门也开始震动不已。 该来的,还是来了。 光头道士仰首望着神峰之巅,默然道:“我愿以自身赤血为朱砂,以十指作绝笔,一写神封咒。” 并指一划,滴滴鲜血如雪花飘荡,纷纷融入了光柱四周。 旋即,本来通体透明的天海神峰现出一道朦胧的紫色花纹,诡异的紫色纹路沿着山体迅速蔓莚到了整座山峰, 在无匹的强力之下,那黑铁又慢慢地缩了回去。黑铁欲出不得出,竟发出一阵锐利的嗡鸣,整座山峰随同天地一同共鸣,振动渐停。 光柱骤亮,转瞬消散。 光头道士,抹了抹嘴角上的鲜血,低声自语道:“要个一甲子的时间总可以吧。”他按着胸口,咳出一滩红血。 ******* 早在天海神峰异象出现之时,江湖上数位强者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人要么是境界高深,要么是天生异感。天海神峰有一阵极不寻常的闪光,许多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中洲。 *西界,天地渊 一个身着破烂道袍的枯瘦老道士,在江崖之上,席地而坐。 枯树枝似的手,瘦骨嶙峋的身骨,还皱巴巴的皮囊。简直再也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比这老道士更老的了,估计他只要一出手,就会马上嗝屁掉。 此时老道却笑道:很好!有点本事,那我再撑天元半甲子,又有何妨? *罗州,小茅屋 万里外,与世隔绝的破陋小茅屋之内,一个红衣少年略微抬首,看向天海神峰,没甚兴趣,转而又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那把赤红如血的剑,剑身上铭刻着奇怪的印痕以及诡异的图纹。 仿佛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红衣少年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只对他手上这柄相伴已久的剑感兴趣,他手中的剑有个名,叫作“鬼魅愁”,就在刚才斩断了百器榜上的名剑,龙华剑。 *太山儒林 天下儒家之首的儒门,此刻,一个身着破旧白衣的中年儒士,端坐在一破旧却古朴的楼阁之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经,书面”儒经”两字。 这卷儒经他看了将近十载,早在他还是少年时,他就已经博览群书,胸中文采深若渊薮,当时就已被不少儒家先生称赞,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望着远方的天空的光芒,已将近三十而立的儒士苦笑自嘲,他这算什么大儒,算什么别人口中的绝世天才。手中经书看了十年,仍是不得要领,看不透,悟不尽。 难道真的要三十才能立,四十才能不惑? 白衣儒士收回视线,收回心绪,继续以神识观经典,神态依旧是严谨一丝不苟。 *倚天峰,道纪宫 年纪最小的高辈份天师从几天几夜的漫长昏迷中醒来,刚才道宫震动,他也感觉到了。眼睛刚睁开,身旁就围来两位年迈的师兄,脸上挂着慈祥神色的师兄对他,眼中尽露关怀。 他脑袋一痛,想起了前几天那一劫,三尸斩尽,却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布局凶险涌动,自己?好像差点坠入了心魔?伸出手掌望了望,年轻小天师发现体内原本地境上阶的充沛灵力,此刻尽归于无。 *北幽,雪荒之地 一名黑衣女子捂着伤臂,向南边跑去。那足令冰雪失色的绝美容颜,那冰冷的神情露出一抹苦楚。 风雪吹过,几缕青丝从袍帽中飘逸出来,黑衣女子细凝柳叶眉,想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可是受伤太过严重,眼眸一暗,终于倒在冰天雪地之中。 晕倒前,朱唇呢喃一声:羽哥哥。 后边远处,一众追凶:“杀了咱们那么多兄弟,等落入我们手上,我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大哥先来!我就第二个享用!大家见者有份!” *苍州,天江城 天江城一小山城,花府之内,有个小孩。小孩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手里端着一碗白净的细面,望着西天的冲天浩光,他吸了口鼻涕,又用力吸了口面条,慢慢咀嚼,良久无语。 西南方那一道光芒照眼,小孩原来呆泄的双眼,却焕发出一抹异彩…… 少年: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 序章天元 整座天海神峰又恢复了往昔宁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草一木都没损坏,也没腾挪,除了生长得茂盛一些之外。 光头道士状态却不太好,如同前方那幽林树桠一样枯槁,他盘坐在岩石上,神识一暗,竟然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道多少年前他就已经辟去了五谷,消除了平常人的六欲,凡事也只是眯上眼睛,打坐调息而已。而如今这次重伤昏迷,光头道士竟是完全睡死过去,距上一次还是跟那老鬼寒碜过日,晚上睡觉却无比安然的少年时段,这一切都多久了呢?已恍如隔世之久。 梦中,一道金光照落下来,光头道士睁开眼睛,人已经来到庄严的大雄宝殿前,他沿着石阶拾级而上。步入了大雄宝殿,偌大的殿里除却一座佛祖的金身宝相之外,空无一物。 一道梵声在大殿里响起,如同喊醒世人的大雷音佛咒。梦里的他,是他,又好像不是他,一切如梦似幻,似真似假。 梦中,那尊巨大金佛开了眼,用晦涩难明的梵语在跟他身前的白衣和尚说话,白衣和尚同样用梵声回应,一殿两尊佛,交谈许久,尽是些他听不懂的话,却又隐隐感到莫名的熟悉。 最后,光头道士好像只听清楚了一句梵语。佛说,”尊者,佛光再也照耀不到你了。”“话语呢呢喃喃,说不清道不楚,随后那个和尚转回身离去,光头道士看到光头和尚,心中突然一惊,那个和尚竟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道士醒来后捻指,测算了一下,大概睡了三十六息的时间。 黑压压的密林之中,传出一声“动手。”不冷不淡,不急不缓,语气平静。 瞬间,一柄巨剑破空而来,声势浩荡,如一道长虹插入了道士原先所在的地方,那坚硬的岩石被震得粉碎,烟尘四起。 啼鸦纷飞,五道身影一闪而动,几乎是同时将光头道士团团围住。 光头道士没有动,只是瞥了眼立在身前的那尊巨剑,巨剑在百器榜上名为‘真刚’,榜评是霸道之剑。 此刻,一个粗糙如农民,头顶三个发旋的短发渣汉子,正蹲在巨剑的剑柄之上,摆摆手又戏谑道:“尘隐,江湖都传称你神鬼莫测,今天出门之前,难道没给自己算算命?” 光头道士也轻笑回道:“我不问天下小事,也算不了人心。” 光头道士的道号为‘尘隐’,师传于道家,尽得天机子一身真传,被江湖传得神鬼莫测,说是只要他想隐藏踪迹,放眼江湖,还真没几个人能找得到他的踪迹。所以,隐尘道士向来隐于大市小巷里,隐于大城小城中,知悉他名号的人,纵是站在他面前,也不一定能找得着他。 现在出现的这一切,显然是有人算计了他,或者说背叛了他。 道士尘隐又细细看了一眼周围几人,一个玄衣少年,一位白胡子老头,一名背刀客。 最终,目光落在巨剑旁站着的那个手持黑金长斧的书生身上,“魔教,戚乐群?” 书生英气剑眉轻轻一展,抱拳作礼,这才淡然道:“不愧是尘隐,还真瞒不住身份。” 尘隐看着那书生的眼睛,清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世,好似充盈着毁灭天下的疯狂念头。 戚乐群很平淡道:“人生没有绝境,你退一步便有活路,而我只要你身上那卷东西。” “不可能的。”尘隐也平淡回道,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玄衣少年插了一句:“光头,你身受重伤,又手无寸铁,难道要以一敌五?” “佛曾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玄衣少年看着尘隐那光溜溜的大脑袋嘀咕一句:“偏偏要跟自己的命过不去。”随后目光又看向手持黑金长斧的首领。 戚乐群不再多劝,后退了两步,就摆摆手,语气仍旧平静:“动手吧。” 一句话引爆剑拔驽张的对恃。 粗糙汉子率先从巨剑上翻身一跃,落地瞬间两手已合握住巨剑剑柄,他左脚一迈,狠劲地提起真刚巨剑,那雄厚的气劲罡风从他周身涌出,脚下硬石的岩石地面突然迸碎。 旋即猛然一挥,‘阔剑式!’ 据说百器榜上的‘真刚剑’剑士,凭借一门霸道剑剑‘砍,砸,扫’,稳居霸道剑第一流。剑士从不杀人,不过大部分跟他交手的人,都已经废掉了。 他的名号,让人闻风丧胆。 出来混江湖的高手,最头疼的是遇上了不要命的疯子,气势上很唬人,下手也不轻,出手蛮横且毫无章法,打架从来都是以伤换伤。 清风缓过,白衣轻飘。面对袭来巨剑那毁天灭地般的架势,尘隐不为所动。 他扬起手,两根手指往前一递,竟稳稳地停住了那沉重无比的真刚巨剑! 纹丝不动,霸气绝伦! 汉子心惊,盯着面前的尘隐,那轻轻淡淡的灵气仿佛环绕周身,白衣无风自飘,他立于岩石之上,那一刻,竟有一股超脱红尘之外的气息傍身。 明明距离只有两臂之遥的那人,此刻竟犹如划出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另外三道身影一闪,呼啸而过。 玄衣少年扫腿,踢向尘隐腰间,脸上是兴奋激动的笑脸,游戏般玩闹着。 尘隐右手捏着剑刃,右手翻起手掌,前臂往下一垂,又把少年的凌冽攻势给挡了回去。 刀客趁机按住腰间的长刀,压刀一抽,一道火龙伴随着清脆刀鸣席卷而出。 白胡子老头舞起绣花长剑,眼花缭乱的剑势一记连着一记,锁死了道士周身几大要穴。 没有理会身后袭来的火龙刀劲,尘隐对着繁复的剑势,凭空虚抓几下,拖住了长剑的凌冽剑势,借着慢下来的那丝契机,一掌击在白胡子老头的胸口。 半空中老者喷出一口腥血,那腥红的鲜血沾在雪白的胡子上,身躯如断线纸鸢掉落地上。 白胡子老者也没想到,刚一出手,就是身受重伤! 刚才那幕,尘隐用气挡住了身后火龙,同时用招制招,反而锁死了身前白胡子老头的剑势,并趁那一刹,重伤了长剑老者! 趁那间隙缓冲,刀客拉近了与道士的距离,反手再甩一刀,斩向尘隐道士的脖颈。 尘隐也转过身来,探出拳头,拳罡冲面,刀客一阵脸疼,那拳头却是陡然一变,屈指弹在刀身上,刀客身体被强大的余劲震开老远。 “好强!”刀客按住颤抖不止的长刀,赞叹一声。而那玄衣少年同样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巨剑汉子终于抽出了真刚巨剑,联合玄衣少年与刀客,再度与尘隐道士交了数十招。几人苦力支撑,在他们看来,尘隐道士早就身受重伤,只要他们撑些时间,道士纵然强横,也得落败,这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心知战局不利,尘隐道士避开三人攻势,抽身退出了战圈之外。他望向那个手持黑金长斧的魔教首领,戚乐群。 并指为剑! 手中无剑,可心有剑,那出手便是剑式。 带剑意的一指! 尘隐道士缓缓抬起了手,指尖剑气就好像一柄巨剑,立在身后。 此刻,那尊真刚巨剑在对比之下,就形同小巫见大巫。 指尖斜侧侧指向戚乐群,好似把剑随意摆在那里,蓄势待发,是为了那豁命的一记杀招。 戚乐群回过神来,他提起了黑金长斧,把一身流转如汪洋般磅礴的灵力灌注于斧上,单手一掷。 ‘咔嚓’周围空间如琉璃破裂,密布的裂缝像是蛛网。 刹那之间,黑金长斧已经出现在尘隐身前。 太过突然,尘隐道士勉力把指尖前递,拔剑的清鸣与空间产生共震, 万物不平则鸣,超武流的拔剑式! 两波碰撞,化作一片黑暗虚无,事物不断向靠拢,像是被黑色漩涡疯狂吸扯撕裂,一种恐怖的即视感冲击众人。 尔后,云过天清,再没有毁天灭地的场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此刻,尘隐道士就静坐在一片晨光之中,光溜溜的脑袋在光茫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显得格外耀眼,好似一尊金身佛陀。 白衣道士好像睡着了一样,但是气机已经完全断绝了。 踉跄两下,待稳住身形后,被耗尽了灵力的戚乐群喉咙一甜,缓了良久,这才摆手道:“找一找。” 若不是之前封印天海神峰的禁制,戚乐群也不会只凭一式就那么击败隐尘。 背刀客用长刀挑开尘隐的原本雪白的衣服,露出一轴画卷。 “找到了!”刀客欣喜,随即探出手去拿那轴画卷。 兀然地,雄浑的气息猛然一震,从那个气机已断的尘隐身上爆发开来。 刀客受到强大的余波冲击,想急忙抽手,却是抽不动。 尘隐平淡中和的声音再度响起:“跟你说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乱动。” 强悍的灵力冲击如汪洋般震荡着刀客的身体,灵气拂起的衣袍在磅礴灵气之中,化成了寸丝寸缕的碎片。 刀客在空中狂呕一口鲜血,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随后,好似一股不可抗拒的霸道,剑气从尘隐身上激射而出,席卷众人。 那一剑指承载了诸多红尘事,遥遥的,无所指,无所去,将来未来,将去未去,正是红尘中必然的一剑,谓之“如来一剑”! 这一剑最精深之处,便是在一个”醒”字。 那抹微微的剑气,划向巨剑汉子眉心,再抹过白胡子老头干瘦的脖子,最后朝着玄衣少年和戚乐群而来。 无所指向,便无从逃避。 戚乐群却感觉到那柄剑已经刺向他的心脏,且避无可避。 气势汹汹! 而尘隐自从气机断绝后,始终没有睁开过眼,这‘醒’字从何而来? 一股猩红鲜血从胸膛喷涌而出。 “戚老大!”玄衣少年忙去扶住戚乐群。 魔教首领摆了摆手,低头看了眼深可见到内脏的伤口,淡然道:“没事的。” 天从首领,身受重伤,没有个十年五载,估计恢复不了。他也没想到,原本如此巨大的优势下,竟然转变成这样的下场,神策来了五人,折损了三个,包括自己,又重伤了两个。 尘隐果然神鬼莫测!我信了。 几人离去,留下再度寂静的幽林。 尘隐道士,静坐地上,啼鸦齐鸣,徘徊不去。 随后,山巅之上,从漆黑山岩中裂出的一丝痕迹,有一道皓光迸射而出,冲入了云霄,不见。 ****** 第一章:风云初起 天元大陆边幅辽阔,天海神峰正坐落于大陆中部,处于三州的夹缝之间。 北去万里之遥,越过那亘古不化的万年雪山,便是北方极海之地。那里常年酷寒,几乎袅无人迹,苍茫的雪地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都是一样的白茫茫一片,当然,极寒之地,总会有刮不完的风雪,以及终年不化的千载寒冰,还有许多未被人们发现的秘辛。 大陆东边海岸曲曲折折,更外边是一片汪洋。东海。是求仙寻宝的奇洲胜地,其中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千奇百怪,犹如秘境。 而大陆西南角则是一片荒芜之地,也就是寻常修行者都不敢逾越的地方,蛮荒古地。蛮荒古地占据着不小的地方,里边洪荒古兽比之别地,更加凶狠。此地也是天元大陆最为险恶的死地之一,鲜有人至。 至于大陆西边一处,则是大陆最高最险的山脉区域,那里山峰无数,山脉深处究竟有什么,人不得而知。而在祟山之中,有条河贯穿过整个天元大陆,最终灌入东海而出。因为是源起西界,河水东流而去,所以又被江湖称为西河。 天元大陆向来祟武,修行者以实力为尊,因此帮派宗门林立,家族组织遍布,大大小小,各门各样,以不同组织形式占据着这大陆的奇山异水,洞天福地。 各宗各派都想在这个江湖中大放光彩,因为实力代表着这世间的一切,强大即是荣耀。 如今的天元大陆修行者人数仍旧占据了大部分,比之以往,甚至是越来越多,几乎成了人人修炼习武的蔚然局面。 大陆修为境界以”四境十二阶”为世人所知悉,四境分别是黄、玄、地、天四个差距悬殊的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出初、中、上三个阶层,阶与阶之间的实力差距也是不小,因此江湖常以十二阶来划分修行者的修为,至于境界与境界之间,悬殊犹如鸿沟天堑,境界不同的修行者就好比处于两个世界的人。 修行者,吸纳天地之灵气,充盈于周身灵脉,以涤荡体内五脏六腑之杂质,最终汇聚于七大窍关键当中,时化为灵力,时化为灵气。 而有些人修行一途就是比别人慢,这并非是天命注定的资质差,或许是那些人天生反骨,确实不适宜修行。这类人多半与天道不合,难顺天地之理,因此命中更容易遭受灾劫,修行路上自然要比寻常修行者坎坷,武道攀升更是极其缓慢。 花名册又重现江湖,再掀起江湖万丈波澜,腥风血雨,天下又一轮动荡不安的局势。 有修道的高手,有破境的天才,有儒道双修的大能,也有毫无灵力却剑术剑意超群的剑客,还有天生逆骨,却能步步惊世骇俗的奇才等等。 高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新一代武学盛况开启,蔚为大观。 当然了,大陆从不乏平常百姓。 十年之后… *东境苍州,天江城花府 大门前九级台阶之上,一个身披灰褐毛绒风衣的冷峻少年正站在花府大门前,目光冷冷地望向门前空旷清幽的大路。 花府门前大道全都是用当地有名的磨面青砖铺摞出来的,整条大道空旷无人,而街道两傍的黄杏树时不时摇落金黄的杏叶。 清幽的街道,婆娑的树影。 背靠着天江山花府院落清幽,门前的大道从来不是热闹的地方,即便是逢年过节也几乎没有任何亲戚客人来此窜门。今天却是个例外 门槛上坐着个年纪相仿的邋遢少年,穿着却不怎么讲究。 邋遢少年仰起头发糙乱的脑袋,一脸不耐烦的看着花传奇的背影,说道:“都老半天了,你这样站着累不累啊,你倒是过来坐坐啊。”挪了下屁股,拍了拍旁边那千人踩,万人踏的花府大门槛,显然要给花家少爷挪位置,要这个更像木头人的大少爷坐下。 身着绒衣的少年没有回应,仍是抱着手冷冷站着。 这空旷清静的门头,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这个花家的少爷,今天要跟他的母亲离天这个花家,这个他生活了数载的花府。 绒衣少年没有一丝厌烦情绪,他的目光始终如不化的冰霜,冷冷的注视道路尽头。若是有路人望见,肯定会竖起拇指称赞一声,”好个气派的门卫。” 不过这少年可不是什么门卫,而是这花府里的少爷,名字叫花传奇。 *花府大厅之内 花月明点了点头,开口道:”“既然他恢复了灵智,那他也得为花家挑起大梁,承担一份应尽的责任了。” 花老爹收起平日里的温和祥慈,露出恭敬之姿,“我过些时候再跟他说吧,他现在正在外头修炼呢。” 花月明点点头,推了推桌子上的盒子,冷漠道:“这个是给他的。” 说完,站起身向大门走去,一旁的花老爹转过身,躬腰拜送道,“恭送大小姐。”低头的昏暗脸色露出一抹沉重。 来到大门前,花月明只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冷冰冰的说了三个字;”走人了。” 语气间仍是没有丝毫的冷淡感情,脚也没有停下,就径直往花府大道的尽头走去。 一击重拳捶在邋遢少年脏兮兮的肩膀,花传奇只吐出三个字:“星寒,我走了,你跟小花多保重。”没什么多余的举措,也没有过多的煽情话,只是说完这句话,冷漠的绒衣少年眼里的冰霜稍稍融化了那么一点点。 花传奇拿出身后那把被黑布紧紧裹住的,尘封已久的沉重大刀--龙腰,紧紧握在手中。 张手一扯,黑布随风飘落,露出那把名谓‘龙腰’的刀,向着远方走去。 永无止尽的修炼,开始。 “嗯,是时候了,我也该出门了。”邋遢少年陆星寒心想着,原本空荡荡的心底又生起一股正气,他的走遍天下闯荡江湖的大侠梦才正要开始呢。 收拾好包袱,邋遢少年把这些年来三兄弟弄的玩意一并带走,然后摸了摸腰间的那把冷森林的小刀,知道还在,然后就放心的走了。 来到花府正厅,“老爹,我也要走了!” 一句话把正在沉思中的花老爹给惊醒了。 花老爹喝了口茶,润润喉咙。 他知道陆星寒的性子,外表坚强,内心却无比煽情,无奈摆了摆手,硬声道:“快点走吧,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我就是了,至于小花嘛,我来跟他说吧,你俩兄弟都走了,到时候小花估计得要把我这老骨头折腾坏。” 关于陆寒星,花老爹很早以前就知道他有个闯荡江湖的大侠梦了,如今长大了,花老爹知道拦不住的,所以也就没有劝他留下来。他们三个小子,都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 花老爹突然又喊住陆星寒,道:“去帐房多带点钱。”陆星寒差点没感动得掉泪,抠门如此的花老爹居然也有良心发现的一面! 邋遢少年眼睛差点热泪盈眶,这些年自己心中的苦涩大概只有这个老人能理解了。 自己是早年花家一个仆人的遗弃下来的孤儿,他没有亲人,最亲的就只有眼前这个老人,以及那两个兄弟了,就连他的名字也是花老爹后来才起的,叫作陆寒星。 毕竟名字一直叫狗蛋不太行。 邋遢少年离开了花府,要去往外边的江湖。 走下大门台阶时,陆星寒抬起头看了眼花府大门上的楄额,‘花府’两个金漆大字映入眼内,各种滋味顿时涌上心头。 原来离开就是这种感觉啊,刚刚还送别花传奇呢,现在又轮到自己走了。感觉嘛,就是有点,想哭。 花府清冷,门头向来空荡荡的,没有人送别,陆星寒紧了紧背上的包袱,低咕一句:“我也走人了,咱们兄弟仨,江湖再见。” 随手挥舞着小刀,陆寒星走街窜巷,真感觉自己像个大侠 街上邻里邻外看见他这个混世魔王,牙齿都痒痒的,平日里就数他最顽皮,带领着那俩兄弟在天江城中无法无天,坏事做尽,坏得简直丧尽天良,城中向来鸡犬不宁,准跟他逃不了关系。 要不是有花家老爹护着,邋遢少年此刻估计会被一整条巷子的人追杀。 这滔天恨意啊! 有人没好声气的问道:“陆寒星,你又准备干什么勾当去?” “这回我要到外面江湖逛逛。”邋遢少年情绪有些兴奋,藏不住的自豪感挂满了整张脸。 “什么?刘寒星你要走了?”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好几条巷子的人都闹腾起来了。 邋遢少年在人们的护送下走出了花江城城门,抬头看了看城头上”“花江城”“三个字,转眼看看城门口,为他送行的人山人海,挤满了城门,再看看手上被邻里邻外塞满的东西,邋遢少年笑道:“小爷人气还挺高的啊!” “哎,乡亲们不用送了。等大侠我功成名就,我会回来看望大伙的。” “好,快点走吧!” 幻想着已经成为大侠的陆星寒望着远方天空那轮光芒万丈的太阳,他叉着腰,仰天长笑。 “江湖,小爷我!来了!” ****** 第二章:桐山之会 东境苍州,桐山城 天江城南边是天元大陆西河的支流-天孤江,其江南岸连绕着桐山群山,沃野一片的桐山城,则处在其间。 不像天江城的尴尬情况,桐山城地理位置异常之优越,而且土地肥沃,城北桐山与一片群山相环绕,城西临靠流经天江城的西河支流,也就是天孤江的上游,交通十分便利,此外还有诸多有利因素,因此吸引着附近的人纷至。 早在几十年前,桐山城本来是热闹非凡之处,方圆数百里内,此城一家独大。 那时桐山上半山腰处坐立着桐山派的宫门重地,那时桐山派还有着一巴掌数目的天境高手,甚至更有一个达到了天境上阶。五个天境坐镇的强盛桐山派在方圆千里内可谓是大级别的门派了。 只是可惜,不知道是何原故,原本极强的山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那一役后,桐山派的根基也所剩无多。 原本桐山派的实力不复存在了,一个天字五位数与一个只有天字一个数的宗门相比较,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一根手指头与一个巴掌差别,前后打人之实力悬殊显而易见。何况还只是一个天境下阶的。 这几十年来,桐山派勉强升上去一个天境的人物,还只是天境下阶的。 不过能有一个天境高手坐镇已然不俗,至少细柳城那边对此人还是蛮重视的。 桐山下桐山城。 桐山城刘家占据了山城不小地盘,刘家经商为业,家财甚多,因此能在桐山城有一席之地,这也是能理解的,习武是很要紧,但普通人吃饭更为重要。 但最为奇葩是,刘家家主刘成虽家财万贯,却从不管刘家的家业,而是当了个实实在在的甩手掌柜,他也修炼去了。 刘成是个武痴,一整年跑回家中多半是要闭关修炼,隔三差五的,一闭就是数月半载。 此时繁华热闹钟大街上,刘成的儿子刘方寸东看看西望望,正在物色今天的主角儿呢,吊儿郎当的摇着扇,时不时拍一下手掌,又对着街上的小娘子指手划脚,一阵品头论足。 “这个胸小了,没手感,不成。” “这个太高了,要是骑上去,那不得像骑着一头长脖子的马啊,那岂不是迟早要翻车?” 那还有一个,刘方寸表情非常不自在的咳了咳,缩回了手后,对着后头的护卫澄海说道:“刚才那个,背影是真的曼妙多姿啊,可没想到一回头,那张脸寒碜得能吓死我。” “啪”刘方寸甩手把折扇收了起来,发出清响,又是唉叹一声。 若是有人仔细来看,肯定能看出来刘方寸那把扇子上大有学问,扇纸上画的是神色俱备的‘龙凤图’,里面男女人物神情惟妙惟肖,也不知道是哪个名家呕心沥血的力作,反正不俗。 扇叶上题着一首不知名的春词,上道”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不碍两身肌骨阻,理祛一卷去云桥。”(曹雪芹)细字又题是梦中所得的诗句,玄妙非常,书法写得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笔,底下题款是古乐府,刘方寸这一扇子估计百金是难求。 古乐府,论画的造诣上也就只有儒家能比一比,所有古乐府的作品在市面上,通常都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无奈地往旁边阴凉的树荫靠了靠,玩累的刘方寸说道:“本来是想让澄海大哥你也开顿荤的,没想到这条街这么不带劲。” 一旁的护卫用沙哑的声音,回道:“公子,您请自便。” “看来还是得去玉勾栏找找。” 桐山城的玉勾栏算是上等的红楼,其占地不大,但因靠近桐山胜景,周边风景也不错,客人来此络绎不绝,只不过这桐山勾栏院只有七层楼。 七层楼有主儿代表着这家勾栏院名气在大陆来看已趋近上流了。 天元大陆三州各处都遍布着勾栏院,各处虽有各处的特色,不过等级上的划分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勾栏院的等级是按照有主儿的楼层的层数来评定的。 通常情况下,只有一二三层楼的勾栏只算下等的勾栏院;有四五六层楼的勾栏院偏好些,能算是中等;再往上七八九层楼的勾栏才是极品上等的。再往上就不能加楼层了,这个是勾栏院不成文的规定。 至于每层楼的主,那都是不一样的姿色。大部分的勾栏院,以一楼为门面,老鸨会派一些小妓来招揽客人; 二楼是酒水厢房,喝花酒的多半是来此层; 到了第三层,则是一些姿色普通的妓儿; 往上第四层,是有钱人的花酒单间,当然,要是你有钱,也可以多叫几个主儿,来个独龙嬉群凰; 五楼,是中等妓儿的位置,中等妓儿姿色稍好; 六楼,有才艺的清伶,这些清伶会在某段时间,到一楼去露露脸,弹唱抚琴,还有卖弄舞姿的,如此一来,勾栏院的生意才能做好,没钱的人也能看见姿色很好的清伶,如此勾栏院才能招俫更多的顾客; 七楼,七楼角儿的姿色仅次于花魁,再好好养养,说不定就是下一任花魁; 八楼,就是花魁的香阁,一般只有一任花魁在此,要不就是空悬着。还有一种情况非常罕见,那就是三任花魁同处九楼,出现”三魁争鸣”的奇景; 九楼,就整个大陆来说,恐怕都没哪个勾栏院有这样的姿格,这层的主儿身份极贵。离桐山城最近的的樊城有家玉勾栏,说是不知为何,沦落了一位前朝某位公主,顿时间满城风雨,这家玉勾栏因此门槛都快踩破了,看官都想沾仰一下落魄公主的倾城之姿。不过,这些事也是五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此外,一般情况下,低等级的妓儿是不能上到高过自已身分的楼层,否则就是‘僭越’了。 桐山城的勾栏院只有七层,寻常勾栏院能做到这个份上,生意已经是非常昌隆了。 桐山玉勾栏门前大街川流不息,斜对街的转角处有个茶楼,茶楼规模不大,看起来古朴到有些简陋。 茶楼不算高档,却往往出现一座难求的现象。 原因是那些茶客们甚至到了上一壶茶能喝个老半天的夸张地步,因为这茶楼能看到玉勾栏那些搔首弄姿的伎儿出来迎客! 花花绿绿,一阵波涛汹涌,对他们来说身上没银子花,过过眼福也行。 茶楼上,苍发大汉伸出粗壮的手臂,抓住了桌脚,蛮力一提,整张桌子在空翻腾一圈,然后”嘣”的一声,稳稳落将下来,桌脚位置丝毫未动,倒是原先放在桌子上的茶具和花生碟子,此刻全都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刘方寸一屁股坐下,这保镖澄海刚好以强横的实力硬生生腾出一个观景极佳的茶位,还吓退了临近好几桌的茶客。 他是当地出了名的小霸王,手头虽然有些钱,但为人很抠门,倒茶小厮现在也只能苦笑着,说没事没事。 随意点了一壶最香的香茶,再又一壶最凉的凉茶,刘方寸望向窗外,街头玉勾栏处,那里有一道曼妙人影。 空旷的勾栏院九楼内,原本不该有人的楼栏处,一名女子一身紫色华丽的衣裙。走动如带清风,衣袂随之飘然,抬手举止间尽是一股高雅的气质。 紫衣女子脸上带着细面纱,虽看不见真容,身形曼妙,引人遐思。 此刻,紫衣女子细凝柳眉正若有所思。 她的一双美眸正打量着茶楼这边,依稀看到那半张脸后,她转过身去,对着一名女婢吩咐:“红儿,请那位公子上来。” “可是小姐,老先生他不许你…”叫红儿的清秀女婢犹豫道。 紫衣女子打断她又要絮絮叨叨的说话,道“赶快去。” “是,小姐。“那名清秀女婢喏喏回应,终于转身离开。” ****** 第三章:花之渐飞 茶楼另一个角落。 一个黑袍少年百无聊赖的喝着茶,一杯接一杯,喝茶如同饮酒,他郁闷得很。 “范老头,这大老虎天的,出来要干嘛?热死我了!” 烈日之下,那少年还穿着一身黑袍,连帽兜都盖在头上,他整个人像是封在密不透风的棉被里,除了那又苍白的手还露在外头,与整身黑袍对比得很明显。 抖了抖衣服,少年伸手把帽兜掀开了一半。 桌对面,一个带剑匣的老剑客,不冷不淡道:“不想被别人追杀,那就把袍帽盖上。” 那老剑客一头蓬乱头毛,满脸黑胡渣子,宽大的粗布麻衣罩着那如同枯柴的嶙嶙瘦骨,枯枝的手拎着酒葫芦,不时仰头灌下两口。, 黑袍少年无奈一叹,还是满不情愿地紧了紧黑袍。 “哼哼,要不是为了帮你摆脱那些烦人的虫子,我怎会浪费两天的时间?” “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我啊。” “这个你回去再问王正功吧,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范老头,你还没告诉我,咱们要去哪呢?” 范老头反复擦拭着花纹精致到繁复的剑匣,漫道:“西川悬剑林。“ 西川悬剑林,武林皆知的一处求剑之地,南宫郁剑就是现在的悬剑林主人。 南宫郁剑,前一甲子内叱咤风云的鼎鼎人物,曾出入天元各处禁地,当年更是凭着一己之力,强闯魔宫如入无人之境,还同时击杀了十大魔榜上的两位魔头!被誉为那一百年的天下剑主。 后来退隐到了西川林里,就在林内养炼宝剑,又因养剑以树枝挂剑为形式,风吹林间,数百剑器交击齐鸣,一半清脆之乐,一半肃杀之声,相融相合恍如天籁之音,故此被江湖称为悬剑林。 “想当年我也是…”范老头又开始述起那段青匆回忆。 茶馆楼梯处,那个小霸王刘方寸带着那个修为不俗的大保镖,豪气的抛下一沓银票,又趾高气昂的迈向玉勾栏。 茶小二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形,向来抠门的刘家少爷竟然肯花钱了? 那个自认为全天下的人都想挣他钱的刘方寸竟然变了? 刘方寸那股仿佛视一切为蝼蚁般的傲然藐视让黑袍少年起了些许兴致,他悠悠品着茶,指了指对街迎客络绎不绝的玉勾栏,打断絮絮叨叨的范老头。 “范老头你见识这么广,那你有没有去逛过那里?” 范老头笑骂道:“风流韵事是不少,不过我告劝你小子一句,女人是一切祸害的根源,离女人远点,珍惜自己的小命为好。” 当初体魄无敌的蒙超峰闯入西界最负名盛的玉勾栏九楼,疯言疯语说了句:‘你是色戒,亦是众生的苦难,所以该杀。’就一掌击碎了落魄于玉勾栏的某前朝公主的心脏,据说那公主临死前,还是那充满着爱的眼神直到闭眼也不曾改变。 不过蒙超峰已经有多年未现江湖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黑袍少年毫无会意,他紧盯着茶桌上的剑匣,又问:“范老头,你另外两把剑是怎样的?我跟你出来这么久,才见过你用那把决云剑,好像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范老头本名范多闻,是个洒鬼,以大清辉剑诀在江湖中闻名,在天境剑客中也是有着一些地位的。 范老头提了提剑匣,知道黑袍少年的性子,就反问道:“又想学剑啊?” 黑袍少年正想点头,他又直截了当说道:“可惜你的气不够啊,不适合练我这剑,我这一匣子的剑都跟你无缘了。” “那既然如此,老头你还带我去西川悬剑林干嘛?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取得宝剑,好让你涨涨面子吗?” 范老头也没好气道:“那你得问王正功了!他塞你这个拖油瓶过来的,我也没搞明白,或许说不定是为了让你见见世面,不至于以后走江湖遇见事,就像条乡下土狗似的大惊小怪。” 老头又补充道:“一路上来你也就这个样了。” “花老爹的意思?不会吧?他不就是个普通人吗?他舍得让我吃苦?还有那几个杀手跟我什么恩怨,他可从来都没说过啊!”黑袍少年一阵唠骚话后,紧盯着剑匣又问道:“那花老爹有没有让你教我剑术?或者暗示你,让你把剑借我耍耍?” 范老头轻哼冷笑:“你喜欢剑就像小孩子喜欢玩过家家似的,肯定不懂剑对剑客的正真意义。对于剑客来说,剑就是自己的女人,握剑的感觉就好像摸女人光滑白嫩的皮肤,比媳妇还要舒服亲切,我看你好这口,又得上头了,不过是好奇使然。” 黑袍少年耸耸肩,较劲道:“少爷可是要站在武道顶峰的传奇人物,岂会稀罕你这些个破烂玩意?” “那手就别乱动。” 黑袍少年尴尬地缩回了手,身子一侧,从袖袋里露出半角信封。 信封上写着一个‘梦’字,粗略一瞥歪歪扭扭的,细细看又好似笔画交互萦绕,如花旋转,竟隐约藏着道气。 “梦体字?”范老头正欲询问,一清秀女婢礼貌地打断了他的问话。 “公子,我家小姐邀你请您去雅间一叙。” 黑袍少年看着眼前的清秀女婢有点不知所措,试探问道:“什么?你家小姐不会弄错吧?况且我在这边好像没有认识的人。” “没有弄错,我家小姐点名就是要见你。”清秀女婢还是那么规矩礼貌,丝毫看不出一丝说谎造假的样子。 黑袍少年犹豫的看了一眼范老头。 这次出来,他就是一个跟班,啥事都要听从这老头的,不然小命不保啊。 “行啊,小子,桐山城都有你的老相好?” 黑袍少年骂道:“狗屁,你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横看竖看,或着不用看,你都应该是这种人。” “那老头,你说我去还是不去?”黑袍少年出口问道,他丝毫没有顾忌在一边站立的女婢心思。 范老头狂灌一口酒,道:“小子,你艳福不浅啊!风花雪月之事,我就不管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范老头说完很主动的往附近酒楼方向走去了,又留下一句:“搞完赶紧回来啊,我有话要问你。” 范多闻江湖出了名的嗜酒如命,又有以酒会友的雅谈,他这天境高手通常能感应到其它高手的存在,既然范多闻都说没事,那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岁月啊!我槽!你无情!想当年我也是风流倜傥,是多少女人的心上人啊。”慢慢离去的范老头骂骂咧咧道。 一口老酒灌入嘴中,世上有谁人能不老? ****** 翠玉是刚从四楼升上去的伎儿,姿色尚可,更有一股子媚态,不像其它的主儿靠的是姿色才艺入主五楼,翠玉能进五楼主要靠的是赚钱的精明劲,她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最开心,知道客人什么时候最舍得掏钱,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适合宽衣解带。为此给勾栏院挣了不少的银钱,所以被老鸨格外看好,升到了油水更足的五楼。 之前刘方寸来玉勾栏硬是闯上七楼找姑娘,老鸨好说歹说差点拦不下来,幸亏她出场才让刘家少爷在她这里停歇下来,可见她拿捏的本事很强。 三两杯小酒入肚,刘方寸有些撑不住了,他不是个能喝的葫芦,色胆勉强有一点,但酒胆不行。 一个小丫鬟从门屏里把刚刚沐浴更衣好的美人扶了出来。 那个叫翠玉的伎儿戴着面纱,扭着腰肢走过来,走动时,一抹白胸若隐若现的摇晃,场面蔚为壮观。 伎儿盖着面纱,姿色隐约能看到,朦胧不清,但感觉非常好。当然,这还得靠漂客竭力脑补出来。 勾栏院里的这个形式叫作”揭盖头”,也是翠玉的捞钱的名招,让嫖客有一种如入洞房,急欲掀起盖头的感觉,那股刺激感就是老手也控制不住。 刘方寸在家里是个被宠坏的大宝贝,在外头却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可毕竟太年轻,资质不足,来这里无异于一头被送进狼堆的羔羊。 但金钱是唯一能让他念头清醒过来的事物。 翠玉娇滴滴地坐在刘方寸的侧座上,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要敬刘方寸,说道:“有幸被刘公子眷顾,这一杯小女子先干为敬。” 说完,掀起一角面纱,露出一抹红唇,贴着酒杯,把酒细细饮尽。一小杯酒入肚,翠玉装模作样地咳了两下。 让人感觉是这女子不胜酒力,在这一作,让客人们有一种想灌醉强后行征服的欲望。 谈笑间再倾一杯酒,翠玉掀起面纱的那角,脸颊酡红一片,真正让一些只为来吃荤的新手垂涎欲滴。 刘方寸捏着茶杯饮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翠玉。 那个翠玉很奇怪这刘方寸如此不谙风情,心中有些随闷,不过也没有表露脸上。于是新花招又翻了出来,开始主动勾搭刘方寸。 先是一瓣翘臀坐在刘方寸的腿上,坐的力道掌握得刚到好处,随后顺势搂上了刘方寸的脖子,透着胭脂香水的气息喷在刘方寸的脸上,翠玉柔声道:“刘公子,今晚月色刚好,我们可要好好珍惜呢。” 声音细若蚊鸣,飘乎不定,传入刘方寸耳朵里,痒痒的。 刘方寸心里冷笑:“狗屁的月色正好,现在还是大白天呢,太阳都没肯下山,就那么猴急?这他娘的想钱都想疯了是吧?” 倒也知道些门道,刘方寸把怀中佳轻往床上轻轻一推,佳人便倒在床上,带着沉重的轻吟,一声低吟,仿佛在怪刘方寸用劲太大。 翠玉心中也是暗喜,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这次定要狠狠敲一敲这个让她费尽功夫的客人。 翠玉一双眼眸盯在刘方寸脸上,带着闪烁的目光,轻声道:“抱歉啊公子,奴家是清伎,只会些伎艺,诸事不谙,望大少多多谅解小女子~” 坐地抬价钱嘛?刘方寸心里头十打十的清楚,要不是他始终是个局外人,他早就被这货宰了。刘方寸惊讶一声,道:“哦,姐姐啊,价钱咱们好说啊,可别吊我味口嘛。” 翠玉低头不语,算是默许了,缓缓揭开的面纱,低垂着脑袋,一幅娇羞的姿态尽显,在烛火的映照下,那张脸通红十分诱人。 刘方寸走到床边,用他那把价值不菲的扇子挑起了翠玉的下巴,翠玉随着扇子,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眸如带春水,对视刘方寸。 轻唤一声:“公子~” ****** 第四章:勾栏倚佳人 少年跟着清秀女婢来到玉勾栏朱红色大门之前,搔首弄姿的迎客婢花花绿绿的挥着袖子,一阵招揽。 恰好,一人扶着腰从门口出来,骂道:“全身都快散架了。” 黑袍在清秀女婢的带领下去了进去,那个充满‘纸醉金迷’气息的世界。 黑袍本着‘丑的不看,影响心情’的态度直接走上二楼。 玉勾栏二楼,一片莺莺燕燕之声。“公子,小女子我不胜酒力~”“公子,你好坏啊~”“小宝贝,可快想死我了~”“公子,这里不行!” 丝管的靡靡之音与乱耳的调逗情话在如梦似幻的二楼里回荡,又远又近。 黑袍少年跟着清秀女婢上了楼,这里有点过度开放,况且还是自己一个人来,以前来这种地方,还有那几兄弟帮忙扶衬着的。 三楼玉勾栏,华丽的楼厅之内,秀丽端庄的坐着一些女子。 反正用兄弟陆星寒的话来说,就是表面正经,内里十分风骚。 玉勾栏四楼内。 “之前的时候说好的三百,到了后头又说要八百两,八百两?你也配?”那带保镖的小霸王刘方寸正在气冲冲骂道。 钱他是有的,抠门这也是事实,但他最恨别人诓他。 初入江湖的黑袍少年这时候也不免有些头大,自己该不会也要像这个样被宰掉吧? “我家小姐不谈那些金钱俗物,公子请宽心。”清秀女婢动动眉头,又解释了一下,打消少年的疑虑。 花渐飞仍是有些郁闷,不为钱,那所为的东西可能价值更大。 玉勾栏六楼,清倌人唱歌的雅楼。 该怎么形容呢?黑袍少年想了又想,反正唱得很离谱,有股子流连于红尘的风尘韵调。 七楼没人,空无一人。 八楼没人,还是空无一人! 来到了九楼,黑袍一阵胡思乱想,难道是顶流花魁的级别?不对吧,桐山城玉勾栏能有这个格局? 黑袍来到一处正阳向的雅间中,带领自己前来的那个女婢退了出去,又轻轻把门掩了。 初涉江湖的黑袍,此刻心悬了起来,这里太安静了,跟下边的楼层简直是两个世界的区别。 帷幔之中。 一只玉手探出的帘子,缓缓拉开了珠帘,从香闺内,走出一袭紫妆女子,映入黑袍少年的眼帘之中,第一眼就是惊艳。 犹如天上人,误入凡尘里。秀发及腰长,美绝的脸前,两缕青丝垂挂空中,动静之间,显得异常飘逸,玉貌容若有光,肤若凝脂,十足十的国色天香。 一对明晃晃的红宝石耳坠,仿佛荡漾心,黑袍一阵失神。 两眼相对,见黑袍少年无动于衷,紫色衣妆的女子凑到少年面前,二话不说,伸手要去拔开少年的袍帽。 黑袍少年侧身躲过,奈何,眼前红妆女子玉手舞动,如风如魅一般,没法躲避,只是一招,少年的袍帽就已经被掀开了。 顿时,一头银白头发如雪瀑般披下。 竟是未老先衰之相! 黑袍之后,一张俊逸的脸显露出来,带着几分的英气,紧拧的剑眉下,那双的长眸正打量眼前紫衣女子,黑袍十分不解。 “这位姑娘你好啊!我叫花渐飞,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紫衣女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她唯美的眼眸深处略带一丝伤感,冷静下来,答非所问:“果然是你!你怎么会满头白发?” 花渐飞一脸正经说道:“哦,我也问过了,花老爹说我这是天人异相。” 紫衣女子收敛眼中的感情,朱唇轻启,淡淡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我吗?” 花渐飞靠在椅子上,大手一摊摆在腿上,看着红衣女子国色天香的面容,花渐飞恍惚一下。 “没有一点感觉,你有感觉,难道你是在梦里有见过我?” 曼妙身姿的紫衣女子缓缓靠了过来,纤指摸向花渐飞的脸颊。 血气方刚的少年怎能经得起这般诱惑?在朦胧梦幻的房间内,花渐飞的神志有点恍惚起来。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啥? 一夜如大梦。 ****** 第二天。 香闺床帷上有一抹艳红的血迹,紫衣女子凭窗远望,细眉微蹙,她有许多事情想不通,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房间里的花渐飞已经走了。 波光粼粼的桐河畔上,花渐飞正在一阵捣鼓。 “哎,范老头你看我这一拳力道是不是很足?大有一拳撼山岳的气魄?” “哎,范老头,我这撩挡招势是不是很有深意?像不像武功秘籍上的”无招胜有招”? “哎,范老头......”等等等。 “好小子,赶情忙活儿了一晚上啊?”范多闻脸笑肉不笑的看着花渐飞在那儿练王八拳。 花渐飞停下晨练动作,吸了口江上清风,想起昨晚那一幕,又不免有些尴尬。 那时,那梦幻般的地方,那朦胧的感觉,还有那袭曼妙紫衣…… 他登时气血上涌,一口鲜血没忍住吐了出来,之后就没意识了。 失去意识前,他还依稀记得纤纤细指按向他的眉心,带着一道诡异的光芒。 那紫衣女子好像是修行者? 花渐飞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忘了,还是老毛病作祟。” “不行,我要好好练武先把身体养好,要不然下回还碰到这种情况,那我这辈子不得打光棍了度余生?” 一咬牙,花渐飞拿起十分的劲练了那套王八拳。 范老头打趣道:“还能有下回?想多了吧你。” 虽然花渐飞‘失踪’了一个晚上,但是范多闻还是能够明显感受到玉勾栏花渐飞的气的存在以及状态,也不担心会出现任何意外,他完全有把握三息之内把花渐飞救出来。 只要一息时间,箱子里的那三口名剑,就会瞬间破箱飞出,然后把玉勾栏扎个稀巴烂;两息时间,救下受伤的花渐飞也是毫无问题;三息时间,带回花渐飞时说不定还是活蹦乱跳的样子。 纵然再慢,也能把那小子半死不活的吊出来。 步法身法之类的体技,他也已经教过花渐飞了,只要没遇上江湖高手,花渐飞还是自保的问题不大。 范多闻问道:“小子,你身上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信有什么特别的吗?”花渐飞从口袋摸出了那封信,拿在手上细细观摩起来。 朴实无华的米黄色信封,正中写着一个大大的金色梦字。扭扭曲曲的笔画,又像是弯延藤蔓渐渐开出无数朵花蕾,时而绽放,时而凋零,最重要的是范多闻感受到了信封上与众不同的道气。 只要是活物灵物,其上都会附着‘气’,道家炼道气,佛家修佛气,万物皆有灵气,甚至是产生了灵的宝剑,也会自主地散发出剑气。 范多闻凝视一眼,推断着说道:“万物皆可期,这是黄梦觉的梦体字,是一个浑身金黄的道人给你的?” 花渐飞惊讶道:“范老头你眼力劲行啊!这都知道!” 范多闻:“一梦千年黄梦觉,他常年游离于天下之外,却又在世俗之间,其威名算是道统的不世高人,我听说他将接手天极宫,成为领衔三大道门的巨擘之一,你小子,机缘看来不浅啊!“ 花渐飞喃喃:“黄梦觉?“ ****** 第五章:梦体字 两天前,夜幕,郊外。 范多闻暂别花渐飞,要去击杀那些烦人的臭虫子,花渐飞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两手枕着脑袋,仰望着夜空中那轮巨大的明月。 月中十五,盈圆满月,空寥夜幕,零星点缀。 花渐飞伸手向苍茫夜空指指点点,什么位高极重的”帝坐”;什么连成一块的”天府”“武库”;什么主战征伐的杀星”天狼”;什么文命极贵的文曲星;还有什么六星环月文昌,什么七星杓子北斗;什么麒麟生,什么一星终,什么太乙长阶,什么三柱五车,七珠九斿等等。 大多花渐飞都认出来,而数星星的本事都是陆星寒教会他的,好像花老爹也懂,倒没见和譪可亲到嘻皮笑脸的花老爹说起过,还有些精通占星术的江湖道士会拿来算运势,这就很玄乎了。 郊外,夜深人静,无垦的田野一片空旷,朦胧的月光洒照在大地上,就如同一层薄纱披在绿地上。 花渐飞猛然一翻身,不伦不类的‘打坐’起来。 花老爹禁止他修行习武,他所了解的这些道家玄学,还是靠以前偷偷摸摸从禁书库翻阅典籍才知道的。 花渐飞决定自己试一下,说不定一下子就成了呢?说不定从此横行江湖?一翻身从咸鱼变成武林至尊? 凛神瞑目,两手合握作阳神出体式,一呼一吸不断平缓下来,直至最后气息细若游丝,呼吸动静又应和着周围的清风起伏。 《道录》有载:“人之精神,荣卫一身,运阴阳合呼吸,以呼吸用神气,以神气取水火,以水火炼胎息,以胎息绵绵游泳于坎离,坎离交感而生金液,金液还而丹成,也云金丹。” 花渐飞听说过御气与神识控物的夸张的江湖传闻,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湖高手。 修行是心境,要符合自然之道的律。心境与自然玄同,顺应天地之理,并借天地之力,最后又回归于自己的内心,真正形成自己掌握的规则。 一个不经意间,花渐飞昏睡了过去。花渐飞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在与生灵万物嬉戏。 兀然一道雷光挟带着九天的雷霆气势,向着昏睡的花渐飞,一闪而来。 雷光直奔花渐飞脑门,带着那股惊人的气势,要是花渐飞现在醒着,早就屁滚尿流跑一边去了,然而不知者无畏,花渐飞现在还没醒过来。 神情恍惚的花渐飞感觉眼前有点痒痒的,他随意伸手一抓,两根细长的手指稳稳捏住了那道雷光,好似云淡风清。 雷光停止下来,好像泄气的布口袋。 花渐飞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手指正捏着一颗雪白色的珠子,他有点犯迷糊,细细观摩手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珠子。 珠子入手如玉石般温润,似有温度,握在手里暖暖的,整颗珠子通体圆润,其上遍布着流云一般的纹路,若隐若现。 “这他娘的,难不成是我结的金丹?”花渐飞捏了一下雪白珠子。 又发出疑问:“怎么是银白色的?这难道是银丹?金丹难道不是金色的吗?这是什么鬼情况?” 思量许久,‘哈哈哈’花渐飞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又自问自答道:“我成了?我成了!” 这肯定是以气御物的神通,向来只有高手才会的招式! 先不管手头上的珠子是什么稀罕物,反正花渐飞现在很是兴奋,自己无师自通,好像能够以气御物了! 黑袍伴着笑声颤抖,雪白的珠子在花渐飞的手掌心剧烈挣扎,然后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钻入花渐飞身内。 还没来得及反应,花渐飞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一阵疼痛,一阵沉闷。 花渐飞大惊失色:“这是什么玩意?”两只手胡乱把全身摸索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颗珠子。 “肯定不是毒物啊,哪有毒物这么讲究机缘的?”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花渐飞安慰自己,仍是不放心,“明天得找范老头好好检查一下。”然后又道,“话说范老头事情搞完了没有?嗯,细细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花渐飞望向明月,心情顿时变好。然后,他顿了一下,揉了下眼睛,又看向夜空。 一片璨灿的星空之上,一轮巨大的圆月之前,一个黄袍男子默然静立。 黄袍男子刚刚追踪一颗灵珠来到这里,现在感受了一下四周,发现灵珠的气又消隐了。 妙极,两人眼光交接刹那,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莫名产生,一种缘分。 花渐飞从典籍上看过,能飞的是天人! 修行之人若能达到天境这一层玄妙境界,就有可能窥探出一丝天机,若是悟透天机,那便能掌握一些玄妙奥义。 就比如成名甚早的江湖剑客,红衣鬼魅愁,悟天机得了剑道;又如群魔榜上有名的隐魔白奇,抓到了一份独属的‘空间’天赋;还有白禅庙里某位证果大成的和尚,顿悟成就‘金刚’神通,还有个凶名在外的魔头,至强的‘修罗’形态... 这样的世所罕见的天人,不仅要有极高的天资,还要有莫大的机缘福分,上得苍天眷顾,下有地脉理气,方能成就超脱世俗的法界。普通人,或者说是机缘悟性不够的修行者,哪怕站立天境最高巅峰,哪怕打尽天下难敌手,那也难摸到一丝玄妙。 而一个人的经历与心性又冥冥中影响了他所悟的形式。 黄袍男子对地上的花渐飞产生了兴趣,翻身一纵,黄光刹那一没,随后一闪,直接出现在花渐飞身前。 那是一个道士,一袭极长的苍玄道袍,头顶着鱼尾纹的莲花冠,衣袍上铭写着金色符箓,符箓以晦涩难明的古体字为原形,写得很缭乱,像是小孩乱七八遭的涂鸦。 道士身上好似有淡淡的金光在不停流转,怪不得花渐飞之前看错。 鉴于道士的强大气场,花渐飞勉强一揖,作礼道:“大师您会飞?” 花渐飞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士,说道:“能捎带我一程否?” 道士掐指细算,眼神渐渐变得微异起来,他直接把黑袍少年晾在一边。 花渐飞看不透道士,道士也看不透眼前这黑衣少年。 一头雪白长发,却又英气蓬勃,明明是未老先衰之相,却又是主杀之命,这样的人是怎么会活过来的,要是说有高人豁命补救,又为何毫无境界?毫无功底?甚至没有一丝修炼的气? “贫道天极宫黄梦觉,现有一事相探,于你有利无弊。”道士说罢便把指尖按在花渐飞的眉心处。 花渐飞顿时心惊,想避开身体却无法动弹,想骂人嘴巴又发不出声音。“踏马的,想老子怎么尽遇到这种憋屈情况,我…” 道士黄梦觉看花渐飞情况,毫无作伪,指尖那一道金色流光在花渐飞的凝视下,钻入了花渐飞眉心,直冲脑海神识而来。 花渐飞体内那颗雪白灵珠往他的识脑越钻越深,逃避着那道速度极快的金色流光,金色,白色两道光芒以他的识海为战场,激烈的追逐对恃着。 反观花渐飞好似浑然不觉,好像没什么感受。 对这种情况黄梦觉并非没有遇到过,先天缺陷之人,不能用通常情况对待就是了,他仍是袖手一卷,好心让花渐飞先昏睡过去。 不然一个不小心,识海之内的冲击可能会直接把他弄成一个傻子,虽说这样的情况不大,但也不能完全避免。 道士抓灵珠,散于花而藏于梦。 ****** 第六章:千年晓梦 花渐飞伸手触摸四周的空间,自己好似外在无形无色的一片虚无之中。 有种感觉,在这片昏暗的空间内,花渐飞感觉自己就如同一粒微小的尘埃,飘浮上下,游呼不定,黑暗之中,裂出一道光芒,花渐飞顺势钻了出去。 微微尘埃充斥着这方天地,虽然微小却无穷无尽。 人生尘世间,何处不沾尘?生于尘,死后回归于尘。 呼吸间又化成一缕清风,抚摸林间,沙沙作响。 俄而好似坠入水中,随着汩汩流水,任意飘摇东西。 片刻,转过急湍从断崖上边垂下来,瞬间自己又碎成无数水花。 再眨一眼,自己已经站立在九天之上。整个世界此刻又是如此之眇小,不过一粒尘埃大。 看底下,有乱雷阴云摩擦过青葱山岭,有好几道霓虹垂挂在天地四野。还有一轮红日落入山谷。还有漫天冰雪封杀天地...... 一切平常却不寻常的事物在这天地内演变,从觉醒、生长到极盛,再到衰落、毁灭。万物之成长,不间逆旅。 在天地正中间,有一间破茅屋,花渐飞知道那是天地的正中间,这不是一种错觉,而是一种实实切切的感觉,就好像这方天地为自己掌控一般。 所见即所至。 一瞬间,花渐飞已经来到了那个茅屋内,茅草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有的是许久未扫的尘埃,以及一个身着水云道服的男人,男人跪在蒲团上,正伸出白净的手击打一个盆。 再细听,道人喃喃而歌,却听不清在念什么,只是随着他击缶的节奏,室内的尘埃好像都化成一股有生命的气息,上下飞舞。 粗衣白布的中年男子,模糊不清的面容 花渐飞想要过去听听那人在说什么,刚走近,只见那个中年男子好像感觉到他的存在,抬起头来看向他这边,淡淡问道“你在看什么?” 花渐飞心下惊愕,眼皮一跳,整个人醒了。 自己醒了,然而浑身仍旧是动弹不得。 这时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扑打着翅膀,飞过来静静地停在了他的手上。自己......好像是一簇花。 细微处,蝴蝶明亮的翅膀一扑,无数尘埃伴随清风若飞扬的星光,四处飘去。 再一扑,一阵亲切的凉风抚脸。 又一扑,天上阴云密布。 然后一扑,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似纱披盖,似雾迷茫,无数雨雾水珠挂落他的枝头。 随后又一扑,是风、花、雨、雾、日、月、星、辰、雷、电、霜、雪、云、霞、霄、霓是一切。 一呼吸之间则四季皆过,春华夏荣秋实冬灭,一眨眼看尽生命荣衰。 随后一只蝴蝶,从缤纷的花丛中扑飞而起,渐飞渐远。 道家物化之境。 【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黄梦觉的身体裂开一道金色的裂痕,就像瓷器出现的裂纹,转瞬又恢复如初,他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转而变得恍惚迷茫,最后眼神一凛,喃喃而道:“原来如此!” 花渐飞不知道在梦境里轮回了多久,恍若隔世,其实现实也才不过十息时间。 他的意识越发清醒了,但身体依旧动弹不了。 黄梦觉对着花渐飞挥了下袍袖,漫道:“按佛家的话来说,既然今日种下了因,那么未来必定结果。” “如有需要,你可以来天极宫找贫道,贫道黄梦觉,道号:千年晓梦。” 花渐飞终于能动了,他憋出之前那句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踏马的,老子我去你大爷的!”憋屈郁闷之气,荡气回肠。 然而黄梦觉早已一跃纵上云霄,踩着那轮巨大明月飘荡而去。 清朗的明月,空荡静谧的夜空,传下一句诗号:‘似僧有发,似俗无尘。做梦中梦,见身外身。’(黄庭坚) “狗屁的高人。“花渐飞腹诽不已,突然他又想起入梦之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往自己脑子钻,是之前那颗珠子?得赶紧把那玩意找出来! 浑身摸遍,没有找到,却是低头从领口看到了那封信,信封上一个扭曲又繁复的‘梦’字。 气恼之下,花渐飞拿出那信封想撕个稀碎,耗上一身力劲,那信封就像张牛皮一样横竖不破。 黄梦觉的信: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那就闭上眼睛想想,一开始打动你初心的到底是什么? 折腾够呛,花渐飞累得趴在草地上,仍不知那颗灵珠去向,渐渐睡着。 ****** 花渐飞把信封摆放在了桌子上,这次他规规矩矩的启了封口,从信封内轻轻一抽,竟顺利把信拿了出来。 范多闻老脸也是凑过去,凝神一视。 信纸上写着:梦种,明月天唐。 仍旧是那梦幻的字体,好像只有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空灵感。 纵是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范多闻,也不禁叹了一声好字,这书法恐怕只有首阳山儒门那几个老家伙才能与之一拼了。 范多闻长倚在树根上,一只手肘撑着树根,另一只手拎着酒葫芦,长仰着脖子,狂灌了一口烧酒,想起自己走江湖这些年的许许多多,又不免念念道。 黄梦觉的梦境诡异非常,听说多年前曾有一魔头自认心境无敌,与当时的黄梦觉共誉天下。一魔一道两人同为江湖至强之流,幻境梦境两境也同称天下第一玄妙的虚境,虚境也是心境的一种。 魔头心有不服,想要去试探黄梦觉的梦境,以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幻境胜过他的梦境。 于是那魔头就入道家先天黄梦觉的梦境里,之后被困了一年之久。首战即败,魔头不服,回去刻苦修心。之后又过了多年,那魔头重拾心境,再立巅峰,仍要去找黄梦觉比试。结果,那之后江湖再也看不见这魔头的踪迹。 据人推测,第一次试梦,这魔头被困了足足一年,第二次试梦,估计这魔头直至死也醒不过来了。 不断轮回往复,困在梦境当中,却浑然不知,最后幻境心境也得全部崩溃啊。 自此黄梦觉的梦境位列心之虚境第一,独享天下美名。 花渐飞凑过去,好奇问道:“心境到底是什么?“ 酒性正酣的范老头摆摆手上的酒葫芦,道:“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也没法跟你说,这具体是个啥玩意。“ 花渐飞追问:“老头你有?“ “没有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天极宫黄梦觉,道号‘千年晓梦’。 黄梦觉的梦境属于心境的范畴,数百年前儒学大显,心境学说也空前辉煌,当时最盛行的是陆王心学,其代表人物是陆九渊和王阳明,一个是极深之九渊,一个至上之明阳,两人所合著的《渊阳录》揽尽了天上地下的心境学说,盛行一时,乃至如今虽然儒家日渐式微,儒学也仍然对世人产生着巨大的影响。 “小子,你若有兴趣,以后可以去看看儒家经典《渊阳录》,心境这个东西很玄乎。” 花渐飞:“难道在那之前就没有心境一说吗?” “开玩笑,陆王只是拟定了心境,并且把心境概括齐全了,但并不代表那之前没有心境,其实任何事物繁盛之前都有轨迹可寻。在陆王出现前就早已存在了,如秦皇的霸道,王莽的革命,武帝的天骄等等,可以说道是一切的源,因为道源长久,影响的人最多。” 范多闻又补充道:“只不过可惜,一样事物存在得太久,总会变偏的,现在的道门就是。令人担忧啊。” 花渐飞思索道:“那就说明在渊阳录之前,仍是有相关经典的?” 范多闻听闻后,愣了一下,又点点头:“还有跟你说一下武夫与求道修行者区别,相者相比,差别蛮大。 一个叩问天地大道,一个追求磨炼武道。前者讲究事物的一个‘理’字,后者则是以‘武’为目的。两者修行之道截然相反,所以武夫与三教的修行者很难混为一谈,其两者心境追求往往是截然相反。” 心之境界一事向来很奇妙。 范老头疑惑问道:“你真的过了那黄梦觉的梦境?” 花渐飞点了点头:“嗯,应该是把,反正是睡着睡着,睡够了就自然醒了。” 范老头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对着初出茅庐的花渐飞骂道:“我就呵呵了,你随随便便就破了虚境第一的梦境?你拿这事出去说,看有几个人信你?” 花渐飞连忙跳过这一段,再继续下去,还不得被范老头骂死? 借起提起那晚的灵珠,又滑稽的比划了一阵,连忙追问相关的事情。 “就那雪白色的珠子,如玉石般温润,整颗珠子通体圆润,珠子遍布着流云纹路,若隐若现。” “对了,那珠子到底是啥子宝贝?” 范多闻都没有听花渐飞在那边瞎比划,胡乱形容,就抛下了看法,“天灵地宝,或者妖丹,或者灵丹妙药,都有可能,但也不排除被你当成宝贝的臭狗屎!” 花渐飞一阵咂舌。排除最后一个,这个级别的宝物,随便放在一座城内,都会搅得腥风血雨。 范多闻问道:“那珠子后来呢?“ 花渐飞也是苦闷不已:“后来我挥身摸了一遍,差点把四周的地皮也掀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好像是丢了?” 范多闻笑笑:“机缘到手也留不住。” 花渐飞嘀咕道:“我那时不是学成以气御物吗?太兴奋这才…” 哼哼,轻笑两声,范老头倒了两口烧酒,这才提起劲,给花渐飞来了一下沉重的打击,“狗屁的以气御物,不信你现在再试试?” 之后,花渐飞果然不孚所望,再怎么试,死活也弄不成。 范老头望着粼粼波光,想起庄己那名句:浮生若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如梦之梦。(庄周) 人生呐,过去了的一切,不就消散于无,变成了梦一般的存在吗? 范老头爱喝酒也跟这有些关联,醉后的他总有种活在梦中的迷离飘乎感,轻轻荡荡,好想像过去的诗仙酒仙那样,肆意江湖再恣意山水,但他实在活得太艰苦,他已经放不下这所谓的沉重担子了。 不愿放下,也不能放下。 ****** 、为避免与历史人物混淆,部分人物姓名皆略微化名 第七章:地境巅峰的一刀 河流是西河的一支分脉,流过桐山群山,又穿桐山城而过。 范与花两人沿河南下,打算在桐山城南住一晚,明天再起身前往西川悬剑林, 桐山城南的明华湖,是个有名气的地方。 明华湖水面之宽阔,南北纵横七十里地,夏季雨水暴发时节,水域更是能达到数十里地。 湖中时有奇幻景观,若夫有日月同天的罕见景象,银白皎洁的月光以及金黄斜照的日光共同映湖中,登时可见烟波袅袅,波光粼粼,似天上的仙子在闪耀的星辰中翩翩起舞。 传闻中,有一道士在明华湖中见过仙女起舞的奇景,那人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道教真人李元一,后来真人大道得成,飞升入天而去,民间据此事纷流传说是李真人去天上找那名仙子了,然后明华湖名气便渐渐盛了起来。 慕名而来的很多游客都见识过奇景,却没人见过起舞的仙子,就连当地人也是。 人云亦云,都说有仙女在湖中跳舞,别人这样说,自己也这样应和,久而久之,明华湖名气远近皆知,游人更甚。 虽然没谁真的见识到仙子,但明华湖风景秀色可餐,仍是让来者满意而归。 晚饭过后,花渐飞跟范老头来到明华湖畔,观观景,散散心。 范老头带了两壶廉价的桐山垆酿过来,一人提着一壶, 范老头环湖畔盘腿而坐,他拎酒葫芦,细细斟酌起来,对他来说,喝酒是人生一大乐趣。 花渐飞也装模作样,蹲在明华湖畔,对湖牛饮。 桐山垆酿酒色浑浊如泔水,闻起来没有半点酒气,入嘴却是又苦又烈。 花渐飞再怎么说也是富实人家的公子哥,从来没喝过这等劣酒,刚喝一口就把苦酒吐了出来,皱着眉问道:“范老头,你沽的是什么假酒啊?那么苦。” 范老头惜酒如命,骂道:“桐山垆酿,你这膏粱子弟好日子过惯了,当然不会知道其中苦尽甘来的滋味,不过呢酒可以不爱喝,但也请你别浪费,毕竟这一壶酒水可要花八钱银子的。” 花渐飞暗叹遇人不淑,若是花老爹在,肯定不会让他吃这种苦头,花老爹是抠了点,但是对自己很大方啊,无奈,也只能以吃苦当吃补的道理说服自己了。 不过想想也是,范老头这个流浪汉怎会这些生活细节,一酒一饭够他折腾了,自己在花府过得还挺滋润,有钱人的生活跟贫人简直天差地别。 反正没听过哪家富人爱喝这种粗酒的,对富人来说,这些都味道又苦又涩又辣又烈的酒都是劣酒,是无法下咽的存在。 临湖清风缓过,花渐飞展望湖面,扫眼过去,看见在斜对面的华丽水轩上,有一公子哥玉树临风,气态不凡,是个举止投足能惹女子青眼相加的俊彦。 那名公子哥坐在水台中间一个上好的席位上,手中捏着一只青瓷茶杯,时不时抿上口茶,嘴角始终很优雅地挂着一抹微笑。 年轻公子哥望着湖里那几尾红鲤鱼,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动,今天他的心情极好,人生偷得半日闲,还偷得一位美人的身心。 妖兽的世界,长得好看的往往是雄性,炫丽的丽毛,强壮威武的身躯,哪个不是为了追求雌性,而雌性往往就吃这一套,爱犯花痴。 而江湖天下更是如此,其实人不都是这个样的吗? 一道目光如鹰隼的注视紧紧锁定在公子哥身上。 公子哥往花渐飞这边扫了一眼,面露一抹淡淡的微笑。 反正有范多闻在,花渐飞倒是不怕事。打不过,跑就是了。难道还有人,一个眼神不合就大打出手?非致人于死地?这应该不会吧。 范老头砸巴砸巴嘴,享受一翻烈酒留在舌尖畅快,发声道:“那个公子哥境界恐怕不低啊。” 花渐飞:“这么强?对了,范老头你如今是什么水准?能不能打得过人家?” “你问这个干嘛?” “我不就好奇嘛?花老爹说出门在外,一切靠你。可我看到您耍那剑术啊,实在不敢恭维。” 范多闻呵呵两声打发过去。 西方,金乌欲坠;东方,皓月将出。 日月其光缓缓照落,天地一切如斯静好,明华湖水映着天光起,波光点点,粼粼一片。 天地寂静的湖上,突然有道身影从酒楼的窗口一掠飞出,迅捷的身形带着长虹贯日的气势刺向一人。 目标,尖刀刺向水轩中央的那个俊逸公子哥! 一道惊鸿身影掠过,在刺客的刀擦过水轩公子哥身边的瞬间,”吹毛”一扭便把袁非白的整条手臂给带了下来。 那场面,就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把书面撕开了个口子,发出嘶声,才有人反应过来。 刀尖擦过只是瞬息,那个天公子哥以其不凡的身手挪动了一下,否则的话,将被带走的不是手臂,而是他的脑袋。 一切疾如闪电,发生在电光石闪之间。 范多闻拎着酒葫芦,凝视一眼,发声道:“杀手李天常?那对面那个不是江湖仇家,就是名气狼籍的恶人。是谁呢?” 花渐飞哑然,还真有人一眼不合就大打出手。 杀手本身就极其擅长隐匿,有的刺客杀手为了达到与天地自然相通的高超隐匿本事,专门去到大自然中修炼,与自然相磨合,达到心神合一与物我两一的奇妙境界。 坐在千仞瀑布下,受压顶水流冲激好几天,以压制杀手体内的燥气;九冬天里躺在冰冷刺骨的寒水中调息,以感知不歇的细小疼痛;到沙漠酷热之地苦坐;还有坐在市井极脏极乱的集市里,闭目养神等等。 杀手之道不易成,许多杀手就是早早殒于杀手道中,有的则是在此一途中早早弃道。江湖武林就是如此恩怨情仇,不是去杀人,就是被人杀了。 修行者通常会竭力隐匿自身灵力,以防修行者之间的刺探冲突。境界高的容易看穿境界低的,境界低的难以看出比自己境界高的,而同境之间,双方相互藏匿气息,不去刻意探查则不会发现。 一击未果,杀手李天常毫不恋战,借着如虹的前冲势头漂向了湖中心,脚步轻点,在如镜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身形潇洒。 李天常出手,动招,身退,从始至终,一气连呵。 出袭的出招线路也仅是一条直线,非常符合他的刀道,一往无前。 惊鸿身影在水面漂出去许远,没入山林中不见,才从明华湖畔那头遥遥地传回一道声音:江湖恶贼袁非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袁非白捂着断臂,红着眼珠喊着,“这不可能。”俊朗的面容在狰狞中显得极其扭曲。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身法?他怎么可能败给一个地境的废物? 要知道他这多年来受江湖人追杀却没有入网,靠的就是他那了得的身手以及隐匿气息的绝好功夫,这回他受到打击了,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江湖中有一恶贯满盈的大贼‘袁非白’,其仇家遍布武林。 然而,纵是遍布江湖仇家寻杀多年,仍让他顽强的活了下来,并且时常偷些‘白菜’来吃,就是极没品,所以历来被江湖中人痛骂。 袁非白采花品性极坏,时不时作些大案以震惊江湖。能够在武林人士手中逃命许久,主要是他轻功异常了得,并且每回犯案都以狸猫面具覆脸,因此难有人看清真面目,也导致江湖追寻多年,却不知晓底细面貌。 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并不会有人知道,按照袁非白的风格习惯,野兽只有夜幕降临才会露出原始的凶残野性。 据说这人行事异常没品,从来不会对世俗家平常女子动手,也不会去青楼勾栏风流快活,历来入他眼界,落他魔掌的,都是武林好手的家眷,而且境界越高,他越是受用。 李天常追踪袁非白大半年,也是最近找到此人。 那飘过明华湖的传来的消息,如同点燃鞭炮的火苗,瞬间就点燃了整个桐山城的气氛。 顿时,湖畔的人炸开了锅。 好像是嗡嗡的声音,气氛瞬间变得与众不同来。 花渐飞看向范老头,“这什么情况?您说说?” 微醉的范多闻并不慌张,他喝了口酒,喃喃道:“这回出门我还得保护你,你就闲事少管吧。” 隐藏在城中的高手纷纷出手。 张屠户提起了他尘封多年的宝刀,向明华湖赶去。 市集街口,一乞讨的邋遢乞丐丢掉了他的破碗,向明华湖赶去。 明华湖勾栏院的厢房内,一清伎撇下床上的客人,向明华湖赶去。 许多武林人士同时转头,往明华湖看去。 还有......无数修行者持枪带剑向着明华湖赶去。 一时间,满城风雨俱动。 ****** 第八章:天常在道 第二天花渐飞离开客栈南下,在途中听说江湖恶贼袁非白没有死,而是被人救走了,听说还是个女子。 恶贼袁非白痛失一臂,估计境界功力都会大跌,以后行事估计也会多有不便,对于他这样恶名昭著的人来说,江湖正道的追捕已不可避免,剩下的必然是死路。 而李天常一刺成名,再次增加了杀手刺客这类组织的名气。 谁说这杀手刺客不入流? 范老头呵笑一声,看着气喘吁吁的花渐飞,道:“怎么?累了啊,这点小天气就开始怨声载道了?我告诉你,江湖路还长着呢,你要是不行,以后就安心在家里呆着吧,这个江湖武林是不养闲人的。” “花老爹说我体弱多病,平时都不让我多动的。”花渐飞掀开黑袍帽,擦试着因汗水粘着白发的额头。 范多闻犹豫了一下,还是靠着树荫,坐了下来。 望着林间透露下来的阳光,范多闻发问道:“小子,问你啊,你觉得是太阳强些,还是月亮强些?” 花渐飞眯着眼睛,竭力向天上那轮烈日望去,阳光强烈,难以直视。 尽管觉得奇怪,花渐飞还是说道:“太阳吧,昊日当空,谁敢同其光?一切光辉在其面前,不过是萤光。这何等气派!” 范老头放下酒壶,认真说道:“认识浅了,仍然太片面,就像是武夫路子。” 太阳的光茫虽然很强盛,却总是孤单单地空悬在天上,炽热而孤单,这就是太阳。这也像某些人,强然很强大,但是却没有一个朋友。人生追求武道极至,总免不了脱俗,但是连一点儿人情味也掐没了,这个人只能算是武道强盛,至于人生来说那也是失败的。 月亮的光茫虽然很微弱,没有太阳那么亮,但总有诸多星辰围绕在它身旁,成就众星拱月,所以,一个人不应该总是想着去好胜争强,反过来,有时候多去看看别人的事,多去理解他人,反而会更好。 我闯荡武林多年,也看过很多江湖俗事,心中仍有不少迷惑,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想,一个人要怎么样才修炼才能算是成仙成道。 佛家有苦禅,整天要静心悟佛,希望一不留神就能顿悟一切,就地成佛。道家亦有话: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百年来,正真能得道成仙的又有几个,不说别的,单单是得道两字就已经偏差甚远。 而儒家亦有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儒家圣人读书不为别的,为的其实是天下事,现在的书呆子却抛尽天下事,然后一心一意地去读孔圣人经书,如此情形不啻于读一本废书。 因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儒家历代追求的宏大目标,始终是围绕着世人所展开的,所以读书不该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人胸怀天下的大事。 可惜就算有大圣人去躬亲说教,能开悟的也不过尔尔。一代人能说能打,两代徒子徒孙就差远咯,至于更后,那就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现如今世人太迷心于武道,致致以求境界高低与实力强弱,就有点像读书人死杠书了,就如心道来说,得者甚少,像佛家,道家,儒家这样的”超凡脱俗”的观念,即使真练成了,那也无异于一个废人。 范多闻想起自己的苦修生涯,不由感慨道:“小子,你真不适合修炼习武,你体弱多病这缺陷就不说,习武还得吃不完的苦头。我觉得你还是去首阳山儒门读书去吧,读书多好啊。” 花渐飞呵呵道:“书是要读的,可这武功也不能荒废啊,要是以后走江湖,刚去门就被人打了,还那谈个鬼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啊!” 范多闻倒了口酒,喃喃自语道:“读书多好啊,要不是以前没有能力,鬼才走这蛮夫的路子呢,我又不是什么天才,更没什么济世的胸怀。” 花渐飞在一堆草丛中停顿了下来。 “臭小子,怎么了?”范多闻觉得花渐飞没有认真听,这样开小差的态度确在令他不满,就这样?还学武?笨蛋一个,还不好好学不好好听。 花渐飞指着草丛里,回过头问道:“范老头,这个是什么宝贝?” 范多闻凑过去看了一眼。 一把细长的短刀,造型极简,但是刀身弧线流利,近乎优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把杀人的好刀。 “吹毛刀?”范老头拎着酒葫芦醉醺醺道,他现灌一口烧酒,又道:“你再往周边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一具尸体!要是找到了,钱归我买酒喝,其它宝物随便你耍。” 花渐飞信以为真,兴致冲冲的翻来覆去,果真在旁边那沟子的草丛中找到了一具尸体。 是李天常,那个名气真盛的杀手,用一刀废了袁非白那恶贼一条胳膊的传奇的正道人物。 而此刻,李天常气息微弱,嘴角溢着鲜血,狼狈至极的躺在草丛沟里里。 “李天常?那个高冷的杀手?就这个样子里在这草堆里?” 小动作弄完之后,花渐飞又看了看与尸体差别不大的高冷杀手,对着范老头问了声:“你不救一下?” 范多闻叹了口气,骂道:“你屁事真多!”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还是了当直截地按在李天常背上,一股灵力直接渡过去,范多闻单手拎酒,狂灌一口,掌上的力度骤然加大。 “嗯,就当作收点救命钱好了。” 李天常狂呕一口血,渐渐转醒。 模模糊糊的眼睛缓缓睁开,顺着林间洒下的阳光,又看到一袭雪银长发如瀑垂下。‘是个女人?’ 李天常心里一惊,想起昨天那个女人,他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花渐飞被李天常那诈尸般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略作停顿平复着内心,问道:“这位大高手啊,你没事躲在草丛里吓人呢?” ‘是个男的。’李天常好似松了一口气,道:“多谢。” “李天常,你这是什么情况?”范多闻发问道,他也很好奇,是什么人物能够拦下李天常这身法高超,又精通于暗杀的刺客? 要是能打伤李天常,那实力境界恐怕也得是天境实力了。 李天常默然道:“遇上对手了。” 好家伙,这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两人默然。 李天常抬头看着远方,目光飘乎,说道:“是个女人,然后我就被那个女人打伤了。” 两人再度默然。 果不其然,停顿良久之后,李天常又插一句:“她只用了一掌。”然后望向远方,又陷入沉思之中。 两人相视一眼,依旧默然。 “哈哈,高手说话都是这么别有风格的吗?”花渐飞率先打破了死一般寂静的尴尬现场。 范多闻则是胡乱的喝了一口酒。 两人默默的离开,既然李天常没事了,也就没必要跟他继续闷下去了,毕竟高手都是有些怪脾气的。 李天常起身捡刀时,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令牌不见了! 幸好那把吹毛刀还在。 李天常拿起了刀,雪白如镜的刀面上映着他的脸。 他握紧了刀口,漫不经心的那句‘我要杀尽天下坏人!’ 那仿佛无尽遥远的一幕。 一袭黑衣女子,看着几个幼稚的小孩,淡淡问道:“你为什么想当杀手?” “为了挣钱。” “你呢?” “为了活下去。” “为了报仇雪恨!” “你呢?” “为了杀尽坏人!” 于是他就被那黑衣女子收入门下,开始了杀手的生涯。 这是一场杀戮,也是一场新的开始。 ****** 千里之外的疏林院落内。 明月光光,有女焚香。 女子姿色极佳。 她跪拜在佛前,在那不大的厅堂内烧香礼佛,双掌合十,神情十分虔诚。 旁边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断臂的俊逸男子,昏迷不醒。 她想请求佛祖的保佑,但佛又怎会保佑一个已然入魔的不可救之人? ****** “范老头,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不厚道啊?”花渐飞现在心里惶惶不安,手里拿着那块令牌,是从李天常身上顺过来的,当时连着口袋,没仔细看。看来亏心事还是得少做一点啊。 这块令牌跟自己身上挂着的那块令牌有异曲同攻之妙,令牌是花老爹给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自己塞这么一块令牌,花老爹说以后能派得上用场。 范老头瞧了瞧那块令牌,四方古朴雕花的令牌中间刻着‘七杀’二字,龙飞凤舞。他眉头略皱,也问道:“小子,要不你还回去?” 七杀令是整个江湖近十年来最负盛名的杀手组织,里面的人员虽然不多,但都是精于暗杀之道的高手,其中七杀令中的风字令境界与实力最强,即便是天境中的好手老手,也没几个敢自负到让其一招。 怪不得,李天常的水平身法如此一流,原来是师出有名啊。 花渐飞看了一眼前面的竹林,又回头看了下来时的荒凉长路,摇摇头道:“还是下次遇见他再还回去吧。”毕竟走了老久一截路,这回头路也很辛苦啊。 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别拿,连捡都不要捡,不然麻烦会很大。 一想起那个脑子一根筋的冷酷杀手,要是一会儿拿着他那把锋利无比的吹毛刀追杀过来,花渐飞就头疼不已。 花渐飞不甘心问道:“范老头,你境界有多高啊,能不能打赢那李天常啊?要是他追过来,你又打不过他,那咱俩就只能交待在这里了。” “憋屈啊,难不成本少爷会成为历史第一个初入江湖就随便退场的主角?可惜我天赋还没来得及展现一丁半点!” “知道我就不动他的东西了,没想到这个鬼令牌有这么重要!该不会是老头你故意骗我的!肯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范老头听着花渐飞一路上的絮絮叨叨,简直快烦死了,他也就将就着下酒。 ****** 第九章:榜关大人 清风缓缓,细雨绵绵。 一进竹林,气氛便开始有些诡异。 花渐飞若不是跟着范老头这个不知底的高手,肯定打死也不会往这种幽森森的竹林钻。 他有种接近真实的直觉,等下走进去,李天常的冷森森的刀子就会突然伸出来,再想之后,他的脖子估计跟他一样凉凉了。 范多闻也是摇摇头,无会紧紧跟在身后的花渐飞。 在他看来,初入江湖的人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胆小如鼠,不是莽得不行就是蠢得要命,毕竟他当年也是这样子熬过来的,从一路逃命,再到一路厮杀,逐渐成为江湖里的老油条。 悄无声息的雨丝没入林中,打湿了竹子,反倒使竹子显得更加青翠欲滴。 竹林簌簌声后,随风飘荡下几片竹叶。 竹叶之所以与众不同,非其它树叶可比,因为竹叶尖锐带锋,似剑形,也最富剑意。 就如同空中的这几条竹叶,从竹枝空中落地,这期间已随风旋舞了无数回,好似飘逸的仙人舞剑,所以自古隐士剑客又多爱颂竹。 “好小子,你倒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范多闻不由赞叹了一声。 竹林尽头处,一袭银青色华服落入了范老头的视线。 来人是个不过年纪三十来岁的男子,一袭纹路花杂繁锁的银青色衣袍加身,虽然看起来有大家风范,可行为却是看不出半点高手的气派。 张着大嘴打哈欠,反着手挠搔胳肢窝,可是这名男子的形象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恭维... 银青色长袍的男子穿着不菲,神态散慢,好似对什么都不太感冒,那张多日不理的邋遢面庞还带着没剃干净的胡渣,只是他眉间隐隐露着一抹不容外人忽略的英气。 花渐飞暗想,此人大有来头,难不成是早两天前追杀自己的那伙人? 范老头犹豫一顿,便道破了那人的名号:“榜关大人,吕成欢?” 显然范多闻是知道这个人的。 银青袍服男子也是淡淡回道:“范多闻,原来早两日那三道剑气是你发出来的,真没想到,也多亏是你。” 范老头换了个和蔼的笑容,客气道:“小小花招,怎能入榜关大人的眼?” 昔年有个成名甚早的天境高手,手持着无数江湖人为之眼红的至宝‘花名册’,游览江湖,遍收武林高手之名招以制成武榜,此人也就是新一任的‘榜关大人’吕成欢。 听说吕成欢向来是个不喜约束的自由人,但不知因何事所起,这些年开始收集武林名招,界分武榜等级。 吕成欢一愣,笑道:“哦,不不不,那道剑气很是炫丽,我当时吃菜下饭都觉得很香,这都算是小招的话,你让我册子上那些人物情何以堪?你这句话真是折煞我咯。” 范老头道:“谁不知道榜关大人吕成欢是个俊朗公子,武功境界还高,更手持重宝,平日里江湖行走,别人可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的。” 吕成欢摸着脏兮兮的胡渣,点头很是受用。 ‘就这副模样?俊朗公子?武林高手?范老头马屁功夫真了得啊!’花渐飞心里嘀咕。 不过高手毕竟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风格习惯嘛,这个还是可以理解的,没有点特别印象,外人又怎么能一下记住你? 随后,吕成欢眼神饶有兴致地往范老头身后的花渐飞身上扫了一扫,目色微怔,随即又一笑而过,道:“龙睛凤目,丰神玉朗,如此风采人物,除了之前独步武林的名花世家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哪里能出这样的人物。” 仅是一眼,吕成欢就看破了花渐飞的身份,范老头也是诧异,有些事情连花渐飞本人都知之甚少,何况一个外人?不得不说吕成欢阅人道行不浅。 花渐飞也是狐疑不已,难道自己花家的名气很大?在江湖威名远扬? 自己花家的事,从没听花老爹提及过,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天境顶尖高手对花家的事情好像知道的如此之多,但花家除了略微有点钱之外,好像很普通啊,没什么特别的。 花渐飞听得格外上心。 范老头只能苦笑道:“榜关大人锐眼果真毒辣,单凭一眼,就能知根知底,看得比糟老头子我还透彻啊,不过我也知道榜关大人是个中立的自在人,不喜欢多管别人家的闲事破事,所以也不怕榜关大人泄露出去。 吕成欢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极不雅的扭扭腰,随后含模不清说道:“我对当年花家所发生的事很是感兴趣,只不过呢,我这人太懒,又怕费劲动脑子,知道自己做不擅长的,从来都是让别人代劳。” 花渐飞越听越上头,总感觉有些人对自己的事很在意,花老爹出门前也曾对他说过,咱们花家不同别人,你走江湖还是少露脸为好,花渐飞当时极不乐意,难道走个江湖还要很只老鼠一样?如今才知道花家确实有许多秘密。 花渐飞暗下主意,回家之后一定要逼花老爹问个明白。 “费话就不说了,赶快出招吧,我还等着打完后回去补个觉呢。”又是一个大哈欠,好似天天睡眠严重不足的吕成欢催促道。 “好,承榜关看重糟老头子,那我就给榜关大人出一剑吧。”范老头也不客气,干枯的手在箱子上边轻轻抚摸。 抖然一拍,箱子内刹那流光飞转,一道白光飞出。 决云剑!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候尽西来。(古风李白) 不过历史上的真正的决云剑已经不知去向了,范多闻手上的这把剑其实只是一把仿剑,虽然只是一把仿剑,却也能列入江湖百器榜之中,可见其剑威力! 范老头干枯老手把剑轻轻一握,再往前一递。 动作毫不花哨,可以说简练能普通至极,也怪不得花渐飞常常说他这高手不怎样?真正高手出招,气势能这么随便? 那些书中流传的名招,什么一指截山岳,一剑破长虹等毁天灭地的威力,不都带着壮观的出招场面?范老头,真是太普通了。 决云剑生出一抹纯粹的白色剑光,一道白色朦胧的剑气,一股磅礴白亮剑意,三形意合一,高超一剑式。 范老头锐气难挡,气势如虹逼近吕成欢身前。 一边看热闹的花渐飞没想到过,这半截身子埋在黄泥里边,丢在路边随时会凉掉的糟老头,动作能如此之快。 李天常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花渐飞身边,正凝神看着这一幕。 花渐飞发觉后,一阵愕然,干笑道:“你追来了?” ‘果然还是那个闷葫芦,仍是不吭一声。好像他没有生气!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花渐飞心思如巨浪翻转, 性子沉闷的李天常当然没有注意花渐飞的这么花花心思,此刻他眼神凝重,做为多年沉溺于杀道的他,当然知道范多闻向吕成欢递出的一剑非常不俗。 有时候越是简练的一剑,越是非凡,在某种程度上招式越简单,之后应即的招式变化也就越复杂。 林子中间,榜关吕成先前的疲态一扫而去,眼睛里此刻流露出如见异宝的兴奋。 看着眼前刺来的惊天一剑,吕成欢不忘评论道:“剑味有三,揉捏成一,确实是手好招,不过不算老头你的名招吧。” 说话间,吕成欢脚下腾挪,向身后滑去。 范多闻也是微微一笑:“那请榜官大人看好了。” 滑出不过三五步的距离的时候,又抖然一变,范老头那简练的剑招,原本速度不慢的白剑瞬间暴至吕成欢胸前。 吃了个大亏,吕成欢苦闷一笑,他确实有些小看范老头了。 吕成欢无奈一挥袖手,凭空中,一面紫色光幕陡然浮现,周遭灵气在光幕面前,有如细流归海,都急急往内灌入。 范老头的杀剑也生出异常,剑光、剑气、剑意三者近一分则弱一分威劲。 两人身形如出一辙地滑出六七步,待范老头的剑尖真正抵上吕成欢的胸口时,范老头手上的剑早已变成一把连力劲都没有留下的无杀力之剑。 清风流绕,林中唯有一片寂静。 等两人收手,再看向吕成欢,他此时手上已多出一物。一卷有手臂长的册子。册子质料有如破陈年破麻布,唯一不凡的是,册子间隐隐有暗金色光芒流转。 异宝花名册向来被世人所传道,是个难现世的神物,一出世便是江湖大乱的至宝。 当年一战,为了抢夺至宝花名册,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生,而如今,这尊神物又出现在榜关吕成欢手中。 吕成欢是天境一流的高手,这等强悍实力让不少江湖人士打消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此刻,沉闷少言的李天常疲惫的双眼露出一抹既激动又兴奋的神色。 果真如传言中所描述那般;‘一如白云飞出壁,二如飞雨岩前滴,三如腾虎欲咆哮,四如懒龙遭霹雳。”其余三如没有见识到,最后一如‘懒龙遭霹雳’倒是不同凡响,他最后那一退尚有反击的余地,可不知为何却是藏招不动,反而拿出至宝来随便应付?’ 花渐飞把手上的‘七杀’令牌递了出去,“这个令牌是你的吧,我在地上捡的。” 花渐飞也不管自己的说辞有没有破绽,反正表现上的话术还是要作足的。 李天常随手接过令牌,仍是不吭一声,不爱说话的他现在却带着复杂难明的眼光,望向重归懒态的榜关吕成欢。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沉闷少言的剌客,竟然会把一个满是胡话的痞子当成武道上的标杆。 这要是被此刻花渐飞等人知道,肯定要对他另眼相看,谁说性格不对付便不能在一起的? 吕成欢捏着花名册一个破角,正用鬼神惊惧的潦乱字体挥写着内详。 看样子,他一点没把宝贝当宝贝的意思,那花名册越看越像一块破布,这要是让江湖人看见,那不知得有多揪心。 几道清光浮现,花名册的奇异篇页上留下了七字,榜后‘范多闻天境下阶圆满’。 七字落入册子内,伴随着之前所留的剑光一并隐没其中消失不见。 江湖中,榜关吕成欢制榜等级划分有四,分别是榜前,榜中,榜后以及榜外,四等界定了一个武榜。 诸多名字都被吕成欢记在脑海中,当然,能入他榜的都已经不能用一般的高手来形容了。 吕成欢这次摸出了范老头十之六七分的底,他多年以来的榜关经验,初步把范老头的大名写在了榜后。 捏了捏鼻子,吕成欢淡然说道:“榜后范多闻,不是我小人爱记仇,把你落在榜后,你要是现在放出一记大招,我肯定把你改到榜前,绝不反悔。” 范老头笑笑,摆手推拒道:“哪有那么容易进榜关大人的榜前位置啊。真要进去,那还不得把我这把老骨头折煞?” 事了,吕成欢也没多话,转头望向花渐飞,说道:“你家的宝贝在我手中,想不想要回去?” 吕成欢语气仍旧悠悠然,可落在花渐飞耳中就有些意思了,好像没吃饱饭的乞丐在喃喃自语。 花渐飞正在谨慎思考,想多套出来一点玄机,可没待花渐飞回话,榜关大人就是随意地挥了挥他那只拿着‘花名册’的那只大手,转身离开。“走了!” 吕成欢向身后的花渐飞说道:“等你有本事了,找我来要,到时候就各凭真本事了。”然后,给花渐飞留下一个银青色背影,消失在竹林尽头。 好一会儿,等人影在竹林尽头消失不见,花渐飞才转过心绪来。 说是好一会儿,其实吕成欢走出竹林也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天境高手不凡之处在此。可花渐飞心情很是复杂,自家的秘密为何自己一点儿也不曾了解过? 花渐飞带着一脸的问题,问向范老头:“范老头你好像知道的很多啊?” 范老头赶紧摆摆手,装作啥事不知的模样。 很久,见花渐飞眼光仍旧是直勾勾的看着他,范老头叹口气,这才说道:“你还是回去问花老爹吧。” 花渐飞讨不出答案,也不再追问,只是心中更加疑惑,心绪不定。 ****** 第十章:授人以鱼 明华湖南南岸竹林流出来的小河溪水面不大,但是很长。 花渐飞以尚处寻常人的脚力沿着溪流走了许久,还是没能走出个变化来,小河溪仍是那么宽,尽头还是那么长,果真应了那句‘细水长流’。 范老头说出门在外,遇人得学会看人说话,还有在这种荒凉境地,得学会观山望水,才能少遇上一些尴尬情况,多撞见些机缘。 后边跟着一个二愣子的李天常,啥话也不说,脸色冷漠的他表示只是恰巧同路。 走了老久,花渐飞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他表示要坐下来休息休息,顺便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 范老头看看四周的蛮山野水,一片荒凉,上哪去找吃的? 又头痛花渐飞这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带出来真麻烦,现在是吃饭的时候?当然是赶路要紧啊!如果不想晚上露宿荒野的话。 范多闻只得含糊道:“饭食越晚吃,越香。” 见花渐飞没搭理他,跟一旁的李天常一样,一左一右两根木头。 “你小子别不信!这跟上桌看菜吃饭一个道理,若是先上白米饭,饿死鬼肯定会被米饭给撑死,后面上来的大菜硬菜自然就没法动筷子了,若是把满桌子菜一股脑地搬上来,那也不可行,上菜跟习武一样,都讲究循序渐进,滋味跟境界一样,要渐入佳境,这样才稳。” “还有一两个人吃尚可,一帮汉子粗手粗脚的吃也勉强能行,但最不可忍就是,跟小心眼的婆娘一桌吃饭,那场面真是....混乱非常。” 越扯越远… 饿得没气的花渐飞插一句“没见过”,直接打断了范老头说不停的满肚子的劳骚。 范老头愣了一下,花渐飞的家底子很厚啊,自然不会碰上这种事情。 倒了一口酒,范老头长叹良久,道:“以后你会见识到的,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我...” 花渐飞瞥了眼范老头腰间葫芦,一路过来喝了这么久,酒葫芦里怎么还会有酒喝? 无语的花渐飞一句话道破:“有酒喝就行。” 范老头接过话,道:“嗯,我有酒喝就行,客栈酒楼有酒就行。不过,有见识的酒家也会把菜一道接一道的慢慢放上来,客人这样吃饭就能不温不火,吃饭也能吃出些滋味来...嗯,反正我有酒。”然后仰手又是一口酒入肚,仿佛酒葫芦里有倒不完的酒一样。 江湖路不好走,野路亦难行。 花渐飞一路饱览山水,除了有些脚累没力气有点晒肚子饿等等之外,心情倒是很佳,一点儿担忧也没有,反正有范老头这个天字号高手在一边,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横着走竖着走都死不了。 这江湖路还行,逍遥自在跟游玩差不多,就是差点刺激。 又向南行了一柱香的时间,花渐飞听力灵敏,远远地就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跟小河小溪的汩汩流水不一样,明显是个大湖。 于是对着一边的范老头兴冲冲道:“范老头,那边估计有河湾水潭,去看看?” 范老头天字境界的高手,早就听到前方集水有河弯,也不戳破,让臭美的花渐飞得瑟一下。 “也行,弄点吃的去,毕竟走了老半天了,我也得找找下酒菜。”范老头提声道,他没有拒绝,这个点已经是寻常人家吃饭的时候。 对此,李天常抱着刀并没有说话,这算是默认了。 穿过层层树影,一潭清水湖面映入花渐飞眼里,说是一个湖倒也不大,流水有进有出。四面竹树环合,水色有如碧玉,清幽静意,光景格外不错,正好作个休息的落脚地。 看着湖水,老头蠢蠢欲动,说想露一手打鱼绝计给花渐飞看看。 平常人捕鱼,也不过是钓鱼,叉鱼,捞鱼,打鱼这几种形式。 花渐飞对此也有些兴致勃勃,就问道:“怎么个打法?” 范老头道:“以前混江湖,我自己也曾学过风流雅士,弄来一竹杆子,到湖边垂钓,结果老半天都上来一条鱼。真是侥你修为再高,那湖里的鱼就是不吃你的饵,绕你再好的调息功夫,半天下来也要气炸。所以我就索兴不来这些花里胡哨的形式了,我要吃鱼啊,就直接一巴掌拍下去,那半湖塘子的鱼都被我拍上来。而我,要多少就去拿多少。” 范多闻对此得意洋洋,他也不太欣赏闲人坐个半天才钓起几尾鱼那套,这简直是浪费生命嘛! 花渐飞很无语,看来武功高好像做什么都可以与众不同,还可以不按套路行事。 说罢,范老头颤巍巍的提起如枯树枝般的手,一阵磅礴灵力流转,周身麻衣呼呼作响。 武夫野路子,那蛮力一掌拍下去,别说鱼了,恐怕连水府都得掀个底朝天。 “范老头,你悠着点呐!” “吃个饭,我容易嘛?要不是你小子,我早就…” 正欲一巴掌拍下去,突然从旁近的林子内传来一声:“朋友且慢。” 花渐飞抬眼看去,看到一个古朴衣着的中年男子立在树荫下的湖塘岸上,手中还拿着一根随手折来的树杈子。 范多闻散掉手上气势惊人的磅礴灵力,咧咧道:“早就一巴掌把你拍飞回家凉快去了,也省了一路的麻烦事。” 那中年男子挥挥手上的树杈子,问道:“两位朋友要捕鱼吧,刚才那法子可不行,一掌灵力拍下,死掉半塘子鱼不说,鱼也都变味了,不好吃,吃鱼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如果不介意,我来给几位弄道菜吧。” 范老头喝了一口郁闷酒,道:“好,你行你来。” 那名古朴衣着的中年男子不待花渐飞反应过来,就翻起裤腿淌进湖里。 湖边水面刚过膝盖,几尾游鱼大清澈的溪水中掠动,忽远忽近,忽动忽静。 只见那男子双脚踩在水流之中,静静观望,身体似一根木桩纹丝不动。 许久,男子翻手一抖,手上的树杈似一道惊雷般贯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 男子挪脚靠近,抬起手往湖水里一搅,再往上那么一挑,血花随着水花落下。一条鲜活干净的大鱼已被挑到了空中,带着晶莹水珠,在空中舞动。 再伸手一按,那尾大鱼就被他稳稳抓在了手里。 这一幕简直是如羚羊挂角般完美,出入皆是行云流水的痕迹,毫无多余。 范多闻凝望这神乎其技而没有半点花哨的手法,下酒道:“这招有点意思。” 藏身于水中的鱼儿,从来看不清掷来的叉子,那本应该是死物的叉子,在起动的刹那就成了他的致命之物。 大鱼蹦跳得厉害,可就是挣不开那人的大手。 然后一条两条...那男子在湖里摸出了四条大鱼。 这么容易午饭就有着落了?这人好像蛮厉害的? 花渐飞跃跃欲试,下水忙活一阵,除了那满脸水花,真是一无所获。 中年人看着白忙碌的花渐飞,只是笑笑。 捕鱼可是技术活,真要练成老手,那也不容易。 “朋友,相逢是缘,我尚会做鱼,味道还勉强能入口,我来做道菜,就当以鱼会友了。”李多渔随意道,脸上笑容和蔼,看样子他如此随缘已经很多回了。 “鄙人叫李多渔。” 很接地气的一个名字,于是刘花二人也道了自家名号。 因为对于吃的,谁会拒绝?谁能拒绝?所以花渐飞与范老头也没有例外。 “吃过世间各种各样的鱼,试过五花八门的烹饪手法,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我没试过的。”李多渔把鱼内脏挑干净,语气随和说道,眼中又隐隐充满了得意神色。 花渐飞灵光一闪,从脑海里翻出之前在食文秘谱里阅悉的一道菜,探问道:”那呼吸鱼呢?可吃过?可会做?“ 李多渔小有诧异地看着花渐飞英气的俊脸,反问道:“你也吃过?” 花渐飞立时摆摆头。 李多渔则是点点头,道:“呼吸鱼,宜选用命力极强的鲤鱼,一棍子敲晕鱼头,再用湿布包头,两面鱼身刀,纹三横四纵,用盐醋酒裹之。再摆到大火蒸锅里露头速蒸,不消一会儿,全身俱熟。此时,配以秘制香料即食最佳,最讲究火候与时机,快一息则腥,慢一息则老。鱼唇一张一翕犹如喘息,故名呼吸鱼。” “我也只做过一回,什么入口即化,什么鲜美无伦都是骗人的,味道其实也就那样,只不过是好事者吹出来的,但那之后我就不再尝试了。” 花渐飞紧盯着他手头上渐变金光灿灿的烤鱼眼露星星,顺口问道:“不对味口还是怕恶心?” 李多渔往烤鱼丫子上撒了点香料,回道:“我遇过好几个和尚,不知是不是受影响,只是吃那些半死不死的活物,我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感觉好像在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夹自己身上的肉吃,难受不自在,所以就不吃那道菜了。” 李多渔望着那水面,那里不时有跃出水面的鳞鱼。 又叹道:玄蛇灵鱼者为半龙也,游山岳,腾云霄,修个几百年,那是能化龙形的,对比能入龙门的龙鱼龟鼋,身份也只高不低。 如此灵物更能以”善寿千年”称呼,所以人们常以龟蛇鹿鹤象征长寿,中州就有一座传真观,观中就供奉着一尊荡魔的真武大帝,大帝脚上踏的正是一只鼋龟和一条玄蛇,如果把这蛇鱼给斩了,那世间可就少了一条几百年的灵物,说不定你此后还得损掉一些气数呢。 李多渔处理完鱼肉,举起棒子,细细看着上面的鱼,说道:“想想你怎么对待这鱼这外物,外物的因果就会回溯你身上。” 范老头插话道:“不就是吃个鱼吗,用得着如此讲究?”他也知道佛家斋戒与儒家三不食最是讲究这些,他知道却也不明白。 范老头是个半生闯荡的江湖人,江湖在外,东西能不能入肚才是首要,然后好不好吃才是其次。 对花渐飞这公子来说,一切还真不一样,花渐飞家底殷实,东西富足,什么没吃过?没吃过的也见过,最不济在书中了解到的那也不少。 至于李多渔就更不一样了,一个天生的厨师,对这些吃的天生就熟稔得很,这些外行人的讲究只算是他手中的平常而已。 他人都赞手段高,自己却道只是平常。 花渐飞盯着李多渔手中的黄金烤鱼愣愣出神,李天常则是抱着刀凝望水面,不感兴趣。 ****** 第十一章:我欲寻仙而去 不一会儿,烤鱼大成。 整条烤鱼金光灿灿,飘香四溢,花渐飞一接手就迫不急待地下嘴,一口咬下,顿时香汁流淌整张嘴里,口感外焦里嫩,细细咀嚼时,只感觉鱼皮焦香带酥,而鱼肉本来没什么味道,但是咽到舌根时,一阵甘甜入喉,真鲜香。 花渐飞低头看向焦黄鱼身,只见刚才咬露出的鱼肉,晶莹剔透有如白玉,鱼刺栉比排列,这么一口吃下去,就连鱼骨刺也有一番别样的嚼劲。 花渐飞再看向李多渔时,眼中也不免充满了佩服之意,叹道真是高手! 反观范老头捧着鱼棒子,吃到说不出话来了,再配上那一葫芦酒,简直算是人间一绝! 李多渔知道花渐飞此刻要问的问题很多,毕竟花渐飞这样的馋货他也遇到过许多,想拜师学艺的不少。 李多渔会心一笑:“细节得小心,火候得掌握熟稔,还有种滋味要记在心头,最重要一个就是认真专注,做菜不比别的东西杂艺那般随便,这做菜是个心细活儿,整个过程急不得快不得,否则稍微有点急燥,这菜的味道就变了,这菜分毫变化,就算让寻常百姓来试那也是能吃出来的。” 范老头在一边附和说道:“是这个理。” 古语有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现今这个你追我赶的祟武江湖,好多人也是被逼无奈啊,谁愿意被人踩着上呢。 说人啊性格好,不惹事,不生非就够了,但是没点儿实力,别人若是要惹事生非又怎么办?所以,习武这件事也是看它人的,别人慢了我悠闲,别人快了,我心焦。总之武林盛事蔚为壮观,都欲登上终南捷径,反倒增添了江湖的浮躁气氛。 花渐飞啃干净最后一块鱼骨头,这才知足的弹了弹手,问道:“敢问李大哥是家乡在何方?” 李多渔感慨道道:“我啊四海为家,小家早已不在。” 接过范多闻递来的酒葫芦,李多渔闷了一口酒,又道:“一路东行,游山玩水,不过是为了寻仙而去。” 花渐飞好奇问道:“你要去寻仙?” 正如当初雄才大略的大秦明皇,为了追寻长生不老,东海求仙,然而耗费多年时间精力,最后也只空耗国力,甚至传闻里明皇还是溘死于途中,秦朝也二世而亡,一个强盛之国到完蛋,只花了二十一年。 创业难,守业更难。明皇显然是看明白了,于是有了东海寻仙找长生不老之药的事迹,至于那仙是什么,恐怕就没有人清楚了。 自称是寻仙偶过的李多渔,淡淡说道:“说是寻仙,其实是在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 “是谁?” 那年,我方九岁,在自家的小渔船上捕鱼,偶然望见一袭白衣女子行舟于青山绿水之间,一叶扁舟凌江湖,女子宛若仙人立在舟头,衣裙飘飘然。然后,对诸事不懂的我,在那时好似开了窍,日夜魂牵梦萦。 后来家中剧变,最终流浪江湖,虽然如此,每日心心念念仍是那名女子,于是我决定走江湖,去寻那梦中仙子。 如今我已四十矣,流浪江湖仍然只是为了找到那名女子。 即使时隔多年,即使心中推断那女子可能已经有了家室,但我还是想再看一眼她,哪怕只是一眼,也感觉今生足矣。 可惜江湖之大在要找一个素未相识的人何其困难,就好比大海里捞针。 然后找寻那么多年,就好像在找寻虚无飘渺的仙人。 流浪至今已经三十多载,不过我心仍未死。 花渐飞默默无语,对于这件事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鼓舞李多渔坚持‘寻仙’而,但那仙又在何处,仙踪飘渺的估计是一辈子也找不到的。 若是劝他放弃吧,又有点余心不忍,毕竟,那这三十多年岂不是白过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寻找下去,再渺茫的希望相比于绝望,仍然能支起苦涩的内心,生活生活,反正到哪都是活着,那还不如继续走下去。 当初心灰意冷,尚且还有一丝希望的余烬在燃烧着,等到火冷烟灭,就真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对于有野心的明皇来说,作为一世枭雄,他肯定不会安守一方,然后窝囊老死,这天下何其之大,他的心便有多大,驰骋千军万马在这天下纵横。 而这寻仙求不死可能明皇仅剩的最后一个希望,是一个新的开始,虽然后来失败了。 不知为何,李多渔给花渐飞的感觉好像也是一样的。这李多渔当初家中剧变,究竟又是什么? 花渐飞直肠子,一下把话问了出来。 李多渔愣了愣,他实在也没想到少年能看到关键所在,良久才出一字叹道:“魔啊。” 望着远方的天空,李多渔眼中神情一阵复杂变化,好似当年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一切皆隐藏在内心的深处,似破出牢笼的野兽将要血洗一切。 花渐飞狐疑不已,因魔求仙?还是求仙诛魔? 花渐飞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心中震惊的范多闻哼哼骂道:“不是你小子的事,就别问这么多,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 范多闻也听过些江湖传闻,跟江湖那位列十大魔头不同,据说真正的‘魔’能够影响人的心智,勾起人们内心深处的邪念与欲望,被依附者会逐渐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至于沉沦魔道的人恐怕早已不是本人了,他们行事变得毫无思想,只能算是一批在人间杀戮的恶魔。 江湖几百年的历史里,范多闻还没有听说过谁能够在入魔之后还安然无恙的,其结局无一逃不过正道的绞杀,最终落个惨死的下场。 还有一个问题,至于‘魔’从何处而来,这始终是个谜,知者甚少,可能三教高层机密里会有一些相关的线索。 李多渔也刻意带过话题,继而又道:”以前家里养了只懒猫,我就亲自捉来老鼠丢在它面前,可那懒猫动都不动,只是软趴趴地躺在那里。然后我就去捕鱼给它吃,这猫也怪挑剔的,只吃鱼。 后来,家中变故,人都顾不上了,更别说是一只猫,所以就弄丢了,现在,那只懒猫估记已经能自力更生了吧,也学会捕耗子了吧。 花渐飞没由来一句“说不定已经饿死了呢”。 李多渔笑道:“我都没饿死,那猫估计也没有吧。” 那猫别看它懒,其实精明着呢。嗯放心吧,你迟早也会有的。李多渔和煦一笑。 天下无不散宴席。 李多渔看透了少年的目光,明显是花渐飞吃上瘾了,李多渔也不小气,直接丢出一本泛黄的食谱手札,说道:“这是我多年的制鱼心得,碰上你也算有缘,这东西就交给你了。” 如获至宝。花渐飞没有客套推辞,食谱到手后直接翻开那本手札,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内详是以鱼分门别类的,大黄鱼,墨斗鱼,胖头鱼,金枪鱼,逗猫鱼,软骨鱼,鬼头鱼,虾虎鱼,大狗鱼,小狗鱼,娃娃鱼,花鲫鱼,面条鱼,翻车鱼,石头鱼,神仙鱼......十二篇章内,一切鱼类应有尽有。 之后每种鱼之后都有好几道工序,配合的食材种类以及处理手法,刀工样式,去腥,抹醋,添香料,什么清蒸水煮红烧油炸炭烤腌制风干还有其它作法,各门各类,五花八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如鲙。 花渐飞奉若至宝,李多渔给的这本烹鱼食谱简直是绝世武功秘籍。 曲终人散,就此离别。 刚享用完盛世大飨的花渐飞心有不舍,却知道李多渔这种高手人才只能隐于世间,强留不得,于是勉强笑道:“天涯路远,咱们江湖路上再见,不送。” 果真是捉住了一个人的胃,就等于抓住了这个人心,花渐飞现在的心就在李多渔的身上,以及他手上的烤鱼,一切只限于吃的方面。 言罢抱拳相别,李多渔窜进了林子,花渐飞范老头李天常三人则是沿着河流继续前进。 几人就此一别,待事了之后,一个南下寻仙,一个西行观剑。 就如同别人所说,这茫茫人海的,以后都不会遇见了罢。 花渐飞瞥了一眼紧跟其后又如同木头桩子一般的李天常,他很奇怪,这闷葫芦的跟同路这么久?该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 第十二章:酒疯子 范老头停下了身形。 花渐飞看看周围,“老头,你接下来该不会要告诉我,咱们又碰巧遇上了敌袭?” 林间风动,隐约有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没有理会花渐飞的牢骚,范多闻眼睛眯了眯,喊话道:“臭小子,你先走,一会儿在前边等我。” 话音刚落,那错落林间几道身影同时闪掠而过,范多闻感受了一下,那里边有股强大的天境气息存在,花小子在一旁也容不得他掉易轻心。 花渐飞听闻,早就跑得老远,虽然境界实力没个水平,但脚下功夫还是很有水准的。逃命的功夫他学得比谁都快,老早他就明白,境界这种东西玄乎得很,天下之大,江湖之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实,花老爹一直不许他碰修炼的事,他平常也接触不到,但体魄与身法这类的技能除外。 花渐飞也知道与其死心眼磕在境界提升上,还不如直接把跑路的功夫先拉满,当然是保命要紧。 花渐飞并不知道,一路上遇到的杀手刺客其实都是来杀他的,他只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最关键的是纵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来杀他。 一排黑衣杀手整整齐齐的站在前面,就像一根根牢固的钉子。 范老头转过苍老的面孔看着李天常,漫道:“刚好,算是把救你的利息讨回来。” 李天常站着没动,算是默认留下来帮忙。 虽然他的伤势未愈,但是对付同样身为杀手的不入流货色,他的手段或许更在行,毕竟他所精通的暗杀之道就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 眼前这一伙杀手,跟前几天追杀花渐飞的显然是同一伙人,范多闻大抵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但他并不清楚,这伙人所属是哪派势力的。 范多闻拎着酒葫芦,先喝了一口酒解渴,才道:“臭虫子又跑出来搞事了?还要死追着不放?” 浑然没被人发觉。茂密的树枝上正站着一个身着蓝短袍的中年人,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就在上边了。 纵身一个落地,来者语气不善:“范多闻,我今天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游玩的。” “所以请你让一让?”蓝短袍的中年人神情冷傲,反笑问道。 “哦?那巧了,我原本只打算出来游玩的,但现在,我突然有点想杀人了。”酒兴刚上头的范老头笑了笑。 “老头,你要是不管这件事,那该有多好啊,我办完事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多轻松啊。现在你横插一脚,可能还得打打杀杀,我也说不定弄得一身是伤。” “所以,你出个价?”蓝短袍中年人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刀刃,释放出一些所谓的‘好意’。 范多闻把酒葫芦往旁边随手一掷,左手按住剑匣。 咔嚓一响,箱子开启一道口子。 紧接着,一道深红色的光暴窜而出,瞬间向上飞得老高,声势惊人的红色剑芒在天空徘徊几圈,然后又缓缓落将下来。 范老头伸出枯树般的手,轻轻将剑握住。 名剑,赤锋! 范老头:“废话少说吧,这件事得先问过我手上的剑它答不答应。” 剑一入手,范多闻借着冲劲一剑刺向蓝短袍中年。 那抹红光收掠眼内,中年人心中惊异。 “天境下阶的巅峰?” 那多出来的那点点实力又是怎么回事? 需知到了天境这个层次,不说天境上中下三阶的实力差别如若天堑,就连下阶与下阶巅峰的区别,虽然看似只差了一丝半毫,其难度却也如大江横亘,并不是一道摆设。 心惊归心惊,蓝短袍手头上的硬气本事没有藏着掖着全都拿了出来,全力使出来,也要拼一拼。 蓝短袍中年气息一展,如同狂风乍起,震飞四周纷纷落叶。 他也是天境下阶! 怪不得蓝袍之前如此嚣张,虽然现在差距已经缩得很小了,但优势仍然在他这一边。 宽刀一转,转到了胸前。 蓝短袍中年手上的宽刀顺势挡住了袭来的红色剑光。 刀与剑,停在了那里,两人那刻僵了一息功夫。 那息时间内,两人都想用内劲震开对方,他们都试了几次,发现对方与自己境界一样,灵力程度竟也是一个层次,各自皆不占优势。 蓝短袍将手腕一转,宽刀扭开赤锋剑刃的同时,瞬间一记挥刀,刀芒似月弧划向范多闻的胸膛。 月斩,清冷凛冽。 范老头呵呵一笑,“看来你反应也不慢啊,你既然也走凛冽快招这一路数,那也不能怪我用这剑招压你了。” 范多闻趁势一动,红色闪电般奇异,剑锋擦过刀刃,赤锋带着几缕剑气刺出,再次刺向蓝短袍的面门。 蓝短袍瞳孔紧缩,红色剑芒在他眼内越来越亮,他急急把脑袋一歪,险险的避开了掠过来的赤锋。 耳畔几根头发飘落下来。 出手的剑法如此凌利,赤锋的剑光如此鲜红。 蓝袍望着眼前这个干瘦老头,‘好险!’蓝短袍心中暗道。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跟消息中的完全不一样,传闻中这老头不是走御剑那套路数吗?他怎么会如此凌利而又恐怖的剑招? 还没等蓝袍站稳,赤锋剑的那一抹凛冽红光就猛然回头,再次刺向他的胸口。 范多闻那踉踉跄跄的脚步就像个喝醉酒的疯子,手里的凛冽剑法却一点也不糊弄。 或许在外行人看来,这就是高手大家风范,高手的名招岂非普通人可以看懂的?招招式式只能让人琢摸不清,但是招式威力之强,出招之险,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 也对,要是这么厉害的招式都被大众看懂了,那还算什么高手,如此倒不如让观众也去习武,说不定也能出好些高手来。 另一边的杀手恐怕就没有这般闲情逸致看戏了,李天常甚至刀都没出,就折杀了他们几个同伴。 李天常如鬼魅般的身影,来回在众人之间穿梭,一众杀手看得眼花缭乱。 论实力他虽然只是地境上阶,但论起身法,恐怕纵是连一般的天境下阶高手也比不上他,毕竟教他的人是七杀的风字令。 那个恐怖的魔鬼,那个冷血的女人。 而他这鬼魅难测的身法甚至可以说是从地狱里归来学成的,跟风字令学习修炼其实无异于身处地狱! 李天常停了下来,伸出手指轻轻夹住了某个心里即使慌得一批却仍不忘斩向他脖子的杀手的刀刃。 那杀手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他瞪眼看向眼前那冷血之人,连同手上的刀都有点拿不稳,他太害怕了。 杀手用力地抽了抽刀柄,惊然发觉手里的刀竟纹丝不动! 杀人的勾当是最挣钱的,同时也是最要命的,早知道他就不干这一行了! 一伙杀手已经察觉出情况不妙,再这样跟李天常耗下去,他们这一伙全都得完蛋,现在劣势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一起上!’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杀手呵了一声,同时那几个杀手也抽刀砍向李天常周身几大要处。 李天常脸色依旧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酷至极,这是常年执行刺杀任务而养成的风格心态。 一个转身,李天常带着锋利的刀刃避向杀手身后。 那手里的刀刃割开了那个死抓刀柄不入的杀手的喉咙,溅射而起的鲜血,喷在面前同伴的惊谔脸上。 果真是杀手菜鸟,还没出几个任务就把性命交待在这里了。 虽然如此,李天常也不会动丝毫的恻隐之心,身为刺客的他明白,他杀他们跟他们要杀他都是一个样的,杀人从不分彼此,只分成王败寇,只分生死别离。 另一边,第二道红色剑光再次袭来,蓝袍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贴胸口擦过的剑气让他心口都为之发凉。 一剑未果,再来几剑,范多闻一剑快过一剑,脚步也越来越凌乱。 蓝袍有种错觉,醉醺醺的范多闻驭剑的模样,整个人就好像是被赤锋剑带起来了一样。 不是范多闻在御剑,而是剑在御他! 江湖传闻,三大剑境之一的‘真我剑境’,人有剑心,剑有灵性。剑与人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而且剑心并不是说能修能炼的,机缘与悟性都缺一不可。 蓝短袍脸色越发凝重,他知道范多闻的剑法剑心已经大成了! 原来优势根本不在他这一边,如果范多闻还只是天境下阶而没有到达下阶巅峰,他或许还有一丝胜算,现在… 范多闻那凛冽剑势突然一变,霸道剑势连劈三下,最后一剑当空劈下,猝不及防的蓝短袍只能硬着头皮举起宽刀格挡。 现在,他只有被挨打的份,能不能活可能还得看范多闻的心情。 奈何,奈何,最后一剑沉重下劈,他那口宽刀难承霸道剑劲。 登时,一刀两断。 蓝短袍单膝一跪,直接跪碎了青石地板,地板如蛛网开裂。 范多闻站定身形,不再去看蓝短袍的凄惨模样。 “早年我有种病,叫作疯病,刚才那一路剑术,是机缘之下的疯剑,不打正常人,只打装模作样的疯狗,江湖又称我酒疯子。” 红色血柱从额头漫出流向蓝短袍的嘴角,临死前他只是呵呵笑道:“那又怎样,上官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 ‘天都紫京的上官家?’范多闻的老手略微一顿,他收起凝重的神情,只是弯腰去捡丢在地上的酒葫芦。 随后傲然一声:“收剑。” 手掌一翻,赤锋化作一道鲜红的剑光带着惊人气势,却乖乖的窜入了箱子里。 剑已收,酒再倒,范多闻的高手之风范意犹未尽。 李天常也解决掉了那一票子的黑衣杀手,他抹掉脖子上的红血后,冷冷淡淡地环视一周七倒八歪的尸体,确认没有留下活口。 范多闻看了看这边的情况,啧啧嘴巴道:“挺行的啊。” 李天常跟块木头似的,没有回应。 范多闻纵是老脸够厚,现在也是有点尴尬,只好发话道:“就在这里分别吧,之后的路不用你帮忙了。” 李天常冷冷淡淡的微点一下头,随后抽出身后那把战斗中没出鞘过的‘吹毛刀’,细细地擦拭了一遍。 李天常的吹毛刀从来只出一次,就算刺杀比自己实力境界强的敌人时,他也只会出一刀,不管成败,之后都会离开,绝不回头。 他不论成败的杀道风格:出手,一击必杀;身退,一往无前。 杀完人之后,号称酒疯子的范多闻给自己多来了几口烈酒。 兴致还不错,转身又哼起了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 ****** 第十三章:日光湖妖灵 花渐飞一个人正坐在湖畔石碑上,对着死寂般的湖面发呆,湖面没有一点波纹,湖面没有一条活鱼,这破湖真什么都没有啊。 屁股下,那块石碑刻着苍虬有力的三个古体字‘日光湖’。 花渐飞踢踏了一下水面,溅射起的水珠飞得老远,又陷入一阵胡思乱想之中。 我到底是谁?花老爹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这趟往西川悬剑林,说是去游历江湖,难道还有其它原因?身后那几波杀手已经出现好几次了,踏马的,自己连什么情况都没了解清楚,就得一路逃命,以后还有游历江湖的机会?还有之前那紫衣女子好像是认识我的,那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花渐飞又掂了掂手上那花老爹给的令牌,叹气道:这令牌到底有什么用? 洗脚的功夫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花渐飞念叨范老头怎么能这么慢?难不成拉屎去了? 突然之间,水面上多出来一段婀娜身姿,回过神的花渐飞极目望去,看到一个明艳脱俗的年轻女子!漫步于水面,正向他缓步走来。 女子脚步轻盈,脚下荡起一圈圈涟漪。 碧蓝的水裙如风披拂,浑身肌肤白皙似雪,及腰长发,云髻上别着一些如宝石般湛蓝的精致装饰物,细眉之下是一双桃花眼眸,再配上那张胭脂红唇,整个女子散发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更让花渐飞出奇的是,那个女子就这样兀自从湖心朝他走了过来,一摆碧蓝色水裙在水面上拖动,泛起来一阵阵涟漪,却不曾见那裙子有些许湿润。 花渐飞对自己的眼神无比自信,这个女子是从湖中央就这么直接冒出来的。 那名女子从水中走了出来,优雅的向着岸边的正襟危坐的花渐飞走去。 花渐飞仍旧就望着湖面,仿佛没看到眼前妩媚的女子。 女子笑了笑,眼前这个雪发如瀑的俊气少年坐得也太沉稳了吧,即便如此,有些‘机缘’她必须要去试一下。 见花渐飞没理会她,女子也没生气,只是脾气很好的抛出一个话题,“小弟弟,我来问你个问题啊。” 花渐飞内心一阵唠骚,江湖无情,我可不会轻易受骗。 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的花渐飞,强装镇定道:“你问。” 于是那个碧蓝水裙的女子半弯下细腰,用纤细雪白的手支撑着膝盖,脉脉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花渐飞,轻声问道:“实话说,姐姐长得好不好看?” 湖面的水,波光粼粼,周围的树,郁郁青青,眼前正是一片大好风光。 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没见过这么‘厚颜’几近于无耻的女子,花渐飞见招拆招,略微惊艳道:“好看…” 一顿天花乱坠之后,又胡吹海扯的夸了一阵。 女子雪白纤指轻轻抿住朱唇,微微一笑,“弟弟嘴巴真甜呢!” 花渐飞客气的摆摆手,正道:“嗯,实话实说罢了,姐姐不用谦虚。” 其实只是一眼便看出花渐飞体质非凡的那个碧蓝水裙女子,心思微动,她略施妩媚道:“哦,那你要不要做姐姐的修行伴侣?” 花渐飞客气道:“做什么修行伴侣,我一个人在江湖四处游走,看山便有山,看水就有水,看美女嘛,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会有美女,逍遥自在的,岂不是很好?要不然姐姐跟我去走江湖?只要我在,就肯定不会让姐姐饿着累着。” 水裙女子又道:“别拒绝得那么早,姐姐又不是坏人。” “我当然知道姐姐不是坏人,那里有坏人能长得那么好看的?”花渐飞见缝插针,说话功夫可谓是滴水不漏。 那个碧蓝水裙女子抿嘴一笑,用略带诱惑的妩媚声音,询问道:“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下?姐姐可以先给你奖励哟~” 妩媚的声音在花渐飞耳畔绕过,声线里酥中带媚。花渐飞嘴上笑呵呵,心里麻卖皮。 随后,坐在花渐飞旁边的那名妩媚女子,有意无意地跷起一条白雪似的美腿,蓝的裙,白的腿,两者叠加杀力最是历害,直晃得花渐飞一阵头大。 那名妩媚女子又往花渐飞旁边靠了靠,四周一片荒芜,明明没有人迹,却仍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轻弱音量,试问道,“心不心动?” 花渐飞犹豫了,至少看起来很正经。 溯古曾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之事实,也有鲁男子闭门不纳的铁证,可佛家还有一句话粗理不粗的名言:酒色众中过,佛祖心中留。 众生果然是复杂的生灵,喜欢把一样东西确立起来,然后再使劲推倒,推来推去,直至没人能够有立锥之地才肯罢休,花渐飞如今就陷入了这历史性的二难问题中。 远远的山坡之上,隐约一道声来:‘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曹操)’然后便戛然而止。 羸弱的范多闻亦是心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来近花渐飞身旁强咳两下,仿佛只是对着空气说话般:“我是不是打扰某人的高雅兴致了?” 花渐飞至此,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范老头,一喜道:“范老头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狗屁,几个小喽啰能奈我何?”范多闻差点被刺激得把酒喷出来。 花渐飞话锋一转,又笑着说道:“范老头,刚才这位姑娘说,想找一位修行伴侣,我嘛,有点自知之明的,没个境界,高攀不起。所以嘛,就想到了老头你这位大高手。想让你帮帮人家,可就是不知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凑合一下,跟老头你一起修行,肯定事半功倍,所以我坐在石头上犹豫了良久,欲言又止。所幸,老头你及时赶回来了。真好,哈哈,真好,哈哈。” 范老头暗骂一句:臭小子,又拿老夫我来当挡箭牌,早知道我就不替你解决这麻烦事子,让你成一番美事,事后你才会知道有后头有着苦头吃。 那名妩媚女子回头看了一眼有意释放出天境气势的老头,心中着磨,为了一个体质特异的少年,而跟一位天境的高手相抗衡,两者相斗胜负仍在未定之天,自己舍不得吃亏,犹犹豫豫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碧蓝水裙女子愤愤走回湖面,不忘向花渐飞轻呵一声,“小弟弟算你狠,不跟姐姐修行,吃亏的可还是你哦,可惜了你那副上好的皮囊。” 花渐飞也不在意,坐在石头上笑呵呵道:“姐姐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坐会儿?” “不了,跟你这木头,没啥好谈的。” “那姐姐慢走啊。”花渐飞笑脸回应,一边笑,还一边挥手作道别状。 女子如锦鲤滑入水中,一沉不见,湖面泛起鳞鳞的细浪,渐渐远去。 范老头冷哼一声,“还真跟人家客套上了?要是被那老妖婆捉走,那可就有得你好受了。” 妖兽与修行者两者大限之期之大,天差地别,就连妖兽之间,不同血脉,寿命长短也不尽相同,而且蛇类、龟类、鹤类、鹿类....之类寿命甚至可达上千年。这一个两三百年的蛇类妖兽,真的不老。 只是花渐飞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她是妖类?” “因为她没有刻意隐藏,如果她刻意隐藏气息,那我也看不出她的境界高低。” 妖兽的实力界定跟人类修行者的‘四境十二阶’不太一样,天地灵气归处不尽相同,形成的源力也不同,普通修行者能修炼成灵力,佛家则成佛力,道教修行较高的道士能把灵气炼化成真气,真气凝形真力,充斥气窍引渡筋脉,然后还成金丹结出元婴,神魂分出窍,尔后臻入大乘。 而妖兽则能把天地间的灵气炼成专属的妖力,其过程与人类修行都全然不同。妖兽修炼更加杂乱无章,因其妖兽以其得天独厚的血脉体质,故而修炼更加容易契合自然,所以天元大陆中级妖兽灵兽的数量远超同一层次的修行者数量。 但是,妖兽修行越往上阻碍越大,野性的兽躯不再适合更高层次的修炼,也更难以接近天地大道,妖兽要切合大道,达到更高层次的境界唯有‘化形’一途,可‘化形’一事历来是妖兽的命劫死劫,很多妖兽都难以平安渡过天劫,要么就是妖力被打得尽散,重头修炼,要么就是被天雷打得魂形消散,正因如此,许多强大妖兽甚至都不敢尝试渡天劫,宁愿守着兽躯衰弱下去,也不愿被天雷劈得九死一生,于是高阶级的妖兽灵兽远少于人类修行者。 渊源长久的道门一脉仍旧以人类修行者的视角把妖兽灵兽划分出相应等级,人类有‘四境十二阶’,而妖兽则有‘两境十阶’。 十阶;一二阶妖兽能与黄境修行者抗衡,三四阶妖兽能与玄境上中下三阶的修行者匹敌,以此类推,妖兽五六阶对等修行者地境上中下阶,七八阶对等天境三阶,至于妖兽的九阶十阶,那简直就是普通人与寻常修行者难以想象的传说了。 另外,妖兽的两境与十阶两者之间的联系没多大,‘两境’只是妖兽‘化形前’与‘化形后’的笼统区分,实际上,有些妖兽哪怕修炼至强大的七八阶,也不敢于渡劫化形。而有的妖兽虽然只处于六阶,却已经有足够的‘妖灵气数’去尝试强渡天劫了。 除去特殊情况,整体来说,妖兽的守形、化形两境,以一二三四五六阶为守形境,以七八九阶为化形境。” 而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关系情势如今愈演愈烈,两者相互抗衡就犹如水火之不容。 十大魔头之首的天奎,据传说就是妖族身,天奎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专杀人类高手,其手上所沾的人类修行者性命,不计其数。 花渐飞:“那这些被天奎杀死的高手?水平得有多高啊?” “死在天奎手上的人境界没有一个低于天境的。至于有多高,天知道啊,反正死在天奎手上的高手,若把人头垒起来估计得把城门堵死!” 天境的修行者放在俗世里已经是接近顶尖的存在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天境高手跟他们遥远至天边,就连桐山城,翻山遍野也不过桐山派能出一个天境修行者镇镇场面。 至于花渐飞他家的天江城,那个被人们遗忘的山旮旯就更不必说了。 那魔头的境界实力得强悍到什么地步,才能弄出这样的阵势? 花渐飞惊疑之后,眼里充满了兴奋:“这么多!那这次赤柳城的高手多不多?” 范老头还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样,摇晃着酒葫芦,漫道:“高手本来就不多,但听说这回细柳城出现的天境高手很多,这远超我的意料。” “这一次恐怕是南宫老爷子最后一回出剑了,不少人是奔着宝剑去的,但更多人则是因为南宫老爷子才去的。” “我这次出来是要办大事的,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啊,把脸蒙得紧紧的,要是出了问题呐,我可没有闲功夫去救你。” 花渐飞看看喝酒后吊儿郎当的范多闻,喃喃道:“你能有什么大事?” 不过初入江湖的花渐飞还是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可结果是第二天到了细柳城,花渐飞仍是照旧,上街时那大摇大摆的样子较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十四章:热闹的细柳城 细柳城这些天异常热闹,不断有江湖客涌入城里,有人听说这次的西川悬剑林出剑的品质非常之高,还有人听说这恐怕是西川南宫老爷子最后的一次出剑。 平聿酒楼上,独眼老头用一只眼紧盯着城门口进出的熙熙攘攘的人流,手上那只八仙过海图纹的茶杯摩挲了良久,缓缓说道。 “你我又不是不清楚张家这几年暗中动手脚,早就对城守府起城权心思了,这次张家大宴江湖客,其实是笼络帮手之举,不过呢,能不能找到帮手,找到了是个什么样水平,也都不好说,毕竟这些江湖客尽是鱼龙混杂,而我如今最担心的事是南宫先生西川悬剑林一事,都说这一次是南宫先生最后一次出大成之剑,我估计这次之后的城内局势难测啊。 凭栏而望的一个年轻书生两手抓着栏杆,俯望风景道:“桐山派掌门已经赶过来了。” 独眼老头顿了顿:“宋盛礼?这小子不是方圆几百里号称最难以请动的人物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来了?” “估计是南宫老爷子最后一次出剑,也想来看看吧。” 然后年轻书生又感慨道:“这次情况应该能稳定一些吧。” 独眼老头捏了捏茶杯,漫道:“可能吧。” 随后独眼老头眼光瞥到城头,心头一凛,手中的茶水差点摔下。 遥遥城头的高墙之上,一名剑客静静站立,眼光冷冷注视着城下之人,仿佛满城的人都是死人,那一袭红衣随风飘动,剑客手中的柄长剑竟如鲜血般猩红! 那把剑像是用鲜血染出来的,那把剑稳占百器榜前列,那把剑的名号叫:鬼魅愁! 独眼老头惊道:“杀道的传人来了!” 书生也看到那名红衣剑客,他把手收了回来,道:“这次情况不会太平静了,用不用我请动儒门的人来?” 独眼老头摇摇头,“远水救不了近火,而且就算鬼魅愁出手,也不见得南宫老爷子会败。” “虽说鬼魅愁正邪难辨,但是他的师傅杀道当年毕竟是死在南宫老爷子手上的,这个死结是解不了的,他来赤柳城找南宫老爷子就必然会出手。而且最近这些天里,赤柳城暗流涌动,本来已经是多事之秋了,现在又来了鬼魅愁这个大变数,看来城主府得步步小心了。” 花渐飞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街道两边是琳琅满目的货摊,嘹亮且富有韵调的叫卖声在杂闹的人群里仍是清晰。 范多闻拎着酒葫芦跟在花渐飞后边,一副百无聊的模样,要不是花渐飞要来看看大街热闹,他才不想走这里。 纵是他这个天境的高手钻在人堆里,一丁点的高手存在感都没有,还要跟些凡人挤来挤去的,身段都掉价,哪里像是以前走江湖,走到哪都有门派视他为座上宾,许多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江湖就是如此,一浪叠一浪,一山压一山,人跟人,没完的了。 东靠靠西凑凑的花渐飞回过头确认一下范老头还在,又扭过头去看各种新奇玩意,兴致勃勃道,“细柳城果真繁华!单单这条街的热闹程度就抵十个天江城。” 范多闻啜了口酒,悠悠道:“那你还没见过中州天都紫京的繁华,那是十个细柳城加起来都比不了的存在。” 花渐飞一脸的向往之色。 范多闻又补道:“像你这么弱小,恐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苍州了吧。” 花渐飞脸色又变得沮丧起来,“可花老爹不让我习武啊,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脾气差的范多闻正想骂几声没出息。 “哎?老头,那人站这么高要干嘛?”花渐飞伸手指了指城墙之上的那袭红衣。 范老头仰起头望向城头,随手一口酒倒入口中,不知道是城头太远看得不清切,他眯了眯眼睛。 花渐飞又嘀嘀咕咕道:“登高望远,这是在找人吗?还是准备要跳城?” “他应该是在跟别人宣告,‘你们都看到我了吧。’” “这么嚣张?那红衣是不是高手?” “还有他手里拿的那东西是啥家伙?”花渐飞极目望去,仔细扫视着红衣手上的红色武器。 那是一根像是被炉子烧红的长木炭,形状怪异,长如剑。, 范多闻:“鬼魅愁,百器榜上已入前十之列。” …… 随着近些天江湖客的不断涌入城中,细柳城热闹非常,不单单是江湖修行者多了起来,甚至连寻常人也来凑热闹了,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境界水准差次不齐的江湖客在城里头耍卖杂艺讨生活的。 花渐飞往前边走去,看见中央一座规模不小的宏伟高台。 高台上一个大鼓,上面写着一个‘战’字。 细柳城比武台。 每座城池都设置了比武台,应合江湖修行者个人恩怨,当然也不乏比试切磋的,这也符命了天元大陆勇猛好斗的风格。 久经岁月,平整的比武台青石板已经坑坑挖挖,甚至还有一些石板,显然细柳城日常比武很是盛行。 然而现在比武台上并没有修行者进行比试,现在最热闹的地方在台下。 ‘呯呯呯’又是吸引人群的呦喝声。 “准备杂艺大表演咧,欢迎大家小家踊跃参与咧,这里的活动男女老少咸宜,有事的没事的,都可以过来看哎!” 一个矮瘦的杂耍艺人把逻锣敲得震天响,来回呦喝着。 人山人海,围个水泄不通,喜欢凑热闹的花渐飞好不容易好才挤到前头。 场子中间耍杂艺的有三个人,一个壮实大汉,一个矮瘦子,还有一个感觉正在游手好闲的满脸胡渣的痞子。整个活动场地的后面有一辆拉东西用的马车,上面有一口黑用布遮住的笼子,一看就是凶禽猛兽之类。 地上又摆着火圈,大石板,连大锤飞刀长剑之类的家伙都整上来了,花渐飞觉得还是很有看头的。 矮瘦子指了指那个大锤,“看到那个大锤没有,这个大锤有八百多斤重。” 一身横练肌肉的壮实大汉靠近锤子,在提起锤子的时候,整只手臂的肌肉在使劲瞬间都炸了起来,上面的纵横交错的血管清晰可见。 矮瘦子又说道:“接下来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 矮瘦子方说罢,那抡锤壮汉把锤子往地上一掷,咔嗒,坚硬的石板地瞬间如蛛网碎裂。 这一幕引起围观群众一连连惊呼,看来锤子的份量确实不轻。 范老头只是笑笑,大抵上都是些没有修行也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这可糊弄不了他,凡是黄境水准的入门级修行者都能提起那把锤子。 范多闻催促道:“没啥好看的,赶紧走吧。” “别啊,这么多玩意呢!我也想看看那飞刀绝技有没有陆星寒甩得溜,陆星寒也玩小刀,一手小刀耍得诡异非常,他那小刀是稀罕物呐,平常都不舍得给我摸一下。花老爹常常说他炼的是小道,炼得再好也没用。”花渐飞渐渐把话题扯远了。 范老头看着走人的话题是扯不回来了,就喝喝闷酒,以慰烦心。 场上的矮瘦子脸皮嘻笑道:“接下来的活动很刺激,有没有哪位观众愿意上来一试啊?” 他热情招徕,伸手去拉最近的几个观众,顿时那几个群众便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还有直接跑没影的,把花渐飞看得一阵惊奇。 花渐飞蠢蠢欲试,不自觉便伸出了自己的手。 身后的范老头一口老酒差点没喷他脸上,“小子,你又要玩啥子花呢?看看就得了!” ‘走江湖这么多回了,哪次不是点到为止,知道观众不好糊弄,都故意扯两下,如今倒遇上个不怕死的。想试试?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场子上的矮瘦子强忍下抽搐的脸皮,内心却一阵嘀咕。 老练的他脸皮也够厚,假装没看见,直接把花渐飞晾了个尴尬。 然后又咳声道:“大伙刚才也看见了,那大锤有八百多斤,掉在地上都能砸出个坑来,出来就是想挣点伤药钱,当然钱嘛多多益善,万一失手了对同伴也能有个安置吧。” 说着说着便拿起响锣绕了几圈,要收钱。 总之从来没听说过看个热闹还要收钱的,除了一两个手头绰阔的富人,以及一两个热切看热闹而脑子少了根筋的人之外,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掏钱的。 花渐飞显然就是前者这类人,他也丢了两个铜板,铜板砸在锣盘上,又发出异常响亮的嗡嗡声,仿佛他很有钱。 其实要不是这次出门没钱了,他会给更多。 倒是范多闻长叹一口气,花渐飞这样的牛犊子以后走江湖估计得被人坑死,这人也太容易着道了,黑心的江湖专骗小孩。 范老头倒是想直接把花渐飞拽走,又不想坏了花渐飞的兴致。 矮瘦子指了指笼子,引导着话题道:“大伙想不想看看笼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群众的兴奋立马被调动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想!” “这家伙的出场费可不低呐!”矮瘦子又卖起了关子,他捏着手指头,表示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花渐飞特别上道的丢出去两个铜板,矮瘦子脸色立马谄媚。 “刚收过钱,屁事没表演,现在又来。”人群之中议论纷纷,有人继续围观,有人直接走人了。 收了第二波出场费之后,那仿佛没事可做的痞子艺人攥紧了盖在巨大的笼子上的幕布。 范老头盯那痞子,又疑声道:“高手也要出来卖杂艺?” 花渐飞问道:“你说这耍杂技的是个高手?”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算看出来的,是从气息之中感觉出来的。呼吸浅而快,是久病之人;呼吸深且绵长,专武修炼之人。至于普通人呢?就介于两者之间。比方桌上排一百文钱,取掉前者一枚,后者一枚。剩下的九十八枚,都算普通人。我见识广,不会弄错的,他就是那前排的第一个铜板,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就是气过清浅而急聚,农家里所说的病相,也怪不得王正功不让你修行。” 花渐飞问道:“不对啊,炼修不都能强身健体吗?” 范多闻灌了口酒,发出肺腑之言:“强个屁,修炼之人大都短命。” “身处江湖中的修炼者其实还没普通人过得好呢。” ******* 第十五章 粉色蛱蝶裙少女 围观的群众终于看到了幕布里的东西,那如马车般巨大的漆黑笼子之中,那如粗大的锁链的尽头,拴着一头….. “一只猴子!!?” 群众里有人的声音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花渐飞看到了一只可爱的小猴子,一身长长的金色毛发,可怜兮兮的神情。 猴子的脖子正被那粗大的锁链紧紧拴住,锁链又连接着笼子的铁框上。 本以为巨大笼子内藏的是什么凶禽猛兽,没成想竟是一只小猴子! 终于有人忍不住又奋起拳头骂道:“他娘的,耍老子是吧?我要退钱!” 矮瘦子脸上仍旧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大伙别急啊,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立马抬手扬起长鞭,把那只猴子从巨笼里赶了出来,可怜兮兮的猴子抱着脑袋一阵躲避,却仍逃不出如雷霆般辟下的长鞭,顿时一阵皮开肉绽。 在如风雨般落下的鞭子威胁下,猴子最终还是把搬起那块跟自己不成正比的巨大石板,搁在了自己肚子上。 惊呼声不断,围观的群众也是显得异常兴奋,对于畜生的生死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追求着世间一切的新鲜与刺激,自古人类都是最强大的,人类才是自然的统治者! 范老头啜了口洒,漫道:“火灵猴,三阶的妖兽。”对于这些,他才没有兴趣去管。 花渐飞:“三阶的妖兽?那是不是很强?” “三阶的妖兽实力几近于人类修行者的玄境中阶水准。” 小地方出来的花渐飞几乎没见过妖兽,天江城山林之中的野兽估计都是傻的,纵是老虎大熊等估计玩命也打不过这些入门级别的黄境修行者,反正花渐飞也算是见识过的,毕竟花家后边的元花山就住着一老一小两个普普通通的光头,上山去住了好多年,也没听说被老虎大熊吃掉。 那老和尚还常说山里的野兽都被佛法渡化了,不伤人。鬼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里有一只三阶抵玄境实力的猴子,花渐飞怎能不兴奋? 壮实大汉两手攥紧锤子高高举起,结实的肌肉一下子大了起来。 有一部分胆子小的围观群众早已经把眼睛紧紧捂了起来,也不知道哪家女伴刺耳的尖叫起来,仿佛锤子砸的是她。 花渐飞也望向范老头:“那火猴子该不会有事吧?” “呵呵,小子啊,你还年轻啊,不过你的未来我很是堪忧啊!” “像你这样慈悲柔弱性格的人,怎么可能是……” 范多闻沉默之后,喝了一口烧酒,酒如烈火般一路窜进他的胃里,快要烧着他的心。 新买的细柳城佳酿,赤柳水,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石板下的火灵猴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起来,连连怪叫,可能随着大锤落下,它的肚子就会像熟透的西瓜掉在地上那般打开,然后它那被人奴役的既可怜又悲惨生命就要到头。 范老头发声道:“小子,退回来一点。” 那痞子目光正注视着他俩,而他也迎着目光望上去,那人刚才动杀气了。 ‘嘭!’地面略微震颤了那么一下下,锤子接触到石板的瞬间,石板便碎成了粉末! 还没等那烟尘消去,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窜了进来,瞬间扑向花渐飞! 凶狠狠的怒脸正挤向花渐飞,还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叫声。 猴子一反之前可怜兮兮的常态,疯狂地冲着花渐飞呲着牙,红脸露出森森尖牙,那口锋利的獠牙几乎想要把花渐飞咬死,要不是脖子上拴着锁链,要不是花渐飞刚才退了几步,那疯狂模样估计早就咬断花渐飞的脖子了。 那矮瘦子立马窜上来拉往火灵猴,嘻嘻笑道:“哈哈,这是余兴节目,看吧人跟猴子都没事。” 虚惊一场的观众这才缓过神来。 范多闻冷哼:“一只三阶的火灵猴就想杀我们,在想屁吃呢?” “我家猴子精神不太正常,今天的表演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在一片骂娘声中散去。 “这就结束了?我还没看够呢!”花渐飞有些沮丧。 范多闻的语气跟老酒一样烈,没好气道:“反正热闹也看完了,赶紧走吧。” 花渐飞才一转身,一道浅粉色的身影,踉踉跄跄撞入怀中。 哎。。 少女两手抱着脑袋,皱了皱精致的鼻子,“好痛哦。” 花渐飞一脚刹住,那撞得后仰的身形这才稳了下来,黑帽差点被长风掀起。 在后边的范老头按住花他的背,一丝气劲渡过去,检查了一翻,确认花渐飞一会儿不会突然暴毙,这才放下心来。 花渐飞仔细望向身前的倩影,那是一个穿着粉色蛱蝶裙的少女,垂落的过肩长的黑发现在有些凌乱。 此时那少女睁开了那双明如星辰的圆眸,她上下打量了一翻花渐飞。 兜帽下的那张英俊却略显苍白的帅脸,让她的眼眸更亮了一些,可那头如老人家花花的雪银色长发,又让她感到一些好奇。 不由一慌,该不会是自己撞得太用力了吧? “对不起。“ 粉色蛱蝶裙的少女露出如月牙弯弯的眸子,微微一笑。 花渐飞:“你这人走路怎么能走这么快?碰上一次,差点半条命丢掉。” “哈哈”少女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天真活泼又烂漫的笑容。 这人真奇怪啊,这人应该很有意思吧。 在花渐飞离去的时候,蛱蝶裙少女这才打定主意追了上来。 蛱蝶裙少女拦住了花渐飞。 “你好,我叫万舒,万一的万,舒心的舒。” 花渐飞在认真走路,没有搭理她。 叫万舒的少女并没有因此气馁,她看着花渐飞,晃动着双手,随着花渐飞前行而倒退着。 像是舞动的蛱蝶倩影仍旧拦在花渐飞面前,“我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 花渐飞这才漫道:“我看还是不必了,下次再见面,指不定我就被撞到天上去了呢?” 蛱蝶裙少女笑笑,吐了吐粉色舌头,随后小跑着离开了。 看到少女天真侧脸露出那抹略显狡诘的笑容,花渐飞有点莫名其妙以及不太妙的多重感觉。 “老头,现在该去哪?” “去城西的平聿客栈。” 待花渐飞范多闻两人走远之后,那辆卖杂艺的马车上,那个痞子卖艺人,把拴在猴脖子上的粗壮锁链一把捏碎,对着猴子说道:“找到人了,快去禀告组织。” 马车旁边躺着两具尸体,一具身材壮实,一具又矮又瘦。 ****** 第十六章:平聿 ****** 进入客栈, 虽然肚子已经饿了,但是饭菜还在准备当中,花渐飞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抓着筷子随意的敲打着桌上盘碗。 叮叮当当,像是他无奈的心,糟杂而乱。 他望向窗子外,街道上,人行人往,每个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忙忙碌碌的样子,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目标。 街道上几个儿童在嬉戏打闹,相互追逐,一个跑在前头的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来去如风。 她高高举着那只用纸折出来的蝴蝶,对着身后的几个伙伴喊道:“哈哈,你都追不上我!” 两条辫子伴随着那银铃般的笑声,一甩一甩的,好似脱缰的野马。 “小梅,你跑慢点啊,我跟不上你了。” 跟在小女孩身后的那个男孩叉着腰,喘着粗气大喊道。 男孩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体弱多病的药罐子,这谁花渐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自己从小就是药罐里泡大的,近来几年他的身体才略有好转,不过时常咳嗽出血也已经属于正常情况,花渐飞觉得自已肯定是要习武的,至少习武能逆转他体弱多病的情况,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病秧秧的。 花渐飞把习武放在心里,在他心里习武已然成了他的必经之路。 因为,他还有个目标,就是去见他爹娘。 他的爹娘在更远的江湖之中。 然而那个亲切的老人‘花老爹’却总是不肯让他习武,说什么不适合,说什么以后再学,于是就拖了几年之久,结果就是每每看到那陆狗蛋显摆他那柄飞之时,他简直看得两眼放光。 另一个兄弟,沉默寡言的花传奇,一股子冷气质,放在那里看都像是高手的样子,花渐飞虽然没见过他出手,但总能听到花老爹常常赞叹他的天赋。 哎呦! 不知那小女孩撞到了谁,整个人摔倒在地,手里的纸蝴蝶掉落在地上。 如粉藕般的白嫩手臂擦出了血,那小女孩支着另一只手臂,眼睛通红,硬是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小男孩终于跟了上来,体弱多病的他好似用劲了力气,才把女孩扶到一棵柳树下。 也不知道小男孩说了什么,之后那小女孩就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悦耳,如铃清响。 渐渐地,那道粉红蛱蝶裙的少女身影又慢慢浮现出来,想起今天临别的少女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 花渐飞有种错乱的恍惚之感,突然思绪如电般一闪。 走神的花渐飞突然大骂一声:“不好!” 花渐飞连忙丢掉筷子,胡乱在身上搜了一遍。 捏着小酒杯的范多闻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花老爹给我的那块令牌不见了!” 花渐飞一下子有些气急败坏,他已经知道是谁拿走的。 范多闻酒醉眯眼又松:“没事,令牌丢了就丢了,反正王正功那里还有,回去再要一块便是。” 花渐飞:“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范多闻语涩,正想开口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花渐飞便两手奋起,他站起来,气冲冲道:“不行,我得出去找到那鬼丫头!” 花渐飞点了份红烧鱼,端出来的时候,毫无惊喜。 没有李多渔那道烤鱼的视觉享受。 他又用筷子翻了下鱼,鱼立马翻了过来,才发现连鱼都烧焦了,他也只能翻翻李多渔给他的那本菜谱,将就着吃了。 客栈轶事: 、客栈事,剑气,找人,辞别,御剑击杀,战死 、混子a:只要我取得那把剑,估计我就能在。。州横着走了 、失令牌 、神策 比武台: 、大头戏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颇有些名号,而且都是天境之上的江湖好手。 花渐飞今天早起,要出去看看,平聿客栈不近处的那条街就非常热闹,晚上灯火通明,白天也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一大早就有很多商贩在幺喝叫卖,各种吃的玩的看的玩意都有,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热闹。 一道人影从花渐飞眼前飞过,重重的砸在了一个卖瓷玩的小摊上,瓷器支离破碎,那个负剑修行者浑身血迹,手还紧抓着身后的剑,他连剑都没拔出鞘就被人打飞了。 世人都知道修炼等级的界定,四境十二阶,三阶通往一层境界,每层境界还有门板在挡,而且境界越深,台阶也就越高,甚至会有”拦路虎”挡关,这也是为何天境高手的数量不多的原因。 即便如此,只有一个天境下阶的桐山派,也不见得是好惹的,在这几百里内仍能镇守桐山多年来的清静,就可见天境人物震慑之强大。 有些人天缘极好,修行能够一日千里;也有些人修行路上一路坎坷,阶阶境境都会遇到瓶颈,没有机遇,没有感悟,这些人终其一生也是无法摸到更高的境界;也有些人起步虽然晚,但是却能够后来居上。 也由此可见,境界飞升迅猛,却不一定能体现一个人的最终成,修行一事因素非常多,并非机缘、天赋所能决定,更不是修行速度快慢、境界高低这些俗人都懂的术语所能囊括的。 修行者对灵气灵力相互转换,通过自身的控制,并传导出去,一吐一纳都尽可能的与天地契合,与自然相息,然后到达异常玄妙的平衡状态,不断向更高的阶境攀爬,这就是修行者的修炼根本。 有些人天生五感敏锐,自然能够顺其自然地去修炼,呈现出事半功倍效果,一日千里,想要稳立天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有些人在修行一途上碌碌终生,结果却是收获甚微,甚至是一无所获,如此,修行资质差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武林中,时常有传一些高手如何越境杀人,如何以弱胜强。这些事虽然在众人的流传中,逐渐变得有些浮夸,可是武林中确实会出现如此情况。 若一个修行者在某一境界停留数年,那他的战斗经验当然会比初入更高境界的人要老练很多。还有一种情况则是修行者体内灵力异常精纯,所以灵力能够以少破多,于是便有了以弱胜强一说。 这类情况毕竟少有,境界这道天堑鸿沟毕究摆在那里的。 、没有李天常挥断袁非白一臂的事 第十七章:飘舞之蝶 花渐飞今天早起要出去看看热闹,平聿客栈不远处的那条街就非常热闹,晚上灯火通明,白天也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 一大早就有很多商贩在幺喝叫卖,各种吃的玩的看的玩意俱有,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转了好几圈,又转到了比武台附近,花渐飞疑惑之前热闹的卖艺人今天怎么不见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热闹,热闹的地方最不缺打打杀杀。 一道人影从花渐飞眼前飞过,重重的砸在了一个卖瓷玩的小摊上,瓷器支离破碎,那个负剑修行者浑身血迹,手还紧抓着身后的剑,他连剑都没拔出鞘就被人打飞了。 “哈哈,一个不入流的门派还敢跟我叫嚣。” 负剑修行者正前方一个身穿花纹细绣,黑白相间衣袍的阴测男子,目神桀骜的看着他。 “卑鄙小人。”负剑修行者吐了口血沫,骂道。 要不是面前这人下暗手,要不是自己没来得及拔剑,他怎会落到这种田地? “你算什么东西,告诉你,老子是玄水门的入门弟子,就算你师傅来,也不敢这样跟我讲话!”黑白衣袍男子回应道,丝毫不觉得先下手为强有什么错。 黑白袍男子当然有自己的骄傲道理。 自古强者为尊,先不说实力,单单是宗门也有一流二流和不入流的区别。 各州各城都有许多小宗门流派要依附于一流宗门才能勉强生存,地位较低的小宗小派每年都要上缴不菲的修行资源,可是仍旧有许多小宗门,盼望着傍上一流势力。 像那些小宗门生存本来就在江湖的夹缝当中,如果没用一点强硬的底蕴作底牌,说不定一夕之间被人毁掉宗门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一流的强大势力相互对恃着,形成一种相当奇妙的平衡,即使再大的深仇重恨各势力行事之前也得慎重的掂量掂量后果。 如十多年前,中州天都紫京的上官世家几乎血洗了一州,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并了数座城池的宗门流派,现在隐隐成为超一流的强大势力。 当然依附势力的小门派也有相当多的好处,就比如获得一些更高级的修行功法,还有一些天资聪颖的弟子可以获得进入一流势力内修行与任职,以及相关派系得到势力的扶持等等。 可是这种优厚待遇大多数是小宗门无法消受的,它们逐渐沦为被剥削压榨的一方,基础也实力变得越来越弱,这也就导致那些一流势力的弟子自命不凡的禀性,总觉得比那些废物高人一等。 负剑修行者听得胸中怒气翻腾。 他举手一摸,把身后的利剑抽出来,一剑刺向面前男子。 短兵相接,哐当一声。 黑白袍男子运起灵力将剑一扫,剑顶着剑,另外还有一道淡紫色的细微剑气劈向那普通宗门弟子的胸口。 宗门势力的功法也分高低,这优劣一下子就对比出来。 那修行者的长剑脱手而出,如一道利箭飞向正看热闹的人群里,惊得人群四散而逃。 混乱之中,再一次危险袭向花渐飞。 花渐飞一愣,他自己仿佛已经看出凭自己是躲不开那刺来的长剑的,因为灵力的缘故这剑来得实在太快,花渐飞就愣愣的站在原地。 狗屁!范多闻教的那些东西顶个屁用,不能用来闪躲,也硬抗不下这利剑。 好惨,早知道就拉着范老头出来了。 剑越来越近,花渐飞的眼瞳越来越大! 突然一道粉色的倩影一掠而出,左手扯住花渐飞胳膊一拽,右手凝出一层淡淡的粉色灵力往前一掌辟出。 那柄飞为的长剑刺到掌出竟如遇上磐石一般,剑身极度蜷曲,然后又弹飞出去。 好险! 花渐飞长叹一口气,看个热闹而已,却总是遇到这种情况,他的小命差点就要交待在这里, 自己,好像,离那江湖的顶流高手又远了一步。 实在没想到这要闯荡江湖小命这么不经花! 练功看来得抓紧了! 花渐飞又惊诧地看到了那道蛱蝶裙身影,少女飘逸的长发上打着一条蝴蝶式的粉色大发带,一张清秀的脸蛋,两侧的齐平短发只是略微没过耳畔。 是她!那个小贼! 花渐飞一把抓住万舒纤细的手,“之前的令牌肯定是你偷的!” 奈何那少女嘻嘻一笑,好似对这事供认不讳。 “哎,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花渐飞反手一抓,他加大力度紧紧按着万舒的手,道:“一码事归一码事,先把令牌还给我。” “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万舒试着扯开嗓子喊道,声音如铃,依旧那么悦耳动听,也不见她的脸上露出紧张神情。 花渐飞果真如她想的那般,立马放开的手。 万舒看着雪白头发的花渐飞,上下左右打量一翻,看着这人不光头发奇奇怪怪的,就连性子也很有意思,感觉好好玩! 像是伴侣之间的打情骂俏,众多围观的群众又把目光放向了场地中央,那里的战斗还没结束。 那个负剑修行者捂着胸口,他极力忍住将嘴里的血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以为对面之人只是偷袭之小人,却没想到对方实力竟也如此强大。仅是一招就把他的手给震断了。 世人都知道修炼等级的界定,四境十二阶,三阶通往一层境界,每层境界还有门板在挡,而且境界越深,台阶也就越高,甚至会有”拦路虎”挡关,这也是为何天境高手的数量不多的原因。 有些人天缘极好,修行能够一日千里;也有些人修行路上一路坎坷,阶阶境境都会遇到瓶颈,没有机遇,没有感悟,这些人终其一生也是无法摸到更高的境界;也有些人起步虽然晚,但是却能够后来居上。 也由此可见,境界飞升迅猛,却不一定能体现一个人的最终成,修行一事因素非常多,并非机缘、天赋所能决定,更不是修行速度快慢、境界高低这些俗人都懂的术语所能囊括的。 修行者对灵气灵力相互转换,通过自身的控制,并传导出去,一吐一纳都尽可能的与天地契合,与自然相息,然后到达异常玄妙的平衡状态,不断向更高的阶境攀爬,这就是修行者的修炼根本。 有些人天生五感敏锐,自然能够顺其自然地去修炼,呈现出事半功倍效果,一日千里,想要稳立天境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有些人在修行一途上碌碌终生,结果却是收获甚微,甚至是一无所获,如此,修行资质差的人就更不必说了。 武林中,时常有传一些高手如何越境杀人,如何以弱胜强。这些事虽然在众人的流传中,逐渐变得有些浮夸,可是武林中确实会出现如此情况。 若一个修行者在某一境界停留数年,那他的战斗经验当然会比初入更高境界的人要老练很多。还有一种情况则是修行者体内灵力异常精纯,所以灵力能够以少破多,于是便有了以弱胜强一说。 像李天常挥刀砍断袁非白一臂的情况毕竟是少有,境界这道天堑鸿沟终究不是空设的。 黑白衣袍的男子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细刀,漫不经心的说道:“像你这种不放流的江湖狗,杀了便是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 于是,身穿黑白衣袍的男子抬起阴冷的眼,提刀一步一步走向使剑修行者。 “等等,打狗还须看主人呢,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人群中跻身出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持着使剑修士的配剑。 黑白袍男侥有兴致的问道:“你是?” “我跟他陌不相识,但并不防碍我展现正义的心,我只知道路见不平,众人来踩,何况你一个堂堂的玄境中阶高手,何必要去欺负一个黄境的小辈呢?要找打,我来陪你。” 哈哈哈! 话毕,白衣修者一剑递出,直指那个耍细刀的阴冷男子额头。 黑白袍男子冷笑一声,也架起刀劈向白衣男子的头颅,两人就这样一剑接一刀,一刀接一剑不分上下的打了起来,看形势两人都是地境的实力。 这一场打得格外精彩,花渐飞站在一旁看热闹,大呼过瘾。江湖的事,就在江湖里解决,好看头。 “最后一剑,留心。”白衣男子提醒后一跃而起,整个人就如同一弯月牙,手中剑一剑劈下,剑光骤然大亮。 剑技! 那黑白袍男子一惊,也支起极招,宝剑抡起半圆,从下往上挑去,去格挡飞来一剑。 剑光过后,众人只见两人身形不动,而白衣男子的利剑正稳稳的搭在黑白衣袍男子的肩上,反观那黑白袍男子也是静静不动,只是在阴冷笑,神色却没有丝毫畏惧。 江湖就是如此,一浪叠一浪,一山压一山,人跟人,没完的。 恰巧这时,楼阁的屋脊上突然翻身落下几袭灰袍,细柳城十二守城人。 “好了,各位朋友点到为止吧。”灰袍守城人客气道。 白衣剑客看好似有意无意的向花渐飞这边瞥了几眼,随后把利剑丢还那个用剑修士,独自离开了。 而那黑白衣袍男子虽然战败,整个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走开了。 围观的众人刀都纷纷散去,在他们看来既然细柳城守城人来了,就算事情再大,也会得以解决。 这些年,细柳城得以日渐强盛,主要就是靠宋致为首的守城人,镇守,监管并经营这座偌大的细柳城。 众人纷纷散开,那粉色蛱蝶裙的少女毫无顾忌的扯着花渐飞的手,带去一边。 “快走吧。” 笑嘻嘻的表情从未出万舒的脸上离开。 花渐飞跟着万舒退出圈外,他没想到眼前穿粉色蛱蝶裙的少女竟然有玄境上阶的实力。 花渐飞有点气馁的问道:“你什么境界?” “就只有玄境上阶啦,普普通通的。”然后又是灿烂的笑笑。 “实在没想到,你这境界有那么高。” “我更没想到!你连一点灵力也没有哎!” 花渐飞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机关齿轮被卡住,脸上无所谓,内心一阵挣扎….. 花老爹给的重要之物到底有什么用,为何会被这少女盯上?见她之前没反驳,那令牌肯定还在她身上,怎么拿回来还是个问题。 可这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 ****** 第十八章:是福不是祸 四个黑袍守城人紧随着那个白衣男子。 白衣眼睛瞥见身后那几个守城人,加快了脚步,他转身进了街角的一条巷子,又绕着巷子转了好多圈。 细柳城内的民居分布的极不均匀,整体风格都是清一色的白墙青瓦加马头高墙,稍好一点的大户人家再在前堂弄个雕花的屏风,中堂后面弄个天井,但再怎么改变,也还是那个花样,没什么新意。 兜来转去,民居小巷整得像个迷宫。 但那白衣男子对小巷的线路很是熟稔,但是这也没什么用,细柳城的守城人实力都在地境上阶,对这样的高手来说,只要你不是在天上飞着,他就能追上你。 毕竟是地境。 毕竟叫地境。 白衣男子转角后,抬腿一越,落入围墙小院内。 脚落在院落草丛中,没有发出声音。 本想着绕几圈后迅速跑路的,但对地形再熟,也熟不过那些守城人。 白衣男子依靠着树干,自言自语。 “那家伙是什么来头,怎么范老头如此看重他?” “我就是好奇出来看看罢了,怎么这么快就被盯上了?” “我真的只是想出来玩一玩啊!” 思索之间,白衣男子猛然一抬头,眼睛看向院落墙头上。 那里,一袭黑袍高高站在上边。 哦,不对。 是院落四个角的墙头上都高高的站着一袭黑袍。 风轻轻拂起守城人的衣袍,黑色的袍角在风中轻轻飘荡,像极了前来索命的杀手! 极为标准的动作,四个守城人都把手按在了刀鞘上,刀式很普通,但刀长比较短,刀口也比普通的刀更宽,据说这样的刀运用起来很险,并且不失一般刀具的挥砍杀等霸道的特性。 白衣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躲不掉啊。 他被死死包围住了! ****** “你怎么老是跟着我啊?” “路都是一样的啊。” 一路上,花渐飞都头疼于阴魂不散一般要跟着他的万舒。 外面的街道还是很热闹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有江湖客,带刀的,配剑的,提枪的,各式各样,也有平常人,卖胭脂水粉的,卖糖葫芦的,摆小玩意的,还有售油米酱醋的。 对江湖客来说,刀光剑影,战场厮杀方是生活,但对于平常百姓来说,油米酱醋,衣食住行,这些平常小事才是生活。 万舒翻出令牌又看了一眼,令牌是木制的,但不知是什么木材所制,整体灰暗发黑,但外形古朴平常跟小宗门的令牌没多大区别,但在令牌上边雕刻繁多的古文字,好像是一道道深奥的符箓。 嗯,应该是件比较值钱的老古董。 万舒对着花渐飞晃了晃手上的令牌,然后指了指街边的糖葫芦。 不言而喻。 花渐飞只能掏出自己口袋仅剩的一点碎银子买了两串糖葫芦,回头一并交给蛱蝶裙少女,然后伸手要讨回令牌,万舒摇摇脑袋,显然做的这些仍不够。 不仅如此,万舒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捧起令牌又细细端摩着。 花渐飞重视的样子,显然算是一件了不起的宝贝。 “哦对了,这几天我的零食就归你管了,顺便再陪我逛逛街,游玩细柳城,从白龙城出来这么多天,我还没好好玩呢。” “什么?” 零食什么由管他来管,几两碎银子倒也不算得什么,只是看万舒的玩兴不减要等几天?那估计会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花渐悄恨不得立马就拿到手。 毕竟这令牌本来就是他的! 什么样的人才会拿别人的东西来威胁别人? 气炸的花渐飞伸手去抢,早有防备的万舒迅速收回了手,置于在身后。 她张开嘴一口啃掉最后一颗糖葫芦,把签子丢出去老远,‘啊~’轻叹一声表示对这串普通的糖葫芦极为满足。 随后万舒想了想然后又把令牌塞进了胸前的衣襟内。 通常只有重要的小物件才会放在衣襟内,系在腰间或者放在口袋里都没这么安全。 万舒身形一动,粉色倩影如一只蝴蝶翩然,与花渐飞靠得极近, 她露出一副得意至极的神色,好似在说‘看你怎么办?’ “是你逼我的!” 花渐飞撸起了袖子,表示要大干一翻,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趁势而上。 “那你试试啊,等会儿我就大喊,救命啊~有流氓啊~强抢民女啊~” 万舒叭啦叭啦说了一大堆,反正她就是不怕花渐飞,她吃定花渐飞了! 花渐飞脸皮再厚一时间也没辙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朗朗乾坤之中的场合,他总不能伸手去抢吧,要是伸手去抢,那就真的中了这丫头的诡计了,只要她高喊一声,大众便会站在‘看似单纯可爱,实则诡计多端’的她这一边,然后对自己发起猛烈群攻,反正惹得群情激奋,自己肯定是不会好受的。 花渐飞决定妥协,深吸一口凉气后,冷静下来之后,宾宾有礼貌的说道:“你想怎样?” 万舒嘻嘻一笑,“聪明人。” “我暂时对你还没有想法,所以你先等等啊。” “什么?等等?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你勿要得寸进尺啊!” 花渐飞简直要气炸掉,这人什么没想法,鬼点子却贼多,自己脾气都被她折腾没了,有一种痛快,是别人拿刀砍你,你也不觉得疼;有一种郁闷,是别人站在你身旁即使什么都不做,你却非常憋屈。 万舒似乎也觉得这样没意思,于是抬起头又指了指前方,向花渐飞下达了命令。 花渐飞顺眼看去,只见一个手提大剑的硬汉光着膀子,低着头走在大街上。 那个光膀子的硬汉剑士随着人流,一步一步向城外走去,古铜色的皮肤在烈烈太阳下熠熠生辉,让人产生一种此人刀枪不入的错觉。 “你又想干嘛?”这一回,花渐飞猜不透万舒的意图。 万舒笑道:“这回我们比一下谁能先偷到那人身上的东西,你若是赢了,我便把石头还给你。” “我没兴趣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万舒眼珠溜溜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点子。 花渐飞回头看了一眼万舒,疑问道:“你该不会是偷东西发家致富的吧?下手的对象就是我这种善良的人?” 万舒晃晃脑袋,头上那条粉色的长发带在空中飘动:“反正我不是杀人越货的那类人,不然你早就死了。” “那为何是拿走我的令牌?” “因为你比较有趣,我也敢肯定你是个初入江湖的笨蛋,而我理所当然要让你知道什么是江湖险恶。” ****** 白衣男子看着四角的黑袍守城人,他默然不动。 他不动,那四名守城人也没动。 四名守城人都按着腰间的那把特制刀子,刀身半露,略弯的刀锋闪动着寒光,仿佛刀一出就随时能带走鲜活的生命。 急不可耐,不等了! 猛然间,白衣男子一脚迈起,如闪电般冲向院落的侧门。 他一脚踹破了那柴门,调头就跑。 院落房间有人喊道:“有贼啊!” 白衣男子扬长而去的声音又飘了回来,“花销可以去找城主府要!” 巷子转弯处,没等白衣男子转进去,一袭黑袍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娘的,老子不跑了!” 声音雄浑,白衣男子径直往那守城人走去,好似带着视死如归的气魄。 如果逃脱不掉,那就只能认命了。 等白衣靠近,身形笔直的黑袍守城人终于开了口。 略带沙哑的声音慢慢叙出。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对啊对啊,二公子,你不好好在首阳山读书,跑回来干嘛?”别一个 “肯定又是逃学出来的。” “抱歉啊,二公子,城主曾有令,只要在细柳城看到您,就得把您抓回府去。”那个面相有点憨厚的守城人挠挠头,好像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又改口道:“啊不,是请您回去。” “什么叫瞎逛?我可是有要事在身的!”白衣男子很不高兴的解释着。 细柳城主赵致远有个弟弟,名叫赵进,常年在首阳山儒门读书。 “二公子,您又逃学了?这事让城主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重罚啊。” 赵进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罚我事小,我还是想回来看看,南宫老爷子能多年镇守细柳城,已经是莫大的人情了,我对南宫老爷子只有满心的崇敬,更何况是这种天命之事非人力可改,不管事后如何,我宋致一定会尽全力担起细柳城的未来。” 如今悬剑林南宫剑主要出最后一把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事,于是细柳城涌进大批的武林人士,在这样风云涌动的危局之前,他身为细柳城的二把手怎能不回来? 况且正是西川悬剑林的形成,这些年细柳城才得以逐渐强大安稳起来。 赵二公子又问道:“对了,去西川悬剑林这事,咱们细柳城派谁去管制?” 那名声音略微沙哑的守城人回道:“细柳城张翼轸他突破到天境了,应该是派他前去。” “张翼轸吗?”赵远想起那 赵进毫无读书人气质的咧咧骂道:“行了,他娘的!我要去一趟平聿客栈,你们别再跟着我了!” 那黑袍守城人微微躬拜别。 “好吧,二公子,您真的是读书人吗?” 苍州首阳山儒门,那个号称是天元大陆儒学起源地之一,山门下先生子弟学风蔚然,多受世人尊敬,故又称之东山大儒。 ****** 第十九章:细柳守城人 第十九章:守城人 “糟糕,二公子该不会去赌钱了吧?” “为何?” “听说平安巷新开了一家赌坊。” “应该不会的。”憨厚相貌的守城人表示坚定的站在了赵进这一边。 “这可难说咯,每次二公子求学回来,他的不良品格就会多出来一点。” “对对对,要不是我还要守城,我定要去首阳山看看,究竟是什么神奇的地方,能让向来温和的二公子变成这个鬼样子!” “嗯嗯,以前的二公子不会骂人。” “算了吧,你那地境上阶水平,放到儒门那边估计也就是多出几招的事。”另一名守城人腹腓道。 “好像说得你很强似的!”之前那名守城人气急败坏道。 “怎么?就是比你强!我地境上阶巅峰,说不定回去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是天境!” “狗屁!真论打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怎滴?来比一比?” 两个守城人内讧起来,另两个守城人置之不理。 “对了,那赌坊叫什么来着?” “出头赌坊!”那守城立马回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守城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我们赶紧去巡视柳城吧,人多容易出事,好吧,我先走!”那守城人转移话题后,纵身一跃,急急而去。 看着那跑溜烟的身影,那守城人叹道:“唉,真是屡教不改。” ****** 平安巷,平聿客栈。 范多闻新拎了几瓶酒出来,就要把那八仙台给摆得满满当当。 一个独眼老头摇头苦笑道:“这么多年了,也就你这酒鬼知道我的好酒藏在什么地方。” 范老头又拿来两个大海碗,一股豪气劲似的想要将酒统统倒出来。 “每次你一来,我的家底都得被掀掉。” “难得来一回,下次再喝你家的酒,又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何况你家客栈家大业大的,不差这钱!” 独眼老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扫视四周,那简陋的家具,那零星摆放的破桌子,那旧得发黑的墙板…… 他用仅剩的一只眼睛都能尽收眼底,倒是范多闻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又进步了不少。 反客为主的范多闻举起了碗,仰头一口,发出吨吨吨的声音。 一口气干掉一海碗,范多闻尽兴到:“痛快!真痛快!” 范多闻又倒了一碗,仰头痛饮。 这场面有如牛饮水! 独眼老头一连串的摇头,漫道:“这价值不菲的美酒进了你酒疯子的肚里可真是掉价啊。” 范多闻哈哈大笑,给独眼老头满上一大碗。 渐渐倒满的海碗,酒水从碗中溅出,打湿了桌面,漆黑的桌面锃亮。 独眼老头问道:“现在的细柳城可谓是鱼龙混杂,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带来的那小子?” 范多闻把酒喝尽才不紧不慢的回道:“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在这细柳城内,我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哈哈哈,独眼老头也把海碗饮尽。 “对了,悬剑林出剑一事,你们细柳城有什么打算?”范老头夹了一粒花生米,送入嘴中。 独眼老头看着窗外,“西川悬剑林一事,武林流传影响很大,虽说细柳城是东道主,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城里来了几个天境的大高手,收剑肯定难成了,这烫手的山芋拿不住。不要也罢。” 独眼老头转过头看着仍旧狂饮的范多闻,问道:“那你呢?” “我的匣子里还有三把剑,西川悬剑林早就不在我的行程之中。” “那你来这为何?” 范多闻半醉半醒,惺松的双眼眯出一条缝,他笑道:“报恩。” “那恩情这辈子都还不完了,但我还是能还一点就多还一点。” 楼梯的木板被人踩得嘎嘎作响,一袭白衣走了上来。 白衣看到醉酒的范老头后,说道:“范老头你还在喝酒?我走的时候你在喝酒!我回来你居然还在喝酒!” “范老头你是把酒当饭食了吧!” 独眼老头笑道:“酒疯子可不是浪得虚名,他是把酒当成命了!” 那白衣便自主坐了上来,拎起酒缸给自己满上一碗。 范多闻抢过白衣手上的酒缸,骂咧道:“读书人不能喝酒!” 首阳山儒门曾有教令,三不食,三不饮以及三不见。 白衣又把酒抢进来,道:“那是在首阳山,现在我在细柳城,我赵进在细柳城排第二,除了我哥,谁都管不了我!” 赵进仰头痛饮却没有范多闻豪迈。 范多闻望向独眼老头,立起拇指,赞道:“你教的弟子还真有意思!比你有趣多了。” “嗯,我就是喜欢他这点。”独眼老头笑道,“你那弟子我看着挺不错的?” “花小子?他不算我弟子,我只是教他几招保命功夫。” 醉意渐浓的范老头不知道是醉了还是醒着,他又道:“他应该算是我恩人。” ****** 万舒得意的晃了晃着手上的令牌。 花渐飞别过头去,反正他境界不如万舒,抢他是抢不过她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烦心的不是令牌,烦心是万舒。 笑嘻嘻问道:“想不想要?” 花渐飞略微点头。 一路上,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许多遍了,但他没敢往好的方向去想。 果不其实。 万舒坏笑道:“想得美。” 随后开出条件道,“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花渐飞不假思索后,又立马摇摇头拒绝,他岂是那种容易屈服于恶势力的软弱之人?面对这种毫无道理又毫不讲理的条件,花渐飞坚决做自己,不受它人要挟。 “我还没说条件呢,你怎么不先听一听?”万舒对花渐飞的反应充满了好奇,她就是喜欢观察各种各样的奇人,然后从中下手找乐子。 “我先拒绝,以免遭受更大的损失。”花渐飞言词正正的说道。 花渐飞抬头看了看清朗的天空,看看拥拥攘攘的人群,再看看古灵精怪的万舒,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运数不好,我还是少出门为妙。” 为首的黑衣人挥下手令,沉稳道:“准备动手!” 随后,他又打断指令,把手硬生生的抬了回去道。 “等一下!” 几个蒙面杀手有点不明所以,难道情况有变? 要杀一个是没有境界的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况且这次目标没有带护卫,是击杀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们以后的行动将会难上很多。 只听见为首的黑衣人沉稳的声音多带了一丝疑惑。 “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 从另一头回到平安巷子,巷子的人多了起来,路过那热闹的门口,花渐飞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哭爹喊娘,也有人得意泣洋,还有被人打断腿丢出来的,这里简直上演着人生百态,各种不甘,伤心,兴高采烈等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花渐飞往上头一瞥。 出头赌坊。 花渐飞摸了下口袋,空空如也。 只好,下次再来! ****** 见花渐飞一口拒绝再到不动于衷,万舒跟进了平聿客栈。 范老头是一个嗜酒的酒鬼,只要有酒喝,他就能呆着一整天不动,在外头也是,只要有酒喝,路途再累他也能走得动,还有再糟的事情,只要喝口酒再想想,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花渐飞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奇怪像范老头这等的穷光蛋从哪弄来酒钱?还有他葫芦里的酒感觉怎么也喝不光? 伏在酒桌上的范老头醉眼惺忪,看见花渐飞身后跟着个之前古灵精怪的少女,就问道:“一大早的,你个臭小子从哪拐来个小妮子的?” 万舒支起雪白的手,冲着范多闻摆摆,“老头好啊。” 花渐飞摸着发疼的额头坐了下来,说道:“哪里好了,被这么一个惹祸精跟上,我注定这些几天没好运。” 范老头没来由一句,“小姑娘很好,我看着挺喜欢的。” 苍州细柳城平聿客栈。 “花兄,你怎么有神没气的?”刚入客栈,宋进就看见无精打彩的花渐飞坐在一张桌子前,发愣。 旁边那蛱蝶裙的古怪女孩立刻接过宋进的话,说道“他说你是神仙,神仙方才没气,至于鬼嘛,就算了。” 好冷一个笑话。 花渐飞仍旧在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丝毫不理睬蛱蝶裙少女。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无精打采。 “哦?”反倒是宋进也来了些兴致。 万舒继续补充道:“没气了的神仙。” 宋进愣愣,旋即会意一笑,怪不得潇洒不羁的花渐飞成如此模样,看来是有更难缠的人把他给降住了。 锦衣玉袍的清俊少年这回总算来得及,从门口溜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也不说话。 ”花兄,刘老先生现在人在何处?“宋进总算道出了前来的因原。 ”二楼厅间,喝酒。“花渐飞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含糊不清,无精打采地回道。 宋进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跟班说道:”大水,你帮忙看着点,我现在有要事,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 符大水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事,就连我也不让知道吗?“ 随后,宋进便去找范老头谈要事了,至于说些什么,花渐飞可没那心思去打听。 花渐飞终于站起身来,对着锦衣少年摆摆手,”你公子若是问起我,那就说我出去透透气了,让他不要等了。“ 花渐飞行尸走肉般走出客栈,只不过像宋进一样,身后多出来个叽叽喳喳的女跟班。 第二十章:呵退 为首的黑衣人目光死死盯着花渐飞的身影,他紧握着拳头,似乎在犹豫。 风渐起,丝丝的凉意顺着风钻入衣领口子,跟在后边的黑衣人收紧了衣服。 他看着渐渐走远的目标,又看看无动于衷的头儿,问道。 “头儿,那咱们还要不要动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长呼一口气,决然道:“要杀!” “等小姐离得远一点再动手!现在跟紧目标,切不可错失良机。” 跟在后边的黑衣得到指示后,迅速起身挪向前边的屋檐,对杀手来说指令大于行动,他们是收钱办事的,只要能拿到钱或者修行物资,无论上头下达什么指令,他们都只能服从。 指令大于行动,这是杀手收钱接任务后必须遵守的准则。 “小姐,快过来看看嘞,各种各样的新玩具,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小摊的老板冲着万花两人挥挥手,招揽着自己的生意。 “那家店看着好好玩啊!”万舒拉着花渐飞的手,一个劲的往摊子靠去。 木偶布袋折草蜢纸老虎,小摊上摆满了新奇的玩意。 生意人眼力劲要够准,在一堆人群中,目光迅速捕抓到目标,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有需求的人。 一身粉色蛱蝶裙的可爱少女?这种类型是难得的金主,性子天真烂漫又好玩,只要哄几句好话,必定会掏钱,屡试不爽。 一头花花银发的少年?哦,这种类型是追求新颖的主儿,再看着外貌英俊而行为却极为幼稚,估计是个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只要女孩喜欢,他必定舍得掏钱。 这牛犊子,店老板宰定了! 万舒眼睛透着狂热的兴奋,在桌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摸摸那碰碰。 老板搓着手,露出久经杀场的憨厚笑脸,“小姐,这的东西你随便挑!选好了告诉我,我给你打八折!” 万舒正盯着一只彩色蝴蝶,本来已经两眼放光的她听到老板的话后,眼睛大亮! 万舒猛然一扭头,长长的粉色发带在空中飘动。 花渐飞顿时感觉自己是只待宰的羔羊,前面那两人看自己的目光,简直要扒光他全身! 万舒露出天真烂漫的表情,说道:“我想要这个!” 花渐飞:“你想要就自己买啊!看着我干嘛?” “我没带钱。”万舒无辜眨眼,星眸闪动。 这目光很真诚!绝不是装出来的! 、面对无事生非的万舒, 、万舒合握着拳头,一脸兴奋道: 、谁要。。?我我我 、花渐飞惊险,我有个优点,也有个缺点,你想先听哪个? 缺点,我不听劝 优点,好在我不听劝啊 、见没有人就偷偷溜到了后面去 、花渐飞的头,斗大如牛。万舒让人很头疼 、万舒发出一阵七七七的笑声 正当黑衣人要下杀令的时候, 、四名黑衣守城遥立屋檐之上,风拂动衣角不断拍打衣角。 来者是客,几位是不是过分了些? 万舒离,见面会 守城人之战 万舒出场1: 、大头戏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颇有些名号,而且都是天境之上的江湖好手。 从另一头回到平安巷子,巷子的人多了起来,路过那热闹的门口,花渐飞看到有人站在门口哭爹喊娘,也有人得意泣洋,还有被人打断腿丢出来的,这里简直上演着人生百态,各种不甘,伤心,兴高采烈等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花渐飞往上头一瞥。 出头赌坊。 花渐飞摸了下口袋,空空如也。 只好,下次再来! 、“想去玩玩?那我可以借你的啊!” 、万舒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虽然穷困潦倒,但本公子就算活得像条狗,也绝不会向生活金钱低头的 ****** 见花渐飞一口拒绝再到不动于衷,万舒跟进了平聿客栈。 范老头是一个嗜酒的酒鬼,只要有酒喝,他就能呆着一整天不动,在外头也是,只要有酒喝,路途再累他也能走得动,还有再糟的事情,只要喝口酒再想想,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花渐飞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奇怪像范老头这等的穷光蛋从哪弄来酒钱?还有他葫芦里的酒感觉怎么也喝不光? 伏在酒桌上的范老头醉眼惺忪,看见花渐飞身后跟着个之前古灵精怪的少女,就问道:“一大早的,你个臭小子从哪拐来个小妮子的?” 万舒支起雪白的手,冲着范多闻摆摆,“老头好啊。” 花渐飞摸着发疼的额头坐了下来,说道:“哪里好了,被这么一个惹祸精跟上,我注定这些几天没好运。” 范老头没来由一句,“小姑娘很好,我看着挺喜欢的。” 苍州细柳城平聿客栈。 “花兄,你怎么有神没气的?”刚入客栈,宋进就看见无精打彩的花渐飞坐在一张桌子前,发愣。 旁边那蛱蝶裙的古怪女孩立刻接过宋进的话,说道“他说你是神仙,神仙方才没气,至于鬼嘛,就算了。” 好冷一个笑话。 花渐飞仍旧在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丝毫不理睬蛱蝶裙少女。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无精打采。 “哦?”反倒是宋进也来了些兴致。 万舒继续补充道:“没气了的神仙。” 宋进愣愣,旋即会意一笑,怪不得潇洒不羁的花渐飞成如此模样,看来是有更难缠的人把他给降住了。 锦衣玉袍的清俊少年这回总算来得及,从门口溜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也不说话。 ”花兄,刘老先生现在人在何处?“宋进总算道出了前来的因原。 ”二楼厅间,喝酒。“花渐飞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含糊不清,无精打采地回道。 宋进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跟班说道:”大水,你帮忙看着点,我现在有要事,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 符大水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事,就连我也不让知道吗?“ 随后,宋进便去找范老头谈要事了,至于说些什么,花渐飞可没那心思去打听。 花渐飞终于站起身来,对着锦衣少年摆摆手,”你公子若是问起我,那就说我出去透透气了,让他不要等了。“ 范老头滋了一口”赤柳水”,慢道:“我看万舒那小妮子挺不错的,虽然皮是皮了点,可心地还算善良。” 花渐飞道:“她可不止皮一点,跟她的诡比较起来,她的那点善良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宋弗西:你没看出来那个女孩喜欢你吗? 她喜欢不喜欢我,我怎么知道?她又没说 小子,你没救了。 姓万?在白龙城万姓不是大姓,万氏也不是名门望族,但是白龙城 第二十一章:情絮 “花渐飞,你要去哪?”这名字跟这人一样很有意思,万舒打算一路跟到底。 “我要回家,你难道还要跟着?” 万舒握着拳头,兴奋地点点头,道:“我去看看,你家应该很有思意!” 花渐飞沉默的慢慢转头,他扫了万舒几眼,见万舒玩兴正盛。 于是又道“我有个优点,也有个缺点,你想先听哪个?” 万舒撩了下耳畔的青丝,粉色长发带披落在肩上,不再像一路上那般时常飘动。 花渐飞本来打算用这问题为难一下万舒,没成想万舒一下子先难题抛了回来。 他拂着额头,叹道:“优点,我从不撒谎。” 然后扭头直走,又道“缺点,我喜欢骗人。” “优点缺点换过来也一样通用,优点喜欢骗人,缺点,我从不撒谎。” “好吧,我家在天江城,难道你还想跟去?”花渐飞试探着问道。 万舒望着天空抿着嘴唇犹豫许久,她考虑得很认真,然后又摇摇头。 “恐怕我去不了。” 花渐飞无力的呵呵,他就开个玩笑,谁知万舒那么当真。 万舒踏着小碎步又紧紧的跟了上来。 “那你可以去我家那边啊,我家在白龙城,那边的东西非常有意思,我可以带你去玩。玩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 花渐飞一口拒绝径直走进客栈。 万舒抬头看着破旧的牌匾,上边写着‘平聿客栈’。 她顿了顿,随后一脚迈入大门。 范老头是一个嗜酒的酒鬼,只要有酒喝,他就能呆着一整天不动,在外头也是,只要有酒喝,路途再累他也能走得动,还有再糟的事情,只要喝口酒再想想,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花渐飞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奇怪像范老头这等的穷光蛋从哪弄来酒钱?还有他葫芦里的酒感觉怎么也喝不光? 伏在酒桌上的范老头醉眼惺忪,看见花渐飞身后跟着个之前古灵精怪的少女,就问道:“你个臭小子从哪拐来个小妮子的?” 万舒抬着雪白的纤手,冲着范多闻摆摆,才笑道:“老头好啊。” 花渐飞摸着额头坐了下来,说道:“哪里好了,被这么一个事精儿跟上,我这些几天注定没好运。” 范老头没来由一句,“小姑娘很好,我看着挺喜欢的。” 万舒两手按在桌上,连连点头赞同。 “花兄,你怎么有神没气的?” 一入客栈,赵进就看见花渐飞坐在一张桌子前,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 花渐飞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丝毫不理睬蛱蝶裙少女。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无精打采。 “当然了,书生没有了安宁,佛陀也不得大自在。” 万舒在一边戳戳点点,补充道:“像极泄了气的包子,皱巴巴的。” 赵进愣愣,旋即会意一笑,“哦?” 他对眼前这粉色蛱蝶裙的少女反倒来了兴致。 怪不得潇洒不羁的花渐飞成如此模样,看来是有更难缠的人把他给降住了。 锦衣玉袍的少年这回总算来得及,从门口溜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也不说话。 “花兄,范老头现在人在何处?“宋进总算道出了前来的因原。 “二楼厅间,他又上去喝酒了。“花渐飞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打着哈欠,含糊不清道。 赵进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跟班说道:“大水,你帮忙看着点,我现在有要事,别让别人进来打扰我。” 走之后又走回来,说道:“就算是守城人来!就算是我哥他来!也不给进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那我呢?” “你也一边玩去。” 少年极不情愿地点点头,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事,就连我也不让知道吗?“ 那个锦衣玉袍着装的少年是赵进的书僮,他的衣着反倒比赵进穿得好,至于为什么叫大水。 花渐飞之前曾有问过,那少年摊手无奈道:“公子起的,我也没办法啊。” 花渐飞又去问赵进,赵进才拉着花渐飞小声说,他不是取个吉祥的寓意吗?花渐飞一阵腹腓读书人也这么讲究? 那赵进也是连连点头,说自己平常儒门考试前都会烧香的,他给书僮起个‘大水’的名,也是然望先生老师多放放水。 花渐飞便打趣他读书不行,赵进却气冲冲的说自己下次肯定能考前十,还说烧香拜夫子然后考试很灵验,教花渐飞别不相信。 首阳山儒门这书院祭拜孔夫子这习俗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赵进去找范老头谈事去,至于说些什么,只有他们仨知道,花渐飞可没那心思去打听。 他只是抱着椅子,坐望门口外头。 万舒则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忙个不停,还不断发出一阵嗤嗤的笑声。 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着锦衣少年摆摆手:“放大水,你公子若是问起我,那就说我出去透透气了。” “别叫我放大水,我是符大水。”少年无奈的撑着下巴,也是有力无气道。 之前,花渐飞常常用此来打趣他,他现在已经麻木了。 也不知遇上了什么,回来时花渐飞的头斗大如牛。 万舒真的很让人头疼,好在这一次她没有再跟着。 赵进已经走了,难得一阵清闲。 范多闻嗞了一口细柳城的名酿‘赤柳水’,才赞道:“我看万舒那小妮子挺不错的,虽然调皮是调皮了一点,可心地还算蛮善良的。” 花渐飞挂在栏杆上,把两只手放到勾栏外,一阵摇摆。 “她可不止调皮这一点,她绝对是个惹事的高手,跟她的诡计多端比较起来,她的那点善良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范老头反问道:“你没看出来那个女孩喜欢你?” “她喜欢不喜欢我,我怎么知道?她又没说!” 花渐飞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关我什么事?” 范多闻喝掉最后一口赤柳水名酿,摇摇头道: “唉,小子,你没救了。” 范多闻想起问道:“那小妮子是哪里人?” “白龙城的。” “姓万?” 范多闻喃喃:“白龙城姓万的人不多啊。” 白龙城万姓不是大姓,万氏也不是名门望族,但是白龙城的万姓很有名,因为那白龙城城主就姓白。 ****** 第二十二章:风云涌动 远在苍州极东北的边疆上,一处与世隔绝的秘境。 三面环着祟山峻岭,一面正朝大海,村庄坐落在半个葱郁山陵之内,又有无数繁华桃树参杂点缀,遍地的桃花随风而舞,落英缤纷,俨然排列的屋舍藏在其间,若隐若现的,仿佛世外桃源。 此处,苍州青城桃花浔。 此处,鲜有人知。 桃花浔内异状生变,灵气下降,地气上涌,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地旋涡,集聚于某一点上,过了良久才停止下来。 村庄内只有一小部分人感觉得到灵气波动,并为这个异状担忧着,而大部分怡然自乐的男女老少还是悠悠然的老样子。 垄头田地中,许多男女在正劳作,男欢女爱的调笑声不断;老人清闲的坐在自家门头,看看天,看看地;小孩则是赶着黄狗到走跑,欢笑声不绝。 桃花浔内的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尊崇自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又与世无争的恬然性子。 可如今,村子正中间的大草堂内,几个粗布麻衣的老人与一个手持长戟的中年男子看着一棵已经枯死的千年老桃树,神情复杂。 二长老惊慌道:“这该如何是好。咱们桃花浔可是依靠这棵‘桃源老树’才得了几百年安稳,形成了福地秘境,如今一切都要消散殆尽了。” 四长老叹了口气,说道:“哎,天地命数更改不了。” 佝偻的三长老看着已经枯死的桃源老树,表情一阵崇敬,其中又有一丝难明的热切。 负手而立的大长老看着桃源老树,沉默不语。 极符八封风水的村子正中央,有一棵虬壮有劲的老桃树,老桃树枝头上已经看不到一朵桃花,甚至连一片桃叶也看不到,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枯枝树干。 原本生机勃勃那成片绿荫足以覆盖半村子的老桃树,现在已经枯死凋零,连苍虬的枝桠也无力的扭曲着。 现在,桃花浔的四大长老与秘境守护者都已经聚集在此。 毫无主见的二长头看着大长老的身影,甩着手问道:“大长老,这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什么引发生变?他们不知而知。 桃花浔大长老转过身来,看着那手持长戟的中年男子,问道。 “天渡,你是怎么看的?” 站立在一旁的英武灰衣男子把长戟拄在地上,沉重的望着老桃树。 他是是桃花浔的守护者,他叫周天渡。 思考良久,周天渡才回道:“桃源老树枯死已经成为了事实,‘桃花心木’一成,咱们桃花浔秘境沦为了一处世俗之地,秘境失却了,不过却多出来一件人人觊觎的宝物,要守护村子的职责和困难都更大了,与其费力死守,不如求个平安,依我看还是送出去比较稳妥。” 三长老心急道:“为什么送出去,留在村里不好吗?这桃花心木好殆也是件宝物啊!这力量难道不值得一试?” 大长老沉思一会儿,说道:“桃花心木虽然是异宝不错,但也会是个祸端,咱们桃花浔注定是留不住这份福缘的。” 四长老看着持戟中年,露出欣赏之色,也发话道:“我赞同天渡所说。” 二长老:“既然大长老和四长老都同意了,那我也觉得行。” 只有那佝偻的三长老拍着手一阵叹息,“唉…” 大长老转过了身去,他背对着那棵巨大的老桃树,说道:“天渡,动手吧。” 他也觉得惋惜,他也觉得心疼,毕竟这棵守护村子数百年的太平生活。 记忆之中,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还爬过这老桃树,还常常跟偷吃树上的桃子,而现在他能达到天境实力,也全是依靠老桃树赐予的福萌。 “是。”周天渡双手一揖。 随后他把脚一横,手掌紧紧的握住了长戟。 日月戟,一把古朴的黑色大戟,戟头三尖两刃,一侧刃圆如日,一侧锋弯似月,最顶上的戟尖寒光四射,像极了古代君王祭祀天地神明所用的仪器。 周天渡猛然提起立在地上的长。 他一步一步向桃源老树走去。 ****** 苍州,西川悬剑林。 藤椅上,半躺着一个已入垂幕之年的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的年纪大了,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但他的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岁月在他的躯体上留下了痕迹,而不屈的意志从他年少开始便不曾退减半分。 他当年的风采曾叱咤整个天元大陆,五州七十二城的人,不管是普通修行者,还是魔教邪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名动天下! 他,天下剑主! 退隐江湖多年,即使是到现在,他的大名仍旧在江湖上流传着。 前一百年的风云人物! 白发老人望着满林子的剑器,直起苍老的身体,想用手去拿起桌上的茶杯,颤微微的双手竟是连杯茶都抓不住。 然而,他还是老了。 “爷爷,我来。” 一个年轻人迈着快步靠过来,他连忙把那杯热茶接了过去,又捧到了老人的跟前。 白发老人那比老桃树更加苍老的手用力摆了摆。 如果说范老头的手像枯树枝,那他的手就像一根用纸糊着的枯亚的竹条,这双手也估计只有西界天地渊的那位老道士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老人迈起脚,蹒跚至一棵老树前,又用苍老的手掌摩挲着树上的宝剑,眼中现出亲切的神情。 “声儿啊,快去把天山寒露取出来。” “好的爷爷,您等一下。” 年轻人立马跑回到绿林环绕的竹屋之内 随后,他又提出来一桶水,快靠近老人时他又放慢了脚步,他又轻轻把桶放在地上。 他不敢过于惊动这白发老人,不管什么事他都小心翼翼的。 老人佝偻着腰,拿起了木瓢,一勺一勺地把桶里的‘清水’浇到剑上,神情一丝不苟。 普通人的兴趣好爱或者是种花养草,弹琴乐瑟之类。 那他的喜好则是很另类,养剑或者说是炼剑! 可以说,剑就是白发老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淬完宝剑之后,白发老人支起两只手,才把剑慢慢放置回原处。 这个动作很勉强,对他来说也比较费力。那年轻人也曾多次要帮他弄剑,但都被他拒绝了,他喜欢自己弄,每个细节每个环节他都很认真。 他从不禁止别人动他的剑,剑有灵性会自己择主。 南宫,青离宫,离开有事,修补云幕山大阵 当年陆九渊只看了花名册一角,便写下:‘人生不更涉,何由知险艰。观君一巨轴,奚啻百庐山。‘(陆九渊)观花名册。 至今鲜有人知道花名册的玄妙,几个背景渊源深厚的宗门也是。 吕成欢,重宝再现,(计划?)江湖怕是风雨再起 第二十三章:剑!气!冲天! 第二十三章:剑,气,冲天 苍州细柳城,太平巷。 范多闻驻立在一棵老柳之前。 他抬起头,望着那抽新的柳条,温暖的阳光透过柳条,撒在他经历风雨的老脸上。 身后。 花渐飞盯着一间破破烂烂的老屋,疑惑问道:“范老头,这真的是你家?” 他双手只能轻轻推动那扇破旧的木门,那木门挪动时发出一阵咯吱声,好像门板随时都会倒塌下来,花渐飞不得不慎重对待。 木门打开后,门槛上立即掉落下一层层的灰尘,灰尘四溢,渐渐漫延出来。 阳光之下,灰尘从门内滚滚而出,场面颇为壮观。 花渐飞连忙后退,他挥了挥袖子,又把前面的灰尘驱散,然后站在门口前,侧着身子往昏暗的老屋门内一阵扫视。 “好吧,这破屋真的是,可以!”花渐飞打着哈哈赞叹道。 范多闻转过身一步迈入老屋之内,“这就是我家,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回来了,要不是平聿客栈那老头时常照看着这儿,这老屋早就荡然无存了。” 他看着老屋内的模样,以前东西还在,连位置都未曾变动过,只是多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范老头把剑匣安放在桌子上,然后缓缓走向老屋角落,他弯着腰拾起一把扫帚之后,便开始细细地打扫着这间老屋。 少见,难得。 一名大剑客居然要亲自动手打扫屋子。 花渐飞看着那微略佝偻的背影,莫名有些感触。 年轻时负剑走江湖,现在回来已经鬓角斑驳,纵然是天境的高手,终究是活在江湖俗世之中,江湖跟那些俗世普通人好像没什么两样啊? 花渐飞胡乱抽了一把椅子,屁股刚刚坐上去,那椅子就开始呓呓呀呀的乱叫。 范多闻看着坐姿不正经的花渐飞,骂咧咧道:“坐好点,不然就别坐,可别弄坏了我家的宝贝椅子。” “还真把这当宝贝了?” 花渐飞笑骂道,他是个坐不住的人,便起来四周看看。 天境高手范多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把椅子,有些年头了,范老头的老头就坐这把椅子,那是老头的主座,后来添置家具也没舍得换掉。 他一边弯腰扫着地,一边抬头随时盯着花渐飞,生怕花渐飞一个不小心,就把老屋的东西给砸了。 好殆是天境高手,但还是有些费劲,不过一心两用对他范多闻来说不算什么,他本就擅长御剑功夫,御剑讲究分神也讲究专心,这是一个比较矛盾的修行路子。 花渐飞打开窗子,望着后院幽静的景致。 花渐问道:“范老头你咋就不成家立业呢?” 花渐飞拿花老爹那套说辞出来,在花府里头,花老爹就经常为他张罗这事儿,先成家,后立业。 范老头:“功名不展,何敢成家?” 随后,范老头把扫帚放回了角落,又道:“现在回想,年少时的这些话都是狗屁,功名可以不成,但成家立业得成啊。” 他解下酒葫芦,给自已来了一大口美酒。 “年少轻狂,也曾爱过,只是等着等着,人就错过了;脸也老了,头发也白了,喜欢的人已经是妇人之姿,我过得多悲凉呐?” ****** 老柳老屋的外头,几个黑衣人敛去一身气息,他们靠着墙缓缓挪动着。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们始终能找到花渐飞的位置。 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 杀手刺客,这自古不曾断绝的特殊职业,从内到外讲究很多的 要学会收敛气息,要讲究身法轻盈快捷,要直截了当,要一往无前,要听从命令。 最重要的是,要懂得为钱办事。 为首的黑衣人打手式问道:大人他们过来没有? 那下属也用手式回道:正在赶来的路上。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作手式:先紧盯着! 一众杀手紧贴墙壁,侧耳仔细听着院内的声音。 他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等大人们过来,到时候几位大人同时出手,别说是那个提剑匣的老头,纵是细柳城主来此,孤身应战也必是死路一条。 而他们的目标或者说对手,从始至终只有没有丝毫境界实力的花渐飞一人! ****** 范多闻不知从老屋哪里取出来一把剑。 剑身细长而剑柄短,剑的周边是一圈发青光略显灰暗的剑刃,中间的剑身则是雪白锃亮。 听雨剑。 剑长三寸八尺,剑宽两指,剑重一斤三两。 这是一把轻细的快剑。 听雨剑不是百器榜上的名剑,但品质比寻常剑好上太多,纵是在地境高手之中也是难寻一把。 百器榜上的名剑宝器大都被天境的高手占据了,剩下的像听雨剑之类品质的武器,在地境人堆里也是难看到,修行者数量毕竟太多,出现粥少僧多的情况也很正常。 “快给我看看!” 花渐飞已经两眼放光,他连忙凑了过去。 “唉,现在的年轻人性子真急。”范老头翻手一拍,那口箱子顿时大开,不像之前每次出剑那般小家子气,这次箱子是全开,是花渐飞首次看见内里,好似有把好剑?“ 瞬间,箱子内三道色光以气冲斗牛之势,直冲天际,三道剑光一红一白一蓝,一剑更比一剑高。 花渐飞连忙纵身上屋檐,危立墙头,极目望去,直到那三道光没入云霄不见,却什么也没能看清楚。 随即,一道冷风吹来,不是四面来风,而是大风起从天上压下来,隐隐带着一股沉重感。 、范多闻默道:“清场。” 那充满敌意的几人,见机纷纷退去。 、惊动城主府 仿佛‘嗡’的一震,三道光从九天之上俯冲而下,带着天上的丝丝寒意没入了剑盒中。 随后,院子天上轻轻荡荡地飘起了雪花,雪花飘落下来,又于将要没落地之际化成一滴滴水珠。 最后,范老头袖手一挥,满院的雨雪化成一阵白雾散去,放眼再看院子内,地上仍旧是干的。 有一种形式叫”养剑”,通过把剑聚集一起,剑之间剑气相合,使原本残缺的剑得到修复,这就是以剑养剑。 这回带你前往西川悬剑林增长见识,也是那里有一口好剑将养成出世,不过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太多,你就算能看到也不可能摸到,纵是摸到也不会是你的机缘。 此外,还有另外一种形式,就像我箱中的这几把剑,叫作”以剑炼剑”,通过把几柄剑意强盛的剑封在布置阵法的箱子里,几口剑之间剑气难消,只能散放出去,可是箱子狭小,几把只得相互抗衡,剑气互斥之下,于是剑意相激,久而久之便能磨出一柄剑意更强的剑来,也为此,我原本封在箱内的五口剑,至今已磨断了两把。“ 这是便是气。 拎起手上的剑匣,范多闻说道:“真要说起御剑境界,,南宫郁剑可是天下剑主啊。” “江湖就是个烂鱼塘,有祸端一来搅和,就什么臭鱼烂虾都出来了。” “但是一颗石子能激起多大的水花?” 、高手要出手了,普通人离我远一点 、再看向那,麻衣,老头, 、才憋出一句,老头你好有范 、尸体旁讲道理 、别动。破禁 、剑透院墙,击杀。如纸 范剑: 、想不到三道剑气更是炫丽啊 、榜官吕成欢看着那三道冲天剑气,叹道:可惜了,收不到那三道剑气。随后他。。花名册,悬浮在空中。提笔挥动几道清光,把范多闻从榜后提到了榜前三十六,落在‘张大山’名字的前头。看了又看“这师徒俩真有意思。” 内容虽是明指修行者,但天地万类的理气过程殊途同归,只是略有差别罢了。 范老头把花渐飞赶下来后,取走了箱子,然后继续说道:“三教中,道士修道,养气,炼形,结内丹,化元婴然后修得大道飞升成仙。世俗中,寻常修行者所修行也不外乎如此,只是同物不同名罢了。 武道至强至盛就等同接近了自然大道,修行者其实不管走哪条路,行至臻境,其终点总会通向天地大道。 、气是一切的源 、见气12,剑气,杀气,练气,见气,护气 、世间万物,各自有各自的气,大概可以划入几个范畴,妖兽的妖气,道士的真气,和尚的佛气,儒家的意气,还有魔气,妖气最强横或最诡异。道气最玄妙,佛气最没用,儒家的意气最纯粹,魔气最是凶煞暴虐 、故魔气又称为煞 想起之前李多渔的表情,花渐飞追问道:“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魔,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那是怎么来?”这个只能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飞剑缠身。花触而掉。别动。捡起剑细细端详 、活着呼吸空气,修行吸纳灵气,死了呼出最后一口气,气是 城主府 、对不起。此事涉及重大,细柳城不便出手。好吧,我自己来。飞剑杀。逼出大鱼 、也不怪你,上官家身为现今武林第一世家,向来行事豪横,许多宗派家族在。。缝隙中求生已是殊为不易 第二十四章:气! 细柳城某处巷子,榜官吕成欢抬头看着那三道冲天的剑气,叹道: “想不到这三道剑气更是炫丽啊!” 随后他又叹道:“可惜了,收不着那三道剑气。” 他解开身上那轴卷子,卷子悬浮在空中,上面一片清光闪动, 卷子缓缓打开着,长长的卷页直至将他的四周完全包裹住。 空间如水面涟猗荡起阵阵的波动,将吕成欢与外界完全隔绝开。 重宝花名册! 这卷子若随意丢进江湖,恐怕都将会掀起一场规模不小的腥风血雨,毕竟江湖传闻中,重宝花名册的功能用途甚广,并且其中还藏着不少源自久远之前的辛秘。 更有传闻,只要能窥破其中的秘密,便能踏入传说的境界,那个神通境界远在天境之上! 结果,传闻更是愈发的夸张离谱,吕成欢也为此头疼不已,他近几天所面临的围杀不下十余次。 吕成欢摸着潦乱的胡渣,咧嘴笑笑:“重宝吗?传闻?是真是假?” “我这天纵之才可是花了一年时间呐,也没能把这卷鬼东西探索个‘所以然’出来,若是给那群蠢才拿去,估计是一辈子也无望得知辛秘了。” 吕成欢此时心情极为愉悦,不久之前,他才用这卷子把南宫剑主的一道剑气给收走了! 任务告成! 只见他从裤兜里抽出一支极细长的毛笔。 吕成欢胡乱的抓着毛笔杆子,那握笔方式非常不合规范,像是初学读书写字的书童,若放在学宫私塾中肯定会被先生骂死。 随后,他提起笔,随意挥动出几道清光,把卷子上范多闻的名字从榜后提到了榜前三十六,落在了‘张大山’名字的前头。 吕成欢摸着下巴,望着卷子上那两个名字,他看了又看,思索片刻后,又笑道:“这对师徒俩可真有意思啊!” “嗯?” “有人?” 透过长长卷子的缝隙,吕成欢侧着头向卷子外边看去,外面的长巷空无一人。 “嗯,溜了溜了!” 他抬手一挥,蓝银色的长袖微微晃动,花名册卷子便猛然一卷。 尔后,卷子散发出一阵清光。 他与卷子,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原处只余下依然幽森寂静的长巷。 ****** 细柳城,太平巷老屋后院。 范多闻拿着一块粗布,一丝不苟的把沾在决云剑上的鲜血擦去。 空中,浮悬的赤锋剑与冰三尺就犹如一尾游鱼在他的周围绕来绕去,好似极为欢愉。 花渐飞看着范老头身旁横七竖八的尸体,一阵惊愕。 范多闻对此没有太过奇讶,他一屁股坐在石块上,伸手把空中飞腾的赤锋剑摘了下来,继续擦拭着剑上的鲜血。 空中依旧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范老头坐在尸体旁,显得很随意。 对他来说,这就是江湖。 他一边擦拭着宝剑,一边跟花渐飞说起了大道理。 “这一种形式叫作‘养剑’,通过把剑聚集一起,使剑与剑之间剑气相互激发,使原本残缺的剑得到修复,这就是以剑养剑。” “这回带你前往西川悬剑林增长见识,也是那里有一口好剑将养成出世,不过江湖中知道此事的人太多,你就算能看到也不可能摸到,纵是摸到也不会是你的机缘。” 拎起地上的剑匣,范多闻又是一阵擦拭。 那三把已经擦拭干净的名剑在空中愉悦的飞舞着,显得极为灵动飘逸。 “真要说起御剑境界,南宫郁剑才是高手,他昔年可是天下剑主啊,一手御剑式震撼江湖,邪魔外道从此不再敢嚣张行事!那是多么令人向往且敬畏的事迹啊!” 花渐飞靠过来,一边听着范老闻侃侃而谈,一边又想伸手去摸飘荡在空中的飞剑。 范多闻继续说道:“此外,还有另外一种较为特殊的养剑形式,就像我箱中的这几把剑,可以叫作‘以剑炼剑’。” “将几柄剑意极盛的宝剑封印在布置着阵法的箱子里,几口宝剑之间的剑气难消难散,只能慢慢释放出去,可是箱子又太狭小,几把剑只得相互抗衡,剑气互斥之下,于是剑意便相激而,久而久之便能磨出一柄剑意更强的剑来。” “也为此,我原本封在箱内的五口剑,至今已磨断了两把!” 花渐飞说道:“怪不得老头你始终不肯让我看你匣子里的宝贝,原来是这样啊!“ 范多闻点点头,“对的,为了不让匣子里的剑气泄露出去。” 然后,他伸手指了指空中的飞剑,又指了指匣子,说道:“剑有剑气,这是便是气!” “万物皆有气,而‘气’是世间万物一切的源!” 花渐飞有些疑惑,低头喃喃道:“气是一世间万物一切的源?” 世间万物,各自有各自的气。 物有物气,就如剑有剑气,而且每一把具带着灵性的剑,剑身上所散发的剑气都是不一样的,这就‘气’是特殊性。 天地灵气也区分阴阳五行的属性。 各种花草树木,其至是石头雨水都带着气! 这些都是物之气。 而活着的人鬼妖身上所带的气不同于物之气,都是活气。 活气也其实大概可以划入几个范畴之中,妖兽的是‘妖气’;道士的‘真气’或者说‘道气’;和尚的‘佛气’;儒家的‘意气’; 范多闻打开葫芦,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妖气最强横或最诡异。 道气最是玄妙神奇。 儒家的意气最是纯粹。 呃,佛气最没用,全属挨打,嗯,好像还用来超渡净化之类的。 最后还有一种气。 看着故卖关子的范老头,花渐飞停下抓剑的手,问道:“那是什么‘气’?” 范多闻皱了皱眉,神情显出很严肃,良久之后才慢慢吐出两字:“魔气。” “魔气最是凶煞暴虐,故魔气又称为煞气,反是入煞之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想起之前李多渔的表情,花渐飞追问道:“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魔,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那是怎么来?”这个只能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别动。破禁 内容虽是明指修行者,但天地万类的理气过程殊途同归,只是略有差别罢了。 范老头把花渐飞赶下来后,取走了箱子,然后继续说道:“三教中,道士修道,养气,炼形,结内丹,化元婴然后修得大道飞升成仙。世俗中,寻常修行者所修行也不外乎如此,只是同物不同名罢了。 武道至强至盛就等同接近了自然大道,修行者其实不管走哪条路,行至臻境,其终点总会通向天地大道。 、见气12,剑气,杀气,练气,见气,护气 、。。飞剑缠身。花触而掉。别动。捡起剑细细端详 、活着呼吸空气,修行吸纳灵气,死了呼出最后一口气,气是 城主府 、对不起。此事涉及重大,细柳城不便出手。好吧,我自己来。飞剑杀。逼出大鱼 、也不怪你,上官家身为现今武林第一世家,向来行事豪横,许多宗派家族在。。缝隙中求生已是殊为不易 范离开: 、长歌行: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哦~ 、范多闻:过着三月不知肉味的生活 、临别,西川换人,可以跟细柳城主一同前往西川悬剑林 、这么大的热闹,花渐飞当然不会放过。反正之后还会再见面的,对吧? 、范多闻:之后会有道士来接你的 、长歌也行,短歌也行 、范看好 、径直走来 、我脱离了细柳城客卿的身份,共同赴战 喝了你那么多酒,你常说我爱酒如命,如今把这酒钱还你。 还命 第二十五章:城主大人被打了 老屋来了位客人。 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就站在老柳下。 他轻轻摇动着手上的折扇。 清风缓起,长长的柳条随风起舞,那繁多的柳条在那一刻竟是极有节奏规律的飘动着。 柳下,那人一双炯炯剑眸,脸上极为干净,一袭显眼的淡黄色长袍被清风轻轻拂动,他看着老屋里头,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花渐飞扫视了一眼,发现那人跟赵进有六七分相似,只不过那人比赵进更加像一名书生。 范多闻连忙走到了屋外,哈哈笑道:“赵城主啊!真是好久不见!” 细柳城城主赵致远。 手下有一批境力不俗的黑衣守城人,个个都在地境的实力,据说这样的守城人细柳城有十余位! 细柳城这些年混得风生水起,最大的功劳是他的,是他把细柳城营造成方圆百里最是强盛的城池! 细柳城主微微抱拳,笑道:“范叔,您就别跟我客套了!” 范多闻又是哈哈大笑,他拍打着细柳城主的肩膀,说道:“小子,你这些年混得真不错啊!这细柳城被你管得井井有条,你果真有一城之主的风范!” “范叔,你都回柳城了,怎么不上城主府坐坐?”赵致远顿了顿,又说道:“我那儿可是藏着许多美酒呢!” 范多闻狂饮一口烧洒,又笑道:“哈哈,从小我便看好你这小子,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呐!” 两人一同进了老屋里,范多闻让他随意坐下。 赵致远四周打量一翻,又扫了一眼银白色头发的花渐飞, “话说,范叔你这里还是跟以往一模一样呐。” “老破屋罢,人老了念旧,舍不得改置得舒坦些。” 方才。 剑眸一转,恍如闪电,凝重的神情只是稍纵即逝,被他隐藏得很好。 赵致远又问道:“然后,这位相貌清奇的公子是?” 范老头哼哼道:“就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姓花。” 赵致远揖行一礼,道:“花公子,看你满头白发,不知身体是否有恙?我那城主府正好有两名略通歧黄之术的先生,你或许可以去看一看。” 花渐飞还了一礼,然后一阵摇头,叹道:“没用的,我这头白发是天生的,花老爹为此请了很多人看我这病,什么炼丹大家;什么农家大能;什么江湖术士;还有巫医,来看过之后,都是摇头离开。” “我这说不定是命啊!”花渐飞一阵长吁短叹。 “对了,去西川悬剑林一事,你想派谁去?” 范多闻插了句话,直接把花渐飞晾在一边。 细柳城主看着窗外,默然道:“西川悬剑林一事,武林流传影响很大,虽说细柳城是东道主,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城里来了几个天境的大高手,认剑肯定难成了,这烫手的山芋拿不住。不要也罢。” 赵致远回过头,继续说道:“张翼轸他刚突破天境了,这是莫大的好事,我觉得可以给他一场见识,好巩固他的境界,这不仅对他修行之路,还是对细柳城的未来都是一件好事,反正是在悬剑林内,我想,再狂妄的人也不敢起杀念吧。” 范老头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想那赵进那小子肯定也会嚷嚷着要去吧?这事儿对他也有莫大好处。” 赵致远用手摸摸额头,无奈笑道:“这样不太好吧,我这个弟弟老是喜欢给人惹麻烦。” 范多闻笑道:“我就是喜欢他这点!” “正好也为悬剑林这事,有要事相商。”范老头抿了口酒。 细柳城主轻摇着折扇,一阵云淡风清,他早就知道过来肯定会有要事,不然范多闻也不会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随后,范多闻挥了挥苍老的手,打发道:“花小子,你先出去一下。” 花渐飞伸着懒腰走到了门外,又把咯吱作响的木门轻轻掩上。 他站在老柳之下,新绿的柳条随风摇摆,舞动又极不规律,柳条之间,像是抽动着的一道道鞭子。 他无奈退了回来,于是他便听到。 老屋内传出来一阵吵闹声,气氛变得极为凝重。 花渐飞稍微远离了老屋,他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气氛。 吵闹声越来越大。 轰~ 一阵巨响之后,一道身影撞破老屋破旧的墙壁,重重砸在老柳上,碧绿的柳条剧烈晃动,地面扬起一阵灰尘。 墙倒屋塌。 范多闻怒气腾腾的从老屋门口一步一步走出来,呵道:“难道你真要做上官家的走狗?那低的是头,可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来!” 范老头把细柳城的城主给打了! 细柳城主无力地靠着老柳,他打了个打势,命令躲在暗处的守城人不许出来。 随后,他擦掉嘴角的血迹,似是漫不惊心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范多闻脸上怒容越来越盛,“自由与约束,你不会不懂吧?依附于上官家的宗门势力其实都活得很累,活得就像笼子里的一条狗!即使放出来了,还是得拴着锁链走!你就甘心这样活着?” 赵致远撑着老柳缓缓站起身来,一抹似笑非笑挂在嘴角,那原先和煦的脸上此刻却流露着一股阴狠。 他狰狞的反问道:“那你呢?你曾经也拥有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结果呢?还不是被上官家给毁灭了?” 范多闻撸起了粗布麻衣制的袖子,一步步走向老柳,“看来你从小没被我打怕啊!我教得你还不够多?” “这些年,我虽然过着这样潦倒的鬼日子,但我从不后悔!我范多闻!至死不当狗!” 赵致远哈哈笑道:“你当然是过得潇洒!” 随即又狠道:“可我呢?我焉能弃细柳城上万的百姓于不顾?带他们对抗上官家,那无异于去送死!” 太平巷尽头一道苍老的人影走了过来,手上拎着一壶酒。 平聿客栈的独眼老头,他将酒递给了范多闻,说道:“对不起。此事涉及重大,细柳城确实不便出手。” 范多闻接过了独眼老头的酒壶,他扯掉塞子,然后仰头一口,酒水过半。 独眼老头又道:“这也不怪小赵,上官家身为现今武林第一世家,向来行事豪横,许多宗派家族在缝隙中求生已是殊为不易,要是能有尊严的活着,谁又愿意低头?” 独眼看着老柳,又道:“与其对抗而死,那低头就变成一件不痛不痒的事了。” 范多闻将空酒壶丢在地上,硬气道:“好吧,那后边的事,我便自己来!” 硬气之中,又透露着些许的无奈,活在世上,能有谁活得如意? 独眼老头只是唉声叹气的摇摇头。 原来,天都紫京的上官家已经把魔爪伸向了苍州。 细柳城太平巷,已经不太平。 ****** 第二十六章:太平巷别离 来细柳城,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会前往城主府,主动拜见细柳城城主,这个机会,寻常人还可遇不可求呢! 范老头倒好,一到细柳城就在平聿客栈整天喝个烂醉,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不仅不去城主府,反而祭出冲天飞剑,以一场大阵仗,直接让城主自己来了! 然后还把城主打了! 这都没事! 甚至在他们谈论之中,花渐飞才抖然发觉,范老头后院御剑那刻,已经晋入了天境中阶! 这邋遢酒鬼,这粗布麻衣的范老头,不是顶尖高手是什么? 轻微摆动的柳条之间,范多闻摸着饱经风霜的老柳那层凹凸不平的老树皮,原来的老屋已经烂得难以修复。 他一只手撑着老柳,默然走神,如同一个孤独遗留的老头。 花渐飞站在老屋前,看着默然的孓孓老人,心头一阵感伤。 花老爹头发也白了,花渐飞他害怕老,害怕别人慢慢离他而去。 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时间消散在阳光之下,一眼又要进入黑夜;他害怕一转眼,万一有一天,这些人都死了,怎么办? 突然这刻,他又不是那想闯荡江湖了,自己走了,回来时说不定一切都是物是人非的面貌。 花老爹曾说他太重感情,这是优点,也是缺点,江湖从来是个充满陷阱的泥沼,有时候身上所带的包袱越多,就越容易陷下去。 哈哈,花渐飞一阵苦笑,我是不是不适合当一名剑客? 范老头扭过头来,喝了一口酒,想把心上的忧郁一冲而散,只是他那苍老的脸庞好似皱纹更多了,白发也更白了。 范多闻:“那赵小子说得也对,想我当年过得是如等的意气风发,再之后却过着三月不知肉味的生活。” 人生呐,怎么选都是错的,但回头仔仔细细想想,又好像怎么选都是对的。 “算了,不谈这些了。” 范老头拍了拍花渐飞的肩头,自言自语道。 “现在,来谈谈你的事。” “我的事?” 范老头一屁股从在老屋的门槛上,说道:“来到这儿,我保护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刚刚我已经跟赵致远商谈过了,你明天就跟着他一现前往西川悬剑林,之后回来……” 范多闻顿了顿,看着遥远的天空,思索道:“应该会有一名道纪宫的道士来接你,回程你就跟着他罢。” “范老头,你怎么不去西川悬剑林?我感觉你说话有点像是在交待后事。” 范老头差点一口酒喷出来,骂道:“狗屁!你难道没看出来我这绝顶高手的风采?我范多闻岂是那么容易死的?” 然后他又苦口婆心道:“你小子出来不就喜欢看热闹嘛?悬剑林这么大的热闹,你肯过不会错过的,对吧?反正以后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其实,老头我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也想去沾仰一下南宫老爷子的风采。” “哦,看到南宫老爷子,你小子切记收敛着点,当年的他可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呐!” 范多闻啰哩啰嗦交待了一大堆话。 花渐飞坐在门槛着,一阵打着哈欠。 ……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哦~”(长歌行) 太平巷驶来了一辆马车,金色的马鞍,还有朱红的车厢,外形极为华丽,显示着马车主人身份不平常。 这是城主府专配的马车。 赶车的人身着黑衣,居然是一名守城人!赵致远派人提前来接花渐飞。 车上露出一袭锦衣玉袍。 符大水探出头来,对着花渐飞面无表情道:“赶快上来吧。” 花渐飞眼睛一亮,“哈哈,大水,你家这马车真行啊!” “我的大名从你的狗嘴里念出来,我怎么感觉就那么不舒服呢?” 符大水嘟着嘴道,他挪动一下位置,好让花渐飞上来。 “对了,明天赵进那家伙也会去悬剑林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公子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告诉我的,甚至连城主都常常隐瞒…..” 范老头目送花渐飞上了车,又念道:“长歌也行,短歌也行,花小子!老头我看好你!” 花渐飞从车窗伸出头来,又蹩脚的抱拳一揖:“范老头!后会有期!” 范多闻摆摆手,“小子,我教你的东西你可得多练呐!” 花渐飞:“啊?练那木头桩子有什么用?遇上敌人,跑又跑不了,抗刀子又抗不住,老头,你教我的难道不是去送死吗?” 范多闻喝了一口酒,又骂道:“狗屁!,回去好好练就是,你个臭小子懂什么?” “走吧走吧!” 随后他挥了挥手,转身回到那破旧的老屋里。 花渐飞露着脑袋看着那棵老柳,那里空无一人,直至华丽的马车驶出了太平巷。 ****** 老屋内。 花渐飞刚走不久,独眼老头又拎着两壶酒进来了。 “那折腾人的小子走了?” 范多闻手里的酒葫芦还没放下,直接又把独眼老头的酒壶接了过来。 “走了,走了倒也得个清净。” 独眼老头笑笑:“心不由衷啊!” “对了,细柳城隐藏的上官势力你都调查清楚了吧?”范多闻问道。 独眼老头揭开酒盖,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都调查清楚了,天境实力的高手来了两个,天境之下的杀手多是雇佣而来的,但是人数也不少,有近上百人呐!” 当年,同样身为细柳城十二守城人,唯数这独眼老头实力最强,谋略最全。 独眼老头之前曾是细柳城十二守城人之首! 如今他老了,也依旧留在城主府,为赵致远出谋划策。 独眼老头看着沉思的范多闻,问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之后可是鱼死网破而又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使你这次成功了,上官家的人以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范多闻酒后笑道:“好像说得我就愿意放过他们似的!” 独眼老头摇了摇头:“抱歉啊,细柳城不打算动手,我对你也是爱莫能助了。” 范多闻晃晃手上的酒壶,笑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那些人都分布在细柳城哪里?” “其实他们早就靠过来了,现在就藏身在太平巷尽头那条中平巷子里,早之前,要不是城主过来了一趟,把他们威慑住了,他们恐怕早就对你们动手了。” 范老头点点头,又笑道,“哦,那么巧吗?都省得我自己去找了。” 唯独眼老头一阵摇头,唉声叹气。 ****** 第二十七章:钓鱼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满天的火云蔓延了半个天空,夕阳仍旧半掩半露的挂在西山,那抹金红的余晖落下,又晕红了太平巷子。 像是喝醉酒被醺红的老脸,范老头喝了一口酒,把酒葫芦紧紧的系在腰间,临走前,他用长满茧子的老手摩挲着老柳的树皮。 清风徐起,碧绿的柳条缓缓飘动,轻轻地落在范多闻的身上,依依不舍。 他提起手上的剑匣,一步步向中平巷走去。 太平巷子比较长,但从老屋到中平巷不算远,只是有许多人家把院子都围了起来,房子与房子之间排布得紧,没留出空来,所以从太平巷到中平巷得绕一个大弯。 已是天境高手的范多闻并不打算直接从上边飞过去,他并不差那点时间,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就像一个酒后饭饱的老人在慢悠悠的散步。 太平巷转角处,正连着中平巷子。 那家客栈好似一只怪物兀然耸立,夕阳照耀之下,一片红艳。 范多闻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现在正是晚饭的饭点。出来走动的人并不多。 据独眼老头所给的消息,他知道上官家的人就藏在客栈里,他甚至清楚的知道客栈内部的结构。 这里,今晚注定不会太平。 范多闻脚步停顿了下来,将剑匣轻轻放在地上之后,解开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狂饮一大口酒,然后用破旧污脏的袖子擦了擦嘴。 面对那充满敌人的客栈,范老头孤身一人径直走去,他身后剑匣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 临近客栈之时,范老头放慢了脚步,他拎洒葫芦的样子显得很是悠闲。 刹那间! 一红一白一蓝三道剑光从范老头身后探出,掠向了那间客栈! 飞剑带起一阵清风,声势却是悄无声息,正像范老头那缓慢而悠闲的脚步。 三道剑光从三处不同的方向一齐刺入了客栈的门窗墙板,嘶的一声,似纸张破裂。 随后,客栈内里。 一双夹着菜的木筷子,兀然间断了!之后,那个人的平淡的脸重重地倒在了菜盘里面。 有人,一手捧着饭碗,一手夹着菜,方才他低头一看,发现原本洁白的米饭已经变得一片猩红! 还有人,吃饭时好似噎住了,于是他便扭过身来剧烈的咳了下,想把喉咙里塞着的东西咳出来。兀见!地上咳出一滩血! 还有一个酒鬼,他坐在椅子上轻抚肚皮,突然间,肚子一阵闹腾,于是他便看见肚子处那血水带着酒水一同流了出来。 顷刻之间,三柄飞剑已击杀敌十余之数! 剑从客栈缓缓飘离出来,一白一红一蓝,一把跟着一把,犹如一尾尾灵动的游鱼。 范多闻细微的控制着飞剑,三把飞剑安静的漂浮在他的身旁。 或许江湖上少有人知道,嗜酒如命的范多闻原本是天都紫京城中的某个宗门宗主,他原本就同那些文人雅士一般整日舞文弄墨,弹琴调瑟。 在这之前,他不爱喝酒,甚至是厌憎喝酒,在他眼里他觉得喝酒应该是那些市井流氓的专项,喝酒发着酒疯又到处呕吐的丑态,跟他风流的形象实在不搭边。 酒疯子这个名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挂在他头上的,他也不太记得清了,一个人若是整日醉醺醺的,醒着时候在喝酒,喝醉了又睡过去,不断重复着这种生活,哪个酒鬼会分出心思去想自己喝醉时做过什么? 毕竟喝酒图一个‘醉’字,醒来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那时候醉了多久。 他只记得在那之前,他曾是一门宗主,后来一夕之间的灭门惨案,宗门分崩离析,死的死,降的降,他这个名义上的宗主虽然还苟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之后的宗门跟他毫无瓜葛。 范多闻早年以御剑闻名! 如今的江湖都遗忘了他当年御剑式的恐怖! 之前,他就是一只流离在人间的孤魂野鬼,被整个世界所遗忘;如今他归来,就像恶鬼出手索要活人的性命! 范多闻弹了弹吃饭时挂在衣领上的米粒,这身黄褐色的粗布麻衣原本是白色的,穿了十多年,风流高雅跟他再也沾不上边。 昏暗的巷子里,一片寂静。 只有醉后想吐的酒鬼才会到这么脏乱的巷子里舒服一下,随便解个手。 现在更加显得安静,漆黑中带着压抑的气氛,整条小巷子隔绝了外部喧嚣,没有人会来这里。 因为没有人想死。 漆黑的巷子尽头站着几个人,像索命的无常鬼。 范多闻一个人慢慢走在巷子里,望着尽头那两个人。 如今,他一个人来了。 那个痞性男子把火灵猴丢去一边,话道:“我知道你,范多闻,江湖号称酒疯子!” 范多闻抿了口酒,身伴悬浮着的那红蓝白三把飞剑拖动着尾部幽幽的剑芒,剑锋直指敌人,他缓缓说道:“你见过我用剑?那你有没有见过我不用剑的时候?” 范多闻早年以御剑闻名,宗门毁灭之后,以剑招闻名,浪迹江湖这么多年,他以酒为伴,却极少出飞剑。 时至如今,他仍旧是御剑强于剑招,这便是他以少敌对仍敢狂妄的原因! 另一个身材修长的灰衣男子一阵狂笑:“哈哈哈,范大宗主,这个我知道,您当年就是凭借这一手上乘的御剑术才逃了去,那场面我还记得,慌慌张张像是一条丧家犬。” 范多闻冷哼一声,“上官家的狗贼还真的敢来?怎么?就来了你一个?” 灰衣男子:“对付你一条丧家犬,还不用劳烦上头,我一个人杀你足矣!” 范多闻:“是想一个人揽功劳?我就怕你回不去了。” 范多闻抿酒思索,慢慢道:“能够一路追到这里,花府里头想必是出了奸细,能勾搭上上官高层,想必这人在花府内地位不低。” 灰衣男子笑道:“范多闻你所料不错,确实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否则我也不会追到这里。只是你知道又有什么?你一会还是得死啊!” 范多闻呵笑道:“就凭你们两个?人太少了,我都嫌不够杀!” 灰衣男子不气反笑道:“陪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就跟你说句实话吧,知道您酒疯子的威名,我也不敢拖大,早就通知了修原大哥。” 范多闻眉头微皱。 旋即,那张苍老的脸庞又是释然一笑。 也好,本来这次出来是钓鱼的,没想到居然是条大鱼,说不定自己就要被吃了,生死无所谓了,索性来个鱼死网破吧! ****** 第二十八章:围杀 范老头抬手一挥,原本静立身伴的三把飞剑,带着红白蓝三道浅浅的尾彗迅疾刺出,冲向敌人。 灰衣男子提起手中剑,剑尖一横,死死防住欺身而来的三把飞剑。 一红一蓝,飞剑拖动的发亮的长尾彗,如蛛丝凝结的网,将灰衣男子紧紧缠住。 灰衣男子横剑身前,挡住击来的红剑,旋即手中飞贴着身侧,又挡下了刺向他腰间的蓝剑,他一阵眼花缭乱。 那道白剑飞至灰衣男子头上,将要猛然刺下。 “还不快来帮我!”灰衣男子渐感吃力,他大喊道。 那痞貌的瘦高个笑笑道:“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可以的。” 随后,痞子男一步跃起,握起淡紫色灵气包裹的拳头,一拳砸在了下坠的白剑。 拳头接触到决云剑时,剑身被挤压得弯曲成弧。 痞子男猛然再提劲,白剑顿时便被一股强悍的灵力弹开。 决云剑在空中打转几圈,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天境下阶巅峰的气息缓缓散放,痞子男落在地上收了气劲,一只手拍了拍衣角,面露笑容。 站在一边看戏多时的范多闻抿了一口酒,淡道:“哦?又是一个天境下阶?但你恐怕不知道,我刚刚跻入天境中阶!” 范多闻召回了红蓝两剑,两剑飘绕至而归,与白剑轻飘飘的悬浮在空中,从上至下冰三尺,决云,赤锋三剑并列在他的身侧。 痞子男面头微皱,有些不甘道:“天境中阶又怎样?在上官家看来恐怕屁都不算!” 范多闻缓缓抬起苍老干瘦的手,摘下了身畔的冰三尺,又笑道: “那我就来陪你玩一玩!” 范多闻握上冰蓝一剑那刻身形爆射而出。 同时红白两把飞剑再次向灰衣男子袭去。 灰衣已经被两把飞剑缠住了,剩下只要把痞性男子解决掉,灰衣便只是沦落为待宰的羔羊,上官家败势必然,之后范多闻打算再去说服赵致远,一同联手对抗上官家,或许还有转机,他还有许多江湖朋友,他不信这股力量凝聚起来无法对抗上官家。 痞子男猛然提劲,手掌上再次凝聚出一道深紫到发灰的灵气波动,他呵道:“拿了你的人头,我就能顺利进入上官家内部了!” 那轰然一掌袭向范多闻的胸口,身侧的灵力波动啸起一阵狂风。 范多闻手上冰三尺急刺而出,瞬间数道冰蓝色剑芒破空而出,指向痞子男的周身要穴。 范老头这些年历经风雨,他把剑收入了剑匣,只以剑术会敌,多年下来也成就了‘酒疯子’的名头,那剑像他喝醉酒时那般迅捷勇猛。 痞子男抬起灰紫的手掌急急将那几道冰蓝色的剑芒拍散,只是剑芒越来越快,他手忙脚乱,竟有些招架不住。 眼瞳一缩,发现范多闻的快剑以经攻入他身前三尺之地。 冰三尺笔直的刺向痞子男的胸口,痞子男紧咬牙关,他支起两手竟死死抓住了范多闻的剑。 痞子男踉跄的身形随着剑势狂退数步,终于停顿了下来。 范多闻不再把剑往前递,他收起了剑劲,看着眼前的痞男的手。 深紫发灰的手紧握冰蓝剑锋,一团浊气从中散发而出,难以知晓是冰消雪散,还是手上灵气消湮。 “上官家居然还有这样的邪术!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范多闻猛提灵气,强大的天境中阶气息蔓延开去,手上的名剑冰三尺在刹那光芒大盛,旋即,一股寒气逼向痞子男。 痞子男心头一惊,境界更高的人,体内的灵力也就更足,相比之下,论耗消战他肯定不及范多闻,这样耗下去必成败局。 他想要放开抓剑的手,然而那把剑好像粘着他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 那道蓝色冰气方盈绕在他的拳头,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结成冰! “看吧看吧,结果呢就是这样了,想要我的人头?没成还把自己的大好头颅给送了。” 范多闻面露讽刺之色,嘲笑道,又不紧不慢喝了一口酒! 他尚有余力! “李兄!快救我!”痞子男面露急色大喊道。 姓李的灰衣人把剑一挥,以上官家的上乘功猛提灵力,周身的灵力瞬间浓郁,将红白两剑一击震开。 脱离了红白两剑的纠缠,灰衣人提起剑狂奔向范多闻。 痞子男面露喜色,没想到范多闻的飞剑如此难缠,但只要他跟李兄联手,他们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范多闻眯了下眼,动了动遍布老茧的手指。 空中那被震退的红白两剑迅速追了上来,直刺灰衣人后背。 灰衣人回头看了一眼,骂道:“妈的!” 让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灰衣人猛然扭转身体朝着那两把飞剑冲去! 一把红剑紧贴他的胳膊飞了过去,另一把白剑刺向他的眉心,他僵硬的扭着脑袋,以一个狼狈而又夸张的姿势躲开了。 随后灰衣人狂冲而去,头也不回一下。 迅速逃跑之势令人瞪目结舌。 “该死的混蛋!”痞子男破骂道。 倒是范老头稍稍惊讶了一下,他喝下一口酒压压惊。 旋即他回头看向那流氓地痞样的男子,面露微笑。 范老头一笑,那张苍老的脸庞皱得更加厉害,老嘴微微咧开,露出那一排焦黄的大门牙,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痞性男子大惊失色,喊道:“你别过来!” “好的,我不过去。” 范多闻松开了冰三尺,那冰蓝的剑锋仍然冻结在痞性男子的手上,那一幕很是滑稽。 痞性男子见此面露喜色,等一下他就会施展出他引以为傲的上乘功法,留下一脸懵逼的范老头,一遁千里而去,况且自己的身法岂是那狼狈的灰衣男子所能比拟的? 然而还等他笑够,那一白一红两把飞剑直接透体而过。 ‘嗖嗖’剑又在他身上来回穿梭,反复不停,甚至于带出一连串飞溅的血花。 痞子男临死前,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犹如恶鬼的范多闻。 简直言而无信!濒临绝境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根稻草便成了那人活着的唯一希望,但如果那根稻草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诱饵,那么即将来临真相,会把希望扑灭得更加彻底。 范老头双手一摊,他似笑非笑着,露出与我无关的样子。 痞子男重重的倒在地上,他原本以为自己能逃出生天的。 范多闻抿了一口酒,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或许花渐飞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只是活在江湖里的人,谁的手上没沾过血腥? 很可能,江湖里从来就没有过好人! “师傅。” 背后传来一道雄浑声音。 范多闻转过身去,望着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大山?” 太平巷尽头,一个沉闷的光膀子大汉孤伶伶站立在清冷的巷道之中,月光斜照,拖出一道狭长的影子。 张大山手中提着一口沉重无比的大剑,剑形简洁而古朴,没有多余的装饰。 恐怕只有范多闻才清楚那把大剑的分量。 然而,光膀子大汉却单手将这把沉重的大剑提了起来,可见他的臂力何奇惊人。 “师傅,对不起!”光膀子硬汉见到范老头,心情也是一阵失落,他没想到终究有这样一天,会对上传授自己武功的师傅。 或许,之后他将背负弑师的骂名,但他麻木的心已经不在乎。 他就是上官家的一把刀,去杀谁都一样,一切都无所谓。 “是上官家派你来的吧?” 范多闻喝了一口酒,烈酒吞入喉中,湿润了他那越发干涩的咽喉。 沉闷的硬汉微微点头。 范老头难得看见一丝怒容,他骂道:“蠢小子!都多少年了!你还在为他们办事!” “可小山还在他们手上啊!”硬汉用嘶哑的声音回道,他想尽量压低声音,可是无形中声音还是那么洪亮,甚至还掺杂着一丝委屈。 范老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山,你知道这些年你为上官家做的那些滔天罪行?你知道有多少名门正派之人死在你的手上吗?单是我暗地了解的数目,就不下数十位了。” 淡淡的语气,仿佛范老头对此也已经无可奈何。 可这人毕竟是他徒弟,他怎能不管? “我杀的,有些是坏人,有些是好人;只要能把弟弟救出来,即使我立刻死去,那我也不在乎!” 张大山低头盯着手上的大剑,那把剑是范多闻传授给他的。 “好几年了,上官家那些人的嘴脸你又不是没看清楚,卑鄙无耻。” 张大山抬起了头,眼睛露出一丝疲惫,他说道:“那至少还能保障小山不会死啊。” 清冷月光之下,两人对恃着,良久无语。 突然,一阵笑声响起,“好一对师徒!” 灰衣男子拍着手缓缓走了出来,他去而复返,说话的底气变得很是硬气。 此刻,他身后正站着一名刀客。 看清来人,范老头一脸怒容,“上官修原!你这狗贼真的来了!” 多年之前,正是上官修原带头毁灭了范多闻在天都紫京的宗门,他落如今下场,可以说全是源于此人。 “张大山,动手吧。” 刀客抱着朴刀,下达了命令。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没有仇人相见眼红,也没有胜利者对待失败者的冷嘲热讽。 光膀子硬汉面无表情的提起了大剑,一步一步缓缓而来,他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像他手上的大剑。 “师傅,对不起了。” ****** 第二十九章:余晖 “为师也很久没教过你武功了,想来你这些年进步很大。” 范多闻看着手提大剑的张大山。 古铜色的肌肉和那遍布伤痕的胸口,都直接明示这个徒弟如今实力很强。 也可以说,这个徒弟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确实,为上官家办事的人从来就没几个能有好日过,上官家把他们当狗当成工具,等到没作用的时候,这些人就会被抛弃掉。 残酷的事实,有用的从来只是价值。 而上官家这么多年来,靠着不断吞并其它势力,从中汲取资源,又不断壮大自身实力,如今上官家的底蕴以及人马已经在中州一带称雄称霸,那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也怪不得细柳城以及其它宗门势力面对如此霸道的压迫之下,只能委曲求全的苟活着。 光膀大汉双手提起大剑,剑在强盛灵力注入之下,隐藏着的符文如蛛网遍布于大剑上,丝丝线线银蓝色的光芒纹路缠绕大剑,原本样式简朴的大剑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华丽! 一记横挥扫出,沉重大剑走的剑路却是极为轻盈,就犹如太平巷老柳絮条在风中轻轻摇荡。 清风起,大剑到! 张大山已经拥有天境中阶的实力! 范老头既欣慰又无奈,欣慰于徒弟的天资比他都要强上许多,无奈徒弟已经沦为他人的杀人工具。 范多闻翻袖一挥,冰三尺,决云两把飞剑袂袂而临,一蓝一白交错立于身前,紧紧挡住砸来的大剑,并将霸道的剑势拖缓下来。 范多闻对眼前这把大剑很是熟悉,毕竟就是他亲手将剑授于张大山的。 大剑名为余晖,虽然未曾列入百器之榜,但其威力较于一般的宝剑仍然强上许多,他当初拿了十余把宝剑以水符箓阵法强行炼器,结果十余把剑碎裂成片,只成功了两把,这把余晖大剑便是其一。 而炼化在余晖大剑上的符文,其主要目的便是让使剑者挥舞时减轻剑身的重量,之后出剑,剑又会变化成沉重霸道的剑势。 水起风生! 灵动而霸道,这便是他教张大山的霸剑之道! 光膀大汉握紧剑柄,从蓝白两飞剑的缠绕间隙之中刺出,一剑直指范多闻喉咙。 范多闻作为唯二熟悉余晖大剑的人,他当然明白这位徒弟是在给他放水,这大剑不适用于刺或撩等剑路。 手上的赤锋剑翻起横挪往前一挑,在余晖大剑剑势变得霸道之前,范多闻已经把大剑顶了回去,没有浪费多余的一分一毫力气。 “张大山,你可别故意放水!我正看着呢,你若下不了手,那就多想想你那可爱的弟弟吧!”灰衣男子站立于一旁提醒道。 一声轻叹似有还无。 光膀子硬汉仍旧是面无表情挥出剑式,只是手上劲道已提升至十分,配上他手上的余晖大剑,过招间声势磅礴! 范老头两把飞剑一横,这次却失了效,在沉重的剑势下,两把飞剑如犹如挡不下巨浪的风中浮萍,刚接触便被大剑挤飞一旁。 范多闻再出赤锋剑剑,三剑相叠立于身前,终于挡住了光膀子大汉的巨剑,不过他的双脚略微陷入了地里。 当初,他就是看中他这个傻徒弟憨厚的性子,不玩心机,为人耿直,所以就传了他一门,加上天生臂力强悍,配合着沉重的大剑,与人战斗霸气之非常! 这条适合他的”霸”之道使他在修行路上得风顺水,如今更是突破至天境中阶了,张大山的未来前途无量。 可惜,如此淳厚的一个人,如今却为那些心机奸佞所用,因上官家要挟,杀人无数,犯下诸多罪行。 张大山是上官家的杀人武器!他是上官家的狗! 在张大山的余晖大剑强威之下,上官家的未来之路更是平坦;在他的霸道剑势之中,江湖武林变得汹涌难平。 窥见范多闻正用双剑吃力的与光膀子大汉互拼,灰衣男子觑准时机,一闪来到范多闻身后,手中的剑蓄足灵力,剑势颇为凛冽。 一记杀招将至! 灰衣男子很是兴奋,这一剑出之后,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宗主将永远倒在他的肯前,眼前的酒鬼在当年可是给过他不少窝囊气! 他心情很是痛快,像是喝下一大口烈酒,冉冉而起的愉悦如酒意慢慢浮上头脑,范多闻惨死的模样仿佛已经出现! 兀然!一道强横刀气从太平巷尽头一挥而来,刀气带着驳杂而混乱的灵气,横扫灰衣男子面门。 灰衣男子不得已,放弃掉了这期待已久的一剑。 “是谁?” 灰衣男子狠狠的咬着牙,望向漆黑一片的太平巷子。 一袭黑袍从黑暗之中缓缓浮现,若不留心去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那道身影略微佝偻,是一个老人! 那个老人,脸上系着一根黑布条,他瞎了一只眼! 没有接灰衣男子的话,平聿客栈的幕后老板看向手持三剑而战的范老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道:“酒鬼!我来陪你了!” 范老头也是笑道:“老板,你带酒了没有?” 独眼老人摇摇头,叹道:“这次出来急,没给你带酒,还是等你回去一起喝吧!” “好,你的好酒可别再藏了!” “肯定,回去想喝多少喝多少,喝个痛快!喝个尽兴!” 独眼老人紧靠在范老头后背,皆伺贼敌。 两个老人,一人提着剑,一人抄着刀。 仍有心情说笑 范老头两把飞剑冲向张大山,随后问起身后的老伙伴,“如今你来了,这么说,那赵小子他想通了?” 要是细柳城主想清楚上官家的狼子野心,那他必然不愿意这样苟存下去。 低头是死,伸头也是死,那还不如伸出脑袋,往上官家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范老头想道,只要细柳城势力愿意联合,那今晚上围杀他的这几个人都必将会死,而上官家在细柳城的势力必然受挫! 独眼老头挡下灰衣男子一剑后,又时刻注意着站立在一旁的上官家刀客,他淡淡回答道: “我已经脱离了细柳城客卿的身份。” 范老头愣了愣,笑骂道:“还是你这个老家伙够义气!” 范多闻心中暗叹:上官家的丑陋面目迟早会现形,细柳城今后恐怕不会好过。 赵小子你终究还是怕死啊! 两位老人在敌伺之中,仍然谈笑风声。 ****** 第三十章:老柳依旧 刀与剑交接之间溅射出一片火花。 独眼老头抬起那只身体哀老却依旧强壮的手臂,一拳砸在了灰衣人袭来的手掌,成功将灰衣人逼退。 “若我死掉了,千万告诉那个小子,他问起来你就说我走江湖去了。“ 范多闻交战之余,还腾出空给自己来了一口酒,他向身后的老伙伴说道。 “要是我先死呢?“ 独眼老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时刻留意着那名观战的刀客,以他纵横江湖的多年经历来看,那刀客应该是这三人之中实力最强者,刀客若是直接参战,那他们俩个恐怕撑不了多久,好在刀客仍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那我就接手你的客栈,然后把你珍藏的好酒全部喝光,当然,每年清明我肯定不会忘记给你上几壶好酒的。“ 独眼老头骂道:“那还是我去给你上酒好了,我藏的酒够你死后喝一百年。” “那就说定了啊,我死了还能有酒喝,这笔帐看来很划算啊!” 范多闻回道,然后心有默契地化解掉张大山的剑势,他出手演得极为卖力,仿佛每次交战都惊险异常,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随时挂掉。 交战之中,上官家的人是不容易看出端倪,倒是那站在一旁的上官修原眼光依旧冰冷,应该是等他们耗尽灵力再来收割他们的性命。 生死与共,两位老人共同赴战。 经历过了岁月的佳酿,味道会变更淳厚,这便是好酒;经历过苦难的两人,关系也会变得更深厚,这便是情义。 刀顶在胸前,紧紧贴在他胸口上,那锋利的剑刃照亮了灰衣人的脸,独眼老人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之人。 范老闻猛然转过身来,一脚扫出。 刹那之间,灰衣人瞳孔一缩,老酒鬼的臭脚丫越来越近,他猛然把身体往后仰,然而灰衣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臭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胸口。 两位老人配合得极为默契,相互拿捏得当。 灰衣人狼狈的身形如断掉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手上的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啷锵,随后灰衣人重重砸在了墙上,一阵烟尘四起。 独眼老头觑准时机,在灰衣人落地那瞬间,他佝偻的身形一闪而动,竟如雷霆般冲向倒地的灰衣人。 此时,站在一旁观战的上官天赐抱着刀的手也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把刀往前一甩,刀鞘顿时脱手而出。 那漆黑的刀鞘带着破空的呼啸声刺向老人。 范多闻喊道:“小心!” 独眼老头猛然转身,手中的刀猛然向上调。 刀尖碰到了迅急袭来的刀鞘上,刀鞘开始偏离原先的轨迹。 从他花白头发的脑袋旁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插在了墙壁上。 独眼老人躲过一记杀招,范多闻这才松下一口气,原先上官修原一直观战没动手,他以为会这人出手肯定会觑准时机然后一击必杀。 只是这一记杀招显然已经被独眼老头躲过去了,白等了这么久,能有什么用呢? 出乎意料的局势! 一抹鲜红狂喷而出,落在空中像是无数飘洒的花瓣! 独眼老人一阵惊愕,他伸出苍老的手摸了摸肩膀与脖子之处,那里血流如注,慢慢的,伤痕在不断扩大! 范多闻惊见这一幕,焦急喊道:“老鬼!” 疼痛好似突然出现,似猛虎撕咬他的身体! 微微颤抖的独眼老头转过头看着插在墙壁上的漆黑刀鞘,随后眼孔一收,他看到刀鞘之上那一道灰暗的纹路在缓缓流转! “那刀有符文!” 独眼老头用渐渐微弱的声音向范多闻喊道。 随后,苍老而显得佝偻身体便重重倒了下去。 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恶鬼突然张开了腥盆大口,又无声无息的咬住了猎物! 上官修原提着凛冽的长刀,刀上寒光一片,像是穿破乌云露出皎洁光芒的明月。 那刀光阴冷得令人发寒! 范多闻强行震开余晖大剑,手一抬祭出两把飞剑,飞剑环空挡住了张大山。 他身形猛然暴退,来至独眼老头身前,摸了一把,发现老伙计仍有气息,范多闻苦笑道: “喝了你那么多酒,你常说我爱酒如命,如今我便把这酒钱还你。” 嗜酒如命的范多闻掀开酒葫芦,然后手缓缓往下翻,葫芦的里酒竟被他全部倒尽! 哗啦啦,美酒溅落到地上,声响动听。 “可惜了这一壶好酒!” 范老头拿着葫芦的老手反重抖动,装酒的葫芦掉出一颗灰暗的泥丸。 泥丸上有六条纹路缓缓转动。 上官修原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六转的丹药!” 范多闻将灵丹塞入独眼老头的嘴中,随后站起身来看向上官修原,“就准你有道家符文?难道就不许我用道家灵丹?” “十道符文也换不来你这一颗灵丹!”上官修原显然对这颗灵丹很看重。 “那再加上这一条命,我看也是不够的!” 范多闻冷哼一声,提着剑的手往身后一摆。 决云剑爆射而去,将那已经昏迷的灰衣人扎个了透彻。 上官修原冷哼一声,同伴已经死得彻底,但他的心并没有受到多少波动,他仍是不喜不怒,像灰衣人这样的工具人,上官家简直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 上官修原发下冰冷的指令,“张大山,给我动手!。” 范多闻左手持冰三尺,右手紧握赤锋,随后功法一转,一身灵力顿时如汪洋肆意而出! 天境中阶气息!不,或许说更强的力量! “强提功体,简直自寻死路!” 上官修原虽然面露凝重,仍是一刀挥来。 “那也得是你先死!” 身形如魅似幻,上官修原诡异身形在墙垣间,时闪时现,手上长刀一出一入。 反观范老头在如此情势之下,一手挡下张大山的沉重剑势,另一手抵住上官修原出没诡异的长刀。 范多闻一人以三把剑,与两人缠斗,犹能不落下风。 “张大山,快下杀手。”上官修原按奈不住杀心,只要张大山能拖住范多闻片刻,那他就有机会杀死范多闻。 上官修原他所修的刀道源于诡杀之道,与江湖刺客组织七杀令同出一脉。 张大山凝重的脸容露出一丝痛苦,旋即又释然:“对不起了,师傅。” 仍是充满歉意的致歉,寓示着他保护弟弟不惜一切的决心。 光着膀子的他张大山抡起余晖大剑,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股强悍霸道的灵力彭湃涌入大剑之中。 余晖大剑上的符文纹路大放光芒,原本极细的符文线条,在雄厚灵力的加持之下,已经粗壮如同手指! 那扭动的纹路,活脱如同一条条暴虐狂舞的银蛇。 张大山抽剑前冲,迈起的沉重脚步踏裂了,太平巷子的坚硬的地板! “余晖,阔剑极式!” 范多闻向前迈了一步,伸出苍老的手往下一挥。 刹那之间,一白一红一蓝三把剑环绕流转,形成一股涡流将他紧紧护住。 一转,二转,三转,三把飞剑越转越快,漩涡的的灵气越发磅礡! 范多闻的大清辉剑诀! 随后张大山的余晖大剑重重的砍在灵气漩涡上,冰三尺,赤锋,决云三剑剧烈抖动起来,灵力旋涡开始变得缓慢。 范多闻伸手按在剑柄之上,剑抖动的频率渐渐慢下来,他看着眼前徒弟,赞叹道:“很好,我传于你的这一招,你练得很好。” 师徒之间的厮杀,两者皆是同一境界,天境中阶的高手强横对恃使那灵气漩涡越来越小,灵力壁渐渐趋于无形。 上官修原鬼魅般身形悄悄出现在范老头身后的屋脊上,身形一顿,他反手抡起长刀,弯于身后的长长刀尖之上,那一道青色光芒一直延伸至他紧握的手上。 院落,老柳,太平巷的优美景致快速向他身后一掠而过! 他抽刀一出,气势如虹! 青芒刀尖在范多闻背后三尺之外,死死锁定了范多闻的背脊,而范老头双手按在剑上,他与张大山之间的灵力对恃正在关键时刻。 范多闻若强行抽手,必定会被余晖大剑的灵力波动震成重伤。 他已经抽不出手回护身后! 袂袂然,上官的刀尖已经刺破范多闻那被灵气鼓起的破旧衣角,好似漏风的麻袋。 随后,上官修原听到范多闻似笑非笑一句话“把大鱼逼出来了!” 上官修原原本平淡的脸色变得惊剧起来,他瞳孔经猛收,想撤开已经撤不走了。 范多闻松开了持剑的手,他左手按住赤锋剑,猛然从右胳膊下往后一刺。 像是李多渔那毫无预兆的鱼叉,兀然下刺。 那一幕,鱼叉悄无声息的打破了平静的水面,李多渔猛然抽起手上鱼叉,那条鱼已经被他钉在叉子上,溅起水花连着血水,落回了水里。 就像那一幕,赤锋剑瞬间穿透了上官修原的胸膛,溅起一道血花! 与此同时,范老头松开了另一只手所持的剑,他猛然一转身。 刹那一步后退,翻起决云剑切向上官修原的双眼。 震惊一幕,两道血花! 范多闻切瞎了上官修原的双眼,夹杂不知名液体的鲜血飞溅空中,一道血花! 张大山的余晖大剑强势震开冰三尺,重重砍在了范多闻的后背,又一道血花! 两者,皆如空中一朵朵艳丽的鲜花,微微飘荡。 “你怎么会!” “你不怕死吗!” “啊啊啊,阴险的家伙,我中了你的计!” 上官修原双手捂着眼眼,他疯狂嘶吼着。 本想在那师徒二人生死对敌之际偷袭范多闻,可没想到范老头不顾身受重创也要杀他。 “说这么多废话,以为就不用死了?” 范老头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他用衣角擦了擦嘴角,又拿起了腰间的酒葫芦。 顿了一顿,酒疯子想喝一口酒,悬在空中微微颤抖的手,连倒几次都没有一丁点酒出来,那时他才想起酒葫芦里根本就没酒,之前剩下的酒已经被他倒完了 范多闻突然放声大笑,道:“哈哈哈,真痛快!” 就像他往常喝酒半醉之时,酒兴意尽的模样! 真痛快! 范多闻缓缓抽出空中的冰三尺,一掷,飞剑直贯上官修原胸膛,剑透体而出,又带出一滩血花。 这下子,上官修原是彻底死了。 伴随着十多年前所结下的恩仇了结一点点,只是剩下的仇,将死的范老头此刻已经不想再报了。 “师傅。” 张大山掷下手中的余晖大剑想去扶摇摇欲坠的范老头。 范多闻重重按了下张大山的肩膀,又轻轻将他的手推开。 生死对敌,根本无暇顾及许多,有时候对别人手上留情,就意味着手下留命,这是他自手教眼前徒弟的道理。 范多闻没有怪他! 看着眼前老实模样的徒弟,范多闻摆摆手,道“你走吧。” 光膀子硬汉跪在地上,对着范多闻重重地磕了三个晌头。 范老头转过身,望着太平巷老柳,轻声呢喃道,“希望你来世生得聪明一些,不要做老实人,也不要受那些所谓的‘聪明人’掌控。” 光膀子硬汉背着那柄‘余晖’大剑转身离去,身上意义非常的剑很沉重,而脚下的步伐也沉重。 缓慢的身影摇摇欲坠,他花了很久才走出太平巷。 张大山没有想通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但已经不重要了。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一阵看似无形的轻风,吹在人的身上竟是如此沉重,就好似冰风冻结了躯体,就连精神意识也慢慢模糊。 范多闻慢慢走向老柳,就像是一个酒足饭饱的归家之人,步伐悠然。 他倚靠着老柳粗糙的树干,轻轻的闭上了眼,好像睡着了。 老柳依旧,碧绿的柳条随风起舞,轻飘飘的落在范多闻的身上。 他从小住这,中年走江湖,老了死了,也仍想留在这里。 ****** 第三十一章:西川悬剑林 万舒用嘴唇轻轻咬住绑头发的粉色发带,长长的发带在空中飘动。 她撩起脑袋一侧的齐肩长的秀发,望着镜子里自己精致侧脸,又轻轻地把花渐飞买给她的彩色蝴蝶别上了云鬓。 一手抓着青丝,另一只手抽出口中的粉色发带,她迅速的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阵眉开眼笑,一种大功告成的成就感涌上她的心头,甜蜜蜜的像是糖果。 随后,万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又瞧,她细长的柳叶眉微微皱起,脸色稍露一丝凝重。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万舒目光瞥见梳妆台上的那个精致的盒子,自言自语的笑道:“有了!” 这是她第一次涂胭脂。 颤微微的手指捏起一抹红艳,直接把胭脂涂在了嘴唇上。 随后,她仔细的看着镜中更加精致漂亮的脸蛋,脸色却不禁微恼,旋即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嘴唇简直被她涂成了血盆大口! 擦掉朱唇上的浓重胭脂,她又重新把胭脂上了一遍。 雪白纤细的手指沾着红艳的胭脂,再轻轻点在朱唇之上。 巴咂一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的万舒终于露出如鲜花盛放般的灿烂笑容。 她笑得花枝招展,长长的粉色系发带伴着她笑颤的脑袋在空中轻轻飘舞。 还是有些不太行。 万舒想把胭脂抹得更回精致些。 咚咚咚咚。 房门一阵狂响,受惊的万舒差点把费了好大功夫才搞好的妆容弄花。 她脾气顿时发作,气呼呼道:“谁啊!” “小姐,是我,属下有事禀告!” 万舒走近门口,抓起门往后一抽,‘哐’的一声大响,差点没把门板掀飞。 门没坏掉,倒是半跪在门口的黑衣手下被吓得个不轻。 “什么事?” 万舒冰冷的目光紧盯着手下,她冰冷的语气弥漫空中。 跪在地上的黑衣手下喉结顿了顿,“小姐,快回白龙城吧!” 就因为这点破事就敢打扰她?这群没用的废物看来是没有必要留下了。 “为什么?”万舒语气更加冰冷了。 “上官大人昨晚死了!” 黑衣人揖手低着头,他始终不敢看向眼前天真可爱的少女。 “什么?” 万舒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又露出一抹凝重神色,还伴随着一阵惊疑。 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势力强盛的上官家动手? 随后,万舒急急忙忙地去了趟平安巷的平聿客栈,客栈门没开,她敲了一阵子,店里的老伙计才出来。 万舒发现花渐飞没在客栈,便匆忙离开了细柳城。 ***** 苍州细柳城的西川悬剑林并非是在细柳城之内,而是位于细柳城城外西边,其实天元大陆所谓的‘一城’相当于乱国时期的‘一国’,一小城邦,一小诸候国,只不过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加上皇权的统冶需要,才把偌大的疆域按‘城’划分。 当然,这些都是千年前的旧事了。 “只要我取得那把剑,估计我就能在苍州横着走了!” “那把宝剑肯定不会选择平庸无能之人为主!” “搞笑吧,就你们这样的,也配?” 西川悬剑林盛事将启,在细柳城的江湖客纷纷涌出城西,向着悬剑林进发,大道上十分热闹,不少人还没到悬剑林,诸多的纷争便已经开始了。 这事在江湖上越传越盛,附近稍有实力的宗派都派出了修士,还有一些别州的江湖人物也纷纷聚集于此,就连杀道的传人曲红年也来了,还有玄水门的老怪物,以及细柳城的张家家主等等,还有人听说就连花洲那美貌不可方物却脾气异常爆躁的谢家大小姐也来了! 实际上,这一路纷纷而来的修行者,根本就没几个打算参与夺剑,以他们的实力资质,进入了悬剑林里边也只有被吊打的份,他们踊跃前往悬剑林,纯粹只是为了看看热闹而已。 西川悬剑林其内各种树间杂,有盘虬老树,有疏香花树,还有树叶稀拉的枯木,最醒目的还是位居正中央的一树龙槐木,较其它树木高了三倍不止,枝干虬壮,枝繁叶茂,如同一把撑天的巨伞。 林中剑胎多半悬挂于树林间,就如同上了枝头的果子,也有一些插在树的躯干上,掉落地上的剑倒是不多,满目皆剑一眼看不尽数。 还有不少断剑残剑好似随意丢在地上,可仔细看那摆放的形式又隐隐约约有点规律可遁。 此时,花渐飞站在一棵挂着宝剑的树前,他腰剑悬挂着一把听雨剑,一副吊儿郞当的模样。 只见他左手稀稀拉拉的按着剑鞘,右手并着额头看向满林子的宝剑,并且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像极了初入江湖又未经世面的毛头小子。 花渐飞一早便乘坐着城主府的马车到了,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赵进和符大水两人,至于细柳守城人早就出去管理秩序去了。 “怎么样?这悬剑林独此一出,别无它处!也唯有咱们细柳城才有这种底蕴!” 赵进拍拍胸口,满脸骄傲的说道。 “这些都是南宫老爷子一个人的,与公子您有什么关系?” 书僮符大水举手发言道。 随即,赵进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骂道:“本公子给你吃好的穿好的,你还来折你家公子的台面?” 锦衣玉袍的符大水连忙按住赵进的手,“疼疼疼!公子轻点!” 赵进甩了下手,道:“真是白养你了!” 满林子的剑器震撼着花渐飞的心,他看得两眼发亮,兴奋问道:“这究竟得有多少把剑呐!” 赵进叹了口气,说道:“大都是些残剑断剑,能用的剑并不多,否则我早就向南宫老爷子讨几把剑来耍耍了!” “又骗人!公子是境界实力皆没到,所以才拿不起那些剑!” 符大水又拆台话道。 “你你你!给我过来!” 赵进气急败坏喊道。 “本来就是,南宫老爷子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结果你一次都没成。”符大水躲得远远的。 花渐飞也曾听范老头说过,悬剑林里的剑器掉于地,那就代表剑胎已成,可以出剑认主了。 经此炼成的名剑通常都具有灵性,也就是说剑会择主! 而西川悬剑林有个规矩,就是来者不能取未成之剑。 并不是南宫剑主托大,定下这么不成器的死规矩,而是未成之剑剑威不大,就算取走也只是柄气候不成的普通利剑,只能看,不能耍。 正如范老头之前所说,悬剑林的手法是以剑养剑,通过收集残剑,残剑之间尚存的剑气相互滋生剑气,使原本受损的残剑得到修复,破剑成了利剑,更甚成为品质更好的宝剑也不为过。 “好!本公子这就去认一把宝剑!好让你的狗眼仔细看看!” 随后赵进大喊道:“徐大哥!快出来接我!” 不久之后,林子间清风缓起。 一个身着玄衣的年轻人负手缓缓走了出来,深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颇有一股沉着稳重的江湖高手风范。 看见林前城主府几人,那玄衣年轻人露出一抹沉稳而不失优雅的笑容,“小赵,你来了啊。” “徐大哥好!” 符大水也难得摆出很慎重的表情,然后行了一礼。 “这位是?”玄衣年轻人看向头发雪白的花渐飞,疑问道。 “哦,这是城主府的客人,叫花渐飞,此次受人相托,跟我们一起来,也想见见南宫老爷子的神采!”赵进摆手介绍道。 随后赵进回头按着花渐飞说道:“这位是徐剑声徐大哥!他可是南宫老爷子认定之人呐!” 花渐飞微微一揖,礼貌道:“徐大哥好!” 徐剑声只是苦笑摇摇头。 几人跟着徐剑声走进了悬剑林后边的密林之中,那里才是剑林的中心,那里才是剑气最重的地方。 花渐飞看着道路两旁挂着宝剑的树木,疑声问道:“这里如此多的宝剑,难道就没人觊觎?” “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人敢来此地造次!南宫老爷子实力深不可测,这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赵进挥了挥手,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取走剑的人心中对此地多多少少有些尊重之情,试想,有谁敢挑战这么多的用剑高手?” 花渐飞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走在前头的徐剑声说道:“有很多解剑归隐的侠客把宝剑挂在悬剑林中,待有缘人来取走,所以西川悬剑林的名气才渐渐传向其他几州,有了名气也就有了交情。” 花渐飞点点头,心中对南宫剑主多了几分向往之情,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令天下剑臣伏而为主! 之后,满脸祟拜的赵进又开始絮絮叨叨: 西川悬剑林的南宫老爷子一身修为早已臻至天境上阶!他年轻时就已经名气大盛,行走江湖多年,曾斩过魔头,又行侠仗义,深得江湖人尊敬,而且他对剑很有研究! 后来南宫老爷子在细柳城退隐,把自己多年来所获得的残剑缺剑以道门阵法为主,再暗合星天日月之气,于是便有了这处西川悬剑林! 并且细柳城这些年之所以能够日益强盛,南宫老爷子功不可没!毫不夸张的讲,先有南宫老爷子一人,才有了细柳城这城! ****** 第三十二章:龙华剑出 白发老人手提着一把宽厚的长剑,正在一块漆黑的石头上细细打磨。 嗡嗡剑鸣,每次剑擦过那块漆黑的石头,都会迸射出一道璀璨的火花,并且着一阵沉重而厮耳的剑鸣。 长剑的剑锋缺了一个角,看上去就像一条戒尺,而拿剑的白发老人像是个儒门老学究。 他粗糙的手指碰了碰那锋利的剑刃,随后笑着说道:“小子,你还想来取剑啊?老头我这里好剑可是不多了呢。” 赵进苦着脸,叹道:“老爷子您就别打趣我了,林子里的那些剑我都试了好多次了,可一次都没成啊!” 花渐飞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剑,一阵四周观望,当他听到赵进所说之后,就顿下脚,笑道:“赵进你这功夫也太菜了吧,林子如此多剑,你竟连一把剑也取不走?” 赵进骂道:“你要是行,你就去试试那把将成之剑!” 花渐飞正站在一把漆黑的断剑之前,剑身漆黑如墨,纵使强烈的阳光照下来,也不见剑身泛起一点光晕。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炼成的。 好奇的花渐飞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这柄黑剑。 “别动!” 赵进急忙大喊道。 然而花渐飞像他头发一样苍白的手指已经轻轻触碰到剑脊之上。 黑剑好像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剑鸣。 南宫剑主眯起眼凝视着花渐飞,身上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漫延而出,刹那又消散于空中。 气息一散一收,众人都毫无察觉。 愣在原地的花渐飞想看看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站在那里苦等,结果黑剑再也没有动静,当场寂静无声。 赵进嚷嚷道:“我滴个天呐,那把黑剑可是老爷子当年的配剑呐!你怎么不问一下就随便乱动?” 花渐飞摸了摸鼻子,向白发老人微揖致歉。 能听见剑鸣的白发老人脸色依旧平淡,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可他最终还是说道:“这片林子的剑恐怕都跟你无缘了。” 赵进大惊失色,“老爷子您生气了啊?” 白发老人把手上的长剑放置回原处,他道:“生气是没必要的,只是老头我的话一向很准。” 倒是花渐飞疑狐起来,“为什么呢?” 白发老人:“你想取剑,可以你这样的境界水平,想拿到一把适合的剑的可能,几乎微乎其微,剑也是有脾气的。它不喜欢弱者。” 赵进问道:“花兄,你现在什么水准?” 花渐飞挠着头,苦笑道:“我还没开始修炼。” 赵进一阵哑然。 “我当初玄境巅峰之时,执意来试剑,想借助晋入地境的灵力来强行突破,之后拿剑却发现有一道强大的气息阻挡着我。” 白发老人念道:“当然,剑性有灵,只会选择脾气相合臭味相投的人为主,此外纵是境界更高的人来强夺硬取,也不能把剑骨扭改。” “所以说修行者取剑要看机缘,可剑又何曾不是在看人?人与剑两者都看机缘。” 赵进点点头,若有所思。 花渐飞苦笑:“看来我的机缘不在这里。” 白发老人凝视着那把漆黑的断剑,说道:“你不懂这剑,所以拿不起;剑失了灵,便没有意义。只能说机缘未到啊。” 花渐飞又问:“那机缘是什么?” 白发老人又道:“剑心有三道,以自己为中心分本我,超我,无我三层境界,你心中怎么看,这剑就怎样来。心中坚定,就入苍生大道;若心性不定,就会入魔失控,最后危害世间。” 赵进按住花渐飞的肩膀,向着白发老人信誓旦旦的说道:“有我看着他,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他乱动林子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的!” 白发老人摆摆手,像是下了逐客令,“不是老头我吝啬,事少一荐总比多一荐要好。” 花渐飞又微微致歉,随后便跟着赵进符大水一齐离开了。 白发老人负着双手,凝望着那满林的无数把断剑残剑,他自言自语道:“这阵法还能撑多久?” ****** 正午时分,太阳正火热,透着剑林,地上一片热浪滚滚。西川悬剑林内陆陆续续地来许多人,或蹲,或站,或坐姿态不一,很明显都是冲着剑来的。 花渐飞在林子内看见细柳城主赵致远,一副如魄落书生黯然神情。 赵进看到他兄长出现,头皮发麻也没敢出去打扰,他最怕他哥那脸阴沉的样子。 此刻,赵致远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一个面带冷笑的书生,看样子没有不比他俩大多少。 细柳城张家家主张翼轸,初入天境的张翼轸今非昔比,就连气息都有所改变,让人的感觉是更深沉内敛了。 赵进阴暗的脸色一纵而逝,随后他从茅屋内拿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只想静静看戏。 虽然他境界已入地境,但取拿对他来说,简直希望渺茫。 天气炎热,虽说有树荫纳凉,可是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始终没有躺在椅子上来得舒服。 花渐飞所处的大树比较隐蔽,虽然他想上前去跟赵致远客套客套,可是赵进这回却死死按住了他,还异常严肃的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花渐飞笑骂道:“你就这么怕你哥?” 赵进捂着脑袋,表示头很疼。 树下阴凉处,赵进躺在椅子上,一边摇,一边观察四周的修行者。 好多个天境高手,桐山城宋盛礼,还有玄水门的莫亥......他认识的人只占一小部分,不认识的修行者比比皆是,这个剑林规模简直算是细柳城空前盛况。 陡然间,西川悬剑林正中央的古木轰然一震,几片硕大苍叶荡荡落地。 “请剑。” 林间剑气荡。正中的龙槐树上冲出一道缤纷的色彩,于空中舞动三下,便直直落在一块青石上。 若是一般的剑如此砸下,青石早已四分五裂,可是这把剑插在青石上,就犹如插在一块豆腐上,没有一点惊人气象,只是青石上多了一道三寸几许长的裂痕。 林中茅屋内,传来一道声响:“剑器龙华,三尺六分长,五光分十色,十色生百气,于今戊寅四月十六未时一刻成!” 那把龙华剑,剑式很是绮丽,不像是杀人用的利剑,反而像是把装饰用的绣剑。 “剑出即入百器榜之内,诸位取剑者请便。” 百器榜!排列着足令整个江湖人都为之眼红的强大武器! 这句话意味着,这次西川悬剑林所出的宝剑异常之强!如果能将之取到手,那将会是一大助力! 剑林间茅草屋话声再响,宣告宝剑已是无主之物,人人皆可一试。 声音落,悬剑林内的众多修行高手一阵狂热,纷纷冲向立在地上的‘龙华’,场面之混乱,有如炼魔场。 有的修者甚至还没靠近宝剑,就疯狂对前面的人出手。 有种怪心理,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能得到,越是实力相近,越是不服对方。 占得先机的人,气运通常不好,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宝物,把背后留给了后面的人,却没有自保的能力,这就意味着被轰成一团肉沫。 死人的事倒是没有出现,南宫老爷子曾说,除了杀人之外,修行者们怎样夺剑都没问题,这对一些实力相对较弱的高手来说,简直是道保命符。 夺剑的场面异常混乱,每走几步,就有好些人倒下。 花渐飞静静站在一旁观看,他浑身没有一点儿实力,自然不会上去自己作死。 赵进对那柄剑也不太感兴趣,他的首要任务就是紧盯花渐飞,不让花渐飞四周乱动,怕乱了悬剑林的地气。 虽然没出现死人的情况,但是遍地的重伤武者让人看得惊心,不乏哀嚎惨叫的,甚至还有缺胳膊断腿的情况,对这样的事,悬剑林的剑主可不会去管束,毕竟这剑只能属于一个人。 捂紧盖身大袍,花渐飞看着略带血腥的夺剑场面,说道:“这也太不讲情理了吧。” 花渐飞出门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 赵进给自己倒了口酒,毫无触动的说道:“夺宝物的情况下总会显露贪婪的人心,让人入魔,让人疯狂,其实这还不算乱,许多人还是有手下留情的。你以后再走江湖,肯定会遇见的!” 花渐飞有些看不懂,问道:“至于吗?这些人是不是想的太少,做的太多?如此混乱,即使剑到手了,估计也拿不出悬剑林吧?” 赵进笑笑道:“对了一半,拿回家确实很难。不过嘛,在悬剑林只要宝剑认主,那剑便算是你的了。” 悬剑林有规矩,在剑林之内,任何人不得对被剑认主的剑客出手! 花渐飞点点头,这倒有点儿人情味。 悬剑林内,龙华剑十丈前,有高手数名在激烈搏斗。 相互之间寸步难进,要防人要夺剑,这已经算是非常斗智斗勇的消磨战,做个动作都要思前顾后。 在四顾环敌的场合,若是一不留神,不单是宝剑,恐怕连小命也得交得在这里。 龙华剑静静立在地上,无数江湖客想夺下,却始终没人能靠近半! ****** 第三十三章:剑林夺剑 桐山派掌教宋盛礼没来? 细柳城张翼轸负手而立,望着在场众人,城主赵致远也因有事而离开,这里的管辖职责便落在他的头上。 张翼轸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某人身上。 “玄水门长老竟然如此年轻?” 那人身着一袭长衣,他抱着手臂,侧侧然倚靠着古树。 玄水门长老,程寒。 程寒看着悬剑林中间的那柄光彩四射的龙华剑,又看看场中纷纷行动的江湖客,他似笑非笑。 悬剑林之中,某个身法极快的江湖修士一马当先,他甩开身后众多江湖客,一步步逼进龙华剑。 细柳城散修之士,张樾川。 张樾川本来是不打算参与夺剑的,因为他的境界才勉强达到地境上阶。 在悬剑林里,地境上阶的江湖客仅仅只是入门级的陪衬。 没有天境的实力,想要夺剑,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前思后虑许久,最终仍然决定参与夺剑,因为他有一门功法傍身。 那功法虽然只是半部残本,却是道宫之一的正统功法,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到的。 身法快捷,这是他最大的优势,也是那门功法的特点。 其功法作用极大,张樾川正是凭借这半本功法,能在天境下阶高手中行动而且游刃有余。 正当那张樾川伸手抓向龙华剑之际,一道灰色身影抬掌猛然袭向他的后背。 察觉到背后的危险,那江湖修士咬咬牙只能放弃眼前的龙华剑。 身形一扭,张樾川往一旁掠去,险险躲开了身后袭来的杀招。 “可恶,差一点!” 张樾川盯着那灰衣人,眼露怒火。 灰衣人是地境巅峰的境界,实力比他要强上不少,他刚才刹那还在考虑要不是冒险撑下这招,直接把龙华剑拔出来。 幸好没有尝试,否则他得把命交待在这里。 灰衣人击退张樾川后,站立在龙华剑前,他是众人当中第一个如此靠近龙华剑的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灰衣人把手按在了龙华剑柄上,一副胜利者高傲的姿态。 他回头向着张樾川挑衅,又一脸遗憾的说道:“好可惜啊,这剑是我的了。” 张樾川怒火中烧,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他的! 悬剑林之中,众多江湖客不断向着场中央的龙华剑包围而来,一层叠一层,如同汹涌的潮水。 灰衣人看着周围危急形势,他仍旧不紧不慢的摩挲着那华丽的剑柄。 “嗯,该将剑拔出来了,是时候展现吾的强大姿态。” 灰衣人五指一根根的缓缓搭在剑柄之上。 旋即,他猛然一拔。 拔了个寂寞! 这手打滑? 这剑抹了油? 灰衣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头。 怎么回事?这剑仿佛扎根长在剑石上那般坚固。 灰衣人吐了口唾沫在手上,用力搓了搓手。 这次他直接两只大手死死握住龙华剑柄,周身雄浑的灵气疯狂流转。 “给小爷起来!” 灰衣人两只手的灵力不断增强,他的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显然他已经用尽全身力劲。 然而,龙华剑依旧是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难道我不该是天命之子!” 灰衣人心有不甘,想要再次尝试。 然而机会已经不再属于他。 一只充满肮脏污垢的老手紧握成拳,拳头平淡无奇,没有一丝丝灵力流转,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砸在他的后背。 一切破了防,这一拳捶得出人意料。 灰衣人如断掉线的纸鸢飞了出去,扑通砸在树干上。 脑袋嗡嗡作响。 他支起手想要站起来,挣扎几翻之后,踉跄的身形只能勉强倚靠着树干以维持稳定。 灰衣人看着场间的那名老乞丐,气急坏败的他狂呕一口血,就此不省人事。 出手袭击灰衣人的老乞丐顶着一头灰白蓬乱的头毛,他伸出手在破旧的衣服上擦了撑。 仿佛对灰衣人出手也是脏了他的手。 高手自有高手的风范,哪怕他是个乞丐。 老乞丐伸出污脏的手握住了龙华剑。 这取剑的机会终于轮到他。 老乞丐单手拔剑,另一只手整理着膨乱的头毛。 随后用腔调极重的声音说道:“我让尔等看看,什么叫‘天将大凭于斯人也。’” 只见老乞丐单手缓缓拔着龙华剑。 剑光盛放! 龙华剑剧烈的抖动着,嗡嗡作响的剑鸣,仿佛是剑的不屈意志。 不管龙华剑愿不愿意认老乞丐为主,反正剑身却是一点点往剑石外抽离。 老乞丐继续拔剑,另一只手抓了抓破旧的是裤裆。 他盯着左手的龙华剑,嬉笑道:“哦嚯,这剑真滴系小娘皮的性子喔。” “不过,今后你就从了我吧。” 老乞丐恶狠狠的再次提劲,周身的暗红色灵力疯狂流转。 然而,那股灵力却很是稀薄。 龙华剑再出三分有二,名剑即将认主! 场上有人喃喃道:“什么?这老乞丐是地境巅峰的实力,我以为至少是天境初阶的水准,敢情比我还要菜!” “对对,要不是老子跑得慢了点,那把龙华剑未必就看上老乞丐。” “就你也配?” “我不配?那乞丐就配?” 在场众人议论纷然,只有少数不甘心的人继续袭向老乞丐。 花渐飞躲在古木之后,凭借着天生极好的视觉,他能清晰的看到远处悬剑林中央的情况。 花渐飞疑惑道:“那老乞丐有点古怪,感觉他像是在演戏。他明明就可以轻松拔出剑来!” 赵进喝了口小酒,调整着心情,道:“你怎么知道?” 花渐飞坐在苍虬的树根上,道:“因为我也试过啊。” 赵进差点把酒喷了出来,道:“少吹牛会死?” 悬剑林中,久久观望的玄水门长老程寒终于有所动作。 程寒身为玄水门的长老之一,其实力已经处于天境下阶,要不是他的心从来都不在修行一途上,恐怕早就跻身天境中阶了,甚至更上。 程寒一脚迈出,长长的衣角在空中急急抖动,杂夹着咧咧作响的破空声。 程寒那笔直如一线流星般的身形,狠狠冲向将要取得龙华剑的老乞丐。 拔剑将出的老乞丐看了看强横袭来的玄水门长老,又低头看了看手头上的龙华剑。 这个犹豫思量的动作重复了几翻之后,老乞丐终于骂道:“娘希皮滴,老子不要这剑了!” 老乞丐甩手退开。 福祸相依,知命知福,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去跟运气赌,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命与运孰轻孰重,这是他当乞丐多年的心得。 然而,程寒的攻势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流星大步,那腿脚包裹着雄厚的苍蓝灵力,一击狠狠踢在老乞丐的后背。 老乞丐那狼狈的身形,连连撞断了好几棵古树,这才停下来。 一路而去,激起的滚滚烟尘,树叶纷纷。 这一幕何其相识,老乞丐用拳捶,程寒用脚踢,遭殃的都是悬剑林的古树。 老乞丐躺在地上,似乎还活着,他翻了个身,又继续安安静静的躺着。 他都懒得起来了,还是躺着好,这人呐都什么人呐,没有一点尊老爱幼之心。 除了花渐飞之外,没有人注意到老乞丐的情况。 也没有人刻意去关心一个老乞丐的生死,在他们眼里,人与人,命与命终究是有差别的。 况且,龙华剑还没有被取走,那就意味着他们还有机会。 程寒握拳致意道:“抱歉,我没控制好。” 老乞丐死没死他当然最清楚了,这年头啊,多的是没碰到就自己躺在地上的人,只能说,那老乞丐演得太到位了。 程寒脸上挂着一抹笑容,道:“程某今日不为此剑而来,诸位豪杰请便。” 场中众哗然,真有这样的大善人? 连张樾川也觉得,这样的人多来几个也好,多来几个,连竞争者都一并消除了。 悬剑林霎时间又热闹起来,江湖客你我纷纷拳脚相加,打得有来有往。 *** 第三十四章:红衣鬼魅愁 林内烟尘弥漫一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热闹,热闹的地方最不缺打打杀杀。 张樾川觑准时机,利用身法之便,他甩开身后那两人,他一直在等待适合的机会,以便再度出手。 悬剑林剑石上的龙华剑刃已经露出来极大部分,锋利的剑光缓缓流转。 他有把握拔出这把剑,哪怕这剑并不认他为主。 然而,他的一切行动都已经落在程寒眼中,他已经被死死盯紧。 玄水门程寒这次出门确实不为龙华剑而来,只不过当他离开回宗门的时候,必定会把剑连人一起带回玄水门,而且不管死活。 天上云层涌动,一道红色流光掠过天际。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剑鸣,一把特殊的长剑击断古树重重落在地上。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盯着静立在场中央而声势浩荡的那件宝物。 张樾川离得最近,他盯着身前的长剑,疑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一时竟没看出来这是一把剑! 那是一柄盛红似的长剑,其长如扫帚,形状怪异,而剑刃无锋。 剑长四尺一寸,宽并三指。 程寒眼神微闪,身形微动,直接从远处爆射而来,他伸出手,目标直指那柄红色长剑。 才打量清楚身前之物是一把宝物的张樾川抬起了头。 他看着寒程向他冲来的身影,心中暗道:“这东西肯定是件宝物,否则玄水门的老怪物不会急着来夺取,说不定还是一把比龙华剑还要厉害的宝剑!” 剑立在地上,未曾出鞘。 红色长剑连着剑鞘,通体现一股赤色妖红,隐约散发着一股特殊魔力。 随后,他伸出手掌,缓缓抓向那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红剑。 张樾川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哈哈,这把宝剑是我的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把剑就是他的机缘,他势在必得。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在拿到宝剑之后,众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以及将在场众人打得鸡飞狗的凄惨场面! 到时候他就可以凭借着这把剑纵横武林江湖,想想那威风凛凛的自己,真是未来可期 突然,在场周边的张翼轸着急发声道:“不要碰那剑!” 哈哈,眼红心急了是吧? 张樾川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重,他的神情已经接近于疯狂。 手掌最终握在了鲜红的剑柄上,张樾川微微一抬,长剑便被他提在了手中。 张樾川正了正身子,形象越发威风凛凛,他兴奋地凝视着握入手中的红剑。 哈哈哈~ 那笑声嘎然而止。 “这是什么情况!” 一道红焰顺着他那握剑的手,如扭动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手臂。 张樾川疯狂甩动手臂,想把手上的红剑弄掉,然而那柄诡异的红色长剑就如同最凶狠的毒蛇死死将他的手臂缠住。 一息之间,那道红焰在他周身漫延开来。 被火焰笼罩的张樾川疯狂扭动的身躯,凄惨哀嚎。 然而那红焰久扑不灭,反而越燃越盛。 扭转着的红焰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绽放在张樾川逐渐模糊的身上。 三息之后,张樾川已经燃烧化成一堆骷髅粉末,红剑掉落下来,发出一声金玉相击的清脆声。 那红剑斜侧侧的立在石板道上,显得愈发诡异。 在场一片寂然。 这都什么情况?这一幕震撼着在场众人的心。 众人都没想到,这把红剑竟然如此诡异。 俯冲而来的程寒早已刹住身形,嘴角又露出一抹微笑。 看着眼前此幕,他似笑非笑的赞叹道:“嗯,蛮可以的。” 张樾川其实是被他算计而死的! 被恐惧支配的某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 张翼轸摇摇头,叹息道:“唉~江湖红衣‘鬼魅愁’。” “你是说…这把红剑是百器榜前十的大杀剑…鬼魅愁?” 张翼轸负手而立,他点了点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道:“江湖红衣就要来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稳坐百器榜前十的鬼魅愁? 花渐飞也疑惑问道。 赵进看着远处那把诡异的红剑,反问道:“怎么?你难道没听过鬼魅愁的传闻?” 花渐飞一脸好奇盯着赵进,又道:“什么传闻?” 赵进抚着额头,这白痴是怎么走江湖的? 传闻中,鬼魅愁是把被鲜血浸染出来的诡异杀剑,没人敢触碰这把剑,因为碰到的人都会瞬间引燃。 因为那是遭到了杀剑的反噬! 而拥鬼魅愁者,是江湖红衣曲红年,此人冷酷异常,听说是杀道的传人。 当年,鬼魅愁方出世,天地便现出异象,苍天泣雨,百鬼夜哭。 随后神器自动择主,选上了方出生于世的曲红年,之后此人连剑都消失于武林视线。 十几年后,鬼魅愁再现江湖,江湖红衣曲红年凭借着手中杀剑,连连斩断百器榜宝器数十把,从而一跃成为百器榜上的十大头筹之一。 “有情况?” 玄水门程寒顾不上继续伪装仗意大方的形象,他当务之急是取走龙华剑,然后离开悬剑林这鬼地方。 因为那江湖红衣出现,必定意味着生死厮杀,以他的境界能力,他可不敢强抗鬼魅愁的主人。 思量之后,程寒冲着龙华剑迅速出手,几转腾挪,龙华剑 “龙华剑留下,人可以走,否则命就留在这里吧。” 一道清亮而霸道的声音传入悬剑林,众多江湖客纷纷停下争斗。 因为这道声响之宏大,压迫力之强,并不是他们能轻易抵挡的。 一些境界稍弱的江湖客强忍着涌上喉咙的腥血。 好强! 剑林绿叶之间,一袭红衣闪动,那道身形来回转折迅速变换着,于林中拖着一道微红的残影。 仿佛连树叶在颤抖。 红衣胜火,一头漆黑如墨的头发如瀑垂落,翩翩然一少年。 那少年带着一股冷漠的杀气临场,众人只感觉被死亡笼罩在头上。 江湖传闻中的人物,红衣鬼魅愁。 曲红年来了! 曲红年来到悬剑林中,红衣袖子微动,他伸出了苍白的手握住‘鬼魅愁’。 红焰迅速窜上曲红年的手臂,并没有之前那样的悲剧出现。 此刻那道红焰竟像一条乖巧温顺的小蛇,缠绕在曲红年的左手臂上,神态仿佛亲昵。 曲红年提起左手的鬼魅愁。 顿时,周身三尺之内,肃杀的剑气充盈密布。 剑气近身者,唯有死路一条! 程寒原本已经拿到龙华剑,此刻也只能无奈,他将龙华剑插回了剑石当中,然后速迅离开了悬剑林。 或许,江湖人大抵都只听过杀道传人曲红年的传闻,却没有几个清楚这红衣少年的恐怖! 而他可是亲眼见闻过的。 拥有天境中阶强横实力的玄水门大长老在此人面前一招落败,最后养了三年的伤。 当时他还只是玄水门的核心弟子,而如今几年时间过去了,这人的实力怕是更加恐怖了。 在宗门之内,程寒可是被许多宗门长老夸赞为天才的人物,还被无数师弟师妹所敬佩折服。 他这样的天才到了曲红年之前,仍是只能低头。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才与天才之间,仍旧有一道如若天堑的等级区分。 话说,真有天才吗? 程寒离开悬剑林,他的嘴角微弯,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自嘲。 悬剑林内。 仍有不少狂妄者想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挑战那名红衣少年。 只是一道红色剑气飘离而去,随后某个同处天境实力的大人物,便被逼退出七丈之外。 龙华剑前,一袭红衣出尘,少年提着鬼魅愁,那冷陌的脸回头望向悬剑林众人。 *** 第三十五章:龙之歌 谢灵韵气得直跺脚,这人是在小看她,多少人想贴她谢家,她还不卖人情呢。这人倒好,说不要了就不要了。谢大小姐自出门起,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冷哼一声,谢大小姐也走了,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估计是被气的不轻。 悬剑林龙槐木前的龙华剑已被取走,是红衣年爱红拿走的。让众人不解的是,红衣鬼魅愁手中已有名剑”鬼魅愁”,为何还是取走”龙华”? 悬剑林内那把龙华剑器虽然没认年爱红为主,但按照规定,也没人能从年爱红手中夺得,所以此剑已归年爱红所有。 获剑之后,年爱红对着剑林颔首一恭,便拂袖而去。 彩头被拿走了,悬剑林内修行者虽然败兴,却没走几个,稀稀索索的也就走了几个人。因为众人都在等一个人,西川悬剑林的剑主-南宫郁剑。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并没有等到南宫老爷子,反而是一个年轻人从茅屋里走了出来,先是很有礼貌地对着众人行了一躬,然后才静静说道:“抱歉,南宫老爷子说不见客,大家回去吧,不必再等了。” 年轻人把话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整个过程风雅且不失礼仪。 听罢,许多慕名而来的修行者都是唉叹一声,向着悬林剑正中央的草屋鞠了一躬礼,便离开了。 慢慢的众人都走完了,林内又重归于宁静。 许久之后。一阵清风过,滚滚落叶若东流水。 清风微掠,是风动?是人动? 悬剑林寂静的林子中,又走出一袭黑袍。 ****** 黑影入林后,便静止不动。 茅屋内的年轻人早已知悉,远远的,看见了黑袍之下那一张白皙的脸。 黑袍把袍帽掀开,顿时一头青丝迎风凌乱。 若是花渐飞看见这名女子,肯定会生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五岁之前,总有一位可爱的小女孩爱粘在花渐飞身边,寸步不离,如今花渐飞还依稀记得那小女孩的模样,唇红齿白,粉装玉琢,还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花渐飞现在的意识很清醒,然而早年的事他早已遗忘,其中原由就连花渐飞自己也不清不楚。反正名花世家灭亡的十来年之间,花渐飞过得浑浑噩噩,记忆总是断片,现在让他想起来仍是磕磕绊绊的,不是朦胧一片,就是头疼欲裂。 一照面,就冷漠道:“我要取回我的刀。” 花家剩存的人自从经历那一场灭门大战后,很多人性情都变得异常冷漠甚至无情,不管是对自己人还是对敌人,通常话不多一句。花渐飞还好,因为五六岁至十来岁这些年间的某些原因,所记的事物不多,到了现在还保持着玩世不恭的公子模样,再看看姑姑花月明,表哥花传奇,乃至这个估记已经花渐飞淡忘的谢灵韵,哪个不是冷酷凛冽的性子,就连经常呵笑的花老爹也是如此,只不过在花渐飞面前,花老爹很少哀声叹气罢了。 那名正气的轻年俊彦礼貌回道:“姑娘弄错了吧,西川悬剑林只有剑......”然后语气逐渐变弱,因为他想到了一件事。 黑衣少女依旧冷漠如冰,一头乌黑秀发,在太阳光芒下零零星星的闪耀着。 黑衣谢灵韵举起了手,黑袖褪落,露出半截如冰雪般白净的手臂,朱唇轻启,道:“龙歌。” 然后,西川悬剑林正中央的那棵龙槐木如有感应,竟剧烈地抖动起来,整个剑林的树木被这一震荡震得落叶簌簌。 徐见声有些讶异,他实力不凡,已达天境下阶的水平,可是跟着老爷子守在这里许久,几乎就没出去过,所以对这些江湖轶事还是了解甚少。 他没想到面前这黑袍女孩竟有如此本事,不过可惜,刀在龙槐木下,龙槐木又是老爷子亲手布下禁制的,这些小手段都不管用。 徐见声平气中和地说道:“没用的,那把刀被下了禁制,被封锁在木槐树底下了。” 谢灵韵冷眉微皱。 “其实当初把那把破损的刀拿回来时,那口刀的灵性就已经没剩多少了,还是我爷爷为了修复好它,才把它封锁在里面的,我也奇怪爷爷向来只收集剑,那次怎么还带回来一把刀?” “不过那把刀在剑林内,已经被修复得差不多了,奇妙原来只要处理得当,一者霸器,一者王器,刀剑神兵,两者也是可以并存的啊。”徐见声慨道。 剑者,王之器;刀者,霸之兵。 两者为九长九短之首,各有千秋,是江湖上最主流的厮杀武器,十成兵器,九成是刀剑,剩下一成才是那些弓枪锁戟,以及千奇百怪的各式武器。 说刀剑为百器之首,他觉得有些牵强,同样是武器,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弓矛斧钺,等等之类。兵器方始,既要看铸造的材质,也要看炼成时的天时地利,之后还要看后天产生的灵识,还要看修炼者的炼器手法,在这一前提下,还要比较使用者的强弱与习惯。 武器比来比去,其实是比不出胜负来的,比的都是江湖修行者争强好胜的心罢了,而这”刀剑为首”一说恐怕是指武器数量以及修行者使用主流这一方面吧。 “龙歌被你们修复好了,我很感激,不过不论怎样,我还是要把它带走的,毕竟这是我的刀。”谢灵韵语气冷淡,不像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反而像一个强取豪夺的强盗。 缓缓低下头,谢灵韵在洁白的手背上咬出一道血痕,再次向天抬起了玉手“龙歌。” 随后,器物有灵,龙吟刀气行。 三年前,谢灵韵去北境追杀一个花家仇敌,尔后,身受重伤,随后便被一伙贪得无厌,杀人夺货的武林群党盯上了,从北境一直南下,路上不继被追杀。 那次,谢灵韵有看到南方天海神峰一道昊光冲天而去,可是由于与仇人相杀身受重伤,又三天三夜连翻逃亡,意识不清的她终于倒下了,她只记得这一幕。 等她醒来,她却发现手中的”龙歌”不知所踪,而那之后,她身后的人也再也没出现过,她也觉得很奇怪。 几年后,谢灵韵才渐渐地感受到”龙歌”的气息,那还是在数月前,只是龙歌气息时有时无,谢灵韵只好从北边一路摸索,摸至这西川,终于在悬林剑名剑大成后,”龙歌”的气息展露无余,所以谢灵韵这才前来取回。 —————————— 主人清脆的声音唤起,”龙歌”刀气之霸道压都压不住,一片剑林,上百柄剑竟然都防不住,纷纷掉落地上,从中央龙槐木殃及到悬剑林四方,龙歌刀气过处,树木摧枯拉朽,齐齐被刀气拦腰截断,还有不少树木被刀气碾成木屑。 徐见声也是强摧灵力方能不受狂乱刀气波及,望向谢灵韵时,那把”龙歌”刀已经重新落入了她的细手中。 第三十六章:天人之姿 铃铛泠泠,似欢愉的鼓掌。 顺着铃声寻去,众人抬头望去。 苍虬而扭曲的树梢之上,一道倩影亭亭而立。 女子身着浅青渐蓝的水裙,裸露的肌肤如玉剔透,赛雪洁白。 柳叶传眉,桃花入眼, 一头青丝用红束发系扎着,几缕发梢垂挂至胸前。 玉容多看一眼,就仿佛天上的星辰将要胡乱坠落下来。 那女子宛如一尊天人遥立苍穹,美撼凡尘而不可方物。 望着那美貌绝伦的女子,花渐飞一阵愕然,“这是天人?还如此年轻?还如此貌美?是个女的?” 上了天境不代表就是天人,但是天人必定境界入了天境。 天人还有一个最为明显的特征。 天人会飞! 花渐飞首次遇见天人是在那月余前的桐山郊野外,那位浑身散发着金光的道士,踏着月亮而来。 花渐飞,望着那个雪腕皓足之上,皆系着铃铛饰物的美貌女子,一阵出奇。 张翼轸也是抬头驻望良久,他没有离开,也没有参战,他只负责管辖悬剑林的安危与秩序。 毕竟,江湖如此宏大的剑林盛事在细柳城举行。 如果什么琐事都让剑林处理,那就表示细柳城太过无能。 而此刻,他眼中流露着羡慕而向往神色,其中却又杂夹着一丝丝嫉忌。 流霞城谢家大小姐,谢九灵儿。 年纪轻轻实力已然达到天境中阶,实力本身已是不弱,再加上家中那位实力异常恐怖的兄长,更是无人敢惹。 她的兄长谢无畴多年前便臻入天境上阶! 如今更如进了武榜,落座于前十。 对于这位如同明珠般的谢家大小姐,谢无畴也是疼爱得要命。 要月亮不敢摘星星的,听说谢大小姐那泼辣而傲慢的性子就是这样被惯出来的。 谢家掌上明珠谢九灵儿,独身一人闯荡江湖而没人敢于招惹,除了谢家实力底蕴雄厚之外,还有就是谢家的朋友关系遍布江湖。 所以江湖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位谢家大小姐。 试想一下谁敢触武榜强者的逆鳞? 谁又敢招惹谢家那遍布武林的关系? 曾经就有个天境的高手,不识天高地厚,仗着自家底蕴厚,便自认不怵谢家。 也估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出言调戏谢大小姐,当时的谢大小姐还只是地境中阶的实力,就已经敢出来走江湖了。 谢大小姐没成想会有人来堵她的路。 打不过,骂不过,便气愤愤地走了。 第二天,那个天境高手就被人堵了三回。 每回都被人打得无比凄惨。 直到现在,这位公子哥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行走江湖,估计是当初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 远处悬剑林古槐树前,僵持的场景依旧。 谢九灵儿冰眸微扫,踏着轻盈脚步缓缓落在剑石之上,软着陆。 铃铛清响,发丝轻轻飞扬,衣裙随风而飘舞。 她已入曲红年身前一丈之地。 花渐飞从那时起,就已经发现谢九灵儿身上具备着一股泼辣蛮横的女侠风格。 素手一抬,露出半截玉藕手臂,雪腕处挂着一串铃铛,谢九灵儿遥指龙华,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把剑我要了。” 随着她的话音,铃铛在风中很有节奏地响起。 曲红年冷眉如终年不化的寒冰,不管对方是谁,他从来都是冷漠对待,而此时他却皱了皱眉头。 冷声回应:“剑你是拿不走的,不信可以来试试。” 谢九灵儿不信,她要的东西还真没有拿不到的。 衣袖飘舞化作一道翩鸿掠去,伸手直取五丈前的”龙华”剑。 然而还未进一丈便被一把剑挡住了,鬼魅愁。 谢九灵儿银牙一咬,硬是提出九成灵力强战。 玉手带着风啸击出,重重打在曲红年身前的剑上。 然,鬼魅愁纹丝不动。 谢九灵儿惊讶,连续拍出两掌,红剑仍是没动。 悬剑林内众人一阵感慨,本以为是鬼魅愁诡异,红衣少年与他们,却没想到曲红年的灵力也是如此深不可测! 天人,往往能调动天地的灵气,引入体灵能调整自身的灵力。 可以说,天人从战起始到结束,便一直掌握着天时地利的优势。 在场数十名高手,单是拼灵力,估计没人能胜得过曲红年。 如今曲红年的灵力犹在谢九灵儿之上。 这也就说明,曲红年早已成为天人! 当初,年纪尚轻的曲红年单凭一把鬼魅愁剑便敢剑指百器榜。 如今已是天人的曲红年,其实力之强盛恐怕不是当年所能比拟! 谢九灵儿恼火,可灵力毕竟比不上曲红年,打定主意要以速度取胜,只要剑到手了,这‘鬼魅愁’还会厚着脸皮再把剑抢回来? ‘无影水袖’极招而上。 浅青渐蓝的裙摆在空中轻轻飘舞。 无风自飘,亦是引气而动。 那是谢大小姐调动的强横灵气。 谢九灵儿瞬间一步化作两道流影,两步化再作四道流影。 当第五步踏出际,那一道道虚影同时掠向‘龙华”剑。 一直没挪过脚的曲红年终于往前走了一步。 面对袭来的多道虚影,曲红年眼神淡然,他提起鬼魅愁连点数下。 一抹抹红焰击碎了谢九灵儿的虚影。 ‘龙华’剑前,一只玉手伸了过来。 当~ 一声巨响,谢九灵儿摸到的并不是龙华剑,而是那越发冰冷的鬼魅愁剑鞘。 剑既未取,谢九灵儿再度催动灵力。 眼花缭乱,虚影数量再次叠增,以更快更狠的形势出现。 一时间,好几道浅蓝身影向龙华剑伸出了手。 无影水袖是谢九灵儿的最得意的一招。 连他兄长皆在她这一手上败得很冤。 曲红年眼神淡淡,手上的剑只是一剑又一剑的递出,没有丝毫的花招可言。 伸来的道道手影便被挡了回去,当最后一道虚影被打散,谢九灵儿这才极不情愿地退去。 愣愣,自走江湖如此之久,自己还没有败得如此彻底。 不单是灵力上,连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无影水袖,在速度上居然也输得如此彻底。 她可是天人啊,这江湖能出几个? 这次居然败得如此之惨。 谢九灵儿想起,自己的混蛋老哥每每跟自己比试,在这一招上总是输得很彻底。 随后她的混蛋老哥就到处吹嘘,说什么自己妹妹的无影水袖纵横江湖,独步江湖,连自己也躲不过哦。 让谢九灵儿一直误以为自己的无影水袖很强很无敌。 原来是混蛋老哥是让我的,看我不回去好好教训他。 谢九灵儿心有不爽,身法比不上人家的手法,这尴尬处肯定是曲红年多了一把剑,手长了那么几尺,所以才胜过自己的。 找把衬手的剑,再战,这就是谢九灵儿的小念头。 扫视着悬剑林的众人,纵身向外围飞去,谢九灵儿一句话‘等着’狠狠撇下。 照葫芦画瓢,花渐飞有模有样的学着场中剑客的招式。 乱手舞起,听雨剑身上的水流云纹轻轻流转,只是符纹上的光芒一阵暗淡。 花渐飞总觉得,远处的龙华剑也好,鬼魅愁也罢,都远没有手中的听雨剑好。 听雨剑是实实在在握在他自己的手中的。 他喜欢这种实在的感觉,觉得大有‘一剑在手,胜券在握’的踏实感觉。 他不知,谢九灵儿已经冲他飞过来了。 *** 第三十七章:借你一剑 雪腕皓足所系着红绳铃铛清泠作响。 谢九灵儿翩然而下,清风掀动的青蓝水裙一角,露出雪白的足脚,遥立于地上三尺。 花渐飞:这便是天人?轻飘飘的,感觉随时会被风吹走。 谢九灵儿转过身来,如水般清彻明亮的眼睛看向花渐飞。 那一刹,明花照人。 望着眼前曼妙的身姿,花渐飞露出正经的微笑,又顺手打了个招呼。 谢家大小姐没回应他,只是盯着他腰间的那把剑。 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借你的剑我一用。” 只是那语气毫无感情,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低头俯望众生,一切如视蝼蚁。 原本,花渐飞不解为何这如明珠般的谢家大小姐会向他飘过来。 现在,花渐飞终于明白这人敢情也是惦记着他身上的宝贝。 说是借?那借出去后估计就不会归还了吧? “不借。” 花渐飞立马回绝道。 一丘之貉,简直跟赵进一副模样!好歹赵进还跟他软磨硬泡一阵,而这谢大小姐直接张口就来。 谢九灵儿细眉微蹙,于是蛮横道:“这可由不得你了。” 没想到花渐飞竟敢拂逆于她。 纤细雪白的手如若闪电般抓向花渐飞腰间的听雨剑。 我天!这天人行事果真难以用常理揣度,说不借了,结果就直接来抢? 花渐飞反应并不慢,好歹他也跟范老头修炼过一段时间,其身法已经大有精进。 花渐飞身形微微一侧,躲过谢家大小姐的伸来的魔掌。 谢九灵儿咬着银牙冷哼一笑,敛去脸上微露一抹怒容,身上灵力刹那流转,顿时周遭的灵力四溢而去。 天影水袖! 顿时,数道虚影齐现,带着浅淡的残影掠向花渐飞,如一根根杂乱的蛛丝。 花渐飞心中暗骂:好家伙,抢东西还要放大招?这可太看得起我了。 没有躲过谢九灵儿的魔掌。 花渐飞将手上的听雨剑握得死死的,纵是天境高手的谢九灵儿也没能立刻把剑抢过来。 现场,两人一同握着听雨剑的剑柄,手碰着手,乍看起来显得两人关系很是奇妙。 “放手!” 谢九灵儿率先发言,她朱唇轻启蛮横道。 一脸蒙逼的花渐飞有点哭笑不得,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现在你让我放手? 花渐飞也是硬气回道:“就不放。” 两人就这样僵在那里,手拉着手? 场面一度尴尬到暴冷,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悬剑林众人望着身着黑袍的花渐飞一阵头皮发麻。 谢九灵儿啊,那可是极为霸道护短的谢家的千金!江湖武林谁人不知谁人不孰? 旦凡胆小怕事的江湖客碰到了谢家之人,都会选择绕路走。 这少年居然这么强势?恐怕是初生犊不怕虎啊。 少年啊少年,快放手吧,兴许还能留下小命。 谢大小姐没能把听雨剑夺到手已是不满,见花渐飞再次拂逆她,心下更加恼火。 谢九灵儿裙袖微抖,她翻起霜雪似的玉手向着花渐飞胸膛猛出一掌。 花渐飞没想到这谢大小姐竟然蛮横到如此疯狂的地步,硬是要抢走他的剑,抢剑不成还要动手打人? 反正剑是不会交出去的,这可是范老头的宝贝啊,坚决不让! 可怜了一点境界都未曾有的花渐飞,硬是承受了谢大小姐无比蛮横的一掌。 花渐飞倒了出去,一口鲜血喷出,他没想到这天人的一击竟如此恐怖。 剧烈的疼痛, 那谢九灵儿也是心头一惊,她只是为了逼退花渐飞而以,把剑夺到手,所以仅仅只用了两成功力!连招式都没放出来,这黑袍就倒地了? 却没想到眼前这黑袍竟如此死板,硬抗了她一掌。 关键眼前黑袍实力竟然这么弱,那你来到高手环伺的悬剑林干嘛? 没点功夫,你就别学高手耍帅啊,没点境界,也别拿剑当陪衬啊。 这会让别人误以为你很强,结果那就比较惨了。 踉跄几步,花渐飞稳住了身形,宽松的袍帽却无意间翻起,顿时一头白如雪瀑的头发露了出来。 惊艳众人,不仅仅是那一头显眼的银白雪发,还在于那张英气俊美的脸。 如此不俗的人物,肯定是名门世家,不过在场除了某个人之外,没人能认出花渐飞的身份,毕竟花家已经从江湖上隐退多年。 谢大小姐玉容微愣,待转回心念后,还是把剑拿走了,转身飘向悬剑林的曲红年。 银铃声响,话道:“小气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花渐飞并没有回话,他盘坐在地上,一阵低头苦笑,伸手盖回了黑色帽兜,又拢紧黑袍子。 唉,实力境界弱就得受人欺负,看来这次回花府,得好得修炼啊。 即使花老爹不让他习武,他也决定违逆行事。 在花府里头,花老爹不愿意让他习武,因为花老爹觉得习武修行是危险的事,恰如范多闻之前所说,身在江湖的人大都身不由己。 “炼修不都能强身健体吗?” “强个屁,修炼之人大都短命。” 如今花渐飞依旧想要修行,他要选择一条通往天地的大道,行至深处便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保护亲人。 花渐飞心不在焉的望着悬剑林,想在他的父母,模模糊糊,他想不起爹娘的样子。 或许,花渐飞从来就没见过他的爹娘,一切印象都是模糊的泡影。 剑林某棵树下,一道身影盯着花渐飞,冷笑道:“花家,终于找到了。” 其手背上印着一道纹章,是一个带勾的圆圈环着一柄怪异的匕首。 这是江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七杀令。 *** 谢九灵儿提着听雨剑,飘飞回到悬剑林场内,立于曲红年身三丈前。 抢剑再夺剑,打不过也要打,不服之气,一气呵成。 红衣鬼魅愁凝视着那把听雨剑,漠淡说道:“虽然我不想与你动手,但是既然你接了剑,那就等于有了与我一战的资格。” 谢九灵儿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你我手中皆有剑,那就出剑吧。” 刚才的亏她得讨回来,只是因为少了剑,手短了几寸几尺,要不然对手纵是红衣鬼魅愁那又怎样? 到此时此刻,谢九灵儿仍认为自己一剑在手便能从曲红年身前夺到龙华剑。 红衣曲红年地握住了鬼魅愁,反手握着剑柄,鲜红剑锋向后指。 鬼魅愁的剑身红焰流转,光芒大盛。 随后曲红年抻手往前一拉,一道红色剑气便幽幽荡出! 第三十八章:剑断 谢九灵儿翻转雪白的手腕,她左手持着剑,右手纤指微微按住剑柄。 轻轻抽出剑。 剑一寸一寸往外拔。 听雨剑上的流水云纹路缓慢流动,好似波光微漾。 当听雨剑完全拔出剑鞘那一刻。 铮~ 刺耳的剑鸣声与清脆的银铃响交织一起,那原本灰暗的剑身闪耀出一片雪亮。 面对曲红年那道晃晃悠悠的红色剑气,谢九灵儿飘起身形横剑扫去,这一剑是劈亦是挡,是攻亦是防。 渐蓝的倩影飘出,雪白的剑又陡然一转,便轻轻的扫开了曲红年的红色剑气。 红艳的剑气被分划成两段,谢九灵儿飘逸的身姿从红幕之中掠出,雪白的手持着明听雨剑,一剑刺向曲红年。 果真不愧人间少有的天人,同样是以天境下阶的水准抵挡鬼魅愁剑气,之前西川悬剑林里挑战曲红年的天境人士都是招架得鸡飞狗跳,左蹦右窜的,而她却可以轻松应对。 或许是花渐飞的听雨剑品质比较好也说不定。 面对谢九灵儿强劲攻势,曲红年仅仅只是含眼微视,那袭红衣被风拂得微微抖动,而他的身形却稳定如山。 他支起左手被红焰缠绕的鬼魅愁,持剑而立。 三丈! 两丈! 一丈! 最后,谢九灵儿左手抬剑袭来,已入他半丈之内! 高高举起的听雨剑向着曲红年的胸口猛然劈下。 曲红年至此才有所行动。 他将赤红的鬼魅愁往身前一扭,剑身旋转至身前,随后他拎起剑柄,格挡在脖子一侧。 晃当脆响,鬼魅愁及时挡住了下劈的听雨剑。 谢九灵儿冷哼一声,立即展开天影水袖。 数道持剑的虚影刹时击向红衣少年周身要害, 冷峻的曲红年并不慌张,手中持着一把鬼魅愁反复横转或挪移。 那刹,红白两色光芒交织一片。 待天影水袖虚影散尽,曲红年仍站立在原地,寸步未动! 他已经将谢九灵儿的虚影以及剑光尽数格挡击灭。 红袖微摆将鬼魅愁轻挥,剑尖下指于地,曲红年语气冷淡道:“接下来便一招定胜负吧。” 谢九灵儿冷笑:“那也好,一招过后也省下许多麻烦,不像现在这样你来我往,我打你感觉就像是在击打乌龟壳。” 曲红年的情绪并没有因此波动,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再提起鬼魅愁,剑尖指向谢九灵儿。 随后,曲红年红色身影倏然闪动。 剑随手起,一路逼进! 谢灵九儿纤指擦了擦听雨剑上的符纹,道:“这把剑上刻着符纹,这剑品质还真不错!” 想起将那人的听雨剑抢过来后,那人一副沮丧的模样,她就一阵想笑,这一击之后,要是把曲红年的鬼魅愁连同‘龙华’一并拿来,那她这一趟求剑之旅就很圆满了。 谢九灵儿激起周身灵力,又调起四周的灵气注入听雨剑中。 瞬间,听雨剑身上的流水云纹路瞬间猛然流转。 原本是缓缓流动的小溪流,这刹那就仿佛变成了恣意的汪洋洪涛! 谢九灵儿蓄势一剑挑出,对上强势袭来的红剑鬼魅愁。 红白两剑交击在一起,剑尖顶着剑尖,两人静目好似不动。 听雨剑的符纹光芒大放,反观鬼魅愁声势上没有多余动静。 然而,一声细微的轻响打破了两人的僵持。 谢九灵儿手上的听雨剑轻轻颤动,一丝丝的裂痕慢慢密布剑身。 再一息,咔嚓再响。 听雨剑应声断裂! 谢九灵儿愣住,望着那半截掉落在地上的雪白剑刃。 怎么这剑就这么断了! 曲红年没有继续进击,他收住剑后,转身走向剑石上的龙华剑。 清风中,红袍衣角飘飘而舞,曲红年好似一团摇拽的火焰。 悬剑林之中,众人脸上一片复杂神色,许久不曾听闻曲红年出剑了,今日却没想到曲红年以鬼魅愁连连击断数把武器,甚至就连附了符纹的听雨剑,在那一击之下,竟然也是损白毁坏。 江湖武林又去一柄剑,百器榜上鬼魅愁名气再重三分。 这曲红年看似冷漠,其实心性更加傲然,简直是霸道非常! 连翻落败,气色不佳的谢九灵儿拎着断剑退开了。 某棵树后站着花渐飞牙咬痒痒的,谢九灵儿就站在他身前。 谢九灵儿仍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剑坏掉了,我让我哥找一柄,以后再还给你。” 虽然话说得很直气,但是谢九灵儿内心还是很虚的,毕竟这剑是她抢来的,本来说好要还给人家的,现在倒好,借的时候是一柄,还的时候却变成了两把。 花渐飞接过已经折断成两截的听雨剑,话道:“真好家伙,刚刚借出不久,还回来时还是热乎着手的,结果现在这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哼哼,算了!”花渐飞甩了甩宽大袍袖,扭头就走。 既然鬼魅愁是百器榜上的大杀之剑,除了百器榜上的宝器之外,用寻常的武器哪能抗衡? 这女人定是胸大无脑之辈! 谢九灵儿气得直想跺脚,这人明明是在小看她! 我是谁? 流霞城谢家的千金大小姐哎! 多少人想贴她谢家,想捧她谢九灵儿的臭脚,她还不卖人情呢。 眼前这人倒好,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模作样。 可谢大小姐自出门起,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冷哼一声,谢大小姐也走了,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估计是被气的不轻。 **** 风一过,婆娑树叶震颤,发出一阵喋喋的声音。 红衣曲红年径直悬剑林剑石前,伸手握住了龙华剑, 让众人不解的是红衣鬼魅愁手中已有名剑鬼魅愁,那为何还是取走龙华剑? 曲红年轻轻将剑提起。 一反常态! 拥有灵性的龙华剑没有丝毫反抗,反而轻轻嗡鸣颤动,好似一阵雀跃。 但按照悬剑林所下的规定,没人能从曲红年手中夺得,那么此剑归曲红年所有。 “青天露拔云霓泣,黑地潜擎鬼魅愁。(买剑诗)” 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念诵着诗号,从剑林婆娑的慢慢悠修的走了出来, 天下剑主,南宫郁剑出来了! 龙华剑择主,他身为养剑之人,自然得出来。 南宫郁剑望着红衣曲红年,极为赏识的点头赞叹道:“你手上的剑很是不错。” 剑主摸了摸胡子,又道“我想今日你是想以此来寻仇的吧。” 冷峻的曲红年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是的,毕竟你杀了我师傅。” 昔年,杀道先生挑战天下剑主,最终战败而死。 ****